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 《仙絕》全集【精校版】 作者:石三 正文 第001章 金雲鎖城,煮海燒天 陰雨綿綿,已經瀝瀝拉拉的下了好幾天。南荒正是多雨的季節,每年這個時候整個南荒都籠罩在一片慘淡愁雲之中,一連半月不見日頭。但是在這樣陰霾的天空下,在崇山峻嶺之中,卻有一片金光普照。 在山巔之上三千丈的高度,赫然漂浮著五朵巨大的金色祥雲,每一朵雲彩都比一座山峰還要巨大。 祥雲分別神似老龜、蟒蛇、猛虎、麒麟、大鵬,怒目猙獰,各自鎮守一方。那漫天金光,正是這五朵祥獸金雲所散發出來的。 綿綿細雨一遇到這金光,立刻化作最純淨的水行靈氣,被吸入這金光之中,滋養著陣法。 五條足有古塔粗細的巨大鐵鏈,從雲朵上垂落下來,宛如天梯。每一節鎖鏈上,都以道家神術篆刻一枚奇特符文,在鎖鏈上宛如活物一般自行運轉,光芒流淌,靈動不凡。 鎖鏈之下,扣在五頭巨大的石雕莽象額骨之上。莽象乃是傳說之中的上古神獸,口生六牙,背生雙翅,擁有無上神力,能夠扛起山嶽。 而這五頭石雕莽象,就如同五座山峰,和周圍那些山峰相比起來,絲毫不顯得矮小。而且石雕分外逼真,歷經無數風雨剝蝕,身上已經是一片斑駁,但是卻各有一枚古樸符文,閃爍著微弱卻生生不息的金光,牢牢地印在莽象的額頭上。那五條鎖鏈,正是連接在這枚符文之上。 若是有修真界的大能者來到此地,定能一眼看出來,這五頭莽象並非石雕死物,而是這種上古神獸,被人以無上法力,生生封印在此地! 而封印這五頭莽象的人,目的也十分明顯,五頭莽象背上,穩穩當當的馱著一座古城。 古城乃是用其黑色的岩石建成,卻渾然一體,城牆上總成交錯的巨大刀斧劈痕,散發著一股慘烈氣息,似乎這座古城,乃是從上古神明的戰場之中衝殺出來的! 五雲封鎮,莽象馱城。 是什麼人,竟然有這般實力? 古城渾然一體,但是卻在城外多出來一件東西。一座高達三丈,厚重無比的白玉石碑,這是石碑的材質乃是修真界最珍貴的仙玉「玉粹精魄」,平常在修真界,鴿卵大小的一塊,就要引起無數門派掌門親自出手爭奪,這麼大的一塊,若是被人看見,會引起怎樣瘋狂的舉動? 不過,更讓人震驚的,卻是這厚重玉碑上的四個大字:永鎮南荒! 字紅如血,筆走龍蛇,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在玉碑的背面,密密麻麻買的刻著許多小字,一行一行排列下去,最前面的分別是:血玉朝、荒塚世家、九夜門、魔凰劍派、羅邪道…… 這些都是南荒實力最強大的門派,再往下,還有些實力稍弱的小門派,整個玉碑背面,刻著足有數百個門派的名稱,幾乎囊括了整個南荒的修真門派難道說,這座古城的主人,竟然如此強大,被南荒所有門派一致推選為南荒之主?! 金雲、古城、莽象、玉碑,孤寂的矗立在大山之間,似乎毫無生氣。但是深入其中卻能夠看到,古城陣中央一座恢弘石殿當中,幾絲奇異的光芒,在漫天金光之中顯得迥異非常。 那些光芒,來自於漂浮在石殿中央的六道奇特符咒。每一道符咒都有九面,符頭、符尾也各顯不凡,符咒的九面上,都以無上靈力,篆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各個精光大方,靈動猶如活物。若是旁人看見,定要大吃一驚:九面符咒,乃是修真界等級最高,強大無比的一品符咒!便是修真界最頂級的九大天門,得到了一道一品符咒,也要封作鎮派之寶,在這昏暗的石殿之中,竟然足足有六道! 那六道一品符咒各自發出一股驚天氣勢,直上九霄,和那五朵金色祥雲遙相呼應,氣機牽引,只需稍動,便能夠引得天地變色,風雲變幻。 這等重寶已經是分外驚人,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就能夠發現,這堂堂一品靈符,竟然是在圍繞著一件東西運轉,而且看它們的架勢,是以一種臣服的姿態和那件東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敢稍越雷池半步。 在六道一品符咒的中央,原來還有一道靈符,不過這道靈符和外面那六道九面一品不同,手掌厚薄,三指寬,兩寸長短,宛如一塊紫色玉牌,材質神秘,符身上只篆刻著一枚深奧的靈文,隱隱透出一絲血色。 只是不知為何,這道靈符暗淡無光,因此和周圍那六道一品靈符相比起來,顯得毫不起眼。 可是那六道靈符,卻依舊像忠心耿耿的臣子一般,圍繞著這道符咒。 黑暗之中伸出來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中央那枚紫玉靈符,良久良久,才有一聲喟歎傳來:「唉……旱魃血焚,天下第一凶符,便是在整個修真界所有天命神符之中,也是絕巔的存在,你陪了我崔燦一百八十年,南征北戰,要是沒有你,我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成也蕭何敗蕭何,可是你怎麼就……」 那隻手的主人慢慢從黑暗之中走出來,黑髮飄撒,面色冷白,身材高瘦,一雙手背在身後,黑色長袍鑲著燦爛的金邊,整個人透著一股邪異的魅力,即便是面對整個天下,也有一種盡在眼下的自信。 那枚「旱魃血焚」的天命神符安靜的躺在掌中,南荒帝君崔燦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之色。 兩百年前,崔燦不過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門派的弟子,以他的身份在修真界原本是個被欺負的主兒,卻在無意之中得到了這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修士終其一生,也只能夠修煉一枚天命神符,因此天命神符強大與否,直接關係到修士未來的的成就。 而「旱魃血焚」就算是在極為珍貴的「天下第一」系列天命神符之中,戰力也是排在前列的。 有了這道天命神符,只用了二十年時間,崔燦便名揚南荒,之後九十年,璀璨更是如同旭日一般崛起,光芒萬丈不可阻擋。 「旱魃血焚」傳說是曾經封印在上古第一凶妖旱魃的前額,經歷了萬年歲月,吞盡了旱魃一身精血,一旦施展起來,有煮海燒天之勢! 崔燦正是憑借這這道天命神符,歷經九十年征伐,終於穩定南荒,在九十年前,南荒所有修真門派聯名送上「永鎮南荒」的玉碑,正式承認崔燦南荒帝君的地位。 再往後九十年,崔燦坐鎮南荒,旱魃血焚燒死了無數正道修士。九大天門四次征討南荒,都在崔燦面前折戟沉沙,九大天門長老陣亡七人,甚至連九大天門之一的九嶷山掌教林絕峰都被他燒瞎了一隻眼睛! 輝煌的往昔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崔燦心中感懷,旱魃血焚強悍無比,就算是現在的崔燦,也只能發揮出旱魃血焚六成威力,崔燦隱約有一種感覺,剩下的四成威力之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若是能夠破解,他就真的能夠登頂巔峰,試問天下誰是敵手! 可是還沒等他將旱魃血焚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這道天下第一凶符竟然……唉!他暗歎一聲,撫摸著暗淡無光的旱魃血焚,輕輕喚了一聲:「劍眉。」 這一百八十年來,仰慕崔燦的女人很多,但是到了今天依舊能夠陪在崔燦身邊的只有宋劍眉。原因無他,宋劍眉乖巧。 當年宋劍眉乃是仙道第一美女,天資過人,實力絕對能夠排進正道年輕一輩十大之列,追隨者眾多。她和崔燦一正一魔,原本水火不容,但是自從遇見了崔燦,便立刻拋開了正邪之爭,褪下一身凌厲鋒芒,乖巧的追隨在崔燦左右,聽話溫順,對崔燦言聽計從,讓那些苦苦追求宋劍眉多年的年輕才俊大感意外。 不論崔燦吩咐什麼,宋劍眉都會毫不猶豫的去辦。但是今天,崔燦喊了一聲之後,卻許久沒有得到回應。 崔燦敏銳的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就在此時,整個古城忽然一震,緊跟著五聲巨大雷鳴,崔燦臉色一變,飄飛出來,果然五朵金色祥雲之上,那五道鎖鏈已經打開! 崔燦霎時間明白了什麼,一下子臉色慘白。 不等她有什麼反應的時間,五道鎖鏈打開的那一瞬間,幾十道強悍的氣勢猛然從外面衝殺進來。 「哈哈哈!」一聲狂笑傳來,一道魔影恍若虛幻,飄到了古城門口,迎風而立,蔑視地看了一眼那座「永鎮南荒」的玉碑:「永鎮南荒?永鎮南荒?笑話!」魔影袖子一甩,一道黑色電光將玉碑炸得粉碎。 隨同那魔影一起出現的,還有二三十人,魔影騰空而起,那些人也立刻追隨其後,一起殺入城中。 崔燦冷笑:「南荒第二人,鬼厲名,你終於敢出現在我面前了。」 那道魔影鬼厲名獰笑一聲:「哼,崔燦,你這南荒帝君的身份我一直不服,今日特來討教!」 崔燦仰天大笑:「討教?我的旱魃血焚未死之前,你怎麼不敢來?我曾路過你的魔焰谷,你驚退三千里,那個時候你怎麼不敢跟我討教?」 鬼厲名被他戳破了心思,登時惱羞成怒,大喝道:「廢話少說,今日鬼某帶領南荒同道,請你退位,交出秘境寶庫,退出荒雲城。你若是乖乖聽話則好,若是不肯……鬼某人就只有動手了,哼哼,教訓一頓南荒帝君,這等榮幸,三生難得啊!」 崔燦沒有理會小人得志的鬼厲名,只是把目光掃過後面的那些人。這些人崔燦並不陌生,的確都是南荒大派的掌教人物。以前這些人都是想方設法討自己歡心,現在他們卻全都站在了鬼厲名的身後。 崔燦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若沒有我鎮守南荒九十年,你們當中有幾個人還能站在這裡?只怕都已經被九大天門抓去若盧獄了吧?」 只是一句,就讓這些掌教們汗顏,超過七成的人低下頭去不敢看崔燦。只是,今日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些掌教們也不會因為崔燦一句話而改變了主意。 崔燦也早就看清這些人的嘴臉,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傲然道:「來吧,想要我的秘境寶庫,想要我的荒雲城,憑本事來拿!」 鬼厲名一聲獰笑,身後一道魔焰狂漲三百丈,正要撲上去,忽然一聲清冷聲音傳來:「崔大帝,故人來訪也不迎客?」 崔燦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面色平靜道:「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錯過這場好戲,來了就進來吧,你費盡了心思破開了我荒雲城的五雲鎖,我便是不歡迎你,你難道還不進來了?」 隨著一聲清朗長笑,一道七彩虹橋落入城中。虹橋之上鑲嵌著各色寶石珠玉,華貴異常。一名獨目老者身後跟著數百正道修士緩緩自虹橋之上走下來。 南荒諸派之中有人認出他來,低聲驚呼:「九嶷山掌教林絕峰!」 當年林絕峰親自率軍殺入南荒,所向披靡,卻在遇上崔燦之後大敗而歸,自己也被崔燦所傷。燒瞎他那隻眼睛的旱魃火毒傷了他的元神,是以這隻眼睛至今也未能復明。 崔燦身為南荒帝君,自然猜到此等時刻,林絕峰必然會來落井下石,對他的出現倒也並不意外。只是當崔燦看到林絕峰身邊跟著的清雅女孩的時候,臉上的肌肉卻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宋劍眉,果然是你!」 崔燦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戀人!是宋劍眉打開了五雲鎖,否則這些人就算是能進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無論是林絕峰還是鬼厲名,帶來的人至少要慘死一半。 宋劍眉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空洞,聲音卻顯得毫無情感:「我在你身邊臥底上百年,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局面。殺了你,為正道除害!」 「臥底?」崔燦冷笑,他從來不曾對宋劍眉提防,宋劍眉要殺他有無數次機會,偏偏等到現在?說穿了還不就是因為自己的旱魃血焚已死,所有的人都認定自己必定落魄! 當年宋劍眉追隨他,固然承受了絕大的壓力,可反過來崔燦又何嘗不是如此?身為魔道人物,卻和正道仙子相戀。兩人最初在一起的時候,崔燦還沒有達到凌駕南荒的高度,前來追殺崔燦的人,有七成以上都是因為擔心宋劍眉洩露了魔道機密,崔燦自己都記不清,為了宋劍眉拚殺多少次,受過多少傷了。 就算是他成了南荒帝君之後,也並不安寧,南荒但有反叛,必定是因為看不慣陪伴在帝君身邊的女人,竟然是正道出身。 而崔燦自己,甚至為了震懾九大天門不得去找宋劍眉族人麻煩,孤身犯險,離開南荒斬殺了一名欺壓宋氏宗族的羅浮山長老。 羅浮山乃是堂堂九大天門之一,那一戰,乃是崔燦出道以來,最為慘烈的一戰。 崔燦怒不可遏,他這一生,最恨的便是身邊人的背叛,鬼厲名和南荒諸派反他,他心中只是不屑,但是宋劍眉卻真的讓他憤怒了。 宋劍眉忽然臉色一變,玉掌翻轉拍向地面。一聲巨響,一團淡金色的光芒迅速爆開,宋劍眉身輕一飄,安然落在數十丈之外。 崔燦恨她背叛自己,出手毫無徵兆。但宋劍眉不愧是當年的年輕一輩十大人物,跟在崔燦身邊這些年,修為日益精深,崔燦這一記殺招竟被她從容化解。 宋劍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些不屑,淡淡道:「連我都能接下你的殺招,你還有什麼前途?交出秘境寶庫吧,別再做那困獸之鬥。」 兩方人馬,一邊代表著九大天門,一方代表著南荒魔宗,崔燦立身中央,忽然一聲長嘯,宛如龍吟,聲震九霄。 「來吧,南荒帝君在此,想要我的命,想要秘境寶庫,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六道一品靈符自身外緩緩升起,無盡氣勢滾滾翻湧,宛如大江大河奔騰不息,林絕峰和鬼厲名臉色齊變,兩人不約而同把手一揮,指揮著身後眾人:「殺!」 …… 是役,歷時七天,直殺的天地色變,陰陽倒置,五行逆轉。荒雲城所在的鬼仇山數千山峰被憑空抹去,多出來一座直徑數十里的天坑,宛如被天外隕石轟擊。整個南荒大地顫抖六次,凡人還以為是發生了地震,驚恐慌亂。 南荒帝君崔燦隕落,天下第一凶符與帝君陪葬。但最讓正邪兩道吃驚的是,一個失去了天命神符的南荒帝君,竟然屠戮了一十三名大能者,占此役參戰大能者的一半;其中魔道六人,正道七人。 鬼厲名、林絕峰重傷,帝君一生收集密寶的「秘境寶庫」在劇烈的爆炸中灰飛煙滅,鬼厲名和林絕峰一無所獲。 鬼厲名成為新的南荒之主,但此一戰留下了暗傷,綿纏數十年不得康復,無力彈壓整個南荒,南荒之主名不副實,夕日魔道樂土一片混戰。 林絕峰強忍著傷勢遁回九嶷山,據說剛到山門口便再也壓制不住一連嘔血三升,氣血大虧。匆匆向天下宣佈,宋劍眉在誅殺魔君崔燦一役之中有大功,乃是正道巾幗,宋氏一族受到九嶷山庇護之後,便立刻閉關修養。 就在這一戰之後第七天,恰好是七月十四,深夜,鬼仇山烏雲滿天,暗雷滾滾。也不知醞釀了多長時間,忽然一道驚雷劈下,炸的一座峰頂崩碎,落石滾滾。藉著那雷光一閃,只見那一場大戰所造成的巨坑之底,泥土慢慢翻起,一枚紫玉符咒茁壯生長,從周圍土壤中吸攝而來一絲絲的精血,片刻之後,沖天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第002章 五行玉山,雙龍銜柄 水秀山靈,一片盎然的綠意。連片得雪松將山峰裝點得如同一塊巨大的翡翠,在初生的朝陽之中顯得嫩綠可人。 在山峰對面,是一面巨大的山崖,山崖頂上一塊橫出巨石宛如鷹喙,正以搏擊之勢,怒對山峰。 鷹喙崖石之下,一片淡淡的霧氣繚繞,正盤腿坐著一名粗布衣袍的年輕人,看上去容貌普通,身材中等,和一般山野人家的兒郎沒什麼區別。 一日之晨,鳥兒出巢,野獸出洞,蟲豸始鳴。山中一派欣欣向榮。那年輕人忽然睜開眼睛,平靜的外表,卻瞪著一雙驚訝的雙眼。 青年一言不發,飛快的爬起來手腳並用往對面的山峰上爬去,只是身體似乎還有些僵硬,踉踉蹌蹌,數十丈的距離,就磕磕絆絆摔了好幾次。 等他費盡了力氣爬上了山頂,往北面一看,忍不住一聲咒罵:「這他媽的是若盧獄啊!」 翡翠般生機盎然的山峰以北,茫茫數萬里的群山,在此當中,只見雲霞繚繞,神光如河,圍繞著一座高出群山數千丈的恢弘建築。 那建築是一座下大上小的四方高台,最引人矚目的是高台之上,一尊巨大無比青銅鳥雀塑像昂然而立;圍繞在銅雀四周,則是一根根巨大古樸的石柱。 高台的四個角外,距離高台數百丈的距離,各自虛空懸浮著一座九層寶塔,寶塔共有八面,每面一個門,九層寶塔的七十二道塔門當中,不時的射出來一道道奇異符咒,進進出出、上下飛舞,密如狂雨。 黑森森的高台乃是用一丈長短的巨石壘成,每一塊巨石之上,都有細密的靈光攢動如蛇。 寶塔的靈符、巨石的靈光,都不時的鑽進外面那些雲霞和聖光之中,每一次交流,那些靈符、靈光都會壯大一分。 而那雲霞和神光,則更是誇張的直接與蒼穹之中的大日相連,一道赤炎一般的火光,正從日頭當中滾滾投射而來,那雲霞和神光得了這等滋補,登時壯大數倍,聲勢駭人。 這銅雀高台,威壓四方,便是連綿萬里的群山,也成了它的陪襯,似乎這尊建築天生便該俯視蒼生,君臨五嶽! 在整個修真界,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地方:這正是九大天門用來專門關押魔道巨擘的若盧獄! 崔燦上一世,就有無數正道中人每天叫囂著要把他投進若盧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奪舍重生之後,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而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竟然也是若盧獄中的人,只不過不是犯人。 武羅在若盧獄之中屬於最低級別的僕役,一般什麼事情都干,看門,給犯人送飯送水,替獄卒跑腿取東西,漿洗衣物等等。 他渾渾噩噩,連自己怎麼會在若盧獄都不知道,崔燦奪舍重生之後,能夠得到的有用的信息也實在少得可憐,只不過南荒帝君智慧絕非常人所能相比,即便這樣少得可憐的資訊,也能夠推斷出來,武羅雖然地位低下,但是能夠一直呆在若盧獄這種地方,也一定是有一番來歷的。 武羅是昨天貪戀一株珍貴藥草,從那座鷹喙崖石上失足掉下去摔死的。崔燦也是不走運,「旱魃血焚」帶著他的元魂四處遊走,卻始終找不到一具合適的身體,眼看著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太陽一旦升起,崔燦最後的機會就要泡湯,正好看見了這具身體。他也沒得挑揀,便一頭撞了進去。 崔燦吞噬了已死的武羅殘存的記憶,知道了武羅竟然是若盧獄的人,第一時間被驚醒了,不顧一切衝上來一看,竟然真是若盧獄。崔燦登時覺得是老天爺和自己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以南荒帝君的氣度,也忍不住大罵了一句。 但是此時冷靜下裡,崔燦卻心中一動,盤算了片刻,哈哈一陣大笑:「大好機會送到眼前,豈可浪費!」他朝天一指:「賊老天,這份厚禮,我崔燦收下了!」 他當下一拍屁股,大步朝若盧獄走了過去。 沒錯,崔燦就是要回若盧獄,他沒有瘋,而是覺得目前而言,若盧獄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地方,就算有人能想到南荒帝君崔燦能夠奪舍重生,也絕不會有人能夠想到他崔燦就躲在若盧獄中。 狂奔片刻,崔燦便汗流浹背苦不堪言。旱魃血焚收攝了崔燦的元魂,帶著他奔走一夜,緊接著又修復了武羅受損的身軀,已經將最後一絲靈能徹底耗盡,此時沉在眉心一動也不動,沒得借力。 而這武羅,竟然絲毫沒有修煉,只是一具凡人之軀,頂著太陽跑了一陣子,自然就有些不濟。 崔燦上輩子何曾這樣狼狽過?登時就想破口大罵。可是想想武羅那渾渾噩噩的樣子,崔燦也就明白了,武羅根本沒法修煉。 想要修煉,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什麼資質、根骨之類的那些固然重要,但是絕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慧根。 修行重體會、感悟、領悟,同樣一本秘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這才是導致修行差別最重要的原因所在。 崔燦耐著性子一步一步,到了日頭落山,才算是站在了若盧獄門下。近處看去,若盧獄更加可怕,四面高牆高不見頂,那巨石上的靈光到了近處才發現,一道道竟然粗如人臂,以武羅的身體,便是隨便擦一下也要完蛋。 兩扇三十丈高的巨大牢門上,雕刻著兩頭雙爪如刀、怒目而視的狴犴。 如今的記憶之中,對這一雙死物狴犴,崔燦倒是有些親切的感覺。武羅之前替人看人,漫長無聊的時光,倒是經常和這一雙雕塑聊天。只有這死物不會嘲諷武羅,靜靜地聽著他的訴說。 崔燦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順手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牌。 這玉牌樣子和符咒差不多,但是光禿禿的沒有符頭也沒有符尾。這東西只是一個進出若盧獄的憑證,絕非符咒。修真界符師稀少,符咒珍貴無比,就算是最低級的九品符咒,也不是武羅這樣的人物能夠擁有的。 崔燦將玉牌按在牢門上,一道靈光旋轉,將他吸了進去。 「憨子!」 剛剛進入若盧獄,一旁邊有一聲怒喝傳來:「你個小兔崽子昨天跑到哪兒去了?害得老子親自來看門!」 一名身材高壯,穿著一身黑紅相間古樸鎧甲的獄卒大步趕了過來,到了武羅面前,揪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拎了起來,隨手夾在了腋下。武羅毫無反抗之力,他的這具身體沒有修煉,如何是已經到了「九宮」境界的凶悍獄卒的對手? 武羅的記憶,他雖然吸收了大半,但總還有些不太圓潤,更何況武羅本來就是個渾渾噩噩的人物,崔燦好一會兒才回憶起來,挾持著自己的這名獄卒名叫榮天,乃是獄卒班頭之一,在若盧獄中大小也是個官兒。只是為人上,這榮天頗有些腌臢,做事莽撞,欺軟怕硬,平日裡最喜歡拿武羅尋開心,這「憨子」的外號,也是榮天給取的。 榮天抓了武羅,也不管什麼看門職守了,甩給了兩名獄卒,帶著武羅大步而去。 他跑得飛快,似乎有什麼著急要緊的事情,一步跨出去,騰空而起離地半丈,一步便是十多丈的距離,雙腿交錯,飛快的便穿過了監獄大門後面那一條長達數百丈的石板路。 他是快了,武羅確被顛得七葷八素,不知道榮天今日這是怎麼了。 榮天帶著武羅快步穿行在監獄之中,經過了重重機關禁制,進入若盧獄的核心區域當中,一頭扎進了一座古樸石塔,然後並沒有往上,卻是一路向下。 這期間,武羅的記憶仍在緩慢的和崔燦融合,漸漸的兩者合二為一,不分彼此。崔燦也終於明白了,像今天這等待遇,於武羅來說還是好的。 憨子沒有慧根,不能修煉,在若盧獄之中,武羅就是最低等的存在,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上來踩一腳,若不是因為某些原因,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崔燦,這一世的仙獄僕役武羅,在榮天的肋下昂起頭來,只見榮天正帶著他飛快的順著一條石階向下而行。 榮天兩腳飛快交錯,雖然很著急,但也不敢像在地面上那樣飛騰了。這讓武羅有些好奇,這是什麼地方,竟然讓榮天這個渾人也如此小心翼翼? 這條石階長的不可思議,武羅朝前看,只見一片黑暗惘惘,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在暗中主宰,目力不可達至十步之外。他再回頭往後看,登時又下了一跳:石階懸浮在無盡的虛空之上,好像一條線,無依無靠,隨時都有可能斷落下去。在那條「線」的盡頭,連接著一隻巨大無比的太極圖案,兩隻陰陽魚彷彿老驢拉磨,正在緩慢轉動,一股股奇異的黃色靈芒不時閃現。 武羅心中暗忖:若盧獄果然古怪甚多,早就聽說這座監獄並非正道所建,乃是一座神秘莫測的上古遺跡,只是被正道佔了去,這才建成了監獄。看來傳言不虛,只怕正道之人,都未能完全堪透這座遺跡的全部秘密。 那榮天一隻臂膀夾著他倒是輕鬆自如靈活無比,饒是如此也足足下了一頓飯的功夫,才到了盡頭。 盡頭之處,依舊是一片不可預知的黑暗。榮天伸著手在腳邊摸索著,很快找到了什麼東西,從懷中摸出了一枚玉髓,塞了進去。 「卡!」 一聲輕響,以榮天和武羅落腳的地方為中心,一圈環形光芒亮起,隨即光環一層層的朝外照亮。 武羅大吃一驚,石階下的空間,竟然出乎意料的巨大,上一世他曾經遊歷天下,只怕一座數十萬人口的小城,面積也不錯如此吧? 不過一座城市之內,城牆房屋街道樹木,各種紛雜設施堆在一起,絕對沒有眼前這片近乎完全空曠的空間看上去更加巨大。 之所以說近乎空曠,因為在這片巨大的空間之內,還矗立著整整七十二尊巨大的青色石印。 石印高六丈,底部兩丈見方。頂上各自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異獸,這些異獸有的淵渟嶽峙,有的怒目猙獰,有的張牙舞爪,有的睥睨天下,神態各異,模樣不一,但是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在眉心當中,都有三道血痕! 榮天完全不知道這些石印代表著什麼,武羅卻是不同,他的眼光比起榮天不知道高明多少倍,讓他吃驚的正是這七十二尊巨大石印。 「上古血脈,神獸遺族!」 這七十二尊石印之上的異獸,正是傳說之中無比強大的上古神獸一族,遺留在世間的血脈。無論哪一頭,都擁有比擬大能者的強悍實力,而這些石獸眉心三道血痕,乃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封印法術,這七十二尊石印當中,竟然各自封印著一頭異獸的精血、智慧、元魂! 榮天站在這些石印下面,更顯得石印巨大無比。 武羅現在不能飛上高空查看,但是只是在下面掃一眼,他就約莫推斷出來,這七十二枚可怕的石印,乃是布成了一個玄奧無比的封印陣法,似乎是在鎮壓著什麼東西。 得出這個結論,武羅心中更是驚駭,因為整整七十二頭擁有上古血脈的異獸,那滔天的氣勢,本應該在千里之外就能夠感應到,但是武羅如今就站在這巨大的石印之下,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說明這七十二頭上古血脈的異獸,全部力量都用來封印下面的東西,再也沒有一絲餘力! 七十二名大能者的戰力,竟然還不足以將之徹底封印。 饒是武羅上一世乃堂堂南荒帝君,此時心中也是一陣驚駭:這下面到底鎮壓著什麼東西?! 榮天隨手將武羅丟在了一邊,慎重的從懷裡取出一支精緻的木盒,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一枚三稜形的玉琮。 這玉琮之上雕刻著藻形花紋,古意盎然。他將玉琮慢慢的插進了地面上一個對應的深槽。玉琮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緩緩沉了進去。 「喀喀喀」接連三聲輕響,武羅和榮天所在的地面,無聲無息的沉下了,武羅看到周圍皆是溫潤的白玉,材質竟然不下於修士們用來當做靈力源泉的玉粹! 武羅宛如置身於一座玉井之中,一直降落了十丈,終於一旁露出了一閃門戶,而腳下的地面恰好停在門戶的底部,嚴絲合縫。 榮天抓起武羅大步走了進去,門戶後面的通道同樣是白玉拱砌,玉璧發著柔和的光芒,通道內一片明亮。走出幾十丈,眼前又一次豁然開朗,空間玄奧的變換著,武羅現在置身於一面陡峭的玉崖之上。 玉崖外面,是一片奇妙的虛空,佈滿了濃稠如同米酒的玉色霧氣。 在迷霧之中,紅、青、黃、黑、金,五團神光朦朧閃爍,五座高達百丈的玉山若隱若現。 五座玉山對應著五行之力,排不上也大有學問,暗合五行之道,藉此運轉,生生不息。 武羅還沒有來得及驚訝,榮天已經扯著他跳了下去,輕飄飄的落在正前方的一座紅色玉山之下,那雲霧好似活物一般,看到有人來了,紛紛躲閃開去,雲霧一開,忽然露出一顆猙獰無比的巨首,那眼珠子足有武羅那麼大,圓滾滾的瞪在武羅身前,好在武羅上一世歷經無數風雨,否則這一下,定會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饒是如此,武羅也被驚得不輕,後退一步,他才看清楚,自己和榮天,正站在一隻粗大無比的圓形玉樑上,玉梁的一頭,正被那顆巨大的獸首銜在口中。轉過身,玉梁的另外一頭還有一顆同樣的獸首,也就是說,這玉梁恰好被兩隻巨口咬住。 武羅看那獸首有些眼熟,又瞅了幾眼,有些愕然:這不是兩顆龍頭嗎? 龍這種神獸,任何人都很熟悉,但是嘴裡銜著一根玉梁,看不到神獸下顎,跟一般人們經常看到的龍顯得有些不同,武羅才沒有一眼看出來。 周圍那玉色的霧氣慢慢散開,兩顆巨大的龍頭後面,慢慢顯露出真身,只見兩條神龍,盤在火紅玉山根上,昂起兩顆巨大的龍頭,一起銜著一枚玉梁,玉梁中後部為,連著一根玉柱,斜插進那座恢弘的玉山之中。 武羅已經看明白了,心中更是驚駭:上面七十二頭上古血脈的異獸鎮壓,這裡又有五獄鎮壓,雙龍銜柄,這等陣仗,只怕連消失了幾萬年的仙人都能鎮壓,這下面到底是什麼? 榮天將武羅放下之後,又從懷裡取出來兩枚菱形的玉牌,分別按在了兩條玉龍的額頭上。 「轟!」 一聲巨響,天地震顫。 兩條玉龍忽然活了過來,緩緩向後縮去,吐出了口中的玉梁。 榮天也不管一邊目瞪口呆的武羅,盤膝坐了下來,雙手不住在身前翻滾,打出一道道的手印,將十七道手印疊加在一起之後,榮天從面部向下,一片紅潮閃過整個身體。他雙手捏著法訣,一聲悶喝,隨後大口一張,猛吞了一口氣。 這一口直將周圍的空氣抽攝一空,連遠處那玉色的霧氣都被他吞了幾絲進入腹中。 「呔!給我落!」 榮天猛然一聲大喝,身子登時重若萬鈞,將那沉重的玉梁壓的發出一陣嘎嘎聲,終於慢慢的落了下去。 玉梁帶動著玉柱下壓,在玉山之上打開了一道小小的門戶。 和整個玉山、一雙神龍相比起來,那道門戶根本就是一條細縫,但是這道門戶才一打開,天地間好像轟然一聲巨響,無數音符充斥其中,好似狂風暴雪一般四處亂卷,無數個聲音在兩人耳邊一起說話,生生將各種訊息塞進兩人的腦中。 武羅猛然想起來了什麼,終於知道這玉山之下鎮壓的到底是什麼了,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榮天一把將一隻口袋塞在他的懷裡,一腳將他踹進了那道門戶之中。 武羅大怒,破口大罵:「榮天,如我不死,定報今日之仇!」 漫天魔音,浩瀚難當,榮天根本沒有力氣跟武羅鬥嘴,他強自支撐著,看著武羅落進了那門戶之中,立刻雙手一招,可是那兩枚印在神龍眉心的玉牌卻只是輕輕晃了一晃,根本沒有回來。 榮天大吃一驚,知道自己被魔音繚繞,功力大減,卻沒想到竟然倒退到了這等地步,連隔空取物這種武林高手都能辦到的事情都有些困難了。這漫天魔音,還只是散逸出來的,可見下面那存在有多麼恐怖。 榮天猛的咬破了舌尖,奮力一催體內殘存的靈元,兩塊玉牌一陣劇烈晃動,叮噹作響,終於呼的一聲飛了回來。 玉牌一旦脫離,那兩條玉龍登時狂吼一聲,震得這片天地瑟瑟亂顫。神龍龍首一伸,張口銜住了玉梁,用力撐了起來。 那門戶閉合,漫天魔音緩緩消失,榮天已經累得要虛脫了,癱倒在地上,好一會兒都不得動彈。他心中駭然:幸好自己抓了武羅,這個替死鬼,否則這次絕對難逃此劫! 至於武羅的威脅,榮天根本不放在心上,武羅這個憨子不能修煉,這輩子注定一事無成,便是活著還不是被他榮天隨意捏扁揉圓?而且武羅這一回根本不可能活著出來。 …… 上一世和這一世的記憶雖然已經完全融合,但是武羅渾渾噩噩,不論是思維還是記憶,都沒什麼邏輯,散亂紛雜。還有很多記憶的碎片沒有被完全理解。 而這一次,從那門戶之中傳出來的無盡魔音,等是讓武羅又想起了一部分記憶。 關於若盧獄,一直有很多神秘的傳說,比方說眼前,他所在的地方名叫「離人淵」,之前下來的那道長長的石階名叫「攀魂索」;而這門戶後面,則藏著若盧獄最大的一個秘密。 武羅剛剛掉進那門戶之中,身後便轟隆一聲巨響徹底關閉。眼前先是一片漆黑,沒過多久,便看到空中飛舞著一枚枚散發著淡淡綠光的符文。這些符文好像黑暗之中的螢火蟲,照亮了整個空間。 那些魔音消失的無影無蹤。 武羅仔細回憶了那段記憶,暗暗點了點頭,往後是回不去了,就算自己能夠打開這門戶,也必定會被守在外面的榮天殺死。往前……倒是還有一線生機。 在那無數綠光符文的映照下,武羅緩緩走過了一條低窄的通道,當前面出現一個洞口的時候,原本圍繞在武羅身邊的那些綠光符文,好像找到了母親的小鴨子,呼嘯一聲盡數湧進了那個洞口。 武羅也不衝動,看著那洞口散發出來的濃密綠光,慢慢跟進去。 漫天綠光飛舞! 通道盡頭連接的石洞足有六十丈高低,一百多張方圓,那些綠光符文正在洞內歡快飛舞,洞頂上高懸著一枚奇特的靈珠,靈珠之上不斷有一枚枚只有螞蟻大小的金色符文進進出出,只有鴿卵大小的一枚靈珠,少說也容納了數萬枚符文! 這枚靈珠放出的光芒,好似一道帷幕一般遮住了石洞的洞壁,那些漫天狂舞的綠光符文左衝右突,就是無力從那光幕之中穿過去。 武羅看到那靈珠大吃一驚:這是已經失傳了近萬年的奇形符咒,乃是上古仙人的手筆啊! 而在那枚奇形符咒靈珠直對之下,有三根兩人合抱的粗大石柱。石柱高三丈,表面刻滿了一道道神秘莫測的紋路,一股股靈光好像活物一般順著那些紋路不停地運轉,每一個周天循環,靈光便會增大一份。 三根巨大的石柱中央,盤膝坐著一名枯瘦老者,悠然自得,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剛走進來的武羅。 第003章 上古魔祖,口誅天下 這七十二頭上古血脈異獸封鎮,五行玉山鎮壓,雙龍銜柄,竟然都是為了這麼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老頭! 武羅卻是一臉的淡然,他現在很清楚這個老頭有多大的威力,便是他面對這老者,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小伙子,你心中充滿了仇恨,可惜你身上毫無力量,你是被逼到這裡來的吧?想必你也很清楚來這裡的後果,你是不是十分痛恨逼你進入這裡的人?不如我跟你做個交易,我給你能夠報仇的力量……」 老人侃侃而談,如果武羅真的只是一般人,只怕就這麼幾句話,就讓他心中大動了。 不過武羅是什麼人?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天下第一」序列、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的持有人。 他微微一笑,面朝著那老者盤膝坐了下來,卻是什麼話也不說,從懷裡拿出榮天塞給他的那只口袋,打開來,裡面有三十六枚珍貴無比的玉粹精魄這一袋子東西,就算是榮天也不敢貪墨。 武羅拿出一枚來,插進了面前地面上的一個凹槽。 圍繞著那三根巨大的石柱,外圍有一個玄奧無比的陣法。這陣法必須每個月都要加持靈氣,這個活兒只能派人下來幹,沒有別的辦法。 但是這個活兒,卻是整個若盧獄中最危險的差事! 沒有人知道這巨石陣中的老魔頭叫什麼名字,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被關押在這裡的,更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被關押進來的。 似乎從若盧獄存在開始,他就在這裡了。 七十二頭上古血脈異獸封鎮、五行玉山鎮壓,雙龍看守,都還不能將這老魔頭徹底封印,必須每隔一個月,派人下來用珍貴無比的玉粹精魄加強封印。 三十六枚玉粹精魄,就算是九大天門,一次性拿出這麼多,也有些吃力,這筆巨款足以讓一個中等門派破產,卻只能幫助陣法封印老魔頭一個月。 這老魔頭的可怕還不止於此,他自從被關進來,便這麼坐著一動不動,但是每一個下來的人,都會被他幾句話說的要麼瘋狂,要麼成了老魔頭的追隨者。 據說最初的時候,若盧獄絕對是個苦差事,這裡的獄卒幾乎三兩年就要換一茬。後來九大天門的掌教聯手,在若盧獄住了三年,才漸漸摸索出了對策。 不過對策不是針對老魔頭的,老魔頭的「講經論道」根本無人能夠抵擋,就算是九大天門的掌教也受不了,唯有一個補救措施,那些人加持了封印上來之後,立刻擒下,送入特殊的陣法之中,並且餵食一種秘製的靈藥。 即便如此,也仍舊有三成的幾率不能救回來。 在若盧獄中,每個月所有的人都會抽籤,抽到誰算誰倒霉,不過三年之內,不會被抽到兩次。 榮天最近運氣不好,恰好抽到了他。 他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靈機一動!」想到了武羅,反正這加持陣法的事情也不需要什麼修為,只消將玉粹精魄放入陣法之中就行,可偏偏武羅不見了,急的他火燒火燎,好容易等到武羅回來,二話不說便將他捉了過來。 那老魔頭看到武羅沒有回應他,倒也不驕不躁,依舊是侃侃而談。武羅聽了片刻也漸漸讚歎起來:這老魔頭的確不凡,懂得針對人心說教。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若來的人是個武癡,老魔頭便講起來古之魔道聖典《蒼茫經》;若來的人名利心稍重,他便諄諄善誘,說出一條條權謀之策,能夠助他登上權利巔峰;若是來的人喜好女色,他便能夠舌燦蓮花,說出種種手段,保準能夠打動天下任何一位美人…… 以前正道曾經以為,被老魔頭說服的人,定是道心不堅,直至後來號稱正道第一才俊的左沉毅五天之內被老魔頭說的發狂,狂殺三十六名同道,闖出若盧獄,他們才明白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左沉毅曾經在紅塵煉心六十載,歷經各種誘惑,最終安然回歸,一身修為直追九大天門長老,道心堅定無比。 他被老魔頭說狂之後,兼修了古之魔道聖典《蒼茫經》,只二十年,就成了天下第一凶魔,正道在付出了十六名大能者的慘痛代價之後,才將他剿滅。 自此以後,就連九大天門掌教也都明白,離人淵乃是凶地,連他們都不敢輕易涉足。 而此時,已經沒有了一身霸道修為的武羅,正坐在老魔頭面前,聽著這張整個修真界最危險的嘴巴侃侃而談! …… 外面的榮天等了片刻,見裡面一直沒什麼動靜,也就放下心來。 雖然說每個月都要加強一次封印,但是並不是一定要將三十六枚玉粹精魄全都放進去的,因為那座封印大陣運轉一個周天,需要七天時間,每當一個凹槽打開,才能放入玉粹精魄。三十六枚玉粹精魄也需要七天時間才能全部放進去。 但是目前最長記錄就是左沉毅保持的五天時間,一般的獄卒下去,頂多也就是三天就完蛋。不過似乎老魔頭也沒有要出去的心思,並不怎麼努力掙扎,就算三天時間放進去的玉粹精魄,也足以支撐一個月了。 榮天可不管武羅到底幾天能出來,武羅根本沒有道心,又是一個渾渾噩噩的人,只怕在裡面就要被老魔頭說的發狂,撞牆而死。 不過他榮天的無所謂啊,反正自己這一關是過了,三年之內都可以高枕無憂了。他拍了拍手,施施然上去了。 若盧獄中央的那座古塔之中,一群如狼似虎的獄卒,鎧甲齊全,全副武裝的圍著塔心中央的那一幅太極圖,嚴陣以待。 兩隻陰陽魚緩緩轉動,朝兩邊打開。榮天剛一出來,無數法術法寶一股腦的招呼上來,榮天一聲大吼,正要掙扎,就被眾人一擁而上打倒在地。 「快快快,送入斷魔陣!」 「清冥丹呢,清冥丹準備好了嗎?」 「斷魔陣已經打開了,快些將人扔進去……」 「清冥丹在我這裡,快些撬開嘴來!」 一番混亂之中,忽然有人高高的舉起手來,手中托著一枚黑褐色的丹藥,散發著一股豆腐渣發霉,比大便還要難聞的味道。 「我……」榮天嚇了一跳,正要辯解,已經有人看準了時間,他一張口,立刻把一隻髒兮兮的毛手伸進去用力一扳,撬開了嘴,然後邀功似的大叫:「我把他的嘴掰開了,快快,清冥丹!」 榮天噁心的差點吐出來。但更噁心的還在後面。那枚清冥丹被硬塞了進嘴裡,那味道直衝鼻孔,榮天再也忍不住嗷的一聲吐了出來。 「我沒事,我清醒著呢!」他一聲大吼,所有人一愣,只過了片刻,便有人大叫:「莫上了當……」大家立刻都「明白」過來,一窩蜂擁上去,將他抬豬一般捉了起來,就要扔進斷魔陣中。 「我真的沒事,刑老六,我還欠你六塊玉粹的賭帳,難道你忘了?劉崖成你狗日的再不把我放下來,下回輪班,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守在門口,別想著開溜去賭錢!」 他飛快的說著眾人的事情,證明自己神志清醒,卻不想這一著急,那顆清冥丹咕嚕一聲滑進了肚裡,這叫一個噁心啊…… 「好像真的沒事啊?」 「這怎麼可能呢?」 「不管什麼人下去,要麼是死,要麼是瘋,榮天你怎麼沒事?」 一邊有人哼了一聲說道:「我看見他帶著武羅下去了。」 眾人一下子都明白了,七手八腳的把榮天放下來,刑老六問道:「榮班頭,你讓武羅替你送死,就不怕拓跋滔天找你麻煩?」 榮天哼了一聲:「老子命都快保不住了,還怕他個鳥!」 眾人也都鬆懈了下來:「算了吧,既然這樣大家都散了吧,那憨子指定是上不來了。」 眾人稀稀落落的也就散了。武羅在若盧獄本來就是個多餘的人,沒人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眾人心中現在若有什麼心思的話,一個是有些可惜武羅替命,被榮天先用了,自己將來就沒的機會;另外一個就是想看看拓跋滔天那等霸道的角色,要是知道榮天害死了武羅會怎樣暴走? …… 離人淵下,武羅認真的聽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果然是口誅天下。」 老魔頭正說得起勁,忽然一愣,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你竟然知道『口誅天下』?年輕人,你到底什麼來歷?你身上沒有一絲靈元波動,到了這般年紀,還是這個狀況,只怕是因為體質的原因不能修煉吧?可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口誅天下』啊……」 武羅呵呵一笑,卻不多說了。他的身份乃是最大的秘密,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說,更何況一個剛見面的老魔頭? 「你若是有本事,儘管將我稅說服,或者是把我說瘋,要是不行,就別打擾我清修了。」 老魔頭也笑了:「好你個小傢伙,年紀輕輕便這般狂傲。便是你知道我老人家身負天下第一奇符『口誅天下』又能如何?難道你還有辦法抵擋不成!看我將你說服成為我的信徒之後,還敢如此猖狂不!」 武羅全當沒聽見,他領教了「口誅天下」的利害之後,也就沒了好奇心,準備專心開始修煉。 武羅之前想起來有關離人淵的這一段記憶的時候便有些懷疑,現在實地一看,果然跟他猜測相同。老魔頭之所以能夠不斷地將別人說服,最重要的依仗,不是他舌燦蓮花,而是他身負天下第一奇符「口誅天下」。 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都有莫可揣測的強大威力,坐著不動,輕而易舉的說服別人,絕對只是「口誅天下」眾多威力之中的一條,不過這枚上古奇符,武羅也只是從傳說之中聽到過,具體有什麼功效並不清楚。 武羅自己身負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能稱之為「凶」,必定是冥頑不靈的。雖然旱魃血焚已經死了,但是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符咒,人死架不倒,氣勢仍在。 如果老魔頭沒有被鎮壓,發動「口誅天下」,武羅瞬間就被秒殺。但是老魔頭現在只能動用「口誅天下」之中,最細枝末節的一種舌燦蓮花神通,武羅抵禦起來輕鬆自如。 這不,老魔頭說的起勁,只見一枚枚綠光符文從他乾裂的雙唇之間不斷拋灑出來,圍繞著武羅漫天飛舞,將這一神通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可是武羅依舊無動於衷。 事實上,武羅此時已經沉心入靜,細細的思索著自己未來修煉的道路。 上一世,他的一身修為儘是依托著「旱魃血焚」,再加上他本身也是火行靈體,修煉的儘是火行功法。 只不過當年他初入修行道,投入的乃是一個末流門派,啟蒙的功法十分垃圾,讓他後來也走了不少彎路。 這一回,武羅信心滿滿,定不會像當年那般了。 武羅所依仗的,正是魔道無上寶典《蒼茫經》。當年他連斃七名魔道大能者,得到《蒼茫經》,細細閱覽之後,便掩卷長歎:若是自己從一開始修煉的便是這部經書,只怕現在已經能夠十成十的發揮出「旱魃血焚」的威力了。 如今,恰好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讓他從頭開始修煉《蒼茫經》,是以武羅根本沒有猶豫,在自己熟知的許多功法之中,立刻選擇了這部古之魔道聖典。 武羅對於《蒼茫經》的理解可謂深刻,這部聖典他反反覆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以上一世南荒帝君的眼界,跟尋常剛開始修煉的小修士自然不同,他能夠看到很多更加細微和深層次的東西。這些理念,絕對是高屋建瓴的,等弱勢一名絕世高手,在指導武羅修煉,事半功倍。 只是武羅才一開始修煉,就覺察出有點不對勁。強自凝神,感應靈氣進入竅穴,卻始終不得其門,實在逼得急了,週身經脈、竅穴頓時好像撕裂般的劇痛! 武羅就是不信邪,《蒼茫經》於他而言意義重大,這一世修煉,若能有個紮實的根基,日後再找出緣由,復活旱魃血焚,他武羅依舊是天下魔道第一人,甚至可能成為修真界第一人! 可是偏偏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遇到了困難。 武羅也是做過帝君的人,怎麼如此輕易放棄?不管週身經脈撕裂般的劇痛,竅穴之中好似火燒,武羅咬牙堅持,繼續感應靈氣。 周圍的天地靈氣在武羅的感應之下,再一次從毛孔進入他的體內,然而這一次,痛哭驟然加劇,整個身體就好像置身於熊熊烈焰之中,武羅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上,衣衫被汗水濕透,痛苦不堪,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動彈了。 那老魔頭還以為是自己的講經布道起了作用,登時振奮,雙唇亂動,說得更加飛快了。漫天綠光符文圍繞著羅天狂舞,好似一群蜂窩被捅了的蜜蜂! 武羅瞪著眼睛看著石洞盯上那一枚奇形符咒,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還是不死心,掙扎著爬起來,重新坐好,這一回,他準備充足,靜氣凝神,感覺週身狀態調整到了最佳,這才第二次開始嘗試修煉。 這一回雖然稍稍順利一點,但是一樣連最基本的一關「氣感」都過不去。修行劃分為諸般境界,這最基本的一個層次便是鍛煉自身,這一層境界名叫「寶山」,乃是取了「寶身」的諧音,意思是自身如寶,好生溫養祭煉,待到了一定層次,才能夠繼續修煉,逆天飛仙。 寶山境界劃分為三個層次,氣感、開竅、合真。 氣感乃是最基本的感應天地靈氣,若是連著一關都過不去,說什麼修行根本就是一句空話。 武羅又一次狂吼一聲跌倒在地,老魔頭大喜過望,嘴唇亂動,將「口誅天下」之中這一門舌燦蓮花的神通發揮的淋漓盡致:「何必反抗?你現在辛苦艱難,還處處被人欺凌?你還有什麼可減持的?入我門下,不出三十年,必定名動天下,劍壓四方,所過之處宵小避讓,大豪迎送,何等的快意……」 可惜武羅有一次讓老魔頭失望了,他掙扎著又坐了起來,喘息一陣,第三次開始嘗試。 老魔頭氣的額上青筋暴起,就算是當年面對那個號稱修真界第一才俊的左沉毅他也沒有這麼費勁過,原本以為這個小子沒有修行,只消自己三兩句話就能將他說服,接下來一個月都會清淨,沒想到卻碰上一塊硬骨頭,連老祖我都啃不動! 武羅此時全身心的沉浸到修煉之中,自然不知道對面那位讓整個正道都忌憚三分的老魔頭,正氣得渾身發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天下第一奇符「口誅天下」,到了這個臭小子面前就不靈了。 老魔頭自然明白如果武羅身負「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自然就能抵擋自己的說教,可是要是武羅身負天下第一序列,怎麼可能會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元,還被人逼來這裡? 老魔頭自問智慧天下無雙,慧根絕妙,卻怎麼也想不通眼前之事,一個小小少年,毫無修為,卻讓他束手無策。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只怕九大天門掌教都要竄過來好好研究一下是怎麼回事。 武羅一連嘗試了數次,卻始終不能成功,一旦天地靈氣進入體內,就有百般痛苦襲來,而且痛苦一次強過一次。就算是武羅以超人毅力強自忍受,將天地靈氣引入經脈,也根本無法運行。 他接連倒地,每一次老魔頭都以為「這回成了!」,可每一次武羅都不死小強一般的又站了起來,幾次三番的折騰,最後老魔頭受不了了,索性也不說了,定定地看著他到底幹什麼。 結果沒想到老魔頭不說了,武羅還是隔一段時間一聲怒吼一頭栽倒,然後休息一段時間又爬起來繼續打坐。 漸漸地,老魔頭也看明白了,並不是自己說的這小子倒地,而是他練功出了岔子。 得出這個結論,老魔頭卻沒有絲毫欣慰,反而更是額頭青筋暴起,要是能出去,他肯定不顧顏面上去跟武羅真人肉搏,在他下體狠狠踩上一腳碾幾下才解恨。 我是什麼人?我可是堂堂魔祖!便是九大天門掌教在我面前也要小心翼翼,緊守道心、默念道藏,修真界第一才俊在我面前也不過支撐了五天,還是老祖我心情好,隨便逗著他玩呢。這幾千年來,老祖只憑一張嘴,不知道說死了多少正道修士。這小子倒好,在老祖面前悠然自得的修煉!這事情傳出去,我老人家的老臉可就算是丟盡了! 魔祖心中憤憤,暗自生了一通悶氣,卻又有些好奇,這小子修煉的是什麼功法?怎麼這般艱難? 老魔頭來自遠古,見識絕非一般,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就看出門道了,當武羅又一次摔倒,休息片刻準備再試的時候,老魔頭悠悠道:「不用勉強了,你這具身體明顯有些奇特,只怕不能修煉魔道功法。」 武羅何嘗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蒼茫經》乃是古之魔道聖典,放棄了實在可惜。 修真界裡不論是正道還是魔道,真正給人用來打下根基的道訣就那麼幾部,彼此之間也不分上下,內容所有的人都知道,區別只在於不同人的不同體悟。這便體現出了慧根的好處。 擁有慧根的人,能夠有更多更獨特的理解,起點自然就比一般人高。 武羅上一世修煉的也是普通的一部魔道基本大法,起點不比別人高,到了後來,修煉的都是出身的那個小門派的垃圾大法,起點就比別人低了,若不是後來得到了「旱魃血焚」,這輩子也許就埋沒了。 重來一次,武羅當然想在起點上就高過別人,《蒼茫經》乃是少有的從根基上就強過一般道訣的功法,若是不能修煉,他就只能去尋找正道法門,可是以武羅現在的身份地位,也只能找到一些普通的法訣,起點並不別人高多少。 老魔頭這麼一說,武羅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登時一股怒意不可遏制的衝上胸口,他跳起來指著頭頂破口大罵:「賊老天,鬼老天,你成心玩兒我是不是?!」 魔祖依舊是悠悠道:「不如拜入我們下,我自有辦法讓你能夠修煉。」 武羅一聲不吭,抱著腿坐在地上,等著那封印大陣運轉了一個周天,將三十六枚玉粹精魄盡數填了進去。 以往獄卒下來,都帶著那三稜玉琮,一雙菱形玉牌,從裡面就能夠打開門戶,就算是發了狂,也能夠出去。但是武羅直到將封印陣法全部加持完成,大陣輕輕一顫,那扇門戶才緩緩打開。 武羅也不理會坐在三根巨型石柱中央的老魔頭,轉身就走。倒是老魔頭心有不甘,在後面喊住他道:「喂,小子,下次還敢來嗎?我老人家活了這麼久,總有些好東西,你要是想要,下回再來。」 武羅頓了一下,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老魔頭大不甘心,說什麼也不能放這小子就這麼走了啊,在我面前安然過了五天,不但沒有被說服,反而還自顧自的修煉!他要是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老祖的臉往哪兒擱?! 「小子,你記著,攀魂索從下往上,第三百六十五個台階,左手邊虛空深入半尺左右,今天會有一個空間寶藏停留,便宜你了。下回只要你敢來,老祖還有東西給你。」 老魔頭說完,安然穩坐,也不再多言。心中卻恨恨道:下回你再來,看老祖不把你說服投入我們下,供我驅使,永世不得超生! 第004章 髮絲鎖鏈,拓跋滔天 武羅走出了那門戶,回想著老魔頭的話,卻有些疑惑:就在攀魂索附近?可是寶藏如果在若盧獄中,又怎麼會沒有被發現呢? 這個疑惑剛剛升起,彷彿觸發了什麼,他腦海之中另外一段記憶碎片化開來,武羅馬上就明白了。 那條石階之所以被稱為「攀魂索」,就是因為它是離人淵和若盧獄地面唯一的聯繫。榮天下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因為他知道,一旦脫離了攀魂索,他馬上就會沉入無邊的虛空之中,再也回不來了。 若盧獄並非正道所建,只是當年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正道也是費盡了力氣才將這座上古遺跡打開,將裡面的寶物搜刮一空之後,覺得這麼放棄實在浪費,便該做監獄之用。 事實上這也是正道的一種手段。若盧獄下面,乃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虛空世界,或者說是一個空間錯亂的虛無所在。 這裡不只有離人淵,還有其他很多的空間,正道直到現在,也只能確定三座深淵的存在,除了離人淵之外還有兩座,不過那兩座深淵之中存在著什麼,就不是武羅這個級別的人能夠知道的了。 這些記憶完美的和現在的武羅融合在前一起,他心中一動,那老魔頭應該不會誆騙自己。他不能說服我,覺得面子大損,定要我下回再來,他才有機會扳回這一成。 武羅是什麼人物?老魔頭有沒有可以隱瞞自己的意思,所以武羅猜到了老魔頭的心思。 他原路返回,從那口玉井之中升起,七十二尊巨大異獸石印所在的地面漸漸暗淡下去。武羅藉著餘光走上了攀魂索。 若是一般人,此刻必定左右為難,躊躇不前,心中會想著萬一老魔頭是要害我呢?說不定那裡不是寶藏而是陷阱。 但武羅道心堅定,既然做出了判斷,就相信自己的眼光。大步走上盤互鎖,數了三百六十枚台階,沒有一絲猶豫,左手一抬,探入了虛空之中。 這一抓,卻是一無所獲!武羅忍不住眉頭一皺,又在左右附近摸索幾把,還是沒有發現。 難道老魔頭真的是在捉弄自己? 這個念頭只在武羅的心頭轉了一圈,便被他否定了。老魔頭這麼做毫無意義,如果他真的要害自己,這裡因該是個陷阱才對。什麼都沒有,平白讓自己在這裡停一下,卻沒有任何損失,道理上說不通。 武羅又等了片刻,再一次將左手抬起來,虛空一探,他頓時一陣失望,還是一無所獲。 他將手拿了回來,不經意之間卻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武羅攤手掌一看,只見一道細如髮絲的淡金色鏈子夾在指縫之間。 能夠將鎖鏈煉製的如此之細,就算是武羅也大吃一驚。 這具身體沒有修煉,各種感官都十分遲鈍,是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感覺到手中竟然抓了這樣一件東西。 他看著手中那細如髮絲的鎖鏈,已經這麼細弱了,但是鎖鏈每一節鐵環上,依舊雕刻著許多更加細小的符文,這些符文或是互相碰撞,火花四濺,產生出第三枚符文;或是一個吞噬另外一個,放出無數細碎光芒,化成更加精緻的一枚符文。一根小小的鎖鏈,竟然好似一個世界,擁有著自己的秩序和規律。 這樣的鎖鏈,絕對不是現在修真界的水平能夠煉製出來的。 武羅暗暗讚歎一聲,知道自己這回撿到寶了,鎖鏈所連的東西必定不凡,老魔頭沒有誆騙自己! 他將鎖鏈,慢慢收回,一件東西通過鎖鏈的牽引,穿過了一個個混亂的空間,出現在了武羅面前。 這是一隻黑色的匣子,毫不起眼,表面也沒有任何花紋、文字裝飾。武羅拿在手中,也感覺不到裡面有什麼強大的律動。他不由的有些失望,但是看看手中那靈光如蛇的髮絲鎖鏈,武羅還是對這匣子裡面的東西大為期待。 離人淵乃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到下個月,絕對不會有人敢下來。因此武羅放心大膽的在這裡打開了那只黑色匣子。 「天命神符!」 武羅大喜,天命神符乃是一種到現在修真界都搞不明白的奇特符咒。這種符咒不是符師煉製出來的,而是天然誕生的。一名修士,可以有很多普通的符咒,但是一生只能修煉一枚天命神符。 一旦選定了自己的天命神符,就不能更換,這也是為什麼武羅上一世的旱魃血焚死去之後,他沒有更換別的天命神符的原因。 天命神符珍貴無比,如果能夠得到和自己的屬性、天資相吻合的天命神符,修行起來事半功倍,而且你能夠極大限度的發揮天命神符的威力,戰力能夠達到同境界修士的數倍! 武羅上一世便是仰仗「旱魃血焚」,一統南疆,打下了絕世基業,他自然很清楚一枚天命神符意味著什麼。 然而短暫的興奮之後,武羅的熱情卻好像被迎頭一盆冰水澆下去,迅速的衰退。 這道天命神符當中,那一股天然而成的靈力波動的確不假,但是這靈力波動未免太弱了。 他將那枚天命神符從盒子中取出來,竟然只是一張黃紙片! 和武羅上一世的「旱魃血焚」比起來,這一道天命神符簡直不好意思拿出來見人。 和一般的符咒一樣,天命神符也分為九品,最低級別為九品,最高級別為一品。再往上,便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序列。 天命符咒的材質,自然是以天下第一序列的「天生神玉」為最佳,最不濟的九品天命符咒,也得是「天生神木」的材質,可是眼前這道天命神符,竟然只是一張黃紙。 武羅心中長歎一聲,自己上一世得了旱魃血焚,已經是天大的機緣,怎麼可能這一世還有那般逆天的運道? 他到沒有怪老魔頭,人家畢竟和自己是敵對關係,而且只是一面之緣,憑什麼真的給你指點一個巨大寶藏便宜你? 他對那張黃紙天命神符失望之極,雖然是天命神符不假,可是連九品都算不上,只能是不入品。 倒是手中那髮絲鎖鏈和黑色的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前沒有細看,現在端詳一下,。武羅吃驚的發現,連他都看不出來黑色匣子是用什麼材料製成。而那道髮絲鎖鏈的珍貴之處就更不必說了。 武羅就更想不明白了,這兩件寶物之中所保存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垃圾? 他又將那張黃紙拿過來看看,黃紙正面是硃砂所畫的符文,上有符頭、下有符尾,也一樣是用硃砂繪製的。 要說有什麼特異之處,便是這符文武羅也看不透,似乎繁雜無比,又似乎至繁為簡。 武羅搖了搖頭,將黃紙反過來,背面卻是用髮絲粗細的紅線框出來的一個一個的小方格。 最上面只有兩個方格,越往下越多,第二層便有四個,第三層八個,依此類推,到了第九層,足足有五百一十二個方格,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明明應該已經排不下了,卻不知道怎麼就這樣和諧的畫在了黃紙上。 而在這一堆方格的最上方,也就是相當於符頭的背面,有三個古意盎然的篆文,這文字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到了現在,認識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恰巧武羅上一世為了鑽研《蒼茫經》,專門研究過這種文字,認得出來,那三個古意盎然的篆文乃是: 封、神、榜! …… 小黑屋內寂靜一片,所有的人都緊盯著手中的牌九,只剩下呼吸聲和骨牌偶爾發出的的啪啪聲。 榮天終於將最後一張牌搓開:「他媽的,什麼爛牌!」他憤怒的將牌九摔在桌上,在他之後又有幾個人搖著頭把牌九丟了,只剩下兩人還在看著手中的牌。 忽然,整個小黑屋內氣勢一緊,一柄巨大無比的黑劍從天而降,轟然一聲將巨大的岩石壘成的小黑屋從中劈成了兩半。 黑色巨劍威勢不減,連帶著榮天他們賭博的桌子也一件斬開,桌子上放著的牌九瞬間被強悍的氣壓碾地粉碎,粉末騰空而起,在桌子周圍形成了一團黑色的雲霧。 那巨大的黑劍驟然收縮,化作一柄足有半丈長短,兩個巴掌寬的黑鐵重劍,嗆啷一聲深深地插在了地面上。 黑鐵重劍樸實無華,劍柄尾端連接著一條粗長的黑色鐵鏈,正散發著詭異的血光,鐵鏈碰撞,啷啷作響。 「隕鐵重劍!是拓跋滔天那個瘋子!」 「拓跋滔天,你瘋了嗎,若盧獄內也敢胡亂出手……」 榮天已經被那開屋一劍的氣勢逼得倒退數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待看清了那樸實無華的隕鐵重劍之中,便悄悄趴在地上準備溜走。 那暗中掌握隕鐵重劍之人根本不理會周圍那些班頭兒的指責,卻把鐵鏈一抖,匡啷啷一陣大響,隕鐵重劍好像靈蛇復生,陡然昂起了頭,一劍刺向榮天。 榮天一聲怪叫,隕鐵重劍激起了一連串的空氣波漣漪,眨眼之間到了面前。 榮天身後飛起來無數道金鈸,辟里啪啦的朝隕鐵重劍鑿去。隕鐵重劍以不變應萬變,沉穩如山,依舊朝榮天刺去。 那些金鈸接二連三的撞上去粉身碎骨,卻依舊不能夠阻止隕鐵重劍。 周圍的那些個班頭兒大怒,紛紛出手,霎時間七八件法寶射來,目標直指隕鐵重劍。 巨大的石屋裂縫當中跨進來一個人,左手不協調的巨大,正抓著一根粗大的鐵鏈。右手卻是赤裸,手臂上繪滿了奇異的符文。 他進來之後,右手輕輕一抬,虛空一點紫紅色光芒升起。一枚暗紫色的天命符咒緩緩轉動,將一片柔和的光芒照亮整個石屋。 這道天命符咒一出,那些氣勢洶洶殺來的法寶頓時被光芒定住,分毫也動彈不得。 周圍那些個班頭兒再也不敢多說,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沉穩如山的隕鐵重劍,接二連三的將金鈸擊碎,最後蟒蛇一般的將榮天捆了起來。 「拓跋滔天!」榮天咬牙切齒的喊出了一個名字。 拓跋滔天身材高大雄壯,胸膛寬厚如山,一身武士打扮,濃眉如刀,鼻寬口闊,此時一張臉上儘是冷峻,死死地盯著榮天。 他的左手從肩膀到手掌,都覆蓋在一層厚重無比的鎧甲之下,讓整個左臂看起來十分強悍。此時這只左手之中,正握著一根粗大的鐵鏈,鐵鏈之上的血光,好似要將榮天徹底燒化。 拓跋滔天眼中寒光閃動,岩石一般的嘴唇扯動一下:「是你害死了武羅?」 榮天心中一寒,連忙解釋道:「拓跋兄,你、你別激動,聽我說……」 「可是你,害死了武羅!」拓跋滔天根本不聽他說什麼,生硬的又問了一句。他的七品天命神符高懸頭頂,死死壓制住了一眾班頭。 這便是天命神符的威力! 榮天膽寒:「我……」 拓跋滔天忽然一抖鐵鏈,匡啷一聲將榮天丟了出去,他收了自己的天命符咒,大步走了出去。 「今天正好是第五日,正好殺了你祭奠我兄弟!」 他這一走,那些被壓制的不得動彈的班頭兒才終於喘了口氣,一個個驚魂未定。以前他們都不肯相信拓跋滔天的恐怖,總覺得大家都是班頭兒,實力能相差到哪兒去?今日真個試過了才知道,若是拓跋滔天沒有那道七品天命神符,大家豁出去了,三兩個人倒也能夠跟拓跋滔天的隕鐵重劍打個平手。但是有了七品天命神符的拓跋滔天,輕而易舉便能夠壓制他們所有人。 「媽的,七品天命神符啊,也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得到這樣高等級的一道天命神符,嘖嘖!」所有人都在心裡詛咒了一句,嫉妒的要死。 拓跋滔天一隻手拎著被困成了粽子的榮天,大步衝到了中央石塔附近,這麼大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整個若盧獄,一群人已經在石塔外面等著他。 七八十名獄卒分散在左後,一個個如臨大敵,各自將法寶、道訣準備就緒。還有兩名班頭跟隨在一名一身錦緞長袍的中年人身後。 中年人看到拓跋滔天,上前一步喝道:「拓跋滔天,武羅已死,莫要為了他一個廢物,壞了若盧獄的規矩!你敢殺了榮天,後果你是知道的!」 拓跋滔天踏步如雷昂然而至,狠狠將榮天摔在地上,抗聲道:「木易大人,你要以法治拓跋滔天,好,那榮天害死我兄弟,又該如何治他的罪!」 若盧獄的副典獄長木易濯面色陰沉:「武羅是什麼樣的人整個若盧獄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廢物,死便死了,榮天跟他不一樣,你不要混為一談!」 拓跋滔天大怒,雙臂一振,仰天狂嘯,週身靈氣狂湧,龍捲風一樣的直衝上數十丈的高空,那些獄卒,乃至兩個班頭兒都站立不穩,忍不住連連後退。 木易濯眼中寒芒閃動,雙手背在身後巋然不動:「拓跋滔天,你想造反不成!」 拓跋滔天狂笑:「哈哈哈!我兄弟的命便不是命?你的走狗的命才是命嗎!」 木易濯大怒:「拓跋滔天,你什麼意思?!」 「這還用說!」拓跋滔天毫不退讓,逼視著木易濯:「誰不知道榮天是你門下的狗,他害死了我兄弟,你卻要維護他,你們都給我讓開,今天若是我兄弟回來則罷,若是他會不來了,我必親手殺了榮天,掏出他的心肝祭奠我武羅兄弟!不管是誰,想要擋我,先勝了我左手重劍、右手神符再說!」 木易濯氣的渾身發抖:「好、好、好,好個狂妄的小子,真以為若盧獄中,沒人能治得了你!」 木易濯一聲冷笑,信步上前,腳下步伐暗含奧義,只是幾步,便破開了拓跋滔天的氣勢,欺身上前。 拓跋滔天也知道木易濯乃是真正的高手,抖手將榮天扔出去,隕鐵重劍和血光鎖鏈收回。左手重劍,右手神符,如臨大敵。 兩人氣勢一碰,一聲悶雷炸響,兩人各自晃了一晃,狂風凜冽,吹得衣衫啪啪作響。 拓跋滔天背後湧起一道數十丈的海浪虛影,木易濯身後也同樣氣勢瘋狂,拱起一座更加高大的山嶽! 那些原本就退出老遠的獄卒們無可奈何的又往後退了幾丈。 大戰一觸即發,那些獄卒和班頭兒們都怕受了池魚之災,紛紛躲開老遠。便在此時,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都是自己人,打鬧個什麼!」 所有人一起跪了下去:「典獄長大人!」 木易濯和拓跋滔天也是愣了愣,都有些不甘心的一起收了手,躬身道:「大人!」 一名高胖老者穿著一身隨便的布衫,腳上一雙懶漢鞋,兩隻大手輕擺,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拓跋,你又發什麼瘋了?」這看似隨和的老人便是典獄長,整個若盧獄的掌管者葉念庵。 拓跋滔天不卑不亢:「大人,拓跋滔天只要一個公正的裁決,為我兄弟!」 葉念庵似乎早就知道了怎麼回事,點頭道:「也罷,今天是第五天,若是武羅不能出來……」 榮天慘叫:「木易大人、木易大人救救我啊!」 在葉念庵之後,若盧獄中其他的僕役、獄卒和班頭兒們也都急忙趕了過來,聽到榮天的慘叫都明白,武羅肯定是上不來了,連左沉毅都支撐不了五天,更何況武羅這樣一個廢物? 只要葉念庵金口一開,榮天必死無疑,所以他趕緊懇求木易濯。拓跋滔天說的不錯,誰都知道榮天乃是木易濯的手下。 「大人!」木易濯上前一步,正要說話,葉念庵卻是輕輕擺了擺手:「你不用著急。我還沒說完呢。若是武羅不能上來了,榮天償命這是應該的,我若盧獄的規矩不能壞,榮天要是開了先河,以後不論誰抽到了那只簽,出去抓個凡人進來扔下去,你讓我還怎麼處理?」 木易濯啞口無言,他雖然有心維護自己的心腹,但是這件事情實在事關重大,他也不敢強出頭了。 榮天一聲慘叫,爬起來朝葉念庵不住磕頭:「大人、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拓跋滔天不管他,一把將他拎起來,捉著他的脖子大步進了古塔。 葉念庵在後面徐徐道:「拓跋你也莫要著急,若是武羅能上來,榮天罪不至死,罰他三月俸祿罷了。」 周圍一陣竊竊私語:那廢物能上來?開什麼玩笑,難道他比左沉毅還天才?這分明是葉念庵趁機打擊木易濯,榮天必死無疑! 眾人有的幸災樂禍,有個面色陰沉,有的則純粹看戲,跟在拓跋滔天的後面走進了古塔。 木易濯臉色難看,一名十三四歲的華服少年走到他身後,低聲道:「父親息怒,等孩兒成年,必定不迴避拓跋滔天差,到時候孩兒助您,一定能將那葉老鬼拉下馬來!」 木易濯看了看兒子,眼中滿是欣慰,默默的點了點頭。 木易濯的兒子木易兵狼乃是天生「靈玉慧根」,天下二十大慧根之一,乃是若盧獄中下一代第一人。 所有人都走進了石塔,拓跋滔天好似鐵塔一般的站在那巨大的太極圖旁邊,榮天被他的血光鐵鏈捆著,跪在地上。 有人竊竊私語:「怎麼還不開始?還等什麼?還真等著五天全都過去啊,那小子怎麼可能上來?」 拓跋滔天大怒,猛瞪了那些議論的獄卒們一眼,喝道:「你怎麼知道我兄弟不會上來!」 眾人被他凶神惡煞的一嚇,沒有人敢說話了,只是心中都在嘀咕,就憑武羅,還能上來?上來才有鬼呢。 眾人害怕拓跋滔天,也有人不怕。木易兵狼用和他的年紀不相稱的陰森口氣說道:「上來?哼哼,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武羅那廢物根本不可能上來了。呆了這麼長時間,就算是左沉毅,上來也已經入魔,武羅那個廢物,肯定已經在裡面被說的發狂,又打不開通道出來,活活碰死了!」 拓跋滔天大怒:「小兔崽子你胡說什麼……」 「稍安勿躁。」葉念庵風平浪靜的一句,一股股靈力波動,好似大江大河生生不息,安撫了爭吵中的眾人。他自從進來,便一直盤膝坐在一旁閉目打坐,直到兩人爭吵起來,才睜開眼來說了一句,隨即又閉上眼睛對一切不聞不問了。 只是一句話,便壓服了拓跋滔天和心高氣傲的木易兵狼,葉念庵的恐怖實力可見一斑。 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那太極圖卻依舊紋絲不動,木易兵狼臉上嘲諷的神色越來越重,若不是忌憚葉念庵,只怕早就要開口挑釁了。 相反,拓跋滔天越來越失望,對榮天也越來越憤怒。他在太極圖旁邊來回走動,焦躁異常,時不時的上去狠狠給榮天一腳,打得榮天殺豬般的慘叫。 時間終於到了,木易兵狼冷笑一聲:「時間到了,我就說那個小廢物根本不可能上來吧,哼哼!」 拓跋滔天臉色慘然,沒心情跟木易兵狼計較,只是把隕鐵重劍一橫,攔住所有人:「等等、再等等。」 出人意料的是,葉念庵竟然沒有阻止他。 木易兵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拖下去只會對他們一放更有利,畢竟榮天是他們的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周圍那些等著看熱鬧的獄卒和雜役們已經有些不耐煩,三三兩兩的準備離開。拓跋滔天一聲怒吼,身上靈光寶焰瘋狂噴湧,他將隕鐵重劍往榮天脖子上一比,作勢就要砍落。 榮天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一直閉著眼打坐的葉念庵忽然睜開眼睛,靈光四射:「等一下!」 所有人一愣,便在這時,只聽見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那副太極圖竟然打開了。安然無恙的武羅從下面走了上來! 第005章 《道藏》異變,血祭符寶 武羅施施然從太極圖下面走上來,滿場死寂,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上百人目瞪口呆,下巴能挨到胸口。 好一會兒,武羅已經走到了外面,看到四周驚訝的眼神,忍不住頓了頓腳,卻還是沒有人反應過來,他無奈的使勁咳嗽一聲,眾人這才猛然驚醒,緊接著好像炸了鍋一樣,嗡的一聲一陣議論。 「怎麼可能?!這個廢物竟然上來了。」 「五天哪,整整堅持了五天,可以比得上左沉毅了,這小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難道憨子的運氣格外好……」 拓跋滔天仰天長歎了一聲,嘴裡呢喃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片刻之後,他低下頭來欣慰地看著武羅,虎目微紅,不住點頭道:「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木易濯父子則是吃驚地看著武羅,木易濯還罷了,木易兵狼眼中,卻儘是不屑,一撇嘴自言自語道:「不過是走了狗運,廢物永遠都是廢物,難不成還真以為他能跟左沉毅相提並論?哼!」 榮天嚇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武羅突然出來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襠間濕漉漉一片,一股臊臭味散發出來,竟然嚇得尿褲子了。 唯有葉念庵,似乎並無意外,老眉老眼瞇瞇一笑,深不可測,抄起雙手,也不管其他人,悄無聲息的走了。 拓跋滔天一腳把榮天踢出了石塔:「給我滾!下回再敢欺負我兄弟,絕饒不了你!」榮天在他的腳下,好像一隻球一般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木易兵狼忽然大喊一聲:「憨子必定已經瘋了,快將他拿下!」 周圍的人還沒有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木易兵狼這麼一喊,他們才如夢初醒,呼啦一下子朝武羅圍了上去。 拓跋滔天最忌諱有人喊武羅「憨子」,狠狠瞪了木易兵狼一眼,後者卻混不在意,反而朝他挑釁一笑。 拓跋滔天也擔心武羅發狂,沒工夫和木易兵狼計較,趕緊去看武羅。 眾人一擁而上,武羅連忙擺手:「我沒事,沒瘋沒瘋,別……」 眾人已經將他捉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又是要喂清冥丹,又是要把他關進斷魔陣。 武羅大吼一聲:「誰要是不打算讓我替他下離人淵,就繼續!」 眾人一愣,木易濯父子終究老謀深算,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木易濯一甩袖子轉身走了。木易兵狼卻覺得不甘心,對著武羅比了一下小拇指,不屑的搖了搖。然後也跟著父親一起走了。 武羅看到了木易兵狼輕蔑的挑釁,記憶之中關於木易兵狼的記憶一下子化開,武羅頓時大怒。 木易兵狼可以說是整個若盧獄「武羅」最討厭的人,他的年紀跟武羅差不多,兩人跟許多孩童一起在若盧獄中長大,木易兵狼是個天才,尤其喜歡針對「憨子」武羅。五歲的時候木易兵狼就曾經站在牆頭朝武羅的脖子裡撒尿。十歲以後,更是三天兩頭欺負武羅,但凡學會了什麼新的招式、法術,必定找武羅「實戰練習」,當著許多人打得武羅滿地亂滾。 武羅喊出了那一句,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不是因為他們在思考,而是因為大家又吃了一驚。 「五天,還是個正常人!就算是左沉毅也不行啊……」 「是啊,左沉毅雖然堅持了五天,但是最後發狂入了魔道啊,難道說?」 所有的人都看向武羅,沒錯,的的確確就是那個憨子。眾人趕緊搖頭:「不可能,一個連慧根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比左沉毅還強?」 大家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 唯獨拓跋滔天,欣喜不已,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好、好!」 要說武羅在若盧獄還有什麼親密的人,那肯定就是拓跋滔天了。拓跋滔天長的五大三粗,實際上年紀和武羅差不多。不過已經達到了「九宮」境界的拓跋滔天早就成了獄卒的班頭之一,卻不是武羅這樣的「廢物」能夠相比的。 同樣沒有人知道拓跋滔天為什麼會出現在若盧獄之中,他剛來這裡的時候,瘦的皮包骨頭,髒兮兮的好像一隻小猴。所有的孩子都不願意跟他一起玩耍,只有武羅對他真誠,或許是因為兩人同病相憐。 七歲那年兩人一同出去玩耍,路上拓跋滔天被一隻毒蜂蟄傷昏迷不醒,武羅硬是背著拓跋滔天,走了幾十里山路回到若盧獄,跪在地上哭求著若盧獄的長輩們救救拓跋滔天。 葉念庵檢查了一下,卻笑著告訴武羅,不用擔心,拓跋滔天因禍得福。原來那毒蜂乃是罕見的靈蟲「真靈蜂」,雖然毒性強烈,但是刺下去的那一刻,一身精華也隨之進入被刺者的體內。只要扛過毒性,真靈蜂的精華就會滋潤身體,有修行大有幫助。 拓跋滔天瘦瘦弱弱,而且只有七歲,但是卻已經扛住了毒性。醒來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不但越長越壯,而且修行進境一日千里,很快就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由僕役提升到獄卒,又從獄卒提拔到班頭兒。 雖然武羅其實不算是拓跋滔天的救命恩人,但是武羅背著他走了幾十里山路,渾身上下摔得血流不止,這份情誼拓跋滔天卻是記在心裡。這些年,如果不是暴虐的拓跋滔天維護,武羅說不定都活不到現在。 武羅安然無恙的從離人淵上來,而且放言可以替大家下去。就算是有些人還是不相信,但是看武羅的眼光也有些不同了,無論如何,現在是不會有人主動招惹武羅了。 只是這也並不能切實的改變什麼,頂多武羅從一無是處的憨子,變成了有用處的憨子而已。武羅在他們眼中,依舊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在修真界,不能修煉就意味著一切成空,便是有再大的利用價值,也只是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武羅和拓跋滔天都不是那種把輕易感情外露的人,拓跋滔天以為武羅死了,瘋狂大鬧若盧獄,不顧一切。武羅安然無恙,他卻只是說了幾個好字,便不再多言。將武羅送回了自己的住處,拓跋滔天點點頭,腰上纏著血光鎖鏈,肩頭扛著隕鐵重劍,腳步如雷,咚咚咚的走了。 武羅回到屋中,將門窗關好,坐在桌子邊稍稍喘息一下。 若盧獄廣大無比,就算是最低級的僕役,也是每人一個房間。 這一回離人淵之行,可謂有得有失,跌宕起伏。就算是武羅,回想一下,也忍不住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蒼茫經》是沒辦法修行了,以武羅現在的地位,也找不到正道之中和《蒼茫經》地位相當的典籍。 既然如此,武羅只得把目光放低,尋找那些眾所周知的普通基礎典籍。 武羅也明白,自己一定要找《蒼茫經》那個級別的典籍也是有些過於執著了。其實以他兩世為人的閱歷,更何況上一世還是南荒帝君,對於修真典籍的理解,絕對比別人高出一大截,就算是普通典籍,在他修煉而來,也是事半功倍。 事實上若盧獄之中便有一部整個修真界正道流傳最廣的基礎典籍,名叫《道藏》,便可在若盧獄正門背後,人人都可觀摩。 當年曾經有先賢大聖,對《道藏》評價極高,言說便是大能者,日日觀摩揣測,也能頗有收穫。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有人將《道藏》可在大門上,只是究竟是什麼時候刻上去的就沒有人確切的知道了。 武羅先是檢查了一下這一次離人淵之行的收穫。那張明明應該很珍貴的天命神符依舊是平淡無奇,他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還是找不到什麼特異之處。 這樣一張不入品的天命神符,武羅不敢輕易修煉,因為一旦選定,就不能更換。 那只黑色盒子武羅根本不必用心收藏,連他都好一會兒才看出不凡來,整個若盧獄根本沒人會發現這木盒是個寶貝,是以他也就隨手放在桌子上,反倒不引人懷疑。 倒是那髮絲鎖鏈,武羅能夠感覺到,若是祭煉一下,必定是一件威力不凡的武器,不會比拓跋滔天的血光鎖鏈差。 他將髮絲鎖鏈帶在了脖子上,出門去了。 …… 若盧獄大門背面的這一部《道藏》,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刻,筆走龍蛇氣象萬千。細細看去,彷彿每一個字都是活的,與要從那大門之中掙扎而出,遨遊這天地一般。 武羅來到此地的時候,正巧趕上木易兵狼帶著七八名少年僕役,也在參詳這部《道藏》。若是以前的武羅,必定繞個圈子避開這些人,就當自己沒來過,免得受欺負。 但是現在,武羅面色平淡,走過去尋了一個地方自己坐下來,默默參詳。 木易兵狼冷笑一聲,斜眼不屑道:「裝的倒是挺像樣子,你試過多少次了?連最基本的氣感一關都過不了,還來這裡幹什麼?」 周圍那些少年僕役哪會放過這個拍馬匹的好機會?七嘴八舌的挖苦起武羅來。 「就是呀,你一個白癡,還想修煉?只怕連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都看不懂吧,哈哈哈……」 「真以為自己走了一次狗屎運,能從離人淵下面上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還是那個憨子,這輩子都是憨子,永遠也不能翻身的憨子!」 木易兵狼聽著周圍那些僕役挖苦武羅,十分受用。這些人拚命擠兌武羅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討好自己。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還是最喜歡的。 「行了,今天我有可能突破寶山境界,進境『九宮』,關鍵時刻,不跟這個小蠢貨一般見識了,他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隨他去好了。」 眾人又連忙說是,自然免不了對即將突破的木易兵狼一番馬屁。武羅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就好像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他的身心,已經全部沉浸在這一篇《道藏》之中。 上一世,武羅也曾經收集正道典籍參悟,觸類旁通,以幫助自己提升境界。《道藏》倒也是看過幾遍,境界到了南荒帝君那個級別,元魂強大無比,不管看什麼都能夠過目不忘。 這一次再看《道藏》,卻覺得眼前這部,和自己上一世看的那一部略有不同。 武羅微微有些奇怪,因為上一世的那一部《道藏》,乃是武羅從九大天門之一的終南山偷出來的,按說絕不可能有錯,難道說若盧獄這部《道藏》有誤? 武羅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終於弄明白自己覺得不一樣的地方了:字還是那些字、句子也還是那些句子,但是這其中,有幾個不起眼的字,換成了異體字。 同一個字,也是同樣的意思,只是換了不同的寫法。但是就是這些細節上的變化,這部《道藏》給人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了。 他又在心中默念了幾遍,每一遍念過,都更能感受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三五遍下來,武羅眼中已經沒有了文字,也沒有了若盧獄的大門,甚至沒有了若盧獄、沒有了整個天地。 他的眼前,是一片虛無的混沌,混沌之中暗藏著「道」的哲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樣沉浸在這種深奧的本源哲理之中,武羅恍惚之中忘記了時間,渾然不知到過去了多久。 那虛無的混沌終於慢慢消散,眼前的大門還是大門,文字還是文字。 武羅身體輕輕一震,清醒了過來。看看其他人,依舊是一個個凝眉思索,正在緊扣字眼兒,想要從這部《道藏》之中尋出什麼另闢蹊徑的含義來。 武羅也有些奇怪,就算是自己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見識遠遠超過這些人,但是這些人參悟了《道藏》這麼久,怎麼會毫無發現?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大門上那龍飛鳳舞的一部《道藏》,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原本那幾個關鍵的異體字,竟然全都變化了回去,跟武羅上一世看到的那部《道藏》一模一樣了! 他心中一陣疑惑:難道這才是這些人看到的《道藏》?那為何自己剛才看到了不同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卻心中暗喜,明白這也是自己的機緣到了。 武羅打量眾人的眼光落在了木易兵狼眼中,更是讓他不耐煩:「哼,賊眉鼠眼的幹什麼?我警告你,你自己不行,可不要打擾了別人參悟,否則莫怪我動手把你趕走!」 武羅也不說話,重新盤膝坐好,以週身感應天地靈氣。 木易兵狼更是不屑:「果然還是不肯死心,不知道你要被打擊多少次才能明白,你這種蠢貨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我這樣的天才是何等不凡……」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漫天靈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一起湧向了武羅。武羅週身三十六萬毛孔一起打開,將這些靈氣盡數吞納進自己的身體。隨即,他張口仰天一聲大喝,一道七彩光華宛若飛劍,從他口中噴出來,射上六十丈高的天空,驚若游龍,轉了九轉,才收回他的口中。 木易兵狼剛剛還在自吹,可惜他一直等待突破「九宮」境界而未能成功,這邊武羅就輕而易舉的完成了氣感第一關,好像一記響亮的耳管,直接扇在了他那張大嘴上,讓他臉上一陣訕訕,尷尬不已。 武羅站起身來,週身拍拍打打,背著手走了,臨走之前,根本看也不看眾人,便是對木易兵狼,也是不屑一顧。 這種輕蔑的態度,讓木易兵狼心頭怒火大盛,狠狠一拳砸在地上:「蠢貨,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周圍那些僕役卻是一個個目瞪口呆,剛才武羅突破「氣感」這一關,聲勢實在是太過驚人,便是木易兵狼當年,也不曾有這漫天靈光、七彩光華。 「這怎麼可能,憨子居然能夠修煉?」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 木易兵狼大怒:「他沒有慧根,修煉個屁!只不過是這個蠢貨最近運氣好罷了……」 眾人不敢反駁,卻又覺得不像,要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怎麼區區一個氣感境界,就有漫天靈光、七彩光華的異象? 可是木易兵狼說的也不錯啊,沒有慧根,注定修行困難,更何況還是個憨子,本該無法修煉才對的。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越發覺得最近這接連幾件事情透著古怪,倒是對武羅,真的另眼相看了,修真界便是這樣,不能修煉就是廢物,一旦能夠修煉,前景可就不好說了。 …… 武羅並沒有理會身後大驚的眾人,他乃是南荒帝君,眼界非同一般,自然不會跟木易兵狼這種人一般見識。事實上武羅根本不會把木易兵狼看作是一個對手,木易兵狼的份量,遠遠不夠。 上一世淵博的修行知識、遠超常人的眼界見識,再加上那一部異變的《道藏》,武羅若還不能當場突破氣感的境界,那就真是愧對自己上一世了。 事實上往回走的武羅根本沒有一點沾沾自喜。當場突破氣感境界、異象伴隨,這一切對於木易兵狼那些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隨便發生一種,都會狂喜七天,睡覺都能笑醒;但是對於武羅來說,這都是理所應當。 武羅所想的,乃是那部異變的《道藏》。武羅也曾經參悟過古之魔道聖典《蒼茫經》,按照武羅的感覺,這部異變的《道藏》一點也不比《蒼茫經》差,可惜的是,顯然這部《道藏》只有開頭一段,也就是說只能夠完成寶山境界的修煉,打下基礎。 而這部《道藏》為什麼會發生異變,更是讓武羅百思不得其解。他暗暗決定,以後要經常到這大門後看看,弄清楚怎麼回事,說不定還能夠得到後面的經文。他悄然回頭,遠遠望了一眼那黑沉沉的監獄大門,更加好奇:從來不曾聽說《道藏》還有後續,這若盧獄,果然神秘。 …… 修真者一天當中有幾個關鍵時刻:凌晨卯時,正午午時和深夜子時,都是大家打坐修煉,吸攝天地元氣的好時候。 子時一過,若盧獄之中稍稍煩亂片刻,打坐修煉的修士們各自安歇去了。武羅卻是盤膝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等到外面一切安靜下來,他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透過窗縫朝外面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人在暗中監視自己,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門窗都從裡面扣好,又靜候了片刻,才放下心來。 武羅現在畢竟還是個小角色,不值得什麼人這麼深更半夜的關注。 他從脖子上將那根髮絲鎖鏈摘下來,準備祭煉一番。 一般而言,只有突破了「寶山」境界,進入「九宮」境界的修士才能夠煉器,但是武羅有的是手段,能夠在氣感境界就開始祭煉法器。 他左手拇指刺破,擠出了幾滴血來,然後用針尖,沾著自己的鮮血,細緻的在桌子上畫出了一個複雜的陣法。 陣法完成之後,他將鎖鏈放在陣法之中,又從手指上擠出一滴鮮血來落在鎖鏈上,開始了祭煉。 陣法在精血的催動下緩緩轉動,那髮絲一般粗細的鎖鏈縮成了一團,一滴血珠都能夠將它完全浸泡。 片刻功夫,鎖鏈就將那一滴血珠完全吸乾,而且似乎還有些不足,鎖鏈輕輕碰撞,微微作響,似乎是在催促武羅繼續喂血。 武羅有些意外,自己上一世用這個方法祭煉法寶,便是一件一品法寶,也不過半滴精血就足夠了,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武羅就大呼後悔,因為他已經把手腕割開,任憑鮮血狂湧,那道髮絲鎖鏈卻沒有一點餵飽的跡象! 一旦祭煉失敗,武羅以後就再也不能使用這件法寶。他現在一窮二白,這樣一件明顯不凡的法寶對他來說極為重要,武羅也只能硬著頭皮放血,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已經使臉色蒼白,好像幾十年沒見過太陽。 他這才想明白,上一世自己半滴精血之中蘊涵的靈元就龐大無比,這一世……不說也罷。 那鎖鏈貪婪無比,又過了頓飯工夫,才算是飲飽了血液,終於慢慢沉寂下來,下面的陣法慢慢開始放出靈光,一絲絲的也如同髮絲一般纖弱,漫天飛舞,在鎖鏈周圍織成了一個只有米粒大小的光繭,隨後陣法的光芒黯淡下去,直至消失。而那枚袖珍光繭卻浮在桌面上空三寸高低,一起一伏,韻律如同呼吸一般。 而武羅,已經累得癱倒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趕緊爬起來打坐凝神。 第006章 金魚劍陣,清河李氏 一直到了,朝陽升起,武羅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稍微緩過勁來。 只是身體的狀況暫時控制住了,失去的精血卻不是那麼容易補充回來的。桌面上那光繭被陽光一照,花朵兒般的盛開了,裡面的髮絲鎖鏈,和昨天隱隱有些不同,於武羅之間,也是血肉相連! 他將鎖鏈取來,細細端詳。 祭煉之後,他的心神已經能夠深入法寶之中,看的自然更加清晰透徹。 這條鎖鏈足有三百六十枚鐵環相綴,每一枚鐵環上,都有數十枚奇特符文,這些符文或是相互吞噬,或是相互碰撞,隱隱之中,遵循著一種莫可名狀的規律,彷彿一節鐵環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自有秩序。 武羅再往深入裡觀察,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些符文都是立體的,每一枚符文都有四個面。 一般人可能不明白這意味這什麼,武羅卻很清楚:這一節鐵環,便是一道六品靈符! 這一根鎖鏈,乃是三百六十枚六品靈符相綴而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靈符,乃是修真界早已失傳的奇形符咒,就如同離人淵鎮壓老魔頭的石洞頂上那枚珠子一樣! 靈符難得,然而這道奇形符咒,竟然一次性的使用了三百六十枚六品靈符,這是何等的珍貴! 在上古時期,這種奇形符咒還有一個名稱叫做「符寶」,外形類似法寶,本質上卻是靈符,可攻可守,威力絕大,乃是一種十分珍貴的寶物。 修真界符師難得,因此也造成了靈符難得。且不說那天生天養的天命神符,便是一般的靈符,尋常修士也是求一枚九品而不可得。 靈符不同於法寶,需要不斷祭煉,靈符本身便帶有符文,能夠自行提升境界,這個過程雖然緩慢,但是卻比祭煉法寶更快些。 而且靈符本身能夠溝通天地靈氣,作戰之時,威力比法寶更大。 而靈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夠組成符陣。不同的或者是相同的靈符,組成一個符陣,威力更是成倍增長。 而有幸擁有天命神符的修士,更是可以將天命神符為「君符」,其他的普通靈符為「臣符」,組成特殊的符陣,威力比一般的符陣更加強大。 上古時期的修真界,遠比現在興盛,時常可見仙人飛昇。而現在,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說過有人飛昇了,仙人成了一個傳說中的名詞,取而代之的,則是修真界的大能者。不過大能者比起上古時代那些聖賢,相差的距離都無法以道理來計算。 上古流傳下來的奇形符咒,無一不知珍貴之極,被任何一個門派得去,也會當做鎮派之寶。武羅上一世那般風光,秘境寶庫引得無數人覬覦,也沒有得到一枚奇形符咒,想不到這一世不過是個小僕役,卻輕而易舉得到了這樣一件至寶! 他心滿意足的將髮絲鎖鏈往頭髮裡一塞,如今這件寶貝和他血肉相連,融進頭髮之中,也變成了一根普通頭髮的模樣,根本無人能夠發覺。 …… 武羅出了門,衝進若盧獄的餐廳狂吃一通,就算是他現在的體質,損耗的精血也要十幾天才能補回來。 一邊埋頭大吃,他一邊問同來吃飯的一個班頭喬虎:「喬頭兒,今天門口誰當值?我替他吧。」 喬虎一愣,卻也求之不得:「行啊,我告訴他們不用去了,你直接過去就行,這些門道兒你都熟。」 武羅惦記著再去看看那部《道藏》,索性把當值的人夜支開。他以前受人欺負,經常有人找他替班,這樣主動要求倒是第一次。 武羅一口氣吃了整整一木桶的米飯,他如今已經達到了氣感的境界,身體機能旺盛,一邊吃腸胃一邊消化,飯量足足是普通人的四倍。周圍的獄卒們,也都懂得這個道理,但是這般吃法還是讓周圍的大吃一驚,這豈止是四倍,簡直是十四倍啊! 木易濯背著手,一臉威嚴相的從門口走進來。他聽兒子說了,武羅忽然悟透了氣感一關,而且有異象伴隨。木易濯是頭老狐狸,比自己那青稚的兒子老謀深算了不是一兩籌,一聽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說這憨小子身上發生了什麼奇特的事情? 他今天一早便想來看看,才一進餐廳,就看見武羅將碩大的木桶彭的一聲砸在桌子上,還對周圍的人「憨傻」一笑。 木易濯立刻暗自搖頭,心說自己也確實是多慮了,這個憨子也就是這兩天運氣好而已,還是一個酒囊飯袋。 他立刻轉身而去,而武羅那個「憨傻」的笑容,配上那隻大木桶,立刻引來周圍一陣哄笑。 武羅也不介意,笑去吧,老子要是突然聰明了才引人懷疑呢。而且裝傻有什麼不好?扮豬吃老虎,最讓人防不勝防。 他將嘴一抹,大步出去,拐了個彎直奔大門而去。 …… 武羅來到監獄大門後的時候,這裡還沒有別人。他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可是那一部《道藏》依舊是跟別的並無區別。 武羅的見識眼光自是不凡,知道這樣看只怕不會有什麼效果,於是便揣摩這如何重現上一次的那種心境。 然而嘗試了很多次,卻沒有一次能夠成功。武羅隱約感覺到有人來了,回頭一看,果然有幾名少年僕役已經朝這邊走了。 反正這大門就在這裡,永遠也不會消失,武羅也不急在這一時,他懶得和這些人照面,便掏出玉牌往大門上一貼,就像他進來的時候一樣,一道光芒漩渦將他吸了進去。 到了外面,武羅回過頭,看看大門上雕刻的那兩隻狴犴,露出了一個笑容。因為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武羅對他們也有一種親切感。 他也像「以前」一樣,出來之後先跟這兩具雕像躬身一拜,客客氣氣:「兩位叔叔好。」 直起身來,武羅卻忽然發現左面大門上的那頭石雕,忽然之間怒目張發,猛然一爪子抓了過來。 武羅嚇了一跳,連忙後退,霎時間幻境消失,再看時,那石雕依舊是石雕,一動不動。武羅虛驚一場,暗忖難道因為死在這裡的修士太多,這座監獄如此古怪? 他抬眼再看,卻又是嚇了一跳,左面那尊石雕狴犴竟然露出了一絲促狹的微笑! 那兩扇大門高達三十丈,兩頭石雕狴犴銜著巨大的門環,每一頭也有三丈高低,相對於武羅來說,簡直就是龐然大物。 碩大的龍頭上,忽然露出一絲促狹的微笑,也難免武羅會心驚肉跳。 只是和剛才一樣,再看的時候,那石雕卻又恢復了原樣,冰冷生硬,了無生機。 武羅暗道邪門,不過他終究不是普通少年,上一世的記憶讓他在眼光上遠超同輩,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他心中嘀咕了一聲:固然在這神秘的若盧獄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他依舊恭敬不改,對兩頭狴犴雕塑拜了一拜,轉身鑽進了一邊的一座小石屋內。 這若盧獄看門的差事,可以控制人員進出若盧獄。事實上自從若盧獄被發現,緊接著被啟用為修真界監獄以來數千年時間,根本沒有人能夠從這裡逃出去,也沒有人能夠殺進來救人。因此這個看門人也就是做個樣子,倒是有時候有人探監,需要進去通稟一聲。 因此眾獄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能逃就逃,以前的武羅,究就經常替人看門。 這石屋是後來搭建的,並非若盧獄本身的建築。雖然石屋也有數千年的歷史,風雨滄桑,剝蝕的石屋表面斑駁暗淡,頗有些古樸味道,但是和若盧獄一比……幾乎沒有人從這裡經過的時候,還會注意到這裡有一座石屋。 石屋內桌椅齊全,但都十分簡陋,足見這看門也確實是苦差事。 武羅進去之後便盤膝坐在石床上事實上若盧獄是一個很好的潛修之地,基本上沒有多少事情,若是武羅願意,每天都可以在這裡幫人替差,十天半個月也沒有一個探監的,這些時間他都可以修煉。 武羅按照那部異變《道藏》所載的功法,抱元守一,慢慢調整呼吸,漸漸感應著周圍天地靈氣的韻動,不知不覺之間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呼吸自動和天地靈氣的韻動協調一致,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順著週身毛孔進入體內。 每一個呼吸,都是一個靈氣滋潤自身的循環。 吸氣緩慢、呼氣緩慢,在這個過程中,天地靈氣獲得了充足的沉澱時間,融入武羅的身體,不斷改造著他的骨骼、肌肉、血液、經脈…… 九十九個呼吸循環之後,武羅的身體外,已經籠罩了一層淡淡的七彩光膜。光膜之中,靈氣流淌,歡動活潑,好似山間小溪。 隨著武羅修煉的不斷進行,哪一層光膜也越來越厚,光芒越來越強烈。一直到了最後,只能夠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包裹在一團耀眼的光芒之中。 寶山境界的修士,重在錘煉身體,因此每一次修煉不會耗時太長,也絕不會出現高深修士那種一閉關數十年的情況,是以武羅可以放心在這裡修煉。 四個時辰過去,武羅身上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那些靈光隨著他的呼吸,一絲絲的鑽進他的體內。 武羅能夠聽到,靈氣進入身體,在經脈之中流淌的那種淙淙聲,正好似一句古詩:清泉石上流。 但所有的靈光都進入體內,武羅才睜開眼睛。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從最下面一根尾椎,開始,辟辟啪啪響成一路,一隻到了後腦,好似放了一掛鞭炮。 武羅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不愧是上古功法,只是數次修煉,就已經達到了氣感中階的水平,想來不出三天,自己就能夠突破氣感的境界,進入「開竅」境界。 這部《道藏》確實不凡,難怪上古那些聖賢們,動輒便是移山填海、吞日吐月的大威能。 看了看天色,太陽即將落山,武羅也準備回去了。 就在此時,忽然北天之外一片金光,其中隱隱有風雷之聲,顯然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不過,那金光到了若盧獄之外,也是不敢造次,把金光一收,只見七十二面魚形飛劍,正排成了一個頗具古意的篆文,施施然而來。 那七十二枚魚形飛劍之中,站著一名神態冷傲的中年人,看上去身份不凡。 武羅頭髮之中,隱藏著的那根髮絲鎖鏈忽然躁動起來,通過血脈相連,向武羅傳來一道十分強烈的渴望! 這渴望,竟然是針對那七十二枚魚形飛劍的,是一種餓急了的人,看見了滿漢全席的那種渴望。 武羅趕緊制止髮絲鎖鏈,那七十二枚魚形飛劍,他一眼就看出來乃是五品中的法寶。 不論是法寶、靈符、功法還是丹藥,修真界都是九品劃分,但是每一品級之中,也分上中下三個檔次。 髮絲鎖鏈乃是六品符寶,詳細劃分的話應該算是六品下。儘管符寶強大,但是從六品下,道五品中,整整差著四個等級,武羅不敢冒這個險。 事實上武羅並不怎麼看好這七十二枚魚形飛劍,這等陣仗在一般人看來倒是氣派,那一組七十二枚飛劍也十分難得,但事實上一件五品中的法寶,還比不上一枚六品中的靈符。只是高品級符咒太過難得,這中年人看似不凡,但距離六品中的靈符,也還有一定的距離。 武羅上一世的秘境寶庫之中,單是一品符咒便藏了四枚,此外還有一枚珍貴無比的一品天命神咒「大河破山。」一品天命神咒,僅次於「天下第一」系列,這些符咒都是武羅用不上的。 可是現在,就是眼前這中年人手中掌握的資源就非武羅所能相比的。 眼看著那中年人大步朝石屋走來,武羅不由得眼珠亂轉。 中年人到了石屋門外,兩眼望天,下巴高挑,一副目中無人的子姿態,高聲喝問道:「可有人在?清河山李擎宇前來探望我兒李沃。」 武羅慢吞吞的起身,隨手抄起石桌旁的一本薄冊。 他一邊翻著簿冊一邊出門,嘴裡嚷嚷著:「李沃?不是十年前剛來探望過嗎?若盧獄半甲子才能探望一次啊,時間還沒到,請回吧。」 他說完,轉身就要回去,李擎宇大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子,你誠心為難李某是不是?你可知道我清河山李家是何等人物?你這等小角色,也敢捉弄我?別以為你身在若盧獄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李家,絕對是你招惹不起的存在!」 武羅還是那麼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李擎宇抓住自己的手,忽然冷森森的一笑:「李擎宇,不管你李家是龍是蛇,到了若盧獄,都要乖乖聽話。你可要知道,你站在整個修真界最恐怖的一扇大門之外,便是一個看門人,你也不能冒犯,若是我現在大喊一聲有人劫獄……」 武羅指了指頭頂上高懸著的那座寶塔,一道道符咒從塔門之中進進出出。 「整整七十二枚符咒狂風暴雨的攻擊,你自認你的劍陣能夠抵擋嗎?敢劫若盧獄,就算是把你當場打死也沒有人會說我處置過當!」 李擎宇登時一愣,他李家稱霸清河山數百年,在清河山周圍數千里範圍內都是一霸,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更何況只是一個看門的小子! 可是武羅說的話句句在理,直擊要害。誰都明白若盧獄是什麼地方,他清河山李家,在這兩扇大門之前,還真是不夠看。 李擎宇立時便有些後悔,他平日裡耀武揚威慣了,容不得別人冒犯,是以才會一時衝動,卻不想被這少年捉住了把柄。 李擎宇雖然心中極度不忿,卻也只能像嚥下去一隻蒼蠅一般噁心的,輕輕鬆開了手,給武羅賠了一個不自然之極的笑容:「呵呵,小哥,小哥,李某剛才再跟你開玩笑呢,小哥想必不會跟李某人計較吧?」 武羅兩眼一翻:「你這把年紀了,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覺得臉紅嗎?」 李擎宇臉色猛變,心中怒極,卻又不敢發作,一張臉憋得顏色紫黑,難看之極,咬著牙說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說那些沒用的了,你說吧,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武羅無辜的一笑:「你這人,一把年紀了好不上道,豈不聞破財消災之說?」 李擎宇大怒,一向都是他從別人手裡扣好處,沒想到今日倒了過來,竟然還要他孝敬別人!他看著武羅那一臉無辜的笑容,恨不得朝上面狠揍一拳,打得這小鬼親娘都不認的他。可是他還真是不敢,這可是在若盧獄外,這小子也是若盧獄的人,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清河山李家擔不起這個責任。 武羅的確是個小嘍囉,但是若盧獄代表著整個正道修真界的「法度」,擁有至高無上的象徵意義,若是在這裡鬧事,那就等於向整個修真界的法度挑釁。 「好、好、好!」李擎宇連道了三個好字,生硬的從懷中掏出一枚兩指寬、一指厚,只有一□長短的溫潤玉石,有些肉痛的遞給了武羅。 這是一枚玉粹,其中蘊含著豐沛的靈氣,對於修行者而言大有用處。不過這種玉粹不過是最低等級的,武羅可看不上眼。 他笑嘻嘻地看著李擎宇卻不去接東西:「若盧獄的看門人可不是叫花子,這個體積,至少也得是玉粹魄才行。」 一般的修士修煉,也就是使用玉粹,製器煉丹佈陣的時候,才會使用更高一個等級的玉粹魄。對武羅現在而言,使用玉粹修煉都嫌浪費,更別說玉粹魄了。不過敲竹槓這種事情,當然要越珍貴越好。 李擎宇大怒,玉粹魄和玉粹只差了一個字,但是卻差了整整一個等級。就連李擎宇自己,修煉的時候也都是使用玉粹,不敢浪費玉粹魄,玉粹魄和玉粹之間的兌換比例可是一比一百啊! 武羅漫不經心的翻著那本簿冊,李擎宇頓時明白了什麼,忍氣吞聲的從懷裡取出一枚大小差不多的玉粹魄,這回連他都有些肉痛了。 武羅毫不客氣一把搶了過去:「這就對了嘛,我也不是不會做人,你放心,探視的事情我會通融。」 武羅從桌子下面拿出一隻古樸的玉盒:「老規矩,你的一切法寶、靈符,全都放進來。」 這只是例行公事,基本上沒人敢在若盧獄裡面胡來,就算是帶著法寶、靈符進去其實也沒什麼危險,不過這裡畢竟是監獄嘛。 李擎宇運了法訣,將自己的本命法寶從九宮之中逼出來,然後又摘下了左手上的一枚雕刻著玄奧陣紋的木質手鐲。 那手鐲乃是一件儲物法器,裡面裝著李擎宇的大半身家。 李擎宇從自身九宮之內逼出的那件本命法寶,卻是一柄五品下的淡黃色飛劍,而非之前的五品中七十二枚魚形飛劍。武羅不由得眼皮動了一下。 事實上在整個修真界之中,靈符極為難得,更別說天命神符了。便是法寶,絕大多數修士,也只能夠得到那些九品、八品的貨色。七品以上便是難得。若是能夠擁有一件六品法寶,那便值得終身祭煉,成為自己的本命法寶了。 五品以上的法寶極為難得,想要得到四品以上的極品法寶,要麼本身強大無比,要麼靠山強大無比。 李擎宇乃是清河山李家的家主,因此才能夠擁有一件五品下的法寶作為本命法寶。 將這些東西都放進了那隻玉盒內,李擎宇又從懷裡取出了一枚只有髮簪長短的金色飛劍,飛劍劍身上七十二片魚鱗,模樣也有些像是一條錦魚,這便是那七十二柄魚形飛劍了。 武羅不由得一撇嘴,他已經看出來了,李擎宇是想將這魚形飛劍徹底煉化,取代自己之前的本命法寶,只是目前還沒能成功,僅僅能夠使用,還達不到本命法寶的地步。但是李擎宇卻用這一套飛劍飛行,顯然是有意顯擺,畢竟五品中的法寶,拿到哪兒去也顯得很有面子。 事實上武羅猜的也差不離,李擎宇的確是這個心思,他好不容易弄到了這套魚形飛劍,五品中的法寶,總覺得不拿出來使用一番,有種衣錦夜行的味道。 這一路上,七十二枚魚形飛劍光芒萬丈,路過的修士看了,無不露出羨慕嫉妒的神色,讓李擎宇大是滿足。 李擎宇得意的掃了武羅一眼,他剛才被武羅敲了竹槓,心中不忿,面子上更是過不去,總想找回場子來。如今,有些炫耀的敲了敲手中飛劍:「你的玉盒沒問題吧?我這可是堂堂五品中的極品法寶,弄壞了你可陪不起。」 武羅根本看也不看:「放進來就是了。」 將那枚魚形飛劍也放進了玉盒之中,才點了點頭:「好了。」 第007章 吞噬法寶,石獸預警 這玉盒也是一件法寶,只要關上了,打入李擎宇的烙印,必須武羅和李擎宇兩人同時在場才能夠打開,單獨人一個人都不行。 武羅動手將盒子蓋好,就在那一刻,髮絲鎖鏈趁他不備,悄無聲息的落進了玉盒。武羅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若是當著李擎宇的面把手伸進玉盒,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麼誤會。 武羅上一世大風大浪經歷極多,當下面色如常,輕輕鬆鬆蓋好玉盒交給李擎宇。李擎宇打出靈元封了玉盒,交給了武羅。 武羅再把玉盒放在了桌子下面。這裡是一個奇妙的空間,連接著若盧獄內的警報系統,若是沒有若盧獄身份玉牌的人想要取出玉盒,必定會觸動警鐘。 處理好了這些事,武羅拿出那面玉牌帶著李擎宇進入了若盧獄。 大門後面是一條寬達三丈的石板通道,監獄之中終年不見天日,這石板路兩側長滿了暗色的青苔。武羅領著李擎宇走了百丈左右,石板大道一側有一條岔道,武羅帶著李擎宇走了上去,主道通向關押著魔頭們的真正監獄,這岔道通向的,則是像李擎宇的李沃這樣偶然犯錯的一些正道人士。 不論是待遇、關押的環境還是看管程度上,正道的這些囚犯都要好很多,像李擎宇,還能時常來探望兒子,督促孩子修行。 修行是很重指點的,一個人得到一本秘籍閉門造車成了天下第一的故事,只在市井流傳的俠義小說之中才會存在。修行重體悟和理解,首先強調自身的慧根,其次師門的指點和幫助也是十分重要的。 李擎宇便是算到兒子這十年來應該已經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關卡,是以才不惜向武羅這個卑微的看門人低頭,也要進來看看兒子。 事實上對於探監的人,獄卒們都很客氣,不會敲詐。畢竟能關在這裡的,都是身份不凡的人,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情,一旦追求起來就是一場大麻煩。 但武羅對正道絕對沒什麼好感,敲詐起來毫不手軟。 更何況武羅還有一層最佳保護傘,這是李擎宇所不知道的。 走不多遠,一排低矮的石屋便出現在不遠處。每一所石屋上,橫豎各三道粗大的鐵鏈捆綁那是一種深奧的禁製法術,除了這些之外,石屋本身也有些秘密,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級別的人物,也難以掙脫。 到了這裡,獄卒便多了起來。武羅帶著李擎宇上前,對著看守正道監牢的獄卒拱了拱手:「喬大哥,是來探望李沃的,您帶他過去吧。」 獄卒喬虎,算得上獄卒之中憨厚的人,對武羅雖然說不上親熱,但也很少像其他人一樣三天兩頭拿他開心,是以武羅才會客客氣氣的。 喬虎在若盧獄之中是一等獄卒、獄卒三等之中最高的,除了本性憨厚之外,他有可能成為下一位班頭,是以比較注重自己的風評,自然對捉弄傻子取樂這樣的事情沒什麼興趣。 喬虎很明白,正道監獄多半是做做樣子,半甲子一探視的規矩也只是一紙空文,因此也不多問什麼,點了點頭,便朝李擎宇拱手:「請隨我來。」 武羅將李擎宇送走,便轉身直奔食堂,再不去殘羹冷炙都沒有了。他卻沒有注意到,他剛剛轉身,李擎宇便望著他的背影,露出了一絲陰森笑容。 …… 武羅回了一趟自己的小屋,把桌子上的那只黑色木盒揣在了懷裡,然後出門直奔食堂,也不管其他人,將最後一桶米飯搶了過來。修真人士在寶山境界的時候都是要吃飯的。寶山境界主要是錘煉自身,食物不可缺少。 不過修真者的糧食和一般人自然不同,好比若盧獄中,武羅搶在懷中的一桶米飯,顏色碧綠,好似顆顆細小的玉珠。這便是著名的「水玉稻」,在修真界雖然不算昂貴,但是折換成世俗人家的金銀,只是武羅懷中這一桶,就能讓一縣首富傾家蕩產! 眾獄卒其實都吃的差不多了,看到武羅氣勢洶洶的殺進來直奔飯菜,也沒人在意他搶了最後的飯,反而都是一陣哄笑,其中嘲弄之意十分明顯。 誰說這傻小子能修煉了就一定是開了靈智?你瞧瞧這樣子,誰敢說他不是一個傻子? 木易兵狼在幾個跟班的陪伴下,坐在一個角落裡。木易兵狼不屑地看著抱著木桶大吃的武羅,一撇嘴道:「這個蠢貨,老天不開眼,竟然讓他這樣一個廢物也開始修煉。」 一邊的人連忙諂媚道:「能開始修煉又能如何,他還是個傻子。沒有慧根,就算老天爺再照顧他,也不可能有什麼成就。修真,還得看木易少爺這樣擁有慧根的人啊。」 周圍的其他人連連稱是,又使勁的吹捧了一下木易兵狼的靈玉慧根,木易兵狼也滿意的笑了,壓低聲音道:「你們等著吧,我感覺這幾天就能突破,邁入九宮境界!到時候,我必定能夠穩穩壓制拓跋滔天,除掉這個礙眼的小子,不過是舉手投足的事情!」 一邊的人連忙再次送上馬屁:「那是當然,木易少爺可是靈玉慧根的擁有者,拓跋滔天那個渾人,也是運氣好,借了真靈蜂的幫助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必定後力不足。只要木易少爺能夠突破九宮境界,靈元比他渾厚的多,拓跋滔天必定不是您的對手!」 木易兵狼享受著周圍跟班的馬屁,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武羅,十分愜意,似乎已經真的親手擰住了武羅的脖子,卡嚓一聲掰斷了。 武羅山吃海喝一通,哪裡去管周圍人如何看待? 上一世他便是我行我素的人物,這一世更是變本加厲。武羅心中嘀咕著,不吃?不吃那損耗的精血如何能夠補充回來?若是再得到一件極品寶貝需要血祭,豈不是要了我半條老命。 武羅揮舞著廚師炒菜用的大勺子,將木桶內最後幾粒米飯都刮了出來塞進嘴裡這畫面實際上極為壯觀,武羅的身材壯實,一隻腿在地上,一隻腿踩在椅子上,碩大的木桶放在桌子上,武羅甩開膀子,揮舞著大勺子,吃得噴香。 他丟了勺子拍拍肚皮,心滿意足的轉身走了,那樣子十足十一個憨子,周圍人哄堂大笑。 武羅出了食堂,剛走上若盧獄中央的那一條石板路,遠遠地就看到喬虎正帶著李擎宇出來。李擎宇看見他,立刻大叫一聲:「喬班頭兒,我要檢舉這個看門的小子敲詐勒索!」 李擎宇一直忍到了現在才發作,是因為顧忌自己揭發的早了,耽誤了自己探視兒子的事情。現在探視已經結束,李擎宇在武羅那裡受了氣,決定要好好地陰他一把。 武羅一愣,抬眼就看到李擎宇那隱藏在一副受苦受難神情背後的狡詐眼神。武羅心中一冷,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定定地看著李擎宇。 李擎宇其實也很能察言觀色,他這一路上聽這獄卒們談論幾句,就約莫猜出來,喬虎要陞遷了,是以開口便喊「喬班頭兒」,以博取喬虎的好感。 這一招對一般人的確很管用,偏生若盧獄是個出怪胎的地方,喬虎生性憨厚古板,陞遷的事情還沒定下來,就有人這麼喊,還是一個外人,等是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一雙濃眉皺了皺,好似黑蠶團起了身子。 「李家主,你是說武羅藉著探視向你敲詐勒索?」喬虎公事公辦地問道。 李擎宇立刻大聲叫道:「正是!他看我愛兒心切,故意刁難,借此向我勒索了一枚玉粹魄!」李擎宇過去一把拽住武羅:「你別走,過來跟喬班頭兒說清楚!」 他趁著這個機會,怕在武羅耳邊低聲陰森道:「小子,跟我玩陰的?老子這輩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看我怎麼陰死你!」 武羅被他生生拽到了喬虎面前,然後一臉無辜的站在那裡。 喬虎有些不高興了:「李家主,你口口聲聲說是武羅對你敲詐勒索,可是你知不知道武羅他是個憨子?」 李擎宇一愣,憨子?他難以置信的看這武羅,這臭小子在門口狡詐似鬼,渾不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倒像是老奸巨猾的魔頭;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憨子? 「你開什麼玩笑,這小子其精似鬼,怎麼會是憨子……」李擎宇話一出口就知道要糟糕,果然喬虎臉色一變:「難道喬某還會欺瞞李家主不成!」 喬虎身後獄卒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憨子,竟然『其精似鬼』?哈哈哈,李家主您的智商得低到什麼地步,才會覺得一個憨子其精似鬼,哈哈!」 李擎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顧不得那些獄卒的嘲笑,連忙跟喬虎解釋:「喬班頭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您……」 「不用說了。」喬虎道:「武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整個若盧獄的人都知道。你若是信不過喬某,喬某可以帶你去見典獄長大人。」 李擎宇心中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明顯武羅是個憨子這事兒,在若盧獄看來是個共識,去見典獄長必定自取其辱,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被扣上「誣陷」的帽子。他狼狽不堪的朝李擎宇一拱手:「算了,是李某人糊塗了,多有打擾,告辭告辭……」 李擎宇落荒而逃,後面的獄卒更是哄堂大笑,只有武羅,還是一副傻傻呆呆的樣子站在原地。沒人注意到,武羅有些呆滯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 喬虎拍了武羅一巴掌:「快跟著去,他一個人出不了門,而且還得你幫他取出存放的法寶。」 武羅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 出了若盧獄的大門,李擎宇一聲冷笑:「好、好!真想不到我清河山李擎宇竟然栽在了你這麼一個小子的手上!」 武羅一臉茫然,對著李擎宇傻呵呵一笑,進了石屋從桌子下面拿出那隻玉盒,把自己的玉牌放上去:「到你了。」 李擎宇把左手抬起一按,一股靈元進入其中,玉盒無聲無息的劃開。 「小子,讓我也死個明白,你是怎麼瞞著這麼多人,讓他們都以為你是個憨子?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擎宇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武羅還是一臉茫然,搖頭道:「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啊……」 李擎宇將那枚金魚劍裝進了自己的儲物手鐲,來的時候已經顯擺過了,也就沒必要繼續在武羅面前使用了。而且他現在也是在沒有那個心情。 「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你還擔心什麼?大丈夫敢作敢當。你陰了我一把,連承認都不敢?」李擎宇一臉的不屑,武羅還是茫然:「我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啊?」 李擎宇恨恨瞪了他一眼,手段使盡了,這小子還是不上鉤,他也沒的奈何。 眉心間噴出一團光芒漩渦,將自己的本命法寶吞了進去,李擎宇左手一抬,叱了一聲:「起!」 本命法寶托著他高高昇起,李擎宇俯視武羅,怨憎道:「小子,你不承認也罷,這事情你我心裡都明白。有種你一輩子呆在若盧獄別出來,只要你出來,哼,清河山李家的實力,到時候你就會領教了!」 他說完,把飛劍一催,一道淡黃色的光霞直入雲霄,瞬間消失不見。 武羅這才淡淡一笑:「一個保留聲音影像的垃圾法術而已,老子百年前就玩剩下的,班門弄斧,哼。」 飛出百里之外,李擎宇一隻攥著的右手慢慢鬆開,掌心之中一團淡淡的光圈。他吐出一口氣,散了法訣,那光圈也慢慢消散。 李擎宇自言自語的嘀咕:「這小子狡猾的緊,滴水不漏啊。」清河山李家便是在李擎宇的手中崛起,他們李家能夠獨霸方圓數千里的清河山,除了李擎宇足下這件五品下的飛劍犀利異常之外,李擎宇縝密的心機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他不知道用陰謀詭計坑害了多少同境界的修士,但是這回遇上武羅,一個小小的少年郎,卻讓他一再吃癟,李擎宇心中將武羅恨得要死,但是更多的卻是心驚:這小子小小年紀已經如此,將來長大了那還得了! 魔道本就是玩陰謀打悶棍的老祖宗,武羅上一世又是魔道扛把子,他在武羅面前玩手段,那不是自尋死路? 兩人較量,武羅處處佔得先機,李擎宇回想起來,更是覺得不甘心,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難受之極。他雖然還不至於覺得「畏懼」武羅,但是想到跟武羅對陣,就會覺得心裡發緊。回頭看了看那恢弘壯闊的若盧獄,自己正在逐漸遠離,他吐出一口氣,漸漸放鬆下來。 不過李擎宇並不知道,武羅帶給他的「慘痛教訓」,還遠沒有結束。 躲進了石屋之中的武羅立刻盤膝坐好,立刻以心神控制了髮絲鎖鏈。 自從髮絲鎖鏈偷偷鑽進了玉盒,武羅就一隻努力壓制它。髮絲鎖鏈對於金魚劍的吞食慾望極為強烈,武羅壓制的極為辛苦,不過好在算是成功了。髮絲鎖鏈在玉盒裡圍繞著金魚劍來回遊走,焦躁不已。 打開玉盒的時候,武羅本來想把髮絲鎖鏈收回來,不過當他看到李擎宇將金魚劍放進儲物空間的時候,他又改了主意了。 髮絲鎖鏈細小無比,貼在金魚劍背後一起進了儲物空間,李擎宇又一門心思的在引誘武羅說實話,也沒有察覺。 這一進入儲物空間,金魚劍和李擎宇之間的聯繫也就切斷了。髮絲鎖鏈卻十分奇異,跟武羅之間的那股血脈相連,依然生生不息。 李擎宇的儲物手鐲,切斷了他和金魚劍之間的聯繫。髮絲鎖鏈在金魚劍周圍不住遊走,武羅微微一笑,隔空傳去一道心神。 髮絲鎖鏈得了武羅的許可,登時金光迸射,將週身三百六十節鐵環散開,一窩蜂地撲向了金魚劍。 說起來金魚劍雖然並不大,但是髮絲鎖鏈更是小的不可思議。每一節鐵環還不如一隻螞蟻大小。但是就是這樣一群「螞蟻」,卻氣勢洶洶,撲上了金魚劍之後,無數閃爍著金光的符文從體內湧出來,漫天飛舞,衝進了金魚劍的體內…… 李擎宇趕了一陣子路,停下來尋了一座孤峻雄奇的山崖歇息片刻。想了想又美滋滋的將儲物手鐲打開,準備再看看自己的金魚劍。 這件五品中的珍貴法寶,他入手時間不長,想到了就喜歡拿出來把玩一下。 不想儲物手鐲一打開,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氣息一閃而逝。李擎宇臉色一變,一掌拍向天空,「嗡」的一聲悶響,周圍十里範圍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壓力漏斗,外界的東西能夠進來,裡面的東西卻不能夠出去。 可是那股氣息卻詭異之極,輕輕一扭,連李擎宇都沒看出來它使了個什麼手段,便從容脫開了李擎宇的封鎖,飄然而去。 李擎宇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急忙打開了儲物手鐲一看,頓時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雲霄:「我的金魚劍,我的五品中法寶啊!哪個殺千刀敢暗算你家李爺,讓我找出來,老子殺了你全家……」 五品中金魚劍,已經成了一堆廢鐵渣,裡面所有珍貴的部分,比方說九海沉金沙、比方說北地天雲母,比方說地火金筋…… 清河山李家為了這件五品中法寶,付出了慘重代價,族中長老損失兩名,核心子弟損失十一名,這幾乎是整個李家三分之一的力量。李擎宇之前一直以為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因為有了這件五品中的法寶,他有信心將清河山李家的勢力擴大一倍! 但是現在,一切都成空了。 沒有了金魚劍,勢力損失三分之一的李家,面對周圍的敵對勢力……李擎宇一想到這個就覺得頭皮發麻。他李家不是什麼上古遺族,沒有那麼深厚的底蘊,在清河山附近,也不敢說有絕對的優勢,穩穩壓住所有人。這次回去,能不能保住李家,只怕都是個問題。 始作俑者武羅正美滋滋的在若盧獄大門外的小黑屋內查看自己的收穫。 髮絲鎖鏈吞噬了一件五品中法寶的精華,週身的符文金光越發凝練,乍一看似乎還不如以前,但是仔細觀察卻能夠感覺到髮絲鎖鏈的力量越發內斂深沉。武羅滿意的點點頭,原本是六品下符寶的髮絲鎖鏈,已經成功晉級為六品中。 最重要的,武羅發現了髮絲鎖鏈一項奇特的技能,竟然是吞噬法寶精華! 堂堂五品中的法寶,在只有六品下等級的髮絲鎖鏈面前,竟然好無法抗之力。武羅心頭「感激」李擎宇,同時又在不切實際的期盼著,再有個正道的傻缺送上門來,有那麼一兩件極品法寶餵給髮絲鎖鏈。 武羅明白李擎宇多半能猜到是自己幹的,不過只怕李擎宇自己都難以相信,畢竟自己的境界擺在那裡。更何況,就算是李擎宇能夠肯定是自己幹的,他又能怎麼樣?就憑他清河山李家,難道還敢殺到若盧獄來? 武羅高枕無憂,將李擎宇孝敬給自己的那枚珍貴的玉粹魄取出來,抱元守一,兩手四隻相搭,拇指指尖相碰。那枚玉粹魄就放在兩手之間。 按照修真界的標準計算,每一塊玉粹只有一根指節大小,若盧獄的獄卒乃是肥差,不但平日裡來錢的門路多,而且俸祿優厚,每個月足有三十枚玉粹。對於獄卒這樣級別的修士來說,三天才能耗盡一枚玉粹中的靈氣,俸祿維持修煉那是綽綽有餘。 而這枚玉粹魄,足有六根指節長度,兩指寬,玉粹魄和玉粹的換算一比一百,這枚玉粹魄價值一千兩百枚玉粹這也難怪李擎宇肉痛了。 如果別人看到,武羅只是區區氣感境界,竟然要用玉粹魄來修煉,一定大罵他暴殄天物糟蹋東西,但是武羅上一世修煉經驗豐富無比,很多細節方面,有這遠超常人的獨到見解。 看起來在氣感境界就是用玉粹魄修煉的確是浪費,因為能夠吸收的靈元是固定的,普通的玉粹已經完全能夠滿足要求。但是玉粹魄之中,靈氣更加凝練純粹。在打基礎的階段,納入體內的靈元越是精純,對於將來的發展越有好處。 這個細節一般人不明白,那是因為這個好處要到了「大能者」的地步才會體現出來。而一般的大能者,是絕不會輕易指點別人的,因為一旦開口指點,雙方之間就等於有了一種非正式的師徒關係,將來就要負責對方的安全,等等,諸多關聯因素。每一個大能者背後,都是錯綜複雜的修真關係,大能者不敢輕易收徒。 便是指點了,這也是高度機密,不會有人輕易洩露。 武羅按照《道藏》上的法門,將心神沉入雙手之間,那一團虛空之中,微光柔軟暖和,引動的那一枚玉粹魄散發出絲絲靈元,透過掌心之中的穴位,慢慢滲透進武羅的身體。 第一股精純的靈氣納入身體,武羅週身的經脈似乎都在舒適的呻吟著,一個大周天循環下來,武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境界有所提升。 他就這麼一坐不知多久,恍然之間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落山了,整個世界一片黑暗。遠處山風傳來,猶如鬼哭。 武羅餓得發慌,慌忙收拾了玉粹魄準備回去找點吃的。 玉粹魄之中蘊涵的靈氣十分龐大,武羅的境界也確實很低,吸攝了這麼長時間,玉粹魄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即便如此,也讓他從氣感中期晉陞到了氣感巔峰,距離開竅境界只是一步之遙。 他正要離開石屋,忽然看到若盧獄那黑暗的大門上,左面那具石雕狴犴衝他一眨眼。 第008章 匣中宮殿,天府之國 狴犴容貌猙獰,再加上這若盧獄沖天煞氣,處在這黑暗的夜晚,武羅便是無所畏懼,也著實吃驚了一把。 他下意識的往下一縮,緊接著就感覺到大門上的異象。 每一個人都需要憑借身份玉牌進出若盧獄,便是典獄長葉念庵老頭子也不例外。每個人的身份玉牌都是和自身相聯繫的,別人就算是拿了玉牌也進不去。 武羅感覺到有人要出來,他更加奇怪:難道不是我眼花了,是那尊石獸故意要提醒我?! 這個時候有人偷出若盧獄,明顯是有些不正常的,可是武羅現在的水準,若盧獄中隨便出來一個人也能將他滅口。眼看著那大門之上漸漸形成了一個靈力漏斗,裡面的人就要出來了,武羅情急之下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從懷裡拿出那只木盒將鮮血滴了上去。 武羅之前拿了這只木盒也是以防萬一,如果李擎宇捕捉了髮絲鎖鏈的氣息,順著線索真的找回來,他就將髮絲鎖鏈鎖進木盒。這木盒似乎能夠隔絕一切氣息,這是他研究之後發現的。 但是這木盒到底是不是法寶,連武羅自己的都沒有弄明白。 此時他也顧不上那許多,只盼望這木盒的確是一件法寶,血祭了這木盒之後用來掩飾自己身上的氣息。 至於時間上是否來得及,武羅已經顧不上了,死馬當活馬醫了。 沒想到鮮血剛剛滴在木盒上,頓時一股力量將武羅整個吸了進去,那木盒喀噠一聲自動關上,平靜的落在了桌面上。 武羅略有些吃驚,因為他現在置身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完全不似那木盒看上去那般不起眼。 白玉為磚、黃金為柱。 高高的穹頂之上,八條顏色各異的神龍尾巴糾纏在一起,各自面朝一個方向,形成了霸道房梁,支撐起整個大殿。 那八條神龍的龍口一張一合,迷茫的虛無之煙,噴到宮殿之外,讓武羅也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麼。 透過宮殿的一扇窗戶,武羅能夠清楚的看到外面。 大門上一道黑暗的漩渦,緊接著一個人出現在門外。 那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中,還帶著黑色的斗篷。不僅如此,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術,將全身氣息盡數掩蓋,根本看不出來他到底是誰。 那黑衣人站在若盧獄門口等候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地面忽然一動,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緊接著一個近乎虛幻的人影從下面鑽了出來。 那人影漸漸凝實,化作一個面蒙黑紗武士打扮的壯漢 「大人。」 黑衣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連話也不說,只是把手一伸。 從地下鑽出來的武士雙手將一隻黑玉匣子奉上,黑衣人打開匣子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要走。 「大人,為了這件東西,我們損失了三十九名兄弟,上頭要是問起來,屬下該怎麼應對?」 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意思是自己心裡有數,然後朝武士一揮手。武士不敢多言,把身體虛化之後緩緩沉入地面消失不見。 黑衣人將那個小土包踩平,朝四周看了看。 隨著他的眼光掃過,地面上的小草齊刷刷的倒伏,大樹無聲無息的被壓彎,磨盤大小的石頭都輕輕晃動,目光一過,一切恢復正常。 只是黑衣人神念掃過。 木盒果然不凡,黑衣人的神念竟然沒有發現一絲異常。 但是此時,身在木盒之中的武羅卻是吃驚不小。就在那武士雙手捧出黑玉匣子那一刻,武羅的腦海之中,忽然收到一絲神念:發現可以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的元魂經歷過轉世重生,強大堅韌。若是此時有人,對武羅發動元魂攻擊,就算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大能者,武羅只是一個氣感境界的小修士,對方也一定討不到好處。 但是這道神念,毫無阻礙的進入了武羅的腦海之中,完全無視武羅強大的元魂。 武羅吃了一驚之後,立刻便判斷出對方並無惡意,緊接著便是一陣巨大的激動:是什麼東西?能夠主動發出神念,至少也是極品法寶,或者是一品天命神符! 外面那個黑衣人已經查探了周圍的一切,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轉身朝若盧獄的大門走去。 武羅卻還沒有找到那道神念的來源。眼看著那個黑衣人已經拿出玉牌,就要進入若盧獄。忽然又有一道神念傳來:目標命符即將脫離控制範圍,是否馬上冊封? 武羅腦中靈光一閃:命符?! 他立刻在腦海之中回應:是! 從武羅身上傳出一股奇異的波動,當這股波動從他的身上發出的時候,武羅還能夠感覺到,一旦脫離了武羅的身體,便是他也覺察不到了。 又有一道神念傳來:冊封神格已經成立。 武羅心中有些緊張,此時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頓時緊張無比。 冊封神格成立的時候,黑衣人已經將手中的玉牌按在了若盧獄大門上,緊接著便是一道漩渦狀的靈力傾瀉而出,將黑衣人拉了進去。 這一段等待,即便是武羅歷經兩世、千錘百煉的道心也忍不住忐忑不安,時間過得漫長無比。 「失敗了?難道是因為進入了若盧獄的大門?」 就在他失望的時候,一道神念再次傳來:「冊封成功。獲得九品神將『天府之國』。」 武羅飛快的將那張貼身保存的不入品的天命神符取了出來,一張不起眼的黃紙,符頭上三個字:封神榜。 反過來,最底下的五百一二個方框之中,已經有一個填充了東西。 武羅雙手合十,將那張「封神榜」天命神符夾在兩掌中間,心中默念了幾聲,果然一道光芒投射出來,一枚符咒出現在武羅面前,虛空懸浮,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操控之下,慢慢旋轉。 武羅是掃了一眼就確認這是一枚以天生神木為材料的天命神符,他實在壓抑不住心頭的狂喜,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賊老天,你沒有想到,老子竟然能夠得到這樣的逆天神寶,你要亡我,老子偏不讓你如願,哈哈哈!」 每一名修士,不論境界高低,最多也只能擁有一枚天命神符,這是修真界的定律,從來不曾有人打破。 當然,能夠擁有天命神符的人絕對是修真界的幸運者,一千名修真者之中,也難有一人擁有天命神符。 天命神符到底有多強大?只看武羅上一世,原本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修士,得到了「旱魃血焚」之後便一躍成為南荒帝君就能夠知道。 以天命神符為核心,配以其他靈符組成「符陣」,威力遠在一般的陣法之上。 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以全部天命神符組成一套符陣,而武羅就擁有了這樣一個機會! 「果然啊,果然啊!」武羅激動地捧著那張「封神榜」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六品符寶髮絲鎖鏈,能夠掩蓋一切氣息的木盒,這兩件重寶只是盛裝『封神榜』的物件,封神榜必定十分不凡,果然如此!」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這件天命神符不入流,所以不肯以它為自己的本命神符,此時卻再也沒有什麼顧忌,當即在這座宮殿之中坐了下來,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按照血祭地方法,將「封神榜」徹底祭煉成為自己的本命神符。 這次也是輕而易舉就成功了,封神榜神秘無比,似乎只需要確定一下武羅的身份就行,而不像髮絲鎖鏈那樣需要武羅的精血來供養。 一道黃光一閃,封神榜原地消失。與此同時,武羅眉心之中,一片黑暗的虛無之中冒出來一點黃光,封神榜安然而立。 武羅還只是「寶山」境界,並不曾開闢「九宮」,這眉心竅穴之中十分狹窄。 原本這裡是已經死去的「旱魃血焚」的天下,封神榜一進來,旱魃血焚立刻就被擠到了一邊去。 要知道,旱魃血焚可是天下第一序列,就算是死了,面對老魔頭的「口誅天下」也一樣不倒架,也正是因此,武羅才不懼老魔頭的舌燦蓮花。 但是封神榜一靠近,旱魃血焚二話不說立刻退讓,足見這道看似普通的天命神符,的確十分不凡。 武羅還在感歎封神榜的強大,又有一道神念傳來:發現能夠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一愣:又發現了? 旋即他明白過來:難道是旱魃血焚? 他將信將疑的下令冊封,果然一道神格放出之後,不過片刻,那被擠到了角落裡的旱魃血焚就消失了。 「冊封成功。獲得二品神將旱魃血焚。」 武羅愣了愣,一時間感慨萬千。他一直沒有私死心,總覺得自己的旱魃血焚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現在看來,旱魃血焚果然沒死,否則封神榜絕對不會冊封它。 緊接著卻是一陣驚愕:旱魃血焚,堂堂天下第一序列,竟然只是一個二品神將,還不是一品?! 他又將封神榜召喚出來,果然自己的旱魃血焚已經縮小了許多倍,嵌入背面二品神將四個方格之一。 武羅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飢餓了,仔細的把玩著封神榜,也將新得到的「天府之國」天命符咒弄了個清楚。 這是一枚九品天命神符,可別以為它只是「區區」九品,就這道天命神符放出去,連九大天門都要撕破了偽善的臉皮派人前來廝殺爭奪。 而且這道「天府之國」還是一個很少見的洞天型天命神符。打開來裡面有一片小世界,隨著主人修為不斷提升,這片洞天最終能夠演化成為一座小千世界。外界世俗的一切,這裡應有盡有。 一般修士的儲物法寶,最大的也不過能夠放下一座山,那些能夠演化為洞天世界的儲物法寶,在修真界不過寥寥數件,都高居一品行列,而這道天命神符不過是九品,就能夠擁有和一品法寶相等的功效,可見天命神符的強大。 武羅的到了這枚天府之國,和別人又有不同。 如果這道天命神符落到了木易兵狼手中,頂多也就是個存放材料的儲物空間。但是武羅卻有多種辦法將洞天型的天命神符用來戰鬥。 比方說,打開洞天將對手吞下去一半卻忽然閉合,就能夠憑借無可抵抗的空間力量,生生將對手切成兩半。 比方說接不下來對手的攻擊,張開洞天一口吞下去。洞天之內廣闊無比,不管多麼凌厲的攻擊,最後都會在洞天世界之中被消耗殆盡。 再比方說,可以將洞天某一條大河、某一座大山的靈氣整個抽出來,一次性攻擊敵人,在外界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主人就是洞天世界最高主宰,可以指定小千世界的秩序,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辦到這一點。 因此武羅得到了這件洞天天命神符格外興奮。 等武羅將封神榜差不多弄清楚了,天已經快亮了。武羅這才覺得飢腸轆轆,大叫一聲:「不好,再不回去連早飯都趕不上了!」 他連忙將封神榜一收,從那座宮殿之中出來。 木盒還是木盒,不過武羅卻決不會小看這只木盒了。他謹慎的將木盒收進了天府之國當中,出了小黑屋就準備回去。 玉牌就貼上了大門,武羅忽然又收了回來。他站在大門上,那兩尊石雕狴犴下面,恭敬一禮:「多謝兩位老叔,救命之恩不敢忘。好久沒跟兩位老叔聊聊了。」 他說了這句話,忽然自身也有些感觸,盤膝坐在兩頭石獸下面,喃喃道:「老叔也知道了吧,武羅兒現在跟以前不同了。武羅兒不笨了,只怕日後的生活也會很精彩,只是將來能夠來陪陪兩位老叔的時間越發少了。我知道老叔你們肯定為我高興,只是武羅兒心中有些愧疚罷了,唉……」 他元魂之中,原本這個身體的記憶漸漸發揮了作用,對這兩具石雕格外親近起來。 以前的武羅,雖然有拓跋滔天照顧,但是拓跋滔天醉心修煉,根本沒時間跟他交流。武羅受了什麼欺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只能跟兩頭石獸來說,心理上對兩頭石獸反倒是更加依賴。 到了這一世,武羅精明聰慧,前後幾件事情加起來,武羅已經能夠斷定,這兩尊石獸必定不凡,只是他們不願意顯露身份,武羅也不去戳破。 反過來一想,武羅也明白,以前這具身體的主人將兩尊石獸當做感情的寄托,這兩尊石獸又何嘗不是? 他們從無盡的歲月之中而來,一直守護著這座遺跡,片刻也不能離開。這一雙古老的元魂,或許強大無比,無人能敵,但是他們必定十分孤獨。 有這麼一個雖然傻傻呆呆,卻一片赤誠之心的孩子跟他們聊聊天,也是派遣了許多寂寞。 武羅如今聰明了,日後能來的時間怕是就少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天已經快亮了,武羅才拍拍屁股站起來:「兩位老叔,武羅下回再來看你們,進去搶食了。」 他說完,玉牌一舉,進了若盧獄。 他進去之後,兩頭石雕神獸卻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一閃而逝。若盧獄兩扇三十丈高的巨大石門之上,依舊是那兩頭怒目猙獰的神獸狴犴,主掌天下刑罰,鐵面無私,不通人情。 …… 若盧獄食堂,眾獄卒又看到了武羅一人一桶飯的壯觀景象。這彷彿已經成了眾人每日三餐的固定消遣節目。看著憨子取樂,眾人心情大好,也都多吃了幾碗飯。 武羅自然不將這些人的嘲弄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 一邊桌子上坐著幾個人,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一隻手臂肩膀整個露在外面,另外一邊的肩膀上披著一塊完整的狼皮,腰上用一根猩紅的腰帶一扎,顯得彪悍無比。在壯漢腳邊,擺著一隻酒缸大小的八稜銅錘,壯漢一邊大口喝著酒,一邊將銅錘好似撥浪鼓一般的耍著,輕鬆無比。 他也跟眾人一樣大聲的嘲笑武羅,旁邊有人好心提醒他:「老六,昨天可是你抽到了這個月下離人淵的名額,你還這麼嘲笑那小子……」 刑老六把手一揮,擺弄著手中那巨大的銅錘,混不在意:「抽到了又能怎樣?連那個廢物都能安安全全的上來,難道我比這個廢物還不如?笑話!」 他指著武羅,武羅正埋頭大吃,一顆腦袋都快塞進了木桶裡,眾人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們真覺得這個吃貨,能比左沉毅還出色?別開玩笑了。這憨子給老子提鞋都不配,還敢跟左沉毅相比?」 刑老六聲音很大,幾乎所有人,包括武羅都聽見了:「要我說,肯定是離人淵下面發生了什麼,那老魔頭說不定已經死了,毫無威脅,他才能安然無恙上來。」 「他這樣的廢物都能活著回來,我怕什麼?」 眾獄卒都知道若盧獄的神秘,離人淵若是出了什麼異變,大家也不奇怪。所以刑老六的這個說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否則實在沒辦法解釋這憨子怎麼會活著上來啊。 沒有人相信武羅是真個不凡,就算有人心裡覺得不對勁,也會刻意忽略。畢竟,誰都沒辦法輕易接受以前一個隨便自己欺負的弱者,忽然之間成了天才。 武羅聽到了他們的議論,殘忍的微笑在臉上一閃而逝。 這個刑老六也不是好人,跟榮天乃是賭友,以前經常跟榮天一起欺負武羅。有一次武羅睡得遲了,替他頂班看門的時候晚了頓飯工夫,刑老六當時沒說什麼,武羅當天值班結束,刑老六將他打得體無完膚,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地。 當時拓跋滔天正在閉關,武羅又不想讓拓跋滔天惹麻煩,因此養好了傷,就再也沒提這件事情。 刑老六將面前酒罈喝了個底朝天,啪的一巴掌將酒罈拍得粉碎,一身匪氣的站起來,拎著銅錘往肩膀上一扛:「爺們兒去了!」 角落裡,木易兵狼冷冷的盯了武羅一眼,吃完了飯,不動聲色的走了。 武羅不是感覺不到木易兵狼對自己的仇視,而是覺得很可笑。武羅清楚自己的未來有多麼高遠,而木易兵狼這輩子,只怕能夠登上典獄長的寶座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吧? 這就好像一隻自命強壯的豺狗,朝著一頭獅子狂吠挑釁。獅子實在懶得理會這等級數的對手,反倒是讓豺狗膨脹,覺得自己很強大,狂吠的越發起勁。 木易兵狼這幾天心情不錯,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就要突破了,只差那麼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吃了早飯,木易兵狼照例先去跟父親請安。 木易濯看到他,陰森的面孔上露出一絲微笑,招手道:「兵狼你過來。」 木易濯從書桌的一個暗格內取出來一隻黑玉匣子交給木易兵狼:「打開看看。」木易兵狼一陣狂喜:「爹,難道是……」 木易濯點點頭,慈愛的摸著兒子的腦袋:「不錯,這是一道天命符咒,爹答應你的一定會辦到。」 木易兵狼大喜:「謝謝爹!」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黑玉匣子,卻一下子傻了眼:「爹,天命神符呢?」 木易濯一愣:「就在裡面啊……」木易兵狼把匣子舉到他面前,裡面空空如也。木易濯臉色大變:「不可能啊,我昨晚親自拿來的,明明就在裡面,怎麼可能……」 木易濯將黑玉匣子翻來覆去,根本沒有什麼天命神符的蹤影。他臉色大變,又將整個書房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那枚天命神符。 木易兵狼失望之極:「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木易濯顯然不會騙他,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 木易濯的臉色難看無比,咬牙切齒:「想不到啊,若盧獄中,竟然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木易濯說的兇惡,心中卻痛苦無比,這道天命神符,乃是他動用了私自訓練的秘密力量,付出了三十九名戰士的代價才搶到手的。 問題是,那些秘密力量並不是屬於他的,而是他上頭的大人物提供資源、功法、人力,讓他主持培植的。 損失了三十九人,一旦被上面發現,木易濯立刻大難臨頭。 若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木易濯倒也心甘情願冒這個險,但是現在便宜了別人,木易濯恨不得馬上把那個人揪出來碎屍萬段。 只是他終究是梟雄心境,越是這個時候反而越是冷靜,他將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思索一遍,竟是滴水不漏,找不到什麼破綻。 木易濯立刻警惕起來:在這若盧獄之中,能在我面前做到這等地步的人,難道是他?! 木易濯輕輕一揮手:「兵狼,你先回去,這件事情,對任何人也不能透露!」 「是,爹。」 …… 武羅平白佔了木易濯一個大便宜,絲毫沒有內疚感,上午的時候在自己的小屋內修煉,憑藉著那枚玉粹魄的幫助,已經達到了氣感巔峰的境界,同樣是一層窗戶紙,就能邁過氣感的門檻,進入開竅境界。 到了中午,武羅獨自咕咕直叫,吃飯這種事情可是耽擱不得,他大步衝向食堂,抱了一桶飯,獨自佔了一張桌子大吃起來。 過了一會兒,幾名獄卒走進來,食堂內已經人滿為患,幾名獄卒看到武羅,皺了皺眉頭,一起走過來。 武羅倒是感覺到有人過來,不過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這麼大的桌子,坐下七八個人不成問題。武羅佔著一個位子,來的獄卒不過三個,怎麼也能輕鬆坐下。 沒想到武羅正吃得起勁,忽然一隻腳飛來,彭的一聲將武羅的木桶踢飛了。 第009章 蓬荊神木,八棵神苗 「哈哈哈!」周圍的人一陣哄笑,等著看好戲。 三個獄卒站在武羅面前,一人直接往門外一指:「滾!」 武羅皺了皺眉頭,另外一名獄卒已經不耐煩的大步上前,伸手朝他的脖子抓來,嘴裡罵罵罵咧咧:「幹你娘!老子讓你滾!你沒聽見啊?真以為你下了一趟離人淵上來,能修煉了,在若盧獄中就算一號人物?你還是一條狗,你給我記住了,從今天開始,不准你再用人的桌子來吃飯!」 他還沒抓到武羅,猛然一聲瘋狂的大吼聲沖天而起,整個若盧獄都聽到了。 食堂內的眾人一愣,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 一名獄卒慌慌張張跑進來:「快、快去幫忙,刑老六發狂了,七八個人都制不住他……」 眾人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那老魔頭沒死! 這一下,所有人看向武羅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三名獄卒,臉色慘然,很明顯的明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命運。 武羅冷冷看了他一眼,只說一句:「你們三個最好祈禱,別抽到下離人淵的名額,因為我決不會幫你們,所以,你們死定了!」 三名獄卒面色慘白,站在原地尷尬無比。 突然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聲罵道:「你們幾個小混蛋,敢欺負我們武哥兒,再不給我滾蛋,老子揍得你卵蛋爆出來!」 能在監獄中混下來的獄卒,不論修為如何,起碼都是牆頭草、馬屁精。剛才還在嘲笑武羅,凶殘的刑老六一瘋,所有人都馬上明白了武羅的價值,大為後悔竟然被人搶了先,一個個站起來義憤填膺,怒罵三人,就連平日裡關係最好的,也擼著袖子似乎要打他們。 三人雖然臉皮厚,卻也做不出來那種當場認錯舔屁股的事情,滿臉通紅,抱頭鼠竄。 武羅卻只是一聲冷笑,把眼睛瞄了瞄掉在地上的木桶,立刻有人抱著一桶碧綠的米飯過來,慇勤道:「武哥兒,還沒吃飽吧,儘管吃,我請客。」 一邊有人「義憤填膺」:「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能讓咱們武哥兒光吃米飯?大師傅,有什麼好菜儘管上來,我請客!」 灶房裡的大師傅不死不活的答應了一聲:「虎脯、鹿筋、蟒蛇膽,都是百年道行老傢伙們身上割下來的,好東西有的是,就看你們吃得起吃不起。」 獄卒們哄哄鬧鬧一窩蜂湊上去,紛紛要給武羅結賬。 這些珍貴的菜餚一份就要十枚玉粹,三盤菜一名獄卒一個月的俸祿就沒了,但是這個時候,關係著以後的身家性命,哪個還敢吝嗇?生怕武羅不領情。 倒是那邊刑老六發狂,根本沒幾個人過去幫忙。有幾個和刑老六平日裡關係不錯的,猶豫著想要過去看看,立刻便有人提醒他們:「你們可別忘了,這一回老六下去才不過半天就發狂了!」 那幾個人一個激靈:刑老六這回破了若盧獄的最短記錄,這麼說來那老魔頭不是變弱了,而是更強了!登時所有人把刑老六拋在了腦後,都去巴結武羅。 更加強大的老魔頭,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抵禦的,要真是哪一天倒霉抽到了自己,武羅就是他們生存的唯一希望啊。 …… 刑老六最終沒能逃過此劫,他狂暴之下,竟然施展出一種魔門神通,燃燒一身精血,將本身力量提升五倍,幾乎無人能敵,最後還是拓跋滔天出手,隕鐵重劍一劍劈開了刑老六的八稜銅錘,天命神符壓制了刑老六一身力量。 刑老六被血光鎖鏈捆著,拓跋滔天硬塞進去一粒清冥丹,卻被刑老六咬了一口。丟進斷魔陣半天時間,刑老六就一聲狂吼,口中噴出一團魔火,將自己燒了個乾淨。 刑老六死狀之殘,讓若盧獄所有人都膽戰心驚。討好了武羅的人心中稍安,將來真的輪到自己,起碼還有個迴旋的餘地。 那些往日裡欺負武羅的人,則是惴惴不安,擔心武羅記著舊恨,到時候見死不救。 到了夜晚,整個若盧獄在一個惶惶不安的氣氛中沉入了寧寂。 …… 「啷啷啷……」 第二天天還沒亮,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整個若盧獄頓時一陣慌亂。那鐘聲乃是若盧獄的警鐘,一旦響起,所有的人包括食堂的大廚師在內,必須在三十聲之內,趕到小校場集合。 武羅也不例外,他急忙將玉粹魄往天府之國中一塞,披上一件褂子衝出門,一邊走一邊扣著口子。 鐘聲響過二十一聲,所有的人已經到期了,顯然昨晚上大家都沒睡好。刑老六的事情,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小校場就在葉念庵辦公的「望山閣」下面,面積不大,實際上就是一片青石板鋪的石坪,能夠容納千人。若盧獄所有的人加起來不超過四百人,倒也十分寬鬆。 在望山閣的西面,隔著一條二丈寬的青石板路,就是一座鐘塔。鍾塔比望山閣還高,保證鐘聲能夠很清脆的穿過整個若盧獄。 看看人到齊了,葉念庵出現在望山閣樓上,老頭子依舊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不過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刑老六一顆玉粹精魄也沒能放進陣法之中。」 葉念庵的聲音低沉,但是聽在眾人耳中,不啻於一聲驚雷。 所有人嗡的一聲議論起來,所有人的臉上一個表情:驚恐。 刑老六一枚玉粹精魄都沒能放進去,也就意味著他加持陣法失敗,就必須重新派人下去。原本大家以為起碼還有一個月的安生日子,卻沒想到馬上就要重新抽籤。 場中唯獨武羅心中嘀咕:怎麼回事?老魔頭這回好像格外起勁。他心思轉了幾轉,就把這事情想明白了,是了,老魔頭上回給了我莫大的好處,巴望著我這回再去。結果刑老六一下去,他看到不是我,必定勃然大怒。以老魔頭的本事,以前不過是跟他們鬧著玩,真要玩兒了命地說,刑老六可不是半天都堅持不到就得發瘋嗎! 事實也正和武羅猜測的差不多,老魔頭一怒之下一通狂說,刑老六都沒來得及放置玉粹精魄,就被他說的發了狂。老魔頭連著若盧獄也一起記恨上了,所以故意口傳一道魔咒給了刑老六,刑老六才能上來大發魔威,斬殺了不少同僚。 葉念庵也很無奈,輕擺左手道:「我也不必說什麼了,再抽一次吧。」 葉念庵的確很痛苦,每個月都看著自己手下去送死,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經歷。 眾人雖然不願意,但也沒什麼辦法,望山閣下面擺著一隻陶罐,裡面放著竹籤。陶罐上以陣法加持,拒絕一切法術、元魂探測,沒人能夠看到裡面竹籤的內容。 大家依次抽籤,武羅心理上毫無壓力,結果沒抽到他。 抽籤結束,大家都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己。武羅擺弄著手中的竹籤,東張西望,看看那個倒霉鬼會是自己下一個敲詐的對象。武羅預料,自己會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 但是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出聲,他就有些奇怪了。漸漸地大家也議論起來:「到底是誰?」 喬虎面色慘淡,粗糙的大手緊緊攥著一根竹籤,一言不發。 很快結果便傳開了:竟然是喬虎! 望山閣上的葉念庵也是大吃一驚,所有人都很看好喬虎,為人古板但卻正直,葉念庵本來已經準備提拔他當班頭兒了,沒想到現在…… 葉念庵無奈的搖了搖頭,眾人也都對喬虎十分同情。 喬虎一言不發,對這大家搖搖頭,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武羅幾步追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喬大哥,要不要我替你去?」 「……」喬虎看著他,眼神之中明顯的帶著掙扎,最終他還是輕輕歎了口氣:「不必了,那老魔頭更加厲害了,你上回能回來已是萬幸,這回再下去,只怕……還是我自己去吧。」 他轉身要走,武羅卻笑呵呵的拉住他:「我可不是白替你去的,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也不幹。你拿出來的東西可不能太寒磣,起碼要打動我。」 喬虎有自己做人的原則,因此他先是拒絕了武羅的提議。但是誰不怕死?武羅一堅持,喬虎心中升起一股生的希望,沉吟片刻,也就不再推辭:「好,你隨我來。」 兩人走遠了,眾獄卒才敢議論起來: 「這武羅腦子有毛病嗎,要錢不要命啊!」 「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有把握呢,無論如何,我可不會得罪他了,萬一人家真的有本事,將來肯定有求著他的時候。」 「扯淡,我看這回他要是真下去了,就不大可能上來了。那老魔頭比以前厲害多了。」 「拓跋滔天呢?怎麼他沒有去攔著武羅?」 「那個瘋子又閉關了……」 大部分獄卒還是不看好武羅的,現在不好當面嘲諷他,只是因為獄卒們學乖了,以防萬一。 只有望山閣上的葉念庵,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抄著手看著遠處的武羅和喬虎。 鍾塔下陰暗的角落中,木易濯眼神陰沉,死死地盯著葉念庵。 喬虎的屋子比武羅的大了三倍,若盧獄畢竟也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武羅的屋子是整個若盧獄最小的,連食堂的大廚子都不如。 屋子雖然大,但是擺設倒也不多,一應樸素,倒是符合喬虎的性格。 整個屋子之中,最顯眼的便是靠北面的牆上,一面巨大的檀木櫃子。 櫃子十分巨大,將整面牆都擋住了。喬虎打開了櫃子上的鎖,又用自己的獨門手法,解開了三重禁制,這才將櫃門打開。 巨大的櫃門是三折的,依次推開之後,櫃子裡面擺滿了各種珍貴的寶物。 若盧獄絕對是個肥差,那些關押在這裡的魔頭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隨便一個人死去,都會留下海量的寶物。喬虎雖然不善鑽營,但是每次按慣例分給他的東西就已經不少。 事實上,如果不是有離人淵這個隱患存在,修真界無數世家豪門,都會爭搶著把自己的人塞進來。 武羅看著櫃子中的東西,法寶、玉粹、功法應有盡有,甚至在一個玉盒內,武羅還發現了一枚九品靈符! 喬虎顯然也是準備忍痛割愛了,看到武羅的目光落到了那枚靈符上,一咬牙將靈符拿出來:「給你吧。」 武羅卻搖搖頭。 一張靈符,即便是九品,也是分外難得,只怕是李擎宇的五品中金魚劍劍陣也願意拿來換這張九品靈符。但是在武羅眼中,這張靈符卻沒什麼價值。 他掃了一眼,發現這張靈符乃是一張雷符,一旦施展,能夠放出一十二道狂雷,威力驚人。但是攻擊手段單一,而且過於剛猛,消耗的靈力過於巨大。對於現在的武羅來說,這樣的靈符就是雞肋。 武羅不是那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修士,看到一張珍貴的靈符就不顧一切的搶過來。他會認真的思考分析,選擇真正適合自己的東西。這是上一世縱橫天下得來的珍貴經驗,一般人便是活了九世,也未必能有這等大智慧。 滿櫃子的好東西,武羅一一看過去,卻都暗自搖頭。 法寶不乏五品、六品的好貨色,但是同樣對於武羅來說,這些法寶沒有成為「本命法寶」的價值,更何況武羅身負「封神榜」,根本不需要什麼法寶。 看了一遍,武羅暗暗失望,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若盧獄的油水的確豐厚,不過這是相對而言。就好比喬虎,也不過是個九宮境界的修士,在外面實在不算什麼,就能夠擁有這般豐厚的身家,還有一枚靈符,的確算得上是「富戶」了。 但是真正的好東西,是輪不到喬虎的。上面有葉念庵,還有木易濯,還有諸多班頭兒,喬虎也只是比一般的獄卒好一點而已。 就在武羅有些失望,準備隨便挑選一些玉粹的時候,忽然櫃子角落裡的一隻口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麼?」武羅拿起來問道。 喬虎老實回答:「以前有個犯人死了,留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把好東西都搶光了,只分給我這麼一口袋水玉稻的種子,一直扔在這裡。」 水玉稻,在修真界也是一種不錯的口糧,武羅他們平時吃的就是這種水玉稻蒸出來的米飯。 武羅打開來看了看,種子粒粒碧綠,包裹著一層泛著寶石光澤的外殼。武羅不動聲色的將袋子收起來,然後指著櫃子裡的玉粹說道:「這東西我要了,把玉粹給我包起來吧。」 整個櫃子裡有兩百多枚玉粹,還有兩枚玉粹魄,不過都是標準體積大小,沒有武羅之前的那一塊大。 只是這些玉粹和玉粹魄,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喬虎似乎也明白,那一袋水玉稻的種子只是一個添頭,武羅看上的是這些玉粹。 他去了一枚儲物手鐲,將玉粹一併收拾裝好交給了武羅。武羅也不回去,將手鐲帶在手上:「行,我這就去了。」 喬虎似乎想要阻攔,但是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性命重要,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武羅也不用人陪伴,輕車熟路往古塔而去。路過望山閣的時候,葉念庵喊了他一聲,從窗戶上拋下來一隻布袋,裡面裝著那三稜玉琮、一雙菱形玉牌,還有足量的玉粹精魄。 武羅將袋子綁在手上,優哉游哉的打開了古塔地層的太極圖,踏上了攀魂索。 一進去,武羅就趕緊從喬虎那裡得來的那一袋種子拿出來仔細端詳。 袋子上有一個顏色暗淡到幾乎看不見的標記,畫的是一株小樹,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樹葉只有五片,上三下二。 這個標記一般人不認識,但是在武羅的眼中卻很熟悉,在武羅之前,南荒也有許多魔君級別的人物,這些人只差一步便能夠達到和他一個級數帝君的境界。 這些人也都是天資橫溢之輩,驚才絕艷。各有擅長領域,在那個領域內無人能敵。 而這個標記的主人,便是魔君之一:木皇魔君常五。 木皇魔君在三百年前曾經輝煌一時,號稱當時唯一一個有可能成為南荒帝君的人物。而且當時盛傳,常五得到了一件寶物,能夠憑此君臨南荒,甚至有機會飛昇仙界。 修真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仙人出現了,甚至於仙人已經成了一個傳說。常五乃是近萬年以來,最有機會成為仙人的修真者。 他這個機會,便是因為這袋種子。 武羅上一世,因為南荒帝君的身份,知道很多魔道湮滅已久的秘密,其中就包括常五得到的這件「寶物」。 這寶物不是別的,就是這一袋種子。 這種不是水玉稻,而是一種傳說中的神木「蓬荊」。這種神木只要種下去,瞬間就能長成參天大樹,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靈氣,生生不息,據說乃是上古仙人們用來為自己的洞天世界提供靈力的第一選擇。 不僅如此,只要樹種的數量上了一千顆,就會誕生一棵樹王。樹種的數量越多,誕生的樹王的品級越高。 樹王直通九霄,可結聖果,可發神枝,可生靈葉,妙處無窮。 木皇魔君常五就是因為得到的這一袋數千顆種子,有可能誕生出一顆樹王,才有機會問鼎仙道。 不過常五在爭奪這寶貝的過程中身受重傷,最後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是被抓進了若盧獄。當初抓他的人,必定也知道常五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寶貝,但是必定不知道這寶貝就是一袋不起眼的「水玉稻」種子。以至於常五死後,這東西居然沒人要,隨便分給了喬虎,最後便宜了武羅。 武羅也不急於下去,先將天府之國打開來,將這一袋神木種子灑了下來。 種子一落進土壤,便立刻生根發芽,飛快的生長起來。武羅看的滿心歡喜,數千棵樹種只是一段飯的功夫,就長成了參天大樹,綠意盎然,將荒蕪的洞天世界點綴的生機勃勃。 又過了頓飯工夫,每一棵大樹的樹冠上,都凝結出一朵明黃色的祥雲,那是神木從地下抽取養分和水,吐納出的靈氣祥雲。這些靈氣會慢慢散逸到整個洞天世界之中。 武羅暗道自己運氣不錯,一時好心,竟然得到了這樣珍貴的寶物。 整片神木樹林,約莫有七八千棵大樹,武羅放眼望去,其中有八棵神木與眾不同,葉片泛著淡淡的銀光,粗壯的樹幹上,隱約有銀色的靈液流淌。 這些都是「神苗」,未來的樹王,便要從這八棵神苗當中誕生。 神苗越多,經過了殘酷的競爭,誕生的樹王品級越高。武羅看得心中歡喜無比,八棵神苗,誕生的樹王將會多麼強大! 神木雖然頃刻就能長成,但是樹王卻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發育。武羅也不著急,就算現在樹王長成,不論是聖果、神枝還是靈葉他都用不上。 收了天府之國,武羅心情愉快,沿著攀魂索繼續向下,和上次一樣進入了離人淵深處。 魔祖大人立刻感覺到是他來了,不等他走到眼前,便是一聲咆哮:「你怎麼回事兒?拿了我老人家的好處,卻不守信用!」 武羅無話可說,好在他身上魔性頗重,來個死不認賬,兩眼一翻毫不示弱喝道:「你還好意思怪我?我按照你說的地方去找了,鳥毛都沒有一根,我看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為老不尊,哄騙我這個晚輩?」 武羅本來打算死賴不認賬,他是魔道出身,不覺得這般行為有什麼不妥。卻沒想到他這邊一強硬,那老魔頭倒是心虛了:「沒有?」 「當然沒有!」武羅吹鬍子瞪眼。 老魔頭乾笑一聲:「這也不能怪我,這下面空間錯亂,我只是算到了那個地方會出現一隻寶盒,但是這遺跡已經被正道發現很多年了,只怕有不少秘密曝光,那東西肯定是被你們自己人拿去了,你沒那個機緣,可怪不得我。」 武羅自己理虧,倒也不好多糾纏:「那這一次之後,你可得給我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 老魔頭笑的狡猾:「一定、一定!」 魔祖心中陰暗無比:「這一次之後?你還想之後!看老祖我不一口氣說死你!」 第010章 鎖鏈神威,悍然殺人 武羅盤膝坐好,老魔頭把口一張,漫天綠光符文飛舞,頓時間鬼哭神嚎,淒厲無比。仔細看去,那些綠光符文,比上一次的顏色更深了,顯然老魔頭最近下了不少功夫,這舌燦蓮花的神通更加精深了。 武羅主動下來,有一個原因是他想看看老魔頭身上的「口誅天下」能不能收取。口誅天下可是天下第一奇符,跟他的旱魃血焚不相上下,武羅自然是垂涎三尺。 他剛坐下,封神榜便有一道神念傳來:「發現有主命符,以現在的實力無法冊封。」 武羅大為失望,急忙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能冊封有主的命符?」 封神榜沉默了片刻,又送來一道神念:至少擁有一名實力完整的二品神將。 旱魃血焚現在的實力不完整,雖然被冊封了神將,卻沒什麼用處。只要能夠在找到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就能夠強行奪取別人的天命神符武羅想到這一點,就怦然心動。 而此時,外界老魔頭已經將舌燦蓮花的神通發揮到了極致,只見漫天綠光符文有的幻化成為神魔,有的化成為惡鬼,有的則是身姿曼妙的仙女,有的是充滿誘惑的魔女,種種形態不一而足,只憑這一道舌燦蓮花的神通,老魔頭竟然演化出了魔道三十六種誘惑之道! 如果是上一次,老魔頭的舌燦蓮花能有這等威力,武羅當場就被說瘋了。雖然旱魃血焚也是天下第一序列,馬死架不倒,但是畢竟旱魃血焚沒什麼力量了,難以抵抗將符文演化成了實體的舌燦蓮花。 但是現在,武羅身負封神榜,連天下第一序列都只能得到一個二品神將的冊封,還不能夠問鼎一品,便是老魔頭恢復了自由,全力施展「口誅天下」也奈何不了武羅,更何況是現在? 老魔頭這一個月來,苦心修煉以往自己毫不看重的舌燦蓮花神通,自感小有成就,上回下來的刑老六,老魔頭牛刀小試,輕而易舉的將刑老六說得發狂,他頓時覺得這回把握極大。 老魔頭是出了渾身解數,要將武羅說的入魔,以挽回上一次損失的面子。 可是武羅始終巋然不動。更可氣的是,他說的口乾舌燥,武羅那邊居然拿出一枚玉粹魄,雙手虛握,抱元守一,開始修煉! 武羅本就達到了氣感巔峰的境界,老魔頭的說教布道與他有毫無妨礙,武羅一邊修煉一邊抽時間加持陣法,竟然兩不耽誤。 老魔頭氣的快要吐血,口中更加凶狠,滿天神魔厲鬼,陰風怒號,伸手不見五指。 饒是他將神通的威力展開到了最大,卻依舊不能撼動武羅。 到了第五天,武羅將陣法加持完成之後,依舊盤膝打坐,老魔頭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再說下去,滿天神魔漸漸消散。便在此時,武羅的身體忽然輕輕一震,週身三十六萬毛孔之中,各自用處一朵細小的淡金色蓮花,芳香滿室,靈樂奏鳴。武羅頭頂上,一股靈光沖天而起,正式邁過了氣感的門檻,進入了開竅的境界。 老魔頭目瞪口呆,又氣得渾身哆嗦。在我老祖的神通之下,這小子竟然突破了!這事情若是傳出去,我老祖顏面何存?便是沒人知道,也會是我老祖道心之中一個重大缺陷。 魔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一雙小眼睛盯著武羅滴溜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武羅長身而起,活動了一下身體,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朝著老魔頭道:「喂,這回可說好了,你要是沒什麼實實在在的好處給我,下回我可真不來了。」 魔祖臉色陰晴不定:「好處嘛……」 武羅一看就知道他心中難以決斷,為什麼難以決斷?曾經同樣身處在修真界頂端的武羅太清楚這種心理了。 他嘿嘿一笑:「老人家,你可莫要打算使什麼陰謀害我。我如今乃是你的心魔,你唯有憑借舌燦蓮花,堂堂正正勝了我,才有可能彌補道心之上那一絲裂縫。若是用別的手段害了我,你永遠也無法擁有一顆完美無缺的道心。」 魔祖臉色大變:「你、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你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 他剛才的確是在猶豫,要不要藉著給武羅好處的機會,使個手段將他害死。但是武羅說出這番話,讓他震驚無比,這是一名只有開竅境界的小修士能夠理解的道理嗎?這小子的見解,一點也不比我魔祖老人家差,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武羅笑而不語,只是抄著手看著老魔頭。 老魔頭瞪著眼睛怒視著他,良久良久,終於長歎一聲:「罷了,你說的不錯,這道理我又何嘗不明白。」 他低著頭,似乎在心中默默計算什麼,好一會兒才鄭重道:「你要實實在在的好處,只有一處地方。其他的我都不肯定到底那些東西還在不在。不過,你自己考慮清楚,這個好處,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將來是好是壞。」 武羅一愣,老魔頭連忙解釋:「我不是要害你,這座遺跡神秘你也是知道的,我的確只能確定那東西肯定在,不會被別人取走。要不要,都在你。」 武羅沒有片刻猶豫:「說吧。」 …… 「喬頭兒,別等了,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武羅上不來了。」幾個和喬虎相熟的獄卒勸說道。 就在兩天之前,喬虎正是被提拔為班頭兒。但是喬虎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五天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好幾個時辰,武羅卻還是沒有上來。 喬虎對著幾個兄弟擺擺手:「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 「還等什麼?」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獄卒們自動散開,一臉倨傲的木易兵狼帶著幾個跟班走了進來:「那個傻子肯定死在下面了。哼,我就說嘛,一個傻子,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你們還真以為他能救了整個若盧獄?笑話!」 喬虎怒從心頭起,卻不敢對木易兵狼發作,只得悶聲道:「木易少爺,何必這麼刻薄。」 「刻薄?」木易兵狼一聲冷笑:「對那個傻子還用得著客氣?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誰都看得出來老魔頭比以前更厲害了,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有幾個人覺得武羅能上來的?」 木易兵狼指向周圍那些獄卒,獄卒們並不說話,意思很明顯,的確沒人認為武羅還能上來。大家本來就不確定,武羅上一次能回來是不是運氣使然,現在五天時間已經超過了好幾個時辰,顯然武羅是死定了。 木易兵狼嘿嘿笑著:「那可是上古魔頭,多少英雄在他面前飲恨收場,喬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以為武羅那個憨子能活著回來?嘿嘿嘿!」 武羅死了,木易兵狼分外高興,周圍的跟班立刻一陣馬屁:「木易少爺目光如炬」,「你們都是蠢貨,只有木易少爺看得最清楚」,「武羅?說不定你們哪一個走運,下個月下去的時候,還能看到他的骸骨呢」。 一陣吵吵嚷嚷,喬虎忽然眉頭一皺,一把推開眼前的眾人,大步衝到了那副太極圖旁邊。太極圖已經打開了一半,武羅正緩緩的從下面走上來。 剛才還在叫囂武羅不可能回來的人一下子傻眼。 獄卒們也是大吃一驚,這小子竟然又上來了! 喬虎一把攔住武羅,上上下下地看了半天,一陣激動,古板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好、好,總算上來了。」 木易兵狼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武羅肯定死了,還自命指揮,諷刺喬虎。結果武羅就活生生的走上來,又用行動在他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喬虎忽然一皺眉頭:「武羅,你突破了?你達到了開竅的境界?」 所有人包括木易兵狼在內又是一次極大地意外:這小子下去的時候明明是氣感的境界,怎麼在下面五天時間,竟然還突破了! 所有的人下去之後,無不是戰戰兢兢緊守道心,饒是如此,還是要被說得發狂,最後上來,又是清冥丹又是斷魔陣,也只能救回來一半。 這小子不但安然無恙堅持五天,還能在下面修煉,還能突破境界,這……這也太讓人無語了吧? 獄卒們一擁而上,紛紛向武羅道賀,連喬虎都被推開一邊,哭笑不得。 所有的人都知道,武羅絕地是他們的救星,再也沒有人懷疑武羅能從下面活著上來是運氣了。 木易兵狼看著武羅,眼神越來越陰森,確定了武羅的確突破了開竅的境界之後,木易兵狼趴在身邊一名跟班的耳邊耳語幾句,那跟班大驚失色:「我?」 木易兵狼惡狠狠:「怎麼了?怕什麼,拓跋滔天再厲害,能強得過我父親!」 跟班唯唯諾諾,木易兵狼卻是狠狠把他往前一推。跟班無可奈何,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武羅,你欠我的玉粹什麼時候還?」 眾人一愣,回頭看到那個跟班,再看看一邊臉色陰森的木易兵狼,哪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獄卒們雖然很想幫武羅出頭,但是又不敢得罪木易兵狼。 沒有武羅的幫助,至少有一半的機會能活下去。要是得罪了木易兵狼和木易濯,那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武羅看這那個跟班,和自己一樣是開竅境界的修為。只不過,武羅只是剛剛邁入開竅境界,而那個跟班七竅已經開了三竅,遠遠超過武羅。 武羅正要走過去,喬虎拉住他,低聲勸道:「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要多少給他們就是了。」喬虎也看出來,木易兵狼的跟班開了三竅,遠遠超過了現在的武羅。而且木易兵狼的跟班從小開始修煉,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寶,肯定都強過武羅,武羅要是衝動跟他們動手,肯定不是對手。 武羅卻搖搖頭,走過去忽然一笑,伸出手指從那個跟班搖了搖:「廢物,也就配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混混。」 那跟班大怒:「臭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一個廢物,想殺我都不敢說出來。有什麼可怕的?你的主子老爹在若盧獄一手遮天,你當惡霸都不敢明目張當,還有什麼用處?你不是廢物是什麼?不如換做我來,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老子想殺你!」 跟班勃然大怒:「臭小子你這是自己找死!」 跟班的雙耳、口中,各自噴出一道祥雲狀的靈光團,在他頭頂上一繞,化作三花聚頂的形狀,一股氣勢恢弘而出,朝武羅壓了過去。與此同時,根本把雙手一拍,一聲脆響,一枚無柄雙頭刃的黑色匕首,唰唰唰的旋轉著,帶出一道道長大丈許的黑色氣芒,攪動的空氣激盪,飛速朝武羅斬了過去。 周圍獄卒們大失所望,本來以為武羅的出現能夠解救他們,沒想到這小子頭腦發熱,去招惹比自己高了三個境界的人,這不是找死嗎?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歎:憨子就是憨子,怎麼就看不明白形勢了?非要自己送死?唉! 喬虎剛想要動,木易兵狼立刻喝了一聲:「喬虎你還想不想好好做你的班頭兒?」 喬虎稍一猶豫,那黑色匕首已經帶著一聲尖嘯殺到了武羅面前。 跟班一聲獰笑:「你個傻子,去死吧!」 木易兵狼也是心情大好,以後再也沒有這個礙眼的傻子惹自己不痛快了。這傻子說的也不錯,何必畏首畏尾,這樣一個人,殺了也就殺了。 獄卒們眼看著那黑色匕首就要刺入武羅的身體,不少人都閉上眼睛直搖頭,不想再看了,解脫離人淵的希望啊,就這麼沒了…… 「鏗」一聲悶響,所有人都有些奇怪,不像是法寶刺進身體的聲音啊,再往戰場看去,只見武羅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了那柄黑色匕首! 所有的人大吃一驚,用肉身對抗法寶,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但是那都是傳說之中的「大能者」才能辦到的,可是武羅不過是個剛剛邁入開竅境界的小修士,怎麼可能一肉身對抗法寶? 武羅手心之中藏著髮絲鎖鏈,瞞過了所有人。 在眾人看不到的掌心下,髮絲鎖鏈對這枚品質低劣的黑色匕首,連吞噬的慾望都沒有,鎖鏈一緊,就將黑色匕首碎成了幾段。 但是在別人看來,是武羅一把將黑色匕首捏碎,所有的人震驚的目瞪口呆,什麼時候武羅這麼厲害了! 那名跟班下的一個哆嗦,轉身就要跑,武羅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掌拍出,靈光大放,在靈光遮掩之下,髮絲鎖鏈刺入跟班身體,瞬間將跟班的心脈破壞。 那名跟班踉蹌著有超前跑出去幾步,一頭栽倒在木易兵狼腳邊,死不瞑目! 木易兵狼臉色陰沉之極,跟班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木易兵狼想要營救都沒有來得及,這等手段,分明是武羅在向自己示威啊! 他冷笑一聲,把手一指武羅:「憨子殺人,還不給我拿下!」 第011章 龍口石刀,無解天書 「憨子殺人,還不給我拿下!」 木易兵狼自認為抓住了武羅的把柄,氣勢洶洶。周圍的獄卒卻都尷尬的站著不動,他們左右為難,不想得罪了木易兵狼,但是更不敢真的動手去抓武羅。 武羅忽然朝著木易兵狼一笑,一步上前。 木易兵狼勃然大怒:「你真的想造反不成!」 武羅腳下不停,兩步一跨,便衝到了木易兵狼的面前,不屑道:「造反?揍你一頓能算得上造反?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木易兵狼一聲獰笑:「揍我?真是異想天開!你要找死,我倒是很樂意成全你……」他的境界已經達到了合真巔峰,距離開闢「九宮」也只是一步之遙,武羅一個剛剛邁入開竅境界的修士,竟然敢大言不慚要打自己! 人有七竅,開竅境界便是打開這七竅,和天地感應。開竅境界之後,修士的六識敏銳,更能夠細緻的體悟天地、自然,以及五行、陰陽細微之處的變化,為將來進一步的修煉做好準備。 而開竅之上,還有合真境界的三個等級,也就是說,武羅和木易兵狼差著九個等級! 木易兵狼自信自己就算是不用法寶,空手就能殺掉武羅。 所以,武羅衝過來,木易兵狼絕不避戰,反而是迎了上去,一雙手臂上,蒙著一層淡淡的靈光雖然木易兵狼也有法寶,但是拳拳到肉的感覺才是最解氣的。木易兵狼看武羅不順眼已經很久了,此時更是恨不得一拳一拳把武羅的骨頭一寸寸的砸斷,把這個憨子打成一堆肉泥。 兩人勢頭很猛,速度極快,周圍的獄卒根本來不及阻攔。 喬虎臉色大變,就算武羅天賦異稟,能夠戰勝那個開了三竅的跟班,但是也絕對沒有可能打贏整整比自己高出九個境界的木易兵狼啊! 而且木易兵狼不是一般的僕役,他是木易濯的兒子,一身的法寶,戰力甚至超過了剛剛開闢九宮的修士。 這件事情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武羅代替喬虎下離人淵,眼看著武羅就要因此送命,喬虎心中極為愧疚,大步衝上去,這一回,就算是得罪了木易兵狼,也要保住武羅一條命。 其他的獄卒卻沒有喬虎的擔當,眼看著兩人交錯而過,不少人都絕望了:木易兵狼年紀不大,下手卻十分狠毒,整個若盧獄的人都知道。武羅這一回,必死無疑啊…… 木易兵狼拳頭上裹著靈光,輕而易舉的撞碎了武羅身外那一層淡淡的靈元保護,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獰笑,似乎已經品嚐到自己的鐵拳,狠狠地砸進武羅的肉裡,將他的骨頭、血肉一起搗得粉碎的快感! 然而就在這一刻,忽然一股力量襲來,木易兵狼頓時被定住了,生生在空中搏擊狀態下定格,任憑他如何掙扎,竟是一動也不能動,就算是眼珠想要轉一下,也很困難。 武羅朝他咧嘴一笑,毫不客氣一拳轟在了他的臉上。 「啪!」 木易兵狼的瘦臉上桃花燦爛,白色的牙齒,紅色的鼻血漫天飛舞。木易兵狼被武羅一拳打得高高飛起,在空中凌空翻了三圈,好像一條死狗一樣的掉落下來。 武羅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上去,不等木易兵狼落地,一腳踹在他的腰眼上。 木易兵狼是不能動彈了,但是感覺卻很清楚。武羅這一腳踹的不但凶狠,而且位置刁鑽,木易兵狼疼的背過了氣去。在空中又翻了幾個跟頭,再次墜落下的木易兵狼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卻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睜開眼睛一看,登時嚇了一跳,原來武羅雙手累著他的腰,將他束在身前,看到他醒來,忽然又是一笑。 在木易兵狼驚恐的眼神之中,武羅狠狠一腦袋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卡嚓!」 木易兵狼的鼻樑骨撞斷,鮮血噴湧。武羅還不罷休,將他往空中一拋,自己也隨即躍起,凌空螺旋三轉,恰好木易兵狼落下來,武羅借勢一腳將木易兵狼踹的橫飛出去,轟然一聲撞在一邊的石牆上,木易兵狼慘叫一聲跌了下來,順著石牆劃出一條粗大的血痕! 木易兵狼又能動了,但是他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武羅不是一般的小修士,天府之國到了他手中,可以說將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木易兵狼的確比武羅強大得多,但是能夠強過一枚九品天命神符?當然是不可能的。 武羅暗中將天府之國打開,並不多,只是一個入口,而將這個入口開在木易兵狼身上。借用天府之國小千世界的力量,牢牢鉗制住了木易兵狼,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這事情說來玄妙,操作起來也十分複雜,如果不是武羅,別人就算是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怕也難以實現。 武羅本來還想繼續狠揍木易兵狼,但是他感覺到遠處有強者正在趕來。他用天府之國,限制木易兵狼的行動,在場的都是一般的獄卒,最多也就是喬虎這樣的班頭。這些人沒見過什麼世面,武羅做的又天衣無縫,他們看不出來,不代表葉念庵和木易濯看不出來。 謹慎起見,武羅決定暫時放過木易兵狼。更何況,他已經打得木易兵狼滿地找牙,出了一口惡氣了。 喬虎在一旁吃驚地看著武羅,沒人知道喬虎此時心中的想法。 想當年,喬虎第一次殺人之後,當場嘔吐起來,幾天沒有吃飯,半個月以後心理才恢復正常。沒有親手殺過人的很那明白那種感覺。 但是武羅,殺了一個跟班,輕鬆自如,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接下來就把木易兵狼狠揍一頓。 在場的其他獄卒目瞪口呆,沒人能夠想到一個比武羅的境界高處九個等級的人,竟然在武羅手下毫無還手之力,被打的不成人形! 但是喬虎最震驚的,卻是武羅這種心態。 他不知道武羅上一世實在屍山骨海之中衝殺出來,還以為這小子天生一副凶命。喬虎不善言辭,但是卻有些大智慧。他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最好敬而遠之。喬虎自己第一次殺人的經歷,讓他對武羅這樣的凶命之人深深忌憚,導致後來漫長歲月之中,喬虎一直對武羅十分客氣,那個時候喬虎已經發跡,殺伐決斷,唯獨對武羅的態度讓很多人看不明白。喬虎不會解釋,這個小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武羅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傲然而立,也不打算逃走。 周圍的獄卒有幾個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用手使勁揉了揉,最後確定躺在地上被打的渾身是血,哼哼唧唧呻吟著地,的確是木易兵狼,幾個人一起大叫起來:「這怎麼可能!就算這小子能越級挑戰,可是打敗比自己高出九個等級的人,這、這也太神奇了!」 一陣殺氣沖天起,遮天蔽日,霎時間清空轉陰,黑暗一片。 飛沙走石,陰風怒號。 一個憤怒之極的聲音大吼道:「是誰幹的!」 木易濯狂奔而來,週身捲著一股黑色的龍捲風,宛如一尊魔神一般。 獄卒們包括喬虎在內,都忍不住後退十幾步,在木易濯強大的實力壓制之下,有的人甚至一直退到了牆邊,背後靠著牆壁才能夠站穩。 武羅卻毫不畏懼,大大方方的上前道:「我!」 「又是你!」木易濯大怒:「好、好、好!你以為有拓跋滔天撐腰,就敢連我也不放在眼裡了!」 漫天黑風怒卷,一隻碩大的白玉之手忽然從黑風之中探了出來,凌空抓向武羅的腦袋。 一柄碩大的鐵劍飛來,沉重無比,帶著數丈長的黑色劍芒,嗡嗡的斬開黑風,凌空和那只白玉大手狠狠拼了一記。 「匡!」 一聲大響,彷彿銅鑼被生生敲碎。 周圍的獄卒們痛苦的捂著耳朵滾到在地上。 白玉大手和鐵劍各自飛了回去,拓跋滔天忽然從黑風之外闖了進來,把手一抖,血光鎖鏈嘩嘩作響,他一把抓住隕鐵重劍,一手重劍、一手鎖鏈,雙足一頓,地面上出現一個小坑,他已經騰空而去,鎖鏈牽引著重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玄奧軌跡,鎖鏈嘩嘩作響,重劍威壓空氣,也發出嗡嗡的蜂鳴聲。 拓跋滔天凌空而下,木易濯幻化出一雙白玉大手,沖天而起,兩人又是一記狠拼,木易濯蹬蹬蹬連退三步,拓跋滔天也被反震之力彈回去,落地稍稍有些不穩。 「夠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制止了兩人,葉念庵慢吞吞的走了進來。他所過之處,黑風、血光盡數收斂避讓,不一會兒,天空重現清明。 木易濯憤怒的指著武羅:「這小子打傷我的孩兒,肆意殺戮同僚,還請大人秉公處理!」 拓跋滔天憤怒的瞪著木易濯:「你怎麼不說你自己教子無方,木易兵狼飛揚跋扈?!」 「行了!」葉念庵不滿的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地上那具屍體,又看了看還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木易兵狼,一揮手道:「沒什麼好說的,送上斷龍台吧。」 「斷龍台?」木易濯大為不甘心:「如此重罪,怎麼能只是送上斷龍台了事?」 拓跋滔天卻是一陣竊喜。 葉念庵掃了木易濯一樣,指著不遠處一拍石屋:「那裡面關著的正道修士,不少人比武羅的罪責重得多,不也一樣只是關起來做做樣子?木易兵狼只是皮外傷,又沒什麼大礙,死的這個自己挑釁在先,他既然要那麼做,就得為自己行為負責。」 葉念庵把袖子一甩,決然而去:「就這麼定了。」 斬龍台在若盧獄是個特殊的存在,一整塊高達三十丈的巨石突兀的伸出地面,巨石之上歲月的痕跡辯駁,只有最頂端一部分有花紋裝飾。而在頂端之上,有一尊巨大的石雕龍頭,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龍口大張,吞下去一個人輕鬆無比。 在龍口當中卻沒有龍舌,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古樸的石刀,因此得名「斬龍台。」 這斬龍台的位置,正好對應著若盧獄巨大的岩石穹頂之上,那一隻青銅雀鳥。當初若盧獄被發現的時候,九大天門曾經請出當年整個修真界第一堪輿大師卜易先生,勘察整個若盧獄。 最後發現,這斬龍台的位置,乃是整個若盧獄最佳,這裡必定藏有重寶。這個論斷曾經讓九大天門像吃了「金槍不倒丸」一樣興奮起來,圍著斬龍台整整找了十幾年。 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那柄石刀乃是神物,可是用盡了辦法也拔不出來。 接著又有人做出其他的推斷,但都沒有發現什麼真正的寶物。 過了三十年,終於還是一無所獲得,正道終於消停下來,也漸漸不怎麼重視這斬龍台了。 不過,斬龍台有個特異之處,便是每日子、午,都會有一股煞風從龍口之中噴出來。 子時乃是寒煞風,午時乃是火煞風。 這煞風吹在普通人身上,立時便要了性命,但對於修士而言,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因此斬龍台平日裡雖然被鎖鏈封住,但是實際上這裡乃是若盧獄的一個刑台,犯了錯的獄卒、僕役都會被綁在這裡受苦。 斬龍台的名字請起來凶殘,實際上這個處罰對於修士來說不算什麼。所以木易濯一聽說要把武羅送上斬龍台,頓時不幹。 葉念庵沒心情連行刑這種事情都監視,早就走了,只剩下木易濯和拓跋滔天兩人,喬虎帶著幾名獄卒押送武羅上了斬龍台。 拓跋滔天上前一步,想到武羅要受苦心中不忍,無奈搖頭低聲歎道:「唉,你這麼衝動幹什麼?怎麼不等我出來?」 武羅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拓跋滔天忽然又豪氣干云:「不過你剛剛邁入開竅境界,就能打的木易兵狼滿地找牙,戰力也是不凡!將來我等兄弟兩人聯手,大殺四方,看誰人還敢欺負我們兄弟!」 這話固然是拓跋滔天興之所至,卻未免忽略了旁人的感受。木易濯在一旁聽了,氣的怒哼一聲,大步走上來,一把搶過鎖鏈:「我來捆他!」 拓跋滔天不肯相讓,武羅卻淡淡道:「就讓他來吧,我正好有話要跟他說。」 拓跋滔天瞪了木易濯一樣,才一甩鐵鏈退開一邊,不過也就在兩步之外,以防木易濯做什麼手腳。 木易濯將武羅四肢牢牢地困在了龍頭上,獰笑一聲:「你就好好品嚐一下這滋味吧!」武羅混不在意,木易濯正要走,他卻忽然叫住他:「嘿,剛才你還有句話真是說對了。」 木易濯一愣。 「我還真是仗著拓跋滔天撐腰,不把你放在眼裡,不過,你又能把我怎麼樣?」武羅得意的笑了。 木易濯氣的臉色鐵青:「無知小輩,某家不跟你逞著口舌之利!」他一甩袖子大怒而去,拓跋滔天卻哈哈大笑起來。 喬虎瞅著這兄弟倆,暗中道一個拓跋滔天已經折騰的若盧獄天翻地覆,再加上一個變本加厲的武羅……他忍不住搖搖頭,更加堅定了以後絕不跟這對兄弟為難的決心。 …… 武羅被綁上來的時候,午時早已經過去,沒過多久天就黑了。斬龍台下面有鎖鏈纏繞,那是一種特殊的禁法,就算是木易濯也不能輕易突破,必定會驚動別人。 武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能偷入斬龍台,而必須用這種方法被押上來。 這些禁法都是當年留下的,那個時候正道以為這上面必定藏有重寶,所以十分小心,這些禁法經歷了數千年的時光洗禮,已經是大不如前,但是防範木易濯這個級數的修士還是輕而易舉,更別說武羅了。 子時一到,果然那巨大的龍口之中噴出一股強烈的寒氣,吹在武羅身上,就好像無數鋼針在扎。 武羅強忍著劇痛,迎風而上,短短三步距離,竟然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想而知這煞風的強勁。 他掙扎著到了那龍口前面,只見巨大的龍口之中深不見底,在喉嚨處有一團珍珠一般的黑色光球,正在不停旋轉。那寒煞風正是從那黑色光球之中吹出來的。 武羅一隻手抓緊了一邊的石頭,一隻手一把按在那柄石刀上,用力一推,石刀緩緩倒退,漸漸刺進了那黑色的光球之中。 所有的正道之士,都想著從斬龍台索取,無不想方設法將這柄石刀從龍口之中拔出來,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卻沒有人想過,這機關所在,不是要拔出石刀,相反是要將它插回去。 石刀一入那黑色光球,整個龍口內亮起了一片紅色的光芒,那寒煞風立時便止息了。武羅如今半個身子已經探進了龍口之中。滿洞紅光,卻不是那種讓人驚悸的血色光芒,而是一種大光明的暖日紅光,又彷彿有一道火龍,在石壁之下不斷遊走,將週身火光透過石壁。 忽然那紅光聚成了一束,從石壁之上投射下來,準確的擊中了那柄石刀。然後飛快的在石刀上刻下了一篇文字。 武羅只是掃了一眼,便記住了整篇文字。他剛一看過,那石刀之上立刻一片光滑,什麼痕跡也不曾留下。 龍口之中發出一陣隆隆聲,石刀緩緩的吐了出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座若盧獄,乃是大遠古時期留下的遺跡,就算是武羅也高不清楚其中的諸多神異之處。 他被巨大的鎖鏈困住了四肢,呆呆的站在斬龍台頂端。 因為他十分納悶,剛才那篇文字分明他全都記下來了,而且現在一回憶,每一個字都印在了腦海之中,可是他竟然不認得這些文字! 武羅鑽研過《蒼茫經》的那種上古文字,這已經是流傳在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了,可是斬龍台上的這一篇文字,他居然一個也不認識。 不認識的文字,竟然只看一遍就能記下來,這斬龍台的神異,的確大大超乎了武羅的預料,難怪連老魔頭提起這個地方,也是十分慎重。 武羅在心中默想著那篇文字,鑽研了幾個時辰一無所獲,也就不再執著了。他知道按照現在的情況,他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這篇文字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暗暗自喜:當時一時心動,進入若盧獄,看來的確是來對了地方。這若盧獄之中,隱藏了太多的秘密等待自己發掘。正道實在是暴殄天物,這麼一個巨大的寶庫,竟然用來當做監獄! 武羅暫時將那篇文字丟開了去,專心修煉。他本已經邁入了開竅的境界,雖然如今修煉起來不能使用玉粹魄,但是那每日兩次的煞風,也是一種磨練,對他的修行頗有補益。 他被葉念庵裁定,在斬龍台上受罰半個月。這中間有些事情武羅意識到有些不尋常。 他在離人淵下的時候,跟老魔頭討要好處。老魔頭當時跟他提到了斬龍台上有一篇無上的修煉功法,但是修煉下去的後果如何很難說。 武羅有什麼可怕的?他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當即決定要上斬龍台。只是斬龍台不是那麼好上的,下面的鎖鏈禁制,連木易濯都繞不過去,更何況他武羅。 是以武羅一出來,有人挑釁的時候,他心中馬上便想好了整個計劃。他不是一時衝動,堂堂南荒帝君,絕對不會犯什麼「一時衝動!」的錯誤,武羅殺了跟班,就知道自己會達成目的,至於教訓木易兵狼,則是附帶的了。他看木易兵狼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南荒帝君不會「一時衝動!」,更不會一隻容忍一隻野狗在自己面前狂吠。 後來的發展也的確如武羅所料。拓跋滔天在自己身上也都的確設下了某種法術,一旦自己危險,立刻便會感覺到這是武羅猜的,果然猜中了拓跋滔天出現,木易濯出現,對峙之下,不可能有人會為了一個死去的毫無價值的跟班,而得罪了拓跋滔天,武羅肯定會被送上斬龍台敷衍了事。 這其中讓武羅有些意外的是,一隻高深莫測的葉念庵忽然強勢凌厲,死死壓制了木易濯,宛如一頭韜光養晦的老龍,忽露崢嶸,若盧獄第一人的強勢姿態盡顯無疑。 而他的這種強勢,似乎是在有意偏袒自己。本來武羅揍了木易兵狼之後,已經準備吃點皮肉之苦,卻沒想到因為葉念庵,木易濯愣是拿自己沒辦法。 武羅想不明白葉念庵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想起這具身體不能修煉魔道工法,心中輕輕一歎,明白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是個憨子,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偏偏不知道的這些事情裡面,只怕隱藏著重大的秘密。 到了第三天,已經養好了傷的木易兵狼施施然出現在斬龍台下面,他身後還跟著四名僕役,忠心的走狗。 武羅雖然被捆著,卻是高高在上。他對木易兵狼很「友好」的咧嘴一笑,只是這笑容,不論落在誰的眼中,都是一個譏諷的微笑。 木易兵狼被他一個笑容,就撩撥的火冒三丈,跳腳咆哮:「武羅,你個蠢材,你給我等著,這件事兒沒完,絕對沒完!我一定讓你好看!」 武羅一撇嘴,他上一世經驗豐富,木易兵狼這樣的小角色,在他面前簡直是太幼稚了。一個笑容就讓他失去了了理智,他越發斷定,這小子就算是有靈玉慧根,也一樣不會有什麼成就。 第012章 神目開眼,雙月當空 武羅臉上明顯的輕蔑,讓木易兵狼心中恨得發狂,都快按耐不住,要衝上斬龍台一把將這小子的脖子扭斷。 「哼!」木易兵狼陰森森的一笑:「你神氣什麼?就算你能突破到開竅的境界有什麼用?你還有七竅未開,還還有合真三個境界,算下來,整整有十個小境界。你馬上就要十六歲了吧?哼哼,過了十六歲還不能開闢九宮,你這輩子就完了,再也不能修煉了。哈哈哈!你現在被捆在斬龍台上,每日兩次煞風吹拂,這半個月又要浪費了,你還剩幾個月的時間?哈哈哈!」 「白癡,你這輩子都沒希望了,你永遠都不可能超越我了。」 「你以為一個沒有慧根的蠢材,真能打敗我這樣身負靈玉慧根的人?這是老天給我們定下的差距,你還能逆天不成,天真的蠢貨!」 武羅不動聲色地看著下面的木易兵狼,一直等他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才淡淡道:「不如我跟你打個賭。」 「賭什麼?」 「賭我就有本事,憑借沒有慧根的身體,把你們這些有慧根的所謂的天才,死死的踩在腳下!」武羅淡淡卻自信道。 「哈哈哈!」木易兵狼一聲狂笑:「好一個狂妄的小子,好,我就等著看,是你大言不慚的把我們都踩在腳下,還是我一飛沖天,修行無上大道,而你……則一輩子再也沒辦法修煉,成為廢物中的廢物!」 武羅依舊是那麼鎮定自若地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微笑。正是這種態度,讓木易兵狼抓狂:這小子憑什麼這麼鎮定,憑什麼好像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樣!他明明就是個傻子,沒有慧根,不可能修煉到什麼高深的境界,可他憑什麼這麼自信? 事實上,因為武羅最近的表現,若盧獄中已經沒有什麼人再把他當傻子看待,誰都知道這小子下了一趟離人淵之後,好像突然開竅了,人也不傻了,也能夠修煉了,而且似乎修煉的速度還不滿。只是可惜了,他開竅的有些晚,距離十六歲的關卡只剩下半年時間,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 可是木易兵狼拒絕承認這些,在他眼中,武羅就是個可以任意欺凌、隨便辱罵的憨子,他木易兵狼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他想怎麼耍你就怎麼耍你。 太陽漸漸升上了頭頂,眼看著午時就要到了。木易兵狼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憨子,恭喜你,繼續享受你每天兩次的大餐吧,我很樂意旁觀你的痛苦,哈哈哈!」 龍口之中一團赤色光球慢慢出現,緩慢的旋轉之中,一股火煞風呼嘯而出,狠狠地吹拂在武羅的背上。武羅被這股龐大的力量沖的往前一個踉蹌,如果不是四肢都捆著粗大的鎖鏈,肯定就摔到了。 看到武羅臉上痛苦的神色,木易兵狼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跟班也趕緊拍馬屁。 「他都這樣了,還想十六歲之前能突破?」 「開什麼玩笑,沒有慧根的人,也想跟我們公子比試,我看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公子,您馬上就邁過合真的門檻,進入九宮境界了吧?哈哈,讓這個小子好好看看,死了他那條心。」 斬龍台上的武羅漸漸有些不對勁了,渾身繃筆挺,粗布的衣袍掩蓋不住身軀上隆起的肌肉,四肢、脖子、額頭,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好像小蛇彎彎曲曲。 馬屁精們更是興奮:「哈哈,公子快看,他堅持不住了,他堅持不住了……」 木易兵狼也是一冷哼:「哼,這點痛苦就受不了了?你可知道修行道路上有多少艱辛?就憑你這樣脆弱的道心,還想跟我比試,螳螂臂擋車,不自量力!」 木易兵狼剛說完,只聽見武羅仰天一聲大吼,渾身上下靈光繚繞,硬生生將那正在吹拂著他的身體的火煞風逼開數尺,他的左眼之中,一道絢爛光華沖天而起,筆直的射在若盧獄高高的穹頂之上,許久沒有消散! 在武羅頭頂上,虛空之中,一隻深邃的神眼緩緩張開,似乎有無窮的深奧玄機都隱藏在那一隻神眼之中。神眼異象一閃而逝,卻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木易兵狼身邊的馬屁精們頓時傻眼,誰不知道這個徵兆乃是開了一竅? 而且就像武羅突破氣感境界一樣,竟然有異象伴隨!就算是身具靈玉慧根的木易兵狼,突破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氣派。 木易兵狼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又像上次一樣,他剛剛譏諷武羅,人家就突破了。而且還是伴隨著異象的突破,預示著未來的無限可能。這接連兩次異象,讓木易兵狼嫉妒的發狂。再加上武羅第二次當著他的面,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突破,木易兵狼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周圍那些馬屁精們,就算是臉皮再厚,也找不出什麼能夠譏諷反擊武羅的話,武羅的實際行動,將他們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馬屁精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木易兵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心中已經將那個偷走了他的「天府之國」的小賊詛咒了無數遍。木易兵狼見識過拓跋滔天七品天命神符「犀神力」的威力,擁有天命神符的拓跋滔天,和沒有天命神符的拓跋滔天簡直就是兩個人,前一個也是凡人,後一個就是殺神! 如果天府之國還在,木易兵狼相信自己無論如何也能夠壓制武羅,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可是現在,自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蠢貨一次次突破,一次次的用行動否定自己的論斷,讓自己顏面掃地,威信全無! 他如果知道,偷走他的天府之國的正是武羅,而且武羅就是用天府之國將他打敗,只怕會氣得當場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斬龍台上,武羅哈哈大笑。他氣質沉穩,但並不意味著他就是那種迂腐的君子,對待自己的手下敗將會有什麼「風度」。 武羅上一世就是魔道巨擘,這一世雖然修煉了正道的功法,但骨子裡還是個魔頭。 魔道講究的便是快意恩仇,武羅不會壓抑自己心中的快感,雖然他一直不把木易兵狼看成是真正的對手,但是就算是用棍子揍了一條惡狗,也是有快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了快感我就笑,武羅笑的很開懷。 木易兵狼聽到那張狂的笑聲,更是惱怒異常,怒氣憋得胸口難受,快要內傷了。他狠狠一腳,將一旁的一塊石磚踢得粉碎,一言不發飛速走了。 武羅對於修行的理解,整個修真界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他。在寶山境界,武羅可以說根本不用費什麼心思,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只不過這幾天他被綁在斬龍台上,不能使用玉粹魄修煉,因此速度才慢了下來,否則絕對不會是三天時間才打開第一竅。 很快,武羅再次突破的消息傳開了,獄卒們議論紛紛。喬虎走進食堂的時候,眾人正說得熱鬧。 到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武羅有些異常了,一個憨子,能從離人淵下面上來,又能夠接連突破,而且修行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獄卒們都在猜測,武羅到底有了什麼奇遇,竟然變得如此了得。 上一回被拓跋滔天揍個半死的榮天已經養好了傷,也坐在一群獄卒中間,只不過聽著大家議論武羅,他的臉色很難看。 喬虎一進來,他手下幾個獄卒連忙騰出一個座位請他坐下,將已經準備好的飯菜為他擺好,然後興致勃勃問道:「喬頭兒,你說武羅會有什麼奇遇?要我說,哪有那麼多奇遇,肯定是拓跋滔天使了什麼手段,幫了武羅……」 喬虎看了看周圍,沒理會那些議論的熱鬧的眾人,只是朝自己的人示意一下,讓大家圍過來,他才沉聲說道:「猜測人家到底有什麼際遇有用嗎?不管武羅身上發生了什麼,你們自己算算,他第一次從離人淵上來,就突破了氣感的境界。緊接著一個月的時間,突破了開竅了的境界。又過了三天,就開了第一竅。這是什麼修煉速度?!」 喬虎看了遠處角落裡跟一群跟班坐在一起的木易兵狼:「那一位,副典獄長大人的公子,修行途中要什麼有什麼,還身負靈玉慧根,他當年也是用了三年才突破氣感境界,又過了三年才邁入開竅境界。開七竅足足用了四年,平均開一竅要用將近六個月的時間,是武羅的六十倍!又用了一年半,他才達到合真巔峰,即便是這樣,能夠不依靠丹藥,完全憑借自身的實力,在十六歲之前開闢九宮,他已經算得上是個天才了。」 他頓了一下,滿意地看了看自己手下獄卒滿臉的驚駭,這才繼續說道:「想想吧,武羅恐怖到了什麼地步。」 他手下的獄卒這回是心服口服,喬虎的確比他們高明,這麼多獄卒只知道吵得熱熱鬧鬧,喬虎卻能一眼看穿問題的真正本質。 的確,木易兵狼一向自命天才,雖然拓跋滔天一直壓他一頭,但是拓跋滔天乃是因為真靈蜂的幫助,木易兵狼一直不承認。可是現在又出了個武羅,比拓跋滔天還要妖孽的存在,這一回木易兵狼不斷吃癟,難怪這小子最近臉色越來越難看,脾氣也越來越差。 喬虎用筷子輕輕敲著桌子,叮囑自己的手下:「你們走運,我跟武羅的關係還算不錯。所以千萬別跟那些沒腦子的豬一樣挑釁武羅,他日武羅若是雄起,也不會為難我等。」 所有的手下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喬虎把事情分析的清楚,他們雖然在見識上差了喬虎一籌,但是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誰還會犯傻? 「喬頭兒,您放心,我們知道好歹。」 喬虎默默點了點頭:「吃飯。」 武羅自從離人淵之後的驚艷表現,雖然讓大家都覺得而很驚訝,但是始終是個模糊的概念。這種模糊的概念會欺騙人,但是如果真的數據化了,統計出來,再有個對比,可怕之處一目瞭然,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獄卒們現在就處在這種情況下,喬虎幾句話,讓他們徹底明白了武羅的可怕。 一時間所有人都還在震驚,木易兵狼在這些獄卒看來的確是「天才」,可是這樣一個天才,竟然落後武羅十倍!餐廳內依舊討論的熱烈,喬虎這一桌卻只能聽見呼嚕呼嚕的吃飯聲音,他的手下都默不作聲了。 喬虎吃完了,敲了敲盤子:「去買一桶米飯,多準備好菜,給武羅送上去。」 有一名手下最機靈,逼溜一聲就竄出去了,其他的人反應慢了一步,頓時懊惱不已,這是喬頭兒在給咱們機會討好武羅啊,就算是不考慮武羅將來飛黃騰達,起碼現在他是唯一能下離人淵的人,只是這一點也值得無數同米飯了。 喬虎看到其他人苦著臉的樣子,不由得一笑:「你們哪……武羅要在上面關半個月,還有的是機會!」頓時所有人眉開眼笑。 …… 木易濯親手給武羅困上的鎖鏈已經被放開了不少,長度至少可以讓武羅在斬龍台上散散步。 獄卒們不是不怕木易濯,不過這種小事情有誰會在意?更何況就算是被發現了,想追究也查不到具體是誰幹的。 夜涼如水,武羅剛剛經歷了一場寒煞風的洗禮,這種痛苦的磨練能夠提升修行的速度,武羅便不討巧,每日兩次錘煉自身。 被綁在這斬龍台上,武羅每日三餐有人照顧,便可以專心修煉,進入若盧獄以來,還就是這段時間最悠閒,這倒是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今日武羅的修煉已經結束,在寶山境界,並非每日不停地打坐修煉進步就會更快,身體的強化總是有個過程的,超過了身體的承受極限反而不好。 是他一個人坐在高高的斬龍台上,若盧獄的穹頂十分奇特,外面看去,乃是一座巨石柱組成的神秘陣勢,中央拱衛著一尊巨大的青銅雀鳥塑像。但是從裡面朝外看,穹頂卻是虛幻,白天太陽可以照射進來,夜晚也能夠透過穹頂看到皎潔的月光,不知道大遠古時代的先人們,使用了什麼手段,能夠處置的如此精妙。 他望著頭頂圓月,卻有些睡不著。 旱魃血焚的感覺似乎血液一般的在身體內流淌,上一世,每當月圓,旱魃血焚的力量就會膨脹到了頂點,那個時候的武羅,美人在側、霸業在手,南荒臣服,正道側目,何等的風格光快活! 轉眼之間一切宛如煙雲散盡,以為深愛自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曾經尋求自己庇護的門派反叛自己,正道落井下石,上一世的一幕幕經歷,瞬間在武羅眼前閃過,讓他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覺:那真的是自己曾經經歷的過的嗎? 留在心頭的,唯有那刻骨銘心的仇恨。 無論一個人多麼豁達,這等深仇大恨,也不可能輕易忘卻。 宋劍眉、鬼厲名、林絕峰,你們真以為我不行了?可是你們想不到吧,南荒帝君沒有死,不僅沒死,我還會一日千里的修行,我有和《蒼茫經》一樣深奧的異變《道藏》,我有連旱魃血焚都要臣服的「封神榜」,我還有一整座上古遺跡若盧獄。 你們等著,當南荒帝君再一次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時候,一定會比當年更加強大可怕! 武羅腦海之中,瞬間閃過宋劍眉跟隨自己九十年間溫柔可人的一幅幅畫面,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引人垂憐;然而結尾卻是宋劍眉冷冰冰的那一句「連我都能接下你的殺招,你還有什麼前途?」 武羅雙臂一振,鎖鏈嘩啦啦一陣大響,他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宛如月下蒼狼! 隨著那一聲長嘯,體內的靈元厚積薄發,以洪水滔天之勢,瞬間重開了一個個關卡。他的右眼瞳孔猛地一張,一股神光沖天而起,燦爛輝煌,不啻於當空明月! 這一聲長嘯,不少若盧獄的獄卒都聽見了,但是大部分人之勢翻了個身,咒罵了兩句接著又睡了,只有少數幾個人感覺到了那一道神光。 木易濯正在打坐,只是睜開眼睛淡淡朝窗外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開始修煉。他的對手不是武羅,如同武羅看不上木易兵狼一樣,還沒有搞清楚真相的木易濯也看不上武羅。 木易兵狼臉色陰森,在月光下如同厲鬼一般的猙獰。他狠狠的將身上的被子撕成了兩半,咬緊了嘴唇,心中嫉妒的發狂。 喬虎起身湊著窗戶朝外看了看,蒼茫的夜空,一道神光,兩輪明月!喬虎心中感歎一聲:雙月當空,又是異象! 之前武羅連連突破的異象,雖然獨特,但是並沒有什麼文獻典籍記載過類似的,可是這一次卻不同了。雙月當空的異象,在修真界中大大有名,不管是在哪個境界上,伴生了這個異象的修士,後來都是大放異彩,名動天下的豪雄人物。這個異象所代表的意義可不簡單。 喬虎心中算了一下,開第二竅,只用了兩天時間! 至於拓跋滔天……那渾人又閉關了,根本聽不到外面有任何動靜,武羅不出現危險,他是不會出現的。 望山閣上,燈早已經熄了,葉念庵卻披著一身寬鬆的麻布長袍,站在窗前默默的望著兩輪皎潔的明月,臉上竟然有著一絲欣慰…… 武羅昂首望著頭頂的兩輪明月,神光逐漸消散之後,那一輪伴隨著右眼神光升起的明月也逐漸消散。 他心中一陣感慨:雙月當空,這異象久違了啊。 喬虎知道的不差,雙月當空的異象的確來歷不凡,最近的一個例子便是武羅自己。只不過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在得到了旱魃血焚之後才出現了這個異象,而現在的武羅,只是在開竅境界,就出現了這等不凡的異象,正說明了那異變《道藏》的不凡,已經為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這兩天,他不但利用煞風錘煉自身,而且因為鎖鏈長了,方便打坐,能夠順利的吸攝玉粹魄中的靈氣,是以進步迅速,只是兩天,就開了第三竅。 這速度,可以說前無古人,至於是否有來者,武羅現在也不能肯定。 就算是當年的左沉毅,也用了半年才全開七竅,就目前來看,是遠遠比不上武羅的。 …… 朝陽升起,山中綠葉反著還帶著些冷意的陽光,嫩嫩的翠色彷彿水玉。 武羅面前已經擺上了一隻巨大的木桶,正吃得噴香,一邊的獄卒倒是討巧,還下了血本,請大師傅給武羅煲了一鍋燕窩雕仔燙,美其名曰「補補身子」。 實在不知道如今壯的能賽過一頭牛的武羅,有什麼好補的。 別人燉燕窩,都是一盅一盅的,到了武羅這裡,乃是一隻臉盆大小的砂鍋。這等巨物,也只有在食堂這種專做大鍋飯的地方能找到。 滿滿一砂鍋的燕窩雕仔湯,足足花去了那名獄卒三個月的俸祿,看到武羅喝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那原本肉痛無比的獄卒心滿意足的笑了。 他這邊吃的開心,一天在美食之中有滋有味的開始了,卻有人沒那麼好的心情。 馬洪的心情就不怎麼樣,帶著幾名手下的獄卒,罵罵咧咧的出了若盧獄,幾個人擠在小黑屋裡執勤,馬洪沒好氣的一隻口袋往桌子上一扔,來,搓兩把。 有人喜歡玩牌九,有人喜歡扔骰子,但是更多的人喜歡麻將牌。 幾名獄卒嘻嘻一笑,便欣然從之。 馬洪乃是若盧獄班頭兒之一,而且是不可或缺的一名班頭他乃是若盧獄刑訊逼供第一人,不論是木易濯還是葉念庵,待他都不錯。 馬洪也不投靠誰,他打定主意了靠自己的手藝吃飯,管你誰當典獄長,我只要在若盧獄中混下去,撈油水就行了。 事實上因為馬洪獨特的「手藝」,他撈得油水的確不少,他有喜歡打麻將牌,偏生牌技不佳,逢賭必輸。這一點上馬洪的賭品遠勝榮天,便是輸了也不紅臉,更不會專門跟部下開賭索賄。 今天原本輪值的馬洪很不情願,誰願意在這裡干守一天?可是沒想到馬洪今天牌運極佳,連連自摸,炸的三名手下丟盔棄甲。 這一把又是這樣,想啥來啥,眼看著湊齊了清一色一條龍,馬洪神神叨叨的念著咒語,祈求財神保佑,然他自摸開花,三明屬下的臉兒都綠了,今天慘敗,這最後一把,顯然馬頭兒是一副大牌啊! 救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距離若盧獄最近的一座山頭上,一個半大丫頭,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女孩兒渾身髒兮兮的,衣裳破爛的好像乞丐,只是紮著兩根牛角辮,出賣了她的性別。不過綁著牛角辮的繩子都分不清楚是什麼顏色了。她背上背著一隻跟自己體型差不多大小的布口袋,鼓囊囊的看上去頗為沉重,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女孩看到若盧獄,興奮地不行,手舞足蹈,又叫又跳,背著大口袋狂奔而下,一溜煙的衝到了若盧獄外面,以一種近乎騎兵衝鋒的速度和怪叫聲,直奔若盧獄大門而去。 馬洪當然早就注意到那個女孩了,不過他的手已經摸到了牌上,能夠確定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張:「哈哈,臭小子們,今天讓你們輸得褲子都穿不起了……」 三名部下哧溜一聲竄了出去。 「有人襲擊若盧獄!」 「正是正是,來敵強悍,情況緊急!」 「十萬火急,改日再戰!」 馬洪大怒:「小崽子們,你們別想跑,馬爺我今天大殺四方……」 三名獄卒不跑才傻呢,馬洪還沒說完,就沒了人影,氣的他破口大罵。 等馬洪黑著臉從小黑屋出來,三名獄卒已經將女孩團團圍住。馬洪連帶著女孩都記恨上了:「小丫頭,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隨便闖的嗎?不要命了?來呀,給我抓起來,查清楚了是誰家的孩子,馬爺我要找他們家大人算賬!」 馬洪四個人都看出來這女孩也是修真者,只是不明白一個女孩怎麼會弄得如此邋遢。他還在計算著,自己最後一把清一色一條龍自摸,能贏多少錢,都要從這女娃兒家大人那裡摳出來。 三名獄卒應諾一聲,便要動手,女孩大叫:「我是來找我爺爺的。」 馬洪以為又是來探視的,沒好氣問道:「你爺爺是誰?」 「我爺爺是葉念庵!」 第013章 斬龍囚犯、畫皮暴龍 馬洪的嘴巴裡好像被生生塞進去了一隻雞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忽然換上了一副極具「親和力」的笑容:「原來您是葉大人的家孩子,怎麼不早說,這小孩調皮的,逗叔叔玩呢?」 馬洪走上前去,女孩卻警惕的後退一步,三名獄卒哈哈大笑,馬洪好生沒面子:「來,叔叔幫你背著。」 女孩又十分警惕:「不用,我自己背著挺好。」 馬洪訕訕一笑:「行,你自己背著吧,走,叔叔帶你去找你爺爺。」他領著女孩往裡走,隨口問道:「看上去挺沉的,裡面裝的什麼?」 「水玉稻。」 馬洪一個踉蹌差點沒摔著:「水玉稻?你背了一袋子水玉稻。」 「怎麼了!」女孩兩眼一翻,眸子倒是靈動,黑白分明:「這是我的口糧,不帶著水玉稻,我一路上不得餓死?」 馬洪被這個小女孩打敗了,搖了搖頭不敢再說什麼。 他領著女孩通過了若盧獄的大門,往望山閣走去。馬洪幾個人打牌忘了時間,此時正好是晚飯時分,石板路上沒幾個人,路過斬龍台的時候,女孩有些奇怪的地看著斬龍台上:「你們這裡好有意思,一桶飯和一鍋湯敬的那麼高,是祭鬼神用的嗎?」 「呃……」馬洪不知道該怎麼說。 女孩正好奇地看著,忽然從木桶和湯鍋後面鑽出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啊!怎麼、怎麼……」 馬洪笑呵呵道:「不用我解釋了吧。」 他以為女孩吃驚竟然有人吃這麼多,卻不知道女孩心中是在嘀咕:「怎麼有人比本小姐還能吃?」 武羅在斬龍台居高臨下,將馬洪一行人看的真真切切,他也在吃驚:這女孩怎麼能這麼邋遢,那大口袋裡面裝的是什麼? 武羅和葉青果第一次見面,互相留下了一個「特別」的印象,然後輕輕交錯而過。 是夜,若盧獄中沒有驚動什麼人,只是望山閣的燈,一直亮到了很晚。 窗戶紙上,映出一老一小,祖孫兩人溫馨的身影。 …… 武羅心中又回憶了一遍龍口石刀上那一篇文字。最近這幾天,他修煉完畢沒事的時候,總會將這篇文字在心中默想幾遍。雖然始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每一次回憶之後,武羅都感覺到自己對這篇文字的「理解」又加深了。 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感覺,有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武羅遵循著這種感覺,每天默默回憶幾遍。到了今天,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這篇文字背後隱藏的強大無比的力量,那力量,就算是前世身為南荒帝君的武羅,都為之戰慄這還僅僅是透過一片簡單文字傳遞出來的。 這篇文字,到底記載著什麼?!武羅暗暗心驚,聯想到老魔頭那慎重的態度,武羅也不由得有些猶豫了。 力量固然讓人心生嚮往,但是如果是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力量,那麼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是一場災難。 …… 開七竅,一竅比一竅困難。 武羅借助玉粹魄又修煉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突破的跡象。不過他也不著急,明白這種時候,需要的是靜下心來默默地沉澱,而不是心急火燎的尋求方法,做些欲速則不達的事情。 這一天的早餐,送來的比以往要晚一些。武羅已經跟喬虎手下這幾個獄卒混熟了,也不介意什麼,那獄卒一看到武羅便連連告罪:「武哥兒,來晚了,諒解則個,嘿嘿……」 武羅一邊吃一邊好奇地看著他:「怎麼了,一臉淫笑。」 武羅的一身精血半個月前就補足了,不過寶山境界,食補也是很重要的,武羅的胃撐大了,這食量就再也沒有減下去。 那獄卒又嘿嘿笑了兩聲:「你不知道吧,咱們若盧獄來了個小美人兒。」 若盧獄中,不論是獄卒還是僕役,不乏女性,魔道之中女魔頭的數量一直居高不下,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過可能是受若盧獄陰森環境的影響,獄卒們大都男的凶悍女的彪悍,不是孫二娘便是母夜叉,她們修行的境界,還沒有達到能夠隨便改換容貌的地步,到讓獄卒們興趣缺缺。 小美人兒今天早上在食堂裡出現,登時引得一片狼嚎,尤其是那些少年僕役,可謂前仆後繼,一浪高過一浪。 不是水浪的浪,乃是放浪的浪。 武羅第一個反應就是昨天那個邋遢的身影,他忍不住直搖頭:「人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你們啊,當獄卒三年,邋遢姐兒賽貂蟬,切,沒品!」 那獄卒大是不服氣:「武哥兒,別的事情我不跟你爭,可這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這女娃兒,將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還是絕世美人那種。」 武羅做出作嘔的模樣,氣的那獄卒無話可說:「你……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吃著,我看小美人去了。」 武羅上一世見過的都是真正的絕世美人,別的不說,宋劍眉當時便是正道第一仙子,一般的女孩,武羅還真不看在眼裡。 只是想到了宋劍眉,他心裡又是一痛。其他的仇,只留下恨;唯有情仇,最是糾葛難明。 武羅狠狠一勺子下去,一大口米飯塞進嘴裡,惡狠狠地嚼了幾口,全當自己沒心沒肺好了。 這世上監獄永遠是最黑暗的地方,便是在這若盧獄,獄卒們也沒有幾個好東西,武羅很明白這一點。關押在這裡的女魔頭們,除了少數幾個膀大腰圓、以雄性自居、跟男人搶女人的之外,絕大部分都是白骨精的類型,危險但是毒艷。 那些獄卒們看著眼饞的緊,卻不敢下手。 武羅很快便將小美人兒的事情忘記了,依舊是每天刻苦修煉,借助著玉粹魄和煞風淬煉身體。只有在吃飯的時候,那些獄卒嘿嘿淫笑,讓他不住搖頭。 接連三天,武羅都沒有突破的跡象,他知道自己這是遇到瓶頸了。 他靜下心來,一頓狂吃了三桶米飯,而後便告訴那些獄卒,之後幾天,不用再送飯了,他要閉關苦修。 木易兵狼聽到了這個消息,大是振奮。修行者都明白瓶頸意味著什麼。別看武羅之前進步如飛,但是如果真的卡在瓶頸上,一輩子邁不過都是正常。 木易兵狼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自從一個半月以前,木易兵狼就已經感覺自己要突破了。可是最近因為武羅,讓他始終不能靜下心來修煉。 木易兵狼身負「靈玉慧根」,畢竟不凡,怒火屏蔽了心智的情況下,會做出不少傻事。可是一旦冷靜下來,細細思量一番,木易兵狼也能看清楚很多事情。 就好比他和武羅之間。木易兵狼不是反思自身對錯,而是發現了他和武羅這一個半月以來的糾纏爭鬥,已經漸漸成了他的一個心魔。 武羅不斷讓他吃驚、嫉妒,一再打擊他的信心,如果不能克服這個心魔,木易兵狼自己反倒是有可能永遠的卡在現在的境界上。 他聽說武羅閉關,便起了心思。 武羅陷入了瓶頸,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一般修煉進步神速的人,一旦遇到瓶頸,是極難邁過去的。木易兵狼決定討巧一下,他跟武羅一起閉關,只要他比武羅提前突破出關,就能徹底戰勝這個心魔。 木易兵狼做了充分的準備,跟父親木易濯討了六枚珍貴的玉粹魄,在房間內佈置了一個深奧的陣法,有準備了六百枚用來補充靈氣的玉粹,這才宣佈閉關,暗地裡準備和武羅一較長短。 武羅閉關,什麼都沒有準備,不僅如此,每天還依然要承受兩次煞風吹拂。 第二天,整個若盧獄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喬虎等人憤憤不平,卻也只能暗中埋怨幾句,木易濯乃是若盧獄巨頭,無人不忌憚。 大家都明白前期修行進步神速的人,一旦遇到了瓶頸就很難突破,因為畢竟前期太順利了,沒有什麼應付挫折的經驗,而且前期累積的一些隱患,在平靜的時候都會爆發出來。 木易兵狼下了血本,要跟武羅較量一下,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木易兵狼更是佔了天大的優勢。 就連喬虎都暗中擔心不已,這一次武羅只怕是要輸了。 木易濯最近的心情卻不錯,兒子穩操勝券,蓋過了最近風頭正勁的武羅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拓跋滔天。等兒子超越了拓跋滔天,對自己的接下來的計劃就會大有幫助! 木易濯根本不擔心這一回比試的結果,木易兵狼突破不成問題,更何況還有六枚玉粹魄的幫助。武羅最近好像噩夢一樣困擾著木易兵狼,以後就再也不會了。 閉關也分很多種,最常見的便是修士們將自己封印在與世隔絕的石洞之中,事前準備好一應物品,不達到目標誓不出關。 這種稱之為「閉死關」,不過在寶山境界的修士用不著閉死關,而且寶山境界的修士還需要食物來供養自身,閉死關也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所以無論是武羅,還是木易兵狼,都是普通的閉關。武羅更是簡單,吃了三桶飯拉倒,以後再也不吃了。 木易兵狼和木易濯都忽略了這一點,武羅如果沒有把握,怎麼會只吃了三桶米飯,就讓獄卒們不必再送飯了? 衝擊瓶頸、突破境界這種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木易兵狼也很清楚這個道理,他準備充足,但也做好了長久閉關的準備。 一連三天,木易兵狼都在小心翼翼的調動著自己體內的靈元,將其鼓蕩起來,要達到一種「大風大水」的感覺,最後鼓起一股靈元怒潮,衝擊那一層莫可名狀的「壁障」。 三天時間下來,木易兵狼都沒有找到感覺,他自己也不著急,要真的這麼容易,他早就突破了,也不會一直拖到現在。 更何況,自己和武羅的這一次比試,勝券在握,武羅肯定比自己還著急,他越著急,也就越是沒辦法打破瓶頸。 這一點上木易兵狼很有信心,他畢竟是身負「靈玉慧根」的人,自認為智慧非凡,這種道理自己明白,他認定了武羅這個憨子不會那麼容易就弄明白的。 就在他老神在在的時候,一聲長嘯響徹整個若盧獄。 武羅盤膝坐在斬龍台上,當午時第一股火煞風吹來的時候,張口一噴,隨著那一聲長嘯,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華,宛若游龍一般從口中噴射出來,盤踞在若盧獄巨大的岩石穹頂環繞一圈,武羅身外,五彩光華化作五道光環,輪次在身外閃現。就連那強烈的火煞風,都被逼得退開半丈! 武羅閉關三天,成功打開第三竅。 木易兵狼好像生生被人打了一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變成了紫黑色,胸腹間一陣鼓動,終於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眼前金星亂冒,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此時正值午飯,幾乎所有的獄卒都在食堂,一邊吃飯一邊偷看葉青果。那一聲長嘯傳來,開始的時候還沒人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人嘴碎,還罵了一句「哪個傻子在發癲呢」。 喬虎豎著耳朵聽了聽,忽然面露喜色:「是武羅突破了!」 嘈雜聲一片的食堂,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許多人送到了嘴裡的飯都忘了嚥下去,還有的人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都沒有反應,沒有人會想到,武羅經歷著這樣嚴重的瓶頸,竟然只用了三天就突破了! 明顯是一場嚴重不公平的較量,武羅卻奇跡般的完勝。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咬到了舌頭的反應過來大叫疼痛,正喝著湯的被嗆著劇烈咳嗽,押注在木易兵狼身上的人大聲慘呼血本無歸,喬虎則是感慨的搖了搖頭:「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的人都有這個疑問,喬虎自言自語之後,接二連三有人拍著桌子大叫:「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就算是一般的瓶頸,也不可能三天就突破了啊,何況還是武羅這樣的瓶頸,這小子還是不是人……」 整個餐廳內,只有葉青果不明白,她低聲詢問身邊坐著的馬洪:「馬叔叔,武羅是什麼人?為什麼大家這麼驚訝?」 馬洪有些欽佩,也有些奇怪道:「這個人……怎麼說呢,兩個月前還是個傻子,不能修煉。但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已經突破到了開竅第三竅的境界。而且,這個人還是我們整個若盧獄的救星。」 葉青果皺了皺眉頭,馬洪的回答不但沒有解惑,反而讓她更不明白了。 食堂內吵成了一片,至少有七成的獄卒或是捶胸頓足,或是趴在桌子上大巴掌啪啪的玩命拍著桌子,這些人都是押了木易兵狼贏,結果輸得血本無歸。 是呀,誰能猜得到,在這樣不利的局面下,武羅居然能贏?就算是壓冷門也沒人抱希望的。 可武羅就是做到了。 現在的問題是,沒人願意說武羅的壞話,又沒人敢罵木易兵狼,輸了錢的人鬱悶無處發洩,憋得內傷。 喬虎跟他的手下坐在一起,忍俊不禁:「很好,以後都給我記著,不管誰跟武羅比試,不管局面如何,統統把錢壓在武羅身上。」 他的手下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木易兵狼閉關,他的那些跟班僕役自由了。一名生的頗有些俊俏的少年僕役,鼓足了勇氣站起來,在一片吵鬧聲中,朝亭亭玉立的葉青果走去。 馬洪首先發現了這個面帶羞澀,有些勇氣不足的少年郎,他十分同情這孩子,正想說點什麼,忽然桌子下面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 馬洪疼的兩條眉毛好像交配的蟲子一樣纏在了一起。他一低頭,只見正十分「淑女」的用著飯菜的葉青果,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寒光展現! 馬洪立刻很沒種的低下頭,悶頭吃飯,心說小子不是叔叔不幫你,叔叔自身難保啊。這頭畫皮暴龍,不好得罪的喲。 「葉、葉小姐……」少年僕役鼓足了勇氣,輕輕喊了一聲。 葉青果放下象牙箸,抬起小臉兒純淨一笑:「嗯?有事嗎?」 褪去了乞丐裝,洗乾淨了之後的葉青果不用打扮,素面朝天,充滿了青春氣息肌膚粉白之中透著一絲健康的紅潤,五官精緻,眼睛如同黑寶石一般閃亮,小巧的鼻頭好似白玉雕琢而成。光潔的額頭不用什麼脂粉,也散發著一種天然的光澤。 淡粉紅色的雙唇,亮白的貝齒,輕輕一笑,宛如上天精雕細琢的一件完美作品。 那少年僕役整個人都呆了,葉青果卻絲毫不以為意,還是那麼和藹的微笑望著他。好一會兒那少年才反應過來,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有點語無倫次:「我……我能請你吃頓飯嗎?」 葉青果甜甜一笑:「真的嗎?你真好。」 那少年只覺得轟隆一聲,漫天神雷亂炸,電蛇狂舞,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了,只是嘿嘿的傻笑。 葉青果朝大廚師招招手:「師傅,您聽見了,他請客啊。」 大廚師揮舞了一下大馬勺,意思是明白。 「那好,我要一份雪豹筋燉虎腸,火蟒肉剁芝葉做成餡兒的生煎,巨海黿和犀角血鯊的肉混合做成的魚丸,用獨角雷兕的肉和深海帝王章的觸鬚做主菜,隨便搭配點什麼雲雨石菇、百年參葉之類的東西給我做個鼎邊銼……主食呢,來一份用三百年黃□、山精磨成粉做的擔仔面,裡面隨便加點玉刀魚、珍珠蝦就行了,嗯,最後來一份雪蛤血燕膏,然後呢,飯後甜點你給我做十六個鳳梨酥,餡兒裡面加上天山雪蓮和龍參果,不要太奢侈就好,畢竟是人家請吃飯,太破費了不好……」 大廚師輕車熟路,上一回倒霉的馬洪就是這麼被敲詐的差點把所有的身家都搭進去了,這少年僕役傻乎乎的,這回事死定了。 少年僕役還陷在葉青果那個迷人的微笑之中沒出來,暈乎乎的什麼都答應。 等大廚子把所有的吃食擺出來,滿滿一桌子,少年僕役才一個激靈醒過來:「你……你吃得完嗎?」 葉青果甜甜一笑:「放心好啦,吃不完不用你付賬。」 然後……然後葉青果瘦瘦小小的身子,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桌子的美食,就算是武羅都未必吃的完,葉青果連一滴燙都沒剩下,全吃了個乾淨! 大廚子把蒲扇般的大手往少年僕役面前一伸:「總共一百二十枚玉粹魄,概不賒賬!」 少年僕役連死的心都有了。 馬洪一聲不吭,吃完了自己的飯趕緊走人,畫皮暴龍啊,你以為是好找惹的! …… 半個月的時間到了,武羅從斬龍台上被放了下來。自從若盧獄有了斬龍台這個刑罰之後,武羅是唯一一個精神抖擻的上去,精神抖擻的下來的犯人。不僅如此,他還提升了好幾重境界,這在整個若盧獄更是絕對沒有過的。 拓跋滔天正在閉關,只有喬虎迎接他。 喬虎已經跟食堂的大師父打好了招呼,給武羅擺一桌壓驚宴。事實上也只是想拉進一下關係,武羅在上面好吃好喝,沒事兒氣氣木易兵狼玩兒,隔三差五突破一重境界,比在下面的日子都舒坦,壓個哪門子驚? 喬虎拉著一幫人佔了一個大桌子熱熱鬧鬧,周圍的獄卒不看著喬虎的面子也要看武羅的面子,都笑著讓開了,就連那些排名在喬虎之上的班頭兒也都不介意。 而葉青果和馬洪則坐在食堂另外一頭的一個角落裡。 葉青果用象牙箸扒拉兩下米飯,小鼻子動了動,嗅著廚房內傳來的誘人香味,小丫頭饞的直流口水。 一看到她這副表情,馬洪就下意識的往後縮。 葉青果撲哧一笑:「馬叔叔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敲詐過你一次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馬洪長長的鬆了口氣。 「……至少短期內不會有第二次了,不能殺雞取卵不是?」 馬洪又是一個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葉青果用筷子輕輕敲著碗邊,叮叮咚咚的還頗有些韻律的節奏:「好無聊啊,怎麼都沒有人來搭訕,然後請我吃頓飯……」 馬洪心說前面三個來跟你搭訕的人,現在都欠著一屁股外債,連飯都吃不起了,誰還敢來送死? 馬洪心中惴惴不安,因為他似乎「不小心」把葉青果畫皮暴龍的外號說了出去,結果不出一天時間,整個若盧獄都知道了。 要是這件事情被這位小姑奶奶知道了……馬洪不敢往下想。 大廚子將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不過不是送到葉青果的桌子上,而是送去武羅那邊,剛才誘惑葉青果的香味,自然就是這些飯菜。 葉青果的小眼神飄啊飄,順著那些美食就飄到了武羅那邊。她有些奇怪,怎麼這麼多獄卒,都這麼捧著一個少年僕役? 而且周圍那些獄卒、班頭兒,雖然不在那桌子上,還都紛紛過去過去敬酒。 馬洪看出她的疑惑來,道:「他就是武羅。」 「哼,很臭屁嘛。」葉青果一撇嘴,旋即甜甜一笑:「哈哈,今天能吃大餐了。」葉青果像女鬼一樣飄然離開了座位,馬洪都沒看清她怎麼動作了一下,就到了武羅那邊。 第014章 九龍吞日 馬洪心裡琢磨了一下,一個是畫皮暴龍,一個是頭怪胎,這兩個傢伙遇在一起……到底是圍觀呢、圍觀呢、還是圍觀呢? 危險啊! 馬洪暗暗提醒自己,卻還是把心一橫,這麼精彩的好戲豈能錯過,豁出去了。他也跟了過去。 葉青果在若盧獄中早已經凶名遠播。獄卒們如今都成了「君子」,對於葉青果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三個傾家蕩產的前車之鑒赤裸裸的擺在那裡。 一個獄卒趴在武羅耳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美人……」 武羅打量了一眼,葉青果和他的年紀差不多,還沒有完全長開。 武羅喝了點酒,他下意識的把自己上一世的酒量當成了這一世,卻忘了上一世他可是南荒帝君,千杯不醉是因為修為深厚。這一世……他已經有點暈暈乎乎了。 聽了那獄卒的話,他一撇嘴:「就這……還美人?切!」 嗓門倒也不大,只是將將能讓整個食堂的人都聽見了。 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色十分古怪,這一回,就連喬虎都悄悄的往後退,要跟武羅劃清界限。 葉青果秀美倒豎,杏眼圓瞪,心說姑奶奶本來是想文鬥來著,既然你這麼囂張…… 葉青果撕去了身上的畫皮,大步衝過去,一腳踹翻一隻椅子,登的踩了上去,猛一拍桌子:「小子,聽說你很能吃,怎麼樣,跟我比試一下?」 武羅傻眼,上一輩子性格魔女他見得不少,這麼有性格的還是第一個。 後來這件事情成了若盧獄的一段「佳話」,若盧獄典獄長的孫女,和若盧獄第一天才比試。比的不是劍,不是修為,而是吃貨。看誰是若盧獄第一吃貨。 結果是武羅輸了。他不是誠心要輸的,武羅不是不會憐香惜玉,但這件事情上他的確不想,可是他真的吃不過葉青果。武羅一連吃了四桶米飯,絕對是他的超水平發揮了,可是葉青果依舊是笑瞇瞇不緊不慢的把一盤子一盤子的菜倒進嘴裡,不顯山不露水,愣是比武羅吃的多了一倍!身邊的盤子碗兒堆得比她本人還高…… 儘管這件事情讓武羅很受打擊,此後也一直想要翻身,但每一次葉青果那和她的身材完全成反比的食量,都讓武羅折戟沉沙鎩羽而歸。 兩人的「梁子」,便是從這一頓飯結下的。 …… 皎潔的月光下,一隊巡夜獄卒一邊閒聊著一邊從青石板路上走過。 就好像看門人一樣,這些巡夜的獄卒也都是擺設。沒有人能夠從若盧獄中逃出去,相反而言,如果真有人能夠從這裡逃出去,那越獄犯的本事,也不是這些獄卒能夠抵禦的。 武羅信步走過來,遇上幾名獄卒都慇勤的跟他打著招呼,武羅含笑回應著。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武羅的地位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初任人欺凌的小子,現在已經是眾人眼中的救星,不管他們心裡面到底是怎麼看武羅的,至少在表面上無人敢跟武羅為難。 就算是木易濯一系的那些獄卒,雖然不好過分向武羅示好,但是如果偶然遇上了,木易濯又不在一邊,也會對武羅點點頭,報以善意的微笑。 武羅信步走到了若盧獄那兩扇巨大的大門後面,回頭四處看了看,沒有人注意自己,他取出玉牌出了若盧獄。 站在大門外,武羅朝著大門上兩尊石雕狴犴深深一禮,正色道:「兩位老叔,武羅有事相求。」 他直視著左面那頭狴犴巨大的雙眼,腦海之中回憶著那龍口石刀上的文字。 默默地回憶了三遍,武羅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回過神來一看,兩頭石獸卻讓他失望了。依舊是冰冷的石雕,並沒有一點反應。 武羅心中疑惑: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可是之前那種種異象又該怎麼解釋? 他也不用嘗試第二次,如果石獸願意回應,能夠足夠,多試幾次也不過是惹得這些上古神獸生厭罷了。 武羅當即不再多說什麼,朝兩尊石獸點點頭抬腳離開。 穿過那兩扇大門回到了若盧獄之中,武羅心中無比遺憾。如果上一世,他可以有很多手段收集資料,破譯這一篇文字上的內容。 但是這一世,他目前為止能夠寄希望的只有這一雙石獸了。 這一篇文字十分了得,武羅百分之一千的肯定這一點,甚至於他能夠感覺到,這篇文字背後所代表的力量,並不遜於封神榜。 坐擁這樣一座寶藏,又恰恰是在武羅缺乏修煉功法的時候,卻只能看著不能修煉,武羅心頭的鬱悶就別提了。 他下意識的回頭又忘了一眼那兩扇大門,就準備回去繼續修煉《道藏》。 卻不料這回頭一看,卻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他停下腳步思索一下,有些不敢置信,慢慢轉過身去,面對著那兩扇大門。 大門背面,原本刻著一部正道廣為流傳的《道藏》,它們在武羅第一次修煉的時候,曾經出現過一次一邊。但是之後不論武羅怎麼看,這部《道藏》都再也沒有再次發生一遍。 然而現在,那一部《道藏》的文字不停地變換著位置,有的文字甚至開始扭曲,那兩扇大門,黑暗沉重,變得好似一片深潭水面。那些文字就是水面下的活魚,不停地游動。 每一個文字每一次異變,都會放出一環灰藍色的異能波紋慢慢擴散,整個大門泛起了一片片的漣漪,四周悄無聲息,但是武羅卻彷彿聽到了聽到了千軍萬馬的奔騰,似乎掩蓋在那一環一環的異能漣漪之下,乃是無數金戈鐵馬,上古魔神的力量在碰撞,那種慘烈,那種恢弘壯闊,本不該屬於這個塵世…… 終於,異變完成,在武羅的眼中,這兩扇大門後面的文字,根本不是《道藏》了,而是一部嶄新的道訣。 武羅看這這篇文字,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不認識,但是通篇看了一遍,這些文字通過獨特的排列順序,達成了一種奇妙的效果,武羅竟然能夠明白其中四成文字的含義。 這些文字,比武羅之前熟悉的用來書寫《蒼茫經》那一種文字更加古老,更加神秘,也更加高貴! 當他看了第二遍,已經能夠看懂六成。第四遍之後,所有的文字都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就好像跟他的元魂融為一體,再也不能分開剝離。 武羅明白這必定是兩頭石獸做的手腳,但是這裡已經是若盧獄內,他不便多說什麼,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心中默默祈禱:他日我若能夠重回巔峰,君臨天下,必不負兩位前輩栽培之恩! 武羅什麼也不再想,爬起來轉身狂奔,風一般的殺回了自己的小屋,從天府之國當中取出那只木盒將自己收了進去。 木盒靈光一閃,武羅消失不見。而木盒則被一團淡淡的靈光托住,平穩的落在桌子上,隨後一切平淡無奇。就算是有人進來,也不會注意到這盒子有什麼獨特之處。 木盒之內,白玉神殿,武羅盤膝坐好,無心朝天。腦海中再次回憶起龍口石刀上的那一篇文字,每當他回憶起一個字符,剛剛從若盧獄大門背後所看到的那些文字之中,就會有一枚字符蹦出來,跟石刀上的字符結合起來,變成了武羅能夠明白意思的一個文字。 儘管武羅還是看不懂石刀上的文字,但是這樣一來,這篇文字的意思他卻是明白了。 而這樣明白其中含義,明顯比先認識了文字,再去理解含義更加深刻。修行最注重的便是對於一部功法的理解。同樣一部功法,不同的人修煉出來會有不同的效果。理解上的偏差,造成了天才和庸手的分別。 石刀上的文字武羅完全明白的那一剎那,驚得他雙眼猛然睜開,滿臉的不可置信。 足足愣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他才回過身來,又擔心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重新確認了一遍,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終於明白老魔頭為何如此謹慎了。 「這老頭子,成心坑我啊!」武羅詛咒了一聲,心中著實猶豫不定,到底要不要修煉這部功法。 這不功法名叫《九龍吞日大法》,只聽名字就能夠知道這功法是何等的霸道。功法修到了極致,會修煉出九條神龍,居於九宮之內。功法最後的大成標誌,便是這九條神龍,分別吞噬一顆星辰! 人有九宮,分別為:太皇宮、玉帝宮、琉珠宮、泥丸宮、洞房宮、明堂宮、天庭宮、極真宮、玄丹宮。 上丹田方圓一寸二分,虛開一穴,曰「泥丸宮」,乃藏神之所,其穴在兩眉心中間之印堂穴(山根),入內三寸正中之地,山根入內一寸為「明堂宮」,入內二寸為「洞房宮」,泥丸宮再入內一寸為「琉珠宮」,入內二寸為「玉帝宮」,玉帝宮上一寸與琉珠宮成等腰三角形的上頂點為「太皇宮」,琉珠宮與泥丸宮的三角頂點為「玄丹宮」,泥丸宮與洞房宮的三角頂點為「極真宮」,洞房宮與明堂宮三角頂點為「天庭宮」。 而今修士,寶山境界之上便是「九宮境」,所為開闢九宮,便是指這九宮。上丹田即為眉心,這九宮均在眉心當中。此乃芥子納須彌的大奧義,眉心小小一塊地方,若是修到了高深處能納天地。 只不過一般修士,都是從這九宮之中挑選一宮來修煉,從來沒有人同時開闢九宮修煉。偏生武羅得到的這一部《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九宮一起修煉,要將九宮分別開闢為九大龍宮,然後才能溫養靈根,化作一道神龍。 武羅吃驚之處在於,神龍乃是大遠古時代的統治聖獸,一頭神龍能夠輕鬆掃蕩上百名同級別的修士,龍族的強悍程度可想而知。武羅如今不過是肉體凡胎,這樣一具身軀之內,別說是容納九條神龍的力量,便是只容納一條,也會立刻爆體而亡,炸的連點渣滓都不剩下。 更何況,這功法的大成,乃是要九條神龍吞噬九顆星辰,一顆星辰蘊含的力量何等龐大?武羅連一頭神龍的力量都容納不下,更何況是九條神龍、九顆星辰! 老魔頭顯然是知道這部功法的底細,所以故意扔了這不功法給武羅,讓他看著眼饞,卻又不敢修煉。武羅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齒,惱怒片刻,忽然心中一絲明悟:著了!這哪裡是給凡人修煉的功法,這分明是一部仙訣啊! 凡人之身,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容納這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到了凡人極致大能者,一頭神龍的力量也足以撐爆。從這一點上來說,大能者的下場跟武羅現在的身體沒什麼兩樣。 這等霸道強悍的功法,也只有仙人能夠修煉了,這不是仙訣還能是什麼? 只是在大遠古時代,仙人就已經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飛昇成仙,這部讓人一看就熱血沸騰的《九龍吞日大法》功法,到底是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 可惜的是,武羅便是猜出來這不功法乃是仙訣,卻還是不敢修煉,他可沒有仙人之體,修煉了這樣的功法,根本不用大成,就算是略有小成、略略略有小成,就要裂體而亡死不瞑目了。 武羅自然是越想越生氣,反正此時是在白玉神殿之內,也不虞有人聽見,武羅便破口大罵,將老魔頭的祖宗四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似乎是解氣了,但是稍一停頓,回想起那部只能看不能練的《九龍吞日大法》,武羅又是心癢難耐,之前咒罵的效果頓時化為烏有,把老魔頭恨得入了骨。 九龍吞日,試想一下那是何等強悍的力量?便是毀滅了武羅現在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也是舉手投足的事情。 什麼南荒帝君,什麼九大天門,一切都是浮雲,抬抬手指頭,就讓他們灰飛煙滅了。 帶著十二萬分的不甘心,武羅長吁短歎了一陣子,終於還是狠心將這部功訣封印在元魂之中。 力量固然令人渴望,但是不能控制的力量,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是一場災難。 武羅內心滴血,從白玉神殿之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他受了打擊,心中煩亂,打坐下去,一直心神不寧,索性不修煉了,一頭倒在床上,扯了被子蓋上,準備蒙頭大睡一覺。 可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總覺得躺的不舒坦,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天已經大亮了,還是沒有睡著。 他猛一下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卻是越發難看了。 好一會,他突然大吼三聲:「老魔頭害我!老魔頭害我!老魔頭害我!」 「可惡!」 他武羅聰明,老謀頭也狡詐。這件事情上來說,老魔頭是成功了。不是因為老魔頭比武羅更能算計,而是因為雙方訊息不對等。老魔頭知道這部功法是什麼,武羅則完全不清楚。 對方畢竟是從遠古歲月走出來的絕世魔頭,一身力量被封印,只憑一張嘴就攪的正道雞飛狗跳,九大天門拿他也沒有辦法的人物。 就算武羅天資過人,也不可能真的就比對方高明。雙方充其量也就是個旗鼓相當。在這樣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武羅被老魔頭算計一把也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老魔頭在武羅這裡吃癟已經兩次了,算起來武羅還是稍勝一籌。 老魔頭用心狠毒,故意將這部仙訣洩露給武羅,初看似乎只是想讓武羅眼饞一下,但是過了這一個多時辰之後,武羅就明白了,老魔頭的用心顯然不是這麼「善意」。 武羅知道有這樣一部功法,可以驅使九龍吞九日,以後還有什麼功法能讓他看得上眼?這不功法在武羅心中,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武羅時時刻刻都會想著這部功法,根本沒辦法靜心修行。 這不能怪武羅道心不堅,試想一下,仙人已經消失了無盡歲月,忽然有一部仙訣擺在你面前,而且還是強大的恐怖的仙訣,只怕整個修真界也沒有人能夠淡定。 就算是老魔頭自己,他把這部仙訣給了武羅,一方面是想要陷害武羅,另外一方面,何嘗不是擔心萬一自己某一天脫困了,會忍不住取出這部功訣,到時候定會廢了自己的道心。他也知道自己把持不住。 到了晚上的時候,武羅有了一種負罪感,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根本沒有修煉。他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從窗戶望著外面滿天星斗,燦爛光華,忽然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九龍吞日之力,何等強大!誰能抵抗得了這個誘惑?反正……我是不行了。」 武羅重生至今,恨不得把每一天都當成一年來過,他迫切的想要重回巔峰,到那時,重回南荒,讓那些曾經以為自己再也沒有希望的人好好睜開狗眼看看,我南荒帝君,又回來了。 可是這一天時間,武羅的心中一直在糾結著《九龍吞日大法》的事情。到底修煉還是不修煉。 一直到了這會兒,他忽然明白了,關鍵只是一個看待問題的角度:到底要怎麼看待這一部《九龍吞日大法》?是一個陷阱,還是一次富貴險中求的豪賭? 事實上修煉何嘗不是一場賭博,而對你的對家乃是這浩瀚宇宙,相對而言,修行這一場豪賭,其實獲勝的幾率更低。 終於想透了這一個環節,武羅灑脫一笑,已經暗暗做下了決定:修煉,為什麼不修煉?九龍吞日之力,若是成功,那就不是「重回南荒」的程度了,而是君臨天下! 不過在修煉《九龍吞日大法》之前,武羅首先要過了寶山境這一關。只有開闢了九宮,才能夠真正開始修煉。他現在已經開了雙眼與口三竅,還有四竅和一個合真的境界。 武羅將自己對於《九龍吞日大法》的嚮往,轉化為自己刻苦修煉的動力,早日突破寶山境界,就能早日開始著手修煉《九龍吞日大法》這就是一位高明的修士和庸才的區別,能夠將阻力轉化為動力。 武羅這樣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也因為一時的心魔糾結了整整一天時間,由此可見心境在修煉之中是何等重要。 之後幾天,武羅因為想要把時間搶回來,修煉的更加勤奮。 木易兵狼的傷勢沉重,之前累積在心中的淤滯之氣這一回趁著他走火入魔一起爆發出來這本就是武羅事先預料到的。他之前一次次打擊木易兵狼,其實就是為了給今天埋下隱患。這道理,如同人生病一般,所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只不過這其中的關聯,就連木易濯和葉念庵都不瞭解,自然沒有人會懷疑到武羅使壞。 木易濯大是心疼兒子,在木易兵狼走火入魔的當天晚上,就連也派人送了一封信出去。數天以後,有人從若盧獄外送來一朵三百年份的冰山雪蓮。 木易兵狼讓食堂的大廚子和著一些清心祛瘀的藥材,熬成了七盅湯藥,每隔七個時辰給木易兵狼喝一盅。 第七盅喝完,木易濯便心焦的守在兒子旁邊,過了足有三個時辰,木易兵狼才幽幽的醒了過來,木易濯老淚縱橫:「兒啊……」 泣不成聲。 木易兵狼眼神有些渙散,走火入魔之後,他的一身修為散去七七八八。他看了看老父,眼中忽然冒出一股凶殘的怨毒:「爹,幫我殺了武羅!」 他話剛說完,若盧獄之中,忽然一道氣息磅礡散開,整個若盧獄內的空氣,都被這股氣勢鼓蕩的如同粘稠的介質一般緩緩蕩漾一下,緊接著一道光華沖天而起,異香盈野! 木易濯的臉色頓時難看之極,果然木易兵狼兩眼發直,發了羊羔瘋一般的抖動起來,兩眼一翻,一股血劍射在了屋頂上,劈啪作響,木易兵狼咚的栽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木易濯氣的發瘋,一聲狂吼:「武羅,我要你狗命!」 這一對父子,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都是別人欠他們的。 木易兵狼醒來第一個念頭不是體恤老父一般年紀還這樣照顧自己的恩情,而是想要殺了武羅,結果恰逢武羅突破第四竅,登時氣得他又昏了過去。這一回,傷上加傷,更加沉重,倒也算是善惡循環因果報應了。 第015章 虎門、龍門、地門 斑斑點點的光芒從天空之中撒落下來,好像是滿天星光,但是卻要比星光強烈的多,比得上太陽的光芒,將整個「天府之國」中照耀的明媚燦爛。 天府之國中的世界,還沒有達到那麼高的級別,不能夠演化出日月星辰,只有這些天府之國本身所散發出來的靈光。 在靈光照耀之下,那一片神木密林,面積已經擴大了將近二十分之一。在密林邊緣,那些細小的樹苗正在茁壯的成長,它們都是蓬荊神木透過大地下的深根生發出來的。 這還只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由此可見蓬荊神木生命力是何等頑強。 武羅滿意地看著密林,那八棵神苗當中,已經有四棵漸漸失去了身上的銀光,泯然眾人矣。而另外四棵,則漲勢喜人,每一棵神苗都已經漲到了六人合抱的粗細,整整高出周圍其他的蓬荊神木將近三分之一。 除此之外,那在樹王爭奪中失敗的四株神苗的銀光,也已經轉移到了這四株身上,銀光茂密,彷彿一樹燦爛煙花。 望著剩下的四株神苗,武羅已經開始憧憬,一旦樹王誕生,將會何等不凡! 蓬荊樹王一身是寶,而且這個寶貝還是能夠再生的。當年傳說能夠憑借這樣一袋蓬荊樹種成仙,裡面是否有誇大的成分武羅現在不好評判,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有了一株樹王,以後修行道路上,就不必再為材料的事情發愁了。甚至於,這麼一株巨大的樹王,誕生的材料他都用不完,還可以拿去和別人交換自己需要的東西。 天府之國絕對是個珍惜的天命符咒,雖然只有九品,但是這裡面生長的動物和植物,比外界的速度快好幾倍。再加上蓬荊神木本身成長的速度就很快,武羅猜測,用不了多久,天府之國就能夠擁有力量,掩護出河流山川,讓這個世界初具規模。 天府之國的力量,和本身小千世界的完善程度直接相關。世界越完善、秩序整齊,那麼這道天命神符的力量也會越大。 武羅查看了一遍天府之國的情況之後便退了出來,封神榜之中,旱魃血焚依舊無聲無息,但是因為有了封神榜,武羅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的旱魃血焚沒有死,它只是陷入了一種沉睡的奇妙境界之中。 歎了口氣,武羅將封神榜收入眉心之中。外面,微光透進窗戶來,天就要亮了。 自從開了左鼻第四竅之後,他這兩天來修煉越加勤奮,那一枚玉粹魄之中的靈氣,已經被他消耗了將近五分之一。今天凌晨,修行的時候他覺察到週身氣機有些虛浮不穩,他立刻明白這是「欲速則不達」的前兆,當即停了下來,先將氣機穩固,然後休息了一下,打開了天府之國查看一下。 看到天色將明,武羅起身出門去了食堂。 剛走到門口,恰好遇上葉青果。兩人都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互不相讓,一起擠進門去,卻前後一致,給卡在了門上。 葉青果一生氣,硬是往裡面擠,武羅也不退讓,這小丫頭片子他看著就來氣。兩人一用力,卡嚓一聲門框開裂,這不過是尋常木頭做的門框,平日裡也沒有那個獄卒吃飽了沒事幹這般虐待它,只可惜今日遇到了兩個鬥氣包,壽終正寢矣。 武羅上輩子是天下第一凶人,自然沒什麼好脾氣,不管是手上功夫還是嘴上功夫,都格外犀利,當即一瞥眼角:「切,吃得這麼胖,難怪連門框都擠碎了。」 這句話乃是對付女孩的大殺器,登時氣得葉青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武羅卻已經施施然奔著一張桌子去了。 「你個小混蛋!」葉青果在後面氣得咬牙切齒,揮舞著小拳頭往空氣中狠狠砸了兩拳,目標遙指武羅的腦袋。 事實上,葉青果不但不胖,反而十分苗條。但是武羅不分青紅皂白,這麼一個「肥胖說」的天雷砸下來,讓葉青果毫無還手之力。 氣鼓鼓的葉青果一屁股做到馬洪身邊,馬洪敏銳的感覺到畫皮暴龍今天的氣場不對勁,慢慢的往後縮。 武羅諷刺的葉青果說不出話來,頓時食慾大開,正吃得盡興,忽然有人一聲咳嗽。聲音不大,但是卻將整個食堂內吵吵嚷嚷的聲音全都蓋了下去。 眾人一看,只見木易濯背著雙手,慢慢從外面走了進來。 「武羅,你在咱們若盧獄的時間也不短了。之前你不能修煉,所以一直是個僕役,現在你進步飛快,我和典獄長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僕役了,正式成為我們若盧獄的獄卒。」 他一說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武羅心中也在奇怪。自己跟木易兵狼的恩怨所有的人都清楚,這老傢伙看面相、心性,都不是個寬懷大度的人,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心裡有這個疑問的,不止武羅一個人,一邊的喬虎一皺眉頭,獄卒們也都是滿臉不解。 不過木易濯很快為大家解惑了,他隨手一指:「白青,以後武羅就跟著你吧。」 一張青白面皮的班頭兒白青站起來,陰森森地看了武羅一眼,躬身朝木易濯道:「遵命,大人。」 木易濯依舊背著手淡然離去,整個食堂內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白青在若盧獄中的外號是「青皮白眼狼」,乃是木易濯的心腹,也是木易濯手下最凶殘的人。一般來說,葉念庵如果要審訊犯人,喜歡帶上馬洪,但是木易濯一定會用白青,只有白青不在若盧獄的時候,他才會用馬洪。 武羅當然也明白了木易濯的意思,他不用回頭,就能夠感覺到一雙扎人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的後背。那是一雙狼眼,青皮白眼狼已經盯上了自己,在青皮白眼狼的眼中,自己就是一隻可口的獵物。 武羅心中暗暗一笑,誰是獵物? 他沒心沒肺的低著頭又開始扒飯。 喬虎一把拉住他,低聲說道:「快去找拓跋滔天……」 武羅輕輕一擺手,笑道:「不用,我自己能應付來。」 喬虎卻是真的關切,著急道:「你還不明白青皮白眼狼的可怕!這傢伙簡直不是人,他有幾百種辦法整的你不成人形!你別以為他會跟你明刀明槍的來,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武羅跟喬虎的關係本來也不甚親密,但是這段時間來,喬虎對他的關心倒是真實的。 人便是如此,即便喬虎一開始接近武羅是帶有目的性的,但是兩人接觸的多了,真實的友情也一點一點培養起來。 武羅看著喬虎焦急的神情,心中有種暖暖的感覺。上一世那些魔道門派的大能者們,一身修為強橫,高高立於修真界的頂端,實力足以睥睨天下,品行卻讓人不齒,忘恩負義、唯利是圖、落井下石。 荒雲城的背叛歷歷在目,經歷了那些慘痛的事情之後,反倒是喬虎這樣的修真界的底層人士,這種簡單的關懷,讓武羅倍感珍貴。 他微笑著對喬虎說道:「喬大哥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喬虎還是著急,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不能就這麼看著青皮白眼狼毀了你,我去找典獄長。」 「哎……」武羅喊了一聲,喬虎卻已經快步出了食堂。武羅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更是暖意融融。 葉青果看到馬洪的臉色很難看,奇怪問道:「馬叔,怎麼了?那個白青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好像你也不喜歡他?」 「他不是人。」馬洪簡簡單單一句,便不願再說。 兩人都是刑訊高手,馬洪不想多說,是怕傳出去別人嚼舌根,他在背後攻擊競爭對手。 馬洪的刑訊和白青完全是兩個路子,馬洪的理念是用巧妙的手段,讓犯人的心理防線崩潰。而白青,則完全是不擇手段,只要讓犯人開口就行。 這裡面就腌臢了,白青自己發明了十八般刑具,都是慘絕人寰的玩意兒。而且他還有許多小手段,剝皮抽筋、焚燒元魂,甚至是赤裸裸的侮辱,只要能讓犯人開口,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武羅落到了這樣的人手中,馬洪想想也覺得可惜,他歎了口氣,對葉青果有感而發:「那小子,這回只怕是完了。」 這不光是馬洪的看法,也是所有獄卒的看法,獄卒們看著武羅,眼神裡充滿了同情。 青皮白眼狼隨手將一隻龍眼包丟進大嘴裡,狠狠地嚼了兩下,起身走到武羅身邊,整個食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白青拍拍武羅的肩膀:「小東西,吃完了嗎?」 武羅不為所動,他的木桶裡還有三分之一的米飯:「沒呢。」 白青出人意料的好說話:「沒吃完慢慢吃,不著急。」 周圍的獄卒都明白了,都露出了一個驚懼的表情:這是斷頭飯啊,否則青皮白眼狼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武羅好像真的沒心沒肺一樣,吃的十分安穩,完全不把白青放在眼裡。 白青倒也真不著急,坐在武羅身邊,手裡抓了把炒花生,一顆一顆的吃著。 食堂內沒人敢說話,武羅吃飯的呼呼聲,白青剝花生的啪啪聲,交織在一起,就好像一股沉悶的恐怖,壓在食堂上空,也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葉青果心中有些不忍,武羅這小子雖然可惡,但是罪不至死啊。歸根結底,葉念庵家的青果兒都是個善良的小女孩。馬洪的話雖然點到為止,但是冰雪聰明的葉青果怎麼會不明白?她把吃的一推就往外走:「我去找爺爺。」 葉青果走後時間不長,武羅已經吃完了,把嘴一摸:「走吧,白頭兒,今兒個什麼差事?」 白青嘿嘿一笑:「好差事,跟我來吧。」 白青手下幾個獄卒一聽,趕緊跟上來,白青把眼睛一瞪:「今天你們放假,我跟武羅就行了。」獄卒們哪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雖然他們都不想武羅就這麼死了,卻不敢違拗白青,只好無奈地看了武羅一眼,慢慢坐了回去。 「喀喀喀……」一陣沉悶的機括聲,巨大的圓形石門緩緩後退,錯開了一定的距離之後,又緩慢的滾進了一邊的石牆內。 石門背後,露出一條透著幽幽寒氣的黑暗通道,只是沉寂了片刻,緊接著便有無數淒厲的煞氣從通道之中狂湧而出,武羅的耳邊好像有無數冤魂厲鬼在狂吼怒號,千萬刀兵廝殺碰撞,金鐵交鳴。若是心智不堅定的人,只是站在這裡,就要當場嚇得精神失常。 這還是武羅奪舍重生之後第一次來到關押魔道囚犯的牢房來。這第一道門叫做「虎門」,巨大的圓形石門直徑二十丈,厚達五丈,石門上雕刻著一隻巨大的虎頭,怒目猙獰,虎口大張,栩栩如生。 整個監獄,有三道這樣的石門,虎門、龍門、地門。 這三道石門內的禁制,乃是上古遺存,到現在九大天門也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更別說破解了。當初正道尋到這座遺跡的時候,這三道石門開啟的鑰匙就放在石門旁邊,否則只怕到現在九大天門都未必能將這三道石門打開。 一旦被關進這座監獄,根本就沒有可能逃出來。 這萬年來,不知道多少魔道巨擘死在若盧獄之中,這些人隨便哪一個,死後凝結的凶煞都要比萬名凡人慘死還要強烈。累積下來,監獄之中的凶煞之氣十分可怕。裡面還有兩道石門鎮壓,還是如此強烈了。 這裡武羅倒是輕車熟路,以前經常幫獄卒們來給囚犯們送飯。不過那個時候,武羅最不喜歡的工作就是這個,每次來,都會膽戰心驚渾身發冷,那個時候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卻能想來,乃是凶煞之氣作祟。 虎門打開片刻之後,通道的石壁上,一排古樸的青銅古燈依次亮了起來。兩側的石壁都是用巴掌大小的石磚壘成,石磚上雕刻著不知含義的奇特符文,武羅跟著白青走進去,一路上留心,一直走到了龍門前,吃驚的發現,整整一條通道數十萬石磚,那符文竟然沒有一個重複的! 龍門一打開,則是滿眼金光,整個通道乃是用金磚壘成,大小和外面的石磚一樣。金磚之上的符文更加複雜美麗,每一塊金磚宛如一件藝術品,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沉醉。 同之前一樣,這些金磚上的符文,也沒有一個重複的。 地門之後的通道更是驚人,全部是用玉磚壘砌而成。這玉也很獨特,並非普通的玉石,可也不是修士所用的玉粹,其中蘊含著一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明明感覺到的確存在,但是當你真的想要用元魂去探查的時候,那玉磚內有空空如也,什麼都找不到。 這一條通道和之前的兩個通道完全不同,所有的玉磚上,只有一個簡單的符文,武羅只看了一眼,便暗暗記在心中。 石門、符文通道,都和這若盧獄的神秘緊緊聯繫在一起。誰都能夠猜到,這些只怕就是監獄能夠牢牢鎮壓住所有犯人,無人逃脫的緣故。 玉磚通道的盡頭,卻是一口巨大的深井,直徑約莫百丈,圍繞著井壁開鑿了九層,每一層有九間牢房,九層之間互相又旋梯相連。 和一般的世俗界的牢房不同,這裡乾淨整潔,雖然沒有陽光,卻也沒有半點霉臭的味道。 白青帶著武羅到了這裡,手中隨意的把玩著一根皮鞭,他這鞭子做工也頗為講究,乃是白玉為柄。他將玉柄隨便敲著一個個牢房門,不理會裡面咆哮如山的魔頭怒吼,如數家珍的對武羅道:「這裡面關押的是毒龍宗的七長老,老東西最喜歡用毒,殺人於無形……這裡面關押的乃是冬忍宗的宗主,人家的血風煞氣已經出神入化,就算是九大天門的掌教遇上了也不敢硬碰,你可小心點,別太靠近牢門……這裡面是七指龍魔和他那天下聞名的戰獸魔龍,聽聽,吼叫聲多響亮……這裡面的人你可能沒聽說過,不過在三百年前,他可是縱橫南荒的一代魔君,一手創下當時輝煌一時的元極教……」 白青將整個監獄勘察了一遍,兩人已經到了石井的最底層。一股股陰寒的煞氣從周圍的岩石之中冒出來,冰冷刺骨,格外滲人。 白青忽然轉過身來,在昏暗的燈光之中衝著武羅陰森森的一笑:「小子,這監獄裡隨便一個人,殺了你都跟掐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武羅忍不住眉頭一皺,白青殘忍到變態,最喜歡的就是看著獵物臨死前的哀求、掙扎,看到武羅皺起了眉頭,他哈哈大笑起來:「待會兒呢,我就把你扔進其中一間牢房,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能夠跟拓跋滔天相互感應是吧?否則怎麼可能每一次你有危險,拓跋滔天都會及時趕到?哼哼,別以為只有你們聰明,木易大人也不傻,要是這都看不出來,這副典獄長的位子早就換人了。」 「你放心,虎門、龍門和地門都沒有鎖上,拓跋滔天感覺到你有危險,一定會發瘋一樣地趕來。可是他進到了這裡,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牢房裡的魔頭撕成碎片。」 「到那個時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拓跋滔天,一定會狂怒的將牢門斬開。只要他出手,就是劫獄,無論如何拓跋滔天也是死罪,嘿嘿嘿!」 武羅心中大怒,木易濯用心險惡,的確,只要拓跋滔天出手,不管這件事情最後調查的結果如何,他都是劫獄。在若盧獄中,有什麼罪名是最不能犯的?無疑就是劫獄。 木易濯一石二鳥,準備將他們兄弟一網打盡! 武羅經歷了上一世被人背叛的慘痛教訓,這一世格外珍惜拓跋滔天這樣真心關懷自己的人。更何況,這本來是自己和木易兵狼之間的事情,木易濯卻要連拓跋滔天也要一起害死,已經徹底觸碰到了武羅的底線。 白青看到武羅的臉色越來越黑,還以為武羅是被嚇的,更是得意的陰笑不止:「哼哼,武羅,你好不容易能夠修煉了,不想辦法安安生生過一輩子,卻去跟木易公子作對。我看啊,你就算是能修煉了,也聰明不到哪兒去。木易大人的兒子是你能惹得起的嗎?你永遠別忘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高高在上,而你,注定了卑微一輩子,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你是絕對惹不起的!」 「行了,跟你說了這麼多,就是讓你做個明白鬼,去陰曹地府後悔吧,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錯在哪裡……」 武羅冷冷問道:「你害死我,難道就不擔心萬一哪天那只簽抽到了你的手裡,你怎麼辦?」 白青混不在意:「你是說離人淵吧?木易大人已經說了,辦好這件事情,我就可以調離若盧獄了。這鬼地方我早他媽的呆夠了,走了最好。今天你跟拓跋滔天一死,明天我就能離開若盧獄,離下一次抽籤還有七八天呢。至於別人的死活,哼哼,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倒是整天為別人操心,處處替別人著想,結果呢,馬上就要死在我手裡了,而且我還就有本事一次弄死你們兄弟兩個,不服氣是吧?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武羅默默的點了點頭,盯著白青沉聲道:「好極,這般說來,你沒什麼難言的苦衷,害我兄弟二人只為了一己私慾,更是一個不將別人的死活放在眼裡的人,我說的可對?」 白青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恬不知恥的點頭道:「一點不錯。你可以這麼跟閻王爺去說,可惜閻王老子管不著我。」 武羅又點了點頭:「甚好!既然如此,我殺你就沒什麼罪惡了。」 武羅上一世乃是天下第一凶人,但是凶人也有自己的原則,魔道和正道的區別,更大的在於對於天道的理解不同,並非魔修就一定是壞人。 「殺我?!」白青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哈哈,就憑你,還想殺我?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最近進步神速,就誰都敢挑戰一下?你可真是幼稚又自不量力啊……」白青冷笑著,把手在腦後一拍,眉心裂開一道血色細縫,一股強悍的氣勢從那道裂縫之中洩露出來,瞬間便充斥在兩人周圍。 白青冷笑一聲:「如何?面對一個比你高出好幾個等級的強者,無力反抗吧?我根本不用動手,只憑氣勢就能死死壓制住你。怎麼樣,現在明白你跟我之間的差距了吧?」 他喋喋不休,武羅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了。區區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修士,竟然這樣狂妄自大!不錯,武羅是只有開竅的境界,比起青皮白眼狼來差的太多,可是武羅身負封神榜,還有兩枚天命神符,就憑這些,也不可能被他壓制住啊,更別說憑借氣勢了。 武羅這邊有種無語的感覺,白青還真以為是自己的氣勢將武羅壓制住了。他把右手食中兩指一併,一聲清冽龍吟,一柄把虛幻的寶劍從眉心之中飛出來,和他的右手兩隻融為一體。 寶劍便是白青的兩指,白青的兩指就是寶劍。 第016章 殺狼,斗官 武羅認得這一手法術,正道修士在境界較低的時候,會修煉將本命法寶和自身融合起來,這樣如臂使指,十分靈活,威力更大。 白青咧嘴冷笑,森白的牙齒襯托的他陰森狡詐:「小子,你放心,我不會現在殺了你,只是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我就做一回好人,給你這個失敗的人生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想被哪個魔頭殺死?」 白青說話之間把手一指,寶劍放出一片光華,爍人眼球,一化為四,朝著武羅四肢刺來。 武羅哂笑一聲,不動聲色的將天府之國打開,白青根本沒看出來武羅是如何出手,只感覺到自己一劍刺入了一片浩瀚之中,毫不著力,渾然不見邊際。武羅只是將他的法寶飛劍和右手收進了天府之國,隨即立刻關閉。 封閉的空間如同一道無堅不摧的利刃,瞬間將白青的手和他的身份隔絕開來。 因為這種空間隔斷的速度太快,白青一開始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一麻,整個手都沒了感覺。 他眉頭一皺,想要把手收回來,才看到手腕處平整的斷面,緊接著鮮血好像噴泉一樣狂湧了出來。 「啊!」白青大驚,再抬頭卻發現武羅帶著一絲邪異的微笑,就站在他面前武羅到底是如何欺近他的,白青自己都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的右手和飛劍法寶怎麼會忽然消失了一樣。 「你……」白青駭然大叫,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武羅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將手一抖,嘩啦一聲大響,髮絲鎖鏈猛然膨脹,化作一道無窮無盡的粗大鎖鏈,鎖鏈通體漆黑,卻有一枚枚淡金色的符文不住旋轉流淌。 伴隨著那可怕的鐵鏈嘩啦聲,無窮無盡的鎖鏈瞬間將整個石井填滿,白青正要逃跑,已經被鎖鏈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 「不要……」白青看到武羅那一抹森然的殺意,嚇得褲子都尿濕了,他曾經用盡各種殘酷手段逼供凡犯人,卻沒有想到今天也會有殘酷的下場降臨到自己頭上。 此時此刻,白青卻沒有一丁點的骨氣,大聲慘呼哀求:「不要啊,武羅、武羅……你聽我說,這不是我的主意,我就是一條狗,你殺了我有什麼用呢,我求求你放過我,只要你放過我,我給你做牛做馬!不要啊……」 他的哀求沒有起到一點的作用,剛才在他眼中是待宰羔羊的武羅,一臉的冷峻,兩眼之中唯有冰寒。鎖鏈一點一點的收緊。 天下第一凶人,有的是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付白青這種人,武羅毫不介意使用這些手段。 鎖鏈的收縮速度非常緩慢,一點一點的將白青肺部的空氣擠出來,讓他慢慢窒息,再一點一點的將白青的全身骨骼擠碎,粉碎的骨頭茬子刺進他的肌肉、血管、內臟,疼痛難忍、苦不堪言,再一點一點的將他週身血液擠干,讓他用最真實、卻最緩慢的方式,慢慢迎接死亡地到來! 白青在鎖鏈巨大的壓力下,兩隻眼珠子好像青蛙一樣凸了出來:「你……怎麼……可能……」 武羅明白白青的意思,白青想不明白,他明明比武羅高處好幾個等級,為什麼不是武羅的對手? 白青之前自信到狂妄是有根據的,武羅不過是開了四竅,而白青已經是九宮「陋室」級別的修修士了,兩者之間差了足足六個等級!這對於任何一個修士來說,都是不可逾越的實力鴻溝。 要說武羅仗著一件犀利的法寶能夠越級挑戰那也罷了,但是白青在武羅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完全是壓倒性的勝利。 武羅微微一笑,鎖鏈依舊收緊,只是眼神之中只有冰冷,那個笑容只是浮在面皮上,對於白青這種人,他甚至都不屑與跟他多說一句。 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武羅的耐心極好。當白青終於氣絕,鎖鏈之上那無數符文爭先恐後的衝進他的體內,瞬間便將精血吞噬一空,一個大活人,只留下一撮白灰,就好像被燒化了一樣。 殺了白青,武羅渾然沒當回事。上一世他殺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窮凶極惡之輩,相對而言,白青根本不算什麼。 武羅意外的是,髮絲鎖鏈竟然連活人的精血也能吞噬。他念頭一轉,也就明白了:這「活人!」也是有區別的,顯然髮絲鎖鏈能夠吞噬的,是修士的精血。 白青只剩下一撮白灰,裡面有東西鼓鼓的,武羅撥開來一看,原來是一隻小小的香囊。 這當然不是什麼「情人!」送給白青的,明顯是白青從某個死去的囚犯身上扒下來的一隻乾坤袋。 武羅將乾坤袋拿出來,打開天府之國,吹了口氣,白灰落盡密林之中成了養料。 至於白青留在天府之國中的那隻手,武羅索性也刨了個坑埋了。天下第一凶人倒是有些惡趣味,覺得不能浪費,都是好養分。 乾坤袋和那一柄飛劍法寶留下來,武羅也來不及多看,先都放在了天府之國中。 …… 虎門外面是一片扇形的石坪,以虎門為圓心發散出去。 一般日子裡,這裡都沒什麼人,畢竟乃是修真界第一監獄,凶煞之氣冰冷刺骨,呆的時間長了,連這些獄卒也受不了。 但是今天,這裡卻聚集了很多人,幾乎整個若盧獄的獄卒都來了。喬虎急不可耐的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一名手下問道:「他們進去多久了?」 「快一個時辰了。」 喬虎大急,他去找葉念庵,後者卻不像他那麼火急火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書架上的古籍,三言兩語打發了他。喬虎雖然不滿,卻也沒辦法。出來的時候,他正好碰上了葉青果,葉青果也是來給武羅求情的,喬虎覺得有希望,就在外面等著。 葉青果的確比喬虎有「面子」,進去糾纏了好一陣子,可惜還是一臉訕然出來:「爺爺說,他不會有事的。」 喬虎哪裡聽得進去這個?火急火燎的沖了回去。 在石坪的一側,留出了一片空地,木易濯傲然而立,身邊三丈之內空無一人。木易濯之所以在這裡,就是為了等拓跋滔天殺來他要抓個現行。 獄卒們遠遠看著木易濯,議論紛紛。到了這會兒,雖然大家還是不敢明著反對木易濯,心中確實已經把這個副典獄長恨死了。 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夠幫助大家擺脫離人淵的噩夢,就因為人家修煉的速度比你兒子快,你們就受不了,非要把人家害死? 青皮白眼狼是什麼人大家心裡都明白,不但殘忍無比,而且修為頗高,已經達到了九宮「陋室」的境界。 開闢九宮之後,便要日日拓展,以靈元滋潤溫養,夯實九宮境界。修真界之中,對於九宮五大境界,有一套形象的等級劃分:陋室、寒舍、廣廈、侯門、宮廷。 儘管青皮白眼狼只是第一境界「陋室」,但已經比武羅高處六個等級,以青皮白眼狼的心性手段,武羅不可能倖免。 馬洪也是歎了口氣,拍了拍喬虎的肩膀:「算了吧,這若盧獄中的事情,大家都明白,有人一手遮天,我們又能如何?只可惜了武羅那娃兒,唉。」 喬虎心中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倖希望:「說不定武羅能逃出來呢……」 周圍的獄卒一起看著他,只是礙於他是班頭,不好直接反駁而已,但那意思已經非常明顯。還是馬洪將大家的心裡話說了出來:「老喬,武羅沒活路了,他是打不過青皮白眼狼的,甚至連逃跑的可能性都沒有。你,節哀順變吧。」 周圍的獄卒們一起點頭,紛紛勸著喬虎。 「喬頭兒,別想了,只能怪他命不好吧。」 「留下一線希望,到最後還是失望,喬頭兒你這是何苦呢?你心裡肯定也明白,他出不來了。」 這邊亂糟糟的,那邊木易濯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十分肯定武羅跟拓跋滔天之間有秘法相互關聯,直到現在拓跋滔天還沒有來,就說明白青還沒有動手。 但是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白青解決掉武羅,只需要抬一抬手就能辦到吧?這頭青皮白眼狼到底在幹什麼? 木易濯互相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說三道石門隔絕了一切法術,拓跋滔天感覺不到了? 這倒是大有可能,木易濯頓時覺得可惜,自己一石二鳥的大好計策不能實現了。 「算了,散了吧,難道咱們還要在這裡迎接青皮白眼狼?」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失望之極的獄卒們稀稀拉拉的就要離開了。 就在這時候,虎門忽然發出轟隆一聲,石門緩緩向後移去,到了一定距離之後又慢慢滾進了石牆中。 黑暗的通道之中,慢慢走出來一個人。 喬虎大怒撲上去:「青皮白眼狼,你要償命!」 他大手一張,五指光芒閃動,瞬間幻化出一隻三丈大小的巨掌,朝著那人狠狠按了下去。 一個聲音大叫一聲:「喬大哥,是我!」 喬虎一愣,聲音怎麼有點像武羅? 他猛然反應過來,一聲怪叫趕緊把手掌一偏,彭的一聲巨掌狠狠地按在了一側的石坪上,巨掌下的石磚登時成了一片齏粉。 粉塵飄飄揚揚起來,濺了木易濯一聲。 一陣笑聲,從黑暗之中走出來的人竟然是武羅!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馬洪結結巴巴:「這、這……難道我看花了眼?」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沒錯就是武羅! 「這怎麼可能!」 獄卒們一下子炸開了鍋,武羅能夠從白青的手中逃出來,這太不可思議了!所有人都以為武羅死定了,結果他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喬虎哈哈大笑,狠狠瞪了一邊的木易濯一眼,拉這武羅問長問短。 獄卒們重新燃起了希望,自然也是歡樂無比,圍著武羅說東說西。 只有一邊的木易濯,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心中已經將白青恨得要死,下定了決心等白青出來要他好看。 可是木易濯等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白青出來。木易濯大怒,暗忖本座佈置的事情你沒辦好,不敢出來見我了? 木易濯二話不說,化作一陣狂風衝了進去。 片刻之後木易濯狂吼一聲衝了出來,獄卒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木易濯只把袖子一擺,一股狂風將所有的獄卒掃到了一邊去,就連喬虎和馬洪都無力抗拒。 木易濯衝到武羅身邊,一把抓向武羅的脖子。 就在這時,一聲狂吼炸雷一般響徹若盧獄上空,一道巨大的鐵劍騰空而起,隔空一劍刺向木易濯。 木易濯大怒:「拓跋滔天,你找死!」一面銅鈸自木易濯背後升起,迎風而長,化作磨盤大小,狠狠拍向隕鐵重劍。 地面上,隆起了一線土丘,石磚啪啪作響,一路崩碎。血光鎖鏈地形而來,猛然抬起好似蟒蛇。 木易濯把手掌一開,一掌拍在了鎖鏈上。 「彭!」 鎖鏈嘩啦一聲摔在地上,木易濯卻也一個踉蹌倒飛回去,凌空翻了兩個觔斗。 木易濯不欲跟拓跋滔天糾纏,一指武羅問道:「武羅,白青哪兒去了?」 武羅冷哼了一聲,放棄了趁著拓跋滔天和木易濯爭鬥,用髮絲鎖鏈暗算木易濯這個誘人的念頭,他冷冷答道:「他擅自靠近囚犯牢門,被人捉了進去,此時只怕早已經化得骨頭都不剩下了!」 「你放屁!」木易濯破口大罵:「你個小賊,定是你害死了白青,修要找這些弱智的借口推脫責任!」 獄卒們也有些暈頭轉向的感覺,武羅所說的聽上去合理,但事實上若盧獄從來不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故。 難道說真是武羅殺了白青! 這太不可思議了,武羅跟白青之間,可是差著六個等級啊…… 面對木易濯的指責,武羅冷笑一聲:「副典獄長,木易濯大人,您未免太高看武羅了,我能殺得了青皮白眼狼?」 他這麼一說,木易濯頓時啞口無言,獄卒們也暗自點頭。唯獨喬虎,看向武羅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地面咚咚作響,拓跋滔天狂奔而來:「木易濯,你個老匹夫,又來找我兄弟麻煩!」 木易濯冷哼一聲:「無論如何,白青是跟你一起進入監獄的,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件事情,你總要給個交代,隨我去見典獄長!」 拓跋滔天大怒,上前一步就要跟木易濯動手,武羅一把拉住他:「我問心無愧,去就去!」 武羅殺了青皮白眼狼,倒的確是問心無愧。 木易濯、武羅和拓跋滔天直奔望山閣,留下獄卒們面面相覷。幾個手下悄悄問喬虎:「喬頭兒,您說真是武羅殺的嗎?」 喬虎看看周圍,小聲道:「肯定是!」 「啊……青皮白眼狼可是九宮境界的修士啊。」 喬虎忽然一笑:「這小子,最近幹的讓人驚訝的事情還少嗎?」 眾手下一想也是,而且若盧獄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是靠近牢門就會被囚犯抓進去的事故,明顯是武羅在瞎掰。 一個只開了四竅的寶山境界修士,竟然殺死了一名九宮境界的大修! 喬虎神情忽然有些駭然:「武羅殺了白青,而且……毫髮無傷!」 幾個手下明白了喬虎的意思,頓時嚇得一個哆嗦:武羅比白青等級低得多,不但能殺了白青,而且毫髮無損,似乎還留有餘力這傢伙還是人嗎,等級這麼低,就有這麼可怕的戰力! 喬虎的嘴巴很嚴,但是他那些手下卻未必。而且獄卒中也有精明人,都看出來肯定是武羅殺了白青。這個消息很快傳開來,從虎門外到望山閣這一路上,獄卒們幾乎沒有人說話,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 望山閣下面,所有的獄卒翹首仰望。武羅他們剛上去的時候,木易濯咆哮的好像怒獅,可是也不知道葉念庵說了什麼,迅速的安靜了下去。 獄卒們惴惴不安,連他們都能看出來是武羅殺了白青,葉念庵這樣的老狐狸怎麼會看不出來?所有人都在期待,可千萬別在這裡出什麼問題,木易濯要是做出什麼決定,還有葉念庵可以阻止他,要是葉念庵做出什麼不利於武羅的決定,那今後誰還能替大家下離人淵? 馬洪一撇嘴:「放心好了,葉念庵是不會讓木易濯如願的。」 也有別的班頭擔憂的搖頭:「那可不好說,你沒聽說過官官相護?而且這一次死的可是木易濯的心腹,再加上之前他兒子的事情,木易濯要是做出拚個魚死網破的姿態,你說葉念庵會不會保著武羅?」 喬虎和馬洪一時間都擔心起來,人家說的沒錯,木易濯這回的確有種拼到底的感覺。武羅可不是葉念庵的人,如果葉念庵真的想保護武羅,喬虎來求情的時候就應該阻止白青了。 眾人在下面等的惴惴不安,都在擔心武羅,時間就過得好像特別慢。 忽然「咚咚咚」一陣沉緩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武羅一臉輕鬆,慢吞吞走了出來。看到他的神情倒也知道沒事了,頓時所有人發出一聲歡呼這歡呼可不是給武羅的,而是因為以後能有辦法避免親自去離人淵了。 武羅從頭到尾,都鎮定自若,似乎根本不把木易濯當成一威脅。這讓不少獄卒暗暗欽佩,到底是武羅早就看透了整個事情的走向,還是他的戰力已經強大到不必畏懼木易濯了,這就不是獄卒們能夠猜到的了。 但無論如何,武羅的這種鎮定,讓獄卒們大是欽佩。也有不少人暗中奇怪,難道說葉念庵在向武羅示好?盯著咆哮的木易濯的壓力,硬是把武羅保下來? 葉念庵可是堂堂典獄長,若盧獄中說一不二,竟然要主動向武羅示好! 那些暗中留心的獄卒們,注意到了葉念庵這一次的態度,便起了別的念頭再看向武羅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武羅在他們心中,已經從一個單純可以利用的人,變成了可以投靠的對象。 這件事情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武羅的「借口」根本沒人信,誰都明白白青肯定是死在了武羅手中,但是大家都沒有證據。而且葉念庵有一個極好的借口:武羅只開了四竅,殺不了白青。 最後,甚至連象徵性的懲罰都沒有,武羅就安然無恙的離開了望山閣。至於他走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武羅也懶得去管。 喬虎又要去食堂慶祝,這回連馬洪都要湊著一起白青死了,馬洪才是直接受益者。而且馬洪看青皮白眼狼不順眼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武羅跟大家約好了,晚飯的時候,就辭別了眾人獨自回到了屋子裡。 鎖好了門,武羅放出木盒宮殿,將自己收了進去。 在白玉神殿內,武羅將自己的這一次的戰利品拿出來,那只法寶飛劍就算了,連髮絲鎖鏈都沒胃口吞噬,武羅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 倒是那只乾坤袋,因為白青已經死了,上面的禁制也隨之消失。武羅打開來一看,忍不住大罵了一聲:「狗東西還真他媽的有錢!」 白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班頭兒,武羅知道若盧獄的班頭油水很厚,上一會在喬虎那裡已經見識過了,但是卻沒有想到白青竟然這麼有錢。 乾坤袋中,首先是一堆玉粹不錯,整整一堆,少說也有幾千枚玉粹。 顯然這些玉粹也不怎麼受重視,只是隨意的堆在一起,將這玉粹清理出來,丟進了天府之國,後面的東西才露出來。這乾坤袋裡面的空間約莫有三間房屋大小,在修真界中也算是不錯的法寶了。裡面幾乎是應有盡有,各種珍惜的製器材料,十幾件法寶,七八瓶靈丹,還有三十多枚玉粹魄,甚至還有一枚玉粹精魄! 看看白青的家底,喬虎簡直就是個乞丐啊。 武羅將這些東西盡數轉移到了天府之國中,卻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異常的地方。武羅看了兩眼就弄明白了:竟然有人在這裡佈置下了一個獨特的禁制! 在儲物空間裡還佈置什麼禁制,這可是十分少見的,因為儲物空間只有自己能夠打開。武羅觀察一下發現,這禁制的手法竟然頗為高明,不是白青這種境界的修士能夠佈置的。他頓時大為好奇,難道說白青得到這只乾坤袋之前,這禁制就已經存在? 武羅的眼光遠非一般人能比得了。就算是葉念庵也遠遠不如他。這禁制連武羅都差點忽略過去,更別說白青了。 他念頭一轉,就把事情猜了個大概:只怕也是某個囚犯,知道自己死後東西肯定落到其他人手中,所以才布下了這個禁制吧。 武羅登時好奇起來:這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讓那囚犯死了也不放心,想方設法的要藏起來? 第017章 天生神木,凝元寶丹 這禁制的等級,連白青都沒辦法佈置,更沒辦法打開,武羅現在的水平就更不用說了。不過巧就巧在,這禁制使用的乃是魔道手法。 要是正道的手法,武羅沒準還真就乾瞪眼沒辦法了,但是對於魔道手段的瞭解,武羅要是自認第二,天底下就沒人敢說自己第一了。 他看了片刻,花了些取巧的手段,順利的將禁制打開來,裡面的空間十分狹小,也沒有什麼寶光靈氣,只有一枚米粒大小的石子靜靜躺著。 武羅一陣奇怪,將那枚「石子」取了出來,這一入手,武羅才大吃一驚,這石子可不是一般的石頭,這是「天生神石」! 修真界你剛要說什麼樣的寶貝最珍貴、最讓人動心,無疑就是天命神符。 天命神符分為九個等級,最低的三個等級的天命神符,材料乃是「天生神木」,最高三個等級的材料乃是「天生神玉」,而中間三個等級材料,就是這「天生神石」。 武羅拿到這東西,立刻便仔細觀察起來,他猜測自己手裡的這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一枚天命神符。 這一看,武羅也覺得奇怪,這東西還真有點像天命神符,但是就像武羅的旱魃血焚一樣,這東西似乎「死了!」。 不過這個判斷在武羅的腦海中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就被否定了,這枚「石子」表面雖然完全沒有什麼力量的波動,但是深入其中,卻能夠隱約看到符文若隱若現。 而在石子的核心位置,一股淡淡的生命波動傳來。 只不過相對於核心部位,整個石子的「石皮」相對太厚了,所以就連封神榜都沒有察覺出來石子中蘊藏的那一枚天命神符。 武羅的元魂依舊強大,否則他也感覺不到那一絲淡淡的生命波動。 這個發現又讓武羅有些捉摸不透,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外殼很厚,符文,但為什麼會是生命波動?」 天命神符不應該是生命波動在對啊,應該是單純的力量波動。 武羅手中把玩著那枚天生神石,冥思苦想,忽然腦海之中一道靈光閃過,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會吧,難道真是……」 他又低頭看看那枚天生神石,心中也明白,是不是,只要一試就知道答案了。 他暗歎倒霉,自己狂吃了一個月,才將一身精血補充回來,容易嗎! 指甲在手腕一劃,傷口中鮮血慢慢湧了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天生神石上。說來奇怪,那石頭竟然像海綿一樣將鮮血盡數吸收了進去,石頭表面還是光潔一片,沒有留下一絲血痕。 武羅心頭一陣狂喜:果然是符蠱! 符蠱是一種特殊的天命神符,這東西武羅也只是聽說過,從來沒有見到過。天命神符都是天生天養自然誕生而來,如果天命神符誕生的地方,恰好是蠱蟲誕生的地方,而這到天命神符又屬於那種不排斥蠱蟲力量的命符,那麼就會和蠱蟲相結合,奪了蠱蟲的生命力,產生一道符蠱。 符蠱即是蠱蟲,又是天命神符,神秘莫測,即便是追溯到大遠古時期,修真界中符蠱出現的次數也不會超過三次。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修真界裡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有符蠱這種東西存在了。事實上,連武羅都說不清楚,符蠱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了,因為他也只是當年一次尋找上古文字傳承的時候,在南荒某處荒山之中,發現了一個大遠古時期修真者曾經居住過的巖洞,巖洞內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幾幅壁畫。 其中三幅,便是記載了符蠱的事跡。 第一幅壁畫上,符蠱化作一條巨大的白玉金睛的長蟲,身上一道道符文光芒閃爍! 那蟲子到底有多大?繞著連環的七座山峰,纏繞了好幾圈! 天空之中,有七頭長得好像金翅大鵬的神鳥盤旋,符蠱也毫不畏懼,仰天吼叫,嚇得那些金翅大鵬都不敢下來搏殺。 金翅大鵬乃是上古神獸,傳說中能夠和太陽火鴉、鳳凰神鳥分庭抗禮的存在,七打一,卻奈何不了一隻符蠱。 第二幅畫,原本一個普通的修士,在一枚符蠱進入眉心之後,登時化身為一員金甲戰神,週身金色火焰噴湧,大開大合,殺的數百名各族高手丟盔棄甲。那金甲戰神威能無窮,把腳一踏,一座山峰就夷為平地,雙足一分,大地便裂開一道峽谷,手指蒼空,則有萬畝火雲滾滾而來! 第三幅畫,那只符蠱功用特別,能夠和主人的雙手合為一體,化作一件絕世神兵。 那符蠱的主人是有無盡的仇恨,將符蠱化為絕世神兵之後,便揮舞著衝向了一座凌駕於彩雲之上的白玉神殿。 神殿廣闊無比,周圍有無數駕雲而飛的兵將保護。那人卻毫不畏懼,絕世神兵每一次揮舞,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人頭落地。到了最後,直殺的血流成河,那人最後一擊,直接撕裂了虛空,將白玉神殿打入了無盡的空間亂流之中! 這三幅巖畫沒頭沒尾,互相之間也不關聯,卻讓武羅認識了符蠱這種東西,也見識了成年符蠱的強大。 隨後他因為好奇,便私下裡收集了一些符蠱的資料。流傳至今的資料少得可憐,也就是因為他乃是南荒帝君,才在南荒蠻蠱門中的古老典籍之中找到了一些資料,但也只是十分籠統含糊,武羅現在用自己的精血餵養符蠱,便是從那些典籍之中看來的方法。 天命神符霸道無比,蠱蟲又是陰穢生物,兩者只要遇到一起,絕大多數會殺個你死我活。天命神符固然能夠獲勝,但也就不會誕生符蠱了。 武羅不用多想就像能夠猜到,那個囚犯肯定是快死之前才得到了這枚符蠱這座若盧獄神秘無比,誕生一枚符蠱武羅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囚犯沒來得及孵化符蠱,就壽終正寢,臨死之前卻覺得不甘心,便將符蠱藏了起來。 青皮白眼狼得到了這只乾坤袋,卻本是不夠,看不透其中旋即,白白便宜了武羅。 其實如果白青不是想要加害武羅,老老實實的修行,等他的境界到了,自然能夠發現乾坤袋的異常。到時候,憑借這一枚符蠱,定能縱橫天下,到了極致程度,便是九大天門也要賣他幾分面子,那是何等風光。現在卻成了蓬荊神木的肥料,怪只怪他自己心術不正,殘忍嗜殺,最終早了因果報應。 沒多長時間,武羅一身精血已經去了一半,那符蠱卻依舊吞噬不停。武羅已經覺得自己不該相信蠻蠱門那種不著調門派的所謂「古老典籍」,這方法估計不大對頭,從來沒聽說過養蠱的修士,需要把自己一半精血餵給蠱蟲…… 但是事已至此,現在停手,之前的那一半精血也就白費了,武羅沒奈何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殷紅的鮮血蘊含著豐富的靈力,符蠱貪婪的吞噬著。 知道武羅一身精血快要流乾了,那符蠱表面的那層厚厚的石皮終於有了變化,一層淡淡的血色霧氣蒙在石皮表面,武羅又滴了幾滴鮮血在上面,那霧氣更加濃郁了,已經看不清裡面的天生神石,再有精血滴下去,它也不吸收了。武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止住了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虛弱無比。 血色霧氣之中,冒出來一道道金紅色的光絲,一瞬間就將天生神石包成了一個繭子。 武羅大為失望,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就不是一時三刻能看出結果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要到晚餐的時候了,想起跟喬虎他們的約定,武羅暗歎歹勢,從白青的那些靈丹之中挑了一瓶補氣血地出來,吞了一顆靈丹,打坐運功,行開藥力,臉色才好看了一些。他長身而起,正準備出去,忽然那金紅色的繭子啪的一聲脆響,好像鋼條崩斷。 武羅低頭一看,繭子上已經有一道裂縫,透過裂縫能看到,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 緊接著,繭子表面的裂痕越來越多,一絲絲血紅色的靈氣從裂縫之中飄散出來。 當繭子表面的裂痕像蜘蛛網一樣多的時候,終於徹底崩碎,一隻僅有米粒大小的玉蟲騰空而起,凌空翻了兩個觔斗,似乎十分歡喜。 武羅大喜,正要將那小傢伙接在手中仔細端詳,忽然一道神念傳來:發現可供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苦笑,封神榜居然跟自己搶人! 不過武羅還是選擇了冊封,小傢伙剛出來還沒落地,就被一道神格幾種,它驚慌的大叫,聲如黃鸝,卻難逃命運,被封神榜收攝了進去。 武羅再打開封神榜,只見六品神將的方格內,已經有一個被填滿。 小傢伙兩隻眼睛還沒有睜開,鼻頭粉紅,嘴巴一條綠線,極為可愛。被封神榜捉了去,小傢伙顯然十分不滿,眉頭緊鎖。 武羅哈哈一笑,心念微動,便將它放了出來。 玉蟲落在武羅的掌心,似乎感覺到了武羅的味道,頓生親暱的感覺,輕輕蠕動著蹭著他。武羅會心一笑,想了想,倒了一枚靈丹出來餵給小傢伙。 這靈丹也只有黃豆大小,不過比起小傢伙只有米粒大小的身軀來說,還是一個龐然大物。 但是小傢伙顯然聞到了香味,立刻撲上去整個身子都掛在了靈丹上,然後張開嘴巴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靈丹一滾,把小傢伙壓在了下面,玉蟲又是一聲黃鸝叫,呲牙咧嘴,神態嬌憨可愛,惹得武羅又是大笑。 武羅將靈丹給了小傢伙讓它慢慢吃,然後將它收入封神榜中,自己則是離開了木盒宮殿,准比去食堂了。 武羅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這一回只怕要被狠宰一刀。他現在有了白青的資產打底,腰板也可以挺直許多,決定放血請大家猛吃猛喝一頓。 喬虎和馬洪早就在食堂等著他,看到他來了,眾人一起哄:「大師傅,好酒好菜儘管上啊。不要太奢侈,隨便給我們來上七八隻半頭的龍斑鮑,深海帝王章弄上幾十斤烤一烤,電牙魔角虎的肝膽來上三四套,火尾靈鳥的鳥舌炒上三四盤……」 武羅苦笑不已,這還不要太奢侈?那還怎麼樣叫奢侈? 眾人簇擁這武羅入座,喬虎也好豪邁起來,一拍桌子:「大師傅,靈泉仙釀來上一壇!今天喝個爛醉如泥……」立刻周圍一片鄙視之聲:「一壇你就喝的爛醉如泥了?」 喬虎一縮脖子:「我的酒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馬洪索性做主了:「先來上十壇。」他一指喬虎:「給這廝一碗米酒就好,絕對足夠把他撂倒。」 眾人哈哈大笑,喬虎紅著臉嘿嘿笑了兩聲,看著魚貫端上來的十壇靈泉仙釀,衝動的想要「豪爽」一把,最終還是理智的決定認慫,低著頭喝自己的米酒。 食堂內熱火朝天,粗瓷酒碗一次次碰在一起,甘冽的酒水潑灑,也不知道碰碎了多少酒碗。 酒酣人醉,一群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起,哈哈大笑著互相調侃臭罵,武羅剛剛失了一身精血,身體虛弱,沒喝多少就醉了。 朦朧醉眼瞅著這個世界,那些真誠的笑容打動了武羅,他扶著桌子坐著,也不知所謂的嘿嘿笑了起來。 外面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武羅一愣,卻是拓跋滔天。 拓跋滔天還是那副樣子,左臂上誇張的鎧甲、沉重的隕鐵重劍、嚇人的血光鎖鏈,絕不離身。 他走到了桌子前面,抄起一罈酒,跟武羅比了一下,然後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武羅眼角有些濕潤,拓跋滔天扔了酒罈,衝他爽朗一笑,酒水沾濕了他的鬍子和胸前衣襟,拓跋滔天卻混不在意,一拍自己左肩上的鎧甲,大喝了一聲:「痛快!」 然後拔身而走,腳步聲如驚雷,咚咚咚的遠去了。 武羅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這個虛弱醉酒的夜晚,如同一道飛劍,準確的刺中了武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上一世那些曾經並肩戰鬥,一同打天下的兄弟們現在在哪兒?奈何橋頭只怕已經走了好幾遭了吧? 帝君上位,是一條踏著鮮血的道路。這鮮血,不光是敵人的,也是自己的戰友、兄弟的。 武羅當年也有數位肝膽相照的好朋友,他在南荒崛起的時候,是這些人陪伴在他左右,與他一起出生入死,與他一起飲酒高歌,與他一起殺滅仇敵滿門! 在成為帝君的道路上,武羅甚至來不及回頭看看。於是不知不覺的,那些弟兄們一個接一個的隕落,直到那一天,永鎮南荒的玉碑傲然豎立在荒雲城外,武羅猛然發現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宋劍眉了。 而後,便是幾十年的帝君寂寞。武羅再也找不到足以交心的朋友,足以托付身家性命的兄弟。 所有的人對他,只有敬畏、服從,南荒帝君高高在上,無人能及的地位,也隔斷了滋潤心田的友情。 兄弟們為了自己送了性命,宋劍眉卻背叛了他。武羅想到這些,心中便隱隱作痛。 這一世,真情又一次回到自己眼前,怎能不珍惜? 武羅忽然一躍而起,抓了一罈美酒高高舉起,大吼一聲:「喝!」 …… 深夜,若盧獄的大門外人影一閃,一身黑衣的木易濯蒙著臉出現,四處看了一眼,很快便有一道身影從一株大樹的背後飛了出來,落在木易濯面前,抱拳一禮:「大人。」 「東西找到了?」木易濯冷冷問道。 那人左手一翻,多了一對玉丸,雙手呈了上去:「找到了。」 木易濯收起了那一對玉丸,點了點頭,又問道:「上一次損失的人手補齊了沒有?」 那人頓時為難:「只補充了十二個。」木易濯眉頭一皺:「怎麼這麼慢?」 那人也有些委屈:「大人,咱們的人手是怎麼培養出來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給的那些資源又很有限,能補充十二個已經十分勉強了。」他又看了木易濯一眼,猶豫一下還是說道:「大人,這一回這一雙凝元丹,可是用了六十粒咱們的鑄脈丹換來的。這六十粒鑄脈丹,可是為了提升咱們三十名戰士的修為上面才撥下來的。這個虧空,怎麼補上?我感覺上面最近好像有些懷疑了……」 木易濯猛一抬手:「你放心,我心中有數。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若盧獄,只要我還是副典獄長,想要什麼沒有。」 那人還有些不理解:「您的意思是?」 「哼!」木易濯陰森冷笑:「監獄嘛,總會有囚犯死去,這幾天死的多一點,也不會有人懷疑的。」 …… 武羅被提拔成了獄卒,原本是分給了白青,現在白青死了,武羅就跟著喬虎。 喬虎倒也不約束他,反正手下獄卒不少,而且若盧獄平時也沒什麼事情,執勤巡邏什麼的,不過是做做樣子。 武羅倒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修煉。 喬虎這個決定手下也沒人反對,畢竟跟武羅搞好關係,是每個人的希望,將來萬一抽到了那根簽,也多幾分情面央求武羅替自己下去。 武羅最近這陣子其實很鬱悶,那符蠱靈丹吃上了癮,居然每天都要一粒。不管是什麼丹藥,它就好像零食一樣吃個不停。 不僅如此,每天子午兩時,武羅還必須用自己的精血飼養,數量還不能少,每次至少也得一酒碗。 武羅很奇怪,它小小的身子,怎麼就能吃下去那麼多東西?每天吃一粒靈丹,已經超過它體積好多倍了,還要喝那麼多的精血。 但是小傢伙就有這個本事,不但吃下去了,而且吃了還不胖,幾天下來還是剛孵化的時候的大小。 武羅原本精血就沒有補足,現在每天還得兩酒碗奉養著小東西,嚴重影響了武羅修煉的進度。足足過了五天時間,武羅才打開了第五竅。 而今,他已經開了雙眼、雙鼻和口五竅,不論是視覺、嗅覺還是味覺,都比常人敏銳十倍,只有雙耳還沒有打開。 武羅開第五竅的時候,木易兵狼的房間內,面色陰沉的木易兵狼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那一道沖天而起的光華,心中恨意大盛。 一聲門響,木易濯進來。他當然明白兒子的心思,關切問道:「兵兒,今天感覺怎麼樣?」 木易兵狼又恨恨地看了那道光華一眼,才轉過身來,擠出一個笑容:「好多了,只是……」 木易濯顯然是明白發生了什麼:「兵兒,你走火入魔,要不是有凝元丹,這一身修為說不定就廢了。不過就算是有了凝元丹,境界退步也是在所難免的。」 木易兵狼遺憾地歎了口氣:「不錯,爹,我現在只有合真初期的境界了。」 副典獄長安慰他道:「這個你放心,凝元丹效用不凡,定能夠將你走火入魔的暗傷盡數康復。你曾經修煉到合真巔峰,這回再次修煉,必定事半功倍,很快就能達到之前的水平。」 木易兵狼默然不語,木易濯猜到了他的想法,呵呵一笑道:「爹還給你準備了一粒凝元丹,只要你能夠達到合真巔峰,這裡凝元丹,能夠輕鬆幫你突破到九宮的境界。」 木易兵狼大為感動,他深知凝元丹的珍貴,父親卻一次給他找了兩枚,付出的代價高昂,木易兵狼自然能夠猜得到。 「爹!」他眼圈一紅,雙手把住父親的手臂,木易濯老懷寬慰,輕輕拍了拍他:「你是我兒子,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他又安慰了木易兵狼幾句,便轉身出去了。 一出門,木易濯臉上的慈祥一掃而空,陰狠之色盡顯無疑:「事情都安排好了?」 榮天從陰影之中閃出來:「您放心,保證不留一絲痕跡。」 木易濯冷笑一聲:「很好。」 …… 葉青果捲著一陣妖風匆匆忙忙的衝進了食堂,她今兒個修煉的忘了時間,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了才醒過來,往外面一看,日正當午,顯然到了午飯時間。葉青果連忙直奔食堂。 「嘻,還有三份蚌肉粉絲燴!」葉青果大喜,這可是她最喜歡的菜餚,當即毫不客氣,抄起大勺子舀了過去。 眼看著勺子就要將那三份蚌肉粉絲燴擒下,忽然斜刺裡殺來另外一隻更大的勺子,光噹一聲,兩隻勺子在蚌肉粉絲燴上激烈交鋒一次,響聲大作,震得一邊打飯的其他獄卒直皺眉頭。待看清了爭鬥的兩人,正準備斥罵的獄卒們立刻一縮脖子,夾著尾巴端著自己的飯碗盤子貼著牆根溜走了。 第018章 比眼光,刮牢房 葉青果大怒,竟然有人敢虎口奪食! 她橫眉怒對,勺子一揮,卻看見跟她爭奪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在若盧獄「山吃海喝」界唯一的競爭對手武羅。 「喂!你有沒有一點風度?不知道謙讓一下女孩子嘛?」葉青果氣鼓鼓,小腮幫子一動一動,肉呼呼分外可愛。十五六歲的少女,青春無敵。 武羅趁著她發火,不動聲色的勺子一伸,已經將一份蚌肉粉絲燴舀進了自己的木桶裡:「我這可是為你好,你看看你,都吃得胖成什麼樣子了?在這麼下去,你就得把你的房門改造一下,加寬一倍了。」 「你說什麼!有種的你再說一遍!」葉青果氣的頭髮都要炸起來。 事實上葉青果不但不胖,反而十分苗條。葉青果一向自傲,自己屬於那種「光吃不胖」的類型,恨煞了多少悲催少女。偏偏到了武羅這裡,武羅三天兩頭打擊她,心情好了就說她富態,心情不好了就像現在這般。 武羅趁著她發怒,又把第二份蚌肉粉絲燴收進了自己的木桶裡。 「這麼生氣幹什麼?我不是說了,你再這麼下去才會要改造門框,現在倒也不必,勉強應該還能進去吧?」 「你!」葉青果氣的咬牙切齒:「武羅,我跟你沒完!」 武羅手上飛快,唰的一下將最後一份蚌肉粉絲燴舀走,對葉青果嘿嘿一笑:「還剩點湯,為了你身材苗條的偉大願望,我就把湯留給你好了。」 葉青果這才反應過來,武羅佔了便宜趕緊溜走,她怎麼能讓他得逞?小腳丫子悄悄一勾,武羅正從她身邊過,一不留神被絆了一個踉蹌。他正在慶幸自己馬步紮實下盤穩當沒有摔倒,葉青果已經趁機一把搶過他的木桶,三下五除二將裡面的三分蚌肉粉絲燴全都搶了出來。然後伸出小香舌,當著武羅的面在每一分上面舔了一遍! 武羅登時目瞪口呆。 三分蚌肉粉絲燴從武羅的木桶裡帶出來一些水玉稻的米粒,被葉青果舔下來,葉青果津津有味的嚼了嚼,示威的朝武羅等著賊溜溜的大眼睛。 武羅結結巴巴地說:「那米飯,我已經吃過了……」 「啊!」葉青果大為尷尬,一股異樣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莫名的流淌著,葉青果白皙的小臉兒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抱著自己的大碗,掉頭就跑。 武羅神情古怪的回到了喬虎他們桌子上,喬虎看他有些異樣,好奇問道:「怎麼了?」 武羅強自一笑:「沒,沒什麼。」 喬虎聳了聳肩膀,沒再多問。 那邊,葉青果抱著大碗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馬洪旁邊,馬洪也有些奇怪:畫皮暴龍什麼時候這麼矜持了? 他倒是想問,可惜他深知畫皮暴龍的性子,還是安安生生的吃飯吧。 葉青果心中猶如一頭小鹿在亂撞,咚咚響聲大作。她下意識的用勺子舀了一口飯塞進嘴裡,嚼了兩下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豈不是又在吃武羅的口水! 可惜已經嚼碎了,鼓囊囊的在嘴裡,嚥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她尷尬無比,卻又感覺舌尖有些麻麻的,說不出來的奇異感覺。 葉青果悄悄抬起頭,朝武羅那邊瞄了一眼,不料恰好發現武羅正在看著自己。登時兩人一起臉紅,趕緊別過臉去,就當誰也沒看到誰。 武羅上一世乃是百花叢中走過的老魔頭,宋劍眉的背叛讓他心痛無比。但是數百年的滄桑心境,卻讓他很清楚,宋劍眉的背叛,不代表每個女人都是宋劍眉那樣的人。他更不會因為宋劍眉的事情而對女孩子有什麼心理陰影。 這句身體正當少年,武羅也忍不住受了影響。更何況,葉青果正是活潑可愛的年紀,逗弄她倒也十分有趣。只是武羅真的沒想過兩人之間會有些什麼,畢竟在他看來,葉青果還只是個孩子。 相對於對自己內心剖析的十分清楚的武羅而言,葉青果就懵懂的多了,胸口那頭小鹿撞得更厲害了,撲通撲通的讓她的耳朵感覺好像在打鼓。 就在兩人心思縈亂之際,忽然有獄卒衝了進來,高聲喊道:「九號犯人死了。」、 也就是那麼短短一瞬間的鴉雀無聲,隨即整個食堂內「嗡」的一聲爆炸,所有的獄卒、班頭兒,包括大師傅在內,狂奔而出,門太狹窄,不少人直接從窗子鑽了出來。就好像蜂窩被捅的馬峰,以生平的極限速度一股腦的湧了出去。 話說尷尬男女之間,更尷尬的便是突如其來的獨處。 武羅和葉青果現在就是這般。眾人忽然跑了,偌大的食堂內,恰恰只留下他們這兩個懵懂的少男少女。 兩人一抬頭,空蕩蕩的食堂內,只看到了對方。 葉青果終究是女孩子,先受不了了,紅著臉低著頭轉身就走。跑了一半,又停了下來,低著頭不敢看武羅,灰溜溜的回來,可憐兮兮的抱起自己的大碗,她還沒怎麼吃呢,小肚皮正在咕咕抗議。 抱著碗走到了門口,葉青果才反應過來,這碗裡的米粒武羅吃過的,自己拿回去,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再讓她回去,葉青果是沒有那個魄力了。她一咬牙,迎著頭皮出去了。 武羅長長鬆了一口氣,果然雄性老魔頭的臉皮還是要厚一些的。 葉青果一走,武羅沒了干擾,思路清晰一些。猛然想起來:咦,剛才好像聽說哪個犯人死了? 武羅頓時反應過來,苦了臉一聲慘叫:「紅顏禍水啊!」 他隨手把沒吃完的飯收進了天府之國,一路疾走,直奔監獄而去。心中懊惱不已,這回去晚了,只怕撈不到什麼好處了。 …… 九號犯人在第一層。整個石井總共九層,越往下犯人的等級越高。雖然九號在第一層,但是能關進若盧獄的犯人,哪一個不是稱霸一方的魔道巨擘?身後留下的東西十分可觀,所以獄卒們都格外興奮。 武羅殺進來之後卻奇怪的發現,所有的獄卒都在外面等著,黑壓壓的一片人。 「嗯?怎麼回事?」他找到了同樣等在外面的喬虎問道。 喬虎倒是淡定,他身邊的一名獄卒卻憤憤不平:「怎麼回事?還不是有人狗仗人勢,哼!」 武羅伸出腦袋一看,九號牢房門口,站著一個人,賊眉鼠眼,趾高氣昂,不是榮天還會是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忽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那名獄卒嚇了一跳,木易濯從上面走了下來,眼神如狼,盯了那名獄卒一眼。那獄卒被他看得心頭一寒,不敢再說什麼,下意識的要往人群裡躲。 木易濯大步走到牢房門口,榮天立刻點頭哈腰的讓開了道路:「大人您請。」 木易濯在門口停了一下,回頭對眾人說道:「你們放心,按老規矩辦。我挑三樣,剩下的都歸你們。」 聽他這麼一說,不少獄卒鬆了口氣,總不至於空手而回。 喬虎和武羅卻是暗自搖頭,木易濯說的好聽,他只拿三樣。可是他進去了,又沒有別人監督,真以為他會這麼君子,只拿三樣? 武羅直搖頭:「木易家的沒有一個好東西,真黑。」 喬虎無奈:「人家是副典獄長,蠻橫霸道慣了,葉念庵都不管,咱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周圍有不少班頭偶面有不忿之色。他們比一般的獄卒總能看的透徹一些,顯然也明白木易濯說的什麼「只拿三件」,根本就是扯淡,然而他們也和喬虎、武羅一樣,雖然憤憤不平,卻也沒有辦法。 木易濯進了牢房,魔頭坐化留下的遺蛻還在,盤膝坐在石床上,身體已經乾枯,比正常人小了一號。 牢室內乾淨整潔,一應物品擺放整齊,顯然這魔頭已經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 若盧獄之中古怪頗多,好比說元魂在這裡的感知能力會被削弱到最低。所以搜索寶物在別的地方只需要放出元神一掃就行,但是在這裡,卻只能憑借自己的觀察力和所謂的「眼光」。 木易濯在若盧獄幾十年了,自認目光如炬,刮牢房這種事情,沒有百次也有八十次。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冷笑一聲,走到了一面光滑的牆壁上,輕輕地敲著牆壁。 在榮天耳中,正面牆壁敲擊的聲音幾乎沒有什麼不同,木易濯卻捕捉到了一絲異常,將牆角敲開了,朝裡面掏了足有兩尺深,找出來一隻木盒。 木易濯端著木盒笑了笑,木盒剛一打開,便有一股靈氣撲面而來,兩道手指長短的火鰍在木盒內來回游動,活潑靈動,卻始終沖不脫木盒的限制。 木易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一雙火鰍乃是七品靈物,比得上一件六品法寶了。沒想到這魔頭在若盧獄之中關押了這麼久,居然還藏著這樣的好寶貝。 榮天更是眼睛都瞪直了,在修真界中靈物也是十分難得的,這一雙火鰍顯然品質不凡,沒想到木易濯第一次出手,就找到了這樣的好動。 「大人神了!」榮天雖然是拍馬屁,但是這敬佩之情卻是由衷而發的:「等那群蠢貨進來,好東西早被大人收入囊中,讓他們拚死拚活,去搶那些大人根本看不上的東西吧。」 木易濯也是面有得色,將那雙火鰍收好了,拍拍榮天的肩膀說道:「放心,跟著我,有你的好處。」 榮天大喜謝恩。木易濯心情不錯,繼續尋找寶物。沒多長時間,便又從牢房內搜出來一面石鏡,五品中的法寶;一段半尺長的龍穴石髓;十枚玉粹精魄;一袋太白星沙;一枚飛刀法寶,五品下的法寶。 這一次刮牢房可以說是收穫頗豐,木易濯也頗為滿意,這些收穫,全部變賣之後,足夠他補充二十七名戰士,就能夠將上次私自搶奪天命神符造成的人手空缺補上了。 可是這一次的六十枚鑄脈丹還是沒有著落,木易濯心中盤算著,再讓哪一個囚犯去死。 他將所有的東西收好,才對榮天說道:「行了,放他們進來吧。」 榮天眼睜睜看著木易濯將六件最珍貴的東西收走,卻沒有一點分潤的意思,有些不甘心問道:「大人,好東西您都找到了?」 木易濯傲然:「當然,你不相信本座的眼光?」 榮天連忙擺手:「不敢不敢,這裡面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榮天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木易濯立刻就明白了,呵呵一笑:「倒還有幾件也算不錯,罷了,就便宜你吧。」 木易濯指點了幾處地方,那些東西都比起木易濯拿走的這些東西差了就不止一個檔次,不過對於榮天來說也還不錯。他暗暗記下了,然後才出去跟眾人喊了一聲:「老規矩,排隊進來,班頭在前面,新來的往後面站。」 大家也很有秩序,輕車熟路。 武羅毫無爭議的排在了最後一個,這倒不是大家故意欺負他,規矩如此,他是資歷最淺的獄卒。倒是有人想討好武羅,要跟武羅換換位置,武羅卻也興趣缺缺,木易濯都進去掃蕩過了,還能有什麼好東西留下? 榮天第一個進去,按照木易濯的指點,將那幾件寶物取了出來,捧在懷中,弄得一身寶光,耀武揚威的走了出來,引得周圍班頭獄卒一個個嫉妒無比。 木易濯也不阻止,反而還有些鼓勵榮天這種行為,因為這很明顯再向其他的獄卒和班頭傳遞一個信息:只要跟著我木易濯,就有你們的好處。天下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家辛辛苦苦在若盧獄,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撈點好處嗎。 白青死後木易濯的人手有點不夠用,榮天這麼做,等於是幫他宣傳了。 木易濯大大方方的站在一邊,他沒有馬上離去,倒不是想看看獄卒們能找出什麼來,對於自己的眼光,他有絕對的自信,這間牢房內最好的東西都在自己的儲物手鐲裡。他是想等到最後,看看有沒有人向自己示好,榮天雖然聽話,但是有些蠢笨,用起來,遠不如白青順手,他繼續尋找一個更能辦事的走狗。 班頭們一個個進去,果然大都失望而出,倒是都能找到一兩件東西,可是這些東西別說跟木易濯的收穫相比了,就算是跟榮天比起來,都差著一個檔次。 榮天興奮地臉泛紅光:「大人,您這眼光,真沒地說了,有什麼東西,您只要掃一眼,絕對沒有落下的。」 木易濯面帶微笑,暗自盤算等這些班頭全都失望出來,再看看榮天的收穫,肯定會有人心中有想法的。 喬虎進去了一刻鐘時間出來,他找到了一隻刀匣,一隻僅有拇指大小的乾坤袋,裡面裝著一百六十塊玉粹。那刀匣只是八品上的法寶,這收穫在班頭中算是不錯了,但是和榮天的收穫根本沒辦法比。 班頭們進去之後就輪到獄卒們了,不過班頭們是一個一個進去,獄卒卻是十人一撥一起進去。 班頭們還能找到些東西,輪到獄卒們基本上就都是兩手空空出來,每一個獄卒臉上都有些不甘。不少獄卒,甚至是班頭,都羨慕地看著榮天懷裡那些寶貝。 木易濯將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暗喜得計。 他原本只是想收服一些班頭,以解自己用人的燃眉之急。可是到了這會兒,看到頻頻往榮天懷裡看的班頭人數不少,他心思又活泛起來:何不趁機多拉攏一些人,只要有這麼幾次,就能夠將絕大部分班頭收歸自己麾下,架空葉念庵那死老頭子。 木易濯覺得這個計劃大有可能成功,便在心中詳細的盤算謀劃起來。 …… 足足等了數個時辰,才輪到最後的武羅。武羅之前的那一撥十名獄卒,全都是兩手空空,一個個垂頭喪氣,有熟悉的獄卒索性跟武羅一揮手:「武哥兒,不用進去,裡面乾淨的跟貓舔過一樣。別去浪費力氣了。」 除了武羅之外,還剩下四名獄卒,也都有些意興闌珊。一名獄卒也道:「我看也算了吧,咱們進去了也是白費力氣。」 另外三名獄卒也點了點頭,可武羅這是轉世之後第一次刮牢房,怎麼也不能看也不看,他跟那獄卒擺擺手:「我好歹也進去看一眼啊。」 榮天三年之內已經不會再抽到下離人淵的簽了,對武羅就肆無忌憚起來,看到武羅堅持還要進去,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怎麼,小子你還想撿漏兒?別人不說,我們木易大人已經看過的牢房,你還想能有什麼好寶貝漏下載網?你以為你的眼光比木易大人還好?」 木易濯傲然而立,他架空葉念庵的計劃已經想的差不多了,待會武羅一出來,這一次刮牢房結束,就可以實施了。 「快點,別耽誤大家時間。」木易濯冷冷道:「你完了就派人把遺蛻安葬了吧。」 武羅沒理會他們,抬腳進了牢房。他一進去,另外四名獄卒想了想,也就跟了進去:「算了,一起去看看吧。」 進了牢房四處打量一下,原本整潔的牢室裡已經狼籍一片。連石桌、石床都被拆碎了,地面挖了三尺,遺蛻倒是保留的完整,不過看樣子也被人搜了不知道多遍。 武羅看著那遺蛻,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傷,對著遺蛻輕輕一抱拳,他乃是南荒帝君,身份尊崇無比,遠高過這坐化的魔頭,抱拳一禮已經是給了這遺蛻天大的面子了。 若盧獄之中壓制元魂的作用,武羅當然知道這一點。在牢房之中,這種作用更加明顯。就算是武羅能夠轉世重生的強大元魂,在這裡也不能夠沉入任何一件物品半寸深度。 他試了一下,便搖搖頭放棄了這個打算。 四處看了幾眼,武羅苦笑一下,還真乾淨,連塊玉粹都沒留下。他也準備離開了,忽然封神榜一動,武羅四處看了看,那四名獄卒都背對著他各自翻檢著東西。武羅悄無聲息的放出符蠱,一點玉光落在掌心。符蠱玉蟲蠕動兩下,化作一絲玉光鑽進了地面下。 隨著符蠱的行動,武羅清晰的感覺到了地面下的一切,符蠱飛快的在地面下遊走一圈,沒什麼發現之後便順勢衝進了牆壁。 武羅沒有想到符蠱還有這等本事,不由得一陣驚喜:連元魂都沒辦法滲透的地方,符蠱卻暢行無阻,那自己以後刮牢房豈不是輕鬆無比! 符蠱鑽到了天花板上,只遊走一圈,武羅便目瞪口呆,他往周圍看了看,四人已經把周圍都找遍了,一無所獲。 「武哥兒,走吧,這回你總死心了吧?」 武羅思忖了片刻,飛快做下了決定:「誰去把班頭兒們叫進來一下。」 幾個獄卒有些奇怪,不過武羅此時眼神有些古怪,他們滿肚子狐疑,也不好多問,拍了一個人出去,將一眾班頭兒們都叫了進來。 榮天一進來就大聲嚷嚷起來:「武羅,你幹什麼,你一個小小的獄卒,還使喚上我們班頭兒了?懂不懂規矩你?」 武羅沒理他,對眾班頭說道:「誰有飛劍類的法寶,借我用一下。」大家面面相覷,喬虎倒是想借給他,可是喬虎隨身沒有這類法寶。馬洪把手一翻,一柄只有巴掌大小的金色小斧頭出現:「我有。」 馬洪把法訣一掐,那小斧頭便化作尋常斧頭大小,武羅拿在手中,一斧頭朝天花板上劈了過去。 大家這會兒也有些明白了,榮天卻是不屑一笑:「喲,小子,你還真找到了點東西。木易大人搜過得牢房,不會有漏網之魚的。你這麼用蠻力施展法寶,可是很傷人家寶貝的,待會兒找出來一堆垃圾,我看你拿什麼賠給馬頭兒,哈哈……」 武羅也不說話,只是一斧頭一斧頭的鑿著,很快天花板上就露出了一個大洞。武羅又是一斧頭下去,石縫之中忽然露出了一絲淡綠色的靈光。 喬虎眼尖,第一個看見:「有東西!」 武羅隨手幾斧頭,將周圍的石塊全部削去,符蠱早就探查好了,他瞭如指掌。 第019章 玉筍髓漿,獄焰天魔 一層朦朧的綠光露出來,其中隱約可見一道道的淡金色的光線縱橫交錯,複雜無比。 眾班頭都是識貨的人,一起驚呼:「是空間法陣!」 空間法陣正是這九號犯人生前布下的,他死了之後,這法陣的禁制也就消失了。武羅打開陣法,幾件東西掉了出來。 「啊!」 所有的人看清了東西之後,都是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件東西上面,靈光暗蘊,蓄而不發、含而不露,顯然比那些靈氣四溢光芒飛射的法寶要高出一個等級。 班頭兒們的眼球都被兩件法寶吸引,一件是一隻只有一尺半的短棍,通體銀白,兩條雕龍纏繞;另外一件是一枚白玉鎮紙,上面裝飾著精美的藻紋,鎮紙正中,嵌著一枚淡黃色的寶石,就好像一隻眼睛一樣。 馬洪倒吸一口涼氣:「都是五品上的法寶!」 榮天大為嫉妒,絲溜一聲把流出來的口水吸進去。單是這兩件東西,別說是自己的收穫,就算是木易濯找到的那些東西,也根本比不了啊! 他剛才還在為木易濯吹噓,以為這牢房內肯定什麼寶貝都沒有了,卻沒想到武羅當場就找出來這麼珍貴的寶貝。 就算是木易濯,也不過只找到了一件五品中的法寶,卻漏了這麼珍貴的兩件五品上的法寶。 榮天又是尷尬又是嫉妒,赤裸裸的眼神盯著那兩件寶貝,恨不得撲上去搶過來據為己有。 武羅的目光卻落在了第三件東西上,這是一枚盆景大小的水晶,通體透明,格外乾淨。水晶當中,封印著一枚兒臂粗細,半尺長短的玉筍。 在場的其他人不認得這是什麼東西,武羅卻看出來了。 「玉筍髓漿!」武羅心中大喜,這可是好東西啊,自己現在這個階段,只怕服用一滴,便能連續突破三個境界吧! 木易濯在外面等的著急了,他接下來還有大好的計劃準備實施,偏生武羅把所有的班頭都叫進去了。 木易濯一邊往裡走一邊不滿道:「還有什麼事情?趕快弄完,好安葬了遺蛻……」 他一進來,登時不由自主的兩眼一瞪,兩顆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好一會兒,才倒吸一口涼氣:「五品上的法寶,兩件!」 武羅微微一笑:「沒錯,是我找出來的。」 木易濯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刮過的牢房之中,竟然漏了這麼大的兩條魚。偏偏還被武羅找到了。木易濯嫉妒無比的同時,狠狠瞪了榮天一眼。榮天之前的馬屁,他倒是很受用,但此時回想起來,對他是一個絕大的諷刺啊。 武羅才不去理會木易濯的心理承受能力,木易濯就算是不進來,他也會想辦法引他進來,狠狠打擊這老狐狸一把。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武羅笑著對眾班頭兒說道:「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大家沒有意見吧?」 眾人眼熱不已,榮天更是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喬虎卻當即擺手:「當然是你的,老規矩,誰找到就是誰的,我們之前找過了,沒有發現,只能怪我們眼光不濟。」 馬洪戀戀不捨得把目光從寶貝上收回來,點頭道:「喬頭兒說的不錯,當然歸你。」 兩名班頭兒一發話,其他的人也連忙點頭,紛紛附和。榮天支吾了一聲,卻被眾人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木易濯面色陰森無比,心中大恨:要是自己找到了這兩件寶物,別說是補充人手了,就算是六十粒鑄脈丹的虧空,也能一起補足了,而且還有富餘,怎麼就偏偏漏掉了,讓這個臭小子撿了便宜! 可惜悔恨歸悔恨,木已成舟,木易濯終究是副典獄長,還是拉不下臉皮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搶佔武羅的東西。 眾人沒有反對意見,武羅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好。」 他搔了搔頭髮,將那三件東西收了起來。 自從這三件寶貝出現,武羅就總是下意識的搔搔頭髮,髮絲鎖鏈很不安分,總想撲上去啃吃那兩件五品上的法寶。 「這三件歸我,我不像某些人,我是說話算話的,我真的只拿三件。不像某些人,自己多拿了還不說,連自己的狗也比別人多佔。」 武羅看也不看木易濯和榮天,但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諷刺兩人的。班頭兒們其實心裡也有怨氣,木易濯說是只拿三件,但是那些先進來的班頭只要一算牢房內的那些空缺的地方,再算算榮天手上寶貝的數量,就知道木易濯肯定多拿了,而且多拿了不止一件。 以他的身份地位,做出這種事情,實在讓人不齒。 只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武羅卻毫無顧忌,冷嘲熱諷,眾人心裡都是大呼快活。 木易濯的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對武羅更是咬牙切齒。 武羅卻還要再刺激他們一下,緊接著微笑道:「剩下的東西,我就不拿了,分給大家好了,不過不能只給你們,你們按份數分好,留下自己的,剩餘的分給大家吧。」 眾人面面相覷,馬洪忍不住問道:「這裡面還有寶貝?」 大家的確狐疑,這裡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武羅找出來的這三件寶貝,肯定是九號犯人最珍貴的東西了,哪能還有別的藏寶?而且聽武羅的意思,剩下的東西還不少呢,足夠大家分,這就更不可能了。 榮天剛才嫉妒得發狂,這會兒更是因妒生恨,毫不客氣道:「武羅,你小子想寶貝想瘋了吧?還能有別的東西?還能足夠大家分?開什麼玩笑……」 他諷刺的時候,武羅已經動手,凝聚了靈元,一斧頭斬了出去。 一道青光筆直射了出去,斬在武羅剛才找到三件寶貝的石洞內。一聲悶響,將石洞又鑿深了一尺,寶光大放,靈氣宛如火山噴發,瞬間充滿了整個牢房,然後有不可遏制的從牢門衝了出去! 就連外面的獄卒們也是面色大變,猜到了裡面必定有重寶出世。 「啊!」榮天和木易濯目瞪口呆,從那個石洞當中,嘩嘩啦啦的漏下來怕不得有幾十件法寶?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玉粹、玉粹魄、甚至還有幾塊玉粹精魄! 地上堆起了一堆,這數量還真是足夠每個人都分潤一份。 榮天和木易濯完全傻了。木易濯形象掃地,嫉妒得兩隻眼睛像斗魚,額頭甚至冒出汗珠,哪還有半點高人的模樣? 榮天就更是不堪了,癡癡呆呆的往那一堆寶貝走過去,下意識的伸手要去抓。 武羅一把捏住他的爪子,冷笑一聲道:「這些東西我做主分配,沒人有意見吧?」 眾班頭沒人回答,包括喬虎在內,都是傻傻地看著那一堆寶貝。大家的身家都很豐厚,但是這樣將法寶、玉粹堆成了一堆,還是極為震撼的。一時間沒人回過神來,也就沒人回答武羅的問話。 武羅無奈的搖了搖頭,抬高了嗓門又問了一聲,班頭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沒錯沒錯,你找到的,應該的。」 武羅陰森森地看了榮天一眼:「沒你的份,滾出去。至於木易大人,大人位高權重,這些東西自然不入大人法眼,而且大人已經說了只拿三樣,我也不好讓大人失言。」 木易濯的臉色難看的要命,恨不得現在就動手把武羅掐死。什麼叫不入本座法眼?那裡面可有幾件五品中的法寶啊,還有幾枚玉粹精魄呢!武羅分明就是在擠兌他,偏生木易濯還不好反駁,人家擺明了不分給你,留在這裡也是丟人,木易濯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榮天卻不那麼要臉,那些寶物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他大叫著:「憑什麼沒我的份?見者有份,而且你剛才又沒把我排除在外……」 武羅毫不客氣:「老子不願意給你!滾!」 榮天還要再說,武羅暗中運使天府之國的力量,將他牢牢禁錮住,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將他從牢房裡扔了出去。 天府之國當中,蓬荊神木已經成林,但是這些神木的力量,就不是榮天能夠抵擋的了。 解決了兩個討厭鬼,武羅把手一拍,笑道:「盛宴開始!」 班頭們明白過來,相互看了一眼,眉開眼笑,一聲大吼一窩蜂的衝上了。 這些東西在他們的眼中看起來珍貴無比,對武羅而言卻沒有什麼吸引力。 無論是法寶還是靈符,在精不在多。 武羅身負封神榜,又有天府之國、符蠱和髮絲鎖鏈,這些法寶於他而言,根本毫無用處。 有了玉筍髓漿,武羅也就不需要玉粹這類東西了,至於那些五品中,和更低等級的法寶,髮絲鎖鏈已經沒有胃口了。 如果武羅是一個人進來,他當然不介意將這些東西全部收入囊中,但是還有別人跟著,若是拿了這麼多寶物獨吞,大家心中肯定不舒服。 這些道理,武羅上一世就已經十分明白。 索性大方一點,自己沒用的東西都送了出去,皆大歡喜,還能噁心榮天和木易濯一把。 若盧獄之中關押的囚犯,都是魔道巨擘。這些人的本命法寶,至少也是一品。但是進來的時候,本命法寶和重要的那些攻擊手段,因為都太著名,正道知根知底,所以全部被收走了。 不過魔道的修士,古怪的法門層出不窮,私藏一些東西更是輕而易舉。 九號囚犯本來沒這麼多寶物,但是幾乎每一次刮牢房,都會殘留下來一些東西。九號在這牢房裡住得久了,將之前殘留下來的東西都收集了起來,加上他自己的,才會有這麼多寶貝。 當然了,這裡面有一半以上都是九號自己的,他沒被正道捉住之前,就是南荒有名的多寶道人。 整個若盧獄一片歡慶,這一次刮牢房「雨露均沾」,跟開了一場盛會似的。其實就算寶貝不少,但是分到每個人頭上也沒多少東西了。只是大家原本已經失望,卻忽然被告知還能有好處,自然是欣喜若狂,都把武羅快捧上了天去。 武羅收了自己那一份寶貝,卻沒有理會髮絲鎖鏈的飢渴難耐。髮絲鎖鏈如今的等級已經高出武羅自己不少。現在這個狀況,正是一種最佳狀態,接下來,就算是髮絲鎖鏈吞噬了別的法寶再次提升,武羅也難以發揮出它的威力,倒不如等以後武羅以後境界上去了再來提升髮絲鎖鏈。 這兩件法寶也還算不錯,暫時留在手中,說不定能排上用場。 …… 木易濯怒氣沖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榮天緊跟著要進去,木易濯卻回身一個大嘴巴子抽過來,「啪!」的一聲打得榮天原地轉了兩圈,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木易濯猙獰怒吼:「滾!」然後狠狠將門摔上。 進了房間,木易濯猶自怒不可遏,一掌將一面牆上的書櫃連同古籍盡數拍得粉碎,這才稍稍喘了口氣。 偏偏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歡呼聲,是眾獄卒們簇擁著武羅走過。木易濯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噌的一下冒起來了。 他本來計劃好了,等班頭兒們一無所獲,便恩威並用,誘使這些班頭投靠自己,進而架空葉念庵。大好的計劃,全都讓武羅給毀了,他對武羅,是真的恨之入骨了。 武羅要是知道自己無意之中還破壞了木易濯這般「大計」,肯定會更覺得爽快了。 …… 一眾獄卒分了贓,便有人吵嚷著要去慶祝一番。 大師傅這回也跟著來了,分了十枚玉粹魄,滿心歡喜,聽到有人這般提議,立刻變大聲叫好,保證這回給大家做好吃的打牙祭,而且價錢優惠。 武羅從白青那裡刮來的財產還有不少,足夠揮霍,就答應下來。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殺向食堂,馬洪第一個進去,卻愣了一下,又退了出來,給武羅使了個眼色。 眾人都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安靜下來不那麼喧鬧。武羅走進食堂一看,空曠的食堂內只有一個人: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的臉色紅潤,氣定神閒,獨自坐在食堂中央的一張桌子後,神態倨傲。 「武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修行進步神速,所以這若盧獄就是你的天下了?」木易兵狼毫不客氣,指著武羅身後眾人:「這裡是正道的監獄,不是你們的酒肆,這般胡鬧喧嘩,成何體統!」 木易兵狼雙臂一張,將自己的氣息放開。 班頭之中有人大訝:「只剩下開竅的修為了!」 木易兵狼也不氣餒,挑釁的看這武羅道:「我現在只剩下開竅的修為,而且還巧了,正好跟你一樣,開了五竅。不如我們賭一把,看看到底是你先邁入九宮境界還是我,怎麼樣?」 武羅冷冷問道:「賭什麼?」 木易兵狼臉上的雲淡風輕立刻沒了,猙獰道:「輸了的人,要給獲勝的人為奴為僕,永世不得翻身!你是我的奴隸,你的子孫,世世代代都是我的奴隸了。你的女兒、孫女、曾孫女……永遠都是我的女奴!我想怎麼折騰你的家人,就怎麼折騰!」 喬虎在後面連忙提醒他:「別答應,他之前修煉過一次,這回從頭再來,比你優勢太多。」 「怎麼,不敢?」木易兵狼傲然問道。 武羅忽然一笑:「好,我答應你。」 木易兵狼得意一笑,看了看眾人,嘿嘿一陣冷笑:「武羅,好好玩,當年給你輸了,就再也沒有機會這麼自由了,我是不會讓你痛快的!」 他一陣大笑,耀武揚威的出了食堂。眾人一下子炸了。 「武羅,你怎麼能答應呢,他擺明了是佔你便宜啊……」 「是啊,這小子有他老爹撐腰,陰損手段太多,這場比賽,你太吃虧了。」 武羅笑而不語,有人要送上門來別自己蹂躪,豈能謝絕這樣的美意。 …… 「爹,我要做獄卒。」 木易濯一愣,木易兵狼直言道:「我已經向無落下戰書了,我要跟他比試一場。他現在是獄卒,我也成為獄卒,我不但要在修為上打敗他,還要在職務上打敗他,我要比他更顯一步成為班頭,永遠把他踩在腳下!」 木易濯滿意的點了點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木易兵狼可以壓制了自己的氣息,將合真初期的境界,生生壓落到了開五竅的境界,假裝和武羅一個等級。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無恥,反而覺得自己計策高明,武羅這回,必輸無疑。 …… 「轟隆隆……」巨大的石門打開,武羅四處看了看,走進了石井當中。 他身上背著一口棺材,這入殮的活兒本來不是他的,不過武羅主動承擔了過來。沒人願意去埋死人,武羅既然主動,那些獄卒更是樂意讓給他。 再次進入九號牢房,武羅將棺材放下,魔頭的遺蛻裝進去,然後用特殊手段將棺材封好。做好了這一切,武羅又一次謹慎的朝外面看了看,的確沒有人跟進來。他將牢門關上,將棺材拖到了牢房中央,正對著天花板上的那個大洞。 武羅爬上去盯著石洞裡面看了看,手掌一翻從天府之國中拿出了白青的那枚飛劍,比劃了兩下,小心翼翼的把上半身探進了洞中。 飛劍鋒利,切削岩石不成問題,武羅將裡面原本層次不齊的地方全部抹平,整個石洞大了一圈。他這才用飛劍將洞頂上的一層薄薄的石壁鑿開。 那一層石皮一去,立刻便露出一道光膜。光膜波動,宛若水面,散發著淡淡的光華。 武羅放出符蠱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藏寶的玄機,絕大部分人如果連續在一個地方挖出了兩分寶藏,決不會想到其實再挖一下裡面還有更好的東西。 九號犯人佈置的這個局,可謂用心良苦。 不過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符蠱這種東西,就算是在若盧獄中也可以任意穿行滲透,他一切佈置全成了多此一舉。 武羅也是因為感覺到這裡還有第三層寶藏,所以才會大大方方的把第二層裡的東西分了,然後討了這入殮的差事來,趁機前來取寶。 這最裡面一層寶藏,符蠱沒有進去查探,因為它本能的感覺到裡面有一種危險的氣息,所以發現了這道光膜之後便怯懦的退縮了。符蠱珍貴無比,武羅更不可能催動它強行冒險。 不過之前兩處寶藏都是毫不設防,唯獨此處似乎設有強大的禁制,顯然這裡面的東西比外面兩處寶藏貴重的多。這就九號牢房中,最珍貴的東西都落到了武羅的手中。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一層光膜,看來有點類似空間陣法。 他伸出手在光膜上輕輕一觸,光膜一陣蕩漾,十分可愛,到時看不出什麼危險地樣子。武羅一伸手,一隻手已經投進了光膜之中。緊接著忽然一股絕強大的拉力猛然而來,武羅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拽了進去。 武羅驟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立時全身戒備,髮絲鎖鏈瞬間纏在了左手食指上,封神榜年內兩枚天命神符也是準備停當。 這般如臨大敵,周圍虛無的黑暗之中卻沒有什麼動靜,一片可怕的死寂。 當武羅的眼睛已經漸漸的適應了黑暗之後,他身邊卻忽然光芒大放,一顆足有三人高低的巨大綠焰骷髏頭憑空出現。半丈長的綠色火苗嗖嗖亂冒,如果不是武羅開竅已經開了雙眼,這突然出現的強烈的光芒,肯定會讓給他短時間內目盲。 隨著那一顆綠焰骷髏頭的出現,黑暗之中接二連三的亮起一團一團的綠光,不過幾個呼吸只見,盡數化作一顆三丈高的巨大綠焰骷髏頭! 武羅面色古怪無比,不用去數,他也知道這骷髏頭應該是九九八十一顆。 黑暗的虛無之中,一顆可靠巨大的骷髏頭上下飄飛,還燃燒著鬼火一樣的綠焰,膽小的人到了這裡只怕被嚇得當場尿了褲子。 武羅卻任憑那些骷髏頭包圍著自己不住轉動,臉上帶著一絲苦笑:「這算是作繭自縛嗎?」 他絕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這大陣號稱南荒百年以來第一殺陣,從創立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從陣法之中逃出去,因此也有個不正式的稱號「絕門寡婦陣」。 當年武羅力抗九大天門,旱魃血焚燒瞎了林絕峰一隻眼睛,那一戰之中,武羅便是在一片山谷之中,布下了這「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困住了正道援軍,才給他創造了和林絕峰一對一的機會,終於大敗正道。 當時衝進這絕門寡婦陣中的正道人士,沒有一個能走出來。 大戰之後,那片山谷成了一片火海,甚至引動了地心火脈噴出地標,一直到現在那裡都還是一片岩漿活火。 這大陣佈置起來也格外麻煩,所需要消耗的材料更是海量的,就算是當年的武羅,也足足用了三年時間做準備,才成功佈置下這個大陣。 而眼前這一套「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比其他當年設立的陣法自然是大大不如,但是武羅只是一眼也能評測出來,這個陣法所需要消耗的材料,足以讓一座規模中等的門派傾家蕩產! 在若盧獄的石壁之中,布下一個空間法陣,然後又在其中設置了可怕的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這裡面到底藏著什麼寶貝,要如此興師動眾? 能夠佈置這陣法,肯定是百年以內的南荒雄才。再加上這位藏著無數寶物、材料,武羅立刻便想到是誰。 第020章 精合其神,神合其氣,氣合其真 多寶情魔卞天回。 百年以來,因為武羅的關係,正道根本無法深入南荒抓人,而真正的魔道實力人物,更不會輕易離開南荒。唯獨卞天回出去了一趟,他也是百年來,唯一被關進若盧獄的魔道人物。 卞天回號稱「多寶」,但是更多情。 為了一個女子追出南荒,結果中了正道埋伏,再也沒有回去。 卞天回也是大能者的級別,甚至在南荒評出的武羅的接班人排行榜之中,卞天回僅次於鬼厲名,高居第二。 這樣的人物出去了都沒能再回來,所以武羅當時為了宋劍眉潛入中州,才會招來眾多批評,他身兼南荒安危眾重任,這般冒險實屬不智。 武羅當時滿不在乎,只覺得為了自己所愛的女人,什麼事情做不得?此時猜到這裡的主人乃是卞天回,勾起往事回憶,心中一片黯然。 他輕輕歎了口氣,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八十一顆綠焰骷髏頭,嘴角掛上了一個古怪的微笑。 別說武羅現在的水準,便是他達到了大能者的實力,也不可能衝出去。 可是,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乃是武羅創出來的!他暗自慶幸,自己當年的帝君惡趣味,在每一個自己創造的陣法或者是法術之中,都藏了一個暗手,能夠輕易破解一切。 那八十一顆巨大的綠焰骷髏頭圍上來之後,便會輪次朝目標噴吐那綠色的獄焰,八十一顆骷髏頭,能夠毫不停息的噴射七七四十九天,不管是什麼東西也都燒成渣滓了。 武羅趁著他們圍上來的那一瞬間,忽然出手,一點靈光打進了第一顆骷髏頭的眼眶之中,隨即兩手飛快,恰出了一個別人絕不知道的手訣,打進了那顆骷髏頭。 整個大陣猛然頓住,只剩下綠色的火焰沖天而起不住燃燒。武羅微微一笑,雙掌清脆一拍,啪的一聲,八十一顆綠焰骷髏頭砰然炸碎,漫天綠光螢火蟲一般的飄舞著,壯觀美麗,好一會能量才燃盡慢慢消散。 大陣一破,武羅眼前的黑暗慢慢褪去。武羅心中更是好奇起來:就算是卞天回,被關進了若盧獄,身上剩下的寶貝也不會剩下太多。布下這個陣法只怕耗去他的存貨不止九成,難怪外面留下的都是一些普通貨色,連三品以上的法寶都沒有。 卞天回不惜下了這麼大的血本,顯然是不想正道人士得到這裡面的東西,他到底在這裡藏了什麼? 黑暗就好像拉起的幕布,終於盡數退去,武羅放眼望去,這個空間陣法內的空間其實並不大這也難怪,只怕好材料都拿去佈置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了。 就在武羅前方六七步遠的地方,一隻樸素的石台上擺著一件東西。 武羅走過去一看,多少有點意外,這是一隻紅泥燒製的蛤蟆,只有雞蛋大小,一張大嘴佔了整個身體的二分之一還多,兩隻眼睛圓鼓鼓的瞪著天空,大嘴緊閉。 紅泥蛤蟆身上沒有半點靈力波動,跟一般世俗工匠做出來給孩子們玩耍的那些泥塑沒什麼區別。 如果硬要找出這只紅泥蛤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蛤蟆的大嘴兩片嘴唇上,分別用一種形容不出來是什麼顏色的顏料,順著嘴唇劃出了一連串古怪的花紋。 像是一種文字,又像是一些圖騰花紋。但仔細去看,有什麼都不像。 武羅心中一陣狐疑,他瞭解卞天回,這東西肯定無比珍貴,可是他也沒有聽說過這件東西,更看不出來有什麼用處。 卞天回能夠號稱「多寶」,自然是福運深厚,找到奇特的寶貝並不讓人意外。 武羅不知道的是,卞天回得到了這件紅泥蛤蟆之後,便隱約看透了幾分天機:這件東西十分了得,只是這一件東西,便將他的所有福緣用的乾乾淨淨,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當年為了那女子離開南荒,他也知道是冒險,但他的多情和多寶一樣著名,終於還是忍不住相思之苦,冒險出來,果然福運已經耗盡,他甚至來不及參悟這紅泥蛤蟆的真正用處,就被關進了若盧獄。 這紅泥蛤蟆連武羅都看不出來有什麼妙處,若盧獄的那些獄卒就更不用說了,隨手丟還給他。 武羅放出了符蠱,想要符蠱探查一下,看看這紅泥蛤蟆內裡是不是藏有什麼玄機。 沒想到符蠱一出來便渾身發抖,顯得極為害怕,生生不敢靠近那紅泥蛤蟆半步。武羅大吃一驚,他原本以為符蠱畏懼的乃是九天十地獄焰天魔大陣,卻沒想到原來害怕的竟是這個東西。 符蠱有多強大,武羅可是知道的。成年的符蠱能夠對抗九頭金翅大鵬鳥不落下風,就算自己的符蠱還未成年,能夠讓它畏懼成這個樣子東西,絕對是了不得的寶貝啊。 武羅心頭竊喜,毫不猶豫的將紅泥蛤蟆收了起來,先離開這裡。 回到牢房之中,武羅扛起棺材離開了石井。 …… 若盧獄對於囚犯遺蛻的處理,都是火化。 若盧獄中沒有地方埋葬他們,更不可能將這些可能藏著隱患的遺蛻埋在外面,所以還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不少魔頭火化後,往往會留下類似於舍利的東西,這其中的緣故玄之又玄,很難解釋清楚。 這些魔道舍利都被安放在鍾塔下面,所以那裡才是整個若盧獄陰煞之氣最重的地方。 武羅將這些事情處理好,回到自己的屋子,已經是晚上了。 不過他卻沒有一點睡意,將門窗鎖好之後放出木盒宮殿自己鑽了進去。 他拿出了那隻玉筍,在手中摩挲兩下,一股靈元輸入其中,外面那一層水晶立刻好像冰雪一樣融化了。 武羅拿著那隻玉髓,找了一塊玉粹,親自動手削成了玉刀的樣子,然後用玉刀輕輕在玉髓上刺了一個孔,一滴琥珀色的液體慢慢滲了出來,武羅含入口中,立刻放下了玉筍,盤膝坐好開始運功打坐。 那玉筍髓漿剛入腹中還沒什麼感覺,但是短暫的平靜之後,忽然一股強烈無比靈氣驟然爆發出來,就好像沉寂了千百年的火山強烈噴發一般。 武羅立刻全力催動《道藏》功法運轉,也幸虧是他修煉了異變《道藏》這等超級功法,才能夠將這些靈氣一絲不漏的束縛在自己的體內,慢慢的吞噬、消化,逐漸沉積在週身經脈之中。 一滴玉筍髓漿之中蘊含的靈氣,數量龐大的難以想像,這等天材地寶可遇而不可求,便是武羅上一世也沒有得到幾件。 武羅飛快的運轉了八十一個小周天,卻感覺到自己才煉化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靈氣,他登時喜上眉梢,一顆不同的催動靈元,在經脈之中飛快運轉。 漸漸的經脈之中開始響起了汩汩的水聲,好像山間小溪。隨後,越來越多的靈氣被沉澱在身體之中,轉化為自己的靈元,而經脈之中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九九八十一個大周天之後,經脈之中已經是怒濤奔騰,聲如滾雷。 武羅把靈元一催,轟轟隆隆的靈元一路破關而上,一次衝開了雙耳開竅,兩道靈光從雙耳之中噴出去七八丈遠,一道道光芒海螺圍繞著兩道靈光不住旋轉。 衝破了最後兩竅,武羅體內的靈氣卻還不能夠平息,依舊鼓動著靈元繼續衝擊。 原本開竅之後需要溫養一段時間,才能夠繼續衝擊合真境界。 但是這玉筍髓漿之中蘊含的靈氣實在是太過龐大,而且溫養也是吸納靈氣進入體內,慢慢鞏固開竅境界的根基。玉筍髓漿所蘊含的靈氣,瞬間就將這個境界徹底鞏固,而且玉筍髓漿之中的靈氣精純無比,武羅現在比自然溫養之後的根基更加紮實。 靈氣鼓蕩,靈元奔騰,一路沖關。 精合其神,神合其氣,氣合其真;乃是合真境界的要領精髓,其中蘊含的奧義深邃悠遠,玄之又玄,不同的修士對這三句偈語各有不同的理解,想要突破這一關卡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武羅兩世修煉,對於合真境界的理解無人能及,即便如此,那鼓蕩的靈氣催動著靈元第一次沖關依舊失敗。 不過短暫的沉寂之後,靈氣反而更加強盛,再次鼓動靈元衝擊。 一連三次,到了最後一次,武羅索性加了一把火,連吞了數顆靈丹,煉化成了靈氣,醞釀了半個時辰,知道體內鼓動的靈氣都有些壓制不住了,他才猛一釋放,靈氣登時狂暴而起,靈元如奔雷,一鼓作氣、水到渠成,順利突破了合真境界。 一股七色光華從武羅天靈蓋上衝天而起,久久不散。光華周圍,有一道道虛影,幻化為神鳥、仙禽、飛龍、靈鳳種種,不住飛舞歡鳴。 那一道神光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而就在這半個時辰內,武羅體內的靈氣催動靈元,連續運轉了八十一個小周天,徹底將合真初期的境界鞏固下來。靈氣似乎還有些不甘心,想要衝擊更高境界,卻終於後力不濟,慢慢沉靜了下來。 此時,武羅已經達到了合真初期的巔峰境界,距離合真中期的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遙! 武羅長長的吐了口濁氣,睜開眼來。他對自己的進度還算滿意,將地上的玉筍收拾了起來,想了想,打開了天府之國,將玉筍埋在了土壤之中。 奇妙的是,那玉筍竟然也如同蓬荊神木的樹種一般,一入土中,便開始生根發芽,生長的速度雖然還比不上蓬荊神木,但是那速度肉眼也能看得見。 這卻不是玉筍本身的神通,而是天府之國的加成效果天府之國這個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不一會兒,玉筍已經長成了一顆潔白的玉竹,玉竹在底下,將根系伸開來,很快地上便冒出了一截截細小的玉筍。想來不用多久,便能夠長成一片玉竹林。 武羅滿意的點了點頭,假以時日,這些玉筍之中,都會蘊含玉筍髓漿,到那時自己修煉起來,決不會為了靈氣擔憂了。 他又查看了一下蓬荊神木的樹林,四顆神苗依舊在努力競爭,至少目前來,還分不出勝負,一個個銀光閃爍,分別拉攏了一片密林神木為自己助威,整個密林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四分。 武羅自然不用去管,早晚有一天,會有一顆絕世樹王出現在天府之國當中,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材料。 武羅轉身而去,天府之國當中,蓬荊神木、玉竹林依舊茁壯生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玉竹林終於茂盛起來,一棵棵玉竹都有胳膊粗細了,正是欣欣向榮之際。 便在這時,那只紅泥蛤蟆忽然一動! 緊接著,那兩隻鼓凸凸望著天空的蛤蟆眼忽然動了兩下,然後兩顆眼珠朝著相對的方向,各自靈活的轉了一圈,蛤蟆晃了晃腦袋,兩顆眼珠子終於回正,找到了焦距。 它一活過來,便緊緊盯著那玉竹林,蹦躂蹦躂兩下,到了玉竹林旁邊,挑挑揀揀,選中了一顆玉竹,猛的張開大口。它不過才雞蛋大小,可是這一張口,竟然足有碗口大小,一口將玉竹咬斷,拖到了地上,卡嚓卡嚓吃的歡快無比。 一顆手臂粗的玉竹,一炷香的功夫竟然被它吃的乾乾淨淨。 「呃……」 紅泥蛤蟆打了一個飽嗝,眉眼開始耷拉起來,飯後困。 它實在懶得可以,吃了就睡。也懶得挪窩,便在玉竹林中一蹲,眼皮打架起來。 眼看著就要睡著了,忽然打了一個飽嗝,咕嘟一聲吐出一枚赤紅色的玉錢來。它也不吐出去,就那麼銜在口邊,旋即兩眼一閉,昏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著,便又成了一尊看不出半點異常的紅泥蛤蟆,只有那枚赤色玉錢,寶光暗動,似是格外不凡! 第021章 天下第一女捕神 武羅從木盒宮殿之中出來,髮絲鎖鏈似乎也知道他修煉功畢,便不再安生,不停地躁動起來。武羅隨手將髮絲鎖鏈丟進了木盒宮殿之中,髮絲鎖鏈大為牢騷,好像一隻活物一樣原地蹦跳個不停。就在此時,一隻雕刻著雙龍花紋的短棍丟了進來。 髮絲鎖鏈大喜,靈蛇一般的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就將那短棍捲住,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身符光閃動,準備大啖一頓。 武羅關閉了木盒宮殿,渾然不知天府之國當中發生的變故,除了自己的小屋,準備去找喬虎。 喬虎雖然仁厚,就算他不去當值也不會追究,但是武羅可不能真的不把自己當獄卒看待。 …… 木易兵狼坐在一張由珍貴的靈緹草編成的蒲團上,這種靈草能夠清心靜神,還有一定的收攏靈氣的效果,原本是木易濯的寶貝,現在為了木易兵狼能夠早日突破,也給了兒子使用。 木易兵狼渾然忘我之間,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慢慢的睜開了眼來。 雙眸森冷之中,閃動著一絲自信。凝元丹的確不凡,儘管他走火入魔,但是在凝元丹的作用下,一身修為根基仍在,這一番吐納,已經徹底將合真初期的境界夯實,接下來木易兵狼有把握在半個月之內,將修為推進到初期巔峰的臨界點,一個月之內,肯定能夠突破至合真中期。 木易兵狼露出一絲冷笑,似乎已經看到了武羅成為了自己的手下敗將,永生永世跪在自己腳下不得翻身的快樂場面。 「你放心,武羅,我會對你很好的,我不但不會殺你,我還會讓你娶妻生子,世世代代的繁衍下去。如果你生的是兒子,他就是我的馬凳,每次我上馬之前,都會踩上一腳。如果是女兒,嘿嘿,我一定會當著你的面,好好寵愛你的女兒的,最好你的女兒生的還是女兒,我能活多久,就要禍害你的後代多久!」 境界鞏固,又意淫了一下自己跟武羅的直系女性後代發生各種花式的性愛關係,木易兵狼心情大好,施施然起身出門溜躂兩圈。 武羅拐過一個彎,就看到木易兵狼一副官僚做派,背著雙手踱著方步慢慢走來,一路上,遇見他的人,不論是僕役獄卒還是小有身份的班頭兒,都對他點頭哈腰的行禮問候。 木易兵狼則是倨傲的頷首回應,有些則是根本理都不理。 他也瞧見了武羅,嘿嘿一陣冷笑,快步迎了上來。以武羅的心理、閱歷,自然不可能被他嚇退,淡然地迎了上去,呵呵一笑:「你活過來了?」 一句話就把木易兵狼氣的心頭氣血浮動,聯想到害的自己走火入魔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傢伙,木易兵狼更是怒不可遏。他凶神惡煞的瞪著武羅,咬牙切齒:「別忘了咱們的賭約,哼,小子你輸了,可別想賴賬,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木易兵狼原本打算隱瞞自己的境界,昨天才跟武羅約定了賭局,今天就到了合真初期的境界,誰都能看出來他作弊了。但是武羅這麼「可惡」,木易兵狼忍不住想要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他將自己的氣息無抑制的全面爆發出來,登時周圍路過的人都感覺到了,所有的人一起轉過頭來,吃驚地看著木易兵狼。 他昨天還是開五竅的修為,一夜之間怎麼會突然連升三級,到了合真初期?! 正巧一群獄卒交接了差事路過,感覺到這邊氣氛異常,過來一看就有人失聲道:「不可能,他昨天肯定作弊了……」旁邊的同僚趕緊一把摀住他的嘴,木易兵狼已經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被木易兵狼的目光一掃,所有的人都不敢說話了。畢竟木易濯還是若盧獄的副典獄長,而木易濯的凶殘是眾所周知的。 木易兵狼壓服了眾人,得意洋洋的朝武羅一挑下巴:「武羅,憨子,別灰心,好好努力,說不定你還有機會超過我呢,十六歲之前,完成開闢九宮,你還有修煉的希望,好好努力啊,要不然,不光是你,你的後生晚輩,我也會替你好好照顧他們的,尤其是女的,哈哈哈!」 周圍的人敢怒不敢言,武羅卻是微微一笑:「承你吉言,我還真是超過你了……」 「你白日做夢呢?」木易兵狼狠狠譏諷了一句,後面還有一籮筐的惡毒話正要說出來,武羅已經不給他機會了,一股氣勢自武羅身上緩緩放出,如同大海拍岸,不疾不徐,卻渾厚的不可阻擋。 獄卒們細細的感受著,終於有人能夠確定了,失聲駭然道:「合真初期巔峰境界!」很快所有的人都確定了,刷的一下,大家的目光整齊的看向武羅,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武羅竟然說到做到,真的比木易兵狼的境界還高! 木易兵狼雖然也是合真初期的境界,但連中等境界都沒有達到,武羅卻已經是巔峰境界,距離合真中期,也只是一步之遙。 木易兵狼使詐,誰都能猜出來,他們父子本就是這樣的人。可是武羅昨天的時候,的的確確還是開五竅的境界啊!短短一天時間,連升三級,死死將作弊的木易兵狼踩在腳下! 眾人都有些看不慣木易兵狼,只是敢怒不敢言,現在武羅將木易兵狼死死地踩在腳下,眾人心中都是無比歡喜,臉上也露出了微微的喜色,只是礙於木易兵狼還在一邊,不好開懷大笑罷了。 木易兵狼自從武羅開始放開氣勢的那一刻開始,就臉色大變,到了這會兒,武羅的氣勢死死蓋住了他的,而且武羅似乎是有意的,武羅他如何掙扎反抗,自己的氣勢都被武羅死死壓制住,一丁點也動彈不得。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頭鬱結無比。他還在不甘心的掙扎,但是武羅的力量強過他太多,他的掙扎顯得那麼軟弱無力。 木易兵狼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好像即便是自己被殘暴的蹂躪了,也不會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以前都是他將這種感覺加諸於別人身上,沒想到今天這種感覺降臨在自己身上,而是這種感覺降臨的人,恰恰是他最看不起的憨子武羅。 這讓木易兵狼心中難過的想要吐血。 終於,他頹然的放棄了,雖然他心中十分不忿,暴怒的想要將武羅剁成肉泥,但是他畢竟不是一個擁有大恆心、大毅力的人,反抗了一陣子,毫無用處,立刻變洩氣了。 兩人之間氣勢的微妙變化,周圍修為高深一些的獄卒都感覺到了,所有的人都明白,兩人的暗戰,木易兵狼完敗。 木易兵狼感受著那些帶著嘲諷的目光,原本耀武揚威的他,現在卻成了失敗者,他沒有羞愧,也不會反省自己,反倒是將責任全都推給了武羅和在場的人,都是這些混蛋讓自己這麼難堪! 木易兵狼抬頭,目光緩緩掃過了眾人,將所有的人都記在了心中,又對武羅惡狠狠道:「憨子,還沒有完,別以為你就贏了,別忘了我是木易兵狼,我有的是辦法能戰勝你!」 他說完,憤然轉身而去。 武羅則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木易兵狼的狠話,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一條瞎眼土狗,對著一頭洪荒神獸咆哮,可笑之極。 木易兵狼走出老遠,後面傳來了獄卒們轟然大笑聲。木易兵狼氣的臉上青氣直冒,心裡發毒誓,一定要把這些人連帶武羅一起碎屍萬段。 這半路上的插曲,說來好笑。挑釁一方木易兵狼完敗,並且把這件事情銘記五內,引為此生的奇恥大辱,發下毒誓要瘋狂報復。另外一方武羅,卻雲淡風輕,木易兵狼本來想給武羅添點堵,卻堵得自己內心要爆炸一般。 武羅則渾然沒當回事,原計劃去找喬虎,依舊按照自己之前的意圖來到了喬虎的房間。至於木易兵狼什麼的,洪荒神獸也許會受不了聒噪,一巴掌把瞎眼土狗拍死,但洪荒神獸絕不會把一條瞎眼土狗放在心上。 到了喬虎門口,武羅卻有些意外,喬虎手下的獄卒竟然都在。看到武羅,幾個獄卒也有些意外:「武哥兒,你也接到喬頭兒的傳訊了?」 武羅茫然搖頭:「怎麼了?」 「喬頭兒傳訊往我們馬上趕到這裡等他,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大家都有些茫然,就在此時,喬虎已經飛快的從望山閣的方向跑來。看到武羅,喬虎點點頭:「你來了也好,本來以為你在閉關不打擾你了呢。」 喬虎看向眾人:「典獄長剛才把我叫去有重要差事吩咐下來,谷牧青大人今天押解著一個重要犯人來我們若盧獄,葉大人派我們前去接應,大家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眾人轟然答應一聲,立刻各自回去準備了,唯獨武羅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喬虎有些奇怪,推了他一下:「武羅,你怎麼了?」 武羅猛然回過神來,掩飾一笑:「沒什麼,想岔了。我也會去準備一下,馬上就回來。」喬虎就這點好,你不想說他就不多問。武羅轉身離去,喬虎搖了搖頭,自己回了房間準備。 返身往回走的武羅臉上平靜,心中卻是一片驚濤駭浪。 他上一世形成了習慣,越是心中驚駭,越是面上平靜。身為帝君,這是必修的本事。 若是有人現在拿著尺子來量,必定能夠發現,武羅平靜的往回走,每一步的長短一模一樣,分毫不差,每一次擺臂的幅度也是毫無差別。 這樣到了一種「苛刻」的平靜,反而是武羅此時內心不平靜的強烈反差。 一隻回到了自己的石屋,武羅關上了門,長長出了口氣,後背重重地靠在了門後,眼神放開來,流露出了許多滄桑。 谷牧青,天下第一女神捕,正道修真界百年來唯一能夠和宋劍眉相提並論的絕代女子。如果不是因為宋劍眉,或許武羅跟谷牧青會有一段美好的姻緣。 武羅不是沒有預感到,自己留在若盧獄,有朝一日會跟谷牧青相見,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天回來的這麼快。 兩個人上一世,是從谷牧青追武羅開始當然是追捕的追。 武羅聲名鵲起之時,谷牧青就注意到他,數次深入南荒要將他緝拿歸案。說起來武羅到真沒有什麼「罪證」,他雖然凶名大盛,但那是因為武羅戰鬥手段慘烈,所殺之人多是魔道,而且是臭名昭著,在魔道之中都不受待見的魔頭,可是谷牧青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也正是因此,谷牧青數次有意無意放過武羅,武羅對這個正直的女捕也頗有好感,兩人之間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默契,武羅在什麼地方,谷牧青總能夠感覺到。兩人時常在一個地區出現,糾纏幾天,你追我逃,然後在關鍵時刻,或者是谷牧青的「直覺」忽然失靈,或者是武羅突然恢復了「水準」,總之,追丟了,逃掉了,武羅始終未能「歸案」,這也成了谷牧青「職業生涯」之中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污點」。 要是這麼發展下去,被正道樹立為「正直榜樣」的谷牧青,很有可能會最終在天下第一凶人的懷抱之中淪陷。 可是這個時候宋劍眉出現了,本性凌厲的宋劍眉,很快便明白武羅身邊的女人雖多,真正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只有谷牧青而已。 宋劍眉以武羅安全為借口,借用武羅的名義封鎖了南荒,之後谷牧青多次進入南荒,都被聰明絕頂的宋劍眉提前判斷出了所走的路線,派人提前將她擋了回去。 數次之後,谷牧青也知道了宋劍眉的存在,便再也不踏足南荒。 當時武羅在這件事情上,絕得有些愧對宋劍眉,畢竟自己心中還掛念著另外一個女人,因此對於宋劍眉的行為,也不好干涉。而今看來,宋劍眉心機之深,讓人不寒而慄。 谷牧青至今未嫁,武羅不能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或者說他不敢承認。 當年他有宋劍眉陪在身邊,便是心中曾經想過,卻不能真的去做些什麼。而今宋劍眉已經背叛了他,當年那個曾經錯過的女孩,卻又一次在他生命之中閃過。武羅心中波瀾頓起,便是他兩世為人,南荒帝君,也忍不住怦怦心跳。難道說,當年的遺憾,還有機會彌補?我本不該錯過的那個人,老天又重新送到了我的眼前。 …… 接應重犯收押,這是一件重要的差事,武羅沒什麼好準備的,他所要做的只是將自己的心態平靜,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南荒帝君崔燦,而是若盧獄小小獄卒武羅。 便是他有些不凡,也和天下第一女神捕相去甚遠。更何況,他便是說了自己乃是帝君轉世,又有幾個人相信?更何況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谷牧青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她對自己是否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切都是未知。 武羅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那些做足了準備,武裝到了牙齒的獄卒們一起出了若盧獄,往南方行去。 「喬頭兒,這回到底是什麼犯人,好大的來頭,竟然讓谷神捕親自出馬?」 谷牧青乃是天下年青一代修真者得夢中情人,年紀輕輕就榮膺天下第一女神捕,才華無雙,佳人絕代;當年美貌、才華便和宋劍眉齊名。宋劍眉從了武羅之後,谷牧青便是正道修真力捧的一代仙子,高高在上,儼然成了眾人心目之中的女神。 和宋劍眉故作冷艷不同,谷牧青是那種真正從性子之中透出來的冷傲,宋劍眉乃是中等身材,谷牧青卻身段高挑,雙腿欣長,平日裡都穿著神捕的制服,藏青色的制服,配上一頂青竹斗笠,乃是谷牧青的標準打扮,數十年不變,更顯得她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 這一身打扮,修真界中無數女子曾經模仿,卻無一人能夠穿出谷牧青的那種感覺、氣質。 此番聽的谷牧青要來若盧獄,一眾獄卒們得以目睹夢中女神,雖然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但也是人人雀躍。 喬虎自然之道這幫牲口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這犯人的來頭可是不小,我先不說,你們猜猜看。」 有聰明的獄卒便思量著推論道:「聽說南荒帝君崔燦隕落,南荒一片混亂,能值得谷神捕出手,怎麼也是一方魔道巨擘,應該是個魔君級別的人物吧……」 眾人紛紛點頭,忽然有人捅了武羅一下:「武哥兒,你腦子好使,你跟我們說說,這回谷神捕親自抓回來的,應該是誰?」 武羅正回憶著往昔,冷不丁的被人一喊,他下意識的隨口答道:「還能有誰?紫河鬼魔洪波老鬼唄。」 眾人一愣:「不會吧,洪波老鬼還沒有達到魔君的級別吧,谷神捕出手,怎麼也不會是這麼一個小角色。」 「就是,肯定不可能,武哥兒你這回定是猜錯了。」 洪波道人可不是小角色,事實上他雖然不是魔君,卻也相差不遠。只不過谷牧青在眾人心中已經神化,她出手擒下紫河鬼魔大家能夠理解,但是親自押送來若盧獄,大家就覺得有點大材小用了,所以才不肯相信。 武羅說了這一句,已經暗暗後悔,既然大家不信,他就不都說了。 獄卒們猜不著,便有些心癢難耐,催著喬虎快說:「喬頭兒,到底是誰,你就別叼著大家的胃口了。」 喬虎卻是詫異地看了一眼武羅:「還真被武哥兒猜中了,便是紫河鬼魔洪波道人。」 「啊!」眾人大是意外,沒想到真被武羅猜中了。大家又有些想不通,都去看武羅,想讓他解釋一下,武羅卻是嘿嘿一笑,低下頭道:「我真是蒙的。」 眾人不信:「怎麼可能,武哥兒說說,你到底是怎麼猜出來的。」 武羅只是搖頭,卻一言不發,眾人起哄了一陣,武羅默不作聲,也漸漸覺得無趣。只是大家心中都想不明白,武羅怎麼猜的這麼準? 要說他猜了三四個人選,中了一個,那還能夠解釋是亂蒙的,但是一語中的,顯然是經過了推斷的,誰會相信他是亂蒙的? 喬虎也是深深看了武羅一眼,暗忖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武羅此時不解釋,並非不合群,實在是心中苦澀。 紫河鬼魔罪大惡極,當年潛入中州,一夜之間連殺九十九名孕婦,取婦人紫河車修煉邪門功法,惹得天下大怒,人人得而誅之。 他逃回南荒,谷牧青隨之追來。 當時武羅和谷牧青之間默契,武羅本是打算允許谷牧青進入南荒,谷牧青也明白,自己只能抓洪波道人,不能動其他人。 可這件事情卻被宋劍眉知道了,暗中使了些手段,派人堵了谷牧青的去路,谷牧青無奈折返中州,洪波道人逍遙法外。 武羅當時還以為宋劍眉吃醋,也不好責備她,今時想來,卻是自己愧對了谷牧青。他知道南荒一旦混亂,谷牧青第一個要抓的便是洪波道人,而洪波道人雖然不是魔君,卻有些特殊的本領,擅長逃遁,一般的捕快未必能夠制住他,所以谷牧青才會親自押送。 不過,這些內情,卻沒辦法跟周圍人解釋清楚。 獄卒們沉寂片刻,便又活躍起來,一邊往南走,一邊熱烈的討論著天下第一女神捕。 有的說自己曾經有幸遠遠看過女神捕一面,有的說自己姨娘的舅舅家的一位表親收藏了女神捕用過的一件披風,只要能夠跟谷牧青扯上關係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要拿出來顯擺一番。 只是這些人在修真界之中地位頗低,這些事情很快便吹噓完了。於是又有人說起谷牧青的事跡,修真界各大門派收徒,無不看重出身、資質,唯獨谷牧青,只看人心。若是道心不純,便是資質再好、靠山再大,也絕不納入門牆。相反,就算是資質平庸,只要有一顆赤誠之心,也會悉心教導。 又有人說,她雖然冷傲,但是實際上是面冷心熱,修真界中那些總被欺壓的小門派,往往窮困潦倒,修行中連普通的玉粹都用不起,但是這些門派,時常會有數千玉粹從天而降,以解燃眉之急,時間長了大家才知道,都是谷牧青暗中做的。 百年以來,這些事情谷牧青做得太多,有的做的光明正大,也有的做的不為人知,這些年間,也有人說她沽名釣譽,但谷牧青一切隨心,不為外物所動,我行我素;不與人爭、不為己辯,各種非議漸漸地反倒都變成了溢美之詞。 武羅聽的心中不住苦笑,自己是不是個傻瓜?此等佳人自己不選,偏偏選了一個賤人,又能怪的誰來? 谷牧青的好,武羅心中明白,上一世的遺憾已經過去,這一世,或許自己還有機會?武羅的心中不由得熱切了起來。 第022章 天羅地網,六道劫陣 忽然一道靈光撞破了晴空,流星一般的朝喬虎投來。喬虎探手一捉,光芒入手化作一枚小巧的淡青色光珠,一道神念送入喬虎腦海之後,光珠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虎神色一整:「快些趕路,谷大人就在前面山谷。」 眾人精神一振,一起加快了腳步。 就在此時,前方忽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射上數千丈的高空,轟然一聲炸得粉碎,無數道紫黑光芒漫天流竄,其中更夾雜著一道道血光。 武羅等人遠在數十里之外,尚且能夠感受到一股磅礡的氣流,好似神魔大手一般抹過了地面,一片樹木折斷、山石碎裂的聲音,武羅和眾人一起飛出去幾十丈遠才狠狠的摔在地上。 「哈哈哈!谷牧青,這次的事情,老夫記下了,來日再和你算賬,老夫去也!」洪波道人的狂笑聲遍佈山間,在一座座山峰之間不住迴盪,漫天紫黑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逃竄而去,每一道光芒都化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紫黑色骷髏頭,誰也分不清楚,這其中到底哪一個才是洪波道人。 武羅歎了口氣,這是洪波道人的天命神符「十方鬼遁」,一旦發動,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攔住他。 剝奪天命神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盧獄中有專門的陣法處理,谷牧青雖然強大,卻也沒有能力憑借自身力量強行將十方鬼遁從洪波道人體內抽出來,所以才會親自押送他前來若盧獄。 喬虎剛從地上爬起來,頓足大叫:「壞了,犯人要跑了。」 他著急也沒用,以他的本事,正等級別的追捕之中,根本插不上手。只是谷牧青在正道修士之中人氣頗高,不光是喬虎,其他獄卒也是明知道幫不上忙,卻都替谷牧青著急。 唯獨武羅,不動聲色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安然坐在一邊的石頭上。 就在那漫天的紫黑色骷髏頭四處逃散的時候,忽然天地之間元氣蕩漾,一股奇異波動瞬間將方圓數十里的山區整個封鎖。 一道巨大的光芒神符自山谷之中緩緩升起,靈光流淌,符文閃耀,細碎的藍色電光好像靈蛇一般的到處亂竄,壓抑不住。 神符完全顯露之後,大小與山峰不相上下。忽然一道燦爛的閃電從神符之中甩出來,就此一發不可收拾,無數粗大的電光瞬間延伸數百里,縱橫交錯,在天空之中織成了一張籠罩天地的大網。 那些青黑色的骷髏頭四處逃竄,卻始終無法逃脫這道天羅地網。 隨後,又是五道顏色各異的靈符升空,在那枚巨大的神符周圍,化作一道五色光圈。五行靈力從光圈之上注入電網,那張大網慢慢收緊,無數骷髏頭張口咆哮,絕望之中甚至撲上去撕咬電網,卻都被一道電流噬成飛灰。 大網越收越緊,那些骷髏頭已經無處可逃,擁擠不堪,發出連天絕望的怒吼聲。 喬虎等人大是振奮,一個個振臂歡呼:「谷大人好樣的,谷大人加油!」 武羅心中感歎:天羅地網,四品天命神符,久違了!五行靈符,六道劫,久違了! 谷牧青能夠成為天下第一女神捕,這枚「天羅地網」的天命神符功不可沒。 除了這枚「天羅地網」的天命神符,谷牧青還有五枚分屬五行屬性的一品靈符,五道靈符配合一枚神符,組成了一座強大的符陣「六道劫」,就算是「十方鬼遁」,也被死死壓制住。 這便是符咒的好處,法寶只能單打獨鬥,而符咒卻可以組成符陣。以天命神符為君,其他的靈符為臣,符陣威力強大無比。 一般而言,一枚天命神符,配備一枚靈符組成的符陣稱為「雙旗鎮」,一枚天命神符配備兩枚靈符稱為「大羅三」。 四大征、五行長、六道劫、七海助……以此類推。 武羅上一世,便是旱魃血焚配合六枚一品靈符,組成了無比強大的「七海助」符陣。 「六道劫」符陣的力量不斷收緊,那些骷髏頭已經密密麻麻的擠在了一起,再也不能逃脫。 武羅彷彿看到,在那片山谷之中,一隻熟悉的玉手高高舉起,纖長秀氣的五指慢慢收緊,天空中的天羅地網也隨之收縮。 天羅地網籠罩了數十里方圓的山區,在這片山區內,沒有得到谷牧青的許可,就算是一隻螻蟻,都別想逃出去。這還不是一品天命神符「天羅地網」的真是威力,而組成了符陣「六道劫」之後,天羅地網的力量憑空增強一倍! 天命神符,符陣,才是修真界最強大的力量! 「谷牧青,你真要逼老道跟你拚命不成!」天羅地網之中,那無數顆青黑色的骷髏首一起張口嘶吼,一道道詭異的紫色電光在黑□□的牙齒之間閃動,每一顆骷髏首黑洞洞的眼眶之中,都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谷牧青清冷悅耳的聲音迴盪在崇山峻嶺之間:「洪波道人,你惡貫滿盈,死有餘辜,天門長老會上體天心,好生之德,沒有判你死刑,我可沒有這般好心,你要是想拚命,儘管來戰,趁此機會殺你,長老會也無法責備於我。」 一番話說的觀戰的獄卒們鼓掌叫好,武羅卻是暗暗搖頭,谷牧青顯然還不瞭解紫河鬼魔的性格,他掃了一眼身邊,眾人都看的如癡如醉,無人注意自己,於是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心中打起了主意。 「哈哈哈!」無數顆骷髏首放聲狂笑,震得整個天地瑟瑟顫抖,百里內的流雲一起碎裂,化作一片片的水霧。 「去若盧獄?不得自由、生不如死!老道就算死,也不會跟你去若盧獄的。好,既然你這麼不通人情,老道便跟你拚個魚死網破!」 「轟隆隆……」 那無數骷髏首瞬間由虛幻變成實質,密密麻麻的骷髏首相互碰撞,在天空中發出如同旱田滾雷一般的巨響。響聲越來越大,忽然從骷髏首之間射出來一道道紫黑色的光芒,光芒越來越亮,好像一道道利劍。 谷牧青那清冷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於一座座山峰之間來回傳送迴盪:「若盧獄的同僚們暫退,老魔要激發『十方鬼遁』自爆,我只能保證三十里之外為安全距離……」 喬虎等人嚇了一跳,他們距離那山谷只有二十餘里,當下人人躍起,拼了老命朝後竄去,整個過程之中,沒有人意識到武羅已經悄然不見了。 那詭異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洪波老魔的笑聲也越來越狂妄,整個山谷之中,陰風怒號,雷電狂捲,一團黑雲迅速在山谷之中成型,隨即飛快擴散,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已經從山谷之中擴散到了數十個山頭。 黑雲籠罩之下,所有的生靈頓時枯萎,樹木花草蛇蟲鼠蟻,盡數化作飛灰,生氣全被吸乾。 谷牧青再次開口,聲音之中已經帶著怒氣:「洪波,你死到臨頭卻還要造此殺孽,真是不知悔改,殺你我絕不手軟!」 「想要我死,你也要給我陪葬,哈哈哈!」洪波老道狂笑一聲,那黑雲猛然向上一噴,將裹著無數骷髏首的天羅地網一口吞了進去,隨即電光四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強烈的光芒宛若龍捲風一樣繞著那山谷不住旋轉,颶風襲過百里以內的山峰,所有五丈以上的大樹盡數折斷,整整一盞茶的時間,強烈的爆炸才慢慢平息,整個山區宛如颱風過境,一片狼藉。 但,即便如此,六道劫符陣依舊巋然不動,五色光圈繞著那一尊小山一般的天命神符緩緩轉動,那爆炸,沒有一枚骷髏首逃脫,爆炸之後,那一顆顆紫黑色的骷髏首,在天羅地網之中慢慢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山谷被挖深了數丈,一名身材高挑,身穿青黑色捕快服,頭戴青竹斗笠的女子靜靜的站在山谷一側,在她身外,三道光圈延伸出去,在光圈保護下,她身邊四人安然無恙。 一名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面帶微笑,朝谷牧青拱手讚道:「天下第一女深神捕,果然名不虛傳,谷仙子的天羅地網,六道劫符陣,神乎其技,年青一代無人能及。若不是谷仙子護著我們,只怕這一次我們是在劫難逃了。」 那青年男子看上起氣質不俗,器宇軒昂,想是要跟谷牧青搞好關係,一開口便盛讚谷牧青,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低俗。 谷牧青聽了他的話,也沒有什麼歡喜的神色,反倒是一皺眉頭,低喝了一聲「不好」,把蓮足一跺,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倏地一下不見了。 那青年男子原本還有許多套近乎的話要在谷牧青面前討巧,卻不料人家根本沒給他機會,登時被晾在那裡,一張俊臉顏色變得難看無比,滿眼怨毒之色。 一片狼藉的山林之間,亂草亂木亂石,一道淡淡的虛影貼在地面上,悄無聲息飄過了一座有一座山峰。就在他即將脫出爆炸範圍的時候,忽然一隻桃木釘咄的一聲戳在了他的身上。 「絲!」那虛影發出了一聲好似毒蛇吐信的慘叫聲,緊接著一個惡毒的聲音咒罵道:「什麼人暗算你家道爺,道爺要把你的三魂六魄抽出來煉入法器,永生煎熬,不得解脫!」 武羅把玩著手裡的小刀,施施然的走了出來,他手上還有一枚木刺。 桃木枝乃是就地取材,木刺也是臨時削制,兩根木刺上,都有一枚同樣的符文。正是這符文,放出一絲絲淡淡的靈光,死死地釘住了那虛影。 「你強行發動『萬鬼逆天』大法,此時只怕連一個粗通武藝的凡人也未必打得過,還想殺我?」 武羅光明正大,既不蒙面也不藏頭露尾,依舊是一副帝君做派。 不知道為何,堂堂紫河鬼魔,一看到他就駭然發抖:「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武羅微微一笑:「這一點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你不是一個好人,對於你這樣的人,我通常不會滿足他們臨死前的最後一個要求,所以……」 武羅把木刺一指,恰好對準了虛影眉心的位置,慢慢刺了過去。 「住手!」 忽然一聲冷喝出來,武羅身形一頓,心中一陣欣慰:谷牧青的修為大有提升,比自己估計的早了三十個呼吸的時間趕到。 他現在的修為,遠遠比不上谷牧青,所以後者已經到了身後,武羅也沒有察覺。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紫河鬼魔的保命秘法?」谷牧青也是在洪波老道發動之後才察覺出不對勁,元魂搜索之後追了下來。 而眼前這個少年,修為水準低下,不可能像自己一樣乃是時候察覺,因為那樣的話以他的修為肯定來不及追上洪波老道,他必定是事先知道洪波老道有這等手段,提前在洪波老道逃走的道路上埋伏下來。 能夠如此清楚魔道巨擘保命手段的人,最可能的就是老魔頭的自己人。谷牧青頓時大生警惕。 武羅也不回身,可以控制著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波濤,足足用了三個深呼吸,才讓他的聲音顯得比較正常。 「谷神捕何必執著於這些問題?天門長老沽名釣譽,不肯處死紫河鬼魔,如今他在若盧獄門前自爆,要與你拚個魚死網破,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已經死了。只要我一根木刺刺下去,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連殺九十九名孕婦修煉的惡魔洪波道人了。」 武羅的話讓谷牧青大為心動,不錯,所有的人都看到洪波道人自爆,現在殺了他,根本無人追究。 洪波道人罪大惡極,把他關在若盧獄中,實在是太便宜他了。這個判決一下,谷牧青當時就不服,可是長老會做出的決定不可更改,谷牧青雖然心中極度不情願,也只能押送洪波道人來若盧獄。 「你可是魔道中人?」 谷牧青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 武羅背後一陣冰冷的感覺,就好像無數冰刀同時刺破了他的後背這是谷牧青凝如實質的殺意! 武羅卻不回答,背對著谷牧青輕輕一笑,手指一動,木刺唰的一聲刺進了虛影眉心,洪波老道一聲慘叫,虛影在一片嗤嗤聲中煙消雲散。 「你!」谷牧青大怒,武羅殺了洪波道人,這才緩緩轉過身來,輕輕一拍雙手,輕鬆無比:「谷神捕不必生氣,洪波道人自爆,便是將來有人發現他其實是被人所殺,也不是你下的手。」 武羅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天下第一凶人,殺伐決斷,絕不拖泥帶水。既然決定了洪波必死,那麼下手絕不容情。 他的聲音雖然冰冷,語氣雖然生硬,但是卻透著對谷牧青的一種關懷,不等谷牧青回答,就動手殺了洪波,就算將來有人翻出這筆爛賬,也怪不到谷牧青頭上。 這等剛硬之下的溫柔心思,也只有武羅這種男人才會擁有。這其中的微妙,念著舊情,又帶著些微的愧疚,難以明說。 谷牧青不知道武羅的身份,只覺得這話分外刺耳:「你是指責我怕擔責任?」 武羅一愣,上一世他在感情上就不怎麼成功,否則也不會挑來選去,認定了宋劍眉。而這一次,他難得為人著想一回,卻被人誤會。 以他天下第一凶人的強勢性格,就算是好意被人誤會,也絕不會分辨半句的。武羅心中憤然,抬頭正要怒斥,卻看到谷牧青俏眉飛挑,杏眼圓瞪,面如寒霜,嗔怒之色依舊掩不住英秀之美,那眉眼之間,神情雖然已經不似往昔,卻還能尋到當年的影子。 武羅一陣恍惚,記憶深處那些笑臉飛了出來,和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重疊在一起,讓他有種往事今生的錯覺。 上一世本就有些對不起人家,這一世何忍苛責? 「唉……」武羅輕輕歎了口氣,軟化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天下第一女神捕,樹大招風。有些麻煩,能免則免。我叫武羅,是若盧獄的獄卒,來接應你的。我在若盧獄中,見多了魔頭,這老道士這種逃生手段,也是聽犯人們閒聊的時候說起的……」 武羅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如何得知洪波老道保命手段,他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谷牧青卻眉頭一皺,心中不解:這少年分明是要發怒,卻不知為何忽然軟化。若不是她看出來武羅眼神之中隱藏的那種痛苦,只怕就會武斷的認為他是被自己美貌折服。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這少年人,為何會有那種似乎是歷盡劫波、償遍冷暖的滄桑眼神? 「武羅……武羅……」 遠處傳來了喬虎等人的呼喚聲,武羅高聲應了一句:「喬頭兒,我在這兒。」回過頭來,武羅對谷牧青微微一笑:「走吧。」 谷牧青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總覺得武羅的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麼。女人大都相信直覺,谷牧青這天下第一女神捕比一般的女人更相信直覺。 喬虎等人已經飛快趕來,看到谷牧青顯然愣了一下了,武羅跟大家介紹:「這位便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谷牧青谷大人。」 喬虎等人齊齊一震,慌忙下拜:「參見谷大人。」 谷牧青淡然道:「大家不必客氣……」谷牧青心中一震,猛然想到自己似乎從未跟武羅介紹過自己的就是谷牧青,自己之前也從未見過這個少年,他怎麼知道自己就是谷牧青!? 女神捕看向武羅的眼神不由得更帶了一絲複雜的疑惑,不明就裡的喬虎已經上前一步拱手道:「葉大人命喬虎前來迎接谷大人,您看咱們是否先回若盧獄?」 之前跟谷牧青一起的四人也趕了過來,谷牧青不動聲色的將地上的兩枚木刺捲進了袖子裡,淡淡道:「好吧。」 之前那名討好谷牧青的青年警惕的掃了武羅眾人一眼,這才關切問谷牧青:「谷仙子這些人……」 「若盧獄的人,來接咱們的。」谷牧青似乎並不願意和他多說,簡單兩句話便不說了。 青年爽朗一笑,一眼看出來喬虎乃是眾人的首領,上前一步抱拳道:「各位好,在下峨眉白勝劫。」 只是一句話報出了自己的名號,白勝劫就不再多說,顯然對自己的名號極為自信。 果然喬虎神色一變,恭敬道:「原來是峨眉俠少,天下五大神捕之一,幸會幸會!」白勝劫爽朗一笑,微微有些得意地看了谷牧青一眼,卻很鬱悶的發現谷牧青對於他的「名滿天下」並無什麼感覺,反倒是正看著喬虎身後的一個獄卒。 白勝劫嘴上跟喬虎客氣著:「什麼五大神捕,那都是大傢伙兒抬愛,白某人何德何能,不敢跟谷仙子相提並論。」他心中卻在奇怪,武羅站在喬虎身後,收斂了氣質,就是一個不起眼的獄卒。 白勝劫有些不得其解:谷牧青看著這小子做什麼? 不過他卻將武羅記了下來,準備進了若盧獄再打聽。 「行了,別多說了。」谷牧青打斷他:「洪波死了,趕緊去若盧獄,跟葉大人商量一下善後的事情。」 …… 進了若盧獄就沒有武羅什麼事情了,喬虎親自帶著谷牧青一行人去見葉念庵,武羅平靜的回到自己的石屋,一直進了木盒神殿,才全身放鬆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呆了半晌,忽然一個苦笑,自己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想。 排遣了滿心落寞,武羅取出了玉粹魄開始了一天的修煉,無論他心中多少想法,都要等他重回巔峰才能去實現,以現在的姿態,他自己都沒臉出現在谷牧青面前。 武羅上回服用了一滴玉筍髓漿,連升三級,不過這種天地靈物不能輕易服用,一次之後總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服用第二次,若是連續則會導致身體無法容納那麼多的靈氣爆體而亡。 況且,武羅已經將那枚玉筍種下,新生長的竹林玉筍當中,不會這麼快就累積出這等天材地寶。不過武羅有了玉竹林,過上幾年,玉筍髓漿這種天地靈物,自然是大大的闊綽。是以武羅對著雨竹林極為看重,若是他知道玉竹林剛生長起來,就被紅泥蛤蟆連頭帶尾吞了一整根,不知道要心疼到什麼地步。 第023章 赤色玉錢,食符妙法 這一次修煉入定,時間悄無聲息過去,金烏西墜玉兔東昇,武羅再睜開眼,已經是半夜了。 他此時心情已經平靜,這對於道心堅定的南荒帝君而言,並不算是一個讓人驕傲的成績,足足用了一整天時間,還借助了入定,才平復了心緒。 他檢查了一下自身的境界,這一回修煉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他距離合真中期,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道境的修煉實際上和道心的修煉息息相關,武羅上一世境界極高,道心的境界自然也很高。他元神轉生,這一世重修等於是只修道境,不必再修道心。 而今天重逢谷牧青,有機會彌補上一世的巨大遺憾,與武羅來說,也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將他的道心磨練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故而對道靜的提升也是大有幫助。 這一枚玉粹魄,還是當初從李擎宇手裡敲詐來的,消耗了這麼長時間,已經用去了其中約莫三成的靈氣,玉粹魄周圍的部分原本濃密的玉白色退去不少,有些部分甚至已經變得透明了。 武羅將玉粹魄收起來,想了想將天府之國打開來,想要看看蓬荊樹林的樹王是否已經誕生。 還剩下四顆神苗當中,已經有一顆漸顯頹勢,週身銀光慢慢流失,葉片也有些暗淡。 武羅雖然很想早點看看自己的樹王究竟有何等不凡,不過這種事情卻是急不得。武羅更明白,樹王的競爭越激烈,將來誕生的樹王反而會越強大。 滿意的查看了蓬荊神木之後,武羅隨便掃了一眼旁邊的玉竹林,倒不是他不重視玉竹林,而是因為玉竹林的規模還很小,一目瞭然。 這一眼看過,武羅就要離去,可是隱約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他又回過頭來,再看看那片玉竹林,果然有兩個地方不對勁。 首先玉竹林當中明顯缺了一顆老竹,其次自己明明記得紅泥蛤蟆並沒有放在玉竹林旁邊。 武羅過去一瞧,立刻發現紅泥蛤蟆口中那枚赤紅色的玉錢。他好奇的將那枚玉錢從蛤蟆口中取了出來,心中激動無比。 自己猜的果然不錯,這紅泥蛤蟆果然有古怪。 玉竹林少了一根老竹,紅泥蛤蟆莫名其妙的到了雨竹林旁邊,口中有多了一枚玉錢,武羅將線索一串,就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那紅泥蛤蟆還是一副老樣子,武羅將玉錢先放在了一邊,雙手小心捧著紅泥蛤蟆,送到了一棵老竹前面,可是這一回,紅泥蛤蟆卻一動也不動。 武羅嘿嘿一笑,心說看來同樣一種天地靈寶,只能誘惑這貪吃蛤蟆一回。武羅眼珠轉了轉,便帶著蛤蟆和玉錢回了木盒神殿。蓬荊神木可是種在天府之國當中,別看現在這蛤蟆對蓬荊神木不屑一顧,但是一旦樹王誕生,結出什麼好東西,這蛤蟆必定第一個撲上去。到時候自己不在,豈不是都被這蛤蟆糟蹋了? 若是這蛤蟆吞吃了東西,吐出來的玉錢價值相等倒也罷了,若是不值,武羅豈不是要後悔死了! 保險起見,武羅先將紅泥蛤蟆安放在了木盒神殿的白玉台階上,然後才仔細端詳起這枚赤紅色的玉錢。 那蛤蟆只有雞蛋大小,但是吞吃那根玉竹的時候,嘴巴卻長得足有碗口大小,而這枚玉錢也著實不小,比它本體也是毫不遜色。 玉錢上佈滿了細密的花紋,不是文字、不是符咒,乃是一種玄之又玄的記錄方式,將意識直接記錄在玉錢上。 武羅只是把手一摸玉錢,就立刻明白了這枚玉錢上那些花紋的含義這就好像其中蘊含著一道神識,直接傳遞給武羅一般。 只不過,玉錢這種記錄方式,顯然更加高級。封印一道神念,只能供給一個人閱讀,這玉錢卻能讓很多人明明白白瞭解到其中的含義。 神念一入武羅的腦海,武羅登時興奮地眼冒精光,明知道木盒神殿之中沒人,卻還是忍不住大喊出來:「真的假的,該不是哪位前輩留下來的一個玩笑,捉弄別人的吧!」 其實他知道多半是真的,這種用玉錢直接記錄神念的法門,施展起來絕不輕鬆,不會有人用這種方式捉弄後人的。 只是這玉錢上的東西太過驚人,武羅一時間感覺難以置信罷了。 他又將那神念回憶了一遍,以武羅的眼光,當然能夠看得出來這東西的真假。他心情激動無比,絕對是真的! 這玉錢上,記錄著一道法門喚作《食符》,簡單來說,就是一門關於吞吃的法門。吞噬天地間的各種靈物,凝結出一枚枚的靈符。 最初的時候,因為修為很低,只能吞吃水玉稻這一類的靈氣作物,所凝結的靈符自然威力也不大,等級也不高。但是隨著修為的增長,可以吞噬更加強大的靈物,比方說凌晨日出之前的東方紫氣,日當正午十分的太陽真火,紫雷、彩霞、甚至是地煞、天罡五行之氣、陰陽二氣,太初元氣等等,修到了深處,無所不能吞噬! 而到了那個時候,凝結出來的靈符,就會強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也就是說,這是一門符師的修煉法門! 靈符威力巨大,在修真界極為稀缺,乃是比法寶更加珍貴的寶物。修真界符師稀缺,不光是因為符師修煉的法門稀少,而且每一門符師傳承,都要求了極為苛刻的條件。 比方說武羅上一世認識的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武羅曾經跟他討教過靈符的製作,向狂言兩眼一翻,倒是毫不藏私的告訴他,他的傳承需要身負水火雙重互克屬性的人才能修煉,而且還必須擁有修真界二十大靈根之中的「問天靈根」,要是武羅滿足這兩個條件,他馬上把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向狂言倒也不是信口開河,如果武羅真的滿足這樣的條件,向狂言必定欣喜若狂。事實上修真界的符師如此稀少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符合這些符師傳承條件的人太少了。 「問天靈根」本來就是二十大靈根之中最稀有的三種之一,更何況還要加上更加稀有水火雙重互克屬性。 水火雙重互克屬性的人,一出生不出三十天就會夭折,除非有修士從他不懂事的時候,就用靈元為他梳理身體,將兩種屬性人為調和,養到他懂事,在傳授特殊的法訣自行修煉才能保命。 但是哪有這麼巧的事情?生出這等稀有的屬性,又恰好有修士路過發現。 而這個幾率,再加上問天靈根,向狂言雖然貴為南荒第一符師,數百年了也沒找到一個傳人。 事實上所有的符師,這一生最大的目標不是煉製出一枚一品靈符,而是找到一位合格的傳人,尊貴無比的符師,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一生卻都在為傳人奔波,不能不說是一個諷刺。 符師誕生困難,再加上靈符的強大威力,符師在修真界之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好比向狂言,就算是在武羅面前,也是嬉笑怒罵,從來不把這個南荒帝君放在眼裡,武羅也不敢跟他翻臉,武羅上一世,以旱魃血焚為君,配合六枚一品靈符為臣,組成了冠絕天下的「七海助」無上符陣,那六枚一品靈符當中,有三枚是武羅自己收集的,另外三枚,都是自備材料,請向狂言幫忙煉製的。 向狂言也是整個南荒,唯一一位進入正道領地,不會被追殺追捕,反而會被敬為上賓的魔道修士。 當年向狂言曾經路過九嶷山,林絕峰得知,立刻親自下山恭請向狂言山上做客,向狂言十分不耐,一口回絕。林絕峰不但沒有發火,一代掌教反而嬉皮笑臉軟磨硬泡,糾纏了好幾天,向狂言受不住了才跟他上山。 九嶷山正門大開,滿山弟子一身華服,列隊迎接。 不僅如此,林絕峰還命自己的親生女兒奉茶侍應。就算如此,向狂言依舊我行我素,當著九嶷山數位長老的面,不住的稱讚南荒帝君崔燦的好處,稱他是真漢子。 彼時,林絕峰的一隻眼已經被崔燦燒瞎,向狂言這般,可算得上的當面打臉,不厚道之極;林絕峰卻忍氣吞聲,笑臉相陪,全都受下了! 由此可見,符師在修真界中的地位。 而武羅手頭上這部《食符》的法訣,創立者這可謂獨闢蹊徑,竟然把符師所有苛刻條件一概摒棄,按照這法門上所說,幾乎人人可以修煉,要是流傳開去,將會是一個符師滿地走的局面! 不過武羅怎麼會讓它流傳開去? 武羅是天下第一凶人,不是天下第一蠢人。 他將《食符》法門弄清楚之後,迫不及待的開始了修煉,這道法門的行功路線,詭異莫測,十分奇特,幾乎每一步都是大大出乎了尋常人的預料,跟一般修士的靈氣搬運路線大相逕庭截然不同。 也正是因此,這法門修煉起來格外晦澀,武羅畫了兩個時辰,才運轉了一個小周天,中間還出錯了好幾次。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武羅卻跟這《食符》法門卯上了,也不去吃飯,也不去喬虎那裡點卯,一門心思要將這法門運轉純熟。 這一修煉,就是整整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武羅也不過運轉了六個小周天,速度並未提升半點,唯一的收穫就是運轉過程中,再也沒有出錯了。 第二天武羅依舊是沒有出門,坐在木盒神殿當中,繼續修煉。 一連三天,武羅卻毫無進境,一個小周天,依舊需要兩個時辰。武羅卻並不洩氣,這法門如果簡單,只怕不會到現在都是個秘密,早就有人參悟出來了。 三天時間,武羅也算是入門了,以他現在的水準,吸攝水玉稻中的靈氣,凝結靈符應該能夠成功,武羅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試試看。 …… 一陣敲門聲響起,谷牧青將手中正在端詳的兩根木刺收入了儲物空間,淡然道:「進來。」 一名女獄卒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谷大人,該用晚膳了。」谷牧青點點頭:「放下吧。」女獄卒放下之後離開了,谷牧青通常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她這差事危險極大,早年也曾經帶著侍女隨行伺候,但是沒多久那侍女便在行動中被人殺死,這件事情雖然不能怪谷牧青,但是她卻一直內疚於心,幫助那侍女的靈魂轉世到了一個大戶人家之後,便再也不肯帶什麼人了。 這一回葉念庵派了一名女獄卒伺候她,谷牧青還有點不習慣。 她很久沒有獨自在房間中用膳了,回憶一下,似乎都是跟眾人一起在飯館了吃喝,她也沒有潔癖,那喧鬧的酒館,反而能讓她有種真實的感覺。 到了谷牧青這個境界,吃飯也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她看著桌子上精緻的幾碟小菜,忍不住一個苦笑:自己有時候啊,太像男人了,都快成了男人婆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好肌膚依舊光滑緊致,吹彈可破,至少這一點上,自己不像男人。 她無心吃喝,又將那兩枚木刺取了出來。 仔細端詳著那木刺上的兩枚符文,谷牧青的神色之中,狐疑之色越來越重。她把手虛空一按,一道靈力投入那符文之中,憑空將符文臨摹出來。 這枚符文看似簡單,但是谷牧青的靈力臨摹已經到了毫無差別的地步,隨後再將臨摹的符文放大,這才看出來,原來這枚符文竟然複雜無比! 簡簡單單的一個筆畫之中,放大幾十倍之後就能夠清晰的看到,其中有數十個微妙的變化,但是正常狀態下根本看不出來。 谷牧青似乎找到了關竅所在,顯得微微有些激動,隨手一揮,那枚臨摹的符文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的雙手不住揮動,將那枚符文一層層的剝開,形成了一個個新的符文。 原本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符文,竟然分離出來整整九十九個符文! 看著那九十九枚符文,谷牧青渾身一震:「南君靈文,崔燦,竟然是你!」 谷牧青怔怔地看著那些符文,神色複雜無比。 南君靈文乃是武羅上一世獨創的符文,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他有沒有傳人,能夠使用這種靈文的人,只能是武羅本人。 洪波道人當時便是看到了武羅手中木刺上的符文,認出來這乃是南君靈文,才嚇得駭然失色。 洪波道人乃是南荒的人,能夠認出來南君靈文並不奇怪。武羅本以為谷牧青接觸南君靈文的機會不多,應該不會看出其中的奧秘,所以才放心的把木刺留下,不過他顯然低估了谷牧青對他的瞭解程度。 …… 喬虎護著武羅,三天時間他沒出現,也沒人來問。這一出來,武羅就直奔食堂。 正好是吃飯的時間,食堂內一派火熱。相熟的獄卒都知道武羅有錢,也不跟他客氣,起哄道:「武哥兒,請大家喝個小酒吧。」 武羅也不介意,隨手一揮,跟大師傅道:「給這幫饞鬼來一壇黃貓尿打發了。」 黃貓尿乃是食堂內最低等的一種酒,用粟米釀造的黃酒,顏色黃亮亮的,釀好之後,用竹子燒炭過濾,倒是乾淨清澈,絕無雜質。只是因為用料的問題,口味一般,也很便宜,一枚玉粹就能買十大缸。無論是樣子還是價錢,都很符合「黃貓尿」這個賤名。跟他們經常喝的靈泉仙釀簡直沒法比。 大師傅哈哈一笑,把一邊的一隻酒罈一拍,足有半個水缸大小的酒罈呼的一聲凌空飛起,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一桌當中:「喝吧。」 眾人愁眉苦臉:「小氣!」 武要了三桶米飯,正要開吃,眼角的餘光就看到葉青果一個人靜悄悄的從門口飄了進來。 武羅心中一動,上一回自己比拚吃喝,可是輸給了嬌小玲瓏的葉青果,這成了他美食史上的一個污點。 武羅自忖,如今自己修煉了《食符》法門,食量驚人,總有機會扳回一城吧? 他敲著木桶的邊,朝葉青果叫道:「葉姑娘,有沒有興趣再比試一下?」 葉青果被他一喊,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猛的一跳:「啊啊?比、比什麼?」 上一次的事情之後,葉青果心裡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初始幾天,渾身覺得彆扭,她將之歸罪為武羅的口水作祟,都是這個壞傢伙,害的自己吃他的口水,弄得自己現在生了病。 過了幾天,身體上的那種感覺漸漸地淡了,心裡卻總覺得有點異樣。好幾次她遠遠的看到武羅,都趕緊提前避開。 今天實在是饞了,不得已,硬著頭皮進了食堂,原本想靜悄悄的吃完就走,沒想到武羅偏偏看見了她。 「當然是比這個了。」武羅敲著木桶,葉青果腦子有點呆滯,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哦……」 她畢竟是畫皮暴龍級別的人物,立刻重整軍心,鬼笑一下:「好啊,你不怕被蹂躪,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武羅沒什麼感覺,葉青果自己說完了卻覺得這話大有語病。 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你若是心裡有鬼,一件事情再怎麼看都覺得曖昧。 武羅敲著木桶:「我先來三桶,你呢?」 葉青果玉指輕動,兩片粉紅色的嫩唇上下飛快,聲音清脆麻利,好像玉珠蹦跳,飛快的從菜譜上挑揀了許多昂貴美食:「要是你輸了,你得幫我付賬。」 武羅一拍胸口:「沒問題。要是你輸了……」武羅笑了起來。葉青果一看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攏攏自己的衣領,儘管衣領下面還沒怎麼發育,只有兩隻盈盈可握的小饅頭。 「你輸了我就是若盧獄第一大胃王!」 葉青果長長的鬆了口氣:「沒問題。」 武羅本來就是臨時起意的玩鬧心態,在賭注上自然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馬洪喜歡湊熱鬧,給兩人一聲令下,武羅立刻抱著木桶大嚼起來,葉青果依舊是那樣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細嚼慢咽,吃的很淑女。 周圍的獄卒轟然起哄,大喊加油,食堂內氣氛熱烈,這是武羅變聰明之後才有的,之前就算是吃飯,獄卒們也是各自佔據著自己的陣地,親葉念庵派的,親木易濯派的,中立派的,各個團體涇渭分明,互相之間連話都懶得說,冷漠之極。 木易濯陪著谷牧青走進食堂,正好看見獄卒們鬧哄哄的圍在武羅和葉青果周圍大聲叫好,透過人叢,谷牧青看到武羅正抱著一隻大木桶山吃海喝,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 木易濯身邊跟著木易兵狼,谷牧青身後卻跟著白勝劫。 木易兵狼自作聰明,還以為谷牧青不喜歡武羅,哂笑道:「谷大人不必在意,一個酒囊飯袋而已,礙著有些人的面子,我們不好把他趕出若盧獄,讓您見笑了。」 木易濯也不說話,木易兵狼這麼明顯的在谷牧青面前攻擊葉念庵和武羅,他可以推說木易兵狼不懂事,他自己要是做得這麼明顯可就說不過去了。 谷牧青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白勝劫上前一步,卻發現谷牧青看向武羅的眼神雖然可以掩飾,還是能看出來十分複雜。 聯想到在若盧獄外,谷牧青就曾經這樣看著那個小獄卒,白勝劫心中便多了一絲想法。他不動聲色:「谷仙子,咱們到裡面去吧。」 幾次送進谷牧青房間的飯菜都是原封未動的端了出來,木易濯以為自己照顧不周,所以今天那飯菜再次原封不動的端出來之後,木易濯便出面,白勝劫作陪,要宴請谷牧青。 谷牧青盛情難卻,又聽木易濯說若盧獄食堂的大師傅素齋做的不錯,這才跟著出來了,沒想到一進食堂,就遇到了武羅。 武羅並不知道谷牧青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武羅糾結於自己應該如何面對谷牧青,反之,谷牧青又如何不是呢? 直到現在,谷牧青都沒有想清楚,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一世的武羅。 第024章 靈符初成 食堂實際上上面還有一層,只有一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很大,房門乃是用烏浮木雕鑿而成,輕便美觀,又顯的大大方方,牆壁上掛著古劍、書畫,兩扇屏風用紫湘竹編成,色調和整個房間的佈置相稱,桌椅板凳寬厚方正,到時並無多少花哨,整個房間裝飾的十分典雅質樸。 這裡乃是若盧獄招待貴客的地方,平常是不會開放的,谷牧青剛來的時候,葉念庵就是在這裡招待她,谷牧青喜歡這房間的裝飾,今天答應來,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下面吵吵鬧鬧,上面雲淡風輕,谷牧青推卻不過,隨意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小罈女兒紅。 在座的人各有心思,唯獨木易兵狼暗暗窺視著谷牧青絕美的容顏,總有些心猿意馬。要是能夠娶到這樣一位女子為妻,該是怎樣的一件幸事! 樓下,武羅三桶米飯已經吃完了,果然修煉了《食符》法訣之後,食量大增,三桶米飯下肚,瞬間就被轉化為最純粹的靈氣,按照法訣,在體內迅速的旋轉凝結,漸漸成了一團。 武羅把桌子一拍:「上飯!」 眾人轟然叫好,好事者立刻又幫他端上來三桶米飯,大師傅笑罵:「臭小子,明天我又得出去買水玉稻了……」 武羅那一聲大喊,卻是被樓上的眾人聽到了,谷牧青忍不住眉頭一動,木易兵狼又一次自作聰明,喝嗎道:「不知輕重的東西,今天有貴客在,他們還在胡鬧!待我下去教訓他們一通,這個酒囊飯袋,一無是處!」 他勃然起身,顯然是想在谷牧青面前表現一下。卻沒有想到谷牧青淡淡吩咐了一句:「不必了。」 木易兵狼還以為人家客氣:「谷仙子你不用跟這種人客氣,你越是忍讓,這種人就越是得寸進尺。你放心,我下去不用片刻,就能讓他們乖乖滾蛋……」 谷牧青的臉色忽然一變,聲音也冰冷起來:「坐下!」 木易兵狼一愣,不明白怎麼會引得谷仙子發火,而谷牧青卻是再也不看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忽然起身:「抱歉,牧青身體不適,今天就算了吧。告辭。」 她說走就走,在場眾人,谷牧青的修為最高,連白勝劫都沒看清楚她到底是怎麼離開的,谷牧青就不見了人影。 谷牧青性格如此,雷厲風行,斷然不是那種為了面子會委屈自己的女孩,不願意呆下去了,自然是起身就走。 木易兵狼一臉茫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態。 白勝劫卻心中明白,他陰森森地看了看樓下,低聲問道:「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木易濯還沒有回答,木易兵狼已經不可思議大叫道:「難道是為了他?為了那個酒囊飯袋,谷仙子竟然喝斥我?」 谷牧青當然是為了武羅。 天下第一女神捕是南荒帝君上一世的一個巨大遺憾,烙印在元魂之中,便是九生九世也難以抹去。 對於谷牧青而言,武羅又何嘗不是她這一生的一個巨大遺憾? 谷牧青至今未嫁,不是因為武羅還能因為誰? 天下第一女神捕孤獨相伴,多少次午夜夢迴的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去想,自己當年若是主動一點,像宋劍眉一樣大膽的去愛,或許現在的情況會有所改變吧? 數月之前,崔燦隕落,宋劍眉背叛,谷牧青傷心欲絕,獨自在荒山閉關數月,才漸漸撫平了心中傷痛,即便如此,出關之後面對九大天門長老會,她對九嶷山長老的問話,依舊拒不回答。 沒想到崔燦沒死,谷牧青自然明白崔燦為什麼會變成武羅,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是在這裡遇到武羅。 在谷牧青心中,木易兵狼又算什麼東西?若不是谷牧青自己心亂如麻,以她的性子,剛才就指著木易兵狼的鼻子臭罵了。連九大天門長老都能甩臉子的女孩,還會顧及木易濯一個小小的副典獄長? 樓下,若盧獄大胃王的比試依舊繼續,武羅吃的熱火朝天,一邊的葉青果卻是不緊不慢,一邊吃一邊還小心翼翼的用一絹絲帕擦拭著嘴角,時不時的瞟上武羅一眼。 谷牧青臉都氣青了,她是女孩,一眼就看出來葉青果和武羅之間有些曖昧,否則葉青果不會在武羅面前這麼注重儀表,饕餮比賽呢,還一副淑女模樣。 「這隻小狐狸精!」谷牧青恨得牙根癢癢,實在看不下去了,扭頭就走。 以她的本事,在場眾人包括武羅在內,都沒有察覺谷牧青竟然來過來,而且還旁觀了好一會兒。 谷牧青是越想越生氣,自己的確不夠主動,可人家是女孩啊,你才是男人哎,你就不能主動一點? 就算是宋劍眉那個賤人黏人,你就不能大丈夫一點?你是南荒帝君,三妻四妾有什麼了不起的? 哼,現在倒好,被那個賤人暗害了一把,轉世重生了,這才幾個月,就跟一個小妖精勾搭上了…… 谷牧青一路恨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狠狠把房門摔上,嚇得那個伺候她的女獄卒手足無措。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谷牧青一屁股坐在床上,兩條修長的玉腿順勢一盤,胳膊肘架在膝蓋上,幼長修美的手臂托著香腮,思索了片刻,她性子裡的強勢再次顯露出來。 上一回她主動退讓,並非是她不會爭取自己的幸福,而是女孩子的矜持。這一回,谷牧青可不會再那麼輕易的放手。 「就算你是孫猴子,也蹦不出姑奶奶的手掌心!」谷牧青清秀的面龐上,浮現出一個可愛的狡黠壞笑,修長的玉手,五指狠狠一握,彷彿是要攥緊自己的幸福。 …… 食堂中,武羅已經吃下去第五桶米飯,而葉青果面前的碗碟也堆積成山。 「吼吼吼!」獄卒們節奏整齊的敲著桌子,為兩人加油鼓勁。 樓上,木易兵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中極度不甘:就這小子?這小子有什麼好?他哪裡比得上我?我是副典獄長的兒子,我身負靈玉慧根,這小子只不過是最近運氣好,才能在境界上趕上我,以前就是一個廢物。谷仙子怎麼會為了他叱喝我! 木易濯冷靜的將武羅的來歷說了,白勝劫眉頭一皺,武羅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至少從現在的信息之中,看不出來谷牧青怎麼會對武羅刮目相看。 白勝劫看了憤憤不平的木易兵狼一眼,心中不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就憑你,也想染指谷牧青?哼。 「再過幾天長老會派來的人就該到了,辦那件事的時候,把這小子帶上。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將這小子弄死就好。」白勝劫淡淡幾句話,充滿了高高在上,決定別人命運的味道。這種事情,天下五大神捕之一的白勝劫,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在白勝劫的意識之中,像武羅這樣渺小的存在,他們的命運本來就是掌握在自己這樣的大人物手中的。 木易濯點了點頭:「沒問題。」 白勝劫又謹慎地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問道:「上頭讓我問你,安排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木易濯抱怨道:「這座若盧獄可不是一般的遺跡,上面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哪有那麼容易。」 白勝劫看了木易濯一樣,不動聲色道:「只要木易大人用心去查了就好,上面最近聽到了些傳聞,說木易大人不盡心辦事,反而私自動用組織的武裝,又中飽私囊……」 木易濯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沒那麼強硬了,委屈道:「我我在這破地方,還要受葉念庵那老狐狸的閒氣,赤膽忠心,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如此中傷我!」 白勝劫嘿嘿一陣假笑:「我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木易大人乃是組織的棟樑之才,斷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的,您說是嗎?」 木易濯連忙點頭:「自然。」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木易濯心中暗罵白勝劫狡猾,卻又不得不盤算著得給這個傢伙多少好處,才能讓他在上頭美言幾句,讓自己度過眼前的難關。 「好!」 樓下一陣喝彩,武羅已經把第六桶米飯吃完了,緊接著又是三桶米飯抬了過來。就在此時,忽然咚咚咚一陣悶雷般的聲音由遠而近。 武羅喜形於色,朝著門外喊道:「出關了?」 「出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回答道。人隨聲到,魁梧的拓跋滔天大步闖了進來,看到武羅身邊的米飯,頓時眼睛一亮,乾脆道:「好餓。」 武羅用腳跟在最靠近自己的木桶下一磕,一個木桶撞一個,三個木桶依次飛起。拓跋滔天一點頭,伸手一招,一道靈力凝成了漩渦,將三隻木桶倒懸起來,米飯嘩啦啦的撒落下來。 拓跋滔天把獅口一張,當空一吸,狂風怒卷,將三桶米飯盡數吞盡了口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吃的,一口三桶,就這麼沒了。 拓跋滔天豹眼瞪得溜圓,瞅著三隻空空的木桶,意猶未盡,憋了半天吐出來兩個字:「飽……」 大師傅氣的直跺腳:「你媽的,兄弟倆都是九世餓死鬼投胎啊!」 他直接到後廚,連鍋端了出來。 那口鍋能囫圇煮了七八頭牛,大小可想而知,裡面還有大半鍋米飯,約莫十來桶的樣子。 拓跋滔天大喜:「多謝!」 靈力隔空一卷,將大鍋升上天空,張口一吞。只見碧綠的米飯粒好像蜜蜂一樣嘩嘩啦啦的吞進了他的口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鍋米飯吃了個底朝天。 武羅適時問了一句:「可要酒水?」 「甚好!」 武羅示意,大師傅無奈搖頭,明天又得出去大採購了,不是一般的大採購,是大大大大採購啊。 一缸靈泉仙釀下肚,拓跋滔天終於滿足的拍了拍肚皮,一抹嘴:「行了,很長時間沒吃飯,有個七成飽就行了,不能太撐。」 眾人目瞪口呆,這還七成飽? 武羅和葉青果面面相覷,兩人頓時意興闌珊,還比個屁啊,若盧獄第一大胃王,毫無疑問是拓跋滔天啊! 葉青果一撇嘴,把手裡的一根魚骨頭一丟,絲帕擦了擦嘴角,起身道:「你輸了,所以你付賬。」 武羅勃然:「你又沒贏!」 「可是我們之前說的是要是你輸了,你得幫我付賬,又沒說我贏了你你幫我付賬。反正你是輸了,不管輸給了誰。」 「這個……」武羅啞口無言。 拓跋滔天一聽「付賬」兩個字,頓時老臉通紅,哼哧了半天:「某家,沒錢。」 武羅委屈:「三個人吃飯,我一個人付錢?!」 拓跋滔天和葉青果認真的點了點頭,武羅哭喪著臉,只得去把飯錢結了,眾獄卒們幸災樂禍,一陣哄笑。 …… 武羅體內已經聚集了一團靈氣,辭別了眾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就鑽進了木盒宮殿。 《食符》是一個古怪的法門,好比玉粹,這種修行者經常使用的靈氣來源,偏生《食符》的法門就不能從中吞攝靈氣凝結靈符。 這個法門的關鍵,便在於一個「食」字,必須是能夠吞入口中,進入胃部的靈物。 武羅運轉了法門,那一團靈氣便緩慢旋轉起來。 過了約莫三個時辰,這團靈氣便漸漸凝結,又用了一個時辰,才最終化作實質,成了一枚只有手指大小的淡綠色的靈符。 這靈符當中,沒有刻畫任何的符文,還算不得真正的靈符,只是其中蘊藏著強大的靈力,並且按照一種神秘的規律排布起來,一旦催發,便立刻引動連鎖反應,所產生的威力,遠遠超過一般的靈氣壓縮爆炸。 至於這枚靈符到底能有多大威力,武羅現在也弄不清楚。只能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判斷,這枚靈符應該比九品靈符還要差上一些,不入品而已。 將來刻畫了符文,應該勉強可以掛上九品的邊。 可別小看了這樣一枚靈符,雖然說級別很低,可是在修真界,只要是靈符就有人打破頭來搶。更何況,符師煉製靈符,所需要的材料那是海量的,而且無比珍貴。 一枚九品靈符所需要的材料,足以讓一個普通門派傾家蕩產! 而無羅的這一枚靈符,僅僅耗費了六桶水玉稻,便宜無比。 再從煉製時間上來看,當年向狂言為武羅煉製三枚一品靈符,平均消耗的時間為一枚三年。 就算是九品靈符,一般的符師也需要三個月才能煉製出來,武羅連吃飯帶凝結,算下來也不到一天時間! 而這,僅僅是《食符》法門最初階段的成果。試想,如果武羅能夠吞噬朝陽紫氣、太陽火氣的時候,天下符師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個人。 天命神符不是符師煉製的,那種天生神物的成因,至今在修真界還是個迷。 修真界中最珍貴的寶物自然就是天命神符,接下來就是個等級靈符了,然後才能輪到各種各樣的法寶。 武羅凝聚了第一枚靈符,從木盒宮殿之中出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剛打開門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武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似乎今天又該離人淵抽籤了。他喜上眉梢,豈不是說,自己又可以敲一筆竹槓了! …… 馬洪跟喬虎有些交情,兩人是同一批進入若盧獄的,馬洪因為有審訊犯人這一手技能,當上班頭比喬虎還要早些。 最近因為喬虎的關係,馬洪跟武羅也算不錯。 可是馬洪沒有想到,自己跟武羅的交情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大清早的馬洪就抽到了那只倒霉的簽,竟然是他要去離人淵! 馬洪愁眉苦臉,有心去找武羅幫忙,又擔心武羅誤會自己最近對他不錯,就是為了離人淵的事情。 唉聲歎氣的在自己的房間了坐了幾個時辰,最後還是馬洪的手下看不過去了,跑去跟喬虎說了。 喬虎拉下臉皮來去求武羅,武羅最近對老魔頭正憋著火兒呢,奶奶的竟然弄了一部仙訣擾亂我的道心,看我這回下去怎麼收拾你。 武羅對馬洪的印象不錯,對於別人而言離人淵凶險無比,對於武羅而言,去離人淵乃是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更何況還有喬虎的面子? 「行是行,不過你也知道,我不能厚此薄彼,他總得意思一下,要不然將來別人來求我,我不好跟人家開口啊。」 武羅的意思是,馬洪只要意思一下就行了,好處多少他並不介意。 可喬虎是個實誠人,點頭答應下來,過去就跟馬洪交代了:「老馬,離人淵是什麼地方?誰下去都是冒著生命危險。武羅兒厚道,你也不能虧了人家啊。」 馬洪本來就有些過意不去,被喬虎這麼一說,更是重視起來,琢磨來琢磨去:「人家武羅兒上回刮牢房的時候,可是弄出來幾件好寶貝,我這點家底,拿出去人家看不上眼啊……嗯,要不我把我這一身本事傳給他?」 喬虎一愣,馬洪卻是一咬牙:「就這麼辦吧。武羅兒馬上就十六歲了,十六歲之前,要是不能突破九宮境界,他這輩子就這樣了。學了我的本事,怎麼地也能留在若盧獄中混口飯吃。」 喬虎知道這份謝禮的份量,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馬洪這麼做,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啊,而且馬洪也確實是為武羅考慮。 「行,我先替武羅謝謝你了。」 武羅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從馬洪手中接過來那本記錄了馬洪刑訊心得的小冊子的時候,他是很清楚手中這東西對於馬洪意味著什麼的。 他有心拒絕,又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會去搶馬洪的飯碗,要是拒絕,馬洪反而會送其他的東西給自己。 他能夠猜到馬洪的用心,心中不免感動。有人能這樣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別說離人淵對武羅沒有危險,就算是有危險,武羅也會義無反顧的下去。 「行了,你們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我了。」 …… 順著攀魂索下到了離人淵底,武羅輕車熟路的進去。魔祖一看到他,立刻笑了,隔著老遠,嘴唇一番,無數金光符文從口中飛出來,五枚符文聚合在一起,化作一朵五瓣金蓮,剎那間武羅身前組成了一道金蓮長橋。 武羅卻不買賬,把臉一板,一言不發的走了上去。 頓時武羅週身呈現出種種幻想,展現了一個人終此一生,能夠達到的最高成就,在人生的最頂峰所能夠享受的極致,在享受一切之後所能夠擁有的最美好的感覺,一步步的將人引向慾望的深淵。 武羅卻目不轉睛,輕鬆自如地走到了那三根巨大的石柱外,立刻開始加持陣法。 老魔卻不失望,嘴唇又是一動,那無數金蓮重新捲了過來,圍繞著武羅不住翻飛,每一朵金蓮都是一轉,化作一個小小的老魔,圍繞在武羅身邊,嘴唇一動,各自飛出無數更加細小的金蓮。 雖然變小了很多,但是威力卻並不減少,這般以來,舌燦蓮花神通的威力驟然增強千百倍。 可是任憑老魔頭擺出什麼陣勢,武羅依舊是不為所動。 武羅在陣法外盤膝坐好,關閉了一切靈識把心思全部沉入體內,盡心修煉起來。 他距離合真中期只差了一層窗戶紙,這一衝關卡已經不是靈氣累積的問題,純粹是心境。 而在老魔頭舌燦蓮花神通之下修煉,無疑是磨練心境的絕佳方式。 只用了三天時間,武羅便渾身一抖,一股氣勢衝出體外,無數道金色的光煙以武羅為中心綻放,衝出體外十丈,將老魔頭的無數細小金蓮盡數逼退,然後又收了回來在武羅週身環繞轉動,凝成了一朵直徑五丈的巨大虛幻蓮花。 蓮花三層,每層十二朵花瓣花瓣之上,隱約有金色的符文如絲流淌,待要仔細看清,卻又發現花瓣虛幻,裡面什麼都不曾存在。 魔祖大吃一驚,他自然看得出來武羅只不過是突破了合真中期的境界。「只是這個境界,就有三世金蓮的異象伴隨,就算是在我們那個時代,大聖無數,也無人能夠在這個境界擁有此等異象啊……」 第025章 小周天封魔禁陣 老魔頭心中越發忌憚武羅,若不是他不能出去,只怕立刻便會動手先將武羅剷除以絕後患! 老魔頭把全部神通運起,瘋狂的想要說服武羅,漫天金色蓮花再次炸開,每一片細小的碎片都化作一朵金蓮,舌燦蓮花神通威力再次暴漲千百倍。 武羅提升了境界,忽然心中一動,把手一放,一枚淡綠色的小巧靈符升上頭頂。 「不!」魔祖大吼一聲。 漫天飛舞的金色蓮花盡數湧入了那枚小小的靈符之中,在武羅頭頂上,彷彿掀起了一股金色的風暴,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所有的金蓮才全部被收入靈符。 魔族雖然極力阻止,但是他的舌燦蓮花神通,一旦放出去就會全力攻敵,老魔頭對其的控制力極為弱小。武羅若是就此離開,舌燦蓮花神通沒了對象,便會慢慢回到老魔頭體內。 但是《食符》法門凝練的靈符十分古怪,對舌燦蓮花的吸引力強大無比,老魔頭無法控制。 武羅收了他的舌燦蓮花,這項神通他便沒有了。雖然老魔頭身負「口誅天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重新修煉出新的「舌燦蓮花」神通,但是新修出來的神通畢竟比不上以前的水準。 「臭小子,趁老祖我沒有徹底發怒,快將老祖神通還來,否則老祖讓你追悔莫及!」魔祖在封印陣法之中咆哮大怒。 他當年縱橫洪荒,無人能敵,還從來沒有這樣吃癟過。沒想到萬年之後,竟然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僅僅達到了合真中期,甚至連一個真正修士都算不上的小子。 武羅聽了他的話,一陣哂笑:「您老人家也是一把年紀了,這樣毫無威脅力的話說出來,不覺得丟您的身份?」 魔祖更是氣得暴跳如雷:「臭小子,你就期盼老祖我不要脫困,否則老祖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武羅哈哈大笑:「謝謝您老的提醒,我定會盡心盡力,加持這封印陣法,保證不會放您出來的。」 魔祖啞口無言,許久許久才頹然一聲歎息,他乃是洪荒時代的巨擘,只因一時失算,亂了方寸,才會連連犯錯,一旦冷靜下來,卻是立刻將憤怒熄滅,心止如水,道心穩若磐石。 「好小子,能讓老祖我這麼狼狽,幾萬年來,你可是第一個。英雄出少年,不錯、不錯!」 魔祖對武羅的稱讚也是實心實意,他這個級別的存在,根本不會跟誰「客氣」,既然稱讚,必定是真心實意的認可。不過對於魔祖這樣的魔道鼻祖而言,認可武羅是一回事,只要脫困,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立刻殺了武羅。 武羅也正色道:「前輩大可懷恨在心,不過我這人向來一報還一報,前輩以龍口石刀上的《九龍吞日大法》害我,我收了你的舌燦蓮花神通,算起來還是晚輩虧了。前輩請小心,晚輩下回來,只怕還要討點利息。」 魔祖也不動怒了,點頭道:「我老頭子枯坐在這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你要是有本事從我這裡掏點東西出去儘管動手。」 他這等於是承認,指點武羅去尋《九龍吞日大法》法訣的確是有心陷害了。 兩人這番對話一完,便再無甚可說,武羅的性子自上一世繼承下來,天下第一凶人,恩怨分明,人打我一巴掌,我斷不會只戳你一手指頭了事。兩人之間的糾葛還沒完呢。 …… 五天之後,武羅安然無恙從離人淵中上來,喬虎和馬洪一起鬆了口氣。喬虎上下打量著武羅,只看得武羅覺得有點奇怪了:「怎麼了?」 喬虎有些不可思議道:「你下去的時候明明還是合真初期啊,現在……已經是合真中期了吧?」 喬虎這一提醒,馬洪才注意起來:「果然,你、你竟然突破了!」 不管什麼人下了離人淵,都是戰戰兢兢,緊守道心,唯恐被老魔頭趁虛而入。即便如此,還是難逃一個失敗的下場,武羅倒好,下去了還有心思修煉,不僅如此,居然還能突破境界! 馬洪和喬虎一起搖頭,兩人對武羅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是難免有些羨慕嫉妒:「你啊,簡直就是個怪胎……」 就在這一天,九大天門長老會派來的人也到了。厚重無比的石門在一陣轟隆聲中緩緩打開,門外站著六個人,最後面的兩個,抬著一頂青簾小轎。便是若盧獄正門大開,那轎子中的人竟然也不下來,六個人腳步輕快,護著那頂小轎,進來之後便被葉念庵接走,直奔望山閣。 這還是武羅重生之後,若盧獄的兩扇大門第一次打開。 馬洪在一邊悄悄跟武羅說道:「帶頭的那個漢子,乃是天下五大神捕之中另外一位虎猛大人。」 喬虎和武羅都很意外:什麼人這麼大的派頭,竟然讓神捕護送? 天下五大神捕之中,除了谷牧青之外,其餘四人都是男的。 來人帶來了長老會的命令,葉念庵將虎猛等人迎接進去之後,便立刻閉門商討,至於商討的內容,別說武羅,便是拓跋滔天、喬虎,也沒有資格知道。 武羅隱約猜到一些谷牧青等人還留在若盧獄的目的,只不過他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 到了傍晚的時候,剛吃了飯離開食堂的武羅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忽然眼前一個人影,武羅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他猛然剎住了身子,抬頭就迎上一雙清澈的眼睛。 明亮,乾淨,透徹。 武羅甚至能夠在那雙眸子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這雙眼睛他很熟悉,谷牧青。 身材高挑的長腿美女依舊是一身青黑色的捕快服,青竹編的斗笠拿在手中,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武羅身前這絕對是故意的。 「跟我來。」谷牧青冷冷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武羅猶豫了一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谷牧青其實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因此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跟去。 而谷牧青也不催他,似乎有十成把握他一定會跟上來,兩腿修長的玉腿掩映在捕快服下,有節奏的在石板路上落下清脆的腳步。 果然武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上去。谷牧青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宛若黑暗之中一絲光明,一閃而逝。 等武羅發現谷牧青竟然是帶著他來到望山閣的時候,一絲失望之情在臉上一閃而逝。 谷牧青看得分明,心中小小有些得意。卻又暗自有些惱火,這惡人想什麼呢,以為本姑娘是什麼人,你就那麼大的魅力,幾面之緣而已,就會跟你發生些什麼? 兩人恩怨糾葛百年,她恨得有些牙癢,暗自盤算著怎麼修理這個現在的小惡人。 出了武羅之外,還有數人也分別被帶了過來。倒都是武羅的熟人:拓跋滔天、喬虎還有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自從來了,就時不時的那他那貪婪的眼神在谷牧青身上掃來掃去,目光不離谷牧青的臉蛋、胸口和臀部三個地方。 武羅看的心中一陣惱火,他掩飾的雖然好,但是還是被暗中留心的谷牧青發現。 谷牧青有些欣慰,這惡人對自己還是很掛念的。卻不免又有些悲哀:早知如今,你又何必當初呢。 等人到齊了,葉念庵才陪著虎猛出現。 虎猛人如其名,生的虎背熊腰,身高七尺,端是一位昂藏大漢。一臉的絡腮鬍子也不怎麼修剪,一雙虎目之中精光閃爍,顯然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物。什麼事情交給這種人去辦,絕對是最放心的。 「人到齊了?好,讓虎大人跟大家介紹一下任務吧。」 虎猛也不客氣,上前一步道:「站在這裡的,就是現在整個若盧獄中的全部精英。」他這話說得骨子裡透著傲氣,但是卻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一句話就讓大家對他心生認可。 「這一次的任務,乃是元老會眾位大人親自佈置下來的,事關重大,眾位切莫掉以輕心,虎某受了眾位大人的托付,能否完成任務,就要仰仗各位了。」 虎猛說完,鄭重朝眾人抱拳一禮。 木易濯立刻故作爽朗的一笑:「呵呵呵,虎大人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必定同心協力,完成任務,回報上頭眾位大人的信任。」 虎猛點點頭:「事情緊急,虎某就不多做客套,咱們立刻出發。」 喬虎不明白什麼事情:「這麼著急,不需要準備什麼嗎?」 虎猛道:「該準備的,我們來之前都已經準備齊了,早一點去便早一分勝算。」喬虎也不再多說,眾人誰都能夠感覺到虎猛的那種急迫,能夠讓神捕之一的虎猛都這麼緊張,顯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讓武羅意外的是,竟然連葉念庵也跟著一起去。 這一行人當中,虎猛六人還有一頂轎子,谷牧青和白勝劫帶著三名隨從,葉念庵,木易濯父子,武羅三人,總共十八人,沒有驚動若盧獄中的其他人,悄無聲息的出了若盧獄,往那天洪波道人「自爆」的那座山谷潛行而去。 眾人都是修行者,速度迅捷,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到了那座山谷外。實際上這裡距離若盧獄,已經有兩百里之遙了。 那頂青簾小轎自從出現,就從來沒有落地過,直到此時,也被兩人抬著,而抬著轎子的兩人,分明已經是九宮境界的修士。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還沒有完全黑,但視野已經顯得有些模糊。虎猛看了看葉念庵和谷牧青,兩人一起點頭,三人一起走到那青簾小轎前,躬身齊聲道:「勞駕葉前輩了。」 青簾小轎內傳來一聲咳嗽,一個略帶疲倦的聲音道:「老頭子大老遠的跑來,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嗎,不必客氣,放我下來吧。」 兩名「轎夫」小心翼翼的放下轎子,自始至終,青簾小轎平穩無比,兩人不敢讓轎子發出一絲晃動。 武羅細心觀察,發現不管是虎猛、谷牧青等人,還是抬著這青簾小轎的兩名轎夫,對那轎子的尊敬,都是發自內心的,是一種崇敬,而非畏懼。便是白勝劫,也是一副恭順模樣,不敢稍有譖越。 武羅心思轉動,整個正道,能讓這些人如此尊敬的不超過五個人,再想想這一次有可能的任務,這青簾小轎中的人物,也就呼之欲出了。 轎子落地,虎猛連忙上前挑開轎簾,一名身材瘦長的老者走了下來。老者的修為精深,便是葉念庵站在他身邊,氣勢上也不由得被他比了下去。 只是老人的氣色卻很不好,似乎是積年癆病的那種氣血不足,面色蒼白。 武羅心中一歎:果然是審判庭的葉重落。 正道修真自有一套司法體系,事實上這套司法體系主要是針對南荒的。最高搞權力機關自然是九大天門長老會,他們擁有最終的裁定權。但是捉到了罪犯,卻都需要審判庭來裁決。 審判庭是一個相對獨立的機構,有三名判官,這葉重落便是其中最正直的一名判官。 不僅如此,葉重落乃是天下聞名的陣法、衍數大家,數次利用自己所學,化解天災,拯救黎民蒼生無數,功德無量。 可惜他逆天而為,擅自洩露天機,是以本身被反噬的厲害,即便是他擁有大能者的實力,身體卻每況愈下,似葉念庵、虎猛、谷牧青這樣正直之輩,都暗暗傷懷,只怕用不了多久,正道就會失去這樣一位君子判官了。 葉重落一出來,虎猛連忙想要上前攙扶。葉重落卻是隨手一擺:「老頭子還沒那麼弱不禁風。」 他輕輕一頓足,腳下一層靈光蔓延,貼著地面鋪散出去,瞬間掃過了整個山谷,原本有些灰濛濛的看不真切的地方,在靈光照耀之下,再無死角。 喬虎看的心驚無比:這就是大能者啊!只是輕輕一個動作,便能照耀整片山谷! 而且葉重落還是大能者中並不以戰力著名的存在。 葉重落照亮了山谷,便慢吞吞朝一座山峰上走去,腳下縮地成寸,那高高的山峰距離眾人少說也有數十里的距離,葉重落卻是三兩步就登上了峰頂,放眼望向整個山谷。 眾人發足狂奔,葉重落都沒有飛行,他們自然也不敢施展法術法寶飛上高空,只能從地面上追趕。他們卻沒有葉重落那縮地成寸的本事,一個個趕得汗流浹背,狼狽不堪。 拓跋滔天把武羅抓起來扔在自己背上,要不然武羅肯定掉隊。 那邊木易兵狼也一樣被木易濯背在身上。 山頂上,葉重落先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布帕,在手中一吹,布帕瞬間變得無比巨大,化作一片烏雲,將整個山谷籠罩起來。 然後他才托起了一枚小小的羅盤,凝眉沉思計算著什麼。眾人不敢打擾,到了山腳下便停住了。 過了足有兩個時辰,天色完全黑了,整個山谷中卻依舊是一片明亮。葉重落終於展開了眉頭,飄然下山,對眾人道:「成了,咱們這就去佈置。」 知道任務內情的虎猛等人大喜,喬虎等人卻是不敢多問。沒人注意到武羅眼神閃爍,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葉重落飄然前行,身形瀟灑,速度卻是極快,他畢竟是大能者,即便是可以控制自己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追得上的。 拓跋滔天眼看著武羅就要掉隊,只好又將他背起來。 那邊木易濯卻是取出一雙布靴讓木易兵狼穿上,那靴子顯然是一件法寶,木易兵狼手中攥了兩枚玉粹,從其中抽取了靈氣,發足狂奔,在靴子的幫助下,倒也勉強能跟上眾人。 只是這靴子看來損耗玉粹極大,之前才沒與使用,一直到了現在關鍵時刻才拿出來。 這樣一來,武羅就成了整個隊伍中唯一的累贅了。白勝劫等人看他的眼神之中,就帶著一絲不滿。 眾人跟在葉重落後面跑了片刻,葉重落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又仔細的用步伐丈量了數次,然後把手一抬,一隻長三尺,寬一尺的石匣出現在手中。 葉重落將匣子打開來,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二枚三稜形的玉釬。玉釬表面上雕刻著一枚枚符文,靈光閃動,十分不凡。 葉重落抽出第一枚玉釬,輕輕一拍,唰的一聲玉釬射入地面,只留下了一個深深地黑孔。 葉重落鑿下第一枚玉釬,片刻不停,飛速趕往下一個地點。 似乎是因為之前計算消耗的時間太多,葉重落有些著急,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眾人跟在後面追趕的有些吃力。 木易兵狼累的氣喘吁吁,勉強還能跟上,拓跋滔天帶著武羅,汗流浹背。谷牧青妙目流盼,時不時的從武羅身上掃過去,不過掩飾得極好,沒有被別人發現。 白勝劫卻有些不喜,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似乎顧忌什麼,也沒有多說。 木易兵狼卻沒這麼好的涵養,譏諷道:「自己不行還硬要跟來,這麼拖累大家是小,要是因為你,不能完成任務,耽誤了長老會的大事,你就是自裁都不足以謝罪!」 武羅哂笑一下,懶得理會他。武羅對木易兵狼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天下第一凶人絕對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存在,武羅這一世因為要安心修煉,已經收斂了許多,之前教訓木易兵狼那幾次,在武羅看來都是不痛不癢的。木易兵狼一再挑釁,以武羅的手段和邏輯,自然是索性殺了乾淨。 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罷了。 而武羅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為什麼要把自己帶上。 木易兵狼看到武羅不開口還擊,更是得意,以為自己戳到了武羅的痛處,當即大肆進攻:「我看不如就在這裡把這小子放下來,免得待會真的有了什麼事情,他幫不上忙還要添亂。憨子,你也真是不要臉,不分輕重,這等大事,你非要跟來搗亂做什麼……」 白勝劫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木易兵狼和武羅,果然木易兵狼絮絮叨叨的正說著,谷牧青忽然冷冷插了一句:「是我要他來的,你有什麼意見,盡可以對我來發。」 谷牧青原本跑在眾人第一,僅僅落後於葉重落。這也是谷牧青實力的體現,別看虎猛氣勢非凡,真正比起修為來,還是差了谷牧青一線,天下第一女神捕的位子,乃是用絕對實力爭取來的。 她故意落後幾步,跟眾人平行,一雙妙目森寒,冷冷注視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和她的境界相差太多,谷牧青氣勢一發,木易兵狼登時渾身一僵,竟然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他一個踉蹌,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眾人都跑得飛快,這一摔倒,巨大的慣性作用下,木易兵狼就好像一隻球一樣骨碌碌的滾出去幾十丈遠,山路上石塊樹枝,掛的他滿身傷痕纍纍,鮮血長流,淒慘無比。 木易濯哼了一聲,橫身攔在兒子面前:「谷大人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 谷牧青還就是計較了,氣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猛然提升,狠狠撞在了木易濯身上。木易濯悶哼了一聲,身形一連晃了三晃,取了個巧,才算是把谷牧青的壓力卸去。 「我看他還算機靈,比某些只靠了父輩力量狐假虎威的人強多了,是以才帶上的。」谷牧青話中帶刺,臊的木易濯父子大是尷尬。 「這一次的任務,機敏第一,實力第二,並非全靠實力說話。到底誰有用,誰沒用,一會兒就見分曉了。」谷牧青說完,腳下一錯,越過了眾人緊追葉重落。 木易濯氣的臉色鐵青,死死盯著谷牧青的背影。木易兵狼從地上爬起來,恨得牙都快要碎了,誰都能看出來父子倆心中怒火滔天,只怕已經在想著報復的毒計了。 武羅默默盯著兩人,他們要真的對谷牧青不利,說不得只能讓他們兩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南荒帝君,魔道眾多惡毒手段他都熟悉,暗殺木易濯這樣的修士乃是小菜一碟。至於木易兵狼,連菜都算不上。 谷牧青便是如今的武羅的逆鱗,觸之必死。 武羅很明白若是殺了木易濯父子,會引來天大的麻煩,但是武羅就是這性格,明知道會捅破了天,五雷轟頂天災亂降,也還是要去捅那一下。 拓跋滔天剛才正要爆發,為武羅說話,沒想到谷牧青先出來了。他除了修煉之外,所有的事情都神經大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有人幫武羅出氣了就行了,他被這武羅繼續趕路。 白勝劫卻是疑惑地看了武羅一眼,隨即轉過頭去,臉上一絲獰笑一閃而過。 葉重落一心佈陣,後面的小插曲他也無心過問。 十二枚玉釬,花了半個時辰,全部安插在山谷周圍。 武羅看了那陣法,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這十二枚玉釬,構成了一個「小周天封魔禁陣」,這十二枚玉釬乃是十二根陣樁。 第026章 十方鬼遁 陣法的佈置,大多數時候是直接在地面上刻畫陣法,然後填充玉粹。但是也有人將陣法煉製成旗門陣攜帶方便,到了地方便插下旗門就是陣法。 陣樁佈陣,乃是從旗門陣中衍生出來的,旗門陣能夠反覆使用,但是需要長時間祭煉。如果情況緊急,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安排,便可以煉製陣樁組成陣法。 陣樁煉製起來極為複雜,不但材料消耗巨大,而且對於煉器水準要求極高。陣樁組成的陣法威力極大,但是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如果不是的確必要,沒人會煉製陣樁。 這一次事發突然,葉重落來不及多做準備,是以直接煉製了陣樁前來。到了山谷,只要勘測處陣眼所在,布下陣樁就能夠封鎖整個山谷。 將前後的情況聯繫起來,武羅很快把整件事情猜了個大概。 小周天封魔禁陣可以將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陰鬼封印,除此之外,這個陣法還有另外一個罕有人知的功效:封禁天命神符。 當然必須是自由的天命神符。 一般而言,主人斃命,天命神符也隨之死亡,煙消雲散。但也有很小的幾率,天命神符會存活下來。 這種事情對於一般人而言,絕對是撞運氣的,沒辦法確定天命神符是否真的存活下來。不過對於武羅這個境界的人而言,卻能夠從天地靈氣的變化之中看出一絲端倪。 這一次重回這座山谷,山谷之中的靈氣沒有任何變化。就算「十方鬼遁」只是六品天命神符,所蘊含的靈氣也是龐大到難以想像。如果十方鬼遁和洪波道人一起死了,山谷中的靈氣必定要濃郁的多。 武羅暗道,看來正道一方也有高人,看出來十方鬼遁沒有死。 如果天命神符沒有隨主人死亡,那麼就會暫時蟄伏,等到下一個望月之夜,天命神符就會自行飛走,尋覓靈秀之地潛修,直到下一任主人發現它。 為了一枚六品天命神符,連君子判官葉重落也出動了,還配備了三名神捕,這樣的陣仗,顯然對這枚「十方鬼遁」志在必得。 在聯想之前,谷牧青和白勝劫兩大神捕親自押送洪波道人來若盧獄,顯然就是要借助若盧獄中的陣法,將洪波道人體內的「十方鬼遁」完整地取出來。 這「十方鬼遁」到底有什麼秘密,讓正道如此重視? 武羅思忖之間,葉重落已經將眾人召集起來。他再次打開了儲物空間,取出十七枚黃銅打造的圓筒分別交給眾人。圓筒入手頗為沉重,一頭封死,另外一頭卻是一枚打磨的格外光滑的水晶石珠。 水晶石珠當中,隱約可見一道道複雜的陣法刻線。 「待會不論看到什麼東西朝你們飛來,只需拿著這圓筒,把石珠一面朝它一照就行。誰能捉到那東西,元老會重重有賞!」葉重落言簡意賅。 聽到「重重有賞」四個字,木易兵狼精神一振,九大天門元老會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若盧獄不過是審判庭下的一個監獄,審判庭還要聽從元老會的裁決,元老會都說了「重重有賞」,若是自己這回立下頭功,說不定整個若盧獄就是自己的了! 跟木易兵狼躍躍欲試不同,武羅卻一臉平靜。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妥,卻沒辦法跟別人明說,想了想,反正是正道的破事,你們抓得到抓不到十方鬼遁,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武羅也不為拓跋滔天、谷牧青和喬虎擔心。 葉重落看了看眾人一笑:「好了,你們各自選擇一個方向吧,無比將整個山谷包圍起來。」 眾人商量著選定自己的方向,木易兵狼卻有些貪心不足,看著武羅手中的黃銅圓筒,嘀咕道:「他追都追不上,便是遇上了什麼東西也來不及收取,這寶物在他手中真是浪費……」 他也不敢大聲說,怕惹到了谷牧青,偏偏聲音不大不小,讓所有人都能隱約聽見,就是為了噁心武羅。 葉重落顯然不想讓眾人起了爭端,一揮手道:「我居中坐鎮,你們快些去吧,時間不多了。」 谷牧青的「天羅地網」對天命神符沒什麼作用,否則倒是可以張開來籠罩整個山谷,就不怕十方鬼遁逃走了。 等到眾人守住了各自的位置,葉重落招手收了頭頂的烏雲,重新化作了一方布帕。烏雲一去,皎潔的月光撒進山谷,一股莫名的力量開始瀰漫。 武羅左面是拓跋滔天,右邊原本是喬虎,也不知道怎麼的換成了谷牧青。兩人照顧武羅,只流給武羅百丈寬的一段距離。 按說總共十七個人,「十方鬼遁」從他這裡突圍的可能性只有十七分之一。也就是說「十方鬼遁」選擇十七次,才會又一次選在他這裡。 更何況武羅扼守的位置遠比別人窄,這個幾率就更小了。隔著不遠就是木易兵狼,他也只守著百丈所有的一段距離,神態輕鬆,顯然是認定「十方鬼遁」不大可能那麼巧選在自己這裡。 武羅卻沒那麼樂觀,正道中有高人暗中指點不假,但是這位高人顯然比起武羅來還有一定距離這不是廢話啊,這天下能有幾個人可以和南荒帝君相提並論? 武羅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比方說為什麼會有極小的幾率天命神符在主人身亡之後還會活下來。 那是因為主人本身的性格和天命神符並不合適。 一般而言,修士們選擇天命神符,更多的是看中屬性相合,對於自己的性格跟天命神符的稟賦是否合適很少有人認真考慮。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管是什麼等級的修士,得到一枚天命神符已經是福運無雙了,哪有那麼多挑選餘地,看看天命神符的稟賦和自己的性格是否合適? 這一點不合適,卻造成了天命神符很可能永遠也無法跟主人達到完全的默契,也就導致了主人身死之後,天命神符還能活下來。 武羅的旱魃血焚不歸於此類,因為旱魃血焚乃是天下第一序列成員,太過神秘,不在常理範圍之列。 葉重落的「小周天封魔禁陣」雖然厲害,可是按照武羅的估計,十方鬼遁的稟賦很可能是「狡詐」;而葉重落依照洪波道人的性格,猜測十方鬼遁的稟賦是「凶殘」,所以選擇了更側重這一方面效果的「封魔」禁陣。 封魔類的禁陣,威力沒地說,但是說到面面俱到就有些不足了,用來對付狡詐的天命神符未免力有不逮。 也正是因為武羅知道十方鬼遁十分狡詐,所以並不放心自己的安全,說不定十方鬼遁能夠感應到自己和木易兵狼是最弱的兩個人:一般聰明人都知道柿子要揀軟的捏啊。 十方鬼遁如今是無主之物,封神榜肯定能夠冊封,但是為了一個六品天命神符暴露自己,武羅可不會那麼傻。 他心中盤算了一陣子,如果十方鬼遁真的朝自己這邊來了,能拖住最好,拖不住的話,也只能放過去了。就算是因此受了責罵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武羅右側百丈之外,谷牧青一身青黑色的捕快服,玉帶束腰,將高挑的身材襯托得越發傲人,夜風瑟瑟,吹動她的衣衫下擺,谷牧青立於山石之上,雙手背在身後,彷彿一尊女武神一般冷傲絕艷,不沾人世煙塵,傲然物外。 武羅心中一陣蕩漾,若是有此等紅顏知己相伴,游盡天下名山大川,此生也無憾了吧? 「嗖!」 一陣鬼風從山谷之中吹過,谷中的一切植被、山石,都已經再上一次的爆炸之中化作齏粉,鬼風吹過,好像一柄巨大的利刃在山谷之中拖曳著劃過,一道深溝出現,兩側煙塵揚起,鋪天蓋地。 原本虛空盤坐的葉重落緩緩睜開眼來,他正好面對著木易兵狼哪個方向,直把木易兵狼嚇了一跳:葉重落的兩隻眼睛竟然沒有了瞳孔,只剩下兩隻白生生的眼珠子! 葉重落口中唸唸有詞,正在推算著什麼。 雙瞳白化正是他全力運轉大衍神數的標誌,不過木易兵狼見鬼了的神情也落入了葉重落眼中。葉重落無暇他顧,卻也在心中留下一絲不喜,堂堂靈玉慧根,竟然如此不鎮定。 第二道鬼風在山谷之中揚起,悠哉地面上劃下一道深深的溝壑,揚起了大片的塵土。 緊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 第五道鬼風揚起的同時,葉重落忽然動了,把手一指,恰好是第五道鬼風揚起來地方。隨後葉重落計算無差,每一道鬼風揚起,葉重落總能夠提前一步計算出來。 總共十九道鬼風之後,山谷中已經是溝壑縱橫,塵土飛揚,裡面到底是什麼情形已經看不大清楚了。 葉重落的手也懸在了空中,山谷之中忽然沉寂下來,緊接著足有十七道鬼風一起爆發,從山谷朝外迸射出去,每一道鬼風,都指向了守在山谷外的一人! 所有人大吃一驚,忙不吃跌的全神戒備,靈元瘋狂運轉,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一隻手掐著法訣準備運使法寶,另外一隻手則高高舉起了那只黃銅圓筒。 鬼風撲面而過,鋪天蓋地的塵土飛揚而來,一下子眾人周圍灰濛濛一片。鬼風過後,一股凌厲的殺意飛劍一般的刺來。 頓時有人大喝起來,法寶、法術輪番轟炸出來,山谷周圍頓時一片片寶光破空而出,瞬間吹散了那些塵土。 武羅一隻手扣著黃銅圓筒,一隻手悄悄攥著自己剛剛煉製的那枚靈符。頭髮之中,髮絲鎖鏈好似一條埋伏獵物的靈蛇。 武羅並不驚慌,雖然他的元魂在這裡不能使用,但他也知道十方鬼遁沒有來因為封神榜還沒有神念提示他。 他側耳一聽,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出手,這些人之中,肯定有人看出來,這第一道殺意,不過是虛張聲勢。但是這一次人物事關重大,謹慎起見,他們還是都出手了。萬一十方鬼遁給大家來個出其不意呢? 「嗖嗖嗖……」一陣急促的聲音,塵土飛揚之外,葉重落高高在上,一雙白瞳好似月神雙眸,指著谷牧青的方向大喝:「牧青,小心!」 武羅心中咯登一下,十方鬼遁朝著谷牧青去了,它的目標真是谷牧青?在場的除了葉重落,最強大的就是谷牧青,而谷牧青距離自己不過百丈距離! 幾乎是葉重落喊出那一聲的同時,封神榜一道神念送來:發現可以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恨得想要罵人,冊封個屁啊! 他立刻選擇了拒絕,同時也明白,果然十方鬼遁狡猾無比,佯攻谷牧青,實際上是衝著自己這邊來了。 谷牧青焦急大叫:「不好,它往武羅那邊去了!」 拓跋滔天一聲怒吼,渾身寶焰如龍,雙足一頓,咚的一聲在地面上頓出一個深深地大坑,整個人噌的一聲竄了起來,人在空中,便將鎖鏈一抽,嘩啦一聲大響,筆直的朝武羅身前的地面抽去。 此時,地面上一道隆起,飛速的朝武羅逼近! 葉重落也沒有想到十方鬼遁竟然這般狡詐,此時他也想明白了,喝道:「不好,小周天封魔禁陣困不住它!大家注意,咱們之前的準備有誤,千萬不要用那黃銅圓筒照它!」 十方鬼遁隱藏地下,彎彎曲曲,巧妙地避開了小周天封魔禁陣的正面力量,如入無人之境。 木易兵狼看到那一道隆起直奔著武羅去了,登時大為興奮。所有的人都直奔武羅,想要過去救援,木易兵狼卻在大叫:「大家快點啊,那小子是個廢物,肯定擋不住的,我就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肯定要拖我們的後腿……」 葉重落原本就因為預測錯誤可能會跑了十方鬼遁而惱火,木易兵狼再這麼一喊,他對這個少年的觀感就更差了。 這不能怪葉重落修養補足,實在是人之常情。事實上葉重落在審判庭的正直是出了名的。 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武羅周圍的山石嗶嗶啵啵的結起了一層冰痂。一瞬間武羅就成了一座冰雕。 髮絲一樣的血光從地面下湧出來,無窮無盡的刺進了冰雕之中。 十方鬼遁的速度舉世無雙,眾人雖然全速趕來,卻都已經來不及了。 拓跋滔天淒慘怒吼一聲:「武羅!」 谷牧青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站在半空中看著那被血絲侵入的冰雕。 喬虎也是一臉茫然,唯獨葉念庵一部不停,急速而來。 木易兵狼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又趕緊掩飾了下去,做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葉重落一聲長歎,此番不但逃了十方鬼遁,還損失了一名若盧獄的獄卒,可算是一敗塗地,此番回去,只怕要面對不少人的冷嘲熱諷。 就在大家都以為武羅不幸的時候,忽然卡嚓一聲,那無窮無盡的血色猛然一頓,緊接著卡嚓卡嚓聲音連綿不絕,冰雕忽然裂開,只見武羅雙手抓著那些血絲,正一口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那血絲乃是十方鬼遁的精華所在,卻被武羅一口要下一段,一口咬下一段,三兩口就已經損失了五分之一。 那血絲劇烈的顫抖起來,武羅奮力抓進,又狠狠的咬了一口。 十方鬼遁終於受不了了,拼著受傷,狠狠一掙,甩脫了武羅一頭扎進土壤之中,掉頭就跑。 武羅追上一步,一掌拍在地面上。 「嗡!」 方圓十丈以內,地面好像水波一樣一陣蕩漾,十方鬼遁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顯然受傷不輕,可是它畏懼武羅如同蛇蠍,依舊是只顧逃命。 武羅那一掌,已經調用了天府之國的力量,那一片蓬荊神木密林,有大約千分之一的力量通過他的手掌傳到了地面下,只是這一掌,那十方鬼遁就十分不好受。 武羅的掌心藏著髮絲鎖鏈,如果十方鬼遁稍有停頓,髮絲鎖鏈立刻就會衝上去將它捆住。 不過十方鬼遁的確狡詐,算準了武羅還有後手,拼著受傷也要逃走,武羅就沒辦法了。 他剛才吞吃了十方鬼遁足有五分之一的精華,腹中《食符》法門正在緩緩運轉,已經將這些精華漸漸熔煉化作一團暗紅色的靈氣,再有數個時辰,就能夠煉化為一枚新的靈符。 這絕對是靈機一動,武羅倒是有不少手段夠脫開十方鬼遁的控制,只是那樣的話,將來跟葉念庵等人解釋起來就會十分麻煩,反倒是《食符》法門,從來不曾在修真界出現夠,武羅只要推說自己是誤打誤撞,就能矇混過去。 原本大家都以為武羅這一次必定遭劫,沒想到忽然之間形勢逆轉,他差點咬死十方鬼遁,還揍得十方鬼遁滿地亂竄! 所有的人大吃一驚,直到此時,拓跋滔天那一鎖鏈才轟然一聲抽在地面上。 大地劇震,武羅一個踉蹌,他跟拓跋滔天自然沒什麼客氣的,當即凶神惡煞的衝著拓跋滔天一齜牙:「你是救命啊,還是害命啊!」 拓跋滔天看他無恙,喜得哈哈大笑,也不跟他計較。 谷牧青長長地鬆了口氣,剛才那一剎那,谷牧青臉色蒼白,俏目含淚,宛如新寡俏婦一般。 可惜武羅剛才全副心思都用在對付十方鬼遁上,不曾發現谷牧青的失態,否則定能猜出來谷牧青已經覺察到他的身份了。 葉重落剛才還在失望,任務失敗,還害得人家一個少年獄卒送命,這次回去定要被同僚譏諷,更重要的是後續的一系列計劃都要泡湯,責任也得自己承擔。 沒想到武羅忽然活過來,而且把馬上就要逃走的十方鬼遁給攆了回來。 只是他眼看著武羅一口一口的啃著十方鬼遁的精華,心疼的眉毛鬍子一陣顫抖:「這、這臭小子,還吃起來沒完了……」 雖然抱怨,老人家卻是呵呵的笑了,倒更像是一個慈愛的爺爺責備頑皮的孫子。 葉念庵原本直奔武羅去了,武羅沒事,他立刻掉頭去追十方鬼遁。十方鬼遁從武羅那裡闖不過去,一刻不停直奔在場所有人之中最弱的一個去了:木易兵狼! 木易兵狼正在幸災樂禍,卻沒想到武羅忽然生龍活虎地出來,還把十方鬼遁給攆走了。好死不死,被攆走的十方鬼遁竟然衝著自己的來了。 十方鬼遁的速度,讓木易兵狼根本鏈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到了他身前。 「轟!」 一聲巨響,木易兵狼身前泥土炸開,無數道血絲沖天而起,在木易兵狼面前狂射亂舞。木易兵狼一聲驚叫,慌忙把黃銅圓筒舉起來,他一時驚慌,已經忘了剛才葉重落的提醒了。 這黃銅圓筒,也是按照葉重落之前對十方鬼遁稟賦的推測準備的,其中的法術霸道無比,威力絕倫,只見一道漏斗形的強光從水晶石珠之中噴射出來,瞬間籠罩了木易兵狼前方三丈的距離。 「絲!」 那一道道血絲卻在強光之中消失了。木易兵狼大喜:「哈哈哈,我收服它了,我收服它了……」 木易濯也在拚命趕來,看的真切,登時目眥欲裂,撕心裂肺大叫:「兵狼,快躲開……」 木易兵狼茫然:「啊?什麼,爹?」 就在木易兵狼腳下,無數血絲浮現,暗光湧動,血浪沖天而起,瞬間將木易兵狼裹住。 葉重落大喝一聲,把手一指,凌空一道雷光砸落下來,轟然一聲將那漫天血浪砸的落了回去。 木易兵狼一聲慘叫,噴了三口黑血,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十方鬼遁將漫天血絲一收,化作一滴血珠,滲入地下消失不見。 葉重落強行發動道法,渾身肌膚龜裂,殷紅的鮮血頓時將身上白袍染紅。他身形一晃,從半空中跌了下來。 谷牧青和虎猛大吃一驚,連忙搶上去接住他,葉重落卻是連連擺手:「莫管我,快、快追,千萬不能讓它跑了!」 白勝劫已經提前一步,化作一道青煙追了出去。葉念庵顧全大局,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木易濯看了看兒子,鬆了口氣,至少性命無虞。他立刻跪下,咚咚咚給葉重落磕了三個響頭:「多謝葉大人救命之恩。」 葉重落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只是輕輕擺了擺手:「以谷牧青為主,追……」 葉重落本來就不擅長戰鬥,他專攻的乃是陣法和衍數。這兩種都是極耗靈元,大損陽壽的。葉重落先是計算陣眼,接著佈陣,隨後又用大衍神數推算十方鬼遁逃遁的方向,連番下來,即便他擁有大能者的修為,也將一身靈元損耗的七七八八。 武羅遇難的時候太快,他來不及反應,到了木易兵狼,他卻是凝聚了一口靈元,發動了九天神雷,炸散了十方鬼遁的血浪。 只是法術也有反震之力,葉重落雖然有大能者的修為,但是他洩露天機太多,每使用一次大衍神數,對於身體的損害是難以彌補的。這一道九天神雷,救了木易兵狼的小命,卻反震的葉重落肌膚龜裂,鮮血長流。再加上之前的損耗,葉重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交代完了這一句,葉重落喘了幾口氣,便昏了過去。 第027章 燕山禁地 谷牧青當機立斷,喚來了抬轎的兩人,將葉重落送進青簾小轎,讓他們先回若盧獄,自己帶人繼續去追十方鬼遁。 長老會對十方鬼遁,是志在必得。 木易濯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隻只有龍眼大小的方形玉盒,指甲一挑,玉盒打開來,裡面是一枚蠟丸。 這蠟丸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反著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木易濯有些心痛的將蠟丸捏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蠟丸中一顆只有黃豆大小的淡藍色的小藥丸,虎猛大為吃驚,不由得冷笑一聲:「療傷聖藥『海魂丹』,三品靈丹,哼哼,看來若盧獄的確油水豐厚啊。」 虎猛有些不爽木易濯硬要帶上木易兵狼,事實上是因為谷牧青要帶上武羅,作為平衡,木易濯堅持帶上自己的兒子,別人也不好反對。 可是武羅把十方鬼遁擋了回去,木易兵狼一路上吵吵嚷嚷,關鍵時刻卻犯傻,葉重落已經提醒過那黃銅圓筒不能用了,他還傻乎乎的用那東西去對付十方鬼遁,平白放跑了十方鬼遁,還連累的葉重落受傷。 虎猛也是正派之人,最崇敬的人就是葉重落,葉重落受傷,虎猛心中便開始不喜木易兵狼。現在看到木易濯一個區區副典獄長,竟然能拿出三品靈丹,這等重寶是怎麼來的不言而喻,當下忍不住開口諷刺。 木易濯心中有鬼,也不接話,把那靈氣四溢的海魂丹給兒子服了下去,果然三品靈丹藥效不凡,木易兵狼很快呻吟一聲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便問道:「爹,十方鬼遁呢?快追啊……」 虎猛看他不問救了自己命的葉重落如何,只關心十方鬼遁,顯然惦記著長老會的重賞,心中更是不喜,重重哼了一聲,把頭轉到一邊去都懶得看他們父子。 木易濯放下心來,將兒子被在身上,對古墓傾道:「谷大人,咱們快追吧。」 谷牧青卻不動彈,看了木易兵狼一眼,道:「讓他和葉重落大人一起回若盧獄吧。」 「什麼!」木易濯大是不甘,木易兵狼也叫起來:「我沒事,我還可以出一份力,咱們快走吧,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谷牧青冷哼一聲:「你也知道耽誤不少時間了?是為誰耽誤的?」木易兵狼啞口無言,谷牧青雖然大氣,但終究還是個女子,木易兵狼處處跟武羅為難,谷牧青本來心中有氣,這一回又是木易兵狼壞事,還連累了她十分尊敬的葉重落,諸般怨氣累積下來,谷牧青也忍不住爆發了。 「是誰之前口口聲聲數落我要帶的人沒用?可是我帶上的人把十方鬼遁擋回來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公子哥倒是不堪一擊,放跑了十方鬼遁,葉重落大人為了救他身受重傷,不能再主持大局。我們追蹤十方鬼遁的成算大大降低。這倒真是應了這位公子哥自己的那句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木易兵狼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難堪無比,心中更是將武羅和谷牧青恨得要死。 木易濯也是憤怒無比,他耗費了一粒珍貴無比的三品靈丹,便是想讓兒子盡快復原,能夠在追捕十方鬼遁過程中立下功勞。長老會的重賞只要能分一杯羹,對兒子這個境界的修士而言,就是天大的機緣。 卻沒想到谷牧青一點面子也不給,當場要將木易兵狼趕回去。 「谷大人,小兒也是一時氣盛,谷大人大人大量,莫跟他一般計較啊……」木易濯為兒子說情,谷牧青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冷冷道:「葉大人已經說了以我為主,若是不能夠將十方鬼遁捉回來,這責任便得由我來承擔。我可不想帶上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木易大人自己斟酌吧,是將讓公子送回若盧獄你跟我們繼續去追,還是你跟令公子一起回若盧獄,自己決斷。」 谷牧青說完,把手一揮:「咱們走。」 拓跋滔天一把將武羅甩在背上,發足狂奔追上谷牧青,半路上暢快的一腳把一塊大石頭踢得粉碎,哈哈大笑一陣。 喬虎也是覺得胸中舒爽無比,美滋滋的跟在後面。 虎猛對木易兵狼沒什麼好感,谷牧青譏諷挖苦他們父子一陣,虎猛恨不得拍手叫好。 這一群人都走了,只留下木易濯和木易兵狼。木易濯斟酌再三,還是將兒子放下,交代了兩句,臉色鐵青的去追趕谷牧青等人。 武羅在拓跋滔天背上,卻有些狐疑地看著前面凌風飄行的谷牧青,谷牧青似乎沒道理這樣幫助自己啊,難道說她看出來了什麼? 武羅將兩人重逢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不由疑惑:難道是那木刺?可是木刺上的南君靈文乃是武羅收了宋劍眉之後創出的,那個時候他跟谷牧青已經基本沒什麼來往了,谷牧青不應該認識那枚字符啊。 武羅百思不得其解,卻不知道一個女人若是心中掛念著你,便是遠隔萬水千山,老死不相往來,也會默默地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拐彎抹角的得到南君靈文又算得了什麼?最難消受美人恩。 武羅想不明白,只能歸結為自己當初助她殺了洪波道人,谷牧青投桃報李。 葉念庵一路上都留有暗記,眾人追蹤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費勁。武羅暗忖這白勝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顯然是希望眾人跟丟了最好,功勞便是他一個人的了。倒是葉念庵這老人家,深藏不露啊,白勝劫追蹤十方鬼遁,必定是全力奔跑,葉念庵跟在他後面,還有餘力從容不迫的佈置下一系列的暗記,只怕實力猶在白勝劫之上。 本來武羅以為這一次的隊伍之中,論起實力,葉重落自然穩坐第一把交椅,下來便是谷牧青、虎猛和白勝劫三大神捕,然後才輪到葉念庵,現在看來,葉念庵還在白勝劫之上,這位老人家,似乎一直都是深藏不露。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天亮時分,眾人在谷牧青的帶領下已經追出去近千里。周圍的山形越發崔嵬雄奇,老樹遮天,古籐連山,時不時有巨獸咆哮,在山間迴盪。 木易濯臉色大變,忙道:「不能再深入了,這裡已經是燕山禁地!」 若盧獄便坐落於燕山之中,燕山山脈乃是中州第一大山系,綿延數十萬里,中央山系連帶四大支脈,覆蓋了中州近一半的面積。數十條大河發源於燕山山系之中,物產豐富。 這等巨大的山系,便是四大支脈中也有許多生命禁地,別說凡人不能進入,就是修士貿然闖入,也是死多生少。 燕山中央山系,更是連大能者也不敢輕易深入,其中隱藏太多秘密,自從大遠古時期,那裡就不是人族的領域。 在正道修真發現若盧獄之前,若盧獄現在所在的區域便是燕山禁地的分界線。 忽然有一天,若盧獄破土而出,正道修真勘探了若盧獄之後,在之後的數百年時間,依托著若盧獄,將禁區界限朝山脈內部推移了進千里,就是這千里距離,發現了無數奇珍異寶,讓整個修真界的實力實現了一個飛躍! 昨夜,十方鬼遁慌不擇路,竟然朝著山脈深處的方向竄行,眾人一夜猛追,不知不覺的已經進入了燕山禁地! 木易濯這麼一說,眾人都有些猶豫。喬虎也是若盧獄的人,對於燕山禁地的事情聽說的較多,登時便有些躊躇,有心建議大家退卻,只是覺得自己地位低下,不好開口。 谷牧青看了看虎猛:「虎兄怎麼看?」 虎猛粗中有細:「不進去是不可能的,小白和葉前輩都已經追下去。咱們分成兩撥,一前一後,中間相隔半個時辰的路程,如果一方遇到危險,另外一方也可以有個準備。」 他把話說了一半,沒說明白的意思大家也能理會。 弱勢一方發現危險,能闖過去就大聲呼救,另外一方就會趕來支援,若是沒有生還的希望,另外一方也有時間逃脫。 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未必所有人湊在一起就有優勢,人多了目標大,而且更容易驚動那些蟄伏的洪荒巨獸。 谷牧青和虎猛自然是兩個組的組長,虎猛身邊還有三名隨從,谷牧青身邊正好也是三人。 木易濯斟酌了半天,還是決定加入谷牧青一組谷牧青和虎猛都不怎麼待見他,但是谷牧青實力更勝一籌,跟在她身邊活著出來的機會自然大一些。 谷牧青女兒家的心思讓人難以琢磨,她既想跟武羅再續前緣,這一回將幸福抓住,又有些惱恨武羅以前拋棄過她。是以本來不打算將武羅帶在身邊,只是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將武羅交給別人,心裡別彆扭扭的,冷著臉把素手一抬,指著武羅和拓跋滔天:「你們兩個也過來吧。」 武羅當然希望能跟在谷牧青身邊,神情便有些欣然,落在了谷牧青眼中,更是恨得牙根癢癢:真以為本姑娘看上你了?瞧你那得意勁兒! 武羅渾然不知谷牧青的心思,他不曾得意,谷牧青倒是真的看上他了。只是這種事情,你怎麼跟谷姑娘說理去? 虎猛卻不幹了,礙著喬虎的面子不好之說,只得拿眼睛瞪谷牧青:「怎麼也得兩方分配均勻吧?」 谷牧青自然是毫不客氣的一指木易濯:「他給你吧。」 出人意料的,木易濯竟然沒有什麼反對,默不作聲地走到了木易濯身邊。 剛才谷牧青趕走木易兵狼,木易濯就看出來了,谷牧青和虎猛都很強勢,自己現在跟他們爭執,自取其辱,所以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至於仇恨自然埋在心中,日後有機會,木易濯必定加倍報復。 兩隊人馬分定,虎猛先走,武羅他們等了半個時辰,隨後跟進。 …… 燕山禁地,大名鼎鼎。 這個世界上,北疆、南荒、西域、東土、中州,以及大海大洋,廣袤無邊,人族在此繁衍,統治此間,也不過是洪荒時代以來,至於更久遠的遠古、大遠古乃至荒古時代,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生命留下足跡,人族到現在也沒有研究透徹,只是一些模糊的傳說流傳。 因此,這個世界上對於人族而言禁地很多,有些已經被修士們攻破,成了獵場和資源收集地。有些則至今保持著神秘,就好比燕山禁地。 有一個道理通行天下,那就是高風險高收益。 燕山禁地固然危險無比,但是也同樣隱藏著巨大的機緣。當初正道修士發現了若盧獄,依托若盧獄將禁地界限向裡推進千里,引得天下修真蜂擁而至,人人分了一杯羹,修真界的整體實力提升一個檔次,便是一個最好的說明。 眾人深入燕山禁地,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時,也都有些僥倖心理,說不定自己乃是有福緣的人,能夠避開那些危險,闖出一番機運來。 燕山禁地的界限其實也不是那麼清晰,武羅跟在谷牧青身後,走了大約十餘里,那種危險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 武羅的元魂雖然受損,但是也比周圍其他人強大得多,更何況他的道心清明,水準遠遠高於常人。 只是武羅能夠分辨出來,這種「危險」的感覺,並非來源於什麼具體的事物,而是來源於整個燕山禁地! 似乎這一片山嶽,並不喜歡人類,棲身在其中的各種生靈,也同樣在排斥人族。 武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十方鬼遁」好生狡猾,故意衝進這樣的地方來,顯然是要借勢逃脫。 這倒是讓武羅更加好奇了:九大天門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對一個六品天命神符如此看重?無論是白勝劫,還是谷牧青和虎猛,都對燕山禁地的凶險一清二楚,卻都毫不猶豫的闖了進來,顯然是長老會有過特殊的交代,務必要將十方鬼遁帶回去。 禁地之中,因為不曾有過人類的大肆破壞,隨處可見一些從洪荒時期就在這裡繁衍的動植物。 谷牧青的三個隨從一路上小心翼翼,除了避免危險之外,也是為了發現藥材。十里的山路。他們已經採摘了數十株珍貴的藥材,其中有六株在外面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那些隨從十分興奮,谷牧青卻是一臉淡然,武羅就更不用說了。 走在最前面谷牧青忽然停了下來,側耳聽了聽,山林之中一片寧靜,遠處傳來鳥兒的叫聲,還有隱約撲翅的響動。 三名隨從立刻緊張起來,跟谷牧青比起來他們的修為不算什麼,但是每個人也有九宮寒舍的級別,跟拓跋滔天比起來也相差不多。 「大人……」隨從低聲詢問,谷牧青輕輕一擺手,觀察了一下周圍,目光落在了一株參天大樹之上。 這棵大樹距離眾人五丈,周圍荒草密佈,大樹高不見頂,粗大無比,武羅估計就算是自己這幫人一起上去,都未必能夠合抱。 樹皮斑駁嶙峋,還纏繞著鎖鏈一般的古籐。那樹籐之上,更是寄生著無數幼嫩的小草,綻放著一朵朵淡藍色的小花。 三名隨從互相使了個眼色,各自掐了法訣,將法寶放出來,在頭頂之上高高戒備,從三個方向朝那個大樹圍了過去。 谷牧青隨後,武羅正要跟上去。拓跋滔天卻一把將他拽回來,塞在了自己身後。 一行人繞過那大樹,才聽到一陣瑟瑟的響聲,十分輕微,就算是這麼近的距離內,不仔細去聽也不能覺察。 大樹後面,依舊是半人高的茂密荒草,黃的綠的夾雜在一起,根本看不清裡面隱藏著什麼。只有那瑟瑟的怪響聲,不緊不慢的傳出來,似乎是在引誘著什麼東西。 三名隨從小心翼翼,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一名隨從操縱著自己的飛劍貼著地面飛了過去,唰的一下將一片長草削去。 「咦,這是……」眾人看清了那草叢中的東西,無不瞪大了眼睛,就算是一直鎮定自若的谷牧青都忍不住動容。 在那片不起眼的荒草之中,竟然生長著一株碧綠的植物,葉片宛如翡翠,枝幹彷彿珊瑚,頂端一片肉丘,上面結著兩枚烏溜溜的果實,龍眼大小,就好像兩隻眼眸一樣。 一名隨從興奮不已,連忙數著那植物的葉片:「……六七八九!哈哈哈,九葉芝果,成熟的九葉芝果!太好了太好了,千年難得一遇啊!」 之前採摘的那些藥材,谷牧青不屑一顧,但是這九葉芝果就算是九大天門的掌教,也會忍不住出手爭奪。這東西幾乎是修真界所有一品靈丹的必備材料,而且這九葉芝果果實已經呈烏黑色,說明完全成熟,少說也有千年火候。這等天地靈粹,端是可與而不可求啊! 「小心些,連根一起挖了……」谷牧青交代了一句,就連拓跋滔天,都興奮的關注著那株九葉芝果,卻沒有人發現,武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喊道:「快跑!」 武羅已經不是說「快退」了,南荒帝君已經毫無風度的喊出了「跑」,這種近乎於「風緊扯呼」意思的話語,足見武羅此時的緊張。 所有人一愣,便是拓跋滔天也有些發蒙,唯獨谷牧青臉色一變,連九葉芝果都顧不上了,把手一招,一道神通捲起了三名隨從,又戴上了武羅和拓跋滔天,架起法寶飛竄了出去。 她剛剛飛起來,迎面就是一片樹籐抽了過來。 谷牧青一聲清叱,把手一指,從六道劫符陣之中抽出火行靈符,一道直徑半丈的火雷滾滾而至,轟然一聲將那些樹籐炸得粉碎。 然而頭頂上,無數樹籐正從那顆老樹密密麻麻的枝椏之間不斷地爬出來,前仆後繼地撲向了他們。 一名隨從肝膽俱裂:「蛇!」 那無數枯籐竟然一個個睜開了眼睛,腥紅的眼睛邪異可怕,毫無感情。大部分大蛇只有一雙眼睛,但也有不少是四隻、六隻,乃至八隻! 八隻、四對血紅的眼睛,排布在烏黑的蛇頭上,說不出來的猙獰可怕。 武羅沒好氣的喊了一句:「當然是蛇了。」 那九葉芝果珍貴無比不假,千年火候也不假,但是那九葉芝果早就被吃掉了,那肉丘上的一雙烏黑「芝果」,實際上乃是一雙蛇眼。 這種九葉芝果還有一個名字,就叫做「蛇芝」。蛇性狡詐冷血,自己吞了九葉芝果,再以此為誘餌,引誘獵物前來送死。只要守著這蛇芝,不用奔波捕獵,也能吃得肚皮溜圓。 一開始武羅就覺得有些奇怪,九葉芝果怎麼會自己發出聲音?而且竟然沒有一點異香,這本身就說不過去了,在看到九葉芝果竟然長了兩枚果實,他立刻就明白這是一株蛇芝。 像九葉芝果這樣的天地靈粹,結出一顆都嫌靈氣不足,哪裡還能一次結出兩顆? 即便是真的結出兩顆,也必定互相競爭,總有一顆會失敗死去。 武羅的見識再一次幫助了大家,可惜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守在蛇芝旁邊的竟然是一群蛇! 谷牧青已經將五行靈符全部放了出來,之間一道五色光圈高高懸在他的頭頂,護住了眾人,光圈放出七七四十九道光華,圍繞著眾人不住旋轉,好似利刀一般,漫天撲下來的怪蛇,只要和光芒稍稍一碰,便立刻碎成幾段,污血漫天。 谷牧青護著眾人朝外衝去,臉色卻並不好看:「竟然是五品凶獸血眼毒蟒,而且還是這麼大一群,沒想到剛剛進入燕山禁地,就遇上這麼難纏的凶獸!」 在場的只有兩個人知道這血眼毒蟒有多恐怖,除了谷牧青就是武羅。其他的人包括拓跋滔天在內,甚至根本沒有聽說過血眼毒蟒的名字。 和谷牧青一樣,武羅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上一世,武羅曾經深入南荒某個禁地,見識過這血眼毒蟒群的厲害,即便是那個時候的武羅,也頗費了一番手腳,才將蟒群斬殺乾淨。現在…… 自從危險來臨,武羅就一直緊盯著那株九葉芝果,彷彿其他的血眼毒蟒都不存在一般,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危險在那裡! 原本這裡便是密林遮天,無數血眼毒蟒飛撲下來,更是將陽光徹底遮擋了一個嚴嚴實實。 越來越多的六眼、八眼的血眼毒蟒撲下來,谷牧青焦急無比,地面上血眼毒蟒的屍體和血水已經堆積如山,蛇血悄無聲息的流淌著,只要離開屍體,鮮血流不出五步遠就會立刻蒸發,化作一片濃稠的血色霧氣圍繞在谷牧青他們周圍。而那霧氣之中,時不時的會有一道蟒蛇狀的毒煙一閃而逝。 毒煙血蟒的蛇血乃是劇毒之物,所化的毒霧沾者必死,就算是修真者,如果被過多毒霧侵入體內也難以倖免。 都頂上的血眼毒蟒越來越多,谷牧青心中矛盾之極,殺的血眼毒蟒越多,圍困自己的毒煙就越強烈,可是不殺,這些血眼毒蟒一旦靠近,眾人立刻就會成了蟒口中食。 第028章 一品凶獸 谷牧青一咬牙,默念法咒,頭頂上的光圈之中噴出一股五色光泉,在谷牧青的上空凝結出了一枚五彩光華的雷球。只是一轉,便有無窮雷光轟然炸射。只是這一下,雙眼級別的血眼毒蟒全部被炸得支離破碎。 那五彩雷球衝進了血眼毒蟒群中,雷光猛然膨脹,體積擴充了數倍,只是停頓了片刻,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那些四眼、六眼、八眼的血蟒也盡數被炸得粉身碎骨,連帶著周圍的樹林都被清空一片。頭頂的陽光照射下來,圍困著眾人的毒煙頓時消散不少。 谷牧青一聲清叱,矯健的身軀當中,神光迸射,一道虛幻的神符從體內透出來,冉冉升起宛若山嶽! 天羅地網! 谷牧青頭頂上的五色光圈降落下來,圍繞著「天羅地網」緩緩運轉。強大的六道劫符陣發動,只見一道光芒大網從地面下升起,托住了那些被炸碎的血眼毒蟒的屍體、鮮血,兜成了一團,遠遠地扔了出去。 「嘶嘶嘶……」 無數血眼毒蟒順著樹幹游了過來,谷牧青剛才出手,炸死的血眼毒蟒不到總數的十分之一。 她的三個隨從,拓跋滔天也都沒有閒著,各自祭出了法寶斬殺血眼毒蟒,比不上谷牧青的效率,但是也算是小有幫助。 唯獨武羅,依舊死死地盯著那一株九葉芝果。 谷牧青的三名隨從,乃是跟著她和白勝劫一起來的,事實上都是白勝劫的心腹。谷牧青自從早年的那名隨身侍女死了之後,就再也不帶什麼人在身邊了。 白勝劫在任務之前,曾經交代他們,若是有機會,就讓武羅「消失」。現在白勝劫不在身邊,谷牧青有明顯護著武羅,三人不敢造次。 可是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所有人都在拚命,唯獨武羅沒事人一樣只是盯著那株九葉芝果。三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大罵道:「蠢貨,寶貝雖好,也得活著才有用,你還不過來幫忙,難道貪圖那株九葉芝果!」 「早知道你這樣,還不如把你趕回去,讓木易兵狼留下來呢!」 周圍的血眼毒蟒越來越多,谷牧青無暇他顧,全力運轉六道劫符陣護住眾人。武羅被三人大罵,卻充耳不聞。 不是武羅多麼大度,而是他根本沒工夫去理會那三個人。 這邊戰鬥已經開始這麼長時間了,虎猛他們卻還沒有回來支援,顯然他們也已經陷入了某種麻煩之中,燕山禁地,的確名不虛傳。 武羅一直盯著那株九葉芝果,因為他知道眾人活下去唯一的機會就在那裡,但是這個機會,稍縱即逝。 谷牧青已經祭出了自己最強大的攻擊,六道劫符陣。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天命神符虛影,在五枚五行靈符的幫助之下,放出一片電網,但凡撞在這道電網上的血眼毒蟒,不論是兩眼、四眼,還是六眼、八眼,盡數被狂暴的電光噬成了一根焦炭,連鮮血都烤乾了。 沒有了蛇血,在陽光照射之下,圍繞在眾人旁邊的毒霧正在慢慢消散。 谷牧青精神一振,三名隨從也是大喜,以為即將脫困,就在這個時候,眾人身後一股令人驚悸的力量傳來那是一種在大地深處蟄伏了無數年,從亙古洪荒時代便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力量,冷血、殘暴、嗜殺,只是那氣息,便冰冷到讓人戰慄! 谷牧青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料到,就在自己身邊,竟然隱藏著一個實例不下於大能者的敵人! 她已經顧不上正面的敵人,猛然回頭,只見那九葉芝果上的兩枚「芝果」忽然動了動,緊接著那顆巨大無比的古樹渾身晃動了一下。 「嘩啦啦啦……」 無數古籐、樹丫從它身上掉落下來。這些古籐、樹丫一落地,頓時活了過來,它們都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一雙雙眼睛依次睜開,竟然都是十六隻血眼! 甚至最粗大古老的那些,尾巴已經分叉,頭頂上隆起一顆肉瘤,似乎隨時可能長出角來。 這些血眼毒蟒,遠不是那些八眼可以相比的,只是一出現,就讓谷牧青也感覺到了危險。 然而最危險的卻不是這些,那顆古樹,武羅他們這隻小隊,六個人都不能夠合抱的古樹,竟然也活了過來! 都落了滿身的古籐和樹枝之後,這棵古樹光禿禿的一根,它只是一動,整個大地就跟著劇烈晃動一下。九葉芝果之上,那一雙「芝果」冉冉飛了起來,古樹幹枯的「樹皮」上,裂開了兩道縫,那兩顆「芝果」嵌了上去,骨碌骨碌轉動兩下,原本烏黑的「芝果」立時迸射出一片殘忍的血光。 「轟……」 古樹徹底活了過來,將龐大的身軀從地面下拔了出來。它在地面上的部分,本已經龐大的不可思議,二弟下面的部分甚至比地面上還要巨大!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慢慢舒展著身軀,隨便一個抽打,便是一道巨大的地縫,在它面前,谷牧青等人簡直連螞蟻都算不上。 那一雙「芝果」化成的眼睛,跟它龐大的身軀相比起來,也顯得有些滑稽。這條巨蟒將身子完全從地面下拔了出來,才讓人看清楚,它竟然長出了八個蛇頭、八條尾巴,不像是一條巨蟒,倒像是一頭巨大無比的黑色章魚。 一般的血眼毒蟒乃是五品凶獸,這頭蛇王絕對已經遠遠超越這個品級,達到一品凶獸的水準了! 那一雙血瞳周圍,開始閃爍著細密的紅色電光,電光朝外一竄,血瞳周圍水缸大小的面積跟著亮了起來,同樣是一片血紅! 這才是它的眼睛。點亮了這顆蛇頭上的一雙血眼之後,巨蟒其他七顆腦袋上,也慢慢開始有紅光醞釀,就在其他七顆蛇頭上的血眼正在打開的那一瞬間,武羅忽然消失了。 就是現在! 三名跟班駭然發現武羅竟然直奔那頭恐怖的八首八尾的蛇王而去:「這小子瘋了,去送死嗎?!」 谷牧青先是大吃一驚幾乎不顧一切的要追上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嘴裡念叨了一句什麼,生生停了下來。 拓跋滔天大吼一聲:「武羅!」鎖鏈一抖,瘋了一樣衝了上去,谷牧青把天羅地網展開,柔軟的光網攔住了拓跋滔天,低聲在他耳邊道:「相信他!」 武羅當然不是去送死,他上一世曾經斬殺過一群同樣是利用九葉芝果引誘獵物的血眼毒蟒,不過,那群血眼毒蟒的蛇王,修行的方向和這一條不同,乃是生出了龍角、鱷吻、魚尾,以及一對鷹爪,即將化為一條毒龍。 要說這兩種蛇王哪一個更加強大,武羅現在也分不清楚。 不過既然本質是一樣,那麼他們的弱點也是一樣。 這種上古凶獸,一般情況下都會將自己埋在大地之中沉睡,除非有特別強大的敵人,威脅到自己的族群了,它們才會甦醒。而甦醒過程則是它們最脆弱的時候。 當然這個脆弱也只是相對而言,這種上古凶獸,就算是不反抗,單憑一身鱗片的防禦,武羅和谷牧青他們也難以攻破。 整個甦醒過程中,只有一個機會可以利用,就是眼睛完全點亮的那一刻。 武羅上一世斬殺的那頭蛇王,一共有二十四隻血眼,一雙蛇眼首先點亮,隨後二十二隻眼睛一起點亮的時候,才是真正虛弱的時候,就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一樣,馬上就要甦醒,這個時候的巨獸也是最虛弱的。 武羅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殺到了八首八尾的巨蟒旁邊,雙足一頓,躍上那巨物的身軀,猿猴一樣飛快的爬了上去。 還沒有從沉睡狀態中完全醒來的蛇王渾渾噩噩,任憑武羅在他身上蹦來蹦去,毫無反應。 武羅終於來到了那兩隻已經睜開的蛇眼旁邊這兩隻眼睛不是要害,即便是被戳瞎了,它也很快能夠用其他的眼睛取代。但是武羅還是毫不留情,一掌拍下去,隱藏在指縫間的髮絲鎖鏈瞬間鑽進了一隻眼珠。 「噗!」血光飛濺,眼珠上露出了一個血窟窿。 這裡雖然不是要害,但這裡是最容易突破的。武羅用身體擋住了谷牧青等人的視線,碧青色的靈符順著眼珠上的血窟窿鑽了進去。緊接著武羅將符蠱放了出去,也鑽進了那個血窟窿之中。 這頭龐然大物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即便是在它最脆弱的時候。武羅做好了雙重準備。 那枚靈符武羅也沒打算再要了,直接使用燃燒根本靈氣地方法,催動了靈符的最大威力。靈符一路鑽進了蛇王腦袋附近,隨即無數蓮花符文閃爍著淡淡的金光,順著蛇王的經脈、血管遍佈全身! 這是魔祖舌燦蓮花的神通,蛇王正處在甦醒的關鍵時刻,八顆腦袋中,被舌燦蓮花神通一說,嗡嗡亂鳴,登時又昏昏沉沉起來。 武羅正要催動符蠱,卻不料那昏昏沉沉的大蛇元魂最深處,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靈光,淡紫色的光芒之中,包含著一枚奇特的符文,樣子有點像光芒太陽,只是朝一旁的一枚蓮花符文一撞,蓮花符文立刻粉碎! 武羅此時已經無路可退,把舌燦蓮花的神通催起,瘋狂的朝那枚奇異符文壓了過去。 那枚符文顯然來歷不凡,蘊含著無上威力,只是明顯修煉不足,霸道無比的撞碎了十七八朵蓮花符文之後,光芒黯淡了許多,蓮花符文無窮無盡,一擁而上將它淹沒了。 武羅有些奇怪,那枚符文看起來有些眼熟,只是急切之間,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那枚奇特的符文一滅,大蛇元魂再也沒有反抗之力,徹底陷入了昏睡。 武羅原本他以為,這枚靈符就算是封印了符文,也頂多能勉強夠上九品靈符的邊兒,畢竟原本使用的材質太差,只不過是六桶水玉稻而已。但是看現在的效果,竟然能夠暫時制約這頭巨獸,雖然有諸多因素在內,但也足以說明,這枚靈符已經達到了九品上的水準。 區區六桶水玉稻,就能夠煉製出一枚九品上的靈符,武羅怎能不欣喜若狂? 舌燦蓮花神通暫時抑制了蛇王的甦醒,為符蠱爭取了時間。符蠱融進了血液之中,順利的進入了蛇王的心臟。 這樣一頭龐然大物,一身精血豐沛到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光是心臟,就長了二十顆,還有一顆正包裹在一團肉囊當中,正在成型。 符蠱即是蠱蟲,又是天命神符,武羅現在要借用的,便是符蠱蠱蟲的能力。它鑽進了一顆心臟當中,將蛇王最精華的精血大吸特吸。 只是這只符蠱畢竟只是剛剛孵化,雖然天賦異稟,但能力著實有些。全力吸攝之下,也足足花了六十個呼吸,才將一顆心臟的精血吸攝乾涸。 緊接著符蠱從那可已經完全枯萎的此內臟之中鑽出來,迅速的進入了第二個心臟。 下面,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三名跟班此時也覺察出不對勁,結結巴巴的:「他、他在上面幹什麼?那條大蛇,怎麼不攻擊他?」 谷牧青沒好氣道:「幹什麼?救你們的命!」她本來就不喜歡白勝劫,這三人又是白勝劫的心腹,剛才還數落武羅,谷牧青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至於那明顯強大無比的八首八尾大蛇,為什麼不攻擊武羅,她也說不清楚。 她剛才也是忽然想明白了,武羅乃是南荒帝君,他衝上去必定是有原因,不會真的是去送死,所以她才停了下來,並且攔住了拓跋滔天,不讓他去礙事。 那龐大無比的蛇王無規則的扭動著身軀,似乎極為痛苦,隨便一條尾巴一拍,就是一陣地動山搖,大地龜裂。武羅趴在那舉手的身上,就像一隻虱子,似乎隨時可能被甩下來。 武羅此時心中焦急無比,時間過得似乎格外緩慢,封印著「舌燦蓮花」神通的靈符,是以燃燒根本靈元的方式激發了最強大的威力,才能夠暫時迷惑住正在虛弱時期的蛇王。 但是這種方式對於靈符的損耗也是極大的,符蠱吸攝精血的速度顯然遠遠跟不上靈符消耗的速度。 符蠱才將十三顆心臟吸成了肉乾,靈符已經快要無以為繼了。 武羅著急無比,卻也毫無辦法,靈符飛速的消耗著,終於在符蠱將第十四顆心臟吸成了肉乾,第十五顆心臟剛剛吸到一半的時候,靈符耗盡了最後一絲靈氣,灰飛煙滅。那無窮無盡的金色蓮花符文,在蛇王的八顆腦袋之中,閃爍了兩下,就一起消失。 武羅大為著急,衝著下面的谷牧青大喊:「天羅地網,六道劫,困住它,爭取時間!」 谷牧青對他自然無比信任,把手一指,原本攔在眾人面前的光網,立刻罩住了那龐然大物。 這頭蛇王雖然巨大無比,但是谷牧青的天羅地網能夠籠罩幾十里方圓,當頭罩下,牢牢將蛇王困在其中。 只是一接觸,谷牧青就臉色一變,一張俏臉頓時煞白,顯然那蛇王龐大的力量,讓她受了不輕的內傷。 五行靈符組成的光圈降落下來,籠罩著那頭蛇王緩緩轉動,六道劫符陣再次成型,谷牧青才算是好受一些。 谷牧青將天羅地網撤走,周圍那大片的血眼毒蟒沒了阻礙,絲絲吐著猩紅的信子游了過來。 拓跋滔天大吼一聲,將自己的天命神符放了出來。 他的天命神符乃是七品下,跟谷牧青的天羅地網沒辦法相比,而且也沒有普通靈符配合組成符陣,但是這七品下的「犀神力」天命神符,正合了拓跋滔天的性子,神符加持之下,拓跋滔天力量暴增,一手隕鐵重劍,一手血光鎖鏈,光芒閃動,左右開弓,他怒吼連連,所有血眼毒蟒,的但凡被他的法寶砸中,必定斷成兩截,哀鳴等死。一時間蟒群倒也不能越過雷池半步。 而蛇王那邊情況卻有些不妙了。沒有了靈符的壓制,蛇王神識正在逐漸甦醒。武羅已經明顯感覺到,蛇王身軀當中,一股股的靈能悸動。剩餘的五顆心臟依舊生機勃發,正在將一股股的精血輸送到全身各處。 而另外七雙眼睛,也在慢慢睜開。隨著那些眼睛的變化,周圍天地之中的靈氣也在蠢蠢欲動,朝著強大的蛇王匯聚而來。 爭分奪秒的時刻,武羅強行催動符蠱,全速吸攝精血,就算是來不及吞噬,先送進天府之國儲存起來。 饒是如此,蛇王的甦醒也已經不可阻擋,八首八尾的扭動更加劇烈,第二雙眼睛已經睜開。 「轟!」一道紫藍色的靈光雷電從天而降,筆直的注入那顆蛇頭的天靈。這不是天劫,而是恢復了神智的第二顆蛇頭引來的天地異變,那股雷電靈光當中,蘊含著超強的天地靈氣,宛如一記大補丹,讓第二顆蛇頭精神振奮。 谷牧青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蛇王一步步甦醒,直接承受蛇王力量的她才是最難受的。 可是她也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她皓腕一翻,三顆靈丹出現在掌心,谷牧青顧不得藥效太強損傷本源,一口將三顆靈丹吞了下去。 靈丹化作一絲絲精純的靈元,迅速補充著谷牧青近乎乾涸的身體。她精神一振,叱呵一聲,把天羅地網牢牢控制住。 儘管谷牧青有靈丹相助,但是第二顆蛇頭醒來,這頭蛇王凶尾大盛,在天羅地網當中猛烈掙扎,設為掃過地面,房屋大小的石塊也像豆腐一樣粉碎,地面上被他攪動的一片狼藉,情況反倒是更糟了。 武羅的心沉了下去,只是第二顆蛇頭甦醒,就已經這般強大,連谷牧青都不是對手,六道劫符陣也難以克制這頭蛇王,顯然比自己上一世斬殺的那一頭還要強大! 「昂吭!」甦醒的蛇頭仰天一聲怒吼,一股毒雲噴上高空,它只是稍稍蓄力,首尾猛然一掙,天羅地網頓時被撕開一條大口子,谷牧青一聲悶哼七竅流血跌落在地上。 便在此時,第三雙蛇眼猛然睜開,血光如電,瞬間掃遍整個山野,所過之處,樹木焦枯,岩石融化! 三名跟班一聲驚叫,連谷牧青也不顧了,掉頭就跑。 第三顆蛇頭高高昂起,宛若帝王一般君臨天下。粗壯的身軀梗硬僵直,許久許久,終於轟然一聲,這頭龐然大物山崩地裂般的倒了下去,摔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震得地面連連顫抖。 武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毫釐只差啊,符蠱終於將第二十顆心臟吸成了肉乾,若是晚了那麼一點點,自己這群人,就全成了蛇口美食。 他指揮著符蠱,將那肉囊之中尚未完全成型的心臟也吸了個乾淨,徹底絕了後患,這才將符蠱招了回來。 強大無比的蛇王一死,蟒群立刻驚慌四散,頃刻之間逃了個無影無蹤。 武羅從蛇屍上跳了下來,伸手要去攙扶谷牧青,後者卻不領情,自己爬起來坐好,取了一粒療傷聖藥服下去,靠在一邊喘著氣。 三名跟班剛跑了幾步,那龐然大物就倒了下來,差點砸到了他們。 雖然沒跑出去多遠,但是逃跑的跡像已經十分明顯,三人都是尷尬無比,訕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武羅卻不這麼輕易放過他們,對三人淡淡道:「我不貪心,我也不是去送死。你們要是把木易兵狼留下來,現在就跟他一起餵了小蛇了。」 三人之前指責武羅,卻沒想到最不起眼的武羅反倒救了大家,雖然他們到現在也不明白武羅到底是怎麼殺了這頭龐然大物,但分明就是武羅的功勞,三人更是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事實上沒人知道武羅是怎麼殺了蛇王,就像大家不明白,之前武羅是怎麼逃脫了十方鬼遁的冰凍,更反擊的十方鬼遁狼狽逃竄一樣。 時間緊迫,還來不及訊問武羅這些。 拓跋滔天神經大條,一向覺得自己兄弟很了不起,哪怕是整個監獄的人都說他是個傻子。所以武羅做出什麼事情來,他也不覺得驚訝,只是上前拍拍武羅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牙,連讚美的話都懶得說。 谷牧青很清楚武羅的底細,剛才危急關頭揪心,完全是因為關心則亂,現在事情瞭解她倒也沒覺得意外。 可是那三名隨從就不一樣了,那樣一頭蛇王,只怕實力不在大能者之下,卻被武羅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殺死,這事情傳出去,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他一個小小獄卒,甚至連九宮都沒有開闢,這樣的戰績,用奇跡來形容都還嫌保守啊! 三人原本以為武羅乃是能夠被自己隨便捏扁搓圓的軟柿子,他們聽了白勝劫的使喚,準備要暗害武羅,現在看來,武羅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已經要燒高香了。 武羅心中也有盤算,這件事情回去解釋起來頗為麻煩,在場的眾人,拓跋滔天肯定會幫自己,谷牧青態度曖昧不清,但是從前面的事情來看,倒有七成的可能也會站在自己這邊,唯獨這三人…… 他把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暗暗下定了決心。 第029章 山間死境 谷牧青的傷勢在療傷聖藥的幫助下已經略有好轉,她不敢耽擱:「虎猛他們沒有來,只怕也遇到了麻煩,咱們趕緊走。」 谷牧青把手一招,「天羅地網」將蛇王的屍體一卷,送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饒是谷牧青的儲物戒指乃是一件五品法寶,這麼龐大的一具蛇王屍體放進去,也塞得滿滿當當。 「東西等我們回去之後再分吧。」 這頭蛇王乃是武羅所殺,他自然要佔了大頭,谷牧青也有牽制作用,還因此受傷,算起來他的功勞排在第二。谷牧青處理蛇屍,應該徵求一下武羅的意見,但是事情緊急,一切從權,武羅當然也不會跟她計較。 一行人順著虎猛留下的記號繼續追蹤,武羅依舊是被拓跋滔天背在背上,拓跋滔天力大無窮,多了武羅似乎也沒什麼感覺。 武羅趴在他背上,正好調息。 剛才一番經歷,可以說險到了極點,他們現在能活著,只能說是運氣好。符蠱吞噬了大量的蛇王精血,如今在封神榜之中蟄伏,已經變得渾身血紅,甚至還泛著淡淡的金光。 符蠱一半是蠱蟲,一半是天命神符。用飼養蠱蟲的方法,也能夠讓符蠱成長。飼養蠱蟲最好地方法就是用天下劇毒之物的精血餵養。這頭蛇王,已經達到了大能者的級別,一身精血最精華的部分都被符蠱吸收了,在這等大補之物作用之下,符蠱正在飛速的成長著。 如果是別的什麼生物,一次進補這麼多,只怕立刻就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但是符蠱十分神妙,精血太多,吸收不完的部分,便會被天命神符的那一半轉化為最純淨的靈元,盡數輸送給了武羅。 這頭蛇王的精血之中蘊藏的靈元實在太過龐大,武羅原本剛剛突破了合真中期的境界,洶湧的靈元襲來,迅速的將武羅合真中期的境界鞏固了。 武羅也立刻開始運轉《道藏》,這部異變的上古道訣妙用無窮,將那源源不盡的靈元順利的沉澱在體內。合真中期的境界也飛速的提升著,很快就逼近了巔峰。 而符蠱此時也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隨著它煉化的精血越來越多,身體上的血色正在逐漸暗淡,但是卻在背上留下了一道金紅色的條紋。 武羅全身心的沉浸在修煉之中並沒有發現這個變化。 眼看著自己的境界就要突破,可是從符蠱那裡傳來的靈元卻有些不足,符蠱也是繼續精血。武羅將存放在天府之國中的那一部分精血也引了出來,注入符蠱之中。 立刻陵園滾滾,武羅身上金光散逸,飄散如花,落英繽紛,終於突破了合真高階的境界! 與此同時,符蠱背上那一條金紅色的條紋活物一般扭動了一下,纏繞成了一個奇特的符文,慢慢沉進了符蠱的身體之中。 經歷了這一次成長,符蠱的火候憑空提升三十年,威力比之前強盛數十倍! 三名隨從嚇了一跳,這樣也能提升!他們別說見過了,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啊。三人心中對武羅更是忌憚,小心翼翼。這會兒別說是言語上的挑釁了,就是稍微距離武羅近一點,三人都會覺得膽戰心驚,趕緊要躲開老遠才覺得安全。 拓跋滔天哈哈大笑,還有些不知足:「你倒是快點,怎麼還沒開闢九宮呢。」 武羅也不介意,他知道拓跋滔天是為自己著急,十六歲之前若是不能開闢九宮,一切就要付諸流水。 「嗯,我努力。」 谷牧青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武羅為什麼能夠進步這麼快,她大概是最清楚的。南荒帝君啊,對修煉的理解,遠非自己這些人能夠相比的。 …… 又朝前疾行數十里,不用武羅提醒,谷牧青已經猛揮手攔住了眾人。 這裡是一座深幽的峽谷,墨綠色的苔蘚和籐蔓鋪滿了兩側陡峭的巖壁。這山崖也不知道矗立在大地上多少年,被歲月剝蝕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之中隱隱有陰風吹拂出來,嗚嗚作響,裡面深不見底,油幽黑一片。 除了陰風的聲音,周圍一片死寂,安靜的不像話。就連峽谷底部的茅草也是被凍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谷牧青把元魂朝前放出,很快便尋找到了虎猛留下的最後一個記號,再往前就沒有了,顯然這裡就是虎猛他們出事的地方。 谷牧青四處看看,低聲提醒了打擊一句:「小心!」 她的元魂自然比不上武羅,不過也已經能夠外放六十丈,勘察周圍情況了。剛才她已經大略的搜查了一下周圍,在眾人左側斜上方的峭壁上,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縫,裡面隱隱有些古怪。 相比而言,這道裂縫只有一張多寬,十丈來長,比起其他動輒七八十丈的裂縫,顯得毫不起眼,但是靠近了眾人才看清楚,這道裂縫邊緣極為光滑,顯然是有什麼東西經常出入磨損的結果。 谷牧青到了洞口,忽然轉頭問了武羅一句:「你可認識這裡面藏著什麼東西?」 武羅一愣,谷牧青連忙補充了一句:「你是若盧獄的人,難道沒有聽說過什麼?」 武羅上一世見多識廣,但是這燕山禁地,數萬年神秘無人破解,武羅又怎麼能夠事事皆知? 看到武羅茫然搖頭,谷牧青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只能硬闖了。 武羅雖然不知道裡面到底藏著什麼邪物,能夠無聲無息的暗算了虎猛他們,但是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向來是些陰穢之物,裡面狹窄,只怕不好施展你的天命神符。」 谷牧青冰雪聰明,一點就透,立刻放出了五行靈符之中的火行靈符。赤紅色的靈符高懸在谷牧青頭頂,柔和的光芒籠罩她的全身,讓谷牧青原本冷肅的神情顯得柔和了許多,看上去和平常的她略有些不同,竟然有了些柔美。 武羅忍不住呆了一呆,好在他道心穩固,立刻便回過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低著頭就要往裂縫裡鑽。 谷牧青一把將他拽回來:「我先來。」 武羅剛才的失神谷牧青看在眼中,心眼兒裡不由一陣小小驕傲,又有些甜蜜,語氣也溫柔了許多。 谷牧青扣起晶瑩的玉指輕輕一彈,一點火光射進了裂縫之中,藉著火光的照耀,眾人魚貫而入。 裂縫內十分乾淨整潔,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經常清理,竟然連碎石草屑都沒有。只是兩側巖壁冰冷無比,直滲人心。 那三名隨從的心思卻又活泛起來,他們走在最後面,對著前面和谷牧青並排而行的武羅指指點點,雖不說話,眼神交流卻是越來越凶狠。 這裂縫之中顯然藏著什麼凶邪之物,三人已經商量好了,若是有機會,就把武羅害死在這裡。 武羅渾然背後就是拓跋滔天,他渾然不知後面跟著三個小人,正在計劃著恩將仇報。 而此時,武羅和谷牧青並肩而行,上一世他縱橫南荒,也曾經幻想過某一天,能夠跟自己心儀的女子這般探秘幽境,相伴左右。那個時候他心中浮起的人便是谷牧青。 英姿颯爽的谷牧青無疑是一起冒險的絕佳人選。 可惜上一世武羅沒有這個機會,沒想到這一世,這個曾經的夢想這麼快就實現了。 走了百餘丈遠,拓跋滔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手一劍刺向了一側的石壁。 「嗤」的一聲,隕鐵重劍齊柄而沒,拓跋滔天猛地一拔,卻不料那石壁竟然是十分鬆軟,轟隆一聲整個石壁坍塌了下來,嘩啦啦的一陣雜亂大響,無數石頭從石壁後面傾瀉了下來,將後面的拓跋滔天和三名隨從全部淹沒。 「啊!」三名隨從一聲尖叫,那些「石塊」根本就不是石塊,而是一顆顆動物的頭骨! 不光是野獸的的,還有不少人類的頭蓋骨。這些頭骨光滑如玉,顯然是修真者的遺骸。忽然在這樣的裂縫當中,被這麼多頭骨淹沒,三人當場嚇得驚聲尖叫。 果然還是拓跋滔天大條,混不在意一把將神百年的頭骨推開,鎖鏈一抖,捲住了三人,將三人從骨海之中拽起來扔出去,然後自己大踏步的撞開了那無數頭骨走了出來。 拍了拍身上的骨粉,拓跋滔天沒事人一樣:「走啊,愣著幹什麼?」 三名隨從卻是臉色蒼白,嘴唇顫抖,盯著那骨海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骨海將眾人身後幾十丈的石縫盡數掩埋,這石縫中的邪物也不知道作惡多少年了,吞吃了無數生靈,才累積下了這麼多的頭骨! 谷牧青有些不屑地看了三名隨從一眼,淡淡道:「走吧。」不再看那三人一樣,當先往裡走去。 武羅和拓跋滔天立刻跟上,那三人卻是一步三回頭,戰戰兢兢地看著後面那一片骨海,顯然有些膽怯了。 拐過一個彎,後面的那一片骨海看不見了,三人才稍稍鬆了口氣,武羅卻忍不住皺著眉頭朝四周大量。 谷牧青放出的那一團火光,蘊含著豐富的火行靈元,光芒強烈,雖然火團不大,卻能夠將周圍石壁照的纖毫畢現。 在石壁上,均勻的分佈著一些白色的小點,約莫有釘子大小,彼此之間間隔一丈左右。越往裡面走,這些白色的小點越多。 而且這些白色的小點夾雜在岩石那斑駁的花紋之中,如果不是武羅細心,絕對發現不了。 武羅暗忖,不管這石縫裡藏得是什麼東西,都已經到了它們活動頻繁的地方了。也就是說,真正的危險就要來了。 武羅朝拓跋滔天靠近了一些他不是尋求拓跋滔天的庇護,而是有些擔心大大咧咧的拓跋滔天會吃虧。谷牧青是眾人之中最強的,要是她都應付不來,武羅上去幫忙也是送死。 武羅又看了後面三人一樣,什麼也沒說。 武羅不是魔頭,他是凶人。凶人一旦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殺伐決斷,乃是天下第一凶人必備的性格。 武羅正是這一點,與上古大凶旱魃格外相似,因此旱魃血焚才會和他完美無缺的結合。 這三人於武羅不利,有看到了武羅如何殺死蛇王,是絕對不能留的。 一行人繼續往裡走,武羅暗中戒備,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的元魂不能輕易放出體外,那樣必定引起谷牧青的警覺。但是將元魂的力量提至最高,卻能夠極大地提升他的六識感知。 忽然武羅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不動聲色的從儲物空間中摸出來一枚飛劍,光潔的飛劍朝後面一照,鏡子一樣將眾人背後的情形暴露在武羅眼前。 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裡,伸出來數只粗大的觸足! 那些觸足長滿了黑色的絨毛,行動起來無聲無息,速度迅疾無比,藉著石縫上方黑暗的掩護,飛快的靠近了最後面三人。 谷牧青的元魂還不能夠被動反應,只能主動放出去偵查,因此也沒有察覺到後面的危險。 武羅當然不會提醒最後面三人,他將飛劍收了起來,心安理得的繼續往前走。 武羅走出去不過五步,背後忽然一陣掙扎。谷牧青猛然回身,武羅和拓跋滔天才反應過來,趕緊戒備。 三道足有手指粗細的蛛絲已經將後面三人的腦袋纏成了一隻亮晶晶的繭子! 三人奮力掙扎,卻喊不出聲音來虎猛等人只怕也是如此受了暗算,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消失不見。 谷牧青目中寒芒大盛,身體好像風中枯葉一般飄向前方,同時並起兩指朝著虛空一按。她頭頂上的火行靈符表面勇氣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火絲,轟的一聲噴出一團火球。 火球衝出去不過兩步距離,便猛然舒展化作三條丈許長的火龍。谷牧青雙臂揮舞,三條火龍隨之舞動,張牙舞爪地撲向三根蛛絲。 「噓噓噓……」黑暗之中的邪物顯然畏懼火焰,紛紛後退,卻扯著蛛絲決不放鬆。三名隨從都是九宮境界的修士,到了這個境界,已經完成了身體的修煉,最算是最差勁的九宮境界的修士,雙臂之上也有三千斤的力量,掌碎山石、生裂虎豹不在話下。但是三人全力掙扎,卻根本拼不過那黑暗之中的邪物,被拽著踉踉蹌蹌的不住後退。眼看就要被拖進黑暗之中。 拓跋滔天一聲大吼,隕鐵重劍標槍一般投了出去,準確的斬在了一根蛛絲上。 武羅暗中搖頭,卻又不能說什麼。谷牧青已經大喊一聲:「快救人!」武羅只好裝模作樣,把手一抖,髮絲鎖鏈嘩稜稜的一陣大響,化作一條清光四射的寬大鎖鏈,纏住了一根蛛絲。 那蛛絲十分古怪,拓跋滔天的隕鐵重劍無堅不摧,斬在這蛛絲上,卻是輕輕一彈,竟然被震開了! 武羅的髮絲鎖鏈化作尋常法器模樣,搭在了那蛛絲上糾纏之下,卻被那蛛絲猛的一扯,武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武羅自然是在裝模作樣,不過那蛛絲上傳來的力量倒的確讓他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怪物,好大力氣!」 谷牧青也說不清楚,她身形矯健,指揮著三條火龍死死纏住那三道蛛絲,只要三人不被拖進黑暗之中就還有救。 然而谷牧青的如意算盤很快落空了,一陣「噓噓噓」聲傳來,眾人周圍的黑暗之中,出現無數巨大的觸足,黑色絨毛圍成了一片,看上去恐怖無比。 這一回,連谷牧青的臉色都變了。 她毫不猶豫的放出了「天羅地網」,火行靈符歸位,六道劫符陣成型。 武羅心中暗歎,谷牧青的五行靈符等級太低,雖然「天羅地網」也是四品天命神符,但是這五枚五行靈符只是六品級別,而且還只是六品中的水準,君強臣弱,不能發揮出六道劫符陣的最大威力。 饒是如此,谷牧青將天羅地網展開,五行靈符、五行相生,靈元盡數轉化為火行,加持在天羅地網之上。 只見一片火網散開,漫漫如海潮一般。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邪物觸足被火網一燒,頓時嗤嗤冒起了白煙,一個個痛的吱吱大叫,慌忙後退。 谷牧青凝視著那些黑暗之處,雙手一揮,三條火龍轟然炸開,無數火球四下散開,落進了那些黑暗之中,將周圍的一切照的雪亮。 眾人這才看清了那些邪物的真面目:蜘蛛的身子,卻生著楔子的頭和尾巴。一個個足有丈許大小,巨大的肚子圓滾滾的,上面佈滿了白色的花紋,形似人的笑臉,看得人毛骨悚然。 蠍首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毒鉗,開闔之間卡嚓作響,那三頭捉住了三名隨從的蠍蛛,八隻蛛足牢牢的釘在石壁內,兩隻毒鉗正在奮力收著蛛絲。 這是一種連武羅都沒有見過的未知凶獸,但是至少也有和血眼毒蟒相當的實力,也就是說最少也是五品凶獸! 谷牧青顧不上那三人了,武羅和拓跋滔天立刻就支撐不住,蛛絲之中含著劇毒,三人的掙扎也越來越弱,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翻出了淡藍色,被三頭蠍蛛拽到了身前,周圍的蠍蛛一擁而上大嚼起來。 頓時鮮血四濺,嘎吱嘎吱的咀嚼聲聽的人一陣不舒服。 谷牧青也是當機立斷,朝兩人喝道:「過來,別管他們了!」三人聚在一起,背靠背互相掩護。武羅和谷牧青神色嚴峻,唯有拓跋滔天這個好戰分子,瀲灩精光大放,居然興奮無比! 圍困眾人的蠍蛛少說也有數百,而且遠處的黑暗之中還傳來了密集的噓噓聲,顯然還有不知道多少蠍蛛正在飛快趕來。 谷牧青調整了自己的戰略,盡量節省靈元,將天羅地網的範圍收到了身邊,護住了三人,同時雙手一握,兩條火龍化成了長鞭,谷牧青雙手一揮,火鞭啪啪兩聲將四頭蠍蛛燒成了一團灰燼,谷牧青大喝一聲:「衝!」 三人一起朝石縫深處殺了過去。 這些蠍蛛狡猾之極,將眾人引到了這裡才動手,顯然後面的伏兵必定不少,回去正中它們下懷,索性殺進去,說不定還能救出虎猛他們。 武羅是個聰明人,谷牧青的意思根本不用解釋他就明白,至於拓跋滔天,往裡殺他更高興。 兩條火鞭不斷抽打,谷牧青的武藝修為顯然不弱,每一鞭下去,必定有兩頭以上的蠍蛛被燒成了飛灰。 只見兩條火龍圍繞著三人上下飛舞,所過之處,揚起一團團白灰。 這兩條火鞭之中,蘊含著豐沛的火行靈力,乃是谷牧青封印在火行靈符之中的「地脈火靈」,雖然不是先天真火,在後天之中威力也能夠排進前三,用來對付蠍蛛這等邪物正好屬性克制,是以犀利無比。 只是這地脈火靈用一點便少一點,而且損耗靈元劇烈,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蠍蛛,谷牧青的臉色並不好看。 拓跋滔天的隕鐵重劍對付蠍蛛這樣的邪物沒什麼太大的作用,反倒是血光鎖鏈上的那些血光符文,能夠吸收邪物的生命精華,一鎖鏈抽上去,一頭蠍蛛立刻枯萎,縮成了臉盆大小,一身生命精華盡數被吸走。 拓跋滔天殺的盡興,索性將隕鐵重劍往背後一插,祭出了自己的「犀神力」,力量狂增數倍,兩手舞動著血光鎖鏈,左右抽打,打中了蠍蛛便是一片血肉模糊,沒打中蠍蛛砸在了地上,登時火星四濺,岩石粉碎。 武羅這邊看似是最弱的,但是不論那些蠍蛛如何兇猛,關鍵時刻武羅總能夠有辦法化險為夷。 相比於拓跋滔天凶焰四射的霸道手段,武羅穩紮穩打,三人一路衝殺過去,谷牧青所經過的道路上,蠍蛛的死傷肯定是最大的,但是武羅這邊蠍蛛的屍體卻比拓跋滔天還要多。 武羅下手穩准狠,絕不多餘出手,每一擊必定帶走一頭蠍蛛的性命。谷牧青在一旁看到了,知道這才是武羅用心出手,之前營救那三人的時候,明顯是在敷衍。 她看穿了武羅的詭計,卻不知為何沒有半點反感,反而是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他還是他,當年便是這個性子,沒有半點改變…… 第030章 血尾蛛王 三人一路衝殺,也不知殺了多少頭蠍蛛,前面的石縫越來越寬敞,巖壁越來越冰冷,而蠍蛛反倒是漸漸稀少起來。 只是蠍蛛的數量少了,三人的壓力卻驟增。 退走的蠍蛛都是普通的,而圍上來的都是雙尾甚至是三尾的高等級蠍蛛,體型也都在一丈五左右,圓滾滾的肚子上,白色的人面笑臉達到了兩張甚至是三張! 這些蠍蛛不光是用蛛絲噴射了,還能時不時的噴出毒砂,而且力量比之前的那些普通蠍蛛大了兩倍以上。 數百隻這種高等級蠍蛛始終圍繞著眾人圍殺不止,谷牧青的地脈火靈消耗得越來越劇烈。拓跋滔天也有些笑不出來了,連聲怒吼,血光鎖鏈奮力抽打,勉強擋住了自己那一面,只是高等級蠍蛛已經逼近了他身邊不到一丈的距離,拓跋滔天若是稍有不甚,隨便那只蠍蛛爪子一伸就能將他戳穿! 武羅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一隻手舞動著髮絲鎖鏈,另外一隻手運起了符蠱,隱藏於掌心,化作一枚玉色光圈。 一頭三尾蠍蛛飛快的爬上了巖壁頂上,凌空朝武羅撲了下來。武羅看也不看,抬手一掌。一團黑色的火焰從掌心光圈之中噴了出去。 火焰只有雞蛋大小,那頭高等級蠍蛛便是在這群蠍蛛之中實力也是能拍得上號的,看到這麼小的火焰混不介意,憑藉著強悍的身體硬抗火焰,就要落到武羅頭上。 卻不料那火焰一鑽進它的身體,立時爆發,轟然一聲蠍蛛身體各個縫隙之中噴射出恐怖的黑色火焰,一瞬間就被燒得渣滓都不剩下,竟然比谷牧青的地脈火靈還要可怕! 武羅隨手丟出一顆顆雞蛋大小的黑色火球,滿天亂飛。但凡被黑色火球點著的蠍蛛,無一倖免。一時間那些蠍蛛紛紛避讓,他頓時壓力大減。 符蠱吞噬了血眼毒蟒蛇王的一聲精血,也擁有了一些蛇王的能力。 血眼毒蟒和這群蠍蛛比鄰而居,雙方常有爭鬥,彼此的毒素都在數千年的戰鬥之中變得互相克制。 符蠱得到了蛇王的一些能力,將毒素演化為毒火,這些高等級蠍蛛雖然厲害,又怎麼比得過堂堂蛇王?是以毒火燒起這些蠍蛛格外順手。 符蠱如今也有三十年火候,雞蛋大小的毒火損耗極小,武羅就算是把這裡的高等級蠍蛛都燒光了,符蠱也不會力竭。 武羅的毒火一陣亂炸,又把拓跋滔天身邊的蠍蛛逼得四處亂跳退了下去。正面谷牧青周圍的蠍蛛一看勢頭不妙,不等武羅出手就紛紛閃避。 等蠍蛛們都退開了,三人喘了口氣,才看到前面百餘丈外,有一個巨大的洞口。 武羅隱約有些明白了,那些高等級蠍蛛退走,只怕不止是因為自己的毒火。他依舊是半點也不敢放鬆,掌心的玉色光圈緩緩轉動,已經醞釀了一團足有臉盆大小的毒火。 谷牧青和拓跋滔天也都看出來了,那洞口安靜無比,顯然不合常理。三人調息片刻,一起朝那個洞口走去,剛到洞口,遠遠的跟在後面的那些高等級蠍蛛,就嘩嘩的全部退走,一隻不剩。 谷牧青打出一團火光丟了進去,火光強烈,卻沒能照耀整個山洞,三人有些吃驚,這山洞到底有多大! 谷牧青再次施展火行靈符,這一回,五條火龍衝進了山洞,卻沒想到剛飛起來,便忽然射來五道暗光,咻的一下無聲無息的將五條火龍熄滅了。 「什麼東西?!」拓跋滔天大是意外,武羅盯著那黑暗的山洞,慢慢道:「這還用說?應該是一頭蛛王,說不定還是雌雄一對!」 「轟!」一團火光忽然在山洞之中炸開,強烈的光芒瞬間將山洞照的一片雪亮。 山洞高足有百丈,方圓數里。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是一片石林,幾乎每一個石林上,都掛著一蛛絲纏成的繭子,有的已經被吸空了,只留下一具動物的屍骸,有的裡面的東西還活著,正在奮力掙扎。 中央一座巨型石台,直上直下,石台不知道是什麼岩石,通體烏黑,竟然泛出一絲絲的銀光! 在那高台之上,正趴著一隻懶洋洋的蠍蛛王,這傢伙足有三丈大小,環身一圈三十六隻散發著金屬光澤的觸足,利刀一般爍爍生輝。一隻巨大的蠍子腦袋上,對生三對幽藍的眼睛,尾巴好似一條鐵鞭,長達十二丈,通體血紅! 虎猛渾身濕淋淋,正在一根根石林上蹦跳躲閃,直奔洞口而來。剛才那火光顯然就是他脫困的時候搞出來的,他一邊跑一邊大喊:「谷神捕,是你們嗎,快來救人……」 谷牧青二話不說,嬌喝一聲,三十六道三丈長短的火龍呼嘯一聲衝進了山洞,隨後自己也緊跟著殺了進去。 天羅地網光芒大放,五行靈符靈元運轉。 谷牧青殺神一般衝進了山洞,大聲道:「別慌,我們來了,其他人呢?」 拓跋滔天一看到那頭只能用「龐然大物」來形容的蠍蛛王就兩眼一亮,谷牧青衝進去,他自然緊隨其後。武羅直搖頭,這頭蠍蛛王的等級,一點也不比血眼毒蟒蛇王差,顯然也是一頭一品凶獸。 一品凶獸啊,那可是能夠抗衡大能者的存在! 自己這群小雜魚衝進去那不是送死嗎。可是谷牧青和拓跋滔天都進去了,武羅無可奈何,只能搖了搖頭也跟了進去。 對付蛇王,武羅有上一世的經驗,可是對付這頭蠍蛛王,武羅也是兩眼一抹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黑色岩石高台上的蠍蛛王還是懶洋洋的,似乎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可是最後一個武羅一進去,它卻忽然尾巴一甩,一片烏光筆直的打在了洞口上。 「噗!」巨大的洞口登時被一張更加巨大的蛛網全部封住了! 「噓噓噓……」蠍蛛王竟然在笑!武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這頭蠍蛛王太狡猾了,先是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架勢麻痺三人,等他們都進來,立刻封了洞口,甕中捉鱉,一個也跑不掉。 「胃口好大啊……」武羅陰森森道:「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全都吃下去!」 蠍蛛王的狡詐,反而激發了武羅的鬥志。一品凶獸又能如何?本君能殺得了蛇王,一樣能宰了你! 此時這山洞之中,出了武羅自己,還有現在這個世界上武羅最在乎的兩個人:拓跋滔天和谷牧青,武羅乃是凶人,自有一股子狠勁兒,武羅就算是死,也要拼了這頭蛛王。 虎猛不敢飛行,顯然已經吃過了那頭蛛王的苦,雙足在石林之上一點一點,縱躍之間已經到了谷牧青身邊,不僅如此,他雙手之間一團蘋果大小的青白色光芒不住跳動,從雙手只見飛出去兩次,挑開了兩隻繭子,救出了裡面的喬虎和木易濯,兩人一出來立刻大聲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只剩下我們三個了,剩下的都已經以身殉職了。」虎猛臉色很難看,他帶來的人除了護送葉重落回去的兩人之外,都葬送在了這裡,這些人都是他的得力干將,左膀右臂,全都葬送在這裡,對於他的綜合實力影響極大。 可惜現在虎猛連心疼得時間都沒有,那頭龐然大物六隻幽藍的眼睛已將盯上了他們。 「當心!」虎猛提醒:「這是一品凶獸,連九大天門之中都沒有備案,肯定是一種新的凶獸。」 廢話,連武羅都不認識,九大天門肯定更不知道。 虎猛把手中的那團光芒一放,一道利刃裹在朦朧的光芒之中狠狠地斬在封住了洞口的蛛網上。 蛛網輕輕一顫,虎猛卻是臉色大變:「不好!」 他急忙想要收回自己的法寶,可是那蛛網竟然將堂堂一件五品上法寶給粘住了,任憑虎猛如何催動,那法寶也是奮力掙扎,鳴聲大作,卻是根本沒辦法掙脫,不過片刻功夫,這件法寶就被蛛網上的毒素粘液腐蝕的毫無靈性,成了一塊凡鐵,再也不能回應虎猛了。 眾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蛛網竟然這麼厲害。谷牧青素手一抖,火鞭抽過去。地脈火靈放出一片金燦燦的火花,嗤的一聲跟蛛網打在一起,頓時一陣劇烈的白煙騰空而起,谷牧青感覺到自己的地脈火靈飛速消耗著,可是那蛛網依舊牢不可破。 「彭!」一聲巨響,谷牧青的火鞭被彈了回來,眾人的臉上一片死灰:破不開這蛛網,他們就被困死在這裡,只能面對那頭可怕的蠍蛛王! 這個本就是一個死局,連人家的蛛網都破不開,更別說殺死蠍蛛王了。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下場:死! 武羅面朝蠍蛛王,反掌一推,掌心凝聚的那一團臉盆大小的毒火悄無聲息的飛出去,落在了那封住洞口的蛛網上,這黑色的火焰跟在外面的有不同,剛才在外面燒死了上百高等級蠍蛛,不過損耗了符蠱三十分之一的靈元,但是這一團火焰之中,就凝聚了符蠱足有三分之二的靈元! 火焰一落在那蛛網之上,立刻劇烈燃燒起來,一瞬間整個蛛網都被點著了。 眾人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這武羅。很快大家都明白這是眾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立刻又滿懷希冀的望著那蛛網。 在黑色毒火的灼燒之下,蛛網迅速的瓦解,已經有粘稠的物質從蛛網上嗶嗶啵啵的滴落下來,掉在了地面上還在熊熊燃燒,在地上留下一塊塊得斑點。 蠍蛛王似乎也很意外,血紅的尾巴在黑色的岩石高台上一點,龐大的無比的身軀竟然輕如飛燕,凌空飛撞了過來。 谷牧青一聲嬌叱,天羅地網之上,閃爍著火焰和雷電,凌空攔住了那頭蠍蛛王。 「嗡……」 天羅地網之上所有的佈置一起發動,火焰漫天,雷電亂射。 可是那頭蠍蛛王彷彿刀槍不入,怪叫一聲用力一掙,三十六隻利刃一般的觸足頂開了天羅地網,蠍尾射出去咚的一聲扎進了石壁之中,尾巴一縮,帶動著龐大的身軀從天羅地網之中鑽出了去。轟然一聲落在石壁上,三十六隻觸足深深地刺進石壁,就這麼將龐大的身軀倒掉在洞頂上,三雙不含感情幽藍色的眼珠冰冷地看著地上那些渺小的生物,一股無形的龐大壓力,好似磨盤一樣重重壓在眾人心頭! 谷牧青的臉色蒼白,剛才那一下,蠍蛛王無意和她糾纏,根本沒有反擊,但是谷牧青卻也不好受,好在天命神符乃是天生神物,能夠抵擋毒物侵蝕,否則就會像虎猛的法寶一樣被污染了。 「燒開了!」木易濯大喜過望,也不管別人,第一個逃了出去。 谷牧青和虎猛一起上來,左右架起武羅:「快走!」 武羅卻推開兩人:「你們先走。」他死死地盯著洞頂上那頭蠍蛛王,一瞬不瞬。 拓跋滔天大怒:「你幹什麼?快給我走,要留下來也應該是我留下來!」 武羅不理會他的暴怒,甚至連眼睛都不敢動一下,他很清楚,自己只要稍微一分神,洞頂上的那個大傢伙立刻就會撲下來。 別看中間隔著數百丈的距離,以這個大傢伙的速度,不用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你們不明白,他盯上我了,誰留下來都沒用,除非是我。你們不用管我,快走,我自有辦法。」 「不行,我不走,我們是兄弟,要死死在一起!」拓跋滔天不答應。 武羅聲音平靜,不敢讓自己的情緒有絲毫波動:「你怎麼就不明白?你這不是在幫我,你這是在害我。你們瞧瞧那個傢伙,六隻眼睛,哪一隻眼睛裡面有你們?全都在盯著我看。你們留下來,一旦我分心,就死無葬身之地!」 「……」拓跋滔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本來就不善言辭,這會兒也明白了武羅說的乃是實情。但是讓他丟下武羅獨自逃生,那是絕不可能的。 「谷神捕。」武羅忽然說道:「求你幫我把他帶出去吧。」 谷牧青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武羅,她的修為還在拓跋滔天之上,自然是早就看出來蠍蛛王已經以殺機鎖死了武羅。 她眼圈發紅,心中難過無比: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你把他第二次送到我的身邊,卻又要第二次把他奪走?為什麼會這麼殘忍?我谷牧青行善無數,懲奸除惡,為什麼會遭此報應! 武羅雖然不能看,卻也感受得到谷牧青那熾熱的眼神,雖然還是想不明白谷牧青到底是怎麼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武羅已經能夠完全肯定,谷牧青知道自己就是崔燦。 只是此時此刻,他不敢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仍舊只能平淡道:「谷神捕,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著出去的,你是知道我的,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谷牧青一愣,武羅這話,顯然已經不是說眼前了,連同他的上一世也一起算在內。 谷牧青難過無比,卻還是猶豫了一下,一枚五行靈符無聲無息的敲在了拓跋滔天的後腦上。拓跋滔天哼了一聲,鼻孔中噴出血來,兩眼通紅滿是血絲,卻硬是強撐住了沒有昏過去。 武羅無奈:「你這又是何苦呢?勞駕谷神捕了。」 谷牧青狠狠地點了點頭,天羅地網一收,抓了拓跋滔天衝了出去:「你承諾過的!」 虎猛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保重!」他沖武羅一抱拳,也跟了出去。 喬虎沒有馬上出去,而是特意轉到了武羅身前:「你答應我,回來請我們喝酒!」 「好,我答應。」 「喝三頓!」 「好,喝三頓!」 喬虎一咬牙,眼淚奪眶而出,他猛一跺腳,轉身飛了出去。 眾人一去,武羅鬆了口氣,心中卻是破口大罵,這該死的蠍蛛王,就因為本君用了那蛇王屬性的毒火便盯上了本君,本君可不是什麼英雄,你盯著本君做什麼!該死的! 武羅也是一時失策,用符蠱毒火燒了蛛網。沒想到這蠍蛛王雖然狡猾,但畢竟是還是野獸,立時便將武羅認作了自己的那老對頭血眼毒蟒的蛇王。 它跟蛇王鬥了幾千年,旗鼓相當。而這兩頭凶獸之王,都已經是一品境界,想要更進一步難比登天。但是如果吞吃了對手,立刻就能提升一個境界! 是以蠍蛛王寧願放過其他人,也要死死的盯住了武羅。 武羅把眾人勸走,也是為了方便自己施展一些手段,被木易濯看到了,將來不好解釋。 這些人一走,武羅毫不猶豫,緊跟著朝洞口衝了過去。 蠍蛛王原本以為「蛇王」既然殺上門來,總要跟自己分個你死我活,雖然「蛇王」今天氣勢有些不足,但是它簡單的大腦被強烈的戰意感染之下,很自然的忽略了這個異常。 可是它沒想到蛇王竟然不戰而逃!蠍蛛王大怒,不顧一切的衝了下來,武羅卻是半空一轉,直奔山洞的另外一頭。 那一頭,還有一個洞口,不過要狹窄的多,大約只有兩人高低,這頭蠍蛛王肯定是鑽不進去,武羅的算盤是:就算你再強大,也不可能穿過山石就像穿豆腐吧? 只要武羅鑽進去,有山巖阻止蠍蛛王,他就有逃生的可能。 「彭!」一聲巨響,整個山洞猛然一晃,蠍蛛王撲在洞口,隨即便是轟隆一陣大響,幾十塊磨盤大小的岩石被震得從洞壁上滾落下來。 蠍蛛王撲了個空,更是憤怒的噓噓怪叫,三十六隻利刀觸足一起舞動,快逾奔馬,掉頭朝武羅追了過去。 武羅暗喜,自己終究是靈活,在石林之中鑽來鑽去,這石林總能阻擋蠍蛛王一下。卻沒想到,背後一陣咚咚聲,蠍蛛王霸道無比,龐大的身軀撞碎那些石林,就像撞開稻草一般毫不費力。眨眼之間就追進了很多。 武羅魂飛魄散,趕緊把靈元灌滿了雙腿,發足狂奔。 「嗚!」 一道烏光貼著武羅的後背劃了過去,鏘的一聲在地面上鑿開了一個大坑,岩石在蠍蛛王的觸足之下,好像豆腐一樣鬆軟。 三十六隻觸足輪番斬落,「鏘鏘鏘……」碎石飛舞,烏光四射,每一次武羅都是險到了極點。 數里方圓的山洞,武羅全速奔跑之下,也不過十來個呼吸就到了盡頭。可是那頭蠍蛛王等著六隻藍色的眼珠子也追到了背後。 武羅把髮絲鎖鏈一抖,鎖鏈頓時挺得筆直,嗤的一聲刺進了幾十丈外的巖壁之中。武羅雙腿猛地一蹬,雙手同時飛速拉動鎖鏈,整個人一個加速朝前撲去。 蠍蛛王十拿九穩的一擊從他的腳底擦了過去,武羅又逃過一劫。 「咚!」 逃命的時候,武羅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狼狽不堪的摔進了那個石洞之中,骨碌骨碌的滾了兩圈,後背狠狠撞在了石頭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卻不敢耽擱,爬起來手腳並用往更深處衝去。 「轟!」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觸足從洞外直接切開了巖壁狠狠鑿在了武羅剛才停留的地方! 武羅一個勁的往裡面猛衝,忽然前方一陣幽然的光芒,仿若蕩漾的水波中透射下的陽光。 武羅大吃一驚,難道又是什麼凶物不成! 他猛的一頓,還是忍不住超前衝出去幾步。就是這幾步,讓他一頭闖進了那片靈光之中。 靈光轉動,如同觸鬚一般在武羅身上拂過,就在武羅身前三丈,一團柔和的靈液虛空懸浮,無規則的變化著形狀。其中裹著一枚紫金色的神符,神符雙面,每一面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的紅色符文從上往下流淌,宛如一條紅色瀑布一般! 一道神念送進了武羅的腦海之中:發現可供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第031章 蛛王洞,雙面符 所有人都知道天命神符乃是上天恩賜,但是這種頂尖的天地靈物,究竟是怎麼誕生的,到現在修真者們也沒有搞清楚。 天命神符和一般的靈符不同。雖然同樣都分為九品,但是天命神符始終只有一面,而靈符則根據品級的高低不同,一品靈符九面,都篆刻著代表著宇宙洪荒秩序、力量等等法則的符文。 可是武羅眼前的這一枚天命神符,正反兩面都有符文。 這跟他之前見過的天命神符都不相同。 武羅見多識廣,他不光身負天下一序列的旱魃血焚,而且當年他的秘境寶庫之中,還收藏者數枚一品天命神符。別人的天命神符他更是見了不知道多少,可是這樣兩個面都有符文的還是第一次看見。 封神榜也是正反兩面都有東西,但是背面乃是冊封神將用的「兵營」,和這個也是不同。 這道奇特的天命神符,藏著這蠍蛛王的巢穴之中不知道多少年了,連蠍蛛這種凶物修真者們都沒有發現,更別說這道天命神符了。 武羅當即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冊封。 一道神格送出,卻不料那枚天命神符竟然是格外抗拒。包裹在它外面的那層靈液,也是劇烈的變化著,原本是水滴的形狀,貌似無害,卻忽然之間變得好像刺蝟一樣,一根根銳刺格外強硬,想要抵抗封神榜的冊封。 天命神符都有自己的傲氣,之前冊封天府之國的時候,也曾遇到過抵抗,但是絕對沒有這麼劇烈,那一次更有些「半推半就」的感覺。 武羅忍不住有些好笑:難道說這道天命神符生在未開化之地,也如那些蠻子一般,「不服王化」? 那道奇特的天命神符雖然抵抗的格外強烈,但是封神榜顯然強勢得多,它的抵抗很快就被瓦解,紫光一閃,那道天命神符連同它周圍的靈液、靈光一同消失不見。 「轟!」一聲巨響,山洞劇烈搖晃一陣,磨盤大小的岩石轟隆隆的從頭頂上滾落下來,一隻黑色的觸足蠻不講理的插了進來,武羅的衣衫被一股厲風掃過,頓時碎成了蝴蝶,他不敢再耽擱,趕緊往山洞深處跑去。 蠍蛛王怒不可遏,似乎知道自己守護了幾千年的寶貝被人收走,不再是那種「噓噓」的怪叫,而是好似虎兕一般的狂吼,只是聲音就震的整個山洞顫抖起來。 它撞碎了無數的山石,一路衝殺進來,恨不得把武羅一口吞了。 武羅一邊跑一邊一邊查看著新收取的天命神符。 麒麟臂,而且竟然是六品神將,和符蠱的等級相當,排名尚且在符蠱之前! 武羅來不及多看,暫時將這道天命神符封鎮在封神榜之中,手腕一抖,小巧的符蠱落在掌心。小傢伙像一隻不老實的蟲子一樣,在武羅的掌心滾來滾去,玩的十分開心。 武羅暗暗慶幸,這頭蠍蛛王的修行方向不像那頭蛇王,自己還有取巧的機會。 一般而言,蠱蟲雖然陰損霸道,但是並非天下無敵。克制蠱蟲的那些天地靈物且不說,好比武羅殺蛇王,便不能夠完全使用符蠱,必須還有舌燦蓮花的靈符牽制。 因為蠱蟲畢竟只是一隻,想蛇王那種修行方向,已經煉出了八首八尾,蠱蟲充其量只能控制其中一顆蛇頭,但是其他七顆蛇頭就毫無辦法。 而這頭蠍蛛王,雖然絲毫不弱於那頭蛇王,但是它的修煉方向卻在觸足上,原本只有八隻觸足,竟然被它生生修煉出了三十六隻! 但是腦袋卻只有一顆。 雖然有這樣的一絲機會,可是武羅自己心裡明白,想讓一隻三十年火候的符蠱,成功寄生在一頭擁有大能者實力的凶獸之王身上,是多麼危險地一件事情。 武羅上輩子,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千鈞一髮的時刻,前面的石洞忽然開闊起來,這本來是逃跑的大好時機啊,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轉身望著身後狹窄的石洞,一陣悶雷般的隆隆聲越來越近,山體不住顫抖,大片的碎石、粉塵從武羅頭頂上瑟瑟落下。終於,轟隆一聲巨響,武羅腳下地面猛的一抖,無數巨大的岩石從石洞周圍炸開去,四處飛散,強大的蠍蛛王狂吼一聲衝了出來。 看到武羅竟然沒跑,它明顯有些意外,但是卻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血紅的蠍尾凌空一刺。 武羅忽然一閃,蠍尾奪的一聲扎進了岩石之中,頓時一股黑煙冒起,連岩石都被蠍尾上的毒素腐蝕的消融下去。 武羅躲開了蠍尾,立時便有十八道觸足輪番殺來,他連連躲閃,終於看到那巨大的毒鉗朝自己夾了過來。 武羅暗自歎息一聲:這他媽的會很疼啊! 「鏗!」 一聲悶響,悄無聲息殺來的毒鉗不出意料的將武羅攔腰夾住,毒鉗上的毒素迅速的滲進武羅的身體,巨大的力量讓武羅忍不住一聲咒罵:「我操,還真不是一般的疼……」 剎那間鮮血入注,血腥味讓蠍蛛王更加興奮,它瞪著六隻幽藍的眼珠,打量著武羅,口水長流。 「吼!」 蠍蛛王大吼一聲,將武羅塞向了自己的大口,那讓人噁心的大口張開來,好像一朵食人花,周圍佈滿了蚯蚓一般不住扭動的觸鬚,一層層的張開,露出黑洞洞的咽喉。 武羅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就是現在! 他手指一彈,符蠱落進了蠍蛛王的口中蠍蛛王強大無比,週身沒有破綻,堅逾精鋼,想讓符蠱順利寄生,勢必要盡可能得節省符蠱鑽入蠍蛛王大腦這個過程損耗的靈元,武羅唯有用自己作誘餌,引誘蠍蛛王張開嘴。 事實上,對於三十年火候的符蠱,能夠破開蠍蛛王這樣級別的凶獸的身體,他是一點把握也沒有,所以幾經考慮,唯有這個辦法最有把握。 符蠱一進入蠍蛛王體內,就立刻往蠍蛛王的大腦而去。 一路上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擋它,小傢伙還順帶著吞噬了不少蠍蛛王的精血。 無論是那一種生命,兩個部分的精血都是最寶貴的:心臟和大腦。 符蠱上一會吞吃血眼毒蟒蛇王的精血,選擇的是心臟下手,這一回卻直奔大腦。這頭蠍蛛王只有一個大腦,不似蛇王有二十顆心臟,因此精血沒有分散,大腦部分的精血格外精粹,比起蛇王的更勝一籌。 符蠱僅僅是吞噬了幾口,便靈元大盛,將之對付那些高等級蠍蛛、燒開蛛網的消耗全都補充了回來,達到了一個頂峰! 符蠱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蠍蛛王的大腦,就在那一刻,龐大的蠍蛛王忽然停止了一切活動,呆呆的矗立在石洞之中。 武羅放手讓符蠱自己施為,他扳著蠍蛛王那巨大的毒鉗,一聲怒吼奮力一推,腰上的傷口立刻汩汩地冒出了鮮血。 那巨大的毒鉗牢固如同磐石,紋絲不動。武羅火了,髮絲鎖鏈一放,這件符寶往武羅的元魂之中送來了一道歡愉的意念,緊接著變化作了一枚枚獨立的鎖鏈符文,如狼似虎地撲向了那只毒鉗。 武羅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髮絲鎖鏈原來不僅僅是會吞噬法寶,而是只要有利於自身進化的材料,都會吞噬。 這蠍蛛王的毒鉗,對於蠍蛛王來說也是一件「法寶」,不知道「祭煉」了多少年。蠍蛛王吞吃了無數靈獸甚至是修真者。這些食物體內,尤其是那些靈獸,蘊含著大量的珍惜物質,金行的物質,被它消化之後,盡數沉澱在了毒鉗、蠍尾和三十六隻觸足上。 這一雙毒鉗,乃是蠍蛛王最後一道防線,所以毒鉗它雖然用的不多,「祭煉」的時候下的功夫卻是最大的。裡面沉澱了質量最佳的金行元素,髮絲鎖鏈撲將上去,雖然貪婪,急切之間卻也不能夠將毒鉗整個吞吃。 這卻苦了武羅,毒鉗就停在蠍蛛王的大口前,那毛茸茸的大口還在下意識的一開一合,不但看著噁心,而且蠍蛛王吐出來的口氣性臭難聞,武羅都快要吐出來了。 他身上的傷勢也十分嚴重,失血過多,臉色已經有些蒼白。武羅從天府之國中搜羅了一下靈丹,不管是補充氣血的還是療傷的,一口吞了下去,先保住老命再說。 他一時半會不能脫困,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符蠱身上。 符蠱正在跟蠍蛛王的元魂爭奪身體的控制權。蠍蛛王這一類的凶獸,肉體力量很強大,但是智力終究是要差得多。只是它天生異秉,才能夠跟符蠱鬥了個不相上下。 不過武羅這一加入又不一樣了。武羅的元魂強大無比,從旁輔助,符蠱頓時如虎添翼,連連殺的蠍蛛王元魂不住後退。 眼看著蠍蛛王已經窮途末路,忽然從它元魂深處,飛出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當空一照,化作一枚奇特符文。蠍蛛王的元魂頓時力量大增,張牙舞爪的又朝符蠱反撲過去。 武羅看到那符文卻是大吃一驚:之前他在血眼毒蟒蛇王的元魂之中,也曾經見過這個符文,好似一顆光芒太陽,當時他就覺得有些眼熟,此時在看到這個符文,腦中猛然靈光一現,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離人淵! 封印著老魔頭的那個石洞當中,洞頂上佈滿了各種符文,而這個符文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出現的頻率很高,似乎還能夠跟其他的符文勾連在一起,組成其他一些含義不明的符咒。 武羅萬萬沒有想到,燕山禁地之中的上古凶獸,竟然會跟若盧獄有聯繫。 燕山禁地如此廣大,其中隱藏著無數的上古凶獸,武羅只遇到了兩頭,就在這兩頭凶獸的元魂深處發現了同一枚來自若盧獄的符文。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關聯? 武羅絕不認為這只是巧合,若盧獄當年便在燕山禁地之中,難道說這座遺跡,跟整個燕山禁地還有什麼聯繫不成? 這枚光芒太陽符文雖然厲害,但也像之前蛇王元魂中的一樣,修煉火候尚淺,後力不足。蠍蛛王得元魂仗著符文的幫助,猛然反攻數次,卻都被符蠱和武羅聯手化解,終於是力量減弱,再次敗退。 只是這裡終究是蠍蛛王的「地盤」,它的元魂雖然勢弱,但是一旦被殺滅,卻立刻會重新誕生一道元魂,反倒是符蠱有些不妙,它畢竟只有三十年火候,這般持久大戰,已經有些疲憊。武羅沒有想到,蠍蛛王的元魂這麼難對付,心中暗暗著急。 髮絲鎖鏈則已經將那只巨大的毒鉗吞噬的差不多了,裡面珍貴的金屬元素都已經融進了髮絲鎖鏈,但是毒鉗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只是如果稱一下重量就能夠發現,毒鉗的密度比以前至少輕了九成。 武羅用力一推,毒鉗緩緩張開一些,他從半空中摔了下來,狼狽不堪,連滾帶爬的到了一邊,靠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坐著,剛喘了口氣,忽然覺得屁股下面的地面篩糠一般的都動起來,地面上的那些碎石也跟著噗噗跳動。 「轟!」一聲巨響,武羅頭頂上的巖洞瞬間龜裂,蛛網一樣的裂痕迅速擴散,緊接著一個整個洞頂轟然炸開,靈光如同龍捲風一般,將磨盤大小的碎石盡數捲起啊,從那個被破開的空洞之中捲了出去。 一道纏繞著白色閃電的青紅光芒從破洞之中筆直的砸落下來,落在了蠍蛛王的肚子上。蠍蛛王的身軀強悍到了此時才可見一斑:沒有冤魂指揮的身軀,竟然只憑借肉身的力量,生生扛住了那磨盤粗細的光柱一盞茶的時間,才轟然瓦解。 光柱將它鑿了個對穿,猛然炸開,在它的肚子上造成了一個直徑三丈的巨大傷口。 污濁的黑血,各種讓人噁心的內臟稀里嘩啦的流淌出來,可憐這頭蠍蛛王,如果不是因為符蠱在內搗亂,怎麼也不會被這樣雷霆一擊殺死,就算是戰敗,只怕也會有一場好鬥! 武羅可顧不上那麼多,立刻指揮著符蠱,將蠍蛛王腦內最珍貴的精血一股腦的吸攝乾淨,撈足了好處再說…… 「武羅!」一聲急切的嬌呼,谷牧青不顧一切的衝了進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後面喊著:「小心,蛛王不知道死了沒有……」 谷牧青卻已經從那個破洞之中衝了進來,武羅慢吞吞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其實也沒啥形象可言了,身上衣衫破的成了乞丐服,一身是血,只是他對著谷牧青微微一笑,卻還算爽朗。 谷牧青眼圈一紅,後面拓跋滔天眾人已經追了進來。 在這一點上,拓跋滔天似乎天生有種嗅覺,他也很擔心武羅,但是卻把第一個衝進來的機會讓給了谷牧青。 蛛王已經收了重創,早一步衝進來晚一步衝進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兄弟之情和愛情差別也就在這裡了。拓跋滔天意識到了什麼,便慷慨的第一個表達關懷機會讓給了谷牧青。 他只是站在後面,含笑沖武羅點了點頭,順帶著將手上拎著的隨時準備幹架的隕鐵重劍和血光鎖鏈都收了起來。 武羅點點頭,倒也沒跟大家客氣,射出手來:「受傷了,有藥嗎?」 雖然是沖大家說的,但是谷牧青卻覺得分明是在跟自己說的,這種毫不見外的樣子,倒是跟他上輩子一模一樣。谷牧青強壓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摸了一隻藥瓶丟給他。 這藥瓶就是她之前再殺了蛇王之後服用的那種靈藥,十分神效,而因為是療傷聖藥,谷牧青是直接用紅繩拴著玉瓶掛在脖子上的,武羅接住了,還有寫溫潤的感覺,想到這玉憑來自的地方,不由得心神一蕩,一時間竟然連吃藥都忘記了。 谷牧青顯然明白了些什麼,登時臉頰飛起兩朵紅霞,跺腳道:「呆子,趕快吃啊。」 虎猛在後面朝武羅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早已成家,對谷牧青自然沒什麼覬覦之心,倒是彼此之間頗有些兄妹之情,自然希望谷牧青能夠找一個好歸宿。 五大神捕之中,白勝劫對於谷牧青的追求十分明顯,但是虎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喜歡白勝劫,武羅為了眾人,獨自引開蠍蛛王,當然贏得了虎猛的信任和好感。 美人薄怒,武羅又是迷醉一下,才慌忙打開玉瓶倒了一粒藥丸服下,然後摩挲了兩下玉瓶,戀戀不捨得將玉瓶換給了谷牧青。 谷牧青臉紅的像熟透的蘋果一樣,玉瓶拿在手中,重新帶回去也不是,不帶也不是。外面那個渾厚的聲音又傳了進來:「情況如何?」 虎猛忙應道:「大人神威,蠍蛛王已經死了,武羅受了傷,我們這就帶他出去。」 谷牧青順勢將玉瓶帶回了自己的脖子上,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武羅心中暗喜。 跟著眾人從那個洞頂上的破洞出來,外面半空中,有一名中年修士,正端坐在一座白玉高台之上,那高台離地百丈,下面白雲朵朵,高台用白玉、黃金、寶石鑲嵌堆壘而成,端是華美異常,極盡奢華。 那中年修士背後,三層顏色各異的寶焰光華不住閃動,顯然也是一位大能者。 谷牧青在一旁為武羅介紹:「這是九玄門太上長老莫千言前輩,他跟葉大人乃是至交好友,葉大人在回若盧獄的半路上清醒過來,立刻給他發了消息請他前來支援。」 武羅暗暗點頭,九玄門便坐落在九玄山中,九玄山乃是燕山山脈四大旁系山脈中的一座小山,距離這裡最近,難怪能及時趕來。 莫千言高高在上,神態很是倨傲,這倒未必是他真的性格如此,而是身為大能者的氣勢本就這般。 他對別人沒什麼好臉色,但因為葉重落的關係,對谷牧青和虎猛倒是和顏悅色。 「就是這小娃兒?」 武羅苦笑,自己還真有點不習慣被別人稱為「小娃兒」,貌似以前都是自己這樣喊別人吧? 谷牧青抱拳一拜:「就是他,莫前輩。」 莫千言摸了摸自己下巴,看了看武羅:「相貌氣質倒也一般般,沒有慧根,看不出來什麼不凡。」那邊木易濯聽了暗喜,卻不料莫千言口風忽然一變:「但是能捨生取義,犧牲自己引開蠍蛛王,你小子不錯,入得莫某法眼,果然人不可貌相,好、好、好!」 他連讚了三個好字,顯然對武羅十分推崇,直把木易濯氣的臉色鐵青。他絲毫不覺得是武羅救了自己就得報恩,在他看來武羅不過是看上了谷牧青的美色,不知天高地厚的強出頭而已,只不過這小子運氣好,在被蠍蛛王吃掉之前,等來了莫千言,保住了一條小命。 像木易濯這種人,典型的中山狼一條,恩將仇報也是家常便飯。 莫千言坐著九玄山,距離若盧獄很近,若是莫千言看好武羅,時不時的照拂一下,木易濯想要詰難武羅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虎猛和喬虎合力將蠍蛛王的屍體抬了出來,莫千言看到蠍蛛王的時候,不由得臉色微變,這種凶獸之前還從來沒有發現過,能夠發現新的凶獸物種,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份功勞。 莫千言看重谷牧青,是以剛才谷牧青苦苦哀求,莫千言不得已,發動了自己最強一擊,直接將蠍蛛王殺死。 看上去似乎是蠍蛛王不堪一擊,實際上符蠱在內作祟,蠍蛛王根本不能反抗,只能趴著挨打,而且莫千言便是在大能者當中,也是實力極強的存在,最強一擊的確不凡。 九玄門雖然不是九大天門,但也算得上是一流門派。 滿門上下不過百多號人,這樣一個小門派能夠躋身修真界一流門派,完全是因為有莫千言的存在。 莫千言年少時有奇遇,在九玄山深處得了以為上古仙人的傳承,九十歲的時候就成為了大能者,幾百年來,他的功力日益精深,便是放眼整個正道修真,在所有大能者之中也能拍得上號。 原本九玄門有機會在他手中發揚光大,可惜莫千言得到的那傳承,需要一種關鍵靈丹,煉製起來格外麻煩,莫千言便是服用了那仙人留下的唯一一枚靈丹才能有如此成就。沒有了靈丹便不能修煉那種傳承,九玄門遍還是普普通通的九玄門。可人家有了以為資深大能者坐鎮,便堂而皇之的躋身一流門派行列,門下弟子雖然修為不怎麼樣,行走江湖卻是頗受歡迎。之所以如此,不外乎都是想跟莫千言搭上關係。 由此可見莫千言的實力。 第032章 毒龍丹,羅星石 莫千言觀察了一下那頭蠍蛛王,忽然眉頭一動,把手朝虛空一招,白玉神殿西南角上的一口玉井之中,飛出一道精光。莫千言朝著那蠍蛛頭上一指,那光芒落下去,一陣劇烈的摩擦聲,好像鋼刀在鐵氈聲不斷摩擦,讓人耳酸。 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那道看起來頗為不俗的光芒,才將蠍蛛王的腦袋切開,一顆只有龍眼大小的墨綠色珠子骨碌碌的滾了出來。 眾人大吃一驚:「內丹!」 凶獸到了一定火候就會結成內丹,最低級別的內丹就是一隻肉團,裡面裝滿了精血。高一個等級的能夠將內丹熬煉的像臟器一般,更高等級的內丹就已經硬如鐵石。最高等級的內丹,則需要千年以上火候的凶獸才能擁有,這種級別的內丹,已經如同晶玉一般清澈透明,其價值已經無可估量,而且很多傳說之中的靈丹,都需要用這種內丹作為藥引。如果確實遇到一個需要這種內丹的大能者,付出任何代價也都是有可能的。 而蠍蛛王這可內丹,已經近乎透明,顯然就是那種極品內丹。 之所有沒有完全透明,是因為蠍蛛王乃是一頭劇毒凶獸,其中的墨綠色,正是蠍蛛王一身毒素的精華! 這種內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一般的晶玉內丹更加珍貴。 內丹一出,所有的人包括莫千言在內,眼睛都直了,唯獨武羅雲淡風輕。 這等內丹,他上一輩子見得多了,別說千年分的晶玉內丹,就算是萬年分的金玉內丹,他的秘境寶庫之中也扔著好幾顆。 對於這些東西,武羅有自己的見解。凶獸內丹不管多麼純粹,都會沾染一絲凶獸的煞氣、血污,借用凶獸內丹煉藥、修煉,這些雜質是不可能完全煉化的,總會殘餘那麼一些。當然殘餘是非常微小的,甚至在修煉到大能者之後都未必能夠感受到這些殘餘的害處。 但是武羅的目標不僅僅是修煉到大能者,他上一世所達到的高度,讓他很清楚越往上修煉,昔日不經意之間留下的一些隱患就會依次爆發,很可能一個極其微小的隱患,就會毀了整個大道。 符蠱潛入蠍蛛王的大腦之中,自然發現了這顆內丹,武羅卻並沒有取走,事實上,符蠱現在就縮成了一團,藏在這內丹當中。 符蠱即是蠱蟲也是神符,只要將氣息一散,便能夠完美無瑕的融化在內丹之中,就算是大能者用元魂探查,也發現不了。 這內丹珍貴,於武羅而言碎沒什麼用,但是對符蠱卻是大有用處。 等符蠱已經擁有三百年火候,將這內丹吃了,立刻就能擁有千年道行。以符蠱的強大,千年道行立刻就能力拼神獸!就算達不到那石壁巖畫上,對抗七頭金翅大鵬鳥的水準,但絕對比八首八尾的血眼毒蟒蛇王,以及這頭蠍蛛王強大。 這樣的東西,武羅是絕對不會讓它落入旁人之手,可是他不能現在就拿走,內丹不見了,最後肯定會查到他的身上,到那個時候,他是怎麼取走了內丹就解釋不清楚了。 武羅的身份絕對是個秘密,一旦洩露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他不能冒這個險。 莫千言竟然兩眼直直的瞪著那顆內丹,武羅不禁有些奇怪:按說莫千言的身份應該不至於如此啊,難道這內丹還有什麼牽扯不成? 莫千言很快恢復過來,朝周圍看了一眼,沉聲道:「各位,莫某有個不情之請,這顆內丹,乃是極為難得的毒龍丹,於莫某而言極為重要,請眾位割愛,眾位的損失,莫某一定加倍補償!」 毒龍丹,並非特指劇毒蛟龍的內丹,只要火候千年以上,蘊含劇毒的都能算是毒龍丹。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標準:大小至少是龍眼以上。 這顆內丹正好達到標準。 毒龍丹在修真界極為罕見,除了劇毒和千年火候的要求本來就極難達到之外,其實限製毒龍丹數量的最大一個條件乃是大小。 沒有達到龍眼大小的內丹,其中蘊含的毒素就算是再濃郁,總量也很難足夠。 因為毒物大多是蟲蛇之屬,提醒大多不大,難以結出如此巨大的內丹。 要想孕育毒龍丹,最常見的便是毒蟒、毒蛟。蠍蛛王身體龐大無比,才孕育出了這一顆另類毒龍丹。 武羅不反感莫千言的霸道,事實上這頭蠍蛛王至少從表面上看,乃是人家莫千言殺死的,戰利品自然應該歸莫千言所有。武羅上一世也是霸道的凶人,他腦海中本來就是這等邏輯。 但是莫千言光明正大,告訴眾人真是一顆珍貴的毒龍丹,先告訴所有人它的價值,然後明說自己要拿,不過給你們補償。 在武羅看來,這樣霸道但是不失光明的做法,跟他上一世很像,所以他能夠接受。極短的時間內,武羅已經認定莫千言是個磊落之人,只可惜這是於符蠱大有好處的毒龍丹,否則以武羅的性子,便是讓給莫千言也無不可。 莫千言這麼一說,在場的當人沒有人反對。木易濯更是討好道:「這本來就應該是莫前輩所有,不用什麼補償,莫前輩實在是客氣了。」 莫千言只是凌空一招,將那枚毒龍丹攝在手中,仔細端詳著,根本沒有理會木易濯的馬屁。木易濯馬屁拍在了馬腳上,老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武羅這邊忽然心中一動:毒龍丹?莫不是七轉七金古龍丹方? 武羅上一世也是聽說過莫千人這個人的,知道九玄門不上不下的原因所在。莫千言這般看重毒龍丹,武羅心中立刻懷疑,莫千言這等地位,這等道心境界,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如此失態? 無疑是傳說之中那種靈丹。 有了那種靈丹,就能夠讓九玄門滿門修煉上古仙人傳承,九玄門就不只是靠著莫千言一人獨撐大局,有可能真正躋身一流宗門行列,甚至是問鼎第十大天門! 莫千言把自己的丹方和傳承看的珍貴無比,但是在武羅的眼界之中,也不過爾爾。莫千言修煉了幾百年,也只是個大能者而已,這傳承能高明到哪裡去? 而正道能夠改換體質,有要使用到毒素的丹方,也就是那麼幾個。 武羅上一世貴為我南荒帝君,南荒魔門多的是用毒高手,有人要拍帝君馬屁,攔也攔不住,主動把一些珍惜的丹方送上,其中便有這一劑「七轉七金古龍丹方」,要用單毒龍丹,並且功用就是改換體質。 整個丹方消耗的藥材極大,而且十分奢侈,儘是難以尋找的靈藥。這也可以理解,如果那麼容易就能改換體質,豈不是全民修真了? 七轉七金古龍丹方,其中最珍貴的便是毒龍丹和另外一種土行靈藥,喚作羅星石。 想到了這一點,武羅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暗忖本君奪你毒龍丹,便給你另外一份藥材做個補償吧。 他是天下第一凶人,可不是天下第一小人。若論起狼心狗肺,遠遠比不上木易濯。 蠍蛛王本是兩人合力殺死,武羅要拿毒龍丹,也說得過去,只消將剩餘的蠍蛛王屍體都給了莫千言,就能算是公平,不過莫千言需要毒龍丹,武羅也需要,他搶了毒龍丹,便覺得內心愧疚。 總而言之,武羅只是天下第一凶人,不屬於梟雄行列,否則上一世也不會落得個那樣下場。 莫千言端詳了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了激動情緒,但是眉宇之間的歡喜之色卻是掩飾不住的。他看了看武羅,點頭道:「想不到在這裡能得到毒龍丹,小伙子你是一員福將啊。」 木易濯心中大是不服,忍不住道:「什麼福將,還是莫前輩您的機緣到了,我們和武羅一起遇到了蠍蛛王,若他是福將,我們豈不都是您的福將了?」 莫千言實力深不可測,木易濯也想套上關係。可惜莫千言活了幾百年,一雙眼睛火眼金睛,哪能看不出他的小盤算?只是淡淡一笑:「若沒有武羅牽制這頭蠍蛛王,等我趕到只怕它早就跑了,我自然也得不到這顆毒龍丹,他不是福將誰是福將?」 他心情不錯,也沒有過分駁斥木易濯。眾人倒是都覺得莫千言說的不錯,武羅只是笑笑:「咱們下來怎麼辦?」 莫千言本想將毒龍丹收起來,忽然又覺得不妥,搖頭道:「這毒龍丹,還有這頭蠍蛛王的屍體,托一個人保存著,等咱們回去再行分配,這才公平。」 大家都說不用,莫千言卻堅持。 他雖然貴為大能者,但是也知道在場的眾人之中既有若盧獄的副典獄長,又有兩位神捕,還是秉公處理更加妥當。 眾人推脫一番,最後還是武羅道:「不如交給木易大人吧,木易大人想必有大容量的儲物法寶。」 木易濯乾笑一聲,知道這是武羅打他的臉呢。 眾人也很快明白過來,木易濯乃是若盧獄副典獄長,這些年不知道在若盧獄之中撈了多少好處,區區一個大容量儲物法寶自然不算什麼。 眾人立刻同意,木易濯氣的要吐血,被趕鴨子上架,去了一枚閒置的儲物戒指,將龐大的蠍蛛王屍身和那枚毒龍丹一起收了進去。 莫千言這才道:「行了,快些去追十方鬼遁。」 眾人正要走,武羅卻忽然道:「這就走?不去蠍蛛王的洞穴裡看看?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寶貝呢……」 木易濯惦記著十方鬼遁的大功勞,又加上剛才武羅暗算他一下,沒好氣道:「看什麼看?再不去追十方鬼遁,說不定它就鑽進燕山禁地更深處了。這頭凶獸又不是神龍一族,哪有什麼收集寶物的癖好?你一個小小獄卒,眾位大人看得起你才將你帶上,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以後不得允許,不准胡亂開口,擾亂諸位大人的思緒!」 谷牧青大怒,正要開口,一邊的虎猛拉住她,對武羅道:「你虎老哥我可是被蠍蛛裹成了繭子拽進去的,在裡面呆了好幾個時辰,武羅,你也別怪老哥說你貪心,裡面真的是什麼都沒有,除了屍骸就是枯骨。十方鬼遁關係重大,咱們還是先忙正事要緊。你要是信不過我,不妨問問喬虎。」 喬虎跟虎猛、木易濯一起,都是在蠍蛛王洞穴之中困了數個時辰,知道裡面的確沒什麼東西。 喬虎也點頭:「武羅,裡面的確沒什麼東西。」 武羅卻是倔強:「咱們之前進去匆匆忙忙的,而且隨時可能送命,哪裡能看的那麼仔細?這麼大的蠍蛛王,還有那麼多子孫,不會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吧?」 虎猛心頭微微有些不快,自己都開口了,武羅居然還是這麼固執,只是他顧念著武羅救了自己性命,不好說他就是了。眾人自然也不認同武羅,那洞穴一目瞭然,的確沒什麼寶物。 唯獨莫千言卻是心中一動,武羅能夠犧牲自己引開蠍蛛王,並且拖了這麼長時間等到自己趕來救援,說明武羅有勇有謀。以此來看,斷然不會不顧輕重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去洞穴尋寶,難道他在暗示什麼? 若是武羅現在已經進了蠍蛛王肚子,那就說明他只是一腔熱血而已,但能夠在蠍蛛王的追殺之下活下來,莫千言對他的判定就不同了。 莫千言沉吟一下,便乾脆的一揮手:「進去看看,也耽誤不了什麼時間。」 既然莫千言都這麼說了,別人自然也不好再反對,只是木易濯卻對著武羅狠狠瞪了一眼。 眾人從那個破洞進入,裡面原本狹窄的石洞,被蠍蛛王開闢的格外寬敞,只是格外不穩定,轟隆隆的不時有巨石砸落下來。 很快眾人就到了蠍蛛王的巢穴,木易濯不耐煩地道:「看吧,這裡就是這個樣子,你想找寶物,儘管去找吧,看看你到底能找到什麼。」 武羅倒是裝模作樣的四處瞧著,虎猛歎了口氣,以為他少年氣盛,有些不服氣,勸說道:「武羅,真沒有什麼東西,咱們快走吧……」 木易濯看到武羅竟然還真的四處敲打著找起來,登時更為惱火:「小混蛋你沒完沒了了是吧?這麼明顯的事情你還要故意浪費大家的時間?」 一邊的莫千言卻一聲感慨,打斷了他的話:「你們都錯了,這裡的確有寶物,而且不是一般的寶物!」 他激動地看著洞穴中央,那巨大的黑色石台。這石台便是蠍蛛王平日裡休息的地方,黑色的岩石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芒。 木易濯還有些不明白:「這塊大石頭?不就是岩石裡面摻雜了一些雲母嗎,雖然看上去漂亮,但也沒什麼價值吧?」 莫千言卻是搖了搖頭,手掌按在了巨石表面,輕輕一震,無數細密的庚金之氣,在掌下爆發。 嘩啦一聲,那塊巨石一瞬間被鋒利的庚金之氣切割成了無數拇指大小的碎石塊,均勻無比。 巨石中央,一根銀色的石筍出現。 虎猛愣了一下,驚呼道:「老天,竟然是羅星石!後天五行,土行靈物羅星石!」 羅星石對武羅而言是真的沒什麼用,他上一輩子就不擅長製器煉丹,這一輩子也無意此道。 看到莫千言激動的樣子,武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莫千言掌握的靈丹,果然是七轉七金古龍丹方。 莫千言心中激動無比,他自己甚至都不記得多少年沒有這麼高興過。就算是當年自己進位大能者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激動或許當年自己無意之中得到了那仙人的傳承之後,就是如今的心情吧。 他沒想到,原本只是幫朋友一個忙,卻接連得到了毒龍丹和羅星石。 那種靈丹的確是七轉七金古龍丹方,但是莫千言其實並不知道名字,因為留下單方的古仙人沒寫名字。 其他的材料莫千言都收集齊了,唯獨缺了最重要的這兩種主藥。偏生兩種材料也是最難尋找的。 莫千言雙手有些顫抖的捧起那根石筍,他知道自己手中捧起的,乃是九玄門振興的希望! 「木易大人,好生收著。」他將羅星石交給了木易濯,忍不住特意叮囑了一句。 虎猛到底是個磊落的人,用力一拍武羅肩膀:「好小子,運道這麼好,竟然真有如此珍貴的寶物!」 後天靈物在天下靈物之中已經是極為難得了,百種靈物之中,能出一件後天靈物,萬種靈物才能出一件先天靈物。 一件法寶,若是冠以「後天」的名字,便說明煉製的時候,添加了後天靈物,哪怕只是一丁點,也能讓法寶的品質有一個質的飛躍! 喬虎和拓跋滔天也是大為意外,這小子最近的運氣,的確好的有點逆天啊。 只有谷牧青,眼神幽幽地看著武羅,不知道又想起了以前的什麼事情。 木易濯臉色難看之極,想要擠出一個笑臉來恭喜莫千言,卻怎麼也辦不到,心中對武羅更是嫉妒的發狂。 他剛剛諷刺完武羅,沒想到就真有這麼一件珍貴無比的後天靈物躺在這洞穴之中,這好比武羅一個耳光抽在他臉上,顏面掃地。 莫千言轉身來,認真地看了武羅一樣,笑道:「你果然是一員福將!」 可不是嗎,幾百年都沒有找到的材料,遇到武羅不到一個時辰全都湊齊了。 武羅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行了,我都找過了,沒什麼別的東西了,咱們趕緊去追葉大人吧。」 眾人從武羅他們進來的那個洞口出去,經過那片骨海的時候,莫千言隨手一揮,一絲火焰飛出去,瞬間將那些骨頭燒成了一片灰燼。 武羅一路平靜,沒什麼不正常的表現,其實心中已經了開了花。莫千言將羅星石交給木易濯之後,木易濯打開那只儲物戒指,將羅星石放進去。就在那一瞬間,武羅操縱著符蠱,帶著毒龍丹神不知鬼不覺的飛出了儲物戒指,鑽進了地下。 一路上,符蠱帶著毒龍丹在山體之中穿行,緊跟在眾人後面。鑽出石縫的時候,武羅故意落在最後,用手一扶巖壁,不留痕跡的將符蠱收了回來。 從那個石縫出來,眾人在山谷外找到了葉念庵留下來的標記,繼續追了上去。 只是沒走多遠,天色便暗了下來,就算是有莫千言坐鎮,在燕山禁地的夜晚,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臨時尋了一處山洞安歇下來。 喬虎在山洞之中檢查了一下,這個山洞乃是個死洞,只有他們進來的那個入口。谷牧青在洞口點起了篝火,隨手畫了一個簡單的陣法,扔了一塊玉粹進去,這堆篝火就會熊熊不息的燒上一整晚。 拓跋滔天拔出了隕鐵重劍,對準石壁三兩劍便鑿出來一個深洞,他也不吃東西,鑽進了洞中開始打坐。 莫千言揮手道:「你們今天都累了,都去調息吧,我來守夜。」 雖然莫千言這麼說了,但是大家當然不能讓一位大能者給大家守夜,還是排定了值夜的次序。然後所有人都學著拓跋滔天的樣子,在巖壁上鑿出了石洞進去打坐。這樣大家之間互不影響。 唯獨木易濯,放出了一座小巧的木雕宅院,小橋流水,影壁連閣,將自己收了進去,那座木雕宅院恢復了原始大小,穩穩地落在了一塊山石上。 武羅一撇嘴,明顯是不信任周圍的人。 莫千言之後乃是武羅莫千言本來想替武羅多守一會兒,但被武羅謝絕了。莫千言乃是這只隊伍之中最強戰力,他保持最佳狀態,對整個隊伍而言至關重要武羅很清楚這一點。 莫千言也沒有堅持,只是神色有些嚴峻地看了洞外黑暗的叢林一眼,想了想拿出一隻小巧的白色鈴鐺交給武羅。 「你小心些,我有一件法寶,只差最後一絲火候,趁這個機會祭煉一下。有什麼應付不了的事情,不要猶豫,立刻搖響鈴鐺,我馬上就會出來。」 武羅一愣,隨即道點了點頭:「前輩放心,小子省的。」 莫千言放出了那座宮殿,將自己收了進去。他這件法寶明顯比木易濯的木雕宅院高明得多,莫千言進去之後,便有一絲雲氣將宮殿托住,靜靜懸浮在半空中。 第033章 麒麟臂,美人心 武羅走到了洞口,望向那黑暗的群山,其中隱藏著無數凶險。就算是莫千言這樣的大能者,也在值夜之後深感危機,不顧周圍的危險,決定臨時祭煉法寶,以求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事實跟武羅推測的相差無幾,莫千言原本十分自負,便是燕山禁地,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本以為只要自己小心一些,燕山禁地還不是一樣來去自如?可是守夜這片刻,還沒有進入後半夜呢,就感覺到七道強大的氣勢在群山之中一閃而過,每一道氣勢比起他來都相差彷彿。這才讓莫千言感覺到了危機,燕山禁地,果然不同一般! 武羅回頭看了看山洞,莫千言和木易濯都在自己的法寶之中,他暗道正合我意。 武羅並不擅長陣法,若是木易濯和莫千言都在山洞內打坐,武羅還真沒什麼辦法能夠瞞過兩人的耳目。 但是現在,有了他們自己的洞天法寶阻隔,武羅從容的在洞口佈置下了一個小巧的陣法,隔絕一切聲音和氣息。 這個陣法並不引動天地靈氣,只是起到隔絕氣息的作用,因此不會引起打坐眾人的感應。 莫千言若不是煉器,便是身在自己的洞天法寶之中,憑借他大能者的實力,也必定能夠感覺到武羅的小動作。可是一旦煉器,必定全身心投入,封閉了元魂、六識,所以才會交給武羅那一枚小巧鈴鐺。 武羅做了這一番佈置,才將自己新得到的那枚「麒麟臂」天命神符召喚出來。 這道天命神符武羅的到了之後便一直來不及查看,還不曉得有什麼功用,只是這道神符在封神榜之中的排名竟然還在符蠱之上,就已經讓他心中大為期待了。 「麒麟臂」一召喚出來,竟然圍繞著武羅週身湧起了一片靈力漩渦! 燕山禁地之中,數萬年來罕有人類涉足,各種天地靈物、化外凶獸繁衍生息,此地的天地靈氣本來就比外面豐沛數倍。 圍繞著武羅周圍的那道靈力漩渦,將周圍濃郁無比的靈氣瘋狂的抽取過來,一股腦的塞進了武羅的體內! 武羅的身體被動反應,迅速的運轉起了那部異變的《道藏》,他這幾日來在生死邊緣遊走數遭,心智越發堅定,道心再次提升一個境界。此時一旦運轉起了《道藏》,便事半功倍,豐沛的靈氣迅速的在體內沉澱,化作一股濃郁靈元,一路向上而行,眨眼之間便完成了八十一個小周天。 身外的靈氣還在不斷湧來,武羅也陷入了一種神妙的境界,只覺得這具身體從此再無窒礙,只是念頭一轉,便又是八十一個小周天完成。 如此迅速的行功速度,武羅心中頓時明悟:自己的寶山境界已經到頭了! 果然,靈元在體內宛如神龍,一路破關而上,他原本已經是合真中期的境界,靈元將合真中期的境界一路推升至突破的巔峰。 在這個境界上稍稍停頓片刻,便有大量天地靈氣瘋狂的湧進了身體,後勁十足,一舉衝開了這道關卡,晉陞至合真高階。 到了這一境界,體外那股靈氣漩渦並不停頓,繼續從周圍抽攝來大量的天地靈氣。 燕山禁地之中,便是這些樹木、花草,都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累積的天地靈氣純粹濃郁,一絲絲淡綠色的氣流從周圍的樹木、苔蘚、山石、泥土之中飛出來,注入那靈氣漩渦之中,武羅體內天翻地覆,靈氣化作最純粹的靈元,根本不用武羅的元魂指引,便順著《道藏》的運行軌跡,繼續向上衝去。 終於,在龐大的靈氣作用下,武羅合真高階的境界,也被推至了巔峰,寶山境界最大的一道關卡到來! 一旦突破寶山境界,開闢九宮,就意味著武羅這一世,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這一關,卡住了無數修真者,從簡單的練體,到真正的修煉,這一步決定了今後成就的天差地別。 武羅雖然有著上一世豐富的修真經驗,此時卻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重生之後,到現在不過數月時間,就從一個毫無根基的普通人,修煉到了合真高階的境界,但是如果他跨不過去這一關,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泡影,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報仇雪恨! 這一次的突破,乃是「麒麟臂」帶來的,武羅之前一直不加干涉,都是「麒麟臂」凝聚了天地靈氣自然叩關。 但是到了這會兒,武羅卻忽然將強大的元魂一放,生生將脫韁野馬一般的龐大靈元束縛住了。 他上一世的經驗告訴他,越是到了關卡,越是要一鼓作氣。 第一次沖關其實是最容易的。因為如果失敗,第二次就會有心理陰影,患得患失。如果第二次還不成功,第三次的壓力就會暴增數倍。越往後拖,實際上衝關的難度越大。 武羅第一次召喚麒麟臂,跟這道天命神符還沒有什麼溝通。事實上武羅現在也不像溝通,放任麒麟臂憑著本能行事。 麒麟臂感覺到靈元被壓制,本能的反應便是在武羅體外,有凝成了第二道靈氣漩渦,將周圍的天地靈氣更加瘋狂的抽取過來。 武羅現在的壓制,就好像一道大壩,攔住了一河洪水。洪水越積越多,終於到了武羅壓制不住的時候,他才猛然放開,轟然一聲巨響,武羅體內經脈一陣爆炸般的劇痛,龐大的靈元瘋狂湧動,最後那道關卡在如此強大的靈元面前,不堪一擊,武羅仰天一聲長嘯,順利破關。 強大的靈元順著經脈直上眉心,武羅兩耳之中水聲滔天,雙目噴出兩道足有一丈長的靈光,瞳孔之中一片金色符文轉動,眉心宛如針扎,持續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忽然所有異象一起消失,武羅再看時,眉心之中已經開闢了一方狹窄空間,四周暗淡,封神榜悄無聲息的佔據了中央位置。 在武羅的身外,九條光龍、九頭火麒麟、九隻玄龜、九隻凰鳥、九頭白虎憑空出現,圍繞著武羅點頭叩拜! 只是那麼一瞬間,所有的異象便一起消失,武羅自己都不曾看見,只有早被那天地靈氣驚醒的谷牧青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相比武羅和莫千言,見識還淺,不明白這「五九之數」意味著什麼,但是卻也能明白這等異象極為不凡。 越是強大的異象,持續的時間越短,等這些異象都消失了,木易濯才從自己的木雕小院之中出來因為洞天法寶的阻隔,他感應到天地靈氣的變化晚了不少。 武羅雖然自己覺得突破的過程漫長,事實上卻並沒有多長時間。 莫千言當然也感覺到了外界的變化,但是他道心堅定,自己正在煉器的關鍵時期,武羅沒有搖響鈴鐺,便說明沒有什麼危險,任憑外面天翻地覆,他依舊堅守鼎爐。 木易濯爬出來,不滿地看了武羅一樣:「不就是突破了境界嗎,在場的哪一個不比你修為精深?至於弄得天地靈氣大動,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突破了?年紀輕輕這麼虛榮幹什麼?」 他主觀的以為,是武羅故意攪動天地靈氣,讓人知道他突破了境界。 「你值夜的時間還沒到,別想藉著這個機會偷懶,好生給我們守著!」 又罵了武羅幾句,木易濯便縮回了自己的洞天法寶繼續打坐調息去了。 武羅也沒有想到,召喚「麒麟臂」會有這樣的效果,之前佈置的那個陣法還在,可是對於天地靈氣的波動,這陣法卻毫無辦法,還把眾人都給吵醒了。武羅對谷牧青等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打擾了……」 拓跋滔天咧嘴一笑,把手一揮,跟沒事一樣會去繼續修煉。 虎猛和喬虎卻震驚的還一會兒才回過身來,武羅突破時的異象,還在他們腦海之中不住回閃能夠擁有這樣異象的人,將來的成就該有多麼驚人?! 兩人太過震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動作遲緩的回去修煉了。 谷牧青深深看了武羅一眼,心中忽然一軟,唯有她能夠明白,武羅如今突破,看上去風光無比,但是對比他的前一世,反倒是更顯淒涼。若不是被人暗算,武羅現在還是堂堂南荒帝君,怎會像如今這般還掙扎在九宮境界上? 她對著武羅輕輕微笑,這難得的溫柔,讓武羅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谷牧青已經坐回了自己的石洞,五心朝天,閉目修煉去了。 武羅苦笑一下,搖了搖頭獨自站在洞口。 等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擼起了衣袖。已經徹底突破了寶山境界,武羅的身體被淬煉的暗合天道,宛如一件精美的雕塑,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肌肉力量強大,超過普通人百倍以上;肌膚柔韌,便是刀劍斬上去,也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這樣的身體,在手臂上完美體現出來:手臂的形態勻稱而不失力量之美。但是武羅的左臂卻十分特異,所有的肌肉都變的透明,好像水晶石一般。肌肉之中的血管、骨骼都清晰可見! 在透明的肌肉之中,一團火氣正在慢慢流轉著,這團火氣時不時的伸張開來,化作一頭麒麟神獸的模樣。 麒麟臂,六品上天命神符,目前來看,主要功用有兩個。 第一個便是武羅現在左臂的模樣,這條手臂擁有一頭神獸麒麟的力量。 另外一個功用,有個說法,叫做「一臂之力」,無論是什麼人、什麼境界,得到了「麒麟臂」,這道天命神符都會助他一臂之力,提升他的境界。 這個功用的效果,並不因為修士的境界而改變,決定這個效果的因素,乃是天命神符的稟賦和修士性格、根骨的契合程度。 「麒麟臂」是一道很獨特的天命神符,一般的天命神符,都是以自己為主,構築符陣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但是「麒麟臂」卻必須以主人為主,配合主人才能有更強大的威力。 這道天命神符,暫時還無法組成符陣。 武羅也見識了很多奇特的天命神符,最匪夷所思的其實不是「麒麟臂」,而是武羅的符蠱。 符蠱已經將蠍蛛王的精血消化的差不多了,堪堪達到了六十年的火候。同時也具備了一些蠍蛛王的技能。 武羅研究了一下「麒麟臂」,這道奇特的天命神符威力跟主人的修為細細相關,主人的境界越高,麒麟臂的威力也就越大。 最讓武羅感到欣喜的是,這枚「麒麟臂」,竟然能夠跟主人一同升級! 一般的天命神符,天生是什麼品級就是什麼品級,後天修煉也沒什麼用處,再也不能提升。但是「麒麟臂」卻不一樣。 武羅現在左臂加持了「麒麟臂」天命神符,裡面只有一頭麒麟的力量,但是隨著武羅的修煉,以後說不定會有兩頭、三頭,最高可以達到九頭麒麟的力量! 如果擁有九頭麒麟神獸的力量,那麼「麒麟臂」就能夠抗衡「旱魃血焚」,同樣躋身「天下第一序列」。 剛才的天地靈氣大範圍波動,顯然已經驚擾到了這周圍山中蟄伏的凶獸們。武羅還沒有從得到麒麟臂的興奮之中冷靜下來,就感覺到周圍那一座座山峰、山谷之中,足有七道強大的氣勢逼了過來。 這些凶獸,每一頭都擁有大能者級別的實力,比起蛇王和蠍蛛王來也是毫不遜色。正是這眾多的一品凶獸,將莫千言驚得閉關煉器,爭取多一份自保的能力。 這些一品凶獸,都是獸王級別的存在,威嚴不容侵犯。竟然有人在它們領地附近,攪動天地靈氣,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對於它們來說,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因此,附近所有的獸王全都放出了自己的氣息,要給挑釁者一個教訓。 武羅鎮守南荒九十年,很清楚不論是人還是凶獸,都有一個劣根:欺軟怕硬。 哪怕是到了獸王的級別,還是本能如此。 如果武羅現在退讓,只怕馬上就會有一頭獸王凌空飛來,將他一口吞了,順帶著掃蕩一下後面的山洞。 所以武羅絕不退縮。之前他沒有能夠和這些獸王隔空對抗的本事,可是現在,他有麒麟臂! 武羅毫不猶豫的將那只水晶一樣的手臂高高舉起,單手擎天。那一團火氣凝成了麒麟神獸的模樣,一股來自洪荒遠古的神獸氣息慢慢散去。 「麒麟臂」乃是六品上天命神符,但從威力來講,並不足以震懾哪怕任何一頭一品凶獸。但是正如武羅所瞭解的那樣,便是獸王,一樣欺軟怕硬。神獸的氣息讓這些凶獸格外忌憚。 黑夜之中,周圍百里以內的山區鴉雀無聲,就連那些最喜歡在夜間聒噪的蟲豸,也老老實實的蟄伏在虛土下,一動也不敢動。 七頭獸王,一頭神獸,氣息壓制之下,足以讓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對峙了足有一盞茶時間,武羅毫不相讓。神獸麒麟的氣息,讓獸王們並不知道他其實是一個人,而以為他是一頭新生的神獸。 終於,一頭獸王首先退縮了,其他的獸王也跟著相繼打了退堂鼓。武羅微微一笑,也慢慢收回了神獸的氣息。 完成了這一次對抗,武羅一鬆懈下來,立刻滿身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點力氣。 七頭獸王,隨便哪一頭也能夠輕鬆殺死一頭新生的麒麟神獸。但是它們都不敢冒險,誰知道這頭新生的麒麟神獸背後,會不會有兩頭成年神獸? 神獸的威力絕不是凶獸所能夠抗衡的。 更何況,神獸天生的氣息,壓制凶獸,讓這七頭獸王都很難生出要跟伸手對抗的心思。僅僅是憑借氣勢,「麒麟臂」就能夠逼退七頭獸王! 將「麒麟臂」送回了封神榜,武羅的左臂恢復了正常狀態。剛才只是一盞茶的時間,就讓他差點虛脫,果然獸王不是那麼好對抗的,就算是你擁有神獸的氣息。 整個過程中,因為武羅特意佈置在洞口的那個陣法作用,山洞中的眾人沒有被驚動。而武羅也算準了,莫千言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完成煉器,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位大能者發現什麼。 驚退了那些獸王,武羅便安心在洞口坐了下來,順帶著撤去了自己佈置得陣法。想來這一夜,應該沒有哪頭不開眼的凶獸再來搗亂了。 他將髮絲鎖鏈取了出來,在手中把玩著,吞噬了蠍蛛王的一隻毒鉗之後,髮絲鎖鏈直到現在才將好處消化。鎖鏈之上,符文的金光已經全部內斂到了符文內部,看上去這鎖鏈只是普通的鐵環上面刻了一些金色文字而已,毫不起眼。但武羅很清楚,符寶和一般的法寶不同,髮絲鎖鏈這種狀態,正是達到了一個極限,即將突破等級的狀態。 吞噬了李擎宇的五品中法寶金魚劍,髮絲鎖鏈已經晉陞到了六品中的境界,這一回,髮絲鎖鏈已經達到了六品上的水準,下一回,這件符寶就能夠達到五品的水準了。 武羅如今境界提升,髮絲鎖鏈也跟著提升,正好合用。 他將髮絲鎖鏈隨手戳進了頭髮之中,隨著頭髮一起在夜風之中飄舞,誰也看不出來裡面藏著一件重寶。 又過了一會兒,谷牧青從入定之中醒來,武羅之後就輪到她值夜了。 燕山禁地的夜空很透徹,滿天星光灑落下來,原本黑暗陰森的山林陰影,在谷牧青身子慢搖,顰顰婷婷的走來那一瞬間,也變得好似潑墨山水一般的詩情畫意。 身材高挑的谷牧青,在武羅面前一向表現的如同男子一般好爽,似這般溫柔如水的姿態著實少見,武羅一時間看的都有些癡了。 直到谷牧青到了面前,忍不住撲哧一笑,武羅才尷尬的回過神來,用樹枝在地上沒有目標的扒拉著,掩飾自己的窘迫。 谷牧青在他身邊坐下來,距離不遠不近,一雙驚人的長腿縮起來,雙手抱在膝蓋上,抬頭望著夜空。 武羅也沒有說話,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叫做默契的東西在流淌。 谷牧青沒有問他的身份,武羅也沒有問她是否已經知道。 修煉之中的拓跋滔天忽然像一匹烈馬一樣打了個鼻噴醒了過來,遠遠地看見谷牧青和武羅,咧嘴一笑,瞄了兩人一會兒,閉上眼睛再次入定。 「回去吧,你身上還有傷。」淡淡的一句,已經是谷牧青能夠做到的極限了。她不是溫柔可人那種類型的女子。如果武羅要重建南荒帝君霸業,谷牧青提刀就能隨他一起衝殺,縱然千軍萬馬,也能衣不沾血殺個來回。她有的,乃是利刃染血,寒光映面的那種冷艷。而絕非小鳥依人一般躲在男人懷中噓寒問暖,冬日加衣,夏日打扇。 武羅點點頭,起身拍拍屁股,大大咧咧的,渾然沒有在谷牧青面前注意形象的意思。谷牧青也不在意,目送他離去,重新又把目光投進了那浩瀚的星空之中。 …… 一行人穿行在山林之間,最前面的莫千言收了自己的洞天法寶,只依靠本身靈元,背著雙手踏空而行,距離地面三張來高,不受地形阻礙,又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標記。 清冷的山風吹動他的衣袂,獵獵作響。 在他身後,谷牧青和武羅等人落後一丈半以表示尊敬。 忽然前面的莫千言停了下來:「你們聽……」 眾人臉上浮起一片疑雲,莫千言一言不發大袖一揮,當先而去。眾人緊隨其後,轉過了幾座山峰,忽然一陣溫潤的水靈之氣撲面而來,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河,宛如一條巨大的怪蟒,在崇山峻嶺之間翻轉騰挪,奔騰咆哮。 眾人在燕山禁地之中穿行半日,雖然都是修真者,但也已經是一身大汗,拓跋滔天哈哈一聲大笑,將隕鐵重劍往背後一插便要衝上去掬水洗臉。 莫千言身在空中,稍稍觀察一下,似乎沒什麼危險,便也沒有阻止。老成持重的谷牧青和虎猛都在看著他,莫千言微笑一揮手,眾人嘻嘻哈哈的上前。卻忽然有個聲音大叫:「蛇!好大一條蛇!」 眾人一愣,莫千言來不及多想,凌空一抓,一道虛幻掌影拉住拓跋滔天:「且慢!」 第034章 上古蜃龍,先天靈物 眾人回頭,只見武羅一臉驚駭,指著大河當中。可是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方向,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大河之中波濤滾滾,水浪雖然兇猛,但並沒有什麼怪物。 木易濯沒好氣道:「你又發什麼神經?連莫前輩都說了沒事,你一驚一乍的成心嚇唬人是不是?」 武羅沒理會他,只是尷尬的朝眾人笑了笑:「嘿嘿,可能是我看花了眼。」除了木易濯之外,其他人並不介意,笑了笑就又準備過去。 莫千言卻是心中一動,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對眾人道:「先莫要過去,待我再看看。」 木易濯更是惱火,他不好對莫千言發作,只能惡狠狠的瞪了武羅一眼。 莫千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條大河,漸漸地眉頭擰了起來。他又慎重地飛上高空,整個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勢,這一看,登時駭的他一身冷汗,把玄功一催,飛快的降落下來,著急道:「速退、速退!」 眾人自從跟莫千言一道,他一直是鎮定自若,大能者的自恃盡顯無疑。但是此刻,莫千言卻如此慌張,所有人都明白此地必定無比凶險,二話不說飛快朝後撤去。 一直退到了一座山峰之後,莫千言終於稍稍鬆了口氣。木易濯忍不住問道:「前輩,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千言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遠處那依舊奔騰不息的大河,道:「真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等異獸的存在,險些連我都騙了過去。」 他又看了看武羅,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一員福將。要不是你看花了眼,咱們這回可就真的栽在這裡了。」 木易濯看到莫千言又讚許武羅,背過臉去,眼中一摸褪不去的妒意。 莫千言對眾人道:「這是一頭上古異獸蜃龍,幻化之術天下第一,連我也被騙了過去,最後還是飛上天空,查看了周圍的地勢才看出了一絲端倪。」 「蜃龍!」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關於蜃龍的傳說眾人都是耳熟能詳。據說著神龍有兩種能力天下無雙,其一便是這幻化之術,便是上古那些縱橫洪荒的強大存在,一時不查也很容易毫無戒備的闖入環境。 其二便是蜃龍強大無比的消化能力。 它的環境直接連通著它的大口,據說蜃龍能夠一口吞下山嶽,現在看來傳言倒是不虛。 不管它吃下去什麼東西,哪怕是法寶,甚至是天命神符,最後也能被它徹底消化了。 眾人沒想到自己竟然差點送進了蜃龍的口中,而蜃龍早已經絕跡,竟然在這裡還蟄伏著一頭。難怪就連莫千言都嚇得連忙後退。 眾人在看那條大河,便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恰好就在此時,那條「大河」忽然將身子一卷,橫空抹過一座山峰,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巍峨的一座山峰就這樣從大地上抹去了! 那頭蜃龍似乎格外快意,一聲昂亢龍吼,直達雲霄,隨即一股千丈的水柱高高噴起,漫天水花撒落下來,周圍頓時一片霧氣濛濛。 此等聲勢,眾人互相望了一眼,更是一陣後怕。谷牧青卻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可是……看一路上的標記,葉大人和白神捕已經追著十方鬼遁進去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莫千言也一陣猶豫,衝進去無以自尋死路,可是又不能不管白勝劫和葉念庵。生存和道義之間的抉擇格外艱難。 一時間眾人一片死寂。武羅並沒有一絲嘲笑的心態,事實上化作是任何人,他都能夠理解。捨生取義說起來容易,真正讓你為了另外一個人去死,憑什麼?大家都是普通人而已,哪裡來的那麼偉大的情操? 武羅打量著眾人,似乎不經意地說了一句:「若是蜃龍,可能咱們一路上已經追蹤錯了,咱們看到的,不過是蜃龍想讓咱們看到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莫千言眼中精光一閃:「對啊!很有可能咱們看到的標記,根本就不是葉大人留下的標記,而是這頭蜃龍幻化出來的。」 一頭蜃龍,若是真餓了,大可以向剛才那樣將一座山峰抹平吞下去,以它的腸胃,早晚也能消化乾淨。 完全沒有必要誘惑武羅這群人送死真的是連塞牙縫都不夠。只不過到了蜃龍這個級別,神通已經到了先天級別,不必刻意而發,只要靠近它身邊就會自然而然的受到影響,更讓人難以察覺。 莫千言大有深意地看了武羅一樣到了這會兒,莫千言要是還看不出來武羅不凡,那就真是對不起自己大能者的稱號了。 而武羅也無所謂,便是莫千言真的懷疑什麼,最多也只是懷疑,他有沒有證據能證明什麼。另外一方面,武羅也能猜到,莫千言看待自己,最多也就是當成是一個低調的「天才」,武羅這樣的天才出現,對於正道大有好處,莫千言絕不會因為一絲懷疑,對他有什麼不利的舉動。 「莫前輩的意思是,咱們可以繞過去?」 莫千言搖頭道:「不是繞過去,咱們先退回去,一路上大家都要小心,因為咱們也不清楚,到底從什麼地方開始,我們被蜃龍的幻想迷惑,所以得回去重新找到葉大人的標記。」 眾人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那還在噴射的千丈高的水柱,小心翼翼的按照原路退了回去。 武羅沒有說什麼,他剛才的建議的確大有可能,但也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並沒有追錯。 但是現在根本沒辦法確定,還是暫時不要去找蜃龍送死的好。 一行人循著原路退回去,繞過了幾座山峰,大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談話之間語氣輕鬆了不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武羅心中一股不安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身後的水聲已經聽不見了,武羅下意識的看向了谷牧青,谷牧青似乎也意識到什麼,轉過臉來和武羅嫣然一笑,宛如滿山春花燦爛綻放。 武羅報以微笑,心中卻是咯登一下。 他不動聲色得放出了符蠱,小傢伙明明沉入了武羅腳下的大地,可是武羅卻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幻境! 不知道什麼時候,武羅已經進入了幻境之中,其他人估計也是一樣。就在武羅意識到自己被幻境所困的時候,開闊的山谷,明媚的陽光,高高的青天忽然之間全部消失不見,無盡的黑暗襲來,周圍剎那只見一片死寂。 武羅腳下一空,從無盡的虛空墜落了下去! 蜃龍,即便是在上古時期,也是霸主級別的存在。即便是武羅上一世身為南荒帝君,遇到了也只能繞著走。這一世僅憑經驗的武羅,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幻境迷惑。還是因為覺察出谷牧青對自己態度有些微妙的不妥,才引起了他的疑心,符蠱探查之下,終於看破了幻象。 可是,看破了又能如何?蜃龍何等強大?吞噬山嶽也是「家常便飯」,他現在已經進了蜃龍腹中,還能逃出去嗎? 就算是武羅,也不由得一陣心慌,也不知道墜落了多久,武羅屁股一軟,摔在了什麼東西上。那東西並不堅硬,緩衝了一下,饒是如此,武羅也是跌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若不是他已經完成了寶山境界的修煉,身體強韌無比,這一跌就要震傷內腑,七竅流血了。 符蠱忠實的伴隨在武羅左右,武羅深呼吸一口,平靜了因為突然陷入絕境有些慌亂的內心。 谷牧青! 拓跋滔天! 他們怎麼樣了?! 武羅擔憂無比,自己尚且被困住,他們第一次遇到蜃龍,下場如何就不必說了。 越是危險時刻,越是要鎮定,武羅不住的提醒自己不要慌,不要亂,腦海之中念頭飛快轉動,同時將自己的元魂放開,開始在一片黑暗之中探索起來。 這還是武羅重生之後第一次真正使用元魂,四周雖然黑暗,但是在元魂之下,一切清晰可見。武羅所處的地方,就好像山洞一樣,只不過「石壁」不是石頭,而是蜃龍的身體。 武羅上一世,元魂一放,整個鬼仇山都被籠罩,一花一木,一蟲一獸盡在掌握之中。放眼天下,元魂之強,武羅至少也能排進前五。 旱魃乃是上古凶物,吸收了旱魃一身精血的「旱魃血焚」更是戾氣滔天,若沒有強大的元魂,武羅只要一使用旱魃血焚,立刻就會被邪魔入侵,變成沒有意識的瘋子。 強大的元魂壓制了旱魃血焚的戾氣,反過來戾氣又磨練了元魂,所以武羅才能夠在那樣一場慘烈大戰之後,還能保住最後一絲元魂不滅,轉世重生。 這一世,武羅還是第一次將元魂放出體外,和上一世的實力自然沒辦法相比,元魂只能探查身前百丈的距離,當然如果能夠釋放,元魂還是能夠覆蓋千丈,只是那樣的話損耗太大,堅持不了多久。 武羅上一世遇到過兩次蜃龍,一次避繞而走,沒有驚動這洪荒神獸。另外一次迫於無奈跟蜃龍交手,也是一擊遠遁。雖然有些經驗,但對於蜃龍這種上古神獸,還是不甚瞭解。 元魂放出,兩邊皆有通道,武羅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決定,只能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走過去。 唯一讓武羅欣慰的就是,他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沒有錯,蜃龍這麼大的胃口,不可能專門設計引誘他們這麼一群人,他們應該還是被蜃龍自然外放體外的神通掃中,整個被吞了進來。 確定了這一點,起碼谷牧青等人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怕他們此刻還沉浸在幻境之中,以為自己順利「撤離」了。 武羅此時格外警覺,因為看穿了幻境的他,才是最危險的。 蜃龍,能夠名列上古神獸,靠的可不僅僅是幻境。 …… 一路前行,周圍一片死寂,毫無危險。這本來應該是讓人慶幸的事情,但是武羅的心卻一路沉了下去。 漸漸地前面出現了一絲亮光,越往那個方向走,亮光越強烈,似乎就要走出去了,武羅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心中越發忐忑。 如果真的是逃出去了,谷牧青等人還在蜃龍腹中,他沒什麼可高興的;若是沒逃出去……那前面的亮光就說明武羅猜的不錯,那就更高興不起來了。 終於,武羅就站在那光芒之前,最後邁出一步,穿過那道光芒,眼前豁然開朗。這是另一片山河,山川樹木花鳥魚蟲應有盡有,天空白雲飄浮,陽光普照,百鳥飛翔;地上走獸驚散,蟲豸歡鳴。 可是這世界卻有些奇特之處,那便是一座座山峰都低矮無比,只有靠近武羅的一座山峰格外雄奇,但是這座山峰卻很奇怪,並非聳立而是橫臥! 武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咒罵了一句「倒霉」,想要抽身後退,卻忽然看到遠處一頭金雕高高飛起,一聲嘹亮鷹鳴,復又凌空撲下,兩隻利爪帶起一道罡風,轟然一聲將一塊足有房屋大小的岩石抓得粉碎。 一聲怒吼,一柄隕鐵重劍從碎石之中騰空而起,狠狠地和那頭金雕雙爪碰了一下。 「噹啷」一聲大響,金雕雙翅一振,輕鬆翱翔,那隕鐵重劍卻是失去了控制,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 武羅又暗罵了一句,卻是走不得了,悄悄朝拓跋滔天的方向潛了過去。 那座橫臥的山峰明顯是之前蜃龍飢餓了,隨口吞下的那座山峰。這更證明了武羅的推測不錯:這頭蜃龍,比武羅上一世遇到的那兩頭都要強大,體內已經衍生出了完備的洞天世界。在這個洞天世界之中,一切法則都隨心所欲當然是隨蜃龍的心,可不是武羅這些倒霉鬼。 單看蜃龍能夠輕鬆的一口吞下一座山峰就知道它有多龐大。這麼龐大的身軀,體內應該有伴生的靈獸,為它做一些清理腸道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些靈獸體積不大,多是靈鳥、靈蟲一族,一旦遇到什麼扎手的活物侵入蜃龍體內,不消吩咐,便會一擁而上將之滅殺。 但是武羅這一路走來,卻根本沒有遇到這些靈獸,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頭蜃龍已經強大到不需要這些靈獸了。以蜃龍的懶惰和貪吃,既然不需要了,自然就將它們全部消化了。 至於為什麼不需要了,乃是因為蜃龍有了更好替代者。這一切,還要從這一片完備的體內洞天世界說起。 洞天世界演化到了最高境界,跟武羅他們所處的真實世界便會無限接近。真實世界擁有的一切,這裡也都能演化出來。 像武羅的「天府之國」,便是一個洞天世界的天命神符。這道天命神符本身品級太低,無論如何也演化不到像真實世界一般逼真。 但是「天府之國」有自己的好處,那便是對於植物、動物生長的加持。 蜃龍跟天府之國不同,它不斷地吞吃大量的東西,體內的洞天世界不斷得到補充,最終會變化成一個完備的世界,一如真實世界。 到了這個時候,它就不需要什麼體內的伴生靈獸了,因為這個近乎真實的世界,擁有真實世界中的一切。好比說……先天靈物。 先天靈物在真實世界之中極為罕見,乃是迄今為止所知的最強大的寶物,珍貴程度不下於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 蜃龍體內的洞天世界,也會在蜃龍的刻意培養下誕生先天靈物,但只能算是「偽先天靈物」,不過至少在蜃龍體內,這些偽先天靈物,有不輸於真正先天靈物的威力。 這些偽先天靈物,能夠自行運轉,威力巨大,遠遠勝過那些伴生靈獸。 武羅悄無聲息的靠近拓跋滔天,那頭金雕也能夠看得清楚了,果然不是什麼真實的金雕,而是一道虛幻的影子,只不過金光四射,演化的十分逼真。 在那金雕的虛影之中,乃是一枚散發著靈光的鋒銳短刺。模樣有些像匕首,手柄嶙峋,有些像鷹的爪子。手柄末端一枚淡金色的圓環,有些像鷹的眼珠。 那金雕輕鬆便擊敗了拓跋滔天偽先天靈物威力也是不俗,絕對不是拓跋滔天能夠抵禦的。 眼看著那頭金雕一聲鷹鳴,復又撲了下來,拓跋滔天一聲怒吼,「犀神力」加持自身,憤然一鎖鏈抽向半空。強大的力量壓迫的周圍空氣一陣爆鳴,鎖鏈所過之處,啪啪聲如同鞭炮。 那金雕下撲之勢十分凌厲,竟然是絲毫也不畏懼拓跋滔天的血光鎖鏈,靈巧無比的把鷹爪一伸,便捉住了鎖鏈頭兒。 拓跋滔天處處受制於人,。憤怒無比,大聲咆哮著將鎖鏈一抖,金雕卻紋絲不動。 忽然另外一道巨大的鎖鏈鏘啷一聲騰空而起,準確的點在了鷹爪骨節上。 金雕一聲驚鳴,拋開血光鎖鏈,一雙鷹眼瞪得凶狠,筆直的朝武羅撲了過來。拓跋滔天大喜:「武羅,你還活著!」 武羅哈哈一笑:「當然活著,放心!」 「這畜生是什麼法寶,好生厲害……」拓跋滔天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吃癟過,一身力氣施展不出來,處處被人壓制。 武羅也不答話,只把鎖鏈一抖,凌空挽出了一個圈朝金雕纏了過去。那金雕凌空鳴叫,頓時空氣中一陣波動,一道道金色的波紋迅速閃開,跟武羅的鎖鏈輕輕一碰,鎖鏈便以極高的頻率震動起來,差一點脫離了武羅的控制。 金雕雙翅一振,穿過了鎖鏈的封鎖一口啄向武羅。 武羅哈哈大笑:「上當了!」 他左手一點,一滴血珠甩出去,在半空中散成一片血霧,一枚奇特的符文迅速的在血霧之中成型。 那金雕對這枚用鮮血繪製的符文極為忌憚,一聲哀鳴凌空飛起,不敢再輕易靠近武羅。 武羅也是無奈,這些偽先天靈物,在蜃龍的腹中,幾乎是無敵的,就算是他,也奈何不得。只是這些偽先天靈物,終究不是真正的先天靈物,達不到「邪魔不侵」的彪悍程度,武羅剛才那枚符文,乃是南君靈文之一,他上一世借鑒了南荒數十個蠻族神秘的詛咒符文傳造出來的,擁有連武羅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詛咒效果。 那金雕顯然害怕自身本體被這枚符文污染,是以不敢輕易冒險。只是它雖然不敢靠近,卻是高高的在天空盤旋,監視著兩人,並不退走。 武羅也沒辦法,在這裡人家有蜃龍做靠山,自己根本沒辦法打贏,他現在只想盡快將眾人救出去。 只是武羅自己心裡也沒底,就算是把眾人找齊了,要怎麼出去? 拓跋滔天依舊是大大咧咧,剛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這一會兒就忘得一乾二淨,還是那麼樂觀,用力一拍武羅的肩膀:「你有辦法克制這些混蛋玩意兒就好。找到其他人咱們就趕緊出去。」 他跑過去把自己的隕鐵重劍找了回來,看向武羅的目光信心十足。 武羅心中苦笑,臉上卻不能做出什麼稍有遲疑的神色。從本質上來說,武羅還是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儘管因為周圍的環境,很多方面武羅都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別人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就算心裡沒底也不能流露出來,這個時候士氣是很重要的。 這洞天世界巨大無比,兩人一路尋找過去,喬虎、谷牧青、虎猛、木易濯等都被偽先天靈物圍困。 武羅其實很想對木易濯視而不見,偏偏木易濯跟谷牧青在一起,兩人被一柄化作了雷熊的青色大錘圍困,武羅同樣是用了詛咒靈文將雷熊驚走,所有人除了莫千言之外都已經聚齊了,但是總共有四件偽先天靈物跟在他們後面,分別化作金雕、鷹翼赤虎、金環大蛇和雷熊跟在眾人後面。隨便那一件偽先天靈物,都能夠輕易地困住眾人,這四件東西回合在一起,膽氣似乎也足了很多了,武羅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就用自己的鮮血為媒介,放出一枚詛咒靈文威懾它們。 詛咒靈文一出現,這些偽先天靈物便如同驚弓之鳥遠遠遁走,一旦消失它們便立刻圍了上來。 虎猛眼神閃爍,頗有些好奇地看著武羅,沉吟一下,他還是問道:「武羅,這法術好生奇怪啊,你在若盧獄中學的?」 他問的委婉,但武羅又怎麼能不明白其中含義? 隨手又繪出了一道詛咒靈文飛上天空,武羅淡然道:「虎神捕,我知道你很好奇,而且你是神捕,想不讓你問都不可能,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恕我不能相告,切莫怪罪。」 武羅明說,這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虎猛一愣,不由得搖了搖頭,嘀咕道:「你倒真是直接……」可也沒有接著再問。虎猛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武羅救了他們兩次了,問了一句不過是職業習慣,自己都管不住嘴巴;而且他也很清楚,修士哪個沒有幾手壓箱底的本事? 第035章 神凰鳥,帝王奪 虎猛不追究了,卻不代表別人也能釋懷。木易濯在這個隊伍之中,一直游離在外,他跟每個人的距離都有些遠,一直冷眼旁觀武羅放出一枚枚符文,不動聲色。 走著走著,谷牧青忽然指著遠方問道:「你們看……」 只見幾座小山之外,一座山峰的頂部好像被人削去了一截,山峰之中還滾滾的冒著黑煙。 「火山?」 大家一陣疑惑,便聽見天空中一陣嘹亮的鷹鳴,一直遠遠跟在後面的四件偽先天靈物,竟然捨棄了眾人,乳燕歸巢一般的投降像了那座火山。 「隆……」一陣悶響遠遠傳來,眾人腳下的大地忽然顫抖起來。 「嘩嘩嘩……」樹木、雜草隨著地面的抖動一陣搖擺,宛如狂風吹過。 那四件偽先天靈物全部飛到了火山之上,那滾滾的黑煙,隨著隆隆的悶響聲,漸漸地多出來幾絲火光。四件偽先天靈物圍繞著火光黑煙不住環繞飛舞。嘹亮的鷹鳴、渾厚的虎嘯熊吼聲聲不絕。 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谷牧青忽然道:「不對,怎麼會有莫前輩的氣息……」 她話音未落,便聽見一聲震天巨響,那火山當中,高高噴起一道百餘丈高的赤紅色火柱直通蒼天,剎那間地動山搖,無數巨大的岩石燃燒著被噴出數十里遠。 一點白色光芒從那火柱之中逃竄了出來,速度越來越快,體積也越來越大,竟然是莫千言的洞天法寶雲上玉宮! 莫千言看上去狼狽不堪,眾人大吃一驚,莫千言的實力他們心知肚明,連他都要逃竄,究竟是遇上了多麼可怕的敵人? 虎猛有些難以置信道:「怎麼看上去,像是莫前輩是被鎮壓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木易濯駭然道:「什麼樣的存在,竟然能夠鎮壓莫前輩?難道是蜃龍親自出手?」 谷牧青、拓跋滔天和喬虎竟然不約而同的看向武羅,武羅面色凝重之極,搖頭道:「不是,如果是蜃龍親自出手,莫前輩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 木易濯被武羅反駁了,顯然大不滿意,冷哼了一聲道:「我知道蜃龍很強大,但是你也不用被嚇破了膽吧?我們不是還活著嗎。」 武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時他對於木易濯的憐憫躲過了厭惡,木易濯顯然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出在什麼樣的危險境地,還抱著一絲幻想。 莫千言的雲上玉宮不但是洞天法寶,而且飛遁速度極快,眨眼之間就到了眾人頭頂,看到下面的武羅等人,莫千言十分意外,凌空一撈,一隻大手將眾人一起攝住,帶上了雲上玉宮。 「你們沒事?太好了,快走,那東西很快就要追上來了。誰修煉過遁法?快助我一臂之力,那東西速度極快,光靠我的雲上玉宮,未必能夠逃得掉……」莫千言也顧不上什麼大能者的面子了,不惜開口向晚輩求助,顯然後面即將追來的那東西已經讓他吃足了苦頭。 木易濯和谷牧青各自上前:「我修煉過。」 莫千言大喜,連忙安排兩人加持玉宮下的雲遁,木易濯一面打出法訣一面問道:「莫前輩,可是蜃龍親自出手,將您逼到了這步田地?」他一邊說,一邊有意看了武羅一眼。 自從遇上莫千言以來,木易濯一直想找機會跟這位實力強橫的大能者攀上關係;但是莫千言卻更看好武羅,對他一直不冷不熱。這一回,木易濯感覺自己終於壓過了武羅一頭,心中便有些得意,還想把剛才武羅反駁自己的面子找回來。 大能者在一般修士的眼中,已經是生命的頂尖存在了,即便是蜃龍這樣洪荒遺種,在木易濯的心目中,也不會比大能者強太多。所以他是真的認定,出手的必定是蜃龍。 而且這洞天世界之中的偽先天靈物,他之前也「見識」過了,的確對他們這個等級的人來說是不可戰勝的,可是對於莫千言來說並不能構成什麼威脅。既然如此,除了蜃龍還能有什麼東西鎮壓得了莫千言? 木易濯覺得武羅在這個任務之中運氣太好,屢屢建功,所以變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連自己的話也敢反駁,他看似簡單的一個問題,實際上是想借此提醒武羅,別忘了自己宰若盧獄中是什麼身份:你一個小小的獄卒,竟敢冒犯副典獄長! 但是他沒想到的人,莫千言苦笑一聲道:「若是蜃龍親自出手,我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哪還能逃得出來?」 跟武羅的判斷如出一轍,木易濯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抽了一耳光。 「還不是蜃龍?!」眾人也是大吃一驚,谷牧青難以置信道:「以您的實力,還能有什麼東西……」她的問題還沒問出來,答案就已經自己出現了。 「轟!」後面的火山之中又是一聲巨響,原本百丈的火柱頓時粗壯了一倍,高度增加三倍!無數火龍衝出來,圍繞著火柱不住飛舞。 一聲嘹亮的鳳鳴響徹雲霄,之前的四大偽先天靈物紛紛退避,匍匐在地面上不住叩拜。 那巨大的火柱正中央,打開了一閃紅得發黑的火焰門戶,一道道火苗化作噴火的籐蔓,圍繞在那道圓拱形的門戶周圍,無數磨盤大小的火焰蓮花在門戶周圍飛舞飄灑。 一頭渾身噴灑著金色火焰的鳳凰從門戶之中衝了出來,驕傲的仰天一聲長鳴,整個洞天世界都為之顫抖! 「就是它。」莫千言苦笑道。 除了武羅之外,就算是莫千言都不知道,這是蜃龍洞天世界內所形成的第一件偽先天靈物,實力遠遠超過了後來的那些,比方說匍匐在地面上叩拜的四件。 剛才那火柱再次爆發,又將無數磨盤大小的燃燒岩石噴了出來,武羅無意之中看到,那些四散的岩石之中,夾雜著一些閃光的碎片,他吃了一驚,看向莫千言。 莫千言無奈的擺擺手:「你猜得沒錯,昨天晚上剛剛祭煉完成的那件法寶,剛才為了逃命也毀掉了。要不然,我還真是跑不掉。」 他已經知道武羅不凡,既然武羅已經看出來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可惜了啊,幾十年的苦功,一下子灰飛煙滅。」 木易濯直到此時,才明白自己到底陷入了一個怎樣危險的境地,他手上打出去的法訣都有些不穩了,落在了莫千言的眼中,再跟武羅的鎮定自若一對比,莫千言心中對木易濯更是不喜。 後面那只神火鳳凰雙翅一拍,天空之中留下一道赤紅的火影,已經追到了雲上玉宮背後。 眾人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件偽先天靈物速度竟然如此驚人。 金色的火焰之中,包裹著一件偽先天靈物,乃是一枚小巧的無柄短劍,短劍鋒利的劍鋒就是鳳凰的喙,短劍尾端一隻圓環,圓環後連著七根鎖鏈,便是神火鳳凰那美麗的尾羽。 神火鳳凰兩眼之中火光熊熊,雙翅捲起了兩道數百丈高的火焰龍捲風,張口一聲嘹亮的鳳鳴,一團赤紅色的元氣,炮彈一樣的轟向了雲上玉宮。 莫千言臉色大變,顯然他之前吃過這元氣的苦頭,此時更是不敢怠慢,腳下一踏,凌空飛起穩穩地落在了雲上玉宮正中央的一座高台之上。 他輕輕一頓足,把手指向一座宮殿,大喝一聲:「山河印!」 雄偉的宮殿正門轟然打開,宮殿正中大殿之上,掛著一枚澄黃大印。光影一閃,大印飛了出去,迎風而漲,化作山嶽大小,當頭砸了下去。 那大印底部,篆刻著山河圖文,栩栩如生。 那一團赤紅色的元氣貌不驚人,卻凶悍無比,此等威勢的山河印,和它只是輕輕一碰,元氣便轟然一聲爆炸,赤紅色的氣浪噴起千丈高低,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菊花般的赤紅色氣團,強大的力量將山河印掀出去十幾里遠。 神火鳳凰一聲啼鳴,原本匍匐在地上的金雕立刻振翅騰空,一聲鷹鳴,身形長大數百倍,連撲帶打將那枚山河印纏住。 莫千言知道此時乃是關鍵時刻,一旦被這頭神鳥纏上,自己這些人都別想活著出去。他也是豁出了老命,高高站在台上,足下踏著一種古老的禹步,雙手連揮,不斷地指向雲上玉宮之中的各種建築。就好像帝王點將一般,他每一指,溫養在那座建築之中的法寶便會飛出殺敵。 神火鳳凰也是鳴聲連連,四件偽先天靈物都已經撲將上去,各自纏住了一件法寶。 莫千言一人控制著四件法寶,已經頗感吃力,畢竟偽先天靈物在這個洞天世界之中,和真正的先天靈物威力不相上下。而且,一邊還有一個最難纏的神火鳳凰穩坐不動,讓他如芒在背,十分難過。 四件偽先天靈物和莫千言的四件法寶殺的天地變色,驚雷、焰火、暴風,各種強悍的攻擊不斷爆發,連綿不絕的爆炸將數百里以內的世界炸的一片狼藉。 一聲嘹亮鳳鳴,神火鳳凰沖天而起,雙翅只拍一下,便升上了萬丈高空,它雙翅張開,美麗而致命的凰尾掛在身後,一絲絲的火光順著尾羽流淌下來。它居高臨下,火焰羽毛覆蓋的脖子迅速的鼓起了一個大包,從脖子一直升到了喉部,神火鳳凰張口一噴,一團赤紅色的元氣包裹著龍眼大小金色的火種朝雲上玉宮砸了過來。 莫千言大吃一驚,抬腳重重一踏:「帝王奪,現在不出,更待何時!」 他所立的高台忽然活了過來,當場將莫千言掀翻了出去,巨大的高台化作一團精光竄上天空,變化作了一件似刺似鞭的法寶,凌空朝那團元氣火種砸了上去。 「轟!」 爆炸中心空間猛的向內塌陷,停頓了大約有一個呼吸的時間,緊接著無數道黑色的電蛇瘋狂的朝四周噴射,強烈的爆炸送出了一層層的淡灰色衝擊波。 龐大的雲上玉宮,就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樣,翻滾著被撞出去幾十里遠。 神火鳳凰卻是不退反進,雙翅拍打,凌空撲了下來。 它的雙翅之下,每一次揮舞,都會升起一股百丈高低的火焰龍捲風,雙翅之上一絲絲的淡金色火焰流進火焰龍捲風中,數十道火焰龍捲風一股腦的朝雲上玉宮撞了過來。 莫千言渾身輕輕顫抖,剛才那一次碰撞,已經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一時半會還沒緩過勁來。 谷牧青一聲叱喝,天羅地網發動,六道劫符陣成型,只是一兜,便將九道火焰龍卷收了進去。 只是她的境界不高,做到這一點已經是極限了,還有二十道火焰龍卷洶湧而來。 虎猛等人吼聲連連,各色法寶射出雲上玉宮,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拼了! 在場的除了武羅之外,只有谷牧青和拓跋滔天擁有天命神符,就算是莫千言都只有法寶沒有天命神符。 天命神符也是天生靈物,想要得到靠的乃是機緣而非實力。莫千言雖然在大能者之中都算是強手,但沒有那個機緣,就是得不到哪怕一枚最低級別的天命神符。 木易濯也沒有那個機緣,因此更明白天命神符的重要性。也正是因此,在得知「天府之國」的下落之後,不惜冒著被組織重罰的風險,犧牲了三十九名屬下要將「天府之國」搶到手。 可惜的是,他兒子木易兵狼就是沒有那個機緣,最終還是為人作嫁便宜了武羅。 虎猛和谷牧青境界上相差不多,但是他法寶齊出也只是頂住了區區三道火焰龍捲風,谷牧青操縱著六道劫符陣,卻能夠困住足足九道火焰龍卷。 再看拓跋滔天,他的境界比虎猛低了好幾層,但是因為有「犀神力」,雖然只是七品下的天命神符,但是拓跋滔天也生生扛住了兩道火焰龍卷,比起虎猛也只少了一道而已。 木易濯拼了老命,和喬虎聯手才擋住了兩道火焰龍卷,餘下的十三道火焰龍卷洶湧而來,燒的天空一片赤紅,溫度驟升。 木易濯看到武羅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不動,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憨子,你這個白癡,還愣著幹什麼,你不是自命不凡嗎,倒是把剩下的都攔下來啊!」 武羅疑惑地看著天空中那頭強大到了恐怖的神火鳳凰,剛才它捲起幾十道火焰龍卷,雙翅之上的神火不斷灌注到火焰龍卷之中,暫時本體上的火焰減弱了一些,武羅驚訝的發現,在神火鳳凰本體的那一枚圓環上,竟然刻著他之前兩次見過的光芒太陽的符文! 或者說,那枚圓環根本就是那枚奇特符文的實體版本。 而就在神火鳳凰不斷靠近的時候,武羅感覺到自己髮絲鎖鏈躁動不已,武羅此時黑髮狂舞,卻不是因為周圍火風劇烈,而是髮絲鎖鏈不受束縛所致。 武羅根本沒心思搭理木易濯,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抓到了一絲莫可名狀的要領,這很可能是自己一群人唯一的生機! 剩餘的十三道火焰龍卷距離雲上玉宮只有幾百丈的距離了,熾熱的火焰灼烤的眾人衣衫都有些焦糊味道。 莫千言深深吸了口氣,連吞下九粒靈丹,強行壓下了自己的傷勢,正要御使已經受創不輕的「帝王奪」再次迎戰,卻看見武羅忽然凌空一步踏出,已經到了雲上玉宮之外,隻身一人,毫無防備的迎著那十三道火焰龍捲去了。 莫千言嚇了一跳,連忙大喝:「武羅,你幹什麼,你個傻小子快回來啊!」 木易濯雖然幸災樂禍,但是也高興不起來,自己頂多也就是比武羅多活一會兒罷了,這神火鳳凰太強大了,眾人在它手下,如同面對武夫的孩童,毫無還手之力。 武羅昂首望著天空中飛撲下來的神火鳳凰,心神一動,一道粗大的鎖鏈嘩稜稜一陣大響,從背後騰空而起,鎖鏈之上,符文靈光流轉不停,遠遠望去宛如銀河倒掛! 髮絲鎖鏈輕而易舉的穿過了十三道火焰龍卷,準確的擊中了神火鳳凰。 這還不止,它竟然一直命中了神火鳳凰的本體,鏘的一聲打在了那枚圓環上。隨即,髮絲鎖鏈飛快的縮了上去,掛在圓環上成了神火鳳凰第八道火焰凰尾! 武羅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完全是依靠直覺行事。只是眼前已經是一個死局,還能糟糕到哪裡去? 所以武羅放手一搏! 他也不知道那枚奇特的光芒太陽符文到底意味著什麼,只能夠憑借自己模糊的印象,回憶起了離人淵深處,這枚「光芒太陽」周圍的那些符文。 虧得武羅元魂強大無比,算不上過目不忘,也差不太多,一連回憶起了十二枚相關聯的符文,他右手一抬,運功震破了指尖的血管,大片鮮血飛濺出來,武羅以自己的精血為媒介,飛快的劃出了十二道符文。 髮絲鎖鏈融入了神火鳳凰的本體,但是卻跟武羅有著莫名的聯繫。 這十二枚符文一成,便順著這股莫名的聯繫飛快的鑽進了神火鳳凰的本體,在熊熊火焰包裹之下,圍繞著那枚圓環不斷飛舞。 神火鳳凰痛苦無比,一聲淒厲的鳴叫,十三道火焰龍卷同時粉碎。它猛然昂首衝上高空,萬丈之上的雲層因為神火鳳凰地到來瞬間氣化無影無蹤。 那十二道符文如同跗骨之蛆,任憑神火鳳凰飛得多麼高多麼快,就是擺脫不了。 一聲聲淒慘的鳴叫聲,天空之中不斷地有長達數萬丈的火焰胡亂噴射。雲上玉宮之中,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武羅卻能夠感覺到,神火鳳凰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強大,自己的符文已經難以壓制住它! 他抬起手指毫不猶豫的戳在了心口,珍貴無比的心頭精血噴了出來,武羅再次以精血為媒介,劃出了十二枚符文,只是一點,那十二枚符文順著他和髮絲鎖鏈的聯繫,纏住了神火鳳凰的本體。 神火鳳凰本來已經佔了上風,卻不料再次被十二枚符文纏住,這一回,珍貴無比的心頭精血力量更大,神火鳳凰在九天之上狂暴肆虐了足有一頓飯功夫,卻徒勞無功。 它又是一聲鳴叫,忽然彎曲著身子狠狠地朝自己的本體啄了過去! 目標正是髮絲鎖鏈。 武羅幾乎是想都不想,再次用心頭精血繪出了十二枚符文,傳送了過去。 神火鳳凰一聲慘鳴,受創不輕。不過這一次,它好像忽然發現了罪魁禍首。猛然一個俯衝,從萬丈高空筆直的啄向了武羅。 還在數千丈之外,神火鳳凰便一聲鳴叫,腹部一連串的鼓動,接連吐出九道元氣火種! 強大的元氣火種,連山河印都能硬抗。 武羅眼睛一瞇,無聲無息的召喚出了「麒麟臂」,藏在衣衫下的左手頓時變得一片晶瑩。九團元氣火種衝來,武羅無處可避,唯有硬拚! 他也不閃避,凌空一拳砸了出去。 一道赤紅色的虛影從武羅的拳頭上衝了出去,在三十丈之外,化做一頭怒火麒麟,迎著那從天而降的九團元氣火種,一口一個全都吞了下去。 麒麟也是火行神獸,論等級比起神鳥鳳凰來也是絲毫不差。這元氣火種,對於「麒麟臂」來說絕對是大補之物。 只是「麒麟臂」畢竟太弱,隱藏其中的一絲麒麟血脈所化的怒火麒麟,吞下三團元氣火種算是是飽餐一頓,吞下六團就有些吃不消了。連吞九團,武羅的整條左臂已經是一片滾燙,衣衫頓時化作飛灰! 怒火麒麟哀鳴一聲躲回了武羅手臂將養,九團元氣火種,會讓它大有收穫。但是一口吃個胖子的後果便是,在消化完九團元氣火種之前,怒火麒麟是再也不能出來了。 莫千言看的吃驚不已,嗔目結舌,好一會兒才閉上了嘴巴,咋舌羨慕道:「看來是一枚天命神符,唉,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老莫,沒有這等福緣啊……」 九團元氣火種之後,神火鳳凰已經衝到了眼前,鋒利的喙上金色的火焰不斷噴湧,一口啄向武羅。 後面眾人驚得大叫:「武羅,快閃開!」莫千言不顧自身的重傷,手指一點,帝王奪騰空而起懶腰砸向神火鳳凰。 武羅卻好像沒聽見一樣,雙眼炯炯有神,直視神火鳳凰,強大的熱力讓他的雙眼劇痛無比,眼淚泉水一樣湧出來,又迅速的被蒸發。 他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瞅準了時機忽然一拳砸了上去。 第036章 巴蛇斗蜃龍 「麒麟臂」的力量最大限度的爆發,晶瑩的左臂準確地砸在了神火鳳凰的喙尖上。 「乒……」武羅一聲慘叫,整條左臂骨頭炸得粉碎! 與此同時,武羅的右手飛快抬起,拍出了一件東西。 那件東西順著武羅和髮絲鎖鏈的神秘聯繫,迅速的到了神火鳳凰本體的那枚圓環上,強大而詭異的能量鼓蕩,無數組十二符文漫天飛舞,將神火鳳凰整個包裹起來。 十二符文一組接一組的印進了神火鳳凰的本體,這件偽先天靈物,終於再也無力對抗,哀鳴一聲,身上的火焰迅速熄滅,暗淡無光的落進了武羅的手中。 這一場大戰,驚心動魄,跌宕起伏,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喘了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放下回去,知道起碼暫時是安全了。 谷牧青已經搶了出去,凌空接住了脫力墜落的武羅。 …… 武羅昨夜將他吞噬的「十方鬼遁」的靈能用《食符》的法訣煉成了一枚靈符,雖然因為靈能總量有些不足,這枚靈符顯得有些單薄,但是這畢竟是奪自天命神符的奇特靈能,其中蘊含的力量之強,絕對不是之前的水玉稻靈符能夠相比的。 剛才大戰之中,武羅迅速的將十二符文打入這枚靈符之中,最後關頭利用這枚靈符控制住了神火鳳凰。 武羅如今淒慘無比,一條左臂幾乎已經廢了,渾身滾燙,體內靈元消耗一空,能夠制住這件偽先天靈物,還是靠了那神秘的符文互相之間的不可揣測的聯繫。雖然慘勝,但是眾人依舊還在蜃龍腹中,武羅更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莫千言一抬手,一股靈力籠罩武羅全身,彷彿甘霖降下,武羅頓感清涼,順服了許多。似乎有些捨不得,但莫千言最後還是一咬牙,伸手一招,那盤旋在外護佑眾人的帝王奪飛了回來,莫千言抬起手,帝王奪化作一枚金色的手鐲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莫千言摘下手鐲,連續劃出了幾十道符咒打進手鐲當中,那手鐲忽然叮的一聲現出一絲裂縫。 莫千言順著裂縫經手鐲打開,從裡面倒出來兩枚只有綠豆大小的靈丹來。 靈丹看上去樸素無華,既無香氣也無靈光,但是武羅卻知道,這就好像髮絲鎖鏈一樣,已經達到了一種神華內斂的程度,遠比那些一拿出來就滿室生香的靈丹要高級得多。 而且,帝王奪明顯是莫千言性命交修的法寶,這樣一件法寶之中蘊養的靈丹,必定非同小可,只怕是莫千言用來救命的東西。 果然,莫千言有些捨不得道:「這兩枚靈丹乃是莫某當年得到上古仙人傳承的時候一同得到的,從莫某晉身大能者那天起,就一直在帝王奪之中蘊養,這可是老頭子保命的最後手段了。」 他自己吞了一粒下去,把另外一粒遞給武羅。武羅張口正要拒絕,莫千言卻毫不客氣的硬塞進了他嘴裡,怫然道:「老頭子都拿出來了,還能收回去不成?你救了老頭子一命,老頭子可不想欠一個晚輩的人情。」 莫千言將手鐲重新化為帝王奪,降落在雲上玉宮之中,復又成了那座中央高台。 谷牧青等人在周圍護法,武羅和莫千言打坐療傷。 之前那四件偽先天靈物,在那只神火鳳凰被武羅收走之後,便一哄而散,再也不敢過來。 莫千言的靈丹的確不凡,武羅這麼重的傷勢,服下之後,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已經大有好轉。左臂的傷勢以肉眼能夠看得見的速度飛速的恢復著。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武羅已經基本上復原了,但是靈丹的藥效還沒有耗盡,便又轉化為靈氣,滋養武羅的本元。武羅雖然晉身九宮境界的修士,但是畢竟時間太多,有些虛浮不穩,這靈丹剩餘的藥效所化得靈力,恰好幫助武羅鞏固了境界。 又過了一個時辰,武羅和莫千言都從入定之中醒來,兩人一恢復,就算是再遇到了什麼危險,眾人也有了一拼之力,心中都稍微踏實了一些。 木易濯早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看到兩人醒來,連忙問道:「莫前輩,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莫千言也沒有什麼好法子,別說他了,就連武羅也是第一次被困在一頭蜃龍的肚子裡,而且這頭蜃龍的肚子裡還演化了一座完整的洞天世界。 木易濯這一問,卻讓莫千言尷尬,他是大能者,此時卻沒什麼好辦法。也不知道為什麼,莫千言下意識的竟然去看武羅,似乎武羅才是這支隊伍的主心骨。 其他人竟然也跟莫千言一樣滿懷期待的看這武羅。木易濯注意到眾人之間微妙的氣場變化,登時妒火中燒,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任務,武羅屢屢讓他們刮目相看,要是現在能有誰想出辦法脫困,那個人多半會是武羅。木易濯暫時隱忍,沒有說什麼,卻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讓武羅好看! 武羅思忖片刻,長歎一聲道:「死馬當做活馬醫吧,你們看到那座山峰了嗎?」 武羅所指的就是這個世界最高的那座山峰,剛剛被蜃龍吞進來,橫臥在這個世界中的那座大山。 眾人點點頭,武羅繼續道:「這頭大傢伙肯定是餓了,才將山峰吃了進來。大家都有各自的儲物法寶,若是咱們將那座山峰收了,這大傢伙就又會覺得餓了,要張口吞吃別的東西,咱們說不定就有一線希望。」 就算是莫千言,也沒有一件儲物法寶能夠將那座山峰收起來,唯有打碎了大家各自分開收取,但是這項工程其大無比,單是打碎一座山峰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但大家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一起點了點頭。 莫千言把手一指,雲上玉宮載著眾人飛到了那座山峰之上。 眾人齊齊喝了一聲,各自放出得意手段,往下面的山峰轟了過去。登時爆炸聲連成一片,一團團寶光在山峰上亮起,數百塊巨石四處崩飛。 整個洞天世界都跟著搖晃了一下。 武羅忽然臉色一變:「怎麼回事?」木易濯本來就覺得這是一個「笨辦法」,當即沒好氣道:「什麼怎麼回事,這麼多人一起動手,能沒有點震動嗎?」 武羅正在用心感受著什麼,沒心思跟木易濯計較。莫千言卻大不高興,瞪了木易濯一眼喝道:「木易濯,這裡不是你們若盧獄,想要頤指氣使得先過了我老頭子這一關!要是你再這個樣子,老頭子只能把你請下去!」 木易濯心中大怒,卻不敢跟莫千言翻臉,嘿嘿笑道:「前輩莫惱,晚輩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就在此時,整個洞天世界再次搖晃了一下。 這一回所有人都大為意外,剛才大家並沒有出手啊? 武羅凝重道:「大家都小心點……」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洞天世界忽然劇烈一顫,一道強烈的光束從眾人頭頂上筆直的照射下來。光芒周圍,足有幾十件偽先天靈物環繞著不住飛舞,武羅他們之前遇到的金雕、雷熊等都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三件偽先天靈物都跟武羅收走的那只神火鳳凰一個級別! 沒等眾人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便有一股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凌空將他們連同那些偽先天靈物一起吸攝而去,投進了那道強烈的光柱之中。 眾人驚呼一片,莫千言緊守雲上玉宮,將這件洞天法寶化作一顆米粒大小,將眾人護佑其中。 光芒當中靈能宛如風暴,雲上玉宮對著風暴急速旋轉著,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隨後一片強盛光明,眾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了。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眾人耳中忽然聽得一聲悶雷般的巨響,渾身一震,雙眼漸漸又有了視覺。 「咱們出來了!」 一片山河廣闊,頭頂驕陽明媚,眾人一聲歡呼,雀躍無比。 猛然一聲悶雷傳來,雲上玉宮下面,一股龐大的氣浪襲來,堂堂雲上玉宮竟然被一股氣浪掀翻了出去。 眾人又是一陣驚呼,恰好雲上玉宮翻滾途中,眾人腦袋向下,看清了下面的情形:一條粗壯絲毫不遜於山峰,長達百餘里的巨大蜃龍,週身閃爍著一層細密的光泡,不斷地變化出各種環境。透過那些光泡,偶爾還是能夠看得到,那蜃龍鱗片如同枯木,似乎是在訴說著它曾經經歷過的無盡歲月。 而在那頭蜃龍的對面,竟然還有一頭絲毫不遜於蜃龍的龐然大物,正在跟它對峙。 對手一身漆黑,身上長滿了各種植物,似乎幾十年都不動一下,樹種在它身上都發芽生根,長成了參天大樹!它一動,機會有成百上千的大樹轟隆隆的滾落下去。 兩頭龐大的不像話的巨物,在這片山林之間不住碰撞廝打,一座座山峰被輕易地抹去,一條條河流被攔腰斬斷,大地上一片狼藉。 蜃龍體內洞天世界所演化的那些偽先天靈物,也被蜃龍吐了出來,正在圍繞著那對手的腦袋上下翻飛,顯然是想尋個機會啄了對手的眼睛。 武羅他們就是跟著這些偽先天靈物一起,被蜃龍噴出來的。 但是那對手也十分狡猾,雙眼緊閉,一條火焰一般的信子隨便一吐,射出幾百丈,輕輕鬆鬆便將一件偽先天靈物鑿地粉碎! 莫千言倒吸一口涼氣:「巴蛇!」 巴蛇吞象,三歲而出其骨。 就連凡夫俗子都聽說過這個傳說,但是凡夫俗子們不知道,能夠吞象的巴蛇,還只是巴蛇之中的「幼兒」。真正的成年巴蛇,絕對是能夠吞噬天地的強大異獸,就好像下面這一頭,不知道是洪荒哪個年月遺留下來的,潛藏在燕山禁地,一直活到了現在,竟然連蜃龍也敢鬥一鬥,而且似乎還不落下風,逼得蜃龍連體內洞天的偽先天靈物都用上了。 數十件偽先天靈物圍繞著那條巴蛇巨大的頭顱不住飛舞,巴蛇的信子雖然厲害,但是畢竟不如這些偽先天靈物來的靈活。而且對方數量眾多,攪得巴蛇不勝其煩。 終於,巴蛇仰天一聲怒絲,口中一團金燦燦的火焰噴吐,一顆白金色的寶珠從火焰之中騰空而起,靈巧無比,只是一閃,便一連撞碎了三件偽先天靈物。 這些洪荒遺種恐怖的實力,讓雲上玉宮中的眾人看的咋舌不已那些偽先天靈物,武羅等人之前費盡了力氣也沒能毀去一件,便是收服的那一件,還是因為跟髮絲鎖鏈有某種神秘的聯繫。 可是在巴蛇面前,這些東西不堪一擊,隨手就能砸碎。 但是沒有人的震驚能夠比得上武羅,他清楚的看到,巴蛇吐出的那一枚白金寶珠當中,飛快的閃爍著一枚枚符文,全都是光芒太陽符文! 這枚符文,到底是什麼意思?燕山禁地之中的這些凶獸,從後來成了氣候的蛇王、蠍蛛王,到洪荒時期便存活於這片大地上的蜃龍、巴蛇,都跟這枚符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莫千言也是震驚的有些失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身來,慌忙將還在翻滾的雲上玉宮把持住,飄飄蕩蕩的升上數萬丈的高空,遠遠地看著下面的大戰。 在這樣的洪荒遺種面前,眾人倍感自身的渺小,一時間竟然是呆呆的都沒有說話,心中難免有些苦澀:自己再修煉,能比得上下面那兩頭巨物嗎?什麼天資、什麼努力,似乎都是一場空啊。 莫千言畢竟是大能者,道心遠比其他人穩固,第一個從這種自我懷疑的狀態之中掙脫出來,他看看周圍,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唯有武羅雙眉緊皺,似乎有什麼心結難以解開。 武羅在蜃龍的洞天世界之中救了眾人,再加上莫千言本來就很看好他,知道若是讓武羅在這件事情上留下了心結,對日後的修煉大大不利。他有心和武羅結這個善緣,便悄然出現在武羅身後,淡然道:「這些洪荒遺種活到了現在,不知道多少年了。我輩若是能獲得那麼久,必定不會比他們差。」 這到底很簡單,但是人一旦鑽了牛角尖,沒人開解就很難掙脫出來。 莫千言有心幫忙,自然想一語點醒武羅。 卻不料武羅只是皺眉望著下面兩頭巨獸,好一會兒,才悠悠道:「已經有此毀天滅地的能力,還留戀在這個世界,卻是為何?」 莫千言聽得一愣,心中卻也是一片迷茫。 他本來是來開解武羅的,卻沒想到武羅根本不是陷入了什麼心結,而是在思索更高一層的含義。 修真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飛昇了,甚至都讓有些人懷疑,所謂的「飛昇」,所謂的「仙人!」,都只是傳說,不足為信。 不知道多少年前,修真界就用「大能者」來代替仙人,當做修士的頂尖存在。 武羅一句簡單問話,卻勾起了莫千言對修真界這個最大的謎團的思索:是啊,無論是蜃龍還是巴蛇,都已經強大到了一種「不可戰勝」的地步。可是即便如此,它們還是留在這個世界,也不見天劫落下,它們也沒有主動尋找遁離這個世界的方法,到底在留戀什麼? 要說留戀,似乎也不正確,看看蜃龍,已經沒什麼能吃的了,再大的生物對它而言,都是連塞牙縫都不夠,只能吞吃山嶽,依靠自己體內的洞天世界化為純淨的靈氣供給自身。 看看巴蛇,樹種在它身上都長成了參天大樹,可見它不知道多少年都不動一下。 對於它們而言,這樣的生命還有何樂趣?這又是一種怎樣的寂寞! 武羅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莫千言自然想不透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只是有些異樣地看了武羅一樣:這孩子還只是一個九宮境界的修士啊,就有此等見識、眼光,將來只怕會是一個「聖人!」級別的人物啊! 無論是對武羅還是其他人,莫千言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倒不是他本性如此,完全是一種習慣使然,因為他是大能者。 他看好武羅,本來是存著「提攜」的心思,便是想結一段善緣,也是一種「施捨」的心態。 可是現在,莫千言完全不敢再有這樣的想法了,他似乎能夠看到,在不遠的將來,武羅必將站在整個修真界的最頂端。到那個時候,自己會因為曾經和武羅這段共患難的交情,而備受推崇,在修真界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他對於武羅,真正起了「結納」的心思。 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沒有人能夠相信。堂堂大能者,而且還是大能者之中的強手,無數人想要巴結認識的莫千言,竟然會主動想要結納一個後生晚輩,而且這個後生晚輩還只是個九宮境界的小修士! 「別看了,咱們走吧,這樣級別的戰鬥,只怕幾個月都分不出勝負。就算是分出了勝負,失敗的那一方也能隨手滅了我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想都別想。」武羅緩緩說道。 眾人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各有心思,坐在雲上玉宮之中,默默不語。 莫千言又看了一眼下面那兩頭打得天崩地裂的巨獸,歎了口氣,縱起雲上玉宮,穿入雲層,往若盧獄的方向飛去。 飛出數百里遠,那兩頭巨獸搏殺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 兩頭龐然大物都是懶鬼,而且體型太大,都不願意四處亂跑,就是打架也縮在一塊地方折騰。 武羅朝下望去,從高空俯瞰燕山禁地,景色絕美,青山秀水之間,卻也時不時的忽然有一顆千年古樹嘩啦一下倒下去,或者是一塊磨盤般大小的巨石咚的一聲拋上天空,或者是忽然一聲悶響幾百丈地面一起陷落下去,或者是一條小溪驟然暴漲成了一條大河,各種異象層出不窮那都是下面一些不知名的凶獸在玩耍。 在一座山坡的陰面,一片氤氳霧障,表面七彩光芒籠罩,遠遠看去,彷彿一顆七彩光球。 時不時的有一條條奇怪的虛影從那團霧氣之中飛出來,快如閃電的捲住了周圍經過的飛鳥,縮回去便沒了聲息。 武羅看的真切,那些飛鳥之中,竟然有一頭四品下的凶獸「裂虎鵠」! 莫千言過來道:「不用看了,下面肯定有好東西,哈哈,這裡可是燕山禁地,要是咱們實力足夠,這裡就是一座天然寶庫啊,就算崔燦的秘境寶庫都比不上這裡!」 武羅有種異樣的感覺,又看了那團七彩障霧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雲上玉宮從高空之中掠過,避開了絕大多數強大的猛禽,高速朝若盧獄飛去。 …… 雲上玉宮飛遁速度不凡,一日千里,一天一夜的功夫,武羅等人機會到了若盧獄。出人意料的是葉念庵和白勝劫早就回來了。 「十方鬼遁」狡猾無比,沒有了深知天命神符秉性的武羅,白勝劫和葉念庵一前一後,辛辛苦苦追了兩天,還是跟丟了。 武羅他們在蜃龍腹中洞天世界,和外面的時間竟然不同步,他們感覺只是過去了一天時間,實際上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回到了若盧獄,武羅立刻又變回了小小獄卒,木易濯氣勢再起,不再寄人籬下,依舊是堂堂副典獄長。 武羅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莫千言、谷牧青和虎猛三人則去面見葉重落大人,商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劫後餘生的好心情很快就過去了,沒有捉到「十方鬼遁」,此次大動干戈,出動了兩名大能者,三名神捕,卻一無所獲,長老會肯定很不滿意。分開的時候武羅明顯感覺到虎猛等人的情緒不高。 但是這些武羅根本不關心,正道的成敗與我何干? 他現在恨不得衝進離人淵,好好看看那枚光芒太陽符文,以及周圍的那些相關符文,若是可以,最好問問老魔頭,這些符文之中,到底蘊含著什麼深刻的含義。 可惜離人淵開啟的時間沒有到,任何人都不會被允許下去。 他打開了木盒宮殿,端坐其中取出了那件偽先天靈物。 事實上從蜃龍腹中出來之後,武羅就已經開始懷疑,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偽先天靈物。當時圍繞著那根巨大的光柱飛舞的偽先天靈物當中,有三件和自己手中這一件不相上下,但是那三件的氣息卻跟自己這一件不同。 武羅當時沒有多說,現在安全了,取出自己這件,越看越覺得這東西不像是蜃龍洞天之中誕生的。 他之前以為這件東西最主要的部件乃是前端化作鳳喙的鋒利匕首,但是端詳一番才發現自己錯了,真正重要的部位,乃是中央那枚圓環。 而前端連接的匕首跟後面八跟鎖鏈一樣,都是依托著圓環的。 也就是說,這圓環上面的光芒太陽符文,才是整個靈物的核心部分蛇王、蠍蛛王神識之中尚未修煉成氣候的符文,巴蛇那顆無堅不摧的白銀寶珠,這枚符文到底意味著什麼? 武羅撩起了圓環上的八根鎖鏈,髮絲鎖鏈也變成了正常鎖鏈的大小,扣在圓環上。其他七根鎖鏈不出武羅所料,跟髮絲鎖鏈乃是同一材質,顯然髮絲鎖鏈本來就是這上面的東西,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人扯了下來,還丟進了離人淵中。 第037章 神鳥銅環 中央圓環上,那枚光芒太陽符文正被十二枚黑色的符文束縛住,武羅想了想,用了魔道方法,像他當初祭煉髮絲鎖鏈一樣,用了大量精血將這件靈物祭煉完畢。 現在他已經是九宮境界的修士了,今非昔比,儘管耗費了大量精血,感覺卻比上一回強得多,起碼沒有面色蒼白,腳步虛浮。 祭煉之後的靈物跟武羅之間也搭建起了一種若有若無的神秘聯繫,只是和當初髮絲鎖鏈相比,這種聯繫還有些隔閡的感覺,那是因為那十二枚符文的存在。 武羅沒有撤去這十二枚符文的意思,畢竟他還不確定那光芒太陽符文到底是什麼作用。 髮絲鎖鏈因為兩次吞噬,已經達到了六品上法寶的境界,比武羅最初發現的時候高了兩個等級。但是另外七道鎖鏈,可能是在蜃龍洞天之中蘊養的關係,竟然比髮絲鎖鏈的等級還要高,都是五品下的符寶! 符寶遠比一般的法寶強大,甚至比一般的靈符還有優勢,五品下的符寶,就算是硬拚五品上的法寶也不落下風。 至於那枚匕首,也達到了五品下的等級,鋒利異常。 這件靈物的中心,那枚銅環,卻讓武羅有些捉摸不透,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等級。銅環才是靈物的根本所在,絲毫不遜於偽先天靈物。 武羅心念一動,銅環上的鎖鏈和匕首慢慢縮進了銅環之中,原本樸素的銅環之上,浮現出一片花紋,正是一隻振翅欲飛的凰鳥! 武羅頗為滿意,將神鳥銅環套在了手上,還好這東西風格粗獷,倒也不至於讓他的形象變得陰柔起來。 處理好了神鳥銅環從木盒宮殿之中出來,武羅從小屋裡出來,抬頭看看天色,準備去食堂了。 雖然說他現在已經不必山吃海喝來補充精血,但總還有些口腹之慾。 他剛走出去不遠就看到木易兵狼帶著一群跟班,趾高氣揚的迎面而來。武羅眼看著木易兵狼直奔自己這邊過來,心中一聲歎息,有些人就是喜歡自討沒趣。自己剛出門,他就來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肯定是木易兵狼知道自己回來了,派人在門口守著,自己一出門,他們就知道了。 武羅的性子當然不會避讓,既然看出來木易兵狼就是衝著自己來的,索性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等著他。 木易兵狼志得意滿。 他被谷牧青趕回來之後,心中將天下第一女神捕恨之入骨,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超過谷牧青、把谷牧青和武羅死死地踩在腳下! 他心中憋著這一股勁兒,回到了若盧獄之中,加倍勤奮,沒想到還真的大有成就,就在昨天,木易兵狼成功突破,重回合真高階境界。 短短時間內,便重修回來,木易兵狼心中大快,暗忖天助我也,谷牧青你個小賤人,武羅你這個白癡,你們這輩子都注定要成為少爺我的墊腳石! 更妙的是,他昨天突破,今天武羅和谷牧青就回來了。 「十方鬼遁」事關重大,木易濯和谷牧青他們立刻被葉重落叫去商量,木易兵狼暫時不能把谷牧青怎麼樣,就把主意打到了武羅身上。 因為事情太緊急,木易濯等人直到現在還閉門商議,木易兵狼還沒見到父親,就有手下跟班來報告,武羅出門了。 木易兵狼一陣興奮,立刻帶著人來堵武羅。 「憨子!」木易兵狼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還隔著幾丈遠,就忍不住朝著武羅大喊。正是吃飯的時候,來來往往的獄卒不少,他這一聲喊,很多人都聽見了。 獄卒們大多同情武羅,但又不敢惹麻煩,遠遠地看著。 幾個跟班狐假虎威,衝上去嘩啦一下就把武羅圍住了。 木易兵狼慢吞吞,踱著方步走過來,派頭十足。武羅心中覺得這小子無聊之極,暗自搖頭不已。木易兵狼雖然自視甚高,又有靈玉慧根作為依仗,武羅卻知道他這一輩子沒什麼希望了,這等心境想在大道之上有所作為,真當大道乃是坊間婊子,誰想上就上? 修煉重領悟,重道心,木易兵狼一直卡在合真境界上,不能開闢九宮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關鍵便是他的心境。 武羅修煉經驗豐富,是以旁觀者清。不過,他為什麼要點醒木易兵狼? 冷冷地看著木易兵狼趾高氣揚地走過來,武羅心中一絲冷笑。 木易兵狼情況的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哈哈,你放心,少爺今天不找你麻煩。今後不但不會找你麻煩,還會處處關照你呢。哈哈哈!」 周圍的跟班一起哄笑,看這武羅的眼神,就好像看著一隻待宰羔羊。 「憨子,你還記得咱們打的賭嗎?要是誰能夠先突破九宮境界,另外一個可是要永世為奴啊。」木易兵狼陰森森道:「少爺我已經恢復了合真高階的境界,這幾天就要突破了。你很快就是少爺的奴僕了,少爺當然要保護好自己的財產。你放心,我很快就給你娶妻生子,你可一定要爭氣,多生幾個女兒,少爺已經等不及品嚐蹂躪你們家女人的快感了,哈哈哈!」 「你是不是覺得你最近修煉的進境很快?」木易兵狼面色陰狠:「你真以為你一個沒有慧根的憨子,能爭得過我!哼,你馬上就十六歲了吧,還有多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十六歲之前不能突破九宮境界,你這一輩子就沒希望了!」 「你想跟我比?你想超過我?你別忘了,少爺我是靈玉慧根!修真界二十大慧根之一,我堂堂慧根靈種,會輸給你這個廢物傻子?你真是傻子啊,太天真了……」 武羅一直不動聲色:「說完了?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正好省事了。」 武羅也不多說,只將自己的氣勢放開,木易兵狼開始還不當回事,一臉冷笑;但是武羅的氣勢越來越強盛,已經達到了合真境界之後還是一刻不停繼續提升,很快就過了合真中期的境界,木易兵狼的臉色才開始不自然起來。 但是武羅的氣勢讓他絕望,很快便突破了合真高階的境界,木易兵狼的臉色唰的一下慘白。 那氣勢在合真巔峰稍稍停頓了一下,木易兵狼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可是武羅嘴角露出一絲惡魔般的微笑,毫不客氣的將氣勢一直推上了九宮境界! 「啊!」 周圍跟班一般驚呼,遠處圍觀的獄卒們也感覺到了,有人驚叫了出來:「九宮境界、這是九宮境界!武羅竟然已經突破了九宮境界……」 「這怎麼可能,他幾天前出去的時候,還只是合真中期,怎麼幾天時間接連突破兩個境界,其中還有一道最艱難的關卡!」 「這……這幾乎是不可能啊,奇跡!」 木易兵狼失魂落魄,無力的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贏得應該是我啊,是我啊!」 武羅朝他走了過去,之前那些狐假虎威攔在武羅身前的跟班嚇了一跳,慌忙給武羅讓開路。武羅到了木易兵狼面前,淡淡道:「我早就說了,半年時間已經很充足了,突破到九宮境界算得了什麼?」 「我是沒有慧根,可我就是能夠把擁有慧根的你死死踩在腳下。你不服氣?不服氣也沒用,你就是不行,你算算你在我面前輸了多少次了?」 武羅一絲冷笑:「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我給你時間,讓你跟你老子好好團圓兩日,然後……你自己知道的,乖乖的過來給我當奴僕,我提醒你,要小心伺候,你家主子我的脾氣可不怎麼好。」 武羅說完,抬腳把失魂落魄擋在路上的木易兵狼踢到一邊去,抖了抖衣衫走了。 他當然沒興趣要木易兵狼作奴僕,他只是希望木易兵狼回去跟木易濯商量一下,出個合適的價格給自己贖身而已。 …… 十五歲的葉青果就像一朵正在開放中的花蕾,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朝氣蓬勃欣欣向榮的嬌嫩。她的肌膚、眼神、腰身,都是一種嶄新明亮的感覺。正在慢慢伸展開來的身材,此刻還只能看出一絲日後大有可觀的端倪。現在的葉青果,清純的就像靜靜流淌在山谷中的一縷泉水。 少女的情懷總是難以捉摸的,有時候連葉青果自己都說不清楚。 她明明很「討厭」那個壞人,可是為什麼那壞人一走好幾天,她竟然跟擔心爺爺一樣為他提心吊膽? 壞人,騙人家吃你的口水!葉青果想起這件事情來,就恨得牙根癢癢,惱火的鼓起腮幫子,一張白淨鮮嫩的小臉兒,像一隻可愛的肉包子。 如果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犬科動物,那麼這只「肉包子」無疑是所有男人的最愛,打過去絕對有去無回。 葉青果聽說那壞人回來了,本來這幾天都沒什麼胃口,今天卻決定去食堂看看。這個年歲的小丫頭,也熱衷於製造各種「偶遇」,並在其中尋找靈光一現的甜蜜,那能夠滋潤心田,彷彿甘霖降地。 等了好久,葉青果將面前一盤子飯菜撥來撥去,武羅卻一直沒有出現。葉青果已經開始拿著筷子在盤子裡亂戳了。 忽然有人跑進來,大聲宣佈:「大消息、大消息啊,武羅贏了,武羅贏了,從今以後,木易兵狼就是武羅的奴僕了!」 食堂內一片歡呼,跟武羅關係不錯的獄卒將碗碟敲得叮噹作響,食堂內一片喜氣洋洋。這個消息讓大家極為振奮,首先武羅還是自由身,以後一樣可以去離人淵幫大家頂差。然後就是木易兵狼這個小惡霸,終於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葉青果愣了一下,她對這個消息沒有什麼特別的心思,她還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對武羅這麼有信心。 門口人影一閃,武羅走了進來。一群獄卒湧上去,將他抬起來用力拋上了天空。武羅一聲怪叫,咚的一聲被甩到了天花板上。眾人得意忘形,卻釀成了「慘劇」,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時間歡快到了極點,武羅也是哭笑,但歡樂卻是真實的。 這種感覺,高處不勝寒的南荒帝君,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品味到了。 葉青果默默的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即便是沒有人注意她,她也不敢一直注視武羅,只是扒拉一口飯,然後看似漫不經心的掃他一眼。 就這麼默默地在僻靜處注視你所關心的人,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呢。 眾人歡鬧一陣,又敲詐了武羅一頓酒水,這才作罷。 大師傅似乎也很看不順眼木易兵狼,親自將一桶米飯給武羅端過來,光噹一聲砸在武羅面前的桌子上,難得豪爽:「我請客!」 武羅咧嘴一笑,正要開動,卻忽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先別吃了,葉大人找你。」 虎猛拽起武羅就走,武羅身不由己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葉青果,他趕緊一指葉青果:「喂,飯友,幫我看著點,別讓那幫沒投胎的餓死鬼全給我吃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木桶,葉青果氣的肺都要炸了,好好一個苗條少女,被人稱為「飯友」,能不生氣嗎? 葉青果表達自己憤怒的方法就是,氣鼓鼓的衝過去,對準武羅的木桶開始了圍剿。她最近因為心情原因都沒怎麼好好吃飯,此時看到自己關心的兩個人都安然無恙,那自然是胃口大開,又帶著報復心理,吃起來更是格外香甜。 只是吃了兩口就忽然停住了,整個小臉兒都紅了:自己又吃了他的口水了…… 陷入羞惱之中的少女並沒有注意到,其實這一桶米飯武羅根本沒有開始吃。 …… 望山閣中,葉重落一身寬鬆的白袍,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坐在正中央。寬大的椅子上鋪著厚厚的棉墊子,格外舒適。 武羅進來之前,葉念庵、木易濯、谷牧青、白勝劫都站在一邊,莫千言則是坐在了僅有的另外一隻椅子上。 葉重落微笑著對武羅點了點頭:「辛苦了。」 武羅連稱不敢,葉重落也沒有虛偽的過多客套,直爽問道:「叫你來有兩個事情,第一,想問問你對『十方鬼遁』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武羅斟酌一下,搖了搖頭:「晚輩能擊退十方鬼遁,也是運氣。」 武羅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叫來的,這一回燕山禁地之行,他表現的太搶眼了,任誰都會有些懷疑。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葉重落召集眾人商議,除了簡單的敘述了一下雙方的個子遭遇,大部分的焦點都在武羅身上。 叢林中搏殺蛇王,巖洞中力戰蠍蛛王,蜃龍洞天之中降服偽先天靈物,一連串驚艷的表現,就連莫千言這個大能者都自歎弗如。 不過,木易濯和白勝劫也正是咬住這一點,武羅不過是一個九宮境界的小修士,這一輩子甚至連若盧獄都沒有出去過,之前還是個傻子,怎麼會有如此本事? 眾人爭論不休,木易濯和白勝劫認定武羅身上有問題,要將他暫時收押,嚴格審訊。谷牧青和葉念庵則竭力反對,虎猛和莫千言隱約支持武羅,木易濯卻不肯罷休,不斷強調若盧獄乃是重地,將這樣一個身上迷霧重重的人留在若盧獄實屬不智。 雙方爭論不休,木易濯咬死不鬆口,能把武羅關進監獄最好,實在不行,將他趕出若盧獄也能夠接受。 葉重落倒也很好奇,武羅怎麼會這麼出色,葉念庵似乎有難言之隱,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趴在葉重落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葉重落一臉恍然,把手一揮:「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木易濯還要爭辯,葉重落卻已經斬釘截鐵的做下了決定,不容他在插口。 在場眾人之中,葉念庵在若盧獄的時間最長,對若盧獄可謂知根知底,木易濯也是十年前加入的,之前的有些事情他也不太清楚,比方說武羅的來歷。 看到葉念庵顯然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木易濯暗中留心,卻沒有繼續和葉重落爭執。 虎猛受命將武羅帶來,葉重落問一下「十方鬼遁」的事情,表面上倒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似乎也不指望武羅真的回答出什麼來。 「第二件事情,你們在燕山禁地之中出生入死,總還是有些收穫的,莫老哥的意思是我來做個仲裁,給你們公平的分一下。」 對於這些東西,說實話武羅並不在意,燕山禁地之行,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都在武羅身上了。他微微一躬身,正準備說自己聽從安排的時候,眼角卻瞥到了木易濯一臉的貪婪,他冷笑一聲改變了注意:「有葉大人做主,晚輩自然放心。」 葉重落點點頭:「嗯,我都聽說了,血眼毒蟒蛇王一頭,蠍蛛王一頭,還有些路上採摘的靈藥,對吧?」 武羅點頭,正要答應,一邊的木易濯忽然插口道:「還有一件東西。」 眾人意外,一起看向木易濯:「還有什麼?」 木易濯盯著武羅:「在蜃龍洞天之中,可還有一件偽先天靈物啊。」 武羅的臉色冰冷,暗道果然如此。 莫千言怫然不悅:「木易大人,那件東西乃是武羅自己收取的,本應該歸武羅所有,不應該算進大家的收穫之中吧?」 木易濯之前處心積慮想要結交莫千言,但是莫千言一路上對他不冷不熱,木易濯也就絕了這個念想,此時也是毫不退讓:「莫前輩此言差矣,若沒有我們從旁協助,擋住了那十六道火焰龍卷,武羅怎麼能夠從容的應對那只神火鳳凰?這怎麼能是他自己的功勞呢?」 谷牧青本來憋著火兒呢,之前木易濯不但不知恩圖報,還一再針對武羅,跟白勝劫勾結在一起,想要構陷武羅入獄。此時更是貪圖武羅的寶貝,她再也忍不住猛然上前一步,叉著腰瞪著木易濯,大聲喝問道:「木易濯!你怎麼不說武羅先後救了你兩次?這筆賬怎麼算?那二十九道火焰龍卷,到有十三道是武羅擋下來的,你才擋了幾道?你還大言不慚的想要分人家的寶貝,要我看,你這種人當時就不該救,讓你死在燕山禁地才好!」 「牧青!」葉重落責備一聲,谷牧青凶神惡煞的瞪著木易濯,憤憤不甘的慢慢退了回去。 武羅不在乎木易濯,這樣的人也就是現在,只要再給他半年時間,他想捏死多少就捏死多少。 反倒是谷牧青,他格外珍惜。谷牧青已經屢次為他出頭,武羅心中溫暖,他不是需要女人為自己出頭,而是這種被人關懷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木易濯臉皮再厚,被谷牧青這麼一頓臭罵,也有些掛不住了,當即叫嚷起來:「這怎麼就是我的不是了呢?我也是為了大家啊,畢竟是大家都出力的……」 谷牧青毫不客氣:「我可以放棄。」 莫千言跟虎猛也緊跟著異口同聲道:「我放棄。」 木易濯一愣,沒想到這些人竟然真的這麼不給他面子,當著他的面這麼做。木易濯卻還有些不死心,那件偽先天靈物的威力他是見過的,就算是離開了蜃龍洞天,沒有在洞天之中那麼強大的威力,也絕對不會比四品法寶差。要是能夠弄到手,送給兒子當做本命法寶,那木易兵狼至少在九宮境界上,修行將會是一片坦途,同境界修士之中,無人能夠戰勝他! 「那還有喬虎呢……」他辯道。 喬虎不在,但是葉念庵很不客氣地說道:「我想憑武羅和喬虎的關係,喬虎肯定也會放棄的。木易大人何不將喬虎叫來親自問問?」 葉念庵絕對是老狐狸,以退為進。若盧獄中誰不知道喬虎是除了拓跋滔天之外,武羅最好的朋友?他真的像葉念庵說的那樣把喬虎叫來,絕對是自取其辱。 木易濯惱怒無比,一張老臉憋得通紅,一邊的白勝劫眼神一動,開口道:「話也不能這麼說……」 谷牧青已經毫不客氣,寒聲道:「白勝劫,這裡面沒有你說話的份吧!」 白勝劫當場被嗆得說不出話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乾笑了兩聲,還是很明智的縮著身子後退一步不插手了。 谷牧青說的沒錯,他沒有參與眾人的行動,這件事情還真是沒有發言權。 葉重落看了看眾人,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件東西武羅就留著吧。」 武羅躬身道:「葉大人英明。」他說完這一句,平靜的退到了一邊,也不得意忘形。 葉重落看在眼中,又給了武羅一個中肯的評價:少年老成,持重,不驕不躁。 但凡葉重落這個年歲的人,是不大喜歡那些鋒芒畢露的少年,就算真是天才,他們還是覺得應該虛懷若谷。 武羅所站的位置十分微妙,正在葉念庵的左手邊,葉念庵的右手邊恰好是白勝劫。白勝劫也是正道修真年青一代的傑出人物,天下五大神捕之中,他跟谷牧青的年紀是最輕的。 武羅和白勝劫恰好形成了一個對比,相對而言,葉重落更傾向於武羅。 白勝劫風度翩翩,為人處世也都做得恰到好處,但是相比於武羅,卻總是少了一種淵深似海的深邃感。 武羅乃是上一世處在這個世界最頂端培養出來的,這一點白勝劫別說是「拍馬」,就算是「乘龍」也趕不上啊。 第038章 戰後分寶,栽贓陷害 「行了,把剩下的東西拿出來,我做個仲裁,你們分了就是。」葉重落對這種事情也有些厭煩,如果不是莫千言相求,他也不會主持這種事情。 谷牧青和木易濯一起走出來,這一次的收穫都在兩人身上。當然,大部分在木易濯身上,谷牧青只有那頭蛇王屍體。 莫千言站起來道:「我之前已經說了,我只要那枚毒龍丹和羅星石,這兩件東西可能是價值最高的,我都拿了有些不公平,我會給大家一些補償的。」 莫千言為了表示誠意,當即抬手一指,他的雲上玉宮滴溜溜的飛出來,化作只有托盤大小,懸浮在眾人眼前。 莫千言又是一指,雲上玉宮之中飛出來一隻三指寬的黑色玉匣。 玉匣筆直的落到了葉重落手中,葉重落也不客氣,隨手打開,裡面擺著三根手指粗細,一□長短的褐黃色物件兒。 葉重落的臉色微變,指尖一點靈光在其中一根上面一指,那根褐黃色東西忽然騰空而起,化作三丈長短,在空中一陣扭動,生機磅礡,靈能活潑! 「這是千年分的蛟筋啊!隨便一根都能抵得上毒龍丹的價值了,莫兄,三換一,可是我們佔了大便宜了……」葉重落驚呼道。 莫千言卻有些激動:「葉老弟你也知道毒龍丹和羅星石對我九玄門意味著什麼。」他又朝其他晚輩一拱手:「諸位,還請成全莫某。」 他堂堂大能者,這般又是厚禮,又是客氣,顯然對這兩件東西是志在必得。 武羅如果不是為了符蠱,毫不猶豫就會把毒龍丹讓給莫千言,但是符蠱事關重大,關係到武羅能否重回巔峰報仇雪恨,甚至可能關係到武羅面前那一條天道;修真本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機緣只有那麼多,關鍵時候是絕對不能退讓的。 虎猛第一個點頭:「前輩客氣,要是沒有您,我們這回都走不出燕山禁地。您有需要儘管拿去就是,這蛟筋,太貴重了,我可不敢要。」 谷牧青也點點頭,表示自己放棄。 武羅當然沒有什麼猶豫的也答應了。 莫千言看向了僅剩的木易濯,木易濯趕緊點頭:「前輩所請,莫敢不從。」莫千言還覺得有些不妥:「還是把喬班頭兒請來吧。」 這種事情別人都不好替喬虎做主,武羅便出去將喬虎也喊了過來。喬虎也都同意。 莫千言終於鬆了口氣。 如果莫千言跋扈一些,根本不用這麼一個個詢問,憑他大能者的身份,當場強佔了,眾人也無可奈何。事實上就算是在正道修真,這種事情也很多。正如武羅的心思,有的時候,大道是要「爭」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先把毒龍丹和羅星石交給莫老哥。」葉重落看了看手中的玉匣,笑著對莫千言說道:「孩子們都不好意思要,我臉皮厚,我替他們收著了,一會兒一起分下去。」 莫千言笑呵呵的點頭,有些著急的搓著手。 木易濯趕緊打開儲物戒指:「前輩,這是羅星石,這是……」他忽然卡住了,莫千言將羅星石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指當中,看到木易濯頓了一下,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 木易濯連忙笑著搖頭:「沒事、沒事,毒龍丹太小了,讓我再找找。」 他將儲物戒指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出來毒龍丹。木易濯一下子臉色慘白,結結巴巴的對眾人道:「怎、怎麼會,不、不見了……」 莫千言頓時好像被人在臉上打了一拳,也顧不上什麼風度了,搶上去奪過了儲物戒指,將裡面的一切翻了個遍,果然沒有了那顆珍貴的毒龍丹! 巨大的希望之後緊跟著巨大的失望,莫千言的道心也不由失守,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那麼多人看著,明明放進去了啊,哪去了?哪去了?」 葉重落的臉色難看起來,這件事情要是弄不清楚,不光是他跟莫千言的友情問題,九大天門都沒法跟九玄門交代了。 他趕緊拿過儲物戒指,找了三遍,的確沒有毒龍丹! 所有人都被毒龍丹的丟失弄得有些茫然,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帶頭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木易濯身上。 木易濯冷汗直冒,連連擺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心裡也的確很迷茫,放在儲物戒指裡的東西啊,怎麼會被偷了?整個修真界都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啊,完了,這下子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你還能是誰!」莫千言大怒,凌空一把將木易濯拎著脖子抓了起來:「所有人都看見了,我將毒龍丹交給你,你放進了儲物戒指當中。誰能夠從儲物戒指當中把東西偷出來?修真界有過這種事情嗎?沒有!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到是說啊!」 木易濯自己都想不明白,他怎麼跟莫千言解釋? 「前輩,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沒有人相信他,莫千言更是痛心不已:「你不想給我,大可以明說。你覺得我給的補償不夠,也可以商量,你這麼做,實在是太可憎了!」 葉重落大感為難,正如莫千言說的,你有什麼不滿意,攤開來說。人家莫千言是大能者,還真能虧待了你不成?你前面口口聲聲答應給人家,可是翻臉就做出這種事情,九大天門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他心中雖然埋怨木易濯,但無論如何木易濯都是己方的人,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勸道:「莫兄,別著急,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你放心吧。」 莫千言抓住木易濯的那隻手上青筋暴起,一條條綠色靈力已經隱約有了龍形,在他的手臂外纏繞飛舞,暴躁不安,顯然莫千言心中怒火沖天,恨不得一把捏死了木易濯。 他堂堂大能者,如此放低姿態,卻不料被人戲耍,且不說何等失望,單是這顏面上就過不去啊。 葉重落心中暗叫要糟,武羅忽然開口道:「莫前輩,你若真殺了他,就再也沒人知道那顆毒龍丹的下落了。」 一語點醒,莫千言恨恨的一把將木易濯摔在地上,胸口起伏,鼻息如牛。 葉重落鬆了口氣,暗中朝武羅點了點頭。事出緊急,也沒有人來得及去想武羅這麼一說,等於是給木易濯坐實了偷盜的罪名。 葉重落一揮手:「念庵,把木易濯帶到隔壁去。」葉念庵一言不發,面色陰沉,上前一把拎起木易濯,推搡著往一邊去了。 木易濯做出這等事情,把整個若盧獄的臉都丟光了,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葉重落對莫千言道:「莫兄放心,這件事情葉某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他又有些訕訕的將那只裝著蛟筋的玉盒取出來,想要還給莫千言。莫千言正在氣頭上,就當做沒有看見,根本不接。 葉重落尷尬無比,武羅趕緊上前接過來:「我先替莫前輩拿著吧。」 葉重落鬆了口氣,轉身去審問木易濯了。 莫千言胸中怒火正旺,只是粗重地喘著氣,一言不發。其他人也尷尬無比,不知道該怎麼辦。 武羅心中自有盤算,這件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把木易濯往死裡整。 前面那一句看似勸解莫千言,實際上坐實木易濯罪名的話,不過只是個前奏而已。他勉強笑著跟莫千言搭話:「葉大人肯定能把毒龍丹找回來的,您放心……」 莫千言根本不搭理他這也正是武羅想要的效果。在別人眼中,武羅努力緩和氣氛失敗,但是他這種嘗試,眾人都暗暗點頭。 武羅尷尬的笑了笑,退開去,又沒話找話似的說道:「這不合情理啊,木易大人要毒龍丹幹什麼?」 似乎是在幫木易濯開脫,實際上卻是引出這個話題,讓眾人將木易濯的「犯罪動機」補齊。 果然,喬虎沒有讓武羅失望,眼神一動,道:「武羅,你難道忘了你跟木易兵狼的賭約?」 武羅兩手一攤:「可是木易兵狼已經輸了啊。」 「可是木易濯大人並不知道啊,他回來到現在,還沒見過木易兵狼呢……」 眾人一副恍然的樣子,莫千言更是氣的一陣冷笑:「原來如此,哼!」 毒龍丹也是內丹,雖然具有毒性,但是這毒性正可以用來磨練靈元,將根基打得更加紮實。所以用毒龍丹幫助修煉,不但進步飛速,而且不用擔心會像其他內丹一樣造成修士根基不穩。 武羅在一旁暗中冷笑,木易濯,這回看你還有什麼回天之力! …… 就算是把木易濯審到死,他也交不出毒龍丹啊。 符蠱這種逆天的寶物,天下知道的人五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葉重落他們肯定不知道,那就只能是木易濯偷得了。若是別的什麼寶貝,木易濯都寧願自己掏腰包陪一個,可這是毒龍丹啊,莫千言堂堂大能者,找了百年也沒找到,就算木易濯在若盧獄中攢下了豐厚的身家,可這毒龍丹還是沒有的。 木易濯咬死不承認,他其實想認了算了,可是根本沒辦法認啊,認了總得交出「贓物」吧,他拿什麼交? 眾人在這邊等了足足兩個時辰,葉重落才一臉為難的過來,輕輕朝莫千言搖了搖頭。 莫千言暴跳如雷:「他什麼意思!成心跟我九玄門過不去是不是?這麼明白的事情,他都不敢承認!」 莫千言抬腳就要朝隔壁衝去,也不知道是想要親自問問還是準備動手暴打木易濯。 葉重落趕緊攔住:「莫兄息怒,這件事情,葉某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葉重落的小身板還帶著傷呢,哪裡是莫千言的對手,硬生生被拖著走了七八步,莫千言的火氣才稍稍平息一些,看了一眼老朋友葉重落,終於是一頓足,仰天一聲長歎:「天不興我九玄啊!」 言罷,落寞無限,也不再追究什麼了,轉身決然而去。 葉重落連忙追出去:「莫兄、莫兄……」 屋子裡留下的這些人都是面帶同情,莫千言為了九玄門這些年辛苦奔波,好容易一線希望出現在眼前,就這麼沒了,換做是誰都要瘋狂的。 武羅心中念頭連轉,他當然不是想要將毒龍丹還給莫千言,毒龍丹關係到他的大道,那是誰都不能讓的。但是,他也有些心軟,自己這麼做了,奪得可不是莫千言一人的機緣,而是整個九玄門。或許,應該補償他們一點? 過了一會兒,葉重落回來了,看了看眾人歎了口氣道:「好說歹說,總算是把老莫留下來了。不過……」他看了一眼旁邊房間,透過門縫還能夠看到葉念庵正在訊問木易濯,木易濯垂著腦袋只是搖頭。 葉重落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剩下的東西你們自己分吧。」 武羅上前,手裡捧著那只裝有蛟筋的黑色玉匣,苦笑問道:「葉大人,這東西怎麼辦?」 葉重落也是為難,思忖一下道:「還是你先收著吧,老莫挺看好你,找個機會你還給人家。」 武羅不願意接這個差事,卻又不能拒絕,勉強將玉匣收了起來。 剩餘的那些東西,武羅只拿了血眼毒蟒蛇王的八顆內丹這頭蛇王等級不弱於蠍蛛王,之所以沒有結成毒龍丹,就是因為他將力量分散了,八顆腦袋之中各結成了一顆內丹。 蛇王的屍體歸了谷牧青。那頭蠍蛛王則是大傢伙一起分了,那些東西對武羅沒什麼用處,而且他已經拿了最有價值的蛇王內丹,那些東西就不怎麼看中了。 白勝劫在一旁看著別人瓜分,艷羨不已,可惜有口水也只能往肚裡咽。 喬虎無疑是佔便宜的人,分了不少蛇鱗,還有四枚蠍蛛王的觸足。這件事情也算是間接幫了武羅,眾人都沒有心思去追究這一次行動中那些異常的細節了。比方說武羅是怎麼知道「蛇芝」的危險,他又是怎麼知道蜃龍洞天之中的眾多秘密? 如果實力能夠暗中修煉,這些見識卻不是閉門造車就能夠知道的。 一切處置妥當,葉重落失望地看了看隔壁房間,揮手對眾人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武羅回到自己小屋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洗了把臉,武羅對著銅鏡審視自己一番,忽然一撇嘴:「不夠狠心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心中卻並不當回事,甚至有些小歡喜。重生之後他一直在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回憶自己上一世,思索為什麼自己會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 心狠。 上一世的南荒帝君鐵石心腸,殺伐決斷從不猶豫,這一世在這方面他依然如此,只是當面對的不是敵人的時候,他比上一世容易心軟太多。 就好比對莫千言。 武羅現在也說不清楚,這個變化到底是好是壞,但是總已經改變了,不是嗎?只要有所改變,應該就能夠逃脫上一世那個結局了吧? 想到上一世的結局,武羅到現在心中還隱隱作痛,其實最痛的不是死亡,而是背叛。 除開他自己心軟的因素,他還沾了因果。 因果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大多數修士根本不信。但是到了南荒帝君那個境界,才明白所謂「因果」何等可怕! 千絲萬縷的因果,每一道最開始或許都很纖弱,連一般的修士都束縛不住。但是越往後因果越多,一絲小小的因果,後來會衍生出大量因果。越往高處,作用越明顯,前半生修行不注意,後半生必定被因果所困,處處掣肘,不得解脫。 武羅爭那大道,道心堅定,一往無前。但是在這枚毒龍丹,卻將他和整個九玄門的因果聯繫起來。 九玄門足有數百人哪,要是糾纏的久了,天知道這一次的因果,將來會多麼可怕。 武羅也想早點了結這一段因果。 一陣敲門聲響起,武羅打開門,虎猛拎著一隻拳頭大小的碧綠色酒壺站在外面,衝他一笑:「喝酒?」 武羅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將他讓了進來。 武羅的屋子裡陳設很簡單,連椅子都沒有第二張,以前除了拓跋滔天,根本沒人到他屋子裡來。拓跋滔天來了也是說兩句話就走。 武羅將桌子搬到了床邊,自己坐在床上,把椅子讓給了虎猛。虎猛變戲法一樣摸出來兩隻大海碗。 大海碗是用一種黑色的礫岩打磨而成,風格粗狂又不失細膩,那大小足能裝進去四五個酒壺。 酒壺乃是一種罕見的「寒泉凝翠」雕琢而成,但是這一隻酒壺,便價值連城。 虎猛發現武羅盯著酒壺看,不由笑道:「怎麼了,別以為只有你們若盧獄是肥差,本神捕也小有身家的!」 兩人互望一眼,一起笑了,感覺拉近了不少。 虎猛將大海碗一擺,「咕嘟咕嘟」的倒著酒,那小酒壺明顯有個儲物陣法,也不知道到底裝了多少好酒,很快倒了滿滿兩大碗。 酒色琥珀,香氣撲鼻。 「好酒!」武羅也不客氣,端起來灌了一口,虎猛帶來的酒,比起食堂最高檔的靈泉仙釀也要高出好幾個等級。 虎猛一笑,端著海碗不顯山不露水,慢吞吞的,卻一口氣不歇,喝了個底朝天。 放下海碗,虎猛一抹嘴:「痛快!」 虎猛又給自己倒上,武羅在一邊看著悠悠道:「你這人好不地道,請別人喝酒,自己喝的卻比別人多好幾倍。」 虎猛一陣「奸笑」,又是一口氣將碗裡的酒喝乾,才言道:「哪個說我是來請你喝酒的?我自己的饞蟲出來了,一個人喝酒豈不是喝悶酒?總要找個人作陪。」 武羅恍然,兩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兩隻海碗一碰,武羅咕嘟咕嘟兩口,這一會兒虎猛卻沒有一口氣干了。他將碗放下,瞅了瞅武羅道:「你小子狡猾的緊,定是猜出來我找你有事。」 武羅也是很老實的點點頭。虎猛粗中有細,但不失豪爽。武羅跟他打交道,也是直來直去。 虎猛點點頭道:「果然被葉大人猜中了。」他說的葉大人,自然指的是葉重落,武羅心中很明白,葉念庵還當不得虎猛一聲尊稱。 「葉大人還說,你也肯定猜到了怎麼抓住十方鬼遁。」虎猛說這話的時候,緊盯著武羅的臉。讓他失望的是,武羅平靜如水。 虎猛呆了一呆,有些鬱悶的抓起海碗一口喝乾。「你還真猜到了!」 武羅一點也不驚訝葉重落看穿了自己的內心人家可是專攻大衍之數的老狐狸啊。 「所以,葉大人派你來當說客?」 虎猛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他一邊慢吞吞倒酒,一邊說道:「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我不是為了葉大人來的,我是為了谷神捕。」 「怎麼說?」武羅不動聲色。 谷牧青一路上對他照顧有加,難免有人看出來什麼。虎猛在修真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要是這點道行都沒有,那才奇怪了。 「洪波道人是谷牧青押送來的,白勝劫雖然跟著,但這個任務是谷神捕的,白勝劫只能算是幫忙。」 「洪波道人自爆,才跑了十方鬼遁。谷神捕沒有攔下來,這就有了一份責任。」 武羅有些明白了:「長老會裡面也是派系林立對吧,有人要拿這件事情做文章,肯定要連累到谷神捕。」 虎猛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有時候我真有些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十六歲。我只說了個開頭,你就把整個事件都想明白了。這種情況我只在葉大人身上見到過……」 武羅一撇嘴,卻沒有說話。 虎猛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差不多就是這個事情。」 稍稍一頓,他又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受害最大的肯定是葉大人,不過葉大人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還能差到哪裡去?他在審判庭也呆不了幾年了,上面正在考慮繼承人,本來最有希望的就是谷神捕,但是如果這件事情牽連到谷神捕,這個位子恐怕就懸了。」 武羅思忖一番,默默地點了點頭:「好吧,你去告訴葉大人,我答應了,不過埋伏的地點得我親自認可,我可不放心別人操辦這種事關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 虎猛點頭:「沒問題。」 第039章 葉氏謀劃,木易奸詐 葉重落迎著生氣的朝陽緩緩吐了一口濁氣,渾身似乎輕鬆不少。 一陣毫無節制的腳步聲飛快而來,蹬蹬蹬的上了樓,臉色鐵青的谷牧青一見到葉重落,就不忿道:「是你讓虎猛打著我的旗號去說服武羅?你明知道這種行動很危險,你這不是成心害死他嗎!」 葉重落老神在在,面帶微笑,等著谷牧青連珠炮一般的說完了,這才雲淡風輕的指了指椅子:「坐吧。」 谷牧青把頭一別,鼓著腮幫子賭氣:「就不坐!」 葉重落慈祥一笑,搖了搖頭:「都是老丫頭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谷牧青更是怒氣沖沖瞪著他,葉重落難得的開懷大笑,谷牧青氣結:「您……」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葉重落笑了一陣子,漸漸收住了聲,端起一邊的茶來吹了吹茶葉卻沒有喝:「要是我不取消這次行動,你是不是也像你媽不認我這個爹一樣準備不認外公了?」 谷牧青神情有些怏怏,但還是說道:「您是我外公,這個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葉重落欣慰的笑了笑,一邊喝著茶一邊開心道:「我們家的老丫頭終於看上人了,嘖嘖,這臭小子,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谷牧青兩頰飛紅,扭捏道:「您胡說什麼,誰看上他了!您再胡說,我以後可不理你了。」 葉重落放下了茶碗,朝著谷牧青指著自己的兩眼戲謔道:「這是什麼?」 谷牧青一愣,不明白什麼意思。 「這是你外公的一雙眼睛,而且它們還沒有瞎。」 谷牧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葉重落重新坐了回去,老神在在,端起茶碗悠然道:「你外公這雙眼睛,看人從來沒錯。那小子,還不錯,而且命中有大富貴,你放心,他死不了。」 谷牧青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葉重落覺察到了,思忖一下,終於說道:「當初反對你娘跟你爹的事情,原因我都跟你娘說了,她不願意告訴你,外公也不能說多。外公也希望,是我看錯了。」 「可是……」 葉重落擺手:「行了丫頭,別問了。」葉重落一陣落寞,望著窗外的日頭,輕輕歎了口氣。 谷牧青只得就此打住,心中疑竇卻是更深了。 葉重落轉過身來,對她道:「還是繼續說那小子吧,我這麼做,其實是為了他好。」 一說到武羅,谷牧青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轉移過去。「為他好?」谷牧青不明白。 葉重落似乎有意培養谷牧青的一種思維習慣,解釋道:「有時候,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利害關係。你現在只是捕頭,還沒什麼。等你到了我這個位子,或者是九大天門長老,你就得更深入一層了。」 「讓武羅去,看上去對他是危險,可是他如果不去,危險更大。」 谷牧青更不明白了。 「他已經得罪了木易濯,這個人心思陰沉凶狠,而且背後有大靠山,毒龍丹的事情扳不倒他。」 谷牧青大吃一驚:「出了這種事情還……」 葉重落一擺手:「這些事情你現在不用知道,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谷牧青還是憤憤不平。 「就算我們想要照顧那小子,可是我們畢竟不在若盧獄中,鞭長莫及,木易濯可是時時刻刻盯在他身邊呢。」 谷牧青有些明白了:「您是想讓他立下這個功勞,有九大天門長老會重賞這道光環加身,木易濯必定會有所顧忌?」 葉重落滿意點點頭:「果然是我們葉家後人,一點就透。」 …… 葉重落猜的果然不錯,葉念庵用傳訊法陣跟頂頭上司溝通過了之後,沒過多久木易濯就被放了出來。 莫千言似乎也收到了什麼訊息,對此等處理雖然不滿,但也沒有太多抱怨,估計是得到了九大天門的補償。 在外人看來,木易濯是逃脫了大難,但是對於木易濯而言,則是奇恥大辱! 面色陰沉如水的木易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卻發現房間內的窗簾全都拉上,將陽光死死地擋在了外面,整個房間內一片死亡一般的黑暗。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兒子就在房間內,但是木易兵狼的氣息卻很古怪。 兒子是木易濯的心頭肉,頓時什麼事情都放下了,立刻關切問道:「兵狼,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告訴爹,爹給你做主!」 他也不敢貿然拉開窗簾,只是放出一團柔弱的火光,照亮了房間,木易兵狼靠著書櫃坐在地上,滿頭亂髮,臉色蒼白,兩隻眼睛空洞無神,嘴唇乾裂,聽到他的聲音,僵硬的轉過頭來:「爹,我完了……」 木易濯急壞了,扶起兒子來:「到底是怎麼了?你不用怕,有什麼事情,儘管跟爹說。」 木易兵狼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木易濯反倒是鬆了口氣:「這事兒啊,你不用擔心,武羅一個小小獄卒,要什麼奴僕?他不過是想敲詐你爹一筆罷了。」 他將兒子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你放心好了,爹這就去跟他交涉,不管他要多少枚玉粹,爹都給他,一定把你贖回來。」 木易濯顧不上自己的事情,簡單安頓了兒子轉身就出去了。 不得不說木易濯的確是老奸巨猾,木易兵狼只是一說,他就能夠猜到武羅真正的心思了。 木易兵狼自己坐在房間裡想了片刻,也漸漸回過味來,不由得對武羅更是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憨子,小混蛋,竟然捉弄你家兵狼大爺!看我這回怎麼收拾你!」 危機一去,木易兵狼心中大定。他隨手抓了一瓶酒,打開窗簾,坐在窗戶旁邊自斟自飲,喝了幾杯之後,才長長地出了口氣,總算是從剛才那種天塌地陷的崩潰感覺之中恢復了過來。 便在此時,剛從葉重落那裡出來的谷牧青從下面走過。 木易兵狼一看到谷牧青那欣長的身材,窈窕的腰身,完美的容貌,冷艷的氣質,頓時覺得一股邪火噌的一下竄了上來。 他猛灌了一口酒,不但沒有壓下去,那種慾望反而越發強烈了。 谷牧青本身容貌絕美且不說,又是天下第一女神捕,這等身份,再穿上捕快制服,讓人一看便遐想連篇。 木易兵狼忽然心頭一動:我不是正想要怎麼報復武羅嗎,眼前不就是一個大好機會! 谷牧青是葉重落的孫女,在審判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更別說木易濯父子了。 木易兵狼酒壯慫人膽,色膽包天。 誰都能看出來武羅跟谷牧青之間不同尋常。若是自己把谷牧青這朵鮮花採了,武羅還不得氣死?至於谷牧青,木易兵狼壓根沒有考慮,自己都得了她的身子了,除了從了自己,她還能怎麼樣? 木易兵狼越想越覺得渾身燥熱,腦海之中不斷幻想出谷牧青脫去了一身捕快服,肌膚柔嫩、彈性十足的長腿;還有胸前那堪堪可握、豐軟柔膩的一對玉兔。 木易兵狼一口氣把酒喝光,兩眼通紅,下半身已經強硬的支了起來,頂在衣衫的下擺上,好生難受。他索性把下擺撩起來塞在了腰帶上,那玩意兒朔在那兒,木易兵狼一走動便醜陋的擺動,抽打著他的大腿內側。 木易兵狼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了一隻藍色的小玉瓶,他滿意的笑了笑,這玉瓶乃是一名討好他的獄卒送的,裡面乃是一種烈性春藥,一旦服用下去,不管修為多高,也會立刻迷失了本性,只求一夕之歡。 這種藥物,若盧獄之中刮牢房的時候經常能夠找到,畢竟這裡關著的可都是魔道巨擘。有那麼幾個淫魔也不意外。 木易兵狼露出一個淫笑,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出門去了。 …… 木易濯已經快到了武羅門口,白勝劫忽然從一邊閃了出來,對他使了一個眼色,木易濯無奈,只得跟在他後面去了,至於武羅的事情,木易濯還真是不怎麼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借給武羅一百副熊心豹子膽,他也不敢真的把自己兒子怎麼樣。 事實上,他就算是去了也找不到武羅,只能夠看到桌子上擺著一隻不起眼的木盒。 武羅躲在白玉宮殿之中,頭頂上八條玉龍橫樑,龍口不斷朝外噴吐著白色的霧氣。 武羅面前擺著八棵美麗的近乎妖艷的寶珠那是血眼毒蟒的八顆內丹。 內丹火紅,其中卻有一絲絲淡青色的靈氣不住流轉。這八枚內丹珍貴無比,乃是解毒辟邪的無上妙品。 武羅卻有些猶豫,神色有些尷尬,白玉神殿之中什麼也沒有,他一個人嘀咕著:「不會顯得太明顯吧?是不是太俗氣?唉……」 武羅上一世沒有什麼追求女孩子的經驗,帝君不需要主動追求,只要稍微對某個女子多看兩眼,都會讓那個女子幾夜不能入眠,輾轉反側。 這一世,武羅正準備痛下決心,追求谷牧青,只是這「第一步」不是那麼容易邁出去的,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 終於,武羅硬著頭皮,把手一揮,無數靈氣嗖嗖飛了出去,化作一柄一柄細小的刻刀,圍繞著那八枚內丹一陣飛快雕鑿。 武羅深深吸了口氣,揣上了內丹出了白玉神殿,往谷牧青的住處走去。 …… 木易兵狼鬼鬼祟祟的出現在谷牧青的房間外,那名伺候谷牧青的女獄卒,正好出門,木易兵狼閃身躲在一旁,看著女獄卒往食堂去了,便悄無聲息的跟在了後面。 那名女獄卒也不過是開竅境界,而且只開了口鼻三竅,比起木易兵狼來大大不如,即便是木易兵狼此時喝的半醉,也能夠輕易瞞過女獄卒的感知。 果然食堂早已經為谷牧青準備了精緻的午餐,木易兵狼趁著女獄卒跟大師傅聊天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將春藥倒進了湯裡。 木易兵狼又跟著女獄卒回到了谷牧青的住處,看著女獄卒將午餐送了進去,他便躲在一邊,一雙色眼,冒汗血絲,射出猥褻的光芒,緊緊盯著谷牧青的房間。 女獄卒出來時間不長,木易兵狼便聽見房間裡一聲響,似乎是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 木易兵狼大喜,影子一樣飄出去,打開房門閃進去,立刻把房門拴上,他沒有佈置什麼陣法,心中惡念作祟:便是要干的這高傲美人大叫的整個若盧獄都聽見,武羅聽見了,想必心中滴血吧! 他進了房間,果然桌子上的飯菜已經吃了不少,湯也喝了一半,谷牧青倒在地上。 到了谷牧青這個境界的修士,吃飯也只是一種習慣,所以食物都很精緻,份量不大,但是色香味俱全。那碗湯的份量,也不過兩三口就喝完了。 木易濯滿意點頭:這藥效果然猛烈,妙極! 他三兩把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正要解開褲子撲上去,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猛一抬頭,只見谷牧青端坐在椅子上,一雙鳳眼妙目,喊著冷煞,如萬年寒冰箭一般的望著他。 木易兵狼一個哆嗦,兩隻手都不聽使喚了。原本是一柱擎天,瞬間成了一條鼻涕蟲。 谷牧青敲了敲湯碗,淡淡道:「你還用這迷仙紅害過多少女孩子?」 木易兵狼被她盯著,就好像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青蛙,被一條眼鏡蛇王盯上了,別說反抗了,連反抗的念頭都興不起來。 之前的各種邪惡凶狠的念頭,全都灰飛煙滅,他哆哆嗦嗦的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來。 谷牧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天下三百二十一種春藥,對修真人士能起作用的有五十八種,每一種的味道,我這只鼻子都能聞出來。你在天下五大神捕面前玩迷藥,不是自己找死嗎!」 木易兵狼這才明白過來,悔恨不已!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人家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女神捕,什麼樣的下作手段沒見過?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了。 谷牧青慢慢站起來:「九大天門關於姦淫婦女者是什麼處罰,不用我說了吧?你可以反抗,我正好用拒捕的理由擊殺你!」 木易兵狼一個哆嗦,九大天門明文規定,姦淫婦女者,處以腐刑!他眼中凶光閃了好幾次,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向谷牧青出手,狠狠一咬牙,把兩手朝谷牧青一伸:「聽憑谷神捕處罰。」 谷牧青大惱,她倒也真的未必要殺了木易兵狼,但是藉著拒捕的機會狠狠修理木易兵狼是必然的,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沒有骨氣:「哼,你除了會對迷翻的女子為所欲為之外,還敢做什麼!」 木易兵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就是不跟谷牧青動手。 谷牧青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過分了,木易兵狼還是沒膽量出手,氣的谷牧青毫無辦法!如果是武羅,定會有一大堆惡毒言語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定能說的木易兵狼暴跳如雷,不顧一切憤然出手。但是谷牧青在這方面顯然功力不足。 谷牧青正要給他帶上枷鎖,一陣敲門聲響起,武羅推門進來,不動聲色道:「押送的事情就不勞谷神捕大駕了,交給我吧。」 武羅乃是若盧獄獄卒,做這種事情倒也合適。 他鼓足了勇氣揣著禮物到了谷牧青門外,卻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出鬧劇。 可是武羅一點也笑不出來。 腐刑又能如何?只要是罪犯,都關押在若盧獄。木易濯必定會照顧木易兵狼,武羅絕不會讓膽敢冒犯自己女人的人活在這世上,這是帝君的逆鱗! 谷牧青有點奇怪武羅為什麼要這麼做,對於他不請自入,倒也沒有計較。看了看武羅,谷牧青一擺手:「好吧,交給你了。」 武羅上前將枷鎖給木易兵狼帶上,封了他一身修為,例行公事的向谷牧青躬身一拜,把鎖鏈一拽,拖著踉踉蹌蹌的木易兵狼出去了。 谷牧青想了想,一皺眉頭,覺得有些不妥,還是悄悄跟了出去。 一出門,木易兵狼就長長鬆了口氣,谷牧青那個級別的高手,給他的壓力太大了。面對武羅,他卻有太多的自信,立刻變換了一個人一般:「武羅,我爹跟你談好了嗎,你想要多少錢?你開個價吧……」 武羅在前面走,聲音平緩,卻有著一種不容質疑的味道:「我知道,你現在覺得逃過一劫,其實你錯了。你擔心谷神捕對你出手,可事實上谷神捕是遵紀守法的人,所以只要你不拒捕,她根本不會把你怎麼樣。」 當年谷牧青就是如此,現在更不用說了,武羅很瞭解這一點。 「可是我不一樣。」武羅說的很直接很簡單,抑揚頓挫,時不時的還有停頓,但是木易兵狼偏偏插不進去話,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怎麼會這樣,卻不知武羅已經在氣勢上死死的壓制了他,甚至動用了元魂的力量。帝君的元魂強大無比,豈是他一個小小合真境界修士能夠抗衡的!? 「就算你真的出手暗殺我,我也不會殺你,因為我知道你對於我而言,根本不是威脅。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的女人出手……」 谷牧青跟出來,恰好聽到了這最後一句話,頓時整個人愣了一下,這語氣跟當年實在太像了,還是那麼霸道,不問人家願不願意,自己就決定了。 一時間谷牧青心底某一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那個人知道,自己這樣一個強勢的女子,其實真的很希望能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那就不用自己處處偽裝;其實自己也很需要關懷,需要有人噓寒問暖,需要傷心失意的時候有人將自己懶在懷中,輕輕拍著自己的後背,喊著一個肉麻的暱稱,告訴自己「沒什麼,一切有我」。 木易兵狼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一般而言,正道人士犯罪,都是送去那一排石屋,也就是關押著李擎宇兒子的那一排被鎖鏈封鎮的石屋。 可是武羅卻拉著他直奔望山閣。 「你……你……你想幹什麼?!」 武羅依舊是語氣淡然:「帶你去望山閣,望山閣前面寬敞,能讓整個若盧獄的人圍觀,我在那兒殺了你,就等於警告所有的人,敢動我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條。」 木易兵狼一聲怪叫:「你敢!我是副典獄長的兒子,你敢殺我,我爹一定殺了你!」 武羅還是那麼淡然,無論木易兵狼如何威脅,他的心智如同泰山一般巋然不動。此時此刻,上一世帝君的霸氣盡顯無疑:「你爹一定殺不了我,但是我一定能殺了你。」 一路上,獄卒們看到武羅竟然用枷鎖拽著木易兵狼,都是大為吃驚,武羅把之前的那些話說個明白之後,就一言不發,不管誰來問,只是拽著木易兵狼往望山閣走去,再不回答。 木易兵狼這回是真的怕了,他聽人說過,憨子都是死心眼,認準了一件事情就很難改變。武羅雖然變聰明了,但本質上還是個「憨子」,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拽著自己的不肯回頭。 他一路上拚命掙扎大叫:「武羅,你敢殺我,你瘋了,你真瘋了,殺了我你肯定不得好死,我不去,我就不去,你快放了我,救命啊……」 可惜他就算是功力在身,也不是武羅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枷鎖加身,一身修為盡被壓制?武羅隨手一扯,木易兵狼就一個踉蹌,跌跌撞撞的撲出去差點摔在地上。 跟在周圍的獄卒也漸漸聽明白,都嚇了一跳:武羅要殺木易兵狼! 道是有不少人上來勸武羅,也有親木易濯的獄卒飛快跑去報信。武羅已經鐵了心,不怕把事情鬧大,不管誰來勸說,充耳不聞,拉著木易兵狼很快到了望山閣前面的石坪上。 木易濯被白勝劫找去密議,那些去找木易濯的人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木易兵狼看到望山閣,登時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朝著望山閣嘶聲大叫:「葉大人,葉大人救命!憨子發瘋了,他要殺我!」 葉念庵這會兒不在,正跟葉重落一起,安撫莫千言呢。望山閣中,只有小貪吃丫頭葉青果。葉青果聽到了喊聲,從望山閣二樓探出一顆髮絲飄舞的小腦袋,看到是武羅抓著木易兵狼,就又縮了回去,當做沒聽見,覺得你真死了這個世界才乾淨呢。 武羅把木易兵狼的枷鎖打開,一腳踹出去丈外:「我給你機會,放馬過來吧!」 木易兵狼自知境界上已經不如武羅,哪裡肯動手?眼看著遠處,木易濯已經飛快而來,還在數十丈之外,便一聲怒吼:「武羅,你敢動我孩兒一根汗毛,我一定讓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人終於找到了木易濯。 第040章 談笑殺人 木易兵狼哈哈大笑,譏諷武羅道:「你果然是個憨子,剛才在路上你要是動手,還真沒人能幫得了我,非要傻不拉嘰的立威,現在怎麼樣,我看你還怎麼殺我!你家小爺就是要搞你的女人,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武羅依舊是那麼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只是身上氣勢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攀升,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個巔峰。 石坪上,以武羅為中心,驟然捲起一股狂暴的靈力旋風,那些圍觀在周圍的獄卒,一片驚呼之聲東倒西歪,五丈以內的獄卒,包括班頭兒在內,全部跌倒在地,慌忙朝外面爬去。十丈以內,所有的人立足不穩,相互攙扶著趕緊退走。 一直到了二十丈之外,那可怕的靈力旋風的影響才慢慢減弱。 木易濯已經撲到了三十丈之外,看到武羅放出這樣強大的氣勢,顯然是殺心已起,木易濯更是暴怒:「小子你真敢動手,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 武羅卻直視木易濯,抬手一拳轟向了木易兵狼。 周圍的獄卒都在搖頭,木易兵狼乃是合真巔峰的修士,而武羅只是剛剛開闢了九宮,境界上比木易兵狼高的不多。急切之間,想要殺死木易兵狼根本不可能。 木易濯已經趕到,殺不了木易兵狼,反而因此觸怒了木易濯,實在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而木易兵狼也看到了希望,獰笑一聲,雙手一拍,體內飛出一點白光,帶著一陣嗚嗚聲,飛速旋轉變化成一面丈五直徑的青色盾牌,盾牌上五個方向,各有一頭猛虎蹲伏,作勢欲撲。中央鑲嵌一片龜甲,那隻老龜也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龜甲上一篇斑駁痕跡,越發顯得這面盾牌不凡。 有人一眼看了出來,驚呼道:「六品上法寶!」 這幾乎已經是木易兵狼這個級別的修士,能夠使用的最強大的法寶了當然,武羅這種逆天級別的存在不能以常理揣測。 木易兵狼這面「五虎守龜盾」,已經達到了六品上法寶的極限,只是毫釐之差,便能夠達到五品下的級別,這只能說當初煉製這件法寶的人也太不走運。 這面盾牌乃是當時天命符咒「天府之國」失竊之後,木易濯千方百計尋來給兒子防身用的。 堂堂六品下的法寶,就算是比武羅高處三四個境界的修士,也不可能一招擊破。木易兵狼覺得,只要自己撐過武羅兩擊,父親就能夠趕來救援自己,這真是太簡單了! 遠處,木易濯看到武羅竟然真的敢當著自己的面向自己的兒子出手,頓時怒不可遏,一聲暴喝,渾身上下響起了一連串鞭炮般的炸響,他原本乾瘦的身軀,更是暴漲三寸,整個人的力量被一種神秘的功法,強行把高,超越了自己的巔峰! 木易濯速度陡然加快,飛行之間,已經隱隱帶有風雷之聲。 隔著十丈遠,木易濯已經接連打出了數十道手印,凌空一個巨大的金色符文出現,武羅認識,那是一種古篆,能夠溝通修士和天地自然的力量,為我所用。這枚古篆的意思是:毀滅! 武羅的拳頭卻堅定不移的轟在了那面「五虎守龜盾」上,麒麟臂當場發作,神鳥銅環化作一隻火焰鳳凰,八道輝煌燦爛的凰尾漫天飛舞。 麒麟臂當中,一頭火焰麒麟咆哮而出,震天的吼聲,讓整個若盧獄為之顫抖。 消化了之前吞噬的神火鳳凰的火焰元氣之後,怒火麒麟凝如實質,更加強悍! 火焰麒麟凌空一躍,竟然從凰鳥身體一穿而過,這兩頭火焰神獸一起迸射出強烈無比的光芒,照的眾人眼睛暫時失明。 等那光明漸漸消失,眾人大吃一驚,凰鳥和麒麟,竟然合體成為一隻鳳頭、麒麟身,鳥翅、凰尾的奇特異獸凰麒! 這頭凰麒只是一撞,那面六品上的「五虎守龜盾」便立刻化作一灘鐵水。凰麒毫不停留衝向了木易兵狼,木易兵狼萬萬沒有想到,一件六品上的法寶,在武羅面前竟然不堪一擊! 他兩忙後退,雙手不停翻轉,打出一道道法訣,可惜他的力量在凰麒面前,實在是太弱小了,凰麒甚至不用破解,那些法訣根本穿不過凰麒護身神火。 眼看著木易兵狼就要慘死在神火之下,木易濯狂怒不已,仰天一聲怒吼,週身一片詭異的綠色火焰燃燒,他猛然將自己的左手食指震斷,連同著血霧、手指,化作一枚奇特血箭,迅捷無比的朝武羅射去。 木易濯已經是九宮「廣廈」境界的修士,比武羅的「陋室」境界高了整整兩個等級。現在又是使用秘法,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發動的法術,端是可怕非常。那血箭一射出,便嗡的一聲,震盪出一片環形氣波,引動天地靈氣一陣晃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血箭就帶著尖銳的嘯聲到了武羅身前。 周圍眾人一片驚呼。 「副典獄長動了殺機了,武羅這回怕是完了!」 「是啊,木易大人比武羅整整高了兩個等級,又是自殘發動法術,武羅輸定了。」 武羅一聲冷笑,不動聲色的張開了天府之國。身前一片黑暗,那道血箭射進去便沒了聲息。 血箭固然厲害,但是天府之國當中有三千棵神木蓬荊,血箭一頭撞進神木樹林,狂暴的摧倒了近百棵神木之後,便沒了力量消弭於無形。 這百株神木,沒有幾個月的功夫,休想補齊,武羅的代價高昂。 凰麒身體一晃,鑽進了木易兵狼的身體,頓時一片神火將木易兵狼包裹起來。木易兵狼張口慘叫,聲音還沒發出來,一道火柱已經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緊接著,七竅之中全都噴出一道火柱,當著木易濯的面,木易兵狼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異獸凰麒一聲嘹亮鳴叫,沖天而起,拍打著神火四射的火翅,伸展著粗壯有力的麒麟四肢,八道火焰凰尾漫天飄舞,美麗異常。 武羅慢慢轉過身軀,傲然面對木易濯,凰麒在他頭頂守護著,只見漫天火雨紛紛揚揚的落下來,籠罩在武羅週身,他如同火焰戰神臨世,周圍的獄卒們一陣恍惚,在那一刻,他們真的覺得,武羅不可戰勝! 木易濯整個人都傻了,兒子真的死了,就這麼在自己眼前被人殺了,自己明明能夠救他的…… 木易濯呆了好一會兒,忽然兩眼一片血紅,猛然轉頭,死死盯著武羅,咬牙切齒道:「你殺了兵狼,你得死,你必須得死!」 武羅淡然道:「木易兵狼,死有餘辜。這般痛快的去了,乃是我如今心腸慈悲,不同以往,他應該感謝我才對。」 在場所有人,除了站在眾人身後的谷牧青之外,沒有人知道武羅說的乃是實話。若是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只怕會折磨木易兵狼的元魂數十年,才會讓他燈油枯盡而亡。 但是在別人耳中,尤其是在木易濯的耳中,武羅這話別提多刺耳了。木易濯仰天一聲狂笑:「哈哈哈!好、好、好,想不到你一個傻子,變聰明了之後竟然如此狂妄。此地乃是若盧獄,一切都要依照九大天門法度行事,你殺人在先,我除掉你,也算是依法辦事!」 「依法辦事?」武羅一聲冷笑:「好堂而皇之的借口,與你有好處的,便是依法辦事,你徇私枉法的時候,你兒子仗勢欺人,以權壓法的時候,怎麼不說依法辦事?」武羅也是怒極,喝罵道:「又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東西,你想殺我,儘管過來。說那麼多廢話,招人笑話而已。」 木易濯反而陰沉下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這麼痛快的,你殺了兵狼,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轉世,我也會尋到你,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你每轉世一次,我必定殺你父母、兄妹、妻兒,我要讓你永生永世都承受失去所有親人的煎熬!」 木易濯的一隻手上鮮血淋淋,剛才自斷一指,卻還是沒能救回兒子的性命,木易濯已經瀕臨崩潰。 他的身後,無窮無盡的靈氣翻湧,墨黑色的靈氣雲頭不斷推高,最終化作一座高達三十丈的山嶽形態,烏沉沉的壓在了眾人心頭。 獄卒們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盡量的距離兩人遠一點,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武羅卻巋然不動,只是頭頂上,那只異獸凰麒的火焰更加旺盛了,一雙風眼之中,也噴出了金色的火苗。 木易濯一抬手,一柄丈二長短,房屋大小的巨斧憑空出現。斧背上篆刻著各種奇特銘文,綠色的銅銹堆積,古樸異常。斧柄粗如百年老樹,一條胳膊粗的金龍纏繞。唯獨斧刃處光潔如鏡,木易濯操縱著那巨斧,卻沒有直奔武羅砍去,而是當空落下,狠狠斬落在他背後的那靈氣山嶽之上。 「轟!」一聲巨響,巨斧將山嶽劈成了兩半,那山嶽卻並不崩碎,而是從斷裂處,分別化作兩道靈光,融入了斧刃兩面。 原本光潔如鏡的斧刃,宛如一隻丹青妙筆描繪出了一副水墨山水,從這一面一隻延伸到了那一面。 原本木易濯還能夠輕鬆地操縱這柄巨斧,但是山嶽圖案加身之後,巨斧陡然沉重數倍,凌空墜落下來。 木易濯一躍而起,乾瘦的身材好似一隻竹節蟲,凌空雙臂一抱,接住了那巨大的不像話的巨斧。 他一聲大喝,使勁了渾身力氣,將那恐怖的巨斧在空中揮舞了三圈,恰好到了武羅頭頂上,便毫不客氣一斧頭斬了下去。 第041章 山畫斧,明堂宮 巨斧一落,雷光四射! 無數電蛇瞬間在武羅周圍織下了一道大鐘一般的電網,隨著巨斧不斷落下,那電網也被擠壓的劈啪作響,藍色的電火花不斷爆炸。 木易濯恨極了石宏,這一擊是要將石宏炸成齏粉,是以出手毫不保留,甚至已經超出了他能夠控制的極限。 葉念庵正在急速趕回來,遠遠地便看見木易濯抱著那巨大無比的戰斧,蒼鷹一般凌空撲落下去,登時急的大叫:「木易濯,手下留情,武羅干係甚大……」 他慌忙以最快速度趕了過去,心中焦急無比:山畫斧,這可是四品下的法寶,威力巨大無比,木易濯都不能夠完全掌控。這等威力的法寶一擊,武羅絕無倖免! 可是他距離實在太遠,葉念庵心中焦急無比,連拓跋滔天也一起抱怨上了:每次不都是拓跋滔天最先出現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整件事情葉念庵完全沒有概念,他只是被一連串戰鬥的聲音驚動了才趕過來。拋開武羅的身份不談,這一次誘捕「十方鬼遁」,武羅是最重要的人物,若是這個時候武羅死了,誰都脫不了干係。 不光是葉念庵,所有的獄卒都在心中一聲歎息,木易濯動真格的了,武羅畢竟在境界上差著好幾個檔次,雖然能夠跟木易濯較量一番,但是若真是這般性命搏殺,武羅只怕連一招都接不下來吧。 木易濯的那些心腹班頭、獄卒,更是歡欣鼓舞,鼓掌叫囂:「木易大人威武,殺了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憨子,為小少爺報仇!」 「武羅你膽大包天,目無法紀,現在是你接受刑罰的時候了,乖乖受死吧,反抗在木易大人面前,根本是沒有用的!」 「就憑你那兩下子,也敢挑釁木易大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些獄卒也知道武羅能夠下離人淵,乃是捏著所有獄卒的命脈。但是顯然武羅已經要死了,此時此刻還是多巴結一下木易濯更加合適,說不定木易大人心中喜歡,護著自己就不會被那根簽抽中了。 一片聒噪聲中,強大無比的山畫斧凌空劈落,武羅似乎被山畫斧的氣勢所逼,動彈不得。可是就在木易濯露出一絲殘忍獰笑,準備一斧頭將武羅斬成兩半的時候,武羅突然動了。 他一抬手,五指張開擎天,頭頂上那只異獸凰麒便一分為二,凰鳥縮回了手中的神鳥銅環,麒麟也團成了一團火焰,包裹住了他的拳頭。 武羅迎著那以泰山壓頂之勢而來的山畫斧,大吼一聲不講道理的一拳砸了出去。 「彭!」 一聲巨響,百丈之外的獄卒們,明顯感覺到腳下大地一晃,差點站不穩。 那火焰麒麟咆哮一聲,從武羅的拳頭上化形出來,狠狠一口咬在了山畫斧上。 神鳥銅環嘩啦一聲響,八根鎖鏈迅速的張開,靈活的將山畫斧纏住。一枚枚符文流淌片刻,便毫不客氣的化作一隻隻「饕餮」,張開大口一口咬在了山畫斧上。 四品下的法寶啊,這要是吞吃了,鎖鏈符寶的等級會大大提升一截的! 八道鎖鏈吞噬的速度比一道鎖鏈快了七倍,只是一瞬間,木易濯就感覺到山畫斧的重量輕了不少,他一聲怪叫,連忙抽斧後撤。 可是八道鎖鏈乃是饕餮啊,美味當口,怎麼可能讓他逃了?鎖鏈嘩啦一聲響,每一枚符文都亮起了強烈的光芒,一股絕強無比的力量,牢牢地吸住了山畫斧。 這個時候,有些眼光高明的人,諸如喬虎、馬洪之流,已經看出來情況有些不對勁。但是那些普通的獄卒就沒有這個本事了。 還有木易系的獄卒在大叫:「憨子你反抗也沒用,木易大人這是要慢慢殺死你,讓你體會臨死前的恐懼。我看你還是索性放手,自己瞭解圖個痛快吧。」 葉念庵已經趕到了,他忍不住一聲驚訝:「咦……這小子……」 木易濯臉上一連浮起了三次血氣,顯然是在發動一種燃燒本命精血的法術,提升自己的力量。 果然,木易濯忽然一聲怒吼,彷彿下山猛虎,雙臂猛然一掙,那山畫斧在他的發力之下,太高了三尺,木易濯一張瘦臉憋得通紅,眼看著再使點勁就要脫離凰尾鎖鏈的控制了,可惜那八道鎖鏈牢固無比,不慌不忙的一點一點的消耗了木易濯的力氣,終於木易濯還是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去,山畫斧重新被鎖鏈牢牢困住。 武羅心神一動,神鳥銅環之上,忽然一聲清冽鳳鳴,那只匕首化形凰首,凌空啄向了木易濯。 若是木易濯不肯撒手,必定躲不開這一擊。 木易濯領教過了那八道鎖鏈的厲害,對這匕首更是不敢小覷。可是這山畫斧乃是他的本命法寶,堂堂四品下的等級,便是放在九大天門,也是一件難得的寶貝,他如何捨得放手? 眼看著凰首噴吐著金色的神火凶狠啄來,木易濯一咬牙將後背拱起,一片青色玉甲浮現,準備硬抗這一擊。 一邊的葉念庵把手一揮,一卷古書展開來,一枚枚古篆閃爍光芒,化作一團柔和的墨色祥雲,將凰首一啄擋了下來。 死裡逃生的木易濯一身冷汗,終於明白過來還是自己的老命重要,法寶什麼的都是浮雲,慌忙一鬆手,飛快後退。 葉念庵曾經維護過武羅,他出手了武羅也不好計較。但是木易濯確實可恨,武羅自然不像這麼輕易放過他。 他心中一動,右手一指,自己身靈力,凝結了一枚光芒太陽符文,只見靈光一閃,那枚符文轟在了木易濯的胸口上,炸成了無數碎光。木易濯一聲慘叫,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武羅心中一陣奇怪,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和木易濯之間,似乎有了什麼聯繫。 看來還是這神秘符文的緣故,武羅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問問那老魔頭,這符文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的人當場石化,包括葉念庵在內,都絕對沒有想到,落敗的竟然是木易濯。所有人都以為武羅在木易濯面前,會像一隻可憐的螞蟻一樣的被輕鬆捏死,現在的結果,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馬洪甚至忍不住推了喬虎一把:「老喬,我是不是看做夢了,你掐我一下。」一向憨厚老實的喬虎,這回毫不客氣的狠狠掐了他一把。馬洪一聲慘叫,喬虎也鬆了口氣:「看來我也不是做夢!」 馬洪氣的夠嗆:「你要確定你不是在做夢,掐我做什麼?」 「不是你讓我掐的嗎?」 馬洪啞口無言,喬虎卻知道自己押寶押對了:武羅將來的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 葉念庵快步走到木易濯身前,檢查了一下,木易濯只是靈力耗盡,另外他動用秘法,損失了一些本命精血,再加上本命法寶被奪,受創不輕,只怕要數年苦工才能補回來。除此之外,木易濯的元魂似乎極為疲憊。 葉念庵雖然有些肉痛,但還是摸出來一粒蠟丸,捏碎了將裡面的靈丹給木易濯服下,然後又揉了揉木易濯的太陽穴,木易濯才緩緩醒來。 葉念庵猛然想到了:為什麼拓跋滔天沒有出現,因為武羅根本沒有危險!這麼說來,武羅的戰力,竟然真的凌駕木易濯之上! 就算是武羅能夠打敗木易濯,葉念庵還是寧願相信這十五絡運氣。可是這個推論讓他徹底明白,武羅不是運氣,武羅是真才實學,堂堂正正的打敗了木易濯。 人群之外,谷牧青眼中異光連連,神采閃爍,盯著武羅看著。 武羅卻毫不臉紅的將神鳥銅環和山畫斧一起收進了天府之國。八道凰尾鎖鏈還牢牢地纏住山畫斧,不將這件法寶吞噬乾淨,顯然不會罷休。 木易濯一醒來,便指著武羅:「葉大人,這小賊殺我親兒,葉大人您要為我做主,這裡是若盧獄,正道法制之地,卻有人公然挑釁,必要嚴懲啊!」 葉念庵嚇了一跳:「木易兵狼死了?!」 木易濯死了兒子,丟了本命法寶,更是被一個比自己低了兩個境界的小獄卒揍了一頓,還佔了便宜去,整個人脆弱了很多,老淚縱橫:「我家兵狼,天生靈玉慧根,前途遠大,卻斷送在了這個小賊手中,葉大人,你要是不給我做主,我就告上審判庭,告上長老會,告上九大天門去……」 葉念庵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當街殺人,這種事情他便是有心包庇也不敢真的這麼做啊。 「武羅,真的是這麼回事?」 武羅還沒回答,木易濯已經大叫起來:「那還能有假?這周圍這麼多人都看到了,難道我還冤枉他不成!」 武羅看這葉念庵,緩緩點頭:「是我殺的。」 葉念庵心裡咯登一下,良久良久,長歎一聲:「罷了,喬虎,鎖了武羅送去看押,等審判庭裁決下來,就執行吧。」 喬虎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不上前:「大人,是不是先聽聽武羅怎麼說?」 他一向老成持重,更是有心偏幫武羅,撿了個理由,倒也不是那麼說不過去。 葉念庵想了想,點頭問道:「武羅,你到底為什麼要殺木易兵狼,從實招來!」 武羅卻哂然一笑:「大人,您這可是小題大做了,我殺木易兵狼,乃是自家事情,更不觸犯任何天門法律,收我入監,哪來的道理?」 眾人一愣,木易濯更是破口大罵:「你個小王八蛋,殺人償命,你就是編出花一樣的理由來,你也得死!」 武羅淡然道:「木易兵狼與我有賭約在先,我先晉陞九宮境界,他便是我的奴僕。我身為主人,管教奴僕乃是天經地義。木易兵狼心術不正,意圖對谷神捕不軌,我管教無方,還要想谷神捕道歉。」 武羅話一出口,所有人大吃一驚:木易兵狼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對谷牧青下手! 木易濯卻是整個人都傻了,他只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要是白勝劫不將他叫走,說不定已經談好了木易兵狼贖身的價錢,武羅殺了木易兵狼就得償命。可是現在,主人打死奴僕,說不上天經地義,可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最多也是罰點玉粹了事! 谷牧青站出來,冷冷看了木易濯一樣:「木易兵狼給我的湯裡下了迷仙紅,那半碗湯還在我房中,你們可以去查查看。」 在場的誰不知道「迷仙紅」是幹什麼的?登時都看向葉念庵,看他怎麼處理。 葉念庵臉色難看之極,谷牧青的身份非同小可,尋常人只知道谷牧青乃是天下第一女神捕,但是她的家世知道的人卻不多。偏生葉念庵就是那些「不多」的人之一,那可是他們絕對招惹不起的存在啊。 木易兵狼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打穀牧青的主意,雖然沒有得手,但是真的要傳到了那個人的耳朵裡,若盧獄以後可就別想有舒坦日子了。 葉念庵重重哼了一聲,瞪了傻呆呆的木易濯一樣:「這樣的逆子,做出這樣丟人的事情,你還好意思要為他伸冤?!」 木易濯此時心中悔恨無比,一個勁的在心裡念叨:兒子白死了,兒子白死了,都怪我,都怪我…… 葉念庵說了什麼,根本沒聽見去。 葉念庵也不理會他,揮手對喬虎道:「把他送回去,別在這兒丟人顯眼了。」 喬華一點頭,招呼了一個手下,兩人架著已經失魂落魄的木易濯走了。 葉念庵此時,心中的全部盤算就是怎麼討好谷牧青,讓她別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父母。老人家雙眼一抬,便看見谷牧青鳳目流光,嘴角掛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正看著武羅呢。 葉念庵心中便有了計較,高聲道:「這件事情,武羅有功無過,從現在開始,武羅就是班頭兒了,另外賞賜玉粹魄三十枚,靈脈居所一處。」 圍觀的獄卒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明白武羅竟然會「因禍得福」。按說武羅殺了木易兵狼,又揍了木易濯,就算是佔著道理,但一般來說,處理起來想必也會小有責罰,好安撫木易濯,畢竟人家是堂堂副典獄長啊。 獄卒懵懂,完全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班頭兒們卻在尋思,難道葉念庵要真的跟木易濯撕破了面皮? 葉念庵哪會猜不到這些人心中想法?可是這其中的關竅,又怎能解釋給他們聽? 班頭兒們忽然多了一個伴兒,其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若盧獄就這麼大,權利就這麼多,多一個人來分享,其他人就會攤薄了一分。 可是葉念庵如此維護武羅,誰還敢說個不字兒?不但不敢反對,還都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跟這個新上來的同僚搞好關係,免得葉念庵給自己小鞋穿,誰讓人家是葉念庵面前的紅人呢? 曾經在若盧獄之中橫著走的木易兵狼就這麼死了,這原本是一件捅破了天的禍事,可是武羅卻安然無恙,一切災禍化於無形。 不僅如此,武羅還在食堂內「大擺筵席」,慶賀自己榮升班頭兒當然了,這是在喬虎和馬洪等人的「脅迫」下,被迫請客。不過這也把木易濯氣個半死。 而武羅在宴席上一句話評價木易濯父子很直接: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是個禍害,還不如弄死。 …… 木易兵狼被殺事件,武羅上一世的帝君性格顯露無疑,從發現木易兵狼做出了越過底線的事情,武羅就已經堅定不移的要殺了他。從頭至尾,一切都在武羅掌控之中,殺死木易兵狼乾淨利落,對抗木易濯不落下風,到最後從容脫罪,更讓木易濯挑不出刺兒來,從大局到細節,幾乎無懈可擊。 武羅的決斷和冷酷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武羅重生之後,難得的偶露崢嶸,只不過除了谷牧青之外,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上一世的南荒帝君,依舊有很多種可以打擊敵人的手段,武力,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 上一次捕捉「十方鬼遁」失敗,導致接下來的這一次誘捕,成了抓獲十方鬼遁最後的機會。就算是葉重落也不得不謹慎行事,這幾天一直閉門不出,要為誘捕做好充足的準備。 武羅反倒是清閒下來,先是御使著神鳥銅環,將那件四品下法寶山畫斧吞噬了。本命法寶被人生生破去,正在養傷的木易濯一口鮮血狂噴出來,當場昏倒。這一下,傷上加傷,木易濯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去找武羅麻煩了。 原本髮絲鎖鏈的等級乃是六品中的符寶,但是現在回到了神鳥銅環之上,這隻銅環各個部分的等級都不一樣,武羅也很難說得清楚,這件符寶究竟應該算是什麼級別了。 但是吞噬了一件四品下的法寶,似乎僅僅是讓神鳥銅環吃個半飽,並沒有促使這件符寶升級,包括髮絲鎖鏈在內,都有些慾求不滿的意味。 武羅不由得有些頭大,但是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單單是髮絲鎖鏈,吞噬一件四品下的法寶現在都未必能夠升級,何況現在還攤薄了? 開闢了九宮之後,武羅就可以開始修煉《九龍吞日大法》法訣了。 他知道這仙訣非同小可,因此做足了準備。上一回從李擎宇那裡敲詐來的玉粹魄還沒有用完,再加上這一回葉念庵「賞賜」的三十塊玉粹魄,盡數搬進了白玉宮殿之中。 不僅如此,這些日子從各處搜刮的好處,只要能夠用上的也都準備在手邊。 《九龍吞日大法》法訣霸道無比,練至了最深處,甚至連恆星都能夠吞噬。試想一下,修真界能夠直接吸收太陽的正午神火的人都少得可憐,而《九龍吞日大法》是要煉化和太陽一個級別的恆星,就能夠明白這部仙訣到底有多霸道了。 準備好了一切,武羅才關好了房門,將自身攝入木盒宮殿之中。心中默默回憶著《九龍吞日大法》法訣的第一章,導引著自己一身的靈元,緩緩湧上眉心。 尋常的九宮境界修士,只需要在九宮之中選擇一宮開闢,但是《九龍吞日大法》法訣卻要求連續開闢九宮。雖然修煉起來要緩慢得多,但是九宮同時開闢,則靈元的雄厚程度,便是一般修士的九倍。 如果能夠修成一條靈龍,則是又增九倍。九條靈龍盡數成型,則九宮之中所蘊含的龐大靈元,雄厚的難以想像。 《九龍吞日大法》法訣當中,將九宮境界劃分為五個等級,分別是:龍壁、龍巢、龍湖、龍宮、龍界,由低到高,依此對應普通修士的陋室、寒舍、廣廈、侯門、宮廷五個境界。 果然不出武羅所料,這等霸道的功法,一旦開始修煉,需要的靈氣數量是驚人的。武羅元魂強大,開闢九宮輕鬆無比,但是一旦開始修煉《九龍吞日大法》,立刻覺得第一個打開的「明堂宮」好似長鯨吸水,一口氣將自己一身靈元吞噬殆盡。 武羅連忙抓起一邊的玉粹魄,精純的靈氣汩汩的注入體內。之前從李擎宇那裡敲詐來的玉粹魄塊頭最大,原本武羅以為,這塊玉粹魄能夠支撐到自己將九宮境界至少修到「廣廈」境界。卻沒想到,那塊玉粹魄入手,不過片刻功夫,就消耗殆盡。緊跟著他又抓起了另外的玉粹魄,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一塊標準大小的玉粹魄就空空如也。 好在武羅準備充分,身邊堆滿了玉粹魄,饒是如此,一頓飯的功夫,他準備的玉粹魄就已經少了一多半。 海量的靈氣進入體內,但是武羅的明堂宮卻並沒有因此而擴大多少。 此時,整個名堂宮內一片氤氳,彷彿正在醞釀著什麼東西。又是十塊玉粹魄耗盡之後,明堂宮中那成片的氤氳慢慢消退,兩點靈光當空亮起,左邊一點靈光化作一輪大日,右邊的則化作一輪明月。 在日月之間,三朵白蓮憑空浮現,起起伏伏,玄奧異常。 白蓮排成一個三才形狀,彷彿有異香傳來,伴隨著一陣沙沙聲,白蓮盛開,蓮花當中,三點紅燈光芒閃爍,明滅不定。 日月同輝,三花聚頂,紅燈高照! 第042章 言出法隨,話說蒼寂 這等異象,連武羅都大吃一驚,差一點把持不住走火入魔。 他很清楚修煉之中誕生異象意味著什麼,而異象也是分等級的。日月同輝、三花聚頂、紅燈高照這三大異象,都是頂級的,就算是武羅上一世,也只是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一次「紅燈高照」,卻沒有想到這一世修煉《九龍吞日大法》,只是開了明堂宮,便有三大頂尖異象一起出現。 武羅定下心神,便也了然:是呀,這可是堂堂仙訣,非同一般。 雖然這麼說,但是三大頂尖異象,還是讓武羅興奮不已,此時根本顧不上什麼修煉仙訣將來會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三大異象,足以讓武羅在內的所有人為之瘋狂! 三大異象在武羅的明堂宮中浮浮沉沉,足足持續了有一頓飯的功夫,才慢慢消退。這期間,武羅將剩下的那些玉粹魄又耗費了七成。 異象消失之後,明堂宮中依舊是一片一片明亮,漸漸地升起了一堵石牆。 這石牆便是「龍壁」,現在還很簡陋,隨著武羅修煉日益深厚,便會逐漸輝煌起來,最後會有五色光芒代表五行之力,閃爍飛舞,電光如劍。 有了龍壁,武羅便能夠采攝一些天地靈物的精氣,封入這龍壁之中,慢慢溫養,直到化作一條靈龍。 當然了,先天靈物眾多,也分有等級。從九品到一品不一而足。 采攝的靈物等級越高,精氣越純,那麼將來溫養出來的靈龍也就更加強大。 事實上按照《九龍吞日大法》功法的記載,溫養的靈龍也分有等級的,最高等級的靈龍,將來的成就不會比真正的上古神龍低。 武羅倒是不擔心去哪裡采攝天地靈物的靈氣,畢竟他現在背靠燕山禁地,那裡,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他將剩下的玉粹魄耗盡,用裡面的靈氣鞏固了現在的境界,這才出關。 事實上這次閉關的時間並不長,他的九宮早已開闢,這次閉關只是正是開始修煉《九鼎煉日》法訣而已。 武羅打開門,蹲在牆角的馬洪刺溜一聲竄了起來,看到武羅,神情有點不自然,嘿嘿笑道:「你怎麼還住在這裡?葉大人賞賜給你的靈脈居所你怎麼不去住?我都給你安排好了,收拾收拾,跟我過去吧。」 沒人知道若盧獄上古的時候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但是現在看來,多半也是監獄,因為這裡面很多設施根本就是為了囚禁犯人準備的。 但是卻也有些古怪之處,比方說在若盧獄周圍,便有很多山底靈脈接引過來。 一些房屋建造在這靈脈之上。 便是九大天門,也十分看重靈脈,一旦發現,必定用心保護,可是靈脈在若盧獄似乎很不值錢,有不少房屋都健在靈脈之上,而且這些房屋寬敞的多。便分派給那些官僚人物。 比方說葉念庵的望山閣,下面有七條靈脈匯聚。 班頭兒級別的人物,住的房屋下面都是只有一條靈脈。 馬洪給武羅尋得這一處屋舍,倒也並不大,裡外三間房屋,但是武羅一進來就感覺到了,這房屋下面,可是有兩條靈脈! 他忍不住看了馬洪一眼,呵呵一笑:「馬頭兒,無事獻慇勤啊,說罷,到底怎麼回事?」 馬洪尷尬一笑:「我手下有個兄弟,這回不走運,抽到了那只簽,這不,還得麻煩你啊。」 武羅剛剛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玉粹、玉粹精魄,不說一窮二白,也差不多了。他眼珠一轉,笑道:「馬頭兒,咱們熟歸熟,生意的事情還是不能馬虎啊,你那位兄弟準備出多少玉粹?」 兩人討價還價起來,最後十枚玉粹魄成交,到不是武羅心地善良,而是一名獄卒,拿出十枚玉粹魄已經是極限了,武羅知道這一點,況且,就算是沒有這十枚玉粹魄,他也急於下去一趟。 …… 「前輩最近又鑽研出什麼好手段?儘管在我身上試試看,不必客氣。」 武羅進了離人淵,便笑吟吟的跟魔祖客套起來。他盤膝坐在陣法旁邊,將一枚玉粹精魄塞進了陣法之中。 魔祖神情淡然,似乎是少了一些爭強好勝之心。 「說起來,倒是要感謝你上回收了我『舌燦蓮花』的神通,讓我頓悟出了另外一種本事。」 武羅做得很穩當,面色如常,就是不開口去問老魔頭頓悟出的另外一種神通是什麼。 老魔頭等了片刻,武羅就是不開口,讓老魔頭好生無趣。 「這門神通想必你也聽說過,喚作『言出法隨』。」 武羅神色大變,當場就要退出去,老魔頭卻是一聲獰笑:「想跑?可惜來不及了!」 「山!」 魔祖輕聲一喝,武羅頓時覺得好像有一座萬仞大山當頭壓了下來,沉重無比,他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 「縛!」 無窮無盡的暗力湧來,將武羅一層一層的捆綁起來。 武羅一聲怒吼,麒麟臂驟然爆發,強大的力量蠻不講理的將那些暗力一層一層的掙斷。 「封!」 武羅忽然掉進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之中,不論他如何奔跑、飛躍,始終都無法逃出來。 看這武羅徒勞的反抗,魔祖終於露出了一絲得意微笑,自己在這小子身上吃癟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這臭小子竟然還膽大包天,敢收了老祖舌燦蓮花神通,這世界上,只有老祖佔別人的便宜,沒有別人占老祖的便宜! 「小子,老祖言出法隨的神通,滋味如何?哈哈哈!」 「不用反抗了,你現在不過是區區九宮境界的修士,老祖這『言出法隨』,雖然火候尚淺,但也不是你能夠掙脫的。」 「哼,跪下來磕三個響頭,自己掌嘴三十下,求老祖我原諒你,我還能考慮一下!」 武羅被困在「言出法隨」神通之中,卻能夠聽到魔祖的話,他並不因為魔祖的挑釁而暴跳如雷亂了分寸,上一世一步步走上巔峰,武羅經歷了不知道多少艱險,越是危險地時刻越是冷靜,這些言語上的挑釁,對他而言幾乎已經免疫。 言出法隨的神通比起舌燦蓮花明顯高出了一個等級,而且這種神通極為罕見,武羅上一世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事實上不論是「舌燦蓮花」,還是「言出法隨」,都已經在修真界消失數千年,乃是傳說之中,上古大聖們的神通,否則,偌大的一個正道,怎麼會找不到人能夠克制這老魔頭的? 武羅四處觀察,不得不承認,魔祖說的不錯,以他現在的本事,根本沒辦法破去這道神通。 不過,魔祖的言出法隨畢竟還有些稚嫩,並非無懈可擊。 武羅慢慢露出了一絲微笑:「老人家,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你……」魔祖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說的有些茫然:「你說什麼?」 武羅眼睛一眨,眉心忽然張開,好像打開了第三隻眼! 一股絕強的吸力,忽然從眉心之中散發出來。言出法隨的神通,也難以抗拒這股吸力,登時被扯了進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魔祖大吃一驚,那股吸力實在是太強大了,甚至讓他都沒來得及反應,自己的神通就被破去了。 「你這是……」魔祖臉色大變:「你竟然真的修煉了《九龍吞日大法》!那可是仙訣啊,根本不用修煉到精深的地步,只要你邁過九宮廣廈那一道坎,你的身體就肯定承受不住仙訣的力量了……」 武羅冷笑一聲:「那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 魔祖啞口無言,當初是他陷害武羅,故意讓他得到了這部《九龍吞日大法》,卻沒想到自己以為十拿九穩能夠制服武羅的「言出法隨」,便敗在了這部仙訣之下。 雖然武羅還沒有修出靈龍,但是只憑這部法訣的霸道的吸攝之力,已經足夠破去魔祖剛剛練成的「言出法隨」。 畢竟,這可是仙訣! 「哼,這回算你運氣!」魔祖乃是上個時代縱橫天下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神通被人破去,這一次又栽在了武羅手中,但是也並沒有太過失望,依舊是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那三根巨型石柱中央。 「本座的言出法隨只是剛剛練成,所以才會被你這般輕易破去,等你下回再來,可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小子,你已經領教了『言出法隨』的厲害,下回,你還敢來嗎?」 武羅哈哈一笑,對老魔頭道:「老人家,你不用激將,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問你,只要你肯回答我,下次我還會來的。」 魔祖立刻點頭:「好,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不過我提前告訴你,要是《九龍吞日大法》的修煉問題,你不用開口,那是仙訣,我老頭子也不懂。」 武羅搖了搖頭:「我不問那個。」他把手往頭頂上一指:「我只問你,這枚符文是什麼意思?」 在武羅頭頂,正是光芒太陽符文。圍繞著這枚符文,周圍還有十三枚其他符文,武羅忘記了其中一枚,只記得十二枚。 魔祖的臉色大變,似乎極為畏懼提到這個話題:「你怎麼會注意到這枚符文?!」 天頂之上,有無數符文,光芒太陽不過是其中之一,在那眾多的符文之中並不起眼。 武羅沒有回答,只是追問:「這枚符文是什麼意思?」 魔祖也沒有馬上回答,他抬頭看了一眼那枚符文,武羅竟然清晰地在他臉上看到了恐懼! 整個修真界都拿他沒奈何的上古魔頭,竟然會畏懼一枚符文。 老魔頭低著頭猶豫了半天,還是搖頭說道:「這裡面的牽扯太大,我勸你不要追查下去,否則不光你死路一條,連我也要受到牽連,永世不得超生!」 武羅能夠猜到這枚符文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卻沒有想到竟然能夠下的老魔頭都三緘其口。 武羅開始還有些懷疑,百般手段使盡,老魔頭卻就是不鬆口,讓武羅明白老傢伙並不是想待價而沽,是真真正正的不敢說。 原本以為這一回離人淵之行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沒想到卻是一無所獲,武羅只得失望的回到了地面上。 唯一的收穫便是《九龍吞日大法》大法,吞噬了那一道「言出法隨」的神通之後,頗有些壯大,那面石牆,原本只有五尺高低的樣子,現在長高了約莫三寸。 …… 一連七天,都不見葉重落的蹤影,甚至連谷牧青和虎猛都不見了,反倒是白勝劫似乎整天游手好閒,木易濯重傷休養,白勝劫便幫著葉念庵處理一些若盧獄中的事物。他本來也是正道司法系統中的人物,做起這些事情來駕輕就熟。 終於這一天,谷牧青忽然出現在食堂,將正在山吃海喝的武羅叫走。 葉青果自始至終在角落中注視著兩人,盤中美食進了口中,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了。 路上,武羅在後面有些扭捏,這當然不是帝君本色,不過帝君兩輩子加在一起,也沒有過主動追求女孩子的經驗,之前準備好的禮物攥在手心裡,鼓了好幾次勇氣,才終於追上一步,正要開口,谷牧青卻忽然說道:「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武羅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乃是誘捕十方鬼遁的行動,不由得心中一暖。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谷牧青沒有再說話,心中卻著實有些哀傷:他不就是這樣?只要決定了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夠讓他改變主意。帝君的決斷啊。 他難道不知道,人家很擔心他?他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心? 谷牧青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一路上再也沒有和武羅說一句話,搞的武羅有些摸不著頭腦,那攥在手裡的禮物,也就沒敢拿出來。 葉重落的確已經準備好了,找武羅過去叮囑了一番,讓他回去好生準備,明天一早出發。 武羅沒什麼好準備的,他所有的家當都隨身攜帶便是從以前的屋子中,搬到現在的靈脈居所,也是拍拍屁股走人,然後把屁股放在新居所的椅子上,搬家完成。 葉重落並非只是叮囑武羅一人,事實上是將所有參加行動人的都召集起來。散會的時候武羅喊住了虎猛。 「虎兄,上回喝的那個酒,還有嗎?」 虎猛倒也大方,手掌一翻,那只有拳頭大小的寒泉凝翠酒壺出現在掌中,他隨手拋給武羅:「裡面大約還有三壇的份量,別都喝光了,咱們這次回來,我還準備用這個酒慶功呢。」 武羅接住了酒壺,一抱拳:「多謝。」 虎猛擺擺手,當先走了。誘捕十方鬼遁關係重大,而且這是唯一的機會了,虎猛不像武羅,他真的要好好準備一番。 武羅揣著酒壺,先去了食堂,跟大師傅切了三十斤醬虎肉,然後回到了靈脈居所,將《九龍吞日大法》大法修煉了一番,外面已經是一片星光。 他拎起醬虎肉,朝若盧獄的大門走去。 若盧獄那兩扇巨大的正門,在夜色之中更顯得沉重如山。兩頭石雕狴犴怒目凝視,望向遠方,似乎在震懾著整個燕山的魑魅魍魎。 武羅悄無聲息的出了大門,也不講究什麼,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那三十斤醬虎肉的紙包打開了,抽了一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飛劍,一劍斬成了兩塊,分別放在了兩頭狴犴面前。 然後又摸出來三隻大海碗,跟上回虎猛找他喝酒的那一次用的大海碗差不多。寒泉凝翠的酒壺咕嘟咕嘟倒滿了三大碗:「老叔,我請你們喝酒。」 武羅分了兩碗給兩頭石雕狴犴,自己端起一碗來,跟另外兩碗輕輕一碰,一言不發仰脖喝了個乾淨。 放下海碗,武羅擦了擦嘴邊的殘酒,神色有些落寞。 「老叔們,你們也活了很多年了吧?到底多少年,千年?萬年?十萬年?是不是連你們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武羅也不抬頭,只是低著頭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有自己倒了一碗,凶狠的灌了一口:「為什麼還留戀這個世界?大能者之上,到底是什麼境界?老叔,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大能者之上,到底還有什麼!」 「傳說之中的仙人真的存在嗎?」 「人界之上真的有仙界嗎?」 武羅一口氣問了出來,上一世這些問題就曾經困擾他。站在這個世界最巔峰的南荒帝君,都看不到前方是個什麼樣子,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這一世,就在不久之前,他看到了蜃龍、看到了巴蛇,這些都是絲毫不亞於狴犴的存在,這些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幾乎無聊到沒事都懶得動彈,大家之間隨便打架取樂的地步了。 而這兩頭神獸狴犴,更是無聲無息的守護在若盧獄之中,俯眼眾生,看著若盧獄中一出出鬧劇什麼爭權奪利,什麼蓋世魔頭,什麼無上慧根,什麼先人遺寶,只怕這一切在這樣一雙穿過了無窮歲月而來的上古神獸眼中,都是那麼的可笑吧。 「老叔,你們跟我說說,我將來會不會也想你們一樣,靜靜地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著這個世界滄海桑田?」 「要是那樣,修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現在還有目標,我需要無上的修為報仇雪恨。可是如果一切了結之後,難道我還像上一世一樣,要找打一個強大無比的敵人對抗,來感受自己的存在?」 「如果更進一步呢?如果我已經強大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配做我的敵人,就像老叔你們一樣的時候,我該怎麼辦?」 「你們……是被困在了這個世界上嗎?還是當年,那些所謂的仙人,將你們遺棄在了這裡?」 武羅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倒了出來。連續的問話之間,武羅已經喝下去了十幾碗。他沒有運功逼出酒力,此時腦子昏昏沉沉,兩眼迷離。 虎猛交代他別喝光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記得住呢?沒多久寒泉凝翠酒壺之中就已經空空如也。 武羅搖搖晃晃站起來,跟兩頭石雕狴犴擺擺手:「得了,跟你們聊聊我心裡舒坦多了,我回去了,你們慢慢喝。」 武羅晃晃悠悠的回去了,若盧獄大門前陰風捲過,便是連最強大的凶獸,也不敢在這裡造次,冷清異常。 過了好久,黑暗之中忽然有一個聲音憤怒道:「臭小子,說是請我們喝酒,就給我們兩碗,剩下的全讓他自己喝了!哪有他這麼請客的。」 武羅可不知道,當時他數落虎猛的話,現在全被人還了回來。 兩頭石雕狴犴一動不動,但是大海碗中的酒水卻飛快的減少,很快就見底了。緊接著是兩聲酒嗝,帶著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隨後一陣風將一塊醬虎肉捲起來,憑空消失。 「不對,那小子偏心,我這半塊比你的少!」 「胡鬧什麼,分明是一樣多。」 「瞎說,就是我的少!」 「那咱們兩個換換?」 「狗屁,你都吃下去了還怎麼換?」 「我可以把你的那半塊吞下去,然後把我剛才吞下去的半塊置換出來……」 「咚!」黑森森的大門一聲沉重的悶響,隨後一切安靜了。 一陣風捲起了剩下半塊醬虎肉,再次憑空消失。 …… 第二天一早,葉重落帶著葉念庵、谷牧青、虎猛、白勝劫、拓跋滔天和武羅一行人,沒有驚動其他獄卒,悄然出了若盧獄。 隨行的還有大能者莫千言。 木易濯重傷在身,留在了若盧獄修養。反正莫千言也不想見到他。 喬虎的實力不足,這回事誘捕,不是搜索,也就不需要那麼多人了,因此喬虎和葉重落的那些隨從,也都沒有隨行。 在進入燕山禁地之前,有莫千言和葉重落這兩位大能者隨行,一路上那些凶獸只要嗅到了氣味,都遠遠的躲開了去,沒有哪一頭蠢獸會上來送死。 是以沒用多長時間,眾人就進入了燕山禁地。 到了這裡,莫千言也不敢托大,將元魂境界提至最高,小心翼翼的護衛在葉重落身邊。 葉重落的作用便體現出來了,他精研大衍神數,推算天下無雙,一路上好幾次提前預知了危險,帶著大家繞了過去。 不過武羅卻看出來了,葉重落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動用自己的神通,而每一次動用,他都極為痛苦,無人看到之時,往往會難過的渾身發抖,雪白的鬍子和眉毛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 天道反噬,豈是兒戲。武羅輕輕一聲歎息。 第043章 萬年老籐,根須成繭 「就是這裡?」莫千言看著周圍覺得有些眼熟。 這裡乃是山陰一面,眾人現在正在山腳下,陽光都被擋住,山風清涼,甚至帶著些陰森。仰首向上望去,半山腰上一團氤氳霧障,一團彩光,好像一顆球一樣。 一隻獵隼不知死活的從上面飛過去,霧障之中飛出來一道光練,無聲無息的捲住了那只獵隼縮了回去。 莫千言猛然想起來了:「這是咱們上回撤退的時候,路上看到的……」 武羅點點頭:「沒錯,這回正好可以利用一下,莫前輩,你覺得要是十方鬼遁從這裡經過,那霧障之中的東西,會不會放過它?」 莫千言哈哈大笑:「妙極妙極,如果咱們抓不住它,只需要將它往那霧障方向驅趕就行了。」 拓跋滔天還有些不明白,武羅解釋道:「十方鬼遁被那霧障捉住,一時半會也不會被消化,就給咱們爭取了時間,可以重新佈置,殺破那霧障,再將十方鬼遁搶回來。這是咱們最後留一手的緩兵之計。」 拓跋滔天點了點頭,拍拍自己的隕鐵重劍:「這些費心思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管出力。」 葉重落這回準備充分,出手就是三十六枚陣樁,是上一次的六倍。而且每一枚陣樁之上,都有六道金色光環環繞,靈氣蘊而不散,顯然品質更在上一次的陣樁之上。 葉重落抬手將三十六枚陣樁升上半空,凌空組成了一道玄奧的大陣。這陣法武羅都沒有見過。 陣法組成之後,他卻並不急於落下。而是有一抬手,放出一件法寶。 這法寶是個絲囊,打開來慢慢長大,變得半透明,好似一隻巨大的水母。很快這件法寶就將方圓數千丈籠罩,也徹底透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這麼一件東西在頭頂上,根本覺察不到。 武羅眉頭微微一皺,這件東西他可認得:大羅罩。堂堂一品下的法寶。這件寶貝的主人乃是海外散修出雲仙子,雖然大家都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仙子」,事實上這位女修士的年歲,足以作武羅的外婆了,應該稱之為「仙婆」才合適。而且出雲仙婆是出了名的摳門,大羅罩乃是出雲仙婆本命法寶,怎麼肯借給別人? 武羅心中疑惑,暗暗盯著葉重落。 果然老人家老臉一紅,跟眾人解釋道:「這是葉某跟一位友人借來的寶物,一旦展開來,便是大能者也絕難察覺,只要十方鬼遁來了,肯定逃不出去。」 他將三十六枚陣樁先佈置在大羅罩內,再以大羅罩籠罩天地,十方鬼遁一旦入彀,三十六枚陣樁立刻發動,配合大羅罩困住十方鬼遁。 武羅暗暗點頭,果然不愧是葉重落,將一切考慮的十分周全。 陣樁沒有預先埋入大地,免得十方鬼遁察覺。 外面又有大羅罩掩護,以十方鬼遁的級別,不可能發現有什麼異常。 在葉重落的主持下,很快埋伏圈就佈置好了。以那片球形霧障為中心,外面佈置下大羅罩,大羅罩當中隱藏著三十六枚陣樁。 那片氤氳霧障直徑約有十丈,大羅罩極限是三千丈,將之籠罩進去輕而易舉。 武羅在距離那霧障三十丈之外盤膝坐下來,背靠霧障。谷牧青擔憂地看著他,武羅卻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谷牧青心中一痛,此時對武羅的卻不是他一意孤行的埋怨,而是一種理解。 因為谷牧青想明白了,武羅已經不是南荒帝君了,但是那種感覺在他身上還能夠找到。 通往強者之路絕不平坦,只有披荊斬棘才能踏上巔峰。武羅這麼做,不是被逼無奈,而是自己督促自己:不斷地經歷凶險,不斷地磨練自身! 她沒有說什麼,儘管這個世界上很多女人最後都會「悔教夫婿覓封侯」,但是如果重來一遍,絕大部分女人還是會默默地支持自己所愛的人為了理想去奮鬥。 谷牧青就是這樣的女人。 儘管看起來她很強勢,但是面對武羅,她也只能把一切擔驚受怕自己承受。 幽幽地看了武羅一樣,谷牧青緩緩轉過身軀,瘦削的雙肩輕輕顫抖,掩飾著自己的情緒,默默離去。 葉重落似乎看出外孫女的悲傷,請請歎了口氣,對武羅道:「你自己小心。」拓跋滔天則是信任的朝武羅一點頭,便轉身離去,也不拖泥帶水。 武羅喊住葉重落:「葉大人,請退出五里之外。」 葉重落一愣:「那太遠了,萬一你有什麼危險,我們可是來不及救援啊。」武羅搖頭道:「十方鬼遁狡猾之極,只要稍微覺得不對勁,就一定不會上鉤。你們靠的太近,它一定不會出現的。」 「可是你……」 武羅擺手:「我能打敗木易濯,起碼能夠堅持到你們趕到。」 葉重落不禁有些感動,輕輕點點頭:「好孩子,自己小心!」 武羅點點頭,目送葉重落和眾人走遠,隨後出了大羅罩。武羅露出一絲微笑,回頭看向那片球形霧障。 你們若是靠的太近,我做些什麼豈不是都會被你們察覺? 這片球形霧障,就連莫千言和葉重落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都很明智的不去招惹,只是借用。 這一次的任務乃是十方鬼遁,不可節外生枝。 但是武羅知道,這裡面乃是一株萬年毒籐! 但凡放出毒瘴的大多都是植物系的毒物。植物系不同於動物系,屬於更低等的存在。一般的妖獸,修煉數百年就能褪去獸性,化為人形。但是植物系的,便是先天靈物靈芝、人參、首烏之流,也最少萬年方能化為人形。 因為修行緩慢,所以累積也就格外雄厚。 毒籐一類,比起參芝之流,先天資質上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一般而言,毒滕能夠放出此等凝而不散的瘴氣,說明它已經有了一定的靈識,只是這一點,就需要至少萬年火候。 此後,每過一萬年,毒瘴的顏色便會增加一種,武羅上一世曾經在南荒深處,斬殺一株放出九色毒瘴的毒滕,那株毒滕已經有九萬年的火候,只差一步就要化成人形。 九萬年啊,一個元會不過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可見植物系修行的困難。 不過那株毒滕讓武羅收穫頗豐,毒滕的「元芯」之中,蘊含著海量的元氣,他用那枚元芯,跟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換了一枚珍貴無比的一品靈符! 植物系不能修煉內丹,在化成人形之前,都會有一枚自己的「元芯」,作用和內丹一樣。 眼前這一團氤氳霧障,乃是七彩,就說明這株毒滕已經存活了七萬年。比不上武羅上一世斬殺的那一株,但也相差不多了。 如果這是一頭七萬年的妖獸,武羅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但是植物系的嘛,武羅就可以欺負一下了。 誘捕十方鬼遁的計劃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武羅吞噬了十方鬼遁三成的精元,十方鬼遁必定不甘心。只要武羅將自己的氣息放出去,十方鬼遁察覺到了,肯定會想要把自己的丟失的精元找回去。 武羅跟虎猛討價還價,要求自己選定伏擊地點,為的就是來到這裡,捕殺萬年毒滕。 他自己一個人,可沒把握安然無恙的深入燕山禁地。 至於剛才和莫千言說的,借助這氤氳霧障施展什麼緩兵之計,純粹是找個借口罷了。 白天的時候,十方鬼遁是不會出現的,武羅也就有了大把空閒時間。 毒龍丹是武羅偷偷摸摸弄走的,還陷害了木易濯一把,但是連累了莫千言,武羅於心不忍。更何況,九玄門門人眾多,沾了這個因果,將來後患無窮。 莫千言的那張「七轉七金古龍丹方」,他自己當寶貝,在武羅眼中卻不值一提。其中的那一味主藥「毒龍丹」,武羅都能夠想到很多中取代之物萬年毒籐元芯就是其中之一。 來到這裡,實際上是為了了結和九玄門的因果。 …… 武羅裝模作樣的放出了自己的氣息,等候了半個時辰,周圍沒什麼動靜,便草草收了了事這是做給葉重落他們看的。 十方鬼遁沒有出現之前,葉重落他們絕對不會進入大羅罩查看,十方鬼遁的狡猾,他們可都領教過了。 五里之外,葉重落等人小心翼翼潛伏著,便是自己的元魂也不敢放出去,不過他們有大羅罩在,只要有東西進去,就立刻能夠發現。 所以十方鬼遁來了他們立刻就能發現,但是武羅在大羅罩中做什麼,他們現在一無所知。 就算是修煉七萬年,植物系的毒滕妖物現在也只是有一股朦朧的自我意識,甚至都算不上靈識,僅僅能夠主動捕捉周圍飛過的各種禽鳥而已。 事實上植物系的妖物修煉,一大半的時間,都耗在了溫養靈識方面。 沒有靈識,空有強大的力量又能如何?武羅不跟你正面衝突,他放出符蠱,悄無聲息的從地面下鑽了進去。 那七彩毒瘴十分可怕,就算是現在的符蠱沾上了,只怕也得用毒龍丹才能夠將毒性化解。 不過符蠱遁入地下三十丈,一切毒素早就隔絕了。 武羅將元魂沉入符蠱之中,現在符蠱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符蠱的耳朵就是他的耳朵,符蠱的鼻子就是他的鼻子。 一路輕鬆越過了毒瘴,鑽出地面,武羅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那球形霧障直徑三十丈,裡面的毒滕足有二十丈高低。 一般而言,毒滕都會依附著一株萬年古樹成長,但是這株毒滕卻是例外,碧綠色的枝條好像翡翠一般,牽牽蔓蔓的生發開去,每一根枝條都有成年人大腿粗細,相互之間交叉穿梭,抱成了一團,好像一隻巨大的翡翠鳥巢一般。 在每一根枝條表面上,都浮現出一絲絲的七彩毒瘴,不斷散發出去,融入外面那巨大的球形霧障之中。 這巨大毒滕的根,深深地扎進了大地,甚至將岩石、土壤什麼的都抓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土包。 這根本不像是一株殺人的毒物,倒像是大自然的一件傑出的藝術品! 然而讓武羅吃驚的,卻不是她的美麗驚人,而是……這萬年古籐根本不是毒滕,而是碧玉籐,傳說之中的解毒聖物! 即便是一般的碧玉籐,也能夠輕鬆解去深山毒瘴、七步毒蛇之類的劇毒。眼前這一株碧玉籐,龐大的無法想像,雖然未必真的能有七萬年的火候,但是三五萬年肯定是有的。 這樣一株碧玉籐,已經能夠算得上是天地靈物了,只怕自己的天府之國當中收藏的那顆毒龍丹,解毒效果都未必有這株碧玉籐好。 可是這樣的解毒聖物,竟然被毒瘴污染,化作了一株毒滕! 這說明什麼?說明污染了這碧玉籐的毒物,比蠍蛛王之流更要毒上千倍、萬倍。 武羅留下毒龍丹,原本是想給符蠱吞噬。符蠱一半是天命神符,一半是蠱蟲。蠱蟲天生吞噬毒物進化,越毒的東西蠱蟲吞噬了好處越大。 這污染了碧玉籐的毒物,在別人看來危險無比,在武羅看來,卻是符蠱最好的食物。 他心念一動,符蠱便從那層層疊疊的碧綠枝條中鑽了進去。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外面的氤氳毒瘴現在都不敢招惹,更別說裡面的了。 可是武羅將碧玉籐內部搜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毒素的來源,他立刻催動符蠱,順著那毒滕的根部鑽了進去。 這毒滕在地面上足有二十丈高低,但是在地下的部分卻更加龐大,符蠱鑽進了三十丈的地下,根系依舊茂密。 一直到了六十丈,周圍還有五根粗壯的根莖,只是鬚根少了許多。 再往下到了百丈左後,終於只剩下一隻粗壯主根,足有成年人腰身那麼粗細,筆直向下,似乎牽連著什麼東西。 符蠱再往下去,武羅的鼻孔中已經嗅到了一絲絲的腥味,雖然隔著符蠱,卻也熏得他一陣頭暈眼花,連忙將毒龍丹取出來含在口中。 又往下三十丈,這裡的泥土已經是變得漆黑如墨,顯然都是被毒素侵蝕所致。 那根須終於到了盡頭,卻並沒有變細,而是一圈一圈的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繭子,裡面包裹著什麼東西。 符蠱不敢靠近查探,因為一旦靠近立刻就會被毒素侵蝕。但是武羅根本不需要它靠近,只是那氣息,武羅就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他知道了那根須蠶繭之中包裹著什麼東西,立刻就明白了為何連碧玉籐都被毒素污染,登時吃驚的長大了嘴巴,連毒龍丹從口中掉落出來都沒有發覺。 好一會兒,武羅才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他連忙將毒龍丹重新塞進嘴裡,心念一動,從毒龍丹之中抽出來一絲清涼之氣送進了符蠱體內。 有了這一絲解毒靈氣的庇護,符蠱不再那麼畏懼碧玉籐上的毒素,一頭扎進了碧玉籐那粗壯的根須之中。 很順利的找到了碧玉籐的元芯所在,符蠱不費吹灰之力,便控制了碧玉籐的那一絲靈識。 這便是植物系妖物的悲哀,靈識太過弱小,在沒有修成人形之前,一旦有人擁有靈識攻擊手段,它們毫無反抗之力。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武羅擁有符蠱。蠱蟲本來就是專門控制靈識的,如果換成別人,就算是有靈識攻擊手段,也難以突破七彩毒瘴那一關,根本無法收服碧玉籐。 畢竟是活了數萬年的凶物,保命手段總是有幾樣。 符蠱一旦控制了碧玉籐,便立刻發出指令。碧玉籐不能抗拒,武羅發力凌空一攝,巨大的碧玉籐渾身一抖,硬生生從土壤之中拔了出來。 武羅則張開了天府之國,將它移植了進去。 植物系的妖物不能自行移動,武羅著實費了不少手腳,才移植成功。 說起來似乎動靜頗大,事實上修士的手段非同一般,外面又有七彩毒瘴掩護,所以並沒有驚動五里之外的葉重落等人。 當然,這主要原因還是葉重落等人收攝了自己的元魂,感知大大降低的緣故。 武羅將碧玉籐收進了天府之國,這枚天命神符效用非凡,對於動植物的生長有加成作用。碧玉籐在這裡扎根,武羅明顯感覺到了它的「歡欣」。 這株不知道生活了幾萬年的老籐,立刻將根系發散出去,不過片刻功夫,圍繞著古籐周圍,生長出了一大片籐苗,假以時日,必定能成氣候。 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碧玉籐三足鼎立。 玉竹林當中已經有玉筍慢慢撒發出了淡淡的玉光,顯然裡面正在累積玉筍髓漿。 而蓬荊神木三棵神苗已經只剩下兩棵,真正的王者爭霸開始。兩株神苗此時已經比一般的神木高大一倍,樹身粗壯,十人合抱。斑駁的樹皮裂縫當中,時不時的閃過一絲銀色的電光,書頁之上更是銀光點點,宛如滿天繁星。 還沒有成就樹王之位,就已經有如此威勢,真正樹王誕生之後,前途不可限量! 武羅簡單查看了一下蓬荊神木樹林和玉竹林,就把注意力重新扯會碧玉籐身上。那根須蠶繭之中包裹著的是什麼東西,武羅太清楚了。 上一世,武羅乃是靠著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起家,旱魃血焚傳說是封印上古凶神旱魃祖師的靈符,經歷了不知道多少萬年,吸進了旱魃一身精血,成就了天下第一凶符的業位。 旱魃是什麼?天下殭屍的祖宗! 所以武羅對殭屍格外瞭解。而那根須蠶繭之中的氣息,分明就是一具殭屍! 而且絕對不是普通的殭屍,僅僅依靠被動散逸出來的屍毒,就能夠污染萬年碧玉籐,這具殭屍的級別,連武羅都判斷不清。 是以,他一發現這具殭屍,就毫不猶豫的將它和碧玉籐一起移栽進了天府之國,哪怕可能因此暴露實力也在所不惜。 碧玉籐不可能自己移動,說明碧玉籐在燕山禁地已經生長了數萬年。 這具殭屍能夠污染碧玉籐,只怕存在的歲月比碧玉籐更加久遠。這具殭屍到底是什麼等級?屍王?屍帝?還是傳說中的……屍神! 武羅壓抑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同時更加小心的戒備天知道這具殭屍會不會是個好脾氣先生,萬一是睡覺被打擾,帶著起床氣,胡亂打砸一通,他武羅現在可是受不了。 符蠱慢慢靠近那只巨大的根須蠶繭,想要滲透進去。 之前武羅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此時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根須纏繞的十分有講究,他控制著符蠱圍繞著這巨大的根須蠶繭繞了幾圈,忽然覺得有些奇異之處。 從根須蠶繭的任何一個角度看,它的樣子都是相同的。 武羅又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些眼熟,旋即大吃一驚:若是抽像來看,竟然和一枚符文有些相似武羅忽略了的,圍繞在光芒太陽符文周圍的那第十三枚符文! 武羅可不會認為這只是一個巧合,聯想到老魔頭在面對這一組符文時候的謹慎,武羅也不敢不小心翼翼。 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抵受不住「能夠控制這樣一具強大殭屍」的誘惑,心神一動,符蠱鑽進了根須。 大不了,賠上這蓬荊神木和玉竹林,將天府之國關閉,任憑那具殭屍在裡面鬧騰。 根須蠶繭沒有什麼阻礙,符蠱直接鑽了進去。 這根須蠶繭巨大無比,長足有十五丈。武羅猜測這裡面的殭屍,只怕也不是人類,多半會是某種已經滅絕了的古老物種。 但是符蠱鑽進去之後,所看到的景象還是讓他小小意外了一下。 根須蠶繭中的空間長也有十四丈,一片黑暗,當中靜靜地漂浮著一口巨大金棺。 金棺長有八丈,寬四丈,高也有三丈,上面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神秘圖騰,不論是裡面描繪的植物還是動物,武羅都從來沒有見過,顯然那些物種已經不知道滅亡了多少年。 而在金棺正上方,對應著棺中殭屍頭部位置,刻著一枚巨大的符文:光芒太陽! 這枚神秘的符文再次出現,武羅不由得更加小心,符蠱躊躇片刻之後,終於慢慢飛入虛空,朝著那巨大金棺而去。 然而剛剛靠近金棺,就有一股霸道無比的力量猛然襲來,剎那之間透過符蠱傳遞到了武羅的腦海之中。 一片慘烈的殺伐之意,武羅彷彿置身於全天下最血腥的殺場,周圍全都是瘋狂衝殺的士兵,喊殺聲響徹天地! 武羅猛然一驚,符蠱飛速後撤,猛然掙脫了那股足以讓人渾身冰冷的殺意。 第044章 金棺,老龜 武羅透過符蠱仔細的審視著那具金棺,僅僅是剛才那一次間接接觸,符蠱已經變得萎靡不振,受創不輕! 武羅不由得一陣驚歎:這金棺裡面的殭屍,到底曾經經歷了什麼?在屬於他的那個時代,只怕也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擋,而今卻靜靜的躺在這具金棺之中,深埋地下。如果不是自己湊巧發現,這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也就這樣一直默默無聞的被人遺忘了吧。 武羅長歎一聲,不敢讓符蠱再去冒險。或許等符蠱吞噬了毒龍丹之後,才有資格去打開那口金棺,至於現在,衝上去純屬送死。 武羅無可奈何的撤了出來,心中暗歎可惜。 不過這金棺和碧玉籐都在自己天府之國當中,早晚都是自己的。 碧玉籐雖然被收進了天府之國,但是武羅一直控制著,毒瘴依舊源源不斷地注入那球形霧障之中,在外面看來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白天就這樣過去,武羅默默修煉著九龍吞日大法,燕山禁地之中靈氣充沛,修煉的速度比在若盧獄中更快。 到了晚上,武羅若有若無的散發出自己的氣息,引誘著十方鬼遁。只要這枚天命神符在方圓百里之內,肯定能夠感覺到。 五里之外,白勝劫隱藏在眾人身後,他對於武羅的敵意,也只有谷牧青等少數幾個人才能感覺出來。 白勝劫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現的彬彬有禮十分得體,他和木易濯不同,見識、眼光、智慧都高出一籌。若是木易濯,此時只怕已經跳出來指責武羅不全力釋放自己的氣息,是在偷懶。 白勝劫卻知道這是武羅高明之處,控制的好像氣息自然散發,若真是全力釋放,以十方鬼遁的狡猾,立刻便會看出不妥,有多遠跑多遠。 白勝劫也只是在沒人看見的時候,才會望著武羅的方向,眼中的恨意不再壓抑,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 「這樣的敵人,才值得一戰啊。最妙的是打敗了你,還有谷牧青這個額外的獎勵我都有點等不及想要嘗嘗她那一雙長腿纏在腰上的滋味了……」 一夜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十方鬼遁卻沒有出現。太陽升起的時候,虎猛忍不住吐了口濁氣,準備舒展一下一夜僵硬的身體,卻被葉重落冷冷一聲「別動!」打壓了下去,乖乖的趴回去一動也不敢動。 葉重落眉毛上一層細密汗珠,現在,大家已經都知道,這是他逆天運轉大衍神數的後遺症。 「十方鬼遁已經來了,一直沒有出現,肯定是在暗中觀察。所有的人都不許動,收斂起息,千萬不能讓它看出什麼來!」 沒有人懷疑葉重落的話,正道修真大衍神數第一人,耗費陽壽推算出來的結果,絕對不會有錯。 武羅原本以為虎猛或者是拓跋滔天會忍不住過來詢問自己兩句,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人來,再看看眾人埋伏的方向,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武羅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十方鬼遁來了! 他在暗中窺視。 武羅不敢怠慢,活動了筋骨之後,很自然的就朝著那七彩毒瘴走去十方鬼遁在暗中窺視,而且這是在白天,武羅要想不引起十方鬼遁的懷疑,首要解決的問題就是他來到燕山禁地幹什麼。 他輕鬆地穿過了毒瘴,頓時滿臉灰黑這毒瘴絕不是他現在所能夠抵禦的,他渾身僵硬,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他一面調動靈元對抗毒素,一面艱難的摸出毒龍丹含在了口中。 毒龍丹中一絲絲清涼靈氣鑽進他的上顎,流遍全身,終於將毒素一點一點解去。 武羅其實還是想要引誘十方鬼遁進來。七彩毒瘴絕對能夠隔絕十方鬼遁探查,自己躲在裡面,難道十方鬼遁不會好愛去? 碧玉籐已經被挖走,地面上留下一個大坑,武羅反正也沒事,走到坑邊往下一看,登時嚇了一跳,坑底之中到處都是屍骨! 屍骨之中倒是沒有人類這裡可是燕山禁地,而且七彩毒瘴一看就不好招惹,就算有人到了這裡也不會傻乎乎的湊上來送死。 無數凶獸的頭骨掙扎朝上,大大小小的獸口張開,獠牙森然。顯然這些凶獸被碧玉籐殺死埋下去當做肥料的時候,也是奮力反抗過的。 骸骨數量極為龐大,而且除了禽鳥類之外,碧玉籐的獵物絕大部分都是龐然大物。 屍骨之中還夾雜著一些內丹,已經被消化了一半,幽幽的閃著靈光。碧玉籐的凶悍可見一斑如果不是武羅的符蠱恰好克制植物系妖物,武羅的下場不會比下面這些屍骨強多少。 那骨海之中很有幾頭龐大者,只怕等級不在蠍蛛王和血眼毒蟒蛇王之下這倒也能夠理解,以碧玉籐的實力,就算是血眼毒蟒和蠍蛛王一起殺來,也能輕鬆殺了當做肥料。 武羅暗忖,難怪這周圍都沒說有什麼大型的凶獸,原來都在這下面。 殭屍殺伐之氣極重,那金棺之中的殭屍更不用說了,只是散逸出來的殺氣就能傷到符蠱。碧玉籐被這樣一具殭屍的屍毒污染,不殘忍嗜殺才怪呢。 武羅想了一下,又將符蠱放了下去。 昨天他用符蠱查探,注意力都在碧玉籐上,周圍的土壤都沒有注意,所以連這片骨海都沒有發現。 符蠱一落下去,便靈巧的屍骸之中穿梭,武羅用心數著,那些殘破的內丹足有十一顆,可惜大多已經被屍毒污染,更是殘缺不全,這東西落在煉丹、製器的人手中大有用處,給了一般修士卻沒什麼價值。 武羅若是將《食符》法門修煉到精深處,說不定可以將這些殘損內丹吞下腹中,凝練出一枚劇毒靈符,現在也一樣只能乾瞪眼看著。 不過武羅用不上,不代表符蠱用不上啊。 毒龍丹的藥效太強,符蠱現在承受不了。這些殘損的內丹其中精華大部分都已經碧玉籐的鬚根吸收,殘留下來的靈力已經不多,更是被屍毒污染既有毒素,靈元的數量也正好合適,武羅毫不客氣,將所有的殘丹盡數收了起來。 符蠱繼續向下,武羅才明白這碧玉籐究竟殘殺了多少生靈。從那根須蠶繭向下,三百丈深度,直徑千丈範圍內,全部都是燕山凶獸的屍骸! 就算碧玉籐不能活動,幾萬年下來,誤闖進這裡的凶獸也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數字。顯然,碧玉籐絕不會放過任何一頓送到嘴邊的美餐! 但是只有靠近碧玉籐根系的部分骸骨之中,才有未消化完的殘丹,距離越遠,屍骸的年代越久遠,都是所有的養分都已經徹底比吸收之後,根須自動推走的。 搜羅了大半骨海,又找到了三枚殘丹,武羅手中的殘丹已經有十四顆了。 符蠱繼續往下,終於到了骨海的「海底」,下面的土壤依舊被屍毒侵染成了黑色,便是這些土壤,一勺子的份量,也足以毒死一頭六品凶獸。 武羅把心神從符蠱上收回來,四處看看,十方鬼遁居然忍住沒有跟進來。武羅也沒有真的指望第一次就挑逗的十方鬼遁按耐不住,不顧一切的撲將上來。 既然你不進來,我就跟你多玩一會兒。 武羅將心神重新沉入符蠱之中,好像探索一樣,重新在大地下鑽來鑽去。 大羅罩乃是一品下法寶,將這一片天地籠罩。向上直達無限虛空,連接大氣罡風;向下深入大地萬丈,封鎖九幽黃泉。 所以就算是十方鬼遁用土遁,葉重落也會立刻感覺到。 武羅控制著符蠱又往下一沉,卻不想一頭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那東西頗為堅硬,直撞得武羅眼冒金星。 等他緩過神來,繞著那東西遊走一圈,才發現竟然是一隻樓船大小的巨龜! 老烏龜的腦袋、四肢和尾巴全都縮在龜殼內,渾身氣息全無,已經不知道死去多少年了。 妙的是符蠱天生遁術,什麼東西都能夠毫不費力的穿透,偏生在這龜甲上撞了個一頭包,連累著武羅兒這上一世的南荒帝君都滿眼金星亂冒。 符蠱重整旗鼓,圍繞著這隻老龜轉了一圈,不禁大歎可惜。這老龜想來也是靈種,能夠擁有此等龜甲絕對不凡。便是一身血肉,也已經堅逾精鋼,只怕等級低一些的法寶都斬不動它。 可是這樣一隻靈龜,卻生生被那屍毒慢慢侵染最終死去。 龜黿一類的靈物,天生壽命悠長,到了老龜這級別,沒有意外活個幾十萬年,坐看世界生滅,經歷幾個元會都不成問題。 這樣一頭靈龜,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武羅之前判斷,老龜是被屍毒慢慢熬死的,但是這會兒轉念一想,只怕也不是這麼簡單。這老龜不在那骨海之中,龜甲且不說了,一身血肉便是死了也一樣堅逾精鋼,碧玉籐的根須也消化不得,恐怕這老龜的對手,不是碧玉籐,而是那金棺之中不知實力如何的殭屍。 老龜的皮肉尋常法寶也奈何不得,但是符蠱卻能夠鑽進去。當然了,進去也有些費勁,而且穿行之間頗為緩慢。 武羅原本就有那光芒太陽符文的疑惑未解,現在更不明白了,燕山禁地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難道是天下獸族的聖地,竟然聚集了這麼多可怕的上古神獸! 蜃龍、巴蛇,那金棺殭屍,還有這磨盤老龜。 這些神獸為什麼又只縮在燕山禁地之中,若是衝殺出去,只怕這天下就是獸族的了,不會讓人族橫行。 心思盤算之間,符蠱已經鑽進了老龜腦中,一顆鴿卵大小的明黃色珠子散發著淡淡的靈光。 武羅心頭一喜,操縱著符蠱將那枚老龜內丹取了出來,拿在了手中端詳一番,武羅卻是目瞪口呆:明黃色的內丹之中,一絲黑色的霧氣,仿若惡龍,盤旋猙獰,不斷變化。 這居然也是一顆毒龍丹,而且品質比蠍蛛王的那一顆強了不知到多少倍!其中的毒素已經初具龍形。 老龜本身沒有毒性,但是年長日久和那屍毒接觸,這屍毒非同小可,品質遠在蠍蛛王和毒煙血蟒的毒素之上,竟然漸漸侵蝕,將老龜的一顆內丹,也化成了毒龍丹! 而且毒素初具龍形,算得上是真正的「毒龍」丹了。 有了這顆毒龍丹,誰還會要蠍蛛王的那一顆? 武羅原本的打算是,在誘捕十方鬼遁的時候,故意暴露出萬年毒籐的存在,在暗中點撥莫千言,讓他自己去找萬年毒籐的元芯。借此了結和九玄門的一段因果。 結果碧玉籐珍貴無比,下面又連著一具金棺,武羅當然不可能將碧玉籐的元芯交給莫千言,正為難這件事情呢,現在可好了,第二枚毒龍丹送上門來,而且品質更佳。武羅毫不猶豫的準備將之前蠍蛛王的毒龍丹找個機會丟進木易濯的房間,再讓別人「無意」發現。 他歡天喜地的將這枚老龜毒龍丹收起來,心中暗暗感謝十方鬼遁,。要不是它大白天的就偷偷摸摸過來,自己未必會進來查看這個深坑,也就要跟著寶貝失之交臂了。 收了老龜毒龍丹,武羅並不就此罷手。那老龜本身也是一件至寶啊,連符蠱都無法穿透的龜甲,但從這一點上看,就算是大羅罩都比不上。 磨盤老龜巨大無比,符蠱是不行了,武羅只能自己跳下去挖上來。 這可是一件苦差事,下面骨海之中一片惡臭,還要提放著別被毒素沾染。武羅口含毒龍丹,隨便挑揀了一件法寶,御使之下開始小心翼翼的挖掘老龜遺骸。 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將老龜周圍的泥土都清理乾淨,他抱住了老龜遺骸,一聲大喝就要舉起來。 沒想到這老龜沉重無比,武羅現在好歹也是九宮境界的修士,雙臂之上,少說也有萬斤的力氣,可是那老龜竟然紋絲不動!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腦袋:對呀,老龜的血肉都堅逾精鋼,肯定是沉重無比啊。 武羅哂笑:自己也是鑽牛角尖了,幹嘛非要搬走呢?他將天府之國打開,輕輕鬆鬆把老龜遺骸收了進去。 又用符蠱將周圍地下搜尋一番,確定沒有什麼寶貝落下,武羅這才爬了上去,尋個地方坐下來,仔細觀察天府之國中的老龜遺骸。 天府之國當中雖然還沒有演化出日月星辰,但是滿天神光,明亮一片。老龜屍骸上一些細節部分也都體現出來。 龜甲總共有三十六塊,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暗金色。雖然四肢都縮進了龜甲當中,但是露在外面的爪子鋒利無比,武羅相信就算是一塊磐石,被這樣的爪子輕輕一抓,也會粉碎。 之前他以為這老龜是被毒死的,但是符蠱進入老龜體內查探之後卻否定了這個推測。老龜體內,除了內丹之中蘊含的毒素之外,在別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中毒的跡象。 至於這隻老龜是怎麼死的,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連南荒帝君都搞不明白,可想而知是多麼的詭異。 龜甲上有些奇特的痕跡,似乎是什麼東西年長日久磨損的。這個發現讓武羅十分意外,龜甲堅硬無比,什麼東西磨損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他又看了看,頓時皺起了眉頭,龜甲上痕跡,長四丈,寬三丈跟根須蠶繭之中,那一具金棺大小的正好符合! 難道說,這痕跡乃是那具金棺留下來的,金棺原本是老龜馱著的,像石碑一樣立在老龜背上? 武羅覺得大有可能,只是這件事情就更顯得詭異了,金棺之中到底是什麼生物,連這麼強大的老龜,都心甘情願的馱著他,甚至一直守護在旁邊,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終結? 若是這老龜駝棺,金棺就是像石碑一樣的豎立起來,那麼那枚光芒太陽的符文,就是在最顯眼的地方…… 一連七天,葉重落等人一動不動。 武羅則是白天鑽進七彩毒瘴,裝模作樣的挖掘,晚上就出去打坐調息,修煉九龍吞日大法。他身上的氣息一直若有若無,保持著同一水平,免得被十方鬼遁看出破綻。 這樣的潛伏日子,對拓跋滔天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但是武羅卻十分沉得住氣,優哉游哉,甚至連用符蠱搜查一下周圍的念頭都沒有。 這等養氣功夫,連葉重落和莫千言都忍不住連連點頭。 到了第八天的夜晚,燕山禁地上空烏雲密佈,伸手不見五指。幾道粗大的閃電咆哮著撕裂夜空之中,悶雷狂吼,大雨傾盆而下。不過一個時辰,山谷之中就有洪水形成,奔騰如龍,衝撞著周圍的巨石、古木,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葉重落等人並非分散開來包圍在大羅罩周圍。事實上葉重落對於大羅罩和那三十六枚陣樁信心十足,只要十方鬼遁進去,肯定出不來。因此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處,選了個山間的淺坑埋伏著。 洪水一發,迅速的漫過了淺坑,眾人立刻被淹沒了。 這洪水渾濁不堪,裡面有夾雜著各種斷木、動物的屍體,時不時的會有什麼撞在了眾人身上。眾人也不敢撐起靈氣護罩、封印之類的法術,只能生生受著,苦不堪言。 瓢潑一般的大雨絕非一般修士法術能夠辦到的,此時才能夠看出來自然的威力。兩個時辰之後,山谷中的洪水已經漫到了武羅身下十丈左右。 好在大羅罩能夠融入天地之間,並不受天氣變化的影響,隱藏在暗處的十方鬼遁什麼也沒看出來。 即便如此,狡猾的十方鬼遁還是沒有出來。 大雨下了一整夜,除了那些強大無比的凶獸,能夠無視洪水之外,四品以下的凶獸都只能沒命的朝更高的山峰逃去。 一時間,山頂成了搶手的寶地,無數凶獸在暴雨之中怒吼廝殺,鮮血四濺,爭奪著山頂的一個位置。時不時的可以看到一頭頭龐然大物被更加強大者從山頂上一掌拍下來,落進莽莽洪水之中,打著旋被捲走。 葉重落等人都是正道修士,說不上有潔癖,但是平日裡哪受過這等折磨?洪水污濁不堪,散發著一股子爛樹葉子的臭味。 白勝劫眉頭緊鎖,莫千言和葉重落都有些不自在。出人意料的,谷牧青神情剛毅,任憑骯髒的洪水攜帶著腐爛的樹葉衝過自己光潔的臉頰,紋絲不動,仿若水中一尊被世人遺忘的女神雕像。 葉重落對自己的外孫女極為滿意,心中卻有些不爽:便宜了那臭小子了! 他之前也曾猶豫過,要不要推算一下武羅的下半生運勢。但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他就曾經推算過女婿的後半生運勢,結果其中藏有一次大劫,葉重落估計女婿八成渡不過去,是以才反對女兒和女婿在一起,結果反倒把女兒給趕走了,父女幾十年沒有相見。 要是他再推算出來武羅有什麼劫難,他是阻止谷牧青呢還是不阻止呢? 想到這些,葉重落也只能在心中歎息一聲,老頭子這回決定做鴕鳥好了。 武羅盤膝坐在那七彩毒瘴之外,雨水嘩嘩落下,在他頭頂上三尺出,就遇到了一股無形的阻力,自動朝兩邊滑開。 因為雨太大了,就好像武羅身處在一個透明的水球當中。 眼看著天快亮了,雨卻是越下越大,武羅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不由的站起身朝遠處張望著。 烏雲密佈,暴雨如注。三丈之外就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卡嚓!」一道閃電劃過夜空,藍色的電光從天到地,狠狠砸落在洪水中,撞出了一個大坑,四濺的水花帶著藍色的電光,劈啪作響,妖異美麗。 電光映照之下,武羅看到洪水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住翻騰,攪起了一股股的巨浪。 只是那電光一閃而逝,看不真切到底是什麼東西。從那浪花上看,這東西個頭應該不小。武羅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把手一指,神鳥銅環叮咚一聲,化做一頭神火鳳凰飛上天空,雙翅張開,光芒大方,八道凰尾上流光溢彩。 藉著火光,只見那咆哮的洪水之中,果然有一頭不知名的凶物,潛藏在水面下,時不時的扭動一下身軀,看似不經意,卻能夠掀起數十丈高的滔天巨浪。 第045章 蒼古龍鱷 一道道雷光劈下來,打得那不知名的凶物周圍水花四濺,電光亂射。 那凶物卻渾不在意,順著洪水一起,朝著葉重落等人埋伏的方向衝去 武羅的示警起到了作用,葉重落等人也察覺到了不妥。那不知名的凶物眨眼之間就到了葉重落等人面前,一隻磨盤大小的巨爪,狠狠朝水面下抓了過去。 「轟!」 一聲滔天巨響,巨爪炸的水花四濺,直衝上幾十丈的高空。 葉重落等人也沒辦法隱藏了,一聲聲怒喝沖了起來。莫千言把雲上玉宮展開來,將眾人接引上去。並且用手一指,帝王奪帶著一溜金光狠狠地戳在了那巨爪之上。 「鏘!」 強悍的帝王奪竟然在巨爪之上,帶起了一溜火光,那巨爪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創傷眾人大吃一驚,虎猛忍不住叫道:「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武羅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那不知名的凶物那麼準確的找到了葉重落等人隱藏的地方?就算這凶物強大無比,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跳進洪水之中冒險啊。 難道說…… 武羅心中懷疑,雙目似電,在洪水之中不住搜索,希望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彭!」 一聲巨響,洪水中一道水炮沖天而起,蘊藏著無窮巨大的力量,竟然將那已經化作一座宮殿大小的雲上玉宮撞得直飛了出去。 上面的眾人登時東倒西歪,無暇顧及其他。 洪水當中,一聲震天怒吼,方圓千丈之內的水面,嘩啦一片大響,水面被吼聲炸的水花亂射。 水面忽然朝下一沉,形成了一個漩渦,緊接著一頭龐然大物從漩渦之中站了起來,它只露出小半個身子,就已經有三十丈高低。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巨獸生的好似鱷魚,一身鱗甲黑漆發亮,好似精鋼。雙目血紅,頭頂上卻生著一隻晶瑩透徹的獨角,長達三丈,彎如眉月。 巨獸上半身露出水面,身體兩側對生著三雙粗壯的巨爪,最上面的那一對最小,也有磨盤大小。最下面的那一對最大的,足有房屋大小。 這絕世凶物一出現,便有滔天凶焰如同實質一般,一層層的朝周圍鋪排過去,壓的周圍洪水一時間都不能順暢流淌,水面上一圈圈的波紋好似大浪。 「啊……」葉重落嚇了一跳:「是蒼古龍鱷!」 這種上古遺種的強大凶獸,也只有燕山禁地之中才能夠見到了。傳說它性情殘暴,只要觸犯到了它,絕對是會萬里追殺,不將敵人撕得粉碎決不罷休。 眾人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頭上古凶獸,竟然回來招惹自己,當真是流年不利。 谷牧青焦急無比:「怎麼辦,武羅還在下面……」 莫千言一咬牙,雙手飛快的在雲上玉宮當中一陣拍打,玄奧的陣法泛起了一層層淡金色的光芒。整個雲山玉宮當中,所有的法寶全都顫抖起來。 莫千言朝眾人道:「助我一臂之力!」 眾人按照他的指示,包括葉重落在內,一起盤膝坐下,將一身靈元,毫無保留的注入了雲上玉宮之中。 莫千言得到了眾人的幫助,大吼一聲猛然一掌超虛空之處擊去,惶惶然一聲大響,彷彿古鐘長鳴,整個雲上玉宮當中,所有的法寶一起飛了出來,在天空中繞著雲上玉宮不住飛舞,漸漸連成了一道光圈,將整個雲上玉宮護在當中。 莫千言催動雲上玉宮,朝武羅飛了過去。 那頭蒼古龍鱷似是感覺到了威嚴被冒犯,大吼一聲,露出水面的六隻巨爪齊齊在水面一拍,轟然巨響噹中,洪水如電四射,它將腦袋一低,凶橫的朝上一挑。 那只晶瑩透明的獨角當中,刺啦一聲射出來一道彎彎曲曲的白色電光。電光凝而不散,好似一道長鞭。 蒼古龍鱷把腦袋一甩,電鞭狠狠地抽打在了雲上玉宮之上。 饒是眾人聯手,卻也不是這頭洪荒巨獸的對手。雲上玉宮之中,眾人一聲驚呼,連帶著這件法寶一起,高高飛了出去,眨眼之間就到了數十里之外。 武羅目瞪口呆,蒼古龍鱷那晶瑩剔透的獨角當中,閃爍著一枚奇異符文,正是那枚符文,束縛住了電鞭,才能夠有無窮電力不住生發,而沒有脫離了獨角飛走。 武羅看的真真切切:光芒太陽符文 「吼吼吼……」凶悍無比的上古巨獸,六隻爪子輪番擂打自己的胸口,氣勢滔天,無人可當。 葉重落等人埋伏的地方,距離武羅不過五里之遙。這頭龐然大物露出水面的部分就足有三十丈,水下顯然還有更多,整個身軀怕不得有百丈大小? 五里距離,對於它來說,可能就是一個撲擊的事情。 而武羅剛剛目睹了這頭巨獸的凶悍,一點也不覺得大羅罩能夠保護自己。這個時候,要說武羅不緊張那是扯淡,就算是他上一世南荒帝君的實力,面對這樣的凶獸都不敢掉以輕心,何況是現在? 好在這頭凶獸似乎認準了葉重落等人,對於身後不遠處一碟小菜一樣的武羅,根本沒有興趣,六隻巨爪拍打著洪水,咆哮一聲,水面下一隻巨尾不住攪動,身軀竟然又從水面下拔出五六十丈來。 這樣一來,它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就已經有將近九十丈。 緊接著,啪的一聲巨響,兩隻緊貼在後背上的巨大肉翼張開。兩隻肉翼伸直了長大三百丈,縮在背上的時候幾乎看不出來,這一張開,真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呼、呼、呼……」兩隻巨大的肉翼強有力的拍打幾下,強大的風力將下面的洪水吹得一浪高過一浪。巨大的蒼古龍鱷竟然騰空飛起,慢慢脫離了水面。 龐然大物的身體足有百丈長短,還有一條足有六十丈的巨尾托在後面,在飛行途中保持著身體平衡。 三對強悍的前爪,和現在路出來的後爪相比起來,小巫見大巫了,三對後爪最弱小的一對,也比前爪最強壯的可怕。 龍鱷背上,順著脊椎向下,一排猙獰可怕的骨刺延伸到了尾巴梢,隨便一個擺動,相信就算是一座小山,也會被砸個粉碎。 強悍的不可思議的蒼古龍鱷,拍打著肉翼,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朝雲上玉宮追了過去。 就算是武羅,上一輩子的南荒帝君,見多識廣,也沒有聽說過水中霸主蒼古龍鱷竟然能夠進化出一雙肉翼,稱霸天空。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頭龐然大物施施然飛走,只覺得口乾舌燥,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操啊,這燕山禁地,到底是什麼地方?蜃龍、巴蛇,還有會飛的龍鱷……」 蒼古龍鱷走後,被它的力量堵在了山谷裡那數量驚人的洪水再也沒了阻攔,轟然一聲衝了出來,水浪拍打,險些連武羅都給吞噬了進去。 就在此時,武羅忽然心中京兆大生,近乎是想也不想一拳朝水中轟了過去。 「彭!」 水面忽然變得一片漆黑,武羅的拳頭打中了什麼東西,拿東西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潛伏在水中遊走一圈,有一次不甘心的冒了出來。 一頭體長十丈的惡鬼,揮舞著無數黑色的絲須觸手,在水中翻滾攪動,聲聲厲吼,猛然一掉頭,鬼眼之中燃起兩點憤怒的紅色火光,飛快的朝武羅撲了過去 武羅一撇嘴,心說果然如此。 像蒼古龍鱷這樣的存在,性情暴躁不假,但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招惹一群弱小的存在。這就好像一頭大象不可能沒事去踩死一隻螞蟻玩一樣。 武羅一開始就懷疑有什麼事情觸怒了蒼古龍鱷,現在看到十方鬼遁捲著一枚人頭大小的白色獸卵,一切就都明白了。 十方鬼遁狡詐,顯然已經看穿了眾人的計謀,卻一直隱忍不發。它等的不是這個雨夜,而是蒼古龍鱷的一個疏忽。 趁著這個疏忽,十方鬼遁盜走了蒼古龍鱷的一枚卵,然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傢伙給了葉重落等人。 丟了孩子,暴跳如雷的蒼古龍鱷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了過來。 蒼古龍鱷趕走了追兵,十方鬼遁這才出現,來殺武羅。 此時,雲上玉宮之中的葉重落已經感覺到了有東西進入了大羅罩,把法訣一掐,大羅罩忽然輕輕一顫,緊接著轟然一聲收緊,數千萬斤的雨水嘩啦一聲炸響,被大羅罩籠罩其中,三十六根陣樁閃爍著一圈圈的靈光降落下來,穩穩地紮在了水中。 谷牧青大為擔心:「它來了?武羅怎麼辦,咱們趕緊回去啊……」 葉重落苦笑:「我也想趕緊回去啊,可是你瞧。」 他用手一指,遠處,蒼古龍鱷拍打著巨大的肉翼,週身閃爍著白色的電光,宛如夜空魔神一般氣勢洶洶的追殺了過來。 眾人自身難保。 谷牧青焦急無比:「這可怎麼辦,都怪你,非要出什麼餿主意,用武羅來當誘餌,這下可好了,武羅有麻煩了。」 葉重落也無可奈何,誰能想到這頭上古凶物突然出現,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弄死眾人? 虎猛的臉色也很難看:「上一會武羅能夠驚退十方鬼遁,倒有一大半是因為運氣。這一回十方鬼遁肯定更加謹慎,武羅現在的實力,肯定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我先下去,從地面上轉回去支援他?」 谷牧青連連點頭就要出去:「還是我去吧。」 莫千言無奈搖頭:「想都別想,你看看那個大傢伙,咱們誰都別想跑掉,它已經盯上咱們了。」 蒼古龍鱷已經到了近前,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之中,無數細密的銀白色電光鑽來鑽去,死死盯著雲上玉宮裡的眾人。 谷牧青一陣絕望:「怎麼辦,武羅豈不是死定了。」 沒有葉重落的主持,大羅罩也只能勉強閉合,將十方鬼遁困在其中,對於十方鬼遁並沒有多少壓製作用。倒是那三十六枚陣樁,已經開始緩緩運轉,一股股靈力散發出來,對十方鬼遁還有那麼一些壓製作用。 「絲絲絲……」 十方鬼遁口中不斷噴吐著一道道的黑氣,其中夾雜著骯髒的洪水,一雙鬼眼盯著武羅,好似一條毒蛇盯上了無助的獵物。 它的鬼口一張,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 無窮無盡的黑色絲須觸手從四面八方朝武羅刺了過去,武羅眉頭一皺,天命神符「天府之國」祭出,高懸在頭頂上緩緩轉動,。將一股精純的力量融進了武羅的身軀。 借用了「天府之國」當中的世界力量,武羅氣力暴增。看也不看,拳頭如飛,砰砰砰的將所有靠近的絲須觸手全部砸飛。 雖然看上去武羅無比強悍,但是十方鬼遁卻已經從水面下升了上來,步步緊逼,絲須觸手無孔不入,甚至鑽進了下面下,然後又從武羅的腳下刺了出來。 武羅不停後退,也只能勉強自保而已。 「絲絲絲……」 十方鬼遁得意的笑了,一張鬼臉更顯得恐怖無比。 武羅忽然露出一絲微笑,把手往空中一引,天空中三十六道光芒筆直的降落下來,化作一道牢籠,將十方鬼遁死死困住。 武羅對陣法也略知一二,等三十六枚陣樁準備完全,立刻引來陣法的力量將十方鬼遁困住。 「絲!」十方鬼遁一聲怒吼,用力撞著那光芒牢籠,卻無濟於事。 武羅在牢籠外,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 然而就在此時,十方鬼遁惡鬼影子忽然變得虛幻起來,並且在三十六道陣樁靈力束縛之下奮力掙扎,緊接著彭的一聲悶響,十方鬼遁憑空消失。 武羅臉色一變,旋即恍然:這才是它的保命本事,真正的鬼遁。 武羅雙眼如電,緊張地盯著周圍,搜尋著十方鬼遁的下落。 前方不遠的水面汩汩的冒起一陣氣泡,轟然一聲洪水炸起數丈高,無數黑色的絲須觸手衝了出來,密密麻麻的織成了一張大網朝武羅罩了下去。 大網當中,隱約可見一張猙獰鬼臉,張開大口,似乎要將武羅一口吞了下去。 武羅連忙後退,麒麟臂橫空出世,一拳砸向那張鬼臉。 火焰熊熊,一隻怒火麒麟跳出來,一口咬在了鬼臉上。 「轟!」火光沖天而起,衝散了周圍那無窮無盡的黑色絲須觸手。十方鬼遁怪叫一聲落到了地面上,好像水潑在了沙子上一樣滲透了下去。 幾乎就是下一刻,黑色絲須觸手如同瘋長的野草,從地面下將武羅整個包裹起來。武羅一聲怒吼,左拳狠狠打在地面上。 「嗡……」 火焰波紋圍繞著武羅爆發,將身邊的黑色絲須觸手盡數逼開。但是黑色絲須觸手並不退讓,反而是織成了一隻巨大的繭子,將武羅牢牢包裹在裡面。 火焰的力量和絲須觸手不斷交鋒,你進我退、你退我進,焦灼了起來。 幾十里之外,狂怒的蒼古龍鱷不停地噴吐著雷點、冰雹、狂風,打得雲上玉宮好像驚濤駭浪之中的小舟,上面的葉重落眾人苦不堪言。 谷牧青奮力輸出自己的靈元,卻還在擔心著武羅:「他怎麼樣了,他一個人應付十方鬼遁,會不會有危險?」 無人忍心回答他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在心裡說,危險是肯定的,以武羅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戰勝十方鬼遁。 就算是有大羅罩和三十六枚陣樁,但是無人主持,頂多也就是幫助武羅多支撐一會兒罷了。 葉重落心中一聲歎息,這次的任務算是徹底失敗了,還要連累武羅。這一次武羅只怕難以倖免,他不由得有些悲哀:自己跟女兒已經鬧翻了,這次武羅一死,只怕唯一的外孫女以後也不會再跟自己說話了,唉…… 黑色絲須觸手越來越強橫,原本只有手指粗細的黑色絲須,慢慢的變成了胳膊粗細,武羅麒麟臂的火焰力量,在這樣的暴雨之夜,原本就被壓制到了最低,如何能是不斷暴漲的黑色絲須觸手的對手? 眼看著那之巨大的黑色繭子越來越小,繭子內,又幻化出了一張鬼臉,對著武羅露出一絲猙獰鬼笑。 武羅滿頭大汗,身上火焰亂冒,卻難以阻止周圍黑色絲須的不斷逼近。已經靠的很近了,一絲絲的鬼氣從周圍散逸出來,壓制了武羅身上的火焰,滲透進了他的身體。武羅臉上蒙上了一層黑氣。 那顆猙獰的鬼首咆哮一聲,一口朝武羅的腦袋咬了下去。 武羅忽然露出一絲微笑:「你上當了。」 武羅身上忽然冒出無數火焰,一瞬間便將那些侵入自己體內的鬼氣驅趕了出去,不僅如此,一隻神火鳳凰沖天而起,鳥喙狠狠啄在了那隻鬼首的口中,頓時神火爆發,十方鬼遁一聲慘叫就要逃走。 凰尾鎖鏈嘩啦一聲張開,八根鎖鏈之上,一枚枚符文不停閃爍,冒著火光,將十方鬼遁牢牢捆住。 十方鬼遁正要施展鬼遁技能,那些符文便一枚枚的鑽進了它的體內,每一枚符文的光芒,就好像刺蝟身上的硬刺一樣,扎的十方鬼遁嚎叫怒吼,什麼技能也施展不出來。 以武羅現在的戰力,打敗十方鬼遁輕而易舉,只是十方鬼遁太過狡猾,為了不讓它再次逃走,武羅以自己為誘餌,果然一舉成功。 武羅毫不客氣,天府之國的力量汩汩融入體內,麒麟臂火焰滔天,怒火麒麟一聲咆哮,化作一團赤紅色的火焰籠罩在武羅的拳頭上。武羅抬起拳頭對準十方鬼遁一頓老拳,神獸麒麟,火焰的力量對十方鬼遁天生剋制,火焰力量透入體內,十方鬼遁苦不堪言,這一頓胖揍,直打得它吱吱亂叫,滾落在地上重新化作一枚天命神符,再也不敢造次。 武羅這才滿意的把手一招,神鳥銅環嘩啦一聲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走到水邊,伸手一撈,那枚蒼古龍鱷的卵果然就在那裡。 武羅將上面的污垢擦拭乾淨,高高舉了起來。 幾十里之外,暴怒的蒼古龍鱷之前其實只是跟眾人小打小鬧,目的無非是逼迫眾人乖乖交出卵來。 但是葉重落等人完全不能領會它的意思,蒼古龍鱷大怒,不再顧忌什麼,咆哮一聲,龐大無比的肉翼當空籠罩,好像一道封印一樣,將雲上玉宮籠罩進去,它將大的可怕的腦袋伸了出來,張口一吐,便是一股赤白色的火焰,裡面夾雜著銀白色的電光,狠狠地轟在了雲上玉宮之上。 雲上玉宮周圍的靈力好像融化的鐵水一樣嘩嘩的流淌下去。 莫千言悶哼一聲,七竅流血 這就是洪荒古獸的實力,真的一旦認真起來,就算是大能者,在它們的面前,也不堪一擊。 葉重落滿身大汗,饒是他智計百出,面對這樣絕對的力量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虎猛大叫一聲:「媽的,完蛋了,沒想到我老虎一條硬命,竟然要死在這裡……」 所有人都看出來,大家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忽然那頭龐然大物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然一閉嘴,晃了晃腦袋,丟開了雲上玉宮,雙翅一振,衝上數千丈的高空,在天空之中遊走一圈,歡快一聲吼叫,掉頭朝另一個方向撲了下去。 眾人劫後餘生,驚魂未定。谷牧青卻是臉色一變:「那不是武羅的方向嗎?」 眾人都吃了一驚,谷牧青已經急不可耐的催促莫千言:「快走!」 莫千言把手一指,剛剛遭受重創的雲上玉宮晃晃悠悠的追了過去。 武羅站在渾濁的洪水邊,把手往空中一指,一股靈力化作漏斗,從高天之上,接下來純淨的無根之水,沖刷著那枚白色的獸卵。 蒼古龍鱷一下子停了下來,十分忌憚地看著武羅手中的獸卵。顯然以它的智慧,能夠猜到武羅必然會用獸卵來威脅自己。 武羅沖刷乾淨了獸卵,一手托著獸卵,另外一隻手凌空畫出了一個奇異的符文,符文閃爍著靈光融進了獸卵之中。 母子連心,蒼古龍鱷立刻感覺到,原本驚魂不定的獸卵,在那枚符文融進去之後漸漸平息下來,重新沉睡。 武羅上一世縱橫南荒,南荒之中有的是窮山惡水,其中不知生活著多少凶獸。武羅也多次深入其中搜尋獸卵,無意之中創出了這一枚靈文,也就歸入了南君靈文之中。 第046章 妙計發動,凝煉靈符 這枚靈文的作用,類似於「安胎」,能夠讓獸卵中的小生命鎮靜下來。 蒼古龍鱷稍稍鬆了口氣,這個人看上去似乎沒什麼惡意。 事實上蒼古龍鱷到現在已經弄明白是誰偷了自己的卵,但是這樣級別的強者,就算是明白自己錯了,也不會改正的。誤殺幾個人,對於它而言,更不是什麼大事情。 武羅凌空一點,麒麟臂當中透出一絲金色的火絲,只有頭髮絲粗細,武羅手指一動,那一根金色火絲又化作一枚靈文。 他小心翼翼將那枚符文按進了那枚獸卵之中。 蒼古龍鱷忽然一聲咆哮,沖天而起,狂暴的在天空之中飛舞三圈。下面的葉重落眾人嚇了一跳,白勝劫更是不失時機的挑唆了一句:「武羅在幹什麼,為什麼故意激怒蒼古龍鱷?」 只是眾人都提心吊膽,根本沒人聽見他的話。 那枚靈文進入了獸卵之後,獸卵白色的表面漸漸浮起了一絲紅光,一盞茶的功夫,紅光漸漸消失了。 武羅將那枚獸卵放在腳下,慢慢後退到了十丈之外。 蒼古龍鱷拍帶著翅膀降落下來,狂風吹得武羅無可奈何的又退了五丈,心中一陣懊惱,自己還是太弱啊。 蒼古龍鱷兩隻前爪小心翼翼的捧起了自己的卵,感激地看了武羅一眼,收了雙翅,咕咚一聲鑽進了洪水之中,下一次露面,已經是在數里之外。龐然大物探出頭來,回頭看了武羅一眼,這次徹底潛入水中,再也不見了蹤跡。 知道蒼古龍鱷消失了一盞茶的時間,眾人才醒悟過來:「就這麼走了?」 虎猛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武羅,一拍腦袋:「剛才是武羅救了咱們啊,我老虎可又欠了你一條命,我的個老天,這可讓我怎麼還啊……」 白勝劫臉色難看,躲在眾人身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千言有些奇怪:「武羅,他怎麼會走了呢?你什麼都沒跟它說,它就明白獸卵不是咱們偷的了?」 武羅吞了一粒靈丹,緩了口氣才說道:「活到了它這個歲數,還有什麼事情不明白?只是桀驁不馴,一旦發怒遇到什麼拿什麼撒氣,又不肯承認自己錯了,只能給它點好處,主動示弱,它面子上過得去了,自然就走了。」 武羅上一世不止一次跟這種上古遺種打過交道,對它們的脾性自然熟悉。除開武羅,眾人之中就算是葉重落和莫千言都搞不清楚這其中細膩的關竅。 「那你給了它什麼好處?」谷牧青好奇問道。 「我用神火幫它的孩子伐脈洗髓,改變了先天體質。蒼古龍鱷一族,本是水行神獸,現在它的孩子多出了一絲火行靈根,將來在神獸當中,先天便佔著巨大的優勢。別小看這一點優勢,對於神獸來說,足以造成將來成就的天壤之別。」 眾人點頭,難怪蒼古龍鱷這麼聽話的就走了。大人物雖然驕傲,但也好面子,拿了人家這麼大好處,要是還在這裡撒潑,自己面皮上也過不去啊。 白勝劫在眾人身後,眼中閃過一抹陰狠,走上前來的時候,卻又是滿臉微笑:「大家都沒事就好,十方鬼遁跑了也就算了。」 他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十方鬼遁,果然眾人神情一黯,尤其是葉重落。他號稱「君子判官」,剛正不阿,在審判庭和元老會中本來就沒什麼朋友,這回任務沒有完成,只怕回去之後,這判官的職位,就得卸任了。 雖然葉重落早有隱退之意,但是被人罷免和自己告老還鄉是兩回事啊。 武羅淡淡地看了白勝劫一樣,心中一陣冷笑,有些不齒白勝劫的下作手段,把手一翻,一枚灰黑色的天命神符出現:「誰說十方鬼遁跑了?」 眾人一愣,葉重落更是搶上一步,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確認武羅手中的的確確正是十方鬼遁,忍不住哈哈一陣大笑:「好、好、好!想不到你不但救了我們,還捉住了十方鬼遁。」 葉重落用力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好小子,有些膽識這次十方鬼遁的事情,你是頭功!」 白勝劫心中難受之極,雖然武羅沒有明顯針對他,但是他提出什麼武羅都用事實來反駁,這種無聲的反擊才是最犀利的,白勝劫感覺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抽了幾個耳光,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一邊的谷牧青頗為武羅抱不平:「那蒼古龍鱷好生小氣,志怪小說不都是說,幫助了某強大神獸之後,都會得到好報。你這麼幫它,它怎麼也應該把小龍鱷寶寶托付給你啊。」 眾人哈哈大笑,武羅也故意一本正經道:「是啊,從此以後,我就可以長著蒼古龍鱷庇護,縱橫天下無人能敵了,是吧?」說著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 任務順利完成,回若盧獄的路上,谷牧青小性子犯了,一句話都不跟武羅說。武羅根本沒有追求女孩子的經驗,這樣的局面更是不曾經歷過上一世誰敢跟帝君甩臉子?帝君哼一聲,無數女孩就會撲倒著跪下來謝罪。 武羅煩惱不已,一路上不斷抓頭髮,一直進了若盧獄,谷牧青都沒有搭理他,隨葉重落一起走了。 拓跋滔天上來一推他肩頭:「這女子潑辣,不過倒是真心對你好。」 拓跋滔天似乎想給武羅一個「愛情建議」,後來琢磨了琢磨,別說好主意了,自己連普通主意都沒有,他晃了晃大腦袋,尷尬的笑了笑,扯起自己的鎖鏈溜走了。 武羅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武羅身上的各種法寶、靈符,這些天基本上都已經曝光了。不過葉重落等人並沒有多問。 武羅之前隱藏實力,不是擔心別人起疑心,事實上在修真界,當真是個人有個人的福緣,武羅冷不丁的拿出這些寶貝來,也沒有人回去追問什麼。因為這是武羅的福緣,大家心裡都明白,說不準哪一天,這福緣就落到自己頭上,難道你希望別人對你問東問西? 武羅擔心的是有人看著眼熱,殺人奪寶這類的事情,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都是層出不窮。 何況,若盧獄中就有木易父子。這一對兒幹出什麼事情來,武羅都不會驚訝。 和拓跋滔天分別之後,武羅先是回了自己的居處,剛洗了把臉,虎猛就來了:「快走,葉大人找你有話要問。」 武羅弄得一頭霧水,不是剛剛分開嗎,這是怎麼回事? 他被虎猛拽著上了望山閣,葉重落居中而坐,左便是莫千言,右便是葉念庵。谷牧青、白勝劫則陪在一邊。 重賞在身的木易濯半躺在一張軟榻上,臉色不陰不陽,正跟葉念庵爭執著:「年輕人就應該磨練一下,這麼年紀輕輕就要當班頭兒總領,有點不合適吧?」 葉念庵也是涵養極好,八風不動:「班頭總領一職已經懸空很久了,正好武羅立了大功,年輕有為,戰力又不在副典獄長之下,正是眾獄卒的榜樣,提拔他為班頭總領,也是對所有獄卒的一個鼓舞。」 葉念庵綿裡藏針,不軟不硬的噁心了木易濯一下,木易濯卻好像沒聽見,只是反對:「既然懸空了那麼久,也就不必急在一時。我覺得武羅的品性還有待觀察,不如在磨練一陣子再說。」 葉念庵就是不鬆口,葉重落咳嗽一聲:「武羅,我們馬上就要動身回去向長老會覆命,臨走之前想問問你,你想要什麼賞賜?」 武羅真思量著,還沒說話呢,木易濯已經陰陽怪氣地說道:「他年紀輕輕,葉大人屢次關心,谷神捕又是青眼相加,已經是恩寵滔天,還敢要什麼賞賜。」 武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催動了符蠱。 符蠱乃是天生神物,別說是莫千言、葉重落,就算是上一世的武羅,符蠱在身邊經過都未必能夠察覺。 符蠱帶著那枚毒龍丹,從武羅腳下遁入地面,然後潛行到了木易濯身邊,將毒龍丹悄無聲息的送進了木易濯的軟榻上。 武羅做完了這一切,不動聲色的站在一邊,對於木易濯咄咄逼人的打壓,一點也不動怒。 葉重落有些不滿,道:「這一次能夠成功捉拿十方鬼遁,武羅乃是頭功。」 「頭功?」木易濯不屑冷笑一聲:「他是頭功,那葉大人還有三位神捕怎麼算?要是沒有你們大家,我才不信這個小子能憑自己的力量抓到十方鬼遁。頭功應該是大家的,怎麼能算在他一個小小獄卒的頭上?」 葉重落被搶白了,當下也不再客氣:「木易濯,我不妨告訴你,這一次就算沒有我們,武羅一個人也能抓住十方鬼遁。還真就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你要是不服氣,可以去告狀,看看你背後那人會不會給你撐腰。」 葉重落一揮手:「我們走吧。」 眾人站起來要走,木易濯冷冷道:「只要我在若盧獄一天,這小子就別想坐上班頭總領的位子,哼!」 他一拍軟榻扶手:「走!」 他身邊的兩個獄卒慌忙抬起軟榻,卻不料這麼一動,一枚珠子骨碌滾了出來,落在地上啪啪啪的不住跳動。 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房間內鴉雀無聲,七八雙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那正在不停跳動的珠子。 莫千言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血紅,咬牙切齒道:「木易濯,你還敢說不是你私藏的毒龍丹?!」 木易濯也傻了,莫名其妙消失的毒龍丹,怎麼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這、這這……」饒是他伶牙俐齒,這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能強辯道:「這真的不是我幹的。」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毒龍丹怎麼會從你的軟榻上掉下來?」莫千言氣急了,咄咄逼人,好不放鬆。 木易濯自己也想不明白呢,他雖然受傷了,但是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有人要靠近自己,把毒龍丹放在自己身邊那是絕無可能的,自己肯定能夠察覺,就算是莫千言這樣大能者中的強者也不行啊。 葉重落的臉色也很難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木易濯已經讓他在外人面前丟了好幾次臉了。葉重落心中怒火滔天,已經把木易濯背後那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你找的什麼人,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莫千言隨手一招,毒龍丹飛到了他的掌中:「諸位,莫某收回毒龍丹,大家沒有意見吧?」 沒人說話,葉重落趕緊道:「本來就是你的,莫兄不必問了。」 武羅趕緊把上回那蛟筋取出來送上去:「莫前輩,這東西您還是收回去吧。」莫千言看他格外順眼,一擺手道:「莫某已經拿出來了,豈能收回去,武羅,這東西就給你了,但是記住,只是給你一個人的,[TXT小說下載:www.27xs.com]千萬別再讓某個小人佔了便宜去!」 他說著,狠狠瞪了木易濯一眼。 捉姦捉雙,捉賊捉贓。木易濯被人捉了贓,百口莫辯,更重要的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時間整個人都傻了。 莫千言看他竟然不搭理自己,更是怒不可遏,重重哼了一聲,朝葉重落一抱拳:「葉兄,此間事了,莫某這就告辭了。」 葉重落愧對老友,也不好挽留了,只得回禮道:「莫兄走好,唉,葉某有愧,改日必定備酒登門謝罪。」 莫千言也不多說,轉身出去了。到了門口忽然停住,頭也不回,冷冷道:「木易大人,今日厚賜,九玄門沒齒難忘,他日必有回報!」 木易濯一愣,莫千言已經出了門兩步一錯,消失不見。 木易濯心中憋火之極,整個事情從頭到尾他都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卻平白招惹上了莫千言和九玄門這個大敵,他心中是越想越生氣,臉上一臉泛起了三道潮紅,終於忍受不住,胸腹間一陣鼓蕩,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黑血,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只是這一次,根本沒人理會他,只有抬他過來的那兩個心腹獄卒手忙腳亂。 而葉重落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跟谷牧青等人一揮手:「咱們也走吧。」 葉念庵行禮恭送,虎猛給武羅一個熊抱,咧嘴道:「下回記得酒壺裡給我留點底子,你全喝光了,我這一路上回去酒癮犯了就只能忍著了,你怎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 武羅爽朗一下,這世上有木易濯這樣唯利是圖的小人,有白勝劫這樣陰險狡詐的偽君子;也有虎猛這樣爽朗直率的好漢子。 虎猛拍拍他的肩膀,有意無意看了一邊面色不虞的谷牧青一樣,笑了笑,走了。 谷牧青從武羅身邊走過,武羅忽然上前一步攔住她。谷牧青語氣不善:「幹什麼?」 武羅也不說話,他知道自己在哄女孩子方面,永遠是口拙的。他只是默默看著谷牧青,一切愛戀、關懷、不捨、思念,都在那深深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來。 谷牧青被他看得心頭一軟,武羅雙手捧起,八顆蛇丹,雕琢成了八朵火紅的玫瑰,彷彿有無窮的熱情從那玫瑰之中奔湧而出,一瞬間便將谷牧青的心肝融化。 谷牧青這樣的女人,熱戀起來沒心沒肺,便是被這樣的熱情全都融化了。 她捧起這份別緻的禮物,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心中歡喜無比,嘴上卻忍不住還是埋怨了一句:「一品凶獸的內丹啊,你呀,咋就這麼糟蹋東西呢……」 武羅有點傻呵呵的笑了:「以前怎麼沒有發覺,你還是個過日子的女人。」 葉念庵等人早就迴避了,要是他們都在,肯定能聽出來這話裡有問題。以前?難道兩人之前就認識? …… 谷牧青還是走了,若盧獄和武羅的心都平靜了下來。 武羅已經是班頭了,手下也分來幾個獄卒,每天帶著手下執勤、巡視,沒有差事的時候便自己修煉,偶爾和喬虎、馬洪幾個喝喝酒。 倒是葉青果那小丫頭不知道怎地,最近見了他就躲。武羅上輩子以為女人的心思很簡單,到了這一世才明白,那是自己被滔天的權勢迷了眼,其實每一女人都是一本書,一本複雜不亞於《易經》的書。 葉青果只能算半個女人,即便如此武羅也搞不懂。 他還是覺得那個跟他拼飯的女孩更加可愛,至於現在這個……弄不懂就算了。絕大部分時候,男人都是沒心沒肺的。 木易濯的傷還沒好,上回毒龍丹的事情又氣了他一回,更反而加沉了幾分。 武羅很清楚木易濯咬死不答應自己當班頭總領的原因。無論從哪方面看,自己都算是葉念庵的人,現在若盧獄之中,木易濯和葉念庵分庭抗禮,要是自己當了班頭總領,葉念庵多了一大臂助,自然要壓過木易濯,他多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武羅對班頭總領這個職位到不怎麼上心,當過南荒帝君的人物,怎麼會對一個監獄的小頭目職務激動不已? 不過要是能夠打壓木易濯,那倒也不錯。 九龍吞日大法修行晦澀,進展緩慢,武羅也沒辦法,這可是仙訣,威力奇大無比,要是那麼容易就能夠修成了,那還能是仙訣嗎? 倒是《食符》的法門進展迅速,第一枚玉錢上記載的法門,武羅已經小有成就。他上一世不是符師,堂堂南荒帝君,在向狂言面前吃癟數次,心中自然不爽。這一世有機會成為符師,當然心癢難耐。 只可惜若盧獄中,實在沒什麼值得吞噬的東西讓他聯繫總不能老拿水玉稻練手吧?自己「酒囊飯袋」的光輝形象已經在獄卒們心中根深蒂固,實在不需要再進一步加強了。 而且,水玉稻之中蘊含的靈氣實在太少,沒有什麼練習的價值。 武羅思來想去,還是把目光盯在了燕山禁地。他盤算幾天,找到了葉念庵。 「請假?」葉念庵一臉的狐疑:「幹什麼去?」 「我修煉的功法有些特別,需要出去找個地方,吞噬一些奇特的靈氣。」 葉念庵盯著他看了看,他現在已經把武羅看作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督促他好生修煉,不要貪玩。 武羅要請假出去,立刻就被定性為「少年玩耍」,葉念庵哼了一聲,語重心長道:「武羅兒,你……」 武羅開始在心中默默背誦:「……你別看你現在小有成就,事實上放眼整個修真界,你這點成就算的了什麼?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的眼光要放的大一些,不能只局限於若盧獄,就算是若盧獄,你也有好幾個人還沒有超越呢……」 幾乎每一次,葉念庵都會這麼教育他,武羅都快倒背如流了。 只是他雖然不耐煩,但看到葉念庵花白的頭髮和關懷的眼神,他也只能歎息一聲,無可奈何道:「行了,您別說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請假了。」 葉念庵看到自己的「諄諄教誨」再次起了作用,滿意的點點頭,露出了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背著的手施施然走了。 武羅抓狂,他現在十分懷疑,這老狐狸每次故意都說一樣的話,一囉嗦一大通,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耐煩早早繳械投降 不過請假出去的事情肯定是泡湯了,武羅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 若盧獄中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吞噬? 還真讓武羅想出來了一種:煞氣。 整個若盧獄要說什麼最深重,那就是煞氣了。千百年來無數死在若盧獄中的囚犯,累積了幾乎無窮無盡的煞氣。而且這種煞氣,和一般人死後留下的煞氣不同,死在這裡的,可都是魔道巨擘,怨氣滔天,煞氣凝重 武羅想到了這一點,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整個若盧獄煞氣最重的地方在哪裡 他在吃飯的時候隨口問喬虎和馬洪問起來。馬洪一邊扒拉著飯菜一邊隨口回答:「不管在哪裡,煞氣最重的地方,肯定是處理屍體的地方……」 話一出口,三人都面面相覷,若盧獄處理屍體的地方在哪裡? 「你們知道嗎?」三人竟然同時開口詢問,直到此時,三人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竟然沒有人知道那些死在若盧獄的囚犯,屍首是怎麼處理的。 上一會刮牢房之後,屍體是武羅收斂的,但是收斂之後便交給了葉念庵,然後便沒有了下文。 三人互相交流了一下信息,發現那些屍體裝入棺材之後,不是交給了木易濯,就是交給了葉念庵,總之最後怎麼處理的沒有人知道。 若盧獄就這麼大,除了那些禁地,像離人淵之類,其他的地方三人都去過,沒有處理實體的地方。 武羅眉頭一皺,忍不住留心了。 除了處理屍體的地方之外,那就是監牢了,無數囚犯在監牢之中這輩子再也不見天日,這股怨氣可想而知,凝結的煞氣自然品質極佳。 今天恰好馬洪當值巡監,武羅便跟換了。 第047章 煞氣符,魔落淵 九層監牢,每層九間牢房,武羅站在深井牢房的最底部,默默感受著這裡的煞氣。這牢房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只怕在正道修真發現它之前或者說是在它成為「遺跡」之前,這裡便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無盡的歲月,在這裡沉澱下了太多怨恨、憤懣、不甘、屈辱、暴躁、痛苦……無數負面情緒,在這裡凝成成了一股後天而成的煞氣。 在武羅強大的元魂感知之中,這裡的煞氣就好似一頭洪荒猛獸,竟然是絲毫不比那頭上古蜃龍差。 他之前巡監,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卻沒想到今天細細感受一番,這裡的煞氣品質竟然如此喜人,真有些無心插柳的感覺。 在深井底部盤膝坐好,武羅默默運轉了三遍《食符》的法門,將週身靈元調理順暢,便放手行事。 忽的張開口來,只朝著頭頂凌空一吞。 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武羅就像是打了一個哈欠一樣,張口將大量空氣吸進口中,事實上若是有靈眼神通的人便能夠看出來,武羅張口一吞,游離在深井監牢之中,那一絲絲的濃黑色煞氣,紛紛鑽進了他的口中。 武羅每運轉一遍《食符》法門,便會張口吞下大量煞氣。 他運轉了九九八十一遍,已經暗合周天之數,《食符》法門到了極限,體內已經凝結出一枚漆黑如墨,乍一看上去深邃的好似魔淵的奇特靈符。 儘管這靈符之上,還沒有符文,但是已經能夠看出它的不凡,其中蘊含的力量,也讓人不寒而慄。 深井監牢之中,煞氣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年,武羅這一番吞噬,雖然已經消耗了不少,但是深井中的煞氣總量卻根本不見減少。 不光是空氣中,就連這周圍的石壁、牢房,一磚一瓦,都浸透了狂暴的煞氣。就算是空氣中的煞氣稍稍減少,也會立刻被重新補足。 那只紅泥蛤蟆吐出來的第一枚玉錢上的法門,武羅已經修煉有成,剩下的便是實際操作,增加熟練程度了。 嚴格而言,今天吞噬煞氣,才算是武羅正式邁出了成為「符師」的第一步,之前利用水玉稻煉製靈符,吞噬十方鬼遁的精元等等,根本算不上制符。 成為符師的條件苛刻,符師也有很多珍貴的品質,創新無疑是其中之一。在武羅之前,便是曾經修煉過《食符》法門的那些上古大聖,也從來沒有人想到過用煞氣來煉符,武羅乃是實實在在,開天辟的第一人 儘管這枚深黑色的靈符還沒有刻上符文,而如何選擇與靈符本身相應和的符文也是符師的一門功課,但是武羅這第一步,走的極為紮實,作為符師而言,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而符師在如今修真界的地位超然,單看南荒帝君都要求到向狂言門上,就能夠想像得到,未來會有無數人求著武羅幫助自己煉製靈符。 武羅端詳著自己新煉製的這枚靈符,盤算著應該給這枚靈符配上什麼樣的符文。 武羅對於符文也有深入的研究,不謙虛的講稱得上是「大家」。上一世他還曾經創出了南君靈文。 本來他有很多種符文備選,但是現在只要一想到符文,武羅腦海中就立刻冒出了那枚光芒太陽符文。武羅又想到了老魔頭提到那枚光芒太陽符文時候,畏如蛇蠍的模樣,連老魔頭都這麼害怕,這枚靈文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武羅不由自主的回憶起自己注意到這枚靈文的整個過程,他下意識的用手指劃出了這枚靈文,但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竟然是在新煉成的那枚靈符上畫出來的。 最後一筆完成的那一瞬間,整個靈符精光爆射,整個深井監牢之中,光芒密佈,耀的人睜不開眼睛來。 武羅這才大吃一驚,他手中那枚靈符已經成型,脫離了他的手,慢慢飛了起來,懸在空中旋轉起來,漆黑的靈符符身上,一枚金色的符文格外醒目。符文當中,光芒好像金汁一般的流淌著。 武羅上一次力戰木易濯,最後關頭福至心靈,用光芒太陽符文暗算了木易濯一把,那時起就覺得自己和木易濯之間有種古怪的聯繫。或者應該說是木易濯和這枚光芒太陽的符文之間,有一種古怪的聯繫。 但是自那之後,武羅就再也沒有感覺到那種聯繫。知道這會兒,忽然從外面飛來一道說不清是神念還是禁制的東西,居然穿透了監牢層層封鎖,投入了那枚煞氣靈符之中。 在那一刻,武羅又感覺到木易濯和那枚光芒太陽符文之間的聯繫了 可是當他想要尋找那種聯繫的時候,有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將自己的元魂透入煞氣靈符,想要一探究竟,沒想到煞氣靈符竟然冷硬如石,竟然拒絕他的元魂進入 武羅大為意外,旋即也就明白了:一切都是這枚光芒太陽符文的問題,自己對它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很多秘密完全不知道,偶爾借用這枚符文的力量還可以,真正想要完全掌握,至少目前,根本不可能。 煞氣靈符在那沒光芒太陽符文的帶動下,在空中照耀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降落下來。武羅伸手接住,這枚靈符已經收斂了一切光芒、靈力波動,變得普普通通,忽然有點神器自晦的味道了。 武羅忍不住搖了搖頭,搞不清楚這裡面的緣由,只能先將靈符收了起來。 這一次的《食符》修煉,也算是大有收穫。武羅盤算著以後可以每三天來一次,這樣花上幾個月,自己就能夠把這第一枚玉錢上的法門修煉大成。 事實上武羅心裡也有些癢癢,很想餵給那紅泥蛤蟆第二根玉筍,讓它吐出第二枚玉錢,看看接下來的法門是什麼。 只是他畢竟有過上一世的修煉經驗,甚至貪多嚼不爛,還是下定決心,苦修第一枚玉錢,將根基打得更紮實一些。 在武羅這個年紀,少年心性,很少有人能夠經得住這樣的誘惑,但這就是武羅比別人高明的地方,他不但明白道理,而且能夠自制。 年輕人大多明白那些道理,只是依舊忍不住要犯各種錯誤,明白道理簡單,能夠管住自己才是困難所在。 武羅收拾停當,並沒有馬上離開他畢竟是來巡監的,這差事大家都在打馬虎眼,武羅也隨便敷衍,但無論如何,過場總是要走的。 他就從最低下一層一圈一圈的繞上去,透過牢門的小窗口,看看裡面的犯人的情況。基本上犯人只要還活著,不管在裡面幹什麼,都沒人去管。 若盧獄全部都是單間牢房,沒有大通鋪,沒有放風制度,只要被抓進來,就永世不見天日,孤獨死去。 這樣唯一的好處就是,沒有獄霸之流。 武羅一直看到了最上面一層,這一次例行公事的巡監眼看就要結束了。到了倒數第二個牢房,裡面聲息全無。武羅眉頭一皺,牢房內的床上,鋪著一堆亂糟糟的稻草,一個背影蜷縮在床角,一動不動。 武羅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長歎一聲,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自言自語:「又死一個啊……」 這個囚犯已經沒有一點生機,武羅隔著牢門都能夠感覺到。 若盧獄當中,哪怕是最上面一層,關押的也是洪波道人那個級別的大魔,在魔道都是雄極一時的人物,誰能料到晚景竟會是如此淒涼?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死去,臨終前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 武羅搖了搖頭,除了深井監牢之後,按照規定向葉念庵報告了。 整個若盧獄聞風而動,大大小小的獄卒全都湧到了牢房外等候著。這一回武羅卻沒什麼興致,跟在葉念庵身後,確認了囚犯死亡,將屍首收斂好,然後牢房便是獄卒們的天下了。還是老規矩,班頭兒先來,然後輪到獄卒。 武羅現在已經是「小有身份」的人了,不過讓他哭笑不得的是,喬虎竟然和馬洪聯手「打壓」他。 上一回武羅過牢房成果赫赫,大家有目共睹,喬虎和馬洪都覺得,要是讓武羅先進去,別人就什麼寶貝都落不著了。他倆這麼一說,眾班頭心有慼慼然,七手八腳將他推搡了出來。 武羅唯有苦笑。 只是他現在也實在沒什麼心情真個去刮牢房,就在外面跟獄卒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等所有的班頭抱著大大小小的寶物滿臉喜氣洋洋地出來,武羅這才進去,符蠱出馬,搜羅出來了幾十件寶貝分發給所有獄卒。 至於玉粹、高等級法寶之類的,武羅提前收起來。他的玉粹基本上已經消耗一空,這方面當然需要補充。 而對於法寶武羅現在評判法寶的好壞只有一個標準,能夠勾起神鳥銅環胃口的,就好好法寶,反之就是廢物。 這是深井監牢的第一層,關押的犯人乃是最低級別的。留下的東西不少,但是真正有價值的不多。武羅只找到了一件好寶貝,丟給了神鳥銅環。 神鳥銅環到了現在這個級別,吞噬一兩件法寶根本無法立刻升級了,接下來是一個長時間積累的過程。 剩下的東西對武羅沒什麼價值,但是對一般獄卒絕對是好貨色,蜂擁而入的獄卒對武羅感恩戴德。 外面,眾班頭看著武羅把那些「珍貴」的寶貝隨手打賞給了獄卒,一個個眼紅不已,又不好自降身份去跟獄卒們爭搶,心中糾結無比。 馬洪捶胸頓足:「失策啊失策啊,不應該把你排斥在外,應該讓你幫我們刮牢房啊……」 眾班頭深以為然,於是很快便決定下來,下一回刮牢房,武罹難逃「勞工」命運。 讓武羅覺得有些奇怪的是,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葉念庵都沒有出現過。木易濯對刮牢房倒是極為熱衷,這一次如果不是他重傷在身,肯定還是他第一個進去。 難道葉念庵真的那麼清高? …… 到了晚飯的時候,眾獄卒們的熱情還沒有散去,都在討論著你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什麼。因為畢竟人多寶物少,通常都是幾個人分得一件。誰如果想要,就得把其他人的那一份用別的東西補齊了,還有不少人再商量著這些。 不過但凡看見武羅的,都活笑嘻嘻的問候一聲「武頭兒好」,武羅現在是大家的財神爺,他眼光毒辣,人又大方,誰都想結交一二。 武羅重生也就是半年時間。半年之前,這裡所有人看見他只有白眼,半年之後,大家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其中差別之大,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武羅很清楚誰是真正的兄弟誰是酒肉朋友,跟這些獄卒吃吃喝喝倒也罷了,有什麼秘密是絕對不會跟他們分享的。整個若盧獄中,武羅完全信任的只有一個人:拓跋滔天。 就算是喬虎,都要差不少。 有獄卒帶來消息,葉念庵讓他把剛死的那名犯人屍身收斂了送到望山閣去。 上回這差事也是武羅辦的,不過那會兒武羅還是個小小的獄卒。現在武羅已經是班頭了,還讓他處理這些事情,武羅心裡就有些奇怪了。 不過他還是按照葉念庵的意思,去監牢中收斂了屍首,裝進棺材,扛在肩上到了望山閣。 「啪!」裡面一聲戒尺響,葉青果哎喲一聲痛呼:「爺爺你輕點啊,果兒好疼的。」 葉念庵沒好氣:「你個野丫頭,哪個女孩子像你一樣,整天就知道滿山瘋跑?教你十個字,還給我十一個,你腹中空空,沒有半點才學,將來誰還會稱呼你一聲仙子?」 葉青果嘀咕著:「我就沒相當什麼仙子,野丫頭多好……」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我認字,我這就認字,行了吧?」 武羅忍著笑,上前一步大聲道:「武羅求見典獄長大人。」葉念庵知道他要來,很快將房門打開,老人家一臉威嚴,手裡倒提著一柄戒尺。 「來了,進來吧。」葉念庵淡淡道。 武羅將棺材放在門外,拍打了一下衣裳走進去。房屋內桌子旁邊,葉青果正鼓著粉嫩的腮幫子,氣鼓鼓的跟毛筆較勁。武羅偷看了一眼,宣紙上墨跡斑斑,幾個篆文好似後娘養大,模樣慘不忍睹。他忍不住想笑,卻被葉青果狠狠瞪了一眼。 武羅本來還想忍住,葉青果既然瞪了他,就索性咧嘴大笑起來。 「你看看,你這字還不夠丟人的,惹人家笑話了吧?」葉念庵也是老臉一紅,只能教訓孫女。 葉青果在祖父凶焰之下不得反抗,氣鼓鼓的把毛筆當劍,狠狠在紙上削了兩下,一點沒有「好好練字」的意思。 葉念庵也拿她沒辦法,剛才打了手心,已經心疼的不行,哪裡還捨得再加體罰? 無奈的搖了搖頭,葉念庵一指那棺材,對武羅道:「扛上那個,跟我進來吧。」 …… 望山閣從外面看,只是一幢三層小樓,面積並不大。武羅之前也進來過幾次,葉念庵帶著他一直往裡走,穿過了幾間房屋,武羅估摸著,自己現在站的這間房屋應該是最裡面一間。 讓武羅奇怪的是,在這間房屋的後牆上,竟然還有一扇小門。 校門只有一人高低,一人寬窄,僅僅能夠容納一個人勉強通過。最吸引眼球的地方卻不是這扇門,而是門上掛著的一把鎖。 黃銅的老鎖,被鑄造成了一隻戰船的模樣。船舷上刻著數枚古樸的篆文,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銅銹斑駁,連那些篆文都看不清楚。 那數枚篆文,每一個都有茶壺大小,而這把戰船大鎖,足有半扇門大小 沉甸甸的銅鎖掛在那麼一扇小小的木門上,武羅第一眼的感覺就是這麼纖弱的小門,怎麼能承受得起這隻大鎖。 葉念庵向武羅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來,自己則轉身去將房門關上。 隨著門閂卡噠一聲拴上,門框周圍出現了八道凹槽,八枚篆刻著銘文的銅栓從門框之中伸出來,牢牢的卡在了門上。 一層靈光從房門中湧出來,鋪開來好像一張帆布,連房門帶著周圍的牆壁全部籠罩進去。 靈光之上一道道陣法符咒流淌,顯然不光是隔絕聲音、波動這麼簡單。如果遇到侵襲,只只怕立刻就會發起凌厲的反擊。 武羅十分意外,因為外面只有一個人:葉青果。 葉念庵明顯不會不信任自己的孫女,這麼小心謹慎,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葉念庵接下來要和他說的事情,乃是絕對機密,就算是自己的血親,也不能透露。 果然,葉念庵一坐下來,面色就肅穆起來。 「武羅,你班頭總領的位子已經批下來了,這幾天上面就會派人下來,當眾宣佈你的任命。我提前跟你通知一聲,心裡有個準備。」 武羅一愣:「那木易濯那邊……」 在葉念庵面前,他也沒什麼好偽裝的,直呼木易濯的名號。果然這個小動作不但沒有引起葉念庵的反感,反而還讓葉念庵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他那邊你不用擔心,應該是給了他相應的補償,不過具體是什麼,我現在也不明白。」 武羅點了點頭,班頭總領這個位子,武羅倒並不怎麼熱心,不過陞官了總是好事,他點頭道:「多謝大人提攜。」 葉念庵擺擺手:「這些年我一個人支撐這若盧獄,也是頗為辛苦。你成了班頭總領,正好有人給我分憂了。」 他看了那扇小門一眼,說道:「雖然任命還沒有正式下來,但是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 武羅猜測葉念庵接下來要說的話,跟那扇小門有關係。果然葉念庵指著那扇小門說道:「你可知道那扇門後面是什麼?」 武羅茫然搖頭。 葉念庵沉聲道:「你也知道這座若盧獄下面隱藏著眾多的秘密。咱們現在已經知道的,這下面有三座深淵,你經常下去的離人淵,只是其中之一。」 武羅也知道,若盧獄之中除了離人淵之外,還有兩座深淵,但是這兩座深淵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地方,若盧獄中的眾人卻都不知道。 「離人淵、魔落淵、岳崩淵,乃是若盧獄下面我們已知的三大深淵,而這扇小門後面,就是魔落淵。」 至於岳崩淵在哪裡,葉念庵沒有提到,武羅也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魔落淵。」武羅咀嚼著這個名字,忽然看到了身邊的那具棺材,不由吃驚道:「難道魔落淵就是……」 葉念庵點了點頭:「你果然聰明,立刻就猜到了。沒錯,魔落淵便是安置這些魔頭屍骸的地方。」 他一邊說一邊走向那扇小門,並且沖武羅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來。武羅單手掐著棺材追了上去。 葉念庵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之中取出來一根巨大的鑰匙插進了戰船大鎖之中。然後雙手飛舞,指尖上一道道靈光閃爍,憑空打出來一道道法訣,盡數印在了那銅鎖之上。 足足有近百到法訣融入銅鎖之中,葉念庵這才停住,握住那鑰匙輕輕一扭。 「卡嚓」一聲輕響,銅鎖打開,自動分成了兩片,飛到了兩側虛空懸浮著。 武羅在一旁清晰的感覺到了那打開兩側的銅鎖之上,蘊含著強大的不可思議的靈力。他抬眼看去,駭然發現那兩片戰船大鎖的船舷,打開了一閃閃的小窗,每一個小窗口之中,都伸出來一門戰炮 儘管那些戰炮都很小,但是武羅毫不懷疑這些戰炮比真正的大炮威力還要巨大百倍很明顯,雖然鎖已經打開,但是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把大鎖的攻擊一樣會異常可怕。 葉念庵回頭朝武羅一笑:「魔落淵的確是安置那些魔頭屍骸的地方,但魔落淵之中安置的東西,可遠不止於此。」 說完,不理會一頭霧水的武羅,葉念庵推開小門走了進去。 那扇小門一打開,就有一團靈光水母一樣擴散開來,很快將整扇門都包裹進去,彷彿穿越了空間,連通著另外一個世界。 葉念庵走了進去,武羅猶豫一下也跟了進去,身上那口棺材本來是進不去那小門的,但是這光芒通道卻毫無問題,就像一張大口一樣,棺材到了跟前,大口就猛地一張,吞進去之後,立刻恢復了原狀。 儘管戰船大鎖之中蘊涵的力量可怕,但是和離人淵相比,這魔落淵的防備危險顯得薄弱。武羅心中狐疑一陣,便也就想到了緣故:離人淵下面有那個老魔頭,若沒有那許多禁制,老傢伙就衝出來了。 這魔落淵下面,乃是存放魔頭屍骸的地方,想必不是什麼好去處,便是有人知道魔落淵的位置,也沒興趣要下去「瞻仰」一下魔頭們的遺骸。 第048章 淵深不知處 踏入通道,就好像踩在了雲彩上,葉念庵在前面道:「不用自己走,這些靈雲會帶我們到達目的地的。」 武羅點了點頭,低頭一看,果然腳下有一朵暗金色的雲朵朝前移去。 同樣葉念庵的腳下也有一朵。 武羅好奇,四處張望,通道周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他這一走神,再朝前看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葉念庵竟然不見了 武羅好歹也是九宮境界的修士,葉念庵離他不過半丈遠近,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他正在驚駭,忽然覺得身體猛然朝下一落,卻是靈雲載著他,到了一處豎井一樣的通道之中,正飛速的降落下去。 到了這裡,靈雲也變得半透明了,能夠看到葉念庵正在下面。武羅虛驚一場,暗道原來如此。 豎井通道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這裡又和離人淵不同。離人淵的「攀魂索」周圍,乃是無盡虛空,根本夠不到邊際。可是這裡一伸手,不遠處就有一層好似水晶石一樣的格擋。 水晶石後面,同樣是漆黑一片。 武羅瞪大了眼睛,感覺到那水晶石一樣的格擋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他湊了上去,貼在那水晶石上看,有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深邃的漆黑。下意識的武羅就貼的更近了,就在這時,一張比武羅整個人還要巨大的血盆大口突然從黑暗之中撲出來,狠狠一口咬在了那水晶石格擋上。 武羅嚇了一跳,那血盆大口的主人卻被撞得倒退回去,閉上嘴巴,猙獰的腦袋好似一座小山,一雙藍色的眼睛之中冒著凶光,十分不甘心的一甩尾巴遊走了。 武羅大吃一驚,忍不住朝下面的葉念庵大喊:「那是一條魚,我們在海裡。」 葉念庵頭也不抬,道:「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裡是若盧獄。」後面一句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在若盧獄之中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武羅依舊很意外,忍不住趴在那水晶石格擋上朝著海中細心張望。 這裡也不知道是多深的海底,竟然一點光芒都沒有。只是偶爾有兩點星光,距離始終保持一致,遊蕩片刻,有一閃而逝。 那是像剛才那怪魚一樣的深海巨獸的眼睛。 足足過了一段反的功夫,靈雲終於落地。武羅眼前,是一座高達三十丈,純用黑色的玄武岩壘砌而成,類似牌樓的洞天門戶。兩扇沉重無比的巨大石門緊緊關閉,牌樓門戶之上,用古篆寫著三個大字,卻不是什麼「魔落淵」,而是一種連武羅也不認識的古老文字。 葉念庵道:「別費勁猜了,那三個字整個正道修真也沒人認識。」武羅只是暗中記下來,說不定將來機緣巧合能夠明白這三個字的意思呢。 葉念庵站在了石門前,對武羅道:「小心點。」 他的面色凝重,深深地吸了口氣,手中握住了一枚玉粹魄,忽然低喝一聲,把手在胸口一點,一枚古樸的銅鏡穿過他的衣衫顯露出來,放出一團濃郁的黃色光芒,將葉念庵籠罩進去。 一股絕強的氣勢散發開來,武羅原本站在葉念庵身邊兩尺,卻被那股可怕的氣勢生生的推著倒退了足有一丈 這還是武羅第一次見到葉念庵的真實實力,他原本以為葉念庵跟木易濯也就是伯仲之間,便是高明一些,也不會強的太多。這回卻大吃一驚,葉念庵距離大能者也只是一步之遙啊。 葉念庵回頭看了武羅一樣,無奈一笑:「我還沒到大能者的級別,力量不能首發有心。」說著,他抬手一抓,武羅也被攝入了那黃色光芒之中。 進入魔落淵之前,連葉念庵也這般小心,武羅更是肯定,這魔落淵之中的凶險,應該不亞於離人淵。 葉念庵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在武羅手中塞了一枚玉粹魄,這才點了點頭,抬手打出一道法訣落入那石門之中。 「轟!」 沉重的石門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一道強烈的光芒從縫隙之中灑落下來,恰好籠罩了兩人,緊接著就像一隻大手一樣,將兩人抓住了嗖的一聲拽進去。石門則碰的一聲巨響,重新關閉。 …… 強烈的光明讓武羅的眼睛暫時失明,可是葉念庵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適應,不停催促道:「快點快點,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將棺材扔出去。」 武羅聽了他的指揮,肩膀一用力,棺材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剛剛脫離那黃光的範圍,棺材便「卡嚓」一聲粉碎。 武羅此時已經差不多能夠看清楚了,只見那棺材化作了一片木屑隨風飄散,登時將他嚇了一跳:這棺材雖然不算頂級名貴,但也使用金絲楠木製成,這等材料在世俗界,乃是王侯才有資格用的,堅固無比,千年不朽。 黃光之外空曠一片,什麼東西也沒有,怎麼棺材一出去,就化成了飛灰? 還不僅如此,那死去的囚犯,也是魔道巨擘,身軀堅逾精鋼,落在地上之後卻以肉眼能夠看的見的速度,迅速的風化了,不過七八個呼吸的功夫,已經成了一具白骨。隨後白骨也喀喀喀的成了骨粉,被風一吹,融進了無盡的黃沙之中。 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枚淡綠色的珠子和一扎黃色玉簡。 葉念庵把手一抬,袖子當中飛出來一道亮晶晶的鎖鏈,鎖鏈前段是一隻利爪,只是一抄,兩件寶物就回到了手中。 武羅恍然:難怪葉念庵從來不去刮牢房,原來人家到手的都是真真正正的好寶貝 正道有很多法門能夠將被關押在若盧獄的魔頭們的本命靈符、本命法寶逼出來;但是魔道的手段無窮,總有些漏網的東西。越是這些漏網的往往越是珍貴。 所以關押在若盧獄中的犯人,身上總有沉重的禁制,背負著這些禁制,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施展不出來。 不管你將寶物藏得多深多隱蔽,到了這魔落淵,身死道消,化作一捧齏粉,什麼東西都暴露出來了。 整個過程,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葉念庵已經滿頭大汗。不過得到的那兩件法寶品質極佳,葉念庵心情不錯,對武羅道:「今天帶你來,主要是讓你提前見識一下魔落淵的厲害,這裡的煞氣沉重無比,一般的生靈絕難適應。你小心一些,出去感受一下,不過不要逞強,我在這裡等著,不行了就趕緊回來。」 武羅聽到「煞氣」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動,看向魔落淵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同了。 外面,是滾滾黃沙,一望無際。近處一片平坦,時不時的會有一道狂風好像龍吸水一樣將黃沙捲上高空,化做一根巨大的沙柱。 遠處則能夠看到一座座巨大的沙山起伏,高低不一,但都雄壯無比,比起燕山禁地之中,那些雄渾的山峰也是毫不遜色。 武羅慢慢走出黃光,身體的正面剛剛離開黃光,整個身軀絕大部分還在黃光之中,那可怕的凶煞之力,就好像一柄巨大的鐵錘,狠狠地砸在了他身體的正面,他悶哼一聲,差點又被咋了回去。身上的衣衫無聲無息的粉碎,被風一吹,漫天飄舞。 武羅立刻運起功法抵擋,強大的九龍吞日大法一但展開,便輕而易舉的對抗住了那可怕的煞氣。 武羅鬆了口氣,果然是仙訣,不同凡響。 倒是後面的葉念庵很是緊張,連聲道:「小心些,去感受一下就好,不行了就馬上回來。」武羅點了點頭,體內九龍吞日功法不停運轉,慢慢朝外走去。 第一感覺,就好像突然潛入了萬丈深的大海之中,周圍的壓力極其巨大,而且可怕的是,這壓力還在不斷增大,似乎你能夠湧起多大的力量來對抗這些壓力,那煞氣總能比你大出一成,輕而易舉就能夠將你碾成粉碎。 如果只是衣服、屍骨這些死物倒還罷了,不過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可是如果是活物,被凶煞之氣入體,可就絕不僅僅是粉身碎骨這麼簡單的事情了。只怕元魂都要被那凶煞之力侵蝕,變成渾渾噩噩只知殺戮的惡鬼,那真是生不如死。 武羅有九龍吞日大法護身,仙訣的威力無與倫比,一時半刻倒也安全。只不過他的九龍吞日大法畢竟火候尚淺,在那沙漠之上,獨自站立了片刻,就隱約覺得有些吃力了,忍不住的慢慢坐了下來。 他卻不知,自己這麼一坐下來,把葉念庵嚇了一跳。 葉念庵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入魔落淵的時候,上一任典獄長帶著自己,自己獨自在魔落淵之中,只待了四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承受不住。上一任典獄長還誇獎自己資質出眾,一般第一次進入魔落淵的人,能夠堅持兩個呼吸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麼多年以來,葉念庵也曾經帶過不少修真界的青年才俊走入魔落淵,就算是那些被整個正道公認為「天才」的修士,也沒有人能夠打破他四個呼吸的記錄。這一點上,葉念庵十分驕傲。 葉念庵提前帶武羅進來,其實有自己的考慮。 他接到了上頭的傳訊,知道武羅被陞遷了。但是上頭也暗示他,木易濯得到了一定的補償。而且這一回來若盧獄宣佈公文的人,是木易濯靠山派系的,肯定會想辦法給葉念庵和武羅一個難堪。 那些人來還有另外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和魔落淵有關,葉念庵擔心武羅到時候第一次進入魔落淵不能適應,在敵人面前出醜,所以才提前將他帶進來。 武羅一坐下去,葉念庵還以為他已經堅持不住,登時嚇得魂飛魄散,要是武羅死在了這裡面,那可就糟糕了。 他本來估算,武羅資質真的很一般,能夠堅持兩個呼吸已經是奇跡了。 武羅坐下來的時候,恰好是兩個呼吸的時間。 葉念庵在魔落淵之中的能力也很有限,要不是有那面銅鏡保護,他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可是銅鏡法寶也有弊端,一旦使用,挪動起來就十分困難。 葉念庵焦急無比,奮力朝武羅挪了過去他那鎖鏈只是用來撿取法寶的,可是抓不住這麼大一個活人他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才到了武羅身邊,正要將他收進來,卻意外發現武羅呼吸平穩,並不像是馬上要被凶煞之力壓迫的裂體而亡的樣子啊。 葉念庵一陣奇怪,盤算一下,武羅到現在已經堅持了四個呼吸,平了自己當初的記錄這怎麼可能? 葉念庵雖然很看好武羅,而且認定了武羅是自己人,但是他很清楚武羅的資質,一個傻子,忽然變聰明了,但是跟慧根連邊都沾不上,怎麼可能平了自己的記錄? 他又不放心起來,仔細觀察了武羅一下,只見武羅胸腹之間十分有節奏的鼓動起伏,每一次起伏,武羅都會張口吞吐一下。 葉念庵當場石化,嘴巴大張,下巴都快要掉了:武羅在幹什麼他很清楚,作為一個修煉了兩百多年的人精,要是認不出來武羅是在修煉的話,他這兩百多年真的就算是白活了。 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堂堂魔落淵啊,凶險一點不比離人淵少。就算是大能者到了這裡,也要小心翼翼,將一身功力提聚起來,還要借助法寶,才能夠對抗那無邊無盡的凶煞之氣。 別說修煉了,就算是稍稍分心,被凶煞之力侵入體內,後果也是不堪設想啊。 可是武羅這樣一個剛剛開闢了九宮的小修士,竟然在這裡修煉了而且毫無壓力一般,面帶微笑,吞吐只見頗為從容 這怎麼可能呢?完全顛覆了葉念庵之前對魔落淵的認知啊。 他目瞪口呆的看這武羅,好一會忽然周圍黃光之中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卡卡聲,黃光已經開始有裂痕了,葉念庵這才猛然醒悟,武羅能堅持下去,他可堅持不下去了。再不出去,他葉念庵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可是武羅怎麼辦? 武羅現在看上去很滋潤,可是如果自己不在,他堅持不下去了,又沒人帶他離開可怎麼辦? 葉念庵一咬牙,心說這把老骨頭拼了 他從儲物空間中把所有的靈丹、玉粹魄都拿了出來,一溜的在眼前擺開,先吞了一粒靈丹,然後手握玉粹魄,就在武羅身邊打坐下來,靈元汩汩注入銅鏡之中,那本來已經有了裂痕的黃光,立刻復原。 葉念庵心中默默計算著,武羅在魔落淵裡面,已經堅持了三十個呼吸了 他可是第一次進來,這個時間,絕對是創紀錄的,自從正道發現了魔落淵,從來沒有人第一次進來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 就算不是第一次進來,那些上頭派來執行任務,手持特殊法器保護自身的人,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的也不多見啊。 好比葉念庵,修為比武羅高得多,距離大能者也只是一步之遙,但是就連他,都比不過武羅。 葉念庵原本對於自己「四個呼吸」的記錄還沾沾自喜,結果武羅不經意之間,狠狠地踐踏了他的驕傲。葉念庵這把年紀,什麼爭強好勝之心早就熄了,對於武羅,他不但不嫉妒,反而十分高興。 畢竟武羅是他的自己人,而且武羅的身世他是知道的,武羅能夠有這樣的實力,葉念庵心中倍感欣慰。 一刻鐘過後,葉念庵注意到武羅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暗暗點頭,果然堅持不住了,等他不行了,就趕緊把他收進來。 他卻沒想到,武羅那種急促的吐納堅持了三十個呼吸之後,忽然又平緩了下來,竟然有那麼老神在在的慢吞吞吐納起來。一個呼吸的時間,張口一吞;又一個呼吸的時間,再次張口一吞…… 葉念庵苦不堪言,短短六十個呼吸,他的一枚靈丹和一快玉粹魄已經消耗殆盡玉粹魄就不說了,這靈丹可是珍貴無比,乃是他用了上等法寶跟人換來的,這十瓶靈丹乃是保命用的,輕易不捨得消耗。 沒奈何,葉念庵不停的服下靈丹,手中的玉粹魄也是換了又換,繼續苦熬。 武羅到了魔落淵,好似龍歸大海虎入山林,就那麼順其自然的坐下來,體內《食符》的法門自動運轉起來。 這裡的凶煞之氣,不論是品質還是濃郁程度,遠遠超過了深井監牢幾十倍,武羅在深井監牢花了好長時間才凝練出一枚凶煞靈符,在這裡,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一枚凶煞靈符就要成型。 葉念庵看他呼吸忽然急促起來,那是靈符成型之時的徵兆。 一枚靈符成型,武羅丟開一邊不管,緊接著開始了第二枚靈符的凝練。 這裡的條件得天獨厚,讓武羅不自覺地進入了一個物我兩忘的境界。渾然不記得身邊還有葉念庵在等候。他凝練了一枚又一枚,不知不覺的,體內已經新煉製了十三枚靈符,加上之前的那一枚,總共十四枚煞氣靈符。 只不過除卻了第一枚,剩餘的十三枚靈符都是空白的,還沒有刻上靈文。 當地十三枚靈符成型,武羅還要繼續的時候,九宮之中忽然一陣,那道龍壁轟然一聲巨響,冉冉升起,周圍煞氣瘋狂的湧進了武羅的身體。 煞氣穿體而過,卻將其中蘊含的強大靈氣沉澱在了經脈之中。 源源不斷的靈氣從經脈之中匯聚而來,注入了明堂宮中,那面龍壁越長越高,最後發出一聲巨大雷鳴,停在了三丈高度上。 原本灰不溜秋的石牆當中,已經隱約可見各色琉璃寶光,顯然距離下一個等級已經不遠了。 武羅沒有想到修煉《食符》法門,竟然也能夠提升九龍吞日大法,這個意外的收穫讓他喜不自勝。 他不知道,九龍吞日大法神妙異常,武羅不論修煉任何一種功法,九龍吞日都會默默運轉。就好比他修煉《食符》法門,將凶煞之氣盡數吞入體內,凶煞之氣凝練成了靈符,混合在凶煞之氣當中的靈氣便在身體內沉底這就是九龍吞日的功勞了。 無心插柳成功,武羅檢視了一番自身的境界,變壓下了心頭的歡喜,準備繼續凝練靈符。但是這一次,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食符》法門第一重已經大成 便是不算前面的水玉稻和十方鬼遁,武羅也已經用凶煞之氣連續凝結了十四道靈符。符師的修煉可不像其他職業,符師煉製的乃是靈符,消耗材料極為龐大。能夠連續練習十幾次,對於符師來說已經是「十分熟練」的級別了。 《食符》法門與眾不同,如果武羅一直用水玉稻那個級別的材料來練習,就算是凝練一百枚靈符也不會達到大成的境界。 但是這魔落淵之中的凶煞之氣,品質極佳,便是一般的天地靈物,也要甘拜下風;所以,武羅連續凝練十三枚煞氣靈符,《食符》法門第一層便修至了大成境界。 武羅恍然之間清醒了過來,長身而起,這才覺得周圍凶煞之氣壓力驟然增加,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葉念庵趕緊把黃光一罩,將他也護了進來。 武羅扑打一下身上的灰塵,起身抱拳道謝:「多謝大……大人您真是怎麼了?」 武羅吃驚的看這葉念庵,這老頭總是在人前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平日裡見他,裝束雖然簡單卻很整潔,可是現在,花白的頭髮和鬍子攪和在一起,上面沾滿了汗水。老態龍鍾,背都駝了,身前丟了一地的藥瓶子,還有無數被吸乾了靈氣碎裂的玉粹魄。 葉念庵連哼一聲的力氣都不捨的浪費了,顫顫巍巍地扶著武羅的肩膀站了起來,一言不發朝出口挪動。 好容易從魔落淵出來,葉念庵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朝武羅伸手道:「有什麼補充靈元的靈丹,快給我些。」 武羅不明就裡,隨手給了他一瓶,葉念庵打開來一揚脖全倒進了嘴裡。武羅嚇了一跳,葉念庵卻一言不發,就在那巨大的牌樓石門外開始打坐。 武羅也沒奈何,只好在一旁守著。 第049章 山海座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葉念庵才幽幽醒來,一雙老眼,鷹一樣的瞪著武羅,看的武羅心裡一陣發毛,趕緊乾笑兩聲:「嘿嘿,大人,發生了什麼事?」 葉念庵那個氣啊,發生什麼事?你小子還好意思問 武羅一連煉製了十三枚煞氣靈符,前前後後耗費的時間也將近兩個時辰,葉念庵不但把自己用來保命的那十瓶珍貴靈丹都消耗殆盡,到了最後,飢不擇食,連其他的一應靈丹也全都吃光了。 武羅要是再不醒來,葉念庵就不打算管他了,自己先回去了。 葉念庵辛辛苦苦幾十年,攢下的這點家底,全在這一次魔落淵之行當中給敗光了。 葉念庵這個氣啊,他陰森森地盯著武羅,一伸手:「還有靈丹嗎?」 武羅心說你堂堂典獄長大人,怎麼死乞白賴的跟我一個下屬要靈丹?可是人家開口了,他又不能不給,只好隨便取了一瓶給他。 葉念庵毫不客氣的收了,又把手伸出來:「還要。」武羅傻眼。 「還要……」 「還要……」 「還要……」 …… 武羅送出去了七瓶靈丹,只好哭喪著臉老實交代:「大人,真沒有了,您這是怎麼了?」 葉念庵蹭一下子跳了起來:「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老人家怎麼了?你知不知道老頭子我攢的這點家底全讓你給敗光了?你能堅持那麼長時間,你也跟我打個招呼啊,我先出來好不好?你讓我在外面等著你行不行?時間到了我再進去把你接出來,又和麼困難嗎?現在倒好,你就這麼點靈丹,根本不夠賠的,你還委屈,我老人家還虧了老本呢……」 武羅傻眼:「什麼、什麼?我怎麼不明白呢?」 葉念庵一邊罵人一邊把事情講了一遍。 武羅委屈不已:「你又沒告訴我應該在魔落淵中呆多久,我也不知道您老人家在裡面只能呆那麼一會兒啊……」 話一出口,武羅就知道說錯了,果然葉念庵眉毛鬍子一起豎了起來:「你個臭小子,你意思是我老人家不行?這還怪我了?」 武羅嘀咕一聲:「你早點說魔落淵凶險,不能久留不就得了……」 「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 「你個臭小子,把我老人家的靈丹還來……」 武羅一縮脖子掉頭就跑。 …… 幾個時辰之後,沐浴更衣後的葉念庵,又恢復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望山閣的三樓一半是房屋,一半是閣樓。兩人坐在閣樓上,葉念庵泡著一壺茶,武羅伸手要去拿茶杯,卻被葉念庵一巴掌打開:「別動,你欠我的靈丹還沒還呢,還想再佔便宜和我的茶?」 武羅訝異:「您老人家真的這麼摳門,連口水都不給喝?」 葉念庵施施然給自己倒了一杯,嗅著茶香,美美的品了一口:「就是不給,你怎麼樣?」 武羅垂頭喪氣:「沒見過這樣的,叫我來談話,自己喝茶讓我乾瞪眼看著。」葉念庵怨氣深重:「你在魔落淵中自顧自的修煉,讓我在一邊乾瞪眼看著的時候,就應該有這種覺悟了。」 「你……」武羅徹底無語,搖了搖頭,問道:「魔落淵真的那麼可怕?」 葉念庵呷了一口茶,放下那只碧玉玲瓏的杯子,緩緩道:「你見到的還只是外圍。那裡只有滿眼黃沙,等你真的深入魔落淵,就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可怕了。相比而言,離人淵只是小兒科罷了。」 武羅大吃一驚:「比離人淵還可怕?」 葉念庵道:「離人淵我可以丟給那些獄卒,可是魔落淵我只能親自照看,你說說到底哪個更可怕?」 武羅之前問那一句,不過是挑起話頭,他當然知道魔落淵可怕,若沒有食符法門和九龍吞日大法,他在魔落淵之中,也堅持不了多久。 「魔落淵深處,比我今天帶你去外圍可怕百倍。」 葉念庵老眼深邃:「雖然我很惱恨,但是今天你在魔落淵中的表現,實實在在讓我大吃一驚。」 武羅好奇問道:「我堅持那麼長時間,真的很難得嗎?」 「難得?」葉念庵苦笑一下:「兩千年前有一名少年第一次進入魔落淵,在邊緣位置堅持了十二個呼吸,被整個正道驚為不世天才,門派也立刻對他重點培養,後來這個少年成了九大天門之一的龍虎山掌教,他的名字叫做張拿虎。」 武羅嚇了一跳,張拿虎號稱龍虎山中興掌教,他的出現,將龍虎山從當時九大天門末座的位置,一舉提升到了九大天門前三強,這絕對是修真界的傳奇人物。 葉念庵用一隻竹夾子拈著茶葉,看似漫不經心,繼續說道:「一千五百年前,正道的那位君臨人物,你應該聽說過吧?」 武羅點點頭,那人太有名了,洛兵王,一人身兼九大天門客卿,這在正道當中,幾乎是不可能超越的高度。 「洛兵王年輕的時候,第一次進入魔落淵,堅持了十六個呼吸。」 武羅心頭一震。 葉念庵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之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小子,你第一次進去,在裡面堅持了將近兩個時辰,別說老頭子我,就算是那些先賢大聖在你面前,也連個狗屁都不是了。你明白老頭子的意思吧?」 武羅一點頭,躬身叩拜:「小子明白,多謝大人提點。今天的事情,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葉念庵也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你明白這道理就好。你第一次進入魔落淵,就堅持了將近兩個時辰,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我也不問你到底修煉的是什麼法門,那是你的秘密,但是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 武羅上一會修煉九龍吞日大法,將身上的玉粹、玉粹魄什麼的消耗一空,這一回又被葉念庵把靈丹洗劫乾淨,登時覺得人生啊,一貧如洗。 這會子才有點後悔,刮牢房的時候太過善良,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都給了獄卒們,早知道全都自己留著了。 因為在魔落淵耽擱的時間太長,武羅回到自己的居所已經是深夜了。 靈脈在夜晚的時候散發的靈氣格外濃郁,武羅這房子下面,兩道靈脈匯聚,此時更是感覺清晰,周圍似乎都有一絲絲的靈氣,好像水草一樣不斷飄動,輕撫著自己的身子。 這種感覺對武羅來說是久違了。 上一世他佔著整個南荒最好的洞天福地,鬼仇山荒雲城位於一處靈穴之上,下面有三十六道主幹靈脈匯聚。 這一世重生之處可憐兮兮,險些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那裡還顧得上麼多? 不過武羅還是覺得小心為妙,依舊放出了木盒宮殿,將自己收攝進去。 在木盒宮殿之中,武羅一抬手,十四枚漆黑如墨的煞氣靈符一字排開,最前面的那一枚上面,光芒太陽符咒彷彿有生命一般在靈符上扭動著,金汁流淌。 煞氣靈符的那種黑色,深邃無比,因為被煉製成了靈符,所以力量內斂,絲毫感覺不到凶煞之氣的那種狂暴慘烈。 武羅看這身前十四枚靈符,也不知怎地,一抬手便開始在靈符上篆刻符文。而且正是離人淵之中,圍繞著那枚光芒太陽符文的其他十三枚符文。 武羅冤魂強大,所以雖然還沒有修行靈符篆刻的法門,但是只要凝聚精神,將需要篆刻的那一枚符文在腦海之中反覆觀想數遍,手指一動,快的看不清蹤影,一枚符文便出現在了靈符之上上一會刻錄光芒太陽符文也是這般手段。 至於這手段是不是真的十分契合《食符》的法門,武羅也不得而知。 十三枚靈符,篆刻的時間到沒有花費多少,但是觀想的時間卻足有兩個時辰。等他將十三枚煞氣靈符全部篆刻完成,一股強烈的疲憊感襲來,武羅幾乎是沒什麼抵抗的,精神徹底放鬆,倒頭就睡。 十四枚煞氣靈符虛空懸浮著,宛如不著力一般的飄動著,圍繞武羅排成了一個圓圈,依次閃起了微弱的金光。 武羅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個時辰,醒來之後十四枚煞氣靈符已經落在地面上,依舊圍著他排成了一圈。 符師煉製的靈符,也分為九品。最高等級的一品符咒有九面,九個面上皆有符文,溝通天地、自然、陰陽、五行的力量,強大的不可思議。 武羅煉製的這些煞氣靈符,還只是最低級別的九品,雖然有正反兩面,但是只有一面有符文。 他上一世畢竟是帝君級別的人物,見慣了一品、二品靈符,三品以下的,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出現。他的符陣「七海助」當中,除了君符旱魃血焚之外,其餘六枚皆是一品靈符,而且四枚都是一品上級別,其餘兩枚也是一品中,眼界自然極高,結果自己煉製出來的,僅僅是九品靈符,這讓武羅好生鬱悶。 其實這是他不知道符師修煉的過程。 若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在此,知道武羅修煉符師法門不過數月,就已經能夠一連成功煉製出十三枚靈符,恐怕要嫉妒的發狂。 向狂言能夠成為南荒第一符師,當年初入師門的時候,也是被稱為「天才」的存在,即便如此,向狂言也足足用了三年時間,才修完了符師的基本功課,隨後又用了半年時間,才煉成了第一枚靈符。 而且這第一枚根本不入品,只能勉強成型。向狂言在上面篆刻靈文的時候,靈符連靈文都承受不住就爆炸了。向狂言這後來的南荒第一符師,差點死在了自己第一枚靈符之下。 後來又用了兩年時間,向狂言才能夠熟練地煉製九品靈符,不過即便是那個時候,他最多也只能一次煉製三枚靈符。 武羅望著身邊十四枚煞氣靈符,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早就有了數枚天命神符,只是手邊沒有普通的靈符,所以不能夠布成符陣。 他所有的天命神符當中,封神榜強悍無比,但是顯然目前是不適合拿出來佈置符陣的。旱魃血焚依舊沒有一絲起色。符蠱天生異秉,也不適合用來作為君符。還剩下天府之國和麒麟臂。 麒麟臂比較獨特,既能夠加持在自身使用,純粹的比拚肉體力量,也能夠放出體外,作為君符組成符陣。 之前武羅沒有普通靈符,無奈之下,只能以最單純最直接的方式使用「天府之國」和「麒麟臂」,但是現在,一切不同了。 符陣,乃是修士們累積了數千年的經驗,依托著天命神符組成的最強大的戰鬥方式。 雙旗鎮,大羅三,四大征,五行長,六道劫,七海助……這些都是普通符陣,陣法運作什麼的早就廣傳天下,無論是漏洞還是優點所有人都知道。 武羅上一世之所以選擇「七海助」,是因為雖然這是符陣誰都知道,但是這種符陣歷經了千百年,無數前輩的錘煉完善,本身陣法極為穩固。就算有弱點,可是武羅手上的命符和靈符都強大無比,完全可以彌補這些漏洞。 除了這些普通符陣之外,還有很多秘藏符陣。這種符陣大多一脈相傳,旁人絕不知曉。一旦施展起來,出其不意,殺傷力巨大。但是也有可能其中隱藏著巨大的缺陷,使用的次數多了,被人瞧出來破去,那就是殺身之禍了。 不過武羅上一世曾經專門研究過一些獨特的秘藏符陣,當然了,能夠讓南荒帝君看上眼的秘藏符陣,其本身的底蘊,就不會比普通符陣差太多,都是歷史上有名的聖賢創下的符陣。武羅自己又修修補補,讓這些秘藏符陣更加完善。 可以他做足了功夫,上一世卻沒用上,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些秘藏符陣所需要的普通靈符,也就是臣符太多了。 說起這事兒來,武羅便跟惱恨向狂言,處處拿捏,就是不肯幫自己多煉製一些一品靈符。 符陣不是說湊夠了數量就能成陣,靈符之間還不能相互排斥。 如果硬是湊一品靈符,將秘境寶庫中那幾個一品下靈符拿出來數量倒也足夠,但是靈符之間相剋,符陣沒有殺敵,先就自爆了。 這些秘藏符陣當中,便有一個恰好是十四枚臣符的,喚作「山海座」。 這「山海座」符陣卻是大有來頭,當年武羅初為南荒帝君,準備建立荒雲城的時候,獨自深入鬼仇山尋找靈穴。歷盡了艱難險阻,終於尋到了一處絕佳靈穴,沒想到這靈穴上卻建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古城。 一般而言,這種沒人居住的古城必定已經成了遺跡,只留下斷壁殘垣。可是武羅發現的這座卻不一樣,內外三座保護古城的古老陣法依舊運行良好,裡面的各種建築保存完整。 不過古城不知道遭遇了什麼災難,沒有一個居民,甚至連一隻老鼠,一隻螞蟻都沒有。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這般詭異的景象,定會認定這古城乃是不祥之地,即便是那靈穴再好,也不會留戀立刻拔腿就走。 但武羅那時已經是天下第一凶人,這等異象在武羅看來不過是小兒科,他毫不猶豫的動用了大手段,夷平了整個古城,在古城遺址之上,建立了荒雲城。 古城當中什麼也不曾留下,唯獨在一座不起眼的地窖之中,武羅發現了這一套「山海座」符陣。 他也曾經收集過不少秘藏符陣,就算是那些先賢大聖留下的,武羅也能夠找到一些破綻修補一下,但是這一套符陣,卻是天衣無縫,連武羅都找不出有什麼漏洞。 當時他就對這個符陣很看重,可惜需要的靈符實在太多。沒想到這一世,竟然能夠布成這山海座符陣。 武羅心中一聲感慨,把手一拍,封神榜中「麒麟臂」緩緩透出,正反兩面符文筆直流淌好似瀑布。 君符一出,十四枚煞氣靈符也在武羅的指點之下一一歸位。 武羅腦海之中,山海座符陣的運轉法則清晰無比,哪一枚靈符應該走哪一條路線運行,靈符之間的靈力應該如何溝通,在他的安排下井然有序。 符陣運轉漸入佳境,越來越快。 只見武羅頭頂,一團火紅色的光芒高高懸掛,一絲絲的金色光焰蠶絲一般的生發出來,火光之中,一頭神獸麒麟怒目而視,眼噴金火,神威無上。 火焰周圍,一道直徑三十丈的黑色圓環,好似能夠吞噬光芒一般。黑色圓環當中一片死寂,根本看不透裡面到底有什麼變化,但是所有人見了這道黑色圓環,都會相信,不論什麼東西碰上去,都會被它徹底吞噬 「嗡……」 黑色圓環發出一聲悶鳴,輕輕顫抖起來,讓人聽了一陣心驚肉跳。武羅雖然是第一次施展「山海座」符陣,而且組成符陣的靈符級別也不高,但是對於這符陣的威力卻是十分滿意。 麒麟臂本身乃是神獸麒麟的精血孕育而生,麒麟乃是火系神獸,脾氣暴躁,主殺伐。這一點屬性上,和煞氣靈符暗中相合。 而十四枚煞氣靈符,其上刻錄的符文本身就是一套,組合在一起之後,產生了連武羅都說不出清楚的效用,但是毋庸置疑,這種效用提升了山海座符陣的威力。 新得了這等殺伐利器,武羅都忍不住有些手癢。可惜眼前沒什麼能夠練手的敵人,憋得武羅都想下去離人淵,找老魔頭髮洩一通了。 無可奈何的將麒麟臂和十四枚煞氣靈符收好,他又打開了天府之國。 那只紅泥蛤蟆自從吐出了第一枚玉錢之後,便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頗有種「三年不開吃、開吃管三年」的架勢。 武羅已經將第一枚玉錢上的功法煉製了大成境界,迫切需要第二枚玉錢。 他圍繞著紅泥蛤蟆轉了好幾圈,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傢伙就範。他將紅泥蛤蟆捉到了雨竹林旁邊,把已經儲藏了一般玉筍髓漿的玉竹筍慇勤的送到蛤蟆嘴邊,可惜紅泥蛤蟆大口緊閉,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瞪著,一動不動。 武羅眼珠轉了轉,難道說玉筍已經吃膩了? 他在自己的家底之中找了找,翻出來莫千言送的蛟筋。 送到了蛤蟆嘴邊,人家依舊是不聞不問。武羅自我解嘲一笑:「看來您老人家牙口不好,吃不得這麼有嚼頭兒的東西。」 他一咬牙,將那枚毒龍丹取了出來。可是紅泥蛤蟆還是無動於衷。武羅有些鬱悶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蛤蟆還怕生?自己在旁邊他不敢吃? 武羅將蛟筋和毒龍丹一股腦的丟在蛤蟆身邊,自己則離開了天府之國。 天早就亮了,武羅這才一拍腦門:糟糕,今天似乎是自己當值。 …… 燕山之中,一行人正悠然而行。 這裡雖然不是燕山禁地,但是也是常有四品凶獸吼風虎、鐵鱗蟒出沒,就算是一般的修士,一不留神也會成了凶獸腹中之物。 然而這幾個人卻滿臉輕鬆,一邊走一邊閒聊。 其中一人一身白衣,容貌俊朗,舉止風雅。另外三人則穿著青黑色的制服,四人看似漫不經心,但是腳下輕輕一點,就能夠越過幾十丈的距離,→文·冇·人·冇·書·冇·屋← 速度極快。 那穿著制服的三人之中,有一人道:「白兄,你這是去走馬上任的,何必愁眉不展?」 白勝劫風采依舊,只是眉宇間隱有憂色。聽人問道,他苦笑一聲道:「南宮兄,你心中明鏡似的,何須問我?」 三人之中為首的南宮保哂然道:「不就是一個九宮境界的小子嗎,至於你這麼焦慮?」 白勝劫卻是擺擺手:「你們沒見過他,自然不會理解。這一次我去若盧獄,可是眾人在肩。差事辦的好了,上邊開心,自然皆大歡喜;若是辦得不好……只怕今後白某就要求南宮兄多多照應了。」 南宮保眉頭一皺:「那小子真的那麼難對付?」 白勝劫點了點頭。南宮保立刻一拍胸脯:「你放心,我們兄弟這回去了,先給那小子一個下馬威,殺一殺他的傲氣,一定幫你教訓他一下。」 白勝劫大喜,連忙拱手:「南宮兄乃是九宮豪門境界的大修,有你出手,那小子還不乖乖就範白某今後便可高枕無憂,這廂先謝過了!」 南宮保被他馬屁一拍,樂的哈哈大笑,一揮手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第050章 凶人凶焰 武羅的境界白勝劫是知道的,不過九宮陋室境界。九宮五境:陋室、寒舍、廣廈、豪門、宮廷;每一個境界又有三個小境界,這南宮保已經是豪門境界巔峰,比武羅高出太多,有他出手,難怪白勝劫覺得可以高枕無憂了。 眾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若盧獄門前,南宮保仰首望了一眼恢弘的若盧獄,忍不住點了點頭:「已經來過若盧獄好幾趟了,可每次來還要被震撼一回。」 周圍眾人紛紛點頭,此時正是清晨,燕山之東,太陽升起,正將一股恢弘浩大的陽火之力源源不斷地傳進了若盧獄頂上那只巨大的銅雀塑像之中。 銅雀週身光芒閃耀,似乎能夠和驕陽爭輝。 大門外那個小黑屋周圍,幾個獄卒探頭探腦的張望著,南宮保身邊一人上前一步喝道:「今日何人當值?上差前來,還不出來迎接!」 獄卒們面面相覷,這看大門的差事大家都是走走過場,從來沒有人當真,因此今天武羅沒來他們幾個也就出來打個轉就準備回去藉著玩牌九,卻沒想到遇上這麼一群橫人。 獄卒分不清楚南宮保等人身上的官服意味著什麼,但是他們認得白勝劫那可是葉念庵大人親自陪同的主兒,幾個獄卒不敢得罪,連忙出來叩拜道:「回上差,今兒個是武羅班頭當值。」 「武羅?」南宮保三人不由的看向了白勝劫,白勝劫帶著一絲會意的微笑點了點頭。南宮保心中有數了,當下把臉孔一板,大喝道:「武羅人呢?」 「武班頭他,他還沒來呢……」 「混賬!」南宮保一聲大喝:「當值的日子他怎麼不來?真的吧九大天門定的規矩都當成了兒戲嗎,萬一走脫了囚犯,他擔當得起嗎?」 幾個獄卒委屈無比,怎麼偏偏我們這麼倒霉,遇上這麼一頭黑面鬼?好大的霉頭。待會回去玩牌九,可得小心點,別輸的褲衩都沒得穿。 南宮保借題發揮一陣子,便獰笑一聲,瞪著幾個獄卒喝道:「去個人,把那位架子頗大的武羅班頭給我請出來。我倒要看看,九大天門的規矩,在你們若盧獄,是不是行不通了!」 大帽子一頂接著一頂扣下來,南宮保也不是傻子,就想把武羅的罪責坐實了。雖然這小錯未必能把武羅怎麼樣,但是總要噁心你一下。 南宮保身邊一人暴躁上前,一腳揣在一名獄卒的屁股上:「媽的,沒聽見南宮大人的話嗎,還不快滾回去……」 這一腳雖然是踹在了屁股上,但是發力卻是實實在在,那名獄卒只是個開竅境界的小修士,那裡是這些上差的對手?這一腳踹的他直飛了出去,人在半空中,就慘叫一聲,灑下一路鮮血,咕咚一聲落到地上,人已經昏了過去,七竅之中汩汩冒著鮮血,顯然內府受創不輕 其他的獄卒傻了,一看像南宮保等人,他們的地位太低,完全不明白大家本來是「一家人!」,怎麼這些人出手這麼狠。 「看什麼看?信不信老子一人賞你們一腳!」 那人說著大步上前,真的毫不客氣,一腳一個將剩餘的兩名獄卒全都踢飛了出來。 「哇……」兩人口鼻之中鮮血狂噴,一人還沒落地就已經昏了過去,另外一人口中吐著血,卻是強撐著站穩住這個是故意被留下來的,總要有個人進去給武羅報信啊。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獄卒咬牙切齒,委屈無比。 南宮保身邊的那人冷笑一聲:「欺人太甚?呸你們是什麼東西?敢跟大爺這樣說話?」 那人上前一步,毫不客氣的一耳光抽在獄卒臉上,打得那名獄卒狠狠摔在地上,他又抬起腳踩在獄卒臉上,用力摩擦,獄卒的臉擠在地面上,被石子磨爛,血跡斑斑。 「欺負你們?欺負你們?你們都不配!一群在監獄裡混吃等死的廢物而已。不光你,連你們頭,那個武羅也是一樣,廢物一群!趕快去把武羅那個狗東西給我叫出來磕頭認罪,不然今天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若盧獄黑沉沉的大門上,一雙石雕狴犴怒目審視,斷盡人間善惡,只是南宮保等人卻沒有察覺。 一道漩渦狀的光芒一閃,武羅一邊整理著制服一邊跳了出來:「光顧著修煉了,來晚了……」他一抬頭,卻看見地上躺著自己的兩個手下,已經昏迷不醒,唯一一個清醒的,則渾身是血,被人踩在腳下。 武羅的眼睛一下紅了,冷冷掃視南宮保等人一眼,看到白勝劫的時候,武羅一下子全明白了。 「你就是……」南宮保把眉毛一抬,擺足了上官的派頭,正要詢問武羅,卻沒想到當空一道黑光升起,一股慘烈的殺氣瞬間將所有人籠罩起來。 白勝劫臉色一變,第一反應就是抽身而退。他也不管南宮保等人,自己悄無聲息的脫離了戰圈。 一道天命神符凌空升起,正反兩面靈文筆直流淌好似瀑布。天命神符在武羅頭頂上一轉,化做一頭火焰麒麟,一聲咆哮,聲震九霄。 十四道黑光沖天而起,環繞著火焰麒麟連成了一道直徑三十丈的黑色圓環。 那圓環一形成,就讓南宮保等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又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總之就是很難受。 踩著獄卒的那人大喝一聲:「武羅,你想幹什麼,你可知道……」 武羅根本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面寒如冰,把手朝他一指,「山海座」符陣發動。 十四道黑色的靈力飄帶,閃爍著暗金色的光芒注入了火焰麒麟之中。短暫的死寂壓抑之後,驟然爆發,轟然一聲巨響,那火焰麒麟一身神火驟然轉為黑色,體型從一頭普通老虎大小暴漲到了山嶽般巨大。 龐大無比的黑火麒麟,好似從九幽黃泉臨世的審判神獸,一雙巨大的眼眸之中,暗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盯死了踩著獄卒的那人。 那人望著黑火麒麟的眼眸,心底裡一陣驚恐惡寒,不等黑火麒麟出手,就一聲慘叫,抱著自己的頭瘋狂逃開。 黑火麒麟怎麼可能放過他?龐大的前爪一抬,凌空一爪拍下去。 「噗!」 眾人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黑火麒麟是怎麼出手的,巨爪已經收了回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個長達五丈的巨大爪坑。 坑底,剛才還囂張的朝武羅咆哮的傢伙,已經被死死的拍進了地面。 武羅雖然狂怒,但是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並沒有一掌將他拍死,不過一身骨骼、經脈斷盡,就算是養好了傷,一身修為也要廢了大半,而且再難進步。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看到自己的手下就在眼前被武羅廢了,南宮保怒不可遏:「武羅,你太過分了,不但不……」 他想要數落一下武羅的罪狀,可是武羅一樣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把手一指,山海座符陣再次發動。 黑火麒麟狠狠一爪拍向了他。 南宮保冷哼一聲,背後一道靈力怒浪沖天而起,一枚小小的金印在靈力怒浪之中翻滾而出,眨眼之間化作廟宇大小,狠狠和黑火麒麟拼了一記。 「咚!」 雙方旗鼓相當,巨大的碰撞產生了一股強烈的衝擊波,從兩者相交的地方迸發出來,一圈圈淡白色的波紋瞬間掃過周圍的山林,碗口粗的大樹卡嚓卡嚓成片折斷,兩人周圍三十丈以內的石塊一起粉碎。 唯有若盧獄,巋然不動,宛如泰山。 「武羅,我乃堂堂……」南宮保正要自報家門壓武羅一下,武羅根本聽也不聽,把手又是一指,低喝了一聲:「山海座!」 那黑火麒麟和三十丈黑色圓環驟然化為一片虛影,緊接著一尊巨大無比的暗金色寶座破空而出。 那寶座長百丈、寬五十丈、高五十丈,華美異常,裝飾著無數珍寶,更有神龍、凰鳥、麒麟、玄龜、白虎等等各色神獸拱衛,沉重無比,宛如神皇神座,居高臨下朝南宮保鎮壓下去。 這真正的「山海座」一出現,就連若盧獄兩扇大門上的那一雙石雕狴犴眼中,都閃過了一抹驚訝的神色,只是在場眾人無人察覺。 寶座一出現,南宮保就顧不得多嘴說什麼了,他清楚的感覺到了這座寶座的強大威力,要是自己不小心應付,說不定就會被鎮壓個形神俱滅 南宮保心中狐疑:這小子分明就是個九宮陋室級別,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戰力? 南宮保出身修真界著名氏族南宮氏,乃是家族中年青一代的三號人物,家族極為看重一身重寶,他祭出的那枚金印,喚作「通天九文印」,印信底部,刻著九枚篆文,號稱「通天」,能夠溝通天地陰陽之力,是一件三品中法寶,強悍無比,憑著這件珍貴無比的寶物,南宮保自信戰力在同級別修士之中也是無敵的,卻沒想到在若盧獄當中,被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壓的抬不起頭來。 那恢弘的寶座,彷彿穿越了歲月而來,帶著無盡的滄桑,散發著來自洪荒的慘烈殺意,更是沾染了神皇的氣息,天生能夠讓一切異寶臣服。 南宮保的「通天九文印」剛迎上去,就發出陣陣哀鳴,似乎不願和「山海座」為敵。南宮保一咬牙,噴了一口精血,強行御使著通天九文印迎戰山海座。 那龐大的神座以君臨天下的威勢降臨人世,通天九文印被強逼著迎戰,稍稍一碰就一敗塗地。金印底部的「通天九文」在強大的壓力下分崩離析,先是被拆散開來化作九枚單獨的靈文,緊接著兩這九枚靈文也不能夠保全,徹底崩碎成了一片金色光沙消散於無形。 金印本身,沒了那九大靈文的支撐,立刻被山海座壓成了一塊金餅。 武羅眼中,滿是狠厲神色,遠處的白勝劫看得心驚肉跳:這小子瘋了,南宮保可是麻判官的親信,他一言不發就打趴下了,到底有什麼依仗,讓他如此膽大妄為? 武羅天下第一凶人的凶狠性子犯了,管你是天皇老子,招惹了我,一樣把你揍趴下再說。 山海座當頭朝南宮保壓了下去,強大的氣勢只是一催,南宮保就一聲慘叫,口鼻之中流出黑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南宮保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登時氣急敗壞,厲聲叫道:「武羅,有種的殺了我,只要我不死,整個修真界,絕對沒有你立足之地,不信你試試看!」 武羅哼了一聲,眼中寒光一閃,手指向下一壓,山海座沉重無比降落下來,南宮保週身骨節被壓得劈啪作響,眼看著就支撐不住了。 白勝劫心中暗暗叫苦:南宮保你逞什麼能?這小子已經瘋了,你還要激他一下…… 武羅就是那種不信邪的,本來他沒打算殺了南宮保,偏生南宮保還要挑釁,他的凶性上來了,管你是什麼人,會有什麼後果,惹了我,先打殺了再說! 第051章 老謀深算,順勢而為 「啊!」 南宮保一聲慘叫,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跪倒在地上。山海座之上,纏繞著一道道粗大的暗金色電光,已經將真正的威力慢慢展示出來。 南宮保大叫:「停、停、停!我錯了,我不是東西,別殺我,千萬別殺我,快、快些停下來。」 武羅眼神冰冷,山海座上一道粗大的電光抽打在南宮保的身上,南宮保又是一聲慘叫,傷處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他放棄了抵抗,跪在地上不住朝武羅磕頭:「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武羅冷哼一聲,山海座終於停了下來,懸在南宮保的頭頂,宛如一座大山。 若盧獄當中,已經被驚動了,正有人飛速趕來,白勝劫氣的直哆嗦,上前將南宮保扶了出來,指著武羅道:「武羅,你好大膽子,這是審判庭的南宮保大人,你不分青紅皂白,亂下殺手,致使兩位上差身受重傷,你、你擔得起這個罪責嗎?」 武羅冷笑一聲,掃了幾人一眼:「他們是上差?剛才動手之前他們怎麼不說?我只看見一群在若盧獄前撒野的狂徒!你們別忘了,這裡是若盧獄,整個正道修真,無論是誰到了這裡,都要規規矩矩,哪怕是九大天門長老!」 武羅一口咬定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這是他一開始就打定的主意。所以他才一動手,就立刻宛若雷霆,不給南宮保他們說話的機會。 儘管這個借口聽起來就覺得可笑:南宮寶等人身著制服,又有白勝劫陪同。可武羅就是咬死了這個借口,從面上的道理,還真是挑不出什麼破綻。 誰說白勝劫陪著的一定是好人?誰說穿制服的一定是上差? 而且最要害的一點,武羅咬死了他們在若盧獄門前毆打獄卒這是實打實的罪過,正如武羅所說的,若盧獄不是一般的場所,在若盧獄門前,就算是九大天門長老也要老老實實。因為你一動手,很可能被當成是劫獄的。 南宮保死裡逃生一回,正氣喘吁吁,他的那個手下也被同伴從爪印深坑裡拽了出來,一群人湊在一起,剛才還趾高氣揚,此時卻淒慘無比。 白勝劫被武羅氣的說不出話來:「好好,我不跟你說,我等葉大人出來評理。」 果然很快葉念庵就出來了,重傷在身的木易濯似乎也得到了消息,躺在軟榻上,讓人抬著,也緊跟著趕到了。 木易濯一看到南宮保等人的慘狀,立時尖叫起來:「誰幹的、這是誰幹的,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若盧獄門前撒野,真是不把九大天門放在眼裡了!」 他本來是想給南宮寶等人撐腰,但是這麼一喊,卻不啻於在南宮保等人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幫了武羅的忙,可是他們先在若盧獄面前撒野的。 葉念庵臉色也很難看,他是典獄長啊,若盧獄之主。不管是誰在若盧獄門前鬧事,都等於是在打他的老臉。 「武羅,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羅上前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中間倒也沒有用什麼春秋筆法,所有情節照實敘述。他剛說完,木易濯就拍著軟榻的紅木副手大叫:「放肆,武羅你要反了天去!竟然敢跟上差動手?你可知罪?混賬東西,還不給我跪下!」 武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時也毫不客氣:「木易大人,什麼時候若盧獄當中,輪到你第一個發言了?」 木易濯被堵的一口氣沒上來,劇烈的咳嗽起來。 葉念庵卻是心中痛快,就是,老夫才是典獄長啊,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病秧子說話了。 木易濯劇烈咳嗽一身,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武羅對葉念庵道:「大人,大人,這個武羅太不像話了目無尊長,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下。」 葉念庵不鹹不淡道:「木易大人,你忘了你剛才的話了嗎?」木易濯一愣,想起來自己剛才出來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心中登時懊惱不已,又有些埋怨南宮保等人,你們在若盧獄門前耍什麼威風?現在好了,被人揪住了把柄,連我也沒辦法幫你們。 木易濯惱火瞪了白勝劫等人一眼,白勝劫卻看也沒看他。 葉念庵又說道:「而且,木易大人,這裡乃是若盧獄,自有九大天門聯手定下的法典,一切要依法辦事,若是連若盧獄都壞了規矩,還怎麼讓天下修真遵紀守法?」 「說什麼教訓,要想處罰武羅,自然要查查清楚他觸犯了哪條,豈能隨口論斷,隨便教訓?」 木易濯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一頂頂大帽子壓下來,偏偏句句在理,他還沒的反駁。 武羅有什麼罪?不過是看他木易濯不順眼,頂了幾句嘴,這世界上不管哪一部法律,也找不出頂嘴是個罪名的。 當然了,你在世俗當中跟皇帝老兒頂嘴那是另外一回事。話又說回來了,他木易濯,不還沒有做到皇帝老兒那個級別嗎。 葉念庵掃了眾人一眼:「都隨我進來吧,看你們鬧得,成何體統。」 白勝劫心中窩火,明顯葉念庵是在偏袒武羅,可是他又抓不住什麼把柄。從木易濯的表現上來看,他也推斷出來,南宮保在若盧獄門前撒野,的確是一項重罪,武羅便是將他殺了,也是活該。 葉念庵帶著人進了若盧獄,先將他們安頓好了,便再也不提問罪的話。 南宮保手下那名沒受傷的跟班憤憤不平,卻都被木易濯和白勝劫使著眼色壓了下去。那跟班看不透這裡面的關節,木易濯和白勝劫卻很清楚。 葉念庵息事寧人也就算了,他們若是繼續追究,鬧到了上面去,就算武羅受到了懲處,他們的罪過卻更大。 原本上差來了,便是宣佈武羅的任命,結果上差反而被武羅揍了一頓,現在躺在屋子裡休養,任命的事情暫時也就緩了下來。 葉念庵安撫了南宮保幾句,就帶著武羅出來了。 武羅跟在葉念庵背後,出門走了幾十步,葉念庵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對武羅道:「那幾個受傷的住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武羅心中一動,暗呼厲害。 果然還是葉念庵老謀深算,木易濯此時在南宮保等人的房間,他卻去看望受傷的獄卒。兩相對比,那些市儈者一看就覺得葉念庵向著自己人,而木易濯胳膊肘往外拐啊。 而且武羅現在算是葉念庵的人,武羅手下的獄卒自然也是葉念庵派系,順路過去看看,真是一舉多的。 武羅忽然想到了什麼,問葉念庵道:「白勝劫跟來做什麼?」 武羅的任命跟白勝劫沒什麼關係,他大老遠的跑來幹什麼? 葉念庵無奈:「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對木易濯肯定會有所補償的。白勝劫就是那個補償。你當了班頭總領,上頭任命白勝劫為若盧獄獄監,也算是一個平衡吧。」 武羅恍然,忍不住又看了葉念庵一眼。 知道了這條消息,再看葉念庵這個探視的「小動作」,意義就更大了。葉念庵是把木易濯和白勝劫一竿子打成了「外人!」,他才是若盧獄的自己人啊。 這樣一來,那些原本在兩人鬥爭中猶豫不定的獄卒,肯定都會投靠到葉念庵門下了。 便是武羅,也忍不住對葉念庵點點頭,讚了聲:「大人好手段。」 葉念庵頗有些沾沾自喜,但還沒有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只是一笑,也道:「若不是你,我也沒有這個機會。莫千言前輩曾言道,你是福將。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啊。」 武羅帶著葉念庵找到了那幾名獄卒的房子,到了外面武羅忽然停下來:「你不會打算空著手進去吧?」 葉念庵面皮一緊:「他們可是你的手下,你就不表示一下?」 武羅作色怒道:「我的家底本來就不厚,最近還被某些為老不尊的傢伙洗劫了一番,哪還有東西能拿出來?」 為老不尊的傢伙當然就是葉念庵了,葉念庵老臉一紅,本想跟他爭論兩句,但是想想他從變聰明到現在也不過半年時間,真的是家底不豐,只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靈丹、玉粹什麼的準備了三份,受傷的三人每人一份。 到了門口,想了想,葉念庵還是不甘心的把那些東西交給了武羅。 他畢竟是「大頭目」,要是探望幾個獄卒,還親自拎著東西,這老臉就真的顏面掃地了。武羅眉開眼笑的接過去,把這份人情算作是自己的了。 葉念庵看望獄卒,也就是走個過場,和顏悅色的安慰獄卒們幾句,隨便說上兩句話就能夠讓受傷的獄卒感激涕零,然後武羅再送上禮物,探視氣氛極為煽情。 很快這件事情就在若盧獄傳開,果不其然,監獄之中評論一邊倒,木易濯成了「外來戶」,尤其是那些女獄卒,尖嘴毒牙,更是把木易濯說的極為不堪。 上回伺候谷牧青的那名女獄卒,差點被木易兵狼利用,雖然木易兵狼已經死了,但是那名女獄卒的恨意絲毫未減,乃是「倒木易」的主力…… 這一次的事件,還有一個後果,便是在旁人眼中看來,葉念庵「保下」了武羅,可是木易濯沒有護住南宮保。普通獄卒看不透其中的關鍵,只覺得是木易濯對自己人不盡心盡力,許多搖擺不定的人,也就開始偏向葉念庵了。 正如葉念庵所說,如果沒有武羅這件事情,他就是有再高妙的手段,也沒得發動。 武羅現在已經和葉念庵綁在了一起拉幫結派的事情,這可不是武羅擅長的,上一世武羅便是一路衝殺上去,除了陸續戰死的那些兄弟,他沒有什麼盟友。 至少現在看來,是武羅綁在了葉念庵的戰艦上,但是用不了多久,當武羅成長起來,葉念庵的戰艦,也許就成了武羅艦隊中的一艘小船。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白勝劫初到若盧獄,原本打算給武羅一個下馬威,卻沒有想到反倒是讓武羅上來生猛的當頭一棒,打得他有些招架不住。 白勝劫和木易濯的聯手,還未正式開戰,就已經落後葉念庵和武羅聯盟一大截。 …… 「乒!」 一隻精美的青花瓷瓶在牆上摔得粉碎,經過了三天將養,傷勢大好的南宮保面色陰沉,渾身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武羅,若不殺你,我南宮保誓不為人!」 任憑誰丟了這麼大一個人,都會對武羅咬牙切齒。 白勝劫坐在一旁,木易濯依舊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躺在軟榻上。 「南宮兄,稍安勿躁。」白勝劫一貫的陰險:「你若是這樣衝出去找武羅,不但理虧,還被人說是心胸狹窄,若是落下了這麼一個風評,於南宮兄將來在九大天門的前途可是不妙。」 南宮保憤憤道:「那我應該怎麼樣?難道明天還要我親口宣佈那個小王八蛋榮升班頭總領不成?」 木易濯看了白勝劫一眼,接口道:「正要如此。」 南宮保對他也有些怨氣,怒哼一聲:「木易大人,你這是幸災樂禍嗎?別忘了,咱們終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哼!」 木易濯淡淡一笑:「南宮老弟,別這麼衝動。難道你忘了,這一回來,你們還有另外一個任務?」 南宮保心頭一動,看了兩人一眼:「你們的意思是……」 木易濯點了點頭,陰森森道:「那地方有多可怕,我想南宮老弟比我更清楚。到時候我等聯手,突然發動,用言語激將,逼武羅就範,嘿嘿!」 南宮保大喜,撫掌大叫:「妙計妙計!哈哈哈,武羅,這回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 鐘聲響起,整個若盧獄登時忙碌起來。 獄卒們有的在玩牌九,有的飢不擇食在和那些膀大腰圓女獄卒們「人肉摔跤」,有的正在修煉,但是不論是在幹什麼,一聽到這鐘聲,立刻急急忙忙往望山閣前面的石坪趕去。 這鐘聲就是催命符,一般響起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離人淵抽籤。 不過有的獄卒算了算,似乎還沒到下一次抽籤的時間啊。 帶著滿腹狐疑,整個若盧獄的獄卒在石坪上集合。就連食堂的大師傅,都拎著一隻大炒勺,坐在食堂屋頂煙囪上,伸著脖子朝這邊張望。 望山閣三樓,一半是房屋一般是露天的閣樓,閣樓那一半恰好面對石坪,葉念庵便經常站在這裡向獄卒們訓話。 今天,閣樓上除了葉念庵和木易濯之外還有三個人:南宮保、白勝劫……和武羅。 葉念庵雙手虛按一下,議論紛紛的獄卒們很快安靜下來。 後面的木易濯臉色有些難看這一次的事件不利一面他也想到了,只不過沒想到效果竟然這麼明顯,只是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來,葉念庵在若盧獄之中的威望,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 看著前面正在講話的葉念庵,木易濯心中一陣冷笑:那又如何?等武羅一死,你孤掌難鳴,如何是我跟白勝劫的對手! 他又看了站在一邊的武羅一眼,眼中閃過了一抹怨毒之色:武羅,敢殺我孩兒,我就讓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宣佈任命令的過程很平淡,南宮保壓著胸中怒火,宣讀了武羅的任命書之後,又宣佈了白勝劫的。 下面立刻一片議論紛紛,獄卒們看向葉念庵和木易濯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這會兒,誰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顯然正副典獄長就快撕破臉了。不過相對於小白臉白勝劫,若盧獄的獄卒們更喜歡土生土長的武羅,更何況武羅還能夠幫他們下離人淵。 也只有那些膀大腰圓、慾求不滿的女獄卒們,看著白勝劫那張粉面饞的直流口水,對他十二分的好感,說不準今天晚上回去就意淫著白勝劫撲在自己肥碩的身子上賣力挺動呢。 獄卒們逐漸散去,武羅等人跟著葉念庵進了望山閣。 一進門,南宮保就迫不及待道:「葉大人,想必我們這次來另外一個目的您也猜到了。」 葉念庵點了點頭:「是為了魔落淵的命髓吧。」 「不錯。」南宮保道:「葉大人也知道命髓的重要性,如今南荒帝君崔燦隕落,正是我正道反攻南荒的大好時機。九大天門厲兵秣馬,一應準備停當,只是這法寶方面,有些捉襟見肘,我等這次奉命而來,臨行之前麻大人有過交代,務必帶回去最少三道命髓。」 葉念庵點了點頭。 武羅在一旁大吃一驚,命髓是什麼東西他很清楚,只是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命髓乃是產自魔落淵,正道這方面的保密,可真是夠嚴格。 無論是法寶還是靈符,如果想要達到更高級別,必須具備所謂的「器靈」。器靈擁有自主的靈識,但是對主人格外忠心。擁有了器靈的法寶和靈符,不但可以自行修煉,而且還能夠自行應敵,不用主人操心。 但是要將法寶、靈符這等死物,溫養出一道靈識已經十分不易,更何況養出器靈? 但是命髓卻能夠將這一過程大大提前。只要將一道命髓打入法寶或者是靈符之中,只要法寶或者是靈符本身不是太差勁,百年時光足以養出一道靈識,兩百年就能養出元靈。 除此之外,命髓還是煉製大規模群殺法寶必不可少的原料。沒有命髓,那種注定將來殺孽滔天的大型群殺法寶根本不可能成型。 正道準備大肆反攻南荒,必然需要大量群殺法寶,命髓也就變得格外重要了。 命髓的來歷一直都是個謎,沒想到竟然出產於魔落淵。 武羅心中猜測,自己上一次並沒有在魔落淵發現命髓的存在,這般說來,應該是在魔落淵的深處了。 南宮保對葉念庵躬身一拜:「葉大人,命髓多麼難得,您十分清楚。自從在魔落淵之中發現了命髓,還從來沒有人能夠一次從魔落淵帶走兩道以上的命髓。這一次的任務實在艱巨,還請葉大人助我。」 葉念庵點了點頭:「這是公事,葉某義不容辭。咱們這就進入魔落淵,你們可是帶了避煞珠?」 南宮保點頭,取出一支錦囊打開來,裡面是七八顆龍眼大小的深藍色珠子。 「這是麻大人親自請動天門劉長老出手,煉製的避煞珠。比一般的貨色效果好上三成,約莫能夠在魔落淵之中堅持一個時辰。」 葉念庵點了點頭去了一枚在手中,南宮保依次發了下去,到了武羅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將錦囊遞到了武羅面前。 葉念庵一愣:「南宮大人意思是武羅也要去?」 南宮保沒有看他,而是對著武羅露出了一個似乎人畜無害的微笑,其中隱藏著一絲得意:「葉大人不是要全力助我嗎?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南宮保先行謝過了。」 葉念庵連忙阻止:「可是武羅從來沒有下過魔落淵,第一次下去就要尋找命髓,單獨行動太危險了啊。」 白勝劫不動聲色的從錦囊之中拈起一枚避煞珠:「白某也是第一次下魔落淵,我都不怕,武羅兄弟自然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對吧?」 木易濯陰陽怪氣道:「怎麼,難道武羅你害怕?」 葉念庵神情動了一下,但還是沒說什麼。 武羅一陣猶豫:「魔落淵是個什麼地方?」 「哈哈哈……」南宮保一陣大笑:「魔落淵絕對是個好地方,裡面有真正的大機緣,只是大收益也伴隨著大風險,就看你有沒有膽子下去了。」 「白大人,我跟你打個賭,我看武總領是不敢下去的,他好不容易變聰明了,這條命可是精貴著呢。」木易濯聲音尖細,極盡諷刺之能。 白勝劫一擺手:「我才不賭呢,明擺著要輸的。」 武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乎不甘受辱,又不敢下去,逼真無比。 葉念庵似乎正在考慮,這件事情白勝劫一摻和進來,就等於是叫板了。 以前是木易濯和葉念庵對抗,現在加入了武羅和白勝劫。白勝劫主動挑釁,如果武羅不接著,那就等於是示弱,在這一場暗鬥之中,葉念庵一方就算是輸了。 南宮保看向葉念庵,忽然強硬起來:「葉大人,大戰在即,若是因為命髓的事情,耽擱了九大天門的滅魔大計,葉大人想必也推脫不掉這個責任」 葉念庵無奈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武羅,你就跟著一起來吧,反正有避煞珠護身,也出不了什麼事情。」 武羅很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白勝劫三人相視一眼,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第052章 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 還是那扇小門,葉念庵打開了禁制,眾人依次進去,武羅到真像是第一次來的,一路上驚訝不斷,看的南宮保等人一陣嘲笑:土包子! 待到了那座牌樓石門前面,葉念庵剛要進去,木易濯忽然道:「白老弟,不如我們打個賭,看你和武總領誰能堅持的時間更長。」 葉念庵一回頭,卻看到正在跟白勝劫說話的木易濯,用一種挑釁的眼光望著他。 葉念庵冷笑一聲,毫不示弱道:「打賭?這樣賭有什麼意思。我看要賭就賭大的。」他把目光掃過眾人:「三瓶五品以上的靈丹,三十枚玉粹魄。誰最後一個出來,就歸誰。」 木易濯嘿嘿一陣冷笑,暗罵葉念庵你個老狐狸,我說賭白勝劫和武羅誰堅持的時間更長,你看著大方,卻把賭局都給換了,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這麼好騙? 「葉大人,咱們之前都進去過,賭起來有什麼意思?白老弟和武總領是第一次進去,賭起來才有趣,你說是不是?」 武羅哼了一聲,臉上一股不服氣的神情:「白大人,你就真的以為自己穩贏?」 南宮保插口道:「這避煞珠雖然說是能夠堅持一個時辰,但是也跟個人的修為、資質大有關係,到底能在裡面呆多久因人而異。第一次進入魔落淵的人,表現都不會太好。」 武羅不甘心地看了白勝劫一眼,一咬牙道:「要我說,賭就賭大的,我跟白大人,誰能堅持的時間更長,就算誰贏。」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木易濯立刻接口拍板,一邊的葉念庵惱火的瞪了武羅一眼。 木易濯三人暗暗竊喜。 武羅和葉念庵雖然事先沒有商量,但是配合默契,演技逼真,若是丟到世俗界,絕對是梨園班子裡傾倒眾生的名角兒啊 「武總領覺得賭注不過癮,不知道你想賭多大的?」 武羅一咬牙:「三十瓶五品以上靈丹,三百枚玉粹魄!」他一開口,就把賭注提高了十倍。 木易濯三人不但不害怕,反而眉開眼笑,這不是白送錢嘛! 三人信心十足,這避煞珠的確只能夠堅持一個時辰,但是白勝劫的修為遠勝武羅,而且白勝劫身負二十大慧根之一的「寶琉慧根」,這寶琉慧根的排名,還在已經死了的木易兵狼靈玉慧根之上,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從資質上來看,白勝劫都贏定了。 最重要的是,南宮保提前已經給了白勝劫一枚避煞珠,也就是說白勝劫最少可以堅持兩個時辰,武羅怎麼可能不輸?他把賭注提得越高,木易濯等人越是歡喜,這都是白送上門的好處啊。 葉念庵眉頭深深擰了起來,木易濯嘿嘿一陣冷笑:「怎麼,葉大人囊中羞澀,要不要我等拆借你一點?」 葉念庵哼了一聲:「不必。」 說著,拿出了三十瓶靈丹,三百枚玉粹魄。 木易濯三人也都將賭注拿了出來,就堆在地上,贏了賭約的人,立刻就可以拿走。 最後只剩下武羅了,武羅訕訕,看了看葉念庵。老人家氣的直翻白眼,但最後還是又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了三十瓶靈丹、三百枚玉粹魄。 武羅一陣腹誹:就知道你這老傢伙藏私,還訛詐了我那麼多靈丹…… 「好,這麼多賭注,我看了都心動啊,哈哈哈……」木易濯大笑一聲,拍了拍白勝劫的肩膀:「白老弟,過上一個時辰,這些東西可就都是你的了,好生讓人羨慕!」 他說完,看也不看武羅,自顧自己的進入了魔落淵。 這一回的賭局,乃是兩方勢力第一次正式較量,賭局多少有些不正規,因為贏家只可能是武羅和白勝劫中的一人,木易濯、葉念庵和南宮保肯定是要賠錢的,他們的賭注就像是白送贏家的綵頭。 不過,無論是葉念庵還是木易濯,都不會在乎這些財物,只要能夠將對方踩下去一頭,就是最大的勝利。 …… 進入魔落淵,南宮保又拿出幾個手鐲分給眾人。手鐲只是普通的百年桃木材質,不過手鐲上鑲嵌著一排打磨精緻的水晶石。 眾人將手鐲呆在手腕上,四顆水晶石當中開始閃爍紅光,光芒之中有一顆小小的頭像虛影,能夠看清楚每一點紅光代表的某個人。 一共進來了五個人,四顆水晶石中的紅光代表其他四個人,若是有人身死,光芒就會熄滅。若是離開了魔落淵,紅光就會變為綠光。 「好了,時間寶貴,這一次的主要任務還是命髓,賭約只是助興,南宮保這一次能不能完成任務,就要拜託諸位了!」 南宮保交代了兩句場面上的話,便跟眾人一拱手,當先衝進了魔落淵。 他本是心胸狹窄之人,處處想要報復武羅。但是他自命這一次的計策天衣無縫,武羅必死無疑,索性做出一幅大肚模樣,好像不跟武羅計較之前的恩怨。 木易濯略有些得意的朝葉念庵一笑:「葉大人,祝你好運,哈哈哈……」也跟著衝了進去。 葉念庵心中低罵了一聲:這廝不是重傷在身,天天躺在軟榻上不死不活嗎,怎麼有機會打擊老夫的時候,就變得生龍活虎了。 白勝劫則是看著武羅微微一笑,很和善的抱拳為禮:「武總領,以後就要在若盧獄共事。還請多多關照。」 若不是知道他是個什麼人,還真會被他這一副偽善的模樣給騙了。 武羅跟他抱拳回禮:「白大人客氣。」 白勝劫也走了,武羅和葉念庵互相使了個眼色,沒說什麼一起衝進了黃沙之中。 …… 一陣狂風撲面而來,黃沙乍起,煞氣濃重猶如鐵石,狠狠地拍打在了武羅面上。避煞珠起了作用,一股無形的結界將煞氣盡數擋在了外面,但是那黃沙和狂風卻不受避煞珠的影響,依舊辟里啪啦的打在了武羅的臉上。 武羅猝不及防,一口沙子實實在的灌進了嘴裡,登時嗆得他一陣咳嗽,連吐了幾口。 白勝劫三人並沒有去遠,看到武羅的樣子,站在黃沙之中哈哈嘲笑一陣,木易濯甚至喊了幾聲:「武羅,你還是快些棄權吧,別真的葬身在這黃沙之中,與那些前輩魔頭做伴啊,哈哈哈……」 那三人去得遠了,葉念庵才悄悄衝他一豎大拇指然後才走。武羅好生鬱悶:媽的,老子這回可不是做戲給他們看,假裝第一次進入魔落淵,這回是真吃了一口沙子啊! 眾人都是高深的修士,片刻之間前面四人就不見了蹤影。大家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而去,彼此盡量不要照面。 正如南宮保所說,自從九大天門發現了魔落淵之中出產命髓,就從來沒有人能夠一次從魔落淵帶走兩道以上。 這似乎成了一個詛咒,據葉念庵在來的路上向武羅介紹,曾經有一位九大天門長老不信邪,生生在魔落淵外守了三個月,每天利用避煞珠進來搜尋,但也只找到了兩道命髓。 三個月的時間白白浪費,又消耗了大量避煞珠,這位長老傾家蕩產,最後在九大天門之中失勢。 避煞珠煉製起來極為複雜,成功率很低,而且每一份材料價格高昂。就算是九大天門長老,也負擔不起連續三個月的消耗。 命髓難得,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五人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搜尋,正是為了盡量擴大搜索的面積,爭取多找到一道命髓。 沒有了煞氣的困擾,武羅以靈元護身,將黃沙狂風擋在身外,他剛剛開闢九宮,還不能御器飛行,但是身體已經錘煉完成,奔跑起來,便是一些擅長速度的高品級凶獸都未必能快的過他。 只見地面上一道黃線不住延伸,一刻鐘不到,他已經衝到了上次曾經看到的連綿沙山之下。 武羅雖然不畏懼這裡的凶煞之氣,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堅持多長時間,是以還是不敢浪費,一刻不停的衝上了沙山。 滾滾黃沙慢慢沉落,沙山之後的世界展現出來,武羅站在沙山之上,目瞪口呆。 類似的遭遇,已經是武羅這半年來的第二次。 第一次便是他重生當日,衝上山峰北望,看見了恢弘的若盧獄那一刻。這一回,衝上了沙山的武羅,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上一次。 沙山背後,更是綿綿不絕的沙山。 只不過那些沙山之下,埋葬著無數巨大無比的骸骨這景象震驚得讓人難以形容,沙山已經十分高大,比起燕山禁地之中的那些雄峻險峰也是毫不遜色。但是隨處可見一排肋骨組成的腔體之中,容納著幾座沙山。 更有一些粗壯高大的腿骨深深的插進黃沙,從粗細成都來判斷,露出黃沙的不過只是四分之一,但只是這四分之一,就足有三百餘丈 這些骸骨的主人,當真是頂天地裡的巨人,連山嶽在他們腳下,也不過是一個個小土堆。 更可怕的是,在極遠處,散落著幾顆頭骨,空洞的眼眶之中,各自容納著一座沙山。 這些骸骨全都被打散了,埋葬在這片黃沙之中。讓人只是想一想就覺得駭然:這等巨人,他的對手該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夠將他們粉身碎骨? 黃色沙海之中,骸骨不論大小部位,均有一股凝如實質的血紅色煞氣沖天而起,宛如狼煙一般滾滾不絕。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那些骸骨已經被風化、被掩埋在黃沙之下,但是那可怕的凶煞之氣,卻每日滾滾升起這才是那可怕的凶煞之氣的來源。 和這些史前巨魔相比起來,如今這世上所謂的「魔頭」,簡直可以算得上溫柔善良可愛,他們的屍骸,甚至連這裡邊緣部位的煞氣都承受不住。 武羅只覺得口中發乾,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終於明白了葉念庵之前那句話的意思:果然,這裡安置的可不僅僅是魔頭們的屍骸。這裡沉睡的,是真正的史前巨魔! 魔落淵,原來這才是它名字的來歷。 武羅順著沙山狂奔下去,一過沙山的範圍,周圍的凶煞之氣驟然增強數倍,避煞珠的力量也被壓縮到了極限,僅僅保持在武羅身外一指距離,就好像一層光衣披在了武羅身上。 到了這裡,更能夠切實的感受到那些骸骨的巨大,武羅站在一根大約是趾骨前面,就好像一隻螞蟻站在大象腳下。 這可能整個骨海之中最小的一塊骨頭,可是武羅只是稍稍靠近,凶煞之氣就好像一頭洪荒巨獸一樣撲了上來,武羅一聲悶哼,連連後退十幾步 武羅駭然,難怪葉念庵說,和魔落淵相比起來,離人淵不過是小兒科。 沒過多久,武羅的心情就從震驚轉為了一種對於絕對力量崇拜。就算是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到了這裡也只膜拜。他徜徉在骨海之中,就好像一個發現了新奇世界的小孩子,不斷尋找著新的骸骨,幾乎每一個發現,都讓他歡呼雀躍。在這片骨海之中,武羅有一種目醉神迷的感覺,彷彿能夠透過那一塊塊大過山嶽的骸骨,看到在那無盡荒古之前,一位位天神一般的巨魔,統治著整個天地…… 至於他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尋找什麼命髓,早就被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羅忽然被一種奇異的感覺驚醒,他正站在一隻巨大無比的頭骨前面,望著那頭骨眉心的位置,冥冥之中有一絲感覺,似乎能夠用元魂和這位遠古時期的至尊生靈溝通。 眼看著溝通即將建立,忽然被人打斷。 武羅好生不快,仔細感受一下,原來那種感覺來自於天府之國。他很有些意外,剛剛將天府之國打開,就看到一道紅影快得不可思議,連他都沒看清楚,便嗖的一聲竄了出去,落在地上沉進了黃沙中消失不見。 武羅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檢查了一下天府之國當中,果然那玉筍、毒龍丹、蛟筋什麼的都在,堆做一堆,唯有那只紅泥蛤蟆沒了。 武羅符師的法門完全來自於紅泥蛤蟆,沒有了這只紅泥蛤蟆,他符師的修煉就只能止步於目前的成就,武羅如何能夠甘心? 只是此地乃是魔落淵,別說是現在的他了,就算是上一輩子的南荒帝君,也不敢在這裡放開元魂大肆搜索。 不過好在武羅還有另外一種手段:符蠱。 他心念一動,符蠱便鑽了出來。只是這小傢伙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避煞珠的範圍,死死地縮在武羅掌心之中,耍起了賴。武羅傻眼:外面的凶煞之氣太重,符蠱雖然有了六十年的火候,但是對於它們這種生靈來說,還只是個小孩子,害怕也是在所難免。 武羅好生鬱悶,又有些不明白了,紅泥蛤蟆要想逃走,早就該走了,幹嘛非要等到現在? 他正疑惑著,忽然腳下沙子當中鼓起了一個包,緊接著就看見紅泥蛤蟆奮力蹬著兩條後腿從沙子之中鑽了出來。之所以只用兩條後腿,乃是因為它的兩隻前腿兒正抱著一隻已經成了人形,而且通體墨綠,如同一塊墨玉一般的首烏。 成型的首烏起碼得有五百年的火候,而將身體溫養成玉,至少也有萬年火候。 武羅上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等天材地寶,那紅泥蛤蟆也不知道從多深處的沙下將這只首烏刨出來的,也不管武羅,抱著那顆萬年玉首烏,啊嗚一口吞進了肚子裡。 這只紅泥蛤蟆本來就不大,那萬年玉首烏相對於它的體型來說卻是不小,這一囫圇吞下去,登時把紅泥蛤蟆的肚皮撐得溜圓。它白眼一翻,重身子過重,掌握不了平衡,四腳朝天的倒了下去,鼓脹光溜的肚皮滑稽朝天。 紅泥蛤蟆似乎覺得這個姿勢頗為舒坦,蹬了蹬腿兒,忽然一個哆嗦,舒爽無比的打了個飽嗝,再也不動了。 武羅上前查看,這傢伙再次了無生氣,變成了一隻泥塑蛤蟆。 武羅苦笑搖頭,正要將它捉起來扔回天府之國。那紅泥蛤蟆忽然又是一個哆嗦,一張嘴吐出一枚青色的玉錢來。 紅泥蛤蟆第一次吐出來的乃是一枚赤色玉錢,上面記載了《食符》的法門,這一回卻是一枚青色玉錢,武羅連忙拿起來要看,結果卻連紅泥蛤蟆一起拎了起來,這廝竟然還不鬆口 武羅著急,抬起手來就要打,紅泥蛤蟆欺軟怕硬,嘴巴一張身子朝下落去。武羅擔心它又鑽進沙子中逃走,腳尖一挑,紅泥蛤蟆飛起來,被他一把捉住,丟進了天府之國。 這枚青色玉錢上卻是光溜溜一片,不像是一枚玉錢,倒更像是一塊外圓內方的玉璧。 這卻難不倒武羅,他將玉錢貼在眉心上,用元魂之力往玉錢內一掃,登時明堂宮中一片金色光華,在那堵已經高達三丈的龍壁上投射出一片金光燦燦的文字來。 最上面,一行金光大字: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 武羅細緻地看了下去,這一片靈文講義卻不是修煉功法,而是細緻的講述了各類陰符、靈文的結構、含義和運行規則。 武羅原本覺得,自己對靈文的造詣頗深,上一世還曾經創出「南君靈文」,但是他只是粗略的瀏覽了一通這片講義,就大汗淋淋。自己以前真是坐井觀天。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還敢去創造什麼「南君靈文」,也就是在現在,要是擱在撰寫這篇講義的那位聖賢的時代,只怕要被人笑掉了大牙。 他只看了一遍,尚未能夠深的這篇講義的三味,就已經發現了南君靈文當中幾個致命的漏洞。 武羅大汗淋淋,小心翼翼的將這枚玉錢收好,決定出去之後一定細細研讀。 《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乃是一片淵深似海的靈文總攬敘述,字數雖然不多,但是內容博大精神。 在講義的末尾,還留有一道功課,便是收集三種不同種類的靈文,徹底鑽研透徹,然後才能開始下一步的修行。 武羅也明白這樣安排的意義,他現在已經能夠輕鬆凝練靈符,但是在靈符之上篆刻符文,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必須先對符文有深刻的理解。 所以在傳授篆刻靈文地方法之前,才會有這麼一篇講義的存在。 事實上,這篇講義的作用絕不局限於此,武羅觸類旁通,對於修行當中的一些關鍵問題,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這片講義,透過了靈文,講述了整個自然大道,端是珍貴無比。 一個時辰的時間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溜走了,武羅收拾好了東西,看了看手鐲,四點紅光依舊閃爍,顯然眾人都還在魔落淵中。 避煞珠的力量正在逐漸減弱,武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一點。 他看了看周圍,一陣狂風湧起,武羅有些不耐煩,索性到了那顆巨大的頭骨背後,這頭骨的眼眶之中,都能夠讓容納下一座沙山,可想而知有多麼巨大,背後果然一片安靜,將所有的狂風都擋住了。 只可惜那頭骨之上的煞氣更重,不能靠得太近,否則武羅都想過直接鑽進頭骨裡去。 武羅尋思一番,他這回是跟白勝劫卯上了,那小子一副陰人模樣,好生討厭,帝君不喜歡。 武羅和葉念庵都明白,南宮保和白勝劫他們肯定不會老老實實按照規矩來比試,不過兩人都沒有揭穿他們。 上一次武羅沒有避煞珠,都堅持了兩個時辰,最後還是因為照顧葉念庵才出來,這迴避煞珠就能堅持一個時辰,武羅還有什麼可怕的?一切陰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武羅可沒心情去幫正道找什麼「命髓」,他終究是魔道出身,而且是堂堂帝君;就算是南荒背叛了他,他也不會做出那種投靠正道反攻魔道的事情來,這是帝君的氣節。 他可以重回巔峰,再次君臨南荒,到那時可能會大肆殺戮,將當年參與謀反的魔修滿門抄斬,但是絕不會暗中資助正道,讓正道去消耗魔道的力量。 當然了,武羅不主動,如果正有一道命髓撞上來,他也不介意隨手收了。至於給不給正道,那就要看武羅的心情了。 躲在這裡,武羅忽然心中一動:紅泥蛤蟆鑽下去沒多長時間,就挖出來一塊萬年玉首烏,這下面說不定還有什麼好東西呢。 武羅現在也沒什麼事情,索性動手開挖起來。 第053章 沙裡乾坤,天碑命符 武羅現在還不能夠施展五行遁術,事實上就算是能夠施展,這裡凶煞之氣如此沉重,也根本施展不起來。 在這等地方,連符蠱都不敢出來,紅泥蛤蟆卻跟沒事人一樣,鑽進去叼了萬年玉首烏就出來。武羅暗叫可笑,如果紅泥蛤蟆向符蠱一樣聽話就好了,讓給它帶著,想必很快就能夠找到埋在黃沙下的寶貝。 很快又過去了一刻鐘,武羅的避煞珠力量終於耗盡,深藍色的珠子化作一片飛灰。武羅立刻運轉食符法門,只是這樣一來,他便不能夠繼續挖掘,心中好生不甘。 他已經挖出了一個深達九丈的大坑,此時正盤膝坐在坑底。這裡的煞氣遠比魔落淵邊緣濃重,因此凝聚煞氣靈符也快得多。 上一次他用了一刻鐘,凝聚一枚靈符。這一次只用了半刻鐘就凝聚了一枚靈符。武羅不停地吞噬凶煞之氣,在體內凝成靈符,然後丟進天府之國中保存。 凝聚了四枚靈符之後,他忽然心中一動,不再是朝著天空吞噬煞氣,轉而向地下。 黃沙之中也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凶煞之氣,他朝下一吸,登時一口沙子噴了進來。武羅一陣劇烈咳嗽,大罵了幾聲,將沙子全都吐了出來,懊惱無比。 想了想,他重新來過,這一回卻是小心翼翼,氣息悠長,緩慢吞吸。 果然沙子輕輕浮動,卻沒有像上一次一樣湧進他的嘴裡。雖然這樣吸攝的速度會有些緩慢,但是用了一刻鐘時間,也凝聚了一枚煞氣靈符。 而且武羅意外的發現,沙子之中的煞氣一旦被吸走,周圍補充過來的速度要慢得多,而沒有了煞氣之後,他的元魂力量就能夠深入其中,看清楚黃沙下面的存在。 武羅大喜,隨手將符蠱放了出來。黃沙之中沒了煞氣,符蠱自然不會畏懼,在沙子之中迅速地穿行著,一路沉了下去。 武羅則坐在荒山之上繼續吸攝。後來符蠱下潛的太深,武羅吸攝之力抵達不到,他便也運使了法訣,身子慢慢沉入黃沙之中。 完成了「寶山」境界對於身體的鍛煉之後,就已經能夠胎息、辟榖,武羅潛入黃沙之中,不吃不喝不呼吸,自然不成問題。 沙子鬆軟,所以武羅只消將自己的身軀變得沉重就能慢慢沉下去,這並不是五行遁術之中的土遁。 武羅和符蠱之間保持著三十丈的距離,一直等武羅下沉六十丈,也就是說符蠱在地面下九十丈到一百丈的位置上,符蠱忽然發現了一些奇特的東西。 確切的說應該是武羅首先發現有些異常,然後讓符蠱前去查探。 武羅吞噬煞氣的時候,發現有一處地方的煞氣格外濃郁,甚至比那些巨大骸骨周圍還要濃郁幾分。可是這些煞氣卻是凝而不散,無論武羅怎麼運起《食符》的法門去吞噬,那些煞氣依舊巋然不動。 他將符蠱派了過去,符蠱距離那個地方還有數十丈就不敢過去了,只是通過它和武羅之間的神秘聯繫,傳來一道道奇特畫面: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紫紅色的電光細碎的閃爍著,密密麻麻,就好似遙遠星海之中一團星雲。 武羅一陣奇怪,操縱著靈元自己也潛了下去。 當他到達了符蠱的位置之後也不由得吃了一驚,雖然距離那團「星雲」還有幾十丈的距離,但是周圍的沙子都變成了一種透明的石英結晶狀態,並且好像水波一樣湧動著。 那般強悍的凶煞之氣卻能夠凝而不散,在幾十丈以外便漸漸感受不到。 但是一旦越過了這個界限,凶煞之氣就好似洪水猛獸,不講道理的撲上來,武羅毫不懷疑它們能夠將一切存在撕得粉碎 在那一片紫紅色的星雲狀光團之中,時不時的有一道紫色龍形閃電呼嘯而過,鑽進鑽出。 就在武羅震驚的時侯,一股意念宛如大海之波傳來:發現可供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從封神榜的慎重程度來看,眼前這道天命神符十分不凡,連封神榜這樣的存在也不得不小心處置。 可是武羅有什麼可怕的?他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老天可憐他,讓他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便更加不會束手縛腳。當即毫不猶豫的下令:「收服!」 同時,武羅將自己全身放開,任憑封神榜調用,不惜一切代價。 這枚天命神符一看就知道不凡,武羅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恍然之間,又回到了上一世他收服「旱魃血焚」的那一刻。、他也是這般破釜沉舟,生死置之度外,最終一舉成功,收服「旱魃血焚」,成就了一世霸業 這一回,極其類似的場景將武羅心底深處最熱烈的激情激發,他雙臂緩緩張開,所有的符寶、玉粹盡數在身外虛空懸浮,黃沙被擠出了身外三丈,武羅身邊一片虛空。 一道血色光芒突然出現,沉寂許久的旱魃血焚忽然出現 武羅大吃一驚,旱魃血焚的力量蓄而不發,只一出現,周圍的黃沙登時被排出幾十丈之外。 這枚天下第一凶符之上的符文武羅熟悉無比,一道道血色光芒在符文當中流淌,「旱魃血焚」緩緩旋轉著,一絲絲的血色電光在周圍纏繞,虛空當中,一頭上古殭屍之神旱魃的虛影緩緩浮現。 武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旱魃血焚,重新活過來了? 而且武羅之前從來不曾激發出旱魃血焚的真身,也就是那一道旱魃虛影。也正是因此,武羅才肯定自己還有上升空間,因為他的旱魃血焚還沒有達到巔峰。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旱魃血焚就那麼毫無掙扎的死去了。 今天,看到旱魃血焚突然重煥生機,而且更勝從前,武羅怎能不欣喜若狂? 旱魃血焚一出現,那片紫紅色的星雲當中隱藏的天命神符也不敢小覷,登時有九道紫色電龍從星光之中衝了出來,拱衛在星雲周圍,不住朝旱魃血焚咆哮示威。 那些紫紅色的星光漸漸凝聚,在虛空之中化作一道高達三十丈的巨大天碑。 天碑之上,紫紅色的靈文一顆顆凝聚成形,有的形似靈龜,有的形似綵鳳,有的形似狻猊,有的形似九尾狐…… 這等奇異的靈文,武羅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要是連南荒帝君都沒有聽說過,就可想而知這些靈文有多麼罕見了。 「這也是天命神符?」武羅嘀咕了一聲,這可是天碑一般巨大的玩意兒啊 不過想到上面那些骸骨的巨大,武羅也就釋然了:如果是那些上古巨魔使用的天命神符,那麼這枚天命神符還算是「苗條」的。 旱魃血焚牢牢牽制住了那面天碑命符,兩者隔著數百丈遠不斷地凝聚力量。雖然沒有真個戰鬥起來,但是周圍的黃沙已經被排開千丈之外。 那天碑命符能夠跟天下第一凶符對抗,顯然也具備了天下第一序列的強大力量,在黃沙之下埋藏這麼久,力量不但沒有降低,反而因為每日受凶煞之氣的滋養,比起當年,只怕更加暴烈。 驟然,兩道天命神符一起發動,好似有默契一般。 武羅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覺得一股澎湃的力量湧來,將他只是一推,就飛出了黃沙,直上數百丈的高空。 「彭!」武羅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地面上那顆巨大的骷髏首上,登時渾身好像散了架一樣劇痛無比。 那骷髏首的煞氣,整個被那天碑命符抽走,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黑色長鞭,狠狠朝旱魃血焚抽了過去。 這道天碑命符本是埋藏在百丈黃沙之下,此時所有的黃沙都被排走,地面上留下了一個直徑數千丈,深達三百丈的巨大沙坑。 沙坑周圍,所有的巨型骸骨之中的煞氣,盡數被天碑命符抽攝而去,化作十三道黑色煞氣長鞭,輪番不斷地抽打著旱魃血焚。 旱魃血焚毫不示弱,一團團血色光芒轟出,屍帝血雷這是用上古殭屍真神旱魃的真血引發的上古神通,直炸得天碑命符周圍狼藉一邊,天碑本身也是搖擺不定。 這一雙實力都已經達到了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戰鬥,只殺的是天昏地暗,連周圍的巨型骸骨都被打斷了數根。 武羅又不敢走遠,在兩股強大的可怕的力量碾壓之下,他就好像一隻老鼠一樣渺小,苦不堪言。 旱魃血焚甚至化出了一尊純由血色光芒凝聚而成的高達百丈的旱魃真身,抄起了旁邊一根長達三百丈的骸骨,舉重若輕的瘋狂抽打天碑命符。 天碑命符也是不甘示弱,將濃重如鐵石一般的凶煞之氣放出,直接禁錮了周圍萬丈天地。 旱魃血焚的旱魃真身則是鼻孔一噴,兩道血龍沖天而起,狠狠將凶煞之氣撞得粉碎,兩道血龍本身則也煙消雲散。 十三道煞氣長鞭緊跟著纏了上來,將旱魃真身捆個結實,雙方再次爭鬥起來。 武羅在一邊,就好像一隻沙包一樣,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力量,隨便將他丟過來打過去,滿地亂滾。 上一世,旱魃血焚在武羅手中,絕對沒有發揮出這麼強悍的實力。甚至連現在力量的十分之一都沒有發揮出來。 不僅如此,武羅可是跟整個修真界的高手們過招的,那些身負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的人,其中有不少連他還不如,目前來看,那些人真的連天下第一序列二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沒有發揮出來。 兩道天命神符,殺得如火如荼,不過這裡乃是魔落淵,凶煞之氣凝重無比,即便是鬥得這般天昏地暗,除了三十里的範圍,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武羅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那只巨大骷髏首下面,彎著腰剛喘了口氣,就覺得渾身一緊,血管之中的本命精血被抽走了九成。 武羅兩眼一黑,就這麼倒了下去。 就在他昏倒的那一刻,封神榜忽然從他的體內飛了出來,一張黃紙高高在上,金光漫天,君臨天下,無論是旱魃血焚,還是天碑命符,在它的面前都要矮了一頭。 封神榜以絕強的威勢鎮壓天下,那天碑命符開始還有些不服,但是封神榜的力量越來越強,天碑命符暴虐不堪,卻也是越掙扎力量越弱,不由得暴跳如雷,紫色電龍一口氣竄出來九十九道,卻都被封神榜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終於,天碑命符不甘心的被壓服了,一道神格降下,天碑命符被收入了封神榜之中。在旱魃血焚旁邊,二品神將的位置上又多了一員:百萬人屠。 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 而武羅,則靜靜地躺在黃沙之上,對這一切毫不所知。封神榜現出了王者之資,收服了「百萬人屠」之後,便恢復了往日不起眼的姿態,飄飄蕩蕩的落回了武羅的體內。 戰鬥一結束,周圍的凶煞之氣便呼嘯一聲重新砸了回來。不過武羅已經身負「百萬人屠」,那些凶煞之氣,對他卻是敬而遠之,迴避而走。 狂風捲起,煞氣舞動,遠處的沙山被一座座的挪移了過來。在如此宏偉巨力之下,剛才兩大天命神符戰鬥留下了的「痕跡」很快便被掩蓋了。 而武羅,依舊靜靜的躺在那巨大的嚇人的骷髏首下,姿勢實在是有些不舒爽,面朝下趴著。 他的手腕上,那手鐲當中,代表木易濯的那顆紅點最先變成了綠色,緊接著沒過多久,葉念庵的那一顆也綠了。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代表南宮保的那顆紅光終於變綠了;唯有白勝劫的那一顆還在堅持著。 而武羅這邊,則還在沉睡。 失去了全身九成精血,即便是武羅已經完成了「寶山」境界的修煉,身體強悍無比,也是吃不消的。 機體無論如何強大,製造出一身九成精血也需要時間。而且精血不可能憑空製造,武羅體內儲存的靈元正在大量消耗,不過似乎還有些不足。 在武羅不知情的情況下,仙訣九龍吞日大法再次展現了他的不凡,自主運轉起來。武羅本來是不可能靠近任何一具骸骨的,因為骸骨之中蘊含著太過強大的凶煞之氣,哪怕是他用食符的法門,沒有幾年的水磨工夫,也不可能削去骸骨之中可怕的凶煞之氣。 但是這周圍的骸骨之中的凶煞之氣都已經被「百萬人屠」抽走,所以武羅才能夠摔在這顆巨大的骷髏首旁邊。 在武羅看不見得地方,那骷髏首當中,一片幽暗,地面上卻又一片靈光閃爍。貼著地面,生長著一種有點類似於蘑菇,卻通體碧綠的植物。 這一片「蘑菇」表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奇特之處,但是如果從高處仔細看,就能夠看出來這些蘑菇竟天然排布成了一種八卦形狀 若是武羅在這裡,一定能夠認出來這是一種罕見的天地靈物合道玉菇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如果前一年發生過大戰,死過很多勇士,那麼來年那些勇士的鮮血澆灌的大地上,牧草一定生長的格外肥美。 這骷髏首之中的合道玉菇也是一個道理,儘管這些巨魔已經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是屍骸之中孕育的靈物依舊是頂尖的。 九龍吞日大法感覺到了骷髏首當中那些珍貴的合道玉菇,一股股的靈力透過了黃沙,穿過了骷髏首纏上了那些合道玉菇。 若是武羅真的已經將九龍吞日大法修到了精深處,只消放出一道靈龍,鑽進骷髏首當中張口一吸,就能夠將整個八卦圖案的合道玉菇靈粹盡數吸攝乾淨。 可是現在,九龍吞日大法也不得不耐著性子,隔著老遠一點一點的吞噬著那些天地靈粹的精華,緩慢的補充著武羅失去的精血。 他的手鐲上,代表著白勝劫的那一顆紅點還在有氣無力的閃爍著。 …… 白勝劫同樣能夠看到武羅還在魔落淵之中,心中一陣不停地詛咒:這該死的傢伙怎麼回事,還沒死嗎……不可能啊,他的避煞珠早就該失效了,沒有了避煞珠,他怎麼可能在魔落淵中呆這麼長時間? 白勝劫催動著一件古鐘,噹啷一聲射出一道暗黃色的閃電,奮力將一頭煞氣凝結的凶獸擊得粉碎。 可是周圍還有無窮無盡的煞氣凶獸撲了上來。 白勝劫的運氣實在不好,他本來以為自己手裡有兩枚避煞珠,穩贏武羅,是以也不怎麼擔心,在魔落淵之中亂闖一陣,隨手斬殺了幾頭煞氣凶獸,可惜都沒有得到命髓,他也不怎麼在意。 卻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後,他就被一群煞氣凶獸給包圍了。 煞氣凶獸乃是這魔落淵之中特有,一些死去的凶獸魂魄不散,便能夠凝結煞氣重新化出身體。 遇到了這一群煞氣凶獸,白勝劫不但不擔心,反而十分歡喜,祭出了法寶一陣打殺。因為命髓便是出產於這些煞氣凶獸的體內。這麼一大群煞氣凶獸,怎麼也應該有那麼一道命髓吧? 至於武羅一路上平平安安,沒遇到煞氣凶獸,那是因為他一直在骸骨附近轉悠,那種地方,連煞氣凶獸也不敢輕易過去。 可是白勝劫連殺了幾百頭煞氣凶獸,卻沒有出現一道命髓,這讓他好生鬱悶。眼看著第二枚避煞珠也要消耗完了,白勝劫這才著急起來。 就在這時,南宮保出現了。南宮保也是看到武羅竟然堅持到現在還沒有退出,心裡覺得有些不放心,過來尋找白勝劫,將剩餘的四枚避煞珠全都給了他,自己則先行離開。 又有了四枚避煞珠,白勝劫心頭大定,暫時也不去管什麼武羅了,決定先獵出一道命髓再說。 他又是一陣大殺,命髓沒有出現一道,卻將這些煞氣凶獸惹急了,數頭雄壯無比,高達十丈的煞氣凶獸仰天咆哮,召喚來了數萬煞氣凶獸,將白勝劫團團圍住。 好在這些煞氣凶獸雖然數量眾多,但是戰力實在一般,白勝劫才能勉強應付。他且戰且退,煞氣凶獸也頗有智慧,雙方鬥了幾回,倒霉的白勝劫被困在了一座金字塔一般的建築上。 這金字塔早已經殘破不堪,不過依舊能夠看出當年的輝煌,高達三千丈,底邊寬也有近六千丈,巨大無比,只是塔身上坑坑窪窪,塔頂也早已經崩壞,裡面竟然是實心的 白勝劫站在塔頂上,將自己的本命法寶「鴻蒙鍾」展開來,籠罩了自身,攻守有度。 遠遠望去,那巨大的殘破金字塔上,數萬頭體長在七八丈的煞氣凶獸蠻橫的攀登著,只要一到頂上,就會瘋狂撲擊。 白勝劫雖然現在應付的還很從容,但心裡卻開始著急起來。他的手鐲上,代表武羅的那一顆紅點光芒穩固,絲毫不像是隨時可能熄滅的樣子,這跟他們之前預計的結果大相逕庭。 到了這會兒,白勝劫也猜到了,只怕這回是上了葉念庵那隻老狐狸的惡當了。 可是白勝劫怎麼也想不明白,避煞珠這種東西,每次都是上面分發下來,葉念庵不可能藏私,他是怎麼幫助武羅作弊的呢? 小人往往以己度人,自己使了下作手段,便認定別人一定也不是光明正大。 白勝劫剛才還琢磨著,獵取一道命髓,先在長老會面前立下一個大功,順帶著打壓了武羅,這一次的魔落淵之行,堪稱完美。 可是到了這會兒,避煞珠又消耗了兩顆,從他們進入魔落淵到現在,已經足足四個半時辰了,武羅只憑著一顆避煞珠,竟然輕輕鬆鬆堅持到現在 白勝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並非木易兵狼那種膚淺的「敗類」,事實上白勝劫心機極深,否則也不會在人前一副彬彬有禮、謙謙君子模樣,偽裝得極好;他不會輕浮的認定自己一定穩贏武羅,他看不起武羅是一回事兒,真正跟武羅對敵之時,卻又十分重視對手。白勝劫能夠成為天下五大神捕之一,搏獅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乃是安身立命之本。 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決定自己穩贏了,武羅資質不如他這是毫無疑問的。兩人如果沒有避煞珠,一起進入魔落淵,肯定是他堅持的時間長。 第054章 天命神符:百萬人屠 白勝劫兩枚避煞珠,武羅只有一枚,怎麼看白勝劫也是完勝的局面。更何況,後來南宮保一口氣又給了他四顆避煞珠。 可是已經消耗了四顆避煞珠,還沒能打敗武羅,而且殺了近萬頭煞氣凶獸,卻始終沒有一道命髓,讓白勝劫覺得,自己這次,真是倒霉到了極點。 …… 不光白勝劫心裡窩火,外面的木易濯和南宮保也不痛快。 葉念庵老神在在,他對武羅知根知底,上一次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武羅還不一定會在裡面磨蹭多長時間呢。 所以他很放心,索性在那一堆賭注旁邊打坐下來,變戲法一樣摸出了一支香爐,選了一隻檀木香點上,他瞅著那一堆賭注,有些戀戀不捨得舔了舔嘴唇:「看來都要便宜武羅那小子了,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啊。」 老人家陰陽怪氣起來,直把木易濯和南宮保氣的要吐血:武羅是你的人,你還捨不得?那我們豈不是要心疼的割肉一樣? 南宮保卻不肯認輸,冷笑一聲道:「還不一定誰輸誰贏的,而且,這手鐲也未必一定準確,之前可是有過手鐲沒有顯示,但是人已經死在裡面的事故。」 的確有過這樣的事情,南宮保此時恨不得武羅早就死在裡面了,但是葉念庵極有信心,嘿嘿一笑,閉眼打坐,不言不語。 那意思是,咱們走著瞧吧,看誰能贏。 事實上木易濯和南宮保還是相信白勝劫能贏,畢竟算算時間,白勝劫手中還有兩顆避煞珠,至少還能堅持兩個時辰。 他們不爽的只是,武羅應該完敗,然後他們不但能贏了錢,還能大肆譏諷一下武羅和葉念庵。結果現在這個比試成了焦灼狀態,就算是贏了,也是險勝,沒有那種酣暢淋漓踩人的痛快感。 兩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意思互相都明白,如果武羅這一次活著出來,一定再安排一條毒計,至他於死地。 …… 兩個時辰當中,白勝劫立於金字塔頂,斬殺了無數煞氣凶獸,那金字塔下面,已經只剩下幾十頭煞氣凶獸,繞著金字塔慢慢遊走,已經嚇破了膽不敢上來了。 讓白勝劫鬱悶的是竟然沒有一道命髓,他氣的朝天破口大罵:「操你祖宗的賊老天,你是不是誠心捉弄我?有人一進來第一頭煞氣凶獸就能獵出一道命髓,老子殺了幾萬頭了,怎麼一道也不給我?!」 他氣急了,解開褲子來站在金字塔上粗俗不堪的朝天撒了一泡尿。 就在此時,最後一枚避煞珠的威力終於耗盡,白勝劫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下面的那幾十頭煞氣凶獸,怏怏走了。 這裡距離出口不近,沒有了避煞珠,他最多只能堅持半刻鐘,再不走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遠處,一隻小沙丘輕輕一動,武羅從下面鑽了出來,嘿嘿一陣冷笑:「鳥朝上就以為你干了老天?切,幼稚!」 武羅一個時辰之前就醒過來了,在合道玉菇的幫助之下,武羅不但一身精血補充完全,而且軀體吸收了合道玉菇剩餘的精華之後,更加強悍凝練,經脈寬闊堅韌,未來修煉起九龍吞日大法事半功倍,必會水到渠成。 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檢查旱魃血焚。 不過他卻失望了,旱魃血焚並未復活,只是氣息似乎稍稍有了一絲活力,不似以前完全是一片死寂。 武羅也很快就明白了,旱魃血焚只是一個「傀儡」,封神榜在背後操縱,將力量借給了旱魃血焚。 用「旱魃血焚」牽制了「百萬人屠」,在兩道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封神榜突然出現,在戰鬥中大是虧耗的「百萬人屠」無力再反抗封神榜,才會那麼輕易被封神榜收服。 從實力上來說,「百萬人屠」絲毫不遜於「旱魃血焚」,而且「百萬人屠」乃是上古巨魔所使用的天命神符,戰鬥經驗豐富,堪稱天下第一殺符。 武羅得到了「百萬人屠」,完全可以取代「旱魃血焚」。 可是從感情上來說,即便是封神榜,也難以取代旱魃血焚在武羅心中的位置。 旱魃血焚並未復活,武羅從希望的雲端跌落下來,心中好生失落。一個人在骷髏首下面枯坐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看了看手鐲,發現白勝劫居然還在魔落淵,他便四下裡尋找起來。 那金字塔高大無比,目標明顯,武羅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這裡。 白勝劫平常都表現的彬彬有禮,武羅雖然知道他不是個東西,但也沒想到真正的面目竟然如此猥瑣。 竊笑了一番,武羅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幾十頭煞氣凶獸身上。白勝劫從金字塔上衝下來狂奔而走,這些煞氣凶獸不敢追逐,卻似乎又有些不甘心散去,正猶豫著呢,武羅已經一陣風一樣殺了過來。 「百萬人屠」他是不敢輕易使用的,別的不說,這枚天下第一殺符,每動用一次消耗的靈元都大的驚人他上一世也是如此,最初得到「旱魃血焚」的時候,他每使用一次,就會躺在床上七天七夜不能動彈。 好在那個時候,武羅身邊有一群肝膽相照的好兄弟,這七天,武羅完全不用擔心,坦然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這些兄弟的手中。 這一世,他只有一個拓跋滔天,或者還有谷牧青。但是谷牧青畢竟不在身邊,武羅可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使用「百萬人屠」。 而且「百萬人屠」不愧是天下第一殺符,武羅已經弄明白了,只要「百萬人屠」出手,絕對是不死不休,想要手下留情,抓個活口,那是不可能的。 周圍的凶煞之氣太過凝重,便是神鳥銅環也不能施展,武羅祭出了麒麟臂,騰空而起一拳一個,輕輕鬆鬆將那幾十頭煞氣凶獸打殺了。 只剩下一頭體長十丈的凶獸頭目落荒而逃,武羅卻不能讓他逃了。武羅要在這頭凶獸身上驗證一件事情。 那頭煞氣凶獸的頭目十分狡猾,一邊跑一邊不住吼叫,想要呼喚自己的部眾前來「救駕」。可是武羅身負「百萬人屠」,這道天命神符,在魔落淵土生土長,如果出了魔落淵,那些真正的凶獸可能沒有任何感應,但是在魔落淵之中,即便是武羅不使用「百萬人屠」,那些煞氣凶獸也能「嗅」出味來。 任憑那頭兇手頭目如何呼喚,卻沒有其他的煞氣凶獸敢靠近半步。 武羅雙腿猛地一蹬,黃沙忽然朝下一陷,壓得瓷實了,武羅騰空而起,地面上留下一個巨大沙坑。 從空中撲落,宛如大鳥一般,武羅雙臂一張,一拳砸了下去。 拳頭轟進那頭煞氣凶獸的後背,赤紅色的光芒轟然爆發,麒麟臂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將那頭煞氣凶獸炸得粉碎。 就在那頭煞氣凶獸灰飛煙滅之際,一點鬼火一樣的磷光從它的身體中飛出來,飄飄蕩蕩往魔落淵更深處飛去。 武羅大喜過完,他要驗證的便是這一點。 那點鬼火光芒,別看不起眼,正是魔落淵中最珍貴的出產:命髓。 武羅把手一揮,一股靈元罩住那點火光,收到了他的面前。命髓並不暴躁,被困在了靈元之中也十分安靜,漫無目的的四處碰撞,被靈元結界撞回去,就另外換一個方向,直到又被撞回來。 幽幽的綠色火焰,分為內外兩層。外焰的顏色要稍稍深一些,內焰比外焰小了一半還多,顏色較淺,仔細看的話,能夠發現內焰實際上是無數細小的淡綠色光沙聚在一起而成,並不算是真正的火焰。 武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隻玉瓶,將這道命髓收了進去,別看這道命髓只有鴿卵大小,在歷來從魔落淵收穫的命髓之中,已經算是品質不錯的了。 武羅得到了「百萬人屠」之後,便感覺自己和魔落淵之間,似乎少了一層隔閡。就好像這裡凝重的煞氣再也不能影響到他,他在這裡活動、修行,如魚得水,跟外面沒有任何區別。 他猜測,因為這裡濃重的煞氣,乃是那些上古巨魔留下的,而這枚「百萬人屠」也是當年那些巨魔使用的,所以他才受到了魔落淵的認可。 當他摸到了金字塔附近,隔岸觀火白勝劫獵殺那些煞氣凶獸的時候,就有一種隱約的感覺,這頭一直游離在戰場之外,只是指揮著煞氣凶獸不斷衝殺的傢伙,身上有些異樣。 他猜測這頭煞氣凶獸身上肯定藏著什麼東西。 事實上這種感覺乃是符蠱傳遞過來的符蠱還是不敢出去,不過感知已經靈敏許多了。 武羅收好了那道命髓,再看看手鐲,上面的四點紅光已經全部變成了綠色,也就是說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魔落淵。武羅也沒什麼事情了,便也朝出口奔去。 …… 「這手鐲肯定是出問題了,已經快七個時辰了,武羅不可能堅持那麼長時間,他肯定是死在裡面了,這一次的比試,是白兄贏了。」南宮保看著手鐲說道,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白勝劫也不相信武羅能夠在魔落淵之中堅持那麼長時間,不過他還要維持自己「君子」的風度,倒是「悲慼」說道:「葉大人,您節哀吧,只怕武羅在裡面遇到了強大的煞氣凶獸,唉……」 他搖搖頭,神情惋惜無比,心裡卻是歡天喜地:這個惹厭的貨色,被煞氣凶獸碎屍萬段了才好 木易濯陰笑一聲:「那個傻子不知天高地厚,貪圖這些賭注,就死不服輸,結果把自己的小命也賠進去。這樣的人,死了也活該」 葉念庵也有些不確定了,七個時辰了啊,就算是當初那位大能者,只有一枚避煞珠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堅持七個時辰啊。武羅修行的功法獨特他是知道的,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堅持這麼久啊。難道真是…… 魔落淵之中的危險層出不窮,最常見的便是恐怖的煞氣,還有煞氣跟上古隕落的凶獸魂魄凝結而成的煞氣凶獸。 凶獸的等級越高,凝結的煞氣凶獸越強大。 事實上這一回五人還只是在魔落淵的外圍轉悠了幾圈只看那道命髓一出來,就往更深處飛去就知道魔落淵深處,強大的煞氣凶獸絕不比外面的一品凶獸弱小,白勝劫今天遇到的都是普通的煞氣凶獸,如果武羅遇上一頭心情不好出來溜躂的高等級煞氣凶獸,倒真是有可能稀里嘩啦的就被撕成碎片。 葉念庵卻還抱著一絲希望:「不行,只要手鐲上的紅光不滅,我就一定要等他出來!」 南宮保眉毛一眼,勃然道:「葉大人,你是堂堂若盧獄典獄長,不要因小失大這回咱們五個人進去,連一道命髓都沒有找到。麻大人可是有交代的,至少三道命髓這可不是給我一個人的任務,葉大人你也有一份責任,你在這裡等那個明顯已經死了的廢物,耽誤了咱們的任務,可是誰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葉念庵大感無奈,南宮保說的不錯,眾人這回十分倒霉,連一道命髓都沒有找到,而且避煞珠基本上已經消耗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可是,萬一武羅還活著……」 「怎麼可能!」木易濯哼了一聲:「南宮大人他們不是若盧獄的人,他們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嗎?那小子就是個廢物就算是現在變聰明了,比以前有用一點,但還是個廢物。別以為他開闢了九宮就跟以前不一樣了。葉大人,你我都明白,沒有慧根,他這輩子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修真界的天下,是白大人這樣身負慧根的人的,武羅,哼,要不我再跟你打個賭,看他到底能不能出來?」 葉念庵神情苦澀,卻無話可說。他也承認,武羅沒有慧根,就算是這一陣子進步飛快,但是將來等級越高,那些功法越是晦澀,慧根的作用就會越來越明顯。沒有慧根的武羅,的確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前途。 南宮保道:「葉大人,我不妨透露一點,這一回長老會的目標可不是什麼小雜魚,而是魔焰谷!你知道這些命髓對九大天門意味著什麼了吧……」 南宮保還沒說完,忽然那牌樓石門當中,打開了一道裂縫,武羅從容走了出來,看了看眾人一眼,呵呵一笑:「喲,原來白兄已經出來了,我還以為這回我輸定了呢,沒死在裡面,已經是我幸運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贏!」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尤其是木易濯三人,好像見了鬼一樣,滿臉的不可思意。武羅一番尖酸刻薄之極的話,三人竟然忘記了反應。 武羅出來之前的確在門戶之中就聽見了四人的談話,是以一出來就毫不客氣:你不是認定我輸了嗎,不是認定我死了嗎,我偏偏活蹦亂跳地出來讓你們看看! 回過神來的木易濯三人才反應過來,武羅剛才的話多麼刺耳:那可都是他們之前說武羅的,現在從武羅口中說出來,而這小子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他們三個之前說的什麼武羅輸定了、武羅已經死了,都像是在自己打自己耳光。 三人尷尬無比,還是白勝劫臉皮更厚,馬上換上一副和善的樣子:「剛才還在擔心武兄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武羅有重要嘔吐的感覺,這人真是一個十足的小人。 可是武羅臉上卻燦爛的笑了,若是谷牧青在此,定能明白武羅這麼笑的時候,可是十分「危險」的。 不過,就算是谷牧青在這裡,也不會提醒白勝劫。 武羅跟白勝劫一抱拳:「多謝白兄關心。不知道諸位這回有沒有獵到命髓啊?」 南宮保心中窩火之極,浪費了所有的避煞珠,卻還沒能殺了這廝。南宮保沒好氣地說道:「狗屁也不知道這回是怎麼了,我們四人費勁了心力,一道命髓也沒有找到。」他眉毛一挑,語氣不善朝武羅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找到了?」 武羅訕訕的笑了笑,木易濯冷哼一聲:「哼,第一次進入魔落淵的人,能找到命髓?南宮大人你也太看得起這小子了。」 自從發現了魔落淵,還從來沒有人能夠第一次進入魔落淵就發現命髓。第一次進去的人,只是應付那凝重的煞氣就手忙腳亂,哪裡還能搜尋命髓? 南宮保也知道武羅肯定沒找到命髓,只不過對武羅懷恨在心,故意惡聲惡氣罷了。 偏偏武羅把手一抬,一隻玉瓶出現在掌心。命髓的光芒十分獨特,雖然不強烈,但是卻能夠透過玉瓶壁散逸出來。 「這個,是命髓嗎?」武羅故意傻乎乎地問道。 葉念庵大喜過望,搶上前去將玉瓶拿來一看,哈哈大笑,用力拍著武羅的肩膀:「沒錯,就是命髓,絕對沒錯,哈哈哈……武羅,你果然是一員福將!」 木易濯三人再次傻眼,怎麼可能這小子第一次進入魔落淵,一枚避煞珠就堅持了七個時辰,還找到一道命髓? 木易濯覺得武羅完全顛覆了他對魔落淵的認知,彷彿在武羅面前,魔落淵不再是那個讓無數大能者都談之色變的凶險之地,而變成了可以隨意在裡面徜徉,彎腰就能撿到一道命髓的地方。 可是木易濯知道魔落淵絕對不是那個樣子的,他和南宮寶、白勝劫剛才還驗證過,魔落淵還是那個可怕無比的凶險之地,連離人淵都要被它比下去。 木易濯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六隻眼珠子裡,嫉妒好像火山爆發。 白勝劫心中大是不甘,自己新來若盧獄,可是風頭卻全被武羅給搶了,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天下五大神捕之一的白勝劫,風流瀟灑,無論到了哪裡,都是眾人的焦點啊。唯獨這一回,沒有爭過武羅。 雖然心中把武羅恨之入骨,但是表面上,白勝劫還是做出了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風度十足:「不知道武兄弟在哪裡獵到這道命髓的?」 白勝劫盤算著,打聽一下,下回也去那個地方碰碰運氣。 武羅笑的更加燦爛了:「我呀,我是運氣好,看到一座巨塔下面,有幾十頭煞氣凶獸正在溜躂,隨手殺了,沒想到其中一頭體內,竟然藏著一道命髓,白兄,你說我是不是運氣很好啊?」 白勝劫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饒是他城府再好,此時也忍不住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咬牙切齒好半天,才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哈哈哈……」武羅大笑。木易濯和南宮保不明就裡,趕緊去追白勝劫,葉念庵也是一頭霧水,武羅則是美滋滋的把所有的賭注都收進了天府之國:「嘖嘖,正是窮的時候,就有人把玉粹送上門來,怎麼總是讓我遇上這等好人。」 這一下,連葉念庵也忍不住了,撫著鬍鬚大笑起來。 武羅當然不是臨時起意就把一道命髓交給了九大天門,實際上是他聽到了南宮保說的那句話,九大天門這一次的目標乃是魔焰谷。 魔焰谷正是鬼厲名的老巢,武羅對魔焰谷中的佈置心知肚明,便是上一世的自己,貿然闖進去也要吃虧,所以每一次鬼厲名不老實的時候,他都會「路過」魔焰谷,震懾鬼厲名一下,可他從來沒有進去過。 九大天門這一次的任務注定要失敗,反正九大天門和鬼厲名武羅都不喜歡,本著「湊熱鬧」的心思,他故意把命髓給了九大天門,這樣打起來才熱鬧好看。 至於鬼厲名,還得將來武羅重回巔峰,親自去報仇才解恨。 …… 辭別了葉念庵,武羅回到自己的居所之中。清點了一下這一次在魔落淵的收穫,意外發現天府之國當中,竟然堆著整整三十七枚煞氣靈符。 他當時並沒有刻意去計算到底凝聚了多少枚,只是不停地運轉《食符》法門,絕沒有想到竟然已經累積了這麼多。 武羅心中觀想著光芒太陽符文,片刻之後,腦海之中便有一枚精緻到了毫微的符文成型。他一抬手,就要將符文刻在一枚煞氣靈符上,但是讓他意外的是,煞氣靈符上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第055章 上任立威,強詞奪理 武羅還以為是自己操作出現了失誤,便再次觀想了一枚符文,重新篆刻。可是這一次還是失敗。武羅察覺有點不對勁了,他放棄了光芒太陽符文,重新觀想了第二枚符文,同樣是那一組十四枚符文中的一個,這一次依舊是失敗。 武羅把整個那一套十四枚符文全都試過了,結果讓他大為吃驚:全部失敗。 難道說這一套符文,只能刻出一套靈符?武羅還從來沒有見過具有排他性的符文若是在以前,他肯定覺得難以置信。但是現在,他已經讀過了《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明白自己對於符文、靈文的認識還是很膚淺的,也就能夠坦然接受了。 除了這一套十四枚符文之外,武羅倒是還知道不少靈文,但是自從看了《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武羅就覺得自己之前鑽研的那些靈文,簡直是粗陋不堪,不想浪費自己辛苦凝結的煞氣靈符。 不過眼前就有一種高深的靈文篆刻在「百萬人屠」上的那種神獸靈文。 《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要求至少精研三種靈文,武羅手邊的這一套十四枚靈文,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弄清楚了,現在有了神獸靈文,武羅還需要再去尋找另外兩套。 「百萬人屠」只要一出現,就會殺氣滔天,遠在百里之外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不過武羅躲在木盒宮殿之中,這件佈置來歷的奇特法寶,將所有的氣息輕易掩蓋。 「百萬人屠」果然不凡,武羅將它祭出,整個木盒宮殿原本玉白一片的氤氳仙霧,頓時變成了一片血紅慘烈殺氣橫衝直撞,就連大殿頂上,那八道重做橫樑的玉龍,雙眼之中也透出了一絲殘忍的神色。 武羅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不去理會這強大的天命神符帶來的異象,細心觀察著上面的神獸靈文。 如果沒有《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武羅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別想弄明白這些靈文深奧的含義。但是有了這部講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講義之中也涉及了對於陌生靈文含義的破解,武羅通讀了幾遍之後,細細鑽研一番,已經是小有收穫。以講義上地方法,來針對神獸靈文,果然小半個時辰,便破解了十幾枚靈文的含義。 武羅對於《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的理解越透徹,對於神獸靈文的破解也就越容易。 他在木盒宮殿中又耗去了一個晚上,已經破解了近百枚神獸靈文。 這神獸靈文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聖賢們使用的文字,深奧無比,每一個文字都包含著多重含義,而且這種靈文擁有自己獨特的語法。每一枚靈文包含多重含義,已經是十分複雜了,但是和這種靈文的語法相比起來,則是小巫見大巫了。 武羅雖然已經破譯了百枚靈文,但是對於語法卻還是一知半解,想要徹底弄明白,只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一天開始的早餐,武羅是一定要吃的。 若盧獄的食堂雖然簡陋,但是大師傅的手藝的確不錯。只不過想吃好東西就得掏大價錢,早餐有精緻的點心,也有隨便炸來應付差事的酥餅。 一路上看到武羅的人都對他點頭哈腰,到了食堂,相熟的獄卒們更是笑臉相迎,口中不斷問候著:「總領大人好。」 用過早餐,武羅去望山閣點卯。 實際上就是到葉念庵面前晃悠一圈,意思是我來了,有啥事沒有?沒事我就出去禍害別人了。 自從昨天讓木易濯三人吃癟,葉念庵的心情就很不錯,揮揮手把武羅打發走,他今天專心教葉青果讀書。 小丫頭葉青果氣鼓鼓的坐在書桌後面,雙手攥著一本《易陽經》,深惡痛絕,看樣子恨不得把這書本也給吃下去。 武羅衝她擠眉弄眼,小丫頭卻是臉上一紅,低下頭不敢去看他。 班頭總領說白了就是所有班頭的頭兒,這個職務級別還在白勝劫的獄監之下,但是卻是一個實權位置,掌管著若盧獄所有的獄卒。 無論在什麼時代,空有一身的權利,發出命令沒有人執行,一切也都是空話。所以,還是以人為本。 武羅不知不覺的已經成了葉念庵手下的第一王牌,武羅掌握著全部的獄卒,葉念庵才能放心。 他從望山閣出來,一拐彎就要往自己的居所而去。卻不料剛走進巷道,就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抬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武羅苦笑。 喬虎和馬洪架著他往外走:「你上任第一天,不說燒上三把火,總要四處巡視一下,給弟兄們講講話吧?」 武羅有些不明白,喬虎索性把話挑明了:「可還有榮天那一幫子人呢。」 武羅立刻恍然:獄卒之中,還是有幾個班頭兒傾向於木易濯,他這個班頭總領乃是葉念庵的人,若是不敲打榮天他們一下,以後只怕自己命令下去,那些人還要陽奉陰違。 爭權奪利的事情,不是武羅所擅長的,不過他上一世帝君的經歷,讓他心思通達,不論什麼事情,只要一想就能明白。 微微一笑,武羅道:「可是有人已經放出話來,不讓我這班頭總領安生做下去?」 喬虎和馬洪對望一眼:「你還真是一點就透。」 武羅在若盧獄中真正的朋友其實不多,他雖然成了喬虎和馬洪的上司,也沒打算擺出老大的架勢。喬虎兩人也還是把他當成武羅來看,而不是「武總領大人!」。 當官的總有許多人喜歡講究什麼「御下之道」,武羅不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對於什麼官職地位渾不放在心上,倒是對來之不易的友情更加看重。 …… 「老刀,你想好了沒有?別看那個憨子現在人模狗樣的當上了總領,可是上頭支持的還是木易大人。你們都是聰明人,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那憨子立下了那麼大的功勞,上頭不過才給了個班頭總領,而木易大人那邊呢?立刻派來五大神捕之一的白神捕來支援,而且白神捕可是獄監,職位還在那憨子之上。堂堂天下五大神捕之一,派來輔佐木易大人,上頭的意思還不清楚嗎?」 武羅走到食堂門口,就聽見榮天在裡面肆無忌憚的大聲說著。 食堂內,普通獄卒都被趕了出去,唯獨胖大的大師傅將肥碩的屁股擱在灶台上,拿著一塊抹布正在擦著鍋蓋。 一張紫雲木的大圓桌被擺在食堂正中央,除了喬虎和馬洪之外,若盧獄十三位班頭剩餘的十一人都在座。 榮天一隻腳踏在椅子上,雙手叉腰,頗有些頤指氣使的味道。 剩餘的十名班頭當中,有兩人乃是木易濯一系的,自然是不斷附和榮天的話,其餘的人當中四人是葉念庵一系,剩餘的四人都是中立。 榮天正在勸說的「老刀」,就是一名中立的班頭刀斷魂。 榮天所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而且若盧獄之中早有一個猜測,木易濯能夠和葉念庵對抗到現在,就是因為他上頭有人支持。 刀斷魂一陣猶豫,坦白了說,刀斷魂不願意趟這渾水,不過最近若盧獄中劍拔弩張,他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是以今天早上吃過了早飯,看到武羅離開,刀斷魂便立刻起身也想走。 可是榮天卻硬生生把他們都攔了下來。 刀斷魂乃是班頭之中,少有的高手,九宮寒舍級別的大修士,只差一步就能邁入九宮廣廈境界。 他是四位中立班頭的首腦人物,只要爭取到了他,就等於是爭取到了四位中立班頭。木易濯如今在若盧獄中的不利局面,立刻就能扭轉。 武羅在外面聽著,什麼也沒有說。 喬虎和馬洪看看他的臉色,也猜不透這少年心中是如何想的。 武羅不喜歡爭權奪利,不代表他不會。榮天這麼做的目的,他心思多轉一下也就想明白了。 這麼明目張膽,撕破了臉的拉人,首先以一種強勢姿態出現在刀斷魂等中立班頭面前,逼他們做出選擇。事實上以這種姿態出現,往往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其次,這也是做給武羅看的,是一種示威。 榮天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背後毫無疑問有木易濯或者是白勝劫的支持。 木易濯對武羅恨之入骨,已經到了不顧一切瘋狂報復的地步,這一次的風格,更像是木易濯的手段。 武羅不動聲色的走進了食堂,榮天所站的位置顯然是經過了刻意挑選,正對著大門,一眼就看見武羅和喬虎馬洪。 榮天露出了一絲詭笑,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咱們的老熟人武總領嗎。」木易濯派系的其餘兩名班頭哈哈大笑起來,榮天說武羅是「老熟人」,自然是暗中諷刺他之前乃是若盧獄知名傻子的經歷。 武羅也不答話,只是慢慢走到桌子前,從一邊拉了一張椅子做下來,平靜如水。 遠處灶台上,那胖大的廚子嘿嘿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兩隻小眼睛裡賊光閃閃,興奮地望著那邊,等著好戲開場。 榮天毫不客氣:「武總領,我們這些下屬聚會,你在這裡不方便啊,要是我們想在背後說說你的壞話,您往這兒一坐,我們都不敢暢所欲言了。」 他這語氣似乎是在開玩笑,偏生在場的眾人除了木易濯手下的班頭兒之外,沒人敢笑出來,一個個尷尬無比。 榮天挑戰武羅的權威,他們卻被夾在了中間。 武羅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榮天。榮天心中冷笑,終究是個半大小子,就算是變聰明了,忽然遇到這樣棘手的場面,也不知道怎麼應付了吧? 武羅畢竟不過十六歲,就算修為再高,這人情世故方面總還是有所欠缺的。榮天活了四十多年,自認這方面遠勝武羅。 「武總領還是迴避一下吧。」榮天冷冷說道,就好像他才是班頭總領,輕易就對武羅下了命令作出安排。 武羅坐在桌子旁邊,手指輪番輕叩桌面,得得作響,就像馬蹄一般。忽然間聲音急促起來,戰馬提速衝刺。 「要是我不走呢?」武羅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著榮天反問。 榮天哼了一聲,臉色猛然一變:「果然是一頭白眼狼,剛一上任就翻臉無情,作威作福起來了。」 武羅被他說得反而笑了:「翻臉不認人?我以前跟你就是仇人吧?」 「武羅,別以為你當上了班頭總領就能怎麼樣了,這位子也是上頭給你的,改天上頭想要拿回去,你也得乖乖讓出來。今天你是班頭總領,明天還不一定誰是呢。」 「況且,就算你當個班頭總領又能如何?你別忘了,你上面還有白大人和木易大人壓著呢。就算是葉念庵,他上頭也還有審判庭和長老會,他也保不住你!」 「哼,真以為當了班頭總領就是我們的上司了,敢在這裡對我們頤指氣使,就憑你的根基,差的還遠著呢好好學學權謀之道吧,蠢貨!」 榮天毫無顧忌的破口大罵,背後顯然是有依仗的。武羅跟榮天的恩怨,上面的人並不知道。榮天咬死了武羅剛上任就打壓以前的同僚,雖然不是什麼罪名,但是傳出去總是不好聽。 何況,讓上頭的人知道了,對武羅的觀感顯然會下降不少,覺得他小人得志便猖狂。 榮天吃定了武羅根基尚淺,不敢做的太過分,在加上他上面有人支持,所以肥了膽子肆無忌憚的大罵武羅。 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也看出來了,只要把武羅趕下去,木易濯論功行賞,這班頭總領的位子就是他的了,富貴險中求,在木易濯的支持下,榮天賭了! 葉念庵系的班頭兒們臉色難看之極,刀斷魂等中立班頭頓時猶豫起來,榮天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狂罵自己的頂頭上司,肯定是因為靠山強硬啊。他們原本想要兩不相幫,但是又想到如果將來榮天贏了,只怕不會放過他們啊。 至少現在看來,是木易濯把葉念庵一派壓的投不起頭來。 就在中立班頭們尋思著改換門庭的時候,武羅忽然笑了,朝榮天一擺手:「你罵的可是痛快了?行了,把腰牌交出來,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班頭了,看看有誰收留你,老老實實去作一個獄卒吧,要是沒人收留你,給我滾出若盧獄!」 榮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武羅道:「你們看見沒,他還真把自己當成若盧獄裡的一號大人物了,還想罷免我,哈哈哈……」 武羅給喬虎使了個眼色:「收了他的腰牌。」 喬虎大步上前,凌空一把抓去。喬虎的實力不比刀斷魂弱多少,榮天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只見一道巨大的虛空掌影將榮天按倒在地,喬虎上前就要收了他的腰牌。 木易濯一系的兩名班頭大叫一聲就要衝上去,武羅把手在桌子上一拍,忽然兩道影子抖了出去。 「嘩啦……」 神鳥銅環彈出兩道鎖鏈,狠狠抽打在那兩人身上,兩人一聲慘叫跌落下來,已經是七竅流血,一身修為被廢了大半。 「再有膽敢妨礙喬班頭執行公務者,這就是下場!」武羅聲音依舊平緩,但是一出手便廢了木易濯手下兩名班頭,嚇得刀斷魂等人一個哆嗦,不敢有絲毫異動。 喬虎也明白武羅的意思,制住了榮天之後厲聲喝道:「交出班頭腰牌!」 「呸,休想!」榮天也豁出去了,他剛罵了一聲,喬虎便毫不客氣手指一點,廢了他一到經脈。 榮天一聲慘叫,疼得全身抽搐,冷汗淋淋。 喬虎又問了一聲,榮天還不肯交出來,喬虎立刻出手又廢了他第二道經脈。 如此連問三遍,廢了榮天三道正經之後,喬虎終於殺豬般的慘叫著將腰牌交了出來。 三道正經被廢,榮天是真的完了。 刀斷魂等人目瞪口呆,絕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榮天一身是血,縮成了一隻大蝦躺在地上,另外兩名班頭昏迷不醒,木易濯一系首先發難,攻勢凌厲,卻沒想到武羅竟然如此凶殘,一出手就廢了三個人 別說刀斷魂等人嚇傻了,就連葉念庵派系的四名班頭也被武羅的雷霆手段驚呆了。 一片死寂的食堂中,忽然有一陣光當大響傳來,格外刺耳。卻是那胖大廚子哈哈大笑,拍著厚實沉重的鐵鍋蓋大叫:「好,痛快!」 他把手一推一邊的一隻酒罈,嗖的一聲飛到了武羅面前:「就沖這場好戲,我請你喝酒!」 武羅也不客氣,接過來拍開泥封灌了一口,便噗的一聲全吐了出來,把酒罈子一扔,指著胖大廚子大罵道:「真難喝,什麼貓尿也來糊弄你家大爺?要請客,就得好酒!」 廚子也笑了:「下回更精彩,才有好酒喝哩!」 …… 「啪!」狂怒的木易濯一掌將一張結實的黃花梨木桌子拍得粉碎:「武羅你有什麼權利免了榮天的班頭之職?這若盧獄之中,還有白大人,還有我木易濯,還有葉大人,什麼時候輪到你跳出來指手畫腳了!」 武羅淡淡一笑,雙手背在身後,不卑不亢道:「木易大人,這麼說話可就是你不對了。我為什麼不能免了榮天的班頭兒?您別忘了,我是班頭總領,獄卒一切事務都在我的治下。」 木易濯一愣,武羅說的倒也不錯,他是班頭總領,自然有人事任免的權利。但是木易濯怎麼會這麼輕易罷休:「哼,話雖如此,可榮天犯了什麼錯,讓你如此大動干戈?」 武羅哂笑:「木易大人,不是我大動干戈,我只是要免了榮天而已,他拒不交出班頭腰牌,那我也只能動手。另外兩個傢伙,跟榮天拉幫結派,竟然還敢幫他出手反抗,我若不將他們拿下,我這班頭總領威嚴何在?」 「至於榮天,對我出言不遜,肆意辱罵,冒犯上官,這罪責,足以將他免職了吧?你們若是不信,當時在場的人還很多,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木易濯啞口無言,在場的那些班頭,六個是葉念庵的人,證詞勢必朝著武羅一邊倒。 木易濯氣的渾身發抖:「你、你好小的氣量!人家不過說你幾句,你就把人家的腰牌摘了?」 武羅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笑話!他當著那麼多人辱罵我,我要是不懲辦他,將來我的命令誰還會聽?再說了,他們都是我的屬下,我想怎麼處理也是我的事情,木易大人插手我的管轄範圍,名不正言不順吧?」 「你!」木易濯語塞:「強詞奪理、強詞奪理!」 武羅還就是強詞奪理了,他性子便是如此,自有一種天下第一凶人的狡詐。咬定了一個道理不鬆口,木易濯也沒辦法。 這件事情歸根到底就是獄卒的事情,獄卒的事情都歸武羅管;武羅就是想處置榮天,你們誰也別想插手。 白勝劫面上肌肉抽動幾下,眼看著武羅口舌伶俐,木易濯捉不住他的把柄,只好站出來當和事佬:「木易大人消消氣,武總領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情乃是榮天有錯在先,怪不得武總領。」 他暗中點醒憤怒的木易濯,這件事情榮天辦得不好,拿捏不住武羅,別再做無謂的努力了。 木易濯狠狠瞪了武羅一樣,怒哼一聲轉身而去。白勝劫沖武羅和葉念庵一抱拳,跟著木易濯走了,南宮保趕緊站起來跟上。 武羅一彈自己的衣衫,雲淡風輕。 葉念庵看三人出了門,不動聲色道:「那三個空缺出來的班頭兒名額,要牢牢抓在手中。」 …… 木易濯怒氣沖沖回到自己的小樓,一把抓起桌子上一隻紫砂茶壺狠狠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不但沒能澆熄他心頭的怒火,反而讓他更加暴躁,一把將心愛的茶壺摔得粉碎。 白勝劫在一邊勸道:「你這是何必,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榮天那幾個傻蛋,折損了也好,難堪大用,咱們正好趁機在物色人才,我看那個刀斷魂不錯,還是花點心思將他們爭取過來才好。」 南宮保瞅著兩人,他也不是十足傻蛋,他跟白勝劫、木易濯都屬於麻大人麾下,有的時候雖然明白這兩人乃是利用自己,也不得不去做罷了。 在若盧獄門前,南宮保被武羅揍了一頓那時候開始,他就覺得這兩人不是那麼靠譜。現在看著兩人一籌莫展,南宮保心裡又犯了嘀咕。 他是看出來了,武羅骨子裡透著一股子凶狠勁兒。木易濯因為兒子的死已經亂了心神,只想著找個由頭殺了武羅,可現在的武羅是那麼容易就能動的嗎? 而白勝劫,絕對是個笑面虎。他的計策偏於陰謀。要是對付葉念庵這樣的老狐狸,白勝劫得心應手。可是對付武羅這樣的凶人,就顯得剛勁不足。 這一回榮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南宮保咳嗽一聲:「要讓中立的那些班頭投靠咱們,其實也簡單,只要讓他們看到,上面的人是支持我們的就成了。」 白勝劫不動聲色:「南宮兄的意思是……」 第056章 麻子衿 「我已經傳了訊息回去,相比這幾天子衿就會到了,有她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武羅也不過是一條小雜魚而已。」 白勝劫大喜:「若是弟妹肯幫忙,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南宮保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心中對木易濯 和白勝劫好生不快。老子在你們家門口被人打了,最後還得老子自己找人報仇。 木易濯也終於露出了笑容:「是呀,弟妹一來,別說武羅了,就算是葉念庵也得乖乖就範。南宮老弟,這次若是你能幫我報了殺子之仇,老哥我定有重謝!」 他把重謝兩個字咬的很重,南宮保心知肚明是什麼意思,當下笑了笑點頭。 …… 南宮保也是沒辦法,家裡那頭母老虎雖然沒有過門,但是凶悍無比,壓得他抬不起頭來,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讓一個女人為自己出頭。 只是這回實在是沒奈何了,他帶來的避煞珠,原本足夠眾人兩次進入魔落淵,但為了幫助白勝劫贏得那個賭約,一次就全都浪費了。 可是這一次的任務乃是三道命髓,他才到手了一道,還是武羅發現的。 這麼回去,他還不被麻大人罵死? 所以,他只好趕緊通知未婚妻河東獅麻子衿,讓她趕來救急。 …… 若盧獄和外界有專門的傳訊陣法聯絡,每天有專門的獄卒負責照看。葉念庵正在和武羅商議著那三個班頭兒人選,看管傳訊陣法的獄卒便急急忙忙跑進來:「大人,審判庭有訊息傳來。」 獄卒將一枚只有巴掌大小的玉劍雙手呈上,對兩人各自一禮轉身出去了。 葉念庵打開玉劍上的封印一看,臉色微變。 武羅心中好奇:「大人,什麼事情?」 葉念庵隨手將玉劍一丟,哼了一聲才道:「麻子衿要來了,哼!」 「麻子衿?」武羅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看葉念庵的樣子,似乎對這個人很是忌憚:「這個人在審判庭中身居高位?」 「非也。」葉念庵無奈道:「她是南宮保的未婚妻,烏桐山麻家年青一代子弟。比起南宮寶來,品級也只高了半階。不過她乃是三位判官之一麻判官的侄女,而且……她還是一位符師的弟子。」 武羅明白了,難怪葉念庵這麼忌憚這個女人,整個修真界沒人願意得罪符師。就算是武羅上一世貴為南荒帝君,面對向狂言也得小心應付。求他煉製一枚靈符,還得看向狂言心情如何。 符師傳承困難,幾乎每一種符師的傳承,都對傳人要求極為嚴格。所以,每一位符師如果發現了能夠繼承自己道統的人,立刻就會想方設法收入門下,而且極端護短,不讓弟子受一點傷害。 不論麻子衿的師傅是誰,只要他是一位符師,就算是九大天門也要小心應對,不敢得罪。 「這個沒種的南宮保,竟然讓女人出面」葉念庵咒罵了一聲,卻也無論可奈何,對武羅吩咐道:「好好準備一下吧,到時候跟我一起出去迎接。」 …… 葉念庵不願意和一名未來的符師為敵,更不願意得罪麻子衿的師尊。 所以若盧獄迎接麻子衿的儀式異常隆重,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員,所有的獄卒,不論男女全部在若盧獄大門排成方陣。 武羅對此無可奈何,因為他很清楚一名符師在修真界意味著什麼。多少人為了一枚靈符拼上了身家性命,最後卻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即便是明知道未必有什麼好結果,卻仍舊有很多人前仆後繼。 武羅將葉念庵的命令傳達下去,整個若盧獄,包括喬虎和馬洪在內,竟然沒有覺得所有人列隊迎接一名符師學徒有什麼不妥,反而個個摩拳擦掌,倍感興奮,因為有機會和一位未來的符師拉上關係 回龍山南宮氏和烏桐山麻氏本就是世交,更是堅定的盟友。三大判官之一的麻九龍便是麻氏的人,到了南宮保這一代,更是指腹為婚,定下了南宮保和麻子衿的婚事。 後來麻子衿被一位符師看中,地位、身份水漲船高,在外人看來,麻子衿便是虐待自己的丈夫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事實上只有南宮保自己清楚,麻子衿從小脾氣火爆,偏生資質極高,身負二十大慧根之一清見慧根,從小一見面就把南宮保當沙包揍倒不是因為成了符師學徒才這樣。 南宮保陪在葉念庵身邊,等候麻子衿到來,身上那些被未婚妻揍出來的老傷不禁有些癢癢,實在是有些蛋痛啊。 南宮保在心中咒罵,死娘們,要不是老子實在沒辦法了,怎麼會引火燒身把你找來? 本來說是一大早就到,可是眼看著巳時都過去了,還不見麻子衿大人的鳳駕。葉念庵不由得有些著急,把眼睛看著南宮保。 南宮保乃是人家麻子衿的未婚夫,所以才能站在葉念庵身邊。 武羅、木易濯和白勝劫三人都要落後兩人一個身位。 南宮保尷尬一笑:「葉大人,女人嘛,你是知道的……」葉念庵點了點頭,女人喜歡遲到是沒錯,但是遲到了這麼長時間,顯然是不把你這個未婚夫放在眼裡了。 葉念庵此時也是俗人思維,認定了麻子衿如今富貴當頭,當然也就不會把這個娃娃親的未婚夫放在眼裡。 南宮保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別人臉上這種神情,怎能不知道葉念庵心中想法?只是這事情實在沒法解釋,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到了午時,陽光正烈,儘管身後若盧獄那巨大的銅雀塑像將大量太陽天火吸納,可仍舊十分炎熱。 不過站在後面的獄卒們依舊筆挺,誰也不想在未來的符師面前留下一個糟糕的印象。 雖然獄卒們的資質都不怎麼樣,但如果能夠被一位符師青睞,隨便幾枚靈符打賞下來,在修真界中也能混得不錯。 一直到了午時三刻,開鍘殺頭的時間了,東南方向忽然轟隆一聲雷鳴,緊接著一團赤紅色的火球,絲毫不遜於天空驕陽,自晴空之中跳了出來,火球落地,便化作一駕流光四射的奢華馬車。 馬車由六匹黑毛金斑,尾生雷電的的豹子牽引,速度奇快無比,車輪所過之處,留下一道火軌,好一會兒才會熄滅。 這等聲勢一出場,就讓等候了一上午的獄卒們精神一振:別的不說,只是這駕馬車,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得起的,不愧是未來的符師啊 想想看,葉重落上回來,也不過是一頂青簾小轎。 那六頭矯健的電尾雷豹牽引著馬車到了眾人面前,似乎還沒有奔跑盡興,仰天幾聲咆哮,聲震雲霄。 坐在車前的御者一聲呵斥,聲如炸雷,她起身把鞭子一揮,啪的一聲在天空之中炸響,那六頭電尾雷豹乖乖的趴在了地上。 只是這御者一站起來,卻把葉念庵等人嚇了一跳,身高足有九尺,一身肌肉虯結如老樹盤根,就連一般人皮膚最鬆弛的脖子上,肌肉都是一絲一絲的鼓起來。 如果這御者乃是一名大漢,眾人只怕都要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好英雄」,可惜這御者偏生是個女人,一身肌膚水嫩光潔,配上那強悍的肌肉,實在是讓人感覺越發怪異。 這就是麻子衿? 葉念庵有些同情地看了身邊的南宮保一眼,南宮保卻苦笑搖頭,顯然這樣的誤會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上前一步,和顏悅色問道:「麻敖,你家小姐呢?」 那「壯女」也不說話,把後面的車簾撩開,伸手迎下一位美人來。 麻敖壯碩無比,往那裡一站,連南宮保都能徹底擋住。這走下車來的女人和她一比,說「嬌小玲瓏」都嫌誇張,只能算是「袖珍」了。高不到麻敖的肩膀,就算是站在武羅身邊,也要矮上大半個頭。 這麼一個嬌巧的女子,一身火紅衣衫,胸前一雙雄偉巨團,便是武羅也忍不住吃驚,他還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女子。 沉重的酥胸之下,卻是一枚纖纖柳腰,下車的時候,甚至都能夠看到胸前一墜,帶動的小腰彎彎,讓人擔心這柳腰兒會不會折斷了。 玉腿說不上修長,畢竟身高在那裡擺著,但是和身材的比例十分完美。 渾圓小巧的玉臀挺翹傲然,讓人忍不住心生遐想,必定是彈性不錯。 白勝劫瞅著那難以把握的一雙玉丸,心中暗暗生妒:這南宮保好福氣,有這麼一個尤物老婆,換做是我,在家裡忍氣吞聲倒也認了。 麻子衿輕輕盈盈地走到了南宮保面前,一路上胸前那一雙巨乳隨著她的步伐波浪起伏,看的不少獄卒兩眼發直。 武羅上一世不知見過多少人間尤物,免疫力超強,只是掃了那對罕見的玉丸一眼,也就沒再多看。 麻子衿走到了南宮保面前,南宮保討好一笑:「妹子……」 麻子衿卻是把臉一板:「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胡亂打野食?」南宮保趕緊擺手:「沒有、絕對沒有!我對你的忠心,日月可表啊!」 「最好沒有。」麻子衿傲然一抬眉毛:「你給我記著,有也被讓我發現,不然老娘剪了你的禍根,讓你這輩子也別想再禍害女人!」 她做出了一個剪刀的手勢,嚇得南宮保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往後縮。 麻子衿卻是臉色一變:「心裡沒鬼你躲什麼躲?是不是幹了什麼對不起老娘的事情?這裡山高皇帝遠,沒人管你,你皮癢癢了是吧?」 「怎麼可能……」南宮保不住的往女獄卒那邊看,暗示麻子衿。 麻辣女孩瞟了女獄卒們一眼,哼了一聲:「這裡的貨色是不怎麼樣,不過架不住你口味重呢。」 南宮保委屈死了:「怎麼你都有說法,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你還敢頂嘴?」麻子衿終於找到了一個實打實的借口,上來一把揪住南宮保的耳朵,南宮保哎喲一聲還沒叫出來,麻子衿便一腳踹在他的膝蓋後面,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就饒了我吧……」南宮保苦苦哀求,麻子衿這才一甩手,重重哼了一聲,又拿眼睛狠狠盯了一眼他的襠下。南宮保一陣惡寒,下意識的用手保護。 武羅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這等妻子,太彪悍、太犀利了啊! 葉念庵咳嗽一聲,拱手上前道:「麻姑娘,老朽葉念庵,姑娘一路辛苦,咱們先進去吧,我已經為姑娘安排好了住處,先休息一下……」 麻子衿對於葉念庵倒是知禮,盈盈一福:「葉大人,家裡的事兒,讓葉大人見笑了。」 葉念庵神情古怪,連連乾笑:「嘿嘿,不礙的、不礙的。」 麻子衿掃了武羅三人一眼,一撇嘴,低聲嘀咕一句:「這裡的貨色的確不怎麼樣。」武羅愣了愣,哈哈大笑起來,白勝劫卻一向自明英俊風流,被人來了這麼一句,登時氣得臉色發青。 至於木易濯,老頭子了,儘管有些惡趣味,喜歡梳弄一些比自己小好幾輪的瘦馬,但還真不敢把心思打到一位未來的符師身上,麻子衿說什麼,他也全當沒聽見。 葉念庵做了個請的手勢,臨時拼湊起來的樂隊登時聒噪起來,一片絲竹之聲,驚得周圍鳥飛獸走。 進了若盧獄,便沒了那些獄卒什麼事情。即便如此,那些在烈日下站了一上午,只看了麻子衿一眼的獄卒們還是很興奮。哪怕是感覺到麻子衿只掃了自己一眼,都會當做談資吹噓上半天。 符師對於修士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 「麻仙子,對這裡可還滿意?」葉念庵十分周到的領著麻子衿到了住處,這裡是若盧獄當中一處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比起葉念庵的望山閣也毫不遜色。 麻子衿隨手一揮,身後高大強壯的姑娘麻敖便打開了一枚儲物戒指,將裡面各色女孩家用的東西逐一擺在屋子裡。 不理會正在忙碌的麻敖,麻子衿頗為不善的掃視了眾人一眼,語出驚人:「你們都是一群廢物!」 葉念庵的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卻又不敢發作。木易濯三人在一邊竊喜,卻不料麻子衿朝他們一瞪眼:「笑什麼笑?還有沒有臉皮?你們三個也算在內,尤其是南宮保,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未婚夫?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南宮保訕訕一笑,卻不敢反抗:「嘿嘿,這個,妹子,這事情咱們私下裡說好嗎?」 「不好」麻子衿對這個未婚夫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大刀金馬的做下來,指著他們數落道:「那麼多避煞珠,你們才找到了一道命髓,說出去你們也好意思?二叔氣的把他最喜歡的那塊硯台都摔了。」 白勝劫忍不住看了木易濯一眼。 「你等著吧,這次回去,二叔饒不了你!」 麻子衿口中的二叔,乃是三大判官之一的麻九龍。 武羅在一旁看熱鬧,卻不料麻子衿忽然把話鋒一轉,看著他道:「你是哪棵蔥?我教訓自己夫君,你在一邊偷笑個什麼?」 別人忌憚她未來符師的身份,武羅卻不怕,淡淡道:「別忘了,這裡可是若盧獄,我是若盧獄的人,你在這裡教訓人,我自然會聽見。」 麻子衿蹭一下站起來,一臉暴怒,大步走到武羅身邊,爆炸一般的身材讓武羅有些吃不消。 這女孩風風火火的,胸前兩團豐碩的柔膩巍巍顫顫,看得讓人一陣口乾舌燥。 武羅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只是有些事情不屑為之罷了。可是這麻子衿咄咄逼人,武羅便也火了,天下第一凶人怎麼會有什麼好脾氣? 他索性針鋒相對,麻子衿衝到他面前憤怒逼視著他,武羅便低著頭眼睛賊溜溜的在她胸前不住掃視著,心中衡量一下,最後十分確定:嗯,一隻手肯定是抓不住的。 「混賬東西!」麻子衿大怒,一招二龍搶珠戳向武羅的眼睛。 麻子衿地位極高,但若真說修為,比南宮保也只是高出半籌。 武羅身子不動,自動朝後飄去,也沒有打算真和這個女人動手。她雖然霸道,但是武羅不也是飽了眼福,大家兩不相欠。 「麻子……麻子什麼來著,那個字我不認識,就叫你麻子姑娘吧。」武羅促狹,登時把麻子衿起個半死,她麻子衿雖然不敢說美若天仙,但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更有絕對傲人的身材,這小子竟然叫自己麻子?! 「你那雙狗眼,往哪看呢!」麻子衿怒不可遏。 武羅嘿嘿一笑:「看我想看的唄,你說我看哪兒了?」 麻子衿怎麼好意思說?她雖然麻辣,但那都是對別人,到了自己身上,卻保守起來。 白勝劫在一旁悄悄跟南宮保道:「南宮兄,這武羅好生可恨,竟然當著你的面,調息弟妹。」 白勝劫的挑唆卻沒有半點效果,南宮保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武羅:「他自己找死,管他作甚。」 麻子衿怒火熊熊,狠狠瞪了武羅一樣,又罵道:「你們這群廢物,九大天門養著你們,當是養豬嗎?連幾道命髓都找不來,還要本姑娘親自來辦這差事。若盧獄這麼多年,守著魔落淵,毫無作為,竟然連一道命髓的存貨都沒有,這次回去,我定要稟明上峰,治若盧獄眾官一個不作為的重罪!」 麻子衿又瞪了武羅一眼,才坐了回去。 眾人腹誹,你說的輕巧,命髓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嗎?不過眾人不敢得罪她,只能低著頭任她罵著。 武羅卻沒那麼好的脾氣:「麻子姑娘的意思是,命髓很容易就能找到嘍?既然這樣,不如請麻子姑娘親自己去找吧。」 麻子衿氣得渾身發抖:「混賬東西,本座名叫麻子衿!麻子衿!」 武羅嘻嘻一笑,調戲道:「小子還沒著急著打聽姑娘芳名,姑娘就急不可耐的告訴小子了?」 麻子衿兩眼一翻,差點氣昏過去。 「你這個登徒子,本座、本座非殺了你不可!」麻子衿從來沒有受過這等閒氣,指著武羅大罵一聲就要動手。她一生氣,喘息變粗了起來,更顯得胸前挺拔雄偉。這一回,武羅倒是鎮定自若,白勝劫、南宮保和木易濯三人卻有些鼻息粗重了。 身後的麻敖輕輕提醒了麻子衿一聲,麻子衿這才反應過來,惱怒之極,衝上去先給了南宮保一個耳光,打得南宮保好生委屈:「是他調戲你,與我何干?」 麻子衿冷冷道:「讓你亂看!」 白勝劫和木易濯訕訕,低著頭看著腳尖,打定了主意接下來非禮勿視了,卻又有些戀戀不捨,舔了舔嘴唇。 「我看自己媳婦有什麼不可以,那小子使勁盯著你瞅,你都不揍他……」南宮保不滿的嘀咕了一句,卻招來了麻子衿一聲怒吼:「你說什麼?」 南宮保噤若寒蟬:「沒、沒什麼。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麼一鬧,麻子衿也冷靜下來,看死人一樣看了武羅一眼:「好,我便帶你們再入一次魔落淵,這回你們這幫若盧獄的廢物看好了,本座是怎麼獵取命髓的。」 「登徒子,只會逞口舌之利,真正做起事情來,一無是處。真不明白,九大天門怎麼會心甘情願養著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 麻子衿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當即起身:「這就去魔落淵。」 葉念庵之前一直對她的辱罵充耳不聞,抄著手站在一邊,好像睡著了一樣。直到此時才猛然醒來:「啊,現在就去,麻仙子旅途勞頓,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麻子衿狠狠剜了武羅一眼:「不休息了,你們這就隨本座進魔落淵,本座馬上就讓這頭蠢貨看看本座的本事!」 武羅心中惡毒想到:本事如何不知道,本錢倒是不小。 在場眾人不敢違拗,只好跟在麻子衿後面出來。南宮保著急表現,趕緊搶去給麻子衿開門,卻慢了些正好和麻子衿撞在一起,麻子衿毫不客氣一個大耳瓜子將他抽到了一邊去。 麻子衿看也不看,當先走了出去。其他人立刻不敢譖越,乖乖跟在麻子衿後面。 武羅落在了最後,憐憫地看著坐在地上揉著臉的南宮保,悠悠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夫能何求?哈哈哈……」 南宮保心中說不出來的委屈,只覺得自己男人的尊嚴全部被麻子衿踐踏乾淨,眼睛發酸,若不是當著眾人的面,只怕就要灑下幾滴「英雄淚」了。 麻子衿出了門,忽然站定不再往前。 眾人有了南宮保的前車之鑒,都小心翼翼,木易濯上前低聲問道:「麻仙子,怎麼不走了?」 武羅慢慢悠悠的上前,越過了麻子衿,邊走邊說道:「這還用問?她不知道路唄。」 麻子衿俏臉一紅,卻也不否認。眾人想笑又不敢笑出來,憋得好生辛苦。 第057章 命符反噬 在那牌樓門戶前,麻子衿掃了眾人一眼,拿出一隻錦囊,打開來裡面裝著十幾枚避煞珠。 麻子衿將避煞珠分給眾人,到了武羅面前,忽然將袋口一收,盯著他道:「這小子行不行?讓他進去,該不會浪費本座一顆避煞珠吧?」 葉念庵趕緊說道:「上一次我們五人,就只有武羅找到了一道命髓。」 麻子衿顯然是知道的,不過是故意為難一下武羅。葉念庵一說,她就一撇嘴:「哼,七個時辰才找到一道命髓,也好意思拿出來吹噓。」 武羅慢慢悠悠道:「不管怎麼樣,我總比你那廢物相公管用。」眾人都忍不住皺眉頭,這裡面的隱喻實在是太露骨了。偏生麻子衿這回是真沒聽出來。 她雖然麻辣,但畢竟跟南宮保之間只是父母給定下了名分,甚至都還沒有過門。而麻子衿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平常更沒人跟她說這些葷段子。 麻子衿扔給了武羅一枚避煞珠,忽然說道:「小子,這回你跟著我,讓你見識一下本座是如何捕獵命髓的。」 武羅一撇嘴,心中不屑,一旁的葉念庵卻受不了了,每次武羅麻子衿針鋒相對,葉念庵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使勁給武羅使眼色,讓他別再得罪這位小姑奶奶。武羅把到了嘴邊的惡毒話語嚥了回去,沒有反對。 麻子衿錦囊內有十幾枚避煞珠,但她只給每人一枚。留下的那些避煞珠,大約還足夠每人再分一枚。 武羅掃了一眼就明白了,這麻子衿面粗心細,留著退路,如果這一次進去找不到足夠的命髓,還能有第二次機會。不像是南宮保那傻貨,為了面子,一股腦的把所有的避煞珠全用完了。 麻子衿一揮手:「走!」 …… 魔落淵亙古不變,外圍便是蔓延黃沙,凶煞之氣凝重如同金石。麻子衿依舊是風風火火,絲毫沒有因為到了凶名赫赫的魔落淵就有所收斂,她一指武羅:「跟我來。」第一個衝進了黃沙之中。 麻敖乃是她的貼身侍女,立刻緊隨其後。武羅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中,無奈的搖搖頭,也跟了下去。 葉念庵跟眾人點點頭:「希望這次大家都能有所收穫吧。」 葉念庵這話說得頗為滄桑,木易濯能明白他的意思:早點湊足了三道命髓,把這位祖宗送走吧,別讓她在這兒繼續禍害若盧獄了。 唯一一次,木易濯和葉念庵心有默契的苦笑了。 白勝劫卻還在不遺餘力的挑唆著:「南宮兄,你真這麼放心那小子跟弟妹在一起?」 白勝劫不知道南宮保心中可是巴不得這門親事黃了,只是他想退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麻子衿未來是要成為符師的人,他南宮保敢退婚,不說麻家那邊什麼態度,他自己氏族南宮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會饒過他。 但如果麻子衿自己紅杏出牆,那可就怪不到他南宮保了。 因此,白勝劫幾番挑撥,反倒是讓南宮保心中燃起了一絲微薄的希望:要是他倆真的那啥了,我可就解脫了啊! 這世上的事情比話本故事演義還要精彩,竟然有漢子巴不得自己的婆娘偷人。 葉念庵離去之後,木易濯三人也各自選定了一個方向開始了搜尋。 …… 「呸!」麻敖將一口衝進了嘴裡的黃沙吐了出去,黃沙之中還夾雜著一些骨粉,也不知道什麼年月留下的,武羅看著都有些作嘔,那彪悍的女戰士麻敖卻一點也不在意,攔在麻子衿身前:「小姐,小心點,這周圍有些古怪。」 麻子衿和麻敖雖然沒有進入過魔落淵,但是都曾經從審判庭的機密文書上看過魔落淵的介紹。 只是沒有親身進入,從文字上是永遠體會不到魔落淵的可怕的。 避煞珠雖然能夠堅持一個時辰,但是真正深入其中才知道這一個時辰的時間是多麼短暫。避煞珠的力量飛快的消耗著,可是他們卻很不走運,到現在也不過深入數百里,遠沒有達到魔落淵的深處。 而在魔落淵的外圍,獵到命髓的幾率小的可憐白勝劫上一次已經親身驗證過這個概率了。 武羅盯著周圍,眼神如鷹,四處掃視。他得到了「百萬人屠」之後,尤其是再研究了「百萬人屠」上的神獸靈文之後,對魔落淵的瞭解極為深刻,腦海之中更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百萬人屠」塞進了不少關於魔落淵的知識。 麻子衿看到他不走了,便不屑哼了一聲:「怎麼了,害怕了?這才到了哪裡?連巨魔骸骨和煞氣凶獸都還沒有見到呢。」 武羅的臉色忽然變了,麻子衿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武羅已經憑空消失,緊接著麻子衿就看到自己眼前忽然一張大臉,不是武羅還是誰 「啊!」她終極是個女孩子,還以為武羅真的要幹什麼,嚇得一聲尖叫。 前面的麻敖一回頭,就看到武羅已經拎著腰帶把麻子衿提了起來。 麻敖大怒:「淫賊敢爾!」 麻子衿忽然被武羅逼近,整個人都嚇傻了,武羅跟別人不一樣,武羅是敢赤裸裸的掃視她的胸部的人。在武羅之前,麻子衿的確沒有遇到過這麼大膽的「淫賊」,她還真以為武羅要下手把自己怎麼樣。 麻子衿這樣的女人,平常凶悍,但真的遇到了「淫賊」戰鬥力立刻無下限的下降,被武羅一把就捉到了手中。 不過看到麻敖已經怒吼一聲撲了上來,麻子衿鬆了口氣,麻敖的實力她是知道的,已經是九宮廣廈巔峰的境界了,這淫賊不過是九宮最低的陋室級別,更何況麻敖的戰力超群,甚至能夠越級挑戰廣廈侯門初階的修士,對付這膽大包天的小淫賊不在話下。 麻敖怒吼一聲,憤怒之下戰力更是飆升,凌空一拳打出了一圈圈的暗灰色空氣波紋,拳頭好似流星。狠狠轟向了武羅。 武羅隨手打開天府之國,將這一拳的力量容納了進去,三千蓬荊神木、一片於竹林、一株萬年碧玉籐分擔了這一拳的力量,毫髮無損。 武羅則是隨手一點,符蠱放出,迅速的鑽入了麻敖的體內,麻敖立時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武羅大手一抓,同樣拎著腰帶把麻敖拎起來。 麻子衿都快要哭出來了,她十分信任的麻敖竟然一個照面就被這小淫賊給收拾了,這小淫賊定是隱藏了實力,潛伏在若盧獄之中,不然不可能這麼厲害啊。 她心亂如麻,渾然沒意識到武羅正帶著兩人一陣狂奔。 可是這小淫賊潛伏在若盧獄中幹什麼?麻子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心裡一團亂遭,又覺得自己要受辱了,自己定然抵死不從,也要保住貞潔…… 若盧獄中那些女獄卒麻子衿是見過的,一個淫賊潛伏在這等環境之中,得多重的口味啊! 麻子衿心尖寒顫,這麼重口味的淫賊,不知道要怎麼折磨自己啊…… 武羅帶著兩人一陣狂奔,翻過一片沙山,一刻不停衝了下去。沙山背後,便是連片得巨魔骸骨。 武羅在巨魔骸骨那強悍的隨時能夠將人撕碎的凶煞之氣當中穿行,終於到了一顆較小的骷髏首下面。武羅已經是滿身大汗,這一番奔跑,絕對是他的速度極限了,更何況還帶著兩個人。 他將兩人丟了下來,神色嚴厲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定要給我保密,否則我一定取你二人性命!」 麻子衿眼淚汪汪,使勁咬著嘴唇,以為受辱的那一刻就要來了。 武羅只是告訴兩個人自己這個決定,並沒有徵詢她們意見的意思。武羅心中顯得也很簡單,能救這兩人就救下來,若是她們不識趣,將自己的秘密洩露出去,殺了就是。 誰說救下來的人不能再殺了?就當本君白奔波一場,只要本君樂意,有何不可? 天下第一凶人的脾性顯露無疑。 武羅回頭望了一眼,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手一拍,一枚天命神符破空而出。 麻敖下意識的跟著武羅朝後望了一眼,登時嚇得臉色慘白,只見一股直通天地的巨大黑色龍捲風已經形成,飛速移動著已經到了沙山附近,用不了多久,就會連這邊也一起吞噬。 那沙山已經是巨大無比,但是在那可怕的龍捲風面前,根本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樣,輕而易舉的就被捲上了天空,成了狂沙龍捲風的一部分。 這種災難,麻敖在審判庭的機密文書之中也見過,號稱百年難得一見。 「魔落沙暴!」麻敖喊了出來,才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麻子衿一個哆嗦,回頭一看也是嚇得臉色慘變。 兩人身上的禁制已經被武羅撤去,都能夠自由活動了。 「百萬人屠」一出現,便有一層層的紫金色光芒源源不斷散發出來,巨力浩瀚,傲視蒼穹。 武羅操縱著「百萬人屠」,吐出無數道細如髮絲的紫金色絲線,纏上了那巨大的骷髏首。紫金色絲線忽然變成了墨黑色,骷髏首當中的凶煞之氣一點點的抽攝出來。 說起來似乎緩慢,事實上「百萬人屠」凶悍無比,也只是那麼一瞬間,就將一整顆巨型骷髏首的凶煞之氣全部吞噬。 但是,後面追趕的魔落沙暴更快 狂暴的烈風已經捲著黃沙侵襲過來。外圍的風沙已經鋒利如刀,麻敖和麻子衿主僕二人,雖然盡力抵擋,但只是被那風沙一擦,身上的衣衫便露出了一道道裂縫。 武羅強收了「百萬人屠」,已經是滿頭大汗,他踉蹌著衝進了那顆骷髏首,麻子衿兩女不用吩咐,也趕緊鑽了進去。 三人剛嘎嘎進入巨型骷髏首,那可怕的巨型魔落沙暴,便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登時天地之間一片黑暗,只能夠聽見颶風鬼哭狼嚎般的怒吼。 巨型骷髏首巋然不動,此時此刻,魔落淵之中,也只有這裡能夠躲藏。 武羅靠坐在骨壁上,渾身不斷抽搐,強忍著不發出聲音。 麻子衿剛才還誤會武羅是頭淫賊,要擄了自己主僕洩慾,對武羅恨之入骨,卻沒想到他竟然是救了自己二人。 麻子衿也很清楚自己的脾氣不好,她之前對武羅的種種惡行,若換做是她自己,別人那般對待自己,別說救人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她本質上來說畢竟不是壞人,只是被寵壞了罷了。 在她被符師師尊看中之前,並沒有多少人關心她。但是當她有可能成為符師,周圍的人立刻諂媚起來。麻子衿很不喜歡這樣的氣氛,所以別人越是討好她,她越是飛揚跋扈,處處讓人難堪,這已經成了一種逆反心理。 可是武羅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怎麼買她的賬,不但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的胸部看,剛才那一番話也說得斬釘截鐵,麻子衿毫不懷疑,自己要是洩露了他身負那麼強悍的一道天命神符,這小淫賊一定會下手殺了自己。 她忍不住朝黑暗之中的武羅看去,武羅孤獨的坐在一邊。 已經有九宮廣廈中階修為的麻子衿,能夠暗中視物,當然看得清武羅的異樣。 「你怎麼了?」麻子衿大吃一驚趕緊走了過去。 武羅擺擺手,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麻子衿走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武羅的七竅,正在汩汩的冒著鮮血 「百萬人屠」天下第一殺符,一旦祭出,不死不休。 武羅祭出一次「百萬人屠」,就要耗去全身靈元。而這一回,「百萬人屠」沒有血食,卻被武羅強行收回,反噬之力巨大無比。 「麻敖快過來!」麻子衿趕忙喊了自己的侍女一聲,蹲下身,下意識的摸了摸武羅的額頭,有趕緊從懷中拿出散發著玫瑰香味的絲帕給武羅擦拭。 麻敖是個武女,隨身攜帶著大量靈丹,她就是麻子衿的肉盾,受傷的機會多,家族中給準備的靈丹也多。 麻敖看到武羅的樣子也有些手忙腳亂,去了幾瓶靈丹盡數塞進武羅口中,可是武羅已經動彈不得,只是七竅汩汩流血,渾身僵硬,劇烈顫抖著。 靈丹一餵進去,武羅就全身顫抖著吐了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要死了,麻敖,他要死了……」麻子衿一下慌了,忽然一拍腦門,趕緊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拿出一隻精美的白銀酒壺,給武羅餵了靈丹,扶著他的頭一口酒灌了下去。 靈丹進了腹中,麻子衿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這酒壺乃是自己親用的,除了自己的紅唇,還從來沒有別人碰過,雖然很不是時候,她的臉上卻有些發燒。 武羅服下了靈丹,似乎稍有好轉,麻敖也漸漸安心:「看來是保住這條命了。」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忽然武羅猛然一抖,一張口哇的一聲將靈丹和酒水盡數噴了出來,然後身子繃得筆直,兩眼一翻,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徹底昏了過去。 兩個女人雖然在外人面前表現的極為強勢,但還真是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一時間都有些傻眼。 麻子衿顫顫巍巍的伸出散發著飄逸玫瑰香味的手指,在武羅鼻孔下微微一探,終於鬆了一口氣:「鼻息平穩了,看來是睡著了。」 麻敖尷尬地看著地上武羅吐出來的酒水和靈丹的混合物:「小姐,咱、咱們胡亂給他餵藥,他若是醒來了……」 麻子衿臉上一紅,是啊,人家救了自己,可是自己主僕二人啥也沒弄明白,就慌裡慌張的給人家亂喂靈丹,幸好沒出什麼事,要是真有什麼意外……麻子衿大是不好意思,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之中好似寶石一般咕嚕咕嚕轉了兩圈,瞟著武羅,確定他睡熟了,趕忙手腳並用把那些嘔吐物用沙子盡數掩埋了。 麻敖看著自己小姐好像做賊一樣,忍不住有些好笑。 麻子衿掩耳盜鈴般的處理了「罪證」,長長地鬆了口氣,高聳的胸部在黑暗之中頗有韻律的起伏一下,可惜武羅沒有這個眼福了。 「咱們從來沒有給他餵過靈丹。」 「嗯,沒有,絕對沒有。」 做賊心虛的主僕二人心有慼慼焉。 …… 「百萬人屠」凶悍無比,一出必殺。若沒有血食,必定反噬其主。 武羅滿臉血跡,雖然已經昏睡,但是鮮血卻依舊汩汩流淌。雖然這次沒有殺生,但是武羅流出的鮮血,也足以血祭「百萬人屠」。 自從武羅開闢了明堂宮,封神榜便靜靜的懸浮在明堂宮之上,鎮壓著諸道天命神符。 若沒有封神榜,「百萬人屠」定會吞噬了武羅的生命。 不過,武羅領教了「百萬人屠」的厲害,心中更是忌憚,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動用這道天命神符這是武羅重生之後,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甚至比上一次在蜃龍腹中還要危險。 巨型骷髏首之外,狂風怒號,魔落沙暴不停地摧殘著周圍的一切,不過這骷髏首,眼眶之中便能夠容納兩座沙山,可想其巨大。任憑魔落沙暴何等強悍,也不能動搖其分毫。 麻子衿主僕守在這巨型骷髏首當中,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避煞珠一個時辰的功效很快就過去了。 而兩人手鐲上,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其他幾顆光點都已經變成了綠色,顯然避煞珠的時間一到,眾人都退出了魔落淵。 魔落淵廣大無比,再加上煞氣濃重,上次「旱魃血焚」和「百萬人屠」殺的難分難解,百里之外尚且感覺不到;這魔落沙暴雖然凶悍,但是也只能在途經之處肆虐。 木易濯等人比他們運氣好,沒有遇上魔落沙暴,斬殺了一些煞氣凶獸,等避煞珠的功效時間到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麻子衿身上還帶著七八顆避煞珠,外面沙包肆虐,主僕二人出不去,只能又各自取了一枚避煞珠使用。 麻子衿受了武羅的救命之恩,又因為亂喂靈丹的事情有愧於心,所以很爽快的給了武羅第二枚避煞珠。 麻敖憂心忡忡:「小姐,咱們的任務可怎麼辦啊?」 麻子衿也無可奈何,被困在這裡,天知道這魔落沙暴何時才能停歇,萬一避煞珠用完了,還不能出去,就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唉,現在還擔心什麼任務,能活著出去就不錯了。」 麻敖也是無奈,又憧憬道:「說不定姑爺他們能有收穫呢,他們之前已經有了一道命髓,只要再找兩道就行了。」 提到自己的未婚夫,麻子衿一陣沒好氣:「那個沒用的男人,要是能找到命髓,就不會讓我來了。」 麻敖有些尷尬,但還是勸和不勸離:「小姐,說不定是姑爺想念你了呢。」 「放屁!」麻子衿依舊麻辣:「想我?你以為我真不知道?從十歲那年,我把他打趴下騎在他身上開始,他見了我不躲就不錯了。這一回,他不敢自己跟二叔說,才會來求我,沒種的廢物!」 麻敖明白小姐為什麼一到若盧獄就給姑爺下不來台了。 「小姐,您要是不喜歡姑爺,就退婚了唄。」麻敖頭腦簡單。 「唉……」麻子衿神情一黯,歎了口氣,好一會兒才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先不說我們麻家和他們南宮家世代交好,但是我現在的身份,若是退婚,只怕全天下的修士都會說我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拋棄了糟糠之夫。」 麻敖撲哧一聲笑了:「糟糠之夫,小姐你也真能想。」 麻子衿擺了擺手,無限煩惱。她無意之間掃了武羅一眼,忽然一哆嗦:「麻敖,快過來幫我把他翻過身去……」 她這麼一說,麻敖也才發現,武羅竟然還是面朝下趴在沙地上 兩女都不是照顧人的主兒,麻子衿就不用說了,那是人人順著他的未來符師。麻敖其實就是麻子衿的肉盾,根本不管伺候人。武羅剛才倒下去,兩人檢查一下發現武羅氣息平穩了,再加上她們自己也累了,就自顧自的坐在一邊休息了。 主僕二人「傾訴心聲」之後,才猛然想起來,讓一個昏睡的人面朝下趴在地上,尤其這個人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小小不妥。 再次做賊心虛的主僕二人趕緊把武羅反過來,睡夢之中的武羅無意識的哼了一聲,嚇得兩人兔子一樣連耳朵都豎起來了。 好在武羅緊接著又沉沉睡去,他的臉上沾滿了沙子,跟鮮血一起凝固,干在了臉上。 第058章 曖昧氣氛,狼猿巨獸 「這、這可怎麼辦?」麻敖傻眼,還是麻子衿機靈,想了想又拿出了那只白銀酒壺,用手帕沾著酒水細細的幫武羅擦拭。 她的身材嬌小玲瓏,又從來沒有服侍過人,做起來自然是笨手笨腳,貼著武羅的胸口,那傲人的酥胸時不時的在武羅身上蹭來蹭去,只可惜武羅在昏迷之中,白瞎了這一場艷福。 兩女將武羅扶著靠骨壁坐起來,麻子衿小心翼翼的擦拭武羅臉上沙子。酒水容易揮發,擦在臉上自然覺得涼爽,她將武羅臉上的沙子擦得差不多了,武羅也慢慢醒來。 麻子衿沒注意到武羅快要醒了,看到武羅額頭上還沾著幾粒沙子,便夠著要去擦拭,偏生胸口那一雙怒爭巨乳實在是太大,別在了武羅手臂的一邊,礙著她的進程夠不著,麻子衿著惱,用力一扭,那巨乳連續兩次撥動武羅的胳膊滑了過去。 武羅恰好此時醒來,上一世便是跟宋劍眉一起,也不曾如此玩弄過,宋劍眉的那一雙玉兔雖然不小,但是絕對比不上麻子衿。 真是一股銷魂滋味,武羅一個激靈,剛剛睜開眼,就看到麻子衿之前被風沙撕裂的衣衫。武羅也能暗中視物,透過那一道道裂縫,麻子衿欺霜賽雪的肌膚若隱若現,最要命的是有一隻豐碩的玉兔不老實的露出小半片來也實在是太大,不甘束縛。 武羅終究不是登徒子,之前隔著衣服肆無忌憚的打量,多半還是為了故意氣氣這個小辣椒。現在人家乃是無意走光,你就逮住猛看,就太不是東西了。 麻子衿給武羅擦拭的手舉著絲帕停在了半路,剛才無意那一下,敏感的頂珠依次在武羅身上劃過,彷彿一股電流,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個激靈。再加上次是她和武羅考得這麼近,男人的氣息衝鼻而來,之前沒什麼感覺,但是那一個激靈似乎激活了內心深處什麼東西,被這氣息一熏,麻子衿頓時心神縈亂,連自己到底要幹什麼都忘記了。 「小姐、小姐?」 麻敖喊了好幾聲,麻子衿才猛然驚醒:「啊?」 麻敖也是做賊心虛,催促道:「他快醒了,小姐你快點啊。」麻敖還真是沒有一點侍女的自覺,若是別的侍女,早就搶過去替主子干了,她卻監工一樣在一邊督促。 更不像話的是,麻子衿居然答應了聲,壓下了心頭亂麻,兩下把武羅的臉上擦乾淨,藉著黑暗掩護著發燒的臉頰,靜悄悄地靠在一邊坐著。 她悄悄打量一下武羅,擦去了臉上的污垢之後,這個比她小了很多的男孩看上去格外硬朗,倒有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渾然不似一名十六歲的少年。 「彭!」一聲巨響,也不知道魔落沙暴將什麼東西捲起來狠狠撞在了巨型骷髏首外。沉醉其中的麻子衿忽然醒悟,暗暗自責:我這是怎麼了?我可是許了夫家的人。 想到那位夫家,麻子衿心中一陣悲哀。但是卻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自己不是自由身了,不管自己那個未婚夫多麼不爭氣,他終究是父母為自己定下的人選。為了麻家的聲譽,她也必須守貞。 麻子衿輕輕歎息一聲,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武羅,暗暗下定了決心,和這個男人保持距離。 「嗯……」一聲呻吟,武羅「終於」醒了過來,麻敖九尺身高,壯碩無比,本應是木訥之人,此時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四處亂轉:「哈,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沒什麼不舒服的吧?」 麻子衿有種掩面淚奔的衝動,你做賊心虛也不要心虛到這種程度啊! 武羅好容易才將剛才沸騰的獸血平復下去,心裡有鬼的他自然沒有覺察出麻敖的語病,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虛弱。他隨口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多時辰了,我家小姐又給了你一枚避煞珠。」 武羅趕忙朝麻子衿一抱拳:「多謝麻子……衿姑娘。」 麻子衿故作冷淡:「你救了我主僕二人的性命,這是應該,無需客氣。」 麻子衿覺得自己是冷淡了,卻不知道心性使然,他這般對武羅,已經是格外「客氣」了想想看她剛進若盧獄,對武羅和葉念庵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明白了。 武羅自然不知道麻子衿的心思,還以為自己救了她一命,所以才會對自己和之前不同了。 「也不知道這沙暴何時才能停歇……」麻敖有些無聊。 麻子衿則低著頭坐在一邊,心思難猜。 武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三人只好沉默。 …… 大約又過了兩刻鐘,外面的沙暴終於慢慢散去,原本這尊巨大的骷髏首,只是下巴部分被黃沙掩埋,經歷了這一次沙暴之後,眼眶以下已經全部陷在黃沙之中。三人不得不使用法術從眼眶之中飛了出來。 一些較小的骸骨已經徹底被埋在黃沙之下了,漫漫一片金黃,比起之前平坦了許多。 第二枚避煞珠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武羅看了麻子衿一眼,試探問道:「麻姑娘,咱們回去嗎?」 麻子衿堅定地一搖頭:「不回去,與其把剩下的避煞珠給南宮保那樣的人去浪費,還不如我自己搏一把,找到命髓的幾率更大。」 她話一出口,登時後悔:我怎的在他面前數落自己的未婚夫婿,他該不會以為我是在鼓勵他吧? 武羅看她說了一句立時打住,又是一臉懊惱,心中好生奇怪:這姑娘怎麼了? 天地良心,武羅這回是真的沒多想。麻子衿自己心裡有鬼,自然是杯弓蛇影,風聲鶴唳。 「走吧。」麻子衿當先一步邁出去。 三人當中,修為要數武羅最低,戰力還要綜合修為、法寶、靈符、法訣等等眾多因素,因此武羅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麻敖制服,但是這飛行速度可就單純的比拚修為了。 如果武羅能夠尋到天地靈物,凝聚了一條靈龍,此時御龍而行,風雲相從,自然是拉風迅速;可惜他沒有。 他現在的本事,甚至還不能御風而行,兩女也沒奈何,總不能丟下他。於是兩女貼地飛行,再於是,武羅便只能跟在兩女身後,無可奈何的吃著黃沙。 麻敖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被武羅輕描淡寫的化解了,然後自己成了俘虜,還以為武羅乃是隱藏了修為的「大高手」,此時看來也不過如此,心中不免也生出一股輕慢之意。 三人這一陣疾行,漸漸進入了魔落淵的更深處。 一聲震天的咆哮傳來,大約數十里之外的一座沙山上,雄踞著一頭體長十五丈,深的虎身熊頭鱷尾的煞氣凶獸,利齒如矛,長爪如刀,正在朝著沙山下的幾十頭部眾怒吼。 兩女歡呼一聲,麻子衿騰空而起,腳下忽然出現一枚明黃色的靈符,靈符兩側探出兩隻長大五丈的光芒蟬翼,只是一拍,已經在數里之外。 麻敖則完全憑借本身的修為,御器而行,比起麻子衿的速度來一點也不慢。她還回頭朝武羅喊了一嗓子:「若盧獄的傢伙,看看我們是怎麼獵取命髓的吧,哈哈哈……」 這女人一點也不像女人,無論的體型、做派、言語,渾渾然錯將一個男子的靈魂塞進了女人的身體。 武羅在後面直搖頭,麻子衿終究還是爭強好勝,雖然沒有再語言刺激自己,但是一看到煞氣凶獸就急急忙忙搶上去,還是很能說明問題。 他也並不見怪,這是麻子衿的性格使然,很難改變。只是他有些意外,麻子衿為什麼沒有出言譏諷自己?難道就因為自己救了她們?武羅心中釋然:救命之恩啊,當然不是兒戲。他也就沒有多想。 前面兩女已經和那頭恐怖的煞氣凶獸交上了手。 麻敖一聲怒吼,拳頭之上蒙上了兩層烏光,乃是兩隻五品上的法寶拳套。法寶加身,麻敖如虎添翼,每一拳砸出去,都會帶起漫天黑灰色的環形波紋,雷聲隆隆,打得那煞氣凶獸不住慘叫。 麻子衿則是把手一抬,一枚八品下的天命神符當空閃爍,這枚天命神符周圍,環繞著三枚靈符,品級不一,組成了一座「四大征」符陣,無數雷電劈落下來,暴雨一般的一輪攻勢,沙山周圍的那些較小的煞氣凶獸便盡數化為烏有。 麻子衿一招解決了所有的煞氣凶獸,纖纖玉手一抬,「四大征」符陣運轉,天命神符之上猛然暴起一團亮光,那頭佔據著沙山的煞氣凶獸似乎也嗅到了危險,一聲怒吼兩爪拍退了麻敖,掉頭就跑。 可是「四大征」符陣已經發動,當空一團磨盤大小的雷光打下來,轟然一聲將那頭煞氣凶獸炸得粉碎,餘波的威力,在沙海上留下了一個數里方圓,深達半里的大坑。 武羅這才優哉游哉地趕到,看著滿地狼籍,以及喘息不定的兩女,武羅戲謔的翹起了大拇指:「了不起,手腳麻利。不過我好像沒有看到命髓啊。」 麻敖臉皮厚無所謂,麻子衿卻是臉上一紅,看的武羅心頭一陣突突,這小辣椒害起羞來,原來這般的勾人。 「不過才一群煞氣凶獸,怎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你等著,肯定讓你見識到的。」麻敖大大咧咧說道。麻子衿卻在一邊,好像一個柔弱女子一般,輕輕拽了麻敖一下,讓她別再刺激武羅了。 三人繼續前行,越是深入魔落淵,危險也就越大,遭遇煞氣凶獸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強大。 只是每一次,麻敖都會像一頭下山老猿一般嗷嗷怪叫著衝上去,麻子衿自然緊隨其後。根本不用武羅動手,兩女就解決了戰鬥。 一路上,三人……不對,是兩人斬殺了數千頭的煞氣凶獸,卻連一道命髓也沒有找到。第二枚避煞珠已經用光了,麻子衿毫不猶豫的將第三枚避煞珠也取了出來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麻敖依舊肆無忌憚的殺戮著煞氣凶獸,可是武羅的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了。 傳說之中比離人淵還要危險地魔落淵,真的會這般任人予取予求? 麻敖和麻子衿都不是細心的女孩子,只是覺得越到的煞氣凶獸越來越多,他們殺的越興奮,因為獵到命髓的可能性越大了。 麻子衿的「四大征」符陣幾乎無獸能敵這是她未來符師的好處,否則別說天命神符了,只怕連一道靈符也弄不到手。 她們衝上前去殺戮那些煞氣凶獸,武羅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那些煞氣凶獸身上有命髓。 他只是跟在兩女身後,小心翼翼的調息著,不時的服下一枚靈丹,凝聚靈元,以應付突如其來的危險。 強行使用「百萬人屠」的後遺症到現在還沒有消除,武羅的狀態並不在最佳。 魔落淵豈可輕辱?這可是比離人淵還要危險的地方,絕不會只有這些稀鬆平常的煞氣凶獸。自從遇到了第一群煞氣凶獸開始,武羅就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似乎有什麼高高在上的存在,正用一種他們感知不到的方式,默默地注視著他們。 麻子衿和麻敖興致勃勃的斬殺了一群形似鱷魚的煞氣凶獸之後,天地之間忽然一片死寂,緊接著一股強悍的壓迫力傳來,周圍的凶煞之氣,陡然凝重了三倍 武羅原本還在數里之外,感覺到這個變化之後,猛然加速,眨眼之間便到了麻子衿身邊,兩女也感覺到不尋常的變化,麻敖驚聲問道:「怎麼回事?」 武羅眼神銳利如刀,四處巡視。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讓他更加頭疼的困境:「你們兩個的避煞珠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麻子衿查看一下:「半個時辰左右。」 「我的也差不多。」麻敖說道。 武羅無奈地歎了口氣,早就應該知道在魔落淵中這般囂張,不會有好下場的。 「轟隆隆……」一陣沉重的悶響聲從地下傳來,武羅三人面前的沙海,好像開水一樣沸騰起來。一連串的黃色氣泡從沙子下面冒出來,沙地不住翻滾。那黃色氣泡當中,乃是最純粹的凶煞之氣,這些氣泡一出來,周圍的凶煞之氣驟然又凝重了一倍 避煞珠的力量已經被壓迫到了最低,僅僅能夠護住三人的身體而已。 麻敖眼睛裡閃爍著興奮地光芒,她絕對是個好戰分子,之前屠殺那些煞氣凶獸,讓她沒有找到一絲戰鬥的感覺,自然極不過癮。 盯著地面,麻敖挑釁大吼道:「來啊,快點來啊!」 「彭!」 一股黃沙沖天而起,就好像打開了一個缺口一般,一道狂暴龍捲風從那個缺口旋轉出來。一般的龍捲風都是將東西捲進其中,這道龍捲風卻是把所有的黃沙盡數甩了出去。 一陣鬼哭狼嚎的風嘯聲,武羅大步上前,一把將麻敖拽了回來扔到自己身後。與此同時,天命神符「麒麟臂」為主的秘藏符陣「山海座」凌空而起,十四枚漆黑如墨的靈符擋在三人身前。 那狂暴的風沙,竟然是一點也不必之前他們遭遇的魔落沙暴弱,轟然一聲巨響,武羅三人一個踉蹌,被一股絕然大力一推,一起跌倒在地上。 倉促而發的「山海座」七零八落,武羅臉色蒼白,好一會兒才平復了體內翻湧的氣血,將「山海座」符陣重組起來。 不過被他這麼一擋,眾人也逃過一劫。 那黃沙眨眼之間就被旋出了一個深達千丈的大坑,一道恐怖的氣息沖天而起。麻子衿驚呼:「是什麼東西?」 狂風漸漸停歇,周圍重新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三人戰戰兢兢,挪到了那沙坑頂上朝下看去。 沙坑之中,黑暗一片,按說這個深度絕對不可能如此黑暗,但是下面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夠吞噬光線,讓人根本看不真切。 「噌!」 一隻大得嚇人的毛茸茸的爪子忽然伸了出來,緊接著又是一隻爪子,一頭恐怖的巨獸從沙坑之中趴了出來。 三人連忙後退,不過片刻功夫,一隻長著狼頭猿身,背後三排巨大骨刺,胸前生巨大鱗片,四肢長毛了長毛的怪獸從深坑之中爬了出來。 這頭兇手同樣是煞氣凝結而成,但是凝視無比,看上去就和真正的凶獸沒什麼區別。 狼猿巨獸還長著一條蛇一樣的尾巴,深深地垂在沙坑之中不曾拔出來。 它那雙不帶著半點感情的眼睛,妖異的閃灼著殘忍的黃光;豎直的獸瞳當中,時不時的有黃色火光明滅;它身高百丈,頂天立地,只一出現,週身慘烈的煞氣便鋪天蓋地,似乎能夠將天地間一切生機絕滅 麻子衿外表潑辣,實則內心柔軟。乍一看到到這樣的凶獸,忍不住心中害怕。也正是這個原因,家族才給她配了麻敖這個肉盾。 只是這一回,那狼猿巨獸強大的凶煞之氣,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死死壓在眾人頭頂。好戰分子麻敖戰意熊熊,自然首當其衝,拚命抵抗著那巨獸的壓力,不過片刻功夫,已經鼻孔流血,雙眼通紅,顯然就快堅持不住了。 麻子衿深知麻敖的實力,狼猿巨獸只憑一身凶煞之氣,就將麻敖壓制的動彈不得,她心中驚駭無比,大難臨頭,也忘了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要「守貞」的誓言,不由自主的抓住武羅的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武羅此時也沒有有心思去注意兩人之間顯得有些親密的小動作,他重重的握了一下麻子衿柔若無骨的小手,給她一些安慰,才沉聲道:「這才是魔落淵真正的危險。」 「啊!」一直被壓制的麻敖大不甘心,一聲怒吼身上爆起了一片燦爛的黃色光芒。一直壓制她的凶煞之氣,也被這股力量震得有些鬆動了。 武羅臉色大變:「這個蠢妞,竟然真的拚命了……」 天地之間那凝實如同金鐵的凶煞之氣一陣波動,麻子衿還沒反應過來,武羅已經是臉色大變:「糟了!」 他鬆開麻子衿的手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兩人自始至終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居然牽手了,不過在麻子衿的潛意識之中,卻和武羅更加親密了一步。 武羅飛快出現在麻敖身前,一把抓起這頭悍女就跑。 「放開我,我跟它拼了!」麻敖狂吼一聲,武羅大怒:「你真要拚命?它沒有感情,根本不是一條生命,一旦出手,你必死無疑!」 煞氣凶獸不是真實的生命,根本不會有生命的感情、驕傲、情緒等等諸多因素;如果是生命,修煉到狼猿巨獸這個級別,定然居高自傲,不屑與真正和麻敖這樣級別的敵人動手,麻敖反倒還有機會。 可是這狼猿巨獸,只見它尾巴忽然提了起來,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沙坑之中升了上來,落到了它的前爪之中,竟然是一柄長達三百丈,寬足有六十丈的青銅巨劍。 狼猿巨獸一言不發,眼神都沒有閃爍一下,就一劍朝麻敖劈了下去。 此劍一出手,就帶出一陣轟然雷鳴,圍繞著那柄巨劍,粗如古樹的電光不斷交纏爆炸,彷彿這一片天地,都要背這一劍劈得粉碎 麻敖嚇的魂飛魄散,但凡大吼著要拚命的人都只是氣急了,一旦冷靜下來沒人想死。 她二話不說,立刻很配合的跟武羅一起飛退。武羅把手往天上一指,準備多時的「山海座」發動,一尊百丈大小的巨型王座狠狠撞在了那柄巨劍上。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地動山搖,方圓百里之內的黃沙轟然一聲衝起三十丈,頓時一片迷茫。 武羅鮮血狂噴,心中大叫倒霉,跟著兩個女人非親非故,還有過節,憑什麼要幫她們對抗這麼可怕的敵人? 麻子衿隨後而至,「四大征」符陣一閃,一道房屋粗細的雷光轟在了那巨劍之上。這已經是麻子衿能夠發動的最強大的攻擊了。 「山海座」和「四大征」疊加的力量,都未能夠阻止那柄巨劍,巨劍之上電光亂閃,一顆顆煞氣氣泡不斷裂開,將兩大符陣一起彈了出去。 武羅一邊和麻敖後退,一邊趕緊往口中塞著靈丹。上一會跟白勝劫打賭贏來的靈丹,眨眼間就消耗了一瓶多。 珍貴的靈丹一入腹中,就化作精純的靈元,滋潤著武羅受傷的身體。 巨劍之上的雷電和煞氣已經凝結在一起,化作了一道千丈長短的光芒劍鞘,包裹在巨劍之外,破空斬落下來。 武羅情急之下一把推開麻敖,巨劍從兩人中間劈落下來,饒是兩人已經聚起了全部靈元防禦,還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橫飛了出去,鮮血狂噴,漫天梨花。 第059章 掌紋、劍奴 巨劍好像飛來的山嶽一般落在了地上,頓時沙海一陣鼓動,一道巨大的裂縫緩緩張開。武羅和麻敖摔在地上,忙不遲跌的趕緊手腳並用朝後飛退。 那大巨大的裂縫不停的擴大,兩人幾乎是貼著裂縫的擴張亡命後退,裂縫深處湧起一層又一層的血色紅光,一陣陣淒厲鬼嚎傳來,隱約可見無數凶魂在其中翻湧,一旦掉下去,只怕頃刻之間就要被啃食的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裂縫延伸三十里,擴張到寬三百丈的地步,終於停了下來,武羅和麻敖都是一身冷汗,驚魂未定。 那柄恐怖的巨劍還插在裂縫之中,古老的青銅表面上一片斑駁,隱約能夠看到這巨劍表面上曾經篆刻的一道道靈文。 武羅落在了巨劍的左面,之前他和麻敖都在這巨劍的右側面,直到此時才看到完整的巨劍另外一面:在那充滿了古老氣息的巨劍之上,竟然有一枚清晰的掌紋 武羅看到這巨劍的時候就明白了,這魔落淵之中,就算是凶煞之氣再凝重,也難以憑空凝聚出這麼強大的狼猿巨獸,都是這巨劍作祟。 巨劍乃是上古凶器,其中蘊含著巨大無比的力量,更兼之斬殺過無數生靈,凶煞之氣格外強烈。巨劍生生拘役了一頭凶獸的生魂,然後吸納周圍的凶煞之氣,養成了這麼一頭劍奴:狼猿巨獸。 看上去乃是狼猿巨獸使劍,實際上卻是巨劍控制著狼猿巨獸。 由此可見這巨劍的可怕,歷經了無盡的歲月,深埋在黃沙之下,卻依舊保留下如此可怕的力量。 可是那枚掌紋,看上去並不巨大當然了,說並不巨大,僅僅是相對於巨劍來說。絕對的尺寸上,這掌紋比武羅還要高出三尺。 儘管經歷了無盡歲月的剝蝕,掌紋依舊清晰可見,甚至連每一根手指頭上的指紋都能夠分辨清楚。 而且其中還閃爍著的一股奇異的靈光歷經了無盡歲月,這掌紋的力量,竟然還在和巨劍對抗。 武羅立刻明白,這是三人唯一活命的機會了。想都不想,武羅抬手一指,嘩啦一聲神鳥銅環八道鎖鏈衝了出去,凌空碎開,無數細小的鐵環好像一群毒蜂一樣衝進了那枚掌紋之中,借助著掌紋的力量,每一道鐵環化作一枚吞噬符文,張開大口狠狠地朝巨劍咬了過去。 「吼!」那狼猿巨獸憤怒的仰天一聲大吼,卻只是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住的撕扯著自己的皮毛和鱗片。 麻子衿從天空中飄落下來,落地的時候,沉甸甸的胸口墜了兩下,只可惜被巨劍阻隔,武羅沒能一飽眼福。 兩女一起飛躍巨劍到了武羅身邊,關切問道:「怎麼樣了?」 武羅的臉色很不好看,兩女一來,就聽見武羅咒罵了一聲,把手咬破,凌空一點,一片本命精血飛出去,在空中畫作無數滴細小的血珠,每一顆血珠融進了一枚吞噬符文之中,原本有些頹勢的符文,終於振奮起來,衝破了巨劍的力量束縛,狠狠地朝巨劍本體咬了過去。 武羅辛苦堅持著,幾乎是每隔上三十個呼吸,就要噴出不少本命精血,他本來就很虛弱,連續數次之後已經是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欲墜了。 麻敖傻愣愣地看著那恢弘的巨劍,以及那已經疼得滿地亂滾,將沙海攪得一團亂糟的狼猿巨獸,迷醉在這種無上偉力之中,根本沒有發覺身邊武羅的異樣。麻子衿喊了她兩聲,她卻充耳不聞。眼看著武羅已經堅持不住了,麻子衿無奈,只好自己上前輕輕扶住了武羅。 武羅的確有些支撐不住了,他本來以為,自己一旦介入,那掌紋的力量立刻便會配合自己,徹底反擊那巨劍。 可是沒想到那掌紋竟然是紋絲不動,大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這一下武羅騎虎難下,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跟巨劍硬拚。 麻子衿扶上來,武羅心頭一鬆,整個人軟了下來,全部重量都托付給了身材嬌小的麻子衿身上,麻子衿感覺這武羅幾乎是居高臨下抱著自己,登時滿身燥熱,卻又知道他不能分心,只好這麼硬撐著,心中一種莫名的情緒浮躁起來,渾身都有些敏感了。 武羅有噴出兩次本命精血,就真有些堅持不住了,十萬火急的關頭,那一直按兵不動的掌紋終於動了。 它這一動,繼續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年的力量徹底爆發,宛如山嶽崩塌,火脈成龍,滾滾力量滔滔不絕,瞬間便襲遍巨劍全身。 「嗷!」狼猿巨獸一聲慘吼,雙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地一震,多出來兩個相連的百丈大坑。 「嗤嗤嗤……」巨劍之上登時冒起了一股股的紅光,幾乎是一轉眼之間,龐大無比的巨匠就像一塊被燒紅的烙鐵一樣冒起了白煙。 地裂縫之中,那些靠近巨劍的凶魂,成百上千的被燙的化作一縷黑煙徹底寂滅。 武羅大為振奮,操縱著吞噬符文一擁而上,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 何況是這麼大的便宜。 然而巨劍和掌紋爭鬥何止千年?彼此之間早有提防,巨劍能夠一直壓制掌紋也是有道理的。 只聽見狼猿巨獸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全身忽然碎裂,化作一股精純龐大的凶煞之氣,鑽進了巨劍手柄上一枚猙獰的骷髏獸首當中。 巨劍吞噬了自己劍奴的這一道精元,威力大盛,竟然和掌紋保持了不勝不敗的局面。 武羅渾身一震,感覺到那些吃喝正歡的吞噬符文被崩的到處亂滾,好不狼狽。 不過巨劍雖然跟掌紋鬥了個旗鼓相當,卻也無力對付武羅等人,甚至連保持那道裂縫的餘力都沒有,裂縫之中的血色紅光慢慢消退,那無窮無盡的凶魂,萬分不甘的慘叫著,隨著紅光一切沉了下去。 黃沙開始回灌,很快裂縫就從大地上消失了。 那柄巨劍溫度依然高得驚人,就像一塊巨大的烙鐵,周圍的黃沙回灌上去,就好像水澆在烙鐵上一樣,嗤嗤作響,圍繞著巨劍,化成了熔融狀態。 吞噬符文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武羅將神鳥銅環收了回來,這一檢查才讓他大吃一驚,剛剛那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神鳥銅環已經提升到了四品上的境界。 之前神鳥銅環因為每個部位的等級都不同,很難界定這件符寶到底是什麼境界。 但是這一回,整個神鳥銅環,整體提升成了一件四品上符寶。 這可是符寶啊,比法寶強大太多。四品上的符寶,足以對抗三品上的法寶了。更何況,神鳥銅環天生與眾不同,乃是符寶之中的佼佼者。 他看向那巨劍的眼神頓時貪婪起來,若是神鳥銅環徹底吞噬了這柄巨劍,一定能夠提升到一品上的品級不,甚至不只是一品上,它絕對可以超越這個境界。 巨劍有多強大?隨隨便便就能夠凝聚出一頭狼猿巨獸作為劍奴! 可惜現在還沒與辦法下手,但是如果把巨劍丟在這裡,武羅又萬分不甘心。一邊的麻子衿看到他將「法寶」收了回來,趕緊催促道:「快走吧,咱們時間不多了。」 武羅卻沒有理會她,而是癡癡地看著那柄巨劍:好東西啊,扔在這裡,絕對是暴殄天物啊! 他心思轉動,已經有了主意。雖然有些冒險,但是武羅一向相信,富貴險中求嘛。 他回過神來,看看麻子衿和麻敖:「你們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最多一刻鐘。」麻子衿剛說完,就覺得剛才還虛弱無比,把全身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的武羅,陡然龍精虎猛,抓住自己的腰帶將自己拎了起來。 麻子衿心頭大羞:怎麼又是這個羞人的姿勢…… 她胡思亂想著,武羅已經將她扔進了木盒宮殿之中。如法炮製了麻敖,不理會在木盒宮殿之中咆哮如虎的兩頭母夜叉,武羅才真是用「色迷迷」的眼神盯住了那柄巨劍。 「咕嘟咕嘟……」 巨劍周圍好像一鍋粥,熔融狀態的沙子汩汩的冒出氣泡。 他繞著巨劍走了好幾圈,身上避煞珠的力量已經消耗殆盡,武羅運氣《食符》法門,並不吞噬煞氣,只是將凶煞之氣在自己和外界之間溝通了一個循環,自動的生生不息運轉起來這是得到了「百萬人屠」之後,對魔落淵加深了瞭解鑽研出來的一種方法,不用避煞珠,他也能夠在魔落淵之中行動自若。 又觀察了足有半個時辰,武羅才停了下來。心中默默盤算一陣,也覺得自己這個主意未免太過大膽了一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自嘲了一句:「蛤蟆吞天啊……」 雖然這麼說,但是武羅依舊毫不猶豫的準備起來。盤膝在距離那巨劍三百丈之外做好,服下了整整兩瓶靈丹,也不運功行開藥力什麼的,那太慢了,直接用九龍吞日大法將藥力吞了,明堂宮之中果然靈元滾滾,如雲如霧,武羅精血大損的身體也感覺好了很多。 這一意外收穫讓武羅大為驚喜,反正上回贏得靈丹還有很多,索性又取了五瓶出來,一口氣用九龍吞日大法吞噬了,終於將身體的狀態調整到了一個巔峰。 他身體紋絲不動,卻有一股股奇異的力量波紋不住發散,漸漸地,以他為中心,周圍的黃沙漸漸出現了一圈圈的波紋。 武羅把手望天空一指,天命神符「天府之國」當空照耀,將無數神光灑下。武羅又是低喝一聲,運功一催,「天府之國」的神光不斷蔓延,範圍越擴越大,終於將那柄巨劍整個籠罩進去。 「天府之國」打開來,慢慢開始吞納那柄巨劍。 「轟!」無數道雷電瞬間砸落下來,一片劇烈爆炸,轟的「天府之國」搖搖欲墜。 天命神符雖然乃是天生靈物,但是「天府之國」畢竟只有九品。這巨劍雖然不知來歷,但是明顯能看出來乃是上古神魔使用的神兵,不但蘊含著強大無比的力量,而且本身驕傲的緊,「天府之國」這樣級別的天命神符竟然要將它吞下去,巨劍若是個人,此時必定已經暴跳如雷了。 那雷光一波一波的落下來,不停轟炸,便是巨劍情緒的最好表達。 武羅臉色極為難看,此時他親自御使「天府之國」,那些雷光炸在「天府之國」上,間接地也就等於是在攻擊他。 好在九龍吞日大法神妙無窮,各種攻擊力量倒是有一大半被這功法霸道無比的吞噬了。饒是如此,剩下的那些攻擊力量,也讓武羅宛如不斷地被一頭頭蠻牛衝撞,眼冒金星,鼻息錯亂。 強忍著身上的劇痛,武羅拼了命的將「天府之國」一點點降下,巨劍一面要應付那掌紋的攻勢,一面還要抗拒「天府之國」,相比而言,那道神秘的掌紋才是它的心腹大患,是以全部力量,有九成九用在了和掌紋對抗,對付讓它看不起的「天府之國」,只是隨手來一下。 但是隨著「天府之國」慢慢降下,巨劍是真的憤怒了,天空中,凝聚了一團藍汪汪的雷雲,足有半畝方圓,積蓄了好一會兒力量之後,轟然一聲砸落下來,磨盤粗的電光眼看就要轟在「天府之國」上,武羅一抬手,「山海座」秘傳符陣出現,一座百丈大小的巨大王座生生頂住了那道雷光,堅持了足有五個呼吸時間,雷光漸漸變弱,「山海座」也慢慢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了。 巨劍周圍熔融狀態的沙海更加沸騰起來,氣泡冒氣的速度快了好幾倍,顯示著巨劍此時是多麼的憤怒。 緊接著從那沙海之中沖天而起一顆顆水缸大小的煞氣氣泡,也像炸雷一樣接連不斷的在「天府之國」下爆炸,濃重的煞氣暴戾無比,衝撞的「天府之國」劇烈的搖晃起來,武羅身體猛烈一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一拳轟出,神鳥銅環嘩啦一聲當空升起,一隻神火鳳凰脆鳴一聲,拍打著翅膀圍繞著天府之國不斷飛舞,一雙虛幻的翅膀不斷地擋下那些煞氣氣泡,直炸的翅膀破爛不堪,神火鳳凰哀鳴一聲,重新畫作一枚銅環落回了武羅手上,而「天府之國」,也在武羅不顧一切的掩護下,終於將巨劍整個吞納了進去 巨劍九成九的力量都在對付那枚神秘的掌紋,對「天府之國」膽敢吞納自己,有的只是憤怒,並不是擔心。所以它雖然反擊了,但只是隨手兩下,並沒有真的拼上老命。 「天府之國」等級太低,根本無法容納像巨劍和神秘掌紋這樣的神物。 吞納了巨劍,危險才真正開始。 「轟轟轟……」 不等武羅關閉「天府之國」,便有一陣陣悶雷在天空之中滾來滾去,大地龜裂,天空之中開始閃爍著一道道不屬於「天府之國」的閃電,整個世界的秩序正在緩慢卻不可遏制的崩塌著。 山嶽一般的巨劍筆直的插在「天府之國」當中,劍身通紅,上面纏繞著熊熊大火,好似來自九幽冥獄,宣告著這個世界的覆滅 等到巨劍強大的力量,徹底撐爆了「天府之國」的世界秩序,這道天命符咒也就會徹底崩碎。 「天府之國」當中,有前途不可限量的三千蓬荊神木,還有珍貴無比的玉竹林和一株碧玉籐,武羅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事實上這等危險他早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的行動,絕對是一場豪賭 武羅押上了自己在「天府之國」中的全部家當,賭贏了自然能夠留下這柄絕世凶器,輸了,他就徹底被打回一窮二白的境地了。 他能夠得到蓬荊神木、玉竹林和碧玉籐,絕對是機緣使然。那些機緣過去了,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了。也就是說武羅今後想要再找到這些天地靈物,難比登天。 但是武羅還是毫不猶豫的決定這麼做了,上一世的經驗讓他明白,修行便是華山一條路,只能迎頭而上,若是瞻前顧後,只能止步不前。 修行也是一個積沙成山的過程,每一點細小的進步,最終鋪成了那一條浩瀚天路。 將這巨劍收入「天府之國」好處巨大,絕不僅僅是為了神鳥銅環。這許多好處很可能在武羅未來的修行途徑上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天府之國」正在崩塌,但是一些秩序卻還可以使用。武羅心念一動,已經把巨劍轉移到了碧玉籐之下。 一股來自死亡的寂滅力量,從那金棺之中緩緩散開,如同一片黑霧,慢慢籠罩了巨劍。 金棺之中神秘屍帝不知來歷,巨劍也是上古凶器,兩股力量剛一接觸,無聲無息的將周圍數千里化為了一片齏粉 幸好武羅早有準備,利用「天府之國」的法則,將蓬荊神木和玉竹林隔絕開來,其餘的一切法則暫時全部放開,任憑兩大凶物作為爭鬥的戰場。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無聲無息的,「天府之國」其他部分全部化作一片無盡的黑暗虛空。 在那虛空之中,碧玉籐每一根根須都保留的完好無損,高高在上,樹根纏繞成一隻巨大的繭子。金棺發射出無窮無盡的金光,金光之下乃是一頭已經涅槃的老龜。 一般的金光原本應該是輝煌正大,但是金棺放出的金光,只有一股高貴之意,卻完全是一種死滅的力量,在它的籠罩之下,虛空六合之內三萬里一片輝煌燦爛。 那巨劍也是放出煞氣火焰,熊熊燃燒,火舌吞吐足有十數里長短,慘烈的凶煞之氣充斥這虛空,桀驁不馴的和金光對抗。 天府之國這片虛空,無窮無盡,任憑雙方在裡面殺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耗去了多少時光,巨劍終究是以一敵二,漸漸不支,那金色死光慢慢籠罩下來,巨劍將自己的煞氣火焰漸漸收斂,護住了自身。 巨劍沒有輸,金棺也沒有贏,雙方只是達到了一個暫時的平衡而已事實上這正是武羅最希望的結局。 這一回,他又賭贏了。 「天府之國」的秩序重新恢復,各種法則照舊,一片天地重新建立起來。 這片天地之中,有了巨劍這等上古凶器,整個世界頓時完善了許多,原本平坦的大地上漸漸隆起一道道劍脊一般的山脈,山脈當中,一眼清泉汩汩流淌,水流雖然不大,卻是綿綿不絕。 泉眼積成了一潭,碧綠汪汪;水潭滿溢,便分成了數道,朝山脈各個方向流淌出去。 在此過程中,山巒之間不時有一股股細小水流匯聚進去,待出了山脈,水勢已經頗為可觀。 整個世界的水系建立起來,登時顯得生機盎然 武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身體,只覺得劇痛無比,每一根骨頭都好像要裂開了一樣。 不過如此痛苦,總是有收穫的。感覺著「天府之國」當中,被深埋在地下,已經成了整個世界一部分的青銅巨劍,武羅心裡美滋滋的。假以時日,神鳥銅環吞噬了整只巨劍,定能超越一品上的符寶,成為不可思議的存在。 武羅已經不畏周圍的煞氣,但是卻不敢把麻子衿主僕放出來事實上他現在真有些騎虎難下了。這一對兒悍妞對他個根腳知道的太多了,上回的「百萬人屠」,現在連木盒宮殿也暴露了。雖然現在木盒宮殿對於武羅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秘密,可是他一個小小的九宮陋室境界的修士,怎麼會有這麼多重寶?解釋不清楚啊。 事實上自從遇上那倒霉的魔落沙暴,武羅就是一步步無奈走到了現在。 他可以在沙暴中丟下麻子衿主僕不管,但是別的不說,他自己心中那一個道坎兒就過不去。麻子衿雖然潑辣,但畢竟不是壞人,不像木易兵狼那種人。武羅乃是天下第一凶人,事實上凶人往往更注重原則。 更何況,誰都知道他和麻子衿一路,他武羅不把這個未來的符師看在眼裡,但是整個修真界都恨不得把麻子衿捧在手心裡,尤其是九大天門,自己治下的審判庭出了這麼一個人才,那真是百般回護。 要是麻子衿死了,他卻活的好好地,九大天門絕對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只能救了麻子衿二人,直到現在騎虎難下。 武羅琢磨了片刻,也只能是不住撓頭,想不出有什麼穩妥的解決方法來,最後索性先將那兩枚悍妞扔在木盒宮殿內暫不理會。 他又用九龍吞日大法吞噬了三瓶靈丹,將身上的傷勢盡數恢復,然後辨認了一下方向,正準備離開呢,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渾厚的獸吼聲,在天地之間婉轉迴盪,隱有黃鐘大呂的氣勢,顯然乃是一頭成了氣候的王獸。 那聲怒吼一起,武羅明顯感覺到周圍一陣躁動,無數煞氣凶獸衝出了黃沙,朝著那後生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060章 獸王斗、天地斗 武羅一陣好奇,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呢,緊跟著又是一聲龍吟般的獸吼震天響起。這一聲跟之前那一聲顯然不是一頭煞氣凶獸發出的,兩者之間明顯有較量的意思。 伴隨著第二聲獸吼,又是漫天滿地煞氣凶獸的氣息,只怕附近數千里之內的煞氣凶獸,都被兩頭王獸聚集起來。 要是之前武羅還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去看這個熱鬧,那麼現在武羅再也不用遲疑了。他認準了方向衝了出去。 一頭王獸武羅不敢招惹兩頭王獸爭鬥,沒準能坐收漁人之利呢。 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興致勃勃衝過去的武羅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那個時候,他被一股凌空而來的強大衝擊波撞得倒飛了出去。 「他奶奶的!」狠狠砸進了一座沙山之中的武羅惱怒的咒罵了一聲,奮力從沙山之中掙脫出來,往山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沙山之下,一片浩瀚山谷,此時正掀起了漫天黃沙。如同黃色的薄霧,籠罩著整個山谷,數十萬頭煞氣凶獸正在山谷之中咆哮廝殺,吼聲震天,雷光如雨,連串的爆炸聲讓人的耳朵都分不清楚。 這些煞氣凶獸都是小有成就的,體長最短的也有十八丈,大的足有百丈這裡面最小的一頭,放在魔落淵外圍,也是一個凶獸部落的首領,但是在這裡,只是不堪一擊的炮灰 廝殺聲震天,武羅所站的沙山也是龐然大物,高達三千丈,綿延數百里。下面大戰直接影響到了沙山,沙子唰唰的往下滑落,沒多長時間整個沙山已經降低了近一丈。 武羅的注意力都被那些正在廝殺的煞氣凶獸吸引,沒有注意到,在山谷的盡頭處,一片氤氳,竟然看不透徹。那氤氳乍一看,似乎乃是黃沙揚起,但是仔細看了就會發現,竟然是一層層凝成了霧狀的煞氣只是不知道裡面藏著什麼東西。 隔著那道巨大的山谷,是兩座比武羅現在所站立的沙山還要高大數倍的沙山,兩頭龐然大物正傲然雄踞其上。 左面的那座沙山上,一頭獸王好似雄獅,長密的鬃毛迎風飄舞,這頭獸王總共有八隻利爪,後面四肢按在沙山上,前面四肢竟然極為人性化的交纏抱在胸前。 一雙巨大的蝠翼收在背後,就好似憑空又生出兩隻利爪。 右面的沙山上,那頭獸王卻是一條大蛇,一顆蛇頭巨大無比,比身子足足粗了數倍,大蛇口中四根毒牙格外醒目,長達六丈而且腹下生出四爪,已經隱隱有蛟龍之相。 這條大蛇整個盤在沙山上,身子一卷,蓋住了大半個山頭。 武羅把兩輩子壽命加起來,也只在燕山禁地之中見過的那條巴蛇比這條大蛇還大。 下面的部眾廝殺慘烈,這兩頭王獸卻看上去雲淡風輕。那頭八足獅王懶洋洋的探出一隻爪子梳弄了一下自己的鬃毛,有些不耐煩的朝蛇蛟吼了一聲,蛇蛟卻是不甘示弱,一般的蛇類都不會發出大聲,但是這一頭隱約已有蛟龍之相,毫不示弱的仰天一吼,竟然隱隱有龍吟之聲。 武羅完全沒有想到,獸王級別的戰鬥,就這麼展開了,那頭八足獅王隨便一爪子揮出去,甩出來一層細細的白光,離開爪尖不久,便化作一道長達數千丈的煞氣刀痕,轟然一聲斬在那蛇蛟身上,霹靂啪啦的將蛇蛟身上的鱗片打落不少。 蛇蛟大怒,張口一噴,便是漫天黃雲,當中落下無數雨點,那雨點乃是數百倍壓縮的煞氣,落在八足獅王身上轟然一陣亂炸。 兩頭王獸,舉手投足之間就是毀天滅地的力量,武羅一個哆嗦,暗忖此地不宜久留啊,看著兩位的架勢,分出勝負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只是他此時頗為不捨,盯著那條大蛇看著,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歎了口氣:「就算是再好的寶貝,也得有命才能使用啊。」說罷轉身就走。 在那條蛇蛟身上,武羅有所感應,顯然蛇蛟體內帶有一道命髓。 命髓也分為九品不過這個品級乃是修士們推算出來的,迄今為止,把南荒、北疆、西域、東土、中州所有修士都算上,最高級別也只發現了一道四品上命髓。 武羅上一回獵到的那道命髓,若是評判起來,乃是九品中的等級,比一般的命髓要強上不少。 南荒、北疆、西域、東土、中州,天下五方,出產命髓的地方並不只是魔落淵,但是其他的方,凶險之處絲毫不亞於魔落淵。 武羅現在無懼煞氣,一路狂奔速度極快,只是沒等他跑下那座沙山,就感覺有點不對了。腳下的沙山急速的搖擺起來,沙子嘩嘩的往下滑落,武羅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那沙山已經被連根拔起衝上九霄。 那頭八足獅王三隻爪子抬起,搖搖控制著沙山,劈頭蓋臉的朝蛇蛟身上砸去。 武羅奮力一掙,八足獅王三爪之力,卻將整個沙山徹底封鎖,連一粒沙子也難以滑落下去。武羅虛空一掌拍出,九龍吞日大法發動,生生吞噬了封鎖自己週身的力量,身子一輕已經從高空之中掉了下去。 武羅還不能飛行,就這麼筆直的摔了下去,低頭一看又下了一跳,自己身下可不正是那數十萬煞氣凶獸廝殺的戰場嗎 「咚!」急速下墜的武羅結結實實的摔進了地面裡,撞碎了一頭體長十五丈的煞氣凶獸,鑽進地面不見了蹤影。 他已經完成了「寶山」境界的修煉,再加上上一回在巨型骷髏首之中九龍吞日大法吞噬了成片的「合道玉菇」,身體強悍無比,從高空中掉下來也沒受什麼傷,吐了幾口沙子艱難地從深坑裡爬出來,頭頂上已經是絢爛一片。 無數法雲、雷光、道訣漫天飛舞。 兩頭強悍的獸王已經徹底廝殺在一起,兩頭巨獸的肉搏極為可怕,它們體型太過龐大,糾纏在一起隨便一個翻滾就能夠壓死一片煞氣凶獸。戰場上的煞氣凶獸慌忙後退,兩頭獸王凶狠廝殺,雷聲隆隆,各色本名法術暴雨一樣的打了下來。 八足獅王天生剋制蛇類,八隻利爪隨便一按,就能夠絕大多數蛇類壓制,但是蛇蛟不是一般的蛇類,已經即將化身蛟龍,不能再將它單純的看做一條大蛇。 兩頭獸王怒吼連連,頃刻之間大作一團,黃沙漫天揚起,已經看不清楚兩頭獸王的動作。 大地震顫,一座座沙山被撞得黃沙四濺,只剩下半截身軀。 隨便一個法術誤傷,就能夠讓數百頭煞氣凶獸灰飛煙滅。那些煞氣凶獸都忙著四散奔逃,渾然沒注意,它們的陣營之中,竟然增加了武羅這麼一個「異類」。 而武羅,此時注意力卻全然不在煞氣凶獸和那兩頭獸王身上,他兩眼發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山谷戰場之中,飄飄蕩蕩的數十道「鬼火」,這裡已經是魔落淵的深處,命髓便不會飛走,只是在這山谷之中無意識的迴盪著。 這裡隨便那一道命髓,都比武羅上一次得到的那一道要粗大的多啊 數十萬頭煞氣凶獸狂奔,是何等壯觀場面?再加上這裡本就是沙海,黃煙四起。一旁又有兩頭絕世凶獸大戰,換做別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有多遠跑多遠了,也就是武羅經歷了生死,見過了大場面的人,才會算計著那些命髓。 一頭體長三十丈的煞氣凶獸撞開了兩名同伴,狂奔逃竄,無意識的撞到了一道命髓上,那道命髓飄飄蕩蕩的朝武羅飛了過來,武羅大喜過望把手一招,將那道命髓收入囊中。 這道命髓在整個戰場中,只能算是普通,但也比他上一次獵到的足足粗大了三倍 武羅四處看了看,將那些命髓的位置記好了,索性沖鑽進了沙坑之中,從下面挖地道過去。 沙子柔軟,自然擋不住武羅。只是從地下過去,終究是方向把握的有些不准,往往數次,才能成功將一道命髓收入囊中。 不過即便如此,半個多時辰之後,武羅也已經把戰場上幾乎所有的命髓都收入囊中。剩下的幾道,都是距離兩頭獸王的戰場太近,武羅才不敢過去。 那些煞氣凶獸乃是被獸王召喚而來,不得命令也不敢離去。兩頭獸王從東頭殺到西頭,他們就從西頭躲到東頭。兩頭獸王又從西頭殺到東頭,可憐這幾十萬煞氣凶獸,只能一陣雞飛狗跳,從東頭再躲會西頭。 這一路上,被撞飛踩死的煞氣凶獸,竟然比剛才大肆廝殺之中的傷亡還大 武羅雖然垂涎蛇蛟體內那一道命髓,但是此行已經收穫頗豐,而且那兩頭獸王實在是太強大了,無論哪一頭,就算是慘勝,餘力也足以輕鬆收拾了武羅,何況這獸王身邊,還有十幾萬煞氣凶獸守護? 他正準備縮回沙坑,從下面挖沙逃走,天空之中忽然傳來一陣隆隆雷鳴之聲。 武羅開是還以為乃是兩頭獸王鬥法所致,卻不料殺的正起興的兩頭獸王,聽到了那聲音,竟然馬上停了下來,八足獅王還一個收手不住,抓下了蛇蛟滿把鱗片。蛇蛟竟然是毫不計較,朝著自己麾下十數萬煞氣凶獸一聲怒吼,掉頭就跑。 那八足獅王也是一樣,吼了一嗓子,竟也不管部下聽沒聽明白,拔腿就跑。 那幾十萬煞氣凶獸也不是傻子,那連串的雷聲一響起,它們整齊劃一的掉頭,轟然一聲跑散了。 武羅大為驚訝:到底是什麼東西,連著兩頭強大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獸王都望風而逃? 只見從西邊天空之中,飄來一片金黃色的法雲,頃刻之間便鋪滿了西邊天空,一道道鮮艷紅色閃電雷光在法雲當中進進出出,時隱時現,雷聲滾滾如同戰鼓。 那法雲浩瀚龐大,怕不得有數十萬畝。 從東邊天空之中,衝出來一股黑風,呼嘯一聲就已經逼到了武羅頭頂上,霎時間周圍一片黑暗,一顆顆猙獰的鬼首在隱風之中時而聚形時而散去,一顆顆陰雷不斷炸響。 那陰風也是博大無邊,少說也蔓延了數千里。 「卡嚓!」法雲當中一道鮮艷閃電落下,準確的劈在了那頭正在玩命逃竄的蛇蛟身上,蛇蛟極不情願的仰天怒吼一聲,卻是無可奈何的渾身變得透明,堂堂獸王,就這麼被一道並不粗大的閃點化作一股精純的凶煞之氣,攝入了那法雲之中。 緊接著,無數閃電靈蛇亂舞,每一道閃電命中一頭煞氣凶獸,很快蛇蛟麾下數十萬煞氣凶獸,全都被那法雲吞噬吸收。 法雲得了這一群煞氣凶獸的滋補,蔓延開去,更加廣大起來 而那陰風也不甘示弱,一枚陰雷落在了狂奔的八足獅王頭上,八足獅王不甘心的咆哮一聲,也化作一股精純的煞氣,被那陰風吞噬,緊接著便是陰雷四射,很快也將整個獸群吞噬乾淨。 陰風怒吼,跟那法雲正是對抗起來。 難怪連兩頭獸王都要亡命而逃,原來竟然是天生剋制它們的異物。 「轟隆隆……」 法雲推進,陰風緊逼 武羅只覺得一股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龐大力量,瞬間充斥天地,壓得他週身骨骼劈啪作響,他不敢怠慢,連忙盤膝坐好,全力運轉九龍吞日大法。這仙訣果然不凡,漸漸的能夠抵禦外界那股強大的可怕的壓力,讓他好過不少。 「轟!」 一聲巨響,那法雲和陰風終於交匯一處,武羅從地下朝上望去,只見數十里的交界線上,一片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彷彿整個天都被點燃,壯觀無比 陰風、法雲互不示弱,不停地湧起神通朝對方砸去。 鮮艷的紅色閃電,可怕的鬼首陰雷,不停地砸進對方的範圍。金色的法雲之中不停地冒起一個個黑色氣泡,而黑色的陰風之中,則是時不時的劃過一道紅色刀光 「嗤……」 一聲奇異響動,法雲漫卷,陰風狂吼,毫無徵兆的,無數拳頭大小的冰雹從天而降,冰雹成淡黃色,落到一半的時候,武羅已經是一聲咒罵,他清晰的感覺到,那冰雹乃是壓縮的極為濃密、堅硬比得過岩石的凶煞之氣 「轟轟轟……」煞氣冰雹一落地,滿天下都炸了起來,武羅身上衣衫頃刻之間粉碎,若不是他有九龍吞日大法護體,這一輪爆炸就要了他的小命。 法雲和陰風還在不停爭鬥,天空之中,那一道金色的火線還在不停地朝兩邊蔓延,從幾十里很快就長到了百里,並且還在不停延伸。 而煞氣冰雹籠罩天地,秒殺一切,這一片天底下,連藏在地底深處的一些煞氣凶獸也被炸得粉身碎骨。 武羅一身光溜溜,拚命運轉九龍吞日大法。 冰雹砸落的速度稍緩一些,他卻以外的看到,這幾乎籠罩整個天地的冰雹,卻很乖巧的避開了一處地方。 那山谷的盡頭,一片淡黃色的氤氳籠罩,之前他還以為那是煞氣凶獸廝殺揚起的黃沙,現在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層淡淡的霧氣,就是這一層霧氣,竟然讓煞氣冰雹止步,不敢逾越雷池 武羅登時大為好奇,這黃霧之中到底是什麼?兩頭王獸選在這裡廝殺決鬥,法雲和陰風也席捲而來,難不成都是為了這黃霧之中的東西? 武羅瞪大了眼睛望去,那黃霧似乎也正在慢慢散去,就快看清楚了…… 第061章 月湖玉珠,龍族靈文 漫天的煞氣冰雹狂亂砸落下來,沙海之中一片狼藉。每一顆煞氣冰雹的威力,都不亞於一名廣廈侯門境界的修士全力一擊,漫天的冰雹密集的讓人都看不到數十丈之外的景物。 這一番狂暴的天地之威,足足持續了七八個時辰。 武羅早就鑽進了沙海下數百丈,即便如此,那些煞氣冰雹爆炸,還讓讓他感覺到了一次次的震盪,就好像他潛伏在水底,水面上有人不斷地將萬噸巨石拋進水中一般。 爆炸漸停歇,武羅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應該沒事了,這才悄然從沙海下鑽了出來,抬頭一望,那陰風和法雲的力量已經削減到了最弱,兩者交鋒之處,那一道火線已經蔓延到了千里長短。 無論是那法雲還是陰風,都已經是強弩之末,燃氣的千里火線也漸漸熄滅。 只是雙方還是不顧一切的繼續拚殺,儘管已經無力催動煞氣冰雹,但是天空中依舊電閃雷鳴,陰風怒卷。一道道鮮艷的紅電擊中鬼首陰雷,雙雙炸得粉碎,化作漫天煙花飄然落下。 便有一道紅電在武羅頭頂和一枚鬼首陰雷同歸於盡,漫天火花撒落下來,武羅趕緊一縮脖子又躲了下去,幸虧他明知,那些火花落到沙子上,嗤嗤的一陣白煙,將沙子都融化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那法雲和陰風終於力竭,雙雙發出一連串的悶雷聲,各自後撤逃竄而去。只是,來的時候動輒千里大小,現在卻都只有畝許的身量,一路而去,身後留下了一串驚雷。就好像是兩人打了一場之後,心有不甘的後撤,一路罵罵咧咧一樣。 方圓數千里之內,凶煞之氣紊亂,空氣之中時不時的憑空竄出一道詭異的閃電,倏忽之間又消失不見。 所有的煞氣凶獸幾乎消亡殆盡。 武羅膽戰心驚的從沙海之中鑽了出來,上輩子他可是堂堂南荒帝君,大場面見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剛才那般壯觀 數千里之內,轟炸一片。當真是有毀天滅地的大威力,果然是人力有窮盡,便是修煉到了仙人的境界,只怕也難以達到這般威力吧? 何況,修真界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仙人了? 周圍連綿的沙山早已經被炸平,原本還有幾道命髓,因為距離偏遠武羅沒有來得及去收取,那些命髓在第一輪的「轟炸」之中,就粉身碎骨了,連一點渣滓都不曾留下。 武羅已經收取了不少命髓,動也沒有覺得心疼,他的心思此時全在那一片氤氳黃霧後面,法雲和陰風大戰一番,對那氤氳黃霧卻沒有什麼妨礙,那一片霧氣依舊是那種眼看著就能看穿了、卻就是看不真切的感覺。 武羅慢慢走過去,便在半路上,忽然從地上冒出來一股紫色的火焰,火焰只有一人高低,十分纖細,仿若一名輕腰似柳的舞女一般,無風自動,搖曳著自己的身姿。 這道火焰極為美麗,外焰乃是亮紫色,內焰已經是紫金色,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武羅身前左側十幾丈的地方,即便是武羅全身心的被那一片氤氳黃霧吸引,也不能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這一注意,卻把武羅嚇了一跳:「命髓!」 武羅之前收取了那麼多命髓,但是他十分確定,將那所有的命髓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道命髓珍貴 「這是……那頭蛇蛟體內的命髓。」他想起來了。只不過沒想到,這道命髓也十分智慧,竟然像武羅一樣,潛進了沙海之中,避開了那足以毀天滅地的轟炸。 武羅暫時不去管那片黃霧,小心翼翼的將這道命髓收了起來。 「天府之國」當中,武羅之前收來的幾十道命髓都在這裡,滿天飄浮著,幽藍色的火焰默默燃燒,它們彷彿是這個世界的精靈,無拘無束。 然而這道命髓一進入「天府之國」,那些不服管教的命髓頓時蔫了,老老實實的從高空中降落下來,匍匐在地面上,好像人類的跪拜迎接一樣,等待著紫金命髓的降臨。 那道命髓一進來,「天府之國」當中轟隆隆的一道炸雷滾過,恰好蓬荊神木樹王的爭奪出了結果,最後剩餘的兩顆神苗當中的一顆,頃刻萎頓,一身精華神氣被凌空抽走,在天空之中凝成了一顆只有龍眼大小的翠綠色的珠子,裹挾著那一陣雷鳴之聲,投入了另外一株神苗體內。 那株神苗銀光大放,頃刻之間又粗了幾分,高大不少。 神苗原本就比普通的蓬荊神木粗壯數十倍,這般以來,這株樹王就好像一座通體之塔,直指蒼穹 樹王誕生,武羅自然是大喜過望,今後各種原料必定源源不絕,再不會斷了供給。 那一道紫金命髓,似乎十分猶豫,碧玉籐、蓬荊樹王、玉竹林,挑來選去,最後還是落在了蓬荊樹王的體內。 武羅十分清楚,紫金命髓只是寄生,和蓬荊樹王互取好處而已,並沒有真的和蓬荊樹王融為一體。 紫金命髓融入了蓬荊樹王,那些拘謹的眾多命髓終於如釋重負,重新活潑起來。 武羅默默體察一下,蓬荊樹王和紫金命髓融合之後,生命氣息更加濃厚,活力無限。他暗暗點了點頭,才離開「天府之國」。 紫金命髓固然珍貴,也不過是蛇蛟體內誕生的。而那蛇蛟,在法雲、陰風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法雲、陰風,卻都對那氤氳黃霧之中的東西勢在必得,武羅當然不可能因為得了紫金命髓,就得意忘形。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那氤氳黃霧前面,遠遠看著並不覺得什麼,到了跟前才發現,這片霧氣,竟然十分巨大,比起之前的那些沙山,也毫不遜色。 這麼大一片霧氣,裡面到底藏著什麼? 連紫金命髓都只能算作添頭,可想而知,其中的寶物多麼不凡。 之前連那陰風、法雲都不敢輕易觸碰這霧氣,武羅還以為這霧氣定然是一種可怕的防禦,卻不想他隨隨便便伸出手,就穿透了那一層霧氣。 他整個人走進霧氣當中,眼前一片昏黃,可是心中卻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引導著他,十分清楚自己應該走向哪裡 這種感覺是在他進入霧氣之後才出現了,並且越往霧氣深處,感覺越是強烈。 武羅訝異之下,循著那感覺雖然緩慢卻堅定的走了過去他的元魂強大無比,感覺十分準確,定然不會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將自己引向危險境地。在霧氣之中有這種感覺,只有一個可能,那件寶物的確和自己十分契合。 不過十幾丈,武羅眼前的黃霧變稀薄起來,又走了幾丈,那些黃霧徹底消散,展現在武羅眼前的,是一副無可比擬的人間美景 黃霧內裡,別有洞天。高空之上,繁星滿天,沙海如同黃金,包圍著一座月牙形的小巧湖泊。湖泊成墨藍色,宛如一塊瑰麗的寶石;湖面之上,一片靈霧如同輕紗一般籠罩著,在這片輕紗之中,一枚一人高低的藍玉圓球,正浮在水面上緩緩滾動…… 那枚藍雨圓球滾動當中,能夠看見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沉睡,只不過武羅隔得遠,而那圓球又一直在動,看不真切。 而武羅心中那種奇異的感覺,正是來自那顆藍玉圓球。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這霧氣、這湖泊,根本不設防,沒有任何危險。在魔落淵這樣的凶險之地,竟然有這麼一個「平安」到了極致的地方,還真是讓武羅有些小小的不適應。 他站在湖邊,湖水之中時不時的有一位位黑魚游動。那魚兒通體墨色,形似蝌蚪,就好像黑魚雕成,溫潤靈活,在湖水之中時聚時散,組成一幅幅似乎別有深意的圖案。 武羅把手深入水中,那些黑魚竟然也不怕他,倒是十分好奇的湊在他的手掌周圍,小嘴兒時不時的啄一下,弄得武羅一陣癢癢。 他心中真正關心的,還是那顆藍玉圓球,他想了想,還是將鞋子脫了,赤著雙足踏入湖水中。湖水溫潤,不冷不熱,宛如君子之交。那些黑魚似乎許久不見有其他生物進來,對武羅極為好奇,在他身邊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十分歡快,甚至還有數十位黑魚,在武羅身側興奮地躍出水面。 這湖水也十分奇特,所有的地方都是同樣深淺,水面只到武羅的膝蓋。整個月牙小湖並不大,武羅沒用多長時間,就追上了那漂行在水面上的藍玉圓球,近處看了才讓武羅大吃一驚,那藍玉圓球當中,竟然封印著一條龍。 這條龍盤成數圈,靜靜地躺在那藍玉圓球當中,雖然也就是丈許長短,但是卻十足十乃是一條五爪金龍。 龍族的強悍與否,可不是看身形的大小,五爪金龍,乃是龍族之中的頂級強者。 就像傳說之中的仙人一樣,這一世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神龍出現過了,現如今流傳著的,都是一些來自古老未知年代的傳說。還有的,便是像若盧獄正門上那兩頭狴犴一樣有關龍族的石雕。 可是武羅眼前這藍玉圓球之中,卻實實在在的封印這一條龍,沉睡的五爪金龍 他又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了這條龍實際上並不是真實的神龍,或者是至少不是肉身俱全的神龍。儘管這條神龍鱗須俱全,惟妙惟肖,但武羅還是能夠看出來顯得有些虛幻。 而那吸引武羅來此的異樣感覺,正是這條虛幻神龍發出的。武羅不由得有些好奇:並非一條真正的神龍,可為什麼又有龍形?還能引得法雲、陰風那等奇異的存在拚死爭奪? 武羅心中正懷疑的時候,體內的靈元卻是忽然一動,緊接著「九龍吞日大法」不受控制的運轉起來。 「九龍吞日大法」自動運轉,武羅也是經驗豐富之人,立刻明白乃是一場大機緣到來,當即不但不慌張,反而心頭興奮,更加了一把勁,將這大法全速運轉起來,只是一瞬間便有一股洪荒滄桑的氣息,從武羅身上漫天漫地的鋪湧開去,迅速的將那一顆藍玉圓球籠罩,九龍吞日,煉化起來。 「噗噗噗……」 似乎感受到武羅體內上古仙訣的氣息,那些黑魚紛紛躍出水面,竟然能夠像鳥兒一樣在空中一陣滑翔,也不知道多少條黑魚,圍繞在武羅身邊,遠遠看去,竟好似一條黑龍,將武羅整個護佑起來 月牙小湖當中,「九龍吞日大法」全速運轉,最先被吞噬的,乃是那藍玉圓球,這圓球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只怕就是修真界中最珍貴的玉髓精魄,比起它來都要差著好幾個檔次。武羅大肆吞噬之下,圓球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飛快消融。 與此同時,龐大的靈元滾滾輸入武羅的明堂宮,明堂宮中那一堵石牆不斷長高,飛快的到了九丈高度,然後就再難上升。而那靈元還在飛快湧入。武羅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靈元進入明堂宮,依舊是注入龍壁當中,雖然龍壁不再升高,但是原本樸素的石牆之上,隨著靈元注入,開始慢慢放出靈光。 原本色彩微弱,漸漸得越來越強烈,當光芒強到了頂點,忽然一轉,從一種顏色變成了兩種,過了一會兒,又從兩種變成了三種…… 當武羅將藍玉圓球采攝乾淨的時候,武羅的龍壁,已經化作七彩琉璃光芒,高達九丈,長達三十丈的巨型石牆。 「九龍吞日大法」的威力依舊蓬勃,浩瀚無窮的力量,將那一道虛幻的龍形徹底束縛住。而那龍形依舊閉著眼睛,沒有一點反應。 大法的力量,好似一張大手,攝住了龍形,化作了一絲金線,慢慢融入了武羅的眉心之中。 這個過程極為緩慢,甚至超過了之前武羅吞噬那顆藍玉圓球。 在武羅的明堂宮之中,那一絲金線正從高高的蒼空之中垂落下來,就好像一隻精妙的丹青畫筆,以武羅的龍壁為宣紙,一點一點的細緻無比的將那一條神龍描繪出來。 外界,月牙小湖之上,那道龍形被融化了多少,明堂宮中,龍壁之上就描繪多少。終於,整條神龍來到了龍壁之上,七彩琉璃寶光龍壁猛然一震,明堂宮之中,梵聲禪唱,鼓樂齊鳴,天音裊裊,百花降落,蒼空當中,雲浪如海,異象紛呈。 九龍吞日大法,培養龍壁、龍巢之類的,不過是細枝末節,真正重要的,乃是吞噬天地靈氣,化作一條靈龍,溫養在九宮當中。 待得實力鼎盛,便能夠在九宮之中,溫養出九條靈龍,靈龍實力堪比上古神龍,到那時,龍飛吞日,勢不可擋。 而武羅現在的修為,距離能夠溫養出靈龍的境界,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可是這一次誤打誤撞,卻是輕而易舉的在明堂宮中養了一條靈龍。 這神龍在琉璃寶光龍壁上一落戶,武羅便心頭一震,知道了這龍形的來歷:竟然是上古神龍留下的一道魂魄。 人又三魂七魄,神龍智慧不遜於人類,甚至還有過之,自然也有魂魄。武羅所得這一道,乃是一道「龍魄」。因為並不完整,所以沒有什麼智慧,渾渾噩噩,輕而易舉就被武羅收服了。 雖然如此,這道龍魄之中,卻還是保留了一些記憶,只不過因為歲月太過久遠,武羅查看這些記憶的時候,都是一些零散的片段。 神龍的記憶,雖然零散,卻也能夠讓人大開眼界,更何況武羅本就見多識廣,前一世在南荒不知道探索了多少遠古遺跡,其中不少難解之處,和這些記憶對照一番,心中也有領悟,這些好處與武羅而言,一時半會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時間越長,越能夠體現出來。 除了那些記憶碎片之外,這道龍魄之中,唯一完整的記憶乃是一套龍族靈文,這更是讓武羅如獲至寶。 《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當中,要求武羅至少精研三種符文,然後才能進一步修煉符師的法門,武羅之前已經有了神獸靈文,現在又得了這一部龍族靈文,只消再有一部,就能湊足這個條件了。 他大喜之下,正要鑽研下去,卻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明堂宮中頓時灰暗,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噗通!」武羅仰天倒了下去,跌進水裡,那些原本躍出水面護佑在他身邊的黑魚,也隨之崩潰,辟里啪啦的掉進水裡。 墨藍色的湖水好似玉液,將武羅包裹起來,無數黑魚從四面八方游了過來,將武羅包裹成了一個繭子。 武羅就躺在其中,墨藍色的湖水之中,蘊含著豐沛的嚇人的靈氣,正通過武羅的週身毛孔,一點點的滋養著他的身體。 武羅雖然因為機緣巧合,將那一道龍魄攝入體內,但是本身的損耗也是相當巨大的。 畢竟他現在的境界,還達不到溫養靈龍的境界,「九龍吞日大法」十分霸道,直接調用了武羅全身的靈元,投入到了這一次的吞噬之中。甚至有點搾乾武羅潛力的意思。 龍魄雖然毫不反抗,但是畢竟太過強大,武羅現今的水準,支撐這樣一場吞噬,無疑是十分勉強,雖然成功了,但是武羅體內也是賊去樓空,一絲靈元也不曾剩下。 得到了龍魄,武羅興奮無比,甚至沒發現自己身體有什麼異常,但是身體卻實在支撐不住了,所以他才昏了過去。 這月牙小湖,能夠孕育出那藍玉圓球,還能夠封印了一道龍魄,顯然也是來歷不凡,湖水溫養之下,武羅乾涸的身體迅速得到了補充,那些黑魚更是盡職盡責,張口吐出一團團粘液一樣的東西,將武羅徹底包裹在裡面。 武羅的身體,正在他不知不覺中,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 「小姐,那小子是什麼意思,將咱們扔進來就不管了?」麻敖焦躁不已,她和麻子衿被武羅丟進了木盒神殿,這一丟就是七八天時間過去了,武羅再也沒有出現。 開始的時候,兩人倒是安安生生,還覺得這裡比外面強多了,兩人的避煞珠原本就快消耗殆盡,進了木盒神殿,不虞煞氣之患,都大大的鬆了口氣。尋思著等武羅出了魔落淵,自然會將兩人放出來。 兩人跟武羅一起,經歷了這許多劫難,早已經不把武羅當成是若盧獄一個普通獄卒來看了。 卻沒想到過了三四天,武羅還不將她們放出去,麻敖還是大大咧咧,整日裡修煉打拳,麻子衿心中卻有些惴惴了,腦海中也不知怎地,總是閃過武羅那極富侵略性的眼神,心中猜測著武羅將自己主僕二人關在這裡的動機,總有一個詞在心尖上顫顫悠悠的蹦來蹦去:金屋藏嬌 麻子衿沒由來的一陣羞臊,自己可是許了人家的女子啊。可是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異樣感覺,似乎被他這麼藏著,也沒什麼不好。 每當這個古怪的念頭冒出來,雖然沒人知道,麻子衿也會一陣臉紅,暗中連啐自己幾口,罵自己幾句沒羞沒臊。 武羅那侵略性的眼神再次在腦海之中閃過,似乎被他眼神掃過的胸脯之上,有一種異樣的麻癢感覺,渾身一陣燥熱,麻子衿卻是暗自歎了口氣:魔障啊魔障…… 五六天之後,就算是麻敖這等粗線條的女孩子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小姐,那小子手裡頭可沒有避煞珠了吧,他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魔落淵帶這麼久啊……」 麻子衿心中氣惱,那冤家無端的撩撥自己,又將自己丟進來,卻再也不聞不問,是個什麼意思? 麻敖一開口,她便沒好氣道:「什麼小子小子的,人家沒個名兒嗎?」 麻敖一愣,不過她終究是個粗線條的人,只以為小姐也是心情煩躁,不甚在意。 「那……武羅到底是什麼打算啊?該不會把咱們在這裡關一輩子吧?」麻敖好武,這種人一般都好動,要是將她在這裡關一輩子,可真是比殺了她還難受,麻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麻子衿沒有回答,心頭也是著惱:這壞人到底想怎麼樣?故意冷淡自己一下?難道是他看出來自己一直表現端莊,實際上已經動心…… 麻子衿腦中轟然一聲:動心?我怎麼會用這個詞兒,難道…… 她心亂如麻,卻是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不理會心中惴惴的麻敖,一頭撲在地上,抱頭大睡起來。 待過了七八天,麻敖已經快要暴走,麻子衿卻是安靜下來,以不變應萬變,管你小賊是什麼心思,姐姐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應付不了你這十幾歲的小毛孩子了 麻子衿多少有點色厲內荏,不過她在這裡唯一的伴兒麻敖並不曉得文人竟然還造出過這個曖昧的詞兒。 第062章 逃出魔落淵 魔落淵外面,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一開始,葉念庵依舊老神在在,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冷眼旁觀南宮保三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南宮保著急,到多半不是因為關心自己的「未婚妻」,事實上如果不是麻子衿乃是他傳書找來的,他到寧願麻子衿真的出個意外再也出不來了,他回去重新尋摸一門親事,重振夫綱。 可是這一次中間有他的原因在,麻子衿乃是未來的符師,牽扯到一大幫人的利益,麻子衿死了,別人不說,她的師父和二叔麻九龍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葉念庵知道武羅的功法有些奇特,上一次和白勝劫打賭的時候,武羅在魔落淵之中呆了七個時辰,出來的時候氣定神閒,葉念庵當時就猜測武羅的極限絕不只是七個時辰。 這一次,等了一天,手鐲上的紅點依舊沒有熄滅,證明武羅三人並沒有死,所以葉念庵並不擔心,可是南宮保沉不住氣了,不停地說著趕緊上報,讓審判庭派人前來支援,卻都被葉念庵攔住了。 可是過了三天之後,葉念庵也坐不住了,四人原本勾心鬥角,此時卻真心實意的坐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這事情肯定是壓不住了,南宮保只好狠心向上報告了。 這一下子,整個審判庭,乃至整個長老會都炸開了鍋。 一名符師的價值誰不清楚?麻子衿背後可不僅僅是一個烏桐山麻氏,因為麻子衿,九大天門幾乎每一個門派都曾經向麻氏示好,麻九龍的屁股能夠安安穩穩的坐在審判庭三大判官位子上,有一大半的功勞要算在麻子衿身上。 這麼一個人突然死在了魔落淵,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登時整個審判庭都動員起來,很快一支強悍到嚇人的隊伍就被派了出來,而麻九龍則在盡快處理手頭的事務,兩天以後也會親自趕來。 這件事情也是九大天門彈壓,若盧獄畢竟不是一般地方,不能隨便什麼人胡鬧,否則只怕整個麻氏已經殺到若盧獄門前了。 喬虎等人很多天沒見到武羅,都有些奇怪,據他們所知武羅並沒有去離人淵,而且就算是去離人淵,也不可能一去這麼長時間,漸漸地一些傳言在獄卒們之中流傳,最終整個若盧獄的獄卒,都來到了望山閣前,要葉念庵出來解釋清楚。 南宮保等人正和葉念庵商量和怎麼跟上面來的人解釋,雖然手鐲上的紅點還沒有熄滅,但是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天了,誰也不認為武羅還活著。 眾人垂頭喪氣,卻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吵鬧,南宮保好不煩躁,葉念庵搖搖頭起身出去。三人便在裡面聽著,漸漸地也弄明白了,原來這些卑賤的獄卒竟然在擔心武羅。 無論葉念庵怎麼解釋,那些獄卒也不怎麼聽,只是一味的請葉念庵讓武羅出來跟大家見上一面。 南宮保不耐煩了,衝出去大吼:「吵什麼吵?連麻大人都失陷在裡面,那還有心思關心武羅那個廢物趕快給我滾,再在這裡聒噪,把你們全都扔進監獄裡去滾!」 獄卒們一下子明白,一個個臉色煞白,武羅死了,以後離人淵就只能自己下去了下離人淵,就是一個死啊! 獄卒們短暫的沉寂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帶頭,一片叫罵之聲爆炸一樣轟然而起。 「你他奶奶的是什麼東西?什麼狗屁麻大人,我們不認識,我們只認識我們武總領!一定是你這王八蛋害死了武總領,媽的,你不讓老子有活路,老子也跟你拼了!」 「拼了!你媽這狗娘養的玩意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肯定是他故意陷害武大人的……」 「打!打死這狗玩意兒……」 獄卒們一擁而上,饒是南宮保的等級比他們高得多,也被嚇了一跳。 眾怒難犯,葉念庵也彈壓不得,只能不斷勸說:「大家冷靜,冷靜,聽我說,武羅只是陷落在魔落淵中,還沒有死,我們正在全力營救……」 獄卒們根本不聽他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一擁而上,望山閣的大門輕輕鬆鬆被擠爛了,南宮保一看勢頭不妙,掉頭就跑,後面叫喊聲一片,白勝劫和木易濯出來一看,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人群衝到了一邊去。 木易濯是喜歡擺一擺官架子,可是不代表他傻,面對這樣的群體大事件,他要是還擺出當官的嘴臉呵斥幾聲「放肆、退下」之類的,只怕立刻就被無數雙大腳丫子從臉上踩過去。 無論是南宮保還是木易濯,雖然境界比這些獄卒高出好幾個等級,但是畢竟還沒有達到大能者那種絕對實力的地步。 最後還是葉念庵無奈歎息一聲,放出了法寶,低空掠過,一把抓起正在前面逃遁的南宮保,帶著他離開了若盧獄。 獄卒們滿若盧獄找了三遍,不見南宮保的蹤影,總算是怒火漸漸退去,人也跟著散了。 被這件事情一鬧,南宮保三人雖然暗恨武羅,卻是不敢再說他的壞話了。三人倒也都是「大度」,不跟武羅一個「死人!」計較了。 不過南宮保心中卻在轉著一些其他的打算,或者,武羅雖然死了,還能發揮點作用,給自己當個替罪羊? …… 審判庭的援兵終於到了,這支隊伍共有十一人,境界最低的也是九宮侯門級別,為首的那人,已經達到了九宮之上的道境養元級別。 道境也叫「丹境」,共有養元、丹胎、丹成、丹騰四小境界,為首的這人,正是道境丹成境界大高手。 就連葉念庵看見了此人,也是神色一肅,躬身便拜:「劉溪左大人!」 為首老者劉溪左,神態頗有些倨傲,只是隨意一抬手:「事情緊急,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葉念庵之前對麻子衿乃是忌憚,所以客氣,對這位劉溪左,卻是真正的尊敬,小心翼翼的陪在劉溪左身後。 劉溪左對於若盧獄似乎格外熟悉,也不用葉念庵帶路,輕車熟路的進了望山閣,到了魔落淵入口的那個小門前。 南宮保三人自然也跟著,這房間本來不小,但是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劉溪左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揮手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念庵便小心上前,將事情源源本本地說了。 劉溪左聽完了,也只能是歎了口氣:「唉,七天了?只怕麻姑娘……算了,我們只能盡力尋找了。」 葉念庵也明白,現在能做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 他又看了看劉溪左帶來的人,每個人都眼熟:「劉大人,這回來還有別的任務?」 劉溪左一點頭,看了南宮保一眼:「還不是你們留下的爛攤子。」 葉念庵訕訕:「劉大人親自前來,只怕上頭不滿足於兩道命髓吧?」 「長老會這回給我的任務是四道命髓,加上你們之前找到了一道,總共要湊足五道。」劉溪左神情淡然,似乎一點也不為命髓擔心:「這件事情就不用你們管了,包在我身上就是。」 這口氣狂傲,但就連南宮保也不敢有絲毫的質疑,似乎眼前這人有資格說出這等搭話。 事實上,劉溪左在搜尋命髓上是有著絕對發言權的。他前前後後六次深入魔落淵,就找到了六道命髓。可謂功勳卓著,也正是因此,才得以一路陞遷,如今在審判庭,乃是僅次於三大判官的書簿大人。 雖然也有從來沒有人能夠供魔落淵一次帶走兩道命髓的先例,不過那都是因為每一次來的人都很少,劉溪左這一次帶來了十人,都是曾經在魔落淵中獵到過命髓的人,所以葉念庵看著都眼熟。 這些人經驗豐富,再加上一個靠獵命髓起家的劉溪左,帶走四道命髓不是大話。 一邊的木易濯惴惴不安問道:「劉大人,不知道這一回上邊對我們……有什麼看法?」 他雖然沒有問的那麼直白,但是誰能聽不明白?劉溪左哼了一聲,臉色便冷硬了下來:「損耗大量避煞珠,連麻姑娘都陷在裡面,你們覺得上面會如何處置你們?」 包括葉念庵在內,四人全部臉色慘白。 南宮保搶上前來一步,躬身說道:「大人,這件事情不能怪我們啊,都是那個武羅害人。我們都早早出來了,可是子衿和他一起,就再也沒能走出來。子衿的實力您是知道的,而且還有麻敖陪在她身邊,是斷斷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只可能是武羅連累了她們。」 木易濯也趕緊湊上前去:「正是。武羅這個人,實力不行卻喜歡出風頭,而且膽大妄為,這一次的事故,我也覺得多半是因為他連累了麻大人。」 白勝劫心思轉了幾轉,看似勸解,卻十分陰毒地說道:「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武羅也死了。」 果然劉溪左大怒而起:「若果然如此,這個武羅就算是百死也難辭其咎哼,一個小小的獄卒,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胡作非為?」 白勝劫正是要把責任通過武羅往葉念庵身上引,看到劉溪左已經起疑,便暗自一陣冷笑,退後一步不再說話。 南宮保一把指著葉念庵:「若不是葉大人縱容,武羅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葉念庵氣的渾身發抖:「你們無憑無據,怎麼就知道是武羅連累了麻大人?」 「不是武羅還能是什麼別的原因?麻大人堂堂九宮侯門境界的大修,武羅不過是九宮陋室級別,難道說是麻大人連累了武羅不成?」木易濯大聲喝道,氣焰囂張。 劉溪左的臉色極為難看,一雙眼睛陰沉無比地盯著葉念庵:「葉大人,你為武羅辯護,是何居心?」 葉念庵大急:「劉大人,您……」 劉溪左一擺手:「不必說了,我心中有數。葉念庵,你再若盧獄這麼些年,也算是兢兢業業,上面一直很看好你,真沒想到你竟然欺上瞞下,縱容惡卒……」 劉溪左正在嚴厲訓斥,忽然發現葉念庵竟然走神了,而且是明目張膽的走神,一雙老眼瞪得圓溜溜的,嘴巴大張,頜下鬍鬚都一抖一抖的。 「葉念庵!」劉溪左大怒:「你眼中還沒有沒有九大天門!」 葉念庵回過神來,指著劉溪左背後:「劉大人,不是,您、您看……」所有人都轉過頭去,只見那扇通往魔落淵的小門上,古船銅鎖正在無聲無息的慢慢打開。 「有人要出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反倒是被劉溪左狠狠瞪了一眼,廢話,誰看不出來嗎 那扇小門隨後被從裡面推開,一個魁梧的身影首先鑽了出來:「哈哈哈,終於出來了!」不是粗線條的麻敖還能是誰? 緊接著一個身材凸凹有致的玲瓏女子走了出來,眾人一看,一陣狂喜:「麻大人,你們沒事?」 麻子衿拍拍身上的黃沙,淡淡的點了點頭,朝周圍微微一拱手:「勞諸位大人掛懷,子衿罪過。」 南宮保衝上前去,他是真的激動了,麻子衿沒事,自己也不會被那些修真界大佬們萬里追殺了。他一興奮,便有些不同尋常的舉動,忍不住要去抓麻子衿的小手。 「啪!」 清脆響亮。南宮保沒有抓住那隻小手,小手卻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耳光。 南宮保一下子愣住了,霎時間臉色通紅如同抹了豬血。 周圍的那些人都憋著笑,早就聽說南宮保還未「過門」,就患了懼內的毛病,這番一看傳言不假。 麻子衿打了南宮保一耳光,卻是神色淡然,渾沒當回事。 白勝劫一看不妙,趕緊上前問道:「麻大人,可是武羅連累你們,所以才拖到現在才出來?」 正說著呢,只見人影一閃,武羅最後一個走了出來。 劉溪左自然猜出來他便是武羅,當即把面孔一板:「麻姑娘,不必顧忌什麼,就算這裡是若盧獄,劉某人也能為你做主,到底是怎麼回事,放心大膽的說來!」說罷,還故意掃了葉念庵一眼,似乎是在告訴麻子衿,就算是葉念庵給武羅撐腰,你也不用怕,有我呢。 突然這番做作,多少還是有些討好麻子衿的意味。麻子衿的性子審判庭內誰不知道?怎麼會因為有人「包庇」武羅,就不敢說出實情?說白了還是劉溪左看好麻子衿未來符師的身份,可以交好罷了。 「對,麻姑娘儘管說來,我們都支持你。是不是這小子拖累了你?我等為你報仇!」跟著劉溪左前來的那些人也不傻,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紛紛出言相幫,一雙雙惡毒的眼睛,狠狠瞪著武羅。 武羅淡然自處,不喜不怒不躁。 眾人吵吵的凶狠,已然把武羅當成了這一次事件的罪魁禍首,爭相在麻子衿面前表現。卻不料麻子衿根本不領情,只是淡淡道:「是武羅救了我們主僕。」 聲音雖然不大,卻讓吵吵嚷嚷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不可思議地看著麻子衿,又轉頭去看看武羅。 劉溪左沉聲道:「麻姑娘,你放心,不管有誰在給這小子撐腰,你都不用怕……」 麻子衿沒好氣道:「我都說了,是武羅救了我們主僕,你們沒聽清楚嗎?我是被人威脅就不敢說出真相的人嗎?」 眾人愕然,剛才還義憤填膺,準備幫人家「主持公道」,沒想到轉眼之間罪犯成了功臣 麻子衿接著道:「要不是武羅,我們主僕這一次就真的回不來了。」 她這幾句話還沒說完,白勝劫、南宮保和木易濯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們之前奮力把責任往武羅身上推,編排武羅連累了麻子衿,卻沒想到竟然是武羅救了麻子衿,饒是三人臉皮厚如城牆,也覺得有些面孔發燒。 而其餘眾人也是有些訕訕,之前看不起武羅一個九宮陋室級別的修士,南宮保要把責任往武羅身上推,他們也就順水推舟指責起武羅。現在形勢急轉之下,麻子衿親口承認是武羅救了自己 這些人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思已經飛快轉動,未來符師前途無量,可是麻子衿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武羅是她的救命恩人,麻子衿感激他,這一輩子都會欠著武羅的恩情…… 立刻便有心思飛快的人大喝一聲:「我就說嘛,肯定是木易濯你們胡亂臆測,沒有真憑實據的誣賴武羅,哼!」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義正詞嚴」的指責起了木易濯和白勝劫。 「木易濯,我怎麼聽說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是被武兄弟為民除害的,你處處針對武兄弟,我看居心不良啊!」 「白勝劫你也是,堂堂五大神捕之一,竟然也會犯這種錯誤?你說,你是不是別有用心?」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武羅兄弟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擔當,讓人敬佩啊!」 「是啊是啊,武兄弟前途無量……」 劉溪左畢竟是有身份的人,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拉不下臉來去討好武羅,反倒是覺得武羅破壞了一次他跟麻子衿交好的機會,心中暗暗有些不快。 葉念庵狠狠出了一口氣,看著面色如同豬肝的木易濯三人,忍不住呵呵笑了。 木易濯等人心中大恨,卻也無可奈何。 只是三人實在想不明白:怎麼可能,在魔落淵裡呆了整整七天啊,這三個人竟然還活著? 劉溪左眉頭擰著,似乎是在考慮什麼重要的事情,眼神卻有些陰鷙,時不時的掃一下武羅。 麻子衿雖然性子潑辣,但心思一樣靈巧,哪能看不出來劉溪左在懷疑什麼。她明知道這個時候幫武羅說話,多少有些不明智,與自己名節有損,卻還是憤怒於劉溪左竟然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們進去時間不長就遇上了魔落沙暴,多虧了武羅有一件能夠容納生命的儲物法寶,將我們裝了進去……」 一般的儲物戒指、手鐲、乾坤袋之類的法寶,只能夠儲存沒有生命的東西,能夠安置生命在其中的很少。 「等魔落沙暴停歇了,我們也不知道被吹到了哪裡。」 眾人心頭暗道他們好運,在魔落沙暴襲來的時候,躲進這種儲物空間裡,實在是逼不得已的舉動,因為人進去了,這件法寶還在外面。 這種儲物性質的法寶可不是防禦、進攻類型的法寶,一個個堅固無比。事實上儲物法寶十分脆弱,在魔落沙暴之中,被吹得撞在了那些巨大骸骨之上,不消記下就會粉碎,裡面的人自然也跟著粉身碎骨。 這只能說,麻子衿他們「運氣」太好了。 「我們出來之後,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避煞珠耗盡,就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抵禦煞氣繼續前進。但是你們也知道,憑借自己的力量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只能是我們三人輪換,兩個人在那件儲物法寶裡恢復元氣,一個人在外面帶著儲物法寶繼續前進,就算如此,行進也十分緩慢,才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麻子衿說到這裡,已經簡略的把事情經過說清楚了,劉溪左雖然心中還有些懷疑,卻也找不到破綻。 不過眾人都是心眼活泛的人,麻子衿這一番話,其實是在變相的幫助武羅解釋。麻子衿和麻敖沒人敢懷疑,如果這件事情裡面有什麼一點,那一定是針對武羅的。 麻子衿搶在劉溪左開口之前,想把事情說清楚了,堵住了劉溪左的嘴。 眾人心中便有些古怪的感覺了,一個個拿看王八的眼神掃著一邊的南宮保,剛才挨了沒過門的老婆一耳光,現在媳婦兒的胳膊肘又外拐的嚴重,嘿嘿…… 南宮保也不傻,登時一張臉漲的紫黑,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白勝劫和木易濯趕緊追了出去。 場面上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劉溪左原本想討好麻子衿,結果弄成了這麼一個沒趣兒的局面,老臉無光,好生尷尬。這老頭兒心中,卻是把「罪魁禍首」武羅給恨上了。 要不是這小子出來「攪局」,自己現在只怕是和未來的符師麻大人相談正歡呢 武羅哪能看不出眾人的這些心思,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討好符師嘛,自己上一世堂堂的南荒帝君不也這麼做過,何況這些人。 看到事情了結,他拍了拍衣衫:「沒事了吧?我回去休息了。」 說完,也不理會一旁的劉溪左,傲然離去。這神態落在劉溪左眼中,自然是更看不上武羅了。 武羅從望山閣出來,石坪上一道嬌俏的身影等候著,看到他出來,女孩拍了拍胸口,吐了一下小香舌,鬆了口氣:「你總算是出來了……」 葉青果柔弱的身姿站立在空闊的石坪上,就好似廣闊原野裡一株迎風搖曳的薔薇花,武羅看著她,忍不住會心一笑。這若盧獄之中,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 他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又被一群勢利眼圍攻,此時心中正是感慨時刻,也沒有思量許多,只覺得這麼一個真心實意關心自己的人格外難得,上前用手揉了揉葉青果的秀髮,呵呵一笑:「小丫頭,改天我請你吃大餐!」 武羅一揮手,大大咧咧的去了。 葉青果鼓著腮幫子小生氣,用力揉了揉自己已經發育得小有規模的胸口,憤憤道:「哪裡看是小丫頭了,哼!」 第063章 深淵魔咒 月湖滋潤,黑魚吐繭,武羅從沉睡之中醒來後,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舒坦。然而最讓他開心的,還是明堂宮內溫養的那一道龍魄。 循著原路返回,到了魔落淵出口之後,武羅進入木盒宮殿,與麻子衿主僕二人明言:自己的秘密請她們代為保守。 事實上,麻子衿主僕二人看到的武羅這些秘密,也沒什麼不能對別人說的,最多也就是他身負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會引起許多人的覬覦。 武羅看得出來麻子衿雖然跋扈,但是本質純善,只要她答應了,應該就會信守承諾,更何況自己對她們有救命之恩。 退一步講,就算是傳出去了,引來無數惡修爭奪「百萬人屠」,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情。強者登頂的過程中,勢必會踩著無數屍骨。這些敵人,對與武羅來說絕對是個磨練。對於「百萬人屠」,更是極好的「血食」。 所以武羅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果然麻子衿沉吟一下,便答應下來,武羅這才將二女放了出來。 …… 回到自己的居處,武羅伸了個懶腰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要是有人從窗口看進來,武羅正躺在床上休息,實際上他的元魂早已經進入了「天府之國」。 細細數了一下,除開那道融進了蓬荊樹王之中的紫金命髓,「天府之國」當中還有三十四道普通命髓,這些命髓等級不一,武羅估計了一下,最高的一道命髓應該是一道四品上的級別這已經跟如今修真界發現的最高級別命髓記錄相平齊了。 最低級別的,也是八品中,比之前武羅找到的那一道還要好。 至於那道紫金命髓,武羅也猜不出來是什麼等級,可能已經超越了九品的級別了。 當然,這都是武羅的估算,沒有經過九大天門權威人士的鑒定。 …… 「彭!」 一隻酒罈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壇底深深地嵌進了解釋的鐵木桌面裡。酒罈內的酒水一陣劇烈晃蕩,嘩啦啦的從壇口灑出來一片。 南宮保雙眼血紅,瞪得如銅鈴一般,顯然已經喝多了。 他打了一個酒嗝,拎起罈子裡接著喝。 木易濯和白勝劫坐在一邊,木易濯剛要起身過去安慰兩句,就被白勝劫攔住了,後者擺擺手,輕聲道:「讓他喝吧,喝多了也就能想通了。」 南宮保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罈酒喝光,隨手把酒罈扔到了對面的牆上。「嘩」酒罈子摔得粉碎,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堆碎片,顯然這不是第一隻遭殃的酒罈。 南宮保又拍了一罈酒,喝了大半,突然野獸一般的一聲怒吼:「這對狗男女,我不殺你們,誓不為人!」 木易濯輕輕歎了口氣;白勝劫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得計的笑意。 …… 一直到第二天劉溪左召集眾人開會商議,麻子衿都沒有見過南宮保,也沒見到武羅。不過這中間,麻子衿的門庭倒是毫不冷清,包括劉溪左都專門登門安撫了她一番,那些隨著劉溪左一起來的人,更是想方設法的表達自己對未來符師的關心。 這些嘴臉麻子衿見得多了,也懶得計較什麼。人家上門了,不鹹不淡的應付兩句,也就端茶送客。 劉溪左今天召集大家,當然還是為了任務的事情。 武羅今天不當值,沒什麼事情,溜溜躂達的就來了,進了望山閣一看,自己來的早,只有麻子衿主僕在。 她倆住的離望山閣最近,來的最早倒也正常。 麻敖對於武羅已經很有好感,畢竟是救命之恩啊,而且武羅在魔落淵中力戰那柄古銅巨劍的英姿,也讓麻敖這頭人形母暴龍十分欽佩。 看到武羅進來,麻敖興奮的一個勁的朝他招手:「武羅,過來,坐這邊。」 麻敖坐在最旁邊的一個位子,他讓武羅過去坐,武羅就只能坐在麻子衿身邊,武羅頓時一陣猶豫,麻敖粗線條,沒意識到有些不妥,還在一個勁的催他:「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啊。」 一邊的麻子衿,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可是嬌美的面孔卻不爭氣的先紅了。 別人都喊了,武羅要是不過去,反倒是心裡有鬼了。他大大方方走過去,挨著麻子衿坐下來,微微一笑:「來的這麼早啊。」 麻子衿故作冷淡的哼了一聲,這種冷哼乃是麻子衿的拿手好戲,多少男人往她身邊湊的時候,都被這一聲冰冷凍得不輕,最後知難而退。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這一聲冷哼從鼻孔中發出去,就好像貓叫一樣,偏偏還是那種懷春的貓。 一旁的麻敖都愣了一下,武羅更是意外。三人一陣尷尬的沉默,麻子衿羞憤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裡反反覆覆把自己罵了無數遍。 但是那一聲「貓叫」一聲發出去了,不但沒有絲毫冰凍的效果,反而像是她在撩撥武羅。 好在這時有人進來,解了麻子衿的圍。 「喲,麻大人這麼早就來了,正好我有些修煉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一下麻大人……」來人打著堂而皇之的幌子湊上來,伸手拍拍武羅的肩膀:「呵呵,武兄弟,麻煩你讓讓好吧。」 那人本以為武羅好不容易才「巴結」上了麻子衿,定然是不會輕易放手,甚至已經做好了軟硬兼施逼走武羅的準備,卻不知道武羅在這裡如坐針氈,他一開口,武羅抬屁股就走,那種果決,讓那人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麻子衿卻是恨得牙根癢癢:怎麼,我是屬老虎的,開始讓你坐在這兒你就猶猶豫豫的一臉不情願,現在更像逃跑一樣。呸他要走就走,關我什麼事,好像我很希望他在這兒似的…… 麻子衿又罵了自己幾句沒出息,深深地吸了口氣,恢復了淡定從容的模樣,故意不去看一邊的武羅。 面對著湊上來的那人,麻子衿冷冰冰的哼了一聲,這一回一切正常。麻子衿心裡面又是一陣哀號:沒問題啊,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武羅也被越擠越遠,他倒是樂見其成,離麻子衿越遠越好。那些人則圍著麻子衿,這個要討教,那個要拉關係,好不熱鬧。 一聲咳嗽傳來,眾人立刻安靜下來,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劉溪左在葉念庵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劉溪左端著架子在位子上坐下來,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碗,吹了好一會兒茶葉,喝了口茶,這才放下茶碗,看了眾人一眼,說道:「四道命髓,這個任務看起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在座的諸位,都是正道修真的翹楚,又都是曾經從魔落淵輝煌走出來的人物,不用老朽多說,大家都知道怎麼辦。」 眾人暗暗點頭,說實話,雖然有那個從來沒有人一次帶走兩道命髓的先例,但是在場的人都曾經獵到過命髓,更何況還有劉溪左坐鎮,誰也沒有真的以為這次任務很困難。 四道命髓到手,九大天門就能夠煉製出一件威力絕大的奇特法寶,攻打魔焰谷成算大增,眾人就是頭功一件 想到此處,所有的人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劉溪左掃了眾人一眼,又道:「這一次,長老會格外支持,特意播下了四十枚避煞珠,我等有充足的時間獵取命髓。」 一聽說有這麼多命髓,眾人信心更增。他們都是曾經進入魔落淵的人,經驗豐富,回去之後也曾經暗自揣摩,對於如何更好的使用避煞珠都有心得。 像劉溪左,一枚避煞珠能夠在魔落淵之中堅持兩個時辰眾人雖然沒有他這麼強悍,但堅持一個半時辰還是沒問題的。 四十枚避煞珠,十一個人,每人三枚還多出來七枚,還能夠多帶兩個人進入魔落淵。 劉溪左也認定這一次乃是來累計功勳的,這兩個名額等於是白送出去兩個功勳名額,偌大的一份人情,可要好好斟酌一下。 葉念庵也是一隻老狐狸,哪能想不透這裡面的關節?他心中一動,起身拱手道:「劉大人,不如帶上武羅,他也曾經找到一道命髓。帶上他,完成任務的幾率也會增大幾分。」 下面已經有人不屑暗笑:幾率增大幾分?這麼多精英在這裡,還擔心完不成任務,笑話 劉溪左哼了一聲,淡淡道:「在座的這麼多人,武羅的修為是最低的吧?好運氣一次就用完了,那還會有第二次?帶上誰也不能帶他。」 顯然劉溪左認定武羅上一次能夠找到命髓,乃是因為運氣,他看不起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況且這等白送功勞的大人情,怎麼可能給武羅?武羅有什麼了不起的,需要自己巴結? 劉溪左一門心思想要討好未來的符師,卻不知道武羅也是一位符師,而且已經是貨真價實的符師,不是什麼「未來」的。 葉念庵想幫一幫武羅倒是實情,不過他也真是從任務的角度出發,因為他是知道武羅本事的,第一次進入魔落淵就能夠堅持那麼久,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為了魔落淵任務而生的。 他有一次懇切道:「劉大人,雖然說這一次任務對您來說沒什麼難度,但是事關重大,還是保險一些的好……」 「彭!」劉溪左把剛端在手裡的茶碗重重摔在桌子上,面色陰沉:「葉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們這麼多人還不能完成任務,還得靠他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 「哈哈哈……」周圍一陣哄笑,南宮保三人也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事情明擺著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九宮陋室境界的修士能夠憑借自己的真才實學從魔落淵帶出一道命髓,就憑他?你真以為他是個天才?不過是走了一回狗屎運傢伙罷了。這件事情葉大人休要再說!」 葉念庵無可奈何的坐了回去,看了武羅一眼,暗暗搖頭。 劉溪左當面數落武羅,木易濯三人大為興奮,笑的比誰都開心。一邊的麻子衿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武羅是不是有真才實學,她們主僕可是最清楚的。 武羅則是遠遠地坐在角落裡,不聲不響,好像劉溪左說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劉溪左也根本沒覺得武羅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能夠如何,罵了也就罵了,根本沒放在心上,隨後就開始考慮到底這兩個名額給誰。 思量了好一會兒,劉溪左看了看南宮保,心中盤算一陣,總覺得這小子怎麼看都是將來要被踹了的貨,押寶在他身上實在不值。老頭子閱人無數,自認看準了多半不會錯,就好像他看準了武羅不值得看重一樣。 「麻大人,你跟麻敖姑娘已經進過魔落淵了,也算是有經驗,不如你們兩位和我們一起?」 麻敖和麻子衿可真是過命的交情,比起南宮保要牢靠得多。 麻子衿本來也是為了命髓的事情來的,當即點頭:「好。」 劉溪左一揮手:「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還準備什麼,我們都是為了任務來的,早就準備好了,大傢伙已經恨不得趕緊就下魔落淵立功了!」 「哈哈哈……」 眾人哄然一笑,大好功勞擺在眼前,誰能按耐得住? 麻子衿無奈道:「我需要補充一下玉粹,還有隨身的一些靈丹。」眾人也明白她們主僕昨天剛從魔落淵裡面出來,這些東西自然是損耗殆盡。 葉念庵趕緊道:「不是問題,麻姑娘稍後,我去取來。」他是東道主,這些補給自然有他提供。若盧獄每個月都需要大量玉粹精魄補充離人淵下的陣法,玉粹的存量不少。 葉念庵一走,武羅也懶得在這裡呆著,他雖然淡定,卻也不願意跟一群看不起自己的人長時間的呆在一起。 只是沒想到他剛站起來要走,就被劉溪左喊住了:「武羅,倒茶。」 武羅一愣:「倒茶?我?」 「不是你還能是誰?」劉溪左拍著茶碗:「在座的人之中,你的修為最低,你不倒茶,難道還要別人去倒?」 武羅眉頭深深擰在一起,南荒帝君淡定歸淡定,可不是任人欺侮。 「百萬人屠」已經忍不住要見血了,天下第一殺符,別說是區區一個道境養元級別的劉溪左,就算是大能者武羅也有信心擊殺 儘管武羅現在還不足以發揮出「百萬人屠」百分之一的威力,但是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豈是等閒? 劉溪左大怒:「看什麼看還不快去,難道還要老頭子我教你怎麼端茶倒水?」 武羅眼睛一瞇,「封神榜」在明堂宮上空宛如一面杏黃大旗迎風飄舞,「百萬人屠」蠢蠢欲動,殺機無窮,幾乎難以遏制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麻敖,給劉大人把茶添上吧。」麻子衿忽然不動聲色的開口,麻敖也愣了一下:「我?」 「不是你還能是誰?」麻子衿瞪了她一眼,麻敖無奈答應了一聲,起身一把抓去劉溪左的茶碗出去了。 麻子衿對劉溪左淡淡道:「這些事情還是下人去作吧。」麻敖畢竟是侍女,她這麼看似輕描淡寫的幫武羅解圍,劉溪左卻是不好在發作了。他狠狠瞪了武羅一眼:「哼,看在麻大人的面子上,本座今天不跟你計較,去吧。」 武羅看了劉溪左一眼,想了想還是將「百萬人屠」壓制了下去,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上一世有著身為帝君的經驗,這些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爭一時之氣,不過是市井兇徒,爭強鬥狠罷了;將來大道上的成就,才是真正比拚的所在。武羅上一世在大道上就戰勝了很多人,這一世自然不會連上一世都比不上。 他淡然離去,劉溪左哼了一聲,假裝好意提醒麻子衿道:「麻大人,我不是故意和你為難,只是想提醒這小子,別以為有你庇護就能為所欲為。你欠了他一份人情不假,可要是將來他以此要挾你,那可是個大麻煩。我老頭子活了這麼久,這一類的人見得太多,你可得當心啊……」 麻子衿對劉溪左的討好,只是冷淡的一點頭:「劉大人有心,多謝了。」 整個事件自始至終,麻子衿神情淡漠,甚至連看都沒看武羅一眼,但是落在眾人眼中,麻子衿圍護武羅,那是「明目張膽」啊,南宮保這個未婚夫可就在一邊看著呢,眾人不由得佩服麻子衿當真是「敢愛敢恨」的楷模啊! 不過這一回,南宮保卻是面色如常,無人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不多時,葉念庵帶著數十枚玉粹魄回來,還有幾瓶靈丹,一起交給了麻子衿。 劉溪左一聲令下,眾人浩浩蕩蕩的殺進了魔落淵。 …… 武羅回到自己的住處,鑽研了幾個時辰的神獸靈文和新得到的龍族靈文,心中小有感悟,又翻出來《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對照著上面的一些概述,梳理了一下自己心中所得,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是晚上了。 此時,魔落淵入口處,那扇校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一個個面如死灰,麻子衿和麻敖也在其中,兩女的臉色也不好看。 小門上的那只古船銅鎖再一次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門裡面走出來一名修士,眾人一擁而上,急不可耐地問道:「何兄,怎麼樣,找到命髓了嗎?」 被稱作「何兄」的那人,乃是倒數第二個出來的。看到眾人這麼焦急,他愣了一下,看了看眾人:「怎麼,你們也沒有找到命髓?」 「沒有啊,也不知道這回是怎麼了,到現在了,一道命髓也沒有找到。」 何姓修士臉色大變,數了數在場的眾人,一旁已經有人頹然道:「別數了,你是到倒數第二個,只有劉大人還在裡面。」 「啊?」何姓修士大吃一驚:「一道命髓都沒有找到?這、這可如何是好!」 眾人的臉色十分難看,好一會兒,才有人歎息道:「只能看劉大人的了……」 這一次的任務,大家都覺得應該能夠輕鬆完成。所以劉溪左一上來就沒有留什麼退路,將避煞珠全都發了下去,每個人手中三枚,剩餘的七枚都給了麻子衿主僕。 這些人都是經驗豐富之輩,一枚避煞珠最少能堅持一個半時辰,倒是麻子衿主僕第一個出來。她們兩人一無所獲,也沒當回事,畢竟主力不是她們。 可是沒想到隨後出來的修士們,竟然都是兩手空空,一道命髓也沒有找到。 葉念庵一直守在門口,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多人,而且都是有經驗的修士,不可能一道命髓也找不到啊。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一直到了何姓修士,就是沒有找到一道命髓。 雖然還有劉溪左沒有出來,但是一個人找到四道命髓這可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眾人心頭沉重,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也沒什麼人說話,十幾雙眼睛盯著那扇小門,氣氛壓抑之極。 葉念庵心思轉動,他可從來不認為武羅是因為運氣才找到命髓的,只不過沒人相信他說的話。 現在,避煞珠已經用光了,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雖然尊敬劉溪左,卻也只能在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暗忖劉大人身居高位時間長了,難免有些剛愎自用啊。 從上午進入魔落淵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個時辰,那扇小門上的古船銅鎖,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之中,終於再次打開,劉溪左面色鐵青的走了出來。 他是眾人之中經驗最豐富的,一顆避煞珠能夠堅持兩個時辰,因此足足在魔落淵中搜尋了六個時辰才出來。不過,劉溪左暗罵自己這回不走運,六個時辰,斬殺了煞氣凶獸無數,卻連一道命髓也沒有找到。 這一回的任務功勞不小,自己是帶隊之人,功績自然是跑不掉的,但是自己沒有找到命髓,多少讓這份功勞打了個折扣。劉溪左有些鬱悶的從魔落淵中出來,卻不料剛一出門就有一群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劉大人,怎麼樣,獵到了幾道命髓?」 劉溪左心頭不喜,正待發火,卻看到眾人神情優異,不由得眉頭一皺:「怎麼了,你們一共獵到多少命髓?」 眾人啞然,面上訕訕。劉溪左心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一把抓起身邊的一名修士,厲聲問道:「你們到底獵到多少?」 那名修士苦澀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一道都沒有。」 劉溪左一愣,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眾人趕緊上前攙扶:「劉大人、劉大人!」 劉溪左一把推開眾人,暴怒無比:「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不可能連一道命髓都找不到啊!」 眾人一起傻眼:「劉大人,您也沒有獵到……」眾人一起,面如死灰 葉念庵一直在一旁看著,直到此時,才歎息一聲,開口道:「從來沒有人能夠一次從魔落淵帶走兩道命髓,難道這真是一個魔咒?」 第064章 功過交易 「狗屁魔咒!」 武羅心中暗道:「山谷那一仗,只怕已經把周圍夠檔次的煞氣凶獸全打光了,光是命髓自己就撿了三十多道,還不算那些被電光和陰雷炸碎的。這個入口附近,就算是還有別的命髓,也格外罕見了,你們進去五六個時辰,能找到才怪呢。」 十三人進入魔落淵,一道命髓也沒有獵到,消息在若盧獄傳開,不少獄卒都有些幸災樂禍。武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此時,望山閣中,劉溪左為首的一群人卻是愁容滿面,一個個長吁短歎。 麻子衿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主僕浪費了六枚避煞珠,訕訕的將剩餘的一枚避煞珠取出來交給劉溪左:「劉大人,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們,大家都盡力了,讓上面再撥下來一些避煞珠,再入魔落淵,不信找不到命髓。」 劉溪左長歎一聲:「麻大人有所不知,這回帶出來的四十枚避煞珠,乃是九大天門最後的存貨了。」 「啊?」眾人一起傻眼。 避煞珠煉製困難,不但所需的原料極為昂貴罕見,而且成功了很低。九大天門這些年也沒有攢下多少,前邊已經有南宮保和麻子衿的消耗了,這一回為了營救麻子衿,上頭更是讓劉溪左把所有的避煞珠都帶來了。 將避煞珠消耗個精光,卻連一道命髓也沒有找到,這下子眾人才真正意識到犯了什麼大錯。若是因為他們沒有找到足夠的命髓,耽誤了九大天門的滅魔計劃,貽誤戰機,這罪名他們可承擔不起啊。 劉溪左又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枚避煞珠:「這是我以前省下來的,加上麻大人剩下的這一顆,咱們還有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有什麼用?之前十三個人,花了五六個時辰也沒能找到一道命髓,兩個時辰想要找到四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劉溪左挨個把自己帶來的人看過去,大家卻都躲閃著他的眼神,他也只能歎息一聲。沒人願意承擔這最後的希望,說是希望,其實也就是最後的責任。兩枚避煞珠,至少還能夠讓兩人進入魔落淵,可是如果把最後的兩枚避煞珠消耗了,還是找不到命髓,那不是平白多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份責任? 劉溪左自己都有些猶豫,要不要成為這最後兩名人選之一,他又怎麼能去責怪其他人? 葉念庵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大局為重,若是真的找不到命髓,九大天門的計劃勢必受到影響。他拋開了心中的不快。道:「我倒是覺得,可以讓武羅進去試試。」 眾人一愣,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屑,只不過這會兒大家心事重重,擔憂著自己的前途,沒人有心思開口嘲笑罷了。 劉溪左本來心情就不好,葉念庵還要推薦一個他根本看不起的人,登時不滿發洩出來:「他何德何能,敢擔起這個責任?哼」 葉念庵道:「劉大人,從這一次任務開始,武羅就是唯一一個從魔落淵中獵到命髓的人。你我都知道天道浩淼,福緣這種事情雖然虛無縹緲,但又不能不信啊。」 「福緣?」劉溪左不屑:「他不過是走了一次狗屎運,真以為我們這麼多精英都玩不成的任務,他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就能逆天?」 葉念庵看他言辭刻薄,態度強硬,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再說下去,劉溪左只怕連自己也要恨上了。他雖然有大局觀,但還不至於為了所謂的「九大天門的計劃」,把自己的前途賠進去。反正這一次的任務,他葉念庵只是輔助,責任又不在自己身上。 葉念庵退後,兩隻手抄在寬大的袖子中,冷眼旁觀。 倒是麻子衿神情一動,想起來武羅在魔落淵中的表現,只怕派武羅進去,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定呢。 只是周圍的人已經誤會兩人關係曖昧,這會兒再為武羅說話……麻子衿不由得一陣猶豫。 此時已經入夜,在場的眾人卻都沒有休息的意思,一個個愁眉苦臉。 而在若盧獄之外,燕山之中已經是一片寧靜,夜色掩蓋之下,無數凶獸開始了覓食。 雖然這裡不是燕山禁地,但是夜晚一樣無比凶險,沒有必要,絕對不會有人在夜裡還在山巒之間奔行。 偏偏今天,一團電光當中,不知道裹挾著什麼東西,速度飛快,在山峰之間不住跳躍,在電光飛行的路上,無數凶獸從黑暗之中撲殺出來,只可惜那電光的速度太快,它們衝上去只覺得光影一閃,什麼也沒有抓到,人家已經過去了。 不多時,那電光已經憑藉著不計代價的加速,衝到了若盧獄門前。凌空滾落下來,化作了一套「六道劫」符陣,電光閃爍,符陣當中,一枚天命神符高高在上,正是「天羅地網」。 天命神符照耀之下,谷牧青面帶疲色,上前一步伸手拍門。 若盧獄到了晚上是絕對不會開門的,這個規矩整個正道修真界都知道,更何況是身為天下第一女神捕的谷牧青? 武羅和麻子衿被困魔落淵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但是脫困的消息還沒有那麼快傳開。谷牧青當然知道魔落淵是什麼地方,武羅「被困」,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她立刻不計代價的結束了手頭的任務,晝夜不停趕了過來,甚至為了加快速度,不惜動用了天命神符。 谷牧青大力拍門,整個若盧獄都被驚動,因為沒有想到會有差官這個時候來到若盧獄,他們還以為有什麼非常事件,比方說劫獄之類的。 所有的獄卒大吵大叫的衝出了房門,有人急忙去通知葉念庵,那些正在閉關的獄卒也被叫了出來,這其中就包括脾氣火爆的拓跋滔天。 整個若盧獄內亂成了一團。 谷牧青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要進若盧獄,會有什麼後果,但是武羅身陷險境,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何人敢在若盧獄門前放肆」一聲怒斥自若盧獄中傳來,谷牧青把自己的腰牌一亮:「審判庭捕頭谷牧青」 所有人腦中繃緊的那根弦,一下子鬆了下來,裡面那人沒好氣道:「你也是天下五大神捕之一,若盧獄的規矩你不懂嗎?請回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來」 這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了,你害得人家整個若盧獄一夜不得安寧,人家心裡有怨氣也是在所難免。 可是谷牧青急著進去問清楚武羅的情況,真是心急如焚,偏生裡面的獄卒還要跟她刁難,女神捕大怒,上前一步狠狠一掌排在了大門上。 「嗡」的一聲悶響,周圍幾十里山林內聽得清清楚楚,似乎整扇大門都被她拍的微微一顫。 谷牧青一聲怒斥:「快快開門!」 那獄卒嚇了一跳:「你、你想硬闖若盧獄不成」 谷牧青也是真的火了:「你再不開門,我就真的要闖了!」 那獄卒也沒遇到這種事情,不曉得谷牧青背後的勢利,更不曉得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被她賭氣的一句話嚇得不輕,殺豬一般的大叫一聲:「有人劫獄!」 這一嗓子喊出來,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登時整個若盧獄的戒備就提起來了,其他位置上那些不明就裡的獄卒們一個激靈,若盧獄幾千年了,這還是第一回有人劫獄趕來劫獄的,必定實力驚人,他們連忙發動了一連串平日裡根本不會動用的禁制,各種防禦陣法一層層的疊加在若盧獄外…… 葉念庵看到這等情景,臉色大變:「到底怎麼回事?」 劉溪左也帶著人衝了出來,厲聲問道:「葉大人,什麼人敢來劫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葉念庵沒有回話,他一麻煩當先飛到了大門口,那名獄卒也隱約覺得自己喊那一嗓子似乎有點過分了,外面的谷牧青心急如焚,高聲喝道:「若盧獄的人聽著,我乃審判庭差官谷牧青,快些讓我進去!」 葉念庵臉色一變,狠狠瞪了那獄卒一眼,明明是谷牧青,怎麼成了劫獄的?谷牧青背後是什麼人,葉念庵可是很清楚,她老子可是堂堂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身份非同小可,就算是長老會,也要賣他幾分面子,結果不但把人擋在了外面,還說人家劫獄。 而且若盧獄這些陣法一旦發動,審判庭和長老會的感應陣法都有反應,相瞞都瞞不下去了。 「怎麼回事?」葉念庵厲聲喝問,那獄卒趕忙說道:「她自己說的要硬闖,而且還砸了門……」 葉念庵心思連動,暗歎一聲:這件事情棘手了。他揮了揮手:「讓她進來。」獄卒一愣,葉念庵心頭火氣,一聲怒喝:「讓她進來」 獄卒一個哆嗦,趕緊照辦。 幽光一閃,谷牧青腳還沒落地,就一把抓住葉念庵的袖子:「葉大人,情況怎麼樣了?」 她雖然沒有明問,但是葉念庵哪能不知道她問的是誰?點了點頭,葉念庵道:「放心吧,武羅已經出來了。」 谷牧青長長地鬆了口氣,面色欣慰,又看了看周圍,只見幾十名獄卒全神戒備,恍然想起了什麼。 葉念庵面有難色,谷牧青倒是呵呵一笑,把手背在身後:「葉大人,該怎麼處置你秉公辦理吧。」葉念庵無奈搖了搖頭,吩咐道:「來呀,將谷牧青收押七鳳閣,上面的審判下來之前,不准她隨意走動。」 兩名膀大腰圓的女獄卒上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真的壓著她走,只是欠身客氣道:「谷神捕,走吧。」 葉念庵知道谷牧青的身份特殊,這般處理顯得有些輕描淡寫,並沒有將她關入監牢,只能算是軟禁。 劉溪左和麻子衿等人也已經趕到了,正好看到了整個過程,那些修士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審判廳內原本就有傳言谷牧青和若盧獄一個小小獄卒不清不白,這回更坐實了這個傳言,而谷牧青愛慕的對象竟然是武羅,這讓眾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谷牧青可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身世、修為無一不是同輩之中頂尖的,這麼一位天之驕女,怎麼會看上了武羅一個小小的九宮陋室境界的修士,甚至為了他,不惜硬闖若盧獄。 麻敖豪爽,忍不住翹起大拇指讚道:「敢愛敢恨,這才是真正的巾幗英雄!」 卻沒注意到,自己身邊小姐的臉色有些古怪。 麻子衿也說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感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對武羅究竟是感激呢還是敬佩,還是……仰慕? 她雖然性子潑辣,但是絕對不是一個果敢的人,否則也不會明明看不上南宮保,卻因為擔心別人非議,硬拖著這門婚事不敢退婚。 和谷牧青對於愛情的果決而言,麻子衿是個優柔寡斷的女子。 她敬佩谷牧青為了自己的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硬闖若盧獄,可是又有些不快的心情,因為谷牧青所為的這個人,竟然是武羅。 那小子有什麼好?第一次見面就色兮兮地盯著人家的胸口猛看,一點也不知道收斂。人又霸道,不就是救了人家幾回嗎,就拽拽得到現在也不跟人家多說話,非要等人家貼上去跟你賠笑臉啊?本小姐還從來沒有對男人笑臉相迎呢,想得美! 麻子衿心中一個勁的想著武羅的缺點,可也不知道怎麼的,心眼裡武羅的好處卻是一個接一個不停頓的冒出來,他好不容易想出來兩個武羅的缺點,可是他的好卻已經冒出來五六個:沉穩,不驕不躁,有擔當,胸懷寬廣,果決,前途無量…… 她的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起了武羅的形象,一臉淡然,鎮定自若這形象豐滿,栩栩如生,已經在她的腦子中紮了根。 麻子衿自己都愣住了:我這是怎麼了?這臭小子,是什麼時候鑽進人家心裡來的…… …… 七鳳閣名字好聽,但設施卻不怎麼樣。早年若盧獄曾經有一位典獄長乃是女子,七鳳閣原本是她的住處,但是那位典獄長卸任幾百年了,之後的典獄長都是男人,自然不會去住娘娘氣十足的七鳳閣,幾百年下來,七鳳閣已經破敗不堪。 雖然葉念庵回護,但是畢竟谷牧青是戴罪之身,總不能住個榮華富貴的地方吧? 不過谷牧青經常出去執行任務,深入南荒不毛之地追捕犯人,風餐露宿早就習慣了,能有間屋子已經覺得不錯,倒也安之若素。 何況,她來這一路上,不眠不休,一直想著武羅慘死魔落淵,自己兩是愛情,卻已這樣一個結果收場,心中痛如刀絞,此時知道武羅沒事,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整個人輕鬆無比。 進了七鳳閣,那兩名女獄卒在外面守著,心中輕鬆的谷牧青無視自己即將面對的嚴重罪行指控,隨便掃了掃榻上灰塵,竟然和衣睡著了而且分外香甜…… 谷牧青大鬧若盧獄的時候,武羅正在木盒宮殿之中修煉九龍吞日大法,等他出來的時候才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登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喬虎一把將他拽到了一邊去,神色嚴峻低聲道:「事情有些不妙。」 武羅卻沒有半點反應,心中波濤一片,卻又有綿綿柔情,百轉千回,刀斬不斷,火燒不爛,義無反顧。 兩人上一世的感情,毫無疑問是武羅對不起谷牧青;而這一世,谷牧青對他的愛依舊是義無反顧,谷牧青乃是天下神捕,不會不知道硬闖若盧獄是何等重罪,但就為了早點知道自己的消息,她卻毫不猶豫的做了。 武羅心中慚愧,同時更多的確實感動。最難消受美人恩,無以為報。 「喂,你怎麼了,想什麼呢」喬虎焦急,用力退了武羅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什麼?」 喬虎神色嚴峻飛快說道:「事情麻煩了,剛才守門的獄卒,乃是木易濯手下的。」武羅心裡咯登一下。 「剛才木易濯已經把那小子找去了,只要那小子咬死谷神捕是硬闖若盧獄,只怕、只怕……」喬虎不用說下去,谷牧青將面臨什麼,武羅很清楚。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谷牧青為了這件事情坐牢 武羅輕輕拍拍喬虎的肩膀:「謝了!」他轉身大步離去,喬虎急忙問道:「你幹什麼去?」 武羅擺擺手沒有說什麼,喬虎倒是認出來,那個方向是朝七鳳閣去的。望著他的背影,喬虎也只能歎了口氣,暗自搖頭。 …… 睡夢之中的谷牧青像個孩子一般,身上不見了那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凌厲和霜冷,長長地睫毛搭在眼簾上,眼皮的肌膚柔嫩的好似新生嬰兒,顯得那麼柔弱,讓人忍不住要去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呵護她。 武羅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彷彿穿越了時光,回到了上一世,若是沒有宋劍眉的介入,說不定也就不會有後來連串的悲劇,那麼谷牧青此刻,應該躺在荒雲城中,自己那寬闊的玉床上吧? 武羅心中柔情蕩漾,這種情懷,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了。經歷了上一世的生似,此時的他,卻是安靜如水,波瀾不驚,只是對於兩人之間的感情,武羅已經是再篤定不過了。 谷牧青真的是身心俱疲了,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進了七鳳閣那沒有窗簾的窗子,照在她的臉上。 柔軟的睫毛動了動,谷牧青睜開眼睛來。 武羅出現在視線之中,她似乎並不意外,滿足的甜甜一笑,換了個慵懶的姿勢,如雲的秀髮堆在枕頭上,螓首壓著自己的玉肘,露出雪白的小臂和領口的一摸柔膩,說不出的一種風情。 兩人微笑對視片刻,武羅隨意開口道:「醒了?」 谷牧青抿了抿紅嫩的嘴唇,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武羅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秀髮,好像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守門的那個獄卒,我幫你解決了吧。」 谷牧青拉住他的手,鼻翼微微皺起,有些撒嬌的意味:「不要。」 「為什麼?」武羅一愣:「他是木易濯的人,肯定咬死你的硬闖若盧獄的口供,對你很不利。」他輕輕拍拍谷牧青的頭:「乖,放心吧,都交給我了。」 「真的不要。」谷牧青拉住他的大手,感受著掌心中的溫暖,心中倍感踏實。 「我是執法者,不能知法犯法。他的口供並沒有作偽,的確是我硬闖若盧獄,做錯了事情,就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谷牧青正色說完,看向武羅的眼神又重新恢復了柔軟:「況且,不管受到什麼懲罰,我都不後悔。」 武羅心中感動,輕輕歎息一聲:「好吧,都依你。不過,我還有別的辦法,要是讓你因為這件事情進了若盧獄,我這輩子都會心中不安的。」 谷牧青調皮一笑:「我進了若盧獄不好嗎,你就可以天天看見我了。」 「那可不一樣。」武羅起身道:「我讓她們給你準備早飯,我還有點事,早上就不陪你了。」 他起身出去,谷牧青忽然在後面喊道:「崔燦……」 武羅頓了一下,轉過身來道:「上輩子崔燦是個傻瓜,就不要再提他了。這輩子武羅知道什麼是最珍貴的東西,這輩子,就讓武羅用他的一生來照顧你吧。」 谷牧青一愣神,武羅對她一笑轉身出去了。天下愛第一女神捕懶在床上,眼神如水,溫情無限,默默地揉著自己的秀髮,心中甜如吞蜜。 …… 武羅逕自闖入望山閣,谷牧青的事情雖然讓劉溪左等人覺得有些意外,但是現在他們可沒心情關注什麼八卦消息,還是魔落淵入口的那個房間,一群人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劉溪左茶碗裡的茶葉是新泡的,可是喝在口中還是覺得美味。他放下茶碗,也明白是自己心焦了。 「唉,我看還是如實上報吧。」這種事情想瞞也瞞不住。 雖然不情願,但是眾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就在眾人覺得心中憋屈的時候,一陣腳步聲,武羅進來了。 劉溪左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武羅在若盧獄這麼「飛揚跋扈」,感情是因為勾搭上了谷牧青。谷牧青背後是什麼人,劉溪左當然很清楚。不過現在看來,谷牧青自身難保,你武羅還這麼囂張幹什麼? 他本來就看不起武羅,現在又「瞭解」武羅的背景,更是沒什麼好臉色,當即怒哼一聲:「武羅,你也太不懂規矩了吧?」 武羅三兩步到了他面前,也不理會他臉上的怒色,堅定道:「我跟你們做一筆交易,我幫你們找到四道命髓,功過相抵,審判庭不能追究谷牧青的責任,讓她官復原職。」 第065章 例不虛發 劉溪左一愣,葉念庵則是眉頭聳動,麻子衿臉色煞白,用力咬著嘴唇。 周圍一片嘩然。 「你?找到四道命髓?你不是瘋了吧?」 「可沒有避煞珠讓你揮霍了,就憑你的修為,只怕進了魔落淵,堅持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要魂飛魄散了吧」 「他奶奶的,我們正鬱悶著呢,你還來胡鬧,把這臭小子趕出去」 劉溪左冷笑一聲:「就憑你?還想和我談條件?」 「我不是再和你談條件,我是在和審判庭、在和長老會談條件。」武羅不卑不亢:「這件事情,你還做不了主。」 劉溪左氣得渾身發抖:「就憑你九宮陋室境界,能找到命髓?只剩下兩顆避煞珠了,要是你找不到,浪費了,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武羅也是冷笑:「劉大人,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現在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吧?別說只剩下兩枚避煞珠,就算是還有十枚,你們也沒信心找到命髓了吧?」 劉溪左和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武羅戳中了他們心中的痛處,的確,他們已經沒有信心了,這會兒就算是還有更多的避煞珠,也沒人願意再下去了。 武羅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我用我的性命作擔保,找不到四道命髓,我就自裁。」 葉念庵嚇了一跳:「武羅,你小子瘋了!」 麻子衿心中一歎,為了谷牧青嗎?她忍不住去看坐在不遠處的南宮保,要是自己有事了,會有一名男子甘願不顧自己的性命來營救自己嗎?南宮保?麻子衿自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是一聲歎息了。 她又看像武羅,此時心中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多好的機會,你們還猶豫什麼?就算是我失敗了,你們也可以把最後的責任推到我什麼,你們一點損失也沒有。」武羅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劉溪左心中的盤算,劉溪左老臉一紅,終於點了點頭:「好吧,不過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兩枚避煞珠,我和你各自拿一枚,一起進去。」 劉溪左終究還是信不過武羅,只是想找個替罪羊罷了。而且他也還抱著一線希望,自己下去,說不定奇跡發生,找到四道命髓,那就是頂天的功勞。就算一無所獲,不還有武羅這個替罪羊嗎。 武羅在上頭又沒什麼人,谷牧青家裡的勢力,營救谷牧青還來不及呢,誰還會去管武羅?到時候還不是劉溪左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武羅連個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劉溪左正要站起來,武羅卻是一擺手:「我說了,我跟審判庭交易,不是跟你。」劉溪左冷笑:「你還是不明白谷牧青背後有多大的勢力啊,只要你立下這個大功,你又願意用自己的功勞為谷牧青頂罪,別說審判庭,就連長老會,也不會有人從中作梗的。」 武羅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用另外一個人的功勞給谷牧青頂罪,這本來是個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谷牧青父親超然的身份讓這件事情成了可能。 葉念庵忍不住上前:「武羅,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魔落淵啊!」 武羅對他微微一笑,沒說什麼,朝劉溪左一抬手:「劉大人,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 葉念庵還要再說,劉溪左已經生氣了:「葉大人,開門!」 「可是……」 「開門!」劉溪左一聲怒喝,好不容易有個替罪羊,你葉念庵想幹什麼? 葉念庵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打開了古船銅鎖。 …… 兩枚避煞珠,兩人各自一枚。 避煞珠在劉溪左的手中,可以堅持兩個時辰。武羅也數次使用避煞珠了,心中自然有數,使了個小手段,劉溪左就驚訝的發現,武羅的避煞珠消耗速度竟然跟自己一樣 他不由得看了武羅一樣,冷哼了一聲,不滿道:「弄這些小手段在我面前表現有什麼用?找道命髓才是關鍵。」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自從紫金命髓融入蓬荊樹王之後,武羅對於魔落淵中一應事物的感知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他清楚的感覺到周圍十里之內,地面上沒有一頭煞氣凶獸。 劉溪左也是經驗豐富,四處看了看便有些不耐煩:「這裡不過是邊緣地帶,不可能找到什麼命髓,咱們往裡面去一些。」 劉溪左放出一面青紅色的盾牌,自己踏上去,示意武羅一起飛行,武羅卻是兩手一攤。劉溪左當然知道他不能飛行,這麼一番做作,不過是故意讓他難堪罷了。看到武羅承認,他故作恍然的樣子:「哦,對了,你才是九宮陋室,沒辦法御器飛行,上來吧。」 武羅上了那盾牌,劉溪左譏笑道:「可要小心些,莫一個不留神掉下去把頭紮在沙子裡,可不是尋找命髓的正路,哈哈哈……」說罷故意猛催法寶,高速朝前飛去。 武羅卻是穩穩當當的站在盾牌上,一動也不動。 隨著劉溪左朝前飛行,武羅能夠感覺到周圍煞氣凶獸的數量在逐漸增多,但是卻沒有命髓的感應。這也難怪,若是這麼容易就找到了命髓,之前劉溪左他們又怎麼會一無所獲? 朝魔落淵深處飛行了近百里,途中越過了數個巨大骸骨的墓地,前方隱約出現一群煞氣凶獸,為首的乃是一頭體長二十丈的首領,周圍圍繞著七八十頭部族,這已經是兩人這一路上遇到的最大的煞氣凶獸群落了,劉溪左當即把法寶往下一按降落下來。 也不管武羅,劉溪左抬手祭出自己的飛劍,在掌心上方不住盤旋纏繞,旋起了一道明黃色的光圈,朝那一群煞氣凶獸殺了過去。 他的境界比武羅高得多,速度奇快,沒等那群煞氣凶獸反應過來,已經挾著一道黃龍般的怒風衝進了獸群,飛劍上下翻飛,雄渾莫測,第一次接觸便有三頭煞氣凶獸被斬落消散。 武羅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劉溪左剛才落地的時候所站的地方,大手張開,神鳥銅環嘩啦啦的一陣脆響,這一掌輕飄飄的按下去,八道鎖鏈鑽進了沙子之中,將周圍的沙海封鎖起來。 那邊劉溪左如同虎入羊群,劍法如神,雷光四射,一手控劍一手釋放道術,頃刻之間就殺的獸群大亂,那頭首領咆哮一聲騰空而起,二十丈的體長宛如一朵烏雲壓了下來。 劉溪左一個冷笑,一道法訣打在飛劍上,飛劍光芒狂漲,一道足有百丈長短的劍芒射出去,轟然一聲將首領劈成了兩半。 獸群四散奔逃,劉溪左好一番追殺,才將所有的煞氣凶獸斬殺乾淨,可惜這一群煞氣凶獸又讓他失望了,竟然連一道命髓都沒有。 白忙活了一場的劉溪左,垂頭喪氣的回到了武羅身邊。武羅卻蹲下身子開始挖沙。 劉溪左沒好氣道:「你幹什麼?咱們時間緊迫你知不知道?還有心思胡鬧!」 武羅歎了口氣:「剛才我就想喊住你,你說得對啊,咱們時間緊迫,你還沒事去跟那些煞氣凶獸打著玩,可你跑得太快啊,我都沒來得及喊你……」 他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玩了一個大坑,坑裡,一頭形似穿山甲的煞氣凶獸,被八道鎖鏈鎖住,無可奈何的縮成了一團。這頭煞氣凶獸只有家豬大小,衰弱無比。 劉溪左勃然大怒:「你什麼意思,還是我浪費時間了?」 武羅不輕不重的一拳砸在那頭「穿山甲」身上,煞氣凶獸一聲哀號身形飄散,留下了一道細弱的幽藍色火焰,不是命髓還能是什麼? 劉溪左差點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命髓!這多麼弱小的一頭煞氣凶獸竟然誕生出命髓!而且這頭煞氣凶獸還躲在地下,還是自己剛才雙腳踩著的地下! 武羅看著他表情精彩紛呈,心中舒爽無比,他也沒想到劉溪左竟然這麼衰,一落下來雙腳就踩在這頭煞氣凶獸上面,偏生這頭煞氣凶獸體內還孕育了一道命髓。 而劉溪左卻根本不知道,甩開了武羅殺進獸群,行動迅猛,生怕武羅上來跟他搶,奪了他的功勞一般。反倒是把真正功勞留給了武羅。 劉溪左心中憋悶無比:「這、這、這……」最終他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鬱悶無比的一揮手,垂頭喪氣道:「找到了一道,還差三道呢,快些走吧。」 劉溪左心中暗罵,這小子倒真是走運啊,也是自己太倒霉了。待會兒小心些,注意一下地下有沒有煞氣凶獸,再也不能讓他撿便宜了。 兩人飛快行進,武羅感受著周圍,一直跑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什麼收穫。 忽然有一道感覺劃過識海,飄忽不定,讓武羅有些難以把握,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速度這麼快的命髓,一抬頭也就明白了:一隻翼展五丈的巨大蒼鷹形煞氣凶獸正在天空之中翱翔。 魔落淵之中很少有禽鳥類的煞氣凶獸,這跟魔落淵之中時常發生沙暴有很大關係,禽鳥類的煞氣凶獸很難躲過沙暴的侵襲。 魔落淵之中很少有禽鳥類的煞氣凶獸,這跟魔落淵之中時常發生沙暴有很大關係,禽鳥類的煞氣凶獸很難躲過沙暴的侵襲。 就在武羅發現那頭蒼鷹的同時,劉溪左也看到斜前方正有一大群煞氣凶獸縱橫馳騁,上百頭煞氣凶獸乃是他們這次進入魔落淵之後發現的最大的一群,黃沙被狂奔的凶獸們揚起來,在沙海上形成了一道筆直的黃色霧線。 劉溪左二話不說就要衝過去,武羅大叫一聲:「回來,殺了那只蒼鷹!」 劉溪左哼了一聲腳下不停,直奔那群凶獸而去:「自從魔落淵被發現以來,剛還從來沒有人從禽鳥類得煞氣凶獸身上獵到過命髓,你別做夢了吧!」 他丟下武羅不管,飛快追上了那群凶獸大殺起來。 武羅勃然大怒,卻沒時間跟他爭論,那頭蒼鷹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麼,正要展翅朝遠處飛去,武羅顧不上那麼多了,一聲叱喝「麒麟臂」發動,十三道煞氣凶符騰空而起,組成「山海座」秘傳符陣,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在空中崩亂四射,宛如一張大網,將蒼鷹暫時困住。 神鳥銅環也化作一隻神火鳳凰飛上天空,和那只蒼鷹搏殺起來。 只是武羅還不能飛行,雖然有靈符、法寶在手,每每在最後關頭,總是被那蒼鷹憑藉著敏捷的飛行逃過去。 武羅和劉溪左相距並不太遠,彼此都能看見,劉溪左已經斬殺了過半的煞氣凶獸,劍光依舊明亮,果然是道經養元境界的大修士,氣脈悠長。 而劉溪左則是根本看也不看這邊,顯然根本不認為那頭蒼鷹體內會孕育出命髓。 沒過多久,那一群煞氣凶獸已經被劉溪左殺個乾淨,依舊是沒有一道命髓,劉溪左心中遺憾,有些沒精打采的過來,他走到半路,武羅終於抓住一個機會,神火鳳凰噴出無窮無盡的神火,八道凰尾鎖鏈輪番抽打,終於將蒼鷹逼到了一處,「山海座」符陣忽然發動,百丈大小的山海王座凝結而成,當頭砸下,那蒼鷹在一聲哀鳴中煙消雲散。 隨著他的消失,一道幽藍色的火焰慢慢飄飛出來。武羅把神火鳳凰使喚起來,用神火裹住了那道命髓,慢慢降落下來。 劉溪左嫉妒的眼睛都直了,怎麼可能啊,魔落淵之中從來沒有聽說過禽鳥類的煞氣凶獸也能孕育出命髓的,之前不是沒有人抱著爆冷的心思,大肆獵殺禽鳥類的煞氣凶獸,但是斬殺了數百禽鳥,也沒有找到一道命髓,可是到了武羅這裡,一頭蒼鷹就搞到一道命髓! 到了這個時候,劉溪左也明白了,武羅能夠找到命髓,絕對不是「運氣」那麼簡單了,必定是有什麼特殊的功法,讓他能夠清楚地確定命髓的存在! 劉溪左很清楚這種功法會給武羅帶來什麼,他之前對武羅的輕視一掃而空。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符師也需要命髓,他跟武羅進入魔落淵不到一個時辰,武羅連需找到兩道命髓。準確無比,輕而易舉的就打破了「沒有人能夠一次從魔落淵帶走兩道命髓」的魔咒。 劉溪左心思轉動,他的境界不低,已經達到了道境養元的級別,而且是養元巔峰,突破也是指日可待。 但是身在審判庭,可不是說境界高就能往上爬這麼簡單。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戰力。他在審判庭中,職位比谷牧青這些神捕高,但是卻遠不如谷牧青他們受重視,就是因為谷牧青等人戰力在他之上。 審判庭畢竟是個暴力機關,沒有強大的戰力做後盾,一切都是虛妄。 葉重落為九大天門做出那麼大的貢獻,可為什麼要退了?還不是因為他身體不行,戰力不足。 劉溪左自身戰力上不去,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沒有巴結上符師。沒有符師就沒有靈符,靈符的威力遠在法寶之上,而且還能不斷提升。 至於天命神符,劉溪左想都不敢想。 武羅能夠輕鬆找到命髓,更是麻子衿的救命恩人,跟麻子衿的師父,那位高高在上的符師大人交好,未來幾乎是顯而易見的。 劉溪左此時心中後悔不已,自己怎麼就那麼蠢,整個若盧獄那麼大,自己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武羅?現在倒好,千載難逢的一個接近符師的機會,被自己就這麼浪費了 他心思轉動,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武羅,暗忖:武羅到底年少,自己一把年紀,又是前輩,要是自己可以結交,他面子上過不去,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修復兩人的關係…… 只是讓他堂堂書簿大人,去討好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終究還是有些猶豫。 武羅心中有氣,收了那道命髓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劉溪左狠狠一咬牙,還猶豫什麼,錯過這機會,只怕這一世都要這麼虛度了 修煉的境界越高,需要的資源也就越龐大,劉溪左不是什麼大門派出身,又沒什麼背景,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他現在的職位,所能夠撈到的好處,也只夠支撐到他現在的境界,要是趴不上去,他很能就要在這個境界上永遠的原地踏步下去。 劉溪左撕了老臉不要,賠笑追了上去,很客氣的徵求武羅的意見:「呵呵,武哥兒,接下來咱們往哪兒去啊?」 他雖然是決定要討好武羅,但畢竟從來沒做過這等事情,臉上的笑容格外僵硬,語氣也有些不到位。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臉紅。 武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弄得劉溪左更是尷尬,卻惦念著自己前途,只能繼續陪著笑臉。 武羅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就那邊吧。」 「哎,好勒!」劉溪左趕緊放出自己的那面盾牌,正要上去,忽然有意識到什麼,把腳丫子收回來,恭恭敬敬的朝武羅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武哥兒,您先請。」若是那些善於溜鬚拍馬的人,只怕這會兒已經滿子口的歉意,說什麼這法寶簡陋,並不舒適,屈了您武哥兒的尊,不符合您的身份,回去之後我煉製一件馬車法寶送給您,借此把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還留下了後會之期。 不過劉溪左畢竟不曾做過這些事情,能夠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是不容易了。 武羅上一世不知道多少人討好巴結,劉溪左這些作為不過是小兒科。他泰然處之,上了那盾牌之後,劉溪左才跟上去。 御使著這件法寶凌空而行,兩人進入若盧獄已經一個時辰了,接下來得抓緊了。 劉溪左實力超群,速度極快。飛行片刻,片看到斜前方一片黃沙騰起,正有一群煞氣凶獸馳騁奔騰。 劉溪左險些又自作主張下去了,還好他臨時想起來,趕忙請示了一句:「武哥兒,您看?」 「不用理會,這群煞氣凶獸之中沒有命髓。」武羅感覺了一下,隨手一指:「那邊。」劉溪左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遠處正有一小群煞氣凶獸,圍在一座沙山附近,懶洋洋的打滾玩耍。 那一群煞氣凶獸,不過幾十頭,而下面這一群,足有上百頭。從幾率上來說,怎辦麼也是先把下面這一群殺光,再去尋那一群比較划算。 劉溪左還有些猶豫,武羅已經不耐煩了:「快些過去,我們時間不多了。」 劉溪左心中權衡一陣,終於是一咬牙把方向調轉,朝著那一小群煞氣凶獸而去。那巨大的盾牌,在空中拉出一道筆直的淡青色霧線,眨眼之間就到了那些煞氣凶獸盤踞的沙山上空。 劉溪左一聲怒吼,漫天雷光閃爍,他高大的身軀凌空降落,手中飛劍化作一道明黃色的光圈,大殺四方,頃刻之間十幾頭煞氣凶獸就被他殺的化為虛無。 武羅境界不夠,動作沒有他快,直到這個時候才從盾牌上跳下來,直奔一頭煞氣凶獸,隔著數丈遠,他騰空而起,揮拳破空砸出,「麒麟臂」發出一聲神獸怒吼,一團赤紅色的火焰鑽進那頭煞氣凶獸的體內轟然爆炸。漫天火影當中,一道幽藍色的火苗冉冉飄出。 武羅收了那道命髓,對這劉溪左一陣數落:「你那麼著急幹什麼?殺那些沒用的凶獸幹什麼?這一頭,只有這一頭體內才有命髓!」 劉溪左對於這次放棄了那大群煞氣凶獸,本來還有些不放心,卻沒想到武羅上來一拳幹掉了一頭煞氣凶獸,那頭煞氣凶獸體內果然有一道命髓。 要說是武羅的運氣真有這麼好,劉溪左都不信了,毫無疑問是武羅提前就感覺到了命髓的所在。 他吃驚地看著武羅,之前都是拍馬屁,唯獨這一次,是真的服了,翹起了大拇指:「武哥兒,神了啊!」 雖然被武羅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他這回反倒是一點也不著惱,一臉敬佩地看著武羅。 武羅一擺手:「快走吧,還剩一道命髓呢,得看我們的運氣了,在這附近一連收穫三道命髓,只怕這回得跑遠一點了,還不知道時間夠不夠呢。」 他這麼一說,劉溪左趕緊點頭:「武哥兒說的是,咱們快走。」 依舊是恭恭敬敬的請武羅上了盾牌,他才上去,像個馬車車伕一樣為武羅操駕。這一回果然不出武羅所料,足足飛了小半個時辰,還沒有發現第四道命髓。途中倒是也遇上過幾群煞氣凶獸,但是武羅根本看也不看,丟下一句話:「別浪費時間。」劉溪左便立刻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第066章 綠帽子計劃 在武羅的指引之下,避開了上一次凶獸大戰的方向,朝另外一個方向搜尋下去,兩人終於在避煞珠即將消耗殆盡的時候,發現了第四頭身負命髓的煞氣凶獸,武羅一指,劉溪左不用吩咐,衝上去打殺了,收了命髓,兩人身上的避煞珠幾乎是同時碎裂,劉溪左一聲怒吼,運氣全身力量,抗拒著魔落淵之中可怕的凶煞之氣,操縱法寶拚命飛遁。 等兩人從那巨大的牌樓門戶之中出來的時候,武羅安然無恙,劉溪左卻已經累得全身被汗水濕透,一身的靈藥、玉粹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出了門戶,武羅丟給他一瓶靈丹,劉溪左謝過了,服下之後就地打坐調息,稍稍恢復了一些之後,起身和武羅一起朝外走去。 …… 望山閣內,十幾名高深修士記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的來回走動,要是劉溪左死在了魔落淵裡面,他們這些人的責任可就更大了。 葉念庵和麻子衿也有些著急,但兩人更多的是擔心武羅。 一名修士終於忍不住,上來抓住葉念庵:「葉大人,要不咱們進去看看?」 葉念庵歎息一聲:「進去?沒有避煞珠,咱們進去能堅持多長時間?」 那名修士也是病急亂投醫的心態,被葉念庵說了一句,也明白自己太急躁了,只能重重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坐了回去。屁股在椅子上沒呆多長時間,就又焦躁的站起來來回走動著。 就在此時,那古船銅鎖又一次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眼尖的修士大喜:「劉大人出來了!」 果然那扇小門被人推開,劉溪左一臉疲憊走了出來。 隨後,武羅也走了出來。 看到劉溪左在前,武羅在後,登時有不少修士臉色不渝;之前那名焦躁的修士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武羅的衣領:「武羅,你太不懂規矩了吧?竟然讓劉大人為你開路?」 劉溪左在前,武羅在後,這就不和規矩了。一般來說重要的人物自然是走在後面,前面有小人物開道,有什麼難堪的事情,有什麼未知的危險,自然都是這位「開道」的去處理。 劉溪左乃是堂堂審判庭書簿,比武羅的身份尊貴的多,但是兩人前後從魔落淵出來,卻是劉溪左在前、武羅在後。 這等陋習,自然是世俗界官場之中盛行的,好比大老爺出行,前面自然有三班衙役開道。 但是修真界不可能真的不受世俗界影響,武羅進出的次序不對,這些原本等的心急火燎的修士們,一看之下,那還能壓得住心頭怒火? 有人出頭,其他人也不甘落後。劉溪左畢竟是頂頭上司,這個馬屁不拍,只怕劉大人心中會有想法的。 於是眾人一陣嚷嚷: 「就是啊,若盧獄就是窮鄉僻壤,連個班頭總領都這麼不懂規矩。」 「哼,這等人,就得好好調教,不知道天高地厚」 「把劉大人累成這樣,我看肯定是這小子拖累的……」 武羅還沒說話呢,劉溪左的臉上卻是一片怒容:你們這幫混蛋,會不會拍馬屁?怎麼淨往馬腿上拍?老子撕了老臉不要,處處逢迎巴結,好不容易才和武羅搞好了關係,被你們這麼一鬧,還不全都泡湯了 「混賬!」劉溪左大怒上前,一耳光抽在那名揪著武羅衣領修士的臉上,直把這名修士打得一頭撞在了一旁的一張椅子上,嘩啦一聲椅子碎成滿地木片。 「啊?」周圍的修士被嚇住了,劉溪左憤怒的掃視了眾人一眼,怒聲道:「就算我老頭子親自為武哥兒開道,他也當得起一群廢物,獵命髓的時候不見你們這麼積極,就會拍馬屁!」 眾人被他一頓臭罵都有些懵了,劉溪左轉頭對武羅道:「武哥兒,別理他們,一群不成器的東西。」 武羅點了點頭,走了兩步有意思要坐下,劉溪左趕緊幫他拉開椅子周圍的人霎時瞪大了眼睛:這是劉溪左幹的事兒嗎?這老頭一向自傲,什麼時候幫人拉過椅子 那些跟隨劉溪左一起來到若盧獄的修士們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朝兩邊的人悄聲問道:「我看錯了嗎?」 「我也以為我看錯了……」 劉溪左對著眾人用力一揮手臂,振奮道:「這一次進入魔落淵,在武哥兒的指點下,成功獵取到了四道命髓,咱們的任務完成了!」 眾人更是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真是這小子?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死道命髓啊,只有兩個時辰,竟然找到了死道命髓,難怪劉溪左這樣的人都會費力的討好巴結。 「這都是武哥兒的功勞,你們這一群勢利眼,還不快謝謝武哥兒!」劉溪左大言不慚的說著,似乎已經忘了自己之前一樣看不起武羅,處處為難。 那些修士們一擁而上,各種懺悔、讚美的聲音將武羅都要淹沒了。 葉念庵笑瞇瞇的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似乎一切都是他預料到的,做出高深莫測。 麻子衿則是暗自鬆了口氣,為武羅提著的那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只是武羅甘冒大風險,卻是為了那個女子,麻子衿心中沒有來的一痛,忽然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他有心上人,自己也有婚約,還能如何呢?唉…… 麻子衿一陣蕭索,也沒和人打招呼,起身黯然離去。麻敖本來看著武羅受到了眾人的追捧,正樂呵呵地替他高興,一回頭卻看見小姐不見了,她趕緊追上去:「哎,小姐你要走怎麼也不喊我一聲……」 正淡然應付著眾人的武羅,眼神複雜的透過人群,默默看著麻子衿落寞離去的背影,嘴唇動了動,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 武羅將命髓交給了劉溪左,一種審判庭的修士們自然是千恩萬謝,馬屁不斷,和前面對待武羅的倨傲截然不同。顯然這些人也明白,能夠輕鬆在兩個時辰內找到四道命髓的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劉溪左當然恨不得馬上飛回審判庭邀功領賞,不過現在已經是傍晚了,現在出發,夜晚就只能在燕山之中露宿,只能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 武羅叮囑了一下劉溪左谷牧青的事情,劉溪左自然拍著胸口答應了。武羅也不怕他玩什麼貓膩,劉溪左知道武羅的本事,跟武羅合作,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不是鼠目寸光到了極限的人,絕不會獨佔了武羅眼前的這些功勞。 在武羅的幫助下,最後關頭上演奇跡,找到了四道命髓,審判庭的修士們大為興奮,當晚就在若盧獄食堂二樓大擺筵席,說是要答謝武羅,實際上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要借這個機會跟武羅進一步搞好關係。 只是武羅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應對。這些修士們和拓跋滔天、喬虎不一樣,他們衝著的是能夠從自己身上獲得利益。武羅對於送上門的馬屁不排斥,但南荒帝君更不會被人一捧就暈頭轉向。 宴席賓主皆歡,喝了足有三大缸美酒,最後眾人都暈暈乎乎,東倒西歪的這才散了。 武羅看上去是在喬虎的攙扶下才回了自己的住處,喬虎將他扔在床上,扯了被子蓋上,一邊收拾一邊嘀咕:「這事兒應該是谷牧青來幹吧,今兒個倒霉,怎麼輪到我了……」 醉的「不省人事」的武羅忽然睜開眼睛,對他一笑,道:「那改天讓她謝謝你?」 喬虎一瞧他清醒的眼神,就什麼都明白了,這小子根本敷衍人家呢。他開始還有些擔心,武羅會在這些人的吹捧之下飄飄然,畢竟武羅還不過十七歲啊。現在一看,還擔心個狗屁啊,這小子心裡明鏡似的呢。 喬虎忍不住搖了搖頭,笑道:「你小子啊,根本就是一直老狐狸,今晚上那些人還以為這回把你灌醉了,拉下了交情呢。你哪像個少年郎,比那些修煉了幾百年的老傢伙還人精!」 武羅既然沒事,喬虎便把手裡的活扔下了:「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武羅道了聲謝,喬虎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出了門去。 房間內安靜下來,武羅也靜下心來,經剛才的喧鬧拋在腦後,打坐入定,從那一道龍魄之中,將龍族靈文調了出來,細細研究。 龍族靈文、神獸靈文和《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相互對照,武羅收穫越來越大。無論是神獸靈文還是龍族靈文,都是極為深奧難懂的,往往一枚靈文之中,就包含著一道極深至理,或者是一種天地法則,如果是普通修士,說不定一枚靈文,就足夠他們研究一輩子。 不過武羅因為有了《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鑽研起來要簡單得多,再加上他上一世在符文方面的造詣,研究起來事半功倍。 今天恰好研究到一枚神獸靈文,乍一看形似蠶豆,裡面卻藏有乾坤,並非真個一坨,而是許許多多細小的筆畫,密集的堆在一起,猛一看分不出這些細節來。 這一枚靈文拆開來,怕不得用千言萬語,才能解釋清楚其奧義。 武羅對照《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花了足有一個時辰,才將這麼神獸靈文的意思弄明白,就在他弄明白真正含義的那一刻,他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 他還擔心是自己弄錯了,有仔仔細細的鑽研了一遍,確認了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一身靈元八成集中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抬手一點,半空之中一點靈光閃現,隨著指尖飛快的顫抖,那一枚蠶豆形狀的神獸靈文一氣呵成,在空中懸浮著,微微閃著金光 武羅將符蠱召喚出來,小傢伙一出來,就感覺到了半空中那枚神獸靈文的力量,歡快的在武羅掌心一陣遊走,忽然自背後震開一雙孱弱的翅膀,奮力飛上半空,那枚神獸靈文似乎跟它遙遙相應,飄然而下,印在了它的背上。金光一閃,消失不見。 武羅能夠感覺到,符蠱歡快無比,翅膀之上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飛行起來輕鬆自如,圍繞著武羅,好像蜜蜂一樣來回穿梭飛舞。 這枚神獸靈文,恰好就是針對蟲豸類得,武羅繪出這枚靈文,加持在符蠱身上,竟然生生將符蠱提升了一個檔次,達到了五品下的境界。 武羅將念頭沉入明堂宮,在那封神榜上一看,果然六品神將那裡已經沒有符蠱,而是上升到了五品神將的方框內。 這個結果讓武羅十分意外,符蠱一半是天命神符,一半是蠱蟲;如今的修真界有個共識,那就是天命神符是不能升級的。 天命神符雖然珍貴無比,但天生是什麼品級就是什麼品級,修真界到現在,從來沒有過天命神符升級的傳說。 武羅也說不清楚,符蠱能夠升級,是不是因為它那一半蠱蟲的體質原因,如果不是,那麼武羅很有可能發現了一種能夠讓天命神符升級的絕頂法門 武羅隱約感覺到,天道之上,似乎又有一扇金光大門正慢慢的朝自己打開。 剛剛升級為五品下的天命神符,符蠱興奮無比。武羅也感覺著,如今御使符蠱,更有一種如臂使指的感覺,那枚神獸靈文,乃是武羅繪製,進入符蠱的身體之後,等於武羅和符蠱之間又多了一道玄之又玄的聯繫。 武羅把手往地上一指,符蠱輕而易舉的鑽了進去,而且越鑽越深。以前武羅不能夠讓符蠱距離自己太遠,這回符蠱卻一直潛入了地下數百丈,武羅依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符蠱的存在。 他不由得大喜,心念一動,符蠱便在地下四處遊走,隨著武羅的指示,輕而易舉的穿過了數百丈的距離,從七鳳閣中冒了出來。 門口兩名膀大腰圓的女性獄卒各自守在一邊打坐,她們都知道了武羅立下大功,要將功勞折了谷牧青的罪名,谷牧青官復原職是遲早的事情,因此看押起來也不怎麼上心。 七鳳閣內,谷牧青依舊睡的安靜,符蠱將這裡的一切,傳回了武羅的識海,武羅彷彿親眼看到了睡夢中的谷牧青一般,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絲甜蜜的微笑。 看了好一會兒,武羅才操縱著符蠱沉入地下,他就好像得到了一件新玩的孩子一樣,好奇心大起,操縱符蠱四處遊蕩,時而偷聽一下獄卒們的談話,時而鑽出地面確認一下符蠱現在位置。 不知不覺之間,符蠱竟然到了木易濯住處附近。武羅心中一動,符蠱便朝著木易濯的住處而去。 若盧獄之中隱藏著無數秘密,地下也隨處可見各種禁制。但是符蠱是什麼樣的存在?成年之後,便是連神龍、金翅大鵬鳥都要退避三舍的角色,這些地表淺處的禁制,威力也都不大,符蠱穿行其中不在話下。 木易濯倒是陰險,他的住處就連地下也佈置了各種防禦陣法,不過這些自然難不倒符蠱,別說是符蠱了,就算是武羅自己來了,也有辦法破去。 讓武羅意外的是,這麼晚了,木易濯既沒有睡覺,也沒有打坐修煉,除了他之外,南宮保和白勝劫都在。 武羅隱約感覺到自己今晚上一時心血來潮,要走那種傳說之中「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好運道了。 這麼晚了,三個人還湊在一起,肯定是商量什麼重要事情。 木易濯倒是放出了一個隔音的陣法,但是這陣法偏偏不會限制地下。 符蠱悄悄靠近一些,上面三人面對五品下的天命符咒,好無所覺。 「南宮,你怎麼還顧念著那潑婦?是該下狠心的時候了!」木易濯語氣陰冷,顯然正說到什麼關鍵問題。 武羅心思一動,符蠱體內悄悄付出一個簡易的容聲陣法。 「可是……」南宮保顯得猶豫不定:「這個計劃雖然好,但我的名聲也就完了。」 「哼。」白勝劫冷哼一聲:「你覺得你現在這樣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南宮,這幾天那潑婦對武羅如何不光你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你看看審判庭來的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我都覺得丟人啊。」木易濯毫不客氣。 南宮保還是難以決定,不由得長歎了口氣。 白勝劫又道:「南宮兄,你不是也時常跟我們抱怨,惡婦當門,夫綱難振嗎?那你還猶豫什麼?現在她還沒過門,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雖然與你名聲有損,但是總比將來進了你們南宮家的門,在紅杏出牆好得多啊。」 南宮保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動搖了。 木易濯趁熱打鐵道:「就是啊,那潑婦最近跟武羅眉來眼去的,大家都看見了,按照咱們的計劃,把兩人迷暈了,往一張床上一扔,明天早上咱們就去捉姦,大家都會同情你,指責那潑婦不守婦道。若是真的等你們成親以後出了這種事情,那你的綠帽子,可就真是高高戴在頭上了。」 「而且你也整可以甩了那潑婦,憑你南宮兄的家世、人才,想找什麼樣的不行?那潑婦出了這等事情,不管是你們南宮家,還是他們麻家,對你都沒什麼可說的了,一舉數的,何樂而不為?」 南宮保終於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好,就這麼辦只是他們兩人都不是易於之輩,想把他們迷暈……」 「嘿嘿嘿」木易濯一聲冷笑:「南宮,你忘了白兄弟以前是幹什麼的了?天下五大神捕啊。」 白勝劫也不賣關子:「我以前追捕過一個魔道淫賊,她有一種獨門迷香,喚作醉龍涎,就算是大能者,嗅到一絲也會死沉沉的睡過去,對付他們兩個不成問題。」 南宮保道:「好,給我一些,我去對付那賤人,那姦夫就交給你們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三人各自散去。 武羅也悄悄將符蠱撤了回來。 這件事情他心中稍一盤算就明白三人的心思了。 這一回自己兩個時辰從魔落淵找出了四道命髓,雖然說好了是用自己的功勞抵消谷牧青的罪行,但是只要消息傳回審判庭,自己必定大受重視。 木易濯和白勝劫勢必不可能讓自己崛起,想方設法要打壓自己。 如果自己跟麻子衿傳出姦情,麻子衿身份敏感,可不是一段緋聞這麼簡單。麻子衿和南宮保的婚事,牽扯著巨大的利益瓜分,誰讓麻子衿乃是未來的符師呢 一旦因為自己告吹,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對自己恨之入骨,木易濯和白勝劫也就達到了打壓自己的目的。 而南宮保未必看不透這些,只是他實在受不了麻子衿,又不敢悔婚,竟然接受了這麼一個荒唐的計策,不惜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武羅也忍不住感慨,南宮兄乃是世間奇男子也 沒過多久,武羅就感覺到一股淡煙詭異的凝成了一束,竟然橫空穿過數十丈的距離,一直伸進了自己的房間,才慢慢散開。 木易濯和白勝劫都領教過武羅的厲害,知道這小子雖然只是九宮陋室境界的修為,戰力卻高的嚇人,不敢靠的太近,躲在幾十丈外,用靈元凝聚了醉龍涎,送進了他的房間。 武羅倒也很配合,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過了一小會兒,才聽見一聲門閂響,兩道人影飄了進來。 木易濯和白勝劫不聲不響的將武羅抬了出去,直奔麻子衿的住處。 南宮保已經把麻敖和麻子衿都迷倒了,他畢竟是麻子衿的未婚妻,對主僕二人的作息規律比較清楚,輕而易舉就得手了。 三人見面,在靜夜之中也不說話,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南宮保將武羅拎起來進去,木易濯和白勝劫先一步離開了。 南宮保進去,拎著武羅直奔麻子衿的閨房,帷帳之中,麻子衿躺在床上睡的香甜,南宮保要親手把一個男人送到自己未婚妻的床上,這心中總還是有些彆扭。站在床前,好一會兒,長歎一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將武羅身上的衣衫扯去,往被子裡一塞。 他心裡彆扭之極,甚至連掀開被子偷窺一眼麻子衿的春光的想法都沒有,掉頭落荒而逃。 武羅被他硬生生塞進了被窩,只覺得擠在了一具溫暖柔軟,彈性十足的玉體之上,顯然麻大小姐睡覺的時候習慣不穿小衣了。 偏生麻子衿乃是面朝外側身睡著,這一擠上去,麻子衿身材不高,但是胸前那一雙玉兔卻是格外傲人,南宮保沒有多看,隨手將他塞了進去,再加上兩人的身高差距,麻子衿的一雙玉兔,恰好擠在了武羅腹部,距離胯下並不遙遠。 也不知道麻子衿是怎麼了,迷睡之中,竟然扭動了幾下身子,誘人的紅唇抿著,瓊鼻中發出一聲嬌呻。 第067章 丟人現眼,自作自受 武羅血脈奮張,身體不由自主的有了反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才將滿腦子淫亂的念頭壓了下去,暗忖幸好本座歷練無數,心魔不侵,否則這一下只怕就忍不住要,要假戲真做,先將這小妮子法辦了。 武羅聽了聽外面沒動靜,鑽出了香噴噴的被窩,撿起地上的衣服準備穿好,一回頭只見被子縫隙之中,露出一抹誘人的白膩,麻子衿的脖子一直往下,左邊半隻玉兔形態豐滿圓潤,被她的睡姿擠壓的有些不甘的變形,美得驚人 武羅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魔噌的一下子又暴激了,狠狠咬了咬牙,這回更是用了數倍與之前的毅力,才將那些旖念壓了下去。 不行,得快點,不然本座真要犯錯誤了。 他轉過身不敢再看,麻利的把衣服穿好,只是下面的反應依舊劇烈,穿衣服破不方便,穿好了之後,還等了好一會兒,等下身平復了,這才暗歎了口氣,弄了些水潑在麻子衿的臉上。 …… 麻子衿睡得香甜,夢中更是一片旖旎,懷抱著一名高大男子,身旁正是那古銅巨劍,熾熱無比,烘的麻子衿渾身熾熱,似乎有一種不可遏制的慾望。 而懷中那名男子,卻給她一種沉穩如山的安全感,她抱著那人,忍不住扭動著嬌軀,每一次的摩擦,身體都會有一種異樣的快感,但似乎是火上澆油,那股慾望越來越高熾。麻子衿呻吟一聲,抬起頭來,看清了懷中那高大男子的容貌,登時如同一盆涼水當頭潑了下來,竟然是武羅 「嘩啦……」 真的有一盆涼水當頭潑了下來,麻子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想到自己那羞人的春夢,麻子衿羞憤無比,自己可是許了人家的女子,怎麼能夢到和別的男人那個…… 她一睜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竟然真的是武羅! 猛然間麻子衿想起來了什麼,杏目圓瞪,羞惱異常,裹緊了被子指著武羅,氣憤的語無倫次:「你、你、你怎麼能……給我滾出去!」 她原本以為武羅雖然好色,卻是個止乎於禮的奇男子,沒想到他竟然趁著自己熟睡,摸進了自己的閨房,若不是自己正好醒來,當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南宮保這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已經讓她失望無比,好不容易有個自己欣賞的男子,原來真面目竟然也如此不堪,麻子衿心中一陣淒苦,俏目含淚,晶瑩瑩的好像蒙上了一層水晶。一低頭,嚶嚶的哭了出來。 武羅歎了口氣,道:「我出去片刻,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再詳細跟你說說這事。」 麻子衿腦中轟隆一聲:這事?什麼事兒?難道他已經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做了什麼……麻子衿頓時心如死灰。 武羅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她誤會了,苦笑一下道:「你胡思亂想個什麼?我做沒有做,你自己難道感覺不到嗎?」 麻子衿被他一說,才稍稍冷靜了下來,武羅搖搖頭,有些尷尬的出去了。 房間裡,麻子衿愣了片刻,才有些機械的伸出雪白如藕的玉臂,從一旁勾過來自己的衣衫慢慢穿上。 她也是聰慧之人,剛才只是一時羞氣,這會兒漸漸冷靜下來就看出事情不對了,自己是怎麼醒的?床上有水,顯然自己是被人用水潑醒的,他如果真的想對自己做什麼,為什麼把自己潑醒? 自己怎麼會睡的那麼死,一個大男人進了自己的閨房,自己都沒有察覺? 麻子衿穿好了衣衫,坐在床邊又想了一會兒,這才朝外面喊道:「進來吧。」 外面的武羅卻沒有進來,而是在外面說了一句:「渴不渴?出來喝口茶吧。」 麻子衿立刻明白了,這是自己的閨房,怎麼能隨便讓男子進來?她也是一時失神,才犯了這等錯誤,若是擱在一般人眼中,只怕自己剛才那一句就是水性楊花,有意勾引男人了。 武羅倒是厚道,不著痕跡的暗示了自己一句,麻子衿心中一軟,又不自覺地想著,比起南宮保,他的確是好的太多了。 擔心武羅誤會自己,麻子衿出來的時候,臉上還紅撲撲的,連耳朵根子都有些發熱。 武羅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簡陋的茶具擺開,到了兩杯,自飲一杯,還給麻子衿留了一杯。 「到、到底是怎麼回事?」麻子衿看到端坐如鐘的武羅,心中沒有來的冒出了剛才春夢的情形,一下子有些結巴了。 武羅也不說話,將茶杯放下,抬手放出符蠱。 符蠱靜靜地趴在他的手心當中,被一層朦朧的光芒籠罩著,就算是麻子衿,也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寶物。 符蠱之中,那個簡單的容聲陣法將三人的對話原原本本的播放出來。 陣法因為簡陋,保真的效果不是太好,但是麻子衿還是能夠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三個聲音是誰。 原本紅撲撲的臉蛋一下子變得煞白,麻子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婚夫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滿眼茫然,心神重創;抓空摸了兩下,才摸到了桌子邊,扶著桌子慢慢坐了下來,就那麼愣愣的足有一盞茶的時間。 武羅自然明白這種事情對女孩子的打擊有多大,他收了符蠱,一句話也不多說,只是陪在一邊坐著,手裡托著那只茶壺,壺裡的茶水本來是晚上剩下的,已經涼了,武羅靈元運轉,五行化火,片刻功夫就給燒熱了。 看了看麻子衿,武羅深深地同情起來,不管她性子之中有多少不好的地方,遇到了這種事情,是個人都會同情她吧? 看看差不多了,武羅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麻子衿機械的接過去,捧在手裡感覺著那一股溫暖,整個人似乎舒服了不少。 武羅見她眼睛有些發紅,歎了口氣道:「想哭就哭吧。」 「哭?」麻子衿狠狠閉上了眼睛,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老娘才不哭呢,老娘還得謝謝他,本來下不定決心,他幫我大忙了!」 麻子衿一口把熱茶喝了,似乎喝了靈丹妙藥一般,忽然間整個人抖擻起來,把茶杯狠狠往桌子上一放,伸手 跟武羅道:「拿來。」 武羅想了想,將那個容聲陣法從符蠱體內剝離出來,打入了一枚玉粹之後交給了她。 「小心些,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估計還有一場好鬧。」武羅說完,看了麻子衿一眼,轉身去了。 麻子衿用力攥著那枚玉粹,稜角鋒利,紮在她的掌心,卻疼在了心裡。 武羅的腳步聲消失在樓下,麻子衿衝進自己的閨房,撲倒在床上被子蒙著臉大哭起來。 …… 武羅的心情其實很不好。 這世上,有的是至死不渝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也有始亂終棄,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坊間傳說。 上一世的宋劍眉,這一世的南宮保,都在一個卑劣的愛情故事之中,扮演了讓人噁心的角色。 今天晚上的事情,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宋劍眉,被自己的愛人出賣,這種打擊有多痛苦,武羅十分清楚,所以他很同情麻子衿;所以他本來可以默默的消失,任憑明天早上南宮保在麻子衿那裡胡鬧,但是他沒有。 他把整個事情明明白白的跟麻子衿說清楚,讓她看清這個男人的嘴臉,讓她不會在將來重蹈自己的覆轍。 荒雲城最後時刻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宋劍眉那張毫無感情的臉就像一枚利刺,牢牢地紮在武羅的心中,蝕骨的痛苦反覆折磨著他。武羅長歎一聲,掉頭往七鳳閣而去。 門口守著的兩名女獄卒驚醒,看到是武羅,連忙躬身行禮:「武大人……」武羅一陣風一樣衝了進去,兩名獄卒自然不敢阻攔。 谷牧青穿著一身素白的寬鬆棉衫,蓋著薄被躺在床上,武羅的腳步聲將她驚醒,起身便看到武羅上了樓來,不由有些訝然:「這麼晚了,你……」 谷牧青有些緊張,雖然兩人重拾上一世的情愛,但谷牧青還真的沒做好最後一步的準備,看到武羅半夜上樓,谷牧青下意識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武羅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你。」 谷牧青也看出來他神情有異,坐起身來一雙纖長彈柔的素手輕輕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慢慢的揉動。 武羅默默閉上眼睛深深一嗅,谷牧青那熟悉的體香鑽入鼻孔,那氣息好像有一種溫暖的海洋,將他傷痛的心靈包容進去,輕輕蕩漾徜徉。 谷牧青看著他的樣子就一陣心疼:「休息一下吧,累壞了吧?」 武羅嗯了一聲,輕輕躺了下去。谷牧青鼓足了勇氣,紅著臉,將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武羅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思,枕著那豐潤滑膩的溫柔,卻並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兩隻手順勢摟住她的纖腰,滿足的閉著眼睛。臉上那痛苦的神情,也像陽光下的冰雪一樣融化了。 谷牧青溫柔如水,用女人特有的母性溫柔容納了內心傷痛的武羅。 武羅徹底迷醉在這種溫柔之中,渾然忘我,進入了一種半沉睡、半入定的狀態,連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 恍然之間,彷彿只是彈指一瞬,窗外的光明強烈起來,黑夜已經過去。 武羅眼皮一動醒了過來,轉過頭來,從下往上看去,谷牧青抱著他,姿勢一直未變,只是姑娘卻瞌睡的腦袋一點一點,如雲的秀髮垂落下來,好似一道美麗的瀑布。那模樣,說不出的嬌憨美麗,才是谷牧青的本色自我。 武羅看著打瞌睡的她,會心的笑了。 …… 「啪啪啪!」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起,二樓的一個小房間內,葉青果下意識的翻了個身,嬌嫩的四肢鬆開懷裡抱著的捲成了一隻大卷的被子,順手抹了一把晶瑩的口水,身上的小衣扭成了一團,間隙之中胸口青青澀澀的蓓蕾不安生的時隱時現,兩點讓人血脈奮張的鮮艷紅嫩。 吵鬧的拍門聲有一次響起,葉青果懊惱的嬌吼一聲,母獅子還未長成,卻也有了女王的一些氣息。 順手抓過一隻枕頭,狠狠地壓在了頭上,葉青果小姑娘繼續呼呼大睡。 葉念庵一身褐色麻衣打開門,南宮保臉色難看之極,咬著牙,聲音好像野獸:「葉大人,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給我做主。」 葉念庵敏銳的覺得有些不妙,南宮保一大早的跑來讓自己做什麼主?他是木易濯的人啊? 「南宮,出了什麼事情?」 南宮保眼圈紅了:「葉大人,我……」南宮保有些說不下去了,狠狠的一抓腦袋,重重地歎了口氣蹲到了一邊去。木易濯和白勝劫上前,木易濯臉色鐵青:「丟人啊,咱們若盧獄這回可是丟大人了!」 葉念庵眉頭一皺:「到底什麼事情?」 白勝劫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來:「武羅、武羅竟然勾引南宮兄得未婚妻,兩人現在、現在……唉……葉大人,我真是羞於說出口啊,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葉念庵大吃一驚:「武羅?麻子衿?他們、他們,不可能吧……」 葉念庵腦海之中閃過兩人之前的種種曖昧舉動,嘴上說不可能,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大半。如果麻子衿沒有許配人家,武羅能勾搭到未來的符師,那是你武羅的本事,別人只有羨慕得分,可是麻子衿是南宮保的未婚妻啊,人家未來的相公就在一邊,你們兩人就鑽了一個被窩,這事情,絕對是正道修真近百年來最大的醜聞啊! 葉念庵心裡也淡定不來了,捻著鬍鬚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木易濯已經不耐煩了:「葉大人,難道你還要姑息那個淫賊不成?」 葉念庵勉強道:「別說得那麼難聽,人家兩情相悅……」 「葉大人!」南宮保怒吼一聲,眼裡要噴出火來。 葉念庵連罵自己老糊塗亂了方寸,趕緊給南宮保道歉:「老朽信口雌黃,南宮小哥莫怪、莫怪……只是,這事情如何處置……」 「還猶豫什麼」木易濯一把抓住他:「現在就去捉了那一堆姦夫淫婦我早就說了,武羅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偏生你要袒護著他,現在好了吧,出了這麼大一樁醜事,咱們若盧獄的臉面,都被這頭蠢貨給丟光了!」 白勝劫也陰森森道:「葉大人,萬惡淫為首,無論武羅有多麼大的功勞,這次也是不能姑息的。而且劉大人他們還在若盧獄,你若是不嚴加處置,可是要讓外人看笑話啊。」 劉溪左住的地方離望山閣不遠,木易濯故意裝作憤怒,動不動就吼叫,早已經驚動了那邊,不多時,就有修士過來詢問是怎麼回事,知道了這事之後,那修士吃驚的合不上嘴巴,回過神來之後掉頭就走,沒多久劉溪左等人就一起趕了過來。 劉溪左的臉色也很難看,他心中所想和葉念庵一樣,要是人家麻子衿沒有許配人家,你勾搭上手那是你武羅本事,可是現在……劉溪左就算是有心幫忙,這種事情也差不上手啊。南宮保這頭王八苦主就在這裡蹲著,誰要是袒護武羅,他還不跟你拚命? 劉溪左職位比葉念庵高,他既然來了,葉念庵禮貌性的問了一句:「劉大人,你看這事情該怎麼處理?」 劉溪左趕緊撇清:「葉大人,這是你們若盧獄內部的事情啊,怎麼反而來問我了?」 葉念庵歎了口氣,對眾人說:「走吧。」 捉姦捉雙,總要先去看個究竟才是。 木易濯早已經指派了幾名獄卒在麻子衿的住處前後守著,絕不會讓武羅偷偷溜出來。 南宮保兩眼血紅,頭頂上一枚斗大金印在一團黑雲之中不住翻滾,南宮保擺出了一副要去跟人拚命的架勢,一路上獄卒看到眾人,都趕緊閃到一邊,莫名其妙私下詢問是怎麼回事。 有木易濯之前安排的獄卒就將「醜事」說了,獄卒們大吃一驚,有些人怎麼也不敢相信,也有人暗羨武羅艷福不淺。 等南宮保氣勢洶洶的帶人殺到了麻子衿門前,若盧獄不當值的獄卒幾乎全都來了。 木易濯安排的獄卒悄悄上前報告:沒有人溜出去。木易濯朝南宮保點了點頭。南宮保當即發難,指著裡面破口大罵:「武羅,麻子衿,你們這對不要臉狗男女,給我滾出來麻子衿,你做出這等事情,烏桐山麻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木易濯則站在葉念庵身邊,冷冷問道:「葉大人,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武羅?」 葉念庵看了一邊的劉溪左一眼,後者也是一臉的無奈。葉念庵歎了口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淫人妻女,九大天門早有法規,依法辦事吧。」 木易濯陰陰一笑:「好,葉大人果然公正嚴明,乃是我輩楷模!」 白勝劫在一旁陰森森道:「可惜調教出來的武羅不是個東西,只怕要連累葉大人的清譽受損了。」 木易濯也是一陣冷笑,得意洋洋的望著麻子衿住的那座小樓。 木易濯和白勝劫心中大是暢快,兩人處處和武羅為難,卻總是被武羅反敗為勝,每每偷雞不成蝕把米,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白勝劫來若盧獄,肩負秘密任務,但是武羅擋在他面前,行事極不方便,他急欲除之而後快。 更何況,白勝劫覬覦谷牧青的美色,在武羅出現之前,白勝劫本來自己以為是的認為自己的可能性最大,偏生武羅一來,立刻就俘獲了谷牧青的芳心,這麼一個出身卑微,修為低下的小傻子,竟然膽敢對自己橫刀奪愛白勝劫表面上在谷牧青面前和武羅裝作關係融洽的樣子,內心裡卻恨之入骨。 木易濯就更不用說了,恨不得一通亂斧把武羅剁成了肉醬。 兩人眼看就要能夠搬到武羅,只覺得心中舒爽無比。 「麻子衿,你個賤人,還不給我滾下來!躲在裡面也沒用!」南宮保在樓下大吵大叫:「你們不出來,我們可就要衝進去了!你們這對狗男女,趕緊把衣服穿好了,別讓我們看到了你們的腌臢事兒,髒亂我們的眼睛!」 最先出來的卻是臉色鐵青的麻敖,肌肉侍女氣的渾身發抖,嘴上也沒客氣:「南宮保,你還是不是男人?有你這樣誣陷自己媳婦兒,往自己頭上口綠帽子的嗎?」 南宮寶跳腳大叫:「放屁!我傻了要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麻子衿那個賤人做出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作活王八悶不作聲?麻敖,你是不是也被武羅那個小白臉給迷住了?還想著跟你們家主子一起伺候他呢?你們主僕兩人還真是一個德行,太他奶奶的不要臉了!」 麻敖氣的臉都綠了,攥起兩顆醋缽大的拳頭,衝上來就要揍南宮保:「你不要臉了,別往我們小姐身上潑髒水!南宮保,你個沒鳥的貨,蹲著撒尿的種,姑奶奶今天不揍得你七竅流血我就不是麻敖!」 麻敖本來就彪悍,平日裡跟在麻子衿身邊,還要裝的稍微斯文點,這會兒氣急了,什麼也不顧了,張口就罵的南宮保目瞪口呆。 眾人一擁而上,才算是將即將暴走的母暴龍給攔了下來。 木易濯使了個眼色,手下的那些個獄卒攔著暴跳如雷的麻敖不讓她過來,南宮保站在樓門口繼續大罵:「麻子衿,賤人你給我出來!我今天一定要休了你,還要去烏桐山問個清楚,你們麻家的女人,是不是都這麼水性楊花!」 「匡!」樓前兩扇木門猛的打開,麻子衿一臉冷漠出來,淡淡道:「南宮保,你可是要悔婚?」 南宮保快要跳起來了:「廢話!你都幹出這種事情了,老子還要娶你?」 麻子衿也不多說:「好,那從今往後,咱們兩個就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 「你說得輕巧,你還沒過門就這麼不守婦道,給我帶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這件事情沒這麼容易完,你等著,我一定去烏桐山討個說法你那姦夫呢?武羅,你個小王八蛋還不給我滾出來!」 劉溪左歎了口氣,無論如何麻子衿也是未來的符師,名聲好壞有什麼關係?人家的實力在那裡擺著呢。這會兒正是討好巴結的大好機會,他正要上前勸說,卻不料麻子衿忽然讓開了門口:「葉大人,劉大人,請你們進去吧,兩位做個見證。」 葉念庵好劉溪左一陣狐疑: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保已經不管那麼多了,當先衝了進去。木易濯和白勝劫趕緊跟了進去,要是打起來,南宮保一個人不是武羅的對手,可是要吃虧的。 三人進去之後,麻子衿又朝葉念庵和劉溪左比了個請的手勢,自始至終,淡定從容,五官精緻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哀莫大於心死。 第068章 女人心思,離別 葉念庵和劉溪左其實不想趟這趟渾水,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這等醜事?但是麻子衿已經請了,兩人也只能硬著頭皮跟進去。 麻子衿最後一個進去:「麻敖,守著門,其他人一個也不許進來。」 「是,小姐!」麻敖真有些火了,三拳兩腳將周圍那些獄卒打翻在地,大步衝過去往門口一站,身材高大,肌肉虯然,怒目猙獰,真有點守門金剛的意思。 一群人將小樓上上下下翻了個遍,男人毛都沒找見一根。 南宮保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葉念庵和劉溪左也明白過來了,葉念庵更是眼神冰冷地看著木易濯:「木易大人,武羅在哪裡?」 「這、這,這不可能啊,我等昨夜明明親眼看見武羅進來的……」 木易濯和白勝劫本以為即將大獲全勝,卻沒想到武羅竟然憑空消失了那醉龍涎的威力,白勝劫是很清楚的,就算是睡到明天早上都不成問題,而且他們做的隱秘,根本沒人察覺,也不可能有別人來營救武羅,這真見了鬼了 最難堪的就數南宮保了,吵吵嚷嚷一通,卻沒有抓住姦夫。不管讓誰來看,這都是他腦子有病,自己給自己頭上口綠帽子啊。 南宮保心思連轉,迅速的確定了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行動方案。他趕緊湊到麻子衿身邊,涎著臉賠笑:「嘿嘿,子衿,這個是我糊塗了,我也是太愛你了啊,一聽說這事兒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你原諒我好不好……」 麻子衿冷冷的推開他,一言不發地走到桌子旁邊,將武羅給她的那枚玉粹放下來。 容聲陣法激活,三個人的對話立刻在屋中響起。 霎時間,南宮保三人腦子中一片空白,只留下一個不甘心的巨大疑問:怎麼會這樣? 容聲陣法中的那段三人密議播完,房間內鴉雀無聲,好一會兒,葉念庵才長長的歎息一聲:「木易濯、白勝劫、南宮保,你們三人還有什麼說的?」 三人徹底傻眼,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葉念庵也不指望三人能回答出來什麼,朝劉溪左一拱手,道:「這事還得請劉大人做個見證。」 劉溪左當著麻子衿的面兒,哪還能推辭?當即點頭:「沒問題。」 葉念庵朝樓下喊了一聲:「上來六個人。」喬虎和馬洪都在下面,趕緊帶了四個人準備上去,卻被麻敖毫不客氣的攔住了。 麻子衿吩咐了一聲,麻敖才讓開去。 外面的獄卒們有些奇怪:六個人?兩人押一個,武羅和麻子衿只需要四個就夠了啊。不少心思活泛的獄卒都把眼睛去看麻敖,難道武總領真的這麼逆天,連著肌肉女也收了?主僕同床,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麻子衿在前承受伐蹋,麻敖在後面用強壯的雙腿給武大人推屁股……這個,武大人果然是我等需要仰望的存在啊! 獄卒們正在猜測,有兩名女獄卒剛剛換了班回來守在七鳳閣門口的那兩人。 「這麼多人,幹什麼呢?」 兩人一陣好奇,過來瞅了瞅,很快其他八卦的女獄卒就把事情跟她們說了。兩人一愣:「瞎胡扯,武總領昨晚上在谷神捕房間裡呆了一夜!」 轟爆炸性新聞啊,武總領昨夜果然春宵一度,只不過不是和麻子衿,而是和天下第一女神捕! 那小樓裡面…… 眾人正懷疑著,就看見喬虎和馬洪,趾高氣揚的押著木易濯三人出來,眾人前後一聯繫也就全明白了。 南宮保臨出門之前還在掙扎,回頭大喊:「子衿、子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這兩個傢伙給蒙騙了啊,子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麻子衿乃是未來的符師,她要是開口,比南宮氏族說話還管用。 麻子衿站在二樓窗口,淡淡道:「你已休了我,咱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 南宮保還要再說,喬虎已經用力一推,他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喬虎上前一把將他拎起來:「快走!」推推搡搡的走了。 喬虎和馬洪都是武羅一系的,這三人落到他們手中,當然不會有什麼好待遇。 周圍的獄卒議論聲好像一群野山蜂,嗡嗡的醞釀了也不知道多久,等到武羅從七鳳閣出來,路過這裡得時候,獄卒們終於爆發出來,哄堂大笑。 武羅也只是一個苦笑,若盧獄一大早被南宮保這麼一折騰,武羅有種滿地雞毛的感覺。 事實上,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乃是葉念庵,憑著這事,一次性扳倒了木易濯和白勝劫,但是武羅卻是格外感謝南宮保,因為這件事情推動,他和谷牧青的感情,真正昇華到了一種境界,雖然兩人還沒有突破最後那一道關口,但是這種美妙沉醉的感覺,武羅上一世跟宋劍眉一起那麼久,就算是兩人最甜蜜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種感覺。 心情不錯的武羅一抬頭,恰好看到麻子衿站在二樓窗口,神情淒然,他下意識的揮了揮手。 這個小動作卻是被獄卒們看到了,登時笑聲四起,樓上的麻子衿臉上一紅,有些賭氣彭的一聲將窗戶關上了。 武羅尷尬不已,暗罵自己:你手賤啊,招什麼手啊,那麼多人看著呢。 他搖搖頭,背起手來優哉游哉的走了。天下第一女神捕,凌厲之下的溫柔,好像一層保護膜,將武羅裹在裡面,效用持久,到現在還沒有消退,武羅美滋滋的。 …… 劉溪左又在若盧獄耽擱了半天,因為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葉念庵專門做了文案,刻印在玉粹之中,請劉溪左帶回審判庭。 葉念庵做事一向謹慎,雖然三人犯了這麼大的事情,但是既然之前谷牧青只是軟禁在七鳳閣之中,這三人也沒有關進監牢,只是派人守在他們各自住處,不讓他們隨意走動而已。 麻子衿終究還是心軟,回想起以前自己跟南宮保這個有名無實的未婚夫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對他頤指氣使,愛打就打挨罵就罵,倒也不全是南宮保的錯。 其實這事能怪誰?就算是麻子衿沒有虐待南宮保,南宮保也沒有跟別人勾結故意污了麻子衿的名聲,但是南宮保壓根不喜歡麻子衿的性格,而麻子衿也看不上南宮保。兩人將來就算是成了親,在一起廝守了也不會幸福,反而度日如年。只怕處不了幾天,南宮保便會整日不回家在外面飄蕩,麻子衿則會不停地閉關修煉,躲著不見他。 兩人也只是兩大氏族想要互相聯合的一個紐帶,從某種呈上來說,他們都是權力遊戲的可憐受害者而已。 麻子衿暗中托了劉溪左,想來南宮保不會受什麼重罰未來符師誰都會給點面子。 頭一天本來劉溪左等人是要走的,被南宮保這麼一鬧騰,只好又拖延了下來,待到諸事安頓,後一天起個大清早,劉溪左帶著自己的手下,請了麻子衿主僕,押送著四名犯人浩浩蕩蕩的準備開拔了。 四道命髓,連帶著之前武羅找到的那一道,整整五道,都帶上了,九大天門急不可耐,耽擱這兩天時間,只怕回去之後劉溪左還要好一番唇舌解釋。 只是眾人直到這個時候才想明白:這一次的任務,五道命髓竟然全是出自武羅之手,也就是說,前面的南宮保,中間的麻子衿,後面的劉溪左,全都是跑來若盧獄公費旅遊了一圈 劉溪左帶來的那些人心中也有些回過味兒來:憑什麼劉大人對武羅那麼恭敬?一個人找到五道命髓啊,咱們這麼多人可是一道也沒有獵到。這會要還是說武羅完全是憑了運氣,誰再相信那就是傻瓜。 也就是說武羅很可能是掌握了什麼秘密心法,能夠準確的找到命髓所在,至少也是個大體方向。這就了不得了,命髓何等珍貴大家都清楚,武羅對於整個修真界來說,就是個寶貝啊,可以說現在武羅的份量,一點也不比麻子衿這個未來的符師輕。 葉念庵帶著武羅將眾人送到門口,本來陪同的還有喬虎和馬洪,可是這一路上,別說是他們倆了,就算是葉念庵都成了陪襯。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的眾人,接二連三的湊到武羅面前套近乎。彷彿之前那些鄙視武羅、看不起他的,根本不是這些人。 武羅淡然以對,依舊是那種不熱情也不冷淡的態度,拿捏的的十分到位。 喬虎和馬洪看著這些人前倨後恭,不由齒冷,喬虎還好點,畢竟性子有些木訥,馬洪卻沒什麼好脾氣,一路上冷笑連連。他不是嫉妒武羅,而是看不起那些人。 葉念庵卻是笑瞇瞇的一路,絲毫沒有著惱的意思。這一回,多虧了武羅,才能一舉扳倒木易濯和白勝劫,就算是木易濯背後的那人再派下來人來,至少也得一個月以後了,他有充足的時間把整個若盧獄牢牢掌握在手中。 送到了門外,劉溪左一拱手,笑呵呵客氣道:「諸位大人、諸位大人留步吧。」 按說谷牧青和木易濯等人都是犯人,應該在若盧獄看押,等到審判庭的裁決下來了之後,再決定他們的去留;可這四位都不是一般的人,劉溪左也就請葉念庵通融一下,一起帶回去了。 武羅看了看站在眾人後面的麻子衿主僕,含笑點了點頭,但也只是如此,轉身到了谷牧青身邊。 谷牧青一撇嘴,顯然剛才武羅的小動作被她瞅見了。 「回去之後要多多以權謀私,專找能來若盧獄的差事接。」武羅臉皮厚厚說道。谷牧青被他逗樂了,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服氣道:「憑什麼都是我來看你?」 武羅兩手一攤:「我雖然不是犯人,可我也出不去啊。」 谷牧青剛才的一股小醋卻發作開來,哼了一聲:「我才不來呢,自然有人心中惦記,巴巴的往這兒跑,要多看你兩眼。」說著還故意往麻子衿那裡瞅了一眼。 武羅苦笑:「你想哪兒去了……」 麻子衿今日將長髮束在腦後,面容潔淨清爽,卻沒有穿她喜歡的紅色,而是換成了一身樸素的淡青色,這身衣裙算是寬鬆,只是穿在麻子衿身上,胸前和臀部依舊緊繃繃的,倒是有不少男人眼神不自覺地往麻子衿那邊掃來掃去。 「哼,不就是肉多一點嗎,有什麼了不起!」谷牧青氣哼哼的,她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卻是真的擔心武羅。 武羅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捋了捋她耳邊的秀髮,將那溫潤如玉的耳廓露了出來,清晨的陽光從谷牧青的背後找來,美玉一般的耳廓被光芒一照好似半透明的瓷器,美麗無比。 武羅心中癡迷,動情之下幾乎忍不住想要輕輕將那耳廓和耳珠含在口中。 谷牧青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大庭廣眾之下,武羅自然地抬手撩起她的秀髮,已經讓她嬌羞不已,若是真的再親下來,谷牧青真的就要羞憤欲死了。 「別……」她低聲哀求,嬌憐如同一隻幼貓。 武羅深深地吸了口氣,費了好大力氣,才恢復了君子模樣。 谷牧青看到他的掙扎,心中自然甜蜜,剛才的醋勁也無影無蹤,感覺似乎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兩頰發燒,卻終究是個母獅子的性子,猛然抬起頭來,狠狠朝那些看著自己二人的傢伙瞪了回去。 那些人一個哆嗦,趕緊收回目光,佯裝聊天,不曾關注那小兩口甜蜜。 武羅心中大樂,果然還是我的天下第一女神捕。 遠處,麻子衿看到這一幕,心中輕輕一歎,卻是把臉孔別想一邊,催了一聲:「劉大人,時候不早了,走吧。」 她說完,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車簾放下來,誰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劉溪左最後跟葉念庵一拱手:「葉大人,後會有期。」他又朝武羅呵呵一笑:「武哥兒,有空來審判庭,一定通知老哥我,我做東,咱們不醉不休,哈哈哈……」 武羅也是微笑回應,不冷淡也不熱情:「一定、一定。」 眾人離去,谷牧青落在了最後,也沒人敢催她,儘管她現在名義上是「罪犯」。 谷牧青欲蓋彌彰,扭扭捏捏的多看了武羅幾眼,最後屹然一轉身去了,再也不曾回頭來看。 兩名負責「押送」她的修士竊笑不已,谷牧青虎聲虎氣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捨不得情郎的啊!」 兩個修士一哆嗦,乾笑兩聲不說話。 武羅心中暖暖,喬虎和馬洪一左一右湊上來,一唱一和。 「彪悍啊,妻強夫弱啊。」 「嗯,將來娶回來可不好養啊。」 武羅笑而不語,無論如何也要娶回來的,上一世錯過了,這一世怎麼也不會再犯那種傻兮兮的錯誤了。 華麗的馬車內,麻敖盤膝而坐閉目養神。自始至終,她也沒有撩開車簾回頭看看。看了又能如何?人家眼中又沒有自己。 麻敖卻是興致頗高,將趕車的任務交給了一名侍從,也鑽進了車裡,嘰嘰喳喳的跟麻子衿說個不停:「小姐,這回算是因禍得福了,終於甩掉了那個廢物,小姐以後是自由身了,哈哈哈,小姐看上誰家的美貌少男了,麻敖去幫你搶回來!」 麻子衿睜眼苦笑:「麻敖,別鬧了,我累了。」 興致勃勃的麻敖熱情被打擊,答應垂著腦袋坐下來。但是沒能忍住片刻,又說道:「小姐,沒什麼好傷心的,南宮保那樣的廢物不嫁了不是正好。憑我們小姐的人才相貌,什麼樣的姑爺找不到。」 麻子衿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淒然:「麻敖,雖然解除婚約的事情錯不在我,但是只怕我的名聲也敗壞了,想要找個好人家怕是不易了。」 「你看著吧,今後那些湊上來的人,圖的,都是我這個未來符師的身份。唉……」 麻敖急了:「憑什麼是南宮保那個臭不要臉的男人幹的好事,怎麼能怪到小姐身上?」 麻子衿倒是看得很清楚:「誰讓咱們是女人來著?」 麻敖啞口無言,卻又憤憤不平:「我就不信,這天下沒有個奇男子能懂我家小姐」 「奇男子?」麻子衿不抱什麼希望,但是麻敖這麼一說,沒由來的她心裡浮起了武羅的影子。 或許,真是個奇男子也說不定,可惜是人家的奇男子啊…… 她原本只是心中淒然,這會兒想到了武羅,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剛才武羅和谷牧青的親密,心中竟是痛如刀絞。 …… 武羅隨著葉念庵,目送眾人遠去,漸不可見。葉念庵一揮手:「回去吧,今兒個誰當值?老老實實幹活去。」 正說著呢,忽然從若盧獄西南方向飛來一道劍光,肆無忌憚的衝到了若盧獄前面,凌空一轉,飛劍化出形來,卻只是一柄九品上的法寶,通體青光,卻有一絲絲渾濁的黃氣夾雜其中,劣質不堪。 那飛劍之上,站著一名倨傲少年,一身打扮看起來是個跑腿兒的。 只是這人卻是格外驕傲,朝下眾人喝問道:「兀那小子,這裡可是若盧獄?」 眾人一愣,實在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這麼大膽,敢在若盧獄門口撒野。就算是谷牧青那等背景,不過是拍門聲音大了點,就得乖乖束手就擒被軟禁下來,如果不是武羅用四道命髓折罪,這天下神捕的官職也定是沒有了。 這小廝模樣的人物,竟然敢在若盧獄門口撒野,就連一向喜歡做出高深莫測模樣的葉念庵也愣了一下。 「喂,小爺問你話呢,耳朵聾了還是人傻了?」那小廝蠻橫無比,武羅看他竟然是盯著自己,不由得有些愕然:「你問我?」 「當然問你了,你可是我是什麼身份?說出來嚇破你的狗膽,還不快些回話!」那小廝將眼睛一瞪,凶神惡煞,顯然平日裡跋扈慣了。 武羅忍不住笑了,一旁的葉念庵也是不住搖頭:「擒下了,丟進若盧獄。等他家主人來了,再論一論這擅闖若盧獄的罪名。」 要說起來,從古至今,這監獄中的差官都是最兇惡的,不論是世俗界還是修真界。任你在外面天大本事,丟進監牢之中,一樣是暗無天日,乖乖的由人擺佈。 葉念庵和喬虎這些人,也就是平日裡對自己人和和氣氣,真的要是對付犯人,有無數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盧獄是什麼地方?整個修真界正道法制的象徵啊,絕對的暴力機關。遇上講理的人都未必講理,更何況遇上不講理的? 卻不料那小廝猖狂無比,看到武羅領了葉念庵的命令上前來,獰笑一聲道:「也不看看你有多少斤兩,敢來抓小爺?」他腳下那飛劍突然射出,迎面化作石碑大小,狠狠朝武羅拍了下來,那似乎就要是一張巨掌拍死一隻螞蟻的模樣。 可惜武羅不是螞蟻,他隨手一拳輕飄飄地砸在了那巨劍之上。那小廝面色更是猙獰,還從來沒有人敢用肉身對抗自己的飛劍,他心思狠毒,當即便要催動飛劍將武羅的手臂絞成肉醬。 可是沒想到一股絕然大力猛然爆發,轟然一聲將他的飛劍炸得粉碎,那小廝一聲慘叫從半空中跌了下來,口鼻都是鮮血。 馬洪卻沒有武羅那好脾氣,那猖狂小廝還沒有落下來,便衝了上去,一通亂拳亂腳,直打得那小廝哇哇慘叫,口中不住吼道:「你們、你們好大膽子,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啊……我、我是無回山青玉城的人……啊……」 馬洪就好像沒聽見一樣,一頓老拳揍得那小廝沒了人形。武羅笑瞇瞇的在一旁看著,等馬洪打夠了,出了口惡氣,他隨意的一擺手:「叫幾個人過來,把這小子扔進監牢裡去。」 那小廝到了這般田地,兀自還不知趣,趴在地上恨恨道:「你們、你們敢打我,你們等著,我定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小爺我、我可是青玉城城主小姐的心腹……」 馬洪「一不留神」踩到了他的手掌,那小廝一聲淒厲慘叫,掌骨粉碎。 馬洪蹲下身來,笑瞇瞇的人畜無害一般,對那小廝道:「這位是若盧獄典獄長葉念庵大人,這位是若盧獄班頭總領武羅大人。沒明白?這兩位就是若盧獄職位最高的大人了。別說是你一個下人了,就算是你們青玉城的城主韋奉孝來了,也得乖乖的在五十里之外落下法寶,徒步來到若盧獄,對兩位大人畢恭畢敬。你,算個什麼東西」 馬洪毫不客氣,一耳光將那小廝抽的昏了過去。 第069章 改朝換代 無回山物產豐富,最重要的是無回山中有兩道儲量龐大的玉粹礦脈。青玉城乃是正道修真近百年來迅速崛起的一股勢力,掃平周邊敵人,獨霸無回山。 武羅當然聽說過青玉城,不過他也不知道青玉城主名叫韋奉孝他還是上一世聽說的青玉城,但也只是聽屬下匯報了一次,根本沒放在心上,青玉城根本也不夠資格讓南荒帝君關注。 馬洪喚來了一名獄卒,那獄卒倒也有趣,生的極為高大,心眼卻是通挑,看出來這小廝得罪了幾位大人,便隨意的拽起一隻腳,將小廝拎著往若盧獄裡面去了。 那小廝瘦弱,在他手中便如小雞一般。這獄卒龍行虎步,雙手自然隨意擺動,那小廝拎在他手中,上上下下的腦袋不停的在路上磕磕碰碰,看的武羅都想笑了。 這件事情對於武羅等人來說真的只是一個小插曲。青玉城的小廝為什麼來若盧獄,根本沒人在乎。今兒個輪到馬洪當值,武羅和喬虎送走了葉念庵之後,將馬洪也踢去幹活,兩人聊了兩句便各自回去了。 武羅和谷牧青的感情已經達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上一世因為宋劍眉的背叛所受的心傷幾乎已經完全癒合,自然心中快意,樂樂呵呵的回去了。 修煉、鑽研靈文,各項事務完畢,武羅想了想打開了「天府之國」。 如今的「天府之國」當中相當美麗,除了蓬荊神木和玉竹林都在不斷擴張著自己的地盤,不過玉竹林是不斷生發新的玉筍,而蓬荊神木是盡量延伸枝葉的範圍罷了。 蓬荊神木和一般的樹木不同,只有成熟的樹王才能傑出種子,唯有這種子才能生出新的蓬荊神木。 碧玉籐則是越發壯大了,枝條四處蔓延,落進地下就能夠生發出一株新的碧玉籐,眼看著也是成了一片。 「天府之國」自從上次鎮壓了那青銅巨劍之後,便是一番全新的景象,世界秩序基本確定。如今一座座山峰正在緩緩隆起,不斷長高,水系開始蔓延,涓涓細流正在朝大河過渡。 那三十四道命髓,則各自尋了一座高高的山峰安紮下來,火苗吸收了天地靈氣,越來越壯大。 按照如今修真界的一些理論,無論是武羅所處的這個世界,還是像「天府之國」這樣的洞天世界,都是漂浮在混沌虛空之中的。 只要其世界秩序基本確定,就能夠按照自己的秩序,從混沌之中吸取混沌之力,這種最本源的力量,能夠將各個世界不斷完善、壯大。 就好比「天府之國」,雖然武羅看不見,但是依舊在吸取著混沌之力,不斷成長。 可惜的是武羅不能直接利用混沌之力,否則就可以借助「天府之國」,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這個洞天世界欣欣向榮,武羅也是心頭歡喜,整個巡視一番,卻還有一個小驚喜等著他。 蓬荊神木樹王的一根枝條上,已經隱約浮現出微弱的金光,這根枝條並不粗大,約莫只有兒臂粗細,三尺長短,上面的金光也還沒有凝實,顯得有些漂浮不定。 這是一段即將成熟的「神枝」。 蓬荊樹王能夠誕生無數材料,這是它最大的好處,但是剛剛成為樹王,就要誕生一段神枝,這速度可以說是空前絕後了。可見那一道紫金命髓,對於樹王的益處極大。 神枝之上,還連著七八片神葉,都是神枝的附屬物。武羅最近精研《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若是能夠突破,便能夠進一步學到在靈符上篆刻靈文的法門,和現在煉製的靈符,不可同日而語。到時候正好用這神枝作為材料,煉製高等級靈符。 …… 午飯,武羅一半是不會缺席的,食堂內熱熱鬧鬧的,武羅進來的時候,喬虎和馬洪身邊圍繞著不少人,其中包括了一直保持中立的班頭刀斷魂。 武羅一看就明白,刀斷魂顯然是代表中立班頭兒們來向葉大人投效的,木易濯和白勝劫都被扳倒了,若盧獄中葉念庵一家獨大,這個時候還保持中立就是扯淡的事情了。 除了他們之外,一旁還坐著幾名神色尷尬的班頭兒,其中就包括了榮天。 他們距離喬虎的距離不遠,卻靠不上去,喬虎和馬洪跟刀斷魂等人有說有笑,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一邊的榮天等人。 曾經在若盧獄耀武揚威的榮天,此時卻尷尬無比,湊上去吧,人家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不湊上去吧,只怕用不了幾天就得滾出若盧獄。 武羅一進來,原來木易濯派系的幾名班頭立刻看見了,討好喬虎等人算得了什麼?能抱住武羅的大腿才是真正的前途啊 登時幾個班頭兒逼溜一聲竄上來。 「武大人好。」 「武大人請這邊坐。」 「武大人想吃點什麼,賞個面子讓小弟請客吧。」 「武大人,這是我珍藏了多年的好酒,您嘗嘗……」 榮天坐在一邊,面色更是尷尬,誰都知道他跟武羅關係一向最不好,以前仗著背後有木易濯撐腰,現在倒好,木易濯倒台了,武羅反倒成了若盧獄第二人。 榮天沒什麼背景,在若盧獄呆著其實很舒服,油水十足,而且平常出去公幹,也是高人一等,他不願意走。 而且,更重要的問題是,葉念庵和武羅如果將他趕出若盧獄,那就是最輕的處罰了,身為班頭總領,他很清楚若盧獄中有多少手段可以羅織罪名,讓你生不如死 榮天不經意的掃到了馬洪,不由得一個哆嗦,要是真的被下了大牢,落到馬洪手裡…… 榮天立馬拋下什麼狗屁面子,滿臉堆著諂媚的笑容,端著酒杯湊到了武羅面前:「武大人……」 武羅淡淡做下來,看也不看他,對其他人道:「把榮天打出去,你們以後就可以安心呆在若盧獄了。」 眾人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著武羅,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直白的打擊報復起來。南荒帝君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怎麼看自己?他早就對榮天看不順眼了,何須顧忌? 還是有人聰明,第一個反應過來悄無聲息的從榮天被後踹出一腳,榮天也沒想到武羅真的這麼不給面子他還真是高看自己了,就他一個若盧獄的班頭兒,如今說是喪家之犬都抬舉他了,還指望武羅給他面子? 背後那一腳陰損無比,那人本身的修為就在榮天之上,更何況是下狠手偷襲? 一腳在榮天腰眼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榮天一聲慘叫騰空飛出去數丈,知道這會兒其他人才明白過來,大家本來就是利益結合,都自身難保了,還講究個屁交情啊,一擁而上,榮天還沒從半空中落下來,就被亂拳揍得皮球一樣騰空從門口飛了出去。還不等落下來,便又有人接上去一拳揍上了天去。 喬虎和馬洪不由得沖武羅豎起了大拇指,喬虎淡然一笑,拍著桌子叫喊:「大師傅,還不上吃的,餓死人啦!」 留下的都是以前葉念庵一系的和中立投靠過來的,頓時哄堂大笑。 刀斷魂等人笑的便有些勉強,武羅剛才隨便一句話,就讓榮天被自己人暴揍一頓,幸好自己識時務投靠過來,若不然真跟這樣的狠角色為敵,那可是刀斷魂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門外隱約傳來榮天的慘叫聲,眾人正在說笑著呢,忽然一個雄渾的聲音宛如滔滔大江滾滾而來:「無回山青玉宮韋奉孝求見葉念庵葉大人!」 眾人一愣,外面榮天一聲慘叫,咚的一聲悶響他終於落地了。 喬虎看看武羅:「韋奉孝來了,出去看看?」武羅一聲冷笑:「不必,咱們接著吃飯。」 喬虎覺得有點不妥,馬洪卻是凶悍,一拍喬虎:「怕什麼?區區一個青玉宮,他以為若盧獄是什麼地方?他想見誰就見誰?不管他在無回山多厲害,到了若盧獄就得老老實實在外面等著,咱們吃飯。」 武羅一笑:「就是這個意思。」 葉念庵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最近葉念庵管束起了葉青果,不讓他隨便往外跑了,每天吃飯也是祖孫倆一起,葉青果也不小了,十五六歲,擱在普通人家,已經都是孩子娘了。總往食堂鑽,跟一群粗鄙的獄卒混在一起不是好事。 只是這樣一來,葉青果便見不著武羅了。這幾天沒人鬥嘴,葉青果好生無趣,連帶著食慾也下降起來。 韋奉孝求見的聲音響起,葉青果登時兩耳一豎,大感興趣,準備看熱鬧了。不料葉念庵卻是無動於衷,繼續吃飯。 「爺爺……」葉青果試探一句。 葉念庵淡然道:「下人放肆在先,主人示威在後,這青玉宮,果然是個暴發戶,不去管他,吃完飯再說。」 「哦。」葉青果兩隻烏溜溜的眼珠一陣亂轉,心中反而大喜:這下來可是有大熱鬧啊,嘻嘻! 韋奉孝剛才那一聲拜見,幾乎百里之內都能聽聞,暗含示威的意思,葉念庵城府極深,心中不滿,臉上卻也不會表示出來,只是對自己孫女沒什麼可隱瞞的,隨口說了。 「可是爺爺你不吩咐一句,萬一下面那些人擅自出去迎接了怎麼辦?」 葉念庵也不緊張:「這會兒班頭兒們和武羅肯定都在食堂,武羅心思靈巧,肯定不會讓人出去的。」 葉青果聽他提到武羅,沒由來的心頭一跳,趕緊低頭吃飯掩飾過去。 若盧獄外,正午的驕陽當空烈照,將一股精純無比的太陽真火撒落下來,源源不斷地灌進若盧獄頂那一隻巨大的青鳥銅像口中。 韋奉孝身邊跟隨著兩人,站在若盧獄正門外約莫五十丈的一座巨石之上。 韋奉孝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黑髯黑髮,眉粗口闊,豹眼獅鼻,週身殺氣凜然,不愧是堂堂青玉宮主人。 他身後站著兩名青年,神色都有些不滿,左邊一人冷哼一聲:「哼,好大的架子,就算是九大天門的人,見到了師父您也要畢恭畢敬,他葉念庵不過是九大天門的一條看門狗,竟然敢如此怠慢我青玉宮,實在可恨!」 另外一人也憤憤道:「師父,何必在這裡跟葉老鬼客氣,咱們回青玉宮,將您的名帖往審判庭一送,他葉念庵還不乖乖將咱們的送出來!」 青玉宮佔著兩條玉粹礦脈,這些年來愈發壯大,門下弟子漸漸也驕橫起來。 這一回,韋奉孝帶著兩名徒兒和一名小廝出來辦事,來若盧獄不過是順路。之前接待韋奉孝的人,都是有些生意往來的世家,惦念這從青玉宮廉價收購玉粹,是以對韋奉孝以及門下眾人曲意逢迎,照顧的頗為周到。 這些年輕弟子被人一捧,便有些飄飄然,真以為青玉宮已經堪比九大天門了。 事實上青玉宮近年來的確勢頭兇猛,那些刻意和他們結交的人,無不是衝著玉粹去的,自然是他們喜歡聽什麼就說什麼,這才造成了青玉宮一個小廝都眼高於頂,連若盧獄都不放在眼裡。 不過,韋奉孝很清楚若盧獄是個什麼地方,所以他老老實實的在五十里外下了法寶,徒步走了過來。 只不過韋奉孝這些年也太順利了,就算道心堅定,也難免有些驕奢的心情,雖然明白若盧獄不可輕易冒犯,但也覺得我青玉宮同樣地位卓然,更何況我韋奉孝,也是堂堂道境丹騰境界的大高手,是以上來便是一聲渾厚喊話,正如武羅和葉念庵所想,不無示威的意思。 只可惜他喊了一聲,將周圍百里的凶獸嚇得雞飛狗跳狼奔豕突,若盧獄之中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師徒三人在外面站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若盧獄裡還是沒人出來答應一聲。 左邊那名弟子惱怒不已,大聲朝若盧獄喝道:「這若盧獄裡面都是死人嗎?青玉宮主人駕臨,還不快快出來迎接!」 韋奉孝眉頭一皺,低聲訓斥了一句:「李融,沉住氣!」 「是,師父。」李融後退一步,但看向若盧獄的眼神,卻更是怨毒無比。 這會兒韋奉孝也明白了,若盧獄這是故意晾著自己呢,怪自己不懂規矩。他心中冷哼一聲,也十分不滿:你一個牢頭兒而已,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他心中憤怒,但那小廝乃是自己青玉宮的人,不能丟下不管,是以微微一側首,淡淡吩咐了一句:「績靈,上前敲門。」 右面的弟子安績靈答應了一聲,到了若盧獄門前。 本來如果有人來了,一邊的小黑屋自然會有獄卒出來招呼。可今天是馬洪當值,他早上帶著手下幾個獄卒過來打了個轉,就回去在食堂內佔了張桌子,大搖大擺的玩牌九,現在這群人更是在食堂裡山吃海喝,小黑屋壓根沒人。 安績靈到了門口,抬頭看了看那兩頭石雕狴犴,離地好幾丈高,門環銜在狴犴口中,他無可奈何的飛起來,用力扣響了門環。 果然,裡面傳出來一個不善的叱喝聲:「什麼人?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安績靈氣的七竅冒煙:「不就是個破監獄嗎?你他奶奶的知道我們是誰嗎,喊了半天了,你們連個屁也不放,信不信我師父一張名帖,就讓葉念庵從典獄長的位子上滾下去?還不快快開門,迎接我師尊進去!」 那個聲音毫不客氣:「開門?就憑韋奉孝還不配!」 安績靈勃然大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了,就憑韋奉孝還不配!」 「你……」安績靈掌心靈光一閃,法寶就要殺出去轟向若盧獄大門了,卻被一隻手從背後捉住。 安績靈一回頭:「師父……」 韋奉孝淡淡道:「先退下。」 「可是師父這幫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辱罵您……」 「為師心裡有數,退下。」 「是。」安績靈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韋奉孝站在門前,淡淡道:「韋某此來,乃是聽說門下小廝冒犯了若盧獄,不知中間是非曲直如何,還請葉大人出來說話。」 韋奉孝還是有些倨傲的,那意思是你們抓了我的人,我總要跟你們理論一番。青玉宮這些年太順了,韋奉孝不自覺地有種優越感,渾然沒有什麼「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的覺悟」,況且他根本不覺得自己身在矮簷下。 若盧獄大門前,一道暗黑色的靈力漩渦,隨即武羅和喬虎馬洪等人走了出來。 「韋宮主是吧?」武羅混沒當回事:「你要找我們葉大人理論?」 韋奉孝不卑不亢:「正是。」 武羅暗笑,一擺手:「去通報一聲,問問葉大人有沒有空。」自然不用喬虎親自跑腿兒,一名獄卒趕緊回去了。 李融冷笑不已:「區區一個牢頭兒,非要裝出什麼日理萬機的樣子來,真是膚淺的可笑,哼!」 武羅眉毛一挑,攔住了那名獄卒:「你們若是這麼說,那葉大人就沒空了。」說完一揮手:「咱們也回去吧,你們三位自便吧。」 李融大怒,衝上前去五指一扣,五道鋒利如刀的靈力直奔武羅脖子:「我看你們今天誰敢回去!」 武羅眼中寒芒一閃,正待出手,卻不料韋奉孝一把拉住自己的弟子:「李融,住手!」 「師父,這小子實在可惡!」 韋奉孝一揮手,將李融扔到了身後,不理會暴跳如雷的李融,對武羅道:「剛才我徒弟那一抓,若不是我攔住他,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也算是我對你有救命之恩,去通報吧。」 武羅愕然,見過自以為是的,還真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的,就憑你徒弟那半吊子水平,還想一把抓死我?本君不打的他師娘都不認識他就不錯了。 武羅面對這樣極品的師徒,也是在不好說什麼了,揮揮手道:「得了,去請葉大人出來吧。」 沒多久,那暗黑靈力漩渦再次出現,葉念庵步出若盧獄,緊跟著一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也鑽了出來,不是葉青果還能是誰? 小丫頭黑白分明的眸子靈動的四處掃量,偏生武羅沒朝她看,小丫頭有些氣惱,鼓著腮幫子很不滿意的站在了馬洪身邊。 馬洪也是幾十歲的人了,只掃了一眼,就明白了小丫頭的心思,確實有些苦惱,小辣椒生武大人的氣,只怕自己也要跟著遭殃啊。 韋奉孝雙手在胸前動了一下,就算是抱拳了:「葉大人!」 葉念庵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韋宮主是為了上午的小廝來的吧?若盧獄五十里內不得御劍飛行,那小廝好不猖狂,到了門前還不肯下來,竟然要舉劍傷人,若盧獄一切秉公辦理,只好請他吃幾天牢飯了。」 韋奉孝冷哼一聲:「葉大人,這點小事就要抓我青玉宮的下人,未免有些苛刻了吧?」 安績靈早就按耐不住了:「五十里之內不得御劍?哼,還真以為你們若盧獄是什麼地方?要不要在你們門口立個石碑,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大家都是看著九大天門的面子,拿著雞毛當令箭!」 葉念庵掃了安績靈一眼,冷冷道:「若盧獄依法辦事,你們若有什麼不滿,去找長老會申訴吧。」 他說完轉身要走,韋奉孝喝了一句:「且慢!」 葉念庵轉過頭來,詢問的眼神看向韋奉孝;後者面上一陣怒紅,好一會兒才壓下去,恢復一派宗師的模樣,淡然詢問道:「葉大人也是九宮宮廷境界的大高手,何必跟一個小廝計較?若我家的下人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葉大人高抬貴手,若盧獄有什麼損失,我青玉宮如數賠償就是了。」 安績靈和李融大急:「師父,這幫人算什麼東西,您老人家何必服軟?咱們現在就回去,發動咱們青玉宮的力量,讓這姓葉的吃不了兜著走!」 「住口!」韋奉孝大怒,自己低聲下氣,想要把人先弄出來,這兩個徒弟卻不懂事,非要激怒人家。 按說一個小廝,絕不至於讓韋奉孝如此,只不過韋奉孝擔心,這小廝跟著自己出來,若是被人捉了,自己卻不能夠救出來,對自己在青玉宮的威望大有影響。 韋奉孝手掌一翻,一枚儲物戒指出現,他隨手拋給了一邊的獄卒:「葉大人,這裡面是三十枚玉粹精魄,聊表歉意,還請葉大人笑納。」 第070章 無回山,青玉宮 果然是家裡有兩道玉粹礦脈的人,出手就是三十枚玉粹精魄,這修真界中,七成以上的修士,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玉粹精魄。 葉念庵倒也不為己甚,那小廝本來也沒什麼大的罪過,不過是蠻橫跋扈了一點,馬洪和武羅已經將他揍了一頓,打得都不成人形了,扔進了監獄之中,那些獄卒費心討好武羅,只怕又修理了那小廝一頓,氣早就消了。他隨意的擺擺手:「去個人,把那小廝提出來。」 「是。」 獄卒沒有權利提出犯人,喬虎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不片刻,就見喬虎拎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形物體,打開一道暗黑的靈力漩渦從若盧獄中走了出來。 喬虎將那小廝往韋奉孝面前一丟:「行了,人還給你們,走吧。」 那小廝一出現,韋奉孝和兩個徒弟的眼睛就紅了,韋奉孝氣得渾身發抖:「葉念庵,你們好狠的心腸,我家下人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葉念庵淡淡道:「他拒捕,我等自然得用些手段。何況,你家下人是什麼德行,難道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 「放肆!」安績靈大喝一聲,指著葉念庵的鼻子罵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青玉宮的人,也是你們能動的?」 韋奉孝沒有攔著徒弟,事實上他之前就打定了主意,先服個軟,等把人要出來,就立刻尋個借口發作。下人被打成這個樣子,韋奉孝甚至不用雞蛋裡挑股的去找借口,直接就發作了。 李融也是暴跳如雷:「誰把我們青玉宮的人傷成這樣,給我站出來!」 馬洪冷笑一聲正要走出去,卻被武羅來看住了,他上前一步,滿不在乎的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塵:「是我,如何?」 李融面容猙獰:「好,那我就找你算賬小子,我向你挑戰,你敢不敢接受?」 武羅倒是笑瞇瞇的,跟李融兩人對面一站,兩人的神情就是一個反差對比。 對於這樣膚淺又自己以為是傢伙,武羅連戲弄的心情都沒有,不就是一個九宮廣廈境界的修士嗎?真以為能夠穩壓自己? 他拍了拍手:「我接受,放馬過來吧。」 李融狂笑一聲:「哈哈哈,小子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記得跟你後面的那幾個蠢貨交代一聲,以後每年的今天,給你多燒些紙錢!看我雷霆怒劍波,破殺!」 他囂張狂吼之間,一步踏出,整個地面輕輕一震,腳印深達半寸,腳掌周圍的地面明顯出現一片水紋一般的褶皺,拂塵如霧。以李榮德身體為核心,三圈光芒朝外散發開去,每一圈光芒之中,都隱藏著七百二十枚只有鴿羽大小的飛劍。 雷霆怒劍波乃是一套劍陣,無回山青玉宮乃是著名的暴發戶,但是底蘊畢竟不足,整個青玉宮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得到過天命神符,便是連一般的靈符,也只有韋奉孝手中有一枚。 底蘊補足,只有玉粹,可惜哪個符師不是腰纏萬貫富甲天下的主兒?玉粹根本買不來靈符。 不過玉粹能買來不錯的法寶,因此不論是韋奉孝,還是他的這些個徒弟,身上的法寶都是同級別之中頂尖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囂張跋扈的原因之一,畢竟靈符和天命神符的數量稀少,絕大多數修士都還是依靠法寶和法訣戰鬥。 李融這一套「雷霆怒劍波」劍陣,乃是堂堂四品下的法寶,在同級別之中,可以說排名前列。 他一出手,便存著狠毒的心思,上來就是一記殺招,橫不得一道劍波將武羅斬滅元魂,從此在世界上消失。 三圈光波一層層的發動,震顫空氣,籠罩晴空,瞬間便將武羅納入其中。彷彿武羅整個人,已經隨著那光波震盪起來。 李融一聲獰笑:「去死吧,你們這些跳樑小丑……」 靈元猛烈催動,劍波轟然炸開,三百六十枚細小的飛劍層層爆裂,眨眼之間就將武羅吞沒。 「哈哈哈……」李融放聲大笑,得意之極,對地上那小廝說道:「林四,我給你報仇了。敢惹我們青玉宮的人,一定讓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他示威的朝若盧獄的人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些人並沒有他意料之中目瞪口呆,驚愕詫然的表現,反倒是一個個面帶戲謔的笑意,打量雜耍戲子一樣地看著他。 葉念庵、喬虎和馬洪,誰不是十分瞭解武羅的人?李融在同級別修士之中的確算是厲害的,可惜他遇上的是武羅。 這小子簡直是個怪胎,沒有慧根,卻能比身具慧根的人修煉的還快。 明明境界很低,但是戰鬥力卻強的下人,打敗比自己搞好幾個等級的人也是小菜一碟。 果然硝煙散去,武羅身外一隻巨大銅環庇護,以銅環為核心,放出一道淡金色的光柱,將武羅籠罩其中。 光柱之上,一絲絲的赤紅色火光不安分的扭動著,時隱時現。 武羅一臉平靜,顯然大有餘力。 韋奉孝等人大吃一驚,看武羅的樣子,李融暴怒猛攻,全力一擊對於他來說就像撓癢癢一般啊。 這小子不過是個九宮陋室境界的癟三修士,怎麼可能擋得住九宮廣廈境界的李融全力一擊?更何況李融使用的法寶,可是威力絕倫的「雷霆怒劍波」劍陣。 「哼!」李融冷哼一聲:「仗著一件烏龜殼法寶罷了,這就讓你瞧瞧什麼才叫做最犀利的攻擊!」 李融身外,三層劍芒光波推出,緊跟著下面有分衍出四道,總共七層劍芒光波,在他的身後凝成了一束。李融手指一併,嗤的一聲刺向武羅,口中念了幾句晦澀古老的劍訣,一聲斷喝如同炸雷:「雷霆怒劍波絕陽殺機,現!」 那一束明亮得刺眼的光芒劍波,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刺向武羅。光芒劍波周圍的空間發出一陣辟啪聲,好像也被燒焦了一般。 看到李融這一擊,連葉念庵也忍不住變色。 青玉宮不愧是爆發戶,李融的修為本來絕不可能發出這樣一擊,完完全全是憑借了法寶的力量。 這一擊,就算是葉念庵自問,要接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神鳥銅環庇護之中的武羅,眼神卻愈發堅定起來,那光芒劍波已經到了眼前,武羅眼睛一眨,神鳥銅環早已經壓抑許久,不得爆發,武羅一放開限制,便有一聲清冽的鳳鳴聲直上雲霄,神火鳳凰抖動八根尾羽鎖鏈,嘩啦啦叮咚咚清脆悅耳。 神火漫天降下,鋒利的鳳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伸了出來,狠狠啄在了那一束光芒劍波之上。 「雷霆怒劍波」劍陣,乃是四品下的法寶,可是神鳥銅環乃是四品上的符寶。 原本兩者之間就差了兩個等級,更何況符寶的威力遠勝法寶。 那鳳喙只是一啄,光芒劍波登時瓦解,嘩啦一聲無數細小的飛劍好像崩碎的銅鏡碎片一樣漫天飛舞。 李融一聲慘叫,張口噴出鮮血,漫天桃花爛漫。 他捂著胸口連退數步,卻聽見師尊韋奉孝驚慌大叫一聲:「小心!」 李融一抬頭,登時嚇得一個哆嗦,武羅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臉上還是那麼平靜,宛如古井,波瀾不驚地看著他。 隨即下一刻,他就看到武羅的右手,五指虛張,高高懸在他額前上空。虛虛一按,還未接觸到他的身體,他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將他的三魂七魄整個從身體內抽了出來。他兩眼一黑,緊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武羅一動手,明堂宮龍壁之上,那一條靈龍就開始躁動不安,在龍壁之上不斷遊走,似乎飢渴難耐。 武羅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李融一上來就要取他性命,武羅便也不必猶豫了,神鳥銅環一出,炸碎了李融的法寶,靈龍的渴望隨即釋放。 那李融,已經躺在地上外表看上去與常人無意,但是在場的眾人,都能夠感覺到,他身體內已經沒有一絲生機。 武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九龍吞日大法的真正威力,好傢伙,就那麼一瞬間,李融體內的靈魂、生機瞬間被吸取一空。 九龍吞日大法和一般的那些吞噬法門大不相同,並不吞噬什麼精血,將人吸成人干,怎麼看怎麼邪惡。它所吞噬的,只是修士最精華的部分:靈魂和生機。 此時在明堂宮中,李融的三魂七魄和一身生機,已經縮成了一顆粟米大小的光點,靈龍圍繞著那光點興奮地盤旋一陣,一口吞了下去,卻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 韋奉孝目眥欲裂:「小子,你敢殺我青玉宮的人!」 武羅還是一臉平靜:「殺了便殺了,他想殺我之前,就得有被別人殺死的準備。」 韋奉孝一聲狂笑:「哈哈哈……好個狂妄的小子,我青玉宮的人,也是你能動的?」他猛然一步上前,身外六十丈以內,空氣、大地都隨著一陣搖晃,怒極了的韋奉孝就要不顧身份親自出手了。 武羅心中一聲冷笑:你想殺我,便要做好被人殺死的準備。 說不得,就用你來血祭「百萬人屠」。 「光……」 一聲悠揚鐘鳴從若盧獄之中傳出來,隨即一個聲音怒喝道:「韋奉孝,你幹什麼?若盧獄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安績靈大怒:「哪來的老匹夫,敢直呼我師尊名諱」 「啪!」韋奉孝頭也不回一個耳光扇的安績靈連轉了幾個圈摔倒在地上。 「師父!」安績靈難以置信。 韋奉孝看也不看他,恭敬的朝若盧獄中一拜:「洪前輩,小徒無知,還請洪前輩不要跟他計較。」 安績靈嚇了一跳:洪前輩?九大天門龍虎山長老洪烈火? 他剛才還有些憤憤不平,這會兒卻老老實實的直接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洪烈火人如其名,脾氣暴躁,隔著佈置幾萬里,通過若盧獄那隻銅鐘,怒吼道:「計較個狗屁我問你,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在若盧獄門口撒野?你真以為你們青玉宮可以無所顧忌了?」 韋奉孝有些不服:「洪前輩,是他們若盧獄先抓了我的人……」 「放你媽的狗屁!」洪烈火破口大罵:「若盧獄想抓誰就抓誰,只要犯了九大天門的戒律,別說抓了,在若盧獄裡審訊打死了都活該!你馬上給我滾,他奶奶的再敢給我惹麻煩,老子我滅了你青玉宮滿門!修真界裡願意幫老子看著那兩道礦脈的人多得是,幹掉你們,隨便再挑一個就是了。」 韋奉孝臉色慘白,卻還有些不甘心道:「可是晚輩的一個徒弟死了……」 他還沒說完,洪烈火狂吼的聲音炸雷一樣響起:「韋奉孝操你祖宗!老子說話不管用了是吧,讓你滾你不滾?葉念庵給我正反扇這狗奴才二十個大嘴巴,現在就打!」 葉念庵遲疑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啪啪啪的扇了四十巴掌。 韋奉孝鼻孔都被打出血來,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安績靈跪在地上看傻了眼,知道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青玉宮,在人家真正《文》的強者眼中,根本狗屁《人》都不是啊!自己之前那《書》麼飛揚跋扈,以為正道修《屋》真除了九大天門就是青玉宮,現在看來,真是諷刺得可笑。 打完了,洪烈火才怒罵道:「韋奉孝,給老子乖乖聽好了,以後離若盧獄遠一點。若盧獄是什麼地方?老子去了也得老老實實按照戒律行事,就憑你們,也敢挑戰九大天門的戒律?再讓老子知道你敢在若盧獄撒野,老子把你腦袋擰下來,送給葉念庵當球踢!媽逼的,一群看門狗,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最後一聲,卻是洪烈火不滿嘀咕著,這老頭御下一向如此,惹火了他便毫無顧忌,管你對老子忠心不忠心,不忠心老子殺掉你再換一個就是了。 洪烈火咆哮一番走了,韋奉孝的滿臉是血,狼狽不堪。最重要的是,葉念庵那二十個耳光,扇醒了他,讓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第071章 退婚 洪烈火就是青玉宮的後台。 青玉宮這些年能夠稱霸無回山,霸佔兩道玉粹礦脈,都是因為背後有洪烈火撐腰。只是韋奉孝自認對洪烈火舉足輕重,卻沒想到人家九大天門的洪長老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說打就打說罵就罵。 審判庭、刑捕台、若盧獄,是九大天門的暴力機關,象徵這九大天門的法度。就像洪烈火所說的一樣,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在若盧獄門口這樣撒野。九大天門要做足了姿態,表示他們高高在上統治著整個正道,但是他們是依法辦事,不會亂了規矩。 韋奉孝若真是有什麼大才,能夠看透其中的因果,也就不會被洪烈火選擇作為傀儡轄治無回山了洪烈火本身就不是什麼智計百出的人,要是找個心眼多的,他還怕自己統御不來。 因此他挑選的部下,都是老實聽話的,不要太聰明。 韋奉孝這些年稍稍自我膨脹了一下,就被幾十個耳光辟里啪啦的從雲端抽了下去,摔得好慘。 洪烈火雖然走了,但是韋奉孝也明白了,若盧獄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就算是氣不過,也沒辦法。 自己的徒弟已經死了一個,還剩下自己和安績靈,師徒二人無論如何也不是葉念庵、武羅這幫人的對手。 安績靈在一邊傻呆呆的愣了好半天,他之前是真以為青玉宮牛氣沖天無人敢惹,結果也被那二十個耳光徹底打醒了,才明白自己師尊也不過是人家的一條看門狗,自己連看門狗都算不上。 連主子都不敢在若盧獄門前放肆,自己和師傅鬧騰著一番,不客氣地說,二十個耳光,都算是洪烈火護短,隨便一個懲罰把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韋奉孝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安績靈趕緊把師兄李融的屍體背上,又順手拎起了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廝,快步追了上去。 韋奉孝走了幾步,忽然轉過頭來,生硬道:「你們……告訴拓跋滔天,要是還想娶我女兒,十天之後,出現在無回山。」 他大概是很想不客氣的說出這番話,卻被洪烈火一通教訓,不敢再放肆了,因此強壓著心頭的憤怒,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完,韋奉孝也不理會愕然的眾人,轉身離去。 武羅摸了摸腦袋,才反應過來,自己跟拓跋滔天雖然親如兄弟,但還真是不知道拓跋滔天家裡是什麼情況。 而韋奉孝的女兒,跟拓跋滔天又扯上了什麼關係,大家就更不清楚了。 唯有葉念庵,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回走。葉青果眼神有些異樣地盯著武羅,她本是來看熱鬧的,意外之喜看到武羅大發神威,心中也不知道怎地,就是喜滋滋的,似乎武羅越威風,她就越高興,卻沒有想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葉念庵一走,葉青果也只好戀戀不捨得跟著一起回去了,她猶豫著要跟武羅說句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瞟了武羅一眼,卻又惱上了:你就不會主動來跟人家說句話嗎? 葉青果一跺秀足,白皙的小臉上兩團胭脂般的紅雲,怕別人看穿自己心事一般,趕緊跟著葉念庵走了。 武羅沒有注意到葉青果,因為他看出來葉念庵的臉色有點不對勁。 再回想一下,這件事情自知之中,葉念庵都毫不退讓,甚至出來之前就通知了長老會,所以洪烈火才會在關鍵時刻出現。 也就是說,葉念庵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事情鬧大,這可不符合葉念庵的性格啊。 這老頭狡猾的好像狐狸,平日裡卻又喜歡做出高深莫測、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絕不會這樣鋒芒畢露。 武羅心思一轉,悄然跟了上去。 葉青果發現爺爺的臉色很不好,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心中還有些小怨氣,腦海裡正幻想著一個武羅模樣的小人兒,葉青果小公主則是無限高大,指著小武羅嘰裡呱啦的一通數落,把心裡頭那點不敢說出來的埋怨,全都倒了出來。 然後葉青果的火也消了,氣也順了,瞇瞇一笑,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彎成了兩只可愛的月牙。 「你跟來幹什麼?」前面的葉念庵背著手,忽然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葉青果一愣,我?我不跟著你跟著誰,我是您老人家的親孫女哎。 葉念庵忽然轉身,卻沒有看向葉青果。 葉青果下意識一回頭,登時嚇得耳朵後面的汗毛都炸起來,武羅像個鬼魂兒似的,不聲不響的跟在她後面,她登時有種被人窺破了內心小秘密的做賊心虛,趕緊刺溜一聲鑽到了葉念庵身邊,就好像老母雞翅膀下的小雞。 不過葉青果心中忽然有些甜蜜:難道說他是為了我才來的…… 武羅歎了口氣問道:「拓跋滔天和韋奉孝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念庵想了想,道:「跟我來吧。」 武羅跟在後面一言不發,葉青果一路上低頭看著蔥綠色繡鞋的腳尖,好像滿地生靈,她菩薩心腸,生怕一腳下去罪孽無數一般。 小丫頭等這武羅跟自己說說悄悄話,可一路上憂心忡忡,根本忘了身邊還跟著一隻可愛的小蘿莉。 進了望山閣,葉念庵跟孫女道:「丫頭,去泡壺茶……」 葉青果氣鼓鼓的去了,不一會兒回來,把茶壺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嘟著小嘴走了。 葉念庵一愣:「今天這是怎麼了?」 武羅上前倒了兩杯茶,葉念庵也是心中有事沒有注意,隨手端起來喝一口,頓時噴了出來:「怎麼是涼水泡茶?」 躲在門背後的葉青果竊笑不已。 葉念庵拿這個孫女沒辦法,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武羅苦笑。 「要說起來,你跟拓跋滔天雖然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啊。這些事情和你說了,也沒什麼。」葉念庵手指一彈,一團火苗裹住了那茶壺,很快便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氣泡。 葉念庵將被子裡的茶水倒了,重新給兩人斟上,緩緩說道:「韋奉孝的女兒韋青青,乃是拓跋滔天的娃娃親媳婦兒。」 武羅大吃一驚,一下子站了起來,葉念庵苦笑道:「你先別著急,聽我說完。」 「你可知道拓跋滔天的爺爺是誰?」 葉念庵既然這麼問了,顯然不會是無名之輩,而拓跋可不是一個普遍的姓氏,整個修真界也只有……武羅心中一凜:難道說…… 他沉聲問道:「難道是斷龍山主拓跋岳?」 葉念庵緩緩點頭:「不是他還能是誰?」 「拓跋滔天的父親,便是三十年前橫空出世的『天佐霸劍』拓跋吞雲。」 武羅瞳孔猛的一收,葉念庵沉浸在回憶之中,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拓跋吞雲乃是拓跋岳的嫡出長子,本應該繼承斷龍山霸業,可是拓跋吞雲卻和老子鬧翻了,只為了一個女人。」 「拓跋岳給兒子訂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可是沒想到拓跋吞雲愛上了一個世俗人家的小姐。拓跋岳一生專斷,哪能容許兒子忤逆自己?明言若是拓跋吞雲不按照自己的安排晚婚,就不許他繼承斷龍山的家業。拓跋吞雲也是頭倔驢,不繼承就不繼承,帶著那名世俗女子就離開斷龍山,拓跋岳氣得不認這個兒子。」 「那個時候,無回山青玉宮還只是一股小勢力,得罪了當時的一流大派剪玉山莊,剪玉山莊當年僅次於九大天門,滅掉一個不入流的青玉宮不過是舉手之勞。拓跋吞雲和那名世俗女子隱居在無回山附近,韋奉孝便求上門去,拓跋滔天那時候剛剛出生,韋奉孝便死皮賴臉的要將自己同樣剛出世的女兒許給拓跋滔天,拓跋吞雲自己就是父母之命的受害者,又怎麼會給兒子定下娃娃親?可是韋奉孝每日上門糾纏,拓跋吞雲也知道他的心思,不答應子女聯姻,卻被他煩的沒奈何了,答應出手相助。」 「韋奉孝原本是想通過拓跋吞雲搭上斷龍山這層關係,可是拓跋吞雲來的時候,卻只有一人一劍,韋奉孝當時大為失望,對拓跋吞雲也就不怎麼熱情。卻沒想到,當天拓跋吞雲盤膝坐在青玉宮山門前,長劍橫放在膝蓋上,從太陽初升一直到西墜入山,剪玉山莊派來的能把青玉宮毀滅幾十次的二十四名高手,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穿過他的劍光殺入青玉宮。」 「剪玉山莊知難而退,言稱給拓跋吞雲一個面子。那韋奉孝這時候才明白拓跋吞雲的實力,登時把拓跋吞雲當成了祖宗一樣供奉起來。執意要兩家聯姻。」 「拓跋吞雲不答應,但是拓跋滔天的母親卻也有想法,夫君因為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出了什麼事情也沒個幫襯,終究不妥。她邊做主答應了這門婚事,也算是為拓跋滔天將來尋個強援。」 「韋奉孝大喜過望,當時通告天下,青玉宮和拓跋氏聯姻。青玉宮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為人所知,可能也就是那一次,洪烈火長老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青玉宮這股勢力。拓跋吞雲對青玉宮的幫助之大可想而知。」 「後來……」葉念庵歎了口氣:「拓跋滔天三歲的時候,拓跋吞雲孤身一人進入南荒,隕落於帝君崔燦之手,消息傳來,拓跋滔天的母親殉情自盡。拓跋滔天成了孤兒,雖然不受拓跋岳的待見,但是終究乃是拓跋氏的血脈,派人找來,將他送進了若盧獄,唉……」 葉念庵沉重的搖了搖頭,卻沒有注意到一邊的武羅神情越發古怪。 …… 要說上一世武羅有什麼敬佩的人,拓跋吞雲絕對算一個。 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大能者,最重要的是,他敢愛敢恨。為了心愛的女子,不顧身份,不惜和家族決裂,夫妻兩人悄然隱居在無回山下的一座小鎮。 這是上一世的武羅所羨慕的,那個時候的他,時常會懷念起那個身材修長,一身青黛色捕快制服英姿颯爽的谷牧青,卻逃不開宋劍眉的溫柔網。在這方面,他是優柔寡斷的。 而拓跋吞雲為了心愛的女子,更是敢深入南荒,這種勇氣更是他敬佩的原因。 包括葉念庵在內,沒人知道拓跋吞雲進入南荒的原因,那個時候的南荒帝君崔燦已經不可戰勝,連九大天門之一的九嶷山掌教林絕峰都鎩羽而歸,瞎了一目,正道還有誰敢進入南荒? 拓跋吞雲自知不如林絕峰,但他就是去了。 拓跋吞雲依舊是一人一劍,盤膝坐在南荒和中州交界的一座絕峰之上,長劍橫在雙膝之上,山風吹拂,一頭散發隨風而動,孤寂而不羈。 他在那絕峰之上坐了三天,才等到了崔燦。 崔燦那個時候並不把拓跋吞雲放在眼裡,本沒打算來見他,只是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這麼坐著,分明是在挑釁帝君崔燦一怒之下殺了過來。 拓跋吞雲與他直言:「我要殺鬼厲名。」 鬼厲名三百歲壽誕的時候喝的興致高漲,口出狂言點評天下英雄他當然不敢點評崔燦,只是將正道眾人數落一番,其中說到拓跋岳,最是不堪,什麼無膽匹夫、沽名釣譽、自以為是,種種不堪言辭,說了一大堆,將拓跋岳貶的是一文不值,拓跋岳勃然大怒。 這個時候拓跋滔天三歲了,拓跋吞雲想讓妻子和兒子認祖歸宗,硬著頭皮去見父親。 結果父子倆都是臭脾氣,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拓跋岳氣急之下發誓,只要你能殺了鬼厲名,我就認這個孫子,認這個兒媳。 拓跋岳的意思是,你這輩子別想了,誰都知道南荒帝君護短,決不允許正道人士進入南荒。鬼厲名又是出了名的縮頭烏龜,躲在南荒不出來,誰也奈何不得。 卻沒想到拓跋吞雲為了兒子和妻子,竟然真的去了南荒。 這些原因,乃是拓跋吞雲被崔燦擊敗之後說出來的。拓跋吞雲的實力,足以跟鬼厲名大戰數百回合,鹿死誰手就看臨場發揮。 但是在崔燦面前顯然還不夠看,可他有著強大的意志力,在崔燦手下連敗三十次,每次被打得噴血如雨,卻還能頑強的站起來完全依靠自己的意志支撐,沒有借助丹藥。 崔燦也對他刮目相看,兩人惺惺相惜,崔燦就跟他直說,你這輩子不可能進入南荒了。 那一戰之後,拓跋吞雲消失,全世界的人都以為正道有一位鼎盛之年的天才「天佐霸劍」隕落在了南荒帝君手中,唯有崔燦自己明白,他當時沒有殺拓跋吞雲。 他說了那句話之後,轉身就走了。他很明白拓跋吞雲這種人的性格,沒有打敗崔燦之前,他是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南荒,所以肯定是回去苦修。 但是崔燦放過了拓跋吞雲,不代表鬼厲名會放過他。 鬼厲名做小人很多年了,這件事情更是天衣無縫,崔燦也不屑於辯解,反正老子有能力殺死他,你們說是我幹的,那就是我幹的吧。 但是到了現在…… 武羅心中歎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 當年韋奉孝死乞白賴的非要跟拓跋吞雲聯姻,可是拓跋吞雲夫妻一死,拓跋岳又沒有將拓跋滔天帶回斷龍山的意思,韋奉孝心中便開始犯嘀咕了。 再加上這些年韋奉孝投靠了洪烈火,青玉宮發展迅猛,韋奉孝自認就算是比起斷龍山自己也毫不遜色了,心中就更不想認這樁婚事了。 只是當年韋奉孝曾經詔告天下,卻也不好輕易反悔。思來想去,被他找到了一個辦法。 韋青青從來沒見過拓跋滔天,更何況這些年青玉宮的人一個個眼高於頂,韋青青也被一些刻意討好青玉宮的人送了個「風衣仙子」的綽號,便真的覺得自己貌如天仙,仙風裊裊了。韋青青暗道本仙子這般身份,你拓跋滔天一個腌臢獄卒,哪還配得上我? 是以,乃父一授意,韋青青便立刻宣佈,自己愛的乃是天下英雄,當年的婚約乃是父親定下的,她不好違抗,但是必須擺下擂台,如果拓跋滔天能打敗天下英雄,她韋青青就甘心下嫁,否則,就讓拓跋滔天自己退了這門婚事。 …… 武羅和喬虎、馬洪三人坐在拓跋滔天的房間內,拓跋滔天也是提前出關,一身靈元滿溢,還沒能夠成功約束,肉眼可見一道道的靈光宛如髮絲,在他身邊不住飄蕩。 馬洪性子最是急躁,滿屋子的人都不說話,他有些憋受不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越來越覺得不是個滋味,放下茶杯終是沒有忍住,乒的一巴掌將青瓷茶杯拍得粉碎,勃然而起:「扯他娘的老混蛋!韋奉孝那個老雜毛還要不要臉了?當年上趕著非要跟你們家結親,現在看起來拓跋滔天你落魄了,就挖空了心思想退婚,害怕別人說閒話,琢磨出這麼一個損招來,逼你退婚還想折辱你,這狗日的也太不地道了吧?媽的,這門親事咱們不認了,拓跋,你現在就寫休書,休了這小娘皮,我看還有誰願意娶她!」 退婚和被人休了絕對是兩回事,雖然沒有正式成親,但是男方如果確實不滿,一樣可以休了未婚妻。 一旦被人休了,名聲也就臭了。這也是為什麼麻子衿心如死灰的原因。 麻子衿知道南宮保對自己恨之入骨,退婚根本別想,所以上來就直說讓南宮保休了自己,她是真的懶得和南宮保這種人再費唇舌了。 喬虎勸了一句:「老馬,你就別多嘴了,讓拓跋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馬洪氣哼哼的坐下來,有咬牙切齒道:「早知道這樣,武哥兒你就應該直接動手,把韋奉孝那老匹夫揍一頓出氣!」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不是韋奉孝的對手,讓武羅出手。 武羅比起馬洪,霸道太多,端坐如鐘,淡然之中卻透著堅定:「拓跋,青玉宮肯定已經有了中意的女婿,而且那人的實力肯定不弱,韋奉孝想必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認定了你不是對手。」 他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道:「如果是我,偏生上去擂台,將他們認定的強者女婿揍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然後當著全天下人的面,休了那個女人!」 馬洪眼睛一亮,拍手大笑:「對對對男子漢大丈夫,就當如此!」 拓跋滔天原本一直繃著的臉,也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就知道,你跟我想的肯定一樣。」 「哈哈哈……」 …… 葉念庵心中也不齒韋奉孝的為人,是以一聽說來的人是韋奉孝,就罕有的端著架子不出去,出去了就跟韋奉孝為難。 武羅跟葉念庵借了一間飛行法寶,從若盧獄到無回山,有了這件法寶,只需要半天時間。 剩餘的九天時間,拓跋滔天繼續閉關。他渾身靈元滿溢,已經到了突破的臨界點,之前因為事關重大,被人喊了出來提前出關,現在要用這九天時間,全力衝刺破關。 武羅對拓跋滔天十分信任,毫不懷疑拓跋滔天能夠突破,但是他卻擔心韋奉孝那個小人。 韋奉孝既然大搖大擺的來了若盧獄,只怕心中已經篤定拓跋滔天必定不是自己中意的女婿的對手。以韋奉孝的性格,那人必定是什麼大家族的世子之類,背後權勢滔天。這樣的人,有的是手段,不會憑借自己的真正實力和拓跋滔天比拚的。 拓跋滔天乃是武羅這一世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兄弟了,武羅不能不為他謀劃一番。 …… 九龍吞日大法吞噬了李融一聲精元,凝成了一顆珠子煙仔靈龍口中,事實上還沒有煉化。武羅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便進入了木盒宮殿,將九龍吞日大法運轉起來,那條靈龍吐出來那顆精元珠子,然後圍繞著不斷盤旋飛舞,兩根細長的鼻須纏繞在那珠子上,不斷地將一絲絲的精元剝蝕下來,沉澱在龍壁之上。 待到那精元珠子只剩下一半大小,下面瀰漫的精元之氣已經成了一片雲霧,將龍壁團團籠罩其中。 靈龍忽然仰天一聲龍吟,聲音清亮,武羅的明堂宮轟然一震,水到渠成,龍壁破碎,混合在那精元雲霧之中,漸漸凝實,化作一隻暗淡無光的龍巢。 形狀好似鳥巢,不過卻不是由一根根草枝組成,而是一顆顆巨大的獸牙利齒顯然龍族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下不斷摩擦自己的鱗片。 第072章 獸牙龍巢 剛剛成型的龍巢,還顯得有些虛幻,靈龍不斷地剝蝕那顆精元珠子,一絲絲的精元之氣融入剛剛誕生的龍巢之中,龍巢越來越凝實。 而那兩道龍鬚,在剝蝕精元珠子的同時,也在不斷吸食其中的精元之氣,滋養自身,靈龍也在緩慢成長之中。 李融雖然狂妄,但是畢竟跟著韋奉孝修道數十年,已經達到了九宮廣廈境界,一身精元都被武羅吞了,幫助武羅將境界提升一個等級綽綽有餘。 當那枚精元珠子終於被徹底煉化,武羅的龍巢境界也十分穩固了。 靈龍從原本的五丈長短,長到了十丈大小,一聲歡快龍鳴,將身體一縮,鑽進了龍巢之中。那龍巢巨大無比,其中每一顆獸牙,都有三十丈長短,縱橫交錯,之間的孔隙能夠讓玲瓏輕鬆的鑽進鑽出。 靈龍歡愉的在其中穿行,身體和獸牙摩擦著,似乎極為舒爽。 武羅滿意的點了點頭,晉陞龍巢境界,相當於普通修士的九宮寒舍境界,他從一個不知道修煉的憨子,到現在邁入九宮寒舍境界,花了不到一年時間,說出去,不知道要驚煞多少人。 不過武羅卻沒有一點自滿,上一世不知道被人稱頌了多少次「天才」,這點小小成就,他自然淡然處之。 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之後,武羅便尋思著怎麼幫拓跋滔天一把。 武羅對拓跋滔天很有信心,武羅在不斷突破境界,拓跋滔天也在一次次的閉關之中不斷磨練著自己。這一次,拓跋滔天衝擊的乃是九宮宮廷境界,武羅相信他肯定能夠成功,而且在兩人這個年紀上,幾乎沒有人能夠超越拓跋滔天。 拓跋滔天一身殺氣,血光鎖鏈和隕鐵重劍凶悍無比,論戰力也不懼任何同級別的對手。 如果韋奉孝按照規則老老實實打擂台,武羅也不會插手,但是韋奉孝不是那種人,武羅不能不防。 他正尋思著怎麼幫拓跋滔天一把,忽然「天府之國」之中傳來一陣波動,武羅心念一動,便將「天府之國」打開,一看之下登時驚喜。 原來蓬荊神木樹王之前結出的那一段神枝已經成熟了。 神枝閃爍著淡淡的金光,充盈著天地靈氣。而神枝上的葉子只剩下了四片,其餘的四片就像樹王的爭奪一樣,不成功便成仁,已經凋落了。 四片神葉上,葉脈已經徹底化為了金色,而葉片則依舊是翠綠,好像一片上好的翡翠,搭配在一起美麗無比。 武羅看到這麼漂亮的東西,第一反應就是送給谷牧青,畢竟是女孩子,她對這麼美麗的東西,肯定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不是正在考慮怎麼幫拓跋滔天一把,這不就是辦法嗎? 武羅不是重色輕友的傢伙,而且事情也要分輕重緩急,顯然拓跋滔天的事情更加重要。他將神枝取了下來,四枚神葉摘好,先把神枝擱在一邊。這裡是「天府之國」沒有武羅的意願,誰也不能進來,根本不用刻意存儲。 四片神葉,同樣是極為難得的材料。武羅敢保證,只要這四片神葉拿出去,隨便找一個符師,就能夠換到一枚自己想要的靈符,甚至是兩枚。 製作靈符,首先考慮的就是原料。沒有好的材料,便是符師的能力再強大,做出來的靈符也不會多高明。 天生神石、天生神木、天生神骨、天生神玉,由低到高,乃是製作靈符的最佳材料。如果能夠找到天生神玉,甚至有可能製作出堪比天命神符的極品靈符。當然了,天生神玉絕對是可遇不可求,修真界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幾塊。 便是天生神石,許多符師終其一生,也難以尋到一塊。 一般的符師,都是用玉粹精魄為原料製作靈符,或者是更高等級的玉髓。 但是這些,都遠遠比不上上面四種。 而天生神木,便指的是樹王神枝這種材料,當然不僅僅限於蓬荊樹王,還有別的樹種。 神枝上的神葉,比不上神枝,但也十分難得了,比起天生神石也不相上下。這麼好的材料,武羅又身負《食符》法門,製作出來的靈符,連武羅自己都十分期待。 武羅之前製作的那些煞氣靈符,篆刻的靈文乃是那一套光芒太陽符文。威力自然沒得說,但是這套符文連老魔頭都畏如蛇蠍,讓武羅不要去碰,前途凶吉未卜,武羅當然不敢拿給拓跋滔天。 他自己有一套南君靈文,還熟知很多其他種類的靈文,不過和最近得到的兩套神獸靈文以及龍族靈文一比,簡直就是沒人要的垃圾。 而拓跋滔天乃是凶焰滔天的人物,武羅便決定將神獸靈文之中的一枚「睚眥靈文」,篆刻在四枚神葉上。 正要動手,也不知怎麼就福至心靈,忽然冒出來一個新奇的想法:不如操縱符蠱來篆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荒草一樣瘋長,止都止不住。武羅苦笑一下,大不了就是糟蹋一枚神葉,自己今後有的是神葉,這回就奢侈一把。 武羅運起《食符》法門,張口將一枚神葉吞了下去,說實話這東西味道並不好,一入口武羅就皺起了眉頭,但是為了拓跋滔天,還是忍了。 利用《食符》法門,將第一枚神葉的全部精粹在體內凝結出一枚靈符胚胎,然後喚出符蠱,將靈元凝聚在符蠱之上,然後操縱著符蠱在靈符胚胎上,按照「睚眥靈文」的軌跡爬行起來。 武羅想的簡單,真的實行起來卻發現極為困難,靈元的損耗,竟然比他親自篆刻大出好幾倍 要不是看到靈元透過符蠱,全部完美凝煉在靈符胚胎上,武羅幾乎當場就要放棄了。 不光武羅累,符蠱也累,一枚靈符篆刻下來,武羅體內的靈元損耗一空,符蠱則是乾脆的趴在剛剛畫好的靈符上,渾身軟癱,一動也不動彈。 要知道,符蠱現在可是堂堂五品下的級別,刻畫一枚靈文竟然累成這個樣子,的確是太不可思議了。 武羅畫了四天時間,才將四枚神葉靈符製作完畢,四枚靈符翠綠之中透著淡淡金光,似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但是這生命力之中,又包含著狂野暴躁的力量正是睚眥靈文的力量。 武羅是個半吊子符師,也不十分確定這四枚靈符到了什麼等級,只是覺得比自己之前煉製的煞氣靈符是強多了。至於到底有多強,他自己也不知道。 將這四枚神葉靈符收起來,武羅又用這個方法,將自己的那十四枚煞氣靈符重新煉製了一番,這一回卻是快得多了,畢竟煞氣靈符本身的材質比不上神葉。 五天之後,十四枚嶄新的煞氣靈符出爐,雖然比不上神葉靈符,但是武羅手中可是有「山海座」秘傳符陣,威力驚人。 武羅其實是看不上神葉靈符的,他手中掌握著蓬荊神木,之前誕生的那一段神枝,足夠煉製三枚靈符,再攢上一段時間,武羅就能夠煉出一套天生神木為原料的靈符了。比起神葉靈符,強大太多。 武羅算了一下時間,嚇了一跳,九天就這麼過去了,自己要是再耽擱一下,可就錯過這場擂台了。 武羅從木盒宮殿一出來,就感覺到門外有人,打開門果然看見馬洪坐在門檻上,武羅忍不住笑罵:「你也是堂堂班頭兒,注意點形象吧?」 馬洪嘿嘿一笑:「只要我跟那幫小兔崽子們玩牌的時候輸了不賴帳,我的形象就絕對光輝高大。」 武羅哭笑不得,馬洪拉著他就走:「快點,葉大人讓我在這兒蹲著,你一出來就趕緊去找他。」 葉念庵找他肯定是為了拓跋滔天的事兒,兩人快步到了望山閣,拓跋滔天和喬虎都已經到了,拓跋滔天身上氣息凝重,有種淵渟嶽峙的感覺,武羅大喜:「九宮宮廷境界,你果然突破了。」 拓跋滔天沉穩的點了點頭,要出發了,他還是有些沉重。 武羅也能理解,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心裡都不好受,他點了點頭,便看向葉念庵。 典獄長咳嗽一聲,道:「這回你們去無回山,總得有個由頭。」武羅和拓跋滔天相望一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可是若盧獄的差官,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人。 葉念庵拿起一枚玉板,上面篆刻著一些文字,右下角一枚血紅色的印章閃著靈光:「這是你們的文案,拿好了。」 兩人一陣奇怪,葉念庵繼續道:「九大天門征討魔焰谷的人馬已經出發了,這會兒恐怕已經到了魔焰谷外了。這回九大天門志在必得,鬼厲名難逃一死。依附在鬼厲名下面的魔頭不少,這一番征伐,囚犯肯定很多,從魔焰谷回來,正好經過無回山,你們先去那裡候著,接應囚犯。」 兩人躬身應道:「是。」 接應不接應的,根本就是個借口。大軍凱旋,有的是強者押送囚犯,還能缺了他們兩個? 只不過兩人都是葉念庵的心腹,葉念庵自然幫兩人把一切打點周全。 其實武羅在知道九大天門有意征討魔焰谷之後,就隱約猜到了他們那麼看重「十方鬼遁」的原因了。 首先毫無疑問是「十方鬼遁」的價值,武羅還是用南荒帝君的眼光來看待「十方鬼遁」自然會有所偏差,他滿寶庫都是一品天命神符,當然覺得為了一枚六品天命神符大動干戈莫名其妙。可是九大天門裡,還有七成以上的大能者是沒有天命神符的,一枚「十方鬼遁」足以引發一張大混戰了,派出幾名大能者追捕自然順理成章。 另外就是為了征討魔焰谷了。 鬼厲名十分狡猾,嚴令座下眾人不得輕易涉足中州,但是有個人例外,那就是鬼厲名自己的兒子鬼魔影。 鬼魔影十分羨慕武羅的「艷福」,也想勾搭一名正道仙子,是以三天兩頭往中州跑。當然了,鬼魔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事實上九大天門早就知道了。 鬼魔影身負五品天命神符「八荒魅影」,也是擅長隱遁的天命神符,和「十方鬼遁」極為類似。九大天門想抓住鬼魔影,搞清楚魔焰谷內的防禦佈置,就需要瞭解「八荒魅影」,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抓住「十方鬼遁」,側面瞭解一下「八荒魅影」的一些技能。 既然九大天門的人馬已經出發,顯然他們已經抓住了鬼魔影。 對於這一點,武羅倒是樂見其成,但他還是一樣認定九大天門勢必鎩羽而歸。 喬虎和馬洪倒是躍躍欲試,也想跟著一起去,葉念庵卻毫不客氣澆滅了他們的希望:「你們兩個就別想了,老老實實呆在這裡。」 馬洪大為失望,葉念庵緊接著說道:「上面派來的副典獄長和獄監說不定這幾天就到了,你們總得留下兩個人幫我。」 葉念庵這麼明說,就等於是將馬洪和喬虎也引為心腹,兩人原本有些失望,此時卻是精神一振,抱拳應道:「是。」 葉念庵擺擺手:「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去吧。」 「等一下。」葉青果忽然從一邊鑽了出來:「爺爺,我也去。」 葉念庵一瞪眼:「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去幹什麼?」 葉青果振振有詞:「我去看看反面教材。」 眾人莞爾,葉念庵也拿自己的孫女沒辦法,這一次也不是什麼危險任務,葉青果來了也半年多了,一直沒出去過,葉念庵也有些鬆動,看了看武羅和拓跋滔天,武羅無奈道:「那就帶上吧。」 武羅雖然表面上只有十幾歲,但是兩世為人,心理年齡已經很大了。對於葉青果這樣的小丫頭自然有些頭大,所以也壓根不想帶上。 他這神情落在了葉青果眼中,小姑娘氣牙根癢癢,畢竟是少年心性,她自己到現在都說不清楚對武羅到底是什麼感覺,她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卻難免有些懵懂。覺得在武羅身邊看著他,就蠻開心的,但是也不服氣武羅臭屁的樣子,好像本姑娘一定要跟著你似的。 葉青果心中盤算著路上怎麼報復武羅,跟著兩人一起離去。 葉念庵本來想叮囑一下武羅,路上照顧自己孫女,可是想了想自己孫女鬼靈精怪的,還能吃什麼虧? 葉念庵對自己這個孫女也格外頭疼,還在犯愁,將來只怕得禍害哪個老友了,將孫女粉飾一番,許配給人家的孫子。 …… 從葉念庵那裡借來的飛行法器,乃是一隻舢板,將靈元灌注其中,便會有兩對透明的巨大翅膀從舢板兩側伸出來,遠遠看去,這法寶就好像是一隻巨大的蜻蜓。 這件法器速度極快,日行八千里不成問題。自然對靈元的消耗也很快。若是武羅和拓跋滔天來操作,半天時間就能夠將一身靈元消耗的涓滴不剩。 好在拓跋滔天身家也頗豐,用玉粹支撐著。 一般的法器本來飛不了這麼快,但是這件法器專攻飛行,沒有任何防禦、攻擊的能力,犧牲了這些,自然換來了極限的速度。 無回山距離若盧獄四千里,三人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到了。 無回山方圓三百里,在中州大地之上只是一座無名小山,近些年卻格外熱鬧,原因無他,玉粹爾。 從高空看去,無回山內外兩圈,外圈山峰密佈,但是大多並不高大,只是植被茂密,多奇石,而且山峰之間彼此相連,形態極為相似,外人進入,極容易迷失方向。是以當地人稱之為「無回」,不過總有些誇張意味。 內圈只有四座山峰,東西南北各自佔據一個方向,主峰乃是北峰,高聳入雲,天險自成,青玉宮便坐落在北峰頂上。 兩道玉粹礦脈,便在南峰和西峰之上。 到了無回山外,拓跋滔天就將法器落下來,擅闖別人山門,那是大忌。拓跋滔天雖然也氣惱韋奉孝的作為,但是自己卻也不能失了禮數,給已經故去的父母丟人。 三人在外圈的一座山谷降落下來,快步朝北峰而去。拓跋滔天一步跨出相隔五丈,武羅和葉青果也一點不慢,只見三條人影唰唰唰的在山林之間閃轉騰挪,沒用多長時間,北峰已經近在眼前。 前方卻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憑什麼不讓我進去?怎麼你們無回山的人還要佔山為王不成?」 「你要是不怕死,儘管往裡闖,看看你家大爺我敢不敢將你剁了手足,丟進山谷裡喂狼。」無回山的人陰森森道。 武羅和拓跋滔天聽的都是眉頭一皺,無回山的人果然蠻橫跋扈,韋奉孝這是上行下效啊。 北峰之上,一道天體宛如爬山大蛇蜿蜒而上,「蛇頭」自然是銜在青玉宮正門口,「蛇尾」之下,則是一座高達二十丈的巨大黑石門戶。 若是又凡人能夠通過前山迷陣,到達此處,定會大吃一驚,中州之上那些千古大城的城門,只怕也沒有如此氣派。 巨大的城門用精鐵鑄成,上面裝飾著兩條騰空飛起的神龍。 那神龍之下,正站著三個人。 兩名身著青白兩色制服的,正是無回山弟子,與他們對峙的乃是一名身材中等的白衣儒生。 「窮酸還不快滾,當真找死不成」一名無回山弟子凶神惡煞,武羅在遠處看的卻是直搖頭。 能夠通過外圍的迷陣到達這裡,豈是簡單任務?可韋奉孝治下,這些弟子驕奢慣了,便是心中明白,也不將人家放在眼裡,隨口大罵。 無回山外人進來迷路,除了山勢本身的形似難辨之外,青玉宮設在外圍限制凡人如山的迷陣才是根本原因所在。 那儒生卻是不卑不亢:「你們兩個好生大膽,張口閉口要殺人,當這天下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那無回山弟子獰笑一聲,大手一伸便朝那儒生抓了過去:「我們青玉宮就是王法!小子,你也是修道中人吧,跟著師娘學了幾天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敢來我們青玉宮門口撒野,我這就把你捉了,等你那師娘上門,伺候的大爺我滿意了,大爺再考慮放不放你出去……」 一道黑影橫空拍擊,那名無回山弟子一聲慘叫,被撞出去十幾丈遠,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好一會兒沒能爬起來。 另外一人大怒:「誰敢在青玉宮門前撒野?」 拓跋滔天扛著隕鐵重劍,大步走了過來,冷聲道:「上去說一聲,若盧獄,拓跋滔天,來了!」 那名弟子顯然之前得過交代,當下怨毒的瞪了拓跋滔天一眼,丟下一句「在這裡候著」,扶起那名被揍趴下的弟子,架起了飛劍上山去了。 拓跋滔天將隕鐵重劍往地上一按,雙手拄著重劍,不動如山。 那名儒生卻是轉過臉來,有些嗔怒道:「挺好玩的一件事兒,誰讓你插手來著!」 武羅一愣,這儒生眉清目秀,眼如迷霧,此時帶著三分薄怒,更顯得風韻別樣。武羅瞅著她脖頸細長,膚色如玉,不由得心中暗笑,還真是有趣,剛一出來便遇上一個女扮男裝的。 這儒生打扮的倒是毫無破綻,連喉結都用秘法偽裝了出來,可武羅是什麼人?江湖經驗豐富無比,鼻子一吸,一股女兒幽香,就知道眼前這人易釵而弁。 拓跋滔天本來也沒覺得是幫了人家,只是看著無回山的人不順眼,上去教訓一下而已。他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儒生,結果被人家叱喝了一句,轉頭一看整個人就愣住了。 拓跋滔天絕對是那種天生猛將,一雙眼睛本來就好似銅鈴,這在猛的一瞪,更是威猛的嚇人。一般人一見,只怕就要被嚇得連連倒退。 那儒生卻也是好氣魄,毫不示弱的回瞪了回去。 可是很快儒生就發現拓跋滔天的眼神之中,含著另外一種意思。她終究是女孩子,尷尬了片刻,終於敗下陣來。 「咳咳……」武羅不得不咳嗽了一聲,再看看自己老哥,拓跋滔天一點反應沒有,還是那麼癡迷地看著那儒生。 武羅羞愧不已,使勁一拽拓跋滔天,甩的高大猛將兄一個踉蹌,這才對那女扮男裝的儒生道:「你在這裡跟他們鬧一番,固然好玩,可你也別想進去了。你不就是來湊個熱鬧嗎,我們帶你進去。」 那儒生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湊熱鬧的?」 第073章 猛將兄之愛 武羅上下掃量她兩眼,笑容有些玩味:「難不成,兄台還是來打擂比武,準備抱得美人歸的?」 那儒生臉上一紅,感覺武羅的眼神怪怪的,頓時有些心虛,退後一步道:「上去看看也好……」 她的臉倒是更紅了,武羅正奇怪,這小妞怎麼這麼容易害羞?一轉身就看見拓跋滔天站在自己身後,又那麼赤裸裸地看著人家。 武羅以掌撫額,搖頭不已。 忽的一聲淒厲劍嘯傳來,一道赤紅色的劍光宛若血虹,橫跨五百丈,從青玉宮之中,直接逼至眾人身前。 劍光之上,半空化出一道人影,不是安績靈還能是誰? 安績靈對這武羅咬牙切齒道:「好你個小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既然送上門來,今天就讓我抱了師兄之仇,小子,受死吧!」 武羅扣指一彈,叮咚一聲,一枚玉板騰空而起,靈光閃耀,印信鮮紅。正是葉念庵為他們準備的那一份公幹文案。 武羅笑瞇瞇道:「瞧仔細了,我等乃是公差。這是九大天門的命令公文,無回山要好生接待,除非無回山不接受九大天門的轄制了。」 那安績靈一團靈元凝實成球,堅硬沉重,宛如岩石一般,攥在了左拳之中,正準備轟出去,卻被這一道公文生生給堵在了手中。 那圓球之上電光閃爍劈啪作響,顯然拿捏在手中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安績靈百分之一千想一招把武羅轟殺成渣,可惜人家手裡面有九大天門的公文,來了無回山,便代表九大天門,無回山只能老老實實接待,除非真的呢想要反叛。 上回在若盧獄門前的遭遇,讓安績靈認清了自身,青玉宮就算聲勢大漲,也絕不可能是九大天門的對手。要不是抱上了九大天門長老洪烈火的大腿,哪會有青玉宮的今天?反叛?根本是不可能的。 安績靈窩火之極,只覺得胸口好像有一團靈元極度壓縮,就要忍不住炸開了。 可他終究還是把一身的火氣憋了回去,散去了手中的靈元,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掉頭離去。 那劍光來的聲勢驚人,回去的時候卻灰溜溜的,化作髮絲粗細的一線紅光,屁都沒敢放一個,縮回了青玉宮中。 片刻之後,有一名瘸了左腿的弟子順著那天梯下來,對武羅等人一拱手:「幾位隨我來吧。」 武羅滿意的收起那玉板,背著手走了上去。他上輩子都是用自己的實力欺負人,這一次嘗試了一下仗勢欺人的感覺,別說,還真是不賴 這弟子一看就是青玉宮中最不受重視的人,派來接待武羅他們,顯然是安績靈心中氣憤不過,故意耍了個小手段。 那儒生對武羅等人極為好奇:「你們是若盧獄的人?」 武羅還沒有回答,拓跋滔天已經虎聲虎氣的搶道:「正是,我叫拓跋滔天,若盧獄班頭,至今尚未婚配。」 武羅看著那儒生有些愕然的面孔,不由竊笑,拓跋滔天果然是個生猛之人,便是感情也是如此。 那瘸腿弟子將四人引上山去,卻並沒有去山頂的青玉宮,而是到了半山腰,便拐進了一旁的一條側道,彎彎曲曲繞了半天,半面陡峭的石壁之上,只有三間石室。 那瘸腿弟子在青玉宮之中不受待見,平日裡卑躬屈膝,倒是養成了逢人便笑的好習慣,歉意一笑道:「幾位,實在抱歉,上面安排下來的,這個……我也沒辦法啊。」 早幾年大小姐韋青青在山間玩耍,大發「神威」打死了一頭老猿,結果那老猿的巢穴便在附近,韋青青在裡面發現一群剛出生沒多久連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猴兒,渾身粉紅,十分可愛。韋青青大發「善心」,決定親自飼養。安績靈有心討好師妹,便在這裡開鑿了洞穴,正好三隻小猴,每隻一個。 結果沒兩年,三隻小猴兒都被韋青青大小姐給折騰死了,這裡便閒置了下來。 安績靈剛才怒氣沖沖的回去,挖空了心思想要折辱武羅和拓跋滔天,忽然靈機一動,派了宮中最不受待見的古瘸子將四人引來了此地。 至於古瘸子會不會因為武羅等人衝冠一怒被打死了,安績靈一點也不在意。 那三處石洞,山風一吹,便有一股獸糞的惡臭味飄來,葉青果忍不住直皺眉頭。武羅冷眼旁觀,那女扮男裝的儒生也是一樣有些不舒服。 拓跋滔天昂著一顆桀驁不馴的腦袋望著洞頂,三座石洞上方,籐蔓隱約遮住了三個字:仙緣洞。 緣通猿,在場的幾人拓跋滔天和葉青果肚子裡都沒有幾兩墨水,武羅知道但是不說,倒是那儒生,不虧了這一身打扮,氣的渾身發抖,轉身怒喝道:「養猴子的山洞,卻來讓我們住,青玉宮寒磣到了這等地步?連幾間客房都沒有了?」 古瘸子卻是苦笑,面對儒生也不敢發火,他在青玉宮本是任人輕賤的人物,雖然知道這幾位不受青玉宮待見,也一樣不敢得罪。 「幾位,幾位千萬別生氣,這個……我是真的沒辦法啊。」 武羅看著古瘸子可憐,這樣的人只怕每個門派都會有一個,任人欺凌,卻捨不得離去,心中總還揣著一個成仙的夢想,平日裡誰都能使喚一二,心中憤怒卻不敢發作,夜裡獨自一人望月長歎,夢中幻想著有一位慧眼識英雄的老神仙,悄然傳下道統,從此飛入青冥,再也不與這世俗骯髒之人為伍。 武羅擺了擺手:「不用怪他,還看不出來嗎,這是安績靈安排的。」 那儒生雖然生氣,倒也知書達理,沒有為難古瘸子,揮手道:「行了,沒你什麼事兒了,你回去吧。」 古瘸子卻是不走,躬身一禮,問道:「叨擾,敢問那位是拓跋大爺?」 拓跋滔天站出來:「我是拓跋滔天,不是什麼拓跋大爺。有什麼事?」 古瘸子笑呵呵的:「對不住、對不住。安績靈師兄讓我告訴您,您不用參加這幾天的擂台賽,您畢竟和我們大小姐有娃娃親,只等擂主產生,您和擂主打一場就行了。」 拓跋滔天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古瘸子拱手,跟眾人告別,得了眾人允許,這才去了。 武羅一撇嘴:「拓跋,看來人家根本不給你耍威風的機會啊,看來是認準了他們的人選能打敗你。」 拓跋滔天卻沒有回答,武羅朝他看過去,登時氣得七竅生煙,拓跋滔天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儒生呢 武羅扣指一彈,一股火苗在拓跋滔天的屁股上一烤,拓跋滔天一聲慘叫跳了起來:「啊……武羅你幹什麼!」 武羅嘿嘿賊笑:「我是在提醒你,你可是來搶媳婦的。」 拓跋滔天戀戀不捨得收回目光:「嗯?你剛才說什麼?」 武羅氣的直翻白眼。 青玉宮的人還擔心拓跋滔天一上擂台威風八面,反倒是讓拓跋滔天創下了名頭,是以找了個借口,讓他直接跟最後的擂主對決,那擂主必定是韋奉孝暗中內定的姑爺,到時候一戰打敗拓跋滔天,又能娶得美人歸,拓跋滔天成了人家的墊腳石用心可謂毒辣。 拓跋滔天沒想那麼多,聽了武羅的解釋,倒也不在乎:「管他是誰,打殺了便是!」 說完,就不再操心這事兒,眼神直往那儒生身上飄。 儒生捏著鼻子,探著頭往石洞裡面看。葉青果已經把手指一併,往天空之中一指,水汽凝結,很快便化作一條龐大的水龍,嘩啦一聲衝進石洞,將裡裡外外沖刷了個乾淨。 武羅看著那儒生,眼珠子骨碌亂轉,葉青果沒看見,若是看見了,定會譏諷他沒安好心。 「咳咳!」武羅到了那儒生身後,咳嗽兩聲,儒生趕緊回頭。武羅呵呵一笑:「還沒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儒生裝模作樣:「不敢,小生周青。」 武羅順口問道:「可曾婚配?」那邊拓跋滔天刷的一下把耳朵豎了起來。 周青有些奇怪,這幫人是怎麼了?難道這是他們老家的風俗,見面先問是否婚配?他面色古怪,武羅就當沒看見,笑嘻嘻的又問了一句:「周兄可曾婚配?這還有什麼好保密的嗎?」 周青哼了一聲:「不曾。」 武羅點了點頭又問道:「周兄,這個在下睡覺打呼嚕,而且聲音不小,周兄介不介意?」 周青臉色鐵青:「自然在意。」 難道你還想跟本……一起睡覺不成 武羅一臉的遺憾:「在下本來和周兄一見如故,心中仰慕,想跟周兄徹夜長談,看來是要留下這個遺憾了啊……」 周青氣的恨不得衝上去抽著的傢伙一頓。 自從武羅開始說話,拓跋滔天就瞪著個眼睛站在一邊一動不動,終於武羅一指拓跋滔天:「那你今晚上只能跟拓跋湊活一夜了,他倒是不打呼嚕。」 拓跋滔天興奮地連連點頭。就算是以前打呼嚕,今晚上也保證不打 周青大怒:「為什麼我就不能跟這位小姑娘湊活一晚上?」 「啊……我?」葉青果大怒,張牙舞爪的就要朝周青撲上去,武羅趕緊攔住:「別生氣、別生氣!」 「他是個臭男人哎,竟然還要跟我對付一晚上,他、他想得美!武羅你放開我,我撓死他!」 周青看著暴走狀態的葉青果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可是男人裝扮,這麼直接的跟人家女孩子說一起湊活一晚,這個實在是……色膽包天哪。 武羅還朝他擠眉弄眼:「只有三間石洞,你也看見了,這裡罡風強烈,只怕到了晚上更加可怕,露宿野外恐怕大大不妥。」 周青臉色難看之極,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讓她跟拓跋滔天一個石洞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武羅看看逗得也差不多了,這才嘿嘿一笑:「其實,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大不了我跟拓跋一個石洞,你自己一間嘛。你這人也真是,不願意就直說唄,你又不說,又給我們臉色看,好生無趣!」 周青傻眼,自己被武羅給氣糊塗了,是啊,憑什麼非要是自己跟別人擠擠?武羅和拓跋滔天擠一下不也行嗎? 偏生這事兒還讓武羅落下了口實,周青氣的說不出話來。她硬著臉,獨自進了一間石室。 武羅在後面竊笑不已,葉青果咬牙切齒,像一隻突然發現松子會跑的小松鼠。拓跋滔天則是一臉的遺憾。 …… 在武羅印象中,拓跋滔天絕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只要不是觸到了他的逆鱗,管你天塌下來了,他也照舊閉關修煉。 可今天晚上,安靜睡眠的武羅被拓跋滔天給搖醒了,武羅當然不打呼嚕,只是故意捉弄周青而已。 武羅睡眼惺忪,拓跋滔天卻是兩眼發紅,像一頭黑夜裡的狼。 「怎麼了?」武羅訝然。 拓跋滔天苦惱的揪頭髮:「羅,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 武羅以前被人稱呼為憨子,後來不傻了,人家就喊他武羅,再後來成了班頭兒,就要武頭兒。 然後成了班頭總領,人人見了就得尊稱一聲武大人。 那些故作親熱的,比方說劉溪左,也會喊他武哥兒。 但是從小到大,拓跋滔天只喊了他「羅」,帶著點兒化音。 「什麼怎麼辦?瞧你這樣子,你現在就因該去休息。」 「不是。」拓跋滔天很嚴重的用力擺手,這本來沒什麼,可是這傢伙手裡還攥著隕鐵重劍,嗚嗚作響,武羅一縮脖子:「你到底怎麼了?」 「我……」 拓跋滔天一劍刺進了石壁,嗤的一聲石屑飛灑。 「我也就能跟你說說了。」拓跋滔天又揪了一把頭髮:「你有沒有覺察到我很喜歡看周青?」 武羅有種揍人的衝動:廢話,您老人家那叫一個明顯,只要兩隻眼睛沒全瞎,誰看不出來 「嗯,是有那麼一點。」武羅促狹。 拓跋滔天當真心亂如麻,根本沒有聽出來,又用巴掌用力拍著地面,熊掌一般:「我、我……你都看出來了,我也就不用說了。可是、可是周青是個男人啊,羅,你說我是不是那啥啊……」 武羅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拓跋滔天低著頭,開始更加嚴重的兩隻手揪頭髮了。 「羅,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以前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那個啊,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也不想這樣啊!」 迎著拓跋滔天求助的目光,武羅由衷的豎起了大拇指:「拓跋,你果然不愧是我們若盧獄的第一奇葩啊!」 「嗯?什麼?」拓跋滔天茫然。 武羅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看出來周青是個女人了呢……」 「咚!」拓跋滔天一躍而起,用力過猛,腦袋狠狠地撞在地洞頂上,整個山洞好像都晃了一下。 武羅清楚的看到,拓跋滔天頭頂上迅速的隆起一個大包,拓跋滔天卻沒有一點感覺一般:「她是女的?真的?你怎麼知道?你不會騙我吧?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快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 武羅都不知道說啥好了,起身道:「跟我來,我證明給你看。」 「證明?」拓跋滔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這、這不太好吧?」 武羅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誤會了,很像踹這個傢伙一腳:「你亂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等著瞧吧。」 武羅出了門,隨便尋摸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一處蛇窩,抓了一條小蛇出來。這小蛇也不過拇指粗細,三尺長短,一身的黃色花紋,無毒。 武羅捉了一條也就罷了,鬼使神差的又捉了一條,然後兩人鬼鬼祟祟的回來,武羅兩隻手拎著兩條小蛇的尾巴,一起往兩座石室扔了進去。 然後一拉拓跋滔天,刺溜一聲鑽回了自己的石洞。 不過片刻功夫,旁邊兩座石洞之中,幾乎是同時響起了兩聲直達雲霄的尖叫:「啊!蛇!」 然後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武羅笑瞇瞇的,拓跋滔天眼中充滿了敬佩,朝武羅翹起了大拇指。 拓跋滔天終於鬆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他的性取向沒有問題。 武羅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說:「這總行了吧?讓我睡個囫圇覺吧。」 拓跋滔天也躺下了,可惜武羅注定沒有安睡命,剛要睡著,拓跋滔天那只強有力的大手無情的又把他搖起來了。 「也不知道她家裡是幹什麼的,我的身世你也知道,要是她嫌棄我怎麼辦?就算是她不嫌棄我,她家裡會不會有什麼想法?羅,她的修為如何?我怎麼看不出來呢?該不會是個凡俗之人吧?那也無所謂,我娘就是凡俗之人,資質所限,沒辦法修煉,我再找一個凡俗之人做媳婦,她老人家應該也沒什麼意見……」 武羅頓時感覺頭大如斗,這生猛人一旦優柔寡斷起來,簡直讓人撞牆。拓跋滔天似乎把一切都算計進去,卻惟獨少了最關鍵的一條:人家周青,要是不喜歡你怎麼辦? …… 這一夜,武羅不得安生,清晨的時候打坐片刻,恢復了一下精力便跟著拓跋滔天一起出來。 女孩兒家勤勞,一般都起得早,不過今兒個武羅和拓跋滔天顯然是碰上了例外的,而且還一次碰上了兩個意外的。 葉青果自然不必說,她出來之前就準備好了,鋪蓋卷連帶著最喜歡睡覺時候抱在懷裡的大枕頭,全都裝在儲物戒指裡,此時細嫩的四肢好像八爪魚一樣抱著枕頭,睡的正香,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 拓跋滔天對葉青果完全沒有什麼感覺,武羅甚至懷疑他是否知道葉青果還是個女孩。 拓跋滔天眼神不住往周青那邊飄去,武羅在朝陽下活動了一下身體,忽然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拓跋,你聽到了嗎?」 拓跋滔天恥笑道:「葉大人這孫女可是奇葩,小小年紀,竟然還會打呼嚕了。」 武羅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拓跋滔天這麼一說,他才確定的確是呼嚕聲武羅靠近了葉青果那邊聽聽,裡面十分安靜,他搖了搖頭,又靠近周青那邊聽了聽,一臉古怪:「是……周青。」 武羅大是腹誹:你還不許別人打呼嚕,你一個女孩子呼嚕聲居然這麼響亮,就算是跟一個鼾聲震天的人睡在一起,頂多也就是兩人的呼嚕隔空對轟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拓跋滔天貼著石壁停了一會兒,眼神便癡迷起來:「連打個呼嚕都這麼有韻律……」 武羅捏著拳頭:「咦,拓跋,我怎麼忽然有種衝動,好想揍人哎!」 山頂上,一陣悠揚沉穩的鐘聲傳來,有人以渾厚的靈元將聲音送出去,水波一樣漫過整個山峰:「比武開始!」 這鐘聲將兩女叫了起來,葉青果出來的時候還橫著手指使勁揉著小鼻頭,用力打了個噴嚏,又長長的打了個哈欠,尚未完全長開的身子,透出幾分青澀,卻也有著別樣的一種誘惑,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周青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便也不再過多遮掩,喉結消失了,胸口也鼓了起來。 武羅嚇了一跳,雖然周青穿著一身儒生長衫,但是胸前那一對玉兔,絕對是兔王級別的,頂起了長衫,下擺都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武羅不由得笑了,難怪身份暴露周青也就放開了束縛,只怕這一雙巨乳,硬要綁成平的,十分難受吧? 拓跋滔天美滋滋地看著周青,昨夜和武羅討論一番,拓跋滔天心中鬱悶一掃而空。 「走吧,看看堂堂青玉宮大小姐韋青青,能吸引什麼樣的英雄來廝殺。」 眾人順著那道天梯,沒多久就到了青玉宮門口。 雖然名叫青玉宮,但事實上這麼大一片宮殿,不可能完全用青玉建成便是韋奉孝這樣的暴發戶也不行。 青玉宮乃是用一種無回山地底深處開採出來的淡青色岩石建造而成,只是在青玉宮的最高處,有一座並不太大的寶塔,乃是完全用青玉建成。 古瘸子早就在門口等著他們了,他早早的站在這裡,就能躲開宮中那些故意找他麻煩的弟子。 「幾位可算來了,快跟我進去吧,擂台比武就快開始了。」 古瘸子慇勤的領著眾人往裡走,卻不料一個轉身撞在了一堵牆上。 「咚」的一聲,古瘸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才回過身來。哪裡是撞在牆上?根本就是撞在了一名無回山弟子身上。 古瘸子本來就生的矮小,再加上瘸了一條腿,這一腦袋撞在了那弟子的胸口上。 第074章 犀神力,岳震山河 武羅清楚地看到那子弟悄無聲息的來到古瘸子身後,以古瘸子的修為,根本不可能發現他。就在古瘸子轉身撞上他的那一剎那,那名弟子胸口上忽然閃出一層靈光,一切都是故意的,否則絕不可能將古瘸子撞得發懵。 「瘸子,你的狗腿廢了,眼睛也瞎了連小爺我你也敢撞?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弟子蠻橫之極,古瘸子連連賠笑:「林師兄,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林師兄一腳將他踢開一邊去:「滾瘸腿老狗也知道不擋人路。」古瘸子身上一個腳印,被他踢飛出去數步,一聲悶哼,鼻孔裡有些鮮血滲出來,滴在佔滿了灰塵的破舊衣衫上,淒慘無比,卻還是敢怒不敢言。 那林姓弟子走到武羅等人面前,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眼睛斜視眾人:「這就是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傢伙?」 沒等他說完,一隻碩大的拳頭已經狠狠印在了他的臉上。 「啪!」拳頭砸進肉裡,打碎骨骼的混捨聲音十分清晰,林姓弟子根本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聲慘叫飛出去凌空翻了兩個跟頭重重的摔了下來。 拓跋滔天收回了自己的拳頭,走上前去狠狠一腳踩在那林姓弟子的膝關節處,同時靈元狂湧,將他整條腿的經脈徹底摧毀。 「卡嚓!」膝關節骨骼粉碎 「啊!」那弟子又是一聲慘叫,渾身冷汗淋淋,怨毒地盯著拓跋滔天:「你找死、你這是找死!這裡可是青玉宮,師尊不會放過你的!」 拓跋滔天混不在意,絕世猛將的氣質激發,豪放道:「那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現在,你也被廢了一條腿,我也讓你嘗嘗,拖著一條瘸腿修煉,還要被人欺負的滋味!」 拓跋滔天一腳踢開林姓弟子,走到古瘸子身邊,堅定道:「沒人能拯救你,除了你自己。」他粗壯的手指隔空一戳青玉宮:「這鬼地方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留戀?天下之大,未必沒有適合你的功法,待你學了無上仙訣回來,再砸碎這青石頭宮,豈不快哉!」 古瘸子被他豪情感染,死魚般的眼睛之中,也散發出了一絲勃然的生機。 拓跋滔天已經大步闖進了青玉宮中。 周青眼前一亮,不由得對拓跋滔天另眼相看。 正對宮門乃是一條能夠並排跑下四架馬車的寬闊石板大道,大道延伸三百丈,通向一座高台宮殿。 宮殿前乃是一片面積廣大演武場,而此時,正有一座擂台被搭建在演武場中央。宮殿前,豎起了四根旗桿,旗桿頂端四色三角彩旗飄揚,擂台兩側不遠處,分別擺著八面巨大的戰鼓。 彩旗之下,擺著一排太師椅,韋奉孝正坐在正中間,左邊乃是他的三名親傳弟子,右面卻只有兩張椅子,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名年輕女子,輕紗蒙面,不過那輕紗幾乎透明,清楚地能夠看到女子的面貌。 武羅一撇嘴:「韋青青,也不過如此嘛。」 顯然這女子正是這次擂台比武要爭奪的對象,韋奉孝的女兒韋青青。她長得還算不錯,也是中上之資,難怪那些狂蜂浪蝶要奉承她一聲「仙子」。 但是武羅上一世見過無數絕色,這一世又整天和谷牧青、麻子衿這個級數的美女廝混,如何還能瞧得上韋青青這種貨色? 而韋青青身邊的那張太師椅上,坐著一名身材雄壯如牛,作武生打扮的男子。武羅只是掃了一眼擂台周圍那些「選手」,就知道這些人都是陪襯,韋奉孝真正中意的女婿,只怕就是這頭正坐在韋青青身邊的人形蠻牛。 連拓跋滔天都忍不住皺眉了:就算你韋奉孝內定了女婿人選,但是這擂台一開始,就讓準女婿和女兒坐在一起,也太不像話了吧? 周青感覺到拓跋滔天看向韋青青的眼神有些複雜,忽然酸溜溜的丟出一句話來:「這就是你們要拚死爭奪的女人?」 拓跋滔天此時卻是沒有心情多說,站在擂台前,他體內便開始熱血沸騰,像他這種人,天生是為了戰鬥而來,若沒有戰鬥,他甚至根本不可能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拓跋滔天瞇著眼睛看著韋奉孝,嘴角畫出一絲冷酷的弧度。 「癩蛤蟆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青玉宮的弟子一起轉過頭來看著拓跋滔天。 「原來就是他啊,竟然還想染指師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就是,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憑他配得上我們青玉宮的大小姐嗎?」 「還不是看上了咱們青玉宮的基業,借口一個娃娃親,死皮賴臉的要想賴在師妹身邊,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周圍一片嘲諷之聲,譏笑無數。 一名弟子快步跑來,在安績靈耳邊說了兩句,安績靈臉色一變,慢慢從韋奉孝身邊站起來,道:「拓跋滔天,你好大的膽子,進了青玉宮廢了林師弟!」 青玉宮的弟子一愣,很快便是一陣洶湧怒罵:「他打傷了林師弟?媽的大傢伙上,廢了這只癩蛤蟆,順便也幫師妹解決一個麻煩……」 安績靈大喝一聲:「住手!」 青玉宮的弟子們顯然十分畏懼他,被他一喊,便不敢亂動了。 安績靈狠狠瞪了拓跋滔天一眼:「你打著九大天門的名號,我青玉宮給九大天門一個面子,暫不動你。但是你一上擂台,可就是打擂了,不是當差。」 武羅實在忍不住了,這世上還有比青玉宮更無恥的門派嗎?還給九大天門一個面子,說的冠冕堂皇,下作無比。 「行了!」武羅插口道:「咬人的狗不叫,安績靈,少廢話快點開始吧,我們公務繁忙,沒時間為了一個娘們兒陪你們在這裡磨嘰!」 韋青青大怒,她被人一口一個「仙子」叫著,便真以為自己美如天仙,家世無人能及了,武羅隨口一個「娘們兒」,乃是她這幾年來聽到的最侮辱性的稱呼了,當即一拍太師椅的扶手勃然而起:「哪裡來的野小子,敢在青玉宮放肆來人,給我把他亂棍打出去!」 武羅一聲冷笑,抱著胳膊站定:「好呀,我倒要瞧瞧,你老子韋奉孝敢不敢把我攆出去!」 安績靈心裡一慌,無論如何武羅也是上差,他嘴上說什麼「給九大天門一個面子」,可現在心裡已經明白,他們對於九大天門,連條狗都算不上,武羅打著九大天門的招牌下來的,要是再青玉宮被攆出去,只怕九大天門知道了,為了維持自己的顏面,也要讓青玉宮消失了。 像洪烈火這個級別的人物,要想滅掉青玉宮,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下面有的是想要討好洪烈火、想要將青玉宮取而代之的勢力,爭先恐後的幫洪烈火辦好這件差事。 安績靈看到師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站起來要把武羅亂棍打出去,趕緊勸說道:「師妹,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給九大天門面子,可不是衝著他。」 韋青青冷哼一聲,不再跟武羅糾纏,而是看向拓跋滔天,頤指氣使道:「你就是拓跋滔天?你這人好沒有自知之明啊,就憑你也敢妄想娶我?我要是你,早就詔告天下,自慚形穢,退了婚約了。沒錯,你娶了我,的確可以一步登天,不過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死皮賴臉嗎?你現在就算是一個普通女子也不會願意嫁給你吧?你這不是成心害我嗎?」 拓跋滔天性格強硬,自然不會跟她做什麼口舌之爭,武羅上一世也是這個性子:哪有那麼多廢話,不服氣是吧?本君揍到你服氣為止。不過那個時候,帝君陛下八成的幾率,是一不留神把人揍死了。 韋青青喋喋不休,安績靈也站起來盯著武羅:「不知道武羅你有沒有膽子上擂台和我一較高下?我要為李融師兄報仇」 武羅一陣冷笑,在他眼中,安績靈就和李融一樣,乃是一劑大補丹藥,人家送上門來給自己進補,若是拒絕,豈不是太不通人情了? 「如你所願就是了。」 韋青青身邊的那人,一直冷眼旁觀,他身上的氣息十分隱晦,就算是武羅,隔著這麼遠也難以判定他究竟是什麼境界。 不過拓跋滔天卻根本不在乎那麼多,他一步踏出,身體憑空而起,好像隨意邁上了一個台階一般,已經站在了高達三丈的擂台之上。 安績靈臉色一變,之前不是已經說了,不用他從頭開打嗎?這小子是個渾人? 安績靈和韋奉孝都不願意讓拓跋滔天借這個機會揚名立萬。,所以才讓他只要打敗擂主就行了。只要腦子呢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會明白這其中的好處:不用一場一場的打過,節省大量體力靈元。 可是拓跋滔天還是第一個就跳了上去。 「我來!」台下一人大喝一聲,縱身就要竄上擂台。卻不料他剛一跳起來,隔空便有一枚巨大的腳印狠狠印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人一聲慘叫,飛出去幾十丈,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拓跋滔天一腳把那人踹走,反手拔出背後的隕鐵重劍,一劍在手,拓跋滔天的氣勢更上一層樓,滔天殺意滾滾而出,宛如大江大河不可遏制。 他舉著隕鐵重劍,劍鋒朝外,繞著擂台比了一圈。 台下站著的那些人,被他的劍鋒一指,登時寒氣透體而過,渾身冰冷,連一絲反抗的意願都提不起來。 武羅也知道,這些人都是韋奉孝找來湊數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不堪一擊。 拓跋滔天持劍繞著擂台走了一圈,那些原本吵吵嚷嚷圍在擂台周圍的人,竟然齊刷刷的退開十步之外 拓跋滔天這才把隕鐵重劍一揮,遙指著韋青青身邊的那人:「其餘的人,都是廢物,只需你我一戰而已。」 周青美眸之中光彩閃閃,盯著拓跋滔天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武羅心中一動,便小聲將事情的原委跟周青說了,果然周青聽了,對韋奉孝父女憤然無比,對拓跋滔天卻是深深地同情起來。顯然,心中最後的一點芥蒂已經去掉了。 武羅笑瞇瞇的抄手站在一邊,心說拓跋啊,你這好事兒要是成了,兄弟我可要佔個頭功啊。 韋青青身邊的那人慢慢站了起來,身材魁梧如山嶽一般。 一邊的韋青青立刻拉住他,關切道:「小心點,人家要你一點不受傷的回來,要是因為這個廢物,你受哪怕是一丁點的傷,人家也會很心疼的。」 武羅是真受不了了,大吼道:「青果,你等我一下,我出去吐過了再回來!」 葉青果倒是很配合,她本來就是觀摩「反面教材」來的,也脆生生大叫道:「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吐……」 韋青青氣的臉色鐵青,那雄壯如山的男子眼中閃過了一抹厲色,淡然道:「好大的狗膽,帶我收拾了擂台上的那小子,說不得也要跟你討教一番,某家可不會顧及什麼九大天門,你的護身符對某家來說無用。」 武羅眼角抽了抽,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事關拓跋滔天的終身幸福,武羅都想讓拓跋滔天下來,自己上去踩死這個蠢貨了。 葉青果鬼靈精貴,顯然感覺到了武羅的怒氣,連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消消氣,消消氣,這可是拓跋的擂台,你別壞了人家的好事。」 葉青果的話讓一邊的周青大感意外,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心中疑竇叢生:難道說這放蕩不羈的小子,實力還在拓跋滔天之上? 拓跋滔天的本事她已經見識過了,對於武羅,周青沒太放在心上,只是覺得這傢伙有些鬼門道而已。 但是現在看來,這少年似乎並不簡單啊 武羅吸了口氣:「算了,為了拓跋我忍了。」 那雄壯如山的男子漫步走上擂台,淡淡道:「我叫高洪,你不必刻意記住我的名字,因為今天之後,這個名字會成為你的噩夢,困擾你一生,揮之不去!」 武羅扶著葉青果:「我不行了,我又得去吐了……」 高洪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難以在維持自己的風度,狠狠瞪了下面的武羅一眼。 拓跋滔天戰鬥直覺敏銳,手中隕鐵重劍斜指向地,另外一隻手凌空一握拳,嘩啦一聲血光鎖鏈好似一條活蛇,迅速的纏在了他的手臂上。 與此同時,背後一道神光冉冉升起。 這一會兒,連韋奉孝也大為意外,原本懶洋洋坐在太師椅上的他,忽然挺直了身子:「七品下的天命神符!」 拓跋滔天一般不會輕易動用自己的天命神符「犀神力」,事實上憑借拓跋滔天強悍到變態的戰力,一般的對手只需要隕鐵重劍和血光鎖鏈就全都解決了,但是眼前的高洪,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犀神力」天命神符,乃是拓跋吞雲在兒子小時候,用無上神通封印在兒子體內的,等拓跋滔天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犀神力」就會自動覺醒。 拓跋吞雲似乎也猜到,自己一去南荒,就是個無回的結局。提前為兒子準備好了這些。 韋奉孝沒想到拓跋滔天一個沒人要的孤兒,還會身懷七品天命神符「犀神力」,也不禁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很快他也就釋然了:那又如何?自己中意的女婿更有前途。 面對拓跋滔天,高洪自信一笑:「難怪你如此狂妄,原來仗著一枚天命神符。」 他又冷哼一聲道:「不過,擁有天命神符,就能天下無敵了嗎?哼!今天便讓你見識見識!」 他話音一落,背後也有一道神光升起,光芒分為內外三圈,外圈赤紅,中間鵝黃,內圈則是青白色。 內圈中央,一枚天命神符時隱時現。 等神光擴大之後,才看的清楚,那枚天命神符之上,繪著連綿不絕的山峰。 武羅哼了一聲:「七品下,岳震山河,難怪看不透他的實力。」 七品下天命神符「岳震山河」,能夠封壓一身力量,是以武羅看不透高洪的實力。不過這天命神符一旦祭出來,封壓的效果也就淡化了,武羅不由得眉毛一跳:「竟然已經達到了道境養元的級別……」 葉青果嚇了一跳:「拓跋大哥只有九宮宮廷級別,還是剛剛突破的,只怕……」她很快又鎮定下來:「沒關係的,拓跋大哥戰意無限,就算是第一個境界,也一定能夠打敗那頭蠻牛!」 武羅卻是微微搖頭,拓跋滔天遇上了高洪,算是遇上了剋星,「岳震山河」沉穩無比,絕不會因為拓跋滔天的戰意而動搖。 不過,武羅不會跟葉青果明說,這裡面太複雜,一時半會兒根本解釋不清楚。 他只是笑吟吟道:「話雖如此,這麼打起來,豈不是太無趣了?」 葉青果不明所以的眨眨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武羅。 擂台上,高洪依舊在炫耀著。 他的身上,不斷浮現出一塊塊青銅戰甲,不過片刻功夫,已經穿戴整齊一身花紋古樸的戰甲。 他雙臂平伸,分別向兩側一抓,兩道光芒出現在手中,一道光芒化作一柄巨大的嚇人的戰斧,另外一道光芒則是一面比起高洪也並不矮多少的巨盾。 高洪傲然道:「鎧甲名地護,盾牌名虎牢,戰斧名雷帝都是四品上的法寶,小心了!」 無論哪一件法寶,品級都比拓跋滔天手中的隕鐵重劍和血光鎖鏈高。 這一戰,高洪信心十足,志在必得。 「岳震山河」的三圈神光已經擴散到了將整個擂台籠罩進去,神光範圍之內,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無比的山嶽,當頭鎮壓。 神光範圍之內,高洪所有的對手,都如同背負著一座山嶽和他作戰。 拓跋滔天卻是怡然不懼,身姿挺拔如同危崖古松,一聲長嘯,「犀神力」冰藍色的光芒凝結成了一層淡藍色的光甲,加諸於自己身。 「犀神力」和「岳震山河」,都是七品下的天命符咒,力量不相上下彼此抵消。 高洪冷笑一聲,手中雷帝戰斧和虎牢塔盾轟然一撞,聲如炸雷,彷彿要震得這腳下擂台都裂開了一般。 他宛如一位遠古巨人,揮舞著巨大的兵器,大步朝拓跋滔天衝了過去。 周圍的眾人,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能夠目睹兩大天命神符的對決,登時目醉神迷,羨慕無比。 唯有武羅一撇嘴,不以為然:「兩個夯貨,天命神符不是你們這麼用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偏偏讓擂台上的兩個人聽見了,拓跋滔天自然無所謂,高洪卻是忍了他好幾回了,這回終於忍不住了,暴跳如雷,捨了拓跋滔天衝到了擂台邊,把手中其大如山的雷帝戰斧凶狠的一指武羅:「你個混蛋東西給我閉嘴!誰不知道天命神符需要靈符配合,組成符陣威力才會最大?你顯擺什麼?靈符難得,你要是真有本事,給你朋友弄幾枚靈符組成符陣啊。你要是弄不來,少在這裡唧唧歪歪。再敢廢話,老子一斧頭剁了你」 武羅哈哈大笑:「不再裝深沉高手了?我就說嘛,就你這點斤兩,真能成什麼淵深如海的大高手?這不是扯淡嗎。」 「狂妄小子!找死!」高洪氣的幾乎要不顧一切衝下去了,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凜冽殺意,高洪猛然一個激靈,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對手乃是拓跋滔天。 他猛的一個轉身,面對拓跋滔天,獰笑一聲道:「你想為你的朋友解圍?哼,可惜啊,你太迂腐了,你那朋友百般激怒我,只怕就是為了剛才我背對你的那一次機會吧?可是你卻輕易的放過了這個機會,從此以後,你再也沒有打敗我的機會了!」 高洪週身靈元鼓蕩,催動的一身古銅戰甲甲葉之間互相碰撞叮咚作響。一股狂暴的龍捲風在身外形成。道經養元境界,實力全數爆發,死死壓制了拓跋滔天。 高洪並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麼年輕,事實上他老人家今年已經六十九了。之前一直默默無聞,乃是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在原本的門派之中,地位低下,不受人待見。 十年之前,高洪入山,意外得到了一枚天命神符「岳震山河」,這枚天命神符的屬性,正好和高洪的性格、資質相吻合,高洪如有神助,十年時間便連連突破,到了道經養元的境界。 他也一躍成為門中第一高手,殺了之前的掌門,自己掌管門派。這幾年來,仗著自己的「岳震山河」,四處征討,將一個小門派倒是治理的蒸蒸日上。 第075章 靈葉符陣,大周皇族 韋奉孝看上的是高洪的天命神符,儘管現在高洪的門派未必能有多大實力,但是擁有一枚天命神符,就意味著潛力無限,假以時日,說不定高洪也能成為一名大能者。 其實要是依著青玉宮眾人眼高於頂的性子,便是讓韋青青嫁給高洪,那也是「下嫁」,只不過這都只是青玉宮自己自命不凡罷了,整個修真界真正有實力的門派,根本看不起青玉宮,自然也沒什麼名家大少願意來娶韋青青。 何況,當年的事情名門大派老一輩的人物都很清楚,這個時候韋青青想要悔婚,這種媳婦兒誰敢要? 所以挑來挑去,還就是高洪性價比最高。 高洪也急於擴張自己的實力,何況又能白落一媳婦,何樂而不為? 高洪也只是撞了一次大運,得了這麼一枚「岳震山河」,但是想要靈符,就得跟符師結交,就算是最不入流的符師,一等一的門派也得供奉著,高洪沒本事結交到符師,這「岳震山河」,也就只能每次這麼簡簡單單的用著了。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武羅譏諷一聲,不理會高洪,朝拓跋滔天招招手:「拓跋,你過來。」 拓跋滔天奇怪:「什麼?」 我正在擂台上呢,可不是擂台下面,不能隨便走動哇。 武羅一笑:「你剛才沒有偷襲高洪,他自命高人,應該不會以怨報德,放心吧,過來。」 高洪要真是無恥的趁這個機會出手,武羅正好就趁這個機會修理他一下,早看這個傢伙不順眼了。 拓跋滔天看了高洪一眼走過去,高洪果然自恃身份沒有出手。 武羅隨手跟他比劃著:「五行長符陣的運行規律你記得不?你要是不記得,我簡單跟你講一下。」 拓跋滔天點了點頭:「我記得。」 安績靈看著心裡惱火:「武羅,就算你再有本事拖延時間,拓跋滔天也逃不過這一戰,早死早超生,何必呢?你在這裡裝模作樣,還什麼五行長符陣,你是符師啊?能有四枚配合良好的靈符送給拓跋滔天?」 周圍人哄然大笑,顯然沒有人認為武羅會是一位符師。 武羅也沒答話,跟拓跋滔天講了幾句,看到拓跋滔天卻是很清楚五行長符陣的運行規律,他點了點頭,從「天府之國」當中拿出來四枚碧綠的靈符。 「絲……」 所有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包括站在武羅身邊的周青和葉青果。 四枚靈符啊,而且一看就是成套的,只要有一枚天命神符,就能夠組成一套符陣,根本不用擔心屬性不合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這世上有這麼傻的人嗎,一套靈符拿出來送人?留著自己用不好? 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人的確是一位符師,他能製作出一套靈符,就能製作出第二套靈符。 符師! 所有人看向武羅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是尊貴的符師大人就連高洪,看著拓跋滔天手中那四枚翠綠的靈符,都嫉妒無比,再看向武羅,眼神之中已經充滿了討好巴結的神色。 武羅卻視而不見。 在場的除了武羅,唯一正常的只有拓跋滔天了。 絕世猛將兄神經大條,何況他跟武羅乃是兄弟,四枚靈符的確珍貴,但是自己兄弟給的,客氣什麼? 換做是拓跋滔天,若是武羅需要,就算是這條命,拿去了也就拿去了,拓跋滔天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他收了四枚靈符,跟武羅道:「行,你等著,我揍趴了後面這頭蠢牛,咱們下山喝酒。」 武羅趕緊一拽一邊的周青:「周兄也同去吧!」 周青臉上一紅,有些抗拒卻沒有拒絕。 武羅心說有門,晚上把這倆灌醉了扔進一個房間,自己能幫拓跋滔天的也就這麼多了。當然了,只是這麼邪惡的想想而已,周青的心思還不知道,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做出有損人家女孩子名節的事情來。 擂台上,形勢急轉。原本佔據著絕對上風的高洪不被人看好了。 拓跋滔天把手一抬,冰藍色的「犀神力」當空升起,隨即四枚翠綠色的靈符圍繞著「犀神力」旋轉起來,彼此之間靈氣勾連,各自佔據著一個五行屬性,符陣一成,便有一股強悍的可怕的氣息沖天而起,旋即化作一道足有十丈粗細的光柱,直入雲霄,攪動的無回山珠峰頂上雲層宛如金鱗,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開始眾人雖然認出來武羅乃是符師,但是看他的年歲,以為不過是個不入流的符師,這四枚靈符,能不能達到九品還不好說呢。 但是符陣一成,靈符的威力完全爆發,配合著「犀神力」,一個普通的五行長符陣,竟然將整個山峰籠罩 韋奉孝臉色大變:「只怕是八品中的靈符,這小子、這小子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八品符師啊!」 青玉宮眾人更是大吃一驚,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八品符師了,將來的前途簡直不可限量啊! 韋奉孝腸子都悔青了,萬萬沒有想到武羅竟然是一位符師。拓跋滔天竟然有一位符師兄弟只是一個武羅的價值,就抵得上一個一等一的門派。而無羅和拓跋滔天的關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多鐵。此時再和拓跋滔天一比,高洪根本連個乞丐都算不上啊。 韋奉孝立刻說道:「快,阻止這場比武,青青一定要嫁給拓跋滔天!」 這麼做雖然厚顏無恥,但是青玉宮厚顏無恥的事情做得還少嗎?韋奉孝根本不在乎。韋青青剛才還在肉麻的跟高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熱,此時卻是看高洪越看越不順眼,惡毒道:「一個老頭子了,還想老牛吃嫩草?什麼東西!爹,我可不嫁給這樣的廢物老頭,我看拓跋滔天不錯……」 武羅將四枚靈符交給拓跋滔天,便安靜的站在一邊。 葉青果賊兮兮的在一邊,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在武羅身上掃來掃去。 武羅輕聲道:「有什麼問題,回去再說。」 葉青果只好壓下心裡的疑問,專心觀戰。 擂台之上,五行長符陣強大的力量捲過地面,那青色岩石壘成的堅固的擂台,就好像被一柄利刀刮過一樣,一層一層的石屑被剝蝕下來,捲進了那符陣之中。 兩人對峙了一盞茶的功夫,擂台已經矮了一寸。 大量的青色石屑捲進了五行長符陣之中,在半空中幻化出一頭龍角神犀,正是「犀神力」的本命神獸。 龍角神犀咆哮一聲帶動了漫天靈氣,狠狠撞向了高洪。 「卡嚓」一聲,同樣是七品下天命符咒的「岳震山河」力量徹底崩碎,根本無力阻擋龍角神犀。高洪將雷帝戰斧和虎牢塔盾往前一頂,就覺得手中一軟,一股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撞在了他的胸口上,連同地護戰甲也被戳穿,他一聲慘叫飛出去數百丈,將擂台兩翼的一面戰鼓撞得粉碎,摔在地上就沒了聲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眾人沒有想到符陣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兩人同樣身負七品下的天命神符,高洪的等級還比拓跋滔天高,而且法寶也強悍,可是在五行長符陣之下,卻連一招也沒接下來。 這就是符陣的威力啊! 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卻有一陣突兀的掌聲傳來:啪啪啪…… 「精彩,實在是精彩!」韋奉孝站起來,滿臉帶笑:「乖女婿,幹得好!是岳父我被高洪給蒙蔽了,你千萬不要怪岳父,我跟你父親一起定下的娃娃親,怎麼會反悔呢?要是反悔了,怎麼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韋青青也裝出一副羞澀的樣子,丟了一個媚眼給拓跋滔天,轉身款款而行,要往香閨裡躲:「夫君,人家等著你來娶我喲……」 「不必!」拓跋滔天聲如洪雷:「韋青青,我今日便休了你,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拓跋家的棄婦,和我拓跋滔天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你放心,我會詔告天下,讓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我掃地出門!」 「啊?!」韋奉孝父女臉色難看之極,沒想到拓跋滔天真的一點顏面都不講。 青玉宮眾人更是尷尬無比。 周青一隻冷眼旁觀,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一股勇氣沖上心頭,秀足一頓,飛上擂台,站在拓跋滔天身邊,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鳳聲清雅:「民女韋青青聽著,誰說他現在沒人要了?我便要告訴你,本宮乃是大周冰歌公主!」 剩下的什麼也不用說了,周青冰挽住拓跋滔天的素手已經說明了一切。 之前周青冰雖然沒有刻意掩飾自己女人的身份,卻將渾身氣息內斂,此時一旦以真面目示人,頓時便有一股冷傲的氣質從骨子裡透出來,宛如高山之上冰雪女皇,冷艷迫人,讓人不敢直視。 大周皇朝統治中州,周青冰乃是大周人皇最小的女兒,備受寵愛。 中州不似南荒,只有大週一個王朝,強盛無比。 南荒則因為魔道內鬥,一個南荒倒是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魔國…… 大周皇室也很特殊,他們的不同與凡人,卻也不同於修真者。 皇族身負龍氣,傳說大周皇室祖輩曾受世外高人指點,得了一部修煉龍氣的法門,當年天道崩壞,中州大亂,群雄並起,大周太祖便是憑借這法門,修成了一道完成的真龍之氣,才得以身登大寶,一統中州。 身負龍氣之人,便是大能者也十分忌憚,因為一旦斬殺這等人物,必會引來天罰。而大周皇室又因為修煉真龍之氣,身負異能,若是能夠修成一道真龍之氣,便是大能者也未必能夠輕易戰勝他。 大周立國近千年,積澱深厚,無數異道修士看中了扶龍庭的好處,潛身帝王家,這麼多年的累積下來,大周皇室的潛在實力,不遜於任何一個一等門派,只怕也是僅次於九大天門。 天子坐擁天下,能夠動用的資源龐大的驚人,這是修真門派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比擬的優勢。 拓跋滔天輕而易舉打敗了高洪,證明自己人才出類拔萃。 武羅貴為符師,證明拓跋滔天身邊的勢力強大無比。 周青冰親自上陣,證明拓跋滔天的紅顏知己,無論是容貌還是家世,都遠在韋青青之上 這一次的擂台,沐猴而冠、甚囂塵上,最後卻是灰溜溜的收場,青玉宮顏面掃地,女兒還被人休了,出了這等醜事,只怕今後韋青青想要嫁出去都不易了。 武羅三人,就像三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韋奉孝的老臉上。 不過,拓跋滔天此時卻是什麼也顧不上了,挽在手臂上的那一雙嫩手,柔軟卻堅定,掌心之中一股溫暖的力量,似乎將兩個人的心緊緊地聯繫起來。拓跋滔天整個人,都沉浸在那溫暖幸福的海洋之中,恍惚之間迷醉不可自拔。 果然,溫柔鄉、英雄塚。 韋奉孝老臉被打的,卻顧不上那許多,快步下來到了擂台邊,也不管擂台上拓跋滔天和冰歌公主周青冰礙眼,笑容滿面,對武羅一拱手:「武兄弟光臨青玉宮,蓬蓽生輝啊,實乃我們韋氏大榮幸,武兄弟,還請裡面敘話,我已經命人準備了無回山特產『五穀仙毫』,還請武兄弟賞臉……」 安績靈嫉妒的發狂,這小子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成了符師。這是哪個符師瞎了眼,竟然收了這麼一個徒弟!本少爺這等人才,卻沒人來賞識,好生讓人氣悶! 雖然心中不忿,但是安績靈此時卻是一點也不敢表示出來,他很清楚一位符師代表著什麼。別的不說,單是武羅剛才送給拓跋滔天的那一套八品中靈符,只要武羅肯拿出來,通告天下,誰滅了青玉宮,這套靈符就送給誰,馬上就會有無數高人仗劍殺奔青玉宮。 所以說,得罪誰都別得罪符師。 安績靈雖然狂妄,卻也不敢犯這個忌諱。 可是武羅卻不給他們這個面子,冷笑一聲道:「不必費心了,我還要和拓跋出山喝酒,諸位也不用送了,你們什麼心思我心裡有數,咱們既然已經結仇,你覺得我有可能傻到把自己煉製的靈符送給自己的仇人嗎?」 韋奉孝臉色難看之極,不是沒有起過殺人奪寶的念頭,但是武羅可是九大天門的公差,而且身上的公文寫明了是要來無回山,若是在自己這裡出了事情,傻子也能查到是青玉宮下的手,那絕對是滅門慘禍。 武羅根本不理會豬肝臉色的韋奉孝,拍了拍擂台:「喂,你們兩個,走了!」 周青冰剛才一鼓勇氣,為了愛情熱血了一把,此時卻羞澀不堪,連忙把手從拓跋滔天的臂彎中抽了出來,滿臉飛紅。 天之驕女此等神情,直把周圍那些圍觀的青玉宮弟子看的呆住了,滿地濕漉漉的口水。 拓跋滔天悵然若失,周青冰看他神情,心中又有些不忍,鼓了幾次勇氣,終於還是心疼佔了上風,悄悄把一根手指勾住了拓跋滔天的小拇指。 拓跋滔天服用了山谷神丹一般激靈一下來了精神,滿面放光,哈哈大笑著拉著周青冰飄然下了擂台。 葉青果站在武羅身邊,一臉的鬱悶:「這、這也太快了吧?」 武羅瞥了她一眼:「你嫉妒了?哦,原來你喜歡拓跋?」 葉青果大惱,粉拳狠狠錘了他的後背一記:「你瞎說什麼,呆子!」 武羅雖然在男女之情上有點懵懂,可是如果連這聲「呆子」裡的意思還聽不出來,那就太遲鈍了。 他愣了一下,看著委屈氣惱的葉青果癟著嘴轉過身去,眼看著委屈的就要垂淚,心中卻是長歎一聲,硬起了心腸,當先走了,嘴裡面故意沒心沒肺的喊道:「走了走了,下山喝酒,今天拓跋請客,葉青果你敞開了肚皮吃……」 他認定了谷牧青乃是自己的真命天女,就不想在多招惹旁人,跟麻子衿已經搞得不明不白,差點鬧出事情來。葉青果還小,未來幸福的蓬勃之勢就像蓬荊神木,武羅可不想禍害人家小女孩。 四個人大搖大擺出了青玉宮,身後韋奉孝後悔、羞憤、氣惱種種情緒襲上頭腦,瞬間無數個念頭冒了出來,卻終究是無可奈何,狠狠一咬牙,一拳轟出將那擂台炸得粉碎,一言不發轉身而去。 …… 眾人出了青玉宮,武羅將那件飛行舢板放出來,就要踏上法器飛走,忽然一旁傳來一聲呼喊:「大人!」 只見古瘸子一瘸一拐的從一邊追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不斷:「大人,小的想過了,與其在這裡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不如出去闖蕩一番,求大人帶上我。」 拓跋滔天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點頭道:「好起來說話,男兒膝下有黃金,活就要活得堂堂正正,不必卑顏屈膝」 拓跋滔天雖然肯定了古瘸子,卻還是看向了武羅。 武羅想了一下,搖頭道:「我們公差在身,不能帶上你。」古瘸子大為失望:「大人……」 武羅一擺手:「你若有心,我不放給你指一條明路。至於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古瘸子下意識又要跪下去,膝蓋一彎,卻又想起之前拓跋滔天的話,又挺直了身子抱拳道:「古瘸子爛命一條,還有什麼好顧忌的?請大人指點。」 武羅取出一枚玉粹,在裡面刻了一幅地圖交給了古瘸子:「這裡面乃是一副地圖,裡面有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去了那個地方,能找到什麼,都是你的造化。」 古瘸子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捧著自己的希望激動不已。 武羅朝青玉宮正門看了一眼,幾名青玉宮的弟子正躲在門後面,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他哼了一聲,朝古瘸子招手道:「上來吧,我們帶你下山。」 古瘸子不敢譖越,等武羅等人都上去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上了舢板。又距離兩女很遠,擔心人家厭惡自己一身骯髒。 武羅歎息一聲,心中同情這瘸子,卻也是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古……」拓跋滔天喊了一聲,才尷尬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古瘸子苦笑一下:「我叫古牧之。」 拓跋滔天點了點頭:「好名字。」 舢板飛行速度極快,片刻功夫就出了無回山。眾人送走了古牧之,便尋了一個小鎮,找了酒家坐下來。 至於古牧之,武羅並沒有多想,正如他所說的,能找到什麼東西,都是古牧之的造化。 他上一世貴為南荒帝君,自然知道許多隱秘的寶藏埋藏地。這裡面有些是他自己閒著沒事考證的,有些則是下面的修士討好他敬獻的藏寶圖,不過帝君陛下眼高於頂,一般的寶藏根本不屑一顧,甚至連看都懶得去看。 武羅給古牧之的寶藏,他也忘記了是誰敬獻給自己的,不過那人心思不正,當場就被武羅格殺。 因為這寶藏,乃是藏在中州腹地,由此可見當初那人其心可誅。 武羅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否凶險,是否已經有人捷足先登。若是古牧之一無所獲,也只能說是他沒有這個機緣罷了。 機緣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卻是半點強求不得,最是讓人著惱。 …… 解決了韋青青的事情、最主要還是跟周青冰定情,讓拓跋滔天極為快樂,先來了一罈美酒一口氣喝完,直把一邊的店小二嚇得目瞪口呆。 這裡不過是個小鎮,人口數百,往來的商賈也實在有限,店小二這輩子何曾見過這等豪客 打發了了店小二,拓跋滔天興致正好,要跟武羅行酒令,也不知怎地,拓跋滔天今天格外倒霉,十把裡面能輸了九把,饒是他酒量過人,不到半個時辰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武羅端著酒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看上去斯文,其實也嚇人:這可不是喝茶啊,這麼抿著,片刻功夫一大碗酒也就沒了。 武羅一邊喝一邊看著周青冰照顧拓跋滔天,攙扶著他上樓歇息。 葉青果看出他神情有些不對,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葉青果看著酒水格外好奇,終於鼓起勇氣,自己倒了一碗,嘗了一口便辣的直吐舌頭。 武羅看著她小香舌在唇邊飛快的撥動,沒由來的一陣異樣。 他壓下自己心頭縈亂,撥弄了一下小丫頭的秀髮,笑著道:「沒事。」說完,端著酒碗自己上樓了。 有些事情,沒必要讓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煩心。 第076章 當陽城 周青冰乃是大周皇室最小的公主,大周人皇最寵愛的女兒。之前武羅就曾經聽到過傳言,人皇溺愛幼女,傳以真龍之氣的修煉法門。 這法門向來是傳男不傳女的,由此可見人皇對她的寵愛。 真龍之氣的修煉法門和修真不同,一般情況下武羅也看不出來周青冰的修為到底如何,但是當周青冰在擂台上挽住拓跋滔天的手臂那一刻,氣質勃發,武羅還是看到一條虛幻的龍影,在周青冰身外一閃而逝。 龍影十分清晰,最重要的是,龍影已經是四爪,距離五爪金龍大成,並不遙遠。 這份修為,只怕還在許多龍子之上。 有些秘聞只怕連拓跋滔天都不知道,但是武羅卻很清楚。 拓跋氏斷龍山,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宗門。 修士一般不會插手世俗界的王朝更替,但是修真者也打著替天行道的招牌,尤其是正道修真。若是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修真者就喜歡出來干預一下。 但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干預的,畢竟乃是真龍之氣,一個不好就會引來天罰。 斷龍山就是修真界干涉王朝更替最直接的手段。 如果民不聊生,可是王朝氣數未盡,斷龍山拓跋氏便會動用祖傳法門,斬斷王朝龍脈,絕了王朝龍氣 大周立國千年,現在雖然強盛,但亂相已呈。各地官員貪腐成風,外戚、宗族肆意欺壓尋常百姓,民不聊生。 武羅擔心若是將來需要斬龍脈、絕龍氣,那麼拓跋滔天和周青冰該如何自處? 之前武羅也簡單的認為拓跋滔天乃是斷龍山拓跋氏的棄子,現如今看來,只怕這背後的安排並不簡單。只是眼下手頭的信息太少,武羅還分析不出什麼東西來。 這一夜,武羅心思有些煩亂,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便坐起來將一身酒氣逼了出來,打坐練功一夜。 …… 無回山下邊有一座城池,名叫當陽,乃是中州的一座五百年古城,城廣百里,大周皇室在當陽設太守,執掌一郡事宜。 在山下小鎮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武羅等人就直奔當陽城而來。無他,當陽乃是附近最大的城池,要想接應九大天門的人,這裡最合適。 當然了,最合適的地方肯定是無回山,不過武羅和拓跋滔天剛把人家罵了個狗血淋頭,怎麼好意思留在無回山中? 當陽古城的確名不虛傳,據說此城在前朝乃是一處軍事要塞,到了本朝前五百年也一樣是屯軍所在,是以民風彪悍。四人信步而來,到了當陽城頭之下,隱約還能夠感覺到當年那種肅殺之氣。 雖然將軍營改做了城池,但是城頭上各種狠辣的軍事施設施,就好像蟄伏的巨獸,不甘心的露出自己的爪牙一般,猙獰恐怖。 冰歌公主對皇族治下的這些古城極為熟悉,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典故,她和拓跋滔天故意走在武羅和葉青果身後,時不時的牽起對方的手,相視一笑。 武羅在前面直搖頭:「果然是戀姦情熱啊。」 葉青果捂嘴直笑,後面兩人全當沒聽見。 周青冰生在帝王之家,不同於一般的公主,從小便學了真龍養氣之術,由此可見皇室對她的重視,因此皇族的相人之術也是學了的。無回山中武羅的表現,周青冰也大概能夠摸透他的脾性了。 武羅只有在和自己人一起的時候,才會這般放鬆,時不時的調侃兩句。 千萬不要以為他的調侃真有什麼壞心思,更不要心生不滿。他能這樣對你,才是真正把你當兄弟。 周青冰和拓跋滔天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拓跋滔天也已經把兩人的交情跟她說了。周青冰十分懷疑,武羅能夠這般放鬆的相處的,只怕只有眼前這一撥人。嗯,還要算上他的那位愛人,谷牧青。其他的,便是若盧獄中的喬虎和馬洪,都要差上一些。 當陽城扼守要地,來往的商賈行人眾多,四人在城門口排隊等了一段時間才得以入城。周青冰知道武羅等人不喜歡張揚,也沒有顯露自己堂堂大周公主的身份。 事實上周青冰不知道,武羅上一輩張揚的有些膩味了,這輩子自然低調了很多。 當然了,這種低調,也只是相對而言。 一進城,武羅便看著繁華的大街小巷,歎了口氣對拓跋滔天說:「這回的差事可不輕鬆,咱們是是奔波勞累的命啊。」說著順手刮了葉青果的鼻子一下:「你個小丫頭倒霉,非要跟來,也跟著一起受苦吧。」 葉青果惱火他又拿自己當小孩子,呲牙咧嘴的像一頭小母虎,要去咬武羅的手指頭,武羅嚇得趕緊縮手:「以前只知道你貪吃,還真不知道你生冷不忌,連人肉也這麼有胃口。」 葉青果故作兇惡狀,白嫩的小手作虎爪狀,要去撓他:「你自己才多大,整天說人家是小丫頭。」 武羅啞然失笑,這就是心理年齡作祟了。 一邊的周青冰不解:「武哥兒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又要奔波勞碌了?」 武羅指著繁華的大街:「瞧見沒有,咱們站在這裡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路上就過去了三個商隊。每個商隊至少也有十輛大車,這還不算那些來來往往的單獨旅人。當陽城繁華,客棧房間必定搶手。咱們不造作準備,只怕九大天門的人敗退回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可是不想回無回山去……」 周青冰更是不明白了:「按照你們說的,九大天門準備充分,南荒又沒了崔燦坐鎮,要是我猜的不錯,這鬼厲名自從奪了帝君之位,一直深居簡出,只怕那一戰雖然殺了崔燦,自己也受了暗傷。這等大好形勢之下,九大天門必勝無疑,何來敗亡之說?」 武羅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對魔焰谷的佈防瞭如指掌,若不是忌憚魔焰谷中那些佈置,哪還等到九大天門動手,他當年就直接殺進魔焰谷,滅了鬼厲名了。 武羅忌憚,並不代表不能衝進去殺了鬼厲名,而是因為這麼做肯定會付出一些代價。他一人力抗九大天門,不敢有什麼閃失,否則身後整個南荒就會直接暴露在九大天門得火力之下。 帝君如何看不出來鬼厲名小人本性?只是有九大天門掣肘,不好輕舉妄動罷了。 只是這些事情沒辦法跟周青冰他們解釋,事實上九大天門全死在魔焰谷他才高興呢,不過這個美好的願望顯然是不能實現的。 給九大天門找客棧,完全是為了事到臨頭不被逼得手忙腳亂,絕不是帝君陛下忽然發了善心。 周青冰是拓跋滔天的拼頭,武羅不好隨便一句「你愛信不信」打發了,摸了摸下巴,武羅找了個比較容易接受的借口:「不管九大天門做了多少準備都無濟於事。九大天門自己人之間還互相猜疑,處處提防,怎麼可能覆滅魔道?若是他們真的彼此信任,九大天門掌教齊至南荒,就算是崔燦復生也無力回天。」 周青冰和拓跋滔天一起點了點頭,崔燦雖然厲害,能擋住一個林絕峰,但也不可能憑借一人之力,獨戰九大天門掌教。 九大天門之間的確存在齟齬,雖然一同掌控正道,卻暗中互相提防。 征討魔焰谷,又是九大天門分別派出人手組成的聯軍,內部必定矛盾重重,怎能不敗? 看到總算是把周青冰糊弄過去,連忙一揮手:「快走,趕緊把客棧定下來。」 周青冰卻攔住他:「客棧不妥。」 「九大天門的……高人們,只怕住不慣客棧那簡陋的房間,嗯,還是尋一處宅院比較好。」 武羅暗自點頭,不愧是帝王之家出來的女子,思慮周全,若沒有那檔子事兒,她跟拓跋滔天倒是相輔相成,天作之合。 九大天門的修士眼高於頂,這回大敗而回,必定脾氣暴躁,客棧裡人來人往,必定惹得他們煩躁。 包下一整家客棧固然可以,但武羅他們不是惡人,總不能把客棧裡的其他客人都趕出來吧? 周青冰的法子倒是挺好,自己買下一處宅子,無人騷擾樂得清靜。 這事兒自然交給了周青冰去辦,武羅三人都不曾在世俗界裡廝混,儘管周青冰貴為皇胄,肯定也不熟悉,總比武羅他們強。 碰了幾回壁,總算是尋找了一個中間人,周青冰出手闊綽,自然辦事方便,很快便給他們尋到了一處四進的大宅子。 「幾位爺瞧瞧,這宅子前主人乃是一位官老爺,因為年歲已高,告老還鄉了,要舉家遷回原籍,這才將這宅子轉手,連帶著還有一些僕人、丫鬟,一些大的擺件、器物,帶不走的也都留下了,買下來就能住,按照幾位爺的意思,這裡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中間人在前介紹,武羅等人隨處看看,這宅子前主人看來是為品級不低的文官,宅子各處裝飾倒是十分風雅,結構也好,房間倒也足夠。 唯有周青冰的臉色難看,攥著粉拳:「哼,整個當陽城,也就只有太守郭良成能有資格住上這等宅院,這裡的主人好大膽子,明目張膽的逾制,當真不把祖宗規矩當回事了!」 那中間人納悶:這幾位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下來查貪腐的金魚衛差官? 大周王朝設金魚衛,直屬於皇室,指揮使和同知都是皇子,各大城池之中,都有衛所。比方說這當陽城,因為位置重要,便有一位金魚衛千戶坐鎮。 武羅打住了周青冰的話頭,問道:「行,地方不錯,多少銀子?」 「嘿嘿,不貴不貴,三十萬兩。」 武羅對於世俗界的銀兩沒什麼概念,隨便道:「行,我們要了,嫂子掏錢吧。」 周青冰翻出一疊銀票來正要遞給那中間人,忽然前門口傳來一陣吵嚷聲:「於三兒,於三兒呢!快些給爺滾出來,這宅子爺要了!」 武羅直搖頭:「我就說吧,這回的差事,奔波勞碌啊,買個宅子還要弄出事來。」 他可絕不怕事。 一名錦衣公子哥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毫無顧忌的闖了進來,那中間人於三趕緊賠笑上前,不住打躬作揖:「喲,郭公子來了!」 那郭公子一擺手,一點沒跟他客氣:「這宅子爺要了……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爺買你的宅子那是抬舉你,別不識好歹!」 「不是、不是!」於三趕緊解釋:「小的哪敢啊,只是,郭公子您來之前,這幾位已經買下來了……」 他指向武羅等人。 那郭公子滿不在乎,正眼都沒瞧武羅他們一下:「買下來了?你把退給他們不就得了。」 「這個……」 武羅咳嗽了一聲,淡然道:「交易已成,我們不退。」 「喲呵!」郭公子好像聽到了世上最有趣的事情,猛然轉過頭來,饒有興趣地盯著四人,看到周青冰和葉青果的時候,猛然眼睛一亮,嘖嘖讚歎兩聲:「好傢伙,大小兩位美人兒!妙極、妙極!額,難怪今天出門之前院子裡的喜鵲喳喳直叫,原來少爺我今兒個有桃花運啊!」 他用手隨便一指武羅和拓跋滔天:「你們兩個可以滾了,大小兩位美人留下,爺我今兒個要來個一被三人、大小通吃,哈哈哈……」 郭公子不耐煩的擺手:「快滾、快滾!知道本少爺是什麼人嗎?再不識趣,當心你們的狗命!」 那中間人於三滿頭大汗上前,好言相勸道:「幾位,實在對不住了,你們爭不過郭公子的,他父親乃是當陽太守,你們……還是快走吧,唉」 「喲,看什麼看,不服?」郭公子看到武羅眼神不善,登時火了:「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爺今兒個就擺明了要欺負你們怎麼樣?爺生下來就比你們高貴,你們不服也沒用兩個女人留下,這兩個,亂棍打出去,死活不論!」 郭公子忽然陰狠吩咐道。 他後面的侍衛齊吼一聲接了命令,張牙舞爪的就撲上來。 自始至終,周青冰一隻暗中拉著拓跋滔天,武羅哼了一聲道:「嫂子,這可都是給你面子,他們是你的子民。」 周青冰面寒如水,點了點頭:「真沒想到,大周治下竟然已經如此糜爛,區區太守之子,就敢如此明目張膽欺男霸女!」 郭公子一聲淫笑,輕浮的往周青冰臉上摸去:「說對了,爺今晚上就霸了你們兩個,嘿嘿……」 周青冰手掌一翻,一枚白玉牙牌出現,她將體內真龍之氣往玉牌內一逼,一聲渾厚龍吟自玉牌之中發出,震得整個當陽城微微一顫。旋即,玉牌高高飛起,一條淡金色的四爪金龍之氣,從玉牌之中一飛沖天,盤旋在當陽城上空不住嘶鳴。 當陽城太守府,抬手郭良成一身素袍,正坐在書桌前批閱文案,幾名下屬官員正站在一邊,盡心報告者府中事務。 幾名屬下看不見的書桌下,藏著一名只穿著肚兜的狐媚少女,正賣力的吞吐著郭良成已經略顯老邁的胯下之物,此時正自己動手解下了肚兜,將一雙雪白花花的玉兔,蹭著郭良成那有些乾癟的子孫袋。 那龍吟之聲一起,郭良成嚇得渾身一個哆嗦,那狐媚少女廢了半天力氣才弄起來,瞬間萎頓了下去。 郭良成猛然站起來,下身暴露,驚得那幾名屬下佈置如何是好。 郭良成卻完全沒時間顧忌這些,拔腿就往外走,心中飛快盤算:真龍之氣,這是哪位龍子來了當陽? 他這些年在當陽做了什麼,自家心裡很清楚,若是龍子奉了皇命,微服私訪而來…… 郭良成冷汗淋淋,趕忙去了後院換了太守正服,飛快往龍氣噴薄之地趕去。 郭良成已經夠快了,但是有人比他還快。 當陽城金魚衛千戶馬龍已經快馬加鞭衝到了那宅子門口,敢在大街上縱馬馳騁,也就是金魚衛了。 金魚衛直接向皇族負責,馬龍自然上心。 宅子門口,還有郭公子帶來的幾十名侍衛,金魚衛飛奔而來,他們連躲閃都沒來得及就被戰馬撞翻在地,滾得滿的都是,骨斷筋折,哀號連連。 金魚衛哪裡會管這些?縱馬直接進了院子。 「標下馬龍,參見……」馬龍縱馬而來,飛身下馬便拜,待看清了那人,卻是大吃一驚:「冰歌公主!」 馬龍身為千戶,知道很多內幕,冰歌公主可比絕大部分皇子的份量都重,當即不敢怠慢,重重叩拜下去。 而那郭公子,自從真龍之氣勃發就傻眼了,他乃是太守之子,很多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真龍之氣啊,不是皇族,誰能修煉地出來?這絕對是假冒不了的,今天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馬龍豹眼一掃,寒光逼人,郭公子嚇得一個哆嗦,忍不住要往後躲。 「殿下,您怎麼來了當陽?」 …… 郭良成本是坐轎來的,可他心急如焚,嫌轎子太慢,索性自己下來快步跑去。到了門口看到地上滾著一群人,這是自己兒子的護衛,郭良成當然認得,當時就心裡一沉,這個孽子 他不敢多想,飛快進來院子。待看清了風華絕代的冰歌公主,心裡就更苦了,差不多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自己兒子那德行,他當老子的能不清楚? 「臣當陽太守郭良成,參見……」 「拿下!」周青冰只吐出了兩個字,對皇室忠心耿耿的馬龍二話不說,繡春刀嗆啷出鞘,如一抹電光,架在了郭良成的脖子上。 太守大人一個哆嗦,長歎一聲,看了兒子一眼:「小孽種,就知道老子有一天,總要被你連累死!」 公主殿下一下令,馬龍便制住了太守,他數百名手下一擁而上,也將郭公子和他的人全部制服。 金魚衛不愧精銳 周青冰冷笑一聲,走到郭公子面前,指著身邊的武羅道:「這世上的確沒什麼公平,本宮生下來就比你尊貴。而這一位,連本宮都要畢恭畢敬,便是父皇見了他,也要禮敬三分,就憑你,還敢在他面前放肆?」 「無知無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冒犯了什麼人,還敢猖狂無比,死不足惜!」 周青冰轉身對郭良成道:「郭太守,天下大勢如此,我本不欲不苛責與你,你貪腐也罷、糜爛也罷,當陽繁榮穩定,那些都是小節,可惜你兒子得罪錯了人,連累了你這老子,也怪不得本宮了。」 她一揮手:「斬了將郭良成父子二人的罪狀詔告天下,馬龍,這件事情你來辦。」 馬龍受寵若驚:「標下必不讓殿下失望。」 郭良成父子哀號之中被拖了出去,臨死他們都不明白,武羅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讓堂堂公主如此看重。郭公子自然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欺男霸女也不是一兩天,絕沒想到有一天會死在這上面。 不過片刻,馬龍便捧著兩隻匣子回來,請公主過目,周青冰一揮手,馬龍很知趣,立刻去了武羅那裡。 武羅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人物,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一般人看了定然嚇得一個哆嗦,武羅卻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一擺手也沒多說什麼。 馬龍暗自佩服,果然是公主殿下看重的人,才十幾歲的少年,便如此沉穩老辣,不是凡人。 …… 真龍之氣一現,當陽城的大小官吏隱約也都明白將會有一場震動。果然,公主殿下乾脆利落的殺了郭良成父子,覺得自己有希望從中獲利的,自然加緊跑官,整個當陽城平靜下暗流湧動。 不過這些,跟武羅等人已經沒有關係了。 周青冰當然不是抬舉武羅,事實上她也明白自己抬不抬舉,武羅根本不在乎。 周青冰說的都是事實,武羅本來就有讓人看重的地方:符師啊!別說父皇見了,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見了,也得客客氣氣啊! 大周皇室並非一般俗人,修真界的事情不說瞭如指掌,門門道道也十分清楚。那些老神仙供奉,可是每天都在周青冰耳邊嘮叨。 便是那些老神仙,也沒幾個人身負靈符,可想而知符師有多麼罕見。 另外,周青冰此時深陷愛情,拓跋滔天無父無母,只有武羅這麼一個兄弟,周青冰自然要刻意討好,這就像未來的媳婦兒有心討好公婆一樣。 第077章 中州大敗,九幽魔火 這宅子便算是買下來了。 於三知道了周青冰的身份之後,差點嚇得尿褲子,說什麼也不肯收錢,周青冰擺出了殿下的架子,命令他收了。 馬龍自覺地幫周青冰將諸事安頓妥當,宅子內外打掃乾淨,還命人送來了傢俱、字畫、擺設,將整個宅院佈置停當,就很識趣的告退了,也不胡亂打聽周青冰到底來幹什麼。 這是做臣子的本分,上面想讓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不想讓你知道的別多問,禍從口出。 …… 當天晚上,睡至四更時分,周青冰忽然醒來,側耳聽了聽,天籟間一片寂靜,卻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披上衣服起身出了院子,才發現其他三人都已經站在了院子中,翹首望天。 周青冰往上一看,登時被天空中的景象驚呆了。 一輪明月當空高懸,宛如溫潤玉盤。 明月之下,有無數劍光,彷彿流星雨一般劃過天空,拉出長長的光尾,美麗絕倫。 那流星雨劍光之中,又有一片光華直從明月之中撞了出來,化作一道七彩光河滔滔不絕。一艘巨大無比的五層樓船從月光之中緩緩駛出來,飄蕩在那七彩光河之上。 樓船通體有九九八十一件法寶環繞護佑,船身周圍,還鑲嵌著九枚靈符。流光溢彩,華麗非凡。 這等恢弘壯闊的奇妙景致,在漆黑夜空、如玉明月的映襯下,當真是千年難得一見 武羅歎了口氣:「發訊號吧。」 雖然隔得遠,但是武羅還是看出來了,那些劍光渙散紊亂,樓船之上,也沒有修士主持,整個隊伍顯得有些倉皇,顯然是大敗而逃,果然如武羅猜想的一般。 拓跋滔天取出一枚煙火,隨手打上了天空。 那樓船之上顯然有人看到了,立刻調轉了船頭,直奔當陽城而來。隨即,那些劍光也立刻追隨而來。 不多時,流星劍雨和樓船都已經到了當陽城上空,光華滿天,將整個當陽城,映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當陽城的百姓俱被驚動,凡夫俗子何曾見過這等奇妙景象?登時驚得一個個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祈求。 流星劍雨紛紛揚揚的落在了那院落之中,緊接著樓船也降落下來。好在這院落極為寬廣,後面還帶著一個巨大的後花園。那樓船便停在了後花園之中。 天空之中的異象消失,馬龍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帶著數百標下,拍馬趕了過來。宅院大門緊閉,馬龍不敢打擾,只是將金魚衛眾將散開來,保護宅院,齊聲喝道:「金魚衛辦事,閒雜人等退避,膽敢靠近五十丈以內,殺無赦!」 那些好奇的凡夫俗子一聽,等時下的一縮脖子,趕緊退了回去。倒是給武羅他們免了不少麻煩。 天家辦事,馬龍也不敢多問,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而此時,宅院內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那樓船一降落下來,便有九股青煙從船身上冒了出來,那九枚珍貴的符咒就此化作飛灰 樓船之上,先升起了一層淡淡的光膜,迅速的將整個宅院籠罩起來,這裡面發生的一切,外面聽不到也看不到,先保住九大天門的臉面再說。 那些劍光落下來,七成以上的修士身上帶著傷,三成乃是重傷,不能自己行動,甚至是昏迷的。 樓船之中有人快步出來大聲喝道:「何人在此負責?快快上前回話!」 拓跋滔天卻是不好出面了,這乃是公事,武羅現如今是班頭總領,職務猶在拓跋滔天之上,是以武羅上前抱拳道:「若盧獄班頭總領武羅在此!」 那人十分焦急,根本連武羅的名號都沒聽清楚,只是問道:「可有療傷的靈藥,快快拿來!」 事情緊急,武羅自然也能理解,不在話那人的態度了。 只是武羅心中可不大情願把自己辛辛苦苦弄來的靈丹白送了人,可是眼下情勢緊急,不給也說不過去。他將身上靈丹取了一半出來呈上去。 那人顯然也知道這回失利誰都沒有料到,在這裡接應的人也只是做個樣子,不會真的準備下太多的玉粹、靈丹,但是武羅捧著十幾個玉瓶,還是讓他眼前一亮,趕緊接了過去匆匆進了樓船。 拓跋滔天上前來道:「原來你小子也是一頭肥羊,隨身都帶著那麼多靈丹……」 武羅後悔不迭,對啊,自己比一般的修士有錢多了,自己只拿出三分之一的靈丹,只怕都比一般的修士身上帶的還多,難怪那人那麼高興。 宅院內亂成了一鍋粥,受傷的都是進攻魔焰谷的主力,沒受傷的反而是些不起眼的小卒子,此時正在跑前跑後的照顧那些傷員。 周青冰掃了一眼,有些駭然:「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傷員,大多數都是身上被燒得焦黑一片,冒著一絲絲的綠煙,散發出一股股刺鼻的惡臭味。 武羅冷眼旁觀,道:「魔焰谷最強大的一道防禦,便是引來了地下九幽魔火,便是當眼的南荒帝君崔燦,也不敢輕攝鋒芒,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九幽魔火乃是天下至陰之物,專能污穢正道靈元、法寶,乃是正道修真的剋星。而且九幽魔火配合著魔焰谷內的「三十六大天魔傀儡兵陣」,能夠將威力再次提升三成。 魔焰谷地下的那一道九幽魔火泉,在危難時刻,可以瞬間將全部威力爆發出來,不過那樣做的代價也極為高昂,魔焰谷以後就徹底失去了這道屏障。 主持這一次討伐的九大天門要員也受了重傷,正在樓船內修養,根本無暇顧及外面這些弟子,所有的人都已經亂作一團。 而這支討伐大軍,從南荒一路逃回來,身上的玉粹、靈丹早就消耗殆盡了,自身的靈元也所剩不多,面對傷勢,可以說束手無策。 葉青果有心幫忙,可是這麼多人,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從哪一位開始下手。 事實上,武羅之前說九大天門必定大敗而回,拓跋滔天三人也不怎麼相信,畢竟這一次九大天門準備充分,再加上鬼厲名的實力和名望,遠不如帝君崔燦,怎麼看九大天門都是必勝之局,此時再看,這滿地傷殘,三人都有一種茫然的感覺。 「竟然被武羅你說中了,九大天門,真的敗了……」 又過了片刻,剛才那人又從樓船之中出來,這一回臉色好了很多,看上去不再那麼焦急,顯然武羅那些靈丹救了命了。 「你叫什麼?」這人一身文士打扮,腰上掛著一柄大小適中的象牙折扇,倒是顯得頗為儒雅。 「武羅。」 文士愣了一愣:「原來你就是武羅。」文士不由得高看他一眼,又有些感歎:「若不是你獵到的那些命髓,只怕這回我們就回不來了。」 文士指了指那樓船船頭。 船頭雕成了龍頭形狀,龍口大張,利齒森森。龍口之中隱約可見一門巨炮,和一般的巨炮不同,這門炮共有五個炮口,呈梅花狀排布。 武羅恍然:「五行靈元炮五行相生,威力倍增,難怪了……」 那文士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讚道:「好眼力!多少大能者第一眼看見這件法寶,都未必能夠一眼看穿玄機所在,想不到若盧獄中,竟然也藏龍臥虎!」 文士忽然又想起什麼來,一皺眉頭對武羅道:「快隨我來。」 武羅有些莫名其妙,跟在文士身後,一路上遇到的人,只要還能動彈,都會很客氣的招呼他一生「水先生」,那文士水先生絲毫不顯得不耐煩,溫文爾雅的跟每個人點頭含笑回應。 不過,場面上應付的很好,腳下卻也是飛快不停,帶著武羅在眾人之中穿行片刻,到了一處院子裡。 修士們飛劍降落下來,便各自分散,武羅也沒有每一處都巡視過。 文士水先生四處看看:「應該就是這裡了。」他走到一間房子門口,敲了敲門:「師妹,是你嗎?」 「是水師兄吧,請進。」 後面的武羅大吃一驚,因為這個聲音竟然是谷牧青的。 水先生推門進去,武羅跟在後面衝進去一看,谷牧青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神情憔悴,整只左臂焦黑一片 「牧青!」武羅忍不住衝上去,谷牧青看到他也很意外:「武羅,你怎麼在這裡?」 水先生插口道:「武總領乃是若盧獄安排了在這裡接應的人,幸虧有他們,否則咱們找個合適的落腳點還真不容易,大家都快堅持不住了。而且,多虧了武總領的靈丹,否則三位長老就算是將來能治好,只怕功力也要大打折扣了。」 難怪水先生對武羅一直和藹,原來跟谷牧青有些淵源。 他這般說來,等於是許下了諾言,將來要為武羅請功的。可是武羅此時卻全然沒有別的心思,只是盯著谷牧青的左臂,咬牙切齒道:「九幽魔火!」 谷牧青下意識的想把胳膊往裡藏,不想讓情郎看見自己這麼醜的模樣,但又因為情郎如此關切模樣心頭甜蜜,可惜師兄就在身邊,不好溫言軟語哄他一番。 水為華忍不住又看了武羅一眼,不愧是師妹看上的人物,連九幽魔火都知道。 他待人處事十分妥帖,呵呵一笑道:「你們兩個說說話,師兄先出去了,外面事情太多,唉……」 谷牧青一笑:「有勞師兄了。」 武羅也記下了他這份人情:「多謝師兄。」 水為華出去之後,武羅看著谷牧青的傷勢,眉頭凝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九幽魔火,永附一生若是治不好,這條胳膊只怕就廢了……」武羅心疼不已,這裡已經沒有別人了,他也不用再掩飾,怒髮衝冠,週身一股強烈的靈元波動,彷彿要爆炸一般。 「鬼厲名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谷牧青看得情郎發怒,卻是溫柔一笑,輕輕握住他的手,安撫著情郎暴怒的情緒:「不必生氣,九大天門肯定會想出辦法來為大家解毒的。」 武羅卻是搖了搖頭:「你別安慰我了,九幽魔火之毒,整個修真界都沒有什麼好辦法解除。」 谷牧青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又如何?大不了不要這條胳膊了。」她又忽的嬌嗔起來:「難道你還敢再拋棄我一次?」 武羅一滯,苦笑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我這把柄卻是落到你手中了,只怕這一生一世,都要受你拿捏,動不動便要拿此說事兒。」 谷牧青故作兇惡狀,一隻手臂孤獨的張牙舞爪,像一頭小母獅子:「你知道就好,既然上了本小姐的賊船,就別想下去了!」 武羅不由的笑了,兩人四目相對,女人眼神溫柔似水,在這樣獨立強勢的女神捕身上,更顯得珍貴難得。 武羅看著那雙眼睛,深湛似海,胸中柔情無限,宛如將滿天雲霞揉進了胸膛中一般,這輩子豁出一切,也要照顧她、保護她。 兩人也不知道怎麼貼在了一起,武羅貪婪的品嚐著那兩瓣紅唇,彷彿熟透的櫻桃,柔軟甜蜜,點燃熱情如火……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待兩人又順其自然的分開來,那感覺彷彿已經是一對老夫老妻了。相望之下,吟吟一笑。 終究還是女兒家面皮薄,谷牧青羞惱的錘了他一下:「誰讓你貼上來的,便宜就這麼讓你給佔了……」 武羅也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先貼上去的,她說是我,那就是我吧。 他看看谷牧青的手臂,眼神卻是堅定起來:「你稍等我一下。」 「嗯?」谷牧青有些意外,武羅鬆開了牽著她的手,在一邊盤膝做好,也不避諱她。 九幽魔火之毒,乃是修真界最難解的幾種毒物之一。正如武羅所說,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直接而有效的辦法。 不過武羅不是那種習慣於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他一向主動,他要自己試試,為谷牧青解去這奇毒 武羅心中倒是有個想法,那就是以毒攻毒。 這個法門有兩個問題:第一便是要找到一種能夠和九幽魔火毒素相抗衡的劇毒。第二便是掌控劑量,恰好跟所中的火毒抵消。 能夠和九幽魔火火毒對抗的劇毒,武羅恰好有一種:碧玉籐被屍毒污染,那屍毒絕不亞於九幽魔火,甚至猶有過之。 置於掌控劑量,武羅也有了一個想法:靈符。 以碧玉籐為原料,煉製靈符。靈符能夠自行控制毒素劑量,抵消火毒。 唯一的問題便是,武羅的制符法門乃是《食符》,要將劇毒的碧玉籐吞噬下去,會不會影響到自身。 如果是一般人,武羅不會冒險,但這是谷牧青,他上輩子虧欠、這輩子依舊深愛的女人。如果武羅這輩子會有幸福,一半都在谷牧青身上。 武羅盤算一下,自己有《九龍吞日大法》護身,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既然決定為了愛人冒險,便毫不遲疑,打開了天府之國,取了一小段碧玉籐吞服下去。隨即運起《食符》法門,慢慢煉化碧玉籐。 碧玉籐一下肚,武羅就感覺自己的胃裡點燃了山林大火,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他不敢怠慢,立刻運起《九龍吞日大法》,一條靈龍在體內庇護,將散逸出來的毒素盡數吞噬。 不得不說《食符》法門的確是一門極為奇異的功法,儘管碧玉籐乃是劇毒,但是在這法門的作用下,九成九的毒素都被約束起來,融入了符胚之中,散逸出來的極為稀少的毒素,也被《九龍吞日大法》吸收,煉化成為精氣。 看似凶險,卻平穩的度過了去。 碧玉籐為為原料的符胚煉成,上面刻畫什麼符文,武羅早有腹稿。 神獸靈文之中,有一枚靈文乃是上古異獸荒貘,乃是上古時期排的三大毒獸之一,武羅便將這枚符文刻在了上面當然了,這回倒不必使用符蠱篆刻。 武羅自己將荒貘符文刻制完畢,一枚半透明的碧綠靈符就誕生了。 前前後後,花了兩個時辰,武羅自責自己手腳不夠麻利,讓谷牧青多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火毒折磨,事實上這是他不知道符師的行情。就算這枚解毒靈符乃是最低級別的九品靈符,一般的符師至少也需要三天時間才能煉製出來,他只用了兩個時辰,要是傳說去,只怕全修真界的符師都會擼起袖子上來揍他,說他吹牛。要是等武羅驗證給他們看,符師們又會搶著找根柱子一頭撞死算了。 事實上《食符》法門十分古怪,武羅上一次就發現了,他用這個法門煉製出來的靈符,和一般的有些不同。 靈符一到九品,每一品又分為三等。 九品靈符只有一面,一品靈符卻有九面。九個面上都可有靈文、符咒,都可以溝通天地力量。 但是武羅目前,不論煉製出來的是幾品靈符,全都是一個面上有靈文。無他,《食符》法門煉製出來的符胚,只有正反兩面,並且只有正面能夠篆刻靈文。 至於背面,則是一些古怪的花紋,武羅也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谷牧青靠在床上,恬靜地看著武羅,心和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遠道征伐魔焰谷,大敗而歸,身負重傷又趕了這麼遠的路,谷牧青憔悴不堪,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 武羅煉符完畢,看見睡的安詳的谷牧青,沒有了清醒時的倔強和冷艷,心中不由得一片柔軟。到了谷牧青面前,輕輕將她搖醒。 「嗯?我怎麼睡著了。」谷牧青迷迷糊糊的說著,武羅微微一笑,將解毒靈符遞到了他面前:「試試看。」 谷牧青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能夠感覺到,眼前是一枚貨真價實的靈符,儘管靈符的等級不高,但是的的確確是一枚靈符 谷牧青驚訝無比,拿過靈符看了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這是……你剛才煉製的?」 武羅如實道:「別抱太大希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谷牧青:「真是你煉製的?」 武羅催促道:「你快試試呀,萬一不行,我再想辦法。」 谷牧青滿眼的驚訝,看了武羅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管有用沒用,你可是南荒帝君,現在又稱為一名符師,這世上,還有誰能和你相提並論?」 武羅一歪腦袋:「就算我不是符師,這世上也沒人能和我相提並論吧?」 他到不是吹牛,還有誰能做到他武羅這般,一人力扛九大天門 谷牧青將一絲靈力輸入解毒靈符之中,便立刻明白了:「解毒靈符……」 她在武羅的催促下,操縱著靈符在受傷的左臂上浮動,來回摩挲幾下,左臂上綠色的煙霧明顯減少,谷牧青大喜,武羅也倍受鼓舞。 「有希望!」 谷牧青加大了靈元輸入,解毒靈符光芒大漲,登時將她的整個左臂都籠罩進去,只聽見光芒之中「嗤嗤」聲不斷,一團團的光暈不斷擴散,足足持續一盞茶的時間,谷牧青渾身被汗水浸透,終於那光芒慢慢消褪,谷牧青唱出了一口氣,手一鬆解毒靈符掉在地上。 左臂已經復原如初! 武羅顧不上靈符,趕緊取出一瓶靈丹,倒了幾粒給谷牧青餵下去。 靈丹下肚片刻,谷牧青好了許多,虛弱的朝武羅一笑,讓武羅安心。 武羅卻還是用靈元幫她檢查了一左臂,確定的確沒什麼問題了,這才鬆了口氣。 這一放鬆下來,武羅不由得有些發愣,谷牧青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秀髮貼在額頭上,曲線玲瓏畢現。 武羅不是沒嘗過肉味的處男,更何況兩人的感情已經達到了托付終生的高度,武羅雙目火熱,盯著谷牧青秀拔的酥胸,盈盈一握的小腰,還有那彈力十足的修長玉腿,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喉間咕咚一聲。 谷牧青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雖然情願,但畢竟嬌羞無比,正待說些什麼,武羅已經霸道的將她狠狠摟在懷中,肆意揉搓著她柔軟的玉體,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一般。 谷牧青腦中轟隆一聲,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彷彿有一條洶湧的大河,瞬間衝垮了堤壩,將她的理智、矜持什麼的盡數沖的一乾二淨,嚶嚀一聲,谷牧青便豁出去了,兩世的情孽,這身子本來就應該是他的了,隨他折騰去了。 第078章 大出意外,解毒靈符 「羅,羅,你在裡面嗎,我跟你嫂子來看看弟妹……」 「啪啪啪……」拍門聲強悍,武羅用了極其巨大的毅力,才將自己的腦袋從那秀拔的酥乳之間拽了出來,咬牙切齒的詛咒了一句:「拓跋滔天你給我等著,你們成親那一天,我一准去鬧你的洞房,一鬧一夜!」 谷牧青適才鼓足了勇氣,才放開了身心讓情郎盡情肆意,這會兒回過神來,登時羞的滿臉通紅,手腳並用麻利的將武羅從身上推了下去,一張俏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蟹子,飛快的整理好了衣衫。 再看看武羅,一臉的懊喪,她又忍不住撲哧一笑。 武羅大刀金馬的坐在床邊上,谷牧青瞄了一眼,便看見武羅的下身怒龍如柱,直指蒼天。她心中一陣後怕:剛才便是這東西?抵的我好熱啊…… 武羅平息了一下心中慾火,沒好氣的開了門,拓跋滔天兀自懵懂叫道:「怎麼這麼半天,你們在屋裡幹什麼呢?哎喲……」 卻是周青冰忍不住擰了他一把。 武羅嘿嘿一笑,屋裡兩個女人倒是一起臉紅了。 拓跋滔天道:「弟妹沒事吧?外面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青果那小丫頭心軟,見不得別人受苦,忙前忙後的,咱們也出去幫一把吧。」 武羅才沒興趣呢:「出去有什麼用?現在缺的是靈丹,沒有靈丹吊著命,這些重傷的,能活下來一半都不錯了。」 周青冰想了想道:「我隨身倒是帶著些靈丹。」 武羅立刻明白,周青冰還是處在皇室的角度來思考問題,不惜血本借此機會來結交九大天門。這當然無可厚非,但是武羅一想到拓跋滔天終究是斷龍山的子嗣,心中便有些擔憂。 周青冰交好了九大天門,人家記著的,只怕是大周皇室的人情。將來若是斷龍山職責所在,不得不斬龍脈、絕龍氣,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巨大。 武羅心思轉了幾下,還是找不到什麼借口阻攔。況且,事情也未必像自己想的那麼糟糕。他點了點頭:「行啊,走吧。」 武羅回頭看看谷牧青:「你來嗎?」 谷牧青被他折騰的有些四肢酸軟:「我……我換身衣服就來,你們先去吧。」 武羅三人出去,拓跋滔天有些奇怪的問武羅:「弟妹臉色不太對,是不是受了內傷?」 武羅臉色便有些發黑,氣的想罵人:你才內傷,你們全家都內傷 周青冰抿嘴一笑,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呀,十足一頭蠢牛。」 拓跋滔天暴跳如雷:「我怎麼了我?不明白還不讓問了?我警告你,不准再掐我,不然別怪我翻臉啊!」 周青冰毫不客氣連掐三下,作色道:「我又掐了,我又掐了,我還掐了,你翻臉啊,你倒是翻臉啊,你翻給我看!」 拓跋滔天魁梧的身子被嬌柔的周青冰追的到處跑,掐的他哇哇怪叫,狠話喊出來了,卻不敢真的如何,只是大吼:「我是你漢子,你這娘們怎能如此?」 「你家姑奶奶我就這樣了……」 「啊……」 慘叫聲遠去,武羅氣兒也消了,忍不住莞爾一笑。 …… 周青冰隨身帶著幾十瓶珍貴的靈丹,都是大內秘法煉製,進貢給那些老神仙的。 這些靈丹乃是歷代皇室修煉真龍之氣有成的皇子親自煉製,靈丹之中沾染了些真龍之氣,對抗九幽魔火的火毒倒是能起到一些抵抗效果。 周青冰這回是跟父皇吵了架自己偷跑出來的,她臨走之前,保定了「江湖險惡,不得不防」的心思,從大內府庫中偷了不少靈丹,不想這會兒用上了。 儘管靈丹不少,但是受傷的人也多,最後一人也就分了幾粒,聊勝於無罷了。 即便如此,周青冰和大周皇室在這些修士們心中,已經結下了一段善緣。 武羅沒心情救治這些正道修士,背著手在院子裡隨處溜躂著。有人看見他悠閒,喊一聲讓他幫忙,他也裝作沒聽見,在眾人憤怒的目光中,施施然走過去了。 北方天空之中,忽然一點霞光奔襲而來,宛若彩虹橫架。 地上的修士們立刻緊張起來,雖然知道魔焰谷的人沒膽子深入中州追到這裡,但滿地傷員,總讓他們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待那霞光到了頭頂上,眾人感覺出來乃是正道修真的氣息,頓時一片歡呼之聲:「救援來了、救援來了!」 水為華從樓船之中迎了出來,那霞光落下來,兩人分別走下來,一人便飛快的隨著水為華進了樓船,另外一人高聲喊道:「諸位道友莫慌,長老會先拍我等帶靈丹前來救援,隨後的支援馬上就到!」 眾人鬆了口氣,只要還有靈丹,就能吊住一條命不會身死道消。 那人也不敢拖延,立刻便從儲物空間之中將靈丹取出來分發。 他這回也是倉促而來,乃是九大天門第一批救援力量,所帶的靈丹著實有限,不過已經解了燃眉之急,每人分到了一瓶,足以支撐一天。一天之後,九大天門的救援力量勢必源源不斷而來。 那些修士們大為感激,紛紛開口道謝,那人卻也不敢居功,連忙說都是九大天門的福祉。 他一路走一路散發靈丹,穿過幾個院落便看見了前面正在背著手沒事人一樣溜躂的武羅,不由得眼神一緊,心中暗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冷笑一聲,這人上前訓斥道:「武羅,這滿地受傷的同門,你不思救治,卻到處閒逛,是什麼意思?」 武羅意外,回頭看著那人:「怎麼是你?」 木易濯得意洋洋:「可不就是我,我如今在審判庭麻九龍大人座下效命,你沒想到吧?」 武羅倒是不意外木易濯這麼快就出來了,他知道木易濯背後有靠山,只要靠山不倒,他不會有什麼大災大難。而南宮保他們三人的罪狀,說起來是一件醜事,只怕九大天門也不願聲張,多半遮掩了事。 武羅意外的是,這等救援,雪中送炭的事情,可是白送功勞,卻落到了木易濯身上,多少讓他心中有些不忿。 本座執掌南荒時間,雖然身為魔道,卻賞罰分明,處事公道,這正道修真,擺出了審判庭、刑捕台、若盧獄這麼大的刑法公道架子,卻原來內裡這般骯髒下作 武羅哼了一聲,便不再理會木易濯,轉身欲走。 木易濯上前一步攔住他,故意變色吼道:「天下同道重傷在身,我都能夠義不容辭快些幫忙救人!」 木易濯這一回被趕出了若盧獄,卻也是自我反思了一下,明白了自己之前輸在哪裡。 一個字:理。 木易濯在若盧獄處處咄咄逼人,但大多數不佔理。 便是凡夫俗子要造反,也要搞一個什麼「替天行道」「殺昏君」之類的口號,先把大義站穩,修真者之間的爭鬥也是一個道理。 木易濯明白了這一點,這一回看到了武羅,本來想要先忍一下,但是看到武羅漠視受傷的同道,便立刻覺得自己佔了道理,毫不猶豫的發難。 之前武羅到處溜躂,有人喊他幫忙,他充耳不聞,已經得罪了不少人,這會兒看木易濯發難,立刻就有許多附和者。 「就是啊,整個院子就看到你閒著沒事幹,你是不是高興看著大家等死啊?」 「太過分了,你還是不是正道人士?該不會是魔道的奸細吧?要我說,就地拿下。」 「哼,跟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同道?我可不敢認這樣的同道。」 木易濯大喜,這些人隨聲附和,雖然也有討好自己的意思,但也證明了木易濯的一個推斷,那就是只要占理,絕大多數人就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木易濯一聲冷笑,心中堅定了借題發揮,打擊武羅的念頭。 「武羅,你聽到了吧,還不快給眾位同道磕頭謝罪,然後趕緊去幫忙!」 武羅看著木易濯眼中那得意的神色,冷笑一聲,背著雙手:「我要是不去呢?」他本來就不願意管這些殺入南荒的正道人士,更不願意讓木易濯得意洋洋。 「不去?哼,那就要看看天下的道友們答不答應了!」木易濯往身邊一比,登時群情激昂,罵聲一片。 「混蛋東西找死是不是」 「媽的,老子也不用他照顧,把這小子給我揪過來,老子一定要劈死他!」 「這小兔崽子太過分,一個九宮寒舍境界的小修士,伺候我們是他的榮幸,還敢這麼囂張!」 木易濯自認成功挑動了眾人的情緒,一直針對武羅,不由得意洋洋,這一次自己佔著天時地利人和,穩操勝券,不信你武羅不服軟。 可是這世界上偏偏有些人是硬骨頭,武羅又是一聲冷笑:「要是我照顧他們,耽誤了正事,你擔當的起嗎?」 木易濯冷哼一聲:「正事?什麼正事?現在這種情況,還有什麼比救治傷員更重要的事情!」 武羅也不解釋,只是追問:「那耽誤了事情,你可要一力承擔!」 木易濯一陣心虛,雖然現在的形勢大好,他篤定這回能夠逼武羅就範,但是之前好幾次交鋒,武羅都是絕境反擊,搞得他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又看了看四周,眾人一起指著武羅的鼻子大罵:「狗屁裝什麼裝,你在這兒溜躂好半天了,什麼正事?老子看你這種人,就是欠揍,等你家大爺傷好了,第一個先教訓你一頓!」 木易濯立刻放下心來,冷笑一聲:「哼,差點被你唬住了。」他一拍胸口:「是我讓你照顧受傷同道的,出了神問題,我一力承擔!」 武羅一點頭:「好,沒問題!」 「這裡怎麼了?」水為華的聲音傳來,眾人一看是他,立刻散開去。 木易濯一指武羅,告狀道:「這麼多同道受傷,我讓武羅這小子幫忙照顧大家,他卻推三阻四,還想威脅我。」 水為華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武羅:「武羅,真是這樣?」 武羅淡淡道:「我還有事。」 「你有什麼事?」木易濯咬死不放鬆:「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比救治同道更重要的事情?你不要給自己找借口」 就在這時,谷牧青從另外一個院子走了進來,看到武羅,露出一絲甜蜜笑容:「你在這呢……」 水為華看到谷牧青,大是關切:「師妹,你怎麼出來了?你身上還帶著傷呢嗎,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跟師傅交代……咦?」 谷牧青抬起受傷的左臂,一指素手白皙如玉,哪有半點中毒的樣子? 看著谷牧青笑吟吟的模樣,水為華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是誰?是誰幫你解了火毒!」 水為華很清楚九幽魔火之毒難解,事實上他早就通過樓船之中的傳訊陣法和長老會溝通夠,長老會也很頭疼,若是只有三兩個人中毒,還可以動用九大天門珍藏的一些解毒聖品,比方說萬年雪蓮子、金葉紅花來救治,但是這回近百人被火毒所傷,那些解毒聖品數量十分稀少,根本不夠用,又沒有什麼別的有效手段,長老們也發愁,各自去稟告門派掌教,請掌教們定奪。 谷牧青身上的火毒解了,說不定就是找到了解毒的辦法,水為華能不緊張嗎 谷牧青看了武羅一眼,武羅輕輕一點頭,谷牧青這才將那枚解毒靈符取了出來。 能夠加入南荒遠征軍,參與圍剿魔焰谷大戰的修士,個個修為不俗,乃是九大天門的中堅力量。 這枚靈符一拿出來,眾人從氣息之中就能夠大致推斷出來靈符的作用。登時,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珠,都死死地盯著那枚靈符。 雖然品級不高,但卻是最罕見的解毒靈符。 「解毒靈符?」水為華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谷牧青點了點頭:「正是,這靈符可以解去九幽魔火之毒。」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九幽魔火之毒難解?谷牧青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眼中登時一片渴求之色 終於一個自命和谷牧青關係不錯的修士硬著頭皮上前抱拳懇求道:「谷神捕,在下身中火毒,還請谷神捕慷慨借靈符一用。」 他這麼一說,周圍這麼多中了火毒的人,立刻反應過來,還顧忌個屁面子啊小命都快保不住了。於是眾人一擁而上,個個口稱神捕、仙子,搶破了腦袋要借解毒靈符一用。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這枚靈符最多還能解去三個人身上的火毒,杯水車薪。」 眾人一愣,回頭一看,可不正是剛才不肯幫忙救人的武羅嗎?你要是老老實實,大家也因為解毒靈符,也沒人顧得上剛才的事情了,偏偏你這個時候還出來說風涼話修士們勃然大怒,破口大罵:「你他奶奶的算什麼東西?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剛才的事情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等著,等老子用靈符解了毒,第一個先宰了你!」 「還等個屁,現在就上,小爺就算是中了毒,捏死一個九宮寒舍境界的螞蟻,也跟玩兒似的!」 「上!上!」 一群個人立刻衝向武羅。 木易濯大喜,正發愁剛才一番心思白費了,武羅就傻兮兮的自己跳出來送到眾人槍口上,他笑瞇瞇的站在一邊,坐山觀虎鬥。不對,坐山看人痛打落水狗。 一群人眼看著就要把武羅圍住了,谷牧青卻忽然說:「他說的沒錯,因為這枚靈符就是他煉製的,他當然最清楚。」 所有人一下子愣住了,院子裡再次鴉雀無聲。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穩重的水為華,他沉聲問道:「師妹,這種事情可開不得玩笑。這解毒靈符真是武羅煉製的?他是一位符師?」 谷牧青看向水為華:「師兄竟然不相信我?」 水為華張了張嘴,然後立刻轉身,恭敬的朝武羅一拜:「武總領,還請樓船內敘話。」 周圍那些中毒的修士們也精明似猴啊,一聽說這解毒靈符是武羅煉製的,那就說明他之前說的最多還能治好三個人肯定就是真的了,現場這麼多人,你怎麼知道自己會是那三個幸運兒之一?解去九幽魔火之毒,害得著落在這位符師大人身上啊。 人家能煉製一枚解毒靈符就能煉製更多。 問題是,人家給不給你煉製。 水為華的意思很明顯了,要請武羅出手相助。就算是看著九大天門的面子,人家幫了這個忙,可是要是自己跟這位符師大人搞好關係,他先將煉製出來的解毒靈符給了自己,自己就能早一步解毒。 九幽魔火之毒十分陰損,中毒時間長了,連慧根、根骨、資質都要受損,早一步解毒自然最好。 「呵呵,這位兄台請了……」 前面的修士剛要上前討好,後面一名修士一把將他拎著脖子扔出去:「兄台你妹啊!剛才是誰喊著叫著要捏死武總領大人?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他將前面的人打跑,自己也換上一副諂媚笑容:「武大人,您的大名如雷貫耳啊,兄弟我是久仰……」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就是!趕緊滾開,別擋著我和武大人聯絡感情,滾!」 「老子不走,你能怎樣?」 「不走?不走老子親自動手趕你走!」 「你來試試!」 武羅周圍一片混亂,受傷的修士們之前一個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這會兒卻全都是龍精虎猛,生似金槍不倒威猛藥下的種豬,嗷嗷亂叫著開始了武鬥。 水為華一皺眉頭:「諸位成何體統!」 他運起靈元一喝,登時將眾人吵鬧廝殺的聲音壓了下去,眾人面上訕訕。水為華冷喝了一聲:「還不退下!」 水為華在九大天門之中地位不低,眾人雖然面子上火辣辣的,但還是各自退了下去。 水為華朝武羅歉意一笑,再次抱拳道:「武總領,請!」 武羅站著不動:「我可不敢走,我得留在這兒照顧受傷的同道們,否則只怕有人會義正言辭的挑動眾人攻擊我。我不敢走,我膽小。」 水為華心中苦笑:你還膽小?剛才你都跟一院子人做對了,你還膽小? 武羅這麼一說,登時有人大吼:「誰?誰敢攻擊武大人!我活撕了他!」 其他人登時後悔,自己怎麼反應慢了一拍?生生被這廝搶走了拍符師大人馬屁的機會。頓時周圍一片叫罵聲,信誓旦旦,聽那語氣,恨不得要賣身武家,作為武傢俬軍的急先鋒,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木易濯尷尬的站在一邊,臉色好像大太陽底下曬了十幾天的豬肝。 水為華看了木易濯一眼,再次上前邀請道:「武大人,不如咱們到樓船上再說?」 武羅連連擺手:「有人說了,耽誤了事情他一力承擔,人家這麼有魄力,師兄怎麼不給人家一個承擔責任的機會呢?」 水為華看了看谷牧青,谷牧青卻站在一邊不動。水為華心中也明白,人家情郎受了委屈,師妹自然是站在情郎一邊了。他也無奈,歎了口氣,不便再多說了。真把武羅惹急了,他撒手不管,這近百名中毒的同道怎麼辦? 「木易濯,你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解決吧。」水為華甩下這句話,不再吭聲,冷冷的站在一邊。 木易濯這會兒感覺,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的一隻活羊,裡外煎熬,難過之極。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每次跟武羅作對,看上去都是形勢大好,可是最後這小子總會忽然間翻出一張底牌來,將他所有的優勢全數打翻這一回,他之前還曾經這樣懷疑過,後來又確認了數遍,覺得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沒想到最後還是悲劇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這一回自己明明占理啊。是武羅飛揚跋扈,蠻不講理,怎麼自己又輸了? 「木易濯!」一聲咆哮怒吼將他拉回了現實中,木易濯嚇了一跳,他已經被周圍那些受傷的修士們給圍住了,這些人剛才還跟他站在統一戰線上對付武羅,現在就反目成仇,一個個盯著他,就像擇人而噬的餓狼,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木易濯,你什麼意思,還要拖到什麼時候?是不是在等我們都毒發身亡啊?」 「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武大人什麼身份,是你能呵斥的嗎?還一力承擔,就憑你,承擔的起嗎?」 「別跟他廢話這麼多,押了他去給武大人磕頭賠罪!」 「對,拿下他去給武大人磕頭賠罪,上啊!」 第079章 獅子大開口 木易濯嚇了一跳,他心中雖然不忿,可本來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看到群情激昂,登時什麼也不顧了,趕緊一縮脖子:「不必,我自己去!」 眾人還想動手,主要是要在武羅面前表現啊,可惜木易濯也是老狐狸,不給他們機會,哧溜一聲鑽了出去,飛快到了武羅面前。 可真的站在武羅面前,看著那張讓自己恨之入骨的臉,木易濯又猶豫了。賠罪?向自己的殺子仇人賠罪?奇恥大辱啊 「木易濯,你還想耽誤時間是不是?」後面的修士們又喊了起來,木易濯知道今天絕對沒辦法逃過這屈辱了,他長歎一聲,閉上眼睛跪下來,狠狠一個頭磕下去,咚的一聲,將地面上一塊青磚砸的粉碎。 鮮血立刻從木易濯的額頭上流了下來,可是這樣的痛苦,也比不上木易濯心中屈辱的萬分之一。 武羅不知真假,有些發愣地看著木易濯:「你這又是何必,我只是讓你道個歉,認個錯而已,並沒有讓你磕頭謝罪啊,那都是他們說的……」 木易濯傻了,兩眼怒瞪,好一會兒沒回過勁來。 武羅卻依舊說著:「不管怎麼說,你兒子也是死在我手裡的,我總不能太過分了是不是?」 要是前面半句,眾人不知真假,後面這半句一說,所有人都知道前面半句武羅是故意的了。 周圍的修士們一起打了一個哆嗦,暗忖這位符師大人好凶殘,以後可千萬別招惹了他,不然整的你生不如死啊,眼前就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木易濯心一聲呼後,一口鮮血噴出來,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武羅悠然道:「我可不是郎中,別讓我救他。」 他都這麼說了,在場的還有誰敢上去救醒木易濯? 水為華暗歎一聲,上前躬身道:「如此,武大人咱們可以走了吧?」 武羅一笑,恢復了和善的面孔,還禮道:「師兄不必客氣。」你是谷牧青的師兄,咱們一家人,不必客氣。 武羅雖然這般說了,但是整個修真界,誰敢對符師不客氣?水為華笑了笑,比了個請字。 那艘巨大的樓船停靠在宅院的後花園內,這後花園內原本花木繁茂,還有一座不小的太湖石假山。但是樓船一落下來,什麼都系都碾的粉碎。 樓船甲板之上還有五層,每一層上飛簷挑簾,下墜琉璃宮燈,上鋪琉璃金瓦,富麗堂皇,奢華無比。 只是那九枚巨大的靈符已經破碎,露出九個巨大的空洞,才讓這艘樓船顯得有些狼狽,能看出來乃是新敗之師。 水為華到了樓船下,隨手打出一道法訣,便有一道懸梯從上面落下來。水為華客氣了一下,帶著武羅上了樓船。 第一層之中,有十數位修士盤膝打坐,這些人多多少少都被火毒沾染,正在奮力運功抵抗火毒侵襲。其中一人,大半個身子已經變得焦黑,就連面孔都燒去了三分之二。 越往上,人數越少,修為也越高,但是這裡的每個人都被火毒沾染。 武羅只是念頭一轉就明白了:能夠坐在樓船之中的,都是這一次征討的主力,肯定是最後才派上用場。 魔焰谷地下那一道九幽魔火泉,乃是鬼厲名保命的最後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的。 顯然是到了正道總共時刻,這些主力傾巢而出,鬼厲名眼看抵擋不住了,這才引動了火泉。所以這些人中的火毒,遠比外面的那些弟子深重。 到了頂層之上,偌大的空間之中,便只有三位老人了。 雖然三人身上看不出什麼傷勢來,但是武羅打眼一掃,就看見,三人屁股下面的太師椅,但凡和三人身體接觸的地方,都已經蒙上了一層焦黑 按說三人已經貴為九大天門長老,修為深厚無比,但是武羅現在卻感覺不到一絲威脅,顯然是因為,三人體內火毒肆虐,一身雄厚功力,都收攝在體內,強行壓制火毒去了。 這可不是長久之計,一旦壓制不住爆發起來,就更難救治了。 顯然,這三人就是這一次主持討伐的九大天門三位長老。 水為華正要為三老引薦武羅,忽然一怔腳步聲傳來,有人飛速上樓,看到武羅,白勝劫十分意外:「武羅,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來摻和一腳?快些出去,不要打擾三位長老靜養。」 白勝劫和木易濯一起帶著靈藥來的,這一次臨時籌集的靈丹,兩人身上各帶了一半,而白勝劫身上的這一半,乃是高等級靈丹,遠勝於木易濯所帶的。 白勝劫一到這裡,便立刻鑽進了樓船一直沒有出去,是以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麼好的機會,在三大長老面前露臉,他才不會出去呢。 白勝劫知道水為華乃是谷牧青的師兄,還以為武羅央求了水為華,為他引薦三位長老,是以一上來便是一陣呵斥,毫不客氣。 他被武羅從若盧獄掃地出門,跟武羅也就不必再作出什麼偽君子的面孔來,是以說話毫不客氣。 武羅一聲冷笑:「我走了你可要付得起責任……」 水為華都快哭了,趕緊一把拉住要走的武羅,剛才你這麼折騰一下,差點讓外面的修士們鬧騰起來,在這麼折騰一下,還不知道要起什麼波瀾呢。 水為華沒理會白勝劫,超三位長老一拱手:「三位大人,這位是若盧獄班頭總領武羅武大人,他還是一位符師,而且他能夠煉製解毒靈符,可以解去九幽魔火之毒。」 白勝劫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武羅要是成了符師,他的仇什麼時候才能報?白勝劫是個典型的偽君子,平日裡在眾人面前裝的謙謙君子模樣,大度泱泱,實際上心胸狹窄,睚眥必報。 武羅數次落了他的面子,再加上上一會南宮保的事情,他早就把武羅恨之入骨。本來想著自己在審判庭,想要報復武羅還不容易。可是武羅一旦成了符師,只怕九大天門掌教想動他,都要好好思量一番,他白勝劫更是沒有機會了。 「水先生你沒有搞錯吧?這小子是符師?我跟他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不知道他是符師?武羅,你不會是昏了頭吧,冒充什麼人不好,冒充符師……」 白勝劫心神大亂,語無倫次起來,第一反應就是質疑水為華。 水為華處事妥帖,但不代表沒有脾氣,相反,這種人乃是外面無害,內藏傲骨的人物,當即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反擊白勝劫:「水某人在長老會供職十年,當不致於沒有確認就胡亂說話,多謝白神捕關心了!」 白勝劫啞口無言,眼看著剛才還對自己和顏悅色的三位長老,根本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這回又輸給武羅了。 武羅卻很想一走了之,像剛才整治木易濯那樣整治白勝劫一下,可惜被水為華攔了下來。 三位長老聽說武羅武羅竟然能夠煉製解毒靈符,不由得眼睛一亮,白勝劫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左首的那位長老抬手攔了下來。 中間那位長老開口問道:「此事當真?」 聲音嘶啞,語速緩慢,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一句話來。 水為華心裡咯登一下,面露焦急之色:「童長老不必操心了,一切都交給我吧。」 武羅也看出來了,三人的情況十分之不妙,左右兩人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中間這位童長老情況最好,不過開口說話也是十分費力。 白勝劫還不死心,自己費盡了心思,討來了這份差事,不就是為了在三位長老心中留個好印象嗎?他怎能甘心被武羅搶了風頭? 「水先生,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我懷疑您的權威,實在是不能兒戲啊!」白勝劫赤裸裸的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著武羅:「符師難得,目前為止,修真界成為符師最年輕的記錄也在五十歲吧?更何況,解毒靈符最是難得,更何況是能解去九幽魔火之毒的靈符?恐怕高深的符師都未必能夠煉製出來,必定要制符大家出手才行,武羅年紀輕輕……」 他這一番話說的也頭頭是道,三位長老也不由得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白勝劫心中暗喜,總算是要扳回一成了。 卻沒想到武羅隨手一翻,之前谷牧青用過的那枚解毒靈符翻了出來,這是剛才臨走之前谷牧青塞給他的。 武羅將靈符丟給童長老,一言不發。 靈符一入手,童長老就迫不及待的送入了一絲靈元。 靈符激發,一層淡淡的綠色光霧散開來,童長老感覺到體內九幽魔火之毒立刻勢弱不少,心頭大喜。 另外兩位長老期待地看著童長老,童長老趕緊用力一點頭,兩人大喜過望。 九幽魔火之毒難解,三人中毒極深,就算是有萬年雪蓮子之類的解毒聖品,畢竟不是對症下藥,而且三人門派之中的解毒聖品存貨不多,長老會也不是鐵板一塊,有的是人想看三人的笑話。 三人這回大敗,若是一身功力再不能恢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踢出長老會,武羅的解毒靈符,對症下藥,解毒效果極佳,定能保全三人一身修為,只要功力還在,三人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等於是再生之恩哪 白勝劫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不可能啊,這小子真是符師?而且還是高明的符師,能煉製出解毒靈符……這、這太不可思議了啊! 可是這會兒,根本沒人再搭理他了,他才是真正無足輕重的人物。 武羅淡然道:「三位長老中毒過深,最少也要兩枚靈符才能徹底解毒。」 水為華轉身來,恭敬的朝武羅一拜到地:「武大人,還請仗義援手,大恩大德,九大天門沒齒難忘!」 武羅心裡一種古怪的感覺,上一輩子跟九大天門斗了九十年,隨便從九大天門拽出一個人來,都恨不得生吃了自己。可是這會兒,九大天門竟然要對自己感恩戴德。 武羅覺得老天真是跟自己開了一個大玩笑。 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符師的身份,只是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供職於公而已。眼前就是最好的機會。 武羅想要重回巔峰,修煉過程,越往上越辛苦,所要消耗的資源也是海量的,單憑武羅一個若盧獄班頭總領,絕對負擔不起。但是他有了符師的身份就不一樣了,有的是人會把各種資源源源不斷地送來。 眼前三位長老武羅並不認識上一世他面對的,不是九大天門掌教,就是那些資深長老,至於後來加入長老會的那些長老,實力比起那些老傢伙們,差了不止一個檔次,那些人也有自知之名,不敢在武羅面前冒頭。 顯然童長老三位都是新進的長老。 武羅心中了然:難怪甘願冒險,帶隊殺入魔焰谷,看來是想要立功啊。 水為華的話說完,武羅自然是不拒絕,但是他卻掃了白勝劫一眼。水為華知道他擔心什麼,立刻道:「我為武大人護法,保證在您煉製解毒靈符這段時間內,絕對沒有人敢靠近您半步若是您還不放心,我可以把師妹請來,和我一起護法。」 武羅琢磨著這會兒谷牧青在外面,肯定也是照顧那些傷患,好不辛苦。他又對正道沒什麼好感,憑什麼讓自己未來的愛妃去照顧那些莽夫? 「也好。」 水為華見他答應了,立刻對白生接道:「有勞白神捕,去將谷神捕請進來。」 白勝劫有些不情願,被三位長老凌厲的眼神一掃,趕緊屁滾尿流的去了。 武羅笑吟吟看著三位長老,滿口胡扯道:「我也是若盧獄的人,為九大天門效力本是分內之事,可是這煉製靈符,極是耗費材料,三位長老你們看……」 童長老一副很瞭解行情的模樣,顫顫巍巍的摘下手上的一枚戒指,水為華趕緊上前接過來轉交給了武羅。 武羅打開一看,不動聲色的丟盡了「天府之國」。 水為華看他還沒有要動手煉製的意思,揣測問道:「武大人還有什麼要求?」 「這個嘛,好歹我也是符師啊,為天門效力雖然應該,但如果將來大家都拿天門的事情來壓我,嘿嘿,這個頭兒不能開啊,是不是……」 水為華有些苦笑:你之前說的慷慨激昂,什麼要為天門效力,拐來拐去還是要報酬啊。 武羅不是津津計較的人,不過對於正道自然沒什麼好客氣的,就當是一頭肥羊,狠宰一刀好了。 童長老斟酌一下,交好一位符師乃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遇而不可求。 就算三人乃是九大天門長老會的成員,到現在也沒有跟哪一位符師結下過交情。 事實上,符師煉製一枚靈符,也是極不容易的,符師不會跟太多人結交,只需要選定數人,這些人實力超群,足以供給一位符師的資源損耗就足夠了。 結交的人數少了,需要付出的靈符也就少了,符師會輕鬆得多。 所以修真界有太多人費盡了心思拉關係托人情,也結交不到一位符師。 這一次,進攻魔焰谷雖然失敗,但是結交了武羅這樣一位前途無量的符師,童長老忽然覺得,或許自己因禍得福也說不定呢。 他便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無論如何要和這位符師搞好關係。 「武小哥……」 白勝劫磨磨蹭蹭,這會兒還在樓梯上呢,結果聽到童長老這麼客氣的稱呼武羅,登時氣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他費盡了心思,甚至不惜將自己準備危難時刻用來保命的靈丹獻上,三位長老對他最多不過是有個稍微不那麼難看的臉色罷了,若不是討要丹藥,連話都懶得和他說一句,哪有對武羅這般客氣?人比人氣死人啊。 童長老在三位長老之中不是修為最深厚的,也不是年紀最長的,但是從座次上來看,他卻是三人之首。原因無他,童長老更擅智計,說白了就是狡猾大大地。 童長老琢磨一下,武羅現在聲名不顯,但是總有名揚天下的那一日,自己三人雖說家底頗豐,但是這回魔焰谷折騰一遭,事實上許多資源都是三人自己掏的腰包,等於是一筆賠本買賣。三人能剩下的東西還真是不多。而且跟長老會其他人比起來,他們三個也算不上富裕,怎麼能讓武羅在將來還記得他們? 童長老的想法很簡單:投其所好。 只有讓一位符師看到你的價值,才會深入長久的跟你合作。 童長老朝水為華招了招手:「為華,你過來。」童長老有了武羅剛才給他的解毒靈符,勉強能夠壓制住了體內的毒素,但要徹底性清除,一枚解毒靈符還真是不夠用。 他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之中拿出一隻玉匣交給水為華:「這是老夫自從修道至今,收集得一些靈文,大多數老夫都不認識,留在我這裡明珠暗投,就送給武小哥好了。」 果然武羅眼睛一亮,大是期待。他的《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還差一種靈文就能進行下一步的修煉,缺的便是靈文。 水為華將玉匣交到了武羅手中,他打開來一看,裡面有數十枚兩指寬的玉簡,隨便看了十來枚,倒是有八枚都是自己熟知的靈文,但是剩下兩枚裡記錄的靈文,也讓武羅覺得值了,按照這個比例,這玉匣內幾十枚玉簡,當有六七種靈文是自己不曾瞭解的。 這個世界傳承久遠,不管是洪荒時代還是更古老的遠古時代,都曾經有無數強者誕生。這些強者留下了無數種靈文。當然了,這其中不少是像武羅上一世那樣,自以為是的「創出」一套靈文,拿到真正的靈文宗師那裡一看,就不好意思再拿出來丟人現眼。但是仍舊還是有很多真正的靈文大家,甚或是上古種族,留下一些深奧神秘的靈文。 武羅滿意的見玉匣收好,朝三位長老一拱手:「童大人有心了,小子謝過!」 拿了人家的報酬自然就要幹活,武羅這點人品還是有的,立刻盤膝坐下,也不等谷牧青了,靜氣凝神,開始煉製解毒靈符。 童長老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看了看身邊另外兩位長老,道:「兩位師兄,我等三人手牽著手,將體內火毒連成一處,以此靈符鎮壓,當能好過不少。」 童長老沒有獨吞現在僅有的這一枚解毒靈符,而是和另外兩位長老共患難,兩老心中寬慰,就連水為華也忍不住暗暗點頭,自己應該沒有看錯人,這位童長老,乃是大智大勇之人。 水為華幫忙,挪動了太師椅,三位長老坐成一個三角巷,六隻手掌搭在一起,三人中間,碧綠的解毒靈符好死水中的魚漂,起起伏伏,有了解毒靈符的鎮壓,三人都好過不少。 左側的駱長老長出了一口氣,終於能說話了。他看了武羅一眼:「有了這枚靈符,我們就能輕鬆堅持三四天,再加上長老會隨後的支援,七八天應該不成問題。」 他說的時間,乃是將火毒壓制在體內,不會損傷自身本源的最長時限,也就是說堅持這麼長時間,只要毒解了,不會影響自身的修為。 另外一位顏長老也點頭道:「七八天時間,這位武總領應該能再煉製出兩枚解毒靈符了吧?」 三人三枚靈符,他們用靈符解毒,武羅繼續煉製,只要每人兩枚靈符,再配合門內的解毒聖物,拔除一身火毒應當不難。 這一次三人可謂壓上了全部身家,卻沒想到落得大敗。不但沒有撈到功勞,反而三人自身都被九幽魔火火毒侵染,若是處理不好,修為大退不可避免,到那個時候,就是被擠出長老會,任人落井下石的時候了。 所以三人實際上心頭一直壓著一塊大石,直到此時才算是放了下來。 樓梯上一陣腳步聲,谷牧青一個人上來。白勝劫顯然不想再受打擊了,索性呆在下面幾層。 童長老自然知道谷牧青的身世,一點也不在谷牧青面前端什麼架子,像一位和善的長輩一般笑著道:「喲,咱們的女神捕來了,小丫頭過來讓童爺爺看看,我可是聽說你有了如意郎君,最近是不是容光煥發了,哈哈……」 谷牧青臉上一紅,很快就恢復過來,大大方方道:「童爺爺,這回我的如意郎君可要為您立下大功了,賞賜什麼的,您可不能摳門。要不然,我就去童奶奶哪兒告您的狀!」 童長老不由笑了:「果然女生外向啊……」 水為華在一邊也笑了,谷牧青豁出去了:「外向就外向,反正您老得大出血,要不別想我家相公賣命。童爺爺,制符可是很辛苦的耶。」 幾個人說說笑笑,這樓船內樓層之間也沒有什麼陣法、結界之類的,白勝劫每次來到第四層,就能夠清楚地聽到上面爽朗的笑聲,心中越發嫉妒起來,臉色難看之極。 他終於忍不住,拔身出了樓船,去尋木易濯商量去了。 第080章 泰山駕到 不知不覺之間,快兩個時辰了。谷牧青忽然冒出來一句:「差不多了啊,怎麼還沒好?」 童長老有些不明白:「什麼差不多了啊?」 谷牧青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解毒靈符了。對了童爺爺,靈符煉製出來,你們誰先解毒?」 她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卻把童長老三人連帶著水為華嚇了一跳:「差不多了?兩個時辰?」 水為華笑了:「師妹,你誠心逗我們呢是不是?兩個時辰,就算是制符大師,也不敢誇口兩個時辰煉製出一枚解毒靈符吧?」 童長老三人也深以為然,剛才還在很「樂觀」的計算著,武羅能兩天煉製出一枚靈符呢說實話,這個速度對於剛剛成為符師的武羅來說,應該是不滿了。 谷牧青不悅道:「逗你們幹什麼?剛才我就小睡了一會兒,也就是兩個時辰吧,武羅就煉製出了一枚解毒靈符。」 「不可能,他肯定是之前已經煉製的差不多了,你是適逢其會罷了……」水為華還沒說完,就看見武羅雙眼緊閉,但是兩手卻忽然呈抱球狀,緊接著一枚碧綠的靈符出現在掌心之間。 他都沒有從入定之中醒來,隨手一推,叮咚一聲,解毒靈符掉在地上,武羅也不去管,繼續煉製下一枚去了。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谷牧青之外,都傻眼了,盯著那枚掉在地上的解毒靈符,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谷牧青可愛的一撇嘴:「人家說了嘛,你們還不信……」 童長老腦子裡一片空白:兩個時辰啊,僅僅兩個時辰啊,就煉製出一枚同級別之中最難煉製的解毒靈符。而且武羅還是剛剛成為符師,他的未來,該是何等的廣闊 童長老下意識的反應過來:自己這回撿到寶了 他狠狠的嚥了口吐沫:「為華,拿過來讓我看看。」 水為華被他一喊,才清醒過來,連忙捧起地上的解毒靈符送到了童長老面前。同時,水為華一陣心痛啊:「敗家子啊,這麼珍貴的解毒靈符,就這麼扔在地上,看都不看啊……」 谷牧青在一邊直想笑。 童長老接過那枚解毒靈符,一邊的駱長老和顏長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到底怎麼樣,你到是說啊!」 童長老仔細感受了一下,激動地點了點頭:「品質更勝之前那一枚!」 兩位長老大喜:「真是兩個時辰就煉製出來了,這麼說來,不但咱們三個沒事了,外面那些弟子們也能得救了?哈哈哈……」 長老會中並非鐵板一塊,三位長老這回出征魔焰谷,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長老都支持,因此三人才被迫自掏腰包,才算是將這一次的遠征軍拉起來。 外面的那些修士,大部分都是他們自己門派的弟子,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和三人交好的長老門下弟子。 這些人若是損失了,三位長老自己門派實力折損不說,更難以和盟友們交代。 其實之前三位長老已經決定放棄外面那些傷員了,畢竟九幽魔火之毒難解,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只要三人自身能夠保全下來,總有東山再起之日。 之前這麼想,是因為一般符師煉製解毒靈符速度實在太慢,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可是武羅這個怪胎,兩個時辰就能煉製一枚,一天不眠不休,能煉製六枚。 外面的那些人中毒不深,大部分都像谷牧青一樣,一枚解毒靈符至少能夠救治三人。這麼算起來,就算是加上樓船下面四層的傷員,有個五六十枚解毒靈符也就足夠了,武羅當十天老黃牛就能解決問題。 前提是武羅願意當這個老黃牛對於這一點,童長老三人心裡沒底,哪個符師不是脾氣大過了天去,不眠不休干十天,開什麼玩笑 三人看到了希望,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武羅當然完全不知道三人的心思,他煉製了第二枚解毒靈符之後馬不停蹄的繼續著。俗話說熟能生巧,武羅煉製第三枚靈符已經小有心得,可以控制之下,第四枚、第五枚水準不斷上升。 但這解毒靈符畢竟只是八品級別,甚至還是八品下。本身威力有限,在第五枚靈符的時候達到了威力的極限。 按照之前谷牧青的傷勢來計算的話,應該能夠治好五人。 威力有了上限之後,武羅便開始加快速度。保證解毒靈符品質不降低的情況下,盡量加快煉製的速度。 開始需要兩個時辰煉製一枚,第六枚靈符就減少了一盞茶的時間。到了第十枚的時候,只需要一個半時辰就能煉製出一枚。 《食符》法門確實不凡。 武羅渾然忘我,卻把外面的童長老等人嚇得不輕,武羅已經連續煉製了十枚解毒靈符,中間根本沒有停頓啊,而卻越來越快。 誰都知道煉製靈符極耗靈元,一般的符師煉製一枚靈符總也要休息一下,可是武羅自從出現,就不斷在打破他們對於符師的一切認知。 「叮!」第十一枚解毒靈符掉了出來。 顏長老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還是不是人啊?連續煉製十一枚了,根本沒有休息啊……」 童長老確實神色凝重:「你們發現沒有,武大人根本沒有失敗過。」 一語點醒夢中人,顏長老和駱長老也反應過來了,武羅之前兩個時辰一枚,後來越來越快,顯然是技藝更加純熟了,煉製靈符的頻率也在提高,整個過程平穩,的確沒有一枚報廢的靈符。 如果有的話,中間肯定會出現長時間的間隔。 靈符成功率極低,三次能成功一次就算不錯了,武羅這種成功率,再次打破了三人對於符師的正常認知。 顏長老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刻道:「回去之後我馬上把他調到咱們身邊來,這樣的人才,一定要……」 童長老打斷他:「千萬別……」 駱長老也點頭:「那樣不好,現在咱們和武小哥乃是朋友之交,你將他調到身邊來,就成了咱們屬下,要壞事,不好、不好!」 「在若盧獄還不是咱們的屬下嗎?」顏長老嘀咕。 「那不一樣。」童長老看著武羅,低聲道:「我有預感,咱們將來能否制霸長老會,就看能不能和武小哥搞好關係了!」 顏長老和駱長老都有些不信:「這個,有些過了吧?」 「過了?」童長老一笑:「你們想想看,武小哥的這個速度,若是將來能夠煉製高品級的靈符,會有多麼恐怖?」 兩人想了一下,若是一個半時辰出來一枚二品、三品的靈符……兩人一起點頭:「果然很恐怖!」 「咱們要是能得到武小哥的支持,手中掌握大把靈符,什麼人不能收買?到那個時候,制霸元老會,恐怕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童長老眼中精光閃爍,顏長老和駱長老也一起用力點頭。 「解了身上的火毒之後,咱們三個好好商量一下,怎麼跟武小哥搞好關係。」 三人在這邊小聲嘀咕,武羅那邊長出了一口氣睜開眼來。 「辛苦了、辛苦了……」水為華趕緊上前,童長老也立刻笑道:「武小哥,這回可真是多虧了你啦!」 水為華伸手要去攙扶武羅,畢竟不管哪個符師連續煉製十一枚靈符,都會累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武羅雖然有些疲憊,但並無大礙,看著水為華伸過來的手有些奇怪問道:「師兄你這是幹什麼?」 水為華看他神清氣爽,哪有半點累著的樣子?不由得苦笑一下,對谷牧青道:「師妹,你家男人真是個怪胎!」 谷牧青大喇喇的,反正是自己師兄,調侃了也就調侃了,她厚起臉皮受了。 童長老三人已經習慣武羅不斷打破三人的認知了,笑著道:「武小哥,這些靈符怎麼處理,還得跟你商量一下。我們三人各自取走兩枚,剩下的分給外面弟子,可好?」 武羅哼了一聲:「好是好,可是先給誰用?」 童長老當然想到了這一點,無奈歎息道:「實在不行,只能抓鬮了。」 這辦法看似公平,實際上一樣有很多地方可以搞貓膩,只怕難以服眾。武羅皺了皺眉頭,問道:「要不先緩一緩?」 童長老看了看他,心思轉動了一下,忽然一笑,道:「全部的人一次性解毒,大約還需要四十五枚解毒靈符,武小哥最快多長時間能煉製出來?」 武羅也沒有推三阻四:「四天。」 童長老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有勞武小哥了,等所有的解毒靈符煉製出來,再給外面弟子們解毒。」 現在有了長老會的支援,靈丹還算充足,堅持個四五天不會出太大問題。 童長老又向谷牧青道:「谷神捕這些年兢兢業業,在五大神捕之中,抓獲的罪犯是最多的,成績卓著,此番事了,老夫就會提議,擢升谷神捕為刑捕台總捕頭。」 谷牧青一愣,有些古怪的感覺:「這個……」 武羅拍拍她的手,讓她安心,低聲道:「娘子沾相公的光,天經地義,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谷牧青把心一橫,娘子相公的說法也就認了。 谷牧青雖然升了官,武羅卻沒有一點繼續煉製的意思。童長老這回把全部身家都壓在了征討魔焰谷上面,此時實在是拿不出太多東西來。這麼一個空口的許諾,也著實不好意思催人家馬上動手。 童長老向兩邊的駱長老和顏長老使了個眼色,顏長老有些肉痛,裝作沒看見,倒是駱長老,想起剛才童長老定下的策略,琢磨了一番,這不也是一個跟武羅搞好關係的機會?於是狠下心來道:「武小哥,老夫在摩雲峰有座鎢鐵礦脈,就送給小哥了。」 摩雲峰乃是燕山外圍的一座山峰,距離若盧獄不算太遠,送給武羅正合適。 鎢鐵礦脈不是單一礦種,主礦為修真界煉製飛劍、法寶經常用到的太乙鎢鐵,但是伴生的各種金屬礦石十分之多。修真界中流傳著一種說法,開採鎢鐵礦,就像是賭博。 沒有開採之前,誰也不知道裡面會伴生著什麼樣的其他礦石,可能你花了大價錢,那下了一座鎢鐵礦,但是裡面伴生的礦石很普通,那絕對大虧本。 也可能伴生出珍惜的礦石,比方說星淬神鐵之類的,只要一塊,就能全部回本,還有的賺頭。 不過這些對於武羅來說都無所謂,反正是白送的。 這座礦脈他也聽說過,畢竟就在燕山之中。礦脈剛剛開採幾個月,應該還有大量礦藏。 駱長老這麼大方,完全是為了以後考慮。武羅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是谷牧青,也並非大氏族出身,只是谷牧青的父親、武羅未來的岳父十分了得,做了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在修真界之中舉足輕重,可是想要管理一座巨大的礦山,手中卻無可用之人。 駱長老送了礦山,還可以讓自己的人繼續幫著武羅開採,也就是可以利用這個關係,和武羅保持聯繫,一來二去,關係不也就親密了? 顏長老在三人之中,功力最高,卻是眼光最短淺,他身家豐厚,卻看不透這裡面的門門道道,平白錯失了一個好機會,日後每每想起來,都懊悔不已,恨得深夜裡自己揪自己的鬍子。 果然,這一座礦山入手,武羅神態悅然:「先弄點吃食來,我填飽了肚子,馬上就開始。」 眾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谷牧青,女神捕仰首望天,彷彿眼力能夠穿過樓船天頂,看到外面天空中的悠悠白雲。 「咳……咳」水為華咳嗽一聲:「師妹……」 谷牧青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幹嘛!」 「這個……武大人想吃點東西。」 「跟我有什麼關係?」 武羅忍不住笑了:「行了,師兄隨便派人尋點吃的就好,不必麻煩了,讓她給我弄吃的,我怕得多耗費一枚解毒靈符解決我食物中毒的問題……」 眾人莞爾,谷牧青臊的臉上火辣辣的,凶巴巴的瞪了武羅一樣,小眼神飄忽,意思是等著有你好受的,武羅卻覺得像拋媚眼似的,渾身不由一輕。 水為華出去片刻,便訓了一些乾肉脯回來,武羅就著清水吃了點,拍拍手一抹嘴:「開工幹活!」 四天時間,武羅就將需要的解毒靈符全部煉製完畢。 靈符分發下去的時候,所有中毒的修士對武羅是感恩戴德,紛紛跪下來叩謝符師大恩。然後一窩蜂的開始哄搶靈符。 童長老三人聚在一起,秘密商議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武羅依舊在院子裡四處溜躂,有些膩味了便拽著谷牧青的小手,出了院子在當陽城中走走看看,兩人也是隨性,走到哪兒算哪兒,遇到一些好玩的小物件,谷牧青就故意撒嬌,非要讓武羅給她買下來。 世俗界的東西能值幾個錢?谷牧青就是享受這種感覺,只要是武羅給買的,就小心翼翼的藏起來,十分珍惜。 兩人身前身後,金魚衛上百人暗中護衛,好不威風。 武羅當然不需要什麼護衛,架不住馬龍要拍馬屁啊,冰歌公主當時說就算是大周人皇見了武羅也要禮讓三分的時候,馬龍可以在場。 這一日,兩人正自玩的開心,忽然一人快步而來,遠遠看到兩人便喊:「師妹,武大人……」水為華趕到兩人身前,喘了口氣說道:「師妹,師傅要來了。」 武羅一愣:「誰?」 谷牧青忽然扭捏起來:「爹他來這裡做什麼?」 水為華看了武羅一眼,沒說話,那意思是:你說他來幹什麼? 武羅的手抖了一下,饒是他兩世為人,即將拜見岳丈大人,還是緊張啊! 第081章 陳年恩怨 谷牧青的父親有個很俗氣的名字叫做穀倉谷蒼。 童長老大軍慘白,退守當陽城,九大天門自然迅速救援,童長老三人慎重火毒,當陽城沒有高手坐鎮不成,其他人都忙著呢,也可能是不願意來,推來推去,最後這個差事落在了谷蒼身上。 谷蒼乃是客卿,有種聽調不聽宣的意思,九大天門數位掌教遊說,才說動了他出手。事實上谷蒼三天前就到了當陽,不過過而不入,這幾天在當陽外圍埋伏,一人一劍截殺了三個方向上十幾波魔修襲擊。 鬼厲名沒有大將之才,但是也明白「趁你病要你命」的淺顯道理,接連拍出了幾十波追兵。若是一般情況下,這些人當然不敢進入中州,但他們也認為有機可乘,所以傻乎乎的追殺進來,追的最猛的,全成了谷蒼劍下亡魂。 這一點上,谷蒼跟當年創建若盧獄的前輩觀點不同。谷蒼是個十足的殺戮派。 若盧獄的創建,更多的意義在於一個思想上的緩衝。自從有了若盧獄,便是被正道緝捕的魔頭被逼入了絕境,也不會發動陰損法術,拚個魚死網破了。因為他們知道,最差也會被扔進若盧獄,起碼死不了。 這樣及宣揚了正道所鼓吹的仁義道德,也避免了魔頭們臨死最後一擊造成的不必要的傷亡。反正沒人能從若盧獄逃出來,殺死他們和關起來有什麼區別? 但是谷蒼堅定地認為除惡務盡,所以他向來是趕盡殺絕,絕不留情。 他在當陽城周圍殺了十幾波魔修,驚得那些人不敢再靠近當陽,這才施施然調轉頭來,往當陽來了。 水為華也有心結交武羅,甚至自己那師傅脾氣不好,所以提前來跟他們打個招呼。 說完了消息,水為華就回去了,大院裡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 武羅和谷牧青都陷入了沉默,街道繁華,也沒心情四處亂看了。 谷牧青自己也有些忐忑,但看武羅似乎有些失魂落魄,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爹他人很好,很好說話……」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一點信心沒有,更別提說服別人了。 武羅茫然抬頭,看著谷牧青的時候,漸漸的眼睛裡有了些神采不是武羅心智不夠堅定,實在是關心則亂,牽扯到谷牧青的時候,他很難像一般的事情一樣淡然處之。 谷牧青發覺武羅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由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武羅乾笑一聲:「這個……牧青啊,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嗯,你說。」谷牧青做出一副聆聽的模樣。 武羅下意識抓了抓腦袋:「那個,你老子……」 「咳咳咳……」谷牧青一陣咳嗽。 「哦,令尊大人……」 「咳咳咳……」 武羅無奈:「好吧,我未來的老泰山大人,跟我之間,有一些你不知道的,無傷大雅的,在我看來可以一笑而過的小小誤會。」 谷牧青還能不瞭解武羅?他越說的輕描淡寫,谷牧青的眼神就越不對,要不是武羅,只怕谷神捕已經一個擒拿,就給他帶上鐐銬了。 「你老實說,到底什麼事情?」 武羅笑的有些心虛:「我曾經傳授過他一招武功。」 谷牧青瞇起了眼睛:「接著說。」 「這招武藝博大精深,凝聚了天下武者數千年的智慧,貫穿整個歷史,隨處可見其光輝英姿,通天遁地無所不能,最主要的是,我可是免費傳授……」 谷牧青叱喝一聲:「快說!」 「這招的名字叫做……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武羅聲音越來越低,眼睛四處亂轉,尋思著從哪兒溜走合適。 谷牧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踹了我爹的屁股?」 武羅趕緊解釋:「真的不能怪我,我都說了我能踹他屁股,他非要不信。人家可是南荒帝君,這麼被人質疑,面子上多過不去啊,只能親自下場表演一下了……」 「武、羅!」谷牧青一聲高亢尖叫,聲入雲霄。 武羅一縮脖子:「所以你千萬別跟你爹說我就是崔燦啊……」 谷牧青眼睛裡要噴出火來,死死盯著武羅,武羅越來越心虛,好一會兒,谷牧青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宋劍眉在邊上看著吧?」 武羅更是心虛,不敢答話。 「哼!」谷牧青冷哼一聲:「發生在哪裡的事情?你的荒雲城?」 武羅點點頭:「那會兒咱們不是有點緋聞嗎,你老子……令尊……我未來的老泰山大人,就親自去了荒雲城……」 「然後你就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踢出去?」 武羅又是一陣心虛,看的谷牧青真的抓狂了:「嗯?還有什麼事情?從實招來!」 「那個,我未來的老太上大人,飛行的距離上稍微有點遠。」 「多遠?」谷牧青咬牙切齒,兩個字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來。 「從我倆談話的大殿,一直飛出了荒雲城大門口……」 「武羅,我要殺了你!」響亢嘹亮,堪稱人間絕唱。 …… 傍晚的時候,夕陽在當陽城高大雄壯的西城牆上灑下一片血光,城外一片黃土,暮靄沉沉,厚重如山。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身淺米黃色的長袍,飄飄灑灑的順著寬闊空曠的官道走了過來。 男子雙眉如劍,一種濃墨重彩的感覺。 雙目明亮凌厲,面孔剛毅,好似刀劈斧鑿。 雙手背在身後,就那麼一步一步的走來,夕陽血光之中,此人超然物外,渾然不似這個世界生靈一般,給人一種高高在上,凌駕眾生的感覺。 眼看著關城門的時間就要到了,可是負責拉起吊橋的當陽城精兵,在城頭上看見那人之後,竟然傻呆呆的等著,直到那人進了城門之後,眾將士才恍然醒悟過來,一陣手忙腳亂,將吊橋拽了起來,轟隆一聲關上城門。 眾人心中嘀咕,今兒個見鬼了?竟然心裡冒出要等等那人的想法。耽擱了關閉城門的時間,被上頭知道了,三十軍棍啊! 由西門披著夕陽血光進入當陽城的,正是九大天門客卿,「殺神劍客」谷蒼。谷牧青的父親,武羅未來的岳丈大人。 入城一刻鐘之後,谷蒼將衣衫前擺一甩,端然坐下,宅院客廳已經騰了出來,谷蒼毫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位上,水為華畢恭畢敬的侍奉在一邊,谷牧青歡快的從外面跑進來:「爹,您怎麼來了,可想死女兒了……」 她難得露出一絲小兒女的神態來,卻不想谷蒼一點也不給面子:「少來這一套,那小子人呢?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幹什麼,還不給我滾進來!」 武羅在外頭腹誹了一通,才定了定心神,大步走了進來。 雖然谷牧青氣武羅上一世那麼不客氣的對自己父親,但終究還是心疼情郎,掐著武羅腰上的軟肉擰了半天,氣一消就開始擔心起來。小兩口子商量了一下,武羅等在外面,谷牧青先進去,有水為華配合著,把武羅的作為跟谷蒼吹噓一番,先留個好印象,然後再讓武羅進去。 谷牧青憂心忡忡,把自己老爹各種喜好、忌諱一一跟武羅說了,讓他千萬注意。 只是武羅性子乖張,上一世做慣了南荒帝君的人,事前不斷提醒自己,這是為了谷牧青,一定要忍住、忍住 可是到臨頭,谷蒼凶悍的一句話,就把武羅的火勾起來了,一進來毫不客氣,深鞠一躬,朗聲開口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谷牧青和水為華的臉色都變了。 谷牧青自然知道武羅的脾氣,心裡暗暗叫糟,這兩頭倔牛只怕要頂上了。 谷蒼和武羅,一老一小,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物。她現在也不知道該為誰擔心好。父親固然強大,可是要說一定能壓服武羅那也未必。 更何況,武羅剛剛修道一年時間,就已經是九宮陋室境界的修士了,過得幾年,只怕就要超越父親。到時候,就算自己苦苦哀求,只怕武羅也會搞個類似「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玩意,捉弄一下父親,以報今日之辱。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情郎,谷牧青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使勁給武羅使眼色,武羅根本不看她,一雙星目朗朗,毫不畏懼的直視谷蒼。 谷牧青有有些哀求的看向父親,谷蒼更是不理會她,虎目生威,一股強悍的氣勢瞬間瀰漫整個客廳,將眾人身邊擺放的桌椅、茶几盡數推的嘎嘎吱吱的平移出去,頂在了牆壁上。 水為華站在谷蒼身後,也是惴惴不安。 滿室淡灰色的氣流奔湧如同狂風,摧殘的那些桌椅板凳卡嚓卡嚓盡數破碎,十幾道淡灰色的氣流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一起,忽然出現在武羅身前,化作一道殺意森然的劍意,忽然朝武羅刺去。 武羅心中哂笑一聲,這老傢伙還是那個德行,幸好自己早有準備。 「麒麟臂」忽然發動,武羅左臂之上一團耀眼紅光護在了身前。 「彭!」劍意雖然凶狠,但終究比不上堂堂天命神符,鏡子一樣破碎,而武羅也連退三步。 「哼!」谷蒼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腳下地面忽然一陣波動,武羅剛剛站穩身子,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波動猛的一抖,直接給扔了出來。 「彭!」客廳大門緊閉,武羅苦笑不已。 客廳內,谷蒼不容質疑道:「以後不准跟這個臭小子來往!」 谷牧青不服:「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看他不順眼。」谷蒼生硬道:「一個若盧獄的小卒罷了,竟敢如此膽大包天,想染指我谷蒼的女兒,他還不配!」 谷牧青眼中晶瑩閃動,強忍了好一會兒,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下來,甩手跑開了去:「我不跟你說,我去找娘親,你從來都不疼我!」 「你給我站住!」谷蒼一聲怒喝,谷牧青捂著嘴委屈的跑了。 谷蒼氣的一跺腳,轟然一聲整個房子一晃,水為華趕緊制止他:「師尊息怒……」 谷蒼面上一陣紫紅,氣得不輕,好一會兒才壓制了心中怒火:「這個不孝之女,唉……」 重重歎息一聲,谷蒼撇開這些家世,問道:「童長老他們在哪兒?」 水為華也是暗自歎息:「弟子領您過去。」 水為華覺得武羅挺好的啊,雖然之前有些懵懂,但現在已經開竅了。雖然聽說沒有慧根,修道上前途未卜,但是短短一年時間內就達到了九宮陋室級別,已經很不錯了。更重要的是,武羅乃是一位符師,就算在修行上不會有什麼太高的成就,只是符師這個身份,就不辱沒師妹了啊。可是師父為什麼就是看武羅不順眼呢? 想到武羅上來就是一通小婿、岳父的稱呼,水為華又有些明白了,暗自苦笑搖頭,這小子啊,唉,你跟師妹,可有的折騰嘍。 武羅被谷蒼趕了出來,說實話要是換成別人,還不得氣個半死?武羅卻沒什麼感覺,上一世他就跟谷蒼打過交代,瞭解這老頭子的性格。 谷蒼絕對是個「實幹派」,就好像剛才,武羅一句話說錯了,若是一般人,沒什麼城府的,就會破口大罵武羅不自量力;有城府的也會打太極,說些「不敢當武大人這等尊稱」之類的話,含混過去。 但是谷蒼,從來不會廢話,看不順眼的人,打飛。不想跟他多說,打飛。覺得沒必要存在的,打飛。 這一點上跟拓跋滔天有點像,拓跋兄口頭禪「打殺了便是」。 武羅上一世一腳把谷蒼踹飛出去,現在可謂一報還一報,自然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他心中是打定了主意,谷牧青這個媳婦自己肯定是要娶的,您老人家同不同意,我可不管。 他在院子裡兜兜轉轉,遠遠地瞧見谷蒼去了樓船,猜測他去見童長老了,便立刻往谷牧青的住處摸過去。 卻不料剛到院子口,就碰上周青冰。 周青冰疑惑地看著他:「武羅,你跟谷神捕怎麼了,她剛才哭著跑出去了,說是要回家去……」 武羅怔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還是把感情的問題,看的簡單了。 …… 幾天時間下來,大家身上的火毒都已經解了。不過外界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童長老下令保密,所以外界包括長老會,現在都以為當陽城大院內,全是傷號,只有谷蒼一個高手坐鎮。 大院外鬆內緊,眾人也將養的差不多了,三大長老和殺神劍客坐鎮,便是鬼厲名來了,也討不到好去。 按照童長老的估計,谷蒼在當陽城外殺的那些魔修,不過是一些用來試探的小卒。全被谷蒼殺了,鬼厲名肯定會想到如今當陽城內空虛,正是偷襲的好時機。所以童長老想埋伏在大院內,誘敵深入。 他如果把這個幾乎跟武羅商量一下,武羅說不定會毫不客氣的告訴他,鬼厲名沒那個膽子深入中州,而且鬼厲名根本指揮不動南荒那些大的魔修門派。他也沒實力深入中州追殺童長老他們。 鬼厲名這人,膽小狡猾,除非萬無一失,否則絕不會把身家性命壓上去。 他兒子是個紈褲,鬼厲名十分清楚,所以連魔焰谷真正秘密的防禦佈置,都不敢讓兒子知道。可憐正道人士還以為捉了鬼厲名的兒子,就能對魔焰谷的一應佈置瞭如指掌,結果落得如此大敗,好不冤枉 等了好幾天,也沒有魔修殺來,童長老還以為計策被別人家看穿了,也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這一回大家算是劫後餘生,童長老傳了命令下來,大擺筵席,為大家壓驚。宴席之後,就準備撤離當陽城了。 武羅將周青冰引見給了童長老,聽說是人皇幼女,童長老也不敢怠慢,客氣的接待一番。 有了周青冰張羅,宴席在大院裡擺開,雖然幕天席地,倒也十分氣派,各種珍貴食材,流水一般的擺上來。美酒也都是三十年以上的陳釀。 宴席的主位上,自然是三位長老和谷蒼,武羅來的時候遠遠看見谷蒼,拐個彎準備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去,偏生童長老瞅見了他,立刻招呼:「武小哥,來,到這來坐。」 武羅其實想跟周青冰、葉青果她們坐在一起,被童長老一喊,只能迎著頭皮過去。 童長老也是好心,他聽說了武羅和谷蒼之間的衝突,想要給兩人調停一下,這場壓驚宴,也有這個意思在裡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兩人總不好翻臉。 卻沒想到武羅剛一過來坐下,谷蒼當即把手中酒杯重重一放:「他何德何能?竟然不知分寸的跟我們坐在一起?」 谷蒼聲音洪亮,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童長老尷尬無比,木易濯和白勝劫卻是暗暗心喜。 武羅不動聲色的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 下面的葉青果歎了口氣,小聲跟周青冰說道:「壞了,武羅這回事真生氣了。」周青冰一愣,看看平靜的武羅:「不會吧?」 葉青果一邊奮力消滅著眼前的美食,一邊含混不清地說道:「他如果立刻跳起來反駁,反倒說明心中不介意。越是這個樣子,越是說明他真的惱了。你別不信,我在若盧獄,都不記得看見多少次,他這種淡然神態,轉眼間就把人家揍得滿頭是包。」 周青冰看了看上面的武羅,又看了看葉青果:「你怎麼每頓都吃這麼多還這麼苗條?」 葉青果:「我屬於那種怎麼吃都不會胖的人。」 儘管現場氣氛緊張,周青冰還是有因為這句話掐死葉青果的衝動。 童長老有些尷尬,小聲提醒谷蒼:「谷大人,武小哥乃是一位符師,而且這回要不是他不辭辛苦連夜趕製解毒靈符,我們到現在恐怕還沒解去身上的九幽魔火之毒呢。」 「哼!」谷蒼冷哼一聲:「那又如何?制符、煉藥,再怎麼說也是旁門左道,修行還是最重要的根本。在場的哪一位不比這小子境界高深?竟然讓這樣一個人坐在你我身邊,成何體統!」 「這個……」童長老新敗,在長老會中地位動搖。谷蒼在九大天門之中舉足輕重,童長老也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開罪谷蒼。 武羅喝了一口酒,將手中正在啃吃的一隻臘雞腿「噹」的一聲丟在了盤子中,擦了擦手道:「沒意思。殺神劍客一向爽快利索,想動手就動手,什麼時候也這麼婆婆媽媽的囉嗦起來?」 谷蒼眼中寒光一閃,毫不客氣長身而起:「哈哈哈……好,說得好,說的對某家向來快意恩仇,你可敢下來接我三劍?」 武羅不動彈:「你說打就打?總得有個由頭吧?我若是接下來了,怎樣?」 谷蒼冷笑:「你還是考慮一下接不下來會怎樣更實際。」 谷蒼人稱「殺神劍客」,只這名號就能看出來他是何等強悍。百年之前谷蒼就是大能者呢,想想看,他敢孤身一身深入南荒,完好無損的到了荒雲城,又完好無損的從南荒出來,就知道谷蒼到底有多強悍。 至於說他被崔燦一個照面就踹中了屁股,灰溜溜從荒雲城出來,那不是他太弱,而是崔燦太強了。 面對這麼一個人物,武羅還只是九宮陋室境界,他能接下裡一劍就不錯了,更別說三劍了。 童長老趕緊想要勸阻,卻不料背後水為華輕輕拉住他。水為華很無奈:「童大人,您就別勸了,我師父的脾氣我最清楚,你們越是阻止,他越是要去做。現在只是三劍,您要是多說兩句,他老人家說不定性子上來了,就成了六劍了,唉……」 童長老看了看谷蒼,忍不住搖了搖頭。 在場的沒人覺得武羅能接下來,木易濯更是興奮地猛灌了一口烈酒,大聲喝道:「就是,就憑你能接下來谷大人三劍?我估計你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哈哈哈……」 殺子仇人就要命喪眼前,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殺的,木易濯也是興奮無比,白勝劫在一邊,眼神閃爍,武羅若是死了,自己跟谷牧青說不定還有希望啊…… 木易濯的話卻招來周圍眾人的怒目而視,畢竟大家剛剛受了武羅的恩惠,解去了一身難纏的火毒。更何況,武羅可是符師,好不容易結識了一位符師,要是就這麼被谷蒼殺了,多可惜啊。 只是大家不敢對谷蒼發火,卻沒人害怕木易濯。 武羅依舊是那麼一副平靜的樣子,淡然道:「那好,如果我接不下來,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見谷牧青。」 谷蒼冷笑一聲:「接不下來你就死了,想見也見不到了。」 水為華渾身一震,歎息一聲暗自道:師父啊,難道您沒看出來師妹對他已經情根深種?你殺了師妹的心上人,只怕師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您了。您這火爆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喲。 想歸想,他可不敢跟谷蒼說。 武羅也不理會谷蒼話中的威脅,反問道:「若是我接下來了呢?」 第082章 宴會賭約,神劍天醒 谷蒼反手往背後一握,空蕩蕩的背上忽然多出一柄古樸銅劍,他手握劍柄,沉聲道:「你若是能接下來,我就不攔著谷牧青去找你。」 他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們兩個別讓我看見。」 武羅微微一笑:「好!」 「錚!」 一聲輕響,古劍出鞘,一絲寒芒宛若星光,迅即間,天人變色,氣勢如山;狂風怒卷,草木摧折。 整個宴會現場,登時一片狼藉,杯盤茶盞乒乒乓乓碎了一片,最靠近谷蒼的幾名修士,一聲慘叫飛了出去,一劍出鞘,宛如洪荒古魔臨世,九幽魔域打開。 「武羅,別跟他打!」周青冰一聲大叫。 拓跋滔天不放過一絲修煉時間,大院內事情安定下來之後他就又一次閉關了,在場的只有周青冰和葉青果。周青冰已經以拓跋門周氏自居,武羅就是她的小叔子,要是拓跋滔天出關,知道武羅出事了,自己沒有維護,自己怎麼交代的過去? 周青冰身外,一條三丈長的龍氣盤繞,看看擋住了殺神劍客那可怕的氣勢,費力的一步步挪過來,勸說道:「武羅,你跟他動手,你讓谷牧青怎麼辦?你們兩個,不管誰輸誰贏,谷神捕都會心痛的。」 武羅確實猶豫了一下,豈料谷蒼一聲冷哼:「某家已經動手,豈是旁人能夠阻止?」 一股氣勢忽然撞在了周青冰身上,那道龍氣彭的一聲炸碎,周青冰倒飛出去數丈。武羅大怒:「你太過分了!她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谷蒼傲然:「不過是區區人皇之女,某家座前,哪有她說話的份!」 武羅這回是真的憤怒了,和周青冰的心思一樣,拓跋滔天出關,武羅怎麼跟他交代?好在周青冰一骨碌爬起來,被打散的龍氣重新凝聚,護佑在她身邊,只是已經萎靡不少。 「我沒事……」 武羅輕輕點了點頭,重又望向谷蒼,冷然道:「把劍第一擊,來吧!」 谷蒼哼了一聲:「看招!」 古劍一抖出鞘,一道光龍衝霄而起,剛才還混亂一片的宴會現場,登時好像被徹底封印一般,完全靜止了下來,幾名修士以一個誇張的摔倒動作,不可思議的停頓在了一半的位置;幾丈矮几傾斜,眼看著翻倒下來,也忽然原地不動,三隻腿離地,只剩下一隻卻穩穩支撐了全部重量;一隻酒杯已經掉在地上了,裂紋出現,就壓崩碎,也隨之靜止不動;許多食物、酒水飛灑在半空中,全部定格。 只有那一道明亮光龍,矯健的在天空之中游動。 也唯有童長老三人還能行動自如,見此情景,也不由得歎息一聲,只是一出手,就能看出來谷蒼的實力遠在童長老三人之上。這拔劍一擊,便是童長老要接下來也頗費一番力氣。至於武羅,別說三劍了,這第一劍,能重傷不死就算是勝利 童長老已經想好了,谷蒼一劍殺出,將武羅打成重傷,也算是解氣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攔下剩下的兩劍,好不容易結識了一位符師,可不能就這麼讓谷蒼給殺了。 童長老看向武羅,卻不由得輕訝一聲,武羅竟然還能夠行動自如 這就太不可思議了,在場的修士,除了葉青果和周青冰之外,所有人的境界都在武羅之上。數百名修士,被谷蒼一件封印,武羅一個九宮陋室境界的小修士,還是直面這一劍的威力,怎麼可能行動自如? 武羅身負封神榜、旱魃血焚、百萬人屠,無論哪一個,都不是那種會被人輕易壓服的天命神符,谷蒼這一劍的確凶悍,可惜封神榜只是輕輕一震,就將這股力量化得粉碎。 谷蒼也很意外,他有十足把握,這一劍一出,就能將武羅當場鎮壓,動彈不得。不過武羅依舊行動自如,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冷笑一聲:「我谷蒼女兒看上的人,總得有點門道才是。」 橫劍在手,天空中那一道光龍歸位,盤旋在古劍之上。 谷蒼手中輕輕一推,古劍筆直的指向了武羅的眉心。 武羅心頭猛的一跳,怒意大增:這是要取自己性命啊!這老東西,不識好歹! 古劍破空而來,明亮光芒照耀天下,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一隻長劍一般,其他的一切,在它的面前,都只是陪襯,包括他武羅在內。谷蒼深知劍意,這一劍有去無回,一往無前。 可是武羅卻咦了一聲,這古劍他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回憶了一下卻不是上一世的印象。那一次兩人交手,谷蒼倒是攻的兇猛,可惜武羅從始至終沒有出手,最後逼得惱了,才飛出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那一世,武羅經歷大大小小戰鬥無數次,不可能記得谷蒼用的是什麼兵器。事實上如果谷蒼不是谷牧青的父親,武羅甚至都有可能不記得自己還出手教訓過他。 看著那古劍好似緩慢,實則迅速無比的刺過來。武羅忽然之間想起來了:這不是那一柄自己在魔落淵之中得到的、最後被鎮壓在「天府之國」中的青銅巨劍嗎? 那巨劍之上,一個清晰的掌紋,巨劍和掌紋不知道斗了多少年,誰也奈何不得誰,最後白白便宜了自己。 「天府之國」鎮壓那柄巨劍已經有段日子了,那巨劍也漸漸的將戾氣散去,有種和「天府之國」的世界融為一體的感覺。 只不過,谷蒼手中這柄古劍,和那柄巨劍相比較起來,小了太多了。 武羅心念一動,天府之國當中地動山搖,那柄巨劍橫空出世,越來越小,終於化作一一柄七尺長短,巴掌寬窄的長劍。儘管還不是一般人經常使用的大小,卻也能夠讓武羅握在手中,揮舞一番了。 眼看著武羅已經躲不開那一劍了,谷蒼大喝道:「臭小子,只要你發誓以後再也不騷擾谷牧青,某家今天就大發慈悲,饒你一命!」 武羅忽然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也不由你。這條命,從來不是別人能決定的!」 谷蒼在不遲疑,古劍一催:「如此,便是谷牧青恨我一生一世,某家也要屠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武羅探手在虛空之中一抓,握住了劍柄,「嗤」的一聲掌心之中的皮肉全部焦糊,疼得他眉頭一皺。 青銅巨劍雖然已經漸漸的和「天府之國」融為一體,但是武羅的等級太低,還是難以掌握。 忍著掌上的劇痛,武羅凌空揮劍一擊。隨著青銅巨劍縮小,那枚清晰無比的掌紋,也小了很多倍,現在看上去,就好像劍身上鑲嵌著一枚耀眼的寶石。 自從那巨劍一出現,谷蒼就大吃一驚,竟然有些癡呆地看著武羅手中的巨劍,渾然忘記了一切一樣。 「當……」 一聲悠揚巨響,青銅巨劍狠狠斬落在谷蒼的古劍之上,谷蒼的劍身上,立刻崩裂了一個花生米大小的缺口。 缺口破碎的劍刃在巨劍一擊之下化成了漫天飛揚的金色粉塵,迷霧一般的在周圍飄散。谷蒼眼神迷茫,似乎有什麼問題死活想不明白。 「嘩……」 周圍的一切恢復如常,靜止狀態也被武羅一件擊破,混亂一陣,眾人很快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武羅手握一柄古樸巨劍,掌心處嗤嗤的冒著黑煙,半隻手掌已經焦糊一片。 而對面的谷蒼,手中的古劍缺了一個豁口。 最讓人奇怪的是,兩人所持的長劍,款式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大一個小。 對了,還有一個小區別,武羅手中長劍之上,鑲嵌著一枚璀璨光點。 而兩人還是面對面站著,顯然武羅已經接下了谷蒼一擊,而且讓人有些不可思議的是,他們明明記得谷蒼的古劍之前是完好無損的,怎麼……難道說是被武羅擊毀的?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武羅能接下谷蒼一劍,已經讓人覺得創造奇跡了,現在竟然還將谷蒼的古劍擊毀,所有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位符師大人,戰力強大的恐怖! 童長老三人心中的震撼更是無以附加,除了對決的兩人之外,在場的只有他們三個目睹了整個過程。太讓人吃驚了,他們三人很清楚,與其說是武羅創造了奇跡,倒不如說是武羅手中的那柄巨劍。 而且三位長老法眼如炬,十分肯定武羅手中的巨劍,和谷蒼的古劍必定有著一定的淵源。 童長老看向另外兩位同伴,三人眼神一碰,一起點了點頭,不用說話,心中已經達成一個共識:福緣深厚啊! 福緣、機緣,這種東西最是虛無飄渺,但是在修道之人眼中,卻是成就大道不可或缺的要素。 武羅手中那柄巨劍,連童長老三人也看不出來歷,看不清深淺,必定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至寶。能夠得到這樣的至寶,武羅的福緣可想而知。 一位符師、一位修煉天才,福緣如此深厚,這樣的人不立刻搞好關係,童長老覺得這簡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啊。 他立刻像一隻兔子一樣跳起來,刺溜一下來到了谷蒼身邊,一把拉住谷蒼,死活不鬆手:「谷大人,點到為止吧,你看,武小哥也得到了教訓,看老夫薄面,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谷蒼心中憋悶之極,教訓個屁。你老東西說得好聽,分明是某家的法寶被破了,那小子就是手掌上有點灼傷,一顆靈丹下去就能復原了,某家可是本命法器被破了啊…… 想到本命法器,谷蒼忽然一愣,本命法器本破了,自己為什麼沒有收到反噬? 谷蒼深深地看了一眼武羅手中的巨劍,一言不發,轉身離去。他也沒有繼續在院子裡呆,一步踏出,身子扶搖直上,就這麼踏空而去。 到了數十丈的高空,谷蒼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問道:「那小子,你手中所執,可是上古神劍『天醒』?」 武羅百分之百肯定,這就是谷蒼口中的勞什子「天醒」,不過他卻隨意一笑,滿不在乎的將巨劍收了起來:「你說是,那就是吧。」 「哼!」谷蒼冷哼一聲,一言不發,使了一個法訣,將自身化作一片七彩光華,呼嘯一聲已經在數十里之外。 宴會現場被谷蒼毫無顧忌的這麼一鬧,大家也沒心思吃酒了,童長老苦笑一下,揮手道:「先散了吧,大家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咱們就離開當陽。」 眾人應諾一聲各自去了,葉青果一雙大眼睛四處亂瞄,趁人不注意,將面前桌子上的吃食一盤一盤的全倒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然後拍拍小手,施施然走了。 她心情不錯,除了因為偷了不少好吃的之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原因:武羅和谷蒼徹底鬧翻了。武羅跟谷牧青之間,似乎也不可能了。 小丫頭哼著小曲,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周青冰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跟武羅交代了一下,自己也回去了。 童長老三人留了下來,也顯得十分無奈:「谷大人脾氣執拗,我們也沒辦法,武小哥沒事吧?」 武羅已經將天醒巨劍收回了「天府之國」,不過手掌之上還殘留著巨劍的力量,痛如刀割,而且在天醒巨劍的力量消散之前,是別想恢復了。 他搖搖頭,笑道:「沒事。」 三位長老鬆了口氣,水為華站在後面,卻是不好說什麼。 駱長老取出一枚玉牌叫給武羅:「武小哥,摩雲峰那邊老夫已經提前交代過了,你拿著老夫的玉牌,自然有人為你效命。」 武羅也不客氣,道了聲謝收了過來。 駱長老又有些不捨道:「武小哥,你手下也沒有可用之人,那摩雲峰的弟子們,老夫就先暫時借給你,還請武小哥善待他們。」 武羅點點頭,暗忖這駱長老還有些人情味。 事實上摩雲峰的礦山,乃是駱長老用自己門下弟子開採的,若是像青玉宮一樣的傀儡,駱長老一點也不會比洪烈火體恤。 親疏有別,這也沒什麼可譴責的。 又跟武羅聊了兩句,童長老叫給武羅一枚自己的玉牌,然後居然邀請武羅「沒事去長老會坐坐」。要是這會兒那些修士們都還沒走,只怕都會嚇得摔在地上。長老會是什麼地方?是沒事就能去坐坐的地方嗎?長老會乃是整個修真界,除了九大天門掌教之外,最有權勢的地方了。 童長老這麼客氣,足見武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水為華也跟武羅一拱手,跟在三位長老後面走了,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又折了回來,低聲跟武羅道:「那個……要是你跟師妹不好直接聯繫,可以來找我。」 谷蒼是什麼性子武羅是分清楚,水為華答應幫武羅傳遞消息,那可是冒著被隔出門牆的風險,這份人情武羅記下了,他抱拳一揖:「多謝師兄。」 水為華塞給他一枚玉牌,點點頭轉身去了。 玉牌之中篆刻著傳音陣法,不過一般的傳音陣法十分龐大,能夠將傳音陣法刻在巴掌大小的玉牌上,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有製器高手才能辦到。 整個九大天門,也沒有多少人能用得起這種玉牌。 就連葉念庵,也只是通過若盧獄內架設的傳音陣法跟審判庭聯繫。 武羅將三面玉牌收好,轉身去了。 …… 這一夜,修士們前半夜喝了酒,後半夜圍觀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比武,都有些興奮的難以入睡,院子裡一直吵吵嚷嚷,不得消停。 跟整個院落的熱鬧相比起來,一處窄小黑暗的房屋內,木易濯和白勝劫相對而坐,桌子上擺著兩罈酒水,兩個人各自端著酒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說不出來的苦悶。 酒碗雖然是中州南部德景鎮的御供細瓷,可是怎比得上修真者常用的玉碗? 兩人這回千里馳援,身上所有的儲物空間全都騰出來裝了靈丹和玉粹,那些用來享受的奢華玩意兒,全都騰了出去。所以現在只能可憐兮兮的使用凡夫俗子的瓷器。 本以為這一回費勁了心思,撈著一個肥差,乃是一個在長老們面前露臉的好機會,卻沒想到風光了半天不到,就被武羅搶了風頭。 兩人都跟武羅宿怨深重,再加上這一次,為了拿下這個差事,兩人幾乎把全部身家都投入進去,卻沒有半點回報,更是把一切責任都歸結在武羅身上。 木易濯想著這個殺子仇人,這一回還硬逼著自己跟他磕頭道歉,心中更是憋悶無比,憤然將手中的瓷碗拍得粉碎:「欺人太甚!不行,這口氣我嚥不下去!」 白勝劫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神色,就算是將來谷牧青因為谷蒼的反對,跟武羅分手,自己趁虛而入,谷牧青身上也有了武羅這個污點,不再是冰清玉潔。白勝劫一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好想生吞了一窩蟑螂一樣噁心。不知不覺的,白勝劫也將手中的瓷碗捏得粉碎。 「這小子現在風頭正勁,咱們拿他沒辦法啊。」 木易濯一聲陰笑:「哼,咱們沒辦法,可是別人有啊。」 白勝劫一愣:「誰?」 木易濯起身看了看外面,又在兩人身外布下了一個隔音結界。白勝劫看他如此慎重,不由得也有些緊張:「木易大人,到底是什麼人?」 木易濯低聲道:「你還記得我前兩天出城一次?」 白勝劫點了點頭,木易濯跟他在這院子裡被武羅壓著都很鬱悶,兩人時不時的出去走走散心。木易濯就曾經出城過一次。 「那一次卻是有些意外收穫。」木易濯洋洋得意:「無意中讓我救下一名魔道修士……」 「什麼?!」白勝劫大吃一驚猛的站了起來,驚駭地盯著木易濯。後者卻是滿不在乎:「你放心好了,根本沒人發現。」 「可是、可是……那是魔修啊,跟咱們勢不兩立!」白勝劫有些發慌,他追捕魔修一輩子了,突然聽說木易濯竟然救了一個敵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了。 木易濯冷笑一聲:「敵人?你我最大的敵人乃是武羅!」 白勝劫還是難以接受,扶著桌子坐下來,低著頭一言不發,心亂如麻。 木易濯飛快道:「那個魔修乃是被谷蒼所傷,谷蒼以為他死了,卻不料人家身負奇特魔功,又活了過來。這人在魔道之中地位不低,據他所言,後續還有不少魔修會殺過來。之前想必是因為谷蒼坐鎮,他們不敢妄動,現在谷蒼已經走了,明天我們也會離開,到時候這裡便只剩下武羅他們,正是天賜良機啊!」 白勝劫茫然道:「你想引來魔修,借刀殺人?」 「正是到時候死的只是武羅他們,這件事情天衣無縫,誰會曉得是咱們做的?況且咱們也沒有直接出手,怎麼也查不到你我頭上。武羅死了,去了咱們的心腹大患!」 「可是……」白勝劫還是有些猶豫,木易濯冷笑一聲:「沒什麼可是,我已經發了訊號,他們明天就會發起攻擊!」 「你!」白勝劫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木易濯毫不示弱與他瞪了片刻,冷哼一聲悠然道:「咱們倆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跑不了我,也走不了你!」 白勝劫一聲長歎,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好吧,就依大人之計吧……」 木易濯獰笑一聲:「哼,還有拓跋滔天那個蠢材,在若盧獄中便處處跟我作對,這回一塊收拾了嘿嘿,倒是葉念庵的那個孫女,還有那個公主,十分水靈。事成之後,咱倆一人一個,好久沒有嘗過這麼鮮嫩的妞兒了,嘿嘿……」 木易濯眼中淫光大盛,白勝劫想像了一下,葉青果活力青澀,周青冰高貴典雅,隨便哪一個強行壓在身下蹂躪,都讓他小腹下一股子邪火亂竄,這般看來,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 白勝劫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一早,童長老三人帶著水為華先來跟武羅道別,思維大佬還沒走呢,門外已經等了一堆人。 童長老本來還想跟武羅說兩句「體己」的話,外面的私語聲已經起來了。童長老苦笑一聲,好在該交代的昨天晚上都已經說了,當下抬手抱拳,客氣道:「咱們就別擋著人家的路了,武小哥,後會有期。」 駱長老也笑著點頭,因為鎢鐵礦的事情,他跟武羅關係似乎更進一步,說起話來江湖味也更足,透著股子親近:「武哥兒,以後有啥事,儘管來找我們,我們三個老傢伙聯手,不敢說天下橫著走,只要是九大天門的事情,說出話來總還是有人聽的。」 武羅含笑點頭,拱手送別。 這四位一去,外面呼啦一下子湧進來一堆人,人人口稱「武兄」,紛紛遞上自己的名刺,稱兄道弟的一番攀交情,生怕武羅忘了自己。 第083章 十二魔鷹,骷髏王座 這些人留下名刺,都要報答武羅。只是大家身上的玉粹靈丹消耗一空,他們又不像三位長老,身家闊綽,隨手就能拿出寶物來,倒是都許下了承諾,日後必有厚報。 其實說白了,都是衝著武羅符師的身份而來。 若非如此,心中記得武羅的恩情就是,以後有的是機會回報,根本不用專程跑來在武羅面前混個臉熟。 百十號人,鬧鬧哄哄的一上午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童長老三人定的是清早出發,眼看著中午了,童長老也是無奈,只好一揮手,吩咐下去中午用餐,下午再走。 馬龍又忙活一陣。 那些沒有中火毒的,自然沒有借口去跟武羅攀關係,心中鬱悶無比。 更倒霉的是那些受了傷,偏偏沒有中毒的,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八字不對,怎麼這麼倒霉? 這中間卻把木易濯和白勝劫鬱悶的夠嗆。他們之前的計劃乃是在三位長老面前混個臉熟,跟這些修士們搞好關係。現在倒好,一切全為武羅作嫁。 木易濯盯著武羅門口進進出出的修士們,嫉妒的發狂,咬牙切齒道:「讓你再囂張一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 武羅真的很無奈,好不容將這些人送走,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離去,武羅差點累癱了:「我的娘咧,煉製幾十枚解毒靈符也沒這麼操勞啊……」 小丫頭葉青果撲哧一聲笑了。 周青冰也是無奈:「都說修士清心寡慾,怎麼我看這些修士比凡夫俗子還要勢利。這一上午,我跟青果根本沒有靠近房間的機會,中午的時候我本來想來問問你想吃點什麼,好不容易擠到了門口,結果硬是被人家給我擠出去了!」 葉青果小腦袋瓜直點:「還不止呢,周姐姐問不到你,就給你每樣準備了一點,想要送進來,我倆一起衝擊了好幾次,都可恥的失敗了!」 武羅來了精神:「吃的呢?」 葉青果笑瞇瞇的拍拍細腰小肚子:「都在這裡了!」 武羅:「……」 葉青果舔了舔舌頭:「說起來,怎麼又有點餓了呢?」 這回連周青冰也有點抓狂,趕在葉青果說出那句無差別群體秒殺的「人家是那種怎麼吃也不胖的人」之前,一把摀住了她的嘴。 周青冰的手心一癢,葉青果竟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周青冰猛一縮手,葉青果卻是兩眼放光:「周姐姐,你手上怎麼甜甜的?味道好好喲!」 周青冰哭笑不得:「中午為了給你送飯,擠了一身汗,剛才洗了個澡,擦了些江南郡進貢的雪藕梨花膏。」 葉青果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周姐姐,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能如此浪費,往手上擦什麼?」 周青冰和武羅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難以置信,周青冰結結巴巴問道:「果果,你該不會不知道雪藕梨花膏是幹什麼的吧?」 葉青果鼓起小腮幫子,雙手叉腰:「你們別那麼看不起人好不好?人家當然知道了,這麼香甜的東西當然是好吃的零嘴兒了!」 武羅有種崩塌的感覺,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周青冰眼角有點抽搐:「果果,你每天洗臉洗澡之後,往臉上擦點什麼?」 「擦什麼?洗臉之後還要擦東西嗎?」葉青果茫然。 「你從來沒有擦過?」 「沒有啊。」 周青冰看著葉青果那蛋清一樣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嫉妒的想要殺人。怎麼吃都不胖,什麼也不用就能有這麼好的肌膚……周青冰深深吸了口氣,武羅也在一邊趕緊勸說:「淡定、淡定,你可是皇親貴胄……」 周青冰很有風度的微微一抬手:「本宮,無礙的……」 她矜持的翹著下巴朝武羅和葉青果示意一下:「本宮,先告退一會兒。」周青冰飄然進了一邊的一個空房間,回頭對兩人嫣然一笑,關上了房門。 然後「轟轟、咚、卡嚓,嘩啦……」一陣恐怖的破壞聲從房間裡傳出來,葉青果一陣疑惑:「周姐姐這是怎麼了?」 武羅深深地看著她:「她……想必肝兒疼。」 …… 傍晚的時候拓跋滔天出關了,四人聚在一起,分別的時間也到了。武羅三人自然要返回若盧獄,周青冰卻要留下了。 「馬龍已經跟我稟告過了,前天父皇的密旨就已經到了當陽,讓我馬上回去。」周青冰有些無奈,她倒是很想跟去若盧獄看看自己情郎生長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武羅現在乃是班頭總領,帶個人進去參觀一下不成問題。 「我要是再不走,只怕明天後天就會有皇兄趕來,奉旨要把我捉回去了。」周青冰開玩笑道。 事實上金魚衛指揮使乃是周青冰的三皇兄,已經在兩百里之外的一座大城內恭候了。 拓跋滔天戀戀不捨,絕世猛將兄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曉得說些啥安慰周青冰,他只會很直接的伸出手,握住周青冰的素手,彼此之間體溫如同關懷,默默地傳遞著。 拓跋滔天的手很有力,周青冰心中踏實了很多。 「你等著,我盡快向人皇提親。」 周青冰破顏一笑,眼圈有些微紅,抿著嘴,幸福的用力點頭。 武羅三人終究還是走了,周青冰望著他們乘風而去,之前熱鬧非凡的大院內,迅速的冷清下來,宛如突然而至的寒秋,也將周青冰的一顆芳心,暫時歸於沉寂。 「來人。」 馬龍立刻出現,周青冰淡淡吩咐:「準備鳳輦鑾駕,本宮回朝。」 …… 武羅三人剛剛出了當陽城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葉青果總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拓跋滔天疑惑看著後方:「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們?」 武羅端坐不動,帝君氣度初現,淡然道:「不必驚慌,進了前面的山區再說。」 這裡距離當陽城太近,一旦動手勢必連累到當陽城居民,到時候殺孽滔天,大傷天和。 武羅掃了一眼後面空曠的天空,冷哼一聲。 區區「陰魔天視大法」,在本君面前,班門弄斧而已。 武羅只是奇怪,以鬼厲名的性子,怎麼會冒險派人深入中州追殺,而且偏偏就這麼巧,在自己三人落單的時候追殺而至。 進了山區,武羅操縱著哪飛行舢板有飛了片刻,回頭已經是莽莽群山,暮色蒼茫,看不到當陽城了。 他尋了一座高大的山峰,降落下來,對拓跋滔天道:「拓跋,你帶青果先走一步……」 不管他有什麼理由,拓跋滔天都是把手一揮,聽也不聽,硬邦邦道:「胡扯!」 兩人之間,根本不必說什麼兄弟同命誓死相隨的話,拓跋滔天也不會說,他只會堅定地站在武羅身邊,不管武羅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武羅也是一笑,自己有些謹慎過頭了。點了點頭,武羅道:「也罷。」 他尋了一塊大石頭,就要做上去,葉青果卻伸出一腳從他屁股下面將石頭踢飛出去,好在武羅弓馬紮實,蹲著馬步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停住了:「青果你幹什麼?」 葉青果一撇嘴,變戲法似的從儲物空間內拿出來三張棗紅木的太師椅。造型古樸,一看就不是世俗之物。 三張太師椅擺下來,武羅會意一笑,大刀金馬的坐在中央,葉青果和拓跋滔天分列兩側。 並沒有讓他們久候,天空之中便有一道黑色的閃電劃過,卡嚓一聲,震得周圍山峰之上樹木搖動,枯葉嘩嘩抖落。 隨即,一團黑色電網一閃而逝,一群魔道人物現出身形來。 武羅眉頭一皺,覺得有些棘手:竟然是鬼厲名座下十二魔鷹衛。 這十二人乃是鬼厲名的貼身護衛,忠心耿耿,實力不俗。鬼厲名和武羅不一樣,他處處疑神疑鬼,魔焰谷中不但陣法禁制甚多,而且護衛如雲。不像武羅,偌大的荒雲城,除了他和宋劍眉之外,也就是幾個老朽的僕人。 鬼厲名喜歡被人前呼後擁,武羅則喜歡清淨。 這十二人竟然被派了出來,可見鬼厲名這回也是真火了,正道這邊覺得這回鎩羽而歸,好沒面子;事實上從鬼厲名的角度來看,正道沒有出動一位掌教,就殺到了他的魔焰谷,甚至逼得他不得不動用了最後一道保命手段,他這位新任的南荒帝君,這是顏面掃地。 十二人一出現,便飛快的各自佔領一個方位,隨後掏出十二面銅鏡,只是一晃,便有一片魔光撒落下來,將整個山峰籠罩。 武羅依舊是穩如泰山:「是誰讓你們來的?」 十二魔鷹衛的老大生硬冰冷好似寒鐵:「反正你們死定了,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 他把手一揮,十二魔鷹衛各自抽出一柄通體漆黑的丈二魔刀,齊齊吼了一聲,揮出一道數十丈長的刀芒,朝山峰上斬落下去。 拓跋滔天正要動作,武羅攔住他,把手一抬,「麒麟臂」呼嘯而出,十四枚煞氣靈符圍繞飛翔,「山海座」符陣成型。 龐大的「山海座」升起,凌駕於武羅三人頭頂,巋然不動。 十二道散發著肅殺氣息的刀芒呼嘯而至,那些刀芒之中,蘊含著強大的魔氣,乃是長年累月,吸收屍身腐氣,再用秘法淬煉出來的。每一道都格外凶殘,沉重無比。 刀芒幾乎是同一時間斬在「山海座」上,龐大的「山海座」只是略微一沉,便將刀芒擋了回去。 「咦,倒是有點道行。弟兄們,結陣應敵!」 十二魔鷹衛各自踏著禹步,在半空之中飛快交錯著身位,結成了一個古樸陣法。 遠處,藏身暗處的木易濯和白勝劫暗喜,殺死武羅這種讓人心情舒暢的事情,他們兩個怎麼會錯過? 兩人跟隨大隊人馬撤走,中途找了個借口溜掉,折返回來準備看一場好戲。 「這個小王八蛋,這回死定了!」木易濯狠狠地一攥拳頭,似乎武羅就在他手中,一把將之捏死。 白勝劫也是一陣興奮,一雙眼睛帶著淫褻的目光,不斷打量著葉青果窈窕的身斷:「可惜啊,只有一個女人了……」 木易濯膽大包天:「怕什麼?待會咱們潛回當陽城,將那個公主抓出來,好好嘗嘗皇親貴胄的滋味,到時候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魔道,誰能查到你我頭上?嘿嘿」 白勝劫眼中淫光大盛,他對周青冰也是垂涎三尺,更何況周青冰是拓跋滔天的女人,能夠強暴拓跋滔天的女人,想想他都覺得興奮。 兩人原本無聲無息,周圍自然全無波動,這一說話,武羅忽然之間有所感覺,看向兩人的方向,爽朗一聲長笑:「哈哈哈……原來是你們,難怪這些人來的這麼巧。」 武羅心裡卻是咯登一下,不是因為大敵當前,而是因為他感覺到木易濯存在的方式竟然是那枚光芒太陽符文 在若盧獄中,武羅和木易濯衝突的時候,曾經用光芒太陽符文擊中過木易濯,從那以後,他就覺得木易濯和自己之間,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聯繫。 剛才木易濯一說話,按說隔得那麼遠,木易濯兩人又已經在身外佈置了隱身的封印,武羅是不可能感覺到的,可是偏偏他就感覺到了這一回很清晰的,光芒太陽符文顫動,引起了武羅的注意。 「這小子竟然發現我們了?」白勝劫頗有些意外。 木易濯雖然也沒想到,卻是滿不在乎:「那又如何?就算是他沒有發現我們,我也得出去跟他道個別啊,嘿嘿,總要讓他們兩個知道,他們死後,老子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女人的,保證讓他倆的女人享受到從未經歷的快樂,嘿嘿……」 木易濯將身前的封印撤去,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白勝劫心中一動,若是將武羅和拓跋滔天擒下,當著他們兩個的面,破了周青冰和葉青果的身子,肆意褻玩,豈不是更有快感? 他心中邪念一起,便快步跟上了木易濯。 「是我們又如何?」木易濯冷笑:「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可笑可笑!」 武羅點了點頭:「你倒是難得說句能夠切中要害的話。」 拓跋滔天噌的一下站起來,憑空一抓,隕鐵重劍已經落在手中:「羅,咱們殺出去,憑你和童長老的關係,將這兩人勾結魔道的事情上報長老會,我倒要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包庇你們!」 「哈哈哈……」木易濯大笑:「真有意思,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這十二位,乃是南荒帝君陛下身邊親衛,隨便挑出來一個,收拾你們都綽綽有餘……」 他還要耀武揚威的再吹噓一番,武羅早就不耐煩了:「哪有這許多廢話?這些日子我聽你這個聲音早就煩了,好在今天之後,這個聲音再也不會在這個世界上響起了。」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木易濯一聲怒喝,還想再斥罵幾句,武羅卻是真的不想聽了,抬首望天空中一招,「山海座」解體,十四枚煞氣靈符散開,圍成一圈護佑在武羅周圍,而當中的君符「麒麟臂」則沉入了武羅體內。 這個舉動讓周圍的人莫名其妙,木易濯正要再譏笑一番,忽然一股龐大到不可想像的慘烈殺氣,爆炸一般從武羅身上擴散開去。 「嗡……」 籠罩山峰的魔光根本無力抵擋,僕一接觸,就被震地粉碎。 「啊……這是什麼東西……」十二魔鷹衛痛呼。 木易濯則是兩眼血紅,已經將一身功力攀至最巔峰,大聲喝道:「大家一起上,這小子外強中乾,沒什麼可怕的!」 可是他正要衝上去,便有一股可怕的殺氣,宛如九幽魔域之中伸出來的一隻巨魔之手,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只是一推,木易濯便踉蹌著飛出幾十丈外,這可僅僅是一道殺氣啊! 十二魔鷹衛老大身經百戰,已經嗅到了危險地氣息,厲聲喝道:「速退……」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當空一道血光映照天下,原本已經冥黑的山區,霎時間一片鮮艷紅色,一座座山峰,就好像從血水之中剛剛升起。滿山的生靈一起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那血光正在不斷地抽走它們體內的生命力,痛苦無比。 「百萬人屠」,天下第一殺符! 十四道煞氣靈符發出一聲歡快名叫,竄上天空圍繞在「百萬人屠」周圍,「山海座」符陣重新成型。 原本以「麒麟臂」作為君符的山海座,足有百丈長短,寶座周圍,雕刻著各種神獸圖形。 現在,以「百萬人屠」為君符,「山海座」足足擴張到了千丈大小,宛如一座山峰,被人以絕強的力量升上天空,這還是因為配合「百萬人屠」的十四枚煞氣靈符本身等級太低,拖累了整個符陣的威力。 嶄新的寶座,乃是用一顆顆猙獰的頭蓋骨組成,要造下滔天殺孽,才能夠積累如此凶氣。純以頭蓋骨組成的王座,垂下一條條灰色的氣帶,漫天飄散,如同魔女白髮。 一道灰色的氣帶看似緩慢,卻不可躲避的纏上了木易濯,緊接著便是白勝劫,隨後十二魔鷹衛沒有一個能逃得掉。 木易濯怎麼也沒有想到,武羅竟然還有這等恐怖殺器,他拼了老命將所有的法寶盡數放了出去,靈元狂湧,卻都好像石沉大海,只要被那道灰色的氣帶一掃,便立刻煙消雲散,連一道青煙都不曾留下。 「武羅,你敢殺我?我背後的靠山可是麻九龍大人,還有……還有長老會的屠千山長老!你殺了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木易濯瘋狂大叫,奮力掙扎。 武羅端坐太師椅之上,看也不看他,只是心念一動,那道灰色氣帶猛然收緊,木易濯全身上下的血肉迅速乾枯。 「啊……」一聲淒厲慘叫也被卡在了一半,隨即噗的一聲,木易濯整個人在一陣青煙之中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百萬人屠」凶殘無比,木易濯的元魂化作一絲淡淡白氣,正要逸走,灰氣卻又是一舔,元魂立刻成了「百萬人屠」的大補之物。木易濯這個人,再也不會存在了,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沒有。 「砰砰砰……」一連串的悶響,十二魔鷹衛很快便全都成了「百萬人屠」的祭品,只剩下白勝劫,嚇得他淒然大叫:「武羅、武羅!別殺我,我還是天下五大神捕之一,我求求你,別殺我,千萬別殺我,讓我幹什麼都行,我以後就跟著你混了,你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求求你了……」 骷髏首組成的猙獰寶座高懸,似乎也在預示著想要踏上王座,將是一條充滿了殺戮的征途。 武羅自始至終,大刀金馬的坐在太師椅上,動都沒動一下,隱隱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 「我從來不會放過敢對我下手的人,你也一樣。」 灰氣一卷,白勝劫一聲慘叫,連帶著元魂,都被「山海座」吞吃了。 「轟隆隆……」龐大的骸骨王座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凶氣,漫天血光退潮,武羅把手一指,「山海座」解體,十四枚煞氣靈符飛回武羅體內,「百萬人屠」生吞了十四名血精氣旺的修士,卻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武羅不得不動用了封神榜,才將它收了回去。 「百萬人屠」號稱天下第一殺符,只一出世,就無人能敵。 可惜的是,武羅並非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若無其事。儘管這一次有了血祭,「百萬人屠」沒有反噬其主,但是這麼強大的力量,武羅現在還是難以承受的。 「百萬人屠」一收回體內,武羅身上發出「啪」的一聲,皮膚下的血管盡數炸開,登時成了一個血人,武羅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拓跋滔天和葉青果驚呼一聲,一起撲上去扶住他…… …… 武羅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若盧獄自己的房間裡了。 地下兩道靈脈交匯,向上散發出一種清涼的感覺,在這裡,便是煩躁的心,也能更快的寧靜下來。 明堂宮中,那一隻靈龍已經從龍巢中鑽了出來,有些懶洋洋的遊走在武羅身體之中,受損的經脈和肌肉,都已經完好如初,甚至更勝從前了。 他將靈龍收回龍巢,眼珠動了動,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他轉過頭來,就看到趴在一邊,睡的正香的葉青果。 關鍵是,葉青果趴在床邊睡著了,小嘴兒卻叼著武羅的胳膊。亮白的貝齒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咬著。 第084章 雞毛令箭者 武羅哭笑不得,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卻不知道葉青果正在做夢吃什麼好東西呢,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聲:「咦,煮熟的鴨子真能飛了……」 她睜開眼睛,好像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揉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武羅,忽然想起來了,頓時眉開眼笑:「哎,你醒了,太好了吧……」 武羅把自己的胳膊送到她的眼前,胳膊上一道晶瑩的口水痕跡,清晰可見。 葉青果忽然明白了:「不會吧……我就說怎麼這烤鴨鹹味不夠,還在數落大師傅今日有失水準呢……」 武羅瞪著眼睛想殺人,葉青果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一縮脖子不敢再說了。她瞄了一眼武羅胳膊上自己的口水,小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 當陽城外的事情很快便有了結論,葉青果和拓跋滔天作證,木易濯兩人勾結魔修,暗害武羅。 當陽城內也有幾名低級別的修士,當天晚上感覺到了魔修們得氣息。 木易濯和白勝劫證據確鑿,罪無可恕。 屠千山大怒,雖然對武羅敢殺自己的人懷恨在心,卻也不得不義正詞嚴的表示武羅殺的好,為民除害,還搶在童長老之前,決定給武羅獎賞。 至於那天晚上,武羅用出了「百萬人屠」的事情,所有人都守口如瓶。甚至拓跋滔天和葉青果連問都沒問武羅。 武羅不是不信任兩人,相反,如果兩個人真的想知道,來問他他肯定會據實相告。但是從理智上來說,武羅不希望兩人知道。 這是一種對他們的保護。 若是兩人知道了「百萬人屠」乃是天下第一殺符,無意之中洩露出去,只怕兩人就會成為別人用來威脅武羅、奪取「百萬人屠」的籌碼。 對外宣佈,是在力抗魔修的戰鬥中受傷了,所以武羅有了一個假期休養。 童長老送給他的那些靈文還沒有仔細研究過,他將葉青果送走之後,便取出了玉匣,仔細鑽研起來。 雖然武羅兩世為人,但是上一世憑藉著「旱魃血焚」他崛起非常之快,算下來上一世臨死都還沒到兩百歲。 而童長老修道至今已經四百年,比他長壽多了。人的年紀大了,遇到的事情自然也多。就好比這玉匣之中的靈文,就有八種武羅也不曾見過的。 這裡面有三種武羅聽說過,仔細看了一遍,就丟在了一邊。這些靈文在傳說中名氣很大,實際上也就和武羅自己創出的「南君靈文」差不多水準。 當然了,這是以武羅的眼光來看待。要知道,達到了武羅上一世的高度,開宗立派都是輕而易舉,創出的靈文,在一般人眼中看來,也是「博大精深」,這幾種和南君靈文一個水準,拿出去就算是給了那些符師,也是如獲至寶。只不過武羅眼界更高了,神獸靈文和龍族靈文太過神妙,他自然也就看不上其他的。 剩餘的五種武羅連聽說都沒聽說過,原本有些興致勃勃,但是拿起第一種來,就讓他大為失望,什麼狗屁玩意兒,太過粗淺。 隨手丟在一邊,他又滿懷期待的拿起了第二種。 結果還是失望。 事實證明,果然像神獸靈文和龍族靈文這種級別的靈文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武羅一直到了最後一種,才神色肅穆起來。 這片玉簡上記錄的靈文,古樸深奧,連武羅一時間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 仔細揣摩了好半天,武羅忽然一拍腦門:「原來如此!」 這最後一枚玉簡上的靈文根本就是殘本,並不完全,只怕連其中一些文字本身都只有一半,甚至只有三分之一。 整篇玉簡上,倒也有一些完整的字符,可是單憑這些還不足以破解出這種靈文的含義。他雖然破解不出含義,但管中窺豹,也能夠推斷出這種靈文確實不凡。只可惜只能暫時放在一邊,看以後有是否有機緣,能將這種靈文補齊。 略微有些失望的武羅將玉匣收拾起來,想了想還是扔進了「天府之國」。這上面的靈文自己雖然不需要,但將來也可以拿來跟別人交換東西。 幾天之後,又到了離人淵需要加固陣法的時候,一名倒霉的獄卒手捧玉粹求到武羅門下,武羅正好有些事情要下去問問老魔頭,何況他現在也不缺這點好處,隨便收了玉粹,沒有再為難獄卒答應下來。 離人淵中,老魔頭感覺到武羅來了,登時興奮起來:「兀那小子,快些過來,老祖又練就了一種新的神通,敢不敢來試試?」 武羅心中有事,沒心情跟他胡鬧,他一邊更換著陣法中的玉粹精魄,一邊道:「你來來去去就是那幾招,你也知道我身負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你若不脫困,只靠嘴上功夫,根本不可能說服我,何必再浪費力氣?」 老魔頭一陣頹然,乾瘦的身子抓耳撓腮一陣:「話雖如此,可是我整天在這裡無聊到死,不找點事情幹怎麼行?」 他看到武羅神色有些不對:「怎麼了,小傢伙也有心事?」 武羅本來就是問他的,當下也不隱瞞,將木易濯體內光芒太陽符文和自己遙相感應的事情說了。 老魔頭一聽,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武羅好一會兒,眼中複雜的神情閃動:「你試著感覺一下,九宮之中可有什麼異樣?」 武羅依言坐下,仔細搜尋九宮。 他只開了明堂宮,其他八宮一片混沌,自然什麼也搜尋不出來。在明堂宮中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武羅知道老魔頭不會無的放矢,這件事情干係重大,是以第一遍毫無所獲,卻並不放棄,繼續在明堂宮中尋找起來。 再次一無所獲,這就讓武羅有些疑惑了。 靈龍則在龍巢之中鑽來鑽去,不時的將身子在龍巢內那些巨大的獸牙上磨蹭記下,舒服無比。 武羅卻一下子愣住了:靈龍口中,吞吐著一枚珠子。 九龍吞日大法要煉化了敵人、靈物、精粹,才會有這麼一枚珠子,讓靈龍不斷吞吐,最後全部煉化吸收。 也就是說,這珠子不可能憑空出現。 武羅最近不曾將什麼東西煉化而且要達到能夠凝成這龍口珠的水平,被煉化的對象必定十分強大。 武羅最近動用九龍吞日大法,乃是在煉製解毒靈符的時候,將碧玉籐散逸出來的毒素吞噬。 但是那些散逸出來毒素之中蘊涵的靈力十分稀薄,吞噬同時也就煉化了,根本不可能凝成龍口珠。 武羅湊近了一看,那龍口珠核心部位,一枚符文光芒明滅光芒太陽符文 那枚龍口珠上,傳來一股武羅熟悉的氣息:木易濯的! 這是怎麼回事?木易濯乃是被「百萬人屠」吞殺,自己並未插手,可是這一枚龍口珠,只怕凝聚了木易濯一身修為的三成,為何會出現如此情況? 武羅知道自己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的,他立刻將元魂退出明堂宮歸位,睜開眼來正要詢問老魔頭,老魔頭已經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了端倪,登時臉色大變,抬起衣袖擋在臉前,見了鬼一樣驚恐大叫:「別跟我說話了,我不認識你,我從來沒見過你!咱們兩個一點瓜葛也沒有,那些符文可不是我教給你的,是你自己看去的,跟我一點關係沒有,絕對沒有!」 武羅大訝:「前輩……」 「別叫的這麼親熱,老祖不想被你害死。你趕緊走,現在就走,快快……老祖我以後再也不會試圖破開這封印陣法,你也不用再來了,咱們兩個沒有半點瓜葛!」 武羅怎麼也沒想到,老魔頭竟然這麼大的反應,聯想到上一次老魔頭跟自己說的,讓自己千萬別碰這些靈文,看來這靈文之中隱藏的秘密極為可怕。 連老魔頭這樣的人,都立刻想著跟自己劃清界限,生怕受到一點牽連。武羅心中更加好奇,自己到底修煉了什麼東西? 「前輩,你急於撇清也沒用,如果真有什麼事情,只要我開口,你覺得你還能置身事外嗎?」好好說不管用,武羅只能威脅了。 魔祖怔了一下,將袖子放下來,一臉的氣苦,深仇大恨的瞪著武羅,咬牙切齒:「你這又是何必,你自己不得好死,還要拉上老祖我墊背!老祖我活到現在容易嗎?這事兒跟我又沒關係,你小小年紀,心思怎麼如此狠毒!」 武羅從他的剛才的反應上,知道這些符文乃是一場潑天大禍,根本沒心思跟他鬥嘴,厲聲道:「你告訴我這些符文到底有什麼秘密,我保證將來有什麼事情,絕不把你咬出來,我說到做到。」 魔祖苦澀的眨了眨眼睛,沉默半晌,揮手道:「你先回去吧,這事兒讓我好好思量一番,下回來了,我再給你回話。」 人活得越久,反而越怕死。 魔祖被鎮壓在若盧獄下面,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以他的資歷,本應該沒什麼事情能讓他放在心上了。可是事關這套符文,魔祖卻猶豫再三,更可見這套符文背後隱藏的驚天秘密。 武羅也不過分相逼,點了點頭起身出去了:「半個月後我再來。」 陣法還沒有補充完全,但是魔祖不打算再掙扎了,這陣法可有可無。 葉念庵給武羅准了半個月的假,事實上武羅三兩天就已經完全康復了。從離人淵出來,也沒什麼事情,武羅尋思一下駱長老送給自己那座鎢鐵礦是該去看看了。 反正現在他是假期,也不用跟誰說,便一個人除了若盧獄往摩雲峰去了。 摩雲峰在若盧獄西方偏北一點,距離數百里,並不難找能叫摩雲峰,必定不會太矮,武羅從葉念庵那裡借來的飛行舢板還沒還回去,事實上是葉青果故意留下來的。 幾百里的路程,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 從高空看去,摩雲峰巍峨如雲,好像就在眼前,伸手便能觸摸到一般。 這座山峰綿延也有十數里,山腳下朝南一面,正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翠綠色的植被都已經被挖去,露出一個直徑超過六十丈的大坑。坑邊用木頭搭建著許多梯子,大約有數千凡人,背著背簍,腰上插著礦釬,順著梯子爬上爬下。 礦坑深達十數丈,挖開了黃泥之後,下面就是天然的鎢鐵礦,果然是一處出產不低的富礦,而且開採時間的確不長。 在礦坑外圍,半山腰上還有兩個礦洞,不過隱蔽在蒼翠的樹林之間,一般人不容易發現。 而圍繞著這幾個礦坑,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山寨,外圍用一人粗的原木夯入土中,堅固無比。除此之外,山寨外千丈之內,都被大型防禦陣法包圍,光是這些陣法所需要消耗的玉粹就是一個驚人數量。 顯然這些陣法乃是為了防備燕山之中時不時出現的凶獸。 開採礦脈雖然是個暴富的行業,但是前期的投入也同樣是驚人。 寨門兩側,搭建有高大的塔樓,數名修士正在塔樓之上巡視。武羅將法寶降落下來,便有一名修士迎著他費了上了,肅然道:「此乃私人禁地,不得擅入」 這裡背後的老闆乃是駱長老,這些看門護院的當然飛揚跋扈。 武羅抬手將駱長老的玉牌打了出去:「我來接收這座礦山,負責人是誰,見他出來回話。」 那人結果玉牌一看,臉色微變,看了看武羅抱拳道:「閣下稍後,我這就進去通報。」 …… 趙成原本是駱長老在世俗界的一個後輩。駱長老如山修行數百年,駱家一脈已經絕後了,只有當年第六代孫子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姓趙的人家,趙成已經是那個女子第七代的孫子了,駱長老一陣唏噓,便將趙成帶了回去。 只是趙成的資質一般,根骨也說不上太好,更是沒有慧根,駱長老雖然心念血脈,但是總不能明知道浪費時間還要自己調教,所以將趙成交給了自己的徒弟。 趙成修煉幾十年,靈藥耗費無數,也只能算是按部就班,沒什麼亮眼的表現。 駱長老也就死心了,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子孫,用他做個什麼倒是放心,於是便被派出來打理這座鎢鐵礦。 這座礦山也是駱長老廢了很大力氣才到手的,趙成在這方面倒還有些天分,這數年來,將這座礦山打理的井井有條。 幾天前他收到駱長老的陣法傳音,告訴他會有人來接受這座礦山,並且讓他好好配合。駱長老倒是有心和趙成多叮囑幾句,可惜這一次出征魔焰谷失利,他們三人都立在了風口浪尖上,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交代清楚了也就趕緊結束通話處理要務去了。 趙成心中便開始琢磨起來。 駱長老已經告訴他了,那人乃是若盧獄的班頭總領。在若盧獄中,武羅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可是在趙成眼中,這個班頭總領的官銜就有些鄙薄了。 趙成畢竟是駱長老的徒孫,見過的都是長老、客卿,最差的也是判官。班頭總領算個什麼鳥官? 可是老祖宗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礦山交給他? 趙成琢磨了一番,便一拍大腿:是了,人言可畏啊!趙成以為駱長老是為了擔心別人說閒話,所以把名下的產業過戶給了武羅,武羅就是個傀儡。 這也不能怪趙成瞎想,當時在當陽城,為了埋伏魔道追兵,武羅煉製靈符為大家解毒的事情被童長老密令不得外傳,這幾天也還沒傳開,駱長老有沒有交代清楚,趙成當然不知道了。 想通了這一點,趙成未免就對武羅有些不以為然。一個傀儡而已,自己可是老祖宗的後代,說起來肯定是自己跟老祖宗關係更親近啊。 趙成在軟榻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這個土皇帝還可以繼續當下去。要是那個傀儡小子老老實實則罷,逢年過節的禮物也不少他一份。要是不老實……哼哼,別怪趙爺下手無情了! 趙成傳了令下去,這幾天會有一個拿著老祖宗玉牌的年輕人來礦山,誰看見了趕緊來報告。 他就這麼隨便交代了一句,什麼迎接新礦主這種在趙成看來純粹扯淡的事情,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值守的修士前來報告的時候,趙成正在整理礦山裡出產的伴生礦是。他這個礦山主管的油水十分豐厚,就好比這些珍貴無比的伴生礦石,他隨便動個手腳,就能貪墨三成。 反正老祖宗心裡也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老祖宗從來不會說什麼。 趙成停了手中的活計,接過玉牌來看了看,確認是老祖宗的無疑,隨便將玉牌放到了一邊去,點頭道:「讓他到前廳等著吧。」 那人出去了,趙成渾沒放在心上,繼續整理著礦石。足足小半個時辰,他才忙完,又喊來了清秀的侍女淨了手,這才施施然往前廳去了。 武羅也不動聲色,只是坐在廳中等著,一壺茶加了兩次水,味道已經淡了,才聽見一陣故意作出來的腳步聲,趙成姍姍來遲。 武羅端坐不動,趙成第一看看見他就很不喜歡:一個傀儡而已,還真當自己是礦主了?擺什麼臭架子 只是第一個印象,趙成就決定了,今後逢年過節那一份禮物,沒有你的份了。 武羅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趙成咳嗽一聲:「這位就是武兄弟吧,後面有點事,脫不開身,見諒見諒。」 武羅點了點頭:「若是為了礦上的事情,那自然是應該的。」 趙成聽著有些刺耳,心中更是不悅:就算不是礦山的事情,老子晾著你你又能你怎麼樣? 他心中冷哼一聲,面上也懶得在裝什麼和善了,冷淡道:「咱們這也算是認識了,今後還要在一起為老祖宗效力,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武兄弟儘管開口。」 武羅起身道:「先帶我四處看看吧。」 趙成卻坐著不動:「礦山一應事物運轉正常,沒什麼好看的。」 武羅不介意有個桀驁不馴的手下,只要他能老實幹活就行。可是如果這個手下把自己的產業當成是他的,誰也不能忍吧?這件事情,只怕是駱長老沒有跟他交代清楚,否則趙成應該不會這麼倨傲。 武羅想了想,駱長老曾經求過自己,好好照顧這些人。也罷,就饒他一次,跟駱長老聯繫一下,把事情說清楚好了。 武羅壓著火氣,道:「駱長老的玉牌呢?還給我,我跟他說。」 趙成冷笑一聲,斜眼看著他:「你這人好不識趣,也不知道怎麼巴結上老祖宗,混了這個差事,還不明白自己的任務?你就是個幌子,有什麼事情,我自然會跟老祖宗匯報,你還不夠資格直接跟老祖宗對話。你不是若盧獄的嗎?趕緊回去吧,不送。」 駱長老的玉牌,趙成是不打算給他了。這麼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只怕到時候要拿這玉牌到處炫耀,敗壞老祖宗的名聲。 武羅被他一陣搶白,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自己跟他說個什麼呢?這種人,真正的拿隻雞毛當令箭,一派小人嘴臉。 武羅取出童長老的玉牌,一股靈元輸入進去,叮咚一聲激活了裡面的傳音陣法。 「哈哈哈……武小哥,你怎麼想起老哥哥我了?」童長老爽朗的笑聲傳來。要說這一回魔焰谷大敗,童長老差點把全部身家都賠進去了,唯一的喜事,便是結識了武羅這位前途無量的符師,童長老看到傳音玉牌中是武羅,自然十分開心。 武羅笑了笑:「童前輩,我人微言輕啊,這不是被人擠兌的沒辦法了,才想到找你嗎。」 童長老立刻聽出來武羅話中的怨氣,還以為他在若盧獄受氣了。若盧獄也是長老會的下屬啊,誰給武羅氣受那就是不給他童長老面子啊。他立刻殺氣森森:「誰……誰敢對武小哥不敬?你說出來,我老頭子一定幫你出氣!」 一邊的趙成冷笑不已:「找個人冒充童長老,虧你想得出來這主意!」 武羅也不理會他,只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也沒有要求童長老什麼,切斷了陣法聯繫,甩手走了。 第085章 天街腰牌 童長老本來想安慰武羅幾句,沒想到武羅說完了事情跟他道了聲「回見」就直接切斷聯繫。 童長老這幾天正在反擊各方勢力,敵對派別揪住了魔焰谷大敗做文章,童長老也有自己的優勢,無論如何,他帶人殺進了南荒,直搗新任南荒帝君巢穴,雖然沒能殺死鬼厲名,但是己方也沒什麼大損失。 這件事情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童長老三人不但沒有過錯,反而是大功一件。 能有這樣的逆轉,童長老當然明白要感謝誰,要不是武羅,上百修士身中火毒難解,就連他們三位長老,只怕都要跌落境界。 童長老接到武羅傳音的時候,正好在召集心腹開會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心腹們可是很瞭解童長老的為人,看到他這麼熱情的跟人通話,開始還以為是九大天門的少掌門,但是九大天門沒有哪位掌教姓武啊。 很快眾人就明白了:武羅! 解毒靈符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傳開,但是童長老的這些心腹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結束通話,就連周圍的心腹也聽出來武羅的怨氣。 童長老滿臉怒氣,一拍桌子起身走了。 心腹們也沒人埋怨,反而都有些責怪駱長老。好不容易結交上了以為符師,都被你那個不成器的晚輩給攪和了。 長老會名義上是一個組織,實際上極為鬆散,總人數為十三人。這些長老不必都出身九大天門,甚至門派名不見經傳都無所謂,只要九大天門承認。 其實長老會也是九大天門爭權奪勢互相示威的地方,九大天門各自佔著一個長老會的名額,這是雷打不動的。剩下的四人,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九大天門也有強弱,強勢的自然可以搶得更多的席位,弱勢的那就偃旗息鼓,低調做人,積蓄力量,來日反攻。 長老會的長老們散漫的住在鳳梧山中,童長老和駱長老所住的山峰很近,對於童長老這樣的大能者來說,除了自己洞府,幾步就到了駱長老門外。 童長老越想越氣,三人結盟形成一股勢力,自己殫精竭慮,想方設法的擴大勢力,可你們倒好,淨拖後腿了。好不容易結識的符師,被你的人晾在那裡。你要是捨不得給,當初就別答應啊,我又沒逼你,是你自己跳出來要送給人家的,現在你又搞這一套。 「駱英豪,你給我出來,今天你不給我說清楚,我就不走了!」 駱長老門下蹭蹭蹭跳出來幾名弟子,原本怒氣沖沖,正要喝問是誰敢在自己門前這麼大呼小叫,一看到童長老,頓時換了一副面孔,笑道:「原來是童師伯啊,您找我師傅?」 「廢話!」童長老沒好氣:「我不是都說了嗎?駱英豪呢,趕快讓他出來。」 「哎,好勒,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師傅。」 不用通報,童長老這麼大的聲音,駱長老早就聽見了。他從裡面出來,有些不悅道:「老童,你這是怎麼了,吃了炮仗了?」 童長老跳腳大叫:「你幹的好事,還好意思問我?你什麼意思啊,後悔了,捨不得了?你早說啊,我另外安排別的好處給人家行不行?你這麼弄,是什麼意思?」 駱長老一頭霧水:「什麼事兒啊,讓你發這麼大火?」 童長老陰著臉:「那座鎢鐵礦!」 「我不是給武羅了嗎,這事我已經跟趙成說過了啊。」駱長老一臉無辜:「怎麼了?」 童長老也有些疑惑,看了他一眼:「這麼說趙成那麼做,不是你授意的?」 駱長老隱約感覺到了什麼,緊張問道:「我授意什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童長老咬牙切齒的把事情跟他說了,駱長老氣的臉色鐵青,彭的一掌把身邊的八仙桌拍得粉碎:「混賬東西!安敢如此壞了我等大事,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又覺得有些奇怪:「武羅幹嘛不直接聯繫我?兜這麼大個圈子幹什麼?」 童長老無力道:「還不是你那個好孫子,那了玉牌不肯還給武羅了。」 駱長老一聽,更是氣的渾身發抖:「混賬、混賬、混賬!」 童長老擺擺手:「別說這些了,快些想想怎麼補救吧……」 駱長老當機立斷:「這裡的事情就拜託老童你了,我這就走一趟燕山。」童長老點點頭:「也好,快去快回。」 駱長老雷厲風行,說走就走,幾個是徒弟正要躬身相送,他已經化作一道虹光,竄入了天際。 童長老想了想:只怕勞駱自己去了還不行,還得自己幫他一把啊。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 趙成其實開始還是有些擔心的,但是武羅走後,好長時間老祖宗都沒有聯繫他,趙成也就放心了,哂笑道:「果然是個蒙虎皮扯大旗的貨色,還好老子沒有上當,哼!」 他依舊舒舒服服的在礦山做他的土皇帝,每天剋扣一些礦石,大罵幾個礦工,玩弄幾個美婢,這日子過的,愜意啊…… 誰讓自己祖宗積德,自己什麼事情也不做,就能過上這麼舒坦的生活。 趙成喚來幾個水靈的侍女,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一個捧著茶壺站在一邊,瞇著眼睛正享受著呢,忽然有一個聲音冷冰冰的響起:「你這日子過得很舒適啊。」 趙成下意識的哼哼:「那還用說……」猛然反應過來,一睜眼就看見老祖宗駱英豪那張熟悉的面孔,正鬚髮大張,猙獰地盯著他。 趙成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地上不住磕頭:「老祖宗,您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灰孫出去迎接您老啊。」 「不敢當!」駱長老一聲大喝:「趙成你現在可了不得了啊,嗯?老祖宗我交代的事情你也敢陽奉陰違?」 駱長老的聲音越來越冰冷,趙成嚇得一個哆嗦:「老祖宗,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灰孫對您是忠心耿耿啊。」 「放屁!」駱長老大怒,一聲吼轟然一聲,音波如同炸雷,眾人所在大廳被力量炸的四分五裂,房梁、屋頂掀起來飛出去數百丈,整個地面忽然向下一沉,出現一個直徑百丈、深達五丈的巨坑。 大能者一怒,威力至斯! 駱長老身外一層黃光,將所有的粉塵碎渣盡數排開。 趙成倒在地上,吐了兩口鮮血,滿身灰塵狼狽不堪,至於之前那幾個侍女,都只是凡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凡人性命,於駱長老這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來說,螻蟻都不如。 「老、老祖宗……我,我錯了,求您手下留情……」趙成咳血道。 「錯了?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裡?」駱長老冰冷問道。 趙成:「……」 「哼,諒你這個蠢貨也不知道。」駱長老冷笑一聲:「你可記得我跟你交代過,會有人來接手這裡?」 趙成心裡咯登一下,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駱長老發這麼大的火,竟然是為了那個他看不起的小子。 「灰孫記得。」 「那你是怎麼做的?」駱長老的聲音越來越冷,他一想到自己苦心巴結的符師,竟然被這個廢物三兩句話給打發走了,胸中就好像燒了一團火,還有人不停的往上澆油,越燒越旺。 「我……我以為那小子只是您老找的一個傀儡,所以、所以……」 駱長老一耳光將趙成抽的飛出去在空中打了兩個轉,狠狠地摔在地上,滿嘴的牙齒都被打落了。 「你比豬還蠢!」駱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我要是找個傀儡,有必要把自己的玉牌給他嗎?他要是拿著我的玉牌四處照耀怎麼辦?你也活了幾十歲了,就不想想,那玉牌上有直接能跟我對話的傳音陣法,我會隨便給一個傀儡?」 趙成腦子中轟然一聲,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現在全都晚了…… 駱長老越看他越生氣,這個子孫一無是處,收他進入門牆,耗費的靈丹,自己能夠培養出三位天才傳人了,可是這麼大代價,卻弄出來一個不起眼的廢物。好在這傢伙打理礦山似乎還不錯,卻沒想到給自己來了這麼一下。 駱長老衝上去又想揍他,趙成嚎叫一聲,保住駱長老的大腿哭號:「老祖宗、老祖宗,別打了,求您別打了,再打下去灰孫就沒命了!」 駱長老恨恨的放下手來,打死了他,誰給武羅道歉去?要想修復於武羅的關係,還得靠他啊。 駱長老長歎一聲:「唉……你可知道,你得罪的那人,便是老祖宗我也要刻意巴結,這礦山送給人家,還是我求著人家收下來的,好不容易結下了這層關係,你可倒好……老祖宗辛辛苦苦的一番心血,全都白費了!」 趙成嚇傻了都:「老祖宗還要巴結……我、我……」 駱長老抖了抖衣衫,望向若盧獄方向:「起來,跟我去給人家賠禮道歉!」 要是武羅真的生氣了,說不得就只能……駱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淡淡掃過了趙成。 能夠修到駱長老這個境界的修士,道心堅定無比,在關鍵時刻才能果斷取捨。趙成雖然是他的後代,但是已經不知道隔了多少代,身上是否還流淌著自己的血脈都不一定。 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其實只是駱長老自己心中那一份懷舊的情思作祟罷了。真到了關鍵時刻,駱長老絕對可以毫不留情的犧牲掉趙成。 趙成正要收拾一番,吞上幾枚靈丹,駱長老已經淡淡道:「就這樣子去。」 趙成愣了一下也就明白了,趕緊點頭:「遵命。」 整個礦山的人都呆住了。 先是礦山主管住的房屋被人一聲怒吼炸成了一個恐怖大坑,緊接著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主管趙成被人打的好像沙包,還根本不敢還手。 那些凡人礦工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趙成平日裡那般凶悍,在這人手中,卻像雞仔一樣,連還手都不敢。 那些護礦的修士卻知道眼前這人是誰,駱長老啊! 他們遠遠聽著,也大概弄明白了,竟然是為了上午來的那位少年!趙成可是駱長老的後代,就因為怠慢了那少年,被打成這樣…… 護衛們一陣心顫:那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物?連駱長老似乎都刻意結納…… 在眾修士驚詫猜測的目光之中,駱長老一把拎起趙成,炮仗一般彭的一聲,以他為中心,噴出一片淡青色的光波,駱長老則憑藉著反震之力,沖天而起,竄上千丈高空,不可思議的一個九十度的強硬轉折,直奔若盧獄的方向而去。 …… 若盧獄,武羅的假期還沒有結束,但是他四處溜躂的事情已經被葉念庵知道,剛回到若盧獄,守在門口的獄卒便恭敬稟告:「武大人,葉大人請您回來了去他那裡一趟。」 武羅點點頭就去了,在礦山憋了一肚子火,武羅也沒心思修煉。 葉念庵正在望山閣中教葉青果讀詩,可惜葉青果大小姐對今天這些溫婉派的詩詞實在沒什麼興趣,倒是總糾纏著葉念庵詢問一些,諸如「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中,需要多麼強大的一張雕工、蘇學士是不是修真者、那雕工想必也是一品上的絕世法寶之類的問題,說的興奮之處葉青果整個人都亮了起來,雙腳踩著椅子,渾沒有一絲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葉念庵頭疼不已,這孫女越來越野,吃的多那沒辦法,她修煉的便是那法門。可是其他習慣上,怎麼也越來越豪放? 「果兒……」葉念庵苦口婆心:「你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哪有半點淑女的模樣?將來怎麼嫁人哪!」 葉青果嘻嘻一笑,晃了晃秀氣可愛的小拳頭:「這有何難?本姑娘看上誰了,他敢不娶我,就揍得他肯娶我!」 葉念庵氣的渾身發抖:「一派胡言夫妻之事,在於兩情相悅,哪有使力用強的你這個樣子,就算是爺爺將來費盡力氣將你嫁了出去,又怎麼舉案齊眉琴瑟和諧?「你、你個小丫頭片子,氣死我了!」 葉念庵將書本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持著戒尺就來追孫女。 葉青果一聲尖叫,身子一縮刺溜一聲就鑽到了桌子下邊,鑽過桌子迅速竄出了門去,賊溜無比。 她出了門,還不忘朝裡面的葉念庵做個鬼臉,然後轉身就跑,結果咚的一聲撞在了什麼人懷裡。 「哎喲!」 可憐的葉青果摔個屁股蹲,還有些懊惱的揉著腦袋,一隻蒲扇大手已經一把伸過來,揪住她的耳朵。 葉念庵罵道:「跑啊,你怎麼不跑了?嗯?」 葉青果苦了臉,連連告饒:「爺爺,爺爺,疼啊,別擰了,哇……」 武羅在一邊看的哭笑不得,葉念庵也覺得有外人在場不太好意思,鬆開手狠狠瞪了孫女一眼:「老老實實給我回去做女紅!」 葉青果連連點頭,愁眉苦臉的上了樓去。 臨走之前,惡狠狠的瞪了武羅一眼:「都怪你!要不人家早就跑掉了,怎麼會被爺爺抓住?」 武羅愕然,葉念庵又揚起了手中的戒尺,把葉青果嚇得刺溜一聲就竄上樓去了。 葉念庵尷尬:「武羅啊,野丫頭沒大沒小的,讓你見笑了。」 武羅笑道:「其實青果只是頑皮一些,還是很聽您老的話的,你看您讓她上去做女紅,她不是老老實實得去了……」 只見一道人影從二樓窗戶之中嗖的一聲竄了出去,落地之後片刻不停,手腳並用在地上一按,矯健的騰空飛出去,眨眼之間已經在百丈之外,靈活好似猿猴。 看那衣著,不是葉青果還能是誰? 武羅啞口無言,葉念庵尷尬無比。 武羅苦笑,這葉青果,還真是給自己長臉啊。 葉念庵自是不好意思,岔開話題道:「武羅,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武羅一愣,這種隱私的東西一般是不會輕易有人詢問的,不過葉念庵既然這麼問了,那也就意味著大有深意了。 「就是大門後面刻的那一部《道藏》。」武羅斟酌著說道。 葉念庵點了點頭:「大家都以為《道藏》乃是基礎法門,事實上這部道典博大精深,真正參悟透徹,成為大能者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咱們若盧獄的這部《道藏》並不完整,對你將來的成就還是會有所限制的。」 武羅隱約明白了什麼:「您的意思是?」 葉念庵笑呵呵的拿出一枚玉牌:「這是天街腰牌,你可能不知道天街是什麼地方,我慢慢跟你說……」 武羅瞳孔猛然一張:果然如此!他盯著那玉牌,恨不得一把搶過來,偏生葉念庵真以為他是個普通少年,不曉得天街的存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許多,武羅都有些不耐煩了。 天街名字普普通通,整個修真界,北疆南荒,東土西域,中州,九成九以上的修士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是在真正的大能者圈子中,天街無疑是一個最誘人的名字。 那裡有頂尖的道統傳承,那裡有珍貴的天命神符,那裡有舉世無雙的法寶,那裡有千年不遇的天地靈粹……天街幾乎能夠滿足所有修士任何的夢想。 但是前提是,你有那個機緣。 沒人知道天街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這個修真界就是這麼奇妙,就好像若盧獄一樣。 天街也不分正邪,生活在天街之中的那些老怪物,隨便拉出來一個,都不比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弱。 天街每三年,都通過神鬼莫測的渠道,發出若干腰牌,只有持有他們的腰牌,才有可能進入天街,去那個神奇的地方碰碰運氣。或者用修真者的話來說,去尋找機緣。 南荒、北疆、東土、西域、中州,各有十個名額。 儘管這十數年來,已經再也沒有人擁有大機緣,能夠從天街帶回什麼東西來,但是天街仍舊是一個讓人無限嚮往的名字。 那些真正的大能者,本身功法已經成型,便失去了也沒什麼用處,因此玉牌最後都成全了各大門派年輕一代的弟子。 葉念庵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終於在武羅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將玉牌交到他手中:「這是童長老差人送來的,你還沒有高階的修煉法門,就去天街找找看吧。」 葉念庵又看了他一眼:「你能得到符師的傳承,想必也是有大機緣的人,說不定你能改變十幾年來的格局,從天街帶回來一些東西呢。」 武羅鄭重的接過那枚腰牌,點了點頭。 腰牌通體潔白,武羅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還以為是玉質的,拿在手中晃了兩下才發現,這東西泛著一絲金屬光澤,竟然連他堂堂帝君人物都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做的。 天街的腰牌是直接送到門派的,上一世天街不知為何,就是沒有給武羅送過。 武羅那個時候自恃身份,也不可能去搶了手下誰的腰牌,這倒是他第一次看到天街腰牌。 腰牌十分樸素,背面光滑,正面也只用古篆刻了兩個大字:天街。 這種文字來歷古老,便是在修真界,也沒有幾個人能認得。細節之處,似乎也在暗示著天街的神秘和古老。 「童長老送來的?」武羅明白了一點什麼,便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有人報告:「葉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葉念庵一愣:「何人?」 「來人自稱駱英豪,還有一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跪在咱們大門口,要跟武總領謝罪。」 葉念庵大吃一驚:「駱長老來了?」他看了武羅一眼:「到底怎麼回事?」 武羅苦笑一下,把事情說了,然後道:「走吧,出去看看。」 葉念庵聽他說了事情的經過,本來有些不想去,但是駱長老親至若盧獄,他身為典獄長,怎麼也得出面接待,只能無奈的跟了出去。 駱長老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若不是因為中間牽扯到武羅,偏生他這個混賬後代剛剛開罪了武羅,駱長老肯定是直接拍門進去的。 若盧獄防禦森嚴,但是長老會的長老玉牌,能夠通行審判庭、若盧獄等任何地方。 至於洪烈火說的什麼自己到了若盧獄門口也要小心謹慎按規矩辦事規矩的確是這麼定的,但是似乎大家偏偏喜歡破壞這些規矩,來彰顯自己的權勢。 第086章 神秘任務 駱長老此時站在若盧獄門外,看見武羅出來,趕忙上前,苦笑抱拳:「武哥兒,實在對不住了,是我的錯,沒跟下面的人交代清楚,讓你受委屈了。」 他一腳踹在趙成的屁股上,趙成一個狗啃泥,狼狽不堪的摔在了武羅腳下。 「這個狗東西我已經給你帶來了,願意怎麼處置,你隨便,不用顧及我的面子。這種廢物,死不足惜!」 趙成嚇了一跳,來之前老祖宗可是只說了賠禮道歉啊,沒說要殺自己啊…… 趙成趕緊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武總領,武大人,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求求您了,求求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武羅眉頭一皺,那駱長老更是無奈搖頭:自己英雄一世,怎麼後輩竟然能如此不堪? 看著趙成那淒慘模樣,武羅也知道這是駱長老故意安排的。不過趙成的確已經收了懲罰,從他說話漏風、吐字不清,滿嘴鮮血就能看出來,牙齒都被打沒了。 這件事情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武羅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才跟童長老通話。 童長老已經送來了天街腰牌,光是這份人情就足以彌補自己的損失了,實際上也沒什麼損失,頂多也就是心裡不舒坦,面子上過不去。 駱長老又這麼直接,直言自己可以殺了趙成。武羅氣也消了,擺手道:「算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駱長老立刻道:「這怎麼行?這個混賬東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冒犯你,必須嚴懲。」 武羅搖頭道:「駱長老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吧,這件事情不會影響到咱們的關係的。」 武羅親口這麼說了,駱長老才鬆了口氣。跟武羅的關係,可不止影響到他一個人啊,還有童長老和顏長老呢,要是被自己搞砸了,那兩個也不會放過自己。 武羅看了地上的趙成一眼:「不過這個人我不要了,駱前輩有沒有別的可靠的人,派一個過來幫我暫時管理一下礦山?」 「沒問題。」駱長老滿口答應:「我回去就給你派人過來。」 就算是沒有,也得找出一個人來。 駱長老歉意地歎了口氣:「唉,武哥兒,這事兒確實怪我,你沒生老哥哥的氣吧?」 跪在地上的趙成知道這會兒,才真正明白了武羅的份量,駱長老那一句「老哥哥」帶著套近乎討好的意思,老祖宗沒騙他,是真的要巴結眼前這位少年啊! 趙成嚇得魂飛魄散,儘管武羅已經說了不追究,還是一陣後怕。武羅剛才只要隨便皺個眉頭,只怕駱長老已經毫不留情下手殺了自己吧? 到了這會兒,他可再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和駱長老那稀薄的「血脈」關係,能在真正關鍵時刻挽救自己。 一邊的葉念庵也聽見了,眼睛猛地一睜,隨即也明白了:武羅年紀輕輕就貴為符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駱長老他們,沖的是武羅符師的身份啊。 武羅笑著搖頭:「前輩千萬別說這種話,我哪兒敢啊。」 駱長老故意把眼睛一瞪:「武哥兒看不起我駱某人是不是?你要是不介意,今後就叫我一聲老哥,我就叫你老弟了。」 武羅苦笑,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老哥哥。」 駱長老哈哈大笑,這才算是徹底放心了,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好,老哥哥這回沒白來,認下了你這個兄弟。」 他拉著武羅,伸手在自己身上尋摸了半天,卻訕訕老臉:「這個……你也知道,這回我跟老童他們把所有身家都壓上去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這見面禮啥的,等以後老哥哥給你補上。」 武羅微微一笑:「老哥你這可就太客氣了。」 駱長老自然曉得打蛇隨棍上,立刻也豪爽的一擺手:「也是,咱們兄弟無須客氣。」將兩人的關係又拉近一步。 「老弟,哥哥走了,長老會還有一堆事情,你放心,我回去就給你派人過來。」 武羅一點頭:「老哥路上小心。」 駱長老一把拎起趙成:「混賬東西,還不快謝謝我老弟寬宏大量!」 趙成又是連連磕頭:「多謝武大人不殺之恩……」 駱長老拎起他,對武羅大笑一聲:「走了!」 葉念庵跪倒拜下:「下官恭送駱長老……」人家根本看也不好看他,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破空而去。 葉念庵苦笑無比,掃了武羅一眼,這少年雖然現在還是自己的下屬,但是沒有人懷疑他未來的前途將會無可限量。 葉念庵是隻老狐狸,很明白自己將來的前程,只怕還要依靠這少年。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他跟果兒好像很熟的樣子,要是把他們兩個撮合在一起……只可惜武羅跟谷牧青已經好上了,果兒就算是過去,也是個妾室啊。葉念庵一陣不捨,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孫女。 要不回去跟果兒說道說道,讓她學的淑女點,把武羅搶過來? 「葉大人,駱長老已經走了,您也可以起來了。」 葉念庵想著自己的心思,都忘了自己還跪在地上呢。 「哦……」他直起身來,又看了武羅一眼,嗯,搶過來倒是可行,只是自己那孫女,野丫頭啊……葉念庵覺得有些頭疼。他要是知道葉青果在武羅心目中,有著「畫皮暴龍」的稱號,不知道會不會立刻息了念頭,再也不敢多想? …… 駱長老拎著趙成回到鳳梧山,一路上駱長老還在生氣,也不怎麼保護趙成,高速飛行之中,任憑狂風吹拂趙成,幸好趙成也算是修煉有成,否則早就一命嗚呼了。 即便如此,等到了鳳梧山駱英豪的洞府,趙成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駱長老隨手將他丟在一邊,吩咐了一名徒弟:「讓他下山吧,給他點玉粹和靈丹,從此以後,他和我們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 他因為之前童長老來鬧過,駱長老門下弟子也都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對趙成,這名弟子不但沒有一絲同情,反而儘是憎恨:符師何等重要?師門好不容易和一位符師搭上了線,要是被你這個蠢貨給斷送了,把你碎屍萬段都不解恨啊。 趙成知道自己算是完了,只是他現在只剩下半條命,動彈一下都困難,話也說不出來,心中淒然,想要大哭哀求,最後卻只是身體抽搐幾下了事,看上去淒慘無比。 那名弟子拎著趙成的一條腿將他拖了出去。 駱長老自己坐在大廳中,摸著下巴尋思著派去幫武羅掌管礦山的人選。過了片刻,才隨手一敲旁邊的一枚玉罄,招來一名童子:「去將唐子風叫來見我。」 童子退出去不過片刻,一名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走進來,躬身拜道:「師尊,您找我?」 正是駱長老的關門弟子唐子風。 駱長老點點頭,神色有些凝重,審視了唐子風好一會兒,似乎心中還是難以決斷。唐子風隱約感覺到,師父找自己來是有大事情,立刻昂首挺胸,氣質勃發,迎接師父的考核。 「子風,你是為師最小的徒弟,為師可能平時對你過於疼愛了……」 唐子風是關門弟子,自然最受寵愛。他立刻拜倒:「師尊大恩,子風沒齒難忘,粉身碎骨已不足以報答師尊萬一」 駱長老卻是擺擺手:「為師不是這個意思,為師說的是真心話。你雖然修為進步極快,但是沒有經過磨練,終究難成大器。之前有什麼事情,為師都讓你的師兄們去辦了,沒有給你機會。」 唐子風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世尊有什麼差遣,徒兒一定為您辦好。」 駱長老搖頭:「可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為師又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派你去。」他又看了看唐子風:「那位符師的事情你知道吧?」 唐子風點點頭:「趙成那個蠢貨把事情辦砸了,為師和你童師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挽回來,可是再也不能出什麼差錯了。為師想派你去礦山,你意下如何?」 唐子風愣了一下,大喜拜倒:「多謝師尊!」 駱長老有些欣慰,唐子風人才、根骨不是趙成那個蠢貨能相比的,自己說了個話頭,他就馬上能明白自己這是在給他機會,讓他接近那位符師,將來必定好處無限。 「你先別謝,你這一去,肩負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的前途,還有整個師門,還有你童師伯、顏師叔他們的希望。」 唐子風抱拳朗聲道:「師尊放心,徒兒必定不負所托。」 駱長老這才緩緩點了點頭:「既然你什麼都明白,那就下去準備一下就出發吧。」 唐子風出來的時候,心中激動難以平復,萬萬沒想到這麼一個好差事落到自己頭上,那可是一位符師啊,若是能夠跟他交好,討得幾枚靈符,自己在同級修士之中必定無敵 很快消息就傳開了,師兄師姐們對唐子風嫉妒無比,果然師尊還是最疼小徒弟啊! 武羅揣著天街腰牌,葉念庵揣著嫁孫女的念頭,兩人各懷心思進了若盧獄就散了。 武羅回到自己的住處,摸出腰牌來在手中看了又看,心中盤算著到了天街應該鼓搗點什麼東西出來。 這個傳說之中的修士聖地,武羅沒有半點尊敬的態度,無他,上一世他也曾經達到那個讓萬人敬仰的高度。既然大家都站在一個高度上了,我憑什麼敬仰你? 問題是天下第一凶人渾然沒把天街當回事也就罷了,偏偏還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匪徒的位置上,天街在他眼中,成了一隻滿身流油的肥羊,帝君陛下現在,就好像是在尋思著要吃烤羊腿呢還是是爆炒羊腰? 這才是他第一眼見到天街腰牌這麼興奮的原因。 接到了腰牌並不是說就能馬上去天街。事實上天街居士們也很清楚這塊腰牌的份量,即便是送了出去,到手的門派內部也要鬥爭許久,才能最終確定腰牌的歸屬。 這看來似乎天街有些不負責任,你看上什麼人,直接把那腰牌給那人不就得了?以天街的手段,搞一個「非本人無法進入」的腰牌絕對不是難事。 但是別忘了,天街最看重的乃是「機緣」。腰牌實際上就是一道考驗機緣的考題。從某方面來說,能得到這麼珍貴的腰牌,不正是你身具大機緣的體現嗎? 真正進入天街,要到三十天以後了。 武羅將要拍丟進了「天府之國」,按下天街這段心思,卻又想起了光芒太陽符文,一想到這個,就算是武羅也覺得有些膽寒。 他南荒帝君又如何?放眼整個修真歷史長河,似他這般人物,也不知道出了多少位。他在如今的修真界無人能及,但是縱觀整個歷史,也只能算是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物,任誰也不敢說自己真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或許有那狂妄的,敢說前半句,但是後半句,除非那人是瘋子,不然沒人敢承認。 武羅有自知之明,離人淵下面的那位,若是脫困,比起自己全盛時期也是強大太多。兩人都身負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老魔頭開發了「舌燦蓮花」神通,緊接著有開發了「言出法隨」神通,論起對天命神符的瞭解,武羅是拍馬也趕不上人家的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老傢伙活的年歲太長了。 連這樣的老魔頭,都對那套符文畏如蛇蠍,甚至寧願不出來了,也不願沾上半點關係,武羅怎麼能不心驚肉跳? 算算時間,距離和老魔頭約定還有十來天,武羅知道急也沒用,只能壓下心思,靜心開始修煉。 武羅身為符師的事情,因為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並沒有迅速傳播。事實上知道武羅這個身份的人,都盡量不告訴別人這個秘密。 知道的人越多,前來討好武羅的人也就越多。人人都擔心別人手段不凡,跟武羅結交了,對自己就是一個競爭。 是以,武羅在若盧獄的日子過得清閒,這一天,他正在食堂內跟葉青果拚殺,當然是拼食量了。 葉念庵有些匆忙的從外面進來,一眼就看到武羅和葉青果分別坐在兩張長桌前面,面前各自擺著幾隻空木桶,如山的盤碟。 葉念庵覺得熱血上頭:你個不成器的野丫頭啊,你這樣的形象都被武羅知道了,將來還怎麼跟谷牧青爭啊!哪個男人喜歡自己老婆是只饕餮? 葉念庵痛心疾首,只是現在卻顧不上這些,上前一把拉住武羅:「有要緊事,快跟我走!」 「武羅你別想跑,你馬上就要輸了……」葉青果一邊大吃一邊叫著。 葉念庵都快哭出來了,完蛋了、徹底完蛋了,自己這孫女啊,嫁不出去了! 武羅的確要輸了,他雖然對自己的食量極有信心,但是對陣葉青果,一向負多勝少。眼看著敗績又要再添一筆,葉念庵天使一般從天而降,武羅感動的就要淚流滿面,葉青果這個時候跳出來,武羅頓時心虛。 卻不料葉念庵一聲咆哮:「胡鬧什麼!我找他有正事,還不給我滾回去,昨天給你佈置的練字、繡花任務完成了嗎?」 一說到這些,葉青果立刻蔫了。 武羅朝葉念庵豎起大拇指:「葉大人,雪中送炭,救下官於水火,實乃義士也!」 葉念庵心情不好,劈手將他拽了出去:「少囉嗦,快跟我來。」葉念庵走之前,忽然想起什麼來,把手一指正在一邊看熱鬧的喬虎:「喬班頭。」 喬虎還以為自己要遭池魚之殃,一縮脖子:「啊?」 不料葉念庵道:「我跟武羅不在的時候,你先負責獄中大小適宜,有什麼處理不了的,等我們回來再說。」 「啊?屬下遵命。」 葉念庵和武羅一走,眾人頓時羨慕地看著喬虎,唯有葉青果,因為勝利在即卻被爺爺繳獲了,頗有些怏怏。 喬虎本來也是新進的班頭,武羅變聰明之前剛剛升上去沒多久。葉念庵這個安排,等於是確定了喬虎在若盧獄之中第三人的地位。若是論資排輩,怎麼也輪不到喬虎,眾人心中感歎,還是與人為善的好,喬班頭不就是武羅癡癡傻傻的時候,沒有像別人一樣欺負他嗎,現在得了好報了吧。說到底,還是因為武羅的關係,否則他肯定不可能躥升的這麼快。 …… 武羅被葉念庵拽出來,滿頭霧水:「葉大人,怎麼了?」 葉念庵也不說話,一口氣到了若盧獄外,這才停下來。把元神放出去,四下裡一掃,確定沒有人偷聽,還有些不放心,打開了一道封印陣法,將兩人籠罩進去,與外界隔絕,這才凝重道:「武羅,這件事情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不過無論如何,千萬不能洩露出去,不然的話,只怕童長老他們也保不住你。」 武羅一愣,他不會被嚇著,卻有些好奇:「到底什麼事情?」 葉念庵也不多說:「時間很緊,咱們快點,到了地方我慢慢再跟你說,去晚了耽誤了事,咱們可擔待不起。」 葉念庵將陣法一收,扣指一彈,一點星光落下,在兩人面前化作一柄獨木舟大小的飛劍,葉念庵將他拉了上去,喝了一聲「起」,飛劍平平升起,到了數百丈的高空,便突然加速朝前衝了出去。 路上武羅倒是想問,可是葉念庵全力催動飛劍,絲毫分心不得。武羅也看出來了,的確事關重大,否則葉念庵不會如此不惜靈元的催動速度趕路。可是又不像是要去救援什麼的,這麼趕過去,累得筋疲力盡,別說救人了,不把自己搭進去就不錯了。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事? 武羅十分好奇,但是畢竟乃是成就極高的修道人士,知道該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並不胡亂猜測,反而是在葉念庵背後盤膝坐了下來,靜心打坐。 葉念庵全力催動飛劍,比他借給武羅的那只飛行舢板的速度可要快得多。約莫兩個時辰,便看見前方一座巍峨綿延的山脈現出身形,宛如雄龍擺尾,氣勢雄渾。 武羅吃了一驚:「這是……終南山!」 九大天門之中的終南山 葉念庵沒有從南面的山門進去,而是繞了一圈,到了後山,然後仔細辨別了一番,尋到了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側峰,將一枚玉牌打了進去。 片刻之後,便見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相貌沉穩的男性修士迎了出來。 那修士一拱手:「葉大人,辛苦了。」 他看了看葉念庵的飛劍,葉念庵這一路上,刻意將飛劍靈光內斂。那中年修士滿意的點了點頭:「葉大人有心,我替家父先謝過了。」 葉念庵不敢倨傲,連忙道:「應該的。」他給那中年修士介紹:「這是我獄中班頭總領武羅,一身刑訊手段,遠超常人。」 那中年修士朝武羅點了點頭:「有勞了。」 武羅:「客氣。」 中年人領著他倆進了那山峰,武羅四處看看,這山峰平淡無奇,感覺不到什麼靈脈,也沒有什麼強大的陣法保護,住在這裡的人,怎麼也不像是能夠使喚動葉念庵的存在啊。 那中年人一路上也不多說,葉念庵更是絕不多問。很快到了一座山洞前,才有一名跟那中年人模樣差不多的修士走了出來,年紀略輕一些。 「大哥,人來了嗎?」後來那人顯然十分焦急,語氣也不客氣得多,之前的大哥道:「來了。」 「快些讓他們進去。」年輕一些的修士看到葉念庵背後的武羅,明顯愣了一下,質疑的目光十分明顯:「葉大人,這就是找來的刑訊高手?」 葉念庵硬著頭皮:「正是。」 「這麼年輕?你該不會是隨便找了個心腹過來充數吧?我警告你,這件事情關係重大,辦砸了你們兩個不但領不到功勞,而且我保證,下場肯定比你們想像的還要慘!」 武羅無語,顯然人家以為自己是混功勞來了。 葉念庵心中歎息一聲,他是知道眼前這兩人的身份的,人家有這樣的猜測,也不能怪他們。實在是這一家人權勢滔天,修真界中無數人想跟他們搭上關係。 另外,武羅也確實年輕了一些,是以,這年輕修士立刻以為武羅不是葉念庵的晚輩,就是心腹,帶來巴結自己父親的。 之前那個年長的修士,此時也問道:「葉大人,我聽說你們若盧獄中第一刑訊高手,乃是一位名叫馬洪的班頭兒,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第087章 刑訊逼供也可以別開生面 葉念庵硬著頭皮道:「武羅的本事不下於馬洪,而且他手段多,我帶他來,也是看看除了刑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需要幫忙的。」 「哼!」年輕修士冷哼一聲:「我們家什麼樣的人才沒有?用得著他來幫忙?只要他能問出妹妹的下落就成不過……」 他拿眼睛掃著武羅,卻是越想越氣,終於忍不住道:「你們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惡,為了巴結上權貴,什麼手段都用地出來,就不管我妹妹的死活了?要是我妹妹因為你們耽誤,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葉念庵尷尬無比,那中年人原本沉穩,但是事關自己妹子,也沒那麼多禮數了,他將武羅拉過來,指著山洞道:「裡面有個人,我妹妹一時不查被他捉走,我們雖將他抓住了,但是妹妹卻並沒有找到,可是這人死活不肯說出我妹妹的下落。只要你能問出來,便是大功一件!」 武羅不喜那年輕修士的態度,點了點頭往山洞裡走去。 那年輕修士忽然一把拉住他,惡狠狠道:「這件事情,不得洩露半個字,否則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武羅只是一抖,就掙脫了他的手,冷冷看著他道:「我只是為了姑娘一條性命才幫這個忙,下回如果你還是這個態度,我絕不會再出手。」說罷,逕自走了進去。 那年輕修士氣的不輕,咬牙切齒道:「好狂妄的小子!待會你若是問不出來,看我如何收拾你大哥,咱們一起進去看看。」 兄弟倆一起進去,葉念庵也趕緊跟在後面。 武羅進了山洞,只見一隻花盆大小的青銅吊燈吊在洞頂上,淡黃色的光芒灑下,將整個山洞照的明亮。 在洞口左側的石壁上,用粗大的鎖鏈捆著一個身材瘦長的人,已經是皮開肉綻,不知道受了多少酷刑,整個人已經昏了過去。 捆住他的鎖鏈上,刻滿了一枚枚米粒大小的符文,每一粒符文之上,都蒙著一層血光,顯然是用某種強大的凶獸鮮血加持過。這等鎖鏈,一般修士極難掙脫。 山洞內再也沒有別人,這麼重要的囚犯,卻只有兄弟二人看管著,武羅心中明白,一來對兄弟兩人的實力很放心,二來只怕也確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武羅的刑訊之術,乃是傳自馬洪。不過武羅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魔道有的是各種殘酷法門,武羅雖然沒有修煉過,但是每一種法門都有所瞭解。跟馬洪的刑訊手段結合起來,可以說便是馬洪,也未必比得上現在的武羅。 自從他升任了班頭總領以來,執勤的時候也時不時去監牢內試驗一下,都是無往不利,到了最近幾次,武羅根本不用動手,只需要說出來,就能讓那些魔頭們戰慄不已,問什麼答什麼。 其實精髓還是馬洪交給他的:囚犯最怕什麼,就給他什麼。 武羅到了那瘦高囚犯面前,抄起一邊的一根皮鞭,用鞭柄一挑犯人的下巴,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人武羅認識。 魔修當中最臭名昭著的淫賊,楊鷹。 楊鷹最著名的口頭禪就是:爺的鳥大,爺的鳥叫鷹。 難怪這家人這麼謹慎,原來妹妹被淫賊劫走了。想來這兄弟二人家世不凡,若是妹妹被淫賊壞了貞潔,傳揚出去乃是大失顏面的事情,將來妹妹也就不好許配人家了。 武羅從一邊抄起一瓢涼水潑在了楊鷹臉上,一個激靈,這淫賊醒了過來。 那年輕修士忍不住衝上去,一把揪住楊鷹的脖子:「楊鷹,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怕死!再不說出我妹妹下落,我殺了你,將你的元魂拘禁,世世代代折磨你!」 那乾瘦的淫賊嘿嘿一笑,滿口的鮮血,混合著口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眼中卻儘是得意。 「終南山朱大長老的女兒,嘖嘖,鷹爺光是想想就又硬了。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鷹爺的記憶力,有朱宏二少爺你的親妹子服侍鷹爺的畫面,鷹爺獨自享受了,哈哈哈……朱宏你能奈我何?」 「你這個混賬!」朱宏咬牙切齒。 武羅心中暗道,原來是終南山大長老朱家的女兒,這就難怪了。 朱清江歸位終南山大長老,這個長老可不是長老會那種意義上的長老。長老會也不過是九大天門操縱的,而朱清江,乃是終南山掌教之下第一人。 終南山乃是九大天門實力排名第三的門派,長老會中除了終南山自己那位長老之外,還有另外一位他們扶持的長老。 而這兩位,都直接聽命於朱清江,而不是終南山掌教。 本來中州鐵板一塊,不會有魔修那麼輕易的溜進來,只是前一陣子童長老帥人殺進魔焰谷,可是卻大敗而歸,魔修們也有不少追擊而來,中州小小混亂一下,楊鷹當大包天,就趁著這個機會混了進來。 也是朱家小姐和該有此一劫,一向聽話乖巧的朱大小姐不知因為什麼,跟朱清江大吵了一架,然後在一向寵愛她的二哥,也就是朱宏的關照下,偷偷溜出了終南山。 結果就碰上了楊鷹。 這也是朱宏這麼暴躁的原因:是他把妹子放出去的,結果出了這麼大的事。妹子要真的有什麼不測,朱宏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楊鷹不怕死,朱宏束手無策,事實上楊鷹身上的這些傷痕,絕大部分都是朱宏親自所為。各種手段他都試過了,實在沒辦法了,還是朱清江大長老想起來若盧獄中說不定有刑訊高手,才一枚玉牌,將葉念庵請了過來。 朱宏氣的兩眼冒火,手上一緊就要楊鷹立刻兩眼發白,喘不上起來,只要再稍一用力,楊鷹的脖子就斷了。 大公子朱雄趕緊拉開他,「二弟,別衝動!」 武羅這才丟了鞭子,抖了抖衣衫:「二公子還要不要再試一下?我不著急,等你實在沒辦法了我再來。」 朱宏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本公子都沒辦法,你能問出什麼來,哼!」 武羅只是問道:「你沒辦法了?換我了?」 朱宏氣哼哼的不說話,朱雄拱手客氣道:「有勞小兄弟了。」 武羅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笑著看楊鷹:「楊鷹是吧?不怕死?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囚犯,要是隨便一威脅老子要殺了你,就什麼都招了,那也太沒意思了。說起來我得謝謝你,就是你這樣的人存在,我這種人才有了價值。」 「你囉囉嗦嗦個什麼勁?要用刑嗎,還不快點!」朱宏大吼。 武羅擺手笑道:「我不用刑,我跟楊鷹聊聊,我看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你……」朱宏正要發作,卻被朱雄拉住了。 朱雄咬著牙說道:「等等看,他倆都在這兒,還能跑了不成。若是真的耍著我們玩,耽誤了營救妹妹,大哥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武羅就當沒聽見,笑吟吟地看著楊鷹。 跟朱家兄弟不同,楊鷹卻十分警惕地盯著武羅,似乎從武羅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你要跟我談什麼。」 武羅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聊聊我準備怎麼對付你。為了讓你明白,我會真的這麼做,我會說的很仔細,包括一些你自己可能都注意不到的細節。要是你受不了了,可以讓我停下來,告訴我一些我希望聽到的話,你明白了?」 楊鷹冷哼了一聲,蔓延忌憚的瞪著武羅。 武羅嘻嘻一笑:「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麼緊張,要放鬆,你渾身肌肉繃緊,待會被紅髮魔猿爆菊的時候可是會很疼的,會流很多血的。」 楊鷹臉上的肌肉抽動一下:「你說什麼」 武羅嘻嘻一笑:「紅髮魔猿啊,你沒聽錯。你知道紅髮魔猿嗎?你肯定知道,你是淫賊嘛,紅髮魔猿發情時候的精囊,乃是最好的春藥。你肯定親自採集過,嗯,那你肯定也見過雄性紅髮魔猿那玩意兒。」 武羅故意打量著楊鷹的屁股:「我估計你就算是放鬆下來,容納那麼大的傢伙都有點困難,你要還真麼緊張,唉,我是個心軟的人,我都為你擔心啊。」 楊鷹臉色已經變了。他是個淫賊,他喜歡強暴的快感,問題是絕對不會有哪個淫賊喜歡自己被強暴的快感,尤其還是一頭野獸。 「哦,對了,紅髮魔猿似乎是不洗澡的,它們每年發情兩次,交配不下六十次,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的分泌物,都沾在雄性紅髮魔猿的那玩意兒上,日積月累……呃,我都有點噁心了,你把那東西吞在嘴裡的時候,好好嘗嘗是什麼味兒吧,我真心希望你能喜歡……」 朱雄兄弟倆已經聽不下去了,忍著噁心站到了洞口附近,被冷風一吹,似乎感覺好多了。 葉念庵一身雞皮疙瘩,開始反思自己想把孫女托付給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了。 武羅把椅子拉的靠近了楊鷹一些:「還沒完呢,找幾條無毒的蛇綁在你的褲襠裡,隨便抽打一陣子,我想它們很樂意幫我完成閹掉南荒第一淫賊的大任……」 武羅詫異地看了看楊鷹:「你臉色這麼難看幹什麼?這算什麼?接下來我會請人幫你好好修正一下容貌,你這身段苗條,稍微整理一下,就能打扮成一個漂亮姑娘。然後給你下邊動個小手段,我保證你一次可以侍候三個嫖客。放心,你掙的錢都歸你,我們不會要的……」 「當然了,這些事情都會傳揚出去,楊鷹閣下伺候了紅髮魔猿,又恩客滿天下,嗯,或者也不需如此,得看看你打扮出來到底是什麼模樣。要是確實漂亮,倒是可以教你琴棋書畫,把你捧成秦淮河上的花魁,怎麼樣,這個職業很有前途吧?」 「你別懷疑,我雖然不行,但是我想朱家肯定有辦法能夠控制你的身體,讓你雖然不情願,但是卻只能乖乖的彈琴唱曲,伺候那些肥胖的大爺們……」 「住口!」楊鷹咬牙切齒,臉色青黑:「別說了,我招了!」 朱家兄弟大喜:「快說我妹妹在哪裡」 那邊,武羅悠然的起身,抖了抖衣衫,轉身出去了:「我就說了嗎,楊鷹是個講道理的人。」 朱雄二話不說,一拜到地:「多謝兄台。事情緊急,待朱某救出了舍妹,再專程設宴,答謝兄台!」 朱宏臉上訕訕,朱雄毫不客氣一腳踹在他身上:「還不快跟小兄弟道歉,要不是小兄弟問出來妹子的下落,你就是咱們朱家的罪人!」 朱宏這會兒,再也沒有剛才的倨傲,畢恭畢敬的行禮:「小兄弟,剛才是我不對,你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若是能救出舍妹,小兄弟乃是頭功,朱宏沒齒難忘」 武羅實實在在的受了一禮,也不謙讓。 葉念庵趕緊上前:「兩位還是快些去營救令妹吧,需不需要我跟武羅跟著?」 朱家兄弟相互看了一眼,葉念庵倒罷了,武羅跟著似乎有些不合適。畢竟妹妹是給淫賊抓去了,救出來是什麼樣子還不一定了,萬一什麼不該看的讓武羅看見了…… 朱宏是個直性子,正要拒絕卻被大哥攔住了,朱雄抱拳道:「如此多謝了,咱們這就出發。」 藏匿朱家小姐的地方剛才楊鷹已經說了,朱雄說走就走,四人出了山洞,把手一抖,手腕上帶著的一串手珠落下來一枚。珠子上雕刻著一架華貴四輪馬車。落在地上只是一轉,便有光華萬丈,化作一架金碧輝煌的馬車。馬車前有六匹異獸,形似馬但體型要大一倍,一身鱗甲,頭上豎生三隻犀角,乃是極為罕見的四品上凶獸角龍馬。 四人上了馬車,朱雄一聲大喝,那六匹角龍馬鼻中噴出兩道火焰,四蹄翻踏,騰空而去。 這馬車的速度比葉念庵的飛劍還快,整個馬車化作一團七彩的流星光芒,呼嘯聲中劃過天際。 朱雄在外面駕車,朱陪著武羅和葉念庵坐在裡面,武羅臭著一張臉,他實際上是不想來的,要是被抓的是個男人,他來也就來了,可是個姑娘,這個…… 葉念庵也愁眉苦臉,他就是隨口一說,那種情況下,他身為下官,能不客氣一下嗎?沒想到朱雄竟然順勢答應了 朱宏心裡惦念著妹妹,也沒心情跟武羅攀談,車廂內氣氛有些彆扭,他索性出來幫助哥哥駕車。 兄弟倆坐在車門外,朱雄揮著馬鞭,一邊的弟弟終於忍不住:「大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幹嗎讓他倆跟來?」 這馬車乃是一件四品上法寶,能隔絕一切聲音,兩人在外面交談,武羅他們在裡面肯定聽不見。 朱雄歎了口氣:「二弟,要是、要是阿瑾已經失了清白,你說怎麼辦?」 朱宏一愣,一臉的殺氣:「我回去立刻把楊鷹千刀萬剮!」 「我說的不是這個。」朱雄道:「她以後可怎麼辦?」 「大哥,你是想……」朱宏有些明白了。 朱雄往後面看了一眼:「這少年,我看不錯。脾氣跟你一樣倔,但都是赤誠之人,將妹妹托付給他,我也放心。」 朱宏道:「可人家能答應嗎?」 朱雄臉色有些尷尬:「所以我才帶上他啊,他要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大哥我就能有說法去找他了。」 「這……」 朱雄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這麼做不厚道,可那是咱們親妹妹啊。大不了以後咱們多幫襯他一下。他應該也能接受。」 朱雄這就想當然了,他生在朱家,又是朱清江長子,習慣了別人巴結他,所以才會先入為主的這麼想。 其實朱雄也明白,就算妹妹出了什麼事情,願意娶她的人也是大把,但那些人的動機不純,朱雄不放心把妹妹托付給他們,倒是武羅看起來不錯,跟朱宏衝突,能看出來是個直爽的人,只要認可了妹妹,就會真心對她。審訊楊鷹,又能看出來心思靈活,而且有一股子狠勁,妹妹跟了他,也不會受外人欺負。 武羅和葉念庵坐在車廂內,相視苦笑。 馬車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此時已經是深夜,前方一座不大的山丘,正是楊鷹交代的藏匿朱家小姐朱瑾的「虎丘」。 武羅和葉念庵從馬車上下來,只見那虎丘之上隱約幾點昏黃的燈光,自在夜色之中搖曳。 朱雄兄弟二人悄悄比劃了一個手勢,兩人便分別從虎丘兩側摸了上去。並且示意武羅和葉念庵分別跟在兩人身後。 到了那燈火前,才看清楚原來是一處冷清的尼姑庵。雖然只有七八間房屋,但是後面卻有一大片桃林。 明月當空,桃樹枝影婆娑,好似一頭頭擇人而噬的妖鬼。 這裡乃是中州腹地,南荒魔修一向不敢擅入中州,是以朱家兄弟料定不會有什麼厲害人物潛伏,來到尼姑庵前,兩人也沒有多加佈置,仗著自己強悍的實力一言不發,抬手一掌凌空擊出。 一道龐大的氣流,化作一枚巨靈神掌的模樣,一聲炸雷將正門炸的粉碎。 看著朱家兄弟衝進去,武羅想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去,保險起見,他留著牆邊繞到了後面去。 眼看著前院傳來朱雄和朱宏的怒吼聲,尼姑庵的院子上空,一道道寶光縱橫飛舞,法寶全力碰撞之下,流光火花宛如煙火。 朱宏一聲咆哮:「怎麼這裡竟然潛伏著魔道高手」 緊接著武羅就聽見了葉念庵的怒吼聲,顯然他也加入了戰團。 朱宏大吼著:「武兄弟,快些截住那人……武羅,你跑哪兒去了!」 似乎是什麼人想要逃走,朱宏本來招呼武羅幫忙,卻沒想到一回頭武羅根本沒跟來。 朱宏氣的不輕,若是這一回讓這些人跑了,以後只怕就再也找不到了,他氣的暴跳如雷,破口大罵:「武羅你個孬種,剛才還覺得你是個人才,沒想到你膽小如鼠……」 武羅一聲不響的躲在一棵桃樹後面,他已經觀察過了,這棵桃樹下面有一道小徑,似乎是經常有人經過。 斂去了全身氣息,武羅就想一塊石頭,除非是大能者,否則誰也不會發現他。 果然片刻功夫就聽見一陣衣袂破風之聲,那人顯然擔心騰空飛行暴露了行藏,貼著地面快步而來,腳下卻是無聲無息,顯然實力不俗。 眼看著就要除了桃林,那人心中一喜,卻不料橫空一隻大腳,狠狠揣在了他的臉上。 「彭!」那人一聲慘叫,淒慘的摔在地上,背上原本背著什麼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武羅無暇顧及那許多,眼前這人乃是九宮侯門境界的高手,等級比武羅足足高了兩個大級別,六個小級別,他也不敢怠慢。 被偷襲踹了一腳之後,那人一骨碌爬起來,頭上光禿禿的,眉眼線條柔和,卻也是一個尼姑。 「不知死活的小子,快快讓開,不然姑奶奶今天生吃了你!」 那尼姑滿臉猙獰,夜色之下更顯得好似厲鬼。她把手一抬,一顆足有栲栳大小的黑色鬼首浮空浮現,鬼首的七竅之中,不停地鑽出來一條條毒蟲,進進出出,更顯得恐怖駭人。 武羅冷笑一聲,放下心來,這等魑魅魍魎的法門,他最是不怕。不過糾纏的久了,怕生出什麼變故,畢竟乃是為救人而來。 武羅把手探入虛空,輕輕一抓,拿出來的時候,一柄丈二長的青銅古劍出現,古劍之上,一枚星光直耀人眼。 青銅巨劍上古神劍天醒。 強大的力量灼燒的武羅手掌一片焦糊,他心中暗罵葉念庵給自己攬的這個破爛差事,手中卻不停頓,一劍揮出,便有無邊無盡的強悍殺氣,滾滾如同決堤大江,朝那魔修尼姑殺了過去。 那惡尼看到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當時就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地上的東西了,掉頭就跑。 武羅一步踏出,橫跨五丈長空,揮劍一斬,那漫天殺氣凝聚成了一道長達百丈的劍氣,那惡尼回頭用鬼首法器擋了一下,可是這等陰氣極重的法寶,最是害怕神劍天醒這樣一身殺氣的對手。 劍芒斬開了那顆鬼首,直接劈在了惡尼的背上。 那惡尼一聲慘叫,無窮無盡的殺氣瞬間沖了了她的全身,一連串的爆炸聲,就好像點燃了一串鞭炮,惡尼身上十三處大穴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命嗚呼。 「啪!」 屍體掉落下來,武羅才鬆了口氣。他收起了神劍天醒,這一回的狀況,比上一次稍好一些,但是掌心內的傷勢一時半會也好不了。 他目光往旁邊一掃,卻是一陣心驚肉跳。 第088章 朱家小姐 那惡尼之前背著的,竟然是一卷棉被,此時掉在地上,棉被散開,隱約露出一具雪白香嫩的胴體。 遮遮掩掩,長腿如玉,柔臂似藕,宛如上蒼以絕世美玉,雕刻成的一件藝術品。將她放在下界,便是要讓一切凡夫俗子自慚形穢,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朱瑾羞憤欲絕,這人好生可惡,還看上癮了!可惜她被人制住,連根手指也動彈不得,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玉體對男人具有多麼大的吸引力,不由得心中一陣悲哀,這男子還不知道要看多久呢…… 武羅發出一聲讚歎,眼神清澈了起來。 朱瑾的身材極為勻稱,可以說增之一分則肥,減之一分則瘦,一雙玉腿交纏,嚴絲合縫,連一根手指都塞不進去,可見雙腿是何等的筆直。 肩膀的寬度和厚度也是恰如其分,跟手臂和胸前那一對似乎活蹦亂跳的玉兔十分搭配。 因為是被摔在地上,她又不能動,因此朱瑾擺出了一個很彆扭的姿勢,卻恰好展示出了她纖細腰肢驚人的柔韌性。讓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武羅上一世曾經見過無數的絕色美女,身材能夠如此完美的,這還是第一個,便是宋劍眉,肩膀也要稍微厚實一些,一般情況下看不出來,但是脫了衣服還是能夠覺察到的,這也是宋劍眉最遺憾的地方。 當然了,修士可以改變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但是武羅何等眼光,是不是天然的一眼就看出來了,因此宋劍眉也不好做那種掩耳盜鈴的事情。 武羅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看見了朱瑾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點漆一般的眸子,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兩道彎彎柳葉眉,薄唇瑤鼻,端是清秀罕見 月光灑下,宛如一層銀白色的半透明輕紗,籠罩在朱瑾身上,更是給她的肌膚,蒙上了一層象牙般的光澤。 覺察到了那雙眼睛之中的焦急和羞憤,武羅不由一笑,大大方方上前,將錦被給她蓋好,站在一旁肅手道:「朱大小姐,稍後你家兄長很快就來了。男女授受不親,請恕在下不便為小姐解去身上禁制。」 朱瑾這個氣啊,說得好聽,還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剛才大飽眼福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似乎感覺到朱瑾眼光之中的責備,武羅乾笑兩聲,饒是他臉皮極厚,被人當場逮住,也有些不好意思:「這個……並非在下自制能力不足,實在是小姐太過迷人。」 武羅說的乃是實話,他可是做過南荒帝君的人,什麼樣的佳麗沒見過?能讓他片刻失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於朱瑾,絕對是一種讚美。 朱瑾更是羞惱,心中卻也有一絲小小的驕傲。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武羅,女孩氣鼓鼓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向武羅宣佈:看見你就生氣,本小姐不看了! 前院的廝殺聲漸漸平息了,這裡雖然隱藏著魔修高手,但畢竟不是朱家兄弟的對手,何況還有一個老狐狸葉念庵。 「快些去追!」朱宏大叫:「阿瑾被她帶走了,都怪武羅那廝,若不是他臨陣脫逃……」 在朱宏罵罵咧咧的聲音中,三個人迅速的衝了上來,看見桃林邊的武羅,朱宏明顯愣了一下,一邊還有剛才逃走的那惡尼的屍身,三人立刻就明白了。 武羅面色冰冷,連拱手客氣都懶得,只是丟下一句「令妹無恙」,轉身就走。 葉念庵一陣尷尬,趕緊追上去:「唉,武羅,你也別生氣,朱家少爺只是脾氣暴躁而已……」 朱雄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早跟你說了改改你這性子,現在好了,把恩人徹底得罪了!」 朱宏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然後趕緊追上武羅,拽住他連聲道歉:「武兄弟,我是蠢貨,我是傻蛋,我就是管不住這張嘴,求你了,千萬別見怪。你是我們朱家的大恩人,我……我給你磕頭賠罪還不行嗎?」 朱宏自小寵妹子,他雖然脾氣暴躁,卻也不是這麼毛躁的人,今天晚上連連失態,實在是心中掛念妹子,整個人都焦躁了,失了判斷。 他真要跪下,武羅卻又不好意思了,一把拉住他:「算了。」 朱宏看看武羅,恩人的臉色還有些冰冷,他也知道是把武羅得罪狠了,這恩人乃是有傲骨的人,不是那些圍在朱家周圍蠅營狗苟的人物,不可能自己一個道歉人家就迫不及待的冰釋前嫌。看來要想搞好關係,以後還得多下功夫。 朱雄已經將妹妹抱起來,將那馬車重新放了出來,朱家兄弟告了個罪,抱著妹妹進了車廂。武羅和葉念庵很識趣的在外面等著。 車廂內,朱雄解開了妹妹身上的禁制,第一句話便是問道:「阿瑾,武羅可曾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朱宏心中也覺得武羅不錯,要是有這麼個妹夫倒是挺好,是以雖然知道大哥的算計,也沒有多說什麼。 就算是大哥用計,能夠成全一段美好姻緣,也是一件善事。 朱雄話一出口,朱瑾登時滿臉羞紅,低著頭也不說話。 朱雄黑著臉出去了,朱宏留下來,對妹子一笑,溫言道:「阿瑾,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 朱雄出來之後,朝葉念庵拱手告罪:「葉大人,我跟武羅有點事情要說。」 葉念庵很識趣的走開一邊去:「我去前面打掃一下戰場。」 武羅看著面色嚴肅的朱雄事實上他對這種冠冕堂皇稱之為「沉穩」,鄙夷的時候就要斥責為「蔫壞」的人更加忌憚,比起朱雄來,朱宏好對付多了。 「這個,武兄弟,剛才舍妹……你都看見了吧?」朱雄有些無奈地說。 武羅點點頭,不承認也不行啊,有證人啊。 朱雄面色一沉:「武兄弟,你對舍妹有大恩,朱家絕不敢忘,可是女兒家的清白……」 武羅想要跳腳罵人,要說清白,楊鷹把朱瑾捉去,自己不過是「順便」看了兩眼,怎麼能算到自己頭上來? 武羅心思一轉,也就明白了,面色怫然,冷冷道:「朱大公子好巧的算計!」 朱雄知道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人家,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了,抱拳直言道:「武兄弟,舍妹你也見過了,不是我自吹,國色天香,知書達理,絕對是一世良配。你對舍妹有大恩,恐怕也只有你能幫她解開心結。我朱家在修真界,不敢說無人能及,一言九鼎總是有的。如果你願意,我便做主將舍妹許配與你……」 「不用,我沒興趣。」武羅心中憋火之極,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一甩袖子決然而去,連葉念庵都懶得招呼了。 「武兄弟……」朱雄叫了一聲。 武羅理也不理,大步而去。 朱雄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事情只怕害得父親大人出面,武羅乃是良配,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不能就這麼算了。 朱雄也是思慮周全的人物,明白這回的事情,父親出面八成能逼得武羅娶了自己妹子,只是以武羅的風骨,心中必定存下芥蒂。說起來,還得跟自己妹子好好交代一番,能融化武羅心中芥蒂的,也只有阿瑾了。 朱雄回到了車廂內,朱宏連忙問道:「如何?」 他是真看上武羅了,很希望武羅能成為自己的妹夫。朱雄苦惱的搖了搖頭。 朱瑾有些好奇地看著兩位兄長:「什麼事情?」 朱雄有些尷尬,可這事情總得跟妹妹說。朱雄剛開了個頭,朱瑾就明白了,登時柳眉倒豎,亮晶晶的眸子瞪著道:「所以你們覺得我清白毀了,就借這個機會逼人家娶我?」 朱雄連忙道:「阿瑾你想歪了,這位武兄弟乃是良配……」 「正是。」朱宏也趕緊幫腔。 「胡鬧!」朱瑾嬌喝一聲,瞪著兩位兄長,忽然臉上一紅,咬著牙說道:「誰說我的清白毀了!」 朱家兄弟一愣,登時大喜:「沒有?」 朱瑾肯定的搖了搖頭:「當然沒有!」 楊鷹當時捉了朱瑾,還沒來得及霸王硬上弓,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朱瑾身上帶著朱家洞府的出入腰牌。 楊鷹立刻知道事情鬧大了,但是讓他放棄道口的肥肉,那也是不可能的。 楊鷹跟鬼厲名那個廢物兒子倒是臭味相投,鬼厲名的兒子經常出入中州,在虎丘有一個秘密據點,鬼厲名知道兒子不成器,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是以派了高手在虎丘尼姑庵坐鎮,保護兒子。 楊鷹便將朱瑾先安頓在了虎丘,然後獨自逃走,想等到風頭過了,再來享用美人,沒想到沒逃多遠就被朱雄抓住了。 虎丘尼姑庵的這些惡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幫著鬼厲名的兒子和楊鷹,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良家少女。 楊鷹不敢告訴她們朱瑾的身份,怕說了那些尼姑就不敢留下朱瑾了。他只說自己臨時有點急事,這美嬌娘先放在這裡。 惡尼們送走了楊鷹,就嘻嘻哈哈的把朱瑾剝個精光,還給她沐浴熏香,等著楊鷹回來「寵幸」。 沒想到沒等來楊鷹,到等來殺身之禍。 中間的細節朱瑾也不知道,沒辦法和兄長們說,但是她清白得以保全,卻是一件大喜事。 朱雄和朱宏激動無比。 朱宏卻忽的臉色一變:「這麼說來,豈不是給武羅那小子白看了?」 朱雄頓時苦了臉,剛才他還想著逼武羅成親,現在妹妹清白得以保全,也就不用這麼急著找妹夫了。他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從小呵護捧在掌心裡的親妹子,就這麼被那小子佔了便宜去? 朱家兄弟臉色頓時古怪無比。 朱瑾有些埋怨兄長,嬌嗔道:「你們兩個,活該!」貌似真正吃虧的應該是她吧? 好一會兒,朱雄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算了,先回去吧。」他從儲物空間裡找出來一身自己的衣服:「阿瑾你先湊活穿一下,回去再換吧。」 朱瑾卻瞇著眼睛懶洋洋道:「我渾身沒勁,不想動彈……」 朱宏沒說什麼神,朱雄卻有些疑惑地看了妹妹一眼,手指搭在了朱瑾脈門上,片刻之後,朱雄臉色猛變:「楊鷹該死快些回去」 朱雄將朱宏往下一推:「你帶葉念庵回去,我跟阿瑾先走一步!」 朱宏不明白:「怎麼了?」 朱雄神色猙獰,咬牙切齒道:「楊鷹給阿瑾下了軟脈散!」 「啊?」朱宏不敢耽擱,立刻下了車:「那你快點回去,不用管我。」 六匹角龍馬一聲咆哮,以最快的速度竄上天空。 軟脈散乃是一種十分陰損的毒藥,修道之人一旦中毒,兩天之內若是得不到解藥,一身修為就徹底廢了,而且以後根本沒辦法重新修煉。 朱瑾被楊鷹抓走到現在已經一天半了,最多還有六個時辰的時間。 朱雄開著車門,一邊趕車一邊跟朱瑾說話,兩句話就猜到了:楊鷹正使用軟脈散暗算了朱瑾,否則憑朱瑾的修為,不可能被楊鷹抓住的。 朱雄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將法寶馬車全力催動,以最快速度趕回關押楊鷹的那個山洞,將馬車停在洞口,他自己衝進去,一把拎起楊鷹:「楊鷹,解藥在哪裡?」 楊鷹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仍憑他如何搖晃,再也沒一點回應。 朱雄的心沉了下去,他檢查了一下,頓時臉上一片死灰:楊鷹竟然死了。 楊鷹被他們廢了一身修為,又嚴刑拷打,之前還用靈丹吊著命,怕他受不住刑罰死去。後來問出了妹妹的下落,也就沒顧上楊鷹了,沒想到他就這麼死了。 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元魂只怕已經入了九幽魔獄,根本找不到了。 這可如何是好? 朱雄方寸大亂。 …… 武羅消極怠工了。確切的說是撂挑子不幹了。 他一怒離去,也沒有回若盧獄,一個人溜溜躂達,虎丘不遠,便是中州名城金陵,傳說之中六朝煙花之地。 武羅如今正坐在金陵城中一家酒樓的三樓,他佔了個窗邊的位置,外面便是金陵城著名的淮運長河,據小二說,到了晚上,這河上的畫舫一艘連著一艘,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大周王朝的盛世,在這裡濃縮。 這些武羅自然沒有興趣,吃罷了酒,他慢吞吞的踱出了酒樓,在大街上溜躂,難得悠閒,卻不知道朱家找他已經找的雞飛狗跳了。 …… 軟脈散乃是南荒特有的毒藥,正道修士沒人用這東西,解藥更是稀少,就算是朱清江,想要在幾個時辰內找到解藥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救回了妹妹,又有驚喜沒有被淫賊禍害,偏偏妹妹身中奇毒,一家人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朱宏的眼圈都紅了,已經絕望了,握著妹妹的手不住自責,要不是他放朱瑾偷跑出去,也不會有這麼多禍事。 朱瑾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躺在床上,想要握緊二哥的手,卻只能讓手指頭動了動,她卻還微笑地看著二哥,輕輕搖了搖頭:「二哥,這是我的劫數,不怪你……」 朱宏鼻子一酸,忍不住別過頭去,眼淚卻是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妹妹國色天香,身負「清見慧根」,更兼性格溫柔大氣,乃是全家的驕傲,朱宏和大哥自小便寵著她,溺愛還要過於父親朱清江。 卻沒想到寶貝疙瘩如今遭遇此等大難,朱宏心裡刀割一樣難受,卻恨自己在這個時候束手無策。 葉念庵被安排在了外圍住下,兩個時辰之後才從下人口中得知朱瑾中毒的事情,他急忙去找朱雄,但是朱家上下此時哪有心情搭理他? 朱雄四處奔波,哪怕還有一線希望也決不放棄。 葉念庵沒辦法,只好又去找朱宏,朱宏陪著妹子,沒時間見他。葉念庵急了,迫不得已直闖朱瑾的閨房,眼看就要起了衝突,葉念庵朝裡面大叫:「二公子,若是能夠找到武羅,還有一線希望!」 朱宏一愣,想到那個自己中意的「妹夫」,朱宏沒由來的一陣希冀,他大步出去:「葉大人請細說。」 那些攔著葉念庵的護衛修士被揮退,葉念庵也知道事情緊急,朱瑾只剩下幾個時辰了,飛快道:「武羅乃是符師,能夠煉製解毒靈符。」 朱宏眼睛一亮。 憑朱清江的面子,若是能找到符師,求一枚解毒靈符不成問題,但是符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何況煉製一枚解毒靈符,便是高明的符師最快也需要半天時間,根本來不及了。 朱宏想到此處神色又是一黯:「阿瑾,她等不了了,她只有幾個時辰了。」 葉念庵立刻道:「武羅只需要一個半時辰就能煉製一枚解毒靈符!」 「真的?」朱宏有些不敢相信,葉念庵也急了:「二公子,這種事情我能胡說嗎?朱小姐已經沒多少時間了,趕緊去找武羅吧!」 朱宏一想也是,趕緊出門,大吼了幾聲:「來人,快來人,都死到哪去了,立刻去找武羅,有多少人?都派出去,一個時辰之內,找不到武羅,你們都別回來了!」 朱瑾還剩下三個時辰的時間,留下兩個時辰給武羅煉製解毒靈符,算算真的是很緊張。 朱家所有閒著的人,包括朱瑾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都派出去了,以虎丘為中心,四處尋找武羅。 除此之外,朱宏發動了一切能夠動用的勢力,甚至連虎丘周圍地區內的那些世俗幫會,都接到了一些他們根本得罪不起的存在的密令,尋找武羅。 從朱家道虎丘,朱雄全力催動法寶,也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些人最快地趕到虎丘就用了將近兩個時辰,等發動起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了,但是發動世俗幫會找人的確很快,武羅一身氣質超凡脫俗,不論是誰從身邊經過,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他又是在大街上溜躂,很快就被人發現。 層層報告上來的時候,朱宏剛剛親自趕到虎丘附近,聽說找到了武羅,他立刻帶人撲了過來。 算一算時間已經明顯來不及了,但是死馬當活馬醫了,武羅可以說是朱瑾唯一的希望了。 武羅早就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著了,他眉頭一皺,想了想也沒有去管,自顧自的溜躂著。本來他心裡憋著火,正沒處發洩,便想著要不要找個僻靜的地方,把這幾個不開眼的蟊賊揍一頓出氣。 正準備實施呢,便看見朱宏帶著幾名修士快步而來,遠遠看見他立刻喊道:「武兄弟,武兄弟等等我……」 武羅臉色一變拔腿就走,他是對朱家深惡痛絕了,實在不想跟他們再扯上什麼關係。朱家在強大,也下不到南荒帝君。 朱宏趕緊追上去,涎著臉賠笑:「武兄弟,武兄弟你這腿腳還真是矯健……」 朱宏後面跟著的那些修士嚇了一跳,朱家二少爺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跟來的這些人都是朱家的核心子弟,有世代為朱家服務、後來也開始修真的僕役,類似於世俗界的家生子,也有朱清江徒孫輩的弟子。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朱宏脾氣暴躁,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 沒想到一見武羅,竟然陪著笑臉,沒話找話說。 不過朱宏少爺顯然不善此道,怎麼看怎麼尷尬。 武羅知道被他糾纏住也走不了了,無奈的轉身問道:「朱宏朱二少爺,你們朱家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下官賣命?」 朱宏臉上一紅,看了看周圍,靠近武羅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那個,是我大哥急切了,不過說實話,我打個也沒什麼壞心思,實在是覺得武兄弟人品不錯,阿瑾交給你他放心。」 武羅冷眼看著他,這麼多人在場,武羅終究是不好喊出來『你妹妹已經失了清白,故意賴上我』這樣的話,只是寒聲道:「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們了?」 「不是、不是!」朱宏趕緊擺手,又苦笑一下:「說實話,我是真心希望你跟我妹妹能成,這事說起來還真是你站便宜,我妹妹如今還是完璧之身。」 「對不起,那我也沒興趣。」武羅硬邦邦的回絕了。 街道上圍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朱家在修真界,乃是龐然大物,能夠動用的資源、人脈,龐大無比。聽說朱家二公子親自出動了,無數人想趁機湊上來拍個馬屁。 兩人說話,自然沒心思注意其他,這些圍聚過來的人,大部分是修真者,也有那種混跡在修真界和世俗界之間的人,帶來了大量的幫會人員。 無論是修真者,還是世俗人員,無不跨刀佩劍,英武不凡。 消息很快傳開了去,大街上近千人身配武器集會,這是要幹什麼?造反啊! 第089章 負荊請罪,女妖真身 金陵太守立刻下了調令,三千城防軍迅速開拔,這些修士怎麼也沒想到凡夫俗子竟敢朝自己動手,等到城防軍披堅執銳,從四面八方整齊的跑步而至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什麼情況? 朱宏眉頭一皺,回身問道:「怎麼回事?」 立刻便有那些混跡在修真界和世俗界之間的人物諂媚地出來道:「小事一樁,在下這就幫二公子解決了。」 他混進人群,尋了那些幫會的頭目。過不片刻,有人前往對面軍陣,可惜沒說兩句話,九間寒光一閃,數十兵軍矛將那人戳住高高舉起扔了出來。 那些幫會人物頓時亂了,三千城防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正規軍,一聲令下,便全部開拔,朝著修士們逼了過來。 眾修士一個個臉色難看,在場的修士也有數百,若是發了狠,將這三千城衛軍斬殺殆盡也不是難事。可是這等殺孽一旦造下,將來留禍無窮,無人願意動手。 那三千城衛軍的將領,正愁太平盛世沒得軍工,眼前這群叛軍,明顯又是烏合之眾,大號功勞擺在眼前,豈會因為一個幫會頭子退讓? 修士們無可奈何,朱宏也只好歎了口氣:「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談?」 修士們不願意動手,從天空中退走沒人攔得住。 武羅一皺眉頭,朱宏大是尷尬,來請人家幫忙,結果卻鬧成這個樣子。朱宏暗罵,這群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武羅搖頭:「我不走。」 朱宏身後的那些跟班卻是有些著急了,紛紛勸道:「武公子,這些城防軍人數太多,咱們雖然不懼,但是屠戮如此眾多的凡人,造下了殺孽,實在是很不明智啊。您和我們二公子,都是前途遠大的人,沒必要在這種關乎大道的問題上賭氣啊。」 那些人看得出來朱宏有求於武羅,但是武羅只是區區一個九宮寒舍境界的修士,他們可不會覺得武羅真會有什麼遠大前途,把他跟朱宏並列一起說,只是照顧他的面子,其實關心的是朱宏,等於是告訴他,你自己想不開,可別連累了朱宏啊。 武羅冷哼了一聲,朱宏也惱火的回頭瞪了手下一眼,怒罵道:「閉嘴!」 武羅看也不看朱家那些人,朝城防軍問道:「是哪位大周武將在此?」 軍中迎風打出一面帥旗,上面斗大一個「盧」字。有人大聲喝道:「乃是當朝六品武將盧乘風盧將軍,反賊還不速速就擒!」 武羅摸出來一枚玉牌一抖手,白光一閃,玉牌釘在了旗桿中,登時將周圍那些軍士嚇了一跳。 武羅淡然道:「皇家辦事,閒雜人等一概退開!」 那玉牌乃是周青冰臨別之前送給他的,當然了拓跋滔天也有一塊。 幾名軍士費盡了力氣才將玉牌摘了下來,送去盧乘風一看,盧將軍臉色就變了。誰不知道冰歌公主乃是陛下最疼愛的小女兒?別說他盧成風了,就算是金陵太守也不敢得罪啊。前不久還聽說冰歌公主鳳駕當陽城,當天就看了當陽城太守的人頭。 盧乘風趕緊下令撤軍,並派人將玉牌裝在一隻錦盒內,自己捧著,畢恭畢敬的送來。到了武羅面前數十丈,朱宏的護衛們一瞪眼,他不敢再上前,匍匐跪倒,大拜行禮,將錦盒放下:「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不敢耽擱大人辦事,下官這就告退了。」 放下錦盒,盧乘風冷汗淋淋的走了。 朱宏周圍那些人目瞪口呆,沒想到武羅一句話,三千如狼似虎的城衛軍就這麼灰溜溜的跑了。 武羅把手一招,那錦盒飛了回來。 朱宏卻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心急火燎的把事情跟武羅說了,還擔心武羅心存芥蒂,不肯幫忙,抓著武羅的胳膊努力懇求:「武兄弟,只要你能救了阿瑾,你有什麼要求,我朱宏就算是活出了性命,也一定幫你辦到,我……」 武羅一抬手:「時間還來得及嗎?快走!」 朱宏一愣,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有點準備不足。 「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 朱宏大喜,拉著武羅:「這就走。」算算時間,朱瑾已經只剩下大半個時辰了。這麼短的時間,按說就算是趕回朱家都困難,但是朱宏卻有一門秘術,他帶了武羅,只用了兩刻鐘的時間就回到了朱家,代價是朱宏吐了一口血,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武兄弟,葉大人說你煉製解毒靈符還需要兩個時辰,是不是來不及了……」朱宏惴惴問道。 武羅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枚解毒靈符:「我上回多煉製了幾枚,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朱宏大喜過望,立刻派人丫鬟給朱瑾送去。 過了小半個時辰,那丫鬟回來稟告,「小姐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只是身子實在乏了,先睡下了,改天再拜謝武先生大恩。」 朱宏長出了一口氣,對武羅感激一笑,卻是兩眼一翻,昏倒了過去。 朱家又是一陣子雞飛狗跳,趕緊搶救二少爺。 …… 朱宏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這兩天急火攻心,他帶著武羅回來,發動秘術,到家就吐了一口血,又掛念妹妹,不肯去休息,強撐著等了半個時辰,得知妹妹無恙,心裡一鬆,卻是再也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朱家的人進進出出忙著照顧朱宏,沒什麼人招呼武羅,除了朱宏兄妹之外,整個朱家也沒幾個人認識武羅,最後還是葉念庵進來,把武羅帶了出去。 朱家在終南山西北的一座山峰之上,依山勢建了一片規模龐大的山莊。 整個山莊分為三層,最上面的自然也是最核心的,乃是朱家近親和朱清江的親傳弟子住的地方。 中間一層乃是重要的僕人、低級別弟子住的地方。 最下面,則是那些前來投奔朱家的修士,以及等待考核入門的拜師弟子居住的地方。 最下面一層無意最大,住的人也最多。葉念庵臨時被安排在這裡,因為上面兩層都住滿了人,朱雄又忙著救治朱瑾,來不及給葉念庵騰出房間,只好讓他現在這裡委屈一下。 像朱家這種龐然大物,運作起來十分複雜。除了弟子、僕人之外,也有不少修士依附。修士們修煉,越往高處走,越是耗費資源。一些散修根本沒辦法負擔,便會尋找一些大的勢力依附。 當然了,也得你有真才實學才行,沒人會養著一群廢物。 能夠被朱家收下的修士,自然都是有些水平的,不過住在最下面一層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新來的,還沒有經過考核,或者是剛剛通過了考核,還沒有分配具體職責的;可謂魚龍混雜。 葉念庵的小院青瓦白牆,也還算是整潔。像這樣的小院,最下面一層隨處可見。葉念庵領著武羅回來,從院子外面的一條小河邊,搬了一隻磨盤放在院子裡當桌子,又從屋子裡搬了椅子出來。 已經是半下午了,終南山中卻很涼快,葉念庵知道武羅受了委屈,刻意慇勤,親自動手煮了沸水,去了茶壺茶葉泡上,兩人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喝著茶,就看見忽然從院門口伸出來一顆腦袋,緊接著一個人刺溜一下冒了出來,笑道:「喲,來了新鄰居了。你們也是來投靠朱家的?哈哈哈,幸會幸會,某家劉雲,不知二位兄台怎麼稱呼?」 兩人笑著把名字報了,劉雲也沒有聽說過,言不由衷的道了幾聲「久仰」。 葉念庵和武羅的名字,也就是在審判庭這個範圍內知道的人比較多,出了這個圈子,談論他們事情的人也少了,自然名聲不彰。 葉念庵自然不以為意,沒端什麼架子,給劉雲也倒了一杯茶。 劉雲喝了人家的茶,便拍著胸口吹噓起來:「兩位新來的,還不知道這朱家的苛刻,想要在這裡混下去,嘖嘖,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兒。不過幸好你們遇見了我,我劉雲在這第三層,還是有點能力的。別的不說,有什麼事情不明白的儘管來問我,要是跟什麼人起了衝突,也可以來找我,我都能幫你擺平。」 最後總結似的一拍桌子:「你們兩個跟我做了鄰居,那算是走運了。放心吧,有我罩著你們,第三層保證沒人敢欺負你們。」 葉念庵眼神飄忽地看看武羅,武羅則是一臉的微笑,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劉雲忽然把聲音一降,神秘道:「兩位還沒有通過朱家的考核,不知道這考核有多嚴格吧?」 葉念庵看看武羅,搖頭道:「當然不知道。」 劉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是我嚇唬你們,每年來投靠朱家的散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都被那考核卡下去了,能留下的,十不存一啊。」 武羅心裡就笑了,一年時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天下修士一共才多少人?每年這麼多散修投靠朱家,怎麼可能! 武羅瞄了劉雲一眼,有些嘲弄,卻也沒有說什麼。不料那劉雲一瞪眼:「怎麼,武羅你可是不信?」 武羅當然也不會客氣:「要說每年有上百散修來投靠朱家,我還相信,上千……我確實不信。」 劉雲嘿嘿一聲冷笑:「你是覺得憑你的本事一定通過這個考核是吧?哼,你以為朱家真的是那麼好進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就憑武羅你的境界,哼哼,九成九是要被刷下來的。」 武羅一揚眉毛,想了想又覺得跟這樣的人實在說不著什麼,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懶得再開口了。 劉雲卻更覺被輕視了,面色一沉,重重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嘿,看來劉某今天是熱臉來貼冷屁股了,既然兩位如此不知好歹,劉某人告辭了哼,到時候被人掃地出門,可別來求劉某出面。」 他甩手而去,武羅莫名其妙:這麼就得罪他了?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不過天下第一凶人的性子何等強勢?得罪了便得罪了,你能奈我何?武羅渾沒往心裡去。 倒是那劉雲,正要出了院門,忽然不知看到了什麼,愕然一下,緊接著便慌忙跪地就拜:「大少爺!」 朱雄龍行虎步,帶著三名手下風風火火的衝進了院子,根本連看也不看地上的劉雲,對於他來說,劉雲和此刻正在地上亂爬的螞蟻沒什麼區別。 武羅也是愣了一下,因為這次朱雄的打扮有些特別,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一塊塊的鼓起來好像岩石一般。背上背著一捆荊條,已經扎的鮮血淋淋。 朱雄進來就拜:「武兄弟,是我錯了,沒想到武兄弟高義,竟然以德報怨,救了我家妹子,我……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特地負荊請罪,我知道武兄弟你憋了口氣,隨便打吧,只要你能出氣就行。」 武羅眉頭一皺:「你這是幹什麼?做給誰看啊?」 朱雄一愣:「我是真心請罪,另外……還有點別的事情。」他上前一步,悄悄道:「武兄弟你揍我一頓,出出氣,然後再考慮一下跟我妹妹的事情如何?我妹妹還是完璧之身……」 武羅氣的一瞪眼:「你死性不改是不是?」 不過被他這麼一打岔,武羅氣也消了,無奈的擺擺手道:「我自是不可能打你,你要是體現誠意,拿出點真金白銀來,我這人最喜歡各種珍貴丹藥,珍惜材料,就算是玉粹都行。別太少啊,太少了不能體現你的誠意。」 朱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愣了愣,才苦笑道:「妹夫……」 武羅一瞪眼,朱雄只要把那兩個字嚥下去:「你還真直接。」 朱雄將背上的荊條抽出來丟掉,咧了咧嘴:「還真疼,早知道你不吃這一套,我就不玩這個了。」 葉念庵在一邊揪鬍子:競爭激烈啊,自家孫女似乎、好像、也許……真沒啥優勢啊。 不說葉念庵這邊糾結,地上跪著的劉雲嚇了一跳,本以為住在這裡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散修,想方設法要投靠朱家,沒想到武羅來頭這麼大,連朱家大公子都不放在眼裡,而且看起來,就算是武羅頤指氣使,朱家大公子也還要討好巴結他,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劉雲一直混跡在這最低下一層,倒也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掌故熟悉。 他做的乃是掮客的買賣,收了那些不能通過考核的散修的好處,然後幫他們疏通關節,想辦法留在朱家。 他今天刻意過來跟兩人攀談,最後卻又故意翻臉,就是想跟兩人認識一下,然後激將兩人去參加考核,最後必然是通不過,只能找上他來幫忙。 武羅雖然機智,但他上一世一直高高在上,當然想不到在底層,竟然還有人靠著這樣敲詐勒索。 只是劉雲沒想到百試百靈的這一招,在武羅這裡全然無用,人家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朱雄看了看周圍,一拍腦袋:「你看我,葉大人怠慢了。」 葉念庵呵呵一笑,連說不礙。朱雄已經吩咐手下,給葉念庵和武羅在山莊最頂層騰出一處院子來。 那人立刻去了,不過片刻功夫回來報告,已經辦好了。 朱雄一笑,對兩人道:「武兄弟,別見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不對,咱們上去吧。」 武羅就是不走:「你不是要答謝嗎,誠意呢?」 剛才一打岔,朱雄到把這事情給忘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隨手摘下一枚儲物戒指遞給了武羅:「這裡面有六百枚玉粹精魄,可夠誠意?」 在場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玉粹精魄啊,比玉粹魄還要搞一個等級,比一般修士使用的玉粹高出兩個等級,可不是一般的誠意 武羅卻還是勉勉強強:「救了你妹子哎,你妹子就值這麼點?」 朱雄苦笑,他也看出來了,武羅不是真的要錢,只是藉故拿捏他一下,誰讓自己之前除了昏招,把人家得罪了呢。他又是抱拳一禮:「武兄弟,你就別折騰我了,我讓你打你又不肯,你說到底要怎樣?」 武羅抱著僥倖的心思,道:「你保證以後不會向我推銷你妹妹。」 朱雄毫不客氣的拒絕:「沒門!我跟二弟從小就疼阿瑾,整個中州的少年才俊,我倆幾乎都看遍了,沒一個配得上我妹子的,好不容易我倆都覺得你不錯,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 武羅無奈:「早就知道會這樣。」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那行了,走吧。」 朱雄大喜,連忙當前帶路,眾人出門而去,劉雲自始至終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背上一層冷汗。 如果剛才武羅隨便說他一句什麼,以朱家兄弟的性子,他劉雲就算是能留下一條小命,也得立刻捲鋪蓋滾蛋。 …… 朱雄給武羅騰出來的院子就在他自己的住處旁邊,左便是朱宏的院子,正對面……就是朱瑾的閨閣。 武羅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 第二天早上,朱瑾和朱宏都已經大好,兄弟倆帶著妹妹親自登門拜謝。 武羅笑呵呵的招待,仔細看了朱瑾幾眼,這女孩的確像朱雄兄弟倆說的一樣,國色天香,佳人絕代。 朱瑾屬於那種你看著她的臉蛋,就會忘了她的身材,你看著她的身材就會忘了她的相貌的那種女子,武羅心中感歎,如果朱瑾的性格也真的像她兩個哥哥說的那樣,溫婉大氣,那麼這樣一個女孩子,絕對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武羅打量朱瑾的目光,落在了朱雄和朱宏兄弟倆眼中,兩人自然是一陣得意,他們對於自己妹妹還是很有信心的,相信只要武羅跟妹妹多接觸一下,必定自己主動繳械投降。 朱雄站起來道:「我和二弟還有些事情處理,阿瑾你多陪陪武兄弟,也別老悶在屋裡,帶著武兄弟到處走走。」 朱瑾一撇嘴,卻沒有反對:「知道了。」 朱宏連忙跟著大哥一起出去,兩人出了門,就傳來一陣賊笑。 武羅苦笑不已,朱瑾低著頭,豎著耳朵,朝外面聽了聽,發現那兩位走遠了,噌的一下竄起來,一道倩影直撲武羅,沒等武羅反應過來,便轟然一聲,連人帶椅子被朱瑾推倒在地。 朱瑾一抬膝蓋,修長的玉腿便踩在了武羅臉邊的地面上。 美女還是美女,只是氣質卻大不相同,武羅驚訝地看著眼前如同女匪一般的朱瑾,愣了半天,吐出來一句話:「難道姑娘就是傳說中的百變魔女盜千家?」 可惜的是朱瑾裙子下面穿著一條湖綠色的長褲,武羅沒的眼福。 朱雄和朱宏才多大?在朱瑾口中,已經「老糊塗了」,不知道兄弟倆聽到了這個評價,會不會淚流滿面? 朱瑾吊兒郎當的:「我警告你,我哥哥他們老糊塗了,一門心思想把我嫁出去,本姑娘可不會嫁人,憑什麼女人就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唱婦隨?本姑娘是絕對不會過那種生活的,所以你也別做什麼美夢。」 武羅瞥了她一眼:「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朱瑾嘿嘿一笑,把胳膊肘搭在膝蓋上,纖長的手指對著武羅,活脫脫一頭女流氓:「咱們先把醜話說清楚,免得以後不好相處。你是我恩人,我當然會報答你……嗯,反正你也看過本姑娘的身子了,看在你是本姑娘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本姑娘准許你想著本姑娘的玉腿意淫。」 武羅上下兩輩子閱女無數,還真是沒見過這麼生猛的,和她比起來,麻子衿也是良家少女啊。 看到武羅失神的樣子,朱瑾忽然凶神惡煞手指一戳,差點剜了武羅的眼珠子:「只許幻想本姑娘的玉腿,不許想別的地方!」 她又狠狠瞪了武羅一眼,這才施施然抬起腿,又將武羅連人帶凳子從地上拉了起來。 武羅暗自擦汗,心中忖道:果然什麼完美媳婦都是騙人的。 「你放心,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咱們是一致的,我是絕對不會娶你的。」 朱瑾滿意一笑,卻又神色一緊:「他們兩個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你還沒有面對。」 「真正的問題?」武羅奇怪,就在這時,門外有僕人躬身稟道:「武先生,我家老爺有請。」 朱瑾:「真正的問題,來了。」 第090章 二品上、獨具只目 說實話武羅對於主動去見別人有些不習慣的,因為上一世他想見誰,一道玉牌發出去,那人便會屁顛屁顛地跑到荒雲城,等候他的接見。 武羅對於朱清江這種端架子的行為十分不喜,好歹自己救了你女兒,怎麼也應該是你登門道謝才對啊。 不過看到朱瑾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武羅也不得不謹慎起來,跟著朱瑾一起,來到了山莊的主廳。 事實上朱清江並沒有端架子的意思,只是他習慣了而已。 一般都是九大天門掌教級別的人物到了這裡,才會受到在山莊的正廳見客的待遇,其他人都是在偏廳所以說武羅的規格還是很高的, 朱清江看上去五十多歲,體態微微有些發福,頭髮花白,面容倒是沒什麼驚人之處,但是一雙眼睛分外明亮。 武羅可以肯定,朱家兄妹人人生了一副好皮囊,絕對是遺傳自母親那一方。 朱瑾在家人面前立刻恢復了標準的大家閨秀模樣,到了朱清江面前盈盈一拜:「父親大人。」 朱清江看著武羅,朝她隨意的一擺手:「一邊坐著吧。」 朱清江不是朱家兄弟,朱瑾沒事了,那就要考慮懲罰的問題了,誰讓你偷偷溜出去了? 朱瑾悄悄一撇嘴,知道這一頓懲罰是少不了的,只怕今後三個月,又沒辦法走出山莊了。 武羅只好上前,抱拳道:「晚輩武羅,拜見朱大長老。」 朱清江仔細端詳著他,慢慢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在朱瑾驚訝的目光之中,那一絲笑容竟然是越放越大,最後堂堂朱大長老,竟然一張老臉笑成了一團花,慇勤的走下來,扶著武羅:「咳,賢侄何必客氣?你救了我女兒,乃是我們朱家的大恩人,老夫正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呢。」 朱瑾在一邊氣的撅起小嘴兒:我是你女兒啊,怎麼你對這個女兒的救命恩人,比女兒還好? 武羅有些奇怪,他直覺得感覺到朱清江也不是那麼「平易近人」的,事實上到了朱清江這個位置,自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不是想要放低姿態平易近人就能夠做到的。 上位者的氣勢和凶威,本身就是對下面那些躍躍欲試,想要取而代之的小傢伙們的一種威懾。 可是朱清江對他熱情的有些過頭。 武羅眼睛亂轉,盤算著這老傢伙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朱清江並沒有讓他猜測太久,侍女奉上有錢也買不到的那種級別的香茶,喝了兩口,朱清江問了幾句「住的可還習慣」之類沒有營養的話,便精神猛的抖擻起來,笑瞇瞇問道:「賢侄可曾婚配啊?」 武羅和朱瑾兩人心中一起咯登一下,朱瑾瞪著一雙鳳目,緊張無比。 武羅晉身道:「還不曾,不過小侄已有良配。」 朱清江一擺手:「什麼良配?谷蒼那老東西有眼無珠,我看你跟牧青那丫頭的事兒,多半要黃。」 朱清江不是朱家兄弟,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把武羅祖宗八倍的根子都給挖出來了。 武羅苦笑:「我跟牧青兩情相悅,至於谷大人那邊,也只能徐徐圖之,以真心感化了。」 朱清江一瞪眼:「這又是何必?賢侄斑斑大才,何必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谷蒼那老東西不識貨,這世上有的是識貨的人,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 朱瑾最是聽不得這些大男子主義的論調,氣鼓鼓的插口道:「阿爹……」 朱清江還是不看她,伸手攔住道:「你是想阿爹把你嫁進虎家嗎?」 朱瑾立刻閉上了小嘴。 朱瑾上回偷偷跑出去,便是因為朱清江給她找了個婆家虎家。對像還是武羅的老熟人,天下五大神捕之一的虎猛。 按說也是良配,可偏偏朱瑾不願意嫁人,父女倆大吵了一架,朱清江不捨得大女兒,一連拍碎了三張桌子,然後索性把女兒關了起來,沒想到朱宏心疼妹妹,將她偷偷放了出來,再說朱宏也確實看不上虎猛。 虎猛人是不錯,但是配自己妹妹,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無論如何,所有的哥哥都認為自己妹妹是天下第一美人。 虎家的家事不錯,但比起朱家就差了一檔次。 朱清江在終南山號稱二號人物,僅在掌教之下。事實上終南山兩巨頭,大長老和掌教的份量是一樣的,朱清江如果在和一個跟自己份量相等的氏族聯姻,無論是聲勢還是實力,都必定超越掌教,那就等於是逼得掌教不得不孤注一擲,徹底和自己對立。 朱清江並不希望這種局面出現。現在這種狀況他就很滿意,一旦真的和掌教對決,不論勝負如何,他都是「叛徒」。 這些事情武羅自然是不知道,此時朱清江一威脅,朱瑾立刻乖乖閉嘴,事實上她心底深處比較而言,覺得如果硬是被逼得沒辦法,要嫁人的話武羅似乎是個更好的選擇。 朱清江依舊是笑瞇瞇的,一副「修真界第一友好泰山」的模樣看著武羅:「賢侄,我跟谷蒼那老傢伙公事幾十年了,自認比你還是要瞭解他一些的,這老傢伙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你想感化他,那是不可能的。這種高難度的事情,整個修真界無數人試過了,還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朱清江是不惜一切代價詆毀谷蒼。在朱清江眼裡,朱瑾和谷牧青就是競爭對手,自己和谷蒼這對老子,自然也是冤家對頭。 至於什麼幾十年的交情,跟女兒的幸福比起來算個屁啊 武羅哭笑不得:「這個,晚輩還想再試一次。」 朱清江摸著下巴,砸吧砸吧嘴,還是咬牙說道:「賢侄,你救了瑾兒,就算是按照戲本裡唱的,她也應該以身相許報答你才對啊……」 武羅趕緊拜倒:「這個就不必了吧?」 朱清江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阿爹!」朱瑾一聲尖叫,眼看著就要忍不住現出真身,朱清江硬是不看她,只以一張笑臉對著武羅:「賢侄啊,我家瑾兒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不比谷神捕差吧?不是我這當爹的吹噓,你想再找到瑾兒這麼好的姑娘,可是太難了,我可是聽說了,谷神捕性格強勢,你若是娶了她,只怕以後要受委屈啊……」 武羅心說:我要是娶了你女兒,更要受委屈! 「這也是一種夫妻間的情趣吧。」武羅敷衍了一句,覺得這麼說下去不是個事兒,索性把心一橫:「朱大人,您怎麼就看上我了呢?只要您透露一點想要招婿的意思,整個修真界的年輕才俊只怕都會蜂擁而至,晚輩……實在是配不上令嬡啊。」 不是配不上,是配不起,這麼彪悍的女子,誰受得了?武羅心裡的想法是,你看上我哪一點了,我改,堅決改、必須改! 朱清江:「賢侄一表人才,宅心仁厚,大義當前,實在是我修行者楷模,中州未來的希望……」 武羅靜靜地看著他,知道朱清江自己臉上訕訕,這謊話有些扯不下去了,說得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一邊的朱瑾插口道:「阿爹有天命神符『獨具只目』,定是通過天命神符看出來你大有前途,才會想方設法要把我塞給你。」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沒良心,天底下的兒女不都是如此嗎?朱清江看好武羅,但從他本身來講,他已經站在修真界的最頂峰,根本不需要借助什麼女婿的力量,他看好武羅,想把朱瑾許配給武羅,當然是從女兒的幸福角度出發。 朱清江經歷了多少風雨才有今天?朱瑾雖然在家人面前裝的一副標準的大家閨秀模樣,但是朱清江總是能夠察覺到一些什麼。他心裡明白,給女兒找個好人家,只怕不容易。 可惜,老爹用心良苦,女兒卻渾然不覺。 而苦巴巴推銷女兒的老爹也不知道,朱瑾和武羅實際意義上的第一次單獨相處,就毫不猶疑的亮出了自己的尖牙厲爪,向武羅宣示自己俏麗母夜叉的本質。 朱清江尷尬一笑,卻沒有解釋,算是默認了。 這一點上朱清江和武羅有共同點。朱清江也是得到了二品上天命神符「獨具只目」之後,才漸漸發跡的。 「獨具只目」有一項特殊的技能,靠著這項技能,朱清江一輩子到現在沒看錯過人。也因為這枚天命神符,朱清江才能隱約覺察出自己女兒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一見面,朱清江審視武羅,說實話結果讓他嚇了一跳。 「獨具只目」辨別人傑的等級總共五級,當朱清江發動這項技能的時候,會對應著不同等級體現不同的顏色。 白、青、紅、銀、金。 當然了「獨具只目」判斷出來的,只是一種可能性,其實每一個顏色級別中,不同人之間的成就差別也是很大的,畢竟一個人成就到底如何,還和外部環境有很大關係。 但是基本上而言,白色的人傑最後的成就不會超越青色。青色的就算再差,也肯定比白色最出色的要強。 朱清江什麼人都見過,包括九大天門掌教。即便是那些掌教,在「獨具只目」的色彩評定下,也只是銀色,雖然銀色比較明亮。 但是今天武羅一出現,「獨具只目」立刻便在他的九宮之中爆出了一片燦爛的金光,這是朱清江這輩子見過的唯一一次金色。 朱清江毫不猶豫的就決定踢開虎家,無論如何也要把女兒嫁給武羅。這些細節是沒辦法和武羅以及朱瑾說的。 看著武羅實在不答應,朱清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哈哈,賢侄實在重情重義,好!男子漢大丈夫,當該如此。」他剛才還在說大丈夫何患無妻,這會也不臉紅,果然是上位者的氣質。 「要不……你一次娶兩個,谷神捕和瑾兒可以一起嫁給你,不分大小,平妻,如何?只要你答應,谷蒼那邊,老夫幫你解決!」 「阿爹!」朱瑾又是一聲尖叫,手指都扣了起來,急切之下可以暴起傷人。 朱清江擺擺手,轉頭冷冷道:「你要是不認我這個爹了,你的事情,我可以不做主。」 「阿爹……」朱瑾眼中淚光盈盈,用力咬了一下紅唇,秀足一勾,狠狠地將座下的椅子地飛出去,撞在牆上嘩啦一聲粉碎,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武羅苦笑不已,只得委婉道:「朱大人,你看令嬡對我只有感激,實在沒什麼好感,硬把我們兩個撮合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朱清江沒當回事:「瑾兒就這麼一個缺點,有點小性子,你放心,她就是面子薄,過不去,我下來說說她,保證沒問題。賢侄一表人才,哪家女兒不喜歡?答應伯父,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如何?」 武羅只得點頭,反正你肯定沒辦法說服朱瑾。他抖了衣衫,拜了一拜便告辭離去。 一路上,武羅唯有苦笑,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門口,忽然一拍腦袋:「哎呀,被朱家人給糊弄了!」自己救了朱瑾,這麼大的恩情,朱清江非要把女兒嫁給自己,看上去似乎是報恩,卻把武羅真正想要的報答的東西給忽略過去了,武羅好生苦悶。偏生這種事情還沒法說,人家把女兒都給你了,還想要什麼? 他垂頭喪氣的回到了院子中,就看見葉念庵一臉陰沉的站在台階上,武羅一愣:「葉大人,怎麼了?」 葉念庵手中捏著一枚玉簡,遞給了武羅:「剛收到的消息,在你那位未來的岳父大人一力推動之下,長老會決定設立御斬台,處決罪大惡極的魔修囚犯。」 武羅立刻就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以前審判庭下面只有刑捕台和若盧獄,刑捕台抓人,若盧獄關押,也就是說處決犯人的權利全在若盧獄,現在多了個御斬台,等於是憑空從若盧獄手中分出去了一半的權利。 沒錯,是權利,不是權力。 那些被處斬的囚犯,體內暗藏的各種法寶,肯定也都歸了御斬台。 武羅有些難過,就目前來看,自己將來接替葉念庵出任若盧獄典獄長順理成章。谷蒼這等於是從自己手裡搶去的這一半權利。 武羅雖然不在乎這些東西,但是心中卻十分難受:自己就真的這麼不受這位未來的岳父待見?不肯把女兒嫁給自己,還要在長老會中打壓自己一下? 武羅握著玉簡,心中一聲歎息…… 第091章 仙界金魚衛 武羅心中煩惱,又有些憤怒。谷蒼雖然不喜歡自己,但是自己和谷牧青絕不可能因為他的反對而被拆散。谷蒼肯定瞭解女兒,可是他依舊處處跟自己為難,只怕是將來就算是自己和谷牧青成親,和老岳父之間的芥蒂也已經存下,想要化解都難了。 想到這些武羅便十分無奈,一邊的葉念庵也明白他的煩惱所在,擺下了茶具沏上一壺好茶,默不作聲的端了一杯給他。 武羅搖了搖頭,接過來一飲而盡,也沒喝出來好壞,更沒察覺茶水滾燙。 …… 同一時間,朱瑾氣鼓鼓的去找二哥,朱宏早就醒了,只不過他那一口鮮血動了些許元氣,因此還在靜養。 朱宏一向最疼朱瑾,是以妹妹有了什麼委屈,都喜歡來找二哥。 今兒個一進來,便沒好氣的朝正在床邊給二哥餵藥的侍女揮揮手:「都出去,我來。」侍女躬身出去,朱宏的眼珠子卻跟著侍女窈窕的身段,朱瑾沒好氣道:「再看、再看!是不是我壞了哥哥的好事?」 朱宏轉回臉就看見朱瑾柳眉倒豎,俏臉含煞,不由笑道:「你說你,又在哪兒受了委屈,跑我這來賭氣?」 朱瑾哼了一聲,端起湯藥來為他。只是大小姐哪裡懂得伺候人?也不試一下涼熱,就把白瓷的湯匙塞進了朱宏的嘴裡,燙的朱宏愁眉苦臉,卻又不敢多說。 方纔那侍女多可人,長的水靈靈的,人又乖巧懂事,朱宏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了自己院子裡伺候,方才正是郎有情妾有意,大步邁向戀姦情熱大事業的緊要關頭,卻被親妹妹給打斷了。 「到……到底出了什麼事……」朱宏被燙的有些口齒不清了,不停的吐著舌頭。朱瑾這才反應過來,抱歉的一笑,下一勺藥,就小心的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餵給朱宏。 朱宏索性自己接過來:「我自己吃吧,還沒到了不能動彈的地步。」 兄妹倆也沒什麼客氣,朱瑾順手就把藥碗塞進他的手裡。 「還能有什麼事?跟上回的事一樣」朱瑾氣鼓鼓的,兩隻粉白的腮幫子鼓起來,又因為氣惱,帶著些紅暈,好似一顆熟透的蟠桃。 朱宏一聽就不答應了,放下藥碗就要下床:「怎麼,都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阿爹還要你嫁給虎家那小子?他老人家是不是非要把我妹妹逼死才肯罷休你且等著,哥哥這就找他理論去。」 朱宏擼起袖子就要出去,朱瑾拉住他,有些扭捏:「也不是啦,還是逼我嫁人,不過不是嫁給虎家的人,是、是嫁給……」 朱紅瞪著眼睛:「阿爹又找了一個?」 「嗯。」朱瑾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武羅似乎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身體的眼光,恨得咬牙切齒,從耳根道脖頸,殷紅一片。 「就是武羅那個賊子!」 「武羅?」朱宏一愣,然後施施然坐回了床上,端起沒吃完的要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朱瑾瞪大了眼睛:「二哥,你妹妹終身幸福就要毀在那賊子手中,你怎麼還這麼老神在在?」 朱宏嘿嘿一笑:「我覺得吧,我那妹夫……」 朱瑾一瞪眼,素手銀爪,朱宏一縮脖子:「好吧,我不亂說了,不過我跟大哥都很看好武羅,這人表面上有些玩世不恭,實際上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誠懇之人。妹妹,二哥我也見過不少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他們和妹夫……武羅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朱宏眼看著朱瑾沒有聽見去,一口把藥喝了,放下碗來,語重心長地說道:「阿瑾,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次的事情,不管我們怎麼保密,早晚會傳出去的,到時候你的清白就解釋不清楚了,咱們說了,別人也不會信啊,只有武羅,他親身經歷的,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另外,你受了人家大恩,怎麼報答?」 「即便是再退一步說,武羅之前修煉了一年時間,就達到了九宮寒舍境界,這個速度,放眼整個修真界,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人吧?現今修真界,更是首屈一指啊。更何況,人家還是一位符師,現在的等級雖然不高,人家已經能夠兩個時辰煉製一枚解毒靈符,前途無量啊,妹子,這麼好的妹夫,打著燈籠都難找,我現在都懷疑你是因禍得福了……」 朱瑾完全聽不進去,抓起桌子上一枚點心塞進二哥嘴裡:「吃死你吧,堵上你的嘴,胡說八道!」 朱瑾氣呼呼的從二哥房間裡出來,心說也不知道那賊子給家裡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連最疼自己的二哥也幫他說話。她卻又忽然明白過來:就像二哥說的,若是以正常眼光來看,武羅的確是難得的佳偶良緣。可問題是,朱瑾根本不打算嫁人。她雖然不會悖逆常倫的搞什麼一妻多夫,但是也絕不可能接受什麼「平妻」的身份,更何況那賊子看上去就是一副大丈夫的模樣,不是自己想要的對象。 朱瑾苦惱無比,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繡樓,一頭栽倒在榻上,捂著被子母獅子般的吼叫了幾聲,發洩了一下心中的鬱悶。 …… 朱家待武羅如上賓,大長老朱清江甚至每天晚飯都邀請武羅一起用餐,葉念庵的職位尚在武羅之上,都沒有這等待遇。 開始,大家都以為這是因為武羅救了小姐的緣故,可是某次晚飯,朱清江特意叮囑了下人一句,將武羅和朱瑾的位子安排在一起能夠偌大的朱家山莊頂層服侍的下人,都是眉眼通挑之人,立刻就猜到自己老爺的心思了。 事實上這也是朱清江故意為之,第二天,朱家老爺有意招武羅為女婿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朱家山莊。 在最下層廝混的劉雲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嚇得哆嗦了好幾天,把自己關在屋裡不敢出門。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終究是得罪了未來的朱家姑爺,只怕將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雖然眼下在第三層混的不錯,進項極多,可是小命要緊了,再說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了,見好就收吧。 劉雲咬著牙,收拾了東西悄然溜走,連以往最要好的朋友都沒有通知,害怕將來武羅報復,循著這些故人來找自己啊。 第三天,整個修真的高層,比如九大天門掌教、長老之類的就已經傳開了,朱清江看上了一個少年,想要收作女婿。 朱清江是在造勢,他相信,自己將這個消息散步開去,那些有心人很快就會注意到武羅,等將來武羅感受到了「朱家女婿」的各種便利,自然就會改變想法的。 他朱清江可不是谷蒼,兩人地位上雖然差不多,可是谷蒼脾氣臭,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是扯了一票野修士搞了個御斬台,也遠不是他朱清江的對手。 朱清江朋友遍天下,勢力更是盤根錯節,深深扎根在整個正道修真當中。有的是人要討好未來的朱家姑爺。 武羅卻覺得很彆扭,朱清江這麼做的目的他當然看得透徹,只是這等手段讓武羅想要反抗也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況且了人家也算是好心,武羅唯有苦笑。 這幾天,進進出出的朱家下人,甚至包括朱家的那些徒子徒孫,對武羅都是格外恭敬。 事實上朱瑾表面上的確是個大家閨秀,在朱家體恤下人,關愛門客,是以口碑極好,大受擁戴。這倒不是她裝出來的,除開女皇主義之外,朱瑾的確是個完美的女子。 朱瑾被武羅救了,以身相許,老爺也樂意成全自古以來戲本裡都是這麼唱的,修真界裡也有不少這樣的佳話,大家也都覺得順理成章,對武羅也是頗為恭敬。 武羅被他們看姑爺的眼光看得有些發毛,又猛然想起距離自己和老魔頭的半月之期時間不多了,便攛掇著葉念庵趕緊回去。 葉念庵也掛念著若盧獄中的情況,便去和朱清江請辭。 朱清江很忙,的確很忙,除了終南山大長老、朱家山莊主人之外,他還有另外的身份,葉念庵請人通報了,朱清江卻抽不出時間來見他,葉念庵等級上比朱清江低了太多,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在偏廳候著。 可是武羅卻等急了;他本來不打算去見朱清江,怕這個熱情過頭的老爺子又跟他提什麼成親的事情,可是左等右等不見葉念庵出來,只好硬著頭皮去找。 那招呼這葉念庵的丫鬟,原本沒精打采,站在一邊只是個樣子貨,葉念庵面前的茶壺水都喝乾了,還是他自己去添的水。 可是看到武羅進來,那丫鬟激靈一下活了過來,宛如觸電一般,刺溜一下子竄到武羅面前,兩隻辮子甩的飛快:「姑……武少爺,您來了,您稍坐,我這就去給您通稟老爺……」 她手腳麻利,跟之前暮氣沉沉判若兩人,飛快的給武羅斟上一杯熱茶,然後笑了一下,趕緊去後面通稟了。 很快丫鬟回來,躬身一福道:「武少爺,哦,還有葉大人,我家老爺請你們進去。」 葉念庵苦笑不已,自己在這兒侯了快一個時辰了,連個搭理的人都沒有,武羅一來,朱清江馬上就見了,自己還沾了這少年的光。 武羅沒得辦法,硬著頭皮進去。 朱清江正在書房,黑檀木雕花的書桌上,擺滿了玉簡,一隻鎏金博山爐正冒著裊裊的青煙,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朱清江看到他們進來,將手裡的玉簡放下,笑呵呵道:「武羅來啦,快坐,來人呀。」 一名僕人進來,朱清江從書桌下面的暗格裡取出一隻拳頭大小的茶葉罐,遞出去:「泡上,小心點,莫浪費了。」 這茶葉連朱清江都要藏起來,可見珍貴。葉念庵老臉抽動幾下: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老泰山原來也如此啊。 武羅謝過了,忙給葉念庵使了個眼色,葉念庵無奈站起來,抱拳躬身:「朱大人,我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若盧獄中事務繁雜,也缺不了我二人,今日前來,就是想跟朱大人告辭的,感謝大人這些天來的款待……」 葉老頭腹誹,款待的都是武羅,我老人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沒人搭理。 朱清江一愣:「這就要走了……」怎麼不多呆一段時間,跟阿瑾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武羅點頭道:「我和葉大人畢竟都有公差在身,不好耽擱太長時間。」 他這麼一說,朱清江也不好再挽留,沉吟之中,茶已經送上來,朱清江又笑著招呼大家用茶。 果然不愧是朱清江私藏的好東西,唇齒留香,葉念庵都讚不絕口。 閒聊了幾句之後,朱清江道:「你們還有公務在身,我也就不多留你們了,吃了午飯,就走吧。」 葉念庵和武羅謝過了便告辭。 走到了門口,朱清江忽然道:「葉大人,不如一起用午飯吧?」 葉念庵哪能不明白人家想留的其實是武羅?趕緊道:「多謝大人抬愛,下官還得回去收拾一下,不如讓武羅陪您?」 毫不留情的,武羅被出賣了。 葉念庵走後,朱清江笑著看看武羅:「先把門關上吧。」 武羅不明所以的將書房的關上回來,朱清江又打開了書桌下的一個暗格,顯然裡面的東西是早就準備好的。 一隻玉匣擺在了書桌上,玉匣通體潔白,光滑如鏡,只有蓋子上雕刻著一枚孔雀尾翎,仔細看一下,就會發現,尾翎上竟然是一枚神眼。 「這是……」武羅疑惑地看著朱清江,後者只是不動聲色的將玉匣打開,裡面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還有一枚樣式奇特的儲物戒指。 玉牌正面也雕刻著一隻神眼雀翎,下面兩個字:暗衛。 背面雕刻著武羅的名字,下面還刻著一行小字:甲等正衛。 武羅心中一動:暗衛?九大天門真的有這個組織? 他上一世也只是聽說,並不曾親自去驗證,其實是帝君陛下沒那個「閒情雅致」而已。暗衛在九大天門之中,相當於大周皇朝的金魚衛,不過更加神秘,甚至知道這個組織存在的人都極少。 長老會、審判庭、刑捕台、若盧獄和新組建的御斬台,都只是明面上的勢力,真正幫助九大天門徹底控制正道修真的,其實就是暗衛。 中州幾乎每一件大案背後,都有暗衛的影子。他們權力極大,辦案過程中,可以毫無顧忌的動用死刑,若是事急從權,甚至可以先斬後奏。如有需要,憑借腰牌可以調動附近一切正道門派為我所用,如有必要,甚至可以奏請九大天門出兵協助。 正道對於中州的統治,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固若金湯,無論是魔道還是妖族,都對中州虎視眈眈,暗中滲透、潛伏。 暗衛,就是九大天門的鼻子和爪牙,嗅出來,然後一網打盡。 他們可以調查一切人,包括審判庭的判官和長老會的長老。 武羅十分意外:「這是,給我的?」 「你的名字都刻上了,不是給你的還能是給誰的?」朱清江笑道。 武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朱清江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你猜得沒錯,我就是九大天門暗衛大統領。」 武羅一下子明白了,難怪終南山掌教都不敢輕易動一下朱清江,任憑他自己的臥榻之側坐大,原來朱清江手中掌握著九大天門最恐怖的一支力量。 「暗衛你可能聽說過,不過想來知之不詳。」朱清江指著腰牌說:「暗衛分為從衛和正衛兩種,又分別由甲乙丙丁四級,我給你的是正衛甲等,已經是暗衛中最高級別的了。要想在往上,成為百戶、千戶、甚至是統領,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沒有功勞,就算是我,也不好直接提拔你。」 武羅自然明白這個身份的份量,有了手中這枚腰牌,別說在若盧獄了,就算是在長老會,他也能無所顧忌了,更不用擔心谷蒼會用客卿的身份來壓他。 可是這麼大一個人情,武羅卻不敢接啊,朱清江為什麼對他這麼好?還不是想讓他娶了朱瑾。這是武羅絕對不能答應的。 朱清江似乎看出他的顧慮,擺手道:「這個任命沒有別的意思,你是個人才,帶在若盧獄大材小用了。我也不瞞你,我這麼看重你,自然是將你當成了我的接替人來培養。不過同你一樣的還有好幾個人,包括我的大兒子朱雄在內,最後你們誰能成為大統領,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實際上這種競爭對你是很不利的,因為你起步最晚,他們都已經在你前頭了。」 朱清江卻是一笑:「不過,我對你有信心。」 「你是正衛甲等,每個月固定的活動經費是五枚玉髓,如果有任務,會另行調撥。平時,每個月的玉髓,會通過特殊的傳送陣法,直接送進這枚戒指當中,你記得查收就是了。另外,如果你有什麼任務,腰牌內的傳音陣法會通知你的。」 五枚玉髓?! 武羅嚇了一跳,還只是一個普通的暗衛,不是什麼百戶千戶,果然暗衛權柄極重啊,肥得流油! 玉髓比玉粹精魄還要珍貴,一般而言,沒人捨得將玉髓用來修煉,因為玉髓的品質,絕對可以用來煉製高品級的法寶了。 甚至連一些符師,偶爾也會用玉髓作原料來煉製靈符。 真正打動武羅的正是這每個月五枚玉髓,至於暗衛大統領這個職務,武羅總有些怪異的感覺,南荒帝君,跑來當什麼正道的特務頭子…… 午飯吃完,武羅便和朱家眾人告辭,朱雄有事在外,連朱宏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是以武羅猜測多半是暗衛的事情。 朱宏對武羅是依依不捨,硬是拽著妹妹來給武羅送行,朱瑾暗恨吃完飯沒能趁早開溜。她瞅著二哥跟那個賊子依依話別,賊子忽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朱瑾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一陣清風吹過,竟然一身冷汗,莫名其妙地想起來那天晚上的遭遇,好像自己一身光溜溜的一般。 朱瑾差點落荒而逃。她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下來,再看看面前兩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二哥的眼圈居然紅了。 朱瑾心裡一沉,覺得不妙,二哥是真欣賞這賊子捨不得他走啊,阿爹已經恨不得把馬上把自己嫁到羅家去,二哥有這麼欣賞他,只怕大哥那裡情況也不妙了。這賊子手段真是高明啊,和他一比,楊鷹算的聊什麼啊,這才是淫賊的至高境界啊,徐徐分化、慢慢包圍。 朱宏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眨了眨眼睛,笑著將妹妹拽了過來,朱瑾不情願掙了兩下,還是被扯了過來。 「阿瑾,武兄弟對你有兩番救命之恩,還不快謝謝人家。」 朱瑾一萬個不願意,但二哥擺出救命恩人的借口,朱瑾是萬萬拒絕不了的。無論怎樣,除開女皇主義這個因素之外,她在其它方面都是淑女典範。即便是極度不喜歡武羅,但受了人家大恩,總要報答的。 朱瑾把雙拳一抱,虎聲虎氣道:「多謝武兄,大恩大德,絕不敢忘,朱家必有報答。」想讓我以身相許,那是沒門。 武羅只想逃離這個女人,就像這世界上太多父母一樣,武羅和朱瑾是一雙鬥魚,朱家上上下下卻非要將兩人撮合在一起,朱瑾看不透,武羅卻很清楚,心中暗忖,朱家小姐,咱們兩個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受害者啊。 武羅客氣一句,便當著朱宏的面,在朱瑾面前落荒而逃。 朱宏想喊一聲,卻被妹妹制止了。朱宏苦笑:「我的好妹子,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你不肯珍惜,你等著吧,不出三年,武羅必定名動天下,到時候,有的是各派玉女、仙子爭先恐後的往她身邊湊,你後悔可都來不及嘍。」 「切,誰稀罕!」朱瑾不屑一顧,驕傲的如同一隻孔雀。她轉身而去,心中盤算著到底要怎麼感謝武羅,畢竟是救命之恩,而且是兩次,一般的禮物總顯得有些單薄。 武羅長長地鬆了口氣,葉念庵一邊操縱著飛劍,一邊笑道:「怎麼了,在朱家准姑爺的日子過得不舒坦?」 武羅懊惱無比:「還好意思說,都是你,非要把我拽過來,你帶馬洪過來,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嘛。」 葉念庵也覺得朱清江有些操之過急,想要說到兩句,張開了嘴卻又想到自己不也曾經想把葉青果賴給武羅嗎?天下父母心,葉念庵閉上了嘴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青果啊,爺爺怕是幫不上忙嘍,只能靠你自己啦。 葉念庵心裡念叨著,葉青果唯一的優勢,似乎就是和武羅同在若盧獄中,接觸的機會多一些。 葉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按說捨不得葉青果給別人當妾,可誰讓武羅喜歡的是谷牧青呢?谷蒼在九大天門之中地位尊崇,不是葉家能夠相比的,算起來做妾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092章 鳳眼神文 一路無話,順順利利的回到了若盧獄,算算時間還有一天才到和老魔頭約定的時間。武羅剛剛收拾停當,喬虎便來了:「摩雲峰那邊有人來了,一個年輕人,很客氣,說是駱英豪的關門弟子,幫你打理礦場,請你回來有空過去一趟。」 喬虎有些不明白:「駱英豪是誰?」 武羅沒在意道:「就是長老會的駱長老。」 喬虎嚇了一跳,瞄了瞄武羅,見他神色平靜,不為所動,心中卻是一聲讚歎,這才是大將之才啊,就算是面對駱長老這樣位高權重的存在,也能波瀾不驚。相比之下,自己可就要差遠了。 唐子風來的時候,可是對武羅用著敬語,喬虎還以為是什麼小雜魚之類的人物,卻沒想到是駱長老的關門弟子,這身份可了不得,這樣的人對武羅如此恭敬,可見武羅如今身份地位何等顯貴 喬虎又覺得有些幸運,若是時至今日,自己再刻意和武羅交好,只怕武羅也不會理睬自己,但兩人的交情是建立在武羅尚未發跡的時候,就顯得彌足珍貴。借助武羅,自己將來的成就必定也能更高一些。 礦場的事情非同小可,武羅和葉念庵說了一聲,葉念庵就准了假。 實際上葉念庵這回朱家山莊之行也很鬱悶,平白給自己孫女找了個強力對手。 …… 摩雲峰還是那個樣子,武羅乘著那飛行舢板到了附近,就有兩名護衛修士遠遠看見,立刻慇勤地迎了上來:「武大人,您回來了。」 上一回駱長老親自出馬,差點把灰孫子趙成揍得眼珠子爆裂,所有的修士護衛都看得清清楚楚。連趙成都因為被怠慢了武羅,被修理成那樣,他們這些和駱長老沒有半點關係的普通護衛,哪還敢對武羅不敬? 武羅淡淡一笑,兩人便一人奔回去通稟新任的主管唐子風,一人引著他往裡面去。 唐子風很快出來,看見武羅笑呵呵的一拱手:「小弟唐子風,師尊大人命小弟來掌管這礦場,其實說白了是給武大人做工,大人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 武羅的這具身體才十七歲,人家至少也是修煉了十幾年了,卻自稱小弟。一見面,唐子風的姿態就很低,武羅頗為讚許,笑著道:「唐兄客氣了,是我應該謝謝你肯幫忙才對,你是駱前輩高足,在這裡確實是屈才了。」 兩人客套一陣,唐子風便神色一整,帶著武羅往倉庫去,請他先檢查一下賬目。 說實話,唐子風來了之後對趙成很是惱火,賬目隨便一查,就滿是漏洞,顯然他這幾年貪墨了不少。 以前的倒也罷了,可是最近一陣子,礦場已經劃歸到武羅名下,趙成貪墨的那一部分等於是武羅的東西。唐子風想了想,自己出錢補足了這部分虧空,然後報告給了師尊。 駱長老著實稱讚了他一番,又將虧空認了下來,沒讓他掏錢。 武羅隨便看了看,這倉庫設在一座山腹之中,本身面積就很大,再加上耗巨資佈置了空間陣法,存放的各種半成品礦石數量龐大。 武羅大是讚許了一番,唐子風只是笑道:「武大人滿意就好。」 武羅也很大方,直接將唐子風的年奉提高了三倍,從倉庫裡直接撥出來,一次交付給他。唐子風也不矯情,謝過了之後就收下了。 至於其他的修士,武羅也將他們的酬勞提高一倍,用礦石作為充抵,劃撥出來。 至於那些凡人礦工,也漲了五成,並且武羅吩咐,以後各種待遇相應提高,比如每天至少要吃一頓肉。 消息一傳出去,自然是滿礦歡慶,人人擁戴。 武羅將剩下的礦石,一股腦的送進了「天府之國」,礦石數量極大,在天府之國當中也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這堆半成品礦石,絕大部分都是鎢鐵礦,佔了約莫九成半。剩餘的半成則是什麼都有,但是真正值錢的卻是這半成。 礦石混在一起,武羅暫時沒時間去看。 唐子風又從一邊的木架子上拿下來一隻木盒雙手交給武羅:「武大人,這是迄今為止,開採出來的最珍貴的一塊礦石。」 武羅接過來打開,裡面是一枚只有拳頭大小,通體閃著紫色光芒的晶體,晶體表面還有些淡淡的金屬光澤。 武羅也十分意外:「紫金玉精?」 這東西可是十分罕見,具有極強的靈元親和力,號稱煉器萬金油,隨便什麼法寶,都可以加一點進去,加入了這種礦石之後,法寶的品質能夠得到大幅提升,而且御使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 別看這塊紫金玉精只有拳頭大小,若是全部加入某種法寶之中,可以講法寶生生提高一級。 可以說,這一塊礦石,比其餘的所有礦石都加起來價值還要高。 武羅滿意的點點頭,將木盒丟了,紫金玉精也隨手收進了「天府之國」。這東西雖然珍貴,也只是讓武羅有些小小的驚喜罷了,上一世他什麼珍貴的東西沒有見過? 唐子風看他也只是錯愕一下,便很快恢復了正常,處置起那塊紫金玉精,更是十分隨意,心中敬佩,暗忖果然是大家氣度,自己跟著他,看來沒有選錯。 唐子風在駱長老門下也見過不少寶物,即便是他看到了這麼大一塊紫金玉精,也是震驚了好一會兒,甚至都有貪墨下來的小心思,只是被他自己壓制住了。 生生將法寶提升一個等級啊,這是什麼概念?很有可能憑借這件法寶,你就能夠在修真界做到同級無敵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可是到了武羅這裡,人家只是稍稍錯愕一下。在唐子風看來,武羅更多的恐怕是意外,沒想到這樣一座礦山,能夠產出紫金玉精而已。 單是這份鎮定,唐子風心中回憶自己見過的無數同輩英雄,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武羅。 …… 又下到礦坑內巡視一番,隨口跟唐子風交代了有些事情,武羅便放心的離開。一來一回,也只花了半天時間。 回到若盧獄,武羅便鑽進自己的住處,打開木盒宮殿進去。 「天府之國」當中,玉竹林已經成長成了一片足有千畝的大竹林,竹林中央的那些玉筍已經成熟,裡面儲滿了髓漿。 武羅取了一枚在手中,運起九龍吞日大法修煉起來。 一枚玉筍髓漿,也不過是大半天的功夫,就被煉化了玉筍髓漿所蘊含天地靈氣不少,不過這種液態的物質最容易被煉化。 明堂宮中,那條靈龍活潑無比,將玉筍髓漿煉化的一枚龍珠在口中不斷吞吐玩耍,像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活潑,鬧騰了好一會兒,才張口將龍珠吞入腹中,鑽進了龍巢當中煉化去了。 這一過程,幾乎不需要武羅插手,他睜開眼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洗漱一下,去了食堂,卻沒有遇上葉青果,武羅沉浸在飯堂英雄寂寞無對手的悲痛之中,多要了半桶米飯。 他正吃著呢,喬虎領了一個人過來。 喬虎一屁股坐在武羅身邊,跟著他過來的乃是一個比武羅年大不了幾歲的少年,瘦高個,面白無鬚,倒是一副好賣相,只是在武羅面前顯得十分拘謹。 喬虎指著一邊的凳子:「坐吧。」 那少年卻不敢坐,躬身一禮:「見過武大人。」 喬虎介紹:「這孩子叫劉動,出陽派的。」喬虎三兩句話就把事情說明白了。出陽派乃是中州一個小門派,實力不值一提,就連喬虎之前都沒有聽說過這個門派。 劉動乃是出陽派的「天才弟子」,門派花了大力氣,才將他弄進了若盧獄,指望著他能撈點油水,扶持一下門派。沒想到還沒輪上一次刮牢房,就抽到了閻王簽,要下離人淵。 下了離人淵就等於送死,想不死只有來求武羅。可武羅的要價太高,劉動根本出不起。 喬虎因為以前發了善心,結交了武羅,地位水漲船高,已經是若盧獄三號人物,因此進來越發喜歡做好事,幫著那孩子說著話,捨得這張老臉,讓武羅別跟人家獅子大開口:「武哥兒,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人家孩子一窮二白的,看著怪可憐的。要不我出錢?」 劉動趕緊阻止:「喬大人這可不行,我是沒錢,但也不能用您的。要是你們信得過我,我可以先欠著,以後有錢了我一定還。」他忐忑地看著武羅:「武大人,您看……」 武羅看著他也確實可憐,本來想著象徵性的讓他幫自己把今天的飯錢結了就算了,話到嘴邊,想了想索性一揮手站起來,衝著食堂內所有人喊:「你們所有人,一人請我吃頓飯。」 吵吵嚷嚷的食堂內一下子鴉雀無聲,大家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大眼瞪小眼的:武大人這是怎麼了?公然索賄?那也要點值錢的啊,一頓飯就…… 武羅笑瞇瞇道:「請我吃飯的人,以後他下離人淵的事情我包了,不另外收錢。一毛不拔,請客都不願意的,您就自己下去吧。」 過了一會兒眾人才反應過來,這麼說來以後武羅免費幫大家下去?頓時整個食堂都沸騰了,一群獄卒衝上來,武羅大叫:「兔崽子們,都小心點,小心我的飯啊……」 興奮地獄卒們將武羅抬起來高高拋起來,然後……然後就杯具了,食堂的屋頂就那麼高,大家一興奮,使勁沒個收斂,武羅筆直的撞在了天頂上。 眾人傻眼,一哄而散,武羅落下來的時候又沒人接著,吧唧一聲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喬虎第一個忍不住大笑起來,武羅一躍而起:「這幫兔崽子,別讓我抓到你們!」 除了他們三人,整個食堂就只剩下大師傅了,大師傅樂呵呵的,炒勺一揮,一勺子黃燜雞從鍋裡飛出來:「夠意思,我先請你。」 武羅端著木桶隔空截住:「謝啦!」 …… 劉動連請武羅吃飯的玉粹都沒有,主要是武羅的食量太大。喬虎掏腰包,請武羅吃的這頓飯,酒足飯飽的武總領一搖一擺的去了離人淵。 一進了離人淵,武羅的眼神立刻清澈起來,整了整衣衫走進去。 魔祖枯坐在地上,用手支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肯定已經感覺到了武羅進來,卻沒有一點反應。 武羅掃了一眼地上,陣法之中玉粹精魄完好無損,幾乎沒有一絲靈氣損耗,果然魔祖再不掙扎,武羅心中咯登一下 「前輩可曾考慮好了?」 武羅在他對面一抖衣襟,施施然坐下,頗有些古風瀟灑的味道。 魔祖大人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珠子動了一下,看向了武羅,好一會兒,才道:「你可知道天下五方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 天下五方,中州、南荒、北疆、西域、東土,這乃是常識。一般人或許不瞭解那些久遠過去的歷史,武羅卻是明白一些。 他點頭道:「傳言上古時期,天下五方原本連成一片。」 魔祖意外地看著他:「連這等古老的秘密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又一擺手:「我也不想知道那麼多,不管你以前來頭多大,我勸你別碰這些東西。你已經修煉了,就最好廢掉,隔得時間很長了,想必那些人也不會那麼謹慎,有可能被你矇混過去。」 武羅知道沒那麼簡單,況且這一套光芒太陽符文,已經深入自己的九龍吞日大法,若要廢掉,自己的一切根基全部推倒重來,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他無意中打入木易濯體內的那一枚光芒太陽符文,奪回了木易濯大半功力,靈龍吞噬之後,武羅便隱約覺得,靈龍和光芒太陽符文有了一絲聯繫,只是隱藏的極深,便是他自己,也不那麼容易探究道根底,想要廢掉重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前輩無需多說,若是能夠放棄,我早就放棄了。還請前輩告知,這一套符文,究竟是何來歷?」 魔祖苦笑:「我就知道,自古以來但凡英雄,多是桀驁之輩,不到大禍臨頭那一天,你是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我的話……」 他又是一聲長歎,抬頭望著洞頂上那一套符文,終於道:「要說來歷,我也說不清楚這套符文究竟從何而來,甚至我敢說,這個世界上沒人知道這個答案。」 「這一套符文十四枚,但是直到現在,大致弄明白的也只有這中間的一枚……」 魔祖指的是光芒太陽符文:「鳳眼神文。」 武羅心中暗道:鳳眼神文?就是這枚光芒太陽符文的名字了。 「這枚符文,若是自己修煉,元魂將大大增強,靈智大開,普通的凶獸也能比得上擁有一般慧根的人族修士,你想想有多可怕?」 武羅暗忖,難怪自己在燕山禁地之中,那些強大的凶獸之王,腦海之中都會有這麼一枚鳳眼神文。 「不過,獸族們並不知道這枚鳳眼神文真正的威力,只要有另外十三枚靈文配合,將鳳眼神文打入別人體內,就能夠輕易奪走對方苦修一世的功力。」 「上古時期,這個世界本是一塊大陸,天軌倫常,高下尊卑,自有其運行規則,卻有人不甘心蟄伏,修煉了這鳳眼神文,頓時殺禍連天,連綿不絕的數千年大戰之後,大陸破碎為天下五方,而傳說中的仙人,也從此在這個世界上絕跡。」 武羅心中大驚,天下五方漫漫歲月之中沒有仙人足跡,這才使得大能者橫行霸道。仙人為何絕跡,沒人能夠說得清楚,想不到竟然是因為這十四枚毫不起眼的符文。 武羅心思一轉,就明白這個說法雖然讓人有些難以置信,卻並非荒誕之說。鳳眼神文奪人功力,不需苦修,便能憑空得到絕世功力,提升極快。 而且根本不需要什麼資質、慧根之類的東西。 只要用鳳眼神文暗算了別人,那人一死,他的一身修為就是你的了,天下期盼不勞而獲的人太多,這套神文幾乎是為他們量身定制的。 武羅甚至能夠想像得到,當年的災禍,就像滾雪球一樣,此消彼長,修煉這些神文的人,越來越強大,而對立的一般修士或者是仙人的力量,隨之越來越弱…… 魔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災難連天的時代,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恐懼:「小傢伙,你不明白,雖然仙人絕跡了,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強大的存在,那些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大能者,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堪一擊。就算是我……也幸好我關在這裡,他們找不到我,否則,嘿嘿……」 「這套神文,能夠破壞整個世界的秩序,那些人的存在,一大半的緣故就是要監管這種破壞世界時序的力量。如果你足夠強大,或許那些人會將你帶走,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但是你現在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修士,隨手掐死就是了。」 魔祖深吸一口氣:「老祖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是死是生你自己選擇,不過,無論如何,你別連累了老祖我。漫長的歲月老祖我都熬過來了,要是因為你小子連累死無葬身之地,老祖我冤枉不冤枉啊!」 武羅心裡有些亂,魔祖的話,別人聽了肯定會罵一句「你個老不死的吹大氣嚇唬人」,他卻不會這麼膚淺。 在一般修士眼中,大能者已經是天一般的存在,除了傳說之中,幾千年沒露面的仙人,不可能還有人比大能者更強大了。 但是武羅很清楚,眼前這老人家就有能力一巴掌拍死一名大能者。 而且老魔頭桀驁不馴,絕不會為了嚇唬武羅就貶低自己。所以,「那些人」肯定是存在的。 這個推論讓武羅脊背發寒,上一世他何等強大,到了那樣的地位,他都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那麼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因為年代太過久遠,「那些人」已經消失了;第二,「那些人」隱藏得太好,連南荒帝君都能瞞過去。 如果事前一種還好,如果事後一種……連南荒帝君的耳目都能瞞過去,「那些人」已經強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破壞世界秩序的力量……」武羅呢喃幾遍,憂心忡忡的站起來,也沒有理會魔祖,轉身出去了。老魔頭在後面大叫:「喂,小子,你之前可是說了,只要我告訴你這些符文的秘密,你就不會把我咬出來,你要說話算數啊……」 武羅沒有反應,默默走了出去。 …… 從離人淵出來,武羅回頭深深看了一眼。 破壞世界秩序的力量,仙訣《九龍吞日大法》;這座若盧獄,到底是什麼來歷?武羅疑惑的輕輕搖頭,想著心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這件事情十分棘手,事實上武羅很明白,自從自己發現了那鳳眼神文開始,自己的命運就和這種能夠改變世界秩序的力量糾葛在一起。 這就好像是命運的安排一樣。 而且就像當初拿到《九龍吞日大法》一樣,曾經貴為帝君的他,對於力量的渴求遠遠超過了一般人,他根本沒有可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即便擺脫不了,那就安然處之好了。 武羅不打算輕易動用這套靈文,雖然力量增長的快,但是根基不穩。武羅還是想依靠自己的《九龍吞日大法》。 想到這「九龍吞日大法」,武羅就有些躊躇,雖然已經溫養出了靈龍,但是想要更進一步卻十分困難。 原因無他,靈龍乃是一道真龍魂魄形成,再要吞噬什麼,也必定是相同技術的天材地寶才能升級,就算是想玉筍髓漿這一個等級的,都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可以提升靈龍的靈元,但是難以形成質的飛躍。 武羅盤算著得出去尋找一些天地靈物,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印象中倒是有不少正在長成的天地靈物,也有一兩件合用的,可惜那些都在南荒。以他現在的本事,想深入南荒那是不可能的。 這又讓他有些頭大。 直到最後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武羅頹然的放棄了,看來是自己機緣未到。 打開「天府之國」,他準備整理一下那一堆半成品礦石。 鎢鐵礦的數量極為龐大,武羅之前只是隨意的將它們丟在地上,這會兒一進來他就皺起了眉頭,礦石的數量不對啊! 第093章 種石,天街 武羅掃了一眼,心中一陣驚訝:這一堆礦石,距離蓬荊樹林很近,竟然已經有不少礦石沉進了地面下。他隨手拿起一枚這樣的礦石,卻發現已經只剩下一半,沉進地面下的那一半礦石竟然被土壤融化了,只留下一個黑褐色的印記 「這……」武羅趕緊又去看附近的蓬荊神木,幾棵神木明顯比遠處的更加茁壯,樹幹上也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烏金光澤。 武羅一陣狂喜,難道說礦石也能給蓬荊神木當肥料? 這到底是「天府之國」的技能,還是蓬荊神木的特性,武羅也弄不清楚,不過無所謂,他對於礦石沒有多大的需求。他是符師而不是煉器宗師,相反對於蓬荊神木格外看重,上回不過成熟了一枚神枝,上面區區四片神葉,就讓他幫助拓跋滔天完成驚天逆轉,可以說,蓬荊神木才是他未來稱霸符師界的根本。 如果蓬荊神木能夠瘋狂成長,就算是把整個鎢鐵礦全都給神木樹林施肥了,武羅也不在乎。 他立刻將地上的全部鎢鐵礦石收集起來,在整個蓬荊樹林當中播撒,數萬塊礦石均勻的散落在整個樹林之中。 對於那棵樹王,武羅格外照顧,至少有一成的礦石都落在了樹王根系周圍。 武羅滿懷期待的拍了拍手,估計自己下次進來的時候,蓬荊神木就會給自己一個驚喜了。 樹王之上,又有一枚神枝正在趨於成熟,跟上回的大小差不多,不過多長了兩片葉子。 處理了鎢鐵礦,剩下的那些伴生礦石反倒更加珍貴,武羅收集了一下,大約有三百餘塊。其中有半數的礦石已經被土壤吸收,武羅就丟在那裡,任由土壤繼續吸收。 剩下的那一半,他全部收集起來,還有一百五六十枚,別看數量少,裡面可不乏像太乙金精、五行神鐵、風淬白銅這樣的珍惜材料,但從價值上來講,這一百五六十枚,頂的上此前所有的鎢鐵礦總和。 當初將礦石扔進來的時候,只是隨意堆起,大部分都在一起,但也有些被扔的遠了,武羅也是一個個找回來。 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條溪流旁邊。 自從「天府之國」中生髮水系以來,這個洞天世界之中越來越生機勃勃,而原本的涓涓細流,也在不斷壯大,武羅現在所見的這一道小溪距離蓬荊神木樹林最近,已經有半丈寬,水聲叮咚,水滴卵石光滑,濃郁的天地靈氣像一道霧龍一般的盤踞在溪水上空。 一枚銀白色的風淬白銅便落在這溪水邊。下半截插在濕軟的泥土之中。 武羅伸手拔出來,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眉頭一皺,將那枚風淬白銅的礦石重新拿在手中仔細觀察。 從濕潤的痕跡上來看,這塊風淬白銅有四分之三都在土壤下面。按說僅僅是隨便丟下來,依靠自身的重量下墜,不會有這麼大一部分插進泥土中才對啊。 武羅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為泥土被溪水濕潤,柔軟的多吧。 他將這塊風淬白銅收好,繼續往前搜尋。 不遠處一塊礦石散發著柔和的紫色光澤,武羅微微一笑,他要找的就是這東西:紫金玉精。 正如之前唐子風所猜測的,他確實沒想到那座礦山能夠出產紫金玉精。武羅一身寶貝,更有好幾枚天命神符,這塊紫金玉精對他而言,其實沒多大用處。不過這種東西拿出去,有的是人打破了腦袋爭搶,畢竟靈符難得,修真界大多數人還是要依靠法寶來戰鬥。 他之前隨意收進來,沒想到也落到了溪水邊。 他走過去將那塊紫金玉精從泥土中拔出來,這一回他卻是真的愣住了:他很清楚的記得,紫金玉精只有拳頭大小,可是現在,卻大了將近一半。 多出來的那一部分,都屬於泥土下的部分。 「這是怎麼回事?」武羅心中奇怪,難道還像土豆一樣,埋在泥土裡就能自己生長?這是礦石啊,自然界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孕育出來的瑰寶,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能生長? 武羅對這枚「天府之國」並不瞭解,當初也是從木易濯那裡偷出來的。至於這枚「天府之國」真正的來歷……木易濯已經死了,也沒人能夠給武羅解釋清楚。 或者…… 武羅心中一動:「天府之國」本身並沒有這麼不凡,但是「封神榜」可不一樣。被「封神榜」冊封為神將之後,「天府之國」怕是也會發生一些變化吧? 武羅也只是猜測,無論是「天府之國」還是「封神榜」都不會說話,也沒辦法和他交流。 武羅決定試驗一下,將那塊已經增大一半的紫金玉精又埋進了泥土之中。他也看出來了,似乎是溪水邊得到灌溉的濕潤泥土才能夠生長,而別的地方,不但不會生長,反而會被土壤吸收掉。 他又選了一枚風淬白銅,一枚太乙金精和一枚五行神鐵,分別「種」在了溪水邊,看看成效。 弄完了這些,武羅從「天府之國」中出來,剛打開門,坐在門檻上的劉動骨碌一下子滾了進來。 他正在打瞌睡,沒想到武羅突然開門。 劉動比武羅還大兩歲,今年已經十九了,但是見了武羅,卻像個小弟一樣,趕緊爬起來站定,抱拳躬身:「武大人,葉大人請您去一趟。」 武羅笑著點點頭:「怎麼這回是你來傳信?」 劉動很恭敬:「喬班頭把我調過來伺候大人的。」 武羅點了點頭,如今大家的地位身份都提高了,不像以前,手底下總得有一兩個使喚得力的人手。 劉動來若盧獄的時間不長,還沒有被這裡面的腌臢風氣污染,武羅上一次幫了他,劉動更是感激涕零。 喬虎這個安排武羅很滿意,想一想上一世,自己不正是因為沒什麼心腹之人,最後一旦背叛,那就是眾叛親離。 想到此,他對劉動點點頭:「以後你就住在我隔壁吧。」 劉動大喜:「多謝武大人!」 這周圍的屋子,乃是班頭才有資格住進來的。地下至少有一道靈脈,對於修行大有益處。劉動一個新進若盧獄的小獄卒,能有這等待遇,自然十分歡喜。 武羅到了望山閣敲門進去,葉念庵正捧著一本古書看著,看到他進來,隨手將已經微微有些泛黃的書卷放在一邊,隨手一指椅子:「坐。」 武羅謝過了坐下,葉念庵便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兩張椅子中間擺著一隻早木雕花的茶几,上面擺著一套茶具。 他先是一反手掌,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枚玉牌遞給武羅,然後就默不作聲的開始泡茶。牆角里有一隻小火爐,木炭燒的紅彤彤,一隻古舊的茶壺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 武羅打量了一眼過去倒水的葉念庵,然後才低著頭仔細看那玉牌。 玉牌乃是長老會通行的公文,內容很簡單,任命黑水仙為若盧獄副典獄長。 武羅沒聽說過「黑水仙」是什麼人,有些不明地看著葉念庵,道:「這人是什麼來歷?」 葉念庵一邊洗著茶葉,一邊道:「審判庭書簿之一,在審判庭中的地位,猶在劉溪左之上。」 劉溪左連葉念庵都不放在眼裡,不就是自恃身份嗎?黑水仙比劉溪左地位還高,難道是犯了什麼事情,被貶了下來? 看出武羅的疑惑,葉念庵道:「黑水仙乃是長老會楚三絕長老的關門弟子,深受寵愛,五年前黑水仙辦錯了一件案子,冤死了白沙門上上下下一百三十餘口,最後也不了了之,沒人能把黑水仙怎麼樣。」 武羅對於長老會還是有些瞭解的,楚三絕乃是長老會中的資深人物,地位遠在童長老之上,麻九龍就是楚三絕一手提拔上去的。黑水仙顯然深受寵愛,辦案出了那麼大的紕漏,都沒有懲處她,現在卻悄無聲息的派了下來,到底是因為什麼? 武羅有些不解:「難道他們還不死心?這麼長時間了,若盧獄早被我們經營的鐵板一塊,就算是她背後有楚長老支持,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啊。」 葉念庵也疑惑的搖了搖頭:「所以我才找你來商量啊。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心狠手辣,去了審判庭,不過十年功夫,就成了第一書簿,原本排在她前面的,要麼乖乖退下,要麼就在各種危險地任務之中死於非命。而且明面上看起來,這些任務都和黑水仙沒什麼關係。」 武羅心中哂笑:這樣的人物,放在南荒,必定是個毒寡婦,追求者眾,誰讓魔修口味重呢。可是偏偏出現在了喜歡擺出一副道貌岸然姿態的正道人士之中,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啊。 武羅心中疑惑一陣也就罷了,只是想不明白而已,倒真沒有把這個傳說中手辣心黑的黑水仙放在心上,能讓帝君陛下寢食難安的,至少也是鳳眼神文那個檔次的。 他隨手端起剛泡好的茶,慢慢品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武羅這抔土,終於還是沒等到去淹黑水仙那瓢禍水。 天街的期限近了。 若是一般的門派,腰牌送來,門派內便會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定要自相殘殺一番,才能確定腰牌最終的歸屬。 儘管這些年沒人能夠從天街之中帶出來什麼,但是依舊不影響大家對於天街的熱情所有的人都以為自己會是幸運者,別人沒有成功,我卻不一定。 當腰牌的歸屬確定下來之後,便又要動用整個門派的力量,搜集各種珍貴資源,比方說什麼玉髓,什麼珍惜的製器材料,什麼靈丹妙藥。 天街,也意味著競爭,收到腰牌的人不少,憑什麼你能脫穎而出?自然是要早點做好準備。 武羅根本沒想那麼多,天街能給予的東西,武羅都不缺。 強大的法寶?武羅已經有了神鳥銅環,還有神秘莫測的神劍天醒。 絕世的功法?還能有什麼比一部仙訣更絕世? 罕見的靈符?武羅自己煉製的說不定更好。 無上珍貴的天命神符? 武羅有「封神榜」,還有兩道天下第一序列的神符。要是還貪心不足,老天都看不過去要拿雷劈了。 其實武羅根本不需要去什麼天街,但是童長老和葉念庵都是好心,他又不能明說我有了《九龍吞日大法》根本不需要什麼高等級功法。尋思了一番,天街神秘莫測,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收穫。武羅現在苦惱於靈龍的提升,也就準備去天街碰碰運氣了。 他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去的,自然不會像別人那樣準備一通。他不上心,可不代表別人也會淡定。 童長老通過長老會的傳送陣法,給他送來了一枚儲物戒指,葉念庵轉交給他。 武羅打開一看,好傢伙,裡面東西可真是不少。 玉髓一千枚,四品上清靈丹十五瓶,各種高等級製器材料裝了二十隻大箱子。其他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將一個空間不小的儲物戒指塞得滿滿當當。 武羅十分苦惱,這都是人情啊,人情債是要還的,將來不知道得用多少靈符才能還掉。問題是武羅不需要這些東西,甚至天街腰牌都不怎麼需要,偏偏還要因此欠人家的人情,這是多麼彆扭的一件事情啊! 武羅臉色古怪,別彆扭扭的離開了若盧獄。 自古以來,這麼不情願別人送禮的,實在不多見。自古以來,這麼不情願的去天街的,絕無僅有。 …… 天街在哪兒? 從各大門派懷揣著天街腰牌和門派希望的年輕修士們一路上都在心裡揣測。從天街出來的人,不論有沒有得到想要的好處,都會被天街告知,不得洩露任何天街的信息。 因為天街在修真界高高在上的地位,沒有人敢無視這個警告。即便是有人想說,也只是跟自己親密的子侄徒弟私下裡說幾句,還要嚴加叮囑不得外洩。 武羅其實看得很明白:不過是故弄玄虛,抬高自己的身價罷了。神秘,才能讓人遐想連篇,才能讓人敬畏。天街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一個小手腕而已。若是武羅來主持天街也會如此。 商秦山,橫亙在中州腹地,雖然綿延不過數百里,在中州眾多的名山大川之中並不起眼,但是矗立在中州第一平原沃野原上,周圍再無其他高山。而且商秦山憑空拔起數千丈,就連外圍最低的山峰也在千丈左右,好似天柱一般,十分險峻。 麻街嶺在商秦山中毫不起眼,甚至連住在山中的獵戶,都未必聽說過這座山峰。但是那些身份天街腰牌的修真界才俊們,卻對這個名字十分熟悉,因為這裡,就是他們進入天街的門戶。 麻街嶺人跡罕至,如果沒有腰牌內一股神識的指點,想要找到這裡也十分不容易。所有的人莫不想盡快趕到麻街嶺,生怕耽誤了進入天街的時辰,唯獨武羅,晃晃悠悠的直到太陽下山前一刻,才出現在麻街嶺上。 太陽一落山,麻街嶺就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鎖,再也進不去了。也就是說,武羅再晚上一刻,就要和天街擦肩而過了。 之前抵達的那些年輕修士,莫不是修真界各大門派的翹楚,許多人也曾經見過,彼此之間都有交情。若是在其他的方遇到了,定會把臂言歡,套一下交情。此時卻是彼此之間十分忌憚,說起話來皮笑肉不笑。 本來大家都以為最後一個人選不會來了,正在開心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卻沒想到武羅最後時刻又來了,再加上眾人看他面生,私下裡詢問一下,又沒人認識武羅,便都明白了:看來是個無名小門派出來的人,只怕連飛行法器都沒有,是以趕來的晚了。 別小看門第的差距,尤其是在修真界,這幾乎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 好比九大天門,霸佔著正道修真界九成以上的珍貴功法和資源,剩下的一成,也被那些一流門派瓜分。 二流以下的門派依附在九大天門或者是一流門派之下,還能勉強度日,想要長足發展,沒有奇跡那是不可能的。 沒有高深的功法,沒有玉粹、靈丹,修煉之途困難重重,尤其是功法,幾乎卡死了所有小門派的發展前景。 天街也會偶爾發給一些小門派腰牌,不為別的,似乎在宣揚一種眾生平等的理念。但是九大天門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做個樣子罷了。自從修真界有記載以來,天街曾經給十九個小門派發出過腰牌,但是這些進入天街的小門派弟子,沒有一個能夠帶著什麼收穫從天界中走出來。那些小門派,也都沒能堅持多久,不是後繼無人斷了傳承,便是被其他的門派兼併了。 來到這裡的修士們,都是在門派中經過了一番不亞於真刀真槍廝殺的殘酷鬥爭,才得到這個寶貴的機會。可以說每個人都是門派中年青一代數一數二的人物,自然眼高於頂,掃了武羅一眼之後,甚至基本的禮節都欠奉,連武羅的名字都懶得問。 在這些人看來,這麼一條小雜魚,自然是招呼都不打最好,真到了關鍵時候,使個什麼手段讓他消失,心中也不會有什麼顧慮。 這幫人不來聒噪,武羅自然樂得清靜。 盤膝坐在一邊,武羅運起九龍吞日大法修煉,明堂宮中那條靈龍已經格外活潑,將之前的收穫徹底煉化,鱗片龍鬚清晰可見,只是鱗片之上還只有斑斑點點的金光,而並非通體金色。 武羅一邊催動功法,一邊尋思,這一次去天街能夠得到什麼。 武羅這邊泰然自若,卻不知道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在暗中注意著他,時不時的閃過一絲深深地忌憚。 郭曉絕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武羅。他在眾人的簇擁之中第一眼看到武羅的時候,心神失守,一臉說錯了好幾句話,弄得圍繞在他周圍的那些人莫名其妙,幸好郭曉也是不凡,強自穩住心神,三兩句話把場面挽回。 沒人注意到,他時不時的看向武羅那裡,神色凝重。 郭曉乃是九大天門之一龍虎山的弟子,在這一次眾多進入天門的修真者之中,地位最是崇高。 這一次來的,大家都競爭者,彼此之間沒什麼好臉色。但也有一些依附在龍虎山門下的門派弟子,自然是不敢和郭曉相爭,都主動過來示好,到時再郭曉身邊聚集起了一個小圈子。 當然了,郭曉本身,也是修真界青年才俊中的翹楚,龍虎山重點栽培的弟子。那些人也是自知爭不過郭曉,索性大方一些,在這次天街之行中助郭曉一臂之力,郭曉弱勢得了好處,總不會忘了他們就是。 旁人不認識武羅,郭曉卻認的。 剛才他也是心中掙扎了好半天,才終於決定選擇天街。雖然天街渺茫,但是畢竟太過誘人了。相比而言,武羅現在還只是個不入流的符師,自己出身龍虎山,和一般的修士不同,接觸符師的機會更多,以後還是大有機會依附別的符師的。 當初童長老三人率眾殺入魔焰谷,郭曉也隨行了。 那一次行動背後,就有龍虎山的影子。龍虎山乃是童長老的靠山,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派出門內高手出戰,但是也派遣了郭曉,跟著一起去長長見識。 卻沒想到郭曉最後也被九幽魔火之毒侵染,這種火毒大名如雷貫耳,郭曉身為大派弟子怎麼可能不知道? 當時他就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完了,說不得回去龍虎山之後,得求求門中長老,請他們幫自己轉世重修。 龍虎山修的乃是魂魄之法,轉世重修倒有七成的把握成功,可是轉世重修也就意味著這一世的努力付諸東流,不到萬不得已,哪個捨得? 郭曉當時在那艘樓船的第三層養傷,本已經心灰意冷,卻沒有想到武羅橫空出世,一枚解毒靈符救了他。 對於武羅而言,那一次救治的人太多,而且他只是負責煉製解毒靈符,並沒有跟那些受傷的修士過多接觸,是以並不認識郭曉。但是郭曉卻記得他,回去之後也曾經動過心思登門道謝,趁機和武羅搭上關係。畢竟自己乃是龍虎山的弟子,武羅若是像一般的符師一樣,挑選一些交好的門派,九大天門之一的龍虎山,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惜他回到龍虎山之後,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計劃付諸實施,便是天街腰牌的爭奪。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上了武羅。 這是一個和符師結交的好機會,但選擇符師還是選擇天街? 第094章 修真鐵匠 如果武羅乃是一位資深符師,郭曉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武羅,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夠從天街帶出什麼東西來了。 但是在郭曉眼中,武羅只是個剛入門的符師這也不能怪他,當時在當陽城,只有童長老幾人和武羅有過深入接觸,明白這個少年的可怕。郭曉也是道聽途說,這位少年符師剛入門,容易結交。 剛入門很容易和不入流混為一談,郭曉就犯了這樣的錯誤。武羅的確是剛入門,但是絕不是不入流。 他咬牙堅持下來,冷眼看著別人蔑視武羅。老實說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實在是有些忘恩負義,但是郭曉卻心中堅定:為了大道,捨棄這些世俗情感算的了什麼?他日我若能有一番成就,提攜他一下也就是了。 朦朧之中,暮靄升起,麻街嶺周圍忽然變得朦朧一片,遠處的山峰樹木,輪廓漸漸模糊起來。 眾人頓時變得有些不安起來,連那些故作清高,獨自坐在一旁高石之上的修士們,也忍不住身子動了動,飄然而下,眾人湊在一起。 唯有武羅,施施然從儲物空間裡拿出四隻燒雞,一壺酒,狼吞虎嚥的吃了,然後打了個哈欠,一聲不響躺倒,會周公去了。 就有些修士鄙夷地看著他,在心中給他下了一個「酒囊飯袋」的評語。 這一夜,這些修士包括郭曉在內,都沒有合眼,唯有武羅睡的香甜,不過武羅不打呼嚕,十分安靜,讓那些看著他不順眼的修士想找茬都沒借口。 到了天明,太陽升起,金光萬丈,周圍的濃霧在光芒之下迅速消散,不一會兒,眼前展現出來的景物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條悠閒的小街道出現在眾人眼前,什麼荒山、什麼樹林,全都消失不見,也不知道什麼人,能夠施展如此可怕的大神通,在眾人高度戒備之下,不知不覺的將他們轉移了過來。 街道兩側,有清晨早起的人,懶懶散散的搬動門閂卸下門板,路邊一個攤子,一名老漢正在賣豆腐腦,一名中年壯漢和一位清癯老者,正吃的爽利。 街道兩側掛著一面面布幡,大都是白底藍邊,上面繡著不同的字號,什麼張趙王陳的,只是不知道這些鋪子裡賣什麼。 匡啷,一旁一間小屋的房門忽然打開,武羅伸個懶腰走出來,用手揉了揉眼睛,隨手招來一道清泉,嘩嘩啦啦的漱了口,又從儲物空間裡找出豬鬃毛製成的牙刷,蘸著白鹽刷了牙,然後又洗了洗臉。 整個過程,郭曉為首的眾修士大眼瞪小眼: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還這麼悠閒? 武羅梳洗完畢,神清氣爽,呵呵一笑:「天街的前輩倒是體貼,看我睡著,竟然還準備了一張床。」 眾人這才去看武羅剛才出來的那間屋子,果然小屋裡擺著一張床,被子已經掀開,看樣子正是武羅剛才睡的。 眾人頓時嫉妒的發狂,憑什麼,這小子十足十酒囊飯袋,偏偏受到此等禮遇。 郭曉卻是心中一動,似乎把握到了什麼。不過他看了看床上被褥亂成一團,也是暗自搖頭,這武羅,果然還是嫩了些,人家既然給你床睡,你自然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起床了當然趕緊將床鋪整理好,給天街的前輩留下一個好印象。這等大好機會竟然放過去了,實在可惜。 他卻不知道,這是帝君做派,哪有那麼多講究?本君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武羅眼睛一掃,就看到街邊那個攤子,頓時哈哈一笑:「竟然還有早點吃。」刺溜一聲竄了過去,到了近前,卻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老丈,你這豆腐腦多少錢一碗?」 那老頭道:「兩個大錢一碗,童叟無欺。」 武羅點頭:「倒是實惠給我來……算了,你這攤子我包了,一共多少錢?」 上輩子作為南荒帝君,武羅成功之處在於修為。至於什麼權術,實在不是他所擅長的。這一輩子,自然隨性了許多,不必再故作威嚴,整天想著御下之術,他的確快樂很多。 要說他到了天街,還真是不緊張。 這般放蕩不羈的做派,只是因為武羅有底氣,自己和天街這些人之間本是平等的。這就好像有人有求於朝廷大員,自然是戰戰兢兢,生恐冒犯,如同郭曉等人一般。而朝廷大員之間,自然少了這份拘束,就如同武羅。 那老丈挑了一隻擔子,一便是一木桶的豆腐腦,木桶外面、桶蓋上,都包著厚厚的棉布保溫。 另外一頭則是一些碗筷、作料,還有幾隻馬扎。 「還有大半桶,你給一兩三錢銀子吧。」老人倒也公道。 武羅伸手掏錢,那一邊的中年漢子卻不幹了,呼嚕一口將碗裡的豆腐腦吃光,起身道:「你都包了,我和這位老哥還沒吃飽呢,怎麼辦?」 武羅無奈:「就這半桶還不夠我吃呢……」 「你……」中年漢子無語,最終道:「酒囊飯袋!」 他將碗放下,氣呼呼的背著手走了。 倒是那清癯老者,有滋有味的吃完了豆腐腦,從袖子裡摸了兩枚大錢丟在碗裡,施施然走了。 那些遠處看著的修士們,聽到武羅被人罵了,登時覺得爽快,這個名詞兒他們早就想罵在武羅身上,但是卻自恃風度,又擔心暗中有天街的人窺視,才壓抑著不敢說出來。現在天街的人都這麼說了,武羅這回肯定沒戲了。 雖然他們都不覺得武羅是個威脅,不過能夠確定他已經被淘汰,總是讓人心中鬆快的。 賣豆腐腦的老丈一邊調著,武羅一邊吃著。 老丈手藝嫻熟,速度飛快,武羅也吃得極快,大半桶豆腐腦,不過頓飯工夫,就全進了武羅的肚子。 心滿意足的抹了一把嘴,他從儲物空間裡摸出來一塊碎銀子給了老丈,老丈細緻的找了錢給他,武羅順手揣起來。 武羅瞅見遠處那些修士們不住地盯著老丈的木桶看,不由得笑了,低聲與那正在收攤的老丈道:「您老人家這木桶,總要用上什麼萬年黃楊木支製成,外面包裹的棉布,也得是火蠶絲絹才得勁,要不如此,那邊那些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老丈神秘一笑,卻是什麼也沒說,挑著擔子哼著小曲走了。 此時,天光大亮,街道兩側的鋪子也都開了。郭曉等人卻是眉頭一皺,弄不明白天街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正如武羅所說,這些人剛才在遠處觀察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那老丈的豆腐腦攤子用了何種珍貴到嚇人的材料。這倒是讓他們心中更加不安:定是某種我們不認識的名貴材料,必然的! 街道兩旁的店舖,有布莊、胭脂坊、鐵匠鋪、書畫店等等。 郭曉卻是知趣,這回不等武羅抬腳,他已經搶先衝進了第一家布莊。 裡面的老掌櫃很熱情,倒是一副十足的商人面孔,笑呵呵的將一隻水煙袋遞過來:「客觀,想看看什麼樣的料子?」 眾人也都反應過來,一窩蜂的跟著衝進去,武羅在外面看的直搖頭,也不去湊熱鬧了,轉身去了下一家。 第二家乃是一家鐵匠鋪子,一名身高只到武羅肩膀的中年漢子,赤裸著上身,正在叮叮噹噹的打鐵,身上的肌肉好像鎢鋼一般黑亮結實。 鋪子裡旁邊櫃檯上擺著一隻大海碗,足有一般人家的面缸大小,吃了個乾淨,還沒洗碗。 武羅暗自搖頭,隨口說道:「沒有婆姨的壞處啊……」 那漢子看了他一眼,冷森森道:「你要是給我一個大活,說不定我就能攢夠了錢娶老婆了。」 武羅看了看牆上,掛著的不外乎一些刀劍盾牌,上前看了看,品質倒是不錯,可是所用的材料也只是一般的鐵料。 武羅琢磨了一下,礦石自己有不少,可是自己也不缺什麼法寶。他心思轉了轉,哂道:「你這裡的貨色,誰能看得上眼?難怪到現在還娶不上媳婦,手藝不行啊……」 鐵匠也是老狐狸,沒有被武羅激怒,反而一邊反覆捶打著鐵氈上燒紅的鐵塊,一邊不動聲色問道:「想要好東西,得有好價錢。」 武羅很「豪爽」的摸出一錠金元寶:「如何?」 修真人士,哪有人把金銀放在眼裡的?武羅身上這些,還是在當陽城的時候周青冰順手給他的。 鐵匠一看金子,眼睛都直了,搶過來一看,元寶底部刻著「大周府庫」的印記,乃是國庫流出來的,絕對的好成色。 他哈哈一笑,彷彿媳婦兒就在眼前了。 「隨我來。」 鐵匠鋪後面還有個小院子,一進去,迎面就是一柄長達兩丈,寬達七尺的巨型長劍,宛如山嶽一般插在院子中間。 院子東面的一顆四人合抱的大樹上,掛著一柄磨盤大小的弓弩,西面的院牆乃是用一整塊的巨岩雕鑿而成,裡面嵌著一柄大得嚇人的銅錘,銅錘上九條螭龍盤繞,活物一般吐出一絲絲的涼氣。 這三件兵器,武羅能感覺到,並不是法寶,但是每一件散發出來的氣息,都不遜於一品法寶 之所以還不是法寶,因為沒有人祭煉它們。 鐵匠只是將這些兵器鍛造出來,這些兵器便靜靜的在這裡等候著它們的主人到來。這三件兵器,都快要達到了通靈的境界,武羅一出現,便有三股強悍的氣勢沖天而起,彷彿要爆炸開來一般,十分可怕。 但是這氣勢剛一起來,就被天空中什麼力量生生壓制下來。三件兵器十分不滿,暴躁不已,卻也無力衝開那禁制。 武羅暗自點頭,這鐵匠的手藝果然不凡,能夠憑空將武器打造到這個境界,想來也是身負了類似與自己的《食符》法門一樣的功法,否則絕無可能。 修真界不是沒有一品法寶。一品法寶比一品靈符多得多,比一品天命神符更是多得多。 可是那些一品法寶,大多是通過「煉製」出來的,而不是打造出來。 也就是說一開始就有主人的精血、元魂不斷祭煉,經歷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夠成為一品法寶。這樣的法寶,就算不是當做本命法寶來培養,也基本上已經和煉製者氣血相合,若是贈與了旁人,那人沒有幾十年的水磨功夫祭煉,很難達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便是花了那些功夫,終究還是要比自己親自從頭祭煉的法寶差著一絲。 但是這鐵匠鍛造出來的這三件兵器卻不一樣,裡面根本沒有任何人的痕跡,無論誰得取了,都能輕而易舉的祭煉完全,與自己的元神嚴絲合縫。 武羅如今有了鎢鐵礦,更發現「天府之國」很可能有種植礦石的能力,但是他在煉器方面卻並不十分擅長當然了,這是相對於他煉符的能力而言。 若是將礦石平白賣了未免有些可惜。 武羅心思動了動,又掏出一枚金元寶,同樣是刻著「大周府庫」的十足真金。 「大叔,我想要您這手藝。」 …… 天街是個什麼狀況,也有之前進過天街的人,悄悄告訴了自己的親傳弟子或者是子侄。這些人一代傳一代,也有那些幸運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懷揣大把的金銀進入天街的,這些人,最不濟也能帶著一些寶貝返回修真界。 但是郭曉這些人之中,顯然沒有這樣的幸運兒。 修士根本用不上金銀,這些俗物又不能用來製器煉丹,更是無人會把珍貴的儲物空間用來裝這些東西。 所以武羅在和鐵匠討價還價的時候,郭曉一干人等卻被布莊的老掌櫃給攆了出去。 老掌櫃一聽說他們這麼多人居然沒錢,登時一改剛才的笑臉相迎,吹鬍子瞪眼的攆人了:「走,快走,趕緊出去!沒錢湊什麼熱鬧……」 還有人不死心:「前輩,前輩莫惱,我有玉粹,這東西比金銀值錢多了,您……」 「滾!」老掌櫃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將他踢了出去。 又轉了幾家,郭曉一幫人算是明白了,天街,只收金銀。什麼玉粹、玉髓,人家根本看不上眼,這讓眾人莫名其妙之餘大是懊喪。所有人都將自己的儲物空間翻了一遍又一遍,哪怕是能找出來一枚銅板也好啊! 可惜,他們這些人不是武羅,沒有洞天法寶或者是靈符,就算是郭曉,儲物空間也很有限。平日裡都是斟酌了再斟酌,到底將什麼東西隨身攜帶,每個月都要倒騰儲物空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漏網之魚」,金銀絕不可能留下。 一群人懊惱無比的走在天街上,很快所有的商戶都知道這幫人看似「闊綽」,實際上身無分文,就沒人待見他們了。 …… 那些被長輩告知天街「內幕」的幸運兒,帶了金銀進來,往往能夠有所收穫。最近一直沒有人能夠從天街帶走什麼東西,就是因為一直沒有這樣的幸運兒出現。 可是要想買一些寶貝很容易,想要傳承、功法這些可就不容易了。 天街自有其規則。 鐵匠看了看金元寶,雖然眼饞,卻還是大手一抹下巴:「你還是看看,這三件,隨便挑一個吧。」 武羅卻不死心,又掏出第三枚金元寶。 豆腐腦兩個大錢一碗,一兩銀子等於一千個大錢,一兩金子等於十兩銀子。武羅拿的這種金元寶,乃是大周府庫秘製,每一個二十兩。三枚金元寶,也就是六十兩黃金,以天街的「物價」,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鐵匠卻是不說話。 武羅又拿出一枚,緊接著是第五枚,第六枚……一直到了第十枚的時候,鐵匠呼吸粗重起來。 武羅也急了:「你到底要多少錢?兩百兩黃金啊,夠你在這裡組建一個大大的後宮,生一堆鐵匠崽了啊!」 鐵匠看了看,還是一咬牙,狠狠地搖了搖頭。 武羅頹然:「你開個價吧,我看看我身上的錢夠不夠。」 鐵匠有些眼巴巴地看著那十錠金元寶,猶豫了半天,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黃金千兩!」 武羅大怒:「你說什麼?你瘋了,我沒那麼多錢,把金子銀子湊一起……」他好似一股腦的倒出來,連散碎銀子都有,湊了湊:「滿打滿算,黃金八百兩。賣不賣?不賣拉倒!這街上又不只是你一家鋪子。」 鐵匠一咬牙:「成交!」 …… 天街上的這些人,武羅看不透。 武羅的眼光不同於一般人,有著上一世的經驗,這一世他雖然受限於修為太低,但是只要沒有超越自己上一世的水準,他也能大概估計出對手的實力。 好比童長老,好比谷蒼,好比朱清江。武羅對他們的實力,心裡都隱約有個概念。 但是對於天街上的這些人,從清早賣豆腐腦的那個攤子上的三人算起,到遠遠在門外看了一眼的布莊掌櫃,到眼前的鐵匠,武羅都看不出深淺。 如果是一般人,此時只怕已經心中無比敬畏,不敢造次。武羅卻是不同,他能夠感覺到,這些人似乎和一般的修士有些不同。 因為這些奇怪的不同,讓他感覺不出來這些人的實力。可是究竟是什麼不同,還是那句話,受限於現在的修為,他也不能確定。 但是,至少這些人的修為,和武羅上一世不相上下,武羅根本不擔心這樣的人,會以次充好,或者是貨不對板。 他爽快的將銀子交給了鐵匠,鐵匠繞過那柄大的嚇人的巨劍,鑽進了後面的一扇小門,然後彭的一聲趕緊將門關上,絲毫沒有請武羅進去的意思。 武羅也不介意,抄著手欣賞著院子中那三件強大到恐怖的兵器,心中感歎,若是拿出去,只怕就連九大天門掌教都忍不住要出手搶奪吧? 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武羅摸了摸下巴,要不要再出點銀子,將這三件兵器也買下來?出去之後一轉手,利潤無限啊。 周青冰當初只是「隨手」給了他一些金銀,不過貴為大周皇室最受寵愛的公主,周青冰這一隨手也是數萬兩黃金,數十萬兩白銀,武羅都扔在一個儲物戒指裡。 他不過是在鐵匠面前表演罷了,若不如此,天知道這鐵匠會不會獅子大開口? 天街之上,機會無限,武羅既然發現這裡銀子好使,又豈能胡亂浪費? 不過他終究不是個商人,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人不能太貪,已經捉到了下金蛋的母雞,還想要將母雞之前下的金蛋都收走。太貪心總沒有什麼好下場。 他剛剛壓下心中這個念頭,那鐵匠已經從屋內出來,手中攥著一卷竹簡,交給了武羅。 「拿去。」 武羅拿過竹簡,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古篆,自己卻不認識 他自認對於文字很有研究,再加上之前接連得到了兩種古老靈文,更增加了他古文知識的儲備,自然有些飄飄然,卻沒想到這竹簡上的四個字,他竟然一個也不認識。 鐵匠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想從天街帶走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武羅咬牙切齒,憤憤瞪著他,鐵匠指著那三件兵器道:「你若是選了它們,自然沒這麼多麻煩。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前面書畫坊的老頭,他能幫你,不過他比我心黑多了,我要不是太善良,從來不肯宰客,又怎麼會到現在連個媳婦還娶不上?」 武羅沒心思聽他抱怨,氣鼓鼓地出來了。幸好自己留了一手,不然八百兩黃金浪費了是小,捧著這麼一卷古籍回去,明明知道是個寶庫,卻死活看不懂,那才煎熬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嘿嘿,本君乃是魔中之魔啊,哼……」 武羅暗中有些得意,往前走了不遠,就看見一件書畫坊,門頭上兩個大字:墨趣。 書畫坊的佈置,可比鐵匠鋪文雅太多了,門口窗戶邊,擺著一排盆栽的蘭花,迎面乃是一副墨拓的碑文,斗大的一個「壽」字,兩邊牆壁上也各自掛著許多字畫,風格各異,出自不同人的手筆。 店舖中央的博古架上,擺著一些硯台、宣紙、筆架之類的東西。 一名白鬚老者,正在店內捧著一本古書瞅著。 武羅進門來,那老者果然不同於天街上其他的商戶,還有幾根硬骨頭,只是抬眼掃了他一眼,便又低頭繼續看書。 第095章 八荒鍛造 武羅轉了兩圈,這店內也沒什麼好東西,但是那老掌櫃的所坐的書案一側,有一個圓形拱門,後面另有一個小廳,那裡面擺放的東西可就不一樣了。 武羅只是隱約看見幾樣,門口處擺著一隻用水晶雕刻而成的魚缸,裝滿了赤紅色的液體。 從靈氣的反應來看,至少也是上一次他在燕山禁地見到的那只龍鱷級別的凶獸的鮮血。 裡面還添加了類似「帝難硃砂」之類的材料,這種顏料,實在是刻制靈符的最佳選擇。如果不是武羅身負符蠱,有更好的選擇,他只怕會衝過去將這一缸獸血硃砂搶在懷裡。 門邊的博古架上,擺著一隻青玉筆洗,也是了不得的東西。 鐵匠教給他的法門,能夠打造兵器類型的法寶,但是像這一類的卻無能為力。 而那筆洗所散發出來的力量波動,絲毫不弱於鐵匠院子裡那三件兵器。 那小廳內的物件,只怕都是這個級別的,由此可見,這書畫坊主人的家底,的確比鐵匠雄厚多了。 不過,一直到現在武羅都不曾見到一枚靈符,更別說天命神符了。也可見符師是多麼的稀缺。 武羅尋思一番,還是索性上前,對那白鬚老者躬身一禮道:「前輩。」 老者抬眼看他:「這位公子有何需要?」 武羅直爽道:「前輩先看看這個。」 他將竹簡遞過去,那老者神情一動,忽的笑了:「能讓老鐵匠把這件東西拿出來,一定付了不少代價,看來是個大主顧,倒是老朽怠慢了。」 武羅一擺手:「前輩應該知道我來做什麼。」 這老頭一看就精明似鬼,武羅也就省下一番心思,直接跟他談價錢好了,反正自己還有數萬兩黃金,白銀也還有十幾萬。多掏點銀子,連吃虧都不算。 老者點頭:「你不認識這文字,對吧。」 武羅忽然福至心靈,道:「前輩若有這種文字成套的靈文,最好一併賣給我。」 老者放下書卷,慢吞吞的站起來往後面走去:「讓我找找看,東西太多了,時間太久了,一時半會兒可是想不起來了。」 武羅跟在他後面,老人穿過那小廳,又打開了一閃隱秘的小門,後面是個庫房。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八隻朱漆大櫃子。 老者在裡面翻了好一會兒,才哈哈一笑:「公子運氣不錯,竟然真的有呢。」 他從櫃子裡拿出一隻狹長的盒子,打開來是一隻卷軸。 「喏,《蚩尤魔文考辯》。」 武羅心頭一震,魔神蚩尤,乃是傳說之中最古老的一位魔神,據說曾經設立魔朝,統治過這個世界,後來為人族叛將所殺,才結束了他強盛一時的魔朝。 沒想到竟然是蚩尤魔文。 武羅回想一下剛才那個鐵匠,雖然身材不高,但是一身肌肉好像鎢鋼,不正是傳說之中蚩尤所統帥的「八荒魔部」的特徵嗎? 他心中劇震,臉上卻是一片平靜,伸手去接那卷軸,老者忽又把手縮了回去。 武羅一笑:「前輩開個價吧。」 老者眉毛一挑:「豪爽留下一千兩銀子,這東西你拿走。」 …… 武羅從書畫坊出來,正好看到郭曉眾人又被一家店舖的掌櫃趕了出來,那家店舖乃是車馬行,掌櫃的也不是個講究人,見他們不肯走便破口大罵,什麼污言穢語全蹦了出來,大部分都是數百年前的古語,今人只怕都聽不懂。偏生這些修士怎麼也活了百八十年,隱約都能明白,氣的臉色鐵青,卻不敢在這裡發作,一個個憋悶無比,低著頭落魄在街道上。 誰能想到堂堂天街之中竟然是如此市儈?還要用金銀購買,那東西對修士有個屁用啊? 武羅暗自一笑,正要進入另外一件地店舖,卻忽然看到一名老丈挑著一旦清水,從他面前經過,正是清早豆腐腦攤子的老丈。 那老丈看了武羅一眼,本已經走過去了,卻又折回來,淡淡道:「你照顧老漢的生意,老漢就送你一句話:福兮禍之所倚。」 說完也不停留,立時便走了。武羅正想詢問,他已經健步如飛,疏忽不見了。 武羅眉頭一擰,老丈說的沒錯,自己已經得了天大的好處,還要貪求的話,只怕未必有什麼好下場。月滿則虧,機緣也是如此,若在此處過於執著,將機緣用老,只怕對將來十分不妙。 他心中忽有明悟,便轉身折返,回到了在街頭的那間小屋。 小屋門開著,裡面的一切,還是武羅早上離開時候的樣子。他將房門關上,整理了一下床鋪,將被子疊在一邊,盤膝坐在了床上。 眾人要在天街呆三天時間,只是卻也沒人來跟大家說一下究竟這三天之中要幹什麼。 武羅靜下心來,悉心鑽研著「蚩尤魔文」。這門古老的文字晦澀難懂,語法倒是很簡單,但是每一枚字符太複雜,同一枚字符在不同的語境下,都有不同的含義,甚至有時候含義截然相反。 武羅鑽研了大半天,也隱約弄明白了:這蚩尤魔文,乃是久遠時代之中,蚩尤所統治的八荒魔部使用的文字,八荒魔部不是人族,他們的思維方式和人類有些不同,換做身為人類的武羅來學習,就難免別彆扭扭了。 這一夜,武羅也沒有睡覺,繼續鑽研,總算是將「蚩尤魔文」弄懂個大概。這才看懂了,原來那部竹簡上的四個字乃是:八荒鍛造。 內容他卻只能看懂三兩成,隱約明白這法門的意思,想要施展那是遠遠不能夠的。 武羅也不著急,他在天街已經得到了這個大機緣,便不再強求,就算是接下來兩天,全都用來參悟這「蚩尤魔文」和《八荒鍛造》也無所謂。 可惜到了第二天下午,就有人來敲門了。 來人乃是那名鐵匠,看到武羅開門,立刻道:「快去長街盡頭,就等你一個人了。」 武羅不敢怠慢,立刻出門去了。 走出來他才有些好奇,天街盡頭,自己來到這裡就撞上了這麼大的機緣,隨後一直在屋子裡潛修,甚至沒有走到天街盡頭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似乎又牽扯出另外一個問題:天街到底在哪裡? 武羅四處看了看,目光越過周圍的店舖,遠處卻是一片迷濛,他歎了口氣:只怕就是大能者,也看不穿那層迷霧吧? 武羅熄了窺探之心,快步跑過街道,兩側的店舖林立,數量還真是不少。這街道看著狹窄,卻十分的長,武羅的速度,竟然也跑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看到頭。 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天街盡頭,武羅此時回頭望去,天街就好像一道飄帶一樣從那山峰腳下垂落,兩側都是雲霧一般的迷濛,讓這裡看起來就像一個世外仙境一般。 跪在那山峰下的郭曉等人卻很清楚,這個「世外仙境」到底有多市儈。眾人心中不住咒罵,卻又將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這裡。 今日下午,他們便被告知,天街篩選將會在月圓時分開始,讓他們都到天街盡頭去侯著。 郭曉眾人「身無分文」「窮的叮噹響」,在天街上不斷被鄙視、被虐待、被驅逐,淒慘無比,聽了這個消息下意識的問要不要銀子,被告知免費之後,登時一個個興奮地什麼似的,飛快的衝到了盡頭等著。 其實沒人讓他們跪著,若是武羅提前來了,多半會從附近的店舖買一隻椅子坐著。可是第一郭曉等人沒有銀子,第二,他們心中對天街還是很敬畏的,下意識的就跪了下去。 可是這一跪,就跪了好幾個時辰。一直到天快黑了,周圍店舖的掌櫃們關了門,才慢吞吞的聚集在他們周圍。 可是這些人明顯也只是看客不是主事的。 又跪了一柱香的時間,才有三人從那山峰之上下來,飄然到了眾人身前。郭曉等人抬頭一看嚇了一跳:正是昨天清早豆腐腦攤子的三人。 那中年漢子似乎還記恨著昨天被武羅搶了豆腐腦的仇,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嗖嗖的在人群之中搜尋著武羅。 「那小子呢?怎麼不見了人,莫不是中途跑了!」中年漢子喝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不住咒罵,武羅你個傻鳥,你得罪了人,卻要我們挨罵。 鐵匠連忙往回跑:「我去喊他……」 等武羅來了,郭曉等人的眼神都快殺了他了。眾人跪了這麼久,你可倒好,躲在屋子裡睡懶覺。 那豆腐腦攤主老丈居中,左手是那位老者,右手是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自是狠狠瞪了武羅一眼:「架子不小,一旁站著去。」 郭曉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不用跪啊,心裡這個委屈啊。 武羅依言站在一邊,中間的老丈站起來,對眾人道:「這是天街的規矩,每人都有一次機會,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老丈為人豁達,說話也透著一股清靜無為的味道。 兩句話交代過,便帶著老者和中年漢子退下去。接下來該怎麼做,竟然也沒有跟眾人說。郭曉等人一頭霧水,卻又不敢問,只能繼續跪著。 武羅站的有些累了,左右看看,忽然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誰有椅子賣我一把,銅錢三十個。」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一窩蜂的往回跑去,武羅一看事情要不妙,趕緊說:「先到先得啊,來晚了可別怪我……」 那中年漢子在一邊氣得吹鬍子瞪眼,老者也是莞爾,豆腐腦老丈的臉色也不甚好看。 郭曉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滿街強悍堪比那個曾經橫空出世的南荒帝君崔燦的傢伙,竟然為了三十枚銅錢,紛紛施展看家本領,狂飛回去取椅子。他至少看到了九種在修真界已經失傳的飛行法術。 郭曉身子搖晃幾下,有些腦漲:「錯覺,都是錯覺……」 第一位回來的人不出意外,乃是店舖距離武羅最近的一位掌櫃。大家的飛行法術都很高明,不差彷彿,距離近的自然成功。 三十枚銅錢到手,平白飛來一筆「橫財」,美得那位掌櫃眉開眼笑,將銅錢裝在錢袋裡,晃啊晃,就喜歡聽響聲。 武羅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一抬頭,月亮已經上了中天,銀盤皎潔,圓滿無缺。 便在此時,只見那山峰吸收了月光之後,猛然一抖。武羅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忽然一道意念流傳來:發現可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大吃一驚,封神榜隨即肯定了他的判斷,不錯,就是眼前這一座山峰,天命神符。 一股古老悠遠的力量慢慢擴散,山峰表層似乎變得透明起來,內裡一枚枚牛犢大小的符文浮現,金光閃爍。 一道筆直的銀色光芒衝破了山峰的束縛,投射在了一名修士身上。片刻之後那名修士頭頂上浮現出三枚雪白的蓮花,片刻功夫便消散了。 老丈三人一起搖了搖頭:「只有七品下的潛力。」 緊接著那光芒又掃到了旁邊一名修士身上,這名修士頭頂上也冒出來了三朵蓮花,不過存在的時間長一些。 「七品中的潛力。」 漸漸的大家也都弄明白了,原來這道光芒,能夠檢測出修士的潛力,等於是預判了修士未來的成就。 三朵蓮花對應七品,四朵對應六品,以此類推。 蓮花存在的時間,判定同一品級之中的高下。時間最長為上等,次之為中等,最次為下等。 武羅暗忖這和朱清江的那枚「獨具只目」天命神符倒是有些類似,不過似乎更加準確一些。只怕已經到了一品天命神符的境界,至於屬於上中下三等之中的哪一等,他也分不清楚。 可惜了,天下第一奇符的位子已經被霸佔了,否則這枚奇特的天命神符倒是很有可能衝擊一下天下第一序列。 很快,場中一半的修士已經都被鑒定過,最次的一個只達到了八品上的潛力水準,最好的一個,目前乃是五品上。 得到了好評定的修士,自然歡欣鼓舞,對於未來充滿了希望。但是那些被評定潛力太低的修士,比方說那個八品上的修士,已經徹底消沉,面色慘然。 無論是誰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自己平日裡所付出的辛苦不比別人少,憑什麼別人未來的成就就比我高?只因為我從娘胎裡出來就是個劣種? 那道光芒又鑒定出了一個六品中的修士,結束之後光芒一轉,落在了郭曉身上。眾人小小的騷動起來。 儘管這一次進入天街,大家彼此之間都是競爭關係,但是出自龍虎山的郭曉,還是隱隱之中又眾人首領的架勢。 這會兒看到光芒射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郭曉究竟有多大的潛力。 光芒籠罩片刻之後,便有一朵蓮花升起,緊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在眾人不斷地驚呼聲中,一直到了第七朵,終於不再有蓮花飛出來。 那蓮花停留的時間極長,似乎有些不甘心消散一般,但最終似乎抵不過什麼力量,慢慢散去了。 「三品上!」周圍一片驚呼,之前最好的一個,也不過是五品中,和郭曉一比,真的是相差太遠了。 一時間眾人看向郭曉的眼神更是不同了。難怪人家會被九大天門重點培養,難怪人家能成為眾人的首領,的確不凡啊 不少原本對郭曉頗有些敵視,暗中不服氣的修士,也暗暗改變了策略,尋思著從天街出去之後,要找個機會跟這位郭少俠好好拉拉關係,將來說不准就有求到人家的一天。 郭曉也十分自得,雖然極力壓制,想要裝出淡然的模樣,臉上卻還是有一絲喜色浮現。 老丈三人看到郭曉頭頂上飄出第六朵蓮花的時候,也是十分緊張,滿眼的希冀。可是第七朵之後,便再也沒有蓮花出現,三人登時一陣失望。 「三品上,也算是不錯了,可惜只差一步啊。」老丈惋惜無比。 一邊的老者也是歎息:「只要再多一朵蓮花,哪怕是二品下,也大有希望啊,神符就會賜下法門,咱們也多了一絲希望。」 那中年漢子十分惋惜:「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可堪大用的人,這是最好的一個了,實在是……唉」 他站起來,一抬手一枚白色玉珠飛了出去,到了郭曉面前。 「只差一步,可惜了。這枚『白珠』送與你吧,回去好生修煉參悟,莫要讓我等失望。」 別說功法了,就是法寶,最近幾百年也沒人能夠從天街帶出來。這枚白珠,打眼一看,就知道至少也是二品以上的寶貝,能夠帶著白珠出去,郭曉的實力提升且不說,只是名望方面,只怕立刻就會成為正道修真風頭最盛的俠少之一 「多謝前輩。」郭曉連忙叩拜,三拜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白珠,寶貝一入手,郭曉立刻面露喜色,竟然是一件一品下的法寶,極品啊。天街果然不凡,隨便出手就是一件一品下的法寶。郭曉已經下定了決心,出去之後,一定將這件法寶祭煉成為自己的本命法寶。 接下來的再也沒有什麼人能夠讓大家激動了,最好的一個也不過是五品下的潛力。 見識了郭曉三品上的潛力,大家對這個五品下自然沒怎麼看在眼裡。 很快所有人都鑒定過了,那光芒刷的一轉,卻把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武羅也給籠罩進去。武羅愣了一下,也就無所謂了,你想鑒定,那就讓你鑒定好了。 郭曉等人對於武羅都沒怎麼在意,這小子在他們看來,就是湊數的。不少修士都圍在了郭曉身邊,故作親熱。 那光芒籠罩在武羅身上,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卻還是沒有一朵蓮花升起。老丈三人神情古怪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無意之中掃了武羅一眼,看到武羅竟然連一朵蓮花都沒有,登時哈哈大笑起來,譏諷道:「連一朵蓮花都沒有,九品下都不是,根本不入品,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從那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跑到這裡來湊數嗎?」 眾人一看,頓時嘲笑聲一片。連九品的潛力都沒有,將來的成就可想而知,嘲笑這樣一個人,幾乎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根本不用擔心他將來會超越自己。 郭曉也是心中一鬆,武羅的潛力這麼低,就算是一位符師,將來的成就也肯定極為有限。本來和一位符師為敵,郭曉很是糾結,現在也放開了,對武羅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 「都給我閉嘴!」中年漢子一聲怒喝,修士們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了。看來是天街的人不忍心那個廢物受辱,也罷,在天街裡就老老實實好了,等出去了,這樣的廢物,還不是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武羅坐在椅子上,索性翹起了二郎腿,悠然地看著那些自以為是修士們。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跟這些人生氣,完全沒有必要。 那光芒籠罩武羅,足足一頓飯的時間,老丈三人和那些掌櫃的們,都是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有修士心中不滿了。 顯然那豆腐腦老丈乃是天街的首領,武羅照顧了他的生意,他就希望武羅能夠得到好處。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蓮花飛起,顯然是不可能了,武羅就是個廢物啊,完全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嘛。 可是剛才被中年漢子吼了一下,眾人此時敢怒不敢言。 終於,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光芒唰的一下收了回去,一名修士再也按耐不住:「一個不入品的廢物,卻耽誤那麼長時間。連我都看出來這小子沒用……」 他還沒說完,中年漢子一聲暴喝一聲:「蠢貨,閉嘴!」 他的實力堪比上一世的武羅,想想看這些年輕修士就算是天賦異稟,真正算起實力來,和南荒帝君的差距,那簡直是十萬八千里。 中年漢子這一聲怒吼,暗含懲戒的意味。只見一股氣浪在他的口邊不斷鼓蕩,迅速的化作一層音波衝了出去。 那名修士一聲悶哼,憑空飛起數百丈,狠狠地摔在地上滾了幾滾,艱難的撐起身子來,便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顯然受傷不輕。 老丈站起身來,鬍鬚無風自動:「這一次的天街之行提前結束,我會派人送你們出去。武羅,你留下來。」 眾人一愣,明明還有一天啊。別小看這一天時間,這裡乃是天街,隨便一個小小的際遇,說不定就能夠改變一生的成就。 第096章 一品,慧眼眾生 老丈讓眾人提前離開,本來大家就不高興,又聽說他竟然要把武羅留下來,這麼明顯的偏袒,終於讓修士們再也按耐不住,頓時一起咆哮:「憑什麼?就因為這個廢物吃了你的豆腐腦?還真沒想到,天街竟然如此市儈!」 「閉嘴!」一旁的老者終於忍不住了,陰沉著臉低聲喝道。 郭曉心頭一轉,這一次來天街的修士,未來只怕都是修真界的棟樑之才,再過上百年時間,就會成為各自門派的支柱人物,這可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啊。雖然對抗天街實屬不智,但是這件事情有自己帶頭出面,可以進一步讓這些人潛意識中認可自己的領導地位,還是很划算的。 打定了主意,郭曉上前一步,抱拳道:「前輩,我等一同進入天街,自然應該一同出去,況且,武羅的潛力究竟如何大家都看到了,就算前輩寬厚,有心照顧,他也不會有什麼太高的成就啊。」 「就是,憑什麼對那個廢物那麼好?」眾人一片吵鬧。 中年漢子怒喝道:「一群蠢貨,你們以為沒有蓮花便是不入品?一個人就算是再蠢身上也有潛力可挖。無論如何也會有蓮花出現,哪怕是半朵、哪怕是只有一片蓮瓣……」 郭曉愕然不解:「那為何武羅沒有……」 中年漢子陰森道:「那不是不入品,是因為他的潛力,連天命神符也無法評定,他的潛力,比你們所有的人加起來,還要高!」 「啊?!」 包括郭曉在內,所有的修士目瞪口呆,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愣了半天,大家一齊轉頭在去看武羅,眼神都不一樣了。 郭曉隱約明白了自己選錯了,這麼說來,武羅很有可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符師。 他心中悔恨無邊,不住咒罵自己:你個蠢貨,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錯過了什麼啊。 老丈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暗自歎了口氣,拂袖道:「派個人,把這些傢伙送出去。武羅,你跟我們來吧。」 鐵匠上前,領著那些大不甘心的修士們離去。 眾人一步三回頭,看向武羅的目光之中,赤裸裸的都是嫉妒。 郭曉失魂落魄,本以為精明算計一場,到頭來才發現自己十足十的一個蠢貨。一品下的法寶又能如何?能跟一個絕頂符師相比嗎?自己這一次如果跟武羅患難與共,將來武羅發達,憑借一個絕頂符師的幫助,龍虎山說不定能夠一躍成為九大天門第一,自己也有可能穩定龍虎山掌教的位子啊…… 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郭曉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老丈三人領著武羅從一條小路轉到了那座山峰背後。 山峰孤兀,倒更像是一塊巨大的岩石聳立在地面上,除它之外,周圍都是一片平地。只是遠處依舊是一片迷濛看不清楚。 後面有一座石屋,門前就是石磨,顯然是老丈的住處,屋簷下還堆著成袋的豆子。怎麼看,這都是一個農戶之家的住處,而不是絕世高手潛修之地。 進了屋子,一股豆渣味撲面而來,老丈隨手丟過來一隻石凳,自己也坐下了。 老丈先沒有跟武羅說話,而是朝向中年漢子:「你非要點破武羅的潛力,剛才那些人的表現你也看到了吧,這對武羅將來乃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中年漢子撇了撇嘴:「看那些傢伙的小人嘴臉,我就心理來氣。」 一邊的老者笑呵呵勸解:「已經這樣了,就算了吧。他就是那脾氣,這麼多年了,改不了嘍。」 老丈無奈搖頭,又對武羅道:「我姓秦,秦時月。這個老好人老頭叫顧星河,那個莽撞的傢伙叫張泰。」 武羅口稱前輩,一一見禮。 秦老丈道:「其實叫你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好處能給你的,只是有些事情要說與你聽。」 武羅不敢貪多:「這次來天界,收穫已經很大了。」雖然真正想找的東西沒找到。 一邊的張泰插嘴:「鐵匠的鍛造手段這個世界上已經失傳了,不過他的傳承也是來自這個世界,假由他手再傳給你,也算是一種回歸。當不會損耗你的機緣,你不必擔心。」 武羅點頭。 秦時月看了看武羅,問道:「聽說你是若盧獄的人?」 「正是。」 秦時月點頭:「難怪那些小子不認識你。」 若盧獄和一般的門派接觸不多,那些自命不凡的「青年才俊」們,自然不認識武羅。而武羅此時的名聲,因為童長老藏私,刻意控制,還沒有散撥開去。 朱清江也是一個心思,這麼好的女婿,自然要自己獨佔。現在看來,已經有了一個谷牧青跟女兒爭奪,可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因此,兩位大佬都有心控制,下邊的人自然不敢隨便傳播。 「若盧獄……」一邊的老者顧星河感歎:「咱們來的時候若盧獄就存在了吧?」 周泰果然沒有太多心機,隨口道:「是啊,那個時候若盧獄還沒被人發現呢,這都多少年了……」 武羅心中一跳:若盧獄還沒被發現……這幫人到底活了多大年紀了? 人力有窮盡,未必是活個幾千年的老王八就一定比幾百年的精明。將智力、潛力開發到極限,也不過是百多年的時光就能辦到。再往後,便是純粹的經驗累積。再活的長了,自然也有人豁然看開,返璞歸真,好像小孩一樣的性子。實際上是人家真的不在乎了。 秦時月中正平和,看這武羅道:「若盧獄之中從來不曾有人逃出去,固若金湯,甚至連高手坐鎮都不必。這個世界又何嘗不是如此?」 武羅眉頭一皺:「前輩的意思是……」 秦時月苦笑一下:「你們看到天街眾人高高在上,只怕沒人能夠想到,實際上我們也是一群囚犯。」 武羅大吃一驚:「囚犯?可是前輩你們……」 「我們在這個世界,有很大的自由,只要不過多的干預這個世界,沒人會把我們怎麼樣。為什麼會這麼放鬆?就因為這個世界和若盧獄一樣,是一個固若金湯的監獄,就算沒有高手坐鎮,我們也根本逃不出去。」 「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仙人?一個監獄怎麼會有仙人存在?」 「我們不能干預這個世界,只要稍有異動,就會被上面的那些人察覺。所以大家不能使用法力,前面那枚天命神符,乃是前輩們拼了性命找回來的,為此,我們損失了十九個人。這麼大的代價,只為了能夠給我們自己留下一線希望。」 秦時月絮絮叨叨的說著,關於這個世界,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展現在武羅眼前。 一品天命神符「慧眼眾生」能夠挑選出有能力修煉到最高深的境界,突破這個世界的桎梏,飛向天外的修士。天街囚徒們帶來的許多修行法門,可以通過「慧眼眾生」傳給適合修煉的人。 當這些人真正修煉有成,能夠打破這方世界,衝出天外,他們也就有了一線逃走的希望。 是以,從「慧眼眾生」,到麻街嶺的斗轉星移陣法,天界囚徒付出了三十一條性命。這些人,隨便一個拉出來,都能縱橫整個修真界,但是僅僅做了這些事情,就被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 好在有了「慧眼眾生」的庇護之後,秦時月等人製作天街腰牌的時候,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會被上面的人發現。 不過,也只有在特定的時間才能夠躲過追查,除了製作天街腰牌,他們輕易不敢動用靈元。就好像之前張泰一聲吼教訓那名不知進退的修士,使用的乃是純粹肉體的力量,否則那修士早就炸體而亡了。 也正是因此,天街所需要的一切,都必須用金銀和外界購買,天街本來關押的就是囚犯,這些人雖然強悍,卻未必有什麼高手氣概,再加上活的時間太長了,總有些古怪性情,才會表現出來這麼「市儈」。 實際上也是看郭曉那些人不順眼,藉故刁難罷了。 「你的潛力太過巨大,連『慧眼眾生』都看不透,我們也不知道應該給你什麼樣的修煉功法。」秦時月有些為難。 他有心求武羅,將來若是能夠打破這一方世界,遨遊天外,請照顧他們一下,但是武羅沒有拿他們的好處,自然也就沒有這個義務。他身為前輩,卻是開不了這個口。 武羅當然知道其中的凶險,秦時月口中的「上面的人!」明顯高於這個世界一個等級。自己將來就算是能夠遨遊天外,也只是新嫩一枚,剛一出去就幫助牢中重犯逃脫,那些人可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這不是舉手之勞就能幫忙的事情,武羅也十分猶豫。 尷尬了片刻,武羅忽然心中一動:眼前這三人就是寶藏啊,自己怎麼能忽略了呢。他看了看三人,笑道:「三位前輩可知道什麼天材地寶生長的地方?」 秦時月眼睛一亮:「讓我想想啊……」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時間太長了,長到自己都有些既不清楚了。當年剛來的時候,可能只是一株幼苗的靈芝,只怕此時也能結出芝果了。 三人一合計,最後找出了五處天材地寶的生長地。因為時間太長,很可能其中的幾處已經被人發現,所以多湊了幾處。 將地方說給了武羅聽,武羅幾下之後抱拳一禮:「三位前輩放心,若是武羅有那一天,定不會忘了天街眾位前輩的。」 秦時月滿意的笑了笑。 武羅又旁敲側擊的問了些這個世界當年仙人為何消失的事情,想要打探一下那鳳眼神文,可惜秦時月他們也不知道。 武羅算了一下,他們是在仙人消失之後來的,不知道也很正常。 …… 鐵匠將郭曉等人送到了天街口,就是兩天之前他們出現的地方,然後揮揮手,轉身去了。 郭曉等人正在納悶,眼前忽然起了大霧。 當鐵匠矮小卻強壯的身軀融進那濃霧之中的時候,郭曉等人轉過臉去,卻看到身旁的景物大變。 高高的紅牆彷彿延伸到了大地的盡頭,牆頭上是青色的瓦簷。 幾名衣著古怪的凡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面前,看到他們,立刻匍匐拜倒,分明是男人,卻聲音尖細:「恭迎仙官法駕!」 郭曉等人愕然,再轉頭去看,原本是天街的方向,赫然矗立著一座森然宮殿。那宮殿高大無比,純用黝黑的生鐵鑄成,裡外透著一股子讓人驚悸的深寒。 宮殿正門緊閉,兩扇大門澆了鐵水焊死。 正門之上,一塊生鐵匾額,上面四個大字:借天一隅。 郭曉再看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立刻明白了:自己竟然在皇宮之中,那高高長長的紅牆,可不正是宮牆嗎。眼前這些人,也不算是男人,乃是宦官。身後就是天街,只不過用了一些修真手段,開闢了獨立的空間而已。 天街,就是跟天子借了一塊地方,開了一條街道啊! 若不是像扶龍庭的那些散修,有門有派的修士絕不會跟天家扯上關係。皇室關乎天下大運,一旦牽扯其中,就再難脫身,好似融進了一個大漩渦。看上去好處不少,實際上處處掣肘。散修們是沒有辦法,才選這一條路的。 但是天街眾人顯然不在此列,跟天子借了一塊地方,在皇宮之中開了一條冷僻的小街道,這是何等霸氣? 難怪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找到天街所在,的確匪夷所思。 那些宦官身後,已經著人備了步攆,為首的尖著嗓子請郭曉他們上去。天色已晚,宦官們卻是不敢怠慢這些仙官,言說早有安排。 上了步輦,抬著步攆的都是些御林軍的精銳,健步如飛,沒多久就出了皇宮,將眾人安置在皇宮外不遠處的一座雅致宅院內。 他們一進來,就有人張羅著酒宴,只是郭曉等人無心飲酒,面色冷淡的各自回房。 打發了慇勤的宦官和他安排的兩個婢女,郭曉關了門坐在椅子上。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拿出那沒白珠。 若沒有武羅,他才是這一次天街之行最大的受益者。 憑藉著這枚白珠,他就能順利成為九大天門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可是偏偏出了武羅,郭曉說不嫉妒,那是扯淡。 他正琢磨著,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也是心神失守,否則肯定會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的房間。 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相熟的修士,郭曉一笑,將那人請了進來:「原來是欒射兄,快快請進。」 欒射出自一個依附在龍虎山下的門派,本身乃是九宮宮廷級別的修士,也算是一位人傑了。這一次在天街,嘲笑武羅最厲害的幾個人之中,就有他一個。 事實上欒射也就是這樣的人,他們四方派依附在龍虎山下,也算是二等門派。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欒射的態度一向是拉攏討好對自己有利的人,打壓那些廢物。 卻沒想到這一回在天街看走了眼,誰都以為是廢物的武羅,竟然是眾人之中潛力最高的,比郭曉還要高出好幾個檔次。 欒射進來禮節不缺,很恭敬的和郭曉見禮之後,才說道:「不知郭兄對那個武羅有何看法?」 郭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前途不可限量。」 欒射立刻道:「他越是前途遠大,對我等越是凶險啊」 郭曉心中一動,表面上卻依舊是平靜:「這是怎麼說的?」 「咱們在天街,對那小子極盡嘲諷,他必定懷恨在心,若是將來他潛龍升天,想起今日之事,還能不報復打壓?」 這卻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以欒射的眼光,也只能看到這些了。 郭曉其實有自己的心思,他明白武羅應該不會為了天街的事情報復這些人,不過是幾句口角罷了,更何況吃虧的本就是這些人,武羅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可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受過武羅大恩,武羅雖然不記得他了,保不準哪一天從別的渠道知道了,那個時候回過頭來再看,郭曉在天街之中的作為,就是恩將仇報了。 高手有高手的氣度,不會跟欒射他們這些小角色計較,但是恐怕也沒有哪位高手,能容忍別人恩將仇報吧? 武羅將來若是真的成了最頂尖的符師,要殺自己只怕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郭曉看了看欒射:「欒兄的意思是等武羅出來,跟他道歉賠罪?」 欒射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急的要跳腳:「我的郭兄啊,賠禮道歉?你真以為這事兒賠禮道歉就能了結?要我說,富貴險中求,大道要拼搶。武羅從天街出來,必定帶著天街珍貴功法,咱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他殺了,功法大傢伙每人一份,將來能修煉到什麼境界,就看個人的造化了,不知郭兄意下如何?」 郭曉心中不屑,就憑你們這些廢柴,沒有慧根,潛力最高只有五品上,還想修行至高功法?我怕你們連看都看不懂啊。 表面上他卻露出一絲意動的神色:「天街的功法,的確讓人心動,可是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那欒射猛的站起來:「郭兄,看你也是一條漢子,殺伐決斷的事情豈可如此扭扭捏捏?我不妨告訴你,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加入了。我來告知郭兄一聲,乃是想分郭兄一份好處,你若是不敢,我們這麼多人還殺不了一個武羅?」 郭曉立刻作態:「既然如此,咱們就說定了!」 他殺心大起,他一直是這幫人的首領,卻沒想到剛從天街出來,欒射就私下裡串聯,竟然背著他達成了共識,這個欒射,絕不能留。 看到他答應了,欒射大喜,郭曉乃是九大天門的弟子,本身實力強悍,背景更是重要,就算是將來出了什麼事情,有這樣一個帶頭大哥頂著,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當下,欒射便將他們的計劃說了一遍。郭曉聽了之後倒吸一口涼氣,這等佈置,就算是自己只怕也難逃一死。 他看向欒射的眼神之中滿是嘉許:「欒兄好謀劃,那武羅死定了,天界傳承,是我們的了,哈哈哈……」 欒射也是大笑,卻不知郭曉心中對他更是忌憚,已經下定決心,這次將他一起除去。 …… 武羅從天街裡出來的時候,發現這裡居然是大周皇宮也是意外。 天街雖然在皇宮之中,但一應用度並不有皇室提供,全部自給自足,這似乎是一個規則,他們不願意皇室干預天街。免得欠下人情,將來要還不回去。 武羅在天街裡多呆了一天,沒有外人,再加上秦時月已經跟他開誠佈公的談過了,是以鐵匠也毫不保留的傳授了《八荒鍛造》的各種技巧。 鐵匠浸淫此道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對於這法門的理解,講述出來武羅受用無窮。而那書畫坊的老儒,也給武羅詳細了講了一下「蚩尤魔文」。 這一趟天街之行,可以說是收穫頗豐。 而武羅也有一個驚喜的發現,那就是《八荒鍛造》幾乎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就像煉製法寶必須要有鼎爐,要有三昧真火一樣,鍛造首先要有鐵錘和火焰。這兩者,武羅的「麒麟臂」都能辦到。 只消修煉一下,「麒麟臂」的力量便能夠透出手臂,化作一柄紋著麒麟花紋的火焰大錘。當然了,他的麒麟臂乃是左臂,並不熟練,回去之後還要多加練習。 天街外,還有一群宦官等候著,看到武羅出來,立刻便是一陣阿諛奉承,然後抬著武羅出了皇宮。 大周人皇是個小心眼,生怕這些手段無窮的仙官留在自己的皇宮內,隨便使個什麼手段,便將自己的某個深宮寂寞的妃子勾搭上了床。 一般情況下的妃子們就算有機會也不敢出牆,畢竟事情一旦敗露,人皇的怒火足以焚化一切。 可是面對仙官就沒有這些顧忌了,人皇也拿人家沒辦法,還能趁機逃脫這個牢籠,只怕仙官們不勾搭,那些妃子們都會主動地湊上去。 第097章 萬鬼惡脈,穢氣陰龍 武羅路上詢問了宦官冰歌公主的寢宮,才知道周青冰在皇室內的確很受寵愛,並不在宮中和大家一起住,而是被人皇賜下了一座獨立的公主府,單獨在外居住。除此之外,周青冰在城外還有一處十分廣大的莊園,據說這幾天周青冰一直住在園子裡沒有回城。 將武羅送到了那個院落,宦官聽出來武羅和冰歌公主相熟,特意安排了一個單獨的跨院給他居住,還派來了四名婢女,吩咐好生伺候。 被一群太監盯著,武羅早就有些彆扭了,送走了那些宦官,和真正的女人相處,果然舒服多了。 幾個女孩伺候他梳洗一番,換了衣衫,頓時感覺整個人精氣神提升一大節。 忽然一聲長笑傳來,郭曉自外面走了進來。 「武兄,恭喜恭喜。」郭曉看到武羅的待遇猶在自己之上,心中更是不快,這幫沒卵蛋的傢伙也狗眼看人低。 武羅只是微笑一笑:「這位兄台……」 郭曉一抱拳:「在下龍虎山郭曉。」 「郭兄。」 客套兩句,武羅無意和他多說,便含笑不言望著郭曉。郭曉立刻道:「咱們能一同進入天街,也算是有緣。我等沒有武兄之才,空手而回,將來還望武兄多多提攜。我等備了一桌酒席,就當是提前道謝,還望武兄賞臉。」 前倨後恭。 武羅心中不屑,但是想了想,修真界誰人不是如此?何必苛責他們。 不過武羅一向只跟意相投的人喝酒,這些人卻是可以免了。 他一抱拳,道:「互相扶持那是應該,說謝就見外了,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這人喜歡清靜,郭兄的好意心領了。」 郭曉趕緊道:「武兄弟千萬莫要推辭,郭某可是在眾位兄弟面前誇下了海口,一定要把武兄請到場。要是一個人回去,還不被眾家兄弟罵死啊。」 但真讓武羅無奈赴宴的卻是郭曉接下來這句話:「武兄弟要是不去,恐怕那些傢伙們要一起登門,這門檻質量雖然不錯,恐怕也要被踩爛了……」 不勝其煩,武羅只好答應了。 宴會倒是豐盛,其中一名修士的門派距離大周帝都很近,稍微動用了一點關係,便讓一家頂尖的酒樓騰空了一層樓招待他們。 菜餚不多,卻很精緻,酒更是陳釀。 席間,所有的人都刻意巴結,武羅應付起來倒也輕鬆。宴會最後,一群人又吵吵嚷嚷,要明天一起出城玩耍一番。說什麼這麼多人湊在一起不容易,想要重聚幾乎是不可能了。原本進入天街的時候,互相敵視、彼此看不起的眾修士,此時忽然好想科場同年一般,感情深厚依依不捨起來。 這麼多人一起鬧哄哄的,武羅雖然不願意,但也不好強硬說不去,只好勉強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郭曉和欒射就登門,欒射背過人去就是個欺男霸女的主兒,一身寶貝。出了那院落,他就放出了一架馬車。馬車乃是用五百年的白毛木打造而成,靈氣四溢,兩匹駿馬卻是通靈之物,乃是用五行金精鑄成了馬型,又斬殺了兩頭馬妖,將魂魄注入其中,一旦釋放出來,神俊無匹,和真馬沒什麼兩樣,卻不知疲憊,不用餵食,能夠不停奔跑。 這等玩意兒不能用來戰鬥,雖然對於平常人來說是個稀罕玩意兒,對於修士來說,也就是個奢侈享受的物件罷了,沒什麼實在的用途。 欒射好歹也是名門弟子,當然不會好費心思祭煉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是從什麼人那裡搶奪過來的。 到門口,早有眾人等候,見了武羅,大家紛紛見禮,然後有人騎馬有人乘車,呼嘯著出發了。 大周皇朝鼎盛一時,這座皇城也是十分廣大,再加上在城內也無法快速奔馳,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出得城來。 眾人昨天就已經說好了,這回出來走到哪裡玩到哪裡,等大家盡興了,便就此散去,後會有期。因此十分隨性,武羅三人的馬車跟在眾人身後,不時有人湊過來攀談兩句。 出了帝都百里,前方一座大山如龍橫臥,山峰如劍,直刺蒼穹。 前面幾個人商量一下,便一聲呼嘯朝著那大山去了。 這山也頗為有名,大周歷史上,無數文人騷客懷揣著治國安邦的遠大志向奔向帝都,或者是從帝都落魄而走,無論進出,都能看見這大山,不論意氣風發,還是黯然神傷,路過這裡都會有所感悟,留下了無數有關此山的詩詞。 這山,最早叫做「福景山」,大周皇朝打下了天下之後,不知怎麼想的,改名為「岳景山。」 眾人進了山,也是四處遊玩,此時節,不是山中景色最佳的時候,偌大的岳景山似乎只有他們這些人一般。 一進山這些人變分得很散,各自尋自己喜歡的景色去了。到了這裡,大家也不怕驚世駭俗,紛紛御使自己的法寶,凡人辛苦攀登半天才能上去的峰頂,他們只需一個頓足就能登頂。 很快,原本圍在馬車周圍的那些人就都不見了,郭曉也只是搖頭苦笑。 「武兄,咱們不去跟他們胡鬧,隨意走走就好。」 武羅點了點頭。 若是尋常馬車,進了山中自然不能通行,可是欒射這馬車不但堅固無比,而起拉車的乃是馬妖魂魄,力大無窮,便是峰頂也能上去,穿行在山中輕鬆無比。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過了不多久,來到了一座山谷之中。武羅看這裡景色優美,正要多看兩眼。郭曉和欒射卻一起看著他,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兩人整齊道:「武羅,再見!」 兩人坐下的蒲團忽然放出一道冰藍色的光圈,只是一轉,兩人便消失不見。 武羅眼皮猛的跳了起來,可是周圍並不見什麼靈氣波動,馬車之外,山谷中細水長流,山鳥飛舞,鳴唱歡樂,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可使郭曉和欒射不會無緣無故花了這麼大的心思把自己引來此地。 「呔!」 武羅一聲大吼,靈元迸發,轟然一聲宛如炸雷,馬車被炸成了碎片,武羅放出飛行舢板正要遁走,一股強大的無可抵抗的力量忽然從山谷之中噴發出來。 當那股力量噴發片刻之後,才有一陣滾雷般的聲音從地下隆隆傳來。好像有一頭龐然巨獸自山谷之下翻身而起,整個山谷的泥土岩石都翻湧了起來,房屋大小的巨石,好像孩童手中的彈珠玩具一般的被射向周圍的山峰,撞得那山峰之上植被頃刻剝離,遠遠看去,露出一個個白點。 可怕的爆炸將山谷徹底摧毀,連同著附近一座較小的山峰也垮掉了一半 武羅渾身好像裂開了一樣劇痛,一時間竟然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他被爆炸的氣浪沖上數萬丈的高空,只感覺著周圍罡風凜冽,白雲飄飄,恍惚之間彷彿元魂離體一般。 他猛地驚醒,若是此時元魂離體,背著雲層間的罡風一吹,只怕立刻就要消散。 武羅強自鎮定,身體已經開始不住下墜,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刮過,伴隨著武羅一同落下的,還有漫天的巨石泥土,粉身碎骨的樹木,瑟瑟聲中,沉澱在了已經面目全非的山谷之中。 「咚」武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差點連骨架都給摔散了。 他喘了口氣,掙扎著爬起來,眼神有些渙散地看著周圍。郭曉他們應該馬上就要殺過來了。他的情況雖然不妙,但是動用「百萬人屠」和神劍天醒不成問題,再加上眾多的手段,便是這些人來了,也要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被暗算的武羅怒火中燒,此時便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也不顧及了,膽敢冒犯帝君的人,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是讓武羅意外的是,郭曉等人連個影子都不見。武羅心中奇怪,就算是他們對這一次的爆炸極為自信,起碼也應該回來檢查一下自己的屍體啊。 那被炸毀的山谷,以爆炸點為中心,露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就好像一個巨魔張開了大口。 一股黑氣從大坑之中飄散出來。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不多時便被黑氣瀰漫,周圍立刻變得灰濛濛一片,只能隱約看出人形,兩陽光都難以射透 武羅的心沉了下去,難怪郭曉他們不出現,原來爆炸只是這個埋伏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殺招。 一股濃稠的黑色液體噴泉一樣從那個大坑之中噴湧上來,好像油脂一樣,和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融合,黑色的液體噴湧的速度非常快,漸漸的將那個大坑填滿,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黑色湖泊。 「嘩嘩嘩……」 湖泊之中水聲巨大,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在水下不住翻滾,水面好像沸騰了一般。 武羅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中大恨,郭曉這些廢物竟然誤打誤撞,廢了自己最強大的戰力「百萬人屠」。 「百萬人屠」號稱天下第一殺符,便是只能對生靈起作用,若是已經死了,它還有什麼好殺的?當然威力依然不小,但是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眼前這些黑水,透著一股子邪異的死氣,不住翻滾,更是顯得冤屈沖天。 「萬鬼惡脈……」武羅自言自語一句,這麼一段時間的喘息,他的傷情已經好了很多,但是在爆炸之中,全身的經脈都被震傷,更有不少已經斷裂,就算是靜養也需要數十天的功夫才能恢復。 萬鬼惡脈至少要冤屈而死萬人以上的巨墳才能形成,按說帝都附近不應該有這樣一處萬鬼惡脈,但偏偏就出現了 萬鬼惡脈的邪異力量極為強大,非是至剛至陽的力量不能破除。武羅倒是不缺至剛至陽的力量,比方說「麒麟臂」,比方說神鳥銅環。 可問題是這兩者的力量,相對於「百萬人屠」來說太弱了,對付萬鬼惡脈能不能起作用,武羅自己心裡都沒底。 「麒麟臂」乃是天命神符,若是組成符陣,倒是威力驟增,可惜武羅的符陣乃是由煞氣靈符組成,對萬鬼惡脈的殺傷力同樣要打個折扣。 再退一步講,便是他能夠應付了這萬鬼惡脈,還有郭曉等幾十名修士在外圍虎視眈眈。 諸般不利,若是一般人只怕此時已經徹底頹喪,甚至提不起反抗的勇氣。 武羅卻是戰意越發強烈,彷彿有一股熊熊烈火在胸中燃燒,他仰天一聲長笑:「哈哈哈想要殺我,放馬來戰」 武羅瞇著眼,眸子中一絲冷芒來回閃動,神光犀利。 帝君不死,便是林絕峰和鬼厲名聯手,正魔兩道合力,本君也一樣挺了過來,區區跳樑小丑,也想殺死本君? 「嚎!」 淒厲的嘶鳴在湖水之中響起,一道黑芒沖天而起,凌空化作一條長達百丈的巨大黑蟒。黑色的湖水減少了不少。 那巨大的黑蟒還在從湖中溪水,隨著越來越多的萬鬼惡脈進入黑蟒,它迅速的開始了進化,身下鼓起了四個肉瘤,頭上也慢慢射出了兩隻牛角。 「噗!」肉瘤炸裂,裡面各伸出了一隻爪子,巨蟒頭頂上的兩隻牛角也徹底長成,他從黑蟒化成了一條黑蛟。 第一條黑蛟之後,緊接著湖水之中又接二連三的升起一條條黑蟒,瘋狂嘶吼咆哮,龐大的身軀互相碰撞較量,撞得周圍巨石崩碎,泥土飛天一片狼藉。 不多時,九條黑蛟成型,那湖水幾乎已經乾涸了。 武羅冷眼旁觀,九條「穢氣陰龍」,還好火候不夠,只到了惡蛟的境界。 「嚎!」 九條惡蛟一起仰天怒吼,原本緊閉的雙眼忽然一起睜開,十八隻血紅的獸瞳瞪著武羅,只是片刻,便一起凶狠的殺了過來。 武羅週身已經開始燃燒,到了危急關頭,他的潛能進一步開發,「麒麟臂」之中,蘊藏的上古神火不斷噴湧,越燒越旺,很快便將武羅腳下的岩石都融化成了一灘岩漿。強烈的火鳳吹動,呼呼作響,以武羅為中心,一道火焰龍卷騰空升起。 九條穢氣陰龍咆哮著撞了上來,毫不留情的和火焰龍卷撞在了一起。 「彭!」漫天火焰炸開,黑水嘩啦啦的潑灑下去。穢氣陰龍劇痛狂吼,周圍的山峰都被震得瑟瑟發抖。 武羅的火焰龍卷徹底崩碎,漫天赤紅色的火焰流淌,伴隨著的乃是無窮無盡的黑水,大於一般的灑落。 九道穢氣陰龍首創不小,但是平攤到九頭之上,每一頭的創傷並不沉重。 武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麒麟臂」發出了一聲哀鳴,萎靡不振。它雖然血脈高貴,但畢竟只是一枚八品天命神符。 若是上古神獸麒麟在此,便是這九條穢氣陰龍真的到了「真龍」級別也能輕鬆戰勝。 可惜麒麟臂之中,只保留了一道神獸麒麟的血脈,威力弱得太多。 武羅狂退數百張,後背狠狠地撞在了山峰上,一個清晰的人形印記出現。 他喉嚨一甜,氣血翻湧。強忍著將這一口鮮血逼了回去,他把手一番,神劍天醒出現。 隨著靈元的不斷透入,神劍天醒之上光芒越來越強烈,武羅的手掌嗤嗤的冒著白煙。動用神劍天醒,對他的負擔極大。此時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不等九天穢氣陰龍撲上來,武羅便猛提一口靈元,神劍指空,一步跨過百丈的距離,揮劍斬落下去。 「嚎!」一條穢氣陰龍躲閃不及,背著上古神劍攔腰斬成了兩段。急切間卻是死的不透,兩段身體咆哮著翻滾著,橫掃地面,巨石崩碎,黃沙瀰漫,攪得一團亂遭。 武羅信心大漲,儘管手臂此刻重若千鈞,抬起來都很困難,卻依舊奮力揮出了第二劍。 「絲!」又是一條穢氣陰龍被斬斷,剩餘的七條卻已經一起撲了上來。 武羅狂喝一聲鼓起了最後的力氣,一劍將七條穢氣陰龍逼退,心中卻是歎息一聲,還是要動用這力量啊。 他已經達到了極限,要想再出七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外面還有郭曉等人坐收漁人之利。 他一聲冷笑,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把手一抬,天府之國當中,累積的那些空白煞氣靈符飛了出來。 當初他在魔落淵之中,煉製了許多煞氣靈符,都沒有來得及篆刻靈文。 此時,只見武羅手一抖,便是一枚鳳眼神文落在了煞氣靈符之上。七枚煞氣靈符飛快成型鳳眼神文會引來什麼災禍,他已經顧不上了,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七頭穢氣陰龍再次咆哮,龐大的身軀互相勾連起來,將整個山谷都封鎖了,不給武羅任何逃走的機會,隨後一低頭,一起撞了過來。 武羅早就想到了,鳳眼神文單獨使用,對於元魂有其巧妙的作用。萬鬼惡脈、穢氣陰龍,說白了就是冤魂凝結,鳳眼神文應該會有作用。 七枚煞氣靈符一閃,便印在了七條穢氣陰龍額前。 那狂暴的穢氣陰龍就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猛然停滯,血紅色的獸瞳之中,光芒太陽符文一閃而逝。隨即無數道黑色細絲將它們的血瞳徹底的包裹起來,好像一枚蠶繭一般。 隨即穢氣陰龍的身軀不受控制的盤成了一團,重新化作黑水,被七枚煞氣靈符吸收了。 鳳眼神文強悍無比,武羅心中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鳳眼神文越是強大,越證明魔祖所說的不假,這套靈文,只怕將來會給自己帶來大災禍。 他隨手一捲,收了七枚煞氣靈文,操縱著飛行舢板迅速逃離。剛飛出數里,便聽見天空之中一身大喝:「武羅在這裡!」 欒射身形一晃,攔在了他的前方,隨後,又有兩名修士跟上來,站在欒射身後。欒射冷森森一笑:「武羅,此地已經是天羅地網,豈容你逃出生天?」 武羅後方,更多的修士聽到了喊聲,正在飛快趕來。 根本沒有時間耽擱,武羅停也不停衝向了欒射。欒射早看出來武羅已經是強弩之末,哈哈一聲大笑,抬手一道十丈白玉戒尺狠狠砸在了武羅背上。 一旁的兩名修士,也是各出手段,一枚金印,一尊小鼎,各自撞在了武羅身上。 武羅連吐了三口鮮血,歪歪扭扭的衝到了三人面前,咧嘴一笑,殘忍的吐出了三個字:「殺殺殺……」 「百萬人屠」橫空出世,凝聚了武羅最後力量的一擊,三道血色光芒捲住了三人,只是一勒,天下第一殺符無人能敵,三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噗」的一聲化作一團血霧,只是爆開了三分之一的程度,就迅速的被「百萬人屠」吞攝了。 後面那些追來的修士看到武羅這般凶殘,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沒人敢上來,給了武羅充足的時間逃遁而去。 郭曉本來早就能趕來,但因為他想借武羅的手除掉欒射,故意拖拖拉拉,最後一個才到。結果卻讓武羅跑了,他氣得頓足怒斥:「蠢貨,剛才那是迴光返照,這小子再也發不出那樣的攻擊了,還不快追!」 眾修這才如夢初醒,暗惱自己平白錯失了機會,趕緊追了上去。 武羅知道自己跑不遠,他也沒打算跑多遠。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往之前宦官說的周青冰的莊園逃了去。 沒用多久,前方果然有一處皇莊出現。武羅此時也顧不上隱藏什麼了,強大的元魂一掃,果然發現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他鼓起了最後的力氣,操縱著飛行舢板衝了過去。 「轟!」 飛行舢板撞穿了一座大殿的屋頂,房梁、碎瓦嘩啦啦的一起墜落下去。四週一片侍女驚呼聲,武羅一翻身從飛行舢板上滾了下去,正好看見周青冰驚訝的雙眼。他咧嘴一笑:「大嫂……」心頭一鬆,徹底昏了過去。 …… 最想甦醒過來的乃是嗅覺。鼻孔之中一股子濃重的藥味,不過卻並不讓人生厭,反而有種感覺,這種藥味吸進來的越多,體內越舒服。 武羅感覺眼皮子發重,努力了幾次卻還是沒能成功睜開眼,反而浪費了體力一般,讓他有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次清醒的時候,身體已經好了許多。 聞著那熟悉的藥味,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間古樸的屋子,自己睡的床周圍,擺著八隻巨大的鐵鍋,鐵鍋下面燒著火,鍋裡的藥水煮的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藥味想必就是從那裡來的。 就在他床邊不遠處,周青冰盤膝坐在一隻蒲團上,七竅之中各自透出一股濃濃的白氣,匯聚在她的頭頂上,化作一條三爪真龍,圍繞著她的身體不住遊走。 武羅動了一下,周青冰耳朵一動,睜開了眼睛。 第098章 開鍘殺人 「你醒了。」周青冰走過來。 武羅苦笑一下:「這次麻煩大嫂了。」 周青冰一撇嘴:「少說這些廢話了。這一次是怎麼搞的,你連谷蒼都能應付,怎麼會這麼狼狽?外面那些追殺你的到底是什麼人?他們把整個帝都都封鎖了……」 武羅將事情大概說了,然後道:「那爆炸,想必乃是某個門派秘製的雷火彈一類的東西,乃是從世俗界的火藥之中提煉,威力卻比火藥大得多。但是岳景山中怎麼會有萬鬼惡脈,是不是他們埋伏的就不知道了。」 周青冰的臉色變了變,道:「那萬鬼惡脈,乃是前朝皇室一族。我周氏祖宗立國之初,斬殺了數萬前朝餘孽,盡數埋在福景山中,將福景山改名岳景山,意為永世鎮壓。想不到,這等機密,竟然也有人知道,還被他們利用了來對付叔叔。」 兩人猜得倒也八九不離十。 郭曉那一群人之中,有一位的門派距離帝都很近,帝都的一切秘密,對他們而言瞭如指掌。 欒射這才因地制宜,佈置下了這個毒計。 那爆炸,乃是欒射四方派的利器「霹靂雲火珠」,威力比一般修士煉製的「雷火彈」還要大數倍。 這東西只要點燃就行,不必靈元催動,用來暗算人十分方便,因為沒有靈元波動,目標很難覺察。欒射平日裡常備著許多這種「霹靂雲火珠」,這回一股腦的拿了出來,挑了一個懂得土遁的,安放在山谷地下。 欒射的連環毒計,料定武羅就算是大能者,被上百枚「霹靂雲火珠」炸傷之後,也難以應對那九頭穢氣陰龍,再加上外圍這麼多人圍攻,這是必死之局。卻沒想到信心滿滿,反倒是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周青冰陪著他說了會兒話,便有宦官快步走了進來,躬躬身行禮:「殿下。」 周青冰的臉色有些難看,只是哼了一聲。 那宦官自顧自道:「殿下,皇上知道他已經醒了。」 周青冰壓著怒火,咬牙道:「那就請父皇過來吧。」 宦官又行了一禮,慢慢退了出去。 武羅覺察出不對,看著周青冰問道:「怎麼了?還有你剛才說他們封了帝都是什麼意思?」 周青冰無奈歎息一聲:「我雖然護著你,可是那些人卻不肯罷休。當日他們衝進我的皇莊,將一莊奴僕殺的一乾二淨,只因為我龍脈修煉有成,他們怕遭了天罰,才不敢動我。我帶著你回到皇宮,他們便用法術封了皇城,只准進不准出,已經三天了。父皇不想得罪他們……」 剩下的不用說武羅也明白了,他點了點頭:「這事讓你為難了,你放心,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了。」 周青冰歎了口氣:「父皇很快就會過來,他老人家所處的位置不同,思考的問題和我等也不一樣,你莫要怪他。」 武羅一笑:「放心好了。」 正說著,外面一聲嗓音尖銳唱喏:「陛下駕到……」 周青冰立刻跪下:「恭迎父皇。」 房門被人打開,一名年過五旬的老者邁步走了進來。 武羅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周人皇,雖然躺在床上,卻也忍不住打量了幾眼。 人皇身材高大魁梧,許是因為修煉龍脈有成,身體康健,精神矍鑠。武羅甚至能夠看到,人皇背後,一條巨大的五爪金龍的虛影。 只是這五爪金龍似乎已經有些老邁,老眼昏聵,便是遇到了武羅這樣的修士,也是懶洋洋的,只是抬了一眼眼皮,旋即又閉上了。 內侍太監趕緊搬了金漆椅子放在人皇屁股下面,人皇穩穩坐上。武羅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武羅。 周青冰跪在地上,沒有得到父皇吩咐,也不敢擅自起來。 對視了良久,人皇慢慢的點了點頭:「倒是一表人才。」 他一抬手:「阿冰起來吧。」 神色很淡,跟傳言之中周青冰最受寵愛有些不符,顯然因為武羅的事情,影響了父女關係。 周青冰叩謝起身,站在一旁。 人皇對武羅道:「朕雖然只是主掌凡人世界,但外面那些人還是瞭解的。他們都是大門派的弟子,朕護著你就等於跟他們為敵,你跟朕說說,朕為什麼要幫你呢?」 武羅淡淡一笑,自信道:「若他年大周國器崩壞,為他人傾覆,我保大周皇室直系子孫不受屠戮。」 人皇眉毛一挑,若是旁人這般說話,早就一聲怒斥「大膽」了。但武羅畢竟是修真者,而且是皇宮中那個神秘所在出來的人。雖然人皇也不清楚那裡面究竟是什麼,但是據說自從中州人族建立皇朝以來,那個地方就一直存在。人皇也是十分忌憚。 這大周的天下,看似固若金湯,實則其中隱患眾多,人皇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之後,卻也不得不感歎,這少年心思狠辣,一語擊中自己的要害,難道他連這天下的隱憂都看出來了?修真者不是不問世事的嗎? 可是武羅強大的自信,卻並不能夠讓人皇完全放心,他擰眉道:「你這個條件朕可以接受。只是你怎麼證明你有這個能力?」 你被人家追殺的落荒而逃,昏迷三天,將來若是真有了什麼事情,你拿什麼保護我大周子孫? 武羅哼了一聲:「哼,陛下不妨忍耐兩天。最多兩天,你就什麼都會明白了。」 人皇看了看他,好一會兒才道:「好,朕就等你兩天,哼!」 人皇看也不看一旁的周青冰,拂袖而去。 武羅瞇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藥氣,身上又順服了很多。 周青冰在一旁,有些黯然神傷,輕輕一歎。 「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父女不合。」 周青冰擺手:「不關你的事情。」她頓了一下,才說道:「我跟拓跋的事情父皇知道了,他最近對我,很是不滿。」 這件事情武羅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斷龍山拓跋家和皇族本就是死仇啊。 …… 皇宮西面,一街之隔,有一座佔地極廣的宮殿,一應設施、供應,比起皇宮也是毫不遜色。這宮殿正門上掛著一塊大周太祖手書的匾額:指南宮。 平日裡,便是大周皇朝最囂張跋扈的金魚衛都不敢在指南宮外面窺探,所有的王侯將相,路過這裡都會繞道而行,未如蛇蠍。帝都內最囂張跋扈的紈褲子弟,也從來沒有人趕來指南宮門前撒野。 這裡,乃是大周皇室奉養仙官的地方,那些扶龍庭的散修,都在此潛修。 別看這一片宮殿的規模比一般的王爺府第還要廣大,但是住在裡面的其實只有九位仙官。這九位,乃是王朝冊封的一品仙官,其他的都不能稱為「仙官」,都是真人。 而那些人也不能住在指南宮,都在大周各地的皇室道觀之中主持。 今日,大周帝都上空濛著一層淡淡的雲霧,一般百姓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這九位仙官都能夠感覺到籠罩在天空中那一股沉重的壓力隔絕了帝都和外界的一切聯繫,便是天地靈氣,也難以滲透。 九位仙官穿著褐色長袍圍坐一起,中央的老者歎息一聲:「竟然是龍虎山的碧罡琉璃罩冰歌公主到底救了什麼人,連龍虎山的人都驚動了,唉……」 九人都是愁眉苦臉,他們都是散修出身,因此比一般人更明白那些名門大派,尤其是九大天門有多麼可怕。即便是投靠大周皇室,這麼多年供養不缺,潛心修煉下來,他們之中最強大的,也還是比不過郭曉這個龍虎山年輕弟子。 郭曉也是豁出去了,將師門的碧罡琉璃罩都放了出來,也含著警告那些想管閒事的人意思。想要出手?看看你有沒有實力承受龍虎山的怒火。 「得罪了九大天門,管你是什麼人,不會說有什麼好下場。大周和修真界相安無事這麼多年,不能被冰歌公主給連累了啊。」 「是呀,咱們還要托庇在皇族之下,萬一真的惹怒了龍虎山,咱們也要跟著遭殃啊。」 「還是勸勸陛下吧,把那個人獻出去好了。」 中央的老者起身:「也好,我這就進宮。」 …… 大周人皇剛看完一本奏折,便有內侍前來稟告,葛仙官求見。人皇也能猜到是什麼事情,淡淡道:「請進來吧。」 葛仙官一進來,跪下之後便迫不及待道:「陛下,恕老臣無禮,外面那些人雖然跋扈,但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啊,您寵著冰歌公主這麼多年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胡鬧了,必須把那個人交出去,不管那個人什麼來歷,也不可能擋住九大天門的弟子啊!」 人皇正要說話,忽然帝都上空另起一震動盪。 葛仙官的感覺最是清楚,人皇龍脈修煉大成,也有所察覺。 「走,隨朕出去看看。」 兩人從殿內出來,就看到高空之中,一座輝煌無比的五層樓船,正在緩緩降落,樓船之上,灑下九道飄帶,正來回刷著碧罡琉璃罩的靈氣。 郭曉早料到童長老回來,卻沒有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他並不驚慌,童長老乃是龍虎山的人,他若是曉以利害,童長老必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他足踏虛空,肉身飛起:「來的可是童前輩?」 童長老的聲音從樓船之中傳出來:「郭曉啊郭曉,你可真是給龍虎山漲臉帶著一群人,想要殺人奪寶,這種事情與強盜何異?虧你能幹地出來!」 童長老的門派雖然是依附在龍虎山下的,但是畢竟人家乃是長老會的長老,郭曉也不敢造次,只能低聲道:「童前輩,晚輩另有隱情稟告,可否讓晚輩上去再說。」 「不必了。」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郭曉渾身一抖,慌忙一撩衣衫前擺,跪倒下去:「龍虎山弟子郭曉,恭迎掌教師祖!」 那聲音卻沒有露面:「郭曉,從現在開始,你已經不是我龍虎山的弟子了,本座將你逐出門牆,你身上一切我龍虎山的功法、法寶、靈丹,由童師弟代為追回!」 郭曉一下子傻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瘋了一般嚎叫著:「師祖、師祖,那小子不過是個獄卒而已,弟子就算殺了他又能如何?他身上還有天街傳承,若是奪過來,我們龍虎山必定發揚光大……」 郭曉不知道武羅的真實底蘊,童長老卻知道。他得到了武羅的玉牌傳音之後,立刻稟告了背後的主子龍虎山掌教。 剛開始練習制符,就能夠兩個時辰煉製出一枚極為難制的解毒靈符,現在修真界最頂尖的那幾位符師,也沒有人能夠做到。 而且郭曉暗算武羅的事情已經敗露,肯定不可能捂下去了,掌教真人也是頗有決斷,立刻便定下了革除郭曉,修復關係的決定。 郭曉的確是龍虎山用心培養出來的,但是龍虎山這種門派,不會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郭曉不過是被推到了台前的人物,像他這樣的弟子,龍虎山明暗之中有好幾個,多一個不多,殺一個不少。 「混賬!」那聲音怒極:「我龍虎山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弟子?本座愧對龍虎山列祖列宗啊!童師弟,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童長老畢竟是龍虎山的人,再讓郭曉這麼說下去,龍虎山的臉就讓他丟盡了。只見那樓船之上,飛起一枚晶瑩靈符,當空只是一轉,一道金光繩索從其中飛了出來,嗖的一聲將郭曉捆個結實。 一枚銀針落下,刺入了郭曉的眉心,瞬間便將他體內經脈攪得一團亂麻,一身修為廢去了七七八八。 童長老一個法訣打出,那籠罩在在帝都上空的碧罡琉璃罩立刻縮成了一團拳頭大小的雲氣,飛回了樓船之中。 兩人的對話,人皇和葛仙官聽得清清楚楚。 人皇還好一些,他對修真界雖有瞭解,但畢竟不深。 葛仙官卻嚇得嘴唇烏紫渾身發抖:冰歌公主到底就回來了一個什麼人物?竟然連長老會的童長老都親自來了,甚至還驚動了龍虎山的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將郭曉逐出門牆,看上去是為了龍虎山的名譽考慮,但葛仙官也活了上百年,自然能看出來這不過是掌教真人為了平息武羅的怒火故作姿態而已。 他對於武羅更是敬畏了。剛才還認定武羅無法抵擋九大天門,卻沒想到九大天門竟然反過來要跟武羅修好。 九大天門在他這樣的散修眼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今天的遭遇,完全顛覆了他心中九大天門高高在上的形象,弄得他都有些發蒙了。 然而這還沒有完,那輝煌樓船之後,又有一片百餘畝的金色火雲從南方滾滾而來,霎時間天地間一片金光,熱浪翻滾。 火雲之上,整齊的排布著三千駕金鐵戰車,每一駕戰車,都是用渾身冒著火光的巨大犀牛牽引,戰車之上一人駕車,一人持戈,身披重甲,殺氣凜然 葛仙官嚇了一跳,要說剛才童長老的五層樓船嚇人,那這百畝火雲、三千戰車就更可怕了。 「終南山朱家的火雲戰車陣!」 剛才龍虎山掌教只是隔空傳音,本人並沒有親至,這回朱家可是大張旗鼓啊,連朱家最根本的火雲戰車陣都派出來了。 朱清江和終南掌教乃是平起平坐的人物啊! 三千戰車最前面一輛,一員大將虎背熊腰,審批淡金色的重鎧,手持一支黑金長戈,隨意舞動之下,便有一絲絲按金色的火焰在週身化作火鳥、火蛇、火獅、火龍上下飛舞。 那人掀開面罩,正是朱家老二朱宏。 他站在戰車之上,將暗金長戈一頓,鏗鏘一聲宛若驚雷:「鼠輩大膽,敢暗算我妹夫,全他奶奶的活膩歪了?給我圍起來,一個不准跑!」 「喏!」 三千火雲戰車上六千甲士齊聲應諾,聲震雲霄,霎時間便將整個帝都從外面又包圍了一圈。 那些圍攻武羅的修士們傻眼了:這小子竟然有這麼強的背景……朱宏的妹夫? 原本他們以為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會有龍虎山頂著,卻沒想到龍虎山掌教上來就將郭曉逐出門牆。郭曉可是龍虎山重點培養的弟子啊,不知道耗費了多少資源,說放棄就放棄了。只能說那個武羅,比郭曉更有價值。 現在又冒出來了朱家,他們心中頓時忐忑起來,這一次只怕踢到了鐵板。 武羅躺在床上,周青冰就坐在一邊。 朱宏點齊了自己三千火雲戰車巴巴趕來,為的就是讓全天下都知道朱家看上武羅這個女婿了,誰要是想搶,先過了朱家火雲戰車陣這一關。所以一上來,喊那一嗓子格外嘹亮。 周青冰聽見了,不由得瞥了武羅一眼。 武羅苦笑不已:「我可沒有承認……」 朱宏也是武羅用傳音玉牌叫來的,畢竟童長老也是龍虎山的人,武羅還是有些擔心的。 人皇眼神深邃起來,他不太瞭解修真界的形勢,但是想來能夠飛在天空之中的巨大樓船,百畝火雲、三千戰車,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使喚的。這一次,自己的冰兒又給了自己一個驚喜啊。那人說是護我大周直系性命,應該不是虛言。 葛仙官嘴巴大張,完全不顧及什麼朝廷冊封的仙官形象了,滿眼呆滯,已經嚇傻了。 如果剛才人皇真的聽了他的建議,將武羅交了出去,來的這些人,只怕要把大周帝都毀滅了。 三千火雲戰車呼嘯,又有無數劍光從四面八方射來。一座白玉宮殿從天外飛來,飛速到了皇宮頂上,越變越大,一直到了跟皇宮一個大小才停了下來。 文案、太師椅、文房四寶等等自動飛出來落在殿前寬敞的廣場上,這才有一人施施然從裡面走出來,猛的一拍驚堂木:「呔,審判庭現場辦案,眾捕頭何在!」 周圍那些劍光之中,整齊的傳來應和聲:「屬下在!」 白玉宮殿之上的,乃是審判庭三大判官之一的申屠義,一向鐵面無私,絕不枉法。 「將犯人拿來,走漏一個,為你們是問!」 「遵命!」 無數劍光嘩嘩的落下去,帝都外一陣雞飛狗跳。那些修士也都不凡,怎肯束手就擒? 申屠義陰森森道:「膽敢反抗,門派連坐!」 此話一出,那些修士們全都愣住了,連坐乃是酷法,審判庭輕易不會動用,一旦動用無人敢輕易冒犯。 申屠義連坐之法一出,這些人頓時絕望。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小小的獄卒,竟然讓申屠義動用了這等殘酷的刑罰 不片刻,所有參與圍攻武羅,又沒有被武羅幹掉的囚犯都已經緝拿歸案。 申屠義真的當場審判起來,而起十分迅速,片刻就定了一個犯人死罪。 「斬立決!」 「開斬!」一聲森然悠長的呼喊聲在帝都上空飄蕩,晴空之中一團血色雷光從遠處狂奔而來,轟然一聲在帝都上空炸開。一座用青銅澆築、佈滿了刀斧痕跡的高台憑空出現,高台之上,插著三柄巨刀。分別為龍型柄、蛟型柄、蛇型柄,一字排開。 一道鎖鏈從那高台之上射來,將那名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捆住抓了過去。 高台最後方,谷蒼高高在上,隨手將手中玉簽凌空往下一丟,森然道:「殺!」 一名劊子手上前,一腳將那名囚犯踢得跪倒在地,翻手拔起旁邊的蛇斬刀,那殺人玉簽一直在空中翻滾,眼看著就要落到地面,劊子手掌中的蛇刀也隨之落下,噗的一刀人頭落。 「叮!」殺人玉簽幾乎是和人頭一起落到地面上。 玉簽跳了兩跳,人頭滾出老遠。 蛇刀蛇口大張,猛地一吸,那囚犯的元魂也被吞噬。 申屠義判的飛快,只是半天功夫,數十名參與者,大半被判了斬立決,御斬台剛剛成立,就開了利市,連殺二十三人。 剩餘的則被判關入若盧獄,終生不得釋放。 進了若盧獄,就是武羅的地盤了,哪還能有的好? 這一天,帝都上空風起雲湧。御斬台殺的漫天血色帝都百姓目睹這一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生怕天空中那些飛來飛去的仙人們,忽然一個不喜,便會一劍飛來,取了自己的小命。 那些作奸犯科的大周官吏,更是不住燒香叩拜,生怕這些仙人乃是下界顯靈,懲處了自己。 大周人皇老懷大慰,朕的阿冰果然沒有讓朕失望,看似虧本的買賣,實際上暗藏著大精明。 倒是那葛仙官,心中越發惴惴不安,連殺二十三人,包括那個郭曉在內。這是何等的凶殘?自己之前勸人皇將武羅交出去,若是這事情被冰歌公主告知武羅,殺自己那更是小菜一碟啊! 葛仙官心中十分不捨大周仙官這個位子,畢竟扶龍庭之後,他的修為日益見長,好處多多,可是算來算去終究是老命要緊啊。 葛仙官從皇宮裡出來,便使了法術悄然而去,從此隱姓埋名,再也不敢出現。 第099章 一式千錘 這件事情在正道修真高層震動極大,不少從來沒有聽說過武羅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少年。只是為什麼一個小小獄卒,竟然勞動三大勢力齊聚帝都,連殺二十三名青年才俊,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而這件事情的震動,也被九大天門刻意的限制在了高層,不准外傳。 案件的處理算得上公正,但是畢竟是一樁大醜聞,牽扯的門派太多,九大天門自然不希望事情傳開。 至於世俗界,隨便他們怎麼去說,真正的修士很少有人會去關心世俗界,消息當然不會傳到他們耳中。 谷蒼連殺二十三人,看似幫著武羅,實際上卻是藉著武羅這一次的事情為他新成立的御斬台立威。 這讓武羅苦笑不得。倒是朱宏當時立於戰車之上,很不屑的一撇嘴:「谷老頭好算計,哼!」 自己剛剛宣稱武羅是自己的妹夫,這老頭就殺氣騰騰的衝出來,什麼意思? 儘管江湖傳言谷蒼對武羅這個女婿很看不上眼,但是朱宏也不由得有些犯嘀咕了。 五層樓船、三千火雲戰車,都在帝都上空停著,處理完了案件,只有審判庭和御斬台走了,童長老準備趁這個機會跟武羅修復關係,朱宏則是惦記著在武羅面前多給妹妹說幾句好話。 申屠義雖然走了,但是武羅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屬下,還是派了自己身邊的書簿前來問候一番,又留下了一些丹藥、玉粹,這才離去。 童長老一進門,看到武羅現在虛弱的樣子,氣的直跺腳:「郭曉混蛋龍虎山一世英名,都葬送在這個蠢貨手中,唉……」 這多少有為龍虎山開拓的嫌疑,不過武羅也不在意,他很清楚郭曉必定是自作主張,這種事情,不大可能有門派的指示。 九大天門才不會為了什麼天街的傳承做這種蠅營狗苟的事情。倒不是說九大天門真的如何光明磊落,而是人家家大業大,沒必要為了這點利益撕破臉面。 武羅笑了笑:「我這不是沒事嗎?前輩不必擔心。」 童長老看了看周圍:「這裡環境太差,還是隨我回去修養吧。」 武羅還沒回答,就有一個人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妹夫、妹夫,你在哪兒呢,我來接你回朱家,你放心,不管你有多重的傷,就算是不能人道了,我妹子也不會嫌棄你……」 武羅氣的臉色發青:「朱宏你個混蛋,你這是詛咒我嗎?」 朱宏尷尬一笑,從外面走進來:「我這不是表示一下我們的決心嗎。不過我妹妹真的很知書達理,你可別以為我胡說。」 武羅苦笑,朱家上下,還真是以為朱瑾是個乖乖女,唯有武羅明白,不涉及男婚女嫁,朱瑾的確賢淑,讓她嫁人相夫教子,她立刻就會狂暴變身。 童長老和朱宏安慰他好一會兒,武羅不願意走,比起來倒還真是皇城內自在一些。童長老公務繁忙,留下了三瓶珍貴的靈丹,又關切的叮囑了他幾句,確認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沒有給武羅和龍虎山之間留下什麼芥蒂,這才放心的去了。 朱宏就難纏的多了,死活要帶他走,武羅十分肯定,自己要是去了朱家,父子三人肯定逼著朱瑾親自來照顧自己。每每想到這一點,武羅就有種寒氣直冒的感覺,死活不肯答應。最後還是使了緩兵之計,答應以後有機會,一定去朱家小住,這才將朱宏打發走。 總算是清淨下來,周青冰卻笑了:「還真是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搶手。」 武羅苦笑不已。 周青冰促狹:「怎麼,那老朱家的女兒醜的見不得人,嫁不出去了?」 武羅不能平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搖頭誠懇道:「非也,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那為什麼……」周青冰說了一半就意識到自己這麼說有些不妥,不由得嘿嘿一笑。 武羅兩眼一翻:「你呀,眼睛裡只有拓跋了,別的男人當然都覺得沒什麼了不起。可是本人也是修真界炙手可熱的王老五好不好?」 周青冰這一次頂住巨大的壓力救了他,武羅心中感激,兩人的信任更進一步,也就開起玩笑來。 周青冰一撇嘴:「你就臭美吧。」她又露出一副篤定的模樣來:「我就覺得我們家拓跋老實可靠,人又好,天資不錯,修為很高……」 「行了行了……」武羅抖了抖:「一身雞皮疙瘩啊。」 你現在想起來拓跋滔天那麼多的好處了,剛遇上的時候,看你樣子,恨不得一腳踩碎了拓跋的子孫根呢。 接下來幾天,武羅養傷的屋子周圍,宦官、侍女等伺候的人也增加了好幾倍,每天都有兩位大周皇室的御醫在門外恭候著,有什麼事情隨時吩咐。 武羅的傷勢,這些御醫們根本幫不上忙,但是人皇就要這麼做,以體現出一種姿態。 御斬台殺人第二天,周青冰就接到了人皇的嘉獎,將一郡之地給她做了封地。 各種各樣的拜帖遞到了冰歌公主面前,朝中大員、皇親國戚,都想走走冰歌公主的關係,請她說項一下,讓武羅手下自己族中子弟為徒。 對於這些,周青冰只能冷笑。這些人天真的可以,以為武羅是朝廷的仙官呢?隨便一個人就能拜在他的門下? 這些事情她根本提都沒有在武羅面前提,一概回絕了。 武羅服用了童長老留下的靈丹,這靈丹想來是龍虎山送的,格外神妙,武羅沉重的傷勢迅速好轉,七天之後就基本痊癒了。 傷勢痊癒,武羅便跟大嫂告別,周青冰有些想跟他一起去若盧獄,無奈她畢竟是大周公主,不能輕動,遺憾了許久終於還是放棄了。 武羅也沒有跟大周人皇道別,他惦念的是周青冰的人情,跟大周人皇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事實上這場交易,更多的也是考慮周青冰的原因。 即便是乘坐著飛行舢板,從帝都到若盧獄也要七八天的時間。武羅的傷剛好,他也不想太過勞頓,再加上沒有什麼事情,便一路走一路玩,沿途看看風土人情,累了便停下來休息,倒也是輕鬆自在。只可惜這一路上沒有人陪,多少有些寂寞。 這一天,他到了中州著名古城臨安城外,臨安城池不大,但是城內外古跡不少,也留下了許多傳說,他起了心思,在臨安城外數里的一片僻靜樹林中降落下來,信步進了臨安城。 在城內尋了家客棧住下,武羅聽說臨安城的醬肉牛很有名,隨口要了三十斤牛肉,配上二斤老酒。 一邊的小二都嚇傻了,武羅無奈,打賞了那小二一塊碎銀。果然銀子管用,那小二拿了銀子再也不多嘴,立刻出去,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將吃食都送了上來。 小二言道,這臨安城內的醬牛肉,老字號林家最是有名,隔著客棧一條街。小二拿了銀子自然辦事地道,跑去給他買來。三十斤牛肉快將林家老鋪子的存貨掃空了。 武羅嘗了一口,味道的確不錯,又賞了他幾錢銀子,讓他再弄點饅頭、麵餅什麼的上來。 小二嚇了一跳,這位不是餓死鬼投胎吧?三十斤牛肉,還要配上麵餅和饅頭 可是有錢就是大爺,小二也不敢多說,下去片刻,有端了四大盤子的饅頭和麵餅,跟武羅苦笑道,咱們客棧的麵餅和饅頭都給您弄來了,您要是覺得不夠,小的就得去別處給您買了。 武羅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武羅的大肚量,乃是《食符》法門鍛煉出來的,後來習慣了,每到吃飯,自然而然的就開始修來呢《食符》法門,這些食物轉化的靈氣雖然稀薄,也已經不能夠滿足他煉製靈符的需要了,不過日積月累,還是十分可觀,而且現在這些靈氣,都已經沉澱在明堂宮的靈龍體內。這是個水磨工夫,雖然補益幾乎微乎其微,但是根基無疑會越來越紮實。 將桌子上的食物一掃而空,武羅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準備上床開始修煉,忽然窗外掠過一片紅光,緊接著半邊天空都亮了起來,煙霞一般的紅光,驚動了整個臨安城,百姓們立刻紛紛議論起來。 此時已經是黃昏,天色微暗,那紅光頗為顯眼。 武羅不是那些凡夫俗子,他感覺到了那紅光之中蘊含的豐沛靈氣,顯然是修真者路過此地,不過這麼慌不擇路的掠過臨安城,讓所有百姓都看到了,顯然不是逃跑就是追擊著什麼東西。 他趴在窗口一看,外面吵吵嚷嚷一片,幾乎所有的百姓都從自己屋子裡跑出來翹首望天。 那道紅光貼著武羅窗口下的街道衝出去數百丈然後忽然升起,飛上數千丈的高空,宛如一盞紅燈普照天下,隨即破空飛向城西,緊接著往下一沉,忽然消失不見。 武羅搖了搖頭,若是一般的修士見到這等事情,必定忍不住前去查看。修真界也有不少人夢想這某一天忽然偶遇落難高手,最後的賜無上功法,潛修三百年,破關之後天下無敵,萬人敬仰。 可是武羅知道,真正的高手是絕對不可能貿然將自己的道統傳下的。一旦所托非人,那就流禍無窮。 臨死傳授之類,純熟胡扯。而且真正的高手,又有幾個會被人殺的破滾尿流到了臨死托付的地步? 更何況,這修真界之中,還能有什麼傳承,比得上武羅的《食符》法門和「九龍吞日大法」? 他關上了窗戶,將外面鬧哄哄的神仙議論也一起關在了窗外,上床打坐,開始靜修。 第二天,整個臨安城的輿論核心無疑就是昨天傍晚那一道紅光。店小二大概是看武羅出手闊綽,是以一早上就不斷跟武羅賣好,喋喋不休的跟他說著什麼「蛇龍山」「神仙石」之類的話題,還說昨夜就有人連夜趕去了蛇龍山,準備跟隨仙人修煉,只是不知如今情況如何。 武羅有些不耐煩,吃了早飯就出門去了,在臨安城內外的各處古跡溜躂了一圈。 他大清早出城,自然沒有看到一上午時間,從臨安城東西南北四個城門陸陸續續進來了許多修士。 表面上看去,這些人和世俗之人並沒有什麼區別,融入了臨安城,立刻尋摸不著。 晚上,玩得盡興的武羅回來,在外面找了家酒樓大吃一頓,然後才回到客棧。 進了自己屋子,關好了門,武羅依舊是修煉。 這一路上,他都是走走停停,晚上便鑽研蚩尤魔文和《八荒鍛造》,對於蚩尤魔文,因為他靈文的底子擺在那裡,很快就弄懂了個大概,最近正在深入鑽研,已經頗有成就。 但是《八荒鍛造》卻要困難的多。 這部上古法門,和修真界如今的製器法門大不相同,講究的是將「精氣神」人身三才合一,融入一錘之中。這一錘下去,絲毫不差,深知其中蘊含的靈識,還要將兵器之中的攻擊或者是防禦陣法一起完成。 這個難度就相當之高了,以武羅現在的水準,想要將精氣神三才合一並不困難,但是控制一錘下去不差分毫的力道就要花些心思鍛煉了。 而想要將陣法什麼的全數融合在這一錘之中,就更加困難了。 好在武羅涉獵廣泛,隱約明白了這個技巧,有些類似於所謂的「觀想」,在那一錘的力量之中,凝練出陣法來。 他這一路上鑽研了許久,自感小有收穫,今天修煉了一番之後,覺得應該嘗試一下了。 打開「天府之國」鑽了進去,上一回他種在那溪水邊的金屬礦石,已經長了起來,地面下的現在看不到,但是地面上的部分已經比他之前種植的時候高了足有一半,可用的上「長勢喜人!」四個字了。 武羅查看一番,自然心中歡喜。按照之前的經驗,地面下的部分長的更快,只怕整塊礦石,已經是之前的兩倍大小了。 不過,越是珍貴的礦石長的越慢,比方說那塊紫金玉精,雖然和之前相比也著實大了不少,但是比起其他礦石的長勢來就要差了許多。 他只是檢查了一下,並沒有將這些礦石收割。武羅種在溪水邊的礦石都是十分珍貴的,自己這一次只是練練手而已,沒必要浪費這麼珍貴的礦石。 倒是蓬荊神木樹林,葉片上都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屬光澤。樹王原本有一枚即將成熟的神枝,成熟的速度卻忽然放慢了。 上回灑在樹林之中的那些鎢鐵礦石,大部分已經被蓬荊神木吸收了,所以竹林的葉片上才會泛起淡淡的金屬光澤。 而樹王就更加明顯了,幾條閃著光芒的金脈,在樹皮下若隱若現,源源不斷地將一股股辛金之氣輸送到那即將成熟的神枝之上。 那即將成熟的神枝,得了這意外的補益,顯然等級會進一步提升。 武羅對這樣的結果很是滿意,又挑揀了幾塊不那麼珍貴的礦石,尋了一處地方盤膝坐了下來。 這幾塊礦石之中,三塊乃是玄銅礦,兩塊乃是火銀石,都是只比鎢鐵礦高一個等級的礦石,但是比起武羅埋在溪水邊的那些,又差了很遠。 便是浪費了,他也不心疼。 默默運轉了《八荒鍛造》的法門,武羅左手凌空一握,一股赤紅色的火焰衝出,爆發出一團蒼茫慘烈的洪荒強者氣息,卻並沒有衝出去多遠,就被收束了回來,和那火焰一起,凝成了一柄大錘,落在了武羅手中。 武羅將五枚礦石在面前一字擺開,閉目冥想片刻,忽然一抬手,就算是有旁人在此,也難以看清武羅的動作,只聽見「噹噹噹」五聲金鳴緊密,火焰大錘已經連出五錘,將五塊礦石黏在一起,砸成了一團。 這一路上,武羅日常的衣食住行,都是用左手來處理,刻意鍛煉左手的靈活度,再加上用靈元調理左手的經脈,他的左手靈活度已經是大大加強,比起右手來,也不差多少。 這一錘,看起來是五下,可是在《八荒鍛造》之中,卻只能算是一錘。 即便是將來,武羅修煉更加精深,一次性處理上萬塊礦石,那也只能算是「第一錘」。 這就好比世俗界的武者,一招之中包含若干「式」,這第一錘,不管裡面有多少下,都是一錘。 五塊礦石被這一錘砸下,立刻融為一體。 武羅手中舉著大錘,卻有閉目冥想了許久,再次將全身上下的精氣神凝結於一處,大喝一聲,忽然又是一錘。 這一錘落下,火光四射,宛如流星錘地,轟然一聲地面似乎都顫抖了一下。 只是一錘,礦石之中的所有雜質盡數排出,大錘下的礦石精純無比 武羅出了第二錘之後,已經是大汗淋漓,渾身衣衫都濕透了。 八荒鍛造》乃是上古魔族的法門,消耗巨大,也只有魔族強悍到變態的身體才能夠承受這種消耗。 天街那鐵匠也是因為體內有八荒魔族的血脈,才能夠修煉這一套法門。 武羅第三次閉上了眼睛,這一次醞釀了足有大半個時辰,他才又一次睜開眼睛,無聲無息的第三錘落下。 「當……」 一瞬間無數虛影漫天飛舞,彷彿不甘心墮入輪迴的靈魂一般。卻全都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生生束縛住,一點點的壓進了那枚鐵坯之中。 武羅全身一鬆,大錘化作一絲火焰鑽回了他的掌心,他仰天跌倒,鐵坯光噹一聲掉在地上,兀自閃著一股神光。 武羅感覺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光了,精力不濟,苦笑一下便放鬆了心情沉沉睡去。 只出了三錘,一身靈元就消耗精光,而且精力不濟。 雖然是第一次,但武羅對自己的成績很不滿意。可是他卻不知道,如果這個成績被鐵匠知道了,只怕會驚駭的何不攏他那張大嘴。 武羅手中只有一部《八荒鍛造》,對其他的情況並不瞭解,鐵匠卻是從別的古老典籍之中看到過,就算是在那強者滿地走的洪荒年代,八荒魔族天分最高的鐵匠,第一次嘗試鍛造,最好的成績也只是兩錘半。 一般的八荒魔族,第一次鍛造能夠完成一錘,成績就算是優異了。 武羅只是人族,身體素質遠遠比不上八荒魔族,但是第一次鍛造就連出三錘,也就是他不知道行情,還以為自己在鍛造方面沒有什麼「天賦」,第一次鍛造竟然以「失敗」告終,讓他頗有些耿耿於懷。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清早醒來,腹中大饑。武羅要了吃食扔進了儲物空間,不等那店小二聒噪,便急匆匆的奔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吃。 武羅發現遊歷名山大川,對於精力的增長大有好處。 這幾天臨安城內,那些前去尋找「仙緣」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一些,這些人都對城外的蛇龍山十分熟悉,但是這一次進去,就好像進了迷宮,轉了一兩天,也找不到方向,最後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出來了。 這麼一傳,更顯得神乎其神。臨安城中那些個少年、潑皮,不但沒有死心,反而一個個前仆後繼往蛇龍山去了。 武羅又玩了一天,以他的速度,這臨安城周圍的著名古跡都已經轉了個遍。現在這裡在「鬧神仙」,他也覺得麻煩,到了傍晚,便不準備回臨安城了,要繼續往前趕路。 他留在客棧櫃檯上的押金,付了房錢和飯錢,還有不少盈餘,走了也問心無愧。 尋了一處沒人的地方,武羅放出了飛行舢板,卻不料剛剛飛起沒多遠,就見前面一道霸道的紅光騰空而起,一個清冷的聲音道:「道友請留步。」 紅光之中顯化出來一名火裙女子,頗有幾分姿色,只是眉宇之間一片冷漠。她雖然說的是「請留步」,實際上卻是大大咧咧的攔在了武羅面前,根本不打算放他過去。 這等作派不由得讓武羅有些不喜,他微微一皺眉,問道:「有何指教?」 那女子一抬手,一枚玉牌凌空升起,玉牌正面繪著一副玲瓏山水,正中央兩個大字:崆峒。 第100章 天生神石 亮了自己的玉牌之後,那女子才倨傲說道:「道友,我乃是崆峒山弟子,道友前來此地,想必也是為了那枚天生神石吧?那東西已經通靈,道友一人根本不是對手,只怕到時候要白跑一趟。依我看,不如來幫我一把,若是我得了那塊天生神石,崆峒派定然不會忘了道友的情分。」 她開口閉口崆峒派,顯然是要拿九大天門壓人。而且神態倨傲,在她看來,似乎只要能跟崆峒拉上關係,便是對武羅這樣的「散修」天大的好事,而她,也是給了武羅一個恩賜一般。 如果沒有那塊「天生神石」,只怕武羅當場就要拂袖而去,那女子若是動手強留,反倒合了他的心意,正好出手教訓一番。 「天生神石……」武羅心中嘀咕一聲,頓時意動。 煉製靈符最好的材料,天生神玉、天生神骨、天生神石、天生神木。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這裡遇到天生神石難道說就是那天晚上那一道紅光? 武羅看得出來,這女子的修為並不算太高,頂多也就是九宮宮廷境界。而且也沒有聽說九大天門之中有符師存在,那麼這個女子要天生神石幹什麼,武羅就能猜到了,無外乎跟某位符師交換靈符。 像這種天生神物,若是機緣巧合,就能夠孕育出珍貴無比的天命神符來,可以說乃是「製造」天命神符的原料。雖然符師們沒本事煉製出天命神符,可是如果有這樣的材料,煉製出來的靈符在同級別之中,戰力也要強出一大截。 武羅立刻笑呵呵的一抱拳:「敢不從命?」 那女子似乎早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她九大天門弟子的身份一亮出來,就算是一般的一流門派也要賣她幾分面子,更別說這些無依無靠的散修了。 「我叫關白鳳,不知道友怎麼稱呼?」火裙女子關白鳳一邊帶著武羅往前走,一邊問道。 武羅照實回答:「在下武羅。」 武羅這個名字,在正道修真高層,不敢說如雷貫耳,那也是十分著名。可是關白鳳雖然是九大天門弟子,但輩分太低,遠沒有達到核心的地步,自然不可能聽說過武羅的名字。 關白鳳不鹹不淡的道了一句:「原來是武兄弟。武兄弟放心,這次只要你能助我得到天生神石,將來有什麼事情,盡可來九大天門尋求幫助。」 武羅呵呵一笑,口中稱謝。 關白鳳將武羅帶到了一處山谷之中,除了武羅之外,還有七八名修士在這裡等候,看上去這些人都是附近的散修。聽到了風聲,本想來分一杯羹,卻沒想到遇上了關白鳳這個九大天門的弟子,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也只能答應幫她得到那塊天生神石。 關白鳳將武羅介紹給眾人,交代道:「大家現在一起互相熟悉一下,最好各自擅長什麼都互相透個底。免得到時候臨陣對敵彼此配合不佳,拖累了別人。」 她話語之中透著教訓的味道,意思是本仙子是找你們幫忙來的,你們到時候可別連累我。 眾修士雖然不滿,但誰讓人家是九大天門的弟子們?身份擺在那裡,不是一般散修能夠招惹的起的,眾人也只好忍氣吞聲。 關白鳳渾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掃了眾人一眼,又道:「你們先等一下,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足,我再去找些人回來。」 說完便又化作一道紅光破空而去。 她看不上眾人的實力,眾人心中憋悶,卻又敢怒不敢言。 散修便是整個修真界之中地位最底下的存在,獨自一人沒有門派依靠,別說是九大天門了,就算是二三流的門派也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 武羅的名字連關白鳳都沒有聽說過,更別說這些散修了。再加上他很年輕,眾人料想他的境界也不會高,也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因此也沒人上來和他攀談。 武羅樂得清靜,正在尋思著天生神石的事情,一旁的一名中年散修卻是苦笑一聲勸解道:「小伙子別生氣,人在屋簷下啊,誰讓咱們無依無靠呢。唉……」 武羅看了看他,這人倒是生得一副好面相,國字臉,濃眉大眼,口闊鼻寬,黑髯及胸。 「在下李元洪。」那中年修士抱拳自我介紹。 武羅一笑:「多謝老哥開解,放心吧,我想得明白。」 李元洪欣慰的點點頭:「那就好。說句托大的話,我像老弟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一樣不服氣。都是天生天養的,憑什麼我們散修就比那些大門派的弟子矮一頭?唉,可是這麼多年下來,該吃的虧都吃了,什麼雄心壯志也都淡了。不服氣歸不服氣,現實就是這樣。」 他頓了一下,善意地看了武羅一眼,繼續勸解道:「老弟其實你比我走運,這麼年輕就遇上了關白鳳。若是小心伺候一番,說不定那關仙子高興了,提攜你一二,可比我這老傢伙奮鬥幾十年還有用啊。別看現在受點委屈,其實是個大機緣……」 武羅能感覺到李元洪的確是吃過不少虧,跟自己說這番話也是語重心長,雖然不好聽,卻著實帶著善意。他微笑點點頭:「老哥放心,我省的。」 李元洪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剛說完,旁邊就有人喊:「老李,帶那小子過來吧,大家說說都擅長什麼。」 李元洪帶著武羅去,那些人大多數和李元洪抱拳互禮十分親熱,對武羅就差多了。最多也就是點一下頭,大部分直接無視站在李元洪背後的武羅。 那個叫李元洪過來的修士看上去也四十多歲,身材瘦高,瞥了一眼李元洪背後的武羅,哂笑道:「老李你又同情心氾濫了。」 李元洪淡淡一笑:「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我也沒啥大本事,就是讓他少走點彎路罷了。」 那瘦高個嘿嘿一笑:「你護著他沒問題,別連累我們就行了。大家都知道,這一次可是個機緣。咱們這些人,多少年才能有這麼一次機會,巴結上九大天門。」 李元洪淡淡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瘦高個不再多說,招呼大家開始互相坦白擅長的道術、法寶。這本是個人的秘密,之前關白鳳卻毫不客氣的讓大家各自說出來,已經很犯忌諱了。但是眾人不敢不從,萬一真的因為互相配合不佳壞了事情,別說交好九大天門了,關白鳳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 眾人說了一通,李元洪也透露了自己擅長的法寶。唯獨武羅,根本連問都沒人問。 他在眾人之中年紀最小,十六七歲的樣子,這個年齡的散修,在眾人眼中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戰鬥力。 眾人之中,便不免有些人臉色不好看:我們在前面拚死拚活,就那麼一點好處,還要分一些給這麼一個湊數的。 更有甚者還惡毒的想著這小子面皮白淨,說不定就是那關白鳳看上的面首。沒啥本事,日後做了關白鳳的入幕之賓,待遇卻要比我們好,老天不公啊! 武羅算是明白了,這世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些散修可憐不可憐?的確可憐,在大門派弟子眼中,他們就是螻蟻,可以隨意驅使,可以隨意犧牲。 可是這些人自身也有問題,別人看不起他,他就看不起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都做不到。 眾人交流完沒多長時間,關白鳳就回來了,這一次她一下子帶回了了四名散修,加上之前的,手下已經有了十三名散修。 她把手一揮:「好,立刻出發。事成之後,本座不會忘記大家的好處」 武羅心中哂笑:她不過是個普通弟子,卻敢自稱「本座」。 眾人趕緊跟在關白鳳身後,武羅落在了最後面,慢慢跟了上去。 「待會跟在我身邊,有什麼危險我也可以照拂你一下。」 李元洪低聲對身後的武羅叮囑。 武羅默默一點頭:「多謝。」 前方山群迷離,看上去忽遠忽近,若是凡夫俗子一頭闖進去,自然轉上一會兒就會暈頭轉向,不過這等區區幻境自然難不倒眾人,不用關白鳳出手,剛才自報家門擅長幻陣的一名散修便有些顯擺的自動上前,輕而易舉的化去了那一片幻境,露出蛇龍山的真面目。 「好手段」周圍頓時一陣讚歎之聲,就連關白鳳也讚許的點了點頭,那名散修也覺得面上有光,矜持卻自得的點了點頭。 關白鳳也心中舒坦,這些散修雖然戰鬥力不怎麼樣,但是跟在身邊打打下手,也就不用什麼都靠自己出手,就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一樣,事事有人照料安排,倒也十分舒心。 那名散修看了看跟在最後面的武羅,雖然沒有明說,卻意有所指道:「關仙子,依我看咱們此行也應當論功行賞才是,那些根本沒出什麼力的人,也不值得九大天門重視,您說呢?」 眾人自然是躍躍欲試,至於誰會是「根本沒出什麼力的人!」,大家心裡有數,當然就是指武羅了。 關白鳳將武羅拽來,本來就有些濫竽充數的意思,擔心人手不夠用。後來又找來四人,而且個個實力不俗,武羅在不在意義不大。她當然不會看上了武羅「小白臉」,說實話武羅雖然長得白淨,但也沒有到了帥的天怒人怨的地步,在場的散修之中,便有幾人的「姿色」不在他之下。 因此有人這麼提議,眾人齊聲附和,關白鳳也就順水推舟道:「好,就這麼決定了。」卻是將武羅這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給捨棄了。 眾人進入蛇龍山,關白鳳就提醒大家:「切莫小看了這件靈物,它除了速度飛快之外,本身的攻擊力也是相當強大的。我可不希望諸位有什麼閃失。」 眾人圍成了一個圈子,慢慢的進入了蛇龍山,這山乃是臨安城外著名的一處景點,雖然不大,但是歷史上的文人墨客,倒是留下了不少遺跡。 搜尋過程之中,時不時的可以見到一些石刻題字。 搜尋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眾修士們有些氣餒,關白鳳也有些一籌莫展。又有一名散修站出來,就地取材,斬了一株百年老桃樹,去了樹根部分的樹心,削制了一枚小小的木劍。然後不知道施展了一個什麼法術,手指靈光在那木劍上一點,喝了一聲:「起!」 那木劍飛了起來,滴溜溜的一陣轉動,朝著一個方向晃晃悠悠的飛了過去。 那名散修施展這法術並不輕鬆,滿頭大汗,咬著牙道:「快跟上去。」不用他說,關白鳳已經追了上去。 那桃木小劍辨識著方向,左轉右轉,很快便到了一個山坳之中,然後對準了一尊足有十丈高低的巨石筆直的撞了上去。 「啪!」的一聲折斷在巨石上。 頓時那巨石之中放出一股強烈的紅色光芒,瞬間照耀千張方圓,光芒閃爍,帶動的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眾人之中,修為低一些的竟然都有些站不穩。 「彭!」一聲巨響巨石炸開,無數塊碎石射向最前面的關白鳳。每一塊石頭的力量都極為強大,關白鳳不得不小心應付,節節後退。 眼看著那道紅光沖天而起就要再次破空而走,關白鳳大聲喝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讓你們來,便是要此時使力的」 眾散修眼看那紅光宛如刀鋒,亂翻旋轉之下連地面上的岩石都被碾地粉碎,雖然害怕,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衝上去,凶險之中拼他一場富貴。 武羅卻是紋絲不動,反而是十分用心地看著那巨石炸碎之後的地面。 地面上留下一個深坑,裡面冒出一絲絲不易覺察的淡綠色光煙,看得他暗暗點頭。果然自己猜得不錯,這蛇龍山地下,有一道渾厚靈脈,這天生神石落在這裡也是有些緣由的。 關白鳳看來是追蹤天生神石而來,天生神石本來就不是躲著她,而是發現了新的靈脈,飛過來吸攝的。 那些散修一擁而上,三人一組,將天生神石牢牢圍在當中。各種法術、法寶暴雨一般的打了上去,儘管這些人本身的修為都不怎麼樣,但是能夠以散修的身份在修真界廝混下來,總是有那麼一兩手保命的本事。一旦活出了性命去拼,這麼多人還真是將那枚天生神石攔了下來。 此時關白鳳也已經解決了那些射向自己的碎石塊,瞥見了一邊的武羅一動不動,她連生氣的都懶得,武羅留在這裡死路一條,跟一個死人生什麼氣? 她一聲嬌叱,身上的火裙化作一片火幕,鋪天蓋地的朝天空中那紅光捲了過去。 關白鳳很自信,因為她修煉的乃是崆峒「百煉火衣功」,火屬性的功法本就是「天生神石」這類靈物的剋星,自己之前就曾殺的這枚天生神石大敗落走,才逃到了蛇龍山。只不過上一次自己孤身一人,天生神石的速度太快,自己攔不住它。這一回有了這麼多幫手,卻是志在必得了。 那些散修們本來堅持的很辛苦,被天生神石放出的一道道紅光撞得連人帶法寶東倒西歪,險些就維持不住陣勢要垮掉了。 關白鳳把火幕一卷,凶悍的擋住了所有的紅光,周圍的散修大聲叫好,都讚歎九大天門弟子果然不凡。 關白鳳也有些自得,就起了賣弄之心,將自己的「百煉火衣功」提至巔峰,一層層的火焰海浪一般的朝天生神石撲了上去,燒的那紅光嘎吱作響。 周圍的散修們結成了一個陣勢,將天生神石控制在中間,可陣法恰好少了一人。李元洪建議道:「正好少一人,就讓武羅上來吧。」 周圍的散修卻一起不答應:「老李,之前早就說了,這一次是要論功行賞。我們努力半天,眼看勝利在望,那小子什麼也不做,就上來這麼一站,就要將我們的功勞分薄。這種事情你不在意,我們可不幹。」 李元洪也是無奈,只好歉意的朝地上的武羅看了一眼,卻看到武羅對他微微一笑,然後眨眼之間那笑容就到了眼前。 李元洪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武羅已經張開了一道防禦靈力結界,將兩人全都籠罩了進去。 緊接著李元洪就看到外面關白鳳的火幕轟然一聲炸開,血色光芒漫天飛灑,天生神石高高飛起,彷彿君臨天下的神物,將霸道的光芒化作一柄柄光劍,四處斬殺征討 關白鳳首當其衝,一聲慘叫身上冒出了幾朵血花,筆直的墜落下去。 其餘的散修更加不堪,儘管只是被爆炸的餘波掃中,但是也都全身顫抖,受了不清的內傷。天生神石的光芒神劍殺來。,只是一掃,便有三人身首分離,剩餘的慌忙後退,身上血光連閃,全都負了重傷。 唯獨李元洪,因為有武羅保護,毫髮未傷。武羅把手一送,李元洪輕飄飄的落到地面上。武羅則是一個轉身,迎上了天空中的天生神石。 此時他有些懷念起了谷牧青,若是有「天羅地網」在此,捕捉天生神石就會輕鬆許多。可是沒有「天羅地網」,武羅就只能用自己的辦法了。 「嘩啦啦……」一隻火焰鳳凰沖天而起。 神鳥銅環也是一件符寶,雖然等級不高,但比起一般的法寶,已經強大太多。而且關白鳳有一點沒有錯,火焰的確克制天生神石,只不過她的「百煉火衣功」火候不足罷了。 神鳥銅環化作火焰鳳凰漫天飛舞,八跟鎖鏈凰尾不斷白宮,火焰四處流淌,和那些光芒神將接連碰撞,爆發出一陣陣雷鳴般的巨響,然後火焰和光芒神劍一起消失。 他把手一抬,「麒麟臂」同時發動,武羅不想在這些人面前展露天命神符,「麒麟臂」只是從他的手掌心噴出一束火焰支援神鳥銅環,將天生神石牢牢困住。 天生神石這種靈物,又豈會是這麼容易就會落敗? 驟然間光芒大漲,狠狠地朝外一撞。一股血紅色的光芒炸開,聲震九天,地動山搖。神鳥銅環嘩啦一聲被震得高高飛起,天生神石凶悍無比,將血色光芒一轉,化作十八柄光芒神將,一起殺向武羅。 半途中,那十八柄光芒神劍被靈力繼續灌入,越發凝實,宛如真是法寶飛劍一般。 這一連串的戰鬥,發生的迅速無比。直到此時,那些跌落下去的散修和關白鳳才看清,天空中那正和天生神石廝殺的強者,竟然是武羅! 「我,我該不會看錯了吧,真是那個小子?」之前的瘦高個有些傻眼,怎麼也想不到會事這樣的結果。 李元洪落了下來,他和瘦高個還有點交情,看他受了重傷,於心不忍攙扶了一把:「不是他還能是誰?」 「老李,你沒受傷?」瘦高個很快就明白了,好一會兒,終於長歎了一聲。好人好報,連世俗之人都懂得的道理,卻被這些修士們拋棄了。修道這麼多年,究竟修到了什麼?瘦高個一陣羞憤。 其他的散修也是目瞪口呆,看著空中武羅英武不凡,和天生神石有來有往的打鬥著,大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話:這怎麼可能? 關白鳳的臉色極為難看,沒想到自己隨手撿來的人竟然深藏不露。這麼一個強者,要殺了自己也就是舉手投足的事情,卻偏偏跟著自己,關白鳳就算智商不高也能猜得到了:天生神石。 天空之中,那十八道光芒神劍眼看著就要刺到武羅身上了,武羅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巨劍神劍天醒。 眨眼之間十八劍殺了出去。 光芒神劍的確強大,但也是相對的。 在那些散修面前,光芒神劍幾乎是不堪戰勝的,即便是面對關白鳳,一連十八劍也足以將之當場斬殺、 可是在神劍天醒面前,它們脆弱不堪。 武羅並沒有鑽研過劍法,可是剛才那一劍福至心靈,不知不覺的用上了《八荒鍛造》之中的第一錘。不管多少柄劍殺來,我只是「一劍」刺出。 「啪」的一聲,十八柄光芒神劍全都被震成了光芒碎片。 與此同時,武羅心中已經觀想出了一套封印陣法,精氣神三才合一,一劍擊出,劍尖輕盈的點在了天生神石外的光芒之上。封印陣法驟然發動,一層層的光芒結構,將天生神石徹底封印了起來。 天生神石極不甘心,一層層濃郁的血色光芒爆發,極力想要衝破這道封印。可是《八荒鍛造》乃是洪荒時代的無上秘訣,八荒魔族也曾經強盛一時,統治整個天下,天生神石雖然是神物,但畢竟沒有明確的自我意識,戰鬥又完全憑借本能,努力了半天,反而是越掙扎越緊,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光芒一閃,封印陣法徹底完成。一枚只有雞蛋大小的血紅色石頭暗淡無光的從半空中掉下來,武羅伸手接住。 「你敢獨吞了這塊是天生神石,九大天門絕不會放過你的!」關白鳳嘶聲大叫。這塊天生神石她大有用處,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武羅奪走了。 武羅一點也沒有猶豫,將天生神石送進了「天府之國」。然後才慢慢轉過身來,看著關白鳳道:「你這一套蒙虎皮扯大旗,也就騙騙他們。你那塊玉牌,不過是崆峒山外圍弟子的身份證明。況且,就算是我殺了崆峒山的親傳弟子,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他語氣淡然,卻讓關白鳳清楚地感覺到了一股子自信。 關白鳳變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枚天生神石對我而言大有用處,只要道友能夠割愛,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武羅聽了不屑一笑,那邊關白鳳卻是急了:「道友,你不是符師,要這塊天生神石也沒多大用處。我不妨與你明說,我認識一位符師大人,只要你肯將這塊天生神石還給我,從符師大人那裡得到的好處,我分你一半,如何?」 武羅依舊是搖頭,轉身要走。 關白鳳真急了:「道友,你應該知道一位符師意味著什麼。這枚天生神石,我已經許給她了,你橫刀奪愛,那位符師大人必定憤怒,你拿了這枚天生神石,不過是一份還算不錯的材料而已。雖然你已經很強大了,但你絕對承受不起一位符師的怒火,你這麼做得不償失啊」 武羅冷哼一聲,轉身要走,一邊的李元洪卻是急了,一把拽住他:「武羅,你瘋了,真要得罪了一位符師,以後你在修真界寸步難行,有的是人想殺了你討好那位符師,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啊……」 武羅微微一笑,李元洪是個好人,年輕的時候吃過太多虧,那個時候沒人提點他,現在他是過來人了,總想著幫幫跟自己當年很像的武羅。 「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沒把握,絕不會這麼做的……」 「哼,你能有什麼把握?就算你真是九大天門的弟子,門派也不會為了一個弟子得罪一位符師的。」一邊的散修極為嫉妒,忍不住說道。 關白鳳也說道:「道友,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要是你覺得分配方案有問題我們可以再商量,你要是這麼走了,正如老李所說,今後你在修真界,必定寸步難行」 武羅拍了拍老李的肩膀:「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來若盧獄找我。」 他說完,轉身離去,關白鳳被人無視,氣的渾身發抖:「好狂妄的小子!真以為自己有點本事就天下無敵了?你等著吧,你這樣的人生下來就是為了被人教訓的!」 正說著呢,天空之中忽然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傳來,緊接著便有一團火球過了過來。片刻之間,火球已經由小變大,足有一間房屋大小,迅速朝眾人滾落過來。 關白鳳大喜,朝著還沒走遠的武羅大喊:「那小子,你不是不害怕嗎,那位符師已經來了,有種的你別跑!」 武羅也聽到聲音了,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抬頭看了看正滾過頭頂的巨大火球,顯得有些猶豫。 關白鳳大笑:「哈哈哈,害怕了吧,晚了你就等著被整個修真界追殺吧。」 「轟!」 火焰四射,卻並沒有什麼熱力,火苗落在地上,就好像一層清風拂過。 火球之中,乃是一輛華貴無比的馬車。馬車由六匹黑毛金斑,尾生雷電的的豹子牽引,速度奇快無比,車輪所過之處,留下一道火軌,好一會兒才會熄滅。 關白鳳掙扎著上前行禮:「崆峒外門弟子關白鳳,恭迎大人!」 散修們第一眼看到的,乃是駕車的人,魁梧無比,雖然穿著衣服,卻掩飾不住一身爆炸性的肌肉這車伕雄壯無比,端是一條好漢! 可偏偏不是個好漢,乃是一位女子。 散修們雖然想笑,卻不敢笑出來,這可是符師大人身邊等人,而且看得出來這孔武有力的女車伕戰力高絕,惹惱了人家,說不定一馬鞭就要了你的小命。 有這樣的「車伕」,眾散修們本來不對這馬車主人報什麼希望,卻不料車門打開,邁出一隻纖纖玉足,穿著一雙大紅繡著金花的小巧繡鞋。 出了馬車,眾人才看清楚:身材不高,卻玲瓏巧致,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身材堪稱完美。而且面容嬌美,絕對是一位絕色美人。只是這美人眉間一股淡淡愁雲,總也化不開,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眾散修暗中嚥著口水,卻被那車伕狠狠掃了一眼,登時都不敢再看,乖乖的低下了頭去。 那美人出了馬車,對於慇勤的關白鳳也沒有多少客氣,只是淡淡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關白鳳趕緊磕頭謝罪:「大人,是我無能,那枚天生神石,被人搶走了。」 美人不由得眉頭一挑,那車伕卻已經怒吼起來:「什麼,搶走了?誰敢搶咱們家的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關白鳳暗喜,一指武羅:「就是他!」 車伕猛一轉頭,眼中凶光迸射,卻又忽然愣住了,背後伸手一拽自己小姐:「小姐……」 那美人轉過臉來看到武羅,也愣了一下,下意識道:「原來,你也在這裡?」 麻敖猛然轉身,毫不客氣一巴掌抽在關白鳳臉上,一聲脆響,關白鳳被抽的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圈,狠狠地摔在地上。 關白鳳整個人都被打傻了,呆呆地看著麻子衿,麻子衿卻是眼神複雜地看著武羅。 麻敖氣呼呼的衝過來,一把揪住她的脖子,老鷹抓小雞一般的拎了起來:「武兄弟乃是我跟小姐的救命恩人,你找死不成?」 關白鳳不過是崆峒一個外圍弟子,就算她是內門弟子,崆峒也不會為了她跟麻子衿這個未來大有前途的符師交惡。而且她很清楚麻敖的性子,殺了自己也不會當回事。 「我、我……」她被拎著脖子,話也說不出來,急的滿臉通紅,四肢亂抓。 麻子衿望著武羅的目光複雜,但也只是那麼一會兒,麻敖一句「救命恩人」卻是提醒了她,對著武羅盈盈一拜:「見過武兄弟。」 武羅趕緊還禮:「麻姑娘客氣。」 眾散修目瞪口呆,本以為那位符師來了,定然不會放過武羅,他們還在幸災樂禍,卻沒想到結果卻是讓他們大為意外:他們引為靠山的關白鳳被人打掉了滿口大牙,武羅卻成了人家符師的貴賓。 這轉變實在太快,快得讓他們有些適應不了。 麻敖粗聲粗氣地問道:「武兄弟,這個賤人怎麼處置?」 武羅擺擺手:「仗勢欺人,一條狗而已,打發走了吧。」 麻敖答應了一聲,隨手將關白鳳望天空中一丟,隨後她自己雙足一頓,地上出現一個淺坑,麻敖已經不見了。 半空中,麻敖凌空旋轉兩圈,一個懸空側踢,完美的擊中了關白鳳的屁股,關白鳳一聲慘叫被踢飛出去幾百丈遠,墜落在一處亂草叢中。 武羅苦笑:「不是讓你隨便打發了嗎?」 麻敖一點頭:「是啊,打發了。」 武羅頓悟了,摸著自己的頭頂點了點頭:「好吧,是我用詞有誤,麻敖你慧根不凡,理解能力超群……」 麻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姐也時常這麼誇獎我……」 她又興沖沖問道:「武兄弟,你怎麼在這裡?」武羅無所謂的一攤手:「有人拉我入伙,我一聽居然有天生神石,自然就跟來了。」說著從「天府之國」當中將那枚天生神石取了出來,隨手拋給了麻敖:「既然是你們要的,我當然不能吞沒了。」 麻子衿矜持道:「麻敖,把東西還給武大人。」 麻敖一愣:「小姐,這塊石頭很重要啊……」 第102章 原是故人 麻子衿依舊道:「這是武大人捕到的,你我已受武大人救命之恩,怎麼還能要人家的東西。」 麻敖十分不捨,只好將那塊血紅色的天生神石還給了武羅:「喏,還給你啦,小姐死心眼,其實要我說,你們倆……」 「麻敖!」麻子衿一聲嬌叱,臉色猛然漲紅,顯然是真生氣了,麻敖一撇嘴,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麻子衿朝武羅一禮:「多謝武大人好意,但是前面的救命大恩我們還沒還上,這麼貴重的寶物無論如何我們是不能要的。」 武羅看得出來,這塊天生神石對麻子衿很重要,否則麻敖不會如此麻敖性格上也偏向於男子,豪爽開朗,若不是的確需要,她也不會要武羅的東西。 「你們怎麼不在審判庭?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這塊天生神石?」 麻子衿臉色平靜卻沒有回答,麻敖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我們被二叔趕出來了。」 武羅忍不住看了麻子衿一眼,這個女孩真是多災多難,那件事情分明是南宮保的錯,可是沒人會去細究,輿論肯定是對麻子衿不利的,雖然她未來符師的身份讓人不敢當面指責,但背後的議論還是難免的。 麻九龍判官只怕也是為了侄女好,所以還是讓她離開審判庭。 儘管如此,誰被掃地出門會有好心情? 武羅暗歎一口氣,對麻子衿很是同情。她此時一臉平靜,無人處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苦難都讓她一個人承受了。 武羅看看周圍,被「壯士」麻敖打發了的關白鳳一直沒有聲息,但是那些散修卻還在看著呢。他忙笑了一下:「咱們還是邊走邊說吧,這些人……」他險些說出「打發」兩字,趕緊改口:「讓他們走吧。」 麻敖最近跟著小姐也受了不少委屈,主要是心理上的。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說話的熟人,自然十分歡喜。麻子衿卻有些猶豫。 她最初見到武羅,的確有種驚喜的感覺,少女情懷雀躍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冷靜下來,自己的名聲已經爛了,可不能連累了的武羅,人家還有遠大的前程呢。孤男寡女的一起上路,又有這麼多人看著,將來傳出去,對武羅肯定是大大不利。 想要狠心拒絕,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一看到武羅英挺的身姿,心裡就是一酸:我是做了什麼孽?為什麼就要讓我來承受著一切?放著自己相愛的人不能去愛? 她咬了咬牙,忍住了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生硬道:「麻敖,武大人想必還有事情,咱們別再耽擱他了……」 武羅擺手:「我也沒啥事,走吧,這麼長時間沒見了,邊走邊聊。」 麻敖大喜,她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小姐的心思,知道小姐嘴上說不要,心裡不知道有多麼想跟武兄弟相處呢,小姐心中的苦她是明白的,因此不等麻子衿同意,便將馬車一收,扯著武羅往前走。 麻子衿有些無奈地看了麻敖一樣。的確她心中還是有那麼一絲渴望的,否則此時呵斥了麻敖也就是了,她卻罵不出口。隱約覺得,今日若是真的罵了麻敖,以後跟武羅,就徹底的形同路人了。想到這一點,心尖上一陣子揪痛,終於是狠不下心來,只好跟在後面一起走了。 武羅會頭對李元洪道:「李大哥,還是那句話,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可到燕山若盧獄來找我。」 麻敖已經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原來,麻子衿之前雖然被一位符師看重,定下了師徒名分,但是那個時候麻子衿的修為不足,不能夠學習制符。 南宮保退婚之後,麻九龍也是關心侄女,就讓她從審判廳裡退了出來,先在家裡靜養一陣子。 回到了麻家,那些早先原本就嫉妒她發狂的堂姐堂妹、嫂子媳婦,更是落井下石,說她婦德有虧,背地裡什麼「狐狸精、騷婊子」的惡言惡語沒少數落她。 麻子衿外剛內柔,不是那種能夠跟人爭鬥的主兒,受了幾次委屈之後,反倒是更加堅韌了。索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清心止水,自己閉關修煉。 這樣一來,境界上倒是接連突破,達到了師傅要求的等級。 而此時,那位符師似乎也感應到了,千里迢迢趕來,卻說出了一個讓麻家有些心驚的消息。 原來這位符師又尋到了一位傳人。 符師難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符師的傳承條件極為苛刻,很多符師一輩子都找不到一位傳人,一位符師能夠尋到兩位傳人,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偏生這個奇跡發生在了麻子衿身邊。而且對於符師而言是個奇跡,可是對於麻子衿來說就不是個好消息了。 原本全心全意教導自己一人的師傅,現在多了一個徒弟,等於是要分了一半的精力和資源出去。這還罷了,師傅還定下了一個考核:拜師禮。 讓兩位徒弟分別去尋拜師禮,誰找到的東西更珍貴,誰就是開山大弟子。 這件事情讓麻子衿徹底認命了:自己命苦,發生在自己身上唯一的好事情,還要經歷這等波折。 雖然心中淒苦,她卻也只能出發尋找拜師禮。這枚天生神石,便是她的拜師禮。可是現在,天生神石被武羅奪走,時間又已經來不及了。 武羅更是不好意思,連忙將那一枚天生神石拿出來,可是無論他怎麼說,麻子衿就是不肯要。 武羅正一籌莫展,忽然「天府之國」當中有些異動,他將一股神念透進去一看,原來是之前的那一截神枝已經成熟了。 神枝上面連帶的神葉只留下了兩片,不過比起第一次成熟的那四片,品質要好的很多。 這一次的神枝有些其貌不揚,表面上黑□□的,可能是吸收大量鎢鐵礦是的金屬精氣所致。 武羅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他將那枚神枝從「天府之國」當中取了出來,交給了麻子衿:「不管怎麼說是我搶了你的東西,這是一枚五百年火候的桃木樹枝,你拿著吧。這也是煉製靈符的好材料,當然比不上天生神石,但是總比你空著手去要好得多。」 麻子衿猶豫了一下,她的確沒有準備別的東西,拜師禮又不能少,再說五百年份的桃木樹枝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是以也就收下了。 「多謝武大人。」她言辭之間盡量客氣,刻意拉開和武羅之間的距離,卻不知道這樣反倒是欲蓋彌彰她本來就不是那麼守禮節的人,誰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武羅看在眼裡,也不說破。 麻敖一路上很是興奮,將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股腦的跟武羅傾訴了,麻子衿在一旁攔了幾次,眼看著麻敖話匣子已經打開是攔不住了,只能歎了口氣隨她去了。 武羅聽到麻子衿的遭遇大為同情,眼神之間變多了幾分關切。那種溫暖讓麻子衿心中一蕩,卻又猛的警惕起來: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別耽誤了人家啊 可是這半年多來,她的人生大起大落,根本沒有人這樣關懷過自己,褪去強悍的外衣,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遭遇苦難的時候,需要別人的安慰,她太渴望這種感覺了。 那眼神之中的溫柔,好像海洋,輕而易舉的就讓她迷失在裡面。 麻子衿開始自欺欺人:好吧,只等著一路走完,便跟他分別就是了,大不了以後再不相見…… 就這麼不知不覺的,忽然到了一處地方,麻敖有些惴惴不安的聲音驚醒了麻子衿:「小姐,咱們到了。」 麻子衿驚醒,抬頭一看,已經到了一片大山腳下。 「啊已經到望雲山了……」 望雲山便是麻子衿師父暫居的地方,他讓兩個徒弟各自去尋找拜師禮,定在今天在望雲山會合。 麻子衿一路上沉浸在那種溫暖的感覺之中,渾然不知到麻敖已經帶著她施展了法術,一日千里,竟然沒過多久就趕到了望雲山。 事已至此,麻子衿反倒是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準備進山。 南方天空之中,忽然射來一道毫光,風聲破空,尖厲宛如鷹鳴,一道小船大小的巨大飛劍呼嘯之間到了眼前。 飛劍之上,站著一名身材高挑,只是胸部和屁股都很「和平」的黃衣少女。少女手中掐了一個法訣,那巨大飛劍便唰的一下落了下來。 「喲,這不是被夫家掃地出門的麻子衿姑娘嗎……」黃衣少女語氣輕佻,沒有一絲尊重的意思。 麻敖大怒:「黃月眉,你入門在我家小姐之後,給我尊重一些!」 黃月眉卻是一臉自傲:「可是師尊已經說了,誰找到的拜師禮貴重嘛,誰就是開山大弟子。」她掃了一眼麻子衿主僕,看得出來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顯然是沒有找到什麼好東西,不由得得意一笑:「本姑娘這回找到了一枚萬年玉髓胎,僅次於那些先天神物。我看這個開山大弟子,我是當定了,哈哈哈……」 麻敖臉色難看之極,到是麻子衿心中早有準備,並不顯得如何不甘。 「小姐……」麻敖忍不住想要再勸。 麻子衿卻是一擺手:「你還不明白?師尊讓我們尋拜師禮是個考驗,並非他老人家貪圖這點東西。」 「考驗?」麻敖有些不明白。 麻子衿下意識地看了武羅一眼,武羅接著道:「考驗的乃是弟子的機緣。」 符師這一行,比一般的修士更要求有大機緣。 麻子衿心裡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自己跟武罹難道是心有靈犀? 她心中如小鹿亂撞,被這個想法刺激的羞憤不堪,卻又有七分都是歡喜 麻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小姐你是覺得那東西已經不是你的機緣了,所以才不肯要……」 「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黃月眉哼了一聲:「麻子衿,等我成了開山大弟子,將來師傅羽化之後,我便是本門掌教,你婦德有虧,名聲污了師門,我早晚要將你隔出門牆!」 黃月眉說完,將飛劍化作一枚髮簪插在頭上,擰著腰肢一搖一擺的往山中走去。 武羅看的氣不過,哼了一聲:「要屁股沒屁股、要腰沒腰,柴火棒一樣的身材,還扭個屁啊。」 麻敖乃是「壯士」,生冷不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麻子衿卻是紅了臉,不由得啐了他的一口,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感覺有些新鮮,一抬頭就看到武羅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立時明白他這是在給自己出氣,心中雖然歡喜,卻也更多了一絲黯然:我跟他,可能嗎? 黃月眉氣的大怒:「混帳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得罪一位未來的符師,活得不耐煩了吧?」 她將頭上的髮簪重新拔出來,一道紫色的電光在髮簪上閃過,劈啪作響,炸的電光四射。 武羅也不甘示弱,索性將神劍天醒召喚出來。 這上古凶器一出現,頓時一股股大海波濤般的凶威鋪排開去,將黃月眉死死壓制住。 「怎麼,我說錯了?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個人間慘劇啊,既沒有勾引男人的本錢,偏生又長了一顆喜歡勾引男人的心。可惜啊,瞧瞧你,一身上下,那有什麼地方能讓人多看一眼?就算你將來成了符師又能如何?照樣注定了一輩子孤苦無依,獨自終老。」 「你!」黃月眉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出生在書香門第,從小接受的就是三從四德的教育,因此才對麻子衿被人休了的事情耿耿於懷,覺得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在她心目中,什麼符師不符師的,相夫教子才是一個女人一生的事業。 武羅一陣痛罵,說她連男人都找不到,那簡直是惡毒無比。 偏生武羅隨口一句就說到了痛處,黃月眉長到這麼大,還沒有人上門提親。 她倒也沒有像武羅說的那麼不堪,雖然身材骨幹了一點,但是容貌還是很不錯的,至少不會比麻子衿差。 事實上這種身材,也有人喜歡,只不過黃月眉的家事有些古怪,沒人敢上門提親罷了。 武羅只是有些不忿,想幫麻子衿出口氣,沒想到一張口居然把人家罵哭了,登時頗有成就感,摸著腦袋道:「難道我最近與人口斗的實力見長?」 便在此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山中傳來:「何方道友雲遊至此?道友手持上古神器,又何必與晚輩為難,還請入山一敘。」 黃月眉和麻子衿聽到那聲音,都是一喜:「師父!」 武羅卻忽然臉色古怪起來。他望向望雲山深處,喉結動了幾下,忽然又是一個苦笑,搖了搖頭。 黃月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是被這狐狸精迷住了吧?哼,這樣的賤人,也就是能勾引你這樣沒骨氣的臭男人了。你等著,待會我讓師父教訓你。」 她將髮簪重新插回去,快步往山中走去。 武羅收了神劍天醒。一邊的麻子衿有些惴惴不安:「你還是先走吧,我師父很護短的,你欺負了黃月眉,她又要成為開山大弟子了,師父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武羅搖頭:「我走了,你不是更說不清楚?」 說罷,當先走了進去。 麻子衿和麻敖暗暗擔心,趕忙跟了上去。卻沒有聽見武羅悄悄嘀咕了一句:「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故人……」 …… 望雲山不是什麼名山大川,麻子衿的師傅選擇在這裡,完全是因為地理位置方便。 山中的一座山峰,被人用大法力生生削去了一個半個山頭,形成了一出高台。 此時,正有一座輝煌無比的,碧玉為柱、白玉為磚、紅玉為瓦的宮殿坐落在這高台之上。 宮殿正前方開闊的廣場上,赫然擺著一座比武羅的「山海座」還要巨大的純金寶座。寶座長一百八十丈,寬八十丈,高七十丈,上面鑲滿了各種寶石,璀璨奪目。 偌大的寶座上,另外擺了一張太師椅,一個相貌清癯的老者,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 「師尊」麻子衿和黃月眉一起跪下,麻敖也趕緊跟著行禮,唯有武羅站著一動不動。 那老者也自動忽略了武羅符師高高在上,一般很少將不相干的人放在眼裡,能讓武羅站在這裡,多半還是看在之前神劍天醒強悍無比的份上。 「起來吧,你們的拜師禮都帶來了嗎?」老人聲音渾厚,再加上精神矍鑠,給人一種謙謙長者的感覺。 黃月眉連忙從儲物空間之中取出一隻玉盒,雙手呈上:「師尊,這是徒兒尋到的,萬年玉髓胎。」 老者眼睛一亮:「萬年玉髓胎,好東西,快拿上來讓為師看看。」 黃月眉歡喜的捧著玉盒上去交給了老者。老者接過來一打開,就有一股淡淡的寶光浮現,若有若無的清新靈氣散開,讓老者也不由得精神一振。 「好東西、好東西!」 他連連稱讚了兩聲,將玉盒收下,滿意的朝黃月眉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是,師尊。」黃月眉乖巧的回去了。老者看向麻子衿:「你呢?」 麻子衿硬著頭皮,雙手舉起一隻木盒:「師尊,徒兒機緣未到,只尋到了一段五百年的桃木樹枝。」 老者眉頭微微一皺,一邊的黃月眉更是露出了一絲譏笑。 五百年的桃木本來也不是很麼稀罕的物件,更何況還不是最珍貴的樹根部分,只是很一般的樹枝。 而且這木盒也是麻子衿臨時找來的,賣相很一般,讓人一看就覺得沒什麼可期待的。 不過那老者好歹還算寬厚,沒有立時翻臉,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咱們這一門的開山大弟子就是黃月眉了,雖然你入門早,但是這規矩乃是為師定下的《小說下載|wRsHu。CoM》,你們以後擇徒也要如此。麻子衿,以後見了黃月眉,要以師姐之禮代之,不可怠慢。」 麻子衿咬著嘴唇,不甘心的答應了一聲:「弟子明白。」 「多謝師尊!」黃月眉大喜,盈盈一拜,起來便朝麻子衿丟過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麻敖氣的攥緊了拳頭,若不是老者就坐在上面,她肯定已經忍不住衝上去以「壯士」的手段,胖揍那姓黃柴火妞一頓了。 老者招了招手:「好歹也是你一番孝心,拿上來吧。」 麻子衿捧著木盒送上去。五百年的桃木樹枝,老者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考慮到不能太傷徒兒的自尊心,所以還是決定收下了。 他將木盒收下來,隨手打開來看了看,本來準備應付一聲「不錯」,卻不料往那根樹枝上一看,眼睛卻再也挪不開了。 麻子衿三人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黃月眉試探問一句:「師尊?」 老者一擺手:「莫要打擾我!」 他拿著木盒,也不管周圍是不是還有別人,隨手一抓,一枚髮絲一般纖細的金針出現在手中。他在金針之上凝聚了靈元,輕輕刺入了樹枝之中。然後閉上了眼睛,手指拈動金針,細細的感受著。 足有一頓飯的功夫,老者終於睜開了眼睛,手指一動,金針便消失不見。再看向那根樹枝的時候,眼神之中已經儘是驚喜。 黃月眉覺得有點奇怪:「師尊,不就是一根五百年的桃木嗎,您要是喜歡,徒兒馬上去給您找一堆回來。」 老者卻是一擺手:「你不懂的。」 他看向麻子衿,頗有些期待問道:「徒兒,這樹枝你是從哪裡找到的?還有嗎?」 這就等於開口索要了,堂堂師尊,開口跟自己的徒弟要東西,多少有些不要老臉了。麻子衿三人一起驚愕:符師富甲修真界,什麼東西沒有?卻向自己的徒弟討要桃木樹枝,這中間肯定有問題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麻子衿:「師尊,這不是桃木樹枝?」 「當然不是。」老者呵呵一笑,看了黃月眉一眼,道:「為師之前的話恐怕得收回來了,黃月眉,這一次拜師禮的比試是你輸了,從今以後,你就是麻子衿的師妹了。你入門本來就比她晚,這也無可厚非。」 「什麼?」黃月眉大吃一驚:「我要喊那個賤……師姐?」 她一下子急了,覺得這對自己是個奇恥大辱:「可是師尊,這根木頭就算比桃木高級,也不可能比得過我的萬年玉髓胎啊!」 第103章 南荒第一符師 老者卻是笑了,將那枚樹枝取了出來,細緻的撫摸著:「也罷,這就算是為師給你們上的第一課吧。記好了,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樹枝,它是蓬荊神木樹王結出的神枝!」 「什麼蓬荊神木?什麼樹王?什麼是神枝?」 不光黃月眉不明白,麻子衿主僕也沒聽說過。 老者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細緻的跟她們解釋清楚,最後道:「這蓬荊神木也是天生靈物,生長的神枝乃是製器、煉符的絕佳材料。可惜這樹王的火候不足,只在十年之下,若是能有五百年以上的火候,這蓬荊樹王結出來的神枝,就不亞於天生神木了。」 黃月眉和麻子衿主僕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這麼珍貴,麻子衿主僕不由得看向了武羅,武羅站在一旁一聲不響已經很久了,直到此時,也是一臉的淡然。 他拿了麻子衿的天生神石,算起來還是自己佔了便宜。 「不過這神枝之中,蘊含了大量精金之氣,倒是彌補了火候補足的弊端,實在是一件極品的制符材料!」老者自命不凡,可也沒弄明白蓬荊神木樹王的神枝之中,怎麼會蘊含大量精金之氣。 他滿意的將神枝收了起來,黃月眉和麻子衿的排位就這麼定了下來。 原本以為自己會完勝的黃月眉被當頭一棒,打得有些暈頭轉向。忽然之間從巔峰跌落下來,自然十分不忿,只是對於師尊的安排卻敢怒不敢言。怎麼也沒想到一根不起眼的樹枝,竟然有這麼大來頭。 麻子衿絕處逢生,更是對武羅大為感激。顯然武羅是知道這神枝根底的,之前說是五百年的桃木枝,只是怕自己不肯要罷了。 老者還有些貪心不足,又問道:「徒兒,你還沒有回答為師呢,你在哪裡找到的,還有沒有?」 麻子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後面的武羅站了出來:「是我給她的。」 老者冷冷一笑,這才將目光投向武羅:「閣下想必就是之前在山外欺負我徒弟的人吧?」 一提到這一點,原本有些悶悶不樂的黃月眉頓時來了精神,大叫道:「師尊,就是這人欺負您徒兒,萬萬不可放過了他!」 老者身形一飄,已經從太師椅上飛了出來,筆直到了武羅面前,一雙眼睛之中透著寒光,上下打量著他。 「好小子,好膽氣!」老者冷哼一聲:「老夫的徒兒你也敢動。」 勁風激盪,從老者衣袍下捲出十八道淡白色的光芒飄帶,在怒風之中不住迴旋擺動,吹得武羅衣衫獵獵作響。 麻子衿趕緊跪下求情:「師尊,他是徒兒的朋友,還請師尊手下留情……」 老者冷哼一聲,卻看到武羅眼中不屈的目光,登時怒火大盛,他一向高高在上,早就習慣了俯視眾生,忽然有人站在他面前,居然用一種平等的目光和他對視,這讓老人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挑釁。 「退下!」老者一聲清叱,一股無形卻龐大的力量將麻子衿輕輕推開去。黃月眉幸災樂禍的站在一旁看著,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哼,看來師尊也看不過去你的放蕩行徑,有心要教訓你那拼頭。師尊現在恐怕已經後悔收了你這個不檢點的徒弟了吧……」黃月眉喋喋不休:「你越是求情,師尊肯定越是憤怒,定會把這小子打得重傷不起,看你們將來還怎麼行那苟且之事……」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武羅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忽然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扣住了老者肩頭。 在黃月眉和麻子衿眼中,天神一般不可戰勝的老人,頓時臉色大變,渾身抖如篩糠,驚恐地看著武羅:「你、你怎麼知道的……」 武羅冷冷道:「你要我在這裡說?」 老者臉色又是一變:「別!還是進去吧。」 武羅拿捏著老者的肩膀,兩人一起慢慢的走進了大殿。隨即「彭」的一聲,殿門死死關上,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黃月眉和麻子衿主僕。 殿門一關上,大殿內頓時和外界隔絕。 老者急不可耐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老夫一身修為,命門乃是在肩頭雲門穴?」 武羅毫不客氣,上前一頓胖揍,打得老者嗷嗷直叫。他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向狂言你這不要臉的老東西,裝什麼清高?裝什麼敦厚?你收徒弟就收徒弟,還專門弄了兩個小女孩,我都替你臊得慌,你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恐怕連麻子衿和黃月眉都不知道,她們的師尊,便是赫赫有名的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 之前武羅本以為是不入流的小符師看中了麻子衿,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擺出了一副道貌岸然姿態的向狂言。 符師,是唯一可以凌駕於正邪爭鬥之外的一個群體。不管向狂言去哪裡,都有人熱情接待。 如果說武羅上一世有什麼朋友的話,向狂言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了。 所謂相交知心,武羅對向狂言很瞭解,向狂言對他也很瞭解。向狂言雖然猥瑣,但是人品卻無可挑剔,絕不會出賣朋友。而且武羅掌握了向狂言太多的秘密雲門穴只是其中之一他也不怕向狂言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上一世,武羅的一品靈符幾乎有一大半都是向狂言為他煉製的,當然了,每一次向狂言都會敲詐一筆不菲的報酬。相對於堂堂南荒帝君,都能算是「不菲」,放到修真界,足以讓一個一流門派傾家蕩產了。 向狂言每一次都會很無恥的跟武羅說「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我不能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就不收錢了,要是那樣,不但別人會懷疑咱們兩個是不是斷袖分桃了,連宋劍眉都會吃我的醋啊」。 向狂言被打的鼻青臉腫,卻忽然明白了,一陣狂喜,一把抱住他,哈哈大笑:「娘的咧,是你、是你,真是你啊,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就死了,哈哈哈哈……」 武羅看他歡喜的樣子,心中也有些感動,自己上一世做人總算沒有全盤失敗,還留下了這麼一個朋友。 向狂言狂喜之後也漸漸冷靜下來,歎息一聲就地坐了下來:「鬼厲名狡猾,那件事情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風聲洩露出來,我當時在中州,趕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唉……」 武羅也在一邊坐下,隨手磨出來一罈酒,自己喝了一口遞給向狂言:「掉腦袋的事情,他能不謹慎嗎?」 向狂言點點頭:「也是。」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把一罈酒喝光了。 向狂言有些感慨道:「也是你的事兒刺激了我,要不然我到現在還在滿世界玩鬧。麻子衿這小丫頭倒是早就發現了,就是我玩心太重,才沒有帶在身邊教導,要不然現在至少也應該是個八品符師了。」 武羅苦笑,你隨便找了個「修為不足」的借口糊弄人家,把人家騙得好苦。 「連你都掛了,說不定哪一天我也被人暗算啊。這一身本事,要是從我這兒失傳了,我可是對不起師尊他老人家了。所以,只能收了心,準備尋個地方,好好教導徒弟了。」 他看了武羅一眼,忽然道:「你跟我那徒弟什麼關係?我警告你,你可別打我徒弟的主意!人家是你的晚輩,你還要不要你的老臉了?連晚輩都要勾搭?」 武羅勃然:「呸!你以為我是你那種人啊?倒是我要提醒你,別跟徒弟之間不清不白,那可是亂倫!」 向狂言像是一條被猜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暴跳如雷:「什麼?什麼?!你竟然這麼看我?瞎了你的狗眼……」 武羅淡定:「被我說中了吧?要不然你絕不會這麼激動。我知道,那個黃月眉是你喜歡的類型,你的口味,一向很獨特,這一點我只能表示深深地敬佩。」 向狂言像爽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娘的咧,啥都瞞不過你。」 向狂言也很痛苦,他當時不過是偶遇了黃月眉,的確這種身材高挑,屁股和胸都是盈盈一握的身材,正和他的胃口,再加上黃月眉面孔姣好,向狂言頓時動了心思。 不料後來發現黃月眉竟然是傳承自己符師法門的材料,在門派傳承和自己的淫慾較量之中,向狂言渾身上下唯一靠譜的兩點:符師技能和人品一起起作用,才將淫慾壓了下去,將黃月眉收入門下。 可惜最近每次看到黃月眉,猥瑣老男人心裡都在滴血。多水靈的一棵嫩白菜啊,以後不知道要讓哪頭豬給拱了。 …… 大殿外,麻子衿主僕和黃月眉面面相覷,百無聊賴的等了兩個時辰,大殿的大門轟然一聲打開。師尊大人鼻青臉腫的走了出來,卻跟武羅勾肩搭背,兩人都是一身酒氣。 向狂言雖然喝多了,卻難改猥瑣本質,自己跟黃月眉的好事兒黃了,也見不得別人快活,眼看著麻子衿有些關切的看向武羅,立刻把手一揮:「徒兒們,你們兩個聽好了,武羅乃是為師的好兄弟,以後見了,都得叫師叔!」 「什麼?」黃月眉和麻子衿一起驚呼。 黃月眉本指望師父給自己出氣,沒想到人家倆「密談」了一下,武羅從仇人變成了師叔。 進入大殿之前,師父和武羅明顯不認識,而且是師父被制住進去的。難道說在大殿內,師父被人家打服了? 黃月眉一陣氣苦,咬著牙鬱悶無比,心裡卻把武羅給恨死了。 麻子衿心中道:也好,這也是解脫了,他是我的長輩,我和他之間就真的徹底不可能了,便絕了這念想吧。 雖然理智如此,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那麼疼呢? 麻子衿低著頭,不敢讓人看到她蒼白的一張臉。 武羅注意到麻子衿的神情,也只能在心中輕輕歎息一聲。這樣處置,未必不好。 …… 向狂言還沒有決定將山門設在何處。 他雖然號稱南荒第一符師,事實上符師的功法根本不分正邪。向狂言只是因為出生在南荒,就被劃歸為南荒第一符師。他經常在南荒和中州之間穿梭,在兩個地方所呆的時間也都差不多長短。 武羅遇見了老朋友,自然多呆了幾天,兩人在白玉宮殿內喝酒聊天,向狂言有了徒弟,自然不客氣,使喚著麻子衿主僕每天獵些野味回來燒烤。 他不捨得使喚黃月眉,但是每當他要麻子衿做什麼的時候,總會迎上武羅威脅的目光,就只好再加上一句,讓黃月眉跟著一起去。 私下裡無人的時候,向狂言就有些抱怨:「咱們雖然是朋友,但你惹惱了我,我可一樣不會給你煉製靈符。你在鬼仇山的那些家當都灰飛煙滅了吧?」 武羅立刻一挺腰板:「嘿嘿,現在那這個威脅我可是不管用了。本座現在也是符師了!」 向狂言嚇了一跳:「不可能!」 武羅隨手丟了一枚解毒靈符,假惺惺道:「本座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煉製出來的小玩意,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向狂言拿過來把玩片刻,一臉陰沉:「娘的咧,你故意的是不是?顯擺起來了是不是?」 武羅哈哈大笑。 向狂言仰天長歎:「你貴為南荒帝君,奪舍重生,再臨巔峰只是早晚的事情。現在又學會了符師的法門,老天為何對你如此厚待?」 武羅神情黯淡了下去,喝了一口酒道:「我付出的代價也一樣高昂。」 向狂言一愣,想起他被人背叛,差一點身死道消,也就明白了,只有一聲輕輕的歎息。 …… 三天時間內,武羅向向狂言展示了自己制符手段,雖然沒說細節,但是不到兩個時辰就煉製出一枚解毒靈符,還是讓向狂言這樣修真界一流的符師歎為觀止。 對於現在的向狂言來說,這個成績不堪入目,但是向狂言在武羅這個階段的成績,也遠遠比不上武羅。 他又聽說武羅煉製靈符幾乎不受材料的限制,都恨不得掐著他的脖子訊問制符的法門了。好在他人品堅挺,終是壓制住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三天之後,武羅就不得不離開了。他畢竟還是若盧獄的人,這一次出來的時間確實有點長了。而且向狂言也準備離開望雲山了,他要找個好地方,悉心培養自己的兩位傳人。 臨別之前,武羅也跟向狂言說了,自己在燕山摩雲峰有一處金屬礦脈,若是向狂言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不妨去自己那裡,起碼可以相互照應。 武羅說的「照應」,不是說要保護向狂言,而是會為他保密身份,不會被人打擾。 向狂言之所以喜歡雲遊天下,居無定所,也是因為一旦他安定下來,上門求符的人肯定是高潮一波接著一波,讓他不得安寧。 兩人都是灑脫之人,也沒有什麼惺惺作態,一揮衣袖,就算是離別了。 分開不過片刻,武羅便掉頭往回跑,向狂言也忽然想起什麼來了,丟下兩個徒弟轉身回去。 兩人幾乎是心有靈犀一般,一同在分別點再次重聚。 「你少打我徒弟的主意!」 「你少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愣了愣,又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武羅眼疾腳快,一腳踹在向狂言的肚子上。 向狂言慢了一步,就悲劇的倒飛出去,咆哮大叫:「武羅你給我等著,我肯定要拆散你和麻子衿!」 …… 三天之後,武羅駕著飛行舢板衝進了燕山主脈。和外界不同,燕山之中靈氣濃密,比起臨安、當陽那些世俗大城之中凡俗之氣,這裡的天地靈氣無疑讓修士更加舒服。 飛行了半天時間,武羅前方忽然掠過一道黑色啞光。速度迅捷無比,武羅的飛行舢板跟人家一比,簡直是乞丐遇到了貴人。 武羅一撇嘴,看來這次回來,得著手為自己打造一件飛行法寶了,太丟人了。 他這麼慢慢吞吞的飛著,前方忽然一道粗大的火光沖天而起,赤紅色的火柱周圍,纏繞著一道道血色電光。緊接著一股地震一般的波動從地面上傳了過來。武羅在空中清楚的看到,一個環形的震動帶以火柱為中心,迅速的擴散開去。就連身在空中的他,也被一股熱浪風暴狠狠地推出去了十幾丈遠。 之前見過的那一道黑色啞光,化作了一道奇形雙刺飛劍,閃閃爍爍,圍繞著那火柱來回穿插。 武羅不由得佩服起那黑色啞光主人的運氣來。 能夠發出這麼強大火柱的,在燕山已知的所有強大凶獸之中也只有那麼幾種。而且那幾中都在燕山禁地之中,一般很少出現在燕山外圍。 當然了「一般情況」這個詞往往是靠不住的,厄運來臨的時候,最讓人詛咒的就是這個詞。想必此時那黑色啞光的主人也正在詛咒這個詞。 那火柱,乃是一種名叫「煌狼」的超級凶獸所發、這種凶獸外形似狼,體長十丈,週身火焰纏繞,乃是實打實的三品下凶獸。 煌狼乃是燕山禁地之中少有的「活潑」凶獸。一般高等級凶獸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盤,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煌狼偏偏喜歡流浪。它到了一個地方,先美美的打一架,將原來的主人趕走,然後自己住上一段時間,不耐煩了就繼續遷往下一個地點。 有人分析煌狼之所以喜歡流浪,其實是因為天性好鬥所致。 煌狼也會時常竄出燕山禁地,前面那一位就很不走運,遇上了一頭出來尋找對手的煌狼。或許他的力量足夠強大,被煌狼看上了,一道火柱將他從天上轟了下來。 武羅悄悄湊上去,剛摸到附近,從一棵百年大樹後面探出腦袋,還沒等看清楚呢,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石頭,燃燒著熊熊烈火,嗖的一聲從他的頭頂上飛過去,武羅嚇了一跳,只見前方已經成了一片烈焰火場,地面上的石頭、泥沙都已經燒了起來,那些百年、千年的古樹、老籐,更是早就燒成了焦炭。 一團團火球在火場之中亂射爆炸,追的那黑色啞光到處逃竄。 爆炸將一塊塊燃燒的岩石轟的四處亂射,武羅剛才就險些被打中。 武羅只看了一會兒,就暗暗心驚:那黑色啞光看似岌岌可危,但每每關鍵時刻,總能有神來之筆將危險化解。 火場正中央,一頭身長十丈的煌狼上半身揚起,週身烈焰如龍,氣勢狂盛,一張口便是七八團巨大的火球朝黑色啞光追了過去。 看起來似乎是煌狼佔盡了上風,黑色啞光落敗被殺只是時間問題。但是那黑色啞光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使出別的手段,顯然有所保留。 而且黑色啞光所化的奇形雙刺飛劍,根本找不到御使的修士,也就是說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高深境界。以這等境界,對付一頭煌狼不成問題。 果然,那黑色啞光逗著煌狼又玩了一會兒,大約覺得煌狼黔驢技窮,沒什麼趣味了,猛然氣勢大漲,將劍光拉長,化作一道雙頭黑龍,咆哮一聲噴出一股黑色玄雷,落在地上便轟隆隆的連炸十三下,將那頭煌狼轟的竄上了天空,雙頭黑龍使得卻是狂蟒的戰術,身子一盤,將煌狼困住,猛然一勒,兩顆猙獰的龍首吐出兩道黑色電光,刺瞎了煌狼的雙眼。劍光漫天飛舞,煌狼嘶聲慘嚎,聲音確實越來越低,終於寂靜。 「那邊的小子,看了這麼久,可以出來了。」 雙頭黑龍忽然一收,在漫天火焰之中,化作一個黑色的苗條身影,聲音卻是清脆好聽,宛如黃鸝鳴啼。 武羅一愣:是個女孩? 一愣神的功夫,忽然一枚縮小到了只有髮簪大小的奇形雙刺飛劍,唰的一聲到了他的眉心之間。 武羅不由得怒從心起。他重生之後,固然性格收斂了很多,為人低調,但是從骨子裡,他依舊是那個縱橫南荒的天下第一凶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 那飛劍雖然快如閃電,但如何能快得過人的意念? 武羅只是念頭一動,便將「天府之國」打開,眉心前忽然裂開一個空間罅隙,那飛劍措手不及,一頭撞了進去。 進入了「天府之國」的世界,那飛劍還待大逞兇威,想要將這個世界的一切事物斬碎,卻不料大地開裂,一股凶悍無比的洪荒氣息充斥於天地之間。 神劍天醒以自己的本來面目,從大地之下崛起,宛如一條升空怒龍,狠狠地撞在了那柄奇形雙刺飛劍之上。 第104章 辟巢為淵 「叮……」 飛劍徹底崩碎,化作漫天散碎的黑色星芒,流星雨一般的散落下來。恰好落在了蓬荊神木樹林之中,成了一地的廢料。 這柄飛劍著實不凡,煉製的過程之中,添加了無數的珍貴材料,若是論起品級來,至少也是三品上的稀罕法寶,而且已經被那女子祭煉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對於蓬荊神木來說,實在是大補之物。 燕山之中,那個虛幻的影子渾身一震,一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形踉蹌著,抽身就走。 武羅卻是一聲冷笑:「哼,現在想走?來不及了。」他是若盧獄的人,卻在自己門口被人襲擊。 這女子一出手就是致命殺招,要襲殺若盧獄班頭總領,這個罪名可不輕。 武羅抬手一拳轟向天空,神鳥銅環嘩啦一聲騰空而起,赤紅色的凰鳥身體引領著,八道尾羽張開,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焰牢籠,當頭將那女子籠罩其中。 牢籠只是一收,那女子頓時被八道鎖鏈死死捆住。 她還有些不甘心,運了法訣,週身力道驟然增大十倍,金光暴漲,奮力掙扎。 可惜神鳥銅環乃是符寶,本身強悍無比,任憑他如何掙扎也是無用。八道鎖鏈凰尾收緊,凰喙利刃已經遙遙指著女子的眉心,立刻嚇得她不敢亂動。 這女子一身黑紗,連頭臉都籠罩起來,只留下一雙烏黑的眼睛,死死盯著武羅:「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然敢如此對我!」 武羅見過無數在自己面前標榜後台如何堅挺、靠山如何強大的階下之囚了,對於這些威脅,都是嗤之以鼻。 他隨手一點,八道凰尾鎖鏈都化作髮絲粗細,輕而易舉的刺入了女子的經脈之中,將她一身的靈元封死。武羅還有意無意的封住了她的啞穴,一路上想必會安靜很多。 這女子的修為遠在武羅之上,對敵經驗也是豐富無比,否則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戰勝了三品凶獸煌狼。可惜的是在武羅面前托大,本命法寶被碎,立時受了重創。又遇到了凰鳥銅環這樣少見的符寶,三兩下就被擒抓,倒好像是她不堪一擊一般。 武羅放出了飛行舢板,帶著自己的囚犯慢吞吞的往若盧獄去了。 到了若盧獄門口,今天執勤的獄卒一看到是他,趕緊慇勤的迎出來:「武大人,您可回來了,想死小的們了!」 武羅哈哈一笑,從儲物空間裡翻出一攤子美酒丟過去:「哪是想我?肯定是想我手裡的好東西了吧,哈哈哈……」 那幾個獄卒嘿嘿笑著,接了美酒連連稱謝。 一名獄卒看到武羅後面的女子,疑惑問道:「武大人,這是……」 武羅會頭一看,只見那女子眼神有些古怪。他哂笑:「半路上遇到的,竟然想要襲擊我,被我順手擒下了。」 一名獄卒嘿嘿一陣淫笑,兩隻色眼在女子窈窕的身段上身上掃來掃去,口中嘖嘖稱讚:「身條還真是不錯,可惜蒙著臉,多半醜的見不得人。」 另一個笑罵道:「在這裡哪裡有的挑揀?吹了燈還不都一樣,這身材卻是實在貨,摸在手裡一定過癮……」 武羅瞪了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快滾!」 兩名獄卒看他發怒,都是一哆嗦,賠了罪之後趕緊溜了。 武羅原本是想直接把這女子扔進監獄裡的,遇見那兩個傢伙之後卻改了主意,將她帶到了自己的住處。 解開了女子啞穴的禁制,武羅開門見山道:「對於一個陌生人就痛下殺手,你不是個好東西,這一點我很清楚。我本來想把你關起來,可若是那樣,只怕不出五天,你就會被那些憋了好幾年的獄卒們給禍害了。你不是好人,殺了你也不為過,不過侮辱你就有些不厚道了。」 女子眼神十分古怪,盯著他看了半天,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若盧獄班頭總領,我叫武羅。你是我的手下敗將,又有殺心在先,我將你留下,做個侍女應該不過分吧?」 女子顯然是明白,留在武羅身邊,就不會被那些獄卒騷擾。只不過她的眼神越發古怪起來。 武羅將一個想殺自己的女人留在身邊,看起來有些愚蠢,可是武羅根本沒打算放開她的禁制。 有神鳥銅環束縛,她頂多也就是正常活動的能力,想要刺殺自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這麼一個侍女在身邊,端端洗腳水也是不錯的。 那女子忽然笑了一聲:「便是我要伺候你,只怕你也消受不起。」 武羅哂笑,連宋劍眉的伺候自己都消受了,你算的了什麼? 女子忽然覺得有趣,問道:「那我應該做些什麼?」 「很簡單,捏腰捶背,端個洗腳水,唱個小曲兒……」 「哼!」女子有些不悅:「武大人好享受,難到若盧獄已經糜爛至此?」 武羅故意道:「那到沒有,只不過你既然來了,總得發揮一下作用。」 女子勃然:「我便只有這些作用嗎?」 武羅故意氣她,鄙夷地看著她:「若是別的女人,自然還有暖床啊、侍寢啊之類的作用,至於你嘛……我看還是算了,我沒有那麼重的口味。」 「你!」女子兩眼瞪得溜圓,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武羅哈哈大笑,女子卻忽然吼了一句:「我是黑水仙!」 武羅不屑道:「這名字忒俗氣了點,不過作為一個侍女倒也合適……」他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葉念庵的聲音:「武羅你回來了?正好,上面派下來的那個新的副典獄長今天也到,待會你和我一起去迎接一下。」 葉念庵推門進來,看到一身黑紗打扮的黑水仙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個人,怎麼打扮和新來的副典獄長黑水仙一模一樣?」 黑水仙氣的咬牙切齒:「因為本座就是黑水仙!」 武羅和葉念庵一起愣住了。 …… 武羅夢想的有人捏肩捶腿的腐朽墮落的小地主生活沒能實現,不過葉念庵讓他給黑水仙賠罪他也沒答應。 對於這位新來的副典獄長,武羅的態度很明確:大家扯平了而已。 至於怎麼扯平了,葉念庵問了幾次,兩位當事人都不肯說。 若盧獄為黑水仙舉辦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正如武羅之前所說,若盧獄已經被他和葉念庵經營的鐵板一塊,不管是誰來了,也別想撬動分毫。 武羅之前沒想到她會是新來的典獄長,乃是因為他去天街之前就接到了這個任命,他以為黑水仙早就來了。卻沒想到審判廳內有些事情耽擱了,這位審判庭著名的「毒寡婦」一直到現在才來若盧獄報到。 考慮到黑水仙是女子,葉念庵讓人把七鳳閣修葺一新,添置了不少名貴木料的傢俱。可是黑水仙執意不肯住進去,反倒是要去之前木易濯的「通天樓」居住。 葉念庵無奈,只好命人把七鳳閣的傢俱盡數搬到了木易濯的通天樓去。 黑水仙到了若盧獄一反常態,並沒有傳說中那種咄咄逼人,反倒是十分低調,平日裡都是在通天樓內打坐修煉,沒有事情絕不會出來。 只不過她的打扮稍微改變了一下,雖然依舊是一身黑紗長裙,但是裙擺上卻有三道醒目的金線,蒙面的黑紗也換成了一張強硬的暗金色金屬面具,昭示著她不是一個被人隨便捏扁搓圓的人物。 黑水仙不生事,這是武羅和葉念庵樂於見到的。 葉念庵一邊主持著若盧獄的工作,一邊暗中提防黑水仙。不過現在對於葉念庵來說,最大的威脅不是黑水仙,而是御斬台。 大周皇城一口氣殺了十幾個人,御斬台的凶名已經豎立起來。最近幾天,谷蒼又在遊說審判庭,請求三大判官在量刑的時候下手重一些,多判死刑。 多殺一個,那麼關進若盧獄的囚犯就會少一個。囚犯體內竅穴溫養的諸多法寶、靈物,就會全部落入御斬台的手中,對於若盧獄來說都是一個損失。 對於自己這個未來的岳丈大人,武羅心中有氣卻也沒辦法。上一世他還能看不順眼了便一腳將他踹出去,這一世若是怎麼做了,谷牧青跟他沒完。 武羅索性躲起來,讓葉念庵去和谷蒼對抗。 只是葉念庵雖然老奸巨猾,可是比起谷蒼來,無論實力還是名望,都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御斬台強勢崛起,葉念庵也是有心無力。 事實上究竟重用御斬台還是若盧獄,不過是長老們的一念之差。 對於正道來說,魔道死傷多少人,他們根本不在意。 若盧獄設立的本意,是瓦解魔修們拚死一搏的鬥志。可是谷蒼也有說法,御斬台更具有威懾力。想加入魔道?那就掂量掂量,自己將來會不會被送上御斬台 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各有各的道理,所謂時也勢也,沒有真正經歷過現實的驗證,誰能說得清楚到底哪一個策略是正確的? 武羅將這一切事情丟給了葉念庵,隨即宣佈自己要閉關。 武羅原本從天街諸老那裡要來了一些天地靈物生長的地方,準備要去搜尋一些靈粹之物,用來提升自己「九龍吞日大法」的境界。 不過他現在手頭上就有一件先天靈物:天生神石。 武羅進入木盒宮殿之後,將天生神石取了出來。 《八荒鍛造》的確是神技,在這種法門的封印下,天生神石連一絲靈氣都沒有洩露出來。表面上暗淡無光,看上去就像一塊普通的紅色石頭。 武羅很有技巧的將封印打開了一個缺口,一股濃郁的靈力立刻飄散出來,武羅一點也不浪費,運起九龍吞日大法,開始吞噬天生神石的靈力。 這一閉關便是整整三個月的時間。 武羅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沒有一次性解開天生神石的封印,否則的話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他裂體而亡了。 天生神石乃是先天靈物,能夠誕生天命神符的存在,所蘊含的靈氣龐大的超乎想像。武羅僅僅是「龍巢」的境界,根本無法容納如此多的靈氣。 若是封印一次性全部解開,九龍吞日大法開始吞噬之後,靈氣便會不受控制,一股腦的衝進武羅的體內,到時候就會不可收拾。 武羅上一世修煉的經驗豐富,讓他明白天生神石是多麼珍貴的東西,所以很謹慎的只將封印打開了一個小口。靈氣緩緩輸出。兩個月的時間下來,龍巢內的靈龍足足長大了一倍。 直到此時,那座由無數獸牙組成的龐大龍巢也開始緩緩變化。 一顆顆獸牙沉落在地面,堆積得越來越高,化作一座座崢嶸的石山。原本龍巢的位置漸漸陷落,形成了一道狹長幽深的深淵。 隨著時間的推移,深淵漸漸變寬,兩側的山壁更加陡峭,更加險峻。 深淵之中漸漸地泛起了水聲,只不過水聲一直並不大,沒有深淵那種暗流奔騰的感覺。 三個月的時間,天生神石的靈氣消耗也不過只有三分之一。 武羅的「九龍吞日大法」已經邁過了「龍巢」的境界,等到明堂宮中,這一道深淵繼續變寬,化作一座大湖的時候,就正式進階為「龍湖」境界了。 接下來的就是水磨工夫了,靈龍已經顯得有些憊懶。天生神石當空落下,靈龍一口吞入腹中,身子一蜷,所在了深淵之中沉沉睡去。 靈龍會時時刻刻吸收天生神石中的靈氣,只不過這就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了,不會像武羅全力催動時候那樣迅速的吞噬。 武羅有信心,等靈龍將整塊天生神石的靈氣全數吞噬,他肯定能夠晉身「龍湖」境界。 只不過想到九宮自己只修煉了第一宮明堂宮就這麼大費周折,耗費了一塊天生神石,也才晉陞到「龍湖」的境界,武羅就一陣頭大:還有其它八宮啊…… …… 武羅出關之後,照例大吃一頓,然後去見葉念庵,詢問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剛到了望山閣外面,就聽到裡面葉念庵怒吼的聲音:「谷蒼這個老匹夫,欺人太甚!」 武羅敲門進去,葉念庵猶自怒氣未消。武羅笑著問道:「什麼事情,把您老氣成這樣子?」 葉念庵隨手丟給他一枚玉簡:「你自己看吧。」 玉簡乃是審判庭的公文,武羅掃了一眼就明白了。原來谷蒼借口御斬台剛剛組建,還有些不夠「成熟」,想要和若盧獄「交流」一下。不過谷蒼也說得很明白了,九宮廣廈境界以下的,就不用出來丟人現眼了,御斬台每一位差官,都是九宮廣廈境界以上的修士。 「挑釁啊,赤裸裸的挑釁!」葉念庵的確氣得不輕。 說是交流,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在邀戰。谷蒼剛剛組建御斬台,就搶走了若盧獄不少「生意」,現在又想用這個方法壓若盧獄一頭,誰都會憤怒了。 谷蒼乃是九大天門客卿,交遊廣泛。再加上他的赫赫威名,組建御斬台的時候,有大批的人才投靠,手下素質極高。 他說自己的御斬台之中,沒有九宮廣廈境界以下的差官,肯定是誇張的,故意說出來擠兌葉念庵的;不過御斬台差官的素質遠在若盧獄之上,這是葉念庵也沒辦法否認的事實。 若盧獄安定了幾千年,從來沒有人能夠從若盧獄之中逃出去過。這樣一個地方,人力的守備自然是極為鬆懈。 葉念庵算來算去,只怕整個若盧獄,境界在九宮廣廈以上的,不會超過三個人。 武羅看著憤怒無比的葉念庵,苦笑道:「您就放心吧,他不是針對您的。」他將玉簡還給葉念庵:「他跟我交過手,知道我的境界。這分明是噁心我的,不想見我這個未來的女婿啊。」 葉念庵還是氣得不輕:「咱們現在怎麼辦?就讓他這麼囂張?」 人家既然已經挑戰了,若是不去,豈不是顯得膽怯?武羅微微一笑:「當然要去,而且要殺的他們屁滾尿流才能顯出我們若盧獄的威風來。」 葉念庵雖然對他極有信心,此時卻也有些提不起勁頭來:「說得輕鬆。你現在的境界如何?有沒有達到人家的要求。」 武羅有些狡猾的笑了:「應該勉強能夠達到吧。」 他剛剛提升,恰好買過了那一道坎。不過若是仔細算來,他的「龍湖」尚未完全開闢,不能算是真正的九宮廣廈境界的修士。但是九龍吞日大法跟一般的功法不同,就算是谷蒼親手檢驗,也不可能查出這其中細微的差別來。 「就算是加上你,咱們若盧獄之中估計也只有四人能夠達到標準。拓跋滔天還在閉關,只有你我、黑水仙三人了。」 問題是,黑水仙跟兩人分屬兩個派系,願不願意去還不一定呢。要是她借口若盧獄無人主持不去,兩人可就難受了,那說明黑水仙很可能會趁著這個機會分薄一些權利。在鐵板一塊的若盧獄當中,撬開一個缺口。 葉念庵沉吟一陣子:「還是我去和她說吧。」 武羅陪著葉念庵一起出來,然後兩人分開。武羅返回自己的住處,葉念庵往後面的七鳳閣去了。 很讓葉念庵意外的是,黑水仙一口答應下來,倒是讓準備了一番說辭的典獄長大人有種蓄足了力量的拳頭打不出去的感覺,十分難受。 難道黑水仙真的不是來搶奪若盧獄的權力的?那她從審判庭下來幹什麼? 這些事情葉念庵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索性就擱在了一邊,先把獄卒們召集起來,宣佈三人要出去一段時間,若盧獄的事情由喬虎全權主持。 黑水仙依舊是一身黑紗長裙,裙擺上三道醒目的金線好似金箭,暗金色的面具扣住了大半張面孔,只露出一雙靈光四射的眸子,和光潔細膩的額頭。 顯然黑水仙對於和武羅的「恩怨」依舊耿耿於懷,三人出發剛離開若盧獄,她就很不客氣道:「我跟去也是湊數,我的龍蛇刺上一次已經被武總領毀了,戰力大大折損,只能在一旁看著你們兩位大人大發神威了。」 葉念庵本也沒指望她出力,只是想把她帶在身邊,別讓她在若盧獄出什麼⼳蛾子就行了。 武羅卻是嘿嘿一笑,口中說著抱歉,臉上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看的黑水仙銀牙暗咬,恨不得撲上去狠狠給他一口。 武羅如今的手段,雖然鍛造不出「龍蛇刺」那種三品法寶,但是他私藏的法寶之中也有不少上等貨色。可他是絕對不會送給黑水仙這個潛在的敵人罷了。 …… 御斬台坐落在天台山。 天台山也是中州著名的一處洞天福地,原本是一個小門派的山門,只是這等好地方卻被一個實力普通的門派佔據,覬覦天台山的人不在少數。 天台山主峰四四方方,峰頂上卻格外平坦,好似一座天然的高台,正暗合了御斬台的那個「台」字。 谷蒼看上了天台上,索性直接找上了那個門派,挑明了來意之後,雙方一拍即合。 小門派本來就擔心自己保不住天台山,索性將整個門派併入了御斬台,全部弟子都成了御斬台的差官,如今也是有了官家身份的人,而且還是要命的衙門御斬台,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語,出門行走,腰板也是挺得筆直。 那些原本覬覦天台山的勢力,看到谷蒼橫插了進來,雖然不甘,卻也知道自己惹不起谷蒼,暗中咒罵著,將自己的人手從天台山附近撤了下來。 所以葉念庵知道谷蒼說什麼自己御斬台門下,都是九宮廣廈境界以上的差官,純屬扯淡,光是那個小門派,幾十名門人,只怕只有那位掌門達到了這個級別。 三人慢吞吞地趕到了天台山,剛一出現,便有一道雷霆之光忽然從天際之間閃過,雷聲轟鳴,兩名身著金色仙甲,腰佩寶刀的彪悍修士憑空出現,各自手中持著一柄長長的布幡,上面三個大字隨風飄舞:御斬台。 「呔!來者何人,膽敢擅闖御斬台,可知道此地乃是殺頭的所在?」 第105章 玉石精氣 那兩名守門的差官大聲叱喝,葉念庵心中有氣,但終究是一隻老狐狸,城府極深,抱拳道:「煩勞通稟一聲,若盧獄葉念庵來了。」 那兩名守門的差官一聽,眼神明顯有些變化,卻故作冷淡道:「在這裡候著。」 一人把守,一人轉身進了天台山稟告。 這一下可把葉念庵氣得不輕,武羅在一旁冷眼旁觀,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片刻之後,一聲爽朗的大笑傳來:「哈哈哈,葉大人來了,實在不好意思,只是我手下這些人規矩太嚴,並非有意怠慢。」 谷蒼還是那樣一副狂放不羈的模樣,唯獨是身上換上了一件暗紫色的官袍,那是九大天門定制的。 葉念庵皮笑肉不笑:「谷大人真是好手段,短短數月,就將御斬台張羅的有模有樣,還真像是一個衙門了。」 葉念庵綿裡藏針,說它像是一個衙門了,那意思不外乎是說你們御斬台剛剛組建,就是個草台班子,沐猴而冠,還真把自己當上官了? 這守門的兩人,彪悍有餘,未免沉穩不足,不像是正經差官。 谷蒼收羅來的這些高手,以前都沒有公職在身,野慣了的人,就算是穿上了差官的衣袍,這氣質一時半會也是改不掉的。 葉念庵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來了,不輕不重的噁心了谷蒼一下,算是小小報復。 谷蒼也是沒辦法,如今九大天門是各個衙門都缺人,他抽調不來,只好招募這些新手了。實力固然不錯,涵養方面就要差得多了。 「葉大人好眼力。」谷蒼也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便將此節輕輕揭過不再糾纏,比了個手勢道:「請吧。」 武羅在一旁,看著兩隻老狐狸暗中掐架,偷笑不已。葉念庵和黑水仙在前,武羅正要跟上去,忽然一隻大手將他一攔,谷蒼毫不客氣:「本座早就說了,九宮廣廈境界以下的,根本不能進我御斬台,你怎的這般不自知,還要跟過來?」 武羅始終沒想明白,谷蒼為什麼處處和自己為難。可能這種事情也沒有理由可講,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武羅也曾經把自己的疑惑跟馬洪和喬虎說過,喬虎是個悶葫蘆,說不出什麼來,馬洪花花腸子卻是很多,怪笑一聲,不陰不陽的跟武羅道:「要是你辛辛苦苦種了棵水靈白菜,卻被豬給拱了,你會喜歡那頭豬嗎?」 雖然粗俗而且片面,但總能說明一些道理。 武羅對於谷蒼,到現在都是能讓就讓。首先當然是因為谷牧青,其次就是他上一世踹了人家一腳,這一世還想拐人家女兒,多少有些心虛。 不過天下第一凶人不可能一味的忍讓,被谷蒼攔住,武羅在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忍耐,然後一臉和善道:「谷大人何必如此?」 谷蒼一聲冷哼,出人意料的讓開了去:「別怪本座事先沒有提醒你,你這是自討苦吃。」 很快武羅就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了。 天台山主峰已經完全籠罩在一座金印形狀的巨大金光之中。 金光表面一道道符文,好像靈蛇一樣從下往上飛速竄過,然後全部沉進了主峰當中。金印金光的正南面,打開了一道恢弘門戶,一道五柱三門的牌樓下,安置著一尊玉印。 走到了跟前才能看出來,這玉印其實也是龐大無比,足有一人多高,底部一丈見方。通體潔白,散發著淡淡的乳色光芒,靈氣飄逸。 審判庭三大判官之一的申屠義正站在玉印旁邊,笑著道:「這都是谷大人弄出來的規矩,咱們審判庭內,除了他,還真沒人有這麼大的手筆。」 申屠義乃是葉念庵的上官,能夠站在門口迎接,已經是很給葉念庵面子了。 谷蒼除了御斬台監侯的職務之外,還是九大天門客卿,地位遠在申屠義之上,申屠義自然是不敢怠慢。 籠罩天台山主峰的金印金光、巨大的玉印,都是谷蒼自掏腰包弄出來的。他縱橫中州許多年,雖然為人剛正不阿,家底總是有一些。 武羅看到那巨大玉印就一陣子口水,沒想到准岳父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旁人看不出來,但武羅卻能夠感覺到,這玉印最珍貴之處,乃是其核心孕育了一團純粹的玉石精氣。 唯一可惜的是,這一團精氣還沒有完全孕育成熟,整塊白玉就被從玉脈之中開採出來,雕琢了這麼一枚玉印。若是再有個幾千上萬年,這一團精氣,就能夠孕育出一枚天生神玉 可惜了、可惜了!武羅遺憾的直咂嘴。 即便如此,這一團玉石精氣,也是珍貴無比,千年難得一見。 只是武羅道現在也不知道,這枚玉印安置在大門口,到底是什麼意思。谷蒼上前道:「這方太上玉印沒有什麼別的神通,卻能夠準確的鑒別修士的等級。自從御斬台建立,就一直擺放在這裡,九宮廣廈級別之下,是不會被它放進去的。」 他這麼一說,武羅三人才注意到,那五柱三門的牌樓門戶之中,隱約有一層淡淡的光暈,顯然也是一道禁制,看來若沒有得到這尊太上玉印的許可,的確沒辦法進去這禁制看上去不算什麼,但總不能真的打破了闖進去吧? 武羅看了谷蒼一樣,這太上玉印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御斬台也是個得罪人的衙門,就不擔心有人找上門來? 況且,單憑這玉印之中那一團玉石精氣,就不可能真的像谷蒼所說的對那樣「沒有什麼別的神通」。 武羅覬覦那一團玉石精氣,畢竟是能夠孕育出天生神玉的好東西啊。若是這一團玉石精氣噴入「天府之國」自己的玉竹林長勢必定更加旺盛。 蓬荊神木樹林已經給了自己足夠的驚喜,不知道玉竹林會不會有另外一個驚喜呢? 葉念庵淡然上前,靠近了那太上玉印之後,玉印自動反應,一道玉色光芒在葉念庵身上一掃便收了回去,後面的牌樓之中光暈便打開了一個兩人高的圓洞。 黑水仙眼神中帶著些幸災樂禍地看了武羅一眼,然後盎然闊步走上前去,自然也是輕輕鬆鬆的通過了。 谷蒼看著有些躊躇不前的武羅,哼了一聲道:「我早就說了,不要自取其辱,現在後悔了吧?」 谷蒼身邊站著幾名御斬台的差官,他們更是幸災樂禍的看這武羅,一個個露出譏諷的笑容,等著看武羅的笑話。 御斬台這些人,未必沒有人動過心思,娶了谷蒼的女兒,從此憑藉著頂頭上司岳丈大人,平步青雲。 這些人聽說武羅居然敢勾搭上司的女兒,暗中惱怒無比。谷蒼這一回的佈置,本來不是針對武羅的,所以才有了「九宮廣廈之下,不能進入御斬台」這一條。但是武羅偏偏跟來了,這些人當然很樂意看著武羅出醜,唯一可惜的是谷牧青不在此地,否則的話定能好好打擊一下武羅在谷牧青心中的形象。 可惜這些人卻不知道武羅的真正身份,也就不知道,人家倆從上一世開始,就已經眉來眼去很多年,任憑他們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情敵計策從頭到尾施展一遍,再倒過來從尾到頭施展第二遍,也不會對兩人的感情產生一星半點的破壞。 武羅忽然快步朝太上玉印衝了過去,太上玉印之上立刻湧起了一道光芒,可是武羅陡然加速,竟然躲過了那一道光芒 周圍御斬台的人立刻嘲笑起來:「虧他能相處這樣逃避的辦法,以為躲過那光芒就行了?太可笑了!」 的確是不行的,一道光芒沒有掃中武羅,太上玉印上立刻爆起了一團玉光。 武羅一隻手按在太上玉印之上的同時,那一團玉色光芒也將武羅籠罩其中。 九龍吞日大法發動! 靈龍一瞬間出現在武羅的手掌之中,本以為能夠順利進入太上玉印,卻不想那玉印之中竟然有無窮的禁制,一層層的泛起來。武羅的靈龍目前等級太低,竟然生生被那些禁制給擋在了外面。 武羅心中明瞭:谷蒼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玉印的珍貴,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以防有人將玉印核心處得玉石精氣竊走。 他一回頭,看見谷蒼臉上果然泛起了一絲嘲弄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武羅冷笑一聲,一瞬間,蟄伏了許久的符蠱出現在掌心。靈龍縮成了一團,潛入符蠱之中。符蠱毫無窒礙的穿過了那一重重的禁制,帶著靈龍鑽進了玉印核心。 靈龍長鯨吸水,輕而易舉的將那一團還處在混沌狀態的玉石精氣吞入口中。 玉色光芒籠罩武羅,片刻之後,牌樓的光暈慢慢打開了一個足以讓人通行的圓洞,而武羅身外的玉光也漸漸消失了。 谷蒼大吃一驚:「你……這麼短的時間,你已經突破了?」 從當陽城到現在,也不過半年多的時間。要知道修士突破一個境界,十年八年都算是快的,不少人幾十年卡在一個境界上,就是衝不過去。 他沒想到武羅竟然這麼快就突破了九宮廣廈境界,吃驚無比。 那些原本準備看著武羅出醜的御斬台差官們也是大為意外,這個結果的確出乎他們的預料。 武羅也不回答,只是微笑一下,從那個圓洞中走進了御斬台。 谷蒼統領御斬台,和若盧獄對抗。今天這所謂的「交流」自然是有示威的意味在裡面。他知道若盧獄沒什麼高手,是以才把實力境界卡在了九宮廣廈這個級別上。倒不是他不想再提高一點,而是因為再往上的話,他御斬台差官也剩不下幾個人了,示威的意味就達不到了。 而且他心中很明白武羅的戰力,武羅雖然境界不高,但真的動起手來,別看自己御斬台下面彪悍修士一波一波,一窩蜂衝上去也是被武羅殺上幾個來回的貨色。 所以只要把武羅堵在御斬台外面,剩下的隨便自己施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武羅就突破了。 所謂一招下錯滿盤皆輸,谷蒼本來就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人,偏生受了門下差官的攛掇,搞出這麼一個「妙計」,武羅進了御斬台,他頓時一籌莫展。 谷蒼大人也是好面子的人,畢竟身份擺在那裡。當陽城中,已經對武羅出手一次了,他這張老臉還沒打算扔掉,自然不能厚著臉皮再向晚輩出手第二次。 除了他,御斬台內無人是武羅的對手,示威的目的達不到,谷蒼鬱悶無比。 一眾御斬台差官眼睜睜看著武羅進去,好一會兒才回過身來,紛紛湊到谷蒼身邊問道:「大人,怎麼辦?」 谷蒼知道,計劃流產了。再想搞什麼花樣,那絕對是自取其辱。他臉色陰沉一擺手:「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做。」 立時便有人不服氣:「大人,就讓他們三個人在咱們的盤上這麼耀武揚威?」 谷蒼哼了一聲:「你們不是武羅的對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穀倉說完,也跟著進了御斬台。他心裡明白事不可為,當機立斷終止計劃。可是後面那些差官沒有幾個人領教過武羅的厲害,再加上都是新招募來的,還有些桀驁不馴。便有人心中不服:不過是個九宮廣廈境界的小修士,何至於怕成這樣?待我尋個機會,好生羞辱那小子一番,也在大人面前漲漲臉! …… 谷蒼這會兒還沒發現自己的得意法寶「太上玉印」只剩下個空殼子,否則的話,只怕一怒之下,拼了老臉不要,也要第二次出手,教訓這個小子一番。 御斬台中也確實沒什麼好參觀的。剛剛組建的衙門,人員雖然齊備了,但是底蘊終究是差太多,跟若盧獄完全沒得比。 轉了兩圈,就將御斬台的一切都看完了。 自始至終,谷蒼陰沉著臉陪在一邊。申屠義倒是有心調劑一下氣氛,但是看著谷蒼陰沉的能擰出水來的老臉,話到嘴邊思忖一下還是嚥了回去。 隨後,有人前來稟告,酒宴已經準備好了。谷蒼鬆了口氣,吃過這頓飯,趕緊把這幫人趕走。 偏生就在宴席上出事了。 這年月,誰沒有個青梅竹馬的玩伴?修真者壽元悠長,這個「青梅竹馬」的概念就很難界定了。 當然了,就有那麼不知進退的人,偏生這個人還是谷蒼一個老友的兒子。兩家乃是世交,谷蒼也想提攜一下晚輩,組建御斬台的時候,就將這人招募了進來。 熊達,生的虎背熊腰,身高九尺,體重超過三百斤。當然了不是臃腫,當真是一身腱子肉。熊家祖傳的《鐵背金肌訣》,對於淬煉肉體的確有獨到之處,是以熊家不論男女,都是孔武有力。 熊達小時候和谷牧青見過幾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了那個心思。 熊達很中意谷牧青。他本就生得巨人一般,若媳婦是麻子衿那般嬌小玲瓏的,兩人站在一起怎也不搭配,像是父親帶著女兒。 谷牧青身材高挑,熊達一廂情願覺得跟自己很「般配」。 可惜谷牧青實在看不上他,倒不是說熊達本身不行,恰恰相反,熊達身負修真界二十大慧根之一的「通透慧根」,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九宮宮廷境界的修士了,而且最近達到了宮廷境界的巔峰,只要有所感悟,就能順利突破警戒,成為「道境」級別的大修。 而且,熊家的《鐵背金肌訣》戰力超群,熊達這輩子跟同級別的修士毆鬥,還從來沒有輸過。 問題是谷牧青就是對他沒感覺。 兩家長輩倒是樂意他們交往,製造了幾次機會之後,倒是把谷牧青惹火了,以後再也不見熊達了。 若盧獄的人來「交流」,熊達之前聽說了,也知道了武羅的存在。別人可能對於武羅符師的身份還有些忌憚,即便是對谷牧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也不敢張揚出來。 熊達卻無所謂,他暗戀谷牧青不是一天兩天了。 宴上,熊達坐在角落裡,一碗一碗地喝著烈酒,一雙熊眼死死的瞪著正狼吞虎嚥的武羅。 不得不說,武羅吃飯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將他和一個形容飢渴的著名褒義詞聯繫在一起:酒囊飯袋。 熊達氣的重重將酒碗拍在桌上,這樣的貨色,怎麼配得上牧青妹子! 人往往如此,只盯著別人的缺點看,卻忽視了自己的確定。 就算武羅真是個酒囊飯袋,賣相不好,他熊達生的狗熊似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喝多了酒的熊達噌的一下站起來,雖然谷蒼已經說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但是熊達不打算這麼算了。這已經不是公事了,這是他跟武羅的私人恩怨。 武羅的心思全在食物上。就算是站起來一位絕世美女也不能動搖,何況是一頭人形黑熊? 全場的人愕然,都感覺到了情況不妙,唯獨武羅,埋頭大吃。 別說,谷蒼找來的廚子倒是真不錯。 熊達大步衝了上去,中間有人拉了他一把,也被他隨手甩開。他一直跑到了武羅面前,武羅才愕然:「你是衝著我來的?」 熊達拳頭死鐵錘,咚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堅硬的大理石桌子立刻出現了一個深深地拳印,極具威懾力。熊達咆哮:「跟我打一場,你輸了,以後給我滾得遠遠的,不准騷擾牧青妹子!」 不管哪個男人,要是聽見別人這麼親熱的叫著自己的准夫人,也會火冒三丈。 武羅慢慢放下手中的碗,自然也不打算跟他客氣:「谷大人,我聽說咱們九大天門治下,山妖精怪這些東西是不能出仕的,對吧?」 谷蒼活了上千歲,這點經驗還是有的,一聽武羅這麼說,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倒是葉念庵回答道:「那是自然。武羅你為何有此一問?」 武羅立刻指著熊達道:「那怎麼會有一頭狗熊精混在御斬台呢?」 谷蒼氣的渾身發抖,熊達今天有些魯莽,但他畢竟是自己的人,又是世交好友的兒子。谷蒼不能不護著他,哼了一聲道:「這是熊耳山熊家的子弟熊達。熊達,不得胡鬧,這三位乃是我御斬台的客人,不可失禮!」 谷蒼雖然這麼說,但語氣並不嚴厲,熊達此時哪裡聽得進去? 事實上谷蒼在熊達站出來的那一刻也是眼前一亮:怎麼把這小子給忘了。熊達戰力超群,而且他老子已經跟自己明說了,想讓這小子跟著自己出息,進入御斬台之前,特意將熊家傳家之寶「重龍棒」交給了他。 重龍棒又是上古流傳來下的珍貴法寶,應該能夠對付已經破損的神劍天醒谷蒼法眼如炬,上回早就看出來神劍天醒似乎受了什麼創傷。 「谷大人,我向武羅挑戰,希望您能准許!」熊達怒然道,一雙熊眼死死瞪著武羅,快要噴出火來。 武羅剛才罵他是黑熊精,周圍御斬台的人也忍不住偷笑。熊達這外號其實在御斬台眾人之中早就叫開了,唯獨礙著面子不敢在他面前說,忽然一下子被外人喊破,眾人自然忍俊不禁。 谷蒼冷哼了一聲:「熊達休要胡鬧,人家來者是客……」 武羅一擺手:「谷大人何必假惺惺的?你殺神劍客一向是直來直去,這種故作姿態的事情不是你的風格,連我都一眼看破了。」 他將桌子一推長身而起,朝狗熊精招招手:「來來來,我看你也很不順眼,既然我們都有心教訓一下彼此,也是一種緣分啊,還等什麼,開打啊!」 他說著腳下一動,身形如長空流雲,眨眼之間到了熊達眼前,熊達嚇了一跳,本能的朝後狂退。 武羅卻沒有動了,微微一笑:「狗熊的身子,老鼠的膽子。放心,我不會做那種突然出手偷襲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熊達氣的暴跳如雷,你剛才分明就是偷襲啊,真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熊達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旁人看來,好像他真畏懼武羅一般。 「呔!小子,憑你狡詐似狐,今天也難逃一頓棍棒!」熊達是真生氣了,雙拳狠狠砸在一起,強大的肉體力量迸發到了極致,過快的膨脹的肌肉將皮膚都撐裂了,身上的衣衫更是啪的一聲炸成了漫天蝴蝶。 一絲絲的鮮血凝聚在他的掌心,被熊達的靈元點燃,最終化作一道血色光圈,一隻雙頭纏繞的黃銅大棍從光圈之中慢慢伸了出來。 「呵哈……」熊達持棍在手,一聲怒吼,左腿微微彎曲,手中重龍棒揮舞,虛空狠狠砸落,伴隨著右足重重落踏,一股逼人的氣勢,從重龍棒上呼嘯衝出,化作一層淡淡的黃色光芒,飛入半空,演化為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龍形狀撲向武羅。 第106章 不請自來是惡客 武羅抬手凌空一點,指尖上伸出一隻小巧的龍頭,張口一吞,便將那股惡龍氣勢吞入腹中。 這一點「小菜」,對於九龍吞日大法來說,就是隨口的零嘴兒,連連點營養都沒有。 武羅心下冷笑,熊達手中的大棒一出來,他就感覺到了一種洪荒巨獸的氣息。看來也是一件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寶貝。熊耳山熊家也是中州有名的修真世家,傳承數千年,果然有些底蘊。 他不由得看了谷蒼一眼:以為熊達手持上古法寶,就能對抗我的神劍天醒?真是太天真了。 既然殺神劍客這麼篤定,那我就偏偏不用別的手段,只用神劍天醒,也好讓你看看你自己錯的是多麼厲害。 「天府之國」開啟了一道門戶,武羅探手一抓,神劍天醒的劍柄落在手中。他的身體彎曲,像一隻蓄足了力量的獵豹,五指緊扣劍柄,卻始終沒有將神劍天醒拔出來。 這情形,就好似神劍始終還在劍鞘之中,已經將氣勢蓄的十足。只要把劍一擊,必定石破天驚。 熊達哈哈一聲狂笑,一步踏出,腳下石板地面蜘蛛網一般的裂開,隱約又一股龍形光氣飛起,卻在頃刻之間消散無形。 手中長大沉重的重龍棒連續揮舞,舉重若輕,一股淡淡的黃色光暈在週身纏繞。 第二步。 地面再次裂開,重龍棒之上,飛起一股股淡黃色的龍形圖騰,氣勢一時無兩。 他和武羅之間,也只是十來步的距離,熊達每出一步,氣勢都讓人感覺到攀上了一個巔峰,但是下一步又將這個巔峰再次打破。 八步之後,熊達週身已經鮮血淋淋,就算是他的《鐵背金肌訣》淬煉肉身已經達到了變態的地步,也承受不了這種力量。 武羅卻是一聲冷笑:「不過是一隻封印了幾滴上古巨獸鮮血的破棍子罷了,不過是將上古巨獸血脈力量引入自身的法訣罷了,這等粗淺之術,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 他一眼看穿了熊達法訣的奧妙,將熊達和谷蒼都嚇了一跳。 熊達出道至今,還從來沒有人能夠看破自己道訣的奧秘。谷蒼倒是早就看出來了,但是他沒想到武羅年紀輕輕,眼光卻如此老辣,一眼就看透了。 熊達心神動搖,就在這一刻,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忽然拔了出來,明亮的劍光瞬間讓在場的所有人失明。 《八荒鍛造》第一章,武羅一件擊出,連續八劍斬落在重龍棒上同一個地方。 「噹!」聲音清脆,熊達只覺得手中一輕,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感覺到脖子上一涼,耀眼的劍光已經不見。 他低頭一看,神劍天醒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手中的重龍棒已經成了兩段,被斬斷的那一半掉在地上,神光消散,與凡鐵無異。 一絲絲的血色光芒從重龍棒斷裂的兩端慢慢飄散出來,在空中凝成了三枚血珠正是上古巨獸的精血。 武羅一抬手,指尖上又飛出一道細細的靈龍,一口將三滴精血吞了下去,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縮了回去。 熊達整個人都傻了,重龍棒乃是熊耳山熊家的鎮族之寶,就這麼毀在了自己手裡,就算自己的父親乃是家主,只怕也保不住自己啊。而且,毀了重龍棒,恐怕父親這個家主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熊達的眼睛一下子變得血紅,狂吼一聲:「小賊,我跟你拼了!」 武羅也毫不客氣,神劍天醒往前一頂,劍鋒切入熊達脖子一指深,鮮血好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武羅聲音森冷如冰:「想要找死?我從來不怕殺人!」 「熊達,退下!」谷蒼一聲怒吼,猛然站了起來。 谷蒼也很詫異,沒想到一向以戰力超群自傲的熊達,在武羅手中不過一招就敗了,而且敗得這麼徹底,連上古神器重龍棒都被斬斷,還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 不過,輸了也就輸了,重龍棒已經毀了,無可挽回。要是熊達再死了,自己就真的沒辦法跟老友交代了。他谷蒼脾氣臭,朋友實在不多,但每一個都是肝膽相照的。 脖子上的劇痛一下子就讓熊達清醒了過來,連忙後退一步,丟了只剩半截的重龍棒,雙手摀住了脖子。 武羅的神劍天醒卻緊跟著,依舊逼在他的脖子上。 谷蒼沉聲道:「武羅,夠了!」 武羅很不開心的扭過頭來看著他,沉聲道:「你,沒資格對我呼來喝去。我不跟你發作,完全是因為你是牧青的父親,可你別得寸進尺!」 「啪!」谷蒼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氣得渾身發抖:「混帳小子……」一邊的申屠義趕緊攔下來:「諸位、諸位,咱們都是同僚,何必如此?」 谷蒼跟他關係不錯,要是谷蒼真的忍不住第二次朝一個晚輩出手,那這張老臉可就真是丟光了。 最嚴重的還不在於此,如果第二次出手,還不能取勝,那谷蒼可就是顏面掃地了。 從武羅剛才一招殺敗熊達來看,還真有這個可能。 是以申屠義也算是幫朋友的忙,趕緊站出來勸解。 他那邊拉住了谷蒼,武羅冷哼一聲,神劍天醒忽然一拍熊達的脖子。 熊達一聲慘叫,神劍天醒上那個掌印所化的光斑,已經在熊達脖子上燙出了一個醒目的疤痕。 他將劍一收,腳尖勾起一隻酒罈,拍開了一口氣喝了大半,將酒罈一丟:「咱們走!」大步而去。 葉念庵無奈搖了搖頭,朝谷蒼和申屠義苦笑一拜:「得罪了,告辭吧……」 他轉身去追武羅,黑水仙盈盈而起,沖兩人福了一福,倒是一副淑女模樣,顰顰婷婷的去了。 跟熊達關係好的幾個差官趕緊上前幫他處理傷口。 谷蒼怒氣沖沖的坐下,看著地上斷成了兩截的重龍棒,怎麼都感覺好像是在譏諷自己。 谷蒼越想越氣,忽然醒悟到了什麼,猛然站起來:「不對啊……」 申屠義疑惑:「什麼?」 谷蒼沒有回答,只是面色難看,快步往外走去。申屠義趕緊跟上去。 到了牌樓門外,谷蒼放出一股靈元打在太上玉印上,頓時一聲驚天怒吼:「武羅,你個小混蛋,小偷,賊子,本座跟你沒完!你還想偷我女兒,做夢、做夢、做夢!」 申屠義一愣:「到底怎麼了?」 谷蒼勃然道:「那小子偷了我的玉印精氣,擔心被我發現了,才故意大怒,找個借口提前溜了!」 「啊?!」申屠義傻眼。 御斬台眾人勃然大怒:「大人,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這就殺到若盧獄去!」 谷蒼沒好氣:「殺過去又怎麼樣?捉賊捉贓,這會兒好處肯定都被那小子消化了,咱們有沒有當場抓住他,人家一口否認,你們能怎麼辦?」 眾人啞口無言,還有人不服氣:「那……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申屠義在一旁看著谷蒼氣哼哼的樣子,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谷蒼想要給若盧獄一個下馬威,本來謀劃的前景美妙,沒想到被武羅一個人,輕而易舉的就給攪和了。外界已經把武羅和谷牧青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谷牧青非他不嫁,這一對女婿和老丈人未來的故事想必非常精彩啊。 …… 回去的路上,葉念庵的心情顯然很不錯。 自從御斬台組建以來,強勢的谷蒼咄咄逼人,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今天雖然跟谷蒼鬧得不愉快,但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揚眉吐氣的一天。 得了這個教訓,谷蒼以後想必會稍微收斂一些,葉念庵的日子暫時也會好過一些。 讓葉念庵有些意外的是,黑水仙這個外來戶竟然心情也不錯,蒙著暗金色的金屬面具,露在外面的眸子中透著一絲笑意,好像靈動的電火花,在眼睛中不住閃動。 一陣口哨聲響起,葉念庵大為意外,四周看了看,口哨聲竟然是從黑水仙那裡傳來的 沒有成什麼調子,只是隨口吹著。 三人之中,唯一心情低落的只怕就是武羅了。 按說他是滿載而歸,三人之中收穫最大的,而且谷蒼肯定要吃這個啞巴虧。但是武羅真的高興不起來,這一次算是徹底和谷蒼鬧崩了,谷牧青那裡只怕會很難做。 這一世,武羅認定了谷牧青是自己的帝君正妃,是他發誓要娶回家的女人。卻和未來的岳丈大人鬧到這般田地,自己的婚姻大業,道路不但漫長,而且坎坷啊。 …… 三人在若盧獄門口落下,今天臨值的獄卒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朝三人問好,然後稟告道:「武大人,有貴客找您,喬大人已經請他們進去等候了。」 武羅頓時不自在起來,不由得看了一邊的黑水仙一眼。 按照若盧獄的規定,是不能這樣隨便將什麼人都往若盧獄內招呼的。這裡畢竟不是一般的地方。這事情也得算是一個把柄,不大不小,就看有沒有人拿它做文章了。 果然黑水仙眼神有些古怪,武羅心裡暗叫不妙。 「人在哪裡?」武羅問道。 「已經請到您的住處去了。」 武羅二話不說帶著葉念庵和黑水仙就往自己的住處跑去。遠遠地就看見喬虎侯在門外,武羅眉頭一皺:「喬虎,你在這兒幹什麼?」 喬虎一看他們,鬆了口氣:「你們可算是回來了,緊張死我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當然是伺候著裡面那位了。他脾氣大,看著我不耐煩,我只好出來在這裡候著……」 「哼!」一邊的黑水仙冷哼一聲,眼神之中有些不滿。 喬虎乃是若盧獄的班頭,排名在葉念庵、黑水仙、武羅之下的若盧獄四號人物,卻這麼卑微的伺候著武羅的一個客人,黑水仙怎麼會高興? 「你堂堂一個班頭,竟然像個奴才一樣的伺候著武羅的客人?若盧獄之中,便是這種風氣嗎?」黑水仙怒聲道。 喬虎有些不滿,可惜黑水仙是上官,他不滿意也不敢隨意放肆,只好看了一眼武羅,道:「你們還是進去看看再說吧。」 武羅眉頭一皺,喬虎似乎話裡有話。自己的朋友不多,到底是誰來了?他疑惑之中推開了門,先看到了兩位女孩子和一個壯士:黃月眉和麻子衿主僕,然後才看到外物軟榻上躺著一個人,自己珍藏的幾個竹罐茶葉,已經全被那傢伙翻了出來,一個一個的品嚐著。 武羅大怒:「向狂言你的混蛋,有你這麼糟蹋東西的嗎?」 武羅如今身份不比上一世,一些好東西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比方說這幾罐茶葉,就是之前下離人淵那些獄卒們孝敬的。 他倒不是捨不得給人喝,而是覺得不能糟蹋東西。 向狂言嘻嘻一笑:「你們若盧獄好大的規矩,向某人縱橫天下,還從來沒有什麼地方,敢把我拒之門外。娘的咧,老子我好說歹說,才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要不然現在還在外面呢。」 黑水仙有些氣憤這老頭好大的口氣,正要發作,卻看見一邊的葉念庵臉色大變,抱拳一禮,恭敬問道:「可是人稱南荒第一符師的向狂言向先生?」 黑水仙嚇了一跳,向狂言是什麼人?九大天門掌教見了也得禮敬有加。當年南荒帝君崔燦還活著的時候,這傢伙是南荒唯一一個不買賬的人,崔燦都拿他沒辦法,想要極品靈符,也得花大價錢從他手上購買。 如果真的是向狂言,別說黑水仙背後站著的乃是長老會的長老楚三絕,就算是真的是九大天門掌教,她也不敢造次。 聽向狂言的意思,喬虎之前是把他擋在了外面,最後好說歹說表明了身份才得以進來,那就不是喬虎瀆職了,相反,喬虎這是盡忠職守啊。 沒有人會阻攔一位符師的,更何況還是南荒第一符師。喬虎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葉念庵問過之後,向狂言嘿嘿一笑:「難道這修真界裡,還有第二個人敢自稱向狂言?」 似乎他也知道葉念庵和黑水仙不會輕易相信,隨手一翻,一枚二品上靈符出現。手腕一翻,那枚靈符消失,化成了一枚一品下靈符,又是一翻,又換成了一枚一品中靈符,再次一翻,成了一品上的靈符。 然後雙手一拍,那枚靈符消失。 他好像變戲法一般,雙手纏繞舞動,忽然往前一退,兩隻手十根手指的指縫之中,夾著足足八枚一品上靈符 沒有人懷疑了,除了向狂言,就算是高等級符師,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多一品上靈符。 葉念庵激動不已,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拜了下去:「晚輩若盧獄典獄長葉念庵,三生有幸,見過向先生」 黑水仙愣了一下,趕緊也跟著拜了下去:「晚輩楚三絕門下弟子黑水仙,見過向先生。」 向狂言哈哈一笑,將靈符都收了起來,揮手道:「免了,起來吧,不用客氣……」 「客氣個屁!」武羅一腳踹過去,向狂言嘻嘻一笑,輕而易舉的躲開了,不過他也從武羅的軟榻上滑了下來。 武羅暴跳如雷:「你不是去找地方設立山門、教授門人了嗎?跑到我這來幹什麼?」 向狂言嘿嘿一笑,一本正經道:「你我相知一場,相見恨晚,我去得太遠,到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豈不是淒涼?」 武羅正有些暗暗感動,不料一旁的麻敖咧嘴一笑,老老實實道:「武兄弟,小姐她師父說了,武羅那小子有一座金屬礦脈,資源豐富,咱們也就不用找地方了,就去他那兒住著,有什麼需要,直接跟礦上伸手,反正他現在富得流油,不宰白不宰。走,跟為師去進行一項很有前途的大事業:吃大戶……」 向狂言尷尬無比,武羅嘿嘿一陣陰笑:「好啊,向狂言,你個老東西真是越來越有出息啦!」 向狂言連連後退:「你看你這人,認真了不是,我就是開個玩笑嘛。我是那種人嗎?」 武羅:「是!」 一邊的葉念庵和黑水仙處於石化狀態,怎麼也沒想到堂堂南荒第一符師,竟然在武羅面前像一隻遇見了老鷹的小雞仔。 而武羅什麼時候結交了南荒第一符師,還這麼熟,兩人都不知道。 「行了啊,還有外人在呢,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向狂言低聲下氣了。 武羅哼了一聲,想起來還有葉念庵和黑水仙呢,這才怏怏收了準備虐待向狂言的手段,問道:「你真打算在我這裡常住?」 向狂言兩手一攤:「天下人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我住在哪裡,總會麻煩不斷。我是真的想靜下心來教幾年徒弟,你這裡正好,幫我保密就是了。我信得過你。」 武羅點頭:「那也行。今天時間來不急了,你們先住一晚上,明天我帶你們過去。」 一邊葉念庵有些羨慕地看著麻子衿:「沒想到麻大人竟然是向先生的弟子,真是好福氣。」 麻子衿客氣一笑,神態間卻並未有多大的歡喜。 向狂言和武羅平輩論交,這麼一來,武羅和她就差了一輩,兩人之間看上去更加不可能了。 武羅出去,喬虎還站在門外。他低聲問道:「向狂言的身份,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喬虎果然沒讓他失望,搖頭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麼明暗的事情我怎麼會讓別人知道。」 武羅點了點頭:「千萬保密。」 喬虎一把拉住他,還有些難以置信道:「他真的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 武羅點頭,然後就看見喬虎呆住了。他不由得推了一把,喬虎咕咚一聲倒了下去,竟然驚得昏了過去。 …… 武羅的住處留給了向狂言,麻子衿主僕和黃月眉則被請到了新裝修好的七鳳閣歇息。本來武羅的住處,擠下他和向狂言不成問題,可那老頭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將武羅趕了出來。 好在若盧獄房間眾多,武羅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對付了一晚上。 這段時間以來,武羅的《八荒鍛造》長足進步,已經能夠打造出成品的兵器了。只不過他的技巧還有待加強,而且受限於本身的境界,鍛造出來的兵器品級都不高,現在也只能打造出九品的法寶。 武羅現在算是八品的符師,九品的煉器師。 第二天,武羅起了個大早,準備趕緊將向狂言這個活寶送走。卻沒想到他趕到自己住處的時候,葉念庵、黑水仙和喬虎早就到了。三個人畢恭畢敬的侯在外面,裡面向狂言鼾聲震天。 這也不能怪三人太過小心,屋裡的,可是南荒第一符師啊,傳說中的人物,身份尊貴無比。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也要陪著小心應付。和九大天門掌教比起來,葉念庵三人算的了什麼? 武羅苦笑一下,上前開了門,將還在酣睡的向狂言弄起來,等他洗漱完畢,兩個徒兒麻子衿和黃月眉也過來請安了。 葉念庵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今天早上所有的獄卒除了當值的,其他的人全被通知,老老實實在自己的房間裡呆著,不許花亂走動,食堂關閉一上午。 關閉食堂,自然是為了好好接待向狂言。 實際上一頓早餐也吃不出什麼花樣來,但是不這麼做,葉念庵和黑水仙都覺得不足以體現出自己的敬仰來這一點上,兩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磨磨蹭蹭,到了半中午的時候,日上三竿,眾人才出發去摩雲峰。 武羅知道,不讓葉念庵他們跟著,三人肯定會失落到要自盡,也就沒有阻攔他們,一行人頗有些浩浩蕩蕩的感覺,殺奔摩雲峰而去。 唐子風這些日子,兢兢業業,將礦場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開採出來的礦石,倉庫裡都快放不下了。武羅一來,唐子風自然是開開心心的迎接。 不過他將眾人迎進了礦場之後卻覺得很奇怪。武羅的頂頭上司葉念庵和黑水仙,對武羅身邊的那個老頭極為恭敬。反倒是武羅,對人家一副全不放在眼裡的姿態。 這樣奇怪的現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唐子風一拱手:「武兄還是先看看這些日子的成果吧。賬目都在這裡,有些礦石我販賣了出去,用作礦場日常的開支了。」 武羅掃了一眼,賬目沒什麼問題,點了點頭:「行,帶我去倉庫吧。」 第107章 卻風堂 一說到倉庫,唐子風很敏感的發現武羅身邊的老頭眼睛賊亮賊亮。他有心問一下那老頭的身份,可是武羅不說,他也不敢唐突。 一行人到了倉庫,向狂言一看到那堆積如山的珍貴礦石,頓時哈哈大笑:「徒兒們,為師說的如何?在這裡混著,想要什麼沒有?哈哈哈……」 唐子風愕然,向狂言興奮地就要撲上礦石山,武羅拎著後脖領子將他拽住:「不好意思,這些東西是我的……」 「武羅,你再跟我這麼客氣,我可要生氣了啊,一世人兩兄弟,跟我你還分得那麼清楚?」向狂言正色道。 武羅氣的不輕,這裡的一切財富如果是你向狂言的,你這麼說當然沒問題,可這東西是我的啊!他不住搖頭:「交友不慎啊,教訓慘痛啊!」 唐子風在一旁尷尬地看著,葉念庵三人則有些茫然,傳說之中高高在上的南荒第一符師大人,竟然是這樣的嘴臉? 武羅擺擺手,跟唐子風道:「讓其他人都退下吧。」 唐子風讓身邊的幾個隨從退下。 等到那些人離開了倉庫,武羅才苦笑道:「這位為老不尊的傢伙,就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 唐子風當場石化,眼睛瞪得像青蛙,然後下巴不知不覺的掉了下去,自己卻渾然不覺。 唐子風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唯利是圖的老人,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南荒第一符師。關於向狂言的江湖傳言太多了,歸結起來不過有兩方面:他的制符技術一流;他的價錢很高。 從崔燦,到九大天門掌教,都被他敲過竹槓,而且沒有人敢跟他翻臉,因為符師之中有一句話:如果向狂言也煉製不出你想要的靈符,這個世界上就沒人能滿足你的要求。 他的名號雖然是「南荒第一符師」,但是縱觀天下五方,他絕對是最頂尖的符師之一。 唐子風乃是童長老的關門弟子,身份尊貴。願意來幫武羅打理礦場,不就是看中了武羅符師的身份嗎? 沒想到武羅不但自己是符師,而且跟向狂言相交莫逆。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原本以為自己這筆人情投資,要等到幾十年、上百年之後,武羅成為了高等級符師才能收回來,現在看來,似乎短期內收回來也大有希望啊。 武羅拍了唐子風一下,讓他回過身來:「我說,唐兄,你把口水先擦一下好不好,這老傢伙又不是美女……」 唐子風回過神來,尷尬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跟眾人告罪:「見笑了。」然後又正式的跟向狂言見禮:「晚輩唐子風,見過向先生。」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葉念庵三人對這老人這麼恭敬了。只是唐子風心中更是吃驚,武羅竟然能夠得到向狂言的青睞。看上去兩人關係極好,武羅開玩笑什麼的,向狂言也毫不介意。他可是聽童長老說過,向狂言不好打交代,九大天門中的某位掌教,為了求一道靈符,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可是向狂言還是看不上他,經常擠兌、捉弄他,還當著眾人的面笑他的面子,偏偏那位掌教閣下敢怒不敢言,痛苦無比。 武羅接著說道:「在礦場附近找一處房子,讓他們安頓下來。」 唐子風覺得幸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不但認識了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而且向狂言還要在礦場附近住下來,也就是說以後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跟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搞好關係 看到唐子風又一次石化、口水,武羅哭笑不得,用力拍了他一把,唐子風立刻明白自己有失態了,趕緊告罪:「抱歉、抱歉,大人放心,在下這就去安排。」 唐子風一走,武羅就在向狂言羨慕嫉妒的眼神之中,打開了「天府之國」,長鯨吸水一般將倉庫內堆積如山的礦石全部收了進去…… 礦場附近其實有一處現成的地方,唐子風為了討好武羅,派人在礦場不遠的一座山谷裡建造了一處別院。 院子不大,也就是七八間房屋,但是勝在小巧別緻。 唐子風也是修真世家出身,眼觀、品味都沒得挑剔。這別院乃是他自己親自勘察了地形,用心設計,因地制宜,院落和山谷的景致配合得極好。 唐子風先派人去趕緊將院子打掃出來,然後趕緊回來帶著眾人一起過去。 黃月眉一看就喜歡上了這裡,有些撒嬌道:「師父,就這裡吧,您看,這兒多漂亮啊……」 向狂言見多識廣,這院子在他看來也就是別緻一些而已。不過他也沒打算真的在這裡開山門,只是圖個清靜罷了。因此也無不可的一擺手:「行,就這裡吧。」 唐子風倒是在一邊老老實實說道:「這本來是給武大人準備的,不過向先生要得急,就給您先住著了,我另外再給武大人準備。」 院子給武羅準備下來,他一年都不見得能住一回,給了向狂言,武羅自然也沒有意見。 只是這一路行來,武羅感覺到麻子衿的侷促,倒是麻敖很放得開,沒心沒肺自然也沒感覺到自家小姐的苦楚,兀自跟武羅聊的很開心。 安頓好了向狂言一行,葉念庵三人本想留下來多跟南荒第一符師套套近乎,卻被向狂言大手一揮:「多謝各位了,我跟武羅不堪入耳的髒話,憋了很久,估計要痛快的對罵很久,你們留在這裡髒了耳朵,請回吧。」 赤裸裸的將眾人趕了出來。 葉念庵三人自然是先走一步回若盧獄去了,唐子風趕緊去打理礦場,另外找人,在周圍尋找適合建造別院的地方。 武羅跟向狂言邊喝邊聊,一旁有兩位美貌徒兒伺候,倒也愜意。 半下午的時候,武羅告辭離去。從向狂言的別院出來,他沒有立刻回若盧獄,而是去找了唐子風,特提叮囑道:「向狂言要什麼,盡量滿足他。」 唐子風拱手:「在下明白,大人儘管放心。」 武羅一擺手,露出一個壞笑:「你不明白。」 唐子風一愣:「嗯?」 「他要什麼就給什麼,但是每一筆,你都要認認真真的記下來。」 唐子風不明白,武羅卻是一擺手:「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好的。」 武羅背著雙手,優哉游哉的從礦場出來,心中大樂,心說向狂言你個老傢伙,上一世巧了本君多少竹槓?這一輩子,本君怎麼也得坑你一把,嘿嘿…… 武羅一揮手,飛行舢板帶著他衝上天空。好心情頓時被飛行舢板給破壞了,速度實在太慢了,而且功能單一,武羅搖了搖頭,自己的八荒鍛造還欠火候,先將就著用吧。 …… 武羅回到若盧獄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若盧獄自有宵禁制度,不過武羅現在已經是班頭總領,腰牌之中多了許多功能,這些制度在他這個等級的人物面前,實際上執行的都不是那麼嚴格,當初木易濯也能半夜出來暗會歹人。 武羅站在若盧獄門下,正要進去,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兩尊狴犴雕像。 他歎了口氣,席地而坐。 滿天星斗,一絲絲的銀光灑下,莽莽燕山,深不可測的若盧獄… …恍然之間,武羅回憶起自己剛剛轉世重生的時刻。 那個時候是何等的艱難?連木易濯那等小人,都能夠隨意欺壓自己。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倒是走得太快,都沒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沉澱一下心情。 兩座狴犴雕塑在黑夜之中越發顯得沉穩森然,代表著中州九大天門訂立下的法則不容挑戰。 武羅看了一會兒,忽然又覺得如果這麼來看這兩頭狴犴,未免有些小家子氣。 事實上象徵著刑訟的龍子狴犴,應該代表著整個人世的正義審判。 他自始至終都認為這一雙狴犴與眾不同,自從他進入若盧獄以來,在最困難的時候,多次受到這雙神獸的照拂,情意深重。 他又從儲物空間裡翻出來兩罈酒,擺在兩頭神獸下面:「老叔們,好久沒看你們了,來,我請你們喝酒。」 武羅自己又打開一壇,跟地上的兩壇一碰,仰起脖來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壇,然後哈哈一笑,超兩頭狴犴一拱手:「老叔們且安歇,我也回去睡了。」 他一口氣將剩下的烈酒何干,隨手將酒罈子扔到外邊的草叢裡,然後掏出腰牌進了若盧獄,搖搖晃晃的正要往裡走,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卻風堂。」 武羅一愣,回頭看看兩扇大門,卻是沒有一點異樣。要是一般人這大半夜的忽然幻聽,定然嚇得一身冷汗。武羅卻不是第一回遇上這情況了,連忙回身問道:「卻風堂?兩位老叔要提點我什麼嗎?」 那兩扇黑沉沉的大門卻是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武羅一肚子狐疑,但也知道再問不出什麼來,只能自己下來慢慢留心揣摩了。他對著那兩扇大門恭敬一拜:「謝過兩位老叔。」這才轉身離去。 …… 武羅喝了酒也有些暈暈乎乎,回去之後紮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到了第二天半上午才起來,吃了東西之後,便直奔若盧獄後的卻風堂而去。 不錯,若盧獄當中的確有卻風堂這個地方,而且若盧獄之中一直有一個傳言,卻風堂在很早之前,一直都是若盧獄典獄長住的地方,後來不知道為何廢棄了,從那以後,典獄長上任之後,自己願意住在哪裡就住哪裡。 荒廢的卻風堂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當初規模極大,武羅估算一下,只怕有葉念庵現在的望山閣七八個大小。 滿眼破敗,巨大的石柱被炸碎成幾段散落在地面上,一切木質結構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石頭雕鑿的柱墩。 武羅來回翻找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什麼,可是他深信自己絕不會聽錯了,狴犴既然提醒了自己「卻風堂」就說明這裡肯定有問題。 他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雖然還是一無所獲,但卻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在這片斷壁殘垣的外圍,有一些奇特的深槽。 卻風堂佔地極大,這些凹槽分佈在外圍,不經意之間還真是不容易發現。武羅繞著整個卻風堂走了一遍,數了一下,這些凹槽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個。 每一個凹槽都成四方形,而且很深武羅試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尺。 若盧獄之中都是用石板鋪地,所以這些凹槽才會保留下來。 他又在卻風堂內找了一遍,一個凹槽也沒有發現。這個情況就很奇怪了,武羅思索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忽然他感覺到什麼,猛一抬頭,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慢慢從一旁走過,一身黑紗長裙,暗金色的金屬面具,竟然是黑水仙。 若盧獄很大,事實上現在若盧獄包括囚犯在內,都是住在前面的,後面還有很大一片的面積,大多是像卻風堂一樣廢棄了,很少有人回來。 黑水仙到這裡來幹什麼? 武羅一陣疑惑,但是黑水仙好像真的無意路過一樣,只是淡淡看了武羅一眼,便施施然的走過,拐進了數百丈外的一處石林之中。 黑水仙終究是副典獄長,又是個女子,武羅不好明目張膽的跟蹤人家。壓下心頭的好奇,武羅拍了拍衣衫,轉身離去。卻風堂已經被他犯了一個遍,的確找不出什麼來。 現在看來,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外圍那三十六個凹槽,看上去,像是用來安置什麼東西。可是如果是防禦陣法,沒必要在卻風堂外面啊,安置在裡面不是更方便?而且在若盧獄內,根本不需要什麼防禦陣法。 武羅心裡忽然一驚:難道說封印陣法? 封印什麼?卻風堂裡什麼也沒有啊…… …… 楚三絕端坐在暗室之中,他進入長老會已經五百多年了,最近兩百年來,更是長老會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久居上位,身上自有一股威勢,便是沒有刻意而為,也讓人不敢逼視。 暗室之中擺著兩個蒲團,楚三絕一身寬鬆的月白色布袍,看似隨意,但鬍鬚和頭髮等細節,都打理的十分精緻,處處透著養尊處優生活的痕跡。 另外一隻蒲團上,坐著一名乾瘦老者,老者個子不高,但是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暗室之中沒有燭火,老者兩眼之中,卻放出類似於星光一樣的光芒來,照亮了整個暗室。 在老者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牆壁,牆壁上縱橫交錯,刻畫著無數直線、弧線、曲線,甚至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符號,這些符號,恐怕就是武羅在此,也不認識。 事實上楚三絕長老也不認識,他只是看著那老者而已。 老者隨手揮舞,一道道線條隨著他的手指出現在牆壁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者終於停了下來,仰望著牆壁上密密麻麻買的線條,好一會兒,忽然雙肩一動,從懷裡摸出一個竹筒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軀連帶著屁股下的蒲團無聲無息的轉了半圈,從面對牆壁背對楚三絕,變成了背對牆壁面對楚三絕。只是老人眼中卻沒有楚三絕的存在一般,從竹筒內摸出幾枚銅錢,叮噹一聲丟在地上,然後認真的觀察起來。 堂堂長老會重要成員,楚三絕何時被人如此忽視過? 可是面對這瘦小老者,身材高大,肩膀寬厚的楚三絕卻是半點也不敢倨傲,小心翼翼的收攝著自己身上的霸氣,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等候著。 老者看清楚了地上的那幾枚銅錢之後,忽然閉上了雙眼冥想起來。 他的眼睛一閉,暗室之中再也沒有別的光源,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無論是楚三絕,還是那老者,都是悄無聲息,連鼻息似乎都沒有,整個暗內一片死寂。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忽然一道星光出現,老者重新睜開了眼睛,輕輕出了口氣。 楚三絕立刻拜倒:「大人可是已有所得?」 老者沒有回答,又轉身看了看那牆壁,忽然一揮手,牆壁上的那些線條唰唰的變化著,不一會兒已經重新組合完成,楚三絕抬頭一看,不由得暗暗吃驚,原來牆壁上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各種線條,重新組合之後,竟然形成了一副複雜無比的太極八卦圖 老者這才沉吟道:「略有所得,只是還不肯定,而且……若盧獄之中變數實在是太多,難以準確推測。」 老者似乎有些遺憾:「三個月的苦功,十年的修為,卻還是只能夠將範圍縮小到了三個地點,唉……」 楚三絕卻是大喜過望,納頭便拜:「恭喜大人!」 老者一擺手:「恭喜個屁起來說話。」 楚三絕被罵了,卻不怒反喜,這說明大人和自己親近啊。他笑著起身,那老者拈了拈頜下鬍鬚,問道:「這件事情你功勞不小。」 「之前派到若盧獄的那個廢物耽誤了不少事情,不過黑水仙去了以後,倒是傳回來不少有用的信息。若非如此,只怕就算是本座損耗十年修為,也只能夠將範圍縮小到五個地點。現在已經好多了。」 楚三絕訕訕,之前的木易濯也是他挑選的,結果不但沒辦成事,木易濯死後,他生前私自調動阻止經費和人員以謀私利的事情也被揭發出來,他擔心受連累,才派了自己的弟子進入若盧獄。還好黑水仙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到了若盧獄,一改木易濯囂張跋扈的辦事作風,不顯山不露水,悄無聲息的將各種資料收集整齊傳回來,正是有了這些資料,大人才能推算出那三個地點。 老者看了楚三絕一眼,淡淡道:「你這回算是將功折罪了……」 楚三絕一個哆嗦,不敢抗辯,垂首聆聽訓斥。 「不過,如果能夠順利找到岳崩淵,你還是頭功。」 楚三絕立刻拜倒:「多謝大人。」 「起來吧。」老者自己也站了起來,隨手一揮,牆壁轟然一聲,從乾、坤兩卦中央裂成兩半,縮進了一旁。 老者和楚三絕一起走出去,外面乃是一個寬敞的書房,東西兩側對應,各擺放著十二隻巨大的書架,每個書架長十丈,高一丈二。上面擺滿了各種典籍,有竹簡、紙書,也有玉簡、玉牘。 兩側書架中央,是一扇五頁的紅楠木嵌玉屏風,正好將房門擋住。 屏風後面是一片空地,然後就是一張巨大的書桌。 嵌玉屏風乃是老者最喜歡的物件,因為這五塊玉石之上,天然而成一副山水畫卷,不加任何雕琢,天下五方之中,這等奇物僅此一件,別無分號。 此時,巨大的紫檀木書桌旁邊,恭敬地跪著一名年輕修士,看到兩人出來,立刻叩首道:「大人,事情緊急,內線密報,終南山的人已經知道了岳崩淵即將開啟的事情,朱清江已經派了自己的次子朱宏,率領三千火雲戰車前往若盧獄!」 「什麼?」老者和楚三絕大吃一驚,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勃然而發,一瞬間整個書房內,所有的典籍、書架、屏風、書桌一起炸碎,楚三絕和那名年輕修士狂退,口中鮮血淋漓。 「查!立刻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老者怒聲喝道。那年輕修士顧不上傷勢,叩頭出去:「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去辦。」 「楚三絕!」老者一聲叱喝。 楚三絕趕緊跪下:「屬下在。」 老者眼中星光絲絲流淌,卻是寒意森森,書房內狂風大作,吹得楚三絕都有些搖擺。 好一會兒,老者終於壓制住自己的怒火,狂暴的風暴也漸漸平息下來,只是書房內早已經狼籍一片。若不是這建築之中,有陣法加持,屋子都被他給拆了。 「朱清江這隻老狐狸!」老者咬牙切齒。 楚三絕硬著頭皮道:「大人,此時最重要的可不是追究責任啊,岳崩淵的事情,咱們能推算到,別人說不定也能推算到。既然已經如此了,咱們應該盡快動手,起碼將好處先搶一大半在手裡再說啊。」 第108章 遠古走廊 老者哼了一聲:「朱清江就算是能推算到岳崩淵即將開啟,但是他肯定推算不出地點來。」 楚三絕不失時機的拍了一記馬屁:「那是,整個修真界,誰能跟大人您的天演神算相比。」 老者也顯得有些無奈:「朱清江這老狐狸不好對付,這些年來,不管什麼好事,這老傢伙都能摻和一腳,哼!」 他沉吟一番,揮手決然道:「既然朱宏已經去了,那就躲不開朱家了。索性跟朱家聯手,咱們知道了那三處地點,大有優勢,肯定能夠在朱宏那個小子反應過來之前,把好處搶到手中。」 「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記住,千萬不能搞砸了,岳崩淵裡的東西,干係重大!」 楚三絕叩首道:「屬下明白,大人放心,屬下這就親自前往若盧獄!」 「不必」老者阻攔道:「你若是去了,朱清江必定不放心朱宏,到時候再派一隻老狐狸下去,你們擠在若盧獄裡反而難以成事。」 楚三絕也明白了:「現在我們已有心算無心,朱宏那小子又是出了名的魯莽,咱們成算極大。大人放心,我這就去辦,絕對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老者慢慢的點了點頭,雙眼之中,絲絲星光化為劍芒,森寒攝人。 …… 武羅還在疑心黑水仙的詭異行蹤,離開了卻風堂之後,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該去找葉念庵說一下。 葉念庵聽了他的話之後,默不作聲的關上了房門,然後從書桌下面拿出一支竹筒,裡面裝滿了玉簽。 竹筒遞到了武羅手裡,武羅一看大是疑惑。 每一枚竹籤上,都記錄著黑水仙的行蹤。這女人白天不怎麼露面,卻總是在半夜裡漫若盧獄亂走。而且去的都是很僻靜的地方,大半都在若盧獄後半部分。 按照玉簽上的密報,黑水仙每一次勘察的都十分仔細,只不過她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她又是副典獄長,視察若盧獄天經地義,誰也拿不住把柄。 武羅心中暗暗吃驚,葉念庵在若盧獄中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底蘊深厚啊。這些密報的玉簽,顯然來自葉念庵的秘密班底,自己之前就從來沒有發現過。 武羅心思一轉也就明白了,葉念庵也高不清楚黑水仙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他這種老狐狸,越是猜不透才越是害怕。黑水仙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滿不過葉念庵。 葉念庵主動將自己這一部分力量暴露在武羅面前,等於是一種示好,若是將來武羅自己發現了,對於兩人關係來說也就是一個裂痕。 「這個女人不簡單啊。」葉念庵說道:「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武羅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兩人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葉大人,您在嗎?」 聲音清脆悅耳,武羅和葉念庵,臉色一變:黑水仙! 兩人正談論的對象,竟然自己找上門來。葉念庵看了武羅一眼,兩人迅速的鎮定下來,武羅起身去把門打開,笑道:「黑大人。」 黑水仙看了他一眼:「正好,武總領也在,免得我在派人去請了。」 武羅意外:「我?」 黑水仙長裙輕擺,行雲流水一般到了葉念庵面前坐下,又朝武羅示意。武羅只好關了房門走到她旁邊坐下。 葉念庵顯然也不明白黑水仙到底要幹什麼,兩人一起看著黑水仙。黑水仙淡然道:「有件事情要知會兩位大人知道。我來若盧獄,乃是身兼特殊使命。」 誰都能猜到,可是黑水仙自己說出來,卻是讓兩人大大意外。 黑水仙傲然道:「我乃是受了楚三絕長老的命令,審判庭尚且聽命於長老會,我這個命令沒問題吧?」 葉念庵無奈:「當然沒問題。」 「那就好,現在這個任務需要兩位大人配合。」她又看了看兩人,兩人都是默不作聲,顯然黑水仙這樣直接攤牌,讓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若盧獄三淵,離人淵、魔落淵……岳崩淵。據說,岳崩淵即將現世。」黑水仙聲音低沉道。 武羅還罷了,葉念庵卻是大吃一驚:「什麼?這是真的?消息可靠嗎?」 黑水仙:「若是不可靠,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的任務便是在第一時間找到岳崩淵。」武羅倒是也聽說過一些岳崩淵的傳聞,但是他之前在若盧獄中乃是個憨子,一些真正的秘密,便是聽到了恐怕也記不住,只是有個大概的印象,似乎岳崩淵乃是若盧獄三淵之中最神秘的一個。 岳崩淵真實存在,但是每一次出現的時間都不確定,出現的地點都不確定,只是從來沒有超出若盧獄的範圍罷了。 葉念庵一看武羅的樣子,就知道他並不十分清楚岳崩淵的事情,解釋道:「岳崩淵實際上遠比前面的離人淵和魔落淵凶險,魔落淵雖然可怕,但是我們還知道乃是因為其中濃烈的凶煞之氣的緣故,可以煉製出避煞珠應付。但是岳崩淵……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殺人。之前岳崩淵每一次出現,都會帶來巨大的利益,但是同時,也會隕落許多修士。進了岳崩淵,就只能靠自己的實力硬撐,根本沒有別的取巧的辦法。」 「而且……」葉念庵頓了一下道:「岳崩淵一旦出現,就會摧枯拉朽,先將周圍的一切摧毀。」 「上一次魔落淵出現的地點,就是卻風堂。」 武羅大吃一驚:卻風堂?兩隻狴犴特意提醒了自己一句,讓自己注意卻風堂。絕不會僅僅是一個巧合,難道說兩隻狴犴是在告訴自己,岳崩淵下一個出現的地點,還是卻風堂? 連武羅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岳崩淵是隨機出現,上一次出現在卻風堂,這一次還出現在卻風堂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葉念庵繼續說道:「當時九大天門在卻風堂外圍布下了三十六玄黃大陣,才算是遏制住了岳崩淵出口的破壞力。若是岳崩淵忽然出現,沒有玄黃大陣,我們根本限制不住出口的破壞力啊……」 「三十六玄黃大陣我已經帶來了。」黑水仙說著,把手一抬,一團光霧在掌心上空緩緩升起,其中乃是一個縮微的三十六玄黃大陣。用珍貴無比的玄黃之金做成的四稜形陣樁之上,嵌著一枚枚罕見的冰藍色玉髓,單是這三十六枚陣樁,已經價值連城,足以讓一個一流門派破產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卻風堂外圍那些可疑的凹槽,乃是佈置陣樁留下的,還真是一個封印陣法,將卻風堂困在裡面。 黑水仙接著道:「事關重大,請兩位大人不計前嫌,與我精誠合作。一旦岳崩淵出現,稍有不慎,便是一場大禍啊。」 黑水仙很有誠意地看著兩人,葉念庵和武羅憂心忡忡的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葉念庵道:「這件事情副典獄長盡可放心,我們不會這麼不識大體。岳崩淵非同小可,我還要好好謀劃一番。」 黑水仙也很識趣的站起來:「如此,我就不打擾了。」 黑水仙說完了事情就走,葉念庵和武羅相對而坐,沉默了好一會兒,各自思索停當,武羅才問道:「楚三絕到底想幹什麼?」 葉念庵長出了口氣,由衷道:「楚三絕背後的那一位好生了得岳崩淵出世的時間和地點,都沒有規律可循,他卻可以推算出來個大概,嘖嘖」 他稱讚了幾聲,這才看了武羅一眼道:「岳崩淵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瞭解,黑水仙說的不錯,稍有不慎,便是一場大禍。岳崩淵雖然危險,卻也伴隨著極大地利益。」 「利益?」武羅更不明白了。 葉念庵只是稍稍一點他就明白了:「就像魔落淵一樣,雖然危險,但裡面的東西卻讓人垂涎啊。」 武羅恍然點頭。 事實上,天下五方之中,有許多著名的凶地。這些凶地不論大小,都有兩個共同點。第一自然是十分危險,進去了九死一生。第二就是這些地方都隱藏著巨大的利益。沒有利益的凶地,根本不會有人去,那麼這個凶地也就不會著名。 「岳崩淵中到底有什麼?」武羅問了一句。 葉念庵苦笑一下:「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岳崩淵到底有什麼危險,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只是進去之後,你就會感覺越來越衰弱。修為越低,衰弱的越快,死的也就越快。修為高的堅持的時間就長一些。雖然說岳崩淵之中的這種危險,並不像魔落淵的凶煞之氣作用那麼快,但是卻更加神秘,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破解的方法。」 「而且,一旦衰弱超過了一定的限度,就算是從岳崩淵裡出來了,服用再多的靈丹妙藥,也救不回來你的性命。」 武羅意外:「這種傷害一旦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可逆轉了?」 「正是。」 沒想到岳崩淵竟然如此詭異,他上一世作為南荒帝君的時候,對於離人淵和魔落淵還略有耳聞,對於岳崩淵卻是只知道名字,內情一概不清楚。 只怕正道修真,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岳崩淵的內情,葉念庵如果不是身為若盧獄的典獄長,恐怕他還不夠資格知道這些秘密。 「風險越大收益也就越大啊。」葉念庵接著道:「岳崩淵其實有個外號,叫做『遠古走廊』。」 武羅一愣,這個外號很奇怪:「遠古走廊,什麼意思?」 「就是說,通過岳崩淵,可以直接走向遠古。」葉念庵玩味道。 武羅嚇了一跳:「時空穿梭?」 「當然沒有那麼厲害。」葉念庵道:「你也知道,遠古時代留下來的一些東西,無論是法寶還是道訣,因為時間久遠,除了一些神物之外,大部分都已經不能用了。而遠古各個時期,遺留下來的那些獸卵,更是早已經死亡,有的甚至已經化成了石頭。」 「但是……」葉念庵好像故意掉他的胃口一樣,拖長了聲音,好一會兒才道:「岳崩淵中似乎時間的影響力被降到了最低。你可以在岳崩淵之中找到上古的裝備、道訣,甚至還會有上古各種異獸的獸卵。運氣好的話,獸卵還能夠孵化出來。」 武羅大吃一驚,好一會兒才忽然道:「九大天門崑崙山掌教玉血道人養著一頭碧眼洪龍犀,難道就是上古遺種?」 葉念庵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你都知道?不錯,我聽說是的,那頭碧眼洪龍犀便是上一次岳崩淵在卻風堂開啟的時候,崑崙犧牲了三位門人,帶出來的一枚獸卵之中孵化出來的。如今,這頭碧眼洪龍犀已經不亞於一名大能者,正式成為崑崙護山神獸。」 武羅慢慢吐出一口氣,上一世他對玉血道人那頭明顯有著洪荒血統的碧眼洪龍犀羨慕無比,私下裡尋遍了整個南荒,也找不到一頭異獸能夠與之相提並論,曾經暗惱無比,以為玉血道人機緣猶在自己之上,沒想到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當年洪荒時期天地初開,天地間靈氣充沛無比。上神造物,生靈血脈精純無比。無論是哪一條,都不是現在的天下五方能夠相比的。 所以現在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異獸,絕對沒辦法和那個時代的異獸相提並論。 血脈之上的差距,導致潛力的差距極大。武羅便是能夠找到一頭和碧眼洪龍犀的等級相同的異獸,飼養之後,越到後來差距反而會越大,絕對不是人力能夠挽回的。 燕山禁地之中,倒是有些洪荒遺種,好比那蜃龍、巴蛇、龍鱷之類,但是那些存在,已經強大到了凌駕於這個世界一切生靈之上的地步。先不說能不能夠捕捉,就算是捕捉了,以它們的性情,便是自盡也不會臣服於人。 至於想要弄到一隻卵從頭飼養那些強大的傢伙,生育一胎便要孕育不知幾千幾萬年,簡直比成仙的機緣還要可與而不可求。 若是上古凶獸孕育後代像老鼠生崽那麼簡單,天下早就是凶獸的世界了,哪還有人類生存的空間? 岳崩淵之中,卻將上古的一切保留了下來。 不需要法寶的等級達到神物的級別,也能跨越漫長的歲月來到這個時間。道訣也是一樣,都能夠得以保存。 像武羅的神劍天醒,畢竟可遇而不可求。上古時期一般的法寶,所用的材料也能讓如今的修士們羨慕的流口水。畢竟那個時代絕對是修士的黃金歲月,先天靈物都隨處可見。 「所以說,岳崩淵開啟,看上去是一場災禍,實際上對於楚三絕長老和他身後那位這種有野心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大機會。」 碧眼洪龍犀在洪荒巨獸之中算不得什麼好品種,血脈也不純正。可就是這樣一種在洪荒時期不入流的異獸,只用了區區數百年的功夫,就已經成為大能者級別的存在,而且潛力無限,看起來還會繼續成長。 數百年的時間,換做是人類修士,能夠修煉到道境級別就已經不錯了。現在修真界,隨便挑出來一位大能者,修煉的年月都在千年以上。 唯一一個另類崔燦,還在不久前被人幹掉了。 如果能夠從岳崩淵之中找到十幾枚獸卵,培養一下,幾百年時間,絕對能夠縱橫天下對於凡人來說,幾百年時間太漫長了,重孫子都做祖爺爺了,可是對於修士,尤其是大能者這樣級別的修士,幾百年時間也不過是彈指一瞬間。 「楚長老,野心不小啊。」武羅緩緩道。 葉念庵還是弄不明白:「黑水仙為什麼要告訴我們?她自己暗中處理不也很好嗎?」武羅疑惑的也正是此點,他之前剛發現黑水仙行蹤詭秘,黑水仙就跑來跟他攤牌。似乎兩者之間有聯繫,可是自己也沒發現黑水仙什麼證據啊。 兩人正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獄卒在外面急切叫道:「大、大人,不好了,有、有人劫獄!」 武羅和葉念庵噌的一下站起來,顧不得收拾就往外衝:「在哪裡?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就在外面……」 整個若盧獄都動員了起來,劫獄啊,若盧獄自從建立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過這種大場面呢。武羅衝到了大門口,忽然一皺眉頭:「你們沒通知副典獄長大人?」 「通知了啊,可是副典獄長大人好像沒出來……」 武羅急切間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到了大門外一看,遠處火雲滾滾,雷聲隆隆,正朝著若盧獄洶湧而立。驚得地面上燕山之中那些低等級凶獸四處亂竄。偶爾有一絲雷火落下,將樹林烤焦一片。又有一道火線筆直的射了下來,捲起一頭倉皇逃竄的獠牙箭豬,收到那火雲之上,獠牙箭豬已經被烤熟了。 一個豪爽的聲音哈哈大笑,老遠便大喊道:「妹夫,烤乳豬,快來嘗嘗,我帶了好酒呢……」 武羅鬆了口氣,哭笑不得,朝身後嚴陣以待的獄卒們擺了擺手:「都散了吧,不是什麼劫獄的,自己人。」 獄卒們頓時聒噪起來: 「搞什麼啊,這麼大張旗鼓的衝過來,他到底想幹什麼?」 「就是啊,按照規定,五十里之外就得從法器上下來了,什麼人這麼囂張,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有機靈的,聽到了剛才那句話,什麼「妹夫」之類的,似乎是在稱呼武總領,便一個個默不作聲。 果然武羅臉一板:「人家老子乃是終南山大長老朱清江,你們誰有意見可以去提!」 獄卒們頓時灰溜溜的散了。 葉念庵也是一臉的苦笑,看了看武羅:「還是你接待吧,我這老頭子迂腐,估計人家也不願意和我多說。」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上次在朱家的遭遇,也明白了人家朱家二公子多半看不上自己這等「小官吏」。 武羅無奈,衝他一拱手:「葉大人多多包涵。」 葉念庵擺擺手回去了。 那數百畝的火雲,當真是「風風火火」的降落在若盧獄外。 朱宏雖然胡鬧,到底知道分寸,不敢做出火雲衝入若盧獄的舉動來。 三千火雲戰車整齊劃一,朱宏立於陣前,找周圍看了看,隨手指了一個方向:「你們去那邊安營紮寨,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動。」 每一駕戰車上配備兩名修士,就等於是六千朱傢俬兵,得了命令一起應和一聲便開拔了過去。很快那邊的樹木、夜獸就遭了秧,雞飛狗跳不提。 武羅看到了這六千私兵,不由得心中一動:楚三絕長老和他背後的那位,只怕沒有這等勢力吧?他們急於從岳崩淵之中獲得利益,恐怕也是想盡快建立起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對抗朱清江。 朱宏手中拿著一隻長矛,長矛上穿著那頭被烤的外焦裡嫩的獠牙箭豬,笑呵呵的朝武羅走過來:「妹夫……」 朱宏在這裡出現,武羅也就明白了為什麼黑水仙會這麼快和自己攤牌了。 帶著三千火雲戰車出現,明顯有著威懾的意味。 黑水仙背後的勢力能夠推算出岳崩淵開啟的大致時間,所以提前做了準備。但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朱清江大長老可是掌握著正道修真最強大的間諜機構「暗衛」,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他? 朱宏帶著三千火雲戰車來分一杯羹,楚三絕和他背後那人顯然是急了。 朱宏下了戰車,車上還有一人乃是負責駕車的。不過和朱宏比起來,那人顯得瘦弱不少。一身燃燒著淡金色火焰的戰甲顯得十分玲瓏。戰甲上,還有暗紅色的花紋沿著鎧甲的邊緣裝飾,外形美觀。 朱宏剛喊了一聲妹夫,那人便一抖手中的鞭子,啪的一聲抽向了他的腦門。 朱宏一聲怪叫跳開去,怒道:「你幹什麼,這火鱗鞭抽上了,疤痕可是消不掉的,你哥我還沒給你找嫂子呢,毀了容將來可就麻煩了……」 一身玲瓏鎧甲的朱瑾從車上下來,摘下了頭盔和面具,露出一張驚世駭俗的絕美容顏。 「誰讓你亂說話?剛才在天上就已經警告你了,下來了你還胡說!」朱瑾惱火,手中火鱗鞭輕擺,冒出一絲絲攝人的火焰。 朱宏連忙勾住武羅的肩膀,一頓子解釋:「我妹妹一般不是這樣的,這可不是她的本來面目,顯然是牴觸我們想把她嫁出去,故意在你面前表現的兇猛。」 武羅心說: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吧? 第109章 黑水魅惑 朱瑾手指在鎧甲的胸口上一點,唰的一聲火光瀰漫,鎧甲迅速的收攏,鎖在了胸口化作一枚火焰形狀的吊墜。 朱瑾鎧甲裡面穿著一身黑色勁裝,將完美的身材襯托的更加誘惑,一條暗紅色的腰帶似乎將盈盈一握的小腰勒斷了一般,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惜。 不過武羅絕不會被這等「假象」迷惑,這女人可怕著呢,招惹不得。 武羅隨手從朱宏的「烤乳豬」上撕了一塊肉丟進嘴裡,乾笑兩聲:「味道不錯。」 朱宏卻有些著急:「我妹子真不是這樣的人,你再處著看看啊……」 朱瑾氣的渾身發抖,她雖然不願意嫁人,可也不希望被家人渲染成嫁不出去老姑娘的樣子啊。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襲來,朱宏的鼻子狠狠抽動幾下:「好香啊……」 剛剛翩然而至,站在朱宏背後的黑水仙氣的眼中火花閃動,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輕浮的登徒子,當著自己的面竟然說出這等下流的話來。 武羅咳嗽了一聲,朱瑾卻笑瞇瞇的等著看好戲,誰讓你剛才死活把本小姐往外推呢。 朱宏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迷醉道:「到底什麼這麼香,真好聞,阿瑾,比你用的熏香好多了……」 背後一陣凶戾殺氣摧枯拉朽的襲來,朱宏一個機靈,嗆啷一聲長槍護在身前,猛的一個轉身,可當他看清背後人影的時候,卻忽然眼睛一亮,鼻子又動了幾下,立刻換上了一副「風流倜儻」的笑容:「這位姑娘,你無聲無息的站在小生背後,還放出體香,是不是對小生有什麼意思啊?沒關係,不要害羞,大膽說出來吧……」 黑水仙還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氣的渾身發抖,兩隻雪白素手握成了利爪狀,各有一團黑色電芒在掌心下劈啪作響。 每每這個時候,黑水仙就格外痛恨武羅,他毀了自己的本命飛劍,讓自己戰力大減,否則早就一劍刺穿這登徒子的腦殼了。 黑水仙越是冷艷,朱宏越是喜歡,眼中已經儘是迷醉之色,由衷讚歎道:「果然佳人……」 黑水仙妙目一轉,看了一旁的朱瑾一眼,心中一聲冷笑,眼神忽然溫柔起來,不過卻不是衝著朱宏的,而是轉向了武羅,一改平日裡冷酷的形象,甜膩膩地說道:「武郎,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吧,怎麼也不給奴介紹一下?」 朱宏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來,這女子跟武羅到底什麼關係?聽這口氣,跟武羅至少也得是私定終身的級別了,可悲啊,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孩子,怎麼偏偏就是朋友的女人呢?朋友妻不客氣……錯了,是朋友妻不可欺啊! 朱宏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把拽住武羅,厲聲道:「妹夫,你這是什麼意思?金屋藏嬌?你怎麼對得起我妹子?」 武羅也有些沒弄明白,黑水仙這毒寡婦是什麼意思? 不過朱宏的話卻讓他很有些無語,「金屋藏嬌」?他看了看背後巨大的若盧獄,哪裡是「金屋」,分明就是鬼屋。 朱瑾眉毛一挑,女人總有些爭強好勝之心,她不願意嫁給武羅,可是武羅有了別的女人,而且是不遜色與自己的女人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黑水仙將這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中,暗喜得計。更是上前一步,親熱的挽著武羅的胳膊:「武郎,這位兄弟是什麼人,怎麼還叫你妹夫呢?難道他有個無鹽嫫母的妹妹嫁不出去,硬要賴給你?」 朱家兄妹一起大怒:「胡扯!」「放屁!」 前面是朱宏喊的,後面是朱瑾喊的。 朱宏一頭大汗,心說妹子啊,你可別再裝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都出現了,你還裝,那不更沒戲了? 黑水仙笑瞇瞇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完成了可愛的月牙狀:「武郎……」 自從她靠上來,武羅渾身肌肉嗖的一聲繃緊,開玩笑呢,這可是毒寡婦啊,害死人家滿門都輕鬆自如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人,跟她這麼親密接觸,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武羅用力掙脫,偏生黑水仙手上暗中用力,兩人角力片刻,武羅才算是掙脫開來。連忙撇清關係:「你亂喊個什麼,我跟你有那麼親密嗎?」 朱家兄妹有些適應不過來,黑水仙水靈靈的大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委屈的隨時能哭出來:「武郎,你怎麼能這樣,人家什麼都給了你了,你要是嫌棄人家,人家就不活了,嗚嗚嗚……」 朱瑾大怒:「武羅,你還是不是人?竟然能做出始亂終棄的事情來,快給這位姑娘道歉!」她女權主義的性子一上來,也顧不得「爭風吃醋」了。 武羅哭笑不得:「黑大人,你可別亂說話,你面前三個人,我跟朱姑娘就算了,朱宏二公子的嘴巴可不是那麼嚴啊,而且他交友廣泛,出去給你一宣傳,你的名節可就毀了。」 黑水仙暗笑,名節?本姑娘連名聲都臭了,還有什麼名節可言? 她可憐兮兮的看這武羅:「武郎,你真的不要我了?就算你嫌棄我了,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你總不能不認自己的親生骨肉吧?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糾纏你,三從四德,我懂的……」 朱瑾大小姐氣得肺都快炸了:「放屁,放狗屁!一派胡言,什麼三從四德,憑什麼女人就得相夫教子,對男人百依百順?你給我起來,做女人就得有骨氣,別像流浪貓似的求著這個男人……」 「可我的孩子不能沒有個名分啊……」黑水仙「淒然」道。 這一下朱瑾也沒招了,她是理想主義者,完全沒有實踐,真遇到了事情,除了慷慨激昂的龍吼一番,急切間真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這不是朱大小姐能力不行,一來,她沒有什麼先例、經驗可以借鑒,二來她也是從小在世家之中長大,凡事都有人幫她處理好,真的遇到事情要自己處理,急切間不知道從何下手罷了。 總之,四個人是僵持住了。 武羅以前以為「拋棄」一個女人很容易,現在才明白了,要是你真遇上一個什麼臉面都不顧,就跟你徹底卯上了的女人,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武羅心中暗恨,自己當初一聽到黑水仙的「事跡」,就將她定位為一個毒寡婦的角色,可是這段時間以來,黑水仙表現的人畜無害,也讓他有些大意了。今天本來面目暴露,一下子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上一輩子,各種戰鬥經驗豐富。唯獨在女人方面,因為宋劍眉的強勢,經驗什麼的實在是乏善可陳。面對黑水仙的狗皮膏藥戰術,他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應對之策。索性一甩手將她推開,拔腿就走:「瘋婆子,不可理喻!」 黑水仙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剛才武羅隨手一推,偏巧不巧,按在了她的胸上…… 這實際上得怪她自己,她非要作出「被棄怨婦哀怨狀」,匍匐在地上去拽武羅的袖子。她身材也很高挑,拽著武羅的袖子,武羅推她的時候被她拽的彎著腰,高矮正好,位置適中,不按在胸上都有些對不起身後的若盧獄。 武羅也覺得手感不錯,但是這個時候他的機靈救了他一把,沒敢回味一下,甚至連一點銷魂的神色都不敢露出來,就當做沒意識到,掉頭就往若盧獄裡面跑。 轉了身,心中嘀咕,這女人,表面上看不出來,原來這麼有貨。 入手柔軟,很有厚度和彈性。 黑水仙平時總是一襲黑紗長裙罩在身上,看上去胸部規模一般。從這件事情,武羅明白了一條真理:沒有實地調查,絕不能輕易下結論。 黑水仙氣的狂暴,朱瑾也氣得怒跳。 「二哥,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好歸宿!」朱瑾嬌喝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朱宏趕緊拉住:「妹子、好妹子,你先別生氣,男人嘛,哪個沒有點花花心思。再說了像妹夫……武羅這樣的優秀男人,就像一朵花,自然是招蜂引蝶的。」 朱瑾氣的渾身發抖,朱宏趕緊道:「你可別忘了,這回爹讓咱們來,可是有別的事情的。你要是不怕現在回去被老爹關上三個月,你就走吧。」 朱瑾喘了幾口粗氣,香風襲襲,好容易平復了怒火,還是覺得關上三個月更可怕,怏怏道:「這件事情完了,你們以後再也不許提他跟我的事情!」 朱宏苦笑,卻不敢答應。 武羅乃是一家人內定的女婿,他可不敢一個人做主。 黑水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女人很彪悍啊,武羅你個小色鬼,敢吃老娘豆腐,看老娘不整得你跪地舔老娘的腳趾頭! 啊呸,胡想什麼呢…… 黑水仙一陣臉紅,一邊安慰自己剛才真的只是想歪了,不是有那種渴望;一邊把心思動在了朱瑾身上。 黑水仙的確是毒寡婦,她有好幾種手段,可以讓武羅和朱瑾不清不白一下,然後…… 黑水仙一陣竊笑,就看朱大小姐這性子,還不跟武羅你死我活啊?到時候朱宏也得焦頭爛額,岳崩淵的事情,也就無心顧及了。 武羅回到了若盧獄之中,狂走一段路,心中忽然明白了:「好算計了,果然不愧是毒寡婦!」他也明白了,黑水仙從一開始就看出來朱家對自己的意思,故意在朱宏和朱瑾面前演那一齣戲,不惜敗壞自己的名節,就是為了讓朱家和自己之間生出隔閡。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岳崩淵啊。 上古材料、上古法器、上古靈丹、上古異獸武羅暗自點頭,為了這些,黑水仙做什麼都值得啊。 …… 接下來幾天,若盧獄內格外緊張。到了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封鎖消息了,所有的獄卒都已經知道岳崩淵即將現世。葉念庵令眾人小心勘察,一旦有什麼異常情況立刻上報。 可是獄卒們也有自己的心思:岳崩淵的危險大家都知道,一旦岳崩淵開啟,如果是他們這些小獄卒撞上,必定是死路一條。雖然岳崩淵中的好處讓人垂涎三尺,可是若盧獄中的獄卒都還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 所以這幾天除了當值的人,其餘的獄卒一般都是躲在自己的住處不肯出來。 朱宏無奈,從六千朱傢俬兵之中挑選了四十名精明能幹的,散佈在若盧獄之中,時時監視。 黑水仙也調來了六十名修士,這些人都是楚三絕的私人班底,實力、忠心都無可挑剔。 表面上看起來,倒是地頭蛇葉念庵和武羅被丟在了一邊。 實際上葉念庵卻是支持朱家的,朱宏或許魯莽一些,但是朱清江讓女兒跟來,也正是為了彌補這一點。 朱瑾生氣歸生氣,大事上卻不含糊。進入若盧獄當天晚上,就拽著哥哥秘密拜訪了葉念庵,這件事情,因為武羅處處躲著朱瑾,所以連武羅都不知道。 朱家和葉念庵達成了秘密協議,葉念庵這幾天撒手不管,實際上他在若盧獄的秘密班底也已經開始動作,暗中配合朱家。 朱家有葉念庵這張底牌,自認為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黑水仙有那位大人推算出來的三個地點,也覺得一切盡在自己掌握。表面平靜的若盧獄,正在醞釀著一場大變。 只有黑水仙知道,楚三絕雖然沒有出現在若盧獄,但實際上他已經帶人進入燕山朱家的三千火雲戰車太有壓力了,萬一發現了岳崩淵,朱家人動手強搶,也不是不可能的。 楚三絕就是黑水仙的後援。 這幾天武羅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按說這件事情跟他沒有多大關係,他身負仙訣,又有《食符》法門和《八荒鍛造》,按照現在固有道路繼續前進,早晚能夠恢復上一世的巔峰狀態。說不好還能夠成為修真界數千年來唯一的一位飛昇者。 有沒有上古異獸,實際上關係不大。 以往,就算是有這種道心不穩的時候,只消打坐片刻,自然能存思觀神靜氣寧心。可是這一回,每每打坐到了一半便煩躁不安,難以繼續。 兩天之後,武羅忽然明白了:問題還在卻風堂。 那兩頭狴犴神獸為什麼要提醒自己? 僅僅是為了給自己好處?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岳崩淵開啟肯定在若盧獄內,早晚自己會知道。而且以自己的本事,總能從中分一杯羹,早一點知道、晚一點知道又有什麼區別? 岳崩淵裡的好處,也得靠機緣,並非先進去的就能拿到更多,說不定先進去的就是送死的探路者。 那麼狴犴提醒自己的意圖就得深思了。 武羅幾乎肯定,這一次岳崩淵現世,肯定就在卻風堂。這個地點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也就是說不會有人在岳崩淵現世的時候關注卻風堂,可是狴犴讓自己去關注,第一時間發現岳崩淵…… 武羅心中漸漸升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第一時間發現,岳崩淵出世的時候,總會帶來一場巨大的破壞,難道說狴犴知道這一次岳崩淵現世的破壞格外巨大,所以讓自己第一時間發現,阻止災難? 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武羅不由得有些擔心,連神獸狴犴都覺得應該未雨綢繆,可見這一次的災難必定破壞力極強。一道三十六玄黃大陣只怕未必能夠封的住啊。 …… 朱宏坐在望山閣裡,對這武羅嚷嚷:「妹……武羅,你叫我們來到底有什麼事?人不都到齊了嗎,還等什麼?」 他喊妹夫喊順口了,可惜時常招來妹妹殺人的目光。 最近又因為黑水仙的事情,弄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張口閉口妹夫了。 朱瑾坐在哥哥旁邊,乃是這屋子裡距離武羅最遠的位子。 武羅淡淡一笑:「先別著急,人來齊了我自然會說的。」 朱宏還要再問,朱瑾已經有些酸唧唧地說道:「二哥你還用問嗎,我們跟葉大人都在,他還能等誰?」 「咯咯……」一陣輕笑聲傳來,黑裙飄擺,香風襲人,黑水仙妙目含春,一進來便撲到了武羅身邊坐下,脈脈含情地看著他:「武郎。你終於想起人家來了,人家好開心啊。」 朱瑾一副作嘔模樣,對黑水仙又恨又氣,怒其不爭啊。 武羅不敢再推開她,怕出事。索性自己坐的遠一點:「今天叫大家來,是想能夠精誠合作……」 「撲哧!」兩邊的人都笑了。 武羅無奈,硬著頭皮道:「我知道這一次岳崩淵現世的地點,但是這一次岳崩淵現世,必定引發一場巨大災難,大家只能全力合作,才有可能度過危機……」 黑水仙心思轉了幾轉,問道:「你的地點是哪裡?」 武羅毫不避諱道:「卻風堂。」 黑水仙暗忖:難怪你上次鬼鬼祟祟的在卻風堂周圍轉悠! 武羅當時看她鬼鬼祟祟的,她看武羅也是如此。大家心裡都有鬼,半斤八兩。 朱宏第一個道:「這不可能。上一次岳崩淵就是在卻風堂出現,這一次絕對不可能了。」 朱瑾哼了一聲,連否定都懶得否定,只是嘲弄地看著武羅。 武羅心說:好在本君不打算立你為妃,否則得話就你這樣神態,還不搞得本君整天興致缺缺。 黑水仙心中一笑,索性把戲做足,眼神閃爍,滿是崇拜的望著武羅,撲上去抱著武羅的胳膊搖晃著:「武郎,你說的肯定是對的,別人不信你,奴信你!」 朱瑾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傻女人啊,對一個負心漢,還這麼死心塌地。朱瑾正要說話,朱宏一把拉住她:「既然如此,那就請姑娘派人去卻風堂看著吧。」 說完,朱宏拽著妹妹走了,朱瑾還老大不情願,準備最後努力一把,拯救失足少女黑水仙。 …… 黑水仙才不會派人去什麼卻風堂,她手下聽命的也只有六十人,說起來似乎不少,可是那位大人推算出來的地點可是有三個:回龍廊、古寂院和嶗山房,分攤下來一個地方只能有二十個人,也就是說岳崩淵一旦出現,只能先靠這二十個人守住岳崩淵,然後怎麼分配人手進去,還要和朱家角力一番。 黑水仙也想直接用這二十人衝進岳崩淵,但是那樣的話,這二十人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優勢。 用二十人守住岳崩淵,那麼岳崩淵就是他們發現的。只要他們不肯讓開,沒人能夠奪走入口守衛這個差事。 把持住這個差事,以後想要搞什麼貓膩就太容易了。 問題就在於,二十人能不能守住這個入口,朱家人還在一邊虎視眈眈呢。人本來就不夠用,黑水仙又怎麼會再分出去一部分,去那個什麼卻風堂? 她剛才不過是做給朱家人看的,純粹是為了把水攪渾。朱瑾兄妹一出去,黑水仙立刻面色一寒,狠狠甩開武羅的胳膊,冷哼一聲緊跟著也出去了。 葉念庵苦笑:「這演的是哪一出啊?」 武羅無奈,又對葉念庵道:「大人,您相信我嗎?」 葉念庵兩手一攤:「我信你也沒用啊,他們兩家又不聽我的。那些獄卒一個個膽小怕死,而且實力不濟,就算是調集來了幫不上忙純粹添亂……」 武羅心中有些不快,葉念庵也是推托之言,說來說去,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不過也難怪,上一次岳崩淵就出現在卻風堂,誰會相信隔了幾百年之後,再次出現還會在卻風堂? 武羅憂心忡忡的從望山閣出來,想了想去找了喬虎和馬洪。兩人對武羅的信任已經達到了迷信的級別,二話不說答應幫忙。 武羅本來還想找拓跋滔天,可是這小子一閉關就是死關,怎麼也聯繫不上,無可奈何。 武羅三人帶了吃食和酒水,在卻風堂外圍安頓下來,不眠不休、日夜值守。 武羅不擅長陣法,但是他也知道三十六玄黃大陣的威力。上一次岳崩淵出現,就動用了三十六玄黃大陣才將入口的破壞力壓制住,這一次只怕三十六玄黃大陣都不夠用了。 可是他連這大陣也沒有,怎麼辦?單靠在場的三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第110章 岳崩淵開啟 武羅思來想去,自己不擅長陣法,但是自己擅長靈文。 神獸靈文和龍族靈文之中,有不少靈文的作用便是鎮壓。武羅將自己之前在魔落淵之中累積的那些空白煞氣靈符全都找了出來,有臨時煉製了幾枚,總算是湊夠了三十六枚,然後將封鎮靈文盡數刻錄在這些靈符之上。 做好了準備工作,武羅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每天依舊修煉,其餘時間便是和喬虎馬洪喝酒吃肉,高談闊論,靜候變故的來臨。 ……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書名身著軟甲的朱家精銳私兵,護衛著朱瑾走過來。 朱瑾看到喬虎和馬洪頓時眉頭一皺,喝問道。 喬虎和馬洪知道這位乃是朱清江的女兒,不敢得罪,忍氣吞聲道:「我等在這裡當值。」 朱瑾狠狠瞪了武羅一眼:「我知道是你搞出來的事情。不管咱們之前有什麼過節,你也不能這麼搗亂啊。岳崩淵現世,必定會引發一場災難,若是控制不及,損失巨大。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怎麼能這麼不顧大局!」 武羅知道她是認定了岳崩淵不可能在卻風堂出現,所以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這樣安排實在是一片苦心。 「我怎麼說你也不會相信,咱們就等著吧,看看岳崩淵到底出現在哪裡。」 朱瑾急了:「我就知道你是在賭氣,不行,他們兩個必須跟我走,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武羅毫不客氣攔在兩人身前,他也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解釋都是白費口舌了,索性快刀斬亂麻:「他們是我的人,你們朱家在外面有那麼多人,何必來搶他們兩個?」 「你!」朱瑾大惱:「果然小家子氣,以為我朱家借此機會插手你們若盧獄?哼,朽木不可雕也,這小小的若盧獄,我們朱家根本看不上。咱們走!」 朱瑾轉身而去,私兵們趕緊跟上。 喬虎和馬洪看了看武羅,勸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得罪了朱大小姐,以後可有麻煩了。」 武羅擺了擺手,沒有說什麼。 第二天天明的時候,一道白金色的光芒朝陽之中射來,穿過了若盧獄奇特的穹頂,筆直的照射在警鐘之上,那警鐘彷彿被大杵砸中一般,噹的一聲大響,在若盧獄之中迴盪。 幾乎是鐘聲響起的那一瞬間,若盧獄周圍的天地靈氣一片紊亂,從清晨開始,便時常有一團團淡藍色的電光,忽然出現在半空中,飛滾數十丈,彭的一聲炸的漫天藍色火花。 到了正午時分,各種異象達到了一個頂峰,藍色點球層出不窮,還有一道道淡黑色的空間裂縫詭異的出現,卻並不吞噬什麼東西。 獄卒們吃完飯從食堂裡出來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九隻驕陽高掛天空,嚇得眾人一陣慌亂驚叫。好在那九隻驕陽沒有持續太久,大約只有一袋煙的功夫,就重合為一個,一隻金烏模樣的暗影,在驕陽之中一閃而過。 所有的人都知道,岳崩淵現世估計就在今晚了。 若盧獄中的眾人格外緊張,黑水仙一邊暗中通知外面的楚三絕向若盧獄靠近,一邊名自己手下的六十名修士嚴陣以待,守住那三個地點。 而朱宏則更是直接,先是知會了葉念庵,又從外面調了六十名精銳私兵,若盧獄內朱家的私兵達到了一百人,然後將人馬分成了三支,兩支各三十人,自己和妹妹分別領了,駐紮在兩處地點,另外一支交由可靠的家將掌管隨時準備馳援。 修真界之中鑽研演算的人不少,雖然黑水仙背後那位大人的天演神算乃是公認的第一,但不代表別人就沒有本事推算出岳崩淵出世的地點。 事實上朱宏這次來,父親暗中也有交代:青牛樓、雲固台。 朱宏帶人守著青牛樓,朱瑾則鎮守雲固台。 朱宏和黑水仙肯定不可能事先互相提醒,所以他們也就錯過了一次發現真相的機會:回龍廊、古寂院、嶗山房;青牛樓、雲固台;這五個地點,都在若盧獄後邊,都是荒廢的地方,但是這五個地方恰好圍成了一圈,中央便是卻風堂。 天剛黑,便有一片烏雲飄來,雲層厚重宛如磐石,一道道紫青色的電光在其中不斷閃爍爆炸,若盧獄周圍的天地靈氣徹底狂暴起來,狂風怒號,飛沙走石。 所有的獄卒嚇得鎖死了房門、被子蒙頭。 黑水仙一身黑紗長裙,三道醒目金線,暗金色的面具上方,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眸子,透著一股子幹練和精悍。 她鎮守在回龍廊,其他兩個地方的守將,她也都小心叮囑了,一旦哪個地方有情況,立刻互相通報。 狂風之中,黑水仙一雙妙目動也不動,牢牢盯著面前回龍廊。 長長地回龍廊已經坍塌了一多半,隨處可見赤色的琉璃瓦,還有幾十根朱紅的柱子,支撐著剩餘的小半迴廊。此時,在狂暴的陰風之中,剩餘的那小半回龍廊之中,不時的有一道道暗紫色的電光,像升天的靈蛇一樣,咻咻的往上竄去,飛快的消失不見。 到了半夜,忽然一聲驚雷炸響,似乎照的半個燕山都一片青紫 燕山之中,原本就比外面濃郁數倍的天地靈氣,受了那驚雷的召喚一般,狂暴的衝進了若盧獄。 頭頂上那一層黑雲,瞬間膨脹,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連接到了地面,將整個若盧獄都籠罩了進去。 黑雲遮眼,黑水仙一聲清叱,兩眼之中噴出一股青光,透視數百丈的黑雲。 便在此時,忽然一到強烈光芒在回龍廊之中閃現,剛剛施展了眼部法術的黑水仙遭受重創,一聲慘叫,捂著眼睛後退一步。 她卻不敢平白錯過這等關鍵時刻,硬生生的重新把眼睛睜開,頓時淚水長流,一雙妙目又紅又腫,好像熟透的桃子一般。 回龍廊之中,一道極度明亮的紫色電光閃現,好似利劍劈開了黑暗,同時也劈開了空間 深邃的空間裂縫打開,不同於白天那些細小的空間裂縫,這一道裂縫,彷彿聯通天地,將那無邊無際的黑雲都要刺破一個窟窿。 裂縫之中,一絲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能量洶湧而來,在深邃的黑暗之中,慢慢打開了一隻深藍色的魔眼 黑水仙大喜,嬌喝命令:「岳崩淵打開便在此處,速速派人去通知其他人,來這裡匯合!」 「得令!」兩名手下立刻狂奔而去,鑽進了黑雲之中不見。 沒想到兩人走後時間不長,便有兩人先後趕來,前後稟告:「大人,古寂院、嶗山房發現岳崩淵入口……啊!」兩人也都看到回龍廊內的情況,都是一驚,異口同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黑水仙的眉頭也深蹙起來。 ……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青牛樓和雲固台,兄妹倆都以為自己把守的地方才是岳崩淵出世的地點,等到發現不是的時候,朱瑾立刻下令,派人前去黑水仙的地盤偵查,結果消息傳回來,和兩人的地方一樣,神秘的力量各自打開了一隻魔眼。 五個方位,五隻魔眼。 狂風越來越劇烈,修為稍差的人都有些站立不穩。不同的地方,黑水仙、朱宏、朱瑾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三人已經都明白了,這一次怕是大家都錯了,岳崩淵不可能打開五個入口,那麼真正的入口到底在哪裡? 也幾乎是同時,三人齊聲驚喝:「武羅!」 彷彿是要印證三人的推斷一般,五隻詭異的魔眼之中,各自射出來一道淡藍電光,五道光芒匯聚,命中一點。 那一點上光芒大放,照亮了下面的三個人影,當中一人把手一揮,便有三十六枚靈符騰空飛起,不是武羅還能是誰? 卻風堂中央的地面拱了起來,不消片刻就像一隻巨大的烏龜殼一樣,地表龜裂開,隨即轟然一聲爆炸,一股橫掃一切的力量沖天而起,穿過了若盧獄那神密莫測的穹頂。霎時間黑雲、黑霧、黑火、黑沙會聚在一起,凝聚成了一道直徑十丈的能量天柱,旋轉翻湧,筆直的升上天空。 武羅把手一點,三十六枚煞氣靈符圍繞著那根天柱旋轉起來,靈符之上,各種靈文開始泛起了星星點點的金光。 只是,相對於那龐大無比的能量天柱,三十六枚靈符顯得是那麼的渺小,螳螂臂擋車一般不堪一擊。 黑水仙三人又一次很有默契的在不同的地點自言自語:「竟然真的被他猜中了,真是在卻風堂……」 很快三人就全都反應過來,臉色大變:「不好,他一個人絕對擋不住入口狂暴的能量,快、快,所有人趕往卻風堂,不惜一切代價將入口封印起來!」 第111章 沉溺、迷醉 漫天黑雲全都被吸入了那一根能量天柱之中,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若盧獄之中忽然一片清明,明月高掛。 只是那明月卻是一片血紅 能量天柱又粗大了幾分,彷彿一條逆龍,帶著狂暴的能量肆意咆哮。 一切只發生在短短一瞬間,黑水仙三人帶著屬下飛快趕來的時候,狂暴的能量天柱之上噴出幾十道粗大的紫色電光,將馳援的眾人炸的慘叫倒飛,一個個咳著血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朱宏急了,不由得又喊了一聲:「妹夫你撐住啊……」 三人心中暗恨不已,之前怎麼就不信武羅的話呢?這小子自從出現在眾人視線前,就一直伴隨著一個個奇跡。他這麼固執的強調卻風堂,必定是得到了什麼確切的消息啊,怎麼自己這一回就昏庸了,偏偏沒有聽? 能量天柱之上噴射下來的紫色電光越來越密集,竟然織成了一張巨大的電網,將眾人全都擋在了外面。 與此同時,能量天柱本身則開始不斷脹大,紫黑色的能量柱直徑迅速的增大了三倍,武羅一聲怒吼,三十六枚煞氣靈符炸開,隨著每一道靈符炸開,都有一道金色光芒沖天而起,在幾十丈的天空中形成一個個奇異的巨大靈文。 整整三十六枚靈文,互相只之間金光勾連,化作一片金風圍繞著那能量天柱不斷旋轉。一道道紫色的粗大雷光從能量天柱上轟進了金風之中,都被金風一口吞噬。在金風的束縛之下,能量天柱暫時得到了遏制。 只是那金風相對於能量天柱來說顯得過於單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突破。 武羅堅持的也格外辛苦,滿臉通紅,兩眼之中也被逼出了一根根分明的血絲喬虎和馬洪相互看了一眼,立刻上前,兩隻手掌抵在了武羅的後背上,靈元毫無保留的湧入了武羅的體內。 得到了兩人的支援,武羅暫時緩了一口氣,朝著外面大喊道:「快想辦法,我堅持不了太久!」 外面三人趕緊點頭,黑水先忙著聯絡楚三絕,朱宏兄妹卻有些猶豫不決。 三十六枚靈符,在修真界之中,絕對是一筆巨大的寶藏,比起上一次封印岳崩淵的三十六玄黃大陣還要高級,但是這一次,在狂暴的能量天柱面前,僅僅能夠支撐片刻。 朱宏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只能如此了!」 朱瑾有些擔心:「可是『玄都天策術』你只有三成火候,將那麼龐大的力量引入體內,根本承受不住,至少要修養三個月!」 朱宏看了看武羅:「沒時間猶豫了,妹子,再耽誤下去不但妹夫要送命,咱們也得跟著一起完蛋!妹夫為了大家的安危能豁出性命,我為什麼不能?」 朱瑾眼圈一紅:「二哥……」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沒時間計較朱宏又開始叫武羅妹夫了。 朱紅一擺手:「妹子,哥哥我就再說這一次了,武羅是個好人,你要是跟了他,錯不了!」說完,他不給妹妹反駁的機會,仰天高喝一聲:「葉大人!」 守在若盧獄大門口的葉念庵一聲高喝:「正門大開!」 數十名強悍獄卒一起用力,轉動了巨大的鑄鐵絞盤,一道道鎖鏈嘩嘩升起,若盧獄近千年來沒有打開過的正門,在一陣隆隆聲中開啟了。 朱宏盤膝而過,掐了一個奇特法訣,面帶淺淺笑意,七竅之中各自噴出一朵淡金色蓮花。 朱瑾大聲喝道:「朱家火雲車陣,列陣!」 若盧獄外,安營紮寨的三千火雲戰車早已經待命,立刻行動起來,頓時一朵數百畝大小的火雲升上天空。 也不知道他們使了什麼手段,火雲當中,射出一道金色火線,穿過了若盧獄的大門,筆直的投射在朱宏頭頂上空。 隨即,化作七根更加細小的火線,分別注入那七朵淡金色的蓮花之中。 強大的能量注入,淡金色的蓮花一陣搖擺,外形變得虛幻起來,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朱瑾大為緊張:「二哥!」 朱宏面色嚴峻,七竅之中慢慢開始滲出血水。但是總算堅持了下來,七朵蓮花也不再搖擺。 朱宏睜開眼來,慢慢站起身,七朵蓮花在他的頭頂上排成了一個北斗七星的形狀。他隨手一抓,面前的紫色電網轟然一聲被撕開,電流四射,劈啪作響,卻也不能傷害他分毫。 邁步跨入其中,狂暴的能量天柱已經開始和金風正面交鋒,金風和能量天柱相比,孱弱不堪,但是每每就要不支破裂的時候,總會有一枚巨大的符文一閃而逝,化解了能量天柱的進攻。 但是每一次,武羅都會悶哼一聲,連退數步。連帶著身後的喬虎和馬洪,都是一起踉踉蹌蹌。 朱宏七竅之中的鮮血越來越多,他的玄都天策術只有三成火候,這樣公然借用火雲戰車陣的力量,根本難以承受,他的時間不多了。 朱宏想了想,把手指在空中一點,一朵金蓮破碎,連帶著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在朱宏手指的牽引下,化成了一部分陣法。 朱宏手指連動,七朵金蓮盡數破碎,演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封印陣法,閃著金色的火光,緩緩地降落下來,將能量天柱罩住。 能量天柱似乎極為不甘心,將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雷光四處亂射,想要衝破這陣法的阻擋,但是那陣法牢固無比,雖然金蓮已經破碎,卻依舊能夠從若盧獄外的火雲戰車陣之中汲取能量,死死地將能量天柱壓制住。 武羅唱出了一口氣,金風最後努力一把,猛的裝進了能量天柱之中,三十六枚金色的符文一閃而逝,能量天柱之中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徹底遏制住了它的反撲。 朱宏連噴了三口鮮血,引導著陣法將能量天柱死死封住。 強大無比的能量天柱就好像被套上了閉環的莽牛,終於漸漸安靜下來,在陣法的束縛之下,慢慢縮成了一團,歸於沉寂。 能量天柱被封印的那一瞬間,若盧獄外,三千火雲戰車也立刻東倒西歪,百畝火雲瞬間瓦解,一輛輛戰車,歪歪扭扭的好像喝醉了酒一樣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宛若流星雲落地。 六千私兵也累的筋疲力盡,體內靈元消耗的一乾二淨。 能量天柱之上,紫色的光芒一閃,化作了一枚直徑達到了三丈的巨大晶球,不依靠任何外力,詭異的虛空懸浮在十丈半空。 那晶球核心之中,隱約可見一團青紫色的電光,時時閃爍,但是已經完全穩定下來,細小的光芒只是在晶球內部鑽來鑽去。 晶球朝向東南西北上下的六個方向上,各有一張巨大的獸首圖案,神情猙獰,利齒森然,渾然天成,讓人不寒而慄。 武羅還在觀察那晶球:難道這就是岳崩淵的入口? 「二哥!」一聲驚呼傳來,武羅回頭一看,朱宏已經倒在地上,七竅之中鮮血汩汩流出,似乎已經止不住了。朱瑾抱著他,身上也被鮮血糊的到處都是。 武羅正要過去,一抬腳自己卻也一個踉蹌,眼冒金星,一頭栽倒在地上。 馬洪和喬虎比武羅也好不了多少,卻依舊合力將他扛了起來。 葉念庵帶著幾十名獄卒迅速趕來,看到滿地狼籍,也只能是一聲歎息,揮手對獄卒們道:「將他們送下去休息吧。」 黑水仙看看那半空中巨大的獸首晶球,又看了看昏倒的兩人,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 …… 岳崩淵的入口終於穩定下來,朱家在若盧獄外的三千火雲戰車,六千私兵,也是累的筋疲力盡。若是那入口再堅持一會,只怕朱家的人就撐不住了。 這一次,著實是凶險萬分。 葉念庵將武羅和朱宏安排在一個地方休息越是這個時候,葉念庵越是小心,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方,與黑水仙是敵非友。之前黑水仙一直隱忍,顯然就是為了岳崩淵。 現在岳崩淵已經出現,只怕黑水想就不會像以前那樣了。而且對於岳崩淵的爭奪必將越老越激烈。葉念庵如今手頭的人不夠用,何況他手下也的確沒什麼高手,若是黑水仙想趁著武羅受傷暗算他,實在太容易了。 所以,葉念庵把武羅跟朱宏安排在一起,有朱家人幫忙守護,葉念庵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無論如何,岳崩淵的入口乃是若盧獄的人發現的。葉念庵順理成章,調集獄卒將入口看守起來。他又擔心獄卒們實力太低,會被人悄悄混進去,索性親自坐鎮。 朱瑾掛念著哥哥,一時間也顧不上岳崩淵的事情。況且為了封印入口,六千私兵靈力耗盡,朱家急需一段時間休整葉念庵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助朱家爭取這個時間。 楚三絕本來已經到了若盧獄外面,但是看到朱家人正在封印入口,立刻狡猾的躲在一邊沒有出現。果然朱家人雖然封印了入口,卻消耗巨大,無力進一步探索岳崩淵。楚三絕暗自得意,又立刻命令黑水仙,務必搶在朱家人之前,派人進入岳崩淵。 楚三絕本來已經到了若盧獄外面,但是看到朱家人正在封印入口,立刻狡猾的躲在一邊沒有出現。果然朱家人雖然封印了入口,卻消耗巨大,無力進一步探索岳崩淵。楚三絕暗自得意,又立刻命令黑水仙,務必搶在朱家人之前,派人進入岳崩淵。 黑水仙幾次三番想要派人偷溜進去,都被葉念庵擋住了,恨得黑水仙牙根癢癢。 不過看到葉念庵身邊左喬虎右馬洪,黑水仙歪心思活潑潑的動了起來。 …… 武羅的狀況比朱宏稍好一些,一天靈丹調養下來,精氣神已經好多了,不過這樣的傷勢更要靜養,強行催動自己難以駕馭的力量,會在體內造成不少暫時難以感覺出來的暗傷這一點上,武羅和朱宏差不多。 朱宏昏迷,朱瑾悉心照料二哥,兩人誰都沒辦法顧及武羅。可是朱宏還有幾名心腹,很瞭解朱宏的心思,因此就有一名好事的心腹,悄悄將朱家秘製的療傷靈丹準備了一份,派人給武羅送去。 當然了,送去的人會說這是大小姐讓送過來的。 朱家屹立修真界數百年不倒,自有它獨到之處。就是這些私兵之中,能被朱宏引為心腹的,也都是一時才俊。 這些人偶爾聽的主子提到了隻言片語,也能夠斷定出來武羅不凡。大小姐眼高於頂,這麼下去可不是個事。武羅雖然沒什麼背景,但是朱家現在需要的不是背景,恰恰是人才。 這麼龐大的一個世家,沒有人才必定盛極而衰,無以為繼。 下人們自然也想朱家長盛不衰,所以暗地裡撮合一下,更何況這還是朱宏的心思? 那名受命的私兵,端著一隻托盤,上面擺著四隻只有手指高低的羊脂玉瓶朱家的療傷聖藥很奇特,每一粒只有粟米大小,別看這瓶子不大,裡面卻裝著整整一百粒。 若是拿到外面去,只是這四瓶靈丹,就能賣出個天價來。 路上那名私兵去了一趟廁所,將托盤暫時放在窗台上。 這幢小樓,裡裡外外都被朱家的人把守的嚴實,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他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偏生就在他進去之後,一道近乎虛無的黑影在藥瓶前面一閃而過。 那名私兵和不遠處把守的衛兵都毫無所覺,隨後,這些靈丹被順利的送到了武羅的房間。 武羅的靈丹也不多了,而且療傷的靈丹更少。朱家算是雪中送炭,武羅也不會懷疑朱家的人,所以服了靈丹,便爬上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朱瑾疲憊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她這回來,沒有帶著貼身侍女,二哥重傷,讓那些大男人伺候朱瑾還有些不放心。兄妹情深,她親自照看了一整天,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也有些吃不消。這不是身體累不累的問題,修士強悍,這點強度的辛苦算什麼?主要是因為之前她從來沒有照顧過人,自然有些心乏。 回到房間內,冷冷清清,要是在家裡,隨便喊一聲,就有一幫侍女湧出來,現在只能一切自己動手了。 朱瑾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壺,入手冰涼,她無奈搖了搖頭,牆角的爐子上,銅壺裡倒是有水,可也是冷的。 朱大小姐不會生火,索性用法術放出一團火焰,不消片刻就將水燒開了。 然後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拿出一些花茶,自己泡了一壺。香氣瀰漫,朱瑾一邊品著,覺得今天的茶似乎格外香沁襲人,還以為是燕山之中的水好,倒也沒有多想。 喝了茶之後,她就上床休息了。 不多久,窗外一套黑影閃過,化作了一道黑煙,從門縫之中飄了進來,到了朱瑾的窗前,凝聚成形,化作一個身材窈窕的黑衣人,面上蒙著黑紗,隱約可見黑紗之下,還罩著一隻暗金色的金屬面具。一雙大眼睛在黑暗之中,閃爍著烏黑黑賊溜溜的光芒。 朱大小姐養尊處優,雖然朱清江等人也時常跟她講一些「江湖險惡」,但是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否則上一次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楊鷹擄走。 所以她也分辨不出來,這茶比平時香,是因為那銅壺的水中,被人加了料。 望著床上睡的香甜的朱家大小姐,黑水仙眼中一片笑意。至於她堂堂楚三絕的弟子,為什麼會有這種下三濫的藥物,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黑水仙扛起朱瑾,順手在她的胸上抓了一把,嘖嘖讚歎:「呵看不出來啊,還是蠻有料的,武羅便宜你小子了。」 朱瑾睡的死,黑水仙又拍了拍她的翹臀,入手彈力驚人,黑水仙自言自語:「我可是讓你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沒有喬虎和馬洪守護,武羅門外只有不遠處的走廊之中站著一名朱傢俬兵。這對於黑水仙來說,如同不設防一般。她扛著朱瑾,輕巧的進了武羅的房間,然後將兩人丟在了床上。 望著床上的兩人,黑水仙嘿嘿一陣竊笑,輕輕點燃了一隻粉紅色的線香。 …… 越睡越熱,心底裡一股邪火越來越旺盛。武羅很清楚這種感覺,這句身體雖然只有十七歲,但是武羅上一世性經驗豐富。宋劍眉在這方面,幾乎從來不會拒絕他,哪怕是他有時有會提出一些很過分的花式要求。 重生之後,武羅的心思都在如何增強自己的實力方面,對於男女之情,更是傾心於谷牧青,意圖彌補上一世的遺憾,所以對於雄性大欲,就壓抑了很多。 卻沒想到在今晚徹底爆發出來。 迷香的效果還在,他並不十分清醒。燥熱的翻了幾個身,便感覺到了身邊有一具柔軟卻彈性十足的身體。 那身體像他一樣火熱,充滿了激情。兩人一碰,便立刻擁抱在了一起。武羅恢復了帝君的霸氣,一把扯碎了對方身上的衣服,雙手當胸一握,不大不小,正好合適,五指之間充滿了腫脹的感覺。柔軟棉彈,細膩而暗香。 對方分明發出了一聲貓叫般的呻吟聲,武羅更是慾念大動,兩具彷彿要燃燒起來的身體互相擠壓揉磨,慾火也隨之越燒越旺。 對方的霸道一點不遜於武羅,三兩下就將他的衣服撕個乾淨,只是和武羅相比,隊方明顯生澀很多,時常控制不住力道,狂野的像一頭母獅,將武羅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當武羅強硬的抵達之時,對方立刻一個哆嗦,柔韌十足的欲體猛然繃成了一張弓…… …… 心滿意足、筋疲力盡、大汗淋漓的兩人,一直睡到了天大亮。 先醒過來的武羅回憶起昨晚苦笑不已,多少年了,自己竟然又開始做春夢了,可是這個笑容僵硬在了臉上。他可是修真高手,身邊睡著一個人,不可能感覺不到啊。 是誰? 武羅慢慢轉過頭,枕邊人云鬢散開,烏黑的秀髮好像一席柔美的黑色緞子,蓋住了大半臉孔,從發間隱約可見一張肌膚如雪的美麗面孔。 武羅心中打鼓,已經隱約覺得不妙了:若盧獄中的女人就那麼幾個,身材、容貌能夠完美到這等地步的,只有兩個:黑水仙和朱瑾。 說實話,武羅都不知道這兩個之中,是哪一個會更好一些? 都不妙啊! 武羅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麼巨大的「危機」,他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冷靜,然後努力回想,這是怎麼回事。他四處看看,還好,還是自己的房間,可是自己昨天睡下的時候,明明是一個人啊…… 那美人也悠悠醒來,很愜意、很舒適、很自然的舒展柔軟的腰肢,繃直了修長的玉腿,高高舉起完美無瑕玉臂,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 武羅腦海之中轟的一聲,傻掉了:竟然是朱槿! 女人的正面完全暴露在武羅的面前,白璧無瑕,渾身上下連一顆痣都找不出來,就像她的容貌一般無可挑剔。 胸口兩顆紅豆,就像一尊羊脂玉雕之上,點綴了亮點翡玉一般的美麗驚艷。 「絲……」一個伸懶腰的動作,朱瑾卻疼的一縮身子,破瓜之痛,再加上昨夜瘋狂,她本來骨子裡就是女皇,為了上位主動權,昨晚上可沒少和武羅鬥爭,享受的自然是武羅,吃苦的當然是她了。 昨夜又是迷藥又是雲雨,最後累得筋疲力盡睡過去,全然沒有感覺,今天早上卻是苦了。 劇痛之下,朱瑾睜開眼睛,頓時石化。 腦海之中瞬間閃過無數殘影…… 武羅看著她就要叫出來,趕緊一把捂上去:「千萬別叫,你一叫咱倆可就都完了啊……」武羅一聲慘叫,乃是朱瑾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武羅手指鮮血淋淋,大怒道:「你屬狗的啊!」 朱瑾目光憤然,那樣子恨不得一口將武羅咬碎,武羅惱火不已:「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朱瑾咬牙切齒,憤怒值狂飆。週身靈力閃動,卻不料稍微一動彈,下身就一陣撕裂的劇痛,秀氣的眉毛一陣抽抽,朱瑾頓時洩氣。 武羅指著周圍:「這可是我的房間?你怎麼會在這裡?」 朱瑾啞口無言:「我……」 她本來就不是牙尖嘴利的人,事實上她跟武羅有很多相似之處,那就是如果計謀什麼的不行,我們就用暴力來解決。 武羅則是因為振振有詞:「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這麼一弄,我可怎麼見人你讓我怎麼面對牧青?」 第112章 仗勢欺人 如果是別的女人,有的是辦法駁斥武羅。偏生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朱瑾,她一向認為女人應該和男人平等,一個老公只能配一個老婆。她現在等於是睡了別人的老公,不論是非曲直,算是對不起谷牧青了,是以啞口無言。 「那、咱們怎麼辦?」朱瑾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急切之間,想不透那麼多,只能忍氣吞聲問道。 事實上武羅現在也是心亂如麻,不管朱瑾心裡怎麼想,他終究是佔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可是朱瑾明顯不可能和谷牧青共侍一夫,這個問題無解。 兩人愁眉苦臉相對,好一會兒朱瑾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大家都還赤身裸體呢,就這麼相對,實在是有些…… 武羅也覺察到了,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在朱瑾身上掃來掃去。說實話,這不是武羅色不色的問題,純粹是本能使然。 幾眼下來,朱瑾全身上下就已經被他看了個精光。就算是武羅,上一世見慣了正道第一仙子宋劍眉的玉體,也不由得暗中讚歎,果然是個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女人。 當然了,外貌上無可挑剔,性格嘛…… 他眼睛滴流滴流的亂轉,朱瑾全都看在眼裡,咬著後槽牙問道:「看夠了嗎?」 武羅隨口道:「咳,反正昨天晚上該看的都看了,還介意什麼。」 「啪!」朱瑾狠狠給他一個爆栗:「放屁!你不介意,我介意!」 武羅趕緊轉過臉去,心中還在嘀咕:「還真沒想到,竟然是個白虎,難怪昨天晚上那地方感覺那麼光華細緻,沒有半點毛毛拉拉的感覺。」 朱瑾裹著被子找衣服,看到床上捲成了一團的床單,不由得俏臉一紅,「夢」中的情景一一在腦中閃現,昨晚上可真是瘋狂,嗯,貌似自己也不消停。 朱瑾欲哭無淚,衣服都被撕碎了,倒是武羅,施施然從儲物空間裡拿出另外一套衣服換上。 朱瑾沒有什麼出門的經驗,還是臨走前朱宏交代她要準備換洗的衣服在家裡這些都是侍女準備好的到了若盧獄,她一路辛苦,第一天就換了一身衣服,穿髒的那一身還沒洗呢,擱在了自己的房間裡,也就是說,朱瑾沒衣服穿了。 下身火辣辣的疼,臉上火辣辣的燒,朱瑾又看了武羅一眼,更是恨得牙根癢癢。 一陣腳步聲傳來,喬虎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武大人,葉大人請你過去一趟。你的傷怎麼樣了?」 朱瑾嚇得一下子縮進了被子裡,加上她身軀雪白,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兔子。只不過兔子的一雙紅眼睛,長在了胸口上。 武羅跟她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然後朗聲問道:「是喬大哥啊,葉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葉大人想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岳崩淵的事情。」 武羅答應道:「好,你先回稟葉大人,我梳洗一下,馬上就過去。」 喬虎答應了一聲走了。 朱瑾苦著臉:「壞了,葉念庵肯定也派人通知我們朱家了,二哥還在昏迷,下邊的人肯定去通稟我,這不就露餡了……」 武羅擺擺手:「快些起來,我掩護你趕緊溜回去。咱們倆的事兒,以後可以慢慢商量,你放心,我……」他硬著頭皮:「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總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終究不是不負責任的人,雖然明知道這事情裡面有貓膩,該自己承擔的還是要承擔。 朱瑾氣惱:「我……你把我的衣服都撕碎了。」 武羅隨意道:「你再從儲物空間裡拿一套不就得了……該不會你什麼都沒準備吧?」 朱瑾憤憤看著他:「廢話,要是有,我還有必要跟你說這些羞人的話?」 武羅拍拍腦門,趕緊先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給她。武羅儲物空間裡的衣服大多都是舊的,他穿過的。 雖然洗乾淨了,但畢竟是男人穿過的,朱瑾無可奈何的套在身上,上面的味道有些熟悉,不由得心中一蕩,又想起了昨夜。 忍著下身的疼穿好了衣服,她下地走了兩步,疼的實在不行,暗恨自己昨晚上那麼不知羞恥的折騰,現在好了,享受是男人的,痛苦是女人的。 武羅哪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朱瑾憤怒的目光,下意識的跟自己撇清關係,擺手道:「不能全怪我,昨晚上你也很起勁……」 朱瑾欲哭無淚,一半羞惱一半哀求的:「你還說!快幫我想辦法啊!」 武羅手伸出去到了一半明顯的僵硬了一下,最後還是一咬牙,將她抱了起來,打開一條門縫朝外一看,趁朱家那名私兵不注意,飛快的溜了出去。 …… 黑水仙純粹是自作自受。 她斷定武羅和朱瑾稀里糊塗的春宵一度,兩人必定方寸大亂。到時候,朱宏還在昏迷,就只剩下葉念庵一個人主事,黑水仙就可以渾水摸魚了。 可是她昨夜本來已經回去了,又有些不放心。那迷藥和春藥線香都不是她的東西,她奪來之後,也是第一次用,不曉得效果如何,能不能成事,萬一藥力不足呢? 黑水仙於是又折返回來,悄悄貼在武羅窗下聽著。她在後面的窗戶,朱家的人在正門前,自然不會發現她,而且她的修為比起那名私兵高的太多,對方根本不可能發現她。 開始還好,到了後來,男人女人的呻吟聲,衣服被撕裂的撕拉聲,木床被大力搖晃的嘎吱聲,混合在一起,聽得黑水仙面紅耳赤。她暗暗啐了一口,卻還是放出了一個隔音結界,免得被那名私兵聽見了這也是為什麼,武羅和朱瑾大力折騰了一晚上,外界好無所覺的原因。 朱瑾癲狂顫抖之中的尖叫聲可是高音符的。 要是黑水仙這麼收手也就算了,偏生她又有些好奇,將隔音結界悄悄打開一個缺口,繼續聽著。 屋子裡兩個人這一折騰,足足三個時辰,恥骨撞擊聲格外強烈,節奏凜然、殺伐旦旦,黑水仙可是折磨苦了,等兩人終於消停下來,黑水仙也是面紅耳燥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再也睡不著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耳中反反覆覆都是朱瑾杜鵑泣血一般的嬌啼聲,還有武羅那粗壯有力的喘息聲。 一直到了天明,黑水仙起床照著鏡子一看,兩隻大眼睛下面,兩個大眼袋。黑水仙懊惱的揉著頭髮,狠狠戳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沒羞沒臊的,蕩婦啊你!」 冷水洗了臉,總算是好一些,將那些旖旎的心思壓了下去,黑水仙化了淡妝,將眼袋遮掩下去,然後施施然去找葉念庵,商量如何分配人手進入岳崩淵的事情。 岳崩淵的出現,也是一場機緣,究竟會開放多長時間也不一定,多耽擱一天,就可能少很多好處。所以葉念庵趕緊派喬虎去請朱家的人和武羅。 武羅先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朱瑾才來,而且朱家大小姐今天格外有耐心,走路慢慢吞吞,擺足了大家閨秀的模樣。 黑水仙看著她,就想起她昨天晚上和武羅爭奪上位主動權的搏鬥聲音,不由得心中冷笑:裝什麼淑女,骨子裡就是一蕩婦! 她卻忘了,一切全都是她造成的。她之所以這麼不待見朱瑾,是不是有那麼一絲嫉妒的成分都不好說。 武羅和朱瑾眼神一碰,就趕緊分開,各自別開頭去看著別的方向,好像兩人不認識一樣。黑水仙看在眼中,暗中得意:事成了! 「好了,大家都到了,咱們商量一下吧,岳崩淵既然已經打開,總要進去看看。」葉念庵看了眾人一眼:「咱們各自派多少人?」 整個商議的過程之中,朱瑾和武羅果然有些魂不守舍,黑水仙暗喜,她綿裡藏針,對葉念庵步步緊逼,最後議定,以黑水仙的人為主,大家一起進入岳崩淵。 這裡面固然有武羅和朱瑾心神不定,被她佔了便宜的緣故。也因為朱傢俬兵都還沒有恢復,能動用的人手不多,而葉念庵手下的獄卒實力不濟。 …… 黑水仙一口氣將自己帶到若盧獄的六十名修士全都派了出來。而朱家勉勉強強挑了四十人,當初隨朱宏一起進入若盧獄的四十人,後來又調進來六十人,總共能動用的人員還有一百,但是這些人必須留下有生力量保護朱瑾和受傷的朱宏,四十人已經是極限了。 若盧獄這邊,葉念庵也想湊足十人,可是他手下的獄卒都不敢進入岳崩淵,到了最後,只有喬虎和馬洪躍躍欲試。 葉念庵也很無奈。 武羅倒是沒打算這麼快進去,他心亂如麻,跟朱瑾的事情背後透著詭異,沒有弄清楚之前絕不會輕易進入處處危急的岳崩淵。 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對不起谷牧青,他心中還是愧疚的。 在這個時代,除了朱瑾這樣的異類之外,不會有人真的認為男女平等。所以武羅雖然心中愧疚,去也沒覺得真的多麼痛心。 但背後那只黑手,卻讓他寢食難安。 商議決定之後,三方選派的人馬立刻在岳崩淵入口出集中,等人都到齊了,黑水仙朝葉念庵道:「葉大人,開始吧。」 葉念庵點點頭:「喬虎,你先進去試試。」 十丈上空,獸首晶球平靜無奇。喬虎試探著靠近,那晶球沒有任何反應。他飛到晶球旁邊,伸出手輕輕在晶球上一按,晶球卻好像水面一樣,手掌陷了進去。 緊接著喬虎整個人唰的一下被吸了進去。 眾人一陣騷動,葉念庵卻不動聲色,過了一會,又是一揮手:「繼續吧。」 三方人馬魚貫而上,紛紛通過獸首晶球,進入岳崩淵。 岳崩淵內的危險,到現在還是個迷。沒有任何辦法預防,只能依靠自己的修為扛著。而且還要自己把握好度,千萬不能逞能,更不能貪心。因為一旦超過了承受的極限,就算是活著出來,用不了多久也會衰弱而死。 喬虎第一個進去的,他在這些人之中,修為也只能算是中等,因此很快的一個出來了。從他進去到出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事實上,最後一個人剛進去,他就一頭從獸首晶球之中闖了出來。 幾乎渾身脫力,筆直的從十丈高空墜落下來。武羅趕緊上去接住他,喬虎到了地面就是一陣乾嘔,臉色蒼白。 武羅將他交給了一邊得獄卒照顧,喬虎手底下的幾人趕緊又是喂靈丹,又是準備毛巾…… 沒等喬虎適應過來,獸首晶球之中就接二連三的有人出來了,每個人的狀況都和喬虎差不多。朱瑾還帶著十名私兵,趕緊接住那些掉下來的自己人。黑水仙卻是手忙腳亂,不停地放出一道道靈光,拖住那些人緩慢下落。 一百零二個人進去,不過一頓飯的功夫,稀里嘩啦的全出來了。 而且這些人到底得到了什麼,現在還都說不出來。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這些人才慢慢的恢復過來。 葉念庵連忙問喬虎:「情況怎麼樣?」 喬虎手掌一翻,一枚玉簡粘在手心上,玉簡上三個古篆:通天訣。喬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抱拳朝葉念庵道:「多謝葉大人成全」 喬虎的資質不錯,雖然沒有慧根,但也算是中上水準。只是之前一直沒有什麼好的功法,現在得到了一捲上古道訣,對他而言正是及時雨。 道訣這種東西乃是機緣,喬虎得到了,那就只能他修煉,不管是誰,都不會奪了去,那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馬洪則得到了一塊足有人頭大小的太乙銀魄,這也是極為珍貴的製器材料,如今的修真界已經很難找到,但是在岳崩淵之中,卻並不如何稀缺。 相比而言,馬洪和喬虎算是運氣的。朱家四十人、黑水仙的六十人,整整一百人之中,只有十個人找到了珍寶,黑水仙那邊六人,朱瑾這邊四人。比例正好。 或是殘破的法寶,或者罕見的材料,或是不知用途的靈丹。但是沒有人得到道訣。 所有人看著喬虎的目光都帶著羨慕。 事實上誰都希望能夠得到一部上古道訣,那意味著實力的飛快提升。而他們找到的這些東西,則只能獻給上面。 黑水仙和朱瑾的臉色都不好看,各自領了人撤走。 至少得修養一天,這些人才能再次進入岳崩淵。黑水仙知道等的時間越長,對朱家越有利,回去之後她就立刻和楚三絕聯繫了。 …… 武羅、喬虎、馬洪三人坐在葉念庵的望山閣之中,四人臉上都帶著喜色。雖然這一次若盧獄方面只派了兩個人進去,但是收穫卻可以說得上最大。不但兩個人都找到了寶物,最重要的是喬虎找到了一份珍貴的道訣。 而此時,已經鎮定下來的武羅也有些明白了,到底是誰在後面陷害自己。 其實說來也簡單,這件事情誰是最大的收益,誰就是幕後黑手。不能排除世界上有損人不利己的腦殘玩意兒,但是這麼大的事情,要承擔巨大的風險,沒有動機和收益根本不會有人這麼傻得要去陷害武羅。 想清楚這一關節之後,誰是幕後黑手一目瞭然:黑水仙。 四人閒聊幾句,葉念庵狠狠誇讚了喬虎和馬洪一下,然後又道:「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得靠你們兩個。」他又看了武羅一眼:「武羅,明天你進去嗎?」 武羅苦笑一下:「我倒是想進去,可是我怕有人不答應。」 …… 果然,第二天一早,楚三絕長老一道命令傳來:但凡九大天門有正式官職的,不得進入岳崩淵。 至於理由,則是不許當官的與民爭利 這麼自欺欺人的理由,也虧楚三絕堂堂長老會長老能夠說得出來。這一條就把武羅卡死了。整個若盧獄,別看關押著這麼多魔道巨擘,可實際上品級極低。審判庭下屬於長老會,若盧獄又下屬於審判庭,可想而知了。 至於班頭級別的,則是若盧獄自己任命的,不是九大天門的官員。所以喬虎和馬洪還能夠進入岳崩淵。 伴隨著楚三絕長老的命令一起到達若盧獄的,還有三百名修士 楚三絕畢竟不是朱家那種修真界龐然大物修真世家,這三百人,幾乎是楚三絕全部的班底了,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而那件事情對於朱瑾的影響,顯然要比武羅深重的多,直到今天,朱瑾還有些魂不守舍,和黑水仙的爭奪之中,再次處於下風。黑水仙一口氣將自己的三百六十人全都派進了岳崩淵,而朱家則只得到了一百人的名額。 至於若盧獄……可憐的還是兩人。 由於昨天喬虎和馬洪滿載而歸,其他的獄卒看著眼紅,也有其他的班頭想要跟著進去,但是葉念庵檢查了一下他們的修為,最後還是慎重起見,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巨大的獸首晶球下面,站滿了人,最初的人進去之後,沒等下面的人全都進去,已經開始有人出來了。和昨天一樣,每一個出來的人都虛弱無比,獄卒們別的不行,幫忙救治一下這些人還是可以的,於是一時間整個卻風堂周圍忙碌一片。 混亂一番下來,黑水仙一方喜上眉梢,他們今天得到了一部道訣,和二十多件法寶,還有兩瓶靈丹,以及三十多中珍貴材料。和昨天比起來,無論是數量還是比例,都大大提升。尤其是那一部道訣,乃是篆刻在一隻金色小鼎上面,文字也十分古老,在場的眾人無人認識,黑水仙視若珍寶。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黑水仙對武羅戒心頗重,不敢給他看的緣故,不然武羅當場就能認出來。 至於朱家,今天則是十分慘淡,一百人進去,收穫卻比昨天還少,只有九個人找到了寶物,還都是一些破損的法寶以及不怎麼起眼的幾種材料。 朱瑾的臉色有些不悅,這會兒也終於有些明白了,前前後後,只怕都是黑水仙在搗鬼她狠狠的瞪了黑水仙一眼,憤憤的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黑水仙得意洋洋,帶著自己的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卻風堂周圍,只留下了武羅四人,還有一眾獄卒。 喬虎和馬洪今天不走運,什麼東西也沒有找到。葉念庵也不敢貪心:昨天收穫已經不小了,每天再讓你找到好東西,那還是岳崩淵嗎 他揮手會讓其他的獄卒散了,四個人慢吞吞,一邊聊天一邊踱回了望山閣。一進望山閣,喬虎立刻渾身哆嗦起來,葉念庵大吃一驚,一把抓住他:「喬虎,怎麼回事,是不是在岳崩淵內呆的時間太長了?」 眾人都是關切,武羅跟喬虎關係很好,也趕緊追問:「怎麼樣,沒事吧?」 喬虎使勁擺手,然後從懷裡掏出來一樣東西。只見那東西有小孩巴掌那麼大小,圓圓扁扁,上面雕刻著古樸的紋路裝飾,好像是上下兩層,喬虎道:「這是我今天找到的。」 拿東西十分完整,顯然是一件保存完好的法寶。而且自從拿出來,便有一種古樸大氣的感覺,偏生這件寶物靈氣內斂,一絲一毫的力量都感覺不出來。單是這一點,就能夠斷定這件寶貝不凡。 「好東西。」武羅第一個肯定說道。 葉念庵哈哈大笑:「好、好!咱們若盧獄雖然人少,但是得到的東西可一點不比他們差。喬虎你剛才為什麼不拿出來?」 喬虎有些同情地看了武羅一眼,憤然道:「我要是連著兩天都從岳崩淵裡帶出東西來,只怕那位高高在上的楚三絕長老,就會想個法子不讓我再進去了。」 馬洪怒聲道:「上面實在太過分了,這岳崩淵的入口,乃是武大人第一個發現的,為了封印入口,武大人整整耗費了三十六枚靈符。如果不是他,現在恐怕整個若盧獄都成了一座死城了。這麼大的功勞不給獎賞,反而故意下了這一道命令,不許他進入岳崩淵,實在是太過分了!」 葉念庵長長地歎了口氣:「我早就向上面反映過了,可是楚三絕乃是長老會之中權柄最重的幾人之一,想要撼動他,不是那麼容易的。」 武羅心裡沒火那是瞎說,任誰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最後被人這麼明目張膽的陰了一把,都會暴跳如雷。他之所以表面上看不出來,乃是因為帝君的涵養功夫好。 他冷笑一聲:「大家不必擔心,楚三絕倒行逆施,這些年在正道修真,也是人人怨懟,我想他的好日子過不了多久了,咱們拭目以待吧。」 第113章 史上第一醜陋仙甲 喬虎笑了笑,岔開話題道:「說起來這岳崩淵也真是古怪,裡面那麼多東西都沒事,偏偏咱們進去就要不斷地衰弱。」 馬洪也道:「就是,我還在裡面看見野草、樹木,還有一隻兔子呢。」 武羅沒有進去過,一直以為裡面必定是死寂一片,就和魔落淵一樣,聽馬洪這麼說,不免有些愕然。 葉念庵道:「事實上岳崩淵裡面生機盎然,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大家奇怪的地方。為什麼外人進去就會受到神秘力量的損害,而裡面的生命卻不會?」 「曾經有人也提出過一個方案,就是用一種方法來偽裝,將自己變作那個世界裡的生靈,可能就不會被那種神秘力量攻擊,能夠在裡面多呆一段時間。」 喬虎和馬洪眼睛一亮:「好辦法啊……」 武羅卻是皺眉搖頭:「說得簡單,卻沒辦法實現啊。不管是法寶還是靈符,甚至是法術,都會沾上最初鍛造者的氣息,一旦進入岳崩淵。立刻就會被識破……」 武羅自己說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立刻不再多說,仔細思索起來。 葉念庵接著他的話頭說道:「武羅說的不錯,其實這個構想,只要能有一種完全不帶任何人氣息的法寶,就能夠實現。那法寶進入岳崩淵之後,漸漸吸收岳崩淵的氣息,就能夠矇混過關。」 武羅起身道:「你們先聊,這幾天都沒顧上修煉,我先回去了。對了葉大人,明天我可能不去卻風堂了。」 葉念庵沒有多想,擺手道:「行,反正也沒啥事。」 …… 武羅快步走回自己的住處,心中已經盤算了起來,按照自己現在《八荒鍛造》的水準,打造一身鎧甲應該不難,不過等級不會太高罷了。 就像葉念庵說的,只要這鎧甲內沒有鍛造者的氣息,進入岳崩淵之後,就算是不可以吸收,天然侵染,也會漸漸帶上岳崩淵的氣息,倒是有八成的可能,混在裡面不被發現。 至於楚三絕的「禁令」,就連喬虎和馬洪都看不慣,就不信上面不會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楚三絕位高權重不假,這樣的人敵人也多。揪住一點不放打擊對手,正是這些人的拿手好戲。 「天府之國」中有的是材料,他剛剛從礦場刮了一批回來。 這一次打開「天府之國」,變化最大的乃是玉竹林。上一次在御斬台,靈龍吞了那一團玉粹精氣,反哺給了「天府之國」,玉竹林得到了這麼一份大補面積擴大了足足三倍,而且玉竹的成色更加純淨,簡直就是用玉髓雕鑿而成的一般。 竹林內的玉筍更是分外茁壯,看的武羅一陣欣喜。 他將一邊的鎢鐵礦收攏了一下,又找了幾種適合與鎢鐵礦搭配,卻不那麼昂貴的礦石來這套鎧甲,打造出來之後,估計也就是進岳崩淵穿一下,沒必要太好。 收集好了材料,武羅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鎧甲的外形,然後開始動手鍛造。 之前從來沒有打造過鎧甲,甚至連製器都不是他的強項,因此可想而知一上手就打造鎧甲這種高難度的法寶,會是一個什麼情形了。 「頭盔?嗯,好吧,有點像水桶……」 「胸甲……呃,實在是太醜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還是重新打造一個吧。」 「這個……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護臂吧……」 三天時間,武羅總算是湊起來了一台全身鎧甲,連臉上都照著護面。當然了,不能對於初學者有太多的要求,反正這件鎧甲也是他自己穿,舒適度什麼的就算太差,也不會禍害別人。 武羅並不知道,他閉關鍛造這三天,事情已經有些難以控制了。 喬虎和馬洪在第三天也就是他閉關的第一天,就被禁止進入岳崩淵了。依舊是楚三絕長老下的命令喬虎還是低估了這些上位者的無恥指數,他第二天什麼都沒帶出來,但是第三天,又找到了一塊稀有的礦石,結果第四天就有一道命令:若盧獄獄卒乃是看守囚犯所用,不得不務正業。 也就是說,若盧獄的人不准進入岳崩淵了。 喬虎和馬洪憤憤不平,一向喜歡老神在在裝深沉的葉念庵這回也火了,通過傳音陣法,跟上面的人狠狠抱怨了一通,最後卻也只能無奈歎息一聲。 楚三絕的強勢,可見一斑。 沒想到的是,這卻讓喬虎和馬洪因禍得福。 到了第五天,慘劇發生了。 之前連續四天進入若盧獄的人,渾身紅腫、發熱,意識昏迷,口齒不清。各種靈丹餵下去,沒有一點作用;各種療傷手段都用上,也沒有一點作用。 最初的朱家四十人、黑水仙的六十人,整整一百名修士,其中不乏已經達到了道境級別的高明修士,沒有一個撐到當天正午 這一下,所有人一下子從美夢之中驚醒:岳崩淵,可是若盧獄三淵之中最凶險的一個,之前不斷從裡面平安出來,帶出來各種寶物,大家雀躍異常,卻忘記了這岳崩淵,乃是一個死境。 和上一次它出現的時候相比,岳崩淵更加可怕了。不但是入口開啟是的天災,更因為它現在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朱家的私兵已經有近千人恢復了,在人數上壓過了黑水仙一頭,可是現在大家都不敢進去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還沒有人能說的清楚。 武羅出關之後,知道了一切,也不禁目瞪口呆。 事實上,如果大家冷靜一些,不被岳崩淵之中的那些珍寶沖昏了頭腦,這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入口災難為什麼變得強大了數倍,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疑點。 喬虎和馬洪有些幸災樂禍,尤其是楚三絕長老損失六十名心腹。楚三絕不能和朱家相比,朱傢俬兵數千,去了幾十人不疼不癢。這六十人乃是楚三絕使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的下屬,這些人死了,等於斬斷了楚三絕一隻手臂。 葉念庵接到了上面的緊急命令,立刻出動獄卒,將卻風堂徹底封鎖了起來,暫時不准任何人接近。 武羅也不著急,準備好了鎧甲之後,便安然等待。岳崩淵巨大的利益擺在那裡,九大天門根本頂不住這個誘惑。 他最近幾天閉關,落在別人眼中比方說朱瑾,未免有種武羅在躲著自己的感覺。 這天中午,武羅從食堂吃了飯正往回走,忽然一隻手從一旁伸出來,直奔武羅的脖子而去。 武羅正要反擊,卻聞到了那隻手上上的香味,也就不動了,任憑那隻手將自己拽到了一邊的小巷裡。 朱瑾準備了一連串的後手,自認就算武羅反抗,總也能將他拽進來,還能小小滿足一下自己女皇的怪癖。沒想到武羅根本不反抗任憑她拽了進來,頓時沒了許多趣兒,朱瑾俏眼一翻:「你怎麼知道是我?」 武羅看著她白白淨淨的小手:「這香味有些熟悉。」 朱瑾想起那天晚上兩人瘋狂的互相索求,不由得臉上一紅。豈止是香味熟悉,那天晚上兩人都大汗淋淋,連汗味恐怕也很熟悉。 朱瑾故作兇惡道:「你這幾天幹嘛躲著我?」 武羅有些不耐煩:「有事。」 「有事?你就這麼打發我了?你之前還要說負責呢。」 武羅無奈:「我是真的有事啊,再說了這幾天你也這麼忙,我不好打攪你。」 朱瑾柳眉一豎,正要發作,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世上的怨婦們被男人拋棄,都會經歷這麼一種狀態:男人們借口「忙」「有事」,漸漸不來找她們了。 朱瑾一陣驚恐:天哪,我在幹什麼! 武羅看她忽然愣住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朱瑾心中又羞又氣,一陣委屈,我以前絕不是這個樣子啊,要不是那天晚上稀里糊塗的被這臭男人給那個了,何至於此。 武羅的手掌在他面前晃悠,朱瑾氣惱的一把抓住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武羅一聲慘叫,奮力抽回手掌,怒道:「第二次了你真是屬狗的啊!」 朱瑾咬一口出了氣,心情平復一些,明白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忍氣吞聲道:「你說,到底要怎麼辦?」 武羅能有什麼辦法?他歎了口氣:「我肯定是要娶谷牧青的。」 朱瑾當然明白,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也找不到解決辦法她終究不是真的蠻不講理,人家武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她有什麼瓜葛,她早就看出來了這一點。 結果被黑水仙暗中陷害,兩人其實都是受害者。 這就糾結了。朱大小姐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一直在想怎麼辦,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這才又來找武羅。 武羅看她明顯瘦了一圈的臉蛋,心裡也有些同情。的確,兩人都是受害者,但再怎麼說,女人都是受害更深的一方。他心中一軟:「先別著急,咱們慢慢想辦法,你先回去吧,別讓別人看見了……」 朱瑾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心裡邊已經把黑水仙恨得要死。這個賤女人,害死我了! 不出武羅所料,很快上面對於岳崩淵的處理方案就出來了:不管什麼人,只能進去一次。 而這一次,長老會直接撤銷了楚三絕的命令,但是考慮到安全問題,限定每人只能進去一次。 這也算是楚三絕和對手角力的結果,因為這個結果等於宣佈,武羅也只能進去一次。 按照之前的經驗,進去四次會死人,也就是說本來能夠進去三次的。現在武羅這個大功臣,也只能進去一次。 這個決定一宣佈,童長老的玉牌就響了一聲,童長老聯繫上了武羅,先是一聲歎息:「武兄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楚三絕眼看著是不行了,但是背後還有人保著。朱大長老能頂住那人,我們幾個合力才算是讓楚三絕低頭。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多擔待。」 武羅曾經站在高位,雖然那個時候他不喜歡權術,但是這裡面的內幕還是能夠明白的:「多謝老哥了,我心裡明白。」 童長老又道:「不過這一次他做的太過分了,不少人都看不過眼。是你先發現了岳崩淵,而且全力避免了一場災難,楚三絕卻不讓你進去,還把整個若盧獄都排斥在外,吃相太難看。」 兩人又聊了兩句,武羅也明白童長老的意思,準備聯合長老會中其他的一些人,扳倒楚三絕了。 這對於武羅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童長老會做人,提前知會武羅一聲,有種「我是為了你出頭」,才跟楚三絕作對的意思。 能扳倒楚三絕自然最好,武羅也出口惡氣,所以他也不會反對。 每人只能進入若盧獄一次,看上去對楚三絕很不利,因為他人手不足,但是緊接著就有數百名修士進駐若盧獄。這一下子,若盧獄人滿為患,各種問題接踵而至。 楚三絕再次體現了他的強勢,雖然准許若盧獄的人進入岳崩淵,但是他卻提前派人接管了入口的防務,只放朱家的人和自己的人進去,若盧獄的通通排在後面。 喬虎和馬洪已經不能再進去了,事實上就是為了堵住武羅和葉念庵。主要還是真對武羅。 楚三絕原本不怎麼看得上若盧獄一個小小的班頭總領,但是他看了黑水仙給他的資料,貌似武羅這小子總能撈到大好處,這讓他很不放心,要是武羅先進去了,取走了好寶貝,剩下一些邊角料給自己那怎麼行 所以他死活將武羅擋在外面。而且他也沒覺得一個小小的班頭總領能把自己怎麼樣,擋了也就擋了。 可是當朱家的人和楚三絕的手下全部進入岳崩淵之後,杯具再次發生了。 之前那些只進去兩次、三次的修士,也有些人開始感覺不對勁了,那種傷害,似乎是慢慢開始發作。 等到所有的人都從岳崩淵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三名修士衰竭而死,連帶著他們的元魂都乾枯,縮成了一枚毫無生機的陰核 這一次進入岳崩淵,雙方收穫巨大。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有心思去看又從岳崩淵找到了什麼寶物,所有曾經進過岳崩淵的人憂心忡忡,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輪到自己。 …… 朱瑾在武羅住處外面轉了一圈,過門不入。走出去幾十丈遠,掉個頭又回來了,經過門口卻又沒進去。這般好幾次,朱瑾氣的直跺腳:「這頭豬怎麼不正好出來讓本姑娘跟你偶遇一下。」 偶遇不成,朱瑾一咬牙,用力敲響了房門。 敲門聲像砸門,武羅暗忖在若盧獄之中,還有誰敢這麼敲自己的門,打開門來就看見外面的朱瑾。 武羅意外:「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怎麼,難道你還在等著別的女人?我礙事了?」朱瑾說完就一陣後悔,很不抽自己一個耳光,讓你大嘴巴,什麼話不經過腦子就說,這不是在吃醋嗎。 果然武羅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將她讓了進去:「沒有,這若盧獄就這麼幾個女孩,我還能等誰?進來吧。」 朱瑾低著頭紅著臉進去,做下來一言不發。 武羅奇怪:「你來找我……」 朱瑾歎了口氣:「你還是別去了吧。雖然現在看起來只進去一次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但是誰知道呢?之前進去三次的人不也覺得沒什麼嗎?別為了那些身外之物送了性命。」 武羅一愣,朱瑾更是臉紅,強辯道:「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不是。」 這未免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之前她可從來沒有把這位救命恩人放在眼裡。 不過武羅還是有些感動,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我有萬全的準備。」 朱瑾惱了,站起來怒道:「好,你願意去送死就去吧,你死了才沒人為你傷心呢,閃開,我要走了!」 武羅趕緊閃到一邊去,朱瑾氣呼呼的出了門,重重的把門摔上。武羅搖了搖頭: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不過,還是有一絲會心的微笑慢慢浮上了他的臉龐。 不光是朱瑾,朱宏也已經醒了,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派人請武羅過去,讓他千萬別以身涉險。朱宏始終認定他是自己的妹夫,可不能英年早逝了。 葉念庵已經放棄了進入岳崩淵的機會,他不缺什麼,沒必要冒險。 但是武羅還是想進去看看,自己親自發現的岳崩淵入口,不進去看看實在有些不甘心。 若盧獄也是一個整體,從離人淵開始到魔落淵,鳳眼神文就好像一根線索貫穿其中,武羅實際上很好奇,岳崩淵之中會不會也有這條線索。 不光是武羅,朱家也有百餘名從來沒有進入過岳崩淵的私兵準備進去碰碰運氣。 黑水仙手下又調來了六十名修士,也想進去看看。 這些人就不是楚三絕的人了,就算是黑水仙,面對為首的那位修士也是十分恭敬。那人自從出現,身外就籠罩著一層煙霧,誰也看不清他的廬山真面目大家都明白,這位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只是沒人戳穿罷了。 之前進入岳崩淵三次、兩次的修士之中,已經有一大半人送了命,加上之前的一百名修士,這一次岳崩淵出現,堪稱一場災難,已經死傷數百人 可是這些,都不能阻止那些狂熱的修士們。 岳崩淵入口出現的第九天,武羅和其他的修士們一起站在那顆巨大的獸首晶球下面。朱家的人黑壓壓一片,明知道有巨大的危險,朱家還是派出了一百名修士,主要是因為他們之前被黑水仙領先太多,現在明知道危險,也要最後搏一把。 對於這種事情,武羅雖然不會去做,但是也不會指責朱宏。 朱宏考慮的乃是整個朱家,這個修真世家、龐然大物,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危機四伏。這一回岳崩淵,朱家搶進來分一杯羹,得罪了不少人,也跟不少人達成了妥協。這些,歸根結底,最後都需要從岳崩淵之中帶出來的東西上下打點。 那些私兵也是自願的,搏一個前途而已。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武羅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不過當大家站在一起,武羅慢吞吞的套上那一身「仙鎧」的時候,嚴肅的卻風堂周圍響起了一片久違的哄笑聲。 武羅臉上也是火辣辣的,沒辦法啊,誰讓自己第一次打造的鎧甲,實在是太過醜陋呢,他自己穿上這身鎧甲,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氣的。 「這是什麼玩意兒?」 黑水仙周圍的修士肆意嘲弄起來。 「這小子難道想扮成怪獸?以為這樣岳崩淵就會網開一面?」 「我看他是想娛樂大家,最近大家都太緊張了,這個人還是很捨己為人的嗎,哈哈哈……」 各種嘲諷鋪天蓋地而來,唯有黑水仙面色嚴峻。站在她身邊,那位全身籠罩在濃霧之中修士問道:「你有心事?」 黑水仙看了看武羅:「你們要小心。這小子決不會無緣無故弄這麼一身醜陋的鎧甲套在身上。」 那人哼了一聲:「他一個區區九宮廣廈級別的修士,能翻起什麼大浪來?我真不明白,楚長老怎麼會這麼忌憚他。」 黑水仙還想再說,卻不知道起了什麼心思,索性閉嘴,只是遠遠地看這武羅。 朱瑾也在看著武羅,心裡面豬頭過來豬頭過去的不知道罵了武羅多少遍,只是朱家大小姐渾然沒有意識到,其實這個「諢號」,多少有點暱稱的意思。 黑水仙的人依舊把守著入口,他們和朱家的人進去了,才輪到武羅。看守入口的那幾名修士笑嘻嘻地看著武羅:「這位兄弟,你很有勇氣啊,快些進去吧,你可一定要活著出來啊,你這麼搞笑的人,我們可是還想多看見你幾次,一看你就想笑,哈哈哈……」 武羅淡然飛了上去,把手按在獸首晶球上,整個人立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著自己的手,將他整個人一下子扯了進去。 眼前一片藍色的光芒,其中還有一片片更加明亮的藍光,好像閃電一般的一閃而逝。 第114章 石山神像 「咚!」武羅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藍光隱沒,武羅終於來到了岳崩淵之中。 自從發現岳崩淵的入口到現在,已經整整九天過去了,因為楚三絕長老從中作梗,武羅這個發現岳崩淵入口的功臣,直到現在才進來。 其他人一進來就立刻發足狂奔,或者直接飛上天空。岳崩淵之中多耽擱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大家都抓緊了時間趕緊四處搜尋,希望能夠發現屬於自己的「機緣」。 武羅卻是不急不慢,盤膝坐了下來,讓鎧甲充分的和岳崩淵互相適應。 那些修士們看到武羅竟然坐了下來,都在心裡罵了一聲「蠢貨」,岳崩淵不同於別的凶險之地,現在可不是打坐調息,將狀態調整到最佳級別的時候。這個蠢貨,就等著困死在岳崩淵之中吧。 武羅的九龍吞日大法十分獨特,再加上他的元魂強大,感知敏銳,打坐這片刻,的確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緩慢的浸潤自己的鎧甲。沒有任何外來氣息的鎧甲,很快就接納了岳崩淵。 武羅根本沒在這裡打坐多時間,就已經有先進入岳崩淵的修士狂奔而回,他們堅持不住了。 有前面數百人喪生的前車之鑒,這一回進來的修士都要小心得多,不等到了自己的極限,稍微感覺有些不適,就趕緊撤出。 只不過這些人,有的面帶喜色,顯然大有收穫,有的一臉頹喪,冒著巨大的風險,卻毫無收穫,自然覺得老天不公。 這些人看到武羅竟然坐在入口處,不由得一起搖頭。 「這麼不中用?一進來就死了?」 「別去管他,就算是現在沒死,出去也一定活不了了,咱們快走。」 這些修士出去半個時辰之後,武羅的死訊就在若盧獄中傳開了。 後來那些修士折返回來,都看到了武羅,他們出去之後,更是印證了前人的說法:武羅死在了入口下。 只是一頓飯的功夫,這些人就全都出去了。武羅卻只是剛剛覺得,自己的鎧甲和岳崩淵有了一點水乳交融的味道。 半個時辰之後,鎧甲完全被岳崩淵中那神秘的力量浸潤,將這幅鎧甲當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有了鎧甲的保護,躲在裡面的武羅果然安然無恙。 他一躍而起,這才有心思打量這傳說之中最凶險的岳崩淵。 這個世界的確生機盎然,古木蒼天,綠草遍地。草叢之中也有蛇蟲出沒,甚至在此時,那些修士們全部退出一段時間之後,那些原本受驚的蟲子重新開始鳴唱起來。 不過武羅卻漸漸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這裡的山嶽都很矮。 山嶽並不小,它們跟武羅在外面世界裡看到的山峰從底部直徑上來看,不但不小反而還顯得更大,可是山嶽就是不高。 武羅慢慢飛上天空,朝遠方望去:茫茫大地,隨處可見一座座「廣闊」的山峰。不錯,雖然很大,但是並不高。 每一座山峰都被不知名的強大力量炸斷了大半,只剩下約莫三分之一的高度矗立在大地上。 炸裂的地方,岩石殘次不齊,尖銳森然,宛如凶獸利齒。即便是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依舊猙獰的訴說著當年多可怕遭遇。 無數從山嶽上崩碎的巨石散落在大地上,好像一頭頭蹲伏在地面上,隱藏在草叢中,準備伏擊獵物的猛獸。 古老的岩石,就像強悍的肌肉一樣充滿了視覺衝擊力。 「難怪會叫岳崩淵,山嶽都崩碎了……」武羅一聲讚歎。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山嶽都是被一招炸得粉碎,碎石無論大小四散分落。但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夠有這等的大手筆,一招之間,將山嶽炸碎?力量要強大的多麼可怕的程度 武羅緬懷了一陣子,便選准了一個方向飛了過去,他有時間,所以不必像那些修士一樣,沒頭蒼蠅一樣亂飛,不敢距離入口太遠,純粹碰運氣。 說起來也奇怪,武羅飛了數百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從這一點上看,他的機緣甚至連喬虎都不如。喬虎進來三次,都有收穫,甚至還得到了一部上古道訣。 武羅心中也在犯嘀咕,難道本君的機緣用盡? 沿途景致不錯,武羅卻不住的四處亂看,盼望著某處草叢之中忽然閃過一點寶光,讓他推翻自己之前的結論那個結論可是非常可怕的。 沿著這條線路,武羅已經飛了數萬里,他進入岳崩淵也足足一整天時間了。一整天呆在號稱「寶物遍地」的岳崩淵,卻什麼也沒發現,這簡直不能說是機緣一般了,簡直是機緣差到了極點啊 武羅最後索性也不去看地上有什麼寶物了,只想再往岳崩淵深處飛一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有這樣神秘的力量,能夠讓修士都衰弱而亡。 這一飛,又是三天時間,他深入岳崩淵已經數十萬里了,這個距離上,還從來沒有人能夠深入過。 到了這裡,情況便有些不同了,那些山嶽被炸碎的部分越來越少。最初在外圍的時候,剩下的部分只有原本山嶽高度的三分之一,到了這裡,已經變成了被炸掉的部分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 武羅隱約感覺到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他繼續往前飛行,又過了一天,周圍的山嶽,被炸碎的就只有一個山頭了。 這些山頭遠遠望去,缺了一個頭頂,而且被炸碎的部分還有些烏黑,好像火燒的一樣。 武羅繼續飛了半天,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座完整的山峰 這座山峰高大無比,比起武羅在外面所見過的任何一座山峰都要高大雄偉,而且堂堂正正,沒有那種所謂「秀美山水」的妖嬈或者是怪異。就好像是一塊完整的巨大岩石,矗立在大地上,不過這塊岩石足有數萬丈高低。 而就在那座山峰的前方不遠處,一股白濛濛的霧氣瀰漫,方圓數百里之內,光禿禿一片,沒有任何生靈。 武羅有些好奇,謹慎的靠近一看,瀰漫的白色霧氣之中,隱約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似乎是個人形。 那白色霧氣不斷變換著,就好像天空之中的白雲一般,時而濃密時而淡薄,武羅看了片刻,忽然白霧之中捲起一陣漩渦,將白霧抽走不少,擰成了一個白色雲球,周圍的霧氣就淡薄了。 武羅也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這一看卻是嚇了一跳。 只見那白霧之中,竟然是一具龐大無比的骸骨。 骸骨頭朝向那唯一一座沒有被炸碎的山峰,體長超過了百丈,絕對是一個洪荒巨人。它的左手手骨不見了,右手手骨之中握著一柄大棍,可惜的是,這個世界能夠保留許多上古遺留下來的法寶,偏偏這巨人手中,那恐怖的大棍已經徹底風化破敗,變成了地上的一道巨大痕跡。 武羅心中肅然:難道說這些山嶽,就是這巨人炸碎的?就憑他手中這支巨棒? 這巨人顯然是一路殺來,將所有的山峰峰頂炸個粉碎,一直到了這裡,卻功虧一簣,倒在了最後一座山峰下,讓人不禁唏噓。 武羅也是曾經站在這個世界力量巔峰的人,看著下面這具骸骨,能夠想像他生前該是何等的威勢,舉手投足之間,一座山峰便灰飛煙滅,何等的豪情,何等的霸氣越是能夠體會這種心情,越是明白這人在最後關頭,倒在了最後一座山峰腳下的那種不甘 武羅長長的歎息一聲,又仔細地看了看這具骸骨,卻發現這巨人背上的骨架似乎有些奇怪。除了強悍的脊椎和利刀一般的肋骨之外,還有一些細小的不像是這種巨人應該有的骨架,蛛網一樣密佈在他的後背周圍。 他一拍腦袋:竟然是骨翼。 這巨人不但龐大無比,力大無窮,而且還有著一雙肉翅,也就是說這等身高百丈的巨大生靈,居然是天生會飛的。 武羅不由得感歎,洪荒時期當真是強者遍地,也只有那個時候,才能誕生出這等逆天的存在吧。 那巨人雖然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卻留下了那一團白霧庇護自己的屍骸。 武羅靠近了感受一下,白霧之中隱藏著無數殺機,即便是他,也不敢輕易靠近。 而且那白骨之中,真正的寶物巨棒已經化為塵土,實在沒什麼東西值得武羅去冒險。他降落下來,站在一座禿頂的山峰之上,朝著那骸骨恭敬一禮。 這是對於前輩強者的尊敬。 祭奠完畢,武羅重又騰空飛起,他已經深入了岳崩淵的中心,除了這骸骨,卻什麼也沒有發現,還真是讓他哭笑不得。按說就算是自己的機緣再差,這麼遠的距離,總得發現點什麼才對。 他準備繞著那山峰飛一圈,然後就掉頭回去。進入岳崩淵這麼長時間,恐怕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 他剛剛繞過半個山峰,忽然人在空中一個踉蹌,不知道被什麼力量衝擊了一下似的,筆直的摔了下去,一直墜落了數百丈,才猛然一個挺身,穩住了身形。 武羅蔓延驚愕地看著那座山峰方向,那山峰朝著那巨大骸骨的半部分一切正常,一旦轉過來,看到另外一半,無論是誰都會大吃一驚。 這一側的山峰整個被開造成了一座巨大的神像,神像生著九首九臂,目光如電,手持法器,雙腿盤坐。身上塗滿了各種油彩紋路,歷經不知不少萬年,油彩的顏色依舊鮮亮,就好像剛剛抹上去的一般。 神像正中央的那一顆頭顱上,眉心當中端端正正雕刻這一枚靈文:鳳眼神文!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武羅有些語無倫次:「我就知道,這根線索一定是貫穿整個若盧獄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猛然間明白過來,那倒在了最後一座山峰下的強者巨人,真正要毀滅的就是這座山峰,或者說,真正要毀滅的就是這鳳眼神文神像! 也不知道在那個歲月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能是迷陣、可能是禁制、可能是秩序,那巨人強者不得不將其餘的山峰全部擊碎才能來到這裡。那樣的強者,即便是在洪荒上古,也必定是站在世界最頂尖的存在,不惜犧牲性命也要毀滅這座神像。 武羅又聯想起老魔頭對自己所說的故事,心頭更是沉甸甸的:這鳳眼神文,只怕災禍連天啊! 失魂落魄的降落下來,武羅就在那神像對面的一座山峰頂上坐了下來。他凝望著那神像,只感覺自上古時期延續下來的仇恨和毀滅之力,朝著自己撲面而來。即便他貴為南荒帝君,也無力躲閃。 岳崩淵之中沒有日月星辰,沒有晝夜變化,他默默地坐著,好一陣子,忽然一皺眉頭:「咦……」 他起身飛向了那座神像,越是靠近,越能夠感覺到那神像的巨大。 從遠處看去,武羅就像是一隻小飛蟲,正在慢慢的接近那龐大的神像。 他到了那神像的頭部,卻沒有去注意那枚巨大的鳳眼神文,而是到了神像的左眼部位,神像的瞳孔,竟然是一個洞口。 這山,高達數萬丈,這神像乃是用山峰整個雕鑿而成,也有數萬丈高低。儘管只是一隻左眼瞳孔,對於蚊蟲一般渺小的武羅來說,卻也已經是一座巨大的山洞了。 洞口渾圓,跟瞳孔完美結合,遠遠望去,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發現。 武羅邁步走入洞中,這山洞雖然巨大,卻並不深。就好像一顆圓球深嵌在眼珠之中,內裡反倒是要比洞口還大。 球形的石洞從天頂到石壁到腳下,刻滿了一種古怪的花紋。這些花紋有幾分像是文字,但是彼此之間互相勾連重疊,顯得分外神秘。 武羅進入其中,頓時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忽然逼壓下來,衝進了他的天靈穴之中。突如其來的變故下的武羅連忙戒備,可是那股力量大得驚人,而且速度極快,一眨眼就鑽進了去,武羅宛如醍醐灌頂,渾身舒爽。 原來那股力量,竟然是一股精純無比,幾乎不用煉化,就可以直接沉澱在體內的天地靈氣。 到了這時,武羅也感覺到了,這球形石洞之中天地靈氣精純濃密的有些不像話。別看這裡空間狹小,其中蘊含的天地靈氣,只怕比起外面天下五方之中那些排名前列的洞天福地還要多。 這樣眾多的天地靈氣被壓縮在這麼狹窄的空間之內,原本歷經了千萬年的沉澱,剛剛好達成了一種平靜寧和的狀態,武羅忽然闖了進來,這個平衡立刻被打破。剛才那一股衝入天靈穴的靈氣,實則龐大無比。通過天靈虛匯聚到了武羅的眉心,靈龍沐浴靈氣,歡暢無比,再加上之前天生神石的作用,原本狹窄的龍淵轟隆隆的一聲擴大了數倍,已經能夠從深淵之中,看到碧波蕩漾的水面,距離真正成為「龍湖」,只是一步之遙了。 那天生神石還沒有完全煉化,也就是說武羅只憑現在的積累,早晚能夠達到龍湖的境界。 這球形石洞中的靈氣平衡被武羅打破,便有種種異象誕生,一朵朵金色花瓣從天頂之上飄落下來,武羅周圍一片金色花海。 他的腳下,則有一道道虛幻的金色泥鰍從石壁之中鑽出來,在武羅腳邊一轉,便化作一條條金色小龍,頭生生腳,腹下探爪,身披金鱗。 一時間,異香陣陣,仙音裊裊,仿若置身於仙境一般。 武羅迷醉其中,不知不覺中,時間彷彿停止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多久,那些異象終於漸漸退卻,金色花瓣、金色小龍都將本身軀體融化為一道金光,紛紛凝聚,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蓮花。 蓮花一層層的綻放,完全開放之後,花心之中卻又伸出一根蓮枝,隨後誕生一朵新的蓮花迅速綻放,週而復始,一直到了第九層蓮花,終於結出了一隻金光燦爛的蓮蓬。 蓮蓬迅速成熟,其中卻只孕育出一枚蓮子。 隨即蓮花、蓮枝、蓮蓬緩緩枯萎,只餘那一枚蓮子輕飄飄的落進了武羅的手中。 入手卻是格外沉重,武羅低頭一看,哪裡是什麼蓮子,分明是一隻人頭大小的獸卵。 這枚獸卵也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歲月,表面斑駁,帶著一些不知如何成型的痕跡,連武羅也感覺不到裡面是否還有生命的波動。 但是這瞳孔石洞之中,這麼多的異象,只為了這獸卵的出現,想必這獸卵來頭不小。 武羅心下歡喜,進入岳崩淵以來,他一無所獲,本以為是自己機緣耗盡,卻沒想到原來是將前面的那些小機緣盡數捨棄,只為了最後這個巨大機緣的出現。 武羅再看看所在的石洞,原本石壁上那些閃爍著靈光紋路都暗淡了下來,周圍的靈氣濃密程度雖然依舊驚人,但是比起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已經差著好幾個檔次了。 武羅心中明白都是這枚獸卵的緣故,他將獸卵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天府之國」當中,離開石洞往入口飛去。 這一次岳崩淵出現,無論是朱家還是楚三絕方面,都出動了數百名修士,大肆搜尋。好東西的確找到了不少,但是整個岳崩淵最珍貴的資源上古獸卵,卻一枚也沒有找到。 無論是朱家還是楚三絕,雖然表面上不說,心裡卻是格外著急。 上古神獸,不但代表著強大的戰力,更是一種類似於圖騰的存在,象徵意義巨大。某一方勢力擁有多少大能者,已經不會給人什麼震撼了,因為修真界總會誕生出新的大能者。但是如果說某一方勢力擁有一頭上古神獸,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上古神獸已經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能夠擁有一頭上古神獸,頓時讓人感覺這個勢力實力超群,能夠弄到一般人弄不到的上古神獸;這種好處潛移默化,無形之中作用極大。 無論是朱清江,還是楚三絕背後那人,都看到了這種好處,才會不惜血本的派人進入岳崩淵。 崑崙山掌教玉血道人的那一頭碧眼洪龍犀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崑崙山憑藉著這麼一頭護山神獸,這幾年來招攬到了三位大能者客卿,實力蒸蒸日上。 武羅一路飛行,實際上時常留意一下「天府之國」中的那枚獸卵的動靜,可是一直到他趕到入口處,那枚獸卵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 朱宏從妹妹的房間裡出來,輕輕的將房門關好,對著外面迎上來的兩名朱傢俬兵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輕輕一擺手,將兩人叫到一邊,低聲吩咐:「小姐好不容易才睡著了,不准任何人打擾她。」 兩名私兵一點頭,忠心耿耿的站在了門口。 朱宏歎了口氣,又看了妹子的房門一眼,這才下樓處理公務去了。 武羅進入岳崩淵已經十幾天了,就算是對武羅有些盲目崇拜的喬虎和馬洪,都不相信武羅還會活著。整個若盧獄一片悲痛。 雖然這其中肯定有武羅不在了,離人淵就會再次成為懸在大家頭頂上的一把鍘刀的因素,但是武羅跟大家已經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除了報復榮天、木易濯父子等那些以前欺辱他的人之外,武羅的為人值得稱道。 人與人之間便是如此,相處的久了自然會產生感情。武羅死了,大家的確很傷心。 只不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拓跋滔天還在閉關。 以前只要武羅有危險,拓跋滔天立刻就會有所感應出關。只是這一次,大家過於篤定,所以都忽略了這個細節。 自從岳崩淵出現,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在裡面呆足一個時辰。武羅進去十幾天,絕對已經死了。 武羅活著的時候,朱瑾沒什麼感覺,可是武羅這一死,朱瑾整個人都變了。開始幾天一直守在獸首晶球下面,不吃不喝,沒幾天就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 朱宏心疼妹子,卻又有些責備的心思:你早幹什麼去了?武羅是我們全家看上的女婿,就你死硬著一張嘴,就是不肯跟人家好,現在後悔了,來不及了! 他不知道妹子曾經勸過武羅,不讓他進岳崩淵,也正是因為朱瑾勸過,所以現在才更加難過。 第115章 上古神獸 朱瑾開始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嘛,自己見過的男人多了,為什麼這一次就讓自己心裡這麼難受? 後來她想明白了,自己跟武羅正式見面的第一次,就威脅他不准打自己的主意,並且表明了自己是不會嫁給一個注定了會三妻四妾的男人的那其實是在威脅自己。 她心底隱約感覺到這個男人會讓自己動心,她不願意就此臣服,威脅武羅的話,其實都是在告誡自己。 她和武羅的交往,幾乎每一件事情都迅猛剛烈,第一次見面,武羅就看到了她的裸體,武羅也救了她的命。然後就是她用一種很彪悍的方式警告武羅不准打自己的主意。這一次來到若盧獄,本來許久不見的兩人,一見面就被黑水仙挑唆的差點打起來,然後就是那個讓人永生難忘的狂暴之夜大起大落,這樣的經歷,在人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武羅這個人,像個烙印一樣牢牢地留在了她的心中。 知道武羅死去,她才忽然明白,這個男人,奪去的可不僅僅是自己身子,更是自己的心。 朱瑾不眠不休,就那麼傻傻的等著,這跟以前的她判若兩人。 朱宏心疼妹妹,好說歹說,才將她勸了回來。然後在房間內點燃了一支迷香,十幾天沒睡覺的朱瑾,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 谷牧青不知道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去了,一直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倒是住在摩雲峰的麻子衿聽說了之後,幾乎是第一時間去見向狂言,想要去憑弔一番。向狂言卻毫不在意:「去幹什麼?那小子肯定沒死,你們放心,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瞭解他……」 麻子衿可沒這麼淡定,接連幾天都心情沉重,修煉過程中,時常出錯,向狂言看在眼裡,心中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只不過他不好說破罷了。再說的多了,武羅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黑水仙始終覺得心神不寧,那位身藏在迷霧之中的大人卻是十分輕鬆,自以為看穿了武羅,時常取笑黑水仙之前純粹是杞人憂天,你不是覺得武羅了不得嗎,還不是一樣死在了岳崩淵之中? 可是黑水仙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武羅事前穿的那一身醜陋鎧甲到底有什麼用?就算是武羅實力不濟,但是以他的精明,怎麼會在入口下打坐? 朱家和黑水仙,先後又派出了好幾撥修士進入岳崩淵,這些人回來之後,黑水仙私下一問,入口處的武羅不見了,她就更覺得蹊蹺了。 岳崩淵不愧是若盧獄三淵之中最危險的一個,之前數次進入岳崩淵的修士,進入四次的已經死絕了,進入三次的如今活著的不到十人。進入兩次的也已經死去了七成。 就算是後來嚴格執行了約定,只進去一次的那些修士,本以為沒事,沒想到後來也接連發病,死亡率達到了四成。 即便如此,還是不斷有人主動要求進入岳崩淵。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會是幸運的那一個,岳崩淵之中的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 而朱家和楚三絕方面,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之中,收穫巨大。光是上古道訣,就弄到了十幾份。按說也該知足了,可是他們都沒有收手的意思,因為最想得到的東西還是沒有出現:上古獸卵。 今天朱家和黑水仙兩方,各有五十名修士要進入岳崩淵。朱家的人還在懷念武羅,畢竟想要再找到這麼一個近乎完美的女婿幾乎是不可能了。 而黑水仙方面怎沒有這樣的顧忌了,那位藏身在濃霧之中的大人就站在獸首晶球下面向自己的人訓話,聲音極大,毫不遮掩:「你們都小心點,千萬別逞強。岳崩淵不是別的地方,可能你根本沒感覺到,就已經被那種神秘的力量傷害了。」 「之前那個叫武羅的你們都知道了吧,據說那小子以前也做過不少讓人驚奇的事情,可是結果呢,自以為是,死在了岳崩淵裡面。你們要是不想像他一樣,就記住我的話,進去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搜尋,然後趕緊返回。」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會耍小聰明。我也得提醒你們,岳崩淵的凶險遠遠超出你們的想想。還是那個武羅,穿了一身難看的鎧甲,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破爛貨,估計是他以為能夠抵抗岳崩淵中那股神秘力量,結果呢?你們都明白。所以千萬別以為自己聰明,你們能想到的辦法,前輩們早就想過了,沒有成功過要是你們不聽我的,最後的結果就是成為下一個武羅……」 他正說的口沫橫飛,頭頂上的獸首晶球之中忽然電光一閃,一個人掉了出來,一身醜陋的鎧甲,搖搖晃晃幾下才將身體重新平衡,然後慢慢的飛落下來。 於此同時,原本睡的香甜的朱瑾,猛然睜開眼睛來。 一看到那身鎧甲,黑水仙就暗叫不好,這身鎧甲他太熟悉了,這幾天不敢說每夜噩夢相見,但總像一塊石頭壓在心頭,她始終不相信武羅這樣一個人,就這麼死了。現在,事實證明她沒錯,她提醒楚三絕當心武羅也沒錯。 眾人之中,有人首先認了出來,喊了一聲:「是武羅!」 那位藏身迷霧之中的大人哼了一聲:「不可能!」 這完全是出自本能,武羅進去都多長時間了?十幾天了啊,如果說武羅進去一兩個時辰,然後出來了,那可以被稱之為奇跡,進去十幾天根本沒有可能出來啊,這根本就不是奇跡的問題了,這是完全沒有可能。 現場還有幾個獄卒在應付差事,葉念庵和喬虎馬洪等人都懶得過來,武羅便是從這裡進去之後再也沒有出來,他們三人都不想靠近卻風堂了。 這幾名獄卒正要上前,朱家的人已經一窩蜂的湧上去。朱宏首當其衝,一把拉起地上的那人,粗野的將頭盔和護面一把扯了下來。 這盔甲本來打造的就不怎麼考慮舒適性,被野蠻的拽下去,疼的武羅一聲大叫:「朱宏你個混蛋小心點行不行?」 朱宏哈哈大笑:「是我妹夫,沒錯,是我那妹夫!」摘下了頭盔和護面,不是武羅還能是誰? 圍在周圍的朱傢俬兵大喜,紛紛道:「太好了,姑爺沒死,姑爺沒死,哈哈哈……」 被擠在了外面的獄卒也興奮大叫:「武大人您還活著,太好了,奇跡啊!」 有機靈的撒丫子就跑:「我去報告葉大人他們……」 黑水仙遠遠地看這武羅,眼神之中帶著深深地忌憚。站在黑水仙身邊的那位大人,卻是傻呆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十幾天啊,在岳崩淵呆了十幾天,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黑水仙雖然尊敬他,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說了:「大人,您看到了吧,這就是武羅。我來到若盧獄,一半的時間在調查岳崩淵,一半的時間就在調查他。就像這次一樣,他總能做出一些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來,你看不起人家鎧甲醜陋,可人家就憑這套難看的鎧甲在岳崩淵之中存活了十幾天。你覺得人家只是個九宮境界的小修士不足為慮,人家就憑區區九宮境界的實力,做出一件讓你瞠目結舌的事情來。」 「這麼一個人,自從他變聰明之中,就有一個個奇跡伴隨。您還覺得我和師尊小題大做,抬舉他了嗎?」 那人身外的迷霧飄散凝聚,彷彿他內心劇烈的波動一樣。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道:「先別說這麼多了,朱家和若盧獄士氣大振,對我們,實在不利。」 朱家的人的確士氣大振,連私兵們都有些得意忘形,沒口子的喊著姑爺,向武羅道喜。喊著喊著,有眼尖的私兵就看到一身白色素裙的朱瑾正大步朝這邊趕過來,漫天作響的「姑爺」聲頓時息了下去,沒人敢得罪大小姐。 朱瑾形容憔悴,一雙眼睛帶著深深地眼袋,死死地盯著武羅,連眨都不眨一下,似乎擔心一眨眼武羅就會不見了一樣。 她也不管前面有沒有別人當著,筆直的朝武羅走過去。 朱家的私兵很乖巧的讓開了去,朱瑾一直走到了武羅的面前,大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武羅對她微微一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還沒對你負責呢,可不能死……」 「啪!」朱瑾一個耳光打在他的臉上,周圍眾人一陣愕然,唯有武羅知道,朱瑾的耳光響亮,但是最後卻收了力道,一點都不疼。這強勢獨立的朱家大小姐,終究還是心軟的。 朱瑾狠狠一咬牙,轉身要走,卻沒想到動作剛做出來,背後忽然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朱瑾猝不及防一頭撞進了武羅的懷中,遠處看去,倒像是她主動撲進了武羅的懷裡 「這幾天你日思夜想,不吃不喝不睡,不就是等他出來嗎。人家出來了,你又硬氣起來,你是不是非要等他真的死了給他守寡才甘心啊!」朱宏有些火了,強硬道:「現在爹和大哥都不在,我就是你的長輩,不教訓教訓你,你就越來越不知道長進了!」 朱瑾靠在武羅的懷裡掙扎了一下,武羅心中一軟,抱緊了她。朱瑾也就不動了,卻偏過頭狠狠瞪了朱宏一眼。 朱宏說的強硬,此時卻還是往後縮了縮。他又朝武羅比劃了一個手勢:「看見沒有,關鍵時刻還得靠大舅哥出手」 剛才就是他暗算了朱瑾,推進了武羅的懷抱。 周圍的朱傢俬兵知道這事兒成了,朱家得了這麼一位前途無量的乘龍快婿,數百年之內,朱家想要衰敗都不可能,這對於所有的朱傢俬兵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於是乎周圍一陣起哄。 朱瑾把心一橫,死死地賴在武羅的懷裡不肯出來,老娘就這樣了,破罐破摔,隨你們便了! 武羅身上的氣息好熟悉,好讓人安心,她就這麼趴著,沉醉其中。 黑水仙看著朱家那邊歡聲雷動,搖頭道:「朱家士氣大振,對咱們的確不是個好事。」說著,她便走了過去。那位深藏在迷霧之中的大人也趕緊跟了上去。 「武大人你能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黑水仙似乎是來道賀的,卻忽然話題一轉:「武大人這次進去,十幾天的時間想必收穫巨大吧?」 黑水仙綿裡藏針,這麼多天下來,因為最初朱家失了先機,黑水仙方面一直到現在都在收穫方面領先朱家。 武羅進去這麼長時間,恰恰讓黑水仙猜中了一點:進去的時間越長,可能收穫越小。因為如果大有收穫早就出來了,畢竟岳崩淵危險無比,如果有了足夠的收穫,肯定早就出來了。 果然,武羅有些無奈道:「這個說起來真是丟人,我只找到了一件東西。」 黑水仙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嘲弄:「哦,十幾天時間只為了一件東西?想必這件東西珍貴無比,不知道是什麼,能不能拿出來讓我們大家見識見識?」 黑水仙背後那位大人暗暗點頭,他早就聽說楚三絕這位關門弟子雖然是女流之輩,卻不是個簡單人物,這幾天相處下來,果然有其過人之處。剛才這番話一說出去,立刻打擊了朱家的士氣。原本興致勃勃的朱傢俬兵,眼神立刻暗淡下來。 黑水仙和他都明白,朱家士氣一旦起來,對己方極為不利。 之前朱家雖然投入的人手比己方多,但是因為失了先機,在收穫方面一直比己方少,這種壓制之下,朱家士氣低落,運道也隨之不佳,所以每次進入岳崩淵,收穫都不如己方。這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士氣和運勢相關聯,這種東西玄之又玄,但就像機緣一樣,又是確實存在的。 朱家士氣崛起,也就會帶動運勢崛起,一旦成勢,就會蓋過己方。岳崩淵中的東西數量是有限的,朱家的人找到的多了,自己這一方必定就會減少。 但是黑水仙簡單兩句話,就將這個局面又扭轉了過來,朱家人也沒想到武羅進去這麼長時間,只找到了一件東西。那你這個奇跡有什麼用?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啊。 武羅心思一轉,就明白黑水仙的用心了,他呵呵一笑:「也好,大家想看,拿出來看看就是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就不敢說讓大家見識了。」 如果是谷牧青在這裡就明白,武羅越是謙虛,越是說明這件東西珍貴無比。 可是黑水仙雖然研究過武羅,但是畢竟和武羅交往不多,對他的一些小性格並不瞭解俄,聽他這麼謙虛,更是心中快意,待會要是拿出來一些普通貨色,勢必能夠進一步打擊朱家的士氣。錯過了這一次起勢的機會,只怕這一回的岳崩淵尋寶,朱家就要一直被己方壓制下去了。 武羅手掌一翻,一件東西出現在掌心。 朱瑾離得最近,當然了,因為她在武羅懷裡。看到這件東西連朱瑾這個朱家大小姐都神色一變:「這是……上古獸卵!」 周圍一片嘩然:「上古獸卵!天哪,武羅姑爺居然找到了一枚上古獸卵,咱們這麼多人進去,都沒有人找到上古獸卵……」 兩方的反應簡直是悲喜兩重天。朱家人大喜過望,這回不惜得罪多方勢力,強勢介入岳崩淵尋寶,本來就是為了尋找一枚上古獸卵,現在終於如願以償,自然是欣喜若狂,也更加肯定,武羅不但前途無量,更是一員難得的福將,而且是朱家的福將! 黑水仙這方面,眾人面如死灰,前前後後進去了上千人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找到上古獸卵。之前大家還能有個心理安慰:我沒找到,別人不是也沒找到嗎。 可是當有個人拿著一枚上古獸卵出現在你面前,僅剩的那麼一點自信立刻被踐踏的支離破碎。 黑水仙暗歎一聲,知道這回差事算是辦砸了,朱家起勢不可遏制,己方的好運氣到頭了。 她身後那位大人卻不肯罷休,冷哼了一聲道:「就算是找到了上古獸卵又能如何?這獸卵也未必是活的,若是找到一顆早已經死去的獸卵,還不是空歡喜一場……」 他還沒說完呢,就聽見一陣「喀喀」聲從武羅手心上傳來。緊接著一道細小的裂紋出現。隨即整個卵殼開裂,蛛網一般的裂紋密佈表面。 這卵居然這麼快就孵化了! 「啪!」 一聲脆響,獸卵終於破碎了,一團淡金色的影子嗖的一聲從武羅的掌心竄了出來,靈巧無比,一蹦之下竄上了武羅的肩膀,對著他吱吱呀呀的叫了幾聲,伸出一雙粉紅色的小爪子不住比劃著。小爪子每一根爪指前段,生著一根根魚鉤形狀的利爪,帶著一絲淡淡的金色。 這小傢伙可愛至極,一身淡金色的長毛,極為柔順,蹦跳之間身上的金毛抖動,就好像一團金色的水波。 烏溜溜的大眼睛溜圓,可能是因為剛從卵中出來,鼻頭也是粉嘟嘟的,上面還泛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澤。 小嘴巴裂開了吱吱呀呀的叫著,露出一口白生生的小牙齒。 武羅呵呵一笑,隨手從「天府之國」中拿出一支玉竹筍,小傢伙興奮之極,四隻爪子抱著那隻玉竹筍吃的嘎崩脆。 眾人都被這只可愛的小傢伙吸引了,從岳崩淵一出來就孵化的上古神獸,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就算是玉血道人的那一頭碧眼洪龍犀,也是過了足足百年時間才孵化出來。 而武羅隨手就拿出一枚珍貴的玉竹筍餵給小傢伙,更是讓不少人暗中咋舌,那東西可是十分珍貴啊,比玉髓還要罕見呢,就這麼餵給一頭剛出生的小獸了。 朱瑾看著著實喜歡,笑瞇瞇問道:「這小傢伙是什麼神獸啊?」 一邊的黑水仙承認失敗,可是迷霧之中的那人卻不肯罷休,又哼了一聲:「這麼孱弱的小獸,能有什麼價值。」 這就有點狗急跳牆的意思了,管他有沒有道理先攻擊你再說。誰不知道上古神獸的實力?初生之時當然會顯得孱弱,據說當時那頭碧眼洪龍犀剛孵化出來的時候,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是玉血道人親自動手,取了崑崙上雪原靈鹿的奶水餵養。可是現在呢,人家照樣是讓大能者都畏懼的存在。 上古神獸的血脈優勢無可比擬。 武羅的這隻小傢伙,一出生就活蹦亂跳,體質已經是很出色了。 不過那濃霧之中的「大人」的話,顯然惹惱了小傢伙,它一口將剩下的玉竹筍吞進了肚皮,一蹦起來,化作一道金光朝那位大人撲了過去,小小的身子還在半空中,閃著淡金色光芒的小爪子已經抓了出去。 只是後面忽然身來一隻手,一把捉住它的後腿。 武羅批評道:「小小年紀就學別人打架……」那小獸奮力掙扎,卻沒能成功掙脫,顯得十分不甘心,烏溜溜的一雙眼睛瞪著那位「大人」,忽然一張嘴,呼的一聲噴出一道金色火線。 火線好像利箭一樣射向那人,那人沒料到一隻剛剛孵化出來的小獸,竟然還能夠噴火,一個措手不及被火焰燒上了身。 以他的實力,即便是被火燒了,也只是稍稍狼狽一下罷了,丟了面子而已。因此他只是隨手一拂,一層水幕灑落下去,就要將那火焰澆滅。 卻沒想到那水幕一覆蓋上火焰,火焰不但沒有熄滅,反而是噌的一下竄了起來,瞬間便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這火焰十分可怕,竟然連他護身迷霧都能點燃。 他大叫一聲,連忙將身上的一件披風脫了下來。披風一去,籠罩在他身外的迷霧也隨之消散。 朱宏一愣,哂笑道:「原來是長老會的薛長老,難怪您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看來您也覺得跟我們這麼一幫晚輩搶東西,有點傷您的老臉啊,嘿嘿……」 薛驍也是九大天門長老會成員,不過他的地位比不上楚三絕,進入長老會比童長老他們還晚,為了能夠在長老會之中立足,薛驍毫不猶豫的投靠了楚三絕背後的那人,在長老會中,和楚三絕乃是一系。 這一次,楚三絕擔心黑水仙一人壓不住場面,便和薛驍商量,由他出面,帶隊前來若盧獄。只是薛驍怎麼也沒想到,一頭剛剛孵化的小獸,竟然讓自己這麼一位大能者吃了個大虧。 第116章 銀丸飛劍 既然身份已被看破,薛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事實上他現在還手忙腳亂呢,那一團火焰依舊糾纏著他,如同跗骨之蛆,極是不好對付。 他換了數種手段,都不能熄滅那火焰,終於明白了,臉色大變失聲道:「難道是五行真火?」 五行真火能夠轉換五行威力融入火焰,所以不論水澆土掩,都不會熄滅。乃是天下五方各種真火之中最難應付的幾種真火之一。 而五行真火也十分難以掌控,這頭小獸剛孵化出來,就能運用五行真火,顯然乃是天生的稟賦 薛驍剛才還在諷刺小傢伙孱弱,結果人家就噴他一口五行真火,燒得他手忙腳亂,還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薛驍肉痛地取出了一隻玉瓶,瓶中儲存著一滴「天一真水」,真水灑下,才算是將那一片五行真火熄滅。這天一真水極為珍貴,薛驍已經貼身收藏數十年,原準備煉製一件本命法器,只是一直沒有湊足材料,卻沒想到今天因為一句戲言給浪費了,薛驍真是懊惱無比。 那小傢伙噴了薛驍一口五行真火,精神頭頓時差了很多,有些萎靡的縮進了武羅的懷中。 武羅懷裡還抱著朱瑾呢,小傢伙大概是覺得礙事,小屁股用力拱了兩下,把朱瑾擠走了,自己獨霸武羅的胸口,鑽進衣襟之中,呼呼大睡起來。 朱瑾啞然失笑,武羅也是苦笑搖頭。 朱宏大為興奮,也湊過來問道:「妹夫,這小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 「什麼來歷?」武羅心中得意,想想那數萬丈高的神像,瞳孔石洞中的各種異象,這小傢伙的來頭肯定不小啊。不過這些卻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 「我也不知道,還是去問問朱大長老,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或許能夠知道這小傢伙的品種。」 朱宏叫妹夫已經理直氣壯了,聽到武羅還在稱呼什麼「朱大長老」,不由得一瞪眼:「你應該叫我爹什麼?」 朱瑾在一邊氣的柳眉一豎:「二哥!」 朱宏怏怏:「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骨子裡這麼凶。」朱瑾在家裡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知道最近因為武羅的出現,才被逼得有些原形畢露。 朱瑾的確很喜歡可愛的小傢伙,但這麼多人看著,總不好伸出手去男人胸口逗弄。只好問道:「給這小傢伙起個名字吧,你想叫他什麼?」 跟女人爭奪寵物的命名權,顯然是一件十分不智的事情。武羅雖然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他此時卻有些內疚,總覺得給這小傢伙起名字的權利,應該交給谷牧青才對。 雖然他現在跟朱瑾因為生米煮成熟飯,不得不「戀情奸熱」,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沒良心的真的將谷牧青忘了。 可是朱瑾十分積極,武羅也是無可奈何。 小傢伙金毛飄逸,武羅第一個念頭就是:「小金?」 「不好。」 武羅眼珠轉轉:「金小小?」 「太娘!」 「金毛獅王?」 「你確定它是獅子?」 「金子?」 「俗不可耐!」 …… 武羅在起名字方面的思維顯然不夠發散,想來想去圍繞著一個「金」字,像是進了迷宮,轉不出去了。 武羅無可奈何地看著朱瑾,有點明白了:「我應該主動交權對吧?不管我說什麼名字,你總能找到否決的借口。」 朱瑾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笑瞇瞇道:「哪能呢,我是很尊重你的。」 武羅才不信呢:「拉倒吧。你說,叫什麼名字?」 朱瑾果然早就想好了,立刻道:「你看它這麼活潑,我們就叫它動動吧。」 「動動?」武羅覺得一股寒氣從後背絲絲的冒上了脖頸,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 「對呀,多貼切,多可愛。」朱瑾笑瞇瞇的,一雙大眼睛完成了好看的月牙狀,似乎人畜無害的少女,滿懷期待地看著武羅。 武羅雖然和異性戀愛經驗並不豐富,但是也能判斷出來如果自己不答應,這張笑臉肯定毫不客氣的變成夜叉表情。 「這個……好吧。」 朱瑾還是一副可愛少女模樣:「別這麼勉強嘛,我是很尊重你的,人家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淑女,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武羅汗毛倒豎:威脅啊,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他立刻表態:「好名字,再也沒有比這個名字更適合小傢伙的了,就這個名字,就這麼定了,誰敢反對我跟他急!」 武羅似乎感覺到懷裡的小傢伙拱了拱,他也只能心中默哀:哥們,為了家庭和睦,你就犧牲一下吧。 想一想,將來這小傢伙必定長的雄壯高大,威風凜凜,萬獸臣服,卻有這麼一個兒童化的名字,你讓上古神獸情何以堪! 這一天,朱家和薛驍的人手進入岳崩淵,果然朱家的人尋找到的東西超過了薛驍方面。無論是薛驍還是黑水仙,都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 武羅有了動動,自知這乃是天大的機緣,也就沒打算再進入岳崩淵了,貪心不足,必定招來災禍。 朱瑾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就精神百倍。只是第二天她卻沒有去見武羅,女皇的性子又犯了。 武羅這一整天,也有許多事情處理,若盧獄內的一些公文,還要跟個方面交代一下自己回來了不然童長老、摩雲峰等方面還以為他真的死了呢。 到了晚上,朱瑾在屋子裡就有些坐不住了,她也不點燈,一雙眸子明淨發亮,本來很漂亮。可是這麼在黑暗之中瞪著,冒著幽光,就顯得有些恐怖了。 「死人就不知道過來嗎,人家是女孩子哎,你就不能順著我一點?」朱瑾兩隻手揪著被子角,就好像是擰武羅腰上的軟肉一般,不斷的下手,偏生不解氣。朱瑾恨恨:「別讓我這兩天看見你,不然肯定狠狠咬你一口!」 「我就不去找你,我知道你在晾著我,本姑娘可不是那些沒腦子的蠢妞!」 朱瑾重重的坐在床邊,往後一仰,捲起被子裹成了一團。 她還真沒想到,她這一賭氣發狠,好幾天沒見著武羅。 …… 馬洪來找武羅,進來之後先鬼鬼祟祟的關上了門,看的武羅一陣奇怪:「你幹什麼呢?」馬洪從懷裡拿出那塊太乙銀魄擺在桌子上。 武羅笑道:「怎麼,送給我?」他倒是不客氣的就伸手去拿。 馬洪瞪著眼搶了過來:「別開玩笑了,老馬拼了命弄回來的東西,你好意思要?」 兩人也熟了,互相之間開開玩笑都無所謂。 武羅也就笑道:「我就知道你摳門,說罷,到底什麼事。」 馬洪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那一身鎧甲,是不是你自己煉製的?」 武羅眉頭一皺:「怎麼了?」 馬洪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是你自己的手藝,別人想煉製出那麼難看的法寶來還真不容易……」 武羅訕訕,乾咳兩聲打斷他的話:「你這態度可不像求人辦事的樣子。」 「嘿嘿……」馬洪乾笑兩聲:「都是自己人,你還怕丟人?」 武羅仰首望天,卻只看到了寂寞的天花板:「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已經沒羞沒臊了一般。」 馬洪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將那塊太乙銀魄往武羅面前一推:「好兄弟,幫我煉製一件本命法寶吧。」 武羅一愣:「你這麼相信我?」 這塊太乙銀魄足有人頭大小,而且自從洪荒之後,太乙銀魄就十分罕見,這麼大的一塊,足夠在修真坊市之中,買下一柄三品飛劍了。 武羅之前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會製器,而且他也的確沒有煉製過什麼法寶。他最著名的技能就是制符,雖然說符師的地位遠比煉寶大師高,倒是制符和煉寶是兩回事,將這麼珍貴的材料,托付給武羅,讓他覺得這份信任沉甸甸的 馬洪一擺手:「我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 「可是……」武羅猶豫一下,但很快便答應下來:「行,交給我吧。」 他乃是大有決斷之人,這一性格是從上一世沿襲下來的。《八荒鍛造》乃是上古神技,用來打造上古的材料,倒是相得益彰。 武羅答應下了這差事,馬洪大為興奮,用力抱了武羅一下:「那就托付給你了!」 送走了馬洪,武羅就打開木盒宮殿鑽了進去。他現在最多能夠打造出八品下法寶,那還得是人品大爆發,狀態出奇好。 不過馬洪要是真的拿著這塊太乙銀魄去購買一支三品飛劍,他現在也用不了。 所以,武羅要打造的乃是一件七品下法寶,但是要能夠繼續升級。 繼續升級這一點,對於一般的煉寶大師來說有些困難,因為那是技巧限制。可是對於《八荒鍛造》來說卻不是難事。八荒鍛造之中,專門有一套「錘法」,能夠將法寶打造成可以後續升級的寶貝。 不過這一套錘法消耗的材料十分巨大。 材料不是問題,「天府之國」當中有的是各種金屬材料,滿足需要不成問題。武羅現在急需將《八荒鍛造》的等級練上來。 他鑽進了木盒宮殿,就在身邊堆起了一堆鎢鐵礦,開始了練習。 《八荒鍛造》不像一般的製器法門,可能需要煉製十幾件甚至幾十件法寶,熟能生巧、經驗累積,然後才能提升等級。 八荒鍛造講究技巧於心,一錘下去,所消耗的精氣神格外巨大。所以,只要真正用心,可能只需要打造一件法寶,就能夠提升一級。 武羅鑽研了兩天,打造了四件法寶,卻累得筋疲力盡,也終於將《八荒鍛造》的等級提升上來,現在可以打造七品下的法寶了。 不過,成功率不高,武羅修休息了半天,又花了半天時間練習,才算是真正掌握了《八荒鍛造》七品法寶的技巧。 然後,他將所需要的材料收集起來,半天時間打坐冥想,然後猛然睜眼,麒麟臂化作一柄烈焰大錘,一錘落下 只用一天時間,就打造出了一件七品下法寶,而且是能夠繼續提升等級的。 無論是效率還是質量,都比現在的那些製器法門強的太多。 四天之後,閉關的武羅終於出來了。 他要是再不出來,朱瑾就要瘋狂了。 現在連朱家的私兵都知道,大小姐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武羅一出關,就有獻慇勤的飛奔了去告知朱瑾:「小姐、小姐,他出來了……」 朱瑾反倒是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端著架子,慢條斯理的繼續做著自己手上的事情:「知道了。」 朱瑾終究挨不過心裡的思念,本小姐決定大度一下,如果你馬上來找我,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偏生武羅是受人所托,一出關就忙著去找馬洪。 朱瑾在自己的臨時閨房裡等了兩個時辰,閨房內已經怨氣沖天,能在屋頂之上,結成一道黑色鬼氣了…… 馬洪跟喬虎正好在一起,武羅將自己煉製的東西拿了出來。一枚銀色的珠子,好像活物一般,滴溜溜的在掌心轉動。 馬洪眼睛一亮:「只是七品下的法寶,就有如此靈性!」 他趕緊接了過去,武羅看他的神情並沒與因為只是七品下就怠慢了這件法寶,也是很滿意,自己總算是沒有看錯人。 如果馬洪托付了武羅,結果又嫌武羅煉製出來的東西等級太低,那武羅以後肯定不會再搭理他。 馬洪將自己的靈元一探入那枚珠子,登時臉色一變。喬虎還以為有什麼不對,連忙問道:「老馬怎麼了?」 馬洪沒有說話,神色肅穆一抬手,制止了喬虎。然後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靈元,在法寶內轉了一圈又一圈。 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馬洪在長長地出了口氣,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望著武羅:「武兄弟,你到底是人是鬼?」 武羅苦笑:「老子辛辛苦苦給你煉製出來法寶,你就這麼答謝我啊?」 一邊的喬虎也是莞爾而笑。馬洪擺手道:「喬虎你不知道,哼哼,我要是說出來,保證羨慕死你!」 喬虎也是好奇了:「到底怎麼了,你別吊人胃口行不行?」 馬洪把手掌一抬,托起那只靈氣十足的珠子:「這裡面,沒有一絲別人的氣息。」 喬虎開始還沒有明白,忽然之間反應過來,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沒有一絲別人的氣息?連武羅的氣息也沒有?這根本不可能啊!」 馬洪點頭道:「所以我說,你要羨慕死了吧?所以這件寶物能夠和我完全契合。而且……」他故意拖長了強調,真是吊足了喬虎的胃口,然後才道:「這件寶物之中陣法複雜,並且法寶還能夠隨著我的等級提升一起升級!」 喬虎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妒意十足地看著馬洪:「你個老棒槌倒是好運氣。不行,武兄弟你也得幫我煉製一件法寶。」 武羅笑著道:「你從岳崩淵之中得到的那件法寶,並不比馬洪的這件差吧?法寶這東西,貪多嚼不爛,還是專精一項比較好。你看那些號稱『多寶』的傢伙,哪一個真正能夠達到戰力頂峰?」 這道理喬虎不是不明白,只是過於羨慕馬洪的好運氣罷了。武羅一提醒,他也就笑了笑:「只是馬洪這傢伙太好運了……」 馬洪已經將那枚珠子簡單煉化了,把功法一催,那枚珠子咻的一聲騰空而起,身子彈開來,嗆啷一聲化作一隻二尺短劍,通體銀光流淌,舞動起來宛若銀河落地。 馬洪哈哈大笑,指東打西,就此演練起了一套劍訣。 「哈哈哈……好、好,如臂使指,從來沒有這多麼暢快通達過!」馬洪交口稱讚,手上卻沒有停下,將那銀色短劍使得繁花似錦,銀光漫天。 喬虎在一旁看的技癢,把手一拍,之前在岳崩淵之中得到的那只扁平盒子出現在手中,他高聲道:「老馬,我來給你喂喂招!」 馬洪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小子嫉妒,要找個由頭來觸我的霉頭,儘管放馬過來!」 喬虎將手中的那只扁盒打開,一道金光沖天飛起,扁盒之中乃是一排六枚金針,根根細長,倒有些像現如今醫師們針灸所用的那種金針。 盒子之中還有五枚,一枚已經飛上了天空。 這金針乃是上古遺寶,端是不凡。所化的金光綿綿悠長,看似纖弱,實則堅韌。喬虎演練這金針也有十來天了,熟練程度自然比馬洪要強得多,但是馬洪的銀丸飛劍,乃是武羅打造的,沒有一絲駁雜氣息,馬洪一入手就格外順暢。 金針飛起,馬洪便將手一指,銀光立刻水銀瀉地一般的潑灑過去,等時間金光裹住,殺了喬虎一個措手不及。 喬虎大惱:「好你個馬大棒槌,敢玩陰的!」 又是兩隻金針飛起,三道金光交相呼應,互為犄角,總算是勉強擋住了那潑天的銀光。 馬洪戰的酣暢,哈哈大笑。兩人的比試,已經引的附近的獄卒過來圍觀,看到兩人的手段,都是稱奇,心中暗暗佩服。 馬洪意氣風發,終究還是佔據一絲上風。喬虎怒喝一聲,六枚金針一起飛起,登時金光大作,馬洪立刻堅持不住一敗塗地。他生怕傷了自己的寶貝,趕緊將銀丸飛劍收了起來,團在掌心一口吞了下去。 喬虎六枚金針飛來,有些捉弄人的在馬洪額頭上戳了六下。並不曾用力,但是也有一滴血珠冒了出來。 馬洪大惱:「喬蠻子,你登鼻子上臉了你等著,待我將武兄弟給我的寶貝練熟了,早晚切你一劍。」 喬虎哈哈大笑:「好啊,我等你來!」 兩人吵鬧一陣,實則心中都是歡喜。尤其是馬洪,由衷讚歎道:「武兄弟,你真是神了,這寶貝你到底是怎麼煉的?怎麼裡面連你的氣息都沒有?你不但會制符還會煉器,還有什麼你不會的先告訴我?」 武羅笑著搖頭:「煉器這件事情,你們知道就行了,可別給我外傳。」 兩人一起點頭,同聲道:「你放心,我們心裡有數。」 喬虎又道:「馬洪你是撿了個大便宜啊,這枚銀丸飛劍,才被你到手,就能擋住我三枚金針我這可是上古法寶啊,而且等級還比你高,等你操練熟悉了,至少也能跟我鬥個旗鼓相當。」 馬洪得意的嘿嘿一笑:「我還不是沾了武兄的光。」 三人交談聲音很低,圍觀的獄卒不敢靠近,自然什麼也聽不見。 武羅讓他們散了去,到是馬洪拽著他,一定要請他喝頓酒。三人之間要談報酬就有些客氣了,馬洪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武羅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去看看朱瑾了,可是架不住馬洪熱情,硬是被他拽走了。 這一頓酒將三人全都撂倒了。自有手下的獄卒將三人送回去,不過武羅也別想去看朱瑾了。 接下來的一天,朱宏大手筆,一口氣派了三百人進入岳崩淵。 薛驍和黑水仙方面,氣勢上已經被對方蓋過,再加上比人手的確不是朱家的對手,只能隱忍下來。 憑借這一天朱家的巨大收穫,這一次的岳崩淵尋寶,朱家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 武羅醉醺醺的睡到了半夜,忽然被什麼東西驚動,猛然睜開眼來。 他乃是修士,宿醉根本不算問題,靈元運轉,立刻變清醒起來。循著體內那股感覺尋找,不由得有些意外:竟然是「天府之國」。 動動還在天府之國當中他閉關的時候,就把小傢伙扔進去。裡面有玉竹林,小傢伙不會餓著。 武羅開是還以是動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打開「天府之國」一看,小傢伙身邊堆了十幾根玉竹筍,正流著口水睡的香甜,金色的長毛和雪白的玉竹筍對比分明。 「封神榜」內受封九品神將的「天府之國」前所未有的躁動起來。武羅卻找不到原因,他不由的皺起眉頭,起身打開房門,若盧獄之中,正瀰漫一股奇特的能量。 武羅慢慢走出去,順著那種能量的來源找了過去。沒想到竟然來到了卻風堂。 武羅到的時候,朱宏、朱瑾兄妹,薛驍和黑水仙,以及葉念庵都已經到了。眾人都是翹首向上,望著那只巨大的獸首晶球。 岳崩淵的入口,此時正電光如鞭,在周圍的虛空之中漫無目的的抽打著。隨著每一道電光射出,那顆巨大的晶球都會縮小一分。 第117章 空間晶珠 剛開始的時候感覺還不明顯,隨著時間推移,電光越來越強烈,晶球縮小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地直徑十丈的晶球,就只剩下屋子大小了。 武羅猛然明白了:「岳崩淵要關閉了?」 岳崩淵現世半個月,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無數的珍寶,現在終於要退出這個世界了。也就是說,這一次的岳崩淵尋寶之旅,也要結束了。 朱宏等人眼中儘是遺憾,寶貝永遠不嫌多,儘管他們已經有了巨大的收穫,但是岳崩淵退走,他們自然還是覺得可惜。 武羅心中卻是奇怪:岳崩淵退走,「天府之國」為什麼這麼躁動呢? 一個時辰之後,那顆巨大的獸首晶球終於縮成了只有龍眼大小,隨著最後一道電光射出,來到這個世界上天地變色的岳崩淵,退去的時候卻無聲無息。晶珠之中神光不甘心的閃爍了一下,最終還是熄滅了。 「叮!」那枚深藍色的晶珠掉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武羅清楚的感覺到「天府之國」的渴望它渴望得到那枚晶珠。 沒想到薛驍搶上前去一步,一把將那枚晶珠奪在手中。他乃是眾人中實力最強大的,他一出手,眾人措手不及。 葉念庵臉色一變:「薛長老,您這是什麼意思?岳崩淵可是我們若盧獄的,這東西也應該歸我們若盧獄所有吧?」 薛驍冷笑一聲:「若盧獄難道不是九大天門的?若盧獄難道不是下屬於審判庭的?本座乃是長老會長老,代表長老會收回這件東西,難道你有意見?」 葉念庵氣的臉色鐵青,他和薛驍地位、修為差的太多,敢怒不敢言。一邊的朱宏卻沒有這些顧忌,冷笑一聲道:「薛長老好大的威風,堂堂一位前輩,大能者,跟我們這些晚輩來搶東西,還好意思代表長老會。問題是,你能代表長老會嗎?」 武羅上前一步,道:「這東西也沒什麼用處吧?薛長老何必非要霸佔著?不如這樣,我出十枚玉竹筍,算是我們若盧獄把這枚珠子贖回來,大家各退一步,面子上都好看,如何?」 薛驍不屑地看著他:「面子?你算什麼東西,跟本座講面子?滾開一邊去,你還沒資格跟本座說話。」 武羅臉上怒氣一閃而過,冷笑一聲:「好、好、好。」 便不再多說,真的讓開到了一邊去。 朱瑾勃然大怒:「長老會真是越來越霸道了,有薛長老這樣的人在,難怪中州修士近些年來張口閉口就是長老會,都沒人把九大天門放在眼裡了。」 薛驍忌憚朱家,但不代表他會對兩個晚輩低頭。當下冷笑一聲道:「朱家的女娃,你也不必給本座扣什麼大帽子。長老會對九大天門負責,九大天門可不只有你們終南山一家。」 朱瑾咬著銀牙,真的是氣急了,什麼淑女風度全沒有了:「薛驍,你別得意忘形,日後機運不濟之時,莫忘了都是你今日猖狂的惡果。」 薛驍冷笑一聲不再搭理他。 反而是看著眾人,傲然道:「這枚晶珠,乃是九大天門的財產。誰想要,拿功勞來換。九大天門賞罰公正,可不是一句空話。」 葉念庵立刻道:「武羅發現岳崩淵的入口,而且是他堅守,入口現世才沒有造成巨大破壞,這麼大的功勞,難道還不夠?」 薛驍冷笑一聲:「他的功勞,上面已經賞賜過了。不是准許他進入岳崩淵了,他還因此得到了一枚上古獸卵!」 果然癥結還在這裡,葉念庵氣得渾身發抖:「你們的人、朱家的人,那麼多人都進了岳崩淵,為什麼武羅進去就成了賞賜?薛長老,長老會也不是你們的一言堂,有功不賞、有過不罰,這件事情葉某不會罷休的,一定會向上抗告!」 薛驍獰笑:「本座便是如此,你又能如何?不服氣,你就告去,看看最後會有什麼結果。」 他拿了那枚晶珠,一甩袖子轉身去了。 黑水仙歎了口氣,薛驍歸位長老會長老,平日裡被人吹捧奉承慣了,這幾天在若盧獄卻是一再受挫,早就憋了一口氣,現在終於找到了機會,自然是借題發揮,小題大做,打擊一下武羅和葉念庵。 那枚晶珠的確沒什麼價值,之前幾次岳崩淵出現,最後所化的晶珠也都沒人要,散落到不知什麼人手裡。 可是薛驍這一次卻是故意跟若盧獄為難,不給葉念庵和武羅面子。 岳崩淵的事情,不管怎麼說是武羅先發現的。己方能夠從岳崩淵獲利,也算是沾了武羅的光。薛驍這麼做,黑水仙從心底裡是不贊成的。 薛驍前面走了,黑水仙歎了口氣,慢慢從武羅身邊經過,悄聲道:「這件事情對不住了,我會想辦法,盡量把東西爭取回來。」 武羅一愣,黑水仙已經走遠了。 朱瑾原本就對薛驍惱火,又看見黑水仙神秘兮兮的跟武羅耳語,更是火上澆油,氣的不理武羅,轉身就走。朱宏本想招呼一下妹夫,看到妹子生氣了,只好趕緊跟了下去。 武羅心中還惦記著那枚晶珠,沒意識朱瑾已經妒火中燒、火上澆醋,只是望著薛驍的背影若有所思。 葉念庵這回也是發了狠了,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還沒有天理了這次,老頭子跟他們拼了武羅,你現在就全面接手若盧獄的事務,我現在就走,這個狀,我跟他告到底!」 武羅攔住他,大有深意地問道:「大人,你說需要多大的功勞,才能獲得九大天門賞賜那枚晶珠呢?」 葉念庵一愣:「你什麼意思?」 武羅露出了一絲狡猾的微笑…… …… 「本座就知道他們是一群軟蛋!」薛驍冷笑不已,將一面玉板丟在桌子上。黑水仙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若盧獄發來的公文,詢問要什麼檔次的功勞,才足夠賞賜那枚晶珠。」 那枚已經暗淡無光的晶珠就擺在薛驍房間的桌子上,這東西沒什麼價值,薛驍連收進儲物空間的興趣都沒有。他扣著不放,的確就是為了為難一下若盧獄的人,尤其是武羅。 「哼,那個葉念庵,還口口聲聲要去告狀,怎麼樣?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想明白利害關係了,立刻服軟了。」 黑水仙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還是勸道:「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一次的事情,武羅的確是有功勞的。」 薛驍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你最近總幫那個小子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喜歡上那個小子了?」 黑水仙羞惱:「大人,您乃是黑水仙的長輩,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的!」 薛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那面玉板:「好啊,他們想立功,哼,本座要是讓他們做一些他們辦不到的事情,豈不是成了本座為難他們?你去告訴他們,只要他們能夠獻上一枚五品以上的靈符,這功勞就足夠了。那小子不是符師嗎,讓他自己去煉製好了。」 黑水仙大吃一驚:「五品靈符?大人,這是不是太為難他們了?」 薛驍眼神一冷,毒蛇一樣盯著她好一會兒,黑水仙心裡一陣發毛,歎了口氣躬身道:「好吧,我這就去。」 一枚無用的晶珠,非要勒索人家一下。黑水仙無奈搖頭,有道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薛驍堂堂大能者,又做了這麼久的長老,卻把所謂的「雷霆手段」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黑水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硬著頭皮去找武羅,前面忽然一個影子一閃,黑水仙頓時緊張,暗中戒備。卻沒想到那影子悄無聲息的往前走了,黑水仙一陣奇怪:怎麼好像前面那人跟自己的是同一條路呢? 她在後面的悄悄跟著,果然那人很快來到了武羅的住處,似乎是敲了門,緊跟著就進去了。 黑水想一陣疑惑:這大半夜的什麼人來找武羅? 她悄悄湊上去,可能是因為前面那人進去,武羅的住處防禦陣法打開了,她貼著窗戶下一聽,不由得渾身一緊。 …… 朱瑾只穿了一件外袍,寬鬆的袍子遮在身上,夜裡就算是被人撞見,也不會有人發現她裡面什麼也沒穿。 她即將要做的事情,讓她自己羞憤的渾身粉紅。 進了武羅的房間,她順手把門關了,然後雙肩一抖,外袍落在地上,露出讓人噴血的玉體來。 武羅房中點著燈,看的分明。玉色的女體因為嬌羞蒙上了一層淡粉色,讓人垂涎欲滴。武羅只看了一眼,心底下的那股火噌的一下竄了上來。 朱瑾一步步的靠近,眼神充滿了侵略性,不但沒有讓武羅退避,反而撩撥的他慾火高漲,低吼一聲衝上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滾落到床上,兩具赤裸火熱的身體一接觸,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歡愉而壓抑的呻吟聲。 窗外的黑水仙恰好聽到了這一聲。 「你怎麼來了?」武羅一面狂野吻著朱瑾的玉頸一面低聲問著。 朱瑾抱著他的頭,用力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反正跟你已經這樣了……」 朱瑾對於他的怒火、妒火和慾火糾纏在了一起,現在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兩人原本相對交股而坐,朱瑾卻忽然用力一把將武羅推倒在床上,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讓你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我!」 黑水仙聽得面紅耳赤,暗自啐了一口,這兩個人也真是的,都不知道事先佈置一個隔音結界就乾柴烈火了,還有幾個人能反應過來這個? 她卻沒想過,武羅和朱瑾才沒有請她來聽牆角。等黑水仙忽然反應過來,屋裡的兩人已經大戰數百回合,朱瑾充滿了張力的喘氣呻吟聲,以及武羅低沉的衝撞聲和粗吼聲,就是最好的春藥,何況黑水仙已經聽了兩次了? 她趕緊站起來,逃跑一般的溜走了。衝出去幾十丈,忽然腳下一個踉蹌,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擺,一頭栽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第二天上午,又是一夜沒睡好的黑水仙,很無可奈何的敲響了武羅的房門。 好一會兒裡面都沒人應答,黑水仙不免就聯想到這兩人昨夜肯定又是狂野殘暴,弄得筋疲力盡,到現在了還沒睡醒。 黑水仙臉上一會,啐了一口,自己瞎想些什麼啊。 武羅被他的敲門聲吵醒,床邊猶有餘香,美人卻已經不見了。他起身開了門,黑水仙進來頗有些忐忑不安,瞄了瞄武羅的床,被褥什麼的凌亂一團:果然如此! 黑水仙又在心裡鄙視了兩人一下,渾然不覺自己這個始作俑者有什麼不對的。 「這麼早找我有事?」 武羅的問話打斷了黑水仙的胡思亂想,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趟的任務可是很尷尬的。 「嗯……」黑水仙遲疑了一下,終於說道:「薛長老已經開出了條件,一枚五品靈符。」她是真的覺得難以啟齒,五品靈符啊,她黑水仙貴為楚三絕長老的關門弟子,到現在還沒有一枚靈符呢。 像黑水仙這樣的年輕修士,根本不可能憑借自己的本事獲得靈符那些高明的符師,早就被楚三絕這一類的修真界大能者包圍了,他們就算是想結交也擠不進去。 谷牧青的天命神符和靈符都是父親給他的。而黑水仙也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師傅楚三絕。但是谷蒼只有一個女兒,楚三絕卻與好幾位弟子。儘管黑水仙最受寵愛,可是也不能壞了入門的先後順序,因此得前面的師兄師姐們都有了靈符,才能夠輪到她。 黑水仙還有一位師兄沒有得到靈符,可見靈符多難的。而這些得到了靈符的師兄師姐,最好的也不過是一枚六品上的靈符。 五品以上,就算是楚三絕的身份,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賜下,至少要有了大功勞,他才會去找相熟的符師求來,作為賞賜。 而且長老會高層的人都知道,武羅不過是個八品符師,卻讓他獻上一枚五品靈符,實在是強人所難。薛長老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為難武羅了。 黑水仙說出了薛驍的的條件之後,十分為難地看著武羅。卻沒想到武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點了一下頭:「好,我知道了。」 黑水仙看他淡然模樣,心中更是覺得不好意思,想要說些什麼,想了想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告辭走了。 …… 武羅從住處出來,發現若盧獄中的人少了很多,拉住一個獄卒一問,原來朱家的人已經一大早就撤走了。 武羅一下子愣住了,難怪朱瑾昨夜主動來找自己…… 岳崩淵的事情瞭解,朱家的人也的確該走了,六千私兵長期駐守在外面,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武羅回味起昨夜蝕骨銷魂的滋味,暗暗歎息一聲,對於未來究竟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還是一團亂麻。 …… 麻子衿聽說武羅沒事,暗中鬆了口氣,卻有些奇怪:師尊為什麼那麼肯定武羅沒事?師尊是什麼樣的人?說他一句眼高於頂都是客氣的,麻子衿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高傲的人。可是他跟武羅卻「一見如故」「不打不相識」,麻子衿總覺得這裡面透著古怪,可又不敢多問。 這一天,麻子衿正捧著一卷玉簡,溫習師尊教給自己的一部靈文,麻敖手舞足蹈的跑進來,興奮地叫著:「小姐、小姐,武羅來了!」 麻子衿一喜,卻又平淡下來,捧著玉簡也不動彈:「他來了肯定是找師尊的,你與我說作甚。」 麻敖一撇嘴,有些氣哼哼地說道:「小姐,你真想一輩子就這麼過了啊?」 麻子衿傲然:「等我學到了師父的本事,成為一名頂尖的符師,天下誰敢小瞧我!」 麻敖急了:「那到什麼時候去了?等那個時候,恐怕小武羅都滿地亂跑了,小姐你哪還有機會啊?」 麻子衿啐了一口:「你滿腦子想的什麼啊,還小武羅都滿地亂跑了……」麻子衿紅著臉。 麻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反正我覺得這修真界配得上小姐你的只有武羅,敢娶你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麻子衿幽幽一歎,重新捧起玉簡:「莫要胡說了,你跟他投緣,不用在這裡伺候我了,去跟他好好聊聊吧。」 麻敖急的直跺腳:「哎呀,小姐啊,你早晚把我急死!」 …… 「什麼?」向狂言吹鬍子瞪眼:「五品靈符?你開口就一枚五品靈符,你當我是靈符倉庫啊!」 武羅沒耐性:「你給不給?不給本君現在就去揭露你對黃月眉那小丫頭有非分之想!」 向狂言大怒:「娘的咧,誰怕誰?老子這就去揭露你想上我徒弟麻子衿」 武羅兩手一攤:「本君無所謂,大不了以後不見麻子衿了,你難道以後不見你徒弟了?你可別忘了,你教導別人制符,可是要時不時的指點一下穴位啊,經脈啊之類的,總要摸摸碰碰的,以後只要你一碰人家身子,只怕那小丫頭就會嚇得往後縮,我看你怎麼辦!」 向狂言氣的咬牙切齒:「你好,算你狠!」 武羅:「我是借用的,又不是白要,將來我能煉製五品靈符了還給你就是了。」 向狂言臉色這才好看一些,摳摳索索的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枚五品下靈符。武羅一把奪了過來:「行,沒事了,我走啦。」 向狂言去了一塊心頭肉一般,在背後沒精打采道:「抽空去看看我那徒弟吧。你出事那段時間,那丫頭吃不想睡不著。作孽啊!你堂堂南荒帝君,沒事重生逗弄人家小女孩玩做什麼?」 武羅苦笑:「又不是我想……」 他路過麻子衿的門外,稍一遲疑,腦海裡就冒出來谷牧青和朱瑾的影子。兩個女人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他立刻落荒而逃。 …… 武羅回到若盧獄,天已經黑了,黑水仙方面的修士絕大部分也已經回去了,留下的二十來個人,都守護在薛驍門外。 這倒不是防備什麼,只是薛驍的身份擺在那裡,應該享受這樣的待遇。 薛驍還是住在之前的簡陋石屋內雖然他暴露了身份,但是葉念庵一直對他有氣,故意忘記了給他換地方。 武羅在自己住處,悄無聲息的放出了符蠱。許久沒有大展身手的符蠱一出來就十分活躍,按照武羅的指示順利的潛入了地下,速度比之前快上幾分。沒用多久,就到了薛驍的屋子下面。 上浮到了地面下三寸的位置,武羅讓符蠱稍停一下,透過符蠱感覺一下,房間內薛驍似乎正在打坐修煉。 隨後符蠱繼續向上,從鋪地的石磚縫中冒了出來。四處一看,就發現了桌子上的那枚晶珠。 這一次面對的畢竟是大能者,武羅不能不小心。符蠱又蟄伏了片刻,確定薛驍沒有發現之後,才順著桌腿木遁到了桌面上,輕巧的將晶珠吞了下去,悄無聲息的沒進了桌面中。 …… 第二天一早,武羅就登門拜訪,將那枚五品下靈符呈上。 薛驍十分意外,五品上的靈符當然是好東西。他在長老會中的地位還在楚三絕之下,楚三絕也不是隨便就能弄來一枚五品靈符,何況是他? 沒想到這回到若盧獄,處處受制,最後卻有這麼一個意外的收穫,薛驍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黑水仙也沒想到武羅這麼快就弄到了一枚五品靈符。可是這樣人人拿捏,似乎並不是武羅的性格啊,難道說他真的非常需要那枚晶珠?黑水仙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是一枚五品下的靈符,但這枚靈符乃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的作品,五品下的等級,能夠發揮出足以媲美五品中的威力。 靈符表面被一層淡紅色的光膜包裹,裝在一隻雕工精美的玉盒之中,一看就不是凡品。 武羅道:「薛長老,您要的五品靈符我已經找來了,我的晶珠呢?」 薛驍心情大好:這枚五品靈符顯然是會中飽他的私囊,什麼獻給九大天門,就是獻給我薛長老了! 因此武羅語氣有點不客氣,他也就沒計較了:「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拿來。」 他轉身進了房間,卻愣住了:那枚晶珠自己明明放在桌子上啊,怎麼沒有了?昨天晚上的時候還在啊,自己還看見了。一晚上自己都沒有離開房間,要說這世上能有人在一個大能者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走他身邊的東西,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或許當年的南荒帝君崔燦能夠辦到,可是崔燦已經死了啊! 第118章 海洋洞天 薛驍趕緊四處找了起來,桌子下面,椅子下面,整個房間翻了個遍,最後還放出元魂將整個房間掃視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他又打開自己的儲物空間,仔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 薛驍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覺得晶珠莫名其妙的丟了,那自己豈不是得把靈符還給武羅?這怎麼行,吃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他還在琢磨著怎麼既能吞了武羅的靈符,又不用給他晶珠。 就在這個時候,若盧獄外走來了幾個人。 今日當值的獄卒立刻喝問道:「來者何人!」 童長老站了出來:「長老會前來若盧獄視察,通知葉念庵,開正門迎接。」 小獄卒嚇下了一跳,連滾帶爬的沖了回去,找到去了望山閣被告知葉大人他們去找薛長老了,他又趕緊往薛長老住處跑。 獄卒趕到的時候,武羅正在質問薛驍:「薛長老晶珠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九大天門難道就是這樣的信譽?我已經獻上了五品靈符,答應我的東西卻沒了?」 薛驍怒道:「你獻上靈符,九大天門自然會記得你的功勞。但是你用功勞來要挾九大天門,就是你的不對了。不治你的罪過,已經是法外開恩,你小子別不知足!」 黑水仙尷尬無比,萬萬沒想到薛長老竟然如此不講信用。她心中不齒薛長老的為人。也就懶得幫忙說話,束手站在一邊,心裡面還有些生氣:師尊大人找的這是什麼盟友啊! 獄卒狂奔而來,上氣不接下氣:「葉大人、武大人,長、長老會來了……」 葉念庵故作不知:「長老會來了?什麼意思?」 獄卒喘了口氣,說話順溜多了:「長老會的眾位大人就在獄外,要您開門迎接。」 葉念庵臉色一變,一拉武羅:「快走!」 薛驍隱約覺得有些不妙了:長老會眾人來之前,怎麼沒有跟通知我? 他也是長老會的一員,長老會來若盧獄,按說不可能不通知他。他悄悄朝黑水仙靠近,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黑水仙深深地望了前面的武羅一眼,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黑水仙十足十肯定,這是武羅謀劃的。只是她沒想到武羅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竟然能夠搬動整個長老會! 若盧獄正門大開,葉念庵和武羅身著官服,帶著若盧獄眾班頭獄卒恭迎九大天門長老會。 一番唱喏之後,門外的長老會眾人散開,當先走出來的卻不是長老會的某位資深長老,而是兩位老者。 隨後趕來的薛驍渾身一個哆嗦:「朱清江、谷蒼他們怎麼來了?」 谷蒼雖然現在組建了御斬台,但谷蒼依舊還是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這個身份,一點也不比朱清江差。 這兩人聯袂而至,幾乎將整個長老會壓制住。薛驍立刻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有得到楚三絕的暗中通知了。 朱清江、谷蒼,再加上童長老三人、終南山自己在長老會還有四個名額,內外聯合,壓制長老會綽綽有餘。 葉念庵率眾人隆重的將長老會一行迎接進了若盧獄,正要派人上茶招待,谷蒼已經把手一抬,冷冰冰道:「不必!我們來有公務要辦,不必要的客套都免了吧!」 薛驍心中一喜,看來不是衝著本座來的。 卻沒想到谷蒼緊接著拍桌子一聲雷喝:「薛驍,你什麼時候可以代表九大天門了?連長老會都不敢這麼說,你一句話,你就成了九大天門的代言人了?」 薛驍一愣,有些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楚三絕無奈暗歎一聲,道:「薛驍,大家聽說你把岳崩淵入口凝聚的那枚晶珠,以九大天門的名義許給武羅了?」 薛驍點頭:「這個……是我疏忽了。」 楚三絕看了他一眼,又問道:「然後呢?」 薛驍沒辦法,如是道:「武羅獻上了一枚五品靈符,按說、按說這晶珠應該賞賜給武羅了。」 童長老忍不住了:「哼,薛長老好算計啊。岳崩淵的入口本來就是武羅發現的,當初是他力保入口沒有爆發,否則咱們現在恐怕正手忙腳亂的收拾若盧獄的爛攤子了。這等功勞,你們不賞賜也就罷了,那枚晶珠本來就應該是武羅的,薛驍你卻強佔了,還要用九大天門的帽子壓人,向人家勒索一枚五品靈符。我問你,你借用九大天門的名義跟誰商量過了?就算是事前來不及商量,事後又跟誰備案了?我看薛長老你是一開始就打算把這枚五品靈符私吞了吧?」 薛驍勃然:「姓童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童長老一聲冷笑,正要反唇相譏,朱清江一抬手攔住他:「這些事情先別計較。薛長老,既然武羅已經獻上五品靈符,那晶珠想必你也交給他了?」 薛長老老臉一紅:「這個……還沒有。」 「嗯?」 薛驍無奈道:「那晶珠,被我弄丟了。」 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就連楚三絕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你佔了人家的東西,讓人家拿東西來贖,人家把你要的東西拿來了,你又不肯把人家的東西還給人家。 童長老臉色鐵青:「薛驍,那珠子可是你保管的?」 薛驍忍著氣:「沒錯,我寸步不離。」 「你也是大能者吧?有人能從你的眼皮子底下偷走東西?你自己信嗎?」童長老毫不客氣。 駱長老緊跟著憤然道:「薛驍,快把晶珠交出來!你如此下作,長老會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駱長老這話說得還真沒錯,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長老會那可就真的是顏面掃地了。 薛驍一張臉憋得通紅,卻又沒法辯白:的確,從一位大能者眼皮子底下偷走東西?開什麼玩笑,說出去誰會相信? 他求助的看向楚三絕:「楚長老,你是瞭解我的……」 楚三絕無奈歎了口氣,退入了眾人之中。 朱清江歎了口氣,看了眾人一眼:「我提議免去薛驍九大天門長老會長老的職務,有沒有人反對?」 就連楚三絕都沒有站出來反對,薛驍大怒:「我乃是堂堂長老會長老,豈是你們這幫人說免就免!」 朱清江淡然道:「全數通過,薛驍,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九大天門長老了。交出你的腰牌,我們會派人與你交接各項事務的。」 他一揮手,童長老三人一起站了出來,將薛驍圍在中間。 薛驍勃然變色,正要動手,童長老三人已經一起出手。薛驍連一個童長老都對付不了,更何況是三人連手? 幾乎是剛一動手,薛驍就徹底被壓制,三人聯手,靈光一閃,薛驍就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壓制的跪在了地上。 童長老一抬手,九枚龍形金刺插入薛驍週身九處大穴,將他的一身修為徹底封死。 薛驍大怒,奮力掙扎之下,龍形金刺傷口之中鮮血長流,薛驍不甘的咆哮:「我是九大天門任命的長老,你們無權罷免我,我不服、我不服!」 谷蒼哼了一聲:「薛驍,你別不知好歹,本座在這裡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你真以為九大天門的金字招牌,是你能隨便抹黑的?」 薛驍一愣,谷蒼身為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別人不清楚,長老會的人卻知道,谷蒼經常出面處理一些九大天門不好直接插手的事情。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才是真正代表了九大天門態度的人。 谷蒼又道:「不管怎麼說,你代表九大天門答應了武羅,武羅既然已經獻上了五品靈符,立刻把晶珠還給人家,否則別說是你,就算是你們三鼎派,也難逃一劫!」 薛驍這才真的怕了,他身子一軟跪在地上,哭號道:「谷大人,那珠子真的丟了啊,不是我不肯拿出來啊,那東西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個廢物,我留著幹什麼啊?」 谷蒼的臉色極為難看,看了一邊的朱清江一眼,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谷蒼是被朱清江拽來的。朱清江知道谷蒼嫉惡如仇,所以將薛驍利用長老會長老身份,大肆謀取私利,暗中關照三鼎派的證據拿給他看了。 暗中關照門派的事情也就算了,是個人都會這麼做,但是謀取私利這一點就太可怕了。谷蒼一看,氣的頭皮發麻,朱清江卻提醒他,這事情若是完全曝光,九大天門的名聲也要跟著受連累。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不大不小的由頭,把薛驍免了,其他的帳,以後慢慢清算。 然後朱清江告訴他,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這也是武羅通過那枚暗衛的牌子跟朱清江聯絡,事先商量好的。 谷蒼不高興這個由頭居然是武羅,但是也想趕緊把這個禍害弄下去,勉強答應下來。 但是現在,可真是騎虎難下了。他們原本以為那枚珠子是被薛驍私吞了,逼他交出來就是了,可沒想到珠子居然真的丟了。 他們找個借口罷免薛驍,不就是為了維護九大天門的面子嗎?現在拿不出晶珠,人家武羅可是真把靈符獻上了。 薛驍打著九大天門的名字,許下這個諾言,那個時候他還是九大天門長老會的長老,他說自己代表九大天門,像谷蒼這個級別的人知道他在扯淡,可是傳揚出去,一般的修士不會這麼認為,在他們看來,長老會的長老就是九大天門的代表。 這不又是九大天門言而無信嗎? 谷蒼氣的腦子都要炸了,狠狠瞪了薛驍一眼,一甩袖子怒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甩手走了,薛驍可是嚇得不輕。谷蒼是九大天門客卿,手下又剛剛組建了御斬台,那可是一群嗷嗷亂叫要砍人頭的傢伙,大周皇城之上,一口氣殺了幾十個修真界的年輕才俊,他要滅了三鼎派,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別人出手,御斬台那幫劊子手就能殺個三進三出。 薛驍連哭帶號,跪著追上谷蒼:「谷大人、谷大人,我知道錯了,求求您、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您給我指條明路吧,求求您了……」 谷蒼大怒,一腳把他踹開:「垃圾滾開!」 楚三絕兔死狐悲,上前道:「薛驍,問題在武羅那裡,只要武羅不計較,這件事情就能揭過了。」 薛驍一愣,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個樣子。自己不過是想為難一下一個若盧獄的小官,最後竟然弄到自己倒台,說不定還會連累整個門派。 薛驍心中這個後悔啊,當初怎麼沒有聽黑水仙的勸告呢?得饒人處且饒人,自己把事情做絕了,只怕現在人家也不會善罷甘休了。 他硬著頭皮,身上不停流著血,到了武羅面前,臉上火辣辣的,恭敬一禮:「武大人……」 武羅閃身躲開:「薛長老不必如此,只要將晶珠還給我就行了。」 薛驍冷汗直冒:自己到哪兒給他找晶珠去? 他將那枚靈符取出來,雙手奉上:「武大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枚靈符請您收回吧。」 武羅卻不要:「薛長老這是幹什麼,這靈符是我獻給九大天門的,你能做主還回來?」 薛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又辦錯事了。 武羅冷笑道:「靈符我是不會要的,當初說好了的,我給你們靈符,你們把晶珠還給我。那晶珠對我重要無比,我只要晶珠。」 武羅這麼一說,薛驍嚎啕大哭起來,什麼面子也不顧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武羅的大腿苦苦哀求:「武大人,都是我混蛋,我不是東西,可您這麼一說,等於是要把我們三鼎派上上下下數百口人給活活逼死啊,我罪該萬死,可他們都是無辜的啊,武大人,我求求你了,求求你高抬貴手……」 三鼎派幾百口人打動了武羅,他看看葉念庵,葉念庵一口氣也出的差不多了,默默點了點頭。 武羅哼了一聲:「可是那晶珠對我真的無比重要,我修行的法門,需要那枚晶珠才能提升到下一境界,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這就等於武羅已經鬆口了,薛驍如何能夠聽不出來? 接下來就是討價還價了,只要價碼能讓武羅滿意,,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薛驍精神一振,抹了一把鼻涕眼淚,立刻說道:「還有什麼能夠替代的?只要薛某能招找來,便是傾家蕩產也讓武大人滿意。」 谷蒼一聽就不樂意了,薛驍貪墨的那些珍寶,可都是九大天門的財產,要是全都補償給你武羅,將來就算跟這老東西清算了,九大天門的損失也沒法彌補回來。 「武羅,差不多就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武羅有些惱火,我已經給了九大天門的面子,不計較這事了,你還不許我收點利息回來了? 他哼了一聲,暗道:那好,你不讓我多要,那我就只要一樣。 「谷大人既然開口了,這個面子我當然要給。」他雖然這麼說,卻沒有一點真的要給的意思,反而準備刁難一下,逼谷蒼就範。 「只要薛長老能夠拿出一件擁有空間能量的東西就成。」 那枚晶珠雖然神光已經完全消散,但是其中還蘊含著一絲十分精純的空間之力,這才是「天府之國」渴求的東西。 像「天府之國」這種洞天性質的天命神符其實極為稀少,木易濯能夠找到也是走了狗屎運。 一般的洞天法寶都不多,要是薛驍正好有一件,武羅也不介意收了。要是薛驍沒有,谷蒼可就沒辦法阻止自己大肆勒索了。 薛驍頓時臉色一變,他還真有一件洞天法寶,珍若性命一般。 洞天類型的法寶本身極為稀少,就算是薛驍也是成為了長老會的長老之後,才用盡了各種手段搞到了一件。 他的全部家當都在那件洞天法寶之後,除了儲物之外,洞天法寶的好處還有許多,薛驍可是將這件洞天法寶當做了本命法寶來溫養,他用的最趁手的幾件法寶,都是孕育在這件洞天法寶之中,然後在通過洞天法寶和自己相關聯。 也就是說,如果將這件洞天法寶割捨給了武羅,就算是他將裡面的法寶全都取出來,也得重新納入身體溫養,想要到達現在的默契程度,至少要二十年苦工,也就是說在這二十年內,等於廢了薛驍三成的實力啊。 武羅一看他的表情頓時大喜:難不成未來的岳丈大人無意之中幫了自己一把,這位薛驍大人還真有一件洞天法寶? 武羅本來只是用這個借口為難人罷了。畢竟洞天法寶極為稀少,比方說童長老三人,就只有童長老有一件洞天法寶,其他兩位都沒有,只是各自有許多空間極大的儲物戒指而已。 洞天法寶要有自己的世界規則,裡面的世界在符合條件的時候可以無限擴張。這是古板的儲物空間所不具備的。 本來武羅只是想敲詐一比財物,比如玉髓啊,各種礦石啊之類的,可是谷蒼非要插手,沒想到讓武羅誤打誤撞,薛驍居然真的有這麼一件洞天法寶。 看薛驍肉痛的那張臉,武羅一陣竊喜洞天法寶珍貴無比,更何況這件洞天法寶,對與薛驍來說意義非凡。 武羅故意道:「薛大人捨不得?那就算了,將我的晶珠還給我就行了。」 薛驍暗歎一聲,忖道,只要自己還在,自己大能者的實力還在,三鼎派就不會垮,以後絕對還有機會。一件洞天法寶固然珍貴,但是自己以後總有機會再找到別的洞天法寶,如果不給他,今天這一關只怕是過不去了。 他一咬牙:「好,我答應你。」 薛驍看向童長老:「我要將洞天法寶之中的東西先轉移出來。」 童長老哼了一聲,把手一抬,紮在薛驍體內九處大穴的龍形金刺飛起來了四枚,讓他能夠動用四成的靈元。 薛驍不滿,但此時卻不敢表現出來。 他將洞天法寶之中的東西全都轉移出來,到了那幾件溫養的法寶,終於是一狠心,切斷了聯繫。 薛驍將一枚清澈透明的珠子呈給武羅:「武大人,請接收。」 武羅那過來,將元魂往這法寶之中一掃。先檢查了一遍,果然薛驍已經將法寶內的元魂烙印摸去,也就是說這件法寶的確是無主之物了。 然後再往法寶的洞天世界內一看,卻是慰問錯愕了一下:這個洞天內,居然是一片汪洋世界。 連綿無邊的海水,碧波蕩漾,海風輕柔。海面之上,偶爾可見一座座礁石島嶼,藍寶石上的黑鑽一般點綴其間。 「天府之國」當中的水系剛剛建立,還不完善發達,如果能夠吞噬了這枚珠子中的海洋世界,正好是一個補充。 武羅極為滿意,但是臉上卻做出十分勉強的姿態來:「這個……薛長老,您這個洞天世界……」 薛驍也知道自己這個洞天世界有些特別,他害怕武羅反悔,趕緊勸說道:「武大人,水乃是萬物之母,您別看這個洞天世界似乎很荒涼,實際上好處極多。」 他倒不是說謊,海洋的確孕育萬物。比方說他之前的那幾件法寶,便是孕育在海底,幾十年下來,威力頗有不小的提升。 武羅很勉強的點點頭:「那好吧。」 谷蒼鬆了口氣,把手一揮道:「來人,將薛驍押下去,帶回長老會看管。」 薛驍一愣,童長老一個獰笑,手掌落下,原本脫離他身體的那四枚龍形金刺,唰的一下又刺了回去。 薛驍隱約意識到事情恐怕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他正要掙扎,已經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官撲上來,張開一隻黑布口袋,當頭將他罩了進去。那口袋也不知道是什麼法寶,薛驍一進去,頓時昏昏沉沉,任由別人擺佈。 薛驍堂堂九大天門長老會長老,就這麼被人給扳倒了。黑水仙不由得深深看了武羅一眼:自己以為對這個少年的調查已經很深入很仔細了,看來還是低估了他啊! 處理完了薛驍的事情,葉念庵察言觀色,趕緊上茶伺候,又命食堂準備了上好的酒席。這一回谷蒼倒是沒有推辭:拿下了薛驍,而且保住了學校大部分的贓款贓物,九大天門的損失能夠追回來,他自然心情不錯。 只是不論喝茶吃酒,總能看到一隻蒼蠅飛來飛去武羅谷蒼心中終究十分不爽,飯還沒吃完,就借口御斬台還有公務提前離去。 他一走,朱清江倒是輕鬆了許多,很熱情的將武羅叫到了自己身邊坐下。武羅心裡有鬼,笑著推辭。朱清江卻是堅持,武羅沒辦法上前去屁股剛挨在椅子上,朱清江就笑瞇瞇地問道:「賢婿,你準備什麼時候來提親啊?」 第119章 天府之國升級 武羅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啊?您……您說什麼?」 朱清江還是笑瞇瞇的,用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繼續說道:「你該不會不認賬吧?瑾兒這次回去,明顯已經破身。你別告訴我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 武羅苦著臉:「您老人家,還真是目光如炬……」 朱清江不以為意:「老夫生了個漂亮女兒,無數頭小色狼惦記著呢,老夫當然要看緊一點。」 「這個……」武羅一陣猶豫。 朱清江是什麼人?要是論起品級來,那絕對是一頭一品上老狐狸精。只是一眼就看出來武羅的心思,不由一笑,道:「你可是擔心谷蒼?」 武羅的確擔心谷蒼。 他若是要去朱家提親,必定要先去谷家。 這入門先後,可是要決定名分大小的。雖然他跟朱瑾已經成其好事,他也決定負責,但是這件事情愧對谷牧青,那是肯定的。他跟谷牧青定情在先,上輩子有在感情上有所虧欠,無論如何谷牧青都是正妻。 可是谷蒼現在的態度,別說讓他把女兒嫁給武羅了,他看見武羅就生氣。 要事先去了朱家提親,以朱家的家世,朱瑾先進門,那肯定就是正妻了。 朱清江也不逼他,只是綿裡藏針道:「其實也不是我急,主要是瑾兒那丫頭恐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武羅愣了一下,猛然反應過來:「您是說,阿瑾她……」 朱清江點點頭,端起酒杯乾了:「你快點準備吧。」 武羅沒轍了。 …… 武羅上輩子跟宋劍眉翻雲覆雨幾十年,得趣兒了也會翻弄出許多花樣。只是那麼長時間,宋劍眉一直無所出。 現在看來,宋劍眉的心機比朱瑾不知道深了多少倍,只要宋劍眉不願意為他誕下儲君,武羅便是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 倒是沒想到,這輩子不過跟朱瑾胡天黑地兩次,就有了後代。 武羅躺在床上,美滋滋的想了一會兒,又做起來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谷牧青。 要怎麼跟谷牧青交代,武羅心裡沒底。 谷牧青被派出去執行秘密任務,武羅用腳後跟都能猜出來,又是去南荒追捕某個魔頭去了。 現在連人都找不到,武羅十分無奈。 …… 長老會的那些人,隨便出來一個都是跺跺腳整個中州抖三抖的存在,在若盧獄呆了不到一天,就紛紛離去。 楚三絕臨走之前和黑水仙密談了一番,隨後將自己手下的修士盡數帶走。原本喧鬧的若盧獄,重新安靜下來。 只是這一次岳崩淵開啟,從頭到尾,折損修士超過五百人,實乃是修真界近些年來的一大慘劇。 不過這些人所帶來的巨大收益,讓上位者根本無心祭奠亡靈,全都在忙著清點寶物。武羅無心指責朱清江和楚三絕,因為現實便是如此。這些人明知道岳崩淵危險,還是決定進去,也是為了搏一個前程罷了。既然做出了決定,就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話雖如此,但是武羅每每從 卻風堂經過,還是忍不住一聲歎息。 馬洪和喬虎都忙著祭煉新法寶,好幾天不見人,拓跋滔天又在閉關,武羅想找個傾訴的人都沒有,一惱火,索性自己也閉關了。 他躲進了木盒宮殿內,把手一抬,「天府之國」從「封神榜」之中脫離出來,一層層的光輝撒落下來,和武羅現在所在的這個空間重疊起來。 「天府之國」中的一切展現在武羅眼前。 他手一動,符蠱出現,一張嘴,將那顆幾乎和它身體差不多大小的晶珠吐了出來來。 晶珠一出現,整個世界立刻躁動起來,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好像一群嗜血的夜獸爭奪血食一般。 武羅一揮手,那顆晶珠高高飛起,升上天空之中,輕輕一震化作漫天晶粉。那一絲空間之力飄逸出來。遊走在周圍的「天府之國」的力量一擁而上,將那一絲空間之力死死裹住。 「轟……」 「天府之國」當中,漫天都是藍色雷光,密密麻麻。一根根粗大的藍色光柱從天空之中砸落下來,大的好像水面一樣波動起來。唯有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等這些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保護,並沒有受到波及。 那些空白的地方,原本已經有了一些丘陵和水系,只是還顯得比較荒涼,而且無論是山系還是水系都不發達。 這一絲空間之力,看似渺小實則至關重要。一旦融入了這個世界當中,對於世界秩序的定立,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那些矮小的丘陵,一個個拔地而起,在一片山崩地裂的轟鳴聲之中,崛起成為了一座座高大山峰。 整個過程之中,天空之中電閃雷鳴,大雨交加。 無數直徑百丈的巨大雷球滾滾而過,在瓢潑大雨之中炸的漫天藍光,連雨點都帶上了一絲電能。落到了地面上,還閃爍著滋滋藍光。 經過了這樣的雨水澆灌,原本貧瘠的土地肥沃起來,將來這個世界,必定生機勃勃,遠勝現在。 整個過程持續了數天時間,「天府之國」當中隆起了三條近乎平行的狹長山脈,山脈的平均海拔都在千尺以上,主峰更是高達千丈,比外面的世界之中一些著名山系,也並不遜色。 山系雖然建立起來,但是水系卻依舊是原來的,看著一座座巨大山峰只見,那涓涓細流,就像一根根銀色的絲線,纖弱的纏繞在粗壯的手指上。 武羅趁熱打鐵,將薛驍的那枚珠子拿了出來,彈指射出自己的靈龍,靈龍在那顆珠子外圍一轉,將這件法寶所用的材料吞噬一空,只留下一個無所製成的海洋世界。 兩個空間重疊起來,登時十分危險 無邊無盡的海水嘩嘩啦啦的從天空之中撒落下來,一道道空間裂縫出現,海水有的落到了地面上,有的直接進入了空間裂縫不知所終。 不過「天府之國」不愧是天命神符,果然沒有讓武羅失望,一絲絲力量將那些裂縫彌補起來,「天府之國」正在努力的吞噬這個空間。 這個過程比武羅想像的要困難的多,即便是「天府之國」也有些吃力,足足用了五天時間,還沒能夠將海洋世界容納進自身之中。最後,不得不動用了神劍天醒,才將那個世界的力量徹底壓服,變成了「天府之國」的一部分。 海水就像洪水一樣在大地上肆虐,四處沖刷,當「天府之國」成功吞併了海洋世界,這些海水才算是乖乖的聽話,依著地勢的高低,朝著東方奔騰流走。沒過多久,就在世界的東方盡頭,形成了一片汪洋。 而有些地勢低窪的地方,積存著海水沒有流走的,就成了一個個湖泊。圍繞著這些湖泊,也形成了一個個內陸水系。有些小河注入這些湖泊之中。 而整個世界,依托著那三座山系,形成了三條大河,大河奔騰不息,最終都注入東海之中。 整個世界的山系、水系,終於大成。 武羅感受著這個世界之中充盈的力量,滿心歡喜正如薛驍所說,水滋養萬物,有了完備的水系,這個世界才會生機勃勃。 山水相依,才能風生水起。 這個世界的基本秩序終於完善了。 武羅凌空俯瞰「天府之國」的世界,時間並不長,但是那些新隆起的大山之間,已經有了一些土壤,其中生發出一絲絲的綠色,彷彿就是一片片的希望。 他看了片刻,忽然眉頭一皺,凌空降落下,來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這座山峰,乃是整個「天府之國」世界之中最高大的一座,還只是光禿禿的石山,武羅轉到了山峰的另外一邊,千丈高山的背面,赫然是一座依托著整個山峰雕鑿而成的神像,和山峰一般高低,和武羅在岳崩淵之中所見的那座神像一模一樣,只是小了很多。 而這座神像的眉心,赫然也是一枚鳳眼神文。 武羅當場就愣住了,他們萬萬沒想到,借用了那晶珠之中的一絲空間之力,卻讓「天府之國」沾染上了鳳眼神文的力量。 這一套神文干係重大,武羅現在不到萬不得已,都不願意動用這種力量,現在倒好,連「天府之國」都打上了神文的烙印。 武羅苦惱片刻,卻是忽然仰天一陣大笑:「哈哈哈……天意啊,天意如此?好,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就是了。」 武羅把手一指,靈氣如龍,在空中筆走龍蛇,接連畫出了十三枚靈文,正是鳳眼神文一套之中其他十三神文。 他只是心念一動,十三枚神文邊分別落進了這個世界其餘最高的十三座山峰之中,這些山峰圍繞著神像山峰一圈,神文烙印落下,整個「天府之國」當中大地輕輕一震,似乎發生了什麼微妙的變化,但是武羅一時之間感覺又不是那麼清晰。 那十三座山峰之上,都印著一個比山峰本身小不了多少的神文,看上去似乎暗淡無光,卻都在緩慢的吸收著周圍的天地靈氣,似乎積蓄力量,在謀劃著什麼。 武羅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再煩心,四處巡視一番,便關閉了「天府之國」出來。 這枚天命神符靜靜地漂浮在武羅面前,符身之上,多出來一隻鳳眼形狀的烙印。 不過和鳳眼神文相比起來,這枚「鳳眼」卻要靈活神韻的多,就好像丹青妙手親自描繪的一般。 剛才在「天府之國」的世界之中,武羅就隱約感覺到這個世界有些奇妙的變化,出來之後這種感覺就清晰起來。 那枚鳳眼,乃是「天府之國」和外界溝通的一個通道。 原本「天府之國」只能夠依靠本身的陣法從異空間吸收能量,但是現在,它還可以通過這枚鳳眼,直接從這個世界吸收能量。 而且,這枚鳳眼主動地多,但凡靠近鳳眼的,對於「天府之國」世界有幫助的東西,都能夠吸進去。 不過這鳳眼倒也不是單純的吸收,武羅也可以通過這枚鳳眼,直接調用「天府之國」當中的能量。 並且,鳳眼神文帶給「天府之國」的變化,還會緩慢的一一展現,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武羅一個驚喜呢。 武羅正端詳著「天府之國」,忽然那枚鳳眼之中一陣波動,一道金光嗖的一聲鑽了出來,掉到了地上一轉,化作一隻毛茸茸小獸。 動動在地面上一陣蹦跳,吱吱呀呀的朝武羅抗議,把它關了這麼久,都不放它出來玩耍。 之前「天府之國」巨變,動動也被那股無形的力量保護起來。小傢伙看著外面巨變,好奇之極,就是出不去,可把它急壞了。現在終於逮到了機會,立刻就鑽了出來。 武羅莞爾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意思是讓它上來。小傢伙很有「氣節」的鼓著腮幫子把臉一扭,不上去。 憨態可掬,逗得武羅一陣大笑。想了想,從儲物空間裡摸出來一粒靈丹,小傢伙一聞,香氣撲鼻,刺溜一聲抓了過去,一口吞下去,頓時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笑瞇瞇的爬上了武羅的肩頭,一屁股坐下去。 武羅暗笑:還真好收買。 武羅拍拍它的頭:「你先自己玩會兒,我要修煉了,等我修煉完了再陪你出去逛逛。」 武羅將它從肩膀上扯下來,自己盤膝坐好,卻沒想到,那小傢伙不老實,刺溜一聲躥到了他的頭頂上,抱著武羅的腦殼,居然開始打鞦韆。 武羅哭笑不得:「動動,下來。」 小傢伙一點也不害怕,揪著他的耳朵凌空蕩了一下。 武羅一把揪住小傢伙,隨手丟進了「天府之國」。然後將「天府之國」歸位,送回「封神榜」之中。 「咦……」武羅一聲驚訝。 「天府之國」在「封神榜」之中受封九品神將,原本應該在最下面呆著。可是這一次巨變之後,「天府之國」居然出現在了八品神將的位置上。 「升級了!」武羅一陣驚喜,他還從來沒聽說過天命神符升級呢。 歡喜的監察一番,「天府之國」的確從九品天命神符晉陞到了八品,那枚晶珠作用非凡,武羅心中寬慰,不虧了自己大動干戈,將它搶到手裡,要不然可就錯過這一大機緣了。 收好了天命神符,武羅原地打坐,雙手抱元開始修煉九龍吞日大法。 沒想到金光一閃,小獸動動居然又鑽了出來。 武羅一旦運功,身上靈元密佈,它一溜出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崩的一下彈開,化作肉球攻擊,咚的一聲撞在了一邊的柱子上。 小傢伙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子不受控制的異向旋轉兩圈,小傢伙狠狠甩了甩頭,才算是正常了。 它看著武羅,變換了好幾個方位,然後伸出小爪子撓撓頭,似乎在苦惱著什麼,猶豫著什麼事情要不要做。 最後,小傢伙鼓著腮幫子,吹著氣,猛然化作一道金光,竄進了武羅抱元的兩手之間。 武羅兩手之間的空間狹小,裡面一絲絲的靈元迴繞盤旋,凝成了一枚淡青色的靈氣渦旋,小傢伙所化的金光,正好射進了這團靈氣漩渦之中。 武羅心神大驚,卻沒想到小傢伙一進來,武羅的明堂宮之中,忽然多了一團金光,看氣息,正是動動。 靈龍一聲歡鳴,追逐這動動玩耍起來。 有了動動的加入,靈氣沉澱速度倍增,修煉速度大大提升。而且,動動本身也不斷吞噬著靈氣,顯然也在默默成長。 武羅大吃一驚:這小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這種可以和主人一起修煉,並且促進主人修煉速度的神獸,就連武羅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和動動比起來,玉血道人引以為傲的那一頭碧眼洪龍犀,根本就是一頭蠢豬啊! 因為有動動的加入,武羅原本一個大周天需要六個時辰,現在只花了四個時辰就搬運完畢。比之前武羅預料的時間快了三分之一,武羅出關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武羅心急如風。 一般世俗之人,一旦懷孕,幾個月的時間就會顯懷,想藏也藏不住了。修士不同,孕育嬰孩,乃是要大肆采攝天地靈氣,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好根骨,所以懷孕的時間會長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做多也就是拖個一年左右,肚子也會慢慢大起來。 可是谷牧青還是沒有消息,武羅急也沒辦法。 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武羅每日修煉,按部就班。《食符》法門和《八荒鍛造》也是大有精進。這都是動動的功勞,現在武羅已經能夠打造出五品下的法寶了,不過這個等級似乎是一個瓶頸,武羅卡在這裡,十幾天也沒能提升半點。 每一種功法都會有瓶頸的,武羅也不著急,厚積薄發,這道理他自然明白。 倒是「天府之國」中的那只紅泥蛤蟆讓武羅抓狂,他試過了手邊的各種「美食」,都不能讓那畜生張口。它不開口,武羅就拿不到《食符》法門下一步修煉的法訣。這傢伙乃是真正的「油鹽不進」,武羅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一天,好久沒見的馬洪忽然來找他。 一見面馬洪就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武羅有些奇怪:「怎麼了?」 動動在他身邊上躥下跳,武羅時不時的逗弄小傢伙一下。 馬洪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武兄弟,上回你幫我煉製了銀丸飛劍,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武羅笑罵道:「行了,跟我客氣。你自己都覺得彆扭,到底有什麼事,快說。」 馬洪確實挺彆扭的,他抓了抓腦袋,還是如實道:「還想再請你幫個忙,也是有關製器方面的。我有位叔公,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馬洪濤。」 武羅搖頭,他聽說過的人,至少也是九大天門長老會級別的。 「我們馬家幾世修煉,一直沒有出什麼能人。」馬洪有些無奈:「我那叔公算得上是我們馬家最出色的修士了,他在飛翠山有一片基業,飛翠山馬家也算是小有名氣。」 「我小的時候,父母因為修煉走火入魔早逝,是叔公收留了我,交給我修煉功法,供我靈丹、玉粹,一直到後來送我進若盧獄。」 馬洪有些無奈:「我不適合修煉叔公的功法,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功法給我……何況,他自己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顧呢。所以他托了關係讓我進了若盧獄。這裡起碼油水豐厚,能攢下不菲的身家。若是運氣好,弄到不錯的法寶或者是功法,將來我有了兒子,就可以留給他,起碼下一代是有希望的。」 「這些都是我從飛翠山出來的時候,叔公跟我說的。」馬洪聲音有些低沉,顯然是說到了動情處。 武羅歎了口氣,像馬洪這樣的,已經算是走運了,有個好人叔公。這世上修士比凡俗之人還現實,馬洪當時一個小孩,資質不佳,無依無靠,誰肯收留他?還資助他修煉? 要知道,修煉可是要耗費大量玉粹、靈丹的。 「你叔公是個好人。」武羅中肯道。 馬洪點點頭:「七年前叔公去世,那是我最後一次回飛翠山。前兩天叔公當年的老僕人福伯辦事路過燕山,順道來看我,問我認不認識煉寶大師……」 說到這裡,他看了武羅一眼,武羅一笑:「說罷,他們要煉製什麼樣的法寶?」 馬洪道:「似乎是一個製器難題,找了幾位大師都沒辦法解決,家裡現在正發愁呢。武兄弟,你能不能幫幫他們?」 武羅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受了叔公大恩,想要報答他老人家。」 馬洪默然點頭。 「我可以跟你去看看,但是我的水平也是半調子,我可不保證能成功。」 馬洪大喜:「你能答應去看就是幫我了,武兄弟,太謝謝你了!」 這件事情馬洪猶豫了好幾天,福伯跟隨叔公馬洪濤數十年,也算是看著馬洪長大的,叔公一走,飛翠山之中也就福伯和他感情深厚。 當時福伯也就是隨口問了一句,也知道他在若盧獄之中,沒機會傑出外面的修士。 但是馬洪聽者有心。另外,馬洪還是一個有良心的人。他既然認識一位「煉寶大師」,不幫飛翠山馬家,就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猶豫了好幾天,還是來找武羅了。 「那咱們什麼時候出發?」馬洪問道。 武羅道:「你等我一下,我去跟葉大人請個假。」 武羅一招手,正在桌子下面玩耍的動動嗖的一聲竄上了他的肩膀,一人一獸往望山閣去了。 葉念庵很爽快的答應了。這一陣子葉念庵日子過得悠閒,上面的人正在忙著處理薛驍的事情,楚三絕也應付的焦頭爛額,根本沒人有心思過問一個小小的若盧獄。 而楚三絕當初安插了木易濯在若盧獄,就是為了尋找岳崩淵。現在諸事已了,楚三絕堂堂長老會長老,又怎麼會在意一個若盧獄? 因此黑水仙最近也很低調,不再鬼鬼祟祟的半夜出現,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紙調令,黑水仙離開若盧獄高昇。 既然如此,武羅出去一陣子也沒什麼問題。 武羅跟馬洪會合,便離開若盧獄,趕赴飛翠山。 第120章 玉塔飛翠 飛翠山在中州之西。正如馬洪所說,他們馬家雖然幾世修真,但是一直沒有出什麼驚才絕艷的人物。馬家在修真界也是籍籍無名。 馬洪濤當年能夠掙下飛翠山一片產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飛翠山根本不值錢。 沒錯,飛翠山地處偏僻,整座大山之中都沒有幾道靈脈,更別說有什麼洞天福地了。 武羅和馬洪的速度不慢,但是也飛了十來天才接近飛翠山地界,可想而知有多麼偏遠。三天之前,兩人看著下面的大地上民眾風物,已經有些偏向西域化,或者不客氣點,蠻荒化。 這裡已經不是中州繁華之地,民風野蠻彪悍,就連大周王朝對這裡的控制能力都十分有限。 越靠近飛翠山,馬洪的情緒就越是低落。 倒是每每飛行之時,動動就站在武羅的肩頭,迎風而立,長風吹得它一身金毛飄舞,十分漂亮。 武羅看著馬洪,笑問道:「怎麼,近鄉情怯了?」 馬洪苦笑一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回回來是對是錯。」他看了看遠處的飛翠山,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瞞你,飛翠山那些堂兄弟們,對我可不怎麼友好。現在飛翠山裡,希望見到我的,恐怕只有福伯一個人了。」 武羅有些默然。 馬洪又道:「他們始終覺得當年是我分薄了他們應得的資源,嘿……」 武羅能夠想像得到馬洪童年必定過得很不開心,或許當年在飛翠山之中,除了那位慈祥的老人,便再也不會從別人那裡感覺到一絲親情的溫暖了。 他沒想到,平日裡開朗豁達的馬洪,原來竟然有這麼一段淒然的往事。 武羅拍拍他的肩膀,道:「管他們願不願意見到你?你又不是為了他們回去的。這一次,報答了叔公,你問心無愧,咱們就堂堂正正離開飛翠山。他們要是不歡迎你,你不回來就是了。若盧獄才是你的家,你又不是沒有歸宿。」 武羅一番話,馬洪心裡好受很多,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又不是為了他們回來的,管他們什麼嘴臉。」 兩人一起笑了。 馬洪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喂,雖然這麼說我也覺得很矯情,不過,這一次,真的謝謝你了。」 福伯上回見到馬洪,只跟他說了一個大概,說是家裡遇到了一個製器難題,偏偏可能會關係到飛翠山馬家的生死存亡。因此馬洪才上了心,求武羅幫忙。 沒多久,兩人便到了飛翠山上空。 馬洪帶著武羅在山裡轉了一圈,就見到一座氣勢恢弘的宅院,佔據了數座山峰。而且那宅院外圍的十幾座山峰,每一座峰頭上都矗立著一座三稜形的玉塔。 雖然建造玉塔的材料只是開採玉髓的下腳料,但是這麼龐大的玉塔想,其中蘊藏的靈氣也是十分驚人的。 這些玉塔明顯是那座宅院的防禦系統的一部分,武羅能看出來,一旦有人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靠近那座宅院,立刻就會有靈力的光芒從玉塔上射出來,將入侵者攪得粉碎。 除了這些玉塔,那宅院之上,靈氣籠罩,一層淡淡的紅色靈雲在宅院上空漂浮不定,忽而化作伏虎形狀,忽而邊做麒麟形狀。這明顯是宅院地下,佈置著一座高明的防禦陣法,而這陣法能夠在天空之中凝聚出神獸形狀的靈雲,消耗的玉粹絕對驚人。 武羅愕然看著那一片宅院,就算是修真界的二流門派,恐怕也住不起這樣的山門吧?可是按照馬洪之前所說的,飛翠山馬家也十分落魄,小時候不過是多養了一個馬洪,就讓堂兄弟們覺得分薄了資源,怎麼會有如此大手筆? 「馬洪,這是你叔公家?」 一邊的馬洪也是滿臉驚愕:「這……地方肯定不會錯,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可是、可是七年前叔公去世,我回來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啊,這七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武羅苦笑搖頭:「馬頭兒,看來你家的窮親戚闊起來了啊。」 馬洪哼了一聲:「跟我有什麼關係?咱們還是那個宗旨,我是為了叔公回來幫忙的,可不是衝著他們。」 武羅一擺手:「畢竟都是親戚,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還真記恨堂兄弟一輩子?你在這世上,也沒有別的親人了吧?」 馬洪默然,除開飛翠山馬家,他的確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武羅又勸道:「他們當年也是人窮志短,天道修行,本就是奪那一線之機,你叔公多養你一個,肯定會影響自己的孩子,他們當然會記恨你。現在人家闊了,對你來說其實時間好事情,有了家業,相比他們也就不會斤斤計較那點得失了,倒是你和親戚們修復關係的好時候。」 馬洪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不管怎麼說,當年多了我一個,的確分了他們的資源。」 武羅笑了笑,馬洪性格爽朗直接,為人又仗義,倒是聽得進勸,不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夯貨。 「行,咱們進去吧。」 馬洪帶著武羅飛向那片莊園,剛剛靠近一座山峰,便有一聲厲喝傳來:「何人大膽,敢擅闖飛翠山莊」 馬洪和武羅停下來,只見那峰頂玉塔之中,飛起來一道靈光,一名身穿仙甲,腳踏火焰,手持長槍的修士滿眼戒備地盯著兩人。 馬洪淡淡道:「請傳個話給馬凌霄,就說馬洪回來了。」 這名修士明顯乃是馬家下人,馬洪雖然在堂兄弟面前不受待見,但身份總是馬家少爺,說個請字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卻不料那修士冷哼一聲:「哼,好大口氣,我家家主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馬洪一愣,想了想也是,人家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馬凌霄乃是叔公長孫,想不到現在已經是家主了,自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 他又道:「我乃是馬凌霄堂弟,你去一說他便知道。」 那修士更是鄙夷地看著他:「堂弟?天下姓馬的多得是,難道隨便一個姓馬的都是我家家主堂弟?哼,自從我守在這裡,冒充親戚來馬家打秋風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我勸閣下自愛一些,快快離去,莫要最後查證一番,家主沒有閣下這個堂弟,被人亂棒打出去,面子上不好看,還得吃些皮肉之苦。」 馬洪有些火了,他在若盧獄,葉念庵、黑水仙、武羅、喬虎,下來就輪到他了,別說對獄卒,就是一般的班頭也是說一不二,跟一個看門的這麼客氣,已經到了忍耐極限了,當即勃然道:「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是或不是,找人出來一問便知!」 他又壓著火道:「馬凌霄要是沒空就算了,馬凌雲、馬凌天、馬凌漢那個閒著,讓他們出來一看就知道了。」 那修士卻是兩眼一翻:「喲,打聽的挺清楚啊,現在的騙子倒是下足了功夫。哼,你以為這樣就能唬住我?沒門趕緊滾開,否則惹惱了老子,一槍戳你個頭心涼!」 他一揮手中長槍,惡狠狠道。 馬洪大怒,銀丸飛劍滴溜一下竄入手掌。武羅趕緊拉住他,這一趟也是為了修復關係而來,雖然這修士嘴臉可惡,但是一上門就打了人家的下人,面上終究是不好看。 「那就請福伯出來一見。」武羅說道。 那修士卻是冷笑,把手中長槍指向青天,高高舉起,背後山峰之上,那座三稜玉塔慢慢放出光芒:「不知死活的東西,剛才讓你們滾你們不滾,現在老子改主意了,想滾也滾不了了,都給我死在這裡吧!」 第121章 世態炎涼 那三稜玉塔從底部閃起一層白光,順著玉塔主體一路向上,凝聚到了塔頂,亮度達到了一個巔峰,只是稍稍凝聚,便「滋」的一聲發射出來。 那護衛修士手中的長槍凌空接住了那白光,玉塔之上還在不斷發射,白光卻在長槍槍尖上停頓了片刻,以那修士的境界,顯然是無法控制這麼龐大的力量的,估計是那長槍本身,和玉塔有陣法互相呼應。 白光在槍尖上凝聚片刻,威力更加巨大,那修士臉皮已經漲的通紅,一揮長槍,一團白色光彈朝武羅和馬洪轟了過來。 馬洪臉色難看,自己回「家」,不但被擋在了門外,還被下人冒犯。他上前一步,扣指一彈,銀丸飛劍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而武羅則是若有所思的轉過頭去,遠處天空之中,正有幾個人高速飛來。 銀丸飛劍的材料和鍛造工藝,在如今的修真界都是絕對頂尖的,那白光雖然聲勢浩大,蘊含的靈力也多,但是本神並不凝練。只見銀光一閃,銀丸飛劍剖開了那團白光,一劍斬向那名修士。 「啊!」修士大吃一驚,眼看著銀丸飛劍落下,這膽大妄為的修士便要身首異處,忽然一道青氣長龍飛來,在銀丸飛劍下面一擋,「噹」的一聲大響,銀丸飛劍縮了回去,那條青氣長龍,則是就地一縮,盤成一團,警惕地盯著馬洪。 剛才還在遠處的幾人,已經飛快到了近前。馬洪看到為首那人,哼了一聲道:「馬凌天,難道現在的飛翠山,都不許我進去了嗎?」 為首那人正是馬洪的幾位堂兄之一的馬凌天,此人倒是儀表堂堂,只是生的雙目狹長,看著總讓武羅覺得不舒服。 馬凌天哈哈一笑,熱情道:「原來是阿洪回來了,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們也好迎接你啊。」 馬洪面子上好過一些,擺手道:「迎接不用了,只要不把我打出門去就行了。」說著狠狠瞪了那個修士一眼。 修士沒想到馬洪竟然真的是馬凌天的堂兄弟,頓時大為緊張起來。 他之前忽然動手,的確是因為看到了馬凌天回來了,有心在三老爺面前顯擺自己忠心:雖然只是看守門戶,卻也一絲不苟的意思。 卻沒想到人家竟然真是家主的堂兄弟,這馬屁可就拍在了馬腳上。 修士本來以為迎接自己的必定是一通訓斥,說不定這差事都要丟了。沒想到馬凌天卻是哈哈一笑揭了過去:「阿洪你可是好久沒回來了,這會回來有事嗎?」 看到他如此態度,武羅心中便有些不高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馬洪道:「我聽福伯說家裡有點難處,所以請了一位煉寶大師回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一聽說有煉寶大師,馬凌天的態度立刻熱情起來:「哦,是嗎,就是你身後這位?」 「正是。」馬洪介紹武羅道:「這位乃是我們若盧獄班頭總領,武羅武大人,他也是我們若盧獄第一煉寶大師。」 馬凌天看了看武羅,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不冷不熱地問道:「敢問這位小兄弟是什麼境界?」 武羅平靜道:「九宮廣廈境界。」 「切!」一旁跟著馬凌天來的那幾人頓時笑了出來,看向武羅的眼神之中儘是不屑。馬凌天也輕視道:「阿洪,咱們飛翠山馬家如今已經不像當年了,一位九宮廣廈境界的修士,估計幫不上什麼忙。」 他絕口不提懲處冒犯了自己的修士,又看不起武羅,馬洪也有些不喜,臉色一板道:「馬凌天,煉寶製器,靠的可不僅僅是修為,武大人境界雖然不高,但是煉器造詣卻是不低,我也是費了不少唇舌才請動武大人的。」 馬凌天嘴角一絲冷笑,譏諷的眼神掃了掃馬洪和武羅,隨意的一擺手:「既然如此,就跟我進來吧。」 馬洪頓時氣得夠嗆,這是什麼態度?老子好心好意,求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來幫你們,怎麼好像我們來求著你們似的? 武羅本來還想著勸和一下馬洪和他的親戚,如果馬家都是馬凌天這樣的貨色,似乎也沒有必要了。 兩人一肚子火氣,依著武羅的性子,肯定是轉身就走。馬洪的脾氣也不好,偏偏整個時候,一位老人氣喘吁吁的從裡面飛出來,一看見馬洪頓時大喜:「洪少爺,你來了,太好了,走,先跟我去老爺墳上拜祭一番……」 馬洪趕緊扶著他:「福伯……」 既然來了飛翠山,不去馬洪濤的墳上拜祭一番也的確說不過去。馬洪和武羅忍著氣,跟著福伯進去了。 他們還沒走遠,就聽見馬凌天在背後對那名冒犯了他們的修士勉勵道:「你不錯,很有責任心,以後繼續保持!」 那修士大喜:「多謝三老爺!」 福伯看到馬洪和武羅兩人難看的臉色,輕輕歎了口氣:「洪少爺,你就當是為了老爺吧。」福伯看了看後面遠去的馬凌天,道:「幾位少爺這些日子也被逼得急了,你也別怪他們。剛才那幾個人,就是三少爺專門出去請回來的煉寶大師,這已經是第五波了。」 武羅暗道,難怪那些人聽到自己九宮廣廈境界的時候露出那麼歡樂的笑容,原來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馬洪皺眉頭:「真的這麼麻煩?」 福伯掃了一眼一邊的武羅,沒有明說:「我這老東西如今不中用了,幾位少爺有什麼事情,都有人家自己的心腹商量,我知道的不多。不過看來真是很麻煩。」 武羅也不以為意,第一次見面,你就想讓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人跟你推心置腹?那是不可能的。 說話間,已經到了飛翠山莊後面馬洪濤的陵寢。 和前山那氣勢恢弘的山莊比起來,馬洪濤的陵寢樸素太多。一隻墳頭,一面石碑,環繞著墳墓種著一圈蒼翠的柏樹,兩邊三丈距離之外,各有一片不大的松林。 馬洪看著那墓碑,眼圈就有些紅了。恭恭敬敬的跪下去,拜了三拜。雖然沒有香燭火紙,但心意誠摯。 武羅站在一旁,等馬洪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馬洪低著頭,不想讓武羅看到自己眼角含淚。 武羅心中是明白了,長眠在這裡的老人是個好人。 世俗之人容易看到自己的苦難,掙扎求生,難得溫飽。他們總是羨慕「神仙」,覺得「神仙」一切不用發愁,所以羨慕某人的時候總會說「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可是他們不知道,「神仙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各有各的痛苦。 修真者的追求便是修仙,就像凡人追求溫飽一樣,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如果不能修真,對於出身於修真世家的人,例如馬洪而言,就像世俗之人從小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衣食無著一般的苦難。 修真者也不是萬能的,也需要玉粹靈丹,需要高等級功法。 馬洪濤自己並不算是富裕,只能說是還好,但是卻毅然決然的負擔了馬洪修真的一切花費。 如果他是朱清江,隨手拯救一個無依無靠的修真童子這其實不算什麼,因為他家大業大,負擔幾千幾萬人也不成問題。 可是馬洪濤不一樣,幫了馬洪,很可能就會影響到他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子孫。這樣的人才是偉大的。 回去的路上馬洪一言不發,沉湎在回憶之中,武羅也沒有打擾他。 福伯跑前跑後,給兩人準備了兩間乾淨的房間,洪少爺回來,顯然老人家很開心。安頓好了住處,又忙著出去張羅飯菜了。 他一走,武羅便歎息搖頭:「看來福伯果然在山莊裡處境一般。」 馬洪默然不語。 兩人住的房間其實很一般,相對於這奢華的山莊而言,寒磣的比柴房好不了多少。但即便是這樣,也是福伯跑前跑後才要來的。作為馬洪濤身邊的老人,的確有些讓人感覺淒然。 武羅說「處境一般」已經是客氣了,福伯簡直能用晚景淒涼來形容了。 晚飯也很簡單,四碟小菜,一碗冬瓜排骨湯。福伯一個勁的讓馬洪多吃,這幾樣小菜都是馬洪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馬洪現在在若盧獄之中,地位尊貴,什麼東西沒吃過?這些小菜吃在口中當然不再美味,只是自己沒吃一口菜,福伯那欣慰的樣子,看的馬洪心中感傷,差點落下淚來。 他放下碗筷,拉著老人的手:「福伯,搬去若盧獄跟我住吧。我不是跟你吹,我給你武大人在若盧獄,地位都不低,您去了想想清福就是了,絕不會有人敢對您不敬。」 福伯拍拍他的頭,慈祥一笑,道:「我不走,我也沒幾年活頭了,還有啥折騰的。」 馬洪懇切道:「福伯,不折騰,我帶您走,用不了幾天就到了。這裡的東西也不用收拾了,我們若盧獄中什麼都有。」 福伯看著他,欣慰點了點頭:「洪少爺,您有這個心就行了。我是不想走了,我還得留在這裡陪著老爺。」 他沉默一下:「您不知道吧,因為您的事情,幾位少爺連帶著老爺一起埋怨上了,七年了,都沒怎麼去看過老爺,他一個人太孤單了,我伺候老爺一輩子了,不能最後丟下他自己享福去了啊……」 馬洪終於忍不住了,轉過頭去用手摀住了眼睛,指縫間已經濕潤了。 武羅看著風燭殘年的老人,馬凌天等人的嘴臉,在老人的反襯下,顯得更加可鄙了。 第二天一早,武羅出門就看見馬洪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的一座小樓。那小樓精巧別緻,飛簷之上挑著風磨銅的風鈴,鮮艷的琉璃瓦屋頂,朱紅的窗稜,裡面還襯著碧綠的輕紗。 「怎麼了?」 馬洪望著那小樓歎了口氣:「那裡以前就是叔公住的地方。」 武羅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馬洪卻是苦笑道:「以前叔公住的那幢小樓破舊的多,早就被拆了,這是新蓋的。剛才我問了下人,說是住著馬凌霄的一個側室。」 武羅明白他的心情了,先祖的故居,不但不保護,反而拆了重建,而且重建之後,住的還是一個小妾,這對於先祖而言,實在是太不尊重了,可見馬凌霄等人對於馬洪濤的怨念有多深重。 武羅拍了拍馬洪的肩膀:「不管馬家有什麼困難,咱們一定幫他們解決了。」 馬洪一愣,武羅擺手道:「我不是為了馬凌天他們,我是為了福伯和你叔公。得讓馬凌霄這些小人看看,你馬洪現在的能力。唯有如此,他們顧忌著你,才會善待叔公陵寢,善待福伯。」 馬洪感激一笑:「我就說呢,你怎麼會……」 武羅哼了一聲道:「廢話,要是衝著馬凌霄那些敗類,不揍的他們骨斷筋折我就不是武羅」 …… 除了進入飛翠山的時候碰巧遇上了馬凌天之外,武羅和馬洪來到飛翠山莊這麼長時間,馬家兄弟再也沒有一個出現過。 上午福伯又來了一趟,武羅和馬洪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才算是知道了飛翠山馬家為何突然富有。 原來馬洪濤去世不久後,飛翠山就發現了一座精金礦脈。馬氏兄弟大喜,也顧不上許多立刻招募人手開採起來。 這精金礦脈,和武羅的鎢鐵礦不同,出產的礦石種類駁雜,而且數量也很平均。不像是鎢鐵礦,絕大部分都是鎢鐵。 兩道礦脈說起來,還是鎢鐵礦更加珍貴一些,因為鎢鐵礦之中伴生的那些稀有礦石價格高昂,更有可能出現可遇不可求的紫金玉精之類的礦石。 精金礦脈雖然種類繁多,儲量也不小,但是都是一些普通貨色,稀有礦石很少。 即便如此,對於馬家來說也是天上掉下來的財富啊,於是沒幾年馬家就不同以往了。雖然跟那些真正的修真世家比起來還差得很遠,但也比馬洪濤時期強的太多了。 馬洪默然點頭,暗道原來如此。 武羅卻是心中起疑:馬洪和福伯不瞭解精金礦脈,以為開鑿了一道礦脈就肯定發大財,武羅卻是很清楚這裡面的門道,畢竟他的見識不是馬洪和福伯能比的。 馬洪濤去世不過七年時間,這中間就算是七年全力開採,精金礦脈的出產,也不可能支持馬氏建立起這麼龐大的防禦體系,尤其是那些三稜玉塔。 倒是那龐大的山莊,對於修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顯然這裡面還有些什麼事情是福伯所不知道的。武羅暗笑,有秘密才好啊,就怕你們沒有秘密,那就真的不好控制了。 下午的時候,福伯急匆匆趕來通知馬洪和武羅,馬凌霄在翠嶂廳宴請眾位煉寶大師。馬洪氣惱不已,他已經跟馬凌天說了,自己帶了煉寶大師來幫忙,馬凌天卻連通知都不通知一聲,實在是太過分了。 到了這個時候,武羅反而是不動怒了,拍了拍馬洪的肩膀,笑著道:「走,咱們湊個熱鬧去。」 翠嶂廳乃是飛翠山莊的主廳,武羅和馬洪進來的時候,上首就坐的馬凌霄兄弟四人明顯有些意外。大廳十分廣大,寬鬆的坐著十七八名修士。 看到兩人進來,馬凌天乾笑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你瞧我這記性,都忘記阿洪你也來了。來人啊,再搬一張桌子進來。」 馬凌霄兄弟幾人沖馬洪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至於武羅,他們連看都沒看一眼。 下人們抬了桌子進來,不過跟其他煉寶大師坐的桌子明顯不是一個款式,顯然之前根本沒考慮過兩人,臨時拼湊了一張桌子進來。 馬洪也算是半個主人,卻被安排在了最下面坐著。 武羅不想惹事,但是卻有人看他不痛快。在山門口遇到的那幾名馬凌天請來的修士看到他,頓時眉頭一皺,低聲跟周圍的人說了幾句。 煉寶大師們交頭接耳,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幾乎所有的煉寶大師都用一種鄙夷的眼光打量著武羅,終於一名煉寶大師忍不住了,身子一欠,不客氣地問道:「敢問馬家主,你找來這麼一個濫竽充數的是什麼意思?讓他和我們坐在一起,豈不是說我們的水平和他一樣?」 他一開口,就有人附和:「不錯,馬家主,你這麼做是對我們的侮辱!」 「區區九宮廣廈境界的廢物,也敢自稱煉寶大師?哼!」 馬凌霄不但不惱火,反而還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馬洪和武羅一眼,然後才笑著對眾人道:「諸位大師,稍安勿躁。待會馬某人宣佈了難題,水平如何一看便知。 他笑呵呵的舉起酒杯:「大家不辭辛苦趕來助我馬家渡過難關,馬凌霄心中感激,先乾為敬!」 他連喝了三杯,宴席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馬氏兄弟刻意討好這些煉寶大師,自然是賓主融洽,笑聲不斷。唯有武羅和馬洪,完全被人遺忘,就好像沒有這兩個人一樣,獨自坐在最後面,自斟自飲。 修真界之中,符師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此絕大部分修士只能退而求其次,結交一些高明的煉寶大師,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煉就一兩件強大的法寶。所以這一次不論這些煉寶大師能不能幫上忙,馬凌霄兄弟都想趁機和他們結下交情。 這些修士們昨天晚上休息的很好,他們的待遇可不是武羅和馬洪能比的。 每人一個單獨的小院,好酒美食。還有一名俏麗侍女,一名白淨小生伺候著,想幹什麼都行。每人還有三枚恢復靈氣的靈丹,保證他們今天起床,神清氣爽。 眼看著酒宴吃得差不多了,便有一位煉寶大師放下手中酒杯道:「馬家主,大家也盡興了,你請我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眾人也都稱是,讓他直說。 馬凌霄呵呵一笑,站起身道:「諸位都是製器大師,請大家來自然是為了製器的事情。這件事情對我馬家很重要,之前請大家來的時候也都跟諸位說了,只要能幫我馬家渡過這道難關,馬某人準備了玉髓五枚奉上,聊表心意。」 他頓了一頓,又道:「就算是沒有幫上忙的,我馬家也心中感激,每一位奉送玉髓精魄十枚。不過……呵呵,大家總要讓我們開開眼界,以免有些不學無術之人渾水摸魚。對於這種宵小之人,我們馬家可是一毛不拔!」 馬凌霄說著,還故意掃了最後面的武羅和馬洪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馬洪為什麼這麼熱心,大老遠的帶著個人跑回來幫忙?不就是看上了那十枚玉粹精魄了嗎。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心思,還想佔我們的便宜?門都沒有! 眾人哈哈一笑,他們來這裡都是為了那五枚玉髓,紛紛應喝著。 「馬家主放心,我們既然來了,必定不會讓馬家失望。」 「不是我自吹,只要是製器方面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馬凌霄笑呵呵的一一答謝。 武羅和馬洪坐在後面,馬洪氣的臉色鐵青,死死地攥著手裡的酒杯:「哼,原來如此,真以為我是要飯的,貪圖他們十枚玉髓精魄?太可笑了!」 武羅也有些無語,玉髓的確珍貴,甚至於這些煉寶大師都十分動心。但是偏偏對武羅沒有半點吸引力。武羅的玉竹林已經成了規模,隨便一枚玉筍拿出來都比玉髓強。至於玉粹精魄,就更加可笑了。 武羅修煉九龍吞日大法,需要的可都是天地精粹,連玉筍的等級都太低了不堪使用,更別說什麼玉髓、玉粹精魄了。 更何況,武羅擁有一座鎢鐵礦,就算是把馬家全部身家加起來都比不上武羅,偏生這些人可笑的以為武羅是為了佔他們的「便宜」才來的。 鬧哄哄一番,終於有人說到了點子上:「敢問馬家主,到底是什麼難題讓你們不惜血本許下五枚玉髓重謝?」 所與人都豎起耳朵瞪著眼睛盯著馬凌霄,煉寶大師不是符師,沒有闊綽到連五枚玉髓都不在乎的地步。。 馬凌霄道:「這個難題,就是如何將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融合在一起。對於我們馬家的人來說,很難解決,不過想必難不倒諸位大師……」 他話一說完,剛剛還信心十足的眾位煉寶大師立刻沒了聲息,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直到上面的馬凌霄也看出不對勁了。 第122章 千古難題 「怎麼了,諸位大師也很為難?」 眾位煉寶大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才把話說得太滿,這會兒可有些不好交代了。 最後,還是一位鬚髮雪白的老修士站起來,嬰兒般嬌嫩的面孔猴屁股一般的火紅,對馬凌霄抱拳道:「馬家主,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融合,這個可不好解決啊……」 他說的含蓄,馬凌霄也隱約明白了,只是這件法寶關係到馬家未來的興衰成敗,馬凌霄絕不可能輕易放棄,只得道:「只求諸位大師幫忙,只要大家盡力了……」他一咬牙道:「馬家每位奉送玉粹精魄二十枚。如果哪位大師能夠解決這個問題,馬家奉送玉髓十枚!」 眾人一陣騷動,這個價碼實在是太高了,看來馬家是真的有需要把價錢提高了整整一倍。 武羅端坐不動,一邊的馬洪卻有些不安,他看出來這個難題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悄悄問武羅:「武大人,如何?」 武羅低聲道:「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的屬性相剋,而且偏偏都是極為罕見的材料。如果只是一般的材料屬性相剋,還可以用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進行一些先期處理,然後再進行融合。可是這兩種材料,等級太高,這種辦法根本行不通。」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確切地說,這個問題,乃是困擾修真界製器大師們數千年的難題,至今沒有人能夠解決。」 馬洪頓時洩氣:「那豈不是完了?咱們的目的也沒辦法達到。」 武羅端坐不動,卻是微微一笑:「我可沒說我也解決不了啊。」 「真的?」馬洪大喜,他和喬虎兩個,已經對武羅達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武羅說能解決,他毫不懷疑,用力一砸拳頭:「太好了!」 馬凌霄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在場的眾位煉寶大師自然不好再推辭,紛紛抱拳:「我等自當盡力。」 馬凌霄一抬手,就有一群俏麗的婢女魚貫而入,引著眾位製器大師出去,每人一間靜室,每間靜室內準備了米粒大小的一粒北海寒銀和同樣大小的一粒南嶺火金。 只不過今天的宴會本來沒有武羅的份,所以一切預備也沒有將武羅算進去。婢女們上來的時候,前面的都是眉清目秀俏麗可人,到了武羅這裡,卻是一個膀大腰圓臂上能跑馬的凶妞,偏生扭扭捏捏細聲細氣的道了一句:「大師請隨我來。」 彆扭的武羅差點踹她。 而一旁,則有小廝將馬洪領了出去。 別人都是靜室,武羅卻是被領到了一間涼亭,裡面準備了茶具,但是既沒有北海寒銀,也沒有南嶺火金。 武羅一愣,不滿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馬家乃是修真世家,有人上門自然不好趕走。你就在這裡喝喝茶,消磨一下時間,差不多自己給自己留點顏面,趕緊滾蛋就是了。」 武羅一看,說話的人從涼亭外的一片竹林後面走出來,竟然是他們在飛翠山莊外遇到的那名修士 武羅冷笑一聲:「這是誰的意思?」 那修士得意一笑:「自然是家主大人的意思。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都是極為珍貴的材料,被你浪費了,你可賠不起。就算是米粒大小的一塊,也值數枚玉粹精魄,你要是私藏了起來,告訴我們你失敗了,我們總不能搜身不是?」 武羅還真沒想到,馬家的人竟然勢利到了這種地步,冷笑一聲道:「好、好、極好。那我就坐等著看看,誰能幫你們馬家解了這個難題。」 那修士哼了一聲,居然不走了,站在一邊看賊一樣地看著他,似乎擔心武羅會隨意走動,偷了他家的東西一般。 眼看著一下午的時間就要過去了,武羅所在的涼亭正好乃是那些靜室往翠嶂廳去的必經之路,只見一個個煉寶大師愁眉苦臉地出來,低著頭往翠嶂廳去了。 武羅一個一個數著,等到所有的人都去了,他才一抖衣袍站起來。 那名一直守在一旁的修士立刻緊張:「你幹什麼去?」 武羅哼了一聲:「你跟著來吧。」 他當先往翠嶂廳而去,狗眼看人低的修士趕緊跟著。翠嶂廳並不多遠,很快就到了,之前的那些個修士都坐在大廳之中,垂頭喪氣,面色愧然。 大廳正中央的一張長桌上,擺著融合失敗的原料,還有一粒北海寒銀和兩粒南嶺火金。武羅也不客氣,逕直走到了桌子前,在眾人愕然的眼神之中,抓起了一粒北海寒銀和一粒南嶺火金。 「你幹什麼!」馬凌天大聲怒斥:「本來以為馬洪已經夠不要臉了,沒想到還有比他更過分的人!」 武羅狠狠一攥,拳頭上火光一閃,再攤開手掌來,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了一枚灰色的金屬。 「這……」 之前那名鬚髮皆白的老者上前一步,他乃是眾位煉寶大師之中地位最高的,眾人不敢譖越,老老實實的等在後面。 老者仔細檢查了一下,駭然道:「竟然成功了困擾了修真界所有製器大師數千年的難題,就這麼一捏,居然解決了……這、這、唉……」 老人一聲長歎。 其他的煉寶大師幾乎不敢相信,老者一退下,眾人一擁而上,搶著去看那粒金屬。 「怎麼可能,我研究了幾十年,都沒有解決的難題,這小子只是一個九宮廣廈境界的修士,怎麼可能這麼輕鬆的就解決了!」 眾人擠來擠去,誰也不服誰,爭搶了半天,終於有一名煉寶大師鼻青臉腫的將那粒金屬搶在了手中,仔細端詳了半天,忍不住哭了出來,不甘心的仰天怒號:「為什麼?我修真四百年,精研製器三百六十年,為什麼連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這小子居然舉手投足之間就解決了為什麼?老天你不公平啊!」 他越吼越憤怒,越吼越不甘心,終於一口鮮血爆炸一般的噴了出來,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還沒等他摔在地上,就有人一把從他手裡將那枚金屬搶了過去。端詳片刻之後,也是面如死灰,哭喪著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啊……」 眾位煉寶大師你爭我搶,馬凌霄兄弟四人卻是傻了:剛才這些煉寶大師們終於坦白了,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的融合,乃是修真界製器大師們幾千年沒有解決的難題,馬家兄弟都絕望了,可是眼前這一幕太戲劇性了,他們一直看不起,以為是來騙吃騙喝騙財的一個小子,馬洪找來的這個小子,居然一抬手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馬凌天感覺喉嚨有些發乾,艱難的嚥了口唾沫,聲音沙啞地問道:「大哥,你覺得可能嗎?」 別說他們兄弟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是在場的這些製器大師,都覺得難以置信。 武羅把兩種材料在手裡一攥,幾千年的難題就解決了說出去只怕也沒人相信,實在是太打擊製器大師們的自信了。 修真界有少數上古流傳下來的著名法寶,便是用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融合作為基本原料的,也就是說這兩種材料是可以融合的,只是現在的修士不懂的正確的方法罷了。 也正是因為這些法寶的存在,製器大師們才知道這兩種材料融合之後的屬性,才能夠確定武羅煉製出來的合金,乃是貨真價實的將兩種材料融合在一起,而非假冒的。 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屬性相剋,難以融合,因為製器的方法,乃是用靈元催動各種火焰,先將兩種材料融化,然後在互相融合。 這種方法存在著先天的缺陷性,根本不可能實現。 因為兩這種材料都是高級材料,對於靈元還有加成作用。一旦有靈元介入,兩種材料的屬性就會激發,互相排斥,當然不可能融合。 但是《八荒鍛造》則不一樣。 武羅整個一下午的時間,看上去是在喝茶,實際上在默默觀想,將這一錘在心中已經想了無數遍,順便還有大把空閒時間,觀想了一個自爆陣法,潛伏在這一錘之中。 他抓起那兩粒原料,因為材料極少,根本不需要真正動用「大錘」,在掌心之中,麒麟臂化成一片火焰,芥子納須彌,相當於一錘落下。 道理說起來很玄奧,其實真正實施起來,對於武羅這個水準的修士而言,十分簡單。 《八荒鍛造》的法門,乃是將這兩種原料,每一種都分解為最原始、最細小的微粒,然後想混合米與沙子一樣,將兩者混合起來,最後凝練就成了。 上古時期,還有《八荒鍛造》的傳承,因此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一些法寶,還是用這兩種材料融合打造而成,到了現在,這個難題卻困擾了修真界數千年不能解決。 馬凌霄兄弟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是看到製器大師們的反應,分明就是真的。兄弟四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馬凌天乾澀問道:「大哥,咱們、咱們怎麼辦?」 一直沒說的弟弟馬凌漢哼了一聲:「哼,還能怎麼辦,只能跟馬洪低頭了唄。」 馬凌雲陰沉著臉:「可是咱們之前那麼輕賤他們,只怕現在求著人家可不好辦啊。」 兄弟幾個都有些猶豫,馬凌霄神色凝重:「那也沒辦法啊。之前咱們不知道,現在卻明白了,這個難題,只怕求遍了整個修真界的製器大師,也沒人能夠解決。現在撞上了一個能解決的,實在是咱們運氣。就算是馬洪給咱們臉色,也都得忍了!」 馬凌霄凌厲的眼神掃了三個兄弟一眼:「你們可別忘了,如果這個問題不能解決,等待咱們的會是什麼!」 馬凌天三個一個激靈,立刻一起點頭:「明白明白!」 兄弟四人商量完,一起走了下來。那枚合金也已經在所有的製器大師之中傳閱完畢,又被擺回了桌子上。 馬凌霄滿臉堆笑,謙卑的朝武羅抱拳鞠躬:「大師……」 武羅一聲冷哼,手中掐了一個法訣:「爆!」 只聽「彭」的一聲,桌子上那枚合金炸得粉碎。馬凌霄幾個人傻眼了,這是武羅在表明態度啊。 武羅順手從天府之國當中拿出一枚玉髓丟在桌子上:「這是賠償原料的,應該綽綽有餘了。」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搭理馬氏兄弟。 …… 武羅回到自己的房間,馬洪已經等的有些著急了,看到武羅回來,趕緊上前:「武兄弟,怎麼樣?」 武羅拍著胸脯狡猾一笑:「有我出馬,你還不放心?」 馬洪舒心的笑了:「哈哈哈好,咱們就等著,看那幫混蛋怎麼一個丟人的嘴臉,哈哈哈……」 …… 馬洪瞪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的人還不少。 馬洪大怒,手掌一抬,銀丸飛劍在掌心上空三指高度蹦蹦跳跳,靈光閃動:「這幫傢伙喪心病狂了,難道想用強逼迫我們?」 武羅安坐不動,端起茶杯來輕輕抿了一口。嘴裡含著一根茶葉梗,有滋有味的咬著。 很快那密集的腳步聲就到了門外,馬洪手腕一顫,銀丸飛劍高速跳動起來,頓時整個房間內銀光大漲,照的馬洪陰沉的面孔格外猙獰他就要暴起殺人,卻不想一聲恭敬的問候響起:「四哥,你睡了嗎?」 馬洪眉頭一皺,是馬凌漢。 按年紀來算,馬洪只比馬凌漢大,比其他三兄弟都小,所以馬凌漢才會喊他「四哥」。而在兄弟四人之中,如果硬要說馬洪跟誰的關係稍微緩和一些,就是馬凌漢了。畢竟他年紀最小,那個時候還不怎麼懂事。 馬凌霄也不是傻蛋,自然先派了小弟過來。既能體現出重視,又能緩和關係。 馬洪哼了一聲,把手中法寶一收,滿室銀光頓時熄滅。 「進來吧。」 馬凌漢走進來,先堆著笑跟馬洪行禮:「四哥。」然後朝後面一揮手:「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伺候四爺把東西搬過去.」 後面一大堆清秀的侍女,身材窈窕,十四五歲的年紀,眉眼剛剛長開,格外的清秀。被馬凌漢一呵斥,趕緊魚貫進來,很有規矩的分別搬起屋子裡的東西就要往外走。 其實屋子裡根本沒什麼東西是武羅和馬洪的,修真之人不用帶什麼行行李,都在儲物空間裡扔著呢。 馬凌漢帶來這麼多侍女,只是為了體現對他倆的重視罷了。前倨後恭,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嘴臉實在是不好看。 「行了。」馬洪煩躁的一擺手:「馬凌漢你這是幹什麼?」 馬凌漢嘻嘻一笑:「四哥,你就給我點面子好不好,大哥可是給我下了任務的,你要是不搬,他要打斷我的狗腿啊……」 馬洪哼了一聲:「我不搬,你回去告訴馬凌霄,少跟我來這一套。以為我是來蹭吃蹭喝的窮親戚?」馬洪把手在桌子上一拍,儲物空間打開,嘩嘩啦啦的幾十枚玉髓、上百枚玉粹精魄一起掉了出來。 馬凌漢眼睛都看直了,雖然馬家現在富有,但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十枚玉髓的人家啊! 他都這樣了,那些侍女們更是不堪,直勾勾地看著桌子上,腳下都走不動路了。 馬洪哼了一聲:「不妨告訴你,我身邊這一位,乃是我們若盧獄班頭總領,典獄長大人之下的若盧獄第二人。你可知道若盧獄中關押的都是什麼人物?武大人什麼東西沒見過,會在乎你們那幾枚破爛玉髓?若不是我苦苦哀求,武大人豈會大老遠的跑來飛翠山這種蠻荒之地!」 馬凌漢的額頭冷汗開始冒了,他們一直看不起馬洪,覺得不過是破落的獄卒,能有什麼前途?沒想到人家一出手就是這麼一筆巨款,帶來的人也不是若盧獄的小人物,居然是典獄長之下的若盧獄二號人物,這可了不得了啊! 花花轎子人人抬,馬洪吹捧了他,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當然了,主要是是為了噁心馬家人。 武羅咳嗽一聲道:「你們也莫要小看了馬洪。若盧獄數百獄卒,班頭也有十幾位,但是馬洪在若盧獄之中,地位至少也能排進前五。每年光是這油水,至少也有數十枚玉髓。」 馬凌漢哭喪著臉,恭恭敬敬的一禮:「四哥,您就別再打我的臉了,我知道錯了,我替大哥他們給您賠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行不?」 馬洪心裡一軟,卻被武羅的眼神警告了一下,他立刻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板著臉說道:「不用說了,我的話你照實跟馬凌霄回報。既然你們不用我幫忙,我也沒必要熱臉貼你們的冷屁股,明天一早我們就走,你回去吧。」 「四哥……」 「少廢話,出去!」 馬凌漢無奈的離開,這回來,他是真的很有誠意,給武羅和馬洪準備的新住處,乃是山莊最後面的一處溫泉跨院,一圈精舍中間是一眼溫泉,還有十名最秀麗的侍女伺候,各種供應,都是飛翠山莊之中最高檔次。 可惜連說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趕出來了。 馬凌霄兄弟三人正在書房裡等候著,馬凌漢苦笑著把經過說了,馬凌雲憤怒無比:「不識好歹的東西,還真以為他飛黃騰達了,要衣錦還鄉了?不就是個牢頭嗎,有什麼了不起!」 馬凌天這會兒也沒了脾氣,有些洩氣地說道:「人家捏著咱們飛翠山的命脈啊,管他有沒有什麼了不起,咱們現在都得把人家當大爺供著。」 馬凌天只是氣話,也明白形勢比人強,惱火的一屁股做下去,縮在椅子裡不再說話了。 馬凌漢有些惱火:「都怪你們,以前對四哥好點能怎麼樣啊,非要鬧到現在這種地步,現在好了,求到人家了,才想起來臨時拜佛燒香的,不好使了哼,連累著我也跟著挨罵。」 「行了!」大哥馬凌霄陰沉著臉:「都別牢騷了,想想該怎麼辦吧。咱們飛翠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起色,可不能就這麼葬送了。」 馬凌天無奈:「老四都被趕出來了,咱們還能有什麼辦法?人家根本不買咱們的賬。」 馬凌霄歎息一聲:「不買咱們的賬,可是飛翠山之中,總有他買賬的人。」 馬凌漢心中一動:「大哥你是說……」 馬凌霄無奈一抬手:「去派人把福伯請來吧……不,老二,你親自去請好了。另外,讓下面人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去祭奠一下爺爺。」 …… 馬凌霄揣摩著馬洪的心思,做出了這些應對之策。 第二天一道清早,飛翠山莊便是一陣鞭炮聲,後山陵寢周圍三里之內,灑滿了紙錢。馬氏大祭先祖。 一番作秀下來,四兄弟身上還穿著孝服,就跟著福伯一起上門了。 福伯先進去,一番好說歹說,才讓馬洪給四兄弟開了門。一開門,馬凌霄為首,四人在門外一字排開,恭恭敬敬一禮:「阿洪(四哥),我們錯了,這裡給你賠禮了。」 馬洪哼了一聲,閃身讓開,正對著大門,武羅端著一杯清茶,四平八穩一坐,面色淡然。 馬凌霄四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一齊跪倒:「我等見過武大人。」 「我等有眼無珠,冒犯了武大人,還請武大人恕罪。」 「我等坐井觀天,目無上官,還請武大人恕罪」 四人重重三個響頭磕下去,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武羅看了看四人,哼了一聲道:「若不是福伯說情,本座絕不會這麼好的脾氣。都起來吧。」 「謝大人!」 四人爬起來,滿懷期待地看著武羅。 武羅問道:「你們要將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融合,到底要做什麼法寶?」 馬凌霄拱手答道:「大人,乃是一件開採礦山的大型法寶的核心部件。」 武羅點了點頭:「那到底要煉製成什麼樣子?」 馬凌霄便取出了一份圖紙,上面畫出了具體的形狀,以及需要在裡面封印哪些陣法。隨後,馬凌漢上前,雙手捧著一隻托盤,裡面擺著兩塊人頭大小的礦石,一塊是北海寒銀,一塊是南嶺火金。 武羅點點頭:「給我三天時間。」 第123章 馬氏之秘 武羅和馬洪還是搬到了那座溫泉跨院,馬洪舒舒服服的享受著十位俏婢的溫泉按摩服務,武羅則命苦的開始煉製法寶。 不過有件事情武羅並沒有告訴馬洪:馬凌霄對他撒謊了。 武羅雖然上一世並不擅長製器,但是見識卻是無人能及的。馬凌漢給他的圖紙上,這個部件絕對不是什麼礦山開採的大型法寶。 這些封印在部件之中的陣法,武羅能看得出來,應該是一些空間陣法。 雖然並不高明,不過的確是空間陣法無疑。 傳說之中的那些用這種合金為原料煉製的法寶,有什麼用途武羅也是知道的,他心中更加起疑:飛翠山馬家不過是普通的修真家族,要這件法寶作什麼? 武羅其實是佔了便宜的,有兩塊珍貴的原料,讓他來鍛煉自己的《八荒鍛造》。只用了兩天時間,武羅就將馬凌霄所需要的部件鍛造出來,只不過他留了一個心眼,將符蠱暗藏在了那個部件之中。 符蠱一半是蠱蟲,一半是天命神符。就算是大能者都察覺不到它的存在,騙過馬氏兄弟那幾個廢物不在話下。 武羅把那個部件交給了馬凌霄之後,馬凌霄興奮無比,熱情挽留武羅和馬洪在飛翠山玩幾天。馬洪本以為武羅肯定一口回絕,恨不得立刻飛回若盧獄,卻沒想到武羅竟然答應了。 馬凌霄派了弟弟馬凌漢陪著兩人,自己則急匆匆的走了。 飛翠山地處偏遠,不能說是窮山惡水,可也比不上中州那些名山大川的風貌。馬凌漢陪著兩人在飛翠山轉了一天,實在沒什麼意思。 晚上回來,用過了晚飯之後,馬凌漢就告辭了。 武羅和馬洪聊了兩句,各自歇息去了。 武羅盤膝坐在床上,開始召喚符蠱。 …… 在飛翠山莊馬凌霄的書房內,兄弟三人早已經聚齊。桌子上擺著一隻精美的玉箱,鑲著金邊。 馬凌漢快步走進來,壓抑不住興奮:「大哥,怎麼樣?」 馬凌霄一指那口玉箱:「成了!」 馬凌漢大喜:「那咱們今晚就動手?」 「這就出發!」 老三馬凌天扛起了箱子,四人一起離開了書房,各自架起法寶往後山飛去。 武羅一陣奇怪:什麼事情值得兄弟四人一起出動? 透過符蠱的眼睛,武羅已經看到,自己幫忙煉製的那個部件,被組裝到了一個奇特的法寶之中。 這法寶看上去就像一隻圓筒,胳膊粗細,一尺長短,靜靜地躺在那箱子之中。 武羅操縱著符蠱在那法寶之中穿行一圈,把陣法什麼的都看了個通透,心中微微一驚:竟然是這麼個東西,難道說兄弟四人發現了那種礦石? 很快,四兄弟來到了後山的礦洞。奇怪的是這麼重要的地方,卻沒有人把守。不過礦洞周圍的禁制陣法卻是一重又一重,武羅心中明白:這些陣法的威力,足以保證外人無法進入礦洞,所以根本不用人來把守。 這麼做,顯然是礦洞中有什麼東西不想讓別人知道。 武羅聯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測,再看到這礦洞的防禦佈置,幾乎已經能夠肯定自己猜的不錯了。 他也不由得一陣激動:要真是那東西,說不得自己也得客串一回樑上君子了。 馬凌霄兄弟四人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洞口的九層禁制,進去之後又很警惕的將陣法全部封上。 這礦坑明顯是新開闢的,洞口的石壁都沒怎麼經歷過風霜,參差不齊的岩石猙獰的裸露著。 四人一踏進礦坑,石壁上的銅燈就一盞一盞的相繼亮起,一直延伸到洞中深處。 礦坑雖然是新的,但是已經挖的很深很大,顯然是馬家兄弟急於「發家致富」,急切開採所致。 一直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了洞底,一塊巨石堵在一面石壁前,馬凌霄朝老四使了個眼色,馬凌漢上前,雙臂抱住那巨石,一聲叱喝,身上肌肉暴起,一點點的將巨石挪動,露出後面一個狹窄的洞口。 四人魚貫而入,武羅驅使之下,符蠱穿過玉箱,看到了外面。 令人意外的是,這裡乃是一處天然的石洞,高達數十丈,寬數百丈。周圍的岩石一片漆黑,和礦洞中黃褐色的岩石大不相同。即便是在銅燈光芒的照耀之下,這些岩石也是暗淡無光,好像能夠吸收光明一般。 在石洞的中央,有一個口不大的水池,約莫三丈直徑。馬凌霄兄弟四人到了水池前,水池之中一片青碧之色,不時的從水下冒出來一顆顆只有米粒大小的銀色水珠。 武羅看到那銀色水珠,終於可以肯定:沒錯,果然是躡空水銀! 那水池看似普通,可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水池周圍的空間時不時的晃動一下,就像火焰上方的空氣一樣。 那是空間扭曲,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晃動,很可能就是空間重疊或者錯亂,隨便把什麼丟進去,很可能就會流失到其他的空間去,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才是馬凌霄四人必須要將北海寒銀和南嶺火金融合之後,作為原料來打造法寶的原因。那些上古法寶,都是空間屬性的。這種合金,是空間屬性法寶的最佳選擇。 馬凌霄兄弟顯然是發現了這珍貴無比的躡空水銀,但是卻沒辦法獲取,因為不管什麼法寶,一旦接近那片空間,很可能就會迷失在錯亂的空間亂流之中,更別說讓他們自己親自去收取了。 馬凌霄打開了玉箱,小心翼翼的將那只圓筒取了出來,輸入一絲靈力,激活了其中的陣法,圓筒前方,先是冒出了一層朦朧的光芒,隨即從其中伸出來八道光絲,好像觸鬚一般的鑽入了空間亂流。 光絲巧妙地避開了一道道空間亂流,終於到了水潭上方,然後八根光絲一繞,織成了一個小巧的網兜,套住了一滴躡空水銀。 馬凌霄大喜過望,催動法寶將那滴躡空水銀收了回來。 他身邊的馬凌雲早就準備了一隻玉瓶,小心翼翼的將躡空水銀收了回來。 眾兄弟心中歡喜無比,卻不敢打擾大哥。馬凌霄操控著法寶,一滴一滴的收取著躡空水銀,用了兩個多時辰,才將水潭之中的躡空水銀收取乾淨,總共有二十多滴,其實總量並沒有多少,裝在玉瓶之中,也只是一個瓶底。 但是馬氏兄弟已經開心無比,收了法寶,哈哈大笑起來。 武羅是知道這種躡空水銀的價值的,只是這麼二十多滴,一瓶底的份量,就能夠賣到數萬枚玉髓,最重要的是,有價無市! 躡空水銀可遇而不可求,乃是修真界最難尋找的幾種材料之一。 這種材料只有在空間不穩定的礦區才會誕生,而且各種條件極為苛刻,不能不說馬家兄弟走了狗屎運。 躡空水銀乃是空間系的極品材料,修真界不是沒有隔空傳送的陣法,只不過佈置這種陣法需要的材料太過稀少,所以這種能夠傳送活人的陣法極為罕見。而這些材料之中,最重要的一種,就是躡空水銀。 像武羅的那枚暗衛玉牌,每個月的俸祿直接分發到玉牌之中,便是一種低一個檔次,而且簡化了許多的隔空傳送陣法。只能傳送很少的東西,而且是特定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這種陣法不可能傳送活人。 即便是如此,這種玉牌製作也十分不易,所以暗衛的數量並不多,都是精兵強將。 想想看,如果你要攻打某個門派,只需要派一名修士潛入進去,用躡空水銀佈置下傳送陣發,然後就能夠兵不血刃的繞過敵人的外圍防線,這是多麼逆天的一種材料。 也難怪馬家兄弟不惜血本,也要請到煉寶大師將兩種材料融合,收取躡空水銀了。 不過武羅卻有些疑惑:躡空水銀不是一般的材料,事實上整個修真界能夠認得這種材料的人都不多,更別說還知道這種材料收取的方法。 馬家兄弟這個檔次的人,按說不應該知道才對,除非他們背後還有什麼人。 躡空水銀因為其特殊性,九大天門對這種材料管束的特別嚴格。武羅繼續讓符蠱跟著四人,想要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兄弟四人回到了馬凌霄的書房之後,馬凌雲便將裝有躡空水銀的玉瓶交給了大哥。兄弟幾個點了點頭,弟弟們就散去了,馬凌霄帶著玉瓶,在一個書架上摸了一下,找到了機關輕輕一動,那書架無聲無息的滑開一邊,露出一個門戶來。 馬凌霄捧著那玉瓶走進去,密室之中很簡單,只有一隻蒲團,蒲團前面的牆壁上,刻畫著一個巨大的陣法,陣法的陣眼上,插著一枚枚玉粹。 馬凌霄啟動了陣法之後,等了有一盞茶的時間,那陣法才猛的一亮,緊接著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什麼事情?」 馬凌霄趕緊跪拜下去:「大人,您要的東西我已經取到了。」 「真的?」本來有些不快的聲音,立刻興奮起來:「有多少?」 「今天第一次收取,有二十多滴。明天晚上我再去一次,看看還能有多少。」 那聲音大喜過望:「太好了,二十多滴能夠佈置四五個傳送陣法了馬凌霄,這一次,你立下了大功了!」 馬凌霄感激涕零:「多謝大人!」 那聲音有些急切:「這東西事關重大,我立刻派人過去取走。」 馬凌霄趕緊阻止:「大人,卑下這裡這兩天有些生人,保密起見,您還是稍晚幾天再派人過來。」 馬凌霄請來的那些煉寶大師還沒有全部送走,還有馬洪和武羅。馬凌霄簡單解釋了一下,那人贊許道:「嗯,你考慮的很周全,很好。那你盡快把這些人打發走,然後立刻通知我。」 「遵命!」 武羅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什麼人想要佈置傳送陣法,佈置陣法又準備幹什麼?武羅心思轉動,已經有了辦法。 …… 第二天,那些請來的煉寶大師已經紛紛告辭,武羅也借口若盧獄中事務繁忙,跟馬氏兄弟道別。 馬洪臨走之前警告了馬凌霄兄弟,善待福伯,馬凌霄急著送他們走,自然是滿口答應,心中卻是不屑:等老子受了那位大人重用,看你們兩個若盧獄的小獄卒還敢在本座面前囂張 馬洪和武羅出了飛翠山,武羅就降落下來,馬洪有些意外:「武大人,咱們不回去?」 武羅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看的馬洪有些發毛了:「武大人,到底怎麼了?」 武羅問道:「要是我對付飛翠山莊,你怎麼辦?」 馬洪一愣。武羅解釋道:「飛翠山莊有問題,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查個清楚。」 「可是……」馬洪十分為難:「福伯……我叔公……」 武羅道:「我如插手,必定不會株連。而且這件事情干係重大,若是被別人發現了,後果如何可就不好說了。」 馬洪思忖片刻,一咬牙道:「我先回若盧獄,我什麼都不知道。」說罷轉身就走。 武羅望著他遠去,輕輕搖了搖頭。 馬洪雖然不喜歡馬凌霄兄弟,但終究是一家人,讓馬洪幫自己對付馬凌霄,顯然以他的性格是辦不到的。但是馬洪也知道,既然武羅都說干係重大,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罪行了,在武羅這裡,他還能得到一個「不株連」的保證,要是換了別人還真不好說了。 所以,馬洪難以抉擇之下,索性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隻身返回若盧獄。 這樣也好,馬洪在身邊,武羅會覺得束手束腳,他走了正好無所顧忌。 符蠱還在飛翠山莊之中潛伏著,武羅也不能離得太遠。他在山外尋了一個破落的小廟打掃了一下住下來,將提前要做的準備都做好了。 果然武羅和馬洪一走,馬凌霄立刻進入密室報告了那位大人,請他派人前來接收 躡空水銀。 馬凌霄打算晚上的時候去收取躡空水銀,武羅卻大白天的就摸了過來。他給馬凌霄煉製那個部件的時候留了一手,截下了一部分原料。 昨天看了那個圓筒的內部構造,武羅自己做了一點改進,今天動手自己打造了一個,比馬凌霄那個小巧的多,不過效率卻要高得多。 揣著這件東西,武羅學著昨天晚上馬凌霄打開洞口九重禁制的方法,悄悄鑽進了礦坑之中。 到了那個水潭邊,果然又有幾十滴躡空水銀在水潭之中浮浮沉沉。武羅大喜,取出那法寶注入靈力。只有毛筆大小的圓筒之中,吐出三十六道光絲,一次性的就能夠收取四滴躡空水銀。 武羅只花了小半個時辰,就將水潭之中的躡空水銀收取完畢,居然比昨天的還要多出兩滴來。 收取了躡空水銀,武羅不聲不響的離開了飛翠山。當晚馬凌霄兄弟再次進入礦坑,水潭之中空空如也,四人大為失望,還以為這一眼水銀靈泉之中,只有這麼多躡空水銀。 …… 一名修士踏著劍光從天空之中劃過。地面上,一座小破廟內,武羅探出頭來:「估計就是這人了吧?」 武羅不聲不響的跟在後面,果然看見那人在飛翠山莊外圍將一枚玉牌一晃,便無人再敢阻攔,輕鬆進入了飛翠山莊。 武羅使了個小手段,躲過了那些玉塔上的守衛,也鑽了進去。 飛翠山莊門口,馬凌霄兄弟早已經恭候多時,看到那人來了,立刻躬身一禮:「恭迎大人!」 那人倨傲,只是一點頭,當先往山莊裡走去。 馬凌霄將那人引進了內廳,也不用什麼侍女,兄弟幾個親自伺候,格外慇勤。 那人用了茶,不冷不熱的應付了兩句馬氏兄弟的寒暄之後,便直奔主題:「上頭命我來取東西,可準備好了?」 馬凌霄趕緊將裝有躡空水銀的玉瓶雙手奉上:「早就為大人準備好了。」 那人接過玉瓶皺起了眉頭:「怎麼只有這些?」 馬凌霄無奈道:「只有這些了。昨天晚上,我們兄弟又去那泉眼看了,再也沒有別的躡空水銀了。」 「真是可惜。」那人搖頭道:「本以為是一眼富泉,沒想到只有這麼點。」 他將玉瓶在手中掂量著:「也罷,能有這麼多已經足夠了。」 他正要將玉瓶收進自己的儲物空間,卻不料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喲,好熱鬧啊……」 那人猛的瞪向馬凌霄:「你怎麼辦事的,竟然有人敢靠近這房間」 馬凌霄滿頭大汗,臉上一個陰狠神色:「老三,不管是誰,立刻宰了!」 馬凌天正要出去,沒想到外面那人竟然得寸進尺,一推門自己進來了。 馬凌霄兄弟一愣:「怎麼是你,你不是走了嗎?」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撇嘴:「我覺得我幫了這麼大的忙,什麼好處也沒有,實在是太虧了……」 「是什麼人?」那人一面問一面將玉瓶要往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放,武羅卻是忽然身形一閃,已經到了他的身邊。那人大吃一驚,正要往後退,一陣鎖鏈的嘩嘩聲,握著玉瓶的手連帶著玉瓶被幾道鎖鏈牢牢困住。鎖鏈之上火焰熊熊,只是控制得極好,沒有燒到他罷了。 「別著急拿回去啊,這可是罪證。」武羅冷笑道。 那人勃然大怒:「哪來的野小子,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馬凌霄額頭見汗:「他是若盧獄班頭總領武羅。」 那人狠狠瞪了馬凌霄一眼:「區區一個若盧獄班頭總領,有什麼可怕的!」 馬凌霄恍然,對啊,自己害怕武羅,可是眼前這人不怕啊。他頓時挺直了腰板,心中得意起來:有眼前這人撐腰,說不定之前在武羅面前所受的屈辱都能連本帶利報回來 他只覺得是武羅折辱了自己,卻不想是他看不起武羅和馬洪,處處刁難,才有了武羅後來的報復。何況武羅還幫了他大忙。 「武羅,你莫要囂張,你可知道眼前這位大人是誰?」馬凌霄狗仗人勢道。 武羅搖頭:「抱歉,還真是不知道。」 「這位乃是審判庭書簿龐令如龐大人。」馬凌霄冷笑著望著武羅:「審判庭乃是若盧獄頂頭上司,龐大人也就是武羅你的上官了。你見了上司,還不快快下拜」 馬凌天也是嘿嘿一笑:「武羅,還真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幫我們煉製了那件法寶,我們也不會受到龐大人的重用,哈哈哈……」 武羅冷眼看著他們,搖了搖頭道:「狗仗人勢,可惜的是你們自以為靠山之人,並不足以依靠。」 他昂然朝龐令如問道:「你來此地,可是受了某位判官的指派?」 龐令如冷哼一聲:「本座的行蹤,沒必要向你一個牢頭交代吧?武羅,別以為你在若盧獄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敢跟本官叫板,若盧獄永遠是審判庭下屬的衙門,就算是葉念庵來了,也得乖乖自成一聲『下官』。」 武羅又追問道:「龐令如,你可知道私自交易躡空水銀這種東西乃是違法的?你身為審判庭書簿,知法犯法,該當何罪!」 龐令如勃然大怒:「混賬東西,當真不知死活,就憑你的身份,也敢訊問本官?」 馬氏兄弟也在一旁煽風點火:「武羅,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 「龐大人想要罷了你的官,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還不快快跪下受罰!」 武羅冷冷地盯著龐令如:「我再問一遍,你來此、可是受了什麼人的指派?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戴罪立功!」 「哈哈哈……」龐令如一聲狂笑:「好狂妄的小子,看來葉念庵御下無方,調教出你這麼個不知進退的蠢貨,好!本座今天就替他教訓一下你這個無知的小輩!」 他一步上前,武羅卻是一聲冷哼,神鳥銅環上的鎖鏈一抖,生生將他給拽了回去。 「你好大膽子!」龐令如大罵。 武羅忽然把手一翻,一枚玉牌出現。 「你說我沒資格,現在呢」 馬氏兄弟哈哈大笑:「蠢貨,現在也一樣枚資格拿著一塊破爛玉牌,就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了?」 可是他們沒想到,龐令如看到那塊玉牌的時候,忽然渾身一抖,面色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那塊玉牌,玉牌之上,兩個大字:暗衛! 馬氏兄弟草包,他們不認識這塊玉牌,可是龐令如已經做到了審判庭的書簿,他深知這塊玉牌背後的含義。 馬氏兄弟看到龐令如失態,不由好奇道:「龐大人,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第124章 荒海夜魔 龐令如根本沒有搭理四人,看著武羅手中令牌的雙眼已經充滿了血絲,冷汗一滴一滴的順著鬢角滑落下來,他費力的活動了一下喉結,咬牙嘶聲問道:「暗衛,已經盯上我了?」 武羅不說話,只是舉著手中的玉牌,冷冷的望著他。 馬氏兄弟奇怪:「龐大人,暗衛是什麼玩意?」 龐令如渾身顫抖,良久,終於仰天一陣狂笑:「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大笑讓馬氏兄弟都有些不明所以,龐令如直笑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停了下來,他憐憫的掃了馬氏兄弟一眼:「暗衛不是什麼玩意,暗衛是九大天門最可怕的利爪,潛伏在黑暗之中的龍爪自從暗衛建立以來,所有被暗衛盯上的人,沒有一個能有善終,無不是受盡了折磨而死,形神俱滅就連大能者也逃不掉……」 他看著馬氏兄弟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你們兄弟太平日子不想過,非要摻和到這些事情之中,如今被暗衛盯上了,怪的誰來?」 馬凌霄不甘心,有些語無倫次道:「龐大人、龐大人,你是他的上司啊,就算他是暗衛又能如何,你是他的上官啊……」 龐令如淒慘一笑:「別說我了,就算是審判庭在暗衛面前也就是個屁!」 馬凌天面色猙獰:「龐大人,他只有一個人,咱們這麼多人聯手,只要殺了他,就沒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 「你把暗衛想得也太簡單了!」龐令如的眼神渙散起來,似乎是癡迷地看著武羅手中那枚玉牌:「但凡被暗衛盯上的,沒有一個能逃掉,殺了他一點用處也沒有……」 龐令如緩緩抬起另外一隻沒有被鎖鏈捆住的手,猛然在自己頭頂上一按。 「彭!」 龐令如腦子裡好像一顆火雷爆炸,紅的白的炸的到處都是,只剩下一個腔子裡熱血汩汩的冒出來。 他的屍身晃了晃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一絲元魂飄出來,化作一陣黑煙飄散。 龐令如竟然自盡了,而且是形神俱滅的自盡,連元魂都不敢被暗衛抓獲。 「啊……」馬氏兄弟嚇得一個哆嗦,馬凌漢兩腿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馬凌雲和馬凌天直接傻了。 馬凌霄稍微好一點,無意識的慢慢後退,背後一隻椅子擋住他,他順勢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滿地狼籍,腦子裡一片空白。 剛剛還以為是個大靠山、能夠壓制武羅的龐令如,竟被人家手裡的一塊令牌給嚇得自殺了,馬氏兄弟怎麼也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武羅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雖然他聽說過暗衛這個組織,朱清江也親自跟他吹噓過暗衛的強悍。但是對與武羅來說,也只是覺得暗衛比九大天門其他衙門稍高一個等級罷了。 他上一世聽說暗衛一些「凶名赫赫」的戰績,覺得也就是那麼回事,整死一個大能者又怎麼樣?本君隨手就能捏死一個。 可是,他乃是南荒第一人啊,他覺得「也就是那麼回事」的實例,絕對可以嚇死龐令如這個檔次的修士了。 武羅看看地上的屍體,一撇嘴,又看看自己手裡的暗衛腰牌:看起來這東西還挺有用,下回見面得謝謝朱清江了。 他將暗衛的腰牌收好,馬家兄弟還失魂落魄的沒回過神來。 就在此時,一道道金光從窗戶之中透進來,化作一道道鎖鏈,困住了整個房屋,忽然朝上一拽,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建築四分五裂,終於趕到的數十名一擁而入。馬家兄弟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塵煙消褪,一身精良鎧甲,身披血紅甲衣的朱雄龍行虎步走了進來,先是看向武羅,發現他沒事,明顯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不然阿瑾還不得埋怨我一輩子。」 武羅老臉一紅。 周圍那些如狼似虎的暗衛都知道朱家的事情,雖然不好私下議論,此時卻也一個個的偷笑,弄得武羅臉上訕訕的。 朱雄眼神一掃,看到地上的屍體,不由得一愣:「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他指著龐令如手上的玉瓶:「就是這個?」 武羅點了點頭。 朱雄一揮手,一名暗衛上前。 武羅正要解開神鳥銅環,卻不料那暗衛凶殘,毫不猶豫的拔出刀來一刀將龐令如的手斬斷了,血淋淋的呈到了朱雄面前。 武羅苦笑著將神鳥銅環收了回來。 朱雄丟了斷手,打開玉瓶一看,臉色變了變,蓋好玉瓶才道:「果然是躡空水銀。妹夫,這回你立了大功了,我回去一定跟父親大人稟告,給你記上一功。你要什麼獎勵?你要是不要獎勵,我可以說服父親,少收你一點聘禮……」 武羅冷汗直冒,以前還覺得朱雄穩重,朱宏輕狂,現在看來,朱雄乃是悶騷啊。 「你照實稟告就是了,指揮使大人賞賜什麼,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朱雄嘿嘿一笑:「你就是面皮嫩,這有啥不好意思的。」 他看了看地上的馬家兄弟,獰笑一下:「死了一個沒關係,這不是還有四個嘛。孩兒們,給我帶走,回去好生伺候!」 「得令!」眾暗衛齊聲怒吼,一個個興奮的眼睛冒光,嚇得馬家兄弟直打哆嗦。 這些年中州平靜,也沒什麼大案子值得暗衛出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刑訊逼供了,都有些懷念那種感覺了。這回好不容易逮著四個,要好好回味一番啊! 暗衛們押著四兄弟出去,心中還在想著,指揮使大人這個女婿招的好啊,一來就有大案子。 貌似這不是什麼好事,可是閒得蛋痛的暗衛們可不這麼想。 朱雄問道:「妹夫,你跟我們一起還是去若盧獄?」 武羅擺手道:「我還是回若盧獄吧。」他看了看外面,馬家的僕人、護衛都被暗衛們拿住,數十人守著,擠在院子裡:「我答應過別人,這件事情不株連。」 朱雄一點頭:「你放心,排查過後,只要沒有涉及案子的,我不會為難他們。」 「多謝!」武羅一抱拳,暗中收了符蠱,告辭離去。 …… 武羅還沒有回到若盧獄,人在半空中身上的暗衛令牌叮咚一響,朱雄的傳音就到了:「四個慫貨已經招了。」 武羅有些無語,之前因為楊鷹的事情,他對於朱雄的訊問手段不怎麼看好,這會才知道,原來的確是楊鷹太強悍了。 馬家四兄弟就差得太遠了,受不了刑,沒幾下就招了。朱雄還是慎重起見,等四兄弟都開了口,對照了他們的口供,確認四人沒有說謊,這才給武羅報訊。 「這幾個傢伙也不知道他們效命的究竟是什麼人,只是知道一點,他們背後那人,肯定不會想把這些躡空水銀上交給九大天門。可惜審判庭的那個書簿死了,不然應該能從他口中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武羅道:「馬凌霄的書房裡有個密室……」 「我們已經找到了,只怕這是追查幕後黑手最後的線索了。好在我們暗衛辦事,一向乾淨利落,馬家也沒有人逃出去,幕後黑手應該還不知道他的嘍囉已經被我們拿下了。」 朱雄一再交代,讓武羅回去之後小心。儘管武羅的身份還是保密的,可是他還是有些擔心妹夫的安全。 武羅心裡暖暖的,笑著答應了。 飛翠山的事情對於武羅來說已經過去了,他回到若盧獄,先找了馬洪來,告訴他辦案的人答應自己絕不株連,福伯應該沒事。 馬洪也只能黯然點頭。 馬家四兄弟乃是暗衛經手的案子,不會交給審判庭裁決,不過四人並不知道內幕,罪行不大,應該不會被處死,但是這輩子是別想再見天日了。 武羅回來的第二天,黑水仙的調令就下來了,她官復原職,繼續擔任審判庭書簿。不過送來調令的人有些奇怪,乃是五大神捕之一的虎猛。 當然了,現在已經是四大神捕了,白勝劫已經除名了。 宣讀完了調令,黑水仙也沒有馬上離開,虎猛讓周圍的人退下,拉住武羅,面色有些嚴肅。 武羅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虎兄,怎麼了?」 屋子裡還剩下四個人:虎猛、黑水仙、武羅和葉念庵。 「武羅,你先坐下來。」虎猛把武羅按在椅子上,然後才說:「我這次來,還肩負秘密使命。是谷牧青,我們跟她失去了聯絡。」 「什麼?」武羅蹭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你先別著急,上面知道你們的關係,這回派我來,就是讓咱們三個一起去尋找谷神捕。」 一邊的黑水仙耳朵一豎:「我們三個?什麼意思?」 虎猛也不明白上面怎麼會派黑水仙來,事實上虎猛出身虎家,他原本是朱清江為女兒安排的「後備人選」,由此可見虎家乃是偏向於朱清江的,自然跟楚三絕不對付。上面硬要虎猛和黑水仙一起搜尋谷牧青的下落,讓他很是牴觸。 如今黑水仙又是這麼一副態度,虎猛當然不高興了。 「意思就是黑大人你也有份,你、我加上武羅,咱們三個人一起辦這件案子。」 黑水仙一愣:「咱們三個……」 虎猛把一面玉牌丟出來:「自己看。」 黑水仙拿了起來一看,命令居然是楚三絕親自下達的,黑水仙更不明白了,卻無可奈何,她不可能違抗師尊的命令。 武羅早就不耐煩了,一把抓住虎猛:「到底是怎麼回事?」 虎猛知道武羅著急,沒有什麼花哨,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 數月之前,刑捕台得到一條消息,南荒一個著名魔頭厲滄海秘密離開南荒,潛入了星羅海,刑捕台立刻決定派人抓捕。 虎猛等人都在外辦差,只剩下谷牧青。她自然是主動請纓,帶了六名捕快,一起趕赴星羅海。開始一切都很順利,傳回來的消息都是順利到達星羅海、發現可疑蹤跡、發現厲滄海的行蹤、發現厲滄海等等,本以為這趟差事應該很順利,沒想到數天之前,谷牧青突然和刑捕台失去了聯繫,等了幾天之後,刑捕台也坐不住了,立刻上報。 谷蒼的來頭大得驚人,他女兒要是出了事,審判庭也抗不下來,只好馬上準備人手前去救援。 武羅聽到「厲滄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就咯登一下。聽完了虎猛的話,氣的更是一巴掌把身邊的桌子拍得粉碎:「糊塗刑捕台連人家的底細都沒查清楚,就敢冒冒失失的闖入星羅海抓人?」 虎猛老臉一紅,說實話他也覺得這一次的任務有些倉促,得到消息之後,就立刻把谷牧青派出去,確實沒有經過周密的調查。 比方說,厲滄海在星羅海有沒有接應?厲滄海身邊有沒有部下追隨?這些都是確定抓捕厲滄海難度的主要線索,卻都沒有調查清楚,就出動了谷牧青。可以說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存在漏洞,埋下了隱患。 「武兄弟,你先別著急,谷神捕身負四品天命神符『天羅地網』,就算被困,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武羅卻是坐不住了,抓起虎猛就往外走:「快,咱們立刻動身,有什麼事情路上再說。」 虎猛無奈,朝黑水仙一招手:「黑大人,走吧。」 葉念庵知道武羅心急如焚,立刻道:「你們放心去吧,監獄裡的事情,我能安排好。」 出了若盧獄,虎猛放出自己的飛行法寶,將三人都載了上去,沒有耽擱,立刻往西南方向飛去。 虎猛路上跟武羅解釋:這件事情很奇怪,和谷牧青失去聯繫之後,審判庭就立刻著手調查,但是厲滄海這一次出行,再也找不出半點有用的信息,之前傳回來消息的那個暗線也失蹤了 黑水仙眉頭一皺:「要麼那個暗線已經死了,要麼這本來就是個陷阱。」 武羅心中哼了一聲,陷阱個屁! 九大天門對於南荒各個魔頭的資料,都是經過了多方調查總結出來的。但正是因為這種「多方調查」,才產生了偏差。因為九大天門很難深入南荒,獲取第一手的資料,都是拐彎抹角的得到的資料,可是武羅,乃是真真正正的面對過這些魔頭。有很多,還是他當年登上帝君寶座的墊腳石。 比方這個厲滄海。 「荒海夜魔」厲滄海,當年可是給崔燦造成了不小的阻礙。 實際上即便是在南荒,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厲滄海只憑名號,在南荒充其量也就是個中等水準,可事實上他隱藏的極深,武羅也是當年和他接觸之後,才知道厲滄海絕對擁有大能者的實力 不過,最讓武羅擔心的,卻是厲滄海的名號之中,帶著「荒海」兩個字,事實上這個「荒海」,指的就是星羅海。 星羅海位於天下五方之中南荒和西域的交界處,海面之上,島嶼星羅棋布,故而得名星羅海。 武羅和厲滄海的矛盾爆發於武羅發跡初期,那個時候武羅剛剛得到「旱魃血焚」,實力雖然長足進步,但是遠沒有達到大能者的級別。 不過厲滄海在見識了武羅的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的威力之後,主動退避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厲滄海的基業都在星羅海,武羅則志在南荒,兩人實際上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厲滄海很明智的退避了。 厲滄海在南荒一座不起眼的山頭上有一座小莊子,一般人都以為那是他的基業。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聲名不顯的荒海夜魔,乃是星羅海之王。 谷牧青去星羅海抓他,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所以武羅一聽到厲滄海,再聽到星羅海,當場就坐不住了。 偏偏他沒辦法跟虎猛解釋,要是說出實情,虎猛反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的?武羅如何回答? 武羅這個時候顧不上什麼實力懸殊了他們三人殺入星羅海,只怕連厲滄海一個人都對付不了,更何況厲滄海還有諸多手下幫忙,還佔著天時地利? 武羅胸中蟄伏許久的帝君豪情迸發出來:管你何等強大,本君往之,拳頭砸碎一切 黑水仙就要冷靜得多:「咱們三個人實力足夠嗎,要不要請求增援?」 黑水仙一邊說一邊瞅著武羅。 她是拉不來什麼增援的,她自己很明白,因為薛驍的事情,自己最大的靠山楚三絕長老此時想必已經是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自己這一塊。 況且,這是谷牧青的事情,應該由武羅出面。 武羅和童長老、朱清江等人關係密切,請來一兩位大能者應該不成問題。 更何況,還有谷蒼呢。谷蒼在中州威名赫赫,黑水仙也是聽著一個個關於谷蒼的傳說開始修煉的,她也覺得,只要谷蒼出手,厲滄海不在話下。 可惜武羅只想著如何營救谷牧青,完全沒有考慮過求援。 朱家就不用說了,讓朱家去救谷牧青?開什麼玩笑。 童長老三人乃是長老會長老,不可輕易以身犯險,上一次征討魔焰谷,可是準備了很久,聚齊了小弟才殺過去的。就這還差點回不來了。 武羅心裡也有估算,童長老三人隨便哪一個,都不是厲滄海的對手,況且此時三人正在與朱清江合力對抗楚三絕,根本走不開。 至於谷蒼,不用武羅求援,他自己也會來。 武羅跟他合不來,叫來一起飛去星羅海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彆扭? 黑水仙瞪了武羅半天,發現武羅沒有反應,忍不住一撇嘴,但又想想,自己三人實力已經不錯了,她看過厲滄海的資料,按說谷牧青不應該失手才對,恐怕他還有什麼幫手。不過自己和虎猛聯手,怎麼也能解決這個案子。更何況還有武羅這個妖孽? 是的,經歷了岳崩淵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在黑水仙的心目中,已經把武羅歸為妖孽一類,如無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必要,絕對不要招惹的類型。 武羅心亂如麻,強迫著自己的冷靜下裡,回憶著上一世自己收集到的厲滄海的資料武羅成為帝君之後,對於厲滄海還是暗自提防,自然暗中收集了不少資料。 他想著想著,隱約感覺自己把握到了一絲關鍵,偏偏就是想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武羅正有些著急,忽然前方一道金光唰的一下橫插過來,虎猛一個踉蹌,好容易才將法寶控制住,登時大怒:「什麼人,敢衝撞本神捕!」 在中州,刑捕台四大神捕的名號是很管用的。民不與官鬥,在修真界也是一樣。所以一般的修士絕不會願意和刑捕台的差官衝突,更何況虎猛還是赫赫有名的四大神捕。 可是那金光卻是毫不示弱,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宛若一條矯健的金龍,掉過頭來,唰的一下又朝他們衝了過來。 虎猛大怒:「好大狗膽!」 他正要迎擊,手中法訣已經掐了出來,卻被一旁身來一隻手給打斷了。 「是自己人。」武羅沉聲道。 金光唰的一下到了眼前,眼看著就要撞在了虎猛的法寶上,卻忽然散作漫天金色光霧,鋪面而過。 三人身前,已經俏生生站著一名女扮男裝的修士。不是朱瑾還能是誰? 那漫天金色光霧凝成了一線,嗖的一下縮回了朱瑾腰上,化作一條兩指寬的金色腰帶,一身素白的朱瑾,有了這一道金色點綴,越發顯得英姿颯爽,氣質傲人。 虎猛的臉色頓時變了,兩家大人之前都有意思撮合兩人,可惜兩人都沒有那個意思。朱瑾那時候沒打算嫁人相夫教子,虎猛又是個粗線條的人,覺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優哉游哉,不想找個婆姨捆住自己。 武羅和朱瑾的事情虎猛隱約知道一些,他不但不生氣,反而竊喜,這個黑鍋終於有人替自己背上了。 可是三人見面,終究是有些尷尬的。 更何況朱瑾剛才的舉動,明顯帶著怨氣。 黑水仙水晶的心肝,玲瓏剔透,哪還看不出來這場面上的尷尬?不聲不響的往後退去,置身事外。 可實際上,虎猛自作多情了。朱瑾的確有些怨氣,但是這怨氣卻不是衝他的。 「你怎麼來了?」武羅皺眉問道。他剛才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把握住那一絲關鍵線索了,偏偏被朱瑾給攪和了。 第125章 銀角藍蛇 朱瑾一聽他話裡帶著埋怨,眼圈就紅了。只是她性子強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瞪了武羅一眼,生硬反問:「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武羅歎了口氣:「別鬧了,我們還有要緊事,你趕緊回去。」 「我不!」朱瑾一嘟嘴,神態嬌憨,許多女人一輩子也學不會這招對男人的殺手鑭,偏生朱瑾生而知之,卻時常引以為恥。俏臉一紅,猛的一抬下巴:「我是來幫忙的。」 她一拍腰間:「我已經向爹爹求來了繞樑金刀,肯定能幫上忙。」 黑水仙大喜:「一品上法寶繞樑金刀!」這下子實力大漲,此次星羅海之行必定萬無一失。可是她忽略了剛才自己那個很正確的策略:置身事外。她一開口,這個策略就是失效了。 武羅和虎猛,四隻眼睛凶光如火掃了過來,黑水仙一縮脖子,老老實實的躲在一邊再也不插嘴了。 「走吧,還愣著幹什麼?虎猛你有用點行不行?這麼緊急的事情,你還磨磨蹭蹭,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朱瑾一頓數落,夾槍帶棒,說的虎猛心肝直顫:好險啊,還好這黑鍋有武兄弟幫我頂了,這要是真娶回了虎家,我的個娘咧,老子還能有活路嗎? 朱瑾要是知道花容月貌的自己在虎猛心中,就是一個黑鍋,不知道會不會素手一指,繞樑金刀飛出,先摘了他的項上人頭? 不過被朱瑾這麼一催,虎猛倒是迸發了潛力,法寶陡然快了一半。 一路上朱瑾都沒有主動跟武羅說過一句話,虎猛看著心裡著急:不會吧,難道兩個人掰了?這黑鍋難道還得我來背?老天你不要這麼玩我啊! …… 天下五方,北疆南荒、西域東土、中州。 彼此相連,卻又有一些險惡之地隔離。星羅海實際上就是這樣一處險地,隔離這南荒和西域,連帶著也將中州隔開了。 事實上星羅海的凶名,一般的凡俗之人根本就沒有聽過,但是對於修士來說,卻是如雷貫耳。 即便是厲滄海苦心經營數百年,他在星羅海也只是在外圍佈置。這範圍,也就是海岸靠陸地一百五十里的一條狹長地帶。 若是再深入,別說是一般的大能者,就算是帝君崔燦也不敢說自己能全身而退。 事實上各族修士都一直龜縮在天下五方之中,天下五方之外,乃是浩瀚無比的汪洋,汪洋之中有什麼,沒有人知道。 燕山之中的巨獸已經十分恐怖了,修真界上萬年都沒能征服燕山。但是汪洋卻是比燕山更可怕的地方。 深海巨獸的龐大,能夠超出了修士們的想像極限。汪洋深處,也有深溝、深谷、地裂等等,那裡數十萬年都無人打擾,生活著壽元悠長,力量無可匹敵的遠古存在。 在虎猛的全力催動下,只用了七天時間,他們就趕到了星羅海。 此時恰好是清晨,海面上濃霧瀰漫,海風時疾時徐,偶爾吹開一片密如雲團的濃霧,露出海面上礁石島嶼崢嶸一角,就好似一張巨口買在水面下,只將那鋒利的齒間露出水面。 海面上浪花翻湧,宛如巨大的蒼白手掌,一下一下的拍打著沙灘。 奔波幾日,大家都有些疲憊。武羅雖然心急如焚,卻還是淡淡說道:「休息一下吧,然後再開始尋找線索。」 黑水仙尋了海邊一處礁石背後盤腿坐下來調息。 虎猛自然躲得朱瑾遠遠的。 朱瑾背對著武羅就走。 武羅歎息一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朱瑾背對著他,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了。似乎自從遇到他之後,朱瑾就特別軟弱,愛哭得多。 「我願意!」她咬著牙說道,繡鞋踩著沙灘,像鑽子一樣狠狠地戳著沙地。 周圍沒有別人,武羅悄然上前,從後面攬住她。 武羅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鑽入鼻孔,暖洋洋的一身。 兩人上一次分別之夜,朱瑾記憶猶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渴望的不正是這種擁抱的感覺嗎?朱瑾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做,的確是值得的。 武羅憐惜她,因為他知道朱瑾已經有了身孕,雖說現在還不打緊,可是畢竟面對厲滄海那是要拚命的。 武羅柔聲道:「別逞強了,留在這裡乖乖等我回來。你老公拚殺一場之後,就會格外勇猛……」 他低著頭在朱瑾耳珠上輕輕一咬,朱瑾忍不住身子一軟,把重量全都托付在武羅身上,柔膩的好似一條美人蟒,扭著身子纏在他身上。 「別鬧,他們倆都沒走多遠呢。」朱瑾難得的柔聲道:「我就是想,我要是救了她,她總不好意思再不讓我過門了吧?」 武羅笑了,伸手摸著她平坦的小腹:「你都有了武家的骨肉,牧青識得大體,怎麼會不讓你進門……」 「什、什麼?」朱瑾嚇了一跳:「我懷上了?」 她一臉茫然:「我、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這麼遲鈍?」 …… 武羅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拿朱清江這老狐狸實在沒什麼辦法。當初朱清江明顯是故意誤導他,跟他說朱瑾已經等不及了,卻沒說朱瑾懷孕了,是自己誤以為朱瑾懷孕了。 武羅氣的咬牙切齒,知道了事情原委的朱瑾,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可她又不能拆自己老子的台,忽然臉上一紅:「其實……也沒什麼啦,還不是早晚的事情……」 …… 武羅依舊很焦急,只是朱瑾的事情一打岔,他表面上不再表現出來而已。 虎猛又用神捕腰牌聯繫了一下谷牧青,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他歎了口氣,掃了一眼一旁的武羅,武羅的臉色當然很陰沉。虎猛道:「準備行動吧。這裡畢竟是蠻荒之地,上面早就幫咱們準備好了。」 他說著,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摸出來三張面具,一張自己留下,另外兩張丟給武羅和黑水仙。黑水仙認得這東西,武羅卻是第一次見。 這面具濃墨重彩,好像京劇中的臉譜一樣,而且十分厚實,儘管沒什麼份量,也不像是能戴在臉上的樣子。 而且面具下面,還留著一條長長地「尾巴」。 黑水仙將面具往臉上一扣,那面具化作一陣奇異的光芒,從她的頭頂一直籠罩到腳底。隨即面具消失不見,武羅再看黑水仙卻是吃了一驚:「你……」 虎猛拿著那面具道:「這是葫蘆護面。葫蘆、糊塗,所以也叫糊塗面具。雖然名字不怎麼樣,但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品上法寶,乃是用終南山深澗千年老籐葫蘆煉製而成,能夠混淆外人六識,就好比咱們帶的這個,就能夠混淆旁人的感知,讓人誤以為咱們是魔道中人。」他一邊說,一邊自己帶上,果然虎猛的氣息也變得和黑水仙一樣,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魔修。 武羅之前只是聽說過正道捕快有辦法混進南荒而不被發現,卻不知道具體的手段,谷牧青顯然也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南荒帝君。 虎猛笑著道:「快帶上吧,這東西可不多,一般的捕快根本沒資格用。」 虎猛看到一邊的朱瑾,卻是無奈:「不知道你也要來,上面只給了我三隻糊塗面具……」他還沒說完,朱瑾就自己取出一隻糊塗面具帶上。 虎猛一拍腦門:「這東西就長在你們終南山,倒是我想多了。」 朱瑾沒理他,四人裝扮停當虎猛放出一隻小舟,待眾人上了船,有取出一張海圖,上面的島嶼果然是星羅棋布。虎猛指著其中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島嶼說道:「咱們現在去龍蟒島,谷神捕最後一次和刑捕台聯繫,就是在龍蟒島。」 虎猛天生是個干力氣活的人,獨自站在船頭,腳下的靈氣噴湧,透過了船身,催動船下的海水,小舟好像離弦之箭,飛快竄了出去。 船尾後面,留下一條長長的墨跡一般的黑色痕跡,在海水之中慢慢擴散,就好像一條黑龍一般。 這就是糊塗面具的好處,連放出體外已經不受控制的靈氣都能偽裝起來,好像魔氣一般。 龍蟒島在星羅海外圍絕對算是一個大島,而且龍蟒島在星羅海之中的地位及其重要,它乃是一個修真黑市。 雖然中州正道和南荒魔道數萬年來勢不兩立,互相攻伐,但是南荒數不盡的天材地寶,中州有的是玉髓玉粹,雙方實在有太多互補的地方,再說大家都是人族,除了理念上的對立,倒也並沒有多少利益上的衝突,所以在一些三不管的地方,修真黑市就慢慢興起。 不論是九大天門,還是帝君崔燦,都對這些修真黑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家都有這個需求。 龍蟒島黑市規模中等,稅率逢十抽一。只不過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龍蟒島黑市背後的人乃是厲滄海罷了。 四人的小舟靠近龍蟒島,便看見好幾艘小船從不同的方向登島,可見儘管是黑市,卻十分繁華。 小船剛一靠岸,就有幾名黑衣人上前,沉聲道:「諸位是第一次來?島上規矩可都清楚?」 虎猛抱拳道:「還請指教。」 那黑衣人痛快道:「不得私自械鬥,否則殺無赦。稅率逢十抽一,沒有足夠玉粹,島上接受其他物品折價。上島每個人一枚玉粹精魄。」 虎猛早有準備,取出四枚玉粹精魄交過去,那些黑衣人收了之後,一指遠處的一座高台:「看到那座洪武台了嗎?島上不准械鬥,就算是仇家見面,也不能動手。要是有人追殺你們,就往那兒跑,有人會保護你們。」 虎猛點了點頭。那些黑衣人說完便轉身走了。 也難怪黑衣人看不起他們,四人看上去境界都不高,雖然在青年一輩之中,他們已經算是俊傑,但是和老一輩相比起來,這等境界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不過四人的戰力卻是非同小可,這可不是用等級就能簡單衡量的。 黑衣人指點他們避難之所,也是好心。 島上人來人往,雖然沒有中州大城那種熙熙攘攘的感覺,但是比武羅經歷過的天街卻要繁華多了。街道兩旁儘是攤位,攤主也都大聲叫賣,和世俗界的集市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虎猛一邊走一邊跟三人解釋:「這街邊的攤位魚龍混雜,賣什麼的都有,能撿漏、也會打眼,一切全憑眼力了。」 「每半個月,這裡的幕後主持者就會召開一次黑市拍賣大會,據說那裡面的才都是真正的好貨色。」虎猛算了算日子:「還真巧,就是今天啊……」 武羅看著周圍的店舖,心不在焉問道:「還有沒有別的消息?」 虎猛搖頭:「最後一次聯絡,谷神捕之說發現了重要情況,時間緊迫,來不及說清楚她就出發了。」 武羅眉頭一皺:「重要情況?」在龍蟒島上,還有什麼重要情報比得過厲滄海的行蹤?他想了一下:「拍賣會真的是今天晚上嗎?」 「沒錯。」 「這裡幕後主持之人也會出現?」 虎猛又點頭:「應該不會錯,每半個月是一次小型的拍賣會,每三個月會有一次中等規模的拍賣會。每三年是一次大型拍賣會。正巧,今天晚上乃是三年一次的大型拍賣會,此間主人,必定會露面的。」 武羅點了點頭:「那咱們晚上去看看熱鬧。」 虎猛也不意外,拍賣會上龍蛇混雜,正是打探情報的極佳場所。 「可是……」虎猛有些為難:「這回來得匆忙,上面只準備了五十枚玉髓的活動經費,晚上的超級拍賣會,入場的最低標準是一千枚玉髓的押金。」虎猛說著,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幢建築,這建築比起那洪武台來稍差,但在龍蟒島上,論規模和奢華程度,也絕對排得上前三。 大門口掛著一塊巨大的玉牌,上面正寫著晚上拍賣會的一些注意事項,第一條就用斗大的字寫明白了:入場押金一千枚玉髓。 武羅心中暗道,難怪那個時候厲滄海不肯和自己硬碰硬,原來他在星羅海之中的產業居然這麼賺錢只是入場押金就要一千枚玉髓的。 這個數字或許比較抽像,但是回想一下飛翠山馬家,聘用那些煉寶大師,不過開價十枚玉髓,就讓那些頗有些道行的煉寶大師屁顛屁顛地趕到飛翠山。 一千枚玉髓,能讓很多修士連祖宗都賣了。 「五十枚?」武羅有些無語,刑捕台這麼窮嗎? 事實上刑捕台的油水遠不如若盧獄和御斬台。他們抓了人,不好明目張膽的搜刮,因為後面還有審判庭,審判庭監管之下,犯人的身價若是少了太多,就會直接問責刑捕台。 虎猛也有些尷尬,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情況緊急,的確沒湊那麼多玉髓。 黑水仙道:「我身上還有兩百枚玉髓,先湊起來吧。」 虎猛驚訝的差點下巴都脫臼了:「這、這麼多」黑水仙沒說什麼,她是楚三絕的弟子,又是審判庭第一書簿,油水豐厚那是自然。 黑水仙取出一枚儲物戒指交給虎猛,虎猛元魂一掃,果然整整齊齊的碼著兩百枚玉髓,頓時口水長流,結結巴巴的冒出來一句不著調的話:「富婆啊!」 黑水仙差點抬腳踹他。 朱瑾也默不作聲的拿出來一隻儲物戒指丟過去,虎猛漫不經心的接過來一看,立刻變愣住了,心裡面不由得有些後悔。 「五百枚玉髓……大富婆啊!」 果然是朱家的人,啥都不缺,尤其不缺玉髓。 只是虎猛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玉髓的確可愛,但是自由更加可貴,對於朱瑾這口黑鍋,敬而遠之的好。 「七百五十枚。」虎猛高興道:「只差二百五就行了。武羅,你有沒有二百五……」 武羅差點狂躁:「你說什麼?」 虎猛猛然反應過來,心虛的乾笑著:「嘿嘿,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就差……那麼多,就夠一千枚玉髓了嗎。」 武羅搶過他手中的儲物戒指:「就算有一千枚玉髓又能如何?你沒看到嗎,這拍賣會的入場押金就是一千枚,這點錢,在拍賣會上能有什麼作為?」 虎猛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是混進去打探消息的嗎,難道還真的買東西? 不光是他,朱瑾和黑水仙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武羅當先走去,三人趕緊跟上去,虎猛道:「你想買東西?那可難了,我來之前可是看了資料的,這裡三年一度的拍賣會,隨便一件東西就得五百枚玉髓,要想買好一點的,都要上三千枚玉髓了。」 武羅也不說話,一個一個攤子看著。那些攤主格外熱情,紛紛拉著武羅介紹。武羅也不說話,聽到那些攤主怎麼吹噓,他只是微微點頭。 虎猛有些明白了:「你想來撿漏?武兄弟,不是我說你,咱們可就這麼七百多枚玉髓啊,你要是一個閃失,可就砸裡面了,咱們連拍賣會都進不去了啊。」 對於這樣的黑市,朱瑾和黑水仙都有很清醒的認識,兩人一個出身大修真世家,一個乃是九大天門長老會實權長老的關門弟子,自小便對修真的一些事情耳濡目染。就好比這黑市,的確能夠買到一些正常渠道無法得到的東西。但是黑市發展到了現在,絕對已經十分完善,你想買到需要點東西,付出的代價絕對不會比這件東西的真實價值低。 自古以來,買的沒有賣的精,所以朱瑾和黑水仙也都上前勸說。 「武……」黑水仙一開口差點喊出「武大人」來,硬生生剎住了,別彆扭扭的喊了一聲「武羅」。 「咱們也不是衝著拍賣會上那些昂貴東西去的,只要湊夠了入場押金就行了,實在沒必要冒險啊。」 她心中一隻忌憚武羅,所以雖然是勸說,也十分客氣,旁敲側擊,不敢直接說萬一你賠了怎麼辦之類的話題。 朱瑾卻沒有這麼多顧忌,更何況她一向不是小女人,說話更是直來直去:「這裡的黑市商人都很狡猾的,作假的手段就是一些煉寶大師都會看走眼,我看你還是算了,萬一虧了咱們的目的就沒辦法達到了。你身上有沒有兩百五十枚玉髓?要是沒有我有幾件不錯的法寶可以拿去賣了,湊足一千枚玉髓的不成問題。」 修士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售法寶的,由此可見朱瑾雖然不看好武羅能夠撿漏,但絕對是真心實意對他,不惜變賣自己的法寶。 武羅微微一笑,他要是被這些商人給騙了,就不是南荒帝君了。 「我自有分寸。」 虎猛和黑水仙不好再說,朱瑾卻著急了,上去拽著武羅的胳膊,武羅不悅的回頭瞪了她一眼。朱瑾毫不示弱,只可惜強勢姿態只堅持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一陣洩氣,敗下陣來:「你就敗家吧,我看一會兒你賠光了怎麼辦。」 朱瑾嘀咕了一句,終於在兩人的爭鬥之中退讓了。 她雖然這麼嘀咕,心裡卻在計算著,自己那幾件不用的法寶全賣了,能不能湊足一千枚玉髓。 玉髓要是賠光了,都是武羅的責任,總不好讓虎猛和黑水仙變賣法寶,只能是自己幫武羅了。 武羅依舊是一家攤位一家攤位地看著,卻始終沒有出手的意思。 一直看了半條街,他才在一家攤位前停了下來,指著攤位上一隻木盒問道:「這顆銀角藍蛇的卵多少錢?」 成年銀角藍蛇乃是二品上凶獸,實力駭人,不但肉身強悍無比,力大無窮,而且頭頂銀角能夠放出雷電,一身鱗片化為藍色狀態的話,還可以無視四品以下的凶獸任何攻擊,乃是一個超級肉盾。因此銀角藍蛇在南荒,乃是極為受歡迎的一種寵獸。 攤主呵呵一笑:「這枚獸卵乃是一頭三千年道行的老蛇所生,天賦超群,少了三百枚玉髓不賣。」 武羅一擺手:「要想做成買賣,就得有點誠意。這枚蛇卵,兩百三十枚玉髓,同意我立刻付錢。」 虎猛三人也認得銀角藍蛇的蛇卵,的確不錯,但兩百三十枚也是極限了,不可能有什麼賺頭。就算這蛇卵乃是真的,武羅頂多也就是不賠錢而已。 而且現在急需的乃是玉髓,買了這蛇卵,就等於積壓資金,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轉手,實在是很不明智的舉動。 虎猛三人直搖頭,那邊攤主卻已經樂呵呵的跟武羅成交了。 第126章 金龍蠱 武羅托著那枚人頭大小的蛇卵走過來,神秘兮兮的朝三人道:「跟我來。」 他在前面興沖沖的鑽進了一個小巷子,後面三人卻沒精打采。黑水仙卻還有那麼一絲希望:「武……羅,不是魯莽之人,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黑水仙現在有點像喬虎和馬洪了,對武羅已經到了半崇拜的狀態。只要是武羅做的事情,不管合不合乎邏輯,她都覺得可能大有深意。 她還有點不習慣直接稱呼武羅的名字,這可比喊「武大人!」親密多了,讓她臉頰微微發燙。 也就是朱瑾大大咧咧,要是麻子衿在這裡,肯定能感覺出來黑水仙的異樣。 進了巷子,武羅把手中的蛇卵一舉:「這筆買賣怎麼樣?」 虎猛搖頭:「不賺不賠而已。」 武羅卻忽然一抬手朝那枚蛇卵敲了上去 「啪!」隨著這一聲脆響,蛇卵表面立刻密佈蜘蛛網般的裂紋。 虎猛一下急了:「這可虧了!一旦碎了,就根本不能孵化,兩百三十枚玉髓啊,虧大了!」 朱瑾和黑水仙也是意外,就算是一顆龍蛋,打碎了也就一文不值了。他們實在不明白,武羅這是在幹什麼。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又讓他們大為意外:蛇卵碎開之後,裡面絕大部分竟然是空的 朱瑾氣的柳眉倒豎:「這個奸商,竟然造假,我找他去!」 黑水仙一把拉住她:「咱們身份特殊,而且已經錢貨兩清,人家既然敢這麼幹,就不怕咱們回去算賬……」 朱瑾憤憤一跺腳,想要罵兩句,又擔心影響自己在武羅心目中的形象,憋得好生難受。 一邊的虎猛直搖頭:「打眼了、果然打眼了……」 黑水仙還抱著一絲希望,這一絲希望,完全出自她對武羅的盲目信任,因此忍不住去查看那蛇卵:「咦……」 還真讓她看出一絲古怪:這蛇卵之中,大部分時空的,但是破碎的卵殼底部,竟然還有一枚小卵。 這枚卵脆弱得多,只有鴿子蛋大小,表面不是堅硬的卵殼,而是一層灰色的硬膜。 「這是什麼?」 她一句話,把其他兩人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立刻湊了上來:「還有什麼?」 武羅小心翼翼的將卵殼剝開,取出了那枚小卵裝進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玉匣之中,一邊做著這些,一邊對三人道:「南荒有一種等級極高的蠱蟲,名叫金龍蠱,這種蠱蟲若是論品級,比得上一品下法寶,而且和主人心意相通,頗有靈性,威力遠在一品下法寶之上,能夠達到一品中法寶。」 「只是這種金龍蠱繁衍十分困難,只會將幼卵產在銀角藍蛇的卵中,而且必須是兩千年以上道行的銀角藍蛇的卵才行。」 「金龍蠱的幼蟲還在卵中的時候,就會吞噬蛇卵之中的靈氣,最終將蛇卵吸空。」 這下子,三個人都明白了,虎猛有些難以置信:「這、這是金龍蠱的卵?」 「正是。」武羅托著玉匣:「這裡有的是南荒魔修,你們說這枚卵得買多少玉髓?」 朱瑾興奮之極,想撲上去包這武羅的脖子狠狠香一口,又礙著別人的面不好意思,滿眼春情,巧笑吟吟的看這武羅。 黑水仙都懵了:這傢伙還是人嗎,怎麼什麼都知道?隨便買個蛇卵裡面都有好寶貝,這也太逆天了 她卻忘了,武羅可不是隨隨便便買的,看了半天街,也只有這枚蛇卵可以撿漏。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虎猛很容易就找到了一群南荒魔修,報出金龍蠱的大名,立刻讓那些魔修神色凝重起來。 幾番鑒定之後,確認的確是金龍蠱的卵,又是一陣子討價還價,最後以三千枚玉髓的價格成交,比一般的一品下法寶還要稍高一線。 有了錢,四人底氣十足,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掉頭往拍賣廳走去。 路邊的攤位上再有什麼東西也不看了。走了一半,虎猛無意之中掃到了一邊的一個攤位,飛快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等一下。」虎猛喊住眾人,走向了那個攤位。 這個攤位很特別,攤主瘦高個,戴著一隻黑布頭套,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蹲在地上,攤子就是面前一張藍底白紋的花布,上面成等邊三角形擺著三枚戒指。 虎猛蹲在攤位前,拿起三枚戒指擺弄一番,後面的黑水仙和朱瑾正要湊上去,攤主卻毫不客氣的攔下來:「一個一個來,大家的能耐誰都明白,你們三個人湊在一起,一不留神東西掉包了我找誰去?」 雖然口氣生硬,不過道理倒是沒錯。修士們大都有自己的儲物空間,而且很多人為了方便,都煉製成了戒指、法寶的模樣,什麼東西過手的時候順便掉包,實在是太簡單了。 虎猛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將三枚戒指放下來。 戒指表面嵌著一枚明黃色的寶石,散發著絲絲靈氣。可是虎猛主要看的卻不是這寶石,而是盯著戒指兩側的花紋認真研究了一下。 他把戒指放下來退到後面去,跟武羅商量起來。兩女接連上前,看了兩眼戒指。朱瑾隨口問道:「老闆怎麼賣的?」 「這三個應該是一套,一起賣了,六百枚玉髓。」 朱瑾點點頭,放下戒指也退了回去。 四人湊在一起商量起來。黑水仙問道:「虎神捕,這東西裡面連個陣法都沒有,你怎麼就看上了?」 虎猛頗有些自得:「越平凡越不凡,你看到那戒指上的花紋了嗎,我在一個古老的巖洞之中曾經見過一些殘片,根據當時同行的大能者的判斷,應該是一種已經失傳的上古靈文。這東麼古老的東西,怎麼肯能連一個陣法都沒有?顯然隱藏得很深,這三枚戒指,絕對是好東西」 虎猛出身大修真世家,對於鑒寶也是頗有心得。 「除此之外,這東西所用的材料也很古老,有幾樣原料,經常在上古法寶之中出現,可現在的修士極少用到。綜合幾種因素,我可以斷定,咱們今天發財了,居然又撿了一個漏,哈哈哈……」 虎猛開始對於撿漏這種事情並不相信,只是武羅前車之鑒,翻手就賺了一大筆,虎猛的心思也活泛起來。 看到這三枚戒指,立刻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不過虎猛也是神捕出身,雖然勇猛卻不失謹慎。小心觀察一番覺得萬無一失,這才跟大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黑水仙聽了,點了點頭道:「我倒是跟師尊學過一些鑒定法寶的方法,這三枚戒指雖然不起眼,但是所用的材料、煉寶的手段,都是上古時期流行的,虎兄的判斷,應該沒有錯。」 朱瑾不是太懂,只是看著武羅。 武羅道:「這麼說六百枚玉髓,你們覺得划算?」 虎猛用力點頭:「划算。」 黑水仙也贊同:「按照虎神捕的說法,這三枚戒指如果買給符師,肯定能夠大賺一筆。符師都喜歡收集靈文……」 她說到這裡,猛然想起來武羅就是一名符師啊,她看著武羅:「武羅你覺得呢?」 武羅搖頭:「這三枚戒指是假的。」 「什麼?」虎猛一愣,隨即一笑:「你就這麼肯定?」 武羅點頭:「絕對是假的。」 虎猛頓時不服氣:「你怎麼這麼確定,我看絕對沒問題,六百枚玉髓只賺不賠。要是能找到識貨的符師,賺上好幾倍都不成問題。武兄弟,雖然你也是符師,但是並不代表所有的上古靈文你都認識啊。」 的確並非所有的上古靈文武羅都認識,不過他精研了《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就算是不認識的靈文,也能隱約推斷出來幾個簡單字符的含義,進而對於靈文的語法做出一個籠統的判斷。 這三枚戒指上的花紋,的確很像是靈文,甚至已經具備了一些靈文的基本要素。但是卻有一個問題:語法根本不嚴謹,連最基本的籠統概念都湊不起來。 武羅百分之百斷定,這些戒指乃是這個攤主自己煉製的。看來這位攤主還是個造假高手。 武羅笑著看看虎猛:「你不信?」 虎猛自然不服氣,武羅灑脫一笑:「好,我證明給你看。」 他走上前去,開門見山對那攤主道:「兄弟,這些假貨就沒必要拿出來給我看了,我要你仿造這三件假貨的原版,只要真是好東西,我可以用這個跟你交換。」 武羅說著,從儲物空間裡斬了一隻成熟的玉竹拿出來。 成熟玉竹乃是製器的絕佳材料,其價值不在千枚玉髓之下,而且有價無市。事實上如果不是「天府之國」的加成作用,一般的地方,就算是靈氣季度濃密,想用一枚玉竹筍繁衍一片玉竹林,那都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武羅不願意出售玉竹罷了,所以才想看看能不能在黑市撿漏。當然他也有著另外一層意思,看看這黑市之中,到底有沒有自己能入眼的貨色。 那攤主的眼睛一下子直了:「真的?」 武羅笑道:「君無戲言。」 「你花了許多心思弄出來這三枚假貨,騙的就是內行人。可是能上當的內行人不多吧?要是我沒猜錯,你仿冒的那件東西上,就有一套靈文。可惜你也不認識,生生拆開來分別刻在三枚戒指上,你這麼一弄,就算是內行人也沒幾個人能看出珍貴來了。」 攤主哼了一聲,左手握成了拳頭,再攤開來,掌心躺著一枚古樸的戒指。 戒指的款式和攤位上的三枚差不多,只不過戒面上沒有了寶石,只是一個內扣弧面的凹槽,兩邊則是密密麻麻的靈文,做工無疑要精緻的多,因為這些靈文,可比假貨上的那些細小的多,數量龐大。 武羅只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是真的。他將那隻玉竹交給了攤主,從攤主手中拿過那枚戒指:「成交。」 攤主以為自己賺了,這枚戒指乃是最近他在龍蟒島附近的深海中得到,上面沒有一絲靈力波動,而且明顯最有價值的部分戒面寶石已經不見了,只是有些古怪的靈文,還沒有人認識。 這東西拿出去未必能賣個好價錢,攤主心思一動,仿照這個做了三個假的正如武羅所說,他想騙幾個內行人,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些靈文,只要有人能認出這些靈文乃是失傳的上古靈文,就有可能買下這三枚假貨。 他做的假貨賣相極佳,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乃是上古遺寶。要不是武羅,虎猛肯定已經上當了。 攤主也不知道這枚戒指的真實價值,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佔了便宜,一個沒什麼用處的破爛戒指,竟然換了一根玉竹,賺大發了啊。 他可不知道這戒指上的靈文有多麼珍貴即便是武羅,現在都不完全清楚,等他將來明白了,也是大吃一驚。 看著武羅拿著那枚古樸的戒指回來,三人頓時敬佩無比,尤其是虎猛,赧顏道:「還是武兄弟厲害,沒想到我自以為鑒寶有術,卻陰溝裡翻船。要不是你,這六百枚玉髓可就打了水漂了……」 武羅笑道:「其實這一次我還要謝謝你。」 虎猛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指著戒指道:「這東西真是個寶貝?」 「你剛才也說了,這套靈文,要是遇到識貨的符師,幾千枚玉髓也能賣出來。」武羅將戒指謹慎的收起來:「我就是個識貨的符師。這套靈文雖然現在還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有一種預感,應該非常強大。」 虎猛本來因為看走了眼有些鬱悶,現在武羅這麼一說,他又高興起來:「哈哈,這麼說我還是有功勞的。」 黑水仙在一旁看著,不禁讚歎:武羅不但得了寶物,而且手腕了得。三言兩語下來,虎猛不但沒有感覺尷尬,反而和武羅的關係更進一步,這少年年紀輕輕,怎麼能夠如此成熟? 她可不知道武羅上一世吃虧就吃虧在過於孤傲,眾叛親離,沒有一個人支持。這一世在為人處事方面,自然變得圓滑了許多。 …… 中間這麼一耽擱,天色已經晚了,等他們趕到拍賣場,人已經來了不少。 一千枚玉髓的入場押金,將龍蟒島上絕大部分的修士擋在了門外,為了維持秩序,拍賣場外有十八名黑衣修士,成八字形列開在門口。每一名修士都擁有「道境丹胎」境界的修為,只是這十八人,就震懾的那些小商小販不敢胡亂靠近拍賣場。 這一次拍賣,乃是三年一度的大拍賣會,有不少豪客都收到了特別的請柬。因此武羅他們來到的時候,隔一會兒就能夠看見天空中一片絢爛寶光,或者是一片宏大火雲,各種奢華的大型飛行法寶不時降落。 這些法寶,或是步攆,或是戰車,或是行宮,各種各樣的寶物降落下來,都會映照的半個龍蟒島一片輝煌。 法寶都被主人隨手收了,是以拍賣場外,到沒有像世俗界那樣,挺滿馬車。 不過拍賣場外寬敞的廣場已經被上百名小商小販佔據了,他們和那十八名黑衣修士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然後擺開了攤子大聲叫賣今晚來到這裡的人,都是修真界大富大貴之人,說得誇張一點,人家指頭縫裡露出來一點,就夠這些小商小販吃一輩子了。 只要能引起一位貴人的主意,自己的商品準能賣個大價錢。 武羅四人擠進去,虎猛當先把一應事宜打點好,然後拿著一枚玉笏回來,招呼眾人進去。 玉笏正面是個數字:二十,背面乃是一片金紋。這金紋也是一種陣法,以防止假冒。正面的數字對應著一個小間,這裡畢竟是黑市,大家是來買東西的,不是來惹麻煩的,所以每一位買家互相之間不照面,就連進門的時候,都刻意遮掩。一進來,辦好了手續,各自按照號碼找到自己的房間。房間有特殊的陣法,可以看到大廳內的拍賣物品,並且可以直接競價。 拿著玉笏進了拍賣大廳,就有一位容貌清秀、神態乖巧的侍女迎上來,巧笑吟吟的問候一聲,帶著眾人往他們的二十號而去。 一路上,虎猛一雙眼睛之中時不時的閃過一圈靈光,四處打量著這座拍賣大廳。武羅三人則是默默跟在後面,不敢打擾虎猛。 侍女將四人領到了二十號房間,簡單交代了一下,就躬身退了出去。黑水仙立刻關好了門:「怎麼樣?」 虎猛無奈搖頭:「整座拍賣大廳都被一種深奧的陣法加持,我的『判官眼』還看不透這陣法。」 朱瑾也是一點頭道:「那侍女身上帶著某種法器,能夠避開陣法干擾。若沒有她帶路,咱們想要出去,只怕立刻就會陷入迷陣之中不得脫身。」 黑水仙哼了一聲:「好強的戒心這裡主人只怕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物,否則何必如此。」 虎猛問武羅道:「咱們現在怎麼辦?」 武羅道:「我自有辦法尋到這裡的主事之人……」他不說怎麼找到,眾人也不問,一些法門乃是修士最高秘密,旁人不好隨便開口追問。 虎猛道:「咱們暗中跟著那人,離開了這裡再將他拿下詢問。」 四人一起點頭。 武羅志不在拍賣會,自顧自得在角落裡打坐下來,悄悄放出符蠱。天下五方,未必找不到能夠阻擋符蠱的陣法,但是至少厲滄海還沒有找到。 符蠱潛入地下,穿過那一層層的陣法,沿途將遇到的每個人都探查了一番。這裡總共有有四十個房間,今天全都坐滿了人。其中有好幾位大能者,武羅雖然對符蠱極有信心,但遇到大能者也是小心翼翼。 倒是拍賣會的主辦方這一邊,不但沒有一名大能者,甚至連防禦力量都顯得薄弱,最強的一股力量,就是門口那十八名黑衣修士。拍賣場中的人,整整弱了兩個檔次。而且整個拍賣場內,主辦方的人其實並不多。 這就讓武羅有些奇怪:難道主辦方對拍賣場的防禦陣法就這麼有信心? 他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厲滄海,暗忖荒海夜魔這老傢伙極為狡猾,谷牧青想必已經打草驚蛇,不到拍賣會開始,厲滄海只怕不會出現。 他對厲滄海沒什麼好惡情緒,只不過這老雜毛竟然敢向谷牧青動手,就已經注定了這東西不可能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武羅壓著心頭怒火,等著拍賣會開始,等著厲滄海出現。 虎猛也是四大神捕之一,別看他貌似粗獷,實際上綿裡藏針。這小屋的一面牆,乃是用一種特殊的水晶雕鑿而成,從裡面能夠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這面牆外面就是拍賣大廳,中央是一個圓形高台,確保展示的拍賣品從四面八方都能看清楚。 周圍一圈,正好四十間小屋。 屋子中央的方桌上,有一隻玉鈴鐺,只要輕輕一搖,就有陣法和外面的拍賣大廳連接,報價的聲音可以直接傳到外面去。 虎猛站在水晶牆壁後面,仔細的打量著周圍:「大廳內陣法禁制少了很多,如果出現緊急情況,咱們就從大廳向上衝殺……」 他一指大廳頂上,朱瑾和黑水仙抬頭看去,大廳頂上只是幾根柱子支撐起來的一個拱頂,看上去並沒有什麼陣法機關,果然是一個突圍的好地點。 武羅陰沉著臉坐在一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之前的鎮定基本上已經都耗光了,越是接近厲滄海,他就越是煩躁。 「怎麼還不開始……」他正抱怨這一句,外面一聲一聲清脆悠揚的罄響,一名身著杏黃道袍的主持人登場:「各位……」 武羅才沒心思聽他說什麼,立刻將符蠱一沉,元魂和符蠱聯繫起來,搜尋厲滄海的蹤跡。可是這一次又讓他失望了,整個拍賣場內,還是沒有厲滄海的蹤跡。 他猛然睜開眼來:「奇怪,這麼大的場面,這裡的主持人竟然不來坐鎮,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時,拍賣大廳內已經拍出了四件寶物,雖然只是暖場的物件,遠沒有達到讓人瘋狂爭奪的地步,但是已經把成交的價格抬到了兩千枚玉髓 虎猛一愣:「居然不在這裡,沒有道理啊,三年一次的大拍賣會,真不怕出什麼亂子?」 就在這時,外面的拍賣大廳捧來了一件新的拍賣品這件法寶看上去就好像一輪滿月,溫潤美麗。 武羅無意之中掃了一眼那東西,登時渾身一顫,愣住了。 第127章 七海魁星花 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解說著:「這件法寶我們已經鑒定過了,二品上的極品法寶,冰玉蟬月輪,雖然是二品上,但是其威力比起一般的一品下法寶還要強大……」 武羅什麼也沒聽到,一把抓住一邊的虎猛:「今天可是滿月之夜?」 虎猛茫然點頭:「是啊,怎麼了?」 武羅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嘩啦一聲外表刷著紅漆,實際上乃是精鐵鑄造的方桌碎成了滿地鐵片 「被這個狗東西給耍了!」 大家都是一愣,不明白武羅在說什麼。 滿月之夜武羅一下子想起來自己剛剛進入星羅海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線索就想要想起來,卻始終把握不住了。 上一世,武羅就查到一個情報,厲滄海之所以苦心經營星羅海,便是因為星羅海六十年之後,會有深海神物「七海魁星花」現世。 七海魁星花在汪洋神物之中,排名第五,據說吞服之後,可以直接寂滅虛空,得證仙道。 打探到這個情報的時候,崔燦已經威震南荒三十年,算算時間,到今年恰好就是六十年 月圓之夜,便是七海魁星花現世之日 厲滄海這一次來星羅海,為的便是這株七海魁星花。而這個拍賣會,和七海魁星花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厲滄海把身邊的親信、得力干將全都調走搜尋七海魁星花,難怪這拍賣會外強中乾,防禦空虛。 而且,這拍賣會恰好起了一個幌子的作用,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就不會有人發現七海魁星花現世這等重大事件了。 事關谷牧青的安危,而且情況緊急,武羅已經顧不上太多了,他面色一沉道:「有些事情我就是知道,你們別問我為什麼知道,我乃是暗衛成員。」 他說著,隨手一翻,暗衛腰牌出現在手中。 虎猛和黑水仙嚇了一跳,朱瑾卻是早有察覺,並沒有太過意外。 虎猛原本還覺得,武羅雖然是若盧獄的班頭總領,但自己也是刑捕台四大神捕之一,至少職位上兩人半斤八兩。卻沒想到武羅竟然是暗衛的成員,而且從腰牌上看,乃是暗衛之中最高等級的「甲等正衛」,暗衛天生高人一等,虎猛頓時覺得自己就被這個十七歲的少年給比下去了。 虎猛第一次見武羅的時候,他還只是個一般的獄卒,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武羅竟然平步青雲,不但成了若盧獄的班頭總領,而且還是權柄極重的暗衛的甲等正衛。這等陞官的速度,別人有沒有聽說過他不知道,反正他虎猛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咂了咂嘴:「你還真是……娘的,啥也不說了,太打擊人自信了。」 武羅道:「厲滄海就是龍蟒島的主人,事實上厲滄海的實力遠超你們的想像,若論戰力,只怕比起楚三絕也毫不遜色。這星羅海,便是厲滄海苦心經營了百年的老巢。」 虎猛一愣,勃然道:「你們暗衛早知道這些事情,為什麼不跟我們刑捕台通報一聲?」 武羅擺手:「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你們先聽我說。厲滄海百年之前就開始經營星羅海,這裡鳥不拉屎,凶險處處,他為什麼非要選在這裡?就是因為星羅海百年之內,就會有一株七海魁星花出世。」 在場三人倒吸一口涼氣:「七海魁星花!」 黑水仙冰雪聰明,立刻道:「傳說月圓之夜七海魁星花出世,難道說就是今晚?所以厲滄海沒有來拍賣會,就是去找七海魁星花了?」 「正是!」 虎猛立刻往外走:「那還等什麼,快走!」 武羅急而不慌,拉住他道:「外面陣法密佈,要是這麼闖出去,必定引人注意,這裡都是厲滄海的人,他很快就會得到報告,到時候打草驚蛇,想要再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虎猛也沒招了:「那怎麼辦?」 武羅道:「盡快讓這個拍賣會結束。」 三人有些不明白:「結束?怎麼結束?」 武羅看著外面的大廳道:「出來一件東西我就買一件,不就結束了?」 「可是……」 沒等他們質疑,武羅已經從地上撿起來那隻玉鈴鐺,輕輕一搖:「五千枚玉髓!」 拍賣的東西頂多也就能值三千美玉髓,武羅直接報價五千,立刻將其他人全都嚇退了,很快就成交了。 接下來,武羅依舊是這個戰術,他的眼光極準,不論什麼拍賣品,一拿上來,武羅立刻在真實價值之上加價兩千枚玉髓,把所有的人都嚇退,一次報價,就成功競拍。 幾次之後,拍賣場內的氣氛就詭異起來,有人開始不滿,暗中和他較勁,不顧寶物的真是價值胡亂加價,武羅也不客氣,完全沒有顧忌的瘋狂叫價,幾個不服氣的人很快被武羅一萬一萬加價的氣勢給嚇退了。 最後十四件拍賣品,竟然全都被武羅買走了。 這一次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眾多買家極為惱火。武羅立刻從小房間裡出來,前去交割,門外早有之前那名侍女等候,武羅如今乃是大金主,侍女伺候起來都是滿面紅光,甜笑如蜜。 侍女領著四人往後面走去,武羅給虎猛三人使了個眼色,三人自然明白,都暗暗準備。 到了後面一座辦事大廳內,拍賣場上那個身穿杏黃道袍的支持之人笑容滿面的迎上來,拱手道:「恭喜恭喜……」 武羅臉色一變,低喝一聲:「一個不留。」 劍光乍起,神劍天醒一聲龍吟,化作一道寒光滿室席捲。 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橫空出世,血光如山 只是這兩樣凶器現世,彈指一揮間,整個大廳內已經是狼籍一片,毫無生機,連桌椅書架都被攪得粉碎。 死了十幾個人,卻沒有一滴鮮血,全被「百萬人屠」吞噬了。 朱瑾的「繞樑金刀」剛剛化作一條金龍,張牙舞爪的撲出來,就被神劍天醒的氣勢一駭,嗖的一聲又縮回了朱瑾的腰間,死活不肯出來。 虎猛和黑水仙,還沒來得及動手,武羅已經解決戰鬥了。 虎猛愣了愣,罵了一句:「鬼畜啊,這還只是九宮廣廈境界,要是等他到了大能者的級別,還有誰能擋他一劍?」 這次拍賣會,總共準備了二十件拍賣品,前面四件暖場的順利成交,武羅和虎猛他們說破厲滄海老底的時候,又有兩件被別人買走,剩餘的十四件都擺在這個辦事大廳內。 之前的那六件,價格都不高,拍賣之後就有人直接把手續辦了,玉髓、寶物提前交割完畢,這也是為了節省時間,畢竟能來這裡的人,都是大有身份之輩,格外繁忙。 剩餘的十四件拍賣品,武羅剛才神劍天醒和「百萬人屠」聯手一擊,已經徹底將這些寶物攪得粉碎。 連「繞樑金刀」都被嚇得不敢出來,那些寶物直面兩大凶器的殺伐,哪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神劍天醒巨大的劍鋒壓在那名黃袍道人額頭上,四周是一片粉碎,有生命的、無生命的,都在那霸道的一擊之中毀滅。 黃袍道人這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攻擊,他帶在身邊這些人,的確不是厲滄海的精銳,但是已經實力滄海抽調了得力干將之後,能夠拿出手的最強陣容了,一名道境養元境界的修士,六名九宮宮廷境界的修士,而眼前手持巨劍的少年,他能看出來,只是一個九宮廣廈境界的修士他是怎麼做到的?這一擊,已經不是簡單用「奇跡」能夠形容的了。 巨大的劍鋒之下,汗水迅速的從面部毛孔之中滲透出來,一滴一滴的順著鬢角落下,打在地上,滴答滴答作響。 虎猛上前一步:「武兄弟,讓我來,這世上還沒有我撬不開的嘴!」 武羅猶豫一下,虎猛又說道:「我知道暗衛的手段,不過你肯定剛進入暗衛時間不長,許多手段還沒學到,至少刑訊上肯定不如我……」 他說著將那道人拽到一邊的房屋去,卻是不想讓兩女看見噁心的場面。 武羅來不及多說,虎猛已經把人搶走了。他看那黃袍道人已經嚇得冷汗直冒,想必不是一個硬骨頭,也就沒有和虎猛爭。 旁邊的房間傳來一聲聲淒厲慘叫,武羅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安。按他的估計,那黃袍道人支撐不了兩下就會供出厲滄海的行蹤,但是慘叫聲持續了這麼長時間,顯然是還沒有招供啊! 已近過去一盞茶時間了。如果是別的事情,武羅會考慮虎猛的面子,不去插手,就算是虎猛多耽誤一些時間也無所謂。可是救人如救火,而且還是自己深愛的人。武羅再也等不下去了,推門闖了進去:「還是我來吧!」 虎猛有些不悅,插手搶別人手裡的事情,多少有些過分。他有些賭氣道:「你來?你來看你能問出什麼來。」 虎猛也有些走眼,沒想到這黃袍道人居然這麼硬氣,虎猛為了求快,上來就是最殘酷的幾種刑罰,沒想到那黃袍道人雖然叫聲無比淒慘,卻都扛了下來他暗自嘀咕,我刑訊犯人也有二三十年的經驗了,我都不行,你剛加入暗衛恐怕還不到半年時間,你就能行? 武羅來到那道人身邊,虎猛手段的確凶狠,短短一盞茶的時間,道人已經渾身是血,一隻眼角都撕裂了。 武羅打量著他,漸漸地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海穴藏獸引?倒是一個冷門的功法。」 《海穴藏獸引》出自南荒萬獸山莊,這個勢力曾經盛極一時,號令半個南荒,只不過崔燦崛起的時候,它已經是日薄西山,根本無力阻擋崔燦稱霸南荒的腳步,卻硬要逞強,最終分崩離析,散落成十數個小勢力,依附著南荒大門派苟延殘喘。 武羅沒想到這黃袍道人竟然是萬獸山莊的餘孽,冷笑一聲道:「你已經修煉出七個海穴,應該也能模擬出其中凶獸的能力了。讓我看看,有鱗甲龜鱷,難怪你能受得了酷刑。鱗甲龜鱷乃是耐受性最強的凶獸。」 《海穴藏獸引》就是不斷修煉、模仿、獲得一種種凶獸的能力。 武羅眼睛一瞇:「如果我戳破你的『海穴』,會怎麼樣?沒錯,你會全身靈氣必會紊亂,就像一條條小蛇在經脈中、血肉裡、皮膚下鑽來鑽去,如同萬蟻噬心,痛苦無比。」 那黃袍道人卻是咬緊了牙關,雖然極為害怕,卻沒有突破他最後的心理防線。 可是武羅是什麼人,冷笑一聲道:「你的《海穴藏獸引》不但救不了你,而且還會害死你。你可不止修煉了一種凶獸的能力,嗯,還有巨口貘這種凶獸倒是很罕見啊,據說還是上古神獸饕餮的遺種,而且和饕餮一樣貪吃。如果我將藏有巨口貘的那枚海穴的力量,引到你的腦部……」 黃袍道人的臉色頓時大變。 「巨口貘的本能就會泯滅你的靈識,你會變成一頭只知道吃的人形凶獸。首先,你會把自己的耳朵撕下來吃了,然後是你的腿,然後就是你的各個部位,我估計手指應該是最後的吃的,我想你肯定會喜歡手指的味道,咬起來應該嘎崩脆……」 黃袍道人一下子崩潰了,一聲尖叫:「別說了,我招、我什麼都招!」 面對虎猛他有信心,但是面對武羅,他沒有。不光是因為武羅簡單的幾句描述,就讓他心理無法承受,還因為武羅對他瞭如指掌面對這麼一個對手,總會讓人產生一種無力感。 虎猛在一旁大為意外,自己施展了渾身解數,都沒能讓這道士開口,武羅不過是隨口幾句話,就說的他立刻招供。 不過虎猛也承認,武羅這幾句話,實在是太滲人了! 他也有些懷疑,武羅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卻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他在心中,將之歸結為武羅是從暗衛之中得到的情報。 狼藉一片的大廳內,黑水仙還在傻呆呆地看著當空之中血光照耀的「百萬人屠」,她不清楚這枚天命神符的等級究竟如何,但是肯定不會低,至少也是二品以上。 而且吞噬生靈精血啊這枚天命神符,似乎天生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最糟糕的是,武羅擁有這枚天命神符的事情,若盧獄中似乎根本沒有人知道,偏偏自己知道了。 黑水仙覺得事情不妙,她之前就對武羅有種近乎崇拜的情結,就算沒有這沒天命神符,只是對抗神劍天醒她都沒有半點自信,更何況是現在? 這種天命神符,分明就是修真界的唐僧肉啊,誰不想搶奪?被外人知道武羅擁有這麼一枚天命神符,絕對不是武羅願意看到的。 剛才那一擊石破天驚,也讓黑水仙看到了殺伐決斷的武羅,她毫不懷疑,如果有必要,武羅肯定會雷霆一擊,先把自己幹掉。 在場的三人,虎猛和武羅關係極好,他保證不洩密,武羅一定相信他。朱瑾就更不用說了,只剩下黑水仙,她乃是楚三絕的人,有絕對充足的動機把這個秘密洩露出去。 武羅會不會殺人滅口? 黑水仙想到這個可能,嚇得一個哆嗦,修長筆直的雙腿有些發軟,感覺都有些站不穩了。 武羅和虎猛從刑訊的房間裡走出來,道:「厲滄海在龍蟒島西南七百里外的塔山島。」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的用符蠱在拍賣場中巡視一番,接著道:「這裡管事的人全都在這裡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嘍囉。門口那十八個人,根本沒資格見到厲滄海。七海魁星花這麼秘密的事情,不可能讓他們知道。」 虎猛很快反應過來:「就算他們發現了情況,也不能及時跟厲滄海報告。」 「沒錯,不用管他們了,咱們立刻出海。」 武羅和虎猛當先往外衝去,卻不料武羅身上忽然閃出一道金光,卻是在「天府之國」當中呆的煩悶的動動鑽了出來。 武羅最近事情不斷,也沒工夫照顧動動,好在「天府之國」當中有玉竹林,動動也餓不著。 金光往地上一落,從地上抓起來一件物什,嗖的一聲竄回了武羅的肩膀,然後蹲在武羅的肩膀上,邀功似的揮舞著手裡的東西。 武羅心中焦急:「動動,回去,我們現在忙著呢,沒空跟你玩。」 他伸手去拽動動,小傢伙卻嗖一下竄到了他另外一隻肩膀上,依舊舉著手裡的東西給他看。 武羅無奈,隨便看了一眼,小傢伙的爪子裡抓著一枚雞蛋大小的印章,通體烏黑,也看不出什麼材質,毫不起眼。 印章底部倒是有些古怪,一般的印章都刻的是文字,可是這枚印章底部,卻是一個好似展翅蒼鷹一般古怪的圖案。 這東西武羅完全沒有印象,十四件拍賣品之中沒有這個東西,難道說乃是藏在某件拍賣品之中的?拍賣品被自己無差別打碎,這東西掉了出來? 雖然覺得這東西可能有些來頭,可是現在武羅心急火燎,顧不上那麼多了,抓住了動動一把丟進「天府之國」。 「咱們走!」 …… 七百里的距離,對於能夠踏空飛行的修士來說,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塔山島很好辨認,小島正中央有一座高高的山峰,好像一座寶塔一樣。而且這座島嶼和周圍黑□□的礁石島嶼不同,上面的岩石都是黃褐色的。 所以武羅四人很遠就看到了這座島嶼,此時上面想必都是厲滄海的心腹,四人小心謹慎,在近百里外就降落了下來,潛入水面下游了過去。 武羅和虎猛在前,朱瑾和黑水仙在後,四人無聲無息的劃破水面,朝塔山島靠去,武羅忽然一伸手攔住虎猛,輕輕一指前方,只見前方大約數里遠的地方,有一名一身黑衣的修士好像木樁一樣戳在水面上,氣息全無。 後面的黑水仙一路上都在擔心這一次任務結束之後,自己會不會被武羅「滅口」,心神不寧。前面兩人停了下來,朱瑾立刻也跟著停住,可是黑水仙卻渾然不覺的撞了上去。 偏生她前面就是武羅。 黑水仙喜歡穿黑衣,顯得苗條,而且寬鬆的長裙很有隱蔽性,遮住了她讓九成女人嫉妒的身材。黑水仙也很欣賞自己的身材,但是她絕對沒想到胸前挺拔的這一雙傲峰,有一天會讓她這麼尷尬。 她撞上了武羅,卻不是腦袋先撞上去,而是胸部先撞到了武羅的後背。 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她故意用胸部去貼武羅的後背一樣,說不出來的一種淫靡。 黑水仙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再加上撞擊那要命的尖端到來的異樣,黑水仙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一側臉,果然一邊的朱瑾惡狠狠的瞪著她。 黑水仙沒辦法去怪人家,剛才那一下實在是太曖昧了…… 武羅混沒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那個一動不動,半身浸在海水中的黑衣修士。 虎猛嚇了一跳:「死了?」 那修士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氣息,再加上一身黑衣,就像浮在水面的一根木頭樁。 如果不是武羅眼尖,虎猛恐怕到了近前都未必能發現。 武羅搖頭:「沒死。」 那修士的確沒死,一雙眼睛瞇著,不敢洩露精光,卻能夠看清面前的一切。 他們距離塔山島已經不遠了,到了這裡就能夠看清楚塔山島的全貌。這座小島比起龍蟒島當然要小得多。方圓不過七八里,不過在星羅海之中,這樣的小島太常見了。 塔山島底部,有一座拱形石洞,一半浸泡在海水之中,一半露出水面上。 武羅他們從東北方向而來,如果他們能繞著塔山島一圈,就能看見,其他的五個方向上,各有一座這樣的拱形石洞。 此時,明月已經即將升上中天,一股異香漸漸飄散開來。 朱瑾和黑水仙一陣迷醉,武羅伸手一握朱瑾的玉手,對黑水仙就沒這麼客氣了,輕輕推了一下。 兩女驚醒過來,武羅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朝著塔山島的方向一努嘴,只見月光如銀,島下那個石洞之中,水波蕩漾,一朵橙紅色,渾身撒發著淡淡靈光的美麗花朵從石洞之中漂了出來。 四人相視一眼,都明白這就是汪洋神物排名高居第五的七海魁星花了 與此同時,武羅發現他們前面的那名黑衣修士輕輕動了一下,手中已經多了一隻陶瓶,一滴滴黑藍色的液體正從瓶中滴落海面。 第128章 老龜守塔 「下毒?」虎猛一陣疑惑:「針對七海魁星花,下毒幹什麼?」 很快虎猛的疑惑就被解開了,海水慢慢波動起來,帶動著那朵神秘的七海魁星花也隨之不斷起伏,終於一聲巨響,一座大浪如山一般掀起來,大海瞬間咆哮,一座座數十丈高的巨浪轟然而起,圍繞著七海魁星花形成了一個直徑百丈,深達數十丈的巨大漩渦,就好像一個風暴一般 「怎麼回事?」虎猛大吃一驚。 他們前面的那名黑衣修士,下了毒之後立刻騰空飛起,和他一起飛上天空的,是圍繞著塔山島一圈的近百名修士。 顯然這些修士都是潛伏在大海之中,看到七海魁星花出現之後立刻下毒,然後逃離海面。 一艘巨大的黑暗樓船,好似從月宮之中駛出來一樣,襯著明月,緩緩來到了塔山島上空,這百名修士,圍繞著那艘大船,擺出了一個奇怪的陣法,一道道靈光在陣法之中泛起來,循著一種奧妙的聯繫,不斷地匯聚到了陣法之中每一名修士身上。 天空之中,宛如多了一百隻螢火蟲,只不過這些螢火蟲的光芒越來越強烈,陣法之中蘊含的力量也是越來越巨大 但是那暗中主持之人顯然還不滿足,很快那黑暗的樓船打開側舷上的一個個小窗口,將上千斤的玉粹從那些小窗口中嘩嘩啦啦的傾倒下來 海量的玉粹落進了陣法之中,立刻被一層靈光托住,隨即開始融化,玉粹之中的龐大靈氣,瘋狂的注入陣法之中。 陣法當中的每一名修士,忽然渾身一抖,強大的靈力幾乎超出了他們得承受極限,每一名修士的境界生生被提高了一層。 「啪啪啪……」強大的靈力將黑衣修士們身上的衣衫炸得粉碎,露出裡面穿著的銀色的貼身軟甲。這也是仙甲的一種,而此時,這些銀色的仙甲表面上,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瘋狂的吸收著陣法傳來的力量,一絲不剩的全部送進修士的身體之中。 修士們動作整齊劃一,取出一枚黑色靈丹吞服下去,原本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的眾人,立刻一起發出一聲虎吼,強行將那些靈氣全部容納進自己的身體,隨即境界再一次得到了提升 顯然厲滄海早有準備,這些黑衣修士訓練有素,而且肯定事前修煉了特殊的功法,否則僅憑個人的毅力和靈丹,絕不可能讓他們在短時間內承受靈力入體,生生提升兩個境界的痛苦。 大海彷彿憤怒起來,一道道巨浪掀起了驚天水聲,武羅四人也已經從大海裡鑽了出來,那些毒素已經開始擴散,蔓延到了四人身邊。 「你們看!」 朱瑾忽然指著那滔天巨浪,藉著月亮的光芒,隱約能夠看到在那巨浪當中,七海魁星花之下,有一個巨大的模糊黑影。 黑影顯然暴怒,這滔天巨浪就是它憤怒的表現 虎猛明白了:「難怪要下毒,像七海魁星花這般的天地靈物,必定有靈獸守護。厲滄海顯然十分忌憚這守護靈獸,因此定下了毒計,先用大量的毒藥將整個海水污染,果然這靈獸一不留神著了道。」 巨大的黑色樓船忽然解體,又有三十名身著金甲的修士出現,這些人卻並沒有的急於殺下去,而是靜靜的立在空中,冷眼看著海面上的變故。 那頭靈獸顯然十分痛苦,不住翻騰,方圓數十里的海面,都被他攪和得不得安寧。一道道十幾丈高的巨浪,像一隻隻巨大的手掌,不斷拍打著海水,肆意發洩著它的暴躁。 那百名銀甲修士的陣法已經徹底成型。每人都從懷裡摸出來一枚巴掌大小的銅鏡,所有的人把銅鏡朝著月光一晃,大陣發動,一道道銀光匯聚,銅鏡光芒籠罩,凌空而落,將十里以內的海面徹底封鎖起來 「昂亢……」那黑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忽然一抬頭撞碎了周圍的銀光,在月色下,從海面上露出一顆巨大而猙獰的頭顱。雙眼的眼角流著鮮血,仇恨的瞪著天空中的那些修士。 「它中毒很深。」武羅看著那守護靈獸眼角的鮮血道:「只怕厲滄海已經謀劃了很久。這毒素每天都會傾倒在著周圍的海面,劑量一點點加大,守護靈獸慢慢中毒,自己卻沒有察覺。今天他突然加大了劑量,守護靈獸體內的毒素徹底被引發出來。」 「好陰險的傢伙!」虎猛詛咒了一聲。 「咦?」黑水仙望著天空,一聲驚訝。之前那艘已經解體的巨大樓船,竟然慢慢縮小,一塊塊甲板收縮,化作一枚枚鱗甲,長達五百丈的巨大樓船,竟然最後變成了一件深黑色的仙甲。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啪啪啪的扣在了一名高大修士的身上。 出了武羅之外,三人一起說道:「厲滄海!」 武羅望著那人的面孔:正是上一世面對帝君崔燦,避而不戰的荒海夜魔厲滄海。 黑水仙的眉頭皺起來,問朱瑾道:「他身上這件鎧甲,你的繞樑金刀有把握斬開嗎?」一座五百丈的樓船壓縮而成的仙甲,只怕已經達到了一品上法寶的等級,用寶劍去斬這麼一件仙甲,就等於去斬一艘五百丈的樓船。只是想想,就讓人心中泛起一股無力感。 朱瑾也是神色凝重:「我也沒有把握……」 厲滄海已經披掛完畢,魔手凌空一抓,鎧甲手套之上,每一個骨節、都有一根猙獰倒刺。 一柄粗大的黑色長戟出現在他的手中,他隨手一舞,長戟「嗡」的一聲發出沉重的鳴響,一重重黑色的戟影,帶起無邊無盡的靈氣,排擠的厲滄海身邊的空氣一陣蕩漾,頓時狂風大作 厲滄海猛然把手中長戟朝海面下一刺,長戟打破了音障,發出了「啪」的一聲爆鳴,帶起一連串的暗白色音波,以長戟為中心,一圈一圈的擴散開去。 「殺奪得七海魁星花,你我主僕一同證位仙班!」 銀甲修士們齊聲怒吼,手中靈氣拚命輸出,一百枚銅鏡結成的陣法,將整個海面封鎖起來,任憑那頭巨獸在海面下如何暴跳如雷,再也不能掀起一絲風浪。 而那三十名金甲修士,則各自祭出了自己最得意的法寶,狂風暴雨一般的朝那巨獸轟了過去。 一時間各色寶光如同煙火一般綻放,各種靈火好像幽靈一樣飄浮在海面上。 法寶的破空之聲,道訣的爆炸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海面上一片混亂,那頭巨獸,蟄伏在海面之下,狂暴而無助的發出一聲聲怒吼,聲音越來越弱。 虎猛歎了口氣:「這頭守護靈獸完了。厲滄海準備充足,自己還沒出手,只靠這些手下,就能將這頭守護靈獸斬殺。它的戰力應該很強大,恐怕不遜於一般的大能者,可惜中毒太深,無力回天啊……」 武羅暗忖,當然準備充足,百年之前厲滄海就開始策劃今天這一戰了。 隨著一次次的法寶、道法命中那頭巨獸,厲滄海手下的修士們則是發出一聲聲的歡呼,他們知道,這頭巨獸堅持不了多久,他們距離勝利越來越近了。 封鎖的海面,也包括了那座塔山島。也不知道是誰,一道寶光射出,偏差的有些大了,轟在了塔山島上。 一聲巨響,塔山島底部的岩石被炸掉了一大塊。 沒想到原本已經垂死掙扎的巨獸,猛然一聲驚天的咆哮,這一聲怒吼,似乎用上了它全部的力量一般,只是聽在耳中,就讓人忍不住心底生寒。 「乒!」 巨吼一起,封鎖海面的銀光徹底崩碎。 巨獸猛然從海面下躍了出來,四肢巨大的爪子踩著海水,不屈的頭顱高高昂起,吼聲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不斷徹底將銀光全部粉碎,而且連帶著百名銀甲修士手中的銅鏡也全被被吼聲炸得粉碎。 百名銀甲修士各個吐血,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的掉進了大海之中。 那頭巨獸,頭上頂著那朵神秘的七海魁星花,傲然立在海面之上,流血不止的雙眼,狂怒瞪著天空中一身黑甲、手持長戟的厲滄海,茫然發出一聲挑釁的怒吼聲。 三十名金甲修士齊聲大喝,各色法寶輪番朝巨獸轟了過去。 直到此時,它躍出了海面,武羅四人才看清楚這頭巨獸的真面目,竟然是一隻體長十餘丈的巨大玄龜,玄龜的腦袋已經初現龍形,又因為雙眼流血不止,看上去格外猙獰。 武羅卻是覺得這頭巨龜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這巨龜龐大無比,力大無窮,守護著這朵七海魁星花。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用腦袋頂著七海魁星花,從塔山島底部的石洞之中游出來,采攝滿月精華。 武羅一陣疑惑,塔山島底部的那石洞似乎只有三丈寬,而這頭巨龜寬也有九丈,它是怎麼鑽出來的? 猛然間,武羅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惜他剛一張嘴,就看到那老龜「昂亢」一聲怒吼,渾身靈光乍現,猛然聚集到了頭部,一張口,一枚赤紅色的珠子噴了出來。 武羅來不及多說,拽著三人飛快後退:「快退!」 虎猛一邊飛退,一邊吃驚地看著那枚赤紅色的珠子:「老天,這枚內丹至少也有萬年以上的火候了……」 那枚赤紅色的內丹勢不可擋,三十名金甲修士在它的面前不堪一擊,那赤紅色的光芒,就好像冥府的宴帖,只要那名修士被它稍稍一沾,就會全身炸成一片金色光霧。 一瞬間,老龜已經憑借這枚恐怖的內丹,連殺了十八名金甲修士。 厲滄海臉色大變,一聲怒吼:「都退下,我來戰它!」 他原本高高在上,一聲大喝之後,也不管那些部下能不能及時退開,把手中巨大的黑色長戟凌空一揮撲了下來。 那老龜流血不止的雙眼之中,閃爍著絕然的光芒。它又是仰天一聲怒吼,巨吼聲掀起了百丈巨浪,不停地拍打在塔山島上。 一層層的大浪,海嘯一般的朝附近的其他島嶼撞擊過去。 方圓三百里之內,所有的海獸駭的遠遁而走,那些走不了的,全都縮在海面下的泥沙裡瑟瑟發抖。 赤紅色的內丹站發出奪目的光芒,連天上的明月,都被它的光芒遮掩。 內丹筆直而射向破空而來的厲滄海。 「呔!」厲滄海也是一聲怒吼,靈元爆炸一般的勃發,手中的長戟粗了三倍,宛如一根巨大的鐵柱,狠狠朝那枚內丹刺了過去。 「咚!」 一聲沉悶巨響,內丹和長戟狠狠撞在一起,連續三十三道暗灰色的衝擊波瘋狂掃過海面,強大的壓力將海水朝周圍排擠出去,老龜周圍出現了一個深達數百張的水渦,海嘯形成 赤紅色的內丹光芒迅速暗淡下去,從和厲滄海的長戟碰撞的那一點開始,裂痕佈滿了內丹表面。 老龜一聲慘叫,渾身皮膚都滲出血來。 虎猛搖頭:「它的實力只怕連三成都發揮不出來,唉……」 那三十三道衝擊波,不停地轟擊在塔山島上,黃褐色的岩石被炸的四處亂飛。 重傷垂死的老龜咆哮不已,四隻爪子瘋狂的刨著海水,猛然一掉頭,似乎作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已經佈滿了裂紋的內丹忽然一掉頭,衝向了塔山島。 厲滄海也不好受,老龜破釜沉舟一擊,內丹和長戟的碰撞,他雖然勝了,可是本人也倒飛出去幾百丈,長戟已經有些扭曲,若不是這件防禦力恐怖的仙甲支撐著,現在恐怕他也要吐幾口血。 他絕沒有想到,身中劇毒的老龜,竟然還有這樣強大的戰力。按照他事先的估計,老龜能夠爆發出三成的實力就不錯了。 而且本來就要得手了,老龜之前都有些放棄抵抗了,怎麼忽然之間戰意熊熊,發瘋一般拚命起來? 他在空中踉踉蹌蹌,好容易把身體穩定下來,就看到那顆內丹,化作一道紅光鑽進了塔山島那座高大筆直的山峰之中。 朱瑾有些不明白:「那老龜在幹什麼?」 武羅想到自己之前的疑惑,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山峰之中,只怕藏著一件十分厲害的法寶,或者說,這山峰本身就是一件厲害的法寶,乃是老龜棲身之處。」 否則,只有三丈寬的洞口,怎麼能容九丈寬的老龜進進出出? 「這座山峰?法寶?」虎猛和黑水仙都覺得難以置信,如果這是一件法寶,這件法寶要多麼強大?能夠化作一座大山 兩人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座山峰內部,忽然迸射出一道耀眼的血光,緊接著山峰就好像裂開了一樣,一道道血光從「裂縫」之中射出來。 一股至高無上的凶烈殺氣,伴隨著紅光充斥於天地之間 「這是什麼東西!」就連厲滄海都忍不住一聲驚呼。 虎猛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山峰,紅光漫天,徹底將天空之中明月的銀光遮掩下去。山峰之上,轟隆隆的巨響不斷發出,那是一塊塊巨大岩石剝離滾落的聲音宛如上古殺神,擂響了戰鼓。 三人完全被塔山島的異變驚呆了,沒有人注意到,當武羅看到那血色光芒的一剎那,忽然臉色大變。 這氣息,他太熟悉了,殭屍、旱魃! 不,雖然很強大,也有一絲旱魃的氣息,但是比起旱魃血焚來,顯得檔次要低了很多。武羅能夠肯定,這是旱魃血脈,只不過是低級的。 殭屍、老龜這兩者聯繫在一起,武羅猛然想起來,當初他發現碧玉籐的時候,碧玉籐的根部結成一隻巨大的繭子,其中便有一隻老龜,托著一口巨大的金棺,那金棺之中,就是一具死去的殭屍。 「啪!」山峰之上最後的岩石全部炸開,四射的岩石準確無誤的擊中了剩下的十二名金甲修士,這些強悍無比的金甲修士,卻一個個慘叫著掉進了大海之中。 跟先前的那些銀甲修士一樣,落進大海,只有死路一條。不論是老龜的利爪,還是海水之中的劇毒,都能輕鬆要了他們的命。 掩蓋在外圍的岩石偽裝徹底清除,一座高高聳立的血色巨塔出現。正如武羅猜測的,這山峰本身就是一件法寶:六邊血色巨塔。 巨塔的大小,比起之前的山峰來差不多少。老龜一聲怒吼,巨塔一陣顫抖,大地為之隆隆作響。 厲滄海臉色大變,幾乎是想都不想,轉身就逃。 老龜卻不會這麼放過他,它衝著那血色巨塔又是一聲長吼,巨塔顫抖的更加劇烈了。 似乎老龜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動用這座巨塔了,它使盡了渾身解數,巨塔卻始終不能拔空而起。 厲滄海已經逃出去數十里,眼看就要走脫了。老龜急不可耐。 虎猛迷惑不解:「為什麼它始終頂著那朵七海魁星花?它只要舌頭一卷,就能吃了這株天地神物。剛才那麼危急的時刻,現在這麼緊張的時刻,它都沒有去動那朵七海魁星花,為什麼?」 「昂亢……」老龜發出最悲憤的一聲怒吼,全身上下肌膚龜裂,鮮血泉水一般的湧了出來。 血色巨塔之中,紅光大放,從塔身的窗格和拱門之中,噴射出長大數百張的紅色長光,老龜孤注一擲,將已經密佈裂紋的內丹粉碎了,澎湃的靈力迅速將血色巨塔包裹起來,巨塔終於轟隆一聲巨響,震動整個海面,拔地而起。 只見一道血光照落在厲滄海身上,他那件防禦力恐怖的仙甲,卻連一眨眼的功夫都沒有堅持下來就被碾地粉碎。 「啊……」荒海夜魔發出一聲極度不甘的慘叫聲,也隨著仙甲一起灰飛煙滅。 虎猛等人震驚的望著天空之中雷霆,一擊便殺死一名大能者的血色巨塔,眼中滿是崇拜。 唯有武羅,默默地望著血色巨塔離去之後,島上留下的一個深坑。 在那深坑之中,赫然有一口長十丈、寬五丈、高四丈的金色巨棺。巨棺無論是款式還是上面的花紋,都跟現在躺在「天府之國」當中的那一口巨棺十分相似。 殺了厲滄海,那老龜卻沒有半點歡喜,根本看也不看天空之中的血色巨塔,滿身鮮血,遲緩的爬到了金棺旁邊,好像一隻乖巧的小狗一樣發出一陣陣嗚咽,用臉頰親暱的磨蹭著金棺,眼中儘是不捨。 武羅忽然出現,遠處的朱瑾看到他貿然走到了危險地老龜身邊,嚇得一聲驚呼:「武羅,別過去,快回來,它會殺了你的……」 老龜猛的昂起頭,凶狠地盯著武羅,天空之中血光大放,那座血色巨塔破空而來。 武羅趕緊做出了一個放鬆的手勢,然後慢慢打開了「天府之國」。 碧玉籐之下,老龜、金棺,一切如故。 島上的那隻老龜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好半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它才仰天一聲悲鳴,兩眼之中血淚滾滾。 但是武羅能夠聽出來,老龜的悲鳴之中,帶著一絲欣慰。 島上的金棺,各項尺寸比碧玉籐下的那一口都長了一丈,似乎金棺之中躺著的,是一位雄性。 老龜用盡了渾身力氣,往金棺下一鑽,將金棺背在了自己背上,一步一步的挪向了天府之國。 在它身後,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跡 武羅心中一痛,「天府之國」將老龜收了進去,和之前的那隻老龜金棺並列在一起。 碧玉籐的根須老繭打開來,重新編織,有更大的空間將兩隻老龜,兩口金棺一起容納進去。 後來的這一隻真的已經不行了,它用後腦勺敲了敲自己背上的金棺,似乎在跟金棺內的主人交流著什麼,然後舌頭一卷,將頭頂上那朵神秘而美麗的七海魁星花取了下來,卻並不是自己吞下去,而是安置在了另外一口金棺之上。 老龜做完這些,托著那口雄棺和雌棺並列趴在一旁。一側頭,深情地看著雌棺下早已經死去多年的那隻老龜,伸出頭去親暱地蹭了兩下,然後渾身一鬆,趴下去再也不動了。 碧玉籐的根須回捲,將兩口金棺、兩隻老龜包裹進去,也將一段穿越了數萬年時空的異族愛情故事封存。兩具旱魃血統的殭屍,兩隻老龜,他們到底有怎樣的故事,根本無人知曉…… 血色巨塔呼嘯而來,進入「天府之國」,當空籠罩下來。 第129章 神鳥鳳凰,荒獸大道 碧玉籐在「天府之國」當中已經繁衍成了一片,血色巨塔卻十分巨大,將它們整個籠罩,似乎是有所感應一般,碧玉籐迅速成長,一根根毒滕在血色巨塔內蔓延,不分彼此。 武羅心中感傷,老龜比人更忠誠。七海魁星花能救它的命,但是為了緊守主人的吩咐,將七海魁星花獻給女主人,它寧死不肯吃下那朵花。 如果厲滄海的人無意之中擊碎了塔山島的岩石,老龜擔心傷了主人的遺蛻,也不會奮死反撲,這一切都將是個秘密,最終埋藏在塔山島深處。 朱瑾慢慢走上來,握住了武羅的手,海風呼嘯,剛才一場大戰,引得天地變色。此時已經烏雲滾滾,一道閃電怒吼著劃破天空,大雨瓢潑而下。 「老龜為什麼不提前動用血色巨塔?它本來可以秒殺厲滄海的,完全不必弄到自己力竭而死啊……」虎猛還是有些疑惑。 這句話提醒了武羅,他牽著朱瑾,來到了血色巨塔飛走後留下的那個深坑旁邊。朱瑾探頭看了一眼:「嗯?下面好像有條通道……」 黑水仙和虎猛也湊了上來。 血色巨塔原本是為了保護金棺的,外面用岩石掩人耳目,看上去像是一座山峰。厲滄海的人無意之中轟中了山峰,老龜立刻暴走。 直到後厲滄海的衝擊波再次炸毀山峰的巨石,老龜眼看自己自己不敵,擔心自己死後主人陵寢受損,這才破釜沉舟,動用了血色巨塔。 顯然有老龜主持的血色巨塔,比被動防禦的威力要大得多。 巨塔飛走之後,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深坑,深坑正中央,乃是血色巨塔的地宮,地宮之中安放著的,就是那口十丈金棺。 老龜背棺的時候,已經是瀕死狀態,根本沒有太多的力量,所以用了最省事的,直接鑽到了金棺下面,因為它這一鑽,金棺下的地面受到了損毀,大家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原來下面還有一條密道。 武羅四人下到了地宮底部,密道入口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本來就被海水浸透了,再被老龜這麼一折騰,徹底崩壞了。 四人清理了片刻,密道才能通過。 武羅當先,虎猛殿後,將兩位女子護在中間。 「武兄弟,接著。」虎猛丟過來一隻火把形狀的法器,武羅只需輸入極其微弱的一絲靈力,這件法器上端就呼的一聲冒起一股虛幻的火焰。 火焰雖然不是真實的,但是光芒卻十分強烈。舉著火把,武羅帶領大家走了下去。 密道彎彎曲曲,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時而上升時而下降。四人走了好久,還沒有到頭。武羅的眉頭已經深深的皺了起來。 事實上一般的密道都不會這麼設計,畢竟這是地下工程,就算是修士,這麼彎彎曲曲的挖密道也是個麻煩事,還不如直接挖一條筆直的通道,中間設置上幾個強力的陣法管用。 之所以這麼挖,只有一個可能:這條密道刻意避開什麼東西,也就是說,密道所通向的地方,本應該被重重險阻保護著。 武羅之前就猜測,老龜之所以一直不動用血色巨塔,乃是因為血色巨塔不光是守護金棺,更可能是鎮壓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唯有山峰本炸,金棺可能受到損毀,老龜才不顧一切,重啟了血色巨塔。 現在看來,這個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的。 後面的虎猛也覺得不對勁了,好心提醒道:「武兄弟,小心點,我覺得這下面可能會有危險。」 武羅一點頭,道了聲謝。 就在這時,通道忽然到了盡頭,面前出現了一間相對寬敞的石室。 石室內空無一物,唯有正對著通道的那堵牆,中間一塊被什麼東西摩擦的格外光滑。按說這是不可能的,這裡深入海面下,十分潮濕,就連剛才的通過的密道石壁上,還時不時的有地方滲水。基本上所有的石壁都長著苔蘚,這麼一塊光滑如同鏡面的石壁,按說根本不可能出現。 四人站在石鏡前面一陣疑惑,黑水仙道:「難道有人經常進來擦拭?」 虎猛搖頭:「不可能,那金棺擋著入口,這密道又是唯一能夠進入此地的途徑,根本不可能有人進來。」 武羅仔細看著石鏡周圍,這石室內的石壁,雖然長滿了苔蘚,不少地方還在往外滲水,但是都十分平整。唯獨在石鏡左側不遠處,石壁上有一個小小的凹槽。 凹槽周圍也長滿了苔蘚,若不是武羅細心,實在很難發現。 他把手一番,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一柄匕首,小心翼翼的刮著凹槽內的苔蘚。朱瑾舉著火把在旁邊給他照亮。 苔蘚刮去之後,虎猛探頭一看,一陣奇怪:「怎麼回事,這凹槽的形狀,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武羅沒有說話,一抬手掌,之前在黑市上,武羅用一根玉竹換來的那枚古老戒指出現在掌心。 他將戒指戴在手上,對著那凹槽按下去,嚴絲合縫。 虎猛一拍腦門:「原來是……」 他還沒說完,那石鏡之上忽然亮起了一片靈光,迅速的讓其他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唰的一下將武羅捲了進去,縮回了石鏡當中消失不見。 朱瑾立刻撲了上去,卻被石鏡狠狠地擋了回來。朱瑾大怒,把手往腰上一按,繞樑金刀唰的一聲化作一道金芒,朱瑾玉手一扣,控制著金芒,咬著牙卻沒有放出去:「毀了這石鏡,武羅可能就回不來了……」 虎猛也是望著石鏡無可奈何:「這下可好,沒找回谷神捕,倒把武兄弟又給弄丟了。」 朱瑾擔心無比,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黑水仙卻對武羅格外有信心:「你們擔心什麼?岳崩淵危險嗎?武羅不照樣進去十幾天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她現在直呼武羅的名字已經格外順口了。 …… 武羅只覺得一個恍惚,眼前的景物一晃,已經改換了天地。 不同於星羅海的潮濕、陰悶,這裡生機勃勃,正是黎明時分,天色濛濛亮,東方地平線下,孕育著一層紅色的光芒。 武羅站在一片崇山峻嶺之間,周圍都是粗壯的古樹,樹身斑駁,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洗刷,但是枝葉格外茂盛,葉片寬厚,好似一塊塊翠玉。 遠處的山峰雄壯高大,好似巨人頂天立地。一陣山風吹來,樹林嘩嘩作響,幾隻早起的鳥兒振翅飛起,隨風而動。 一切格外靜謐。 武羅一陣疑惑:怎麼感覺這裡的時間比星羅海早一些? 按照武羅的估計,星羅海之中,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但是這裡已經是黎明了。難道說自己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可是這裡的植被、生靈似乎和之前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兩樣啊。 東方地平線下那一抹紅光,已經被壓抑了許久,終於猛然一掙,一輪紅日跳了出來。 伴隨著旭日東昇,一股尋常凡人看不到浩然紫氣蓬勃激發,迅速的瀰散在天地之間。這一股紫氣對於修真者來說格外珍貴,武羅也曾經見過不少修士所修煉的功法,便是每日清晨採食這一股紫氣。 然而不論是在南荒還是在中州的時候,紫氣似乎都沒有這麼濃郁、清晰。 他正疑惑的時候,他之前看到的那幾隻早期的鳥兒嘰嘰喳喳的飛向了那蓬勃紫氣,緊跟著,山林之中轟的一聲,無數禽鳥騰空飛起,密密麻麻的好像一片烏雲,湧動著爭相搶奪那片紫氣。 本來紫氣十分龐大,但是被幾百萬隻禽鳥瓜分,就顯得有些不足了。於是禽鳥彼此之間難免爭奪,你來我往,翅膀拍打,爪子互撓,推推搡搡,好不熱鬧。 眾鳥正爭搶的不亦樂乎,忽然山林之中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鳴叫,直入九霄,盤旋數個呼吸的時間,才漸漸消散。 那些禽鳥立刻不敢造次,紛紛讓開去了一邊。 山林之中忽然騰起一片絢爛火光,那火焰之中金光流淌,遍灑大地。卻並非真實的火焰,裹著成片的樹林越燒越旺,樹木卻沒有半點損毀,反而更見茁壯。 火焰瞬間便將數座山頭,近百里的方圓燒成了一片火海。 金色的火焰,翠綠的樹林,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卻又顯得格外和諧,讓人驚歎。 火海當中,一顆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火球飛上天空,扯動幾下,彭的一聲展開來一雙長達數百丈的火焰翅膀,隨即鳥頭、尾羽全都顯化了出來竟然是一頭鳳凰。 而那鳳凰神鳥的額頭上,赫然有一枚鳳眼神文。 神鳥鳳凰一出現,百萬禽鳥就立刻乖乖的讓到了一邊去,鳳凰張口一吞,便將那旭日東昇噴吐出來的紫氣吸走了將近一半,然後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在空中隨意的飛舞幾下,身子一縮,重新化作一團火球沉入了山林之中。那漫山遍野燃燒的熊熊大火,也隨著它的潛伏而迅速收斂,最終消弭於無形。 神鳥鳳凰消失,天空中那數百萬的禽鳥這才轟然一聲繼續爭搶起來。 武羅卻臉色古怪,因為他手腕上的神鳥銅環在不住的顫抖,他只是用神鳥銅環來稱呼這件符寶,而這件符寶發動攻擊的時候,也湊巧形似鳳凰神鳥。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件符寶真的會和神鳥鳳凰有什麼聯繫。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真有點瓜葛啊。 武羅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壞。可能他放開了神鳥銅環,任憑它飛去尋找鳳凰神鳥,會失去這件符寶。畢竟神鳥銅環也只是六品符寶,無論如何不可能控制一頭神鳥,更大的可能是,這符寶從此被神鳥驅使。 可是武羅是相信機緣的。 神鳥銅環已經發出了訊號,就證明至少這是神鳥銅環的機緣。武羅思忖片刻,便將手一鬆,神鳥銅環嘩啦一聲騰空而起,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銅環不斷地抖動著,八道鎖鏈嘩嘩作響,一枚枚符文在鎖鏈上流淌,好似瀑布一般。 一道長虹從剛才鳳凰神鳥消失的地方升起,擴過數座山峰,近百里的距離,落在了神鳥銅環面前。 神鳥銅環往上一落,重新化作一枚銅環。 長虹緩緩收回,最終沉默在了武羅看不見得地方。就在那一刻,武羅再也感覺不到神鳥銅環的氣息了。 他心裡一沉,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也不能什麼好事情都被自己佔了不是? 況且他現在也不太用得上神鳥銅環了,去了也就去了。 天色已經大亮,數百萬的禽鳥已經將那紫氣瓜分的差不多了,沒有吞食的紫氣已經散逸開去,不好尋找了。 禽鳥們轟的一聲散開來,四處飛舞,追逐嬉鬧。 玩的有些忘乎所以的禽鳥樂極生悲,一座死氣沉沉的山谷之中,忽然飛起一道紅影,閃電一般的纏住了一頭足有二十丈長短的巨大獵鷹。 那頭獵鷹也是禽鳥之中的強者,一聲嘹亮的鷹鳴,奮力掙扎,一連三十多道靈光,轟向纏住自己的那道紅影。 可是無濟於事,那紅影強悍無比,硬生生的抗住了獵鷹的反擊,迅速的將獵鷹往山谷裡拽。 禽鳥們大為慌張,那頭獵鷹已經是他們之中的強者,別的禽鳥也不敢上前解救,怕連自己也搭進去。 剛才神鳥鳳凰消失的地方,騰起一道火焰,一條凰尾帶著強烈的火風,狠狠抽在了紅影之上,那紅影一個顫抖,鬆開了獵鷹,在空中和凰尾糾纏在一起。 武羅看清楚了那紅影,不由得有些咋舌:那東西居然是一條舌頭! 從山谷之中射出來少說也有數十里長啊。 讓人有些噁心的紅色長舌和凰尾糾纏一陣,誰也佔不到便宜,死氣沉沉的山谷之中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咆哮,似乎是在示威。 鳳凰也不甘示弱,發出了一聲鳳鳴。 你來我往,吼聲連連,鳳鳴清脆。雙方漸漸地偃旗息鼓,各自收了神通,沉寂下去。 劫後餘生的獵鷹帶著數百萬的禽鳥遠遠地躲開那個山谷,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武羅看的目瞪口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神鳥鳳凰,還有那只憑舌頭就能跟神鳥鳳凰周旋的深谷怪獸……這地方可真是一點都不比燕山深處遜色啊! 武羅剛才也看到了,那頭二十丈的獵鷹,實力強大無比。若是換成修士的標準,至少也是道境丹騰的境界。 道境又稱「丹境」,有養元、丹胎、丹成、丹騰四重境界。 跨過丹騰境界,便是修真界人人敬仰的「大能者」。 可是這等實力的獵鷹,在那深谷怪獸手下,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雖說武羅現在有多件異寶護身,也不能不小心翼翼。 在山林之中走了片刻,前方出現一片茂密樹林,這片樹林和山林之中的其他樹林有些不同,樹木間距固定,粗細都差不多,而且排成了一個方陣,最重要的是,這片樹林乃是一片松樹,和山林之中闊葉樹種大不相同。 走入這片樹林,透過重重疊疊的樹影,能看到樹林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一直到了樹林盡頭,一片空地顯露出來,斷壁殘垣,雜草叢生,只剩下半截的矮牆上爬滿了籐蔓,破碎的屋瓦之中,生長著茁壯的蒿草。 小獸在斜搭在矮牆上的石樑下面鑽來鑽去,破碎的房基下,露出一道道裂縫,也能夠看到蛇鼠爬過的痕跡。 這片廢墟規模格外巨大,武羅站在松林邊一眼望去,四四方方的一片廢墟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四周被松林圍起來,佔據了整個山谷將近一半的面積。 而這山谷,兩側各有六座高大的山峰 武羅兩世為人,加在一起要論見多識廣,他認第二,把南荒和中州加起來,都沒人敢認第一。可是就算是武羅,也沒有見過這麼大規模的宮殿即便它現在只是一堆廢墟。 走進那廢墟之中,看著那一塊塊的巨大岩石房基,寬厚沉重的石樑,還有精緻的雕花磚,彷彿能夠感覺到這裡全盛時期那種目空一切的輝煌 武羅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裡,如果說這裡是燕山深處還有可能,但是自己怎麼就從星羅海一下子來到了燕山深處? 他的眼神落在了一塊雕花磚上,剛才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會兒終於明白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那塊雕花磚只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不知道哪裡去了。 剩下的這半截,大約有三分之一埋在泥土中,還有一些碎石塊掩蓋在上面。武羅將它拽出來,雕花磚上雕刻著三個人物,他們長著人的身體,野獸的頭顱,還有一人背後生出一雙蒼鷹一般的翅膀,另外一人屁股後面伸出一條豹子一樣的尾巴…… 武羅之前對於雕花磚只是一掃而過,感覺有點不對勁卻沒有反應過來。 他又從廢墟的碎石之中扒出來幾塊破碎的雕花磚,所有的圖案之中,雕刻的就沒有正常的人類 他丟了手裡的碎磚,一路往廢墟深處走去。 越往裡,廢墟保留下來的東西越多,漸漸的能夠看到還矗立著的巨大石柱,石柱直徑達到了三丈,粗大的難以想像。一個個石墩一樣擺在地面上。 到了這裡,碎石塊、泥土漸漸少了,露出遺跡中間一條寬達一百二十丈的筆直大道來。 大道用長五丈、寬三丈的巨大岩石鋪成,上面刻著各種各樣的花紋。武羅踏上青石大道的哪個地方,大道中央雕刻的乃是一頭奇異怪獸,走了數百丈,又是另外一頭怪獸,模樣都很奇怪,連武羅都認不出來。 這條大道雖然有很大一部分被損毀了,但至少還保留著近十里的長度。在大道盡頭,是一座出人意料的是一座四方形的水池。 儘管說是水池,實際上的面積去比得上一座小湖泊了。 只不過水池四周的邊沿多處破損,池水也很淺,大約只能夠沒過膝蓋。後面,是一尊寬度和水池差不多的巨大的神獸雕塑,可惜已經殘破不堪,神獸的頭部已經不見,身子上也是多處破損。只有身體表面那一道道精緻的花紋,還能看出來這雕塑當年的英姿。 讓人意外的是,神獸蹲伏,兩隻粗壯的前腿之間,有一個巨大的門戶,這門戶卻是完好無損。 水池除去靠近雕塑的那一邊,其餘三邊各有三十三顆龍頭雕塑,高達三丈,三邊總共是九十九座。 龍口張開,但是現在只有七八個龍頭之中還有細水流淌,難怪這池中水淺。 水池底部,雕刻著九條巨大的半魚半龍的異獸,雕刻的手法格外別緻,有清風吹過水面的時候,水面蕩漾,那九條魚龍好像活物一般在水中游動。 大道前面雕刻的那些異獸武羅不認識,但是靠近水池,最後九頭異獸武羅很熟悉:龍生九子 這樣推測,前面那些異獸就算是比不上龍子,應該也差的不遠,所以才會被一起雕刻在這大道上。 武羅繞過那水池,站在殘破的神獸雕像前,這雕像雖然殘破不堪,連獸首都不見了,但是高也有數百丈,武羅望著裡一站,顯得格外渺小。 四周是一片死寂,獨自一人站在這樣龐然大物腳下,山風呼嘯而過,彷彿一個後來者,穿越了時空,感受著這座神殿當年鼎盛時期的強大。 再看眼前的殘破,武羅心中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從他現在所站的這個位置向周圍望去,神鳥鳳凰棲息地在這座遺跡的西方,而那長舌異獸氣息的死寂山谷,則在遺跡的西方。武羅一陣疑惑,難道說其它兩個方位上,也有異獸駐守不成? 武羅低頭又看著那神獸雕塑下的門戶,兩扇大門黑沉沉的,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大門上沒有太多的裝飾,只是兩隻巨大的門環掛在半中間。門環被兩隻奇異的青銅獸首銜在口中,但是整扇大門,包括那兩隻青銅獸首,沒有半絲靈力波動。 這一座恢弘的神殿,都在無盡的歲月之中成了一片廢墟,難得的是,這一座門戶、兩扇不起眼的大門,卻沒有一點損壞的樣子,尤其是那兩扇大門,嶄新 兩扇大門高達十五丈,武羅上前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武羅看得出來,這座神獸雕塑,乃是整座神殿的中心。這神獸雕塑下鎮壓著什麼,足以讓人為為之建造這麼一座空前絕後的神殿? 武羅想了想,還是不敢造次,手掌一翻,符蠱出現。 第130章 東土妖族 白玉一般的符蠱鑽進大門,立刻便傳來了一片歡欣的情緒。武羅大為好奇,正要將自己的元魂和符蠱聯繫起來,看看符蠱到底發現了什麼的時候,側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武羅立時警惕,身形一閃躲到了殘破的伸神獸雕塑上方。 這雕塑不知道被什麼力量劈中,獸首部位崩碎,武羅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一處石縫,鑽進去往下窺探。 從神獸雕塑的東北方向,走來了一支小隊。 和武羅進入這裡這裡的心態不同,這些人看上去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似乎周圍到處都是看不見敵人一般。 武羅看到這支小隊,卻是心裡一驚:小隊只有九人,但是卻有三人的實力達到了大能者的級別,另外六人也都收道境丹騰的境界,可以說這一個小隊,擁有橫掃一流門派的實力。 但真正讓武羅珍紀念館的卻不是這個小隊的實力,而是這個小隊九人,全都獸首人身,就像武羅之前看到的雕花石磚上的圖畫一樣。 相對於那雕花磚上的圖案,這九人獸化的狀態要弱得多。雖然面孔上還保留著獸類的特徵,但已經格外近似人類了,身上也沒有濃密的體毛,九人之中只有一個背後拖著一條強壯虎尾。 武羅看到他們的那一刻,就想起來修真界的一個傳說:東土妖族。 天下五方之間都有各種險境阻隔。而中州和南荒,則是被人族佔據,早已經將險阻打通,雖然彼此交通仍有困難,但已經不算是天線難越。 但是中州和北疆、西域、東土之間,卻已經數萬年沒有聯繫,尤其是東土,被妖族佔據,數萬年前兩族一場大戰,雙方都損失慘重,最後不知是什麼原因,東土和中州之間便出現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大裂谷,兩地再也沒有往來。 這條大裂谷被稱為「斷落割裂帶」。 武羅看到活生生的妖族出現在眼前,也就明白了自己竟然來到了東土。 塔山島下面,血色巨塔鎮壓,十丈金棺封堵的入口,竟然是繞過斷落割裂帶,進入東土的通道。 顯然老龜也知道,一旦這通道暴露,必定遺禍無窮,所以它才不敢動用血色巨塔,只是厲滄海有可能損毀主人遺蛻,老龜對於主人的忠誠超越一切,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豁出老命催動血色巨塔打殺了厲滄海。 厲滄海死的多冤啊! 九人小隊顯然從側面剛剛進入這遺跡,一看到那殘破的神獸雕塑,立刻激動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叩拜。 東土妖族已經數萬年沒有和中州往來,武羅完全不知道妖族的習俗,也不明白這廢墟對於妖族意味這什麼。 實力強大的驚人的九人小隊,三叩九拜之後,才慢慢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走到了神獸雕塑的正面。 他們這一靠近,武羅才看清楚,九人身上都帶著傷衣服撕裂,鮮血淋淋。顯然之前經歷了慘烈的廝殺。 武羅想到這神殿遺跡周圍,又是那長舌異獸,又是神鳥鳳凰,這九人能夠進入這裡,想必也經歷了無數的惡戰。 而且他們肯定沒有驚動神鳥鳳凰這個級別的守護著,否則只憑這九人,無論如何也過不來。 別說他們,就算是上一世的武羅,想要闖過神鳥鳳凰這一關也不容易,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上古神獸,血脈傳承的力量強大無比。 九人繞到了神獸雕塑的正面卻不是直接在那門戶下面,而是專門跑到了那水池的前面,隔著水池,對著神獸雕塑又是一陣子十分敬畏的跪拜,隨後每人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一支白玉牛角,各自從水池之中取了水,心滿意足的喝了下去。然後又取了一牛角,各自倒在了自己頭上,口中還唸唸有詞,神情肅穆,分外虔誠。 儀式完畢,他們才從水池一邊繞到了那門戶前面。 這段時間,符蠱已經不知道鑽到了什麼地方,武羅剛剛跟符蠱聯繫上,元魂之中傳回來一個畫面,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一點淡金色的光芒漂浮在虛空之中。 通過武羅的元魂,符蠱傳回來一個強烈的慾望:它對於那一點金光的慾望。 而在神獸雕塑前面,那九人小隊跪拜叩首之後,由其中最年長的一位,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一枚寶石戒指,雙手打出一道法訣,戒指被那法訣一激,放出一片紅色光霧,光霧之中一枚枚的奇異符文翻滾著,最後排成了一行,鑽進了那兩扇黑沉沉的大門之中。 「嘎嘎嘎……」 令人耳酸的機括聲響起,兩扇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隙。看上去很窄,卻已經足夠九妖通過了。 妖族身手敏捷無比,只是一閃,九人已經鑽了進去。 而此時,武羅一個分神,沒有控制住符蠱,小傢伙嗖的一聲躥向了那一點金光。 它一鑽進那金光,就徹底和武羅失去了聯繫。武羅暗道一聲「不好」,也顧不了那許多了,從神獸雕塑上飄下來,一個轉折就要跟進去。 卻沒想到那大門似乎有靈性一般,分辨出來武羅不是妖族,居然彭的一聲關上了。 武羅收勢不住,一頭撞在了門上,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望著那兩扇黑沉沉的大門,武羅有些一籌莫展。 來到東土,武羅的運氣實在不好,先是失去了神鳥銅環,緊接著連符蠱也失去了聯繫。他懊惱無比,四處看了看,身子一縮,鑽進了水池旁一隻龍頭雕塑。 這雕塑龍口大張,本來是用來向水池內注水的,這顆龍頭早已經乾涸,武羅躲在龍口之中,正好可以近距離窺測這兩扇大門。 九人小隊似乎就是為了這門戶內的東西而來,準備充分,從剛才妖族老者開啟門戶的戒指上就能看出來。 因此九人進去沒多長時間就出來了,為首的那名老者,老眼含淚,滿臉虔誠,雙手捧著一隻透明的水晶罩,裡面罩著一隻淡金色的妖丹。 武羅十二分的肯定,這只淡金色的妖丹,就是符蠱鑽進去的那一點金光。可是距離這麼近,武羅也沒辦法感應到符蠱。 這支小隊強悍無比,又有這一看就格外不凡的妖丹在手,武羅心疼符蠱,可是也不敢貿然出來。 九人小隊一出來,老者口中念了幾句妖族古語,格外晦澀深奧,音調之中透著一股蒼茫肅殺的感覺。隨後,老人將那金色的妖丹高高舉起,滿臉崇敬和驕傲。 其餘八人,包括另外兩位大能者在內,一起跪拜下去,不住叩首,滿臉狂熱,只是一會兒,八人額頭上已經是鮮血淋淋。 武羅暗中嘀咕:這妖丹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要建造這麼大規模的一座神殿儲存,而這些妖族又為什麼對這妖丹這般崇敬? 老人捧著妖丹走在前面,其餘八人小心翼翼的隨侍在一旁。武羅無奈的目送這支小隊離去,心裡知道即便是自己追上去,也搶不回符蠱。而符蠱對於那妖丹渴望,說不定也是一場機緣。 等那些人走遠了,他從龍口之中出來,才發現那九人離去,並沒有關閉兩扇大門。 武羅好奇的上前,許是因為妖丹被取走,整個神獸雕塑也隨之失去了靈氣,兩扇大門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反應。 武羅走進那門戶,隨手放出一點火光,照亮了整個通道。 這條通道比武羅想像的要高大得多,甚至在中州一些廟宇的大殿也不過如此。 高二十丈、寬三十丈的通道,完全是從一整塊的岩石之中開鑿出來,也就是說,雕鑿這尊神獸雕塑的岩石,居然是一整塊武羅都忍不住一咧嘴:當年開鑿這神像的人,只怕用無上神威,運了一座完整的石山過來。 通道兩側,雕刻著細緻的花紋,偶爾有一兩枚具有特殊意義的符號,不過也算不上靈文,估計是祭祀儀式之中,用作感歎音節的符號。 武羅看了兩眼就沒有興趣了。 倒是一抬頭,天花板上的壁畫有些熟悉。 最前面乃是一片黑雲,或者是黑霧,或者是混沌,因為乃是石雕壁畫,表現的手法有限,只能看出來一些模糊的線條。 然後便是一隻小蟲,上半身是蟲子,下半身卻是一枚方形玉符。 武羅看到這裡,就不由得眉頭一皺:這種表現手段顯然是需要意會的,半蠱半符,顯然這就是一隻符蠱。 武羅也明白了,為什麼符蠱會對那枚妖丹要那麼強烈的慾望。 前兩幅壁畫是在說明符蠱的誕生,至於那第一幅,武羅也懶得去追究,只怕符蠱如何誕生的,創作這壁畫的人自己都沒搞清楚,所以弄了個這樣玄之又玄的畫面,估計是想糊弄人。 後面的幾幅,都是在講述符蠱的成長,只不過這幾步武羅根本用不上。 比方說其中有一副,講述了符蠱機緣巧合之下,吞吃了一株上古奇珍「百葉芝花」,實力大增,無限接近符蠱成年狀態。 可是百葉芝花自從洪荒之後,再也沒有人見到過,這幾個步驟的情況大抵如此,看的武羅心裡癢癢,卻一點幫助也無。因為現在根本不可能滿足這幾幅畫面中的條件。 到了後面,畫面格外熟悉: 一幅壁畫上,符蠱化作一條巨大的白玉金睛的長蟲,身上一道道符文光芒閃爍,繞著連環的七座山峰,纏繞數圈,仰首朝著天空中七頭金翅大鵬鳥咆哮,嚇得那些金翅大鵬都不敢下來搏殺。 緊接著一幅壁畫,符蠱縮成米粒大小,鑽入一名傀儡修士的眉心,那傀儡修士登時化身為一員金甲戰神,週身金色火焰噴湧,大開大合,殺的數百名各族高手丟盔棄甲。那金甲戰神威能無窮,把腳一踏,一座山峰就夷為平地,雙足一分,大地便裂開一道峽谷,手指蒼空,則有萬畝火雲滾滾而來 第三幅壁畫,符蠱放出萬丈光芒,融入了主人的雙爪之中,化作一件絕世神兵。 那符蠱的主人似有無盡的仇恨,將符蠱化為絕世神兵之後,便揮舞著衝向了一座凌駕於彩雲之上的白玉神殿。 神殿廣闊無比,周圍有無數駕雲而飛的兵將保護。那人卻毫不畏懼,絕世神兵每一次揮舞,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人頭落地。到了最後,直殺的血流成河,那人最後一擊,直接撕裂了虛空,將白玉神殿打入了無盡的空間亂流之中 這三幅壁畫,武羅之前也曾經在南荒見過,只不過那些壁畫之中,修士都是人族,而到了這裡,修士全都換成了妖族。 第131章 遠古陵寢 那三幅壁畫之後,通道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力量的破壞,被擠成了一條彎曲的石洞,石壁開裂扭曲,天頂上的壁畫崩碎,再也看不清楚。 不過彎曲的通道面前還能通過,武羅穿過這一段通道,進入了最後的一座石室。 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武羅就有一種感覺,這裡似乎不是一座神殿,而像是一座……陵墓! 進入這最終的石室之後,武羅終於確定,這的確是一座規模宏大到讓人吃驚的陵墓,而他現在所站的地方,就是最終的墓室。 這裡沒有被破壞,圓拱形的墓室直徑達到了三十丈,周圍的石壁上雕刻著十三根巨大的石柱,將墓室一圈的石牆隔成了十四個部分。除了墓道連接的這一面之外,其餘十三個部分,都刻滿了妖族的靈文。 武羅掃了一眼,使了個法術,將這些靈文都臨摹在了一枚玉簡上。 墓室顯得格外空曠,沒有任何陪葬品來炫耀墓主人生前的功績。事實上這座比神殿還要宏大的陵墓,已經就是最好的炫耀了,除了這座陵墓,即便是神器,也無法展示墓主人的強大,所以陪葬品什麼的根本沒有必要。 墓室中央,擺著一具長大三丈的巨大水晶石槨,一眼就能夠看透裡面是空的。 水晶石槨的表面,用金線描繪著一副陣法,這陣法能夠釋放出一個力場,將物品虛空托起,顯然這裡就是那枚金色妖丹存放的地方。 武羅慢慢走下台階,來到了那水晶石槨之前,推開巨大而沉重的石槨棺蓋,空空如也的石槨底部,用細緻的線條刻畫著一副圖畫。 畫面的正中央,站著一位頂天立地的妖族之王,一雙巨大的牛角頂著天空中的白雲,雙腳踏著大地,群山只能夠達到他的膝蓋位置。 武羅當然不會真的以為這位妖王真的這般高大,這不過是一種誇張的手段,但是能夠讓繪畫者用這種手段來表現,至少說明這位妖王真的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妖王的胸口之中,一團金光好似太陽一般的照耀著大地,一道道光芒好似利箭一樣的射向四周大地。 有的光芒落進了河水之中,有的落在了山峰上,有的落在深淵中,有的落在了荒林之側。 武羅也弄不懂這幅圖畫有什麼特別的含義。看了兩眼視線卻透過石槨,看到了下面,他不由眉頭一皺。 武羅雙手按在石槨邊沿,微微一用力,將那巨大的水晶石槨推開,下面的地面光滑如鏡,一旁也有一個鑰匙孔一樣的凹槽。武羅手上還帶著那枚戒指,輕輕一按,嚴絲合縫。 …… 谷牧青沒有找到,武羅又失蹤了。朱瑾惦記著武羅,沒有像一般的女子那樣哭鬧,已經是大家氣度了,想讓她出主意就是奢望了。 虎猛看著獨自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朱瑾,暗自搖了搖頭,轉到一邊去找黑水仙。黑水仙畢竟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不到萬不得已,虎猛才不願意徵詢這位審判庭著名毒寡婦的意見。 「現在怎麼辦?武羅進去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干守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 黑水仙乃是三人之中最鎮定的一個,擺手道:「你們著什麼急啊?武羅進入岳崩淵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可是過了十幾天人家不照樣活蹦亂跳地出來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啊。」虎猛暗道這女人倒是心眼粗,什麼都不在乎啊。 黑水仙一擺手:「有什麼不一樣,要不咱倆打賭,一千枚玉髓,我賭武羅肯定能出來……」 虎猛黑著臉,一言不發的走開了,黑水仙不由的一撇嘴。 那石鏡之上,一片光華泛起,隨即好像風吹水面一樣的波動起來,黑水仙大喜:「看,我說吧,武羅肯定能夠出來。」 光華粘稠,一個人從裡面滾了出來,落在地上頗有些狼狽,正是安然無恙的武羅。 朱瑾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武羅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朝她張開雙臂:「行了,別憋著了,來,抱一個。」 朱瑾撲上去狠狠地撞進了他的懷裡,用力的抱住他的身軀,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你個死人啊,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嗚嗚……」 黑水仙得意洋洋地看著虎猛,虎猛鬆了口氣,沒去計較黑水仙的小心思,上前道:「武兄弟,谷神捕還沒有找到,厲滄海卻死了,這條線索斷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朱瑾這才想起來周圍還有別人呢,趕緊從武羅懷裡下來。整了整衣衫,玉指一抹眼角,立刻神色端正,道貌岸然,一位矜持的大家閨秀。 武羅沉吟一下道:「先回龍蟒島,找厲滄海的嘍囉問一下,看看厲滄海的老巢在哪裡。咱去去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虎猛一點頭:「也好。」 …… 龍蟒島已經亂成了一團,拍賣場的浩劫,在武羅他們離去之後很快就被人發現,厲滄海又一直沒有出現,許多人猜測這位星羅海的土皇帝已經被人所殺。 星羅海一直都有傳言,厲滄海在秘密謀奪某件天地神物,好東西肯定有人搶奪,只怕在奪寶之中被人所殺。 武羅他們回到龍蟒島上的時候,龍蟒島已經亂起來了。 厲滄海在的時候還好,能夠壓制住整個星羅海。現在厲滄海不見了,拍賣場又被人血洗,龍蟒島上的一些小勢力趁機崛起,跟厲滄海殘留在龍蟒島上的力量爭奪起控制權來。 能夠在龍蟒島上做買賣的,都不是什麼身家清白的人。所以動亂一起,這些商販們也就暫時不做生意了,各自加入了一方勢力互相攻伐起來。 一旦自己加入的勢力獲勝,將來的收益絕對是巨大的。 登島的四人,看著烏煙瘴氣的龍蟒島,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 就在這時,常年籠罩在星羅海上空的烏雲忽然被金光穿透,虎猛和黑水仙還沒有明白過來,武羅和朱瑾卻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 瞬間整個龍蟒島就被一片金光籠罩,隨即金光化作鎖鏈,困住了所有的建築,猛然往上一拽,轟然一聲整個龍蟒島上一片狼藉,各個陣營的修士頓時大亂。 隨即那金光之中,又幻化出無數的鐵鞭,無差別的朝所有的修士砸了過去。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金光之中響起:「九大天門暗衛辦事,正道中人退開一旁,魔道中人降則不殺!」 「暗衛的人來了?」虎猛和黑水仙都是一愣。 剛才那聲音乃是朱雄的,不過他卻沒有現身,只是有數百名身著金甲的暗衛出現在天空之中,各自御使法寶,橫空飛舞,威風凜凜。 正道修士趕緊退開一旁,魔道的倒是有人想抵抗一下,卻被這數百名暗衛聯手打殺。 也有想跑的,無不被金光所化的鎖鏈捉了回來。 整個龍蟒島混亂一團,在暗衛的鐵腕之下,不過一個時辰,就一切事態平息。正道人士約莫有三十人,魔道修士足有一百六十多人,分開關押,井井有條。 武羅看了黑水仙一眼,對虎猛道:「我去拜見暗衛的統領,另外問一下看看有沒有牧青的消息,你們在這裡等我。」 虎猛一點頭,沒有要求跟著。 暗衛身份神秘,這些辦事的暗衛都帶著金屬護面,只露出兩隻眼睛,比黑水仙臉上的那一個遮蓋的還嚴實。 朱瑾倒是想跟著武羅一起去,只是那樣的話未免就暴露了朱家和暗衛的聯繫,朱瑾也知道黑水仙冰雪聰明,只要自己一去,她肯定能猜到,所以老老實實的跟虎猛站在一起。 武羅亮出暗衛腰牌,很快就被一名暗衛帶走。 在龍蟒島外十里的海面上,武羅見到了領兵前來的朱雄。 朱雄可能沒有弟弟朱宏那麼八婆,但是事關妹妹幸福,一見面還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妹夫,我妹妹這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哪有像她這樣的,還幫你去救情人?」 武羅苦笑,連連作揖:「大舅哥,阿瑾的情義我記在心裡,必定不會辜負她的。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朱雄滿意點頭:「這還差不多。」 朱雄知道自己老子坑了武羅一把,現在妹妹和武羅見了面,那個謊言想必已經被拆穿了,朱雄上來就先發制人,其實是怕武羅興師問罪。武羅滿口答應不會辜負妹妹,朱雄也就鬆了口氣。 他一揮手,指著東南方向:「我已經審問出來了,厲滄海的老巢在那邊的生潮島,不過巨大部分的實力都已經被厲滄海抽調走了,你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谷牧青的消息。我收拾完這邊,就帶人過去。」 武羅當然知道厲滄海的老巢在生潮島,不過來跟大舅子見一面,將自己的消息來源「合理化」,否則虎猛幾人難免又會懷疑。 他點了頭,正要走,又想起東土的那條空間通道,不由問道:「這星羅海準備怎麼處置?」 朱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建議?」 「不如全部毀棄。」 朱雄點了點頭:「好。」 武羅沒有多說,全部毀棄自然就沒人來了,若是派重兵把守塔山島,反而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反正那條通道沒有自己的戒指也不會被觸發,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等自己救出了谷牧青,再去跟朱清江細說這件事情。 …… 虎猛三人還在原地等著武羅,看到他回來,虎猛立刻迎上去:「怎麼樣?打聽到了嗎?」 武羅一笑:「暗衛出手還沒有打聽不出來的消息呢。在生潮島,咱們立刻出發。」虎猛又把海圖拿出來,找到了生潮島的位置,用力一拍:「這就走」 黑水仙最近一直陪著小心,還在擔心武羅會不會殺人滅口,倒是異常乖巧,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就跟上去。要不是虎猛全部心思都在營救谷牧青身上,肯定會奇怪,這位審判庭著名的黑寡婦,怎麼低眉順眼跟小媳婦似的? 出人意料,朱瑾卻是原地不動:「你們去吧,我家裡有點事情,先回去了。」 虎猛和黑水仙一愣,武羅則看到朱瑾眼中的那一絲倔強,維護著這女孩最後的尊嚴。 朱瑾為了武羅可以犧牲很多,也已經犧牲了很多,這已經嚴重違背了朱瑾本身的性格,可以說是相當不容易。 來救谷牧青,朱瑾也是鼓足了勇氣,自己給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但是真的要面對谷牧青的時候,朱瑾性子裡的倔強徹底的爆發出來,她不可能真的像一般女子那樣去「覲見」大婦谷牧青。 最後關頭,她用帶著三分不服、七分幽怨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毅然決然的走了。 武羅心中歎了口氣,並沒有阻攔朱瑾,擺擺手道:「咱們先去生潮島吧。」 這男女之間的事情,旁人也不好多說,虎猛和黑水仙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跟在武羅後面往生潮島飛去。 …… 龍蟒島東北方向,數百里之外,有一片難得的明鏡海面。方圓百里之內沒有一座礁石島嶼。 這片海面平日裡也格外平靜,很少會有風浪侵襲。 但是今天卻有些古怪,海面上無聲無息的泛起了一片細密的波紋,隨後無數拇指大小的水珠辟里啪啦的從海面上跳了起來,一瞬間平靜的海面再也不見,一道巨大的漩渦在海面上形成。 漩渦直徑達到了百十丈左右的時候,眼看就要引動風雲變化,忽然一聲沉悶巨響,漩渦內的海水沖上天空數十丈,彷彿漫天大雨一樣嘩啦啦的落下來。 滿身濕淋淋的谷牧青從海水之中掙脫出來,一臉懊惱:「厲滄海,敢算計本姑娘,別讓我抓到你,不然有你好看!」 她不知道她家相公已經提前幫她把厲滄海收拾了。 谷牧青憤怒是有理由的,所謂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谷牧青神捕很多年了,難免有些自傲。這回來捉厲滄海,也確實是因為情報不準確的原因,她不知道厲滄海的真正實力。 跟蹤到了龍蟒島上,厲滄海就知道她是谷牧青了。 厲滄海也知道,天下第一女神捕谷牧青有個凶狠的老子名叫谷蒼,那是連荒雲城有敢闖的人物。要是殺了谷牧青,谷蒼肯定跟他沒完。 雖說自己即將得到七海魁星花,可是傳說畢竟是傳說,誰知道服用了七海魁星花,到底能不能白日飛昇? 畢竟數萬年來天下五方從來沒有人飛昇過。 況且,厲滄海這類梟雄,未慮勝先慮敗,萬一出了什麼狀況,搶不到七海魁星花呢?殺了谷牧青,谷蒼肯定一輩子追殺自己。 好在厲滄海為了七海魁星花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這片明鏡一樣的海域,便是他的一個後手。 他故意將谷牧青引來這裡,在海面下,厲滄海佈置了七十七重困仙陣,谷牧青一不留神陷了進去,一直到現在才得以脫困。 這本來是厲滄海準備著,萬一有人來搶奪七海魁星花,自己又對付不了,就將敵人引來此地困住,自己好帶了寶物逃走。 沒想到先給谷牧青「嘗了鮮」。 谷牧青運功將身上的海水蒸乾,辨認了一下方向,往龍蟒島去了。 沒走多遠,就看到前方海面上空一道劍光凌空落下,轟隆一聲將海水斬開一道數十丈長的水溝。 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只是一繞,就將那劍光驚退數百丈。 但是那劍光剛一退走,便立刻又有十數道劍光捲了上來。這些劍光頗有幾分道行,寒光凜凜,煞風陣陣,而且彼此之間似乎還有一套陣法配合,進退有度,那金光雖然等級上要高出很多,但是卻處處受制,左衝右突也殺不出去。 「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冒犯神君,今日便將你拿下了,叫你家長輩出來與神君賠禮道歉,再將你領回去!」 那金光主人怒不可遏:「好一群沒道理的死老頭子,看上本姑娘的法寶就直說,想要多我法寶,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我乃終南山朱瑾,有本事就來殺我!」 谷牧青聽到「朱瑾」兩個字,眉毛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神色複雜起來。 雙方說話之間,已經互不相讓的又殺了幾招,強大的力量掀起海面上層層巨浪,附近的魚蝦都倒了霉,泛著白肚皮浮上來,又被海浪沖到了一邊去。 「哼哼……」 那自稱神君的人一聲冷笑:「原來是朱清江的女兒,怪不得這般沒有教養。你以為抬出你那老子,神君就會害怕?哈哈哈,正好捉了朱老匹夫的女兒,我倒要看看,一向自傲的朱老匹夫,跪在本神君面前祈求本神君饒了他女兒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臉色!」 「呔!七海歸心、五方懾服,九天十地,十九神魔劍!」 原本圍攻朱瑾的幾十道劍光,忽然互相重合,三柄、四柄飛劍化為一柄,共是十九柄飛劍,數量雖然少了,但威力卻陡然增加了一倍,十九柄神魔飛劍秩序井然,彼此之間毫無干擾,按照一套深奧陣法的規則,輪番朝朱瑾襲殺過去。 朱瑾聽那「神君」喊出十九神魔劍的偈語,登時面色微變,自言自語道:「百劍魔君,原來是他,難怪毫不忌憚朱清江。」 百劍魔君乃是南荒著名魔頭,比起崔燦來自然是大大不如,但是實力比起新任南荒帝君鬼厲名也只是稍遜一籌。 他孤家寡人一個,實力又強大的驚人,自然無所畏懼,事實上就算是崔燦尚在的時候,他也不怎麼把這位南荒帝君放在眼裡:我打不過你怎麼了,打不過我起碼能跑掉,你也奈何不得我。 事實上崔燦還活著的時候,像百劍魔君這樣能夠從崔燦手下「逃生」的修士,也是一種高手身份的象徵。 當然了,崔燦畢竟是南荒帝君,一擊不殺,就自恃身份不會窮追猛打,否則他跟你卯上了,就算百劍魔君逃到天邊也能捉回來宰了。 百劍魔君這回本來是準備參加厲滄海的三年一度的拍賣會,只是路上被一件事情耽擱了,所以來的晚了一些。 他聽說拍賣會之中有件東西,很可能是自己苦苦尋找多年的一件寶貝。雖然來得晚了,但是百劍魔君自大,覺得自己去逼問,厲滄海肯定乖乖說出買家的身份,自己循著線索就能追查下去。 只是沒想到還沒有到龍蟒島,就遇到了朱瑾。 朱瑾腰上的那一道金色腰帶,他再熟悉不過了朱清江早年便持此「繞樑金刀」行走天下,跟百劍魔君鬥了一場,看上去不勝不敗,但百劍魔君吃了個暗虧,自此懷恨在心。 他可沒有崔燦那種高手氣度,是以恬不知恥的便向朱瑾尋釁,然後又顛倒黑白誣賴朱瑾冒犯他,朱瑾心裡正委屈著呢,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百劍魔君成名多年,在南荒乃是只要躲開崔燦就能橫著走,過一把心理畸形的螃蟹癮的人。實力自然沒地說,朱瑾手中雖有繞樑金刀,但是百劍魔君的十九神魔劍也是同級數的神兵,老魔頭一旦認真起來,朱瑾立刻就招架不住了。 只見海面上寒光如潮,鋪天蓋地的圍住了朱瑾。 繞樑金刀忠心護主,無奈朱瑾的實力和百劍魔君相差太多。十九神魔劍寒光好似暴風雪,捲住了朱瑾和她的繞樑金刀,一陣猛攻,朱瑾已經是岌岌可危 谷牧青心中矛盾,朱瑾和武羅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她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武羅跟朱瑾的事情還沒有鬧得這麼沸沸揚揚。不過谷牧青太瞭解武羅了。就算是重生了,他骨子裡的一些性格還是改不了的。 這其中,就有一條:心軟。 谷牧青知道要是說南荒帝君心軟,只怕整個南荒魔修都會捧腹大笑:踩著屍山骨海登上帝君寶座的崔燦心軟?開什麼玩笑。 可是谷牧青卻明白,武羅的殘酷,那是對敵人的。只要確定是敵人,而且做了讓他不能容忍的事情,武羅從來殺無赦,不會給什麼「第二次機會」。 但是對於自己人,他一向心軟。 從他當年對宋劍眉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宋劍眉屢次阻止谷牧青去見武羅,武羅不是不知道。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宋劍眉私下裡搞些小動作,武羅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對自己人硬不起心腸。 武羅之所以覺得虧欠谷牧青,也是這個原因。 第132章 驚天大案,天門震動 朱瑾這個女孩谷牧青之前也見過幾次,沒什麼交情,但是印象深刻。標準的一個大家閨秀、名門淑女,這一點谷牧青自歎弗如,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谷牧青是又氣又妒。宋劍眉就是一副仙子模樣,結果上一世成功把武羅的魂兒勾走了,谷牧青在愛情爭奪中含恨兵敗。 這一世,又出現了一個和宋劍眉類似的女子,難道我真的命該如此? 只能說朱瑾的表面功夫做的實在太好了,騙了整個修真界,都以為她是淑女。 眼看著朱瑾就要落敗,谷牧青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一聲長歎:「就算被這女子搶了相公,我也不能不救,要是我見死不救,他會怪我一輩子,我也會一輩子心魔難克。」 「天羅地網」瞬間升上高空,光芒普照,四枚靈符輔佐左後,當頭朝十九魔神劍籠罩過去。 突如其來的力量讓百劍魔君十分意外,不過他乃是南荒有數的強者,不慌不忙將手一指,九枚飛劍迎上了谷牧青。 「咦……天羅地網,哈哈哈,你是谷牧青?你居然來救朱瑾?哈哈哈……」百劍魔君一陣大笑,朱瑾聽到這話明顯一愣,一枚魔神飛劍嗖的一聲射來,好在繞樑金刀頗有些靈性,奮力一擋。飛劍削落了朱瑾一縷秀髮飛了過去。 朱瑾嚇了一跳,那邊谷牧青也火了:「你專心一點行不行?萬一我來救你你卻被人家結果了,武羅還不得怪我沒有盡力?」 朱瑾被她說的臉上一紅,谷牧青卻懶得再搭理她,怒視百劍魔君:「本神捕要救什麼人自然心裡有數,用不著你這魔頭多嘴,本神捕現在救的,乃是武家的人,有什麼事情,也是我們武家的家事,我們武家的人由我們自己管教,也輪不到你這老匹夫來指手畫腳!」 百劍魔君氣的暴跳如雷:「無知小娃,別人怕谷蒼,本神君可不怕你們兩個聯手又能如何?本神君一起收了……」 朱瑾有些傻眼,谷牧青這話口氣很沖,但卻承認了一個事實,她朱瑾是武家的人了,也就是說谷牧青認同了自己的身份? 用雖然剛剛被谷牧青罵了一句,但朱瑾情不自禁的又發了一下呆。 又是兩道飛劍捲來,差點又傷著她。谷牧青大怒:「你怎麼不長記性?你到底哪點好,武羅會看上你了?」 朱瑾咬著牙,老娘忍耐,人家已經認可自己的身份了,但是心裡面彆扭是肯定的,老娘是好人,要懂得投桃報李,現在不跟你計較! 百劍魔君之前還存著戲弄的心思,這會兒卻被谷牧青劈頭蓋臉的一通怒罵把火氣激了出來,正要全力出手,卻看見龍蟒島的方向,一片金雲滾滾而來,至少有數百名實力強悍的修士殺奔過來。 這金雲正氣浩蕩,顯然乃是中州正道人士。百劍魔君一看情況不妙,收了十九魔神劍就走。 朱雄要是再晚來一會兒,谷牧青和朱瑾可就堅持不住了。 朱瑾也不傻子,一被百劍魔君纏住,立刻就像朱雄發出了求救信號。不過,如果不是谷牧青出手相助,朱瑾恐怕等不到朱雄帶人前來,就被百劍魔君捉走了。 朱雄氣勢洶洶殺來,一看到朱瑾狼狽的模樣,關切無比:「阿瑾,你沒事吧,這是怎麼回事?」 朱瑾擺手道:「我沒事。大哥,這位是……谷牧青谷神捕大人。」 朱雄明顯一愣,朱瑾接著說道:「多虧了谷神捕仗義援手,不然大哥你現在可就見不到我了。」 朱雄又愣了一下。 谷牧青不悅的哼了一聲。朱雄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一躬身拜謝:「多謝谷大人,救命之恩,終南山朱家絕不敢忘。」 朱瑾咬著牙,恢復了淑女模樣,盈盈一笑,酒窩淺淺,上前見禮道:「姐……」 「打住!」谷牧青身材欣長,比朱瑾還要高出半個頭,她一抬手,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先別叫得這麼親熱,咱們名分到底如何還說不清楚呢。」 朱瑾有些尷尬,谷牧青卻不管那麼多,咬牙切齒道:「先找到武羅那個招蜂引蝶的小賊再說!」 …… 武羅這個招蜂引蝶的小賊,此時正在往這邊趕。 他帶著虎猛和黑水仙去了生潮島,島上有一些厲滄海留下的人手。真正的實力高手都被厲滄海帶走了,在塔山島一役之中全部隕落。留在生潮島上的人不堪一擊,三人沒費什麼力氣就全部收拾了。 不過生潮島上倒是有一些在厲滄海尚未發跡的時候就追隨他的老部下,這些人也是厲滄海的心腹,虎猛一訊問就知道谷牧青被困海底的事情。 三人馬不停蹄的又趕了過來。 武羅遠遠地就看見身材高挑修長的谷牧青了,他一陣狂喜,正要招手呼喊,冷不丁的看見谷牧青身邊站著朱瑾。 已經抬起手來的武羅頓時一縮脖子,把虎猛和黑水仙往前一推:「我還有事,虎兄、黑姑娘,咱們就此別過吧,告辭告辭,青山不改細水長流,後會有期!」 谷牧青太瞭解武羅了,遠遠地看見他,就立刻一聲大叫:「武羅,你今天要是敢跑了,就一輩子也別見我!」 虎猛和黑水仙一左一右,同情地看著他,武羅無奈,垂頭喪氣的飛了過去。 朱雄站在妹妹身後,看了谷牧青一眼,悄悄跟朱瑾說:「阿瑾,我看沒事,這谷神捕剛剛那一嗓子,功力不遜於河東獅吼。你這麼溫柔可人,爭寵不在話下……」 朱雄可是不知道,自己妹子的河東獅大法的功力,絲毫不遜於谷牧青。 朱瑾心裡忐忑,沒好氣的瞪了大哥一眼。朱雄的親事乃是老爺子朱清江給定下的,自知在這種事情上沒什麼發言的資格,摸了摸鼻子退到了後面去,然後朝部下們一揮手:「咱們撤。」 等黑水仙和虎猛到了近前,暗衛數百人已經走個乾淨。 朱雄謹慎,自始至終都帶著護面,黑水仙雖然遠遠看到暗衛統領似乎和朱瑾說了句話,但也沒有多想什麼。 武羅硬著頭皮站在兩女面前,谷牧青一臉冰霜,秀氣粉白的下巴翹著,傲然如同北方雪峰。 朱瑾則是淡然而立,似乎很好說話,但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堅硬的倔強。讓她委曲求全一次可以,讓她一再退讓,想都別想。 三人之間氣氛尷尬,黑水仙眼珠子溜溜轉轉,然後很識趣的拽著虎猛先走了,海面上只剩下武羅三人。 兩女都不說話,武羅站在兩女中間,左看看右看看。 谷牧青第一個受不了,轉身要走,武羅趕緊拽住。 朱瑾心中一痛,黯然離去,卻發現自己的手也被武羅拉住了。 武羅歎了口氣:「你們兩個誰都別走。你們走了,我應該先去追誰?無論我去追哪一個,都會讓另外一個傷心。這一輩子,我真的不想讓你們兩個人之中的任何一個為我落淚。傷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我我都會一輩子內疚於心,日夜折磨。」 朱瑾歎了口氣,認認真真的想了一下,開口道:「我明白,這事情不怪你,也不怪我……」 谷牧青怒道:「那還怪我不成。」 朱瑾忍著氣:「你聽我說完……」她將若盧獄發生的事情跟谷牧青說了,當然了,只說了第一次,第二次她主動去推倒武羅,實在羞於啟齒。 谷牧青目瞪口呆:「這……誰幹的?」 武羅沒有說話,谷牧青乃是捕快出身,前後一想就明白了:「是黑水仙。你們兩個出事,獲利最大的就是黑水仙這個賤婦,你在這裡等著,我去……」 武羅拉住她:「你去幹什麼?無憑無據你能把她怎麼樣?」 谷牧青語塞,卻是大不甘心:「那就這麼便宜她了?」 武羅擺手:「早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這個有我,你放心好了。」 雖然話已經說開了,可是無論是谷牧青,還是朱瑾,心裡一時半會兒都難以轉過彎來,三人之間,還是有些尷尬。 …… 從星羅海回來,朱瑾就獨自回終南山了。武羅知道朱雄肯定在前方不遠處接應她,因此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谷牧青和武羅回合了虎猛、黑水仙,一起趕往審判庭。 沒有了朱瑾,谷牧青的臉色卻依舊不好看,這回卻不是因為武羅,而是因為黑水仙。黑水仙在審判庭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背地裡眾人都直呼外號「黑寡婦」,谷牧青跟她打過幾次交道,也沒什麼好印象。 現在又知道是黑水仙暗中搗鬼,這才讓朱瑾「禍害」了武羅,自然更是對她懷恨在心。 在谷牧青心中,當然是自己相公被朱瑾給拱了。 谷牧青一路上對黑水仙橫挑鼻子豎挑眼,黑水仙忌憚武羅,倒是處處賠笑,弄的虎猛有些摸不著頭腦:谷牧青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距離審判庭還有三天的路程,三人正在飛行,前方忽然一片靈光宛若流星,速度極快破空而來。 虎猛看到那靈光大喜:「是烏大哥來了!」 谷牧青也認得那靈光遁法乃是天下四大神捕之一的烏劍塵的獨門功法,露出了一絲淺笑:「烏神捕是來接應我們的嗎?」 虎猛道:「估計是正好出去辦事吧,這裡距離審判庭還有三天路程,怎麼會迎出來這麼遠。」 說話間,那靈光已經到近前,猛然光芒一放,將四人盡數籠罩了進去,顯得有些氣勢逼人。 靈光之中,一名容貌俊朗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一身刑捕台的制服,傲然而立。寒星一般的眸子一掃四人,縣沒有去看虎猛和谷牧青,而是鎖定了黑水仙:「黑水仙閣下,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出手?」 眾人一愣,虎猛問道:「老烏,怎麼回事?」 虎猛鬍子拉碴,看上去年紀比烏劍塵大。但實際上是虎猛不修邊幅,而烏劍塵更注重儀表。烏劍塵比虎猛還大了五歲。 烏劍塵一反手,背後飛劍落在手中,只是一抖,便有漫天銀色劍光,好似拂塵銀絲一般紛紛揚揚落下,將黑水仙前後左右,所有去路封死。 黑水仙也不明白,勃然道:「烏劍塵,我乃審判庭書簿,你要以下犯上不成!」 烏劍塵丟出一枚玉牌:「這是長老會的命令,楚三絕的案子發了,你乃是楚三絕嫡系,長老會有命,要將你暫時收押!」 虎猛等人大吃一驚:「楚三絕長老被抓了?」 烏劍塵哼丫一聲:「還抓個什麼?楚三絕拒捕,已經能夠被御斬台谷蒼大人當場格殺!」 「啊!」黑水仙驟然聽聞師尊被殺,只覺得眼前一黑,搖晃一下倒了下去。 虎猛就站在她身邊,趕緊伸手扶住了她又朝烏劍塵問道:「老鳥,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羅卻是半點也不意外。薛驍被捕之後,武羅就知道朱清江等人必定不會就此罷手,定然以薛驍為突破口,早晚會將楚三絕牽連出來。現在,果不其然楚三絕的勢力想必已經被連根拔起,連楚三絕都被殺死。 說起來,自己這位為未來的老丈人心狠手辣啊,楚三絕到底是長老會實權長老,殺起來竟然是毫不手軟! 黑水仙昏厥,只是因為悲傷過度,很快就清醒過了,妙目含淚,悲呼一聲:「師尊……」 烏劍塵卻是冷冷道:「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黑水仙呆呆半晌默然伸出雙手,讓烏劍塵將一副封印全身功力的桎梏戴在手上。 扳倒了楚三絕,暗衛大出,整個中州搜捕和楚三絕有關的修士。 楚三絕死了,也將他背後那人的一切罪責都扛在了肩上。除了貪墨之外,買官賣官、暗殺異己、欺行霸市等等罪行也都一一披露出來。 朱清江辦事一向如,此雖然暗衛凶殘,但是他所抓的人,個個都有真憑實據,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誤,淋漓盡致的體現了一個人老成精修士的狠辣老道。 這一次的清洗,只抓關鍵人物,卻沒有傷及根本。 楚三絕掌權時間極長,修真界不少門派都曾經暗中走過楚三絕的路子,原本都是膽戰心驚後來發現沒又要深究的意思,也就漸漸安心下來。 不過那些楚三絕的死忠,或是罪行過重的,卻是一個也沒有放過。 楚三絕倒台,意味著長老會權力的重新洗牌。 終南山的幾位長老,不能直接上位,雖然誰都知道長老會背後的控制者乃是九大天門,但這就好像最後一塊遮羞布,誰都不想把它撕下來。 於是終南山扶持的另外一位長老古長老得利,和童長老一起成了長老會新的兩位實權長老。 除了楚三絕之外,還有一位非實權長老也受到了牽連被免去了長老的職務各大門派商量之後,補上來一人。 補缺的這位長老不是別人正是烏劍塵的本家大爺爺烏宗孝。 烏劍塵的親生爺爺,乃是烏宗孝的三弟。 烏家在這一次抓捕楚三絕餘黨的行動中出力極大,從烏劍塵迅速抓捕黑水仙的行為上就能看出來。 烏家很聽話,所以朱清江所代表的終南山,和童長老所代表的龍虎山一商量,就把烏家抬舉了上來。 這些事情武羅並不清楚,回到了審判庭之後,虎猛和谷牧青就被派出去了囗楚三絕的案子牽扯極大,人手根本不夠用。 武羅看著人家忙忙碌碌,覺得自己留在審判庭實在多餘,況且在這裡,根本沒人搭理他,也是在無趣得很。 他幾次請辭,卻都被上面挽留了下來。 到底是誰留下他,也不告訴他,留下他做什麼,一樣不告訴他,這讓武羅很鬱悶。 等了半個多月,楚三絕的案子有些塵埃落定的意思,暗衛、刑捕台、御斬台都閒了下來。武羅更是著急了,現在乃是爭奪囚犯的時候,可是審判庭的人還是不放他回去。 就在武羅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這天夜裡,忽然有人敲門,將他引至了一座偏僻山谷的冷清院落之中。 那人將他帶到,就不聲不響的退下去了。 武羅自己走進去,院落之中一株蒼勁老松,夜色之中彷彿一位巨人。旁邊的石桌上坐著一人,看見他進來微微一笑:「這些天忙的有些過頭,一直沒時間叫你過了,估計你等得不耐煩了吧?」 武羅上前一拜:「原來是朱大人。」 朱清江在審判庭,武羅也不意外,這麼大的行動,肯定有人幕後主使,朱清江無疑是最佳人選。 朱清江呵呵一笑:「你這稱呼是不是也應該改一下了?」 武羅白眼一翻:「岳父大人!」 朱清江哈哈大笑,老懷快慰:「行了小子,別一副委屈樣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可沒跟你說瑾兒懷孕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武羅哭笑不得:「您老位高權重,居然也玩起耍賴不認賬的手段來?」 朱清江嘿嘿一笑:「我就是不認賬,你能怎地?」 武羅無語,朱清江似乎得勝了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此刻,這老人只是一個敲定了女兒下半生幸福的快樂父親,完全不像是之前彈指之間滅了實權長老楚三絕的梟雄。 朱清江笑夠了,看看武羅的臉色,又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他敲了敲石桌:「看看這個。」 石桌上,擺著一隻古樸的木盒,武羅過去打開來,裡面是一隻海蚌狀的法器。這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乍一看好像黑玉,卻又泛著一層金屬光澤。 武羅拿起來端詳片刻:「這東西好像受損了,後來又被什麼人修復了,不過手段不怎麼高明,功用大大受限。」 朱清江一點頭,不動聲色道:「繼續說。」 「應該是一種用來傳送的法寶,修復之後,只怕要三個月的積累,才能傳音一次,一年的積累才能傳送些許物品。 傳送活人,根本不可能。」 朱清江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我果然沒看錯你。」 他示意武羅坐下,然後道:「你可記得飛翠山馬家的那件事?」 武羅一點頭:「您找我來是為了飛翠山馬家?」 「你指點給碓兒的密室傳音陣法,我們繼續追查了下去,嘖嘖,你猜那一頭是誰?」 武羅搖頭:「猜不出來。」 朱清江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你可知道這一次楚三絕的事情,還牽連到了一位長老?」 武羅有些意外:「是他?!」 朱清江沉重的點頭:「正是。」 武羅沒想到馬家背後竟然是一位長老,難怪那麼無所顧忌,把誰都不放在眼裡。只是武羅有些奇怪,這麼說來那位長老應該是因為馬家的事情落馬,可為什麼要把這事兒算在楚三絕的頭上? 朱清江看出來武羅的疑惑,主動道:「我們在那傢伙的洞府裡找到了這件傳送法寶,你再猜猜,這件法寶能夠聯繫到誰?」 武羅依舊茫然。 朱清江的臉色陰沉的可怕,緩緩吐出一個名詞:「東土妖族!」 武羅內心的驚訝絕對比臉上表現出來的還要巨大,他剛剛從東土回來,親眼見到了一隻實力驚人的妖族小隊,一回來就被告知長老會之中,竟然有人勾結妖族! 他看著那木盒之中的海蚌型法寶,好一會兒才問道:「已經有妖族潛進中州了?」朱清江搖搖頭:「按照那名長老的供述暫時還沒有,不過他最近大肆收集躡空水銀,只怕就是想架設傳送陣法,將妖族傳送過來。」 那名長老對外宣稱只是免去了長老的職務,實際上早已經被暗衛控制起來,嚴刑拷打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朱清江接著道:「不過按照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就算是他集齊了所需的躡空水銀,也只能建造一座一次性傳送兩人的傳送陣。就算是傳送不停,也根本動搖不了中州的根基。只要斷落割裂帶存在,妖族就不可能大舉入侵中州。」 武羅不由笑道道:「妖族入侵?為什麼一定是妖族入侵?」 朱清江眼神一動,明白了武羅的意思:「你倒是提醒我了,的確,為什麼是妖族入侵?妖族在東土過得好好的,憑什麼冒這麼大風險入侵中州?倒是中州有不少野心家,若是知道能夠跨過斷落割裂帶進入東土,恐恐怕會有很多想法……」 武羅道:「總有一些自大的人,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他們覺得自己你能夠掃平一切對手。這些人如果知道有機會打通東土和中州之間的通道,只怕妖族會殺過來,人族也會殺過去㶴…」 第133章 狗坐轎子,自命不凡 朱清江毫不懷疑武羅的話,高等級智慧生靈的野心膨脹是相當可怕的,而一些齷齪的慾望,則更能促使他們做出許多令人髮指的惡性來。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 朱清江指著那枚海蚌型的法寶道:「把你留下來其實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一般人我不放心,你的見識遠非常人能及,你來調查這件事情。」 武羅一愣:「你不是已經都清楚了嗎,還需要調查什麼?」 「妖族真正的目的」朱清江說道:「那名長老是個蠢貨,被妖族利用了,居然連人家到底是什麼目的都不清楚。」 那名長老才不關心妖族到底是什麼目的呢,他只是過於自信,覺得一切盡在掌握,就算是放過來幾名妖族,如果他們不受控制,也能立即斬殺。 長老需要的,只是東土那些珍惜的物資,有許多中州和南荒根本找不到。 「你是讓我假冒身份,用這個東西跟妖族聯繫?」 「不止如此。」朱清江道:「我們已經找到了架設一半的傳送陣法,我已經跟九大天門通報了,大家一致認可,要查清妖族的動機。所以,九大天門特批了一批躡空水銀,我把它交給你,你去將陣法完成,看看那些妖族到底想要來幹什麼」 武羅一愣,忍不住看了朱清江一眼,朱清江也是無奈歎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擔憂,也知道你也在懷疑九大天門之中就有你所說的那種野心家,想趁此機會打通前往東土的通道,可惜啊,有些事情你我也阻止不了。既然如此,就盡量在可控範圍內掌握主動權,由我們來完成這件事情,你、小心一些處理就是了。」 朱清江說完,手腕一翻,一隻玉瓶出現,裡面大約有一瓶底的躡空水銀。 武羅收了躡空水銀,點了點頭:「好吧……」 其實他心裡是明白的,想要永久的隔絕人族和妖族是不可能的。兩族數萬年前的仇恨誰還記得?那時候拚死拚活的兩族戰士,到現在只怕連後人都找不到了。 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文明交流之初,碰撞是不可避免的。 也就是說,想要人族和妖族和睦相處,最初的殺戮幾乎是必然的代價。 「還有一件事情。」朱清江道:「我派給你兩個人,那陣法規模很大,你一個人照應不過來。陣法在哪裡那兩個人知道,其他的任務物資,也都在他們那兒,明天一早,你在審判庭門口會見到他們。」 武羅點了點頭。 …… 烏劍塵最近春風得意,他在楚三絕的案子中功勳卓著,抓獲了楚三絕最疼愛的關門女弟子黑水仙。而烏家表面上看乃是這一次楚三絕案件的最大受益者,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一下子躋身一流氏族。 上層鬥爭的事情烏劍塵不明白,也看不透,他沾沾自喜于氏族家主當上了九大天門長老會的長老,而自己也被提拔進了審判庭,擔任書簿職務,不用整天在外跑腿。 烏劍塵感覺自己就要受到重用了自己上頭有一位長老罩著,想不飛黃騰達都難啊。 這不,昨天晚上三大判官之一的申屠義就將他和另外一名書簿找去,秘密安排了一個任務。 今天一早,意氣風發的烏劍塵就來到了審判庭門口,等著那第三個人。 站在烏劍塵身邊的十一名身材中等的中年修士,面色暗黃,兩撇小鬍子,貌不驚人。此人名叫南雲,乃是審判庭一個資深書簿。 說起資深這兩個字來,烏劍塵就看不起。什麼狗屁資深?說好聽點是你資格老,說不好聽點就是你升不上去。 昨晚上申屠義大人說是讓他們互相協助,可是風頭正勁的烏劍塵哪裡聽得進去?自然而然的優越以為,是以自己為主,否則申屠大人怎麼會將任務的一應物資全都交給自己? 申屠義的意思是讓他當小弟,打打下手,拿拿東西,可是自我感覺良好的烏劍塵卻以為這是要他「主持大局」。 頗有些激動的烏劍塵一大早就醒了,又覺得自己乃是「主將」,怎麼能去的這麼早?總得讓那兩人等自己一下才對。 於是,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才出門到了審判庭門口。 審判庭的山門很是有一股子殺氣。兩道寬達三十丈、高百丈的石劍從大地之中刺向天空,兩劍之間相隔二十丈,靠近地面的劍身上,各有一個直徑五丈的半圓缺口遙遙相對。 這就是審判庭著名的「劍門」。 烏劍塵遠遠看到劍門下站著一人,個子不高,想來正是南雲,不由得心中滿意,但是對於另外一人竟然比自己來的還晚,自然是心中不快。 申屠義也沒告訴他那人是誰,烏劍塵一肚子火沒處發洩,到了劍門下,南雲笑呵呵的打招呼的時候,烏劍塵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只是淡淡的一點頭:「老南,你知道第三個傢伙是誰?好大的架子,還讓我在這等他。」 南雲的確是升不上去,他散修出身,沒什麼靠山,實力也一般,能混到審判庭書簿,已經是個奇跡了,再想往上基本不可能了。 不過南雲在審判庭廝混多年,早就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眼就看出烏劍塵的心思,不由得一陣冷笑: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就算是你家大爺爺還不是人家終南山和龍虎山的傀儡 只不過南雲知道不能得罪烏劍塵這樣的小人,他們睚眥必報,偏偏上面還有靠山。雖然他的靠山說實話不算什麼,但南雲惹不起啊。 烏劍塵不知道第三人是誰,南雲可是連夜打聽了一下。他在審判庭人脈極廣,而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是申屠義覺得沒必要跟烏劍塵交代罷了,很快就打聽出來。 烏劍塵雖然進入了審判庭,但也算不上申屠義的人,申屠義可沒覺得自己有必要事事提醒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至於朱清江沒有告訴武羅另外兩人是誰,則是因為那兩個人到底是誰他也不知道。就連烏劍塵的大爺爺都未必能入朱清江法眼,何況是孫子輩的? 南雲也不清楚武羅的底細,不過他畢竟在審判庭呆的時間長了,審判庭又是若盧獄的直屬上級,武羅的一些事情南雲還是聽說了的,他早就懷疑武羅背景深厚。 但畢竟他們這個級別的人,上層的事情知道太少。南雲倒是抱著一種看笑話的心態,等著烏劍塵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跟那個背景神秘的若盧獄班頭總領對碰一下。 是以,南雲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笑著說道:「烏大人早啊。」 「早有什麼用,那小子不來,咱們還得等著他。太不像話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居然讓我們等他。」烏劍塵黑著一張臉,沒好氣道。 武羅道不是有意耽誤,昨天晚上修煉完了《九龍吞日大法》之後,他檢查了一下「天府之國」。 將第二隻金棺收進「天府之國」之後,這段時間內,這個洞天世界有了些奇異的變化。 兩具金棺內兩大殭屍,一男一女,正和了一陰一陽的本源演變。「天府之國」的世界便以這兩具殭屍為世界的陰陽之眼,演化出了陰陽相剋相合的基本原理。 整個世界更加完備了,而且,因為有了陰陽,這個世界現在有了白晝和黑夜。 偏生這個白晝和黑夜跟外面的世界正好是顛倒的武羅花了好大力氣,想要調整過來卻沒有成功。 他又檢查了一下洞天世界的作物已經河水邊種下的那些礦石,有了白晝黑夜之後,這些東西生長更加有規律了,倒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一番折騰下來,忘記了時間,睜眼一看已經不早了。 武羅趕緊洗漱一下,就往劍門趕去。 他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朱清江的意思很明白,是以武羅為主,但是畢竟另外兩人乃是審判庭的人,自己讓人家等著,有點擺架子的嫌疑,總歸不美。 他飛快來到劍門,烏劍塵一看見他,冷哼一聲:「原來是你。」 武羅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昨夜修煉正好沖關,忘了時間,來得晚了。」 烏劍塵拔眉毛一揚,官架子十足:「哼,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說完,一甩袖子凌空一踏,遁光自腳下發出,自顧自的走了。 武羅有些發懵:這是怎麼個意思? 南雲上前,客氣的一拱手:「在下南雲,審判庭書簿,武大人別往心裡去。咱們這就出發吧。」 武羅看了一眼前面的烏劍塵,不動聲色一點頭:「走吧。」 兩人的速度稍慢,前面的烏劍塵已經怒聲呵斥道:「已經為你耽誤了時間,你還磨磨蹭蹭,快些跟上來。」 武羅心中火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偏生不緊不慢,在後面徐徐跟著。 南雲夾在中間有點不好受了,只好勸武羅道:「武大人,咱們還是快些吧。」 武羅悠悠道:「先不著急,跟我說說那座傳送陣法到底在哪裡。」 前面的烏劍塵更是怒火中燒:「是誰派你來的,我們失去執行危險任務,派來這麼一個廢物,關鍵時候還不拖累死我們!跟你交代任務的人也太不靠譜了,居然連地點都沒跟你說。」 烏劍塵頤指氣使,猛的一揮手:「你回去吧,本座不敢要你這樣的下屬。」 武羅還真的掉頭就走了。反正那陣法也跑不掉,耽誤一時半會也出不了什麼事情。讓他這個天下第一凶人忍受烏劍塵這種嘴臉,那是絕沒有可能的。 武羅一走,烏劍塵氣的渾身發抖:「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誰找來的人,懂不懂上下尊卑的規矩?」 南雲心裡冷笑,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罷了,居然還怪人家不懂規矩。 不過南雲也以為這一次是以烏劍塵為主,畢竟烏家新出了一位長老,風頭正勁的時候。只是有點可惜,武羅居然沒有跟烏劍塵衝突,就這麼回去了。 「咱們走。」烏劍塵一揮手:「少了這麼一個礙事的廢物,反倒是好事情。」 …… 申屠義剛從自己的院子裡溜躂出來,就看見了武羅居然優哉游哉的從外面回來了,申屠義一愣:「武大人,你今天不是有任務出去了嗎?」 申屠義和谷蒼乃是知交,但是不代表申屠義也要像谷蒼一樣對武羅橫眉怒對。 事實上申屠義心裡很清楚,兒女的事情,谷蒼是管不了的。早晚有一天,谷蒼還得憋著氣聽武羅喊他一聲「岳父」。 所以申屠義私下裡倒是跟武羅和顏悅色。 武羅見他問了,倒是很悠閒回答道:「是有任務,不過烏劍塵大人官威太大,嫌我冒犯了人家,將我趕回來了。」 申屠義一聽就傻眼了:這件事情中就有他的責任,是他之前沒有跟烏劍塵交代清楚。聽這意思那個蠢貨居然以為自己乃是任務的主將? 他跟谷蒼關係是好,可是武羅跟朱清江的關係更好,而且若真是論起來,谷蒼跟武羅的關係未必像谷蒼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堪。 要是谷牧青要死要活,你說當爹的會向著誰? 申屠義只是沒想到啊,烏劍塵那小子竟然這麼不知進退,真以為自己成了修真界的頂尖人物?申屠義在審判庭幹了這麼久,之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知深淺的蠢貨。 烏劍塵能夠成為四大神捕之一,肯定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只不過這一次,幸福離得太突然了,大爺爺一下子成了長老,自己也順利成為審判庭書簿,最近這一陣子,身邊圍繞的人都是不斷地吹捧烏家,他難免也就有些飄飄然了。 申屠義破口大罵:「那個蠢貨,他腦子進水了?你等著,我這就把他們叫回來。」 等著?武羅才沒那麼好脾氣呢。 他一擺手:「申屠大人,不麻煩了,就讓他們兩個去吧。若盧獄的事兒正多呢,我這就回去了。」 「武大人……武大人,你不能走啊……」申屠義真急了,武羅乃是朱清江欽點的負責人,烏劍塵和南雲卻是自己安排的。結果一見面先把武羅給氣跑了,他怎麼跟朱清江交代? 在扳倒楚三絕的案子之中,朱清江代表的終南山,童長老代表的龍虎山,還有谷蒼代表的散修一派,結成了一個空前強大的勢力集團,但是把這個集團連接在一起的紐帶,其實正是武羅。 申屠義說什麼,武羅都當沒聽見,架起了飛行舢板嗖的一聲竄出了審判庭,往燕山方向飛去。 他又覺得自己真應該打造一件飛行法寶了,這飛行舢板太簡陋了,速度極慢。 申屠義氣的直跺腳,卻不是生武羅的氣,而是氣烏劍塵,順帶著也把南雲給怪上了:烏劍塵什麼都不懂,你在審判庭這麼長時間了,你不知道嗎怎麼?就不知道勸一句呢。 他這回倒是真有些錯怪了南雲了,南雲真有些看戲的心思,可是南雲也以為烏劍塵乃是任務的主將。 烏劍塵雙手背在身後,凌風而立,頗有些傲然神色。南雲老老實實的跟在一邊,就在這時,烏劍塵的腰牌叮咚一響。 還沒等烏劍塵打開腰牌上的傳音陣法,就接二連三的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烏劍塵眉頭一皺,還是慢吞吞的將腰牌取下來:「什麼人這麼沒規矩……」 他看了一眼腰牌,居然是申屠義,登時不悅。 說實話烏劍塵現在已經不怎麼把申屠義放在眼裡,自己大爺爺都是長老了,你一個小小判官,還想壓制我? 陣法一聯通,烏劍塵端著架子:「申屠大人……」 「大人你媽個屁!」申屠義是真氣急了,再說他本來就是個粗豪的人,平日裡跟屬下罵娘也是家常便飯:「烏劍塵你腦袋被門擠了吧?你以為你是誰?這一次任務,以武羅武大人為主,你可倒好,擺著上官的架子,把人家給氣走了,你挺能耐啊,我看你最近張狂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快不記得了吧?」 烏劍塵和南雲吃驚:「以……以武羅為主?可是他不過是若盧獄的一個班頭總領,憑什麼轄制我們兩人?」 「你少跟我廢話!」申屠義怒喝道:「我沒那麼大面子,勸不住武大人,人家已經回若盧獄了,你們兩個,立刻去若盧獄賠禮道歉,把武大人請回來。要是請不回來,烏劍塵,你自己去問問你大爺爺,看看他能不能保住你!」 申屠義說完,立刻切斷了陣法聯繫。 這件事情不是什麼大事,可是申屠義明白,朱清江要是想讓烏家難受,實在太容易了。朱清江不會為了這等小事跟烏劍塵一個晚輩計較,但是烏長老更不可能為了一個侄孫惹朱清江不快。 不過申屠義顯然低估了 這一次任務的重要性。 九大天門之中有的是野心家,想要趁這次機會打通中州和東土的聯繫。傳說之中東土和中州資源互補天下五方的資源其實都是互補的,從中州和南荒之間長勝不衰的黑市就能看出這一點來。 如果東土稀缺的資源進入中州,這是多麼巨大的利益 誰妨礙了這個任務,就會被當做一塊絆腳石拿掉。 武羅背後乃是朱清江、童長老、谷蒼,他烏劍塵有誰?一旦鬧起來,倒霉的肯定是烏劍塵。 這些內幕,就算是童長老都未必清楚,更別說申屠義了。 再退一步,那就更別說是烏劍塵了。 烏劍塵被申屠義罵了,心裡卻很不服氣。大爺爺一向疼愛自己,自己又是烏家年輕一輩之中成就最高的,怎麼可能不保自己? 在烏劍塵這等人眼中,長老會就是最高權力機構了,就算是武羅背後也有一位長老,那又能如何?大家半斤八兩而已,你能奈我何? 南雲看著烏劍塵臉色由白轉青,試探問道:「烏大人,咱們怎麼辦?」 烏劍塵沒說話,把遁光一落,南雲趕緊跟上去。他這回可算是冤枉,不過是起了一點壞心眼,結果就被神仙打架連累了,而且冤死了都沒處說去。 兩人到了地面上,烏劍塵對南雲道:「你且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他避開南雲,獨自鑽進了一邊的樹林。尋了一處僻靜之地,布下了隔音陣法,然後才用家族秘法,聯絡了自己的親爺爺。 大爺爺如今乃是長老,身份尊貴,不能隨便打擾。烏劍塵的親爺爺也在幫著大爺爺打點一些事情,打虎親兄弟嘛。 目前烏家上下一片喜氣洋洋,進入九大天門權力中樞,就像一塊天大的餡餅憑空砸在了腦袋上,不管是誰,都要被砸的幸福暈眩好一陣子。 烏劍塵的親爺爺就還處在這種幸福的暈眩之中沒有回過神來。這幾天前來烏家拜訪的人快要把門檻都踩破了。以前那些平等相交的人,現在都是格外客氣,態度恭敬。 其實烏家現在真實的情況是,雖然他們被人抬舉了,烏家家主也進入長老會了,但是他們腳跟都沒站穩,更不明白長老會之中的一些權利貓膩。 烏劍塵的親爺爺聽了整件事情經過,冷笑一聲說道:「武羅這個人我聽說過,好像是抱上了朱清江的大腿,不過咱們家也不必怕他。」 烏劍塵聽了這話,心中大定,就是,怕他幹什麼,朱清江不過始終南山的長老,自己大爺爺可是九大天門的長老。 信息不對等,導致了烏家人的這種盲目自信。 「不過咱們家剛進入長老會,要拉攏人心。武羅既然是朱清江親自點了名的,總得給人家一點面子,你就裝模作樣的去道個歉算了。也算是咱們幫你大爺爺拉攏一下朱清江。」 烏劍塵一聽說能給大爺爺出力,倒是不犯渾了,立刻點頭:「行,我聽您的,我這就去若盧獄,放低姿態,請那小子回來。」 …… 烏劍塵既然抱著這種「高姿態」的心理去找武羅,肯定就有些不對味了。 武羅回到若盧獄三天之後,烏劍塵才以「上官」的身份來到了若盧獄。他也沒有遵守五十里之外落下遁光的規矩,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直奔若盧獄大門,到了門前幾十丈的距離才降落下來,守在門口的獄卒差點就要敲響警鐘了。 烏劍塵把自己的審判庭書簿腰牌一亮,喝道:「速速通知葉念庵前來迎接!」 幾個獄卒暗自罵了一句,卻不敢不遵從命令,連忙派了一個人回去稟告葉念庵。 武羅回來之後,並沒有把審判庭發生的事情告訴別人,葉念庵接到稟告的時候十分意外:「烏劍塵?他來幹什麼?」 第134章 天門十傑 烏劍塵這個名字最近在審判庭那可是「響噹噹」的,有人說是新貴,有人說是小人得志。葉念庵對於這種人,一向敬而遠之,這是他為人處事的原則。 可是烏劍塵既然來了,總不能不接待。他丟下了手裡的玉簡,吩咐道:「去請武大人一起出迎。」 武羅得了那獄卒的稟告,淡淡說了一句:「去告訴葉大人,誰也不用出迎,讓他們自己進來。」 葉念庵已經穿戴好了官袍,聽了武羅的話,不由得暗笑,只怕是年輕人氣盛,在審判庭可能有了些衝突。 武羅不願意去,葉念庵也不勉強,但是葉念庵自己還是去了,總不能失禮讓人指責不是? 烏劍塵一看只有葉念庵一個人,心裡就不高興了。暗道怎麼說我也是你們的上官,我親自來了,已經給你武羅一個天大的台階下了,你還這麼不識趣,這就是狗坐轎子不識人抬舉了。 烏劍塵臉色不好看,葉念庵上前笑著問候,他也是不鹹不淡的回應著。進了若盧獄,聊了幾句,葉念庵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位到底來幹什麼? 他旁敲側擊了好幾次,烏劍塵都沒有回應。 眼看著到了中午,葉念庵起身拱手:「烏大人一路辛苦,下官略備了薄酒,還請烏大人賞臉。獄中簡陋,大人別介意啊。」 烏劍塵和南雲也沒說什麼,起身跟著葉念庵去了食堂。 依舊是在二樓的雅間,一桌酒席擺好,葉念庵起碼表面上熱情的請兩人入席,一邊還有喬虎和馬洪作陪。 喬虎找個機會低聲跟葉念庵道:「大人,武總領不願意來。」 葉念庵心思一動,看了看烏劍塵兩人,有些明白了:只怕這兩人是為了武羅而來。 烏劍塵落座了,還沒見到武羅,心裡面就不耐煩了:「葉大人,我聽說若盧獄內還有一位班頭總領武大人,怎麼不見他人啊?」 葉念庵端起來的酒杯又放了下去,淡淡道:「武大人有事,中午來不了了。」 烏劍塵冷哼一聲,起身就走。 「你們告訴武羅,別給臉不要臉,他以為自己是誰?哼!」 南雲暗惱不已:你可以拍屁股就走,你有靠山,我怎麼辦?這件事情本來就沒我什麼事,被你連累的恐怕連烏紗帽都保不住了。 南雲一發狠,索性跟葉念庵道:「葉大人,借一間靜室一用。」 葉念庵點點頭,讓喬虎陪他去了。 南雲進了靜室,等喬虎退出去,立刻用腰牌聯繫了申屠義,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申屠義報告了。 申屠義這回都氣不起來了,長歎一聲,什麼也沒說,切斷了陣法傳音。 南雲不動聲色的回到了宴席上,笑呵呵的跟葉念庵等人推杯換盞應酬起來。 南雲是強顏歡笑,可是他看得出來,陪著他有說有笑,來酒就干的葉念庵三人,是真的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南雲就有些犯嘀咕了:怎麼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替武羅擔心啊,難道他們對武羅這麼有信心? 他卻是不知道,連黑水仙這種敵對的人,在若盧獄呆了一段時間,都對武羅有著一股近乎崇拜的盲目信任,更何況是喬虎等人? 雅間外面,有幾個獄卒伺候著。新來的一個獄卒有些擔心:「武大人好像得罪了那位書簿大人啊,怎麼你們都不擔心呢?」 老獄卒嗤的一笑:「操什麼心哪,等著看那個傻缺書簿倒霉吧。」 …… 烏劍塵怒氣沖沖出了若盧獄,在怒罵武羅不知進退。他不知道此時已經醞釀著一場權力風暴了。 申屠義知道自己管不住烏劍塵,這小子狂的沒了邊,他也懶得去管,索性把事情跟朱清江和谷蒼都說了。 谷蒼沒有發表意見,畢竟涉及到長老會,那裡不是谷蒼的「地盤」。 朱清江的不悅是顯而易見的。這件事情雖然只是面子上的小事,沒什麼實質性的利益衝突,但是涉及到的人卻很敏感。 當初把烏家抬舉上來,就是看中了烏家沒有什麼根基,辦事又很聽話。說白了就是好控制。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啊。 烏長老的一個侄孫,面對自己的女婿都敢如此,烏家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朱清江思忖一番,先跟童長老聯繫了一下,童長老是第一個發現武羅的,而且當初受了武羅大恩,否則魔焰谷那一場大敗,必定折損上百修士,他們三人長老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童長老對於武羅,除了投機心思之外,也有很重的感激。 一聽說烏家人竟然這麼囂張,童長老的怒火層層往上竄。他現在也是實權長老了,今非昔比,威勢日重。沒有像申屠義那樣破口大罵,卻是沉重地說了一句:「沒什麼底蘊的家族,一旦被人抬舉了,就有些忘乎所以。」 童長老的意思就很明顯了:這種人不能用,而且以後也不能用這種沒什麼底蘊的氏族了。 朱清江心裡有數,結束了跟童長老的通話,緊接著聯繫了武羅。 武羅跟他交流兩句,就明白朱清江的顧慮了:自己剛剛抬上來的人,又自己打壓下去,朱大長老面子上過不去。 武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還記得薛驍?」 傳音陣法那一頭,朱清江渾身一震,眼中寒光如刀,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楚三絕是怎麼倒台的?衰敗的起點就在薛驍。他扶植了一個蠢貨盟友,雖然這個盟友極為聽話,但是卻成了楚三絕陣營之中的短板,最終成了他敗亡的缺口。 烏家人現在就露出了這個苗頭,武羅一句話點醒,有點身在此山中的朱清江立刻就明白了該如何取捨了。 …… 第二天,剛剛走馬上任的烏長老就因為一件案子的牽扯下台了。 案子是暗衛翻出來的,烏家在當地欺壓世俗之人,排擠其他門派,烏家雖然不入朱清江的法眼,但是在當地也算的上是豪強。 排擠其他宗門,這種事情誰沒幹過?真的要查,九大天門的屁股也不乾淨。誰都看得出來,這是烏家失寵,只是大家不明白,烏家人做了什麼,竟然讓朱大長老不惜自己打自己的臉,把自己剛扶上台沒幾天的烏長老又給撤了下來。 這件事情也讓一些人徹底明白來:別人眼中大過了天去的長老會長老,也不過是朱清江的傀儡。 烏家已經被暗衛控制起來,直系子弟逐一調查,拿了十數名涉案人員,就包括了烏劍塵在內。 正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烏劍塵,被抓的時候都沒想明白,自己的大爺爺是九大天門長老啊,怎麼還有人敢動烏家? 雖然案子不大,可是進了暗衛就再也沒有人出來過,因此烏劍塵在審訊的時候被告知了事情的原委,經受這件案子的還是朱雄。 朱家大公子很明確的告訴烏劍塵:「武羅是父親大人和我們全家相中的女婿,而且跟我妹妹情投意合,你們烏家算什麼東西?不過是父親大人抬舉起來的一條狗罷了。要是老老實實聽話,這個傀儡長老也就安生的做下去,起碼表面風光。可惜你們得意忘形,都猖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妹夫你也敢得罪?你們烏家的事,壞就壞在你身上」 烏劍塵一下子懵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因為自己得罪了武羅,朱雄說完一擺手,讓人把烏劍塵拖出去:「找幾個活兒好的,伺候他幾天,但是別讓他死了。」 朱雄要給妹夫出氣,自然下了狠手。接下來幾天,烏劍塵被暗衛一干刑訊高手打的是慘不忍睹,受盡了痛苦,生不如死,偏生想死還死不了。 烏家被拿下之後,武羅又接到了朱清江的隔空傳音。 「這次是我疏忽了,忙著追剿楚三絕的餘黨,忘記了好好考察一下烏家的人品,現在事情有些麻煩了。」 武羅問道:「怎麼了?」 朱清江道:「鄭星魂插手了。」 武羅當然知道鄭星魂是誰,堂堂九大天門太陰山掌教,武羅上一世的宿敵,九嶷山掌教林絕峰的密友,在九大天門之中,林絕峰的九嶷山和鄭星魂的太陰山乃是盟友,乃是九大天門中極具實力的一股勢力。 但是朱清江以為他不知道鄭星魂是誰,還細緻的講述了一遍。 然後才道:「長老會之中,孟海天長老乃是鄭星魂的人,要是我沒猜錯,鄭星魂和孟海天就是你說的那種有野心的人。」 「烏長老被撤,烏劍塵下獄,這個任務就缺了一個人,孟海天硬是給我塞來了一個人。」朱清江說著,一聲冷笑:「你猜是誰?」 不等武羅猜測,他就直接說道:「太陰山年輕一輩的大師兄,郭祖宏。」 這個人武羅也略有耳聞,大部分都是這一世聽來的,不由得一皺眉頭:「九大天門十傑之一的郭祖宏?」 朱清江道:「正是他。你要小心,他們派了郭祖宏過來,恐怕不會是為了好好配合你完成這個任務。」 武羅無所謂的笑了:「沒關係,讓他來吧。」 武羅原本是想將塔山島的事情告訴朱清江,請他派人封了塔山島。可是後來斟酌一下,朱清江目標太大,他只要安排什麼事情,就算是做的再秘密,也會被有心人察覺,畢竟朱清江的勢力足夠強大,也有足夠多的敵人。 武羅一時間又有些猶豫,所以忍住沒說,準備自己再想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九大天門十傑」這個說法,乃是最近幾年才時興起來的。中州修士多如牛毛,每個月幾乎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天才」橫空出世,或者是斬殺了某只高等級凶獸,或者是修煉速度驚人,或者是得到了某件異寶的垂青。總之,這些所謂的「才俊」實在是太多了,讓修士們也有些煩了,就覺得這其中肯定有魚目混珠的,索性將所有的青年才俊匯總了一下,評出了這麼最強大的十人,稱為「中州十傑」。 可是評出來之後大家才發現,這「十傑」居然都是九大天門的弟子 這真是一個巧合,在評定之前所有人都沒有想過刻意傾向九大天門的弟子,評出來才發現是這麼一個結果。 這也實實在在的反映了中州修真界的現狀:或許其他門派表面上很熱鬧,但是真正的最強者,始終是九大天門。 傳承了數萬年的道統,根基深厚,底蘊無可比擬。 於是原本的「中州十傑」變成了「九大天門十傑」,或者直接成為「天門十傑」。 也還有一個巧合便是,這十傑每人都身負一種慧根,乃是修真界二十大慧根之中的前十。 …… 朱清江和通話的第二天,便有一名彬彬有禮的青年修士進入了燕山,在五十里外便落下了法寶,徒步來到了若盧獄門前,遞上了自己的白玉名刺,笑容和善道:「太陰山郭祖宏,前來拜會武羅武大人。」 太陰山的名頭,再加上十傑的派頭,把今天當值的幾個獄卒嚇得一個哆嗦,拔腿就往若盧獄裡面跑。 武羅聽了獄卒的敘述,心裡面卻覺得不妙。這郭祖宏頗知進退,顯然是個少年老成之人,這卻不好辦了。 他簡單收拾一下,從若盧獄之中出來,郭祖宏一看見他,立刻拱手道:「可是武兄弟?」武羅笑臉相迎:「郭兄。」 「本來是個很簡單的任務,可是烏家人卻攪和了一通,最後還要郭兄受累,跟我一起前往,實在是不好意思。」 郭祖宏微微一笑:「武兄弟客氣了。這任務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若是武兄弟不介意,咱們這就出發可好?」 武羅求之不得:「好極!」 半道上,南雲匆匆趕來,這兩位他是誰也不敢得罪,又是一番拱手道歉,三人結了伴,往那陣法所在而去。 南雲那天在若盧獄的靜室,跟申屠義打了小報告,申屠義沒說什麼就切斷了傳音聯絡,讓南雲心裡七上八下的,當天下午就離開若盧獄趕回審判庭。 他猜測武羅背後的勢力絕不簡單,但是這件事情按他估計頂了天、也就是武羅依舊為任務主將,把烏劍塵調出去就是了。 卻沒想到,他人還沒有回到審判庭,就接到了消息,烏家倒台了。 南雲當時正踩著飛劍屁顛屁顛的往審判庭趕,想當面弄明白申屠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接到審判庭內有人的傳訊,一頭從飛劍上栽了下來,還好他老人家功底深厚,自由墜落了幾十丈,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飛劍悄然來到腳下將他托住。 南雲對剛才的消息還有點消化不了,緩緩落到了地面上,找了塊岩石坐下來,心裡一片驚濤駭浪:烏家就這麼完了? 一個冉冉升起的修真界新貴,說完就完了。南雲不知道這其中的細節,只能看到結果。他所看到的就是本來可以在未來有極大發展,機身中州一流氏族的烏家,因為烏劍塵不知深淺的得罪了武羅,整個烏家就被覆滅了。 南雲知道武羅背後的勢力不簡單,但是沒想到強悍到這等地步啊 他這邊還沒完全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申屠義的傳訊緊跟著又來了,讓他立刻前去和武羅會和,上面已經重新安排了郭祖宏協助武羅完成這個任務。 南雲又下了一跳,郭祖宏是什麼人,最近這兩年風頭正勁的天門十傑之一啊,身負前十大慧根之中的「靈祖慧根」,太陰山未來的希望,鄭星魂的接替人。 這樣的人來「協助」武羅,豈不是說武羅的地位尚且在天門十傑之上? 南雲有些暈暈乎乎的又折返回來,半路上正好遇上了武羅跟郭祖宏。這兩位,武羅他已經只能「高山仰止」了,烏家那麼大的勢力都被拿下了,他南雲一個散修,無依無靠,在武羅面前除了夾緊尾巴還能怎樣? 郭祖宏他也惹不起啊,人家背後站著龐然大物太陰山,隨便一根指頭也能戳死他南雲。 南雲現在可是一點也不想摻和這個任務了,他原本以為是個背景很簡單的任務,他在審判庭也呆了很長時間,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走走。現在可全沒有這個「好心情」了。 要是一般不知厲害的人,還會開心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交好郭祖宏和武羅,南雲可是很清楚,這兩位不可能和睦相處的。自己夾在中間,必定是神仙打架自己遭殃啊。 愁眉苦臉的南雲陪著武羅和郭祖宏飛了一天,總算是稍微放心一點,起碼這兩位都很克制,沒有當場翻臉的意思。 …… 似乎一路上和和氣氣,可是武羅卻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這種直覺來自於他強大的元魂。若沒有這上一世的帝君元魂,武羅斷定自己也不會覺察到這點異樣。 他十分肯定,有人在用一種特殊的法術暗中監視著自己。 中途休息的時候,正在修行的武羅時常會被這種感覺驚醒,他仔細觀察了郭祖宏,但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儘管如此,武羅還是十成十的肯定,那個暗中監視自己的人,就是郭祖宏。 這位天門十傑之一,始終給武羅一種陰森的感覺,儘管表面上看去,郭祖宏帥氣陽光,即便是對一般的凡人,也是笑臉相迎很有耐心,可是武羅就是覺得不對勁。 郭祖宏到底想要幹什麼?武羅疑惑。 …… 在來到百花山之前,武羅猜測把陣法設在這座不起眼的小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但是真正來到了百花山,武羅卻發現似乎並不像自己想想的那麼簡單。 百花山位於中州東南,一座方圓不過百餘里的小山。事實上「百花山」這個名字在中州絕對是個大路貨,有不下十座小山以百花為名。 這座百花山倒也算是名副其實,一座座山頭上,都是百花盛開,雖然都是野花,卻也紅紅綠綠,分外妖嬈。 南雲和郭祖宏明顯什麼也沒有感覺到,望著那層巒疊嶂的山峰喘了口氣,沒營養的隨便說了一句:「咱們到了。」 武羅不動聲色,去細細感受著什麼東西。 他一踏入百花山的範圍,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裡和東土很像。 他進入東土、或者說他進入那座陵墓的時候沒覺得和中州有什麼不同的感覺,回到中州也沒覺得和東土有什麼不同的感覺。 但是到了這裡,忽然身體內有某種記憶在提醒他,這裡和東土那座陵墓很像 什麼地方很像?武羅也說不清楚。 南雲拿出一枚小巧的玉印,輕輕一點,玉印上靈光如雲,變幻之中,浮現出了一座百花山的地圖。 地圖之上,標注著一顆紅點,南雲道:「就是這裡,咱們這就趕過去吧。」 到了這裡,低空御劍飛行很容易被凡人看見,三人也就找了個僻靜之處落了下來,準備徒步進山。反正三人有地圖在手,照著上面的標注尋找,應該也不算困難。 這百花山,在整個中州沒什麼名氣,但是在這附近的郡縣之中,卻也是一處遊玩的風景之地。 三人從僻靜之處出來,一路上已經看見好幾撥士子攜著女眷,說說笑笑的進了山去。後面跟著機靈的小廝,拎著食盒水壺,顯然進山就是一天。 不僅有尋常百姓,也有些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人。武羅他們進山沒多久,就看見後面一隊人馬不疾不徐的進了百花山,恰好和武羅他們所選的乃是一條路。 這隊人馬,約莫有二十餘名騎士在周圍護衛著,中間乃是兩隻滑竿,由四名壯漢抬著,滑竿上的人懶洋洋的半躺著,看不清樣貌,不過衣衫花花綠綠,想來乃是女子。 兩頂滑竿和騎士中間,還有五六名僕人侍女伺候著。 武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卻不是因為那滑竿上的女子,而是因為那些騎士。騎士所乘,皆是高頭大馬,中州南方少馬,便是有,也是個頭矮小,耐力見長,適合長距離駝運物品的駑馬。 武羅在大周皇宮裡住過一段時間,對大周皇朝的一些事情有所瞭解,看得出來這些騎士所乘的乃是北方的戰馬,這些馬身高腿長,骨骼粗大,便是在北方,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駒。能夠用得起這樣的護衛,只怕不是尋常的富戶,多半乃是官宦人家。 他不過是隨意看了一眼,卻沒想到那滑竿上的一女,招手將一名騎士喚道了近前,吩咐了兩句,那騎士便一縱馬朝武羅他們追了過來。 第135章 百花山,妖族陣法 南雲冷笑一聲,武羅就感覺到周圍的天地靈氣開始慢慢波動起來,顯然南雲已經暗中準備,若是這些人真個不識趣,這位書簿大人不介意用高明道術送他們歸天。 武羅一擺手:「何必多早殺孽?傷了天和,於機緣大大有損。」 南雲聽他說了,連忙散去了功法:「還是武大人想的周到。」 郭祖宏也點頭道:「世俗的事情,世俗手段解決最好。」 那騎士明顯衝他們而來,三人索性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等候著。 馬蹄聲飛快而至,到了近前騎士猛的一提馬韁,那戰馬唏哩哩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前蹄落下來,碗口大的蹄子踏的地上草屑泥土一陣亂飛。 戰馬鼻孔打著響噴,有些不安生的跺著蹄子,那騎士並不下馬,而是朝三人一抱拳:「幾位,某家有禮了。」 南雲上前問道:「不知閣下追來,有何見教?」 騎士看了郭祖宏一眼:「我家主人想請這位先生過去一敘。」 武羅和南雲一愣,郭祖宏也有些意外,指著自己問道:「叫我過去一敘?我又不認識她。」 那騎士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識,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緣。」他掃了三人一眼,修道之人不重繁華,三人穿戴都很樸素,粗布麻衣。 「看三位的樣子,也是出來遊學的士子吧?這位先生過去了,若是能討得我家主人歡心,於三位的前程可是有莫大的好處。」 郭祖宏哼了一聲:「好意心領了,閣下請回吧,本……小生沒那個雅致。」 與這騎士囉嗦兩句,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若不是郭祖宏也很明白,身為修士,掌握天地神力,卻要妄殺凡人必遭報應的話,那會跟他多費什麼唇舌? 那騎士聽他一口回絕,登時有些惱怒,眼中凶光一閃,手中馬鞭一緊。 南雲的眼睛瞇起來,若是這騎士出手了,他們就是自保,殺之無妨。 沒想到那騎士居然忍了下去,重重的哼了一聲撥馬便走。 既然如此,三人也自顧自的往前趕路。卻沒想到沒走過遠,就聽見後面一陣呼喊:「三位先生請留步……」 轉過身來,原來是那一隊人馬之中,一名老者正快步追來。 南雲有些不耐煩了,看了看武羅和郭祖宏,兩人卻是面色平靜。南雲忽然有所感悟:這便是所謂的大家氣度吧?郭祖宏能有這樣的涵養並不意外,畢竟他是太陰山的傑出弟子,但是武羅出身若盧獄,能做到這樣就十分不易了。 南雲心下了然:果然能被朱大長老看好的人,確有不凡之處。 那老者相貌清癯,身材不胖不瘦保養得極好,追上來之後很是有禮的朝三人一抱拳:「三位先生,老朽乃是這山陽縣的知縣,這位先生可否給老朽一個薄面,過去一敘?」 三人原本以為老頭就是個家僕,沒想到居然是一位縣令。 郭祖宏覺得有點奇怪,看了看遠處的滑竿問道:「到底換我過去做什麼?」 老者曖昧一笑:「先生去了便知道。好叫先生知道,老朽這身份,在那人面前,連個轎子都沒得坐。剛才來請先生的那一位,雖然不會說話,一身藝業卻是出類拔萃的,身份乃是本郡的游擊將軍,掌管一營兩衛三萬兵馬。那位大人也只能當個護衛。」 若三人真是出來遊學的士子,還不早就嚇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游擊將軍乃是當朝五品大將,便是眼前這一位也是七品,而很多學子一輩子都未必能混到七品,也就是在縣中做個小吏了。 那知縣大人本以為自己這番話一說,這三位還不得屁顛屁顛的跟自己過去?卻沒想到郭祖宏依舊是一擺手:「素不相識,不好打擾,就此告辭吧。」 老者急了:「不打擾、不打擾……」 郭祖宏也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打擾我打擾。」 老者不生氣,卻又曖昧一笑:「老朽不妨跟先生直說吧,坐在滑竿上的,乃是大周凌陽郡主跟她的貼身侍女。凌陽郡主乃是當朝皇帝的侄孫女,皇親國戚啊。郡主大人看先生儀表堂堂,心中仰慕。先生過去,只要伺候的好了,將來做個駙馬什麼的可能有些困難,但是若是郡主喜歡,賞你個前程,平日裡互相走動還是不成問題的。」 老者說的有些隱晦,郭祖宏只聽明白了什麼「駙馬」,有些茫然的看向南云:「南兄,他說的什麼意思?」 南雲尷尬無比,支支吾吾的不好直說。 武羅可沒什麼顧忌,露著一絲壞笑道:「意思是人家郡主大人看上了你的花容月貌,準備招你為入幕之賓。若是你攻伐賣力,將來就會賞你個小官,把你當二爺養著。」 那老者乾笑兩聲:「說得這麼直接就不好了嘛……」 郭祖宏勃然大怒:「滾!不看你一把年紀,當場殺了你這老匹夫!」 「哈哈哈……」武羅一陣大笑,那老者倒是個敞亮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啊,游擊將軍閣下雖然了得,但是遠在百步之外,他一個老頭面對三個壯年小伙子,動起手來那是要吃虧的。 於是立刻後退,走出去幾十步,這才轉身指著三人怒道:「一群不識抬舉的東西,郡主大人能看上你們,是你們的服氣膽敢抗命不尊,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你們給我等著!」 武羅一邊笑一邊瞅著郭祖宏,這小子的確相貌堂堂,那凌陽郡主看上他倒也不是意外。只不過路上遇見個美男子就敢上去要將人家收入房中,這凌陽郡主平日裡的淫亂可想而知。 剛才那知縣說了,她是當朝皇帝的侄孫女,說起來也是周青冰的晚輩了,真沒想到周青冰還有這樣的侄女。 知縣老頭跑回去一說,果然那凌陽郡主大怒,吩咐了一句,那游擊將軍一拍馬,率著手下的騎兵殺了過來。 雖然只有二十多人,但皆是高頭大馬。這些人乃是游擊將軍的親兵,都曾經在北方戰場上跟蠻族廝殺數年,人人手中都有數十條性命。即便是未穿戰甲,拔刀衝鋒的時候,依舊有一股子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瀰散。 游擊將軍從心眼裡看不起讀書人,他見過無數自命氣節高遠的士子,說起話來都是慷慨激昂,真的一見殺陣,立刻就嚇得屁股尿流,站都站不穩了。 游擊將軍想來,這三人多半也是如此。要被權貴收為面首,自尊心過不去,嚴詞拒絕,等自己一嚇唬,立刻便乖的像兔子一樣。 哼,一群廢物,郡主大人看上你們,乃是你們的福氣! 二十多人策馬衝鋒,到了半途便拔出雪亮的佩刀,以刀身拍擊馬鞍,聲音鏗鏘,頗有種大戰陣的威風煞氣。 騎兵一陣風一般的捲過來,游擊將軍意料之中嚇得屁滾尿流癱倒在地的情形並沒有在三人身上出現,三人都是一臉平靜。 南雲看著對方來勢洶洶,不由得手上一動,卻被武羅按住了:「世俗之事,世俗解決。」 南雲有些不服氣:都這樣了,還怎麼世俗解決?雖然說大家都是修士,實力遠遠超過尋常凡人,也不能站著任憑別人亂刀猛砍吧? 二十多騎圍繞著三人一陣遊走,馬蹄如雷,刀光霍霍,游擊將軍眼中精光一閃:「殺!」 二十多柄長刀當頭從四面八方當頭斬下。 眼看著就要將三人亂刀分屍,三人卻依舊未動,倒是騎士們身後傳來一聲清叱:「且慢。」 四名壯漢抬著滑竿已經上來了,那山陽知縣陪著小心跟在一邊。 滑竿上懶洋洋的躺著一名女子,體態豐腴,容貌倒是中上之姿。 「這般殺了可惜,帶回去吧,等本郡主享用過了再說。」 「是!」游擊將軍狠狠瞪了三人一樣:「算你們走運,還不快跪謝郡主大人恩典!」 南雲和郭祖宏都看向武羅,武羅手腕一翻,一枚玉牌出現,森然道:「你可知罪!」 游擊將軍和山陽知縣一起怒喝:「大膽,竟敢跟郡主大人如此說話!」 那凌陽郡主看到武羅手中的玉牌,原本懶洋洋的神情一下子沒了,猛的坐起來,難以置信地盯著武羅手中玉牌猛看。 沒一會兒就冷汗直冒,一骨碌的從滑竿上衝下來。 她平日裡顯然也不怎麼活動,滑竿差不多一人高呢,這一衝下來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啃泥。身上劇疼什麼的都顧不得了,趕緊跪下去朝著武羅不住磕頭:「侄女知錯了,侄女知錯了,還請皇姑姑饒命……」 游擊將軍和知縣老頭嚇了一跳:什麼?皇姑姑? 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狂妄的凌陽郡主居然朝三個書生磕頭,還不住求饒,到底是怎麼回事? 游擊將軍的品級終究是高些,還算有些見識,盯著武羅手中的玉牌看了好一會兒,才顫抖問道:「可是冰歌公主的令牌?」 凌陽郡主大怒,破口大罵:「你們一群廢物,還不快給我跪下謝罪,這位先生必定是皇姑姑的密使……」 游擊將軍和知縣老頭嚇得腿一軟,周青冰乃是大周人皇最寵愛的女兒,而且最近盛傳,人皇已經有破除祖宗先制,將皇位傳給冰歌公主的意思。 也就是說,周青冰很可能成為大周皇朝又是以來第一位女皇。 兩人是萬萬沒有想到,看上去可以隨手捏死的三隻螞蟻,居然這麼大來頭。所有人嘩啦一下子跪下去,磕頭聲咚咚咚的,游擊將軍和知縣老頭驚嚇過度,結結巴巴的說著:「求、求大人、饒命……」 武羅冷哼一聲:「我等有要事處理,沒工夫和你們磨蹭,今天算你們運氣,還不快滾!」 凌陽郡主喜不自勝的爬起來:「滾、滾,侄女這就滾!」她趕緊招呼人,一刻也不敢多停,屁滾尿流的逃了。 凌陽郡主不過是皇室旁系的一個侄孫女,周青冰有可能成為女皇的當朝公主。而起周青冰素來看著女子貞潔,讓她知道自己這等放蕩,不斬了自己維護皇族的名聲才怪。 她畢竟是皇親國戚,游擊將軍和知縣老頭不明白那玉牌的份量,她可明白。那玉牌如同人皇「如朕親臨」的諭旨一樣,能夠完全代表周青冰的。要不然,怎麼會把她嚇得什麼也不顧了,下來就磕頭謝罪? 武羅將這群人趕走,心說我這大嫂看來在大周皇朝凶名赫赫啊,連皇親國戚都這麼害怕。他又促狹的為拓跋滔天祈禱一下,然後就很沒心沒肺的將玉牌揣進了懷裡,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南雲和郭祖宏詫異地看著他,偏生武羅不解釋。三人交情還沒好到那一步,他不解釋兩人也不好問,憋的難受。 順著那地圖上的路線,三人花了兩個時辰,終於找到了陣法設立的地點。 為了保密,傳送陣法周圍沒有派人把守,而是用三層禁制陣法封印了起來。南雲很有自知之明,做好了跟班的一切工作,主動上前打開了禁制陣法。 這三層陣法一打開,原本看上去是一片蔥翠的山峰,在一片靈光謝落之後,變成了一座空曠的山谷。 山谷雖然不大,但是也有三里寬,兩側山峰約莫兩百丈高低,山谷中有明顯的開鑿痕跡,將原本的植被整個剝去,地面上用從別處運來的黑色玄武岩鋪平。 百花山乃是土山,山峰都不高,泥土鬆軟,根本沒辦法佈置陣法,所以必須如此處理一下。 山谷正中央,不知道從何處運來了一塊足有兩百丈高的巨大岩石,雕鑿成了一尊武神坐像,身披戰甲、頭戴鋼盔,膝蓋上擺著一隻寬大的巨劍,威猛無鑄。隔得老遠,就能感覺到一股威勢撲面而來。 這雕像幾乎跟兩側的山峰一般高低了。 雕像面前,便是那座傳送陣法。 八邊形的陣法對角長達三百丈,幾乎將整個山谷都覆蓋進去。一道道溝槽一般的刻畫線縱橫交錯,刻畫線相交的陣眼之中,插著一根根足有水桶粗細的玉粹石柱。柱子高六尺,上面嵌著一道道顏色各異的金屬環。 在關鍵部位的陣眼玉柱頂部,都會有一個酒杯一樣的雕塑,裡面裝的就是躡空水銀。 總共有十九根這樣的玉柱,其中十三根已經儲滿了躡空水銀,武羅還真有些擔心,自己帶來的躡空水銀,能不能將剩餘的倒滿。 驟然看到這樣壯闊的一座陣法,南雲忍不住一聲讚歎,就連郭祖宏都愣了一下。武羅卻是眉頭一皺,因為那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正來自於這山谷之中。 跟妖族勾結的那個長老,為很麼會選在百花山佈置這座傳送陣?如果說為了不引人注意,中州有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地方,比百花山更隱秘的地方更多啊,怎麼就選在此地? 武羅壓著心中的疑問,跟著前面兩人走進了山谷。 南雲在山谷的東側找到了幾處窯洞,向來是佈置陣法的人用來休息的。三個人也沒有挑剔,各自選了一間住下。 郭祖宏似乎很著急:「武兄弟,是不是應該聯絡妖族了?」 武羅推脫道:「暫時還不行,聯絡妖族的那件法寶,要三個月的時間累積能量才能啟動一次,還得等幾天時間。」 郭祖宏有些疑惑的掃了武羅一眼,看到武羅朝他看過來,立刻又換上了一副信任的笑容:「那好,咱們就在這裡等幾天,也好熟悉一下周圍的地形,摸清楚一切情況。」 …… 入夜,武羅在窯洞門口設下了一道禁制,回到窯洞中,正要用暗衛腰牌聯繫朱清江,又有些不放心,把手往虛空一指,無數淡金色的靈文出現,附在了窯洞的牆壁上,連帶著窯洞口,也有一層金光阻隔。 武羅無奈搖頭,可惜符蠱留在了東土,不然自己只要放出符蠱去郭祖宏那邊偵察一下,管你什麼陰謀詭計全都暴露得一清二楚。 他用靈力激活了腰牌,朱清江顯然正等著他呢,立刻就有了回應。 「你們到了?」朱清江很關心這一次的任務,聲音裡透著一絲急切。 「今天下午到的。」 「情況怎麼樣?」 武羅把大致的情況介紹了一下,然後說了躡空水銀可能不夠用的事情。朱清江也頗為意外:「這麼龐大的陣法,還有一尊巨型雕塑?」 按照那位長老的供述,這陣法頂多也就能一次傳送兩個人過來,而且還不能連續傳送。可是看這陣法的規模,應該不會這麼廢柴吧。 對於躡空水銀,朱清江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你放心好了,什麼東西不足,你就跟郭祖宏要,鄭星魂肯定給他準備了很多。」 武羅又問了道:「當初那個長老招供的時候,有沒有說為什麼把傳送陣發設在這裡?」 「說了,好像是東土妖族要求的,提供了幾個地點,讓他們自己選擇。說是這幾個地點,空間力量較弱,便於傳送。」 武羅哂然:「那他就信了?」 朱清江意識到什麼:「怎麼,這座不起眼的小山,還有什麼秘密?」 「我現在也說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那就查清楚。」朱清江說:「你先拖幾天再跟妖族聯繫,一定弄清楚到底有什麼秘密。我這邊會讓他們繼續審問,看看還有什麼機密沒有挖出來。」 武羅剛結束跟朱清江的通話,就看到窯洞口的金光忽然一陣搖晃。窯洞口外,一絲不易覺察的力量沒能突破那金光,只得悄悄地退走了。 武羅頓時警惕,還好自己多預備了一手,顯然郭祖宏的這種法術,能夠繞開很多禁制陣法而不被發覺,自己設在洞口的禁制就沒有一點反應。 他後來佈置下來的靈文防禦,用的乃是神獸靈文,這種上古靈紋格外不凡,郭祖宏從來沒有見到過,自然無法突破。 …… 第二天,郭祖宏見了武羅,依舊是笑呵呵的問候,好像昨晚上的事情真的和他沒有關係一般。 武羅也裝作什麼都沒有察覺,邀請他一道去周圍的山上轉轉。出人意料的,郭祖宏卻拒絕了。 倒是南雲,很慇勤的跟在武羅後面。 武羅跟南雲上山之後,郭祖宏也沒有閒著,他走進了那陣法之中,仔仔細細的研究起來。 太陰山鄭星魂陣法專精,將星相奧秘,融入太陰山祖傳陣法之中,獨創了十二套密門奇陣,郭祖宏得了鄭星魂的指點,自然對陣法別有心得。 他也知道昨晚上驚動了武羅,今天要是再纏著武羅,怕武羅會起疑心。他卻不知道,從兩人一見面,武羅就對他起疑心了,不管他做出什麼姿態,武羅都認定了他不是個好東西。 郭祖宏這一番鑽研,還真看出來一些端倪,不過他可沒準備跟武羅說。 武羅這會兒正被南雲弄得有些無奈,南雲有點太自覺了,不管什麼事情都搶著幹了,堂堂審判庭書簿,在武羅面前跟個傭人似的。 而且他一直跟著武羅,武羅許多疑惑之處,不能前去查驗,讓他好生惱火。 到了傍晚,武羅終於想到了一個借口支開南云:「南大人,我看這山裡的野兔肥美,咱們晚上也沒什麼吃的,不如你去獵幾隻兔子,咱們晚上烤來吃了?」 南雲滿口答應,樂呵呵的去了。 武羅得了這個機會,立刻將元魂放開,滲透進了地下,看看能否發現什麼線索。 失去了符蠱之後,武羅感覺大不方便,否則現在只要符蠱一出,地下幾百丈都查個清清楚楚。 武羅的元魂還是上一世的帝君元魂,足夠強大,可惜他現在無法運用純熟境界不夠啊。 元魂探察一番,終是一無所獲。 想想也是正常,那位和妖族勾結的長老並不是傻瓜,肯定事先也派人將這百花山裡裡外外仔細檢查過。那些人什麼也沒有發現,沒有符蠱的武羅,至少在查探的手段上,不比那些人高明,自然也找不到什麼可疑之處。 晚上,三人重新聚在一起,南雲獵了三隻兔子,生火烤熟了,三人飽餐一頓。 郭祖宏一邊吃一邊問武羅:「武大人,那件聯絡法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使用?」 武羅敷衍道:「應該還要三四天的時間。」 郭祖宏不動聲色:「那這幾天武大人有什麼打算?」 武羅兩手一攤:「等。」 第136章 妖族遺寶 接下來的一天,在武羅的修煉之中度過。郭祖宏可比武羅忙碌多了,他發現了陣法有些奇怪的地方,自然是潛心鑽研。卻又要分心去監視武羅,一天下來也是累得夠嗆。 武羅修煉到了半夜,鑽出窯洞伸了個懶腰,抬頭望著星空,忽然心中一動:這星空或許數萬年不變,可是大地卻在變化之中啊。這百花山,現在的面目下看不出什麼來,說不定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呢?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隨手在身後窯洞的牆壁上給南雲留下一行字,告訴他自己有事離開幾天,然後也不管那許多了,駕著法寶破空而去。 夜空飛行極為愜意,撞飛了幾隻不開眼的夜梟之後,武羅順利的出山。可是這已經是半夜,黑燈瞎火的,想要尋到山陽縣城就有些不容易了。 直到天亮,武羅才順利的找到了縣城的方位,收了法寶,像一個普通人一樣進城去了。 縣衙坐北朝南,即便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大門口也是一片冷清。不到萬不得已,老百姓是不會打官司的。 衙門口有一個半老的衙役,執著水火棍,看見有人經過,便像模像樣的挺胸抬頭,把胖大肚子吸回去,一副精悍模樣。沒人看見的時候,就立刻身子一鬆,懶洋洋的抱著棍子靠在牆上。 武羅上前的時候,這衙役一瞪眼,呵斥一句:「什麼人膽敢擅闖縣衙。」作勢一頓手中的水火棍。 武羅輕輕一擺手:「去喚你家知縣大人出來,就說百花山之人來訪。」 「百花山?」衙役嘀咕了一句,有些疑惑。但是看武羅雖然穿的樸素卻氣度不凡,又擔心真是知縣大人家鄉的親戚,不敢怠慢立刻回去稟告。 知縣老爺這兩天有點不順,他在這山陽知縣的位子上坐了十來年了,卻一直升不上去。眼看著自己的歲數不小了,再不活動一下,就要在這位子上終老了。 雖說對於普通人而言,知縣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官了,可是只有知縣老爺自己心裡知道,媽的不管什麼人下來了都是「上官」啊,一個小知縣都得孫子一樣伺候著。 可惜他上頭也沒什麼關係,有心活動卻找不到門路。 正巧了,權勢滔天的凌陽郡主來本郡遊玩,不知怎麼的就到了他山陽縣。這麼好的抱大腿機會知縣老爺怎麼會錯過? 立刻鞍前馬後的伺候著,老臉也不要了,只要能陞官就行。 沒想到百花山中發生的事情,把他一切夢想都擊碎了。回來之後,凌陽郡主對百花山的事情閉口不談,立刻就離開了山陽縣。 知縣老爺花了不少銀子才打聽出來那塊玉牌的來歷,頓時一盆涼水澆下來,什麼希望都滅了。凌陽郡主只怕自身難保,而自己說不定還要受她連累 這幾天知縣老爺心裡面不知道「蕩婦」「婊子」的把凌陽郡主反反覆覆罵了多少遍了,晚上做夢,都是自己受到牽累被罷官下獄的慘景,不得安生。 今天正摟著侍妾長吁短歎呢,那不開眼的衙役跑進來:「老爺、老爺,外面有個人,自稱百花山之人,要見您。」 知縣老爺渾身一抖,面如死灰,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侍妾眼看著老爺有抽風的跡象,嚇了一跳,趕緊捋著他的胸口:「老爺、老爺,您怎麼了,您可不能死啊……」 知縣老爺回過神來,氣的一巴掌把侍妾抽的一個踉蹌:「賤人亂說什麼,老子死了都是你這烏鴉嘴咒的」 知縣老爺還以為人家來捉拿他問罪了,一陣慌神,快步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長歎一聲:「大禍臨頭,這回怕是逃不掉了。」 一旁的侍妾跪在地上,哭的淒慘。 知縣老爺心裡一軟,擺手道:「你下去吧,跟後院的姐妹們收拾一下細軟,能帶走的都帶走吧,從後門走,別讓人看見,以後……找個老實人好好過日子吧。」 侍妾嚇了一跳,撲上來揪著他衣袍下角:「老爺,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知縣老爺沒有多說,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讀書人,生前鑽營,什麼名節都丟了,如今要死了,好歹也得找回點氣節來。 他朝那衙役一揮手:「來呀,伺候老爺我更衣!」 這派頭,就有點慷慨赴死的意思了。 …… 武羅站在縣衙門口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才見到知縣老頭一身正七品的藏青色官袍,帶著烏紗帽,昂首挺胸出來了。 看到只有武羅一人,知縣老爺一愣:抓我的大軍呢?差役呢?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啊? 雖然他已經準備好赴死,但能活著誰會想死? 心中頓時升起一線希望,知縣老爺趕忙快上前幾步,一躬到底:「學生山陽知縣胡浮華,恭迎大人!」 這會兒什麼氣節也顧不上了。 武羅有些奇怪他這麼正式的一身官袍,但他哪裡想得到這老頭子的心思?隨意擺手道:「我找你有些事情,裡面說去。」 胡浮華趕緊在前面領路:「大人請。」 不得不說胡浮華還是很有政治嗅覺的,見到武羅一個人前來,他就隱約感覺自己可能要因禍得福了。是以上來不自稱下官,而是腆著老臉自稱「學生」,是生生把自己塞進武羅門下啊。 人家可是能代表未來女皇的人啊,別說自稱學生了,自稱孫子他都願意。 可惜一進衙門,後院傳來了八房小妾帶著原配夫人哭天喊地的聲音,著實有些煞風景,武羅不由地看了胡浮華一樣。 知縣老爺面皮青紫,對身邊的衙役道:「到後面去看看怎麼回事,讓她們噤聲」 燦燦金光的前途擺在眼前,胡浮華是顧不得別的什麼事情了。 後院亂成了一團,前院自然沒有侍女伺候。 胡榮華請武羅上座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侍女上茶,知縣老爺無奈,只好自己動手給武羅沏茶。 武羅一擺手:「不用麻煩了,我來是想跟你打聽點事情。」 武羅昨夜忽然明悟:星辰數十萬年都不會變化,但是這大地上卻不一樣。若是一般的名山大川倒也罷了,這百花山乃是土山,便是挖走一座山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才想找個當地人問問,看看是不是地貌有過什麼變化。 胡浮華心中一喜:「您老儘管吩咐。」 他是客氣,武羅真實年齡算起來,做他祖爺爺都有富餘,因此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只不過修士大多時間都在閉關修煉,這些時光等於是從生命中溜走的,因此一名修煉了幾百年的修士,心理年齡實際上也就是六七十歲的樣子,只不過因為智慧和經驗,比一般的世俗之人強得多罷了。 「這百花山乃是在你的治下,你可知道這百花山之中曾經出過什麼變故?」 「變故?」胡浮華知道這乃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只要能巴結上這一位,自己今後的榮華富貴不成問題。他絞盡了腦汁,卻還是想不起來有什麼大的變故:「這百花山並不怎麼出名,倒也沒聽說過什麼變故啊。」 「有什麼傳說也可以啊,很早之前的也沒關係。」武羅還有些不死心。 胡浮華又想了想,他倒是真想能有點什麼,可惜百花山平淡無奇,連傳說故事都乏善可陳:「真是沒有。」 武羅一陣失望,起身道:「那就算了,告辭。」 胡浮華趕緊挽留:「大人,學生略被薄酒……」 武羅擺手打斷他:「不必了,我還有要事。」 胡浮華眼看著一場富貴就這麼跟自己錯過去了,心都在滴血啊。他亦步亦趨的送出來:「那學生送送您。」 一路出了衙門,武羅看胡浮華有往城門口送的意思,趕緊攔住他:「行了,你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胡浮華萬般不甘,卻也只能一躬到底,眼睜睜看著武羅走了。 武羅走出去幾十步了,胡浮華忽然一拍腦門想起來一件事情:「大人、大人學生想起來了……」 虧他一把年紀,居然健步如飛,仿若返老還童,噌的一下竄出去,片刻便追上了吳羅。 「大人,學生想起來一件事情,不知道對大人有沒有幫助。」他氣喘噓噓,一句話好半天才說的完全。 武羅心急如焚:「什麼事,快說!」 倒不是他不體諒人,這胡浮華嘴臉確實讓人生厭。 「大人,您聽我慢慢說。」 武羅臉色一變,胡浮華趕緊道:「我盡快說。本縣縣城原本不在此地,而是在百花山下流花河畔。可是那流花河年年水災,沒辦法了,這才將縣城遷移至此。那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大人剛才問起來,學生一時沒想起來。」 武羅皺眉:「這根百花山有什麼聯繫?」 胡浮華趕緊答道:「原本縣城內的居民,祖墳都在百花山中,後來因為離得遠了,祭祀不方便,就請了道士做了大法事,將祖墳遷了過來。這應該是百花山裡變動最明顯的一次了。」 武羅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你可知道以前的墳地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胡浮華有些為難:「學生乃是外調而來,並非本地人。您老先入縣衙等候,學生這就派人去找本地耆老,定然有人記得地方的。」 …… 胡浮華對於武羅的事情極為上心,一口氣將縣城內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全都徵召了起來,最後挑選了十人,遣他們帶路,前往百花山。 武羅有些於心不忍,但是胡浮華說的也有道理:時間太久了,而且這些老人年事已高,恐怕也都記得不清楚了,多去幾個人互相印證,以免出錯。 武羅便命他著人準備了上山的滑竿,抬著這十位老人進山。 因為有這十位老人的存在,進山的時候就已經是半下午了。一直到了天黑,還沒有走到那片老墳地。 好在胡浮華早有準備,什麼東西都帶的很全,令衙役們搭了帳篷,升起篝火,吃喝一頓之後,晚上自有衙役值夜,知縣老爺和武羅,以及那十位老人,都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繼續出發。〔517z小說網·www.27xs.com〕 中間倒是的確走錯了兩次路,一直到了中午,才找對了地方。 當年遷移墳墓的時候,將原本的墳坑都重新填埋了,又經過了六十多年的時間,雜草叢生,已經看不出來什麼凸凹起伏了。 武羅看著那片墳地,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那種熟悉的感覺是越來越強烈了。 胡浮華一看武羅的臉色,就知道這事成了。他心中大喜,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大人,這裡可是您要找的地方?」 武羅沒有多說,輕輕一擺手:「你帶他們先回去,我還有事。」 ~5`他沒有多說別的,胡浮華也不可能傻到當場要官的地步,當即很乖巧的行禮告辭而去。 ~1`此時已經是中午,本來應該吃午飯的。可是武羅沒這個心思,胡浮華又看出來武羅急於支開大家,跟衙役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刻離去。 ~7`武羅把元魂放出,周圍一掃,胡浮華他們的確已經走了,諒他們也不敢暗中窺視。 ~z`至於郭祖宏,武羅知道自己也攔不住他,況且這事情他就算是看到了,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小`事實上郭祖宏並沒有跟蹤武羅,他忙著鑽研那傳送陣法,而且如果武羅一離開,他也就跟著消失,落在南雲眼中,豈會猜不出來他跟蹤武羅去了? ~說`郭祖宏守著傳送陣法,篤定不管武羅打得什麼主意,最後肯定還是要回來的。既然如此,他郭祖宏有什麼好著急的? ~網`這片墓地,距離那傳送陣法足有十幾里遠。那種讓武羅熟悉的感覺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能夠擴散到十幾里遠的地方,實在讓人有些驚訝。 武羅在墓地四周走了走,雖然他很肯定這裡必定有某種「源頭」,但是就像整個百花山一樣,這裡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武羅無意之中走到了一座山峰的側面,抬頭一看,一陣疑惑:這山峰有些眼熟。 百花山都是土山,但是這座山峰的峰頂上,卻露出一節岩石峰頂。 就是這個小細節讓武羅覺得有些好奇,他仔細地看了看,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一幅畫面從眼前閃過: 一位頂天立地的妖族之王,雙腳踏著大地,群山只能夠達到他的膝蓋位置。妖王的胸口之中,一團金光好似太陽一般的照耀著大地,一道道光芒好似利箭一樣的射向四周大地。有的光芒落進了河水之中,有的落在了山峰上,有的落在深淵中,有的落在了荒林之側。 在東土那座巨大的陵墓之中,水晶石槨的底部刻著的那幅畫。 而那幅畫之中,光芒落在了山峰之上那山峰有些特別,便是眼前這個樣子。 這一下,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難怪妖族會選擇這裡,只怕他們提供的其他幾個地點也都不簡單。 武羅索性將元魂放了出去,一點一點深入地下。 漫山遍野的尋找疑點不容易,但是範圍縮小到這山峰附近,那就簡單多了。 武羅的元魂強大,只是御使起來有些困難而已。她咬著牙堅持了一頓飯的時間,就已經探清楚了:就在那座祖墳之下,土質有些特別。 透過元魂的反饋,武羅的腦海之中形成了一個清晰的畫面:在那座山峰之下,山谷之中原本是一個隕石坑一樣的大坑,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土壤掩埋,土壤之上,便是山陽縣城的祖墳地所在。 武羅收了冤魂,放出麒麟臂,一拳轟在了地面上。 向下挖了數丈,才到了那個「隕石坑」的界限。武羅循著元魂的指引,小心翼翼的刨開了一層黑色的泥土,下面是一塊板凳大小的石板,掀開來,地下一個黑黝黝的深洞,絲絲往外冒著寒氣。 石板一掀開,武羅那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果然那個「源頭」就在下面。 武羅雙手伸進洞裡,捧出來一隻造型古樸的瓦罐。 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的歲月,這瓦罐卻像是全新的一般。如果是盜墓賊什麼的挖到了這樣的東西,立刻就會棄如敝履,認定了這是假貨。可是武羅卻能夠感覺到,瓦罐之中有什麼東西,正散發出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固的一種能量,庇護著整個瓦罐。 這瓦罐不過人頭大小,相對於整個百花山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而且隔著一丈以外,就感覺不到一絲能量的波動。 就算是上一世的武羅來了,用冤魂搜索也未必能夠發現這瓦罐,頂多覺得是一塊埋在泥土中的岩石罷了。難怪那位長老的手下幾經搜索一無所獲。 接下來的事情卻需要謹慎了,武羅索性放出木盒宮殿,抱著瓦罐鑽了進去。 …… 在木盒宮殿之中,武羅仔細的觀察著這只瓦罐。瓦罐口上蓋著一隻巴掌大小的蓋子,周圍用黑色的膠泥封著。 封口處,刻著細細密密的一圈符文,武羅這段時間偶爾也看了看他在東土妖王陵寢之中收集到的那一套妖族靈文,只不過還沒有完全破譯。 這一圈符文,和妖族靈文十分相似,顯然有著必然的聯繫。 武羅冷笑一聲,暗忖只怕東土妖族,想要的可不是一個一次只能傳送兩個人的傳送陣啊。 那位長老自負聰明,也算是謹慎。可是這些上古遺留下來的東西,總是能出人意料。 武羅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封泥,還沒等他掀開蓋子,就有一股浩瀚的力量嗡的一聲擴散開去。 武羅渾身一抖,手中的瓦罐憑空飛了起來,脫離了他的控制。 除了瓦罐之外,武羅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有些不受控制了。木盒宮殿內,擺著一些玉桌玉椅之類的,都換換升了起來,圍繞在那瓦罐周圍,循著一種奧妙的軌跡,緩緩運轉起來。 不只是這些東西,就連那瓦罐自身,也開始旋轉起來。 慢慢的瓦罐口的蓋子自動打開,一股生機勃勃的綠色光芒迸射出來。不光是從瓦罐口,甚至穿透了瓦罐本身,將瓦罐上的花紋都照的清晰可見 光芒中心,乃是一顆只有米粒大小的珠子,這麼渺小的東西,卻能夠產生如此強大的能量反應,武羅心中駭然:自己上一世,已經覺得無敵於天下,高手寂寞,可是跟那位妖王相比起來,只怕還是遠遠不如啊! 武羅並不沮喪,那位妖王明顯是上古時期的人物。那個年代,遍的都是先天珍寶,修煉極為神速,正是強者如林的年代。 週遭一切奇異的能量反應告訴武羅,真正能夠限制這枚珠子的乃是那一圈封泥上的靈文。 武羅解開了封印,能量便不可遏制的散發出來。 他只能將這瓦罐和神秘的綠光珠子留在了木盒神殿之中,因為一拿出來肯定會被郭祖宏發現。 武羅從木盒宮殿之中出來,就立刻離開了那片墳地。 又尋了一處隱秘的地方,武羅像上一次一樣,用神獸靈文封印四周,這才聯絡了朱清江。 有選擇性的把一些情況說了一下,他暫時還不能提起塔山島上的通道,只是跟朱清江說自己在百花山之中發現了「可能是」妖族遺物的東西,證明妖族選址在這裡居心叵測。 朱清江沉吟一番:「你暫時先拖著,給我一點時間。」 這件事情牽扯太廣,也不是朱清江一個人能夠做主的了。 朱清江需要跟各方面溝通一下,尤其是太陰山方面。保險起見,自然是徹底放棄這一次計劃,毀掉傳送陣最好。 可是用什麼理由來說服太陰山方面? 這麼大一個計劃,投入了無數資源,說放棄就放棄那是不可能的,況且鄭星魂還惦記著東土的大批資源呢。 朱清江不可能跟鄭星魂直說發現了妖族遺物,鄭星魂肯定要分一杯羹。朱清江可沒那麼好心,我女婿找到的東西分你一半? 朱清江需要找一個足夠份量的借口,讓大家心平氣和的放棄這個計劃。 武羅得了朱清江的指示,便暫時按兵不動,直接回傳送陣去了。 他出去耽誤了兩天,剛一回來,郭祖宏就笑呵呵的來催問:「武大人,那件寶物能量積蓄的如何了,能不能使用了?」 武羅打著哈哈:「快了快了。」 郭祖宏面色不虞,卻也沒有再催。 第137章 上古神獸,九尾白狐 郭祖宏憑藉著自己的陣法造詣,這兩天已經將這個傳送陣法摸得差不多了。這陣法也是妖族提供的,那位長老也是自命陣法大家,親自檢查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才命人佈置的。 可是陣法設立在了這裡,其中一些看似冗繁的刻線,和周圍的環境相合,就產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要是鄭星魂在此,說不定還能夠查到這些變化究竟會導致什麼後果。但是郭祖宏的道行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也就只能知道會因此發生一些變化,到此為止了。 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來,太陰山的陣法造詣的確不凡。那位長老旁門出身,已經晉位大能者,在陣法的造詣上卻還不如郭祖宏呢。 武羅這邊回絕了郭祖宏,晚上獨自修煉依舊是小心翼翼,用神獸靈文將整個窯洞都封了起來。 行功到了後半夜,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他停了功法睜開眼來,稍一感覺就發現了一樣的地方。從「天府之國」當中將躁動不已的那件妖族聯絡法寶取了出來。 剛一脫離了「天府之國」的範圍,這件海蚌型的法寶就好像感受了空氣之中什麼東西召喚似的,漸漸放出了亮光,而那兩頁蚌殼也有逐漸張開的意思。 武羅心頭一緊,毫不客氣的一抖手,便是一片神獸靈文灑落下去。淡金色的靈文好似金箔一般的將那件法寶裹住了,也徹底斷絕了那種召喚的聯繫。 顯然東土的妖族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主動和這邊聯繫了。 武羅現在還搞不清楚這陣法之中有沒有別的貓膩,不能貿然跟那邊聯繫。 他封印了這件法寶之後,就隨手又丟進了「天府之國」當中,並沒有多想,緊接著又去修煉了。 武羅最近幾天,因為有動動的幫助,修煉的速度大大加快,已經將那塊天生神石全部煉化,明堂宮之中,已經徹底開闢出了一座龍湖。 此時,在武羅的明堂宮之中,碧波蕩漾,水面粼粼,一條體態修長的靈龍正歡暢的在水中游動,武羅自己揣測一下,九龍吞日大法的威力增強數籌,若是現在有什麼天地靈物用來吸攝,速度肯定比之前吸攝天生神石之中的靈氣快上一倍 直至這一刻,武羅才算是真正達到了一般修士的「九宮廣廈」境界。 他這邊縱著靈龍在龍湖之中起伏酣暢,外面的山谷之中,卻起了一點點的變化。 已經到了後半夜,夜空之中的銀月越發皎潔。那些郭祖宏細心研究的陣法結構、乍看起來似乎是冗繁無用的結構,慢慢的放出了一層淡淡的靈光。 只不過這靈光十分微弱,而且似乎運轉不暢躡空水銀的數量嚴重不足,影響了整個陣法的運轉。 不過緊接著,這陣法好像忽然得到了某種強有力的支援,光芒一下子璀璨起來,虛空之中,有一種異樣的力量在醞釀、湧動。 天空之中的銀月,一道銀線一般的光芒投射下來,注入了陣法旁邊,那座巨大的石雕神像天靈之中。 一切無聲無息。 原本在窯洞之中打坐的郭祖宏猛然睜開眼來,快步衝出了窯洞,看到外面山谷之中的變化,郭祖宏臉色大變,頓時跺腳大叫:「南雲,武羅,快些出來,大事不好矣!」 等到武羅和南雲各自衝出來,那陣法之中的躡空水銀,已經盡數被一道靈光抽攝乾淨,化作了一片淡銀色的霧氣,在陣法的正中心上空不斷扭動變幻著。 虛空之中那股越來越強大的奇異力量,也在不斷掙扎著,似乎就要掙脫了某種束縛殺出來。 武羅對著已經呆滯的郭祖宏和南雲大喝一聲:「都別愣著了,快做點什麼!」 這可不是藏拙的時候,武羅把手一揮,一片淡金色的神獸靈文灑向了空中的銀光。神獸靈文用來封印妖族的法寶很是有效,所以武羅一出手就是這套靈文。 淡金色的光芒圍繞在那團銀光之外,慢慢的朝躡空水銀所化的銀霧逼近,伺機而動準備圍剿。 郭祖宏和南雲如夢初醒,郭祖宏連忙抬手一點,一隻戒尺破空飛出,在空中朝天一量,便有一層層的陣法光影,橫空切向了石像頭頂上的那一束銀色月光。 然而那些陣法還沒有殺到近前,虛空之中便有一層層的銀光潑水一般的湧了過來,郭祖宏的陣法頓時被強悍的銀光沖的七零八落。 至於南雲,則更加不堪,連續打出了幾道法訣,都被銀光輕鬆化解。 三人之中,目前唯一有希望阻止這一切的,就是武羅的神獸靈文了。 然而虛空之中的那種力量,偏偏在這個時候衝破了束縛,一頭扎進了躡空水銀所化的銀霧之中。 武羅大叫一聲:「不好!」催動了神獸靈文飛快的朝那一團銀霧捲了過去。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銀霧吞了那股奇異力量之後,爆發出了一片璀璨奪目、讓人不敢直視的強烈白光,瞬間將整個山谷照的一片雪亮,光芒還在繼續爆發,就如同山谷之中忽然升起了一輪小太陽,強烈的光芒一直將整個百花山照的如同白晝,這才慢慢收斂。 所有的光芒回到了山谷中之後,便收成了九束,圍繞著一個中心緩緩旋轉。當光芒凝固的一瞬間,化成了九道雪白的狐尾。 九條狐尾一擺,雪白的令狐出現,一雙血紅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居高臨下,森冷的望著地面上渺小的三個人類。 只見一隻狐尾輕輕一掃,銀光灑進了武羅的神獸靈文之中,強悍無比的神獸靈文立刻瓦解。 「九尾狐!」郭祖宏驚呼一聲,面對著這種傳說之中的神獸,他心底裡泛起了一股無力感,只覺得喉嚨發乾,毫無希望。 郭祖宏尚且如此,就更別提南雲了。他已經兩眼發直,神情呆滯了。 中州太平許多年,南雲什麼時候見過上古神獸那一雙可怕的血瞳,只是一掃,南雲就兩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下去。 九尾狐乃是上古神獸,對於本族靈文知之甚深,輕而易舉的就化解了武羅的靈文封印。 「這不是九尾狐的本體!」武羅喝道:「乃是通過了陣法傳送過來的九尾狐生魂!」 這陣法乃是用來傳送活人的,但是躡空水銀嚴重不足,遠遠達不到傳送活人的水平。不過妖族用強大的力量強行運轉傳送陣,送過來一頭強大神獸的生魂卻勉強能夠辦到。 當然了,也只能是九尾狐這種強悍無比的洪荒神獸的生魂,一般的凶獸生魂,根本無法穿越空間亂流。 武羅這一提醒,郭祖宏才看的清楚,當即大喝一聲:「南雲,振作一點,咱們還有希望!」 南雲心中暗罵,你剛才的模樣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武羅提醒了,你卻來教訓我! 武羅把手一探一撈,彷彿從虛空之中抓出一柄巨劍。 神劍天醒的力量,到現在武羅也不能控制自如。高傲的巨劍的力量,不斷地傷害著武羅的身體。武羅掌心嗤嗤的冒著白煙,只不過武羅將靈元在掌心運轉,恢復力強大罷了。 右手握著神劍天醒,左手運轉「麒麟臂」,一團火光熊熊燃燒。 武羅不知道「百萬人屠」對於九尾狐的生魂有多大的威脅,除了暗中準備好「百萬人屠」之外,還試探著御使了一下「天府之國」中的血色巨塔。 可惜血色巨塔紋絲不動。武羅一陣失望,不再去想這件法寶,全神應對神獸九尾狐。 那一雙不含任何感情的血瞳,讓武羅好不懷疑,這畜生殺死他們不會留情。別看只是一道生魂,甚至可能不是神獸九尾狐的全部生魂,只是抽取了一道送過來,但是九尾狐在洪荒時期便是跟四象神獸相提並論的存在,其強大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修士的想像。 武羅沒想到妖族居然還能夠御使這等神獸。 事實上東土妖族遠比人族進取,真愛是妖族本身的性格決定的。 中州和南荒,也有燕山禁的這種凶地,殺進去便能遇到龍鱷、蜃龍這種神獸,級數並不低於九尾狐。但是人族卻將燕山封起來,那些凶獸不出來,人族修士也不必殺進去送死。 妖族卻不同,每年都會組織成年的妖族修士結隊殺入一些凶險之地,作為他們的成人儀式。 妖族高手更是不斷的進入凶地捕獲凶獸,數萬年的積累下來,才有了九尾狐這樣的寵獸。 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妖族體質特殊,跟凶獸、神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更容易跟獸類溝通,所以他們使神獸、凶獸臣服也更加容易。 這一道九尾狐的生魂融合了大量的躡空水銀,便能夠借助地面上的陣法,維持著一條狹窄的空間通道,將本體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從東土傳送過來。 九尾狐毫無感情的血瞳看了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一眼,似乎十分忌憚。九道雪白的長尾輕輕一轉,血瞳之中兩道光芒射進了那座巨大的石雕眼中。 此時,石雕接受月光的洗禮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原本黑色的岩石身體,漸漸地放出了淡淡的銀光。 身外籠罩銀光,本體卻是黝黑一塊,讓這尊石像充滿了奇異的魅力。 九尾狐血瞳之中的光芒注入石像眼中,就好像原本蓄勢待發的精銳之師,忽然接到了殺敵的命令,石雕渾身一抖,轟隆一聲炸雷般的巨響,抬手抓起橫在膝蓋上的巨劍,慢慢站了起來 「轟、轟、轟……」它的每一個動作,都會震得大地顫抖,兩側山峰之上,浮土嘩嘩啦啦的滾落下來。 這尊石像坐著的時候,就已經跟兩側的山峰差不多高低,這一站起來,更是高大無比,武羅三人在它的面前,連一隻螻蟻都算不上。 南雲暗罵一聲:「他娘的,還不趕快跑,這可怎麼打啊……」 可是武羅和郭祖宏都沒有要臨陣脫逃的意思,南雲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在兩人身後。他對自己很有自知之名,他乃是散修出身,功法不成,戰力一般。他拿手的法寶跟道訣,就算是放出去,也打不動這個龐然大物。 更何況,龐然大物後面,還有九尾狐生魂盤踞,虎視眈眈。 高達數百丈的石像戰士大步跨到了陣法中心,原本鋪在地面上的岩石頓時四分五裂,但是陣法的能量刻線,卻在虛空之中定格,靈光清晰可見,並不影響陣法的運轉。 這巨大石人奔跑起來真的大地亂抖,武羅三人根本連站都站不穩,只好飛上了半空中。 面對數百丈的龐然大物,任誰都沒辦法保持淡定。九尾狐在上古時期,便是以狡詐著稱的神獸,顯然很清楚利用人的心理缺點膽怯。 龐大的黑色石像戰士就這麼站著,那柄能劈開山嶽的巨大石劍橫在手中。週身上下煞氣如同爆炸一般的不斷噴發,如果是一個膽小的人,只是站在這石像戰士面前,就會被嚇破了膽囊而死。 即便是武羅三人,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可怕的煞氣,如同巨石一般壓在三人頭頂。 九尾狐的生魂如同一朵白色的雲飄在石像戰士的頭頂,君臨天下 「唰!」巨劍忽然提了起來,帶起了一陣強烈的罡風,南雲嚇得慌忙後退,便是郭祖宏,堂堂天門十傑,也被那一層烏光駭的連退數步。 武羅在上一世就已經習慣了孤身作戰,但是看到兩人如此不堪,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廢物!」 顯然九尾狐的心理戰起了作用,一陣威懾之後,只是一抬劍,就驚退了郭祖宏和南雲,將武羅暴露了出來。 能夠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的,必定是最強者。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像石像戰士這樣的傀儡,蓄勢待發許久,第一擊往往是可怕的石破天驚,所以驚退駑馬,暴露良駒,以最強的第一擊斬殺之,又能繼續對駑馬形成威懾,實在是極佳的戰術。 那巨大的黑色石劍抬起,烏光一閃,天空中被石劍巨大的力量引得一陣風雲變化,以石劍為中心,醞釀了一場風暴,烏雲、狂風,卷做一團。 石像戰士一步踏出,轟隆一聲地面上一個數丈深坑,宛如一聲大喝,那石劍當空斬向武羅。 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也發出一聲金鳴,不受武羅控制的迅速變大,恢復了本體。 天空中出現了詭異的一幕,渺小的人類御使著一柄橫天巨劍,同一尊高過山嶽的石像傀儡狠狠拚鬥一記。 一聲震天巨響,地動山搖,無數淡白色的衝擊波從兩柄巨劍相交的地方迅速的擴散開去,瞬間將周圍百花山的山頭削平了一層 石像傀儡的石劍不是神劍天醒的對手,立刻崩碎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但是武羅卻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量震得七竅流血,肌膚龜裂,如同一個血人一般。 武羅大吼一聲:「我擋著它,快去破壞陣法!」 郭祖宏和南雲如夢初醒,兩人立刻繞過那石像傀儡往地面上的陣法跑去。 郭祖宏一咬牙,把自己的戒尺升上天空,強烈的光芒之下,戒尺開始燃燒,無數陣法從火光之中剝離出來,最終凝成了一道強大的疊加殺陣,帶著一片血色火焰朝九尾狐撲了過去。 九尾狐卻只是一隻尾巴一掃,便將這陣法淹沒在一片白光之中。 郭祖宏向前狂衝的身子頓時一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九尾狐三隻長尾一轉,郭祖宏和南雲嚇得魂飛魄散,各自把保命的手段全都是站出來,幾十道靈光狂飛亂炸,卻都無法阻止那三條可怕的長尾,兩人什麼也顧不得了,沒命的後退。 不是郭祖宏實力不濟,事實上整個中州修真界,能夠勝過他的青年修士真是不多,剛才燃燒法寶,發動血焰殺陣那一招,絕對能夠讓中州九成九的年輕修士折戟沉沙。 可是在九尾狐面前,他還是不堪一擊。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大到了在這樣的實力落差之下,他跟南雲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了。 武羅氣的渾身發抖,他拚死拚活頂住了最強大的戰力石像傀儡,可是這兩位隊友連九尾狐那一關都衝不過去。 他一揮神劍天醒,拼著幾口鮮血,將石像傀儡逼退了幾步。每一次拚鬥,都會引的風雲變化,大地顫抖。 然後武羅一拳揮出,天命神符「麒麟臂」化作一道火焰麒麟,咆哮一聲衝上天空,十四枚煞氣靈符隨後趕上,「山海座」符陣發動,一座百丈大小的王座狠狠壓向了九尾狐。 後面的郭祖宏嫉妒的發狂:天命神符十四枚靈符的符陣。 武羅之前拿出神劍天醒,已經讓郭祖宏暗中流了無數的口水,沒想到武羅居然還有一枚天命神符,而且還奢侈的用十四枚靈符配合天命神符組成了一套符陣。 這三者,隨便哪一個給了一般修士,都是能夠幸福的暈眩的奇遇了,武羅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佔了三個! 郭祖宏自命不凡,儘管他表面上謙謙君子,內心深處卻是格外自負,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比別人差,但是遇到了武羅,別的不說,單是機緣一條,已經把郭祖宏壓的死死地。 他在武羅背後,露出一絲怨毒的目光,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再上前拚命了。讓武羅被這個石像傀儡殺死,說不定自己還能撿便宜。拿了武羅留下的寶貝就走,我只要跑過南雲這個廢物就行了。 龐大的山海座落下,無數煞氣在王座外圍噴吐捲曲,聲勢駭人。 九尾狐三隻長尾一卷,輕輕鬆鬆的托住了山海座。那石像傀儡卻又殺了過來。 武羅揮劍抵擋,九尾狐這回卻並不作壁上觀了,又是三隻長尾朝武羅捲了過來。 後面,郭祖宏和南雲卻是怯懦不敢上前。武羅心中大怒,此時卻不得不全力應戰。 「都是廢物!」他大罵一聲,揮劍將石像戰士擊退。 三道狐尾捲來,武羅大吼一聲,將神劍天醒橫過來擋住了狐尾。 神劍天醒上,那一道熾熱掌紋忽然冒出了一片透明的火焰,只是一撩,狐尾上的長毛頓時被燒掉不少,三條狐尾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只是剩餘的三道狐尾卻無聲無息的從下面襲來,嗖的一下將武羅纏住。 武羅回劍就斬,石像戰士已經殺了回來,撲上來任憑神劍天醒刺穿了它的身體,死死抱住了神劍。 三條狐尾猛地收緊,武羅感覺自己好像要被擠碎了一樣。 郭祖宏露出了一絲陰笑,借刀殺人的毒計即將得逞,至於武羅死了,無人阻止九尾狐,這陣法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變化,郭祖宏才不擔心呢,天塌了還有個子高的人頂著,中州無數大能者,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南雲嚇得兩腿發軟,武羅什麼樣的戰力?南雲看的很清楚啊,只是剛才武羅展示出來的實力,就算十個他南雲,也不是武羅的對手。連武羅都要被殺了,他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南雲雙腿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武羅心中一聲長歎,他是絕不願意在郭祖宏這樣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全部底牌,所以一直留著「百萬人屠」,只是九尾狐太過強大,不動用「百萬人屠」是不行了。 就在武羅準備祭出百萬人屠的時候,忽然「天府之國」中鑽出來一道金光,動動忽然衝了出來,對著九尾狐一聲嘶吼,然後落在了武羅的頭頂上,閃著金光的爪子猛然一揮,九尾狐纏著武羅的三道狐尾好像見了鬼一樣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動動一爪子落空,極是不爽,在武羅頭頂上又蹦又跳,對著九尾狐不住嘶吼,凶神惡煞。 九尾狐似乎對動動很是忌憚,將空餘的六條長尾全部收回了身邊自保。那雙原本冷酷無情的血瞳之中,居然流露出了一絲退卻的意味。 地面上,陣法的靈光卻又開始蠢蠢欲動。 武羅喝了一聲:「不好,它要將陣法完成!」 武羅一把抓住動動,猛的甩向了九尾狐。 動動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九尾狐嚇了一跳,慌忙後退,連控制著山海座的三道長尾都收了回去,在自己身前舞動成了一團風暴。 武羅狂吼一聲,神劍天醒一劍將石像傀儡劈開,揮劍斬向了九尾狐。 而與此同時,「山海座」符陣解體,十四枚煞氣靈符當空落下,沉進了地面上的陣法之中。武羅一劍刺天,大喝一聲:「爆!」 第138章 目含銀光,太陰之主 十四枚煞氣靈符自爆。 可怕的爆炸一連響了十四聲,將整個百花山都炸的一片狼藉,山谷中的陣法早已經被炸得無影無蹤。 在十四道靈符落下的那一剎那,九尾狐知道事不可為,沒有了陣法的支持,它更沒有勇氣面對動動,索性一掉頭,九條長尾在陣法被炸碎前的那一刻,撕開了空間通道鑽進去不見了。 陣法崩碎,連帶著石像戰士也被炸成了滿地碎石。百花山中,就好像被這世界上最可怕的風暴洗刷了一遍,爆炸中心的山谷已經成了一個巨大深坑,周圍的山峰或者被炸平了一半,或者山體已經裂開,崩塌只是早晚的事情。 距離百花山最近的山陽縣,這一夜好像地震了一般,全縣百姓嚇得光著屁股跑出去,怎麼也不敢回屋睡覺。 百花山中,被爆炸轟的同樣狼狽不堪的還有郭祖宏和南雲。 武羅對這兩個孬種憤怒之極,十四枚煞氣靈符自爆的時候,也沒有提前向兩人預警。 兩人發覺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玩命的竄了出去,卻還是被爆炸的餘力波及。 南雲吐了一口血,郭祖宏摔了個狗啃泥,連兩顆門牙都崩掉了。 兩人大怒,南雲不敢多說什麼,郭祖宏卻是心頭大喜,正是借題發揮的好時候。他一躍而起,飛上天空衝向了武羅,怒喝道:「武羅你瘋了嗎,你把傳送陣炸了,九大天門的指示你當成什麼了?你一個若盧獄小小班頭總領,竟敢抗命不尊,私自炸毀這麼重要的傳送陣,真以為朱清江護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武羅此時,渾身浴血,右手焦黑,還殘存這神劍天醒的力量,一道道明亮的細碎電光在手掌龜裂的傷口之中來回竄動,剛剛一劍劈開石像戰士,逼退九尾狐,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 小獸動動站在他的肩頭,對著郭祖宏狠狠一揮爪子。 武羅面對郭祖宏,從來就沒有示弱過,此時更是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宛如剛從地獄之中殺出來的魔神一般,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這陣法本身就是個禍害,若是被妖族控制了,後患無窮。這件事情,我自會向上面解釋,用不著你這等膽小如鼠之輩在我面前叫囂!」 武羅一揮手,頭頂上水靈之氣凝結,嘩啦一聲暴雨澆了下來,將他一身血污清洗乾淨。 郭祖宏猝不及防,也跟著被澆了一個落湯雞。 洗乾淨了身上的血跡,武羅身體內彭的一聲竄出來一團火焰,瞬間將濕淋淋的身體和衣服蒸乾。 郭祖宏又被那火焰一衝,眉毛頭髮燒去了大半,整個人也被嚇得連退數步。 武羅隨手將頭髮挽在腦後,嘲弄地看了郭祖宏一眼。 郭祖宏大怒,惡狠狠地瞪著武羅,兩手攥成了拳頭握了又握,卻終於還是不敢出手。武羅戰力有多強大,剛才他跟南雲都見識過了,跟武羅動手,那是自取其辱。 郭祖宏在這次任務之前,還是信心滿滿,自認憑借自己的實力,穩穩壓住武羅一頭。雖然上面的意思是讓武羅統管這一次的任務,但是郭祖宏可不這麼認為憑借自己的實力,武羅敢使喚自己。 沒想到任務到現在,郭祖宏反倒是死死地被武羅壓制住,甚至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 他憤怒的一甩袖子:「武羅,你在我面前囂張有什麼用?等面對九大天門的怒火的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猖狂,才算你的本事。你等著,這件事沒完!」 郭祖宏大怒轉身,朝南雲一招手:「你跟我回去,向上面如實稟告,這可不是我郭某人歪曲事實肆意捏造!」 南雲倒是想兩不得罪,無論是郭祖宏還是武羅,他都惹不起。可是之前戰鬥之中,他懦弱的表現武羅都看在了眼裡,等於是已經把武羅得罪了。而且武羅毫自爆靈符的時候也沒有提醒他,顯然已經連他一起怪罪上了。 南雲無奈,只好跟著郭祖宏一起去了。 武羅等他們走了,這才平息了怒火,飛出了百花山,準備找個地方跟朱清江溝通一下。 動動不老實的在武羅身上鑽來鑽去,武羅一邊飛一邊逗弄著它,心中盤算著應該怎麼應付接下來的局面。 小傢伙活潑可愛,倒是讓武羅的心情好了不少。 尋了個一處破廟,武羅用暗衛腰牌聯繫了朱清江,朱清江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發生了這麼重大的變故。 他沉吟片刻,對武羅道:「你先回來,我們慢慢再想辦法。」 鄭星魂代表的一批人看中了東土的資源,可是武羅將傳送陣發炸了,等於絕了人家的財路。儘管這件事情武羅乃是出於大義,因為那個時候,畢竟妖族佔據著上風,稍有不慎,被妖族控制了這個傳送陣法,在人族援兵趕來之前,只怕就能傳送大批妖族過來,對於中州絕對是個災難。 可是如果鄭星魂等人強詞奪理,抓住了武羅違抗命令這一點窮追猛打,也的確是個麻煩事。 武羅結束了跟朱清江的通話,便祭出了自己的飛行舢板往終南山的朱家山莊飛去。 動動在飛行舢板上跳來跳去玩的不亦樂乎,武羅忍不住捋著它的金毛,心中有些疑惑:動動到底是什麼神獸,從獸卵中出來,就能讓薛驍這樣的大能者吃個虧,剛才九尾狐似乎對動動極為忌憚。 九尾狐的生魂可是擁有九尾狐的記憶和智慧,正是因此,它對動動十分忌憚,才更能說明動動的來歷不凡。 「小傢伙,你到底是什麼品種?」武羅忍不住問道。他當然沒指望動動能回答,卻不想動動嗖的一下跳到了他面前,用前爪指著天,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這是它能夠畫的最大的了。 武羅被它嚴肅的表情給逗笑了:「算了,我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過看你的意思,想必血脈高貴。」 動動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 武羅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容:「既然如此,等你成年了,我就給你掛上牌子,隨便給母獸配種,配一次一萬枚玉髓,這買賣必定大賺!」 動動臉色一變,狠狠一爪子撓向武羅,武羅輕鬆多過去,一巴掌打在動動的屁股上,小傢伙卻趁機嗖的一聲鑽回了「天府之國」當中,顯然是被武羅「配種」的生意給嚇到了,再也不肯出來。 …… 武羅慢悠悠的往朱家山莊趕的時候,一道道命令已經從太陰山發出去,鄭星魂以九大天門太陰山掌教的身份,傳令召開長老會,地點在朱家山莊。 九大天門掌教有權隨時隨地召開長老會,長老會從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九大天門,因為九大天門掌教身份尊貴,不能輕動,所以一般而言,除非有特別重大的事件,否則不會有九大掌教聚在一起,便是兩大掌教碰面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會影響整個修真界的走勢。 其實能夠讓一位掌教傳令召開長老會,已經是足夠轟動了。 顯然鄭星魂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不過朱自清這個終南山大長老身份非凡,能夠和終南山分庭抗禮,讓鄭星魂不得不謹慎一些,否則早就直接派人來攻打朱家山莊了。 當然了,這裡面還有一點外人不知道的緣故,那就是因為朱清江手握九大天門最秘密最凶殘的一支力量:暗衛。 這是機密,但是九大天門掌教肯定知道。 所以當武羅花了好幾天時間趕到終南山的時候,著實被場面震懾了一下:幾十位長老都在,童長老在人群之中朝他使了個眼色。 武羅抬頭一看,只見大廳正中坐著兩人,朱清江雖然是主人,卻還是坐在了地位稍遜的右手邊,而郭祖宏和南雲則站在左手位那人身旁,不問可知,這位就是太陰山掌教鄭星魂了。 鄭星魂看上去就像一個中年文士,身材中等,面貌普通,氣質內斂。只是一雙眸子真個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散發出一股股迫人的寒芒,武羅甚至能夠從他的兩個瞳孔之中,看到層層疊疊,浩瀚好似星海的陣法。 武羅也不由得心中一凜:九大天門掌教,便是武羅上一世也不敢小覷他們。 誠然精研陣法的鄭星魂從戰力上來說,比不上武羅的老對頭林絕峰,可是陣法大家卻比一般的修士更加可怕,因為如果你給了他時間和空間,他就能佈置下一個個可怕的陣法,層出不窮,讓人格外頭疼。 鄭星魂身邊,郭祖宏得意洋洋地看著武羅,武羅不由得冷笑一聲,大步上前:「若盧獄武羅,辦差歸來,諸位大人有什麼吩咐?」 不用鄭星魂親自出面,一旁已經有太陰山一系的長老越眾而出,喝問道:「武羅,可是你擅自主張毀掉了和東土連接的傳送陣法?」 「正是,當時情況危急……」 那位長老顯然有備而來,打斷他的話道:「你可曾想過,留下那陣法對我們瞭解東土妖族有極大幫助?即便是那陣法被妖族佔領,至少我們知道妖族會從什麼地方出來,能夠有所準備。你這樣貿然毀掉了陣法,不但九大天門之前計劃好的一切付諸東流,而且還給中州埋下了無數隱患,天知道什麼時候,妖族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童長老和朱清江暗暗著急,武羅沒回來這幾天,朱清江和童長老一派,就在跟鄭星魂等人論戰。 鄭星魂終究是天門掌教,地位上高過朱清江一線。朱清江跟終南山掌教不合,請不動掌教來助陣,故而一直被鄭星魂壓制。 今天武羅一回來,就被鄭星魂帶人部下這陣勢,成心要給武羅一個下馬威。 武羅冷笑一聲,沒有回答,而是指著郭祖宏問道:「這個膽小如鼠臨陣退卻之人,該當如何處置?」 那太陰山長老大怒,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碗啪的一聲碎裂,茶水灑了一地:「武羅,現在是長老會會合朱大人和鄭掌教審問你,你還沒資格過問別人。」 武羅傲然望著他:「我只問你們一句,我浴血奮戰保護中州安全,卻要回來受審,這個臨陣怯戰,害得我只能孤軍奮戰的鼠輩,卻為何堂而皇之的站在堂上!」 童長老咳嗽一聲站起來道:「武羅這話有理,郭祖宏身為天門十傑,卻臨陣怯戰,實在是丟了我們整個中州的臉,要是論罪懲處,郭祖宏先應該被收押若盧獄!」 太陰山長老冷笑一聲:「罪責有輕有重,當然是要先懲處罪責最大之人,至於郭祖宏的事情,過後再論。」 武羅冷笑:「這般說了,若是我像郭祖宏一樣不戰而走,反而沒有過錯;我拼盡全力,誅殺妖族,反倒是有罪了?」 太陰山長老勃然道:「武羅休要避重就輕,你奮勇殺敵,自然有功,但是你擅自炸毀傳送陣法,乃是大過。功不抵過,這才是你受審的原因。」 「那郭祖宏有什麼功勞?」武羅逼問一句。 太陰山長老啞口無言,童長老則是冷笑一聲:「太陰山護犢子,可也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眼看著兩位長老就要吵起來,鄭星魂忽然一抬手。 天門掌教的威勢果然非凡,鄭星魂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太陰山的長老立刻乖乖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就算是童長老也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你揪住郭祖宏不放,不就是想拉個墊背的嗎。」鄭星魂緩緩開口,透著一股子看透一切的意味。一雙星眸盯著武羅,眸子之中陣法連連閃動,給人一種感覺,他能夠把你連人帶元魂徹徹底底的看透。 事實上鄭星魂在九大天門掌教之中,也正是以計算無遺、處處先機著稱。 「好,我就隨了你的心願,這回帶郭祖宏過來,本來就是想趁這個機會治了他的罪。以前打算是處罰了你之後再說,既然你一再要求,那就先將郭祖宏拿下,著人押赴審判庭定罪。」 郭祖宏渾身一抖,撲通一聲跪在鄭星魂面前:「師祖,您不能這麼做啊,師祖我求求您了,饒了我吧……」 鄭星魂眼神森冷,一絲絲的星辰寒光飄散出來:「郭祖宏,你身為我太陰山弟子,臨陣怯戰,貪生怕死,我太陰山若是容了你這等罪行,有何面目立身於九大天門?有何面目去見天下修士?你安心去吧,御斬台谷蒼谷大人那裡,我會替你說項,給你一個痛快的!」 「啊!」郭祖宏嚇得癱在了地上,聲音顫抖:「師……師祖……」 鄭星魂重重一揮袖子,兩名太陰山弟子上前將郭祖宏押了出去,郭祖宏又叫又跳,那兩人的輩分明顯比他高,實力穩穩壓制郭祖宏,任憑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終是被拖了出去。 很快,大廳內又恢復了平靜。 眾長老都有些膽寒:郭祖宏可是天門十傑之一,這麼重要的弟子,鄭星魂說殺就殺了何等的決斷,難道他真的要秉公執法? 武羅看了看朱清江一眼。果然見到朱清江臉色難看。顯然朱清江和武羅的見識比長老會眾人還是要高出一籌。 鄭星魂這次,等於是跟朱清江暗戰。 郭祖宏固然重要,但是這樣的「傑出弟子」也不過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天門推出來故意給大家看的。太陰山之中,必然還有不少不遜於郭祖宏、甚至超過郭祖宏的年輕弟子。 不殺郭祖宏,處罰武羅名不正言不順,朱清江也不會讓武羅就範。 何況,郭祖宏臨陣怯戰,實在是丟盡了太陰山的臉面,鄭星魂想必對他早【文】就動了殺心,卻一直【人】隱忍,留到了現【小說】在才殺,將處罰郭祖宏【屋】的效益發揮到了最大,可謂是算計精巧,不愧是研習陣法的大家。 鄭星魂看向武羅:「本座處事,可算公平?」 武羅似乎是很無奈的一點頭:「自然公平。」 「那好,下來再說說你的事情。」鄭星魂眸中的星光,好像星海汪洋一樣,將武羅籠罩了進去。 童長老焦急無比,求助的看向朱清江,卻發現朱清江額頭上隱約見汗,卻是毫無辦法。 鄭星魂連天門十傑之一的郭祖宏都殺了,還有什麼借口阻止人家審訊武羅? 童長老心中一聲長歎:果然是鄭星魂,計算無遺、處處先機啊! 「你擅自炸毀了傳送陣法,種種危害之前季長老也都跟你陳述清楚了,你可服氣?」 武羅這會兒倒是灑脫了:「雖然有強詞奪理的嫌疑,但也有些道理,服氣。」 季長老不滿的哼了一聲。 鄭星魂不以為意接著道:「那九大天門治你的罪,你也沒什麼說的了吧?」 事已至此,似乎塵埃落定,武罹難逃責罰。至於責罰究竟是輕是重,就得看接下來朱清江和鄭星魂的利益交換了。長老會之中,那些中立的長老們已經準備起身離開了,卻不料武羅忽然道:「憑什麼治我的罪?」 眾人一愣,鄭星魂眼睛一瞇,眸子之中星光如刀:「哼,原來是個強詞狡辯之徒,既然如此,來呀……」 武羅傲然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我做的沒錯。這件事情另有內幕,不過我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 鄭星魂已經動怒了:「拖下去……」 武羅看想朱清江,朱清江站起身來:「鄭掌教,武羅一向穩重,不會胡言亂語,不如你我尋個僻靜的地方,聽聽他怎麼說。」 鄭星魂要的便是朱清江的表態,看到朱清江站出來,不由得側臉望著他,淡淡道:「可他若說不出個子午寅卯來怎麼辦?」 朱清江無可奈何,硬著頭皮道:「那自然不會讓掌教失望就是了。」 鄭星魂滿意一笑:「好極,咱們走。」 朱清江朝武羅一招手,三人一起離去。 …… 朱清江書房內,只有武羅三人。 武羅不卑不亢,連行禮都懶得。鄭星魂乃是林絕峰的密友,武羅上一世身死道消,鄭星魂佔著三分之一的功勞,武羅自然對他沒什麼好脾氣。 鄭星魂極為高興,他一步步算計,終於在和朱清江的暗戰之中搶得了巨大的主動權,只要武羅說出來的理由不足以免罪,就能夠動朱清江那裡搶來一部分巨大的利益。 「說吧,有什麼內情。」鄭星魂坐在椅子上,悠閒道。 武羅看著兩人道:「季長老所說的,歸其根本,就是少了一條通往東土的通道而已,我說的可對?」 朱清江不說話,而是看著鄭星魂。 鄭星魂冷笑一聲:「這麼說有些勉強,不過也能應付過去。」 武羅一點頭:「好。我知道一條通往東土的通道,更加隱秘,沒有妖族知道。」 「什麼!」老神在在的鄭星魂臉色一變,朱清江也是格外意外。 鄭星魂習慣了處處先機,在和人交鋒之中,總能掌握主動權,而且他自以為看穿了武羅,怎麼也沒想到武羅忽然突出奇兵,竟然還有這樣一招埋伏。 這種感覺對於鄭星魂來說而是很不喜歡,或者說是太難受了。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惡狠狠地看這武羅,一身宗師氣度一掃而空:「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若是你剛撒謊,便是御斬台斬你一百次,也不足以抵你罪過!」 武羅淡淡道:「絕無虛言,我還通過那條通道去過東土一次。」 鄭星魂一屁股坐回去,再看一邊的朱清江,朱清江的驚訝不亞於自己,他心裡稍微好受一點。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的確不能當著那麼多的人的面說。 「朱大長老,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朱清江也謹慎起來:「還是先派人查證之後再說吧。」 鄭星魂面色嚴肅,也緩緩點了點頭。若真是如武羅所說,那條通道沒有妖族知道,人族就可以悄悄進入東土,對於人族來說大大有利。 這件事情不可能鄭星魂和朱清江兩人按下來,勢必要通知其他天門的。鄭星魂斟酌一下,道:「我們兩家先派出人手,查證之後再通知其他天門吧。」 朱清江也同意。 …… 長老會眾人面面相覷,武羅的罪行釘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越是狡辯,越是對朱清江不利啊,武羅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他們本以為三人離去不用片刻,就會叫人去將武羅拿下。可是這一等久等了足有一個時辰,眾人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紛紛議論起來。 怎麼,難道處處先機的鄭星魂掌教這回失算了?被武羅一個少年給算計了?要不然怎麼到現在他們還不出來? 還有些人不敢相信,畢竟鄭星魂在中州威名赫赫,說他被人算計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一直等到有人傳話,讓長老會散去,不必在朱家山莊等候了,眾人這才嘩然:居然是真的鄭星魂被一位少年給坑了,若是傳出去,絕對是一條震撼消息啊。 童長老等人自然是歡天喜地,季長老一行人自然面色難看,只是鄭星魂和朱清江都不露面,他們想找人問問情況又找不到,只能悶悶不樂的各自返回山門去了。 第139章 初次見面,火花四濺 武羅被留在了朱家山莊,名義上是軟禁,等朱清江和鄭星魂各自選好了進入東土的人選才能出發。 事實上有朱瑾在側,姑爺待遇照顧,正是樂得其所的待遇,武羅在若盧獄都沒有這麼威風、舒適過。 進入東土乃是一件大事,首先人選方面就需要用心斟酌。然而最麻煩的還是物資的準備。 武羅在他們籌備的這段時間裡,便在朱家山莊呆著,用心鑽研收集的那一套妖族靈文,順便用「天府之國」中那海量的材料,將八荒鍛造的法門提升到了六品的境界。 八荒鍛造不像是一般的製器之術,因為其中存在「觀想」這一環,武羅又擁有強大的元魂,是以時不時的能有驚人之作,比方說他現在乃是六品的境界,卻沒辦法區分是六品上還是六品中,或者是六品下。 因為正常狀態下的作品是六品中、六品下,偶爾人品爆發一次,也能打造出六品上的法寶,當然了幾率很小就是了。 這個特點,在之前體現的並不明顯,越往高越清晰,到了六品的水準,就已經能夠明確地看出來了。 同時,對於妖族靈文的研究也是順風順水,妖族和上古神獸一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武羅已經精通神獸靈文,又有《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作為基礎,妖族靈文很快就弄懂了。 …… 相比於武羅的輕鬆,朱清江和鄭星魂的日子卻並不那麼好過。 鄭星魂「計算無遺、處處先機」的名頭在修真界極為響亮,卻在武羅這個少年身上栽了個大跟頭,被人狠狠的反算計了一把。 若是他知道武羅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他就會什麼都釋然了。武羅本身不凡,再加上武羅和林絕峰敵對,必定對自己很有研究。 可是他不知道這些,以為自己輸在了一個普通少年的手裡,心中憋悶了好幾天,都沒能靜下心思來好好思量一下東土的事情。 儘管他輸給武羅的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他過不了自己的心裡的一關。 像鄭星魂這樣類型的修士,自信格外重要。武羅這一回,算是在他心裡,埋下了一根暗刺。 朱清江只是終南山的大長老,能夠動用終南山的力量,卻肯定不會像鄭星魂動用太陰山的力量那麼方便。可是朱清江手握暗衛,收集資源上面絕對比鄭星魂迅速。 一道命令下去,各種資源源源不斷地送來。 進入東土,一切都是未知,一般的資源什麼的都不必了,朱清江準備了十瓶二品靈丹,三瓶一品靈丹,或是療傷聖藥,或是靈元補劑,甚至還有一瓶,乃是用來燃燒潛能,以壽元為代價,爆發強大潛能的秘藥。 除此之外,朱清江還準備了一萬枚玉髓,四件防禦法寶。 這些東西都很快彙集到了朱家山莊,不過朱清江並不滿意,他還在尋找一件極品法寶。 武羅這一回來,也總算是知道了朱家山莊正式的名稱叫做「怒麟山莊」,倒是頗有氣勢。 朱清江把怒麟山莊裡的人,上上下下的思量了一遍,想要從中挑選一個代表自己,隨武羅進入東土,卻發現沒有一個合適的。 東土,乃是一個未知的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下,需要一個機智應變的人從中主事,這一點武羅能夠勝任,而且他還去過一次了。 說實話朱清江對這一點很有些不悅,這麼重大的事情武羅居然沒有告訴自己。事後武羅也解釋了,這件事情干係重大,武羅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而且一旦武羅說出來,朱清江不可避免的會有什麼舉動,到時候肯定會被人發現,那樣的話,就是朱清江一個人面對九大天門的質問了。 朱清江聽了這話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他也知道自己禁不住那樣的誘惑。 這一回,武羅看上去是被逼說出來,借此反擊鄭星魂。事實上也是武羅靈機一動:把鄭星魂拉下水。 有了鄭星魂做伴,將來出了什麼事情就是兩個人的責任。兩人各自都有關係網,就能夠將整個九大天門籠絡起來,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而且,如果朱清江運作得好,那麼將來在前台應付九大天門其他眾人想要分一杯羹念頭的,就會是鄭星魂,而朱清江可以安安穩穩的在後面坐享其成。 看起來似乎分出去一半利益吃了大虧,可這就好像一座無邊無際的礦山,儲量無窮盡,反正你也開採不完,一個人開採還要受到其他山賊的進攻,不如分出去一半你事實上永遠也享用不到的利益,讓得到那一半的人,幫你分擔敵人的火力。 朱清江很清楚這個計策的精髓,他也有信心運作成功,坑鄭星魂一把。 同樣,鄭星魂未必看不透武羅的算計,但他對自己也很有信心,況且這麼大的誘惑,明知道裡面有危險,他也要闖一闖。 有了眾多的考量,朱清江確定的人選就有了一個類型,那就是沉穩可靠,實力不俗,能夠成為武羅的左膀右臂。 當然了,首要一條是朱清江能夠信得過。 這樣看來,他大兒子朱雄無疑是最佳人選,可是朱清江捨不得啊。 雖然說武羅已經進入東土一次了,而且安全回來了,可是根據武羅所說的,那地方可真不是一般的危險:什麼神鳥鳳凰、長舌異獸且不說了,光是那九人小隊的實力就夠可怕了。 武羅不能不去,要是再派上朱雄,一旦出事,自己的兒子、女婿可全都折損在裡面了,朱清江無論如何也不願意。他一世梟雄,可終究還是個疼愛子女的父親。 這一次只是偵查,不是攻伐,當然不能輕易派出大能者。 朱清江考慮再三,忽然靈機一動:對啊,怎麼把她給忘了。 朱清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 鄭星魂花了好幾天,才平復了心情,認真考慮起這一次的任務。 朱清江能想到的,他基本上也都想到了。雖然不情願,但是還不得不把這一次東土探索任務的指揮權交給武羅。畢竟武羅已經去過一次了。 而且武羅能夠暗算自己一下,至少智計、應變方便不成問題。 之前郭祖宏報告的時候,也提到了武羅的戰力,儘管郭祖宏刻意貶低,可是鄭星魂是什麼人?郭祖宏話裡的那些水分,他自動就能過濾到,武羅實力顯然也毋庸置疑。 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武羅都是這一次任務指揮者的不二人選。 而鄭星魂也就有了一個很明確的概念,至少為了任務,自己應該找一個實力強大的修士輔佐武羅。 可是鄭星魂又有自己的心思:如果武羅撒謊了呢?如果不是東土呢?那就需要一個人,能夠鎮住武羅,或者說能夠將武羅緝拿歸案。 鄭星魂思忖片刻,人選就確定下來了。 他吩咐了一句,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有一名雙肩寬闊,高大冷峻的中年修士跪在面前。 「易龍,你在我門下多少年了?」鄭星魂悠悠問道。 跪在下面的易龍隱約感覺出一絲不同於以往的氛圍。 易龍乃是鄭星魂門下最不受重視的弟子。儘管在外人眼中,易龍也是堂堂天門掌教的親傳弟子,風光無限,但是只有身在其中才明白,和其他的師兄弟相比,師尊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甚至連一些三代弟子,比如郭祖宏之類的,待遇也要比自己好。 鄭星魂喜歡聰慧之人,收易龍入門的時候,這徒兒還只有十歲,天資聰慧,格外伶俐。可是後來歲月漸長,反而變得沉穩起來,甚至在鄭星魂眼中,多少有些木訥。 不過這一次,需要的正是易龍這樣的人。 他恭敬回答道:「回師尊,已經兩百三十年了。」 鄭星魂點了點頭,用手指輕輕扣著金絲紅木的太師椅扶手:「這些年來,你對為師頗有怨言吧。」 易龍嚇了一跳,趕緊叩首:「徒兒不敢。師尊對徒兒恩重如山,徒兒感激還來不及呢,怎會有這等忤逆之心……」 鄭星魂一擺手:「你不必慌張,若是我初入門庭之時,被師尊告知『你乃是我們中棟樑之才』,可是接下來兩百多年卻好像門中可有可無之人一般,我也會有這等心思的。況且,我知你只是埋怨,並無其他心思。」 易龍聽他說出來當年收自己為徒時候所說的那句話,兩百多年了師尊還記得這句話,回想起這兩百多年自己所受的委屈,頓時悲喜交加,叩頭痛哭流涕:「師尊……」 鄭星魂起身走下來,扶起了真情流露的易龍,滿眼欣慰道:「起來吧,今天咱們師徒好好說說話。」 「是,師尊。」 鄭星魂面色一整:「你可知道為師這兩百多年來為什麼一直冷遇於你?」 易龍鄭重道:「師尊必然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易龍愚魯,猜不透師尊的用意。」 鄭星魂點點頭:「你那些師兄弟,看似聰慧機靈,實際上都有一個致命缺點,浮躁。唯有你,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乃是我們中秘術傳承的不二人選。」 易龍大吃一驚,抬頭望向鄭星魂,後者眼眸之中星光如絲,讓人有一種和煦舒服的感覺。 鄭星魂緩緩點頭:「不錯,為師正是藉著兩百年的時光磨練於你,果然你沒有讓為師失望。」 如果鄭星魂沒有說出當初收徒時的那句話,易龍恐怕不會相信這一番說辭,但是現在則不同。 可惜他不知道鄭星魂智力過人,便是三四百年前一些重要場合的話都還記得。 易龍心中感動無比,心中對於這些年來的怨念更是愧疚,眼眶又有些紅了:「師尊,徒兒……」 「不必多說。」鄭星魂一擺手:「你我師徒之間何必惺惺作態。如今我觀你大器已成,是該有所作為的時候了。」 易龍轟隆一聲跪下:「請師尊下令,易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鄭星魂嚴肅起來:「這件事情干係重大,也只有交給你,為師才能放心。」 他將事情說了,易龍大吃一驚,失聲道:「東土妖族……」心中也更加篤定,師父的確是看中的自己,這麼重要的事情,恐怕整個太陰山,除了師父之外,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為師派你去,你千萬小心。不必和武羅衝突,但是必要時候,一定要有所堅持,如果發現情況不對,武羅就是囚犯,立刻拿下!」 鄭星魂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被武羅陰了一把,所以東土妖族的事情說得有些含糊。如果是別的徒弟,鄭星魂根本不必交代最後這一句話,那些弟子自然會明白應該怎麼處理。 可是對於易龍,他有些不放心,才又多說了一句。 但是因為之前的來龍去脈交代的不清楚,易龍自然會有所誤解,以為這件事情表面上以武羅為主,實際上自己才是主事之人,必要時刻可以拿下武羅奪權。 「師尊放心,這件差事絕不會出差錯的。」 鄭星魂滿意的點了點頭。 太陰山上下,親傳弟子之中也有易龍沉穩。但是這些年來鄭星魂過於疏遠易龍,又擔心其忠心。不過鄭星魂是什麼人?三言兩語,黑的說成白的,易龍立刻感激涕零,肝腦塗地。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為你準備一番,各種支援到齊之後,你就可以出發了。」 易龍叩拜之後,恭謹退下。 …… 武羅本來打算給自己打造一件飛行法寶,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朱家的人選據說早就到了,只不過深居簡出,連武羅也不見。 倒是易龍趕到之後,拜會朱清江的時候,就直言請武羅出來一見。 兩人見面沒什麼波瀾,易龍心中想起鄭星魂的交代,對於武羅自然保持著一種心理上的優越感,面上卻是一團和氣,只說這一次東土探索,大家相互扶持之類。 這一次只是探索任務,不是征伐,三人小隊已經足夠。 易龍覺得自己「身負重擔」,急於報效師尊,是以不願浪費時間,建議立刻出發。後來在朱清江的安撫下,還是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走。 當天晚上,朱宏出面,設宴款待易龍。朱宏跟武羅直說了,這一次乃是三人正式見面。 說實話武羅對朱家的那個人選還真有些好奇了,聽說晚上要見面,也沒有推辭,到了時間便老老實實的來到了朱家的小宴會廳。 傭人們已經將涼菜擺了上來,四葷四素,到並不怎麼奢侈。只是這份量在武羅眼中,未免有些「苗條」。 還只有朱宏一人在小宴會廳內,看見武羅,立刻笑著招呼:「妹夫,你倒是來得早,怎麼,又餓了?」 武羅大胃王的實力,這幾天朱家的人也都見識到了。 武羅一笑,如今他在朱家也不算是外人,很隨意的坐下來,問道:「你們老朱家的這位仁兄,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這麼大的架子?」 朱宏神秘兮兮的:「你還是小心點,這一位連我都要躲著走。告訴你一點,千萬別在背後說那傢伙的壞話,很邪門的,每次我說這傢伙壞話的時候,那傢伙就總在我背後站著……」 朱宏沒說完呢,就看見武羅露出一個笑容,望著他的背後:「阿瑾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今晚上你不來了嗎?」 武羅很奇怪的發現朱宏的臉色變了,而且是慘變,紅潤的面龐唰的一下慘白。 武羅很奇怪:「你怎麼了?」 朱宏咬牙切齒:「我就知道。」 「什麼?」武羅一頭霧水。 朱宏卻是歎了口氣,耷拉著肩膀問道:「好吧,又撞到你手裡了,你想怎麼樣,直說吧。」 武羅完全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愕然地看著一身黑衣的「朱瑾」從朱宏背後走上來,武羅很自然地牽起了她的小手。 朱宏神色古怪起來,慢慢的笑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武羅一下子被打懵了,愕然看著「朱瑾」,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眼前的朱瑾怎麼變高了? 武羅身高七尺出頭,並不算矮,他所認識的女孩之中,麻子衿和黑水仙個子不高,麻子衿只到他的肩膀,黑水仙比麻子衿稍微高一些。 谷牧青和朱瑾都是高挑美人,比武羅矮上小半個頭。 但是眼前這一位,比武羅還要高出半個頭。 雖然容貌相似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地步,但是這身高無論如何是不能作偽的。再聯想到之前朱宏的話「每次說壞話的時候都會出現在我背後」,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是……呸,這一巴掌挨得真冤!」武羅懊惱無比。堂堂男子漢,被一個女人莫名其妙的甩了一耳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武羅有些惡趣味地盯著那女子黑色長裙下的身體後下方,長裙乃是用一種黑色的薄綢縫製,下垂感很好,雖然寬鬆,隱約還是能夠窺到下面身材的凸凹。 對於男性來說,被甩了耳光很是憋屈,但如果甩回去,未免有些跟女人計較的意味。於是,惡趣味的回報便是打那女人的屁股。 武羅心中盤算著,這似乎是個不錯的補償…… 不過,只是想想而已。 心中還是很憋屈,他憤怒的瞪了那女子一眼:「你不是,自己也不解釋!」 朱宏趕緊拉住武羅,低聲說道:「別吵、別吵,這是我堂姐,朱妍,暗衛統領,官比我哥都大,可是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暗衛分為從衛和正衛兩種,分別有甲乙丙丁四級。武羅乃是正衛甲等,之上還有百戶、千戶、統領。 統領之上,就是朱清江,暗衛大統領。 朱妍少言寡語,不苟言笑,臉上平靜的似乎沒有半點感情,就連剛才甩了武羅一耳光,也似乎是手部的自然反應,眼神之中都沒有一絲波動。 她默默走到桌子邊坐下,素手一翻,拿出一隻錦袋,裡面裝著銀筷、銀碗、銀匙。一一在自己面前擺好。 朱宏忍不住道:「這裡是老朱家的老巢,你還這麼警惕幹什麼……」 朱妍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又從錦袋之中取出來一枚長針,下端乃是銀質,上端乃是水晶,在各個盤子裡試了一下,確認無毒,這才坐了下來。 朱宏嘟囔一聲,卻也不敢過多抱怨,顯然對於這位堂姐的畏懼,猶在對朱雄之上。 朱妍處置完了一切,連看也不看武羅兩人,坐在位子上垂下眼睛,一動不動。 朱宏悄悄同武羅道:「堂姐修煉的乃是不動冰王訣,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你習慣了就好。」武羅心中暗罵,老子習慣不了。 朱宏看他臉色,也能猜到他心裡所想,苦笑道:「你放心,她一般都不在家裡住,總是泡在暗衛衙門裡……」 武羅一拍腦門:「阿瑾故意算計我難怪她說今晚上她不來了,她知道我看見你堂姐,肯定以為是她。」 朱宏嘿嘿一笑,事實上他早就猜到這一點了。 又過了片刻,自認是「隱藏大人物」的易龍才慢慢吞吞的來了。一進門,易龍笑呵呵的對眾人一招手:「都來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朱宏眉毛一挑就要發作,卻想了想自己終究是地主,跟客人這麼翻臉有些不好生生忍了下來。 武羅兩輩子加起來,不知道見過多少這樣自以為是,喜歡自各種情況下明示、暗示自己掌握主動權的人,最後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也就懶得跟易龍多計較,必將未來一段時間,大家是要互相依靠、共患難的。 武羅就有點「貴人多忘事」了,兩輩子下來,這樣的人倒霉,多半都是武羅收拾的。 而朱妍,易龍來不來對她來說似乎都沒什麼區別,甚至,身邊有沒有別人對朱妍都沒什麼區別。 易龍先在上位坐了,也沒有跟人謙讓,然後朝朱宏招手,拍了拍自己的左手側:「阿宏,來,坐這邊來。」 朱宏的臉色有些難看,卻沒有過去,而是在朱妍身邊坐下,一聲不吭的拿起了筷子。 易龍有些不悅,卻也沒有多說,又朝武羅招手,還沒等他說話呢,武羅已經挨著朱宏坐下了。他是不在乎易龍這樣的人,可不代表要忍受這種人。 朱妍第一個動了筷子,在這女孩的心目中,餓了就吃,哪有那許多規矩?況且即便是他知道規矩,也沒覺得易龍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還要等他老人家先動筷子。 朱妍倒是第一個動筷子,她剛拿起筷子,後拿筷子的武羅卻已經後發先至,飛速的將桌子上八盤涼菜掃蕩了一遍。 然後八隻盤子裡面就只剩下一些湯水了。 這一次,朱妍古井無波的面孔上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第140章 再臨東土 朱宏已經把筷子舉起來了,卻沒辦法落下去,跟他一樣尷尬的就是朱妍。一雙黑色的檀木筷子,一雙銀筷子,這麼高高舉起,最後垂頭喪氣的放下來。 武羅一抹嘴,打了個哈哈:「承讓、承讓。」 朱宏放下筷子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 朱妍面上微微泛起一層紅暈,有些薄怒的瞪了武羅一眼。 武羅剛才被她甩了一個耳光,冤枉的六月飛雪一般,這會兒未免就有些報復的小快感,看到她瞪自己,立刻回應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氣的朱妍把臉一扭,不去看他。 倒是一邊被忽視的易龍想要體現一下自己的存在,重重的放下筷子,黑著臉道:「成何體統!武羅你現在可不是在若盧獄,一群粗鄙之人,有些習慣得改改了。」 朱宏冷笑一聲:「易龍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武羅是我們朱家的女婿,這兒也是我們朱家的怒麟山莊,我們朱家就喜歡妹夫這種真性情,易龍兄有意見?有意見也不必說,等你嫁女兒嫁妹妹,你想怎麼訓斥那是你的事情。」 朱宏不軟不硬的頂了易龍一句,易龍心中恚怒,可是朱宏身份不凡,現在他卻是不好正面衝突,不由的冷哼一聲,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不用朱宏吩咐,下面的傭人已經重新擺上一桌子涼菜,這回乃是十八盤。朱宏學乖了,揮舞著筷子飛劍一般跟武羅爭奪起來。朱妍畢竟是女孩,而且她不是葉青果,不可能跟兩個男人搶吃的,於是稍微一「淑女」,桌子上的菜又沒了。 易龍自恃身份,況且剛剛「教訓」過武羅,當然不好一轉眼也跟著一起搶。當即重重的一拍筷子,起身離席:「荒唐!」 易龍一走,朱宏哈哈一笑:「惹厭的人終於走了,妹夫給你的送行宴正式開始,咱們吃好喝好!」 易龍後腳跟還在小宴會廳裡呢,朱宏又喊得那麼大聲,生怕他聽不見似的,氣的易龍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臉色鐵青的易龍拂袖而去,朱宏和武羅敞開了肚皮胡吃海喝。朱妍矜持了一會兒,發現再矜持下去,她這一頓飯就什麼也吃不上了,於是銀光一閃,先搶了一盤過來,在兩個男人差異的目光中,雙臂一圈,護著盤子不許別人染指,然後優哉游哉的吃起來。 易龍回到朱宏為他安排的小院子,氣的直拍桌子:「放肆、放肆、太放肆了!」 易龍在太陰山門下壓抑了兩百多年,這回終於得了重用,驟然膨脹,未免有些心態失衡。 事實上易龍在太陰山雖然不受重視,可他卻看不起其他的師兄弟。在他看來,那些師兄弟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什麼心思自己一眼就能看穿。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智者,大巧若拙。 臨行之前鄭星魂那一番話,也是看穿了易龍這個心思才說出來的,所以易龍聽了格外感動。 武羅和朱宏,在易龍看來,就是兩個不成器的紈褲,這一次的任務讓武羅作為指揮者,易龍深深的擔憂起來。不過又有些欣慰:還好有自己在。 且不說易龍這邊的心思,武羅和朱宏胡吃海喝一通,宴席散了之後,武羅回到房間,剛一進門,一個熱乎乎的身子纏上來,武羅用手一摸就知道是誰了,身子卻僵硬一下:「不是你堂姐吧?」 朱瑾有些氣惱的輕打了一下武羅起了反應的某個部位:「想得美!」 武羅一下,摟起她來興致勃勃鑽進了帷帳裡。 …… 第二天一早,朱清江也來送行。易龍的身份還當不起朱清江一送,朱清江自然是為了武羅和朱妍。 「此去千萬小心,能刺探到一些消息最好,便是什麼收穫也沒有,只要能安全回來就行。」 朱清江看了看侄女和女婿,沉穩的點了點頭。 朱瑾站在父兄身後,眼圈紅紅地看著武羅,她雖然不願意讓夫婿去冒險,卻也知道大家都在修真界之中,實在身不由己。 朱清江跟一邊的易龍客氣一句:「你修道的年歲比他倆都長,這一路上還要你多多照顧啊。」 易龍卻是當真了,抱拳傲然道:「朱大人放心,易某定會護得大家周全。」 朱清江皮笑肉不笑,拱手作別。心裡邊就在罵:鄭星魂你個老雜毛,派了個最不成器的徒弟來,就他那兩下子,他護個屁周全,到時候有什麼事情,還得老子女婿頂上去,呸,這事兒老朱和你沒完! …… 武羅三人出了怒麟山莊,易龍便當先放出自己的飛行法寶,乃是一枚狹長型的玉梭,道訣打在上面,靈光溢滿,長大到一丈二長短。玉梭之上,一層層的淡藍色陣法不斷變幻,時隱時現。 朱妍也放出一隻冰藍色的羽毛,化作一道冰魄寒光,將自己裹了升上天空。 唯獨武羅,寒磣的拿出了飛行舢板。 無論是從速度,還是從拉風程度上,跟人家都沒得比啊。易龍一眼就看出來武羅這件法寶實在是垃圾,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就是你的飛行法寶?」 武羅臉皮早就鍛煉出來了:「怎麼了?」 易龍不由得搖頭,心說朱清江也太小氣了,師尊大人為了這次任務,靈丹、玉髓為我準備了無數,還專門尋來了一套仙甲、一件一品中的法寶。你朱清江身家豐厚,也不知道給自己女婿準備幾件保命的東西。看來這武羅是只能帶路了,其他的事情根本指望不上。 因為有武羅的拖累,三人慢慢吞吞,十來天的時間才到了塔山島。來到通道之中,卻有些麻煩。武羅道:「這通道似乎有靈性,只將持有戒指之人吸進去,所以待會兒你們兩個抓緊我。」 易龍當然無所謂,朱妍卻有些彆扭。 武羅又手上戴著戒指,左手伸出來,易龍一把抓住武羅的手腕,朱妍權衡了一下,大約是感覺跟拉著易龍想比,更能接受武羅,於是狠狠擒住了武羅的右手。 武羅疼的一皺眉頭,抬眼看去,卻迎上了朱妍冰冷的目光。 武羅直罵晦氣,被大姨子以為自己故意佔她便宜呢。 戒指啟動了陣法,鏡面一般的石壁放出靈光,嗖的一聲將武羅捲了進去,武羅又拽著另外兩人,一起沒進了石壁之中。 …… 三人出現的地點,依舊是武羅上回出來的那一片荒山。按照上一次的路線,武羅帶著兩人進入了那巨大的陵墓。這等規模,讓易龍和朱妍也覺得震撼。 武羅把情況也跟兩人說了:要想不驚動四周的守護神獸走出去,最保險的一條路,就是沿著上一次妖族九人小隊的線路走下去。 易龍和朱妍都知道武羅說的有理,沒有反對讓他帶路。 從那座巨大的神殿遺跡出來,往東北方向而去,三人卻是有些犯難了:山林之中,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妖族天生親近自然,一旦融入自然之中,便很難尋到他們的蹤影。中州和東土隔絕數萬年,這些事情連武羅都不知道,更別說易龍和朱妍了。 武羅面對著一片荒林有些傻眼,易龍卻是冷哼一聲:「事到臨頭,難道還要退卻不成有路要走,沒路咱們就自己闖出一條來!」 他大步上前,武羅卻是心頭警兆大聲:「別……」 易龍一步踏入荒林,便有一層炫目青光從荒林深處忽然爆發出來,青光如蛋,迅速膨脹,有一道直徑十丈的光柱沖天而起,光滿四溢,忽然一隻巨大的利爪從光柱之中伸出來,迎風長大十數丈,一爪抓向了易龍! 第141章 步步驚心,神獸浮沉 那青光巨爪之中,撕裂了虛空,眨眼之間就到了易龍身前。一股純粹的洪荒氣息瀰散籠罩整個荒林,強大的力量形成了一道風暴氣流,青光巨爪襲來的一路上,一人粗的古樹都被這股氣流沖的向兩邊彎折。 易龍也知道這是自己修道以來最危險的一刻,一聲炸雷般的狂喝,震得周圍樹葉嘩啦一抖。從他眉心之中,冒出一絲赤紅色的火焰,瞬間將全身籠罩,隨即轟隆一聲巨響,火焰騰空,易龍整個人好像燃燒起來一樣。 就連一直冷冰冰的朱妍也忍不住讚歎一聲:「道境丹騰!」 道境五大境界,養元、丹胎、丹成、丹騰。 邁過了丹騰這一道關卡,就正式成為修真界萬人敬仰的大能者。 也就是說,易龍距離大能者,只有一步之遙。 顯然易龍看不起其他師兄弟也是有自己的資本的,他在所有師兄弟之中,第一個邁入丹騰境界,如今他又信心大增,回去之後極有可能成為突破丹騰境界成為鄭星魂門下第一位大能者。 催動了自己的最強狀態,易龍身前一片絢爛紅光,一枚只有雞蛋大小的劍膽飛速旋轉,吸了周圍的火光,化作一柄飛劍飛劍劍身上,雕刻著一隻背生雙翅的神龍,神龍怒目猙獰,栩栩如生。 迎著那青光巨爪,一劍狠狠斬了上去。 「啪!」 飛劍發出一聲異樣的聲響,讓人從聲音中甚至判斷不出來斬在了什麼東西上。 那青光巨爪從容收了回去,在空中一團,化作一枚雞蛋大小的青色光球,躡空不動。而另外一邊,易龍則連人帶劍倒飛出去數百丈遠,摔落下來又在地面上劃出去幾十丈,留下一個深深地痕跡。 他翻騰了兩下,摸出來一粒靈丹吞下去,這才喘了口氣,慢慢站起來。已經一身泥土,狼狽不堪。 那柄火紅色的飛劍,也已經重新化回劍膽,在他頭頂上劇烈顫抖,發出一聲聲的哀鳴。 朱妍一點頭:「丹騰境界,能有此等身手,確實不凡。」 這是三人會合以來,朱妍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原本覺得有些丟臉的易龍,頓時脊背一挺,飄飄然起來,一道示威的眼神飄向武羅。 武羅有些好笑:你修道數百年,怎麼還這般爭強好勝?女人一句話,你就立刻昂然? 荒林之中,那青色光柱直通天際,之前那巨爪分化出來的青色光球,在半空之中輕輕跳動,忽然一閃,出了荒林,直奔易龍而來。 光球在半途中,凌空一抖,化作了一枚青色飛劍,劍身之上,一條蛇身龍爪的異獸活靈活現。 武羅一看心中便有數了:這異獸乃是一條尚未成型的青龍,荒林之中那位存在的身份也就瞭然了。 這神殿遺跡周圍,南面有神鳥鳳凰,西面有長舌異獸,東面有一頭未成型的青龍,明顯四象神獸分鎮這裡,荒廢神殿當年的來頭,果然是大的嚇人啊。 青色光球所化的飛劍品級如何尚且不知,但是劍術卻是卓然,只是一晃,便有十九劍刺出,瞬間光芒閃爍,將易龍完全籠罩起來。 易龍的劍膽已經收了重創,不敢跟對方硬拚,也只能擺出了自己的劍法和對方周旋。 只是他雖然修道兩百多年,卻如何是青龍這種洪荒遺種的對手? 那青光所化的飛劍又是一晃,劍光宛如瀑布洪流,瞬間便讓易龍迷失其中。他一聲怒吼,抽身暴退,身上衣衫蝴蝶一般的四散,滿身都是白色的傷口,退出劍光範圍十丈,傷口才開始流血,頓時成了一個血人。 朱妍一聲不響,抬手一指,一道冰牆從天而降,冰牆之中,封印著一道鐵書。 無孔不入的青色劍光嘩啦一下子將冰牆攪得粉碎,藏在冰牆之中的鐵書放出一股子慘烈的殺氣,狠狠撞在了劍光上。 「叮!」一聲脆響,鐵書準確的找到了青光飛劍的本體,只是一碰,漫天劍光消散。 青色劍光飛了回去,重新畫作一隻青色光球,懸在荒林邊緣。而朱妍則是如臨大敵,鐵書懸在頭頂,一絲絲的寒氣化作灰白色的飄帶在鐵書周圍飄蕩。 易龍咳了兩聲,接連又吐出來兩口鮮血,他一身的傷口,看似都不深,但是劍氣已經傷了內府,受傷著實不輕。 「小心,這傢伙的劍術實在了得,剛才對我還有所保留!」易龍提醒了一句。 朱妍有些惱怒的瞪了武羅一眼:「過來!」 武羅偏偏不買賬,抄著手站在一邊:你是大姨子又能怎麼樣?你是上司又能怎麼樣?對本君頤指氣使,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武羅的態度讓朱妍更是惱火,易龍也怒道:「武羅,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刻,你連這點合作精神都沒有!」 武羅一指易龍:「我早就跟你說過不得輕舉妄動,你進入荒林之前我還提醒過你。你別忘了,這一次的行動,乃是以我為主。你們兩個,最好分清主次。」 「易龍,你自己肆意妄為惹出來的麻煩,你自己解決,不要拖累別人。朱妍,我知道你對別人指手畫腳習慣了,但是對我,沒門!」 武羅轉身離去,朱妍肺都快氣炸了,卻不敢輕舉妄動,頭頂上的鐵書被青色光球牽制,她稍有異動,就會受到光球致命一擊。 易龍又吞了一顆靈丹,站起來催動了劍膽,化作一柄火紅飛劍,繞著鐵書不住飛舞。 他本意乃是從旁協助,可惜他的內丹乃是火行,朱妍修的卻是不動冰王訣,他的劍膽一靠上去,朱妍的鐵書寒氣就嗤嗤的冒起了白氣。 兩人錯愕之間,那青色光球忽然一撲,兩人毫無防範,慌忙後撤。 青色光球一陣猛追,兩人狼狽不堪的退出去幾百丈,朱妍顧不得那麼多了,一腳把易龍踹出去幾十丈,兩件法寶分離,這才重整旗鼓,對那青色光球嚴陣以待。 武羅在後面看的哈哈大笑,易龍氣急了:「武羅,你真的不幫忙?」 朱妍咬著銀牙,沒有說話,但心中對武羅也是怒極。 武羅兩手一攤:「我絕不會給你這種兩百多歲的老傢伙擦屁股。」 「你!」易龍暴怒,那青色光球忽然又是一動,嚇得易龍趕緊戒備,不敢再分神了。 武羅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笑呵呵的一拍手:「行了,你們兩個,慢慢後退,速度不要快。」 「嗯?」兩人都不明白。 武羅一撇嘴:「那青光的根本在荒林之中,它沒有辦法離開荒林太遠,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修到如今的境界,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真的?」雖然被武羅諷刺了,但是兩人心中卻升起了一線希望。要知道只是那一顆光球,就牽制的兩人動彈不得。而那光球,明顯出於玩鬧的興致,並沒有真正發力,否則只要像最初巨爪一擊那樣,純粹憑借力量,兩人聯手也當不下兩擊。 這種巨大的壓力,讓兩人短短時間內,靈元就損耗過半,在這麼拖下去,兩人誰也受不了。 朱妍徐徐後退,那青光似乎有些不甘心,想要出擊卻又十分猶豫。易龍一看,也趕緊跟著一起後撤。 兩人都有戒備,而且距離荒林已經幾百丈遠,青色光球似乎猶豫再三,終於掉頭一縮,唰的一聲回到了荒林之中。 荒林內那青色的光柱,也漸漸熄滅,整個荒林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朱妍和易龍卻不敢怠慢,一直退到了神殿遺跡旁邊,才渾身一鬆,一屁股坐了下來,兩人都已經是筋疲力盡,易龍還有傷在身,更加不堪。 朱妍有些異樣地看了武羅一眼:「你怎麼知道那青光不能離開荒林?」 武羅隨意道:「猜的。」 朱妍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 除了南荒帝君,一般的修士,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遇上一頭洪荒神獸。要論起和洪荒遺種的戰鬥經驗,沒人比得過武羅。 好比那青光不能離開荒林這種事情,武羅一看就知,對於朱妍和易龍,這種從來沒有和洪荒異獸戰鬥過的修士,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三人無奈,只好在神殿遺跡之中又休整了一天。 這件事情對易龍的打擊極大,他原本躊躇滿志的進入東土,幻想著武羅不堪大用,然後自己挺身而出,挽救了這個任務,可是沒想到第一次「表現」就搞砸了,要不是武羅點醒,只怕連他帶朱妍,都被那青光給拖死了。 可是易龍對武羅,卻不會有半點感激之心,反而十分怨恨:你早就看出來了,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非要等我出醜? 有了這個心思,易龍一整天見了武羅,都是陰沉著面孔,招呼都懶得打一個。 他對武羅懷恨在心,朱妍又不喜歡說話,武羅才不在乎這些事情,倒是樂得清閒,索性躲到一邊去鑽研起了妖族靈文。 動動從「天府之國」中鑽出來,圍著武羅蹦蹦跳跳,小傢伙的身子十分柔韌,看這武羅鑽研妖族靈文,就調皮的在一旁不時的擺出一個個靈文的「造型」,逗得武羅哈哈大笑。 動動也顯得十分興奮,連擺了幾個造型之後,忽然身子一扭,變化出了另外一個造型,同樣是一枚妖族靈文。 武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十分肯定,這枚妖族靈文,他並沒有教給動動! 動動無師自通! 武羅一直猜測動動和妖族有某種聯繫,現在更加肯定了。而動動擺出了那個靈文造型之後,忽然又是一扭,擺出了第二個武羅沒有教給它的靈文。 然後,動動就好像著了魔似的,身體不斷扭動,異常自如順利地擺出了近百個靈文造型。全部都是妖族靈文。 武羅看的目瞪口呆,卻也因為動動的行為,讓他對這一套妖族靈文,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似乎這套靈文之中,隱藏著某個秘密呢。 擺完了造型,動動顯得疲憊不堪,爪子撈著武羅的衣襟,鑽回了「天府之國」呼呼大睡起來。 武羅則回憶著剛才動動演示的那百枚靈文,若有所思。 …… 休整了一天,朱妍已經完全恢復。因為有鄭星魂的靈丹,易龍也差不多全好了。可是接下來又有一個問題擺在面前: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東面,他們已經嘗試過了,那片荒林的面積極為廣大,封住了神殿遺跡的整個東側。 易龍又想搶奪主動權,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草圖,道:「按照武羅之前說的,南面乃是神鳥鳳凰的領地,西面有那未知異獸,這兩個方向封死了,那我們就只能往北碰碰運氣了。」 朱妍點了一下頭。 易龍看武羅要說什麼,立刻搶先開口道:「我知道北面肯定也有異獸把守,不過至少我們得去碰碰運氣,其他三個方向完全沒有希望突破,我們只能祈求在北面能有好運氣了。」 武羅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南面。」 易龍看向朱妍:「朱姑娘你覺得呢?」 朱妍猶豫了一下,指了一下北面。 一天休整時間,朱妍和易龍也都想明白了,之前想從東面出去結果遇到了青光的阻攔,那青光所化的飛劍上,異獸尚未成型,聯想到那青光的根本不能衝出荒林,顯然東面的異獸很可能是目前已知的三頭之中最弱的。 北面乃是未知,還可以去碰碰運氣,南面的神鳥鳳凰明顯已經成年,他們連東邊都衝不過去,南面更是絕無可能。 武羅兩手一攤,不再說什麼。 如果易龍和朱妍,乃是武羅真正的部下,武羅自然會使些手段,讓他們乖乖聽命。可是這兩人都不是他的人,武羅也就懶得多說什麼,讓他們自己去碰了壁,就什麼都明白了。 看到武羅不再反對,易龍覺得自己在和武羅的這一場「交鋒」之中取勝了,高興地起身一指北方:「出發!」 這一回易龍學乖了,小心翼翼的前進。 武羅上來便說自己在三人之中,境界最低,還是跟在後面好了,易龍和和朱妍都沒有反對。 易龍倒是有心讓武羅在最前面探路,可惜有朱妍在一旁,他拉不下這個臉面。 武羅知道往北絕對沒有可能。四象神獸之中,北玄武無疑是最沉穩的一個,或許在四象神獸之中,玄武的戰力不是最強,但如果玄武打定了主意不讓他們過去,那就絕無可能從這裡通過。 武羅現在嘀咕的是,上一次妖族的九人小隊,是怎麼從青龍地盤上溜進來的? 北方乃是一座大山,三人小心謹慎,並不急於前進,花了半天時間,才上到了山頂上。往北望去,一條浩瀚大河從大地上蜿蜒而過,就在山峰腳下,便是一座巨大的湖泊。河水從西面流入湖泊,有從東面滾滾而出,奔流不息。 倒是湖泊格外寧靜,微風一吹,鱗波蕩漾,被日光抹上了一層金色。 景色優美,朱妍也不由得身心一鬆,酥胸起伏,深深地吸了口氣。 易龍更是滿意:「看來往北這一步算是賭對了,咱們都已經登上了峰頂了,還沒有遇到阻礙,想必鎮守這裡的異獸已經不在了。咱們運氣不錯。」 易龍一指山下,發號施令:「下山!」 易龍一馬當先,朱妍跟在後面,武羅自然落在了最後。 武羅可沒有易龍的樂觀,事實上自從看到了大河湖泊,武羅就知道這裡必定有一頭神獸玄武。至於為什麼到了山峰上還沒有阻礙,你不可能讓神獸玄武爬上山頂跟你打架吧? 易龍嘴上說的輕鬆,但是荒林之側的遭遇,實在是把他打疼了,因此下山的時候,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四處亂看,已有風吹草動第一個警惕起來。 武羅在後面看的暗笑。 下了山一直走到了湖泊邊,都沒有什麼動靜,武羅倒是真希望自己猜錯了,能夠順順利利的離開這片神秘的地域最好。他雖然覺的南面更有希望,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湖泊周圍長滿了一人高的荒草,一到這裡,武羅的元魂就開始躁動不安,武羅看向那一片荒草,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窺視著自己。 他站住不動,前面的易龍和朱妍回頭催促:「快走啊,怎麼了?」 武羅盯著那片荒草荒草環繞著湖泊長了一圈,兩側都看不見頭尾。他輕輕搖頭:「不能再走了。我要退回去,你們兩個請便。」 武羅對這兩人完全沒有好感,雖說朱妍是自己的大姨子,武羅也沒覺得自己對她有什麼義務。 他說完了話,轉身就走,提醒一句已經是盡到了義務,兩個人聽不聽,他才懶得理會。 就像易龍覺得武羅是個累贅一樣,武羅也一直覺得這兩人是累贅。 武羅轉身就走,徹底惹火了易龍:「馬上就要出去了,什麼危險沒有,你卻要回去?你腦子裡進水了?」 武羅原本是快步走回去,此時卻越來越覺得不安了,背後好像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易龍一喊,武羅立刻發足狂奔,飛快的衝上了半山腰。 朱妍想去喊住武羅,易龍攔住她,惡狠狠道:「別管他,讓他困死在這裡好了,咱們走。」 兩人剛一轉身,就愣住了。 剛才長滿了水草的地方,如今空蕩蕩一片水面,什麼都沒有了 易龍覺察到不妙了,冷汗慢慢的從鬢角滴落下來,壓低著聲音問道:「這,怎麼回事?」 朱妍眼神複雜,看著乾淨無比的湖面,心中對那個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未來妹夫,終於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朱妍從小就疼妹妹,而且朱瑾的脾氣跟她很對味。朱妍始終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再加上她本身是從暗衛最底層的一步步做起來的,對於武羅一進入暗衛,就是甲等正衛的身份多有不滿,總覺得這小子是巴結上了老丈人,才能有這樣的待遇。 所以她到了怒麟山莊,先是懶得和武羅見面,隨後見了面又不是一般的不友好。直到上一次,武羅一口道破那荒林青光的秘密,她才有些詫異,這小子也不說一無是處啊,起碼眼光是狠毒辣的。 不過朱妍也很不滿:你明明早就看出來了,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到了今天早上選擇突破方向,武羅建議往南,朱妍十分失望,覺得武羅在大事決斷上還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直到此時,那連片的水草在他和易龍面前憑空消失,她才覺得武羅的建議或許才是正確的選擇。 憑她和易龍兩人的修為,別說是一片水草,就是一名高等級修士,也不可能不驚動兩人的情況下就這麼消失了。 朱妍咬著牙道:「先退回去。」 易龍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兩人互相掩護著,慢慢的往山上退去。 就在此時,兩人腳下的地面忽然消失了 猝不及防的兩人腳脖子已經進了水中,又趕忙各自駕馭法器騰空飛起。驚魂未定的時候,天空之中忽然憑空出現一片密密麻麻的草葉子。 無數形態奇特的草人出現在周圍,一根根草葉抽出來,繩索一樣捆向兩人。 易龍詫異無比:「草木成精!」 任誰都沒有想到,湖岸邊連片的水草都已經成了精怪,武羅之前感覺有人躲在水草之中窺視,實際上根本就是那些水草精怪在窺視。 此刻這些精怪忽然圍殺上來,兩人頓時狼狽不堪,各自施展了法寶四處砍殺。 可是草木精怪的生命力頑強無比,草葉被斬斷了對它們而言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傷害,立刻會重新長出一道草葉繼續捲過來。 這麼巨大的湖泊,周圍得生長著多少水草?儘管每一頭精怪的力量並不強大,但是數量太過龐大。 足足殺了一個時辰,兩人劍下也有數百頭精怪死傷,可是周圍依舊是無邊無際的水草精怪,絲毫不見減少。 朱妍百忙之中瞥了一眼身下,登時駭的忘了出手,差點被一頭精怪擊中了要害。 易龍吼了一聲:「你幹什麼?」 朱妍將週身寒氣一發,凍上了數頭精怪,有些結巴道:「你、自己看吧……」 易龍低頭再看,之前兩人腳下消失不見得地面,又回來了他再仔細看,卻發現地面竟然在湖水之中浮浮沉沉。 他一下子明白了:「這、這是一頭神獸玄武!」 第142章 初遇妖戰 湖泊其實就在山腳下,三人下山卻還走了一段路,才到了「湖邊」,看到了這些水草。可事實上,他們一下山就踩在了神獸玄武的後背上。 此時神獸玄武活動了一下,易龍才看清楚,這傢伙差不多有整個湖面二十分之一大小。 易龍只覺得渾身發冷,一股絕望從心底升起。這些水草精怪,顯然只是供神獸玄武驅使,玄武還沒有出手,自己兩人就已經無法應付,這回只怕真是沒有活路了…… 武羅站在山頂上,望著下面那頭龐然大物,再看看天空之中被幾百萬草木精怪圍困的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易龍死了就死了,可是朱妍畢竟是自己的大姨子。而且跟朱瑾感情極好。自己要是見死不救,回去怎麼面對朱瑾? 況且相對於易龍來說,朱妍的確罪不至死。 武羅歎息一聲,探手凌空一抓,神劍天醒出現。 武羅手握神劍,仰天一聲長嘯,一股淡白色的氣柱從他的口中直射天際,一圈圈環形音波從音柱之上擴散出去,一直衝到了十幾里外。 山腳下的湖泊之中,那頭龐然大物不動了,可是水面卻沸騰了起來,好像一口大鍋,下面正有熊熊烈火燒著,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氣泡。 「轟!」 一聲震天巨響,一顆小山般大小的獸首從湖面下升了起來,神獸玄武,伸出了脖子竟然不比那山峰矮多少。 玄武之首已經初見龍形,青黑色的龍鱗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下,頜下一枚青金色的鱗片格外醒目,不但顏色跟周圍的鱗片不同,也比周圍的鱗片大了三倍。 武羅看到那枚鱗片,忍不住後退一步:逆鱗!龍之逆鱗啊!這頭玄武比神鳥鳳凰還要強大,只差一步就要進化成為真龍了。 武羅氣的想要破口大罵,都是易龍出的好主意,來北邊碰碰運氣,還說這回運氣不錯,放屁,運氣糟透,糟的不能再糟了。 神獸玄武一出,整個氣勢頓時逆轉。如果武羅擁有上一世的修為,手握神劍天醒,頭頂有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還可以跟這頭馬上就要位列真龍仙班的神獸分庭抗禮,可是現在…… 武羅一反手,將神劍天醒插在峰頂,毫不猶豫的打開了「天府之國」。 動動嗖的一聲竄了出來,對著神獸玄武一陣咆哮,淡金色的爪子凌空虛抓。神獸玄武看到動動明顯愣了一下,卻是忽然發出一聲低吼。 這一聲吼,整個湖面、連帶著武羅所在的山峰都顫抖了一下。 動動一陣猶豫,又朝著玄武吼叫一聲,這才抓著武羅的袖子往後面扯去。 武羅愕然,顯然動動讓神獸玄武十分忌憚,可是現在的動動,明顯不能威脅到玄武。玄武跟它達成了一個協議:放過武羅。 可是武羅要救朱妍,卻是不能就這麼後退了。 武羅原地不動,動動急的亂跳,嗷嗷叫著,不斷用爪子跟武羅比劃。 武羅輕輕一搖頭,已經準備動用「百萬人屠」了,他不想在易龍面前暴露這張底牌,只是他能夠在玄武面前示威的東西實在不多。 朱妍不能不救。 忽然動動凌空一跳,翻了個跟頭,眉開眼笑的拍著爪子,然後嗖的一聲鑽進了「天府之國」。 武羅不肯退去,讓神獸玄武極為憤怒,堂堂上古神獸,尊嚴被冒犯,是極為嚴重的事情。 它只是兩眼一鼓,身後的湖泊大浪淘天,水聲如雷,轟隆隆的無邊無際的浪花湧了上來,瞬間便將武羅所站的山峰變成了一座汪洋之中的孤島 動動卻牽引著一絲氣息從「天府之國」中鑽出來,神獸玄武感覺到了那一絲氣息,已經蓄勢待發的它忽然一滯,眼中流露出一股溫情。 武羅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看得出來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圍山的巨浪平靜下來,武羅配和著動動,將「天府之國」徹底打開。 玄武老龜目光一動,一股力量投入了「天府之國」。武羅猶豫了一下,決定賭了,並沒有阻止玄武。 泥土翻湧起來,一層層的朝兩邊散去,一直到了最核心部位,那兩口金棺,以及金棺下的老龜。 玄武呆呆地看著兩具老龜的屍體,良久良久,終於兩顆巨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那股力量一扯,就要將兩隻老龜的屍體帶走。 武羅立刻阻攔:「別,它們生前遺願陪伴主人!」 玄武愣了一下,一縮脖子潛進了水面下。 武羅有些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沒多久神獸玄武就重新浮了上來。它朝著武羅張口一噴,一枚圓形玉珮落進了「天府之國」當中,那玉珮乃是一個太極魚的形狀,一半黑一半白,陰中有陽,陽中藏陰。 這陰陽玉珮替代了兩具金棺,成為了「天府之國」世界的陰陽本源,神獸玄武心神一動,兩頭老龜的屍身,和那兩具金棺一起,飛出了天府之國,落在了神獸玄武的背上。 玄武轉過身朝湖心游去,到了湖心,回過頭來沖武羅微微點頭,然後緩緩沉進了湖水之中。 天空之中,數百萬的水草精怪嘩啦一下走得一乾二淨,朱妍和易龍早已經累得是筋疲力盡,完全靠著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撐著。精怪一去,兩人心神一鬆,筆直的掉落下來。 武羅卻沒工夫去管兩人,改換了陰陽本源之後,「天府之國」當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神獸玄武送給他的陰陽玉珮,比那兩具金棺更加適合作為陰陽本源,明顯不是凡物。 一道道強烈的能量波動在「天府之國」當中擴散,這個世界更加細膩真實,一切按照世界秩序運轉。 「天府之國」的等級也被一步步的推高,終於突破了現有的局限,在「封神榜」之中一跳,晉級成為七品神將。 而武羅還有更棘手的事情,兩具金棺一去,血色巨塔躁動起來,一股股血光從巨塔的窗戶、門戶之中掃出來,暴躁的轟擊整個「天府之國」,破壞力巨大。 武羅無奈,只好盤膝坐下來,想要找出辦法安撫血色巨塔。 這件寶物的威力武羅見識過,當然不想就此失去一件重寶,不到萬不得已,武羅不想將血色巨塔放出去。 而在外界,動動很善解人意,嗖的一聲竄出去,在朱妍和易龍即將掉進水中之前,將兩人拽了回來。 兩人躺在地上喘息一會兒,才各自爬起來,吞了靈丹開始打坐恢復。 「天府之國」中,血色巨塔依舊暴躁,一道道血光四下飛掃,攪得整個世界一片狼藉。 武羅一臉放出數十枚神獸靈文封印巨塔,也只能稍稍減緩血色巨塔的暴躁程度。眼看著血色巨塔不停震顫,似乎要破開這個世界的束縛,飛遁出去,武羅心中自然是焦急無比。 猛然間,他靈機一動,一直沉寂的「旱魃血焚」出現在「天府之國」當中,旱魃血焚之上,帶著血色巨塔熟悉的殭屍的氣息,血色巨塔果然安靜了下來。 「旱魃血焚」乃是吞噬了上古殭屍之神旱魃的精血而成,等級比血色巨塔原本的主人高出太多。殭屍之間天生能夠等級壓制,低等級殭屍對於高等級幾乎沒有反抗之力。「旱魃血焚」一出現,儘管這枚天命神符已經死去,卻也能夠讓血色巨塔迅速的安靜下來。 武羅把手一指,「旱魃血焚」落入了血色巨塔之中,血色巨塔將漫天的血光收了,緩緩地降落下來,碧玉籐依舊是將它纏繞起來。 武羅鬆了口氣,睜開眼來。 易龍和朱妍卻依舊還在調息,這一次兩人收到的創傷比上一次更加嚴重,這一打坐,便是三天時間過去。 武羅除了逗弄一下小傢伙動動之外,便是專心煉製了四枚靈符。 之前蓬荊樹王即將成熟的神枝終於成熟了,不過這一回,神枝上的神葉只有兩枚最終保留下來,但是成色卻比上一次好得多。 武羅用兩枚神葉為原料,煉製了兩枚靈符,這兩枚靈符關鍵時刻要能夠自爆的。神葉雖然珍貴,但是武羅現在身在充滿了未知危險的東土,自爆靈符保命也是一種有效的手段。 除了這兩枚神葉之外,上一次成熟的神枝和這一次的神枝,武羅都精心煉製成了兩枚靈符。 這兩枚靈符的等級比神葉煉製出來的高得多,而且這等神物自有不凡之處,在以後的使用中,才能慢慢體會出來。 武羅原本的一套符陣「山海座」,已經在上一次對戰九尾狐生魂的過程中自爆了,現在武羅手邊,滿打滿算,也只有四枚靈符,充其量也就是一套「五行長」符陣。不過總有總比沒有好。 等武羅將一切安排停當了,朱妍和易龍才先後從入定之中甦醒過來。 這一回,朱妍看向武羅的眼神中,少了一絲冷漠,多了一絲敬重。易龍則是經常躲閃著武羅的眼神,顯得十分心虛。 武羅也懶得多說什麼,兩人已經吃夠了苦頭,算是遭了報應了,他起身拍拍屁股:「走吧。」 武羅放出飛行舢板,緩緩飛越了那座大湖,途中神獸玄武再也沒有露面。或許這種洪荒遺種,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朱妍十分詫異,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你做了什麼,讓神獸玄武這般縱容我們?」 武羅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洩露。」 那兩隻老龜和神獸玄武無疑有著某種血親關係,只是武羅也猜不透到底是哪一種罷了。 過了那座大互,眾人一眼望去,前方依舊是一片茫茫群殺,老樹如鬼,古籐如龍。只是一眼,就能夠感覺到這山林之中藏龍臥虎,不能不小心謹慎。 三人不敢再飛行,降落下來步行通過這森林。 這一路上也是驚心動魄,三人總共遭遇了四頭一品凶獸、二十七頭二品凶獸。儘管三人戰力強大,但是到了最後,還是用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這山林之中,隱藏著太多可怕兇手,唯一能夠戰勝這山林的方法,就是「跑得快」。 事實上如果不是武羅,三人可能根本就跑不出來。 這對於進入東土之時信心滿滿的易龍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諷刺,因為到了後來,三人早已經在無窮無盡的凶獸追殺之下疲於奔命,遇到凶獸,便是武羅斷後,將神劍天醒請出來,往地上一插,在神劍強大的力量威懾之下,凶獸不敢輕舉妄動,而易龍和朱妍先跑了再說。 一般的凶獸沒有洪荒記憶,對於動動並不畏懼,小傢伙也懶得和這些凶獸打交道,頗有種「自重身份」的感覺。 這樣,一路狼狽,終於從那彷彿無邊無盡的森林之中跑了出來。 眼看著前方地勢平坦,樹林稀疏,衝出來之後一片廣袤草原,大風一吹,長草起伏,好一番靜謐和平的景象,易龍忍不住感動的一陣仰天大笑,笑了兩聲卻沒了力氣,軟倒在地上堂堂道境丹騰境界的修士,竟然被逼到了這等地步,可想而知這山林的可怕。 朱妍也累得夠嗆,她不是一般女子,還要矜持一下,也跟著跪倒在地上,往後一仰,躺在了軟軟的草地上。 武羅因為斷後,最後一個出來,事實上武羅的情況是最好的。九龍吞日大法對於靈力的積澱要求極高,武羅乃是三人之中氣力最悠長的一個。 他跑了出來,就詫異地看著遠處。只見天空之中,一片烏雲飛快,從數百里之外鋪陳而來,迅速的到了三人所在的草原上空。旋即一片響亮的鳴叫之聲吵鬧一片,一層層的音波從那片「烏雲」當中擴散出來,震得地面上的長草瑟瑟作響。 而易龍和朱妍也都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可不是因為天空之中那一團烏雲,而是因為地面上的長草一根根的豎了起來,好像利箭一樣直指天空。 朱妍和易龍在大湖之中吃過那些水草精怪的虧,此時心有餘悸。 兩人抬頭望去,才看見天空中那烏雲,竟然是一頭龐大無比的黑色烏鴉,翅膀張開來,足有百丈大小。 在烏鴉的後背上,站著一群面目漆黑的生靈,雖然是人形,卻生著一雙灰褐色的鳥瞳。 易龍和朱妍驚呼一聲:「真是妖族!」 武羅二話不說,先取出來三隻葫蘆面具扔給兩人:「快帶上!」這葫蘆面具經過了一定的改進,應該能瞞過一般妖族的眼睛。 三人各自扣上了葫蘆面具,看上去就有些不倫不類當初改造這三張面具的時候,動手的製器大師只是根據武羅描述的「妖族」,自己揣摩後改進的。戴上面具之後,在旁人眼中,朱妍就成了一隻狐妖,只是尾巴未免有些纖細,再加上她氣質冷傲,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狐妖的嫵媚。 易龍看上去還算正常,只是一雙黃色獸瞳,手腕和腳踝出露出些類似於穿山甲的鱗片。 武羅則是身手敏捷,背後拖著一隻豹尾,兩耳上也有些黑黃相間的短絨毛。 三人才準備好,就看見從東北方向,似乎有什麼東西襲來,原本一根根指天的長草嘩嘩的朝兩側退避。 「咚咚咚……」雄渾的戰鼓聲從遠處傳來,將天空中那巨大的嚇人的烏鴉的尖叫聲抵消了。隨即,大地顫抖,一頭足有六十丈長短,二十丈高高的巨大莽象飛奔而來。莽象口中,生出六根鋸齒一般的長牙,腦門上還有一根長達半丈的白色獨角。 在巨大莽象背後,跟著數十名妖族,這些妖族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很短的草裙,撒開了腳丫子健步如飛,居然跟得上那龐然大物飛奔的速度。 在莽象背上,一妖同樣精赤著上身,腰上圍著一條草裙,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他叉腰而立,昂首不屈的望著天空中的那頭巨大烏鴉,烏鴉之上的妖族一聲冷笑:「卡嘟啦……」 他一開口,聲入洪雷一般,震得周圍的長草嘩嘩的倒了下去。 只是易龍和朱妍卻一臉茫然:「千算萬算,居然忘了可能會語言不通,畢竟已經是幾萬年沒有交流過了……」 武羅淡淡道:「烏鴉上的那人說下面這幫人是來送死的,跟咱們人族差不多,看來開戰之前,都要自我鼓吹一番。」 兩人一愣:「你能聽懂?」 武羅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武羅精研了妖族靈文,自然能聽得懂,卻懶得跟這兩個傢伙解釋。 那兩撥妖族,你來我往,吵罵起來,武羅便在一旁解釋。 這兩撥妖族,烏鴉之上的那人,能夠調動音波轟擊,莽象身上之人,能夠調動草木殺敵,實力上可謂是旗鼓相當。 吵嚷了兩句便齊齊大怒,烏鴉上那人把口一張,一道淡灰色的音波噴出,到了身外數十丈,原本收成一束的音波便擴散開成了一個漏斗狀,等到了地面上,漏斗的面積已經達到了數百丈方圓。那人把頭一抬,口中音波隨之撒過了大片面積。但凡在音波範圍內的長草,瞬間碳化粉碎。 莽象之上的那人,也勃然大怒,把手一指,便有數十萬的長草草葉嗖的一聲,整齊的射向天空。那巨大的烏鴉就算是漫天飛舞,也是個活靶子,只能放出了一層淡灰色的光膜護在身下,卻被那數十萬利箭草葉射的千瘡百孔,眼看著就支撐不住了。 雙方你來我往殺的不亦樂乎,數百里的草原頃刻間成了一片荒土。兩人卻依舊沒有罷手的意思,依舊是一個個大範圍殺上的手段,不住轟擊著對方。而兩人身後小妖們,也是搖旗吶喊,草原上亂糟糟一片。 武羅看著戰場,對朱妍和易龍道:「他們用的似乎都是本命手段……」 易龍也看出來了:「難道說妖族已經不用法寶了?咱們還是小心一些,沒有見到有人動用法寶之前,不可顯露法寶。」 朱妍看著兩人,雖然沒說話,意思卻很明顯,武羅苦笑:「是啊,可是不用法寶,我們用什麼方法來應敵?」 易龍也皺眉頭:「法術似乎能矇混過去,不過……」他自己也覺得這個說法勉強。看看眼前這兩伙妖族,本命手段都是借用了自然之力,而修士的法術,則是直接調用天地靈氣為己用,總有靈光伴隨,跟妖族的本命手段還是有些不同的。 朱妍也有些無奈:「我勉強能模仿。」 她修的不動冰王訣,倒是有幾招法術,能夠矇混過關,可是這些法術級別都很低,威力一般。一旦動用大威力的法術,別說靈光什麼了,只是那四周湧動的天地靈氣,就瞞不過妖族。 易龍更是尷尬:「我頂多也就是依仗自己的肉身了。」那意思就是,他只能退化為純打手了,戰力實在有限的緊。 易龍心中憋悶無比,本以為來了東土,大展拳腳一番,沒想到出師不利,好不容易遇到了妖族,卻又發現自己居然一無是處。 武羅尋思一番:「我倒是有個辦法能冒充一下,可是不能經常出手。」 武羅的「天府之國」當中,有蓬荊神木樹林,有玉竹林,有碧玉籐。倒是可以弄出來糊弄一下,可是這些東西都珍貴無比,損傷了一丁點武羅都肉痛啊。看看眼前這兩撥傢伙,都格外凶殘,而且殺傷力巨大,武羅可不想自己的寶貝有太大的損傷。 朱妍一點頭:「你能出手,又會說他們的話,就以你為主。就跟妖族說我們兩個是啞巴,身份……算是你的傭人吧。」 這主僕一分,易龍更覺得不快,可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忍氣吞聲,呆在一邊默不作聲。 而草原上,兩伙妖族的戰鬥已經造成了一片數十里方圓的焦土。地面上的這一夥妖族,終究不如天空之中靈活。那巨大的烏鴉之上,其他的妖族看到已經進入了決戰階段,也紛紛出手,一道道粗大的音波雷殺潑灑下來,成片成片的粉碎地面上的長草。 莽象周圍,那些赤膊的妖族們也同樣合力發動,荒原上原本矗立著的幾十顆老樹,也一起被調動起來,葉片嗖嗖射向天空,樹枝也跟著扭動起來,好像大手一樣抓向天空中的烏鴉。 烏鴉頭頂上站著的那名妖族首領,忽然從懷中摸出來一隻黑色羽毛,羽毛尖端泛著淡金色,猛的插進了自己的眉心。 那名妖族的灰褐色鳥瞳猛的一張,胸肺之間劇烈鼓動起來,一顆淡白色的音波球不可遏制的吐了出來。 一脫離他的口腔,便迅速膨大,外圍更是帶起了一層層的淡白色波紋,飛快的落在了地上,轟然一聲巨響,一圈圈的音波潮水一般向四周擴散,地面好像被人抖動的地毯一樣波浪起伏,無數長草啪的一聲破碎,莽象和周圍的妖族連連後退,已經疲於抵擋。 第143章 荒原木神塚 天空中的妖族們哈哈大笑,雙拳在胸口猛地擂動一陣,更加兇猛的噴出一股股音波雷殺。 地面上的妖族不住敗退,武羅看著火候差不多了,長吸一口氣,催動了靈元貼著草尖飛了出去,到了那巨大的烏鴉身下,忽然猛地拔升起來,加持「天府之國」,從天府之眼當中抽出一道碧玉籐,在空中炸散成了一束,十幾道毒滕長矛一樣刺向烏鴉本體。 「噗噗噗……」烏鴉身下的保護光膜連連被戳穿,那些乘在烏鴉背上的妖族一聲驚呼,烏鴉雙翅一拍就要逃走。碧玉籐最前面一截卻忽然自動斷裂,好像離弦之箭,接連射進了烏鴉的腹部。 烏鴉渾身一抖,羽毛炸了起來,一聲哀鳴振翅飛走。 烏鴉背上的妖族大是不甘心,尤其是為首那人,惡狠狠地盯著武羅,遠遠的一聲響亮呼喝傳來:「閣下是什麼人?今日之仇,夜羽神塚邛十二記下了,來日必有所報」 烏鴉飛出數十里,就開始渾身顫抖,卻還是忠心護主,強忍著毒性發作的痛苦,硬生生馱著那些妖族退走,唯有那自稱「邛十二」的妖族怒喝聲在草原上空飄蕩。 武羅面帶冷笑從天空之中降落下來,那莽象之上的妖族,已經滿臉感激,帶著族人一起圍過來。 「恩公!」眾人一齊跪倒,武羅趕緊上前扶起他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輕易跪人。」 這句話本是人族的俗語,妖族卻沒有這個說法,武羅如今用妖族語言翻譯過來,聽的那為首之人眼睛一亮,讚道:「沒想到恩公不但擁有強大的力量,還擁有比肩祭祀的智慧。」 武羅一笑,擺手道:「稍等,我還有兩個夥伴,把他們一起喊過來。」 朱妍和易龍站在草原邊緣,武羅朝兩人招招手,兩人便一起趕了過來。 兩人走過來這段時間,武羅看著那妖族眾人,笑著道:「在下武羅,不知兄台怎麼稱呼?我看兄台也是草木一脈,故而出手相助。剛才那些人是什麼來歷?你們是怎麼起了爭執的?」 按說第一次見面,武羅不應該一上來就刨根問題,可是他急於瞭解東土的世界,所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那妖族首領卻是沒有半點不悅的意思,面對救命恩人,恭敬道:「我叫亓元,乃是這落日荒原上木神塚的虎豹戰士,正如恩公所見,我等都是草木一脈。」 他又敬佩地看了武羅一眼道:「不過很慚愧,我只能運使草的力量,比起恩公已經能夠運用半木的力量,差的還很遠。」 「剛才那人名叫邛十二,乃是我們的木神塚的死對頭,夜羽神塚的虎豹戰士。」 後面有人不服氣,插口道:「什麼夜羽神塚,也就是他們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祖先不過是一頭烏鴉罷了。」 亓元回頭怒瞪那人一眼:「不得在恩公面前放肆!」 後面十數人立刻噤若寒蟬,低下頭去不敢再插口。 亓元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朝武羅一躬身:「恩公,我代表木神塚,請恩公前去做客,讓我等答謝恩公救命之恩。」 武羅正要融入這個世界,當即也不推辭答應下來。 易龍和朱妍已經過來了,亓元看向兩人,武羅朝他一擺手:「這是我的兩位隨從,他們兩個天生聾啞,不必理會他們。」 亓元點了點頭,比了個手勢:「恩公請。」 雖然亓元穿戴上極為「原始」,但禮數不缺,顯得極有教養,這到時讓武羅多少有些意外。 這一路上,武羅旁敲側擊,也弄明白了東土妖族的基本構架。 東土不同於中州和南荒,這裡沒有凡人。偌大的面積只有妖族一族佔據,是以資源極其豐富。 妖族沒有國家,沒有門派,他們往往是因為身負同一種神通,便聚集在同一座「神塚」之下。神塚乃是上古大妖們死後所埋葬的墳墓,其中供奉有那些上古大妖們的妖丹,據說在這些妖丹周圍修行,大大有利於妖族的進化,而且更容易領悟到高等級的神通。 就好像這落日荒原上的木神塚和夜羽神塚,也不知道是那一輩結下的仇怨,互相攻伐已經數千年了,誰也奈何不得誰。 神塚的最高領袖是大祭司,下面還有數位祭司,每一個神塚,都有一名或者是多名虎豹戰士,也就是整個神塚最強大的戰士。 像亓元就是木神塚的虎豹戰士,那個邛十二乃是夜羽神塚的虎豹戰士。 武羅將這些信息都記在心中,找個機會還要跟朱妍和易龍交代一下,免得兩人出錯。 因為妖族往往身負同一種神通的聚集在一起,所以亓元對武羅格外親密,而且對於武羅為何出手相救也是毫無懷疑。他邀請武羅前往木神塚,還有拉攏的意思。 武羅一出手,便用「半木」之力擊傷了邛十二的黑天老鴉,身手極是不凡,若能夠拉攏到木神塚門下,木神塚對抗夜羽神塚,就擁有了絕對的優勢。 妖族的實力等級劃分也是九品,跟人族沒有辦法橫向比較,但是實力達到了一品上級別,在東土就會被稱為妖王,再往上還有一些古老的「妖聖」存在,但是這些秘聞,亓元知道的不多。 就木神塚而言,修煉主要分為三個大階段,最強階段便是運用木神力,最低階段便是運用草神力,中間還有一個「半木」階段。 亓元能夠熟練地運用草神力,極致狀態能夠催動數十里方圓的荒草。按說這個狀態,他完全能夠衝擊「半木」神力,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百年來,木神塚的弟子始終找不到御使半木神力的方法,更別說御使木神力的方法了。 之前亓元在和邛十二的戰鬥中,他的部屬聯手,控制了十幾棵大樹,那是借用木神力,而不是御使,威力相差太多。 亓元說了木神塚的一些事情之後,便問道:「恩公怎麼會出現在落日荒原?」 武羅一指自己走出來的那片群山,道:「我原本世代生活在那山裡,只是也不知道為何,最近數百年來家族人丁越發稀少,到了我這一代,便只剩我一人,前一陣子父母坐化,我再也沒有什麼牽掛,就帶了兩名僕人出來看看。」 亓元望了一眼那座大山,肅然起敬:「難怪恩公如此了得,出手便是半木之力,原來恩公出身魔山。能夠在魔山之中繁衍生息,恩公的家族必定強大無比。」 他這麼一說,武羅就知道自己又賭對了。 武羅來到這個世界,出身將會是一個大問題。他看得出來那座神塚遺跡所在的山林絕不簡單,只怕東土之人也不敢輕易進去。所以他說自己世代在那座山裡生活,果然亓元沒有再追問什麼。 只是武羅沒有想到,這座山在妖族心中竟然這麼可怕,被稱為「魔山」。 亓元領著他們走出數百里,前方的草叢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沙沙聲,武羅正要戒備,卻看見周圍的妖族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一片草叢嘩啦一聲,化作十幾個精赤上身,要掛草裙的妖族,歡天喜地的迎上來,看見亓元便立刻親熱道:亓元大哥,你又把那群烏鴉給打回去了?你好厲害啊!」 這群妖族比起亓元身邊眾人,要弱了許多,其中有男有女,女性妖族則在胸口上多了一圈三指寬的草帶橫裹,將胸前小麥色的豐胸擠壓的有些變形。 看到一旁的武羅三人,這些人立刻警惕起來。 亓元生怕這些人不知深淺冒犯了貴客,趕緊上前一步:「有貴客在場,不得失禮!」 受了亓元的呵斥,這些妖族才很不情願的把手按在胸前一起向武羅見禮。 亓元沒有多耽擱,讓他們小心把守,自己帶著武羅繼續前進。又走了數十里,前方荒原之上,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石林。 石林之中每一根石柱都高達十丈,粗有一丈五,石柱上雕刻著各種植物,有樹木花草,也有籐蔓灌木。 「半木」,實際上指的就是灌木籐蔓之類。 在石林當中,有一條寬闊的通道,通道兩側,千年老籐自然結成了扶手。一名身著草編長袍的乾瘦老者站在道路前面,面帶微笑,將雙手捧在胸前迎接眾人。 亓元快步上前,對著通道盡頭,石林後面一座隱約可見烽火台形狀的石殿跪拜一番,起身來走到老者面前:「亓恆祭司。」 老者亓恆輕輕在他額上一點:「祖先保佑你,亓元你安然回來了。我們和大祭司都很擔心你。來,給我引見一下你帶回來的朋友吧。」 亓元連忙道:「亓恆祭司,這位乃是我的恩公武羅先生,邛十二煉成了音波雷殺彈,這一次如果不是武羅先生打退了邛十二,我可就回不來了。武羅先生能夠動用半木神力,實力深不可測。」 那枯瘦老者亓恆看像武羅,眼神分外清澈,含著一絲微笑點了點頭:「真看不出來,武先生竟然如此強大,走,咱們裡面說話,大祭司已經在等你們了。」 亓元領著眾人正要進去,卻從裡面跑出來一個個頭比起源還要高,身體也更加強壯的青年,這青年妖族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精悍之氣,原本應該很討人喜歡才對,可是他一雙眼睛卻是狹長,看向眾人的時候更是一瞇眼,讓人渾身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來。 「亓元,你怎麼還在這裡磨蹭,要讓大祭司等你多長時間!」那青年妖族一上來就責問亓元。 亓元剛剛為了神塚奮戰一番,險些送了性命,回來卻被人呵斥,登時就要發作,一邊的亓恆卻是笑呵呵的拉住了他,對那青年妖族說道:「亓勝你怎麼能責怪亓元呢,他帶來了貴客,這一位武羅先生,乃是能夠動用半木神力的大高手,你快些回去通稟大祭司吧。」 「半木神力?」亓勝看像武羅,又是一瞇眼,一條眼縫後面,隱約有一股嫉妒之色閃過。武羅不動聲色,卻也沒有將這樣的小人放在心上。 亓勝又看了亓元一眼,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 木神塚的大祭司其貌不揚,如果不是兩眼開闔之間,總有一道智慧的光芒閃過,很容易讓人以為他就是個一個普通的老頭子。 木神殿大祭司下面有三位祭司,虎豹戰士只有亓元一位,可見這座歷史上曾經十分輝煌的神塚如今的破落。 寒暄一番之後,大祭司也看出來武羅三人十分疲憊,便命亓恆給他們安排住處休息。 亓元似乎還有別的事情,匆匆和武羅道別之後離去了,但是約好了明天再來看武羅。 神塚內的建築都是巨石壘成,外面不做雕琢,裡面用白灰抹牆。和中州、南荒人族極盡奢華的那些門派相比,東土妖族,尤其是草木妖族,顯得簡樸的多。 屋子內石桌石床石凳,簡簡單單,只能滿足基本的起居需要。亓恆將三人帶到了房間,便笑著告辭離去,也沒有安排人伺候他們妖族習慣是凡事自己動手,若是有人伺候,還真有些不習慣。 三人每人一個房間,門外便是一個巨大的水槽,清水不知從哪裡引來,潺潺流淌,能喝也能洗漱。 易龍和朱妍都是極為疲憊,也不打坐了躺下就睡。武羅比兩人強的也有限,調息了一會兒之後,也是和衣躺下,沉沉睡去。 當然了,在此之前,武羅先用神獸靈文將整個房間封住了,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能醒來。 …… 三人休息了,木神塚的眾人卻依舊忙碌。 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石穴當中,當中開鑿了一個直徑一丈的地洞,地洞之中引來了地心之火,岩漿滾滾翻湧,烈焰熊熊。 深藏不露的大祭司坐在地心之火旁邊,一身草袍披灑在周圍,淡然問道:「亓元,神塚需要的東西這回可找到了?」 虎豹戰士亓元跪在下面,叩首道:「幸不辱命,找到了一些。」 他雙手呈上一隻樸素的木盒。那亓勝不知為何,跪坐在大祭司身邊,他出手接過去,打開一看,不悅道:「怎麼只有這麼一點,這夠什麼用的?」 除了三人之外,木神塚其他的三位祭司都在,包括那位始終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亓恆祭司。 亓勝自己先打開看了,又牢騷一句,極不合規矩。即便是妖族在禮數方面不如人族那麼嚴謹,在場的另外兩位祭司也是臉色一變,唯有亓恆,依舊是微微一笑,提醒亓勝道:「亓勝,還是先給大祭司過目吧。」 亓勝將盒子遞給了大祭司,大祭司眼皮抬起一掃裡面的東西,讚許的一點頭:「能有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亓元,你做的不錯。祖先的英靈,會賜福與你的。」 亓元叩頭謝過,接著道:「大祭司,這麼多年了,咱們木神塚周圍的儲藏都已經開採光了,這一次便是涉險深入夜羽神塚的領地,才會被邛十二發現。這種事情,也只能幹個一兩次,咱們應該早作打算才是啊。」 他這話一出,在座眾人都是面有憂色。就連亓恆也笑不出來了。 亓勝卻是傲然冷哼:「亓元,咱們跟夜羽神塚戰鬥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夜羽神塚不讓咱們過去開採,咱們就把他們打跑,佔了礦場!怎麼難道你這會吃了癟,就害怕了不成?要是這樣,不如將這虎豹戰士的位子讓出來,讓我來帶領大家,戰勝夜羽神塚!」 亓元大怒一躍而起:「亓勝,我知道你覬覦我這虎豹戰士的位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想要是吧,過來拿啊,只要你能打敗我,我就把這位子讓給你!」 亓勝眼中精光一閃:「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胡鬧!」一名祭司實在看不下去了,呵斥道:「在大祭司面前,成何體統都給我跪下!」 亓元和亓勝不敢違抗,各自憤憤不平的跪下去。 大祭司和亓恆依舊是八風不動,大祭司淡淡問道:「亓元,你既然提出來了,想必有了應對之計,不妨說來聽聽。」 「是。」亓元躬身答道:「我覺得武羅先生可以招攬。他能夠動用半木神力,和我等神通乃是同源,而且一出手就打敗了邛十二,似乎還有餘力,若是他肯加入我們木神塚,打敗夜羽神塚指日可待!」 「他?」亓勝冷笑一聲:「不知根底的人你也敢隨便拉進神塚來?況且,那小子究竟有多大本事我們也沒看到,你說能夠動用半木神力,就能夠動用半木神力了?我看那小子連我一隻拳頭都接不下來!」 亓勝對於亓元虎豹戰士的位子垂涎已久,亓元這回出去帶了武羅回來,讓亓勝倍感威脅,不但針對亓元,連武羅也一起針對了。 亓元冷笑一聲:「你連我都不是對手,還想挑戰武羅先生,真是不自量力,自大到你這種地步,也算是奇葩!」 「行了。」大祭司一抬手:「都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 大祭司極有威望,便是桀驁不馴的亓勝也不敢再多說,眾人各自行禮退下。 大祭司喊了一聲:「亓恆你留一下。」 亓恆似乎知道大祭司會留下自己,根本連動都沒動。 眾人出去了,亓恆卻是首先一笑,問道:「您覺得武羅怎麼樣?」 大祭司將木盒放在了一邊,沉吟一下才吐出三個字:「看不透。」 這「看不透」三個字,就能表達出了很多意思。首先武羅的實力讓人看不透,這自然就有兩個方面,或者是武羅的實力遠遠超過亓元估計的,或者是武羅的實力根本不值一提。 其次就是指武羅的身份了。顯然大祭司也有些擔心亓勝剛才所說的話,一個不知根底的人,的確不好隨便招募進來。 亓恆和大祭司顯然極有默契,大祭司一開口他就明白了,不由得點了點頭。 大祭司看著他反問道:「你怎麼感覺?」 亓恆摸著自己的下巴:「半木神力非同小可,據我所知東土這麼多的草木系的神塚之中,不光是我們,其他的神塚也是很久沒有人能夠達到半木神力的境界了。」 大祭司有些唏噓:「草木系落魄啊!」 亓恆安慰他道:「咱們草木系也曾經風光一時,如今陷入低谷也是正常。」 大祭司又把話題扯了回來:「說說吧,關於這個武羅,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亓恆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定論,直接道:「穩重起見,還是觀察一下再說。他的實力究竟如何,也只有亓元一個人看見。說實話,亓元雖然正派,但是武羅的出現未免太巧了,你也知道亓元最近被亓勝逼得有些急躁,這天上掉下來的半木神力高手,實在是很讓人疑惑。」 大祭司看了亓恆一眼:「我知道你是怪我太寵著亓勝了。」 亓恆笑了一下,沒有辯解。亓勝乃是大祭司的侄孫,大祭司沒有後代,亓勝是他唯一的晚輩。這才是亓勝敢於不斷挑釁亓元的最大依仗。 「亓勝的事情我心裡有數。」大祭司說了一句,就不在糾纏,繼續討論武羅的事情:「我也有點懷疑武羅是否真的能夠動用半木神力。雖然說東土總有奇跡發生,但是那畢竟都是傳說,一個半木神力高手,就這麼從天而降,實在是……」大祭司搖著頭,然後又說道:「這幾天,你暗中觀察一下,看看他的實力究竟如何。」 亓恆點頭。 …… 第二天,亓元還沒來呢,朱妍和易龍就先過來了。武羅把東土的一些基本情況跟他們講了,易龍便問道:「武羅你是什麼打算?難道要留在這裡?」 易龍雖然最近自大的有些膨脹,但是眼光還是有的。 「我看這木神塚沒什麼前途了,咱們留在這裡沒多大用處,沒辦法瞭解東土妖族的真正實力,不如今天就跟他們能告辭,想辦法討來一張地圖,咱們去別的繁華之地看看。」 朱妍雖然覺得易龍說的有理,但是這一次卻沒有盲目的支持他,而是先看向了武羅,想要聽聽武羅有什麼想法。 武羅正要說話呢,亓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恩公起來了嗎?」 第144章 圖騰神獸,半木神力 武羅打開門,亓元滿面笑容站在門外,背後還跟著一名妖族,手中拖著一隻木盤,上面蓋著一塊草蓆。 武羅也笑著道:「就不用那麼客氣了,你叫我武羅就行。」 亓元連忙道:「不敢造次。」頓了一下,看看武羅又道:「先生若是不嫌棄,我就稱呼先生為武兄,如何?」 武羅一點頭:「也好。」 亓元帶著那名妖族走進來,伸手將木盤上蓋著的草蓆揭開,易龍的眼睛都直了。 說實話,木盤子蓋著一塊半大不小的草蓆,在易龍的眼中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在中州,蓋著草蓆的一般都是橫死荒野的屍體,絕不會讓人有什麼好的聯想。 可是亓元揭開那塊草蓆,下面的木盤上,卻擺著各色珍貴草藥。 已經成了人型的何首烏,九片紫葉的靈芝草,紅瑪瑙一樣的朱果,兒臂粗細的老參……這些珍貴的藥材,在中州隨便一種都能引得一些大能者出手,在這裡,卻是並不怎麼整齊的擺在一隻木盤之中。 亓元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一些收藏,急切之間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答謝武兄,諸位千萬別嫌棄啊……」 武羅還沒說話呢,易龍已經嚥了口吐沫,毫不猶豫的上前接了過來。 亓元看他收了,心裡感覺好了很多:「我先不打擾武兄了,待會兒大祭司設午宴款待武兄,會有人來請你們過去的,武兄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亓元一走,武羅剛把門關上,易龍就急不可耐道:「我覺得這座木神塚應該還是可以待一段時間的,借此瞭解一下東土一般神塚的實力也是好的嘛。」 朱妍冷眼看著他,易龍把木盤上的那些珍貴藥材不停地擺弄著。 「你是因為人家大方才要留下來的吧?」朱妍毫不客氣。 易龍乾笑一聲,卻還是說道:「你剛才也聽到了,這些珍貴的藥材,人家還覺得拿不出手,咱們再多呆幾天,讓他有時間準備,說不定會有什麼好東西呢。早就聽說東土資源豐富,這回可是見識到了,嘖嘖,真不是一般的豐富啊!」 朱妍沒理會見錢眼看得易龍,轉像武羅問道:「你怎麼看?」 武羅道:「我本來就打算留下來,咱們的身份漏洞太多,出去亂闖,很容易被識破。還是留在這裡,最好能加入木神塚,然後借用木神塚的身份出去闖蕩合適。」 易龍第一次支持武羅:「有道理。」 …… 妖族習慣了一天兩餐,早餐午餐是一頓,晚上再吃一頓。 大祭司招待武羅他們的午宴十分豐盛,只是妖族實在不怎麼會烹飪,上好的食材到了他們的手中,只會煮、烤,放了些鹽了事。 這樣的食物,當然不能讓武羅胃口大開,可是即便是沒有「胃口大開」的武羅,食量依舊是驚人的。 妖族喜歡勇士,吃喝豪爽,也是勇士的一個標準,因此席間氣氛格外融洽,只有亓勝一個人,攥著樨木酒杯,面色陰沉。 武羅正端著一杯草酒跟亓元碰杯,忽然「嗚嗚」一陣沉悶的號角聲迴盪在神塚上空,渾厚的音波震得武羅和亓元杯中的水珠霹靂啪啦的跳動起來。 亓元臉色一變,將就被一丟,雙足蹬地,咚的一聲炮彈一般竄上了數十丈的高空。 武羅不明所以,一眼掃去,周圍的妖族戰士都很緊張,飛快的朝前面跑去。亓勝則是不聲不響的混在眾人之中跟了出去。 三位祭司之中,也只有亓恆面色不變,倒是那位深不可測的大祭司,沒事人一樣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亓恆朝大祭司微微一禮,大祭司隨意的一擺手,亓恆便轉身到了武羅身邊,笑著道:「走,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武羅自然不會推辭,朱妍跟易龍立刻跟上去。 木神塚門口,一群妖族戰士已經嚴陣以待,亓元站在眾人之前。 這裡乃是木神塚家門口,方圓數百里的草木皆是「朋友」,亓元的戰力暴漲,無數草葉不停抖動,唰唰作響,好似一柄柄細長的利刀。 周圍數百棵大樹也不斷的扭動著身軀,朝入侵者示威。 入侵者只有一人,他從遠處一步步的走來,任憑周圍的長草割開了他的衣服,在身上留下一道道鮮血淋淋的傷口。 有人認出來人,驚呼道:「是邛十二!」 武羅也看清楚了,的確是見過一次的邛十二。 夜羽神塚的虎豹戰士居然孤身前來木神塚,沒有帶一個幫手,這不是找死嗎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沒有還手的意思。 邛十二滿身是傷,一直到了木神塚石林前三十丈,才停了下來。 亓元冷哼一聲,卻是控制住了周圍的荒草,以邛十二為中心,露出一個圓圈。他朝對方喝道:「邛十二,你來幹什麼,難道有什麼事情想不開,要來送死?」 邛十二沒有回答,眼睛在木神塚眾妖之中搜尋著什麼,看到了武羅那一剎那,邛十二一陣狂喜:「你果然在這裡!」 武羅差不多能猜到邛十二來找自己幹什麼了,只是淡淡點頭道:「你有什麼事情?」 邛十二接下來做了一件讓木神殿所有妖族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居然撲通一聲給武羅跪下了 「我求求你,救救阿黑吧……」邛十二撲倒在地上,嗚咽著哭泣起來。 武羅料到了邛十二來找自己乃是為了給那只巨大烏鴉解毒,卻沒想到他竟然下跪懇求。不過武羅想了一下,如果動動也和那只烏鴉一樣性命垂危,自己只怕也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會驚訝的舉動吧? 動動和武羅相處的時間還不長,武羅已經有了這種感情,更何況是邛十二? 亓元有些不解地看著武羅:「恩公,這是怎麼回事?您那一擊如此厲害,連那隻大鳥都受不了……」 武羅他們不清楚那只巨大烏鴉的來歷,亓元卻很清楚,論起實力,烏鴉阿黑和他的莽象應該是不相上下,但是莽象本就是以力量見長的凶獸,而烏鴉阿黑卻還能夠飛行,所以真的打起來,烏鴉阿黑肯定能完勝自己的莽象。 這麼一頭體長百丈的龐然大物,就算是原地不動,站著隨便人揍,東土至少九九的妖族也傷不了它分毫。 但是武羅只是一擊,就打的阿黑命在旦夕,亓元原本以為自己很高看武羅了,卻沒想到武羅的實力竟然還是高出了自己的預料。 武羅擺擺手,謙虛道:「沒那麼厲害,我那一擊當中,蘊含劇毒。」 一直在一邊陰沉著面孔沒有說話的亓勝,終於逮到了機會,冷笑一聲道:「哈,原來是用毒的,還真以為你能夠動用半木神力呢!」 妖族生於天地之間,和自然親近,天生就有化解毒素的能力,除非是極為強悍的毒素,不然對妖族不會產生什麼影響。而像阿黑這樣的寵獸,對於毒素的抵抗力就更強了。 用毒也是一種手段,妖族沒有那麼多的道德約束,能夠達到敵人就是好辦法,毒素自然也要歸為戰力之一。亓勝的話說的酸溜溜的,根本沒人支持,倒是亓元對武羅的尊敬更上一層樓了。 邛十二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痛哭流涕:「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阿黑吧,求求你了……」 亓元雖然跟邛十二打起來不死不休,但那都是真刀真槍的拚鬥,看不過邛十二如今這副模樣,但是對於武羅的事情他不好插嘴,理智也告訴他不能救阿黑。 阿黑死了,邛十二雖然領悟了音波雷殺彈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夜羽神塚就會被徹底的打壓下去。 倒是一旁的亓恆雙手抄在草袍的袖子裡,悠悠道:「邛十二小時候乃是孤兒,父母早就戰死,無人照顧,乃是烏鴉阿黑將他養大。他對於阿黑感情之深,一般妖族絕難想像……」 武羅詫異地看了亓恆一眼,這位木神塚祭司微微一笑,道:「武先生,若是不介意,不如我幫你處理這件事情如何?」 武羅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點頭道:「那就有勞大人了。」 亓恆點點頭,上前一步對邛十二道:「我們若是救了阿黑,你再帶它來攻打,豈不是我們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邛十二一愣,他也是聰明妖,立刻挺起身子問道:「你們願意救阿黑?」 亓恆不動聲色道:「那得看你對我剛才問題的答案了。」 邛十二低下了頭,猛的雙拳狠狠砸在泥土之中,好一會兒,他蹭一下跳起來,拳面上都是鮮血,牙關緊咬,聲音從牙齒縫裡逼出來:「只要你們肯救阿黑,我就叛出夜羽神塚,投效你們木神塚。不過我有個條件,我不為你們攻打夜羽神塚。」 亓恆微微一笑:「若你沒有加上最後一句,我是無論如何不敢讓武先生救你這樣的白眼狼的。」 邛十二大喜:「那咱們快些動身吧,遲了我怕就來不及了。」 …… 荒草之中,一座巨大的黑色小山,小山之上,散發出一股死亡的惡臭味。一聲聲垂死的哀鳴聲圍繞著那小山盤旋。 眾人走的近了才看出來,這座小山就是那龐然大物,烏鴉阿黑。 阿黑乃是夜羽神塚的神獸,已經存活了上千年,不知道為何,跟孤兒邛十二感情極好。邛十二將人帶來,看到阿黑的狀況更是心酸,忍不住的眼淚就往下掉。 大烏鴉一看到武羅,立刻警惕的瞪起了眼睛,可惜它現在毒素纏身,連動也動不了,只能轉動著眼珠子,焦急的示意邛十二快跑。 烏鴉阿黑所在的地方,距離夜羽神塚還遠,受傷之後它強撐著將邛十二等人帶離戰場,可是碧玉籐的毒素何等霸道?沒等它飛回夜羽神塚就發作了它一番飛行,加速了毒素在體內的擴散邛十二讓其他人先回去,自己留下來陪著阿黑。眼看著實在沒辦法了,他只好忍受著屈辱,去求武羅。 邛十二這妖族,武羅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很不喜歡,狂妄自大。可是一個為了寵獸,冒著生命危險,孤身前往敵對神塚跪地求救的妖族,武羅不認為他會太壞。 武羅看了看阿黑,神色凝重起來。 邛十二頓時緊張:「先生,阿黑怎麼樣,還有救嗎?」武羅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周圍:「只怕要費些手腳,你那些趕回去的同伴,估計還用多久能帶人過來?」 阿黑眼看著不行了,邛十二也知道連阿黑都扛不住的毒性,夜羽神塚內其他人更沒辦法解毒,所以才被迫去找武羅。 「估計明天就會來了,如果快的話,今晚上就會到。」 一邊的亓勝緊張起來,對亓恆祭司道:「祭司,咱們不能冒這個險,我還是護送您回去吧。夜羽神塚派來的力量肯定十分強大,我擔心……」 武羅卻點點頭道:「應該沒有問題,在他們來之前,就能解毒。」 要要解碧玉籐的毒其實也簡單,碧玉籐本身就是解毒聖物,只是被屍毒污染,反而成了劇毒之物。只要用碧玉籐,再將毒素吸出來就行了。 武羅的碧玉籐乃是活物,輕而易舉就能做到這一點。只不過烏鴉阿黑中毒太深,要費些手腳罷了。 亓勝卻是不信:「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到夜羽神塚的人來之前,最多也就是幾個時辰的時間。這頭烏鴉中毒太深,不是那麼容易拔除的,而且他的體型太過龐大,更增加了難度。我估計,就算是東土最出色的解毒聖手,沒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也難以救活這頭畜生。」 邛十二聽他用「畜生」稱呼阿黑,登時一瞪眼就要發作,卻被武羅攔住了。 這一次贊同亓勝的人不在少數,這老鴉阿黑已經散發出死亡的氣息,親近自然的妖族對這方面極為敏感,都覺得想要救活阿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亓勝說一天一夜,那還得是東土最高明的解毒大師,至於武羅……眾妖們沒有多說,而是都去勸說亓恆。 祭司在神塚之中地位超然,所有的戰士都不希望亓恆出事。 亓恆卻沒有理會這些人,而是獨自來到了老鴉阿黑的腹部,仔細的觀察著阿黑的傷口。 亓恆跟大祭司一樣是深藏不露的類型,面色平靜的看完了傷口,所有人都不知道亓恆心裡想的什麼。 亓恆轉回來淡淡道:「武先生,請動手吧。」 亓勝急了:「祭司,咱們先回去吧,留下亓元保護他就行了。」 亓恆一擺手,微笑道:「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就好。」 亓勝卻覺得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要是自己救了一位祭司,無疑對自己在神塚之中威望的提升大有幫助,爭奪虎豹戰士的位子,籌碼也會大大增加。 「祭祀大人,我求求您了,咱們回去吧,我怕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太陽眼看著下山了,現在再不走,就很有可能在回到木神塚之前被夜羽神塚的人追上。 亓恆不為所動,索性席地而坐,還是那四個字:「稍安勿躁。」 亓勝是真的急了,他雖然自命強悍,但是這回出來人不多,他可沒信心一個人對抗夜羽神塚幾十名戰士:「祭司大人,難道您相信這個外來人能夠在夜羽神塚的人趕來之前救活阿黑?這根本不可能的,而且這外來人真的能夠動用半木神力嗎?我很懷疑這一點您的安全重要,咱們還是快走吧……」 武羅看了一眼亓勝,既然想要加入木神塚,總要拿出些真才實學才是。 他並非喜歡賣弄的人,此時卻不得不這麼做。 他加持「天府之國」之力,借用了碧玉籐的靈力,透入了老鴉阿黑的體內。靈元一轉,就弄明白了老鴉阿黑的經脈分佈,於是尋了幾處關鍵竅穴,將碧玉籐的靈氣刺入這些竅穴之中,吸收毒素的速度驟然加快了數倍。 這就是武羅的依仗,他覺得能夠在數個時辰之內救活老鴉阿黑,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武羅解毒地方法和一般人不同,亓勝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當然不會相信武羅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救活阿黑了。 周圍的戰士也都在勸說亓恆先行離開,吵吵嚷嚷一片,邛十二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怒吼一聲:「都別吵了!」 他盯著老鴉阿黑,細細的感受著。 妖族對於生命氣息也很敏感,老鴉體內的毒素一點點被抽離,它的生命氣息漸漸強大起來,周圍的妖族都感受到了。 不知道是誰,驚奇地說了一句:「咦,恢復的好快啊,照這個速度,幾個時辰說不定真能把毒解了……」 眾妖族大為興奮:「神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亓恆卻是笑瞇瞇的不說話。 而亓勝則站在一旁,臉色鐵青。 「這麼說來,武先生豈不是比東土最出色的解毒聖手還要厲害?」 亓勝冷哼一聲:「還沒有完全解毒呢,不到最後,誰知道會怎麼樣。」 妖族們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老鴉阿黑身上的死亡氣息一點一點的消散,原本因為中毒,暗淡無光的羽毛,也漸漸重新蒙上了一層光澤。 邛十二盯著阿黑的眼睛,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的瞳孔之中,毒素的灰氣慢慢散去,重新煥發出了光芒。邛十二歡喜無比,忍不住眼角再一次濕潤了,嘴裡喃喃的念叨著:「阿黑,阿黑,你活過來,活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一直跟在一邊不敢說話的朱妍和易龍相視一眼,都有些驚駭:武羅居然還有這等手段! 無論是易龍還是朱妍,來之前都對武羅進行了詳細的調查,都自認對武羅已經足夠瞭解。但是誰都不知道,武羅居然會用毒。 當陽城煉製解毒靈符的事情兩人倒是都知道,現在才明白了,難怪武羅那個時候如有神助,短短時間內煉製出大量的解毒靈符,原來他本身就是用毒高手。 這段的時間內,就能毒倒老鴉阿黑這樣的龐然大物,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毒,這可不是一般的用毒高手能做到的,據朱妍所知,別說是中州了,就算是在南荒,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也不會超過五個人。 朱妍原本覺得武羅配不上自己妹妹,是以對他一直不怎麼友好。 現在回想一下,覺得自己叔父朱清江果然是老謀深算,提前在別人知道武羅不凡之前,先把他籠絡到了朱家。 似乎,也只有這傢伙能配上自己妹妹了。 太陽完全落山沒多久,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老鴉叫聲,木神塚的眾妖紛紛後退,老鴉阿黑身子一動,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一動彈,那可真是聲勢駭人,儘管因為解毒之後有些虛弱,卻也不是一般妖族能夠抵擋的,木神塚眾妖避讓理所應當。 「一個半時辰!」有妖族給武羅記著時間。 大家都知道武羅肯定能夠在預定時間內解毒,但沒想到居然有提前了,只用了一個半時辰就救活了阿黑。 邛十二二話不說,跪下來咚咚咚給武羅磕了三個響頭,爬起來衝到阿黑身邊,跳到它的頭上,一人一鴉親暱的用頭部磨蹭起來只是這個大小差距太過懸殊了。 「這速度,東土第一吧?」 「肯定是東土第一,沒問題!」 周圍的妖族崇拜地看著武羅,只有亓勝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周圍議論紛紛的時候,亓元卻是冷哼一聲,訓斥手下:「一群蠢貨,都沒有看出來嗎,武羅先生動用的乃是千年老籐之力,貨真價實的半木神力!」 「啊!」周圍的妖族大吃一驚,除了之前跟隨亓元,見過武羅出手打傷老鴉阿黑的那些妖族之外,其餘的妖族這才反應過來這些妖族從生下來到現在,就沒有見過半木神力,直到亓元提醒了,這才反應過來。 「半木神力,真的是半木神力啊!祖先有靈,半木神力又在東土大地上出現了!」妖族們激動無比,亓元冷冷瞥了一眼亓勝,亓勝的臉色更加難看,卻還是嘴硬道:「半木神力?真的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武羅動用了碧玉籐的靈力,但是並沒有讓碧玉籐的本體出現。 亓勝這麼一說,有些妖族也懷疑起來,畢竟大家從來沒有見過半木神力,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沒有動用籐蔓、灌木實體應敵,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亓勝哼了一聲,轉身朝亓恆道:「祭司,咱們可以回去了吧?」 第145章 挫敵,邀請 「唰!」 就在這時,一枚散發著盡數光澤的黑色羽毛,好像利箭一樣射來,斜斜插在了地面上。 羽毛所過之處,帶起的一道白色的氣浪,劃過兩名妖族身體,鮮血如潑水,兩妖哼都沒哼一聲,倒了下去。 眾人臉色一變,亓元卻是大喜,狂喝一聲:「夜羽神塚的雜碎們,嘗嘗你家亓元爺爺的草神力!殺啊!」 數里內的草原上,草葉好似長刀,唰唰的立了起來。 「嗡……」 一股奇怪而沉悶的音波開始擴散,這一回,連亓恆和邛十二的臉色都變,兩人異口同聲道:「骨笛邛峒!」 邛十二知道這個人,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夜羽神塚的人,知根知底。亓恆活的年代久遠,知道不少密聞。 「骨笛邛峒是誰?」亓勝不解問了一句,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亓元的臉色忽然好像喝醉了就一樣漲的通紅,而那低沉詭異的「嗡嗡」聲忽然往上一拔,變得尖銳起來。 「啊!」木神塚所有的戰士捂著耳朵倒了下去,亓元控制的數里內的草葉,啪的一聲全部炸碎,漫天飛舞之中,那骨笛的聲音忽然又變得低沉起來,空中瀰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破碎的草葉徹底被燒成了灰燼 黑暗的荒原深處,慢慢走來了一名身材中等的妖族,一雙眼睛緊閉,身披黑衣,口中叼著一隻只有巴掌長短的奇異骨笛。 這人一出現,躺在地上慘叫不止的木神塚戰士們更是絕望:「天哪,他已經煉製出了異寶!」 這段時間的接觸,武羅也弄明白了,妖族並非不能使用法寶,但是因為妖族修煉的乃是本命神通,所以妖族的法寶必須能夠跟自己的本命神通相合。 能夠滿足這種要求的材料實在不多,所以妖族煉製法寶,通常都會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為原料。 比方說夜羽神塚的妖族,他們和鳥類一樣,有著中空的骨骼。邛峒就拆下了自己的一段肋骨,煉製成了自己的「異寶」骨笛。 在東土,能夠擁有異寶的妖族,絕對不亞於人族的大能者。 這邛峒乃是夜羽神塚的一個怪才,原本因為有他的存在,夜羽神塚大有可能覆滅木神塚,獨霸落日荒原,可惜不知道為什麼,邛峒忽然發瘋,被夜羽神塚的關押起來,木神塚才逃過一劫,沒想到今夜他竟然恢復了神智。 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就連亓恆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雙眼緊閉的邛峒就那麼站在眾人面前數十丈,口中的骨笛不住的嗚咽著。邛十二的音波雷殺彈和異寶骨笛比起來,簡直就是溫柔的撫摸。 武羅看了看邛峒,心思一動,將將「天府之國」打開,碧玉籐一根根翠玉一般的老籐延伸出來,好像一條條竹葉青一般在周圍舞動著。 「半木神力!」 碧玉籐一出現,便用靈力籠罩了周圍,骨笛的音波攻擊對於眾妖族的傷害大大降低,木神塚的戰士們恢復了過來。 這一次,他們可是真實的看到了武羅催動「半木」老籐,確認無疑是半木神力。亓勝之前的話都成了嫉妒的說辭,丟人丟到了家。 木神塚的戰士們大為振奮,儘管面對一個神秘而且強大的對手,但是有一位能夠御使半木神力的高手站在自己一方,還是大有可為的。 碧玉籐的出現,讓骨笛的主人稍稍意外一下,骨笛那邪異的嗚嗚聲稍微一頓,很快又重新連貫起來。 顯然僅僅一個「半木神力」,並不能讓邛峒真的忌憚。 周圍的妖族戰士們擔心起來,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似乎並沒有被半木神力的高手嚇退。 朱妍和易龍也有些擔憂,說不得今天就得暴露身份。好在他們已經確認了東土的富饒,而且大致瞭解了整個東土世界構架,不算是一無所獲。 武羅微微一笑,碧玉籐毒瘴瀰漫,一點點的擴散,看似緩慢卻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擴張到了邛峒身前。 邛峒顯然有些不甘心,講骨笛一催,一絲音波刺入毒瘴之中。 「嗤……」一陣白煙冒起,音波被迅速的腐蝕了。 邛峒也是眉頭一動,不得不後退十丈。 木神塚的戰士們頓時歡呼起來,揮拳示威。 亓勝臉色難看,武羅動用半木神力,生生將他的氣焰被打掉了一大半。 他原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實力,加上自己大祭司侄孫的身份,遲早能夠將亓元從虎豹戰士的位置上擠下去。可是一位身負半木神力的高手出現,幾乎粉碎了他這個夢想。 而現在,武羅顯然已經得到了木神塚內戰士的擁戴,他想要奪取亓元虎豹戰士的位置,更是難上加難了。 邛峒後退了十丈,卻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他原定不動,忽然猛地一吹骨笛,頓時一股股肉眼能看得見的音波從骨笛之中飄散出來,圍繞在他身體周圍,四處擴散,形成了一個音波護罩。 碧玉籐的毒瘴到了他的身前,都被這些音波護罩擋在了外面。他計算的恰到好處:若是站在剛才那個地方,就算是音波護罩也會被腐蝕。但是後退十丈,毒瘴擴散過來,濃度已經大大降低,不足以穿透他的音波護罩了。 「啊!」木神塚的戰士們又患得患失起來,幾個人低聲議論著:「該死的,夜羽神塚什麼時候有這麼強大的戰士了,他們最強大的戰士不是邛十二嗎?」 「祖先英靈保佑,咱們能夠逃過這一劫……」 武羅看著遠處的邛峒,他的眼睛始終閉著,如果睜開,武羅猜測肯定不會是像邛十二那樣,只是簡單的一雙鳥瞳。 他哼了一聲,朗聲道:「睜開你的眼睛。」 武羅周圍的木神塚戰士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亓元解釋道:「看來這位戰士只有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才會發揮自己最強的戰力。武先生是在向對方挑戰。」 邛峒不為所動,口中的骨笛聲音嗚咽,忽然一串音波發散出來,撞在了地面上一個折射,從各個不同的刁鑽角度,射向武羅的碧玉籐。 更多的老籐從「天府之國」當中伸展出來,將眾人保護的嚴嚴實實。那些原本會被音波突破的空缺部位,也都被封鎖起來。 邛峒一擊無果,這才驚訝一聲。不過發出聲音的卻不是他的喉嚨,而是肚皮。 「果然有些本事,不過想讓我睜開眼睛,只是半木神力還不夠看。」 聲音低沉,而且聽在耳中有些古怪的感覺。 武羅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他的頭頂上空,忽然出現一片蓬荊神木樹林,一絲絲的銀光從樹林當中垂落下來,武羅抬手一接,神木的力量在他的掌心上空半寸距離,虛空凝結成了一枚人頭大小的銀色光球。 銀色光球的力量不斷凝結,遠處的邛峒臉色一變,眼皮子跳了幾跳,終於睜開眼來。 「轟!」一股強烈的赤色火焰從他的雙眼之中噴發出來,邛峒身體周圍三丈之內一片火海。 火海暴躁,不停地引發爆炸,烈焰好似利劍,四處橫掃。 邛峒仰天一聲尖嘯,然後對準了骨笛狠狠一吹 尖銳的笛聲催動著周圍的火浪,一層層的朝武羅湧過去。 武羅把手朝向一推,銀色光球砸落。 眾人只看見銀光一閃,雙眼就暫時性的失明了。耳中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腳下大地劇烈的顫抖,好一會兒,才終於平息下來。 武羅已經收起了碧玉籐和蓬荊神木樹林,站在原地氣定神閒。 而邛峒,則是半跪在地上,雙眼之中鮮血一滴滴落下來,他的周圍,已經成了一個大坑,骨笛倒是還攥在手中,但是已經佈滿了裂紋。 「木神力,高等級的木神力,好、很好。」他說完,血紅的雙眼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轉身躑躅而去。 木神塚的眾妖族,愣了一下,才忽然一聲呼喚,衝上去將武羅抬了起來,喊著號子將他拋上了天空。 亓元就在眾人之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武羅,武羅不但能夠御使半木神力,而且還能御使貨真價實的木神力,木神塚大有希望了 亓恆微笑著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看著狂歡的眾人,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一轉臉,卻看見亓勝面目陰沉的站在一邊,心裡也只能是一聲歎息。 朱妍和易龍都不是簡單人物,兩人看出來了蓬荊神木樹林的不凡,卻不知道這種珍貴無比的樹種的來歷。 易龍滿肚子疑問,決定回去之後問問師尊大人,那種樹木到底是什麼物種,凝聚的能量居然能夠打敗一個不遜於大能者的妖族。 武羅其實自己也很意外。他最初得到「天府之國」的時候,也曾經使用過這種戰鬥手段,將「天府之國」加持於自身,借用蓬荊神木樹林的力量對敵那個時候他的應敵手段不多。 可是後來有了「百萬人屠」,有了神劍天醒,等等諸多手段,他就不怎麼在戰鬥之中動用「天府之國」了。 無論是蓬荊神木樹林、還是玉竹林,或者是碧玉籐,只要損傷了武羅都會格外心疼。因此有了別的手段他自然不會再用「天府之國」去戰鬥。 卻沒有想到蓬荊神木樹林,如今竟然蘊含了這麼強大的力量,能夠擊敗一名大能者。 眾人狂歡之中,邛十二卻是顯得有些尷尬,走到了亓恆身邊,問道:「你們準備怎麼安排我?」 亓恆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我要回去稟告大祭司大人。」 眾人鬧騰一陣子,亓恆不得不出面喊住了眾人:「好了,諸事已定,咱們該回去了。」眾人這才將武羅放下來,有各自恭恭敬敬一禮:「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眾妖族將亓恆和武羅護在當中,出發返回木神塚,亓元在前面開路,亓勝在後面掩護。 邛十二來到老鴉阿黑身邊。老鴉看到木神殿的人走了,叫了幾聲,示意邛十二也該回去了。邛十二眼圈有些發酸,伸手摸著老鴉那鋼鐵一般的羽毛,心中難過之極:「阿黑,我跟他們說好了,要跟他們回去的……」 阿黑已經通靈,詫異地看著邛十二,忽然憤怒的拍打著翅膀原地亂蹦,口中不住哇哇大叫,似乎是在責備邛十二怎麼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邛十二心中痛如刀絞,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可是我不答應,他們是不會救你的……」 老鴉阿黑氣惱的呱一聲怪叫,猛的一翅膀將邛十二扇翻在地,惱怒無比的沖天飛起,頭也不回的往夜羽神塚飛去。 邛十二望著它消失在夜空之中,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 亓勝上前對亓恆稟告道:「祭司大人,讓這畜生飛回去,對咱們木神塚大大不利啊,不如趁它剛解了毒還有些虛弱……」 亓恆卻是老神在在:「不必。」 「大人……」亓勝還想再說,亓恆卻伸處五根手指頭:「一、二、三、四……」 五個數字還沒數完,就聽見一陣巨大的破風之聲,老鴉阿黑掉頭又飛了回來。 邛十二大喜過望,一抹眼淚衝上去抱著巨大的烏鴉,歡喜的不住念叨著:「阿黑、阿黑,我的好阿黑,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亓勝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看了亓恆一眼。 祭司大人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一揮手:「出發吧。」 …… 回到木神塚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亓恆帶著邛十二去見大祭司,武羅現在的身份還是外人,不好干涉這些事情,所以很直接的跟亓恆說自己要回去休息,亓恆自是笑著將他送走。 到了三人的住處,朱妍沒有自己回房間,而是跟在武羅身後進了他的房間,一進門朱妍就開門見山問道:「你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 武羅一皺眉頭,這話妹夫跟大姨子之間說,總有些古怪的感覺。 朱妍又不是傻子,武羅神情一變她就自己明白了,冷冰冰的俏臉微微一紅:「除了那千年老籐,還有那片樹林,你還有什麼手段能夠在東土使用?我得提前知道你是不是還有底牌,萬一有緊急情況,好決定是不是要動手。」 武羅想了想,答道:「還有一招,不過威力估計比不上樹林。」 朱妍點了點頭,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她有些不自在,沒等武羅趕人,自己轉身就出去了。 武羅說威力比不上樹林,朱妍心裡其實好受太多,要是還有一招,比能夠打敗大能者的樹林還強大,朱妍覺得自己苦修那麼多年才是現在這個水準,真應該去撞牆死了。 …… 亓恆帶著邛十二去見大祭司,對於邛十二肯定還是不那麼信任的,亓勝和亓元一左一右夾著他,邛十二倒是很老實,也明白人家不信任自己無可厚非,一路上老老實實。 大祭司簡單問了兩句,就把邛十二安排在了木神塚外圍一個僻靜的石洞裡。 打發了亓勝和亓元帶邛十二過去,大祭司問亓恆:「如何?」 直到此時,亓恆才把一直掛在臉上的招牌式微笑收了,深深地吸了口氣,鄭重道:「好強大!」 「哦?」大祭司大感興趣:「快說說。」 亓恆把前後經過說了,然後苦笑道:「我開始還自以為高明,從那烏鴉的傷勢判斷出來,武羅肯定不止是半木神力的水準,只怕已經達到了初步運用木神力的水準了。沒想到人家竟然能夠動用高級木神力,連邛峒那傢伙,都不是他的對手。」 大祭司也變色:「這麼厲害?」 亓恆興奮地點頭:「若是有了他,馬上就要開始的『古地獵龍』,咱們也可以爭一爭了。」 大祭司眼中精光大放:「能達到這種程度?」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亓恆反問。 大祭司有些疑惑:「我當然不懷疑,可是你說他能夠角逐古地獵龍,這個未免有些太誇張了吧。」 亓恆一擺手道:「剛才我可能沒說清楚,武羅調用草木神力,都是從自身出發的。」 大祭司再次變色:「從自身出發?沒有借助外界的力量?」 「不錯,所以我估計,他已經達到了將樹種納入體內的境界。」 草木深通,控制神力雖然戰力強大,但是從境界來說卻並不高,因為你不可能永遠呆在草原或者是樹林裡,如果你是在沙漠上遭遇了敵人怎麼辦? 所以草木神通的妖族也有一些其他的法門,將種子納入體內,便是其中之一。身體和天地融為一體,樹種在體內生長。 而武羅目前的表現來看,至少已經將千年老籐和森林納入了體內。 有了這樣的實力,就連大祭司也不懷疑他能夠角逐古地獵龍了,滿意一點頭笑了:「好,不惜一切代價,招攬武羅!」 之前他們還懷疑武羅是不是真的具備半木之力,感覺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半木之力的高手有些不可思議。卻沒想到居然是更不可思議的事情,武羅居然能夠純熟的運用木神力,而且是高等級的木神力。 這一天晚上,大祭司在此設宴,款待武羅三人和剛剛投靠木神塚的邛十二。 邛十二獨自來的,老鴉阿黑顯然對木神塚還是極為牴觸,一整天都沒有出現在木神塚眾妖面前。 邛十二人雖然來了,也是強顏歡笑。畢竟他是被逼反叛,加入木神塚的。 這一頓宴席吃的有些無聊,只是武羅山吃海喝,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多少讓朱妍有些掩面無語。如果不瞭解自己這妹夫的為人,任誰第一眼看見了,都會覺得他是個酒囊飯袋吧? 武羅其實心裡也有些著急,來到木神塚好幾天了,自己該表現的也都表現,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木神塚這幫人怎麼還不招攬自己? 這一頓酒宴吃完,大祭司也沒有提起這個事兒,武羅有些悶悶不樂的回去了。 洗漱了一番,武羅正準備打坐修煉,一陣敲門聲響起,亓恆在外面問道:「武先生可歇息了?」 武羅打開房門,亓恆笑吟吟站在門口,除了他之外,後面還有一人:大祭司。 看到這兩人,武羅就明白自己期盼的終於來了。他連忙熱情的將兩人請進去:「原來是大祭司大人,快請進。」 大祭司和亓恆先後進來,分了主次落座。 亓恆看了看周圍,寒暄道:「武先生在這裡住的可還習慣?」 武羅點頭:「沒問題,這裡很好。」 大祭司打量了一番武羅,問道:「我聽說先生乃是魔山居民,不知道武先生將來有何打算?」 武羅沉吟一下:「我剛出來,也不知道這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說實話也沒什麼打算。」 大祭司和亓恆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大有希望,亓恆道:「我們想請先生加入木神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加入木神塚?」武羅一愣,表演的倒是很到位,似乎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似的。 亓恆和大祭司心裡一緊,兩人雖然是老狐狸了,可是武羅是否肯加入,對於木神塚來說太重大了,不由得他們不緊張。 大祭司立刻開口道:「先生也是草木神通,我等本是同源。而且我看先生跟我們木神塚的子弟相處的也格外融洽,何不加入我們,以後不分彼此豈不是好?」 亓恆接著道:「先生放心,有什麼要求先生但說無妨。」 武羅看著兩人,心中正在盤算呢,大祭司丟給亓恆一個眼色,亓恆起身來到武羅面前,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包袱:「就算您不肯加入也無所謂,這幾天先生幫了我們木神塚的大忙,這些小禮物,還請先生笑納。」 亓恆將包袱打開來,裡面先是露出來一些格外珍貴的藥材只是那根已經長成了老壽星模樣的金黃色人參,拿回中州去,那些煉丹大師都會打起來。而其他十來種藥材,向來都是跟這株人參一個等級的。甚至有兩種,連武羅都不認識。 第一層藥材,第二層乃是一些珍貴的木系材料,像萬年血沉木、青金老根、金心桃木核等等,如果被中州的煉寶大師們看到了,一樣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到了現在,武羅已經百分之百肯定,東土的資源和中州互補。 第二層那些珍貴的材料之下居然還有一層,武羅覺得自己看了那麼多珍貴的寶物之後,已經有些麻木了,卻沒想到這第三層只是掃了一眼,就有些挪不動眼球了。 第146章 祖靈妖丹 武羅看到了什麼?天生神木啊! 第三層,居然有天生神木這麼珍貴的東西,在木神塚這裡,依舊是用草編的包袱裹著,很隨意的擺在最下面。 儘管天生神玉、天生神木、天生神石這些神物,也需要機緣巧合,在極為苛刻的條件下才能形成天命神符,但是這些材料本身就是極品的靈符原料,對於武羅這樣的符師來說,有著不可抵擋的誘惑力。 武羅決定不裝了,所以毫不客氣的將包袱接了過來:「如此多謝了。」 他幫助木神塚收服了邛十二,打傷了邛峒,說幫了大忙都是客氣,那是幫了天大的忙。這點小意思,武羅拿的理直氣壯。 蓬荊神木樹王雖然說將來能夠生出「天生神木」,但是畢竟目前等級還不足,只能產生一般的神枝。 武羅順手將包袱收進了「天府之國」,看的亓恆和大祭司眼皮猛跳:儲物空間在中州那是很大路的貨色,可是在東土卻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神通,也只有具備這種神通的妖族,才能夠煉製具有儲物功能的異寶。這等異寶,在東土可都是天價貨色,木神塚落寞許多年了,哪裡用得起這種奢侈之物? 看到武羅露了這一手,亓恆和大祭司還以為他身負儲物功能的異寶,頓時一陣心灰意冷:想要招攬到身負這種異寶的人,價碼肯定不低啊,不知道木神塚能不能開出讓人家滿意的條件。 總體來說,東土妖族要比人族直爽。就好比亓恆和大祭司,在妖族之中都是老謀深算之輩,但是他們來招攬武羅,也是開門見山沒有拐彎抹角。 在妖族看來,談條件就是談條件,合適就可以合作,不合適拉倒。不會像人族那樣附加許多莫名其妙的借口。 亓恆和大祭司相視一眼,深深憂慮。 最後還是大祭司斟酌一下,臨時又將價碼太高了一級:「先生,我們準備請先生擔任我們木神塚的首席祭司,地位僅次於我,如何?」 武羅對於什麼地位才不在話,他是人族,來妖族廝混乃是客串,撈足了好處回中州才是正理。 因此大祭司說完之後,武羅依舊面色淡然。 大祭司和亓恆心裡咯登一下,極度失望,暗忖看來是不成了。 總不可能請武羅來做大祭司,給武羅首席祭司的地位,已經十分能夠說明誠意了。武羅依舊不為所動,只能說明一點:武羅對木神塚根本不感興趣。 兩人絕望,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從武羅口中聽到拒絕的話,沒想到武羅卻是問道:「這個首席祭司的待遇如何?」 兩隻老狐狸一愣:什麼意思?難道說還有可能? 大祭司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剛才已經臨時提高了一次價碼,武羅不為所動,這次只能再次提高,必須把握住了。 他一咬牙:「木神殿所有進項,先生可以拿五十分之一。」 武羅頓時有些失望:「只有這麼一點啊……」 大祭司和亓恆差點摔個跟頭:只有這麼一點整個木神塚可是有數百名弟子呢,你一個人就拿五十分之一,這還嫌少。 一個龐大的神塚需要的日常開銷都是大的嚇人的,首先要每個月固定留下一筆收入作為後備,然後神塚周圍的各種防禦損耗的玉粹需要更換,神塚內負責煉製靈丹的弟子們消耗也是十分巨大,一些老化的建築需要修繕等等。 就算是大祭司,一個月分配的收入,也只有神塚總收入的百分之一,三位祭司的收入乃是神塚總收入的兩百分之一。 至於普通弟子,只能拿到千分之一。 而木神塚在這方面,已經是相當厚道了。很多神塚的普通弟子,只能夠拿到神塚收入萬分之一。 武羅一個人,就拿五十分之一,他還嫌少。 亓恆苦笑一下:「先生剛從魔山之中出來,可能不太瞭解神塚的情況,就算您到了其他的神塚,給您的也不會比我們多的。」 武羅卻摸著下巴有些不信:「真的嗎?好歹我也是大祭司一人之下啊,才拿五十分之一?」 武羅不是小家子氣,為了這一點利益斤斤計較。至少從亓元和亓恆兩次禮物的價值,就能看出來東土物產豐富。這個時候討價還價,哪怕是多爭取一點點份額,很可能就是極其巨大的利益。 亓恆還是苦笑:「先生,真的是這樣,就連大祭司大人,也只能那百分之一。」 「這個……」武羅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拿的是大祭司的兩倍。 他這一猶豫,大祭司還以為他還是不肯答應,又是狠狠一咬牙:「這樣吧,先生,您是我的三倍,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神塚就沒辦法運轉了。」 武羅微微一笑:「成交。」 …… 傳說中,有一種神藥,名叫「金雞不倒丸」,其功效只可意會,不好言傳。領會了其中意味的男女,都會露出一個心有慼慼焉的賤笑。 武羅加入木神塚的消息一宣佈,所有木神塚的弟子立刻好像人人一把金雞不倒丸餵進嘴裡一般亢奮了。 至於武羅一人就要分得三倍於大祭司大人的收入,已經完全沒有人在意了。 武羅救活老鴉阿黑、打敗骨笛邛峒,所有在場的弟子都已經把武羅當成神一樣崇拜,沒有親眼所見的,聽了敘述更是覺得遺憾。 現在,這麼一位強大的木神力高手願意留在木神塚,整個木神塚內,幾乎沒有人嫉妒,完全是慶幸。有了武羅,木神塚遲早會將夜羽神塚趕出落日荒原的。 唯一不高興的,也就是亓勝了。 他原本仗著大祭司做靠山,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沒想都武羅加入木神塚之後,待遇還在大祭司之上。雖然地位依舊在大祭司之下,但是開出這個待遇,也能看出來大祭司對於武羅的重視。 整個木神塚都在歡慶的時候,唯有亓勝一聲不響的躲在自己的石屋中喝悶酒。 為了慶祝武羅加盟,木神殿狂歡三天。這三天,甚至沒有人執勤,木神殿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武羅不由得擔心,亓元卻舉著酒杯笑著告訴他:「古地獵龍已經開始了,從現在開始,三個月時間內,不論任何理由,妖族之間都不得互相攻伐,否則就會被八大神塚聯手剿滅。你放心好了,夜羽神塚那幫龜孫子絕不敢來的。」 武羅心中一動,立刻道:「古地獵龍是什麼意思?我剛從魔山出來,以前家裡的長輩也沒有提起過什麼古地獵龍。」 亓元已經喝的不少,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倒是周圍的其他妖族們,包括亓恆在內,你一句我一句,才算是補充完整。 古地獵龍乃是東土一項最著名的活動,每年都會舉行,為期三個月,各個神塚都會派出自己的虎豹戰士參加,古地獵龍的成績,將會直接決定神塚評定的等級。 東土將神塚分為五個等級,最高的一級神塚,整個東土也只有八家,就是東土最強大的「八大神塚」。 而木神塚和夜羽神塚,地處偏遠,實力弱小,都是最低級別的五級神塚。 古地獵龍並非真的是「獵龍」,儘管妖族彪悍,但是也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能夠殺龍的地步。 「古地」實際上是一個統稱,指的是東土一些上古就遺留下來的凶險之地,比方說落日荒原附近的魔山,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地方隱藏著無數強大的凶獸,甚至還有一些上古遺留下來的洪荒神獸。 為了保持妖族的血性,儘管古地獵龍的傷亡極大,但還是每年都會舉辦,派出各個神塚的虎豹戰士進入事先挑選的「古地」,讓他們單獨行動,最後依靠獵殺的凶獸等級高低,數量多少評定成績。 事實上這項政策看上去很凶殘很不人道,而且每年都會有十幾名甚至幾十名虎豹戰士死於古地,但是因為三個月的時間內,無論什麼理由,神塚之間都不得開戰,讓好戰的妖族休養了生息,還是有很大的正面作用的。 這三個月休戰期,本是為了讓神塚放心的將自己最強的虎豹戰士派出來,得到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意外的收穫了。 不論是木神塚還是夜羽神塚,放眼整個東土,都是不起眼的小神塚。木神塚還算好一些,萬年前也曾經輝煌過,那個時候草木神力大行其道,木神塚作為少數的幾個草木神力神塚,差一點就進入了八大神塚,而那個時候,八大神塚之中,有兩家都是草木神力神塚。 當年木神塚可是獨霸落日荒原,想進入魔山,還得木神塚許可。 之前不論是邛十二還是亓元去參加古地獵龍,純屬湊數,兩人在落日荒原殺的你死我活,看上去慘烈無比,實際上實力放在古地獵龍中,完全不夠看,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外圍獵殺幾頭低等級凶獸交差。 兩座神塚的大祭司也都知道自身實力,不做什麼白日夢,對於兩人不能夠在古地獵龍上提升神塚的等級,倒是半點怨言都沒有。 可是這一回不一樣,木神塚有了武羅,大祭司的心思難免活泛起來。 狂歡還在進行,大祭司和亓恆卻先一步找到了武羅。 外面歡呼聲不絕於耳,大祭司和亓恆則帶著武羅,順著一條幽靜的石板小路,來到了石林後面,那座烽火台形狀的巨大神塚之中。 站在這座神塚下面,更能夠感受到它的高大。四方形的神塚底邊長二十丈,高十八丈,用一塊塊一人長短的巨石壘起來,每一塊上面,都雕刻著一枚巨大的妖族靈文。這枚靈文,在不知不覺之中從周圍的荒原之上,吸取草木神力,注入神塚之中。 大祭司和亓恆恭敬的在神塚大門前跪下,武羅既然加入了木神塚,自然也跟著跪下。 神塚下的兩扇石門十分粗糙,體現著妖族粗獷的藝術風格。石門上,各自雕刻著一株茂密古樹,樹枝樹葉伸展開來,將石門整個都蓋住了。 大祭司拜了三拜,虔誠的吟唱了一段古樸的咒文,石門之上湧起了一股神光,緊接著「嘩啦」一聲,好像有人撥開了樹叢,石門上那兩株雕塑古樹竟然活了,朝兩邊撥開了樹枝,緊接著樹枝後面的那一部分石門消失了,露出一個深邃的洞口 武羅大為意外,這等機關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之前他一直不怎麼看得起妖族,現在看來,倒是小看了東土英雄。 大祭司和亓恆虔誠的走進了神塚,武羅連忙在後面跟上。 神塚內的通道牆壁上,刻滿了壁畫,武羅掃了兩眼,大部分都看不明白。他們沿著一個環形下降的階梯一直往下,大約走了一頓飯的功夫,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地穴之中。 武羅估計,自己現在處在地下百丈左右的深度,這地穴遠比上面的岩石壘砌的神塚巨大,圓形地穴好像一口大鍋倒扣著,武羅目測直徑在百丈以上 地穴的邊緣,矗立著一圈石柱,大小和地面上的石林差不多,同樣雕刻成了各種植物。不過數量卻多出好幾倍。 外圍一圈石林,中間卻是一片空曠,石板鋪成的地面上,雕刻著籐蔓花紋,連綿不絕。 地穴正中央,有一眼清泉,泉水叮咚,噴出水面三尺高。 就在噴泉的水柱頂上,神力翻湧,如雲如霧,變化莫測。一枚雞蛋大小的青綠色珠子,在神力之中翻滾,隨著泉水起起伏伏,散發出一陣陣生命的韻律波動。 武羅有些明白了,就像他在魔山之中神塚遺址看到的一樣,每一座神塚之中都保留著一枚最原始的妖丹,這枚綠色的珠子,想必就是木神塚的祖靈妖丹了。 大祭司和亓恆一起朝祖靈妖丹跪拜下去,武羅裝模作樣的跟下去。 一番叩拜,大祭司和亓恆都沒與起來,而是跪坐在一旁,在祖靈妖丹面前,兩人都極為虔誠,體現出了堅定而純潔的信仰。 武羅也跟著跪坐一旁,大祭司和亓恆崇敬的望了一眼祖靈妖丹,這才對武羅道:「武羅祭司,這次帶你來,就是為了拜見一下祖靈妖丹,雖然我們很歡迎你加入木神塚,但是也要祖靈妖丹承認你的身份才行。」 亓恆也說道:「另外還有一點,只有得到了祖靈妖丹承認,你體內的神力才會打下我們木神塚的烙印,才能代表我們木神塚去參加古地獵龍。」 武羅正要問到底怎麼才能取得祖靈妖丹的承認,嘴唇剛一動,大祭司卻已經搶先一步,從袖子中拿出一隻草兜:「這個,是你應得的。」 武羅接過去,打開來一看,裡面滿滿一兜好東西,各種草木系的珍貴材料、藥材,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武羅不認識的只是這些,就必得上之前送給武羅的那些禮物了。 「這是這個月的份額。」 武羅嚇了一跳:他還以為這是一年的份額,沒想到只是一個月的。難怪大祭司咬死了牙關,再也不肯多給了。 這草兜內的東西,武羅大致估算了一下,弄回中州去,至少也能賣出十萬枚玉髓的天價,一個月就能進賬十萬枚玉髓,武羅覺得自己有些愛上東土了。 由此,武羅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鄭星魂那些人拼了命的想打通中州和東土的通道,哪怕是這條通道有可能引起兩族大戰 好在武羅大場面經歷的太多,只是稍稍心喜一下,便淡然將東西收了起來,問道:「那我要如何才能獲得祖靈妖丹的認可呢?」 大祭司滿面虔誠:「這個沒有人能幫助你。祖靈妖丹乃是先祖留下的靈物,對於親近草木神力的生靈有著天生的感應,不過祖先都是強大而高傲的,我等後輩,必須心懷敬畏,虔誠叩拜,卑微的匍匐在祖靈之前,才能夠讓祖先的英靈憐憫我們這是還在世間苦海掙扎的晚輩。」 亓恆則要直接一些,慎重道:「武羅祭司,獲取祖靈妖丹的認可,乃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每個人的體會都不一樣,我們實在沒辦法給你太多的幫助。如果不能夠得到祖靈的認可,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大祭司先把這個月的份額交給了武羅,表現出了招攬武羅的確是很有誠意。但是也直言相告,要是你不能得到祖靈妖丹的認可,就算我們再想招攬你也沒用。 武羅一點頭:「好的,放心吧,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大祭司和亓恆一起點頭,又朝著祖靈妖丹叩拜一下,這才起身離去。 兩妖一走,巨大空曠的地穴之中只剩下武羅一個人,他饒有興趣地盯著那枚青綠色的祖靈妖丹,感覺一股股生命的能量勃勃而發。 …… 大祭司和亓恆出了那座地穴,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擔憂。 亓恆問道:「您覺得武羅祭司多長時間能夠得到祖靈妖丹的認可?」 大祭司顯然明白亓恆的擔憂所在,望了一眼遠方,也有些憂慮道:「咱們木神塚,最快的記錄是十九天,正常是二十五天。古地獵龍前一個月是召集時間,只要在這一個月內趕到集合地點都可以,武羅祭司如果能夠在二十五天內獲得祖靈的認可,剩下五天時間,咱們想想辦法,勉強還來得及。」 亓恆卻沒有那麼樂觀:「這一次的集合地點在鬼木崖,就算是咱們神塚內最快的飛行神通,也要十六天的時間才能趕到。就算咱們想辦法為武羅祭司找到一件飛行異寶,一般的飛行異寶也需要九天時間,除非我們能夠找到最強系列的飛行異寶,不然的話……」 大祭司一擺手:「武羅祭司非同常人,說不定能夠提前獲得認可呢。」 亓恆苦笑:「您這是自欺欺人啊,咱們自己的弟子,從小在神塚周圍長大,受著祖靈神力浸染幾十年,最快還得十九天,他是個外人,能夠在二十五天內獲得認可已經是個奇跡了……」 大祭司無奈,沉吟一下,道:「派人出去,全力尋找高等級的飛行異寶。」 亓恆一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兩人說話間走到了通道盡頭,一出神塚,就看到外面密密麻麻買的站著幾百人,鴉雀無聲,沒有一點狂歡的意思,反而每個人都面色謹慎。 亓元上前一步:「大祭司,武羅祭司是不是正在等待祖靈的認可?」 大祭司環視一眼,木神塚的子弟們臉上都帶著擔憂。他微微一笑:「大家放心好了,武羅祭司已經能夠動用木神力,祖靈一定會認可他的。」 眾人看到大祭司鎮定的笑容,都鬆了口氣,各自散去,一邊走一邊議論:「你們說武羅祭司能夠得到祖靈的認可嗎?」 「應該沒問題吧,武羅祭司的實力擺在那裡呢。」 「這可不好說啊,我聽說招募的外來信徒,很難得到認可能。」 「我覺得沒問題,不過時間可就不好說了,說不定會錯過這次古地獵龍呢。」 「這一次錯過了也無所謂,只要武羅祭司能夠成功加入我們木神塚,明年還有機會啊。」 「哎,你們誰知道東土最短的認可記錄是多久?」 「我聽說外來信徒最短的記錄是三十一天,普通弟子最短的也得七天時間……」 「那看來是真趕不上這回的古地獵龍了……」 總體來說,神塚弟子們還是樂觀的,覺得武羅被認可不成問題,但是大家都覺得這一回的古地獵龍肯定是來不及了。 亓恆可沒這麼樂觀,因為還有個這些弟子都不知道的數據:整個東土,招募的外來弟子,獲得神塚認可的幾率只有一成 是的,非常非常低,只有一成。 祖靈妖丹內,一般都有一絲祖先的英靈,說白了也就是祖先的殘念。而不論什麼生靈,都是越來越頑固,這些英靈殘念也算是存活了數萬年,固執無比,這就是為什麼就算是本神塚的弟子想要得到祖靈的認可都這麼困難的原因。 而一個外來戶,想要得到頑固的老祖宗的認可,難度可想而知。 亓恆思忖一下,還是悄悄將亓元叫住,準備安排一下飛行異寶的事情。 第147章 再創紀錄 落日荒原東邊,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妖市。 東土沒有凡人,妖族獨霸天下,因此這片大地上一切都是原始狀態,基本沒有「城市」這個概念,所有的妖族都聚集在神塚周圍居住。 但是也有妖市的存在,畢竟大家手中的物資需要流通,就算是八大神塚,也不可能保證自己一家就能夠找到所有需要的資源,還是得跟別的妖族互通有無。 木神塚實力雖然一般,但是自信能這麼快就找到飛行異寶,便是仗著這座妖市的存在。 魔山深不可測,東土傳言其中隱藏著自上古時期就稱霸大地的異獸。 歷史上曾經有近千次的古地獵龍選在了魔山之中,東土絕大部分地域都沒有開發,古地眾多,數萬年來,魔山被選中了近千次,這已經是非常高的頻率了,在整個東土高居第一。 除了古地獵龍之外,也有不少妖族自己進入魔山,獵取一些凶獸,或者是尋找各種寶物。 因為魔山的存在,偏遠的落日荒原邊緣,才會有這麼一個妖市的存在。 雖然亓恆已經安排亓元,讓他準備動身去妖市,但是資金的籌集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亓恆甚至動用了神塚的儲備,但是還覺得有點不保險,畢竟一件異寶本身就十分珍貴,再加上又需要高等級的還是非常罕見的飛行異寶,肯定會是一個天價。 亓恆安排了亓元準備出發,但也告訴亓元,給自己三天時間準備資金。 聽說這件飛行異寶是為了武羅祭司準備的,亓元自然是摩拳擦掌,保證一定帶回來一件絕對物超所值的高等級異寶。 所有的人之中,唯有亓勝心思陰險起來。 他乃是大祭司的侄孫,經常在大祭司身邊侍奉,聽大祭司說過一些事情,所以知道外來子弟被祖靈妖丹認可的可能性極低。所以亓勝暗暗期盼,武羅不會被祖靈妖丹認可,那樣的話,武羅就不得不離開木神塚。 沒有了武羅的支持,亓元那什麼跟自己鬥?虎豹戰士的位置,早晚是自己的。 帶著一種陰暗的心理,亓勝沒有回去,而是在神塚外守著。不被祖靈妖丹認可,也分為兩種情況,祖靈看你不順眼,就那麼晾著你。你在祖靈妖丹旁邊跪上幾十年,祖靈妖丹也不會理會你。 還有另外一種,那就是你實在太讓祖靈妖丹討厭了,祖靈妖丹會自動將你趕出來。 亓勝覺得武羅真是「太讓人討厭了」,所謂推己及人,在亓勝看來,祖靈妖丹多半會很快將武羅趕出來。他要在祖靈妖丹將武羅趕出來的第一時間通知所有人,然後以最快速度,讓武羅這個掃把星滾蛋! …… 木神塚下的地穴中,武羅靜靜的盤膝坐在那枚祖靈妖丹前,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這枚祖靈妖丹認可自己。 武羅貴為南荒帝君的人物,對於這枚祖靈妖丹實在沒有多少尊敬之意。他面對著那枚妖丹而坐,五心朝天,忽然抬手駢指,隔空一指那枚妖丹,喝了一聲道:「呔老!傢伙聽好了,你的子孫們都不行了,要想不讓你的基業被別人吞掉,老老實實的認可我。本座回天有術,尚可提攜你這些晚輩一下,若是冥頑不靈,頑抗到底,你跟你那些徒子徒孫,早晚要一起完蛋!」 武羅說完,也不理會那祖靈妖丹是否聽得明白,將「天府之國」打開,毫無顧忌的將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碧玉籐全數放了出來,一時間靈氣瀰漫,整個地穴之中泛起一層層的神力波瀾…… 那枚祖靈妖丹在靈泉之中翻滾著,卻是一點沒有回應。 武羅真個惱了:「好,你不答應,咱們一拍兩散,本座一走,我看你的這些子孫,如何抵抗骨笛邛峒,哼!」 武羅正要收了「天府之國」,那枚妖丹卻忽然跳動一下,緊接著三股翠綠色的神力從妖丹之中散發出來,分別注入了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碧玉籐之中。 得到了這股神力之助,蓬荊神木樹林立刻勃發起來。 原本武羅得到的那一袋種子,總共三千顆,也就長出了三千顆蓬荊神木。這種神木十分奇異,三千棵不多不少,再也沒有生發出新的小樹來。 可是這股草木神力湧進來,大的一陣湧動,一顆顆嫩芽從森林邊緣的土壤之中鑽出來,武羅抬眼一掃,竟然又是三千棵,依舊是不多不少。 武羅大喜,心說這木神塚的老祖宗果然吃硬不吃軟,一副賤脾氣。 除了蓬荊神木,玉竹林的速度更快。原本玉竹林的長勢就格外喜人,已經綿延成了數十畝的一大片。 現在有了草木神力,玉筍更是飛快的破土而出,迅速的成長成了拇指粗細的小玉竹。 原本十幾畝的範圍,一口氣擴大到了近百畝。 不過不論是蓬荊神木樹林,還是玉竹林,都還只是剛剛生發出來,想要完成長成,就得時間的積累了。 碧玉籐在三者之中,乃是另類,吸收了那一股草木神力之後,並沒有繼續膨脹,而是一連結出了七枚果實。 這株碧玉籐,少說也有數萬年的火候,的確已經成熟,應該結果了,只是一直缺少一個契機。這一股來自遠古的純粹的草木神力,正好給了碧玉籐一個契機。 這七枚果實好似碧玉雕刻而成,晶瑩剔透,分外可愛。不過現在還只有核桃大小,不知多久才能成熟。 那祖靈妖丹噴出了這三股草木神力之後,似乎有些怏怏不快,謾罵沉落回去,再也沒有一絲動靜。 武羅哈哈一笑:「這才像話。」 事實上這三股洪荒時期的草木神力,對於「天府之國」的好處,遠遠超出了武羅的想像。 這三股草木神力和現如今東土的草木神力不同,更加古老純粹,注入「天府之國」後,等於是將一種遠古的生命力注入了這個世界。 遠古時期,天地靈氣純粹濃密,絕非現在可比。「天府之國」得到了這股助力,就可以不斷的複製這種草木神力,對於其中生長的各種植物大有好處。 如果不是「天府之國」最近剛剛升級,缺少積澱,只是這三股洪荒草木神力,就能夠讓它再次提升。 武羅佔了老大的便宜還不知道,收了「天府之國」,笑呵呵道:「這就算是認可我了吧?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 亓元從亓恆祭司那裡出來,往自己住處走的路上正好經過神塚門口,看到亓勝還坐在一邊的石階上,不由得有些奇怪:「亓勝,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亓勝看見他終究有些心虛,正要找個借口,忽然一旁「嘩啦」一聲,石門上石雕的古樹枝葉撥開一邊,露出一個深邃的洞口,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武羅走了出來。 亓勝大喜過望,仰天一陣大笑:「哈哈哈,亓元,妄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吧?武羅根本不會被祖靈認可,而且顯然祖靈很不喜歡他,已經把他趕出來了。虎豹戰士的位子,終究還是我亓勝的!」 亓元的臉色剎那間一片蒼白,武羅進去還不到兩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人獲得了祖靈的認可跟祖靈建立溝通都不止兩個時辰。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像亓勝所說的,武羅被祖靈趕出來了 一個被祖靈趕出來的外來戶,就算是再強大,也沒有哪個神塚敢把他留下來。武羅必須離開了。 亓元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一時間方寸大亂,愣在了當場。 武羅有點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對於東土已經有了一個宏觀而籠統的認識,但是這些細節處,欠缺的還很多。 看著亓勝得意洋洋的樣子,亓元卻面如死灰,他實在有些弄不明白:「亓元,怎麼了?」 亓勝怒吼一聲:「你還有臉呆在這裡,還不趕快給我滾出木神塚!」 亓勝鼓起一股神力,聲音宛如洪鐘響徹整個木神塚:「武羅被祖靈趕出來了!」 只是短短的片刻平靜,隨即整個木神塚迅速的沸騰起來,數百名弟子,包括大祭司、三位祭司,飛快的趕了過來,大祭司和亓恆滿頭大汗,遠遠地高聲問道:「怎麼回事?」 亓勝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不到兩個時辰,武羅就出來了,肯定是他冒犯了祖靈,被祖靈趕出來了!」 武羅這才算是挺明白了,心中暗道你還真沒說錯,本座的確數落了你們祖靈一番,不過你們祖靈似乎並不介意嘛。 祖靈當然很介意,可惜妖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它的子孫在落日荒原上都快混不下去了,祖靈也不得不妥協了。 大祭司和亓恆飛快而至,看到武羅真地出來了,難掩失望。 亓勝大是得意,怒氣沖沖對武羅道:「你馬上滾,你這種對祖靈不敬之人,我們木神塚不歡迎你!」 武羅看向大祭司和亓恆:「讓我走?」 大祭司和亓恆一起長歎一聲:「先生……我們是很希望先生能夠留下來,無奈,唉……」 木神塚的妖族們大為遺憾,武羅地到來,給了他們太多的希望,卻沒想到這個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 亓勝在一旁面露喜色,暗道大事將成,終於把這個身負木神力的傢伙趕走了,哈哈…… 武羅卻忽然道:「我已經得到了祖靈的認可,就是木神塚的人了,為什麼要走?」 亓勝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大祭司和亓恆也大為意外:「認可?你是說你得到了祖靈的認可?」 亓勝大怒咆哮:「這不可能你還想騙我們不成,東土歷史上,最快的認可記錄足足有七天時間,這還是本神塚弟子,外來弟子的最快紀錄三十一天你進去不到兩個時辰,跟祖靈建立溝通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得到祖靈的認可!」 「大祭司,眾位兄弟,這小子不但侮辱我們祖靈,還想蒙騙我們,大家隨我一起將他打出去!」 武羅也不說話,隨手一點,虛空之中一股強悍的木神力遊走。 大祭司的臉色變了,他在所有人之中,對於木神塚的草木神力最為熟悉,武羅的這股木神力當中,蘊含著明顯的木神塚的印記,而且其中那一股蒼茫洪荒的氣息,分明是祖靈妖丹最核心部位的氣息。就算是大祭司他自己,當年獲得祖靈妖丹認可的時候,妖丹所動用的力量,也不過是外圍臨時吸收來的落日荒原的草木神力,不捨得動用這麼古老而純粹的力量。 大祭司心中無比震驚,兩個時辰獲得認可,而且是妖丹本身力量的認可 東土妖族,古往今來,武羅是第一人,別說超越他了,就算是找一個能夠勉強與之相提並論的人都沒有。 震驚之餘,大祭司更是激動:「我木神塚,中興在即啊!」 大祭司可不知道,祖靈妖丹之所以不惜血本,動用了洪荒時期積累的草木神力,完全是因為武羅那一番近乎無賴的開門見山,祖靈妖丹之中只有一道殘念,智慧有限。既然擔心子孫現在的處境,就害怕武羅不肯盡心盡力,所以決定給武羅一點「甜頭」。 亓恆也是感動的滿面流淚,他和大祭司,都是妖族中驚才絕艷的人物,只可惜被困在了木神塚。木神塚實力實在太過弱小,饒是他們殫精竭慮,也只能勉強和夜羽神塚分庭抗禮,有時間的話就是懷念一下萬年前木神塚強盛時的輝煌。 現在,他們傾注了一生心血的木神塚,很有可能重現當年的輝煌,這就好像父母望子成龍一輩子,孩子卻始終碌碌無為,忽然有一天,孩子一飛沖天,父母怎能不狂喜? 亓恆雙目垂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著神塚不住磕頭,口中一連串虔誠的吟唱,肅穆神聖 木神塚的弟子,包括亓元在內,都慢慢的感覺到了那股祖靈妖丹的力量,跟著亓恆一起,撲通撲通的跪了下去,不住叩首吟唱。 亓勝成了一個笑話,傻傻的站在那裡,他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沒想到忽然被人翻盤。倒不是他得意忘形,實在是兩個時辰就得到了祖靈的認可,這對於整個東土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武羅的那股木神力,在空中遊走一番,忽的化作一隻巨大手掌,啪的一耳光狠狠抽在了亓勝臉上,將他打醒了過來。 亓勝大怒,瞪了武羅一眼,卻始終不敢動手。 兩人不論是實力、地位,武羅都有壓倒性的優勢。而且亓勝看到大祭司一臉感恩模樣,就知道大祭司不可能幫著自己,多半會為了武羅反過來把自己教訓一番。 武羅微微一笑,道:「可還要將我趕出去?」 亓勝怒哼一聲,別過臉去不肯答話。 大祭司上前來,聲音不大,卻很堅定:「跪下。」 亓勝一愣,大祭司面沉如水:「跪下。」 「二爺爺,我……」 大祭司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要麼跪下認錯,要麼從今以後,我就沒有你這個侄孫。」 亓勝愕然,大祭司眼神堅硬如鐵,亓勝終於一咬牙,百般不情願的跪了下去:「我錯了,請武羅祭司原諒!」 斷斷續續,咬牙切齒的說出來,亓勝心中憋屈無比。 武羅雲淡風輕,這樣的事情,身為帝君他經歷的太多了,懶得理會這個小人,武羅微微一笑,對大祭司和亓恆說道:「我先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去參加古地獵龍吧。我想帶上亓元和邛十二,沒有問題吧?」 大祭司和亓恆一起點頭:「沒問題。」 武羅笑了一下當先走了,直到這時,跪在地上的眾弟子們才漸漸回過未來,隨機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聲:「兩個時辰,東土的新記錄啊,武羅祭司簡直神了!」 弟子們一窩蜂的湧到了武羅身邊,簇擁著他往前面走去,根本沒人理會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的亓勝。 …… 亓恆要了三天時間準備資金,還沒等他籌集資金了武羅就已經出來了。亓恆倒是眉開眼笑,省下一大筆錢,而且有了充足的時間,可以優哉游哉的去鬼木崖。 武羅帶了朱妍和易龍,跟新加入的亓元和邛十二,一行五人,在木神塚眾人頻頻揮手的送別之中踏上了古地獵龍之路。 妖族的每一座神塚,一般都會有一頭強大的圖騰神獸,乃是強大的戰力,世代傳承,作為虎豹戰士的寵獸。 亓元的莽象、邛十二的巨鴉,都是圖騰神獸,當然了,這個「神獸」也只是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真正有幾個能是貨真價實,就只有天知道了。 朱妍和易龍自從來了木神塚,基本處於消失狀態。語言不通,沒有武羅在身邊的時候,兩人甚至連門都不出。 妖族也是淳樸,覺得大約身體有缺陷的人脾氣都會古怪,起碼會孤僻一些,因此也沒人來招惹兩人,到讓兩人省去了不少麻煩。 一路走著,邛十二的阿黑已經恢復了,這頭老烏鴉脾氣還很大,除了邛十二之外,就算是武羅也不准靠近它。 老鴉在天空中飛翔,莽像在地面上。亓元站在莽象頭頂上跟武羅道:「您可不知道,亓勝那小子一直跪到了昨天後半夜,身子都麻了,大祭司也沒有讓他起來。後來還是亓恆祭司心軟,悄悄讓他回去了,哈哈哈,這回可真解氣,您沒看到啊,亓勝那小子渾身都僵硬了,路都走不動了,還是亓恆祭司找人將他抬了回去。這個樣子抬回去的……」 亓元模仿了一個亓勝蜷縮著的樣子,又哈哈大笑起來。 武羅也是一笑,他對亓勝這些小角色真的不放在心上。就算亓勝懷恨在心、處心積慮,想要暗算自己,他也辦不到。兩人的力量相差的太懸殊,不是一些陰謀詭計能夠彌補的。 亓元的莽象也有個名字,叫做亓圇。十分拗口,亓元每次喊的時候,都是兩個字連成了一個音節,十分含糊,成了他跟莽象亓圇之間的一個暗號一樣,因此也只有亓元能夠使喚動莽象亓圇。 武羅看了看龐大的莽象,問道:「亓元,你知不知道哪座神塚的圖騰神獸是九尾狐?」 「九尾狐?不可能吧,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上古神獸,妖族的老祖宗啊。哪一個神塚能夠將九尾狐收為圖騰神獸?」亓元隨口答道。 武羅奇怪:難道我猜錯了? 卻是沒有再追問下去,怕引起亓元的懷疑。 朱妍和易龍陪在武羅身邊,一臉的鬱悶,人家說什麼,兩人完全聽不明白。 亓元和邛十二其實心情都不錯。他倆乃是神塚的虎豹戰士,以前每年都出來,可是都是灰溜溜的去,更加灰溜溜的回來。 誰沒有點虛榮之心?誰不好面子? 這回去兩人覺得肯定能把面子掙回來,自然興致勃勃,要是以前自己去的時候,就跟上刑場似的。 雖然說是不著急趕路,可是一行人的速度可是一點都不慢。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到了落日荒原的邊沿地帶。 落日荒原地形狹長,沿著魔山南北方向延伸,夜羽神塚在南,木神塚在北。實際上寬度並不很大。 黃昏時分,武羅準備停下來不走了,亓元立刻準備安營紮寨。他的準備其實很省事,指揮著莽象用力一跺腳,咚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然後亓元斬了些樹枝搭在上面,從側面挖了個半斜的入口,一切搞定。 考慮到朱妍是女孩,亓元還很貼心的為朱妍單獨準備了一個營地。 武羅看著亓元「麻利」的弄好了兩個營地,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妖族你們倒是豪放,可未免太粗線條了吧? 武羅瞅著那營地,不打算住進去。就在此時,斜側方不遠處,一支隊伍慢慢悠悠的路過。 隊伍總共有十七名妖族,並非同一個種族,為首的一人,壯碩的好似一堵肉山,寬闊的肩膀上幾乎看不見脖子,頂著一顆說的獅頭,毛髮濃密,乃是武羅進入東土以來,見過的返祖最嚴重的妖族。 這隊伍護衛著二十頭半牛半蜥蜴的巨獸,巨獸背上駝滿了一個個麻袋,體長一丈五的巨獸,每一步落下去,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蹄印,可想而知貨物的沉重。 武羅皺眉問道:「這些是什麼人?」 第148章 妖市拍賣 亓元看了一眼道:「商隊的人。這附近有個妖市,應該是趕往那裡的商人。」 妖族製器的水平遠不如人族,很少有妖族商人能用得起儲物異寶,所以妖族商人大部分都是用巨獸長途運輸貨物。 亓元看到武羅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不由問道:「要不咱們也跟去看看熱鬧?」 武羅不願意去住那等粗糙的營地,點頭道:「好主意。」 …… 妖市跟神塚不同,這裡人員相當複雜。落日荒原邊緣的這座妖市,最大的特點便是能夠便宜買到許多魔山之中出產的特色物品。 事實上魔山乃是整個東土,最著名的金屬礦出產地。 妖族煉製的異寶,大部分都是用本體的一部分為原料,但是也會添加少量的金屬礦藏。而像神塚的護衛陣法,就需要大量的金屬材料用來維繫。 這座妖市有些類似於人族的城鎮,外圍一圈做做樣子的圍牆,只有一丈高,對於妖族來說,沒什麼防禦價值,只是圈定出地界來而已。 東西南北四個大門,其實就是圍牆的豁口。 圍牆年久失修,拐角處隨處可見破碎掉落的石磚,顯得十分破敗。 不過這樣一處地方,卻格外繁華。武羅他們趕到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大地即將沉入徹底的黑暗,可是這裡卻依舊是人聲鼎沸。 燈火慢慢點亮起來,有妖族美人在夜色之中柔聲歌唱,分外旖旎,似乎到了什麼地方,都少不了這種生意。 亓元領著武羅進了妖市,一邊走一邊說道:「武羅祭司,咱們先隨便看看,若是累了就找個地方住下。其實這裡晚上還有些活動,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亓元明顯蠢蠢欲動,武羅還以為他說的「活動!」,指的便是那些燈紅酒綠,不由得一笑。 亓元看到他曖昧的笑容,連連擺手:「武羅祭司,您可別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在神塚中還有愛人的,我們木神塚的戰士,對於愛情格外忠貞。」 朱妍就是聽不懂亓元說什麼,否則肯定會狠狠白武羅一眼。 即便如此,每每從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走過,一些身體上保留著狐、兔血統的妖族女子,穿著暴露,身材誇張惹火,還是讓朱妍有些不自然。 走過去了有人不住回頭再看一眼,暗中對比一下自身,頓時深深自卑起來:怎麼能長得那麼大? 武羅不知道朱妍這些小心思,詢問這亓元,所謂的「活動!」指的是什麼,亓元便將他們領到了一處地方,武羅一看就明白了:「拍賣?」 亓元:「正是。」 事實上妖族生性豪放,青樓的生意雖然很不錯,但是遠遠比不上拍賣會。妖族們有錢沒錢都喜歡去看看,拍賣會上的爭鬥,就像戰鬥一樣,赤裸裸的,而且也是致命的。 可惜亓元身為虎豹戰士,不能輕易離開木神塚。其他的弟子還可以隔三差五的溜出來過過眼癮,亓元也就是每年的古地獵龍才能過來看一次。 他一到門口,裡面就有人注意他了。一個手腕長著一圈藍色蛇鱗的瘦長年輕人笑吟吟的走了出來,亓元一看見他臉色就有些不對。 「武羅祭司,要不咱們還是走吧……」 武羅奇怪:「怎麼了?」 「亓元,真的是你,哈哈哈,好巧啊,你一年才能來一次,咱們就遇見了。可惜了,你也只能看看,怎麼樣,要不我借你點錢,你也過過癮?你放心,你還不上我也不會逼你,只要讓亓萱陪我喝頓酒就行了……」 亓元大怒,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咬牙切齒道:「夔九,你給滾遠點,當心老子一失手,捏死你個小兔崽子!」 瘦長妖族夔九一把推開亓元,冷笑一聲:「亓元,我勸你還是自知之明一點的好,你們木神塚,窮困潦倒,誰能配得上亓萱?老老實實把她讓給我,我保證她比在八大神塚的那些貴人過得日子還舒坦?」 他一招手:「來人,把這幫窮鬼趕走,老子養著你們這些廢物幹什麼吃的,不管什麼人都趕在咱家門前探頭探腦?咱家這裡邊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萬一被人順手拿走一件,殺了你們都賠不起!」 亓元更是惱火:「你說誰是窮鬼?」 夔九陰森森一笑:「本來還想給你留點面子,既然你自己都不要臉了我還顧忌什麼?你們就是窮鬼,你們木神殿就是落日荒原上的第一窮鬼!」 亓元狂吼一聲,神力爆發就要衝上去,卻被武羅一把按住。 武羅看著拍賣場裡面,這裡跟厲滄海的拍賣所不同,完全是開放式的,每一次拍賣,也都是面對面的較量,甚至這一次拍賣的物品,也都光明正大的擺在外面就在拍賣場會台的前面,高高的豎起了十二根粗大的木柱,柱子上面十二件物品。 武羅看到了其中的一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制止了暴走邊緣的亓元,看著趾高氣揚的夔九問道:「你是這裡的主人?」 夔九看了看武羅,發現此人氣度不凡,也不敢太過放肆,冷哼了一聲道:「不錯,這就是我的拍賣場。」 武羅一點頭:「要想參加拍賣,需要多少押金?」 夔九上下打量著他,冷冷道:「押金五千枚玉髓。」 武羅不動聲色地取出了五千枚玉髓,足有一輛馬車那麼多,堆在地上,然後朝亓元一招手:「走吧,進去看看熱鬧,說不定能在這種低等級的拍賣場,見到一些驚喜呢。」 武羅一個「低等級拍賣場」極為刺耳,扎的夔九臉上肌肉一陣抽動,可是人家輕輕鬆鬆拿出來五千枚玉髓,顯然財力雄厚,而且夔九也以為武羅使用的是儲物異寶,能夠用的起這種異寶的人,顯然實力一樣雄厚,夔九不敢得罪。 臉色鐵青地看著亓元等人入場,夔九氣惱的朝站在一邊的手下們一揮手,怒吼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把錢收起來。去個人,給他們送一面號牌去。」 夔九狠狠瞪了武羅的背影一樣,怏怏忖道:木神塚什麼時候巴結上了這種貴人? 來東土之前,朱清江準備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大量玉髓。 本來這些東西是朱妍帶著,可是因為朱妍跟妖族言語不通,偽裝成了啞巴,武羅就把這些東西要了過來,免得有急用的時候又不能跟朱妍說話,耽誤了事情。 亓元自從看到那堆成了一堆的白花花的五千枚玉髓,就一臉的震驚,一旁的邛十二比他好不了多少。一直到了座位上,大家坐下來,亓元才回過神來:「武羅祭司,那可是五千枚玉髓啊,您、您這麼有錢……」 武羅兩手一攤:「你別忘了,我可是魔山出來的人。」 他這麼一說,亓元和邛十二就都覺得理所應當了。 不過朱妍卻在心疼武羅敗家,她聽不懂妖族的話,就看見武羅唰的一下就把五千枚玉髓甩出去了,還以為就那麼給了人家了,五千枚玉髓就算是九大天門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怎麼不肉疼? 到了這會兒,亓元才忽然一拍腦袋:「您上當了,這裡入場押金只需要五百枚玉髓就行了。」 武羅並不在意:「反正只是押金。」 夔九將押金抬高了十倍,原本是想把武羅嚇退,可是這會兒卻成了自己的一塊心病。 就像在中州一樣,五千枚玉髓,別說在落日荒原這種小地方了,就算是八大神塚,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武羅這可是絕對的大手筆,甩手即是五千玉髓。 夔九覺得自己要倒霉,內心糾結無比:這得是多大的來頭,才能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甩出來五千枚玉髓?這樣的人,自己得罪的起嗎? 別看夔九在落日荒原妖市裡人模狗樣的,似乎混得不錯,還有一座拍賣場,可是拿到那些大神塚面前,別說是最頂級的八大神塚了,就算是二級、三極的神塚,他也不夠看,人家動一動手指頭,都能讓他灰飛煙滅。 夔九此時,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越想越害怕,坐在會台後面的角落裡,隨手抓起一瓶烈酒,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想不出什麼對策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說不得,只能最後的時候,私下裡給這位貴人一些好處巴結一下。 他正喝著一口酒,就看見一名手下吊兒郎當的拿著一隻木頭號牌往武羅他們的桌子走過去。夔九一把抓住他:「你幹什麼去?」 那名手下不明所以:「按照您的吩咐,給那些人送個號牌過去?」 內心此時極為敏感的夔九勃然變色,啪的一聲酒罈子在那名手下臉上炸得粉碎,鮮血、酒水混成了一片。 夔九一把揪起他來,狠狠一腳又踹倒下去:「你個蠢豬,你怎麼不蠢死,誰讓你用這種破爛貨色的號牌?」 他一把將木牌摔得粉碎:「你他奶奶的成心想害死我啊?是不是?是不是你不想活了,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他衝上去又恨恨的踩了幾腳,直到幾名心腹手下衝上來將他拉開:「老大,不能再打了,他快不行了!」 夔九喘了口氣,狠狠一腳踹斷了一根木頭:「派個機靈點的,給他們送去一塊玉牌。」 「是!」 幾名手下趕緊把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倒霉鬼抬下去,夔九還是覺得不解氣,衝上去又是一個耳光:「媽的,老子還在想著怎麼討好人家,你還來給我壞事!」 …… 夔九倒是會做生意,別看拍賣場看上去很簡陋,實際上最靠近會台、觀察位置最好的地方,只分佈了十七八張桌子,這些桌子外圍,是一圈環形的長椅,長椅的靠背很高,幾乎可以當屏風了。 長椅圍在一起,就等於是隔開了一個個小小的「雅座」。這在中州不算什麼,在東土就算是心思靈巧了。 夔九很明白,坐在這十七八張桌子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買家。至於後面那幾排座位,只是些小有身家,來長長見識的人罷了。 武羅等人坐下沒多久,就有夔九的手下畢恭畢敬的送來了一枚白玉號牌。 武羅隨手放在了桌子上,問亓元道:「你跟這個夔九,到底是怎麼回事?」 亓元有些不自然,倒是一邊的邛十二,很利索地說道:「夔九是這裡的地頭蛇,上回亓萱跟姐妹們來這裡玩兒,被夔九看到了,就魂不守舍,第二天就派了人去木神塚提親。可是亓萱早就跟亓元情投意合,已經定親了。」 武羅大概明白了,不由得笑了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邛十二也道:「就是,我聽說亓萱乃是木神塚第一美人,溫婉賢淑,夔九什麼都不是,一個潑皮而已,真是不自量力。」 武羅面色古怪,因為回憶起剛才夔九說的,要亓萱陪他喝酒的事情。在妖族,陪人喝酒的女人算是「溫婉賢淑」,果然和人族不一樣啊。 亓元則是詫異地看著邛十二:「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邛十二咧嘴一笑:「咱們是最大的敵人啊,我當然得瞭解敵人了。」 號牌送來時間不長,拍賣就正式開始了。妖族沒那麼多講究,夔九的手下吆五喝六的把圍在拍賣場門口看熱鬧的窮鬼們趕走,然後關上了大門。 一名長著山羊鬍的老妖族走上會台,笑呵呵的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便開始介紹第一件拍賣品。 那柱子足有一丈二高,上面的東西大家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一名長的精瘦,猴子一半臉龐的妖族,麻利的竄上了柱子,將東西取了下來,看那動作,活脫脫一隻猴妖,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這件東西交到了會台上,老妖族便開始道:「這東西我想不用我介紹了吧?原生狀態的鎢鐵礦,重達三十六斤,這麼大的個頭,格外稀少,上個月才從魔山之中開採出來的。佈置一個三等神塚的防禦陣法不成問題……」 妖族的神力和靈力不同,傳輸神力最好的導體是稀有金屬,就算是用玉髓磨成了粉為陣法刻線,效果也大大不如稀有金屬,甚至可能會出現神力傳遞阻塞,導致陣法自爆。 偏生東土各種資源都很豐富,金屬資源卻是稀缺。 那名老妖族看到台下幾雙眼睛都直了,盯著那塊鎢鐵礦,很識趣的不再囉嗦:「好,這塊巨無霸鎢鐵礦起拍底價是一千枚玉髓,每次加價一百枚,現在開始」 「一千五百枚!」剛一開始,就有人直接加價五百枚,顯然對這塊鎢鐵礦志在必得。 「一千六百枚!」 「一千七百枚!」 …… 不停有人舉牌,很快價錢就上了兩千。 武羅掃了一眼,心中樂開了花。他之前之所以大大方方的就扔出去五千枚玉髓,就是想要看看,鎢鐵礦在東土到底有多搶手。 他一開始看見拍賣的物品之中還有鎢鐵礦,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確定了一番,發現自己絕對不會錯的,的確是一塊鎢鐵礦。 三十六斤的鎢鐵礦,在東土、在那位老妖族口中,已經成了「巨無霸」級別的,可實際上鎢鐵沉重,不過只有嬰兒腦袋那麼大罷了。 這樣大小的,武羅的「天府之國」中堆積如山 上回去摩雲峰礦場,武羅又收了一次礦石,一小半繼續給蓬荊神木樹林施肥,絕大部分還在一邊堆著呢。 武羅看了看易龍和朱妍,兩人也是目瞪口呆。雖然聽不懂妖族們的語言,但是兩人現在也看出來了,那塊正在被人爭奪的「稀世珍寶」,的的確確是一塊普通的鎢鐵礦。 可以想像這對兩人是多麼巨大的衝擊,就像武羅能夠看到其中的商機一樣,易龍和朱妍又不傻,當然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武羅身邊的亓元和邛十二也是格外激動地盯著那塊礦石,有心競拍,但是無奈囊中羞澀木神塚在東土的確是窮酸,說起來分給武羅的份額不少,可實際上那些東西在東土賣不上價錢。因為東土完全沒有開發,各種天材地寶極多,除非特別逆天的那種,其他的並不怎麼珍貴。 武羅上回從大祭司那裡得到的一草兜東西,拿回中州,能引起一場修真大戰,可是放在東土,頂多也就是兩百枚玉髓。 最終,那塊「巨無霸」鎢鐵礦被人以三千一百枚玉髓的價格買走,買家格外高興,振臂歡呼。 其他人去氣的直錘桌子,破口大罵。 亓元遺憾:「若是咱們能夠得到,就可以把神塚的防禦陣法提升一個大檔次,唉……」 武羅沒有理會亓元,而是打量著其他十一件拍賣品,心中琢磨著既然鎢鐵礦這麼值錢,自己豈不是個富翁了?其他的東西是不是也可以多買一些,然後販賣回中州。 武羅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 接下來拍賣的,乃是一隻雷犀角。雷犀乃是上古神獸,雖然比不上九尾狐、鳳凰神鳥,不過天生能夠引動九天神雷,巔峰時期的雷犀,能夠一次激發三十六道九天狂雷,轟平一座小山。 這只雷犀角乃是在某個古地之中發現了一具雷犀屍體,否則想要拿到雷犀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不過那頭雷犀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雷犀角之中幾乎沒有殘留任何雷電神力,讓這只雷犀角的價值至少折損了九成,所以才會流落到夔九的拍賣場來。 這種東西並不受歡迎,因為實際價值不大,但是價錢卻絕不會太便宜。 武羅卻覺得無所謂:妖族需要的是裡面蘊含的神力,可是修士們只需要這東西跟雷電元素的親和力。所以裡面有沒有雷電神力,對於修士而言是一樣的。 底價八百枚玉粹,很快武羅就用兩千枚玉粹拿下了這枚雷犀角。 這花錢花的痛快,讓給亓元和邛十二都心驚肉跳。 接下九件拍賣品,武羅毫不客氣,不管價錢多少,值不值得,先喊了高價拍下來再說。他這樣的舉動,讓周圍的人大為惱火,每一次拍賣結束,都有人拍著桌子指著武羅破口大罵。 妖族拍賣就是這風氣,武羅從來不還口。可是罵他的人很快發現,自己想要拍下的下一個物品,武羅必定會和他們競爭,任憑他們喊多高的價錢,武羅都會加價一百,將他們打壓下去。 幾次三番之後,其他人都知道這小子蔫壞,記仇,又財大氣粗。能坐在這裡參加拍賣的,雖然豪爽卻不傻,明白沒必要為了賭氣壞了大事,拍賣場內漸漸地安靜下來,詭異的成為落日荒原妖市有史以來,最文明、最秩序的一場拍賣會。 到了最後一件拍賣品,眾人都是摩拳擦掌,這可是壓軸大戰,所有人都看好的東西。 買家們憂心忡忡地盯著武羅,怕這小子再出來壞事。可是這一回武羅卻偃旗息鼓,一次牌子都沒有舉,最終,第十二件拍賣品,以三千六百枚玉粹的價格成交了,遠遠低於預期。 武羅之所以不爭奪最後一件東西,因為那也是一塊金屬礦石,比鎢鐵礦更加珍貴的青晶玄金可是對於武羅,根本無用。 拍賣結束,武羅拍拍屁股起身,輕鬆的就要往外走,卻發現身邊少了兩個人,一回頭,亓元和邛十二坐在原地沒動,冷汗直冒。 「走啊,你們兩個怎麼了?」 亓元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武羅祭司,您總共拍了十件物品,總價兩萬九千枚玉髓……」 武羅一笑:「你倒是好記性。」 他說著轉身就走,亓元和邛十二趕緊追上來:「祭祀大人,兩萬九千枚玉髓啊,把咱們整個木神塚賣了,都湊不出來這麼多錢啊。」 武羅這才明白了,一拍腦門:「你們擔心這個啊,跟我來吧,我有錢,不用賣木神塚。再說了,木神塚就算是賣估計也沒人要。」 亓元和邛十二惴惴不安的跟在後面,不是兩人沒見過世面,實在是兩人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總覺得就算是「有錢」,也不可能這麼有錢吧? 這就好像有人一輩子生活在小山村,消息閉塞,見過的最大戶就是村子裡那有著十幾畝水田的村長,驟然告訴他這世上有人擁有良田千頃,他恐怕都不會相信。 武羅走出去不遠,就有人上前一禮:「先生,請跟我來。」 第149章 獵龍 在武羅之前,另外兩件東西的買家已經交割完畢。別看兩人都是花了數千玉髓,也算是身家雄厚,可是連他們也用不起儲物異寶。 兩人都是在拍賣場外面有一隻商隊等候,這邊交易結束,外面就有人用巨獸駝了玉髓進來結賬。 夔九心裡很清楚一件儲物異寶意味著什麼,他在這落日荒原妖市摸爬滾打近百年,從一個街皮混起,見的人太多了,到目前為止,武羅才是他見過的第二個使用儲物異寶的人。 第一個是個老者,派頭極大,前呼後擁的足有九十多名妖族保護,後來聽說那位貴人乃是八大神塚之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而武羅在夔九眼中,顯然也是一位「貴人!」。不說儲物異寶,但是面不改色的拍下了十件物品,就足夠夔九心驚肉跳了。 武羅施施然到來,夔九不敢怠慢,趕緊迎上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陪著笑躬身問道:「先生,小九兒能有什麼為您效勞的?」 武羅對這種人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坐下來淡淡道:「剛才那一塊鎢鐵礦,拍賣了三千一百塊玉髓,我折價兩千五給你,沒問題吧?」 夔九有些不明白:「嗯?」 武羅隨手從「天府之國」當中拿出來十二塊和那塊差不多大小的鎢鐵礦。 夔九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十二塊啊,他之前拍賣的那一塊,可是擊敗了這妖市之中其他的三家拍賣行才搶到手的。 這樣體積的鎢鐵礦,在東土,平均三百年才能出現一塊,可是武羅一抬手就拿出十二塊。 不光是夔九傻了,一邊的亓元和邛十二也是目瞪口呆。他們知道武羅從魔山出來,身家必定不菲,卻沒想到竟然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亓元剛才還在遺憾,不能買到那塊鎢鐵礦,否則可以將木神塚的防禦陣法提升一個大檔次。現在看來,騎驢找驢啊,武羅祭司有的是鎢鐵礦。 「這十二塊,折價三萬,你可有意見?」武羅淡淡問道。 夔九還在石化狀態之中,易龍上前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夔九一個踉蹌才清醒過來。雖然被踹了一腳,夔九卻不敢發作,他那些個部下,看到老大被踹了,也一樣不敢妄動。能一下子拿出來十二塊三百年一遇鎢鐵礦的人,可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 「啊,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武羅一瞪眼:「那還不趕快把我的東西拿出來,另外找給我一千枚玉髓。」 「好、好,您稍等,我馬上就辦……」夔九徹底蔫了,聽話的像只哈巴狗,屁顛屁顛的去了,果然很神速,一盞茶的功夫就躥了回來,給武羅了準備好了六千枚玉髓(還有退的押金五千枚),而那十件拍賣品,都已經小心的包裝好了。 武羅隨手將東西都收進了「天府之國」,起身道:「咱們走。」 夔九趕緊跟在後面:「我送送您……」 武羅走到了門口,忽然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著夔九,變戲法一樣從儲物空間裡又摸出來一塊鎢鐵礦,這塊鎢鐵礦,足有剛才那些兩倍大小:「夔九,你覺得我在這裡開一家拍賣場,每次你拍賣鎢鐵礦的時候,我就拿出這樣一塊鎢鐵礦同時拍賣,會有什麼後果?」 他說完了,手腕一翻,那枚鎢鐵礦不見了,一塊青晶玄金出現在手中。 剛才拍賣會最後一件拍賣品也是青晶玄金,而且是作為壓軸的拍賣品。可是那一塊也只有拳頭大小。武羅手中這塊,足有人頭大小。 「要是我再加上這塊青晶玄金呢?」 夔九都快哭出來了,他心裡很明白,這落日荒原妖市就這麼大,客戶有限。如果真的武羅這麼幹,客戶肯定都去武羅的拍賣會了,自己還賣個什麼啊 他撲通一聲跪下來,不住磕頭:「大人,小妖有眼無珠,冒犯了您,求求您饒了小的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武羅哼了一聲,將礦石收起來,一指亓元:「你冒犯的不是我,是我這位兄弟,只要我這位兄弟原諒了你,我就會忘了今天的事情。」 夔九怔了一下,權衡一番,還是覺得美妖誠可貴,事業價更高,只要自己的身家還在,想要什麼要的女妖沒有? 他一咬牙掉頭跪向亓元…… …… 一行人從拍賣場出來,亓元仰天一陣大笑:「哈哈哈……從來沒這麼暢快過!」 邛十二雖然投靠了木神塚,卻忍不住還是譏諷了一句:「小人得志,切!」 亓元卻不以為意,依舊是大笑連連。 時間已經很晚了,亓元帶著大家找了個旅店住下。 武羅剛洗漱完畢準備躺下,易龍和朱妍就敲門進來了。 武羅看到是兩人,一揮手便有連篇淡金色的神獸靈文好像紗帳一樣將整個房間封印起來。 「怎麼了?」武羅看著兩人問道。 朱妍看了一眼易龍:「他讓我來的。」 易龍在桌子邊坐下,示意兩人同坐:「武羅,這回來東土的收益,你打算怎麼分配?」 朱妍一聽臉色就變了,冷笑一聲道:「太陰山好大的氣度,這還沒有離開東土呢,就開始惦記上利益分配了,哼!」 易龍提出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唾面自乾的心理準備,是以面色如常,依舊道:「這跟氣度沒關係,很實際的問題。任務是咱們三個人的,行動是兩家聯手的。咱們最好提前商量出個分配辦法來,免得將來牽扯不清。我回去之後,也好跟掌教有個交代。」 朱妍更是不屑:「任務是三個人的?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出了多大的力?」 「從塔山島開始,進入東土是武羅帶我們過來的,從魔山出來也是武羅掩護我們。跟妖族相遇開始,你我就是啞巴,一切事情都是武羅打點。我看這任務,根本就是他一個人的。」 易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也知道朱妍說的乃是實情,而且朱妍沒有提從魔山神塚遺址出來,他兩次自作聰明連累大家,就已經算是很給他面子了。 「話不能這麼說。」易龍嘴硬道:「你我也掩護了武羅不是?而且我也不是不講道理,木神塚送給武羅的東西,我們太陰山分文不取。可是這回拍賣會上的收穫,武羅可是動用了玉髓的。這可得算我們兩家共同的投資吧?」 朱妍更是冷笑不屑:「說的好冠冕堂皇,那五千枚玉髓,乃是我們朱家籌集的,跟你們太陰山有什麼關係?而且武羅用來付款的鎢鐵礦都是他自己的,只是借用了一下玉髓而已。」 易龍強詞奪理道:「咱們兩家聯手,共同籌措玉髓。既然任務開始,那些玉髓就得算是兩家共有,你們別想把我們太陰山踢開!」 朱妍氣得渾身發抖,正要呵斥,武羅一抬手攔住她:「不用爭了。」 朱妍怒氣沖沖的坐回去,武羅看著易龍,知道這種事情不把利益分出去一些是不可能的。他慢慢點了點頭:「那你就直說吧,你們太陰山想要多少?」 易龍:「四六分賬。」 武羅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太陰山和朱家合作,本來應該是五五分賬,但是畢竟武羅你也是出力的,所以我們太陰山就吃點虧,多分給朱家一份,太陰山四,朱家六,至於你們朱家自己怎麼分,我們不管。」 朱妍毫不猶豫的站起來就往外走:「沒門!你們太陰山什麼都不用干,就分去四成,想得美!這事兒沒得商量,等咱們回去以後再說吧。」 易龍喊住她:「我還沒說完呢,咱們這次索性就把規矩定下來,除了這一次的拍賣會所得之外,以後的收益也這麼分配。」 朱妍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武羅冷冷地看著易龍:「易龍,有句話送給你,人心不足蛇吞象,請回吧。」 易龍冷笑一聲:「你們可別後悔!」 武羅一敲桌子:「好走不送!」 易龍摔門走了,武羅也氣的不輕,本來打算將十件拍賣品中的一件或者是兩件給太陰山,免得他們眼紅,沒想到易龍居然獅子大開口,貪得無厭。武羅不介意犧牲一些利益反正那十件物品武羅都是買來投資的,並沒有他自身需要的但是絕不會無原則的退讓。 三人不歡而散,第二天起床,易龍和朱妍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亓元和邛十二不明白怎麼回事,也不好多問。 出了妖市,老鴉阿黑依舊在天空中開路,地面上亓元躺在莽象亓圇的背上,望著天空中的悠悠白雲,感受著周圍草木的力量。 武羅漂在半空中飛行,忽然金光一閃,動動從「天府之國」中鑽了出來。 小傢伙活蹦亂跳,亓元從莽象背上做起來笑道:「原來武羅祭司也有寵獸。」 動動似乎聽明白了「寵獸」的意思,惱怒的一躍而起,那莽象高出它現在的位置足有一丈多,小傢伙卻輕鬆地跳上去,毫不留情的朝著亓元「花容月貌」的面孔一爪子揮過去。 亓元開始還不在意,等到小傢伙爪子上一道金色鋒芒閃過,亓元才嚇得一聲怪叫,狼狽躲閃,即便如此,還是撕拉一聲,他腰上圍著的草裙被死掉了一半,秘密部位若隱若現,朱妍啐了一口別過頭去。 亓元尷尬無比,慌忙從莽象馱著的包袱之中重新取了一隻草裙圍上,這才吃驚的望著動動,有些結巴道:「金、金神力!」 金神力乃是東土最為罕見的一種神力,攻擊犀利,和雷神力並列為東土兩大最強攻擊神力,就算是火神力都要稍遜一籌。 「武羅祭司,您的寵獸居然身負金神力,您是怎麼得到它的,如果它成年了,絕對有資格成為任何一座神塚的圖騰神獸!」 亓元偏偏又提了一句「寵獸」,顯然動動對自己被認為是武羅的寵物極為不滿,惱火的低吼一聲,淡金色的爪子上,一道道藍色的電光辟里啪啦的閃過。 亓元更是吃驚:「雷神力!天啊,我是不是看錯了,邛十二、邛十二你個蠢貨快點下來,武羅祭司的寵獸身負金神力、雷神力兩大第一攻擊神力……啊!」 他還沒說完呢,就被動動怒而發出的一道電光炸的渾身毛髮倒豎,肌膚發黑。 雷電的能力,動動之前一直沒有顯露,看來是最近躲在「天府之國」當中,玉筍吃的不少,營養不錯,生長發育之後覺醒的。 武羅一把抓住還有些不甘心的動動,捋著它的長毛道:「它可不是我的寵物。」對於他來說,心中沒有「寵物」這個概念,動動更像是家人。 亓元乾裂的嘴唇一張,嘶的一聲吐出一股黑煙,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不招動動待見了,感情就因為說錯了一個詞啊! 亓元心說我多冤枉啊。 邛十二也降落下來,面色嚴肅地看著動動。他在天上早就看清楚了,亓元沒有錯,動動的確同時身負金神力和雷神力。 這兩種神力,乃是妖族最犀利的兩種攻擊神力,在東土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那一頭寵獸同時身負兩種神力。只要身負其中一種,成年之後就有資格成為任何一座神塚的圖騰神獸,包括八大神塚在內。 動動居然同時身負兩種,而且看上去還很年幼,在未來的成長過程中,有著無限的可能。 邛十二怎麼也沒想到,武羅深藏不露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有這麼一個讓整個東土都嫉妒的寵獸。 本來他是因為老鴉阿黑才被迫加入木神塚的,心中頗有怨言,一路上也不怎麼願意和其他人說話。 但是經歷了妖市拍賣,再加上看到了動動,心中忽然一動:莫不是自己機緣來了,讓自己遇到了武羅。一直以為背叛夜羽神塚加入木神塚,乃是這輩子的奇恥大辱,現在看來,說不定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轉機呢。 動動在武羅身上蹦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有些無聊。倒是對身材龐大敦實的莽象亓圇很感興趣,吱吱叫了兩聲,忽然一蹦,兩隻小爪子抓著莽象巨大無比的耳朵,歡呼著打起了鞦韆。 亓元嚇了一跳:「小心,亓圇的脾氣可不好……」 動動雖然身負兩大神力,可是畢竟年幼,無論如何不是莽象的對手。亓元真的擔心,莽像一怒之下腦袋一偏,鋸齒象牙就把動動給切成兩半。 邛十二冷笑一聲譏諷道:「你就放心吧,亓圇也是有靈性的,不像你這麼蠢。」 果然,莽象竟然配合著動動,晃動著自己的大耳朵,讓動動玩的不亦樂乎。 邛十二看的有些眼熱,動動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莽象亓圇現在跟動動搞好了關係,將來必定大有好處。自己的阿黑資質還在莽象之上,何不…… 邛十二動了心思,便從阿黑背上跳下來,陪著武羅一起。 而阿黑活的歲數比莽象還長,自然精明無比,也不飛了,收了翅膀,靠著兩隻爪子跟莽象並排在地上走。 兩頭龐然大物,行走之間震得地面咚咚作響,顫動起來真個山崩地裂一般。 動動在莽象身上玩夠了,打著鞦韆落到了阿黑身上,阿黑刻意討好,小傢伙當然也很開心。 武羅看著不由笑了,動動比自己還王霸之氣,一露面,兩大圖騰神獸就立刻拜倒,心甘情願做小弟了。 …… 鬼木崖位於火巖谷的外圍,乃是東土妖族進入火巖谷的必經之路。火巖谷周圍群山連綿,也是東土著名的「古地」。 大家都猜測,既然選在了鬼木崖,這一次的古地獵龍,應該就在火巖谷內。 據說火巖谷中心有一座熔岩大湖,其中棲息著一頭上古神獸地火金麒麟,但是誰也沒有見過。火巖谷在歷史上,曾經一百零三次被選作古地獵龍的場地,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走進火焰谷,連熔岩大湖的影子都沒有見過,在外圍就被無窮無盡的凶獸給擋了回來。 越靠近鬼木崖,路上遇到的妖族越多。到了鬼木崖十里以內的,隨處可見龐大的圖騰神獸,載著各個神塚強大的虎豹戰士進入鬼木崖。 鬼木崖乃是一片狹長的山崖,綿延數十里,妖族們沒什麼講究,將自己的圖騰神獸召喚來,往地上一蹲,這地盤便是自己的了。 遠遠望去,漆黑的鬼木崖下面,一個接一個的小山包一般的巨獸,倒也是別有一番風景。 「喲,這不是木神塚的小象和夜羽神塚的小鳥嗎?」武羅等人正往鬼木崖走著,忽然一個聲音從一邊傳來。這十里之內,巨獸太多,大地不住顫抖,根本不能依靠地面的震動判斷是否有新的巨獸靠近。 一隻巨大的棕熊快步而來,棕熊的肩膀上站著一名體壯如牛的妖族,上身裹著一件皮衣,下身是一條皮質短褲,一雙腳丫子露在外面,毛茸茸的好似一雙熊掌。 那巨大的棕熊體型比莽象亓圇還龐大,從後面追上來只是一擠,莽象就一個踉蹌到了一邊去差點摔倒。 這等龐然大物,自身重量太過巨大,就算是摔一下也會受傷不輕。亓元卻忍氣吞聲不敢發作,只能惡狠狠地瞪著那棕熊肩上之人,任憑他哈哈大笑著飛奔而過。 武羅意外:「那是什麼人?」 亓元一擺手:「咱們別得罪他。」卻是不肯多說。 邛十二卻沒那麼好的脾氣,被人蔑稱自己的圖騰神獸是「小鳥」,邛十二大為光火。 「落日荒原外的熊土神塚虎豹戰士熊增。熊土神塚乃是四等神塚,比木神塚和夜羽神塚都要高出一個等級。熊增的圖騰神獸魔熊,也比我們兩個的圖騰神獸高出一個等級。而且他的魔熊擅長的乃是土神力,防禦力強大,我和亓元都沒什麼好辦法攻破他的防禦。」 武羅一點頭,原來如此。 亓元顯然不是膽小怕事,還是為木神塚考慮。雖然邛十二現在歸附了木神塚,但是夜羽神塚依舊是一個巨大威脅。如果亓元跟熊增衝突起來,就會為木神塚額外樹立一個敵人,十分不明智。 雖然忍了下來,但是亓元心中的憋悶可想而知。妖族一向豪爽,這麼被人欺負卻不敢應戰,絕對是人生最大的侮辱。 武羅在一旁看著,發現亓元從被侮辱開始,一直到鬼木崖下,滿臉通紅,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輕輕歎息一聲,心中卻有了計較。 等他們到了鬼木崖下,熊增自然早就到了,正跟一些相熟的神塚的虎豹戰士嘻嘻哈哈的說笑著,幾頭龐然大物圍在一起,成了一個奇特的背景。 看到武羅等人過來,熊增立刻對他們指指點點,那些人便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熊增還故意模仿了一下小鳥的形態,朝著邛十二啾啾的叫了兩聲。 邛十二大怒就要衝過去,卻被亓元一把拉住。 亓元陰沉著臉,咬牙道:「先忍一忍。」 邛十二憤怒的甩開亓元,卻也沒有再衝動。 一名工作人員冷眼旁觀,走了過來:「你們是哪個神塚的?」 亓元自報了家門,把需要的手續辦理了。那名工作人員一揮手,冷淡道:「鬼木崖下,隨便找個地方呆著吧。另外,不要惹是生非,離那些你們惹不起的人遠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上面繡著一個數字十九。 「要是你們出了什麼事情,都得我負責,所以,別給我找麻煩,否則我也會讓你們很麻煩。」 十九號人員說完揚長而去,亓元和邛十二氣的快要吐血:「這個混蛋什麼意思?我們被人欺負,好像還是我們的錯了?」 武羅已經看明白了,一擺手道:「弱肉強食,強者為尊,若是我們是強勢一方,剛才那傢伙就會去警告熊增了。」 亓元又想了想神塚,終於還是長歎一聲,拍了拍亓圇的腦袋,示意它往一邊走去。整個過程,動動好像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好奇的等著一雙大眼睛,打量著周圍的那些圖騰神獸。 他們一直到了鬼木崖的邊緣,才找了一個沒人佔據的地方,安頓了下來,靜等著比賽的開始。 就在這個時候,朱妍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武羅抬眼一看,熊增一行四人,正帶著一臉壞笑,朝這邊走過來。 幾乎是同時,其他人也都看見了。 邛十二忍不了了:「欺人太甚。」 武羅卻是淡然一抬手:「稍安勿躁。」 熊增四人到了近前,龐大的魔熊抬腳一踢莽象,熊增喝道:「滾開。」 亓元正要出面,武羅卻已經冷冷問道:「閣下是什麼意思?」 第150章 藍光絞殺 熊增好像剛剛看見他一眼,居高臨下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他一下:「你是什麼人?」 武羅道:「我是木神塚新任的虎豹戰士。」因為古地獵龍只能有虎豹戰士參加,所以來之前大祭司讓武羅暫時領了虎豹戰士的職位。 熊增哈哈大笑:「木神塚的虎豹戰士?怎麼,他們終於把亓元你這個廢物給撤了?可是木神塚的圖騰神獸怎麼還在亓元的手中?喂,小子你的圖騰神獸呢?」 武羅沒有答話,而是道:「這裡已經被我們先佔了,要是沒什麼事,你們就去找自己的地方吧。」 「哈哈哈……」熊增後面的三人一陣大笑:「這小子蠢到家了,還看不出來我們呢是來搶地盤的?」 嗖動動一下子竄到了武羅肩頭,不懷好意的等著熊增等人。 熊增又笑了:「咦,這小東西就是你的圖騰神獸?」 武羅隨口道:「算是吧。」 「哈哈……」四人又是一陣大笑:「這麼一個小不點也能做圖騰神獸?你們木神塚真是沒用到家了,哈哈哈……」 武羅歎了口氣,摸著動動的長毛,感受著動動強烈壓抑著的暴怒情緒,苦笑一下道:「有些人啊,自以為是到了極點,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可笑可笑。」 熊增大怒:「臭小子你指桑罵槐說誰呢?」 武羅懶得搭理他,繼續捋著動動的長毛:「小傢伙,那些寵獸,抓瞎了眼睛算了吧,給你出出氣,至於這幾個蠢貨,留給我古地獵龍的時候再收拾他們。」 武羅一抬手,動動「嗚」的一聲嚎叫衝了出去。幾乎是同時,動動就調用了「天府之國」的力量。 現在的「天府之國」,除了武羅之外就只有動動能夠使用,尤其是「天府之眼」,似乎和動動有什麼神秘的聯繫一般。 漫天都是碧綠如玉的古籐,萬年老籐強大的力量絕非一般的凶獸能夠抵擋。再加上其中蘊含著劇毒,更是觸之即死。 熊增找來的這些人,都和熊土神塚一樣,是四等神塚的虎豹戰士,圖騰神獸的等級也和魔熊一樣,只比莽象高處一個等級而已。 碧玉籐當年可是在燕山禁地之中,跟龍鱷那種洪荒神獸級別的存在做鄰居的,能夠在那種環境下活得滋潤,正說明了碧玉籐的強大。 漫天的綠影一閃,已經將四頭圖騰神獸全都捆了起來,一層層的毒瘴潮水一樣沖刷著那四頭圖騰神獸。 動動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只是一閃,四頭圖騰神獸便是連聲慘吼,聲震雲霄四頭寵獸的眼珠子,都被動動抓在了爪中。 熊增等人臉色一變,動動剛才出爪,閃著一絲金光,他們都看出來了:金神力! 而且動動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還帶著一絲藍光,熊增四人更是看的渾身一抖,失聲道:「雷神力、金神力兩者同時出現在一頭寵獸身上,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動動一聽這幫二貨居然還敢喊自己「寵獸」,氣的就要上去撓他們幾爪子,卻被武羅一把抓住:「回來,別鬧了。」 動動竄到武羅面前,揮舞著雙臂誇張的又叫又跳又撒嬌,似乎是在像武羅宣示,這些傢伙讓人家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武羅苦笑這一擺手:「好了,真的別鬧了。」 邛十二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武羅出手就是碧玉籐,將他的阿黑打傷,他其實心裡一直不服氣,覺得武羅那是偷襲,是運氣。直到這會兒,魔熊四頭比他的阿黑還要高出一個等級的圖騰神獸,被結結實實的捆在地上,任憑動動摘了它們的眼珠,邛十二才知道,感情上一次,還是武羅手下留情了…… 四頭巨獸的慘吼聲震動了整個鬼木崖,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一道碧藍色的游光,在雲層之中一陣出入,一個聲音喝道:「什麼人敢在鬼木崖聒噪!」 不等熊增等人辯解,那道美麗的碧藍色游光便刷的一聲降落下來,四枚碧藍色的光針,嗤嗤嗤嗤刺進了四頭圖騰神獸的眉心,四頭龐然大物哼都沒哼一聲就死於非命。 光芒一收,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熊增等人卻是傻了。 武羅面色凝重,那碧藍色游光的主人,當真是舉重若輕,輕描淡寫之中便殺了四頭圖騰神獸。儘管考慮到這四頭圖騰神獸的眼睛已經瞎了,驚慌失措,可是這麼輕鬆就一次殺了四頭,那人的實力依舊是強大的可怕。 武羅推算一下,只怕跟自己的死對頭林絕峰不相上下。想不到妖族之中,竟然有此等人物。 十九號工作人員臉色鐵青飛快而來,左邊臉頰上還能看到一個清晰的巴掌印。他一到了近前,便衝著武羅等人大怒咆哮:「你們都是白癡嗎?老子的話你們聽不懂啊,讓你們老實點,你們馬上就給我惹出事來,我告訴你們,你們的資格被取消了,滾,現在就給我滾出鬼木崖!」 亓元臉色大變:「大人,我們……」他正要懇求,卻被武羅拉住了。 武羅淡淡地看著十九號工作人員:「閣下還是不要在我們面前逞威風了。我們的參賽資格不是你這樣的小角色能決定的。你為什麼偏幫熊增,你我心裡都明白。現在就道歉,不然的話……」 他往天上一指:「我自有辦法讓剛才那一位知道內情,到時候你也跑不了一道藍光!」 武羅又朝熊增道:「熊土神塚知道邛十二投效了木神塚對吧,所以你們以為夜羽神塚要完了,落日荒原統一,顯然不是熊土神塚願意看到的,所以你這一來就跟我們搗亂,又賄賂了這個蠢貨來為難我們。這種劣等伎倆,一眼就看穿了,虧你們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熊增和十九號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他是怎麼知道的!(文*冇*人-冇-書-屋-W-R-S-H-U) 熊增在路上看見亓元和邛十二走在一起,沒有表示驚訝,武羅就知道熊土神塚肯定已經知道了。 後來的事情,武羅聯繫起來,只要稍加推敲,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夜羽神塚的骨笛邛峒和武羅大戰一場,在場的都是兩大神塚的人,熊土神塚想必不會知道,所以在他們看來,夜羽神塚沒了虎豹戰士、沒了圖騰神獸,自然是實力大損,早晚要被木神塚吞併,他們自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出現。 武羅不喜歡玩弄權術,不代表他做了九十年帝君之後,還是不懂這些。 十九號已經是滿臉汗水,惡狠狠地說道:「殺了他們,這裡沒有別人,咱們一起動手,殺了他們就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熊增也是毫不猶豫,一聲怒喝:「大傢伙一起上!」 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其他三位虎豹戰士遲疑不前了,五個人一擁而上,各種神力爆炸一般的發動,瞬間便將武羅五人捲進了一股風暴狂流之中。 亓元和邛十二氣的破口大罵:「無恥之徒,還想殺人滅口,沒那麼容易!」 十九號已經將周圍徹底封印起來,兩人的怒罵聲根本傳不出去,熊增獰笑著撲向武羅:「小子,有時候人太聰明,反而會死的很快……」 武羅好像根本沒看見他殺氣凜然的衝過來一樣,一低頭,望著自己的左手掌心。掌心上一寸,虛空之中冒出一團玉色光芒,旋轉之中越來越大。武羅虛扣一握,那一團玉色光芒迅速的被壓實。 光芒越來越強烈,顯然力量還在不斷膨脹。 武羅一抬頭,迎著熊增等人輕輕一推,光芒瞬間爆發,白得格外耀眼 邛十二和亓元閉上眼了眼睛無法再看,朱妍心中凜然:這便是武羅所說的另外一種手段? 易龍面色陰沉,根本高興不起來,武羅越強大,他談判的資本就越少。 當那彷彿能夠融化一切的光芒散去,熊增等人已經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相對而言,竹子比樹木的力量更加凌厲,更適合進攻。只是竹子的神力,在草木體系之中,一直低於樹木。可是武羅的玉竹林卻並非一般的竹子,犀利、雄厚、獨到。 壓縮了之後的竹神力,輕而易舉的將熊增等人滅殺。 「何人敢在鬼木崖殺人,以為八大神塚禁令皆是兒戲嗎!」一聲怒吼,那道碧藍色的美麗光芒,又一次在雲層之中盤旋穿繞,宛若驚電。 第151章 背後的秘密 武羅仰首望天,直視那一道清冷的碧藍色光芒,淡淡道:「一群廢物,殺了也就殺了。」 「哈哈哈……」那聲音一陣大笑:「好大口氣,閣下可知其中一人乃是我青月神塚的弟子?」 武羅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十九號?這樣的敗類,若是在我們木神塚,不需旁人動手,我就先將其斬殺了。」 天空中那一道碧藍色的光芒顯然來頭極大,兩人這一番對話,整個鬼木崖的人都在關注。 知道那碧藍色光芒身份的人並不多,但是誰都能看出來那一道數十里長的光芒神通是何等的強悍。 而少數知道其身份的妖族更是心驚:這傢伙以前沒這麼好的脾氣啊,怎麼這回磨磨唧唧的聊上了? 這位確實沒這麼好的脾氣,剛才第一次出手,不由分說幹掉了人家四頭圖騰神獸,那可是圖騰神獸啊,人家堂堂一座神塚的象徵,最強戰力之一,他還不是照樣毫無顧忌,殺了就殺了。 因此這會兒他跟武羅說了好幾句都沒動手,就越發顯得古怪了。 「哼,可我青月神塚的弟子,怎麼也輪不到外人出手教訓!」碧藍色的光芒猛地一閃,一枚藍色光針眨眼之間就到了武羅面前,快的不可思議。 「喀!」動動身上藍光一閃,雷神力發動,同樣快的不可思議,出現在了武羅面前,雙爪猛的一扣,十數道淡金色的利爪型光芒圍成了一個球形,死死地將那枚藍色光針扣在當中。 「嗤嗤嗤……」一陣急促的摩擦聲,光針高速旋轉,緊接著啪的一聲,動動發出的十數道金神力被光針的力量炸得粉碎。 動動一聲怪叫,好像被燙到了屁股的猴子一樣竄了出去。 而那光針,也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光芒一閃,捨棄了殺傷武羅的念頭,掉頭飛了回去。 武羅關切無比:「動動。」 小傢伙活蹦亂跳,使勁的甩著爪子,看來的確很疼,不住的往爪子上呵氣。它這麼一副做派,武羅倒是放心了,應該沒有大礙。 「咦!」天空中一聲驚訝,碧藍色的光芒不住縮放變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好一會兒,那個聲音忽然道:「小子,敢不敢上來一會!」 碧藍色的光芒分出一部分,好像瀑布一樣一層層的垂落下來,化作一道光芒階梯。 武羅踩了上去,卻站著不動了。即便是這人擁有著堪比林絕峰的實力,也沒有資格讓武羅一步一步走上階梯去覲見。 「懶得動彈了,你這藍光看起來彈性很好,能伸能縮,接我上去吧。」 整個鬼木崖,幾乎所有人都原地不動,豎起耳朵偷聽兩人的談話。聽到了這一句,差點讓他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那一位是什麼人物?讓你上去一會,在東土可是天大的面子。以後出去行走,只要說出來自己曾經跟那一位面談過,不管是誰都會高看你三分。 換做是別人,還不屁顛屁顛的跑上去,您可倒好,還懶得動彈,還彈性很好,居然讓人家接你上去 亓元和邛十二更是嚇得變了臉色,所有人都覺得武羅這回要倒霉了,那一位什麼脾氣?能忍得了你? 可是偏偏那一位今天脾氣格外和藹可親,怒吼了一句「臭小子真麻煩」,然後居然真的光芒一收,將武羅接了上去。 武羅進入那碧藍色的光芒之後,十幾里的光芒便閃爍之後一收不見。而鬼木崖下,足有一盞茶的時間鴉雀無聲:這是怎麼了?那一位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該不會是我看錯了吧? 也有機靈點的,就開始猜測起來:那被接上去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那一位刮目相看? 於是原本無人問津的木神塚火了起來。十九號和熊增等人的屍體立刻被清理乾淨,三三兩兩的便有別的神塚的虎豹戰士笑臉登門,跟驚魂未定的亓元和邛十二攀談起來。 …… 武羅進了那藍光,出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站在鬼木崖頂上。這鬼木崖高達數千丈,從上往下看,只覺得那些龐大的巨獸也都成了甲殼蟲。 崖上冷風如刀,嘶吼著刮過,周圍空曠一片,枯草都沒有幾根。在武羅身前不遠的一塊磨盤大小的岩石上,端坐著一名身高近丈的壯年妖族。他穿著一條黑色的皮褲,上身赤裸,肌肉宛如老樹盤根,兩條八丈寬的皮帶交叉成十字,從肩頭勒到了腋下。十字交叉處,嵌著一塊足有人臉大小的盾形金屬徽章,徽章乃是東土極為罕見的幾種合金打造,圖案神秘,連武羅都沒有見過。 這人雙目緊閉,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暴虐的氣息,似乎一頭蹲伏的暴虎,隨時可能躥起來將面前的一切生靈撕得粉碎。 武羅站在他面前,卻是一臉淡然,絲毫不為那迎面而來洶湧如潮的暴虐之氣所恐嚇。那暴虐之氣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也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相對了一盞茶時間。 終於,武羅有些不耐煩了:「你有意思沒意思?這麼拙略的試探手段,已經證明沒有用處了,還要持續多久?」 武羅話音一落,那人猛然睜開了眼睛,周圍的暴虐之氣隨著那雙眼睛的睜開,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他的身材還是那麼具有侵略性,可是這雙眼睛之中,卻沒有一絲煞氣。相反,這雙眼睛好像夜空明月,給人一種深入內心的寧靜的感覺。 武羅一點頭:「果然是青月神塚的人。」 那人也是微微頷首:「我叫蒯淙,青月神塚的大祭司。」 武羅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什麼?先聲明一下,我不是下面那些傻蛋,你三言兩語,做個姿態,就能糊弄過去的。」 蒯淙一點頭,隨手一翻,磨盤巨石上出現了一套竹製的茶具。 蒯淙所用的才是貨真價實的儲物異寶 武羅看他拿出來一小罐茶葉,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夠誠意。」然後毫不客氣的坐在了蒯淙對面,等著蒯淙把香茶料理好。 蒯淙不滿的瞥了他一眼:「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肥。」 武羅一笑:「豈不聞有投桃報李一說?」 蒯淙眼睛一亮,端起手裡的茶葉罐道:「你可知道我這是什麼貨色?」武羅兩手一攤:「我得先喝了才知道啊。另外先說明白,我現在是什麼都沒有的,一窮二白,不過早晚會給你弄來與今日你招待我相對等的好茶。」 蒯淙頓時絕了念想:「原來是空口白話,切!」 武羅也不爭辯,蒯淙很快沏好了茶,一股獨有的茶香,蠶絲一般圍繞在兩人身旁裊裊上升。 武羅端起來嗅了嗅,品了一口:「果然好茶,也就是八大神塚的地位,才能喝到如此好茶吧?」 「這還用說。」蒯淙沒好氣。 用過了茶,蒯淙才說道:「我也不會糊弄你,就像這品茶一樣,好茶就是好茶,壞茶就是壞茶,行家面前,糊弄不過去的。」 「說說你對古地獵龍的看法吧。」 武羅搖頭:「我不是太清楚,但是這古地獵龍的比賽,肯定是有內幕的,只不過我知道的資料太少,分析不出來罷了。」他看了蒯淙一眼,道:「八大神塚御使天下妖族,這手段實在是高明。」 蒯淙歎了口氣:「我果然沒看錯人。」 「你雖然說分析不出來,但估計也猜了個大概了。沒錯,八大神塚操辦古地獵龍是有目的的。除了外界傳說的那些原因之外,其實還有一點。」 他頓了一下,才又說道:「八大神塚從來不會輪流操辦,都是隨機選擇八大之中的一座神塚來作為當年的古地獵龍比賽的經辦方,這其中也是有緣故的。好比今年,我們青月神塚前來操辦,我也坐鎮鬼木崖,乃是因為今年我們青月神塚,急需尋找一件東西。」 武羅會意一笑。 八大神塚以古地獵龍為幌子,需要什麼珍貴無比的資源之時,先探知某處古地內有這種東西,然後就在那裡舉辦古地獵龍大賽,十次之中七八次都能夠找到需要的東西。不論是誰找到了,八大神塚登門,誰敢不賣? 若是自己派人進去尋找,能不能找到且不說,折損也會很大。 蒯淙也知道武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說了。話題一轉道:「我找你上來,便是因為感覺到你是能幫我們的人。」 這回武羅有些意外了:「我?你感覺?」 蒯淙微微一笑:「我需要火巖谷火湖之中的一件東西,我感覺只有你能夠得到。說實話我對其他人不抱希望,火巖谷是個奇怪的地方,八大神塚在這裡從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查閱了所有的典籍,在這裡舉辦的百餘次古地獵龍比賽,對於八大神塚來說,最後的結果都是失敗,沒有一次成功。」 武羅也有些意外,還真是個邪門的地方。 「我很相信自己的感覺。」蒯淙兩手一攤:「你看看我,如果不告訴你我是青月神塚的弟子,你能想像到我這種人居然能夠修來清心寧靜的月神力嗎?」 他倒是沒說錯,蒯淙一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暴虐之氣,怎麼看都不像是青月神塚的妖族。 「當初所有認識我的人都勸我不要加入青月神塚,可是我能感覺到,我的未來就在青月神塚。所以,不到三百年,我就成了青月神塚的大祭司。」他言辭之間,頗有些自傲。 武羅一撇嘴,暗道本君成為帝君的速度比你快多了,在本君面前吹什麼啊。 「我這一生,有很多選擇在別人看來都是愚蠢的,可是最後的結果證明,我都選對了。」蒯淙微微一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武羅的臉色有些古怪,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淡淡道:「不知。」 他撒了謊,事實上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天下第一讖符居然流落到了東土。 蒯淙一抬手,掌心之上幻化出一枚白藍色光芒凝結的繭子,光芒好像花瓣一樣盛開,露出裡面一枚淡藍色的天命神符。 武羅心中一聲感歎:果然不錯,天下第一讖符「言無不中」。當然錯不了,除了「言無不中」還能有什麼原因,讓一個人的直覺如此準確。 「就是這枚天命神符,讓我獲得了這樣準確的預知能力。你一定聽說過天命神符吧,現在你還懷疑我嗎?」 武羅搖頭,他幾乎也能肯定,這一次,自己至少能夠深入到那火湖附近。 …… 武羅從鬼木崖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些旁敲側擊打聽武羅消息的各大神塚的虎豹戰士們也都回去了。 亓元和邛十二睡不著,一直在等著武羅。 易龍當然是躺下就睡,朱妍也躺著,閉著眼睛卻是在假寐。發現武羅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她一顆懸著的心才放回去,慢慢睡去了。 亓元和邛十二關切問道:「武羅祭司,沒什麼事情吧?」 武羅一笑:「安心好了,沒什麼大事,只是那位閣下想跟我聊聊而已。都去睡吧。」 蒯淙跟武羅打成了一個交易,在這一次的古地獵龍之中,青月神塚會保護武羅一行人的安全,回報是武羅如果找到了那件東西,必須賣給青月神塚。當然了,青月神塚給的價格一定會公道的。 熊增幾個人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所謂八大神塚的規矩,自然是八大神塚來定,在鬼木崖的,只有蒯淙一個人,他都不再追究了,哪個還會傻的去找武羅的麻煩。 事實上不但沒人找麻煩,而且第二天就有更多的人上門想跟武羅拉拉關係。武羅早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所以一大早就帶著朱妍和易龍開溜了,只留下亓元和邛十二應付那些人。 這是一次機會,木神塚崛起的機會,所以武羅能開溜,亓元不能,不但不能,他還得堆出笑臉來跟那些人交好。 自打從魔山出來,武羅三人就很少有這樣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離開妖族之後,易龍立刻就忍不住了:「武羅,上一次的事情咱們還沒商量個結果出來,你馬上就要進入火焰谷了,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朱妍譏諷道:「還真沒有想到,九大天門中有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易龍不理會朱妍,只是逼視著武羅。他很明白朱妍不算什麼,真正做主的乃是武羅。 武羅也知道這件事情必須了結一下,不然易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想了想道:「首先,四六是不可能的,我最多給你三件。你答應就給你,不答應,以後再也別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情。該怎麼分配,以後回去再說。」 易龍正要說話,武羅緊跟著又道:「還有一點要明確,就像你之前說的,你們兩個沒有參與的,都算是我個人的收入,你休想分一杯羹」 易龍其實很明白,一旦回到了中州,他們太陰山的處境會更加不利。擺明了這一回的東土之行,他和朱妍已經成了擺設,只是語言這一關,就把兩人卡死了。 現在他人在東土,還能用破壞行動來威脅一下武羅,一旦回去更是沒有一點籌碼,東西都在武羅那兒,他想怎麼分就怎麼分。太陰山毫無主動權。 偏偏上一回在拍賣場的時候,易龍看得很清楚,武羅買下的那十件物品之中,有幾件乃是太陰山急需的。門中的幾位長老煉器正需要的材料,若是能弄回去孝敬那幾位長老,自己將來繼承掌教職位的時候,就會多幾個強有力的支持者。 武羅這麼一說,易龍立刻不答應:「不行,絕無可能。你……」 武羅毫不客氣的打斷他:「那就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你不就是想威脅我,如果不分給你們,就要想辦法暴露我們的身份嗎?我還不怕告訴你了,要是你想同歸於盡,儘管就去暴露身份好了。而且你別忘了,回中州的通道,只有我能開啟,我不介意把你一個人留在東土!」 易龍愣了一下,咬牙切齒道:「好,我答應,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要什麼東西,得我自己挑!」 朱妍又火了,武羅這回卻是一反常態的大度:「行啊,你挑吧。」 易龍挑選了三件東西,正是那些長老們需要的。 武羅將剩下的七件物品收起來,今後,如何分配這些收穫物的物品就算是有個定論了。 易龍也明白,自己答應了之後,再也得不到任何東西了,武羅肯定再也不會讓他們兩個參與進來。但是武羅的威脅太狠了,自己要是不答應,連這三件都沒有了。 而且先答應了再說,回去之後朱清江肯定還要拿出一部分來安撫鄭星魂。這三件,等於是太陰山提前占的便宜。 易龍算計的很精明,可武羅也不笨。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貪得無厭,武羅或許厭惡他,但不會厭惡到想要把他留在東土的程度。 ……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東土所有的神塚都已經聚齊,數千位虎豹戰士在鬼木崖下紮營,連綿不絕。 沒有來的還有近千座神塚,就算是放棄了這一次的比賽。 所有的虎豹戰士進入賽場之前,都會有八大神塚的工作人員,用一種特殊的異寶搜身,以防有人身懷儲物異寶,提前將戰利品藏在裡面,偽裝是從比賽中獲得。 古地獵龍的名次,關係著神塚等級的評定,肯定有人會動些歪腦筋。 武羅的儲物法寶不是異寶,八大神塚的人什麼也沒檢查出來,到時讓亓元和邛十二有些意外,可又不敢多說。 一番檢查之後,虎豹戰士們才被放進了火巖谷。在他們進來之前,蒯淙已經用一件極為珍貴的異寶,將整個火巖谷封印起來,沒有蒯淙的許可,誰都進出不得。 易龍還抱著一絲希望,想混進去碰碰運氣,卻被工作人員毫不留情的擋在了外面,這才死了心。 火巖谷雖然只是一座山谷,但實際上這片「古地」還包含著周圍數千里的山脈,火巖谷只是其中核心部位罷了。 為期三個月的古地獵龍,集合時間一個月,解散時間一個月,真正用來比賽的時間也是一個月。 已進入火巖谷,虎豹戰士們之間就是競爭關係。儘管八大神塚諱莫如深,其實大家都明白,每年死在古地獵龍比賽之中的虎豹戰士,至少有一半是妖族們自己背後下手的結果。 …… 武羅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山林之間,這裡不愧是著名的凶地,幾天下來武羅已經遭遇了十幾頭凶獸,平均每天會遇到三頭。 而且都是等級不低的凶獸,若是在中州,這些凶獸都會有一塊範圍廣大的地盤,武羅這幾天頂多能夠穿越三頭凶獸的地盤。 可是在這裡,似乎凶獸們極喜歡去別人的領地「串門」,武羅所知道的一些關於凶獸的經驗失效了。 獵殺了這十幾頭凶獸,已經足夠木神塚在下一次的評定之中升級成為四等神塚了。武羅倒並不貪心,也沒有把自己跟蒯淙的約定放在心上,能找到那東西最好,找不到也無所謂。到了這裡,遇到的凶獸越來越強大,武羅不想深入了,因為繼續下去,就不是靠「天府之國」能夠解決了,很有可能暴露身份。在東土,暴露了身份就意味著死亡。 算算時間還早,武羅斬殺了一頭烏鬃山虎,奪了這凶獸的洞穴,清理一番之後決定在這裡靜等比賽結束。 管你什麼天下第一讖符「言出必中」,我不走了還能怎麼樣? 半夜的時候,正在打坐的武羅忽然睜開了眼睛,側耳一聽,揮手撤了佈置在洞口的神獸靈文,身形一飄,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出了山洞。 這洞口之外,乃是一片荒草灌木,不遠處是一片茂密的古林,不知名的樹種每一棵都有一人粗細。 此時,正有一名身材不遜於蒯淙的妖族傲然站在樹林下。 月光清冷,那名妖族仰天張口一吞,一道明顯的月華筆直的降落下來,被他納入腹中。 妖族抬手一指,手腕上還長著一拳銀白色的狼毛。 武羅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棵古樹枝丫上吊著一個人,朱妍。 武羅眼睛一瞇,殺心頓起。 第152章 驚天浩劫 儘管跟朱妍剛認識的一段時間並不愉快,可是朱妍畢竟是自己的大姨子。更何況最近兩人的關係正在改善,朱妍總是支持武羅。可是這妖族卻一聲不響的劫了朱妍,武羅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 妖族大步上前,一臉孤傲:「我姓蒯,名叫蒯剛。」 武羅冷冷道:「青月神塚虎豹戰士?」 「還有點小聰明,看來大祭司看上的人,不算是一無是處。可惜膽小如鼠。」蒯剛冷哼一聲:「我不管大祭司怎麼會看上你,可是你最好弄明白,既然你已經接受了我們青月神塚的條件,就得給我老老實實的履行,偷奸耍滑,可別怪我蒯剛無情。」 他一指朱妍:「她只是一個教訓,如果你拿不到我們要的東西,她就死路一條。」 蒯剛說完,轉身大步進了古林,在樹木後面一晃,天空之中一片清冷的月光水銀瀉地一般的落進古林之中,一時間將古林中照的纖毫畢現,蒯剛卻在光芒之中消失不見。 武羅沒有表示什麼,只是走過去將朱妍放了下來。 還好朱妍只是昏了過去,從衣著上看也沒有受到侵犯的跡象。想來蒯剛只是想警告自己一下,武羅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怒火卻是一點也沒有減少。 蒯淙已經封了整個古地,蒯剛卻能夠輕鬆的帶著朱妍進來,顯然是得到了蒯淙的許可。武羅原本對蒯淙的觀感不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下作。 他將朱妍靠在一邊的岩石上,自己坐在一旁思索起來。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武羅將各方面的事情想的差不多了,朱妍也微微一動醒了過來。 第一眼看到周圍陌生的景物,朱妍噌的一下站起來,警惕地盯著周圍,看到武羅明顯愣了一下,不免會多想一些:「怎麼回事?」 武羅把事情說了,朱妍的臉色極為難看,身為暗衛的統領,這麼輕易被人暗算,毫無知覺的被人帶走,簡直是奇恥大辱。 武羅卻不覺得有什麼,蒯剛的水準,至少也是大能者,朱妍跟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朱妍自己檢查了一番,也鬆了口氣,問武羅道:「現在怎麼辦?」 武羅看了她一眼,問道:「我能信任你嗎?」 朱妍不悅,直接道:「你不需要信任我,你只要知道,我是朱清江的侄女,你跟朱家的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出賣你就行了。」 武羅只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他上一世被宋劍眉欺騙,天生對於一些女性不怎麼信任,否則也不會一開始對朱瑾那麼不待見了。 朱妍這麼一說,武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想一想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用一句不怎麼光彩的話說,朱家是一根繩子,武羅和朱妍都是綁在這根繩子上的螞蚱,朱妍要是出賣他,自己也跑不了。 武羅忽的古怪一笑:「既然如此,你就跟小傢伙作伴去吧!」 「嗯?」朱妍還沒明白,武羅已經把「天府之國」一張,當頭將她籠罩進去。朱妍一進去,就見一團金光嗖的一聲竄過來,她一聲驚呼,被動動撲倒在地,小傢伙小爪子對著朱妍的胳肢窩一陣撓,癢的朱妍咯咯直笑,倒是忘了咒罵武羅了。 朱妍既然進來了,出去的話很容易被別人發現。而且為了朱妍的安全,武羅還是覺得將她送進「天府之國」的好。 「天府之國」中隱藏著武羅太多秘密,但真正說起來,武羅最大的底牌仍然是「封神榜」,所以就算朱妍進了「天府之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況且她不會出賣自己。 安頓了朱妍,武羅望向了遠山深處,往那個方向走,自己就能到達火巖谷。蒯淙,蒯剛,青月神塚,你們不是想要那件東西嗎,你們不是威脅我嗎,好,我就把那件東西拿到手,砸碎了也不給你們! …… 武羅已經深入山區三百多里,從一百里開始,就沒有多少妖族了。一般而言,虎豹戰士的實力跟神塚的等級是成正比的,東土絕大部分神塚都是三極以下的,而一般的「古地」,最外圍一百里的範圍,就能夠將絕大部分三極以下神塚的虎豹戰士擋住。 到了三百里這個範圍上,就只有一級神塚、以及少數強大的二級神塚的虎豹戰士才能進入,整個東土,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二十個。 武羅剛剛解決了一頭蹲伏在山峰頂上朝他噴吐火球暗算的雙頭梟獅,左臂上還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武羅沒有不適的感覺,反而覺得很舒服。 這火焰似乎引動了武羅左臂內的天命神符「麒麟臂」,一絲絲的可怕熱力融進了武羅的經脈,全都滋補了「麒麟臂」。 加上這只雙頭梟獅,武羅已經獵殺了三十一頭凶獸,估算一下,所得的積分,穩穩當當能夠讓木神塚升為二等神塚。 當然了,木神塚這次升級之後,想要真正在實力上達到二等神塚,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不過有了二等神塚的評級,以後招募弟子更加容易,具備相應的實力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用木神塚的神力在這頭凶獸的屍體上打上了烙印這個烙印一旦落下,就不能改變,虎豹戰士們沒有儲物異寶,不能將這麼多的凶獸的屍體帶出去,就靠這個烙印來確定獵物的歸屬。 這也是大祭司他們要武羅獲得祖靈妖丹認可的原因之一。 最後,八大神塚的工作人員會統計神力烙印,得出最後的結果排名。 武羅的神力烙印落下,雙頭梟獅的是身上泛起了一絲絲神光,神光之中抽出一道道籐蔓,裹住了屍身,隨後光芒一閃,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做完一切,武羅正要離開,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側耳一聽,空中隱隱一陣風雷之聲。 武羅一抬頭,只見數十萬丈的高空之中,一道巨大的火焰流星,正從北天之外破空而來,黑紅色的核心之外,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金色火焰,熊熊的黑煙在火焰流星後面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隔著那麼遠,都能夠感覺到一股股強悍的能量波動,這也是武羅為什麼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他臉色大變,因為那可怕的火焰流星的方向,竟然是衝著火巖谷而來 幾乎是想都不想,武羅掉頭就跑,天外之物,不論大小,只要墜落這個世界,必定是一場災難。歷史上曾經有無數次記載,哪怕是再強大的修真者,在對抗這等天外之物的時候,也是弱小的不堪一擊。 武羅就算是上一世鼎盛時期,也不會和這等天地之災相抗衡,何況是現在? 聰明的不止他一個,武羅沖天飛起,方圓數百里之內,唰唰唰的不停有妖族飛起,然後好像炸了窩的小雞一樣四處逃散。 武羅的速度毫無疑問是最慢的,他也無可奈何,儘管他戰力無雙,可是境界上的差距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那巨大的火焰流星轟隆隆的擠壓著空氣,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熱浪一層層的席捲,火舌掃動,降落之下顯得越發巨大。 忽然一聲凶魂的獸吼聲沖天而起,一道赤紅色的火柱隨之騰空,直通天地。一圈圈的淡紅色音波,從火柱之上向周圍擴散,瞬間覆蓋了整個火巖谷山區。 即便是在千里之外,肉眼目力難以所及,蒯淙也是臉色大變:「地火金麒麟!」 此時的鬼木崖已經是一片混亂,包括蒯淙在內,都開始了逃難。 蒯淙心知肚明,這一場災難,千里之內必定是一片死地,饒是他自命實力不凡,也不敢硬抗天外流星衝撞的巨大衝擊力。 山外一團亂,山裡的武羅一回頭清楚地看到那火柱之中,一道偉岸的身影騰空而起,長達五百丈的身軀,宛如小山一般。滾滾的火浪岩漿,隨著它的出現被不斷抬高,狂怒的地火金麒麟已經將整個火湖都抬上了天空。 「轟!」一聲巨響,一團刺眼的紅色光芒從地火金麒麟的胸口衝出,筆直的射向那顆火焰流星。兩股強大的力量在半空中一撞,天崩地裂一般,無窮無盡的火焰朝周圍潑灑出去,血紅色的衝擊波瞬間襲過千里山區,所有在山區內的虎豹戰士,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不同的是,武羅這個等級的還能爬起來繼續跑,而有些低等級得虎豹戰士,已經口吐鮮血倒地不起,甚至昏迷過去。 這些人就只能原地等死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逃命,根本不可能有人去救他們。 一次碰撞,漫天火海 火焰流星勢頭不減,甚至連速度都沒有減慢一些,依舊朝著火巖谷快速而去。 地火金麒麟身上的火焰大為減少,再也維持不住火湖,嘩啦一聲無邊無盡的岩漿從半空中潑灑下來,還沒有落到地面上,就已經冷卻了外殼,掉下來之後外殼摔得粉碎,內裡的岩漿破散出來,一片驚心動魄的紅艷,煞是好看。 可惜就算是地火金麒麟都無心欣賞。 剛才那一擊它已經盡了自己最大努力,全部力量被抽走了四成,週身的神火也隨之散去,露出裡面的本體來。 地火金麒麟的本體其實並不龐大,只有百丈長短,比起剛才五百丈的強悍姿態,要顯得柔弱了很多。 不過它一身鱗甲,卻都是金紅色,散發著一絲絲的金色火焰,一雙鹿角上,依舊有神火不住升騰,並未傷及根本。 它貴為上古神獸,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原本都應該是被它踩在腳下,所有的生靈都應該仰視它才對。 只是當面對火焰流星這種天地之災的時候,就連它這樣至高無上的存在都有些不自信了。地火金麒麟仰天一聲怒吼,明知事不可為,但是作為神獸的尊嚴卻不容它退讓 這一聲來自洪荒蒼古年代的怒吼聲,便是神獸麒麟對於天地的一種宣戰。 只見它渾身一抖,一道道金紅色的光芒從鱗片下鑽了出來,彙集到它的口中。 地面上,整個火湖慢慢變得乾涸、冷卻,岩漿凝固成了岩石,一絲絲的火焰能量,都被地火金麒麟抽走。 終於,它無聲無息的一張口,一團刺眼的紅色光芒在它的大口之中不住旋轉,宛如一個小小的宇宙 「咻!」 紅光滿天,當中一顆亮的讓人不敢直視光團,迎著那顆火焰流星一跳,準確的撞了上去。 「轟隆隆……」 隨著照耀整個山區的光芒而來的,便是綿綿不絕的炸雷之聲,還有如同巨浪一樣的衝擊波。 巨聲震得人雙耳欲穿,衝擊波更是將武羅一股腦的甩出去幾十里遠倒是比他自己飛行快速的多。 他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在空中接連翻滾,鮮血一口接一口的噴出來。灑落在周圍耀眼的紅光之中根本就看不見。 這一次的對撞,整整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武羅最後狠狠摔在了一座山峰下,撞出了一個深洞,才沒有繼續被甩出去。 他掙扎著往外爬,一拳打碎了橫在洞口的一塊岩石,鑽出來一看,火焰流星已經被削去了足有三分之一,速度減緩了不少,但是卻依舊不可阻擋的朝著地面上落下。 地火金麒麟狼狽不堪,一身鱗片暗淡無光,口中汩汩的冒著鮮血,血液滴落下來,在半空中便嗤嗤的冒著火光自己蒸發了。 火焰流星越來越近了,地火金麒麟卻不肯離去,饒是它現在已經只剩下一成的力量了,卻依舊倔強的瞪著天空中那顆足足還有三分之二的火焰流星。 在地火金麒麟的心中,火巖谷乃是它的家,不管什麼人,哪怕是天災,想要毀滅它的家,都必須從它的屍體上跨過去。 武羅距離火巖谷還有一百多里,再加上剛才一陣奔逃,此時距離火巖谷足有一百五十里。 看到地火金麒麟這般模樣,武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腦子了一熱,破口大罵起來:「你這頭蠢豬,虧你還是上古神獸,幾萬年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老子上一世也是南荒帝君,被人暗算了,老子不照樣頑強地活著,只要老子不死,總有一天會讓那些傢伙好看你可倒好,自己不活了,非要求死,說你是蠢豬都是侮辱豬,你簡直是……」 武羅發狠一喊,便什麼也顧不得了,靈元送著吼聲傳了出去,比音速還快,眨眼間地火金麒麟就聽到了,堂堂上古神獸,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咒罵過? 它本來就怒火中燒了,偏偏這個時候動動鑽了出來,就在地火金麒麟看過來的那一刻,動動撅著屁股沖它做了一個極其侮辱的動作 地火金麒麟真的暴怒了,即便是本座已經窮途末路,也容不得你們這樣在本座面前放肆。 而且,最關鍵的是,地火金麒麟認得動動,這下子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什麼都顧不得了,先宰了這兩個小子再說。 它捨了火焰流星狂吼一聲殺奔過來,武羅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突然發了瘋,還跟地火金麒麟罵個什麼,火焰流星馬上就要降落了,趕緊逃命是正事 他什麼也不管了,掉頭就跑。 眼看著龐然大物追過來,動動怪叫一聲嗖的鑽回去,極不負責任的把承受地火金麒麟怒火的倒霉差事丟給了武羅一個人。 地火金麒麟越追越近,武羅逃出去兩百里的時候,地火金麒麟已經到了他背後了,一絲絲金紅色的火焰從地火金麒麟的鼻孔中噴出來,熱浪炙烤著武羅的後背。 就在地火金麒麟張開大口就要將武羅一口咬成兩段的時候,火焰流星隕落了。 整個大的好像一塊大石頭投進了水面,劇烈的波動起來,山峰瞬間碎裂,巨石亂飛,衝撞中心處,灰雲沖天而起,升上數千丈高。 一道道衝擊波隨著地震波擴散出去,千里以內的山區徹底被毀滅了。 地火金麒麟就在武羅背後,反倒是替武羅承擔了絕大部分的衝擊力。武羅在最後一刻,放出了木盒宮殿鑽了進去。 木盒宮殿被地火金麒麟一口咬在口中,隨後地火金麒麟百丈長的身軀,在巨大的衝擊波之中,一陣亂蹦,不知了去向。 鬼木崖的眾人,已經逃出去了兩百里,距離隕落的核心地帶約莫七百里的距離,一樣在山崩地裂和衝擊波的範圍內,可是他們所承受的傷害,要比山區內的虎豹戰士小得多。 衝擊波之後,漫天的灰雲揚起來,籠罩了數千里的方圓。灰雲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蒯淙卻是心思聯動,幾乎是毫不猶豫,衝進了灰雲之中。 這的確是一場災難,但蒯淙其實並不痛心,相反,他知道自己神塚的虎豹戰士蒯剛只怕多半是死了,反而更加高興。 蒯剛已經尾大不掉,在神塚內多次質疑自己的決斷。蒯淙雖然嘴上不說,心中早已不喜。 蒯淙相信自己的天命神符「言出必中」,這一次他肯屈尊親自來主持古地獵龍,除了因為青月神殿的確急需那樣東西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言出必中」有兩個預示,第一就是武羅,第二就是蒯剛。似乎蒯剛有難。 蒯剛的實力比起蒯淙也只是一線之差,到底會有什麼劫難? 如果真是這樣,蒯淙不介意在最關鍵的時候,幫蒯剛一把,了結了他。 蒯剛私自將朱妍帶入火巖谷,蒯淙也是事後才知道的,這更讓他惱怒,因為蒯剛這已經是在公然對抗自己的決定了。 蒯淙用來封印火巖谷的乃是一件青月神塚祖傳的異寶,異寶不同於法寶,尤其是這種祖傳的大型異寶,不可能做到意隨心動,蒯淙對於這件異寶的掌控力也實在有限。 蒯剛乃是青月神塚的重要人物,這件異寶自然不會拒絕他。蒯淙也是後來查看,才知道蒯剛進出了一次。 武羅對於異寶不太瞭解,倒是錯怪了蒯淙。 蒯淙進入灰雲,冒著巨大風險,不為別的,只有一樣:隕石。 火焰流星的確是災難,可是天外隕鐵在東土絕對是極品材料中的極品,整個東土,也沒有幾塊隕鐵。 那顆火焰流星大家可都看見了,巨大無比,其中若是蘊含著隕鐵,必定也十分巨大。對於蒯淙來說,這個理由絕對足夠讓他冒險了。 蒯淙精明,別人也不笨,立刻就有不少人醒悟過來,跟著蒯淙鑽進了灰雲之中。只有像亓元他們這些實在是實力不濟的,才留在了外面,焦急的等候著。 易龍也陪著兩人,臉色越來越陰沉。 亓元和邛十二是真心為武羅著急,這樣一場災難,武羅能倖免嗎?兩人毫無信心。 易龍則是心中大罵,武羅死活無所謂,那枚戒指可千萬別損壞了,不然自己就得永遠留在東土,當一個假啞巴 從遠處看去,之前的火焰谷範圍,已經徹底被一團灰黑色的雲團籠罩,就算是實力強大的妖族,目光也難以穿透那灰雲。 …… 武羅躲在木盒宮殿之中,只見宮殿內不斷地有一道道金色的電光閃過,周圍的空間時不時的出現一條可怕的狹長裂縫,顯然外面強大的力量衝擊之下,木盒宮殿的空間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那閃電不再出現,木盒宮殿漸漸穩定下來。而此時,木盒宮殿內的空間已經被擠壓的只有一丈方圓了。 武羅不敢再耽擱下去,如果木盒宮殿真的破碎了,自己就要永遠的迷失在空間亂流之中了。 他立刻打開宮殿鑽了出來,剛一出來,那只跟隨了他很久的木盒就嘩啦一聲碎成了一攤木屑。 武羅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心說好險。 周圍是一片灰濛濛,武羅睜大了眼睛也看不到太遠。 前方不遠處,一層淡淡的火光閃爍著,武羅摸過去,果然是地火金麒麟,已經奄奄一息,七竅流著鮮血,身上的鱗片破碎不堪,兩隻鹿角也都折斷了。 武羅歎息一聲,摸了摸它:「你這又是何必呢?」 地火金麒麟無力的睜開了眼睛瞪了他一眼,此時的地火金麒麟,身軀已經縮小到了十幾丈大小,真是虛弱到了極點。 武羅眉頭一皺,覺得有點不對勁,地火金麒麟的虛弱,不像是簡單的受傷導致,似乎就是虛弱。 武羅心中一動,用心感受了一下周圍,臉色大變,趕緊將那一套親手打造的醜陋鎧甲套上,然後看了看不甘心的地火金麒麟,道:「你別不甘心,我這是在幫你。」 第153章 天生神玉 武羅正要將地火金麒麟收進「天府之國」,左手卻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地火金麒麟的額頭上。天命神符「麒麟臂」放出一團耀眼的火光,籠罩了這頭上古神獸。 地火金麒麟發出一聲不甘的歎息聲,被火光收進了「麒麟臂」之中。 它雖然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這個咒罵自己的小子,但是現在實在是無能為力。而且「麒麟臂」的確是一個將養的好去處,繼續留在外面,地火金麒麟感覺自己支撐不了兩個時辰。 地火金麒麟這種虛弱的感覺,就像修士們從岳崩淵出來的那種狀態。武羅感受了一下之後,覺得這周圍似乎變得和岳崩淵之中一樣了,所以他趕緊穿上了那身鎧甲。 只是他不明白,之前的火巖谷並沒有這種感覺啊,難道說是那顆火焰流星撞擊的結果? 四周黑暗一片,灰雲徹底擋住了一切光線。武羅也分不清方向,有鎧甲保護,他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索性原地坐下來,先等等再說。 最後爆炸的時刻,武羅雖然躲進了木盒宮殿,但是之前本來受傷就不輕。他吞了靈丹,就地打坐,運轉了九龍吞日大法,慢慢恢復著傷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羅悠悠醒來,體內傷勢好的七七八八,可是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他歎了口氣,準備碰碰運氣,選定一個方向闖一闖,忽然感覺封神榜一動。 武羅暗喜:難道又有天命神符? 仔細一看,卻是失望,原來是麒麟臂通過封神榜傳來的意念:地火金麒麟已經陷入了沉睡,不過地火金麒麟的收藏著實不菲。 地火金麒麟全盛時期體長五百丈,它跟別的神獸不同,有什麼好東西直接吞進腹中。現在身軀只剩下十幾丈了,一陷入沉睡,就不自覺的將東西吐了出來。 這傢伙幾萬年的累積,光是珍貴無比的火系極品材料地心火脈玉就有一百多枚,武羅大喜過望,這些可都是煉製靈符的絕佳材料啊。 他細緻的將地火金麒麟的寶藏分門別類,全部存放進了「天府之國」,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地火金麒麟的,人家還沒死呢,只是陷入了沉睡,萬一醒過來,發現自己攢了幾萬年的老婆本都不見了,還不跟他玩老命? 最後剩來一件東西,卻是有些棘手。 一株高達半丈的火海珊瑚。 想必這是火湖之中最大的一株火海珊瑚了,能夠生長到這麼大,只怕也有數萬年的壽元了。 而這東西,也正是蒯淙讓他尋找的。 武羅心中有些後怕,還好自己沒有傻乎乎的去找火海珊瑚,這東西可是在地火金麒麟肚子裡呢,要是沒有那顆火焰流星,全盛時期的地火金麒麟,掐死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生靈都輕而易舉,何況是自己? 火海珊瑚乃是極為珍貴的火系材料,對於火行靈元的親和力猶在地心火脈玉之上,實實在在的火系頂級材料。 而且火海珊瑚越生長等級越高。據說上古時期,曾經有一株火海珊瑚成了大氣,脫離了火海之後,自身就能夠誕生一片地脈火海 這株火海珊瑚在地火金麒麟體內,還能夠繼續生長,可是到了武羅手中,武羅沒辦法讓它繼續提升,頗有些可惜的感覺。 武羅搖了搖頭,將火海珊瑚送進了「天府之國」,找了個地方好好安置下來。 關閉了「天府之國」,武羅還沉浸在白撿了老大一個寶藏的歡愉之中,「封神榜」卻又傳來了一道消息。 武羅打開「封神榜」,只見「麒麟臂」那一格之中,一絲絲的血色火光翻滾著,彷彿有一股力量,不斷地推動著「麒麟臂」,終於麒麟臂之上紫光一閃,生生拔升一格,進入了五品神將的行列 然後,麒麟臂上的血色火光才慢慢消褪而去,這枚天命神符沉寂下來。即便如此,「麒麟臂」之上依舊有一層淡淡的血色火光籠罩,似乎正在發生著不為人知的變化。 武羅心中了然:「麒麟臂」原本只是感應上古神獸麒麟的精血而化,現在居然有一頭貨真價實的神獸麒麟安居其中,儘管這頭麒麟重傷之下奄奄一息,已經陷入了沉睡,但是對於「麒麟臂」的等級提升,還是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麒麟臂」的力量不光來源於麒麟精血,這枚天命神符的本體乃是一枚天生神玉,本身力量就是不凡。 武羅心中不免就有些奢望:若是這頭地火金麒麟恢復了全盛的狀態,乖乖待在「麒麟臂」之中,這枚天命神符會強大到什麼地步?有沒有可能和那些天下第一序列爭鋒?有沒有可能成為天下第一火符? 不過這些念頭只是在他腦海之中一閃而過,武羅很明白這根本就是奢望,堂堂上古神獸,便是死也不會願意受人族驅使,更何況待在天命神符之中? 地火金麒麟在「麒麟臂」之中養傷,便是將來不肯留下,也有一段善緣結下。而且地火金麒麟恢復之前,必定會給「麒麟臂」帶來足夠多的好處。 武羅心中美滋滋的,收了封神榜,整理了一番,便大步朝前邁去。他覺得自己最近運氣似乎不錯,走出這片灰雲應該不成問題。 武羅甚至琢磨著,最好能夠找個地方尋上一道地心火脈,將之轉移到「天府之國」當中,然後就可以把那株火海珊瑚種下去,這麼一株生長了幾萬年的火海珊瑚,要是在自己手裡死了,可真是浪費。 他卻不知道,此時在「天府之國」當中,動動饒有興趣的站在一旁看著,武羅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火海珊瑚放在了距離某件東西很近的地方紅泥蛤蟆。 武羅進入「天府之國」,刻意避開了朱妍。這裡世界廣大,武羅要是不想見她,朱妍根本不會發現武羅進來過。可是他能躲開朱妍,卻躲不開動動。 武羅離開時間不長,動動就覺察到這紅泥蛤蟆有點不對勁了。它最喜歡看戲了,所以也不插手,站在一邊。 那紅泥蛤蟆絲毫不覺被人旁觀有什麼不妥,睜開眼睛來,鼓著腮幫子,瞪著那株巨大的火海珊瑚。 兩下蹦躂到了火海珊瑚前面,猛地一跳,上了珊瑚頂,狠狠一口咬下來一大塊。 被咬掉破損的地方,一層濃稠的火紅色液體滲了出來,就好像鮮血一樣。 紅泥蛤蟆將咬掉的那塊火海珊瑚吞了下去,舌頭一卷,將那一層火紅色的液體也吞下肚中。然後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飽嗝,聲音如雷,倒是把動動嚇了一跳,嗖的一聲後退出去。 紅泥蛤蟆吃飽了,眼睛一閉,恢復了原始的狀態,咕咚一聲從火海珊瑚上掉落下去。 動動小心翼翼的湊到了紅泥蛤蟆面前,試探性的用腳去捅了捅,紅泥蛤蟆沒動,小傢伙膽子大起來,伸出爪子去抓紅泥蛤蟆,眼看就要摸到了,紅泥蛤蟆忽然一張口,噗的一聲,吐出來一枚淡銀色的玉錢。 動動嚇了一跳,嗖的一聲竄了回去,躲在火海珊瑚後面觀察了半天的「敵情」,好一陣子才壯著膽子出來,又試探了幾次,那紅泥蛤蟆再也沒有動靜,小傢伙咧嘴一笑,抓了蛤蟆玩耍起來。 它將那蛤蟆往空中一拋,蛤蟆還沒等落下來,銀色的玉錢先落下來,咚的一聲砸的動動眼淚長流,動動大為惱火,一腳將紅泥蛤蟆踢得不知去向,抓住那枚玉錢就咬,小爪子上藍電霹靂啪啦的…… …… 武羅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可事實卻狠狠地讓他下不來台。走了足有四五天了,他還在這片灰雲之中晃蕩著。 伸手不見五指,也不能飛行。 武羅筆直的往上飛,想要越過雲層,可是飛到了他目前的極限,還是一片黑暗。再往上就要凍成冰棍了,他不敢嘗試,還是老老實實的下來,繼續在地上抓瞎。 十天以後,灰雲終於開始慢慢消散。十五天時間,終於徹底的塵埃落定,火巖谷附近一片清明。 能夠看清了之後,更覺得震撼,整個大地裂成了一塊塊的扇形方塊,從內向外,鋪排開去。 山峰早就不存在了,只剩下滿地的亂石。偶爾還有凶獸殘破的屍體夾雜其中。這些都是二品、三品的強悍凶獸,平時遇見了,一頭能掃滅一個低等級神塚,可是在這樣的天地之災當中,不堪一擊,宛如出生的嬰兒。 武羅分辨了一下方向,悲哀的發現自己果然選錯了方位,之前那幾天,要麼在原地打轉,要麼就是更往裡走了。現在距離火焰流星衝撞火湖的核心位置,應該不會超過一百里。 武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既然已經到了這裡,索性就去看看。畢竟火焰流星撞大的這種事情,幾百年也難得遇上一次。 半個時辰之後,武羅發現了第一具妖族的屍體。開始他還以為是在撞擊的爆炸中身亡的虎豹戰士,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這具屍體十分完整,而這裡距離撞擊的中心,不超過一百里。 連地火金麒麟都差點被震碎了身軀,那個虎豹戰士能夠在這個位置上還保持完整的屍身?只怕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難道是撞擊之後進來的?」武羅一陣奇怪。 他也發現了,越靠近核心位置,那種詭異的力量就越強烈。那具屍體,顯然是虛弱而死,和岳崩淵幾乎一模一樣。 又過了一個時辰,他遇到了第二具屍體。 武羅也終於想明白了:這些人應該是鬼木崖營地的人,撞擊之後,或者是貪圖地火金麒麟的寶藏,或者是貪圖隕石,冒險進來的。而且這些人都是「走運」的人,選對了方向。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的火巖谷了,隕落的火焰流星,帶來了一種可怕的力量,不管你的修為多麼精深、力量多麼強大,這種可怕的力量,都能輕而易舉的摧垮你。 武羅用了半天時間,抵達了撞擊的核心區域,一路上總共發現了四具屍體,都是虛弱而死。 武羅心中越來越懷疑,這種力量到底是什麼?難道說是天外來物攜帶的?可是為什麼岳崩淵之中也有這種力量? 撞擊的核心區域極為可怕,原本的火巖谷已經成為了一個深達數百丈的大坑,就好像一個大地的傷口,讓人看了觸目驚心,難以想像這個世界,居然能夠承受這等的創傷。 大地表層赤黃色的泥土朝外翻湧著,而大坑深處,各種礦物質在撞擊造成的巨大壓力和高溫之下,變得五顏六色,夾雜在已經溶化得岩石和泥土之中,顯出一種詭異的美麗。 四周空無一人,武羅十分肯定,這裡除了自己,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生靈的存在。他們即便是沒有死在數十里之外,也已經虛弱的無法抵達這裡。 他慢慢飛上天空,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從高空望去,這個深坑更加可怕,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渺小的飛蟲,而下面那張大口正發出一股可怕的吸力,讓他無法抵抗 大坑深處,卻忽然有一絲靈光閃爍,武羅有些意外,小心翼翼的降落下去,一直到了兩百丈左右的深度,才能夠看得清楚。 坑底,散步著數百塊破碎的隕鐵,漆黑無光,好像燃燒不完全的煤炭一樣。 而就在那一堆隕鐵之中,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閃爍。武羅揮掌一掃,一片靈光,原本想將那些隕鐵撥開一邊去,沒想到那些看上去只有石凳大小的隕鐵,卻是紋絲不動。 武羅再往下降落,身上的鎧甲便嘎嘎吱吱的響了起來。這把他嚇了一跳,這才察覺出來,原來越靠近這些隕鐵,那種詭異的力量越是強烈。現在這個距離,基本上已經是自己打造的這具鎧甲的極限,再往下,自己也要受到那種力量的荼毒 武羅之前一心掛念著那絲靈光,居然忽略了鎧甲。 他無可奈何,隨手從「天府之國」中抓出來一件法寶,粗略了祭煉了一下,能用就行。 武羅還有些奇怪,以前每次打開「天府之國」,動動都會活蹦亂跳的竄過來跟自己嬉鬧一番,這回怎麼沒見這個小傢伙了? 他御使了那件手斧型的法寶,噴出靈光斬落下去,不料那隕鐵卻是格外堅硬,「噹」的一聲大響,硬生生的把法寶給彈了回來。 武羅感覺到靈氣浮動,忙將那件法寶召回來一看,斧刃上已經缺了一個大口子。 武羅收集的法寶雖然不多,但是品質都算不錯,一擊之下就能崩豁這麼大一個缺口,這隕鐵的材質真不是一般的堅硬。 這回武羅沒招了,這裡的邪異力量不知道對法寶有沒有污染作用,武羅可不敢用自己的法寶來試驗,想了想,丟了那只缺了口氣的手斧,飛出了大坑。 四處看了看,武羅反倒是覺得這周圍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火雲流星墜落,這些日子以來想必已經傳遍了整個東土,想一想就猜到,肯定有無數想要碰碰運氣的妖族正往這邊趕來,短時間內,這片地域肯定會極度「繁華」起來。 可是這些妖族都不能靠近這裡,要麼死在半路,要麼許多的無法前進。 武羅便在一處地縫之中打坐下來,沉入「天府之國」,準備鍛造第二套鎧甲。 不是武羅執拗,實在是他總感覺,這種邪異的力量乃是一個巨大的謎團,而隱藏在隕鐵後面的那絲靈光,極有可能就是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 事情急迫,他在「天府之國」中,為自己劃出了一方更小的天地,將朱妍和動動都擋在了外面,完後開始了鍛造。 相比於上一次鍛造這身鎧甲,武羅的《八荒鍛造》早有了長足進步。 挑選了一些更加珍貴的材料,武羅花了一天時間,打造出了一身全新的鎧甲。雖然這身鎧甲灰不溜秋,款式老舊,也沒有什麼花哨的裝飾,可是相對於之前那一身,這具鎧甲已經是「藝術品」的級別了。 穿上新的鎧甲,武羅離開了「天府之國」,在外界適應了一會兒,感覺這套鎧甲的效果的確比之前的強太多,才慢慢飛向了深坑。 這一回,下降到了上一次的深度,鎧甲沒有任何反應,再往下,還是一樣,武羅終於放心了。 緩緩降落到了坑底,一直到了靠近那些隕鐵的時候,鎧甲才發出了一陣細微的絲絲聲,不過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這種情況下,時間長了肯定不妙。武羅立刻動手將隕鐵搬開。隕鐵入手,果然沉重無比,難怪只靠靈風掃不開。 及便是武羅親自動手,也是累的氣喘吁吁,才將十幾塊隕鐵清理開。 隕鐵黑不溜秋,下面埋著的東西卻是一片溫潤。武羅一下子眼睛都直了:天生神玉。 他絕對不會看錯,貨真價實的天生神玉,足有石碑大小的一塊,而且品質極佳,粗略判斷,絕對超過了「麒麟臂」的那一塊本體天生神玉。但是到底是什麼等級,還要仔細鑒定之後才能確定。 武羅呆了一下之後,一陣狂喜,毫不客氣的將這塊巨大的天生神玉拔出來,又擔心這塊天生神玉之中會有那種邪異的力量,故而沒有直接放進「天府之國」,而是選了一枚儲物戒指裝進去。 從深坑中出來,就算是武羅也忍不住心情激動。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天生神玉啊,不是天生神石、不是天生神木,是最頂級的天生神玉 這麼大一塊,武羅兩輩子都沒有見過。 他已經能夠想像到,要是讓向狂言看到這東西,老傢伙恐怕會嫉妒的發狂,口水都要流淌成纏纏綿綿的小溪了吧? 武羅暗自一笑,破空飛走。 …… 果然如同武羅所猜測的,離開這片區域的途中,他遇到了十幾波爭先恐後闖進去的妖族。修為有高有低,但是幾乎每一撥人,都是興致勃勃,一副即將成為暴發戶的模樣。武羅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勸,這些人聽不進去。 這一路上,他也見到了更多的屍體。 有七成乃是被那股力量摧殘虛弱而死,剩餘三成,則是被旁人所殺。 從那片區域出來之後,武羅脫了鎧甲,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鬼木崖的營地被摧毀之後,當初等候在鬼木崖的妖族們又建了一座營地,等候自己神塚的虎豹戰士。 這次的事件,絕對是東土數萬年來最大的一次慘劇,數千虎豹戰士,只有三分之一活著出來了。 而且這其中,還有大概一半的人,出現了虛弱的症狀,妖族最好的妖醫對這種病症束手無策,似乎他們只能等死了。 幾天前,那個營地就撤走了,木神殿的人估計也回去了。 武羅打探到了這些,便將朱妍放了出來,前前後後的事情說了,朱妍沉吟一番道:「若是照你所說,這裡的邪異力量跟岳崩淵相同,那麼那些虎豹戰士還得死去一半。虎豹戰士乃是神塚最強的戰力之一,妖族遭此大難,元氣已傷,短時間內是沒有力量侵入中州了。咱們的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我看回落日荒原,找到易龍,咱們就可以返回覆命了。」 武羅撈的盆滿缽滿,早就想回去了,自然不會反對,兩人便立刻起程,返回落日荒原。 一路上武羅就在琢磨,那塊石碑大小的天生神玉,到底是本來就在火湖下面的呢還是那顆巨大的天外隕石帶來的。 天外隕石已經燒成了灰燼,剩下的部分都在撞擊中變得粉碎,留下的只是一些隕鐵碎塊。根本沒辦法搜尋痕跡。隕鐵碎塊及便是武羅穿著新的鎧甲,都不能長時間靠近。 武羅推敲了幾番,更是暗暗心驚,因為得出的結論是,那塊天生神玉明顯不可能是原本就存在的。地火金麒麟的性子,雖然不像龍族那麼貪財,可也不會放著這麼大的一個寶貝在自己老巢下面睡覺。 單看他連地心火脈玉、火海珊瑚這些都吞進了肚子裡就知道,如果這塊天生神玉早就存在,那也早就進了它老人家的肚子了。 也就是說,這塊天生神玉,肯定是那顆巨大的隕石帶來的。 天生神玉本就是神物,質地堅硬無比,有些天生神玉,甚至經歷了洪荒創世,這樣的隕石撞擊不會粉碎也很正常。 可是這塊隕石之中,怎麼會有一塊天生神玉? 而這隕石,從始至終似乎都是目標明確:火巖谷,火湖,地火金麒麟。 第154章 九轉煉符 地火金麒麟怒而出湖,當空迎戰,難道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尊嚴?最後時刻被武羅一陣怒罵,捨了隕石直奔自己而來,現在想起來,似乎也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啊。 可惜地火金麒麟已經陷入了沉睡,不然找它來一問便知。 總之,這件事情武羅覺得疑點重重。 從火巖谷舊址返回落日荒原,中間恰好經過一個地方名叫「白牛山」,這地方妖族古老傳說,曾經有一頭頂天地裡的老牛精,愛上了夜空中的月亮,每天夜裡便在山頂上對著月亮哞叫。 後來這裡,便成了八大神塚之一青月神塚的所在地。 青月神塚的大祭司蒯淙最近這一陣子日子很不好過,內外交困,十分尷尬。 古地獵龍本是一件盛事,但是因為每年舉行,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而且八大神塚換著坐莊,誰有需要誰上,一般來說派出一位祭司主持足以,頂多也就是第一祭司,很少有大祭司親自出動的。 這一回蒯淙卻是親自上陣,其他七大神塚也樂見其成。本來一件好事,最後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然後灰雲起始,他第一個看出了其中的巨大機緣進入其中,可是沒多久「言出必中」就有了預警,蒯淙萬般不捨地出來,悄然返回青月神塚。 隨後,他明白「言出必中」又救了自己一次。 蒯剛三天之後回來,本身就已經重傷,又被一種詭異的力量弄得虛弱不堪,饒是他在弟子的壓力下,請了祖靈妖丹出手,以青月神力溫養蒯剛的妖體,蒯剛還是不可遏制的衰弱下去。 不過青月神力畢竟非同一般,祖靈庇護之下,衰弱的速度大大減緩,可是照蒯淙估計,最多也就是還能維持七八天時間。 蒯剛畢竟是青月神塚的虎豹戰士,這個位子乃是肥差,有的是弟子盯著呢。好在青月神塚不是木神塚,人家積澱雄厚,去了蒯剛,很快就能補充上一個實力不比蒯剛差多少的戰士。 可問題是,神塚實力太過雄厚、積澱太深也是個麻煩,能夠勝任虎豹戰士的人太多了,彼此之間更是派系林立,內鬥起來讓蒯淙不勝其煩。 偏偏蒯淙自己也感覺到,似乎受到了那詭異力量的影響,雖然問題不大,但是這幾天也是耳鳴眼花,時而有眩暈欲嘔的現象。 這對於一位妖族八大神塚的大祭司來說,實在是很讓人擔心的一種症狀了。 可麻煩事還不止於此,這一次的古地獵龍,畢竟是在他的主持下出了事情,各大神塚登門的人絡繹不絕,問罪的、質疑的、裝可憐的,很有點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架勢,攪得蒯淙頭都要炸了。 這一天,蒯淙是真的惱火了,這幾天心力憔悴,真想好好休息一下。吩咐了下面的弟子,任何人都不准來打擾自己。然後蒯淙進入了青月神塚之中,這裡總該沒人敢打擾自己了吧?他叩拜了祖靈妖丹,向祖靈敘說了自己的症狀,然後在祖靈妖丹一側躺倒,準備大睡一覺,希望祖靈妖丹能夠在自己睡夢之中幫助自己治療。 祖靈妖丹的另外一側,躺著昏迷不醒的蒯剛,一絲飄帶一般的神力,連接著蒯剛和祖靈妖丹。 無論哪一座神塚的祖靈妖丹,都不會拒絕大祭司的懇求,更何況蒯淙這個懇求還關係自己的身家性命。 所以蒯淙一躺下,閉上眼睛,祖靈妖丹之中便有一股淡淡的神力飄散出來,可還沒等覆蓋到蒯淙身上呢,就有一聲炸雷般的怒吼響徹整個青月神塚。 「蒯淙,你背信棄義在前,莫怪我毀約在後!火海珊瑚我拿到了,但是它也永遠跟青月神塚無緣了。你若是敢再動我的人,莫怪我武羅不講情面!」 正對著青月神塚的一座山峰上,一股強悍的木神力沖天而起。武羅將自己的靈元,透過了「天府之國」,瘋狂激發蓬荊神木樹林。靈元轉化為神力,兩相疊加,強悍程度居然是絲毫不遜於之前蒯剛的氣息。 整個青月神塚大吃一驚,不知道大祭司什麼時候豎了這麼一個強敵。 蒯淙被驚醒起來,祖靈妖丹也是極為不滿,神力一收,暫緩了對蒯淙的治療。蒯淙氣的咬牙切齒,他很清楚武羅為什麼會這樣,武羅能夠從那場浩劫之中活下來,顯然實力深不可測,蒯剛這個蠢貨,不但打亂了自己全部的安排,還給自己豎了這麼一個大敵。 偏偏蒯剛已經不行了,他就是現在一巴掌把蒯剛拍死也不解氣了。 武羅神力磅礡,東土已經上萬年沒有出現一位能夠運用木神力的妖族了,消息一傳開,草木系的神塚暗中歡欣鼓舞,彼此之間相互串聯,想要尋到那一位能夠動用木神力的高手。 …… 武羅在青月神塚面前吼了一嗓子,然後無所謂的自己走了,卻不知道整個東土都牽動了起來。 不光是草木系的神塚,青月神塚當中也有人蠢蠢欲動。 青月神塚是什麼地位?堂堂東土八大神塚之一,響噹噹的名號,就這麼被人當面罵一通不還手?顯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蒯淙不想真的跟武羅鬧翻,首先他現在自顧不暇,沒工夫去和武羅糾纏,其次武羅手中的火海珊瑚的確是他迫切需要的,整個東土,其他的地方肯定還有火海珊瑚,可是一時半會未必能找到,甚至有可能等到蒯淙死掉,都未必找得到。他還想把事情跟武羅說清楚,緩和了關係然後從武羅手中收購火海珊瑚呢。 這其中的許多彎彎道道,青月神塚的其他人可不知道啊,那些嗷嗷嚎叫著準備爭奪虎豹戰士位子的人,不免就動起來心思。 如果能夠擊殺武羅,豈不是挽回了青月神塚的顏面,立下了大功?而且武羅等於是指著蒯淙的鼻子大罵,殺了武羅,還能討好大祭司蒯淙。 於是不少妖族悄悄離開了神塚,不知所蹤。 武羅明目張膽的辱罵青月神塚,是因為覺得自己反正要走了,你青月神塚能耐我何?他帶著朱妍繼續趕路,晚上便停下來,尋一處避風的山洞,用神獸靈文封了,安心歇息。 兩人都是強大的修士,睡不睡覺都無所謂,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要有些避諱,是以兩人都選擇了打坐修行。 武羅將九龍吞日大法又運轉了一個大周天,明堂宮中,龍湖滂湃,潮水連連,靈龍在其中歡快徜徉。 武羅如今一次行功,若沒有其他的天材地寶,則需要消耗五枚玉髓,實在是奢侈之極。找遍了整個中州,都沒有這麼浪費的。 好在這五枚玉髓的靈氣盡數被靈龍煉化,否則長此以往,武羅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子呢。 九龍吞日大法極為霸道,是以要求的根基特別紮實,需要積澱的靈元也是極多。只是目前還沒表現不出來,等武羅再次提升一級,到了龍宮的境界,靈龍可以放出體外傷敵,就能夠看出來厲害了。 他修煉完畢,沒什麼事情,索性打開了「天府之國」,準備將「天府之國」中整理一下。進去之後,瞅了兩眼卻不見了動動。 「動動小傢伙……」 喊了兩嗓子,才看見小傢伙從蓬荊神木樹林之中嗖的一聲竄了出來,最裡面叼著什麼東西。 到了武羅面前,動動獻寶似的把嘴裡的東西雙手遞給武羅。武羅先把上面東東的口水擦乾淨,這才仔細去看,這一看卻是嚇了一跳:玉錢! 「你從哪找到的?是不是一隻紅泥蛤蟆吐出來的?」 動動站直了身子,雙手背在身後,很是洋洋得意的點了點頭,一副你不用謝我的模樣。武羅哭笑不得。他四處找了找,卻不見紅泥蛤蟆的去向,問了動動,動動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武羅發現火海珊瑚缺了一角,基本上已經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到一邊去玩,別來吵我。想吃什麼自己去找。」有了後面這句話,動動歡樂的翻了個觔斗,刺溜一下不見了。 武羅盤膝做好,雙手將玉錢扣在掌心,一絲元魂透了進去。 一片絢爛的光芒出現在武羅的明堂宮之中,金色的蝌蚪形文字從天空中垂落下來,好似一道珠簾。 每一刻文字都在不停的滾動,那是武羅正在飛速的閱讀。 《九轉煉符》,乃是這片法門的名稱。金丹九轉修士都明白,煉製外丹的時候,靈丹在鼎爐之中成型、破碎、再成型,一共九次變化。 而靈符九轉,也是同樣的道理。靈符成型之後破碎,再次煉製成型。最高可以達到「九轉」的境界。 武羅估計了一下,假如一枚靈符是最低級別的無品境界,九轉之後正好就是一品靈符 而如果本身就是一品靈符,按照理論來說,也是可以達到九轉境界的那這道靈符九轉之後,會變得多可怕? 《九轉煉符》武羅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儘管他不是地地道道的符師,可是他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的好友,如果連他都沒有聽說過,那只能說,這種法門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 靈符一旦成型,便是向狂言的本事,也不可能用符師的手段來提升等級了,想要升級不是不可能,成為主人的本命靈符,伴隨主人一同修煉,主人等級提升,也會帶動靈符的等級提升這是一個極為緩慢而艱辛的過程。 而《九轉煉符》將靈符當成靈丹來不停地淬煉,提升的過程相對來說迅速幾十倍,而且能夠連續九轉,前途幾乎不可限量。 武羅激動之餘,立刻繼續看了下去。 這道法門的一個先決條件就是需要一個「鼎爐」。既然像煉製靈丹一樣淬煉靈符,那麼自然需要一個象徵意義上的鼎爐。 武羅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上蒼安排好的,因為根據《九轉煉符》的要求,自己的靈龍,乃是一個天生的絕佳鼎爐 武羅將整部法訣看了三遍之後,默默思索一陣,然後又仔仔細細看了三遍,確保沒有錯誤,再將前後的過程在心中推敲一番,確定沒有疏漏,這才取出來五十枚玉髓,準備實驗一下。 之前的煞氣靈符都已經消耗殆盡,武羅只能重新煉製靈符。 按照《食符》法門,將這些玉髓的靈氣消化吸收,然後凝聚成了一枚玉白色的靈符胚胎,選了一道靈文刻錄在上面,一枚嶄新的靈符就成型了。 武羅現在的本事遠勝當年,這枚靈符又是用五十枚玉髓凝聚而成,本質也還算不錯。因此煉製出來之後,靈氣濃縮成三道光環,套在靈符表面;靈文也顯化為一絲絲的金光,繭子一樣裹在靈符表面。 從等上來看,這枚靈符已經達到了七品。 武羅把手一抬,靈符化作一道玉光鑽進了自己眉心。幾乎是同時,就出現在了明堂宮之中。 武羅心思一動,龍湖之中嘩啦一聲水響,湛藍色的水面上潑灑出一片朦朧水霧,一條靈龍騰空躍出,一口將靈符吞下腹中,然後一個猛子扎進了龍湖水底,像蟒蛇一樣盤成了一圈。 在靈龍的腹中,那枚靈符碎裂成了粉末,一絲絲的被靈龍吸收。 武羅運轉《九轉煉符》的法訣,開始再次凝聚靈符。 只見一絲絲金光從靈龍的身體各部分鑽出來,匯聚到了一起,凝成了一片獨特的靈文分明就是武羅篆刻在靈符上的那一篇靈文,但是又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跟以前不同了。 這也算是一種重生,又活一回的武羅當然能夠理解。 靈文凝聚之後,一絲絲的靈氣從周圍席捲而來,漸漸地凝出了靈符的實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枚靈符終於重新成型。靈龍張口一吐,靈符從水面下衝天而起,旋轉著升上高空,灑下一道道金光,將整個湖面映照的輝煌燦爛 武羅沒有去關心靈符,而是盯著自己的靈龍。 九轉煉符之後,靈龍似乎瘦小了一圈。武羅大為擔心,九龍吞日大法乃是自己的根本,如果煉符一次,就意味著靈龍損耗一次,絕對是得不償失的。 不過武羅檢查了一番之後卻是心頭一喜:靈龍不是被損耗了,而是更加凝練了。也就是說,作為鼎爐的靈龍,在煉符的過程中也有不小的收穫。 別小看這種凝練,似乎在力量上沒有提升,但是卻意味著根基更加紮實。 修仙一途,就如同百尺高樓,根基越紮實,將來的成就也就越高。武羅平日裡,運轉九龍吞日大法不停吞噬玉髓,不就是為了將根基打得更紮實一些嗎。 沒想到《九轉煉符》法門還有這等效果,武羅真是大喜過望。 檢查完了靈龍,他又滿懷期待的去看那枚靈符。原本七品的靈符,已經成功拔升為六品,而且看上去屬於六品上的範圍,提升極大。 這枚靈符目前只是一轉,一轉十分容易,二轉便有些困難了。武羅自己估計,按照現在的狀態,三轉能否成功,就要看運氣了。 他也不遲疑,喚來了靈龍張口又將靈符吞下,開始二轉煉製。 果然這一次就不如上次那麼輕鬆自如。靈符粉碎還好,重新凝聚就顯得格外困難。大約花了比上一次多出兩倍的時間,武羅才二轉煉符成功。 原本六品上的靈符,成功提升為五品,而且幾乎已經到了五品上的臨界點,只差一步就能達到四品了。 一枚五品上的靈符拿出去,比得上一件四品上的法寶,甚至更加搶手。說起來這枚靈符的成本只是五十枚玉髓的,可謂「低廉」。 武羅沒有猶豫,立刻決定三轉。 第三次就更加困難了,在靈符粉碎的階段就遇到了麻煩,差一點引起了爆炸要真是爆炸了,武羅辛辛苦苦培育的靈龍也就毀了,哭都來不及。 好容易控制住了,渡過了一個難關;靈符重新凝聚的時候又出了問題。符文化成的金光始終難以形成文字,在靈龍腹內飄來蕩去,像一群不聽話的孩子。 武羅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讓靈文凝聚了,可是在凝聚靈符本體的時候卻功虧一簣,瞬間瓦解。 一道道靈力沉進了靈龍的體內,再也找不到痕跡。 武羅苦笑一下,雖然毀了一枚五品靈符,可也並不心疼。現在有了《九轉煉符》,等於是一隻能下金蛋的母雞,就算是丟了一隻金蛋,也不怎麼心疼。 倒是靈龍,一枚五品靈符的靈氣全都補給了它,靈龍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武羅睜開眼來,就看見動動垂涎三尺地盯著碧玉籐那七顆果實。果實還沒有成熟,動動似乎已經等不及了,下傢伙在下面又蹦又跳,想要去摘果子。他忌憚碧玉籐的劇毒,不敢攀爬,只能在外圍蹦跳著,卻始終摘不到,急的抓耳撓腮。 武羅哈哈一笑,過去抓住動動的脖子:「那東西還沒熟,很酸的。」 動動一聽,捂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似乎想想著自己牙齒被酸倒的情景,然後心有餘悸的哆嗦一下,老老實實的走了。 武羅從「天府之國」中出來,朱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你總算是出關了,你要閉關也提前跟我說一聲,不聲不響的一坐三天。」 武羅歉意一笑,兩人出了山洞,繼續趕路。 兩人飛行半日,前方地平線上,忽然有一座巨大城池漸漸顯露出來。武羅和朱妍都是驚訝,東土絕大部分地域沒有開發,妖族們依托神塚群居而生。妖族的繁衍能力遠遠比不上人族,東土更不可能出現這種人煙稠密的大城池。 待飛的近了,兩人才看出來,城池的確很大,可是根本算不上人煙稠密。 城牆倒是巨大厚實,比起中州任何一座城市來也毫不遜色,但是城內各個建築之間建個很遠,並沒有多少妖族在裡面生活顯然也是一座妖市。 武羅和朱妍相視一眼,朱妍難得的露出一絲淡淡的壞笑:「易龍不在。」 那意思很明顯,上一次在要是拍賣會大撈了一比,這一次易龍又不在,弄到什麼好東西都歸兩人所有。朱妍雖然性格冰冷,可是又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修行乃是用各種資源砸出來的,這妖市在兩人眼中,就是一座巨大的寶藏,誰能不動心? 武羅自是一笑,兩人降落下來,從城門進入。 高達六丈的城門上,用妖族靈文篆刻著三個大字:歸元市。 武羅和朱妍懵懂,不知深淺。實際上這裡乃是整個東土最大的三座妖市之一,否則怎會有此等規模? 他倆來的還不是時候,這裡每年都會舉辦一次「歸元商業協會」,別看這妖市之中廣大,每個建築之間地勢都很寬闊,到了歸元商業協會的時候,也是接踵摩肩,擁擠不堪。畢竟,半個東土的商人都會聚集到這裡呢。 進了妖市之後,武羅和朱妍四處走走看看。朱妍又成了一個假啞巴,武羅則跟人打聽了一下之後,逕直往西南方向走去。 路上經過一條小街道,幾個妖族的行腳商在路邊擺著小攤,朱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武羅忽然停了下來,一個小攤上擺著一些小玩意兒,用麻布和各種材料做成的小人偶,典型的妖族風格,人偶顏色鮮艷,一雙眼睛巨大,看上去滑稽可愛。 武羅過去,三言兩語。朱妍聽不懂,卻也明白武羅應該是在討價還價,很快武羅笑著拿起一隻人偶交給了朱妍,正是朱妍之前打量的那一個,朱妍心中一喜,剛才只是看了一眼,他居然能夠發覺。 朱妍畢竟是女孩子,看到可愛的東西南面心裡喜歡。只是她現在是啞巴,喜歡也沒法買,又不好意思去求武羅,怕被他笑話,沒想到武羅主動幫她買了。 她之前不過是佩服武羅的實力罷了,現在倒是對武羅有幾分欣賞了,這樣心細的男人,相處起來或許不錯呢。 只是剛剛對武羅有點好感,武羅便又拿起來一個人偶,緊接著拿起來第三個。 一下子把朱妍氣的不輕,第二個肯定是給朱瑾的,這沒什麼,第三個給誰? 朱妍早就聽說妹妹找了個男人,卻還有一位平妻,顯然這第三個人偶就是給那個女子的,這男人就不能專情一點嗎? 她氣鼓鼓攥著人偶,甩了武羅一記白眼,一言不發的先走了。 第155章 神秘來客 武羅實在不明白自己又怎麼得罪這位大姨子了,嘀咕著交了錢拿著兩個人偶追了上來。 此時正在大街上,不好多說,武羅想了一下也懶得多問了,反正回去之後分道揚鑣,你怎麼看我也無所謂了。 歸元妖市的西南角有一座著名的拍賣場,這裡的檔次可不是落日荒原妖市能比的,這座拍賣所,將茶樓和拍賣場結合起來。 三層的茶樓下正對著拍賣場,一目瞭然,還有種居高臨下的大爺感覺,在這裡坐著,喝著茶,小風吹著,舉著牌子,花錢也覺得倍兒清爽。 武羅帶著朱妍找到了那座茶樓,上去之後發現沒幾個人,武羅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朱妍很沒有自覺地跟著也要坐。武羅咳嗽一聲,拿眼睛一瞪她。 朱妍看看周圍,都是主人坐著,僕役們各自在一旁伺候。朱妍現在的身份是武羅的「隨從」,事實上旁人看來更像是侍女,還是貼身的那種。這一坐下來豈不是壞了規矩? 儘管妖族對於禮數什麼的講究不是那麼多,可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不分尊卑啊。 朱妍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利落的站起來,卻看見武羅眼裡藏著一絲捉弄的小得意,氣的一陣咬牙切齒:這臭小子分明是在報復自己剛才給他甩臉子啊,你是男人哎,這麼小氣! 朱妍氣哼哼的站在武羅身後,一雙眼睛能殺人,寒光在武羅的背上戳啊戳,怨念無限。 武羅悠哉悠哉的一敲桌子:「店家,上茶。」 這裡的茶博士也是個伶俐的妖族,伶俐的人往往話多。武羅一句他能說三句,武羅不留痕跡的就把整個歸元妖市的情況打聽的差不多了。 他這才明白,難怪蒯淙堂堂青月神塚大祭司,請自己喝口茶還那麼大張旗鼓,原來在東土,茶葉都生長在險惡之地,不是寒風如刀的絕峰之頂,就是有凶獸霸佔的凶險之地,喝茶,乃是貨真價實的上層妖族的享受。 否則,這拍賣場的主人,也不會將茶樓和拍賣場結合起來。 不過武羅顯然高估了東土所謂的「上層妖族」的素質,這樣一個粗豪的種族,便是上層人物,也不會文雅到哪裡去。好似蒯淙那樣的,舉止倒是文雅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子殺戮氣息。 武羅這邊點了最貴的茶,上來了呷一口,勉強下嚥而已,比起蒯淙的差得太遠。武羅心中一動,自己從中州販茶葉過來也是個好營生啊。 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終究是南荒帝君,不是中州第一二道販子;拍賣會抽冷子買些東西也就罷了,真個讓他去幹倒買倒賣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他這邊剛放下茶杯,就聽見樓梯上咚咚咚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人還沒上來,便叫喊起來:「呔,什麼時候開始?爺們兒是來花大錢的,這破茶樓呆著有什麼意思?聽說這回拍賣的,有神荒海捉來的半妖女奴,哈哈哈,大爺今兒個一定要買上兩個,回去一次銷魂……」 「呸!就你那身板,還一次兩個,神荒海的半妖女奴都是纏人精,一個就能把你放倒了!」 「你說什麼?你敢諷刺老子的性能力,不信咱們今晚上比試一下?」 「比就比,誰怕誰,咱們每人買三個女奴,誰贏了,其他人的女奴都歸他敢不敢?」 「好!」其他人一陣起哄,只見樓梯口湧上來一幫人,為首的四人都是身高體壯,手長腳長,衝上樓來旁若無人的叱喝著。茶博士趕緊迎上去陪著笑,請他們在窗戶邊坐下。 這些人轉身的時候,武羅看見他們露在外面的脖子上,一排鱷魚皮一樣的柱突。 樓上原本的幾人,聽到他們大吵大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正要喝斥,那些人為首一人卻是冷笑一聲,一拍桌子斜眼看著眾人道:「怎的,爺們兒惹你們不高興了?誰想教訓爺們幾個不妨站出來,咱也不欺負你,把話說在前頭,爺們兒幾個,乃是吼泉神塚的弟子。」 那幾個桌子上的人一聽「吼泉神塚」,立刻收了厭惡的神情,老老實實的坐著喝茶了,連看都不敢再看那些人一眼。 為首那人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再理會眾人,依舊是大呼小叫。 武羅也知道吼泉神塚乃是八大神塚之一,和青月神塚齊名。不過吼泉神塚名字叫得好聽,實際上祖靈乃是一頭洪荒鐵鱷精,起這麼一個名字,沖個門面而已。 洪荒鐵鱷也算是蛟龍之種,蛟龍性淫,留下的這些子子孫孫也都沒一個好東西。這一幫人在吼泉神塚中地位不低,這次出來乃是奉命前往青月神塚商量一件跟火巖谷相關事情,路過歸元妖市,聽說有神荒海的半妖女奴拍賣,立刻按耐不住淫慾,巴巴趕來。 神荒海乃是東土再往東的一片汪洋大海,即便是東土妖族擁有蒯淙這樣的超級強者,也沒有人敢橫跨神荒海,看看神荒海的盡頭到底是什麼樣。 神荒海之種,隱藏著各種洪荒時期便縱橫在這個世界上的強大存在,沒有人敢冒險進入他們的地盤。 而神荒海靠近東土的部分,生活著一個獨特的種族「半妖」。其實如果以人族的眼光來看,神荒海半妖也是妖族,只不過妖族不願意承認他們,便蔑稱為「半妖」。 妖族不方便俘虜自己的同族為奴隸,半妖就成了第一選擇。 神荒海的半妖女奴,在東土絕對是搶手的貨色。 那幫人威脅了眾人之後,那帶頭的又站出來,對著所有人說道:「今天爺們兒幾個來,就是為了那幾個半妖女奴,我們幾個分還不夠呢,你們不准跟我們搶。誰要是不開眼,可別怪咱們翻臉無情」 茶樓上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冷冷道:「就算是吼泉神塚的人,也不能這麼囂張吧?你這樣欺行霸市,拍賣的主家怎麼賺錢?」 吼泉神塚那人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人衣衫上的黑火花紋,冷笑道:「二等神塚林風神塚,你是誰?」 「林風神塚祭司萬俟河。」 林風神塚乃是二等神塚當中實力頂尖的幾個之一,這些年一直謀求躋身八大神塚,想把八大神塚變成九大神塚。 萬俟河乃是祭司身份,在林風神塚之中地位不低。 吼泉神塚那人咧嘴一笑:「好,萬俟河,回去跟你們大祭司說,就憑你們家的實力,也想躋身八大神塚?呸!記住,殺你的乃是吼泉神塚的虎豹戰士阮吞虎!」 別看阮吞虎一群人粗鄙不堪,動起手來才看出八大神塚的實力的確可怕。 阮吞虎隨手一點,指甲化作鱷魚之爪,茶杯之中飛出一道水箭,直奔萬俟河的面門而去。 萬俟河也是堂堂二等神殿祭司,不由冷笑一聲:「本座若是被你區區一道水箭打敗,我林風神塚,也就真的不必謀求什麼第九大神塚的位子了……」 厲喝聲中,萬俟河雙瞳變成了明黃色的獸瞳,風神力狂暴發動,在體外凝成了一道厚達三尺的風捲。 萬俟河有意教訓阮吞虎一下,雙臂一推,就有兩股細小的氣旋在掌心成型,正待發出去殺敵,卻不料阮吞虎那毫不起眼的一道水箭,居然毫無阻礙的射穿了他的風神力防禦,眨眼之間到了面門。 萬俟河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水箭射了個對穿,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倒是他的氣旋,發出去沒了控制嘩啦一聲將相鄰的兩張桌子掀翻。 「祭司大人!」萬俟河的隨從一聲驚呼,趕緊上前查看,阮吞虎冷哼一聲:「看個屁,老子出手,從來沒有活口。」 林風神塚的人抬起頭來,怨毒地盯著阮吞虎。阮吞虎大怒:「還不快滾,再看老子連你們一起做掉!」 林風神塚眾人不敢多說,抬著萬俟河的屍體快步下樓去了。 茶樓上一片死寂,眾人沒想到這粗鄙漢子竟然是吼泉神塚的虎豹戰士,更沒想到阮吞虎的實力竟然強悍至此,這茶樓上水神力稀薄,本來不利於阮吞虎,反倒是涼風習習,很適合萬俟河施展。沒想到阮吞虎卻舉手投足之間,便打殺了萬俟河。 阮吞虎冷冷掃了眾人一眼:「這回沒人有意見了吧?」 武羅當然有意見,可是他不想多事。 但是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不找事,偏偏事情來找你。阮吞虎做下去之後,身邊就有人攛掇起來:「大哥,你看那個小妞……」 吼泉神塚的人盯著朱妍上下打量,武羅怎麼會察覺不到?他一陣頭疼,跟女人一起出來就是麻煩,跟美女一起出來更麻煩,跟一個冰山美女出來,絕對是麻煩中的超級麻煩。 阮吞虎大大咧咧的走過來,問也不問,在武羅對面一屁股坐下來,伸手從懷裡摸出來一塊足有拇指蓋大小的鎢鐵礦。 「小子,這個給你,你身後的那名女奴,老子買了。」 「嘿嘿……」吼泉神塚眾人盯著朱妍,目露邪光,笑的更是齷齪。 朱妍眉頭一皺,她雖然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麼,可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武羅就好像沒聽見一樣,隨手一掃,將那塊鎢鐵礦掃到了地上:「什麼破銅爛鐵的,擺在桌子上也不嫌髒。」 阮吞虎臉色一變:「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怎麼,你也想嘗嘗水神力的滋味?你自問比剛才那個萬俟河怎麼樣?」 武羅暗自歎息,這回想要撈一票怕是不可能了,打了這頭不要臉的鱷魚,還是趕緊走吧。 他打定了主意,自然是言語上也沒什麼客套:「嘿嘿,你說你偏偏要姓阮,怎麼能怪人家懷疑你的性能力呢?」 「噗!」周圍的幾個茶客忍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得大聲咳嗽。吼泉神塚眾人大怒:「大哥,殺了這小子!」 阮吞虎的面皮漲成了醬紫色,還從來沒人敢這麼譏諷他。他豁然而起,指甲已經化作鱷魚爪。 「大哥、大哥,別管那個女人了,快來看,來了一個更絕色的……」 吼泉神塚眾人靠著窗戶坐著,這一站起來,正好看見下面。只見一名白衣佳人,正顰顰婷婷的從車上下來,小腰輕搖,宛如風中垂柳。行走之間,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雖然沒看清正面,但只是這背影,就已經勾魂奪魄,讓吼泉神塚眾人興奮不已。 阮吞虎有些惱火,暗罵自己這些兄弟真是蠢貨。 三層樓並不高,那佳人雖然行的不快,走上來卻也不需多長時間。很快,一陣幽香暗來,樓梯口白影一晃,佳人出現。 首先讓人注意到的是一雙眸子,深邃卻靈動,彷彿能說話一般,在三樓一掃,阮吞虎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看著那女子,不自覺地喉結滑動一下,咕咚一聲嚥下去一口口水。 女子頭上挽著宮髻,裝飾著一道美麗的白色皮毛,髮梢在腦後梳成了一根辮子,此時正搭在肩頭。 一聲白衣,臉上也蒙著白沙,只露出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似乎是感覺到了吼泉神塚眾人那赤裸裸的目光,女子十分不悅,微微一皺眉,卻吐出來一個跟她形象大相逕庭的字:「滾!」 吼泉神塚眾人一愣,那女子卻又說了一句:「不用看別人,就是說你們這群鱷魚精的,馬上滾,別再讓本宮看到你們!」 阮吞虎大怒,獰笑著道:「好大口氣,等我把你捉回去,扒光了讓弟兄們輪著上,看你還有沒有這麼大的口氣……」 他正要衝上去,卻沒想到眼前白影一閃,那女子竟然縮地成寸,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抬手擋在他的眼前。 女子纖纖玉手之中,扣著一枚小巧的玉牌,囂張跋扈的阮吞虎看到那枚玉牌,頓時像見了鬼一樣嚇得面無人色,一個哆嗦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一看,禿嚕一下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小的該死,小的有眼無珠,小的這就滾蛋!」 吼泉神塚的其他人沒看清楚,詫異自己堂堂的虎豹戰士,竟然像個孫子似的跪在一個女人腳下磕頭道歉:「大哥,你……」 阮吞虎回頭大怒:「一群蠢貨,快給我滾過來,磕頭認錯!」 眾人驚訝,但是知道阮吞虎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將信將疑的走過來,阮吞虎朝他們比劃了一個口型,那幾個人臉色大變,二話不說跪下去,一堆腦袋,將木頭地板磕的咚咚作響。 茶樓上的眾人大吃一驚,這蒙面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八大神塚在東土,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了,而阮吞虎在吼泉神塚之中,乃是堂堂虎豹戰士,便是蒯淙那個級數的人物來了,也不可能將他嚇成這樣啊。 茶樓上有些見多識廣的,身份的份量還算足夠的,隱約猜到這女子代表著什麼了,不由得臉色微變,又不敢顯露出來,匆忙下樓,頭也不回的趕緊離去。 那女子沒理會吼泉神塚眾人,卻是玉趾輕移,彷彿在雲端一般,飄然到了武羅的桌邊,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滿懷期待的望著武羅:「我可以坐下來嗎?」 武羅喝著勉強可以下嚥的茶,淡淡道:「剛才那頭鱷魚在這裡坐過了,你要是不嫌髒就坐下。」 那女子還真是一皺眉頭,看了阮吞虎等人一眼,冷冷道:「不是讓你滾了嗎,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阮吞虎如蒙大赦,用力磕了一下:「遵命,小的這就滾……」 他爬起來要走,武羅卻將茶杯輕輕一放:「就這麼走了?」 阮吞虎一愣,看向那蒙面女子。女子眼簾往下一垂,淡淡道:「武羅先生乃是我家貴客,你自己看著辦吧,出來之前,家裡有吩咐了,務必滿足先生的任何要求。」 阮吞虎面如死灰,想了想,到了武羅桌子邊,忽然拔出一隻短刀,一刀落下。 「□!」 刀鋒斬入木桌半寸,阮吞虎之前返祖化爪,準備出手的那一根手指高高的飛了出去。 「大哥!」吼泉神塚眾人大驚失色。 阮吞虎也疼得冷汗淋淋,卻強撐著對武羅一鞠躬:「先生,可還滿意?」 若是一般人,看他這股子狠勁,說不定還會有些欣賞,可武羅什麼出身?各種好漢各路豪傑見得太多了,這等小兒科,連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微微一揮手:「行了,走吧。」 阮吞虎又朝那蒙面女子一躬身,捂著傷口帶著自家兄弟狼狽下樓去了。 武羅的桌子邊只有兩隻凳子,一隻武羅坐著,一隻阮吞虎坐過,那蒙面女子嫌他腌臢,居然真的一直站著。 等武羅處理完了,這才把妙目一抬,眸子轉動,有種勾魂奪魄的力量。只是一個眼神,便有萬種風情,又宛若春風吹拂,滿山春花一夜綻放。 朱妍見不得別的女人勾搭自己妹夫,忍不住冷哼一聲。 那女子隔著面紗抿嘴一笑,看了朱妍一眼,忍不住對武羅道:「武羅先生倒是好眼光,身邊跟著的也是絕色佳人。」 武羅把茶喝完,將茶杯一丟:「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顯然有備而來,說吧,到底找我什麼事情?你代我打發了阮吞虎,故意讓我欠下人情,估計沒安好心吧?」 武羅也在猜測這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一般妖族都會有一定的返祖現象,可是這女子渾身上下卻看不出來。 不僅如此,露在外面的肌膚,比如玉手、脖頸,細緻嫩滑,宛如牛奶洗過一般,比人族美女還要更勝一籌。起碼武羅身邊的朱妍就算的上絕色,但是跟這女子一比,無論肌膚還是氣質,都要略遜一籌。 若她再有一副上佳的容貌,絕對是武羅見過的女子之中的第一美色。 武羅心中念頭一轉,冒出一個想法:難道這女子返祖現象在臉上?所以才會故意蒙著臉? 武羅對於那些所謂的絕色佳人都會蒙上臉一面惹出事端的是說法一向嗤之以鼻,他見過的絕色女子多了,固然會有人為了女子吃醋鬥毆,但是真的傾國傾城實在是瞎胡扯。 看到這女子,武羅就想起黑水仙。 這女子一身白,蒙著臉,黑水仙是一身黑,也蒙著臉。 武羅跟黑水仙敵對,不知道惡趣味的揣測了多少次黑水仙應該長著怎麼樣一張醜臉。 蒙面女子見武羅並不友好,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並沒有生氣,看著桌子上留下的血跡:「這地方已經髒了,留在這甚是無趣。我看先生喜歡品茶,這裡能有什麼好茶?不如我請先生去一個地方,嘗一嘗東土絕頂好茶?」 武羅饒有興致:「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興趣了,就是不知道,你所說的東土絕頂好茶,比起蒯淙的,如何?」 女子又是一笑:「東土的幾塊最好的茶田,都是我家采過了之後,蒯淙才敢偷偷摸摸的過去摘一把。」 武羅一笑:「那我就大有興趣了,走吧,你前面帶路。」 女子微微一禮,當先帶路:「先生隨我來。」 武羅起身要走,朱妍登時大敢威脅,這女子似乎天生有一種勾魂攝魄的力量,武羅這架勢是要跟她走啊,朱妍悄悄一拽武羅,武羅卻是不理,逕自跟了上去。朱妍無奈,對這武羅的背影一翻白眼,只好也跟著了。 樓下,有一名穿著樸素的中年人侯在茶樓門口,看到蒙面女子下來,立刻躬身迎接:「小姐。」 蒙面女子道:「雄伯,我已經請到了先生,咱們這就回去吧。」 門外停著那蒙面女子來時坐的馬車,由一頭在東土很常見的角馬拉著,馬車樸素,也只是尋常木材打造而成,看不出有什麼獨特之處。 武羅和朱妍上了車,蒙面女子才上來。車廂內倒是很寬敞,坐下三個人也不嫌擁擠。雄伯在外面呼喝一聲:「各位坐穩了。」然後就聽見一聲鞭響,馬車緩緩啟動。 朱妍有些疑惑的看像武羅,她能夠感受到這馬車真的是在老老實實的行駛著這不是什麼異寶,就是一家普通馬車,正常的行駛在地面上。 朱妍不知道武羅跟蒙面女子說了什麼,因此更加奇怪,東土怎麼會有坐馬車的妖族。 武羅卻是目不斜視,就像沒注意到朱妍的目光一樣。 豈料沒走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雄伯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姐,前面有人攔路。」雄伯剛說完,外面便有人高聲道:「輝星神塚大祭司成千秋恭迎小姐。」 第156章 青丘狐語 輝星神塚乃是歸元妖市附近第一大神塚,本身評定等級為二等神塚,在眾多的二等神塚之中,也是穩居前列。 武羅卻看到那蒙面少女頗有些不耐煩:「雄伯你去應付一下,就說我有貴客,不方便見他們。」 「老奴明白。」 雄伯聽了馬車,武羅下去之後聽見從路邊傳來一陣交談聲,雄伯似乎是怕打擾了蒙面少女,故意壓低了聲音。片刻之後,雄伯回來隔著車門稟告道:「小姐,輝星神塚為您準備了禮物,估計價值三萬枚玉髓。」 武羅聽的心頭一跳,好傢伙,連面都不見,就有人送上三萬枚玉髓這少女什麼來歷,竟然讓輝星神塚如此巴結? 蒙面少女一點沒有興奮的意思,眼神有些慵懶道:「行了,走吧。」 雄伯一聲吆喝,馬車繼續前行。武羅挑開窗簾一角,只見外面路旁,輝星神塚眾妖族,在大祭司的帶領下,虔誠的跪在地上,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一眼馬車,一起高聲呼喝道:「輝星神塚恭祝老先生壽與天齊,福祿無雙,恭祝小姐青春永駐,萬事如意……」 如此頌祝不停,直到馬車遠去三里,聲音才漸漸停歇。 蒙面少女看出來武羅的疑惑,眼神也有些無奈:「這樣的事情多了你就習慣了。」 武羅問道:「何不從空中飛行?」 蒙面少女卻是一笑,並不答話。武羅看她神情,心裡一動:是了,她雖然不耐煩,可是這種就是一個進項,卻也得走個過程,將玉髓都收上來。果然這世上沒有真正不食人家煙火的仙子。 蒙面少女看他一臉明悟的樣子,也猜出來他的心思,苦笑道:「先生莫要小看我等,玉髓雖好,卻不至於讓我如此下作。實在是先祖定下的規矩,出來一趟,就要澤被四方,宣揚祖宗恩威,坐著這馬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武羅不禁有些疑惑,這少女的口氣,說起來好似她們家乃是東土皇帝一般,可是東土妖族並無朝廷,她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 少女也不解釋。 這馬車雖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速度卻真是不慢,半天時間已經行出去數百里,駕車的雄伯也十分了得,不論什麼地勢,都能夠將馬車操持的穩穩當當,武羅坐在裡面,並沒有感覺到大的顛簸。 少女似乎看出來武羅有些無聊,隨手打開一旁的一隻小櫃,裡面擺滿了一枚枚的玉簡:「先生若是無聊,這裡有些書籍可以供先生打發時間。」 武羅撿了幾枚出來看看,都是講述神力運用法門的,武羅倒是很感興趣,可以多瞭解一下妖族的戰鬥方式,於是毫不客氣的看起來。 倒是朱妍,一路上虎視眈眈地盯著蒙面女子,似乎她一個不留神,蒙面女子就會撲上來將武羅連皮帶骨頭吞了一般。 武羅才看了一會兒,馬車又停了下來,這回,不用雄伯通稟,外面已經有人高聲道:「麗水神塚大祭司秋清泉恭迎小姐……」 如是,馬車行了三日,大大小小的神塚來了數十個。越往後越密集,只要是能夠跟馬車行進的線路掛上邊的,都屁顛屁顛地趕來,毫不吝惜玉髓,就好像根本不是再花自己的錢一樣。 而那些神塚,彼此之間似乎也頗有較勁的意思。開始二等神塚輝星神塚奉上的禮物,價值三萬枚玉髓,已經讓武羅咋舌,可是到了後來,一個四等神塚都要冒著破產的危險,送上四萬枚玉髓的禮物 武羅粗略算了一下,這馬車三日來,陸陸續續收下的禮物,已經價值近兩百萬枚玉髓這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而蒙面少女,甚至連面都沒露一下。雄伯也只是在外面稟告一聲,連禮物都沒拿進來。 這麼多東西,顯然雄伯也有一件儲物異寶一個車伕,都能夠擁有一般的神塚大祭司都垂涎的儲物異寶,蒙面少女的身份愈發讓人懷疑。 這一日,蒙面少女對武羅和朱妍一笑:「這一路上讓先生受累了,好在馬上就要到了……」 她還沒說完,馬車又停了下來,蒙面少女也做出了一個「受不了」的無奈眼神,俏皮可愛,惹的武羅莞爾一笑。朱妍在一旁,頓時大為緊張起來。 不等雄伯說話,外面那人已經高聲道:「吼泉神塚阮射日,求見青丘小姐,請青丘小姐恕罪……」 武羅悠悠道:「哦,性軟的人又來了。」 蒙面少女撲哧一笑,又有些羞澀,忍不住白了武羅一眼。朱妍在一旁也忍不住一呆,這少女雖然蒙著臉,但是萬種風情宛如天成,連她在不經意之間都忍不住被傾倒。 不過朱妍恢復過來之後,依舊是一陣腹誹,什麼狐狸精,掃把星之類的在肚裡罵開了天。 雄伯有些遲疑:「小姐,您看……」 吼泉神塚乃是堂堂八大神塚之一,人家又親自前來道歉,不見有些說不過去。蒙面少女淡淡道:「將車門打開吧,見上一面。」 她說的似乎是極大的恩賜,打開車門見上一面而已,卻還不是下車。 雄伯將車門打開,武羅便挪了一下身子,躲到了一邊。 蒙面少女坐在車門後,剛一出現,阮射日便拜倒下去:「下面的人粗鄙不懂事,冒犯了小姐,還請小姐贖罪。」 蒙面少女冷冷道:「你們吼泉神塚,不懂事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整個東土,你們的名號可都是響噹噹的啊。」 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說過,阮射日悶頭大汗,慌忙又拜:「小姐贖罪、小姐贖罪阮射日明白,回去之後立刻整頓,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請小姐在老爺子面前美言幾句,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蒙面少女哼了一聲,揮手道:「三年時間,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阮射日大喜過望,拜倒在地叩謝道:「多謝小姐開恩,吼泉神塚必定會讓小姐滿意,請小姐放心……」 蒙面少女一擺手:「行了,我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她一發話,雄伯立刻關上了車門。 阮射日連忙送上禮物:「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小姐笑納。」 雄伯停了一會兒,車內沒有反應,這才走下來將禮物收了。 馬車緩緩開動,堂堂八大神塚之一的大祭司阮射日,匍匐在車後:「阮射日恭送小姐。祝老爺福壽千秋、永享康樂;祝小姐青春永駐,心想事成……」 武羅看著蒙面少女問道:「青丘可是姑娘的芳名?」 蒙面少女搖頭道:「不是。他們還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青丘乃是我們家居住的地方……」正說著,馬車忽然一頓,緊接著武羅一陣失重的感覺,不過並沒有持續多久,馬車又是重重一落,蒙面少女又是一笑:「說著呢,咱們就到了。」 「嘎吱」一聲,雄伯打開車門:「小姐,到家了。」 蒙面少女當先下去,到了門口忽的回頭對明眸武羅一笑:「人家的名字,叫顏芷薇。」 武羅一怔,不免有些失神,蒙面少女顏芷薇卻已經出了馬車,站在外面等候兩人了。 武羅一邊下車一邊嘀咕:「胭脂味?什麼意思?」 蒙面少女的耳朵卻是很靈,聽了他的話就明白了,糾正道:「不是胭脂味,是顏芷薇。」 她說著,便有兩道金光,在兩人面前,將兩個諧音的不同字描畫出來。雖然同音,可是這兩個諧音的意思差的可大了。 武羅微微有些失神,猜測著這女孩取名「顏芷薇」的含義。 朱妍走下馬車,一行人便往繞過馬車往裡面走去。 之前有馬車擋著,什麼也看不到,可是轉過馬車來,武羅和朱妍一下子就愣住了,朱妍且不用說,武羅乃是曾經一手建立荒雲城的人。荒雲城在南荒,堪稱第一雄城,可是跟眼前所見的比起來,還真是不值一提 只見崇山峻嶺連綿不絕,山色蒼翠如黛,青天高上,白雲撕扯,宛如一幅濃墨重彩的山水畫。 然而在這幅畫卷之中,深色的大山,青色的天空,都是一個陪襯,真正的亮點,在與武羅眾人面前的一座小丘。 小丘並不高,目測大約百來丈,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竟然是一整塊的翡翠 顏芷薇看著武羅和朱妍的表情,也不免有些自豪。不管是什麼人,第一次見到自家的青丘,都會是這個表情吧? 天地彷彿都是襯托,凸顯出這一塊巨大翡翠的碧綠,綠得透徹心扉。 良久,武羅才感歎一聲:「難怪名叫青丘,名稱雖是平淡,卻是最貼切不過了。」這樣一處寶地,起什麼驚天動地的名字都覺得不足以形容,倒不如簡簡單單,平平淡淡,樸實的兩個字「青丘」來的貼切。 青丘之下,一位老人顯出了身形。 顏芷薇一聲歡呼:「爺爺。」飛快跑過去投進了老人的懷抱。 老人鬚髮皆白,宛如銀絲。面容卻是紅嫩,修為更是深不可測,就連武羅都看不透他。只是武羅感覺有點奇怪,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位老人一般,老頭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武羅仔細想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老人哈哈一笑,拍了拍孫女的頭:「丫頭回來了,這回出去,事情辦得不錯,我家的小丫頭,也長大了。」 顏芷薇在老人面前一副小兒女神態,驕傲地道:「那是,也不看我是誰的孫女,嘿嘿……」 老人抬頭看天,十分專注。 顏芷薇好奇問道:「爺爺你看什麼呢?」老人裝模作樣:「我看看天上是不是有個窟窿。」 「窟窿?」顏芷薇不明白:「天上怎麼會有個窟窿?」 老人促狹道:「某人被誇獎了兩句,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還不得把天捅出一個大窟窿?」 武羅忍不住笑了。 顏芷薇大為尷尬,賴在老人懷裡不依,伸手去捉他的鬍子:「爺爺,你怎麼當著外人的面笑話我?人家可是辛辛苦苦替您老人家出去一趟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老人鬍子落到孫女手中,被扯得疼了,未免擠眉弄眼,當著武羅的面,頗有些尷尬,趕緊笑呵呵的安慰顏芷薇:「好好,有功勞、絕對有功勞,爺爺記著呢。」 顏芷薇這才得勝了一般哼了一聲,一拍小手從老人懷裡蹦出來:「這可是您說的,不許賴賬!」 老人一陣肉痛:「你個小丫頭,又盯上爺爺什麼寶貝了?」 顏芷薇狡猾一笑,像只小狐狸:「您老很不厚道的好不好,您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淨拿些破爛貨給我玩,您是青丘之主哎,怎麼能這麼糊弄晚輩?」 老人苦笑:「被你看見了就是你的了,這不是你的理論嗎?爺爺我總得留點老婆本啊……」 「那這一次的賞賜先記著,等我找到感興趣的東西再說。」 老人臉上又是一抽抽,似乎已經預感到自己一件重寶,即將不保。 顏芷薇擺擺手:「好了爺爺,我不纏著您了,您不是說找他有要緊事嗎,人我給您騙回來了。怎麼忽悠就看您自己的本事了……」 顏芷薇看到武羅殺人的眼神,趕緊一縮脖子:「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老人無可奈何的搖頭笑了笑,看向武羅道:「家教不嚴,把這孩子寵壞了,到時讓你笑話了。」 武羅連忙道:「哪裡話,芷薇小姐天真爛漫,您老好福氣。」 老人家大約是想到了自己那些落進了孫女之手,就像進了無底黑洞的寶貝,鬍子不由得抽了幾下:「天真爛漫……算了不說她了。你這一路上想必很好奇,為什麼整個東土對我們家都這麼敬畏。」 武羅沒料到他這麼直接,點頭道:「正是。」 老人一抬手,請他在一邊的石桌石凳上做下來。這石桌石凳乃是開採了青丘的翡翠原石雕鑿而成,跟整個青丘渾然一體。 坐定之後,老人才淡淡道:「其實也很簡單,因為我是個老不死的。」 武羅一愣,老人接著說道:「我要是死了,就是東土第九大神塚。」 武羅大吃一驚,老人依舊淡然:「而且,應該是排名第一的神塚。」 顏芷薇去而復返,換了一身寬鬆樸素的粗布長袍,頭髮隨意的挽在了頭上,用一根木釵插著,臉上帶著一張京劇青衣的臉譜面具,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裝飾,天然一種出水芙蓉的氣質。 她端著茶具款款而來,武羅陪著顏老聊著,顏芷薇低眉順目,專心沏茶。 只有酒盅大小的細瓷茶杯端上來,武羅跟顏老互相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端起來嘗了一口,忍不得點了點頭:「果然好茶。雖然淡,卻回味無窮。」 顏芷薇那雙大眼睛便完成了兩半月牙,顯得極為開心。 喝了茶,顏老便對孫女道:「你陪著先生的這位姑娘四處走走,爺爺和他還有事情。」 顏芷薇看了朱妍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起身來跟朱妍比劃了一個手勢。朱妍看向武羅,武羅點了頭,她才有些不情願的跟著顏芷薇去了。 顏老不疾不徐的將剩下的茶喝完,起身道:「小武,隨我來吧。」 青丘之側,有一條碎石小路,石子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運來的,紅的綠色黃的白的,雜在一起十分好看,武羅琢磨著,若是從天上看去,這小路繞著青丘,色彩斑斕的鑲邊,想必十分美麗。 順著小路走著,繞過了半個青丘,周圍就寧靜下來。山間的蟲兒鳴唱,偶爾會驚起一群飛鳥,或者是忽然有兔子之類的小獸從一旁的草叢中竄過。 顏老一邊走一邊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之後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找你來了。」 「我能看出來你是個戀舊的人,儘管放心,沒有你在,木神塚也不會有事。我已經傳了消息去,令熊土神塚向木神塚稱臣。這消息一到,夜羽神塚肯定也會乖乖投降。」 武羅毫不懷疑老人有這能力,因此很恭敬道:「多謝老先生。」 顏老一擺手:「這些小事,不用說謝。」 碎石小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從前面絕對看不出來,在青丘背後,居然是這麼一座巨大的深淵。 碎石小路直通深淵邊緣,陡峭如同刀劈斧削。深淵之下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有一陣陣冰冷刺骨的寒風從下面吹上來。 顏老背著雙手站在深淵旁邊,狂風吹得他的長袍和銀髮隨風亂舞,武羅也跟他並排站在一起。顏老舉目望著遠方,忽的悠悠道:「其實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木神塚終究是妖族一脈,乃是我的親族。你一個人族,卻用心幫助木神塚,我是真沒有想到,你們人族不總是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 武羅大吃一驚,轉身看著顏老,老人臉上卻是一絲冷笑。 武羅隨即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得了。 顏老體內,一股股雄厚的神力勃然爆發,瞬間將一條手臂的袖子炸得粉碎。那條手臂整個暴露在外面,剛才還是正常的一條手臂,已經化作一隻長滿了雪白長毛的爪子。 狐狸的爪子! 武羅腦中靈光猛閃,嘶聲喝道:「是你!是你!」 顏老哈哈一笑,狐爪輕輕一推,武羅好像一片花瓣一樣落進了深淵之中。 「啊!」青丘之上,傳來一聲驚呼,武羅人在虛空之中,奮力看過去,只見碧綠的青丘之上,朱妍看到他落入深淵,驚恐的捂著臉一聲驚叫。 顏芷薇站在她的身邊,輕輕動手摘取了臉上的青衣面具,果然是一張人間絕色的面孔,武羅平生僅見。 顏芷薇卻化作一頭巨大的三尾白狐,三道長尾一卷,已經將朱妍擒住。 …… 武羅急速下墜,兩百丈之後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周圍一陣陣直透骨髓的冰寒刺來,武羅卻忽然發現自己能活動了。他一怒而起,就要祭出「百萬人屠」,卻忽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銀色光芒。 光芒當中,顏老背著雙手,踏空而來。 武羅仔細一看,那銀色光芒,原來是顏老的九道狐尾。 武羅穩住了身體,冷笑道:「難怪東土對你如此恭敬,難怪我來東土打聽九尾狐圖騰神獸會一無所獲。」 顏老淡然道:「這一萬多年以來,我老頭子跟人動手,還從來沒有吃虧過。沒想到在中州,卻在你小子手中輸了一陣。」 武羅不以為然:「您只是一道生魂,就逼得我幾乎敗亡。差點傾家蕩產才將您老趕回來,您還覺得吃虧了?」 九尾狐老人怫然:「輸了就是輸了。反正我老人家不會吃啞巴虧的。」 武羅勃然道:「你們把我的同伴怎麼了?」 顏老一擺手:「放心好了,只是嚇唬嚇唬你們而已,我要是想把你們怎麼樣,何必費這麼大工夫,只要我說一句話,東土有的是妖族會殺你來領賞,何必勞動我孫女出去一趟。」 武羅想想也是,有些沒好氣的瞪了顏老一眼:「您老人家活了幾萬歲了,是見識過洪荒大戰的人物,怎麼跟我們晚輩這麼斤斤計較。」 顏老一瞪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少跟我來這一套,什麼高手氣度,長輩風範,那是你們人族的說法。我們妖族,不管什麼規矩,我老人家說了算。我老人家心裡不爽,覺得應該教訓你小子一下,那就於情於理都合適。」 武羅無語,有些哀怨地看著他。 顏老把手一揮:「行了,私事處理過了,接下來是公事了,你隨我來,給你看些東西。」 武羅心中狐疑,顏老就是九尾狐,可是周圍妖族實際上的領袖,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天性的豁達,並不如人族傳說之中的機智、狡詐的感覺。 而且從顏老如今的態度來看,似乎沒有和人族敵對的意思。 他跟在顏老身後,一路往深淵下降落。 到了三百丈左右的距離上,深淵已經變得極窄。就像一個漏斗一樣,從上到下急速收縮,兩側的石壁相隔只有二十丈寬。而且石壁上已經結成一層厚厚的寒冰。 武羅伸手一觸,冰冷刺骨,一絲絲的寒氣鋼針一樣鑽破了皮膚紮在骨膜上。只怕這些寒冰已經有萬年沒有融化了。 再往下一百丈,深淵變得更加狹窄,只有十丈左右的距離了,可是武羅卻發現周圍的冰壁,至少也有十丈厚薄 顏老一言不發,只是背著手,做出一副高手的樣子往下降落。 第157章 深淵仙墓 再下降數百丈,從下往上看,已經只能看到頭頂上一線天空。武羅低下頭來,忽然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他有些狐疑的搜尋起來,原來是冰壁之中似乎凍著什麼。 武羅慢慢朝冰壁靠去,想要看個清楚。忽然一條狐尾射過來,銀光大放,武羅一下子看清了冰壁中的東西,竟然是一顆足有房屋大小的猙獰蛇頭 那巨蛇也不知道是怎麼被冰封在這裡,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充滿了殺戮的情緒,每一根可怕的毒牙都在兩尺長短,張開大口似乎要從冰壁之中撲出來。 「看清楚了?」顏老淡淡問道。 武羅點頭:「看清楚了。」 「那就好,不必大驚小怪,這兩側冰壁內,有的是這等不知死活的傢伙。」 正如顏老所說,經過了那條體長超過了二十丈的大蛇之後,再往下,各種各樣的可怕凶獸接二連三的出現,無一例外都被凍在了冰壁之中,氣息全無。 武羅推測來看,那條大蛇在最上面,應該是最弱小的一個,但是只是那大蛇,只怕都是一品凶獸,便是沒有達到一品上的等級,至少也是一品中。再往下,武羅甚至看到了一條已經長出了兩隻龍爪,尾巴也已經龍化的金鯉。 這金鯉至少已經是半神獸,一樣了無生機的被封印在了冰壁之中。 經過了那條金鯉之後,武羅雙腳一頓,終於降落到了深淵之底。 在武羅和顏老的正對面,露出一個深邃的石洞,石洞並不大,也就是一人高低,裡面透著淡淡的幽藍色光芒。 一股寒氣從洞中噴出來,武羅一個哆嗦,趕緊運功抵禦寒冷。 以他的修為,竟然會覺得寒冷難當,可想而知這巖洞之中的溫度。 顏老從懷裡一摸,掏出來一枚白色的珠子塞給武羅:「拿著,這東西能抵禦寒冷。」 武羅也不客氣,接過來之後發現果然周圍的寒氣立刻避開他。 顏老到了洞口,整了整衣衫,望著那深邃的藍光,對武羅道:「準備好了嗎?」 武羅不知道這石洞後面到底是什麼,竟然讓顏老這種人物都這麼慎重。他也深吸一口氣:「好了。」 顏老一點頭,當先走了進去。 武羅跟在他後面,跨進去之後,只覺得藍光一閃,眼前已經是一片星星點點,抬頭望去,自己彷彿置身於無盡的星空之中,只不過滿天星光都是藍色。 再低頭,竟然發現自己腳下也是一片虛空,好像根本不著力。 顏老的聲音傳來:「不用擔心,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武羅聽了他的話,繼續往前。美麗的藍色星空讓人迷醉,可惜並沒有持續多久,武羅就感覺到一股力量撲面而來,瞬間將藍色星空摧毀,眼前景物一變,他已經出來了。 武羅置身於一個冰雪的世界,四週一片白茫茫的,有五道長達千丈的冰龍,從頭頂的無盡冰空之中垂落下來,龍口張開,噴出一股股的寒氣。 整個空間內,冰雪一片,白色的寒氣瀰漫。 每隔三十丈,就有一根巨大的冰柱處理。冰柱晶瑩剔透,高達三百丈,粗有六十丈,下面深深插在白雪之中,頂端上,則是束著一圈緊箍。緊箍上面,刻著一圈奇異符文,武羅都認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最讓武羅吃經的卻是,這每一根冰柱之中,都封印著一具屍體 屍體最高的,高達兩百丈,幾乎要將冰柱撐破。最小的跟一般人族差不多高低,縮在冰柱核心,幾乎看不出來。 冰雪世界當中,這些巨大的冰柱足有數百根,鋪排開去,一直延伸到了無窮盡的位置。 白狐顏老靜靜的站在一旁,儘管他肯定進來了無數次,卻依舊滿臉崇敬,不敢造次。 那冰柱之中,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武羅驚訝,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他們,都死了?」 顏老一點頭,有些黯然道:「已經死了數萬年了。」 武羅有些明白了:「這是一座墓地,您就是要帶我來這裡?」 顏老走進了那一根根巨大冰柱之中,武羅也趕緊跟上去。 一老一少,身邊都是龐大的冰柱,感覺兩人就像是進入了巨人的世界,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這裡不是一般的陵墓,這是仙人的陵墓。」 顏老淡淡說道,武羅卻大吃一驚:「您說什麼?」 顏老轉過身來,把手一抬指著身邊的冰柱:「這裡每一根冰柱之中,都封印這一名隕落的仙人。」 武羅覺得有些混亂:「可是這個世界,已經幾萬年沒有出現仙人了……」 顏老輕笑一笑:「沒錯,幾萬年沒有出現仙人了,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武羅一怔,顏老擺手道:「你年紀輕輕,不可能大得多我老頭子的一道生魂,我不管你前世或者是前前世是什麼來頭,老頭子領你到此地,難道還不能說明誠意?有什麼話不妨拋開顧忌,暢所欲言。我也可以與你直說,今日請你來此,要商議的事情,乃是事關你我兩族未來的大事」 武羅默然一下,終是道:「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乃是上界的監獄。」 顏老愣了一下,拈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原來人族的世界和我們又是不同。」 「人族世界為監牢,妖族世界為陵墓。」顏老道:「這個世界已經被他們定死了,就是一個被遺棄的地方,所以我們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飛昇。」 武羅雖然知道數萬年來都沒有人飛昇,但心中還是存著一絲希望,畢竟他自己是個天才,天才又總有一種固定思維,覺得別人辦不到,自己未必辦不到。此時聽顏老一說,心中大失所望,卻原來是這個緣故,這般說來,自己也飛昇無望,只能老死這個世界了…… 顏老看他神情黯然,也不打擾。好一會兒武羅才恢復過來,振作了精神,開口問道:「那您老讓我來,到底商量什麼事?」 顏老正色道:「我本來想打通妖族和人族的聯繫,可惜被你破壞了。」 武羅沒好氣道:「若是您的手段光明正大一點,或者不是一上來就打打殺殺,結果可能會有所改變呢。」 顏老對他的語氣不以為意,但卻不認同他的說法:「結果不會改變。不管我是什麼態度,你們都不會相信妖族的。」 武羅苦笑一下,自己剛才沒有深思,顏老一說他就明白了,的確是這麼回事。在人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維已經深入人心,況且人族、妖族數萬年前曾經大戰,至今在中州妖族害人、吃人的傳說還十分盛行,不管顏老擺出什麼樣的姿態,都不會有人相信的。既然如此,不如鐵血,先將通道打通再說,起碼這種手段來的迅速。 顏老看他明白了,這才接著道:「我無惡意,但事出非常,不得不行非常手段。」 武羅也只能點頭。 「上界的人封鎖的很死,沒有天劫降下,將難以飛昇。」 「你我兩族又被隔絕,互相資源不通。如果能夠互補,兩族實力必定增長迅猛,只要時機成熟,就能衝破這道枷鎖。」 武羅問道:「互通有無我沒有意見,可是時機成熟,要等到什麼時候?你也說了,沒有天劫,就沒辦法飛昇。咱們怎麼衝出這個世界?」 顏老又看了他一眼,道:「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另一個原因。火巖谷中的那塊天生神玉,是被你收了吧?」 武羅意外:「你怎麼知道?」 顏老哼了一聲:「我活了這麼久,知道的事情總比一般人多一些。那塊天生神玉,乃是上界之人藏在流星之中送下來的。」 武羅早就推測出來那塊天生神玉乃是天外流星帶來的,卻不知道居然也是上界之人安排。想到那火焰流星的可怕,連神獸麒麟都難以抵擋,武羅心中駭然,可想而知那些仙人多麼強大。 顏老道:「你也不用畏懼,只要飛出這個世界,我們未必比那些人弱。不過這其中的牽扯太多,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我只知道,那塊天生神玉,便是我們脫離這個世界的機會。」 「這個世界還有些東西是上界那些人需要的。上界的統治者可能不怎麼眼饞,但是下面那些人可就未必了。」 武羅幾乎是福至心靈:「他們想要天命神符?」 顏老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不錯,正是天命神符。可是上界也有戒律,不准他們私自進入我們的世界,他們雖然強大,可也沒辦法透過上界封鎖前來尋找天命神符,於是他們有了另外一種手段:養符。」 「養符?」武羅心中一陣疑惑,似乎明白了什麼,又想不透徹。 好在顏老跟他解釋了:「那流星直奔火巖谷也是有原因的。火焰谷內有一頭神獸麒麟,火焰流星撞死神獸麒麟,天生神玉感應神獸精血,過上數萬年,必定能夠成為新的天命神符。」 武羅接著道:「還有那流星帶來的神秘力量阻隔所有妖族,保證沒有人能夠得到那枚天命神符,實乃萬全之策。」 「正是。那天生神玉之中,必定藏著什麼手段。等到神符成熟,就能夠隔著虛空,將之召喚回去。」 武羅之前的一切疑團都解開了。 地火金麒麟就算是比九尾狐晚幾年出生,也不會年輕太多。九尾狐知道的事情,它多半也明白。 怒而出湖迎戰火焰流星,實在是神獸尊嚴,讓它不得不這麼做。武羅破口大罵的時候,神獸麒麟沒準心裡正在猶豫,是慷慨赴死呢還是溜之大吉。 神獸尊嚴雖然不容侵犯,可是麒麟也不是傻子,白白犧牲自己。 武羅怒罵一通,神獸麒麟立刻殺奔過來,正好有了溜走的借口。 至於武羅為什麼會鬼使神差的大罵一通,多半是「麒麟臂」作祟,地火金麒麟也可能是感應到了「麒麟臂」的力量才會毫不猶豫的「追殺」過來。 顏老解釋了這麼久,武羅也明白了:「您老的意思是,等那塊天生神玉成為了天命神符,上界那人收回去的時候,咱們跟著溜上去?」 顏老點頭:「正是。一枚天命神符想要成型,起碼也需要萬年時間。有這萬年時間,你我兩族互通有無,實力必定大增。到時候一舉反殺上去,說不定能為這個世界的生靈,拼出一份尊嚴!」 武羅熱血澎湃,用力一點頭:「此計可行!」他又有些尷尬:「您是想讓我把那塊天生神玉還回去?」 「不錯。」顏老撫鬚道。 武羅乾咳一聲:「可是,那個,就算是我還回去也沒用啊,只有天生神玉,沒有神獸麒麟,也不能成為天命神符啊。」 顏老一愣,瞪著他:「怎麼會沒有神獸麒麟?」 武羅更是尷尬:「我一時好心,救了那頭麒麟……」這大約是武羅唯一一次,因為救了人,反而覺得愧疚。 武羅把經過一說,顏老哼了一聲,鬍子抖了抖:「算了,這事情也不怪你。我也沒想到那頭麒麟原來不蠢,就算是你不救它,那個軟蛋最後肯定也溜了。」 武羅無奈:「那咱們怎麼辦?要不我們趁著地火金麒麟沉睡,放點血在天生神玉上,說不定也能成為天命神符。」 顏老一擺手:「那頭地火金麒麟元氣大傷,估計只有鮮血而非精血了。除非真的將它宰了,將一身的鮮血和凶獸之魂打入天生神玉,不然恐怕很難形成高等級的天命神符。要想讓上界那些人動心,最少也得是一品天命神符啊。」 武羅瞅了顏老一眼,心不在焉道:「說的是呀……」 顏老看到他的眼神不懷好意的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想什麼呢?我老人家一身精血都是辛苦修煉而來,別打我的主意。」 武羅用心被戳破,嘿嘿乾笑兩聲:「那您來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顏老很沒有高手風範的抓了抓自己的鬍鬚,兩隻眼睛精光四射,眼珠子滴溜亂轉。 武羅道:「以前有個人跟我說過,您老現在這種樣子,就是典型的壞水亂冒的前兆。」 顏老嘿嘿一笑,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小伙子,收拾一下,我讓我家丫頭帶你去見一見我的老朋友,他肯定有辦法。」 武羅覺得其中有詐,卻又看不出來問題在哪兒,頗為不安。 …… 顏芷薇依舊是一身白色長裙,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蒙著臉了。 摘掉了面紗之後,肌膚如玉如雪,吹彈可破,五官完美,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找不出一絲瑕疵來。似乎她就是一塊天生無暇的美玉。 既然人族的身份已經曝光,武羅也不用遮掩了,朱妍成功再次開啟了自己說話的能力。 顏老能夠知道武羅的身份並不奇怪,他的一絲生魂曾經穿越空間,在中州百花山和武羅大戰。顏老是什麼級別的人物?武羅在火巖谷折騰出那麼大動靜,別人以為他用的是神力,但是顏老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人族,再加上那種熟悉的感覺,顏老立刻就知道他是誰了。 顏老其實是去看看那塊天生神玉的,但是隕鐵上帶來的那種詭異力量讓他十分忌憚,所以不敢深入,就折返回了青丘。 聽說武羅沒死之後,他就又派了孫女出來。 朱妍對於顏芷薇捉了自己的事情十分不滿,到現在都是一肚子意見。在武羅面前不知道說了顏芷薇多少壞話了。 武羅不好學給顏芷薇聽,就只能自己苦笑著受了她的嘮叨。 三人結伴,朱妍始終對顏芷薇十分忌憚,只要顏芷薇對武羅的舉動稍有親暱,必定會聽到朱妍在一旁毫無掩飾的裝咳嗽。 武羅有些無奈,朱妍卻時不時的敲打他一下:「你可莫要忘了,你是有婚約的人,還有兩個。」 大約是後一句話的殺傷力太大,武羅每每聽了,都會沒精打采一陣子,老老實實的跟在朱妍身邊。 可顏芷薇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女孩乃是九尾狐一族,天生媚惑,便是不怎麼用心,舉手投足之間也能迷得人神魂顛倒。她稍微有點小齷齪心思,那可就不得了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目瞪口呆的人是武羅。 顏芷薇似乎把自己的媚惑,用在了朱妍身上。三番五次的露齒一笑,宛如冰河解凍,雪山融水,看的朱妍直發呆。 武羅覺得有點混亂,難道說顏芷薇是…… 武羅毫不懷疑,只要顏芷薇願意,就算是女人也會被她誘惑。想想朱妍,身高腿長,性格強勢而獨立,修的又是不動冰王訣,天生冷酷、後天冷淡,也的確具備了成為那個什麼的強大潛質。 …… 這一次出來,三人凌空飛行,沒有馬車,沒有九尾狐的家徽,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神塚夾道歡迎。 顏芷薇一顆狐狸的七竅玲瓏心,自然看出武羅的疑惑,索性解釋道:「乘車出行,乃是家族慣例。但凡前來供奉者,事後都會得到家族的庇護,吉星高照。」 她稍微一點,武羅就明白了:「這是你們維護家族聲威的一種手段對吧,只要討好你們,接下來就會走運。別的神塚看到了自然眼熱,你們下回出行,他們也會夾道歡迎送上禮物。週而復始,九尾狐一族的聲威便會不斷提升。」 顏芷薇抿嘴一笑:「正是。說起來這招數俗鄙不堪,可是卻很管用。東土和我爺爺一樣實力的妖族大聖還有不少,可是他們的影響力都遠遠不如我們九尾狐一族。」 武羅也承認,這招數的確有些俗氣,但真的會很管用。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若是沒有這些好處,那些神塚怎麼會送了錢不斷宣揚九尾狐一族的恩威? 臨別的時候顏老給了武羅一枚白玉扳指,扳指上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狐,一隻羽毛蓬鬆的長尾繞在身前,兩顆眼睛上,乃是在白玉之中嵌了兩顆細小的紅寶石,顯得格外媚惑。 這扳指之中,藏有顏老的神力烙印,等於是代表了顏老。顏老很隨意的丟給武羅,之說讓他拿著,說不定將來能用到,武羅卻明白,這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地位,將來在東土,若是沒有顏家的人在場,他武羅就代表九尾狐一族。 這一方面固然說明了顏老對於武羅實力的認可,另外一方面也體現了顏老對於兩族合作的誠意。 武羅畢竟是人族,這扳指給出去,顏老可是擔著巨大的風險呢。 武羅當時跟顏老問起了動動的來歷,當日在中州百花山,九尾狐的生魂對於動動就很忌憚。 可是顏老只是高深莫測的一笑,搖了搖頭:「那小傢伙是你的福緣。不過福緣未到之時,卻是不好多說,哈哈哈。」 武羅總覺得顏老的笑容之中藏著別的意味,感覺自己被捉弄了,卻不知道是何緣故。 …… 顏老所說的那位老朋友,住在東土的東部神荒海的一個小島上。 雖然小島距離海岸只有百餘里遠,但是神荒海可是半妖族的地盤,半妖族和妖族勢不兩立。兩族的恩怨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已經沒法解釋了,妖族抓捕半妖少女為女奴,看上去殘忍,可半妖族捉到了妖族,也是聚齊一族人,一擁而上,各自撕下來一片生肉當場吞吃,誰能搶得妖丹,就會被視作族中的幸運兒,在下一個發情期,獲得更多半妖少女的青睞。 兩族關係這樣緊張,那位「老朋友」卻敢住在神荒海裡,可想而知是多麼的強大了。 到了神荒海岸邊百里,就不能再飛行。顏芷薇領著兩人降落下來,道:「再往前就是戰區了,妖族和半妖族廝殺的地界,沒有人會擅自進入的。」 半妖族也有能夠飛行的強者,這樣貿貿然的闖進危險區域,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顏芷薇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準備,四處看了看,指著遠處一座山峰道:「咱們先過去等著。」 「最瞭解神荒海的妖族,就是那些捕獵半妖少女的獵人們,幾乎每一個獵人小隊都有一條自己的秘密通道,能夠安全而不被人發覺的通過戰區和神荒海外圍。我聯繫了一個獵人小隊,帶咱們通過戰區,進入神荒海。」 第158章 獵人小隊 顏芷薇和那個獵人小隊的妖族約好了在那座山峰下等候,武羅卻覺得這般小心謹慎有點過於保守了,但他也沒有多說,可能九尾狐一族機智多謀自然也就天性謹慎。 等了幾個時辰,遠處的地平線上終於有幾個妖族慢慢朝這邊走來。 這期間顏芷薇重新戴上了那張青衣面具,遮住了驚世駭俗的絕美容顏。 這個小隊的種族十分雜亂,共有七人,為首的乃是一名跟武羅差不多高低的妖族漢子,脖子上一圈灰色狼毛,身材孔武有力,壯碩卻不顯得臃腫。他左臉上一道刀疤,從眼睛下面一隻延伸到脖子上,整個人看起來精幹之中帶著彪悍。 武羅的個頭兒在人族之中已經是高的了,可是這在妖族之中只能算中等。 這妖族漢子背後,還有兩頭巨妖,都比他高出整整一個頭。 左邊的那個赤裸的右臂,粗壯的胳膊上一道道虎紋。右面的則長著一雙熊的眼睛,饅頭黑髮好像鋼針一般。 兩名妖族好像兩座肉山,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再往後的四人,也是各有特色,顯然經常進出神荒海這種危險的地方,都是身手不凡之輩。 後面四位妖族中,最左側站著一名妖族少女,身材不高不矮,十分勻稱,手腕上有兩圈淡淡的黃色貓毛。 這群人走過來,為首的妖族漢子先是警惕地盯著三人打量一番,然後才問道:「是增六胖介紹的?」 顏芷薇點頭:「沒錯。」她隨手拋出去一隻袋子,那妖族漢子接過去,伸手在裡面一掏,是兩塊鴿子蛋大小的鎢鐵礦。他滿意的點點頭:「價格公道,成交。」 妖族漢子一揮手,示意武羅三人跟著他:「我叫刀六眼,後面的那兩個大塊頭一個是熊梁,一個是虎五,還有我們最漂亮的母貓阿黛,其他的是……」 他一一介紹了小隊裡的人,最後忽然轉身站定,冷冷盯著三人道:「收了你們的錢,我們自然會把你們帶到想去的地方。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神荒海不是別的地方,一旦落到半妖族的手裡,結果比你們這些神塚老爺們想像的更加淒慘。所以,你們乖乖聽話,我讓你們往東,你們不能往西,否則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丟下你們自己先跑。」 刀六眼掃了三人一眼,大約是因為武羅是唯一的男性,他一步跨到了武羅面前,幾乎是鼻子對著鼻子,眼對著眼,狠狠逼視著武羅,吼道:「聽明白了?」 武羅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後撤一步道:「刀六眼是吧,你也應該注意一下個人衛生了,口臭熏得我都快作嘔了!」 刀六眼勃然大怒,後面的熊梁和虎五猛的上前一步,站在刀六眼的兩側,眼神不善地盯著武羅。 武羅一聲冷笑:「不如我教你一句話,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收了錢,就老老實實辦事,別再主家面前裝神弄鬼。」 刀六眼尷尬不已,熊梁已經一聲低吼就要衝上去了,一旁忽然有人撲哧一笑:「有性格,這傢伙我喜歡。老刀,咱們帶上他們吧,兩塊鎢鐵礦呢,這一趟就算是毫無收穫,咱們也不虧了。」 一邊貓女阿黛站出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武羅。 自始至終,顏芷薇都沒有插口,但是一雙眼睛卻將幾個人之間的暗流湧動看的一清二楚。 刀六眼這群人在神荒海摸爬滾打,的確是經歷了不少風浪,可是跟武羅比起來未免還是稚嫩。一上來就想先聲奪人,可惜武羅一眼就看破了,不吃他這一套。 那貓女阿黛,看上去似乎是駁了首領刀六眼的面子,實際上是給刀六眼一個台階下。這只怕都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 兩塊鎢鐵礦的報酬,就像阿黛說的,這一趟就算不幹別的了也大賺一筆。刀六眼只怕來之前就想好了,實在不行專門護送三人跑一趟,但是如果能威懾一下,讓三人老老實實,這一趟就輕鬆的多,順便路上說不定還能有點別的收穫。 而顏芷薇也看出來了,貓女阿黛對於武羅,似乎是真的很有興趣。 妖族的男女之防沒有人族那麼嚴重,尤其是貓女、兔女之類的,兩性之間更是開放。 顏芷薇不由得暗笑:傻女孩,這一位連本宮都不敢保證能搞定,就憑你?太不自量力了。 刀六眼深深看了武羅一眼,重重轉身:「出發!」 熊梁和虎五狠狠瞪了武羅一下,轉身追上刀六眼。虎五有些擔憂,低聲問道:「老大,這活兒咱們真的接了?」 刀六眼有些無奈,歎了口氣低聲道:「兩塊鎢鐵礦呢,咱們抓上七八個半妖女奴也賣不了這麼多錢啊。」 虎五:「可是這些人……」 刀六眼回頭看了一下武羅三人:「估計是某個高等級神塚出來的少爺小姐,以為神荒海好玩呢,來闖一下,回去好跟人炫耀吧。好在他們要去的地方不算危險,咱們小心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虎五還是有些擔心:「老大,要不咱們嚇唬他們一下,讓這些少爺小姐們見識一下厲害,以後說不定就會乖乖聽話了。」 刀六眼看了虎五一眼,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一邊的熊梁興奮起來:「那咱們從亂巖灘走,保準能把這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少爺小姐們嚇個半死。」 刀六眼點頭:「好,就這麼辦,虎五,你去通知弟兄們。」 虎五不動聲色的往阿黛幾個人靠過去。 …… 進入戰區就進入了危險地帶,刀六眼也小心翼翼起來。他把手一揮,剩餘六名妖族很熟練地散開,將武羅三人護在當中。熊梁恰好挨著武羅,他不懷好意的掃了武羅一眼,嘴角一絲不易覺察的奸笑。 刀六眼這些人的確很有經驗,在他們的庇護下,躲過了幾隻半妖族的掃蕩隊伍,漸漸接近了神荒海。 現在看來,神荒海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比武羅之前見識過的星羅海要平靜得多。 漸漸靠近了海岸線,刀六眼回頭朝眾人做了個小心的手勢,前方出現了一片海灘,黑色的礁石雜亂的分佈在沙灘上,看上去一片平靜,沒什麼危險。 刀六眼和熊梁、虎五之間不易覺察的打著眼色,武羅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現。 熊梁忍不住心中暗罵:蠢貨小子! 獵人小隊的眾人除了貓女阿黛之外,心裡都有些不服氣。憑什麼我們辛辛苦苦在神荒海冒險,這些神塚的少爺小姐們什麼都不用作,就有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隨便出手就是兩塊鎢鐵礦,我們還得給他們賣命,就因為他們有個好出身? 刀六眼一揮手,一名小個子靈巧的獵人小隊成員率先鑽進了亂巖灘。刀六眼示意眾人停下,過了片刻,之前進去的隊員從一塊岩石後面伸出腦袋來,朝眾人比劃了一個安全的手勢,刀六眼這才帶著眾人進去。 走了一頓飯的功夫,隊伍中央的武羅忽然停了下來。 整個隊伍的節奏一下子被打亂了,熊梁大怒,可是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又不敢大聲說話,壓低著聲音喝問道:「你怎麼了?」 武羅指著前方道:「我感覺前面有危險,咱們還是換一條路吧。」 熊梁冷笑:「你感覺有危險?你們這種人還知道危險?哼哼,這裡是神荒海,哪裡沒有危險?」 刀六眼折回來,同樣不滿問道:「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 熊梁抱著雙臂瞪著武羅:「你問他。」 武羅平靜如常,就像說著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我覺得前面不安全,咱們還是換一條路吧。」 刀六眼壓著火道:「來不及了,要想換一條路,就得回去從頭開始。快走吧,這條路我們走過很多次了,能夠避開半妖族所有的巡邏隊,不會有危險的。」 武羅還是不動,指著前面不遠處的兩塊門戶一樣的巨大黑色礁石說道:「我感覺就是那個地方不安全,咱們不用折回去,繞過那片地方就好。」 刀六眼大怒:「你別鬧了行不行?這裡是神荒海,不是你們的神塚,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在這裡稍微不注意,就會成為半妖族的美食」 武羅變得十分固執:「要麼就按我說的走,要麼咱們退回去,你們把酬金還給我們。我們另請高明。」 刀六眼氣的渾身發抖,朝熊梁和虎五一揮手,三人到了一邊,低聲商量起來。 「怎麼回事?那小子怎麼會知道那兩塊礁石後面有一頭砂岩巨蚯?」刀六眼低聲問道。 熊梁:「我也不知道啊,這小子的運氣未免太好了,他從來沒來過這裡,怎麼會知道那裡有危險?」 虎五道:「我聽說有些人天生感覺就特別敏銳,這小子估計也是這樣的。」 熊梁極為懊惱:「老大,咱們現在怎麼辦?」 刀六眼有些無奈:「能怎麼辦,照他說的走吧。他已經提出來,咱們要是還按照以前的線路走,出了事情豈不是讓這小子有了抱怨的借口。」 兩名手下一點頭,三人一起折返回去。 那兩塊門戶一樣的礁石後面,藏著一頭神荒海極為常見的凶獸砂岩巨蚯。這種凶獸動輒便能夠長到五丈長,一丈粗,滿口的環形獠牙,絕對是個恐怖的龐然大物。但是這種凶獸實際上並不喜歡吃妖族,就算是有妖族或者是半妖進入它的領地,也就是咆哮一番嚇走了了事。 因此刀六眼幾人才會想著利用這頭砂岩巨蚯嚇唬嚇唬武羅三人,可沒想到武羅鬼使神差的躲了過去,這讓刀六眼等人鬱悶無比,繞過了那兩座礁石,一路上刀六眼和熊梁、虎五都悶悶不樂,臉色陰沉。 穿過亂巖灘,前面有的是危險,可是刀六眼幾個人不敢造次,因為那些危險可是真的能要命的,弄不好把自己也搭進去。 小心翼翼的行進了數十里,他們來到了一片波浪洶湧的海邊。在眾人前方,有一座巨大的懸崖,高有五百丈,下面礁石密佈,海浪狂暴衝擊,在懸崖下撞得粉碎,一道道暗流在礁石之間來回撞擊,將海水拍打成了一片片白色的泡沫。 刀六眼還是很專業的,打了個手勢:「阿黛放哨,熊梁你下去。」 貓女阿呆敏捷的爬上了海岸邊一座高大的礁石,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力大無窮的熊梁跳進了海水中,從一座礁石後面,拖出來一條鐵船。 東土缺少的是修士能夠使用的稀有金屬,只有金銀銅鐵這些,甚至比中州還要多。 這艘船長三丈,寬一丈,也就是堪堪能坐下眾人。 武羅有些意外:「就靠這麼一艘小船進入神荒海?」 虎五沒好氣道:「能坐下就行了。不管你用多大的船,只要被半妖族發現,立刻就能弄沉了。船小目標小,反而利於隱蔽。」 武羅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眾人上了船,刀六眼朝阿黛一揮手,貓女靈巧的從礁石上溜下來,凌空一躍,狸貓一般輕巧的落在了船頭上。船頭微微一點,後面的熊梁用船槳在礁石上一推,穩穩當當的駛了出去。 …… 武羅他們要去的那座島嶼在外人眼裡是一座沒名字的荒島,但是只有顏老這樣的人才知道,那座島嶼有一個赫赫有名的名字,叫做「怒龍島」。 怒龍島在妖族傳說之中赫赫有名,乃是妖族大聖七首蛟龍洪破海的道場。只不過數萬年下來,妖族們都以為洪破海已經死在洪荒大戰之中,而怒龍島更是沒有人知道其位置所在了。 刀六眼等人之前曾經數次經過怒龍島,不過從來沒有上去過。洪破海不喜歡被人打擾,因此在自己的島嶼周圍,養了不少強大的凶獸看守門戶,那座荒島上又沒什麼值得冒險的東西,不光刀六眼這樣的半妖獵人,就算是神荒海中的半妖族,也沒人願意靠近那座島嶼。 而只有半妖族一切至高無上的存在,才知道那座島嶼的可怕。 航海無聊,力大無窮的熊梁和虎五兩人操著船槳,在驚濤駭浪之中將小鐵船維持的穩穩當當。 貓女阿黛一雙妙目掃量著武羅,上上下下看了個遍。 刀六眼有些不滿,靠近她低聲道:「別看了,那小子下面的活兒應該不小,你要是想爽一下沒問題,要是有別的心思,我勸你還是早點絕了念想。這樣的神塚少爺們,不可能娶你這樣來歷的女人。」 阿黛一陣黯然,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有自知之明。」 強大的妖族建立神塚,有實力或者是出身好的妖族依附於神塚。像刀六眼、阿黛這樣沒什麼出身、本身實力又不能算出類拔萃的妖族,就只能在東土遊蕩,居無定所。 除非像武羅這樣的強者,否則神塚是不願意招攬流浪的妖族的。妖族雖然比人族豪爽,但也更加排外,對於來歷不明的人,往往戒心十足。 武羅如果不是一見面就幫助亓元打敗了邛十二,救了他的命;後來又打敗邛峒,救了眾多神塚的戰士,他也不會那麼快被木神塚接受,大祭司和亓恆考察他的時間會更長。 在東土,流浪的妖族地位低下,一般的神塚弟子都會看不起他們,不願意和流浪妖族聯姻。而武羅等人,出手隨隨便便就是兩塊鎢鐵礦,一看就是高等級神塚的上位少爺,阿黛心中歎息,這樣的人,的確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啊。 阿黛正失神,忽然整個船身猛的一顛,她坐在船舷上不由自主的摔了出去。眼看著就要落進海水裡,尾巴卻在船邊一勾,渾身肌肉繃緊,好像一根彈簧一樣,借助尾巴的那一點助力,矯健的翻了回來。 「怎麼回事?」阿黛問道。 操船的熊梁和虎五臉色並不好看:「這裡怎麼會有暗流?這一段本來應該是這片海域最平靜的地方才對啊。」 刀六眼的神色也凝重起來,趴在船邊仔細地看著海水,可惜海面下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楚。 好一會兒,他才轉回來對武羅三人鄭重道:「我不是嚇唬你們,這裡已經是神荒海了,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葬送我們一船人。你們一定要聽我的,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刀六眼又對自己的手下說道:「都小心戒備!」 熊梁和虎五看了武羅一眼:「我們知道你的地位比我們高,可是現在真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千萬別給我們出狀況了,我們一定會保護你,可你也別連累我們……」 武羅一陣無語,搖了搖頭 沒說話。 一邊的顏芷薇忍著笑,卻偏偏什麼都不說。 鐵船依舊在海面上航行,距離怒龍島還有幾十里遠。只要他們靠近到怒龍島五里左右,武羅他們就可以騰空飛進怒龍島。這麼短的距離對於修士來說轉眼就到,半妖族根本來不及阻攔。 而怒龍島的那些守護凶獸,大半都在海灘上,不會深入大海太遠。 鐵船又向前數里,遠遠地海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小黑點。包括阿黛在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一片慘白。就連熊梁和虎猛這兩頭壯的不像話的妖族,身軀也都有些微微顫抖。 顏芷薇看似漫不經心問道:「怎麼了?」 阿黛慘然一笑:「每一個闖神荒海的獵人都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就是看這一天來的早晚了。」 刀六眼雙手按在船舷上,狠狠地扣著,眼睛裡滿是絕望。 「是我連累了大家了,不該接這個活兒的,我就知道,這麼輕鬆的活兒,反倒容易出事。」 熊梁甕聲甕氣:「老大怎麼能怪你,誰不想輕輕鬆鬆把錢賺了。你也別洩氣,咱們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呢……」 刀六眼慘笑一下,指著遠處。剛剛還只有十幾個小點,迅速的變多,這兩句話的時間就已經上百個了。 熊梁一下子洩氣了:「是大部落……」 黑點越來越多,遠遠看去密密麻麻的,似乎有種要將整個海面佔滿的趨勢。 半妖族是部落群居,有的部落大,有的部落小。若是遇到小部落,數十人、數百人,還有機會一拼,可是遇到上千人,甚是上萬人、上十萬人的大部落,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裡乃是神荒海,他們離開海面已經數十里,根本無可後退。若是強行飛回去,且不說能不能飛出神荒海,便是除了神荒海,百里的戰區內,駐紮著強大的半妖族戰士,在空中殺死他們跟玩兒似的。 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越來越近,數量越來越多,粗略的估計一下也有上萬了。 一名獵人頂不住這巨大的壓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刀六眼一把將他拎起來,紅著眼喝道:「他奶奶的給我起來,死也要死的像個男人!」 海面上極為詭異,那上萬黑點密密麻麻飄過來,卻悄無聲息,一片死寂。 武羅看著行將崩潰的七名獵人,輕鬆一笑道:「你們這麼悲觀幹什麼,未必會死吧?」 這會兒再也沒有人壓抑自己的情感,熊梁跳起來咆哮道:「給我閉嘴,你這頭蠢豬!你知不知道半妖戰士有多強大,上萬的半妖戰士,就算是你們神塚尊貴的虎豹戰士前來,也得埋骨神荒海虧你還不知死活,能笑得出來?」 七名獵人大都惡狠狠瞪著武羅,如果不是因為這三個人,自己怎麼會落入這般境地 阿黛苦笑一聲:「你們這又是何苦呢,已經這樣了,待會他們也會和咱們陪葬,管他出身高低、身份貴賤,不一樣是半妖族口中美食……」 被她一說,眾獵人悲從中來,當場又有三人大哭起來。 武羅無奈:「我是真的覺得咱們未必會死啊……」 這回連阿黛也有些不滿了:「你還亂說話」 刀六眼站在船頭,一雙眸子鷹眼一般銳利,死死地盯著海面。那些半妖族越來越近了,已經能夠隱約看到他們的面貌了。 「所有人準備就算是死,也不能便宜了這些半妖族,拉一個墊背,拉倆賺一個!」 七名獵人狠狠一咬牙,也沒人管武羅三人了,衝到刀六眼身邊,嚴陣以待。 第159章 須攻 密密麻麻的黑點越來近了,而且後續連綿不斷,數量顯然還不止一萬,看來至少也有三四萬這在神荒海,已經是能夠排的上號的大部落了。 儘管海洋巨大,可是這麼多半妖戰士,就好像鋪天蓋地一樣的感覺,不論什麼人面對這樣的陣勢都會受不了壓力崩潰的。 七名獵人冷汗直冒,吧嗒吧嗒的滴落在鐵船上,很快就在七個人腳下打濕了一片。 「有點不對勁啊。」虎五說道。 七名獵人原本都是半蹲著身子,做出撲擊的姿勢,隨時準備迎接生命的最後一場死戰。虎五直起身子,朝遠處望了望,隨著海水的飄蕩,那些半妖族戰士們緩緩而來。 「的確不對勁。」刀六眼也發現了:「怎麼回事,要是以前,這些傢伙早就嚎叫著衝出水面撲上來了。」 那些半妖戰士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進入了鐵船百丈距離,刀六眼有些難以置信:「他們都閉著眼睛,怎麼回事?」 武羅大大咧咧的坐在後面:「閉著眼睛還能怎麼回事?要麼是睡覺,要麼就是死了。半妖族如果不是喜歡集體睡眠,就是他們全都被人幹掉了。」 刀六眼大吃一驚,剩餘六名獵人嘩啦一下子都湊到了船舷邊,伸著腦袋往外看,想要先一步確認,這些半妖戰士是不是真死了。 「好像真的……死了沒有一點生機的感覺啊……」阿黛說道。 武羅一撇嘴:「當然死了。」那些半妖戰士一出現他就感覺到了,沒有一點生氣。 他的元魂不如符蠱好用,而且不能長久使用,但是感覺這個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那些半妖戰士越來越近,終於到了鐵船邊,大家也看清楚了,這些傢伙披頭散髮,兩眼緊閉,直立在水中。蚯蚓一樣的頭髮飄在水面上,隨著海水的波動起起伏伏。 數萬名半妖族戰士,全都成了屍體。 屍體漫無目的的飄蕩著,有的從鐵船邊擦過,有的迎頭撞在鐵船上眾人時不時的聽見咚咚的聲響。 置身於數萬死屍之中,一股詭異的感覺讓眾人脊背發寒。 阿黛終於忍不住道:「這些半妖身上沒有一點傷口,到底是怎麼死的?誰這麼強大,能夠將數萬半妖戰士全數殺死?」 武羅也皺著眉頭,事實上自從他感覺到那些半妖戰士都是屍體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了。半妖族在神荒海幾乎沒有敵人,怎麼會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 數萬半妖戰士的屍體,詭異的飄在海面上,雖然明知道沒有危險了,但還是讓人毛骨悚然,除了武羅這種屍山骨海裡走過來的帝君人物,就連七竅玲瓏心的顏芷薇和天生冷酷的朱妍,都不由變色。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這些屍體才全數飄過去。熊梁想起來什麼,回頭好現象看怪物一樣的看這武羅,嘀咕了一聲:「這臭小子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刀六眼和虎五對視一眼,也一起苦笑著搖頭:「難怪人家能投個好胎,出生就高貴有這麼好的運氣,想不高貴都難啊。」 虛驚一場,但是大家之前是真的緊張的快要崩潰了。一旦危險過去,七名獵人都有點虛脫的感覺。 刀六眼取了藥材出來分給大家,妖族懂得煉丹的人不多,更不是刀六眼他們這些人能夠享用的,他們吃的都是天然的各種藥材,在海水裡洗了洗上面沾著的泥土,好像啃蘿蔔一樣嘎吱嘎吱的吃了起來。 朱妍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這些藥材拿到中州去,也是中上品相,可不是什麼人都用得起的。 眾人休息了片刻功夫,刀六眼起身道:「好了,咱們……」 一直悠哉悠哉的欣賞著海景的武羅卻忽然竄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刀六眼面前,一把摀住了他的嘴。 熊梁和虎五噌的一下竄了起來:「你瘋了!」 武羅連連擺手,神情緊張無比:「噤聲!」 熊梁和虎五哪會聽他的?大喝道:「你想幹什麼?快放了老大,別以為你背後有神塚我們就不敢動你,這裡是神荒海,弄死了你往海裡一丟,誰知道是我們幹的……」 武羅一聲長歎,將刀六眼推開:「一群蠢貨,準備動手吧,看看你們有沒有運氣活下去。」 刀六眼和熊梁虎五正想罵他,阿黛忽然道:「海水怎麼變黑了?」 眾人趴在船邊一看,果然海面下一片漆黑。 到了這個時候,刀六眼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的妄他在神荒海進出這麼多次了。 「小心!」他一聲大叫,幾乎就在同時,大海好像一頭沉睡的狂牛,忽然之間被火焰驚醒,瞬間暴怒 「轟!」數百丈的海面爆炸,水柱噴起來足有三十丈高。一股絕大的力量,猛的將鐵船掀的飛了起來。 武羅早有準備,一手扶著顏芷薇,一手托著朱妍高高飛起。 下面,刀六眼等人狼狽的從鐵船上逃了出來,每個人都像落湯雞一樣。虎五氣急敗壞的叫著:「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海面一陣翻滾,沉悶的轟鳴聲從深海出傳來。 「噗噗噗……」 一連串的水箭高高射起,隨即越來越粗,變成了直徑半丈的巨大水柱。方圓千丈的海面上,足足有五十道水柱。 這些水柱持續了十幾個呼吸,才慢慢回落。隨即,剛才天地毀滅一般的海面上,忽然平靜了下來。 好一陣子,沒有一絲聲響。 刀六眼冷汗直冒,驚異不定的在海面上搜索著。 阿黛自己都有些懷疑:「它,走了嗎?」 刀六眼抬手讓她不要再說話了,然後慢慢下降,到了海面上十丈的高度。而身在高處的其他六人,眼睜睜看著海面下忽然升起來一個巨大黑影。 「老大……」 他們還沒喊出來,忽然又是一聲巨大的水響,宛如一道驚雷落入海面,不知道有多少萬鈞的海水被升上了天空,那巨大的黑影一躍而起,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咬向刀六眼。 那巨口之中,最小的一顆牙齒,都比刀六眼還要大。 熊梁等人幾乎是想也不想,衝下去放出神力狠狠地撞向那龐然大物。 刀六眼之前早有預感,在那黑影發動之前就飛快升起,只是那黑影實在是太過巨大,堪堪避開了它的巨吻,沒想到忽然又有七八根黑色肉須捲了過來。 刀六眼運起風神力,化作六道青色風刃,毫不客氣的斬向那些肉須。 這六道風刃,乃是刀六眼最強戰力,每一道的神力凝實無比,似乎是一塊塊碧玉雕成的一般。他縱橫神荒海多年,這一招曾經數次救了他的性命。 而熊梁等人,也怒吼著殺了過來。那黑影身下,忽的又探出來數十條肉須,狂蛇一般朝眾人捲了過去。 刀六眼的風刃斬在了肉須上,卻是一滑,那肉須輕輕一彈,風刃就飛了出去。 刀六眼大吃一驚,雙方的力量差距實在太大,這龐然大物對付他們,簡直是比貓捉老鼠還要輕鬆。 眼見著肉須嗖的一聲射來,刀六眼魂飛魄散掉頭就跑,卻沒想到那黑影極是狡猾,已經預先埋伏了兩道肉須在他身後。他一轉身加速,那肉須忽然彈起來,咚的一下撞得刀六眼金星亂冒。 前後夾擊,肉須一卷便將刀六眼纏住。 不光是刀六眼,熊梁幾個的下場也是一樣。別看熊梁和虎五身強力壯,但是整個獵人小隊,戰力最強的還是刀六眼。連他都不是對手,其他人可想而知。 不過片刻功夫,熊梁等人都被肉須纏個結結實實。 熊梁奮力掙扎,他一向自認力大無窮,可是那黑影的力量,簡直超越了生靈的極限。肉須只是一卷,熊梁一聲淒厲慘叫,雙臂和雙腿的骨頭全斷了,肉須還在不住收緊,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熊梁,只覺得自己肋骨越來越緊,呼吸困難,說不定下一刻,肋骨就會被全部勒斷,像利刀一樣插進自己的內臟裡 唯一沒有跟著眾人衝下去的,就是阿黛。 自從那黑影出現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了。 她呆呆地看著下面的一邊倒的戰鬥,好一會兒腦子才從停滯之中恢復過來:武羅剛才不是胡鬧,他是早就預感到了那個龐然大物,本來想讓大家不要出聲,說不定那怪物就會忽視我們過去了,可是全被熊梁和虎五搞砸了。 之前的兩次,肯定也不是武羅的運氣了,他早就知道會是那樣。 阿黛心中升起了一絲渺茫的希望,她連忙四處尋找:武羅呢,武羅他們在哪兒? 終於找到了武羅,阿黛一聲尖叫衝了過去,到了三人面前,不由分說的凌空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救救他們吧,我替他們給你賠不是了,是我們不對,我們不知天高地厚,我們是井底之蛙,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阿黛泣不成聲。 「彭!」 那巨大的黑影終於重新跌回了海面中。它的體長超過了百丈,一張巨口佔了身體的將近一半。強悍的下顎完全骨質化,斑駁的好像深海的礫岩。 下顎的邊緣,長著一圈黑色的肉須,好像蚯蚓一樣在水中無規則的扭動著。其中幾十道,正死死纏著刀六眼等人。 武羅看著下面的那頭巨大海獸,心中思索著什麼。 而那海獸,似乎感應到了有強者在打量自己一般,忽然睜開眼來。漆黑的脊背上,驟然閃亮了兩道刺眼的紅色光芒。 巨怪的雙眼,成狹長的倒三角形,帶著一種強烈的憤怒和痛苦,似乎仇恨這個世界的一切生靈一般,凶狠的紅光注視著武羅。 同時,那些看上去讓人噁心的肉須更進一步的收緊了。 「噗!」熊梁一口鮮血噴出來,腦袋一歪,不省人事。 阿黛痛哭流涕,不住哀求武羅:「你再不救他們,他們可就真的都死了,我知道他們不討你喜歡,可也罪不至死啊,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救他們,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巨怪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慢慢沉了下去,刀六眼等人也隨之被海水淹沒,阿黛絕望的大哭起來。 武羅卻輕輕一擺手:「不用哭了,我會出手。你們帶她先避開,免得動起手來礙手礙腳。」 顏芷薇一點頭,使了神通,帶著阿黛和朱妍遠遠飛走。 並非武羅想要為了這些無足輕重的獵人就冒險出手挑戰一頭汪洋巨怪,而是因為武羅感覺到了,那巨怪不會放過自己。 從那雙猩紅的雙眼之中,它就看出來了,如果有可能,這巨怪會毫不猶豫的把能夠吞噬的一切全都吃了,這是為什麼,武羅弄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 十里方圓的海面上,咕嘟咕嘟的沸騰起來,顯然那巨怪在海下並非蟄伏,而是正如武羅所猜測的一樣,在準備著什麼。 每當看到這樣的場面,武羅就心中一痛。若是本君「旱魃血焚」還在,何至於讓你如此囂張?「旱魃血焚」一出,將這片大海都燒乾了,將你也燴了一鍋魷魚湯。 單用神力,武羅已經無法戰勝這麼強大的海怪,他必須火力全開。 顏芷薇心思靈巧,帶著阿黛飛出了數十里,躲在了一處真正的荒島上。如今,這裡有一頭汪洋巨怪,數十里以內,別說半妖族了,就算是別的汪洋巨怪,也不敢輕易涉足,倒是讓她們安全的找到了庇護之所。 武羅一探手,神劍天醒緊握。經過了多次的磨合之後,神劍天醒似乎有點破罐破摔了,雖然武羅的力量,仍不足以完全駕馭這柄神劍,但是已經不會出現以前那種神劍力量燒得他掌心白煙亂冒一片焦糊的情況了,頂多也就是使用完了之後,掌心有一個烙印。 右手之中,神劍斜斜指下。 左掌張開,朝天一翻。一絲火焰從掌心之中冒了出來,迅速的蔓延開去,很快整個左臂已經是烈焰熊熊。 淡金色的火焰之中,武羅左臂的一切清晰可見,似乎連每一根汗毛都在火焰之中被淬煉的如同鋼針。 「咻!」海面上數百道水柱猛然射了起來,目標一起指向武羅。到了武羅近前,又「啪」的一聲炸開,水花漫灑,數百道黑色肉須射了出來,好像一群毒蛇,一起撲向武羅。 數百道肉須聚在一起,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堵巨大的肉牆豎在了武羅面前。相比之下,武羅渺小的就像面對著大象的家貓。 這便是汪洋巨獸能夠橫行的道理,它們的體形龐大的不可思議,無論什麼生靈,在它們面前,面對著這樣巨大的體型落差,必定會承受著難以想像的心理壓力。 但武羅面不改色,把手中的巨劍挽出了一連串的劍花,忽然一振,便是漫天劍光落下, 所有侵入武羅身前一定範圍內的肉須,在神劍天醒的鋒刃之下,盡數被斬斷,鮮血漫天飛灑,暴力而美麗。 武羅左拳一抬,挾著一團火焰,狠狠地和一根肉須對轟了一下。 「咚!」一聲悶響,武羅哼了一聲,一個觔斗翻出去,連退了數十丈才停下來。而巨怪那根和武羅硬碰的肉須則更是淒慘,一股火焰的力量從根部向上,一路將肉須摧毀、碳化、炸碎,金色的火焰伴隨著崩碎的碳末亂飛。 「昂!」巨體怪疼得在海面下一聲怒吼,催起了無窮無盡的海水轟隆一聲炸上天空。 怒極的巨怪把身子一挺,硬生生從海洋之中豎了起來,數百道肉須凶悍的朝武羅襲來,同時巨怪大口一張,一股黑色的水箭射向武羅。 武羅退了十幾丈,心中有些奇怪。 他雖然沒有來過神荒海,但是去過別的海洋,對於深海巨怪還是有所瞭解的。一般而言,汪洋巨怪若是沒有神聖血脈,比方說從上古流傳下來的一些神獸血脈,那麼它們最擅長的便是力量。 所以說這頭汪洋巨怪的力量強大,武羅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這頭巨怪的力量強大的有些過分了。 只是一根肉須,就讓武羅連退十幾丈。 這巨怪可長著幾百根肉須呢,而且肉須的攻擊力看起來遠不如它的巨口。 他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巨怪的攻擊已經殺到。 武羅把神劍一揮,掃蕩幾下就讓那些肉須不敢靠近,但是那一股黑水卻不好對付。隔著老遠,武羅就嗅到了一股惡臭味,顯然含有劇毒。 毒水這種東西最難對付,因為一旦散開,漫天飄灑,就連攻擊一方都不知道會落到哪裡去。 武羅連退數十丈,「麒麟臂」噴出熊熊烈焰,嗤嗤濃煙之中,才將那些毒水擋在身外。 那巨怪卻是得勢不饒人,強有力的巨尾在海面下攪動著,支撐整個身軀豎立在海面上。巨怪大口、肉須,來回襲殺,跟武羅纏鬥起來,冷不丁的噴出一口毒水,就會弄得武羅手忙腳亂。 眼看著戰鬥越來越對武羅不利,巨怪那雙狹長三角眼之中,充滿了虐殺的瘋狂快感。 數百道肉須圍剿,巨怪大口橫空,攔住了武羅近乎一半的退路,然後忽然一口毒水噴出。 這一回,卻不是收成了一束,而是漫天噴灑,只要武羅稍不注意,就會被毒水沾上 巨怪也很狡猾,隱忍了許久,便是為了這一擊。之前毒水收成一束,只是為了麻痺武羅而已。 可是它沒有想到,武羅忽然一笑,喝了一聲:「碧玉籐!」 一團綠光憑空飛出,武羅這一次直接將碧玉籐從「天府之國」中放了出來,那團綠光只是一轉,漫天都是籐蔓,碧玉籐的本體,比起這汪洋巨怪來說都不遜色。輕輕鬆鬆將所有的毒水攔住。 武羅冷笑一聲:「跟我玩毒?本來弄死你還有點難度,要多謝你才會這麼輕鬆。」 碧玉籐迅速無比,無數道籐蔓伸進了那巨怪的口中。巨怪想要發出一聲怒吼,卻被碧玉籐堵在了嗓子眼。 它驟然發狠,猛的一合口。 「啪啪啪……」 數十道碧玉籐被它咬得粉碎,可是碧玉籐實在太多了,損失了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依舊有數百道碧玉籐死死地堵在它的口中。 而且越來越多的碧玉籐正擠進去。 巨怪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一雙猩紅的眼睛之中凶光直冒,拚命的要將大口閉合。可是碧玉籐越來越多,儘管它不停咬斷十幾根,卻又有數百根籐蔓刺進來。 巨怪的大口被撐得更大。終於整個碧玉籐嗖的一聲全部鑽進了巨怪的肚子。巨怪的大口慣性的猛然閉合,發出彭的一聲巨響。 巨怪愣了一下,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海面上,數百道肉須一下子沒了力氣,整齊劃一軟噠噠的垂下去。 片刻之後,那雙腥紅的雙眼之中猛然爆出了一股巨大的痛苦神色,只是那麼一閃,猩紅的三角眼迅速的暗淡下去。 一根根翠綠的籐蔓從巨怪的皮膚下刺了出來,它就好像一隻巨大的綠色刺蝟 碧玉籐這一次還帶著血色巨塔,巨怪的傷口之中沒有流出一絲鮮血,全部被血色巨塔吞噬 一下子吸收了這麼多的精血,血色巨塔似乎十分滿足,沒有半點反抗,任憑碧玉籐帶著它,從巨怪的身體之中退出來,緩緩回到了「天府之國」。 根須深深地刺進地面,碧玉籐又恢復了人畜無害的美麗模樣,老老實實的在「天府之國」中呆著。 翠綠的枝條當中,隱約露出來一抹血色磚瓦。 「轟!」巨怪軟干的屍體摔落進了大海,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武羅收了「麒麟臂」,卻沒有收神劍天醒。而是一頭衝進了大海之中,神劍一劃,將巨怪的身軀拋開。 劍鋒一指,巨怪的腦袋被拋開,果然裡面有一顆足有嬰孩大小的獸丹。武羅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收了。 礙於這汪洋巨怪的血脈遠古,這獸丹的等級雖然不低,但是品質一般。不過好歹也是一枚高等級獸丹啊。 刨了獸丹之後,武羅並沒有就此罷手。他始終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頭巨怪的力量大的有些過分。他在下面解剖巨怪的屍體,因為鮮血早已經被血色巨塔吸的乾乾淨淨,倒是沒有弄得海中一片血污。 可是他將巨怪的屍體找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武羅思索一番,目光忽然落到了巨怪那強悍的下顎上。 第160章 力拔山 巨怪的下顎已經完全骨質化,就是它身體上最大的一塊骨頭。沒有了符蠱,武羅只好把元魂放出,仔細的在那塊大骨頭之中搜尋起來。 若是再找不到,武羅就只能放棄,解釋為這巨怪天賦異稟了。 不過元魂只掃了一半,武羅就發現異常了。 神劍一揮,堅硬的下顎在神劍天醒之下,脆弱的像塊豆腐。 下顎之中,嵌著一件東西。 彷彿是一塊石碑,卻只有一半。表面斑駁,異常古老。 武羅正在觀察的時候,卻感覺到「封神榜」忽然一動,傳來一道意念:發現可冊封的神將,是否冊封? 天命神符! 武羅大為驚喜,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冊封。 那半塊石碑在海中緩緩飄浮起來,讓武羅看清了它的全貌。石碑只有上半段,約莫三尺寬、四尺長,下面斜斜斷開,似乎被什麼東西斬成了兩半一樣。 斑駁的表面上,刻著幾個文字,武羅卻不認得。 靈光一閃,石碑消失,武羅的「封神榜」中,第三層的方格之中出現了石碑的圖標。 三品神將武羅大為意外,這半截的石碑居然是三品天命神符。他一陣驚喜,也是這頭巨怪不知道怎麼利用天命神符,豬八戒吃人參果,暴殄天物,否則憑著這枚三品天命神符,配合它一身力量,打敗自己並不困難。 當然,武羅還有「百萬人屠」沒有出手,就算是輸了,起碼能全身而退。 這枚三品天命神符名叫「力拔山」,乃是純力量型的天命神符。也不知怎麼的卡在了巨怪的下顎裡,潛移默化,讓巨怪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武羅大有收穫,卻是不動聲色,將「封神榜」和「力拔山」收好了,從海底找出了刀六眼等人,帶到了顏芷薇他們所在的那座荒島上。 刀六眼等人都是妖族,本身生命力頑強,再加上做了這麼多年的獵人,各有一些秘密的手段保命,是以阿黛一番施救,六人居然都活了過來。 只不過熊梁受傷極重還在昏迷。 這一番生死擦身,眾人再看武羅,眼神卻是不同了。 虎五和刀六眼更是羞愧難當,醒過來之後,立刻不顧重傷在身,翻起來就要給武羅磕頭賠罪:「先生,我等實在是……」 武羅一擺手:「不用說了。」他救這些人不過是隨手而為。 而這些人怎麼看他,武羅都不在意,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武羅即便是要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也得是蒯淙那個級數的人物。 更何況武羅這種人,才不會去在乎別人的態度呢。就算是他未來的老丈人谷蒼,他都懶得去管人家心中如何看待自己。 武羅態度冷漠,刀六眼等人更是羞愧難當。只覺得自己以前自以為是的一些小心眼,現在看來簡直是天大的諷刺。反倒是人家武羅,這等的實力、身份,對自己這些小人物的冷嘲熱諷淡然處之,實在是大家風範,不是他們這些流浪妖族能夠學得來的。 阿黛不知道武羅的心思,只道武羅因為自己懇求才出手救人。她一邊照顧著自己的朋友,一邊時不時的瞟著武羅。她原本就對武羅有好感,此時心中更是熱切起來。 顏芷薇在一旁看得清楚,卻是暗暗歎息。 她對這七名獵人並無什麼特殊感情,可是剛才阿黛真情流露,苦求武羅出手,一個女子能有這等義氣,顏芷薇很是欣賞。看到她這般迷失,心中有些不忍,悄然到了阿黛身邊。 阿黛連忙行禮:「小姐。」 顏芷薇看了看眾人,受傷的六人都已經昏睡過去,阿黛一臉疲憊,卻難掩俏麗。顏芷薇暗自覺得可惜,若是她喜歡上了別人,未免不是一樁好姻緣。 武羅和朱妍正在遠處商量著什麼,壓低了聲音,想必是用人族語言交談。 顏芷薇收回了目光看著阿黛,輕輕一抬手,將自己的青衣面具摘了下來。 阿黛呼吸一滯,呆了一下趕緊低下頭來跪在地上不敢再看。 這一會兒的功夫,顏芷薇卻又將面具戴上了:「你覺得我怎麼樣?」 阿黛一愣,有些不明白的按著顏芷薇。白狐少女憐憫地看著她,歎了口氣,這女孩雖然機靈,但對於人情世故顯然並不通透,索性直說了吧。 「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動他,你覺得你有機會嗎?」 阿黛頓時黯然。 顏芷薇有些不忍:「我不是向你示威,只是他的身份實在非同一般。你……你是個好姑娘,應該有個好歸宿。你已經受了太多苦,不應該再為此蹉跎一生,這,不公平。」 阿黛眼中一片淒然,偷偷望了一眼武羅,明白顏芷薇是為了自己好,說的都是實情,可是她心中還是一陣劇痛。 …… 這座荒島距離怒龍島不遠,直線距離也就是二十多里的樣子,甚至都能夠遠遠看到怒龍島。只不過這座荒島要比怒龍島小得多了。 武羅三人留下了阿黛照顧傷員,他們則下海往怒龍島去了。 顏芷薇也有儲物異寶,顯然這次出海她準備充足,居然從儲物異寶之中拽出來一條小舟。 小舟恰好能坐三個人,武羅作為唯一的男士,只能坐在中間,揮舞著一根雙頭船槳,幹著苦力的活兒。 小舟輕快,沒多久就到了怒龍島外。 因為那巨怪的緣故,短時間內,這周圍的海域,不會有半妖族和其他海怪出現,武羅三人十分順利。 怒龍島從外面看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島上北面,乃是一片群山,一座主峰鶴立雞群俯瞰群峰。南面乃是平原,森林茂密,鬱鬱蔥蔥。 怒龍島的沙灘面積極大,約莫佔了整個怒龍島面積的一半。從高空看去,金黃色的沙灘,翠綠色的小島,就像是給一塊翡翠鑲上了金邊。 這沙灘乃是洪破海飼養凶獸的地方,面積不能不大。 靠近怒龍島五里左右,天色已經黑了,海面上茫茫一片,怒龍島真個如同一頭蹲伏在黑暗之中的怒龍,頗有些恐怖的感覺。 後面的顏芷薇忽然一拍武羅,指點他如何進入怒龍島。 「洪爺爺專門留出來一條秘密水道,只要從水道走,就能安全登上怒龍島。」 這也是正常,養著那麼多凶獸看門,總得有一條安全通道才對。 武羅就按照顏芷薇的指點,操著小船,彎彎曲曲的行駛著。果然這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一頭凶獸,順順利利的就進了島。 只不過他們停泊的地方,已經繞到了怒龍島的北面,在一座高達千丈的峭壁下。 峭壁上岩石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的海風吹拂海水侵蝕,好像一個個石雕的怪物一樣,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驚悚。 顏芷薇輕巧的爬上一塊礁石:「隨我來。」 武羅和朱妍相視一眼,隱約感覺有點不對勁。 那峭壁雖然陡峭,可是在三人面前也不是阻礙。輕輕鬆鬆的向上爬了百餘丈,顏芷薇正要繼續上前,卻被武羅一把拉住,指了指上面的巖壁。 就在顏芷薇頭頂上約莫三尺的石壁上,有一道三指寬的金印。因為年代久遠,落了不少灰塵,在黑夜之中,不仔細看還真是發現不了。 顏芷薇俏皮的一吐舌頭,低聲說:「好險。」一扭頭,就看見武羅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 顏芷薇嘻嘻一笑:「你別生氣嗎,我只是跟洪爺爺鬧著玩的……」 武羅信她才怪。 「到底怎麼回事?」 顏芷薇心虛:「其實也沒什麼啦,你也知道我爺爺那臭脾氣,他跟洪爺爺是同一輩的人物,可是他老覺得自己現在在東土地位比別人高,洪爺爺當然不高興了……」 武羅氣得不輕:「那你爺爺說的什麼他早就跟這位老朋友說好了云云,都是騙我的了?」 顏芷薇不說話,一雙大眼睛溜溜轉。 武羅苦笑不得:「顏老啊,您可是洪荒時代的人物,騙一個晚輩,您也好意思……」 顏芷薇嘻嘻一笑:「爺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爺爺的脾氣就這樣,他掌控整個東土,他要是說善意的欺騙晚輩,那是真正的高手風度,整個東土的妖族都會這麼認為的。」 武羅:「……」 好一會兒,武羅才搖頭道:「那現在的意思是咱們偷偷進去,把東西偷了出來?」 「借用。」顏芷薇一本正經的:「我爺爺說了,是借用。」 「那這個怎麼辦?」武羅一指那道金印。金印顯然是某種封印的陣法,將整個懸崖都封鎖起來。 顏芷薇滿不在乎:「這個啊,我早就準備好了。」 她在自己的儲物異寶之中一陣鼓搗…… 武羅三人好像壁虎一樣貼在崖壁上,卻沒有人注意到背後黑暗的大海之中,輕輕泛起了一道漣漪,一顆巨大猙獰的黑色龍首從海面下伸了出來,隨即海面上又一連起了六道漣漪,又是六顆龍頭。 七顆龍首靜靜的伸出海面,十四隻巨大的眼睛冰冷的望著崖壁上的三人…… 第161章 天力石龍 顏芷薇對於怒龍島果然很熟悉,越過了那一道金印線的封印之後,爬上懸崖頂,在島上七轉八轉,輕車熟路。 島內倒是沒有別的什麼陣法機關,畢竟這裡乃是洪破海隱居的地方,佈置一大堆的陣法埋伏,到底是應付外敵呢,還是困住自己? 從洪破海的角度來說,他的修為已臻化境,放眼整個東土,能夠與己爭雄的,寥寥數人而已,這些人不會鬼鬼祟祟的摸上怒龍島。至於其他人,上來了洪破海也能察覺到,所以什麼陣法、封印,完全沒有必要。 顏芷薇領著武羅和朱妍,順順利利的來到了一座山谷外。停下來對兩人道:「咱們要找的東西就在裡面,小心一些。」 武羅哭笑不得,自己被哄騙來偷人家東西,實在是……唉,已經上了賊船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顏芷薇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當先領著兩人走進去。 怒龍島不似青丘,整座島嶼平平淡淡,並無什麼驚奇的景致。眼前這山谷,也是平平淡淡的兩座山丘,夾出來一座並不大的山谷。 顏芷薇走進去,前面方向一拐,三人一起停了下來。 山谷內,平坦一片,在距離三人約莫一百五十丈遠的地方,有一座青瓦樓閣,並不高大,只有兩層,四個方向上各有一個挑簷,頂端皆有一尊半米來高的石雕鴟吻。 小樓青磚青瓦,暗紅色的小門小窗,一切並不起眼。 只有在門前石階下,擺著兩尊石雕。 石雕的模樣有些古怪,不似一般的鎮門神獸,腦袋有點類似蛟龍,身子似虎似豹,一雙眼睛朝天,此時眼珠上正泛著點點白光,接引著天空中的月光,絲絲銀色光芒融入石獸體內,好像閃電一樣,刺溜一竄,湮滅不見。 小白狐顏芷薇神色凝重起來:「小心一些,爺爺可沒有說這裡還有兩尊石獸。」 這石獸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因此三人也都緊張起來。武羅心中大是惱火,這件事情充分體現了九尾狐一族的狡猾,將自己誆騙了過來。 人性之中自有弱點,即便是武羅也不例外。面對顏老,武羅可能滿心戒備,擔心這個老狐狸耍什麼手段。但是換了顏芷薇,一個外貌清純氣質淡雅的少女,隨便什麼人的警戒之心都會降低。 這乃是人之長情,到不是武羅好色,事實上他還真沒有對顏芷薇有什麼想法。 武羅一臉的晦氣,顏芷薇心中也有些歉意,不過現在只能當做沒看見。三人在他的帶領下,慢慢走向了那座小樓。 洪破海乃是七首蛟龍一族,這一族的強大,即便是在上古時期也是一方豪強。想想那個時候,神獸滿地走,先天多如狗,乃是群雄並起的大時代;身為妖族,能夠獨霸一方,可想而知七首蛟龍天賦是何等的驚人。 而七首蛟龍一族,一向自稱最靠近龍的種族,不管這個說法是否真實,起碼證明一點:他們至少在習性上會和神龍一族很像。 比方說,收集寶貝。 曾經有人閒得無聊,排列了一個「傳說寶藏排行榜」,將修真界古往今來傳說之中的那些個虛無飄渺的寶藏排了「十大」,結果是,前六全都是龍族寶藏 而洪破海也沿襲了這個習慣,這座青磚青瓦的小樓,看似不大,裡面卻是別有洞天,洪破海一生收集的寶物,都在裡面儲存著。 說到這個,就不能不說說龍族的惡趣味了:炫耀。 當年洪荒時代,東海龍族的寶藏聞名天下,引得無數人前來爭奪。東海之濱廝殺無數,不知多少英雄埋骨。 龍族的寶藏雖然龐大,但是依照龍族的本事,自然可以開闢洞天,將寶物全數轉移進去。寶物進了自己的洞天世界,自然不用再擔心被人搶走了;那些覬覦寶藏的宵小之輩,也會死心。 可是龍族偏偏不這麼做,非要炫耀的寶物天下皆知,然後就堆在水晶宮裡,坐等別人上門來搶。 這些傳說在人族修士之中流傳很廣,不少修士都覺得這是龍族性格問題,就喜歡炫耀。武羅卻有自己的看法。龍族這麼做,引來了無數強者殺入大海。但是守護寶藏的時候,卻並非是龍族的最強者出手,相反,大多是龍族之中的一些新生力量。 龍族只是擺出了自己的寶藏,便引得無數強者來給自己的晚輩「陪練」,那些隕落在汪洋大海之中的強者,全都成了龍族年輕一輩成長的階石。 當然了,武羅也明白,自己的想法也只是猜測,他沒有自命不凡的認為自己看穿了「本質」,龍族的用心究竟是怎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從這一點上來說,洪破海也沾染了龍族的這些習慣,偏偏要建一座小樓,將寶物存放在小樓內,而不是隨身攜帶。 三人跨出去數步,武羅第一個眉頭一皺:「這是……」 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進入了一片奇特的領域。關鍵只怕就在最後一步,那一步跨出去,整個天地都是一變 「咦?」小白狐顏芷薇聲調拖長:「不好,我用不上力量了……」 朱妍的臉色也是一變,用人族語言對武羅道:「好像是某種封印,我體內的靈元徹底被禁錮了……」 不光是她,顏芷薇和武羅也一樣被禁錮。 無法使用神力的顏芷薇顯得有些煩躁,她明白自己的美貌是何等的誘人,神力在身,顏芷薇安全感十足。這種不能動用神力的情形,讓她十分不舒服,安全感降低到了冰點。儘管她知道身邊兩人不會把她怎麼樣,可是心理上的陰影卻很難克服。 「怎麼回事,爺爺之前沒有跟我說過會這樣的」 武羅沒工夫理會顏芷薇的煩躁,他盯著正前方,一伸手將兩女拽到了身後。大家都不能動用靈元和神力,武羅身為男子的先天優勢就體現出來,肉體力量強大,兩女毫無反抗之力。 「怎麼了!」顏芷薇的語氣有些煩躁。 武羅不說話,顏芷薇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頓時一聲驚呼:「它們……啊!」兩具原本蹲伏在小樓前的石獸,居然慢慢的站了起來 此時三人只能看清楚身前到小樓中間這段距離,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氤氳,似乎有一頭大蜃,在外圍不住的朝著這邊吐氣,便是那座小樓,也好像嵌在了霧氣之中,只能夠看到一面,根本看不清楚背後。 「喀喀喀……」一陣石塊互相撞擊的聲響,石獸似乎很久沒有活動了,鬆鬆筋骨。 武羅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這是洪破海前輩設下的禁制吧,封印了神力、靈元,只憑肉體的力量,誰能打得過這兩頭傀儡石獸?」 修士也有以武入道的,不過那樣的例子極少。事實上至少人族絕大部分修士的肉體力量,遠不如一些武人。妖族先天強橫,要好得多,可惜顏芷薇乃是九尾狐一族,並不以肉體力量見長。 何況,這兩頭石獸乃是洪破海佈置下的,即便是強大的妖族,只憑肉體力量,肯定也不是對手。 顏芷薇看著那兩頭緩緩靠近的石獸,小臉煞白:「這是……一等異寶啊,身體乃是用神荒海海底萬丈海溝底部的荒海沉巖鑄造而成,堅硬無比,就算是我能夠動用神力,也不是其中之一的對手,何況現在……」 顏芷薇已經修出了三尾,這等水準,便是和八大神塚的虎豹戰士對決,也穩佔上風,可是她卻自認不是這兩頭石獸的對手。 事實上時間緊迫,顏芷薇沒有說清楚,荒海沉巖在東土,乃是一等一的「巖甲」材料,東土缺少稀有金屬,好比煉製鎧甲,就要另尋別的材料。巖甲乃是東土的一大特色。用荒海沉巖製作的巖甲,防禦力一點也不比中州修士們的鎧甲差。由此可見荒海沉巖的堅硬程度。 武羅神情凝重,顏芷薇已經有些害怕了,嬌聲喊道:「洪爺爺,我知道錯了,您有什麼火氣找我家老爺子發去啊,別跟我們這些晚輩計較吧……」 她喊了幾聲,兩頭石獸依舊穩穩前進,距離三人越來越近。 顏芷薇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低聲道:「情況不妙,中間只怕出了什麼變故,不然我這一喊,洪破海就應該出面了。」她也有些慌了:「現在可怎麼辦……」 武羅一步上前,攔在了兩頭石獸前面,顏芷薇大急:「武羅,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她還以為武羅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可惜沒等她說完,那兩頭石獸已經後腿一蹬,化作兩道青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武羅身邊,一左一右,夾擊而至。 兩頭石獸眼中泛著幽游白光,撲到了半空中,兩隻伸在前面的前足上,「唰」的一聲探出一道道長達三寸的利爪。 「絲絲絲……」利爪割裂空氣,風聲淒厲作響。 顏芷薇一聲驚呼,轉過臉去不忍再看,似乎已經預見到,下一刻武羅就會被這利爪切成數塊。 武羅背後便是兩女,避無可避。 目中寒芒連閃,武羅忽然搶上一步,雙手一伸,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武羅的雙手,牢牢地抓住了兩頭石獸,兩隻大手,好像鋼鐵澆築,任憑兩頭石獸如何掙扎,卻是紋絲不動。 兩頭石獸眼中白光一炸,不甘心如此被制住,另外兩隻前足之上,再次彈出了鋒利的爪子,從兩側狠狠抓向武羅。 武羅隨手一甩,兩頭石獸轟隆一聲摔出去數十丈,翻翻滾滾,在地上砸出了一串大坑,狼狽不堪的。 朱妍也大是意外,她能看得出來,這兩頭石獸不凡,沒想到武羅在這個封印內,還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她對這個妹夫是越看越順眼了,貌似這小子身上秘密無窮啊,跟這樣的一個人相處,就像一場冒險之旅,總有驚喜等著自己去發現。 相比與朱妍意外,顏芷薇就是震驚了。她很清楚這兩頭石獸的實力,別的不說,只是那堅硬的荒海沉巖,就讓這兩頭石獸在這樣一個靈元和神力都被禁制的領域內成為幾乎無敵的存在。 她原本以為這回武罹難逃一劫,洪破海會因為爺爺對自己網開一面,但是以他的性格,絕不會放過武羅和朱妍的,所以石獸決不會放水,一定是上來便是生死撲殺。卻沒想到居然被武羅輕描淡寫的扔了出去。 顏芷薇一側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武羅正用手拍打一下自己的兩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自信的雋永味道。 顏芷薇自認為瞭解這兩頭石獸的實力,可她還是失算了。 真正完全能夠看清剛才交鋒中全部內幕的,只有站在遠處山峰頂上的一位黑袍老者。老者的面孔冷硬崢嶸,好似北海寒鋼澆築而成,若是有人仔細來看,定能發現老者的雙眼之中,各有七個瞳孔。 兩個主瞳旁邊,眾星捧月一般環繞著六隻小小的黃點。 剛才那一幕,看得洪破海眼皮一跳。 小樓前的封印陣法,乃是洪破海近年來的得意之作,不論是妖族的神力,還是人族的靈元,一旦進入其中都不能使用。 如果說這個封印陣法乃是一件藝術品的話,那麼陣法之中的兩尊石獸,絕對是點睛之筆。 這兩頭石獸所用的材料,乃是他在萬里之外的一座深海海溝底部無意發現的,發現的時候這兩塊石料就已經隱約露出石獸的模樣,稍加修飾,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可以說這兩塊石料,有著天生通靈的底蘊。 這樣兩塊石料,洪破海自然是傾盡全力。兩尊石獸體內,總共有九百九十九道陣法疊加,就算是洪破海,也足足耗費了三十年時光,才將這兩尊石獸完成。 而石獸的強大,除了體質強硬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力大無窮。 在那封印陣法之中,便是洪破海自己進去了,也無法施展神力,更何況是兩頭傀儡神獸?索性洪破海放棄了別的攻擊手段,一味的加強石獸的力量。 按照洪破海的估計,單純的比拚力量,便是自己,也不是這兩頭石獸的對手。七首蛟龍一族,可是天生身體強橫的存在,連他都不是對手,可想而知這兩頭石獸力量的強大了。 也正因如此,他給這兩頭石獸起的名字叫作「天力」。 可是,這樣兩頭力大勝天、在封印陣法之中,幾乎無敵的石獸,竟然被武羅輕描淡寫的扔了出去,怎麼能不讓洪破海吃驚? 「可惜了,是個人族,而且就要死了。如果是妖族,這等強悍的體質,倒是可以繼承本座的衣缽……」 說到衣缽,洪破海的臉色更見陰沉。 在他這樣的人眼中,武羅只是渺小卑微的生物,一言之間便能決定其生死。儘管他對武羅有些欣賞,也不過是看兩隻螞蟻打架,覺得較強壯的那一隻還不錯罷了。 他的身份地位,他的實力,決定了他看待一切,都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封印陣法內,兩頭石獸似乎也察覺出來武羅不好對付,它們翻起身來,低頭聳肩,後退不安的刨動著,口中也發出了一聲聲沙啞的低吼。 這幾聲低吼,帶著一種古怪的韻律。伴隨著吼聲,四道銀白色的月華降落下來,注入兩頭石獸的四隻眼睛之中。 得到了月華的加持,兩頭石獸一聲咆哮,銀白色的光芒衝出體外,凝成了拳頭厚的光甲,後足一蹬,兩頭石獸炮彈一樣的射了出來。 武羅不能夠動用靈元和神力,但是他卻還能夠動用一種東西:天命神符! 像「天府之國」、「麒麟臂」、「百萬人屠」這些天命神符,動用的同時都需要借用靈元,但是還有一枚天命神符不需要:力拔山! 這是一枚單純的增加力量的天命神符,武羅得到它之後,都沒時間閒下來好好研究一番就不得不拿出來使用了。 只要有力量,就能夠操縱這枚天命神符。 這枚天命神符只有半截,本體乃是古樸的石碑。雖然斷裂了只剩下一半,但依舊達到了三品天命神符的水準,武羅覺得若是能夠將它拼湊完整,晉身為二等天命神符不成問題。 三品天命神符的威力有多大? 看看武羅現在就知道了。 他的身材一向勻稱,並不似拓跋滔天那種渾身肌肉都能看出來爆發力的類型。 面對著兩頭經過了月華加持,力量暴增,猛撲過來的石獸,在強悍神符「力拔山」的作用下,衣衫掩蓋的肌肉一陣鼓動,好似波浪起伏。他不避不讓,踏上一步,雙拳好似兩隻重錘,狠狠撞了出去。 這是純粹的力量比拚,最是直接熱血。 兩頭信心滿滿的石獸,被武羅兩拳狠狠砸在了腦門上。 「砰砰」兩聲悶響,兩頭石獸一聲哀鳴,身外銀白色的光甲,從武羅拳頭接觸的部位迅速開始龜裂,蔓延全身,隨後兩頭石獸才像暴風中的樹葉一樣,嘩啦一下子往後栽了出去。 山巔之上的洪破海臉色很難看。這封印陣法搭配兩頭石獸,乃是他近年來的得意之作,卻連一個人族晚輩都解決不了,他堂堂妖族大聖的臉面往哪兒擱? 嘴角扯動一下,洪破海自言自語:「看來只能用那個辦法了,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逼我用出這一手……」 看到一個螻蟻一樣的存在,逼得自己不得不動用一些不想在這樣的場面使用的手段,洪破海心中還是有些不甘的。 他又看了下面的武羅一眼,武羅將兩頭石獸揍出去之後,已經大步上拳,雙拳如錘,對著兩頭石獸一通胖揍,兩頭石獸的力量被他壓制,全無還手之力,武羅沒出一拳,振蕩空氣必有雷暴風聲,當真是虎虎生風,兩頭石獸不斷地砸落地面,弄得小樓前面,一片塵霧揚起。 洪破海搖了搖頭,手指一彈,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發射出去。 「吼吼!」兩聲憤怒的低吼,兩頭石獸猛的後退十丈,和武羅拉開距離,它們背後,就是那幢小樓了。 顏芷薇心頭一陣不安湧起,九尾狐一族天生靈覺敏銳,當即大喊提性武羅:「小心……」 兩頭石獸將前足一跺,噗的一聲插入地面下。 一股赤紅色的光芒從地面下亮起,化作兩團火紅光暈,慢慢收縮,分別注入了兩頭石獸的一隻前爪之中。 「吼吼!」又是兩聲怒吼,石獸仰天長嘯,口中一道筆直的火線射上高空。 武羅也不由得後退一步,那火光融入石獸體內之後,武羅就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迅速的瀰散。 山巔之上,洪破海背手臨風而立,以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望著下面的戰鬥,武羅的後退,他清晰地看在眼中,不由得一聲冷笑。 這場戰鬥在他看來,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怒龍島下,有一道地心火脈,陽罡之火旺盛,洪破海將其中的陽罡火氣引上來一絲,注入兩頭石獸之中,別小看著一絲陽罡火氣,配合著石獸特殊的材料和陣法,這一絲來自地底深處的火氣,足以讓兩頭石獸的力量翻兩番,也就是以前力量的四倍。 可是這樣做的缺點也很明顯,對於兩尊天力石龍來說,本體損傷巨大,估計用上個十來次,兩頭天力石龍就要崩潰。因此這手段洪破海雖然預備下來,但還真沒打算用。今天是面子上過不去了,這才開啟了這法門。 就連顏芷薇和朱妍這兩個局外人,也明顯能夠感覺到兩頭天力石龍身上,一股強悍的氣勢如同狂風掃過麥浪一樣拂過面頰 顏芷薇臉色一變,念頭飛轉:「武羅,這兩頭石獸傀儡不是你現在能戰勝的,你拖住它們,我進去把東西取出來,只要您能拖住三十個呼吸的時候就行,你有沒有把握?」 顏芷薇思量之下,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想要戰勝兩頭石獸?開什麼玩笑。 她擔心的是武羅能不能拖住兩頭石獸三十個呼吸。 武羅卻沒有回答,而是無畏上前,迎向了兩頭天力石龍。顏芷薇大為關切:「武羅,你別衝動……」 第162章 還魂仙草,深淵血鱷 武羅卻兩步一跨,身體騰空而起,整個人繃的好像一張弓,腰部發力,手肘彎曲如折,拉滿了力量。 隨著一聲爆喝,他的上半身猛的向前繃出去,拳頭也像弓弦上的利箭一樣,狠狠地戳中了一頭天力石龍。 那頭天力石龍正張牙舞爪撲來,自信十足,卻不料一股絕然力量殺來,將它一身火焰之力全數堵了回去,然後一聲哀鳴,撲通一聲摔出去十數丈,狠狠地撞在了小樓的台階上,這台階看似平淡無奇,也不知道什麼材料做的,居然堅硬無比,天力石龍撞上來,鏗的一聲大響,卻是毫無損傷。 倒是那頭天力石龍,撞得在七葷八素,掙扎了好幾下一時間都沒能爬起來。 另外一頭天力石龍本來面色猙獰,卻沒想到力量暴增四倍,自己的同伴還是這麼輕易的就被武羅一拳揍了出去,石球一樣滿地亂滾。 這一愣神,武羅已經側過身來,大手一伸,一股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死死地卡住了那頭天力石龍的脖子。 這兩頭天力石龍也有一人高低,身長近丈,和武羅比起來,絕對要龐大得多。可是被武羅握在了手中,竟然沒有一絲反抗力量,被武羅正反兩下在地上摔打著,「砰砰」兩聲巨響,這頭天力石龍身子都快碎了。 武羅一手拎著這一頭,兩步跨過十餘丈的距離,探手將還沒有爬起來的那頭石龍抓在手中,兩頭石龍並起來舉在面前,石龍四隻銀白色的眼珠也有些混亂,武羅微微一笑,兩手一合,咚的一聲巨響,兩顆石龍腦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圈肉眼能夠看得見的衝擊波從兩頭石龍的腦袋相撞處擴散開去,兩頭石龍體內的陣法嘩啦一聲被震得分崩離析,一股火氣噗的一聲從兩頭石龍的屁股下洩了出去。 武羅一鬆手,兩頭天力石龍咚的掉在地上,渾身僵硬,再也起不來了。 顏芷薇都看傻了,自己只要求武羅拖延三十個呼吸的時候,武羅這也太超額完成任務了吧?不過小白狐喜歡啊 只不過這結果實在是太超出她的預料,小白狐晃了晃腦袋,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這傢伙還是不是人?就算是最強壯的妖族,也沒有這麼可怕的肉體力量吧?」 朱妍看的冷汗直冒,這一路上,武羅不斷地展現出各個方面的實力,讓朱妍覺得自己最初見面的時候,在武羅面前的矜持成了一個笑話。這個時候朱妍覺得慶幸,還好他是自己妹夫,否則就憑自己開始那種對他的輕視,他還不三兩下就把自己給收拾了。 武羅伸手在還沒回過神來的顏芷薇面前晃了晃,沒好氣道:「發什麼呆?要找什麼趕緊去找啊。」 「啊?哦……」顏芷薇答應一聲,走向了小樓,只是還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山巔之上,洪破海也格外驚訝,他已經貴為妖族大聖,一聲經歷了無數的風雨,甚至都記不清,自己上一次驚訝是什麼時候了。 明明是螻蟻一般的生命,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洪破海自言自語:「想不到,小看了這個小傢伙啊。」他一陣沉吟,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是如此,倒真是可以……」 思忖片刻,洪破海自顧自的點了點頭,高大倨傲的身形,化作七道虛影消失不見。 …… 好在小樓內的佈置一應如故,顏芷薇很順利的進入到了核心位置,在一排排的架子上,尋找到了一隻木盒。 打開木盒,裡面裝著一隻水晶酒杯,酒杯之中盛著三分之二的殷紅鮮血,在鮮血之中,一枚紫黑色的珠子浮浮沉沉。 酒杯外,九個方向上各雕刻著一條龍,張開了龍口正對著杯中。龍口內有淡淡的光芒翻滾湧動,裡面時不時的幻化出一枚枚的符文。 「這是……」武羅問了一句。 顏芷薇道:「上古神獸龍龜的妖丹和一身精血。」 武羅大吃一驚,正要說些什麼,忽然感覺周圍的空間迅速的暗淡下去。顏芷薇和朱妍還沒有察覺,武羅已經是一聲歎息,無奈的垮下了肩膀。 「怎麼回事?」顏芷薇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武羅苦笑一下:「還能怎麼樣,咱們被抓住了。」 對方用一種讓人無可抗拒的強大力量,直接破開了虛空,將三人所在的這一片空間,連帶三人一起擄了過去。 現在武羅三人,乃是被囚禁在對方開闢的空間內。 舉手投足之間,便能撕裂空間,除了那位七首蛟龍大聖洪破海之外,這怒龍島上,還有誰有這本事? 這等霸道的手段,根本讓人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武羅兩世為人,所有的戰鬥經驗加起來,也從來沒有遇到這等可怕的對手。 和洪破海一比,林絕峰之流,簡直不足以稱之為「對手」。 武羅三人身處洪破海的寶庫之中,周圍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哪怕是一個不小心,就會損壞這些重寶。洪破海卻毫不猶豫的在這裡撕裂空間,展現了強大的自信,也能看出來這個人性格之中的霸道。 顏芷薇俏臉變色:「洪爺爺,您不會真的要把我關在這裡吧……」 虛空之中一片黑暗,無人回答她。 …… 顏芷薇喊了幾個時辰,沒有半點回應,終於累了,她本來也就不怎麼顧忌儀容,一屁股坐在了武羅身邊,帶著些哭腔道:「完了,洪爺爺這回真的生氣了,怎麼辦啊……」 朱妍聽不懂她的語言,但聽得懂聲音,不由得狠狠瞪了顏芷薇一眼,又看了看武羅。武羅心中苦笑,顏芷薇不過是因為九尾狐一族的天性,聲音之中帶著一種近乎撒嬌的誘惑,他百分之百肯定,顏芷薇至少在這個情況下是沒心思勾引自己的。 武羅索性也不去管兩女,閉眼打坐,開始修煉起九龍吞日大法。 這個空間與外界隔絕,而且沒有一絲靈氣,不過武羅的「天府之國」當中多得是能夠吸攝的靈寶,倒也不用擔心。 只是動動這小傢伙十分不老實,武羅修煉十次,好說歹說才能有那麼三兩次動動被他一起修煉。 動動的加持作用十分明顯,有它幫忙,武羅的速度能加快一半。 朱妍沒有武羅的鎮定,這裡乃是東土,人族落葉歸根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朱妍也不能免俗。 似這般遠赴東土,若是死在了這裡,就是孤魂野鬼,永遠也別想魂歸故里。再加上黑暗之中,始終有死亡的陰影籠罩,朱妍焦躁不安,連帶著顏芷薇的情緒也是極不穩定。 三人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朱妍和顏芷薇都快要崩潰了,忽然周圍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片光明。 光明迅速增強,瞬間三人眼中只剩下一片雪白,什麼也看不見了。 等光芒漸漸散去,三人已經站在了一座高大寬敞的屋子中央。 屋子由四根一人粗細的巨木支撐著,牆壁乃是黑色的礫石壘砌而成,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幽幽的暗光。 巨大的木柱上粗獷的雕刻著一枚枚人頭大小的符文。 在三人面前,一名高大老者背手而立,他一定不動,卻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武羅只是望向他的背影一眼,就感覺到這老者的力量淵深似海,難以揣測 顏芷薇歡呼一聲:「洪爺爺……」 洪破海卻是一動不動,三人這才注意到,在洪破海的身前,擺著一張長一丈二的石床,石床的邊沿粗糙,只在離地兩尺的地方,裝飾著一圈藻紋。石床上躺著一個人,渾身生氣全無,面色蒼白如雪。 顏芷薇看到了那人,大吃一驚:「是洪傲師叔,他、他……洪爺爺,這是怎麼回事?」 躺在石床上的那人顏芷薇認識,乃是洪破海唯一的傳人,也是如今東土除了洪破海之外,僅存的一位七首蛟龍族人洪傲。她也明白了,為什麼洪破海的心情極為不好。 顏老之所以派顏芷薇來怒龍島,便是因為顏芷薇乃是晚輩,就算是事情敗露,洪破海也不會把顏芷薇怎麼樣。 只是沒想到洪破海因為傳人遭了大劫,心情十分不好,顏芷薇可沒少受苦。 洪破海還是一動不動,沉聲道:「本座鎮守海外,顏老頭子卻在東土坐享安樂,受人朝拜。本座一向不貪那些虛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連本座唯一的傳人也要搭進去?」 洪破海坐鎮怒龍島,就如同一根釘子深深的扎進了半妖族的腹地。半妖族要想進攻東土,必須先過了洪破海這一關。 可是洪破海連洪荒時代都曾經經歷過,區區半妖族,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只是洪破海萬萬沒想到,前一陣子他短暫閉關,半妖族卻趁此機會覬覦怒龍島,在島外集結大軍。洪傲天不怕地不怕,殺將出去中了半妖族的埋伏。 不過半妖族也低估了洪傲的實力,折損了數萬戰士才將洪傲殺到了隕落。半妖族也無餘力再攻怒龍島,只好撤退。 等洪破海出關,自然是暴怒,安頓好了洪傲,就要去找半妖族報仇,沒想到顏芷薇他們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 洪破海憋了一肚子仇恨,可憐的武羅三人就成了出氣筒。 洪破海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武羅三人相視一眼,不由駭然:之前海面上那上萬半妖族的浮屍,原來是這麼來的。 顏芷薇看著床上的洪傲,小心翼翼地問道:「洪爺爺,洪傲師叔他還有希望嗎?」 洪破海緩緩轉過身來,眸中七瞳,淡淡掃了三人一眼,先是把手一伸。 顏芷薇無可奈何的將那水晶杯交了上去。 洪破海看了一眼,精血一滴不少,妖丹依舊,微微一點頭:「當年本座斬殺了老對手龍龜一族的最後一員大將,得了這一杯精血,一枚妖丹。從那時起,本座奠定了七首蛟龍一族第一戰士的根基。這東西對本座意義非常,顏老頭倒是臉皮厚,連這東西都好意思來偷。」 顏芷薇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舌。 洪破海手腕一翻,水晶杯不見了。 他抬手一點,兩枚靈文飛出,快的三人根本無從反應。 兩枚靈文分別印在了顏芷薇和朱妍身上。 顏芷薇有些慌亂:「洪爺爺,您……您幹嘛還把我困住啊,東西人家不都還給你了嗎。」 洪破海卻是冷冷望著武羅:「本座原本以為洪傲沒救了,卻不想天無絕人之路,這幾日聽說東土有還魂草出世,小傢伙,這兩個女娃娃本座扣下了,你去將還魂草取來,本座就放了這兩個女娃。」 武羅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呢就被洪破海冷冷打斷:「你不用激將本座,就算那丫頭乃是沒臉皮的顏老頭的後人,擅闖怒龍島偷盜珍寶,本座也不會輕易饒了她。」 武羅啞口無言,再怎麼說,也是己方有錯在先。 顏芷薇大是委屈,不由得鼓了一下小腮幫子,很有些不滿,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七首蛟龍一族,向來不是好脾氣的妖族,洪破海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再多說什麼,只會徒增他的不快,說不定下場會更慘。 「本座麾下無可用之人,本座又要留守此地,以神力保證洪傲的法體活力,否則也用不著你小子。」 「十五天內,若是你不能夠將還魂草帶回來……」洪破海說著,看向了顏芷薇和朱妍:「這兩個女娃,就得為洪傲生下孩子,延續我七首蛟龍一族的血脈。」 「啊?」顏芷薇嚇了一跳,羞憤道:「洪老頭你太可惡,我爺爺不會放過你的!」 洪破海也不理他,直視著武羅:「你聽明白了?」 武羅深深地看了洪破海一眼,慢慢的點了一下頭。 面對這樣經歷過洪荒時代的絕世強者,武羅不敢輕舉妄動。洪破海的實力遠在他之上,即便是動用「百萬人屠」,武羅也沒有半點取勝的把握。 如果他的「旱魃血焚」還活著,再加上「百萬人屠」,兩大天下第一序列神符在身,他還有一拼之力。但是現在……武羅不能衝動。 何況顏芷薇和朱妍還在洪破海的手中。 武羅心中沉重,這樣被人以絕對的強勢壓制,無論是誰都會不好受。而洪破海所說的,如果自己失敗,就要讓顏芷薇和朱妍為七首蛟龍一族延續後裔,武羅更是毫不懷疑。 雖然洪傲已經死了,但是因為洪破海的手段,洪傲身體依舊具有活力。那些骯髒手段,武羅覺得噁心,可是洪破海出身妖族,又是性淫的蛟龍一族,他才不會有什麼顧忌。 看到武羅答應下來,洪破海滿意的一點頭,指著西北方向道:「去吧,據說還魂草在武淵山,不過連我在神荒海都能夠聽說這個消息,想必此時已經傳遍了東土。別人我不知道,鐵橫江那老東西肯定會插一腳的……」 「啊?」顏芷薇聽他提到了鐵橫江的名字,立刻一聲驚呼:「武羅別去,鐵橫江乃是和爺爺一輩的人物,你肯定不是對手,而且他心狠手辣,去了就是送死啊!」 洪破海眉頭輕輕一動,顏芷薇身上那枚靈文之中,飛出來一枚更小的靈文,穩穩地落在了顏芷薇的唇上,顏芷薇立刻閉上了嘴巴說不出來,但是眼中的焦急卻依舊難以遮掩。 武羅看了兩女一眼,微微一笑:「放心,我還得回來救你們呢。」 洪破海淡淡道:「你放心,鐵橫江懶得抽筋,肯定不會親自去的,不過那老小子的婆娘能生,一窩蛋就有十七八個,子子孫孫著實不少,只要你運氣好,那老東西沒有派兒子過去,而是孫子輩的人物出手,你就死不了。」 洪破海又說了兩句,將鐵橫江的情況洩露給了武羅。 鐵橫江乃是跟洪破海以及九尾狐顏老一個輩分的人物,同樣乃是上古妖族深淵血鱷一族。不過從血統上來說,深淵血鱷遠遠比不上九尾狐和七首蛟龍。好處是深淵血鱷的繁殖能力強,不過真實情況也沒有洪破海說的那麼多誇張,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就算是鐵橫江,生育一子也是格外困難,需要夫妻雙方孕育精氣數百年才能感而受孕,然後懷孕的長短,還要看胎兒的情況,短則數百年,長則數千年畢竟這些都是一生下來,就天賦絕頂的後代,孕育過程絕不輕鬆。 鐵橫江到現在,也不過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孫子輩的有十數人。 這等規模,在鐵橫江這個級數的妖族人物之中,已經算是「人丁興旺」了。看看顏老和洪破海就能明白。 似他們這等人物,誕生的後代也是逆天之才,往往會有天妒劫難,能活下來的著實不多。 朱妍用人族語言問了武羅到底怎麼回事,武羅支支吾吾,朱妍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也是大聲阻止武羅,洪破海嫌她聒噪,也像對付顏芷薇一樣將她的語言能力封印了。 臨行之前,顏芷薇和朱妍都不得說話,兩雙妙目卻都是滿含擔憂的望著武羅。倒未必有多少情愛成分,只是三人也算是共患難的好友了,武羅孤身犯險,而且是為了救她們兩人,兩女自然心中難安。 洪破海將武羅送了出來,路過那座青磚青瓦的小樓的時候,忽然抬手一點,一道光芒從中飛了出來,落在武羅身前一轉,化作一枚巴掌長短的梭形玉匣。 「這個小玩意兒叫做玉縱蟲,乃是用一種罕見的食玉甲蟲為原料製作而成的異寶,飛行速度奇快,你去武淵山,一日一夜就能抵達。你用它大可直接飛出神荒海,以這東西的速度,那些半妖族的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洪破海說完,一揮手一道狂風乍起,武羅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景物一便,腳下空蕩,數百丈下就是大海,他正筆直的墜落下去 武羅趕緊神力翻湧,催動了那隻玉縱蟲將自己接住。 神力透進那件異寶,登時放出一片朦朧的光芒,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將武羅籠罩進去,隨後光芒一收,縮進了玉縱蟲之中,隨即,這枚小巧的梭形異寶,變化作了一道白光,嗖的一聲射向了東土。 這件異寶顯然價值非凡,武羅不知道武淵山有多遠,但是能夠讓洪破海都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寶庫之中的東西肯定不會差。 洪破海給他這件寶貝,究竟是過分看重還魂草,擔心武羅路上耽誤了時間,還是看在顏老的面子,有意緩和一下,武羅就猜不透了。 不過武羅本來就缺少飛行法寶,這枚玉縱蟲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洪破海倒是思慮周全,武羅進來之後就發現,這玉縱蟲之內,已經提前佈置下了一副東突的地圖。武羅要去的武淵山,在其中演化為一座泛著淡紅色光芒的虛影,只要武羅調整方向,別飛偏了就沒問題。 飛行了一整天,眼看著就要到了武淵山,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武羅便降落下來,收了玉縱蟲,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裡事實上已經是武淵山的外圍,從平原像山區過度,隔上百餘丈,便有一座丘陵,武羅聽洪破海說東土各大勢力想必已經聽說了還魂草的消息,此時這武淵山周圍,必定各方勢力彙集,貿貿然闖上山顯然不智。 即便是在東土這種靈藥資源極為富庶的地方,還魂草也是千年難得一見。顧名思義,只要肉體沒有損毀,還魂草都能夠把人救回來。這種奇特的藥材,實際上已經算不得草木繫了,其奧妙程度,跟天命神符都有得一拼,武羅在這方面沒什麼研究,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心中自有打算,潛了行藏在山丘之間悄然穿行,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忽然聽見斜前方傳來一陣談話的聲音,他悄悄鬆了口氣,無聲無息的飄了過去。 在一座山丘後面,升起一個火堆,圍繞著火堆坐著六七個人。山丘上有人居高放哨,但是怎麼能難得住武羅?他靠近了眾人到數丈距離,那放哨之人也是毫無察覺。 第163章 鳳金神塚 「咱們鳳金神塚雖然是二等神塚,可是聽說這一回八大神塚都派人來了,而且還有一些神秘的勢力摻和進來,想要得到還魂草,難度不小啊。」 圍坐在火堆旁的一個人凝眉說道。 他旁邊坐著一個人,伸出手烤著火:「就算是沒有那些勢力,這武淵山原本也就不好進。咱們剛到外圍,今天就差點出了事,這一趟,真是不輕鬆。」 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武羅也頗為意外,他只是覺得這樣貿貿然飛入武淵山肯定會碰上那些尋找還魂草的勢力,現在聽這些人的意思,武淵山原來十分危險,自己還真是誤打誤撞僥倖了一回。 他打量一下這些人,妖族的衣著沒有統一的樣式,倒是跟神塚的神力屬性有密切關係。比方說木神塚就喜歡穿著草裙,而圍坐在火堆旁的這些人,剛剛自稱是「鳳金神塚」的妖族,而他們身上,也都穿著一件件金屬鎧甲。 其中有兩名女子,鎧甲只護著胸部和臀部,露出平坦緊致的小腹和一雙修長的大腿,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在篝火的光芒下暗光閃動,頗為誘人。 東土並不缺少一般的金屬,只是能佈置陣法、煉製異寶的稀有金屬很少罷了。 這些人身上穿著的,都是一般的鐵、銅等金屬製成的鎧甲,對於妖族來說,只憑肉體力量就能撕開,說是鎧甲,實際上就是普通衣著。 不論銅還是鐵的材料,鎧甲上都沒有一絲銹跡,想來是這些人的確擅長操縱金系神力的緣故。 武羅心中盤算一番,決定加入這些人,跟著一起混進武淵山伺機而動。還魂草把整個東土的力量都招引過來,武羅現在勢單力孤,去找顏老求援又不是他的性格,因此還是先隱忍,看看情況再說。 他後退一段距離,然後故意弄出一些動靜來,慢慢朝篝火堆走過去。 鳳金神塚也是堂堂二等神塚,只不過前一陣子虎豹戰士也死在了火巖谷外,新上任的虎豹戰士實力大不如之前的,弄得鳳金神塚眾人有些信心不足。 他這一出現,山丘頂上的那人立刻察覺了,向下打出一個訊號,四名妖族無聲無息的融進了黑暗之中。 武羅清晰的感覺到四人潛行在自己周圍,也不動聲色,四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前後左右將武羅圍住。四道筆直的影子,好像幽靈一樣,頗有些先聲奪人的架勢如果真是無意之中闖入這裡的人,肯定被他們嚇一跳。 武羅倒是表演的十分到位,猛一下愣住了:「你們……」 正前方那人腳下不動,身子卻飄了過來,森然問道:「你是什麼人?暗中窺探我等為何?」 武羅擺手:「非也,我只是路過此地,諸位想必也是要進入武淵山的?我聽說武淵山內凶險無比,不如咱們結伴而行,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結伴而行?」一旁有人冷哼一聲,正面那人卻是一陣沉吟,看了看武羅,忽的一個獰笑:「好啊,不過路上你得聽我們的。」 「要是得到了還魂草,你肯定是沒份的,不過除了還魂草之外,其他的收穫想必也會不少,你可以隨便挑一種。」 武羅看看四人,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好!」 為首那人一笑:「放心,我們勢力很大,會保護你的。」 武羅趕緊點頭:「好!」 四人依舊是有些戒備,有意無意將武羅圍在了中間一起往營地走去。 營地內,還有兩女一男,看到四人回來,還帶著一個人,都疑惑的圍上來。為首那人跟大家介紹了:「別緊張,一個要入伙的。」 他貌似爽朗的朝武羅喊道:「嘿,小子,我叫金河浩,你叫什麼名字?」 「武羅。」 火巖谷的事情,原本木神殿武羅的名字會名動天下,可惜因為後來的劫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一場天災之上,反倒是之前的那些事情沒人說道了,因此金河浩等人聽了武羅的名字,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多說什麼。 金河浩跟武羅介紹了一下大家,然後一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你新加入的,有優待,晚上不用值夜,明天一早咱們可是有硬仗要打,養足了精神。」 武羅點頭謝過,走到了山丘下躺下來。 鳳金神塚的眾人依舊坐在火堆邊,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等了一會兒,武羅的鼾聲漸漸起來,七人這才相視一眼,輕手輕腳的聚在一起。 「老大,你把這小子拉進來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怕他是其他神塚奸細?」 金河浩微微一笑:「他要是奸細,留在身邊倒是好監視,放在外面咱們更不安心。」 眾人點了點頭:「也是。」 「況且,這小子不過是個七品下的戰士水準,能翻起什麼大浪來?明天就讓這小子在前面探路,送上門的炮灰,不要白不要。」 武羅打著鼾,將他們的談話盡數聽在耳中。 …… 第二天一早,金河浩起來笑瞇瞇的和武羅打招呼:「起來了。」 武羅也是微笑回報,看上去一片和諧。 加上放哨的,鳳金神塚其餘的七人整理了一下東西,便向金河浩報告:「大人,可以出發了。」 金河浩一拍武羅:「武兄弟,你在前面給我們當斥候吧。」 他又指著另外一名女子說道:「金阿娜,你跟他一起。」 單單派武羅去前方偵察,鳳金神塚的人肯定不放心,金阿娜乃是六品下的妖族戰士,有她監視,武羅一個七品下的水準,自然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那女妖族一臉冷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便站在了武羅身邊:「走吧。」 妖族天賦過人,金阿娜的身高和武羅差不多,一雙長腿筆直修長,腳上穿著一雙金屬底獸皮面的高幫戰靴,一身上半身的鎧甲遮住胸口和雙肩,下半身的正好到了大腿根,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的美感。 不過臉上的神情,卻是已經把武羅當成了一個死人。 她在前,武羅落後半個身位,一起走向了前方的樹林。 這一片地帶,都是丘陵樹林,按說不會有什麼大型猛獸棲息,但是脫離了大部隊之後,金阿娜卻是格外謹慎。她貓著腰,好像一隻狸貓一樣在樹叢之間穿梭著,一回頭就看見武羅無所謂的跟在後面,登時不喜的眉頭一皺,嘴唇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忍住沒說,心中暗忖:這個蠢貨,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索性讓你吃點苦頭。 又走了片刻,她感覺到前面的樹林之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潛伏著,長腿艷女卻沒有提醒武羅,而是悄悄地偏離了方向。 她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偵查前進,那片樹林的方向就留給了武羅。 武羅依舊懵懂的一頭闖進了樹林之中。 「轟!」 雀鳥驚飛,一股強悍的陰極之氣沖天而起。 灰濛濛的光霧慢慢升起,將整個樹林都籠罩起來。 外面的金阿娜也是吃驚:「看這氣息,至少是一頭五品陰獸,這小子死定了!」 「死了就死了,也省的帶在身邊還要提防。」金阿娜一臉的幸災樂禍。 後面的眾人追了上來,新任虎豹戰士金河浩一馬當下,腳下踏著一枚薄薄的鐵片,在神力嫻熟的操控之下,鐵片貼著草尖急速飛來:「怎麼回事?」 金阿娜冷漠道:「那小子運氣不好,碰上了一頭五品陰獸,我想陰獸應該會幫咱們解決這個麻煩。」 金河浩覺得有些可惜:「沒想到這小子的運氣這麼不好,本來還想著如果遇到什麼危險,讓這小子當炮灰拖住敵人,咱們趁機逃走了。」 一旁其他人也是搖頭,勸道:「人已經死了,想這些也沒用,咱們接著趕路吧,如今外圍已經這麼危險,咱們必須加倍小心啊。」 金河浩一點頭,揮手道:「金阿娜,還是你前行偵查吧,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我們,千萬別自己冒險,這小子傻乎乎的就是個前車之鑒。」 金阿娜一點頭:「我明白。」 …… 樹林內,武羅正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的怪物。 他站在兩株碗口粗的大樹之間,在他的正前方,一片草叢凹地,上方樹枝茂密,遮擋住了陽光。其中蹲伏著一頭身體有些虛幻的怪物。 這東西生著一雙牛角,卻是老虎的腦袋,脖子後面連接著鱷魚的身體,四隻爪子卻是狼爪。 怪獸周圍陰氣湧動,放出一團團的灰色光霧,不斷地湧出樹林。 武羅上一世也見過一些魔修用陰魂修煉,一眼就看出來這怪物乃是獸魂拼湊而成,不過比起一般的獸魂卻要強大得多,似乎將這些拼湊的獸魂生前的力量都保留了下來。而且這樣生硬的拼湊起來,獸魂痛苦無比,也就更加暴戾嗜殺。 一股股陰魂的力量,從地面下蔓延而來,地上的青草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抹過,嘩啦啦的朝著武羅的方向倒伏。透過那茂密的草葉,武羅清楚的看到那股陰魂力量所過之處,地面變得一片暗黑。 這就是鳳金神塚眾人所說的「危險」吧?武羅心中暗忖。 鳳金神塚眾人昨天便是遇上了這些強大的陰獸,奮戰了一天,準備不足之下只得撤了出去。他們都有私心,所以沒有告訴武羅到底是什麼危險。 妖族修煉的乃是神力,相對人族而言,元魂的力量弱小很多,因此面對這種陰魂凝結的陰獸的時候,就十分吃虧。 好比那金河浩,已經是三品上的妖族戰士了,但是如果讓他來面對這頭五品陰獸,也會十分吃力。 武羅則是不然,他看著這頭陰獸,感覺到樹林外鳳金神塚的眾人已經離開了,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微笑,朝著那頭按地咆哮的陰獸,輕輕勾了勾手指。 地面下那股潛行而來的陰氣,到了武羅身前五丈,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寸步不得前進。這樣的結果讓那頭暴躁的陰獸十分憤怒,狂吼一聲震的周圍樹葉瑟瑟顫抖,猛然一竄朝武羅撲了上去。 武羅的元魂強大無比,儘管以他現在的境界,動用元魂消耗十分巨大,可是解決這麼一頭陰獸還是不成問題。 他抬手一點,手指忽然伸長了一截。仔細看去才發現,指尖前端又長出來一節手指,那一截手指散發著淡淡的乳色光芒,雖然凝如實質,但不是實體這便是武羅的元魂顯化。 那一截元魂手指前端,指甲化作了一道利爪,只消迎風一劃,就會有一道魂力斬出現,憑借武羅元魂的力量,只是這一劃,就能夠將這頭五品陰獸切成兩半。 可是武羅準備停當,正要發出最後一擊的時候,他一直沒動的左臂居然自動抬了起來,緊接著一股強悍無匹的火焰神力不受控制從手掌之中衝了出來。 「轟!」赤紅色的光芒灑滿了整個樹林,將那陰氣的灰色光霧沖的丁點不剩,一頭虛幻的火焰麒麟出現在半空之中。雙爪虛按,怒目如鈴,威風凜凜。 那頭陰獸一看到神火麒麟,嚇得啊嗚一聲哀鳴,身子一軟從半空中掉下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掉頭就跑。 神火麒麟卻是揮爪一擊,一股火焰射出去,在半途中便嘩啦一聲化作三道火焰鎖鏈,一抖之下,已經將那頭陰獸牢牢捆住。 陰獸大聲哀號,奮力掙扎著想要掙脫,可是那火焰的力量實在不是它所能夠抗拒的。地火金麒麟的神火,恰恰克制這些陰靈生物,不消片刻就將這頭剛才還耀武揚威的五品陰獸拽到了嘴邊,地火金麒麟張開大口,一口將它吞了下去。 然後,好像吃了什麼大補的靈丹妙藥一樣,地火金麒麟身上的火焰噌的一下竄起來數丈,火焰呼呼作響,好生肆虐了一番,才慢慢縮回了地火金麒麟的身體之中。 「呃……」地火金麒麟打了個飽嗝,吐出來一串紅色的氣泡。 武羅右手還抬在半空中,元魂顯化還沒有收回來,那頭陰獸就已經被解決了,他不由有些傻眼。地火金麒麟卻是對他一瞪眼,口吐人言,十分不滿道:「以後有這等好事,記得叫我。別看本座現在虛弱,等本座恢復了實力,幫你稱霸東土都不成問題!」 武羅啞口無言:誰知道您麒麟老大人還有這本事?誰知道陰魂對您老人家是大補之物啊?我冤枉不冤枉啊,好像我獨吞好處不給你分似的。早知道您老人家這麼犀利,我那麼費勁顯化元魂幹嘛啊? 這陰魂生物,對於地火金麒麟看來格外重要,它說了一通,還有些不放心似的,又強調道:「再有七八頭這樣的陰魂,我就能幫你將『麒麟臂』提升一個等級。」然後,很小家子氣的沖武羅揚了揚眉毛,化作一絲火線,縮回了武羅的左臂之中。 武羅哭笑不得,不過地火金麒麟說的幫助武羅將「麒麟臂」提升一個等級卻讓他大是心動。如今他有了「力拔山」,若是「麒麟臂」也能提升一個等級,再配合神劍天醒,天下能擋自己神劍一擊的人,當真就不多了。 心中火熱,武羅美滋滋的出了樹林,循著鳳金神塚眾人留下的痕跡,追蹤而去。 …… 金阿娜小心翼翼的爬上一株大樹,盡量不去觸動哪怕任何一片樹葉。她柔韌的身體,扭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緊接貼著樹幹。 前方有兩股強悍的陰魂氣息,她想從這兩股陰魂氣息中間,尋找一條能夠安全通過的通道。 誰也不知道武淵山外圍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強大的可怕的陰獸,鳳金神塚的八名戰士一擁而上,固然能夠解決這兩頭陰獸,但是就怕有別的陰獸被驚動,而且便是勝了,他們也消耗巨大。這裡還只是武淵山的外圍,連武淵山都沒進,若是消耗太多,他們根本不用進山了,直接打道回府得了。 後面的金河浩也在跟眾人嘀咕:「武淵山以前也是古地之一,可是從來沒聽說過這裡會有陰獸出現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陰獸對於妖族殺傷力巨大,強大的陰獸甚至能夠吞噬神力,妖族戰鬥起來束手縛腳,十分彆扭。 武羅不瞭解東土,可是金河浩等人十分清楚,武淵山之中,以前從來不曾出現過陰獸。事實上整個東土都對陰魂生物深惡痛絕,歷史上曾經有數次陰魂生物大爆發引起的災難,更是讓東土妖族對陰魂生物極為忌憚。 然而武淵山外圍,無緣無故出現了這許多陰獸,讓東土各大神塚憂心忡忡。 金阿娜十分謹慎,輕輕撥開一片擋在自己面前的樹葉往外一看,渾身一個哆嗦,差點一頭從大樹上摔下來。她看到了什麼?她感覺自己見鬼了,居然是武羅。 兩頭陰獸領地的中間地帶,武羅還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妖族一樣,滿臉無所謂,大大咧咧的闖進去。 「這傢伙居然沒死……」金阿娜有些難以置信:「他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吧?」 武羅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是七品下的境界,金阿娜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七品下的妖族戰士,能夠從一頭五品陰獸口下逃生。 她剛才那一驚,已經引起了兩頭陰獸的注意,兩股強悍的氣勢正在無聲無息的瀰散開去。而金阿娜則明顯感覺到,兩股若有若無的力量盯上了自己,這種感覺十分不妙。 她不由得心中氣苦:該死的,這小子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從兩頭陰獸地盤中間穿過去都沒事,我就這麼倒霉,不過是碰了一下樹枝就被發現了。 雖然心中不忿,她卻不敢怠慢。這兩頭陰獸非同小可,都是五品以上的實力,要是被纏上了,她必死無疑。 金阿娜看到前方的武羅,美麗的唇角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你這炮灰,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 金阿娜隨手一彈,一股神力化作游絲,凌空竄到武羅身邊,好像一條靈蛇一樣在武羅身邊猛的一陣攪動,嘩啦啦的樹葉草叢一陣大響。 果然那兩頭陰獸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金阿娜感覺那兩股鎖定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趕忙從樹上滑下來,沒命的往後方逃去。 樹林中,武羅冷冷一笑,左手一抬,一道火焰沖天而起。 …… 金阿娜狼狽不堪的逃到了大隊之中,金河浩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怎麼回事,你怎麼一下子驚動了兩頭陰獸?」 金荷娜喘著氣擺手:「別說那麼多了,快走,那小子幫咱們引開了兩頭陰獸,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哪個小子?」金河浩一愣。 「武羅啊,那小子運氣好,第一次居然被他逃了。」 其他人大是意外,不過卻沒人同情武羅,兩頭強大的陰獸已經被驚動了,八人調轉了方向往另外一側衝了出去。 八人腳下,都有一片薄薄的鐵片,格外光滑,神力操縱著,擦著草尖、樹枝飛掠而過,速度奇快。 他們一陣奔逃,已經距離之前的地方十幾里了,這才停了下來,八人都有些驚魂未定,金荷娜擦著臉上的冷汗:「僥倖啊……」 八個人心裡都有些憋屈,堂堂二等神塚的精銳戰士,卻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可是陰獸實在不好對付,五品以上的陰獸就能夠吞噬神力了,遇到兩頭五品以上的神獸,就算是他們有金河浩這位虎豹戰士坐鎮,也只能暫避鋒芒。 金河浩的臉色極為難看,對付陰獸,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用異寶斬殺。可是鳳金神塚專門配給虎豹戰士的異寶「天淬金矛」和上一任虎豹戰士一起,遺落在了火巖谷之中。 如今火巖谷乃是一片死地,根本不能進入,金河浩只能夠使用自己的異寶,比起天淬金矛,那是大大不如,跟五品以上的陰獸動手格外吃力。 氣氛壓抑,八人都不想說話。 便在這時,忽然從一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好巧,又在這裡遇到諸位了,不妨過來一起喝茶?」 聽到這個聲音,金河浩和金阿娜最先反應過來,臉色大變。其餘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才看清說話的人竟然是武羅 武羅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身前擺著一套精緻的茶具,正捧著一隻小杯,有滋有味的品著。 第164章 神塚聯盟 眾人臉色大變:他們很清楚,剛才停下來的時候,這石頭上空無一人武羅無聲無息的靠近,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這是七品戰士的能辦到的嗎? 「你、你怎麼還活著……」金阿娜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 武羅一笑:「也沒什麼,只不過碰巧我這炮灰比較頑強,那些陰獸殺不死我。」 陰獸暴戾嗜殺,一旦就纏上了絕對是不死不休。武羅第一回逃脫,可以理解為僥倖,但是第二回,而且又是面對兩頭陰獸,那就絕不是運氣能夠解釋的了。 金河浩面色凝重,看了眾人一眼,低喝一聲:「走!」 八個人剛要動,武羅不輕不重的將茶杯放下,淡淡道:「我勸諸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過來坐下喝杯茶的好。」 金阿娜第一個像被釘住了一樣不敢動彈,八人之中,倒是有幾個躍躍欲試,都看著金河浩。 金河浩臉色變了幾變,正要孤注一擲,忽然一聲狂吼從武羅身邊山丘的背後響起。 一頭龐大無比的陰獸藉著樹影的掩護,一路上撞飛了無數大石,狂暴衝了過來。 這頭陰獸體長超過了三丈,一顆巨大的野豬腦袋上,長著六顆獠牙,身上放著淡淡的光澤,壯碩無比。 有人驚呼一聲:「這頭陰獸已經達到四品了!」 那頭陰獸看到了金河浩等人,眼中精光一閃,咆哮一聲衝向了八人。 陰獸吞噬神力,對於自身大有幫助。所以看到妖族,它立刻興奮殺了過來。 「大家小心」金河浩高呼一聲,並且迅速安排眾人準備應敵:「金力、金豹跟我一起正面防禦,金阿娜、金勳負責左翼防禦,金存善、金雪負責右翼防禦,金龍標負責殿後……」 他一番安排倒是井然有序,頗有些臨危不亂的大將風範,將最強悍的三人放在正面防禦,阻止陰獸的衝擊。 不過他也很清楚己方的實力,雖然有八名戰士,面對一頭四品中的陰獸,也只能被動防禦。 八個人立刻緊張調配起來,這一場大戰,能不能活下來他們自己心裡都沒底。四品中的陰獸,對於神力的吞噬能力是五品的三倍 「吼!」陰獸一聲咆哮,獠牙輕而易舉的將攔在它面前的岩石切得粉碎,凶狠地撲了上來,只是張口一吸,八人就臉色大變他們的神力,隱約之間竟然有些浮動,不受他們控制。 這還怎麼打?沒動手呢他們就已經不敢動用神力了。 那頭陰獸咆哮而來,身上暗光一閃,帶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轟隆一聲撞在了八人的防禦陣型上。 正面的金河浩喚出了自己的異寶,一柄邊緣鋒利的金屬盾牌。 「啪!」一聲脆響,異寶盾牌在這頭四品中陰獸的猛烈撞擊之下碎裂了,八人的陣型立刻崩塌,強悍的力量將八個人往不同的方向甩了出去,跌落下來的時候,八個人口中都吐出來一口鮮血。 只是一個會合,鳳金神塚的眾人就敗得一塌糊塗。 「吼吼!」 那頭強悍的陰獸仰天怒吼,後足一蹬,大口咬向一旁的一名妖族戰士。 那名妖族戰士被撞得渾身酸軟,根本無力躲避。 忽然,從一旁射來一道火焰,輕描淡寫的撞在了那頭陰獸的身上。 陰獸一聲哀鳴,龐大的身軀被撞出去數丈遠,在地上一陣翻滾,顯得痛苦無比。 那道火焰在空中一抖,化為三道鎖鏈,捆住了那頭陰獸,然後火焰猛然爆炸,熊熊烈火很快便將那頭龐大的陰獸煉化。隨後,火焰慢慢收回了武羅的手掌之中。 鳳金神塚的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們全力防守,尚且不能擋其一擊的一頭陰獸,就這麼兩下子就在武羅手下送命了。 金阿娜和金河浩對望一眼,兩者都是滿眼駭然:武羅之前,根本不是走運啊,那三頭陰獸,想必下場和這一頭一樣…… 武羅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對八人一笑:「怎麼,還不想過來?」 金河浩剛才本來像鼓起勇氣賭一把,現在卻是半點勇氣都沒有了,一骨碌爬起來,像一條聽話的獵犬一樣跑到了武羅身邊,他可不敢爬上石頭去跟武羅平起平坐,老老實實的坐在了石頭下面的泥地裡。便是如此,還不敢盤膝而坐,而是卑微的跪坐著。 其他七人哪還敢有什麼別的心思?一個個冒著冷汗過來,乖乖的學著金河浩的樣子坐下。 武羅滿意的點點頭:「請你們喝個茶而已,不用這麼緊張。」 這些人之中,就數金阿娜和金河浩心中最是忐忑,金阿娜一聽武羅說喝茶,乖巧無比的趕緊端起茶壺給他先添滿,然後再給眾人倒上。 她細腰長腿,儘管臉上還有些泥土,卻是天生麗質,這般端茶倒水,倒是養眼。 武羅看著八人,好一會兒才道:「放心,暫時不會把你們怎麼樣,你們留著還有用。」 八人以往都是高高在上,二等神塚在東土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哪裡敢有人會這樣頤指氣使的跟他們說話?可是聽了武羅這句話,八人卻是齊齊的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 「要是能得到還魂草呢,你們肯定沒分,不過除了還魂草之外,其他的東西應該還有不少,你們隨便分點就是了。」 這是武羅當初要加入的時候,金河浩對他說的,現在武羅原話奉還,金河浩趕緊跪拜:「我等不敢,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 武羅還是想低調的進入武淵山,東土的眾多神塚,哪怕是八大神塚,他都不擔心;他忌憚的乃是鐵橫江一族。 武羅也有自知之明,鐵橫江要是派一名孫輩的子弟前來,武羅穩操勝券,要是兩名孫輩,武羅憑借「百萬人屠」勉強能勝。若是派遣三名孫輩,武羅火力全開只怕也只能保持不敗。 若是鐵橫江重視一些,派遣子輩前來,武羅就很為難了。 他現在實際上有些猶豫,鐵橫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實在太過強大,還魂草事關顏芷薇和朱妍的命運,不是兒戲。實在不行,武羅只能前去顏老那裡求助。 但是他的性格,又實在不想這麼做。 說實話武羅現在有些賭氣,怒龍島的事情,顏老算是小小的陰了他一把。只不過顏老也沒料到,事出變故,弄成了這個樣子。 他終究是以大局為重,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事不可為,那就只能請顏老出面了。但是在這之前,武羅還想自己努力一把。 帶著這八個人,混在其中,便能夠低調進入武淵山,先暗中觀察一下鐵家人的實力,然後再做定奪。 武羅端起茶杯謙讓一下,金河浩等人不敢不識抬舉,趕緊也端起來喝了一口。茶是好茶,乃是顏芷薇悄悄塞給武羅的。不過喝在八人口中,卻是償不出一點滋味。 武羅上輩子乃是南荒帝君,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再清楚不過,下面人是什麼心態他也明白。索性一擺手:「罷了,不跟你們浪費我的好茶了。我保證你們能進入武淵山,在外人面前,就當我只是一個尋常戰士好了,不需要暴露我的身份,你們明白了?」 金河浩根本不明白武羅為什麼要這麼做,對與武羅來說,自己八人根本就是累贅啊。可是嘴上卻趕緊答應下來:「明白了,明白了!」 這麼好的事情,不答應不是傻子? 武羅把手一揮,石頭上的茶具消失的無影無蹤。金河浩八人看的眼皮子一跳:儲物異寶八人之前只是覺得武羅實力強大,但是能夠使用儲物異寶,顯然來頭也很大啊 八人老老實實的跟在武羅身邊,武羅一揮手:「走吧。」 他走在前面,八人亦步亦趨。武羅走了兩步,看到八人好像跟板一樣的跟在自己身後,頓時苦笑:「不用這樣,你們這個樣子,別人還不一眼就看穿了?自然一點。」 「是、是,自然……」金河浩點頭哈腰的答應著,可是做派上還是老樣子。 武羅有點無奈,想了想也明白這是正常情況。自己在金河浩等人心目中強大、殘酷的形象已經豎立起來,想讓他們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顯然是不可能了。 這是個問題,武羅沉吟一下,這麼下去未免會欲蓋彌彰,索性大大方方一些好了。 武羅朝他們一揮手:「算了吧,你們就算是我的隨從吧,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鳳金神塚的虎豹戰士了。」 他隨口封了自己一個鳳金神塚的虎豹戰士的頭銜,搶了金河浩的差事,金河浩卻不敢說什麼,不但不敢說,反而是鬆了一口氣。要真是一直像剛才那樣,他們才彆扭呢,辦不好差事,到時候武羅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鳳金神塚乃是二等神塚,神塚的虎豹戰士也不會太引人注意。 一行九人繼續深入。一路上遇到了四頭陰獸,等級有高有低,最高的五品上,最低的七品下,根本不用金河浩等人出手,武羅都是隨手一抬,一道火焰將之煉化了。 這種輕鬆的「旅途」,讓金河浩等人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很快就到了武淵山腳下,讓武羅意外的是,武淵山腳下居然聚集了不少人,八面大旗在空中迎風飄揚,八大神塚居然是一個不少,全都到了。 圍繞著這八面大旗,各自聚集了一幫人。東土但凡有些勢力的神塚,多多少少都跟這八大有些關聯。此刻不是古地獵龍,而是要衝擊武淵山,八大各自將自己的勢力展示出來。 行來的一路上,金河浩不敢再有所隱瞞,將陰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武羅說了,看到這裡聚集這麼多人,武羅倒也不意外。畢竟陰獸雖然厲害,但可以用異寶克制。偏偏鳳金神塚乃是金系神力,東土又缺少稀有金屬,金系神塚乃是所有神塚之中,異寶最少的。 金河浩他們進來辛苦,別人肯定要容易得多。 武羅就想混進眾人之中,免得引起暗中鐵家人的注意。看到這麼多人當然高興,隨意問道:「金河浩,咱們跟那座神塚有關係?」 金河浩有些汗顏,上前稟告道:「大人,我等乃是獨立勢力,跟八大神塚沒什麼瓜葛。」 「哦?」武羅有些意外。 他不瞭解東土的情況,像鳳金神塚這樣的金系神塚,對於八大而言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因為稀有金屬資源稀缺,鳳金神塚的能力雖然別具一格,但是也只能當當打手。偏生八大神塚最不缺的便是打手。 而且若是金系神塚收了這樣的手下,人家討要稀有金屬你給還是不給? 所以金系神塚在東土地為尷尬,好比鳳金神塚,因為功法別具一格,倒也能屢屢在古地獵龍之中有著優異的表現,獲得二等神塚的冊封。但是論起真正的實力,比起一般的二等神塚就差了一籌。 武羅看了看,除了那八面大旗之下外,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勢力聚集在另外一邊,他隨手一指:「罷了,那咱們去那邊吧。」 金河浩無奈,只好跟著一起。 這些零散勢力的實力都一般,彼此卻未必團結。金河浩他們一靠過去,就有人叫嚷起來:「喲,這不是鳳金神塚的金河浩嗎,聽說你一個三品戰士,居然也能當上虎豹戰士,鳳金神塚真是沒人了啊,要不請爺爺我過去,給你們鳳金神塚撐撐門面?哈哈哈……」 說話的乃是一個絡腮鬍子的壯漢,身材中等,赤裸著上身,胯間為這一道獸皮裙,胳膊上的肌肉鼓囊囊的好像一塊塊鵝卵石。 相對於這絡腮鬍子肌肉棒子的身材,金河浩就顯得細皮嫩肉,面貌清秀了。兩人站在一起,難免讓人有種古怪的遐想。 金河浩面色難看,冷哼一聲道:「火獅駝,有本事你去八大神塚面前威風去,我們本來就是一群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妖族,自己還要內鬥一番,你們凌火神塚好大的出息!」 火獅駝罵人行,要論鬥嘴卻是不成,被金河浩一搶白,只覺得人家說的句句在理,自己無可反駁,他啞口無言,心中可是不服氣,氣哼哼的瞪著金河浩,心中盤算著怎麼把這個面子找回來。 火獅駝挑釁一番,反倒是被人家說的啞口無言,周圍的妖族們哄堂大笑,火獅駝一張黑臉漲的紫紅,惡狠狠地瞪著金河浩一行人。 金河浩不欲與他衝突,凌火神塚雖然是三等神塚,但是綜合實力來說,並不比鳳金神塚這個二等神塚中的差多少。而且凌火神塚的火系神力,正好克制鳳金神塚的金系神力。兩座神塚之間,平日裡不少齟齬。 金河浩側身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給武羅讓出道來:「大人您請。」 武羅一走出來,火獅駝登時眼睛一亮:「哈哈,金河浩,你對著人這麼尊敬,想必他是你們鳳金神塚的貴客?」 金河浩不動聲色道:「豈止是貴客,武羅大人乃是我們鳳金神塚新任的虎豹戰士!」 「新任的虎豹戰士不是你嗎?」周圍有人問道,而火獅駝則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著金河浩。 金河浩面色如常:「我就是個三品戰士,何德何能敢作這虎豹戰士?武羅大人實力遠在我之上,才是虎豹戰士的最佳人選。」 「呸!」火獅駝終於抓住了機會,狠狠啐了一口:「你們鳳金神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找一個七品下實力的廢物來做虎豹戰士?」 火獅駝屬於那種外表粗豪,但是綿裡藏針的人物。只不過他最笨,茶壺煮餃子,肚子裡有貨倒不出來。 武羅明顯一個七品下的實力,金河浩卻冠冕堂皇說了一通,火獅駝才不信他,暗自揣測鳳金神塚大約是出了什麼變故。 要讓火獅駝來猜,只怕武羅並非「實力」強大,而是「勢力」強大,背後有大靠山,鳳金神塚不得不屈服。 如果不是遇上武羅這樣的怪胎,他的猜測多半就是準確了。 火獅駝盯著武羅看了好一會兒,武羅面色淡然。 「不管你信不信,武羅大人已經是我們鳳金神塚的虎豹戰士了。」金河浩強硬道。 武羅一抬手,打斷了金河浩的話,他掃了眾人一眼,又看了看火獅駝,這漢子看似魯莽,可是到現在都忍著沒動手,罵了一句之後兩隻銅鈴般的眼珠子就一直在骨碌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武羅閱人無數,也隱約猜到這貌似魯莽的漢子只怕並不簡單。 他淡淡道:「火獅駝是吧?你也不用刻意打壓我鳳金神塚,有什麼打算你就說吧。」 火獅駝不善言辭的毛病又犯了,武羅一句話戳破了他的用心,他頓時糙臉一紅。 眾人疑惑的目光掃過來,火獅駝索性大大方方站起來,朝周圍一抱拳:「諸位,咱也不藏著掖著,八大神塚的實力強大,又有一大幫走狗,咱們要是分散開,別說那還魂草,就連周圍的寶貝也沒咱們的份兒。」 眾人默默然,沒有附和只是因為面子上過不去,但大家都知道火獅駝說的乃是實情。 「我們凌火神塚,神力攻擊強大,我火獅駝也是一品下的戰士,自認還能帶領大家,要是大家沒意見,咱們就臨時結盟,一起對抗八大神塚,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眾人都是沉默,心中盤算起來。 金河浩則是訝異地看了火獅駝一眼,沒想到這個粗獷漢子,還有這等用心。這麼說來,自己一過來他就主動挑釁自己,顯然是為了打壓鳳金神塚,別跟他爭這個盟主的位子。 只不過火獅駝不善言辭出師不利罷了火獅駝自己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弱點,主動挑釁自己,恐怕是有些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緣故。 火獅駝有些本事,但是要做到計算無遺,諸葛再世那種境界,顯然還是差著火候。 金河浩忍不住又看了淡然坐在一旁的武羅一眼,更是心驚:這傢伙看起來年紀輕輕,怎麼有種老奸巨猾的感覺,三兩眼就看穿了火獅駝的用心 金河浩自問和火獅駝打交道不少,也還辦不到這一點。 眾人沉默一陣,便有人喊道:「還魂草只有一株,到時候怎麼分配?」 火獅駝顯然早就想過:「大家來到這裡,不過是想分一杯羹。對還魂草未必真的需要。若是成功,除了還魂草之外,還會有很多寶貝,到時候按照功勞分給大家。這株還魂草,我們凌火神塚的確需要,若是有人不滿意,我們凌火神塚可以自己掏腰包,給你們補償。」 眾人商議一番,便有人把拳頭一舉:「行,我們答應了!」 火獅駝的辦法還算公允,片刻間,便有七八座神塚答應下來。 金河浩上前一步,低聲請示武羅:「大人,這盟主的位子,咱們要不要爭一爭?」 武羅一撇嘴:「爭什麼?誰願意當讓誰當去好了。」武羅絕不做出頭鳥。 金河浩一愣,你不是想要還魂草嗎,不做盟主……他又不敢多問,猜測武羅另有打算,便乖乖退下去,然後舉起手來:「我們鳳金神塚,加入」 金河浩這一表態,那些觀望的神塚立刻也表示加入。 火獅駝大喜:「如此,大家聽我調配,咱們便從眼前這片山區為突破口,等八大神塚動手之後,咱們晚上片刻再殺進去。」 金阿娜有些不滿,嘀咕著:「為什麼要跟在八大神塚的後面,等人家都進去了,咱們再進去,連湯都撈不著了……」 鳳金神塚的人都有些不滿,贊同金阿娜的話。 武羅看了遠處的火獅駝一眼,道:「武淵山中危險,八大神塚的人先殺進去,等於是幫助我們吸引了其中那些凶物的注意力,咱們隨後再衝進去坐收漁人之利。」 金阿娜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咱們要是去晚了,還魂草被別人奪走了怎麼辦?」 武羅淡然:「要是誰先殺進去就能先搶到還魂草,那八大神塚還不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輕輕一拍衣袖:「這漢子有點心思,就讓他在前面擋著,我們跟在後面見機行事就好。」武羅又看了遠處的八大神塚一眼:「就算是先搶到了還魂草,那寶物也未必是他的。」 第165章 衝陣 金河浩一愣:難道武羅還敢從八大神塚手中搶東西? 八大神塚對於金河浩這樣的妖族來說,絕對是至高無上不可冒犯的存在,可是對於武羅這樣,當面大罵青月神塚,又見識了妖族大聖顏老、洪破海的人來說,搶了便搶了,又能如何? 武羅很自然的將八大神塚添加進了打劫對象的行列。 金河浩是真害怕了,不敢多想。 妖族大多性子粗豪,這麼多妖族聚在一起,很快便鬧成一片,不少妖族已經搬出烈酒喝起來,火獅駝卻爬上了一棵大樹,遠遠的望著前方。 片刻之後,他從樹上下來,逕自來到了武羅等人面前。 火獅駝看了武羅一眼,儘管金河浩說了武羅乃是虎豹戰士,但是火獅駝心底裡還是看不起一個七品下的戰士,朝武羅只是維持著面子上的重視,微微一拱手,算是見禮;然後逕自對金河浩道:「前面這一片區域你也看到了,咱們和八大神塚之所以停下來,就是因為這片區域內的陰獸太過強大了。不過它們似乎是在守護這片區域,咱們不殺進去,它們就不會出來。」 金河浩心中叫苦,武羅可在這兒坐著呢,你跟我商量個什麼啊,我也不敢做主啊。 他攔住火獅駝:「這些事情,你還是跟武羅大人商量吧。」 火獅駝看了武羅一眼,沒說什麼,卻依舊跟金河浩道:「你們鳳金神塚的金系神力攻擊力不凡,我準備讓你領一支人馬……」 他心中還是覺得一個七品下的戰士能有什麼用處?這群人真正的主事者肯定還是金河浩,所以也不搭理武羅,自顧自的跟金河浩說著。 武羅倒不是故意壓低自己的實力,他本來就是人族,沒有修煉過神力,能有七品下的「展現水準」,還全是因為蓬荊神木樹林的木系神力外放,在自己身體上的體現。可畢竟這種借用的神力不是他本身的力量,若是打開「天府之國」,將蓬荊神木樹林的神力加諸於自己身上,他立刻就會晉陞為一品戰士。 但是這種「戰鬥狀態」根本不能持久,所以正常狀態下,武羅就是這個樣子。 他現在又不想引人注意,火獅駝輕視他他還求之不得呢。 可是火獅駝這個態度,讓金河浩心驚膽戰啊。 武羅什麼實力?火獅駝不知道金河浩心知肚明,四品中的陰獸啊,人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收拾了。自己和火獅駝加起來,恐怕頂多也就能讓武羅多眨兩下眼睛也就收拾了。萬一惹火了武羅,你火獅駝想死,我可不陪著你。 金河浩正要強行打斷火獅駝的話,忽然遠處八大神塚的陣營之中,一道青色光芒好像煙花一般沖天而起,彭的一聲在高空炸碎,灑下漫天青光。 是青月神塚! 隨著這道神力訊號的發出,青月神塚周圍的眾多妖族齊聲大吼,聲震雲霄。只見青月神塚那桿大旗一揮,數百妖族在大旗的指引下,吼聲震天,齊齊殺入那片荒林之中。 青月神塚第一個,緊接著便是其他的七大神塚。 火獅駝大喜,顧不得跟金河浩多說,縱身而起飛上半空中,對著眾人喝道:「宗風神塚、雪冰神塚,你們喝鳳金神塚一起為左路,由金河浩指揮,魅陽神塚、左河神塚、柱山神塚為右路,由魅陽神塚率領,其餘人隨我一起為中路,咱們齊頭並進,互相呼應,聽明白了嗎」 「是」眾人大吼一聲,顯然八大神塚開拔,對眾人也是一個刺激,妖族體內好戰的因子徹底被激發,已經準備好了一番廝殺。 金河浩大是不安,趕緊到了武羅身邊:「大人,您看這事弄的……」 武羅一擺手,毫不在意:「讓你率領你就率領,去準備吧。」 …… 八大神塚殺入荒林大約兩刻鐘之後,火獅駝把手一抬,狠狠比向面前的荒林:「殺!」 三路人馬彼此之間間隔三百丈,妖族戰士們發出一聲整齊的怒吼聲,音波震得樹葉瑟瑟作響,隨即一起殺入荒林。 這片荒林實際上縱深並不廣,畢竟已經能夠看到武淵山了。約莫也就是個數里深,可是八大神塚一衝進去,便是一片怒喝聲,緊接著各種沉悶的碰撞聲和爆炸聲不斷傳來。 武羅藏在眾人之中,隨著大家一起衝進荒林,剛一進來武羅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這片荒林之中,陰氣的濃度遠遠高於外面。 大多數妖族並沒有什麼感覺,只知道一味的往裡面猛衝。火獅駝的計策起了作用,絕大部分陰獸似乎都被八大神塚的人吸引過去了,而他們三路人馬加起來也有百餘人,沖了千丈距離,也不過遇上了三兩頭等級並不是很高的陰獸。 三路人馬互相呼應,異寶亂飛,頃刻間就解決了這些陰獸。 火獅駝大喜,哈哈一笑:「大傢伙跟緊了,咱們的好運氣就要來啦!」 武羅一直在感受這裡的陰氣,按說這武淵山的風水格局,不像是會誕生這麼多陰獸的地方,而這片荒林更是古怪,怎麼會在樹林內瀰漫著這麼濃郁的陰氣? 每到這個時候,武羅就會懷念自己的符蠱。若是符蠱還在,放出去鑽進地下一探,什麼都明白了。 可是現在,只能靠武羅自己。 感受了一番之後,武羅終於還是憑藉著自己強大的元魂弄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這些樹木的根須,已經深深扎入地下,正將一絲絲的陰氣,從地面下抽攝出來,通過了樹幹、枝條、葉片散步到樹林的空氣之中。 上面有茂密的樹葉遮擋,陽光難以穿透,陰氣得以保存。 武羅這個發現讓他大吃一驚,這樣說了,他們是在和整個荒林戰鬥,而不是那些陰獸。有整個荒林作為後盾,陰獸們難怪會變得強大無比。 遠處傳來接連不斷的廝殺聲,其中夾雜著妖族淒厲的慘叫。 武羅警惕地盯著周圍,之前遇到的那些陰獸雖然弱小,可是接下來,恐怕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殺!」眾妖族叫喊著衝進了荒林深處,這裡的樹葉更加茂密,樹木更加粗壯高大,將陽光徹底遮擋,樹林中一片昏暗。 十幾個妖族戰士衝了進去,變故陡升! 地面忽然塌陷,一道數丈長的裂縫,好像大口一樣將十幾個妖族一口氣吞了進去。 後面的那些妖族大吃一驚,怒吼一聲便要衝上去解救,卻不想從那裂縫之中忽然又冒出來十幾道粗大的觸鬚,每一道都有蟒蛇粗細,一陣亂舞,又捲住了一名妖族,在那妖族的慘叫聲中,將其扯進了大地裂縫之中。 隨之而來的妖族嚇得慌忙後退,陣型頓時亂了。 「怎麼回事!」火獅駝衝了上來,還沒等他看清情況,一道暗黑色的觸鬚從大地裂縫之中射了出來,火獅駝放出自己的異寶,一枚燃燒著火焰的巨大骨錘,狠狠地和那根觸鬚拼了一記。 「彭!」一聲悶響,震盪波紋潮水一般的散開,觸鬚咻的一聲縮了回去,火獅駝也連連後退。 火獅駝只有一人,觸鬚卻有很多,眨眼間又從大地裂縫之中冒出去七八根觸鬚,眼看著就要將火獅駝纏住。 火獅駝一聲怒吼:「一起上!」 後面的妖族一擁而上,十幾件異寶亂飛,才算是將那些觸鬚擊退。 火獅駝擦了一把冷汗,喝道:「身懷異寶的戰士跟我上,其他人先在後面壓陣!」 中軍遇到了阻礙,兩翼也不好受。 右翼人馬遭遇了一群猴身虎面的陰獸的襲擊,這群陰獸等級並不高,也就是六品中、下的水準,但是數量級多,彷彿一陣狂風一般從樹枝間吹了過來,數百頭陰獸牛虱一樣落在了地面上,整個右翼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負責率領右翼的魅陽神塚的虎豹戰士,狂吼一聲正要大展神威,卻被一頭陰獸妖猴從天而降,保住了腦袋滾在一邊,這頭妖猴乃是獸王,纏住了虎豹戰士廝打起來。 只是片刻,右翼就損失慘重,七八名妖族戰士被妖猴打倒,將一身神力吞噬乾淨,變成了一具乾屍。 武羅所在左翼,卻是一直在靜悄悄的。金河浩雖然不喜歡火獅駝的為人,卻知道這個時候必須團結一致,他正要帶人過去救援,武羅卻是一把拉住他:「不可輕舉妄動!」 金河浩一愣,一旁已經有其他神塚的人大怒喝罵起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私人恩怨?鼠目寸光再不救援,他們兩路人馬死光了,我們就會是下一個!」 武羅盯著荒林,搖頭道:「正好說錯了,要是過去救援,我們就是第一個完蛋的。」 三路人馬之間雖然只間隔了三百丈,但是因為這裡乃是密林,影影綽綽的也看不清楚,陰氣瀰漫,樹林中似乎隱藏著無數敵人。 「金河浩,你還是不是男人,被一個七品下的廢物壓著你!」周圍神塚的戰士們大不耐煩,紛紛聒噪吵鬧起來。 金河浩暴喝一聲:「住口!」 武羅不理會周圍那些憤怒的眼神,以元魂加持自身,感受著空氣中陰氣的變化,慢慢終於把握住了一絲陰氣的變化,他還需要這些人掩護自己,不能讓他們都死了。 武羅把手一指:「那棵大樹,炸碎了。」 金河浩的異寶之前已經被那頭四品中的陰獸撞碎了,他只好命令其他神塚的戰士:「那棵大樹,還不動手?」 神塚戰士們惡狠狠地瞪了武羅一眼,卻不敢違抗命令,一揮手六道光芒從不同的方向轟向了那棵大樹。 眼看著異寶就要刺中了大樹,忽然一道虛影從大樹中閃了出來,落在了地上仰天一聲淒厲長嘯。 隨著這一聲長嘯,在武羅他們和中軍間隔的三百丈內,幾乎每一棵大樹中都竄出來一道虛影,落到了地上前爪按地,隨著第一頭陰獸一起,仰天長嘯。 這些陰獸,密密麻麻,少說也有數百頭。狼頭虎身,利爪如刀,身體凝視,每一頭都有六品中的實力,為首的那一頭,更是有著四品中的強大力量 眾人嚇了一跳,沒想到真有埋伏,若是剛才不聽武羅的,貿貿然衝過去,這些陰獸忽然從身邊的大樹之中殺出來,他們這一路人馬,滅亡是顯而易見的。 眾妖族感激地看了武羅一眼,那些之前叫罵的此時更是羞愧無比。 「武羅大人,我們……」他們正要道歉,武羅卻是冷冷道:「不用多說,還是想著怎麼應付這些陰獸吧。」 武羅救他們只是想利用他們掩護自己的身份,並無多少恩情成分,也懶得搭理這些人。 那些人卻以為武羅施恩不圖報,心中更是慚愧。 頭狼一聲長嘯,那些部族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命令,立刻狂奔殺來。這些陰獸,比起一般的狼群要可怕的太多了,只見樹林之中,剎那之間一片灰影,根本看不清楚具體的形態。有的從地上竄來,有的則側身踏著樹幹半空中殺來,還有的甚至直接鑽進了地面下,不消片刻又從眾人腳下的地面中冒出來 「殺!」金河浩一聲怒吼,猛一跺腳,不敢使用神力,憑藉著肉體的力量殺了上去。 異寶亂飛,瞬間便有七八頭陰獸妖狼被斬殺。 然而對方的數量實在太多,攻擊的手段又詭異莫測,妖族一方剛一接觸,就落在了下風。 武羅抬手將一頭竄過來的陰獸妖狼拍得粉碎,耳中已經聽到了三聲慘叫。 數百頭妖狼狂風暴雨一般的席捲殺來,眾妖族們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些發出慘叫的,根本無人救援,慘叫聲響起,就意味著生命將要終結了。 武羅連殺數頭妖狼,已經有十餘名妖族戰士被拖進了狼群,眾妖狼一擁而上,片刻之後妖狼退下,地面上只剩下一具乾屍 整個左翼,不過三四十名妖族戰士,這就已經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 武羅無奈地歎了口氣,暗歎自己運氣不好,要是鳳金神塚乃是八大神塚的附庸,自己此刻只怕正舒舒服服的搭著順風車,隨同其他人一起殺入武淵山呢,現在卻必須出手。好在出手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對於「麒麟臂」還是有好處的。 「嗷……」 一聲淒厲長嘯響起,一旁一名妖族戰士大喊一聲:「小心!」 武羅身邊的幾頭陰獸妖狼好像聽到了某種命令一樣,整齊的退了下去,武羅一轉身,只見那只頭狼,兩眼之中燃起兩朵幽藍色的火焰,正慢慢朝自己走來。 提醒他的那名妖族戰士,之前曾經斥責過武羅,因此心中愧疚,看到武羅被頭狼盯上,連忙呼喊提醒。 他掌控著一件異寶,乃是無柄雙鋒木劍,此時奮力斬殺了兩頭妖狼,一縱身就要趕去支援武羅。 他看武羅也是憑借肉體力量廝殺妖狼,料定武羅沒有異寶。只靠肉體的力量,斬殺一般的妖狼還行,想要對付頭狼明顯力有不逮。 他之前罵了武羅,結果武羅反而救了大家,他心中愧疚,是以拚死準備趕過來幫忙。 只是他剛一動,之前圍著武羅的那幾頭妖狼立刻湧了上來。這一阻攔,又有七八頭妖狼衝了上來,將他死死纏住。 他焦急無比,自己又沒辦法脫身,只得朝一邊的眾妖族大喊道:「快過來救人……」這一分神,一頭妖狼衝上來從他身上撕下來一片血肉 妖族們都看到了頭狼靠近武羅,可是數百頭妖狼將他們纏的死死地,不少人也想報恩,卻抽不出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頭狼一步步走向武羅,似乎是在看著死神貼近武羅的身邊。 頭狼一聲低吼,化作一道肉眼難以捕著痕跡的灰光,咻的一下就到了武羅面前。 眾妖族們都不忍再看,一個七品下的戰士,面對一頭四品中的狼王,結果不言而喻。 說來緩慢,實際上也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那狼王到了武羅面前,忽然一道火焰從武羅的手掌之中冒了出來,武羅只是一拍,火焰轟的一聲將頭狼整個裹住。 頭狼一聲慘叫滾落在地上,扭動掙扎淒慘無比。 武羅卻是看也不看地上的狼王,似乎知道它難逃一劫一般。他隨意的在樹林間走動,每一掌揮出,都有一頭妖狼被火焰裹住。片刻功夫,武羅已經揮出了數百掌,眾妖族只看到武羅身邊掌影瀰漫,好似漫天蝴蝶,然後一朵朵火焰便將自己身邊的妖狼裹住。那些極為難纏的妖狼,被火焰一燒,立刻跌倒在地上慘叫不止。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的妖狼都倒在了地上,包括那只頭狼在內,很快就被燒的徹底消失。 武羅把手一抬,那些火焰慢慢的全都回到了他的掌心,凝聚成了一顆鴿卵大小的火珠,武羅把手張一握,火珠消失不見。 眾妖族目瞪口呆:這戰力,也太可怕了吧?數百頭妖狼,還有一頭四品中的狼王,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全部抹殺了,就算是八大神塚的虎豹戰士也做不到啊! 所有妖族,包括知道武羅不凡的鳳金神塚的眾人在內,看向武羅的眼神都是敬畏和駭然。 金河浩知道武羅厲害,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陰獸在他的手下,簡直是不堪一擊。 之前提醒武羅的那名妖族赧顏:「您又救了我們一次……」 武羅依舊是那副表情,因為如果不是這些人還有利用價值,他是不會出手的。多出手一次,就多一次暴露的可能。鐵家人藏在哪裡武羅也不知道,不能不小心謹慎。 「走吧,現在可以去救援中軍了。」 …… 援助中軍的戰鬥,武羅不打算出手了。左翼還有二十多名妖族戰士,從側翼掩殺過去,登時將那大地裂縫之中的陰獸殺的潰不成軍,再加上正面火獅駝的強力反擊,阻殺中軍的陰獸自然不敵。 這些陰獸原來是一群巨大的蚯蚓,不過卻長著一個章魚一樣的頭,牢牢地抓在地下,揮舞著身體就能將妖族們捲過來。 在兩方夾擊之下,這些陰獸立刻鑽進了泥土中消失不見。雖然敗退了,但是損失並不大。倒是妖族這邊,之前被拽進大地裂縫之中的八九人,無影無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火獅駝沒工夫關心這些,帶著人馬立刻殺向了右翼。 右翼的戰鬥慘烈的多,兩方夾擊妖族依然付出了十多人的代價,才將那群妖猴擊退。 整個過程中,沒人敢指責武羅為什麼不出手。妖族雖然神經大條,可是也知道進退,武羅不出手自然有原因,說不定人家看似輕鬆,實際上那種手段不能多用。 事實上此時武羅還真是不能出手。 吞噬了大量的陰獸,藏在「麒麟臂」之中的地火金麒麟傷勢大有起色。這就像是藥物治療一樣,往往最初的時候藥效是最好的。 地火金麒麟得到了陰氣的滋補,現在正是效果最好的時候。它在「麒麟臂」中,將一絲絲的金色火焰熊熊勃發起來。「麒麟臂」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武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麒麟臂」的力量正在緩慢卻平穩的增長著,看來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現在的等級。 在「麒麟臂」完成升級之前,武羅是不會再出手了。 這一番混戰,火獅駝也是衣衫破損,狼狽不堪。他揮手命令大家停下來,原地休整一番。 有左翼的戰士悄悄靠近火獅駝,將之前戰鬥的經過跟火獅駝說了,這絡腮鬍子一愣,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 「真的?」他有些難以置信。 那安插在左翼之中的心腹點頭道:「我也覺得難以置信啊……」 火獅駝沒想到一個七品下的戰士居然有這本事,他之前雖然嘴上不怎麼多說,心裡著實看不起武羅,哪怕是他猜測武羅背後靠山強大,可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力量。 卻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是武羅憑借一己之力拯救了大家。 火獅駝心裡很明白,如果沒有左翼的協助,中軍不可能獲勝。也就是說沒有武羅的話,左翼完蛋了,中軍和右翼都難逃此劫。 火獅駝想起來自己之前故意無視武羅,不免黑臉有些發燒,訕訕上前,正要跟武羅說什麼,武羅卻早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面色冷漠一抬手:「大可不必。」 第165章 武淵山 火獅駝尷尬無比,想了想,覺得武羅對於整個隊伍來說作用巨大,不敢翻臉灰溜溜的走了。 因為之前殺入荒林的八大神塚的勢力牽制了荒林太多的力量,火獅駝他們殺敗了這一波阻擊之後,便一片坦途。 接下來一路上,又遭遇了兩次阻擊,可是對方的實力就大大不如第一次了,很快便到穿過了荒林,到了武淵山腳下。 而就在他們衝出荒林的同時,八大神塚方面,也想起了一片歡呼,一座神塚的勢力殺了出來。 火獅駝暗暗心驚,八大神塚果然厲害,在荒林全力阻攔之下,還能這麼迅速的殺出來,的確不是自己這幫烏合之眾能夠正面對抗的。 在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內,八大神塚先後衝了出來。儘管能夠看出來損失不小,但是並不傷筋動骨。 幾乎每一座神塚勢力範圍上空,都有二三十件異寶凌空飛舞,擔任警戒。看的金河浩等人眼熱無比。 武淵山是一座很奇特的山脈,武羅第一眼看到它都有些意外。 這座山脈不像是一般的山脈邊緣平緩,徐徐過度,然後到了中央主峰海拔達到最高。武淵山的外圍,便是拔地而起的陡峭懸崖,高足有千丈,懸崖岩石漆黑,一眼望去,峭壁之上零零散散的生長著幾棵歪脖松樹,有雄鷹在崖上築巢,時而盤旋飛過,發出一聲聲讓人膽寒的淒厲鷹啼。 到了這裡,包括八大神塚在內,都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武淵山也是東土有名的「古地」,凶險無比。而自從還魂草的現世的消息散佈出來之後,武淵山似乎變得更加可怕了。至少以前能夠輕輕鬆鬆抵達武淵山腳下,外圍絕沒有這麼強大的陰獸群。 要進入這樣的凶險之地,不好好準備一下根本就是送死。 八大神塚的勢力之中,還有些神塚帶著圖騰神獸趕來,一頭頭龐大的圖騰神獸蹲伏在地上,給人一種可靠的安全感。 武羅他們這便是一群烏合之眾,便是有圖騰神獸的也不敢輕易動用,只派了虎豹戰士前來。 火獅駝沉吟一番,決定將眾神塚的虎豹戰士召集起來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行動。這一回他可不敢輕視武羅了,其他的虎豹戰士只是派了人去通知,而親自來請武羅。 之前在荒林之中,武羅雖然救了大家,但是面對他火獅駝,表現出來的卻是冷漠。火獅駝明白是自己之前的行為讓武羅不喜,自然想趁這個機會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 火獅駝到了鳳金神塚眾人周圍,卻看見武羅坐在當中,優哉游哉地喝著茶,鳳金神塚八人忠心耿耿的守在外面。他有些無可奈何,上前朝金河浩一拱手:「金兄弟,煩勞通稟武大人一聲,火獅駝求見。」 金河浩有些嘲弄的打量著他,心中暗爽:怎麼樣,之前我提醒你你不當回事,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哼! 火獅駝明白金河浩目光中的含義,臉上火辣辣的,他的聲音不低,武羅肯定聽見了,卻無動於衷,顯然沒打算給他面子。 可是武羅的實力擺在那裡,而且據說還提前一步發現了陰獸的埋伏,這就不僅僅是實力強大了,看來還是個智囊 接下來該怎麼辦,火獅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急需招人商量。除了武羅,其餘的那些虎豹戰士都是衝鋒陷陣的人物,想要他們幫忙出主意,那是強人所難。 火獅駝無奈,只好抱拳朝金河浩躬身一拜:「金兄,勞駕了!」 金河浩又嘲弄的瞥了火獅駝一眼,這才慢吞吞的走向武羅。他低聲問了一句,武羅一抬手,火獅駝趕緊走上去。 「武大人,在下有眼無珠,怠慢高人,還請恕罪。多謝武大人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救了我等性命。」 武羅淡淡一笑:「別說的那麼好聽,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偉大。說罷,到底有什麼事情。」 火獅駝趕緊把來意說了,武羅想了想,也沒有拖泥帶水,收了茶具起身:「既然如此,這就過去吧。」 火獅駝大喜:「多謝大人!」 …… 如今乃是戰時,一切從簡。火獅駝要召開「軍事會議」,也沒什麼好條件,不遠處有幾塊大石,不只是多少年前從山崖上滾落下來的。火獅駝讓自己的手下在巨石後面打掃出一塊空地,擺上了幾塊石頭當椅子,也就這樣了。 火獅駝陪著武羅過來的時候,其他神塚的虎豹戰士已經都到了,雖然現在大家都知道武羅身份特殊,如果不是他,這回可能就全軍覆沒了,但是虎豹戰士們平日裡都是高高在上的,讓他們這麼等著別人,這些傢伙心中未免雨鞋不悅。只是礙於武羅剛剛救了大家,不好發作罷了。 雖然有這些小小的不愉快,不過禮數上不能缺。武羅一來,眾家虎豹戰士還是躬身作禮,謝他的大恩。 武羅不怎麼在乎,隨口客氣一句了事,然後就自顧自的坐在了一邊。 火獅駝上前:「大家想必也知道咱們要商量些什麼。這武淵山的情況大家都瞭解,說是一座武淵山,實際上有四大險境:百草仙田、碎金迷谷、年輪墓地和湮滅地堡。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多少前輩高人進入武淵山斬殺凶獸,但是直到現在,進入這四大險境的人,依舊是死多生少,進去十個能出來兩個就不錯了。」 這些情況武羅還真是不知道,原來這武淵山,跟一般的「古地」還不太一樣。 「大家也都明白,像還魂草這樣的天地神物,不可能隨隨便便出現在某個地方,想來肯定是這四大險境當中之一。」 火獅駝一指八大神塚的方向:「他們肯定也在商量,到底應該進入那個險境。叫大家來,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咱們的實力不足,只能選擇一個險境進入,應該進入哪一個?」 火獅駝說完,自己先坐下來,看著大家。 在他右側一名虎豹戰士裝模作樣的摸著自己的下巴,徐徐道:「百草仙田歷來誕生仙芝仙草,但是其中毒蟲天下第一,說起來倒是最有可能在百草仙田。」 「碎金迷谷當中盛產稀有金屬,可是其中棲息著數以億萬的噬金火蟻,進去了除非一品上的境界,不然根本出不來。那些噬金火蟻啥都吃,估計還魂草不會在那裡。」 「然後呢,年輪墓地是四大凶地之中最神秘的,到現在大家都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就沒怎麼有人進去過。還魂草應該不會長在墳頭上吧?」 「還有湮滅地堡,乃是上古的一處遺跡,裡面遺寶很多,不過絕大部分都已經破損無法使用,進去的人都是去碰運氣的,希望能夠得到一件完好無損的寶貝。湮滅地堡之中蛇蟲極多,乃是東土極少見的地下遺跡之一。」 一旁邊有人嘲笑他:「你扯淡了半天,什麼重點也沒說到。誰都知道最可能的是在百草仙田,問題是八大神塚的人肯定也這麼想,咱們毫無機會啊。」 「你怎麼知道咱們沒有機會?說不定不在百草仙田呢。」 「你怎麼知道不能在年輪墓地?那可是還魂草啊,還魂,說不定就在年輪墓地呢。」 眾人七嘴八舌說起來,火獅駝苦笑,暗自搖頭,果然說的意見都是不著邊際的。 他看了看武羅,等眾人吵鬧的聲音弱了一些,便咳嗽一聲,問道「武大人有什麼看法?」眾人還保持著對恩人的尊重,漸漸都不說話了看著武羅。 武羅沉吟一下,道:「表面上看,百草仙田的可能性最大,八大神塚肯定會把絕大部分力量都放在百草仙田。但是他們實力雄厚,其他三個地方也一定不會放過,會派一些人手查看一下。」 眾人點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 「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在……年輪墓地。」 眾人一愣,之前那個隨口胡說了年輪墓地的虎豹戰士哈哈一笑:「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有人開始皺眉頭,只是愛著面子不好說武羅,但是顯然絕大部分人是不太贊同的。火獅駝不由問道:「武羅大人為什麼這麼看?」 武羅環視眾人一眼,只說了一句:「武淵山周圍,以前沒有陰獸的,對吧?」 火獅駝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睛一亮:「對啊,還魂草在年輪墓地,所以陰氣大盛,才引來了這麼多的陰獸守護武羅大人說的沒錯,一定是在年輪墓地之中。」 這道理其實並不複雜,只是眾人都沒有往那方面去想。世上的事情原本也就是這樣,解釋清楚了往往誰都能想明白,但是沒人點撥之前,絕大部分人又都是懵懂的。 眾人原本並不認同武羅的判斷,現在卻都是心服口服,原本那一絲因為武羅晚到產生的不滿也因此煙消雲散,在眾人之中,武羅此時的威望無疑是最高的,甚至超過了火獅駝。 火獅駝立刻道:「那咱們馬上出發,趕往年輪墓地。」 武羅又不得不提醒大家:「八大神塚之中未必沒有能人,但是我估計他們肯定還是穩妥為主,所以八大神塚的主力應該在百草仙田。接下來,可能就是年輪墓地。」 火獅駝和眾人點了點頭,面色有些凝重:「只怕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 眾人又商議一陣,放棄了先發制人的計劃,按兵不動,等著看八大神塚如何安排。 武羅這邊乃是草台班子,但是相應的決斷迅速,一群虎豹戰士一商量,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八大神塚卻要臃腫的多,足足花了兩三個時辰,還沒有作出決定,眼看著天黑了,時間就這麼浪費了。武羅暗暗著急,卻也沒的奈何。 第二天一早,「嗚嗚」一陣渾厚的牛角聲首先響起。 八大神塚終於有了決定。一桿神塚大旗一揮,殺進了武淵山。 隨後又有一陣滾石般的銅鼓聲響起,在咚咚的鼓聲之中,又一座神塚的戰士踏著鼓點出發了。 半個時辰內,所有的神塚都進入了武淵山。 火獅駝等人又等了一會兒,武淵山中竄出來幾道人影,到了近前向火獅駝一陣稟報。火獅駝面色凝重,來到武羅身邊:「大人,正如你所預料,八大神塚主力前往百草仙田,但還有近百人,中途折往年輪墓地。」 武羅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衫:「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讓大家出發吧,這一戰是早晚的事情。」 火獅駝一點頭,振臂一揮,高聲喝道:「出發!」 …… 武淵山外圍一圈峭壁環繞,最長的一道峭壁足有三十多里。峭壁之間,往往會留下一道狹窄的裂縫,直上直下,格外險峻。曾有妖族統計過,武淵山峭壁最寬的也不過百丈,最窄的只有七丈。 火獅駝依舊打著之前的主意,帶著眾人往八大神塚進入的那道山縫走去。 之前他派出去監視八大神塚動向的斥候便是從這裡出來的。沒想到他們剛到峭壁入口處,忽然一聲呼哨,一道光芒從山縫之中筆直的射下來,唰的一聲插在了火獅駝的腳下,原來是一件骨質的白色短劍。 示威的意思非常明顯。 火獅駝臉色一變,山縫之中走出來兩人,冷笑著望著火獅駝:「還想撿便宜?這回可沒那麼簡單的事情了,要想進入武淵山,得靠你們自己的本事,這道山縫,被八大神塚封閉了。想要強行闖過去,考慮一下以後要面對八大神塚的報復吧!」 火獅駝等人頓時躊躇。那兩人得意洋洋,自問自答起來。 「這幫廢物也敢打還魂草的主意?」 「自不量力唄,以為有些小聰明,就敢算計八大神塚。」 「果真是好大狗膽!」兩人面朝火獅駝等人,冷冷道:「我兄弟二人今天就站在這裡了,還不妨告訴你們,這道山縫,只有我兄弟二人把守,殺了我們就能過去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 火獅駝還想跟在八大神塚後面,有八大神塚在前面掃蕩,他們自然輕鬆得多。只是沒想到被八大神塚識破。恐怕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驚動了什麼人,八大神塚臨時起意,派了兩人來守住山縫。 別看只有兩個人,火獅駝卻真的不敢輕舉妄動。被那兩人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火獅駝臉色難看之極,卻不敢發作,轉回身來對眾人低聲道:「走吧,八大神塚咱們惹不起。殺了這兩人簡單,可是惹怒了八大神塚,這件事情過後,必定滅了咱們的神塚。」 眾人都明白火獅駝說的在理,默默轉身,近百人心中憋悶之極,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哈哈哈……」後面那兩人大笑:「一群沒卵蛋的慫貨,我們兄弟兩人就把他們嚇跑了,哈哈哈……」 眾人敢怒不敢言,加快腳步想要離開這裡免得再受侮辱。 武羅卻悠悠道:「他們不讓咱們走,咱們不走便是。這兩人咱們殺不得,不代表陰獸啊,凶獸啊什麼的殺不得啊。」 眾人眼睛一亮,這兩人囂張無比,嘴臉實在讓人討厭。況且,在場的八九座神塚,近百名戰士,這樣灰溜溜的走了,誰心裡也不好過。 武羅看了眾人一眼,問道:「誰懂得引誘陰獸、凶獸的法門?」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有三個人便悄悄湊到武羅身邊。武羅跟他們耳語一陣子,然後一揮手,大軍施施然離開了那座山縫。後面,那兩人自然是一陣污言穢語,連眾人的直系母性親屬都沒有放過,骯髒之極。 眾人卻已經心情平靜,不再理會他倆。 眾人繞過一片巨石叢林,躲在裡面遠遠地看著。武羅之前安排的那三人已經先行離開了。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聽見不遠處的荒林之中一聲雄渾的咆哮,一頭大象大小的陰獸撒開四蹄衝了出來。 它剛一出來,便被陽光照的回身冒起一股青煙。 但是這頭陰獸顯然極為強大,咆哮一聲硬頂著陽光的炙烤,快速衝進了那山縫之中。山縫狹窄,陽光照射不下去,陰獸雖然有些萎靡,但是依舊凶悍,兩眼放著幽幽的綠光,四蹄踏的大地震動,咚咚咚的衝向了兩人。 緊接著,又有兩頭強大的陰獸衝出來,那兩人終於變色,眾人躲在巨石叢林之中,看著三頭陰獸咆哮連連,那兩人背靠著背奮力抵擋,臉色慘白,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是兩聲慘叫,被三頭強大的陰獸吸成了乾屍。 「哈哈哈……」眾人心中大是暢快,一起大笑。 經過這件事情,武羅在眾人之中地位再次提高。 武羅救了大家,大家也未必像這次一樣尊敬他,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但現實就是如此。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大家心理上跟武羅也親近了許多。 火獅駝胸中暢快,把手一揮:「走,咱們不靠他們八大神塚,一樣殺進武淵山!」 雖然幹掉了那兩人,但是這條路是不能走了。八大神塚已經明確阻止他們,他們避讓,就等於尊重八大神塚。等於是彼此各退一步,這樣那兩人又是死在陰獸手中,就算是八大神塚心中懷疑,也不好發作了。 火獅駝帶著人,繞著武淵山走了七八里,來到了另外一座山縫前。他將自己的異寶召喚出來,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咱們還是上次的陣營,不過大家不用離得那麼遠離。進入武淵山,誰也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千萬小心!」 火獅駝有些才能,不過卻沒到帥才那一步。讓他帶領這群人,實在是矮子裡面挑將軍,無奈之舉。若不是有武羅,這一路上這群人早就全滅了。 好在火獅駝有一點好處,雖然面粗心細,但是沒有太多花花腸子,每次戰鬥都會身先士卒,對於士氣是個鼓舞。 一行人穿過了那道只有十幾丈寬的山峰,當兩側山崖投下的巨大陰影從眾人身上劃過的時候,大家都明顯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力量,讓人不由得一個激靈 …… 武淵山內,山勢依舊陡峭,山峰就好像一根根巨大的天柱,彼此之間居然是毫無關聯。陰風在一座座山峰之間穿行,發出巨大的嗚嗚聲,鬼哭狼嚎一般。 古老而粗壯的籐蔓,像鬼怪的手臂一樣挽著山峰,山峰下的樹木高大猙獰,粗壯的樹幹上長著一個個巨大的樹瘤。大樹腳下的荒草,葉片上都帶著鋸齒,顯得充滿了攻擊性。 身處在這樣一處詭異恐怖的地方,就算妖族們天生神經大條,也有些膽戰心驚。這等窮山惡水,孕育出來的生靈,想必殘忍嗜殺。 火獅駝帶著兩名強大的戰士在前面開路,三件異寶凌空飛舞,將攔路的樹木、籐蔓一一清理乾淨。 眾人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什麼大的聲響。 這般一直深入了數里距離,周圍鴉雀無聲,但是沒有遭遇一點危險。 武羅忽然停了下來,猛一抬手,整個隊伍戛然而止,比火獅駝的威望還高。 火獅駝這會兒當然不會嫉妒,有些憂心的靠過來,小聲問道:「武羅大人發現了什麼情況?」 武羅凝望四周,緩緩道:「就是因為沒發現什麼情況,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金河浩面色嚴峻:「武淵山乃是著名古地,凶險無比,咱們進來這麼長時間了,居然沒有遇到一點危險,說不過去啊……」 百多號人,深入武淵山數里,居然連一頭凶獸都沒有遇上,的確有點讓人懷疑。 武羅緩緩將元魂放出,冤魂剛一出去,就感受到周圍空氣之中,充斥著無邊無盡的怨念煞氣,他的臉色一變,厲喝道:「快退……」 眾人正要行動,忽然地面上瑟瑟的一陣亂響,長草抖動,好像一條條綠龍。 四面八方,未知的危險隱藏在草叢下,嘩嘩啦啦的往眾人逼過來。 「怎麼回事?!」有人大喊。 火獅駝比眾人技高一籌,也鎮定得多,一聲怒喝:「鎮定!管他什麼東西,殺了再說!」 這一嗓子將軍心穩定下來,火獅駝帶頭,異寶凌空斬向了一條「綠龍」。 「啪!」火獅駝的異寶落下,聲音卻很古怪,讓人分辨不住來到底是斬在了什麼東西上。 周圍的妖族戰士們紛紛出手,頓時神光四射,絢爛壯闊,而火獅駝的臉色卻是猛的一變。 地上他所斬中那條綠龍忽然騰空而起,火獅駝的異寶卡在了「綠龍」的身體之中,硬是拽不出來 第167章 萬年妖籐 「綠龍」凌空一卷,將火獅駝的異寶牢牢纏住。 「這是什麼東西?」妖族戰士們看清了那條「綠龍」,頓時驚慌大喊。只見那條困住了火獅駝異寶的綠龍,足有水桶粗細,渾身墨綠,長滿了細小的須莖和葉片,在頂端卻有一張恐怖的大口,開闔之間,可以看到大口之中至少有五排鋒利的牙齒。 「是籐怪!」金河浩臉色大變:「看體積,至少有上萬年的火候了!」 籐怪乃是東土最難纏的一種妖物。它不能被歸位凶獸行列,但是比一般的凶獸卻要強大得多。 這頭萬年籐怪體積龐大到了一個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盤踞在這片山林之中,絕對是頂級霸主的存在,幾乎所有走入這裡的生靈,都被它吞吃了。這些生靈,不論是妖族、還是凶獸,都被生撕活吞,死的極慘,是以冤魂不散,在這周圍留下了濃重的凶戾煞氣。 第一條籐蔓一動,周圍山峰立刻全部動了起來。一道道纏繞在山峰上的籐蔓啪的一聲抖動起來,從四面八方席捲過來,好像一條條綠色的狂蟒,武羅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毛,這頭萬年籐怪,已經調動的少說就有數千條籐蔓,最細的也有水桶粗細,粗的只怕要兩人合抱,比一般的大樹還要粗壯。 妖族雖然聚集在一起,卻是無力防範這等超級巨怪的襲擊,數百道籐蔓一股腦的衝過來,就像一道綠色的風暴,妖族們一片慘叫驚呼之聲,萬年籐怪輕而易舉的就將他們的防禦擊破。襲殺而過,已經有十幾名妖族戰士被籐蔓纏住,凌空攝走。 他們還在半空中,那些籐怪巨口,就已經調轉過來,狠狠一口將妖族戰士半個身子都吞了下去,被捉走的妖族戰士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噗噗噗……」 利齒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鮮血漫天飄灑下來。 妖族戰士們臉色蒼白,面對這樣的巨怪,誰都會驚恐戰慄。 無外乎到墨綠色的籐蔓在周圍的天空之中狂舞,猙獰可怕,巨大的利口張開,一絲絲淡青色的口涎滴落下來,就像下雨一樣,剩餘的八十多人,都被淋了一頭一臉,惡臭難聞,卻沒有人有心情去擦拭一下。 八十多名妖族戰士聚集在一起,按說聲勢已經不小,可是和周圍漫天亂舞的萬年籐怪相比較,簡直就是籃子裡的雞蛋。 這頭萬年籐怪,獨自佔據著長達數里的山谷,可想而知有多麼巨大。 火獅駝怒吼一聲,異寶奮力一切,終於將那條籐蔓斬斷,斷裂的籐蔓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登時引得周圍數十條粗大籐蔓張開巨口朝火獅駝撲來。火獅駝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狼狽不堪的滿地亂滾躲避著那些可怕巨口的撕咬。 武羅週身清爽,天空中滴下來的那些口涎,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一邊。望著周圍那些狂亂飛舞籐蔓,他是這八十多人之中,唯一保持鎮定的。 「大人小心!」金河浩一聲驚呼,他明明看見數十道水缸粗的巨型籐蔓,張開了恐怖大口咬向武羅,武羅卻好像沒看見一樣,竟然慢慢的轉過了身去。 金河浩神力一發,一道淡金色的半月形光芒將一道水桶粗的籐蔓斬斷,身體一縱,跳到了武羅身邊準備幫他攔截那些籐蔓。 武羅卻是背對著那些可怕的怪物,反而面朝著一座不起眼的山峰,面上平靜,古井無波。 這座山峰並不高大,和周圍那些天柱一樣的山峰比起來,就好像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孩子,只有百來丈高低,不過一樣粗壯無比。 武羅抬起了手,一道火焰從五指指縫之中冒出來,迅速的在他虛張的手掌中心上空,凝成了一團淡金色的火球。 火球之中,散發出絲絲火焰,活潑的跳動著。 金河浩奮力放出一片房屋大小的金風,將一頭水缸粗的籐怪擋出去,本人也被震得連退了十幾步。 這些籐怪卻極為默契,一頭震退,其他的立刻趁虛而入,幾十道不亞於剛才那一條籐怪的籐蔓狂暴而來,口中噴出的口涎潮水一樣噴的金河浩滿身濕透。一頭籐怪他都對付不了,何況這麼多。 金河浩眼中儘是死亡的驚恐,看著那些墨綠色的怪物,巨大的利齒大口越來越近,彷彿已經籠罩了自己的身體。 忽然一絲火光在視線之中亮起,幾乎是一瞬間,熊熊烈焰轟然而起,在他的視網膜上映出一片絢爛的金光。 那些籐怪每一頭都被一絲淡金色的火光纏上,火光一閃,迅速爆發,籐怪乃是木系,天生受火焰克制,更何況這還是地火金麒麟發出的神火。 籐怪慘叫著倒退了回去,在空中一陣亂舞,卻難以擺脫死亡的命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數十條巨大的籐怪就被燒成了灰燼。 金河浩驚魂未定,看了看武羅,武羅連轉身都沒有,依舊面對著那座矮小的山峰,手中金色的火球高高舉起。 「所有火神力的戰士,助我一臂之力!」 武羅一聲呼喝,手中的火球忽然爆發,數百道細細的火絲,如同牛毛針一樣射出去,每一頭被射中的籐怪身上,都會炸起一片火焰,像剛才那些籐怪一樣,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被燒成了灰燼,天空之中火焰四射,不斷有籐蔓變成了焦炭炸碎撒落下來,妖族戰士們壓力大減。 二十多名火系神力的戰士衝向武羅,神力毫無保留的爆發出來。 武羅把手一引,那些神力源源不斷地湧入了火球之中。 「轟!」火球猛然膨脹到了房屋大小,武羅慢慢扣緊了手指,房屋大小的火球,縮小到了水缸大小,他卻是再也無力壓縮了。 二十多名火系神力的戰士,神力源源不斷地輸出,那顆火球的顏色越來越白,到最後已經成了亮銀色,光芒強烈讓人無法直視。 二十多名戰士脫力摔倒,火獅駝與金河浩立刻上前照顧。 武羅單手高舉著那顆可怕的火球,忽然對那山峰微微一笑:「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偽裝嗎?」 那百多丈的山峰,忽然在半山腰上睜開來一雙巨大的倒三角形眼睛,綠光妖異,狠狠地盯著武羅。 這山峰竟然是這頭萬年籐怪的本體,已經巨大到了幾乎和山峰比肩的程度,周圍的那些籐蔓,不過是它分化出來的枝條而已。 上千條籐蔓盡數收了回來,在它面前聚集,扭曲擠壓,無數大口張開,看上去格外噁心。 武羅騰空而起,一聲大喝,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將那顆可怕的火球脫手砸向了那頭萬年籐怪。 萬年籐怪似乎也知道這火球不好承受,隱藏在無數籐蔓枝條後面的那一雙妖異的綠眼,緊緊地盯著火球行星的軌跡,將一道道籐蔓頂了上去。 和剛才不同,這些籐蔓一靠近那火球,立刻就被奇高的熱力燒成了焦炭。損失了上千巨大籐蔓之後,終於將那顆火球遏制住,又有上千條籐蔓從周圍的樹林、草叢、山峰上抽捲過來,織成了一個巨大的綠色蠶繭,將火球裹了進去。 「轟!」 火球爆發,這上前籐蔓立刻化作飛灰。可是火球的力量也被削弱到了極限。 妖族戰士們大為失望,顯然他們也看出來,武羅對付這頭萬年籐怪也極為吃力,剛才叫上了全部的火系神力戰士圍殺,才能凝聚起這樣一顆火球,顯然武羅無力再發出第二顆了。 可是這萬年騰怪狡猾無比,寧願犧牲自己的枝條,也要保住本體,生生攔住了這顆致命的火球。 又有數百道籐蔓從周圍射來,將火球徹底鎖住。 接連焚滅了數千道籐蔓之後,整個山谷附近的植被都消減了一層 這數百道籐蔓,也是籐怪最後的枝條了,眾人提心吊膽,不知道火球最後的力量能否將這些枝條盡數焚化。若是成功,就算不能殺傷萬年籐怪的本體,至少大家還有逃生的機會。 卻沒想到那可火球在最後關頭力竭,噗的一聲焚化了百多道枝條之後,徹底熄滅了。 「啊……」眾人一陣失望,心情跌落谷底。儘管只剩下數百根枝條,滅殺這八十多名妖族戰士也是輕而易舉 眾人心如死灰,卻看到武羅忽然騰空躍起,到了和那些巨大的籐條差不多的高度,然後像炮彈一樣發射,衝向了那些籐條。 半空中,那些粗大的籐條,最細的也有房屋粗細,長大數千丈,纏繞在一起,和武羅相比較起來,這些籐條絕對是龐然大物。 這幅畫面顯得極為震撼,那些巨大的墨綠色籐怪,就像一群蟒蛇纏在一起,而武羅,和它們相比起來,渺小的就像一隻螞蟻。 而這只螞蟻,正一往無前的衝向蟒蛇群 「他……他瘋了嗎,這根本不可能啊……」妖族戰士們結結巴巴自言自語。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們目瞪口呆,武羅衝進了籐條群之中,左拳狠狠地砸上去。就是從那一個接觸點、相對而言極為渺小的一個接觸點爆發,一絲火焰化作火海,迅速席捲,火浪翻滾,數百道籐條瞬間被燒成了焦炭 武羅一衝而過,穿過了那數百道籐條的封鎖,到了巨大的籐怪本體前,依舊是毫無花俏的左拳抬起,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麒麟臂」和「力拔山」作用之下,這一拳深深的刺進了萬年籐怪的本體之中。那巨大到恐怖的身軀上,裂開了一張能吞下鯨魚的大嘴,淒厲的一聲慘吼,直達雲霄 火焰、無邊無盡的火焰在萬年籐怪體內肆虐,一絲絲的火焰將萬年籐怪累積了上萬年歲月的木系生命力盡數吞噬。 萬年籐怪的本體開始乾枯,一層層的剝落。 站在下面的妖族戰士們看得目瞪口呆,百丈高的巨大籐怪本體,在他們面前絕對是一個仰望而不可戰勝的存在。 他們就這麼傻呆呆地看著,渺小的站在地下。 而那龐大的怪物,在他們面前一層層的化作焦炭,嘩嘩啦啦的剝落下來。 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頓飯的功夫,龐大的萬年籐怪山崩一樣的崩塌了,變成了地上一堆巨大的焦炭。 「啪!」 焦炭堆炸開,武羅一躍而出。 八十多名妖族戰士,就好像看到了至高無上的神一樣,所有的人都用一種純淨的毫無雜質的崇拜目光仰視著半空中的武羅,這樣可怕的戰力,便是八大神塚,也能夠橫掃啊 武羅之前不得不借助妖族戰士的火系神力,那是因為「麒麟臂」的提升,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能夠動用的麒麟神火實在有限。 只得以麒麟神火為引子,注入火系神力增強攻擊力。 緊接著「麒麟臂」升級成功,從五品神將擢升為四品神將,本身威力大增且不說,隱藏在其中養傷的地火金麒麟的威力也被徹底釋放。再加上「力拔山」,武羅左拳一擊的威力,已經毫不遜色於神劍天醒。 而對付萬年籐怪這種木系妖物,地火金麒麟的神火有著超乎尋常的巨大殺傷力。萬年籐怪體內大量的生命神力,對於地火金麒麟來說,更是大補之物。 如果不是因為「麒麟臂」剛剛提升了等級,只是這頭萬年籐怪的生命神力,就足以讓它再次提升一級。 即便如此,吞噬了這頭萬年籐怪的生命神力之後,地火金麒麟的傷勢也是大為好轉,在武羅腦海之中興奮的咆哮著:「小子、小子,再給我找五頭這樣的怪物,我就能夠恢復全盛時期三成的力量,就可以凝聚三十滴精血,將你的『麒麟臂』再提升一個等級!」 武羅有些無語,那可是萬年籐怪啊,整個東土才能有幾頭?您老人家開口就是再來五頭,以為這是酒館飯店呢,隨便下單點菜 武羅沒理會地火金麒麟,默默收了「麒麟臂」和「力拔山」,降落下來,這才發現妖族戰士們的眼神,簡直像看祖神一樣地看著他。武羅也明白自己剛才那一拳,實在是太震撼了,不以為意的微笑一下,拍了拍衣衫:「休息一下吧,等這二十名戰士恢復了神力,咱們再前進。」 這個時候,他的話就是神諭,火獅駝小心謹慎,躬身行禮:「遵命。」 這頭萬年籐怪,盤踞在這裡足有上萬年,最近數千年,更是獨霸了附近幾座山峰,但凡進入這裡的生靈全都被它吞噬,便是一些強悍的凶獸前來挑戰,也都成了萬年籐怪的腹中之物。 因此武淵山中的那些生靈,都不敢在靠近這裡,這萬年籐怪最近也正在向外擴張。 武羅一番大戰,將萬年籐怪殺死,整個山谷頓時一清,武羅等人在這裡足足休整了兩個時辰,都沒有別的生靈踏足這片山谷,足見這頭萬年籐怪凶名之盛。 眾人的傷勢治療妥當,那些火系神力的妖族戰士也恢復了八成實力,火獅駝這才小心翼翼的過來請示:「武羅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武羅原本想要低調,只是不走運,混在了這幫人之中,想低調也不成了,到了這一步,也只能順其自然。 他苦笑一下,對火獅駝道:「你是大家的盟主,這些事情應該你來決定吧?」 火獅駝猶豫一下,現在面對武羅,他是完全沒有自信了,還是猶猶豫豫的又問了一遍:「那您到底是同意現在出發呢,還是不同意呢?」 武羅無奈:「大家要是準備好了,就出發吧,耽誤的時間已經不少了。」 「是。」火獅駝躬身退下,然後對著眾人一揮手:「繼續出發。」 百草仙田、碎金迷谷、年輪墓地、湮滅地堡,四大凶地具體在哪裡,大家誰也不知道,畢竟這裡是武淵山,沒誰有本事鑽進來,還能輕輕鬆鬆的畫張地圖。 大家只是知道,四大凶地的大概方向,其中年輪墓地位於武淵山的西南方向。火獅駝辨認著方向,帶著大家往西南方向走。 離開那片山谷十數里之後,眾人才遇上了第一頭凶獸。火獅駝覺得這等凶獸都對付不了的話,都沒臉跟著武羅深入武淵山了。 妖族戰士們都有這個心思,於是各自施展絕技,一擁而上爆發出了絕強的戰力,居然三下五除二,乾淨利落的將這頭二品凶獸幹掉了。 這一戰,眾妖族戰士士氣大振,勢如破竹,一路上接連斬殺了十數頭凶獸,本身居然沒有什麼損傷,只是四人受了輕傷,生嚼了一些靈藥之後便跟著眾人繼續前進。 可惜他們只知道年輪墓地的大概位置,在武淵山中轉了一天也沒找到年輪墓地。 火獅駝安排了火系神塚的戰士們值夜,這些傢伙把篝火生的極旺,火堆直徑超過了十丈,在黑夜之中格外醒目,倒是嚇得那些凶獸不敢靠近,一夜平安。 武淵山極為廣大,再加上眾人地形不熟,一直轉了三天,還是沒能找到年輪墓地。至於其他三大凶地更是連影子也沒見到。 到了第四天,無可奈何之下,火獅駝放出去十名斥候。 結果回來的只有三人。而且還是沒有找到年輪墓地,火獅駝這下子一籌莫展了。 他不好意思去麻煩武羅,將其餘的虎豹戰士召集起來商量對策。眾人還是那樣,七嘴八舌地說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可行的辦法。終於還是有人說了一句:「要不,去問問武羅大人吧,說不定他有辦法呢。」 火獅駝還是有些猶豫,一邊的其他人也有些不信:「武羅大人的確很強大,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達到大人的境界。可是他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 「是啊,武羅大人又沒有來過武淵山,怎麼知道年輪墓地在哪裡?」 之前提議那人,顯然對武羅已經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毫不退讓道:「你們不問問,怎麼知道武羅大人不曉得年輪墓地的位置?」 火獅駝想來想去,實在沒什麼好辦法了,只好歎了口氣:「好吧,咱們一起去求武羅大人吧,我是有些沒臉皮了,什麼事情都靠著武羅大人解決,好像我等都是廢物一般。」 他這麼一說,眾人臉上都有些訕訕,沉默了半天,又實在想不出辦法,只好說:「那咱們去吧。」 一群人找到了武羅,火獅駝厚著臉皮把事情一說,武羅也有些為難,想了想,只是說:「我試試看吧。」 他答應的勉強,語氣之中沒什麼信心,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眾妖族戰士們未免心中打鼓。大家歷盡了千辛萬苦,終於進了武淵山,別找不到地方,灰溜溜的回去,那才叫丟人呢。 武羅想了一夜,符蠱不在,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現在能依靠的只有元魂。之前幾天,他也曾經放出元魂,想要看看能不能順著陰力的方向,尋找到年輪墓地,但是都失敗了,他現在的等級太低,無法將元魂放出去太遠,否則也不至於這般困難。 火獅駝等人走後,武羅盤膝坐好,再次調動元魂。 現在正常的情況下,武羅加持元魂在身,最多只能夠將元魂外放五丈,再遠了,就有些危險了。 元魂的力量放出去,就好像一片水膜一樣鋪開,方圓五丈之內,就連地下的一隻螞蟻觸鬚動一下,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這種感覺武羅分外熟悉,上一世全盛之時,元魂放出,足足能夠覆蓋百里範圍。 五丈方圓內,空氣中、土壤下,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陰力,不過能夠感知的範圍太小,實在難以從這些陰力無規則的湧動之中察覺出什麼來。 武羅心思一動,決定冒險一把。 他將元魂稍稍擴大一些,感覺了一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便又擴大幾分。這般不斷試探著,終於將元魂的感知範圍擴大到了七丈方圓。 這樣一來,面積增大了很多,感知的信息更多,武羅詳細的體會了一下,那一絲絲的陰力,最終都湧向了一個方向,他心中有數了,鬆了口氣之後將元魂收了回來。 雖然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可是武羅還是提心吊膽。他現在受制於本身境界的緣故,元魂雖然強大卻無法使用。 這樣將元魂放出體外,不出什麼事情還好,一旦有什麼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找到了年輪墓地的方向,武羅看了看不遠處守夜的那些妖族戰士,不聲不響的和衣躺下。 妖族戰士們當然不敢過來打擾他。 第168章 年輪墓地 第二天一早,火獅駝還是很禮貌的前來詢問了一句:「武羅大人,咱們應該往哪兒走?」其實大家沒指望武羅能給個什麼建議,畢竟他們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 武羅看了看周圍,指著昨夜感知出來的方向:「這邊。」 火獅駝一愣:「這邊?」 武羅肯定的一點頭,然後當先走了出去。 火獅駝反映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趕緊招呼大家:「快快,快跟上!」 剩餘的不到八十名妖族戰士,立刻跟在武羅身後出發了。 終究還是有人心中嘀咕:真的是這個方向?武羅大人不會搞錯了吧?他老人家雖然戰力無雙,可是這種事情畢竟不是考戰力能夠解決的…… 走了一上午,也沒見到年輪墓地的影子,眾人心裡就更有些不信了。 中途眾人遇上了三頭凶獸,其中一頭乃是二品上的藍鱗冰蟒,眾人斬殺了之後,火獅駝屁顛屁顛的用一隻粗糙的木碗將蛇丹取了,一溜小跑送到武羅面前:「武羅大人,天氣炎熱,這東西冰涼,給您解解暑氣。」 武羅心中惱火,這可是二品上的凶獸身上最有價值的部分,這幫敗家子就這麼當冷飲喝了。 可是人家好心好意請你品嚐,收下來私藏起來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他覺得浪費,卻又只能一臉淡然狀,大口一吞,將那枚蛇膽吞了下去。 蛇膽下肚,他也在不斷腹誹:這幫土包子啊,東土資源豐富不假,你們也不能這麼糟蹋東西啊。 中午休息片刻,下午繼續開拔,大家心氣不高,礙著武羅的面子又不好不往這個方向走。 沒想到剛剛開拔,走出不遠,繞過了兩座山峰,眼前便出現了一片開闊的盆地。盆地當中,有不知名的樹木一圈一圈的生長,好像年輪一般,最中央部位,塌陷下去,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 武羅一愣,火獅駝第一個反應過來,仰天大笑:「哈哈哈,咱們到了,年輪墓地,這裡就是年輪墓地!」 眾人一陣歡呼,要是真的進了武淵山,最後沒卻找到年輪墓地,那就真的太鬱悶了。到了這裡,大家心頭一塊大石算是搬開了,暢快無比。 「武羅大人真的神了,萬能啊!」之前那些有些懷疑武羅的妖族戰士,此時已經只剩下敬佩。雖然不知道武羅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武羅如今在他們心目中,真的是無所不能了。 相比於其他人,金河浩八人卻是另外一番感受。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遇到武羅,居然是這一次武淵山之行最大的福緣。 看看周圍其他的神塚,包括火獅駝的手下在內,死的死傷的傷,只有他們八人自始至終毫髮無損。 雖然一開始他們和武羅之間多有摩擦,但是佔著先認識武羅的便宜,現在他們都成了武羅的人。每每有危險的時候,武羅都會似有意、似無意的救了他們。從這一點上來說,武羅絕對是足夠厚道。儘管嘴上不說什麼,事實已經證明了。 金河浩和金阿娜等人頗有些後悔,若不是當初狗眼看人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不定現在跟武羅的關係會更進一步,武羅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總是一臉寒霜的對著他們。 有這麼一位高手坐鎮,對於整個鳳金神塚的好處都是顯而易見的。 可是現在,金河浩很清楚,鳳金神塚跟武羅的「緣分」只怕出了武淵山就要到此為止,他是鳳金神塚的虎豹戰士,心中怎能不遺憾? 武羅不知道背後的金河浩等人的這番感慨心情,望著眼前廣闊的盆地,悠悠道:「這就是年輪墓地……」 在身邊這些妖族戰士的眼中,年輪墓的便是一圈圈的古木樹林組成的年輪,不過範圍廣泛罷了。 但是在武羅眼中,卻能夠看到其中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上一世乃是南荒霸主,鎮守南荒九十年間,有無數南荒豪門討好巴結,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各種各樣的珍貴功法,源源不斷地送進荒雲城。 南荒魔修之中,多有人用陰魂煉法,武羅雖然不喜歡這一類的法門,但是閒暇無事的時候也隨便翻了翻那些功法,有所瞭解。 眼前這年輪墓地,雖然武羅看不出來究竟是一種什麼陣法,但是能夠看出來,這些古木樹林結合在一起,恰好能夠凝聚方圓數千里內的陰氣。 而且武羅推測,還不僅僅是凝結這麼簡單,若是有高明人物居中操縱,只怕還能夠影響周圍數千里陰氣的變化。 看到這些,武羅差不多能夠肯定,武淵山外圍那些突然出現的陰獸,必定是年輪墓地搞的鬼。 只憑這一點,年輪墓地就能夠穩穩佔據武淵山第一凶地的位置,其他三大,統統靠邊站。 而這些樹種也很奇特,雖然生長在東土,但是火獅駝這些土著卻根本沒有見過。 武羅遠處觀看,一凝眉,目力所及,將那古木的形態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卻是一動:不會吧? 他從盆地邊緣狂奔而下,火獅駝大驚,趕緊追下去:「大人、大人稍安勿躁,這裡極為凶險,等我們整束了人馬,隨您你一起殺進去……」 武羅一擺手,卻是在年輪墓地的邊緣停了下來。 他靠近了仔細觀察,果然那些古木粗細一般均等,樹皮黝黑之中泛著深紫色,樹葉脈絡深凝,其中似乎有暗紅色的汁液流淌。 武羅心中感歎一聲:居然真的是鬼海夔木 火獅駝緊張兮兮的追下來:「武羅大人,您……」武羅一擺手:「放心吧,我不會貿然行動的。」火獅駝鬆了口氣。 武羅心事重重,也沒有理會火獅駝,背著手低頭走向了盆地上方。 火獅駝跟在後面,似乎很榮幸充當他的跟班,並沒有什麼不滿的表現。 鬼海夔木乃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樹種,雖然珍貴程度比不上蓬荊神木,但是罕見程度只怕並不遜色。 最關鍵的是這種樹木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東土。 鬼海乃是南荒南部的一片海洋,比起星羅海更加詭異。面積雖然不大,但是終年烏雲籠罩,海面上黑暗陰森,海中插滿了利劍一般的礁石,最高的礁石堪比山峰。 傳說上古時期,這裡曾經有一場慘烈的大戰,參戰雙方死在這片狹窄海域的戰士不下百萬,而後又有人施展邪術,將這些冤魂盡數鎮壓在海中,陰魂怨氣所結的烏雲,連烈陽都能擋住 鬼海深處,生長這一種鬼海夔木,這種樹木很奇特,根須在海面下連成一片,雖說是一棵棵樹木,實際上卻是一體,因此這種樹木跟別的樹種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們一片樹林的樹木都是一般粗細。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特點,便是武羅之前觀察的。 武羅回憶著自己曾經在那本古老典籍上看到的記載,鬼海夔木極為罕見,已經數千年沒有人見到過了。至於有什麼奇特之處,更是無人知曉。 可是毫無疑問,鬼海夔木乃是鬼海特有的樹種,而且是生長在水中的,怎麼會成片大規模的出現在東土的土壤上? 這裡唯一一個符合鬼海夔木生長的條件,便是陰氣濃郁,其他的全都不具備。 武羅正在沉思,火獅駝等人不敢打擾,都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候著。 便在這時,斜側方的山林之中,忽然響起一陣雄渾的號角聲。 「嗚、嗚嗚、嗚……」 隨著聲音在山間迴盪,草木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打手撥向兩邊,一隻精悍的人馬從山林之中殺出來。 他們一出現,便殺氣騰騰直奔眾人而來,八大神塚的戰士素質的確不一樣,上百人步伐整齊,氣勢強盛,飛快的衝到了眾人面前。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來妖族血液中天生的好戰因子,雖然在場的眾人都很清楚打起來他們多半會輸,但是以火獅駝為首,七十多人還是毫不猶豫的頂了上去。 雙方人馬嘩啦一下子對面而站,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好像一直火藥桶,隨便擦出一個火星子就會引發一場大爆炸。 對面八大神塚的戰士一個個怒目圓瞪,而火獅駝等人也是毫不退讓。 「啪!」八大神塚的人忽然整齊劃一的側移一步,中間讓出一條通道。一名身材高大勻稱的妖族龍行虎步走了出來。 這人出來之前,大家已經覺得八大神塚妖族的氣勢如虹,幾乎不可戰勝。此人一出,只是那麼傲然負手而立,便有滔天氣勢,滾滾如大江大河一般,將八大神塚其他妖族戰士的氣勢全部都壓制了下去。 火獅駝忍不住一瞇雙眼,心中暗暗駭然: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好霸道的力量,竟然讓人感覺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一般。 「本座、阮射日。」 來人淡淡吐出一句話,火獅駝卻嚇得一個哆嗦:「吼泉神塚大祭司阮射日……」 吼泉神塚乃是堂堂八大神塚之一,之前和武羅有過衝突的阮吞虎等人,便是八大神塚的人。 火獅駝不知道這些內幕,八大神塚在他們這些尋常妖族的眼中,便是高高在上,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驟然之間見到了一位八大神塚的大祭司,原本信心十足的烏合之眾,立刻便被打回了原形,成了一盤散沙。 「什麼?是阮射日……」 「這個怪物,他怎麼來了。」 「壞事了,這回恐怕是沒戲了……」 眾人議論紛紛,火獅駝卻無心鼓舞士氣,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一次的行動沒有希望了。八大神塚,就好像八座大山,牢牢壓在妖族一般戰士的心頭。 火獅駝原本以為,八大神塚的人,都會把目光聚焦在百草仙田,就算是分出一些人去其他的地方,也不會是太強大的勢力。這樣的話,自己帶領的神塚聯盟還有些希望。 沒想到居然是阮射日這個老怪物級別的超級強者坐鎮,這回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眾人心中一片冰涼,臉色慘淡。 阮射日滿意地看著眾人的神情,微微冷哼一聲,正待下令將這些蝦兵蟹將統統趕走,忽然對面有人撥開了眾人,輕輕一步,不可思議的跨越了數十丈的距離,卻顯得渾然天成,悄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任憑阮射日的氣勢驚濤駭浪般的湧起,不斷向那人沖刷,那人自是巋然不動,眼神之中,帶著一種淡然,就那麼地看著他。 武羅面對蒯淙的時候,還沒有對抗堂堂八大神塚大祭司的實力和底氣,在東土歷練了這麼久,實力也是穩步上升,儘管沒有獲得大的突破,日積月累之下,也已經到了龍湖境界的頂峰。 和之前剛剛開闢龍湖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他現在所缺的,只是一個突破的契機罷了。 因此現在面對阮射日,他自然毫不畏懼,胸中自有信心。 武羅一出來,神塚聯盟的眾戰士們立刻一拍腦門:怎麼忘了我們也有一頭怪物,還是超級怪物,超級天才怪物,哈哈…… 自從目睹了武羅一拳擊殺萬年籐怪,神塚聯盟所有的人,對武羅的信任已經達到了一個盲目崇拜的地步,就像喬虎馬洪以及後來的黑水仙一樣。 這也真的不能怪神塚聯盟的戰士們,不管是誰,看到一個人一拳將那樣龐大如山幾乎不可戰勝能夠的敵人擊殺,都會相信這個人能夠戰勝世界上任何一個對手。 阮射日十分意外:這人是誰? 神塚聯盟戰士們的情緒變化他也看在眼裡,明明自己之前報出名號,就將這些人嚇得信心全無,眼看就要潰敗,可是眼前這個傢伙一站出來,這些人立刻就鎮定下來,重新恢復了信心。 必須解決眼前這個人 阮射日暗暗決定。 當日,阮吞虎冒犯了顏芷薇,阮射日親自道歉,不過只見到了顏芷薇,武羅和朱妍都躲在了車廂內,是以阮射日此時並不認識武羅。 他輕輕一抬手,周圍八大神塚的戰士們整齊劃一的後撤到了他的斜後方。 不用武羅吩咐,火獅駝立刻大聲指揮著眾人後撤,當然了他們的就有些混亂了,遠不像八大神塚那樣肅然。 這邊亂糟糟的後撤,八大神塚的人自然看不起這些烏合之眾,嗤之以鼻:「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等著吧,待會看那小子怎麼死的,他面對的,可是堂堂吼泉神塚的大祭司,東土頂尖強者!」 八大神塚的人說的理直氣壯,因為他們的確底氣十足。不管什麼人,面對八大神塚的大祭司,天生氣勢上就會矮了一頭。 火獅駝等人卻是毫不示弱,七嘴八舌的怒罵了回去:「蠢貨,等著那個自大的吼泉鳥貨吃癟吧!」 「武羅大人肯定會一拳把那個什麼鳥祭司捶扁的!」 「趕快跑吧,現在跑還來得及,等武羅大人獲勝了,你們想跑都來不及了……」 「哈哈哈……」 八大神塚的人只說了一句,就招來了這幫烏合之眾一通污言穢語的咒罵,直罵的八大神塚的人一愣:這些傢伙腦子進水了?他們憑什麼這麼自信?那小子名不見經傳,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凡來,真正實力似乎只是一個七品下,他們怎麼就會這麼有信心?這不是很滑稽嗎? 八大神塚的人愣了一下,才有人開口反擊道:「蠢貨,你們知道你們信任的是什麼人?你們又知道你們信任的人,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就憑這小子的實力,你們憑什麼這麼自信?那可是八大神塚的大祭司閣下……」 「我們就是這麼有信心,不服氣啊?」神塚聯盟的人立刻怒罵回去:「我們知道他是阮射日,可是面對武羅大人,他絕沒有勝算你們還是趕快勸勸阮射日吧,別把一世英名毀在這裡……」 八大神塚的人氣的渾身發抖:「不可理喻、完全不可理喻隨便一個什麼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人,居然以為可以挑戰阮射日大人,這幫人真是蠢得可笑,竟然這麼有自信……」 他們的確不能理解,明明會是一場簡單屠殺般的戰鬥,這些傻鳥怎麼會這麼自信? 對決中的兩人,阮射日微微一瞇眼,這個動作,在阮射日看來,已經應該讓武羅「受寵若驚」了,起碼說明阮射日重視了武羅,能夠得到自己的重視,便是將死,也應該感到榮幸了吧? 阮射日有足夠自傲的資本,吼泉神塚乃是八大神塚之一,他又是大權在握的吼泉神塚第一人,面對一個七品下的戰士,他這麼想也的確是正常思維。 阮射日嘴角勾出一個弧度:「本來無冤無仇,可惜你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我的面前……」 周圍水系神力絲絲湧動,一陣咕嚕咕嚕的奇怪聲響,空氣中瀰漫著一顆顆雞蛋大小的水泡。 火獅駝給眾人打氣:「吼泉神塚修煉的乃是水系神力,這裡是山林,周圍沒有水,他們的實力被降低到了最低……」 沒等火獅駝說完,只見那些水泡在阮射日隨手一劃之下,整齊劃一的排成了一個長長的隊列,就好像水泡結成的鎖鏈一樣。 鎖鏈一隻飄到了天上,眾人目力所及的極限之外。 火獅駝茫然:「這傢伙準備幹什麼?」不光他不明白,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包括八大神塚的人在內。 就在此時,一陣隱約的雷聲傳來,火獅駝感覺到有些不妙了:「怎麼回事?」 「那是什麼」有人眼尖,先看到了天空中的異樣,雷聲越來越清晰,漸漸地連成了一串,轟轟轟的不住響起,天空之中,一片巨大的雲朵正在緩緩下沉,而雲朵之下,纏著那條水泡鎖鏈 「啊!」四週一片驚呼之聲,都明白阮射日要幹什麼了。 「他竟然……竟然扯了一朵雲彩下來……」這下子,就算是神塚聯盟的人,也覺得有些動搖了,能夠將雲彩拽下來,這等實力,真的可以用妖孽來形容了,武羅能行嗎? 有了雲彩才能下雨,從這方面來說,雲彩也屬於水系神力能夠控制的範疇。只不過雲彩高在數十萬丈的高空之上,阮射日的神力控制能夠達到那麼高,真的讓人驚訝。 八大神塚的人大為興奮,不光是因為阮射日贏定了,更是因為能夠見識到這等神技 「蠢貨們,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晚了,哈哈哈……」八大神塚的人大為興奮。 阮射日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戲謔看著武羅,控制著雲朵不斷落下。沒有大江大河又怎麼樣?修煉水系神力的人,隨處都能夠找到施法的媒介。空氣之中,有的是水。只不過這些秘密,你們這些卑微的存在,不會知曉罷了。 可是阮射日有些失望的是,武羅臉上沒有一點驚慌的神色。 他不禁有些奇怪:這個站在自己面前依舊是一臉淡然的人物,肯定不會是個蠢貨,蠢到了連自己施展這等神技都看不出厲害。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他真的不畏懼。 這個結論讓阮射日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的決定穩妥為重。 儘管武羅看上去只是個七品下的實力,但是阮射日不是金河浩這樣的小蝦米,他能夠接觸到的秘密,涉及整個東土。他瞭解青丘九尾狐、怒龍島七首蛟龍之類的妖族大聖是真實存在的,對於一個七品下的戰士,如此淡然的面對自己,反而不敢掉以輕心。 他收起了之前的蔑視和傲然,反而慰問一頷首:「請。」 只是一個字,但是這個字從阮射日口中說出來,份量就不一樣了。八大神塚的人詫異了:阮射日大人幹嗎對這個廢物這麼客氣? 很快他們又釋然了:果然不愧是大祭司閣下,換了別人,哪有這等高手風範 武羅一點頭,也朝他抬手比了個請的姿勢。 阮射日關鍵時刻留了一個心眼,讓武羅心中略生好感。事實上到此之前,武羅都記得阮吞虎那個莽夫,對於吼泉神塚並無好感。此時看來,阮吞虎成為吼泉神塚的虎豹戰士,只怕也是這位真正的高人阮射日的安排阮吞虎沒什麼腦子,但是戰力強大,容易控制。等於是阮射日手中,一柄鋒利的刀。 武羅比了一個手勢之後,剛剛升級的「麒麟臂」,新得到的「力拔山」一起發動,凌空探手一抓,一股木系神力出現在手中,麒麟神火的力量,有了木系神力的助燃,強盛無比,呼呼火聲肆虐,圍繞著武羅燃燒的左手,十九道火龍狂暴噴湧出去,在武羅的身邊,凝成了十九頭神火麒麟,傲然蹲伏在武羅周圍,讓阮射日這個大祭司都忍不住變色。 第169章 神外化神 阮射日暗暗點頭,還好自己之前就看出來這小子不凡,否則貿然動手,落敗雖然未必,吃個暗虧,或者是丟人現眼,那是必然的了。 他朝武羅頷首示意,然後以神力凌空接應,天空之中,那團巨大的雲彩立刻被壓縮成了一片藍色的水幕。 阮射日將水幕降下,卻是凝住不動。 這乃是自重身份,同時也是一種暗示不攻。 武羅心中明瞭,也不咄咄逼人,左手高高抬起,彷彿能夠托起這青天一般。那十九頭神火欺凌發出一聲整齊的咆哮,大口張開,十九道金色的火焰匯成了一股,直徑足有五丈,火柱如龍,咆哮翻滾,所過之處一片熾熱,空氣驟然受熱,光線折射都產生了偏差,微微波動起來。 火柱席捲而過,數十丈之下的地面也被烤的翻起了一層乾焦的地皮,隨即又在火焰裹挾的狂風之下被吹得粉碎。 「轟!」火龍狠狠撞在了水幕上,水幕直接氣化,連白霧都沒有出現。 火龍咆哮,水幕卻是一層又一層。火龍突破了前面一層之後,總有另外一層在刻不容緩的時機出現在火龍前。 火龍一連突破了十九道水幕,終於力竭,猙獰的咆哮了一聲消散於無形。 而那水幕,也隨之藍光一閃,好像水泡一樣破滅了。 火龍停下的地方,恰好是八大神塚眾人的面前。眾戰士眼看著那頭可怕的「火龍」筆直的殺到了眼前,都嚇得傻了,這等強悍的攻擊,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抵抗的。幸好水幕終於將火龍抵擋了下來,眾人都感覺從死神嘴邊溜了一圈回來,後背冷汗涔涔,冷風一吹,涼嗖嗖的直衝心窩。 難怪那幫蝦兵蟹將忽然吃了神藥一樣信心十足,這小子,果然不簡單啊! 八大神塚的戰士們忍不住轉頭看向武羅,那眼神,簡直是看到了非人類。 武羅身邊,還站著十九頭神火麒麟,阮射日手中的水系神力藍光閃動,大家都有餘力,不過卻都互相忌憚。 阮射日忽然一笑,輕描淡寫的朝掌心一吹,那辛苦凝聚的水系神力頓時化作點點藍芒消散無形。 他朝武羅點點頭:「果然英雄出少年!」 武羅見狀,也心念一動,收了兩大天命神符,身邊的十九頭神火麒麟隨之消散。 八大神塚的人呆了一呆,有人不明白,便問身邊的人:「這……這是怎麼個意思?阮大人怎麼收手了?到底誰勝誰負啊?」 身邊看明白的邊歎了口氣:「平手。」 「平手?」問的那人覺得不可思議,武羅乃是無名小卒,阮射日卻是東土能夠排的上號的強者,居然會是平手! 「阮大人估計自問難以取勝,索性就此罷手。兩人……的確是平手。」 八大神塚眾戰士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武羅第一擊凌厲無比,可是他們也不覺得武羅會是和阮射日一個級別的強者,但是阮射日這一收手,等於是承認武羅的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怎能不讓這些人震驚? 「難怪那些烏合之眾對他這麼有信心……」 武羅考慮了一下,手腕一翻,一枚玉扳指出現,扳指上刻著一隻倦懶的白狐,白狐兩隻血眼。 阮射日看到那枚扳指臉色大變,暗暗心驚同時也有些慶幸,幸好剛才沒有魯莽,否則冒犯了這一位,便是吼泉神塚,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忽地想起什麼了,問道:「剛才你的那些部下可是稱呼你為武羅大人?」 之前阮吞虎被顏芷薇教訓了,回去之後曾經說起了當事幾個人,其中便有武羅。 武羅微微點頭,阮吞虎頓時顧不得顏面,抱拳道:「之前下面人不懂事,多有得罪,還請武兄弟海涵。」 阮射日心中懊惱不已,阮吞虎已經得罪了人家,自己又差點冒犯了武羅,這關係只怕想要修復起來困難了。 他想起上回見面,那位白衣小姐已經警告了自己:「你們吼泉神塚,不懂事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整個東土,你們的名號可都是響噹噹的啊。」 結果自己這回就衝撞了武羅,這下子麻煩可就大了。 後面的八大神塚眾人,看到阮射日居然像武羅行禮,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一個個都傻眼了。 阮射日知道自己這麼做,丟人是丟到了姥姥家了,又不能跟這些人解釋,只好硬著頭皮面對武羅,不去看那些人一眼。 「武兄弟,這件事情,實在是不知者無罪,我們吼泉神塚絕不會不知好歹的,請武兄弟放心,回去之後我一定……」 他要許下好處來收買武羅,卻被武羅抬手打斷:「大祭司不必擔心,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 阮射日一愣,旋即大大的鬆了口氣,抱拳又是一拜,這回卻是真心實意了:「武兄弟高風亮節,軟某人謝過了!」 武羅不喜歡借助別人的威勢,拿出白狐扳指,也只是想避免一場完全沒有必要的衝突。儘管真的打起來,他並不畏懼阮射日,可是眼前這年輪墓地,凶險未知,武羅很明智的決定保留實力。 「我這就帶人退走。」阮射日投桃報李。 武羅又是擺手:「那倒也不必,如果大祭司沒有意見,我看不如大祭司在東,我們在西,各自一半,誰能夠先進入墓地之中,得到了還魂草,便是誰的造化,如何?」 武羅還要八大神塚的人來分擔年輪墓地中的風險呢,怎麼會放他們走? 阮射日又是驚喜,仔細看了看武羅,武羅不是作偽,他心念一轉,也就明白了武羅的用意,微微一笑點頭道:「如此甚好!」 事實上阮射日已經決定買武羅一個人情了,還魂草他留著也沒什麼大用處,不過是多了一個收藏而已。他就留下來,幫武羅分擔一些火力,最後關頭,將還魂草讓給武羅,這麼大的一份人情,武羅想必會記在心頭,那麼之前冒犯的罪過就會一筆勾銷,吼泉神塚也能得以保全。 能成為虎豹戰士,或許只要武力強大就可以。但是能夠成為大祭司,智慧上沒有過人之處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蒯淙還是阮射日,彎彎道道都不少。 年輪墓地和武淵山周圍陰獸爆發的關係,武羅能夠想到,別人也能夠想到。阮射日便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自告奮勇帶人來年輪墓地的。 當即,阮射日帶人駐紮年輪墓地東方,武羅等人則在西方安營紮寨。 已經到了年輪墓地,這周圍因為這著名凶地的存在,反倒是十分平靜,便是那些強大的凶獸,也不敢過來騷擾。 武羅他們也就不用再著急進發,安營紮寨之後,火獅駝便召集了眾家虎豹戰士,然後又請了武羅,聚在一起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各家的虎豹戰士都沒有什麼好主意,這武淵山本就是冷僻之地,就算是古地獵龍,也很少選擇這裡,眾人對於神秘莫測的年輪墓地毫無瞭解,自然給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火獅駝也是無奈,只好求助性的又看向了武羅。 他火獅駝有些本事,但是想要真的統帥這麼多家神塚,確實力有不逮。好在火獅駝算是知人善用,打定了主意「能者多勞」,或者說索性偷懶,把一切重要事務,全都扔給了武羅。 武羅沉吟一下,決定明天正午,先派小股人馬進入年輪墓地刺探一下,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大家也都點頭,穩妥處置。 之所以選在正午,乃是因為那時陽氣最盛,能夠壓制年輪墓地中的力量。 到了晚上,火獅駝還是對八大神塚的人天生不信任,安排了不弱的力量守夜。武羅獨自佔據一頂獸皮帳篷,打坐修煉九龍吞日大法。 最近他已經到了龍湖境界的巔峰狀態,正是關鍵的時刻,暫時找不到契機突破,可是盛極易衰,若是不小心保持如今鼎盛的狀態,很可能就會回落,在突破契機到來的時候失之交臂。 今番一旦運轉開九龍吞日大法,龍湖之中那條靈龍,已經達到了七丈長短,活潑潑的在湖水之中穿行遊動。 此時若是有功力相當的對手,武羅只消放出靈龍,一口吞噬下去,就能夠將對手一身靈元外帶生氣吸得乾淨。 不過這個功力相當,指的乃是修為的境界,而非戰力。 武羅的龍湖境界,對應的乃是一般修士九宮廣廈境界,可惜武羅現在面對的,已經是萬年籐怪、大祭司阮射日這個級別的強者了,這霸道無比的九龍吞日大法,一時間倒是不得用武之地。 月上中天的時候,武羅明顯感覺到周圍寒氣更盛,九龍吞日大法吞噬靈元,周圍的一陣陣的冰寒之中,卻有一絲絲冰涼的能量趁勢融入了他的體內,武羅真是一驚,可是不待他反應過來,那一絲絲冰涼的能量,順著經脈迅速無比的闖入了武羅的元魂之中。 武羅正在暗叫不好,在那冰涼能量的作用下,元魂居然大有增強。 他一陣愕然,那絲能量卻又起了變化,從元魂之中分出來,順利進入了明堂宮之中,然後全部融入了靈龍之中。 武羅只覺得腦海之中轟然一聲,眼前景物忽然一變,只見碧浪滔天,翻翻滾滾,耳中聽得一陣陣水聲,他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是用靈龍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 這一驚之下,他的意識立刻從靈龍身體內剝離出來,再看那條靈龍,卻有些古怪的感覺,心思一動,意識再次來到了靈龍身體上,眼中碧波萬頃。 武羅心中驚疑不定:神外化神? 那湧入體內的冰涼能量,竟然將他的元魂分化煉就了一道神外化神,附在靈龍體內。也就是說,靈龍現在就是自己的神外化神。 神外化神的法門倒也並不罕見,只不過修真界這數萬年來,對於冤魂的使用並不注重,因此各種關於元魂的法門也都冷僻,無人專門去修煉。 修真界的主流觀念是,只要主魂強大,其他的法門都是旁枝末節。 當然了,說神外化神並不困難,那是相對於武羅上一世而言。他也曾想要神外化神,將「旱魃血焚」修煉成自己的第二元魂,可惜沒有成功。 這一世的武羅,可是絕對沒有能力修煉神外化神的。 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順勢而成,頗有些不勞而獲的感覺,讓武羅好生不習慣。不過這神外化神到底是好是壞武羅都不清楚。 但是有一點武羅是清楚的:靈龍現在等於另外一個自己,也就是說,如果靈龍有什麼突破,需要粉碎自身,重塑形體之類的,武羅絕對感同身受 他不由得苦笑一下,還在琢磨那股冰涼的能量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忽然靈龍一動,武羅立刻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靈龍體內。 這一轉換過來,武羅只覺得胸腹間一團刺骨的冰寒不住翻湧,武羅嚇了一跳:莫不是那股冰寒的力量在作怪了? 只是靈龍的身體武羅實在不熟悉,急切之間,正要動用「麒麟臂」引麒麟神火來滅這股寒氣,卻忽然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猛一張口,一聲嘹亮龍吟,整個湖面被爆發的音波震得水波亂顫,水珠四濺。 一團湛藍色的光芒從龍口之中噴出來,落進了湖水之中,便是一陣「喀喀喀」的冰凍聲,寒霜佈滿了整個湖面。 隨即,以那團冰藍色的光芒為核心,一座冰山緩緩升起,隱約有宮殿的模樣。 武羅吃驚,隨即感覺到那團冰藍色的光芒,居然和自身現在是靈龍有著一股莫名的聯繫。靈龍體內的靈力不住傾瀉。他心思一動,那座冰凍宮殿也隨之發生著變化,隨著武羅的意念,改變著造型。 而此時,隨著靈力的流失,武羅的身體正在縮小。就好像有無數只手在一起用力擠壓著武羅的大腦,劇痛無比。 九龍吞日大法瘋狂運轉起來,從外界不斷抽攝來靈氣補充。 武羅這回也豁出去了,眼前明顯就是機緣,他也就顧不上那冰寒能量到底是什麼來路,裹挾著一起吸納進來。 這一回,這些冰寒的力量逕自進入明堂宮,從靈龍體內走一遭之後,融入那團湛藍光芒之中。 寒氣越來越重,很快冰藍色的光芒照耀到了整個龍湖,一層寒霜鋪過,整個龍湖化作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之巔,按照武羅的意願,幻化出一座冰晶宮殿,目前來看並不寬廣,只有三畝方圓,說是宮殿未免有些勉強,目前來看,倒是更像一座小莊園。 不過這已經是武羅目前的能力極限了。 原本七丈長的靈龍,縮小到了只有半丈,身體卻是更加凝練了,但也需要好好休養。 武羅頭疼欲裂,強撐著飛起來,踉踉蹌蹌落入龍宮主宮殿之內,蜷著身子趴下來,立刻覺得眼皮子沉重無比,呼呼大睡過去。 靈龍沉睡了,武羅的意識退出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內。但是那種劇痛和疲憊的感覺卻一點也沒有減弱。 他無可奈何,以強硬姿態,壓搾了動動這個「童工」,讓讓它陪自己修煉。 無論如何,成功突破了到了龍宮境界,對應著也就是普通修士的九宮侯門境界,九龍吞日大法的力量大增。 一塊玉髓,不過一吞一放,靈氣就全部被吸攝乾淨,化作了一片齏粉。 接連吞噬了九十九塊玉髓的靈氣,龍宮境界才算是初步穩固下來,不過龍宮中的靈龍,沒有一絲增大的跡象,依舊呼呼沉睡。 武羅睜開眼來,長長的吐了口氣,動動不滿的吱吱兩聲,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衝著武羅揮動了兩下小爪子,表示對於他強拉勞工的憤怒,然後刺溜一聲鑽回了「天府之國」。 武羅不去管小傢伙,吞了兩顆靈丹,感覺沒什麼效果,正準備從搜刮來的那些珍稀藥材之中選兩隻,學著妖族生吃下去,就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氣勢瀰散開來。 那是屬於強者的氣勢,也只有強者之間才能夠互相感應到。 武羅的境界不高,但是他的元魂可是貨真價實的帝君元魂。 抬起頭來,武羅若有所思地看了遠處一眼,果然在盆地正北方向,一座小土丘上,端坐著一個人。 武羅起身,邁步而去。 這座土丘的位置微妙,恰好在東西兩方的正中間。 阮射日盤膝坐在土丘之上,和白日裡比起來,月色下的阮射日更顯瀟灑,寬鬆的長袍隨著夜風飄舞,黑髮束在腦後。髮梢也也在風中撥弄著衣衫。 他的面前,擺著兩隻酒罈。 和人族擴口大肚的酒罈不同,妖族的酒罈更像酒壺肚子不小,但是細頸細口,還帶著一隻把手。 人族能用碗來喝酒,已經是豪爽之輩。妖族卻大都是直接用酒罈來喝酒,有這樣的設計倒也不足為奇。 阮射日大灌一口,放下酒罈,朝武羅一笑:「坐。」 他乃是堂堂八大神塚的大祭司,身份、地位俱是顯赫。便是有心交好武羅,也不會像火獅駝等人那麼膚淺。是以姿態上並不卑躬屈膝,反倒是以自己本面目示人,乃是另外一種表示親近的手段。 比起火獅駝等人,這等手段無疑高明得多。 武羅也是一笑,端起另外一隻酒罈灌了一口。 阮射日笑問道:「如何?」 「好酒!」武羅光光拍著酒罈,大讚。 阮射日頗有些自傲:「我們吼泉神塚釀的酒,當然不凡。」 兩人酒罈一碰,光的一聲,然後兩隻酒罈各自擋住了臉,咕嘟咕嘟的猛喝一氣。 武羅將嘴邊的酒水一抹,哈的一笑:「痛快!」 倒真是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喝酒了,這種感覺還是上一次在若盧獄的時候,和馬洪、喬虎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有。 阮射日一笑,將酒罈放下道:「武兄弟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還魂先斷魂。」 武羅搖頭:「何解?」 他當然沒聽說過了,別說他這個人族,便是土生土長的妖族,也沒有幾個人聽說過這一句。 阮射日沒有什麼得意的表現,只是平鋪直敘地說道:「這句話說的便是這還魂草。還魂草的確能夠生死人,但是要得到這還魂草,幾乎都免不了一場廝殺。東土歷史上,還魂草每一次出現,都會有無數強者殉葬。」 武羅默然,天道循環,既然已死,想要還魂,必然要付出高昂代價。 阮射日看了他一眼,指著下面的年輪墓地道:「我有些資訊和武兄弟分享。這些情報我知道,武兄弟卻不知,咱們雙方乃是競爭,對你來說自然不公平,我若是不告訴你,便是勝了這一場,也是勝之不武。」 武羅抱拳:「大祭司磊落,還請賜教。」 這不是矯情的時候,面對這詭異的年輪墓地,武羅也不得不小心謹慎。他可不是不死金仙,萬一陷落進去,出不來了一樣是個古木肥料的下場。 多知道一些底細,自然多一分把握。 「年輪墓地十層,據說乃是洪荒歲月之中,一位古仙隕落,蓋因為奸人所害,死不瞑目,怨氣凝結所化而成。」 「就因為這個傳說,不知道有多少強者深入其中,欲尋那位古仙遺寶。所以這年輪墓地,實際上一點也不冷僻,只不過進入其中的都是修為絕高之輩,一般的妖族並不知曉。」 武羅默然點頭,他曾經站在這個世界的最巔峰,很明白那些進入年輪墓地的超級強者的心態:這個世界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飛昇了,若是沒到巔峰的那些修士,還有個奔頭。到了巔峰的那些存在,反倒是茫然。這種感覺能夠將人逼瘋,因此聽說有古仙遺跡,哪怕是機會微乎其微到了幾乎不可能的地步,他們都不會放過的。 「反倒是那些修為不甚高明的,進入前三層樹林之後,就知道事不可為,乖乖的退出來,這才有關於年輪墓地的內情流傳。」 「十層年輪樹林,最外一層危險最低,但是一樣不好過。據說其中有十萬鬼兵,每一株古樹,都是一員鬼兵,十萬鬼兵共有一千鬼將統領。鬼將之上,是否還有鬼帥、鬼王,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年輪墓地,一千年才能夠生出一圈,最外圍的乃是最近這一千年生長起來的,越往裡,那些古木的年歲越長,但是最裡面一圈卻明顯不止一萬年的壽元,其中內幕就不得而知了。」 第170章 第一層 「倒數第二圈之中,據說有九萬鬼兵,倒數第三圈有八萬,想必以此類推。越往裡,鬼兵也越強大,鬼將就更不用說了。」 「據逃出來的人說,其中不少鬼兵鬼將,已經到了強者的境界,能夠操縱類似異寶的兵器攻殺,端是難擋。」 「但是很奇怪的是,每一層樹林之間的空地很安全,從來沒有人在那裡受到過攻擊。」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武兄弟千萬小心。」 阮射日說完,武羅的眉頭就深深地皺起來了。他沉思片刻,又朝阮射日拱手道謝:「多謝大祭司指點。」 阮射日一笑:「何須客氣?」 …… 第二日一早,火獅駝便開始著手挑選第一批進入年輪墓地偵查的人。有人興致勃勃,也有人謹慎觀望。年輪墓地雖然凶名在外,可是能夠像武羅這樣一眼就看出不凡的人極少,表面上看來,年輪墓地平淡無奇,不像是多麼危險地樣子。因此還是踴躍報名的人居多,那些謹慎觀望的,大多是年長老成之類。 火獅駝明白大家的心思,都想著能夠先殺進去,肯定得到的好處多,報名的人太多,但是他依舊緊守著武羅的吩咐,只選十人。 眾人頓時不幹,吵鬧起來好半天,才算是議定下來:每座神塚各出一人。多出來的兩個名額,剩餘報名的人抽籤決定。 挑選出了十人,便在正午時分進入年輪墓地。 年輪墓地雖然廣大,但是站在一旁的山峰上,也能隱約看到對面的八大神塚的營地。不出意外,阮射日也派出了小股人馬,在正午時分進入年輪墓地。 火獅駝也看見了,衝下來便朝那十人喊話:「對面的八大神塚也派人進去了,可不能輸給他們,你們都給我用心點,要是能夠得到還魂草,你們就是頭功一件。」 十人狂吼一聲,掉頭衝進了年輪墓地。 從高處看,最外面一層樹林並不寬,也就是五十丈左右。這十人衝進去,以他們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通過才對,然而他們卻石沉大海一般,一點聲息都沒有。 在場眾人,只有武羅看出來了,當那十人衝進去之後,樹林中的光線稍稍一暗,原本還能夠看清其中五六棵樹木的距離,現在卻只能看清兩三棵了。 武羅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依舊是沒有一點動靜,這一下,眾人才算是慌了。 他們原本就只剩下七十多人,這十人相當於七分之一的力量,卻連第一層都沒能突破。 對面升起了一股赤黃色的煙火,火獅駝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泥土四濺:「八大神塚的人,看來突破了第一層樹林。」 一旁有人安慰道:「他們派出去的人也比我們多啊。」 可是又等了半個多時辰,不但自己這邊派出去的人沒有半點回音,便是對面,也再無聲息。 武羅暗歎一聲,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年輪墓地太過可怕,十名妖族戰士進去,居然連第一層樹林都無法突破。而且這些妖族戰士可都是在場的各大神塚挑選出來的強大戰士。 整個下午,隊伍都沉浸在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氛中,幾乎沒有人說話。 入夜,武羅依舊修煉了一輪九龍吞日大法,冰峰龍宮之中,靈龍依舊在沉睡,武羅睜開眼來,沉思了良久。 第二天一早,火獅駝和各家虎豹戰士便來找他:「武羅大人,我們想過了,就這麼回去,我們不甘心,怎麼也要進去看看才是。」 武羅看了眾人一眼,只問道:「你們不怕死?」 「怕。」火獅駝坦然:「可這麼灰溜溜回去,不但不甘心,回去之後還要被人恥笑。」 武羅也就明白了:「也好,大家一起進去,但是如果到了你們能力不足以在深入的地方,你們就停下來。還魂草我志在必得,進去之後我估計也沒有多餘的力量照顧你們,我也不會為了你們放棄還魂草,你們明白?」 火獅駝眾人相視一眼,一起點頭:「我等明白,絕不敢拖累大人。」 武羅一點頭:「既然如此,正午出發。」 今天的運起實在不好,早上的時候晨光明媚,可是到了半上午烏雲就開始從四面八方湧來,正午的時候居然已經是烏雲蔽日,陽剛之氣大衰,火獅駝等人都明顯感覺到年輪墓地之中陰氣見漲。 「大人,是不是再等一天?」火獅駝有些不確定道。 武羅心頭卻是更加沉重,烏雲遮頂,只是巧合嗎?恐怕未必啊。若是年輪墓地中的存在,已經強大到了能夠影響風雲變化的地步,拖到明天,無疑會更加不利。 他一揮手,斬釘截鐵:「入林。」 若是以前,武羅這般乾綱獨斷,定會有人不服氣,要出來爭辯幾句,可是現在,剩下的這些人對武羅都是信心十足,快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武羅說入林,這些妖族戰士立刻整齊劃一的衝向了樹林。 剛一進入第一層樹林,就有一股奇異的感覺撲面而來,好像一層輕紗在臉上拂過。 眾人回頭,背後已經是一片氤氳霧靄,看不清楚林外了。 下意識的,所有人靠的更緊了一些,火獅駝喝道:「圍城圈子,小心戒備。」 六十多人圍成了兩圈,武羅在正中間。 進了樹林,眾人才發覺這裡陰森,金阿娜忍不住道:「這些樹幹,怎麼長的這麼像人臉」女子感性而心細,率先發覺了。眾人仔細一看,果然那些樹幹不但一般粗細,而且樹身上扭曲猙獰,就好像一張張正在受苦受難的人臉。 雖然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妖族戰士,但是身處在這樣的樹林之中,還是覺得脊背發寒。 小心翼翼的挪動著圓陣,走了沒多會兒,居然來到了一片空地之中。武羅一抬手,淡淡道:「不必前進了,闖過去咱們就能進入空白地帶,闖不過去,就要埋骨於此了。」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看向武羅,武羅卻指著斜側方一棵大樹。 那棵古樹樹幹一樣扭曲恐怖,眾人開始還不明所以,還是金阿娜先驚呼道:「啊……那棵樹上的人臉,怎麼有點像左遠?」 左遠乃是昨天進入樹林十名戰士中的一人。她這一喊,眾人仔細辨別,果然那張「樹臉」雖然扭曲,還能分辨出來,眉目間和左遠的確有幾分相似。 眾人正盯著「左遠」看的時候,後方的樹林之中,不知不覺的亮起了兩點紅光。隨後,好像傳染一般,昏暗的樹林之中,一雙雙的紅光點亮。 「小心!」武羅高聲一呼,就好像是在響應武羅一般,周圍的所有古樹,同時睜開了雙眼,紅光如血,冰冷怨毒,死死盯著眾人。 最後,才是「左遠」的那張臉,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些樹臉雙眼緊閉的時候,彷彿承受著世界所有的痛苦,一旦睜開眼來,又好像將這些痛苦全部轉移到血眼之中。 被這樣無數雙眼睛盯著,不管是誰都不會好受。 樹鬼刻意清空了這裡,就是要留出一塊伏擊的地點。 「呼啦啦啦……」樹葉劇烈的顫抖起來,地面上的泥土翻湧,一隻隻樹鬼從泥土下站起來,粗大的枝條化作一根根觸手,血眼之中帶著無窮的殘忍和暴虐,一步步朝眾人包圍過來。 「啊!」一名妖族戰士受不了這樣的心理壓力,徹底瘋狂,尖叫著脫離了大部隊朝來路衝了過去。 「回來……」火獅駝還沒喊完,周圍的樹鬼已經提前行動了,數十隻樹鬼忽然張開大口,那些大口就像黑洞一樣,衝著那個精神崩潰的妖族只是一吸,妖族戰士登時騰空而起。 因為那些樹鬼分別在不同的方向,互相之間吸力拉扯,竟然將這名妖族戰士憑空拉到了半空中 眼見血食在嘴邊了,樹鬼們誰都不肯退讓,紛紛鼓起了肚子加大了吸力。那名妖族戰士連連慘叫,半空中忽然「彭」的一聲,那名妖族戰士居然被這幾十隻樹鬼的吸力就給撕扯的粉碎,漫天血肉灑下來,還沒等落地,周圍更多的樹鬼尖嘯聲中撲上來,大口一張,一道道陰風席捲,將那些血肉盡數吸進了口中,居然是連一滴血滴都沒有落到地上 「啊……」 目睹這殘忍一幕,眾人大吃一驚,能夠活到現在的戰士實力都不弱,而起妖族天生身體強悍,但是這些妖鬼只憑吸力就能夠將一名戰士撕得粉碎,這些樹鬼當真是太可怕了。 武羅卻看得清楚,那些樹鬼的吸力,先將那名妖族戰士的元魂撕得稀爛,身體沒了控制,自然輕而易舉的被扯碎。 驚懼之下,眾妖族不由得靠的更緊了,外圍樹鬼的包圍越來越緊,眾人已經退無可退。 「武羅大人,怎、怎麼辦……」火獅駝又沒了主意,冷汗直冒,結結巴巴的問著武羅。 幾乎所有的妖族戰士都已經後悔了:真不應該進來! 火獅駝很久沒有得到武羅的回答,扭頭一看,只見武羅兩眼微瞇,身體似乎全力戒備,正盯著那張擁有「左遠」面孔的樹鬼,似乎周圍的樹鬼都不是問題,只有這張臉才是真正的威脅。 第171章 蠍身鬼王 「呃……」 一聲深重的歎息,彷彿從就有地底傳來,發自那壓抑了千年的冤魂「左遠」的眼中,閃過一絲疲倦之色,乾枯的嘴唇動了動,嘩嘩啦啦的掉下來無數干樹皮:「又有生人進來了?最近的伙食不錯啊……」 這樹鬼一開口,嚇得火獅駝渾身汗毛倒數,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揮手,自己的異寶便化作一道寒光刺向「左遠」的眼睛。 「左遠」微微一抬頭,張口一吞,那異寶竟然毫無反抗之力,絲溜一聲被吞盡了黑洞大口之中。 「啊……」火獅駝只覺得好像一張大口,狠狠將自己的胳膊咬斷了一般,痛的他大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三尺之外 異寶就像修士的本命法寶一般,那樹鬼卻輕而易舉的一口吞掉,落盡肚中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頃刻間便將異寶粉碎,火獅駝受創不輕。 「絲^」周圍一陣毒蛇般的聲音,所有的樹鬼一擁而上。 武羅盯著「左遠」,心中依然明瞭:「鬼將!」 鬼將一口吞了火獅駝的異寶,展現出了強大的戰力,卻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眼神痛苦而迷離,彷彿自言自語:「血食,只有血食,才能減輕我等的痛苦,兒郎們,殺吧!」 它的聲音一落,那些撲上來的樹鬼驟然狂暴起來,從身體內湧出來一身木甲披掛在身上,有些樹鬼的枝條觸手上,更是衍生出來一柄柄的木質利刃,狂吼著殺了上來。 從高處看去,周圍都是強大的樹鬼,無邊無盡,武羅這幾十個人,被圍在當中,就像海嘯之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隨地都會被海浪淹沒。 鬼將拔身而起,和那些普通的樹鬼不同的是,它已經能夠演化為人形,至少有八成相似。枝條合成了兩隻手臂,根須合成了兩條腿。身軀上木甲披掛,甚至還有一塊黑黃色的護心鏡。隨手在背後一抓,便是一柄長大三丈的巨型木劍。左手一抬,就是一面高達兩丈,寬達一丈的巨型木盾。 「彭、彭、彭!」巨劍有節奏地敲擊著木盾,就如同軍隊作戰,擊鼓前進一般,這聲音一響起,周圍那些樹鬼更加狂暴起來,妖族戰士們立刻又有七八人被樹鬼從陣營之中扯出去,一群樹鬼瘋狂的撲上去,便只聽見其中一聲慘叫,樹鬼們散開,地上只留下一灘鮮血。 鬼將敲擊這木盾,伴隨著那種讓人壓抑的節奏,它一步一步走來,每一步地面上都會留下一個清晰地腳印,深達一寸。每一步邁出,鬼將身上的陰氣都會更盛一份,眼中的狂暴紅光也會隨之暴漲。 終於到了眾妖族陣前,面對鬼將的兩名妖族戰士們被他眼神一掃,一股暴力的精神波動瞬間刺入兩人元魂,兩人一聲慘叫,踉蹌後退。圓陣立刻出現了一個空缺,樹鬼們嚎叫著撲了上來,想要就此衝進去,將這些生人屠殺殆盡。 武羅左拳落下,勢若千鈞,似緩實急,穩穩地砸在地面上。 「轟!」一圈淡金色的火焰順著地面擴散開去,圍在周圍的那些樹鬼彭的一聲被火焰炸得支離破碎,迎頭衝進來的那幾頭樹鬼更是悲慘,被炸的粉碎,木屑漫天飛揚。 藉著那四處亂飛的木屑的掩護,鬼將的眼神忽然凌厲:「呵呵,你上當了!」 鬼將搶身進來,手中木盾沉重一頂,將三名妖族戰士撞飛,缺口頓時更加巨大,鬼將衝進來,對著武羅一劍落下。 那巨大木劍,發出「嗚」的一聲怪響,眼看著距離武羅已經不足一尺。木劍之下,狂暴而凌厲的氣流將地面上的泥土吹得四處亂飛,樹枝好像利箭一樣射向四方。 鬼將和武羅原本互相戒備,但是武羅為了周圍的妖族戰士不得不出手,被鬼將搶得了先機。 鬼將十拿九穩的一擊,武羅臉上卻不見絲毫的驚慌,反而是露出詭異的一笑:「你上當了!」 鬼將感覺到不妙已經來不及了,它的腳下忽然一股力量爆發,轟的一聲巨響,漫天金色火焰,鬼將被炸得騰空飛起,一條腿已經全部粉碎,在空中無法借力,武羅卻是身形一晃,到了它的身旁,左拳帶著一溜火光,流星一般的轟向了它的心口。 鬼將狂吼一聲,木劍橫擊,和武羅的拳頭狠狠一碰,啪的一聲金色火焰將木劍炸得粉碎,火光四散,木劍碎片燃燒著漫天落下。 武羅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將「力拔山」從左臂轉移到右臂,右掌一抬,狠狠拍中了鬼將的腦袋。 鬼將半邊身子都在剛才的直接碰撞之中麻木了,這一下是怎麼也躲不開了,勉強扭轉了身子,也只避開了半個腦袋,另外一半徹底被拍的粉碎,看上去淒慘無比。 武羅不敢使用神力,怕蓬荊神木樹林什麼的被陰氣污染,唯有使用天命神符,「麒麟臂」之中的麒麟神火,對於鬼魂有著天生的克制。 要論起對陰魂的克制,無疑是金烏神火最佳,麒麟神火略遜一籌。 饒是如此,鬼將也不好受,跌落帶地上便只剩下了半個腦袋,單腿一陣蹦跳,便想要隱沒進自己的部下之中。武羅卻是殺的興起,也不管那許多,一手「麒麟臂」,一手「力拔山」,衝進了樹鬼之中,雙臂大開大合,每一拳出去,必定有一頭樹鬼喪命,不是被燒成了灰燼,就是被巨力炸的粉碎。 鬼將拚命後撤,感覺著自己終於能鬆口氣了,剛一停下來,就聽見背後自己的部下一片慘叫之聲,回頭一看,武羅已經不講道理的碾壓過來,所過之處雞飛狗跳,手下沒有一合之敵,距離它也不過是三四步遠。 鬼將嚇的魂飛魄散,此時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高手風範,掉頭就跑。 他身後那些樹鬼也是一哄而散,武羅左手一抬,釀成了一道火鞭,唰的一聲摔出去,靈活的將鬼將套了個結實,用力一拽,鬼將咚的一聲摔倒在地,武羅大步趕上去,雙手並掌,對準了鬼將只是一拍。 「彭!」 一聲沉悶大響,地面忽悠悠的一顫,鬼將的身軀被炸得粉碎,木屑如同暗器一樣四散飛射,一縷深黑的冤魂飄出,其中可見無數猙獰鬼臉,咆哮怒吼,而左遠那張臉,恰好位於最上方 一絲金色火焰鑽進了冤魂之中,絲的一聲將那些冤魂化為一股白煙。 鬼將一死,周圍的樹鬼一哄而散,有些個走得慢的,還被妖族戰士們拖住,七八人上去一頓暴打砸的粉碎。不過這些妖族戰士沒有武羅的本事,那些冤魂卻都是逃了。 樹鬼們來勢洶洶,去得也快,等所有的樹鬼都退走了,眾人才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看滿地狼籍,劫後餘生的歡欣從心頭湧起,也不知道是誰帶頭,所有人一起歡呼起來。 地面上散落著不少的木刀木劍木甲,都是從被打碎的那些樹鬼身上掉下來的。 火獅駝著人收了,拿了一件看了看,不由變了臉色,交給武羅道:「只不過是普通樹鬼的裝備,就能夠比得上我的那件異寶!」 這時他倒是有些心疼了,要是武羅沒有一股腦的把那頭鬼將炸得粉碎,那巨大木劍和木盾,想必更加不凡。 當然,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誰都明白若不是武羅那一拳逼退了那些樹鬼,他們的圓陣早就被攻破了。若不是武羅殺了那頭鬼將,這些樹鬼更不會退走。 人人輕鬆,武羅卻凝眉四顧,他揮手道:「快些裝備起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眾人早已經是驚弓之鳥,慌忙去搶那些裝備。裝備雖然不少,卻也不夠人手一份,搶到的便有,沒搶到的也不敢爭吵,因為這會兒就算是他們,也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 那種感覺並非直接作用於身體上,而是通過元魂,直接作用於精神上,讓人有一種無力抵抗的感覺,已經有幾名妖族戰士,雙腿都在打顫,冷汗直冒,似乎隨時可能崩潰。 「呔!」武羅一聲叱喝,一股看得見的音波從他舌尖綻放,淡白色的音波,將那一股精神壓力徹底崩碎,身邊的妖族戰士們終於鬆了口氣。 周圍一片陰暗迷霧,頭頂上更是烏雲翻滾。 武羅等人看不見得地方,地下,根須相連的鬼海夔木將一股股的陰氣輸送,天空中,樹枝連接起來,一層層的黑氣從四面八方開始聚集。 那些黑氣之中,隱約可見一張張痛苦扭曲的臉 在西邊樹林的某處,一頭鬼將正痛苦的扭曲著身體,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至少三萬棵鬼海夔木的力量,將這頭鬼將的身體快要撐爆了。無數陰魂匯聚在一個軀體內,所有的陰魂都在搶奪控制權。 而那些將陰力和陰魂完全輸出的鬼海夔木,則像熄滅的油燈一樣,靜靜的矗立在樹林中。樹幹上再也沒有那一張張猙獰的臉。 所有的陰魂、陰力注入那鬼將體內,鬼將仰天一聲怒吼,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有一根粗大的黑色光柱,從鬼將黑洞一般的大口之中直達天際 無聲無息,卻顯得格外詭異。 終於,鬼將的身體開始崩潰,一片一片的碎裂了,然而這樹林之中,似乎有什麼力量,不論鬼將的身體如何損壞,總能夠迅速的修復彌補。 只是三萬株鬼海夔木的力量太過強大,這鬼將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它的身軀漸漸發生著變化,下半身崩潰之後重新組合,像蜘蛛一樣生出了八條腿。頭頂上長出了一雙犄角,左手變成蠍子一樣,最後背後彭的一聲攤開一雙巨大的乾枯雙翼,整個編譯過程才算是徹底完全。 而無數冤魂爭奪的最後,終於有一隻冤魂成功搶得了掌控權。鬼將的面孔變化了數萬次之後,終於固定了下來。 「呵哈哈哈……」這是來自地獄深層的惡魔之笑,沉悶刺耳,聽了讓個人心慌。 最外面著一層年輪樹林,因為誕生的時間不長,還沒有產生鬼王。鬼將已經無法阻止這一群闖入者,冥冥之中控制年輪墓地的那股力量,不得不插手生生塑造出一頭鬼王來。 這頭怪物一般的鬼王高大無比,隨手在背後一抽,右手之中多了一柄戰斧。 他全身上下除了背後那雙乾枯雙翼之外,都披掛著精良的鎧甲,完全是為了廝殺而生。 武羅等人在迷霧之中警惕的望著四周,一股狂暴嗜殺的氣息,毫不遮掩的席捲過來。 火獅駝等人大吃一驚:「好強大的力量!」 即便是火獅駝,這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上一次面對的萬年籐怪,和這股氣息比起來,也要遜色太多。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武羅一樣,信心有些動搖,不知道武羅能不能應付。 武羅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僅憑他現在能夠動用的力量,的確很難應付即將到來的大戰。不能暴露身份,怎麼辦? 武羅雙臂緩緩抬起,「天府之國」加持自身,將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碧玉籐的力量盡數發散出來,這三者的神力疊加,果然洶湧澎湃,成功的將那迷霧背後的強者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武羅微微一側頭,對火獅駝道:「你們馬上退出去,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誰想留下來送死,我絕不會照顧他。」 火獅駝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那股氣勢簡直不是生物所能夠具備的,火獅駝很清楚武羅說一不二,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他帶著人倉皇撤出去,雖然周圍都是迷霧,但是樹鬼們的力量都被抽走,他們倒是順順利利的出了樹林。 站在樹林外,再回頭望去,年輪樹林之中霧濛濛的一片,天空之中的烏雲壓得更低了,一道道紫黑色的閃電轟轟隆隆的閃過,好似的獄鬼怪的利劍。 金河浩驚魂未定:「你們說,武羅大人能活著出來吧?」 儘管之前大家對武羅的信任幾乎達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但是這一次,大家卻都是沉默,沒有一個人回答。那敵人太強大了,強大的甚至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就連金河浩的問話,都不是「武羅大人能不能獲勝」,而是「武羅大人能不能活著出來」。 同一時間,年輪墓地的對面,阮射日也陷入了苦戰。 東方的樹林明顯感覺到這邊入侵的敵人更加強大,凝聚了四萬株鬼海夔木的陰魂、陰力,塑造出了一頭鬼王,這鬼王擁有巨蟒的身體,蜈蚣的觸足,還有四隻螳螂一般的鐮刀利爪。 全身上下佈滿了厚重的木頭鱗片,便是阮射日一拳砸上去,也只能將一枚鱗片炸得粉碎,不能給鬼王造成真正的重創。 阮射日的優勢是,他身邊有許多八大神塚的高手一起合力,纏住了這頭鬼王,阮射日則是不停的在外圍遊走,尋找這鬼王的弱點。 匆忙之中,阮射日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念頭:武羅現在面對的敵人,只怕不會比自己的弱小太多吧?他能獲勝嗎? 不能怪阮射日看輕武羅,作為吼泉神塚大祭司,阮射日骨子裡還是有些自傲的。剛見面的時候,互相試探一下,阮射日就選擇了退避,給了武羅一個平手的局面,那不過是賣個人情。阮射日始終覺得自己的戰力定在武羅之上。 而且阮射日身邊強力幫手極多,武羅身邊卻只有一群烏合之眾,幫不上忙不說,沒準還會是拖累。 只是阮射日現在自己的麻煩都解決不了,雖然覺得武羅多半會落敗,也無力拯救,只能平白錯過這個交好的機會。 從見面開始阮射日就在琢磨武羅的身份。從上一次阮吞虎回來所說的情況來看,武羅顯然不是青丘的人。不過阮射日也知道,東土除了顏老這些鶴立雞群的妖族大聖之外,還有一些隱世不出的古老氏族,這些氏族的實力,也僅是稍弱於妖族大聖們,遠不是一般的神塚,包括八大神塚能夠企及的。 而妖族大聖們的家族,和這些古老氏族關係良好,彼此之間經常通婚,血統互補。 好比九尾狐一族,就和青月蒼狼一族交好,時代聯姻。 深淵血鱷一族,則和銀線古蟒一族交好。 阮射日推測武羅便是來自這些古老氏族,只不過到底是哪個氏族他還看不出來。 …… 「卡卡……」 鬼王的毒鉗無規則的夾動兩下,八隻蛛足輕輕挪動,彷彿閒庭信步,那獲勝的生魂掌控著這具身體,卻似乎有些不甚得力,扭動著生硬的脖子,發出一陣令人耳酸的卡卡聲,有些木然說道:「美食……」 武羅在它的眼中,就是一頓美餐。聚合了三萬鬼海夔木的力量,只憑純粹力量的碾壓,它幾乎就能踐踏東土一切高手 一滴滴口水流淌下來,落在地面上嗤嗤作響,腐蝕出一個個深洞。鬼王蛛足又是一動,像一陣鬼風一樣消失了,幾乎是同時,武羅感覺到自己左肋猛的一疼,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撞得遠遠飛了出去。 飛出去之前,他才看到揮舞的那隻鬼王毒鉗。 武羅咒罵了一聲,跌落下來幾乎是停都不停,一個翻身騰空而起,緊接著便是一隻戰斧,貼著他的肚皮插在了剛才他所在的那片泥土之中。 「嗤!」 肚子上衣衫破裂,一道血痕。傷口周圍迅速變黑,一股淡灰色的死氣瀰漫。 武羅調動了麒麟神火,將傷口灼燒,消除了死氣的傷害。血痕上「嗤嗤」一陣白煙,傷口的鮮血也止住了。 太快了,快的武羅都看不到。 鬼王雖然大半都是憑本能在戰鬥,但是天生強大的力量,讓它絕對比之前的鬼將威脅性提高了數百倍。 武羅輕鬆斬殺了鬼將,卻在這頭鬼王面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鬼王呵呵怪笑著,身形再次消失,出現時卻是漫天虛影,毒鉗、戰斧漫天揮舞,倉促之間武羅根本來不及躲閃,一聲怒吼「百萬人屠」發動! 殺氣滔天,氣勢凶悍。 「百萬人屠」重新化為一座天碑,巍峨降落,狠狠一撞,便將那頭鬼王撞得飛了出去,先聲奪人! 武羅自己卻是暗自歎息一聲,雖然同為天下第一序列,但是「百萬人屠」始終不如他的「旱魃血焚」使用起來順手。 「百萬人屠」對付這些鬼類,只能憑借強悍的力量橫衝直撞,但是「旱魃血焚」則不然,這些鬼類,對於旱魃血焚的火焰來說,簡直就是助燃劑,若是「旱魃血焚」能夠出手,絕對是事半功倍,甚至比金烏神火還有效。 懷念著自己的「旱魃血焚」,武羅將右手高高舉起,凌空虛張,控制著巨大無比的「百萬人屠」。 而另外一隻手,三道天命神符:天府之國、麒麟臂、力拔山一起加持,三道神力支撐之下,武羅手握神劍天醒,烈焰滾滾,神劍寒光,一時間威勢無兩,睥睨天下。 「殺!」動用四大天命神符外加神劍天醒,武羅的負荷極大,若不能盡快的斬殺鬼王,他自己就會先一步崩潰。 「百萬人屠」的力量實在強大,當空籠罩,將那頭鬼王束縛在一片血光之中。鬼王驚人的速度終於被限制住,但是鬼王的力量卻並未受到多少影響,它呵呵的一陣怪笑,揮舞著毒鉗,示威行的朝天空中的「百萬人屠」揮舞兩下,然後把手中的戰斧朝武羅一指,張口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下半身八隻蛛足一起舞動,好像一名重甲騎兵一樣,朝武羅發起了衝鋒。 武羅揮劍而上,用力一握神劍天醒,這柄上古神器雖然破損,卻依舊身為不可阻擋,劍身驟然增大一倍,六丈長短,兩丈寬窄,一劍斬在了鬼王的戰斧上。 「噹!」 一聲大響,鬼王的戰斧斷成兩截,一隻毒鉗則是狠狠砸在了神劍天醒上,龐大的力量將武羅震得一個踉蹌退到了一邊去。 鬼王體內,集合了三萬樹鬼的力量,即便是簡單的疊加,這股力量也足以龐大的移山填海,豈是武羅血肉之軀能夠抵禦的?如果不是身負天命神符「力拔山」,武羅當場就會被震得渾身粉碎 「啊!」這一回合勉強算是旗鼓相當,武羅火力全開,卻依舊不能殺敗鬼王,反倒是激起了他心底深處的血性,狂吼一聲,武羅揮舞巨劍瘋狂撲上,一瞬間的功夫就連出九十九劍,那鬼王卻也是凶悍,戰斧被斬斷了,卻隨意從身體內集合了陰氣化作另外一柄兵器,神劍天醒鋒刃難當,幾乎每一柄武器都會頃刻間被斬斷,但是它馬上就會又幻化出另外一件兵器。 一連串密集的碰撞聲,地面上掉滿了破碎的兵器。 武羅狂攻一陣,氣力稍滯,鬼王已經一個陰笑,風暴一般席捲上來。 第172章 寶珠靈符 武羅血肉之軀,畢竟不能和鬼王這種陰體相比,鬼王的力量綿綿不絕,毫無窒礙,衝上來各種兵器從天而降,毒鉗時不時的來一下,每次出手,必定石破天驚,沉重如山。 武羅連連抵擋,不住後退,地面上已經被兩人的戰鬥炸的一片坑洞,好像被隕石流星雨肆虐過了一般。 一雙乾枯的翅膀忽然將武羅裹住,隨後猛的一甩,武羅終於支撐不住,摔出去數十丈遠。鬼王撲將上來,八隻蛛足輕而易舉的就將武羅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呵呵呵……」鬼王一陣怪笑,化出了一柄短劍,狠狠刺進了武羅的右手。 武羅一聲悶哼,卻是咬死牙關沒有喊出來,頭上的冷汗和左臂上的鮮血一起泉湧一般冒了出來。 「嗤!」第二柄短劍釘住了武羅的左臂,緊接著就是第三柄、第四柄,將武羅的兩條腿也都釘住了。 四柄短劍上,各自凝聚除了無數張鬼臉,每一個只有米粒大小,堆滿了劍身。這些陰魂的力量,將武羅一身的實力死死限制住。 鬼王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大口張開,仰天一聲咆哮,利齒如山,一條分叉的怪舌在口中不斷攪動。 它猛的一口朝武羅要了下來,這頓美食,雖然費了一番手腳,但是結果還是值得期待的,這麼強大的戰士,氣血精旺,吃下去自己說不定就能夠成為真正的鬼王了。 武羅絕不甘心九次受死,即便是全身的力量都被鬼王封印,武羅依舊不會屈服。鬼王大口咬了下來,武羅忽然腦袋一偏,不但沒有躲閃,反而迎了上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了鬼王的預料,武羅便「噗」的一口,結結實實的咬在了鬼王的脖子上。 鬼王一身鎧甲,堅硬無比,武羅也發了狠,用盡了力氣一口咬下去。 「卡嚓卡嚓……」武羅的幾顆牙齒和鬼王的鎧甲一起崩碎,斷裂的牙齒更加鋒利,死死一口咬進了鬼王的脖子 武羅心神一動,將意識轉移進了明堂宮那條靈龍的身上。也不管靈龍還沒有恢復,強行將靈龍從沉睡之中喚醒,九龍吞日大法發動! 一道道陰力從鬼王的脖子處被吸攝出來,鬼王不住咆哮怒吼,奮力想要掙脫武羅。可是武羅死死地咬住了他,而九龍吞日大法,乃是堂堂仙訣,一旦被其攝住,又豈是它一個區區鬼物就能夠掙脫的? 運轉了九龍吞日大法,但是武羅並不敢將陰氣直接導入靈龍的體內,索性有一起運轉了食符法門,陰氣被沉澱下來,慢慢凝聚成一枚陰氣靈符,而其中精純的能量,則被分離出來,沉澱在靈龍體內。 不消片刻,一枚引起靈符就成型了,武羅心神一動,一枚妖族靈文篆刻上去。 就這樣,武羅完全不理會外界的情況,專心運轉法門,從鬼王體內吸取陰氣,然後煉製引起靈符。 妖族靈文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枚,武羅便一口氣煉製了九千九百九十枚陰氣靈符。那鬼王實在是太強大了,凝聚了三萬樹鬼的力量,這其中還有三百頭鬼將的力量。 一頭樹鬼的陰氣便足以煉製一枚最低級的陰氣靈符,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陰氣妖文靈符,說起來也不過消耗了這麼多數量的樹鬼力量。 外界,鬼王依舊在奮力咆哮,想要掙脫武羅的束縛,武羅的身軀已經快被它蹂躪的不成人形了,這還是因為九龍吞日大法之下,鬼王的力量大受限制。 將這一整套的妖文靈符煉製完畢,純粹能量的沉澱也極為龐大了,龍宮的根基不但穩固,而且更進一步,靈龍的長度從半丈長大到了一丈。 武羅忽的心中一動,靈龍一口氣將所有的陰氣妖文靈符全部吞下,然後開始運轉「九轉煉符」法門,與此同時,九龍吞日大法依舊在不斷地吸攝鬼王陰氣,這回不必在經過食符法門的淬煉,直接供給給九轉煉符法門。 以靈龍為鼎爐,九轉煉符法門催動起來,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陰氣妖文靈符破碎,讓武羅意外的是,只是一轉,卻格外艱難。 他動用九龍吞日大法,拚命吸攝鬼王的陰氣,卻始終覺得陰氣不足,只得放緩了九轉煉符的速度,等著九龍吞日大法將陰氣補足。 他這一全心全意運轉九龍吞日大法,鬼王可慘了,體內陰氣不住流失。陰魂都是在陰氣的支撐下才能夠存在,陰氣一旦消散,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陰魂也就跟著消失。 鬼王體內不斷有陰魂慘叫著憑空消散,讓它痛苦無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羅終於感覺到,一轉所需要的陰氣足夠了,於是他加速催動九轉煉符的法門,果然一蹴而就。 然而九轉煉符的法門成功了,結果卻讓他有些意外:這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陰氣妖文靈符竟然合成了一枚靈符。 靈符化作一個多面球形,居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面,每一個面上都有一枚妖文篆刻,在靈龍的腹內,散發出一片絢爛金光。 靈龍經歷了這一番煉符,身體更加凝練,原本進入龍宮境界之後,靈龍就已經經過了一次淬煉,之前吞噬陰氣之中的能量,讓它的身體重新長大到了一丈,現在卻又縮回了半丈長短,不過身體卻凝練了一倍多,實力大有增長。 靈龍張口一吐,那枚陰氣妖文靈符便飄飄乎飛了出來。 武羅看那靈符精緻無比,一道道靈光閃電不住在各個靈文只見攢動,美麗絕倫。他心中歡喜無比,讓靈龍將陰氣妖文靈符重新吞了,準備趁熱打鐵,開始二轉,卻不料一催動九龍吞日大法,卻是吸了個空,沒有陰氣再來。 武羅心中一驚: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的肉身已經死亡? 如果是那樣,即便武羅現在有了神外化神,也一樣要像當年重頭再來,運氣不好,找不到合適的身體,時間長了神外化神和元魂一起都會消散。 他這一驚,忙把意識脫離了靈龍回到自己的身體內。 身體殘破不堪,除了四肢之外,軀幹上也被鬼王的蛛足戳了好幾個血窟窿,到現在還有一隻蛛足插在他的肚子上,不過好在並沒有嚥氣。 嚥氣的是鬼王。 鬼王已經成了一堆破敗的枯木,歪歪斜斜地倒在一邊,只有一根蛛足還插在武羅身上,武羅奮力一拽,嗤的一聲,左臂連帶著那柄陰魂已經消散的木劍從泥土中拔了出來,頓時一股鮮血飆了出來。 武羅強忍著疼痛,將四肢上的木劍都拔了出來,然後才將鬼王的蛛足拔出來。 「嘩啦!」鬼王徹底破碎,滿地亂木。 武羅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無奈苦笑。 他吞服了一些丹藥,慢慢挪動著走到了最外面一層和次外層之間的空地上,打開「天府之國」,將自己收了進去。 動動乍一見到武羅滿身是傷,嚇得一聲尖叫,刺溜一聲竄了過來,小爪子不住撫摸著武羅的傷口。 它倒是好心,可惜毛手毛腳,弄得武羅更加痛苦。 武羅拽著動動陪自己修煉,打坐調息,將體內的藥力慢慢化開。 對於修真者而言,身體的傷勢其實不算什麼,只要沒有傷到本命法寶或者是九宮這種重要的竅穴,身體上的傷勢哪怕是再沉重,也有辦法快速康復。 武羅服用的都是罕見的靈藥,再加上動動的協助,身體上的傷口癒合飛快,半天時間基本上已經康復了。 他睜開眼來,慢慢起身,動動竄到了他的肩膀上。武羅活動著身體,感覺氣血上始終還是有些虧損,索性也奢侈一把,取了一根三千年份得老山人參,生嚼了下去。 動動看的眼饞,小爪子搭在嘴角上,口水長流。 武羅苦笑不已,取了一根兩千年份的人參丟給他,小傢伙卻惱火的衝他又瞪眼睛又揮爪子。 武羅無奈:「你居然還挑三揀四……」雖然這麼說,他在還是在動動強烈抗議之下,搞了一回「人獸平等」,重新丟了它一根三千年份的老參。 不料這小傢伙狡猾無比,抓了三千年份的,然後另外一隻爪子刺溜一下將之前的那根兩千年份的也一起捉了,閃身就跑。 武羅氣的咬牙切齒:「這敗家的小東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如今這「天府之國」當中,處處都是寶物,比起當年南荒帝君的秘境寶庫或許略有不如,但相差也不多了。 上一世的秘境寶庫,乃是他成為帝君之後才慢慢收集起來的,這一世,僅僅是九宮侯門境界,就已經收羅了這麼多寶物,比起上一世來說,武羅成功得多。 …… 一片片的水霧遮擋,不光目力難以穿透,便是元魂的力量也難以透過。 鬼王已經有些困頓,一雙雙觸足不安的在地上刨出一串深坑,一雙眼睛之中,血光閃爍,卻是一種困獸猶斗的凶狠,而不復之前的煞氣。 忽然一連串的神光亮起,剎那間水幕破碎,四分五裂,細小的水珠折射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四下飛散。 壯碩的妖族戰士面孔扭曲猙獰,力量爆發到了極點,一起撲殺出來。 鬼王的強者尊嚴受到了極度的冒犯,它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怒吼,迎向了那些妖族戰士。 便在此時,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從水花之中穿出來,按在了鬼王巨蟒身軀尾部的一道傷口上。 水系神力爆發,鬼王的身軀從傷口處開始,一路被水系神力炸開,爆炸處不斷噴出一股股的水流,鬼王怒吼一聲,身體繃得筆直,一片水花從它的頭頂炸開,將頭顱撐得碎裂,鬼王終於轟然倒地,在場所有的妖族戰士,包括完成了最後一擊的阮射日在內,累的一起癱倒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兒,眾人才歡喜無比齊聲歡呼起來。 水霧消散,地上一片狼藉,妖族戰士們破碎的身體,四溢的鮮血,把周圍弄得像個地獄一般。 還活著的八大神塚戰士,只剩下了一半,即便是這一半,也是多半帶傷。就算阮射日,也沒有了平日裡的自如瀟灑,身上衣衫破爛不堪,背上一道三尺長的巨大傷口,傷口兩側的皮肉外翻,血管暴露,還在汩汩的滲著鮮血,都快露出骨頭了。 「唉……」阮射日長歎一聲,完全沒有一點歡喜的情緒,沒想到年輪墓地這麼難對付,這還只是第一層,就讓自己出了全力,不僅如此,部下也折損過半。若不是這些戰士拚死拖住鬼王,自己能不能成功完成最後一擊都不好說。 殺了鬼王,阮射日也不敢久留,帶著眾人趕緊趕往空地。 到了空地上,他才徹底放鬆下來,也不顧什麼身份了,躺在地上喘著氣望著天空,不知不覺的心中就想到了對面的武羅。 那少年能活下來嗎? 這年輪樹林,任何人進去都會被斷了後路,只要他們進來,想要出去恐怕就難了。 那鬼王的實力,武羅能夠抵擋嗎? 阮射日其實是不希望武羅死在這裡的。武羅說大家公平競爭,可實際上阮射日根本不覺得武羅對自己有什麼威脅,如果還魂草在年輪墓地中,要麼大家都拿不到,如果有人能夠拿到,那個人肯定是自己。 他跟武羅交好,便能夠緩和之前阮吞虎冒犯九尾狐小姐的罪過。武羅要是死了,他反倒要發愁了。 可是目前來看,武羅多半怕要死在這樹林之中,他正尋思著呢,忽然有手下的戰士喊道:「那便是什麼,炊煙嗎?」 阮射日一陣奇怪,起來一看,果然對面一股黑煙升起,而且看樣子,已經燒了好一會兒了。 阮射日一愣,好一會兒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是武羅?這、這這,怎麼可能,那小子居然殺過了第十層樹林?而且速度比自己還快,以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啊……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武羅,對面根本沒有別人。從黑煙的距離來看,顯然是武羅已經抵達了中間地帶。 武羅不但穿過了樹林,而且速度還比自己快,這讓阮射日無論如何也無法想明白,心中盤算著該不會這小子運氣好,沒遇上鬼王吧? 這也不大可能,年輪樹林凶悍,不可能放任武羅他們闖進來不管,這小子難道真的是憑實力殺過來的? 阮射日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相信。 阮射日搖了搖頭,心中忽然一陣英雄遲暮的傷感,良久,才喃喃自語道:「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武羅煉符大約用了半天一夜的時間,然後養傷又花了半天時間。 阮射日帶人辛苦拚殺,從昨天中午入林,一直拚殺到了現在,才將那頭鬼王殺死。一天一夜,辛苦無比。 時間上,其實武羅領先的並不是一點點,而是整整半天他用來療傷的那半天。要是阮射日知道了,更要鬱悶的吐血。 此時已經是黃昏,太陽落下了山,只有餘光而已,武羅並不知道自己升起濃煙,原本是想向外面的火獅駝等人報個平安,卻讓阮射日看見,鬱悶到了內傷。 他正坐在火堆邊,胡亂吃著乾糧。可惜的是這周圍沒有夜獸,讓武羅頗為遺憾因為按照武羅的意思,既然已經生火了,何不來個燒烤? 年輪墓地外的火獅駝眾人看到那篝火濃煙,先是一愣,隨即響起了一片炸雷般的歡呼聲,所有的人原本已經絕望,沒想到武羅又給他們一個驚喜,居然穿過了那片樹林。 不過樹林之中有陰氣遮掩,裡面發生了什麼,外界完全看不到。他們還以為武羅只是逃了出去,如果讓他們知道武羅居然殺了那頭鬼王,必定會更加震驚。 又休養了一段時間,武羅熄滅了篝火,邁步向第九層樹林進發了。 …… 阮射日心裡憋著一股勁,他乃是堂堂吼泉神塚大祭司,交好武羅,並不代表他就要故意輸給武羅。 況且若是輸了,只怕武羅也會覺得他是故意相讓,反而不美。 是以,他有心和武羅較量一下,看看誰能先抵達墓地核心。 問題是現在阮射日很鬱悶,他壓根沒有相讓的意思,第十層樹林通過之後,他的人馬還在休整、療傷,武羅已經滅了篝火,熄了濃煙,進入了第九層。 阮射日雖然著急,卻知道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只要耐著性子,老老實實等自己的部下修養好了再出發。這一耽擱,時間又落後了。 武羅奮勇殺出了第九曾樹林的時候,阮射日才剛剛衝到一半。於是乎兩者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第八層、第七層、第六層……到了第五層的時候,兩者之間的差距終於拉大到了一層樹林的地步。 阮射日心裡憋悶無比,自己帶領著八大神塚的精銳戰士,卻落後帶領著一幫烏合之眾的武羅這麼多,他要是知道了武羅乃是當槍匹馬殺進去,肯定會更加鬱悶。 事實上後來的幾層森林,危險一點不亞於最外面的第十層。不過武羅基本上都是一天時間就通過了,洪破海給他限定的時間,眼看著就要來不及了。 第十層原本沒有那麼危險,只是武羅和阮射日突然殺入,而且實力太過強大,徹底激起了年輪墓地的防禦體系,這才會直接將數萬樹鬼的力量壓縮到一頭鬼將體內前來應對。 後面的那些樹林之中,鬼王的實力也不過相當於萬頭樹鬼疊加,只不過它們的戰鬥技巧更加純熟而已。 一路披荊斬棘,武羅推進的並不順利,中間好幾次都差點落敗殞命,好在他法寶眾多,手段也不少,才總能和死神擦肩而過。 不過再也沒有機會對鬼王施展九龍吞日大法,靈龍口中的那枚陰氣妖文靈符,還只是一轉。 武羅殺入第三層的時候,阮射日已經落後一層半了。這下子阮射日的老臉真的是掛不住了,一怒之下去了吼泉神塚的秘傳靈藥妖族不擅長煉藥,尋到了什麼珍惜的藥材,也都是隨手挖了,需要的時候生吃下去。這些靈藥乃是吼泉神塚祖輩,曾經有一位絕世天才,根據一部殘缺古書鑽研出來的煉藥法門煉製出來的,所用的原料都是絕頂之物,再加上那法門頗有些不凡,才有這些靈藥流傳下來。 不過自那位天才之後,吼泉神塚再也沒能培養出一位藥師。所以這些靈藥真的是吃一粒少一粒。 到了這個時候,阮射日身邊只剩下二十餘名戰士,但個個都是精悍之輩,二十餘靈藥服下去,不但舊傷盡去,而且實力提升了整整一倍 在藥力激發之下,這些戰士的脾氣也暴躁起來,輔佐著阮射日,一鼓作氣闖過了最後幾層樹林,總算是最後時刻保全了顏面,和武羅幾乎是同時穿過了最後一層樹林。 武羅一身是血,拎著神劍天醒從樹林之中殺出來,即便是他衝出來了,背後的樹林之中還伸出一隻帶血的樹手,想要抓他一把。武羅揮手一劍,連同那棵鬼海夔木也一起劈成了粉碎,奮起最後一絲力量朝前一躍,徹底脫離了樹林的範圍。 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頂上微弱的陽光灑下來,武羅長鬆了一口氣。 這時,嘩啦一聲,阮射日帶著剩下的十幾名戰士從樹林中摔了出來。所有的人,包括阮射日在內,都狼狽不堪,衣衫鎧甲破破爛爛,好像乞丐群一般,每個人身上都掛著傷,阮射日的一條胳膊已經不能動了,大腿上還有一道醒目的傷口,插著一根木製匕首,鮮血順著大腿流下去,滴在泥土中。 兩人見面,武羅是真有些意外,沒想到阮射日也拼了老命殺進來。 武羅看著狼狽的八大神塚眾人,苦笑搖頭道:「大祭司何必這麼拚命?這還魂草,你也有急用?」 阮射日氣得差點吐血 老子為什麼這麼拚命?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被你小子拖累的。要不是你小子一路殺進來,我至於冒著生命危險嗎?老子是堂堂八大神塚大祭司啊,榮華富貴受用不盡,要是死在了這裡,那才叫冤枉呢! 還賠上了二十多枚靈藥,才勉強保住了這張老臉,就算是這樣,出去之後只怕也要被那些老傢伙們狠狠嘲笑一番了。 你說你意思意思,闖個三兩層就得了,出去一樣能揚名立萬,年紀輕輕就能從年輪墓地生還,已經是十分了不得了。那樣我就殺進去五六層,然後退出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啊。 第173章 沉眠之地 阮射日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內傷在加重。可是他又不好跟武羅發作,只是臉色不太好看。 豁出了老本,才跟武羅面前拼了個平手,太打擊阮射日的信心了。 他看到武羅孤身一人,頓時一喜:「你的那些部下呢?都折損在樹林裡面了?」要是武羅的手下死個乾淨,也算是他輸給自己了,阮射日頓時看到了一絲保全老臉的希望。 「沒有,最外面一層的時候我就看他們是累贅,讓他們出去了。」 阮射日的笑容唰的一下冰凍在臉上,再也笑不出來:「你是說,這一路上,都是你一個人,當槍匹馬殺過來的?」 阮射日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很不好受。不光是他,還活著的那十幾名八大神塚的戰士,也是目瞪口呆:這小子還是生物嗎?我們這麼多人,有阮射日帶領,還有靈藥提升實力,也是費勁了吃奶的力氣才殺過來。這小子一個人,居然還比我們快一步! 還是那句話,武羅法寶眾多、手段也不少,闖關對於他來說更有利,因為每一層樹林之中的鬼王手段都不同,武羅能夠靈活應對,自然比阮射日這些人佔便宜。 他本身更是身負多道天命神符,這等福緣不敢說絕無僅有,至少千年之內沒有第二個。就算上一世的崔燦,都比不得現在的他。 喘息一陣,武羅隨手從「天府之國」中摸出來幾枚丹藥丟進嘴裡。丹藥效果立竿見影,武羅身上的傷勢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恢復起來。 阮射日看的眼皮子猛跳:那是靈藥啊,就算是本座,也沒這麼豪氣,把珍貴的靈藥當糖豆吃啊! 吼泉神塚的靈藥大部分是祖傳,也有少部分是搜羅來的。但是無論如何,一般的傷勢阮射日是不敢這麼糟蹋靈藥的。看到武羅毫無心理負擔的往嘴巴裡丟靈藥,就算他一向自負,此時也有些嫉妒武羅了。 跟著阮射日的這些妖族戰士們更是看的眼熱,如果不是這一次進入年輪墓地,他們之中很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吃上靈藥。看到武羅這等姿態,自然是嫉妒的發狂。 嫉妒歸嫉妒,有些事情始終是無力改變的。包括阮射日在內,八大神塚所有的妖族悶不作聲的坐下來,取出藥材來干啃著。 要是以前,大家還互相交流一下,哎,你這裡有什麼好藥材?你看我這裡有什麼什麼,不錯吧。喲,你這一株也不錯啊…… 這會,都低著頭一口一口狠狠地咬著,似乎跟手裡的藥材有仇似的。 休息一番,武羅和阮射日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兩人這才把目光聚集到了年輪墓地的核心。 核心還是一片樹林,樹種依舊是鬼海夔木。不過和外面的不同,這裡只有十株鬼海夔木。每一株都有四個人合抱的粗細,比所有的年輪樹林中的樹木都粗得多。 十株粗大無比的鬼海夔木圍成一圈,枝葉蔓延,覆蓋廣泛,十株古樹,變成了一片小森林。 到了這裡,鬼海夔木似乎也不再故弄玄虛,從外面就能夠一眼看到樹林裡面的情況。樹林內倒是很乾淨,幾乎沒有落葉,完全不像外面那些年輪樹林內,地面上亂糟糟一片。 十株古樹圍住了差不多有四五畝大小的一片平地。 最中央乃是六面一人高低的石碑,圍城了一個六邊形,六邊形的中央,有一口井。 武羅和阮射日相視一眼,有了默契。 阮射日回頭吩咐自己的手下:「留在這裡等我。」 能夠活到現在的妖族戰士,不但實力強大,而且都很聰明。看得出來武羅身份不凡,不敢多說什麼,默默一禮,老老實實的站在樹林外。 武羅和阮射日並肩走進去,果然這一層古木沒有阻攔,他們順順利利的過去了。 阮射日心中卻在暗暗叫苦。他的確不是急需還魂草,但是聽武羅的意思,他是拼了命也要搶到手的。現在到了這一步,自己怎麼辦? 折損了這麼多戰士,總要有個交代,難道說就這麼放棄了還魂草? 可是不讓給武羅,只怕就要徹底跟那位妖族大聖結怨。顏老最近這幾千年來,恩威並用,在東土妖族之中威望極高,阮射日很明白如果顏老之怒,肯定會毀了整個吼泉神塚,此時真是左右為難,做不下決定。 猶豫之間,兩人已經到了那六面石碑之前。 神妙至極,感應到了有人到來,那口古井當中,升騰起一道龍形光影,繞著六面石碑一轉,一層紫藍色的光幕從石碑腳下升起來,將這一片空間封鎖起來。 「這……」阮射日臉色微變,認出來了:「六合青龍大陣!」 阮射日可是聽說過這個從洪荒時期流傳下來的守護陣法,知道這陣法威力絕大無比,便是他,不得入陣法門,強行衝闖的話,也會被陣法反震的力量所傷。 靠近兩人的石碑上,浮現出了一片字跡。 武羅和阮射日都懂得妖族靈文,阮射日肯定更勝一籌。但是,這石碑上的字跡,他確實一個字也不認識。 阮射日一皺眉頭,他對妖族古靈文也頗有研究,自信只要是在東土出現的靈文,便是不能全部識得,至少也認識大半,可是這石碑上的字跡讓他一籌莫展,心中不免有些惱火。 「武羅兄弟,只怕咱們要白跑一趟了,這上面的文字,我也認不全,推斷不出是什麼意思,唉……」 他還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說自己一個都不認識。 六合青龍大陣他全盛時期尚且闖不過去更別說現在,石碑上的文字又不知所云,付出了這麼巨大的代價,卻止步於此,阮射日心中鬱悶無比。 至於武羅,阮射日相信自己都不認識的文字,武羅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更不可能認識了,所以他根本沒有考慮武羅。 「我認識。」武羅忽然開口,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平平淡淡,理所應當一般,甚至連看都不看一邊的阮射日,聚精會神的閱讀著石碑上的文字。 他越是這樣輕描淡寫的無所謂,阮射日越是鬱悶。 「你認識?」他有些不信。 「我認識啊,怎麼了?」武羅看了他一眼,並無異樣,然後接著去看石碑。 阮射日憋了好一會兒沒能說出話來,自從認識了武羅開始,他的自信心就接連受到打擊。感覺就好像被人拋在了空中,一個大招十連擊,辟里啪啦打得他七竅流血不省人事,偏偏施暴者暴揍他一頓之後,還輕描淡寫一撩劉海,輕鬆離去。 那個施暴者就是武羅。阮射日看著他的側臉,咬緊牙根,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你真認識?你知道的可真多啊,你還知道什麼?你還能再多知道點什麼嗎?」 武羅一愣,回頭看看阮射日,後者趕緊擺出一副高手姿態,背手於後:「嗯,這石碑上說的是什麼?」 武羅也沒有多想,指著石碑道:「上面說想要進入墓地深處很簡單,只需要將手掌貼在石碑上,若是達到了測試的標準,自會接引進入。」 「測試?」阮射日頗為意外:「居然是測試……」 年輪墓的危險無比,阮射日本以為到了核心地帶,肯定還有一場慘烈廝殺,沒想到卻是一個簡單的測試。 「該不會是有詐吧?」 武羅搖頭:「我看不像。」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石碑上的文字,在東土無人認識,在中州卻是找個對靈文有研究的人就能認得大半,沒錯,正是人族文字,不過乃是極為古老的人族文字。 阮射日就算是再研究妖族靈文也不可能認識這些文字,他怎麼輸得都不知道,實在是有些冤枉。 武羅看到那些人族文字,就已經斷定,這裡肯定是在天下五方劃分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上面說測試什麼?」阮射日又問道。 「這就有點奇怪了。」武羅說:「測試的乃是未來的成就。」 「……」 阮射日無言,這石碑實在古怪,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武羅在逗自己玩。 「只要把手按在上面就行?」阮射日一邊說。一邊抬起手來。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因為阮射日這點自傲還是有的,起碼自己的成就肯定會比武羅高。武羅的資質他也能看出來,確實一般。雖然戰力強大,但是境界太低,想必是借助了什麼異寶。 他斷定武羅乃是古老氏族的後代,身負上古異寶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要說未來的成就,那肯定是指修煉的境界,武羅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何況自己現在的境界已經極高,勝負一目瞭然。 阮射日的手掌印在了石碑上,立刻泛起了一層水紋一樣的波紋。 阮射日自信滿滿:「如何?我應該已經通過了測試吧?」 武羅無辜的搖頭:「沒有。」 「什麼?沒有不可能吧,你怎麼知道沒有通過?」阮射日有些跳腳,接連二三的打擊,讓他已經保持不住高手風範了。 「因為這上面說了,要是你通過了,就會自動被接引進去,你現在不是還站在這裡嗎?」 「這……」阮射日不住提醒自己,要淡定,自己乃是絕世高手,高手風範不可失,氣急敗壞要不得。 他哼了一聲,收回手掌背在身後,不住腹誹:什麼狗屁石碑!有眼不識金香玉。 阮射日退後一步,讓出位置來,這只是禮貌而已,請武羅也試一下,實際他心裡已經認定,這一次年輪墓地之行,雙方都要空手而歸了。 武羅上前,把手掌貼在了石碑上。阮射日已經準備拔腿就走了,這一趟年輪墓地之行,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可是武羅的手掌一貼上去,就有一道紫藍色的光芒從武羅腳下的地面升起,化作一道光旋將他捲了進去,倏地一下消失不見。 阮射日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樹林外的八大神塚戰士們都聽到了大祭司閣下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祖神哪,那小子的誕生,是不是專門為了打擊我?我當了一輩子的天才啊,你這麼安排實在不公平啊……」 武羅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阮射日輸定了。武羅這具身體的資質、根骨的確一般,但是要比拚未來的成就,武羅擁有「封神榜」,可以收納冊封任何天命神符,未來擁有無限可能,阮射日必輸無疑。 …… 眼前紫色、深藍色、黑色的光芒交替流轉,閃爍之下,武羅已經置身於一座恢弘的門戶前。 放眼望去,四週一片虛無,不知身在何處。伸出手去,黑暗不見五指,卻能夠清楚的看到前方那道門戶。 門戶以粗糙的巨石建造而成,好似一座石牌樓。共有五門,風格樸素,沒有多餘的雕塑、花紋裝飾,但是巨石粗大,門戶高絕,自有一股粗獷沉穩的氣質。 武羅走上前去,才看見門戶前還立著一尊石碑。門戶之上沒有任何文字,卻在石碑上刻著一行字,這回用的卻是妖族靈文。 武羅定睛一看,不由一愣。那石碑上的妖族靈文翻譯過來,意思乃是:沉眠於此,你將會以王者的身份被喚醒。 果然是墓地,英雄沉眠的地方。可是後面那一句是什麼意思? 武羅也沒有猶豫,邁步走進了那座門戶。 身體一過那門戶,耳中便聽到了一陣潺潺水聲。眼前一片微光,回頭去看,那道門戶已經不見,身後也是一片虛無,用手一摸,卻是一堵冰冷的石壁。 石壁觸手濕潤。 轉過臉來,前方水聲傳來的地方,果然有一條地下小河流過。水流不急不緩,亙古不變。 他心中疑惑,順著小河走下去,一路上用心觀察,可也沒有發現這地下和墓地、沉眠有什麼關係。 走不多遠,前面一道巨大石洞,水聲陡然急促起來,宛如洪雷一般,鑽進了石洞,便有一股水汽撲面而來,一條滔滔大河,規模竟然不下於武羅所見過的任何一條地上河流。 波濤洶湧,水流和浪聲在山洞之中迴響,更顯得震耳欲聾,氣勢不凡。 四周石壁上,不知道是什麼礦物質發出幽幽的光芒,在那些光芒的映照之下,那洶湧的地下河水泛出淡淡的烏光。 武羅眉頭一皺,忍不住把手伸進了河水之中。 指尖才碰到河水,一股攝人的冰寒便順著手指竄了上來。武羅趕忙收回自己的手,麒麟神火一轉,將那股寒毒逼了出去。 他心中有數,自言自語道:「果然是地脈陰河,極寒之地……」 地脈陰河乃是這個世界上陰極力量的體現,在天下五方之中都有體現,武羅上一世在南荒,也曾經尋到過一條地脈陰河,不過那一條水流細小,連武羅之前經過的那條小支流都比不上,這麼巨大的一條地脈陰河,足以讓他吃驚不小。 沿著地脈陰河往前走,沒有多遠地勢便開闊起來,狂奔咆哮的河水一頭衝了出來,沒了阻攔反而平靜了下來。 這是一片奇妙的所在,巨大無比的一個地下世界,以中央的地脈陰河湖泊為核心,面積廣大無比,石壁之上的礦物結晶發出幽幽的光芒,環湖生長著一圈不知名的地下植物。最奇特的還是這地脈陰河的中央,有無數根須從頭頂上的石壁之中垂下來,落進了湖泊之中汲取著能量和水分。 而這些根須也十分有趣,布成一道道的環形,每道環形之間並不相連。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年輪墓地的地下。」 那一圈圈的根須,正是地面上鬼海夔木的樹根,鬼海夔木每一片樹林的根須都連成一體,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難怪鬼海夔木在這裡也能夠生長,原來地下有這樣一道地脈陰河。 武羅本來是從年輪墓地的核心部位進入地下的,卻被陣法傳送到了邊緣地帶,然後再慢慢走進來。 不過想一下也能理解,若是直接傳送到地下的核心部位,那就是大湖的中央,不論是地脈陰河的寒毒,還是那些根須,恐怕都不會太「友好」。 武羅自然是不懼,但不是每個進來的人都是武羅。 武羅繞著大湖走了一圈,因為湖水中間有那些根須阻擋視線,到了湖泊的另外一邊,武羅才看清楚。對應著那一面波濤洶湧的地脈陰河入水口,這邊也有一個出水口。 出水口開闊,水流平坦,波瀾不驚。 武羅站在這出水口處,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一層層根須之間還有些空隙。裡面陰影閃動,似乎有什麼東西。 武羅起初並沒有介意,可是他放出洪破海送的玉縱蟲,越過出水口,順著整個大湖的邊緣找了一圈,奇特的地下植物倒是發現了不少,可是沒有半點還魂草的影子。 至於那門戶前石碑上,鄭重其事寫著的「沉眠於此,你將會以王者的身份被喚醒」,更是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 出水口兩側根本沒有立足之處,似乎無法繼續順著出水口向下。而且這裡地上便是年輪墓地,有什麼秘密肯定都在這大湖之中,不可能在出水口下面。 這時,武羅才想起來之前看到那根須深處,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 他操縱著玉縱蟲,悄然來到了根須外圍。妖族大聖收藏的異寶果然不凡,在空中飛行,沒有帶起一絲氣流。 根須隨著微微的水波,無意識的蕩漾著,看上去人畜無害,武羅卻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大湖上方的石壁天頂,距離湖面最高的地方足有千丈,這些根須卻能夠垂下來深進湖面下,每一道根須都比地面上的大樹還要長。 靠近了武羅更是驚訝,因為這些根須,最細的也有碗口粗,表皮光滑,宛如生靈的肌膚一般,而且呈半透明狀,下面能夠看見一道道脈絡,正在緩緩地將淡黑色的地脈陰河之水輸送到上方去就像一根根血管一樣,只不過血管之中流淌的血液,乃是黑色。 一道道根須無意識無規則的飄動著,彼此之間若是互相碰撞了,便會放出一圈圈淡淡的靈光。 武羅摸出來一枚玉粹,隨手彈出去。玉粹從根須的間隙之間鑽進去,打在了深處的一道根須之上。 只是這輕輕一碰,那些看上去溫和之極的根須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七八條根須從四面八方擠過來,迅速的合攏,黏在一起成了一根粗大的根須,而那枚玉粹,也被它們融進了自身體內,不論是腐蝕、吸收,總之不會留下一點渣滓。 武羅趁這個機會,玉縱蟲一催,小心翼翼的穿過了第一層根須。 故技重施,接連穿過了十層根須,武羅進入了大湖的最深處。這裡的景象卻讓他呆了一下。 一片寧靜的水面上,寒氣似乎比外面深重的多,湖水的顏色也更加黝黑濃稠,表面還散發著淡淡的金屬光澤就像邊遠之地的人們,從地下開採出來的火油一樣。 這一片核心區域並不大,對應的和上面十棵古木封鎖的範圍相當。而天頂上,鑿出了一個井口,一束幽幽的淡藍色光芒墜下,籠罩著湖面上的一尊雕塑。 這雕塑乃是一尊高達十丈的巨大戰神,端坐在一張由無數屍骸堆砌而成的寶座上,一身精良鎧甲,巨劍便插在腿邊,巨劍之下,乃是一具不知名的生靈的屍體,那生靈生著人的身軀,卻有三顆腦袋,巨劍將正中的那顆腦袋釘在地上,另外兩顆腦袋似乎極為痛苦和不甘,奮力掙扎著,口中吐出一道鋒利的蛇信。 劍身之上,有九條神龍纏繞,到了劍柄上,扭成了一股,九隻巨大的龍口,分別追逐著一顆寶珠。 整個雕塑栩栩如生,唯有那戰神的面孔是一片虛無,根本看不清楚。 戰神的寶座之下,一根巨大的石柱深深地扎進湖水之中。 幽藍色的光芒籠罩之下,戰神的石雕鎧甲上,時不時的會有一個部分亮起一道符文,那符文連武羅都不認識,明滅之間,便有一道靈光順著鎧甲鑽入戰神的面孔,而每當這個時候,戰神的面孔上,才會有微弱的幾乎看不清楚的光芒一閃,似乎是兩隻眼睛點亮。 第174章 龍舟駝棺 圍繞著那戰神真像,周圍的湖水之中有一艘艘石雕龍舟。龍舟並不大,三丈長短,雕刻的石材和那戰神真像極為類似,通體黝黑,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 龍舟尾巴翹起鋒利如刀,便是在這等陰暗的環境下,依舊閃著讓人心悸的寒光。龍首高高昂起,和一般的神龍雕塑不同,這龍首之下的逆鱗,被雕刻成了一柄柄利劍周圍的一切,都如同那尊戰神真像一般,充滿了侵略感和殺氣。 龍舟之下,雕刻著龍的四爪,每一個爪子之中,抓著一顆石雕骷髏首,而整艘龍舟,只有這四顆骷髏首在水面下浮沉,好像是這四顆骷髏首,支撐住了整個龍舟的重量一般。 龍舟像地面上的年輪樹林一樣,以戰神雕塑為中心,圍城了數圈。有二十三隻龍舟上,載著一具石棺。 石棺的大小、制式都一樣,直到這裡,才看出來「墓地」的樣子。 武羅發現那些載著石棺的龍舟,距離戰神真像都是最遠的。他正在思索這墓地到底有什麼玄機,忽然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 側耳細聽,那聲音乃是從水面下傳來的。 武羅十分意外,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地脈陰河之中還能有生靈存活,那種寒毒絕對不是生靈能夠承受的,估計也只有鬼海夔木這種異類才能依托地脈陰河生長。 「轟轟轟……」 水面下,那聲音越來越強烈,原本平靜的湖面也開始泛起了波浪,似乎下面有一頭巨獸正在浮起。 武羅暗道不好,操縱著玉縱蟲高高飛起,這水面下的怪物多半是衝著自己來的,只是沒想到根須都沒有發現自己,這東西的感知竟然這麼靈敏。 武羅剛飛高,湖面上忽然嘩啦一聲大響,黑色的地脈陰河水泛用起來,一道黑影衝出水面。 武羅隨手一抓,就要動用神劍天醒。 「崩!」那道黑影崩的筆直,緊接著嘩啦一聲大響。 武羅看清楚了之後,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原來水面下騰起來不是什麼蟒怪,而是一道粗大的鎖鏈。 鎖鏈同樣是用黑色的石頭雕刻而成,碗口粗細,一頭拴著一艘龍舟,另外一頭居然握在那戰神真像的手中。 戰神真像端坐不動,兩手機械的一轉,拉著那鎖鏈扯動了龍舟轟隆一聲水響,龍舟下的湖水好像爆炸一樣,建起了數十丈的巨大浪花。 龍爪之下的骷髏首,七竅之中分別流出了黑色的火焰,火焰朝前,在龍舟前的水面上,撲出來一條火焰通道。 在戰神真像的拉動下,骷髏首滾動,龍舟緩緩向前,前進了一個圈層,隨後重重一頓,又是一聲巨響停了下來。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似乎是一種慶祝儀式,戰神真像則鬆了手中鎖鏈,任憑鎖鏈嘩啦啦的沉進了湖水中,一動也不再動。 黑色的火焰化為三圈,一圈圈的收回,隱沒在了龍舟之下,似乎整個儀式就算是結束了。 那艘龍舟之上,載著一具石棺,前進一圈之後,那艘龍舟,乃是所有載負著石棺的龍舟之中,距離戰神真像最近的一艘。 武羅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解釋不清楚。他皺了皺眉頭,決定還是不管這些了,自己來到這裡,乃是尋找還魂草的,找到還魂草趕緊離開就是,顏芷薇和朱妍還在等著自己呢。 武羅有些不捨得瞥了那些龍舟一眼,腦海之中那一句「沉眠於此,你將會以王者的身份被喚醒」不停的閃爍著,終於還是一咬牙,轉身飛向了那具戰神真像。 戰神真像之前的一切一目瞭然,包括那些石雕龍舟,都沒有類似「還魂草」的東西。武羅沒見過還魂草,但是這種天地神物,想必第一眼就能看出不凡來的。 倒不是洪破海忘了告訴武羅還魂草是什麼樣子,而是洪破海自己也沒見過。之前幾次還魂草出現,洪破海沒有需要,自然不好意思腆著老臉去和晚輩們爭搶,沒見過也是正常。 武羅繞過了戰神真像,背後也有不少石雕龍舟。武羅推測應該會在那些石棺之上,畢竟是「還魂草」嘛。 可是目光將所有的龍舟掃過一遍毫無發現,武羅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戰神真像上。在石像背後又找了一番,還是一無所獲。 他不死心,難不成在頭頂上? 還是沒有。 武羅將這片水域上上下下找了個遍,連天頂的石壁都沒有放過,就是不見還魂草的蹤影。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武羅也有些慌了。 還魂草不在這裡?難道在百草仙田?自己判斷錯了? 這可是關係到兩條生命啊 拿不回還魂草,洪破海肯定不會繞過顏芷薇和朱妍。武羅下了狠心了,管你是不是八大神塚,只要誰拿到還魂草,立刻動手搶過來。大不了抬出顏老了壓他們。 胡思亂想一番,武羅忽然掃了一眼水面,又想到了一個可能:該死的,這還魂草,不會是水草吧? 要真是這樣,武羅也束手無策了。地脈陰河之水寒毒深重,便是他身負麒麟神火,也不敢潛入水面下。 別說是他,武羅相信就算是顏老來了,也沒有辦法。除非能身負金烏神火或者是鳳凰神火,專門克制這種地脈陰河的寒毒,不然下去就是一個死。 地火金麒麟全盛時期或許可以一試,現在根本想都別想。 到了這一步,事情更加棘手,武羅不由得有些鬱悶。他隨便找了一艘沒有石棺的龍舟降落下,準備歇歇腳想一下接下來怎麼辦。 卻沒想到這個心不在焉的舉動,讓他後悔不已。 剛一站在龍舟上,龍舟忽然裂開,武羅差點掉了進去,龍舟轟隆隆的升起來一尊石棺,和其他的石棺並沒有什麼不同。到了龍舟表面,石棺嘎嘎打開,沒等武羅明白過來,石棺內已經射出來五道鎖鏈,分別纏向他的脖子和四肢。 武羅豈能束手就擒?神力一發,五道神光將鎖鏈打了回去。 那鎖鏈雖然也是石頭雕成,可是格外堅固,而且頑固,被打的落回了石棺之中,依舊嘩啦啦的抖動著,又竄了出來,目標還是武羅。 「沉眠於此,你將會以王者的身份被喚醒……」 半空中忽然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把武羅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那尊戰神真像,居然轉過身來,面朝他而坐,虛無一片的臉上,兩隻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這一愣神,那五道鎖鏈嘩啦一下子衝上來,武羅怒喝一聲:「沉睡個狗屁!」 神劍天醒凌空一擊,啪啪啪……將五道鎖鏈打得粉碎。 那戰神真像眼中的光芒更盛,彷彿燃燒著的藍色火焰。低沉的聲音再次在湖面上空迴盪:「你不肯沉睡,來到此地,便是挑戰於我了?」 武羅暗暗叫苦:「我只是誤入此地,前來尋找一味草藥,並無冒犯之意。」 那戰神真像眼中依舊是戰意熊熊:「埋骨之處,規矩自古定下,不得更改。你進入此地,不肯沉眠就是挑戰。」 「我操……」武羅氣的一陣粗口狂暴,他也看出來了,那戰神真像不知是什麼存在,但是肯定沉睡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來一個挑戰者,已經是心癢難耐,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一趟年輪墓地之行,可謂鬱悶之極。 「嘎!」戰神真像巨大的手掌握住了那柄寶劍,微微一晃,唰的一聲拔了出來。 寶劍一入它的手中,戰神真像的氣勢頓時不同。如果說之前乃是不動如山,現在則是鋒芒畢露,一股慘烈的殺氣直撲武羅,瞬間就將他完全淹沒。 以武羅的元魂強大程度,被這股強悍的殺意一衝,也有些神情恍惚,只感覺自己置身於上古殺場,周圍乃是屍山骨海,血流成河,耳中喊殺聲一片,真的耳膜作痛。 武羅狠狠一咬嘴唇清醒過來,戰神真像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慢慢的點了點頭:「還不錯,做我對手,可擋三劍。」 它坐著的時候便有十丈,這一站起來,足有十七丈。絕對是個龐然大物,武羅符浮在半空中,和它相比較起來,就像一隻蚊蟲一般。 「三劍?」武羅眉毛一挑。他雖然不願意打這場莫名其妙的架,而且這一世平日也學得隱忍,但是在戰場上,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南荒帝君。 被人這般藐視,武羅立刻將心中的顧慮掃除,冷笑一聲神劍天醒在手,遙遙一指戰神真像:「爾之狂妄,必將付出代價!」 戰神真像卻愣了一下,頃刻之間殺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武羅大奇,臨陣撤了殺氣,也就是說殺意全無,那還打什麼?這是未戰先怯,已經立於必敗之地。按說戰神真像經歷了古老歲月而來,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失誤啊。 他正在疑惑,那戰神真像體內,忽然爆出了一股比剛才強大數倍的戰意,它一步跨來,手中巨劍隔空便斬。 巨劍嗚的一聲怪響,帶出一片風暴,直奔武羅殺將過去。 這戰神真像也是奇特,巨大的身軀想必極為沉重,可是一腳踏在湖面上,湖水居然連波紋都沒有泛起一絲,彷彿這湖面已經徹底冰凍住了一樣。 戰神真像來勢洶洶,這一劍乃是純粹的力量施展,並無花巧。武羅心中也是火熱,越是高手,越到對手的時候越是興奮,武羅現在便是如此。 戰神真像乃是貨真價實的「對手」,而不是年輪樹林之中的那些鬼物,這種對戰的感覺完全是不同的。 武羅豪情勃發,也不使用別的手段,將「天府之國」「麒麟臂」「力拔山」三道天命神符加持於身,神劍天醒陡然膨脹到了六丈長,和戰神真像手中的巨劍已經是不相上下,神力無雙,狠狠一劍站在了戰神真像的巨劍上。 「當……」 一聲大響,音波如潮,武羅身上的衣衫啪的一聲被炸得粉碎,湖面上轟隆一聲水花濺起來數丈,嘩嘩啦啦的落下去,已經是一片狂潮。 戰神真像巨大的身形卻是格外靈活,波瀾不驚的踏在水面上,手中沉重的巨劍舉重若輕,拈花般輕鬆自如,眨眼間一連三劍。 武羅把神劍天醒一橫,戰神神像三劍都點在了神劍天醒上,叮叮叮三聲脆響,已經混亂不堪的湖面上,再次衝起了三道巨浪,連天頂石壁的那口井中的藍光,都被聲波震得微微顫抖。 武羅擋下了三劍,連退數百丈,手臂已經有些酸麻。神力一湧,節節攀升,毫不示弱衝上來:「好,也吃我三劍!」 神劍旋轉,自漩渦之中忽然刺出三劍。劍鋒帶著高速的旋轉,戰神真像眼中的藍色火焰凝聚,盯著那三劍,第一次雙手握劍,凝神準備片刻,待三劍已經到了眼前,忽然劈出。 「噹噹噹!」三聲大響幾乎是同一時間,戰神真像拖劍後退,踉踉蹌蹌連退了數十步才停了下來,背後已經是鬼海夔木的根須了。 武羅呸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悍然衝了上來。 「再來三劍!」 戰神真像退無可退,也激起了豪氣,狂吼一聲巨劍當空一橫,雙臂推著巨劍,用力朝前一撞。 「噹噹噹!」 武羅後撤散步,戰神真像後背重重的撞在了根須上,啪的一聲將數百道粗大的根須擠得粉碎,黑色的汁液,伴隨著破碎的根須,暴雨一樣的灑落在湖水中。 「還有三劍!」 武羅毫不退讓,噴了一口血之後又衝了上來。 「喝!」戰神真像狂喝一聲,身上的甲冑突然放出強烈的藍光,甲冑的每一個部分上,靈符同時亮起。 戰神真像的力量膨脹數倍,巨劍一橫,冷冷望著武羅。 武羅依舊毫不猶豫的殺上來,整個人和神劍天醒合為一體,化作一道青光,青光之前伸出三道白色光刃,狠狠撞在了巨劍上 「轟……」 水面狂爆炸起,周圍數百張內,所有的根須全部被震粉碎,波浪翻湧,差點將遠處的石雕龍舟都給掀翻了。 龍舟下的骷髏首慌忙吐出黑色火焰,護住了每一艘龍舟。 武羅左手握著神劍天醒,右手頂在劍柄後,死死地抵住了巨劍。 戰神真像一動不動,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 良久良久,武羅悶哼一聲,鼻孔、口中鮮血一起噴了出來。 戰神真像終究是上古神物,力大無窮,武羅輸得並不冤枉。 與此同時,神劍天醒劍鋒所指,巨劍上忽然出現了一絲裂痕,緊接著迅速擴散,嘩啦一聲碎裂,石塊掉落下去。 然而巨劍並非全部碎裂,僅僅是碎了外面一層石皮,石皮下面,還有另外一柄劍。 「這……」武羅看著那柄新的巨劍,訝然失聲。因為那柄劍,簡直就是自己手中神劍天醒的翻版,只不過是石頭雕刻的。 戰神真像輕輕一推,已經力竭的武羅踉蹌著倒退幾步。戰神真像轟然一聲跪倒在水面上,將那石雕巨劍高舉過頭頂:「您通過測試了,擁有戰神之心的您,可以喚醒他們……」 武羅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那些龍舟上的石棺已經在一陣轟隆聲中打開,每一具石棺之中,都躺著一名身披鎧甲的戰士,雙目緊閉,面龐宛如精緻的大理石雕塑,石棺之中藍黑色的光霧瀰漫,一絲絲暗金色的靈光,循著一種古老的節奏和韻律,從他們的七竅之中進進出出。 一名戰士忽然睜開雙眼,微微迷茫之中從石棺之中坐了起來。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很快二十多具石棺之中坐起來了二十名戰士,都在轉頭四處打量。 戰神真像歎了口氣:「沒有醒來的,就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戰士沒能醒來的那幾艘龍舟的石雕骷髏首飛了起來,嵌進了戰神真像的寶座之中,那石雕龍舟咕咚一聲連帶著石棺一起沉進了湖水中。 「這……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武羅詫異。 戰神真像對著那些戰士們呼喝一聲:「是這位大人喚醒了你們,還不快來拜謝!」 那二十名戰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一起起身,踏空而至,對著武羅單膝跪下抱拳拜謝:「多謝大人!」 武羅擺手:「起來吧,我沒有做什麼,不必謝我。」 戰神真像道:「您手持老主人的神劍,又擁有堅毅勇敢的戰神之心,您就是這埋骨之地的新主人,他們承了您的恩德醒來,理所應當是您的僕人。」 那二十名戰士一愣,臉色有些尷尬。 武羅能夠感受到,這些人體內湧動著強大的力量,便是比起阮射日也是毫不遜色。這樣的強者,又豈會甘心與人為僕? 更何況,埋骨之地門口寫著的那句話「沉眠於此,你將會以王者的身份被喚醒」,等於是一種承諾,可是被喚醒之後雖然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卻成為別人的僕人,哪裡是「王者」的身份? 武羅上一世便是絕世強者,這一世也正在朝著絕世強者的道路上邁進。很理解強者的心情,他趕忙擺手:「不必,我與眾位並無什麼恩情,諸位可以自去,我絕不束縛。」 戰神真像也很意外:「可是……」 武羅一擺手:「你還記得門口那句話?沉眠於此,你將會以王者的身份被喚醒,既然我是這裡的新主人,便應該兌現承諾,沒有自由,算什麼王者?」 那二十名戰士互相望了一眼,這回卻是心甘情願的一起拜倒:「閣下大恩,我等絕不敢忘。閣下放心,我等雖然不為僕人,但我等可以為閣下辦三件事情,但凡閣下有什麼要求,只要通過此地傳喚我等,不論刀山火海,我等一定趕到。」 武羅也不矯情,這樣二十名不遜色於阮射日的強者,絕對是一支可怕的力量,他立刻道:「如此多謝了,他日若有危難,定會求助於各位。」 二十名戰士站起身來,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激動。他們不知在這裡沉睡多久,此時都能夠感覺自己的力量大幅提升,哈哈一陣大笑,只見光影連閃,頃刻之間走了個乾淨。他們對於這裡,比武羅熟悉太多,進出自如。 戰神真像歎息一聲:「可惜了……」 武羅詢問之下,果然和他猜得不錯。進入這裡在石棺之中沉睡,便能夠日積月累,突破資質、功法等等限制,成為超級強者。不過這個過程太漫長,戰神真像記得最近一個進入石棺的戰士,也是數千年前了。 武羅默默點頭,果然,這裡之前的主人只想著培養強大戰士,完全沒有想過考驗這些人的人品。 他剛才遣散那些人,除了設身處地考慮一下強者的感受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這些人不知底細。 把這麼強大的人留在身邊,卻不知他們品性究竟如何,絕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這些人之中,哪怕只有一個心術不正,武羅就有性命之憂。 索性將他們遣散了,還留下了三次相助之約,可以放心利用,比將他們強行留在身邊穩妥的多。 武羅本來就好奇神劍天醒的來歷,還有這神劍之上那枚掌紋到底是什麼人,在洪荒時期印了一掌,居然到現在力量都還在和神劍天醒爭鬥? 可是戰神真像也不明所以。它乃是埋骨之地的鎮守者,雖然它自己嘴硬不說,但是武羅也能聽出來了,這埋骨之地,只是它的老主人的一個實驗室,移栽過來了鬼海夔木樹林之後,就不怎麼管這裡,所以這裡才會在上古大戰之中倖存下來。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武羅也破為懊惱。 他又想起來自己來到年輪墓地的目的:「戰神,你可知道還魂草的下落?」 戰神真像疑惑:「還魂草?」 武羅連忙把還魂草的效用說了。戰神真像有些疑惑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草,不過我的寶座下面有一口井,老主人曾經在裡面丟下過一顆種子……」 武羅立刻道:「快將井口打開。」 戰神真像遵命而去,到了自己寶座前,雙臂一抬,便將寶座舉了起來。寶座挪開,下面那根深紮在湖水中的巨大石柱居然是中控的。武羅站在井口旁邊,頭頂上那一束幽藍色的光芒正好照射下來,石井之中,水面平靜,一株類似於蒲公英的小草在光芒之中舒展開了自己的枝葉。 第175章 陰極之眼 那枝葉都是墨綠色,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可是蒲公英一樣的枝頭上,籠罩著一層層薄紗般的靈光。一股玄奧的感覺讓武羅第一眼就斷定,這就是還魂草 他大喜,連忙要飛下去摘取,卻被身後的戰神真像大聲攔住:「大人且慢。」 「那石井其實乃是陰極之眼,孕育著一塊鬼靈玉圭,奇寒無比,萬萬不可靠近。」 武羅渾身一陣:「陰極之眼、鬼靈玉圭?」 「正是,老主人當年便是發現了這裡的陰極之眼才……」戰神真像後面絮絮叨叨地說了什麼,武羅就再也沒有聽見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這「陰極之眼、鬼靈玉圭」吸引了。 天地至寶!真正的天地至寶啊! 一般的修士可能連陰極之眼、鬼靈玉圭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那是因為他們的級別不夠,這等大名不會入他們之耳。 可是武羅很明白這東西的份量,天地萬物不脫陰陽,兩儀乃是這個世界的最基本法則,優先級猶在五行之上。 既然如此,這個世界之中自然就會有陰極、陽極出現,陰極多出現在地脈陰河之中,陽極躲在地心火脈之中。 不過出現的幾率極小,武羅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一處陰極之眼。想必戰神真像的老主人,便是發現了陰極之眼,才會將這裡佈置成這個樣子,並且還安排下了戰神真像看護。 那個時候鬼靈玉圭肯定是還沒有成行的,因為這等天地至寶,就算是在洪荒時期也是會讓大能們搶破頭的。 武羅好生興奮了一陣子,回過神來立刻問道:「戰神,你能採取這株還魂草嗎?」 戰神真像道:「末將在這陰極之眼上端坐數萬年,早已經適應了極寒,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那好,你幫我採來。」 戰神真像道了聲「遵命」,一抬手湖水之中飛起一道石雕鎖鏈,落進了陰極之眼中一撈,那株還魂草便飛了出來。 而那鎖鏈則啪的一聲被凍得炸碎。 武羅接住了還魂草,還有些不敢相信,還魂草就這麼輕易到手了?端詳半晌,他才小心翼翼的收回了「天府之國」當中。 站在井口朝下一望,只見那黝黑的水面下,一枚墨綠色的玉圭浮浮沉沉,一股熟悉的冰寒感覺湧上來,直入武羅體內。 武羅一愣:這種冰寒的能量正是之前他在年輪墓地旁修煉九龍吞日大法,莫名其妙的鑽進自己身體內,助自己提升境界,將龍湖化為龍宮的那中能量 原來如此。 武羅微微一笑,果然機緣難測啊。 他哈哈一笑:「戰神,我先鳩佔鵲巢,借你的地界一用。」 戰神真像甕聲甕氣道:「大人何須客氣。」 武羅盤膝坐下來,九龍吞日大法展開,身體瘋狂吞噬著鬼靈玉圭散發出來那冰寒能量,這可是來自己陰極之眼的純粹能量,等級比那些陰力高處不知多少倍,而且十分精純,納入體內就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一番打坐,武羅將明堂宮中的龍宮擴大了十倍,達到了三十畝的面積,稍微有些宮殿的模樣了。 靈龍同樣受益不淺,身體一口氣長到了丈二長短,渾身寒氣森森,就連口中那枚陰氣妖文靈符也纏繞著一層淡藍色的冷火。 武羅睜開眼來,十分滿意,最近境界提升極快,這一番修煉,借助鬼靈玉圭的幫助,竟然已經達到了龍宮初期的巔峰,感覺似乎隨時可能邁過初期的門檻,進入龍宮中期的境界了。 果然是天地至寶啊。 武羅看了那陰極之眼中的鬼靈玉圭一樣,戀戀不捨得收回目光。這東西是好,可惜武羅現在的實力還無法收取,便是戰神真像助他收取了,他也無法帶在身邊只要一接觸,肯定會被凍成一尊冰雕。 「戰神。」 「末將在」 武羅飛起來:「好生看管此地。我離開之後,便暫時將這裡封了,擅入者,殺無赦!」 「遵命!」 武羅不缺決斷,陰極之眼、鬼靈玉圭,乃是天地至寶,干係重大。這戰神真像實力強大,外面還有年輪墓地,守住此地不成問題。 他心中掛念著顏芷薇和朱妍,不敢再多耽擱,又交代了戰神真像幾句,就讓戰神真像送他出去了。 戰神真像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武羅感覺到自己的神劍天醒和這埋骨之地有了某種奇妙的聯繫,可以用神劍天醒直接和戰神真像聯繫。 有了這手段,他就可以通過神劍天醒,在需要的時候,直接召喚那二十名強大戰士了。 …… 阮射日苦著臉站在六面石碑外圍,石碑中央的那口石井之中,一層層的光芒湧起,好像水浪一般,緊接著就看到一個人在光浪之中被抬升出來。 「武羅!」 阮射日驚呼一聲。 武羅從石井中走出來,四處一看,不由得眉頭一皺。 阮射日擺手道:「可不是我叫他們來的,他們在百草仙田什麼也沒找到自己跑過來的。」 武羅沒說什麼,掃了石碑外面七名大祭司一眼,又往外看看,十株巨大的鬼海夔木外,八大神塚的戰士密密麻麻的圍成了一圈,而火獅駝等人,則被挾持在中央,也不知被使用了什麼禁制手段,他們看到武羅,明顯十分焦急,卻不能動彈也不得說話。 武羅的臉色便有些陰沉:「這是八大神塚的待客之道?」 阮射日默然不語。他被武羅接連打擊了數次,在武羅面前已經完全沒有大祭司的氣勢了。 蒯淙有些惱火的瞪著武羅,上回武羅狠狠削了青月神塚的面子,可惜後來武羅被青丘的人接走,蒯淙不敢發作,沒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裡又遇上了。 他上前一步:「武羅,不必說那麼多了,還魂草可是在這裡?你拿到了嗎?」 武羅一揮手:「換個人來和我說話,我不與背信棄義的小人多談。」 「你!」蒯淙大怒。 武羅毫不示弱,雙目一瞪,怒火喝道:「蒯淙,我知道蒯剛已經死了,否則你們青月神塚和我之間的恩怨,絕沒有這麼輕易了結。你若是在不知進退,莫怪我真的不講情面!」 蒯淙大怒,卻又吃不準青丘和武羅的關係究竟如何。他身負一座神塚的命運,自然不會像愣頭青一樣輕易這麼跟武羅頂上。他狠狠瞪了武羅一眼,惱火道:「你們誰來問他?本座不管了!」 武羅倒不是嚇唬他,就算是不借助青丘九尾狐的力量,武羅現在可是能夠調動二十名實力不下於阮射日的強者別說是青月神塚了,就算是八大神塚聯合起來,武羅也有正面硬撼的實力。 況且他最近境界飛昇兩級,單人對戰,已經不懼蒯淙,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阮射日默不作聲,剩餘的大祭司之間,互相看了一眼,默契之下,一名鬚髮銀白的老者咳嗽一聲邁步走了出來。 這位老者要持重的多,隔著六面石碑的六合青龍大陣,朝著武羅微微一拱手:「這位想必就是東土最近名聲鵲起的武羅閣下了,老漢宗日神塚大祭司溫昭和。」 老人家對他客客氣氣,武羅自然禮敬相對:「老丈好。」 溫昭和微笑:「小兄弟,我們這麼多人趕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還魂草嗎?你若是取了,不放大大方方拿出來,大家商量一下,總有個解決辦法,同為妖族,實在沒必要弄得刀兵相見。」 老人家朝後面揮了揮手:「將那些人放了吧。」 有幾名大祭司猶豫:「溫老……」 溫昭和擺手:「那些人無關緊要,也不要連累他們了。」 幾名大祭司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一揮手,扣押火獅駝等人的戰士,想必就是他的手下,立時便將人放了。 火獅駝等人擔心武羅,卻是不肯走,跟八大神塚的人吵嚷了幾句,居然留下來繼續看著。 武羅暗暗點頭,這些傢伙還算是有點良心。 溫昭和依舊是笑呵呵地看著武羅:「小兄弟,我們算是有誠意吧?」 武羅看了他一眼,直言道:「還魂草我取了,沒得商量。」 「臭小子你太霸道了吧!」蒯淙又忍不住了,除了他之外,還有數名大祭司也是臉色一變,冷哼一聲。 溫昭和眉頭一皺,正要說話,武羅卻很乾脆的打斷他:「還魂草我有用處,勢必不能讓出,諸位有什麼問題,去找那青丘之人說吧。」 溫昭和臉色微變,慎重道:「阮射日大祭司之前也曾說過,小兄弟身懷青丘信物。只是這還魂草事關重大,小兄弟若是方便,可否取出那信物給我們看一看?」 武羅被顏老陰了一把,正愁沒機會報復,眼前機會就來了,他豪爽之極,拿出那枚扳指高高舉起:「誰若不信的,就都過來看看。」 除了阮射日之外,其餘七位大祭司一起圍了上來。 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妖族戰士,眼光毒辣,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東西的的確確乃是青丘信物。 在妖族大聖之中,九尾狐一族很少將信物賜給旁人,這枚玉扳指正說明了武羅和青丘關係匪淺。 大祭司們臉色都有些難看,勢必不能得罪青丘,可是大家辛苦忙碌一場,掃蕩百草仙田、殺入年輪墓地,死傷慘重,難道就這麼算了? 蒯淙反倒是臉色好看許多。他堂堂青月神塚,之前居然被武羅在家門口破口大罵一番,這事兒傳遍了整個東土。現在武羅乃是青丘的人,這等身份,隨便站在八大神塚哪一個家門口大罵,也沒人敢還口。自然就不是他青月神塚丟面子了,這事情理所應當啊。 武羅看著眾人,嘿嘿賊笑一下:「諸位也不必失落,青丘一族取了還魂草,自然會補償諸位。諸位不妨前往請求拜見,顏老事前已經與我說過,絕對會讓大家滿意,想必所得不會比還魂草差。」 「當真?」溫昭和本已經失望,聽他這麼一說大喜過望。 武羅又舉起那枚扳指:「你們說,當真不當真?」 「哈哈哈……」溫昭和爽朗大笑:「我老漢就說嘛,大聖怎會佔我們的便宜。」 事實上若不是真有需要,妖族大聖一般都很超然,絕不會跟神塚搶奪什麼寶物,他們數萬年的祭奠,能讓他們看上眼的東西也真是不多了。 武羅心中暗笑,你個為老不尊的傢伙,還陰我一把,這回賠死你! 還魂草的確難得,八大神塚,每一家都要不遜於還魂草的賠償,再加上那些小神塚也要分一些好處,顏老就算富可敵國,這下子也夠他肉痛的了。 溫昭和拱手一拜:「如此,我等先謝過大聖了。」 其餘七名大祭司也跟著下拜。阮射日心中古怪,不是個滋味。 武羅穿過了流光,從六合青龍大陣之中出來,也朝眾人一拱手:「小子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玉縱蟲飛起,武羅正要躡空而走,忽然從一旁的山林之中響起一個洪鐘般的聲音:「且慢,留下還魂草再說」 武羅就當沒聽見,玉縱蟲神光閃爍,就要加速而去,卻不料周圍山林之中忽然升起一道環形光幕,巨大無比,籠罩天地,將整個年輪墓地徹底封鎖起來。 武羅臉色微變,高聲喝道:「不管你是誰,可要想清楚了。我代表的乃是青丘。」 「青丘又能如何……」 那聲音還未說完,武羅便厲聲打斷:「蠢貨,再看看我的腳下!」 武羅尚未能夠完全發動玉縱蟲,這件異寶暫時還是托在他的足下。 暗中之人沒了聲息,片刻之後,可是那光幕並沒有撤消。 武羅暗中一歎,看來這一戰是不可避免了。 果然,那聲音咬著牙道:「還魂草對我鐵家至關重要,便是青丘和怒龍島聯手,我等也不能退讓。閣下請說個價錢,只要我們鐵家能拿得出來,絕不皺一下眉頭。」 「怒龍島!」 「鐵家……妖族大聖深淵血鱷鐵橫江!」 「那少年腳下的異寶之上,似乎有怒龍島洪破海大聖的標記……」 十株鬼海夔木外,那些普通戰士雲裡霧裡,完全不明白武羅和暗中那人在說些什麼。但是樹林內的八大祭司卻明白,一個個驚得臉色蒼白。 還好剛才沒有跟武羅動手,沒想到人家的來頭這麼大,除了青丘,居然還有怒龍島的背景。 而這一次尋找還魂草,居然連鐵橫江也驚動了,三位妖族大聖都想得到還魂草,這到底是怎麼了? 阮射日心裡舒服不少,原來這傢伙還有怒龍島的背景,怒龍島洪破海大聖若論戰力,在妖族大聖之中絕對排名前三,這小子這麼能打,倒是能解釋了。 他之前連連被打擊,也終於能找到一個安撫自己的借口了。 蒯淙的臉色卻古怪起來,心裡面不住咒罵:這小子扮豬吃老虎啊,太不是東西了,你說你這麼大來頭,當初在火巖谷跟我裝什麼裝?老子當時一副高手姿態,折節下交,跟你喝茶,現在想來簡直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武羅「來頭」太大,蒯淙剛才還有點怨氣,再被怒龍島這尊大聖一壓,那點怨氣也像個屁一樣哧溜一聲洩了。 現在只剩下腹誹了,再回想一下火巖谷崖頂上,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就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一般可笑,越發覺得武羅這傢伙可恨,分明是在捉弄自己啊 幸虧當時他在青月神塚門口大罵,自己因故不能出戰,不然的話,只怕這會兒青月神塚已經不存在了吧? 蒯淙下的一個哆嗦,一連串的誤會之下,武羅在蒯淙的心目中,成了一個陰險狡猾的傢伙,被打上了「絕對危險」的標籤。 蒯淙暗暗決定,以後千萬別跟這傢伙有什麼瓜葛,就算是有,也一定要好生敬這傢伙,不求您老人家照顧我,您老人家別陰我就成了,跟你玩不起啊! 武羅不願動手,畢竟鐵橫江乃是妖族大聖之一,便是排名稍遜顏老和洪破海,那也是活了幾萬年的超級老怪物,對付武羅小菜一碟。 況且這事情自己本來就很冤枉,再因此樹一員強敵,武羅就覺得太得不償失了。 他這邊為難,暗中鐵家的人也不好過。 一座山峰之下,兩名老者陪著一名少年,一名老者手中,托著一隻玉匣,玉匣之中放出絲絲精光,垂入地下。 便是這些精光,透過地面升騰而起,化作光幕封鎖住了整個年輪墓地。 而那少年,則是大感為難:「金叔,您……他要是不答應可怎麼辦啊……」 鐵橫江深淵血鱷一族戰力強大,而且狂妄,可是不代表他們就蠢笨。鐵家對付青丘或者是怒龍島任何一家都有些吃力,更別說一次對付兩個。 這其中,九尾狐神術東土無雙,七首蛟龍戰力天下無敵。兩者都是克制深淵鐵鱷的。 可是最近鐵家發生了一些變故,這還魂草又是志在必得。 鐵橫江也是大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別的大聖來搶奪還魂草,他只派了自己的一名嫡孫前來。 有點鍛煉的意味。 除此之外,為了穩妥,又拍了兩名實力不俗的老僕追隨。 他以為憑借自己妖族大聖的名頭,八大神塚哪敢不從?還不是一報名號,就乖乖將還魂草雙手奉上。兩名老僕也帶著不少珍寶,足以補償八大神塚。 結果遇上武羅,鐵橫江的嫡孫名叫鐵師瀾,也幾百歲的年紀了,可是自小就被呵護,沒經過什麼風雨,更別說做出跟青丘和怒龍島同時開戰這種重大決定了。 鐵師瀾很清楚,一旦武力攔下武羅,就等於跟兩大妖族大聖宣戰。 所以,鐵師瀾焦急無比,開出了條件之後坐立不安,不住的詢問身邊的老者,老者也是無奈,本以為很輕鬆的一趟差事,沒料到會成了這個局面。 武羅很明白,不管鐵家搶了還魂草之後,顏老和洪破海怎麼報復,自己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無論如何要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還魂草事關顏芷薇和朱妍,武羅凝重搖頭:「不管鐵家出多少錢,還魂草不賣。」 暗中那個聲音許久沒有回話。 「金叔……」鐵師瀾額頭上冷汗直冒,咬緊了牙關。 兩名老者也是倍感壓力,「金叔」眼神連連閃爍,終於還是道:「少爺,這決定,只有您能下啊。」 鐵師瀾怔了一下,片刻之後卻是兩眼血紅,咬牙道:「還魂草是鐵家的,那小子饒他一命!」 還魂草事關重大,不能不搶,但是留下武羅一命,沒有將事情做絕,日後還有緩和的餘地。 金叔暗暗點頭,少爺處置未必算最好,但是起碼還算穩妥,第一次能有如此表現已經不錯了。 金叔看了一眼手捧玉匣的那名老者,隨口問道:「鬼九,是你出手還是我?」 雖然忌憚九尾狐和七首蛟龍,但是並不代表金叔和鬼九兩位老僕就會很看重武羅。相反他們不認為武羅會成為他們搶奪還魂草的阻礙。因此他才問這麼一句,兩人誰出手都一樣,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傢伙,必定是隨手拿下。 鬼九同樣不在乎,他們是鐵家的忠僕,數千年跟隨鐵家,當年一條老命也是鐵家救下來的。不管面對什麼樣的敵人,既然少爺已經做出了決定,他都會坦然面對。 是以,鬼九撇嘴道:「老頭子我已經出手一次了,你不能偷懶,這小子交給你了。少爺,我陪你先走,金魁,給你三十個呼吸的時間,夠充裕了吧?收拾這麼一個小傢伙不成問題吧?」 鐵師瀾可沒這麼輕鬆,剛才他的決定,很可能會給鐵家帶來滅頂之災,但是他並不後悔,只是心中依舊緊張罷了。 鬼九拽著鐵師瀾往後去,金魁看出來鬼九故意說笑,想要沖淡少爺的緊張情緒,也配合著笑罵道:「你個老雜毛,看不起我怎地?這麼一個小傢伙,還用三十個呼吸?你等著,是個呼吸要是不能解決他,姓金的以後跟你姓!」 鬼九嘿嘿一笑:「別,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兒子。」 「老雜毛快滾,看金某的手段!」 武羅將玉縱蟲收了既然話不投機,也不必多說,走不了就戰一場,又能如何。 那光幕之上,忽然泛起一圈漣漪,緊接著一道身影便從漣漪之中飛速而來,人還未到,一股逼人的氣勢已經撲面而來,陣陣勁風割面,好似利刀一般。 第176章 一擊退敵 「小子,少爺說了不傷你性命,我也跟人打賭,十個呼吸解決問題,莫怪我老人家動手前不招呼一聲,你可注意了。呔,破山龍拳!」 一團耀眼的紅光螺旋爆發,轟隆一聲彷彿晴空炸雷,強悍的力量將拳頭周圍的空氣擠壓,收縮成了一團,紅光之外籠罩上了一層乳白色的氣罩,破空流星一般撞向武羅的胸口。 「十個呼吸?不傷我性命?」武羅一聲冷笑。 「正是,留下還魂草,我老人家放你安然離去……」 下面,八大神塚的人沒想到妖族大聖的勢力之間真的打殺起來,一個個臉色微變,思考著這次的事件,會對整個東土的局勢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唯有阮射日,從自己的儲物異寶之中拽了一張寬大舒適的椅子出來,翹著二郎腿坐下,腳丫子一晃一晃,悠悠道:「那老傢伙自以為是,可有苦頭吃嘍……」 蒯淙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現在阮射日很無辜的在其他大祭司眼中,成了武羅的「交好者」,這幾句話他是無意,在其他人耳中,卻成了他力挺武羅。 蒯淙沒好氣道:「那老者的實力,與我等相比,也只是一線之差,怕是比起咱麼八大神塚的虎豹戰士都不遜色,武羅豈是對手?」 阮射日正要反駁,卻看到其他六位大祭司也是深以為然的樣子,他便住口不說了。之前大家不相信他說的,武羅乃是九尾狐一族的代言人,非要圍住了六面石碑,親自看看那枚扳指,已經讓他十分惱火。 所以之前武羅孤身殺入年輪墓地,種種事跡,阮射日也就沒有跟他們說。武羅戰力究竟如何,其他七位大祭司根本不瞭解。 溫昭和輕撫自己的白髯,歎息一聲道:「唉,一個家僕,便有此等驚人實力,果然不愧是大聖門下。」 阮射日眼珠子骨碌一轉,賊兮兮道:「蒯淙,不如我們打個賭,要是武羅贏了,你輸給我一千斤鎢鐵礦,要是那老者贏了,我輸給你八百斤,如何?」 自從被武羅接連打擊之後,他是越來越沒有高手風度了,居然要當場開賭了。 一千斤鎢鐵礦,就算是蒯淙也頗為動心。 不過能夠成為大祭司,哪個不是猴精似鬼的傢伙?雖然阮射日有意把武羅的賠率提高了,但是蒯淙還是看出來不對勁了。明顯是要輸的局面,阮射日怎麼會主動來找自己打賭?這其中必有古怪 雖然蒯淙不相信武羅能贏,但是還是謹慎道:「我等堂堂八大神塚大祭司,好像市井賭徒一般,成何體統!」 阮射日一撇嘴:「膽小鬼,不敢賭就說不敢賭好了。」 不管他怎麼激將,蒯淙就當沒聽見。 天空中,破山龍拳一擊,瞬間已至武羅面前。 武羅面色平靜,直到那火焰就要撩到自己的眉毛了,左手才忽然動了一下。 經歷了第十層樹林鬼王的鍛煉之後,武羅的速度提升不少,這一下金魁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點在了他的手腕上,隨後便是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從手腕上散開。 「啊!」他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拳頭周圍赤紅色的火焰噗的一聲散開,抱著手腕退了下去,只是一指,金魁的手腕上一個清晰的血洞,鮮血汩汩的流出來,裡面的骨骼已經被巨力震得粉碎。 金魁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輸在一個少年手中。可是手腕上的劇痛清晰地告訴他,這就是事實,已經發生的不可逆轉的事實。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武羅連升兩級之後,本身實力大增,對於天命神符的使用自然是更加得心應手,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成倍增長。剛才那一指,三大天命神符疊加,「天府之國」中的神力催動,「麒麟臂」和「力拔山」加持,一指發出,強盛無比,威力賽過修士的頂尖飛劍。 金魁便是全力招架,也未必能擋下來,何況是漫不經心,還要講究高手聲勢的一招破山龍拳? 「老金!」一聲怒吼傳來:「臭小子你試了什麼詭詐手段,老子撕碎了你!」 咆哮聲中,鬼九飛快而來,渾身上下籠罩在一片暴怒的紅光之中,還沒到近前就要出手,卻被金魁一把拉住。 「麒麟臂」之中的火焰神力嗎,雖然沒有顯化出來,但是一絲絲的熾熱能量還在金魁的體內肆虐,「力拔山」強大的力量,那一指震碎了他的手腕腕骨,連帶著整條胳膊道手掌,骨骼都出現了裂紋。 劇痛之下,金魁滿頭大汗,頭髮鬍子都黏在了一起 但是金魁還是用完好無損的一隻手,死死地拉住了鬼九:「別去,老九,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說什麼?」鬼九暴跳如雷:「這麼一個小兔崽子,我鬼九還收拾不了他!」 鐵師瀾也緊跟著趕來,看到金魁登時揪心無比:「金叔,您沒事吧?」 金魁慚愧不已:「少爺,老奴無能,這還魂草,咱們怕是沒本事搶到手了。」 鐵師瀾一愣:「他……這麼厲害?」 鬼九咆哮:「老金你放開我,我今天非揍扁了這小混蛋給你出氣!」 金魁歎息一聲:「老九,咱們兩個的實力差不多,你自己也明白。我直說了吧,就算是認認真真對決,我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你就沒必要再試了。」 鬼九一愣:「難道不是你一時大意……」 金魁忍著劇痛:「是我一時大意,可是我心裡明白,就憑剛才那一招,全力戒備的我,也未必能接下來。」 鬼九愕然,金魁雖然說兩位老僕不分伯仲,那是保全他面子。事實上鬼九比起金魁始終要差著一線。 他原本以為金魁是一時大意才會被武羅暗算,但是金魁這麼一說,他就明白,自己上去肯定也是白搭。 金魁疼的渾身是汗,扶著鬼九的肩膀,對鐵師瀾說道:「少爺,咱們走吧。」 樹林之中,溫昭和、蒯淙七位大祭司大吃一驚,武羅居然真的贏了,而且聽那位老僕的話,武羅的真實實力竟然真的在那位老僕之上。 七人都自命不凡,眼光獨到,畢竟乃是八大神塚的大祭司啊,可是七個人都沒看出來武羅的戰力居然如此強大。 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有人歎然道:「真沒想到啊,果真看走了眼,唉……」 溫昭和不由苦笑:「老了,老了,真是老了。武羅小兄弟一招擊敗那名老僕,在場的咱們自問,有幾人能夠做到?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眾人默然不語,溫昭和說的不錯,即便是在場的八大祭司,也沒有幾個人自問能夠做到一招擊敗那名老僕。 就算剛才的對決之中,那名老僕大意在先,至少也能說明武羅和在場的八大祭司實力不相上下。 蒯淙臉色難看之極,在眾人之中,他是最先見過武羅的。原本是最有機會成為武羅密友的人,可惜自己下了這雙狗眼啊,還在武羅面前做出什麼狗屁「禮賢下士」「平易近人」的模樣,更可氣的還是蒯剛那個混蛋,雖然那個混蛋已經死了,但是他的罪過沒辦法抹殺。 如果不是他,無論如何武羅和青月神塚的關係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 蒯淙不甘心的回頭看了阮射日一眼,心中大為嫉妒:白白便宜了阮射日那個蠢貨! 阮射日一副優哉游哉的姿態,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事實上阮射日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知道武羅肯定不會輸,說不準還能贏。但是絕沒有沒想到武羅贏得這麼乾脆,一招就殺的那名老僕心服口服。 他第一次在年輪墓地外見到武羅的時候,武羅雖然不凡,但是他自認若是真個對決,必然能夠壓制武羅。 等進入了年輪墓地,武羅一路領先,阮射日就明白,武羅的實力已經不在自己之下了。結果從年輪墓地下出來,一招就打敗了那名老僕就連阮射日自問都辦不到 阮射日雖然很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武羅此時的實力,肯定在自己之上。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修煉的,速度如此之快。 阮射日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不過此時,被眾人認為是武羅的「好友」,阮射日就甘之如飴了。有這麼一個背景、靠山大得嚇死妖,本身實力又不遜於八大神塚大祭司的朋友,就連阮射日都覺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樹林中的八人心中不是滋味,外面的鐵師瀾臉色也是不住變化。 金魁看到不妙,趕緊說:「鬼九,快保護少爺離開。」 鬼九也看出來鐵師瀾不甘心,可是鐵師瀾的實力他知道,衝上去只是送死。他正要說話,鐵師瀾卻是一擺手:「金叔、九叔,你們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踏上一步,朝武羅拱手一拜:「這位兄台,還魂草對我真的很重要,還請兄台割愛,只要兄台肯幫這個忙,鐵師瀾日後必定百倍報答。」 金魁和鬼九默然不語,鐵師瀾為什麼這麼迫切的想要還魂草,他們心裡有數,也是在不好再多說什麼。 武羅看他還算知禮,也只能無奈歎息一聲,道:「我也有難處,這還魂草,乃是為了救兩位友人性命,實在不能讓出。」 鐵師瀾的眼睛又變得一片血紅,卻還是十分克制,顯示出了妖族大聖家族良好的教養:「兄台實力不俗,但是一旦開戰,鐵師瀾有必勝的把握,只是這手段不受控制,到時候兄台必定血濺五步,鐵師瀾實在不願鬧到那種地步,還請兄台三思……」 武羅眉毛一揚:「多說無益,動手就是了。」 鐵師瀾咬了咬牙:「罷了,時間緊迫,兄台又不聽勸阻,大不了將來鐵師瀾自裁以謝顏爺爺和洪爺爺了!」 樹林之中,溫昭和等人卻是奇怪:「這鐵家的少爺似乎勝券在握,他明明已經知道了武羅的實力,怎麼還會如此?」 蒯淙卻有些幸災樂禍的心理,一陣冷笑道:「哼哼,妖族大聖的後代,哪個沒有點保命的手段?若是這位少爺深得鐵橫江大聖的喜愛,賜下什麼神通的異寶也不是難事。」 眾人心中也都是這麼想的,因此紛紛點頭:「看來定是如此了。」 一邊的阮射日已經以「武羅的好友」自居了,邊看不慣蒯淙那小人模樣,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哼,蒯淙,現在你敢不敢跟我打賭?要是你贏了,我給你兩千斤鎢鐵礦。要是你輸了,你賠我兩千斤,如何?」 這一回蒯淙看出來阮射日是真的在賭氣了,頓時哈哈一笑,抬掌道:「好,這一場我跟你賭了。不過兩千斤太少,沒什麼大意思,要賭,便賭一萬斤!」 其他的大祭司有些愕然,一萬斤鎢鐵礦啊,就算是八大神塚,想要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鎢鐵礦,差不多也要把寶庫給掏空了。 溫昭和連忙出來調停:「兩位,大家都是自己人,這又是何必呢……」 阮射日也有些猶豫,一萬斤鎢鐵礦的確不是個小數目,但是看到蒯淙嘴角那一絲得意洋洋的冷笑,阮射日心頭怒火大起。 他推算一番,武羅身懷異寶他早就知道,就算那鐵家的小少爺也有什麼異寶,武羅本身實力高出他很多,獲勝的幾率依舊很大。 阮射日抬掌和蒯淙一擊:「一言為定!」 「這……唉……」溫昭和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了。 擊掌之後的蒯淙和阮射日,互相狠狠瞪了一眼,轉過臉去各自看著戰場。 鐵師瀾身後,金魁和鬼九都在勸說:「少爺,千萬別意氣用事啊……」 鐵師瀾卻是淡笑:「金叔、九叔,你們看我像那種人嗎?」 兩老不知該怎麼說了,鐵師瀾一抬手,從儲物異寶之中拿出來一隻玉匣。 八大祭司也是感歎:果然是妖族大聖的後代,一般的妖族,在這個年紀,哪有儲物異寶可用? 金魁和鬼九看到那玉匣卻是驚訝一聲:「這、這這……九星纏繞,老主人的獨門手段,哈哈哈,原來老主人賜給了少爺一件異寶,難怪少爺如此鎮定!」 那玉匣之上,九顆小小的金色行星排成一排,每一顆行星兩側,都延伸出去兩條細細的金色光絲,將玉匣捆了起來,九顆金星,便是九道金色光絲,別人看不出什麼玄奧,金魁和鬼九卻知道這是鐵橫江的獨門手段,九星纏繞乃是最高等級的封印,一般的異寶,只需要三星纏繞就足夠了,九星纏繞,說明這玉匣之中,肯定是了不得的寶貝,那麼收拾武羅,不在話下。 鐵師瀾捧著那玉匣,轉身面對武羅,將玉匣舉在面前:「兄台,這件異寶乃是我爺爺專門賜下的,便是他老人家,也說這玉匣之中的寶貝,與他的實力不相上下。只是借用給我這一次,回去之後他就要收回的。」 「我也不願鐵家和顏爺爺、洪爺爺結怨,我再問你一次,可願意將還魂草讓給我?」 武羅面色有些古怪,看著那玉匣,似乎正在思考。 鐵師瀾露出了一絲微笑,顯然自己的說辭起了作用,武羅正在權衡利弊。 樹林之中,八大祭司一起變色。 蒯淙仰天一陣大笑:「哈哈哈,阮射日,看來這一次蒯某贏定了啊,哈哈哈,多謝你們吼泉神塚的慷慨,白白送給我們一萬斤鎢鐵礦,哈哈哈……」 他大笑連連,心中真是快意無比。 一萬斤鎢鐵礦啊,這在東土,絕對是一筆能夠讓所有人眼紅不已的財富。更何況,最讓他煩心的武羅馬上就要送命,還能借此打壓一下阮射日,蒯淙自從火巖谷的劫難之後,諸事不順,壓抑的太久了,此時一併爆發出來,得意的已經有些忘形了。 阮射日的臉色極為難看,溫昭和等人都有些同情地看著他。所有人都明白,武羅輸定了。而且鐵師瀾之前已經說的明白,輸就是死,鐵師瀾控制不了這件異寶。 連鐵橫江都說這件異寶的實力跟自己不相上下,在場的還有誰能夠抵擋?即便是妖族大聖謙虛,那這件異寶至少也有他八成實力。武羅雖然不凡,但要說能夠抵擋鐵橫江八成實力,絕對是個笑話。 阮射日很明白吼泉神塚的家底,一萬斤鎢鐵礦是沒有的,只能變賣其他的財產了。之前因為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阮吞虎得罪了青丘,吼泉神塚高層之中對他已有不滿的聲音。這一回若是再丟了這一萬斤鎢鐵礦,只怕他這個大祭司也做到頭了。 阮射日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鐵橫江居然會將這麼重要的異寶賜給鐵師瀾。 溫昭和看著面色慘然的阮射日,想要安慰一下,卻又一聲長歎,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鐵師瀾滿懷期待地看著武羅,他當然不願和兩大妖聖開戰,若不是還魂草對他真的很重要,早就轉身走了。 可是武羅卻還是讓他失望了,斟酌一番之後,武羅還是一抬手,堅定道:「請。」 鐵師瀾黯然搖頭:「兄台見諒,實非所願也。」 他指甲在自己的手上一劃,傷口破開,一滴鮮血滴落在玉匣上。一滴鮮血分為九粒,分別融入了九顆金星之中。 九道金色光絲慢慢縮回了金星中。鐵師瀾將玉匣的蓋子一翻,一股澎湃的神力,瘋狂湧出。 九天之上,金雲翻湧;大地之上,狂風乍起,天地之間,無數道狂雷轟鳴著劈落下來。 風雲變幻,天地變色。 樹林之中,八大祭司一起看著那玉匣之中的異寶,驚得臉色煞白。這一回,就連溫昭和也有些結結巴巴:「這、這是……諸位,不是老漢我看錯了吧?」 那東西一出現,阮射日就已經絕望,苦澀道:「溫老您沒看錯,僕一出現,便有天地異象交加,除了傳說中的那枚妖丹,還能是什麼?」 蒯淙心中篤定:一萬斤鎢鐵礦,到手了。 鐵師瀾果然不能完全控制這枚妖丹,妖丹一出現,便引動天地異象,鐵師瀾一手托著玉匣,一手雙指指著眉心,渾身顫抖,似乎在承受著極其巨大的痛苦。 玉匣之中驟然迸射出萬丈光芒,照耀的整個天地一片燦爛,這年輪墓地之中,原本是陰氣極生,卻被這妖丹力量爆發之下,逼得節節後退,連一絲陰氣也尋不見了。 十層年輪樹林,無數樹鬼、鬼將、鬼王,俱都從根須縮到了地下陰湖之中,托庇於陰極之眼、鬼靈玉圭的羽翼之下。 只是力量一爆發,就如此驚人,金魁和鬼九心中大定,還魂草是鐵家的了。 鐵師瀾指住眉心的雙指忽然一指武羅,咬牙沉喝一聲:「殺!」 那枚可怕的妖丹從玉匣中緩緩升起,光芒更加強烈,在這等絕對力量的壓制之下,就連樹林中的八大祭司都被壓制的動彈不得。 阮射日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勸道:「武羅閣下,將還魂草給他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妖丹直奔武羅而去,一路上力量碾壓,八大祭司也跟著遭殃,雖說未必會對他們真的造成什麼損傷,但是也很不舒服。 眼看著那妖丹到了武羅面前,武羅依舊是一動不動,阮射日也絕望了:自己八人都被壓制的不能動彈,武羅不過比我等稍勝一籌,他又是直接面對那妖丹,自然難以反抗。 鐵師瀾歎息一聲,現在妖丹已經放出去了,不是他能夠控制得住,三族大戰,只怕難以避免了。 妖丹到了武羅面前,蒯淙已經在心中快意的幻想出了武羅被妖丹徹底碾爆,血肉模糊的情景。事實上其他人雖然沒有這麼幻想,可都明白接下來面對武羅的將會是什麼。 金魁和鬼九也沒有太多的歡喜,反倒是微微歎息一聲。武羅死了,鐵家面對青丘和怒龍島的聯手,恐怕只有滅亡一個下場。屹立東土數萬年的妖族大聖,從今以後就要成為歷史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兩名忠僕也是難逃一死。 鐵師瀾已經準備收回還魂草了,卻看到武羅抬起手來。鐵師瀾一愣,正面面對那枚妖丹的武羅,居然還能這麼輕鬆的做出動作? 武羅不但抬起手來,而且還面帶微笑,渾不像是被妖丹的力量壓制。 然後,在場的所有人,八大祭司、鐵師瀾、金魁和鬼九,都看到了讓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強大的妖丹,霸道無比的妖丹,乖巧的落在了武羅的手中,還像一個撒嬌的寵物一樣,輕輕蹭著他的掌心, 第177章 一品天命神符:血海京觀 鐵師瀾立時便感覺到,那妖丹和自己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 爺爺鐵橫江佈置的九星纏繞封印,對那妖丹半點作用也沒有,他老人家說的不錯,這妖丹的實力,只怕不比他本身弱。同級別的力量之下,鐵橫江的九星纏繞,絕難限制住妖丹。 武羅呵呵一笑:「小傢伙,終於回家了。」他手掌一握,妖丹消失不見。 鐵師瀾等人傻眼了:「怎……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金魁和鬼九很明白那枚妖丹意味著什麼,驚慌道:「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 鐵師瀾整個人已經傻了:「我……我也不知道,那妖丹,怎麼會對他那麼有好……」 豈止是友好,簡直就是諂媚! 妖丹一去,八大祭司身上的壓力立刻一鬆。而是八個人誰都沒動,不是他們不能動,而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太過詭異,他們的大腦還都在消化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竟然沒有一個人動一下或者是說一句話。 好一會兒,還是年紀最大的溫昭和先回過神來,整個人猛的一個哆嗦:「我的個老娘咧,老漢剛才看到了什麼?你們快告訴我我老眼昏花了……」 溫昭和一向持重沉穩,連他都忍不住爆粗口了,可想而知剛才那一幕的震撼性。 溫昭和可以肯定,剛才那一幕,乃是自己這輩子看到過最不可思議的一幕,沒有之一。 蒯淙是真傻了,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阮射日的臉色極為精彩,從呆滯狀態迅速的融化,狂喜湧上臉龐:「哈哈哈……」 阮射日很想表現的「沉穩」一點,起碼要保持高手的風度嘛,贏了也不能太囂張。可是就是忍不住啊,那震天的狂笑聲好像不老實的孩子,硬生生從他口中蹦了出來。 笑聲震得周圍樹葉瑟瑟作響,溫昭和也露出一個苦笑,看看周圍其他人,臉上駭然之色還未退去:「看來不是老漢我眼花了,居然是真的,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怎麼會這樣。」 關於那枚妖丹,東土有很多傳說,八大祭司很清楚那枚妖丹的威力,可就是這麼輕描淡寫的落入了武羅的手中。然後武羅就很不客氣的「笑納」了,鐵家的人就像死了親爹一樣。 阮射日好容易克制住自己不笑了,這才擺出了一副高手風範,雙手負在身後,淡然道:「蒯淙大人,那一萬斤鎢鐵礦,還望盡快交付,當然了,我等八大神塚同氣連枝,若是你們青月神塚確有難處,與我分說一二,也不是不能緩上幾日的……」 阮射日心中這個爽啊,讓你蒯淙在我面前囂張,這會兒蔫了吧,嘿嘿看你以後在我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 蒯淙整個人都蔫了,一萬斤鎢鐵礦,青月神塚不是拿不出來。可是明明絕無可能輸掉的賭局,偏偏輸掉了,蒯淙心中鬱悶的沒法說了,更何況剛才看到那一幕,也實在太過讓人震驚,他還沒緩過來呢。 武羅則雲淡風輕,朝鐵師瀾主僕三人一抬手:「鐵家的兄台,若是沒有別的手段,是不是可以把路讓開了?」 鐵師瀾三人這才清醒過來,金魁和鬼九憤憤不平,卻也只能拉著鐵師瀾讓到一邊去。 金魁和鬼九心裡都在思忖:這個武羅實在太詭異了,莫要跟他起衝突才好。 之前封鎖整個年輪墓地的那一圈光幕,早就被鬼九撤了。 武羅架起玉縱蟲,飄然而去。 絕望的鐵師瀾潸然淚下,咬著牙一聲不吭。 金魁和鬼九理解他,只好勸道:「少爺,咱們回去吧,老爺神通廣大,定會想到其他辦法的……」 鐵師瀾沒說什麼,眼淚卻是止不住。 金魁和鬼九也知道自己安慰的話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無力在說什麼,歎息一聲扶著鐵師瀾走了。 …… 玉縱蟲的速度極快,半天時間就到了神荒海外。 這一路上,武羅都在玉縱蟲之中把玩著那枚妖丹。此時妖丹的力量完全內斂,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一顆普通的珠子。 ~5`但是珠子一轉,卻化作一隻玉色小蟲,正是武羅的符蠱。 ~1`這枚妖丹,便是魔山神塚遺址中的那枚妖丹。 ~7`武羅第一次進入東土的時候,那枚妖丹被妖族的一支小隊帶出去,符蠱不受控制的鑽了進去。武羅以為從此就跟符蠱失去聯絡了,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重逢之日。 ~z`這枚妖丹在東土卻是大大有名,被稱作「龍元妖丹」,據說只要一出現,必定有天地異象伴隨。 ~小`在神塚遺址的時候,妖丹還處在被封印的狀態,所以出現的時候顯得很平淡。 ~說`那只強大的妖族小隊,便是鐵橫江的手下。鐵橫江將妖丹上的封印解除,才顯露出妖丹真正的實力。 ~網`武羅當時在神塚遺跡,看到那些壁畫上的成年符蠱,就知道那座神塚和符蠱有些聯繫。 符蠱天生神異,在中州的時候,連大能者也無法發現,瞞過鐵橫江,雖然驚心動魄,但終究是成功了。 小傢伙在那妖丹之中,不斷汲取著力量,茁壯成長起來。武羅第一眼看到那被「九星纏繞」封印的玉匣的時候,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當時就覺得奇怪,卻被鐵師瀾誤認為是在考慮交出還魂草。 等到鐵師瀾將妖丹放出來,武羅百分之百肯定那就是符蠱的氣息。果然他隨手一招,已經和他闊別許久的小傢伙立刻反水,回到了武羅的懷抱。 當然了,小傢伙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讓其他人一輩子都會記得那一幕。 玉縱蟲從神荒海上一閃而過,怒龍島已經出現在了前方的視野裡。 到了這裡,武羅才想起來刀六眼那一群獵人,還在怒龍島不遠的那座荒島上。他們沒有了船,無法橫渡神荒海,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武羅暗暗記下了這件事情,等把朱妍和顏芷薇救出來,順路去看看他們。如果他們還活著,就把他們一起帶出來,如果已經死在了半妖族的手裡,那也是無可奈何。 玉縱蟲的速度極快,在武羅的操控之下,貼著海面高速飛過,氣流席捲之下,頓時將海面切開了一道深達丈餘的浪槽。 很快怒龍島就在眼前,他將玉縱蟲拔高,剛一進入怒龍島的範圍,一個雄渾的聲音立刻響起:「進來吧。」 一道光橋從怒龍島中延伸出來,接引了武羅的玉縱蟲,又收回了島中。 洪破海看上去十分憔悴,對於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妖族大聖來說,這樣的神態絕非正常。 「你來晚了!」洪破海的聲音不善。 武羅心裡咯登一下:「你不會……」 「哼!」洪破海冷哼了一聲:「如果過了今天你還不回來,本座的耐心就真的耗盡了。」 武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兩女還沒事。 洪破海伸手:「還魂草呢?」 武羅從「天府之國」中取出還魂草,洪破海伸手去接,武羅卻縮了回去,只是看著他。 洪破海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隨手一指,一道虹光投射出去,一旁的一間石室的石門打開,顏芷薇和朱妍立刻走了出來:「武羅,你回來了!」兩女驚喜。 武羅關切:「你們沒事吧?」 顏芷薇和朱妍一起搖頭,朱妍不敢開口說話,顏芷薇連忙說道:「洪爺爺對我們很好。」 武羅這才將還魂草交給了洪破海,然後朝顏芷薇和朱妍一招手:「這裡的事情辦完了,咱們走。」 朱妍看到武羅招手,就立刻走到了武羅身邊。顏芷薇卻有些猶豫,朝著洪破海盈盈一拜,哀求道:「洪爺爺,那龍龜的妖丹和精血,與您也無什麼用處,不如……」 洪破海一揮手:「不必多說,顏老頭子是什麼主意,本座心裡清楚得很。別以為本座不出怒龍島,東土的事情我就真的一無所知。你回去告訴顏老頭,隔絕數萬年,他想跟人族和平相處,互通有無,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他願意折騰,讓他折騰去,本座決不會參與的。」 顏芷薇大感無奈,黯然搖頭:「那……晚輩冒犯了,我等著就告退。」 回過身來,顏芷薇和武羅一起離去。 洪破海雖然言詞強硬,但是終究不好意思占晚輩的便宜。武羅為他尋來了還魂草,雖說是將功贖罪,但是洪破海也沒有要回玉縱蟲。 武羅本來就沒有飛行法寶,洪破海不討回去,他樂得留著自用。 三人乘坐著玉縱蟲,飛出怒龍島,武羅惦記著刀六眼等人,便往那個荒島飛了去。 顏芷薇十分失望:「洪爺爺不肯把龍龜的妖丹和精血給我們,將那塊天生神玉溫養成為天命神符的事情便得另想辦法了。可是如今這東土,哪裡再去尋找一頭上古神獸去?唉……」 其實就算是尋到了,能活到現在的上古神獸,實力都不遜於妖族大聖,找到了能不能斬殺都不好說。更何況,上古神獸的地位不遜於妖族大聖,憑什麼把人家宰了用來溫養天命神符? 三人悶悶不樂,負責操縱玉縱蟲的武羅忽然驚異一聲:「咦!」 顏芷薇忽然發覺玉縱蟲停了下來,不由問道:「怎麼回事?」 武羅打出一道神光,玉縱蟲縮回了原始大小,收回了「天府之國」當中。三人凌空而立,前方不遠處,卻是黑壓壓一片鎧甲。 「半妖族!」顏芷薇吃驚。 一般來說,半妖族的單體戰力不如妖族,可是半妖族繁殖能力強。可是眼前這只半妖族大軍,堪稱精銳之師。 縱橫各一百名戰士,組成了一個萬人方陣。 每一名半妖族戰士,身高都超過八尺,虎背熊腰,頭上的長髮編成了一根根小拇指粗細的髮辮,散在腦後。身上穿著深海巨獸鱗片製成的精良的鎧甲,護住胸部、腰部和大腿,露在外面的四肢肌肉健壯,充滿了爆發力。 每一名戰士都準備了深海巨獸的利齒製成的兵器。 方陣前方,十六名精壯的半妖族戰士抬著一座巨大的骨質大轎,當中端坐著一名半妖族少女,少女身材窈窕,穿著大膽,狹窄的金屬胸甲只能護住飽滿的胸部,露出一片平坦的小腹,肚臍上還鑲著一隻寶石臍環。下身同樣是金屬鎧甲的短褲,露出筆直勻稱的雙腿。腳踝上帶著一串紅寶石的鈴鐺,卻是赤著雙腳,並沒有穿靴子。 半妖少女的肌膚淡灰色,卻有著一種異樣的光澤,光滑的大腿就像是一枚淡灰色的象牙一般。 左眼眼角下,有一道奇異的妖紋。 大多說妖族身上都有妖紋,只是是什麼形狀、出現在那裡,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但是半妖族身上的妖紋的面積就非常大,而且往往十分醜陋。可是眼前這半妖少女的妖紋十分精緻,而且點綴在眼角下,不但絲毫不損美感,反而更添嫵媚誘惑。 可是武羅的眼睛卻盯著另外一樣東西如果真的以為這半妖少女只是性感誘惑,那就大錯特錯了。武羅看著的東西,乃是半妖少女腳邊,一隻足有水桶大小的海蛇頭骨,頭骨五彩斑斕,顯然這條海蛇活著的時候劇毒無比。而現在,這只頭骨有了另外一個用處:兵器架。 頭骨之上,插著一支鋒利的短戈 寒光閃爍,半妖少女正伸出光潤的腳丫,大母腳趾和其它四隻分開,夾著短戈的鋒刃,上下撫動。 她的腳趾上,塗著血紅色的顏料,與淡灰色的肌膚、青色的短戈鋒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極具衝擊力。 在那邊妖族戰士的方陣之下,便是刀六眼等人藏身的荒島。 武羅心中感歎,刀六眼等人只怕難有生機了。 顏芷薇靠近武羅,低聲道:「情況有些不對,這少女應該是半妖族中的王族,這些半妖族戰士,恐怕就是半妖族的王族衛隊,乃是半妖族最精銳的戰士。可是半妖族的王族通常情況下是絕不會出現在近海的……」 武羅苦笑一下:「恐怕咱們只是遭了池魚之殃,人家的目的,應該是洪破海。」 武羅猜的還真沒錯,洪破海鎮守怒龍島,像一顆釘子一樣釘在神荒海中幾萬年,半妖族屢次想要攻上東土,都被他阻攔了下來。 再加上這一次,洪破海的傳人屠滅了半妖族在神荒海近海範圍內實力最強的一個部落,終於引得半妖族王族大怒,大動干戈,派出精銳軍隊,勢要拔除了這顆釘子。 只不過半妖族做的極為隱秘,神荒海有時他們的地盤;而洪破海最近因為傳人的事情心力憔悴,也沒能察覺,才被半妖族們慢慢靠近了怒龍島。 武羅心中瞭然,這些半妖族軍隊敢於現身,說明半妖族已經佈置好了。如今的怒龍島,只許進、不許出。 果然,那半妖族少女慵懶的坐在骸骨大轎上,斜躺著身子,把一隻精緻誘人的藕臂支起來,托著香腮,眼神迷離,懶洋洋道:「束手就擒,入我門下為奴,可免一死。本宮今天性情好,身子發懶,不想動手,你們幾個可算是走了運了。」 顏芷薇道:「半妖族王族乃是天生的戰士,據說體內流淌著延續自上古時期的汪洋神獸的血脈,實力比起我們妖族大聖的氏族,也是毫不遜色。」 武羅點頭,簡單總結道:「就是說,這個小妞很厲害。」 顏芷薇無奈的丟給他一個白眼:「好吧,我承認確實是這個意思。」 武羅上前一步,指著下面的島嶼問道:「那島上我的同伴呢?」 半妖少女一臉的不耐煩,但她似乎天生媚惑,便是蹙眉也讓人難以生出厭煩的感覺來:「本宮怎知道?被殺了,被吃了,丟海裡了,不外乎這幾個結果。本宮難得大發慈悲,看來還有人不領情。」 果然如她所猜測的,武羅搖頭道:「總有些人自以為是,覺得自己能夠掌握天下任何一個生靈的命運。」 半妖少女卻是一擺手:「本宮一向不會自大,你們能共怒龍島出來,想必十分不凡,在東土恐怕也是數得著的青年才俊吧?而且本宮也不覺得能掌握什麼人的命運,本宮沒那個興趣,本宮只掌握生死。」 她用腳趾靈巧的一夾,那柄定然不凡的短戈便嗖的一聲從海蛇頭骨之中飛了出來,射上天空,登時每一個鋒刃面都射出一道炫目的青光。隨著短戈在空中不斷翻滾,那光芒掃過大片天空,宛若神兵臨世,緩緩降下…… 「你不該囉嗦這幾句,惹得本宮不快,平白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 半妖少女把手一伸,往天空之中接引,那柄短戈準確的落進了她的手中,半妖少女把短戈一揮,青光大放,遙遙一指武羅:「受死吧。」 武羅卻是不動,淡然道:「你這麼自信,想必還有別的手段,一併施展出來吧,只憑這柄異寶短戈,還殺不了我。」 半妖少女一直慵懶的眼神終於不見,修長的鳳目猛的睜開,眼中異彩流淌,滿意的點點頭:「看來果然是東土有名的人物,妙極,本宮正感無聊,殺個有名的妖族,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她也不托大:「既然如此,便讓你看看本宮真正的實力。」半妖少女舉輕若重,手中的青光短戈緩緩舉起,直指蒼天。 一股慘烈的殺氣沖天而起,宛若熾熱的烈火一般迅速席捲,半妖少女長髮飄舞,眼角下的那個奇異的妖紋忽然亮了起來,隨即血色的火焰在妖紋之中燃燒起來,妖紋脫體而出,告衝進了殺氣火風之中高速旋轉,一枚血紅色的玉符自火風之中出現。 「轟!」 更加強大可怕的殺氣爆發,宛如驚雷一般。 半妖少女腳下出現了一片虛幻的血海,隱約之中,似乎背後還有一座屍山骨海堆積而成的京觀,她卻一臉天真爛漫的笑容,緩緩吐出四個字:「血海京觀。」 「天命神符!」顏芷薇大吃一驚,雖然她貴為妖族大聖的孫女,卻也沒有一枚天命神符。事實上天命神符在東土更加稀少,顏老雖然有心為孫女尋得一枚天命神符,但是機緣未到,始終是求而不得。 而顏芷薇也很清楚天命神符的威力。 再看這半妖少女的天命神符,發動之時有異象伴隨,顯然十分不凡,相比等級很高。難怪他極為自信,半妖少女本身出身半妖族王族,實力自不必說,又有短戈異寶護身,再得這「血海京觀」的天命神符之助,也的確是東土隨便那個青年才俊,都不是她的對手。 起碼顏芷薇自己人不是人家的對手。 「血海京觀……」武羅自言自語,這是有主的天命神符,「封神榜」自然不能冊封,若是連有主的也能搶過來,那「封神榜」就真的太逆天了,只憑封神榜就能夠唯我獨尊了。 顏芷薇憂心忡忡地看著武羅,咬牙道:「咱們兩個一起上,你身邊這位朋友,也告訴她不用隱瞞身份了,全力施展,咱們三個人聯手,不是沒有機會逃出去……」 顏芷薇不禁擔心半妖少女,還擔心後面那整整一萬王族衛隊的精銳戰士。 一個半妖少女就夠難對付了,再加上那支軍隊,三人的確應該著眼於如何逃走,而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獲勝。 武羅一直沒有回答,顏芷薇有些著急:「你居中主力,我們兩個在側翼掩護你……」她正要召喚出在自己的戰鬥異寶,武羅卻拉住了她:「先別著急,讓我來。」 顏芷薇一愣:「可是那妖女有天命神符……」 武羅朝她朗然一笑:「我知道,放心吧。」 武羅凌空一踏,走上前去,朝那半妖少女一招手:「你是女人,我讓你先出手。」 顏芷薇氣結,咬著銀牙道:「這個榆木疙瘩,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什麼風度。」 半妖少女的笑容依舊天真爛漫:「咯咯咯,有趣,傻也傻得可愛。好吧,殺死你之後,本宮不會讓他們把你吃了的,本宮會把你的屍骨做成另外一個祭器,用來拜訪本宮其他的異寶。」 武羅明白了:看來人家想要把自己變成那海蛇頭骨第二。 「好意心領,不過我估計沒那個福氣了……」他也隨口調侃著。 顏芷薇氣的不輕,卻又毫無辦法。 半妖少女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把手中的短戈往那道天命神符「血海京觀」上一引,一道血色光龍咆哮一聲纏繞在短戈上,半妖少女揮戈凌空一擊。 第178章 王冠妖紋 「轟隆!」 天空之中一道血色電光,剎那之間巨大的血光鋒刃從天而降,橫亙天空,宛若天罰將領。 半妖少女背後的那一萬半妖族戰士,目睹王族公主出手,激動地虎吼連連,將兵器和自己的鎧甲不住拍打,啪啪作響。每個人都恨不得公主一戈就將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劈成兩半 「好一道殺戮神符!」武羅一聲讚歎。 半妖少女依舊是無邪一笑,手中短戈卻是毫不停頓,帶動著那一道巨大無比,連天也能劈個缺口的血色光刃,狠狠斬向武羅頭頂:「說好聽也沒用了……」 武羅混不在意,好像危在旦夕的並不是自己一般:「並非花言巧語,的確是一道很難得的殺戮神符。」 「百萬人屠!」武羅把手往頭頂一指,血光漫天,彷彿一座上古殺場降臨世間,比「血海京觀」強大無數倍殺氣瞬間瀰漫了整個戰場,殺氣壓制之下,數十里的海面上一片陰煞旋風吹拂,海水掀起了滔天浪花。原本隱藏在海面下的各種魚類,被那漫天殺氣嚇得辟里啪啦的從水面下跳出來。 而那一萬名半妖族的精銳戰士,乃是經歷了無數場的廝殺活下來的,「血海京觀」的殺氣已經十分了得,一般的半妖族面對這枚天命神符,別說反抗了,立時就會被殺氣嚇得大小便失禁軟癱在地。 這一萬名精銳戰士卻不受影響,這也是半妖少女挑選衛士的標準。 經歷過「血海京觀」的殺氣錘煉,可以說這一萬名戰士十分自信,面對再強大的殺氣也不會失態。 可是當「百萬人屠」騰空而起,帶著那來自洪荒亙古的凶戾殺氣重臨人家,這一萬名半妖族戰士,當場有三分之一的人嚇得尿了褲襠。剩下三分之二,也是面色慘白,兩腿不住打顫,手中連兵器都握不穩了。 這種狀況,隨著「百萬人屠」出現的時間延長,變得更加嚴重。 半妖少女臉色大變,萬萬沒有想到武羅也有一枚天命神符,而且屬性、功效居然和自己的如出一轍。最可怕的是,武羅的天命神符,等級似乎比自己的還要高,死死地壓制住了自己的天命神符。 半妖少女眼看著自己的「血海京觀」在「百萬人屠」的壓制之下越落越低,週身的血焰也越來越少,再也無法保持淡然,她一聲尖叫:「不可能,我的『血海京觀』不可能輸給你,『血海京觀』可是一品天命神符!」 她當然極不甘心,用進了全力催動自己的「血海京觀」。果然在她的努力之下,「血海京觀」猛地一跳,似乎有扭轉頹勢的希望。 可是「百萬人屠」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樣,死死的壓在了「血海京觀」之上,任憑它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哪怕是在半妖少女的努力下略有起色,卻還是被「百萬人屠」穩穩的壓制了下去。 而此時,半妖少女背後的萬名精銳,對她沒有一點幫助,這更然半妖少女心驚膽戰。 她曾經用「血海京觀」試驗過,自己這一萬精銳,便是面對「血海京觀」也有一拼之力,可是現在面對武羅的這枚天命神符,人家一面壓制著自己的「血海京觀」,一面還能讓背後成萬精銳動彈不得 兵過一萬,無邊無際。 並不是誇張,一萬精銳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半妖少女十分清楚,眼前這枚天命神符,怎麼會如此強大 「百萬人屠」本身最擅長的便是群攻,若非武羅本身實力限制,別說萬名精銳,便真是百萬精銳,到了巔峰狀態,「百萬人屠」也真的能像它的名號一樣「百萬屠」。 實際上武羅在半妖少女放出「血海京觀」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回贏定了。「血海京觀」的確強大,堂堂一品天命神符,武羅身上,除了「百萬人屠」和「旱魃血焚」之外,其他四道天命神符(還有符蠱)沒有一個是它的對手。 如果是別的功用的天命神符,就算「百萬人屠」乃是天下第一序列,面對一枚一品天命神符也要費一番手腳。可是偏偏「血海京觀」也是殺戮功效,在「百萬人屠」這天下第一殺符面前,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半妖少女也真是不走運,就算是遇上其他身負一品天命神符的強者,她起碼也能逃走,可是面對武羅,她的「血海京觀」全無還手之力。「百萬人屠」兒戲一樣壓制了「血海京觀」,武羅搶身到了半妖少女身邊,微微一笑:「我都說了,真是一枚難得的殺戮神符。」 半妖少女氣的咬牙切齒,短戈一揮凶悍的像一隻小野貓,殺向了武羅。 沒有了天命神符,半妖少女的實力在武羅面前不值一提。武羅「力拔山」加持自身,靈巧的讓開她的攻擊,出手一擊斬在半妖少女的腦後,可憐的小野貓嚶嚀一聲,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武羅隨手在空中一點,九十九枚封印功效的神獸靈文閃著金光出現,緩緩沉進了半妖少女體內,將她一身力量徹底封印。 武羅還有些不放心,又專門用了九枚龍族靈文將半妖少女眼角下的那神異妖紋封印住,這才扛起半妖少女,收了天空中的「百萬人屠」,朝顏芷薇和朱妍招呼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 「啊?走?哦……走,快走!」 顏芷薇真是傻眼了,別看半妖少女乃是半妖族的王族,實際上論起見識來,生活在深海之中的半妖族遠遠比不上妖族,半妖少女也自然比不上顏芷薇這位妖族大聖的孫女。 半妖少女不知道「百萬人屠」,顏芷薇可是知道的,在「百萬人屠」一出現的時候,顏芷薇就呆住了,美麗清純的白狐少女在面具下流著口水:我滴娘哩,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序列?連爺爺都沒有得到過的天下第一序列 於是一向自命端莊賢淑的顏芷薇,望著那枚「百萬人屠」,心甘情願的墮入了花癡石化狀態。 直到武羅把她喚醒,她還有些渾渾噩噩,滿腦子都是天下第一殺符的影子。她跟在武羅後面,時不時的瞄武羅一眼:他居然擁有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 她要是知道武羅其實還有一枚,恐怕會嫉妒的忍不住上去搶劫吧? 朱妍也不比顏芷薇好多少。她早就認可了武羅這個妹夫,甚至已經有些嫉妒自己的妹妹找了這麼一個金龜婿。 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算是「瞭解」武羅的實力了的確武羅之前表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任何人驚歎,年紀輕輕已經如此,不可能對他再有更高的要求了可是「百萬人屠」一出,朱妍才知道自己一再高看武羅,卻終究還是小看了人家啊。 此時,朱妍對朱清江的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程度,覺得自己這位叔父眼觀太毒辣了。 兩女心中震驚,只是機械的跟在武羅身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過來。顏芷薇四處一看不由道:「武羅,咱們這是在往哪兒飛?」 武羅也不停:「自然是往怒龍島了。」 朱妍看武羅扛著半妖少女就覺得不順眼。那妖女纖細的腰肢搭在自己妹夫的肩膀上,肌膚繃得異常緊致,泛著象牙光澤的肌膚看得讓人目眩。一雙秀場的玉腿在武羅身前無意識的晃蕩著,就算武羅不是有心,眼睛也是時不時的往下掃一眼。 朱妍上去不由分說將半妖少女搶過來她可得幫妹妹看緊這位夫君,武羅現在在朱妍的心目中,已經是「上古神器」級別的寶貴了。 武羅苦笑一下,顏芷薇又在追問:「還去怒龍島幹什麼?洪破海戰力乃是妖族大聖之中排名前三的,半妖族奈何不了他……」 「那可未必。」武羅道:「我看半妖族這次乃是有備而來。他們和洪破海爭鬥這麼多年,還能不知道洪破海的實力?既然來了,必然是有把握的。」 顏芷薇乃是九尾狐少女,心思靈巧,剛才只是剛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腦子沒轉的那麼快。武羅這一說,他就明白了:「所以你想用這半妖少女脅迫半妖族退兵?然後我們救了洪破海,他就不好意思不給我們龍龜的妖丹和精血了。」 武羅一點頭:「聰明!」 顏芷薇不領情,毫不猶豫的打擊他:「可是你怎麼知道這半妖少女的重要性足以讓半妖族退兵?半妖族興師動眾而來,只為了一個女孩就灰溜溜的撤退?」 武羅看了還在昏迷之中的半妖少女,道:「你別忘了,『血海京觀』乃是一品天命神符,現在你還覺得這位半妖公主不夠重要嗎?」 顏芷薇眼睛一亮,喜道:「妙極!龍龜妖丹和精血到手有望啦!」 …… 那座荒島距離怒龍島並不遠,說話間已經到了島外。顏芷薇正待開口呼喚,一道光芒虹橋從島上延伸出來。三人默契,一起登上虹橋,被接引上去。 洪破海端坐在一張巨大的寶座上,那寶座直接將一座山峰掏空雕鑿而成,洪破海的身材和那山峰相比起來顯得格外渺小,但是氣勢上,卻是那山峰也比不上他,他坐在那裡,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平衡感。 「你們還回來幹什麼?半妖族已經包圍了這裡,只許進不許出,你們回來豈不是送死?」洪破海不動聲色問道。 武羅指著朱妍扛著的半妖少女說道:「我來送你一個人質,換我們想要的東西。」 洪破海哼了一聲,抬手一招,一股絕大的力量拉扯著半妖少女,朱妍根本無力反抗。 昏迷之中的半妖少女落到了洪破海的手中,洪破海居然將半妖少女面朝下擱在自己的腿上,伸手就要拽人家的短褲。 朱妍和顏芷薇大是羞惱,朱妍下意識的一伸手先摀住武羅的眼睛,顏芷薇怒道:「洪破海你也是……」 洪破海卻沒有真的將把那要少女的褲子扒下來,只是稍稍拉下去一點,露出少女嬌蠻的後腰來,到並沒有看什麼不該看的部位。 顏芷薇卡了一下,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了。 洪破海看清了半妖少女後腰上的一個妖紋,妖紋呈一頂王冠模樣,不由道:「王室妖紋,居然是半妖王族的王位繼承人,你們三個小傢伙倒是運氣不錯,居然能抓到這樣的人質。」 武羅一把將朱妍的俏手打開,狠狠瞪了她一眼,朱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飛起兩朵紅霞。 洪破海將半妖少女丟了回來:「有了這樣的人質,你們離開怒龍島不成問題,趕緊走吧。」 武羅一愣,道:「前輩,半妖族明知道您的實力,依舊敢來犯虎威,必定有所依仗……」洪破海卻不領情,揮手道:「我洪破海縱橫東土數萬年,經歷了洪荒大戰、五方分裂,眼看著東土妖族從弱小一步步成長至今天強盛狀態,就算是必死,我也不會脅迫一個小女孩求生。」 武羅三人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武羅才抱拳躬身一拜:「前輩乃是真英雄,晚輩由衷敬佩。」 顏芷薇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了一旁的朱妍一眼。 朱妍愣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以武羅的性子,這回肯定是不走了,留在怒龍島陪著洪破海。他不走,兩女自然也不能走。 果然,武羅接著便道:「晚輩留在怒龍島,一睹前輩風采。」 洪破海哼了一聲,抬手隔空在那半妖少女身上一點:「本座不會脅迫一個女孩以求性命,不過卻應該讓半妖族親眼看看我怒龍島的實力。」 洪破海這便有些「宣威」的意思了,讓半妖少女醒過來看看怒龍島的實力,將來她若是繼承了半妖族的王位,想要再動怒龍島,就要掂量一下了。 武羅明白洪破海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期待:「原來前輩早有安排……」 洪破海這才略有些自得道:「半妖族明知道本座的實力還敢前來冒犯,必定有所依仗。本座又豈能料不到?」 武羅苦笑,這才覺得自己用半妖少女脅迫妖族的手段,在洪破海這些妖族大聖眼中未免有些小兒科了,人家活了幾萬年,什麼風雨沒有經歷過?果然是早有準備。 顏芷薇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繞來繞去,最後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不過顏芷薇也很清楚,如果武羅之前走了,洪破海自然不會將怒龍島的秘密告訴他,這也等於是對武羅人品的一個考察。通過了這個考察,武羅在洪破海的心目中,地位就會大大提升。 洪破海身份尊貴,有些感恩的話自然不會說出來,便是要做些事情報恩,也不會那麼明顯。 無論如何,是武羅尋來了還魂草,洪破海心中感激,卻不好表達。之前暗送玉縱蟲,不過是小意思。武羅通過他的考驗,洪破海日後會做什麼顏芷薇猜不到,但是肯定不會為顏老和武羅的合作設置阻礙了。 這裡面的彎彎道道,也就是顏芷薇這頭小狐狸能夠夠這麼快想明白,換了朱妍這個修真界的大間諜頭子,都未必能看的這麼清楚。 洪破海一指下去,自問這世上一切禁制盡數都能解開,卻沒想到半妖少女一動不動。老人家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抬手一招,半妖少女又飛回了他的手中,話說半妖少女昏迷之中,先是被朱妍從武羅肩上奪過去,到了怒龍島,又是數次易手,好像貨物一般,也真是淒慘…… 洪破海打量了一下半妖少女,難得的有些訝然:「神獸靈文!」 他驚訝地看了武羅一眼,忽然又有所覺:「嗯?還有……龍族靈文!」 洪破海手指下,連續變幻出數十道靈文虛影,落進了半妖少女的體內,將半妖少女身上的禁制解開了一部分,隨手將她丟到一邊去。 半妖少女片刻之後就會醒來,不過一身力量包括「血海京觀」在內,依舊是被禁制的。 洪破海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武羅苦笑一眼,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好在洪破海到不是真心追問,搖了搖頭,目光投向了遠方的大海。 「嗚嗚嗚……」 一陣沉悶的號角聲傳來,聽著讓人渾身不舒服。 號角聲就像是一個訊號,緊接著,「咚」的一聲鼓響,隨後「咚咚咚……」一連響了八聲。 武羅三人不明所以,一旁一個驕傲的聲音忽然傳來:「這是御獸八神鼓,總攻開始了,我族已經動用了最強力量,不用半天功夫,怒龍島必被攻破!」 半妖少女已經醒來,坐在地上,充滿了野性的雙眼,惡狠狠地等著武羅。 洪破海冷哼一聲,一抬手,一股力量托著眾人,穩穩地升起,不消片刻,便落在了怒龍島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 站在山巔朝周圍的大海之中望去,只見八道白色的水線正從八個方向,緩緩向怒龍島靠近。 隨著那八道白色的水線越來越近,那沉渾厚重的鼓聲也是越來越強烈。待那八道水線靠的近了,眾人才看清楚,海面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鼓聲驅趕著,在那八道水線前面一點,水花不住翻湧,漸漸地連成了一個圓圈,將整個怒龍島圍了起來。 鼓聲越來越急促,那環形水線也越來越明顯。並且在八道水線的推動下,不住朝怒龍島縮小。 到了怒龍島外十里左右的距離,眾人才能看的清楚了,只見那環形水線之中,果然是一頭頭驚慌的海獸,有的體長數十丈,也有的只有普通鯊魚大小。無數海獸被那鼓聲催動,拚命地往怒龍島方向衝來。 海獸們數量太多,擠在一起,有那些力小不濟的,便被擠得翻出水面,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環形水線。 而後面那八道水線,則是八頭體長超過了一百丈的深海巨獸,巨大的黑色脊背上,生著一串象牙狀的骨刺。唯有碩大的腦袋上一片平坦,只生著一根粗壯的獨角。獨角上,幫著一個巨大的戰鼓。 那戰鼓乃是用某種不知名的汪洋巨獸的骨頭支製成,直徑半丈,長卻有五丈。天生中空,外面蒙上了深海狂蟒的皮,實力稍差一些的半妖族戰士想敲響都困難。 此時,正有八名彪形大漢站在那戰鼓後面,赤裸著全身,奮力揮動著手中的獸骨鼓槌,按照一定的節奏,敲得咚咚作響,驅趕著那些海獸驚慌失措的往怒龍島上衝去。 半妖族也知道洪破海的實力,因此並沒有帶來普通的戰士,八頭巨大的海獸後面便是空空如也,真正的高手還沒有出現。 洪破海看著半妖族驅使海獸衝陣,略帶讚許的點了點頭:「聽聞半妖族有神鼓御獸之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武羅則是笑道:「前輩門下的巨獸,聽聞這些鼓聲卻沒有半點騷亂,顯然前輩早有準備。」 半妖少女原本對於自家的御獸八神鼓極為自信,可是看到怒龍島外面的那些守島巨獸半點反應都沒有,也有些暗暗敬佩。只是這少女嘴上卻不肯服輸,不屑道:「你們一老一少,互相吹捧,受捧者沾沾自喜,馬屁者怡然自得,還真是不知羞恥。」 洪破海剛才被武羅拍了一記,的確有些飄飄然,武羅也確實有和洪破海搞好關係的意思,被她這麼一說,頓時兩個人的臉上都掛不住了。 顏芷薇忍不住撲哧一笑,又趕緊繃住了小臉兒,好生痛苦。 武羅回頭狠狠瞪了顏芷薇一眼,卻沒法發作,好生鬱悶。他轉身去問半妖少女:「我知道你是半妖族的王位繼承人,你們這一次……」 他還沒說完,半妖少女就臉色大變,小手一下子摀住了後腰:「你這個臭流氓!」當真是羞憤交加咬牙切齒,盯著武羅的樣子,就像一頭很不的撲上來撕咬的小野貓。 武羅大為尷尬,他又不好說不是我看的,是那個老傢伙看的。掃了一眼洪破海,妖族大聖此時目視前方,神色淡然,渾然物外好像與己無關一樣。武羅暗恨,這個黑鍋自己背定了。 王冠妖紋的位置實在是有些尷尬,就在臀勾上方一點,半妖少女當然會誤會了。 第179章 半妖詭術 「這個……我……不是……」他也火了:「你給我閉嘴,老子沒看!」 「淫賊敢作就要敢當!」半妖少女哪裡肯信?武羅一不留神,就見一道灰影嗖的一聲撲到了武羅的身上。利口一張,就往武羅的脖子上咬過去。 半妖少女的身材嬌小玲瓏,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便是一身力量被禁錮住,單憑肉體的力量也是靈巧矯健,狸貓一般竄上來,武羅一時不查,怒吼一聲一把推開少女的嘴,卻不想女孩身子一扭,好像靈蛇一樣避開了他的手,一口咬向他的肩膀。武羅火了,手腳並用,要將她推開。 兩人扭打在一起,普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武羅就覺得眼前一花,鼻子上一痛。 他一聲慘叫,再也不顧及什麼了,神力勃發,一下子將半妖少女震開,伸手摸摸鼻子,已經是鮮血淋淋,那女孩居然一口咬中了他的鼻子。 朱妍氣的臉色鐵青,上前拎起半妖少女,正反就是兩個耳光。妹夫不好意思打女人,本姑娘可沒有這個顧忌。 半妖少女挨了打,怒火熊熊地瞪著她,衝她狠狠一齜牙,露出兩顆明顯的小虎牙。 朱妍隨手把半妖少女丟在一邊,從儲物空間裡扯出來一根繩子,麻利的將半妖少女五花大綁了丟在武羅面前。 武羅不過是皮肉傷,不是什麼大礙,卻是奇恥大辱啊。 他運功治好了傷勢,怒氣沖沖直奔半妖少女而去,到了跟前,卻又束手無策:真的要揍她一頓?武羅不願意動手打女人且不說,更何況還是一個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女孩。 要是無人處,武羅自有手段教訓她,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撓癢癢。 沒錯,這一招對付女孩絕對管用。問題是現在一邊還有人看著,這等「刑罰」未免就有些曖昧了,朱妍還不吃了自己? 他也是響噹噹的若盧獄天資第二號刑訊逼供能手,此時卻是一籌莫展。 狠狠一咬牙,武羅放棄了打擊報復的衝動,惡狠狠問道:「老實交代,你們這回到底來了什麼人?」 「死淫賊,呸!」半妖少女是認定了武羅佔了自己的便宜,啐了口吐沫狠狠別過臉去:「我這輩子都不願意看到你!」說著,竟然還真的用力把眼睛給閉上了 「嘿嘿……」武羅一陣冷笑,剛才沒辦法對付你,現在不正是施展自己刑訊逼供能力的時候了嗎? 「不想說?妙極,我聽說神荒海有一種深海巨獸名叫『元吞』,什麼都吃,一頭成年元吞每天的食量達到了三千斤,而每天的排泄量也是極大,足夠將一個成年人埋進了。」 顏芷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怒龍島的護島巨獸之中好像就有一頭元吞,昨天我還看它在山崖背後排泄了,那堆東西應該還在,據說元吞的排泄物對肌膚很有好處,不如我幫你一把,讓你去元吞排泄物中洗個澡,如何?」 「啊!」半妖少女一聲尖叫,元吞的排泄物奇臭無比,什麼對肌膚大有好處,純粹是武羅在扯淡。半妖少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是被這淫賊整個扔進了元吞的排泄物中,自己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半妖少女尖叫著睜開眼來,就看見武羅「淫笑」著朝自己走來,她尖叫連連,拚命的往後退:「你別過來,啊你個淫賊,滾開……」 武羅啞然,好像自己要幹什麼似的。 「不想去?」武羅冷笑:「那我問你什麼,你就老實交代。明白了?」 半妖少女眼中含淚,委委屈屈的點點頭:「壞蛋,臭淫賊你不得好死!」 武羅雲淡風輕,本君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你這點小詛咒? 「你們這回到底來了什麼人?」 「王族成員來了二十多人,但是主力乃是四大兵王和四大術王。」半妖少女乾巴巴地說道。 顏芷薇在一旁道:「半妖族的兵王擅長肉身搏殺,術王擅長法術攻擊。八人的實力,不遜於八大神塚的大祭司。」 武羅了然了:也就是說相當於八大神塚圍攻怒龍島 顏芷薇有些擔憂地看了洪破海一眼,道:「我爺爺一個人能對付四大祭司圍攻,洪爺爺戰力應在我爺爺之上……」 洪破海直接道:「本座一人能對付五個。」 四大兵王四大術王乃是整個半妖族的核心戰力,半妖族生活在深海之中,並不只有東土妖族一個敵人。這八大戰力一般很難聚齊,這一回真是下了狠心了。 顏芷薇心裡盤算著:還有三人,便算是武羅能夠對付一個,也還有兩人。 況且還有二十多名王族,不必每一人都像半妖少女這樣說的實力,只要有她七成的實力,這二十人就極難對付了。 顏芷薇歎了口氣,暗自擔心。 島下,御獸八神鼓隆隆作響,無數海獸已經被驅趕到了怒龍島五里範圍之內。這已經是護島巨獸發動的距離了。 只見怒龍島外的水面,好像沸騰了一般,無數氣泡冒了出來,浪花翻湧著,終於有一頭巨獸率先而起,轟然一聲掀起來數十丈的巨浪,漫天水花之中,一顆碩大的章魚頭冒了出來,高出水面十丈。 隨即數十道觸手射了出去,纏住了最前面的十幾頭海獸只是一勒,海面上頓時一片血紅。 緊接著,水聲轟鳴,一頭頭巨獸從水麵線鑽了出來。洪破海圈養的這巨獸,已經陪伴他數千年,用秘法調教,不懼那御獸八神鼓的鼓聲,而且實力強悍遠超同族。 每一頭巨獸體長都超過了三百丈,在這些龐然大物面前,那些被驅趕過來的海獸簡直不堪一擊。 數百頭巨獸圍著怒龍島佈置成了一個防禦圈,巨獸的脊背大多是漆黑色,而外圍不斷縮小的水線則是白色,黑色和白色猛然碰撞在一起,便是一片鮮紅染滿了海面…… 巨獸咆哮,水聲震天。數百頭強悍的守護巨獸圍城的防禦圈牢不可破,任憑那些被驅趕而來的海獸如何衝擊,始終難以越過。 後面八頭巨獸上的御獸八神鼓敲得越來越急,海獸們也越來越暴躁。然而它們和守護巨獸之間的實力差距終究太大,奮死拚殺,雖然在守護巨獸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卻始終無力突破防線。 這一場廝殺,看的山巔上顏芷薇和朱妍驚心動魄。 足足持續了三個時辰,被半妖族驅趕來的海獸終於折損殆盡,怒龍島周圍數十里的海面上一片殷紅,而這紅色,還在不斷地朝外擴散…… 數百頭護島巨獸筋疲力盡,傷痕纍纍。洪破海神色肅穆,待到大戰結束,他張開口,胸腹間鼓動一番,奮力一喝。 卻是無聲無息,只有一枚淡金色的奇特靈文吐出來,在空中越放越大,覆蓋了怒龍島以及外面所有的守護巨獸。 那些守護巨獸似乎得到了命令一般,力氣一鬆,各自沉進了海面下。不少巨獸順帶將之前殺死的海獸拽了幾頭下去,想必是享用美食去了。 洪破海這些護島巨獸飼養不易,眼下已經到了這些巨獸的極限,再廝殺下去,就要有折損了,洪破海也心疼,是以讓它們下去修養。 半妖少女乃是王位繼承人之一,半妖族居住的深海並不太平,環境比起東土險惡得多,這也是半妖族為什麼一直想要謀求入主東土的原因。半妖少女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下,各種規模的戰陣廝殺見過不少,但是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局面。 半妖族的作戰手段一直如此,先用御獸八神鼓驅趕著一群海獸作為炮灰上去廝殺,然後半妖族的精銳戰士才會出現。 可是在怒龍島,數萬海獸連第一道防線都沒有闖過半妖少女之前連聽都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情況。她隱約感覺到,半妖族謀劃數年,自認為十拿九穩的這一戰,怕是不會如想像中的那般容易。 海面上,御獸八神鼓已經停止了敲動,把頭巨大的海獸得了命令,緩緩的沉進了海面下。短暫的平靜,只剩下海面上那大面積的的鮮紅刺目 武羅他們直面的海面,忽然出現一個漩渦,直徑從一丈迅速的擴大到了三十丈,將周圍的那些海獸的屍體一股腦的捲了進去。 「嘩啦」一聲巨大水響,一張大口從水面下伸出來,一口將那些屍體全都吞了進去。 這大口可怕之極,張開來竟然有三十丈大小貪婪的將那些屍體全都吞下了肚子,那張大口閉合上,腦袋斑斕五彩,一雙眼睛閃爍著幽幽的綠色光芒,隔空盯著武羅等人。 這腦袋的直徑也有將近十丈,乃是一顆蛇頭也只有這種巨獸,才能把大口張到那種地步。 片刻之後,巨大的蛇首慢慢深處海面,這頭怪蛇的身子要比腦袋細的多,只有三丈粗細,即便如此,它也是一頭大的可怕的巨獸。 蛇首伸出海面二十丈,懸住不動。 半妖少女一愣,隨即狂喜:「大哥來了!」她狠狠瞪了武羅一眼:「臭淫賊,你給我等著,大哥最疼我了,你敢佔我的便宜,等會兒攻破了怒龍島,大哥肯定把你扒皮抽筋!」 顏芷薇笑吟吟地走到了半妖少女身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半妖少女緞子般光華的肌膚:「喲,小娘子,你這麼威脅他可真是不明智啊,現在你還在他手裡呢,別說你們能不能攻破怒龍島,便是可以,在你大哥趕來之前,他也有時間把你先姦後殺,再奸再殺……」 半妖少女嚇得臉色慘白,武羅背對著兩女,苦著臉,只覺得自己乃是這海天之間,最無辜的一個。 顏芷薇看著武羅貌似平靜的背影,一陣暗笑。 被她這麼一嚇唬,半妖少女果然老實多了,氣鼓鼓又有些膽怯地看著武羅,不敢多說話了。 那海面上,蛇怪背部的鱗片乍起來,好想階梯一樣。一名壯年半妖族,從海水下踏著鱗片一步一步的走上來,站在蛇怪巨大的三角形腦袋上,遠遠望著眾人。 似乎和那半妖心意相通,蛇怪不等命令,便高速的朝怒龍島靠近,渾然不將那些護島巨獸放在眼裡。 那些巨獸得了洪破海之前的命令,潛在水下也不出現。蛇怪頭頂那半妖族,一直到了怒龍島外三里,才停了下來。 那半妖族負手身後,傲然道:「放了阿音,我保證你們能安全的回到東土。」 洪破海冷然不語,他要是跟半妖族這些晚輩談判,乃是自降身份。 顏芷薇看到半妖少女眼中閃爍著興奮地光芒,心裡就不痛快:「阿音,是你的名字嗎?他這麼親熱的叫你,你看見他又這麼高興,你說,你是不是戀兄啊?」 半妖少女大羞:「你胡說什麼」 顏芷薇本色暴露,笑的像一隻狐狸:「喲,阿音急眼了,肯定被我說中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們半妖族不禁兄妹通婚……」 半妖少女阿音羞惱不已,咬牙切齒的望著顏芷薇:「你可千萬別落到我的手!」 然後別過頭去怎麼也不理會顏芷薇的挑釁了。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暗道剛見面的時候,還真沒發現顏芷薇這麼生冷不忌…… 洪破海懶得搭理那巨蛇上的半妖族,武羅也不說話。 那半妖族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回答,冷哼一聲,抬手一指山峰,冷冷道:「自取滅亡!」 話音剛落,怒龍島周圍的海面上,接連幾聲炸雷響過,八道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直徑十丈的水柱之中,八名半妖族戰士緩緩升起。 阿音的大哥足尖在巨蛇的頭上輕輕一點,詭異的冉冉升起,渾身毫無借力。 到了千丈高空,他隨手往下面一抓,那條斑斕蛇怪嘩啦一聲從水下飛起,抖落了滿身的水珠,到了半空中,但見神光一閃,怪蛇化作了一柄一人長的花紋刺槍,嗖的一聲鑽進了阿音大哥的手中。 他將花紋刺槍一指怒龍島,朗聲道:「是誰打敗了舍妹,可敢出來與我一戰?你放心,你輸了我不殺你,只要放了舍妹就好。」 武羅忍不住搖了搖頭,轉身看了阿音一眼:「你們還真是親兄妹,連這臭德行都一個樣。」 半妖少女阿音頓時不服氣:「要不是你正好有那一道天命神符,你未必見得是我的對手。我大哥南榮雄乃是王族繼承人之中,呼聲最高的,實力強過我太多,有這等自信,那是應該的沒自信、沒自信那還叫高手嘛?」 武羅笑了:「妙極,看來你這哥哥比你份量還重,捉了來,半妖族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太過放肆……」 南榮雄眼前一花,一個人已經滿臉微笑站在了面前,對著他上下打量一番,不斷點頭:「妙極、妙極,不錯、不錯!」 南榮雄眉頭一皺,他乃是半妖族王室繼承人之一,自小就以未來的半妖之王要求自己,成熟穩重,氣勢無雙,一看到武羅這個樣子頓時不喜:「什麼妙計?什麼不錯?」 武羅神色一整,認真道:「作為人質妙極,綁你肉票絕對不錯。」 他一聲大笑,碧玉籐發動,漫天碧綠如玉的籐影,南榮雄暴喝一聲,刺槍一指,槍頭上一股紫色毒火噴出,可惜這毒火對於碧玉籐來說完全不起作用,碧玉籐的毒素,比那條斑斕蛇怪槍太多。這也是為什麼武羅上來就用碧玉籐的緣故。 漫天綠色的籐影,就像無數條蟒蛇一樣,纏著南榮雄一陣狂舞。 南榮雄的實力果然在南榮音之上,一隻刺槍上下翻飛,將每一根刺過來的碧玉籐盡數擋了回去。 「殺!」南榮雄一聲怒吼,猛然把槍頭一抖,幻化出了七道槍影,槍影之上紫色毒火噴出,化作了七隻巨大的猙獰蛇頭,狡猾刁鑽的從不同方向撲向。 而南榮雄此時手中挽著一條巨大的蛇尾,那蛇尾末梢,居然融入了南榮雄的身體之中。 武羅大是意外,碧玉籐爆發,狂亂織成一道屏障,將所有的狂蟒盡數擋在了外面,然後才看清楚,南榮雄的手臂上,乃是一道紋身,七首毒蛇,只餘蛇尾還在手臂上。 「嗤!」南榮雄撕碎了身上的長袍,精赤上身,滿是毒蛇紋身,各種各樣的怪蛇毒蟒他右手那條七首狂蟒已經殺了出來,左手上卻紋著一條頭生三目的粗壯蟒蛇。 南榮雄把左手一抬,一股詭異的能量瀰散開來,讓武羅感覺一陣不舒服。 左臂上,猛然抱起一片強烈的七彩光芒,一條粗達五丈的三眼毒蟒猛的竄了出來,深處紋身外的體長已經達到了兩百丈 那條三眼巨蟒圍著武羅盤成了一圈,三隻蛇眼中放出幽藍的光芒,盯著武羅不住打量。 顏芷薇在遠處看了,也是心驚不已,半妖族出身深海,對於妖族來說絕對是蠻荒之地,有許多不為人質的詭異手段,這蟒蛇紋身便是其中之一。 南榮音大為興奮,小臉兒上透著一股子興奮地粉膩,不敢明著喊出來,但是那神態已經說明了問題。 顏芷薇大為不忿,眼珠骨碌一轉,壞水冒出來:「切,原來是這等手段。你居然會愛這等人,口味真是不輕。」 南榮音大是惱火:「我都說了我不愛他!」 顏芷薇故作詫異:「你想哪兒去了,我說的乃是兄妹之愛……你看看,還是你自己心裡有鬼吧,小姑娘,我告訴你,戀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的,受苦的是你自己。」 南榮音氣的小臉發青,咬牙切齒道:「好像你多大了似的,哼!」 海面上一聲巨響,兩人顧不得鬥嘴,趕緊去看。 只見武羅的碧玉籐之上,冒起了熊熊的綠色毒火,碧玉籐的聲勢越發強盛起來,無邊無盡的籐條抽出來,如長鞭、如刺槍、如利劍,亂翻朝南榮雄的各條毒蛇轟炸過去。 南榮雄大是不利,連連後退。 他也是惱火了,一聲暴喝,身上所有的紋身全部發動。 頓時,天空之中五彩斑斕,各色毒蛇、狂蟒滾滾而出。有的通體赤紅燃燒著火焰,有的金環嵌身銀環間隔,有的渾身雪白出則漫天冰霜,有的頭生獨角宛如雞冠,有的體長千丈細如手指,有的背生雙翅腹生六足…… 數十條怪蛇胡哨一聲圍住了武羅,戰況急轉直下,成了武羅被動挨打。 南榮音要不是被綁著,肯定已經拍手叫好了。 南榮雄面色冷峻,指揮著怪蛇兵團輪番攻擊,想要將碧玉籐衝開一個缺口。 然而武羅的防禦可謂滴水不漏,任憑南榮雄如何努力,始終上不得他的根本。 但是南榮音卻對自己大哥十分有信心,滿眼都是即將獲得勝利的喜悅。顏芷薇從骨子裡來說就是一隻狐狸精,跟南榮音又天生不對付,見不得她開心,妙目流轉,餿主意又上來了,幽幽道:「你大哥輸定了。」 半妖少女大怒:「你胡扯!你這個壞女人,我再也不聽你的胡話了!」 顏芷薇竊笑,的確是壞女人喲,九尾狐哪會是好女人? 「這麼簡單的局面你都看不出來?」顏芷薇故作不屑:「你大哥已經全力施展,可是卻無法撼動武羅的陣腳。你別忘了,武羅可是還擁有一道天命神符。」 南榮音的臉色古怪起來:「就算是他動用了天命神符,我大哥也能獲勝。」 「哼,怎麼可能,難道他下半身也全是怪蛇紋身……」顏芷薇一下子頓住了,盯著半妖少女的臉看了半天,半妖少女更加難為情了。 顏芷薇腦中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連她這麼生冷不忌,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該不會、該不會……」 南榮音沒有否認,臉上同樣尷尬無比。 顏芷薇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咬牙切齒道:「你們半妖族,果然是不開化的蠻夷啊!」 南榮雄久攻不下,也知道形式對自己越來越不利,終於忍耐不住,一聲怒吼,兩腿猛然發力,「啪」的一聲將腿上的褲子炸得粉碎,陡然一物,迎風而長,怒龍一般凶悍殺來。 武羅愣了一下,咬牙切齒的咒罵了一句:「我操你媽了個逼!老子不打的你成個一輩子性生活不能自理的死太監,老子就不是武羅!」 「百萬人屠!」 「大羅三!」 無邊凶威滔滔滾滾,聲勢彷彿連這浩瀚的神荒海都能掩蓋。「百萬人屠」將它那令人膽寒的殺氣源源不斷地放出。 緊接著,之前用兩枚神枝煉製一雙靈符追隨而出。 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兩枚用神枝煉製的高等級靈符,組成了基本符陣「大羅三」。 這座符陣,僕一出現,便有一股不可遏制的神光自武羅身邊沖天升起,宛若一道通天金橋,直上九霄 符陣成型,一股股的金色光波不住擴散,吹拂的整個海面風起雲湧,海水以那道光柱為核心,嘩嘩的往周圍排擠,層層疊疊的浪花越堆越高,眼看著一場海嘯就要形成。 武羅把手一指,「大羅三」符陣金光碾壓,圍著武羅的那些怪蛇立刻在一片慘叫聲中成了齏粉。 武羅又是一指,一道直徑三十丈的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宛如雷神之罰,帶著一聲海嘯山崩的巨響,將最後出現的那東西齊根砸的粉碎。 「啊!」 南榮雄一聲淒厲慘叫,雙手捂著襠下,疼的亂蹦亂跳,滴溜溜的從天空中摔落了下去。 第180章 分裂妖丹 周圍的四大兵王、四大術王嚇了一跳,沒想到武羅居然這麼強悍,舉手投足之間便打敗了半妖族第一年輕高手。 南榮雄在半妖族中地位極高,八人不敢怠慢,趕緊衝過來救援。 山巔之上,洪破海把握住了時機,胸腹間又是一陣劇烈湧動,張口大喝,依舊是無聲無息,一枚淡金色的符文出現,迅速擴散將整個怒龍島覆蓋。 那淡金色的符文一落下,怒龍島微微顫抖了一下。 隨後「彭」的一聲巨響,不遠處的一座山峰炸碎了半邊,崩亂的巨石當中,一道人影沖天而起。 那人影雖是人形,卻生著一隻狼的腦袋,背上的肌膚好似鱷魚,四肢長大,長滿了濃密的黑毛,好像大猩猩一般。 顏芷薇看到那人影身上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雙目之中只有凶光,毫無生機,不由得吃驚:「可是上古藏屍煉兵術?」 說話間,怒龍島上又有八座山峰炸碎,一共九人,殺出島嶼直奔半妖族那四大兵王、四大術王而去。 這九人,每一人實力都在四大兵王、四大術王之上,九人圍攻八人,簡直是摧枯拉朽,痛擊之下,半妖族潰不成軍,護著身心皆受重創的南榮雄狼狽而去。 洪破海臉上,泛起一抹得色:「小狐狸眼光不錯,正是山谷神書『藏屍煉兵』,這些人都是洪荒時期本座的大敵,本座一一斬殺之後,用『藏屍煉兵術』將之封印,吸收地底鐵脈,白日裡太陽之火鍛煉,夜晚月華滋養,幾萬年下來,倒也有些實力,能征善戰,哈哈哈……」 顏芷薇暗暗心驚,整個東土,包括他爺爺在內,都以為洪破海乃是孤家寡人,只有一個傳人追隨。卻沒想到他居然還藏著這一手。 洪破海一隻秘而不宣,顯然是防備著某一天有人想用車輪戰來對付自己。 這救命「屍兵」,雖然沒有自主意識,但是戰力實在強大,而且毫無畏懼,這般算來,洪破海一脈的綜合實力,也絲毫不遜色於其他的妖族大聖 顏芷薇心中暗歎,果然這些能夠從洪荒大戰之中活下來,存活了幾萬年的強者,沒有一個不老奸巨猾啊。 洪破海談笑之間,忽然一探手,乾枯的手掌之上,血管、青筋猛然暴起,彷彿施展了很大的力量一般。 在百里之外的海面上,忽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巨浪之中,一隻有純淨的水系神力凝結的冰藍色大手忽然朝天空抓去,正逃亡路過的半妖族四大兵王、四大術王之中,一名術王不察,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噗!」那名強大的術王被捏成了一片模糊地血肉。 「略施薄懲,下次再敢犯我怒龍島,本座定當殺進逍遙海,斬殺十位半妖王族作為報復!」 單憑他九大屍兵,以及洪破海剛才百里一抓的實力,他要殺進半妖族腹地逍遙海,半妖族還真是擋不住他。 洪破海沒有窮追猛打,他也知道深海之中凶險,除了半妖族之外,還有其他敵人。若是半妖族勢力損失過大,擋不住那些敵人,便得他來面對了。 南榮音傻了,顏芷薇和朱妍則是暗暗懊惱,真應該閉上眼睛啊,太噁心了! 武羅回來,一臉的一沉,一路上咒罵個不停,洪破海心情不錯,難得安慰人一次,對武羅笑道:「這不算什麼,要是你也從洪荒時期過來,你就知道剛才那場面,真是稀鬆平常。」 武羅好奇,忍不住問道:「洪荒時期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洪破海有些懷念的神色:「百家爭鳴的時代,那個時候大家的修煉都很懵懂,沒有多少現成的功法,都是自己摸索……」 他神色有些古怪:「你知道那個時候有招功法,喚作『鯨吞天下』。」 武羅點頭:「吞噬類的。」他意識到了什麼,吃驚道:「不會吧?」 洪破海慼慼然點頭:「你想想看,人的腦袋和臀部比起來,哪個更像鯨魚的頭?」 武羅一陣惡寒:「這個,前輩們,果然是奇思妙想、吾等後輩,拍馬不及啊……」 兩人俱是小聲議論,不敢讓後面的女子們聽見。 …… 妖族大敗而逃,怒龍島安然無恙。半妖少女南榮音倍受打擊。半妖族信心十足的一次襲擊,卻是稀里嘩啦的收場了。就算是沒有武羅,洪破海也幾乎不用出手,就能擊退半妖族大軍。 最後百里一爪,滅了半妖族一名術王,不過是示威罷了。 南榮音悶悶不樂,洪破海卻沒工夫管她,隨手將她丟盡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就像當初關押武羅他們三人一樣。 洪破海要請武羅等人護法,自己要拯救傳人洪傲。 說實護法,實際上不需要武羅他們做什麼,只是讓他們開開眼界罷了,畢竟還魂草可是千年難得一遇。武羅三人也很好奇,便答應留了下來。 這個儀式十分複雜,神力消耗巨大。不過憑借洪破海的實力,依舊是小菜一碟,也不需要準備什麼,打退了半妖族的進犯,洪破海就著手開始了。 一連串的準備儀式之後,洪破海取出還魂草,一連數道淡金色的靈文加持在還魂草上,洪破海這才將還魂草那蒲公英一樣的花朵,輕輕點在洪傲的眉心上。 洪傲死去的時間已長,肌膚已經變得青黑。不過洪破海用了特殊手段,肉身卻沒有壞死。 還魂草的花朵和洪傲的身體一接觸,就像蒲公英一樣,散作漫天的小傘。圍繞著洪傲的屍身不住漂浮。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洪傲身體下方的地面像水面一樣波動起來,變得一片深黑。 還魂草的那一朵朵「小傘」沉進了地面下,地面依舊在波動,洪破海的神情緊張之極,時不時的搓一下手,以他的涵養來說,這已經是極度焦躁的體現了。 終於,過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地面輕輕一顫,波紋擴散,一朵小傘飛了出來,小傘的尾巴上,拽著一道灰氣。 越來越多的 飛出來,灰氣也越來越多。 眾多的灰氣聚集在一起,拼湊成了洪傲的元魂。 「師尊。」洪傲倒頭便拜。 洪破海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笑道:「不必多禮,歸位吧。」 「多謝師尊。」洪傲感激涕零,叩首一拜,飄然起來,慢慢的落進了屍身之中。 武羅三人第一次目睹這等情形,也是驚訝不已。 元魂拼湊完整,地面又恢復了原狀。那些「小傘」也紛紛枯死,化作一片片飛灰撒落下來。 洪破海緊緊地盯著傳人,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元魂已經歸位的洪傲還是沒有動靜。 洪破海之前已經用特殊手段,將洪傲受損的身體修復了,按說只要冤魂歸位,就能夠甦醒過來,恢復一身修為。 沒想到還是出了狀況。 洪破海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武羅三人也是擔心。洪破海眉頭一動,一股神力籠罩了洪傲的身體,細細的檢查起來。 好一陣子,洪破海才慢慢收回了神力,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過依舊顯得陰沉。 「前輩,情況如何?」武羅問道。 洪破海一聲長歎:「終究是耽誤的久了,他體內的妖丹已經枯竭。」沉吟一下,他又道:「不過沒關係,還能想辦法補救……」 武羅鬆了口氣,一邊的顏芷薇臉色卻是微變,忍不住問道:「洪爺爺,難不成您要分裂自己的妖丹,給洪傲師叔?」 第181章 玉印靈符 顏芷薇話一出口,武羅大吃一驚,他雖然不是妖族,但也能猜得出來分裂妖丹極為凶險。 妖丹對於妖族無疑是很重要的,就像是武羅現在,若是明堂宮中那條靈龍死亡,武羅肯定重傷不治而死。 妖丹對於妖族而言,就好像一般人的心臟一般。妖丹枯萎就等於心臟衰竭了,就算是將元魂搶救回來,這具身體也無法使用了。 而七首蛟龍一族,又不像是一般的人族,可以找一具新的身體奪舍重生。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一個半族人:洪破海算一個,洪傲現在只能算半個。 若是奪舍其他的種族,他就不是七首蛟龍了,功法也不相同,根本無法修煉。 「前輩是想分裂自己的妖丹給洪傲,那為什麼不用別的妖丹?」武羅不解,畢竟他不是妖族出身。 洪破海默然不語,顏芷薇解釋道:「若是妖丹內凝結的神力屬性不同,便是植入進去,也難以融合。」 武羅張了張嘴,只好沉重的歎息一聲。 洪破海無奈道:「若是在上古時期我還有辦法,可是如今……只有我自裂妖丹,分他一部分這條路可走了。」他又有些自我安慰一般道:「本座縱橫天下數萬年,什麼凶險沒有經歷過?自裂妖丹,本座有七成把握。」 武羅隨口問了一句:「在上古時期還有什麼辦法?」 洪破海也沒有在意,他心中也有些亂,也是隨口回答著:「上古時期那些人物,有人修煉的乃是無屬性妖丹,純淨神力凝結,發動的時候可以調集天地間一切力量為己用。不過那種法門後來失傳了,也沒有人修煉過。如果在上古時期,本座尋到這樣一人,斬殺了取走妖丹即可。」 武羅默然點頭,這的確是個辦法,可惜現在也沒辦法使用。 洪破海歎了口氣,道:「看來這次真的要你們幾個小傢伙給我護法了。」顏芷薇和武羅都有些沉默。 洪破海隨手一招,一件東西破空飛來,正是那封印著龍龜妖丹和精血的九龍杯。 洪破海交給了顏芷薇:「拿去吧,我跟你爺爺斗了這麼多年……希望他的想法真能夠改變這片世界。」 顏芷薇明白洪破海等於是在交代後事,眼圈一下子紅了:「洪爺爺,你不是說有七成把握嗎……」 洪破海一擺手:「以防萬一而已。要是、真的不幸了,你們就幫我封了這怒龍島吧……」 他交代完了,忽的一笑,用力揮了揮手:「都出去吧,本座要開始了。」 顏芷薇捧著九龍杯,心中淒然。武羅歎息一聲,知道不用再勸,洪破海面冷心熱,已經做下了決定不會更改。為了傳人甘冒大險,他心中欽佩。當即雙手抱拳,恭敬一拜。然後拉著兩女往外走去。 眼看出了那山洞,他忽然心中一動,猛然轉過身來,從懷裡拿出一件東西來,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道:「前輩,你看看這枚妖丹是什麼屬性?」 洪破海有些感動:「好意心領了,本座……看看吧。」 他伸手接過去,顏芷薇卻有些奇怪:「武羅你怎麼會有妖丹?難道真是上古時期的妖丹?」 洪破海知道武羅乃是好心,不好打擊他。事實上他也沒覺得武羅能夠擁有一枚上古妖丹。東土這麼多年,有多少上古妖丹也都被發現了。現在還留下的,都是像洪破海這樣收藏的龍龜妖丹。 龍龜妖丹不是無屬性妖丹,當然不能用,洪破海所以才會給了顏芷薇。 洪破海接過來的是一個瓦罐,瓦罐不大,拿著瓦罐也感覺不到什麼能量波動,洪破海就更覺得沒有希望。但還是很感謝武羅。畢竟自己逼人家去找還魂草在先,武羅現在卻一門心思的為自己著想,雖然沒幫上忙,但是這份熱心洪破海還是記下了。他心下有些黯然,可惜自己不知道能不能闖過這一關,否則一定要好好扶持這少年一下。 洪破海打開瓦罐,一股凝如實質的光芒從瓦罐之中飄散出來,只是這一下,在場的眾人臉色都變了。 顏芷薇畢竟是九尾狐一族,吃驚不已,只憑這股氣息就能斷定真的是上古妖丹。 「居然、居然真是上古妖丹,武羅你居然還有一枚上古妖丹,你老實交代,你還有什麼寶貝?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上古妖丹……你這傢伙就是一個移動寶庫啊!」 武羅苦笑,也沒跟顏芷薇解釋,這東西其實是你爺爺先發現的,這枚妖丹便是武羅當時在百花山上發現的那一枚,武羅一直收著也沒什麼用處。 顏老當時選擇的設立傳送陣發的幾個地點,都有當年妖王的妖丹遺存,百花山便是其一。 武羅能拿出來一枚上古妖丹,已經大大出乎洪破海的預料了,他心中更是感動:這可是上古妖丹啊,比得上頂尖的天地神物了,可不是什麼人都捨得送人的。 不過洪破海還是沒抱什麼希望,上古時期,百名妖族之中,能有一人修煉無屬性妖丹就不錯了,存留到現在,幾率更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他將妖丹從瓦掛之中拿出來,顏芷薇的臉上頓時一陣失望:「這麼小?就算是無屬性的妖丹,恐怕也沒辦法用啊。」 的確,這枚妖丹實在是太小了,居然只有米粒大 武羅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偶然得到的,可能因為是時間太長了,能量流失,只剩下這麼大一點了。」 洪破海卻呆呆地看著掌心中那枚小小的妖丹,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沒想到啊,還真是無屬性妖丹。」 顏芷薇心中無奈:是一枚無屬性妖丹,可是卻不合用,洪爺爺希望又失望,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武羅愣了一下,很快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十分懊悔,搓著手:「前輩,我……唉,對不住啊……」 洪破海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平靜了內心,先將那枚妖丹放回了瓦罐中,將瓦罐放在面前,然後鄭重其事的對這武羅,伏地一拜。 武羅手忙腳亂:「前輩,您這是幹什麼……」 他雖然貴為帝君,但是洪破海可是經歷過洪荒時期的超級老人,這樣大禮,他如何敢受? 洪破海起身道:「武羅,我洪破海不瞞你,這枚妖丹,並非尋常物件。若只是一般的寶貝,我收了也就收了,可是這東西的價值,不下於一枚天命神符。」 顏芷薇大吃一驚:「這麼珍貴?」 「不錯,它之所以小,並非因為時光久遠能量流失,而是因為這枚妖丹的主人,剛剛經歷了妖丹三轉。」 顏芷薇傻眼,妖丹三轉什麼意思她很清楚。 武羅修煉有《九轉煉丹》的法門,當然更清楚。他意外地看了看那枚妖丹,笑道:「沒想到隨手撿來的東西,居然還這麼珍貴。」 連顏芷薇都有些貪婪的掃了那瓦罐一眼。 洪破海道:「我都說清楚了,若是你肯把這枚妖丹送給洪傲,他融合之後,實力比起之前只怕要提升一倍有餘。若是你想收回去,我也不會怪你,說實話,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收了也有些愧疚。」 武羅一擺手,笑道:「前輩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乃是人族,要這妖丹有什麼用?」 洪破海道:「話不是這麼說的……」 武羅打斷他:「我既然拿出來了,就不會收回去,前輩,不瞞您說,我之所以肯拿出來,只是敬佩您為了他人甘冒大險,分裂自己的妖丹,所以您不用跟我客氣。」 洪破海怔了一下,看他異常堅決,歎息一聲,點了點頭:「老頭子,謝了!」 他既然做了決定,便不再矯情,收了那瓦罐,想了想,還是道:「不行,我老人家不能白要你的東西。」 武羅苦笑,他明白像洪破海這種面冷心熱的人,只怕一輩子都是別人佔他的便宜。如今接連佔了自己的便宜,不要他的東西,這老人家只怕寢食難安。 所以,他不推辭,反而笑嘻嘻道:「行啊,您老人家有什麼不用的寶貝,隨便扔給我幾件就行。」 武羅不跟他見外,洪破海心情大好,他爽朗一笑:「哈哈哈,還真有一件東西可以給你。」 洪破海一抬手,一道光芒從寶庫的方向飛來。 顏芷薇也在一旁湊趣:「洪爺爺,您收了人家那麼貴重的東西,這寶貝可要上檔次啊,不能落了您老人家的身份不是?」 洪破海笑道:「不用你這小狐狸激將,洪爺爺我豈是小氣的人。」 那道光芒在洪破海的手中一轉,化作八點白光。只見洪破海隨手組裝,八點白光壘積木一樣組成了一個鎮紙狀的東西。 他將那東西交給武羅,又想起什麼來,從懷裡掏出來一枚一枚玉簡,一併塞給了武羅。 這兩樣東西入了武羅的手,玉簡倒還罷了,那八點白光組成的鎮紙一樣的東西,卻是把武羅嚇了一跳:「天生神玉靈符?前輩,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八點白光,竟然是八枚天生神玉,煉製成了八枚玉印形狀的玉符,彼此之間有某種力量關聯,能夠組合在一起,也能分散開來擊殺敵人。 洪破海一瞪眼:「你要是不肯收,這妖丹我也不能要。」 武羅為難:「這不等於我佔便宜了嗎?」 顏芷薇在一邊拽拽他的衣角:「武羅,洪爺爺既然拿出來,豈能收回去?」 武羅啞然,隨即苦笑搖頭,朝洪破海一拜:「如此,晚輩謝過了。」 洪破海笑瞇瞇的:「這才對嘛。」 「這東西乃是洪荒時期偶然所得,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若是你能夠找到一位符師幫忙,可以讓他按照玉簡之中的方法,用天生神玉再煉製玉符。新煉製玉符也可以和舊的組合在一起,玉符越多,功用越大,前景不可限量。」 洪破海乾笑兩聲:「就是條件太苛刻,天生神玉可不是那麼好找的,符師的脾氣也不好。」 武羅一愣,告了聲罪,便就地觀看起了那枚玉簡。 事實上就是將元魂往玉簡之中一沉,玉簡中記載的訊息海量,但是武羅只撿緊要的瞭解,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就明白了,頓時狂喜。 這世界上能讓武羅這般驚喜的法門還真是不多,當年的九龍吞日大法算一個,紅泥蛤蟆的食符法門算一個,第三個便是這玉簡之中記載的《天舟玉印法錄》了。 這法門其實乃是一個法寶的綜述,可謂奇思妙想。不過一般的修士,哪怕是洪破海這種超級強者都沒辦法煉製,因為要煉製這件法寶,不光要會製器,還要會制符。 這件稱之為「天舟」的法寶,基本思想就像是蓋房子,先燒製好一塊塊的磚,然後再用磚把房子壘起來。 每一枚玉印靈符便是磚塊,先將玉印煉製出來,然後組合成以一艘天舟。 每一枚玉印都有自己獨特的功效,這個《天舟玉印法錄》之中專門設計好的。只要能夠湊夠一定數量的玉印,拼湊起來就可以讓天舟擁有一項新的功能。 按照這部《天舟玉印法錄》的介紹,到了極致狀態,這件法寶能夠縱橫仙界、所向無敵 不過現在武羅手中只有八枚玉印靈符,堪堪組成一枚鎮紙,用以殺敵、飛行、隱遁不成問題,想要真的成為一艘「天舟」,還有異常漫長的路要走。 即便如此,武羅也很興奮。原因無他,全部用天生神玉煉製玉印靈符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武羅擁有蓬荊樹林啊,用神枝甚至是將來的天生神木煉製靈符都不成問題,武羅本身又是一位符師,建造一艘削弱版的「天舟」問題不大。 就算是削弱版不能「縱橫仙界」,在這個世界縱橫無敵應該不成問題。 武羅大為興奮,又朝洪破海一拜:「多謝前輩了,晚輩自己就是符師,這東西對我大有用處……」 …… 神荒海上,一團白雲優哉游哉的飄動著。怒龍島一戰之後,半妖族退避三舍,讓怒龍島以西全部的海域都讓了出來。 白雲之上,武羅帶著顏芷薇和朱妍坐著,顏芷薇有些惡趣味,很想用自己的腳丫子踩著半妖少女,可惜武羅還算仗義沒有答應。 顏芷薇反正也暴露了自己的真實面目,就不在遮遮掩掩了。 這白雲乃是八枚玉印靈符之中的一枚所化,這枚靈符的功效便是飛遁。武羅因為考慮到舒適,所以化作了白雲,若是想要迅速,只需要將其他七枚玉印靈符組合起來,便能夠便化作一道光梭,武羅估計速度最少也是玉縱蟲的兩倍。 一路上顏芷薇都瞪著一雙狐狸眼睛看著武羅,武羅只要一轉臉看她,就會有一聲羨慕嫉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居然還是一位符師。」 武羅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您這一路上都說了不下三十遍了,還有完沒完?」 顏芷薇雖然是狐狸,卻做出了蒼狼夜嚎的動作,仰天長嚎:「你神力雄厚無雙,你擁有上古神器,你擁有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你還是一位符師,老天啊,本姑娘自小就是天之驕女,人人誇讚羨慕,怎麼到了你面前,本姑娘什麼都不是了,你天生下來就是專門摧毀別人的自信,讓人嫉妒的嗎?」 武羅啞口無言,南榮音還被五花大綁扔在一邊,聽到了顏芷薇的感歎,忍不住白了武羅一眼:「他還是個淫賊。」 「……」武羅徹底無語了。 顏芷薇一路上羨慕嫉妒,這玉印靈符所化的白雲雖是平穩舒適,速度也真不比玉縱蟲慢多少,一天半的時間,就回到了青丘。 遠遠地顏芷薇就看到碧綠的青丘,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站在寒風之中,白髯飄揚。 顏芷薇大喜:「爺爺來迎接我們了。」 武羅心裡有鬼:「那個,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你帶著龍龜的妖丹和精血,喏,這是那塊天生神玉,你跟我向顏老問聲好……」 武羅也不憐香惜玉,一把將顏芷薇從白雲上推了下去。 顏芷薇毫無淑女風範的在空中嚇得一聲尖叫,翻滾了幾下才穩下來,對著武羅大怒道:「武羅,你個小氣鬼,不就是在路上嘮叨你幾句嗎,至於嗎,這麼報復本小姐……」 她一生氣,鳳目圓瞪,明眸皓齒,果然是天生麗質傾國傾城,西施薄怒也是分外秀麗。 可惜武羅無心欣賞:「嘮叨了幾句?你嘮叨了幾百句了……」 「武羅臭小子你敢跑!」顏老一聲怒吼,青丘之上,射起一道綠色光芒,到了天空之中,紛紛揚揚的散開,化作了漫天綠色光網,將方圓三十里的山區整個籠罩起來。 武羅正催著白雲飛的賊快,差點一頭撞了上去。一個懸之又懸的急剎車,終於避免了一場高空碰撞的惡性事故。他笑嘻嘻的掉轉了雲頭,隔空對顏老道:「您老人家何必這麼大火氣呢,這麼大年紀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啊……」 武羅也就是在顏老、洪破海這些人面前才嬉皮笑臉一下,畢竟這些人的年歲,做他的祖爺爺都綽綽有餘。 「混帳小子,給我滾下來!你害得老夫好苦!」顏老咆哮如雷。 顏芷薇乖巧的到了顏老身邊,一身白裙,又成了那明媚溫柔的白狐少女,知性美感。 「爺爺,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做了什麼事情?」顏老大怒:「你爺爺我的寶庫都快被這小子給掏空了!」 八大神塚大祭司們從年輪墓地出來,幾乎是兩手空空。雖說在百草仙田獲得了大量的藥草,在年輪墓地也獲得了不少的木刀木甲,但是和損失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 於是乎,這八位一商量,索性不回神塚了,直接來找顏老。 八大神塚帶著其他大大小小數百神塚的代表,齊聚青丘事實上這主意是溫昭和出的,人家也是好心,要是我們一家一家的來,擾了顏老清淨。於是大傢伙一起上門。 這八人一起登門,顏老嚇了一跳,還以為東土出了什麼大事呢。結果八人把來意一說,顏老的臉色便精彩了。 他心中把武羅罵了個狗血淋頭,還魂草是什麼東西?還跟還魂草不相上下,說得輕鬆,老子上哪兒去給你找去? 顏老更納悶:這臭小子要還魂草幹什麼?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顏老的面子上又過不去,只要捏著鼻子認了。顏老打開寶庫,尋了各種寶貝賠給大家。 九尾狐的家底極為豐厚,當然不會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就被掏空了,但是顏老的寶庫的確縮水不少,他怎能不暴跳如雷? 顏老說完,顏芷薇便撲哧一笑,她伶俐聰慧,怎麼會猜不到這是武羅心裡有怨氣,故意的? 當下便把怒龍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這回換做顏老心虛,嗓門自然降低了許多:「沒想到洪破海那老東西這麼不厚道,居然敢扣下我孫女,我老頭子跟他沒完!」 武羅哼了一聲,如今形勢逆轉,他兩眼一翻:「顏老,無論如何你也不能這麼坑我啊。你說人家洪前輩不厚道,人家可是送了我一套珍貴無比的《天舟玉印法錄》,整整八塊天生神玉啊,您老是不是也意思一下?不用太多,跟洪前輩看齊就行了。」 顏老眼睛一瞪:「八塊天生神玉?」他腦袋搖的像波浪鼓:「我可沒有那麼多好東西……」 武羅便像個市井閒人一樣,雞賊起來:「有些前輩啊,還說別人不厚道,自己呢,摳門的緊喲……」 老狐狸顏老嘿嘿一笑:「你不用激我老頭子,老頭子不上當的。」 武羅也沒招,顏老又道:「八塊天生神玉肯定是沒有的,你想都別想,我老頭子有也自己留著用了。」 「不過呢,也算你救了我孫女,不能不意義一下。」 顏老拈著鬍子,手腕一翻,一枚碧綠的珠子出現在掌心:「這是一枚妖丹,它的主人修煉的乃是木系神力,跟你屬性相合,送給你好了。」 武羅一撇嘴:「摳門……」 顏老氣的吹鬍子瞪眼:「這妖丹的主人乃是一等戰士,蒯淙和阮射日那個級別的,你以為我老人家送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貨啊?」 武羅這才笑了:「跟您開玩笑呢,瞧您這氣的,作為妖族大聖,我不得不說,您可真沒度量。」 「你個臭小子!」 顏老氣結。 第182章 碎金迷谷 討了好處,武羅便把溫養天命神符的事情托付給了顏老。天生神玉、龍龜妖丹精血,只需要在尋一個合適的地方就好。 原本地火金麒麟棲身的地方,有一道地心火脈,不過那裡已經成了一片死地,除了武羅誰也不能進去自然不方便。顏老另外尋了一個地方,武羅也沒有多問。 陰極之眼乃是至陰的力量,雖然溫養天命神符事半功倍,說不準幾千年就能成就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但是上面那人一旦收回去,立刻便能知道這不是自己最初本意要溫養的屬性,肯定會懷疑有人做手腳了。 簡單地說了天命神符的事情,武羅就把南榮音丟了出來。 顏老也有些為難,南榮音乃是半妖王族,身份非同小可。妖族並不想跟半妖族真的全面開戰,可是南榮音知道了怒龍島太多的秘密,又不能就這麼放回去,怎麼處置就成了個難題。 最後,顏老一揮手:「你先帶著吧。」 武羅傻眼:「可是我要回……」 「你帶去木神塚吧,你要走的話就把她留在木神塚。」顏老倒是推個乾淨。 木神塚地處偏僻,半妖族想要尋找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那去。 武羅無奈答應下來。其實他還有個想法,索性把南榮音帶回中州,尋個地方看管起來,她就再也回不了神荒海了。 告別了顏老和顏芷薇,武羅準備帶著兩個女孩離開青丘返回落日荒原。御起玉印白雲,剛飛出青丘範圍十多里,忽然半空之中一道巨大黑影當空砸落下來,轟然一聲將白雲打得四分五裂,變回玉印靈符滴流一聲鑽回了武羅的懷中。 武羅三人一聲驚呼從千丈高空墜落下來,還沒調整過來,就間一隻巨大的手掌凌空一攝,武羅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扯著往那手掌而去。 那力量強大的根本無法反抗。 巨掌一把抓了武羅,在半空中顯出身形來,乃是一個身高超過了六十丈的老人,一頭枯黃的亂髮,額前三道血紅的妖紋,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凶光四射。 青丘之中,響起一聲勃然怒喝:「鐵橫江,你敢到我們前撒野,可是一萬三千年那一掌的老傷好了?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武羅暗暗叫苦:「原來是鐵橫江,這下子可壞了,這老頭對我只怕恨之入骨……」 顏老怒喝聲中,暗中發力,已經有兩股力量護著朱妍和依舊被捆著的南榮音緩緩落下。 鐵橫江怒聲道:「顏之西,少跟我廢話,還魂草我是要定了,三日之後我在擒莽山對月巖等你,你不交出還魂草,我就殺了這小子!」 他身形迅速縮小,化作常人模樣,將全身已經被封印住的武羅往背上一扛,喝了一聲「走!」 身外猛然暴起一片血光,引動周圍空氣中無數細小的水泡爆發,瞬間便穿過晴空,出現在了千里之外。 顏芷薇急急忙忙趕來,看到鐵橫江已經走了,急的直跺腳:「爺爺,快追啊……」 顏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一側的山峰上,無奈搖頭道:「鐵橫江發動了『血河遁』,東土沒人能追上他……」 顏芷薇焦急:「那怎麼辦?還魂草已經用掉了,拿什麼去救武羅?」 顏之西也想不到什麼辦法,低著頭皺眉想了半天,終於一咬牙:「我去找洪破海,都是他牽累的!我們兩個老傢伙一起去對月巖,我就不信鐵橫江敢不給我們兩個面子!」 鐵橫江竟然敢在青丘門口抓人,顏老也是心中恚怒,妖族大聖雄霸之氣盛極,一掃平日裡的溫文爾雅,森然道:「若是鐵橫江不識趣,這個世界上,今後就再也沒有深淵血鱷一族!」 …… 武羅被鐵橫江扛在肩頭,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宛如驚雷;兩側的景物飛快倒退,以他的目力都看不清楚那些景物。他心下駭然,這老頭的速度如此驚人。 這等速度,武羅估計就算是顏老或者是洪破海也沒辦法追上,看來想要獲救,只能等到三日以後了。 果然,後面一直不見追兵,鐵橫江以那種驚人的速度狂進數個時辰,也是累的氣喘吁吁滿頭是汗。 他在一座武羅不認識的荒山之中停了下來,毫不客氣的將武羅往滿是亂石的地上一丟,自己擦了把汗。 武羅的後背摔在石頭上,硌得生疼。 鐵橫江一雙小眼睛凶光四射,盯著武羅,攤開一張蒲扇大手,冷森森地問道:「小混蛋,老子的妖丹呢?」 武羅搖頭:「便是我肯還給你,你拿回去也沒辦法用了。」 鐵橫江眼睛微微一瞇,盯著他道:「小子,你到底使得什麼手段,那枚妖丹老夫也要花費很大力氣才能壓制住,你是怎麼讓它心甘情願的歸順與你?」 武羅微微一笑:「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鐵橫江嘿嘿一陣冷笑:「說不說都無所謂了,鐵某人財大氣粗比不上顏之西,不過也沒有真的把一枚上古妖丹看的比天還大。」 他便是身材縮小了,也必定會被歸為「高大巨人」的行列,武羅的身材已經稱得上「孔武」,比起一般人也要高出大半個頭,可是在鐵橫劍面前,卻還是個小個頭。 鐵橫江隨手將他拎起來,大步往前走去,邊走邊道:「小混蛋你現在嘴硬無所謂,鐵某人也不跟將死之人多費口舌。」 武羅暗驚,表面上卻說道:「你要殺我?難道你不想要還魂草了?」 「你以為鐵某人是傻子嗎?神荒海鬧那麼大動靜,我怎會不知道?抓幾個半妖族稍一打聽就能知道洪破海要還魂草幹什麼。」 武羅大為意外:「你知道……」 「哼,當然知道。洪破海就那麼一個傳人,拿到還魂草肯定馬上就使用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顏老約定三日之後在對月巖見面?」 鐵橫江隨手將他拎起來,和自己面對面,咧嘴冷笑道:「因為我要做一件事情,這個約定可以穩住那兩個老傢伙,並且把他們支去對月巖。」 鐵橫江面上帶著一絲嘲弄:「小混蛋,少跟鐵某人耍心眼。鐵某人縱橫天下的時候,你們人族,還是一群蠻夷,沒有開化呢。」 武羅又是一驚:「你看得出來我是……」 「廢話!」鐵橫江不屑:「這張面具不過是個小手段,你以為真能瞞得過妖族大聖?」 武羅無話可說。從洪破海到鐵橫江,這些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果然一個比一個精明,一個比一個強大。 鐵橫江看他不說話了,哼了一聲又道:「小混蛋,這一趟雖說你九死一生,但終究還是有生的可能。鐵某人雖然鐵血,但一想奉承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一線生機,就要看你自己了。」 武羅正要問他這一線生機是什麼,鐵橫江卻忽然在他身上一拍,武羅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羅悠悠醒來,發現自己坐在一片草地上,周圍都是低矮的山丘。他四處看了看,腦袋能活動了,四肢依然被禁錮著。 鐵橫江正在不遠處,解開褲襠對著一棵小樹防水放的痛快。 他叉著兩條腿,回頭對武羅道:「嘿嘿,小子看這附近的山勢有沒有覺得眼熟?」 武羅被他這一提醒,仔細分辨之下意外道:「這是武淵山外圍。」 鐵橫江尿完了,粗豪的甩了甩把褲子提上:「眼光還不賴,如何,故地重遊可有什麼感想?」 他也不淨手抓起武羅拎在手中,直奔武淵山而去。兩腿錯開,大步一邁,便是三十丈的距離。鐵橫江一邊走一邊道:「小混蛋,到了這裡鐵某人也不瞞你,咱們這一回要去的乃是碎金迷谷。」 「碎金迷谷?」武羅不解:「傳聞碎金迷谷之中出產稀有金屬,只是被噬金火蟻族群霸佔,凶險無比。」 「哈哈哈……」鐵橫江一聲大笑:「小傢伙,我知道你深入過年輪墓地,恐怕你以為年輪墓地乃是這武淵山四大險境之中最危險的吧?」 十道年輪樹林,鬼王鬼將無數,再加上核心部位下面還有一名戰神真像,的確是格外凶險。 鐵橫江也不用他回答,自顧自地說道:「鐵某人不妨告訴你,和碎金迷谷比起來,年輪墓地根本不算什麼。」 鐵橫江隨手一點,高速奔馳之中,一股神力準確的射中了一旁樹幹上的一隻小螞蟻。他將那只螞蟻攝了回來,托在掌心:「這螞蟻看著渺小,可實際上,它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在洪荒時期,但凡由螞蟻修煉而成的妖精,都是最難對付的存在。就算那些先天強盛,得道極早的老傢伙們,也不敢小覷他們。」 他又將那只螞蟻隨手丟了,腳下依舊不停,迅速的衝進了武淵山。 「碎金迷谷之中的噬金火蟻,便是將這些螞蟻放大了幾百倍,並且加上了麻醉毒素和一雙能夠咬碎任何盡數的利齒」 「三千年前我從這裡路過的時候,這碎金迷谷之中的噬金火蟻族群,就已經有數十萬隻了。經歷了這麼多年,只怕更多,怎麼也有六十萬到一百萬隻了。」 「不過,這可不是碎金迷谷真正的危險所在。東土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碎金迷谷其實有三層,他們看到的不過是地面上的一層罷了,越往下越危險,我們要去的地方,乃是最下面一層。」 武羅又是不解:「既然你已經瞭解的這麼清楚,把我帶來幹什麼?」 鐵橫江殘忍一笑:「百萬噬金火蟻,在地面上的不過幾萬隻,下面兩層才是它們的大本營。而且第三層乃是噬金火蟻族群的根本所在,蟻卵和蟻後都在那裡,只要第三層被侵犯,所有的噬金火蟻都會趕回來。百萬噬金火蟻,就算是鐵某人也應付不了,所以就需要你把它們引開了。」 武羅明白了:「引開噬金火蟻的人實力不能太弱,必須要能夠堅持住給你爭取一段時間,但是這個人幾乎是必死無疑,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鐵橫江哈哈一笑:「小傢伙還算聰明。」 武羅氣惱不已,冷笑道:「果然九死一生。可是你就不擔心,如果我出來了會找你報復?」 鐵橫江傲然:「要是你能活著走出來,那是你命不該絕。鐵某人從洪荒時期開始,就是這個脾氣,幾萬年來威脅我的人無數,鐵家依然屹立不倒。」 武羅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心中已經認定,跟鐵家的梁子結定了。 鐵橫江不比火獅駝那些人,就算是武淵山,也是輕車熟路。拎著武羅,三轉兩轉就到了碎金迷谷外。 這座山谷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凶險之地:周圍的山峰,都覆蓋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植被下,唯有這碎金迷谷,岩石裸露,一片暗紅色,好像被鮮血潑過一遍。 武淵山中,山峰都很奇特,直上直下,好像一根根天柱。碎金迷谷之中的天柱要比比的地方粗大的多,而且也有類似武淵山外圍的那種屏障巖壁,將整個碎金迷谷環繞起來。 到了谷外,鐵橫江便將武羅放下來歇息。儘管這裡乃是無比凶險的武淵山,但是卻沒有一頭凶獸敢來打擾鐵橫江。鐵橫江不必刻意放出什麼氣勢,但是本身妖族大聖的實力,就讓那些凶獸們畏懼而不敢前來。 等到了夜間,月上中天,鐵橫江才又拎起了武羅,直奔碎金迷谷而去。 進了這谷中,只見周圍裸露的山峰,在月光下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那都是暴露在巖壁上的稀有金屬。 武羅暗自感歎一聲,難怪一說起碎金迷谷,妖族們都會不由自主的興奮。在稀有金屬匱乏的東土,這裡簡直就是一個露天的寶藏。 可惜山崖上、山根下、泥土中棲息那一隻隻噬金火蟻,讓妖族們根本不敢進入此地。 噬金火蟻正如鐵橫江所說,乃是螞蟻的放大版,一般的個頭有兔子大小,通體火紅,強壯的噬金火蟻能夠長大狐狸大小,而且週身的硬殼上,會長出一道道妖紋。 武羅猜測,噬金火蟻的種群之中,恐怕也是用這種妖紋來確定等級關係。 在月色下,這些通體赤紅的凶物睡的安詳,呼吸之間會有一股股淡紅色的火霧噴出、吸入,那是一種致命的美麗 一路上,鐵橫江這粗枝大葉的妖族大聖也小心翼翼起來。對於路邊隨手就能撿起來的稀有金屬更是看也不看一眼,只要不驚動那些熟睡的噬金火蟻,他都是一閃而過。 中途也有恰好碰上的,正好醒過來噬金火蟻,鐵橫江都是出手如電,無聲無息的殺死。 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碎金迷谷腹地,鐵橫江拎著武羅到了一處形狀古怪的山峰下。這山峰周圍噬金火蟻的數量明顯多起來,而且那種大如狐狸,身上生有妖紋的「頭領火蟻」的比例也大大增加。 在外圍,一般一百頭火蟻之中才有一頭妖紋火蟻,到了這裡,幾乎三十頭之中就會出現一頭。 鐵橫江也是越發小心起來,踮著腳尖,輕飄飄的從火蟻之間穿行過去,不敢帶起一點風聲他不敢從空中飛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噬金火蟻乃是火屬性的凶獸,對於溫度的變化極為敏感,一點清風都會讓它們警覺。 繞開了外圍大量的噬金火蟻,到了那座形狀古怪的山峰之下,反而噬金火蟻的數量大大減少,鐵橫江拎著武羅尋到了一處只有半人高低的洞口,先把武羅塞了進去,然後自己貓著腰鑽進去。 那山峰下,大大小小的洞口極多,密密麻麻的,鐵橫江找的這一個,乃是最大的一個。 洞口後十分光滑,顯然噬金火蟻經常進出。 武羅不能動彈,只能靠後面的鐵橫江推著。鐵橫江又十分蠻橫,武羅時不時的這裡撞一下,那裡碰一下,痛苦不堪,心中把這個老傢伙恨到了死。 好在這通道並不長,很快就到了盡頭,後面卻是一片寬闊,足夠讓四五批馬車並排通過。洞頂也很高,差不多有兩三丈。 鐵橫江直起身子照舊拎著武羅。 這周圍幾乎沒有什麼噬金火蟻,鐵橫江壓低了聲音道:「小子,這裡是第二層還沒什麼,到了第三層,就進入了蟻後的感知範圍。這頭蟻後雖然不是上古神獸,但是也活了上萬年。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瞞過它。所以一進入第三層,整個碎金迷谷中的噬金火蟻都會被驚動,瘋狂湧進第三層,那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武羅冷冷看著他:「我為什麼要這麼聽話?」 鐵橫江一聲冷笑:「因為你是個聰明人。不照我的話去做死路一條,做了,雖然九死一生,但終究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你不是想報復我嗎?起碼得活下去吧?」 武羅沒說話,鐵橫江果然已經把他的心思看透了。 鐵橫江也不再多說,拎著他繼續往前。這地下第二層就像迷宮一樣,轉來轉去,武羅卻盯著鐵橫江走過的路程,仔細的記著。 鐵橫江看在眼裡,也不說話。 武羅用心記著路徑,卻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只是第二層太過複雜,他不敢分心,也就沒有多想究竟有什麼不對勁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鐵橫江帶著武羅找到了第三層的入口,第三層的入口寬敞的多,一個直徑三丈的洞口,連接著一個斜坡,一直通道了第三層。 斜坡下到了一半的時候,武羅就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波動從自己身上掃過。那波動之中,完全沒有一絲感情,只有一種強烈的殺戮意念,似乎察覺到了武羅和鐵橫江不屬於自己的部下,那股波動立刻暴躁起來。 同一時間,武羅感覺到了整個碎金迷谷都沸騰了起來 「嘰嘰嘰……」 一聲聲淒厲的鳴叫聲劃破夜空,無數噬金火蟻化作一團團火球,飛快的朝第三層湧了過去。 鐵橫江衝進了第三層,依舊沒有解開武羅的禁制,高速突進了數百丈,前方出現了第一群噬金火蟻。 這一群噬金火蟻個頭比第一層要大不少,約莫兩百來只,卻又足足三十隻妖紋火蟻鐵橫江一隻手拎著武羅,一隻手化作了鱷爪,戰力暴增,衝進了噬金火蟻群中,一揮爪,便將數十頭噬金火蟻砸成了肉泥,一衝而過。 一路上,第三層的噬金火蟻不斷衝來,少的數十隻,多的上千隻。鐵橫江一概不理會,只是一門心思的往裡沖。 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兩人身後已經追著成片的噬金火蟻,武羅會頭一看,身後整個通道之中,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一個個赤紅色的小火球。還有不少噬金火蟻忍不住從同類的頭上爬了過來。 那股充滿了殺戮的意念越發暴躁起來,似乎對屬下們這麼久還沒有能夠解決掉兩個入侵者極度不滿。 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噬金火蟻更加狂暴,不顧一切的朝兩人追來。 鐵橫江一概不顧,前面有阻攔的,便用強大的力量衝殺過去,後面的追兵隨它去了。只用了小半個時辰,鐵橫江便衝到了一座巨大的洞穴前面。 洞穴內,一股股奇異而微弱的能量波動傳出來,蟻後的那一股意念之中,也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恐懼。然而更多的卻是暴躁和焦慮,不停地催促著部下殺上去,撕碎了這兩個入侵者。 鐵橫江看著那巨大的洞穴,面露喜色:「到了!」 只是這洞穴他想要進去卻也不容易。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乃是一個巨大的地穴,面積足有一個小鎮大小,周圍四通八達,穴口眾多,有大有小。但是不論哪一個穴口,此時都在瘋狂的朝外嘔吐著一股股的火流,無數噬金火蟻衝進來。 鐵橫江想要進去的那個洞穴就在兩人眼前,但是在兩人和那洞穴之間,卻有一群獵狗大小的妖紋火蟻。 這些火蟻一看就是種群之中的精銳,觸鬚細長,身體更加強壯,妖紋已經有火焰的形狀,一雙毒鉗格外粗大,開闔之間卡卡作響。 這一群妖紋火蟻足有七八千頭,死死地扼守住了地穴的入口。而背後,無數噬金火蟻正在瘋狂的湧進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將兩人淹沒。 到了這個時候,鐵橫江依然是不慌不忙。拎起武羅來,裂開大嘴一笑:「到了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他說著,忽然將武羅舉起來,朝著那瘋狂湧進來的噬金火蟻大軍之中輕輕一擲。 第183章 竹籃打水 武羅心中大罵,可是身體還被禁制住也是無可奈何。他飛出去百餘丈,重重的落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那些噬金火蟻外殼堅硬無比,絲毫不比年輪墓地之中的那些樹鬼所穿的木甲差。武羅摔的七葷八素,身上到處都疼,卻連一頭噬金火蟻也沒有壓死。 噬金火蟻開始受驚,慌忙退開,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看清了落下來的是什麼,立刻凶相畢露,噴著毒火毒鉗大動,嘩嘩的衝了上來。 武羅落地的那一瞬間,身上的禁制也解開了,不論他現在是戰是逃,實質上都會幫助鐵橫江分擔一部分壓力,鐵橫江把一切算的清楚,武羅根本毫無機會。 他咒罵了一聲,卻也只好抖擻了精神,加持了「力拔山」和「天府之國」,探手抓出神劍天醒,橫空一掃,將數十頭噬金火蟻切成兩半。 雖說是一劍立威,武羅心裡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只是一擊,他就感覺出來,這些噬金火蟻的外殼堅硬無比,這麼眾多的數量,怎麼殺得完? 密密麻麻的火球擠在一起,毒鉗不住開闔,看的人頭皮發麻。 武羅最擅長的便是火系功法,而如今,火系功法顯然對噬金火蟻不起什麼作用。木系神力又被火系力量克制,武羅能夠使用的手段有限。 他一抬手,八道白光升騰,迫不得已將剛剛入手的八枚玉印靈符祭了出來。 這八枚玉印靈符端是不凡,不知是上古那一位強者煉製而成,單是看人家能夠找到八塊天生神玉就知道那位的實力了。 這八枚玉印靈符各有不同功效,乃是整個天舟的基本構架。 其中就有五枚分屬五行,武羅選了其中的水系靈符為主,其他七枚靈符輔助,把道白光圍成了一個光環,一道道淡藍色的光芒射落,轟進了噬金火蟻群中,炸開了一片片的藍色光華。 每一擊,必定有七八頭噬金火蟻化為屍體。 武羅手中神劍揮舞,頭頂上玉印靈符掃蕩,終於算是穩住了陣腳,然而那些噬金火蟻悍不畏死,一波波的湧上來,死死將他困住,想要撤走也是不可能的。 武羅廝殺片刻,便放出了玉縱蟲,跳上去催動,貼著洞頂往外飛去,想要試試看能不能避重就輕的衝出去。 卻不料他剛一飛上半空,噬金火蟻群中,那些妖紋火蟻立刻振起一雙透明的翅膀,嗡的一聲竄上來攔截。 武羅嚇了一跳,趕緊收了玉縱蟲落下去飛上去就要面對全妖紋陣列,想逃出去更沒有希望。 另外一邊,鐵橫江則是大發神威,現出了深淵血鱷的真身,化做一頭三丈高低,人身鱷尾鱷爪的巨怪,幾乎每一個動作,都會帶走大量噬金火蟻的生命。 然而他所面對的那一群噬金火蟻,也是整個族群之中最強大的兵蟻,數量又多,即便是以妖族大聖的實力,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掃蕩的。 他一被纏上,立刻便有大量的噬金火蟻從後面湧上來,將他徹底圍住。 鐵橫江怒吼連連,身上不斷有一層層的血泡冒出來那可不是他的血水,只是他調動了水系神力施展的法術。 數千血泡湧出去,每一隻血泡裹住一頭噬金火蟻,啪的一聲血泡碎裂,噬金火蟻也成了屍體。 數千頭噬金火蟻送命。 也不知道這樣殺了多久,以武羅無比雄渾的木系神力,都覺得有些枯竭了。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他只挪動了十來丈的距離 不管殺死多少噬金火蟻,周圍的穴口之中,都會有無窮無盡的火蟻湧進來,屍體在武羅身邊,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山包。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武羅暗暗思忖。 便在此時,蟻後的那股意念有一次爆發,暴躁的催促著手下的噬金火蟻盡快將兩人殺死。 武羅心中一動:那股意念似乎是從旁邊的一個穴口之中傳出來的。 若不是他元魂強大,肯定感覺不出來。 這麼跟小嘍囉廝殺不是辦法,累也要被累死了。武羅隨後一劍將幾隻已經撲到了自己身上的噬金火蟻劈成兩半,調轉了助攻的方向,朝那個穴口殺了過去。 殺死蟻後,想必這些噬金火蟻就會不戰而退。 只不過武羅心中有個疑惑:自己的元魂強大,鐵橫江想必更強。他應該也能感覺到蟻後的位置,為什麼不用擒賊先擒王的策略呢? 武羅想不明白,也沒時間給他想。現在的情況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先殺過去看看再說。 似乎察覺到武羅朝自己逼了過來,蟻後更加暴怒,意念不斷爆發,噬金火蟻立刻進入了一種狂暴狀態,武羅頓感壓力狂增。 他反而心中一喜:看來自己這回選對了! 神劍天醒冷光噴灑,天空中霸道玉印靈符不斷轟炸,武羅一聲高喝,血光大盛,赤紅色的光芒將整個地穴充滿,就連地上無數噬金火蟻的火光都被掩蓋了下去。 「百萬人屠」當空炫耀著自己的力量,論起群戰,「百萬人屠」所向披靡整個地穴之中的噬金火蟻都被壓制的不可動彈。它們雖然凶悍,但是「百萬人屠」所釋放的殺氣,連半妖族的精銳戰士都難以抵抗,這些靈智未開、完全憑借本能廝殺的凶獸就更不用說了。 殺氣在空中席捲,橫衝直撞,整個地穴已經容納不下,順著周圍那些穴口衝了出去,後續的噬金火蟻湧入的速度也明顯緩慢了下來。 另外一邊,鐵橫江不但沒有驚訝,反而是滿眼的興奮,一雙小眼睛之中神采連連。 百萬人屠壓制住了噬金火蟻,武羅一聲怒吼神劍天醒一連放出九十九道冷光,轟然一聲將擋在面前的噬金火蟻炸的屍骨橫飛,一條通道直通蟻後的地穴。 武羅持了神劍,頭頂上八道玉印靈符加持,一步跨出就到了穴口。 卻不料地穴之中,「嗡」的一聲怪響,射出來一道肉眼可見的扇形波動。 武羅被那波動一震,一聲慘叫倒飛回去,摔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連神劍天醒都丟在了一邊。 他掙扎著爬起來,已經是七竅流血,淒慘無比。 蟻後明顯感覺到受到了威脅,不顧一切的發發出了一道精神意念波。蟻後便是利用精神意念控制整個族群,能夠約束百萬布下的精神力該有多強大? 全力一擊,武羅的元魂頓時重創。 好在還有「百萬人屠」壓制著周圍的噬金火蟻,否則只要武羅一倒下,噬金火蟻立刻就會湧上來將他淹沒,再也別想站起來。 那邊卻傳來鐵橫江哈哈哈一陣狂笑,妖族大聖雙臂抬起一振,周圍的空氣之中水系神力狂增,無數血色水泡呼啦一下子湧向了正面那一群精銳的兵蟻。 原本堅固無比的防線,摧枯拉朽的就被摧毀了。數千頭精銳兵蟻在水泡中啪啪啪的炸成了血水。鐵橫江閃身衝進了那個地穴之中。 蟻後,並沒有發動第二次的精神意念波。 這一刻,武羅就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被鐵橫江算計了。他撿起神劍天醒,暗罵了一聲,強自打起精神,揮舞著神劍殺了出去。 鐵橫江也忌憚蟻後的精神意念波,所以才不去找蟻後的晦氣。他知道武羅在噬金火蟻的壓制下,遲早會想要先殺蟻後的主意這是一般人的正常思維。因為在那種巨大的壓力下,便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因為總歸是一個死,想到了辦法不去試試怎麼甘心? 顯然鐵橫江很瞭解蟻後,精神意念波發出之後,就會有一段時間間隔。他便是利用了這個間隔,殺進了那個地穴。 從他後來出手的程度來看,那數千精銳的兵蟻,在他面前也是土雞瓦狗,但是如果沒有武羅之前浪費了蟻後那一道精神意念波,鐵橫江衝進那地穴,蟻後這一道精神意念波肯定會送給他的。 武羅心中大罵不已,這些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從洪破海到鐵橫江,看上去都是粗枝大葉的人,卻一個比一個狡猾。 武羅也無奈,輸在這樣的人物手中,倒也不算冤枉,只是覺得心裡憋悶的難受。 蟻後發動了精神意念波之後,顯然也需要恢復,指揮噬金火蟻便不是那麼得力。再加上鐵橫江殺入那地穴,讓蟻後和整個噬金火蟻族群都格外緊張,拚命的湧進那地穴,武羅在「百萬人屠」的保護下,一路逆向殺出。 雖然過程依舊艱險無比,但是總算是拼得了一線生機。 他之前倒是看出來,鐵橫江帶他進入第三層的時候,一路上故意繞來繞去。武羅自己上來的時候,便利用方位的感知,少走了不少彎路。不過這都是細枝末節,無論如何他還是被鐵橫江算計了,心中那種屈辱感強烈無比。 一身是血的從武羅地穴之中殺了出來,一劍將那窄小的洞口轟開,持劍闖了出來。這一路地廝殺,武羅全身上下傷痕纍纍。不論是神力還是靈元,都到了枯竭的邊緣。 雖然說地面上的噬金火蟻肯定都被召喚去了地下,但他也不敢耽擱,快速衝出了碎金迷谷,在武淵山中尋了一處乾淨的洞穴,打開「天府之國」將自己籠罩進去。 「天府之國」中收藏著很多靈藥,服用下去冥想打坐,緩緩恢復著身上的傷勢。 這一靜坐,也不知道多久,外傷好了個七七八八,體內枯竭的靈元補充了六成。倒是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和碧玉籐,生機勃勃,將損耗的神力盡數補充了回來。 「天府之國」通過深奧的身法,從所聯接的那個混亂空間之中,抽取來了精純的混沌能量,注入這個世界之中,補充著各種損耗。 睜開眼來,武羅將身上已經爛成了布條的衣服換了,咬牙切齒道:「鐵橫江,不報此仇,本君誓不為人!」 從「天府之國」中出來,武羅一樣小心翼翼。這裡畢竟還是武淵山。上一回進入武淵山碰上的那萬年籐怪武羅印象深刻,不進入四大凶地不代表就安全。 小心無大錯,果然安全的出了武淵山,路上幾頭不開眼的凶獸撲上來,都被武羅隨手收拾了。 沒有了還魂草之後,武淵山周圍的陰力稀薄,那些原本聚集在這裡的陰獸都已經散了。外圍的丘陵幾乎沒有什麼危險,武羅這才鬆了口氣,放心大膽的在丘陵中穿行。 他不確定鐵橫江是否還在武淵山,因此不敢隨便在武淵山周圍飛行,好不容易跑出來,要是再被鐵老頭給捉住,那才叫冤枉。 武羅本身的腳力也不弱,千里距離也就是一天的功夫,離開武淵山潛力範圍再飛行,是個比較穩妥的選擇。 可是沒想到剛繞過一座山丘,一塊巨石上坐著一個人,身材高大超乎尋常,武羅咬牙切齒,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越想躲開居然迎頭碰上了。 武羅站著沒動,臉色鐵青,等著鐵橫江發話。 卻沒想到鐵橫江坐在石頭上低著頭,居然好像沒有發現他。武羅四處瞅了瞅,想要開溜,可是面對一位妖族大聖,他卻不敢輕舉妄動,正猶豫之間,鐵橫江說話了。 「為什麼我兒一生未造殺孽,所殺皆是該死之人,樂善好施,這些年來不知道暗中幫助了多少神塚,為什麼偏偏是他?鐵某人一生快意恩仇,要是死,也該我死,可為什麼一次次的將我兒復活的希望覆滅……」 他初始說時,充滿了憤怒,武羅心裡咯登一下,這老瘋子怕是隨時可能暴起;可是越說鐵橫江越軟弱,到了最後,居然聲音哽咽起來。 「還魂草沒了,紫金玉精也沒了,鐵某人堂堂妖族大聖,天下人畏懼,只要說一句話,東土神塚爭相效力,卻救不了自己的孩子,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鐵某人一生的罪過,非要讓子輩來承受嗎?」 武羅聽的雲裡霧裡,但是記住了一個詞:紫金玉精。 鐵橫江的眼圈已經紅了,這老怪物敢在青丘門口搶人,敢潛入神荒海,此時卻在一個仇人面前露出了自己軟弱的一面。 武羅不快問道:「你的計劃已經成功了,想得到的東西已經到手了吧,何必還在這裡惺惺作態。」 鐵橫江淒涼一笑,仰首望天:「計劃成功了沒錯,老夫的計劃成功了,老天你就是這麼耍我的。我兒垂危之時,你給了我還魂草,我做足了安排,以為還魂草必定是我鐵家囊中之物,結果還魂草被人搶走了。」 「我兒死去,你又給我了紫金玉精的希望。我苦心籌劃,計劃成功了,因為必定能夠得到紫金玉精,結果紫金玉精卻不見了。」 「哈哈哈……」鐵橫江怒而起身,指著天空大聲罵道:「你到底想要怎樣?若你要罰我,這條老命你拿去便是。你有天罰、有隕石、有雷電,想殺我只管來便是。鐵某人活了幾萬年,還在乎這一條老命?憑什麼你要去坑害霸兒?他天性純良,乃是我夫妻最愧對的孩子,他已經受了太多苦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他。」 「來啊殺我,殺了我啊!」 鐵橫江咆哮怒吼,兩眼瞬間血紅,漫天的水系神力湧動,一聲炸雷滾過,大雨瓢潑而下 鐵橫江不管不顧,站在暴雨之中指天怒罵,聲如洪雷。各種武羅聽得懂聽不都懂的惡毒語言一股腦的傾倒出去。 水系神力不要命的爆發,大雨越下越大,就像天豁開了個口子,有人從上面直接往下潑水一樣。 暴雨的範圍很快蔓延到了整個武淵山範圍,武羅暗暗感覺不妙。 鐵橫江在雨中傷心欲絕,神力神力無限制發動,原本就乾枯的肌膚慢慢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暴雨無休止的下著,數個時辰之後,武淵山中山洪暴發,→文·冇·人·冇·書·冇·屋←武淵山外圍的丘陵地帶已經是汪洋一片 鐵橫江憤怒的朝天空一指,渾身抖了一下,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濺起了一片水花。 鮮血他的從身體內滲出來,迅速的將周圍的雨水染紅。 武羅站在一邊的山丘頂上,洪水已經漫過了他的腳踝,看著在水中隨波流去的鐵橫江,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若是上一世,本君定然不會救他。」 說話間,還是咬著牙一揮手,一道靈力將已經昏迷的鐵橫江抓出了水面。 望著冉冉向自己飛來的鐵橫江,武羅露出了一絲惡魔般的微笑:「救了你,不過咱們的賬,可要好好算一算了。」 …… 三千里之外,天氣晴朗,日光溫暖,白雲軟綿綿的飄在空中。鐵橫江靠坐在一塊石頭上睜開眼來。 以往凶光四射的眼珠子也暗淡無光。 木然好一會,那雙眼珠子才轉動了兩下,四處一掃,然後盯住了站在一旁的武羅:「你不該救了我。說不定我會殺了你洩憤。」 武羅擺手:「你不會,你已經把罪過都歸給老天了,就說明你心中明白,我雖奪了還魂草,卻不是我害死你的親人。」 鐵橫江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哼了一聲轉過眼去沒有說話。 武羅隨手拎起一塊大石頭走到他面前來,將石頭一丟,自己坐了下來。 「跟我說說,紫金玉精怎麼能救你的親人?」 鐵橫江猛一瞪眼:「與你何干。」 武羅也不生氣,他心中暗爽著,悠哉悠哉地看著鐵橫江:「跟我說說我才能知道紫金玉精對你有多重要,要是賣給你,什麼價錢合適。」 鐵橫江噌的一下竄起來,好像沒受傷一樣,一雙大手啪的一下扣住了武羅的雙肩,眼睛血紅,凶光再現:「你說什麼,你有紫金玉精?」 武羅端坐不動。別看鐵橫江好像活力無限的樣子,事實上他體內的傷勢一點也沒有好轉。扣住武羅肩膀的雙手,不會對武羅造成半點威脅。 他淡然道:「咦?紫金玉精是什麼?我好像有點想不起來了。」 鐵橫江大怒:「混蛋小子,戲耍你家祖爺爺玩嗎」 武羅兩眼一翻:「壞嘍,這回是真的忘了,我完全不知道紫金玉精是什麼了。」 鐵橫江氣的咬牙切齒,那樣子恨不得要把武羅吃了。武羅依舊是一副雲淡風情的樣子東張西望著。 鐵橫江狠狠地一咬牙,十指抽搐著鬆開來,慢慢退後一步,深深地吸口氣,壓制住自己的怒火:「現在呢,有沒有想起來?」 武羅哼了一聲,二郎腿一翹,隨手擺出了一套茶具,舉著水壺朝鐵橫江道:「來點水。」 鐵橫江雖然重傷,但畢竟是妖族大聖,調動水系神力凝聚無根之水,灌滿這個小水壺當然不成問題。可是武羅這幅姿態,顯然把鐵橫江當「取水小廝」使喚啊。 鐵橫江一輩子什麼時候這樣被人頤指氣使過?登時氣得兩眼圓瞪:「小子你別得寸進尺……」 武羅毫不客氣:「快點的,不然我可又想不起來了。」 鐵橫江勃然大怒,雙肩聳動,兩隻長達的胳膊都提起來,拳頭攥成了醋缽,手背上青筋暴起。可終於,還是一口氣洩了出來,隨手一點,一股水線落進了水壺中,不消片刻就滿了。 武羅彈出一絲火苗燒著水,慢條斯理的準備著茶具:「咱們倆的賬可要慢慢算一算了。別著急,坐下,我這茶葉可是難得,乃是從中州帶來的,錯過了這次,你這輩子都未必能再喝到了。」 鐵橫江忍著怒火,一屁股坐下來。啪屁股下面的巨石裂開了一條縫。 武羅看了他一眼:「你堂堂一位妖族大聖,不敢去找洪破海和顏之西的麻煩,卻來算計我一個晚輩,你不覺得沒羞沒臊?」 「……」鐵橫江不服氣,可是又反駁不出來。這件事情他的確欺軟怕硬了,但完全是因為時間緊迫,他隨便去找洪破海或者是顏之西哪一個,一場大戰下來都不是幾天幾夜能分出勝負的。 「你幾萬年的心機、經驗,我鬥不過你我也認了。可是憑什麼這件事情要我來付出代價?有本事你找正主去。」 第184章 鋼牙水府 水壺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氣泡,武羅沖了茶,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自己先端起來,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慢慢的品著。 鐵橫江被說得有些憋屈,黑著臉一口悶了,也不管燙不燙舌頭。 武羅搖頭:「牛嚼牡丹。」 鐵橫江勃然而起:「臭小子,你還有完沒完,快說紫金玉精的事情!」 武羅逼真之極,苦惱的用手指敲著腦袋:「哎呀呀,紫金玉精到底是什麼東西來著,我怎麼又想不起來了……」 「你!」鐵橫江渾身骨骼劈啪作響,好容易壓制住了怒火,狠狠地做下來,這回屁股下面那塊巨石徹底碎了,他一腳將隨時踢的亂飛出去,索性盤腿坐下來。他身材極為高大,這麼一坐倒也不比武羅矮多少。 武羅暗笑,讓你算計本君,本君的承認玩不過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傢伙們,可是本君不跟你們玩這些,本君是多寶童子,好東西有的是,你不是要紫金玉精嗎?本君就憑這一點就捏死你,你能怎麼著? 「這態度還差不多。」武羅點了點頭,又遞了一杯茶過去:「來,喝茶。」 鐵橫江看都不看一口吞了。 「你先跟我說說你要紫金玉精幹什麼,要多少。」 鐵橫江壓著怒火吐了口濁氣:「我兒練功出了岔子,元魂離體難回。我以神功護持他暫時不死,只要能夠找到還魂草,就能讓元魂歸位。」說到這裡,他瞪了武羅一眼,然後直接跳過:「可是畢竟不能持久。眼看孩兒將死,我鐵家在外雲遊的一名子弟帶回來一部法訣,上面記載了一種『魂器』的煉製法門。只要能夠找到大量紫金玉精,就能夠打造出可以容納元魂的魂器。有了這個魂器,就可以容納我兒的元魂,我就有時間慢慢為他尋找新的身體。」 武羅點頭,東土的製器大師雖然少見,但是鐵橫江想要找很是很容易的。 「到底要多少?」武羅問道。 鐵橫江看向他的眼神也期待起來:「最少也要三斤。」 紫金玉精在中州都是十分罕見的金屬材料,更別說在東土了。在鐵橫江的心目中,三斤紫金玉精,的確是很大的數量了。 武羅鬆了口氣,他的鎢鐵礦曾經出產過一塊紫金玉精,那一塊只有兩斤多。不過「天府之國」的溪水邊,種下的礦石能夠自行生長,那塊紫金玉精如今已經不小了。 他微微一笑:「行,三斤紫金玉精,我還拿地出來,不過……」 看到鐵橫江一陣狂喜,武羅趕緊來了一句。 「不過,咱們倆個也算是深仇大恨了,我憑什麼要把紫金玉精給你?」 鐵橫江好一會兒默然,緊接著老臉迅速漲的紫紅。深吸了一口氣後,低沉道:「先讓我看看東西。」 他現在的狀態,武羅根本不擔心會搶奪,因此從「天府之國」中取出了那塊已經長到了一棵竹筍大小的紫金玉精,在他面前一晃,重新收回了「天府之國」中。 鐵橫江眼中希望之光大放,那麼大一塊,絕對足夠了 他復又咬著牙:「你想怎樣?」 「我?」武羅哼了一聲:「你可是先害死我,難道忘了?」 鐵橫江仰天長歎一聲:「也罷,若是你想要這條老命,我給你便是。只求我死後,你能信守諾言,將紫金玉精送回鐵家。」 武羅獰笑:「好,你這條命是我的了。」他忽的又露出了一個惡魔的笑容:「不過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自己花錢買命。」 鐵橫江大為意外,眨著小眼睛看著武羅,武羅當然不客氣:「少廢話了,你堂堂妖族大聖,自己的命值多少錢,不會不知道吧?」 鐵橫江無奈搖頭:「我家中上有天生神玉一塊……」 「不夠。」武羅毫不客氣,臉上寫滿了在商言商的刻薄。 鐵橫江無奈道:「兩塊。」 「還是不夠。」 「天生神玉真的沒有了。」鐵橫江羞憤欲絕,他堂堂妖族大聖啊,居然要落到花錢買命的地步。普通人沒什麼感覺,對於他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啊 「天生神石和天生神木也行。」 「天生神物真的沒有了。」鐵橫江萬分無奈:「這些東西靠的是機緣,就算是我,也只得到了這兩塊。」 武羅眼珠一轉:「那萬年老參啊,人形何首烏啊,七冠金芝啊什麼的,有多少來多少吧。」 鐵橫江終於忍不住暴怒:「你以為那些天材地寶是什麼?滿的都是啊,隨便一抓就有?還有多少來多少……」 武羅迅速的掏出紫金玉精在他面前一晃,鐵橫江頓時蔫了,耷拉著肩膀:「我回去整理一下寶庫,有多少全都給你就是了。」 武羅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氣也出的差不多了,好處也撈的足夠了,他又遞過來一杯茶:「來,喝茶。」 鐵橫江不想喝,可是他不喝不知道武羅又整出什麼花招來料理自己,只好悶頭又是一口灌下去。 「下面,來談談紫金玉精的價格好了。」 鐵橫江噌的一下跳起來:「還要錢?」 武羅對他的態度也不生氣,像老好人一般的笑著道:「剛才談的,是你贖回你自己老命的錢。現在談的,才是紫金玉精的價錢。」 紫金玉精是十分珍貴的金屬礦物,就算是武羅的鎢鐵礦,也出產不了幾塊。在中州,紫金玉精是煉寶大師們最喜歡的礦物,絕大部分種類的法寶,再煉製過程中,只要加入少量的紫金玉精,法寶品質都會大幅提升。 也就是說,這是煉寶大師水平的作弊器,怎麼會不搶手? 到了東土,紫金玉精的價值自然是更加的水漲船高。 鐵橫江心知肚明,黑著臉坐下來,無奈道:「天生神玉和珍貴的藥材我都答應給你了,別的東西恐怕你也看不上眼,你說你還要什麼?」 武羅連連擺手:「前輩數萬年的積累,寶庫必定充盈,晚輩怎麼會看不上呢?這樣吧,前輩有什麼異寶,要是前輩自己覺得價值不夠,抵不上這塊紫金玉精,一件不行可以兩件,兩件不行可以三件,三件不行可以十件嘛……」 鐵橫江愕然,好一會兒才仰天長歎,道:「你堂堂高手,應該不是這等無賴之人才對啊。」 武羅的確不擅長敲竹槓,被他一說,面皮也是一緊,乾笑兩聲,卻是不鬆口。碎金迷谷之中的事情,著實讓武羅恨得緊了。 他之前救了鐵橫江,雖說是好心,其中未必沒有「鐵橫江死了就沒辦法報復他了」這種心理。 鐵橫江一雙小眼睛之中,凶光收斂,無可奈何的瞅著武羅,上下掃量了很久,終於露出一個苦笑:「罷了罷了,活該我鐵某人栽在你手裡。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呢?唉……真不該惹你啊……」 「你隨我回去吧,那些藥材、異寶我都沒有帶在身邊。」 他從懷裡一摸,直接將兩枚天生神玉拿出來,遞給武羅:「拿去吧。」 鐵橫江被他一番折騰,心中雖然不服氣,可是表面上卻不敢頂撞了,畢竟武羅手裡捏著他孩兒的性命。 鐵橫江一輩子剛硬,寧折不彎,臭脾氣在妖族大聖之中是出了名的;沒想到臨老臨老,還是為了孩子的事情退讓了。 他身上有傷,武羅便用玉印靈符化了雲朵,托著兩人徐徐飛行,鐵橫江一面療傷,一面指引路徑。 他情緒激動之下,神力無限制爆發,不但反震的自己身受重傷,而且一身神力幾乎枯涸。這樣的妖族大聖,神力積澱深不可測,一直到了鐵家所在的懸岳淵外面,也沒恢復到全盛時期的一分。 懸岳淵周圍皆是莽莽群山,兩側乃是陡峭的懸崖。若不親身至此實難相信大自然之中竟然有此等鬼斧神工之作。 只是兩側懸崖,就有兩千丈高低,比東土絕大部分的山峰都要高。 懸崖之下的深淵,終年不見天光,深黑幽暗,平均深度在六千丈水寒如冰,便是一般的妖族體質強橫,也不敢隨便涉水。 六千丈的深度,便是搬來一座山嶽丟進去,也有足夠的空間漂浮。這便是懸岳淵名稱的來歷。 鐵橫江現出了真身,化做一頭三張高低的半人半鱷魚的怪物,帶著武羅從那崖上一躍而下。 兩千丈的高度,自由墜落也要好一會兒時間,耳寒風凜冽,呼呼作響,這種感覺就好像鳥兒飛翔,實在是美妙的難以言傳。 眼看著那墨藍色的水面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武羅忍不住一聲長嘯,隨即一聲巨響,兩人砸進了水面之中,水花濺起,潑玉撒翠一般。 若不是這一老一少皆非尋常,下潛到數百丈的時候,就會覺得難受了。 鐵橫江帶著武羅,一路潛到了水底,兩人都能夜視,就算是水底一片漆黑,也不妨礙武羅觀賞景致。 越往下,生物的體型反而越龐大按說這不合常理,但是這懸岳淵下面的這些強橫生物,只怕大部分都是從遠古歲月走來,潛伏在此地,不出世間。強橫的力量支撐,自然不畏懼這水下的巨大壓力。 這些巨怪跟鐵家友好相處,它們的鼻子極靈,很遠就能聞到鐵橫江的味道,知道這位妖族大聖出行,紛紛前來拜會。 一路上,武羅見到了幾十頭模樣猙獰的深水怪獸夾道歡迎,其中不少深水怪獸的實力,比起蒯淙、阮射日那個級數的強者也是毫不遜色。 這些深水怪獸,想必也就是鐵家的隱藏實力。若是真到了危急關頭,突然殺出這麼一支奇兵,定能夠扭轉乾坤。 鐵家的水府在一座巨大的石壁下。入口上方,橫空伸出來一塊小山大小的巨石。巨石下一個門戶,上方刻著四個大字:鋼牙水府。 武羅看著那名字就有些好笑,鐵橫江兩隻小眼睛一瞪,在水中開言道:「笑什麼笑?我老人家就是沒文化,怎地?」 這水府已經存在數萬年,乃是洪荒時期鐵橫江親手開鑿的。那個時候他老人家還是一頭愣頭青,覺得鐵嘴鋼牙的名號比較符合自己深淵鐵鱷的身份,於是就給自己的水府取名「鋼牙水府」。這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也是當初鐵橫江自己寫的。 日後年紀漸長,好歹也有了些見識,自己也覺得這名字未免過於粗鄙。只是他不可認錯,晚輩們奏請改名,都被他臭罵了一頓趕走,於是這別彆扭扭的「鋼牙水府」的名字,一直用到了現在。 鐵家的人出門在外,都不好意思提自家水府的真名,都用懸岳淵的名號稱呼為「懸岳水府」。鐵橫江礙於面皮也不好糾正,於是這懸岳水府的名號倒是廣為人知。這水府罕有外人來,東土也就沒怎麼聽說過「鋼牙水府」之名沒有讓鋼牙水府臭名在外,鐵家人甚是欣慰。 水府的門戶平淡無奇,只是格外高大,寬十丈,高八丈。 門口斜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深黑的水眼,武羅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被鐵橫江拉住了:「莫過去,那地方從我鐵某人記事起,就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我族之人。連我鐵某人都不敢下去,也不知道這水眼通向何方。」 武羅心有餘悸,看了看那水眼,跟著鐵橫江一起進了鋼牙水府。 穿過那門戶,往裡面走上幾十丈,便有一片湛藍色的光幕,所有的水都被擋在了光幕後面。 鐵橫江領著武羅進來,早有鐵家的人等候,呼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恭迎老祖宗……」 鐵橫江不耐煩的一揮手:「囉嗦什麼,都起來吧。」 眾人之中,一名年輕人最先起來上前 ,焦急無比:「爺爺,您可已經拿到了……」他看到鐵橫江背後的武羅,明顯愣了一下,眼睛立時便是一片血紅:「你怎麼在這裡!爺爺……」 鐵橫江輕輕一擺手:「師瀾,不可造次,武羅如今乃是我鐵家貴客。」 鐵師瀾難以置信:「爺爺,要不是他,我爹爹……」 鐵橫江打斷他:「那是霸兒的劫數。」他朝鐵師瀾一招手:「別站在這裡,你也隨我們來吧。」 其他人都知道老爺子的脾氣,紛紛告退,鐵師瀾心中不忿,卻不敢違背鐵橫江的命令,低著頭攥著雙拳跟在後面。 鐵家乃是妖族大聖之中,少數幾個枝繁葉茂的氏族。除了鐵橫江的直系子孫之外,這鋼牙水府之中還住著很多深淵鐵鱷其他的族系。 水府之中分外繁榮,就像一個集鎮一樣。 但凡遇到了的人,都對鐵橫江躬身行禮。老頭子孤傲無比,就像沒看見一樣逕自走過。 一般老人家都喜歡清靜,住的偏僻,鐵橫江則不然,似乎不服老,偏偏住在水府的中心,四周嘈雜,人來人往的,還有族人騎著馴化了的凶獸在一旁狂奔而過。 進了屋子,都是石桌石椅,倒是很樸素,想必是洪荒時期保持下來的習慣。 鐵橫江自己坐了主位,讓後指著其他的石椅跟武羅和鐵師瀾道:「你們兩個隨便坐。」鐵橫江看到孫子一臉不忿,想到他父親的遭遇,也是一陣心軟,道「師瀾,爺爺去晚了一步,碎金迷谷中的紫金玉精已經被人取走了。」 武羅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自從進入碎金迷谷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碎金迷谷中噬金火蟻的數量不對,太少了。 按照鐵橫江的估計,碎金迷谷之中至少也有六十萬噬金火蟻,他們一路上看到的噬金火蟻雖然多,但也沒有達到那麼多的數量。 果然,鐵橫江接著道:「不知道什麼人提前進入了碎金迷谷,噬金火蟻被殺死了不少,原本用來培育蟻卵的紫金玉精也被取走了。」 鐵師瀾大為失望:「爺爺,那我爹爹他豈不是……」 鐵橫江趕緊說:「不過沒關係,武羅答應給我們三斤紫金玉精,霸兒他有救了!」鐵師瀾大悲到大喜,幾乎有些難以置信,回頭看著武羅,眼中已經儘是感激。 說實話武羅對於鐵師瀾並無惡感,在年輪墓地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鐵師瀾搶奪還魂草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鐵師瀾俯身便拜:「多謝武兄大恩……」 武羅趕緊攔住:「不必客氣,慚愧、慚愧。」 鐵橫江好面子,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被武羅敲了竹槓,還是花了兩塊天生神玉和大量珍惜藥材才買回了這條老命,生怕鐵師瀾追問下去,趕緊說道:「師瀾,這些感激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先救霸兒。我讓你們去請的魯大師請到了嗎?」 鐵師瀾趕緊說:「已經請到了,安排在了天守閣居住。」 鐵橫江一點頭,叫了一聲,外面有人進來,恭敬喊了一聲「老祖宗」,鐵橫江指著武羅:「安排武先生在天守閣住下,以貴賓接待。」 「遵命。」 武羅臨走之前取了紫金玉精,砸下來一塊,足有四斤重,給了鐵橫江。 鐵橫江心中感謝,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帶著鐵師瀾和武羅一起出去。 出了門,鐵橫江對那僕人道:「你先去安排,我送武先生過去。」那僕人使了法訣,嗖的一聲不見。鐵橫江和鐵師瀾陪著武羅信步走向天守閣。 這天守閣乃是鐵家招待貴客的地方,便是八大神塚的大祭司來了,也沒資格住進去。 這天守閣,在這水府東北方起來一座高達三丈的土台,土台之上,建以高樓,上面掛著一塊匾額,「天守閣」三個大字寫的是龍飛鳳舞,極有氣勢。 自從鐵家的子孫看到門口那「鋼牙水府」的字跡之後,稍微有點修養的人都會和鐵老爺子搶著寫字。不管自身造詣如何,總不會比老爺子這個雞爪書還差了吧?有他老人家墊底也是好事,整個鐵家兒孫輩們對於自己的文化修養都很有信心。 鐵橫江和鐵師瀾陪著武羅到了天守閣下,正要拾階而上,那名僕人已經站在台階下等候,神色有些尷尬。 「老祖宗。」他歉意地看了武羅一眼:「魯大叔說他喜歡清靜,不習慣跟人共住一處,您看這……」 鐵橫江已經說了請武羅入住天守閣,可是那位魯大叔卻不買賬,聽到有僕人在外面張羅安排人住進來,他便不輕不重地說了這麼一句。 他雖然沒有刻意如何,但是僕人安敢違抗?只好停下了安排在這裡等著鐵橫江,請老祖宗決斷。 鐵橫江頓時大為尷尬。他雖然是妖族大聖,但是不擅長製器煉寶。事實上在東土,製器大師的地位比起符師在中州也是並不遜色多少,尤其是真正的高手。 東土缺乏稀有金屬,妖族們使用的異寶,大多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因此也不需要旁人幫忙煉製。可是一旦找到了珍貴的金屬,都是倍加珍惜,不惜花巨大的代價請製器大師出手,製器大師的身份水漲船高。 當然了,這是真正的製器高手。 因為稀有金屬缺乏,培養一位製器大師也格外困難,耗費巨大,導致東土製器大師數量極少。 魯大師乃是東土第一製器大師,身份地位比起鐵橫江也不低多少。鐵橫江為了兒子的事情,找別人不放心,派了親孫兒,拿了自己的信物,去將魯大師請來。 原本魯大師是不肯來的鐵橫江沒有親自出面,魯大叔懶得賣小輩面子。鐵師瀾孝心感人,在魯大師門外跪了兩天兩夜,魯大師出肯出來相見,鐵師瀾將原委說了,不是鐵橫江不給面子,乃是另有苦衷。 鐵師瀾又許了天大的好處,魯大師架子端足了,又有不菲的回報,這才借坡下驢過來了。 鐵橫江尷尬不已,上前朝武羅微微一拱手:「小兄弟,你且稍等,我進去跟魯大師說說。」他死硬的臭脾氣,若不是真的覺得虧欠武羅,斷然不會這樣低聲下氣、禮下於人。 只是魯大師也是一位事關兒子能不能復活的關鍵人物,鐵橫江現在真的不敢得罪。 他正要進去呢,裡面已經走出來一人,寬袍大袖,頭纏黃帶,腰上一道明黃色的腰帶,紅玉的帶扣分外顯眼。 第185章 白口凝銅 來人雙手隨意背在身後,高高站在台上,便是鐵橫江站在下面,他也依舊是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那神態並非故意做出來的,實在是一種不知道多少人被人高高捧起養出來的自然而成的習慣。 來人自然就是魯大師了,他不理會鐵橫江,朝著武羅淡然道:「某家並非針對足下,只是製器之人習慣了清淨。若是足下覺得委屈了,就算某家欠了足下一個人,日後若有所需,只管來找某家便是。」 換了東土妖族的任何一位,哪怕是鐵橫江,只怕此時也會覺得是佔便宜了。魯大師並非故意為難,只是人家實在不喜歡和人住在一個地方。這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卻開口送出一個人情。 這等於是日後武羅可以隨意找魯大師製器。 在東土妖族看來,天大的餡餅掉下來砸到了頭上。一邊的鐵師瀾暗暗為武羅高興,他性子尚還淳樸,武羅也算父親的半個救命恩人,鐵師瀾對他心懷感激。 可是武羅卻並無興奮之色,只是一點頭:「也罷,我就不和你擠了。鐵前輩另外給我安排住處吧。」 鐵橫江長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一眼魯大叔,對一旁的下人道:「找最好的院子,安頓小兄弟。」 那下人恭敬的領著武羅去了,魯大師對武羅那種淡定的態度卻暗暗不滿。他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本以為自己那麼說了,這小子必定欣喜若狂,立刻跪倒感謝,不料武羅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魯大師哼了一聲,暗忖這小子估計太年輕,不知道某家的地位。 鐵橫江上前:「魯老弟,我已經找到了紫金玉精,勞煩老弟出手。」 魯大師點頭:「老哥想必血洗了碎金迷谷,除了那裡,還真想不出來,這東土哪裡能湊齊這麼多紫金玉精。」 鐵橫江跟他一起進了天守閣,邊走邊說:「這回卻是慚愧了,血洗碎金迷谷不假,那紫金玉精卻被人搶先一步收走了。若不是剛才那少年,我就只能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鐵橫江慶幸。 魯大師意外:「剛才那小子居然有三斤紫金玉精?」 鐵橫江點頭,魯大師又是一聲冷哼:「哼,倒真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傢伙。」 魯大師看他似乎對武羅心有芥蒂,想要勸兩句,想想這兩位只怕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索性也就不說了。 天守閣之中,早已準備了一間靜室以供製器之用,兩人當先,鐵師瀾跟在後面,進去之後魯大師坐下問道:「其他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吧?」 魯大師早就看了那魂器的製煉法門,說實話對他而言難度也不小,乃是一個挑戰。除了紫金玉精之外,所需的其他原料也很多,每一種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鐵家,鐵橫江一回頭,鐵師瀾趕緊上前,躬身道:「前輩放心,都準備好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件儲物異寶交給魯大師:「請前輩過目。」 魯大師檢查一番,又閉目思索一陣子,睜開眼來道:「還需要三十斤的白口凝銅。」 白口凝銅也是極其珍貴的稀有金屬,比起鎢鐵礦來,價值高出幾十倍魯大師也就是在鐵家,才敢這麼一開口就要三十斤,出了鐵家,就算是八大神塚請他去,他也不敢一次要這麼多八大神塚湊一起,都未必能找出十斤白口凝銅。 鐵橫江面色不變,一揮手:「師瀾去取來。」 鐵師瀾爬起來一溜煙跑出去。 本來鐵橫江以為他片刻就能回來,沒想到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鐵師瀾還沒回來,鐵橫江心裡就有些不好的預感。 魯大師則是閉目養神,思索著魂器煉製過程中的一些細節,端坐不動,宛如一尊神氐。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鐵師瀾滿頭大汗跑了進來,臉色極為難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爺爺,魯前輩,我將寶庫翻了個遍,又去各家各戶問過了,實在湊不出三十斤白口凝銅,只有二十斤……」 鐵橫江一怔,說實話他只知道鐵家寶庫收藏眾多,但裡面真正有多少東西,除了最珍貴的那些之外,他還真不清楚,否則也不會在之前和武羅談價錢的時候那麼說了。 不過轉念一想,白口凝銅極為珍貴,比起紫金玉精,也只差了一個檔次。一下子湊不出三十斤也很正常。 鐵橫江試探問道:「魯老弟,你看能不能用別的材料代替,現在出去尋找,只怕是來不及了。」 鐵師瀾也滿心期待:「前輩,這材料不在那法門上,能不能用別的代替?」 魯大師睜開眼睛來,卻是一臉的冷漠:「老哥,並非我刻意為難。」他將那魂器的煉製法門擺出來,這東西刻在了一枚古樸的玉簡上,玉簡一端已經有些磨損了:「這煉製的法門實在是太古怪,恐怕還在老哥你誕生的前一個時代。」 鐵橫江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法門如此古老,也隨之心頭一沉:「你是說……」 「我也不能夠完全按照這上面的操作方法來煉製,有些部分必須另闢蹊徑。」他坐直了身體,直言道:「我正好也與你們直說,這法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魂器煉成之後乃是純淨的,不帶任何外人氣息,元魂方能順利進入。但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用白口凝銅隔絕我的氣息,不過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隔絕,只能夠降到最低。」 「不過我想這也足夠了,令公子元魂進入其中,稍稍搏鬥一番,就能佔據魂器,應當不成問題。」 魯大師隨手從自己的儲物異寶之中拿出來三件原料:「除了三十斤白口凝銅,其他一些細節也要修改一番才能實現,這過程中,我需要半斤龍江赤晶砂,兩斤萬年海蟒谷,六枚地陰鐵菇,這些我自己都有,只是上一次製器將白口凝銅用光了,只能問你們要了。」 「若是沒有三十斤白口凝銅,我只有四成把握能夠成功,而且就算是成功了,我的氣息留在魂器之中太多,只怕……」 他就沒有說下去了。 鐵橫江狠狠一咬牙,長身而起:「我這就出去尋找白口凝銅。」 魯大師連忙在後面喊道:「最多兩天,再也不能拖了,拖下去令公子的元魂就保不住了。」 鐵橫江頓了一下,毅然衝了出去。 …… 武羅住的小院十分雅致,雖然不大,但是移栽了各種地面上的植物,花草樹木翠竹,搭配的格外得體。院子中一座一丈見方的水池,水底大約用了什麼手段,有三個泉眼汩汩的冒出水來,也不知道流到了哪裡去。池中栽著荷花,一朵朵巴掌大小的荷葉青翠如玉。 這鋼牙水府的天頂上自然發光,由某種陣法調節,模擬著地面上的日昇日落。 武羅其實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不過鐵橫江答應的好處還沒有付清,他也只好在這裡先住下。 鐵家人倒也是體貼,派了一名乖巧的侍女在院子裡伺候著,那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大小,正是鬼靈精怪可愛的時候。 一直等到了晚上,都不見鐵橫江,武羅心裡有些奇怪,鐵橫江這樣的人,雖然性格有些讓人生厭,但是必定是一言九鼎的,既然答應了,絕沒有反悔的可能,難道說又出了什麼變故? 門外一陣聲音:「武兄弟可在?」 武羅起身應道:「是師瀾兄吧,快快請進。」他對鐵師瀾觀感不錯,起身開門迎了進來。鐵師瀾神情蕭索,兩眼通紅,武羅看的一愣:「師瀾兄,你這是怎麼了?」 鐵師瀾勉強一笑,坐下來先是俯身一拜:「卻要請武兄弟見諒了,本來應該是爺爺親自來道謝的,可惜他老人家有急事離開水府了,只能由我前來了。」 武羅訝異:「這個時候了他還出去幹什麼?難道令尊大人的事情,又有了什麼意外?」 鐵師瀾一直拖到現在才來,便是因為整個下午都守在父親的元魂旁邊,已經哭紅了眼睛。他心中難過無比,正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武羅一問,他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忍不住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哽咽著便將事情說了,隨後道:「三十斤白口凝銅,我家如今只有二十斤,就算是爺爺出去洗劫了八大神塚,也湊不齊五斤。我爹爹一聲與世無爭,淡泊名利,為何上蒼屢次為難與他?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鐵師瀾怒錘長案,彭彭的聲如戰鼓。 他母親早逝,自從父親出了事,便有一道道重擔壓在肩頭,他在鐵家也沒什麼朋友,心中難過無處訴說。這話匣子一打開,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跟武羅說了起來。 鐵師瀾的父親名叫鐵雄霸,出生的時候東土還不太平。雖然已經過了洪荒時期,但是東土各種勢力星羅棋布,上古遺種頗多,鐵橫江也是整日征戰不休。 給兒子取這個名字,寓意可想而知。 可是也不知怎麼的,鐵雄霸從小聰慧無比,可就是修煉上不行,進度極為緩慢,這讓鐵橫江大為失望。相反鐵雄霸的大哥鐵雄渾卻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天才,鐵橫江所有的關愛也就都給了鐵雄渾。 儘管鐵雄霸也非常努力,每每在修煉上取得一點成就,都會很興奮的去找父親,想要展示給他看,但是他的那點成就,和大哥比起來,就真的不值一提,鐵橫江並不看重。 幼年的鐵雄霸便是在這樣的忽視和冷漠之中度過的。 好在鐵雄霸的母親對他還算體貼,但是好景不長,母親再一次東土史前大混戰之中隕落,臨死之前,母親囑咐鐵橫江,好生照顧兩個孩兒,鐵橫江含淚答應了。 妻子去世後,鐵家給鐵雄霸的以應用度提升了一倍,但也僅止於此。鐵橫江認為這就是對鐵雄霸的照顧了。 隨後數千年,鐵雄霸一次次的努力,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卻一次次的被大哥鐵雄渾比下去。在鐵雄渾萬丈光芒之下,父親從來沒有注意過老二落寞的身影。 再往後,鐵雄霸看著自己暗戀的女子在父親的安排下成了自己的大嫂,心灰意冷之下也就接受了父親指派的婚事。 鐵師瀾說道此處,把手一摸眼淚:「父親在結婚之後才知道,原來我母親喜歡的也是大伯。」 武羅心中難過,雖然他和鐵雄霸尚未謀面,卻也能夠想像得到這樣一個灰暗的人生,是何等的無趣而悲哀。 鐵師瀾慘然搖頭:「父親不怪母親,那個時候,整個鐵家,誰不喜歡大伯?就算是我,都還記得小時候,母親只要跟大伯說話,聲調都是不一樣的……」 武羅默然,片刻之後問道:「這一次是怎麼回事?」 「前一陣子大伯因為修煉需要,前去神荒海外尋找水魄元珠,結果中了奇毒,撐著回到了家中,爺爺不再,眼看著大伯就要毒發身亡,大家束手無策,爹爹、爹爹他屹然將大伯體內的毒素吸入了自己體內,為大伯爭取了時間,等到爺爺趕回來,才救了大伯一命。」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鐵橫江會如此自責。 一個忽視了上萬年的兒子,卻一直在默默地愛著家人,鐵雄霸知道父親看重大哥,寧願犧牲了自己的性命,為大哥爭取時間。 若是一般的人,上萬年被自己的大哥壓制著,得不到父愛和關懷,早已經心理變態,恨不得大哥早死。可是鐵雄霸沒有,他寧願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不願意看到父親失去長子痛不欲生 武羅仰天長歎一聲:「這樣的人,我若不救,天理不容……」 「你爺爺那個老頑固,我很不喜歡。」武羅直言:「但是你父親是個好人,拿去吧。」他隨手從「天府之國」當中拿出一塊足有人頭大小的白口凝銅,重重的放在了面前的長案上。 「咚!」沉響發聲,鐵師瀾整個人呆住了,他之前負責收集全鐵家的白口凝銅,對這種稀有金屬熟悉無比,一眼就看出來這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白口凝銅,這麼大一塊,少說也有二十多斤。 鐵師瀾只是愣了這麼一會兒,忽然仰首朝天,長長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熱淚已經從眼角落下。 俯下身來,鐵師瀾朝著武羅飛快的磕了三個響頭:「武羅兄弟,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差遣,鐵師瀾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他不再多說,救人如救火,抓起那塊白口凝銅,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武羅望著他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鐵家的事情想必沒有這麼簡單,這麼長時間,都是鐵師瀾在張羅,鐵雄渾一脈的人甚至都沒有露面…… 兩天以後,鐵橫江面沉如水,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懸岳淵。 正如鐵師瀾所猜測的那樣,倉促之間,他沒有地方去尋找白口凝銅,只能奔波於八大神塚之間,雖然八大神塚從青丘得到了足夠多的好處,但是他也只湊到了七斤白口凝銅,距離魯大師的要求還差三斤。 連日來的奔波,再加上極大地心理負擔,鐵橫江本就沒有痊癒的傷勢更是雪上加霜。只是身體上的傷痛如何能比得上心裡的折磨? 這一次的事情,讓鐵橫江徹底反思了自己,老二鐵雄霸小時候,一次次揚著興奮地小臉來找自己,向自己展示他的進步,自己滿臉的冷漠。 老妻亡故之時對自己的囑托,自己對老二隻是將供應提高了一倍,卻對老大更加關懷呵護。 老大成婚時,老二喝得爛醉如泥,眼神淒苦的望著那女子,自己卻坐在高堂之上,只顧得為老大高興…… 「爹,我沒用,不能隨你戰場殺敵,但我起碼能用我的命,幫你換回大哥的命……」 鐵橫江心如刀絞,老眼濕潤,站在鋼牙水府外面久久沒有勇氣進去。 二十七斤,差得不多,應該勉強能行吧?鐵橫江自我安慰,進入水府之中,一路上對任何人的問候絕不搭理,直奔天守閣。 遠遠地卻看到天守閣上空,有一道赤紅色的火線。 他一愣,他和魯大師也是多年交情,自然認得這是魯大師製器時候特有的現象:火燒天。乃是魯大師本身靈火所化。 「怎麼回事,已經開始了?可是白口凝銅還不足啊。」他快步而去,只見鐵師瀾正跪在天守閣下,雙手合十在胸前,閉目不住祈禱。 「師瀾,這是怎麼回事?」 鐵師瀾看到他,連忙起身,欣喜道:「爺爺,爹爹有救了,武羅兄弟送給我們三十六斤白口凝銅,魯大師已經說了,有這麼多白口凝銅,煉成魂器絕對沒有問題!」 鐵橫江只覺得心頭大輕,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鐵師瀾看他似乎有些搖擺,趕緊上前扶住。 鐵橫江此時完全沒有了什麼一家之主威嚴的概念,顯得有些老態龍鍾,最近這段日子,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走上兩步,就在天守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安靜片刻,忽然間老淚縱橫。鐵師瀾更是眼圈發紅,跪在天守閣下,鐵橫江身邊,爺孫倆誰都沒有出聲,只是一滴滴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好一會兒,鐵橫江總算是穩定了情緒,深吸一口氣:「這一回,我這張老臉算是丟光了。擄了人家來,人家卻不計前嫌,拿出這麼貴重的東西來救了我兒子,師瀾啊,記住人家的大恩,咱們鐵家向來是有仇十倍奉還,有恩同樣十倍相報!」 鐵師瀾哪還用他說,連連點頭:「爺爺放心,孫兒一直記著呢。」 鐵師瀾默默點頭,心中卻有些為難,鐵家比起青丘和怒龍島,實力略弱,武羅有那麼兩尊靠山,還能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這報恩一說,別說十倍了,只怕一倍都沒有機會啊。 鐵橫江這邊鬆了一口氣,一拍膝蓋站起來:「你且在這裡守著,我去看看你大伯。」 …… 數天之後,天守閣上空那一道赤紅色的火線慢慢收回,也就預示著魯大師的製器結束,魂器煉成 鐵師瀾奉命來請武羅觀禮。 武羅這幾天在鋼牙水府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每天修煉。這鋼牙水府深處水底,水系靈元豐富,倒是對靈龍大有補充。 鐵師瀾來請他,他一琢磨,沒有見過魂器,正好借此見識一下,也就跟著去了。 按說這元魂寄生於魂器,的確是很私密的事情,若不是和鐵家關係極為密切的人,不好在場。 武羅先賣了紫金玉精,後送了白口凝銅,乃是鐵雄霸的大恩人,鐵家請他觀禮倒是不出意外。 天守閣內,魯大師端坐正中,鐵橫江坐在一側,另外還有三張桌子,一張桌子上已經坐著一名面貌和鐵師瀾有三分相似的年輕人。 屋子正中央,擺著一張黑漆方桌,上面墊著一塊暗紅色的綢緞,擺著一枚黑色的金屬珠子,珠子上面共有八十八孔,一絲絲的奇特神光,若有若無的在各個小孔之間鑽來穿去這便是魯大師煉製的魂器。 魯大師等的有些不耐:「鐵兄,師瀾那孩兒去哪兒了,怎麼還不來?」 鐵橫江道:「我讓他去請武羅了。」 魯大師一愣:「鐵兄,令公子元魂進入魂器,這種事情不方便有外人在場吧?」 魯大師自己乃是魂器煉製者,必須在場,萬一有什麼事情好有個照應。一旁那少年乃是鐵雄渾的長子鐵師工,在場也是理所應當,請武羅過來,魯大師就覺得不妥了。 何況,魯大師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那個不識抬舉的小子。 鐵橫江道:「這一次的紫金玉精、白口凝銅,都是武羅提供的,請他過來也是應該。」 魯大師明白了,這個武羅花了這麼大的血本「巴結」鐵家,鐵橫江大約也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想要通過這種手段表示一下親近。可是表示親近有很多辦法,邀請他來觀禮,似乎有些過了吧? 他哼了一聲:「哼,待會要是那小子大驚小怪,惹出什麼事情來,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鐵橫江一點頭:「大師放心就是。」 說話間,鐵師瀾進來,恭敬的朝魯大師和鐵橫江見禮:「前輩、爺爺。」 武羅也跟著進來,朝兩人一拱手。 鐵師瀾跪下見禮,武羅卻不跪,魯大師心中更是不喜,暗忖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等將來你來求某家給你製器的時候,某家定要好生為難你一番,叫你知道應該如何做人 魯大師:「既然到齊了,就趕快開始吧。」 鐵橫江一點頭,看了一下鐵師瀾和武羅,兩人連忙入座。 鐵橫江把手指往自己眉心一點,一道漏斗形的黑光從眉心間迅速膨脹,強悍的精神力量掃過整個房屋,鐵師工和鐵師瀾兩人身子搖擺不定,連忙用雙手扶住了地面才算是沒有倒下去。 倒是武羅,巋然不動。 隨後,一點暗金色的光芒從「漏斗」之中飛出來,在鐵師瀾面前不住旋轉,化作一個虛幻的暗金色人影,面貌和鐵橫江一模一樣。 這乃是鐵橫江的元魂,元魂雙手抱成了球,正護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鐵橫江的元魂雙手一開,那道人影也是慢慢放大,鐵師瀾已經忍不住:「父親!」 鐵雄霸的元魂極為虛弱,看到兒子去還是露出一個微笑。 魯大師道:「雄霸賢侄,我已為你煉成了魂器,你只需融入其中便可。這魂器之中,尚有我的一些微弱氣息,不過你應該能夠戰勝,總之小心一些便是。」 鐵雄霸的元魂點了點頭,身形一飄到了魂器上空。 鐵家人緊張無比,包括鐵橫江在內,眼睛瞪大,直望著那枚魂器。 鐵雄霸準備充足之後,飄然落向了魂器。 魂器八十八孔之中,放出一絲絲七彩光芒,整個房間內,流光溢彩,七色斑斕,美麗無比。 那些光芒凝成了絲,將鐵雄霸籠罩住,慢慢收進了魂器之中。 眾人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魯大師略有些自得:「看來比我想像的還要容易些,那些殘存的氣息,根本沒有造成任何阻礙……」 「啊!」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魂器之中傳出來,打斷了魯大師的話,緊跟著鐵雄霸的元魂拚命地衝出來,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鐵雄霸的元魂已經衰弱了不少,幾乎都是透明的了 一道道七彩光絲從魂器之中射出來,捆住了鐵雄霸的元魂用力回扯。 鐵雄霸根本不是對手,鐵橫江怒吼一聲,元魂發力,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一閃,將那些光絲斬斷,鐵雄霸的元魂這才得意逃脫,躲到了鐵橫江元魂身後,痛苦的渾身顫抖。 鐵橫江怒喝:「魯兄,這是怎麼回事?」 魯大師也是吃驚,連忙問道:「雄霸,是怎麼回事?」 鐵雄霸的元魂心有餘悸:「裡面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要吞噬我!」 魯大師一愣:「不可能,我已經用了四十六斤白口凝銅,將我的氣息過濾到了最低,怎麼可能還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鐵雄霸從魂器中出來,元魂的力量已經被削弱了七成。足見那股力量的確強大。 武羅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了。 「雖然只有一絲氣息,卻是先入為主,能夠動用整個魂器的力量,鐵家二叔的元魂衰弱,如何是對手?」 魯大師沒料到插口的居然是武羅,勃然大怒:「你懂個什麼?哪有你插口的份兒!」 若是平日,魯大師不至於如此氣急敗壞,但是現在情況緊急,魯大師自視甚高,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拜拜損耗了鐵家這麼多的珍貴材料,卻害得鐵雄霸差點魂飛魄散,一個處理不好,鐵家絕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的。 鐵雄霸卻說道:「正是武羅兄弟說的這樣,那股意識的確是調集了整個魂器的力量圍攻我,否則我也不至於如此不濟」 武羅無奈搖頭,問道:「鐵家二叔還能支撐多久?」 鐵橫江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線希望,咬牙道:「我豁出三千年修為,還能護他兩天!」 武羅斟酌一下:「時間緊迫,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只能一試了。不用多說了,將魂器煉製法門和原料留下,你們所有人馬上出去。」 鐵師瀾面如死灰:「別的材料都還充足,可是紫金玉精和白口凝銅……」 武羅不耐煩的一揮手:「我還有,你快些把其他的準備好,我先看看魂器煉製的法門。」 鐵橫江立刻道:「老魯,快把玉簡交給武羅小兄弟。」 魯大師冷笑:「便是材料充足又能如何?現在的情況,只要還有一絲意識殘留在魂器之中,鐵雄霸就沒辦法寄生其中,你以為你的製器水準比我還高不成?」 武羅也不多說,伸手拿過玉簡,的確是時間緊迫,他連魯大師鬥嘴的時間都得省下來。 魯大師氣得渾身發抖:「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鐵橫江已經一把拽其他出去了,魯大師後面一串倚老賣老的話只能到外面說去了。 自始至終,坐在一邊的鐵師工都有些心不在焉。 武羅將玉簡裡的內容讀了一遍,大感棘手。兩天時間,要用八荒鍛造錘煉出一件成功魂器,他自我掂量一下,很悲觀的發現,只有三成機會。 鐵師瀾以最快的速度將其他的材料都送來了其中還有魯大師因為自身能力問題做了幾處小變動,額外增加的那些原料。 紫金玉精和白口凝銅他都還有,不過武羅的八荒鍛造用來錘煉魂器正合適,那些額外增加的原料和白口凝銅其實都不需要。 三斤紫金玉精,武羅也有些肉痛。這三斤一去,他的那一塊紫金玉精,就只剩下手指大小的一丁點了,要重新成長起來,還不知道需要多久呢。 所有的材料準備好,武羅開是閉目冥想。 這魂器的煉製法門,並不是八荒鍛造的法門。也就是說傳下這法門的人,顯然有別的方法,不在魂器內留下任何痕跡那個時代,果然是大能橫行的歲月,八荒鍛造已經讓武羅吃驚無比,居然還有能和八荒鍛造相提並論的手段。 …… 天守閣另外一個房間內,鐵橫江雙目緊閉,正在用自己的元魂溫養兒子的元魂。元魂的力量補充緩慢,損耗一份便會減少一分。 鐵橫江真的是不惜血本了,已經下定了決心哪怕是一身修為不要,也要護住兒子。 魯大師如今很不自在,鐵師瀾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魯大師也不由得心裡有些發毛:「師瀾,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我。製器是不可能不再其中留下一些痕跡的,只能說你們找到的這個魂器法門異想天開,完全不能實現……」 鐵師瀾卻不說話,只是盯著他。 「你別聽那小子的,他肯定也煉製不出來。我可是東土第一製器大師……」他也不敢自稱某家了,急急忙忙的解釋著。 鐵師瀾根本聽不進去,一雙眼睛好想要滴出血來,恐怖的瞪著他。 整個鐵家,帶上魯大師,煎熬的度過了兩天時間,鐵師瀾滿懷期待地看著那扇門,可是那扇門一直沒有打開。 鐵師瀾心中的希望之火一點點的熄滅。 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那扇門還是沒有打開,魯大師心中冷笑,卻不敢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風涼話,否則只怕鐵師瀾會暴走當場,跟他拼了。 就在鐵師瀾就要絕望的時候,那扇門忽然無聲無息的打開了。鐵師瀾還以為自己盯得時間太長了,出現了幻覺,趕緊揉揉眼睛,再一看,真的打開了 裡面傳來武羅疲憊不堪的聲音:「進來吧……」 鐵師瀾趕緊請了爺爺一起,魯大師不甘心的也跟了進來。 武羅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枚幾乎和魯大師煉製的那枚一模一樣的魂器,只是八十八孔之中流淌出來的神光乃是無色的。 鐵橫江已經滿身大汗,衣衫緊貼在身上。 他將鐵雄霸的元魂放出來,鐵雄霸正往那魂器飄去,鐵橫江卻忽然喊了一聲:「霸兒!」 鐵雄霸一回身,看見老父之中滿眼不捨,心中一暖,微笑轉身,毅然進入了那魂器之中。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呼吸的時間、兩個呼吸的時間、三個呼吸的時間…… 整個房間內格外安靜,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終於,魂器內傳來一陣歡欣的聲音:「父親,這裡很好,沒有一絲其他的力量,武羅小兄弟真的做到了,我……我能活下去了!」 鐵師瀾撲倒在地上大哭起來,鐵橫江卻沒有再失態,呆呆的坐著好一會兒,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魯大師一下子跳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製器怎麼可能一點不留下痕跡?」 武羅道:「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可能。」 魯大師一下子傻了,呆呆地看著那枚魂器,心中其實已經信了,自從看到那枚魂器八十八孔之中流淌出來的純淨的神光,他其實心底就已經明白了,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魯大師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撓著頭:「到底怎麼實現的?怎麼才能夠實現呢……」 鐵師瀾痛哭流涕,反倒是魂器中的鐵雄霸提醒道:「師瀾,快送武先生去休息,為父的事情,辛苦武先生了。」 鐵師瀾這才注意到武羅果然已經是累得夠嗆,趕緊站起來上前攙扶,武羅心中也是慶幸,三成的機會,居然成功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幸運呢,還是鐵雄霸幸運。 想必經過了這件事情,鐵雄霸應該霉運盡去,福星高照了吧? 武羅剛站起來,魯大師卻一下子撲過來。 鐵橫江大怒:「老魯,你想幹什麼!」 魯大師神情猙獰的衝到了武羅面前,卻是咬著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求武先生收下我這個徒弟!」 眾人大是意外。 鐵橫江都有些不敢相信,一向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魯大師,居然要拜武羅為師? 「老魯,你、這是幹什麼?」 魯大師誠心道:「我自明東土第一製器高手,鑽研此道上萬年,可是這種法門卻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不能學到手,死不瞑目!」 他抬頭看向武羅,真誠道:「之前魯某對武先生多有冒犯,在此賠罪!」 說著,忽然手腕一翻,一枚匕首噗的一聲刺進了自己的肩膀,頓時鮮血長流。 「老魯!」 武羅也是意外:「前輩你……」 「武先生放心,我可發下誅心誓言,一旦入門,終生為徒,若是有違師命,讓我百鬼噬心,形神俱滅!」 修真者的誓言是絕對不會隨便亂發的,一旦開口,便是因果。 武羅大感為難,八荒鍛造是不可能隨便傳給什麼人的。儘管魯大師詛咒發誓,看上去十分誠懇,可是畢竟人心隔肚皮,沒有長時間的品性考察,便將這麼重要的神技授人絕對是不負責任。 可是武羅的身份勢必不可能把魯大師帶在身邊,他擺手道:「前輩請起,此事斷斷不可。」 武羅回的堅決,魯大師大失所望,退而求其次道:「就算先生不肯收我為徒,帶在身邊隨行伺候先生總可以吧?」 武羅看了他一眼,他早有心將八荒鍛造在這個世界推廣。只不過選擇傳人,首先考較的便是品性。 魯大師能夠成為東土第一製器高手,根骨、天分、悟性什麼的不成問題。可是這品性……起碼武羅之前看到的不怎麼樣。 不過看起來,這人倒是一個煉器癡人,不妨考較一番。 他索性道:「我身邊不方便帶人,前輩若是成心,只要湊齊二十塊天生神玉,便可去青丘找我。」 二十塊天生神玉乃是一個天大的難題。修真者經常會用這種看起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難題來考較傳人的心性。武羅這麼做算是一舉兩得。 若魯大師鍥而不捨,真的尋到了二十塊天生神玉,便說明冥冥之中,他與八荒鍛造有緣,而自己正需要天生神玉。 武羅開口二十塊天生神玉,連鐵橫江的臉色都變了:這是明擺著不想收徒,故意甩下一個天大的難題啊。 鐵橫江想到之前魯大師對武羅的趾高氣揚,心中也能理解,換做是自己,只怕也會這麼做。 不料魯大師卻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好,我這就去找,哪怕是走遍東土,殺入神荒海,我也一定找到二十塊天生神玉。」 鐵橫江不料他真的說走就走,一愣之下魯大師已經去了,只有他的聲音遠遠傳來:「鐵兄,這一次魯某人失手了,損失魯某人一定會賠償的……」 鐵橫江忍不住搖了搖頭。 …… 魂器不光能夠給鐵雄霸的元魂提供一個安身之所,不至於漸漸消散,而且能夠溫養成長。鐵雄霸在魂器之中,八十八孔便相當於人身的各個竅穴,除了溫養元魂,還可以修煉肉身的功法,只需要略加改良,就可以通過八十八孔吸攝天地神力。 鐵家現在要做的,便是為鐵雄霸尋找一具身體。 鐵橫江已經有了打算,他有許多方法,不過肉身重生肯定是不可能了。深淵血鱷一族雖然在妖族大聖之中算是人丁興旺,但畢竟也只有這麼一小撮。那裡有多餘的肉身給鐵雄霸? 不過鐵橫江這麼多年,也收集了不少傀儡法門,他挑來挑去,選了一門「九十九金天妖傀儡術」,乃是用九十九種稀有的金屬原料,反覆淬煉,得一具軀體。據說這具軀體只要不斷的吸納新的金屬,不論是神鐵還是凡鐵,都能有所補益,漸漸精進,達到傳說之中的「天妖」境界。 便是鐵橫江如今的境界,也沒有達到天妖的地步。 且不說日後不斷吞噬金屬精進,便是現在,這九十九種稀有金屬原料,就足夠鐵橫江頭疼了。將鐵家的寶庫清空了,也找不出那麼多,鐵橫江一句話,發動了整個鋼牙水府,各家各戶都將自己的私房貨拿出來,湊了又湊,也只有七十八種。 不過這倒是不著急了,鐵橫江發了檄文,傳召天下妖族,只要能送上獨特的稀有金屬材料,鐵家將來必有厚報。 這個檄文不是什麼人都發,只是在一些古老氏族之中流傳,普通妖族之中,也只有八大神塚有資格接到。 然後鐵橫江就把一些晚輩派出去,他們只要自己沒有的稀有金屬,其他的一概排除。 武羅的酬勞已經到手,原本早就想走,可惜還沒等他走呢,顏之西和洪破海聯手殺到了鋼牙水府。 顏老和洪破海在對月巖守了兩天,發覺上當了,自然是一怒之下來了鋼牙水府,二話不說先用異寶炸開了鋼牙水府的大門。 鐵橫江理虧在先,雖然被人砸了大門,卻不好發作,只得陪著笑臉跟兩人道了歉。 事實上這多半是看著武羅的面子,否則以鐵橫江的性子,明知道打不過,也要跟兩老鬧一下,哪裡會如此忍氣吞聲? 顏之西帶著朱妍和南榮音,朱妍是死活要跟著來,顏老沒辦法,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索性把南榮音也帶上了,打算救回武羅,就把兩個女孩子丟給他,撒手不管。 兩老都沒有想到,武羅在鐵家備受禮遇。 武羅急著想走,鐵橫江卻說什麼也不答應,一定要留他再住一段時間。若不是因為知道武羅乃是人族,只怕就要動心思在自己的孫輩之中尋一個合適個女孩許配給武羅了。 顏之西和洪破海也被挽留下來,三位妖族大聖之前都有些不對路,不過藉著這個機會,反倒是湊在了一起。 顏老乃是九尾狐,自有心思:三位大聖聯手,東土誰人能擋? 於是乎拽著洪破海住下來。 他們兩位住在天守閣,武羅還是在自己的那個小院子。不過如今院子裡多了兩位住客:朱妍和南榮音。 既然留下了,武羅就決定潛心修煉一段時間。這鋼牙水府下,水系神力極為豐沛,對於靈龍大有益處。 武羅最近今天,每日拽著動動陪自己修煉,小傢伙一個好動的性子,卻每天要陪他靜坐數個時辰,當然苦不堪言。 這一番用工,果然收穫不小,十餘天的時間,武羅已經感覺自己逼近了突破的關口。 他之前本來就已經達到了龍宮初期的巔峰,這番努力之後自然水到渠成的就要突破了。 修煉之餘,武羅便去天守閣陪著顏老三人。鐵橫江有時候忙著兒子的事情,有空便過來,三老聚在一起,開始幾日還有些尷尬,後來便找到了話題,坐而論道。 每每說起來一些高深的修煉話題,武羅就在一旁倍受打擊。若是上一世,他還能夠插上幾句話,這一世目前的境界,實在差距太大。武羅頓時感覺被「勵志」了,因此修煉的更加勤奮起來。 實際上他這具身體的年歲不過十八,修煉也才三年時間。現在的境界已經相當於一般修士的九宮侯門,放在中州,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 因為被三位妖聖勵志,武羅決定衝擊一下龍宮中期的境界。 他也不需要太多準備,因為自我感覺就是那麼一線差距。是以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句,封了房門,鑽進了「天府之國」。 動動如今條件反射,一看他進來便刺溜一下逃得無影無蹤。儘管小傢伙知道,只要自己在「天府之國」當中武羅就一定能找到自己,但是依舊是下意識的要逃跑。 可這一回,武羅居然放過它了。 武羅自己盤膝坐下來,抬手一招,一枚綠色的妖丹落入掌中。 這是顏之西之前送給他的那枚木系神力的妖丹,據顏之西說,這枚妖丹的主人,擁有不下於蒯淙和阮射日的實力。 他雙手揉搓著妖丹,靈龍從眉心處一躍而出,一口咬住妖丹用力一嚼。 「轟……」 澎湃的木系神力洶湧而出,充滿整個「天府之國」,靈龍游動於蒼天之上,張口一吸,一股股綠色的力量入口。 「天府之國」當中,蓬荊神木樹林、碧玉籐、玉竹林便如同是久旱逢甘霖一般,飛快的成長起來。 木系神力的催生之下,碧玉籐上原本已經結出來的果子迅速的成熟,籐條伸展,足足壯大了三分之一,覆蓋了將近十里的地面,血色巨塔在其中,徹底被遮蔽起來,連一點紅光都看不到了。 比起武羅在武淵山中看到的那株萬年籐怪也不遜色多少。 玉竹林的範圍擴大到了六十畝,蓋滿了數座山丘,遠遠看去一片晶瑩。 蓬荊神木樹林之中,樹王又長出了四枚神枝,甚至上神葉翠綠,葉脈散發著淡淡的金色。 第187章 歡宴求親 靈龍不斷吞噬著木系神力,將自身的力量提升到了極致,終於一聲咆哮,渾身一縮,鑽回了武羅的明心之中。 明堂宮當中,銀光大放,照耀天下,冰山之中已經隱約能夠看到一枚小山一樣的銀質核心。而冰山之上的龍宮,迅速的擴大,覆蓋了冰山頂上足有三分之一的面積。 這時的龍宮,輝煌雄壯,樓高數十丈,宮殿遍佈,絕非之前能夠相比。 一枚妖丹,助武羅成功突破至龍宮中期 閉關出來,已經快到了晚上。南榮音正在院子裡無聊的撈荷葉玩,她一身都被武羅禁錮,也沒辦法修煉。朱妍倒是在自己房中,想必也在作晚課。 南榮音看見他出來,沒好氣的一個白眼:「你到底要把人家怎麼樣?」 武羅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句話怎麼聽怎麼不對。說實話,他也沒想好要把南榮音怎麼樣,就這麼放回去?那是不可能的,遊牧的荒族捉了人,還要贖金呢……對啊,贖金! 武羅眼睛一亮 南榮音看到武羅眼放淫光朝自己走來,嚇得一個哆嗦:「你……你個臭淫賊,你想幹什麼你別過來,啊……」 「撲通……」 南榮音一後退,毫無懸念的摔進了水池中。 武羅傻眼:「至於嗎,我有那麼可怕?」 他坐在水池邊,有些鬱悶的等著南榮音自己游上來。可是沒想到南榮音在水池中,越撲騰越往下沉,漸漸地手腳都沉了下去。 武羅訝異:「什麼情況?姑娘你可是半妖族啊,統治神荒海的半妖族啊,居然不會游泳?」 武羅搖了搖頭,凌空橫飛出去,在水面上一個翻身,海底撈月,一把抓住了南榮音即將沉沒的手腕,嘩的一聲將她從水裡拽出來。 南榮音已經喝了不少水了,倒在一邊吐了個稀里嘩啦。 武羅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你是不會游泳呢還是想不開準備投湖自盡?」 南榮音氣的牙根癢癢:「呸!本宮花容月貌,花樣年華,花季少女,怎麼可能想不開要自盡,都是你這個臭淫賊,害得本宮掉進水裡。」 武羅不跟她糾纏淫賊的問題,貌似這個問題越爭辯,越會讓自己淫賊的帽子被扣死。 「你是半妖族啊,你怎麼不會游泳?」 「誰說半妖族一定要會游泳?」 「可是你們……」 「本宮就是另類的半妖族!」 武羅大量了一下南榮音,就這一身打扮,的確夠另類。 武羅等她吐得差不多了,又擰乾了頭髮,這才慢悠悠道:「我本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的,你自己覺得你值多少錢?」 南榮音驕傲的一仰頭:「本宮乃是無價之寶。」 「這可不好辦了。」武羅故意愁眉苦臉道:「本來想讓你家裡出錢把你贖回去,可你是無價之寶,我該要多少錢?」 南榮音眼睛一亮:「你真的肯放本宮回去?」 「自然。可是你都說是無價之寶了,沒辦法談價錢啊,我看還是算了吧,反正你吃的又不多,我就當養著一頭……隻貓算了。」 南榮音聲音有些甜膩膩的:「不要嘛,你把本宮養在身邊又沒有什麼用處,不如要贖金吧。」她一副大義凜然:「為了你著想,把本宮賣了吧!」 這麼一番不著調的對話,要是被路人聽到了只怕要跌個跟頭。 武羅故作為難狀:「既然如此,那我就吃點虧,三十塊天生神玉好了。」 「你說什麼!」南榮音大怒。 武羅卻搖著手指頭,一再強調:「無價之寶、無價之寶。」 南榮音之前自吹自擂的有些過頭了,被他用話套住,咬著銀牙,恨恨道:「本宮雖然是無價之寶,但是我族沒有那麼多天生神玉,你要是不想放本宮回去就拉倒。」 「我已經很吃虧了!」武羅叫冤:「三十塊你們還嫌多?」 南榮音一撇嘴:「三十塊肯定沒有。你這淫賊到底是什麼心思?難道故意如此,想把本宮一輩子留在你身邊?」她的眼神又警惕起來,分明是在看著淫賊的架勢。 武羅看到這種眼神就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暴躁,好想……好想揍人啊! 「二十塊!」武羅咬著牙:「我會讓洪破海前輩通知半妖族,沒有二十塊天生神玉,他們就等著他們的半妖公主,為妖族傳宗接代吧!」說完,武羅轉身就走。 「你!」南榮音氣急:「你給本宮回來,二十塊也沒有啊,用其他的東西不行嗎?半妖族有很多珍藏的……」 武羅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剛一出來,迎面就看見一人急匆匆而來,看見武羅連忙問道:「宴會廳在哪裡?」 武羅一愣,他也不知道宴會廳在哪裡,這幾天如果要吃飯,那小丫鬟就會去命廚房做了送到院子裡來。 這院子從外面看很樸素,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那人顯得很著急:「宴會廳在哪兒?怎麼連你們鐵家的下人也不知道?」 武羅又是一愣,上下看了看自己,他一向穿的樸素,不似那些修士啊、妖族啊喜歡弄一聲什麼水火不侵的天蠶絲之類的在身上,就是一襲棉布長衣,看上去還真有些不起眼,難怪人家誤認他是下人。 看到武羅這個樣子,那人更是著急:「怎麼搞的,連鐵家自己的下人都不知道宴會廳在哪裡,這可讓我怎麼找?」前面有個人走來,那人也顧不上理會武羅,趕緊追上去:「喂,你們知不知道宴會廳在哪裡?」 那名下人跟他說了一通,那人聽的暈頭轉向,一揮手:「別說這麼多了,你帶我去吧。」 下人十分為難:「小人還有任務……」 那人不悅,瞪眼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如今我乃是你們鐵家的貴客,怠慢了貴客,當心你家老爺棍棒責罰!」 下人一轉臉看見武羅,立刻道:「我是來請武先生過去的,要不您稍後,我問問武先生,看看能不能帶您一起去。」 「武先生?」那人疑惑,下人已經直奔武羅而來,恭敬一禮,道:「武先生,老祖宗讓小人過來看看您出關了沒有,想請您去赴晚宴。」 那人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你也是客人,我還以為你……哈哈哈……」 武羅擺擺手:「沒關係。」 他左右無事,便對那下人道:「前面帶路吧。」 下人又是一禮,道了聲「先生請」,前頭引路。 武羅和那人跟在後面,那人一拍胸口,自我介紹道:「兄弟,我叫雷天過,乃是古沖山雷氏的人,小兄弟你是哪一家的?可也是來送金屬材料的?」 武羅搖頭:「我家無名無姓,雷兄肯定沒有聽說過。」 雷天過沒有從武羅口中聽到「久仰」「如雷貫耳」之類的奉承話,心中有些不過癮。他雷家乃是東土妖族眾多古老氏族之中十分有名的一支,若不是因為雷家的老祖宗意外隕落,說不定東土現在變多了以為妖族大聖。可以說,雷氏乃是僅次於妖族大聖的氏族。 以往雷天過出來行走,人家聽得「古沖山雷氏」名號,都是抱拳恭敬的誇讚兩句,雷天過有些虛榮,就喜歡聽人家這兩句好話。 偏偏武羅是真不知道,聽了雷家的「大名」也是一臉的漠然,雷天過心中未免不喜。 不過他好歹也是古老氏族的子弟,臉上卻沒什麼表示,一邊走一邊道:「這一次鐵老爺子傳檄天下,收集金屬材料,其實天下的稀有金屬材料,鐵老爺子大部分都有,只差那麼幾種,這其中,我們雷家正好有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這不就給鐵老爺子送來了。」 一般虛榮的人都喜歡吹噓兩句,雷天過自然不例外。在鐵橫江缺少的那二十一種金屬材料之中,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乃是最罕見的兩種,雷家卻輕輕鬆鬆拿出來,足見雷家的底蘊之深。 東土誰都知道這兩種金屬材料的稀缺,偏生在武羅這裡,這兩種材料也未必就如何了得,武羅微微一點頭,不鹹不淡,有些敷衍地說了一句:「雷家果然仗義疏財,豪俠風範。」 雷天過一扯嘴角,再也懶得和武羅多說了。 一路上,遇到台階、轉彎,前面那下人都會恭謹的回身提醒兩人,不過每一次都是先提性武羅,總是「武先生如何如何」之後,才會順帶提一句「貴客請當心」,雷天過心中好生不快,暗道這姓武的小子不會做人,怎麼你一個下人也這麼沒有眼色?我都說了你們最需要的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乃是少爺我送來的,還這般怠慢於我? 雷天過此次來鋼牙水府,還有別的原因,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算是見面禮。雷天過相信,有了這份見面禮,自己在鐵家必定受到貴賓級別的接待,可是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比下去。 生著悶氣,雷天過路上便在盤算,要怎麼刁難一下鐵家,順帶著也讓這姓武的小子難堪一番。 鐵家的宴會廳有個大俗大雅的名字,叫做「老饕」,坐落在一片水榭之中,有九曲的水上迴廊連接岸上。 那下人領著兩人進去,鐵師瀾在靠近門口的位子上坐著,看到武羅,趕緊起身迎過來:「武先生,您出關了。」 武羅一笑:「今天什麼喜事?看架勢你們要大宴賓朋?」 鐵師瀾笑呵呵道:「爹爹需要的九十九種金屬材料終於湊齊了,到時候說不准還需要先生幫忙,真是不好意思。」 武羅擺擺手:「這些都是小事,不必客氣。」 鐵師瀾又笑了笑,這才轉看一邊的雷天過,態度就要平淡了許多,只是略一拱手:「雷兄來了,快請入席吧。」 雷天過心中更是不悅,但是看到鐵師瀾領著自己往前走去,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這等宴會,每人一場長几,食物菜餚都是每人一份,下人流水一般上下,用罷了一揮手,就有人幫你撤下去,的確是人間帝王級別的享受。 這一回,前來鋼牙水府贈送金屬材料的人都有分,總共十六家,有幾家像雷氏一樣送了兩種材料過來。 宴會廳前面有個略高出地面的檯子,上面擺著四場張長几,雷天過不用猜也知道那是鐵家人的位置。 下面總共無排長几,每一排四張,其中大部分已經坐了人,見到雷天過有些相識的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神態多是恭敬。雷天過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瞥了武羅一眼。武羅卻是無動於衷,好像沒看見一樣,搞的雷天過又是一陣窩火。 鐵師瀾徑直將雷天過帶到了第一排左手第一的那張長几上,雷天過大喜這位子也就意味著他在所有的賓客之中,排名第一。 他忍不住哈哈一聲長笑,撩起衣擺緩緩坐了下來。 他這衣衫,正是東土有名的北原天蠶絲織成的,穿在身上美觀、功用等等先不說,最重要的是讓人一看就知道不凡。 雷天過得意地看著武羅,想要看看武羅的位子究竟在哪裡。他心中暗恨,剛才那下人有眼無珠,居然看不出來到底誰才是鐵家的貴客,一門心思的巴結這姓武的小子,結果呢,還不是少爺我坐了這個位置,哼 前面三排的長几上,都已經滿了,只有後面兩排還有位置。雷天過心中不屑:果然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 鐵師瀾回身對武羅做了個請的姿勢:「先生,爺爺和另外兩位前輩還沒來,要不您先等會?」 他的手比劃的方向卻讓雷天過有些發懵,居然是指著那台上的四張長几 雷天過很快了然:那上面是給鐵家人坐的,地位未必有多高,只要和鐵家親近就行了。他自作聰明的認為,正是因為武羅和鐵家親近,那有眼無珠的下人才會更加討好武羅。 武羅倒是不在乎:「我等等三位前輩那是應該的。」 武羅上了檯子坐下來,下面的前四排也已經坐滿了,正好是十六家賓客。 最後面一排四張長几,鐵師瀾佔了一個,大伯家的鐵師工佔了一個,還有兩名鐵家的女子佔了另外兩個。 所有人都到齊了,才看見鐵橫江跟顏之西和洪破海一道,不疾不徐的進來了。 所有人一起起身,恭敬一拜:「鐵老前輩。」 鐵橫江上了台,微笑朝武羅一點頭:「你出關了。」 武羅開玩笑道:「有好吃的,豈能還多著閉關?」 三老一笑,下面的那些各族子弟卻暗暗咋舌:鐵橫江是什麼脾氣?他們可是心裡有數。什麼時候鐵橫江這麼平易近人,開始跟晚輩開起玩笑了?就算是在做各族的族長,至少也有七成以上沒有見到過鐵橫江的笑容。 這麼一頭鐵血老鱷魚,居然會跟一個晚輩微笑,還這麼平易近人? 雷天過不由得也有些嫉妒了儘管他還是認為在今日的宴會之中,武羅的身份沒有自己尊貴。 三老在台上坐下,武羅自然是最右邊的位子敬陪末座好了。 鐵橫江坐下來,卻沒有讓還站著的眾人坐下。眾人也不敢坐,鐵老爺子積威甚深,別看人家跟武羅有說有笑,不代表這頭老鱷魚就轉脾氣了。 鐵橫江也沒有讓他們坐下的意思,先是用手一指顏之西:「這一位乃是青丘九尾狐一族的族長,顏之西顏老前輩。」 眾人嚇了一跳:妖族大聖九尾狐顏之西! 這位的身份地位修為,可是比鐵橫江還要高出一分啊,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十六家的人,包括雷天過都傻住了,鐵橫江不悅道:「還不見禮?」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伏地叩拜,口稱前輩。 就在這些人心中揣測著顏之西出現在鐵家意味著什麼的時候,鐵橫江又是一隻洪破海:「這位乃是神荒海怒龍島島主洪破海老前輩。」 剛剛從「傻呆」狀態之中恢復過來的眾人,又一次不知不覺的進入了這個狀態。 七首蛟龍洪破海,又一位妖族大聖! 尋常妖族幾千幾百年都見不到一位妖族大聖,他們今天絕對賺了,一次見了三位。妖族大聖之間很少互相往來,能活到現在的,要麼關係鐵到不用走動,要麼關係僵到不屑走動。 除非有什麼事情爭執起來大打出手,否則很少會有人同時見到兩位妖族大聖。 鐵橫江重重的哼了一聲:「剛剛教訓過你們,又忘了見禮,一群蠢貨!」 「見過前輩……」 鐵橫江大為不滿:「行了,都坐下吧,上菜!」 今晚這宴會,說起來乃是鐵家的謝宴,鐵橫江這主人卻是黑著一張臉,沒有一點笑臉迎人的意思,大家也都知道也就這臭脾氣,自不介意,也不敢介意。 這樣反差之下,就更襯托出那個姓武的少年不凡。 還不只是鐵橫江,顏之西和洪破海也都對武羅和顏悅色。下面眾人吃的緊張上面可有三位妖族大聖啊,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失禮了,那可就連累整個氏族丟人。 可是上面的四人卻是輕鬆灑脫,武羅時不時的和三位妖族大聖交談幾句,品評一下菜餚的味道,他乃是人族,尤其是中州,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對於美食武羅比三位妖族大聖還有發言權,每每一句話,就能說出這道菜的好壞所在,三位妖族大聖自是讚許。 這些古老氏族,都和妖族大聖們一樣,不與外界往來,最近東土發生的這些事情,也都沒有聽聞,不知道武羅到底是誰,一個個雲山霧罩的,下定了決心回去一定要打聽清楚武羅的底細,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凡之處,居然讓鐵橫江等三位妖族大聖刮目相看。 除此之外,三位妖族大聖明顯是要聯手了,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一統東土不成? 其他人都在暗中揣測三位妖族大聖聯袂出現背後的用意,唯有雷天過,心中嫉妒的發狂:憑什麼?姓武的小子有什麼好的,讓他陪著三位大聖?我們雷家可是下了血本的,哪點比不上那小子? 雷天過雖然不服氣,但是三大妖聖都對武羅如此和氣,他也明白,武羅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只好鬱悶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著悶酒。 其實他若不刻意去跟武羅相比,想一想自己乃是賓客之中排名第一的,一樣很榮耀,但人總是貪心不足的。 酒宴過半,雷天過才想起來自己此行還有別的任務,連忙一整衣衫,舉著酒杯站起來:「鐵老前輩,我代表家父敬您老一杯。」 這宴會的場合,雷天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賀詞好,一般的妖族,沒有幾千年的沉澱,都說不出幾句文雅的話來。 雷天過先乾為敬,鐵橫江也只是將酒杯在嘴唇上抿了一下,這還是看在雷天過老子的面子上。 雷天過喝完了酒卻沒有坐下,而是又說道:「鐵老前輩,晚輩這次前來,除了奉上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之外,還有別的請求。」 鐵橫江面色如常:「你說。」 在座的這些古老氏族,送上一件件珍惜的金屬原料,可不是他們好心,都惦記著鐵家所說的「必有厚報」呢。鐵橫江心裡很清楚這一點,只是有些不屑,雷家竟然這麼急不可耐。 雷天過嘻嘻一笑,拱手道:「晚輩對前輩的孫女鐵冰瑩姑娘仰慕已久,鐵姑娘年歲也不小了,按說應該婚配了,所以晚輩斗膽,為自己提親,希望能夠迎娶鐵冰瑩小姐……」 他還沒說完,後面的鐵師瀾便「彭」的一聲一拍桌子勃然而起:「你好大的狗膽!就憑你也敢開這個口?」 鐵橫江冷冷掃了鐵師瀾一眼:「客人面前,不得放肆。」 鐵師瀾趕忙跪下:「孫兒知錯了!」 鐵橫江冷哼一聲,語氣緩和一些:「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鐵師瀾跪著不敢說話。 台上的四位,乃是盤膝而坐,不像下面的跪坐。鐵橫江身材魁梧遠超常人,他只是這麼坐著,氣勢便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 「你想娶鐵冰瑩?是不是如果鐵某人不答應,你們就不會奉上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鐵橫江的語調聽著平靜,但誰都能感覺出來,鐵橫江胸中的憤怒。 妖族大聖便是不發作,這氣勢也是咄咄逼人。雷天過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來,連忙說道:「晚輩不敢。來之前家父就交代了,無論親事能不能成,這兩種材料,就算是晚輩們孝敬您老的,絕不敢圖什麼回報。」 鐵橫江這才冷哼一聲:「你們不圖回報,我鐵家卻不能白拿你們的東西,放心吧,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鐵師瀾鬆了口氣,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不料那跪在地上的雷天過緊跟著又道:「但是家父也說了,如果鐵老前輩答應晚輩和鐵姑娘的婚事,我雷家願意將初元雷□丹借給前輩一用!」 鐵師瀾氣的渾身發抖,面皮漲的青紫,一雙眼睛眼看又要變得血紅,咬牙切齒道:「雷天過,你快點兌現你們雷家的回報,否則少爺我要是殺你了,東土妖族會說我恩將仇報!」 雷天過不去看鐵師瀾,只是跪在地上低著頭,不去看任何人,等著鐵橫江發話。 鐵師瀾看到鐵橫江居然猶豫了,頓時有些慌了:「爺爺……」 鐵橫江一抬手,制止了他,老臉陰沉,似乎正在考慮。 武羅也看出來了,鐵師瀾看來是對鐵冰瑩有意思,雷天過居然要求婚鐵冰瑩,算是觸了他的逆鱗。 只是這初元雷□丹是什麼東西? 一邊的顏之西看出來他的疑惑,低聲解釋道:「古沖山雷家乃是雷□一脈,他們的老祖宗隕落之時,曾經留下一枚妖丹,便是這初元雷□丹。這枚妖丹有一個特殊的功效,能夠解去時間一切奇毒。」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 鐵橫江雖然現在覺得愧對老二,可是對於老大鐵雄渾的看重並為降低,畢竟鐵雄渾還是鐵家除了他之外的第一高手,將來鐵家肯定也是要傳到老大手中。 鐵雄渾身中奇毒,鐵橫江的手段,也只是暫時保住一條命,徹底解毒目前根本無望。但是有了初元雷□丹就不一樣了,鐵雄渾立刻就能復原如初。 雷天過再次跪地一拜,恭敬道:「前輩,晚輩實在是仰慕鐵姑娘,求前輩成全。家父也說了,若是兩家聯姻,以後我雷家唯前輩馬首是瞻,兩家永世通好,絕不背叛!」 這是給足了鐵橫江的面子,表面上看起來是雷家要投靠,借出祖靈妖丹,送上兩種稀有的金屬礦物,只求鐵家一個孫女。 實際上雷家和鐵家聯姻,就能借勢。雷家如今已經是除了妖族大聖之外最強大的古族之一,只是家中沒有妖族大聖這樣的強者坐鎮。若是攀上了這門親事,等於是有了鐵橫江這一位大聖做靠山,今後就能漸漸的和其他妖族大聖氏族平起平坐 這些手段雷天過顯然是不具備的,定是他的父親在背後謀劃。 鐵橫江還在猶豫,鐵師瀾已經慌了:「爺爺,你千萬不能把冰瑩許配給他啊,冰瑩和我已經……」 「住口!」鐵橫江一聲怒斥,鐵師瀾頓時心如死灰。 鐵橫江似在權衡,卻看到武羅已經長身而起走了下去:「小兄弟你……」 他兩步到了雷天過面前,忽然一笑:「你這人,剛才就看你很不爽。本來你喜歡吹噓,好虛榮,都是小毛病,不打算跟你計較了,可是你不該太貪心,居然逼著人家把孫女嫁給你。」 他用手一指鐵師瀾:「你難道看不出來人家小兩口早就情投意合?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你這件事情做的太缺德了。」 雷天過本就不把武羅放在眼裡,忌憚的只是三大妖聖而已。武羅身上的氣息,不過是個六級妖族戰士而已。 他兩眼一翻:「那又如何?」 武羅「天府之國」加持自身,落落大方道:「那我就揍你一頓,讓你帶著你那些破銅爛鐵趕緊滾蛋!」 「好狂妄的小子!」雷天過心中竊喜,早就想揍你一頓,只是礙著三位妖聖的面子不好出手,你小子自己送上門來找揍,可怪不得我了 他還顧忌著三位妖聖,拱手道:「三位前輩,你們也看見了,不是我要挑事,實在是這位咄咄逼人……」 武羅已經一拳轟了過來:「哪有那麼多廢話,將你這個惹厭的傢伙趕走了,我們還要接著吃酒呢。」 他這一拳,出去的時候平淡無奇,雷天過不免哂笑。可是氣勢卻越來越強,只到了中途,便已經神光翻滾,氣象萬千。一道道的神光飄帶,圍繞著武羅的手臂不轉旋轉,拳頭周圍,凝成了一道錐形的氣旋,高速轉動的神光和空氣摩擦,發出一陣陣淒厲的風聲。 雷天過大吃一驚,兩忙後撤十步,可是武羅在年輪墓地之中鍛煉過得,速度本來就極快,再加上剛剛提升一個境界,稍一發力,便覺得意念通達,暢快無比,影子一晃就追到了雷天過身邊。 雷天過嚇了一跳,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大吼一聲放出自己的異寶,一道雷光轟的一聲砸落在了武羅的拳頭上,漫天青色、紫色的神光,武羅連退三步,拳面上一片焦黑。 雷天過哈哈一聲大笑:「哈哈哈,少爺的九天神雷,滋味如何?」 雷天過乃是雷□一脈,修的乃是雷系神力。他的異寶乃是自身的一隻雷角,手臂長短,被煉製成了一柄黑色的短刺,正握在他的手中。 武羅冷笑:「彫蟲小技!」 武羅把手一招,天空之中三道翠綠的籐條扭成了一股,武羅把這籐棒接在手中,大棒一揮,砸落下去。 「彭!」 綠色的木系神光和紫色的雷系神光炸的漫天飛舞煞是好看,如今兩人都是用神力拚殺,若是武羅閉關之前,雷天過還能和他纏鬥一番,可是如今,武羅剛剛提升了警境界,邁入了龍宮中期,而且乃是用一枚木系神力的妖丹催生的,那枚木系妖丹神力蘊含量極大,除了提升武羅的境界,絕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天府之國」中三大木系吸收了,如今的碧玉籐,強悍無比,可就不是雷天過能夠抵擋了。 儘管雷系神力長於戰鬥,可是武羅的氣勢如同大江大河,奔騰不止一往無前。那翠綠色的巨大籐棒,每一棒砸落下來,都轟的雷天過渾身發抖。 三棒之後,雷天過一身雷系神力已經被震散了七七八八,根本無力抵抗武羅。 翠綠色的巨大籐棒在空中連抖了三個棒花,泰山壓頂砸落下來。雷天過拼了命嘶吼一聲,把自己的本命異寶凶狠的迎上去。 籐棒落下,轟然一聲,一道道綠色的神光從籐棒之上撒落下來,在雷天過身上亂竄,雷天過的本命法寶啪的一聲在漫天綠光之中炸得粉碎,他一聲慘叫,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那鮮血,也瞬間被染成了綠色 武羅動手太快,鐵橫江都來不及阻攔,等他回過身來,武羅已經連續幾棒,將雷天過的本命異寶都砸碎了。 鐵橫江暗暗歎了口氣,忖道:也罷,他對我鐵家有大恩,老大的事情,慢慢再想辦法好了。 鐵師瀾則在一旁看得極為解氣,雷天過的實力他是知道的,他雖然之前放了狠話,但是他自己其實明白,若是真個拚鬥起來,他未必是雷天過的對手。看到雷天過在武羅手下不堪一擊,簡直比自己揍了雷天過還開心。 這件事情,除了因為雷天過嘴臉讓人生厭,武羅也是動了惻隱之心。 鐵師瀾曾經跟他講述過鐵雄霸的經歷,眼看著難道說父親一輩子因為愛情鬱鬱寡歡,到了兒子還要重蹈覆轍? 武羅當即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雷天過已經全無還手之力,武羅又是一棒抽來,巨大的籐棒外圍,裹著一層厚達三尺的濃稠綠色神光,雷天過躲避不開,狂吼一聲,口中血沫亂飛,架起了雙臂擋了上去。 「啪!」 神光乍放。 武羅這一棒看似霸道無比,力量卻拿捏的十分到位,神光在雷天過身上一竄,炸斷了他的四肢,卻沒有取他性命。 雷天過面上一陣潮紅,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口血來。這口血卻是紫黑色,顯然已經傷了內臟 雷天過死豬一樣的癱在地上,武羅揮揮手:「師瀾,找幾個人把這個廢物丟出去。」 鐵師瀾高興壞了,連忙喊人:「沒聽見嗎?武先生讓你們把這傢伙丟出去,還不動手」下人們也覺得揚眉吐氣,一窩蜂的湧進來。 武羅又道:「還有他帶來的破銅爛鐵,一起扔出去。」 下人們一愣,太白星鐵和雲紋火銀可不是破銅爛鐵啊,而且那是給二老爺重塑真身用的。 武羅卻隨手拽出來人頭大小的一塊太白星鐵:「夠不夠?」 所有的人當場傻了。 這不是普通的凡鐵,甚至不是鎢鐵礦,太白星鐵的珍貴,僅次於紫金玉精啊,就連八大天門,都沒有存貨,武羅隨便就拿出來這麼巨大的一塊。 包括鐵師瀾在內,都在震驚之中忘了回答武羅。 「沒人回答?看來不夠。」他說著又拽出來一塊,足有剛才那一塊的兩倍大。 眾人的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了,只有傻呆呆地看著那兩塊巨大的太白星鐵。 「這回夠不夠?」武羅又問,還是沒人回答。 鐵橫江看他又要再掏,趕緊打住:「夠了、小兄弟夠了……」 洪破海的臉色也有些精彩,撇嘴嘀咕道:「這小子身家比我們還肥呢。」 顏之西已經開始在琢磨,豁出這張老臉不要,設個什麼小詭計,從武羅那裡坑蒙拐騙一些稀有金屬材料來,這事兒顏老頭絕對能做出來。 「夠了?那算了。」武羅點頭。 雷天過不甘心,忍著劇痛咬牙道:「還有雲紋火銀呢……」 武羅一拍腦袋:「你看,你真是個好人,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他隨手拽出來一塊雲紋火銀,也是人頭大小。 周圍人眾,繼續延續呆滯狀態。 雷天過拿來的,兩種材料加在一起也不過兩斤,武羅隨便一個,都是他的好幾倍。 「夠不……」武羅還要問,鐵橫江為了大家考慮趕緊打斷他:「夠了、太夠了,你就別再拿了,太打擊人了。我們三個老不死的都受不了了,你還讓不讓這些小輩們活了?」 武羅消停下來:「行,那算了。」 鐵家的下人還沒回過神來,武羅對這幾個人吼一嗓子:「還愣著幹嗎,把這廢物丟出去啊!」 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這些人也是欺軟怕硬,蔫壞,為了討好武羅,當即便有兩人拽著雷天過的兩條腿把他往出拖。 雷天過的四肢都被打斷了,這一拽,骨頭扎進肉裡,疼得他一聲慘叫:「啊!武羅,你個混蛋,你等著吧,沒有我們雷家的初元雷□丹,鐵雄渾中的黑海星葵的毒,永遠也解不了!」 武羅一抬手:「等一下。」 下人趕緊停下來,雷天過疼的渾身冒汗,兀自吼叫道:「不信你自己問問鐵老前輩,連他都束手無策,東土還有誰能解去這種奇毒!」 鐵橫江臉色難看,他堂堂妖族大聖,萬人敬仰,卻救不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武羅朝一直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鐵師工道:「去把你父親抬出來。」 鐵師工端坐不動,就好像沒聽見武羅的話一樣。 武羅當然明白鐵師工為什麼對自己不理不睬,哼了一聲道:「我要幫你父親解毒,若是你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將來可別後悔。」 鐵師工死人一般的面皮這才動了一下,抬眼疑惑地看著武羅:「你還會解毒?」 「你還會解毒?」三大妖聖,外帶鐵師瀾,一起驚訝問道。 武羅不想多說:「反正我就是會,信不信由你們。」 鐵師瀾是相信的,只是覺得自信心再次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蔫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來一句:「你有什麼不會的嗎?」 武羅的戰力不必說了,而且在靈文、制符、製器上,都有極深的造詣,現在居然還能解毒,也難怪鐵師瀾會這麼問了。 武羅認真的想了想:「你還別說,陣法方面我真的不怎麼精通。」 他上一世還曾經創出過不少陣法,不過就像他上一世創出過靈文一樣,到了這一世,反倒是眼界大開,曉得自己「創造」的靈文和陣法都是垃圾,不敢再說自己精通陣法了。 鐵師瀾稍微好受一點。 鐵師工默不作聲的起身出去了。 雷天過冷笑:「你會解毒,可是你不知道黑海星葵的毒不是一般毒素,想想吧,就連鐵老前輩都束手無策,就憑你能解得了嗎?沒有我雷家的初元雷□丹,根本不可能解去此毒。」 武羅火了,對鐵師瀾道:「你有沒有興趣把你的臭襪子塞進他的嘴裡?」 鐵師瀾興致勃勃的要脫鞋,雷天過趕緊閉嘴,不過目光怨毒,死死的瞪著武羅。 片刻之後,鐵師工領著人,抬著擔架進來。 擔架上躺著一名身材極為魁梧,和鐵橫江不相上下的妖族。不過他已經顯得虛弱無比,骨瘦如柴。滿臉黑氣,一直昏迷不醒。 鐵師工指揮著人,小心翼翼的將擔架放下來,顯然這也是一位孝子。 百善孝為先,武羅和鐵師工並不熟悉,而且剛才鐵師工還沒給他好臉色。但是看鐵師工對父親盡心盡力的照顧,武羅心中也升起一絲好感。 他走上前去,鐵師工卻忽然攔在面前,死人一般的面皮上,抽動了兩下,忽然一拱手,朝武羅一禮:「之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武羅一愣,鐵師工這人,看上去不像是能主動跟人道歉的性格啊。 「若是先生真能救家父,鐵師工千恩萬謝。若是……閣下不能,切勿記恨在下剛才冒犯,報復在家父身上。」 武羅無語,難怪你忽然態度好起來,原來擔心的是這個。 武羅推開他,到了病人面前。手指一點,一絲翠綠的籐條鑽出來,然後就想蠶絲一樣將昏迷不醒的鐵雄渾包裹了起來。 碧綠色的籐條迅速的變成了黑色,一絲絲的黑氣,似乎正在順著籐條流淌。 鐵師工看的心頭一緊:有希望! 果然不愧是讓鐵橫江都束手無策的奇毒,碧玉籐也足足吸攝了一頓飯的時間,黑氣才慢慢消退。 這些毒素融入碧玉籐之中,不但對碧玉籐無害,反而大有益處。只要過上三五天,碧玉籐消化了這些毒素,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奇毒,片刻功夫就能解去。 碧玉籐一收,鐵雄渾身上黑氣盡去,雖然看起來很虛弱,但是明顯毒已經解了。 「爹!」鐵師工撲到了鐵雄渾身上,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鐵橫江自從武羅開始解毒,就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身邊守著。此時元魂力量發動,一掃鐵雄渾全身,差一點又老淚縱橫:「真的解了!」 周圍鐵家人歡聲雷動,雷天過的臉色,卻瞬間變得慘白 怎麼可能!那可是黑海星葵的奇毒啊,整個東土歷史上,除了使用雷家的初元雷□丹,還從來沒有人用別的手段解去過這種毒?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處處都能壓我們雷家一頭? 鐵橫江壓著心中的激動,轉過頭去看著雷天過:「便是沒有小兄弟出手,你以為你今天能安安穩穩的走出鋼牙水府?」 雷天過一愣。 鐵橫江已經冷哼一聲道:「回去告訴你老子,少跟鐵某人耍心眼。我鐵橫江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妖族大聖不受威脅,想娶我鐵家的女子,你們古沖山的人,還不配!滾!」 鐵師瀾大喜過望,親自上前一把拎起雷天過,猛的一扔,雷天過一聲淒厲的慘叫,穿過宴會廳的大門,飛過水面,狠狠地摔在了岸上。 吃了這麼凶狠的一摔,雷天過卻也不敢再叫罵了。鐵家的下人一股腦的湧出去:「師瀾少爺,您就放心吧,這混帳小子交給我們了!」 鐵橫江欣慰地看著擔架上熟睡的大兒子,擺擺手對鐵師工道:「你父親還很虛弱,你也別在這裡陪著了,下去伺候吧,好生照顧他。」 鐵師工一點頭:「謝謝爺爺。」 他朝幾個下人道:「抬大爺回去,小心點……」 幾個人抬起擔架,鐵師工卻轉身跪下來,對著武羅咚咚咚三個響頭:「武先生,鐵師工這條命,是您的了!」 武羅一愣之下,鐵師工已經起身,追著擔架出去了。 武羅望著他們父子遠去,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著實有些黯然。 這便是修真世家的好處,一家老小都是修士,一同修煉,不但能夠長生,還能繼續享受天倫之樂。 帝君崔燦起於草莽,千年修煉,父母早就故去,他甚至連那種孺慕的感覺都快忘記了。 因為這種情懷,接下來的酒宴武羅有些心不在焉。經歷了剛才的事情,賓客們其實也沒什麼心思了,這一場宴會沒過多久便草草散了。 賓客們各自回去,卻在心中揣摩著此行的見聞:三大妖聖,神秘的武先生。 這四人聯手,難道東土要變天了? 顏之西絕沒有變天的意思,東土現在的狀況很合適,顏之西聯合洪破海和鐵橫江,只是為了給其他的妖族大聖施壓,讓他們不要反對自己的計劃。 洪破海和鐵橫江對於顏之西結交人族的計劃本來不怎麼感冒,都是看這武羅的面子,這才出來捧個場。 顏之西也明白,自己這一下敲山震虎,震了其他妖族大聖這群虎,也會震得古老氏族這些兔子狐狸腦袋嗡嗡作響。那些古老氏族會怎麼猜測,也就隨他們去了。 …… 鐵家收集齊了各種金屬材料,鐵橫江便要親自動手,為鐵雄霸煉製傀儡真身。他的製器的本事比不上魯大師,但是也不會差的太多,能夠勝任這一次的製器,也就不好意思再麻煩武羅了。 鐵橫江如今可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想要送武羅一些東西,又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只好許下了諾言,武羅也沒有當真。 他這次東土之行,已經賺得盆滿缽滿,珍貴的藥材堆積如山,拿回中州隨便賣一賣,只怕九大天門也沒有自己富裕。 武羅等人和鐵家人告別,鐵師瀾帶著鐵冰瑩前來送行,鐵師工也來了,還是那句話:這條命是你的了。 武羅敬謝不敏,我要你的小命幹什麼? 顏老和洪破海也一起走了,大家正好結伴。 第189章 金目雲鵬 從懸岳淵出來,顏之西問道:「武羅你接下來去哪裡?回木神塚?」 武羅一點頭,隨手一枚妖族靈文,將南榮音的六識封了,這才道:「我這就回中州去了。不過中州情況複雜,只怕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給前輩你們回音。」 東土雖然一盤散沙,各大神塚各自為政,但是畢竟還有妖族大聖這樣超然的存在,能夠統帥東土。 中州可就不一樣了,九大天門貌合神離,內鬥不斷,根本沒於一個強有力的人物能夠統帥天下修真。 南荒也差不多,鬼厲名的修為、人望、名氣,遠遠不如崔燦,他這個南荒帝君名存實亡。 武羅解釋一番,顏之西也就明白了中州的情況,不由得也有些擔心:「總之,遇到什麼困難,需要我們幫忙,你儘管開口。」 武羅一點頭:「我自然不會跟前輩們客氣。」 眾人當即拱手作別,洪破海往東,顏之西會青丘,武羅則往落日荒原的方向去了。 臨別之前,武羅拜託洪破海跟半妖族傳個話,二十塊天生神玉,換回他們的公主。 …… 這一趟出來,可算是周折頗多。 武羅繼續封著南榮音的六識,跟朱妍用人族語言交談了一陣子。 感慨一番,兩人都有些好笑:易龍只怕在木神塚呆得快要發瘋了。 他又不會妖族語言,只能裝啞巴,又沒辦法從妖族那裡打聽武羅的去向,這麼長時間,恐怕真是憋得夠嗆。 如今大姨子朱妍已經徹底倒向了妹夫武羅,對於易龍當然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也跟著幸災樂禍起來。 兩人聊著天,武羅心中盤算著這一次妖族之行。 其實妖族的整體實力不如人族。 武羅之前曾經推算過妖族強者和人族大能者之間的實力對比。好比他第一次見到蒯淙的時候,判斷蒯淙的實力和九大天門掌教不相伯仲。但是九大天門除了掌教之外,有大把的大能者,八大神塚卻只有八個虎豹戰士。 妖族天生身體強橫,因此苦心修煉的人自然少一些,所以妖族的個人成就可能很高,但是達到這個高度的人卻少。 不過也正是因為妖族強橫的體質,他們才會有妖族大聖這樣逆天的存在。 人族便是修到了巔峰,也活不了那麼長時間。 因為妖族大聖的存在,兩族的實力才被拉平。但是妖族仍舊要差著一線。 之前擔心的一旦兩族開始溝通,妖族會入侵中州的情況,應該不會發生。而且顏之西很有誠意,兩族聯手,打破這個世界的桎梏,倒是大有希望! …… 時值深秋,落日荒原上一片肅殺。半人高的長草枯黃,隨著草原上的大風嘩嘩作響。藏在草叢中的猛獸,偶爾出沒,每一次現身,必定驚的大群食草野獸驚慌失措。 武羅乘著玉印靈符所化的白雲,不緊不慢的在天空之中飛著。根據他的記憶,前方不遠就是木神塚了。 朱妍放眼望去,荒原上卻是一片焦土! 「武羅……」 武羅也發現了,白雲加速落在了以前木神塚所在的地方。 偌大的一片神塚,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到處可見火燒過的痕跡,其中夾雜著零零碎碎的白骨! 木神塚祖靈妖丹的氣息也不見了。 武羅的面色陰沉的可怕,木神塚眾人實力弱小,但卻是真心對待自己,乃是他來到東土之中的第一批朋友,這些人在他心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而且木神塚地處偏僻的落日荒原,這裡除了魔山什麼也沒有,根本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卻遭受這等無妄之災,分明是被自己連累的! 武羅臉色越陰沉,證明心中怒火越是旺盛。 他猛然轉身,盯著一處斷壁殘垣,沉聲道:「閣下既然還留在此處,何不現身一見!」 朱妍和南榮音看去,已經燒塌了的半堵石牆背後,慢慢走出一人。 只見那人把手腕一翻,一枚小臂長短的黑色短刺出現在手中:「某家雷先達!」 他的面貌和雷天過有幾分相似,武羅立刻就猜出來了:「古沖山雷氏!」 「不錯!」雷先達傲然道:「武羅,你敢對別人下狠手,就要有被別人下狠手的覺悟。」 「哈哈哈!」武羅一聲狂笑:「好、好、好!你那不爭氣的兒子雖然混賬,卻罪不至死,所以留了一條命,可是你,今天決不會活著離開!」 雷先達冷笑一聲:「好狂妄的口氣……」 仇恨之火炙烤的武羅兩眼血紅,胸中一股強大的戰意壓抑不住,彷彿要爆炸開來。他死死盯著雷先達,只用一個字回應他:「死!」 這個音節從牙縫之中逼出來,一股澎湃的淡青色氣流隨之從口中噴出,就好像是一個訊號,這個音節發出,武羅身上爆出一片洶湧的殺意,神光、靈力,交織凝結,化作一道直徑五丈的光柱沖天而起。 強大的力量在荒原上攪成了一道龍捲風,無邊無盡的枯草立時飛上天空。 「天府之國」、「力拔山」、「麒麟臂」三大天命神符一起發動,神劍天醒寒光如月。 另外一隻手上,碧玉籐纏繞,整個胳膊比平常粗大了三倍,一根根的翠綠色籐蔓繃緊,就像一道道法力的肌肉!巨臂之上,強行徵兆的血色巨塔虛空懸浮,血光四射,散發著暴虐不堪的氣息。 「你到底是……」雷先達顯然感覺到了那一股本不應該屬於東土的力量,只是他不曾經歷過那一段各族大混戰的年代,不可能像大聖們一樣,一眼就看出來武羅乃是人族。一聲驚呼,還未說完,武羅已經不顧一切的殺了上來。 血色巨塔當空照耀,一道道血光籠罩,雷先達立刻便感覺自己和外界的神力溝通能力削弱了三成。 他的實力不在蒯淙之下,可是這血色巨塔來歷神秘,便是妖族大聖在此,也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寶物。 血光照耀,這是一種暴虐的力量,似乎能夠打破這天地間的一切法則! 神劍天醒寒光一閃,泰山壓頂的一劍從天而降。雷先達怒吼一聲,把手中的黑色短刺一砸,一道胳膊粗的紫色電光纏繞自身,黑色短刺朝外一引,九天之上一道巨大的落雷招來,狠狠轟向武羅。 武羅根本不去管轟向自己的雷電,血色巨塔落下,神劍天醒去勢不變,狠狠地劈在了雷先達的身上! 武羅對付他兒子雷天過的時候,不敢使用靈力,不屑使用天命神符,僅僅是依靠神力,就輕而易舉的打敗了雷天過。 雷先達雖然實力遠在兒子之上,但是武羅幾乎是全力出手,更是全不放手,以命搏命的架勢,一上來雷先達就失了先機。 「你這個瘋子!」雷先達氣急敗壞。那一道雷光眼看著就要砸在武羅身上,可是武羅的神劍天醒也要斬中他的肩膀了。 武羅不閃不避,雷先達卻不敢,他將本命法寶短刺一收,最後時刻擋住了武羅的神劍。 「噹!」寒光如潮水一般,「力拔山」強悍的力量讓雷先達整個胳膊都麻了。那道雷光正從剛空落下,筆直的轟中了武羅的頭頂。 一條耀眼的銀龍鑽出來,對著那道雷光張口一吞,巨大的雷光入了它的肚子消失不見,銀龍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縮了回去。 雷先達嚇了一跳,雷系神力乃是這個世界最暴躁的神力,怎麼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收了? 武羅神劍下壓,雷先達已經失了先機,一隻手臂徹底被震麻了,趕緊兩手頂住短刺和武羅較量。 兩人都是這個世界的頂級強者,這一發力,神劍和短刺相交的地方,火焰、神光、雷電、靈力一層層的水波一般的擴散開來,不斷地掃過周圍的荒原。 木神塚的廢墟本就搖搖欲墜,再被這力量的餘波一摧,轟然一聲倒塌了。 武羅的力量越來越強,「力拔山」正在不斷發揮著作用。「麒麟臂」中,地火金麒麟也在暗暗發力。雷先達經受不住,慢慢的跪了下去。 武羅面沉如水,各色光芒之中,襯托著一張冷峻的面孔宛如磐石一般剛毅!眼前這人,便是血洗木神塚的罪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斬殺! 殺氣四溢,血光再次照耀大地! 「百萬人屠」橫空出世。武羅連續動用了四道天命神符,再加上神劍天醒、血色巨塔,便是面對妖族大聖,也有的一拼,更何況區區一個雷先達? 「百萬人屠」壓力之下,雷先達終於崩潰,神劍天醒寒光大放,對拼了許久的雷角短刺終於承受不住,啪的一聲被切斷了,神劍天醒一劍落下,將雷先達從右肩到左肋,斜著切成了兩半。 雷先達一聲慘吼,正待將元魂飛出,武羅眉心之中忽然射出一道銀光,靈龍一口咬在他的喉嚨上,只是一吸,雷先達一身神力,再加上他的元魂,盡數被靈龍吞入腹中。 這一股力量實在是太過龐大,九龍吞日大法一時間也難以消化,靈龍縮回了武羅的明堂宮之中,安心靜養。 雷先達瞳孔放大,滿眼的難以置信。他堂堂古老氏族族長,卻死在了一個少年手中。 喉中咕咕兩聲,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力氣一洩,瞪著雙眼死去了。 武羅粗重的喘了口氣,眼中的暴怒稍微退去一些。轉過身來,等著荒原上站著的另外一人:「雷先達死不瞑目,就是因為沒想到你竟然根本不出手救他吧?」 蒯淙隨手一翻,一枚藍色透明寶石一般的匕首出現在掌心。 「我為什麼要救他?」 武羅陰沉道:「木神塚的事情,你也有份吧?」 蒯淙答應的倒是很乾脆:「不錯,我和雷先達聯手做的。我們兩人出手,血洗一個木神塚,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望著武羅:「本來你我應該是友好的關係,走到這一步實在是讓人遺憾。可惜啊,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有選擇。」 「放屁!」武羅勃然大怒:「木神塚眾人與你何怨何仇?你為何趕盡殺絕?你沒有選擇?是你逼的他們沒有選擇」 蒯淙不以為意的搖頭:「他們是因你而死。因為你,我不得不殺他們。」 「我跟你們青月神塚之間的恩怨已經了結。」 「你真這麼想?我可不會這麼單純。你對我已經心懷芥蒂,衝突是早晚的事情,那我不如先下手為強!」 他把玩著手裡藍汪汪亮晶晶的匕首:「你殺了雷先達,一口氣應該快洩了吧?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多異寶加身,負荷巨大,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武羅冷哼一聲:「的確堅持不了多久,但是殺了你,還是足夠的!」 神劍一揮,一道直徑五丈的巨大青光半月斬,割著地面飛向蒯淙。地面上立刻出現了一道深達三尺的溝槽。 蒯淙一聲長嘯,手中匕首隔空一點,一道藍光閃爍擊出,撞在武羅的青光半月斬上,巨響雷動,炸成了漫天光芒。 武羅身形一動,所有的法寶一起發動殺了上去。 蒯淙是真沒有想到,武羅竟然還能堅持這麼久神劍天醒、血色巨塔、「百萬人屠」輪番轟炸,每一擊都沉重無比,便是一座山嶽,也要被轟的四分五裂。 蒯淙咬緊了牙關,手中的本命異寶已經出現了一絲裂痕。蒯淙在賭,看到底是誰先支撐不住 兩人拚鬥,雷電交加風雲變色,晴空之上烏雲滾滾,大地之下狂風席捲。 朱妍護著力量被封印的南榮音,兩女面色駭然的躲在一邊看著。 武羅又是一劍,蒯淙把異寶一擋,匕首之上的裂紋又增大幾分蒯淙踉蹌後退,武羅此時,不可阻擋。 「哇……」 武羅吐出一口鮮血,卻是凶性不減,把神劍一指,「麒麟臂」發動,一絲金色的火焰得了武羅的鮮血助燃,轟的一聲化作一道金色火龍,寒光凜冽的神劍天醒火龍纏繞,勢若千鈞又是一劍斬落。 「啪!」 一聲脆先,蒯淙的本命異寶前半部分斷裂,匕首只剩下半截。 他也吐出一大口鮮血,依舊是咬緊了牙關繼續和武羅糾纏。 武羅那一口血,給了蒯淙希望:他快支撐不住了! 兩人都已經快到了極限,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武羅急胡每一擊,都付出血的代價,一抬劍便會內臟翻湧,一落血色巨塔,必定有一口鮮血噴出來。 「麒麟臂」中的地火金麒麟,得了武羅精血之助,將麒麟神火燒的旺盛,那條火龍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是越發雄壯了。 武羅胸口前一片鮮紅,依舊是瘋了一般的朝蒯淙不停的攻擊。 「啪!」一連數招,蒯淙退了百步,手中的半截匕首終於承受不住這樣強大的力量,徹底炸的粉碎,蒯淙整個手掌血肉模糊 「這不可能,我不甘心!」蒯淙嘶聲怒吼:「我怎麼會輸給你,我不會輸的……」 明明是自己站著優勢,為什麼最後獲勝的人會是武羅?蒯淙怎麼也想不明白。 武羅把神劍高舉,劍身的寒光從上而下映照著蒯淙那張猙獰凶狠的面孔。 「這一劍,為了木神塚數百條性命!」 「放肆!」一聲怒喝從九天之上傳來,原本就已經不那麼清明的天空之中,更是風雲際會,一片百畝大小的墨黑色烏雲滾滾而來,眨眼間就到了武羅頭頂。 烏雲當中,伸出來一隻乾枯如同鳥爪的大手,一把抓向武羅:「本座面前,還敢動手!」 烏雲之中那人,身上的氣息不弱於洪破海,武羅一下子明白了:「難怪你們有此狗膽,原來背後有人撐腰。」 「既然知道本座身份,還不快快住手?」 烏雲之中一聲怒吼,那隻大手凌空而下。 武羅傲然望天:「呸!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命令我?」神劍天醒毫無障礙地一劍落下,那大手距離太遠,救之不及,蒯淙一顆大好頭顱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武羅運起九龍吞日大法,凌空一攝,蒯淙一身神力和元魂,盡數納入靈龍體內。靈龍明顯有些負荷過重了,有些沒精打采的縮回了明堂宮之中。 「彭!」 那大手凌空落下,狠狠地拍在了武羅的後背上,將武羅打得橫飛出去數百丈,蹭在地面上又滑出去數十丈,留下一道深深地痕跡,這才停了下來。 武羅本來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強撐著殺了蒯淙,乃是一口氣憋著。如今兩大仇人一死,這口氣洩了,更不是烏雲之中那人的對手。 那大手再次落下,武羅的凶性卻上來了,便是打不過,那也要打。 血色巨塔已經不聽調動,縮回了「天府之國」中,武羅雙手握著神劍天醒,狠狠一劍削向那大手。 大手指甲一彈,叮的一聲將神劍天醒擋開。 動動忽然跳出來,站在武羅頭頂,對著那烏雲張牙舞爪,一陣亂叫。 那大手立時猶豫了,收回去卻順帶將朱妍和南榮音捉了去,武羅已經無力阻擋。 動動兩隻小爪子叉著腰,鼓著腮幫子,怒氣沖沖的瞪著那百畝烏雲。 烏雲之中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原來還未成年,本座何懼?」 那乾枯的大手又從烏雲之中伸出來,動動急了,做了個擄袖子拚命的動作,毫不退縮的站在武羅頭頂。 武羅苦笑一下,知道此次只怕是難逃一劫了。他一把將動動拽下來:「小傢伙,走吧,我知道你身份非同一般,那傢伙不敢把你怎麼樣。你走吧,你要是有心,將來長大了,記得為我報仇!」 動動連連揮動小爪子,神情憤怒,似乎是說我不是那麼不講義氣的獸 武羅搖頭,歎了口氣將東東扔了出去。這小傢伙卻在空中兜了一個圈子,又落回了武羅的肩膀上。 武羅心中感動,卻只能一狠心,又將它拽了下來,正要扔出去,忽然天空中那只乾枯大手不動了,然後緩緩的收了回去。 「哪位強者到此,何不現身一會?」 在距離武羅數百丈之外的一座土丘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抹耀眼的紅色。和這天地之間,一片陰暗灰沉大大不同,這抹紅色就好像是在一個通體灰毛的巨獸身上刺了一個醒目的傷口。 那是一個女人,腰肢窈窕,高鬢如雲,發上插著一支造型奇特的青色玉簪,一身大紅的長裙,帶著暗金色的花紋,鋪在山丘上。 她的這條長裙,將半個山丘都蓋滿了,遠遠看去,說不出來的雍容華貴,氣質典雅。 然而仔細看,卻讓人覺得古怪,這麼一個氣質高絕的女子,卻帶著一支暗金色的眼罩,封住了她的左眼。 雍容長裙,暗金眼罩,睥睨天下的氣勢,組合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烏雲之中那人,對這女子似乎十分忌憚:「足下何人?來此做甚。」 那女子點絳朱唇輕啟,皓齒如貝,聲音宛若九天仙樂:「狄千宇,何必藏頭露尾,便是你躲在百畝烏雲之中,今日你已出手,以顏之西的智計,必定能猜出是你。」 烏雲之中的狄千宇被她猜中了心事,兀自嘴硬,哼了一聲道:「哼,本座只是覺得這小子不值得本座亮出真面目而已。」 說著,只見那百畝黑雲迅速收縮,化作了一枚黑玉如意,落進了一名身材中等,體態偏瘦的老者手中。 老者頜下一撮山羊鬍,兩隻眼睛卻是金光閃爍,靈動無比。 他盯著那紅裙女人問道:「你是何人?怎麼認識本座?」 那女人好像根本沒看見一邊還有武羅,淡淡道:「金目雲鵬狄千宇,名動東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也不用覺得沒面子,顏之西三大妖聖聯手,不管是誰,像做小動作,都會藏頭露尾的。」 她雖然說是讓狄千宇不用覺得沒面子,卻又是「小動作」又是「藏頭露尾」,把個狄千宇臊的老臉發燙,惱怒道:「你究竟是何人?我看你也有幾分本事,應該不是無名之輩,怎麼,不敢報上名號,難道怕本座尋你晦氣?」 那女人長身而起,把手一揮,長裙飄擺,如同一朵美麗的紅云:「不需要大聖尋我晦氣,我這邊要跟大聖說道說道了。」 狄千宇大怒,眉毛一揚宛如利劍,一雙金光閃閃的眼睛更加凌厲:「好,好膽氣,已經幾萬年沒有那個女人敢這麼跟本座說話了!」 第190章 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 那女人從長裙寬大的袖子之中,深處一隻白皙柔嫩的素手,輕輕從頭上拔下了那根青玉髮釵,舉著髮釵搖搖一指狄千宇:「大聖想必不把小女子這樣的小人物放在心上,不過……」 白玉一般晶瑩的手指輕輕一彈,髮釵射了出去。 只見九天之上,彷彿被人劃開了一道活口,銀河落下。 到了狄千宇的頭頂上,才能看得出來,那銀河居然是無數銀光飛劍 看那道銀河的規模,只怕有數十萬飛劍匯聚其中,從高天落下,每一柄飛劍都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灑落」在狄千宇身上。 武羅在一旁震驚失聲:「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 狄千宇的確是看出來,這女人雖然強大,但是比起自己終究是差這一線。只是這差距因為這枚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輕而易舉的就被抹平了,不但抹平了,這女人似乎還要超出狄千宇一籌。 狄千宇頓時手忙腳亂,各種法術、異寶漫天飛舞,封堵著那無孔不入的劍雨。 而那只白玉一般晶瑩的素手,忽然五指一收,攥成了拳頭。 漫天劍雨凝成了一束,銀光一閃,化作一柄三丈長的巨大飛劍,樸實無華,一劍刺向狄千宇。狄千宇怪叫一聲,背後忽然伸出一雙巨大無比的黑色羽翼,將自己整個包裹在裡面。 每一根黑羽,都堅硬無比,能夠斬斷一般的飛劍。但是在天下第一劍符面前,卻是不堪一擊,被斬斷的黑羽漫天飛舞,狄千宇狼狽不堪。 武羅看的心曠神怡,這才是真正和天下第一序列相匹配的實力就像是自己上一世,只有擁有了和天下第一序列相匹配的力量,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天下第一序列的威力。自己現在動用「百萬人屠」,根本就是對「百萬人屠」的一種折辱 狄千宇狼狽不堪,退出去足有三里,腳下一道深深地溝槽。他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女人面色如常,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武羅身邊。武羅完全都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那女人一把捉住:「大聖,這小子現在在我手裡了。」 狄千宇大喜:「這麼說你也要殺了這小子?咱們乃是同路人!」 紅裙女子卻是搖頭:「大聖錯了,你我永遠不可能是一路人。我知道這小子對你很重要,我用他,換你剛才搶走的那兩個女孩。」 那女子抓著武羅,五道劍氣沖如武羅體內,將他一身力量輕鬆封印起來。 她這麼一說,武羅一下子就明白這女子是什麼來歷了。可惜他現在連話也不能說。 狄千宇有些意外:「那兩個女孩?」 只是一愣,狄千宇立刻也反應過來,頗有些吃驚:「你要的是哪個小姑娘,她是半妖族……你是半妖女皇南榮玉魅!」 紅裙女子淺淺一笑:「大聖果然不凡,朕只一說,你就猜到了。」 狄千宇神色猙獰:「你好大膽子,居然敢深入東土,不怕我招來其他大聖,圍攻與你?」 「大聖不會。」南榮玉魅自信的晃了晃手裡的武羅:「你暗算武羅,已經和顏之西三大妖聖為敵。這三人之中,要人手有鐵橫江,要戰力有洪破海,要智謀有顏之西,一旦開戰,你必死無疑。」 半妖女皇說的毫不客氣,狄千宇一張老臉氣的鐵青,卻又半句話也反駁不得。南榮玉魅說的很正確,這三位妖族大聖組合起來,捏死他狄千宇輕輕鬆鬆。 他陰沉著臉:「陛下好手段,故意用『天人一劍』引開我的注意力,一舉拿下武羅。」 南榮玉魅道:「朕也是無奈,晚來一步女兒已經落入你的手中。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舉起手裡的武羅:「大聖若是想換人,就來神荒海寂滅島。」 她說完把手往空中一指,一道銀河從天空降落下來,無數到飛劍湊在一起,南榮玉魅踏上去,不等狄千宇開口阻攔,已經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銀光消失不見。 狄千宇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只是這一招劍遁,若是沒有和天下第一劍符相匹敵的異寶,根本別想追上。 什麼異寶能跟天下第一劍符相匹敵?只有其他天下第一序列。除此之外,毫無辦法。 狄千宇暗自惱火,武羅被半妖女皇捉走了,那賤人手中還有天下第一劍符,這可如何是好? 他乃是金目雲鵬,天性桀驁。顏之西三人聯手,不管做什麼,都讓狄千宇很是不爽。什麼意思?三人聯手向我們其他妖族大聖施壓?本座偏不屈服! 其他妖族大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唯獨狄千宇不這麼想。 他暗中作梗,找到了蒯淙和古沖山雷氏,果然兩大勢力很樂意供他驅策,輕而易舉的滅了木神塚,並且在這裡埋伏武羅。 可是狄千宇也明白那三位聯手,自己雖然搗亂但是不能暴露。如果武羅活著,事情早晚會被顏之西知道。 所以武羅必須死。 神荒海是半妖族的地盤,狄千宇不想去,更何況半妖女皇還有「天人一劍」,這一去,凶多吉少啊。 他又是一陣奇怪:半妖女皇深入東土就是為了自己捉住的那個少女?可是為什麼非要讓自己去神荒海交換?剛才為什麼不直接交換了?難道說半妖女皇的目標並不是那少女,而是自己? 狄千宇嚇了一跳,半妖族和妖族世代為仇,能夠斬殺一名妖族大聖,對於半妖族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功勳。 狄千宇不知道南榮音的身份,自然也就誤入歧途了。 …… 狄千宇的疑惑武羅也有,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南榮玉魅深入東土,除了為南榮音之外,肯定還要來捉自己,誰讓自己把人家的兒子閹了呢。 至於南榮音,半妖女皇肯定也不會放棄,畢竟南榮音身負一品天命神符「血海京觀」。 武羅很明白,自己落到了南榮玉魅手中,只怕不會好過。 南榮玉魅顯然是因為不敢在東土久留,才立刻退走,和狄千宇約定寂滅島交換人質。除此之外,寂滅島上有什麼佈置,武羅就不知道了。 他一身力量被封印住,南榮玉魅提著他發動劍遁,武羅只覺得銀光在自己身邊拉成了線,眼中什麼也看不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柔和的銀光之中,慢慢顯出一個紅色的身影。南榮玉魅帶著他停了下來。 半妖女皇依舊孤高絕傲,大紅色的長裙鋪滿了地面。 武羅覺得腰上一鬆,便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他的力量被徹底封印住,這一下當真是跌的七葷八素,齜牙咧嘴。 半妖女皇目視遠方,就好像武羅根本不存在一樣。 好一會兒,她才忽然一揮袖子,武羅感覺自己能說話了。 半妖女皇轉過臉來,淡淡道:「你應該明白朕為什麼把你捉來吧?」 武羅反倒是放開了:「自然明白。我能問一下,你到底想要怎麼處置我嗎?」 半妖女皇的語氣很輕鬆:「我族有一個法門,喚作傀儡屍人,比起洪破海的手段也並不遜色。越是實力高絕之人,煉製成的傀儡屍人,越是強大。朕也不必奪你的寶物、靈符,只消將你煉製成傀儡屍人,賜給朕的皇子,就能平白讓他多一位強大的護衛。」 武羅暗中調集力量衝破身上的禁制,拖延道:「殺了我,你拿什麼跟狄千羽交換南榮音?」 半妖女皇對他的小動作似乎毫無察覺,滿不在乎道:「傀儡屍人外表看起來和活著幾乎沒什麼兩樣,狄千羽照樣忌憚,會乖乖把朕的皇女送過來。」 武羅哼了一聲:「他要是真來神荒海他就是傻子,這裡是你們半妖族的地盤,他到了這裡還不是隨你們擺佈……」 「你不用拖延時間了。」半妖女皇忽然轉身看著武羅:「朕在你身上下的禁制,乃是借用了天下第一劍符的力量,便是妖族大聖,也根本解不開。」 武羅面色難看,不用南榮玉魅提醒,他自己已經感覺到了。 半妖女皇款款而行,拖著長長的裙擺,彷彿一道寬大的血痕,他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你不想死吧?朕這句話是白問了,誰都不想死。朕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做個交易。」 武羅眉頭微皺:「先說說看,什麼交易?」 「朕要你一身血肉,卻不取你性命。」 第191章 血脈之秘,汪洋巨妖 「恭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十個萬人陣在海面上整整齊齊的跪下去,每一個萬人陣前面,都有一員領兵大將,身高丈二,一身精良鎧甲,背負著各種巨型兵刃,半妖族武力卓絕 武羅依舊被半妖女皇拎在手中。半妖族的身材都很高大,南榮音在半妖族之中算是矮小了,也並不比武羅低多少。南榮玉魅更是身高接近一丈,拎著武羅十分輕鬆。 南榮玉魅下巴微微一抬,那些將領立刻心領神會,拔出兵刃虛空一擊高聲喝道:「迎接我皇回朝!」 「迎接我皇回朝!」 雄渾厚重的聲音一道接一道的傳到了大海深處,碧波蕩漾之中,十個萬人隊立刻行動起來,連成了一線。 十萬半妖族齊聲喝道:「恭迎吾皇!」 大海為之戰慄,碧波蕩漾的水面上,在聲波之中掀起了數十道三丈高低的巨浪。 所有的半妖族戰士昂著頭,南榮玉魅款款而行,踏在這些半妖族戰士的頭頂上,步入神荒海之中。 大紅色的長裙拖曳,卻很詭異的沒有掉進海水裡。這一抹艷麗的紅色,和十萬肌膚黑灰的半妖族戰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若有人旁觀,定會覺得那一襲紅裙,就像一柄利刀一樣刺進了自己的眼瞳。 十萬半妖族戰士之後,有一艘巨大無比的半透明水晶樓船。 樓船長一百丈,共有三層若是按照實際高度,至少也是人族樓船六層的高度,但是給南榮玉魅居住,便只能建造三層。 南榮玉魅踏步其上,站在甲板上雍容華貴的一個轉身:「班師回朝!」 「得令!」 十個半妖族戰將齊聲大喝,轉身一揮手中兵器,十個萬人方陣,各自在海水之中挪動,從各個方向,將這華貴的水晶樓船圍起來,大軍開拔,護著水晶樓船一起,緩緩前行。 這十人戰士,皆是半妖族最精銳的部隊,十大戰將,比起上一次圍攻怒龍島的兵王、術王也並不遜色。這些,才是半妖族真正的實力 南榮玉魅拎著武羅進了樓船,這水晶樓船十分奇特,在外面看上去是半透明的,但是根本看不到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 可是從裡面,卻能夠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 南榮玉魅進入樓船之中,玉手一抬,一枚暗金色的符文飛出,落在樓船船體之中。這艘百丈大船忽的一震,甲板上的部分沉降,收入船腹之中,整艘大船 緩緩沒入了海面下。 隨著水晶樓船沉降,十萬半妖族也隨之沉入了海水之中。 陽光照耀,海面上金光閃閃,宛如龍鱗,沒人知道這平靜的海面下,居然隱藏著這樣一隻可怕的力量。 船腹之中,整個這一層都被打通,沒有隔斷,顯得分外寬敞。 數十名乖巧窈窕的半妖族少女整齊的跪在一側,叩首伏地:「陛下。」 南榮玉魅一揮手:「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遵命。」半妖少女們雙手輕輕一按甲板,水晶地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她們全部沉了下去。 武羅看的大為有趣,一雙眼睛滴溜直轉。 南榮玉魅隨手將武羅放下,然後庸懶的坐在了一張巨大的水晶王座之上,寬大的紅色長裙,將整個王座覆蓋起來。 武羅發現自己一落地,便能夠自由活動了,只是身上的力量依舊施展不出來。 南榮玉魅支起一隻素手,撐著自己的螓首,長裙寬大的袖口之中,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藕臂。 「不用費神了。」南榮玉魅道:「雖然你有『百萬人屠』,但是你連它三成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我至少能發揮『天人一劍』九成的力量,你根本破解不開我的禁制。」 武羅不死心,嘗試了一番,終於頹然的放棄了。他四處瞄了瞄,不遠處一片垂落的帷幔後面,有一排水晶圓凳,他毫不客氣的搬過來自己坐下。 「陛下要我一身血肉,到底做什麼?」武羅問道。 南榮玉魅的眼神如同一口古井,深邃卻平靜:「你是東土數萬年來第一位身負炎黃血脈的人。」 武羅眉頭微皺:「炎黃血脈?」 「說白了,你是人族。」 武羅一愣,看向南榮玉魅,後者依舊是古井無波的姿態,他不由的一個苦笑:果然糊塗面具蒙的了一般的妖族,面對妖族大聖,或者是南榮玉魅這樣級別的強者,就是一層一戳就破的窗戶紙。 「在中州,想要找一個身負炎黃血脈的人輕而易舉,但是在東土,這卻是困擾了我族幾萬年的難題。」 武羅問:「陛下需要的乃是身負炎黃血脈之人的一身血肉?」 南榮玉魅點頭,柔軟的身子扭動一下,那大紅色的長裙起伏一番,仿若暗流湧動,別有一番風韻。她換了一個姿勢,靠在了椅背上,渾身柔軟無骨,雖然是不經意,卻別有一種魅惑。 半妖族天生如此,便是南榮音小小年紀,還沒什麼心思,就已經是天生媚骨,比起顏芷薇也不遜色多少。 「東土妖族看不起我半妖族,我半妖族也看不起東土妖族。」南榮玉魅抬起白玉一般的手指,在椅子上輕輕一敲,也不知觸動了什麼陣法,面前的水晶地面上,泛起了一陣漣漪,當中升起一隻高矮正合適的茶几,上面擺著一隻長頸水晶酒瓶,裡面是猩紅的酒水。南榮玉魅兩隻玉指拈起酒瓶,輕輕抬起,鮮血一般的酒水流進了同樣鮮艷的雙唇之中。 茶几上沒有配酒杯,顯然南榮玉魅平常就是這麼喝酒的。 「我半妖族乃是龍墓守護者,這一點東土妖族卻是不知道的。」 「半妖族傳承的,乃是上古神龍一族的血脈,絕非東土妖族那些烏七八糟的凶獸血脈所能夠相比的。這就是我們為什麼看不起他們的原因,可笑東土妖族卻一直自己為正統,看不起我等。」 「只不過我族體內的血脈一直被封印,而這封印打開的條件萬分苛刻,不過我族經歷數萬年,總算是將所有的條件都湊齊了,唯一欠缺的……」 她二指拎著酒瓶,美目如月,在武羅身上一掃,武羅當然明白,接口道:「便是我這樣的炎黃血脈。」 「不錯。」 南榮玉魅兩指一抬,將酒瓶遞給武羅:「你也來一口?」 武羅隔著不遠,隱約能夠嗅到酒瓶口上南榮玉魅唇齒留下的微香,他心中凜然,擺手道:「不必。」 南榮玉魅也沒有強求,自己抿了一口:「解開半妖族全族的封印,非同小可,我族為此準備了數萬年,不能出半點差池。你一身血肉至關重要,所以朕需要你全力配合。」 武羅覺得有些好笑,臉上毫不客氣的流露出來。 南榮玉魅自然不意外,隨手將酒瓶放下道:「朕知道這件事情,嗯,用你們人族的話怎麼說來著,有個詞……對了,與虎謀皮。」 武羅哭笑不得:「就算是吧。」 他沒有批評南榮玉魅用詞不當,半妖族女皇能想出這個成語來,已經不容易了。不過至少說明她也明白跟武羅商量這種事情,實在是荒誕。 「說實話,你一身血肉對你而言,雖然珍貴,卻並非必不可缺。」南榮玉魅道:「朕既然求你幫忙,自然會為你安排好後路。只要你願意,我半妖族和你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族的大恩人,朕可以贈你三面半妖天皇令,以後但有所求,一道令牌,我半妖族便是傾盡全族之力,也在所不惜。」 武羅眉頭微蹙,似是在考慮。 南榮玉魅又道:「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出來。」她緩了一緩,接著道:「若是你喜歡阿音,朕可以做主,將她許配給你。」 武羅擺手:「我若是對她有意,這麼長時間,那還能不下口?」 南榮玉魅微微一笑,抬手在茶几上一拂,大紅的長袖抹過,茶几上出現了一件東西。 武羅意外:「紫金玉精?」 「不錯,碎金迷谷的紫金玉精。」南榮玉魅道:「鐵家人從我神荒海得到的魂器煉製法門,實際上是不全的。」 「魂器只是一個組成部分,實際上這套法門,名叫『大荒神物金身大法』,乃是上古時期重塑金身的第一法門。」 「魂器乃是其中安放元魂的部分,除了魂器之外,還有神物金身,以此大法重塑金身,遠比你自己修煉的身軀強橫的多。」 「神荒海富庶無比,遠超東土。湊齊大黃神物金身大法的所有原料,只缺這紫金玉精,如今已經湊齊,只要你願意配合我族解開封印,朕立刻為你煉製這一具金身。」 南榮玉魅將前因後果說明,只要你答應,條件你隨便提,而且沒有後顧之憂,大黃神物金身大法,重塑金身比現在的身軀還要強橫。 武羅看了看她,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南榮玉魅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便如春花一夜開遍山野:「好,朕信你。朕這就著手為你煉製金身,這船上,你可以隨意走動,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朕的宮人。」 她說做就做,大袖一擺,整個王座下,泛起了一陣陣漣漪,緩緩下沉,連同南榮玉魅一起消失不見。 南榮玉魅走後時間不長,便有一名身材和武羅差不多的宮女款款而來。這半妖女孩身材窈窕,腰肢纖細,在半妖族之中,絕對是嬌小玲瓏的類型。難得的是胸部飽滿,淡金色的裹胸被撐得鼓囊囊的,十分可觀。盈盈一握的腰部以下,又不可思議的挺翹起來,絕對勾魂攝魄。 女孩拖著長長地裙擺,到了武羅身前,面色微紅嬌羞,盈盈一拜:「尊客可有吩咐?」 顯然南榮玉魅事前有過了交代。 武羅道:「我想上去看看。」 女孩立刻毫不猶豫答應道:「尊客稍後,待奴家將王船升起。」 …… 「轟……」 水聲如雷,大片白色的水花朝四面洩去,一艘巨大的水晶樓船,好似汪洋巨獸一般從海面下一躍而起,三層船樓慢慢升起。 甲板上出現一個個排水孔,水流嘩嘩啦啦的從排水孔之中流入了大海,很快便干潔一片。旋即,那些排水孔便漸漸癒合。 武羅在半妖少女的陪伴下登上了甲板。 夕陽斜照,海面無垠。隨著王船升起,十萬半妖族大軍也緩緩浮出水面。在茫茫大海之中,十萬半妖族精兵不但不顯渺小,反而更加雄壯。回到了他們生長的神荒海深處,這些半妖族精兵當真是龍歸大海虎入山林,彷彿能夠從神荒海之中,獲得無窮無盡的力量 汪洋壯觀而美麗,武羅卻無心欣賞,隨口問身邊的半妖族少女:「姑娘怎麼稱呼?」 半妖族少女乖巧答道:「奴家沫容。」 武羅微笑:「沫容姑娘,咱們這是往哪裡去?」 「尊陛下旨意,王船正在全速駛往天荒海。」 「天荒海……」武羅不由得嘀咕了一聲,這個名字他很陌生。沫容姑娘倒是很善解人意,解釋道:「天荒海在神荒海之外,乃是我族的稱呼,東土妖族並不知曉。」 神荒海乃是半妖族的領地,天荒海在神荒海之外,也就是說已經出了半妖族的領地。武羅知道半妖族在更東的汪洋之中也有強大的敵人,這麼說來,這一回,竟然是要深入敵人腹地 …… 南榮玉魅的王船速度極快,在海面下航行的時候,速度比起一般飛劍也不遜色,即便如此,也足足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到了神荒海的邊緣。 神荒海能夠孕育數百萬半妖族,的確廣闊無比。 以武羅的目力,尚且看不出神荒海和天荒海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海水自然是連成一片,也沒有任何顏色區分。 想來應該是有某種力量的界限,讓半妖族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武羅無法動用元魂,自然也就沒有辦法查知。 到了神荒海的邊緣,南榮玉魅出現了一次,將十萬妖族精兵留在了神荒海邊緣,王船獨自前進。 十萬精兵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執行了半妖女皇的命令。 這十萬精兵也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雖然精銳,但是深入天荒海,絕對是女皇陛下的累贅。 自從進入神荒海深處之後,武羅就絕望了。茫茫大海,就算是顏老三位得到了消息,想來營救自己也根本沒有線索尋找。 南榮玉魅深入東土,那可是在陸地上,想要找什麼人,有各種手段,但是進了神荒海,一切無跡可尋。 便是南榮玉魅,進入了天荒海之後,也小心謹慎起來。她親自操船,將原本百丈長的王船,縮小到了三分之一,只有三十多丈,又使了一些手段,讓這艘潛伏在水下的王船,看上去像是一頭深海怪獸。 如此,平安的度過了數日時光,現在這艘王船究竟行駛到了哪裡,武羅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南榮玉魅繼續閉關,她許諾為武羅煉製的神物金身還沒有完工。船上其他的宮人輕易不敢在武羅面前出現,依舊是那名乖巧的半妖族少女沫容陪著他。 南榮玉魅安排這麼乖巧美麗的宮女陪著他,用意格外明顯。沫容似乎也明白自己的使命,經常在武羅面前擺出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來,可惜武羅一直不為所動。 深入天荒海第五天,王船正在平穩高速航行,忽然從海底深處,衝出一股巨大的水流,將王船噴出了海面。 王船內,包括不能夠動用力量的武羅在內,所有的人滾倒一片。 晶瑩美麗的王船一出海面,便有一隻巨大無比的爪子從一旁的大海之中伸出來,輕鬆的一把抓住了王船。 王船便是縮小了,也有三十丈長。這通體黑鱗的巨爪,卻輕輕鬆鬆的抓在手中。透過王船晶瑩的船體,武羅能夠清晰的看到那爪子的掌紋,黑的黃的白的,各種顏色的骨質鱗片宛如嶙峋的岩石。 「嘩……」 大海之中升起一座巨大的水山,隨即大量的海水在巨響聲中落下,露出水山之中的深海巨怪。 這頭龐然大物,身軀比起一般的山峰來也毫不遜色,上半身宛如猿猴,下半身卻接著一頭鯨魚形狀的尾巴。 兩隻巨大的爪子生著深黑色的指蹼,渾身上下,長滿了嶙峋的骨質鱗片。在它的頭頂上,還有一隻鯊魚鰭形狀的獨角。 巨大的鯨魚尾巴在海面下擺動,支撐著這龐大的身軀浮在海面上。 王船被俘,終於驚動了南榮玉魅。那深海巨妖面前,出現了一道扇形的紅光,驟然一閃,南榮玉魅出現。 那深海巨妖勃然大怒,大口一張,居然口吐人言:「南榮玉魅,你好大膽子,竟然越過界限,進入天荒海!」 它一開口,海水夾雜著各種貝類、章魚、螃蟹、龍蝦……嘩嘩啦啦的從森森利齒之間流淌落入大海之中。 南榮玉魅面色冰冷:「是你!好大膽子,居然敢攔截朕的座駕!」 深海巨怪狂吼一聲:「南榮玉魅,你想再次挑起兩族大戰不成?」 半妖族女皇冷傲:「兩族是否開戰,朕說了算數,你說了不算。你敢攔朕的座駕,必須付出代價!」 汪洋巨妖被南榮玉魅輕視,暴跳如雷,一條巨大的鯨魚尾巴在海面下瘋狂攪動,掀起數十丈高的巨浪,好似風暴一般。 「南榮玉魅,你別太狂妄了……」 半妖女皇卻是毫不客氣,把手往海面當中一指,嬌喝一聲:「天皇絕殺,萬龍纏繞,縛!」 海面轟然一聲巨響,無窮無盡的海水爆炸一般飛騰起來,憑空提升了數十丈的高度。 無數條水龍從海面下飛騰而起,帶起了漫天的淡藍色水霧,張口咆哮,仿若真龍騰雲駕霧一般。 無數條水龍從四面八方朝那汪洋巨妖捲了過去。 那頭汪洋巨妖怒吼一聲,另外一隻巨爪連連揮動,每一下都會有一條水龍被拍碎,但是水龍的數量實在太多,不一會兒就有數十條纏上了它的身軀。 汪洋巨妖頓時狼狽,不得不一把將王船丟出去,騰出兩隻手來,奮力將身上的水龍扯碎。 武羅本來看到這大塊頭殺出來,心中還升起了一絲希望,但是南榮玉魅一出手,武羅就絕望了在大海之中的半妖女皇,戰力憑空提升五成,此時便是不動用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也足以和妖族大聖們抗衡。 這頭汪洋巨妖雖然厲害,但絕對不是南榮玉魅的對手。他原本的一些心思,也只好收了起來,老老實實的呆在王船上。 汪洋巨妖還沒有將身上的水龍扯碎,便又有數百條水龍纏繞上來。 南榮玉魅這一招,號稱「萬龍纏繞」,聽起來像是吹牛,但是真個數一下,只怕還不止萬條水龍。 一招之間,氣勢囂張的汪洋巨妖便不是對手,被無數水龍捆了個結實,再也動彈不得。 水龍身下騰起淡藍色的水霧,捆綁了那頭汪洋巨妖升上半空。 那汪洋巨妖還是嘴硬,大吼道:「南榮玉魅,有種你就殺了我,看看我巨妖族敢不敢和你們開戰!」 南榮玉魅臉上浮起一絲嘲諷的微笑,抬手又是一指:「裂海龍屠,殺神滅天。屠」 汪洋巨妖嚇了一跳,它沒想到南榮玉魅如此果斷,說殺就殺。可惜它已經激起了南榮玉魅的殺機,不等它開口求饒,萬條水龍咆哮一聲,朝外一扯,撕拉一聲怪響,漫天血霧,碎屍好像冰雹一樣霹靂啪啦的掉進了海面之中,濺起了一片片的水花。 一頭龐然大物,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半妖女皇殺了。 南榮玉魅抬手一點,隔空攝來一物,卻是那汪洋巨妖頭頂上的那只鯊魚鰭形狀的獨角。這東西大約也不多見,武羅見她隨手收了起來。 輕描淡寫的殺了一頭汪洋巨妖,南榮玉魅長裙一擺,翩然回到了王船之上。她掃了一眼沫容,卻是有些不滿:「沫容,可是你不曾盡心照顧我族貴客?」 沫容惶恐,撲通一聲跪下來不住口頭:「奴婢一切遵照陛下吩咐,盡心盡力,只是、只是……」 武羅有些汗顏,連忙上前道:「是我的原因,陛下就不要責怪沫容姑娘了。」 有武羅說情,南榮玉魅這才哼了一聲了,瞥了沫容一眼:「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 沫容連忙叩頭,跪著退了下去。 武羅腹誹不已,嘴上卻也不能說什麼。 第192章 人族聖物,巨力天魁 南榮玉魅轉過臉來看像武羅,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微微歎息一聲道:「本來想無聲而來,無息而去。卻被人發現了,看來少不得一路廝殺。不過好在這大荒神物金身大法已經快要完成,朕抽空補足幾個細節就行了。」 武羅問道:「咱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不是說為半妖族血脈解除封印嗎,為何還要深入汪洋巨妖的領地?」 南榮玉魅有些憤然:「聖地本是我們半妖族的領地,卻被巨妖族霸佔數千年。這一次,只要能夠解開我族封印,定能夠將巨妖族趕出天荒海」 武羅暗驚:聽這意思,天荒海之外還有別的汪洋,這大海,究竟有多廣闊? 南榮玉魅看到武羅臉色微變,會錯了他的意思,寬慰他道:「你放心,朕早已經陳兵邊境,巨妖族的主力都在邊境線上,斷然不會想到朕會孤身犯險,深入天荒海的。而且……聖地被他們佔去已經數千年,我族雖然一直想要奪回來,卻沒有必勝的把握,始終按兵不動,巨妖族更想不到朕的目標是聖地。」 武羅點了點頭:「如此最好。」 南榮玉魅看了他一眼道:「此去路過一座島嶼,上面棲息了一頭汪洋巨妖,它有一件寶貝,朕是不能使用,不如搶來送給你。」 武羅意外:「陛下好意心領了……」 南榮玉魅一擺手:「先莫要說這些客氣話,朕之前說了,肯定會補償你的,這件寶物就算是朕送給你的好了。你不妨先聽朕說說這東西是什麼,再決定是否拒絕。」 她這麼一說,倒是把武羅的好奇心勾起來了。不過只是好奇,他身負神劍天醒、兩枚天下第一序列天命神符,更有「封神榜」此等異寶,對於寶物什麼的卻是並不如何動心了。 「哦?到底是什麼寶物?」他問道。 「這東西,乃是你們人族舊物。」 武羅更是意外:「人族舊物?怎麼在天荒海之中,會有人族舊物?」 南榮玉魅道:「這有何稀愛去?你們中州,想必也有我們妖族遺寶吧?」武羅暗自點頭,天下五方沒有隔絕之前,各族混居,倒是有不少寶貝遺留在各處。 「這東西乃是當年人族大聖的異寶,名叫『顓頊石印』。」 就算是武羅也忍不住失神嚮往:「竟然是大聖遺寶!」 南榮玉魅所說的人族大聖,可不是顏老他們這些妖族大聖可以相比的。顏老等人的獲得大聖封號,乃是在現今,而人族現在沒有大聖,能夠當得此稱號的人族修士,都是上古時期的存在,或飛昇、或泯滅,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間。 上古時期各族並起,修士們實力強大無比遠超當今。 當時人族式微,便是在這些人族大聖的帶領下,才能夠和各族抗衡。人族大聖的實力,甚至超過了其他各族領袖。 而顏老等人,在那個時代,要麼還在幼年,要麼實力不足,都是默默無聞之輩。熬了數萬年,到了如今,才被送上一個「大聖」的封號。 再加上這個世界這幾萬年來不斷衰弱,可以說,顏老這些妖族大聖,比起上古時期的那些大聖們,差著好幾個檔次呢。 人族大聖顓頊,乃是人族在對抗巫族戰鬥之中的領袖,顓頊石印便是他留下的寶物。雖說不是天命神符,但是想必威力不會遜色於任何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 武羅忍不住怦然心動。 他短暫失神之後,便從寶物的誘惑之中解脫出來,眼神一掃南榮玉魅,心中暗奇:南榮玉魅為什麼這麼好心,要將這重要的寶物送給自己?難道說她是真心與自己合作,之前所說的都是真話? 武羅從一開始就小心謹慎,答應和南榮玉魅合作,不過是為了暫時自保而已。身在神荒海,一身力量又被禁制住,他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管南榮玉魅是什麼心思,這麼重要的寶物不能不要,武羅抱拳一禮:「如此,我先謝過陛下了。」 南榮玉魅嘴角一翹,露出一個難得一見的微笑:「不必客氣。」 …… 這一路上,果然很少遇到汪洋巨妖,便是偶爾遇上了,也都不是南榮玉魅的對手。南榮玉魅也不敢托大,知道自己孤身犯險,深入巨妖族領地,一旦走漏了消息,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只要被發現了,必定將目擊的巨妖族全部斬殺。 在汪洋之中,南榮玉魅幾乎無敵,一路上遭遇的數十頭巨妖,沒有一頭能抵擋她十招以上。 武羅也由衷道:「陛下神功蓋世,無人能及。」 南榮玉魅卻面色凝重:「巨妖族的注意力都在邊境上,腹地之中反而沒有高手。這些巨妖族,都是連戰場都沒資格上的廢物,收拾起來輕而易舉。若是被巨妖族察覺,調遣強兵回來,我們就麻煩了。」 巨妖族人丁不旺,但是巨妖族一位高手,就能抵擋半妖族一支軍隊。是以巨妖族一向是單兵作戰。若是巨妖族察覺不對勁,調回來數頭巨妖強兵,也的確夠南榮玉魅為難的。 又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成功的潛入了天荒海的深處。南榮玉魅望著天空的星辰,判斷著自己的方位:「咱們離聖地很近了,明天穿過那座島嶼,就到達目的地了。」 那座島嶼,便是南榮玉魅對武羅許諾的,搶奪「顓頊石印」相贈的島嶼。 到了這裡,武羅大概也能猜出來了,想要進入南榮玉魅所說的「聖地」,必須經過這座島嶼。島嶼之上有巨妖強兵鎮守,不殺了這頭巨妖,根本進不了聖地。 既然如此,索性做個順水人情,奪了「顓頊石印」送給武羅。反正這等人族聖物,南榮玉魅也無法使用至於那頭巨妖為何能夠使用,南榮玉魅也搞不清楚。 第二天清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武羅就隱約能夠看到航線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島嶼,黑沉沉的好似一朵烏雲壓在前路上,而在那座島嶼上空,一枚看上去不必太陽小了多少的方形石印虛空懸掛,淡淡的灰色光霧,將整座島嶼籠罩起來。 南榮玉魅古井無波的雙眸之中,泛起了一絲興奮地神采,武羅看的暗自搖頭,又有些同情起了南榮玉魅。 這半妖女皇,登上皇位只怕也有數千年了,枯燥無味的生活必然早已經讓她生厭,唯有面對這樣同級數的對手的時候,才會有這種興奮地感覺吧? 他上一世也曾經站在眾生之巔,對於這種心態也能理解。 南榮玉魅數天之前就宣佈「大荒神物金身大法」已經完成,從魂器到金身,都已經為武羅準備齊全。只是卻始終沒有將東西拿出來給武羅觀看,總讓武羅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如今,面對這強敵,已經可以放手一搏。南榮玉魅戰意生發,王船速度快了三分,直往那座島嶼而去。 剛剛衝進那島嶼五十里範圍,整個大海忽然一顫。五十里範圍的海水,就像是一碗水一樣,被人端著用手一抖。 南榮玉魅露出一個微笑:「被發現了……」 王船飛速上浮,南榮玉魅也隨之不見。片刻功夫,海面上嘩啦一聲水響,三十丈的王船在南榮玉魅的神通之下,再被縮小,變成了十丈長短,宛如獨木舟一般。 南榮玉魅沒有解放王船,依舊是水面下那種樣子,渾圓一隻。她則站在王船之上,大紅的長裙在海風之中飄舞,說不出的一抹風華 她足下一催,王船速度飛快,竟然升騰而起,離開了海面丈許距離,低空飛行,掠向那座島嶼。眨眼功夫,就已經在島嶼三十里以內了。 這個距離,武羅再看那座島嶼,基本上就已經是一目瞭然了。 島嶼面積很大,足有二十里方圓,呈葫蘆形,面朝武羅他們的這個方向的那一半「葫蘆」稍小,另外一半稍大。小葫蘆的這圓形半島頂端,還有一個漸漸延伸進大海的尖端。 島上寸草不生,一片黑色的礫石。 那枚巨大的石印,顯得十分古樸粗糙,邊緣上還遺留著打磨的痕跡。若不是這麼高高在上,將光芒籠罩了整個島嶼,還真看不出來乃是一件大聖遺寶。 石印刻有文字的那一面,沒有朝向武羅,武羅看不到上面究竟是什麼文字。 「力天魁,可敢與朕一戰?」 迎風而立的南榮玉魅一聲叱喝,清脆的聲音宛如閃電,穿過數十里的海空,直達島嶼之上。 整個大海又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沉悶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語氣答道:「南榮玉魅,怎麼會是你?」 「力天魁,你們巨妖族霸佔聖地四千多年了,朕這次來,便是要重新奪回屬於我族的聖地。」 那島上的巨妖力天魁也是勃然大怒,呵斥道:「一派胡言!這分明是我巨妖族的聖地,你們強佔上萬年,我族拚死奪回,難不成強盜反成了聖地的主人?」 南榮玉魅冷笑道:「多說無益,便是你能夠拖延幾句,也等不來救兵,動手吧殺了你,朕就能夠進入聖地了!」 汪洋巨妖一族想來單兵作戰,個體實力強橫,造成了他們領地觀念極強。像力天魁這等能夠和南榮玉魅一戰的巨妖族,在族中地位極高,佔據的領地也很廣大,再加上他守衛聖地,領地更加廣闊。正如南榮玉魅所說一般,就算是他放出了求救信號,也要好幾天才能有別的強力巨妖趕來支援。 力天魁必須撐過這幾天。 「哼,南榮玉魅,你以為有了『天人一劍』你就能穩贏嗎?別忘了,老子還有顓頊石印,你要一戰,好,就讓老子來看看,堂堂半妖族女皇,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那座島嶼之上,靠近武羅這邊,較小的那一半圓形島嶼忽然動了起來,武羅有些吃驚,又啞然失笑:「果然是巨妖族,體型巨大……」 他原本以為那座島嶼乃是葫蘆形,卻不料原來島嶼是圓形,另外一半圓形,乃是一頭巨妖巨妖趴在島上休息,遠遠看去就成了一個葫蘆。那個葫蘆尖端,乃是那頭巨妖伸到海裡的尾巴。 這頭巨妖,比起武羅之前路上看見的,體型大了好幾倍。迎著南榮玉魅舒展開身軀,宛如一頭巨大的猩猩,通體黝黑,一雙眼睛放出駭人的血光,背後一道寬達數十丈的血紅色長毛從脖子後,一直延伸到腰部。 巨妖肌肉老巖,力大無窮,尾巴猛的一拍海面,發出轟然一聲巨響,隨即粗大的長尾從水面下捲起,帶出來一根足有十丈粗細,數十丈長的大棒。 這大棒與一般人而言,簡直就是一根天柱,在這頭巨妖的手中,卻只能算是一根短棒,隨意撥動之間,巨妖大吼一聲,一圈環形音波爆炸一般的散開,巨妖背後,湧起一片紅光,覆蓋在他全身,居然化作一身灰黑色的鐵甲 鐵甲之上,有一道道的波紋,散發著一股股奇異的能量波動。 這種波紋,在武羅看來,類似於靈文,但是卻自有一套運行法則,就算武羅精研《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急切之間也弄不明白這些波紋的奧妙。 巨妖力天魁,大手一揮,一棒砸來。短棒帶起風聲如雷,呼呼作響。還未落下,海面已經被短棒所帶起的大風吹得波浪滔天。 南榮玉魅不敢托大,面色凝重了三分,把手往海中一指:「天皇絕殺,萬龍纏繞。縛!」 無數道水龍咆哮著從海面中衝出來,這一招,比起當初對付那頭巨妖,已經強大了數倍,顯然南榮玉魅全力而為。數萬條水龍狂湧而起。 力天魁卻是神色不變,手中大棒氣勢恢宏的一棒砸落,轟然一聲,只見漫天水花飛舞,只是一棒,便將數萬條水龍砸的四分五裂,沒有一條留下來。 南榮玉魅似乎並不意外,雙手不停地翻轉,打出一道又一道靈訣,附近的海面頓時沸騰起來,彷彿海面下隱藏著一股可怕的力量,不甘於蟄伏,正要怒吼而出。 「無我神皇,海天如山。起!」 方圓三百丈之內的海水,一瞬間被抽空化作一道巨大的水山,升上了數千丈的高空,泰山壓頂,砸向汪洋巨妖力天魁。 海水驟然被抽走,留下了巨大的空缺,海面下的泥沙、生物看的一清二楚。周圍的海水則瘋狂的倒灌進來,彷彿山嶽崩塌一般。 王船虛空懸在海面上,武羅在其中看的驚心動魄,暗道自己上一世還是鼠目寸光了,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頂尖強者 「哈哈哈……」力天魁狂笑一聲,大喝一聲:「半妖女皇果然不凡看我一力降十會,給我破!」 他手中那只短棒,竟然也是一件寶貝,隨手一晃,迎風見長,瞬間便做千丈長短,數十丈粗細,巨大的石棒狠狠一棒砸在水山上。 「轟……」 聲震九霄,數百里之外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半空之中好像一道水雷炸開,各色寶光四散流淌,海水擠爆,嘩嘩啦啦的撒落下來,力天魁一招建功。 「哈哈哈……」他又是一陣大笑,手持大棒站在大海之中,海水瓢潑灑落,大的海面辟里啪啦宛如蝦子亂跳。力天魁豪氣衝霄:「南榮玉魅,你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出來半妖族的秘術,你的天命神符,顯露出來吧。這些彫蟲小技,打不贏我力天魁!」 南榮玉魅眼中難得的露出一絲讚賞之色:「力天魁,力大無窮,果然名不虛傳。」 她放棄了之前的手段,素手一抬,一團火紅的光煙從掌心處升起,當中一點深紫色的光芒迅速旋轉變大,化作一道盾形玉牌,上面一行金色大字,光芒一閃,凝聚出一道閃電刺向力天魁。 「彭!」 一聲大響,力天魁一棒砸中閃電,雙方速度迅疾無比。玉牌之上閃電連連,力天魁也不那麼輕鬆了,雙手揮舞大棒,連連擊散,自己也被震的雙臂發麻,身上時不時的冒出一道電光,全身毛髮根根倒豎。 「呔!欺人太甚!」力天魁怒吼一聲,奮起神力一連三棒,砸碎了三道閃電,搶了個先手,口中唸唸有詞,不知是什麼咒語,那一隻懸在高空之中的顓頊石印忽的一抖。 力天魁騰出一隻手來,一指南榮玉魅:「五嶽山河,鎮!」 那巨大的石印一翻,可有靈文的底面露出來。金光流淌,文字清晰,武羅一眼看個清楚,立刻腦海之中轟然一聲巨響,不由自主的按照那金色靈文的運轉推演起來。 可是這金色靈文複雜無比,冥冥之中暗合天數,武羅腦海之中雷聲不斷,震得他兩眼發昏,耳中嗡嗡作響,想要停下來卻辦不到。只能在那金色靈文的引領下繼續推演,終於精力不濟,眼前一黑仰天倒了下去。 沫容嚇了一跳,趕緊出來扶住了武羅:「尊客、尊客您怎麼了?」 武羅雙目緊閉,面色慘白,不省人事。 顓頊石印底面,隨著力天魁一聲大喝,演化出了五座高大的山峰圖案,金光閃爍,帶著五嶽的重量,緩緩降臨。尚未落下,強大的氣勢已經逼得整個海面沉降了將近一丈。 南榮玉魅大吃一驚,她之前只是聽說力天魁有特殊手段能夠操縱人族聖物顓頊石印,卻沒有想到顓頊石印盡然如此厲害。 她掌心上的那枚玉牌,乃是半妖族至尊異寶「電劍天令」,自問雖然比起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差了一點,可是應該不會弱於顓頊石印。 但是顓頊石印一出手,她才知道自己的「電劍天令」,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顓頊石印緩緩落下,速度雖然很慢,氣勢卻不可阻擋。 南榮玉魅面色難看,她的「電劍天令」連發九十九道雷電,卻連顓頊石印的本體都沒有擊中,在外圍就被強大的氣勢阻擋,散作漫天紫色電火花。 南榮玉魅收回了「電劍天令」,左手並起食指和中指往天空一刺:「天人一劍!」 寒光如海,天地皆驚。 無數劍光宛如狂風之中漫天飛舞的羽毛,匯聚成了一道光河,筆直的轟在了顓頊石印上。 「電劍天令」無法破開的雄渾氣勢,在天下第一劍符面前不值一提,無數劍光刺穿了那一層強悍的氣勢,隨即匯成了一道三十丈長、六丈寬的巨大劍光,和古樸沉重的顓頊石印一碰,頓時光芒萬丈,照耀的四週一片亮白,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大海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狠狠地向下擠壓,形成了一個巨大漩渦。 遠遠看去,南榮玉魅、力天魁的身影都已經不見,只有一隻巨大的白色光球,半沉在海面之中。 白光漸漸隱去,海浪呼嘯,四周的海水瘋狂回灌,在剛才碰撞的核心部位猛的撞在一起,轟隆一聲巨響,沖天而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南榮玉魅和力天魁各自後退數百張,力天魁已經站在了那座島嶼之上,身上灰黑色的鎧甲滿是裂紋。 南榮玉魅腳下依舊踏著王船,臉色有些蒼白。身體微微一動,那一身鮮艷的大紅色長裙碎裂,被海風一吹,漫天飛舞,如同一群紅蝴蝶。 長裙散去,南榮玉魅並非渾身赤裸,長裙之下,竟然是一身佈滿了精美花紋的貼身精甲。 這一身鎧甲雖然是金屬煉製,卻融入了一些其他的材料,該柔軟的地方柔軟,該堅固的地方堅固。比一些貼身衣物還要合體。 上半身的鎧甲保護住了她的酥胸和雙肩後背,露出平坦的小腹和柔韌的纖腰,肌膚柔膩光澤。 一雙護肩之下裸露出雪白的雙臂,手腕上帶著一雙長護腕,手背也有鎧甲保護。 腰下乃是一件裙甲,十六片劍鋒型的甲片圍繞,紋滿了紅色花紋。 配合著一雙戰靴,這一身鎧甲之上,火紅的花紋密佈,遠遠看去,這些花紋斷斷續續,卻又有機的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 被人毀了長裙,南榮玉魅龍顏大怒,咬牙切齒道:「力天魁,你找死!」 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憤怒,將一絲絲星光般的森冷劍光灑下來。 「嗤嗤嗤……」海面上一片狼藉,劍光如水,浪花翻湧。 一道劍河從九天之上垂落下來,南榮玉魅抬手一引,那道九天銀河一般的劍河,居然在她手指之間纏繞成一根銀絲。 百萬劍光繞指柔! 第193章 顓頊石印 力天魁的臉色變了,他的顓頊石印乃是堂堂人族聖物,未必不能對抗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可是他乃是汪洋巨妖族,不過是靠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勉強控制顓頊石印,頂多也就能發揮出顓頊石印十成威力的三成,而且每次動用,都會對他本身造成極大的傷害。剛才那一下,力天魁五臟六腑好像都被攪動了一番,痛苦無比,到現在還沒有緩過勁來。 他看著南榮玉魅將百萬劍光化為繞指柔,那一根銀絲,顏色越來越明亮,宛如一輪明月掛在她的手指之上。 力天魁一咬牙,重新念起了咒語,一道咒語沒念完,已經連噴了三口鮮血。即便如此,他還是拼了老命將咒語完成,重新催動了顓頊石印。 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人族聖物顓頊石印,兩股強大的氣勢在海面上交鋒,就像兩座巨大的力量磨盤,相互之間不斷摩擦,風聲呼嘯,雷聲隆隆,海水被高高捲起,成了一道巨大的水龍卷。 王船之中,武羅腦袋之中昏昏沉沉,但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智。但是他卻沒有醒過來他已經感覺到,外面的戰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即便是南榮玉魅,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分心的。 這正是大好機會! 武羅雖然不能夠動用力量,但是他還有一招:符蠱。 符蠱和武羅心意相通,武羅只需心神一動,符蠱便悄無聲息的從「天府之眼」中溜出來,沉進了王船之中。 不用多久,符蠱就已經把王船偵測清楚,武羅現在對王船的情況,也就瞭如指掌了。這艘王船,核心部分不是陣法,而是半妖族靈文。 如果是陣法,武羅未必有辦法。但現在是靈文,雖然是武羅沒怎麼接觸過的半妖族靈文,但是有《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做基礎,武羅破解起來並不困難。 他讓符蠱在王船核心靈文的外圍觀察了一下,心下便有了七成把握。不過他沒有動手,而是讓符蠱在王船之中潛伏了下來。 這王船乃是南榮玉魅的座駕,雖說南榮玉魅此時不能分心,可是這麼明目張膽的破解人家的寶物,肯定會引起南榮玉魅的警覺。武羅現在還不能動用力量,不是逃脫的最佳時機。 海面上,手指間那一道銀絲光芒明亮,照的南榮玉魅絕世容顏愈發讓人覺得高貴不可侵犯。 力天魁敗相已露,卻咬牙堅持。他背後便是兩族聖地。汪洋巨妖一族將這麼重要的地方交給他把守,便是戰死也不能退縮。 南榮玉魅忽然露齒一笑:「力天魁,去見你家巨妖先祖吧」 她手指一刺,劍光明亮,天空之中,拉出了一道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的長線,速度快的更是不可思議。就算是力天魁,也只來得及將顓頊石印在自己面前一擋,耳中聽到「叮」的一聲,就像是釘子掉在了石頭上。 隨後,一股澎湃的力量風暴一般襲過,他眼前光明大放,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天人一劍」強悍無比,撞飛了顓頊石印,依舊是一道光絲,穿過了力天魁的眉心,從他的後腦透出,在空中一個迴旋,返回了南榮玉魅的身邊。 南榮玉魅朱唇輕啟,將那道光絲吞進了腹中。 直到此時,力天魁龐大的身軀才緩緩倒下,跌進了海面之中,發出轟然一聲巨響,掀起了滔天巨浪。 南榮玉魅玉足輕輕一頓,從王船之上飛起,落到了力天魁的屍體上,素手一落,光芒宛如利刃,輕而易舉的切開了鎧甲和力天魁的屍身。 玉手收回來的時候,五指捉著一枚還沾著血絲的珠子。 這珠子雞蛋大小,凝實無比,內裡神光流淌,黃色和藍色兩股力量糾纏,乃是力天魁的妖丹。 在武羅這個人族的眼中,無論是東土妖族,半妖族還是汪洋巨妖族,統統都可以歸為妖族。就像是人族分化為各族一樣,妖族經歷了數萬年的時光,內部分化也十分嚴重,三大妖族水火不相容。之前擔心妖族入侵中州,實在是多慮,人族在中州和南荒打得一團糟,妖族內部一樣也不和平。 大家自顧不暇,哪有精力去入侵別的地盤? 力天魁的妖丹對於南榮玉魅來說,也是一件滿意的戰利品。 她收好了妖丹,使了個法門,將被她震飛出去的 顓頊石印招了回來。力天魁一死,他加諸於顓頊石印上的禁制便隨之解除。顓頊石印已經縮小到了鴿卵大小。相比於如今各種雕工精美的印信,這枚石印的確古樸,沒有任何裝飾,甚至顯得粗糙不堪。 武羅也在王船之上悠悠醒來,符蠱他另有安排,看到南榮玉魅掌中托著那枚顓頊石印歸來,武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顓頊石印下的那些金色靈文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自己身負《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居然只是一個推演,就精力耗盡昏迷過去? 他心中暗驚,對顓頊石印卻是更加好奇了。這人族大聖的遺寶,果然十分不凡。 殺了力天魁,這一片海域再也沒有敵手。南榮玉魅打出一道靈文融入王船,王船便立刻恢復了三百丈的大小。 南榮玉魅落到船上,將顓頊石印十分爽快的交給了武羅:「這是事前說好的,君無戲言。」 武羅接過這枚玉印,卻不道謝,只是看著南榮玉魅。後者微微一笑,玉手抬起,五指扣成了爪,隔空朝著武羅用力一提,一絲絲暗金色的光芒從武羅體內扯出來,那是一枚枚變了形狀的半妖族靈文,所有的封印靈文扯出來,武羅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恢復了。 這些封印靈文和王船核心部分的靈文卻不一樣,下在武羅身體內本身就很難破解,更何況封印用途的靈文和王船核心靈文大不相同。 武羅對於這些封印自己力量的半妖族靈文束手無策,卻有把握解開王船核心靈文。 已經到了聖地門口,外面再無對手,南榮玉魅可以用心看守武羅,也就裝作很大度的解開了他的封印。 武羅這才攥著顓頊石印,朝南榮玉魅一抱拳:「謝過陛下。」 嘴上客氣之後,武羅帶著顓頊石印尋了一個角坐做下去,專心研究起來。南榮玉魅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去操船,朝著聖地進發。 這船上的一切,都逃不開南榮玉魅的感知。她不用派人看守武羅,也有足夠的自信,武羅逃不出自己的控制。 顓頊石印和「天人一劍」硬拚了兩記,尤其是第二下,顓頊石印完全處於下風,按說這樣的重創,顓頊石印就算是不會碎裂,起碼也會留下一點痕跡。它的對手可是天下第一劍符啊! 可是武羅將手中的顓頊石印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卻找不到一點痕跡。 同樣讓他意外的是,這枚石印的底部,居然一片平坦,武羅之前親眼看到的那些金色靈文全都不見了。 此時看上去,這件人族至寶,就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頭塊,毫不起眼。 武羅親眼目睹過顓頊石印的神奇,思忖了片刻,便打出一道靈元,想要透入石印之中查探一下。 靈元順著經脈流進了武羅的手指,從指尖透出來湧向顓頊石印。眼看著就要進入顓頊石印,卻詭異的一繞,避開了過去。 武羅意外,靈元失控。 這種情況他之前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將這股失控的靈元收回來,他又放出了第二股靈元,沒有接觸顓頊石印之前一切正常,可是到了顓頊石印前面,原本聽話的靈元又是一繞,失去了控制從一旁劃過。 武羅覺出不對勁了。 靈元放出、收回都很順利,中途也很聽話,唯獨要透入顓頊石印的時候,就不聽指揮了。 難道說,問題出在顓頊石印? 武羅收回了靈元,調動了神力,想要將顓頊石印裹住。 神力卻比靈元還不聽話,理解了武羅的意願之後便瘋狂的扭動著,就是不肯靠近顓頊石印,無論武羅怎麼努力,就是不成功。 他更是奇怪,想了想,打開了「天府之國」,想要將顓頊石印收進去。可是收納顓頊石印的想法一出現,無論是靈元還是神力,立刻不聽指揮,就是不肯打開「天府之國」。 武羅忽然有種明悟:自己似乎是在和自身爭鬥。 靈元和神力,都是自身的一部分,正常情況下,絕對應該聽從自己意識的指揮行動。可是自己的意識已經發出了指令,靈元和神力卻在抗拒。靈元和神力代表了自己身體的一種本能,也就是說,自己的身體本能,正在和自己的意識對抗。 這是怎麼回事? 饒是武羅兩世為人,面對這種情況,也想不透其中緣由。 難道說,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武羅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南榮玉魅。他心中頓生警惕,先將顓頊石印的事情放在一邊,專心內視,甚至調動了靈龍,在週身經脈遊走九遍,卻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若說武羅自己內視發現不了什麼,可能沒有說服力;但是在靈龍的協助下,一連九遍都沒有發現異常,那就是南榮玉魅真的沒有在他體內動手腳,《九龍吞日大法》可是堂堂仙訣,比這個世界高出一個等級,居高臨下,如果武羅體內有隱患,起碼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武羅轉念一想:南榮玉魅就在自己身邊,以她的本事,制服自己輕而易舉,她也的確沒有必要動什麼手腳。 可是剛才靈元失控,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自己的身體本來就有問題 這個結論一得出來,武羅心中立刻冒出另外一個疑點。 當初剛剛奪舍重生,武羅滿腦子的魔道功法,本以為照著老路修煉一番,順利避開上一世在修煉上走的彎路,能夠更早一步恢復帝君的實力,卻沒想到這具身體居然不能夠修煉魔道功法,讓武羅大為惱火,只得去尋找正道法訣這具身體不能夠修煉魔道功法,難道身體真的本來就有問題? 一時間武羅心中疑竇叢生。 他也曾經在若盧獄之中打聽過自己的身世,可是就連拓跋滔天都不清楚,只知道武羅自小便在若盧獄,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出現的,所有的人都沒有記憶。 武羅暗暗下定了決心,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找葉念庵問個明白。 可是眼前一件人族至寶,不能發揮全部力量,就能夠勉強和天下第一劍符對抗。這樣的寶貝武羅卻只能看不能用,甚至連收取都不行,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痛苦的折磨。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能夠弄清楚這顓頊石印的秘密,那就是符蠱。 符蠱還潛伏在王船內,這小東西如果不動,就這麼靜靜的潛伏著,南榮玉魅把元魂掃過整艘王船,也發現不了。 可是如果武羅將符蠱收回來探查顓頊石印,就有些冒險了。畢竟南榮玉魅可是能夠和妖族大聖相提並論的人物,而這艘王船又是她的寶物。 心中鬥爭了好一會兒,武羅還是暗歎一聲,壓下了心中的好奇。他不能冒險,符蠱潛伏在王船之中,乃是他的一招奇兵,對於他的逃脫計劃十分重要。 放棄了用符蠱探查的念頭,武羅眼珠子一轉,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擠出來一滴鮮血,想要滴在顓頊石印上看看有什麼效果。沒想到這滴血落下去,眼看滴在顓頊石印上,血液卻忽然自動散開,繞過了顓頊石印落下去。 武羅長歎一聲,心中已經非常肯定,自己的身體排斥顓頊石印。 不能打開「天府之國」,武羅只好將顓頊石印揣在了懷中。現在力量恢復了,武羅便撇開了各種雜念,抓緊時間開始修煉。 南榮玉魅和力天魁一場大戰,擊殺力天魁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武羅一番苦修,睜開眼來,水晶王船外面已經是一片黑暗。大海之中的星空分外璀璨,點點星光鑲嵌在夜幕上,彷彿一顆顆寶石。 武羅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九霄雲上,隱隱之中一道天門。 雲霧繚繞,金光輝映,讓人看不清楚形狀和大小,也生出一種飄渺不可尋求的感覺。但偏偏讓人覺得,那門戶便在那裡,邁過了那道門戶,便是仙凡相隔、天人永絕。 武羅足踏一團白雲,飄飄搖搖,遠遠地望著那道門戶,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個真切,卻偏偏看不分明。 他正有些急切,忽然頭頂上一聲驚雷,天空好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條巨大的銀龍,口含寶珠,張牙舞爪的撲了出來,通體銀光大方,更是將那門戶遮掩的看不清楚。 武羅大急,想要上前,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動彈。無論他怎麼掙扎,身體卻被釘在了那雲朵之上一般。 那銀龍一聲龍吟撲了過來,武羅又是大驚,下意識的抬手抵擋,手臂也不能動彈。 銀龍眼看撲到了面前,忽然一個雄渾而威嚴的聲音,自那道天門之後傳來:「天道封神,一品為王!」 一道電光飛速而來,直奔武羅胸口刺來。武羅驚得一聲大叫,猛然而起,霎時間眼前一切景物消失不見,他依舊躺在水晶王船中。 武羅回憶一番,猶自覺得心悸。額上冷汗淋淋,順手抹去了一把。武羅卻有些疑惑:那夢境之中,天門的感覺如此真實,還有神龍守護,到底是何預兆? 他坐在地上思量著,順手摸了一把懷裡,這一下子,手卻定住了。隨後立刻恢復了活力,飛快的在懷裡摸了一番,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顓頊石印不見了! 呆呆的愣了片刻,武羅心頭一震:難道說…… 夢境、天門、銀龍、封神、顓頊石印…… 一一串聯起來,武羅閉上眼睛,盤膝打坐。眉心明堂宮之中,那一道黃紙靈符「封神榜」高懸於天際之上。 武羅以意識化形體,顯形於明堂宮的世界之中。抬手摘下「封神榜」,緩緩翻轉過來。 「封神榜」背面,一品神將序列之中,已然多了一個標誌。 四四方方、灰黑一塊,不是顓頊石印,還能是什麼? 武羅早已經料到顓頊石印想必也是另外一種形態的天命神符,夢境之中被「封神榜」冊封,但是看到之後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連天下第一序列的「旱魃血焚」和「百萬人屠」,都只是二品神將,而這還不知道如何使用的顓頊石印,居然是一品神將! 這天下,居然還有比「天下第一序列」更加強大的天命神符,這完全顛覆了武羅之前的認知。 以前想要對付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就只能尋找到另外一道天下第一序列。可是現在,卻有另外一枚天命神符,能夠壓制天下第一序列。 武羅短暫的驚訝之後,剩下的只有激動。 上一世,只憑一枚「旱魃血焚」,他便橫掃南荒,對抗正道修真九十年。這一世,他有了「旱魃血焚」「百萬人屠」,還有更高一級的顓頊石印,將會有什麼樣的成就?武羅自己都心動不已。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自言自語道:「或者,現在應該叫做『顓頊石符』,而不是叫顓頊石印了。」 這枚神秘莫測的天命神符,到底是怎麼繞開了自己身體的牴觸,成功被「封神榜」冊封,武羅也搞不清楚,不過沒關係,只要它是自己的不就行了? 武羅滿懷期待,通過了「封神榜」御使顓頊石符。 在力天魁手中,顓頊石符只能發揮很小一部分的威力,就能夠勉強對抗「天人一劍」,現在看來果然是有道理的。 而武羅本身就是人族,又有「封神榜」控制協助,就算是限於他現在的實力,不能夠發揮出全部威力,至少也能發揮五成吧?只要能發揮五成威力,對抗「天人一劍」不成問題。自己還有「百萬人屠」、神劍天醒、血色巨塔,總算是有和南榮玉魅一戰之力。想要逃脫,更是輕而易舉。 武羅心念一動,「封神榜」上的「顓頊石符」卻動也不動。 他一愣,以前就算是凶悍的「百萬人屠」,在冊封的時候和「封神榜」控制的「旱魃血焚」一場大戰,桀驁之極,被冊封之後也是乖乖聽話,任勞任怨。 這「顓頊石符」輕而易舉的就冊封了,卻為何不聽使喚? 武羅有試了幾次,「顓頊石符」老神在在就是不肯動彈,武羅大為惱火,他能否順利逃脫,很大一部分希望,都要寄托在這級別超過了「旱魃血焚」和「百萬人屠」的一品神將身上,可是這傢伙卻不聽命令 他大為光火,「封神榜」卻送來了一道意念:一品為王,聽調不聽宣。 武羅又升起了一絲希望:聽調也行啊,我跟它客氣點,請它幫忙就是了。 「顓頊石符」依舊沒有動彈,武羅這一下子真的火了,指著「顓頊石符」大聲呵斥:「什麼混賬東西,本君已經給足你面子,莫要不知好歹」 「顓頊石符」毫無反應。 武羅痛苦的發現:自己一籌莫展,這就好像新收服了一名強力部下,可是這部下偏偏不聽使喚。武羅上一輩子雖然貴為南荒帝君,但是御下之術並不是他所擅長的。事實上作為一位帝君,他欠缺的不少。 他能夠成為南荒帝君,更大程度是因為他戰力超群,敢於擔當,為人義氣。能夠為南荒抵擋中州的進攻,所以才會被南荒魔修封為君主。 但是從始至終,除了那些最初一起打拼、後來盡數隕落的兄弟之外,他幾乎沒有什麼部下。自然也就不太懂得御下之術。 現在「顓頊石符」死活不聽召喚,他也沒了辦法。 到底是怎麼回事?武羅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封神榜」的提示,自己應該是能夠使喚這枚「顓頊石符」,但實際情況是這位一品神將就是不肯動彈。 自從得到了「顓頊石符」,所有的事情都透著一股詭異,現在這種情況,武羅也唯有一個苦笑,意識從明堂宮之中退了出來。 第194章 海中黑河,枯骨神龍 睜開眼來,就看到身材高大的半妖族女皇南榮玉魅,又換了一身紫藍色的長裙,懶洋洋的坐在不遠處的那張椅子上。 裙子依舊十分奢華,覆蓋了一丈方圓的地面。上面用金線繡著一副「百鳥朝鳳圖」,說不出的雍容華美。這裙子穿在她的身上,給人一種感覺,似乎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南榮玉魅這一位女子,能夠襯得起這裙子的氣勢。 「你醒了。」南榮玉魅手指之間拈著酒瓶,往口中灌了一口紅艷艷的酒水,放下酒瓶,手指輕輕抹去嘴角的殘酒:「走吧,帶你見識一下我族聖地。」 武羅也不由得升起一絲期待:「我們到了?」 南榮玉魅心念一動,兩人便冉冉升起,透過了水晶船板,升到了王船甲板上。 海濤生生,海風拂面。站在船頭放眼望去,茫茫無盡的大海之上,一片礁石島嶼,看似雜亂無章,卻又井然有序,在大海之中排成了兩列。 島嶼中央,一道黑水,宛如花季少女美麗的秀髮,蜿蜒著從大海之中流過。 武羅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奇異的景致,這裡分明是大海,卻有一條墨河在海水之中流淌。而且,海水對於這墨河,就好像河岸一樣,竟然是互不侵犯。 墨河的源頭也在大海之中,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發源之後,便蜿蜒流過那些島嶼中間,然後又悄無聲息的融進了大海之中。 「這……」 南榮玉魅驕傲一笑:「天地奇景,這便是我族的聖地。走吧,咱們靠近一些。」 王船繼續先前,一直到了墨河河邊,兩側的礁石島嶼,就好像一座座巨大的山峰,若是將大海看作是大地,那麼這條墨河,就是奔騰在崇山峻嶺之間的一條大河。 武羅四處仰望,這些礁石島嶼都有些奇特,造型十分古怪,武羅總覺得像是什麼東西,卻又想不明白到底像什麼。 每一座礁石島嶼,都有數百丈高低,比起他們現在所乘的王船更加龐大。這些礁石島嶼經歷了無數年的風雨洗刷,表面斑駁,裂縫之中長滿了各種苔蘚,甚至還有不少海鳥,在裂縫之中築巢,到處灑滿了鳥糞。 所有的礁石島嶼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頂部平坦,若是放在中州,就會得名「平頂山」。 到了河邊,王船便停了下來,南榮玉魅招呼武羅一聲:「咱們進去吧,這裡乃是聖地,就算是朕,也必須下船步行。」 武羅一點頭,兩人飄下王船,足見踏著水面,慢慢往墨河上遊走去。 南榮玉魅看到武羅一直在觀察兩邊的礁石島嶼,不由道:「可看出些什麼來?」 武羅原本還不肯定,南榮玉魅這麼一說,也就等於是肯定了他的推測:這些礁石島嶼肯定隱藏著什麼玄機。 武羅又看了兩眼,忽然想明白了,意外道:「這些都是石雕?可是為什麼,這些石雕都沒有頭?」 南榮玉魅讚許地看了武羅一眼:「沒有頭不錯,卻不是石雕。」 這些礁石島嶼,經歷了太多的歲月,因此外表都被風化剝蝕的十分嚴重,造型也就顯得模糊了很多。但是看了這麼多之後,武羅還是能夠分辨出來,這些礁石島嶼,都是一座座蹲坐在地上的巨獸雕塑。 他之前一直沒看出來,就是因為這些雕塑的頭部都不見了,礁石島嶼頂部平整,看上去就像是當年那些雕塑者先雕好了身子,卻一直沒有把雕塑的頭部安放上去。 可是南榮玉魅卻說不是雕塑,那又是什麼? 武羅疑惑地看著南榮玉魅,後者卻是微微一笑:「走吧,很快你就會明白的。」 南榮玉魅領著武羅來到了墨河的源頭,武羅低頭一看,立刻嚇了一跳,他看到了什麼?一顆巨大的龍頭骸骨。 墨河寬約三十丈,但是並不深,也就是半人深淺。遠遠看去是一條墨帶,近處看卻能夠看清水底。 墨河的源頭,便是這顆足直徑有十丈的龍頭骸骨。骸骨下半部分陷在泥沙之中,上半部分露在外面,龍角、龍鱗、龍骨分明,一雙眼眶空洞黑暗,龍口大張,正在朝外默默地吐著黑水。 而這些黑水,便是整條墨河的來源。 任憑誰看到了這樣一顆龍的頭骨,都要吃驚不小,武羅也不例外。 南榮玉魅感歎一聲,就在海面上盈盈跪下,向著那顆龍頭磕頭行禮:「不肖子孫南榮玉魅,四千年之後終於重回我族聖地。」 「半妖族歷代先祖在上,保佑南榮玉魅順利解開封印,我族血脈覺醒,一統東土。」 她跪拜之後,便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盒。玉盒蓋子上鑲嵌著一圈小拇指肚大小的綠色寶珠。打開來,裡面是一枚拳頭大小的赤紅色玉珠,珠子內神光流淌,好似一團火焰。武羅清晰的感覺到那珠子內強大的能量,正在不受控制的朝外散發著一陣陣的波動。 從這波動上判斷,這顆珠子之中蘊涵的力量,竟然能夠比的上鐵橫江派人從魔山那座神塚之中尋找到的那顆祖靈妖丹。 武羅暗暗吃驚,半妖族果然是早有準備,這種東西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可能是南榮玉魅臨時尋來的。 南榮玉魅雙手捧起那顆妖丹,對著水下的那顆龍首骸骨盈盈一拜,妖丹飄然飛出,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輕輕的將妖丹安放在龍口之中。 赤紅色的妖丹在黑水之中顯得格外鮮艷,黑色與紅色搭配出一種詭異的美麗。 妖丹被龍口中湧出的黑水激的不住轉動,然後緩緩下沉,融入龍口之中消失不見,隨後一切歸於沉寂。 而南榮玉魅卻依舊匍匐在海面上,一動也不動。 過了片刻,武羅腳下的海面蕩漾起來,他臉色微變因為他感覺到,海面下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甦醒。 那力量的強大,是武羅生平僅見,現在僅僅是放出的一個甦醒的意識,氣勢已經讓整個大海為之不安 南榮玉魅高舉雙手,連連下拜,面上浮起一層激動而引發的紅潮,口中不住念著武羅聽不懂的古老咒語,聲音悠遠蒼茫。 南榮玉魅不斷調整著自己的語速和音調,漸漸地咒語的節奏和大海的波動吻合一致。 「轟……」 一陣沉悶的雷聲從海底深處傳來,恐怖的氣勢沖天而起,一道黑黃色的神光透出水面,瞬間掃過數千里的天空 武羅下意識的騰空飛起,卻看到南榮玉魅依舊虔誠的跪在海面上,身上那紫色長裙已經完全被海水浸透,她卻渾然不覺,口中咒語越來越快,海面也劇烈的顫抖起來。 「啪啪啪!」 水聲急促,海面上無數拳頭大小的水珠不住跳動。 「轟!」又是一聲巨響,墨河周圍的海面上,抬升起數百道直徑十丈的巨大水柱。而不論海面如何狂躁,那墨河依舊是平靜一片,無聲無息亙古長流。 「嘩!」墨河附近的海面漸漸抬升,海水迅速的朝周圍流去。 武羅呼吸一滯,因為那股力量,真正的甦醒了。它正在崛起,伴隨著它的崛起,海面隨之升起。 力量越來越強,便是武羅,也覺得渾身難受,那力量甦醒之後,霸道無比,雖然無心對付武羅,但是天然一種威勢,壓迫的武羅痛苦不堪,渾身經脈好像凝固了一樣,神力和靈元調動都變得格外不順暢。 南榮玉魅跪在墨河源頭旁邊,身邊海水瘋狂,時不時的會將她整個淹沒。哪怕是這種情況,南榮玉魅都沒有停止口中的咒語。 場面格外壯觀,方圓數十里的海面抬升,大量的海水朝外奔騰,藍色的海水,白色的水花,動輒便能掀起數十丈高的巨浪。 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族,在這樣強大的力量面前,都顯得格外渺小。 終於,整個海底露出了水面,一片黃泥,卻平坦一片,還有些殘餘的蝦蟹、海星、貝類什麼的垂死掙扎。 這片海底還在上升,漸漸高出了整個海面一丈,這才停了下來。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平台。 那股氣勢籠罩整個平台,除了南榮玉魅,上面所有的生靈都經受不住,迅速滅亡。 武羅只覺得呼吸不暢,好像身處在粘稠的液體之中,想要揮動一下手臂,都要比平常費力數倍。 平台之上,那些巨大的礁石島嶼,就像一枚枚黑色的匕首,插在黃色的灘涂之上。 墨河依舊是亙古不變,在灘涂之上靜靜流淌。 那巨大的龍首骸骨還在墨河源頭,不知疲倦的吐著黑水。 南榮玉魅跪行來到源頭旁邊,手指在自己的脈門一劃,鮮血汩汩湧出灑落進了墨河之中。 隨著她的鮮血,南榮玉魅不斷取出一件件寶物投入墨河之中。這些寶物,隨便哪一件都不比之前那枚赤紅色的妖丹遜色。 每一件寶物落盡墨河之中,首先和南榮玉魅的鮮血融合,隨後便沉入龍口之中。 那龍口,就像是無底洞一樣,不斷獻祭什麼東西,都能夠輕鬆吞噬,連個水花都砸不出來。 一連十八件寶物,南榮玉魅也流了差不多十八碗的血量,整個灘涂終於一聲悶響,微微顫抖了一下。 武羅原本以為,海底深處那股力量已經完全甦醒了,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錯了。 投入十八件寶物之後,灘涂上黑黃色的神光猛的噴發,那股力量陡然又增強了三分。 到了這時,武羅根本無力漂浮在空中了,在那股力量的氣勢壓制之下,身體越來越重,終於落回了地面上。 他的雙腳踏在灘涂上,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一股強大的反作用力自地面下洶湧而來。武羅對那股強大的力量格外忌憚,立刻奮力躥了起來。 強自調動了靈元,將自己的身形穩在一丈左右的虛空,低頭看去,灘涂上自己的腳印正在變形,從中部隆起。 「噗!」一聲輕響,腳印破碎,一截淡黃色的東西從地面下冒了出來。 那東西越來越高,開始還只能看到拳頭大小,後來竟然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粗。只是一盞茶的功夫,那東西全部升出了地面,武羅目瞪口呆。 這是一隻弓形的枯骨,長足有十丈,直徑接近一丈。武羅之前看著東西乃是淡黃色,現在看來,應該說是淡金色才對。 南榮玉魅也顧不得給自己止血,在那枯骨完全露出地面之後,恭敬虔誠的跪下,朝著枯骨拜了三拜。 武羅從半空中望去,墨河兩岸,儘是這種淡金色的枯骨。 自己腳下踩著的,想必是一根肋骨,除了這一根,兩岸還有很多。不只有肋骨,還有脊椎骨、腿骨、指骨、尾骨…… 所有的枯骨擺放整齊,就好像有人將其殺死之後,拆了一身骨骼,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這裡一般。 武羅放眼望去,一聲長歎:「這是……一條龍啊!」 再加上墨河源頭,那顆龍首骸骨,這灘涂之上,被人好像玩具一樣整齊擺放的枯骨,恰恰是一條完整的神龍。 龍是何等強大的存在?卻有人能夠斬殺了這頭神龍,然後將這條龍的屍骨都拆開了擺放在墨河兩岸。 武羅只是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殘忍、強大。 南榮玉魅跪拜一次,一雙雪白的玉手從寬大的袖口中伸出來,高高托起。一枚透明的珠子出現在雙手上。 她雙手一送,那枚珠子漂浮在了半空中。她又取了一柄玉斧,輕輕一斧擊碎了晶珠。珠子當中騰起一絲紫金色的火焰,緩緩沉進了黑水之中。 武羅訝異:那紫金色的火焰看著有些眼熟。 南榮玉魅在火焰落入黑水中的那一瞬間,再次虔誠跪拜,匍匐倒地:「一品命髓塑祖魂……」 果然是命髓! 命髓在這個世界多麼稀少可想而知,一品命髓遠比祖靈妖丹珍貴的多。 那道一品命髓沉入黑水之中,飄飄蕩蕩,鑽進了那龍首骸骨的鼻孔之中。片刻之後,那原本空洞兩隻眼眶中,緩緩燃起了亮點紫金色的火焰。 「轟!」 原本就強大的可怕的氣勢,更是飆升到了一個新的頂點,武羅一時不備,身體猛的墜了下來,摔在了一根肋骨上,狼狽不堪的在地上滾了兩滾才爬起來。 「吼!」 一聲可怕的龍吟,周圍數萬里內的海獸,頃刻間逃的個精光,跑不出去的,也都拚命的往海底的淤泥裡鑽去。數萬里的大海,從生機勃勃,瞬間變成了一片死寂。 伴隨著那一記吼聲,灘涂劇烈的搖擺起來。那道亙古流淌的墨河,忽然騰空而起,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烏光、銀光交替閃耀之下,化作一條巨大無比的黑刀 黑刀不斷凝練,最後保持在三丈左右。 刀型古樸,毫無花哨。刀頭厚重,刀柄質樸,刀鋒凜冽。充滿了上古的氣息,連帶著整個灘涂,都染上了幾分肅殺蒼茫的意味。 刀柄之上纏繞著一絲絲的銀色光絲,刀鋒之上,沾染著三滴神血。凝而不散,赤紅色的血珠在刀鋒上滾來滾去。 墨河,竟然是一柄絕世凶刀! 武羅看的目瞪口呆,南榮玉魅卻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武羅的身邊,一把抓起武羅快步到了龍首骸骨旁邊,一道道金色靈文將武羅的力量封印起來,快的武羅根本反應不過來。 武羅毫不客氣,立即命令符蠱將王船內的核心靈文破解,駕馭著王船,朝南榮玉魅撞過來。 只是王船距離太遠,一時半會還沒趕過來。 即便如此,南榮玉魅也已經感覺到了王船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她怒然瞪了武羅一眼,武羅卻不屑:「你哪有誠意?什麼大荒神物金身大法都是糊弄我的吧?魂器呢?金身呢?」 南榮玉魅不敢隨便說話,這是祭祀儀式,隨意開口乃是對祖先的大不敬。 她惡狠狠地瞪了武羅一眼,雙手一送,不能行動的武羅飛向了那森森龍口。 南榮玉魅再次匍匐:「炎黃血脈塑祖身!」 「半妖族十萬年的詛咒,以用虔誠來洗清。百萬半妖敬上靈魂,懇求先祖開恩,解去我族的封印……」 南榮玉魅喃喃祈求。 武羅一落進那龍口之中,原本已經是枯骨的龍首竟然動了,大口一合,鋒利的龍齒刺進了武羅的身體。 武羅一聲悶哼,感覺到自己的精血正在迅速的被龍牙吸走。 「轟……」 一陣陣悶響,那擺放在整個灘涂上的龍骨自動組成成了一具枯骨龍身,隨後那巨大的龍頭晃了晃,猛地一跳從灘涂之中掙脫出來,彷彿一輪太陽一般冉冉升起,歸位於龍身之前。 龍首和龍身相合的那一瞬間,數百到紫紅色的閃電撕裂天空,雷聲怒吼,大海掀起數百丈的巨浪,風雲際會天地變色 「嗯……」 一聲低沉迴盪在天地之間,南榮玉魅匍匐在灘涂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那枯骨神龍活動著身軀,似乎還有些不太適應。片刻之後,它忽的朝著大海一聲怒吼,一道肉眼能夠看的見的淡白色音波轟進了海中。 海水好像被強風吹拂一樣,嘩嘩的朝兩邊排去。一圈烏光從海面之中跳出來,飛上了高空,原來是一串巨大的珠鏈。 珠鏈很奇怪,每一顆珠子都是一顆獸首雕塑,雙目緊閉,栩栩如生。 珠鏈掛在了天空中那柄絕世凶刀的刀柄後,就像是一道刀穗。 「凶刀出、封印裂……」龍口開闔,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道。 南榮南榮玉魅大喜,又是一次叩拜:「求祖宗開恩!」 枯骨神龍扭動了一下身軀:「待我復原了了身軀,就為你們解去封印。這個世界的一切,也算是有個了斷了……」 神龍猛然一轉頭,眼眶之中,兩團紫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盯緊了一個地方。 水晶王船飛速而來。 神龍冷哼了一聲,天空中那柄絕世凶刀刀穗一揮,準確地砸在了王船上。 「彭!」 晶屑紛飛,強悍的王船粉身碎骨。 符蠱重創,慌不擇路的一頭撞進了大海中。武羅一顆心沉了下去。 龍牙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身體之中,不斷地吸走他的精血。有了他的精血滋養,神龍恢復的速度大大加快。 神龍發出一聲龍吟,張開大口。那柄絕世凶刀受了召喚,化作一道烏光落進了龍口之中。 龍口、凶刀武羅猛然升起了一絲希望,這場景他太熟悉了龍口石刀,無解天書! 在若盧獄之中,便是這個情景,他得到了《九龍吞日大法》。 時間緊迫,幾乎是想都不想,武羅拼盡了全力,發動九龍吞日大法。封印的反震之力立刻讓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可是力量依舊是牢牢的被禁錮在體內。 武羅狂吼一聲,再次衝擊。又是一口鮮血,封印金光大放,依舊是巋然不動。 「啊!」他一聲大吼,不要命的瘋狂衝擊…… 一連五次,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內府重創,經脈斷了七成,終於衝擊的封印微微鬆動,靈龍一聲咆哮,從明堂宮之中衝了出來。 「嗯?」 枯骨神龍明顯感覺到了,刺在武羅身上的龍牙縮了回去,一股淡金色的靈力托著武羅慢慢飛了出來。 南榮玉魅看到神龍張開大口,然後武羅便像螢火蟲一樣飛出來,她十分不解,又不敢去問,只能乖乖的跪在地上。 神龍那碩大的龍頭伏下來,空洞的眼眶中紫金色的火焰一跳一跳,死死地盯著武羅。 銀色的靈龍在武羅頭頂不住盤旋,神龍看了片刻,一聲長歎:「竟然真是……這……」 就在此時,武羅頭頂上,忽然冒出來兩團虛光,光芒當中,兩頭狴犴的形象高懸。 武羅都不知道若盧獄大門上那兩頭神獸什麼時候在自己體內留下了標記,心中一暖,大是感動。 「竟然還是故人之後……」 南榮玉魅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不敢打斷神龍,只好跪在地上,心中盤算著,如果武羅這次僥倖逃脫,說什麼也要找個機會暗中下手將他擊殺。 武羅猜的沒錯,南榮玉魅的確沒有為他準備什麼魂器、金身。《大荒神物金身大法》的確是存在的,南榮玉魅也的確煉製了魂器和金身,但那些都不是給武羅準備的,而是給被武羅打傷的兒子準備的。 第195章 天下第一刀符:獄斷乾坤 南榮雄重傷難癒,他那麼噁心武羅,武羅下手可是一點也不含糊,內腑重傷,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南榮玉魅被逼無奈,只好選了《大荒神物金身大法》,為兒子重塑金身。但是她為了讓武羅乖乖聽話,配合自己破除半妖族的封印,故意哄騙武羅。 武羅和半妖族仇深似海,打傷她的兒子,捉走她的女兒,南榮玉魅怎麼可能不計前嫌? 只是南榮玉魅沒想到,武羅這麼小小年紀,居然也如此狡猾,假裝和自己合作,暗中卻對王船動手腳,準備逃走。 枯骨神龍有些為難:「吞了你的精血,也沒辦法還給你,這可如何是好?」 武羅顯露出《九龍吞日大法》,枯骨神龍就已經不會殺他了。再加上兩頭狴犴的標記,枯骨神龍頓時覺得過意不去。 思忖片刻,枯骨神龍一咬牙:「也罷,就便宜你小子吧。」 他張口一吞,一道光圈飄飄蕩蕩到了武羅頭頂,迅速的縮小落入了武羅的手中,卻是那一串珠鏈。不過縮小之後,珠鏈上的每一顆珠子都變得珠圓玉潤,看不出來是一顆顆獸首了。 就在那珠子落入武羅掌中的一剎那,殺氣撲面而來,瞬間將武羅拽入了一片血海之中 「吼!」 一聲不甘的怒吼沖天而起,血海之中,浪花翻湧,將半空中那蔫巴巴的太陽都染成了一片暗紅。 血海之中礁石島嶼星羅棋布,一頭體高三百丈,形似黑熊的巨獸,身上披著鎖鏈,正被一隻巨大的龍爪按住,跪在一座島嶼之上,憤怒的仰天咆哮。 可是無論它如何掙扎,那只龍爪始終穩穩地壓住它。 巨熊身上的鎖鏈,流淌著一枚枚螞蟻大小的符文,燃燒著熾熱的火焰,燙的巨熊皮毛滋滋作響,痛苦無比。 天空之中,一片千畝巨大的血雲滾滾而來,紫雲從之中,伸出來另外一隻巨大的龍爪。龍爪握著一柄兩百丈長的絕世凶刀,照著那巨熊的脖頸一揮,一顆巨大的熊頭高高飛起。 那按住巨熊的龍爪,不等脖頸之中的鮮血噴出來,便一揮手從海底深處引來一股岩漿,將巨熊的屍身封印起來。 熊頭飛上高空,血雲之中飛出來一根粗大的鎖鏈,「噗」的一聲從那顆熊頭的太陽穴穿過。鎖鏈嘩嘩作響,上面已經串了十幾顆巨獸頭顱。 殺意驚天,血海起浪。除了那頭巨熊之外,這片礁石群島之中,已經有十幾座島嶼上被封印了巨獸屍身。 另外空著的那些,似乎正在等待著下一個殉葬者。 武羅心神大震,猛然從幻境之中掙脫出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手中的那串珠鏈:「前輩,這東西太貴重了……」 雖說還不知道這珠鏈究竟有何用途,但武羅也十分肯定這是一件難得的至寶。 枯骨神龍滿意的點了點頭:「本來還擔心你降伏不了這寶貝,會被它的殺意迷失本心,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你不必客氣,那功法凶險無比,越往上修行,艱險越多,這東西你現在雖然用不了,但是將來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說起來,我雖然沒能吞噬你的血肉重塑肉身,但是你小子膽大包天,修了那功法,也是幫我砸碎了身上的枷鎖,我反而還要感謝你,哈哈……」 枯骨神龍大笑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電光,武羅渾身一顫,體內的封印盡去。與此同時,一股意念流融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卻是一套詳盡的半妖族靈文。 有了這套靈文,南榮玉魅再也無法禁錮住他。 枯骨神龍朝南榮玉魅道:「你想破除封印?好生侍奉這少年,等他神功大成之日,便是你半妖族封印破除之時!」 南榮玉魅大為失望,還想再說什麼,枯骨神龍已經轉過頭去,朝武羅微微一頷首,仰起頭來,望天空猛的噴出一道烏光。 絕世凶刀呼嘯而出,之上三萬丈的高空,對準虛空,一刀斬落。 「喀!」的一聲巨響,整個空間劇烈震動,好似一道驚天霹靂,虛空裂開了一道縫隙,枯骨神龍一聲龍吟,化作一道玄黃神光,鑽進了那虛空裂縫,絕世凶刀緊隨其後。 虛空裂縫只存在了極短的時間,便砰然一聲閉合了。 周圍的世界一陣搖擺,絕世凶刀斬開空間,對這個世界的基本法則是個巨大的挑戰,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這附近的世界空間才重新穩固下來。 武羅和南榮玉魅都有些傻眼,萬萬沒想到此次聖地之行,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此時兩人的心情卻是冰火兩重天。 武羅大喜過望,倒不是因為他得了妖族靈文和一件寶貝,而是枯骨神龍以絕世凶刀斬開了空間,讓他看到一絲希望或許不用等待幾千幾萬年,也有別的辦法可以飛昇離開。 而南榮玉魅,則是臉色難看。 她半妖族一族,花費了數萬年積累的各種材料,在這一次的祭祀之中耗費一空,卻一無所獲。 她將一雙妙目凝成了凌厲的六邊形,死死地盯著武羅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無奈的歎息一聲,垂下了眼簾,閉目沉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之前一直在盤算,要不要將武羅擒下,逼他刻苦修煉,或者稍微軟化一些,將武羅軟禁。 但是斟酌再三,還是被她否決了。 神龍只說武羅神功大成之日,便是半妖族封印解除之時,卻沒有說到底是誰來解除。如果是武羅,自己想辦法控制住他,一切就不成問題。可如果是神龍在武羅體內留下了某種印記,武羅神功大成之後,神龍能夠有所感應,趕回來親自為半妖族解除封印,那可就麻煩了。 神龍要是知道它南榮玉魅這些年囚禁武羅,別說解除封印了,只怕一怒之下,屠滅整個半妖族都說不定。 她可不覺得自己的「天人一劍」,能夠對付神龍那柄絕世凶刀。 可是她和武羅已經撕破了臉皮,她堂堂半妖女皇,現在讓她去跟低聲下氣的交好,自然是彆扭之極。 武羅從興奮之中恢復過來,重歸理智,想到的第一個問題不是南榮玉魅南榮玉魅已經不是威脅,她的那些心思武羅早就猜到,也算得出來南榮玉魅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了。他想到的是神龍的那句話,神龍說自己膽大包天,還說自己幫他砸碎了枷鎖。 武羅之前只是知道《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仙訣,凡人修煉仙訣萬分困難,凶險無限,卻沒想到還是什麼「枷鎖」。 他心中疑惑:這部仙訣,到底是什麼來頭? 「轟轟轟……」 兩人腳下一動,灘涂沒有了神龍的力量支撐,開始緩緩下沉。 武羅和南榮玉魅趕緊飛上天空。兩人相望一眼,南榮玉魅知道自己始終是躲不過去的,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武先生……」 武羅一抬手:「陛下不用和我客氣,你心中不甘,我心氣難平。可惜形勢逆轉,卻不是你硬著頭皮賠禮道歉,說兩句好話就能解決的。」 武羅並不那麼在乎別人對自己的態度,上一輩子他高高在上,卑顏屈膝這些戲碼見得太多了,就算是南榮玉魅心中毫無芥蒂的曲意奉承刻意討好,他也沒有多少痛快的感覺。 事實上,武羅被南榮玉魅抓來,並不責怪對方。換做是他,也會這麼做的。 可是這並不代表武羅不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南榮玉魅也明白了,一點頭道:「如此最好,你有什麼要求?」 武羅反問道:「半妖族能出得起什麼價碼?」 南榮玉魅第一個念頭便是哭窮,借口都是現成的:剛才的祭祀耗損了大量珍藏,半妖族寶庫已經被搬空了。 可是這個念頭也不過是只在她腦海之中轉了一圈而已,立刻就被否決了。 南榮玉魅現在差不多能夠把握武羅性格了,雙方的關係緊張,武羅獅子大開口那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再磨磨唧唧,肯定惹得武羅不快,價碼更高。 不如索性痛快一點,反而能在武羅心中挽回一些形象。 她秀眉一挑:「隨我去寂滅島吧,我打開半妖族寶庫,你可以任意挑選三件。」 武羅哼了一聲,不滿意:「三件?」 南榮玉魅一咬牙:「五件。真的不能再多了,你不知道我族寶庫,裡面的東西一共才十幾件。」 武羅眼珠子來回掃視:「你該不會提前動手,把珍貴的東西都撤走吧?」 南榮玉魅惱火:「你可以先去看看,若是沒有中意的東西,可以另外換別的條件。」 武羅笑著頷首:「成交。」 南榮玉魅窩火無比,女皇陛下強勢無比,這幾千年,半妖族在她的帶領下對東土妖族作戰連連勝利,已經逼得妖族不敢深入神荒海,若不是洪破海像釘子一樣插在神荒海中,半妖族只怕已經入侵東土了。 可以說南榮玉魅自從登基,從來不曾向任何人低頭妥協。 對外她寧願雙線作戰,也不向東土妖族或者是汪洋巨妖族任何一方妥協。 對內,半妖族一切不安定因素全部鐵腕扼殺。就連儲君的大事,南榮玉魅也沒有妥協,她沒有挑選半妖族中任何一個勢力為她準備的男妃,而是用半妖族傳承的一種極為痛苦的秘法獨自懷孕。 可是這一次,她不妥協也得妥協。 第196章 獸首珠鏈 動動無可奈何,武羅將它放下去,小傢伙還是不安分,坐下爬起來,爬起來又坐下,眼睛盯著珠鏈,又看看武羅,顯得很是不屑。 武羅瞥了它一眼:「你知道這東西的用途對吧?」 動動小眼珠子一轉,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武羅笑了:「撒謊都不會。你知道又能怎麼樣?你又不會說話,沒辦法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 動動一陣洩氣,耷拉著腦袋和肩膀,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 武羅成功打壓了動動的氣焰,得意洋洋的開始檢查起手中的獸首珠鏈,可惜他的得意沒持續多長時間,便像動動一樣要抓狂了。 前一陣子剛剛遇到了一個水火不侵、油鹽不進的傢伙:顓頊石符,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第二個。 武羅動用了靈元、神力、元魂,卻沒有一個能夠滲透進這串珠鏈之中。 每一顆都珠圓玉潤,卻堅固無比,天生一種排斥外力的特性,而且是極其排斥,偏偏這種排斥性極為強大,武羅強行侵入都辦不到。 組成這珠鏈的那些上古神獸都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就算是被神龍斬首,生前的力量卻也有七成留在了獸首之中,當然不是現在的武羅能夠強行侵入的。 他也垂頭喪氣,符蠱休養了一個多月了,傷勢卻比他想像的嚴重,到現在也只是略有起色而已。武羅還是不敢冒險動用符蠱,只好再一次壓下自己的好奇,收起了珠鏈等著符蠱康復。 從天荒海邊境,趕往寂滅島,又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武羅這一個多月之中,一直呆在頭骨寶碗之中,南榮玉魅在外面「拉車」,氣得不輕:武羅竟然一次也沒出來只要武羅出來一次,她就能順勢把自己的寶物收了,剩下的路程,武羅你個臭小子也跟朕一樣,老老實實的自己走好了。 偏生武羅這一個多月都在閉關,除了自己修煉《九龍吞日大法》就是幫助符蠱治療傷勢。 這些日子,他的經歷、見識日益增長,與修行大有幫助。之前也是日積月累,如今閉關,正是鞏固成果之舉。 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算長,卻恰到好處,他如今已經是龍宮中期的境界,這一個多月來的閉關,明堂宮之中靈元翻湧,還夾雜了一絲絲淡銀色的神力。 那冰山之中,核心凝結越來越清晰。 冰山上的龍宮,煙雲繚繞,霞氣蒸蒸,靈龍每日吞食雲霞,漸漸有了提升的意思。看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達到龍宮中期的頂點,衝擊龍宮後期的境界。 這一日,武羅正在修煉,忽然頭骨寶碗輕輕一震,南榮玉魅的聲音傳進來:「寂滅島到了。」 生硬無比,就差把自己的法寶一抖,將武羅丟出去了。 按照南榮玉魅的性子,悶氣生了幾個月,能夠如此態度已經是「極度克制」了,偏生武羅不買賬。他覺得沒必要硬逼的南榮玉魅向自己低頭認錯,可是不代表他想要繼續忍受南榮玉魅的冷臉相對。 從頭骨寶碗之中出來,武羅抖了抖衣衫,冷冷瞥了南榮玉魅一眼:「陛下似乎對我很是不滿?」 南榮玉魅心裡咯登一下,暗罵自己還是失了分寸。這小子畢竟捏著整個半妖族的命脈,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驟然得到了如此之大的權力,也會囂張起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一個高手? 南榮玉魅一時間根本顧不上自己個人情緒了,立刻抱拳一拜:「是我魯莽了,還請先生諒解,南榮玉魅保證,以後先生就是我半妖族最尊貴的客人,半妖族從南榮玉魅往下,不會有人對先生有半點不恭。」 武羅哼了一聲,也沒有對這些小事揪著不放,他看向前方,約莫十幾里之外,一座巨大的島嶼,好似一隻修養生息的巨大海龜,一動不動的浮在海面上。 已經從那座島嶼上趕來一支好大的隊伍,朝著他們迎了過來。 寂滅島並非半妖族王庭所在,但是寂滅島上的防禦卻一點也不比王庭差,這裡同樣是半妖族的根本重地。 因為這裡乃是半妖族國庫和皇室寶庫的所在地。 那迎接而來的,乃是鎮守寂滅島的主將,南榮玉魅的六弟鎮海王南榮玉洪。南榮玉洪是半妖女皇最信任的弟弟,否則也不會讓他鎮守如此重要的寂滅島。 島上除了超級高手南榮玉洪之外,還有一位術王、一位兵王輔佐。 各種埋伏陣法十分齊備,就算是南榮玉魅自己,想要硬闖的話也會折戟沉沙,當初她選擇在這裡交換人質,就是存著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念頭。 武羅的事情,南榮玉魅之前曾經傳書和南榮玉洪交代過,南榮玉洪知道武羅乃是解開半妖族封印的祭品。 不過這次回來,南榮玉魅一路上心中窩火,有些事情便忽視了,也沒有跟南榮玉洪進一步交流。 鎮海王原本興致勃勃等著封印解除,可是體內一直沒什麼動靜,自然也就明白事情並不順利。現在遠遠看到南榮玉魅身邊站著一個男子,他就慢慢皺起了眉頭。 陛下一向潔身自好,怎麼會讓一個男子和自己並肩而行? 鎮海王心中疑竇叢生,他善於守城,才會被派來鎮守寂滅島,這樣的人多半性子沉穩,不易衝動。南榮玉洪便是如此。 換了別的半妖族親王,一看到有男人和女皇陛下並肩而行,只怕立刻就要暴跳如雷,大罵那男人褻瀆女皇了。 南榮玉洪打定主意看看再說,因此面上堆了笑容,迎上前去行叩拜之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寂滅島群臣一起跪倒,山呼海嘯。 南榮玉魅一抬手:「平身。」 鎮海王起來,南榮玉魅看見自己最信任的六弟,心情稍好一些,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卻是先跟他介紹起了武羅:「鎮海王,這位便是武羅先生,以後,他就是我半妖族最尊貴的客人,見了武羅先生,如朕親臨。」 這公事公辦的口氣說明南榮玉魅絕不是在開玩笑,鎮海王更是奇怪:武羅?這小子不是祭品嗎?怎麼會成了貴客? 不過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封印沒有解除了連祭品都還活著呢。 「臣遵旨。」南榮玉洪又跪。 「行了老六,起來吧。」南榮玉魅又問道:「之前跟你交代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南榮玉洪信心十足:「陛下放心,別說一個狄千宇,就算是三大妖聖,只要他們敢來,也是有來無回。」 南榮玉魅點了點頭:「那就好。咱們上島吧,朕有些累了,不要安排別人來拜見了,有什麼事情,你看著處理就行了。」 隨後又特別交代了一句:「給武羅先生安排好住處,萬萬不可怠慢了。」 南榮玉洪躬身道:「遵旨。」 半妖女皇身邊有十萬禁軍,南榮玉洪帶來迎接的軍隊也有五萬,兩股人馬會合往寂滅島而去。從高空看去,只見兩股黑色的「水流」,在大海之中匯聚成了一股,緩緩流向那座大島。 半妖族經營寂滅島上萬年,這座島嶼的確是固若金湯。 武羅進入寂滅島附近的水域,眼睛一掃,就看到途中半妖族的精銳戰士看似雜亂,卻井然有序的避開一些特殊的地點。 他仔細一看,海面下,隱藏著一座座礁石。那些礁石毫不起眼,但是想來裡面肯定篆刻著可怕的陣法或是靈文。 整個寂滅島外圍,都被這種礁石包圍了,可以猜測,這是一個宏大的防禦陣法。 島嶼的堤岸都被高大的圍牆包圍,每一塊巨石上,都雕刻著靈文,不過這些靈文不知道是什麼作用,也並不發光,反倒是有些「黑水」在靈文之間流淌,從上而下,慢慢融進了島嶼底部。 十五萬大軍進入寂滅島,井然有序,顯示出半妖族良好的軍事素質。 南榮玉魅雖然向武羅低頭,但是心理上終究有些彆扭,進入寂滅島,南榮玉魅就去了行宮休息,接待武羅的事情,就交給了六弟。 南榮玉洪倒是很會做人,將自己在島上最得意的一處莊園讓出來,給武羅居住。另外有僕役三十人,侍女二十人,貼身美婢十人。 南榮玉洪安頓好了武羅,告罪一聲:「武羅先生,我還得去安頓一下那十五萬大軍,沒有我坐鎮,恐怕那些桀驁不馴的軍士要鬧出事來,招待不周,您多包涵。」 武羅也不介意:「鎮海王請便。」 南榮玉洪從武羅那裡出來,沒有去什麼軍營那自然是個借口直接去見了皇姐。 南榮玉魅沒有休息,不過真是身心俱疲了。她慵懶地靠在一張寬大的長椅上,雲鬢打散,長髮披在肩上。顯然是知道南榮玉洪回來,她抬手一指早就擺好的凳子:「坐吧。」 南榮玉洪謝恩坐下,開門見山問道:「陛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妖女皇一揮手,那些侍候在一旁的侍女們一躬身,紛紛退下,偌大的行宮內,只有姐弟二人。南榮玉魅這才有氣無力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末了一個苦笑:「朕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南榮玉洪搖頭:「陛下,雖然還沒有達到目的,但畢竟還有一絲希望。」 南榮玉魅點頭道:「朕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朕才會讓你來接待武羅。」南榮玉洪也是點頭,他比起陛下來不是那麼強勢,或者說更有自知之明,不會讓南榮玉魅這樣,明知道必須和武羅搞好關係,心裡卻始終彆扭著。 從這一點上來說,南榮玉魅算是知人善用。 女皇陛下一揮手:「朕的意思你明白就好,今天你先跟他熟悉一下,有什麼事情……你做主便宜行事。」 「臣遵旨。臣告退……」 南榮玉洪從陛下行宮出來,其實心情遠比南榮玉魅輕鬆。從一開始,他其實就不大相信半妖族的封印這麼容易就能解除。 半妖族幾萬年都沒有破除的封印,南榮玉魅去了一趟東土,撿了一名身負炎黃血脈的男子,就能輕易解除了? 雖說條件都具備了,可是這麼重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沒有波折? 即便是有了波折,卻也有了希望只要有希望,那便是好事。 南榮玉洪一路走一路思量,半妖族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海王,此時挖空了心思琢磨著如何交好武羅。 在狄千宇到來之前,他一定要和武羅把關係拉近。 現在看來,唯一的問題便是女皇陛下之前曾經俘虜了人家,而且還使了一手不那麼高明的蒙騙術。 南榮玉洪什麼都好,唯有一個缺點:好色。 所謂推己及人,他想要招待什麼人,自然是美色先行。南榮玉洪可是見過自己那位侄女的,南榮音雖然還沒有長大,可也是個美人胚子,過上幾年,說是禍國殃民也不為過。 想到此處,他就有些惴惴不安,或許自己在武羅房中安排的那十名貼身美婢不是個明智的舉動,武羅看來中意南榮音啊。 南榮玉洪不覺得把南榮音嫁給武羅有什麼不妥,反正她不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要是能夠犧牲一個南榮音,換取半妖族的封印解除,絕對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要是自己跟武羅交好,將來等武羅神功大成,順利說服他幫助半妖族解除封印,那自己可就是半妖族的第一功臣 他沒有野心取代自己的皇姐,可是半妖族第一功臣的榮耀,還是讓他意氣風發,興致勃勃的殺向了武羅的住處。 可惜,「一腔熱血」的鎮海王在武羅的住處吃了閉門羹,侍女回報,武羅先生已經休息了。 鎮海王老不正經,眼珠子一轉:「那十名美婢可曾侍寢?」 侍女乖巧答道:「不曾。」 鎮海王一撇嘴,暗中有些不屑武羅的行為:果然是個專情的傢伙。 這種不屑,並非是真的看不起,而是花花公子對於癡情情聖的一種道德上的鄙視。 鎮海王怏怏回宮,便招來了六名美貌半妖少女侍寢,胡天海地了一番沉沉睡去。 …… 武羅其實沒有休息,十名美婢為他準備了洗澡水,然後就被他趕出去了。武羅是什麼人?半妖族最尊貴的客人,鎮海王之前就有交代,不可忤逆貴客,否則滿門抄斬。 美婢們倒是想傍上去,可是武羅冷著臉,她們也沒那個膽量。至於說耍什麼「上頭有吩咐,不從便受罰」之類的手段更是不敢,且不說這等手段對於道心堅定的修士有多大的效果,只要是事後一問,立刻穿幫。 武羅自己洗了個澡,大木桶內水溫正合適,白氣繚繞,水中煮了某種草藥,一股清新的香味,果然很舒適。 他躺在木桶內,未免就有些旖旎的念頭,若是朱妍或是谷牧青在此,鴛鴦戲水,倒也是樂趣。 這念頭一冒出來,反而讓他有些思念故土。離開中州一年了,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好在無論是朱妍還是谷牧青,都有一個來頭大的不行的老爹,應該沒人敢把她們怎麼樣。 只是心中思念如同荒草,一旦發芽便不可遏制。 武羅胡亂抹淨了身子跳出來,案子決定要盡快瞭解這邊的事情,早日趕回中州。 他打開「天府之國」鑽了進去。 符蠱的傷勢到今天終於恢復了七七八八,已無大礙,可以用來探查了。 符蠱這幾個月將養,可不光是將傷勢養好;那枚祖靈妖丹裡的力量,也被吸收了不少。武羅估算一下,差不多已經有一成的力量被符蠱吸收了。 別小看這一成的力量,想想魔山之中那座佔地廣大的神塚,就知道當年這祖靈妖丹的主人有多強大。如果是普通的妖族,吸收了這一成的力量,立刻就能夠成為最強大的戰士,便是跟八大神塚的虎豹戰士,也有一拼之力。 不過符蠱畢竟特殊,祖靈妖丹的力量於它,作用更多的是一種體質的淬煉,真正能夠沉澱在體內的並不多這還是因為這祖靈妖丹的主人,和上古時期那只符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一成的力量,給予符蠱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起碼符蠱現在的身體強悍的多,便是不使用本身的能力,單憑身體撞擊,也能夠像弩箭一樣射穿盾牌。 武羅還能夠感覺到,符蠱距離升級已經不遠了,繼續留在祖靈妖丹之中將養,再有個半年時間,就能夠成功提升為四品神將了。 他盤膝坐在「天府之國」的世界當中,兩手平攤在膝蓋上。左手放出了符蠱,右手拿出了獸首珠鏈。 動動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瞅著獸首珠鏈,的確很想要啊。 武羅雙手一合,符蠱化作一點朦朧的玉光,慢慢融進了獸首珠鏈當中。武羅的意識和符蠱是聯通在一起的。符蠱能夠看到的,武羅也能夠看到。 獸首珠鏈如今看上去渺小,事實上每一顆珠子都是一頭上古神獸的頭顱,最小的也有房屋大小。 可是符蠱進去之後,卻有一種「狹窄」的感覺。武羅很清楚,那是因為阻力太大,感覺似乎到處都很「擠」,這才會有了這種錯覺。 自從武羅的到了符蠱,還從來沒有哪一次探測這麼困難。 大約一頓飯的功夫,才潛進去一尺左右的距離。修真之人不缺耐性,他老神在在,一面送出一道安撫的意念流讓符蠱不那麼暴躁,一面靜靜的期待著。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符蠱鑽進去大約三尺,前面的阻力忽然一空,一片黑色迷霧繚繞,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宛如一道寒流擊中了符蠱。 連帶著武羅,都是渾身一個哆嗦,一瞬間身外結起了一層淡黑色的冰殼 動動在一旁顯得坐立不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擔憂地看著武羅。顯然小傢伙的確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對於武羅可能遭遇到的威脅也有所瞭解,只是它無法和武羅溝通而已。 符蠱被一片慘淡的黑色雲霧包裹著,進退不得。肅殺之氣襲來,緊跟著便是一股沖天的怨氣和殺氣。交織在一起,冰冷的能夠將世界上任何一種火焰熄滅。 符蠱奮力掙扎,若不是它現在身體的強悍程度大大增強,現在肯定已經被凍的僵硬,動彈不得。 身體強悍之後,體制內天命神符的一面就體現出來,這種神秘的力量對抗著那股殺氣,硬是沒有被控制住。 武羅也在源源不斷地送過來自己的意志,讓符蠱更加頑強。這意志之中,帶著精神的力量,對於符蠱來說是強有力的支持。 僵持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的黑霧之中,慢慢浮現出一頭巨熊的影子。影子十分虛幻,而且雙眼空洞,毫無意識。 武羅通過符蠱看到了這一場景,立刻就明白這頭巨熊只怕就是這珠子之中殺意的凝結。看那雙眼睛,顯然只有殺意卻沒有意識。 想來也是,若是這珠子內有一個主宰的意識,就算是武羅和符蠱聯手,也絕對支撐不到現在。 殺意強悍,一波波的宛如怒潮,可是卻毫無目標,完全是一種發自本能的攻擊。 神龍當時以「獄斷乾坤」斬殺那些上古神獸的時候,就已經將他們的生魂全部抹去,只留下三成力量封印於軀體之中、七成力量封印於這獸首寶珠之中。 這寶珠內,可是殘留著神獸七成的力量,可惜沒有意識,根本無法調動。 那巨熊的幻影出現,武羅立刻催促符蠱,另外冒著元魂虛弱的風險,將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輸送給了符蠱。 符蠱得了武羅的幫助,奮力一衝,撞開了那一片纏住自己的殺意和怨氣,衝到了那虛幻巨熊面前。然後孤注一擲,一頭闖了進去。 「噗!」 好似撞破了一層水膜,衝進去之後符蠱發現這裡的行動更加困難了,在巨熊虛影之內,殺意已經和這裡的力量結合,凝結如同液體。 符蠱奮力向上,拼了命的往巨熊頭部游去。 武羅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一不小心不但符蠱會被巨熊的殺意吞噬,就連自己的元魂也會受到反噬。這兩者,無論哪一種,武羅現在都承受不起。 哪怕是接下來數年,元魂虛弱,他也要保住符蠱。 第197章 皇族寶庫 一道道精神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了符蠱,精神聯繫本來就是玄而又玄的,武羅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符蠱有了他的幫助,稍稍好過一些,也知道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不能不拼盡全力。 一盞茶的功夫,符蠱終於衝到了巨熊的頭部,進而擠進了巨熊的眉心。 一到了這裡,立刻便有一片汪洋大海一樣的力量,將符蠱團團包裹起來。符蠱舒服之極,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的它,徜徉在這股力量之中,武羅知道這次自己又成功了符蠱控制了這股力量。 這虛幻巨熊,便是整個寶珠力量的中樞。可惜這中樞還沒有意識。符蠱搶進去,就等於是這寶珠的意識了。 武羅心神一鬆,頓時感覺到疲憊無比。精神力大量消耗,再加上他現在元魂的力量和身體的境界不對等,此等巨大消耗,對與武羅來說負擔沉重。 既然已經沒事了,武羅甚至來不及將符蠱收回來,就精神一鬆,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傢伙動動跑上來,用小爪子輕輕拍這武羅,就好像哄他睡眠一樣。可惜沒拍兩下,武羅鼻孔中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動動有些傻眼,覺得自己未免多此一舉,好心沒人賞識。 它翻了一個白眼,丟下了武羅一步竄到獸首珠鏈前,正要撿起來,卻又看明白了什麼,小爪子縮了回來,眼巴巴地看著珠鏈,好一會兒才重重的歎息一聲,小臉上演化出了一個十分人性化的多愁善感的表情,背著爪子落寞的離開了。 然後一頭衝進玉竹林,掰起一根玉竹筍大嚼起來,吃了一根還不夠,接二連三大吃起來,顯然無師自通,採用了「美食療法」治療自己受傷的脆弱小獸心。 武羅這一覺睡的很沉,是覺得臉上癢癢才慢慢醒過來的。這種癢癢的感覺武羅有些熟悉,在「天府之國」中,除了動動,還能有誰? 他還有些迷糊,隨手一揮:「動動,別鬧……」 可是卻打了個空,睜開眼睛來,他卻意外的發現動動並不在自己身邊。他一陣奇怪,卻看見一隻形似螞蟻的昆蟲,從自己的身上掉下去。 武羅一下子愣住了。 「天府之國」已經是七品神將,在他多次將各種寶物引入「天府之國」後,這個世界的規則漸漸完善,有了那些命髓之後,「天府之國」當中更是生機盎然。 他知道,「天府之國」衍生出土生土長的生命只是時間問題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就感覺到溪水之中已經有生命的跡象。不過那些生命極為渺小,就算是武羅也看不見。 但是這只剛剛從自己身上爬過的昆蟲,可是貨真價實的生靈 「天府之國」的世界和外面不同,這裡誕生生命的順序也和外面不同。武羅還有些不敢相信,低下頭細細觀察了一下那只昆蟲,形狀好似螞蟻,卻是碧綠色的。而且頭頂上也不是兩隻觸角,而是像天牛一樣的硬角。 這肯定不是武羅從外面帶進來的。以武羅的修為,如果有蟲子爬上自己的身體,他絕對能夠感覺到。 這只蟲子慢慢爬進了一旁的草地中,很快消失不見。 可是它的意義卻十分重大。這意味著,「天府之國」正式邁上了一個向「真實世界」前進的步伐。 「天府之國」成長,對與武羅來說好處巨大。如果「天府之國」真的成為了真實世界,各種資源也不會比東土少,這裡就是武羅的寶庫。 就目前來說,「天府之國」當中各種植被越發茂密,武羅使用木神力的時候威力自然也會更大。 等到將來,這裡的生靈漸漸繁茂起來,飛禽走獸繁衍生息,它們的力量,武羅都可以借用,而且借用的神不知鬼不覺,這裡的生靈自己都不會發現。 武羅把自己的意識放開,慢慢覆蓋了三百丈的範圍這裡是「天府之國」,只要他願意,甚至能夠覆蓋整個世界。 三百丈範圍內的搜索讓他微微有些失望,還有幾隻昆蟲,不過都是同一個品種。 武羅搖了搖頭,自己太貪心了,生命的進化何等困難?能有一種就不錯了,短期內恐怕也很難誕生出第二種。 自己應該很滿足了。 撿起地上的獸首珠鏈,武羅收回了還呆在裡面的符蠱。 珠鏈上有三十六顆寶珠,符蠱實際上才突破了其中一顆,不過武羅已經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處了,暫時不需要符蠱再去冒險探查其他的寶珠。 這一回,符蠱和武羅都累得夠嗆,被武羅收回去之後,符蠱便鑽進了祖靈妖丹,吸收力量恢復去了。 武羅想要探尋「顓頊石符」秘密的計劃又得拖後了。 從「天府之國」中出來,武羅又看了一眼「封神榜」,果然「天府之國」已經從七品神將的位置上,躋身到了六品神將的行列。 關於獸首珠鏈,武羅估計已經控制的那枚寶珠可以使用。但是這寶物施展出來究竟是什麼狀況,他現在也不清楚。符蠱累得夠嗆,而且舊傷尚未徹底康復,武羅不敢冒險。 他從房間中出來,外面的用人大喜,立刻飛也似的去報告南榮玉洪。在南榮玉洪來之前,自有侍女上前服侍洗漱更衣,然後各色餐點流水一般的上來。 武羅隨意吃了兩口,揮手讓他們撤下去。 這邊撤著餐點,那邊各色茶具已經擺上來。 就在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門口傳來:「哈哈哈,武羅先生可是讓我等的好苦啊,您這閉關悄無聲息,一次就是七天……」 武羅意外:「都七天了!」 南榮玉洪一身雍容華貴的紫青色袍子,束著白色玉帶,龍行虎步的走進來。 「可不是七天嗎。」他刻意交好,便做出豪爽模樣,有些自來熟的開玩笑:「陛下還以為你要放棄那五件寶物了呢。」 武羅這才想起來,南榮玉魅可是答應了自己,半妖族的皇室寶庫任憑自己挑選五件。 不過他現在心中還掛念著別的事情:「狄千宇還沒有消息?」南榮玉洪坐下來,一旁跪著伺候的漂亮侍女為兩人斟上茶。鎮海王嘿嘿一笑,有些自傲道:「狄千宇雖然是妖族大聖,可是我估計他也不敢孤身深入神荒海。這段時間,想必也是在找尋幫手。」 武羅默默點了點頭。南榮玉洪說的不錯,就算是洪破海,也只是守在海濱,沒有囂張到殺進神荒海,他可是還有大批傀儡幫手的。 狄千宇在妖族大聖之中,實力和鐵橫江差不多,屬於中等偏下的,他一個人的確不敢來寂滅島。 到了狄千宇這個境界,要去找幫手,必定也是妖族大聖,這些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請動的。 南榮玉洪端著茶杯自我解嘲道:「還是武羅先生你來了,我臨時找人弄來了這一套茶具,你可別嫌簡陋,只怕這茶葉也不和你的口味吧?你說說喜歡喝什麼茶,我這就派人去找。」 半妖族一天到晚泡在水裡,自然沒有喝茶的習慣。 武羅微微一笑:「不用了,挺好的。」 反正他自己備著茶葉,實在喝不下去,就自己動手。將杯中的茶喝的差不多了,武羅起身道:「殿下,咱們這就出發吧。」 南榮玉洪實在喝不慣這味道苦澀的茶葉,趕緊丟下杯子:「好,咱們這就走。」 若是從空中看去,寂滅島實際上是一個狹長的島嶼。防禦森嚴的島嶼又分為兩個部分,各自以一座宏大的建築為中心,外面的屋舍、建築、雕塑排布成環形擴散。 這兩座為核心的建築,一個是半妖族的國庫,一個就是皇室寶庫。 事實上這兩座建築都只是個殼子,真正的庫房都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半妖族以左為尊,寂滅島乃是東西向,以坐北朝南而論,皇室寶庫位於右邊,地位低於國庫。 不過皇室寶庫乃是一個統稱,一些已經另立門戶的南榮氏家族,也有不少把家族寶庫設立在此。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大氏族的家族寶庫也在外圍。 當然,這些都是要付錢的。 能夠將家族寶庫和皇室寶庫安放在一起,對於半妖族的氏族來說,絕對是一種榮耀,不少氏族的族長,甚至以此為終身的奮鬥目標能做到這一點,死後去見先祖,也會面上有光。 皇室寶庫的入口重兵把守,事實上半妖族大多棲息在水中,皇室寶庫外圍那一圈圈的建築、雕塑,都是大有用途的,隱藏著各種陣法,有的負責偵查,有的負責防禦,有的負責反擊。 靠近寶庫十里,警戒便明顯加強,說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也不誇張。 有南榮玉洪陪著,自然是一路暢行無阻。沒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皇室寶庫外。這座寶庫的主體建築,乃是用一整塊的巨大黑色礁石雕刻的一尊異龍。 龍首獅身,尾巴好似魚尾。 小山一般的巨大雕塑威嚴而肅穆,也不知道加持了什麼陣法,黑色的礁石表面,泛著一陣陣的金屬光澤。 異龍蹲伏,仰首望天。脖子下大約是逆鱗的地方打開了一個門戶,有石梯一直通上去這寓意大約是說誰敢動皇室寶庫,就是觸了半妖族的逆鱗。 南榮玉洪帶著武羅進去,一路上衛兵行禮致敬。進入那門戶之後,還有一條很長的通道。 通道寬闊,足可以讓四品戰馬並行。兩側每隔三丈,就有一個白玉材質鑲著金釘的大門。南榮玉洪解釋,這些乃是半妖族一些大氏族租用的寶庫。 這只是第一層,下到第二層,就是每隔十丈,才有一個門戶。能夠租用這一層寶庫的,起碼也是王族。若是將來南榮玉洪一脈獨立出去,倒是能夠在這裡租用一間。 第三層,則只有一道門戶,這裡才是真正的皇室寶庫。 一條孤單的通道直通門戶,兩側是十八盞長柄油燈。門戶古樸,乃是用青金石雕鑿而成,兩扇大門緊閉,門上雕鑿著一枚巨大的靈文。 武羅已經得了神龍的傳授,識得所有的半妖靈文,這枚靈文乃是半妖族最強大的一枚封印靈文,甚至已經達到了出窺天道的地步,有幾分可能達成類似「詛咒」的效果。若是有人想要強行破開這道靈文,不但會遭到靈文強烈的反擊,而且很有可能從此以後機緣盡失,霉運連連。 門戶左側,是一個半人高低的石台,上小下大,中央一個淺淺的方形凹槽。石台地步連接著一個圓形石盤,石盤上環繞著四條浮雕長龍,栩栩如生。 南榮玉洪走上前去,從懷裡摸出來一件東西:「沒有陛下的玉璽,誰也別想進去。」 他將那枚方形玉璽放進石台上的凹槽,輕輕一按,整個石台轟隆一聲陷落下去,下面的圓形石盤上,四條長龍依次游動起來,後面一條銜住了前面一條的尾巴,四條長龍首尾相連成一個圓環,神光升起,圓形石盤再次陷落,觸動了某個機關。武羅和南榮玉洪所站立的通道從地面到牆壁到天頂,浮現出一個密密麻麻的紅光陣法,一陣沉悶的響聲,寶庫大門緩緩打開。 武羅看看這周圍,暗忖若是有人硬闖,可真是一頭扎進了天羅地網之中。 防禦如此森嚴,讓他對寶庫中的藏寶有了一些期待。 南榮玉洪當先走進去,武羅隨後跟進。隨著兩人步入,寶庫的牆壁自動放出光芒,照的一片雪亮。 這座寶庫並不高大,只有三丈見方,中間十分空曠,環繞一圈的石壁上,卻有十八個巨大的凹槽。那些凹槽都是正方形,三尺見方,深入石壁當中,又一層淡藍色的光膜覆蓋。其中十三個凹槽當中已經存放了寶物。 那些寶物自然是一目瞭然,絕大部分都不是三尺見方的空間能夠容納的,顯然這些凹槽後面,還有獨立的空間。 武羅上前,從第一個開始看起。 只是一隻刀柄。 武羅有些意外,好歹也是半妖族的皇室寶庫,怎麼弄個「破爛貨」在這裡?這刀柄看樣子像是用某種獸類的角雕刻而成,奇特的是並沒有雕成什麼形狀,只是一層層的古怪紋路。 紋路看上去十分神秘深奧,若是目光順著紋路看去,就會不知不覺的被其吸引。可是武羅乃是修士,道心牢固,豈會輕而易舉的被迷惑? 他眼神一轉,就掙脫出來。 這東西有些古怪。武羅心裡嘀咕著,難道是一種未知的力量? 刀柄黝黑,也沒什麼奇特的光澤。下面的刀刃早已經不見了,卻是從刀柄末端就開始斷裂,武羅估摸著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一段刀柄,也就是完整刀柄五分之四的部分。 斷裂處佈滿了裂紋,裂紋切斷了那些古怪的紋路,可能這也是那種迷惑效果並不強的原因之一。 武羅故意瞅了南榮玉洪一眼,半開玩笑道:「若是這刀柄也能進入半妖族的皇室寶庫,那它至少也是『獄斷乾坤』的刀柄。」 南榮玉洪卻是一臉正色:「先生切莫小看這件寶物,當年發現此物的海底遺跡,可是吞噬了我族一位術王、兩位兵王。」 武羅有些意外:「真的?一位術王、兩位兵王,就換來這麼一個破爛貨?那海底遺跡之中,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南榮玉洪也下意識的流露出一絲費解的神色:「只有這東西。而且那座海底遺跡,並沒有別人進入的痕跡。」 武羅不由得又看了那東西一眼:一座強大的海底遺跡,竟然只是為了存放這件東西?有點匪夷所思啊。 他先放下這件東西不管,繼續往後看。 越看武羅越是暗暗點頭,不愧是半妖族的皇室寶庫,除了開頭第一件,其他的無一不是重寶。 十二件東西,隨便一件放在中州,都是九大天門的鎮派之寶。放在東土,也是八大天門的神物。 就算是妖族大聖,最多也就能夠一次拿出三件相提並論的寶物。半妖族雄踞神荒海,家底果然豐厚。 武羅讚許歸讚許,可是這些寶物對於他而言,實在是雞肋。 武羅自己的寶貝已經足夠多,這些東西雖然珍貴,卻沒有一件比得上他已有的那些寶貝。討要過來也沒什麼用處。 南榮玉洪陪在武羅身邊,看到武羅每看一件東西,都是默默一點頭,心裡越來越沒底。要是武羅忽然變卦,獅子大開口,全都要了怎麼辦? 說實話這皇室寶庫之中的珍藏,雖然貴重無比,卻並非不可或缺。真正不可或缺的寶物都有大將掌管,各有用武之地;絕不會束之高閣收藏在皇室寶庫之中。 都給了武羅也不是不行,但總是會肉痛的。 他卻沒想到,武羅看完了之後,眉頭一皺,摸著下巴丟出來一句:「殿下,這些東西,我都不想要。」 和南榮玉洪猜測的那句話,只差了一個字,意思卻截然相反,南榮玉洪一下子傻眼:「啊?」 「全都不想要?」鎮海王很是忐忑,女皇陛下可是跟他說了,這物件寶物,乃是和武羅修復關係的核心環節,武羅一件都不要,難道說心中還有不滿? 這可絕對不是好消息啊。 「這些都是難得寶物,就算是找遍整個神荒海,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件,先生你……」 武羅知道他誤會了,擺手道:「不是說這些東西不好,而是……我不需要。」 「這個……」南榮玉洪有些著急了,武羅不由一笑,心思轉了一下,索性一伸手,指著第一件,那殘破的刀柄:「算了,我還是挑一件吧,就這個了。」 「我要這一件,剩餘的四件,不如換成四塊天生神玉。」 「我知道天生神玉難得,你們恐怕也沒那麼多存貨,不過沒關係,在我神功大成之前,你們有的是時間尋找。」 …… 四塊天生神玉,這價碼讓南榮玉洪都有些不安。將武羅送回了住處之後,鎮海王便直奔皇帝行宮。 南榮玉魅反倒是微笑:「這樣也好。」 南榮玉洪有些不理解:「陛下,咱們半妖族在神荒海繁衍數萬年,算上那些遠古的記載,到現在也只是找到過三枚天生神玉,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找到四枚?」 南榮玉魅一擺手:「找不找得到另說,既然有了這個約定,就可以以此為借口,經常跟他溝通。」女皇陛下的眼珠子往弟弟身上瞟,南榮玉洪心領神會,苦笑道:「陛下放心,這差事,臣弟領了。」 南榮玉魅歎了口氣:「也只有你了,換了其他任何人,朕都不放心。」 她話題一轉:「狄千宇還沒有消息?」 南榮玉洪道:「這一陣子咱們密切關注東土的形勢。狄千宇好像消失了一樣。不過顏之西三位妖聖卻發現了落日荒原的變故,三個老傢伙勃然大怒,已經在滿東土尋找兇手了。」 真正動手的雷先達和蒯淙都已經被武羅所殺,狄千宇一直隱藏在幕後,區區一個木神塚,還不值得狄千宇出手,當然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這些南榮玉魅心裡都很清楚,她有些高興:「讓他們鬧去吧,東土越亂,對我族越有好處。」 鎮海王面帶有色稟告道:「陛下,東土妖族暫時顧不上我們,可是天荒海那邊卻有些不安分。」 南榮玉魅這會兒有點後悔了,衝進天荒海,那是為了聖地祭祀,無可厚非。但是出來的時候因為生武羅的氣,一路上斬殺數十頭汪洋巨妖,意氣用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汪洋巨妖族可絕不是什麼溫和的種族,甚至於在三族之中,絕對是最暴躁的。正是因為這個性格上的缺點,汪洋巨妖才難以組成一支紀律鮮明的軍隊因為他們只要聚在一起,自己就會先吵起來若非如此,半妖族還真難以和他們抗衡。 可是這一次,半妖女皇給了他們一個聯合起來的借口。 「邊境線上已經多次發現巨妖族高等級戰士的蹤跡了,不過他們依舊是分散行動,各自為戰,想來會有些麻煩,卻也不至於鬧出太大的亂子。」南榮玉洪說道。 女皇陛下點了點頭:「朕知道。」 南榮玉洪知道自己該告退了,想了想卻又留下來多說了一句:「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南榮玉魅沒好氣:「有什麼就說吧。」 「嗯……阿音和武羅先生之間……您看……」 南榮玉魅臉色一變,南榮玉洪連忙說道:「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啊,臣告退。」 鎮海王急忙退下,南榮玉魅的臉色有些難看,斟酌了半天,還是一聲長歎。 …… 入夜,武羅趕走了幾個做出幾分羞怯想要侍寢的半妖婢女,獨自打坐修煉。神荒海上,水系靈力豐沛無比,九龍吞日大法雖說到了後期,威猛無鑄,乃是典型的火系功法,但是前期卻沒有這麼霸道,而靈龍天生親水,這功法不到最後「陰陽逆轉」,其實一直都是更加偏向於水行。 此時在神荒海,正是機會難得,要抓緊時間修煉。 不知不覺間,九個大周天完畢,武羅收了神功,精神抖索,暫時沒什麼睡意,便跟符蠱溝通起來。 符蠱上一次也是筋疲力盡,修養到現在才緩過來。武羅跟它溝通之後,卻有些失望,根據符蠱現在的狀態,想要探尋「顓頊石符」的秘密,還是有些冒險。 重傷尚未痊癒,又接著大大消耗了體能,得出這種結論也是難怪。 不過已經緩過勁來的符蠱卻覺得,雖然進入「顓頊石符」有些冒險,但是演練一下獸首珠鏈應該不成問題。 武羅也有些心中癢癢,新得了寶貝,而且是好不容易才收服,卻不知道這寶貝究竟威力幾何,豈不是一個遺憾? 他想了想,鎮海王的這座宅院,佔地十分廣大,武羅鎖住的這座主屋後面,便是一片面積廣大的花園。場地自然不成問題。 他悄然起身,從「天府之國」中出來,沒有驚動那些守在外面正打瞌睡的婢女,無聲無息的穿過一道道門戶、中庭、迴廊,進入了後花園。 大海之上夜空格外高遠深邃,星光璀璨,如此美景之下,堂堂半妖族鎮海王殿下的後花園卻有些煞風景:這哪裡是什麼園林?武羅看的直皺眉頭,半妖族可以算是附庸風雅,卻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反面典型。 事實上即便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還好,好歹畫出個「犬」來,南榮玉洪這園子,連「犬」都算不上。此等星光之下,假山亂石,鬼氣森森,毫無氣象可言,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武羅雖然不是什麼大家,可是畢竟見多識廣,看的是不住搖頭。 反正自己只是來借用場地的,無所謂了,他安慰著自己,然後用神獸靈文,將整個「後花園」封印起來。 靈文比陣法好用當然了,這也是因為武羅擅長靈文,用來順手。若他精研的乃是陣法,自然會覺得陣法順手。 神獸靈文的淵源,遠比妖族靈文、半妖族靈文久遠,武羅有把握自己在裡面實驗寶貝的威力,那些在屋子裡睡覺的下人、侍女都不會有半點察覺。 至於半妖女皇南榮玉魅陛下,多半是瞞不住的。 封印好了之後,武羅鑽進了「後花園」,單掌一托,獸首珠鏈出現。信念和符蠱連接起來,一團柔和的玉色光芒冉冉升起,好似螢火蟲一般,繞這武羅飛了一圈,落在了那枚已經被破解的寶珠之上。 光芒湮滅,符蠱沉了進去。 順利的控制了寶珠之中那巨熊的虛幻影像,武羅心念一動,頓時那寶珠之上,騰起了一層粘稠的血色光芒,只是一發動,便有一股沖天的殺氣如同血日初升噴薄而出 「轟!」地面猛的一震,寶珠之上投射出紅色和黑色相交的光輪,在空中一轉,一頭巨熊從半空中降臨大地,一雙巨大的熊足踏上地面的時候,武羅似乎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又一次顫抖起來。 「吼!」巨熊仰天一聲怒吼,張開強壯的雙臂奮力一振,強悍的能量波動,化作一層層的血色波動,以巨熊為中心,迅速席捲整個後花園,跟武羅佈置下來的神獸靈文狠狠地碰撞了一記,兩股強悍的力量激盪,發出「彭」的一聲巨響,神獸靈文蕩漾出強烈的金色波紋,才將這股力量慢慢抵消。 武羅大喜,這頭巨熊看來強悍無比,有了符蠱控制神獸巨熊,等於自己多了一個強悍的幫手,就好像一具分身一樣。以後對敵,自己隨時可以保證二對一的局面。 這巨熊身高超過三百丈,便是武羅有意收斂,凝縮下來,也有五丈高低。縮小到了這個程度,原本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也如同實物一般了。 之前在那顆寶珠之中,還是透過符蠱的雙眼,看的並不真切,如今實實在在的神獸巨熊就站在自己眼前,武羅好生觀察了一番,這神獸威武不凡,四肢粗壯結實,鐵柱子一般。長毛如同鐵劍,一根根倒豎插在身上。 通體紅棕色,頭頂上更是有一撮銀色熊毛,遠比一般粗長,高高豎起,就好像一隻銀色的獨角一樣。 武羅看著歡喜,又通過符蠱操縱著這大塊頭做了幾個動作,果然是上古神獸,雖說是只有七成力量,而且符蠱現在都還不能發揮出這全部的七成力量,卻也強大無比。 不僅如此,這樣的大塊頭,卻十分靈巧,騰身上了天空,能夠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 不過,這頭神獸分身的威力究竟如何,還要在戰場上看看。 武羅擔心玩的時間太長,會被半妖女皇發現,因此不敢耽擱,匆匆看過之後,便將神獸分身收回了寶珠之中,然後撤了靈文封印出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神獸靈文雖說神妙,但是這麼強大的力量出現,能量波動不可能全部封印住,起碼南榮玉魅應該會有所察覺啊。 武羅心中正犯著嘀咕,卻看到寂滅島外,東北方的夜空之中,一道赤紅色的霞光沖天而起,瞬間便將黑色的夜空染得一片血紅。 那霞光飄蕩搖曳,久久不去,在夜空之中,時不時的化出各種猙獰的兇手圖案,寂滅島上駐紮的半妖族驚呼是四起,武羅心中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難怪南榮玉魅沒有察覺自己這邊的異常,只怕注意力已經都被這異象吸引過去了。 那東北方向的血色霞光,持續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慢慢消退。消退之後,沒過多久天就亮了。 鎮海王南榮玉洪大清早的就來找武羅,他今日帶著烈酒來的喝茶實在不是他的喜好,他擔心武羅今天拉著他喝茶,索性借口給武羅送酒,推掉「茶局」。 武羅知道他清早拜訪,想必和昨晚的異象有關,客套兩句之後也就等著南榮玉洪開口了。果然,鎮海王苦笑道:「武羅先生,昨夜想必也看到了那血光。」 武羅一點頭。 那血光強盛之極,而且顏色赤紅,誰看了都會覺得乃是大凶之兆。 南榮玉洪道:「其實這血光,每隔百年都會在寂滅島的東北方向出現。」 這倒是武羅沒想到的,他好奇問道:「哦?這是怎麼回事?」 南榮玉洪就是來跟他說這個的:「在寂滅島的東北方向三百海里,有一座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巨妖族墓地。」 他看著武羅訝異的神情,無奈苦笑道:「這個……當初把國庫和皇室寶庫設立在寂滅島之前,我們也曾經特別考察過這周圍的海域,卻沒有發現那片墓葬。結果花了幾十年,把寂滅島經營的固若金湯,沒想到又過了幾十年那血光就出現了。」 「當時可把皇室中人嚇了一跳,好一番折騰,不過最後卻發現是虛驚一場,墓葬那邊除了血光嚇人之外,毫無威脅,所以也就沒有將國庫和皇室寶庫搬走。」 武羅點點頭,這等重要的機構,可不是說搬就能搬的,況且重新打造一個「寂滅島」花費想來也是不菲。 「可是,這裡不是半妖族的領地嗎,怎麼會有巨妖族的墓地?」武羅也有不解的地方。 南榮玉洪道:「幾萬年的爭鬥下來,誰還記得當初哪個海域是哪一族的領地?況且,這片墓地,看上去像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先生也知道,天下五方劃定之時,這個世界乃是有大變故的,上古之前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這血光還會持續幾天,不過先生不用擔心,過了這一陣子就好。」 武羅問道:「何不派人破了這墓地,說不定還能從中有所收穫呢。」 南榮玉洪老臉一紅,武羅就知道自己問錯了話了。不過南榮玉洪並不介意,直爽道:「說實話,能攻破的話早就攻破了。寂滅島乃是我族重地,這麼一個巨妖族的墓葬群在這裡實在礙眼,可是歷代半妖族皇帝都出手過,包括現在的女皇陛下,就是進不去……」 武羅意外:「進都進不去?」 南榮玉魅的本事武羅親眼目睹過,縱橫天荒海,在汪洋巨妖族腹地殺了一個來回。這樣的實力,卻對一個墓葬群束手無策,進都進不去,武羅對這個巨妖族的墓葬群頓時來了興趣,裡面埋葬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強者? 南榮玉洪又說了兩句,便起身告辭。原本今天他安排了一些活動要配著武羅,可是突然出現的血色霞光打亂了計劃。 儘管半妖族皇室都知道這血色霞光是怎麼回事,可是這島上原本的十萬精兵,加上南榮玉魅帶來的十萬禁軍,總共二十萬大軍,大部分都是最近數十年間才換防到此,恐慌是難免的。南榮玉洪急需前去安慰。 送走了南榮玉洪,武羅也有些沉不下心氣修煉,他對著個墓葬群還是很好奇的。 只是他也知道,連南榮玉魅都束手無策的地方,他就是去了也一樣一無所獲,況且半妖族肯定不會希望他插手。 他拽著動動,陪自己打坐了一天。豐沛的水元靈力,加上動動的加持作用,今天到也算是小有進境。 明堂宮之中,煙雲水汽越來越濃重,冰山之上雲霧籠罩,時不時的便會有隆隆的雷聲滾過,武羅感覺自己距離龍宮後期越來越近了。 一旦突破到龍宮後期的境界,也就等於摸到了下一個境界「龍界」的門檻。龍界對應於普通修士的「九宮宮廷」,乃是九宮境界之中最高的一個等級了,如果能夠進入這個境界,單從修為上來講,武羅在中州也能算得上是一位高手了。 這一夜,東北方向的夜空之中,依舊是血光漫天,其中凝結出各種猙獰的圖案,與高空之上不住變化,甚至隱隱還有各種淒厲的吼叫之聲傳來。 今夜,這血光的時間持續的比昨天長得多。到了下半夜,血光猛然爆發,在夜空之中形成了一條長達數十里,寬數里的一道血色光芒飄帶,原本已經被安撫的半妖族大軍再次躁動起來。 武羅隱約感覺不妙,果然一陣強烈的風聲呼嘯而來,鎮海王南榮玉洪衝了進來:「武羅先生,那墓葬群有些異常,我跟陛下前去查看,特來知會先生一聲,一切有我們,先生不必驚慌。」 武羅心中大奇,連忙道:「我也跟著去看看熱鬧。」 南榮玉洪雖然來的緊急,不過是不想讓女皇陛下等候。這巨妖墓葬群,存在已經數萬年了,被半妖皇室得知,也有近萬年,還從來沒發生過什麼變故。這一次雖然有些異常,南榮玉洪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只不過陛下出於穩妥,決定前去查看一下而已。 武羅乃是貴客,貴客都開口了,他當然不會拒絕,因此朝武羅一招手:「先生感興趣,那就一起來吧。」 有他和南榮玉魅在,自信能夠保護武羅。 南榮玉洪駕起一柄骨矛,托著兩人,一路往島外飛去。骨矛在他的神術之下,化作六丈長,兩丈寬,通體灰白。朝下的那一面上,篆刻這一枚靈文,這枚靈文乃是鎮海王的標誌,在夜色之中灑下絲絲金光,下方的半妖族大軍認得這個標記,順利方形。一般人絕對不敢這麼在寂滅島上橫行飛舞,早就被各種攻擊揍下來了。 南榮玉魅已經在島外等候,看到六弟居然把武羅帶來,明顯有些不快,但是又不敢發作,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她依舊是一身誇張的長裙,今日重新換回了鮮艷的大紅色,和天空之中,那澎湃的血光,倒是有些「呼應」的感覺。 儘管是怏怏不快,依舊是美人薄怒,別有一番風情。 老六南榮玉洪也是暗暗叫苦:今晚上可是有罪受了,裡外不是人啊。 「走吧。」女皇陛下簡簡單單一句話,三人也沒有帶什麼軍隊、隨從,逕自飛向東北方向。 南榮玉洪乃是地頭蛇,對於這巨妖族的墓葬群十分熟悉,因此他來帶路,自然就不知不覺的飛到了前面去,武羅和南榮玉魅落在後面,卻是有些尷尬。 不過彆扭的只是南榮玉魅一個人,她心裡有鬼,武羅卻是坦蕩,南榮玉洪感覺到背後有股殺氣正在不斷地醞釀膨脹,奇怪的回頭掃了一眼,就看見女皇陛下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 鎮海王殿下猛然明白了,暗呼倒霉,趕緊放慢了速度,恰好落在武羅和南榮玉魅之間,將兩人隔開。女皇陛下這才覺得舒服一些。南榮玉洪感覺到,那股「殺氣」慢慢消弭於無形。 南榮玉洪暗自擦汗:伴君如伴虎,老六好無辜啊 三人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到了那片海底墓葬群的附近。近處看去,之間一道粗大的赤色霞光,刺穿了海面衝上天空。 附近的海水都被著光芒映照的一片鮮紅,看上去如同血海一般森然恐怖。 血色霞光爆發,但是他們靠的這麼近,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凶煞之氣,南榮玉洪鬆了口氣:「看來沒什麼變化,只是光芒強烈了一些而已。」 女皇陛下也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這片墓葬群,他剛一繼位的時候,就曾親自來查探過,也算得上十分瞭解。既然只是光芒強烈,連殺氣都沒有,那真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看兩人似乎已經有意離去,武羅不免有些失望。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海面,卻發現海水下有些不同:「那是什麼?」 他用手一指,身邊的南榮玉洪和南榮玉魅,時代生活在神荒海之中,對於海水之中的變化,比他敏銳的多,兩人也已經發現了海面下的異狀。 宛如血海一般的海水之中,出現了一條道深色的線條。因為隔得太遠,看不真切,只能感覺道那「線條」似乎在不斷地蠕動著。 這裡距離寂滅島不過三百里的距離,南榮玉魅不敢輕視,立刻道:「過去看看。」 三人一起飛近那片海域。海面下,大約是半丈深的地方,果然有一條深色「線條」正在隨著海水的波動慢慢游動。 「這是……螃蟹?」武羅一真奇怪。 遠看的那深色線條,乃是一隻隻血紅的螃蟹,這些螃蟹的顏色和血光差不多深淺,但是海水的赤色乃是血光映照而成,比起這些螃蟹就要潛一些。 成百上千隻紅螃蟹排成了一排,整齊的在海水之中游動,就像一條線一樣。 每一隻螃蟹的背上,都馱著一個跟它們身體差不多大小的暗黑色海螺殼。開口朝下,蓋在它們的身上。 身邊的南榮玉魅姐弟,一起皺眉。武羅問道:「怎麼了?」 南榮玉洪看了姐姐一眼,說道:「這是寄魂蟹,一般只會在汪洋巨妖族的領地出現。在巨妖族的傳說之中,寄魂蟹乃是天荒海和九幽冥界之間的橋樑。」 「在神荒海,還從來沒有發現過這種螃蟹。」 武羅更是好奇了:「這麼說這些螃蟹很有可能是從天荒海游過來的?」 南榮玉洪想了想,卻搖頭:「應該不會。螃蟹這種生物不會這麼長距離的跋涉的。看來神荒海也有這種螃蟹生存,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海洋廣大,即便是半妖族統治神荒海,實際上真正掌握並且十分瞭解的海域,還不超過二十分之一。 那排成了一線的寄魂蟹隊伍,奮力揮動著爪子向前游動,方向正是那赤色霞光的核心部分。南榮玉魅思忖片刻:「跟上去。」 武羅求之不得呢。 這一隊寄魂蟹,雖然很賣力氣,但是速度真是太慢。好一會兒它們才到了那道血色光柱前面。 此時,那血色光柱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強弩之末,正在緩緩地收斂,光柱的直徑,比起最強盛的時刻,縮小了兩倍。 寄魂蟹隊伍一頭衝進了光柱之中,然後就好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四肢鬆弛,緩緩的沉沒下去。 前仆後繼,毫無停頓,這一隊大約一千多隻寄魂蟹,一股腦的衝了進去。 「咱們也下去看看。」 三人收了寶貝,悄無聲息的沉進了水面下。有那道血色光柱照明,海面下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那些寄魂蟹進入了光柱之後,一直沉到了海底。 這裡是一片海底盆地。 就像是隕石撞擊一般,周圍一圈環形山,甚至沒有一道缺口。中間乃是一片面積巨大的平原,平原之上,連綿不絕的建造起了一個個「墓穴」。 這些墓穴果然是巨妖族的,成提梯形高台的墓穴,每一個都有四百丈高,底邊寬度達到了六百丈。 連綿不絕的墓葬,將整個海底盆地填滿,而且井然有序,以中央的那一座最大的梯形高台為中心,成八角放射性向四面發散。 而那道血色光柱,便是從中央的那一座最大的墓穴當中噴發出來的。 整個墓葬群每一座墓穴,都從底部流淌出一道的血水,透過地面上的凹槽,匯聚到了當中那最大的墓穴之中。 南榮玉魅在水中開口道:「整個墓葬群,就是一個巨大的防禦陣法。這陣法乃是上古時候,巨妖族的頂級強者佈置下的,就算是我,也根本無法通過。」 南榮玉洪急忙去拍姐姐馬屁,抬起手來,那只骨矛在一點暗白色的光芒中升起。骨矛之上,力量凝聚,越來越強大。 不用他出手,那墓葬群之中,最外圍的一圈墓穴,當中各有一一道光束照耀在環形山上,神光連連閃爍,環形山上出現一頭頭光芒巨獸。 巨獸皆是長身直立,身披鎧甲,手持兵器,高達四百餘丈,頭盔之下,兩點血紅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冰冷地看著三人。 第199章 血池祭壇 武羅十分意外,又有些欽佩道:「數萬年前佈置下的陣法,居然還有如此的敏感度,只要外圍存在敵意力量就能觸發,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些光芒巨獸,每一頭的力量都不弱於武羅剛得到獸首珠鏈的時候,進入的那個環境之中,那些被斬首的上古神獸。 南榮玉魅道:「這還只是第一重防線,先祖曾經彙集了整個半妖族四成力量,破開這一層防禦殺進去,可是裡面每一道墓穴,都堅硬無比,渾然一體,先祖試過了所有的辦法,也無法進入其中。」 武羅的目光落在那些源源不斷湧入中央墓穴的血流,南榮玉魅會意道:「那只是一道光芒,並非看起來那樣是液體。除非將自己化作一團光芒,不然根本沒辦法進去。」 她隨口一說,武羅卻是心頭一動:化作一道光芒……不過,首先要突破眼前這些光芒巨獸的防禦。 中央墓穴之中放出一道道血光氣泡,裹住了一隻隻的寄魂蟹,慢慢融進墓穴之中。武羅繞著環形山走了一圈,這陣法不會主動攻擊,只是守護墓穴。武羅甚至懷疑,這陣法就是傳說之中,有了自己靈識,能夠不斷進化完善自身的那種上古陣法。 這並非虛妄之說,就像是法寶或者是靈符,年長日久也能生出自己的靈識一樣。 武羅繞了一圈,在一個方向上果然有所發現。 南榮玉魅姐弟跟了過來,此時,那上千隻寄魂蟹已經全部沉進了中央墓穴之中。吞噬了這些寄魂蟹之後,中央墓穴上方的血色光芒越來越弱,迅速削減,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熄滅。而一旦光柱熄滅,其他的墓穴輸送過去的血光也必定隨之中斷。 武羅決定冒險一試。 南榮玉魅看向前方,武羅面對的那頭光芒巨獸,頭戴一頂巨大的鋼盔,身上披著厚重的鎧甲,但是還是有很多部分露在外面,能夠看出來,這是一頭巨熊神獸。 她正奇怪的時候,武羅朝她兩人一拱手:「請陛下和殿下為我護法。」 實際上他根本不需要護法,但是他不想暴露符蠱。請求兩人為自己護法,武羅裝模作樣的打坐,獸首珠鏈當中的光芒巨熊召喚出來,這效果就好向武羅的身外化身那是必須要護法的。 身外化身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門,更何況武羅這具「身外化身」還只是虛影,沒有實質化。 而且身外化身的法門,究竟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一直存在爭議。到了南榮玉魅這個境界的高手,多半認為是弊大於利的。能夠將全部力量集中於一點攻擊,必定更加吸力,分散成為兩點,反而容易被人各個擊破。 武羅的手段起了作用,果然南榮玉魅並未重視這頭光芒巨熊。 武羅很清楚自己和半妖族不是朋友,只是因為半妖族為了封印,投鼠忌器,才會刻意逢迎自己,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光芒巨熊就那樣大模大樣的走過去,環形山上一圈披堅執銳的光芒巨獸,凶神惡煞,看上去隨便一頭就能將光芒巨熊生撕了。可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光芒巨熊一直走到了那些巨獸戰士的身邊,對方也沒有出手。相反,那頭熊型的巨獸戰士,還一側身,讓開了一條通道,讓光芒巨熊進去 光芒巨熊一進去,巨獸戰士們立刻重新戰壕,警惕地盯著外面的三人。 「這……」南榮玉洪啞口無言。半妖女皇卻若有所思道:「原來這陣法只防備外族,對於巨妖族自動開放。」 光芒巨熊看上去很像是巨妖族,事實上這頭巨熊乃是上古神獸,和巨妖族的祖先,至少有三成血脈親緣那片灘涂,也被巨妖族奉為聖地,並不是毫無原因的。 光芒巨熊順利進入墓葬群,中央墓穴的血色光柱已經急劇收縮,看上去用不了多久就要熄滅了。武羅不敢耽擱,成功與否,他也只能賭一把了。 雖然說光芒巨熊可以輕鬆地化作一道光芒,但是其中畢竟還隱藏了一隻符蠱,符蠱能不能混在光芒之中,通過那一道道「血流」潛進中央墓穴,武羅心裡也沒底。 他心念一動,符蠱操縱著光芒巨熊,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輕而易舉的融進了一道「血流」之中。 血流汩汩流淌,融進了中央墓穴。 符蠱的感受就是武羅的感覺武羅太陽穴猛的一疼,就好像被一雙大手死死地捏住了頭顱擠壓一般。 顯然符蠱也正在經歷這種痛苦。 痛苦不算什麼,武羅心中失望,這次的幾乎怕是要失敗了。就在此時,他頭上一鬆,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廣袤的空間,頭頂上是萬丈高天,血雲翻滾,時不時的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紫紅色閃電,隨之而來的是滾滾雷聲,激盪的雲層翻湧,就像巨大的傷口中鮮血噴湧一般。 天空之下,是一望無際的蒼茫大地。暗紅色的沙石和礫岩鋪滿了整個大地,地面上溝溝壑壑,千瘡百孔,歷經了無盡的歲月滄桑。 天空之中沒有太陽,除了紫紅色的閃電偶爾放出的強光之外,這個世界之中的光源來自於前方數千丈的一座巨大祭壇。 祭壇分為三圈,每一圈都有血色玉石壘砌而成的一個環形血池,血池當中,血水翻湧,時不時的有一道道黑氣升騰而起,在水面上幻化出一道道虛幻的猙獰獸影。這些獸影,只能存在短短一瞬間,便在一聲慘烈的嘶吼中消散不見。 祭台正中央,是一根粗大的六面石柱,每個面上都雕刻著一枚枚巨大的靈文,靈文當中,金紅色的光芒流淌,照耀整個世界。 祭壇最外圍的血池之上,九道血河從天墜落,九團巨大的血雲被割開了一個口子,血河血水嘩嘩落下。 祭壇那三圈血池,最外層的最低,逐漸升高,血水卻是逆流而上,從最外圍的血池順著一道道缺口,流到上面一層,再往最高一層。 武羅暗呼僥倖,居然進來了。 只是想不到中央墓穴之中,竟然藏著這樣一個巨大的空間,想要構造出這樣一個空間,就算是上古時期的那些大能,只怕也不輕鬆。 此時,天空之中彷彿有什麼力量在主宰,濃稠的血雲漫漫散開,露出一方青天。 說是青天,也只是相對而言,依舊是一片赤紅色,只不過比血雲的顏色燒淡一些而已。 這一方青天,位置正好在祭壇那根巨大的六邊形石柱正上方。一顆顆紅色的氣泡飄落下來,氣泡之中,裹著一隻隻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寄魂蟹。 周圍的血雲一陣躁動,隨著「滋滋滋」一陣密集的響聲,無數細小的紫紅色電光竄了出來,往往數道電光鑽進一枚氣泡之中,將裡面的寄魂蟹和悲傷的海螺殼擊的粉碎。 寄魂蟹發出一片血光,暗黑色的海螺殼之中,卻冒出來一團古怪的黑氣。黑氣吞噬了血光,壯大了起來。氣泡聚集在那石柱的上空,慢慢匯聚,自動組合,數十、數百氣泡黏在一起,忽然組合成了一個更大的氣泡。 氣泡之中的黑氣收攏成了一束,顯化出了一個個黑氣虛影。 這些虛影,都是巨妖族的形象,武羅大為意外,因為這些虛影他很眼熟,都是南榮玉魅從天荒海中一路殺出來,所斬殺的那些巨妖族 這氣泡之中,便是那些巨妖族的生魂。卻不願數十萬里,通過寄魂蟹這種渺小的生物,慢慢的運到這裡來。 這祭壇究竟是什麼所在?為何汪洋巨妖族數萬年來都要將族人的生魂送到這裡來? 那些生魂組合完成,外面的血色氣泡便隨之破滅。一道道生魂自動融入了那巨大的六面石柱之中。每一頭生魂的投入,都會引起石柱上那些靈文的反應,金紅色的光芒猛漲,而三層血池之中的血水也隨之沸騰起來。 武羅觀察了一番,意外發現那些靈文居然是鏤空的。這些靈文就像是「窗戶」一樣,實際上那金紅色的光芒,乃是從石柱當中透出來的。 石柱裡顯然另有玄機。 符蠱操縱著光芒巨熊上前,卻不料剛剛邁出一步,最底部的那一層血池之中,嘩啦一聲水響,無數血水濺了出來。 落到地面上卻並不滲下去。相反,和地面上那些古怪深奧的陣法刻線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血繭。 血池之中的血水翻湧起來,水面上升,溢出了池邊,嘩嘩的流淌下來。流出來的血水順著那些陣法刻線注入那些血繭之中,血繭不住長大,漸漸地到了四丈高低,顏色越來越深,表面變硬,開始龜裂,隨後啪的一聲炸開,從裡面衝出來一頭頭身披鎧甲的戰士和外面那環形山上的巨獸戰士類似。 一陣陣狂嚎,巨獸戰士從背後抽出兵器,戰斧、大錘、巨劍、鐵棍,一陣風一樣的衝了過來。 這些巨獸戰士,都是血水凝聚而成,沉重無比,奔跑起來連大地都為之顫抖。 武羅卻毫不畏懼,光芒巨熊雙爪狂擂胸口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頭頂上那一道銀白色的長毛,更是飄散出絲絲銀光,後爪一頓,騰空而起,居高臨下朝那些巨獸戰士撲了過去。 這些巨獸戰士強大無比,但是肯定不是光芒巨熊的對手。上古神獸力大無窮,厚重的雙爪揮動,每一爪必定拍飛一頭巨獸戰士。 被熊爪拍中的巨獸戰士倒飛出去,胸口的鎧甲上印出一個清晰的熊爪痕跡,還在半空中,巨獸戰士就被侵入體內的澎湃力量炸得粉碎。 一時間熊爪轟擊沉悶的「咚咚」聲,夾雜著巨獸戰士爆炸的「砰砰」聲,伴隨著漫天飄落的血水,祭台下就如同一個修羅地獄一般。 最下面這一層的血池,凝結了三百頭巨獸戰士,但是不到半個時辰,就快被光芒巨熊清理乾淨。 武羅專心致志的掃除這些巨獸戰士,沒有注意到最下面一層的血池中,血水已經降下去一半。而第二層的血水,則慢慢開始沸騰,水面不住抬升,翻過了池邊,流淌進了最下面一層。 這三層血池,原本是違背了物理原理,血水逆流而上,從最下面一層不斷往最上面一層流淌,如今調轉過來,顯然很不尋常。 血水很快又將最下面一層注滿,水面重新漫過了池邊,血水再次流淌在了那些陣法刻線上。 「咚!」光芒巨型一爪子將最後一頭巨獸戰士擊中,強悍的力量透過了巨獸戰士的鎧甲,從背後穿出來,發出了噗的一聲悶響,沒等飛出去,這頭巨獸戰士就在光芒巨熊的爪前炸得粉碎。 血水重新落到了地面上。那些陣法刻線有一次放出了光芒。微弱的光芒之中,又有一個個血繭凝結起來。 光芒巨熊很人性化的皺起了眉頭,頭頂上那一道銀色的長毛,更加光耀幾分,銀色光絲的數量也增多了一倍,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瀟灑的銀色髮辮,讓光芒巨熊顯得更加強悍。 血繭迅速成型,這一次卻足有五丈高,隨著一連串「噗噗」聲,血繭炸開來,又是一群巨獸戰士。不過這一次的巨獸戰士,胯下都有一頭高達兩丈,巨大無比的犀角莽象 巨獸戰士端坐在犀角莽象背上,一人一獸,達到了四丈高 不僅僅是巨獸戰士身上披著精良的鎧甲,就連這些犀角莽象,頭部、身上、四肢,也都有厚重的鎧甲保護。 甚至頭部、雙肩和四肢關節部位的鎧甲外,還嵌著粗長鋒利的尖刺,裝上去就是可怕的傷害。 步兵過後,乃是騎兵 「呼哈……」巨獸戰士整齊劃一得高高舉起手中的兵器,發出了一聲野蠻的呼和聲,隨著它們一聲大喝,胯下的犀角莽像一起開始了衝刺。 「咚咚咚……」奔騰之聲好響戰鼓,沉重無比,讓人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這些犀角莽象雖然體型龐大,但是速度並不慢,如此重量之下,狂奔而來的犀角莽象騎兵,幾乎不可抵擋。 光芒巨熊後撤了一步,身體稍稍蹲伏,身子朝前傾斜,一隻腳在前,一隻腳撐在後面,做好了抵抗衝擊的準備。 眼看著那股可怕的鋼鐵洪流呼嘯而來,光芒巨熊忽然一聲狂吼,猛的把頭一伏,後退奮力一蹬,狠狠地朝犀角莽象騎兵撞了上去。 地面猛的往下一沉,光芒巨熊後腿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直徑三丈的大坑,坑中的石頭佈滿了一圈圈蛛網般的裂紋。 面對這麼強勢的犀角莽象騎兵,光芒巨熊不但沒有後退,反而迎頭而上。 一道璀璨的銀光從頭頂那一道銀色長毛之中發散出來,覆蓋了光芒巨熊的上半身。就像一面堅固的盾牌。 「砰砰砰……」 但凡和這面銀光巨盾相撞的犀角莽象騎兵,都不堪一擊的飛了出去,不管是胯下的犀角莽象,還是上面的騎士,全都被撞得變形。那看上去沉重無比的精銳鎧甲,好像紙糊的一樣扭曲變形,甚至直接被強悍的撞擊力撕得粉碎。 光芒巨熊勢不可擋,一路衝進了騎兵陣營,撞飛了十幾頭騎兵,然後終於被阻止,周圍的騎兵一股腦的圍上來,各種兵器冰雹一樣砸下來。 光芒巨熊大吼一聲,雙足一頓,高高跳起,在空中一個轉身落下來隨手兩下將兩名騎兵拍成了血水。 光芒巨熊混在騎兵之中,看似凶險無比,到處都是敵人,卻讓騎兵最大的優勢衝擊力難以發揮出來。以它的強悍,就算是被這些騎士擊中也不過是力量的損耗而已。 兩百名巨獸戰士騎兵,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便被殺的七零八落,難以組成陣列發起衝擊。 等到光芒巨熊將剩餘的騎兵盡數摧毀,最上面一層的血池之中,已經站起來了一尊高達三丈的戰將。 血水嘩嘩流淌,從他的腳底一直往上,一道道的水流就像是血管裡的血液,環繞週身。戰將的四肢魁梧粗壯,成型那一刻,雙臂一振,仰天大吼,殘存在身上多餘的血水紛紛落下,血池內頓時一片水響。 那戰將獅頭人身,身上穿著一套古樸的淡金色戰甲,蹲下了身子,雙手往血池之中一按,提起來時,左臂掛著一面將近兩丈高的巨盾,右手則是一柄血色巨劍。 獅頭戰將正要站起身,背後的六面石柱上,一枚靈文光芒閃耀,投下來一束金紅色的光芒,正中戰將的背心。 獅頭戰將一聲慘叫,被重重的打落進了血池之中。 武羅正在奇怪,血池的血水已經漫過了獅頭戰將的身軀,整個血池再次沸騰起來。沒過多久,轟然一聲水響,血池之中血花四濺,一道魁梧的身影猛的挺了起來。將全身的血水斗抖落,依舊還是獅頭戰將,卻更顯強悍猙獰,最可怕的是,在他的雙臂之下,居然又生出兩隻強壯的手臂,這兩隻手臂之中,一隻拿著鋒利的短槍,一隻握著粗大沉重的鐵鏈。 鐵鏈拖在地上,隨著那獅頭戰將每走動一步,都會發出嘩啦啦讓人心悸的響聲。 獅頭戰將一步步從祭壇上走下來,背後隱約有一層金紅色的光芒照耀若是武羅能夠從他背後看去,就會發現戰將背心上,於一枚金紅色的靈文,透過了厚厚的鎧甲,一直印在他的肌膚上。 到了光芒巨熊的面前,那獅頭戰將雖然有了人身,依舊是野獸本能,四臂揮舞,對著光芒巨熊就是一聲狂吼,鐵鏈嘩啦一抖,帶著一陣「嗚嗚」的怪嘯聲當頭砸了下來。 光芒巨熊毫不示弱,一把抓住了鐵鏈,正要和獅頭戰將比拚力氣,獅頭戰將卻揮舞著三條手臂殺了過來。 光芒巨熊應接不暇,連忙後退。 雙拳難敵四手,獅頭戰將緊追不捨,巨盾、巨劍、鎖鏈、鐵槍,輪番攻擊,一陣廝殺,光芒巨熊一個不察,鎖鏈攔腰掃過來,狠狠地將它砸的飛起來落向了一邊。 「吼!」 獅頭戰將一招得勝,大吼一聲,騰空而起,高高撲下。 還沒落下,手中的短槍已經當做標槍,嗖的一聲朝光芒巨熊扔了過來。光芒巨熊狼狽不堪的就地一滾,鐵槍帶著一道血光,唰的一聲插在了他剛才躺著的地面上。地面一陣,血光瀰漫,方圓三丈的地面頓時裂紋密佈 獅頭戰將撲將下來,巨盾猛的一撞,光芒巨熊雙掌狠狠排落在盾牌上,發出一聲巨響,盾牌下卻有一隻巨劍五聲無息的刺向了光芒巨熊的腹部。 光芒巨熊被逼無奈,閃身避開。巨劍改刺為掃,懶腰一劍,逼得他又不的不退了一步。 剛一後退,粗大的鎖鏈嘩啦一聲迎頭砸了下來。 獅頭戰將一反手,將短槍拔了出來,對準了飛快後掠的光芒巨熊投了出去…… 一連串的攻擊,打得光芒巨熊毫無還手之力。 無論是這光芒巨熊的本體,還是武羅本身,都不是喜歡隱忍的存在。連番不利,武羅已經是暴跳如雷,更別說原本就很暴躁的光芒巨熊。 退出去幾十丈,光芒巨熊雙足猛的一頓,深深地陷進了地面。它一聲怒吼,再也不退了。 獅頭戰將兩步一跨,龐大的身軀靈巧宛如飛燕,騰空掠過數十丈的距離,鐵槍一拋,帶出一道血色長虹,刺向光芒巨熊的面頰。 光芒巨熊怒吼一聲,雙眼緊盯著那短槍。猛然前爪朝前一拍,一股銀色光霧湧出。短槍刺進了那銀色光霧,包括在短槍周圍的血色光芒迅速消融,當血光損耗殆盡,短槍的速度也被降到了最低。 巨熊一把抓住了短槍,調轉了槍頭,朝空中一戳。 那條粗大的鎖鏈正好摟頭砸了下來。短槍準確的從一隻鐵環之中穿了進去。光芒巨熊手持鐵槍猛的一拽,接連挽了幾挽,將鎖鏈順著鐵槍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一拽,獅頭戰將在空中無處借力,一個踉蹌撲了下來。 他已及時隱蔽在巨盾背後。 光芒巨熊一隻手握著鐵鏈,將短槍換到了另外一隻手上。緊握著短槍,銀色的光絲一根根的從頭頂飄散出來,順著耳邊流到了他的肩膀、手臂,最後在那柄短槍外,纏繞成了一隻銀色光殼。 光芒巨熊又是一聲怒吼,短槍對準了落下來的巨盾狠狠一戳。 第200章 襲殺 銀色光殼頓時放出萬丈光芒,短槍和巨盾一碰,巨盾立刻像豆腐一樣被刺穿了。「噗」的一聲,短槍狠狠刺進了獅頭戰將的胸口,後者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將巨劍刺出去。 光芒巨熊鬆開了短槍,雙掌抓起巨盾,霸道無比的將獅頭戰將連盾帶人高高舉了起來,然後一聲怒吼,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彭!」 地面迅速裂開,一個大坑出現。 獅頭戰將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光芒巨熊鬆開了壁上的鎖鏈,獅頭戰將則化作一道金紅色的光芒,收回了那道六面石柱之中。 整個戰場上的血水立刻消失不見,地面上原本放出微弱光芒的陣法刻線也全部熄滅。一道石頭台階,從祭壇最上端延伸下來,一直到了光芒巨熊的腳下。 光芒巨熊踏上了這道階梯,心懷戒備,一步步走了上去。 這道階梯,就像是天橋一般高高在上。那三層血池便在他的腳下十丈。血池之中血水翻滾,好像火焰一般。 一直走到了祭壇最上面,那座六面石柱下,背後的階梯隨之緩緩消失。 近處一看,這座六面石柱巨大無比,果然是中空的,那些巨大的靈文,都是鏤空。石柱核心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放出金紅色的光芒,從那些鏤空的靈文中洩露出來。 這些靈文,乃是巨妖族靈文。巨妖族、妖族、半妖族、人族等等,都是上古時代末期,才誕生的種族,這些種族的血脈之中,多多少少的含有些古老種族的成分。 比方說人族,體內就有神龍一族的血脈,不過十分稀薄。 巨妖族體內,也有神獸一族的血脈。因此巨妖族的靈文,和神獸靈文有一些相通之處,不過畢竟不是同一種靈文。 如果讓武羅學習巨妖靈文,有神獸靈文做底子,那必定是事半功倍。可是現在只有幾個深奧的巨妖族靈文,單憑武羅掌握的神獸靈文,想要推斷出這些巨妖靈文的含義,卻有些困難了。 那些巨大的巨妖靈文,武羅當真是一個都看不懂。 可是似乎前面的考驗已經通過,也不需要他看懂。就在光芒巨熊的前方,那一面的石柱上,一道裂紋出現。 裂紋沿著固定的方向眼神,勾畫出了一個門戶的形狀。隨即,轟隆一聲,石門滑向一邊。 這門戶兩丈半高低,光芒巨熊低著頭進去。裡面的空間不小,自然也是六邊形。正中央乃是一個高高的石台,石台上供奉著一塊磨盤大小的巨大紅色晶石。 晶石半透明的,裡面有個模糊地影子,也看不真切。 石台下方,是三道環形凹槽。造型如同外面的血池。凹槽之中,赤紅色的光霧湧動,時不時的放出一道紫紅色的閃電,擊打在石台上那紅色晶體上。 紅色晶體受了這閃電,卻是巋然不動,不但沒有損傷,好像還有所幫助似的。 光芒巨熊慢慢上前…… 此時,海底那座盆地,環形山上依舊佔滿了巨獸戰士,一個個警惕地盯著下面的三人。武羅盤膝打坐,雙目緊閉,似乎已經魂遊物外。 南榮玉魅姐弟倆為他護法,卻也是並不緊張。這裡乃是神荒海,更在寂滅島附近,半妖族女皇和鎮海王,還能有什麼可擔心的? 為武羅護法,不過是驅趕一些意外闖進來的海獸而已,不要驚擾到了武羅。 數千丈之外,海底一塊突出的礁石下,趴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身材中等偏瘦,蓄著一撮山羊鬍,正是妖族大聖狄千宇。狄千宇一雙小眼睛,透過了數千丈的海水,默默地注視著武羅三人。 在他身邊,還有一人,身軀雄壯,獅鼻闊口,頭大頸粗,滿頭枯黃的短髮,一雙眼睛卻是碧綠。 雄壯老者問道:「老狄,咱們還要等多久?」 狄千宇手中把玩著一枚黑玉如意,小眼睛一瞇,似在斟酌:「姜兄,這些巨獸戰士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動手?」 雄壯老者姓姜,同樣也是妖族大聖之一,地位和狄千宇相當。在東土提起碧眼金猊姜須駝,絕對是大名鼎鼎。 姜須駝力大無窮,號稱東土第一力王。 他和狄千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都是東土一霸。只要不遇上洪破海、顏之西這樣的對手,絕對是橫行無忌。就算是鐵橫江,真的動起手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狄千宇和姜須駝乃是好友,要深入神荒海,狄千宇的確需要尋找一個幫手,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姜須駝。 事實上他得罪了三大妖聖,敢幫他的也只有姜須駝了。 只不過他找過去的時候,姜須駝不在家,等了好久才回來,否則狄千宇早就來神荒海了。 姜須駝看上去粗魯,可是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就洪荒時期是個蠢貨,現在也熬成了人精。老傢伙哼了一聲:「我看啊,這些巨獸戰士受到陣法限制,無法離開那環形山,只能守不能攻。只要武羅他們三個不進犯環形山,那些巨獸戰士不會出手。」 狄千宇點了點頭:「我估計也是如此。既然這樣,咱們也就不等了。」 「那半妖族的娘們厲害,我盡量拖住她。姜兄你出手,先把另外那個半妖族避開,只要有機會立刻下手殺了武羅,咱們就遠走高飛。」 姜須駝點了點頭。 兩人都很清楚,深入神荒海,就算兩人乃是妖族大聖,也不可能一路衝殺回去。所以只要能殺了武羅就成。 至於半妖族這兩個「目擊者」,反正半妖族和妖族仇深似海,他們說了也沒人相信。說不定顏之西還會認為這是半妖族的離間之計。 起碼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算是那名雄性半妖族有能力和姜須駝一戰,可是他保護入定的武羅,實力也是必打個折扣。狄千宇相信,姜須駝有九成的機會殺掉武羅。 至於朱妍和南榮音那兩個女孩子,才是真正的目擊者,等解決了武羅,自然要將兩人處死。 兩大妖聖潛行前進,如果妖族大聖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除非是和他們同一個級數的人物,不然還真是難以發現。 南榮玉魅雖然戰力上不遜於狄千宇,但那是因為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的加成。如果但論修為,南榮玉魅也要遜色一籌。 是以,兩大妖聖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了三人,狄千宇驟然發動,無數鐵刀一樣的羽毛瞬間將附海底的淤泥攪動起來,海底一片昏暗。 南榮玉魅姐弟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在這裡偷襲他們,他們的全部注意力,大都放在那些巨獸戰士身上,剩下的也只是防備可能會傻乎乎一頭撞過來的深海巨獸。 淤泥一起,南榮玉魅臉色一變,黑暗之中,無數道鐵羽唰唰唰的刺過來。從正面、從側面,從背面,從上面,甚至是從腳下的淤泥之中。 狄千宇一出手,便使用自己的異寶將南榮玉魅整個禁錮在其中。 措手不及的南榮玉魅幾乎是想都不想就放出了「天人一劍」,憑藉著這枚天下第一劍符,寒光連連閃爍,將周圍襲來的鐵羽盡數攪得粉碎,才算是勉強站穩了腳跟。 一片渾濁的海水之中,有一雙金色的眼睛,一雙碧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能夠看穿黑暗。 南榮玉洪就要吃力得多,他本來比起南榮玉魅就要差著一些,又沒有天命神符,戰力遠遠不如半妖女皇。 姜須駝開始還謹慎為主,一拳之中,蓄了七成的力量撞開海水轟了上去。 沒想到這一拳,南榮玉洪都接不下來。 拳頭一到,一股宏然大力排山倒海一樣的湧過來。南榮玉洪吐出一串水泡,連退數丈。驟然遭襲,他又看不清周圍的情況,放出那柄骨矛四處亂揮,阻止敵人靠近。 一拳退敵,姜須駝心中大定,一步上前,招式大巧若拙,輕鬆避開了南榮玉洪的骨矛,又是一拳,卻是九成力量。 強大的力量將周圍的海水擠壓排空,在萬丈深的巨壓海底,形成了一個直徑二十丈的巨大真空球。 南榮玉洪感覺到危險來臨,瞬間臉色憋得通紅,一條胳膊比平時粗大了三倍,豁出了老命轟出一拳。 兩股力量一碰,南榮玉洪不堪一擊,一路上連吐三口鮮血,不知道被轟到了什麼地方去。 姜須駝大喜過望,轉過身來,一雙碧綠的眼珠子盯著武羅。 武羅看似毫無所覺。中央墓穴之中,光芒巨熊上前一步,巨掌緩緩的按在了那塊巨大的紅色晶體上。 血光爆發,霎時間滿眼紅色…… 第201章 撕天巨力 姜須駝的大手已經按在了武羅的肩膀上。他的手掌寬大厚實,骨節好似千年老樹的樹瘤,皮膚粗糙堅韌,刀劍難傷。 他在妖族大聖之中,號稱神力第一,一身的本事,有七成都在這雙手上。剛才只憑拳頭,就輕鬆將南榮玉洪打傷,要知道南榮玉洪在半妖族之中可不是弱者,實力還在一般的術王和兵王之上。 姜須駝感覺到,只要自己一發力,就能夠將這小子撕成兩半。 他面容看上去凶狠,實際上碧眼金猊本身就是生性殘忍的妖族,他姜須駝這一輩子,最喜歡的殺人手段就是扯住兩條腿,將對手撕成兩半。 如果對手有好幾條腿,那就更好了,就像撕紙一樣,一片一片的撕下來。 現在,他抓住了武羅的雙肩,雖然比起抓著雙腿撕裂要困難一些,但是以姜須駝的神力,一樣是撕紙一般的輕鬆。 他正要發力,享受將敵手撕裂的快感,武羅忽然睜開了眼睛。 姜須駝已經不在意了,你及時清醒過來又能如何?你已經被本座抓住了,只要本座一發力,管你什麼境界,一律撕成兩半。 他雙臂一分,可是預料之中的鮮血四濺,內臟飛舞的場面卻沒有出現,武羅的肩膀,牢固的好像鋼鐵澆鑄,一動不動。 姜須駝卻不信這個邪,便你真的是一尊鐵人,本座一撕之下,也要被裂成兩半。 他碧眼一瞪,再次發力,這一次,有一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武羅雙眼炯炯有神看著他。 「哈哈哈……」姜須駝大笑,妖族大聖在水底,和在陸地上幾乎沒什麼區別:「你想和本座比拚力氣?」 誠然剛才沒有一把將武羅撕成兩半,證明這少年的確有把子力氣。可是那又如何?難道他還能夠和堂堂妖族大聖之中神力第一的碧眼金猊相比? 跟本座比力氣,簡直是不知死活! 姜須駝眼中儘是不屑:「小子,好膽!本座就喜歡你這樣有膽量的後輩。你敢跟本座比力氣?本座成全你。本座不使用別的神通,今天就憑本體的力量,跟你一較高下!」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力,那邊的狄千宇聽到了卻是大為著急:「姜兄小心,那小子力大無窮,身上應該有什麼特殊的異寶,讓他力量倍增。」 狄千宇不知道武羅身負天命神符「力拔山」,可是他對武羅的底細打聽的很清楚,有幾戰之中,武羅顯示出遠超尋常的力量,他不得不提醒一下姜須駝。 碧眼金猊哈哈大笑:「放心,比別的我老薑不敢誇口,比力氣,整個東土誰敢能說勝我?」 海水之中一道金光繚繞,天命神符「力拔山」在武羅背後緩緩升起,有了這枚天命神符,武羅的力量驟然增大數倍,眼中已經流露出一絲笑意。 「哈哈哈……」姜須駝看著那枚天命神符,不但沒有驚訝,反而是一聲大笑:「原來這就是你的依仗?你以為有了這枚殘缺不全的天命神符,就能挑戰本座的巨力?好!叫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天生神力!」 「呔!封印破除,開開開!」 他大吼三聲,每喝一聲「開」,身上就會騰起一道金色光圈,在吼聲之中炸得粉碎。三道自我封印的金色光圈解除之後,姜須駝身上的肌肉猛然膨脹三倍,原本穿在身上還顯寬鬆的袍子頓時被撐得裂開。 武羅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幾乎不可抗拒的力量襲來,那雙大手宛如鋼鉗,狠狠扣住了他的雙肩,手指幾乎要刺進肉裡。 姜須駝的力量太大,大到了影響他平常的起居生活。想一想隨手拿起茶杯喝水,茶杯都會受不了巨力破碎,就明白他為什麼會將自己的力量封印起來。 即便是加上了三道封印,姜須駝依舊是力大驚人,對付一般的敵人,封印之後的力量已經足夠。 姜須駝雖然狂妄,卻也不傻。武羅有一道專門加持力量的天命神符,他自然立刻解開了自己的封印。 他一聲狂笑:「哈哈哈,小子,本座很欣賞你的勇氣,不過本座更喜歡把欣賞的對手擊敗、撕成碎片的感覺,哈哈哈……」 他猛然發力,眼看著就要將武羅撕成兩半,武羅的雙手卻依舊死死地搭在他的雙肩上,似乎還想要反擊。 姜須駝不屑:「小子,還不死心嗎?好,就讓本座告訴你,什麼叫做絕望……」 他還沒說完,武羅背後升起一道紅光。一枚破碎的石塊,正隨著紅光緩緩抬升,到了半空中,居然和那枚天命神符「力拔山」拼接在一起,這一枚原本已經破損的天命神符,居然大致上補齊了,只差著最後一個邊角。 「轟……」 大海搖擺,巨聲雷鳴,「力拔山」之上,迸射出耀眼的血色光芒,一道道紅色電光在這道天命神符上來回攢動,宛如活物。 武羅的力量在「力拔山」第二個部分拼接上去之後,立時暴增。剛才在姜須駝手下還不堪一擊,此時卻已經穩穩壓過姜須駝一頭。 殘破的「力拔山」尚且是三品神將,這是什麼概念?連天下第一序列的「旱魃血焚」和「百萬人屠」都只是二品神將,若是「力拔山」能夠完全補足,恐怕不弱於天下第一序列。 武羅的雙手死死搭在姜須駝的肩膀上,此時終於發揮了作用。巨力一發,就要將姜須駝撕成兩半。 妖族大聖的身體,經歷了數萬年時光的打熬,早已經堅逾精鋼,就算是站著不動,讓人來攻擊,一般人也是束手無策。 可是這樣強悍的身體,在武羅巨力之下,竟然發出了嘎嘎的響聲,姜須駝感覺到自己的骨骼摩擦,痛苦無比,竟然真有被武羅一把撕裂的趨勢。 他嚇得魂飛魄散,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全都可以不算,他正要使用別的手段,壓制武羅,武羅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背後的「力拔山」上,投射下一道血色光束,武羅一聲大喝,力量再次暴增一倍。姜須駝原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現在更是不堪一擊。 武羅巨力一發,不等姜須駝其他的手段施展出來,就聽見「嗤啦」一聲,一道血劍沖天而起,海水頓時被鮮血染紅,破碎的內臟濺的到處都是。 姜須駝的腦袋歪歪斜斜的掛在一邊的肩膀上,鬚髮皆張,破口大罵:「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本座不殺了你,妄為妖族大聖!」 一道黑芒從他的眉心之中射了出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竄出了海面,迅速的朝西方逃竄。 姜須駝的肉身雖然毀了,但是元魂完好無損,一身修為也沒有損失多少。 但是堂堂妖族大聖,最喜歡將人撕成兩半的姜須駝,卻被別人雙手一分,撕成了兩半,傳揚出去,只怕整個東土的人都不會相信吧? 姜須駝也是識時務,肉身已毀,雖然他的實力沒怎麼受損,但是再打下去無疑對自己不利,風險太大,是以丟下一句狠話,灰溜溜的逃了。 武羅知道此時乃是姜須駝最虛弱的時候,這一次他大意失荊州,非要跟自己比力氣,不肯動用其他的手段才會敗了。若是不能夠趁此機會斬殺姜須駝,將來必成大患。 可是妖族大聖都有些奇妙手段,就好像姜須駝逃命,速度之快乃是武羅平生僅見,別說追了,連看清楚他的逃跑軌跡都有些困難。 那邊狄千宇差點破口大罵:姜老鬼該死!早就提醒你小心,結果你陰溝裡翻船,你倒是有保命手段跑了,我怎麼辦? 狄千宇的本體乃是金目雲鵬,速度也是強項,因此猛攻一陣將南榮玉魅殺退幾步,猛的一掀自己的長袍,全身蜷縮,化作一道灰色光球,嗖的一聲竄出了海面。 出了海面便是天空,那就是狄千宇的地盤了。 他將身軀展開,無數鐵刀一般的翎羽捲著狂風,就要施展秘術遁走。卻不料早有人在半空之中等著他。 光芒巨熊此時身體膨脹到了三十丈高低,絕對是一頭龐然大物。巨大的熊掌威猛無鑄,不講道理的照著狄千宇的後背一拍。 「彭!」 一聲悶響,狄千宇一個踉蹌,胸口一甜,差點噴出一口鮮血來。 武羅已經跟了上來,一把拽住狄千宇的一隻腳踝,巨力發動,連姜須駝都沒辦法抵擋,狄千宇就更是不成了。 「彭!」又是一聲大響,他被武羅狠狠地摔在了海面上。海水四溢,浪花四濺,狄千宇所受的傷害倒是不大,可是極為狼狽,堂堂妖族大聖,什麼時候這麼沒面子過? 他「嗷」的一聲怪叫,從海水中跳出來就要去找武羅算賬。一道清冷的劍光卻讓他冷靜了下來。 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化作了一條倒掛的銀河,正從天際之間緩緩流淌下來。銀色的河水在南榮玉魅的接引之下,化作了一道只有髮絲粗細的銀色劍絲,無窮無盡的殺意,正從那劍絲之中逼出來,狄千宇頓時打了個寒戰。 南榮玉洪出現在他背後,三人成三角形,將狄千宇圍在了中間,一旁,還有一頭光芒巨熊虎視眈眈。 武羅也沒有想到,那墓穴之中,巨大的紅色晶體溫養的,居然是「力拔山」的另外一個部分。 汪洋巨妖族顯然是知道這片墓葬群的存在,儘管丟掉了這塊領地,但是數萬年來,巨妖族一直在默默無聞的用戰死族人的生魂,溫養著這塊天命神符的殘片。 他們通過寄魂蟹將生魂拆散了運進來,到了墓葬群附近,寄魂蟹才會聚集在一起,因此半妖族從來沒有發現過。 汪洋巨妖族也是天生神力,「力拔山」這樣的天命神符,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這道天命神符若是真的完整了,說不定又是一個天下第一序列,巨妖族如此興師動眾,倒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武羅通過了重重禁制,拿到了那塊赤紅色的晶體,晶體立刻崩碎,看到裡面的石碑殘片之後,武羅大為意外。若不是因為這一部分的「力拔山」殘片,恐怕他就真的被姜須駝一把撕成了兩半。 儘管他還可以奪舍重生,一切就得重頭開始了。 …… 狄千宇面色陰沉,厲聲道:「南榮玉魅,你想將我留在神荒海,就怕你付不起代價!」 武羅忍不住冷笑,典型的色厲內荏。 南榮玉魅淡淡道:「朕要大聖前來,原本就不是動手的,只要大聖放了那兩個女孩,朕可以保證,大聖能夠安全離開神荒海。」 「此話當真?」狄千宇疑惑。 南榮玉魅淡然道:「大聖應知,君無戲言。」 南榮玉魅不是不想留下狄千宇,可也正如狄千宇所說,想要殺了他,南榮玉魅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 如果是在寂滅島,仗著島上各種佈置,南榮玉魅有把握在自己不受傷的情況下擊殺狄千宇,可是現在卻不行。 狄千宇掃了一邊的武羅一眼,知道這回無論如何是殺不了武羅了,這小子比起上一次,實力又強大不少,狄千宇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在這麼下去,自己可就沒有十足的把握殺人滅口了。 可是形勢比人強,姜須駝一時大意,居然被武羅撕碎了肉身奪路而逃,自己一人無論如何不是眼前三人的對手,更何況這裡乃是神荒海,南榮玉魅隨時可能招來半妖大軍,不宜久留。 不過此行也不是毫無所獲,起碼姜須駝和武羅已經是死仇,自己有了一個堅定地盟友。 他身後升起一團灰色霧氣,昏迷的朱妍和南榮音出現在霧氣之中。狄千宇狡猾一笑:「接住了!」 兩女被兩股巨大的力量拋射出去,一個朝南一個朝北,而狄千宇則是頭也不回的朝著西方飛去。 南榮玉魅自然是筆直的去追南榮音,武羅也手忙腳亂的去找朱妍。 南榮玉洪看著化作一團灰色光芒,速度奇快無比的狄千宇,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且不說他追不追的上,便是追上了,他一個人也不是狄千宇的對手。 武羅接住了朱妍,檢查了一下,大姨子只是被一種微弱的毒素迷昏了過去,沒什麼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再也不願朱妍出什麼事情,趕緊將還沒有醒來的朱妍送進了「天府之國」。那裡有碧玉籐,解去這等級別的毒素輕而易舉。 雖然救回了朱妍,武羅心裡卻是一點也不痛快,相反還覺得很憋悶。 一把撕了姜須駝固然痛快,可是卻被狄千宇這麼輕而易舉的跑了,武羅兩輩子算起來,吃這種悶虧的時候也不多。 說起吃悶虧,武羅可還惦記著上一世的仇恨呢,這一次回中州,或許應該去把這樁陳年舊案了結一下了。 武羅心中盤算著這些事情,慢慢返回。南榮玉魅已經將南榮音救醒了,南榮音見到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頭扎進母親的懷抱:「母皇,嗚嗚嗚……」 她哭得稀里嘩啦,將這些日子來的委屈、擔驚受怕全都哭了出來。 清冷的海面上,武羅站在一旁,南榮玉洪老眼有些濕潤。他雖然習慣於從半妖族鎮海王的角度考慮問題,甚至起過將南榮音許配給武羅的念頭。但是南榮音畢竟是他的親外甥女,一時間也是真情流露。 南榮玉魅身上那種凌厲的女皇鋒芒收斂不見,就像是一隻毒蜂,將自己的尾針藏起來一樣。她身上儘是母性的光輝,眼神柔和,聲音溫暖,輕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好了,都過去了。你這回總要改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了吧?對你也算是個好事……」 南容易哭哭滴滴的從南榮玉魅的懷裡起來,一抬眼就看見一邊的武羅,頓時臉色一變,小手一指武羅,厲色道:「母皇,幫我殺了這個壞蛋,壞蛋欺負我……」 南榮玉魅輕輕一打她的小手:「胡說什麼呢,武羅先生乃是我族貴客。莫惹先生生氣。」 南榮玉洪在一邊臉色古怪「欺負」這個詞可是有很多解釋的,鎮海王殿下就經常「欺負」女孩子,難道武羅和南榮音之間,真的已經…… 南榮玉洪忍不住看向了半妖女皇。南榮玉魅雖然未經人事,但是年歲擺在那裡,什麼事情不懂?南榮音這話一出口,南榮玉魅心裡一揪,恰好六弟的目光掃來,南榮玉魅哪裡還不明白意思? 上一次南榮玉洪就提過這事情,半妖女皇思忖片刻,回給南榮玉洪一個眼神,然後微不可查的一點頭。 南榮玉洪也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先問清楚,別弄錯了。若真是那樣,也就只能順水推舟了。 南榮音當然不知道自己為老不尊的舅舅竟然會這麼想,她委屈道:「母皇,你不知道這傢伙有多可惡,況且他還把哥哥給……」後面的卻是羞於啟齒。 南榮玉魅歎了口氣,有些寵溺的把南榮音往懷裡抱了抱,看向武羅道:「先生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雖然武羅事關半妖族的封印,可是南榮玉魅剛剛救回了女兒,真是不忍心責備孩子。武羅一擺手:「沒關係。」他當然不會跟南榮音計較這些事情。 實際上南榮音一路上受的委屈,多半是顏芷薇那個小魔女折騰的,武羅有時還護著她。只是武羅在南榮音的眼中,顯然和顏芷薇是一路貨色,只有他在眼前,南榮音就習慣性的把一切「仇恨」轉嫁到武羅的身上。 南榮玉洪上前一步:「陛下,咱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南榮玉魅一點頭:「走吧。」 她收了「天人一劍」,牽著女兒的手飛在前面,南榮玉洪則故意和武羅落在後面,和前面的母女兩人拉開一定的距離。 武羅還算善解人意,以為鎮海王殿下的意思是,給人家久別重逢的母女留下空間,好讓人家說說體己話。 卻沒想到鎮海王嘻嘻一笑,湊到了他身邊:「這個,武羅先生,我家外甥女雖然任性了一些,但是天真無邪,還是很可愛的嘛。您說是不是?」 武羅暗笑,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不是?那不是打您老的臉嗎。 他點點頭:「殿下說的極是。」 南榮玉洪看他點頭,大喜,興奮地搓著手掌:「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先生寬宏大度,想必也不會計較的,對吧?」 武羅忍不住笑了笑:「那是自然。」 我還有四塊天生神玉著落在你們半妖族身上,自然不能跟你們計較以前的事情事實上雖然半妖族和他為敵,甚至南榮玉魅還讓他吃了不小的苦頭,但是畢竟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南榮玉洪深深吸的吸了口氣:「既然如此,想來這樁姻緣沒什麼阻礙了。」 武羅一愣:「姻緣?什麼因緣?」 南榮玉洪怫然不悅:「先生怎麼還這樣裝聾作啞?我外甥女都說了,你欺負她。那時候兩家敵對,你便是用強了也不能算錯,可是現在咱們和好,這件事情你總得給個交代吧?」 「用強?」武羅猛然明白了,連連擺手:「不是那麼回事,你們真的想多了……」 南榮玉洪臉上露出「你不用跟我解釋」的笑容,武羅反倒是更著急了,這種事情,如果第一次沒說清楚,以後想要說清楚可就更困難了。 可是他正要開口,忽然前面的大海之中,轟然一聲巨響,震得武羅等人一個踉蹌,滔天的水浪之中,只見一張六十丈長的森然大口張開,彭的一聲巨響,噴出一股直徑四十丈的巨大水彈。 水彈的目標不是武羅,而是南榮玉魅。 「陛下當心!」南榮玉洪顧不上別的了,忙搶上去保護南榮玉魅。 半妖女皇氣度非凡,臨危不亂,一把推開了南榮音,電劍天令憑空出現,化作十丈大小,光芒一閃,電光如龍,轟然一聲將那顆水彈炸得粉碎。 南榮玉魅朗聲喝道:「何方宵小,膽敢暗算朕?」 「哈哈哈……」一陣狂笑,滔天的浪花之中,躍出來一頭巨怪,一顆碩大的腦袋佔了身體的一半,巨口邊沿上,生著一排眼珠。鯨魚模樣的身軀在海浪之中暢快自如。 他混不將半妖女皇放在心上,大聲道:「南榮玉魅,你好大威風,我們天荒海,也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南榮玉洪吃驚:「巨天魁,你怎麼會在這裡?」 第202章 巨妖皇師 天荒海和神荒海之間的邊境線上,半妖族屯有重兵,還有無數異寶暗中監視,而且汪洋巨妖族每一員主力戰將,半妖族都有專門的人員負責監視。一有異動,立刻就會報告。 他身軀龐大的巨天魁冷笑:「南榮玉魅能深入天荒海,我們就能來你寂滅島!」 南榮玉魅一愣:「我們?」 南榮玉洪心頭,忽然被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籠罩,他猛地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最高,幾乎是他動起來的同時,一道粗大的藍色閃電從天而降,擦著南榮玉洪的身子落在了海面上。 「轟!」 電光四射,大海被擊穿了一個直徑三十丈的空洞,海水一瞬間被高溫的電流蒸乾。 南榮玉洪雖然躲了過去,但是半邊身子已經是一片焦黑,身軀搖搖欲墜,憋了好一會兒,還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咬牙切齒道:「雷天魁,你個只會暗中偷襲的小人也來了!」 海面上,浮現出了一片藍色的光斑,一頭龐然大物從水面下緩緩升起。他的身軀比起巨天魁小了足有一半,但是依舊龐大無比。 雷天魁的後背上佈滿了湛藍色的光斑,強大的雷電正是從這些光斑之中凝聚激發出來的。 雷天魁兩隻眼睛之中沒有眸子,只有一道道的藍色電光在空洞的眼球之中不住閃爍。 「你管我用什麼手段,只要能殺了你,我巨妖族也能太平幾十年。」 南榮玉魅冷哼一聲:「兩位還真是膽大包天,此地距離寂滅島不過數百里,只要我族大軍一到,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嘿嘿嘿」巨天魁一陣冷笑。雷天魁淡淡道:「我們來了,就不會害怕。」 南榮玉魅立刻覺察不妙,電劍天令立刻化作一道光芒返回南榮玉魅身邊護主,一道巨刀憑空出現,毫無徵兆的落在了電劍天令上。 「叮!」 巨刀和電劍天令的碰撞,聲音清脆。可是碰撞的威力卻格外驚人。巨刀猛的後撤,一道道藍色的閃電在巨刀上不住亂竄,織成了一道電光。 電劍天令也浮現出一絲裂紋。 南榮玉魅一陣心疼,電劍天令乃是半妖族皇室祖傳的寶物,受了這樣的傷害,恐怕又得幾十年才能修復。 「武天魁,什麼時候你也和雷天魁一樣,喜歡暗箭傷人了!」南榮玉魅大怒。 海面下,又升起一頭汪洋巨妖。他一身輕快的皮甲,身形在巨妖族之中算是「適中」,長的好似一頭猿猴,一臉冷漠,背後還背著另外一隻巨刀。 而手中握著的那一柄巨刀,藍色電光兀自閃爍不休,沒有幾十年,也休想除去這電光傷害。 武天魁卻是沉默寡言,出來之後,便一反手將另外一柄 摘下來,冷冷看著南榮玉魅,一言不發。 就算是南榮玉魅,也感覺被毒蛇盯上了一樣,一陣不舒服。三頭汪洋巨妖之中,事實上武天魁的威脅才是最大的。 三頭汪洋巨妖,站立在大海之中,遠遠看去,武羅四人就像是四隻蒼蠅,正圍繞著三頭龐然大物不住飛舞,似乎很是不自量力。 南榮玉洪暗暗吃驚:「你們潛入神荒海,難道是為了取我們姐弟的性命?」 巨天魁口無遮攔:「本來是的,可是臨時又改了主意。」他一邊說一邊在大海之中行走,龐大的身軀每一個動作,都會掀起一片片的巨浪。 與此同時,雷天魁也動了起來。半妖女皇被武天魁盯著,不敢擅動。南榮玉洪和南榮音立刻一左一右站在女皇身後拱衛。 兩頭聚妖來到武天魁身邊,三人站成一排,恰好將南榮氏三人和武羅隔絕開去。 武天魁抬刀遙遙一指南榮玉魅,一股沖天的戰意爆發出來。南榮玉魅臉色一變,手指一彈,天下第一劍符「天人一劍」化作一道銀河從天而降。 無窮無盡的殺意,抵住了那滔天的戰意。 武天魁身邊的雷天魁卻一把按住他。武天魁似乎是格外不甘心,狠狠一咬牙,巨大的臉頰上,肌肉一陣起伏,終於狠狠的放下了巨刀。 雷天魁忽然轉身,面朝武羅,抱拳躬身一拜:「汪洋巨妖族,有請武羅先生。」 武羅一愣,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了? 「請先生移駕藏龍島一敘。」雷天魁禮數有加。 武羅皺起了眉頭:「這是何意?」 雷天魁顯得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很恭謹地答道:「先生乃是我族貴客,雷天魁奉大皇師之命,請先生一敘。」 武羅吃不準巨妖族到底是什麼意思,淡淡道:「我要是不肯去呢?」 雷天魁一愣,背後藍色電光嗤嗤喇喇的一陣亂閃,巨天魁已經不耐煩了:「我就說跟他費什麼話,抓走了再說……」他轉過身來大步跨出,帶著轟鳴的水聲要朝武羅撲過去。 南榮玉魅心神剛一動,武天魁眼中興奮的光芒一閃,把巨刀一擺,就等她衝過來好廝殺一番。 「放肆,還不退下!」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海底深處傳來,音波擴散,帶動的周圍數百里的海面泛起了一層水波。 頭大無腦的巨天魁、桀驁不馴雷天魁、唯武是求的武天魁,全都聽到這個聲音,全都收起了各自的脾氣,也不管一邊的南榮玉魅了,轟然跪倒,高聲道:「恭迎大皇師法駕!」 海面從數十里之外出現一道水線,筆直的延伸到了眾人身前。以那條水線為中心,海水朝兩側排去,就像是有一道鋒利的天刀,將整個海面切開了一樣。 一頭行動遲緩的汪洋巨妖,慢慢從水線之中走出來。 這頭汪洋巨妖,比起之前的三頭體型要小得多,只有數十丈高低,但是一雙眼眸湛藍,宛如深海一般。眉目開闔之間,一道道神光流淌,一看就知道極為不凡。 以南榮玉魅的城府,也忍不住臉色大變:「喬天鬼,你竟然敢來我神荒海?」 大皇師喬天鬼呵呵一笑,看上去人畜無害:「我這死老鬼難得有機會出來走動一下,當然不能放過。不過你放心,老鬼這回不是衝著你來的。」 他轉過頭去,臉上依舊帶著笑容,看著三頭還跪在海中的巨妖:「你們這一群蠢貨,愚不可及,蠢笨無雙,老子手下怎麼有你們這群傻蛋?老子跟你們說了多少回,要懂得禮貌、懂得禮貌!你們他奶奶的!你們三個腦袋裡面塞得是礁石還是魚糞?聽不懂老子的話嗎?還好老子智慧無雙,猜到你們三個二貨辦不好這差事,臨時趕過來,不然又被你們給搞砸了!」 武羅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氣質悠遠、滿口禮貌,卻髒話連篇的老人,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桀驁不馴的三頭巨妖,被罵的一點脾氣沒有,老老實實的跪著,吭都不敢吭一聲。 喬天鬼罵了他們之後,一轉頭,又恢復了那個智慧老人的形象,氣度不凡,朝武羅拱手作禮:「先生,我等絕非勉強,先生難道不想知道『力拔山』的內幕?」 武羅心中一動,喬天鬼微微一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先生請。」 「嗚嗚嗚……」雄渾的號角聲傳來,大海陡然掀起一個大浪,黎明即將到來,黑暗之中,隱約能夠看到,不遠處一道長達數十里的水線正在朝著這邊滾滾而來。 南榮玉洪大喜:「我族精兵來了!」 此處距離寂滅島也不過三百里,而寂滅島上駐紮的,又是半妖族最精銳的軍隊,只要大軍一到,形勢立刻逆轉。 南榮玉魅心中也踏實不少,她雖然強大,但是一個喬天鬼就夠她頭疼了,剩餘三頭聚妖,都是巨妖族頂尖的戰士,南榮玉洪一個也應付不了。 事實上半妖族的中堅力量乃是術王和兵王。但是絕大部分術王和兵王都駐紮在天荒海邊境上,急切間抽調不過來。 而術王和兵王之上的高手,都是半妖族朝中大員,好比南榮玉洪,就有一人對抗一頭巨妖戰將的實力。只不過他前面被姜須駝的神力所傷,後來又被雷天魁偷襲,傷上加傷,實力大打折扣。 喬天鬼朝南榮玉魅哈哈一笑:「老鬼這就走了,你們不必興師動眾,都說了這次來不是為了你們。不過能夠耀武揚威的從神荒海走一遭,也算是找回了場子。」 南榮玉魅氣的臉色鐵青:「神荒海豈容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武天魁按在大海之中的雙手,握緊了兩隻巨刀,南榮玉魅不敢輕舉妄動。 她又轉向武羅道:「先生真要棄我們而去?」 武羅道:「陛下放心,半妖族還欠我四枚天生神玉,只要我神功大成,肯定會來神荒海的。」 雷天魁聽武羅和南榮玉魅交談,似乎分外熟稔,臉上一陣殺氣浮動。 南榮玉洪連忙喊道:「先生,我不逼你娶阿音了,先生留下來吧……」 「舅舅!」南榮音大惱。 鎮海王訕訕:「那個,你都說了,他欺負你狠了……」 南榮音差點氣得背過氣去,我是那個意思嗎? 喬天鬼抬手成掌,虛空一切,海面上出現了一條細線,海水順著那條線朝兩邊退開。 喬天鬼哈哈一笑:「半妖族的一群廢物們,老鬼走了,你們能耐我何有本事,來咬老鬼的卵子啊,哈哈哈……」 雷天魁尷尬不已,他其實在喬天鬼開口的時候就有撲上去摀住他的嘴的衝動,可是他不敢。至於武天魁,除了武道,什麼都不關心,「巨妖族的顏面」這種虛妄的東西,與他更是浮雲。巨天魁更是不在話想找到他在乎的東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雷天魁暗中擦著冷汗,陪著眾人走了下去。 他們身後,水面漸漸合攏,武羅發現周圍一片大海的湛藍色,彷彿有另外一個太陽,在水面下照耀,海水泛出一片片耀眼的光芒。 「老……先生。」武羅差點脫口而出「老流氓」了,還好及時收口。 「您說的『力拔山』的秘聞,是不是可以先告訴我?」 喬天鬼爽朗一笑,彬彬有禮:「先生不必著急,等到了藏龍島,除了『力拔山』,老夫還有很多事情要向先生講述。」 武羅看看後面的三頭巨妖,苦笑一下道:「您老還是恢復本色吧,您這麼跟我客客氣氣,禮數周全的,說實話我心裡感覺很不踏實啊。」 「噗!」背後三頭巨妖,除了殭屍臉武天魁之外,兩外兩頭都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喬天鬼老臉訕訕,猛回頭對著三頭巨妖臭罵一陣:「混賬東西,我跟先生說話,誰讓你們胡亂放屁打擾的?」 武天魁木然道:「我沒有。」 喬天鬼暴跳如雷,衝上去拳打腳踢:「老子說你有,你就有,你他媽的再說一遍,你有沒有?」 武天魁戰力恐怖,乃是連南榮玉魅都不敢小看的對手,在喬天鬼的拳打腳踢下,卻連一點不滿都沒有,抱頭鼠竄,連連道:「我有、我有……」 「哼!」喬天鬼冷哼一聲,停了手,一轉身看見目瞪口呆的武羅,不由得訕訕一笑:「倒讓先生見笑了。」 武羅有些機械道:「先生這乃是真性情……」 喬天鬼哈哈一笑,用手把腦袋一抹:「也罷,先生不習慣老鬼裝模作樣就算了,老鬼本來是什麼性子,就是什麼性子了。」 武羅飛在數十丈的半空中,喬天鬼和他說話卻還要低著頭,感覺奇怪無比。 就在這時,前面的海水湧動起來,組成了一道蔚藍色的階梯。喬天鬼當先走上去,武羅等人也跟了上去。 那道階梯走到了盡頭,外面一片黑暗,星光燦爛,他們已經到了一處不知名的海面上。 這一出來,武羅就有些訝異,因為這片海面上的水元靈力,比起寂滅島上還要濃郁。而且這裡的水元靈力,帶著一種古老蒼茫的感覺,更加的純粹。 喬天鬼的得意洋洋:「如何?老鬼地盤比起那半妖族的婆娘強得多吧?不是我跟你吹啊,神荒海那破地方,也能跟我們天荒海相比?那裡邊,只能生長些小魚小蝦,我們這邊可是能誕生真正的史前巨獸的,要不是迫不得已,誰會去跟半妖族那幫土老帽搶地盤……」 雷天魁汗顏不已:您老人家這是赤裸裸的吹厲害啊,還說您不是吹…… 可惜,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 武天魁就是因為這方面太木然,才經常成為大皇師閣下的沙包。 雷天魁一直懷疑,是不是因為大皇師從小就喜歡對殭屍臉拳腳相交,才會讓殭屍臉此生極情於武道。 眾人前方不遠,就有一座巨大的島嶼。此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極遠處的海面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那座島嶼在這樣的背景下,更顯得神秘濃重。 喬天鬼指著那座島嶼道:「那裡就是老鬼的老窩藏龍島。這名字還是我起的,怎麼樣,犀利吧,藏龍島、藏龍臥虎。」他大拇指一挑,指向自己:「藏得就是老子我!」 雷天魁慚愧的都有些木然了,有您這麼吹噓的嘛? 武羅面色古怪,不冷不熱的陪了一句:「您老人家倒是很明白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的道理。」 雷天魁咬著嘴唇,算是忍住了。那邊巨天魁哈哈一笑,又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喬天鬼殺人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武羅其實很想拉住衝過去暴打巨天魁的大皇師閣下,無奈自己體型太小,實在是力有不逮。 巨天魁一聲嚎叫鑽進了大海中不肯出來,雷天魁看到喬天鬼還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只好上前道:「大皇師,公事要緊。」 喬天鬼這才作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公事要緊。」 「武羅先生,請。」 上了藏龍島,武羅卻有些尷尬。巨妖族因為喬天鬼的緣故,不敢對他有所不敬,不僅如此,還十分好客。可是這藏龍島上,居住的都是巨妖族儘是大皇師的麾下。 從房屋,到日常用的器皿,都是依照著巨妖族的體型來造的。 大皇師請他喝酒,就被都能讓武羅在裡面泡澡。 如此這般尷尬了數次,大皇師也惱了,將下人統統趕走,苦笑著對武羅道:「也罷,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事情了,你肯定也等急了,我就直說吧。」 武羅感動啊,有種苦盡甘來的快樂,原來您老人家也知道我早就等急了! 「大皇師果然是善解人意。」 喬天鬼知道他是諷刺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想必先生也能猜到,『力拔山』乃是我族聖物。」喬天鬼道:「不過先生恐怕不解的是,『力拔山』怎麼會破碎。」 武羅的確好奇,按說完整的『力拔山』,恐怕不遜於天下第一序列。這樣的天命神符幾乎已經無敵,還有什麼樣的力量,能夠將「力拔山」擊碎? 「事實上,『力拔山』應該算是天下第一力符。」果然,喬天鬼說了:「只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天下第一序列這個說法,所以『力拔山』依舊還叫做『力拔山』。我巨妖族誕生的宗祖,便是這『力拔山』的第一任主人。也是因為有了『力拔山』,宗祖才能夠在強手如林的洪荒時期立足,拼下了巨妖族的一份基業。」 喬天鬼說到這些的時候,神情之間充滿了敬佩。 武羅也很明白,即便是擁有完整的『力拔山』,想要在洪荒時代打下一片基業,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巨妖族的那位宗祖,想必也是一代奇才。 「巨妖族那個時候便在這片海域繁衍生息,但是那個時候這片海域究竟叫什麼就不知道了。」 「至於『力拔山』為何會破碎……還要從這個世界說起。」 武羅心中一動:又跟這個世界有關?難道說也是那不可抗拒的天外之力造成的? 喬天鬼卻忽然不說這個了,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 武羅知道他必有深意,點了點頭沒有反對。喬天鬼攤開手掌來,讓武羅站在上面,幾步跨出去就到了海面上。依舊是破開了一道海底通道。 這是喬天鬼獨門秘技,只有巨妖族的大皇師才能修行的「天地挪移」。 之前從神荒海回到藏龍島,片刻功夫穿越了數百萬里。這一次,喬天鬼再次施展這手段,已經是一天之中的第三次了,他的臉色也有些疲憊。 從海底通道之中出來,武羅卻是大為意外,眼前是一片昏沉沉的黑暗。 此時明明已經是白天,可是眼前的海面不但沒有一絲光明,而且甚至連雲彩都看不到,似乎這個世界之中,根本不存在太陽一般。 四周是一片虛無,只有下面是烏沉沉的海水。 武羅轉身朝後看去,後面顯然是他們來的地方,遙遠處有一絲朦朧的亮光。藉著那亮光,武羅看到,從身後大約十數里的距離開始,一直到那遙遠的亮光的地方,寬廣的海域之中,有數百個島嶼。 這些島嶼不同之處在於,武羅能夠看出來,這些島嶼乃是人工建造的確切地說,這些島嶼乃是一件件法寶,沉在大海之中。 每一座島嶼上,都趴著一頭身披鎧甲的巨妖,此時大海上一片平靜,這些巨妖族的戰士,也在沉睡休息。 「這……」武羅大眼一掃就能看出來,這些島嶼少說也有數千。巨妖族給武羅的印象一直都是人丁不旺,若是有數千巨妖戰士,突破半妖族的防線輕而易舉。 大皇師這是什麼意思?巨妖族隱藏這麼強大的一股力量,卻讓南榮玉魅一個人耀武揚威的在天荒海殺了一個來回,到他們底想要幹什麼? 喬天鬼看到了武羅眼中的疑惑,沒有解釋什麼。黑暗的大海之中一片死寂,一直玩世不恭的巨妖族老人面色卻是前所未有的肅穆,輕聲道:「要來了。」 「嗯?什麼要來了?」 喬天鬼沒有回答,武羅也不用他回答了死寂的海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隨後一頭一頭黑盔黑甲的魔兵從大海之中站了起來。 這些魔兵身上毫無生氣,隱藏在墨黑色頭盔後面的雙眼之中,也不帶一絲感情。他們就彷彿和這黑暗的大海融為一體似的,雙足站在海水之中,這黑暗的大海,就是他們的後盾。 汪洋巨妖族乃是海洋的主人,可是面對這些黑盔黑甲的魔兵,大海卻突然背叛了汪洋巨妖族,成了這些魔兵的依仗。 魔兵身高數百丈,體型和巨妖族相當。 第203章 巨妖防線 隨著這些魔兵的出現,那數千巨妖戰士無聲無息的睜開了眼睛。甚至根本不需要戰將指揮和戰前動員,他們已經習慣了一樣,各自從大海之中抽出兵器,面色肅穆的站在海島之上,勇敢的面對那支魔兵軍隊。 「嘩、嘩、嘩……」 魔兵大軍整齊劃一的朝前挺進,墨汁一樣的海水在他們的腳下蕩漾。 天空下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魔兵大軍到了陣前三里,為首的一員魔將,緩緩舉起手中那根粗大的暗黑色長槍,在一片死寂之中突然咧嘴向天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哈……」 整只魔兵大軍整齊劃一的朝天怒吼,隨後全速狂奔,朝巨妖族的防線撲了上來。 頓時一片魔影,兵刃都是漆黑一片,連一點光芒都不發出來。 巨妖族的戰士抬起兵刃,用力拍打著自己強壯的身軀,毫不示弱的和魔兵對吼起來。後面一排的巨妖族戰士上前一步,加強了第一層方向的厚度。 魔兵大軍席捲而上,兩股強悍的力量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轟!」 暗黑的海水沖天捲起數百丈的浪花,兵刃和兵刃、兵刃和肉體、肉體和肉體的碰撞聲,廝殺聲,瞬間點燃爆發,一個撞擊,巨妖族已經有三十人倒下,魔兵那邊也有十幾人隕落。 巨妖族後面的戰士慌張起來,湧上前去將那些倒地的戰士拽了下來。 這些戰士,被魔兵擊中的地方,傷口附近一層黑氣,黑氣在他們的身上迅速蔓延。將他們拽下來的那些巨妖戰士,神情淒然,有不少都渾身顫抖。 武羅所見的那些暴躁、桀驁不馴、不合群的巨妖族,在這裡完全不見,他看到的是一群團結、友愛、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給戰友的巨妖族。 半妖族對於巨妖族的認知,並不能算錯,但是在這個戰場上,似乎能夠顛覆一切常識。 那些黑氣還在瀰漫,不少受傷的巨妖族身體有一小半已經變黑了。倒在地上的巨妖族喘息著,咧嘴露出一個微笑:「動手吧」說罷,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身邊的巨妖族牙關緊要,熱淚落下。良久良久,終於一聲怒吼,也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雙臂上青筋暴起,忽然抬起手中的兵刃,重重的戳了下去。 「噗!」血花四濺,生命在受傷的巨妖族體內迅速流失。他睜開眼來,露出一絲解脫的微笑:「謝謝……」 那黑氣,隨著受傷巨妖的死亡,終於停止了侵襲,消散於海水之中。 「啊!」下手的巨妖戰士狂暴,怒吼聲中亂舞著兵刃衝了上去。 這樣的情形,在第一次撞擊中受傷的三十頭巨妖戰士身邊上演,武羅看得心中肅穆:「那黑氣,到底是什麼東西?」 喬天鬼望著戰場,巨妖族雖然人數上佔優勢,而且戰力也比魔兵高處一線,但是魔兵身上,黑氣騰騰,只要被沾上一點,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巨妖族的戰士束手縛腳,反倒是魔兵大軍越戰越勇,防線正在節節後退。 「那是九幽冥獄的力量,這些魔兵,來自本應和這個世界隔絕的九幽冥獄。」 武羅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喬天鬼歎息一聲:「除了來自九幽冥獄的死氣,還能有什麼力量如此恐怖?就算是我巨妖族的戰士,也毫無抵抗之力?」 武羅啞口無言,誠然,巨妖族乃是武羅兩世為人見過的個體平均戰力最強大的種族。拋開那些上古遺族不談,很有可能巨妖族乃是這個世界之中最強大的戰士種族。 可是這樣的種族,尚且無法抵擋那些黑氣。一旦被佔了身體,只能請求袍澤代為了斷,除了九幽冥獄的死氣,還能有什麼力量如此恐怖? 「一旦被死氣侵染,最後就會成為這樣的魔兵。完全無意識,只知道殺戮、吞噬,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就算是自己的親人、愛人站在面前,心中也只有一股殺戮的執念……」 「你可知道在這片戰場,最好的關係是什麼?」 武羅茫然搖頭。 「最好的關係便是你我約定,如果有一方被死氣侵染,另外一方要代為了斷!」 武羅心頭一震,再看向那戰場,那些巨妖族戰士,心中絕無輕視,只有一股崇敬。 「可是,九幽冥獄的力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武羅大惑不解。 喬天鬼露出一絲冷笑:「這就要從天下五方分裂說起了。這個世界原本不是這個樣子,可是為了所謂的各族安定發展,有人將這個世界強行割裂成為五個部分。」 武羅點了點頭,究竟是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將這個世界分為五方,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但是五方劃分之後,的確各族隔絕,免去了互相征伐的消耗。 「可是天知道那割裂這個世界的存在,到底是什麼心思。」喬天鬼滿口的不屑。「我族宗祖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就覺得不安,後來更是知道,若是天下五方割裂,九幽冥獄的力量便會從天荒海深處洩露出來,長久以往,天荒海必定成為一片死海。」 「不僅是天荒海,天荒海之後就是神荒海。然後這些冥獄魔兵,就會登上陸地,東土、中州、南荒、西域、北疆,一個都逃不過!」 「宗祖自然不肯讓我巨妖族成為第一個殉葬品,便竭力對抗割裂五方。我族聖物天命神符『力拔山』,便是在那個時候被擊碎,我族宗祖也就此隕落。我族的其他先祖,只搶了一塊『力拔山』的殘片,佈置下了那個祭壇……」 武羅終於明白了,也只有那種能夠劃分天地的力量,才能夠擊碎實力堪比天下第一序列的「力拔山」了。 後來天下五分,天荒海和神荒海也重新起了變化,沒想到那座祭壇,竟然到了神荒海之中。 至於「力拔山」其他的碎片去了哪裡就不得而知了。武羅雖然湊齊兩大塊,但是還有一個邊角沒有尋到。 黑氣瀰漫,魔兵滾滾,巨妖族的第一層防線已經快要抵擋不住了。 後面的巨妖族戰將兵刃指天,大吼一聲「殺」,帶著部下頂了上去。 近千名巨妖戰士,毫無顧忌的衝了上去,頓時將魔兵大軍殺的倒退後去。 可是,魔兵大軍並不慌張,他們在巨妖族的防線前,排成了長陣,為首的魔將長槍一舉,所有的魔兵仰天張口,吐出一股黑氣。 將近兩千股黑氣匯聚成一道巨大的黑龍,在空中張牙舞爪,猙獰凶殘。魔將的長槍接引了那條黑龍,凶狠的朝巨妖族防線一刺。 黑龍一聲咆哮,撲將過去。 武羅隔著數十里遠,都能夠感受到那股黑龍強烈的死氣,臉色不由微變。 身邊的喬天鬼猶豫了幾下,終於還是一聲長歎,毅然抬起手來,一團湛藍色的光圈在他的掌心出現,隨後慢慢擴大。 戰場上的巨妖族將領察覺到那光圈,嚇了一跳,立刻捨了戰場,拼了老命飛過來,隔著好幾里遠就大喊:「大皇師,您千萬不能出手啊!」 武羅意外:這是什麼意思? 喬天鬼卻沒聽見一樣,繼續發力,湛藍色的光圈越來越大,很快就已將達到了三十丈的直徑。那巨妖族戰將已經到了跟前,撲到了喬天鬼腳下,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起來:「大皇師,兒郎們還能頂住,您千萬別出手啊,我求求您了……」 喬天鬼大怒,一腳把那個比他高大一半的巨妖戰將踹開,怒罵道:「滾開,誰敢擋著老子,老子揍死他!」 巨妖戰將又趴回來,依舊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老淚縱橫:「我不管,你就是打死我,今天我也不讓你出手。」 喬天鬼根本不理會他,繼續將湛藍光圈擴大到了四十丈直徑,一抖手,湛藍色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海面,光圈恰好出現在那頭黑龍的面前,死氣黑龍一頭衝進去,出來的時候卻已經在數十萬丈的高空,對巨妖族的防線沒有一點傷害。 巨妖族的防線上,所有的巨妖戰士眼圈都紅了:「是大皇師閣下……大皇師又出手了……」 「殺啊,把這些魔兵統統趕回去!」 「殺!殺了他們,把他們統統殺光!」 巨妖族群情激奮,紅了眼的巨妖戰士悍不畏死,不再堅守防線,一股腦的撲了出去。 魔兵大軍沒有料到會是這個局面,猝不及防節節敗退。 和剛才不同,巨妖戰士們陷入了一種狂暴的狀態,武羅看到好幾頭巨妖戰士,明明已經被黑氣所傷,卻依舊不管不顧地撲向別的魔兵,廝殺起來再無顧忌,反而更加勇敢。一連斬殺了數頭魔兵之後,他們也快被死氣完全侵染,就調轉了兵刃,狠狠刺進自己的腦袋。 魔兵在這樣的衝擊下,很快潰不成軍,最終被全部趕回了深海之中。 一場大戰,巨妖族也是慘勝,折損戰士不下三百。 這還是因為喬天鬼用「天地挪移」的手段,將那頭最具攻擊力的死氣黑龍轉走了,否則損失更大。 「大皇師、大皇師您沒事吧,您可別嚇我……」那巨妖戰將慌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喬天鬼。 武羅一轉身,才看到喬天鬼面色慘白,倒在那名巨妖戰將的懷中,他卻露出一絲驕傲的微笑:「武羅先生,看到了吧,這都是我巨妖族的好兒郎,我巨妖族,不是為了我一族在戰鬥,我們守護了整個世界!若沒有我巨妖族的精兵,誰能抵擋九幽冥獄的魔軍!」 喬天鬼說完,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巨妖戰將淚下如雨:「早就跟您說了不讓您出手,每次出手,對您的損耗實在是太大了……」 武羅站在一邊,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玩世不恭,動輒就喜歡對手下連打帶罵的老人,依舊能夠在巨妖族之中,享有如此崇高的聲望。 …… 喬天鬼昏睡了整整七天才醒來。 他的「天地挪移」並非只能夠帶人穿越空間,實際上最大的作用就是轉移攻擊。整個巨妖族,也只有喬天鬼能夠用這種辦法,轉移魔兵大軍的攻擊。 可是這種手段對於自身損耗極大,兩千魔兵合力一擊,想要轉移走,絕不是看上去那麼輕鬆的。 原本喬天鬼發出這一招,只會昏睡五天。可是他之前已經連續施展了兩次,雖然損耗比起用「天地挪移」轉移魔軍的攻擊要小得多,但是和最後這一次疊加在一起,還是讓他足足多睡了兩天。 這七天之中,那暗黑之海中,魔兵大軍沒有異動。那員巨妖族戰將,也一直守在喬天鬼身邊伺候。 「大皇師以前的身材和巨天魁那個蠢貨一樣魁梧,但是不斷使用天地挪移,對他的身體消耗越來越大。大皇師只能不斷地縮減自己的身軀,來抵消這些損耗,所以才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喬天鬼醒來之後,並沒有再和武羅多說什麼武羅所看的一切,比喬天鬼任何話語都有說服力。 巨妖族老人依舊顯得有些虛弱,武羅陪著他,在三十名巨妖戰士的護送下返回了藏龍島。 到了島上,喬天鬼揮了揮手將其他人趕走:「行了,都走吧,老子我還沒死呢,一個個哭喪著臉幹什麼?」 巨妖族戰士跪下去磕了個響頭,退下去。 三十頭巨妖跪下去磕頭,也是地動山搖,武羅在一旁卻笑不出來。 「找個人,把武天魁找來。」 只剩下喬天鬼和武羅兩人,武羅歎了口氣:「別裝了,也沒有別人看著了。」 喬天鬼歎息一聲,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他無力的朝武羅道:「你也看出來了?」 若論眼光,武羅算得上老辣。喬天鬼的身體只怕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那「天地挪移」法門,實在是損耗太大,簡直是在玩命。 「我估計我還能堅持幾十年,老鬼我跟你商量個事。」 武羅點頭:「請說。」 「若是你能將『力拔山』拼湊完整,我想借來一用。」喬天鬼道:「有了『力拔山』,或許我族就有辦法將九幽冥獄的裂縫堵上。」 武羅心中一動,道:「除了『力拔山』,我還有別的天下第一序列……」 喬天鬼搖頭道:「你是好心,我明白,可是『力拔山』才是最適合我族的天命神符,換了其他的,只怕都不行。」 武羅點點頭:「你放心,只要我湊齊了『力拔山』,不管我在什麼地方,立刻就會趕來天荒海。」 喬天鬼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你是個實在人,你的話,我信。謝謝你。」 武羅搖頭:「這個世界的生靈,都要謝謝你們巨妖族。」 「大皇師,我來了。」武天魁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喬天鬼喊了一聲「進來吧」。 武天魁背上的雙刀只剩下一隻,另外一隻估計給什麼人,想辦法去除雷電傷害了。 喬天鬼指著武羅:「以後武羅先生就是我族的長老,要是將來我死了,他來咱們天荒海,不論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幫他辦到。」 武天魁對喬天鬼一向是言聽計從,從來不問為什麼,當即口頭答道:「遵命。」 武羅沒有推辭,這不是喬天鬼給他什麼榮耀待遇,而是喬天鬼在安排後事,擔心自己撐不到武羅湊齊「力拔山」的那一天。 …… 這一趟天荒海之行,武羅心裡沉甸甸的。 巨妖族用一種近乎「殉葬」的方式,守護著天荒海,也守護著整個世界。 偏偏這個世界上,除了巨妖族,其他的根本不知道這回事情。巨妖族不斷侵蝕神荒海,實在是逼不得已,九幽冥獄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們能夠抵擋這麼多年實屬不易。 可惜這些事情,武羅也沒辦法和半妖族去說,沒有親眼看見過,誰能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那樣一個戰場? 而驕傲的巨妖族根本不需要別人的理解,更不可能因此和世代為仇的半妖族和解。 武羅毫不懷疑,如果讓巨妖族選擇,他們寧可戰死最後一名戰士,也不會跟半妖族妥協。 除此之外,九幽冥獄力量的出現,也讓武羅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正如喬天鬼所說,也只有巨妖族這樣強大戰士,才能抵擋九幽冥獄的魔軍,如果巨妖族敗了,那些強大的魔兵個體,半妖族無法抵擋,東土妖族恐怕也很難抵擋。如果真的最後結果不可收拾,那麼離開這個世界,就成了最後的選擇。 轉來轉去,最後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初衷上。 …… 喬天鬼休養了十天,再次動用「天地挪移」的法門,將武羅送走。武羅沒有回寂滅島南榮音的事情,他還是很害怕南榮玉洪死咬住自己不放的,儘管這個可能性不大。 因此他讓喬天鬼直接把自己送到了東土。 玉印靈符化作白雲,載著武羅往落日荒原而去。 「天府之國」中,朱妍早已經醒了,武羅之前沒顧上她,離開天荒海之後才將她請了出來,那時候,朱妍正在「天府之國」中和動動玩的高興。 武羅見到她第一句就是「咱們終於可以回去了!」,朱妍當時就笑了。 說實話這一趟來東土,朱妍很受打擊。她也是堂堂暗衛統領,人人畏懼的鐵血娘子。可是到了東土,語言不通、靈力不敢使用,她和易龍一樣,完完全全成了武羅的累贅,還因為自己屢次遇險,讓武羅不得不數次搭救。 朱妍雖然不是那種被男人救了性命,就要以身相許的俗氣女子,但是也知道這回的人情欠大了。別的不說,回去之後,怎麼也得在朱瑾面前好好誇讚這個妹夫幾句。 想想最初見面,自己對武羅的不屑,朱妍俏臉發燙,愧疚不已。 兩人飛越了整個東土,到了落日荒原,武羅不禁又有些黯然神傷。若不是因為自己,木神塚的人也不會遭此劫難。雖說動手行兇的人已經伏誅,可是真正的幕後黑手狄千宇還活著。 站在木神塚的廢墟上,武羅默默不語。 朱妍和木神塚的人沒什麼太深的感情,她在一旁問道:「易龍也死了嗎?」 武羅正要回答,忽然一旁的長草之中一動,一個邋遢的人影鑽出來,看到兩人就好像看到了親人一樣,嚎啕大哭起來:「我總算是把你們給等回來了,你們這些日子到底去哪兒了……」 那人撩開一頭髒兮兮的亂髮,不是易龍還能是誰?朱妍目瞪口呆,武羅暗罵晦氣,還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走,馬上走,咱們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以後打死我也也不來了!」易龍在東土的日子,比朱妍還慘呢。且不說跟著亓元他們回到木神塚之後,周圍就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他也只好繼續裝啞巴,這一裝就是半年。隨後蒯淙和雷先達聯手屠殺木神塚,這兩人都擁有媲美大能者的實力,不但木神塚不堪一擊,易龍也不敢對抗。他躲在死人堆裡裝死,蒯淙放火的時候,也不敢動彈,被燒得皮肉焦糊,等蒯淙和雷先達暫時離開,他才帶著沉重的傷勢躲進了落日荒原。 上回武羅回來的時候,他還沒養好傷呢。 這些日子,他在落日荒原上採摘草藥,依靠著自己半吊子煉丹水平,勉強分辨那些草藥能吃,那些草藥有毒。期間判斷錯了幾次,要麼就是全身腫的像頭肥豬,要麼就是忽冷忽熱的一整天,總之苦不堪言。 東土現在對於易龍來說,就是個地獄 朱妍也想早點回去。他們的任務本來很簡單,考察一下東土妖族的風物人情,現在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而且出來一年多了,中州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武羅,節哀順變。」她安慰了武羅一句,然後道:「咱們走吧。」 武羅站在廢墟上沒有動,透過那些焦黑的殘垣斷壁,他彷彿能夠看到木神塚在熊熊大火中轟然倒塌。無數個生靈在大火之中灰飛煙滅。 好戰的亓元,睿智的亓恆,還有大祭司、邛十二等等,一張張面孔面帶微笑從他的眼前閃過。 這座荒原之上,埋葬著太多的冤魂。 武羅轉過身來,雙眼之中帶著熊熊的仇恨火焰:「我還不能走,你們在這裡等著我,我辦完了一件事情,馬上就回來。」 第104章 必殺之局 朱妍一愣,一邊的易龍卻是忍受不得,跳腳大叫道:「還不走?還留在這倒霉的地方幹什麼?你不走,我可要走,把你的戒指給我,我要回去……」 他撲上來要去擼武羅手上的那枚戒指。武羅胳膊一揮,易龍摔了出去。他憤憤爬起身,卻看到武羅怒目逼視,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卻是不敢再放肆了。 「哼!」武羅哼了一聲,依舊堅定道:「在這裡等著我。」 玉印靈符化作一朵白雲,載著武羅飛去。 …… 這一次離開東土,雖說將來有很大的可能會回來,但是未來到底會怎樣,誰又能說得清楚?說不定九大天門覬覦和東土交易的巨大利益,使盡手段逼他交出戒指,不讓他插手東土的事務呢。 九大天門什麼事情幹不出來?武羅決不會相信他們的。 因此,走之前武羅必須把最後一筆賬收回來血賬。 …… 雲蒙山乃是神荒海岸邊的一座小山,不過從神荒海上回來的半妖獵人大都會從這裡經過補給。 一艘破舊不堪的鐵殼船從海浪中駛來停靠在了岸邊,船上走下來了四名獵人,為首一人長的孔武有力,身材不高,卻格外粗壯。一頭黑色短髮好像鋼針一般。頭上紮著一根紅色的布條,左眼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呸!」疤面男狠狠地在沙灘上啐了一口,罵道:「該死的,這些半妖族最近都怎麼了,都蜷縮在一起,也不出來胡鬧了。」 後面的獵人小隊成員也有些無奈:「頭兒,這都好幾個月了,在這麼下去,咱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疤面男也沒辦法,憑他們獵人小隊,想要殺進半妖族的聚集地去抓奴隸根本不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疤面男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一轉身,旁邊一座巨大的礁石後面,站著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 獵人小隊大驚,疤面男二話不說衝上去,一件角質的短刺型異寶帶著一溜烏光,嗡的一聲刺向那青年。 「小子,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幹什麼」 他一聲大喝還沒有結束,那青年已經抬起拳頭,裹著一層厚厚的神光,一拳將他的異寶砸飛。隨後欺身而上,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每一拳必定有一名隊員倒下,首領疤面男首當其衝,鼻子上挨了一拳,就覺得腦中嗡的一響,滿眼金星,軟軟的倒了下去。 那面色蒼白的青年輕而易舉的將獵人小隊全部放倒,然後才慢慢回到了疤面男身邊。疤面男鼻血長流,不過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智。 「買賣不好做?」青年不動聲色問道。 疤面男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青年隨手丟下來一枚玉竹筍:「給你個生意,幫我去附近買些靈藥……」 雲蒙山靠近神荒海,這些年半妖族強勢,雖然有洪破海阻攔,但仍舊不時有小股的半妖族匪軍襲擾沿海,因此海岸線附近已經沒有了傳統意義上的城鎮。 但是雲蒙山中,有一個專做獵人生意的集市,價錢不便宜,但是勝在補給方便。 疤面男撿起那枚玉竹筍,他混獵人這一行當,眼光毒辣是必要條件,這玉竹筍一看就不是凡物,價值連城 「您、您需要什麼靈藥?」 那青年隨口說了幾種,除了補充神力的,就是治療內傷的。疤面男暗暗心驚:這位看來神力損耗的差不多了,而且也受了重傷,居然還這麼厲害,舉手投足就把我們幾個給收拾了。 「記住了?」青年看他走神,冷冷問道。 疤面男急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趕緊把青年要的靈藥複述了一遍,果然是一個不差。 那青年點了點頭,隨手一指四人之中的一個女性妖族:「她留下做人質。快去快回。」 雖然三個妖族男人有點捨不得美人,可是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相互攙扶著去了。 雲蒙山中這座集市藏在一座深谷之中,沒來過的人還真是找不到。說是集市,就只有一條街,長不過幾十丈。有那麼七八家鋪子。鋪子的主人本身實力強大,在獵人之中,也能稱雄一方,否則也不敢作這買賣。 疤面男三人將臉上的血跡擦了去,妖族本來多半生的面目恐怖,不說青面獠牙,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因此臉上的傷到是看不出來。 三人按照那青年的要求買了藥。 獵人小隊最近是零收穫,三人自然也成了窮光蛋,買藥自然是用那玉竹筍抵賬。 他們小心翼翼,自問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落入別人眼中,可是那枚玉竹筍,卻還是暴露了他們。 獵人之間也是爾虞我詐,疤面男這樣常年廝混其中,當然也是警惕心極強的人。那青年受了傷,不敢自己出面買藥,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若是他們三人引起有心人的懷疑,順著自己三人追查到了那青年,自己可還有一個同夥在人家手中,那青年可能會死,自己的同夥也得完蛋,弄不好練自己三人都要陪葬。 疤面男自問做的幾乎毫無痕跡,回去的路上又不斷的偵查後方,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鬆了口氣。 他卻沒有發現,在他們頭頂數千丈的高空中,一隻藍翼雄鷹一直在監視著他們。 疤面男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將靈藥交給那青年,青年倒也守信,不但放了他們的同夥,而且還多給了他們一枚玉竹筍作為報答。 得了靈藥的青年,放出一朵白雲,乘上去飛走,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 數日之後,青年駕著白雲出現在了落日荒原,他小心翼翼的四處看看,這才降落下來。 「哈哈哈……」一聲狂笑,狂風大作,滿地的荒草忽然化作無數灰黑色的鐵羽,撲稜稜的朝那青年射去。 青年面色淡然,一座血色巨塔從天而降,將他籠罩其中。 巨塔的每一扇門窗之中,都有一道血光射出,狄千宇的鐵羽雖然鋒利,但是對上了這上古凶器血色巨塔,依然是不佔一點便宜,所有的鐵羽都被血光擋了回去。 「好小子,知道我老人家會派人在那三個老不死的門口守候,竟然不去他們那裡求援,直接返回落日荒原。」 狄千宇的身形憑空出現在半空之中,背後一雙巨大的羽翼不住扇動,大風席捲。 武羅不慌不忙地看著他:「從雲蒙山外三百里,你就開始跟著我。為了殺你,我一路冒險,將你引到了此處。不過你終於忍不住出現了,我這麼做算是值得。」 「殺我?」狄千宇又是一聲大笑:「你也說了,我從雲蒙山開始就一直跟著你,你幹什麼我能不清楚?如果你聯絡了顏之西那三個老不死的,我還怕你三分,可是你這一路上的行為我瞭如指掌,就憑你一個人,想殺我?我看你是送死吧!」 武羅歎息一聲:「若不如此,怎能引你上鉤?若不如此,我如何報仇,告慰這落日荒原上空繚繞不散的冤魂。」 狄千宇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武羅為什麼這麼自信?可是自己的確是從雲蒙山外就開始跟著他了,沒看見他聯絡顏之西他們啊…… 他一雙金色的鷹眼,警惕的四處搜尋,一個聲音響起:「不用看了,我們都來了。狄千宇,東土妖族出了你這麼一個敗類,老子羞與你為伍!」 說話的乃是最沉不住氣的鐵橫江,老鱷魚瞪著眼睛,憤怒不已:「明知道武羅是老子的忘年之交,你還敢動他,真是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 鐵橫江出現在狄千宇的側面,顏之西在另外一側,另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穩穩地壓制住狄千宇的後方,正是七首蛟龍洪破海。 狄千宇冷汗直冒,別說三人了,就算是鐵橫江一人來了,他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下場鐵橫江加上武羅,絕對有實力打得他抱頭鼠竄。在神荒海之中,他已經目睹了武羅的實力,單憑神力,可是連姜須駝都生撕了的人物。 姜須駝也正是因此重傷尚未恢復,才沒有和他一起前來。 現在三大妖聖齊至,狄千宇心裡很清楚,自己這回能不能跑掉都是問題。他金色的眼眸之中凶光閃爍,咬牙道:「呸!鐵橫江你算個什麼東西,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鐵橫江大怒,狄千宇卻不給他機會,掉頭朝他撲了過來。漫天都是灰黑色的鐵羽,利刃一般噗噗噗的朝他刺了過來。 鐵橫江怒吼一聲,全身上下佈滿了堅硬的鱗片,這些鱗片,從數萬年前鐵橫江出生之時開始,就保護著這頭老鱷魚,這麼多年的淬煉,真的比一品法寶還要堅硬。 「噹噹噹……」鐵羽和鱗片碰撞,發出了一連串密集刺耳的金鐵交鳴聲。 鐵橫江怒吼一聲,盯著刀雨衝了上去。 漫天的灰黑色刀雨之中,忽然伸出來一隻巨大無比的鷹爪,照著鐵橫江的頭上就是一抓。 鐵橫江猛的一個急剎車,一拳轟在了鷹爪上。 一道淡灰色的衝擊波爆發,鐵橫江後退一步,狄千宇身子一縮,咚的一聲倒飛出去。 鐵橫江和狄千宇動手,顏之西和洪破海自然束手旁觀這是妖族大聖尊嚴的問題,不管關係如果,若是他們兩位插手,鐵橫江也不答應。 一團灰影從漫天的刀雨之中衝出來,筆直的射向武羅。 顏之西臉色一變:「不好!」 他沒想到的狄千宇這麼狡猾,明攻鐵橫江,實際上的目標卻是武羅。武羅無疑是四人之中,實力最弱小的,狄千宇想要逃走,從武羅這裡突破是最容易的。 武羅之前祭出了血色巨塔,這件法寶還不那麼聽使喚,但是卻是武羅手頭難得的防禦力強大的法寶。 寶物對他自身的損耗極大,不過武羅覺得很值得。 狄千宇飛速而來,一張老臉猙獰無比,金色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絲得意:只要突破了你小子,憑我金目雲鵬的速度,世上誰能追的上我? 武羅在那雙金色的眼珠之中,看到了無盡的殺戮: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死在屠刀之下,他們慘叫、求饒、逃走,都不能改變這可憐的命運。木神塚在大火之中灰飛煙滅,亓元、亓恆、邛十二,他們都是自己的朋友,也是他們,死戰到了最後,卻終究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武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雙手一動,血色巨塔高高昇起,他放棄了這件防禦力極強的法寶,他要和狄千宇決一死戰。 「武羅,千萬別……」顏之西顯然明白武羅的想法了,他一邊飛速趕來,身後九道雪白的狐尾化作九道雲團席捲上來,一邊大聲朝武羅喊著。 洪破海怒氣衝天,在自己面前,狄千宇居然敢耍這樣的花招。七首蛟龍一聲怒吼,震得整個荒原抖動一下,七顆巨大的龍首出現,一股可怕的氣勢瞬間充斥天地,他大步上前,雙手化為蛟爪,力量已經攀升至了最高峰。 鐵橫江暴跳如雷,現在這場面,直接責任便是他。他可是來幫忙的,他還欠著武羅天大的人情,要是在自己手裡搞砸了,他老人家這一輩子都會愧疚於心的。 三大妖聖飛奔救援,狄千宇的速度卻始終比他們快上一線,已經殺到了武羅身邊,一聲狂笑:「小子,你自己犯蠢找死,可怨不得別人!」 滿天刀雨匯聚成了兩柄羽翼形狀的灰黑色長刀,刀上殺氣凝結,給兩柄長刀穿上了一層晶瑩的外衣,就好像這兩柄長刀乃是從冰山之中抽出來,上面還有一層冰痂。 狄千宇揮手一刀,一股殺氣震散了空氣,直奔武羅頭頂而去。武羅就那麼站在荒原之上,閉著眼睛,唯有雙耳在傾聽著冤死故人傾訴。 那柄長刀落下,武羅頭頂上忽然裂開了一道空間裂縫,神劍天醒一跳,自動揮劍,一聲清脆大響,將那柄長刀擋開。 狄千宇並不意外,另外一刀已經緊隨其後飛快的斬了過來。 武羅頭頂上再次裂開一道空間裂縫,這一次,「百萬人屠」凶光照耀,狄千宇這一刀也落空了。 狄千宇怒喝一聲,雙手一推,一雙長刀脫手而出,飛快的輪番斬向武羅,就好像一道刀輪一樣。 神劍天醒和「百萬人屠」毫不示弱,迎上去一番惡鬥。 狄千宇雙掌一拍,化作兩隻巨大的鷹爪,從天而降,朝武羅抓去。 血色巨塔轟然而起,狠狠地撞飛了一隻鷹爪,但另外一隻卻依舊朝武羅抓去。 狄千宇露出一絲獰笑:「小子,去死吧!」 光芒巨熊一聲咆哮沖天而起,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狠狠抱住了那只鷹爪。 鷹爪乃是狄千宇的手臂所化,被光芒巨熊抱住他登時脫不得身。狄千宇急了,奮力揮舞,可惜那光芒巨熊也是上古神獸,雖說實力不能完全發揮,急切之間狄千宇也掙脫不開。 眼看著背後三大妖聖已經追上來,只要他們出手,狄千宇死路一條。 他一下子急了,另外一隻鷹爪收回來,在自己的肩膀上狠狠一斬。 「卡嚓!」 那只被光芒巨熊抱住的鷹爪齊根斷裂, 狄千宇疼的臉色蒼白,自斷一臂爭得了逃走的先機,他從武羅身邊衝過,已經來不及殺死武羅了,只能是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小子你等著,除非你這輩子都躲在這三個老不死的身邊,不然總有一天老夫會有機會殺了你……」 武羅忽然睜開眼來,雙瞳之中精光四射:「你走不了!」 碧玉籐、蓬荊神木、玉竹林、「力拔山」、「麒麟臂」、玉印靈符……武羅所有的手段一股腦的扔了出來。 一次性動用這麼多的法寶,武羅的身體負荷太過巨大,只是一瞬間,內臟已經重創,鮮血順著七竅湧了出來。 此時的武羅,看上去恐怖之極,可是他卻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因為他看到了,就是拖延了這一下,三大妖聖已經殺了上來。 顏老的九尾已經將狄千宇困住,洪破海蛟爪一探,深深的刺進了狄千宇的後背。鐵橫江一條巨尾一掃,尾巴上鋼齒一般的鱗片,狠狠地切進了狄千宇的腰部。 「我就是死,也要纏住你!」武羅咬牙切齒道。 狄千宇狂吼慘叫,奮力反擊。落日荒原山,四大妖聖之戰,殺的天昏地暗,日月變色狄千宇雖然頑強,可是怎麼能擋得住三大妖聖聯手? 落日餘暉如血,狄千宇的氣息越來越弱。九尾狐九條雪白的長尾死死的纏住他,越收越緊,鮮血從狄千宇的七竅滴下來,落在雪白的狐毛上,卻沾不上去,好像赤色的珍珠一樣在白色的狐毛上一彈,滾落地面。 大地已經是一片狼藉,洪破海的蛟爪越伸越長,五指如刀,化做一柄絕世凶器,他要出手了斷狄千宇。 一直死撐著站在一邊的武羅忽然開口:「讓我來!」 洪破海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退下去。 武羅費力的加持起「力拔山」,慢慢走到狄千宇身邊。狄千宇的金色雙眸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充滿了死亡的灰敗。 武羅一抬手,穿過了九道狐尾,深深刺進了狄千宇的胸口,用力一扯,一片血污飛舞,武羅掌心,是狄千宇那可還在跳動的心臟。 武羅五指上,血管暴起,用力一握,心臟啪的一聲炸得粉碎。 狄千宇徹底死亡,元魂正要飛出,就被鐵橫江一把捉住,張口吞了下去。 自此以後,東土再也沒有狄千宇這一號妖族大聖 武羅滿手的血肉,緩緩張開雙臂,仰首望天,心中默默禱告,期望能夠告慰那些在天之靈…… …… 伏殺狄千宇,耽誤了十多天的時間。易龍很是不滿,卻又不敢多說。 顏之西三人知道姜須駝的事情,執意不肯離去,留下來保護受傷的武羅。 等武羅把傷勢將養的差不多了,又是十來天過去了。易龍更加不滿,可是三大妖聖就在一旁,他連個過分的神情都不敢露出來。 養好了傷勢,武羅與三大妖聖作別,離開了落日荒原進入魔山。 一路上武羅還在擔心姜須駝三大妖聖看上去離去,實際上並沒有走遠。只要武羅發現姜須駝,一個訊號,三大妖聖立刻就會殺將過來永絕後患。 可是一直到了他們進入那座神塚遺跡,姜須駝也沒有出現。 武羅一想也是,鐵橫江為了救兒子,尚且大動干戈,花了不少時間才保住了兒子的元魂,還沒能重塑金身,姜須駝的實力、家底,恐怕都和鐵橫江不相上下,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了合適的軀體來找自己麻煩。 他拋開了對姜須駝的擔心,帶著朱妍兩人進入神塚,易龍神色有些激動,朱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暗忖這傢伙回去之後想必又要跟武羅爭功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東土的事情,等於是朱清江和鄭星魂的合作,這次回去,雖然實際上全部都是武羅的功勞,易龍也必定要分薄一部分。只是一想到這傢伙的嘴臉,就讓人一陣不舒服。 武羅用那枚戒指打開了通道,另外一隻手伸出來:「走吧。」 朱妍現在對武羅的看法改觀,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去拉妹夫的手,還沒等她決定下來呢,易龍已經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武羅的手,然後順勢拉起了朱妍的手。朱妍雖然心裡不喜歡,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三人連成一線,進入了通道。 武羅暗中提防易龍,但是一直到進入通道之前,易龍都沒什麼異常的舉動,他卻沒有想到就在進入空間通道的那一瞬間,易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異微笑。 空間通道內,刺目的光芒讓人眼睛都睜不開了,在巨大的空降能量的壓制下,就算是武羅,也渾身僵硬,意識遲緩。也不是說完全不能動彈,用盡了渾身力氣,也只能是勉強動一動手指而已。 武羅忽然覺得手裡面被塞進了一個東西,然後易龍拉著自己的手鬆開了 那東西黏在武羅的手心裡,漸漸的膨脹起來,在這樣的強光環境下,他掌心那東西,居然放出了一絲能夠看得見的紫色光芒,可以想像這光芒有多強烈。 武羅只覺得好像有一團火焰在掌心燃燒,他的手一抖,那東西卻還是被甩掉。 第205章 神秘世界 到底是什麼? 武羅心中大怒,知道自己又被易龍給暗算了。他一直提防,只是萬萬沒想到易龍會在空間通道裡下手。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一個不好,引發空間亂流,連他自己都要陪葬 而且在這裡下手,就算是他自己脫身了,也找不到武羅的屍體,沒有那枚戒指,他們就再也沒辦法穿過空間通道進入東土,易龍到底想幹什麼?他對自己真有這麼大的仇恨,想要和自己同歸於盡? 他正心中疑惑,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在空間通道之中,原本他是按照空間能量流動的指引,順著一個固定的方向前進。有點像漂浮在河流之中,隨波逐流的意思。 因此他才能夠從一個出口進來,再從另一個出口出去。 可是現在,他手掌心那一團紫色光芒,好像蛛網一樣張開來,「粘」在了空間通道之中,他沒辦法繼續前進了 那紫色的光芒擴散開了,形成了無數道神秘的陣法光線。這陣法和武羅所見過的所有陣法都不同,居然能夠在空間通道之中產生作用。 粘住了通道之後,那紫色的光芒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武羅暗叫不好,他心思飛快轉動,身體分離扭動,想要掙脫那紫色光芒的束縛,然而一切已經太遲了,紫色光芒已經蓋過了空間通道內的強光,武羅耳中「轟」的一聲巨響,紫色光芒徹底大爆發,他身體猛的一震,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 朱妍出來的時候發現只有易龍一個人了,頓時感覺不妙,面色一冷問道:「武羅呢?」 易龍很無辜似的兩手一攤:「我怎麼知道,他在最前面呢。」 朱妍大怒:「你拉著他的手,你都出來了,他怎麼會不見了?」 易龍一聲冷笑:「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自己突然鬆開我的手,關我什麼事?」 「你!」朱妍完全肯定就是易龍暗害了武羅,可是沒有證據 空間通道內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機會查證。易龍說不是他幹的,別說是朱妍了,就是朱清江也拿他沒辦法。況且,易龍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指責是朱妍下的黑手。 朱妍心亂如麻,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方寸大亂。換做是另外一件事情,無論多嚴重,她暗衛統領出身,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驚慌失措。 可是這事關妹夫武羅,事關整個東土大計,公、私疊加在一起,朱妍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稟告朱清江唯有這一條路了,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她怒氣沖沖的瞪了一眼易龍:「你等著,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完了的。這一生一世,不殺了你,我決不罷休!」 她說完轉身就走。這入口處雖然因為保密的原因沒有派人把守,但是星羅海周圍有暗衛大軍駐紮。朱妍出了塔山島,很快便招來了部下守在入口處,萬一武羅出來了接應他。 然後朱妍自己一刻不停返回終南山。 只是朱妍始終有些不明白:易龍為什麼要在空間通道內下手?他又是怎麼下手的,居然沒有引起空間亂流。殺了武羅,他就沒辦法打開空間通道,難道他不想再去東土了?這不可能啊,東土資源豐富,太陰山不可能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 易龍望著朱妍遠去的背影露出一絲得意的陰笑,他駕了法寶,避開那些暗衛飛出了星羅海。 在中州和星羅海的交界處,尋了一座不起眼的荒山,鑽進了一座山谷之中。 他在山谷之中走走停停,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沒過多久,便發現了一座突出山體的巨大岩石。他用神識在周圍一掃,沒有人跟蹤自己,便上前一步,用力將岩石推開。石頭後面,藏著一個不大的山洞,洞口有一層淡青色的光幕,山風陣陣,吹得光幕如同水面一般不住浮動。 光幕上一個簡陋的陣法,易龍隨手指點幾下,將這個陣法補齊那是太陰山的一個獨門陣法,不是太陰山的核心弟子絕對不會知道。 光幕一閃,消失不見,易龍鑽進了山洞,背後那層光幕重新恢復。 山洞內空無一物,只在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張鄭星魂的畫像,易龍對著畫像跪拜三次,一層靈光閃過,那畫像之中的人形動了起來。 「師尊,我回來了。」易龍恭敬拜下。 鄭星魂點了點頭:「事情辦得怎麼樣?」 「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處理妥當了,師尊儘管放心。」 鄭星魂十分滿意:「那就好,你留在那裡不用回來,我這就派你師叔過去,盡快將空間通道的位置確定。」 「遵命。」 鄭星魂笑著對易龍一點頭:「這次辛苦你了,做的不錯。若是我太陰山能夠獨霸東土,你當居頭功!」 易龍趕緊跪拜:「徒兒惶恐、徒兒不敢居功,都是師尊運籌帷幄,首功自然是師尊的。」 鄭星魂哈哈一笑:「放心吧,為師一向賞罰分明,你有大功焉能不賞?不過現在還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抓緊時間配合你師叔找到空間通道,為師不會忘記你的功績。」 易龍大喜:「多謝師尊。」 一番話說完,鄭星魂的那張畫像便燃起了火焰,很快便將畫像燒成了灰燼。易龍回想片刻,得意一笑,自言自語道:「武羅啊武羅,你本事驚人又能如何?你縱橫東土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為我作嫁?拚死拚活,所有的好處全都落到了我的手裡,哈哈哈……」 他塞進武羅手裡的東西,才是易龍這一次東土之行的真正任務。 像九大天門這樣的門派,底蘊深厚無比,門中人才濟濟,甚至有很多一輩子都未必會被別的門派知道。 鄭星魂有一位師弟,資質一般,當年拜師之後,因為進境緩慢,險些被隔出門牆。然而沒過多久太陰山上一任掌教,也就是鄭星魂的師傅就發現,這個弟子在空間陣法方向有著驚人的天賦。 從那以後,這位弟子不必苦心修煉,只需要一門心思的鑽研空間陣法。無論需要什麼資源,太陰山都會毫不猶豫的支援他。 上一任掌教的其實是有私心,這個世界無法飛昇,若是空間陣法研究有成,說不定能夠借此手段離開這個世界,也算是變相飛昇。 可惜他沒有熬到那一刻甚至鄭星魂都沒把握自己能不能夠熬到那一刻。不過太陰山這種儲備人才的做法還是收到了效果。 鄭星魂絕不會情願受制於人,武羅掌握著空間通道的鑰匙,他就要處處受制於朱清江。於是他找到那位師弟,這位空間陣法天才給了他一個解決的辦法。 沒有鑰匙,想要打開空間通道很難,不過並不是沒有辦法。空間通道最大的難度,不是如何打開,而是如何尋找。 這個世界平行的空間很多,你怎麼知道那一條空間通道是你要尋找的?這位天才想出了一個辦法:標記。 易龍交給武羅的「紫光」,就是一個標記。那東西易龍一直戴在身上。返回中州的時候他才悄悄取出來藏手指縫裡。 因為只是一個標記,所以根本不會造成空間混亂。鄭星魂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東西煉製的時候,他就考慮到要將武羅算計在裡面,武羅死了,他鄭星魂又找到了空間通道,就會反客為主,朱清江受制於他。 武羅在空間通道內被紫光標記黏住不得動彈,這時間足夠易龍走出來。 而那標記最後會侵染大半個空間通道,引起空間通道一個小小的震動,這震動不會影響空間通道的穩定,但是絕對足夠殺死一名修士了。 易龍越想越得意,該死的武羅,在東土的時候故意折磨我,打壓我,哼哼,現在如何?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贏家?哈哈哈…… …… 天空之中灰暗一片,一層層的鉛雲就像是堅不可摧的鐵甲一樣套住了晴空。地面上沒有一株植物這裡本來就數萬年不見天日,又哪裡會有植物生長? 一陣陣怒龍一般的狂風,咆哮著在一座座山峰之間撞擊。狂風衝過了山谷,就像一柄鋒利的刮刀,將山谷內地面上裸露的岩石又刮了一邊。 這罡風極為可怕,和山石摩擦,竟然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嘎」聲,這片天空下,所有的山峰都光禿禿的,甚至還有些山峰頂上,露出一塊塊的金屬外面包裹的岩石,早已經被罡風剝蝕下來。 一座山峰上的岩石承受不住這強烈的罡風,漸漸露出了一絲裂縫。恐怖的罡風立刻從裂縫之中灌了進去,外面的罡風更是狂暴,不消片刻功夫,那裂縫越來越大,終於「啪」的一聲,那塊岩石徹底從山峰上剝落下來。房屋大小的巨石在罡風之中就像雞毛一樣被吹拂起來,還沒等落地內,就重新「飄」上了天空。 巨石被罡風吹拂著,在各個山峰之間一陣碰撞,發出一連串讓人心悸的轟隆聲,巨大的岩石被撞得粉碎,隨著罡風被吹拂到了不知所在的遙遠地方。 恐怖的罡風肆虐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漸漸衰弱下去,各自收束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氣旋,慢慢的沉進了山谷之間那些巨大的風洞之中。 這個世界漸漸平靜了下來。可是鉛雲依舊封鎖著不見天日。 一座巨大的山峰底部,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一晃,有生物鑽了出來,一身灰色的皮毛,在洞口窺探了幾次之後,嗖的一聲鑽了出來。 皮毛一掀,卻露出一張人臉來。 「行了,這一陣風潮過去了,出來吧。」 他朝後面招了招手,山洞中緊跟著又鑽出來兩名身穿皮衣的人。 「動作快點,咱們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老天保佑咱們有個好運氣,能夠找到一塊畏風鐵。要是再沒有收穫,整個部落的人都要餓肚子了。時間緊迫啊,我說你們兩個都給我精神點,半個時辰、記住咱們只有半個時辰,趕到礦區,還要趕回來,扣掉路上的時間,留給咱們找畏風鐵的時間可是不多啊……」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後來的兩人卻吃驚地看著他背後,那人大怒:「你們看什麼,還不趕快趕路……」下意識的一回身,就看到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轟的一聲砸在他身後的地面上。 那人嚇了一跳,噌的一聲往後一竄,身手著實了得,和受驚的兔子有得一拼。 「什麼東西?」 三人第一反應不是看掉下來了什麼,而是抬頭望天上看: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呢? 因為風潮肆虐,這片天空下沒有任何生靈能夠在戶外生存,更別說在天空之中生存。三人記憶之中,從天空掉下來的,只有被風潮摧毀的岩石。 一塊岩石落下,往往會連帶著一大片的碎石,容易造成巨大的傷害。 可是三人看了一下,頭頂上空空如也,並沒有其他的東西跟著落下來。三人這才鬆了口氣,低下頭,把目光聚集在那掉下來的「東西」上。 「這是……一個人一個從天空中掉下來的人,這是一個奇跡啊,還從來沒有人能夠飛上天去,到底這個人是什麼來歷……」 為首的那人似乎一旦開口就停不下來,後面兩人相視一眼一起上前,將那從空中落下的人翻了過來,為首的卻依舊在說著:「你們說他應該是什麼來歷?難道說是老天派他來拯救我們的?我們部落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難,上蒼啊,您終於在繁忙的無聊事務之中,聽到了我們的祈禱,派來救星……」 「閉嘴。阿傑,快過來幫我們把他背回去,你再說下去,他可就真死了!」 阿傑一縮脖子:「可是畏風鐵的事情怎麼辦?等到下一回風潮間歇,可還要大半天的時間。」他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上前,三人一起,抬起那人鑽回了山洞。 「咦,他身上穿的這是什麼東西?好軟啊,不過太薄了,根本不保暖,我敢保證,這小子到了半夜,肯定會被凍死的……」 「他能活到後半夜再說吧。」 …… 武羅的體內一團混亂。 空間通道中最後那一下震動,對於空間通道來說的確不算什麼,甚至都不會引起空間通道的不穩定。可是對於武羅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一股狂暴的空間能量衝進了他的身體,四處破壞,他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的昏了過去。等他的神識漸漸從昏迷之中醒來,卻發現自己全身動彈不得。 甚至連睜開眼睛都辦不到。 他很悲哀的發現,那霸道無比的空間能量,已經搶奪了他的身體控制權,他的意識和元魂,都被逼得縮進了明堂宮之中。 現在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武羅一點也不知道。想必空間能量正在瘋狂的摧毀自己的經脈,毀傷自己的內臟,沒準連血液都已經被蒸乾了。 明堂宮之中一切如故,冰山、龍宮、靈龍,可他就是出不去。意識想要衝出明堂宮,但是他悲哀的發現,這裡的「空間」也被封鎖了。外面佔領他的身體的乃是空間能量,有這樣的結果似乎並不意外。 一連三次衝擊,都是以失敗告終,武羅知道自己這麼蠻幹是不行的,單純以精神力量衝擊空間能量,自己絕對處於劣勢。 他調動了靈龍,運起《九龍吞日大法》,預示著靈龍衝出去吞噬空間能量。這一招看上去應該能奏效,可惜在現實面前美好的願景被撞得粉碎。靈龍同樣一籌莫展。張開了大口,卻如同一隻吃天的老虎,無處下爪。 空間能量的屬性,明顯高過這個世界的靈元。 他接連想了好幾個辦法,都以失敗告終。空間能量這種特殊的「隔絕」的效果實在是太強大,能量屬性高過武羅現在所能夠動用的一切力量。 任憑誰在這種處境下都會焦躁起來,武羅也不例外。這種焦躁的情緒,越來越強烈,武羅不信邪的鼓動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狠狠撞擊著外面的空間封鎖。 接連數十次的轟擊,靈龍疲憊不堪,他自己的元魂也受到了強烈的震盪,受傷不輕。 疲憊和傷痛讓他暫時沉寂下來,仰首望著天空,「封神榜」依舊像一顆太陽一樣高高懸掛在明堂宮的天空中。武羅心中一動:對啊,怎麼忘了符蠱了 元魂意念一動,一團玉色光芒,符蠱飄飄蕩蕩從「封神榜」之中降落下來。武羅把手一指,符蠱朝外闖了出去。 用符蠱窺探敵情,武羅還從來沒有失敗過,因此這一次他信心十足。 那玉色光芒朝明堂宮外一衝,果然小半個身子已經消失。武羅正要歡呼,卻看見一股柔軟的力量推著符蠱又退了回來 武羅不死心,催促著符蠱一次次的嘗試。小傢伙也知道主人現在的處境,沒有半點怨言,奮力朝外衝擊。 可是不管它怎麼努力,最後始終都會被一股柔和卻不可抵擋的力量推回來。九次之後,符蠱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了。 武羅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但是估計不會多了。空間能量暴躁無比,自己的身體能夠供它們肆虐多久? 身體一旦徹底毀壞,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存活太長時間。重新奪舍?且不說自己的元魂現在能否支撐第二次奪舍,就算是還有這個能力,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具合適的身軀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成功了一次,那是他運氣好,能否成功第二次,他實在不敢肯定。 武羅心中一股怒氣:難道奪舍重生,給了我第二次機會,就是為了這樣潦倒收場?不可能換做是誰,都不可能 他憤怒的重新調動力量,又一次朝外衝擊起來。這種暴躁的情緒,支撐他衝擊了四次,原本就沒有恢復的力量再一次耗盡,元魂昏昏沉沉,靈龍也萎靡不振。武羅一下子清醒過來:冷靜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他在明堂宮之中盤膝坐下來,五心朝天,一點點的戾氣從元魂之中排出,終於恢復了靈台清明。 還有什麼辦法?一定有什麼是自己忽略的,天無絕人之路,既然連奪舍重生都成功了,老天肯定不會讓自己這麼死去的。 生機到底在什麼地方? 冥思苦想許久,武羅還是一無所獲。但是這一回,他卻不再焦躁了。 又抬頭望望天空,武羅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顓頊石符。他一直想用符蠱探查一下顓頊石符,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符蠱狀態正佳,可惜被自己耗盡了力量,又得一陣子恢復了。 武羅微笑,能夠在這個時候,想起這樣不相干的事情來,說明自己的心態的確放鬆。這樣很好。 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了:真是如此簡單嗎?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顓頊石符」?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機緣不正是如此嗎? 他疑惑的望著「封神榜」,莫非這一次的機緣,就在「顓頊石符」? 符蠱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抓緊時間恢復。它有那枚祖靈妖丹輔助,只是力量耗盡,而不是受傷,恢復起來極快,沒多久已經是精力旺盛,躍躍欲試。 符蠱也明白自己的性命和主人的性命息息相關,武羅死了,它也小命不保。 武羅信念微動,「封神榜」之中唯一的一品神將「顓頊石符」被逼了出來。雖然出來了,這枚石印形狀的天命神符,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懸浮在天空中,甚至沒有發出一絲能量波動。 符蠱帶著一層朦朧的玉色光芒緊跟著脫出了「封神榜」,慢慢的靠近了「顓頊石符」。 「顓頊石符」對武羅極為抗拒,可是對符蠱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感,並不排斥符蠱靠近自己。 符蠱的玉色光芒漸漸融進了「顓頊石印」,武羅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比在獸首珠鏈之中遇到的阻力,還大好幾倍。 好在如今符蠱狀態正佳,之前的傷勢也已經徹底痊癒,一點一點的朝「顓頊石符」的核心推進,武羅通過符蠱,能夠看到「顓頊石符」內部的情形,說實話一點也不精彩,甚至有些乏味無聊,一片混沌黑暗,而且是那種堅硬的黑暗,如同符蠱鑽進了一大坨岩石之中一樣。 第206章 地下部落 進度極為緩慢,可是武羅已經調整了心態,他不急不慌,一面不斷向符蠱輸送精神力對它支援,一面情緒上安撫符蠱。 主人的鎮定,讓符蠱的狀態也大有起色,前進的速度快了幾分。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羅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奇特而複雜的陣法結構,這些結構錯落有致,就像是一幢恢弘的建築,各種材料疊加在一起,一眼看上去十分壯觀美麗,可是仔細看下去,想要弄清楚它的全部構造,就會覺得頭暈眼花,摸不著頭腦。 武羅原本就不太擅長陣法,而這陣法又不知道多麼古老久遠,比起如今的陣法來,深奧了無數倍,武羅還沒怎麼只一看,就覺得那些陣法變化無窮,似乎已經自己開始了演示。 他頓時頭昏眼花,明堂宮之中一片嗡嗡聲,震得他腦袋發脹。 就在此時,那無窮無盡的陣法構造核心當中,忽然睜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只是一掃符蠱,一股意念流如同利劍一樣,準確而犀利的刺進了武羅的意識之中。這道意念,只有一個意思:你還不夠資格。 武羅渾身劇震。那複雜的陣法構造潮水一樣的變化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符蠱推出了「顓頊石印」。 武羅呆呆的好半天,沒有回過身來。 事實上那股意念之中,沒有半點蔑視的意思。就如同那個眼神一樣,不帶感情,只是闡述了一個事實:你的確不夠資格。 並非輕視,只是評判。 武羅沒有憤怒、沒有悲哀、沒有氣餒他現在的情緒恰恰相反,他現在的情緒是,振奮。 那雙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卻讓武羅看到了另外一個境界,絕對超越這個世界的境界。 上一世,武羅登上南荒帝君的寶座,視天下高手如無物,便是大能者,在他眼中,也是土雞瓦狗爾。 他以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力量的巔峰。這個世界仙人絕跡。無法飛昇,已經沒了挑戰。 這一世,他見識了妖族大聖,那些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讓他明白了自己其實還可以提升。 但是妖族大聖,一樣羈絆於這個世界不得解脫。 剛才那雙眼睛,卻展示了超脫於這個世界之上的一種力量。雖然武羅沒有真正的領教過,但他毫不懷疑,那雙眼睛的主人,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基本準則能夠承受的。也就是說,如果將那雙眼睛的主人釋放出來,他的力量必定會打破這個世界的基本構架。要麼飛昇離開這個世界,要麼這個世界為之崩潰。 在天道的追求上,武羅看到了一條前景十分廣闊的大道。他不用迷茫,不用懷疑,從此以後,可以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好一會兒,武羅才從興奮之中回過神來,符蠱像一隻螢火蟲一樣在他身邊起起伏伏,情緒十分低落。 武羅卻是一笑,送過去一道安撫的意念,順帶著將符蠱狠狠的誇獎了一番。 按照符蠱現在的年歲,它還只是個「孩子」,聽到了主人誇獎,自然是十分高興,滿心歡喜的回了「封神榜」。 武羅當然不是徒勞的安慰符蠱,實際上符蠱的這一次探測,的確起到了作用。 那雙眼睛放出的那道意念流,可不僅僅是意念流。其中帶著一絲奇特的能量。武羅剛才沉浸在狂喜之中,來不及多做觀察,這會兒只是用神識一掃,立刻就明白這股力量的屬性等級,不遜於外面的空間能量。 雖然屬性等級很高,但是卻沒有「定性」,也就是說是純粹的能量,靈龍可以吞噬。 武羅把手一指,那一絲能量從指尖飛出來,整個明堂宮之中,頓時靈光滿溢,絢爛美麗。宛如孔雀開屏,七彩斑斕。 靈龍歡快的一聲長吟,從冰山龍宮上撲下來,一口將那能量吞進了腹中。然後又繞著武羅親暱的飛了一圈,才轉回了龍宮之中盤成一圈,閉目消化。 那一絲能量,即便是進了靈龍的腹中,也是光芒四射,將靈龍的軀體照成了半透明狀,能夠隱約看清楚,能量在腹中慢慢昇華、轉化為靈龍本身的力量。 武羅靜靜的等候著,如果他還有身體的控制權,還能夠運轉《九龍吞日大法》協助靈龍,現在卻只需要等候就行了。 那股能量極為純淨,雖然屬性等級很高,但並沒有花費靈龍太長的時間。眼看著那股能量化作一道道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纖細光絲融進了靈龍的身體,武羅歡欣無比。可是事情卻又出了變故。 一股濃重的霧氣從冰山腳下升起,任憑武羅如何阻止都不奏效,很快濃霧便瀰漫了整個冰山,將冰山上的龍宮也一起籠罩起來。 武羅一拍腦袋,啞然失笑:「果然關心則亂,這是好事啊……」 「轟……」明堂宮中,一陣沉悶的雷聲滾過,天空之中光雲翻滾,洪水一般的佈滿了天空。 一叢叢光雲在冰山上方聚集,雲層之中淡藍色的電光不住閃動。小而碎的閃點密集攢動,似乎是在積攢著力量。 終於,雲層到了最厚,下端幾乎要和籠罩冰山的霧氣接觸上了。一道粗大無比的藍色閃電轟然一聲劈落,穿過了濃重的霧氣,直接命中了冰山。 一聲嘹亮的龍吟響徹天地,音波瞬間掃清了濃霧和光雲,重新顯露出來的冰山上,一座無比恢弘的宮殿矗立。 以前這座龍宮乃是冰山的點綴,而現在,冰山不過是這座舉世無雙的龍宮的襯托 那一絲寶貴的能量,讓已經臨界的靈龍提升了一個等級。《九龍吞日大法》從龍宮中期,成功邁入龍宮後期。 《九龍吞日大法》的境界,已經停留在龍宮中期很久了。武羅在寂滅島的時候,借用那裡豐沛的水元靈力,就隱隱有突破的徵兆。現在得了這一絲高屬性等級的能量,終於一舉破關。 得到了提升的靈龍歡快的圍繞冰山龍宮飛了幾圈,似乎對自己的新居格外滿意,然後不用武羅吩咐,一頭衝出了明堂宮。 龍口大張,對準那封鎖了明堂宮的空間能量張口一吸。 空間形成了一個奇妙的漩渦,漩渦之中一絲絲的銀色光絲拉成了直線,然後隨著漩渦一起扭成了褶皺狀,慢慢匯進了靈龍的口中。 「轟……」 明堂宮的封鎖徹底打開,靈龍卻並不罷休,正在全身肆虐的空間能量,全都被這股強大的吸力牽引,一點點的融進了它的龍口之中。 空間能量盡去,武羅感覺元魂一鬆,神識徹底回歸了身體。 「這小子已經死了,埋了也是浪費,乾脆咱們把他吃了吧」 武羅嚇得渾身汗毛倒數,什麼情況?要吃了自己?無論誰乍一醒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都要嚇個半死吧? 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暴虐的空間能量果然沒有和他客氣,將他的身體摧殘的一塌糊塗,經脈全斷,週身大穴沒有一個完好的,內臟重創、肌肉、血管全都傷痕纍纍,骨頭也斷了好幾根,幾乎能受傷的全受傷了。 他艱難的撐開眼皮,好在所處的環境光芒並不強烈,很容易就適應了。這是一個巨大的山洞,目測從自己躺著的地方道洞頂有十丈高低,一根天然形成的巨大石柱,好像一個被啃得並不乾淨的蘋果,兩頭大中間細,支撐著山洞。 旁邊有火光閃爍,山壁的顏色乃是褐紅色,偏暗,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晶體嵌在裡面,在火光中一閃一閃。 一旁似乎有不少人,正在爭吵,爭吵的核心,自然是怎麼處置自己。之前那個要吃了自己的提議顯然是最奇葩的,支持的人並不多。不過武羅聽了一會兒就開心不起來了,因為那個意見雖然不受歡迎,但是現在更受歡迎的一個意見也只是折中一下而已:畢竟是我們救回來的,自己吃了有些難以接受,埋了又真的浪費,不如拿去跟別的部落,換取一些其他的食物。 這個意見成了「主流」,雖然是一具人的屍體,但好歹也是肉食,想來應該會很受歡迎。 武羅更加艱難十倍的轉動了腦袋,在他的左側,一圈亂石頭上,坐著十幾個人。這些人中央,有幾塊紅色的晶石正在熊熊的燃燒著。 他們都穿著皮毛縫製的衣服,看上去的確不富裕,難怪連一個死人,也要利用起來。 「不行!」其中一個人猛的站起來:「是我們救回來的,而且他還有一口氣,不能這麼殘忍!」 話語如果說的擲地有聲斬釘截鐵,定然會引起不少人的共鳴和尊重。可是如果繼續說下去,變得囉嗦了,那就…… 「你們一群人鼠目寸光,一旦這個頭開了,大家都開始吃人,別的部落肯定會來抓咱們的人,咱們餓了的時候,也會去偷襲別的部落。這個辦法絕對不行,想都別想,只要我阿傑還活著,我就絕對不會同意的。我也不管你們是不是看重我的意見,誰要想真的把他拿出去換吃的,先過了我這一關。我警告你們,阿傑是什麼角色你們都清楚,想好了再動手啊,我可不是好惹的……」 「吶,道理我都和你們說了,你是不是還不死心?好啊,上來啊。在上來之前真的要考慮清楚喲……」 武羅無語,這小子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可惜一旦囉嗦起來就讓人受不了,難怪絮絮叨叨說了這麼久,也不見什麼效果。 對面一個身材比阿傑高出一頭的人站了起來:「你說的沒錯,可是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再弄不到吃的,咱們就得餓死,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們……」阿傑還要再說,對面那人一揮手:「上!」 一群人撲上去將阿傑和他的兩個夥伴撲倒在地。 阿傑大吼一聲。身上一股烏光迸射,頓時將壓在他身上的四五個人全都震開。他跳將起來,指著對面那壯碩青年怒吼道:「你真瘋了!」 武羅心中一驚,雖然身體狀態很糟糕,但是他的元魂依舊強大,剛才阿傑身上烏光一閃,他明顯的感覺到了,那是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和靈元、神力都不相同的力量,他之前從未見過。 壯碩青年冷哼一聲,上前一步,身上同樣也迸射出那種烏光,不過比起阿傑的顏色要更深一些。 阿傑大吃一驚:「你……你的力量什麼時候超過了我……」 壯碩青年似乎已經謀劃了很久,冷笑道:「現在你還有什麼依仗?」 阿傑的兩個夥伴也掙脫了其他人,狼狽的來到他身邊:「阿傑,怎麼辦?」 阿傑臉色難看,望著那壯碩青年,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咬牙道:「我絕不同意!等外面的風潮一停,我馬上去找畏風鐵,只要找到了,咱們就能換來吃的,肯定不會餓死的。」 壯碩青年冷笑:「要是你找不到呢?我們還能撐上幾天,部落裡那些老弱可等不了了。」 阿傑也知道他說的乃是實情,卻還是執拗道:「肯定能找到的。」 壯碩青年歎息一聲:「阿傑,這人不過是個陌生人,況且已經救不活了。部落裡的那些阿爹阿媽,可是從小撫養你長大的親人你為了這麼一個陌生人,真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去死嗎?」 阿傑顯然為難起來,用力咬著嘴唇,好一會兒,依舊是堅決的一搖頭:「不行,阿爹阿媽們從小就教我,大是大非要牢守,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後患無窮。」 壯碩青年大怒,衝上前一拳砸出去,烏光大盛:「我沒有你這麼高尚,我只知道要讓那些把我養大的阿爹阿媽吃飽穿暖,阿傑,你帶領著我們部落,越來越窮困,還是換個人來當這個頭人吧!」 阿傑冷笑一聲,揮拳迎上:「你以為換你來做就成了?你想當著頭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何必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想當頭人,打贏我就行。你別忘了,從小到大你個子一直比我高,可是你一直不是我的對手。」 壯碩青年一言不發,一拳趕著一拳,拳拳都是勢大力沉,虎虎生風。那烏光也有著神奇的作用,帶動著周圍空氣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朝他聚攏,壯碩青年竟然是越打越精神。 反觀阿傑就差得多了,他的烏光弱於那壯碩青年。周圍空氣中的力量都聚攏在壯碩青年周圍,阿傑就無從借力,一直被對手壓制。 可是他嘴上還是閒不住:「你忘記了?小時候是你被我打趴下了然後我騎在你脖子上,長大了你被我打趴下來就答應替我做衣服,說起來我穿過你做的衣服,比穿那些女孩子縫的衣服還多,我真應該感謝你呢……」 這是壯碩青年的奇恥大辱,偏偏阿傑要提起來,他暴跳如雷,拳上的烏光猛然有強烈幾分,速度大增,阿傑一不留神,差點被他一拳砸中要害,嚇得一聲怪叫,縮著脖子狂退數步才算是躲過一劫。卻是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廢話了。 「跑什麼,膽小鬼!」壯碩青年怒吼一聲追了上去,阿傑回過神來,凶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兩人又戰成一團。 武羅想喊一嗓子,可是身上使不出力氣來,只發出一陣輕微的「咕咕」聲,所有的人都關注著戰場,根本沒人察覺一旁的「死屍」已經活過來。 兩人你來我往殺得不亦樂乎,武羅卻在心裡悲呼:不就是吃的嗎,我有啊犯得著這麼性命相搏嗎? 「天府之國」中雖然沒有種糧食,但是也有不少吃食。一般修士總會在自己的儲物空間裡備上不少日常用品,比方說桌椅板凳、衣服、吃食等等,以防萬一。 武羅竭力想喊出聲,喉嚨裡那一聲小雞崽子一樣的「咕咕」聲讓他立刻很明智的放棄了努力,索性打開了「天府之國」,當中的食物嘩啦一聲撒了出來。 這一次的動靜頗大,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阿傑的兩個同伴嚇得嗖一聲縮到了阿傑身邊,有一個還神經兮兮地說道:「阿傑,天上又掉東西了……」 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堆東西,而且還都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不管是誰都覺得蹊蹺。雙方暫時停了打殺,一群人圍城了一個扇形,如臨大敵,慢慢的朝那一堆他們朝思暮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食物,實施了戰略包圍。 武羅很想大喊一聲「那是吃的」,可惜他辦不到。 於是就只能乾瞪眼,看著那些原始人,好像猴子嘗酒一樣,帶著好奇心,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拈起了一根玉米棒子,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後還轉著圈看了看。 最後最後,有個大膽的抽了一下鼻子:「有點香味?能吃不?」 阿傑一個大耳瓜子抽過去:「吃貨!吃吃吃,就知道吃!」 武羅都要流淚了:不是吃的還能是什麼? 阿傑和壯碩青年開始研討,這些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的。開始還正常,說了兩句,阿傑囉嗦的毛病又犯了,壯碩青年的臉色越來越黑,太陽穴上兩根大血管嘟嘟跳得飛快,顯然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武羅絕望了…… 事實證明,天無絕人之路。 事實證明,吃貨的力量是無窮的。 最開始那個說話的傢伙,一直懷疑這些東西就是吃的。猶豫了好幾次,終於還是壯著膽子,繞到了遠離阿傑的一端,一把抓起一隻玉米棒子,塞進嘴裡用力一咬。 武羅忍不住擔心他的牙齒。 阿傑大怒,那傢伙眼中卻冒出一股精光:「好吃!真的是吃的,你們都嘗嘗……」 武羅對他感動莫名:小伙子,有前途啊! 這群牙口很好的原始人總算是弄明白這些都是食物,興奮之下,居然沒人記得一邊還有一具「死屍」。 飢餓絕對是個魔鬼,已經折磨的這個部落痛苦不堪,各種負面情緒、各種矛盾之前全部爆發了出來。 現在有了食物,不少人喜極而泣。壯碩青年也不跟阿傑打架了,抱起一大堆食物衝了出去,其他人反應過來,一窩蜂擁上去爭搶起來。 其實也不用搶,食物很多,每人都有份,還有富裕的。 眾人都跑出去,拿著食物去給自己的親人吃。 武羅不得不放棄了教他們煮熟了再吃的念頭。 偌大的山洞內,只剩下他一個人。 那些人跑出去沒多久,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武羅心中暗暗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影子一閃,衝進來的乃是那名壯碩青年。 他身上籠罩著一層烏光,警惕地盯著武羅。 看到武羅的雙眼已經睜開的時候,明顯更加戒備。 壯碩青年一反手,變魔術一樣從簡陋的皮衣下摸出一隻形狀奇特的骨刀,烏光立刻從他的手掌蔓延到了骨刀上。 他慢慢靠近武羅:「你能聽懂我們的話?」 武羅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壯碩青年並不意外。他遲疑問道:「那些食物,跟你有關吧?」這個世界的力量使用技巧和文明程度都很落後,壯碩青年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儲物空間這一類的寶貝,他只是直覺的意識到,從天而降的食物和他們救回來的這個人應該有聯繫。他的潛意識之中,只是覺得這些食物是「天賜」之物,和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有關係,那麼這個人想必是老天送來,要他們好好照顧的。 所以,壯碩青年緊張地看著武羅,武羅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壯碩青年立刻道:「我不信!」 武羅白眼一翻,說白了是跟自己耍個小聰明,想多要一些食物。不過武羅也沒辦法,他現在必須證明自己和那些食物有關係。 打開「天府之國」,嘩嘩啦啦的又是一堆食物落下來。 壯碩青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還有沒有更多……」 武羅兩眼一翻,壯碩青年如今已經認定武羅和「天賜」之物有聯繫,立刻對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敬畏,不敢再貪得無厭,一骨碌跪下來,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大人贖罪,大人贖罪……」 武羅也不說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壯碩青年倒也很識趣,將骨刀唰的一聲插在一邊,自己盤腿坐在武羅身邊:「大人,簡狄為您護法。」 第207章 蟒皇蚯 武羅的傷勢很嚴重,不過肆虐的空間能量已經被靈龍吞噬,武羅開是著手療傷,速度十分迅速。 一番調息下來,感覺已經好了很多,起碼轉動脖子,眨眨眼睛都很輕鬆,基本上也能說話了。 他這回傷的如此之重,都是拜易龍所賜,心中自然對這個無恥之徒恨得咬牙切齒,暗暗發誓,要是本君能回去,定要把這個卑鄙小人碎屍萬段 他估計自己給出的食物,足夠這個小部落吃上好幾個月了,因此也不去管外界的事情了,自己閉了六識,一心修養。 武羅自己估算著,大約過了七八天的時候,四肢已經基本可以活動了。他打開「天府之國」,取出了那些療傷的靈丹服下去,有了靈丹的幫助,恢復的速度更快。 之前傷得太重,有些虛不受補,所以他才不敢一開始就服用靈丹。 又過了七八天,身上的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遭受重創的內府已經完全康復。武羅重新回了六識,還沒睜開眼睛,耳朵中就聽到一陣爭吵聲。 「簡狄你個混蛋你到底讓不讓開?這人是我們救回來的,你個孫子不能看到好處就往上衝啊,之前還想把人家拿出去換食物,現在又像祖爺爺一樣供著,你還有沒有一點骨氣,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簡直是把我們部落的臉都丟光了,出去別跟人說我認識你啊,你可真是千年一遇的烏龜大王八啊……」 武羅忍俊不禁,除了那個「阿傑」還能有誰? 睜開眼來,果然阿傑帶著幾個人,正跟那壯碩青年簡狄對峙。 簡狄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被阿傑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一張臉漲得通紅,突然一聲咆哮:「你給我閉嘴,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那你是哪種人?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了,你可真給我們部落漲臉啊,你不是那種人,哼,難道我們還要誇讚你,號召整個部落的年輕戰士向你學習?簡狄,身為一名榮耀的戰士,我們要有骨氣,要挺起脊樑,要……」 「夠了!」簡狄一聲大吼,烏光在吼聲之中迸射,他一把拔起地上的骨刀,怒視著阿傑:「我只是來保護天賜大人,等他傷好了,我立刻把大人還給你。」 「我不能保護嗎,要你來假惺惺……」 簡狄知道一旦讓阿傑開口,沒有幾十句話停不下來,他立刻打斷:「你要是願意,可以留下來和我一起守夜。」 武羅正要起來,制止兩人的爭吵,忽然「轟隆」一聲悶響,山洞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洞頂上亂石嘩嘩落下。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齊變。 簡狄一把將阿傑推向還在「昏迷」中的武羅:「你帶著天賜大人先走。」 阿傑一愣:「你呢?」 簡狄面色猙獰,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骨刀,望著一個洞口,咬牙道:「我頂一陣子,等你們脫身了,我再去找你們。」 阿傑:「可是……」 簡狄大吼:「沒有可是了,快走,帶上部落裡的老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現在才是部落裡最強大的戰士,除了我,誰也擋不住它。」 武羅還躺在地上,清晰的感覺到地面那細微而高頻率的顫抖,顯然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快速的靠近。 阿傑還是不忍,已經有別的戰士催促他:「阿傑,別猶豫了,再不決定整個部落就要滅亡了!」 阿傑終於狠狠一咬牙:「去把大傢伙都帶過來,咱們從這邊逃走。」 簡狄深深地吸了口氣,身外的烏光更加濃郁幾分,光芒流淌之中,他狠狠一抬腳,大步邁向一個洞口。 阿傑遠遠看著,簡狄的背後,汗水已經將他簡陋的皮衣浸透。 「轟隆、轟隆……」沉悶的聲音從簡狄所面對的洞口傳來,就像一塊巨石一樣壓在眾人胸口,讓人喘不過起來。 之前跑出去的幾名戰士很快回來了,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一群老弱婦孺,同樣的衣衫襤褸,一塊陳舊的獸皮裹在身上,毛都磨光了。 幾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母親們一邊驚恐的望著那洞口,一邊安慰著自己的孩子。阿傑指著另外一個洞口:「快,從這裡走。」 部落的其他人慌忙從那個洞口逃走。 常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是部落裡的老弱婦孺,動作也極為敏捷,加上人數本來也就不多,很快就已經全部撤走。 簡狄憤怒轉身,瞪著阿傑:「你怎麼還不走?」 阿傑露出一個驚恐的眼神:「小心……」 簡狄一回身,面前那巨大的洞口黑暗中,亮起了兩盞紅燈。紅燈晃了兩下,忽然一道血影一閃,簡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道紅影擊中胸口,呼的一聲飛了出去。 阿傑怒吼一聲:「我跟你拼了!」飛快衝上去。 可是他一啟動,卻發現自己雙腳明明在奔跑,就是身子沒有往前。一隻手拉著他,輕而易舉的將他舉了起來放在一邊。 「還是我來吧。」 阿傑一愣,這個聲音很陌生,整個部落所有人的聲音他都很熟悉,包括他最討厭的簡狄在內。只要大家一開口,他就能聽出來是誰。 他轉頭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是「天賜大人!」 「你……您、您這……」 武羅不打算聽他囉嗦,將他放下去便不管了,走到簡狄身邊,這位部落勇士的胸口上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口中不斷噴出血沫,已經快不成了。 武羅搖了搖頭,摸出一粒靈丹給他餵下去。那靈丹入口即化,一股靈氣滋潤簡狄的身體,受傷的五臟六腑立刻開始好轉,胸口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也迅速的止血,甚至開始癒合起來。 武羅這才不緊不慢的轉過身,面對著那黑暗之中的巨怪。 巨怪似乎也不著急,有些戲弄獵物的意思。等武羅真的面朝它了,那一雙「紅燈籠」才慢吞吞的從山洞之中鑽了出來。 「沙沙沙……」粗糙的表皮和堅硬的岩石摩擦,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響,兩盞紅燈籠一跳,出現在了主洞之中。 這是一頭形似蚯蚓的怪物,不過放大了幾百倍,圓滾滾的身體直徑足有兩丈,它前半身游出了洞口,後半身還在裡面。龐大的身軀和山洞摩擦,帶動的整個山洞都跟著輕微顫抖。 鑽進了主洞的前半身一挺,將一顆猙獰的頭部高高揚起。 那一雙冷酷的紅燈籠下面,有一個細小的肉孔。怪物猛的一吸氣,接著那細小的肉孔無線的膨脹起來,變作一隻巨口,裡面長滿了一圈圈的利齒,肌肉蠕動,利齒之間互相摩擦,卡卡作響,只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阿傑和簡狄都忍不住後退,卻聽見一個聲音滿意地說道:「塊頭不小,想來能吃很長一段時間,就算是我報答你們部落好了。」 語氣十分輕鬆,這頭橫行在地底的巨怪蟒皇蚯,在他的眼中似乎已經是一條死蟲子一樣。 兩人吃驚地看著天賜大人,武羅有些無奈,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注意到兩人的眼神,才想起來,這話對於兩人來說,太過驚世駭俗。 那巨大的蟒皇蚯一聲咆哮,巨口更加龐大,估計就是一座小山在它面前,它也能一口吞下去。 吼聲帶著氣流,席捲整個山洞。 武羅忍不住皺起眉頭,這頭龐然大物的口氣可不怎麼好聞。 蟒皇蚯抬起前半身,在山洞之中耀武揚威,一甩頭便將洞頂上一塊半凸出來的巨大岩石撞得粉碎,肆意炫耀著自己的力量。 阿傑和簡狄心中更是一片死灰:這頭蟒皇蚯遠比一般的強大,他們根本沒有機會。 武羅對於蟒皇蚯這種炫耀行為極為不滿,抬手一指,一道靈光在指尖浮現,緊接著「嗖」的一聲射進了那頭蟒皇蚯巨口之中。 靈光大放,就好像一顆太陽一樣從蟒皇蚯的口中,一路穿進了它的脖子、身體、腹部……光芒照耀一路,甚至穿透了蟒皇蚯厚厚的肉身,就好像它的肉體本來就是半透明的一樣。 咆哮的蟒皇蚯戛然而止,靈光飛回了武羅身邊,化作一枚靈符。武羅皺著眉頭,招來一道水流將靈符清洗了一遍這才收進了「天府之國」。 直到此時,那龐然大物蟒皇蚯,才渾身一軟,轟然一聲摔倒在地面上。砸的地面不堪重負的抖動了一下。 蟒皇蚯雖然那龐大,可是比起那些凶獸來只能算是「溫馴」。空有強大的肉體,卻不懂得修行,武羅甚至連別的手段都不屑動用,一枚靈符就解決了。 阿傑和簡狄目瞪口呆,剛剛發生的一幕,完全顛覆了他們所認知的常識。在他們的世界觀之中,蟒皇蚯是不可戰勝的存在,一旦蟒皇蚯出現,運氣好能夠逃得一條小命,運氣不好就是整個部落覆滅。 在這個地下世界裡,規則一直如此,從來沒有人能夠打破過。對於他們來說,最強大的戰士的標準,就是能夠從蟒皇蚯的口下逃生。從來沒有人想過,殺死一條蟒皇蚯。 可是這條遠比一般的蟒皇蚯還要強大的傢伙,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幹掉了。 武羅能夠猜到兩人此刻的心情,他也懶得解釋,揮了揮手跟阿傑說:「去把族人們找回來吧,別碰上了別的危險。」 阿傑一個寒顫,他可是比天賜大人更明白地底世界的危險,部落的人身邊雖然還有其他戰士,但是少了自己和簡狄,遇上危險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他顧不上別的了,刺溜一聲鑽進那個洞口去追族人了。 簡狄發覺自己身上居然不怎麼疼了,試著活動一下居然站了起來那麼沉重的傷勢,簡狄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武羅一粒丹藥就解決了。 之前武羅讓他吃下去,他就感覺出不凡,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有效。 低頭看看,胸口上那到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一半,現在看上去只是皮外傷了。 「大人……」簡狄大為感激,武羅是真的不在意那一粒低品級的靈丹,所以也就隨便的擺了擺手:「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盯著那頭蟒皇蚯:「這東西還有一多半在外面的石洞裡吧?」 簡狄點頭:「的確,蟒皇蚯巨大無比,一般的蟒皇蚯都能長到三十丈長,這一頭比一般的更加強大,估計能有將近四十丈。現在洞內的這一部分才不到二十丈。」他建議道:「這的確是很珍貴的肉食,我建議大人可以吩咐部落的人一起動手,盡快把洞內的這一部分切割分解,然後逐步把洞外的部分切成肉塊搬進來。留在洞外的部分太顯眼,要是被別的部落發現了,說不定會引發一場戰爭……」 武羅一擺手:「不用那麼麻煩。」 他上前一步,不可思議的以渺小的身軀,抓住了龐大的蟒皇蚯的頭顱,雙腿發力,一聲悶響將堅硬的岩石地面踩出來兩個淺坑,然後拽著蟒皇蚯的屍體朝洞內拖去。 「沙沙沙……」 蟒皇蚯堅硬的外皮和岩石洞壁摩擦,聲音沉悶難聽,可是簡狄已經完全意識不到了。他再一次陷入呆滯狀態,下巴快貼上胸口了。武羅就在他這樣的注視之下,輕輕鬆鬆,一步一個淺坑,將蟒皇蚯龐大的屍身全部拽了回來。 人聲嘈雜起來,阿傑帶著族人們回來了,看到那龐大的蟒皇蚯,所有的族人一聲歡呼撲了上去,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好幾年的口糧啊。 阿傑有些納悶,湊到簡狄身邊:「我記得這傢伙死的時候,明明只有一半身軀在洞內,怎麼全都進來了?」 簡狄面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別問了,你不會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的……」 …… 蟒皇蚯半蟒半蚯,肉質雖然說不上美味,可是很耐餓。這麼龐大的一頭蟒皇蚯,對於阿傑的部落來說,絕對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老弱們歡天喜地的剝皮抽筋,先用獸血混合著之前武羅給他們的糧食熬了一鍋粥,然後才切了一大塊肉煮了。 火焰熊熊,肉食的香味瀰漫在巨大的山洞中,饞的那些沒成年的小傢伙們眼巴巴的啃著手指。 可是大人們尤其是凶神惡煞的簡狄,嚴格約束眾人不准先吃。肉煮好了之後,他先盛了一碗獻給武羅。 這在地下世界之中,是對一個部落最尊貴之人的待遇。 武羅嘗了一口,有點像牛肉的口感,不過沒有牛肉那麼香。對於武羅這樣的修士來說,身體完全可以辟榖,吃東西就是滿足口腹之慾,求的乃是味道。這種東西自然吃不下,他咬了一口之後就擺擺手:「你們吃吧。」 簡狄對眾人說:「開飯。」 那些小孩子一擁而上,嘻嘻哈哈的爭搶起來。 簡狄和阿傑站在武羅身邊,看著幸福的族人,也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除了肉和血,蟒皇蚯皮也能防寒,骨頭可以用來製作武器,對於部落來說都很重要。不過這些都是老弱們要做的事情了。一名戰士從洞口飛快的跑進來:「快,風潮就要停了,咱們可以出去了。」 簡狄和阿傑已經跟武羅大致說了這個世界的情況。這裡就是一道長長的峽谷,兩側是看不見邊際的群山。 峽谷之中有著一個個巨大的風洞,罡風常年吹拂。一吹就是五六個時辰,中間只有半個時辰左右的間歇。 那罡風幾乎無堅不摧,無人能夠在罡風之中存活。 為了生存,所有的生靈都轉移到了地下,依靠厚厚的地層保護。 武羅對於罡風無堅不摧的說法多少抱著些疑惑,畢竟他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的戰士力量實在太弱小。這些人眼中威力恐怖的罡風,對於武羅來說未必有多麼可怕。 聽說風潮停了,阿傑和簡狄都很高興,抓起兵器就要出去。 「雖然這幾年都不愁吃喝了,但是咱們也不能懶惰,爭取用這幾年的時間,積攢更多的畏風鐵,給大家打造兵刃,只要有足夠的兵刃,咱們就能夠跟那些大部落抗衡。」 地底世界到了夜晚格外寒冷,很容易就能夠將蟒皇蚯的肉凍成冰塊。而在地底世界的更深處,則乾脆就是一層厚厚的凍土層,挖個深洞,達到凍土層的位置,就能夠將這些肉保存很久。 簡狄和阿傑一齊起身,武羅也跟著站了起來:「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武羅之前問過兩人如何離開這個世界,可是兩人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礦區,根本說不出什麼來。武羅必須自己出去看看。 阿傑對簡狄道:「你留下吧,現在部落這邊比外面危險。」一下子擁有了這麼一大筆財富,就好像坐在了一座金山上,隨時得提放有人來搶劫。簡狄知道阿傑說的沒錯,點了點頭:「好吧。」 阿傑依舊帶著兩名跟班,請了武羅一起,往外面走去。 剛一上路武羅就有些後悔,阿傑囉嗦的本事開始發揮,絮絮叨叨一路說個不停。武羅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他:「阿傑,你全名是什麼?」 「簡傑,我們部落都姓簡。我當然也姓簡了。別人都叫我阿傑,當時因為我本名就是簡傑。要不然他們幹嗎要叫我阿傑,怎麼不叫我阿迪,阿狗,阿虎什麼的……」 「簡傑……你也好意思叫簡傑?」 簡傑一愣:「大人您說什麼?」 武羅搖頭:「沒什麼,就當我沒說好了。」 四個人靠近了出口,風聲好似悶雷,嗡嗡嗡的傳進來,迴盪在石洞之中,震得人一陣煩悶。 簡傑三人都警惕的停了下來,武羅卻依舊往前走。簡傑趕緊喊他:「大人,前面罡風太大,別上去了……」 武羅好像沒聽見一樣反而走得更快,漏進這裡的罡風已經很弱了,但是吹在身上依舊像刀割一樣。 「嘶」的一聲,武羅身上的衣服被風一吹,化為飛灰。 武羅的肌膚迅速的開始龜裂,很快肌膚下的血管就開始破裂,只是一瞬間,他就成了一個血人 「啊,大人!」簡傑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武羅已經心有餘悸的退了下來。 一把拉住簡傑,武羅擺擺手:「放心,我沒事。」 好在現場都是男人,不然赤身裸體的武羅可就有些尷尬了。 他招來了一道清泉,將自己沖洗乾淨,短短時間內,肌膚已經復原如初,又讓簡傑三人吃驚了一回。 武羅沒心思關注這些,他凝眉思索著,順手從「天府之國」中拽出來一套衣服穿上。這罡風果然厲害,看來簡傑他們也不是危言聳聽。就算是自己,也沒把握能夠在這樣強烈的罡風之中堅持太久。 這就麻煩了,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總不能從地下鑽出去吧?自己連現在究竟在哪裡都不知道。 武羅正在犯愁的時候,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小,終於漸漸的停歇了。簡傑上前小心問道:「大人,咱們可以出去了。」 武羅精神一振,終於可以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了。「好,咱們走。」 鑽出洞口,武羅就清晰的感覺到這裡和他以前所處的世界截然不同。首先幾乎沒有神力。神力乃是借助植物、動物、火焰、雷電等等這些本來就存在的力量。可是這個世界似乎一切力量都被那罡風裹挾著。更沒有靈力,匱乏到了極點。 能夠使用的,也就只有簡傑他們修煉的那種烏光了。因為空氣中還有游離的純粹能量,那是罡風吹拂的時候散逸出來的。 無論和武羅見過的任何一個地方相比較,這裡都稱得上荒蕪。沒有任何植被,更看不見其他生靈。就連山峰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刮去了一層又一層。 「大人,咱們要抓緊時間。」簡傑提醒了一句,自己當先飛快而去。 這些原始的居民其實體質都很不錯,在地底世界殘酷的環境下淘汰篩選出來的,一到了地面上,奔跑迅速。 武羅從後面跟上去,四個人沒用多少時間,便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山坡腳下。 這座山坡想來經過了罡風無數歲月的摧殘,已經變得像個石丘一般,並不很高,峰頂也很平緩。山腳下因為罡風吹拂,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 第208章 畏風鐵礦 簡傑道:「大人,畏風鐵就在那些石縫之中。」 他說了一句,便立刻運起了烏光,揮動手中的骨質武器用力朝一道石縫鑿下去。 「啪」的一聲,烏光潰散,石縫卻只掉下來一小撮石粉。 經歷了那些罡風的洗禮,留下來的都是岩石最堅硬的部分。 簡傑不敢耽擱,因為時間真的很緊迫。而另外兩個跟班,使不出烏光,就只能拿出從洞裡帶出來的石頭在石縫邊緣上奮力敲打起來。 簡傑費了好一會兒,才將一塊石頭從石縫上鑿了下來,三人一下子撲上去,圍著那塊石頭看了半天,一臉的失望:「沒有……」 簡傑估算了一下時間:「我抓緊點,應該還能再鑿下一塊來。」他也不多說,鼓起了烏光奮力的開始鑿著石縫。 另外兩人也不單干了,跟他一起配合。 簡傑用烏光籠罩著骨刀,一刀鑿下去烏光就會被震散,然後兩人便舉起石頭輪番砸下去。 三人配合,倒是十分流暢。 武羅在一旁看他們每一擊都用盡了全身力氣,很快就汗如雨下,走上前去抬起掌來輕輕一按。 神光一閃,周圍三尺以內的石塊頓時被震得粉碎。 三人傻眼,簡傑結結巴巴地問道:「大、大人,您還是人嗎……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誤會啊……」 武羅不介意的一擺手:「要找什麼快點。」 他說完,走到另一邊,運氣神力抬掌一擊。 「咚」一聲悶響,簡傑三人明顯的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晃了一下。 武羅一掌落下,周圍一丈方圓內,岩石上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簡傑三人簡短的愕然之後,一聲歡呼撲了上去,立刻在碎石之中搜尋起來。 武羅心裡也暗暗吃驚,其實這兩掌的效果都沒有達到他的預期。他現在何等實力?第一掌雖然漫不經心,可如果是放在中州,磨盤大小的一塊石頭也要拍成了石粉。 在這裡,卻只有三尺範圍,而且估計只有一指深。 第二掌他認真起來,本以為起碼三丈範圍內的石塊全部會被震碎,卻只有一丈範圍。 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罡風的強烈,對與武羅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雖然有了武羅幫忙,震碎了大片石塊,但是收穫並不能令人滿意。 震碎的兩處石縫,一個裡面什麼都沒有,另外一個也只找到了一塊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鐵塊,這便是畏風鐵了。 武羅覺得不滿意,簡傑卻心滿意足,拽起武羅就跑:「大人快走,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大地下,隱約傳出了一陣陣沉悶的轟鳴聲。四人一路飛奔,到了一半的時候,腳下的地面已經在微微顫抖了。 途中經過了一個風洞,巨大的地洞直徑超過了六百丈,就像是一張要吞噬蒼天的巨口。 風洞之中,一絲絲的黑色煞氣冒出來,形成了一道煙柱筆直的升上天空。簡傑急了:「再快點,恐怕來不及了。」 武羅雙手抓起三人,雙足一頓騰空而起。簡傑等人從來沒有體味過飛翔的滋味,嚇得哇哇大叫,武羅咚的一聲落在入口外,將地面砸出一個淺坑,四人顧不上說什麼,連滾帶爬的衝進了入口,又是就地一滾,滑進了地洞深處。 幾乎就是他們進洞的同時,強烈的罡風咆哮著從風洞之中衝出來,山谷之中鬼哭狼嚎 雖然最後有些狼狽,但是此行的結果卻讓簡傑很滿意。他從懷中摸出那塊畏風鐵,美滋滋地看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咬牙交給了武羅:「大人,這應該是您的。」 武羅接過來看了看,這畏風鐵黑不溜秋,看上去就像一塊木炭一樣毫不起眼,可是捏在手中,卻有種玉髓一樣的手感,顯然十分不凡。 這東西他之前也從來沒見過。 端詳了一會兒,他又將這塊畏風鐵丟給了簡傑:「送給你了。」 簡傑一愣:「大人,這可是畏風鐵啊……」武羅不在意:「你跟我說說,這畏風鐵到底有什麼用處?」 簡傑恍然,還是恭恭敬敬的把那塊畏風鐵交還給了武羅:「大人,原來是您不知道這畏風鐵的用途,您先收好,我慢慢跟您說。」 武羅聽到他「慢慢跟您說」這一句頓時一個哆嗦,千鈞一髮的阻攔住了:「不必,你還是簡潔一些說來的好,我只聽重要的。」他又刻意強調了一句:「這是命令。」 簡傑已經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冥思苦想,抓耳撓腮,好一會兒,還是頹然放棄了,隨手拽過來一個跟班:「大人的命令我完成不了,還是換個人來說吧,他嘴笨,應該說的比較簡潔,咳咳,我怎麼覺得這話這麼彆扭呢?大人您真的確定不要我來說?我口才很好的,聲情並茂的,滿意度高啊……」 武羅隨手一彈,一道靈力隔空封住了他的啞穴。 簡傑憋得滿臉通紅,就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武羅微笑,對另外那人說道:「你來說吧。」 那人果然說的幹練許多,三兩句話就解釋清楚了。 畏風鐵實際上應該叫做「風畏鐵」,乃是這個世界之中最昂貴的東西。這個山谷之中,礦藏不少,各種金屬也很多,但是都不能抵擋山谷中的罡風。只有畏風鐵,能夠在罡風吹拂之中保持不變。 在地下世界,最低級的當然是骨質武器,然後是各種金屬武器,最高級別的就是畏風鐵打造的武器。 因此在地下世界,一小塊畏風鐵就價值連城,好比武羅這回找到的這一塊,只有拇指大小,卻已經是簡傑他們部落近幾年來找到的最大塊的畏風鐵了。也正是因此,簡傑才會覺得很滿意。 武羅聽完之後心中一動:「能夠抵擋罡風?這麼說如果用畏風鐵打造一身鎧甲,豈不是就能夠在罡風之中行走?」 那人苦笑:「理論上是這樣的,可是畏風鐵太難得了,還從來沒有人能夠湊齊那麼多的畏風鐵。況且,就算是湊齊了,打造出一身鎧甲又能怎麼樣?罡風強烈無比,穿上鎧甲走出去,照樣會被被吹飛了。再退一步,出去又能幹什麼?除了畏風鐵,外面能找到的東西地下世界都有。」 你要是能用畏風鐵打造一身鎧甲,就不缺畏風鐵了,還出去幹什麼? 他覺得理所當然,武羅卻是笑而不語。 隨手又將畏風鐵丟給了簡傑:「收著吧,我說給你了,就是給你了。」 以他的手段,開採畏風鐵比簡傑他們容易太多。簡傑接過畏風鐵,歡喜無比,又跳到了武羅身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武羅看向其他兩人:「讓他說話嗎?」 那兩人專注的欣賞著周圍的石壁,武羅嘿嘿一笑,背著手走了。 簡傑氣的朝兩個跟班直瞪眼。 …… 部落的山洞中,卻有些混亂,地上十幾具屍體,老弱們正在將屍體搬到一邊擺成排。 簡狄一隻胳膊受了傷,其他的戰士也有七八人受傷。 簡傑一看立刻衝了進去,抓著簡狄的胳膊滿臉焦急。 武羅善解人意的解開了他的啞穴,簡傑立刻怒聲問道:「怎麼回事,誰敢來咱們部落撒野?」 簡狄有些不好意思的掙開他的手:「應該是一個流浪部落,我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要不然解決他們應該很輕鬆。」 簡狄看著一邊的石鍋裡剩下的那些肉湯:「應該是被咱們煮肉的香味引過的。他們一直躲在一邊,知道你們走了才突然殺出來。」 「這群混蛋!」簡傑罵一句,狠狠踢了一具屍體一腳,有些擔憂道:「咱們一下子得了這麼大一批食物,我擔心用不了多久周圍的部落都會知道。今天在天賜大人幫助下,我們找到了一大塊畏風鐵,我看不如拿去集市換一部分金屬武器回來,增強咱們的實力。」 簡狄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好。」 兩人稟告了武羅,準備明天去集市,武羅也很感興趣,答應一起去看看。這一夜,確實不敢再生火煮肉了,用中午剩下的肉湯泡了飯將就了一頓。即便如此,部落裡的眾人依舊是吃的津津有味。 …… 入夜,山谷中的罡風依舊在肆虐,夜晚的寒冷讓罡風更加強大。武羅躺在山洞之中,隱約能夠聽見那淒厲的風聲。 這個世界究竟在哪裡?如何才能回到中州? 這個問題一隻困擾著武羅。除了值夜的人,部落裡的其他人都睡下來,武羅閉眼假寐,卻悄悄的將符蠱放了出去。 符蠱無聲無息的沉入地面下,花了小半個時辰,便將周圍的環境大致弄清楚了。地下世界十分廣大,地洞密佈,縱橫交錯。其他的地洞之中,也發現了生物活動的痕跡,不光是人類,也有很多危險的獸類。顯然簡傑他們部落所佔據的不是什麼風水寶地。 這裡已經是地下世界的最底層,很靠近下面的凍土層,因此到了夜晚格外寒冷。只有實力最弱小的部落,才會被迫棲息在這一層。 往上,還有三層,最好的聚居地乃是在山腹之中。 對地下世界有了個大致的瞭解之後,武羅就將符蠱收了回來。對於地下世界,他沒有太大興趣。這裡的戰士太弱小了,他能夠感覺到,就算是居住在最上面一層的那些最強盛的部落裡最強大的戰士,對他也沒有任何威脅。 武羅能夠輕鬆斬殺一頭蟒皇蚯,而地下世界無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就說明了問題。 他心中惦記的,還是畏風鐵鎧甲。 有了這種鎧甲,他才可能踏上地面,卻尋找返回故鄉的路。他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中州那個世界,會不會因為空間通道,被丟進了另外一個平行的世界。 若真是那樣,是不是自己就永遠回不去了?自己在那個世界,有愛有恨,有親人朋友,也有仇敵。一切都讓他是那麼的不捨。未做任何交代、了斷,就和那個世界徹底訣別,無論什麼人都難以接受。 他心中煩躁,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守夜的人不敢有絲毫阻攔,恭敬的跪在一邊,送他走過。 武羅順著石洞向上走去,罡風的呼嘯聲越來越強烈,漸漸如同怒海狂潮,震耳欲聾。他又來到了出口前,這一次,武羅靜靜的脫下來自己的衣衫,赤身裸體地走到了出口後面,盤膝坐好。 罡風一吹,渾身肌膚開裂,如同無數螞蟻大小的利刀,一起切割著他的身體。武羅迎著那罡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強烈的罡風嗖的一聲鑽進了他的肺裡,劇痛刺激的大腦,武羅卻憋著這一口氣,慢慢運轉《九龍吞日大法》,開始煉化這一股罡風。 這是一項十分大膽的嘗試,靈龍還在消化之前的空間能量,但是感覺到了罡風的力量,忽然活潑起來,渴望而興奮。它在明堂宮之中一陣游動,腹部忽然一陣波動,龍口一張,噗的一聲將一顆璀璨的光球吐了出來。 這不是它一支叼在口中玩耍的龍珠靈符,而是尚未能夠消化吞噬的空間能量。 空間能量已經被他降服,並不狂暴。這一團能量光球吐出來,筆直的衝向了天空中的「封神榜」。 「封神榜」並不躲閃,似乎不將那差點殺死了武羅的空間能量放在眼裡。光球一閃,沒進了「封神榜」之中,看似殘破的黃紙靈符,依舊是動都沒動一下。 那一團空間能量,通過了「封神榜」,鑽進了「天府之國」當中。 就如同一顆太陽在「天府之國」當中升起,無窮無盡的火焰,在世界的邊緣燃燒起來。那火焰閃耀著金色的火光,重新構架了「天府之國」和混亂空間的聯繫。 「天府之國」的一切能量,都來自混亂空間,有一個陣法,將那裡的星辰元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來,所以「天府之國」才能夠不斷地完善。 這股空間能量並非簡單的錦上添花,而是真正的讓「天府之國」擁有了成為無限空間世界的潛力。 世界邊緣金色的火焰不斷燃燒,「天府之國」的空間,在火焰之中擴張著。 天命神符「天府之國」,已經提升到了六品神將的地步,得到了這一股空間能量之後,實力進一步增強,雖然沒有進一步提升為五品神將,但是也已經相差不遠了。 武羅心分二用,感受著天府之國的變化,又運轉著《九龍吞日大法》。 「天府之國」乃是武羅的大本營,一切重要的寶物都在其中。如今「天府之國」中已經誕生了生命,又有了無限擴張的可能,也就是說,「天府之國」已經有資格獨立成為一個世界了。 他心神一動,或許,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將簡傑這些人帶走,收進「天府之國」中,悉心培養。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武羅也暫時將「天府之國」放在一邊,專心修煉起來。 《九龍吞日大法》將罡風引進了明堂宮之中,靈龍在狂暴的罡風之中歡舞,絲毫沒有不適應的感覺。 武羅對於這種奇妙的狀況也解釋不清楚,不過他的目的可不僅僅於此。 心念一動,靈龍引著罡風離開明堂宮,開始在週身遊走。 罡風一侵入經脈,頓時如同無數把利刀在切割,痛苦無比。而且不僅於此,罡風的傷害是從內而外的,他的骨骼、內臟、肌肉、血管甚至是皮膚,都承受著這種傷害。 武羅調集了靈元,不斷復原、強化著自己的身體。 最初吸入體內的那股罡風漸漸削弱,沒什麼效果了。武羅運起大法,再次將一股罡風引進來,馬上就是新的一輪痛苦修行。 這一夜,武羅便坐在出口後面,肌膚經受著漏進出口的罡風侵蝕,體內還有吞噬進來的罡風肆虐,雙重作用之下,身體的強悍程度迅速增強。 第二天凌晨的時候,罡風才漸漸消退。簡傑等人抓緊時間,起個大早,想要在趕往集市之前,再去一趟礦場碰碰運氣。 在出口處,正好跟武羅會合,依舊是那四個人一起,出了洞口直奔礦場。 路上簡傑絮絮叨叨的跟武羅說了一些集市的事情,武羅以極大的克制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點他的啞穴。 從簡傑口中,武羅知道集市乃是地下世界中最有趣的一個地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可以交易。這倒是引起了武羅的興趣。想想集市之中最硬的通貨就是畏風鐵,武羅連連出掌,震碎了數十道石縫。 簡傑三人已經見怪不怪了,神經麻木的跟在後面,武羅揮掌震碎一道石縫,他們就上去搜索一番。 今天的運氣也不怎麼樣,十幾道石縫,只找到了三塊畏風鐵。不過個頭都比不上昨天的那一塊,差不多都是小拇指肚大小。 武羅暗罵晦氣,罡風快要起來了,他雖然不甘心,也只能趕緊離開礦區回到了地下世界。 兩天時間,只弄到了四塊畏風鐵,而且加在一起,還不到一根手指大小。武羅之前以為,憑借自己的實力,打造一件畏風鐵鎧甲不是件難事,現在看來顯然是過於樂觀了。 …… 四人沒有回部落的山洞,沿著出口那條石洞,中途拐進了一個彎道,彎彎曲曲的往上面一層走去。 足足走了四個時辰,才來到了一座十分寬大的石洞之中。隔著老遠,武羅就聽見各種嘈雜的聲音,進了石洞一看,果然十分熱鬧。 比起簡傑他們部落的石洞,這裡要寬敞的多,中間有十幾根天然石柱支撐,面積比部落石洞大了七八倍。 這樣一個集市聚集地,亂糟糟的一片,似乎只要佔個地方,鋪上一塊獸皮,將貨物擺在上面就可以開始做生意。但是武羅目光在人群之中一掃,敏銳的看到一些頭上紮著一種淡紫色獸尾的人,正在逐個攤位巡視,顯然是這裡的管理者。 簡傑道:「那些人都是熊氏部落的人,熊氏部落是附近最大的一個部落,成員有近千人,這個集市就是他們掌管的。」 一旁的一個跟班不屑的啐了一口:「呸,什麼熊氏部落,誰不知道他們就是個走狗任何集市,沒有最上面一層的支撐,能開的下去嗎?」 武羅暗中搖頭。 按說一個原始的世界,文明同樣落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會這麼複雜才對。可是這個世界落後只是因為環境惡劣,無法發展,這裡的土著居民,也在這裡生活了數萬年,心思卻一點也不單純。 眾人進了集市,隨處看看,武羅覺得十分新鮮。四個人看上都不是有錢人,也很少有商販向他們推銷。 簡傑道:「咱們要的武器太多,在這些小攤位上根本買不到,還是去裡面的大商人那裡。」 到了集市的中心,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可是卻沒有什麼攤位。 武羅原本以為這裡應該是整個集市最搶手的地點,沒想到居然空閒出來。 大約有近百人圍在一起,大聲的喝彩歡呼。 武羅好奇:「這是幹什麼呢?」 簡傑之前來過,沒覺得有什麼奇特的地方:「集市比賽,贏了的人,會有一小袋糧食作為獎勵。這算是熊氏部落為了招攬客人弄得一個小手段。」 簡傑雖然淡定,可是他手下的兩個跟班卻喜歡看熱鬧。 「阿傑,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就是,好不容易來一趟。」 簡傑有些無奈的看像武羅,武羅微笑點頭,兩個跟班大喜,飛快的跑了過去。武羅和簡傑只好跟著過去看看。 擠進人群,只見場地中央用巨石雕鑿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擺著一隻巨斧,斧頭足有牛犢大小,一看就知道沉重無比。 而在高台下,擺著一溜打磨成球形的大石,每一顆石球直徑三尺,有三個人正各自抱著石球奔跑,全身肌肉繃緊,青筋暴起,漲的滿臉通紅,連四肢都成了粉紅色。 周圍的人看的興奮無比,大聲喝彩加油。 最終,一名身材中等,但是四肢粗壯的傢伙第一個衝過了重點,他丟下石球,振臂狂吼起來。主辦人將一小口袋糧食交給他。 看過了熱鬧,四人退出來,繼續往裡走。 簡傑道:「大商人們都在後面,他們是不屑與跟這些小商小販們擠在一起的。」 第209章 熊氏部落 果然越往後面走,攤位越來越少,規模卻越來越大。而周圍的熊氏部落的人多了起來,大都身穿皮甲,腰上插著金屬短刀,警惕地盯著來往的行人。 走到了一處地方,明顯戒備森嚴起來,一名熊氏部落的衛士一把拽住最前面的簡傑,面色不善問道:「幹什麼的?」 簡傑輕輕一甩胳膊,震開他的手:「買東西的,怎麼,這裡不是集市嗎?」 那名衛士上下打量了他們四個幾眼:「買東西的?到前面去,這裡的東西,你們買不起……」 簡傑已經拿出了一塊畏風鐵,低聲喝了一句:「滾!」 那名衛士臉色一滯,卻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武羅暗笑一聲,四人昂首挺胸,往裡面走去了。 最後面都是大商人的攤位,每一個都佔地極大。 簡傑當先領路,武羅從他的神色上看出來這廝也是色厲內荏,心中怯場,臉上卻裝出輕車熟路的樣子來,不由得心中暗笑。 簡傑以前哪有這等豪奢過?懷裡揣著四枚畏風鐵,就算是在整個集市之中,也算得上身家豐厚了。 他以前來,都是可憐巴巴在外圍轉轉,買些糧食拉倒。 武羅總覺得自己運氣不好,震碎了那麼多石縫,才得了四枚小小的畏風鐵,可是簡傑他們可是明白,這不是運氣不好,而是運氣不是一般好,以往他們都是幾年才能找到一塊畏風鐵,而且大部分都是只有黃豆大小。這麼大塊頭的畏風鐵,簡傑真是第一次見到。 地下世界之中,完全用畏風鐵打造一件兵器,那簡直是「神器」,就算是最上面一層的那些最大規模的部落,也找不出幾把來。 一般都是添加在合金之中,好比簡傑他們以前找到的那種黃豆大小的畏風鐵,足夠打造六柄重達三十斤的巨刀。 添加了畏風鐵的武器,不光是能夠抵擋罡風,而且鋒利、堅硬程度,都遠遠超過了一般的金屬武器。 簡傑也從來沒來過這後面大商人的攤位,隨便走進去了一個。這一家佔著大約十丈見方的一塊面積,著實已經不小了,大商人自己裹著厚厚的皮毛坐在一邊,手裡攥著個獸角酒壺,看見四人進來,也只是微微一瞇眼,然後繼續喝自己的小酒。 攤位上另外雇了三個人照看。 巨大的獸皮上,擺滿了各種商品。有珍貴的金屬兵刃,有看上去還算新鮮的糧食,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從地下夜獸身上取下來的零件骨頭、獸角、皮毛之類的。 至於那位大商人自己面前,則攤開了一張雪白的獸皮,毛髮精美,上面擺著幾件珍貴的商品。圍繞著雪白獸皮,還放著兩隻石凳,顯然這裡是招待貴客用的。 簡傑逕自走向兵器那一類。隨手拿起來一件看了看,挑挑揀揀,看中的就放在一邊,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已經選出了七柄長刀,六柄長劍,還有兩隻短兵戰斧。 兵器已經足夠了,簡傑估算一下,覺得應該還有富餘,便又去挑選了二十面鐵盾,二十套半身的鐵甲和兩捆獸皮做的護臂、綁腿。 按照簡傑的估計,就算是買了這些,按照這市集的行情,頂多也就能花去他們手頭最小的那一塊畏風鐵。 武羅對兵器沒什麼興趣,反倒是蹲在那些獸角、獸骨的攤子附近隨便看了看。不過結果卻讓他失望,地下世界的力量等級太低,這些獸類也只是比尋常的野獸強壯一些,連凶獸都比不了,沒有什麼價值。 自始至終,那名大商人都是老神在在,偶爾抿一口酒,靠在舒適的椅子上冷眼旁觀。 簡傑挑選完了,對看攤子的人道:「就這些了,算算多少錢吧。」 那人正要說完,後面的大商人卻在這個時候懶洋洋的開口了:「長刀一顆畏風鐵一把,長劍一樣的價錢。鎧甲兩顆畏風鐵一套,盾牌一顆半畏風鐵。護臂、綁腿兩顆畏風鐵一捆。小子,自己算算你的錢能買多少吧。」 簡傑大吃一驚:「怎麼可能這麼貴?」 地下世界約定俗成,畏風鐵的標注單位就是簡傑他們以前曾經找到的那種黃豆粒大小的算是一顆。 大商人這價錢,用獅子大開口形容都有些小看了他。 大商人皮笑肉不笑:「就是這麼貴。」 簡傑哼了一聲,看也不看那些東西:「我們不買了,走我還不信了,有畏風鐵還能買不到東西,哼!」 他要往出走,卻有兩名虎背熊腰的熊氏部落侍衛一橫身攔在了他們面前。除了這兩人之外,其他的侍衛也在迅速的聚集,其中就有之前被簡傑罵了的那一個。 簡傑臉色一變:「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強買強賣不成?」 大商人依舊是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酒,這才說道:「你還真說對了,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強買強賣。」 「小子,你不是說只要有畏風鐵,不愁買不到東西嗎?你不妨出去試試看,我熊烈不說話,他們誰敢賣給你!」 簡傑看了看周圍其他大商人的攤位,果然那些人有些膽怯的避開他的目光。 熊烈嘿嘿一陣冷笑:「小子,你算什麼東西,敢在我們熊氏部落的地盤上撒野?你以為你們走了狗屎運,挖到了幾顆畏風鐵,就真的身份地位一下子提高了?熊老爺今天就叫你們學個乖,來自最弱小的部落,就給我乖乖的一輩子夾緊尾巴做人!」 「地下世界,有的是你惹不起的人。」 熊烈說完一揮手:「看看他們身上有多少畏風鐵,按照老爺我剛才說的價格,把東西給他們。」 簡傑大怒,身上烏光一閃,卻不料周圍的護衛之中,竟然有五人身上冒起了烏光。 簡傑頓時氣勢一洩,之前那個被他呵斥的衛士得意洋洋的走上來:「你是自己動手拿出來,還是讓我們把你打趴下了搜身?」 一個跟班大是不甘心:「你們怎麼能這樣做,這個集市不是一隻宣傳公平交易嗎,你們熊氏部落的人,怎麼能自己破壞規矩?」 熊烈哈哈一笑:「小兔崽子,爺爺再教你學個乖!規矩是我定的,我想改就改。你要是下輩子投胎有個好運氣,能做到熊老爺這個位子上,你也可以這樣做,沒人能反對你。」 「你們……你們這是明搶啊!」 熊烈冷冷瞥了他一眼,再也不說話。那些衛士立刻會意,一窩蜂的湧了上去,在三人膝蓋後面猛踹一腳,三人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很快又被壓得趴在地上。 武羅卻像一條活魚,三個衛士撲上來想要拿住他,卻不知怎麼的就被他走脫了出去。 熊烈眼前一花,武羅帶著笑容站在他面前,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啊。」 熊烈一愣:「謝我?謝我什麼?」自己要搶劫他們啊,這小子腦子進水了,居然還來謝自己。 武羅依舊是微笑,看上去這一句感謝真的是發自肺腑。 「當然要謝謝你了。從一進來我就看你很不順眼。可是我是一個有操守的人,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惡,就胡亂出手傷人。那樣真的不好。嗯,你給了我一個揍你的借口,出了我心中這口惡氣,你說我該不該謝你?」 熊烈暴跳如雷:「混賬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武羅手掌一抬,一股靈力扼住了熊烈的脖子,將他高高提了起來。 熊烈在熊氏部落之中,也是實力排名前五的強大戰士,可是不管他多強大,如何能跟武羅相比? 武羅甚至連一成的力量都不必動用,熊烈在他手下就像是雞仔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武羅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欺行霸市,這種事情你做過不少吧?你有沒有想過,多少小部落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顆畏風鐵,卻被你這樣坑害,他們部落裡會有多少人因此而餓死,平添多少無辜亡魂,這都是你造的孽!」 熊烈桀驁不馴,老臉憋得通紅,卻咬牙道:「這裡……就是這個世道,我沒有錯!你敢……殺我,熊氏部落……不……不會放過你的……」 武羅一聲冷笑:「那我就滅了熊氏部落,從你開始!」 靈力一發,卡嚓一聲熊烈的脖子扭斷,剛才還凶光四射的兩顆眼珠,爆出了眼眶外,像是死魚的眼珠一樣。 「老爺……老爺死了,殺了他們啊!」數十名衛士拔出兵器一股腦的衝了上來。 簡傑三人也傻眼了。 武羅捲起一陣狂風,幾十名衛士東倒西歪,他朝三人一瞪眼:「愣著幹什麼?只許他們打劫我們,不許我們打劫他們?動手搶!」 簡傑這才想起來,眼前的「天賜大人」可是能夠徒手殺死一頭蟒皇蚯的存在,就算是得罪了熊氏部落,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簡傑跳起來:「他祖母的,敢來搶我們,以為爺爺我是軟蛋啊,搶你母親的龜兒子,這些都是老子我的了……」 武羅很無語,這種緊張的時刻,總是被他一張囉嗦的嘴毀了氣氛。 熊氏部落的衛士重整旗鼓,嚎叫著撲了上來。 武羅看都不看,左手一抬,漫天綠色光影,碧玉籐從半空中伸展出致命的枝條,像一道道綠色的長矛一般,「噗噗噗」的刺進了那些衛士的咽喉,只是一瞬間,衝上來的幾十名衛士死於非命。 周圍的那些大商人倒吸一口涼氣,武羅卻是一笑:「放心,冤有頭債有主,不會動你們的。」 雖然得了武羅的保證,可是那些大商人們看著簡傑三人洗劫熊烈的攤位,還是有些戰戰兢兢。那殺神就站在那裡呢,要是這三個不小心看上了自己攤位上的什麼東西,自己敢不給嗎 武羅四處看了看:「有誰去給熊氏部落的人報個訊,就說我宰了他們的人,他們要報仇的話,趕快過來。我今天很忙,他們要是來晚了,可就找不到我了。」 周圍的人誰敢去? 武羅苦惱不已:「我說的是真話啊,快點去個人啊!」 簡傑也停下了手裡的「洗劫事業」,小心翼翼的問他:「您真的要滅了熊氏部落?」他不懷疑武羅有這個能力。那頭蟒皇蚯要是衝進了熊氏部落的山洞,最後覆滅的肯定是熊氏部落。 武羅面色瓶頸的點點頭:「免得他們再來找麻煩,一勞永逸。」 …… 半日之後,簡狄目瞪口呆的聽著,簡傑口沫橫飛的說著。好一會兒,一群圍在簡傑周圍部落戰士,包括簡狄在內,才艱難的嚥下去一口吐沫,難以置信地問道:「天賜大人,就這麼把熊氏部落滅了?」 簡傑興奮無比,用力一拳砸下:「那還能有假?我阿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你們這麼問明顯是在質疑我的信譽,我表示很不能容忍,你們是剛才開口問的?我的信譽你也敢質疑……」 一邊的跟班趕緊打斷他,接著說道:「熊氏部落的人來了之後,天賜大人一抬手就把熊氏部落最強大的十名戰士幹掉了,其他的人自然一哄而散。」 「你們沒去真是可惜了,熊氏部落最強大的十名戰士啊,隨便一個人出來,都能滅了咱們部落。那十個傢伙,開始還氣勢洶洶,身上的烏光強烈無比,結果咱家天賜大人,看都不看,就見到綠光一閃,那十個傢伙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嘖嘖,這輩子我都忘不了那場面,太帶勁了!」 熊氏部落是個近千人的大部落,乃是附近最強大的一股勢力。簡狄也知道熊氏部落最強的十大戰士,每一個都實力不俗,就算是自己和簡傑聯手,也勝不過其中任何一人。那跟班說人家一個人就能滅了咱們部落,倒不是故意貶低他,只是實話實說不那麼給面子罷了。 簡狄還是有些震驚,不過想想天賜大人舉手投足幹掉了那頭蟒皇蚯,有力大無窮,將蟒皇蚯整個拽進洞來,他也和簡傑一樣,不管天賜大人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吃驚了。 簡傑把手一拍:「好了,故事講完了,開始分贓。」 一眾戰士早就對他身後那堆成了小山的武器、護具眼饞無比,簡傑這麼一說,一群人嘩啦一下湧上去,嘻嘻哈哈的爭強起來。 簡狄看見簡傑站在眾人外,有些好奇:「你辛辛苦苦搶回來的,怎麼不去挑選一套好的?」 簡傑嘿嘿一笑:「說錯了,是天賜大人搶回來的。我只是辛辛苦苦背回來的。」他朝簡狄眨了眨眼睛:「你跟我來。」 他拽著簡狄來到了一根石柱後面,那裡藏著一隻獸皮包袱。 「打開。」 簡狄奇怪地看著簡傑:「什麼東西?」 簡傑推了他一把:「別問那麼多了,打開就是了。」簡狄好奇的打開來,最上面是一柄精良的戰斧,斧刃鋒利,手柄是獸皮割成的繩子纏繞。 簡傑笑嘻嘻道:「這柄戰斧裡面加了不少的畏風鐵,可是熊氏部落的珍藏。」 簡狄愛不釋手,看了好一會兒才將戰斧放下來。戰斧下是一套半身鐵甲,上面還十分少見的裝飾了花紋。另外還有一雙金屬的護臂和獸皮綁腿。 所有的東西都很精良,顯然是精挑細選的。 簡狄羨慕不已,看了又看,才戀戀不捨得將東西放下:「你帶我來看這個幹什麼,故意讓我眼饞嗎?」 簡傑將東西抱起來,一股腦的塞進他的懷裡,笑瞇瞇的:「這些都是專門給你的……快穿上試試,讓我看看怎麼樣。」 簡狄覺得這是好事,簡傑的確很夠意思,可是為什麼整件事情讓人感覺,就是那麼不對味呢? 簡傑毫無所覺,依舊笑嘻嘻地看著他:「快點啊……」 …… 武羅坐在地面出口後面,這個距離足夠將罡風的危險完全隔絕。 他剛剛憑借罡風修煉了一番,現在體內似乎隱隱又一股罡風在經脈之中流淌,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總之很奇妙。 武羅面前,擺著那張雪白的獸皮,上面還有那幾件珍貴的商品。這些都是熊烈的私藏,擺出來多半是顯擺的意思,沒有幾分誠心出售。 這些東西在地下世界極為珍貴,這附近也沒什麼人買得起。熊烈乃是熊氏部落在任族長的親叔叔,族長幼年喪父,乃是他這個當叔叔的一手養大,他在熊氏部落之中,權柄極重。 他從集市一回來,就立刻來到這裡修煉,也有利用罡風,平息自己內心躁動的意圖。 被易龍所害,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武羅的道心堅持到現在不亂,已經實屬不易。可是今天在集市,一場殺戮,隱隱現出了不妥。 儘管武羅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可是又怎麼可能不去想?只要靜下來,那個念頭就會自動鑽出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武羅一切努力,都是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回到中州。 可是他真的沒有把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實現這個願望。 不管什麼人,都會被這種念頭逼瘋的:在中州有他的一切,有他深愛的谷牧青和朱瑾,還有好兄弟拓跋滔天,喬虎、馬洪。 上一世的大仇他可以不報,可是他割捨不下這些人、這些情感。 一想到自己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他就一陣驚恐、煩躁。 今天的一場殺戮,實際上乃是最近這種情緒在心底醞釀的結果,藉著那殺戮一下子爆發開來。還好他及時控制住了自己,屠盡了熊氏部落最強的十名戰士之後,他沒有繼續,任憑其他的族人慌亂逃走,他則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運功一番,心中稍稍平和。 盤膝而坐的武羅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歎息一聲。努力想將那些混亂的思維趕出了腦海,武羅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將目光落在了身前那張雪白的皮毛上。 這皮毛有些像狐皮,觸手柔軟,顯然十分珍貴。但是比起上面的東西,就不算什麼了。 總共有五件東西,有三件明顯是從野獸身上取來的。一隻淡金色的爪指,足有手指長短;還有一枚拳頭大小的脊椎骨骨節,溫潤潔白,就好像白玉雕刻的一樣;另外一個是一隻玲瓏可愛的獸角,好似瑪瑙一般紅彤彤的,彷彿一簇火焰。 這三件東西的主人,想必正在從野獸向凶獸進化,無論是爪指、骨節還是獸角,都對力量有著一定的加成作用。效果雖然一般,但是在地下世界這已經是了不得的寶物了。 當然,對於武羅沒有任何價值。 他將這三件東西先放在一邊,又看了看另外兩件。 一枚一尺長短的銀白色匕首,刀柄乃是用獸角製成,毫無價值。武羅用神識掃了一下刀身,不禁動容:這銀白色的刀身,竟然是用畏風鐵和一種在中州也極為罕見,堪稱絕品材料的「星雲銀銅」混合鍛造而成。 星雲銀銅的珍貴猶在紫金玉精之上,即便是在中州漫長的歷史上,這種珍貴的金屬也只出現過三次。因為形成這種金屬的條件實在在太苛刻了,幾乎不亞於形成一枚天命神符的條件。 首先,必須是一塊天外隕石,墜落在某處太乙白銅礦床上,再被滄海桑田的變動,沉入地下,在地心火脈的作用下,經歷漫漫無盡的歲月,才能夠形成這種珍貴的材料。 事實上放眼中州和南荒,知道這種「星雲銀銅」的人少之又少,武羅都有些不自信,又按照某本古老典籍上記述的方法,檢驗了幾遍,終於肯定這的確是傳說中的絕品材料星雲銀銅。 這種星雲銀銅的好處極多,最普通的便是用於製器,能夠大幅提升法寶飛劍的品級。但這種效果很多材料都具備,並非星雲銀銅真正珍貴的地方。 之所以這種材料被列為絕品材料,乃是因為它擁有最獨特的一個作用:空間傳送。 星雲銀銅乃是已知的最容易將靈元轉化為空間能量的材料。也就是說,有了星雲銀銅,才能夠佈置傳送之門,穿越空間。 對於這方面的知識,武羅知之甚少,也不清楚這柄匕首之中所含的星雲銀銅是否足夠架設一道傳送門,但不管怎麼樣,這枚匕首珍貴無比。 武羅立刻將匕首收進了「天府之國」,等需要的時候,再將匕首之中的星雲銀銅分離出來。 第210章 麒麟內丹 最後一件東西,看上去十分華美,乃是一枚金屬護腕,金燦燦的材料上面,鑲嵌了許多五顏六色的寶石。但是武羅用神識一掃,這些東西都只是漂亮而已,並沒有什麼價值。也就是那護腕本身,乃是用風淬沙金煉製而成一種低級的製器材料。 這對武羅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他隨手丟在了一邊。 五件被熊烈當做稀世珍寶炫耀的東西,只有一件真有價值。不過這一件,抵得上十件、五十件,武羅可以說收穫頗豐極為滿意。 其他四件東西,那護腕是個樣子貨,但是在地底世界依舊擁有著可怕的防護力,而且的確漂亮,倒是可以給簡傑他們,以後作為部落第一武士的身份象徵。 其餘三件……算了,都給他們吧,誰喜歡就拿去。 他將四件東西隨意用那張漂亮的雪白獸皮一卷就準備回去了,沒想到皮毛十分光滑,嘩啦一下子四件東西漏了出來,掉在地上叮噹一陣亂響,武羅只好重新收拾起來。 可是其中一件東西已經摔壞了:那枚好像白玉一樣的脊椎骨節。 溫潤的表面上露出了一道頭髮絲粗細的裂縫,武羅覺得有些可惜,不過這東西在他看來也沒啥用處,頂多就是不好看了而已,也沒往心裡去。 可是就在他將那枚骨節撿起來的時候,一絲氣息從其中洩露出來,武羅眉頭一皺,緊跟著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之中想起:「小子,是什麼東西,好熟悉的氣息,再讓我看看。」 天命神符「麒麟臂」之中,那頭地火金麒麟從沉睡之中甦醒了。 武羅沒有說話,他將那枚骨節重新取了出來,裂縫太細小,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武羅手掌按上去,一股靈力順著裂縫透進去,沿著裂縫開裂的方向,輕輕發力,將裂縫撐開。 「啪!」骨節成了兩瓣。 裡面滾出一顆金紅色的珠子來。 骨節本來就不大,珠子也只有龍眼大小,而且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雖然有些古老的氣息,卻也不強烈。 沒想到地火金麒麟卻忍不住了,一片洶湧的金色火焰呼的一聲衝了出來,地火金麒麟探出一隻巨大的蹄子,一把將那枚珠子搶了過去。 武羅怫然:「老人家,您好歹也是前輩。這東西我可沒說送給您吧?您佔著我的地盤養傷,不但沒有給我一點好處,還佔我的便宜,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地火金麒麟卻不管那麼多了,將那枚珠子搶了,嗖的一聲縮了回去。漫天火焰轟的一聲炸碎,超高的溫度瞬間將周圍的石壁融化成了一種晶體。 「哈哈哈,你放心好了,我老人家還能虧待了你一個晚輩不成。」咬死了不肯還給他。 武羅疑惑地看著周圍的石壁,哼了一聲:「您老人家很興奮的,這珠子到底是什麼?」 地火金麒麟敷衍他:「就是一枚上古凶獸的內丹,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對我現在來說,有點幫助而已。」 「您老人家要是這麼沒有誠意,可別怪我不講情面。」武羅做出了準備翻臉的姿態。 地火金麒麟突然暴怒:「你個小兔崽子想要怎樣?」 武羅嘿嘿一聲冷笑:「我聽說這裡地下有凍土層,極為寒冷,要不我送您老下去舒爽舒爽?」 「你敢?」地火金麒麟咬牙切齒。 武羅毫不客氣將「麒麟臂」祭出來,學著今天白天熊烈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要不您老試試看?」 「轟轟轟!」連續的爆裂火焰從「麒麟臂」上噴出,四周的石壁上一片火焰,超高的溫度將石壁的岩石直接燒成了流體,溪流一樣的流淌下來。 地火金麒麟發作了一番,武羅依舊是不為所動,它終於頹然的敗下陣來:「他祖母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這東西乃是一枚上古麒麟神獸的內丹,據我判斷應該是雷火龍麟的內丹……」它刻意把「雷火龍麟」的名字含混過去,武羅卻是耳朵一豎:「什麼的內丹?」 「我操……」 「到底是什麼」 地火金麒麟有氣無力道:「雷火龍麟。」 武羅有些好奇:「也是神獸麒麟一族的成員?跟你相比如何?誰的實力強大,等級更高?」 地火金麒麟顧左言他:「你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叫我怎麼回答你,不如我先跟你說說這枚內丹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頭地火金麒麟,堂堂上古神獸,貌似凶殘暴躁,實際上小心眼賊多,他要避開的話題,肯定是敏感的,武羅就偏偏不讓他如願:「其實我的問題很簡單,歸結一句話:你跟他誰厲害?」 地火金麒麟再次有氣無力:「他厲害,他比我強大,他等級比我高得多,血脈比我高貴的多,行了吧?你這小兔崽子,整天費盡心思折磨你家麒麟老爺。」 經歷了數萬年的時光,如今的修真界對於上古時期所知甚少,聽到有關上古神獸的秘聞,武羅也來了興趣:「你說對了。今天必須把你們神獸麒麟一族的等級制度跟我說個清楚。」 地火金麒麟恨得咬牙切齒:「你別得寸進尺啊。」 「我覺得您老人家這句話,表達了想下去舒爽舒爽的強烈願望。」 「神獸麒麟一族的王者乃是天火神霄麟,傳說我們的祖先來自天外,乃是和神龍一族同樣的高貴。不過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開枝散葉,血脈也逐漸分薄,漸漸地分為了上三品、中三品和下三品九個等級。」 「雷火龍麟乃是中三品之中最高的四品血脈,這枚內丹的主人,生前想必已經達到了雷火龍麟的巔峰狀態,雖然經歷了數萬年的損耗,但是如果完全消化了這枚內丹,也能夠讓我恢復全盛時期五成的力量。」 「這麼厲害?」武羅嚇了一跳,想像一下這枚內丹的主人,想必在洪荒時期,也是能橫著走的強悍存在。 武羅正要開口,地火金麒麟惱道:「行了,不用你逼問了,老子我自己說。我是下三品之中的九品血脈。」 武羅撲哧笑了:「最低級別啊……」 地火金麒麟尷尬無比,辯解道:「也不是,我差一點就能評上八品的。」 「那還是沒評上。」 「麒麟臂」又開始朝外噴火:「給老人家留點顏面能死啊?」 武羅笑嘻嘻道:「還是那個問題,這麼珍貴的東西,我給了你,我有什麼好處?」地火金麒麟長歎一聲:「難道你就不想有個經歷過洪荒時代的清客,可以幫你解答各種疑問嗎?」 武羅頓時心動,地火金麒麟道:「有了這枚內丹,我就不用繼續沉睡積蓄力量了。以後有了什麼不認識的東西,沒見過的遺跡都可以來找我。」 「我也看出來了,你小子福緣深厚,我跟著才幾天啊,你就得了這麼多寶貝,就算是在洪荒年代,你的好運氣也要羨慕死一幫強者。」 「跟你結下一段因果,說不定將來有大助益。」 武羅滿意一點頭:「成交。」 他收了「麒麟臂」,又將剩餘的三件東西收了起來,心滿意足的往回走去。 這一趟集市之行,不但得了星雲銀銅,還有一枚珍貴無比的麒麟內丹,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沒想到才走了兩步,外面忽然一聲震天巨響傳來。武羅所在的山洞猛的搖晃一下,就連他都差點摔倒在地上。 此處距離出口不遠,武羅身形一飄,到了洞口朝外一看,沉穩如他,也是目瞪口呆…… 第211章 八獸風洞 夜色當中,天空依舊是鉛雲重重,原本應該是漆黑不見五指,可是卻從那一座座巨大的風洞之中,升騰起一道道絢爛的銀色光絲,飛舞於黑暗的夜幕之下,顯得邪異而美麗。 原本已經肆虐了一整夜,即將停歇的罡風,忽然又強勢起來,咆哮著衝過山谷。距離武羅最近的一座風洞之中,響起了一聲更加可怕的怒吼聲,那聲音,將鬼哭狼嚎的罡風呼嘯也蓋了下去,緊接著那座風洞之中的銀色光絲井噴,璀璨的銀光騰上天空,狠狠地撞在了那一層厚厚的鉛雲上。 鉛雲宛如萬古巨魔,巋然不動,那銀光雖然強大,卻也難以撼動它分毫。 不甘心的銀光在空中轟然一聲炸開,徹底發洩著怒火,隨即又收攏成一股,在武羅吃驚的注視之中,化作一道銀絲罡氣神龍,身體內銀色、黑色兩股光芒交織,力量陡然增強數倍,再次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聲,張牙舞爪地撲向了鉛雲。 一聲震天的巨響,連武羅都忍不住猛地一晃,差點摔倒。可是那鉛雲,依舊是死死地壓制著,半點也不動彈。 「轟!」 又是一聲巨響,大地瑟瑟發抖,另外一座風洞之中,一聲雄渾的咆哮,銀光漫天散開,混合著黑色的罡風重新凝結成了一頭雙翅猛虎,猛虎頭生獨角,宛如利刃一般,一雙翅膀好似雙刀,猛一拍打,便化作一道銀色光柱沖天而起,同樣是狠狠撞在了那一層鉛雲之上。 「咚!」雙翅猛虎被反震之力彈出去數百丈遠,狼狽不堪。可是它卻毫不氣餒,朝著鉛雲不住咆哮,蓄足了力量猛的又撞了上去。 銀龍也是大為振奮,和那猛虎一起不住的衝擊。 緊接著,剩餘的六座風洞之中,都有銀光混合著罡風,凝結為神獸,分別是龜蛇、夔牛、金烏、白鹿、麒麟、朱厭。 八頭銀光神獸,瘋狂的撞擊著頭頂的鉛雲,似乎要將這天空撕開一個口子一般。巨大的碰撞聲和神獸們的咆哮聲混合在一起,震懾的整個世界所有的生靈都不敢出聲。 武羅吃驚的站在洞口,外面的天地之間,銀光迸射,每一頭神獸,每一次撞擊,都會爆發出好像煙火一樣巨大的光芒。 地火金麒麟驚歎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之中響起:「我的老天,這是上古神獸們的生魂被囚禁,和這個世界的罡風融合而成的怪物,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怪物?」 武羅在意識之中跟他說了,地火金麒麟也是沉默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咱們,盡力吧。不過我有一種感覺,說不定,咱們回去的路,就在那些風洞之中。」 武羅意外:「那風洞?罡風強力無比,只要靠近就是死路一條。」 地火金麒麟不在意道:「你不是正在用罡風修煉嗎?我看你速度不慢,或許不用多久不需要什麼畏風鐵,你只憑肉身,就能夠抵抗罡風。到時候就可以去風洞之中看看了。」 「對了,最好能夠將那只麒麟的生魂收服給我,我感覺這頭麒麟的等級比我高很多。」 武羅沒好氣:「只要是一頭麒麟,等級都比你高。」 地火金麒麟被戳中了痛處,好一會兒沒吭聲。 外面那八頭神獸生魂,瘋狂衝擊了鉛雲兩個時辰,依舊是毫無作用。因為它們的緣故,天亮的時間都被延遲了,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 八頭神獸生魂衝擊無果,便焦躁起來,不多時一個個按耐不住,咆哮著互相撕咬起來,頓時一片混戰。天空中銀色的光絲如同暴雨一般撒落下來,竟有種血腥美麗的感覺。 武羅暗暗搖頭,這些生魂早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只是憑藉著本能行動,不斷撞擊那鉛雲,似乎也想衝出去。 可是它們不懂得合作,又生性暴虐,一旦衝擊失敗,便彼此殺伐起來。照這樣下去,永遠也別想衝出這個世界。 八道神獸生魂衝擊了數個時辰,早已經筋疲力盡。這一番廝殺倒是沒有持續多久,便各自氣喘吁吁的落回了風洞之中休養生息去了。 銀色光絲漸漸收斂,天空之中的鉛雲,也慢慢透出光芒來,天,終於亮了。 這個世界的人似乎對昨夜的情形習以為常,一晚上蟄伏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天一亮他們立刻生龍活虎起來。 沒等武羅回去,簡傑就帶著兩個跟班跑了出來,興致勃勃的對武羅道:「大人,快,今天是大好的機會。每次那些傢伙鬧騰一番之後,風潮的間隔就會長一些,咱們這回有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 武羅點了點頭,跟著他們去了。 為了節省時間,武羅索性帶著三人飛過去,這一次的運氣還算不錯,武羅震碎了幾十道石縫,簡傑他們從中找到了七枚畏風鐵,不過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有黃豆大,最大的和武羅第一次找到的那一塊差不多。 回去的時候路過那座風洞,武羅就留心了一下。肉眼看上去深邃無比,黑暗不見根底的風洞,用元魂一掃,便能夠感覺到,一股悠遠深邃的可怕力量蟄伏其中,讓人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恐懼。 此後一段時間內,武羅每天借用罡風修煉,風潮停息,便帶著簡傑等人去尋找畏風鐵。 困擾他們挖礦速度的不是武羅,而是簡傑三人的搜尋速度,後來武羅索性讓他把部落裡的人全帶上,武羅用玉印靈符化作白雲,將所有的人一起帶到礦區,半個時辰的功夫,武羅靈元一催,便能震碎數百道石縫,大家一起動手尋找,果然快的多了。 這樣幾乎每一次出動,都能找到將近二十塊畏風鐵,沒幾天時間,一座礦場就被他們翻了個遍,於是只能轉到下一個礦場。 漸漸地,部落裡已經聚集了數百塊的畏風鐵,裝滿了一口石鍋這在地下世界,絕對是一筆驚天的財富。 武羅的修煉進度更快,他本就有無數的靈藥,又有仙訣《九龍吞日大法》,多重手段之下,如今修煉,已經是在洞口外打坐,一次性的吸入罡風太少,都看不出效果來。經脈之中除了靈元,還有一道經過了凝練的罡風運行。 這道罡風若是發出來,絲毫不遜於外界的那些。 又過了十幾天,武羅帶領著眾人,將周圍的礦區全都清理了一遍,畏風鐵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上千顆,再有個三四百塊,就足夠打造一套全身鎧甲了。 而他經過了這一番苦修,已經能夠以肉身行走於罡風之中,半個時辰安然無恙。 這一天,武羅運功完畢,雙掌平平抬起,一道暗黑色的罡風從左手掌心噴湧出來,如同一條小龍一般,在空中游動一番,緩緩沉入了他的右手掌心。 體內收容的這道罡風,已經能夠控制自如。而且經過了他的淬煉之後,罡風之中的戾氣盡去,雖然凌厲不如外界的罡風,但是真正的威力卻要更勝一籌。只不過武羅現在還沒有機會試驗一下。 他收了功法,起身返回部落山洞。 這幾天有了地火金麒麟跟他有事沒事的聊幾句,他心中那種煩躁舒緩了很多。最主要的是地火金麒麟給了他一個希望:回家的路可能在風洞裡。 儘管這只是地火金麒麟的猜測,可是這老傢伙活了幾萬年,經歷過天下五方割裂,見多識廣,武羅對於他還是很信任的。 有了這個希望,就有了一個目標,武羅心緒能夠沉澱下來,比起之前,要好過太多了。 回到山洞之中,肉香味瀰漫,正是午飯的時候,大家用糧食混著肉塊煮了粥,正吃得不亦樂乎。 地下世界之中,也有人種植糧食。那都是一些能夠在黑暗之中生長的植物,類似苔蘚。不過和武羅給他們的這些穀物相比起來,味道真不敢恭維。 可以說天賜大人到來的這段時間,對於整個部落的人來說,絕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如今,有了精良的武器裝備,部落也不怕別人來搶劫了,可以明目張膽的煮肉吃肉。武羅回來了,眾人立刻自覺地放下手裡的碗躬身行禮,武羅隨意擺擺手,他上一輩子可是做過南荒扛把子的人物,也沒覺得這些尊敬和禮節有什麼彆扭的。 簡傑和簡狄走上來,神色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武羅看了兩人一眼:「怎麼了?」 囉嗦鬼簡傑道:「大人,附近的礦場都已經開採完了,要是去遠處的礦場,那可就不是我們的地盤了,可能會引來別的部落的敵意。」 如今自己部落在附近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勢力了,簡傑很自信的用了「敵意」這個詞,因為就算他們真的去別的部落的礦場開採,那些部落肯定也不敢跟裝備精良的己方開戰。況且,天賜大人輕鬆覆滅熊氏部落的威武,那天集市之中不少人都看見了,還有誰敢跟自己部落開戰? 只是簡傑還不習慣仗勢欺人,總覺得去別人的礦場開採等於搶人家的東西,這才有些為難。 武羅隨意道:「那你去跟別的部落商量一下,讓他們合併到咱們部落裡來。咱們吃食多得是,再養活幾倍的人口都不成問題。」 簡傑一點頭:「行,我去跟他們說。」 簡傑自信滿滿的去了,可惜卻滿臉鬱悶的回來。 「大人,那些傢伙太頑固了,說什麼也不肯併入咱們部落。」簡傑是個囉嗦鬼,沒話都要找話說,現在明顯只說了一半,憋得難受,屁股都跟著扭來扭曲。 武羅看著好笑:「是不是還有什麼難聽的話?別憋著了,一起說出來吧。」 「那幫混蛋居然看不起我,說我和簡狄實力平平,整個部落只靠您一個人,而且他們認定您是不會一直留在我們部落的,到時候就是我們部落覆滅之時。」 簡傑說完,周圍的人也都一起看著武羅,滿眼期盼。 武羅心中歎息一聲,這些人的確是艱苦的太久了。他朗聲道:「大家放心,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拋棄大家的」 眾人一陣歡呼。簡傑和簡狄也都放下心來。他們對於武羅是祈求不是要求,武羅真的要走,他們也不會強留,更沒辦法強留。 實際上武羅玩了一個文字遊戲,只說不會拋棄大家,並沒有說不走。他早晚是要走的,但是他會把所有人都帶上。 「天府之國」中,正需要一批原住民。 安撫了眾人,他又看了看簡狄和簡傑,兩人的實力的確太弱了,這倒是勾起了武羅另外一番心思:他對這個世界的力量,那種從體內冒出來的烏光,一直很感興趣。 「你們跟我說說,你們的力量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整個部落,只有你們兩個能夠使用這種力量?」 三人坐下來,簡傑興致勃勃正要開口,一道靈力封住了他的啞穴,武羅笑瞇瞇的指著簡狄:「你來說。」 簡傑滿臉委屈的坐在一旁。 「我們到了五六歲的時候,都會進行一場喚醒意識,如果成功,就能夠運用這種力量,否則一輩子就只能是一個普通戰士。」 這一點武羅倒是能夠猜到,無論哪一個世界都一樣,力量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不可能人人修行。 他問了一句:「怎麼覺醒?」 簡狄也露出一絲迷惑:「說起來很簡單,只要進入凍土層,一夜時間冥想,能夠成功身上就會有一個暗黑的印記,努力鍛煉幾個月,就能夠放出烏光。若是沒有成功,便沒有這個標記。」 武羅暗暗搖頭,果然這個世界還沒有系統的修煉功法,這種力量的激發,居然要靠簡單的身體鍛煉。若是有一種系統的修煉功法,教他調息運氣,恐怕幾天時間就能激發。 他又有些疑惑:「是什麼形狀的標記?」 簡狄便撿了一塊石頭,在地上畫了出來。這個標記並不複雜,不過寥寥幾筆。圖案上面小下面大,有點像是一團火焰,可又讓人覺得哪裡不對勁。 主要是武羅心裡奇怪:凍土層覺醒,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火焰形狀的標記? 他擅長靈文,自然是下意識的就將這沒標記和靈文聯繫在一起,不過端詳了片刻,也找不出這枚標記和自己記憶中哪一套靈文比較相似。 暗暗將標記的圖案記在心中,武羅對簡狄道:「帶我過去凍土層看看。」 簡狄似乎猜到了武羅的心思,好意道:「大人去看看也好,不過世界上還從來沒有過了六歲依舊能夠成功完成喚醒意識的人,您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武羅默默點頭,心中卻另有所想。 凍土層乃是天然的儲存倉庫,一般部落選擇聚居地的時候,都會尋找周圍有這種可以直接通往凍土層巖洞的地方。簡傑他們這個山洞不遠,就有一個狹窄的洞口,裡面彎彎曲曲格外難行,一直通到下面的凍土層。 部落的糧食和肉類,全都在這個巖洞下面儲存,這裡才是部落的根本重地,因此專門派了四名戰士把守。 四人穿著金屬的鎧甲,配著盾牌和長刀,便是遇上能夠使用烏光的戰士,也能逃出去一個人,回山洞報信。 武羅三人過來,四名戰士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側身行禮讓行。 進了那石洞,無論如何曲折,都是一路向下行進。自然是越往下越寒冷,簡狄和簡傑一前一後,手中舉著一隻石頭雕成的火把。火把頂端,還是那種赤紅色的晶石燃燒著。 這種晶石地下世界極多,用力敲打就能夠燃燒起來。武羅猜測裡面應該有豐富的火屬性能量。 火把的光芒照耀之下,能夠看清楚周圍石壁上的冰晶越來越多。約莫到了他們聚居的石洞下千丈距離,就到了巖洞的盡頭。這裡便是凍土層了。 盡頭處十分平坦寬闊,絕大部分的面積被那頭蟒皇蚯的屍體佔據,還有一小部分放著糧食。 地面果然不是岩石而是泥土,只不過這泥土也被凍得好像岩石一樣堅硬。站在這裡,武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股股的寒氣,好像冰針一樣穿透了靴底鑽進自己的腳掌。 簡狄和簡傑都不好受,武羅打發兩人回去,盤膝坐了下來。 這個世界的人到了五六歲就可以來這裡進行覺醒意識。聽上去似乎機會很多,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後天,還有大後天,等等。 可是到了這裡才會明白,這樣的寒冷,一般的孩子根本堅持不下去,別說整整一夜了,就算是一個時辰,都能將絕大部分五六歲的孩子凍成冰屍。 這一步,首先在體質上就將一大批不合格的淘汰了。 就算是能堅持下來,也不會有太多的機會。就算是最強壯的孩子也需要吃飽喝足了,狀態最好的時候才能在這裡堅持一整夜。然而這個世界殘酷的生活條件,這些孩子有多少機會能夠吃飽喝足? 最重要的是,武羅估計最多三次,如果三次還不能成功喚醒體內的力量,那麼寒氣就會傷身,再下來的話,以後這一生就會有寒疾伴隨著他們。 簡傑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隻火把,插在武羅身邊。火焰的力量在這裡被壓制到了最低,武羅坐在火把旁邊,都感覺不到一絲溫度,那火焰看上去,就像是一團紅色的光芒,跟熱量無關。 他五心朝天,擺出了一個問道的姿勢,緩緩閉上了眼睛。 正要將元魂放出去,看看這凍土層下面究竟有何玄機,忽然一個聲音嚎叫一聲竄了出來:「我的個娘咧,臭小子你跑到什麼鬼地方來了,太冷了,我老人家不喜歡這裡,非常不喜歡。」 「這裡是凍土層,你當然不喜歡了。」武羅把事情一說,地火金麒麟也是好奇大起:「烏光?不是神力也不是靈元,第三種力量?嘿嘿,有意思了……」 「你覺得應該是什麼力量?」 「我怎麼知道?洪荒時期百家爭鳴,和你所說的這種力量相類似的,我能想起來七八種呢。」 武羅不說話了,沉下了心思,慢慢放出神識。 凍土層中散發出來的寒氣,不止能夠作用於肉體,就連神識剛一放出來,武羅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冰寒,凍得他一個哆嗦。 神識忍著寒冷,慢慢沉進凍土層。這寒氣對於元魂有著極為可怕的阻力,武羅只是侵入了六尺深,就感覺到有些吃力了,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不過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感興趣。顯然有什麼力量,並不希望凍土層下的真相曝光。 催動著精神力量,元魂勃發,神識一點點的往下侵入。到了一丈的距離,那股阻力驟然增強,竟然和武羅的神識對抗起來 武羅大喜:看來已經到了根本重地,只要突破了這一層抵抗,應該能夠發現些什麼。 他又一次催動了精神力量,將神識凝作尖錐形狀,突然發作,一鼓作氣突破了那一層寒氣的抵抗。 「噗!」 神識感覺一鬆,但是行動反而更加遲緩起來他並不是突破了那一層抵抗,而是衝進了那一層抵抗之中。 這就好像一支精銳的騎兵,想要突破敵軍的防線,以為敵軍的防禦縱深不足,只要撕開了方向,就能殺進敵人腹地。 可是沒想到衝進去之後,發現防線其實縱深很厚,四周依舊全是敵人,根本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防線背後就是空白地帶。 武羅陷入這種尷尬而危險的境地,登時十分警惕,想要將神識收回來。可又發現周圍那股冰寒的力量並沒有對他的神識進行圍剿,依舊是被動的防禦,似乎是在鼓勵武羅:來吧,試試看,看看你究竟能夠突破到哪裡。 武羅謹慎的繼續催動神識下沉,但是阻力太過巨大,他又前進了半丈,已經力有不逮,如果不顧一切硬拚,他還能突破一丈。 可是到了這種程度就已經很危險了,若是忽然發生什麼變故,武羅沒有把握毫髮無傷的退回去。 因此到了這個距離,武羅便不再前進,緩緩地將神識收了回來。 這一次的試探一無所獲,武羅卻也不氣餒,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手段:符蠱。 符蠱放出來,也是冷的一個哆嗦。不過既然武羅有命令,小傢伙毫不猶豫的執行。它鑽進凍土層,可比武羅靈巧多了。 第212章 冰之祖巫 符蠱帶著武羅的意識,一路向下,那些冰冷的阻力對於符蠱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它輕而易舉的潛下去數百丈,十分意外的闖入了一片冰霧之中。 武羅眼前一片迷茫,沒等他指示符蠱快速退出,符蠱已經迅速無比的衝過了這片冰霧,後面的世界,讓他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一片湛藍色的寒冰世界,符蠱恰好從天空中降落下來,從高到低,目睹了這個世界的全貌。 無邊無盡的寒冰世界,各種各樣的寒冰結構如同雕塑,雖然每一塊巨大的寒冰都說不清楚像什麼,卻又什麼都神似。 每一塊寒冰,不論大小,都是晶瑩剔透,好像藍寶石一般美麗。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光芒,將寒冰映透的更加美麗,那藍色無比醉人。而光芒經過了寒冰的折射,變得五光十色,七彩奪目。 玉白色的符蠱就像是這湛藍寒冰世界中的一朵白色雪花,緩緩飄落下來。和那些巨大的寒冰想比,微不足道。 最小的寒冰也有莽象的塊頭,最大的頂天立地,宛如山嶽一般。 符蠱降落到了一半,便飄然飛舞起來,又化作一隻白色的螢火蟲,帶著朦朧的光芒慢慢在天地間飛行。穿過了一座座巨大而美麗的湛藍冰山,越過了一條條寶石玉帶一般的藍色冰河,視野之中,遙遠的冰原上,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祭壇。 祭壇的面積廣達到了不可思議。 東土魔山之中,那座荒廢的神塚遺跡佔地十分巨大,曾經讓武羅驚歎不已,可是這座祭壇,武羅估算面積足足有那座神塚遺跡的四倍 而祭壇並不奢華,如此大規模的祭壇,想必祭司的對象也格外尊貴,可是祭壇卻十分古樸。給人感覺是:祭壇的巨大,彰顯了祭司對象的身份和地位,但是風格樸素,乃是祭司對象的作風。 這座祭壇成圓形,總共有九層,皆是寒冰鑄就,看上去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是寒冰鑄就的鋼鐵 祭壇中央,有一個圓圈,其中一個巨大的圖案,正是簡狄畫出來的那個圖案。 武羅心中一動,正要催動符蠱去近處看個清楚,那祭壇之上,忽然有某種來自古老年代的力量覺醒,一股湛藍的光芒沖天而起,那股力量也隨即以一種雄霸天下不可阻擋的氣勢,鋪天蓋地的衝來。 符蠱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那股力量推著,飛快的從那寒冰世界之中退出來,又一路上升,退回到了武羅身邊。 武羅睜開眼,符蠱帶著一股子委屈的情緒鑽回了他的眉心之中。而那股力量,緊隨而來,印在了武羅的眉心上。 「嗤!」 那股力量冰冷,可是這股力量印在武羅的眉心,卻好像烙鐵貼上去一樣,肌膚頓時冒起了一陣青煙。 那股力量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武羅隨手招來一道清泉一照,果然不出所料,眉心印上了一枚那個類似火焰的標記。 看到那個標記,武羅忍不住有些好笑:簡狄那個傻蛋,把圖案畫反了! 應該是上面大、下面小才是。 這樣看上去,就根本不是什麼火焰了,而是一個類似幽靈的圖案。而且在這圖案的下端,還有一道淡淡的波紋。如果不是那股力量在武羅的眉心,印的非常清楚,那一絲波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簡狄就沒有看到。 或者,簡狄當初喚醒的時候,圖案根本就不完整。 一個聲音在武羅的腦海中冒了出來:「咦……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到你體內有了第三種力量的種子?」 武羅把那個標記通過意識傳給了地火金麒麟,老傢伙好一會兒沒說話,最後歎了口氣,緩緩道:「這個標記,我想起來了。」 「冰海幽靈,這是冰之祖巫的標記啊,沒想到那樣的人物,也沒能逃脫那一場大劫。」他唏噓不已,片刻之後又罕見的自我解嘲道:「或許,也就是我這樣的小人物,沒人關注,才能夠逃過那一劫……」 地火金麒麟情緒低落,數萬年的老怪物緬懷起當年,遙遠的記憶一點點甦醒,絕對是個很傷感的過程。 武羅沒有去打擾他,趁著這個時間,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體內。 眉心那個「冰海幽靈」的標記,將一種獨特的力量種在了他的體內。這股力量在明堂宮之中,化作一條湛藍的冰河,圍繞在那座冰山周圍。 奇妙的是,冰河竟然是流淌的。 武羅對於神力的使用已經很熟練,但是一直都是借用「天府之國」的力量,對於神力並未修煉過,因此在明堂宮之中,神力反倒沒有體現。 武羅心思一動,運起了當初在若盧獄之中修煉的那部異變《道藏》的法門,催動了那道冰河,開始在週身經脈運行。 可是卻總覺得很彆扭。只過了兩個呼吸的時間,冰河便忽然一動,掙脫了武羅的控制,瞬間瀰漫了他全身的經脈。 武羅十分意外,中州修士的修煉,從來沒有這樣的功法,都是經脈如河、靈元如水,水到渠成。但是靈元一定是循著一定的軌跡運轉。 而湛藍冰河,瞬間便將所有的經脈充滿,隨後透過了經脈,湧進了他身體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每一處骨骼…… 就好像罡風一樣,開始淬煉武羅的身體。 用淬煉或許不太準確,因為在這個過程之中,武羅的身體不斷強化,冰河的力量也在不斷壯大。 約莫兩個時辰的時間,冰河緩緩地從武羅體內撤了出來,收回到了明堂宮之中,明顯比最初強大了不少。 武羅大是詫異:這冰之祖巫的力量種子,竟然還自帶修煉法門 「巫士的傳承和你們不同。」地火金麒麟見他行功完畢,解說道:「巫士的力量需要通過喚醒意識尋找到合適的人選,然後師門長輩會將力量的種子種在弟子體內。」 「別小看這種力量的種子,它不但包含了巫的力量,還包含了師門功法和師尊一輩子的修行經驗。」 「巫士的力量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才能凝結出這種力量種子進行傳承。凝結這樣的力量種子,對於巫士本身來說消耗巨大,所以巫士收徒會格外嚴謹。不過一旦收歸門牆,有了這種力量種子,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進境迅速。」 「所以,真正的巫士雖然不多,但是力量都很強大。」 武羅有些不解:「可是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這麼多完成了喚醒意識的人?」 「他們不算是巫士,頂多只是巫族的一員。他們身上的巫族烙印可能都不完全。而且顯然那祭壇沒有將巫力種子傳給他們,他們的烙印,只是力量種子的一個虛影。讓他們能夠慢慢積蓄這種力量,可是不會傳授給他們修煉的法門和經驗。」 武羅有些疑惑,地火金麒麟道:「你要是不相信,就試一試自己的力量。」 武羅用力一握拳,催動了明堂宮中那一道湛藍冰河。在明堂宮中那一抹美麗動人心魄的藍色,透出了體外卻化作一層濃郁的烏光,顏色比起簡狄和簡傑的要深得多,就像是一層黑油抹在他的手臂上一樣。 由此來看,簡傑他們確實沒有撒謊,他們根本不懂得任何修煉的法門。 地火金麒麟又說道:「巫士力量強大,可惜人數太少。凝聚一枚巫力種子,一般的巫士需要整整一年時間。這大大限制了巫族的壯大。於是他們便想出來這個辦法,巫族才得以壯大起來。」 周圍空氣中一絲絲的冰寒力量,收到了武羅手臂上強大的巫力吸引,迅速的聚攏過來。不需要武羅調動,那巫力自己運轉起來,將聚攏過來的那些力量盡數收納,手臂上的烏光暴增一倍有餘。 「連力量運使的法門都有?不知道有沒有戰鬥的法門。」他話一說完,一股意念流從那湛藍冰河之中湧進了腦海之中。 「轟……」 腦海之中一聲巨響,一片湛藍色的寒冰大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名渾身簡樸布衣,身材高大,骨骼關節粗壯的的老者傲然立於冰山之上,一雙虎目含威帶煞,緩緩掃視武羅一樣。 武羅心頭一震,那老者已經動了起來。身軀矯健如龍,雙臂翻動如蛟,身上亮起了湛藍色的光芒,帶動著整個世界的力量隨他而行。 老者不斷變化著攻擊的招式,似乎是在展示給武羅看。 這一片天地,在他的演示之下微微顫抖,似乎有些難以承受這樣強大的力量。老者每一次出手,雖然明顯控制了力量,只是招式,但殘存的力量波動,依舊不斷地摧毀著一座座美麗的冰山。 隨著那些冰山轟然倒塌,老者的力量已經積蓄到了定點,忽然化動為靜,雙手抱元守一,靜靜的站在天地之間。 世界一片死寂,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從老者的腳下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紋,迅速的蔓延,很快整個天地便在裂紋之中崩塌。 老者再次轉過頭來,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帶著複雜的意味,深深地看了武羅一樣。 老者和世界一起消失,但是最後那一幕卻深深的印在了武羅腦海之中。這是何等的力量只是蓄而不發,就能湮滅一個世界,若是真的發動出來,難道說要連這一方空間也一起碾碎不成? 武羅愣愣的想了良久,老者那強悍果決的姿勢,不斷在腦海之中回放,他默默地記了下來。 這一套攻擊法門,分為九步。若是能夠從頭至尾連續施展開,並且力量始終虛而不發,最後那一擊,便能夠達到老者的地步。 但是武羅估計自己現在,單純使用巫力,連第一步都施展不完全,頂多也就是模仿第一步的幾個開頭的動作而已。 配合著動作,自有一套巫力運轉的方法,湛藍冰河之中也有這套方法。 地火金麒麟等他心緒漸漸平復,這才道:「如何?」 武羅緩緩點頭:「太可怕了。」他又有些疑惑:「為何那老者的巫力光芒乃是湛藍色,而我們的都是烏光?」 地火金麒麟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打擊他的機會,立刻毫不客氣道:「因為冰之祖巫的巫力等級已經達到了最巔峰,而你們不過是個剛入門的廢柴。」 武羅頓時沒了脾氣,這一次下到凍土層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拔起一旁的火把,朝上面走去。 地火金麒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有莫名其妙的罡風、有八大神獸的生魂、還有冰之祖巫的祭壇,真邪門……」 武羅倒是忽然明白過來一件事情:「冰之祖巫乃是洪荒時期的強者,也就是說,咱們還在以前的世界。」 「看來是了。巫的力量乃是我們那個世界的力量。既然是這種力量,咱們運氣不錯,還沒有離開原本的世界。」 「可這裡究竟是哪裡?」 這個問題地火金麒麟也回答不上來。天下五方,南荒北疆中州東土西域,武羅已經去過了其中三個地方。只剩下北疆和西域。 關於這兩個地方,幾乎沒有什麼傳聞,但是看起來,這裡也不像是其中任何一個地方啊。 滿肚子狐疑,武羅從巖洞之中鑽了出去。 洞口外,卻不見了那四名衛士。 武羅不禁臉色一變,身形化作一道狂風高速掠過山洞。 凍土層儲存著部落全部的糧食,絕對是重中之重,那四名衛士不可能玩忽職守。都不見,只有一種可能,部落出事了。 武羅剛到部落聚居的山洞外,就聽見裡面一陣亂糟糟的拚殺聲,還有一陣零零散散的兵器碰撞聲。 他飛快的衝進去,只見偌大的山洞之中,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處。地上躺著十幾具屍體,鮮血滿地。 簡傑和簡狄兩人聯手,正和一名身上冒著烏光的對手奮力拚殺。那名對手的實力遠在二人之上,舉手投足之間,烏光迸射,震得兩人連連後退。 除了三人之外,部落其他的戰士倒是佔著上風,仗著精良的裝備,將六名敵方戰士逼得節節敗退。地上躺著的屍體,一大半都是對手的。 武羅橫空掠過半個山洞,像一隻巨鷹一樣出現在那名巫族頭頂,沒等那人反應過來,武羅抬掌輕輕在他頭頂一按,一股巫力洶湧的鑽進了他的體內,瞬間將他的生機全部斬滅。 那名巫族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簡狄和簡傑大為振奮,大聲吼道:「天賜大人回來了,必勝!殺了這幫狗娘養的……」 整個部落的戰士明明看到簡傑和簡狄不是人家主將的對手,可是依舊戰意熊熊,殺起對手的普通戰士切瓜砍菜,就因為他們知道武羅會出現。只要天賜大人一來,管你多強大的戰士,伸手就摁死了。 果然,武羅一伸手就弄死了簡傑和簡狄奮戰半天都搞不定的對手,部落的戰士們勇力頓時大增。 相反,那些敵方的普通戰士,看到己方威猛主將一個照面就被人擊殺,頓時嚇得肝膽俱寒,手上也有些不聽使喚。 他們人數和裝備本來就不佔優勢,氣勢被奪,不過片刻功夫就用被人一擁而上亂刀砍死。 武羅正想喊一聲「留個活口」,戰士們烏拉拉的扯下來,地上留下了六具屍體。 武羅苦笑搖頭。看著那一個個面色興奮的戰士們,也不好說什麼。 他們被人欺凌的時間太長久了,這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很容易上癮。 簡傑走上裡:「大人不用擔心,這些人的底細我們都知道。他們不是我們這一層的人。」 武羅大概猜到了:「是熊氏部落的靠山?」 簡傑一點頭:「不錯。他們是上面一層的一個部落,就算是在那一層,實力也能排進前五。」 武羅冷笑一聲:「這個部落的礦場想必規模不小吧?」 他正愁找不到礦場,便有人興高采烈的送上來。 簡傑當然明白武羅的意思,笑嘻嘻道:「當然不小了,不但面積比咱們的礦場大上十幾倍,而且品質很好,出礦率比咱們高多了。」 武羅一揮手:「行了,就是他們了。把這些屍體帶上,咱們囂張跋扈一回,吞併人家部落去!」 簡傑等人嫌帶著屍體太麻煩,幾個戰士揮動手裡的長刀,將敵人的頭顱斬下來,找了一根皮繩串成了一串,簡傑笑瞇瞇得給簡狄掛在身上。 簡狄剛才一番廝殺,累的渾身是汗。掛上這沾著鮮血的人頭串子,糊的滿身都是血,他本來就身材高大壯碩,這般一看,倒真是凶神惡煞,宛如地獄魔神一般。 簡傑在一旁看的不住點頭,笑瞇瞇道:「不錯不錯,有點意思……」 渾然不覺周圍的眾人看兩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一幫人也沒有什麼組織紀律可言,有武羅坐鎮,就是純粹的力量碾壓,根本不需要什麼作戰技巧,一路上眾人居然又說又笑,嘻嘻哈哈的流竄到了上面一層,尋到了那個部落,武羅出手,三下五除二將對方部落裡最強大的一小撮人全部幹掉,成功吞併了對手的部落。 從戰鬥開始,到收服對方的殘餘力量,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個時辰。武羅甚至連對手部落的名字都沒記住。 等到戰鬥結束,簡傑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武羅:「大人,您喚醒成功了!」 武羅把手一抬,濃郁的好像黑油一樣的烏光出現在手掌上:「我這人運氣一向不錯。」 簡傑和簡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天賜大人自從出現,就一直在打破他們以往的認知常識,很多「準則」「真理」在武羅這裡,完全行不通,彷彿存在就是為了被打破。 兩人苦笑搖頭,倍感打擊:「我們去幫忙收編了……」 這個部落的聚居地遠比武羅他們的好得多,各種設施一應俱全。甚至山洞旁邊,便有一道石縫,山泉汩汩而下,不用跑得老遠去找水。武羅決定將整個部落搬遷到這裡來。 這麼好的地方,既然佔領了當然不能讓出去,簡傑等人也沒有意見。 當即分成兩半,一半留在這裡繼續收編原來部落的人,另外一半回去把自己人帶過來。 這些瑣碎的事情不用武羅操心,他在一旁看著簡傑和簡狄兩人勤奮忙碌著,可是沒有絕對力量的支撐,剛剛收復的部落中,顯然有些人對他們不服氣。 武羅想了想,便將巫力修煉中的一小段摘了出來。 晚上的時候大部分事情已經處理結束,武羅便找了簡傑和簡狄過來:「你們的力量是如何修煉的?」 武羅手掌中,凝聚了一團烏光。烏光在掌心處來回滾動,好像一顆黑珍珠一般。這等粗淺的力量運使法門,卻看的簡傑和簡狄目瞪口呆羨慕不已,連武羅的問話都忘記了回答。 「咳咳……」 武羅一陣咳嗽,兩人才猛地回過神來,簡傑已經忍不住連連問道:「大人,您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我們的力量只能附著於體表?您、您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簡狄也是羨慕地看著武羅的手張,嘗試著將自己的力量放出來,卻依舊只能蒙在手臂上,怎麼也不能凝聚成一團。 武羅無奈又問了一句:「你們的力量是怎麼修煉的?」 簡狄道:「每天辛苦鍛煉,就能慢慢增長。」簡傑出人意料的沒有囉嗦,順著簡狄說的點了點頭。 武羅心中了然:果然是最粗淺的辦法。這就跟中州的一些武者,由外而內一樣,辛苦熬煉筋骨,到了一定的層次,才能從外家功夫轉為內家。 武羅道:「我教給你們一個修煉的方法,你們按照這辦法修煉,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像我一樣……」 「真的?」兩人一起歡喜大叫,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打斷武羅說話,可見極度興奮之下,已經忘乎所以了。 武羅也不介意,笑著點頭:「不過有句話,法不傳六耳。你們要記住了,這方法傳給了你們,若是以後你們要傳給別人,千萬慎重選擇,不得傳給歹人。」 兩人跪下來給武羅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大人放心,我們明白。」 武羅點點頭:「好,都起來吧,我來跟你們詳細的講述一下……」 第213章 鷹角山 說了半天,武羅發現兩人眼中全是迷茫。什麼經脈啊,穴位啊,九宮啊之類的,兩人全都沒有聽說過,根本不知道從哪裡著手。 武羅啞口無言,最後一琢磨,巫士們煉製巫力種族,將經驗和功法也一道封印其中,弟子就可以自行修煉原來是為了偷懶啊 他搖了搖頭,抬起雙手,手指分別點在兩人的眉心,一股意念流注入兩人腦海,還是這樣省事。 武羅給兩人灌輸了功法,然後又引導著兩人體內的巫力修煉三次,隨後便放手讓兩人自己去感悟。 兩人新得了法門,片刻又不肯放鬆,各自修煉不提。 沒有了兩人照看部落,武羅就不敢離去。本來晚上乃是他借用罡風修煉的時刻,今夜只好作罷。 他在山洞之中打坐一夜,到了天明的時候,簡傑和簡狄都醒了過來。 第一次修煉,兩人進步極大,抖擻了精神站起來,一齊發力,身上烏光迸射,竟比以前強了三成。 兩人俱是大喜,相視一笑。 這情形落在一旁戰士的眼中,自然又是一番歧義。 昨天剛剛被征服的部落眾人還被看管中。他們昨天便對簡狄和簡傑不怎麼服氣:這個來自最底層的小部落實力平平,若不是有那位恐怖的天賜大人,他們豈敢來我們部落撒野一群野種而已,算什麼東西? 可是昨夜那位天賜大人將兩人叫過去說了幾句話,一夜時間這兩人的實力就比昨天強大太多。 這種力量等級,已經足以讓這些普通的部落成員畏懼,而他們對於那位天賜大人,顯然更加畏懼。 誰都能看出來,兩人的強大,乃是天賜大人的功勞。一夜時間將兩名普通高手造就為超級高手,他們聞所未聞,在地底世界之中,絕對驚世駭俗。 簡狄和簡傑歡欣鼓舞,一旁卻有一陣嘈雜聲傳來,幾個戰士押著一名犯人過來,那名犯人身體強壯,在三名戰士的壓制下,依舊憤怒而不甘心的掙扎著,三人都有些拿不住他。 一名戰士興奮跑上來:「阿傑,果然被你猜中了,哈哈,還有些不死心的,半夜裡偷偷溜出去,咱們不動聲色地跟著,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他們儲存糧食的寒洞,哈哈哈……」 簡傑嘿嘿一笑,看向那人。 健壯男人不住掙扎,卻被後面的戰士一腳踢在膝蓋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和堅硬的岩石地面一個碰撞,疼得他臉上一陣抽搐。他卻還是不肯屈服,猛的挺起來,又被三人合力壓了下去。 「呸!」他憤怒的啐了一口:「賤種野貨最底層的廢物,沒見過這麼多糧食吧?你們找個借口殺過來,不就是為了我們的糧食嗎,終於如願以償了吧,爺爺今天倒霉,被你們利用了,爺爺是部落的罪人,也沒打算活了,有種的你就殺了我,殺啊!殺啊!」 簡傑一腳將那傢伙踢得摔倒在地上,半邊臉迅速的腫了起來,幾顆牙齒混合著血水掉下來。 被征服部落的人頓時激憤起來,武羅不動聲色,身上烏光一閃,一道黑色光芒直衝洞頂。所有的激憤之聲,立刻平靜了下來。 武羅站起身來淡淡道:「不必多說,派他們去搬運糧食就行了。」 被征服部落的人還以為要去搬運自己的糧食,沒想到卻是被一群全副武裝的戰士押著,去搬運武羅他們的糧食。 那被簡傑踢腫了半邊臉的壯漢名叫展越,也跟著一起去了。當他們貓著腰鑽進了那座寒洞,看到堆積如山的生肉和大批他們都沒有見過的糧食的時候,全都嚇傻了。 誰見過這麼多的食物? 簡傑心中暢快無比,冷哼了一聲對展越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大爺們需要你們的糧食嗎?你們那點狗糧,連給大爺塞牙縫都不夠。」 他又是一腳將展越踹的橫飛出去,摔在了一堆被凍得堅硬的肉塊之中,疼的展越齜牙咧嘴,這回卻沒有人再激憤了,都還傻傻地看著那座肉山。 「咕咚……」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緊接著就是一陣口水聲。簡傑來之前,武羅已經跟他交代過了,此時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便得意洋洋的登上肉山,按照武羅交代的大聲喊道:「你們都看到了,吃的有的是,而且以後,頓頓有肉只要你們老老實實,這樣頓頓有肉的日子,能過一輩子」 當他們將這些堆積如山的肉食運回去之後,被征服的展氏部落中,反抗的聲音就被降到了最低。 這也是武羅能夠預見到的,這個世界環境實在太殘酷,只要有食物,生活的好,誰在乎是在哪個部落? 武羅給他們的生活比在展氏部落好上幾倍,絕大部分人肯定會很樂意的加入簡氏部落。 不過無論在哪裡,總會有一小撮「至死不渝」的反抗者,他們無關大局,武羅也就懶得去理會。等到那些人出來鬧事的時候,隨手滅殺就是了。 在這個世界,武羅擁有絕對的力量。一切問題和困難都不會構成威脅,純粹的力量碾壓,甚至都難以讓他產生一點快感。 他最大的敵人就是這個世界,怎樣打破這個世界,回到以前的生活才是問題。 收服了展氏部落之後,四周不斷有人窺視。但是有武羅坐鎮,那些眼睛也只是暗中覬覦他們可觀的美食,不敢有什麼動作。 展氏部落的人作為苦力搬運糧食,從下面一層一直上來,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見了。之前武羅曾派簡傑去收復最底層的那些部落,人家還不樂意加入,頗有些「等著看你們怎麼死」的架勢。 如今他們滅了展氏部落,鳩佔鵲巢,那些部落卻一個個的上門,請求併入簡氏。 簡傑當然氣不過,開始的幾家,都被他炫耀著濃郁了數倍的烏光,老拳揮動打將出去,看著那些人滿眼吃驚,鬼哭狼嚎的逃走,簡傑無比滿足。 後來武羅攔住了他,有來投奔的人,全都收下了,他們的礦場,自然也歸武羅所有。 第一次和武羅一起出去開礦,其他部落的人上了白雲,嚇得差點掉下來。到了礦場之後,武羅抬掌一揮,震碎了半個礦區的石縫,這些人又目瞪口呆傻乎乎的愣了好半天,嚴重耽擱了開礦的進度。 簡傑狐假虎威的大聲叫罵,催促著那些人趕快開工。表面上凶神惡煞,實際上心中暗爽無比。 就這樣,白天開礦,晚上修煉。武羅和簡傑簡狄忙著的時候,那個桀驁不馴的壯漢展越反倒成了最好的幫手。 他在展氏部落之中本來就有很高的聲望,只是因為不能施展巫力,難以成為展氏部落的高層。 對於展越這樣的人來說,從小辛苦成長,一直為了生存掙扎,他不管誰來統治部落,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吃飽穿暖就行。 以前雖然是自己人統治展氏部落,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巫族戰士們,比武羅苛刻得多。武羅來了,食物管夠,每天還有定量的肉食,反倒比之前生活好得多。展越兩個妹妹以前營養不良,生的瘦瘦小小,讓人看了心裡都覺得可憐。 這一陣子吃得好,面色紅潤起來,身材也漸漸開始發育,展越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因此毫無牴觸的幫著武羅打理起部落的事情來。 半個月的時間,簡氏部落一個原本不到百人的小部落,迅速膨脹為接近兩千人的大部落。部落之中,能夠施展巫力的戰士達到了四十人,就算是殺到上一層去,也是一股恐怖的勢力。 人多力量大,畏風鐵的開採速度大大加快,半個月下來幾乎將周圍的礦區掃蕩了一半,加上之前的存貨,已經達到了五千枚畏風鐵,足夠打造三套全身戰甲了。 武羅經過這半個月的修煉,已經能夠在罡風之中不需要任何保護堅持兩個時辰。但是他還在不停的收集畏風鐵,除了打造鎧甲之外,總覺得這種奇特的金屬,早晚能派上用場。 巫力的修煉也在進行,只不過這個世界對於巫力沒有一個明確的等級劃分,武羅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水平。 這一天中午,一名慈祥老者來到了簡氏部落,報上了自己的身份之後,被人引到了簡傑面前。簡傑詢問了幾句,覺得自己決定不下來,帶著人來去武羅。 「大人,這位是季氏部落的使者,季九鍾老人家。」 季九鍾上前微微躬身:「您就是天賜大人吧?您好。」 武羅淡淡點頭,問道:「你來我們部落可是有事?」 季九鍾看了一旁的簡傑一眼,緩緩道:「是有些事情。不過這對於我們季氏部落和你們簡氏,都是有好處的。」 武羅詢問的目光掃向簡傑,後者立刻道:「大人,據他說鷹角山上出了寶貝,他們一個部落擔心拿不下來,想邀請咱們一起去。」 「鷹角山?」 簡傑立刻道:「這是咱們這裡有名的珍寶之山,已經在那裡出世了許多珍寶。」罡風劇烈,沒過一段時間都會將山峰削低一些,隱藏在山石之中的珍寶就會顯露出來。 寶物不凡,總會在黑暗之中放出靈光,引人爭奪。 至於說到「神物自晦」,那也得是「神物」不是? 簡傑介紹一番,武羅心裡略微有數,抬眼道:「若是你我部落一起前往,找到了寶物又該如何分配?」 季九鍾呵呵一笑:「大人有所不知,那鷹角山上,一向都是寶物出世不走單,我想這回應該也是一樣,足夠我們分配。總之我們不會讓大人吃虧就是了。」 武羅摸了摸下巴,暗道本君當然不會吃虧,若是只有一件,本君搶過來就是了。 他一點頭:「好,希望咱們合作愉快。」 得了武羅的應允,季九鍾大喜:「多謝大人,那咱們說定了,後天中午咱們匯合一處出發探寶。這兩天各自準備。」 …… 想要從外面趕往鷹嘴山是不可能的,罡風只有半個時辰的間歇,鷹嘴山距離這裡卻有一整天的路程。 當然了,這是對一般人來說,武羅飛過去片刻也就到了。 不過這回是要和自己並不熟悉的季氏部落聯手,武羅不可能將這些不知底細的人請上自己的玉印靈符。 地下世界的洞穴四通八達,只是容易迷失方向。從洞穴通往鷹嘴山,要走兩天時間,而且沒有嚮導的話,很可能永遠都走不到。 送走了季九鐘,武羅問道:「這個季氏部落怎麼樣?」 「季氏部落乃是這一層最強大的部落,就算是到了上面一層,也能說的上話。」簡傑道:「他們來找我們聯合,恐怕還是衝著您來的。」 「鷹角山上將有寶物出世,這消息瞞不了多久,很快上面兩層的那些強大部落就會知道,到時候恐怕又是一場龍爭虎鬥。他們季氏部落自問應付不了這麼多強敵,才會來和我們聯合。」 武羅心中有數了:「後天我和他們一起,你們留在這裡,以防不測。」簡傑和簡狄也都不是傻子,隱約感覺出來,這件事情不簡單。況且武羅強大無比,根本不需要他們保護,他們留下來作用更大。 兩人點點頭:「大人放心吧。」 武羅卻放心不下。 部落剛剛吞併了展氏,又有太多的小部落前來投奔,魚龍混雜。自己離開了沒有人能彈壓得住。那頭蟒皇蚯的肉還剩一大半,對於任何一個部落來說,這都是一筆「寶藏」。 武羅身邊沒有什麼合適的武力可以暗中保護部落,不過兩天時間,對於他來說足夠了。 他對於巫力的瞭解還只能算是皮毛,但是他對製器卻很在行。兩天時間,「八荒鍛造」神技出手,打造了兩件兵刃,然後武羅臨走之前不動聲色的交給了簡傑兩人。 中午出發之前,季九鍾帶著一夥人來到簡氏,看著季九鍾等人熱情的微笑,武羅心中冷哼,若真有人敢打什麼歪主意,簡傑和簡狄手中的那兩個傢伙,應該會讓這些人大吃一驚吧。 他揮手告別了簡氏眾人,跟季氏部落的人會合一處。季九鍾十分熱情的向他介紹:「大人,這是我們季氏的族長季龍濤。」 其他也都是季氏部落排名前十的強大戰士。 季龍濤五短身材,卻是一副彌勒佛一般的好面相,只要一張嘴,就像是在笑。季九鍾介紹之後,他立刻熱情的一躬身:「天賜大人的威名如雷貫耳,最近誰沒聽說過您,那可是孤陋寡聞了,哈哈哈。」 武羅也是微笑客氣了兩句。 至於剩餘的十名戰士,每個人看著武羅的眼神都不善良。武羅最近風頭太盛,這些戰士哪一個心中多不服氣。 雖然傳說武羅十分厲害,可是沒有親眼見過,總覺得那不過是風傳,言過其實罷了。 「人都到齊了,咱們出發吧。」季九鍾道:「我老人家就是嚮導,上一次鷹角山探寶,就是我帶著大家去的。」這是解釋給武羅聽的。 一行人離開了簡氏部落,季九鍾也沒有吹牛,雖然說不上輕車熟路,但是也沒有因為找路多耽擱時間。路上經過別的部落領地,都有這位老人家出面打點。 季九鍾善於交際,季氏部落的人又帶足了過路費,自然是一路舒暢。 在地下世界,食物和畏風鐵無疑是最好的硬通貨,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貴重金屬。並非金銀,而是能夠打造兵器和鎧甲的堅硬金屬。一些動物的獸骨和獸角也很受歡迎。 地下世界的金屬礦礦藏雖然豐富,但是文明落後,開採和冶煉技術極為落後,金屬武器並非想像的那麼多。 一路順利,可是季氏部落的那些巫族戰士卻有些不滿意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季九鍾取了一份乾糧和水,很客氣的給武羅送過去。 這乾糧乃是地下世界的植物和少量的肉末混合而成,在地下世界絕對是很不錯的吃食了。可惜武羅看著那黑乎乎的一團,就直皺眉頭,完全沒必要委屈自己的胃口啊。 他笑著搖頭:「多謝了,你們慢用吧,我就不吃了。」 一旁的一個巫族戰士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九老,您這是何必呢,人家天賜大人的部落裡,吃的可都是蟒皇蚯的精肉,哪會看上咱們這些食物。」 季九鍾有些尷尬,回頭叱喝了那戰士一聲:「少說些胡話!」 那戰士三兩口將自己手中的乾糧吃完,一把搶過季九鍾準備給武羅的那一份,嘿嘿冷笑道:「胡話?難道我說錯了?如今簡氏部落何等富庶,外界早有傳言。天賜大人這麼富有,哪會看上咱們這些吃食。」 一旁的巫族戰士個個面露冷笑,季九鍾大怒,忍不住看向季龍濤。 武羅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原來是針對我的,好吧,說說看,你們有什麼想法?」 季九鍾和季龍濤連忙阻攔:「大人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都是些指揮打殺的蠢貨……」 那名帶頭的巫族戰士卻是跳了出來,大聲說:「沒什麼想法,就是覺得不公平!」 季龍濤大怒,陰沉著面孔道:「季玄重,你再不閉嘴,別怪我不客氣了!」 武羅掃了一眼季龍濤,心中冷笑,這等伎倆還想瞞過自己?不過是想借手下掂量一下自己的真正實力罷了。 武羅果然沒有讓季龍濤失望,抬手攔住了族長大人:「不必。兩族合作,當然要以公平為準,讓他說。」 季玄重大聲道:「誰都知道簡氏部落富庶,可是為什麼這一路上的買路錢,都是我們部落在負擔?既然說了兩族合作,將來好處均分,憑什麼這個時候需要投入,就要我們獨自承擔?」 按說過路費這些數量並不多,若是在中州之類的地方根本沒人會在意。但是這裡是地下世界,在這裡,一絲一毫的資源都彌足珍貴,很可能會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也只有在這裡,像季玄重這樣堂堂部落十大戰士,會因為這些細小的利益指責武羅。 而武羅,聲音不高,好似說著一件最理所當然的事情:「很簡單,因為在探寶的時候如果有了危險,我得救你們的命,這就可以抵平了,也就公平了。」 「呸!」季玄重破口大罵:「你既然這麼自信,我來和你打一場,看看外界傳聞勇猛無雙的天賜大人到底有什麼……」 「本事?」武羅醫生詢問,左手抬了起來,掌心一枚群頭大小的烏光球彈射出去。季玄重雖然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夠將烏光力量這樣使用,有些吃驚,但還是體現出了部落十大戰士的素質,臨危不亂,大吼一聲雙臂上無光濃密,前臂交叉成了十字,烏光連成一片,如同光盾一般擋在自己面前。 那沒看上去並不如何強大的烏光球,卻轟的一聲將他炸出去數十步遠,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滑下來的時候,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包括季龍濤在內,都沒想到部落十大戰士排名第四的季玄重,在武羅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剩餘的九名戰士當場傻了,直到季龍濤哼了一聲,他們才反應過來,趕緊去看受傷的季玄重。武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不用看了,沒死,我下手有分寸。派個人,送他回去吧。」 武羅說完,理也不理季龍濤等人,獨自坐在一邊閉目養神。 季氏部落眾人心頭震撼難以形容,季九鍾和季龍濤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中都是慌亂。 臨時安排了一個人將重傷的季玄重背回去,季氏部落的人心中憤怒武羅出手太重,卻沒有人敢去指責他。 武羅可以不眠不休,可是季氏部落的人趕了一天的路都很疲憊了,他們必須休息。武羅好像一尊石雕一樣盤膝而坐,閉目冥想,季龍濤也不敢去打擾他,安排了人值夜之後,大家便休息了。 臨睡之前,季龍濤看了一眼武羅,後者巋然不動,季龍濤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這一次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 第二天一早,季龍濤醒來就看見武羅依舊是如同一尊石雕巋然不動。他心中有些驚訝,找了昨晚值夜的兩人一問,武羅一整夜都是這個動作,一動也不動。 值夜的人也有些奇怪,低聲問道:「族長,怎麼回事,這傢伙該不會就這麼死了吧?」他一邊問眼神一邊瞟向武羅。 武羅雙眼忽然睜開,一道暗金色的烏光在眼眸之中一閃而過,嚇得那人一個一聲尖叫:「啊!」 他眼前一花,武羅已經站在了他和季龍濤面前,精氣神十足:「都起來了?什麼時候出發?」 第214章 山巔奪寶 那值夜的戰士趕緊去看季龍濤,族長大人也不敢怠慢:「等大家吃了早飯就走。天賜大人您也跟我們一起吃點吧。」 「不用。」武羅說完,就從季龍濤兩人眼前消失了,兩人還以為看花了眼,定睛再看,武羅又回到了剛才打坐的地方,依舊是那個姿勢,眼簾垂下,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季龍濤兩人一個哆嗦,守夜的戰士戰戰兢兢:「族長……」 季龍濤緩緩地搖了搖頭:「別說了,吃飯吧。」 武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卻依舊生龍活虎,跟著眾人一起,一點不見疲態。中午的時候,季龍濤心裡面就開始犯嘀咕: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簡氏部落的人叫他「天賜大人」,難道真是什麼怪物不成? 行行復行行,鷹角山終於到了。 這座大山的石壁,比別處明顯堅硬許多,石壁上時不時的能夠看到一些金屬和石英在高溫作用下形成的結晶。 一名季氏部落的戰士,走著走著便在石壁上發現了一塊半裸露在外面的金屬礦石,興奮地喊著眾人停下來,一陣敲鑿,費了好大的力氣在那堅硬的石壁上,終於將那塊礦石採了下來。 進入鷹角山之後,這種情形不時發生。季氏部落的人都很興奮,武羅的臉色卻有些凝重。 季龍濤他們毫無察覺,可是武羅能夠感覺到,這座鷹角山之中,煞氣極重。 或許無盡歲月之前,這裡乃是上古戰場。 或許這鷹角山之下,孕育著某種絕世凶物。 或許……或許僅僅是因為每次鷹角山探寶,死在這裡的亡魂過多。 季氏部落的戰士們每人都收集了幾塊金屬礦石,相互之間比較一下,一個個喜不自勝。這些金屬礦石品質比別的地方好得多,打造出來的刀劍應該更加鋒利。在場的眾人都有了自己趁手的兵器,這些礦石回去之後只能給子侄輩打造了。 武羅不會告訴這些人,礦石早已經被這裡的煞氣侵染,若是打造成為刀劍,天長日久,吸食人血,最後必定會成為一柄凶兵,對主人百害無一利。 眾人正嘻嘻哈哈的說著,前方黑暗的坑島內,忽然一道寒光閃來,殺氣驟然襲來。走在最前面的季九鍾一聲暴喝,身體爆發出和他年紀不相符的強大力量,手臂狠狠朝外一擋,一聲清脆的響聲,寒光倒退了回去。 緊接著,黑暗之中唰唰唰接連飛出數道刀光,持刀之人臉上摸著灰塵,面目猙獰,凶悍無比。 季氏部落的人被殺了個手忙腳亂。己方的、敵方的,烏光迸射,擠在狹窄的坑島內頓時混亂一片。 季九鍾狼狽的退到了武羅和季龍濤身邊,鬍鬚上都是汗水,顯然剛才那一下他並不輕鬆。 剛才用來擋刀的手臂上,原本的皮毛護臂裂開,露出裡面一雙金屬護腕。護腕上一道清晰的刀痕。 「族長,天賜大人,小心!」 黑暗之中又衝出來六人,九名敵手對上季氏部落的八名戰士。八名戰士之中還有三人在第一波的攻擊中受了傷。 但是穩住了陣腳的季氏部落眾人身上烏光連連閃動,三人一排輪番攻擊,登時將那些偷襲者殺的節節敗退。 季龍濤臉色難看,剛進入鷹角山就被人伏擊,看來這次鷹角山的事情已經洩露出去了。 他陰沉的望著坑道中的敵人,忽然一聲怒吼:「都閃開!」 季氏部落的戰士們似乎很清楚族長要做什麼,立刻全都一縮身貼在了石壁上。 偷襲者們正要喘口氣,季龍濤拔出腰間一直插在皮鞘之中的武器,登時一股紅光照的坑洞之中光明一片。 季龍濤手腕一轉,那紅光瞬間掃過九名敵人的身體,快的不可思議。 九名敵人怔了一下,慢慢的上半身一起掉了下去,雙腿卻還牢牢地站在地上。 季龍濤一擊之下,自己也有些氣喘,緩緩將那紅光收進了皮鞘之中。 周圍的戰士們都有些挑釁地看著武羅:你實力強大又如何,我們族長也有辦法能戰勝你! 武羅眉頭一皺:「法寶?」 季龍濤收了那紅光,也有些自得,笑吟吟的對武羅道:「仗著兵器犀利,倒是讓天賜大人笑話了。」 武羅心中奇怪,這地方怎麼會有法寶出現,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隨口應付了一句:「哪裡,族長寶物犀利,無人能敵。」 這神態落在旁人眼中,還以為是武羅被季龍濤一擊驚住,不敢再桀驁不馴了,季氏部落眾人心中,自然是更加得意。 季九鍾鄭重提醒眾人:「都小心點,別再嘻嘻哈哈了。鷹角山探寶,可不是出來玩耍的。現在看來,消息早已經洩漏,這一撥人的實力根本不入流,下一次你們肯就沒這麼走運了!」 「是!」眾人低聲應諾,這可是事關自家性命的事情,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再上路果然警惕起來。 武羅回憶了一下剛才那紅光的感覺,確定無疑那是一件法寶。紅光核心,乃是一柄樣式古樸的匕首,也只有這等法寶,攻擊力才會如此凌厲。 不過,凌厲歸凌厲,到也未見得有多麼大的威力,紅光曾經掃過石壁,也只是留下了淺淺的一道痕跡。若是武羅對上了,憑借他現在的身體強度,幾乎不用防禦,這紅光也傷不了他。 而且似乎這匕首的靈力不足,季龍濤又無法給予匕首支援,一切只靠匕首自身發揮威力。 季龍濤看武羅一路上若有所思,有意吹噓:「大人,要說我們季氏部落實力微末,本不該妄圖什麼鷹角山藏寶,所依仗的也就是大人您和我腰上的這件神兵了。」 武羅掃了那皮鞘之中的匕首一眼:「這件……神兵,族長大人是從何得來?」 「便是在一次鷹角山探寶之中偶然得來。也是我運氣好,那一次其他幾個大部落拼的同歸於盡,才被我撿了便宜。」季龍濤道:「之後幾次探寶行動,雖然仗著有這件神兵保護,我都活了下來,但是再也沒能搶到別的神兵。這一次又天賜大人合作,我想一定不會空手而回的。」 武羅也就明白了,果然如自己猜測的,乃是平白撿來的東西,只靠法寶自己的陣法凝聚靈力,發揮威力。 不對這個世界幾乎沒有靈力,這紅光匕首,想來還是當年殘存的靈力,支撐到了現在。 這個推測一出來,原本對這次鷹角山探寶不怎麼在乎的武羅,也不由得有些心熱了。為何?因為隨便一件法寶,都能夠依靠自己體內積存的靈力支撐數萬年,到現在還能發揮出威力來,這些法寶必定不是俗物。 就算是不合自己使用,也能收集起來鑽研借鑒一下。 行進途中,季龍濤慢了幾步,到了武羅身邊,面帶憂色與他商量:「大人,看來這次想吃獨食是沒希望了。之前襲擊咱們的,不過是個實力弱小的部落,連這些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那些大部落肯定會有所察覺的。」 武羅問道:「咱們避開那些大部落不行嗎?」 季龍濤苦笑:「避不開。鷹角山附近,通道地面只有一個出口。否則每次鷹角山探寶,又怎麼會總是弄得一片血雨腥風。」 武羅點了點頭:「我明白,放心吧。咱們拚力一搏,成事在天。」 季龍濤也是點頭。 果然沒走多久,前面黑暗之中便有人一聲叱喝:「什麼人!」 季九鍾不敢怠慢,連忙答應著:「季氏部落季九鐘。」 季龍濤朝眾人使了個眼色,部落的戰士們外鬆內緊,暗暗戒備。黑暗之中,慢慢走出來一群人,手按兵器,面色不善。 季九鍾上前交涉,季龍濤也跟了上去。對方似乎也明白不可能一家獨吞鷹角山寶藏,兩家約定尋到了寶物之前互不侵犯,便結伴而行。 這種聯盟關係極為鬆散,大家都明白一旦得到了別人眼熱的寶貝,聯盟瞬間就會拆散。不過在尋找到寶貝之前,所有的部落都希望保存實力。 緊接著,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十來個部落的人。每一個部落的實力都不在季氏部落之下,估算一下,扣除掉武羅自己的因素,季氏部落的實力,果然在這些前來尋寶的部落之中排名倒數。 武羅用元魂掃視一番,每一個部落中,都有一件或者兩件法寶。看來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 這樣多的勢力聚集在一處,想不出事都難。可是又沒有哪一家有信心,自己能夠將其他各家全部吞併,若是貿然出手,定會被別人坐收漁翁之利,所以才都暗中約束手下克制。 好在這裡距離出口已經很近,只走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已經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 「咚!」一塊石頭被罡風從鷹角山頂剝離下來,捲裹著狠狠地砸在了半山腰上,強烈的回升在山洞之中來回震盪,幾個實力稍弱的戰士忍不住掏了掏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 武羅自始至終,都十分沉默,看上去就像是季氏部落之中一個不起眼的戰士。季龍濤似乎刻意隱藏起他來,也沒有和眾人介紹。 外面風聲愈發強烈起來,一絲絲的罡風從出口灌進來,甚至有幾絲飄到了眾人面前,在臉上一拂,好像被一根燒紅的鐵絲燙過一般。 眾人都是大有經驗之輩,曉得越是這種情況,越說明風潮就要過去了。外面天早已經黑了,每天黎明之前,往往會有一段時間間歇。 因此眾人都躍躍欲試,部落的族長都在低聲的跟自己的戰士吩咐著計劃,不外乎「沒見到寶貝不准出手」「出手必須凶狠不留活口」之類的。 漸漸地,耳中的風聲變小,最後天地間寂靜無聲,坑道之中,只有各族戰士們因為緊張而導致的粗重的呼吸聲。 「走!」 也不知道是誰想喊了一聲,眾人一擁而上。 在這種氣氛下,明知道提前衝出去未必能有最好的收穫,可是大傢伙還是忍不住都想早一步衝出去。出口就那麼窄,頓時擁擠起來。鬆散的聯盟發揮了作用,這十幾個部落的人,立刻分成了四撥,混亂的廝殺起來。 出口處丟下了七八具屍體,眾人才算是全都衝了出來。 出來之後,所有的人都沒有報仇清算的意思,手腳並用往山頂上爬去。 鷹角山在這個世界,絕對算得上是一座高山了。經歷了風潮數萬年的剝蝕,只有兩千丈高低,在武羅眼中,也只能算是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山坡。可是在這個世界,和其他的已經被罡風剝蝕成了一個個「饅頭頂」的山峰來說,絕對是鶴立雞群。 而且鷹角山的山頂上,還保留著一個突兀的尖頂。 來的路上季九鍾就和武羅解說過鷹角山名稱的來歷。 這座山峰形狀有些類似老鷹,一側朝外突出,形似鷹喙。但是「鷹頭」上,有一節突兀的尖頂,就像一隻獨角一樣,故而被稱為鷹角山。 山峰經歷了數萬年的罡風剝蝕,變得極為陡峭,但是有不少的石縫。對於這些矯健的部落武士來說,攀爬這樣的山峰輕而易舉。 他們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一到,不管有沒有找到寶藏,都得立刻回到地下,因此人人賣力,飛快的爬了上去。 兩千丈的高度,即便是這些戰士,也足足花了一段飯的功夫才上去,留給他們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不過好在鷹角山並沒有讓他們失望。第一個登上山頂的戰士目光一掃,便發現一道靈光在山頂上一閃而過。 「在那裡!」 戰士們擁了過去,只見一道淡淡的銀色光芒,從一道狹窄的石縫之中透出來。 這石縫想來是最近才被罡風剝蝕出來,裡面隱藏寶物的光芒才得以透出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圍在那石縫周圍的一名戰士背後露出一個巨大的傷口,另外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動手!」 一聲大喝,場面頓時不可控制。 武器碰撞聲,烏光呼嘯聲,兵器刺入肉體的鈍聲,聲嘶力竭的吼叫聲,瀕死的慘叫聲徹底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武羅直到這個時候,才慢吞吞的爬了上來。 山頂上,已經留下了十幾具屍體。 季龍濤已經拔出了自己的法寶,紅光籠罩,將季氏部落的戰士收攏在一處,圍城了一個圓圈,抵擋著外面的一個大部落的攻擊。 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季龍濤身邊已經只剩下六人,其餘三人也不知道是地上哪一具屍體。 他的手中紅光不住的閃爍,可是對手著實強悍,族長的手上戴著一枚戒指,戒指放出絢爛的青光,那光芒時而收作一團化為盾牌,時而凝成一束攻擊凌厲。壓制的季龍濤不得動彈。 「大人快助我一臂之力。」季龍濤朝他大喊,武羅這才注意到,原來季龍濤腳下就有一道石縫,石縫之中,一道靈光若隱若現。 他四處一看,原地固守的五個部落,原來各自都佔據著一道石縫,石縫下都有靈光透出。 季龍濤又驚又喜:「大人,這次鷹角山寶藏數量巨大,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武羅心中冷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打得是什麼算盤。 他上前一步,也不使用別的力量,把烏光運轉,一層濃稠的光芒瞬間佈滿了他的右臂。手臂一抬,一顆烏光球轟了出去。 那圍困季氏部落的眾人之中,有一身上佈滿刀疤,彪悍無比的戰士,咧嘴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這個時候才爬上來,還敢出手? 他一步上前,大吼一聲,整個上半身都被烏光籠罩。隨手從腰間拔出一柄飛斧,嗖的一聲朝武羅甩去。 然後才把手中的狼牙棒一舉,想要擋住武羅的烏光球。 「轟!」 烏光球爆炸出,一道黑芒沖天而起,那名彪悍戰士身上的傷疤啪的一聲全部撕裂,鮮血淋淋,遠遠地飛了出去,摔下了山頂。 兩千丈的高度,這些戰士又不會飛,這摔落下去是死定了。 圍攻的眾人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冒不起眼的傢伙這麼厲害,舉手投足之間擊敗了部落中向來以悍勇著稱的第一戰士。 部落的族長面色凝重,吩咐了手下繼續圍住季氏部落的人,自己則朝武羅迎了過來。 武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的元魂早已經放出,投入了峰頂的岩層,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這峰頂如今薄薄的一層巖殼下,至少有三十件法寶。 他心中卻是一聲感歎:這些法寶給人的感覺,有一個詞形容再恰當不過:英雄暮年。 經歷了數萬年的歲月,被禁錮於此,沒有靈力補充,它們雖然都曾經高高在上,受人追捧,被主人分外珍惜,可是到了現在,即便壯心不已,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頗讓人唏噓。 英雄暮年,看著後輩們紛紛崛起,遙想自己曾經的榮光,雖然心中無限不甘,卻只能默默地接受殘酷的現實。 武羅元魂一掃,心中有數。至於那氣勢洶洶殺奔而來的對手,他真的是一點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疑慮的看向了峰頂那突兀的冒出來的一座岩石尖角。 這就是所謂的「鷹角」了。 整個山頂約莫有百丈見方,這鷹角根部的直徑也就是一丈左右。不過卻有三丈高低。武羅能夠看出來,這鷹角其實是罡風不斷剝蝕山頂,其他的的岩石全都剝落,唯有這一部分,不受罡風影響保留了下來,才會形成這樣的結果。 可是為什麼唯獨這「鷹角」不受影響呢? 武羅之所以注意到這根鷹角,實際上是因為他剛才元魂一掃,卻看不透它。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保護著這根鷹角,將武羅的神識擋在了外面。 「唰!」 一道青光利劍一般的射來,武羅盯著那鷹角,眼睛都不轉一下,右手一抬,烏光籠罩,那無堅不摧的青光,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錚!」一聲清脆的響聲,青光猛的一陣,發出了類似寶劍鳴匣的聲音 武羅歎息一聲,這才將注意力收回來,看著眼前的對手,事實上是看著他手中的那枚戒指。 戒指造型古樸,武羅神識掃過,能夠看到裡面一層層的精妙陣法,給他一種淵深似海的感覺。 他心中讚歎,上古時期果然是黃金時代,遺留下來的這些寶物,皆是不凡。 那青光被他捉住,戒指顯然大為不甘,奮力一振發出那寶劍鳴匣的聲音,正是它為自己尊嚴的一戰。 可惜在武羅這個後輩面前,英雄遲暮,它的反擊顯得是那麼的無力。 武羅心中敬重的,實際上是洪荒那個黃金年代。他有些憐憫的望著那枚戒指,手上卻並不軟弱,猛的一扣五指,巫力迸發,烏光大漲,順著那到青光纏到了戒指上。 「啪!」 一聲脆響,戒指炸碎。部落族長的那根手指也隨著成了一團肉末。 將軍亡於陣前,倒也死得其所 「啊!」那名敵方族長一聲慘叫,抱著手腕狂退,相比於自己的手指,被武羅毀掉的那件寶物更讓他心痛。他狂怒大吼:「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族中勇士悍不畏死的衝上去。 季龍濤這邊壓力大減,他毫不猶豫,手中紅光蓄力片刻,狠狠朝地面上扎去。 「轟!」 紅光透過那石縫鑽了進去,和石縫之中的那靈光發生了一次可怕的碰撞。 強烈的爆炸力在山頂上炸開了一道三丈長,半丈寬的溝壑,一道銀色靈光沖天而起。 季龍濤大叫:「快抓住它……」 銀色靈光顯得十分虛弱,在空中飛了片刻便不得不墜落下來,化作一枚小巧的銀梭。 可惜那銀梭恰好落在了別的部落旁邊,有人不勞而獲,順手收了起來,還哈哈一陣大笑嘲弄他們:「多謝季大族長厚賜,咱們笑納了,哈哈哈……」 季龍濤氣的臉色鐵青,可是那波人實力太過強大,本來便有兩件寶物,現在又多了這銀梭,他敢怒不敢言。 正在生著悶氣,季九鍾卻是面露喜色:「族長,你看……」 被炸開的那道溝壑之中,隱約又透出兩道靈光季龍濤大喜:「快挖!」這回他可不敢貿然行事,用手中寶物炸開石縫了。 季氏部落的戰士們立刻用手中的兵器挖掘起來,這會兒也顧不得岩石堅硬,傷了自己的兵器。 第215章 三掌開山 除了季氏部落這邊,其他的守住石縫的那些部落,也都挖掘出了各自的寶物,然而掘開石縫取出寶物之後,卻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他們,那石縫周圍,竟然還有別的寶物隱藏。 周圍的部落族長也有些回過味來,不再去圍攻,反而各自調轉了寶貝,照著地面上那些石縫一頓狂轟濫炸。 石縫開裂,一道道靈光顯露出來。 「哈哈,竟然有這麼多!」 除了圍攻武羅的那部落之外,其餘的各個部落都有了目標。 武羅面前,已經躺了一地的屍體。他解決了那些人,慢慢朝那根鷹角走去。 他之前本想著在鷹角山上尋幾件法寶,可是到了這裡之後才覺得,其他的法寶可能真的都不算什麼,這鷹角才是這座山峰,寶物頻出的原因。 「這裡面到底封印著什麼?」武羅嘀咕了一聲,一隻手按在那根鷹角上。山石粗糙,又有一股力量將一切隔絕在外。他正準備放出符蠱一探究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快走,時間來不急了!」 的確已經耽誤的時間太長了。季龍濤已經將藏在石縫中的那兩件寶物取出來,一個龍爪模樣的兵刃放著藍光,一個是一面小巧的盾牌,只有巴掌大小,外面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白光。 季龍濤招呼武羅:「快走!」然後也不管武羅到底是不是走了,自己帶著人往山下衝去。 遠處的風洞之中,傳來了隆隆的雷鳴聲,顯然新一輪的風潮正在醞釀之中。強大的力量已經在大地下咆哮,不甘心蟄伏,要重新衝出地面,向這個世界展示它的強大。 各個部落的人紛紛撤走,甚至有些眼看著就能夠再得到一件寶物,此時也已經顧不得了,咬牙遺棄,飛快的下山。 武羅有些遺憾,只好放棄了一探究竟的打算。 自己能夠在罡風之中支撐兩個時辰,可是這個秘密他不想讓這麼多人知道。鷹角山就在這裡,以後有機會獨自再來弄清楚好了。 所有的人都已經下去了,他是最後一個。從後面一看,下山的路上一片血腥 各個部落新得了寶物,但是每個人都貪心不足。下山途中暗下黑手,或者是明火執仗的搶奪,山峰陡峭,隨便一個失手,摔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等武羅下到山腳下,大地已經開始輕輕顫抖,風潮眨眼的功夫就要爆發。 可是各部落的人依舊堵在入口外廝殺不止。 鮮血從割裂的喉管噴湧而出,怒泉一般的洶湧,濺在石壁上便是一片片鮮艷。黎明前更加黑暗,各部落手中的寶物靈光閃爍,照耀的入口前忽明忽暗,石壁上那一道道鮮血更顯得凝重而恐怖。 季龍濤看到武羅,一面揮舞著那赤紅色的匕首抵擋著追殺,一面朝他大叫:「大人快隨我斷後,寶物必定分你一件!」 武羅一路上心中存疑,到了現在更加疑惑。季氏部落不會真的想和自己合作吧?要說有什麼陰謀詭計,這個時候也該顯露出來了,可是眼看著探寶行動就要結束,他還看不出來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季龍濤似乎很倚重自己,他有什麼詭計,這周圍還有眾多的敵人,他暗害自己,等於自斷一臂啊。 武羅上前去,烏光閃爍,輕而易舉的擋住了一名對手。被人圍攻的季龍濤壓力大減,命令部族戰士:「你們先走,我和天賜大人斷後!」 大地的顫抖越來越劇烈,遠處的風洞終於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咆哮聲,罡風沖天而起,和快就會到了眼前。 廝殺中的眾人不約而同的收手,飛快的竄進了出口。 季龍濤反應慢了一拍,很不巧的擋著武羅的去路,他反應過來之後,眾人已經全都鑽了進去。 季龍濤大急:「快走!」他更靠近出口,身體一縮便鑽了進去。 武羅緊隨其後,卻不料入口內靈光大放,紅色的、青色的、藍色的、白色的、金色的……各個部落竟然聯手一擊,所有的法寶將洞口徹底封鎖起來。 他一時不查,一頭撞了上去,咚的一聲悶響,後退了好幾步。 罡風呼嘯,瞬間襲來。可怕的風潮開始肆意的欺凌起這個世界。每當這個時刻,它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大地、山嶽、天空,都要在它們的淫威下瑟瑟發抖。 「哈哈哈……」入口內,所有的人一起大笑,季龍濤手中紅光閃爍:「天賜大人,哈哈哈,什麼狗屁天賜大人,帶著一群最底層的廢物,也想奪走我們的領地?等你死了,我立刻回去滅了簡氏部落,沒有人能夠打破這個世界的準則,你們是最低層的下賤貨,永遠只能呆在最底層!」 周圍其他部族也是一陣哄笑。 武羅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一直猜不透季龍濤的詭計,還是因為自己太「高看」自己了。 對於季氏部落這些高高在上的部落,根本沒把自己看的有多麼厲害。這一次的鷹角山探寶行動,各大部落的確是來尋寶的,不過是季龍濤從中佈置了一下,順帶除掉他武羅罷了。 回去之後,各大部落各回各家,滅掉簡氏部落,只需要季氏部落出手就足夠了。他武羅,對於整個地下世界,不過是癬疥之疾而已。 只不過季龍濤狡猾了一把,在探寶的過程中借用了武羅的力量。這大概是其他部落沒有想到的。 想必將來其他部落再和季龍濤合作,都會防著一手。然而現在,探寶行動已經結束,合力除掉武羅才是毫無疑義季龍濤的小算計,不對大局構成影響。 罡風呼嘯而來鷹角山上被眾人炸開的石縫頓時成了漏洞,瞬間便有無數塊亂石被罡風捲起,裹挾著衝了下來。石塊撞在山壁上粉身碎骨,坑道之中巨響迴盪。 最初被武羅炸下山峰的那凶悍戰士,下山途中被暗算墜崖而死的各族戰士,一具具屍體就在不遠處,血肉模糊。 罡風一來,這些屍體瞬間分解,在罡風之中形成了一片血霧,有的撞在山壁上,有的抹在地面上,連骨頭都沒有留下來。 「哈哈哈……」入口內一片得意大笑,有這麼多的法寶封住入口,他們認定了武羅進不去,罡風也進不去。因此為首的幾個人擠在洞口,隔著那些靈光,想要親眼目睹武羅被罡風摧殘致死的經過。 可是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是忽然有一隻大手,狠狠捏住了他們的脖子。 罡風咆哮襲來,宛如一群洪荒怒獸,然而預料之中武羅瞬間被摧殘的血肉模糊,在風潮之中掙扎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武羅就像一根標槍一樣的挺立在罡風之中,他身上的衣衫破碎,但很快便有一層靈元幻化的衣衫套在身上。 罡風來回吹拂,武羅卻始終巋然不動,比這個世界中,那些亙古存在山嶽還要穩重。 「他……他還是不是人……」不知道是誰最先回過身來,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 這一句話,驚醒了所有人。連罡風都奈何他不得,這人實力究竟恐怖到了什麼地步?之前對於武羅不過是癬疥之疾的判斷顯然大錯特錯,這人絕對有力量顛覆這個世界! 罡風無可匹敵,這是地下世界的常識。如今有一個打破常識的人出現,讓他們突然之間感覺到了恐懼,那種渾身冰涼透徹的恐懼,那種小時候喚醒儀式、整夜忍受凍土層刺骨寒意的恐懼。 一瞬間,所有的部落族長甚至產生了「這個人能夠和罡風抗衡」的想法。 罡風在這個世界,就是死亡的代名詞,沒有偶然。 當這個念頭從他們的腦海之中冒起來,所有的人都覺得有些腿軟,他們之中不乏部族最強悍的戰士,面對地下世界最可怕的猛獸也從不畏懼,但是現在,看著那罡風之中傲然挺立的身姿,兩腿打顫,跑都跑不動了。 武羅任憑風潮侵襲著自己的身體,暗道這樣也好,趁機檢查一下自己最近修煉的成績。他覺得自己能夠在罡風之中挺立兩個時辰這是自己估算,到底如何還沒有檢驗過。 當罡風襲來,武羅也只是覺得好像被洪水沖在身上,只不過這洪水有些兇猛,衝擊力強大,自己的皮膚有些疼痛感。 他心裡有數了,看來自己不是高估了自身,而是低估了。照這個情況來看,三個時辰都沒問題。 自己試驗完了,武羅才把目光鎖定了坑道內的那些人。 說實話,雖然這些人處心積慮謀害自己,武羅還真是一點不生氣。為什麼?因為這些人對於他而言根本不是威脅。 這就好比一群普通的螞蟻,處心積慮想要殺死一隻上古神獸三足金烏。 等級境界相差太多,根本沒有可能。三足金烏又怎麼會對這些螞蟻大動肝火?頂多覺得好笑而已,神獸的怒火會傾瀉向自己同級數的對手。 武羅看著這些人,忽然有了一些玩虐的心思。他並不憤怒,但是必須降下懲罰。 「力拔山」、「麒麟臂」,兩大天命神符無聲無息的加持於左臂之上。這兩大天命神符,武羅都能控制,不像「百萬人屠」,他還只能通過「封神榜」來控制,所以每次一出現都要搞得驚天動地。 兩道天命神符雖然無聲無息,但實力都不容小視。尤其是「力拔山」,在找到第二塊碎片之後,威力暴增數倍。 兩大天命神符加持,「力拔山」還看不出什麼效果來,「麒麟臂」卻不同了,一絲絲金色的火焰從手臂上飄散出來,和周圍那暗黑的罡風糾纏扭動,迎風呼嘯,火光沖天 這個世界的人,何曾見過這等威勢? 本就嚇得兩腿發軟,這下子更是走不動路了。 後面那些實力較次一些的戰士,透過人縫看到這一幕,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武羅咧開嘴,一聲獰笑,慢慢走了過去。 罡風似乎還想顯示自己的存在,阻止武羅。可是武羅步履沉穩,給人一種感覺,就算是一座山在自己面前,也難以將他阻攔。 「他……他……他……他要干……幹什麼……」 季龍濤結結巴巴,雖然他覺得這樣很沒面子,自己堂堂部落族長,怎麼也不應該害怕成這個樣子。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舌頭和雙唇都有些不聽使喚,上下牙不停碰撞,得得得亂響。 他的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看著一個不畏懼罡風的人,手臂上燃燒著可怕的火焰,一步步的走過來,對於這些人來說,一輩子都想像不出比眼前更加可怕的畫面了。 「啊!」終於有人崩潰了,驚恐之中瞳孔放大,神光渙散:「你別過來,我們人多勢眾,我們會殺了你的,你別過來、別過來,你這個魔鬼……」 眾人的心往下一沉:魔鬼!沒錯,現在只有這個詞能夠形容武羅了,燃燒著身軀的魔鬼,不畏懼罡風的魔鬼! 這頭讓他們心底難以升起一絲抵抗念頭的魔鬼,正在一步步靠近。後面季氏部落的人已經嚇得滿臉眼淚鼻涕,不住的抽搐。 來的路上他們還沾沾自喜,以為武羅不過如此,季龍濤手中的寶物能夠輕易壓制武羅。現在看來,他們當初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多麼可笑,當時自己流露出那種得意的模樣,落在武羅眼中更是滑稽。 那個時候,外面那頭魔鬼,想必正在心底暗暗嘲笑自己吧? 儘管他們都很不情願,可是短短的距離還是很快就到了。左臂烈焰熊熊的武羅站在了坑道外,他習慣性的朝眾人露出一個微笑,牙齒潔白,好像閃動著寒光。 「呼……」 他的左手慢慢的抬起來,輕輕按在了那一層靈光上。這一層靈光,乃是數十件法寶的力量凝聚而成。 這些法寶,都曾經縱橫洪荒,輝煌一時。但是,一切燦爛的榮耀都被時光沖刷的蒼白脆弱。如今的這些法寶,英雄末路美人遲暮,如何是兩大天命神符的對手? 麒麟神火一絲絲的燃燒著,強大的力量推動,火焰輕而易舉的燒透了靈光。武羅五指一扣,無比巨力將所有的法寶攝住,那些部落的族長、戰士,只覺得手裡一空,寶貝便不見了。 幾十件法寶,都被武羅攝在他們頭頂,左手用力一握,卡嚓一聲,幾十件寶貝就這麼全都成了碎片。 「啊!」眾人目瞪口呆。這些寶貝在他們看來,都是不可戰勝的,唯有寶物才能戰勝寶物,人力難以匹敵。這在地下世界中也是一個常識,就如同罡風不可阻擋一般。 可是武羅又一次打破了他們的常識。一個人,幾十件寶物,只是一抬手,就捏得粉碎。 「轟!」 一陣咆哮轟鳴,沒有了靈光阻擋,罡風衝進坑道,最前面的幾名族長瞬間在風中炸成了一片血霧。 眾人鬼哭狼嚎,沒命的往坑島內逃去。 「想跑?」武羅微微一皺眉。裡面還有幾十人,坑島內極為複雜,若真是讓他們跑進去,自己一個一個去尋找,可是個麻煩事。 他忽然抬起左臂來,金色火焰猛然強烈起來,火苗如蛇,嗖嗖的伸長到了十丈。左臂光芒四射,凌空幻化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掌印,藉著「力拔山」強大的力量,破空一掌,發出淒厲的鳴嘯聲,狠狠轟在了山壁上。 「咚!」 整個鷹角山微微搖擺了一下。在坑道中四處亂竄的眾人,被巨大的迴響生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有人吃驚問道:「他在做什麼?」 他們其實還沒跑遠,落在後面的人還能夠看到坑道外的情形,那些人回頭一看,嚇得肝膽俱裂,只是下意識的喊了一句「我的媽呀」,然後武羅第二掌又落了下來。 這一掌的力量比剛才更加強大,一聲巨響,山峰如鐘,巨掌如錘,巨響穿山越嶺,直達數百里之外。轟鳴聲則在坑道之中不會迴響,頭頂上碎石嘩啦啦的砸落下來,各部族的戰士頭破血流。 「怎麼回事?」所有人湧到了後面,想要看個究竟。 武羅抬起左臂,凶悍的火焰已經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金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罡風好像互不相讓,又好像風助火勢,一團黑色罡風打著旋圍繞著武羅,麒麟神火在罡風之中呼呼作響,化作一道金色火柱衝起來數百丈高。 武羅第三次出掌。火焰掌影離體飛出,迅速膨脹,印在那山壁上的時候,已經是百丈大小。 「咚!」 地動山搖,武羅也在那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退了數步。 「他瘋了!」坑島內的人大喊:「他這是在幹什麼,要將一座山嶽打碎嗎,怎麼可能……」他還沒說完,鷹角山在劇烈的搖擺之中,忽然發出了一聲脆響。 「喀……」 眾人抬起頭,只見他們頭頂的岩石結構,已經露出了一道明顯的裂縫。 從外面看或許會更清晰。就在武羅的注視中,一道裂痕從剛才他火焰巨掌轟擊的地方出現,稍稍停頓之後,便迅速的向上延伸。 「喀喀喀……」最終裂縫直達山頂,恰好在那根鷹角的位置。鷹角頑強的抵抗了一陣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啪的一聲碎裂了。 這裂痕一出現,強大的罡風便無孔不入的鑽了進去,咆哮著衝過了整個鷹角山,風聲怒吼,人聲慘叫。只是頃刻間就安靜了下來,幾十名戰士,對於強悍的罡風來說,熄滅他們的生命之火輕而易舉,不過是一片血霧而已。 對於他們來說,常識依舊是常識,沒人能夠從罡風中逃得性命。武羅三掌開山,就注定了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罡風依舊呼嘯,金色火焰越捲越高,那道人影挺拔如山,背後巨大而蒼茫黑暗,似乎正在褪去,黎明就要來臨。 「力拔山」雖然還不完整,達不到真正力拔山的效果,但是三掌開山,勉強還能辦到。 鷹角山從中間裂開,隱約可見一道道的靈光閃爍。這座山峰,便是這個世界的寶藏。武羅在峰頂的時候,只是神識一掃,就發現巖殼下隱藏著數十件法寶,整個鷹角山中,有多少法寶可想而知。 靈光點點,在裂開的山體之中閃爍。 罡風呼嘯,似乎是在喚醒這些上古的來客。 「乒」一聲脆響,一道靈光掙脫了山壁的束縛,騰身而起飛上天空。緊接著又是一道靈光,很快響聲連成了一片,無數光芒飛舞,所有的法寶都掙脫出來,在已經開裂的鷹角山上空,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環。 光環五顏六色,美麗之極。這些法寶似乎還有些留戀鷹角山,如同臨別前再看最後一眼一樣。 可是武羅卻感覺到了一絲奇異之處:這鷹角山,似乎還沒有被打碎,什麼東西還在羈絆著。 這種奇怪的感覺來自於他之前一直覺得好奇的一個地方,那根鷹角。 鷹角已經裂開成了兩半,武羅從山下望去,裂開的鷹角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到底如何了。按說以武羅的境界,隔著數千丈遠,就算是在夜晚,也應該能夠看得清楚。可是就像有什麼力量隱蔽著真相一樣,他就是看不清楚。 武羅正想要飛上去靠近了看個清楚,整個鷹角山忽然搖擺起來。 鷹角山已經裂成了兩半,本就不穩定了。忽然被什麼力量催動的搖擺起來,兩片山峰只堅持了片刻,便轟然一聲倒了下去。 兩千丈的高峰砸落下來,是什麼樣的聲勢! 武羅也不得不後退避讓,巨大的岩石四分五落,炮彈一樣射出來,再被罡風一催,場面混亂無比。 可是那些原本還困在兩片山峰之中的其他法寶,終於有機會掙脫出來,一道道靈光在黑暗的罡風之中升起,加入了天空中那道巨大的光圈之中。 光圈緩慢運轉,眾多的法寶合力,甚至能夠抗衡罡風。 當一切塵埃落定,武羅瞇起眼睛來,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緩慢的甦醒中。那種氣勢,正在不住膨脹,很快便如同一層水波一般,掃過了武羅的全身,將方圓數十里的範圍籠罩進去。 天空中,那道巨大的光圈開始慌亂起來。一直平穩的運行軌跡也被打亂,不少法寶靈光渙散,似乎對那股氣勢極為恐懼。一些法寶微微顫抖,想要脫離光圈逃走,卻又有些不敢。一旦離開大部隊,就會被輕而易舉的斬殺。 第216章 天劍入鞘 「是什麼東西?」武羅心中嘀咕一聲。他沒什麼畏懼的,有各種重寶護身,還有什麼可怕。 鷹角山崩塌,房子大小的石塊都被罡風捲走,如今塵埃落定,地面上只殘留下來幾塊極其巨大的石頭,小山一樣。還有就是鷹角山的根基了。 不過也有意外,那裂成了兩半的鷹角,依舊插在鷹角的根基上。武羅慢慢走上去,他一動,便有一股凶悍的氣勢撲面而來,似乎是一種威脅。 武羅忍不住笑了,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沒想到走上前兩步,武羅卻有意外的發現,他皺著眉頭嘀咕了兩句:「怎麼回事,這氣息,有些熟悉的感覺,可是……」 可是他又分辨不清楚,這氣息到底在哪裡見過。 他正要繼續上前,去看看那鷹角之中,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忽然一道刺眼的紅光從那鷹角之中直射夜空。 紅光長不見頭,尾巴牢牢的釘在鷹角之中。光芒利劍一般掃過了大半的夜空,隨後猛地一震,頓時滿天都是赤紅色的光波,好似一片血染的大海 紅光成功掙脫了鷹角的束縛,在天空之中化作一道數千丈長的血光,光芒旋轉飛舞,暢快無比,龍歸大海虎放山林 反觀那天空中無數法寶組成的光圈,卻更加驚恐起來,靈光顫抖不斷,只差一點,整個光圈就要潰散,大家各自逃命去了。 那道千丈血光玩耍了一陣,冷靜下來,在天空中凝住不動。很快就發現了那道巨大的光圈。 血光陡然暴躁起來,圍繞著那光圈不住翻飛。 光圈中的法寶們更是驚恐,終於忍不住轟然一聲各自飛走。那血光暴跳如雷,似乎很不屑自己和這些普通法寶一起,被困在鷹嘴山這麼多年。 那些法寶逃走,血光卻不肯罷休,殘忍無比,追上去光芒連斬。這些法寶若是被這個世界的人得了去,定會當做部落的傳世之寶供奉起來,可是在這道血光之下,卻是不堪一擊。 一次光芒擊落,便有數十數百件法寶被炸得粉碎。 武羅看的驚心動魄:這些法寶雖然說是英雄暮年,可是畢竟曾經縱橫洪荒,這血光也一樣經歷了數萬年的消耗,甚至比起其他的法寶,血光似乎還被封印了,按說應該損耗更大才對。 可是這血光殺起周圍的法寶來,卻像切瓜砍菜一般輕鬆。 鷹角山之中,封印的法寶足有數萬件,除了少數依舊在殘餘的巨岩和山峰根部封印之外,其他的全都在天空那道浩瀚光圈之中,少說也有三兩萬之數。 這麼多的法寶四散逃竄,那血光卻是一個也不放過,短短一段飯的功夫,就將全部的法寶殺的粉碎。 武羅站在地面,仰首望著天空中這場不可思議的戰鬥,血光每一次揮擊,都會有一片法寶被炸成了碎末,漫天紛紛揚揚的灑下來,就好像一場光雨。 他震撼之餘,卻也看到了其中大有好處可撈。 這些法寶可都是上古時期的強者們煉製的,那個時候先天至寶都隨處可見,各種好材料多得是。 這些法寶經歷了數萬年的歲月,靈力消耗殆盡,可是材料依舊是好材料啊。武羅毫不客氣的「笑納」了,大手一揮,靈力化作一道巨大的漩渦,將漫天紛紛揚揚灑下來的法寶碎片全部收了起來。 那血光殺盡了所有的法寶之後,似乎長出了一口惡氣,將自身的光芒震得高速波動,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巨響。 隨後,它在天空中游龍般的旋轉一周,忽然高高飛起,週身光芒迸射,聲勢浩大,直衝雲霄 不消片刻,血光便衝到了天空中那一層鉛雲下,憑藉著強橫的力量,蠻不講理的一頭撞了上去。 「咚!」 沉重的悶響在鉛雲和大地之間迴盪。武羅暗道:果然如此。 那一夜看到的八大神獸的生魂不甘心被封印於此,這血光同樣也不甘心。可是那鉛雲厚重無比,絕不是輕易能夠破開的。武羅甚至能夠看得出來,這層鉛雲,乃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構成。也就是說,想要破開鉛雲,等於是徹底顛覆這個世界。 這血光固然強悍的可怕,但是想要破開這個世界,似乎還力有不逮。 血光萬丈,大不甘心。不住的衝擊著那鉛雲。每一次都被震得渾身血光渙散。 血光散開,武羅才隱約看清楚,光芒之中隱藏的,似乎是一個飛劍形狀的物體。但又看不真切。 如同八大神獸生魂衝擊鉛雲一樣,血光不斷的衝擊之下,鉛雲之中原本已經散發出來的光芒重新收了回去。沉重的黑暗再次籠罩大地。 那血光不住震顫,發出一聲聲淒厲的龍吟。它被封印在此已經太多年,這一脫困,恨不得立刻脫離了這個該死的世界,是以拼盡了全身的力量開始衝擊鉛雲。 它的力量強悍無比,可是鉛雲就是巋然不動。 這血光比起那些神獸生魂還要強大,衝擊的頻率要高得多。足足兩個時辰,才漸漸疲憊。一開始的熱血衝動過去之後,大約也明白這鉛雲不是它所能撼動的,將週身的血光一收,遺憾無比的降落下來。 血光垂落,宛如黑暗的夜空劃開了一道醒目的傷口。 越往下傷口越小。快到了地面上的時候,那血光已經收縮到了只有一丈長短。 「嗤!」 血光墜落地面,插在了周圍最高的一座山峰的峰頂。武羅眼皮子猛地一跳,因為在血光墜落的那一瞬間,光芒徹底隱沒,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如今,高傲的插在最高峰頂的,竟然只是一隻劍鞘! 沒有劍,只有劍鞘! 武羅大為意外,一隻劍鞘,就有這等威力,這寶劍該是何等強大? 就在武羅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天府之國」中傳來一陣強烈的波動。 罡風還沒有停息,想要在這個時候打開「天府之國」無疑會冒很大的風險。可是武羅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限制「天府之國」,或者說無法限制「天府之國」中的那種力量神劍天醒的力量! 「轟隆隆……」 雷聲震天,不受武羅的控制,「天府之國」被強行打開。 一道寒光宛若銀河垂落,瞬間將這個世界照的雪亮。凌厲的鋒芒彷彿連空間都能撕裂,連那凶悍的罡風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神劍天醒,被武羅收入「天府之國」後,第一次顯露了它真正的力量! 這力量太過強大,連「天府之國」也壓制不住,被它輕而易舉的掙脫出來。這其中,自然也有武羅放任自流的因素在內。 武羅隱約明白了其中的關聯,是以並不限制神劍天醒,神劍天醒一出,連罡風都被排開一旁,自然不會對「天府之國」內的世界構成任何影響。 那一道寒光,第一次蓋過了劍身上的那個熾熱掌印。 神劍天醒重新化作數千丈的巨劍,一聲雷鳴,衝上數萬丈的高空,狠狠和那鉛雲拼了一記。 鉛雲一陣搖晃,卻依舊是毫髮無傷。 神劍天醒似乎知道什麼,並不和鉛雲糾纏,自高空筆直落下,銀光如水,灑落大地。在接觸到那劍鞘的一瞬間,所有的光芒全部收斂進去。 「唰!」神劍入鞘。 過了好一會,那座山峰才發出一陣可怕的轟隆聲,從中間分為兩半,切口處光滑如鏡,緩緩的倒向了兩邊。 武羅一抬手,已經入鞘的神劍天醒回到了「天府之國」當中。他心中一聲歎息,因為明顯感覺到神劍天醒徹底的沉寂下去,只怕以後想要再使用神劍天醒可不容易了。 雖然找到了劍鞘,卻等於失去了一件神兵。武罹難免有些鬱悶。 遠處的罡風一陣子咆哮,在天空中好像烏雲般一層層的堆積,積蓄了力量忽然衝殺過來。武羅搖頭,任憑更加強烈的罡風吹拂在身上,依舊巋然不動。 罡風已經幫他清理了鷹角山的碎石,鷹角山下錯綜複雜的地下坑道顯露出來,武羅隨便選了一個洞口鑽了進去。 反正他又神識又有符蠱,就算走錯幾次路,也能找回去。 進了坑道不久,武羅將「力拔山」和「麒麟臂」兩大天命神符收了,地火金麒麟心有餘悸:「那是什麼劍,竟然這麼厲害,如果它真的完好無損,劈開這個世界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顯然地火金麒麟也注意到了神劍天醒上那個熾熱的掌紋,儘管憑藉著劍鞘歸一的聲勢,暫時將那掌紋的影響壓了下去,但是掌紋始終是神劍天醒的一個硬傷。 想要劈開這個世界,就算是神劍天醒,也要發揮全部的力量,那種情況下,這掌紋足以讓神劍天醒徹底崩碎。 武羅心中卻是猜測,這掌紋到底是什麼人留下的。神劍天醒的力量他已經完全清楚了,這麼強大的一件神器,卻被人用手掌一按,數萬年都沒能恢復過來。 神劍天醒固然可怕,這留下掌紋的人,無疑可怕百倍。 或許,正是因為按了這一掌,神劍天醒才被迫留在這個世界吧,否則只怕當年就飛昇了。 地火金麒麟都不知道神劍天醒的來歷,顯然這件神器的歷史,比武羅想像的更加久遠。 在地下坑洞裡鑽了一天時間,武羅才回到了簡氏部落。他的速度自然比季氏部落眾人快得多,路上又不需要和人交涉,交什麼保護費之類的,如果有人真敢出面阻攔,武羅不介意多殺一個。 要不是路上走錯了三次,他半天就回來了。 部落裡一切如常,不過聚居地的山洞主洞口,掛著一排屍體。 有一半的屍體都是殘肢,好像被某種巨力摧殘過。 屍體被皮繩捆著脖子,掛在洞頂上,對於周圍那些覬覦他們部落的人,是個極大地威懾。 這些屍體來自三個部落,為主的自然是季氏部落。這等處置手段看起來殘忍,在資源貧瘠人性險惡的地下世界,卻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武羅回來,還是正在安撫受驚的族人的展越先看到他,立刻大叫著跟簡傑和簡狄報信去了。 兩人身上都帶著傷,不過並不重,看到武羅回來,兩人一笑:「我就說大人不會有事,季氏部落那幫蠢貨,還真以為他們那些個蹩腳的詭計能上得了大人。」 簡傑和簡狄是真不擔心,知道武羅徒手就能幹掉一頭蟒皇蚯的只有最早的簡氏部落那些人,所以他們對武羅的實力非常有信心。 武羅掃了那些掛著的屍體一眼:「果然有人來了。」 「沒錯。」說起這個簡傑就興奮:「六十名能夠運用烏光力量的戰士,還有好幾百普通戰士。」 簡狄的臉色就有些陰森:「那些投靠來的部落,大都不肯出戰,最後咱們動員起來烏光戰士,不算我們兩個,只有十五人。」 一旁的展越臉上火辣辣的,展氏部落那些投降的烏光戰士都不肯出戰,儘管展越一再動員他們。 簡傑依舊是得意洋洋:「管他們呢,以後這些人在部落裡的供給,比一般人還要少,我看他們怎麼辦。沒有他們,咱們不是照樣打贏了。」 簡狄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又不是憑你的本事打贏的,要不是大人留下的武器,咱們兩個早就是屍體了。」 一說起這個,簡傑更興奮了:「大人您真是神了,這武器太帶勁了。彭一下,炸的血肉橫分四分五裂,哈哈,你看那些傢伙,他們都是幸運的,還能看出人形來……」 武羅打斷又有滔滔不絕趨勢的簡傑:「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別的人來?」 簡狄面露狠色:「這些屍體掛在那裡,還有誰敢」 武羅可不這麼想,跟季氏部落勾結的那些人,有很多來自更加強大的部落。他吩咐簡狄:「帶人去把季氏部落收編了,他們的族長和其他的戰士都死了,應該很容易。」 這些事情當然不用武羅親力親為,簡傑和簡狄對此已經輕車熟路,當即便帶著部落裡得用的戰士出發了,當然了,還帶著那兩件兵器。 其實這兩件兵器算不了什麼,只不過是能夠增幅巫力。以簡傑和簡狄如今的水準,這兩件兵器能夠將他們的攻擊提升三成威力。 除此之外,武羅在兩件兵器之中,各自封印了六十枚巨靈雷。只要意念一動,就可以激發。 因為這個世界靈力十分稀薄,武羅將巨靈雷的能量供給改為巫力。六十枚巨靈雷用完了之後,兩人只要注入巫力,就可以繼續使用。 那些掛在洞口的屍體威懾力強大,再加上沒多久簡傑和簡狄便成功將季氏部落收服,拉回來上千人口,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力量暫時都沉寂下來。 可是,關於季氏部落在最頂層有強大靠山的傳言,也隨之流傳開來。 簡氏部落中人心惶惶,擔心哪一天會突然到來的雷霆一擊,將貌似強大的簡氏部落碾壓的渣滓都不剩下。 真正簡氏部落的老人,卻一點也不擔心。連蟒皇蚯都能斬殺的天賜大人,絕對有實力保證他們的安全。可是簡傑和簡狄都下過死命令,不准他們洩露這個消息。簡氏部落的老人們也不傻,一個個老神在在地看著那些為了食物投奔過來,此時卻又懷著二心的新成員惶惶不可終日。 …… 武羅可是一點也不關心部落裡的事情。這個世界雖然同樣是爾虞我詐,人心叵測,可是畢竟文明等級太低,能夠動用的手段有限,遠遠比不上他以前的世界。 兩世為人,尤其是經歷那種慘痛的教訓之後,武羅對於詭計的瞭解太深了,在這個世界裡,將一些看似無用的線索串聯起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部落在玩什麼把戲。 自始至終武羅都很清楚,自己最大的敵人是這個世界。是籠罩在頭頂,不放任何存在逃脫的那一層鉛雲。 已經驗證過自己能夠在罡風之中安然無恙三個時辰,但是這個時間,想要出去尋找出路還是遠遠不夠的。 況且如果真如地火金麒麟所說的那樣,出路在那八個巨大的風洞之中,那裡的罡風必定更加強烈,他不能不多做準備。 部落裡其實也沒有多少事情讓他操心,絕大部分事務簡傑簡狄都能決定。武羅離開了部落,獨自一個人佔據了一個出口,每日潛心修煉。 《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仙訣,奇異無比。十天修煉下來,武羅的身體強度再次邁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他估計著,現在自己能夠在罡風中安然度過五個時辰。有了上一次的實踐,這一次的估計應該準確。 五個時辰將近半天,要是一般人可能就覺得差不多了,起碼可以去風洞看看。可是武羅不這麼想,他要確保萬無一失。風洞中罡風想必強烈數倍不必說,還有那可怕的神獸生魂。 這些生魂本來就極為強大,又在這個世界羈絆數萬年,和罡風混合成了一種奇特的怪物,實力更上一層樓,脾氣也更加暴躁,要想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最少也要能堅持十個時辰。 這一天,武羅修煉完畢《九龍吞日大法》,外面的罡風依舊呼嘯。他也是靈機一動,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借用罡風修煉巫力,會有什麼效果? 武羅修煉《九龍吞日大法》的同時,也沒有停止巫力的修煉。只不過他明白貪多嚼不爛,所以主修的依然是《九龍吞日大法》,巫力修煉沒有停止也只是每天一次,並不著重。 今天冒出來這個想法,他也覺得可以一試。不過卻十分謹慎,休息片刻之後,吞了一枚靈丹,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然後才緩緩閉上眼睛,將巫力瀰漫整個身體。 巫力的修煉和其他的不同。巫力循著一個固定的方式改造著身體,而反過來,這對巫力也是一個錘煉。 在整個過程中,巫力還會吸附周圍游離的能量,融入自身。能夠一次性融入更多的游離能量,又能夠同時將根基打牢,那就是高等修的巫力修煉法門了武羅的這套法門,無意等級很高。 修煉片刻之後,他才張口一吞,將罡風引入身體。 罡風一進來,武羅就後悔了。罡風和巫力,簡直是水火不相容,凶悍的衝突起來。武羅感覺體內的巫力好似一鍋熱油,罡風就是一瓢冷水,嘩啦一下潑進來,強烈的衝撞讓他苦不堪言。若不是如今的身體強悍無比,這一下子武羅就得從身體內炸開。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站在旁邊看著,肯定會嚇他一跳:武羅的身體時不時的鼓起來一塊,那是巫力和罡風劇烈衝突的結果。 更加可怕的還在後頭,武羅體內已經被馴服的那一股罡風力量,忽然從明堂宮中冒了出來,跟外界的罡風混合在一起,將力量凝聚,凶悍的和全身的巫力廝殺起來。 那股罡風速度奇快,剛剛在他心口狠扎一下,一會兒又到了大腿,一轉眼又到了肩膀上。 體內兩股力量不得宣洩,不停地破壞著他的身體結構。在這麼下去,就算是現在強人的可怕的身體也受不了,武羅狠心一咬牙,將明堂宮中的靈龍放了出來。 霸道的《九龍吞日大法》無所不吞,毫不客氣的將罡風和全身的巫力一口吞了下去。 可是吞下去這兩股力量的靈龍也不好受,龍腹也是是不是的鼓起來一下。武羅今天的《九龍吞日大法》本已經修煉完畢,這會兒卻不得不重新開始運轉這們大法,幫助有些「消化不良」的靈龍。 可是他很明白,就算是成功將和兩股力量消化,一身巫力也沒有了,好容易煉化馴服的那一股罡風也沒有了。這點損失現在來說都不算什麼,要是真的無法煉化,很可能會導致靈龍也枯萎死亡可是總能保住一條命啊 靈龍口中含著龍珠靈符,一點一點的煉化著那兩股力量,武羅剛剛鬆了一口氣,卻發現沒精打采趴在龍宮之中的靈龍一張口,一股細細的暗金色力量從龍口之中垂下來,緩緩的落進了冰山腳下那一條湛藍冰河。 巫力源泉湛藍冰河很快就被污染,隨著龍口之中吐出來的那種力量越來越多,冰河從美麗的湛藍色變成了讓人心悸的暗金色。 第217章 自虐修煉 過了足足四個時辰,靈龍才將兩股力量全部煉化。而冰山腳下的湛藍冰河,也徹底成了一條暗金冰河。 「嘖嘖!」地火金麒麟又抓住一個打擊武羅的機會:「冰之祖巫如果看到你將他的巫力種子修煉成了這個模樣,恐怕氣的要從祭壇裡跳起來跟你拼了。」 武羅一撇嘴,卻也無可奈何。吃一塹長一智,以後還是不要這麼衝動,就算是要實驗心得修煉法門,也要小心推算,做好萬全準備。 武羅心念一動,暗金冰河之中湧出一股巫力,比之前的巫力衰弱了很多,大約只相當於以前四分之一的樣子,倒退到了武羅剛剛得到巫力種子時候的水平。 他歎了口氣,都死裡逃生了,還能奢求什麼? 可是巫力瀰漫全身,他卻發覺了一絲異樣。 「咦……」 巫力之中,隱隱有一絲罡風的凶狠 「難道說……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了?」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想了想,除了這個原因,也難以解釋湛藍冰河會突然變為暗金冰河。況且《九龍吞日大法》本是仙訣,有許多奇妙之處連武羅都不瞭解,能夠將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倒也說得過去。 武羅內心有些掙扎,很想在吸入一絲罡風實驗一下。可是剛剛死裡逃生讓他心有餘悸,要是自己猜錯了,這回說不定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啊。 一番心理鬥爭,掙扎過來掙扎過去,武羅還是一咬牙:拼了! 天道本來就不平坦,指望照本宣科,按照一部法訣所載的境界啊、感悟啊順順利利邁入大成之境,絕對是癡人說夢。 武羅知道大凶險之中藏著大機緣,眼前這異象已出,是劫難,就必須闖過去;是機緣,也絕不能錯過。 不過他還是穩妥為主,不敢再一口吞進來大量罡風,手指堵住一個鼻孔,只用另外一隻鼻孔吸進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罡風。然後將巫力控制在一個地方,罡風緩緩靠近。 沒想到罡風和巫力一觸,立刻嗖的一聲鑽進了巫力中,成功融合了! 吸納了這一絲罡風,暗金巫力中,那種凶狠凌厲的氣質,微不可察的增強了一分。 武羅哈哈大笑,果然如此,大凶險有大機緣,若無一顆勇往直前的道心,這一場機緣自己就要錯過了。 他也顧不得歡喜,長鯨吸水一般的吞下了一道罡風,一點一點供給暗金巫力。他的巫力退步之後很弱小,一次不能吞噬太多的罡風,只能像飼養新出生的小獸一般慢慢餵養。 事實上經過了靈龍融合的巫力,已經發生了改變。巫力種子之中關於巫力的修煉法門被《九龍吞日大法》修改過了,帶上了一絲這種仙訣的功用,可以吞噬罡風,將原本就以戰鬥見長的冰之祖巫的巫力,變得更加凶狠凌厲。 可是這麼一來,這枚珍貴的冰之祖巫種子當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修煉經驗就報廢了。 被《九龍吞日大法》改造之後的法門誰也沒有修煉過,武羅以後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過修煉一途便是如此,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武羅之前覺得是機緣,可是卻失了經驗指導。看上去似乎有些虧本,但是不被前輩修煉經驗所束縛,說不定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究竟是福是禍,誰又能說得清楚? 連續九道悠長的罡風,都被巫力吞噬之後,武羅感覺已經到了極限。想要繼續吞噬罡風,就得提升巫力了。 還是按照冰之祖巫的功法修煉,將暗金巫力瀰漫全身,然後一股巨痛傳來,武羅一聲慘叫,拆點沒把持住栽倒下去 吞噬了罡風之後的巫力,比罡風更加可怕。對於身體的改造近乎瘋狂。而對於周圍游離能量的吸收道沒怎麼變快。 武羅只堅持了不過半個時辰就敗下陣來,匆匆收了巫力,渾身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現在可是能夠在罡風之中堅持五個時辰的人啊,卻只在自己的巫力之下堅持了半個時辰 偏偏巫力修煉和身體改造乃是同步,也就是說以後要想修煉巫力,必須忍受這種痛苦。一想到這些,武羅就覺得那種痛苦好像又回到了身上。 唯一具有簡單安慰效果的消息是,他現在並不主修巫力,半個時辰絕對足夠了。 武羅心念一動,左臂上騰起一股熊熊的金色火焰,呼的一聲就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烤乾了。地護金麒麟不滿的咆哮一聲:「本座的神火不是用來烤衣服的。」武羅直接忽略。 這一番驚心動魄又痛苦不堪的修煉完畢,武羅休息一會兒,從「天府之國」中摸出一顆療傷靈丹。 靈丹通體碧綠,等級極高,乃是朱清江臨別之前贈送的,藥效極佳。 這等靈丹所用的材料,在中州乃是極品,可是到了東土,滿大街都是啊但是煉製成了靈丹,藥效卻比東土妖族直接吞服草藥強得多。 要能回到中州,別的不說,找來一群煉丹大師,自己出原料,讓他們煉製靈丹,只憑如今「天府之國」中的存貨,就能讓武羅成為中州首富。 他自我解嘲的一笑,暗忖: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這麼多珍貴靈丹,自己甚至可以不需要出手,就能僱傭一大票中州大能者作為僱傭軍,深入南荒宰了鬼厲名那混蛋。 畢竟靈丹的作用五花八門,有的是高手願意付出巨大代價,換取一顆能夠讓自己突破瓶頸的靈丹。 武羅在東土的時候,很不小心的收集了大量能夠煉製這種靈丹的原料。 當然了,這也只是隨便想想,以武羅的性格,不能手刃仇敵,那還叫報仇嗎?他其實心中早已經想好,等到自己實力足夠,重臨南荒,定要將鬼厲名和他的魔焰谷一起,一拳砸得稀爛 想到大仇,武羅眼神一暗,一道窈窕的身影浮上眼前。他不願意去想宋劍眉,可是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對於鬼厲名的仇恨,比不上對宋劍眉的百分之一。 鬼厲名和他一直都是敵對狀態,因此鬼厲名要殺他理直氣壯,喚作武羅自己,有機會也會毫不猶豫的除掉鬼厲名。 可是宋劍眉是為什麼?難道說以前的恩愛歡愉都是偽裝?那麼多次花前月下,美人輕舞,回眸一笑,都是可以偽裝出來欺騙自己的? 越是想不通,武羅就越是憤怒。 很快他就醒悟過來自己沉浸於心魔之中,頓時滿腔憤恨化為冰冷,緩緩沉寂下去。 愛、恨都不會消失,它只是暫時退隱。 長歎一聲,武羅摒除了雜念,重吞下了手中的靈丹開始療傷。之前罡風和巫力衝突,對他的身體損傷極大,後來又用巫力強化身體,損耗也很大。 靈丹入腹,迅速化作一絲絲溫潤的靈氣,拂遍五臟六腑和全身經脈,迅速修復著身體。一番調息修養,武羅的身體大為好轉,可是武羅自己卻心裡長了毛一樣就是靜不下心來,因為他又有了新的發現,這發現讓他十分痛苦,難以抉擇。 好容易沉下了心思,將靈丹的藥效發揮到了最大,身體也完全復原,武羅猛的睜開眼,又露出一個苦笑:「這不是成心為難我嗎……」 他剛才養傷的時候就發現了,徹底復原之後的身體比之前有了明顯的提升。估算一下用巫力吞噬了足夠的罡風之後改造身體,比他之前借用罡風修煉,效果強三倍左右,甚至更高。 可是太疼了! 武羅愁眉苦臉,好半天,終於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爭取時間要緊! 他在空間通道內被易龍暗算,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時間了,自己失蹤,無論是谷牧青還是朱瑾,必定擔心掛念。尤其是谷牧青,面硬心軟,谷蒼又不贊成自己和她的事情,自己失蹤了,肯定沒有家人在她身邊安慰,必定傷心無比。 朱瑾就好得多,畢竟有朱清江還有兩個哥哥照顧,武羅倒是不太擔心她。 谷牧青……但願這傻丫頭別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蠢事來。 ……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刺耳的聲波順著坑道來回震盪遠遠地傳了出去。就連在簡氏部落聚居地的眾人們都隱約聽得見。 可是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了,依舊忙著各自手中的活計。 只有簡傑側著耳朵聽了聽,然後立刻開始招呼眾人:「快點集合,天賜大人自虐完畢,該出門採礦了……」 於是部落中的精壯立刻聚攏在一起,在簡傑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最近幾天,這種慘叫聲不時地想起。最開始把簡傑嚇了一跳,帶著二十名強悍的戰士順著聲音尋找過去,就看到武羅獨自坐在出口處,狠狠的栽倒下去,然後猛的往石壁上噴一口血。 簡傑嚇了一跳,趕緊上去,差點哭了出來,連聲問他怎麼了,武羅苦笑搖頭告訴他自己沒事。簡傑死活不信,還以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受了傷,怕大家擔心才一直壓著不說,一定要讓武羅回去養傷。 武羅被他逼的沒辦法,只好糊弄他說這是一種特殊的烏光力量修煉法門,進步最快,就是辛苦。 簡傑這才半信半疑。後來武羅依舊每天兩次,用玉印靈符載著眾人出去採礦,依舊是一掌震碎一片山坡,簡傑才確定他真的沒事。 後來武羅每天都要慘叫一番,簡傑回去跟大家一解釋,大家面色古怪,從來沒聽說過烏光力量還有什麼修煉法門,更別說這般自虐的修煉法門了。 時間長了,簡傑就開始拿這事兒開玩笑,不過也無傷大雅。 出口處,武羅狠狠將一口鮮血吐在了石壁上。坑道兩側的石壁上已經是暗紅一片,鮮血不是內傷所致,而是在修煉的過程中,太過痛苦,他總是忍不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不過在這種超強毅力的支撐下,武羅的進步也是飛快。十天時間,他就從最開始只能在暗金巫力作用下堅持半個時辰,延長到了如今足足一個時辰 這種艱苦修煉的收穫巨大,如今武羅估計自己能夠在罡風之中輕而易舉的支撐十個時辰,如果咬緊牙關,十二個時辰不成問題。 這已經初步達到了武羅自己的目標。 完成了今天的修煉,武羅並非像以前那樣立刻收拾一下準備帶人出去開礦或者是下一輪修煉,而是取出了一枚靈丹吞嚥下去,一連九個深長的呼吸,將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然後若有所思的坐等眾人。 片刻功夫,坑道深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簡傑和簡狄當先,後面跟著部落的眾人。 武羅看到大家,微微一笑:「今天辛苦些,我多震碎一些石縫,大家抓緊時間,咱們盡快把現有的礦場開採完。」 眾人大聲應和:「好!」 至於將現有的礦場開採完了之後怎麼辦,卻沒有人問這種白癡的問題了。他們已經很多次把自己的礦場開採完了,然後簡傑和簡狄就會出門,去跟周圍的部落「談談」,很快對方部落就會併入簡氏,然後礦場也歸大家所有。 如今部落已經有將近五千人,絕對是這一層規模最大的部落。 兩天之前,那頭蟒皇蚯的屍體終於被吃光了,武羅的「天府之國」中糧食也已經不多,不過武羅一個人慢慢吞吞的鑽進了一個危險地坑道,守在那坑道口的戰士們回來說的繪聲繪色,裡面傳出來各種驚恐嚇人的聲音,然後天賜大人便拽著一頭體型不比那頭蟒皇蚯小多少的九牙盲蛇走了出來。 武羅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應該不多了,也就不必刻意隱藏實力了。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藏實力,是簡傑和簡狄覺得應該講點「策略」,後來簡傑某一天半夜忽然醒悟過來,似乎自己隱藏天賜大人的實力,也沒什麼作用,不管來了什麼危險,都是天賜大人以絕強的實力碾壓過去,對手立刻灰飛煙滅,自己沾沾自喜的妙妙計,很是有股子脫褲子放屁的氣質 簡傑自此倍受打擊,再也不提什麼「天賜大人的實力要保密」之類的話題了。 如今,族內一口氣能拉出來兩千名精壯,這個比例著實不低,不過因為坑道狹窄的緣故,能夠跟武羅出去開礦的也就只有兩百多人。若是這兩千人都去,從坑道裡排隊出來,再登上玉印靈符所化的白雲,風潮那寶貴的半個時辰間歇就耗費一大半了。 花了兩天時間,將周圍的礦區全部開採乾淨,簡氏部落這些日子累積的畏風鐵已經達到了兩萬枚,用堆積如山來形容也不覺得誇張。 簡傑有時候都懷疑,從地下世界出現開始算起,到天賜大人出現之前,整個地下世界的各個部落開採的所有畏風鐵加在一起,有沒有這麼多都不一定。 將自己的礦區開採完了之後,簡傑簡狄和他們手下的一群整天吃飽了沒事幹,精力過剩的彪悍戰士們就開始摩拳擦掌,就等著武羅一聲令下,去和周圍的部落友好的「談一談」。 簡傑和簡狄都是最底層出身,以前只有別的部落欺負他們的份,現如今耀武揚威的帶著一群戰士去仗勢欺人,實在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問題是不光他們兩個上癮,手底下這幫戰士們也很快上癮了,甚至有時候整天催著挖礦的精壯們不准偷懶,多開採一些。盡快把咱們自己的礦區開完,咱們好出去過癮。 可是這一次開採完了之後,武羅卻只告訴他們,按兵不動,準備搬家。 搬家?簡傑等人心裡納悶,但是天賜大人的話不得違抗,憋得有些內傷的眾人只好悶悶不樂的所在部落山洞裡。 接下來幾天,武羅除了固定的修煉之外,就是開礦。 沒錯,開礦。 以前都是他將是石縫震碎,剩下的事情交給部落的人去做。現在武羅自己震碎了石縫,元魂一放,將隱藏在碎石之中的畏風鐵盡數撿了出來。 整個過程,都是在風潮之中完成這是武羅對自己的鍛煉。 元魂脆弱,但是有暗金巫力保護不成問題。他便是要在風潮之中完成這些事情,來磨練自己在風潮之中的行動能力,實際上也就是作戰能力。 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沒人能在風潮之中存活,他這個盜挖的小賊根本不虞被人發現,明目張膽。 其他部落可是叫苦連天,每個部落的礦區都是有分的,發現被人盜挖,也都是破口大罵一番了事。因為風潮間隔只有半個時辰,極為寶貴,開採畏風鐵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找線索抓賊?更何況,風潮是最頂尖的毀屍滅跡專家,大手一抹什麼線索都不會留下來。 後來那些礦場被盜挖的部落才回過味來:大家的礦區都不小,就算是人口最多的部落,自己的礦區都挖不完,哪有人會大老遠地跑到別人的礦區去盜挖?倒不是說礦區真的有多大,而是因為開採的效率實在太低。 這可算得上是個千古謎題了。 …… 六天之後,武羅已經能夠在罡風之中輕鬆自如的做出各種動作,在暗金巫力的保護下,元魂也是運使自如,試驗的差不多。 周圍的礦區也快被他盜挖空了,他的效率自然不是那些普通的部落精壯能夠相比的,六天時間便開採了三萬枚畏風鐵,加上之前的兩萬枚,足足五萬枚。 畏風鐵自始至終都放在部落裡,簡狄和簡傑派了專人看守。尤其是簡傑,要是沒事就躺在畏風鐵上睡覺,他倒是不覺得不舒服,反而每次睡的很香甜。 雖然如今他已經能夠在罡風之中支撐將近十二個時辰,但為了萬無一失,武羅還是決定準備一套畏風鐵鎧甲。 如今他手頭上材料充足,讓簡傑準備了整整兩萬枚畏風鐵,要打造一件份量十足的抗風鎧甲。 畏風鐵一大半都是武羅開採的,沒有武羅就沒有如今的簡氏部落。雖然兩萬枚畏風鐵不是個小數目,但也沒人有什麼異議。 武羅袖子捲了兩萬枚畏風鐵,鑽進「天府之國」中,一天之後,一套樣式馬馬虎虎能過的去的全身鎧甲出現了。 雖然他「八荒鍛造」的手藝是不錯,但是要說修飾鎧甲,製作精良,那還遠遠談不上。當年在若盧獄中第一套鎧甲就因為太醜丟了人,如今比起當初強的也著實有限。 武羅尷尬的抓了抓頭,好在這一次,如果有機會穿上這套鎧甲,周圍也肯定不會有別人看見,天賜大人寶貴的顏面得以保全。 鍛造了鎧甲之後,武羅就吩咐了簡狄和簡傑,今天晚上不用安排人守夜,都睡覺去吧。 武羅獨自一人盤膝坐在洞口。 簡狄和簡傑都明白,武羅每一個命令都是有深意的,不會平白無故讓所有人都去睡覺。因此兩人私下裡專門關照了部落的人:晚上都好好睡覺,睡不著也得給我睡。 以前在部落裡,為了吃飽肚子,每天累的半死,只要一躺下幾個呼吸的功夫就睡著了。安排守夜的人是最頭疼的事情。 可是最近,大家好吃好喝,一開始吃飽了倒頭就睡,反倒是睡得更香。後來時間長了,安逸日子過得久了,大家就有些「富貴病」了,比方說失眠。 每天不用幹活,好吃好喝,搞得精力旺盛,晚上睡不著。直接結果就是部落裡懷孕的女人數量大大增加了。 簡傑不叮囑還好,一叮囑可就壞了事了。 他說這是天賜大人的吩咐,大傢伙心裡一緊張,可不能搞砸了,一定要睡著越這麼想,越睡不著,兩部落裡少有的幾個胖子,平日裡擺上個舒服的姿勢都能呼呼一下的,今晚上也失眠了。 別人不說,簡傑自己趴在畏風鐵堆上,怎麼就覺得今天睡著很不舒服,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武羅苦笑一下,雖然所有的人都閉著眼睛,可是從呼吸聲他就能聽出來,好多人都還醒著呢。 他想了一下,碧玉籐從天府之眼中伸出來,慢慢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毒霧。 這種毒霧的毒性非常低,有一種催眠效果,大家睡一覺之後也就過去了。碧玉籐如今乃是毒中至尊,武羅又控制得當,能分泌數十種不同效果的毒素。 第218章 罡風龍魂 催眠毒霧很快瀰漫整個山洞,不多時,所有的人都沉沉睡去。簡傑趴在畏風鐵堆上,睡的口水長流,看的武羅哭笑不得。 他打開了「天府之國」,將整個山洞籠罩進去…… 「天府之國」中,他存放重要物資的那些地方,武羅提前做好了準備,劃歸為「禁地」。這些地方部落眾人是沒辦法進去的。 其餘的地方如今已經是山川秀麗,遠比在地下世界生活的舒適。不過短期內想要有肉食可就苦難了,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種植糧食為生。 將部落的人收進了「天府之國」,其實對與武羅來說沒有什麼好處,只不過能夠讓「天府之國」的世界多樣化一些。 當初若盧獄下的那個老魔頭倒是跟他說過鳳眼神文一套十四枚靈文,湊在一起能夠開啟靈智,奪人修為。也就是說如果武羅將這套鳳眼神文傳授給了簡傑他們,等他們修煉有成,就可以將他們的修為奪取過來。 五千多人的部落,人人修煉,這是何等可怕的一股力量? 而且「天府之國」乃是武羅的世界,不必擔心會被「那些人」發現,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但是武羅絕對不會這麼做,被奪了修為,這五千多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收了眾人之後,武羅便在山洞之中打坐,四個時辰之後,沉睡的族人慢慢甦醒過來。 武羅心神一動,也進入了「天府之國」。 他只是告訴簡傑,大家可以安心在這裡生活,不需要多說什麼。 暫時的慌亂之後,部落眾人很快發現這裡遠比地下世界幸福,有陽光、河流、植物、微風,這對於眾生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族人來說,簡直是天堂 安撫族人不算什麼大事,況且反正他們已經進來了,就算是對故鄉還有些留戀又能如何? 武羅簡單交代幾句,便離開「天府之國」,並非他不近人情,而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風潮停息的時候武羅反而不敢進入風洞,因為那個時候罡風的力量全部集中在風洞之中。 天明時分,會有新一輪的風潮升起,武羅就是準備趕在這個時候進入風洞。 等他從「天府之國」中出來,大地已經開始顫抖,一陣陣咆哮聲從地下深處傳來,轟隆雷鳴,好像有一頭可怕的巨獸,正在地下積蓄力量,要將這大地頂翻。 武羅盤膝坐在出口處,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座風洞,緩緩放出一道炊煙般的風柱,隨後的一瞬間,罡風陡然而起,筆直的撞在了鉛雲上,然後漫天擴散開來,咆哮著開始了新一輪的肆虐。 他長身而起,微微一晃,便已經在數百丈之外。 那座風洞之中,還有罡風在不斷的湧出,風柱不但沒有變小反而更加粗大。圍繞著中央風柱,有無數道細小的罡風不斷旋轉上升,到了最高處,也隨著風柱一起衝擊在鉛雲上,再暴雨一般的撒落下來。 噴發之中的風柱威力極為恐怖,武羅在這個時候靠近了風洞,還有好幾里遠,就感覺到那強烈的罡風遠比平常強烈。就好像是有人拿著冰冷的鐵板,在自己身上臉上手上不停地拍擊。 他不敢再靠近,等候了一陣子。風洞之中的罡風全部湧出來之後,風洞周圍的壓力一輕,他才重新站起來繼續前進。 彷彿是一口氣將所有的力量都噴吐了出去,風洞安靜了很多。武羅慢慢靠近,感覺自己正在靠近一頭沉睡中的洪荒神獸。 風暴眼中反而平靜,此時的風洞,偶爾有一絲絲微小的黑色罡風升騰起來,但是威力一般。 武羅順利的站在了風洞旁邊,洞口處的岩石十分光滑,有著極為明顯的金屬質感。顯然這也不是一般的岩石,否則早就在罡風的摧蝕下崩塌了。 石壁極為光滑,筆直下沉,不過這也難不倒武羅,他掌心冒出了兩團暗金巫力,產生了一定的吸力,順著那石壁爬了下去。 爬了近千丈,頭頂原本巨大的洞口現在看上去縮小了很多,有種在天井中看天的感覺。可是低頭看去,下面依舊是一片黑暗,似乎能夠直通幽冥。 一道道的罡風嗖嗖的往上竄去,利刀一般割著武羅的身體。他如今所穿的衣衫,都是用暗金巫力幻化而成。這些小手段反倒是武羅並不擅長的,就像是他懂得如何用八荒鍛造將鎧甲打造的絕對合格,卻不懂得如何打造的精美。 身上的衣衫看上去就像是粗布短褂,絕不美觀。 風洞從上面看進來,只能看到一團如同濃墨一般化不開的黑暗,實際上進來之後就會發現,石壁上泛著淡淡的光芒,好像有無數晶粉融進了石壁當中。只不過風洞之中罡風的力量太過強大,這微弱的光芒全都被罡風的黑暗掩蓋了下去。 武羅繼續往下,又是一千丈左右的距離,石壁開始變得寒冷,石壁上那些光芒也變成了淡藍色。 再向下一千丈,這個狀況都沒有改變,武羅頭頂上的洞口,已經只剩下月亮大小了。 到了這裡,能夠聽到下面更深處的黑暗之中,傳來一陣陣的轟鳴聲,有點像是水潮聲,又有點像是野獸的怒吼聲,因為不停的在洞中迴盪,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分不清楚。 越往下越寒冷,風洞之中雖然不存在凍土層,可是這股寒氣一樣逼人。看來這個世界的下面,就是一個寒冷地帶。這個寒冷地帶面積廣泛,可不是一個冰之祖巫能夠辦到的。 一直下行了將近六千丈,武羅的腳下忽然一空,差點掉了下去。 好在他本來就是雙臂承受重量,雙腳腳尖點著石壁,一點點試探著往下。這會就是雙腳忽然沒了支撐。 武羅雙手用力,將身體掛在石壁上,低頭一看。雙眼在黑暗之中慢慢放出銀色光芒,終於在濃重的黑暗之中看清楚了下面的情況。 下面是一個極其巨大的空間,如果要形容,就好像是一個瓶子,瓶口格外細長,瓶子的肚子很大。武羅現在就掛在瓶頸和瓶腹的連接處,所以他腳下才會突然一空。 他現在距離風洞坑底還有約莫三千丈的距離,但是既然知道到了底,也就不用這麼小心了。雙手一鬆,暗金巫力發動,武羅慢慢飄落下去。 一進入這個部分,武羅頓時感覺到周圍罡風的力量強烈起來。 無數道細小的罡風,從四面八方吹拂過來。這些罡風雖然不大,可是力量十足,吹得武羅在空中一陣搖擺,差點沒能穩住身體。幸好他之前六天苦心鍛煉,並不慌亂,在罡風影響下,勉強穩住了身形,歪歪扭扭的降落下去。 眼中依舊放著銀光,他將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看了個透徹:這個空間高三千丈,直徑卻足有萬丈。巨大的空間之中,黑色的細小罡風密佈,就像是無數條小黑蛇,在空中鑽來鑽去。 周圍的石壁上,佈滿了一個個的洞口,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蜂巢一樣。 那些細小的罡風,不斷從那些石孔中鑽進鑽出,顯然就是那些蜂巢一般的石孔孕育了著可怕的罡風。 武羅緩緩落到地面上,因為罡風的干擾,還是一個踉蹌,衝出去幾步才穩住了身形。出乎他意料的是,雙腳一落地,地面上就騰起了一層灰霧,緊接著他的雙足深深地陷進了地面下,就像是踩進了淤泥之中一樣。 武羅大為意外,這裡可是風洞最底部,按理說不可能留下什麼灰塵或者是淤泥就算是鋼鐵,只怕也要被化成了粉末吹出去了。 他蹲下來,伸手在地上一抓,果然是厚厚一層粉末狀的東西。 武羅在手裡搓了搓,嘴巴就有點合不上了:這是畏風鐵的粉末整個風洞底部,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畏風鐵粉末。 這也難怪了,也只有畏風鐵不懼罡風,才能夠一直沉澱在這裡。 和這裡相比較,武羅那點「私貨」不值一提啊。這麼多的畏風鐵,絕對是一筆巨大的嚇人的財富。 雖然武羅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都沒有聽說過畏風鐵,也不知道這種金屬除了不懼罡風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作用,但是罡風威力武羅很清楚,只是這一點,就證明畏風鐵價值不菲,多多儲藏肯定沒錯。 只不過現在不是當守財奴的時候,他將手裡的畏風鐵粉末丟開,快步走向一邊的石壁。他走動一快,立刻就在地面上帶起了一道灰龍。地面附近也有大量的罡風吹拂,這些細小的罡風撞在了畏風鐵上,頓時就被畏風鐵的粉末約束住,怎麼也衝不出來,隨著畏風鐵粉末慢慢降落下去,漸漸消失。 武羅顧不上這麼多,他想要弄清楚這罡風到底是怎麼形成的,這對於他離開這個世界,說不定會有幫助。 靠近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石孔,那些細小的罡風更加強力,好像有意識的排斥武羅,一股股的迎面撞在他身上。 武羅頂著罡風衝到了石壁前,那些石孔遠處看不過拳頭大小,靠近了才知道足有石磨大小。 武羅趴在一個石孔前往裡一看,一團黑色的罡風呼的一聲衝過出來,武羅一個踉蹌後退一步。他暗自咒罵了一句,強硬的又上前去。雙腿牢牢釘在地上,將暗金巫力籠罩頭臉,生生抗住了石孔中炮彈一樣射出來的罡風。 石孔約莫十來丈深淺,裡面並非黑暗,反而有一層淡淡的白光。一團團罡風,便是從那白光之中憑空誕生,吹拂出來。 武羅接連觀察了幾十個石孔,都是這個樣子。他選了一個石孔鑽進去,一直爬到了最深處仔細觀察,那一層淡淡的白光,竟然是一塊美玉! 每一個石孔之中,都嵌著一塊美玉。或者,整個風洞後面是一塊巨大的美玉,只有石孔部位顯露出來。 武羅疑惑的將手輕輕一按那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玉石,玉石紋絲不動,武羅手掌上卻感覺到一股比罡風強烈無數倍的可怕力量洶湧襲來,啪的一聲就把武羅的手彈開了。 那股力量,屬性和罡風完全相同,極為凌厲凶狠,但是比罡風強大得多! 武羅心中猜測:想必這就是罡風的來歷了。 似乎本來就是從這玉石之中吹拂出來的這個推斷讓武羅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風是從玉石之中吹出來的?這怎麼可能?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若不是玉石,難道能是周圍的石壁不成?總不能真得憑空而生吧? 他像一隻貓一樣縮在石孔中,將整個石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找了個遍,連一個最小小的劃痕都不肯放過。 可是最後的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武羅心底有些發慌,可是他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斷地告誡自己:並不是沒有機會、再找找,這裡沒有,外面說不定會找到呢。 他從始至終準備了兩個月,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借用罡風修煉,更不惜冒著更大的危險鑽入風洞,為的是什麼?就是想要找到回去的路。 風洞底部雖然空間廣闊,可也是一目瞭然,若是這些石孔之中沒有發現,那真的是很難有希望在這裡找到出路了。 就算是他道心穩固,此時也不由得有些亂了分寸。 雖然明知道沒用,可是他還是不甘心的又將石孔搜尋了一遍。最後,眼中閃爍著強烈的銀光,狠狠地盯上了那塊玉石。 咬著牙一把按在上面,用力一推! 玉石依舊是紋絲不動,武羅卻被那股力量退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可是這個時候,武羅已經有些煩躁了,他眼中不斷爆發的銀色光芒就說明了一切。 「我就不信了!」暗金巫力爆發,武羅不信邪的一拳轟了上去。 「轟!」玉石之中那股力量徹底爆發,周圍的石壁安然無恙,強悍的力量只有一個宣洩口,石孔中噴出一團巨大的黑色罡風,武羅也隨之一起被轟了出去。 「嗖!」衝出去千丈,武羅狼狽不堪的摔在了地上。他根本是看也不看自己是否受傷了,連滾帶爬的起身,直奔另外一個石孔。 仔細的檢查了七八個石孔,這些石孔都分佈在不同的位置,最後的結果卻還是讓武羅失望了:根本沒有出路。全都是堵死了! 他臉色陰沉,一聲咆哮將地火金麒麟喊了出來:「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出路有可能在風洞裡嗎,為什麼沒有出路?」 地火金麒麟心中也有些茫然,只不過他在那個世界早已經沒了什麼牽掛,便是留在這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明白武羅和自己不同,是以也沒有動怒,歎了口氣道:「我也只是推測,這個世界我和你都是第一次來,我又怎麼會知道,出路到底在哪裡……」 武羅一陣無言,好一會,忽的狠狠一攥雙拳:「我不信,應該在這裡的,怎麼會沒有出路!」 他這麼用心的準備,除了地火金麒麟說了出路在這裡之外,也因為他自己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石孔之中是沒有希望了,可是這下面的空間巨大,說不定藏在哪裡呢。 武羅四處搜尋,像一隻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碰。地面上的畏風鐵粉塵被他攪動起來,四處一片灰濛濛的。漫無目的的尋找了好一陣子,自然是一無所獲。 武羅再也沒有耐性了,自己很有可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愛人朋友,這個念頭在腦中爆炸一般的摧毀著他的意志力,他的力量也隨之爆炸,暗金巫力、靈元、神力,三股強悍的可怕的力量轟然一聲沖天而起,將整個風洞地步炸的一片狼藉,畏風鐵的粉塵高高揚起,如同一團巨大的烏雲。 武羅雙臂怒振,仰天一聲怒吼:「為什麼!」 音浪滾滾,催動著那些畏風鐵的粉塵越升越高,跟罡風徹底的糾纏在一起,風洞內頓時一片混亂。 便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恐怖的咆哮聲響起,震的整個風洞一陣搖晃。灰濛濛中,亮起一團耀眼的銀色光芒。 那光芒照耀之下,整個風洞內光明一片。 在畏風鐵的粉塵掩蓋之下,堅硬的地面上,一條神龍的骸骨嵌在地面上。 這條神龍體長三百丈,骨骼雄奇,可惜龍頭後的頸椎骨上,有一道清晰的傷痕,將三節頸椎骨打得粉碎這大約就是這頭神龍的致命傷。 神龍骸骨之中,巨大的龍頭兩根龍角之間,一團強烈的銀色光芒閃爍,放出了一絲銀光,燃香一樣升上空中。 「吼!」 沉睡中被驚擾的龍魂大為憤怒,又是一聲可怕的咆哮,周圍的石壁一陣搖擺,那些罡風也被龍吼聲震得四處亂竄,遠遠躲開。 正在甦醒過來的神龍龍魂,正將一股讓天地間一切生靈,都會對它畏懼跪拜的氣勢散發開去。這就是傳自洪荒年代,深藏於血脈之中可怕力量:龍威。 若是在平時,武羅對上這樣可怕的敵人,自然小心翼翼,能避讓就避讓。畢竟你要面對的可是一頭神龍,哪怕只是這頭神龍的龍魂。 可是現在,武羅胸中憤怒無限,煩躁無限,哪裡還顧得上這許多?在他最煩悶的時候,有人上來觸霉頭,就算你是一條神龍又能如何?何況你還只是神龍龍魂! 武羅一聲怒吼:「閉嘴!」 他身形一晃,力量全開,快得不可思議,倏忽一下就到了那神龍骸骨前,一把探出去:「鬼叫喚個屁啊!」 這一把,竟然是抓向了龍首中的那團銀光。 神龍龍魂在這個世界沒有敵人,就算是其他七大風洞之中的那些上古神獸的生魂,也都不是神龍龍魂的對手。 它已經不記得被人冒犯是什麼感覺了,往往都是它一聲咆哮,對手立刻跪地求饒。可是這一回,武羅忽然殺奔過來,它還沒有完全甦醒,更沒想到武羅這樣一隻小爬蟲,竟然敢向自己出手! 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武羅一把將那團銀光抓在了掌中。 武羅狠狠地捏著那團銀光,咬牙切齒道:「叫喚啊,看你還叫喚不叫喚!」 龍魂徹底的憤怒了,它還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它是堂堂上古神獸的生魂,而且是神獸之中的佼佼者! 「吼!」 一聲雄渾的咆哮聲,龍魂光芒大方,它徹底從沉睡之中甦醒。即便是被抓在了手中,也不是武羅能夠控制的。 銀色的火焰洶湧燃燒,武羅一聲慘叫,捧著自己的手腕後退。銀色火焰已經將他整個手燒的皮開肉綻,能看得見骨頭。 「吼吼吼!」龍魂憤怒咆哮,那一團銀光瘋狂的衝來撞去,狠狠地撞擊著周圍的石壁,不少石孔登時粉碎,岩石瑟瑟落下。 龍魂猛的一彈,徹底化為一條神龍模樣。它對著周圍石壁上的石孔猛的一吸,無數道細小的黑色罡風鑽進了它的大口之中。 龍魂不斷吞噬著罡風,身軀越來越長,漸漸地變得和那神龍骸骨一樣大小。 它要用自己最強的力量,徹底秒殺這個敢於冒犯自己的爬蟲。 武羅冷笑著站在一邊,他那只受傷的手已經完全康復。借用罡風修煉的身體強悍無比。任憑龍魂不斷壯大著力量,他一言不發。 龍魂終於到了最強境界,它凌空盤旋,仰天怒吼,一雙銀火流淌的龍目,居高臨下,惡狠狠地看著武羅。眼中沒有任何感情,只有憤怒和殺戮。 「轟!」 一道銀色光柱從龍魂口中噴出,筆直的射向下面的武羅。 銀色光柱離開神龍的大口,就迅速的膨脹,等到了地面上,已經籠罩了三千丈方圓。龍魂擔心武羅逃走,是以這一擊的範圍極為廣大。 沒想到武羅根本沒打算跑,他正想跟龍魂酣暢淋漓的搏殺一陣。 「轟!」 殺氣滔天,血光萬丈,比龍魂那一道銀光更加強悍的血光,迅速將銀光淹沒,充滿整個風洞。 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一出,聲勢無人能及。沒想到武羅這麼頑強的龍魂,登時被壓制住了。 「吼!」龍魂不甘心的一聲怒吼,身上銀光大放,它畢竟太過強大,「百萬人屠」現今的狀態,根本無法壓制住它。 只不過「百萬人屠」的凶煞之氣,對於靈魂一類的生靈具有一定的壓製作用。龍魂看上去對「百萬人屠」頗有些忌憚。 第119章 劍歌長舞 武羅把手一指,「百萬人屠」凶光無限,一道道的血光掃向龍魂。龍魂則張牙舞爪地迎了上去。頭頂上,銀光和血光不斷碰撞,雷聲震天,炸的漫天光芒飛舞,血光夾雜著銀光,宛如煙花一般灑落,透著一種致命的美麗。 武羅看的心中澎湃,哈哈一聲大笑,「力拔山」和「麒麟臂」加持自身,順手從「天府之國」中抽出神劍天醒。這神器如今卻是動也不動,自從劍、鞘合一,武羅就再也難以感覺到它的能量波動。 神劍天醒不肯受他驅策,武羅也不在意,自己都回不去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甩開手,也不管什麼危險安全,雙足一頓,騰空射出,抽冷子一拳轟向龍魂。「力拔山」和「麒麟臂」兩大天命神符豈是等閒?龍魂和「百萬人屠」正在糾纏,忽然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襲來,當下龍尾一擺,狠狠地和武羅拼了一記。 「咚!」 強大的力量碰撞,造成了一連串衝擊波擴散,將還沒有落下去的那些畏風鐵粉末震得爆炸開來。 武羅咕咚一聲飛出去,狠狠砸在了石壁上。 這周圍的石壁,都是堅硬無比賽過了鋼鐵,武羅甚至在石壁上留下了一個清晰印記 龍魂一尾巴抽飛了武羅,調轉頭來繼續和「百萬人屠」廝殺。武羅嘿嘿一聲冷笑,渾不在意的抹去了嘴角的鮮血,騰空飛起又朝龍魂殺了過去。 武羅和「百萬人屠」夾擊龍魂,無聲無息的龍魂背後出現了一頭光芒巨熊。龐然大物從高空撲下來,雙臂抱住了龍魂,利爪狠狠刺進了龍魂的身體。 兩頭巨獸轟然墜落,在地面上一陣翻滾,聲勢驚人。 符蠱控制著光芒巨熊,和武羅心意相通,武羅降落下來,瞅準了機會狠狠一拳砸在龍尾上。 「咚!」 這一拳打得龍魂很不舒服,光芒巨熊趁機咆哮一聲一口咬在龍魂身上。 「百萬人屠」血光無限,一道道的刷落下來,打得龍魂身上銀光連連閃動。眼看著龍魂似乎已經不堪打擊,沒想到它忽然一聲咆哮,週身湧出一層層黑色罡風,神力忽然爆發,咆哮一聲猛的往上一衝,竟然帶著光芒巨熊竄上了天空。 隨後猛的朝一邊的石壁撞了上去。光芒巨熊掛載它的後背上,被龍魂狠狠的撞在了石壁上,一聲巨響光芒巨熊暈頭暈腦的摔了下去。 龍魂吟聲嘹亮,正要衝天飛起,重振雄威,卻不料半空中一座巨大的血色巨塔壓下,沉重無比的落在了龍魂的頭上。 「咚!」 龍魂一頭栽了下去,摔在地上撞得地面裂開了數到裂痕,翻滾起來狼狽不堪。 光芒巨熊站起身來,一聲咆哮撲了上去。 武羅一往無前,胸中只有戰意。「麒麟臂」熊熊燃燒,就如同他胸中的戰火一般。 憑借一人之力,區區龍宮境界,能夠將一條龍魂打得如此狼狽,古往今來,武羅也是第一人。 重拳揚起,照著龍魂的眼眶就是一拳。 「彭!」 「力拔山」的作用下,龍魂巨大的腦袋猛地一甩。武羅毫不客氣一步跨上去,騎在了龍魂的脖子上,按住了它的腦袋一陣痛打。 頭頂上,血色巨塔緩緩旋轉,武羅沒有發現,自從這巨塔砸了龍魂一下之後,巨塔之中便有些靈光隱約閃動。 如今戰場上各色神光炸碎,這點靈光毫不起眼。 武羅打得興起,一聲怒嘯將靈龍放了出來。靈龍圍繞著龍魂轉了一圈,一口咬在了龍魂的尾巴上。 龍魂疼的大吼一聲,身體猛的一抖,差點將武羅摔了下來。 武羅心神一動,血色巨塔再次落下,重重在龍魂脊背上砸了一記,這一下,龍魂卻是老實了。武羅終於察覺出來了,似乎血色巨塔的攻擊,對於龍魂的傷害格外大? 戰鬥之中沒時間讓他多想,武羅依舊是提起拳頭一頓猛打。 後面,靈龍已經一口接一口,將龍魂吃掉了一小半。每當龍魂想要反擊,武羅便指揮著血色巨塔砸它一下。七八次下來,龍魂徹底沒有了反抗之力。 靈龍胃口極大,小半個時辰,就將龍魂吞吃的只剩下一個腦袋。如今龍魂再也凶悍不起來,靈龍吃的肚皮溜圓,卻依舊硬撐著,生生將那顆龍首也吃下去。 整條龍魂下肚,靈龍艱難的打了一個飽嗝,然後更加艱難的搖搖晃晃飛起,心滿意足的回到了武羅的明堂宮中。 隨著靈龍鑽進明堂宮,血色巨塔忽然動了,把身子一縮,化作一顆血滴,跟著靈龍一起鑽了進去速度之快,連武羅都沒反應過來。 他立刻將自己的意識收進了明堂宮之中,只見那血色巨塔正高懸在那座恢弘的龍宮上空。九層寶塔之中綻放出七彩光芒,宛若一朵盛開的光花。 儘管武羅的《九龍吞日大法》如今已經達到了龍宮境界的巔峰,隨時有可能突破進入「龍界」的境界,這座龍宮恢弘無比,但是和這血色巨塔比起來,氣勢上卻完全無法匹敵,比較之下,龍宮就像是一座鄉村宅院一般。 血色巨塔之中傳來了一陣古怪的音符,似乎是某種上古的樂器奏響,可是武羅從來沒有聽過。 靈龍吃飽了就睡,此時卻忽然睜開眼來。循著那聲音望去,隨後又在那聲音的引誘下,拖著溜圓的肚皮,艱難飛起來,搖搖擺擺的鑽進了血色巨塔。 這是什麼情況? 武羅詫異,他連忙要跟進去看看,可是血色巨塔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武羅大怒,你拐了本君的靈龍,鑽到本君的明堂宮中,還敢不讓本君進去? 可惜就像是神劍天醒一樣,他自始至終也沒有真正收服過這尊血色巨塔,甚至不客氣地說,假模假樣都沒有,血色巨塔更像是暫時借住在「天府之國」中的,這還是碧玉籐半強迫的結果。 總之,血色巨塔就是不讓他進去。武羅殺了龍魂,心中煩躁稍減,可是不代表他就真的沒事了。 血色巨塔這般果決,武羅暴跳如雷。 好在地火金麒麟出來勸說:「你也不必暴怒,我看這不是什麼壞事,靈龍沒有一點抵抗,是很欣喜的鑽進去,想必對於靈龍是有好處的。」 血色巨塔根本不理會武羅,緩緩沉降下來,下沉過程中,竟然越變越大,最後達到了不可思議,將整個冰山,還有冰山下那一條暗金冰河全都籠罩進去。暗金冰河從血色巨塔最下面一層的一個門洞裡流淌了出來。 武羅啞口無言,開始他還以為血色巨塔是要將龍宮壓碎,沒想到人家這麼霸氣,一口氣全吞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有點破罐破摔的意思,懶得再管了。 意識從明堂宮之中退了出來,武羅有些茫然的站在風洞中。頭頂上的畏風鐵粉塵已經沉降下來。無數細小的黑色罡風正呼嘯著鑽來鑽去。 他歎息一聲,收了各大天命神符和光芒巨熊,看著地上珍貴的畏風鐵粉末和那一具神龍骸骨,卻是沒有一點收集的慾望。 便是都收起來又有什麼用?自己根本回不去了。在這個世界,自己就是無敵,還要這些身外之物有什麼用? 此時就算是給武羅一頭活著的神龍,他也寧願拿來換一個回家的機會。 地火金麒麟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是收起來吧,這裡沒有出路,不代表就真的絕望了。你想想看,這個世界既然有風洞、有鷹角山,想必就還有類似的奇特地方,咱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過去,我就不信真的回不去了。」 武羅想了想沒有說話,但是開始動手收集起地上的材料了。他只是用這種行動來表明,他相信還是有希望的。事實上他心底到底覺得有沒有希望,自己現在都說不清楚。 將海量的畏風鐵粉末和那具神龍骸骨收進了「天府之國」,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算算時間,風潮也差不多就要過去,可怕的罡風就要回來了。 地火金麒麟黯然一聲:「回去吧……」 武羅抬起頭,那巨大的風洞口在這裡看起來,只有一顆雞蛋大小。暗金巫力瞬間瀰漫他的雙腿,膝蓋微微一彎,緊接著彈了起來。 「咚!」 暗金巫力爆發出一團直徑三十丈的烏芒,地面上留下了一雙深達半寸的清晰足印,武羅炮彈一般沖天而起,渾然不顧什麼罡風,兩耳畔是凌烈的風聲,還有刀割一般的痛感,武羅反倒覺得一種暢快。 地火金麒麟暗暗歎息一聲,什麼也沒說。 一口氣躍出了風洞,果然地面上罡風已經在匯聚,正聚集在風洞上空,隨時準備縮回去。武羅卻沒有停下來,依舊繼續拔升,一頭撞進了那強烈的罡風之中,遠遠看去,濃黑的罡風當中,好像被刺進了一柄利刃,唰的一下就將罡風穿透,依舊朝上衝擊。 武羅從罡風之中衝出來的時候,臉上、頭上的肌膚已經龜裂,繼續飛昇過程之中,這些傷很迅速復原。 一直到了數萬丈的高空,抬手便能夠摸到了那層鉛雲,武羅才忽然大吼一聲,靈元、神力、巫力徹底爆發,用盡了他的全身力氣,將所有的力量在這一拳之中徹底爆發出來。 武羅的手臂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啪的一聲炸開,血肉模糊。 「轟!」 他一拳轟在鉛雲上,鉛雲巋然不動,武羅卻徹底脫力,渾身一鬆,好像一片鵝毛,從數萬丈的高空摔落下去。 「你這個混小子啊……」地火金麒麟無奈,一股麒麟神火出現在他的身下,托著他緩緩降落。 天空轟鳴,大地顫抖,在這個世界再次肆虐一番的罡風緩緩收回了風洞之中,幾乎是同時,武羅降落在了地面上。 他卻沒有動,也懶得運功恢復力量。地火金麒麟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老人家一輩子孤苦伶仃,安慰人這種技術活確實不擅長。 它用神火幻化了自己的模樣,陪在武羅身邊,幾次想開口又閉上了,最終還是一聲歎息,鑽回了麒麟臂中。 武羅也懶得運功療傷,這種心態下,身體的自動復原能力也大大受限,血肉模糊的手臂還是那個樣子,並沒有什麼恢復的跡象。 「轟轟轟……」忽然又一陣轟鳴聲從一旁的坑道中傳來,緊接著一頭形似野豬,卻長著雄獅一般利爪的怪獸從出口一躍而出。 那野獸竟然披掛著簡陋的金屬鎧甲,背上一名昂藏騎士,手持丈二長的大刀,一躍到了武羅面前。 騎士傲然,目光冰冷如刀,掃視了地上的武羅一眼。 緊接著又有數名騎士從坑道之中躍出,一共五人,將武羅團團圍住。隨後嘩啦一下子湧出來數百名戰士。這些戰士身體強壯,裝備精良,身上無光閃爍,竟然全都是能夠使用巫力的戰士。 這些人即便是面對武羅,也是一臉倨傲,似乎正在看著一個死人。 事實上威震地下世界的天賜大人,此時和一個死人也真是差不多。 為首的那名騎士,輕輕一催胯下的巨獸,繞這武羅走了兩步,一聲冷哼:「你就是簡氏部落的天賜之人?」 武羅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卻懶得理會。 他準備了兩個月,卻最終失望。最重要的是,這次失望,幾乎是宣判了他再也不能回去。之前一番肆意妄為,斬殺龍魂,衝撞鉛雲,倒也發洩的夠了,此時躺在這裡,心中儘是疲憊。 就在這些人氣勢洶洶殺來之前,武羅正回憶起自己在原本世界裡的美好時光,愛人的笑臉,兄弟的情義。偏生被這些傢伙打斷了。 「鏘」騎士手中那柄凶悍的丈二長刀拖在地上,隨著坐騎的走動,刀劍和堅硬的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簡氏部落的人呢?」 一旁有人插口:「大人何必管那些賤民,只要殺了這小子就好。」 一旁立刻有人附和:「說的是,這小子才是關鍵。」 「大傢伙一擁而上,將他亂刀分屍!」 為首的騎士忽然一抬手,那些聲音立刻消失。 騎士冷冷問道:「這些日子你們開採了不少畏風鐵,哪兒去了?」 武羅眼珠子又轉動了一下,目光落在那柄丈二長刀上。刀口鋒利,寒光閃爍,刀身上佈滿了劃痕,想必身經百戰,不知飲了多少敵人鮮血。 武羅終於開口:「你殺過很多人吧?」 騎士冷傲:「不下千數。若你不答,刀上冤魂再多你一條。」 武羅就好像沒聽見一樣,掃了眾人一眼,問道:「你們是最上一層的部落,為何殺我?」 地下世界資源匱乏,而是在坑洞之中,騎兵實在沒什麼作用。能夠擺這麼大的譜,供養騎士的,只有最上面一層那些富庶的部落了。 「我等行事何須理由,要殺你就殺你!」 「你真以為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稱霸這個世界?」 「季氏部落乃我部族麾下,讓你當個明白鬼。」 周圍的戰士吵鬧一片,說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武羅卻始終看著眼前那名騎士,因為他始終沒有開口。 在一片嘈雜聲中,那名騎士迎著武羅詢問的目光,自坐騎上慢慢俯下身,低聲說道:「你會破壞這個世界的秩序。」 武羅自我解嘲的一笑,便是騎士這一個答案,讓他心中一層束縛慢慢脫去,本心透徹。 這才是這些人要殺他最根本的原因,他們在這個世界本事高高在上,乃是一切秩序的制定者。可是武羅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個秩序。 自從鷹角山的事件之後,想必他們就在謀劃今天的圍殺。 可悲的是他們不瞭解鷹角山真正的經過,否則也就不會這麼自信,以為憑他們,能殺得了武羅。 在他們看來,這一股力量,在這個世界可以橫掃任何勢力,沒理由殺不了武羅啊? 可是他們忽略了,一個能夠破壞世界秩序的存在,又怎麼能夠用正常的常識來推斷呢? 武羅翻身坐了起來,心中輕鬆許多,仰臉望著那騎士,平靜的說著:「你想殺我,我就殺你。」 這個道理極為簡單,說起來也很輕鬆,但真正做起來卻未必。一般人總會有所桎梏。即便是那些道心堅固的修士們。 最簡單的例子,武羅上一世心裡很清楚鬼厲名想殺自己,他卻沒直奔魔焰谷先將鬼厲名除掉。 林絕峰很清楚武羅想殺他,也不敢孤身闖入南荒去殺武羅。同樣武羅對林絕峰也是如此。 道理簡單,但是一旦於是現實之中糾纏起來,就複雜無比。 武羅現在,卻是將這些複雜的糾纏盡數抹去。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回到以前的世界,能不能保持這種心態,可是至少在這個世界中,他此刻的心態再無桎梏。 「何須多說?」武羅自言自語一句,又是自顧自的一笑。 到得這一刻,他也明悟:所謂本心桎梏極多,今日解開的這一層,不在於殺或不殺,而在於能否從心所欲,不被外物所困。 隨著本心桎梏解開,武羅的明堂宮之中,血色巨塔內傳來一陣山崩地裂之聲,血色巨塔也不得不緩緩抬升,將籠罩其中的龍宮冰山顯露出來。 靈龍飛舞出來,它還沒消化完那條龍魂,動作顯得有些笨拙,晃晃悠悠的,卻對下面冰山龍宮的崩塌毫無反應,身體一縮,又鑽回了血色巨塔之中。看起來,倒是對這巨塔更加依戀。 冰山崩塌並非壞事,碎裂的冰屑傾灑的到處都是,佔據了極大的一片範圍。隨後這些冰屑融化,冰水滋潤大地,一道道龍族靈文隨著冰水滲透進大地升騰而起,到了半空中化作了漫天金霧,明堂宮之中,有十分之一的地方被這種金霧籠罩,這恰好是冰水澆灌的地方。 血色巨塔緩緩沉落,轟隆隆的降臨在地面上,蒸騰著龍族靈文和金霧的大地,似乎對於血色巨塔格外歡迎,落下來之後,大的好像水面一樣的波動一下,周圍的土壤湧上來,埋住了血色巨塔的根基,好似這座九層寶塔,乃是從大地之中生長出來的一樣。 武羅卻是不喜不悲:他已經邁過了龍宮的境界,正式邁入了龍界的門檻。 如今這個「龍界」只有整個明堂宮的十分之一,隨著他的境界提升,龍界的面積會一點一點擴大,等到整個明堂宮化為龍界,他也就完成了尋常修士「九宮」境界的全部修煉路程,挺進道境。 境界提升,明堂宮中的變化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外間,那為首的騎士已經將手中丈二長刀凌空指向武羅:「你心中疑惑盡去,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武羅沉浸於這種狀態之中,沒有理會旁人,忽的一聲感歎:「我已視清本心,心意如劍,脫鞘而出。神劍天醒,可願與我一道,劍意在心,劍鋒在敵,只憑我本心,酣暢淋漓的殺他一場?」 「這小子瘋了,說什麼胡話呢?」 「什麼意思,嚇傻了?」 周圍上百名戰士見武羅忽然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雖然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卻都是大樂,哈哈大笑的嘲諷起來。 有戰士已經忍耐不住,將身上的烏光一層層得爆發起來,光芒不斷閃爍:「大人,動手吧,大家手中的兵刃,已經等不及要嘗一嘗這小子鮮血的滋味了!」 為首的騎士卻隱約覺察到了什麼,但是他也說不清楚,只是感覺有些不妙。 他覺得不對的地方,是武羅身上的氣質。以往武羅平日溫雅,遇戰則凌厲不可阻擋。但是溫雅的氣質,並非無所羈絆。 如今他掙脫了一層桎梏,便如同倦鳥出籠,自然是暢快輕鬆,氣質也隨之一變。 「小心……」為首的騎士還沒有說完,武羅已經探手深入「天府之國」,抓住了神劍天醒的劍柄奮力一拔! 「嗆啷!」 劍鳴如龍吟,如山中老酒,清脆干洌。劍光寒耀,直上雲霄,天下為之一暗! 武羅橫劍於膝頭,心中更是暢快,哈哈一聲大笑,將尚未復原的傷臂,在神劍之上輕輕一抹,半劍鮮紅。 「哈哈哈……」武羅大笑一聲,長身而起:「我劍行於我心,我劍行於敵血……」 第220章 人頭落地 天地間只有這個一個聲音迴盪,只見一道虛影,帶著一抹清晰的血色,在那上百名強悍的巫力戰士之中閃轉騰挪。那血色每一次閃過,都有一名戰士呆立當場,等到那影子飄然而過,好一會兒之後,頭顱才咕嚕嚕的滾下去。 影子身後,滿的都是大好頭顱。 武羅沒有使用靈元、沒有使用神力、也沒有使用巫力,甚至沒有動用神劍天醒的力量。他完全是以本身、本心,施展武力,神劍天醒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上古神器,而是一柄普通的長劍,鋒刃非常,殺人不沾血 武羅那一句豪言喝出,人便動了起來,為首的騎士,以及身邊的另外四名騎士,甚至連他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等到武羅忽然停了下來,天空中那一聲豪言的迴盪生才漸漸消退。 而他們帶來的百名強悍戰士,已經全部人頭落地。神劍天醒之上,一滴他們的血珠都沒有,依舊是武羅的那一抹鮮血,清晰刺目。 似乎那鮮血來自於一個高貴的血脈,不屑與和凡血混合。 「啊!」 五名騎士大驚失色,他們猜到了武羅很厲害,卻沒有猜到武羅竟然這麼厲害。只是一眨眼,百名強大的戰士全都死了。 武羅神獸輕輕抹過神劍天醒的劍鋒,讚歎一聲:「痛快!」 「痛快……」 聲音迴盪,為首的騎士大呼不好,可是沒等他有所動作,忽然發現整個世界朝左邊倒了過去,然後迅速的抬升,最後又滾了兩圈。 在他永遠閉上雙眼之前,忽然明白了:不是世界在動,自己的頭顱在動…… 一劍出,寒光閃耀。 五名騎士人頭滾落。 劍意縱橫,數十里之外,五座山峰峰頂也被一劍抹平,峰頭轟然滾落,如同人頭一般。 武羅收了神劍,輕輕拭去上面的那一抹醒目鮮紅。 那一枚熾熱的掌印,此時宛如一朵黃色小花,精巧的點綴著殺人之劍。 …… 「你去不去?不去我老人家可就要撂挑子了!」地火金麒麟連咆哮帶威脅。 武羅就是不答應:「好像你也沒給我多大幫助,你說風洞是出口結果不是;我要問你神劍天醒這些東西的來歷你也不知道,你撂挑子就撂吧,挑子裡也沒啥東西。」 「你!」地火金麒麟氣的啞口無言。 那一日過後,武羅心緒平靜,索性將簡傑他們放出來,去收拾了那些圍攻自己的部落。 這樣一來,「天府之國」中人口大漲,已經有了一萬之數。 最上面這一層的部落,在地下世界可謂「富得流油」,只是和簡氏部落一比未免就有些寒顫。將所有的部落中的畏風鐵收集起來,統共不過一千塊,武羅都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倒是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材料還真是不少。其中不少罕見的金屬材料,就算是在中州也能讓九大天門起意爭奪。 安頓好了這些,武羅便每天按部就班的修煉,鞏固自己的龍界。 他的境界提升之後,血色巨塔對他似乎也有所改觀。他很想進去看看血色巨塔裡面到底是什麼模樣,可是不管明闖還是偷溜,血色巨塔都不肯讓他進去。 對他略有改觀,也僅限於可以讓他將意念流送進去,召喚靈龍出來。 對此武羅毫無辦法,他身邊這些東西,封神榜、血色巨塔、神劍天醒、顓頊石符、旱魃血焚、百萬人屠、力拔山等等,來歷一個比一個神秘,更是一個比一個桀驁不馴。唯一一個順從的力拔山還是個不完整的貨色。 最近倒是跟神劍天醒的關係不錯,可是除了武羅戰意熊熊的時刻,神劍天醒也不搭理他,平常想拔出劍來把玩一下,門都沒有。 今天和地火金麒麟吵鬧起來,你是因為地火金麒麟定要讓他去外面的風洞中,將其餘的七大神獸生魂收集起來。 地火金麒麟倒是諄諄善誘,那風洞中還有神獸的骸骨,還有大量的畏風鐵,這都是頂級材料,為什麼不要? 武羅倒是看得明白,他老人家是想要那頭麒麟的生魂,因此三言兩語爭吵起來。 地火金麒麟被他膈應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過來道:「我老人家只要那只生魂,神獸骸骨和畏風鐵什麼的都給你,如何?」 武羅搖頭:「你弄反了,如果去了那就都是我的,你想要那只麒麟生魂,得看我願不願意給你。」 地火金麒麟惱火:「你小子到底想怎麼樣?」 武羅眼珠子轉轉:「你總不能白勞好處不幹活,這樣吧,你把『麒麟臂』提升一個等級,我就幫你捉來那只生魂,如何?」 地火金麒麟怒吼咆哮:「小兔崽子你消遣我老人家呢,說得那麼輕鬆,提升一個等級,這可是天命神符,不是一般的破爛法寶啊!我老人家要是有力量把天命神符提升一個等級,還呆在你這兒幹什麼」 武羅這回卻是不信了:「這生意沒討價還價的餘地,你要是不幹,我就算捉到了那只麒麟生魂也不給你。你自己算算你佔了我多大便宜,沒有一點產出,養頭奶牛也比你強啊……」 「你你個臭小子,竟然把本座堂堂麒麟神獸和奶牛相比,你氣死我了!」 武羅不為所動:「說罷,答應不答應?」 地火金麒麟沒吭聲,武羅不耐煩了:「別打你的小算盤了,我是不會鬆口的。之前的那枚內丹,再加上這道生魂,你肯定有辦法將『麒麟臂』的等級提升一級,雖然是天命神符,可是五品天命神符,我相信你有辦法。」 地火金麒麟哀聲大歎:「你說得太輕鬆了,五品天命神符啊,提升一級就是四品,哪有那麼容易。你要非要我提升,也行,但是只靠一道麒麟生魂肯定不行。那具麒麟骸骨也得給我。」 武羅微笑:「沒問題。等我們從魔相谷回來,就去麒麟風洞。」 地火金麒麟奇怪:「魔相谷是什麼地方?」 武羅沒有放棄尋找回去的路,他找了簡傑問過,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簡傑他們成長在地下世界的最底層,沒見過什麼世面,只是聽說過幾個特殊的地點。武羅總結了一下,覺得魔相谷是最有可能的一個。 「魔相谷中連罡風也不得而入,而且據說每隔數年,就會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從裡面走出來,當然了,最後都死在罡風之中。我覺得魔相谷最有可能。」 地火金麒麟聽了,也是慎重道:「行,先去魔相谷看看。」 第221章 雙龜 作為一頭血脈高貴天性好動的驕傲神獸,動動閣下最近很不高興。 它本來就不是那麼喜歡在「天府之國」中呆著,可是它能感覺到,最近外面很不舒服。它不用出去,也能夠通過天府之眼感覺到外面的情況。 小傢伙很不喜歡罡風,倒未必它真的畏懼,只是不喜歡而已。 於是它只能縮在「天府之國」中。可是最近武羅不知道要做什麼,將它的活動範圍限制的更加小了,只有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和碧玉籐附近,其他大片的地方不准它去了儘管那些地方沒什麼好玩的,就算是以前他也不怎麼過去;可是你要真限制的不讓它去了,小傢伙屁股上長了倒刺一樣非要著急的過去看看。 武羅對於「天府之國」的控制最近有所加強,這歸功於「封神榜」。「天府之國」的等級不斷提升,在「封神榜」之中的地位也隨之提高,而隨之而來的,就是「封神榜」對於「天府之國」的控制也迅速加強。 這就好像皇帝沒心思去管一個九品芝麻官平常做了什麼,但是對於朝中四品以上的大員,就要上心的多了。 動動以前根本不在乎武羅的限制,可是現在,它除了還能夠通過「天府之眼」鑽出去之外,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武羅限定的禁區內。 出去?動動才懶得呢。因此最近它有些沒精打采。不過今天小傢伙卻很興奮,懶洋洋的神態一掃而空,直起身子來,站在碧玉籐下面,眼巴巴地看著上面。 碧玉籐結出來的果實,終於有一顆馬上要成熟了 小傢伙對這些果實饞的口水直流,眼看著一顆果實成熟,慢慢的變成了金黃色,美得它上竄下跳,圍著碧玉籐轉了好幾圈,爪子勾著碧玉籐的枝條蕩鞦韆,坐等美食的滋味太歡樂啦! …… 簡傑沒去過魔相谷,甚至找遍了整個簡氏部落,都沒有人去過魔相谷。 魔相谷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只是一個傳說。後來還是剛剛收編的一個最上層部落的老者,找出來一張古老的獸皮地圖,上面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了大致的地形和魔相谷的位置。 雖然地圖很不準確,武羅走錯了好幾回,但是總算是標注出了魔相谷的位置。按照傳說,罡風也不敢侵入魔相谷,那麼只要靠近了,應該很容易找到這樣一座奇特的山谷。 走錯了幾次之後武羅也就惱了,管他是不是罡風肆虐,飛上天空居高臨下,他以為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找到魔相谷,可是足足花了四個時辰,武羅才確定了魔相谷的位置。 武羅站在谷口,有些氣惱:「這群鄉巴佬,這也能叫山谷?」 魔相谷的規模,小的有些讓人牙疼。 以武羅的標準來看,這裡頂多只能算得上是一座石縫,那裡稱得上是山谷? 「谷口」就是兩塊大石,高約莫有二十丈,兩塊大石之間的距離,不過十丈而已。不過頭頂上方,好似有一層無形的力量籠罩,罡風厲害哄哄的在整個世界上空咆哮,把一切不開眼的石頭、山峰欺凌一遍,可是卻唯獨不敢侵入這裡。否則這谷口的兩塊大石頭,早就被捲上天空摔的粉碎。 地火金麒麟喜歡裝出一副老前輩的寬宏大量姿態:「你也不用這般腹誹嘛,理解一下下,他們從來沒有到過這裡,都是道聽途說的。」 武羅哼了一聲:「您老人家這時候倒是風度十足啊。」 地火金麒麟嘿嘿一笑:「糾纏這些事情平白耽誤時間,快些進谷吧。」 順著那石縫走進去,裡面也是平淡無奇。雖然這裡沒有罡風肆虐,可也是一片貧瘠,地上黑黃一片,大多都是岩石,偶爾會有一些沙土,沒有半點綠色。 武羅進來之後,將神識放開,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這股力量充斥於山谷之中,並不凌厲,但是卻很強勢。有一種「霸佔」的感覺。這股力量佔據了這裡,懶得動彈,可是也不允許別人侵入自己的領地。 正是這股力量,讓罡風卻步。 這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若不是親身體會很難理解。武羅想要找到這股力量的來源,卻沒有成功。這股力量彷彿和整個山谷融為一體,到處都是,就感覺不出來真正發源於何處。 武羅在心中問道:「老人家你能認出來這是什麼力量嗎?」 地火金麒麟有些鬱悶:「認不出來。我老人家活了幾萬年,就算是在洪荒時期不是什麼狠角色,可我好歹也是麒麟一族啊,堂堂神獸,見多識廣。怎麼跟著你小子淨遇上這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一個都認不出來……」 山谷規模很小,走進去一百多丈,前面是一塊橫伸出來的巨大岩石,繞過岩石,眼前忽然出現了讓武羅和地火金麒麟都有些難以置信的一幕。 狹窄的山谷中,居然有一個淺淺的水塘。 武羅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從來沒見過什麼溪流、池塘之類的。部落采水,都是用石鍋在滲水的石縫下面接的。忽然看到一個水塘,有種「久違」了的感覺,也難怪一老一小驚訝了。 水塘真的很小,只有一丈來寬,一尺深淺。底部有一道裂縫,想必以前就是泉眼,從裡面冒出水來。可是現在,這裂縫裡也沒了動靜,用不了多久,這水塘也就會被蒸乾。 按說有水就應該有植物動物,可是山谷中就是一片死寂,什麼都沒有。 忽然水塘底那道裂縫之中一動,一隻圓溜溜的腦袋伸了出來,兩隻烏溜溜的小眼睛朝外面瞪了瞪,轉了轉,也不知道看到什麼、沒看到什麼,便放心大膽的鑽了出來,原來是一隻只有銅錢大小的小龜。 緊接著,後面又伸出來一隻腦袋,也和之前那只一樣,有模有樣的張望一下,就鑽出來了。 武羅十分肯定,它們兩個小傢伙什麼都沒看見。自己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這裡,也沒有隱藏,兩隻小傢伙都視而不見,放心大膽的爬出來…… 兩隻小龜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顯然剛剛孵化出來不久,身上還帶著一層嫩嫩的粘膜,動作遲緩,憨態可掬。 它們在水塘裡翻滾打鬧,玩耍了一陣,大約是覺得餓了,便結伴在水塘裡游來游去,小嘴兒一張一合,似乎想要吃點什麼。可是水塘貧瘠,裡面啥都沒有,小傢伙喝了幾口水,還是沒有吃飽的感覺。 一隻小龜抬起長著薄薄的蹼的小爪子,笨拙的摸了一下另外一隻小烏龜的腦袋,似乎是在安慰一樣。 武羅忍不住一個微笑。兩隻小傢伙眼珠子烏溜溜的,看上去極為有神,可是就是對一切事物視而不見。 …… 動動決定報復一下武羅,誰讓他把自己關在這裡。因此當那顆果實成熟之後,動動麻利的竄上去,小爪子一撈,將果實摘了下來。 一定要吃掉讓你心疼去 這個時候它感覺到「天府之國」外面似乎不是那麼讓它感覺不舒服了。動動立刻眉開眼笑起來。比報復更加爽快的事情是什麼?就是當著你的面報復你。 動動從小就不是什麼乖寶寶,當即抓著那枚果實從天府之眼中鑽了出來,它要當著武羅的面,長大了嘴巴,啊嗚一口將果實吃下去,讓你搶都搶不及。 動動一出來,就看到那兩只可憐的小烏龜,餓的在水裡游來游去,可憐兮兮的互相撫摸著腦袋。 動動惻隱之心大動,戀戀不捨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果實,狠心一咬牙,三兩下從武羅的肩膀上跳下去,站在水塘邊,吱吱呀呀的叫了兩聲,那兩隻小龜倒是聽見了,烏溜溜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四處尋找著聲音的方向。 武羅苦笑:果然是視而不見啊! 兩隻小龜自以為找到了方向,興沖沖的奔著一個方向去了,一頭撞在池邊一塊黑石頭上。 動動也有些傻眼,小爪子一拍腦門,無奈的搖了搖頭。 它又叫了兩聲,手裡揮舞著果實。 武羅欣慰:小傢伙原來也有一顆善良憐憫的心。 兩隻小龜搖頭晃腦,暈乎乎的,好容易恢復過來,又是伸長了脖子張望一陣,這一回不會錯了,兩個小傢伙興致勃勃衝過去。 一直爬上了岸,也沒有找到的那個聲音的來源。 動動一揮小爪子,算了,還是本小爺過去吧。兩隻小龜天然呆,小爺做點好事也不容易啊。 動動捧著果實,一蹦一跳的到了兩隻小龜面前,將果實丟在它們面前。 誘人的香味鑽進鼻孔,兩隻小龜居然很人性化的咧嘴一笑,而且搖頭晃腦,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似乎是在炫耀:這回果然沒走錯! 那果實足有桃子大小,兩隻小龜只有銅錢大,聞到了香味爭先恐後的衝了上去,速度渾然不似烏龜血脈。 然後……很不出人意料的和果實擦肩而過。 動動差點一頭栽倒。 好在兩個小傢伙很快發現了,調轉頭來瞄準了一下,再次衝了上去。 這一回……還是沒找準。 經過三次嘗試,歷盡了千辛萬苦,兩隻小傢伙終於來到了果實面前。 動動可憐兮兮的回頭看了武羅一樣,武羅哈哈大笑:「你就應該直接把他們放在果實上。」 動動一撇嘴,那意思很明顯:你也太瞧不起獸了,這兩個小傢伙再呆瓜,東西送到嘴邊還能吃不進去? 然後回過頭來,動動就看到兩隻小龜果然很給自己爭氣,圍著果實爬來爬去就是上不去。果實太大,而且又是圓的,兩個小傢伙一會兒一個踉蹌,一會兒摔個翻滾,最後卻是等不及了,張開嘴一口咬上去。可惜嘴太小,果子太大,竟然沒咬住…… 武羅哈哈大笑,動動氣的不輕,卻又無可奈何,只要抬起爪子來,將兩個小傢伙抓起來放在了果實上。 兩隻小龜四隻爪子緊緊扒在果實上,然後高高的將腦袋抬起來,狠狠地戳了下去。 「卡嚓!」終於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動動長出了一口氣,武羅笑的直打顫,笑罷,忽然眉頭一皺:「我怎麼看這個果實有點眼熟啊?動動你從哪兒找來的這果實?」 簡傑他們剛剛搬進「天府之國」,第一季糧食都還沒成熟呢,更別說水果了。 武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打開了「天府之國」一看,頓時一聲咆哮:「動動你敢偷果子!」 動動小爪子一攤,指了指兩只可憐兮兮的小龜,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武羅緊握的雙拳,等武羅終於喘了一口氣鬆開了拳頭,它也笑瞇瞇的鬆了口氣。 「你個狡猾的小東西……」 武羅實在不忍心將果實從兩隻天然呆小龜手中搶過來,雖然他明知道這果實必定珍貴無比,不過碧玉籐不是還結了好幾個嗎,總有自己的份。 地火金麒麟在一邊忍著笑:「繼續往裡走吧。」 武羅沒奈何,索性將動動和那兩隻小龜一起收進了「天府之國」,他開始還擔心兩隻小龜不會離開魔相谷,後來才發現小龜果然不是一般的呆,趴在果實上一動不動。 武羅想想它們那靈光四射的小眼睛,以及在烏溜溜的眼珠掩蓋下那奇葩的視力,也就心中了然了:說不定兩個小傢伙連魔相谷是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 武羅琢磨著總得想個辦法限制動動,不然碧玉籐的果實雖多,自己未必能嘗到一個。 繞過了那片小水塘,武羅繼續往裡走。除了那水塘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能讓武羅驚奇的東西了。後面還有兩百多丈,路上除了有一處石壁上裸露出來的一片畏風鐵之外,再也沒有什麼發現。 武羅收了那片畏風鐵,失望的搖了搖頭。 他如今站在魔相谷的最裡端,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石壁。倒不是很高,只有三十多丈,卻有六十丈長,像是一堵石牆,無情的將武羅的希望擋住了。 「不對啊……」地火金麒麟奇怪:「那些傳說中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是從哪裡走出來的?」 關於魔相谷的傳說,除了罡風不敢侵犯之外,還有一條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走出來。 可是武羅這一路走來,實在沒有發現有什麼地方,可以供那些生物「走出來」。兩隻小龜居住的那個水塘,水底倒是有一條石縫,不過大小只足夠兩隻小龜爬出來,別的生物就算將縮骨術修煉到至高境界,也難以從那裡通行。 武羅也發現了這個疑點。他站在石壁前,雙眉緊鎖。 這石壁有些古怪,因為它的確太像一堵石牆了。直上直下,幾乎沒有傾斜的角度。表面光滑,雖然比不上抹了白灰的真正牆壁那麼平整,但是也絕對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武羅走上前去,伸出手慢慢摸索著。 片刻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石壁上,用極為精巧的線條,雕刻了什麼東西。 可能是圖騰,可能是陣法,可能是靈文。 雕刻的技巧精湛,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用手觸摸還是能夠感覺到的。武羅不停地變化著自己的視覺角度,終於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傾斜度,從這個方位看去,石壁上有一些反光,才能夠隱約看到那些刻線。 「果然是個陣法。」 這一回,地火金麒麟歎息一聲:「我明白了,這個陣法之中,有一部分是個單向傳送陣法……」 「難怪了……你說什麼,單向傳送?」武羅頓時失望。地火金麒麟也很無奈:「單向傳送,說實話這種陣法我見過的也很少,就算是在洪荒時期,這種手法都稱得上古老,太過神秘深奧,極少有人使用。」 地火金麒麟說得委婉,武羅卻聽明白了:雖然地火金麒麟認得這種陣法,卻沒有本事修改。單向傳送,就是單向傳送,沒辦法變成雙向。 武羅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你說『一部分』是什麼意思?其他的部分是什麼功用的?」 「我也不知道,其他的部分我從未見過……」 便在此時,鉛雲中的光芒忽然開始收斂,從東向西,如同太陽落山一般。光芒掃過石壁,整個石壁上的陣法刻線在那一瞬間清晰可見 「轟!」 手掌還按在石壁上的武羅耳中驚雷滾過,一股強悍的力量,將他的元魂唰的一下從腦海中順著手掌拽進了石壁當中。 石壁在武羅的眼中,頃刻間變得一片透明,在那石壁背後,是一片浩瀚的星辰,正前方有數座粉紅色的星雲緩緩運轉,天道相合,亙古如常,似乎正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宇宙洪荒的簡單故事…… 巨大的畫面震撼的武羅許久都沉浸其中,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才慢慢回過神來,低頭看去,自己身下卻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當中時不時的有各種光芒閃過,但都不得長久,似乎乃是一片混亂而不穩定的空間。 一股強悍的力量忽然從其中湧了出來,沖的武羅一陣搖晃,周圍那波瀾壯闊的景象忽然散去,武羅身側,各種景物飛快倒退,迅速的化為一片黑暗,緊接著猛地一震,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內。 手掌一震,從那石壁上被彈開。 石壁忽然亮起了一層鮮血一般的紅光,熾熱無比,不過只是旋即,便一切恢復如常。 地火金麒麟有些奇怪:「怎麼了?」武羅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石壁之內,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那浩瀚的星海又是什麼地方?仙界嗎?想想那震撼人心的畫面,那似乎透露出至高奧義的星雲,武羅幾乎肯定,那裡就是仙界。 離開石壁,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夜晚即將來臨。可是武羅心中還是一片混亂,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魔相谷裡藏著的,不是回家的路,而是通往仙界的路。 可是看起來此路不通,那些時常出現在魔相谷裡的生物,恐怕就是通過這個單項傳送陣而來。估計那兩隻天然呆的小龜便是這樣來的,可是看上去它們又不像是仙界的生物,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啊。 武羅百思不得其解,信步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一抬頭才發現,已經到了谷口。 此時所站的位置和進來的時候視角不同,武羅看出些不一樣來。 谷口那兩根巨大的岩石,其中一個的根部,光線似乎有些異樣。他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條不起眼的石縫。 石縫並不深,裡面卻不知為何被染成了淡藍色。這種藍色武羅之前從未見過,雖然只是在石縫之中淺淺的一層,卻給人感覺十分舒服,就好像……仰望藍天的感覺 武羅伸手在那石縫之中一摸,吃驚的發現那一層藍色居然鬆動了,原來是一枚薄薄的藍色石片。 藍色的寶石武羅見過不少,就算是藍色的玉石他也見過,但是還真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藍色石頭。 石片有半個巴掌大小,也看不出是什麼石材,沒有任何的能量反應,表面粗糙,不過真的十分美麗。 武羅正考慮要不要將石片打成兩半,回去之後谷牧青和朱瑾一人一半討好美人,沒想到「天府之眼」中忽然伸出來一隻小爪子,嗖的一下將石片搶了過去,然後飛快縮回去。 武羅大怒:「動動,你把東西給我交出來!」 動動吱吱呀呀的在「天府之國」中大叫,指著簡傑他們佔據的大片世界又跳又叫,極度不滿。 武羅沒了脾氣,一擺手不跟這小傢伙計較了,反正就是一枚好看的石片而已。 這魔相谷中著實奇妙,不過很可惜,還是沒有找到回家的路。 武羅搖了搖頭,出了魔相谷。 …… 之後一段時間,武羅又去了幾個這個世界著名的奇特之地,結果都是一無所獲。其餘那些地方還不如魔相谷呢,有不少都是謠傳,根本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將這些地方檢查了一遍之後,武羅也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地火金麒麟便又催著他,趕緊去收取風洞之中的麒麟生魂。 武羅反正也沒什麼事情,修煉完畢之後,便衝進風潮,大步一邁,橫空跨過數百丈的距離,往那座風洞衝去。 第222章 回歸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武羅無驚無險的進入了風洞底部。和龍魂風洞大同小異,只不過這座麒麟風洞底部要稍微小一些。 地面上依舊鋪滿了畏風鐵的粉末,武羅正要收集粉末,忽然看見斜前方的石壁上,有幾個石孔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砸碎了,石孔後面的美玉露出來果然後面是一整塊美玉。 美玉上靈光閃閃,武羅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他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美玉的表面被撞碎了一塊,想必是石孔破碎的時候一起造成的。 武羅沒在意,隨手在那個破碎面上摸了一把,然後觸電一般的渾身一抖,呆立不動。 在魔相谷之中那種感覺又來了,一股強悍的力量將武羅的元魂扯了進去,可是這一次,武羅看到的並非那美麗的星雲,而是一片黑暗的星空。 無盡的虛空大片的黑暗,就如同一張恐怖的大口,能夠吞噬一切 寥寥幾顆星辰掛在虛空之中,光芒微弱,似乎隨時可能熄滅。周圍充斥著一種凶狠的能量流,如同罡風一樣,在虛空之中來回席捲,那力量的屬性,和罡風一般無二。 整個虛空之中,被一種驚懼、恐怖的氣氛籠罩。 武羅猛的一掙,元魂如同退潮一般會到了自己的身體內,他趕緊收回手來,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塊美玉。 地火金麒麟關切問道:「怎麼回事?」 武羅神情凝重,將兩次的感覺和地火金麒麟說了,後者沉吟片刻,才道:「我估計,這個世界背後,連接著錯亂的空間。」 地火金麒麟一點醒,武羅立刻就明白了:「這美玉背後的虛空,和魔相谷那石壁背後的星空能量等級應該一樣,否則罡風早就衝進魔相谷了。」 地火金麒麟也點頭:「這地方實在邪門,竟然有這麼多錯亂的空間連接在這裡。你小子到底是跑到什麼地方來了?」 武羅苦笑:我也想知道啊! 經歷了這插曲,武羅不敢耽擱,飛快的收集了畏風鐵的粉末。他收集的時候小心翼翼,並沒有驚動沉睡的麒麟生魂。麒麟生魂也像龍魂一樣,凝聚成一團潛伏在神獸骸骨的頭顱之中。 上一次龍魂已經甦醒,又融合了罡風的力量,尚且不是武羅的對手。這一次武羅有心算無心,麒麟生魂還在沉睡,自然沒費多大力氣就解決了戰鬥。將麒麟生魂和骸骨丟給了地火金麒麟,武羅便迭聲催促他:「快點升級……」 「你這小子,催命鬼一般,一點都不大氣!」地火金麒麟不滿。 武羅笑了:「是您老人家先不大氣,我不得不防啊……」 接下來數日,武羅掃蕩了剩餘的六座風洞。 飛虎、龜蛇、夔牛、金烏、白鹿、朱厭,生魂和骸骨全都收入了「天府之國」。 這些生魂,武羅直接用神獸靈文將之封印起來,就保存在神獸骸骨之中。 武羅開始還擔心動動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趁他不在偷吃。沒想到動動只是掃了一眼,就不屑的轉過臉去繼續和兩隻小龜玩耍。 六座風洞之中的畏風鐵自然也沒有浪費,全都收了起來。這樣一來,武羅的「天府之國」中,畏風鐵真的堆成了一座山。 等他將六座風洞全都掃蕩完畢,就悲哀的發現,現在是真沒什麼可幹了在這樣一個單調枯燥的世界,似乎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 山是無名小山,谷是一片空谷。 這裡靠近三不管地帶星羅海,一般很少有人來。可是今天,山谷附近的九座山峰上,各有一名身著青布道袍的修士盤腿而坐,山風吹拂,道袍捲著長髮,身邊的巨石中,插著一柄松紋古劍。 這九座山峰的位置十分微妙,若是有高人在場,定會看出這九座山峰的位置,恰好可以布成一座「九玄回龍劍陣」。 而這劍陣,乃是中州九大天門之一太陰山專門用來守護山門的陣法之一。 這九名修士的道袍袖口上,也都繡著一個太陰山的標記。 九人居高臨下,俯視山谷。谷中雜亂的石塊都已經被清走,地面也被抹平,當中一座巨大的陣法,內外九重,每一重都有一圈石柱,陣法刻線從地面上一直延伸到石柱當中。陣法立體而精妙,複雜無比。 便是這九人,只要稍微看的仔細一些,就覺得自己的元魂有種溺亡其中的感覺。 因此九人雖然結成了劍陣守護,一起關注山谷,卻絕不去看那陣法。 此時山谷中,那陣法旁邊,還有一名白鬚白髮的老者盤膝坐在一塊長方形的巨岩之上,老者微微抬起手,山峰上的九人各自掐了一個劍訣,嗆啷一聲,身邊的寶劍從巨石之中跳出來,作龍擊虎撲之勢懸於頭頂,只要稍有異動,劍陣立刻就能發動,將任何敵人徹底絞殺。 山谷中的老者滿意的點點頭,這九人乃是他親手調價的弟子,自從入門,便片刻不離一起修煉,雖然說是心意相通還有誇張,但是絕對是整個太陰山之中,修煉「九玄回龍劍陣」成就最高的。 老者身份尊貴,親自帶著得意弟子來此山谷,可見山谷中這座規模宏大的陣法何等重要。 陣法旁,易龍躊躇滿志,正帶著五名同門,以靈力驅動各種材料,緩緩安置在陣法之中,做著最後的準備。 所有的材料都已經就位,易龍抖了抖自己的道袍,來到那名老者面前,恭敬一拜:「大長老,已經準備就緒了。」 白髮白鬚的老者乃是太陰山大長老蒼九魄,儘管他在太陰山中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朱清江在終南山,但也算得上是鄭星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身的實力在太陰山之中,也能排進前五。 鄭星魂不可能親自趕來,但是有蒼九魄坐鎮,鄭星魂很放心。 蒼九魄聽了易龍的稟告,紅潤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抬手道:「易龍你起來吧,這一次你勞苦功高,若不是這件事情暫時需要保密,怎也不會還讓你在這裡幹這些粗活。如果我太陰山能憑此一躍成為中州第一門派,你可就是我們太陰山最大的功臣了。」 易龍興奮的臉上一片紅潮,不但沒起來,反而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多謝大長老栽培」 「哈哈哈……」蒼九魄一聲大笑:「不必多禮,既然準備好了,就去請你左不滅師叔出來吧。」 「遵命。」 一旁的山壁上,被人以絕強的力量生生鑿開了一排石室,左手起第二間石室房門緊閉。一名黑髮長髯的中年修士,身著杏黃色八卦道袍,正坐在一副巨大的太極圖當中閉目冥想。 敲門聲響起:「左師叔,一切都準備好了,大長老請您過去主持陣法。」 中年修士張開眼睛,目光並不凌厲,但是十分深邃。他起身來,行動間不見一絲煙火氣,打開門,淡然對易龍道了一聲:「好。」 陣法極為龐大,直徑超過了三百丈,佈置這個陣法,就算是以太陰山的實力,也足足用了三個月。耗費玉粹超過六十萬枚,玉髓十萬枚,其他各種材料不計其數。 說實話,若不是太陰山,換了別的門派,還真未必能夠造得起這陣法。 「你等退遠一些,第一次開啟陣法,本座也沒有十足把握。」一身杏黃色八卦道袍的左不滅回頭吩咐了易龍一句,便孤身走進了陣法之中。 易龍趕緊招呼其他的人跟自己一起,遠遠地躲開去。 大長老蒼九魄依舊是端坐不動,老人家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就算是陣法出了什麼問題,自己也能應付。況且若真出了什麼問題,自己還得搶救左不滅這個師侄,不能躲得太遠了。 左不滅走到了陣法中央,抬頭看了看天色,暗暗點頭,雙手翻動,打出一道道法訣,口中唸唸有詞。 所有的玉髓都已經安置在陣法之中,左不滅只需要啟動陣法就行。 隨著左不滅的動作,一點點靈光從陣法中央的那一圈石柱上升起,在半空中匯聚成了一顆璀璨的星光,緩緩地落進了陣法之中。 隨即,就像一點火星落入了火盆當中,轟的一聲整個陣法都被點燃。靈光迅速的沿著一道道陣法刻線蔓延,從地面升上石柱,又在石柱之間隔空傳遞,最後又順著石柱回到了地面。 龐大的陣法不過片刻時間就被徹底點亮。 左不滅一聲大喝,腳下踏著一套深奧的禹步,隨手抽出自己的飛劍,凌空舞動,一道道法訣在劍尖下成型,落進了陣法之中,口訣飛快,陣法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 從整個陣法六十萬枚玉粹,十萬枚玉髓之中,抽取了龐大的驚人的能量,光芒在陣法中膨脹起來,好似一個巨大的金色饅頭。 終於,陣法核心的那些石柱完全被光芒籠罩,變成了純金色。一道道靈光從石柱上射出來,在石柱中央匯聚,慢慢打開了一個深邃的門戶 左不滅暗暗鬆了口氣:成了。 易龍大為興奮,鄭星魂之前的許諾,大長老剛才的勉勵,只要陣法成功打開,連通東土,一切賞賜就會從天而降,他易龍本來就不比別人差,有了這些賞賜,太陰山下一代第一高手的寶座必定是自己的,將來等師尊大人羽化仙去,自己就是堂堂九大天門之一太陰山的掌教了 不,那個時候太陰山應該已經是中州第一門派,自己就是中州第一大派的掌門人,哈哈哈 大長老蒼九魄端坐不動,看到那深邃門戶,也是暗中鬆了一口氣,滿意的撫髯微笑:天祐我太陰山啊。 …… 武羅已經把龍界的面積擴大了一倍,佔據整個明堂宮五分之一的面積。借用罡風修煉,事半功倍,進境極為迅速,這倒是武羅之前沒有想到的。 可是眼下也到了一個瓶頸,想要更進一步,卻是極為困難。 這樣一來,武羅就真的是徹底沒什麼可幹了。遇到了瓶頸誰都知道是欲速則不達,他越是抓進修煉,越是無用,說不定境界還會倒退。 連修煉也不行了,還能幹甚? 武羅正在犯愁的時候,身邊忽然一道藍色閃電射來,「滋」的一聲刺在他的胳膊上,武羅一縮身子躲到了一邊去。 然後就看見身邊的空間中,電光四射,緩緩打開了一道深邃的門戶 武羅奇怪:這是怎麼回事?他正有些猶豫不定,進去還是不進去,已經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忽然從門戶之中湧來,一把將他拽了進去 「唰!」 眼前五顏六色的光芒閃過,快的不可思議,武羅的腦子停頓了那麼一刻,緊接著眼前又是一片光明。 他雙腳一頓,接觸到了堅硬的地面。身邊的光芒慢慢散去眼前是一張驚愕的臉。 「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陣法之中?」左不滅剛才還在沾沾自喜,因為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空間陣法成功了。 他在太陰山中其實地位有些尷尬。自從他的師父那一輩開始,就全力供給他鑽研空間陣法,除了這方面,他在其他方面的才能都不值一提。可是空間陣法乃是最複雜的陣法,見效極慢。 他每年耗費太陰山大量的資源,暗中不滿的人太多。這些人雖然礙著掌教鄭星魂的嚴令,不敢真的對他怎麼樣,可是背後的風言風語總是少不了的。 如今自己終於成功打通了中州和東土的空間通道,為太陰山崛起立下了頭功,看以後還有誰敢對本座指指點點 可是這興奮之情沒有持續多久,他就看到陣法打開的門戶之中,隱約出現一個人形,然後就有一個人鑽了出來。 更可悲的時候,隨著那個人鑽出來,背後的門戶也隨之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分明是空間通道,怎麼變成了召喚陣法?還有,這該死的混蛋到底是誰? 武羅的目光落在了左不滅袖口那個太陰山的標記上,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是太陰山的人。」 遠處的蒼九魄愕然:「怎麼回事?」 易龍看到那人之後,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呆了片刻之後立刻大喊:「大長老快請下令劍陣截殺那人,他就是武羅!」 大長老還有些不明白:「你不是說武羅已經死了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到底還是蒼九魄托大了,他以為有自己坐鎮,就算是武羅活過來又能如何?還能從本長老手中逃出去不成?因此打算把事情問清楚了。 左不滅發動陣法,消耗極大,他本來實力就一般,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忽然轉頭對著遠處的易龍怒吼:「混賬東西,你老實說!用來標記空間通道的法寶,你究竟是留在了空間通道裡,還是留在了武羅身上!」 易龍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左不滅已經明白了,氣得他跺腳大罵:「易龍你個白癡,你壞了我太陰山的大事了!」 那標記空間通道的法寶當初是易龍塞進武羅手中的,想借此將武羅一起困在通道之中。可是標記第一接觸目標是武羅,結果空間通道陣法打開,直接把武羅給找了回來。 武羅此時也弄不清楚其中的關節,可是自己被易龍謀害,去了那個奇怪的世界,卻又被太陰山發動陣法,鬼使神差的救了回來,當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他哈哈一聲大笑,身形一晃已經站在了易龍面前,一抬手就扣住了易龍的脖子。 大長老蒼九魄嚇了一跳:這小子速度怎麼這麼快!他連忙一抬手,周圍山峰上九道光芒如同蓮花一般綻放,當中一道劍光刺破長空從天而降。 大長老自己也是雙手一按,飄向了武羅。 易龍身邊還有數名和他平輩的太陰山弟子。這些弟子能夠被派來佈置陣法,顯然也都是鄭星魂的心腹,實力不俗。 看到易龍落入武羅之手,這些人齊聲怒喝:「賊子敢爾!」靈光乍放,法寶飛劍一股腦的轟了過來。 武羅哈哈一笑,豪氣萬千,也不去理會那些飛劍和法寶,只是看著易龍:「叫你好生瞧著,你太陰山能不能救你!」 武羅根本不去防禦,任憑那些飛劍、法寶輪番轟在自己身上,他在罡風之中磨煉出來的身軀強悍無比,飛劍刺來,皮膚一彈,飛劍就滑向了一邊。法寶砸落,皮膚微微下陷,猛地一彈,法寶都被震飛 易龍知道武羅厲害,可是沒想到武羅這麼厲害,他被武羅掐住了喉嚨,一身力量施展不出來,只能好像溺水的人一樣無意識的擺動四肢掙扎:「大、大長老,救、救我……」 蒼九魄不愧是太陰山大長老,門中實力前五的強者,竟然比那劍陣的劍光還要快上一步。搶至了武羅身邊,紅潤的面孔上滿是冰霜,抬手按住了武羅的左肩:「我太陰山的弟子,豈是你能輕辱,還不滾開!」 蒼九魄還是自恃身份,他乃是鄭星魂的師叔,比起武羅來整整高了兩輩。若是和這麼一個晚輩動手,還要出動法寶,那可真就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他若是去扯武羅的右肩還好一些,偏偏去扯武羅的左肩。 武羅一出來就知道今天必有一場惡戰,易龍他必須得殺,一旁那虎視眈眈的老兒,還有周圍山峰上籠罩的強悍劍氣,可都不是好相與的。因此「力拔山」「麒麟臂」等等手段,早就準備停當。 蒼九魄一扯他的左肩,兩大天命神符一起加持,麒麟神火轟的一聲爆發,「力拔山」力大無窮,蒼九魄不但沒有扯動武羅,反而被武羅一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武羅順勢一甩,蒼九魄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他修行上千年,還從來沒有遇到力量如此之大的對手,當下轟然一聲被武羅摔在了地上,一張老臉接觸地面,狼狽不堪。 九道劍光穿過長空刺來,每一道都寬達三丈,如同一道光龍一般。 「大膽!冒犯師尊必死無疑!」這九人,都是和鄭星魂同一輩分,雖然實力比起鄭星魂差的太多,但是他們九人心無旁騖,專一修煉「九玄回龍劍陣」,這套劍陣就算是讓鄭星魂自己來,都不敢說有把握全身而退。 九道劍光凶橫,強悍的氣勢一浪浪襲來,壓迫的周圍那些太陰山的弟子都呼吸不暢,趕緊收了法寶飛劍各自退下,這等級數的戰鬥,他們根本沒資格插手。 武羅忽然一笑,他抓著蒼九魄的手可還沒放呢,猛地一提,將蒼九魄迎上了一道劍光。 那名劍光的主人嚇了一跳,趕緊將劍光一讓,從蒼九魄的身邊劃了過去,蒼九魄十分得意的銀鬚美髯滿天飄灑。 銀絲如雨,其它八道劍光奔湧而來,劍氣如潮,唰的只是一下,漫天銀絲更是粉碎。 武羅卻又將蒼九魄提了起來,照著一道劍光砸了下去。 這件光若是打在了實處,那可就是欺師滅祖的大罪山頂上的道士嚇得一個激靈,換忙將劍光一轉,卻是力量反噬,自己吐了一口黑血出來。 武羅揮舞著手中的人形大棒,左擋右砸,堂堂太陰山護山陣法「九玄回龍劍陣」竟然被他衝殺的狼狽不堪。 蒼九魄氣的臉色鐵青,一身靈元不計後果的爆發出來,他輩高權重,地位尊崇,什麼時候這麼丟人過? 一圈強烈的亮白色光芒順著手臂轟向武羅抓著他的手掌。可是「力拔山」的力量當真足以開山,和這股靈元猛烈一碰,轟然一聲巨響,強烈的光芒如同一顆小太陽,將兩人完全籠罩進去,外人都看不清光球內的情形。 「九玄回龍劍陣」被迫暫停。 左不滅氣的渾身發抖,自己一生心血啊,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被易龍這個蠢貨壞了事。他恨武羅,更恨易龍,巴不得兩個人一起死了才好。 山峰上九名修士卻是心中大感為難,師尊他老人家一時不察,竟然被武羅制住,這可如何是好? 待那強烈的光芒散去,武羅的手還是牢牢的扣在蒼九魄的手腕上,只是兩人的兩隻手臂,都是血肉模糊,一滴滴粘稠的鮮血滴落在石板地面上。 蒼九魄慚愧的無以復加,一聲怒吼:「逆徒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不用顧忌為師……」 他雖然這般大吼,武羅卻是猛的將他一提,麒麟神火轟然爆發,「力拔山」更是力大無窮。他脈門被扣住,想要反擊著實不容易。 第223章 斬首 九道劍光稍稍一動,就看到師尊老人家也被人家拽著一甩,九人頓時不敢莽撞。 蒼九魄氣的一聲怒吼:「老夫一世英名,豈能毀於今朝!」他鬚髮皆張,一把美髯被剛才一道劍光斬去了大半,此時的形象看起來格外滑稽。可是他雙目怒睜,神光逼人,倒是讓人不敢小視。 蒼九魄另外一隻手一翻,一柄亮晶晶的小劍出現,老人家大喝一聲揮劍一撩,武羅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抽身後退。 血光迸射,噴出三丈遠,地面一片鮮紅。 「師尊!」九名修士一聲慘呼。 蒼九魄一劍削斷自己的手臂,卻是哈哈大笑:「小子,看你還有何等手段偷奸耍滑?呔!吃我一劍」 那柄亮晶晶的小劍上,染滿了他的鮮血,不僅如此,半邊身子都是猩紅一片,看上去如同從屍山骨海中殺出來一般,氣勢格外駭人。 小劍在空中一顫,一股力量波動蒸乾了鮮血,靈光一掃,將血霧吸收,發出了一聲嘹亮金鳴聲,振空射向武羅。 「蠢貨,還不發動劍陣!」被蒼九魄一聲叱喝,山峰上那目瞪口呆的九人這才慌忙催動了劍光,「九玄回龍劍陣」再次發動,一股強悍的殺氣當空籠罩下來,九道劍光縱橫交錯,絞殺武羅。 九名修士心中悲憤,下手格外凶狠。蒼九魄境界極高,乃是中州頂尖強者。武羅一下子對上這麼強悍的對手,也顯得手忙腳亂起來。 他隨手打出一道金色靈文將易龍封印起來丟到一邊,一抬手,「百萬人屠」當空照耀。道道血光如同飄帶一般撒落下來,只是一刷,就將蒼九魄的飛劍擋了回來。 蒼九魄大吃一驚:「天下第一序列!」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天下第一序列之中的那一枚神符,但是這氣勢絕對是天下第一序列。 「百萬人屠」高懸於頭頂之上,武羅胸中,殺意大起,一聲厲喝:「神劍天醒!」 神劍出鞘,聲如龍吟,寒光乍現,落入武羅手中。 武羅揮舞神劍凌空一斬,準確的劈中了迎面而來的一道劍光。隨後雙臂一揮,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連出八劍。 「噹噹噹……」將其餘八道劍光全都殺了回去。 「嘿!」蒼九魄渾身浴血,一聲冷笑:「小輩,好叫你知道,一旦陷入我太陰山『九玄回龍劍陣』,只有死路一條,越反抗,劍陣的威力越大,就算你有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又能如何,純粹為人作嫁而已!」 蒼九魄手中掐了一個法訣,背後又出現了八柄亮晶晶的小劍,和之前那柄一模一樣。他扣指一彈,八柄小劍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和之前那一柄何在一處,獨自一人,又組成了一道「九玄回龍劍陣」,九道劍光已經被他修煉到了如氣如霧的狀態,踴躍異常,和「百萬人屠」糾纏在一起。 天空中,劍陣的九道劍光不住回轉盤旋,彼此穿插環繞。這並非有意炫耀,而是劍陣積蓄力量的手段。 隨著天空中劍光的舞動,一股如有實質的壓力緩緩落下。劍氣鋒利,唰唰唰的在堅硬的石板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深刻劃痕。 九道劍氣越來越近,圍困武羅。等到劍氣封閉,劍陣便會大成,武羅插翅難逃。 易龍雖然被封印了力量動彈不得,但是看到武羅死在眼前,依舊是滿眼興奮,若是還能發出聲音,只怕早就歡呼喝彩了。 蒼九魄陰森森的看這武羅,猶如看著一具屍體。 武羅把掌心一抹手中劍鋒,忽的一笑,朝著蒼九魄道:「老人家,今日就叫你知道,劍陣,乃是以劍為主。」 蒼九魄一愣:這不是廢話嗎,否則何必稱之為劍陣?便是一位文件為基石,才能兵鋒凌厲無堅不摧。 武羅說完,昂首抬頭,看向那當空落下的九道巨大劍光。劍光核心部位,自然便是那九柄飛劍。蒼九魄的這九名弟子,專修劍陣,和這飛劍已經修煉的人劍一心如臂使指。 武羅橫跨一步,兩腿分開而立,雙手握劍,深深吸了一口氣:「神劍天醒,便讓這天下愚夫看看,誰才是劍之王者!」 他忽的抬起劍來,高高舉過頭頂,毫無花巧的凌空一斬。 一片強烈的光芒爆發,連同那九道劍光一起全部籠罩進去。光芒高起千丈,直徑兩千丈,一顆巨大的光芒半球以武羅為中心出現在山谷中。 光球忽然重重向下一沉,巨大的轟鳴聲中,九柄飛劍被神劍天醒一劍斬碎,漫天的飛劍碎片還未落下,就被強烈的光芒融化,如同鐵雨一般的撒落下來。 地面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力量,用厚重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徹底破碎,深深地陷了下去。 周圍山峰上,九名修士渾身劇震,本命飛劍徹底損毀,每人都連吐了七口黑血,精神頓時萎頓許多。 這一劍之威,竟然如此強悍。 劍中之王,人中之主! 一劍粉碎九柄飛劍,誇誇其談的「九玄回龍劍陣」自然瓦解。 蒼九魄也被那一劍的力量逼得不住後退,收攏了九道小劍護在身邊,心中驚駭莫名:這小子怎麼會有如其強悍的戰力?這等神劍,怎麼可能認了這麼一個境界低微的小子為主? 武羅一手提劍,眼神一掃蒼九魄,剛才還凶悍到足以自斷一臂,也要殺敵制勝的太陰山大長老,此時卻是心頭一顫,九道銀色劍光化作光帶,牢牢守住自身,不敢再上前了。 神劍天醒太過驚人,頭頂還有凶殘不下於神劍天醒的「百萬人屠」,就連一向自信的蒼九魄,此時也有些不安了。 武羅大步來到易龍身邊,轉頭對蒼九魄道:「老人家,是你太陰山虧欠於我,今日就先收點利息回來」 他一腳將易龍踹的跪倒,武羅高高舉起神劍天醒,揮劍斬首。 易龍的腦袋像是剛從樹上打落的果子一樣,咕嚕嚕的滾向遠處。 當著所有太陰山弟子的面,還有大長老蒼九魄、長老左不滅,將太陰山弟子易龍斬首示眾,武羅等於是在向整個太陰山示威。 蒼九魄勃然大怒,臉上肌肉抽搐,鬍鬚也跟著抖動:「武羅,你做的太過分了!」 「我太過分?」武羅冷笑:「易龍殺我不過分,我殺他就是過分?太陰山好大的道理!」 蒼九魄目光陰沉,死死盯著武羅:「你可知道,你這是在挑起太陰山和終南山的爭鬥!我太陰山上下一心,你卻只有朱清江的支持,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武羅一揮手中神劍:「我只信任自己手中神劍!」 蒼九魄一聲冷笑:「你還能再出一劍嗎?剛才那一劍,你自己也不好受吧?」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走來,手勢一揮,周圍山峰上那九名弟子忍著傷勢飛奔而下。 負責佈置陣法的太陰山弟子也慢慢圍了上來。左不滅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古樸的八卦陣圖,加入了圍攻的行列。 武羅環視一眼,太陰山眾人虎視眈眈。 蒼九魄說的沒錯,剛才那一劍太過驚人,斬碎了九道飛劍,破了「九玄回龍劍陣」,可是武羅自己也受到了力量的反噬。他現在肯定在也發不出那樣的一劍了。 反觀太陰山一方,真正的主力蒼九魄斷了一臂,不過這只是身體的傷害,到了蒼九魄這個級數的高手,多一隻胳膊少一隻胳膊,對於戰力並未有多大影響。 況且還有眾多弟子助陣。 武羅頭頂上,「百萬人屠」雄踞,一道道血光撒落下來,將武羅籠罩其中。他依舊無所畏懼,神劍平胸前指:「老人家不妨上來試試!」 蒼九魄沉喝一聲:「上!」 他的九名弟子率先撲了上去,雖然沒有了飛劍,可是九人合力依舊非同小可。 武羅神劍一引,寒光爍爍,跟九人戰了起來。 蒼九魄超其他的幾名太陰山弟子一瞪眼:「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太陰山弟子不敢有違,各自施展了法寶、飛劍撲上去。 這些人再加入,武羅的壓力便大了起來,他一抬手,神力發動,碧玉籐從虛空之中刺出綠玉一般的枝條,唰唰唰,速度奇快,攻擊凌厲,那些弟子立刻手忙腳亂。 蒼九魄看向了左不滅,後者一聲歎息,操著手中八卦陣圖當空一照,一股光芒罩向武羅。 武羅身上騰起一片光芒,一聲震撼咆哮,光芒巨熊跳將出來,揮著巨爪追打左不滅。 左不滅本來就不擅長戰鬥,蒼九魄逼他出手,純粹是趕鴨子上架。光芒巨熊天性凶殘,戰鬥本能極為強大,左不滅根本不是對手,頓時滿場亂竄,反倒是他最狼狽了。 蒼九魄一聲陰笑,抬手掐了個法訣,當空一引,九道劍光凝成了一束,筆直的射向武羅。 武羅頭頂上的「百萬人屠」血光泛起,圈圈纏繞,和那劍光糾纏起來。 蒼九魄看也不看自己的劍陣,忽然出現在了武羅身邊,閃身擠入戰團,和九名弟子一起圍攻武羅。 劍光閃爍,殺氣四溢,武羅不但不落下風,反而有越戰越勇的趨勢。一劍快過一劍,殺的九名弟子節節敗退。 蒼九魄卻是露出一絲冷笑:「迴光返照而已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大家努力,今日定要將這小賊斬殺於此!」 武羅忽然一劍刺出九道劍花,九名弟子慌然後退,九劍之中,只有一劍是真實,那名倒霉的弟子一時不查,嗤的一聲被神劍穿胸而過。 武羅心頭一喜,卻不料那名弟子竟然悍不畏死,狂吼一聲雙手狠狠抓住了劍鋒,頓時鮮血長流。 「快些動手!」那名弟子一聲大吼,其他八名弟子一擁而上,蒼九魄在一旁伺機而動。 武羅不肯放棄神劍天醒,另外一隻手上,燃起熊熊的麒麟神火,揮拳將其他的弟子逼退,就看到蒼九魄忽然貼了上來。 武羅毫不猶豫的一拳轟出,神火凌烈。轟的一聲衝起一道三丈長的金色火柱。 蒼九魄卻是輕鬆的閃了過去,手掌一翻,一枚兩指寬,六尺長的劍型玉符出現在掌心之中,晶瑩的玉符緩緩升起,悠悠旋轉,頓時神光飛舞,靈氣四溢。蒼九魄得意一笑:「你上當了,我也有天命神符!」 三品天命神符「太上劍咒」。 淡金色的靈文緩緩亮起,強大的可怕的靈力層層湧動,「咻」的一聲,一道細如髮絲卻凝練無比的明亮劍光從「太上劍咒」之中射出。 蒼九魄得意無比,在他看來,武羅已經是死人一個。他堂堂太陰山的大長老,怎會沒有天命神符? 可實際上這枚「太上劍咒」他也只是兩百年前才得到的。天命神符難得,而且要能夠和主人屬性、性格相符的天命神符就更加難得。 並非位高權重,就一定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天命神符。這枚「太上劍咒」,無論是屬性還是等級,都很符合蒼九魄的要求。 兩百年來,他都沒有使用過這枚天命神符,因為根本用不著他出手。 所以這一擊才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是讓蒼九魄失望的是,武羅臉上並沒有出現臨死前那種驚愕、慌亂、出於意料的神色,相反,武羅一臉鎮定,只說了一句:「我還有一道天命神符。」 「什麼,還有一道?」蒼九魄大吃一驚,這根本可能啊,每名修士只能修煉一枚天命神符啊,這小子已經有了那枚天下第一序列的,不可能再修煉第二道了…… 預料之中的驚愕之色還是出現了,可惜不是出現在武羅臉上,而是出現在他蒼九魄的臉上。 「力拔山」當空而起,武羅之前使用「力拔山」和「麒麟臂」都是直接加持於左臂,所以蒼九魄根本不知道武羅力大無窮,是因為這道天命神符。 隨著「力拔山」一起出現的,還有兩道靈符武羅用那兩枚神枝煉製的靈符,品質極佳,威力自然不俗。 兩枚靈符配合著天命神符「力拔山」,組成了「大羅三」符陣。儘管這不是獨門符陣,可是同樣是三品天命神符,組成符陣的「力拔山」遠比單一的天命神符「太上劍咒」強大。 兩股力量一碰,「太上劍咒」就不是對手敗下陣來。 兩道強大的天命神符碰撞,力量直接將太陰山其他的弟子震得飛了出去。 機不可失,武羅抬手一點,指尖一滴精血飛出,落入「百萬人屠」之中,他一聲大喝:「百萬人屠,收割人命!」 血光陡然暴發,刀輪一般的掃過了整個山谷。最先倒霉的是和易龍同一輩的那些弟子,毫無反抗之力就全部化為血霧被「百萬人屠」吞噬。 緊接著是被光芒巨熊追的到處亂竄的左不滅,然後是九大弟子。 最後,「百萬人屠」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對付擁有「太上劍咒」的蒼九魄。三品天命神符哪是天下第一序列的對手?血光連片得掃過,很快將「太上劍咒」打得抬不起頭來,「大羅三」符陣忽然出現,重重在蒼九魄身上一砸,太陰山大長老噗的一聲噴出一股鮮血來。 武羅左手張開,麒麟神火凝成了一枚封印作用的神獸靈文,重重的拍進了蒼九魄的體內。 蒼九魄搖搖晃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武羅目光四處一掃,抬指一點,一枚散落在地上的玉粹飛了出來。他刻畫了一個影像陣法在玉粹中,然後將玉粹高高置於左不滅佈置的傳送陣發的最頂端的石柱上。 啟動了那影像陣法,武羅深深地看了玉粹一樣,高高舉起手中神劍,一劍落下。 一道血箭噴出,與此同時神光騰起,「封神榜」傳來一道意念流:發現可冊封的神將,是否冊封? 武羅毫不猶豫的確認,剛更脫離了蒼九魄身軀的「太上劍咒」,立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中,慢慢縮進了武羅的眉心。 「太上劍咒」奮力掙扎抗拒,卻無力阻擋被收服的命運。 無名山谷之中,赫赫有名的太陰山大長老被斬首。影像完整的保存下來,武羅專門留給鄭星魂看的。 一場惡戰,滿地狼籍。武羅也的確受創不輕,他搖搖晃晃走了兩步,收起各道天命神符、光芒巨熊和神劍天醒。 又將地上的屍體搜刮了一遍,慢慢走出了山谷。 山谷內破敗一片,滿地鮮血。 殘陽西沉,餘輝灑入山谷,將斑斑血痕照成了一片片的觸目深紅,天地間一片肅殺 …… 武羅的狀態很不好。一次性動用了「百萬人屠」、神劍天醒、獸首珠鏈和「力拔山」,對他的身體負荷太大。如果不是武羅在那個神秘世界之中將身體錘煉的已經連普通飛劍都難以傷害的話,現在肯定已經倒地昏迷不醒了。 如今,他也只是靠著一股意志力在支撐著。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但是從山川風物上判斷,應該距離星羅海不遠。 距離他們從東土趕回來只過去了三個月時間,武羅相信塔山島上肯定還有暗衛駐紮,只要找到暗衛,自己就安全了。 這無名小山乃是太陰山的根據地,實在太危險。 武羅強撐著放出了玉印靈符,化作一道白雲,載著自己飛快的朝星羅海飛去。 好在他的猜測正確,這小山距離星羅海很近,武羅將玉印靈符的速度催到了最快,沒多久就看到了一片黑暗的大海。 他朝著塔山島的方向繼續飛去,已經開始頭昏眼花了,那一朵白雲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在總算是不斷向前,大方向也沒有錯。 漸漸的,他看到遠處似乎有些人影在晃動,隱約聽見有人在大喊:「暗衛怎麼了,暗衛就能橫行霸道了?當我們九大天門都不存在嗎……」 武羅用盡了力氣,扯開嗓子喊了一聲:「暗衛聽令,武羅在此!」然後他就徹底昏了過去,玉印靈符沒了他的操控,唰的一聲化為一道白光收進了天府之國,武羅咕咚一聲掉進了大海中。 遠處那一片人影當中,衝出來數人,飛快的朝他落海的地方趕去。 …… 朱清江最近焦頭爛額。 朱妍回來之後帶回來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這個消息最大的壞處還不在於朱瑾。 朱清江畢竟是終南山的大長老,先公後私,很清楚和女兒的傷心欲絕相比起來,終南山和太陰山恐怕會因此正是決裂,進而導致九大天門中,各個門派分別有所支持,九大天門分裂才是最大的害處。 這件事情毫無疑問是易龍做的。 朱清江先是嚴令家中諸人,不得對朱瑾提起此事,能瞞多久先瞞多久,騰出時間來,讓朱清江先處理完公事。 朱清江派人去和太陰山交涉,可是鄭星魂只是不鹹不淡的表示了一下哀悼,再也沒有下文,更不承認是易龍下手。 朱清江也沒有證據,心中恚怒不已,卻也暫時發作不得。朱妍已經像朱清江報告了東土的一些見聞,儘管她和易龍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武羅身邊,對東土的瞭解只能說是有限,但這有限的瞭解,也讓朱清江大吃一驚:東突竟然如此富庶 這一下子牽扯的利益就太大,朱清江不得不小心處置。 朱清江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是同一個問題:易龍明顯是得到了鄭星魂的授意才敢這麼幹,可是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將通往東土的路線堵死,他們也沒有好處。 現在的形勢對與朱清江極為不利,沒有了武羅,就沒辦法打開空間通道。招募陣法大師,破解空間通道是個複雜的工程,只怕曠日持久。 若是秘密行事,徐徐圖之,還有一線希望。可是如果和太陰山鬧翻,對方說不定一怒之下將這個消息爆出來,到時候只怕塔山島外就全都是潛伏的貪婪眼睛。被這麼多人惦記著,還能不能順利的破解陣法,朱清江可沒有把握。 可是就這麼放過太陰山?放過鄭星魂和易龍?朱清江自問,自己的確向來以大局為重,可是還沒有大度到這種地步。 武羅是自己一手發掘的,也是自己相中的女婿,前途無量,不從利益考慮,單從感情上,不給武羅報仇,不將易龍碎屍萬段,朱清江自己心裡的這道坎都過不去。 第224章 就是霸道 朱清江還能沉住氣,朱宏可不行。為了這事情跟父親大吵了一架。若論起感情來,他跟武羅無疑是最惺惺相惜的。 朱宏摔門而去,朱清江也是煩惱無比。最後還是大哥朱雄穩重,私下裡勸說朱宏,跟他道出了父親的苦衷。朱宏也只是一時義憤,冷靜下來自然也明白老父肩上擔子沉重並不容易,雖然沒有去跟父親道歉,可見了面也乖乖行禮問好,總算是讓朱清江心中好受一些。 但是壞消息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星羅海上漸漸出現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暗衛控制星羅海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有心人南面懷疑。朱清江和鄭星魂最近都在暗中佈置,想不走漏消息是不可能的。 終於,他們找到了塔山島。 為了不引人矚目,鎮守塔山島的是一位暗衛百戶,只帶了二十名人手。這名百戶報告,最近不斷有人在塔山島周圍出現,身份可疑,而且來歷不同,分屬各個勢力。 朱清江連忙給自己關係好的幾個門派通了消息,沒有明說,但是隱晦的點出了塔山島,第二天果然周圍的人少了一些,可依舊有些人不肯離去。 最近這幾天的報告送過來,看的朱清江更加惱火:這些人已經按耐不住,有硬闖塔山島的趨勢了。 朱清江放下情報,苦惱的敲了敲自己的眉心。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心頭也是一團亂麻。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一陣吵鬧聲,接著就聽見有人急忙說:「小姐,您可不能進去啊,老爺吩咐了,誰都不准打擾……」 「匡!」書房門已經被推開,朱瑾臉色蒼白站在門口:「爹爹,是真的嗎」 幾名無奈的下人站在一邊,為難地看著朱清江。 朱大長老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幾名下人出去,反手把門帶上。 「你都知道了……」 朱瑾如遭雷噬,身體一陣搖晃,玉手一把扣住一旁的屏風,捏的指節發白,才沒有摔倒下去。 「您為什麼不告訴我……」朱瑾眼中霧氣一片,哽咽著問道。 朱清江一向最疼這個小女兒,看他如今心如死灰的模樣,心疼無比,硬著頭皮道:「只是失去了聯絡,未必就……」 他還沒說完,朱瑾就猛地一把抹掉了眼淚,瞪著鳳眼道:「爹爹,繞樑金刀借我。」 「你要幹什麼?」朱清江警惕。 「不借算了!」朱瑾一頓足轉身走了。 朱清江覺得不妙,追逐去一看,朱瑾已經化作一道遁光沖天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北方去了。 朱清江氣的頓足大叫:「瑾兒,你給我回來,為父自有主張,絕不會讓他白死的……」 朱瑾在空中聽也不聽:「我不信!我不管,我要殺上太陰山,讓鄭星魂把那個易龍交出來,為我夫償命!」 朱清江急了:「胡鬧!太陰山是什麼地方,也是你能亂闖的?」 朱瑾已經不見了蹤影。 朱清江都來不及生氣了,萬一朱瑾真的闖上太陰山,以鄭星魂的性子,豈能饒了她? 朱雄快步而來:「爹,怎麼了?」 朱清江:「快去把你妹妹給我追回來,她要去太陰山找鄭星魂算賬……」 朱雄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安慰老爹了,一頓足騰空而起,甩下來一句:「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妹子抓回來!」 朱清江稍稍放心,這才一拍腦袋:「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麼忘了這個……」 他急急忙忙回去書房,很快一道命令便通過秘密渠道,發往中州各地的暗衛據點。 第二天中午,就有人發現了朱瑾的行蹤,朱雄趕過去,好說歹說,朱瑾就是不聽。她性子過於強硬,這一輩子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男人,武羅死了,她也不想活了,一門心思要去太陰山拚命,不管能不能殺破太陰山,只要能宰了那個易龍就行。 武羅絕對不會想到,他以為不會有事的朱瑾,要去跟易龍拚命差點出事;他以為會很難過的谷牧青,卻安靜的呆在家中。 朱瑾是被大哥朱雄抓回來的,朱清江不好意思去見女兒,故意發了一通脾氣,喝令朱雄將朱瑾關了起來。 朱瑾在房間裡把一切能砸的東西全砸了,不吃不喝,朱雄在外面看著心疼,卻也無能為力,暗暗搖頭歎氣。 谷牧青第一次聽到消息的時候也是肝腸寸斷,可是很快她就燃起了一線希望。為什麼?因為她知道武羅的真實身份。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照樣能夠奪舍重生。這一次絕不會這輕易就死了。這個信念支撐著她,她也不管這個推斷是不是正確,有幾分把握,就是迷信的認為:他沒有死。 他一定不會死! 就這樣,谷牧青在近乎自欺欺人的信念支撐下,挺過了兩個多月,忽然想起來:自己相信武羅沒死,朱瑾可不一定啊。她「好心好意」,找了個人去通知朱瑾,否則主角還被蒙在鼓裡呢。 …… 太陰山掌教鄭星魂比朱清江早一步知道武羅沒死。 那無名山谷之中的空間陣法,對於太陰山極為重要。鄭星魂每天都要和蒼九魄用傳音陣法同通一次話,詳細瞭解陣法的情況。 結果最關鍵的一天陣法啟動的那一天,他用傳音陣法聯繫蒼九魄,大長老沒有回應。 鄭星魂心裡咯登一下,立刻派人前去查看,結果帶回來了一枚玉髓。 玉髓就是很普通的那種,只不過裡面有一道影像陣法。鄭星魂的臉色陰沉可怕,如同六月裡暴雨將至之前的天空。 他手指一動,一道靈力輸入其中。 「唰!」 陣法中射出一道光束,無聲無息的播放著一段錄影。 影像中,武羅深深一眼望來,隨後高高舉起一柄利劍,堂堂太陰山大長老,跪在地上,如同一名囚犯一般,被他斬首。 這絕對是一種屈辱的死法,而武羅那一眼,更是對整個太陰山的挑釁 武羅將影像控制的很好,只到蒼九魄被斬首的那一瞬間,後面「封神榜」收服「太上劍咒」的那一段並沒有攝錄進去。 「彭!」鄭星魂一把將玉粹拍的粉碎,以往溫文爾雅的面孔一片猙獰,平常散發著絲絲星光的雙眸中,儘是可怕的火焰。 「武羅你死定了,就算是朱清江那個老鬼用盡一切手段保護你,你也死定了!我太陰山掌教,用列祖列宗的英靈發誓,你死定了!」 「來人,解開鎮元谷九帝封印,請出六相火雲殺陣車,本座要親自領教一下終南山大長老的手段!」 …… 塔山島上,武羅還在沉睡之中。巫力種子自從他昏迷之後,就開始自動運轉,暗金巫力瀰漫全身,慢慢恢復著他的身體。 只不過暗金巫力實在太過霸道,不太適合用來恢復身體,因此武羅復原的速度並不快。 武羅所在的房間無窗,只有一道石門。屋內黑暗,門外卻有一人把守。 那人穿著一身暗衛制服,等級不高,不過一臉的精幹之色,能夠入選暗衛,都不是簡單角色。 忽然前方有兩人走來,那衛士立刻抱拳作禮:「劉大人!」 暗衛百戶劉天威點了點頭,指著那衛士身後的石門:「打開。」 衛士雙手抱住石門輕輕一抬,那巨大的石門悄無聲息的被搬到了一邊去。 劉天威對自己帶來的那名暗衛道:「孫七,你進去看看,到底這人是不是武羅姑爺。」 孫七點點頭走進去,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都沒出來。 劉天威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到底如何?」 孫七無奈道:「大人,當日我也只是遠遠地看了姑爺一眼,實在記不清了……」 劉天威惱火,連連擺手:「出來,出來!」 孫七灰溜溜地出來,小心翼翼的跟在劉天威後面走了。 劉天威背著手低著頭,心情煩悶。這陣子對他來說實在不好過,這塔山島上到底有什麼,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不過前一陣子朱妍統領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塔山島下的一個石室內,劉天威之前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石室的存在。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周圍的閒人也越來越多。要是以前,劉天威把暗衛的身份一亮,這些人還不哭爹喊娘的全都跑了,可是這一回,明顯有人在背後撐腰,一群下三濫的門派,居然也敢跳出來的對暗衛說三道四。這兩天更是過分,居然有硬闖塔山島的意圖。 昨天那幫人就和他帶領的暗衛對上了,吵嚷著差點動起手了。就在這時候,遠處有人高喊一聲「暗衛聽令,武羅在此」。 劉天威當然知道武羅是誰,他不知道武羅「死」在了空間通道內,納悶武羅姑爺怎麼會在這兒? 不管真假,先救回來再說。 可是人弄回來了,這真假又成了個麻煩事。他劉天威怎麼知道這不是有人故意冒充武羅,混上塔山島? 因此只能派人先看守起來。本以為手下有個孫七,之前隨朱宏星羅海行動,剿滅荒海夜魔團伙的時候曾經見過武羅,能夠認出來,可是孫七也記不得了。 滿腔希望化為失望,劉天威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兩人正走著呢,前面忽然一道遁光,筆直的從天空中落到兩人面前,遁光中的那人咕嚕跪下來:「劉大人,那幫傢伙又來了,這回看來不妙,要打起來了……」 劉天威臉色一變,要真打起來,他們暗衛肯定吃虧,島上算上他一共只有二十一人。 「走,快去看看。」 其實塔山島守不守對於朱清江來說無所謂,那石室極為隱秘不說,就算被發現了,沒有武羅手中的戒指,誰也不知道那石室的另外一頭通向東土。所以朱妍回來之後,勸他加強塔山島的戒備,焦頭爛額的朱清江也沒放在心上。 可是對劉天威而言就不一樣了,上面交代下來,讓他守著塔山島,便是二十一人全部戰死,他也要堅守下去。 領著兩名手下,劉天威飛快地趕到了衝突地點。果然還是昨天那幫人,為首的乃是一名道境丹胎境界的高手,滿臉鋼針一般的茂密鬍鬚。 道境分為四個等級:養元、丹胎、丹成、丹騰。 劉天威也只是堪堪邁入了養元的境界,比起眼前這名虯髯大漢,差距不小。打過幾次交道,劉天威對這些人也熟悉了。 虯髯大漢名叫白昆山,乃是一個三流門派「清崖派」的掌教。以白昆山的實力,在這等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做掌教實在有些屈才,不過劉天威當然明白其中的門道:這白昆山,顯然某些大派培養出來的好手,安插在清崖派而已。 某些事情不方便直接出面的,就好比現在,就會派這些人出馬。白昆山代表清崖派,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背後的那些勢力也能一推三二五,全當不知道。 白昆山長得兇惡,也生了一副大嗓門,此時便是他在高聲吵叫著:「快快閃開,不然白老爺可就要動手了。別以為你們是暗衛老子就不敢揍你們,別人怕你們暗衛,我們清崖派可不怕!」 白昆山身後站著七八十人,都是一些小門派的,可是實力都不弱。論其平均實力,自然是暗衛這邊佔優,可是整體實力當然是白昆山他們更強。 劉天威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去怒聲道:「白昆山,你還鬧什麼?昨天都跟你說的清楚了,暗衛在此辦案,再敢胡鬧,定叫你們清崖派山門不保!」 …… 武羅緩緩睜開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感覺還是有些虛弱,找出一粒靈丹來服下去,運氣九轉,身上漸漸有了些力氣。 屋子裡黑暗,武羅豎起耳朵聽聽,門外那個衛士有些不安的來回走動。 武羅朗聲道:「門外是哪位兄弟?」 那名暗衛倒也是實誠,不惜力氣,將巨大的石門又搬開:「你醒了?」 武羅坐起來點點頭:「這裡是塔山島?」他起身就要往外走,那名衛士哪敢讓他出去,趕緊攔在門口,有些為難的乾笑一聲:「這個,我們都沒見過武羅姑爺……」 武羅一拍腦袋,隨手將自己的暗衛腰牌找了出來:「喏,這個應該能證明我的身份。」腰牌上註明了姓名和「甲等正衛」的身份,比衛士的等級還高。 這名衛士一看之下大喜:「哈哈,果然是姑爺。您來的正好,快走,我怕劉大人他們吃虧……」說著就把武羅拉出去。 武羅奇怪:「什麼事這麼著急?」 「我剛才聽見他們說白昆山那幫混蛋又來了,他們人多勢眾,劉大人身邊只有十九個人,恐怕要吃虧,不過現在有姑爺您在,肯定沒問題。」 衛士一邊走一邊大致武羅說了一下。他知道的事情實在有限,但是將事情一說,武羅也就猜了個大概,看來消息已經走漏了,不少勢力派人前來試探。 …… 「喲呵!」白昆山一聲冷笑:「這位大人可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啊。行,你既然這麼說了,這塔山島,白老爺今天還就闖一闖了,看你們能把老子怎麼樣?」 周圍的人也一起喝道:「就是,闖了,闖了!這塔山島又不是你們暗衛的屬地,憑什麼你們就霸佔著不讓人進去?暗衛怎麼了,暗衛就這麼霸道?」 「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們能攔住我們這麼多人!」 劉天威忍氣吞聲,要不是實在沒有把握,依他暗衛百戶的作風,早就上去大耳刮子抽他們了,他正要說話,忽然一旁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我們暗衛就是這麼霸道,怎麼樣?」 一朵白雲悠悠落下,那衛士先跳下來,還擔心劉天威不敢確定武羅的身份,故意一回身慇勤對武羅道:「姑爺您小心點,下面石頭多。」 劉天威瞅了那衛士一眼,後者不著痕跡的一點頭,劉天威就明白了。 這可是朱清江大人最疼愛的小女兒未來的夫君,他一個百戶,一般情況下是想巴結都沒有機會,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劉天威一溜小跑上前:「姑爺您醒了,身子養好了?」 武羅一笑:「沒事了。」 白昆山一聲冷笑:「姑爺?你是誰的姑爺?口氣比這個姓劉的還大啊,暗衛什麼時候這麼不可一世了!」 武羅掃了他一眼:「我們暗衛不可一世很多年了,你要是不服氣,可以過來試試看。」 武羅的本事如何,暗衛系統裡也有密報,劉天威雖然級別不夠,看不到那些密報,但是總聽直屬的上司千戶說過。 雖然那些密報當中,武羅的戰力還停留在當年他在中州時候的情況,但那也不是白昆山能夠抵擋的啊。 白昆山眉毛一揚:「好,白老爺今天就是來領教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暗衛的本事,是不是像你們自己吹噓的那麼大」 劉天威察言觀色,知道這白昆山多半是自己找打。這是姑爺露臉的機會,他不敢阻攔,唯一有些擔心:「姑爺,您的身體沒事吧?」 武羅一擺手:「放心。」 白昆跨上一步,大大咧咧的叉腿一站:「你境界不如我,我讓你三招……」 「不用讓,你要是真的讓了,戰鬥就結束了。」武羅混不在意。 氣得白昆山一聲大叫:「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刀!」 白昆山把手往身後的海面上一指,只見塔山島外的海面下,一道巨大的黑影迅速的浮了起來,轟然一聲巨響,海水四處潑灑,一頭魚形巨刀一躍而出。 巨刀通體黝黑,長九丈,寬三丈,刀柄上刻滿了一道道的魚鱗,吞口乃是一頭深海巨獸,張開利齒森森的大口,一柄帶著三道猩紅血槽的巨大刀身,從巨口之中吐出來。 巨刀出現,白昆山手指一劃,直指武羅:「殺!」 黑色巨刀「嗚」的一聲悶響,帶著一股凌厲罡風,破空斬向武羅。 這巨刀一出,聲勢驚人,白昆山周圍的眾人齊聲喝彩。 劉天威也不由得有些不安:這白昆山比一般的道境丹胎境界的修士還要強些,不知道姑爺到底行不行? 白昆山面有得色,黑色巨刀眨眼到了武羅頭頂,武羅知道這等境界的對手,根本激不起神劍天醒的戰鬥慾望,也就不去白費唇舌說動神劍天醒了。把手一抬,暗金巫力洶湧而出。 一股暗金色的光流纏住了黑色巨刀,儘管顏色相近,但是暗金巫力明顯更加深刻。其中的罡風力量凶悍無比,白昆山的黑色巨刀也是三品下法寶,著實不凡,可是畢竟沒有添加畏風鐵。 罡風力量一催,黑色巨刀就好像熱風中的冰刀一樣迅速的融化了。 頃刻之間,白昆山的本命法寶變成了一片鐵灰,白昆山面如紙色,忍了好幾次,還是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他身後近百人,目瞪口呆鴉雀無聲,怎麼也想不到武羅真的如此霸道 若是武羅仗著什麼神兵,一擊將黑色巨刀斬斷,眾人都不會這麼吃驚。可是剛才那是什麼力量?一招之間,生生將一件三品下的法寶腐蝕的無影無蹤。 這威力太可怕了,這些修士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恐懼。 武羅五指一扣,收了暗金巫力。上前一步,單單看著白昆山:「我們暗衛,就是這麼霸道。這塔山島,我們佔了,馬上給我滾!」 …… 朱清江有個古怪的愛好,一邊品茶一邊喝酒。 他不需要下酒菜,有茶就行,有時候喝著酒,嚼兩片茶葉也覺得有滋有味。一般心緒不寧的時候,他就會自己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竹亭中,對著外面荷塘的曉風殘月,擺開了自己的一套器具,左手便是酒,右手便是茶。 酒器粗獷,多用金鐵;茶器細膩,多為玉瓷。 一個人靜下心來,品嚐一番滋味,細細的想一下今後要如何去做。 這個事情,理性上來講,還是應該和鄭星魂合作的。朱清江雖然不知道鄭星魂為什麼暗示易龍對武羅下手,但是鄭星魂在修真界中,想來是以謀定後動、計算無遺著稱,因為精研陣法的人,思維縝密,瞻前顧後。 鄭星魂敢這麼做,就說明他極有可能留了後手,沒有武羅也能進入東土多半是易龍盜竊了武羅的那枚戒指。 忍下這事情,和鄭星魂合作,東土大量資源輸入中州,不出百年,終南山和太陰山就會從九大天門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中州最強大的門派。 而整個中州的實力,也會穩穩壓過南荒,到時候揮軍南下,剿滅魔道,成就絕世功績。 看上去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誘人。 第225章 六相火雲殺陣車 朱清江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一隻天青色的茶盞,慢慢品了一口。 放下茶碗,他卻是一聲歎息:看起來真的很好,可是朱清江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都沒能說服自己選擇這條路,否則他還困惑什麼? 又抓起了一邊隕鐵嵌銀絲的巨大酒杯,猛灌了一口。 或者,和宵小之輩太陰山堂堂正正一戰,自己已經忍他們很多年了,鄭星魂那張殭屍一樣的臉,每次看到,都讓朱清江有種衝上去用沾著爛泥的贓鞋底狠狠踩一腳的衝動。 「光!」 他就酒杯放下來,若是如此,不論最後的成敗,自己都會豪氣萬千,無愧於天地親人。 可是自己勝算幾何? 終南山雖然快成了大長老的一言堂,但畢竟還有一個掌教呢。整個門派能不能齊心對付太陰山,朱清江實在沒有把握。 自己可以力戰身死,留下一段英烈史話,可是跟著自己這麼多年的那些暗衛的兄弟,還有朱雄、朱宏兩個兒子怎麼辦? 朱清江又是一聲歎息,再次端起了茶盞。 這茶盞是他最喜歡的,美麗的天青色邊沿上還帶著點卵黃色。薄如蟬翼,聲如玉罄。甚至可以扣在蠟燭上當燈罩用。 據說這種茶盞極難燒製,要湊夠這樣一套極品,最少要開爐數千次。就算是朱清江,手頭上也只有這麼一套,幾十年來格外珍愛。 他在茶和酒之間選來選去,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爹、爹……」 朱宏一陣風一樣衝了進來,一個收勢不住,膝蓋磕在了烏木茶几上,茶几一晃,上面的那一套天青色茶具,嘩啦一聲全部掉下去睡的粉碎。 朱清江看著心愛的物件粉碎,氣的臉色鐵青,更加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那僅剩的一隻茶盞,拍著太師椅大罵:「你個混賬東西,這麼莽撞幹什麼……」 朱宏興奮不減:「爹、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妹夫、妹夫還活著!」 朱清江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妹夫還活著啊爹,武羅,是武羅,他現在在塔山島!」 朱清江胸中頓時豁達,連日來淤積在胸口的一股濁氣一吐而盡,仰天哈哈一聲大笑,聲波激盪,毛竹搭建的頂棚唰的一聲散開,兒臂粗的珠子利劍一樣射向四方。 笑聲直上九霄,暢快之極。 朱清江笑罷,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只僅剩的茶盞,忽的一合掌,茶盞變得粉碎:「罷了,隨我去塔山島!」 …… 武羅霸道了一回,嚇得白昆山那些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劉天威一眾暗衛,眉開眼笑,拍起馬屁來格外真情實意,他們暗衛的確囂張跋扈,但以前那都是仗勢欺人,何曾這麼乾脆,直接一招把挑釁者拍死過? 因此周圍暗衛們一片誇讚奉承,倒是有七分說的都是實話。 白昆山走了,劉天威可不覺得人家真的就會善罷甘休,白昆山背後的勢力,肯定會派更強的修士前來試探的,因此劉天威立刻向上報告了情況。 之前因為不確定武羅的身份,劉天威沒有說武羅在塔山島,這回正要一併報告了。 武羅的心思根本不在塔山島上,他更擔心谷牧青和朱瑾。只是塔山島上的暗衛級別都不高,哪裡會知道二女的消息? 武羅想走,可是一想到一旁還有白昆山這些人虎視眈眈,他自然不能就這麼甩手不管了。所以儘管心急如焚,他也還是決定暫留塔山島,等待援軍趕到。 坐鎮星羅海的不是別人,正是武羅的大姨子朱妍。 得到消息之後,朱妍就有些難受了。她很想去看看武羅,兩人畢竟是東土同生死共患難的交情,要是還在東土,她也毫不猶豫的直奔塔山島了。可是如今回到了中州,就有些為難了。 武羅畢竟是朱瑾的相公,她這麼著急的趕過去,旁人看到了會怎麼說? 事實上朱妍要是心裡沒有什麼想法,去了也就去了,以她冰山一樣的性子,誰能說什麼? 問題是不管什麼人,經歷了東土的那些事情,要說心中一點一樣的情思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朱妍自己心裡有鬼,就習慣性的自己捉鬼,自己把自己給困住了。 …… 只是半天時間,朱妍派來的第一批援兵就趕到了。 一百五十名暗衛,攜帶著三件重型法寶趕來。有了這些人、尤其是那三件重型法寶坐鎮,眾人心中踏實很多,就算是有大能者前來,也有一拼之力。 武羅決定和劉天威辭行,還沒等他去呢,劉天威已經興致勃勃的來找他了:「姑爺,嘿嘿,給您瞧的有趣兒的玩意兒。」 武羅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有點奇怪:「什麼東西,弄得賊兮兮的。」 劉天威不以為意,拽著他往外走:「您跟我走吧,到了您就知道了。」他領著武羅直奔塔山島的西邊,這島本來就很小,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一群暗衛圍在一處,興致勃勃的討論著什麼,看到武羅來了,眾人立刻躬身見禮:「姑爺您來了。」 他們圍著的東西就露出來了。 武羅一看,原來是三件眾型攻擊法寶。一件樣子有點像投石機,兩外兩個像土炮,但是口徑粗得多,而且炮身更短。 這三件重型攻擊法寶乃是這一批援軍帶來的,製作精良,鍛造的時候加入了多種複雜陣法,表面上也刻滿了靈文。 武羅早就聽說中州有人製造出了重型攻擊法寶,不過他以前一直沒見過,這還是第一回看見。 他有些奇怪地問道:「都湊在這幹什麼?這東西你們也是第一次見?」 劉天威嘿嘿一笑,指著遠處海面上一個小黑點道:「姑爺,看見沒,白昆山他們就藏在那座小島上。咱們兄弟這幾日可是受夠了這幫混蛋的鳥氣,正好來了三個大傢伙,大傢伙商量著,給他們來一炮,出出心裡這口鳥氣。」 武羅眼珠一轉就明白了,這些人查案是好手,但是暗衛風頭太盛,也讓他們養成了飛揚跋扈的習慣。這幾天在塔山島上忍氣吞聲,那就算是奇恥大辱了,怎麼也要把場子找回來,他之前一招擊敗白昆山,倒是給大家長了臉面,可是畢竟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大家都有些不甘心。 武羅舉目一望,那個小黑點實際上並不小,面積比塔山島還要大,不過距離有些遠,足有四十多里。 「這東西能打到嗎?」這麼遠的距離,就算是打到了,恐怕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吧? 劉天威看他不反對,大為興奮:「您就放心吧。」他一揮手:「小的們,弄起來,讓姑爺看看咱們暗衛的手段!」 「好勒!」 下邊的一群暗衛齊聲應和,各自動手,有的填充玉粹,有的轉動炮身,有的校準精度。有條不紊,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準備好了。 劉天威徵求武羅的意見:「姑爺,打不打?」 武羅一個冷笑,斬釘截鐵:「打!」 最先發威的是那投石機一樣的重型法寶,武羅命令一下,便有一名暗衛抱著一顆半人大小的巨大石彈裝上去,劉天威大喝一聲「放」,有人將靈力輸入,激活了投石機。 只見一絲火焰一般的靈力嗖得一聲從投石機的根部竄起來,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隨後又在那些篆刻的極為精美的靈文作用下,將所有的力量回流凝聚,到了投石機的核心部位,便崩的一聲巨響,大地一晃,長長的擺臂高高揚起,那顆石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朝白昆山他們所在的島嶼飛去。 那石彈顯然是特殊手段煉製的,飛上空中便彭的一聲燃起了赤紅色的火焰,三丈長的焰尾後面,更是拖曳出一道長長的黑煙。就如同一顆火焰流星一般,看似緩慢,卻眨眼之間就落在了那座島嶼上。 武羅他們先是看到了那座島嶼上,一道火柱沖天而起,黑煙滾滾,過了一會兒才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震得耳膜都有些發疼。 小島上,一個個光點飛了起來,就像被戳了蜂窩的蜜蜂一樣。 白昆山他們肯定十分狼狽。 暗衛們哈哈大笑,武羅也忍不住莞爾。劉天威連連催促:「仙炮快準備。」兩門大炮早已經準備好了,他一發令,就有人將大量的玉粹填充進炮身。 劉天威隨手一指孫七:「小七你們先來。」孫七身邊的人大喜,正要發動仙炮,武孫七上去就是一巴掌:「蠢貨,先打開底座!」 他說的底座,不是真正的底座,而是當他激活炮身最下端的一個陣法之後,陣法範圍不斷擴大,一層層的光幕覆蓋了直徑三十丈的地面。 仙炮的後挫力極大,這陣法的作用在於穩固。不打開這個陣法,剛才貿然開炮,仙炮彈回來肯定把那個炮手撞得骨斷筋折。 那名炮手一縮脖子,也是自己著急了。雖然被孫七扇了一巴掌,但是人家救了他的命。因此也不以為意。 這門仙炮喚作「洪武仙炮」,一次發射需要一千枚玉粹。但是威力也格外驚人。炮聲轟鳴,彷彿整個塔山島都顫抖了一下。粗短的炮口之中,噴吐出來一道刺眼的光束,瞬間就橫跨了海面,準確的命中了那座島嶼。 另外一門仙炮喚作「天隕仙炮」,發射的乃是炮彈,和投石機有些類似,但是炮彈的效果不同,打出去之後無聲無息,命中目標,才發出強烈的爆炸。 炮彈的威力明顯比投石機大,但是沒有附帶燃燒的效果。 三件重型攻擊法寶一次齊射,武羅再看去,之前規模不小的那座小島,此時在海面上已經只剩下一個礁石尖。 白昆山他們損失慘重,好在劉天威還算厚道,讓投石機先開火,投石機的石彈帶著燃燒效果,但是爆炸的威力弱了很多,第一顆石彈雖然將他們絕大部分人都燒傷了,但是真正送命的沒幾個。這次攻擊還是嚇唬人的成分多過真是殺傷。 若是一上來就用兩門仙炮,那效果就大不一樣了,能夠生還不會超過三分之一。 三件重型攻擊法寶如此強悍,倒是讓武羅有些意外,雖然準備時間太長,而且耗費的玉粹實在太過龐大,但是每一件法寶一次轟擊,都比得上一位大能者全力一擊,真是不簡單 他有些意動,走上前去查看一番,劉天威連忙攔住他:「姑爺,您先等會再過去,每一發射之後,這些玩意兒都是滾燙,得半個時辰才能發射第二次。」 這重型攻擊法寶,也是暗衛最近幾年才研製成功,不過鑄造成功的幾率太低,而且使用的時候限制級多,否則朱清江哪還用得著顧忌鄭星魂?幾百件重型攻擊法寶在太陰山下一字排開,大炮開兮轟他娘,十個太陰山也給炸平了。 武羅看著那三個大塊頭,心裡琢磨著回去之後跟朱清江討要這重型攻擊法寶的製作方法,自己研究研究。 武羅對於陣法不算精通,但那也是相對而言,放眼整個中州,他也能算是陣法造詣頗深的。只不過比其他已經到了逆天級別的靈文水平,當然是差距不小。 「行了,把東西都收起來吧,小心讓朱統領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你們。」 武羅口中的朱統領指的當然是朱妍,這位大姨子閣下通常情況是面冷心更冷,只有面對親友的時候能稍微好一點。 她在暗衛之中,一向以治軍嚴厲著稱。要是讓朱妍知道,他們就為了出口惡氣,浪費了這麼多的資源,必定嚴懲不貸。 劉天威面皮一緊,趕緊對眾人道:「姑爺說的是,也玩鬧夠了,都小心點……」 眾人出了一口惡氣,都是嘻嘻哈哈心情不錯,有人就施展了幻術,先將三件重型攻擊法寶隱藏起來,等炮身冷卻了,再將它們收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有人眼尖,看到遠處的天空之中,一團巨大的火雲正在滾滾而來。此時距離他們只怕還有數百里遠,那火雲看上去還只是拳頭大小的一塊,嵌在碧藍色的天空中,好似一塊藍寶石上鑲了一點紅寶石。 但是那火雲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就在眾人抬頭觀望的這麼一瞬間,已經到了百里左右,大小也變成了連天的一片 「轟……」 一陣陣風火席捲的聲音傳來,隔著百里都能夠感覺到那火雲的可怕。 武羅面色一冷,哂笑道:「只怕來者不善,大家小心!」 得了他的提醒,大家各自戒備。可是心底裡都泛起一股無力感。那火雲如今還未來,少說也有百畝大小。能夠驅動此等規模的火雲的人,就算是在整個中州,也是頂尖強者。他們這幾十人,估計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來。 剛剛才用三件重型攻擊法寶欺負了白昆山他們,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 劉天威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娘的,要是有百門仙炮,就算是一條龍,老子也把你打下來!」 可惜他們不但沒有百門仙炮,甚至連現有的三件都還不能發射了。 轉眼之間,那百畝火雲已經到了塔山島頭頂。強烈的火焰不斷轟鳴,翻滾噴湧,熱浪襲襲,周圍溫度不斷升高,導致海風大作,海浪滔天。 巨大的壓力之下,劉天威等人都露出痛苦之色,他們從來不曾面對過這樣的強者。 唯有武羅淡然而立,天空中那強大的氣勢對他而言毫無作用。他連妖族大聖都鬥過了,天空中這火雲的主人再強,也肯定不是洪破海、顏之西等人的對手。 「哼!」 一聲冷哼從火雲之中傳來,火焰翻湧,隨即響起了一聲震天的獸吼聲,六頭巨獸拖著一架滄桑而古老的戰車出現在火雲之上。 這六頭巨獸高大兇猛,頭生金角,身軀似虎,頭顱如獅,背後雙翼如神刀,身後長尾如龍棍。 一聲聲的獸吼震的周圍海面上水波四濺,大大小小的海獸都深深潛入水底不敢露面。 最讓人驚訝的卻是,這六頭巨獸靈活無比,渾似活物,卻偏偏是用一種暗銀色的金屬澆築而成 再看那戰車,古樸厚重,車身上佈滿了刀槍斧鉞的痕跡,顯然經歷了無數的次得生死衝殺。 這車的車輪一側成日形一側成月形。 車身上,插著一柄巨大傘蓋,傘骨粗如手臂,佈滿了一粒粒蝌蚪大小的靈文,靈文為黑色,卻拖曳著一道火焰尾巴,真的好似一隻隻蝌蚪。 傘骨上的傘蓋則是一片騰騰的金色火焰。 鄭星魂雙目之中星光璀璨,居高臨下,冷冷的望著武羅。 「武羅,你好大膽子!真以為有朱清江給你撐腰,本座就不敢殺你?」 鄭星魂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勢,聲波緩緩散開,方圓百里之內人人可聞。 海面被他最後那一聲叱問一激,轟然一聲掀起了數十丈高的巨浪。 白昆山等人被轟炸一通,原本就亡命逃走,可是看到這火雲氣勢洶洶而來,都躲在遠處看著熱鬧。 武羅昂首向天,不屑一笑,他乃堂堂南荒帝君,面對太陰山掌教,怎麼墮了氣勢? 「鄭星魂,你說的好一通廢話。你當然敢殺我,你之前不是已經指使你那徒弟暗算我了嗎?只不過我命大沒死而已。」 鄭星魂勃然大怒:「信口雌黃,你有何證據本座派人殺你?倒是你殘殺我太陰山弟子,證據確鑿,罪該萬死!」 武羅哈哈大笑,把手一指天空中的鄭星魂:「好一個太陰山掌教,名滿天下的鄭星魂,原來也是個鼠膽之輩,敢做不敢當,無用之極!」 鄭星魂什麼時候這樣被人取笑過?火雲之上氣得他渾身發抖。 武羅卻接著說道:「你說我殺你太陰山弟子證據確鑿,請問,我殺了何人?證據在哪裡?」 鄭星魂說的證據,就是那一段錄影。武羅將太陰山大長老斬首示眾。 可是這段錄影鄭星魂不可能拿出來,那樣的太陰山必定士氣大跌、威望大跌、聲名大跌,這都是鄭星魂承擔不起的。 武羅也明白這一點,故意問出來。 果然鄭星魂無法回答,陰沉著臉正要再說,武羅已經不耐煩的一擺手:「鼠膽之人無需多言。你不就是以為自己武力強大,想要仗勢欺人嗎?要殺我,何不動手?囉嗦半天,看來不但是個鼠膽之輩,還是個男生女相之輩。」 鄭星魂氣的七竅生煙:「小子狂妄,自己尋死!」他將車轅一拍,一道靈力好像靈蛇一樣的竄了出去,啪的一聲一道韁繩隨之彈起。 六頭巨獸之中,一頭騰空而起,張口一吞,如同長鯨吸水,將百畝火雲中的六分之一吞入腹中。背後雙翅合為一道鋒利刀鋒,雄獅鬃毛化為刀柄護手,猛虎之身化為刀柄,獅口怒張,雙目圓瞪,銜住刀鋒。 鄭星魂並起二指朝下面的武羅一點:「六合殺陣刀第一重,殺!」 那柄金屬巨獸所化的巨刀,足有一艘戰船大小,居高臨下,帶著一道巨大的火焰長尾,呼嘯一聲破空斬落。 武羅一聲冷笑,心中得意:你若是用別的手段對付我,我可能要焦頭爛額,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神兵來殺我。 若是比拚神兵,誰能是神劍天醒的對手? 武羅胸中豪情,如同滄海潮生,仰天一聲長嘯:「就讓你我一同,殺遍這天下神兵,直叫這『天下第一神兵』名至實歸!」 鄭星魂看這小子莫名其妙的嘀嘀咕咕,一聲冷哼,心念催動,那柄猛獸巨刀速度更快了幾分,刀鋒壓迫空氣,形成了一個淡藍色的光殼。 武羅自然是對神劍天醒說的,他一把探出,迎風拔劍,寒芒乍放,武羅信手拈來,揮劍一擊,劍尖準確的點在了猛獸巨刀的刀鋒上。 猛獸巨刀各種強悍的氣勢、立場,就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戰場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個人,一把劍,看上去並不起眼,卻擋住了一柄戰艦大小的巨刀。巨刀背後拖著可怕的焰尾,卻偏偏被一柄劍就這麼擋住了。 那人那劍,和那柄巨刀的體積差距實在太大,這個畫面似乎將在場眾人思維中的一切常識打得粉碎。 猛獸巨刀忽然一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掉頭飛了回去。 第226章 城下之盟 退到半空中,巨刀分解,重現變為一頭金屬猛獸,眾人這才看清楚,那金屬猛獸的翅膀上,已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鄭星魂心疼無比,暗罵自己不該托大。 這「六相火雲殺陣車」最大的威力便是六合神刀組成一座「六合殺陣刀」,乃是太陰山一脈只有掌教才有資格傳承的深奧陣法,威力無窮。配合著這戰車使用,鄭星魂有信心據算是當年的帝君崔燦復生,自己也能和他鬥一鬥。 可是他一上來並沒有立刻發動六合殺陣刀,只是釋放了其中一柄猛獸巨刀,另外五柄他覺得沒有必要動用。武羅再怎麼厲害,畢竟只是一個九宮境界的修士,一柄猛獸巨刀足以將其斬殺。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武羅手中有神兵,居然一劍就傷了自己的一柄刀。 這六合殺陣刀需要六柄猛獸巨刀配合,一柄刀收了損傷,至少需要百年時間將養才能恢復,少了這一柄刀,六合殺陣刀就不完整,威力要降低一半。 鄭星魂一邊心疼自己的猛獸巨刀,一邊暗中觀察武羅手中的那柄劍。 這柄劍什麼來歷?武羅的實力再強大,也不可能一招傷了自己的猛獸巨刀。這六柄猛獸巨刀,乃是太陰山初代掌教,花費了無數代價,集合當時的天下六大隕鐵,請當時的中州第一製器大師煉成的寶刀,又按照那位大師的指點,在太陰山鎮元谷中尋找到了一條珍貴的地磁元火精脈,布下了一座上古大陣「九帝封印陣」,不停的用地磁元火精脈淬煉神刀,歷經數萬年,鄭星魂本以為這六柄神刀不敢說放眼天下五方絕無敵手,至少中州應該是無「兵」能擋,卻沒想到在他手上,第一次出手就受了創傷。 這柄神劍只是一劍,就傷了猛獸巨刀,到底是什麼來歷? 武羅長劍一收,悄無聲息的藏於肘後。 長劍出,巨刀退。長劍收,匿無聲。看上去這柄長劍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比不上那聲勢浩大氣勢驚人的猛獸巨刀,但是現在,誰都明白這不動聲色的長劍,才是真正的神兵。 就如同絕世高手,不會扯開嗓子吹噓自己乃是天下第一,但是遇到值得出手的對手,只是平淡一招,就能讓所有人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鄭星魂又多了一個要殺死武羅的理由:這柄神劍。 天下神物,有德者居之。這等神兵,怎麼能夠淪落在一個道行微末的無知小輩手中?必定要為我太陰山所用才是正途。 鄭星魂這一番理由要是說出來,武羅當場啐他一臉。天下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強盜理論嗎?但是鄭星魂心裡的的確確是這麼想的,他老人家已經習慣了,好東西就是我的,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一旦形成了一種思維定式,就很難改變過來了。 鄭星魂收了那柄受創的猛獸巨刀,手掌緩緩按在車轅上,雖然速度不快,力量卻是極為沉重,一層淡淡的靈力光霧從他掌下蔓延開,五道靈力如蛇,唰唰唰的竄出去,另外五道韁繩啪的一聲跳起來,五頭金屬巨獸騰空而起,各自一口,將剩餘的火雲吞入腹中,化作五柄巨大戰刀,凌空飛舞,互相纏繞搏擊,登時鏗鏘之聲大作,宛如上古時期,眾神大戰時敲響的戰鼓。 雖然少了一柄猛獸巨刀,但是六合殺陣刀依舊有一半的威力。隨著五柄猛獸巨刀在空中一次又一次的虛空斬落,刀陣逐漸成型,一道巨大的六邊形陣法閃爍著光芒緩緩落下。 距離海面還有千丈,強大的壓力就讓海面下沉了一丈。周圍的海水急切的想要湧進來,卻被一股可怕的力量阻擋塔山島附近百里,海面如同塌陷了一般,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海坑」。 武羅身邊的暗衛們,早已經退到了塔山島的邊緣,後來還是不行,又退到了海中,現在整個海面被封鎖起來,退無可退,巨大的壓力當頭籠罩,宛如在眾人頭頂上壓上了一座大山,就連劉天威都覺得喘不過起來,週身經脈好像冰凍了一般,一絲靈力都調動不起來。 鄭星魂連聲冷笑:「武羅,本座就用你給天下修士樹立一個榜樣,敢殺我太陰山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一向溫文爾雅的鄭星魂面孔猙獰,五官都扭曲了起來,可見他對武羅仇恨深到了什麼程度。六合殺陣刀陣法已成,在他看來,武羅絕無逃脫的可能。但是他在武羅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慌亂。 武羅的確不怕,哪怕是他不能殺敗鄭星魂,自保也不成問題。可憐的鄭星魂認定了自己有「六相火雲殺陣車」助陣,定能輕鬆殺了武羅,卻不知道他眼中的「獵物」至少擁有和他抗衡的實力。 事實上鄭星魂這麼大動干戈,主要是為了防備朱清江,至於武羅,還不是一抬手就捏死了?他卻不知道這無意中的舉動乃是「自救」了一把,若是他只身前來,沒準現在已經在武羅手裡吃了個暗虧,顏面掃地。 自信十足的鄭星魂高高在上地看著武羅:「武羅,你還指望這朱清江來救你吧?朱清江好像真的很看重你,據說他親自點了三萬朱家金鐵戰車兵,組成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座火雲戰車陣來救你。」 「只可惜啊,聽說九嶷山的大長老宋天缺很想知道他們九嶷山的『十方界殺陣』和朱家的火雲戰車陣究竟哪個更厲害,正好借這個機會跟朱清江比試去了,就算朱清江能來,也肯定會遲到一步,足夠本座處決你了!」 最後一聲忽然凌厲,六合殺陣刀猛的往下一沉,頓時漫天清流流淌,罡風呼嘯,五道巨大的光芒照亮海面,濤聲轟鳴,刀光如龍。 五道光芒圍繞著武羅一陣飛舞,暗衛們都痛心的低下了頭不忍去看。 遠處白昆山那些人則是幸災樂禍,這小子死定了,敢招惹太陰山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鄭星魂什麼時候吃過虧? 可是那五道光芒雖然凌厲,卻沒有降臨下去,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始終在托著那威力巨大無比的六合殺陣刀。 鄭星魂的臉色很難看,自己五刀齊出居然不能一舉斬滅一個九宮境界的小輩?傳出去他鄭星魂的臉都丟光了! 他還不知道,更讓他丟人的還在後面。如果鄭星魂提前預知了這一切,恐怕就不會承了天大的人情,請宋天缺去攔截朱清江了,朱清江來了,說不定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鄭星魂惱怒:這小子果然有所依仗,難怪剛才面不改色。可是那又能如何?你真能擋住本座的五刀齊出?笑話! 他還記得當初在朱家山莊,武羅在自己的壓力之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沒想到這小子去了一趟東土,實力增強這麼多。 他神念一催,五柄巨刀光芒再漲,並且刀身之中,噴出來一股股粗大的火龍,圍繞著武羅不住怒吼。 可是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加強了力量之後,五道巨刀不但沒有落下,反而被一股磅礡的力量頂了起來 鄭星魂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這小子竟然能夠將自己的六合殺陣刀抬升起來 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就看到一團光芒在自己的六合殺陣刀壓制之下越來越強烈,正是那團光芒,一直抵制著六合殺陣刀,也正是那團光芒,將六合殺陣刀頂了起來。 這時,周圍其他人也看出來了,鄭星魂下了殺手,但是結果卻不如大家所預料的。不光是暗衛,白昆山他們也一陣驚歎之聲。鄭星魂聽在耳中,臉上火辣辣的。 他收起了一切的輕視之心,將全身靈力調動起來,鼓掌如滿風之帆,傾盡了全力朝六合殺陣刀輸出。 那刀陣,光芒猛然增強了一倍。就在周圍中人一聲驚呼,以為陣法必定轟然降落,武羅要成為一攤碎肉的時候,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有一道火紅色的光芒從武羅的左臂上飛出來,融入了他身外那團光球之中。 光球立刻聲勢大增,不但沒有被切碎,反而繼續抬升,氣勢越來越強大,已經不可阻擋。 終於,「嗡」的一聲悶響,六合殺陣刀猛的一抖,那光球徹底爆發,光芒萬丈,穿透了雲層、穿透了海水,一舉將六合殺陣刀頂飛了出去 「啊……」 包括暗衛眾人在內,大家都傻了。眾人都是修士,不少人也算是身經百戰,見過無數不可思議的場面,但是絕對沒有哪一次能比得上眼前。甚至每個人心裡都在想,估計以後也不會有了。 鄭星魂已經完全呆了:怎麼可能,這小子只是一個九宮境界啊,距離本座差著十萬八千里呢,怎麼可能打飛了本座的六合殺陣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哈哈哈……」一陣長笑從千里之外傳來,朱清江人還未到,聲音先到:「鄭星魂,老夫的確來遲一步,不過還足夠看你丟人現眼,哈哈哈……」 鄭星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變成了豬肝的醬紫色,難看之極。 武羅的手中依舊藏著一柄神劍天醒,不少人已經看出來了,武羅那柄神劍剛才沒有出手,他已經擊飛了六合殺陣刀,若是那個時候神劍出手,鄭星魂能逃過一劫嗎?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周圍眾人還是不得不承認,武羅有擊敗鄭星魂的實力這是什麼概念?一個九宮宮廷境界的修士,居然打敗了九大天門的一位掌教,中州最強大的修士之一。 白昆山二話不說掉頭就走,打定了主意回去就跟背後那人牢騷一頓:你們這不是讓老子來送死嗎,有這麼一頭能打敗鄭星魂的超級怪物在,還讓老子來打探什麼消息要不是老子運氣好,這會兒估計已經形神俱滅了! 白昆山回想起自己曾經在武羅面前擺出的嘴臉,還有武羅的霸道強勢,不由得一個哆嗦:這回運氣真的很好啊,武羅要殺自己,不會比掐死一隻臭蟲困難吧?自己居然逃過了一劫…… 天下第一序列「百萬人屠」作為主符,三品神將「力拔山」作為從符。組成了最簡單的符陣「雙旗鎮」,如果不是因為第一次全部用天命神符組成符陣武羅還不熟練,只需要這兩枚天命神符組成的符陣,就能輕鬆震飛六合殺陣刀。 「麒麟臂」之所以沒加入,是因為地火金麒麟死硬的脾氣,武羅直到最後,才說服了它,三道天命神符,組成了陣容華麗到恐怖的符陣「大羅三」。就算是運轉起來不順暢的一塌糊塗,依舊是輕而易舉就打震飛了六合殺陣刀。 「天府之國」中存放的東西太多,武羅不敢輕易用它的本體戰鬥。 但是今天,武羅完全用天命神符組成符陣,可以說開創了一個先河。之前從來沒有人這麼幹過之後估計也不會有人能這麼做。 因為一般人只能修煉一枚天命神符,武羅因為有了「封神榜」才不受這個限制。 鄭星魂的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他能夠想像到,不出一個月,他太陰山掌教鄭星魂被一個區區九宮境界的修士逼成平手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到時候不光是他,他們太陰山,都會顏面掃地。 一陣滾雷一般的轟鳴聲隆隆而來,天際間,又出現了一道火線,火線如同奔騰的馬群,快速推進,片刻功夫也到了塔山島的上空,三萬金鐵戰車,火翅豹子牽引,每一輛戰車上,都昂然而立一名朱傢俬兵。 當然了,不可能真的三萬都是精兵,朱家精兵不會超過三千人,但是將門下的門客、外圍弟子拼湊一下,勉強也能湊足三萬之數。 整個中州才有多少高明修士?若是朱家真有精兵三萬,那就是中州第一大勢力了。 人數報出來,乃是一種氣勢。朱清江要的就是這種氣勢,向整個天下宣佈,朱家全力支持武羅,哪怕是拼上了全部家底,和太陰山為敵,也在所不惜。 其實這三萬金鐵戰車兵,未必就比三千精銳合在一起的戰力強多少。 「鄭星魂,我聽說你出師之前,說的可是要領教一下朱某人的本事,怎麼臨陣膽怯了?讓宋天缺那個匹夫來攔我,自己卻來欺負一個晚輩?」 鄭星魂已經無話可說,他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是平白給了對方一個諷刺的機會。 朱宏嘿嘿一聲冷笑:「最有趣的還是鄭老前輩以為別人好欺負,結果沒想到自己實力更加不濟,連一個晚輩都打不贏,嘿嘿嘿……」 朱清江把手一揮而,火雲戰車陣布開,一道道粗大的火蛇從天空中垂落下來,強大的力量將塔山島周圍全都封印起來。 朱宏看著那些還在看熱鬧的修士,一聲厲喝:「還不快走,想陪葬不成?」 那些修士這才醒悟過來,神仙打架啊,咱們可別平白送死,頓時一哄而散。 這些人走了之後,那一道道火蛇才徹底封閉,連同鄭星魂在內,塔山島周圍的空間被徹底封閉。 朱清江站在一架並不顯眼的戰車上冷冷地看著遠處的鄭星魂:「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鄭星魂面色變得陰冷,似乎已經決定背水一戰。 武羅卻忽然抬起手來:「鄭星魂,你我之間的恩怨大可先放在一邊。」 此話一出,朱清江和鄭星魂一起愣住了。 朱清江難以相信,大好形勢之下,武羅居然不趁機斬殺鄭星魂,反而有放虎歸山的意思。按照武羅以往的行事來看,他不是一個缺乏決斷的人啊。 鄭星魂則是警惕地看著武羅:「你是什麼意思?」 武羅高高舉起自己的拳頭,手指上,帶著一枚戒指。 他直言不諱道:「我殺了你,太陰山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東土的秘密保不住,到時候天下皆知,我們都很被動。」 「你想必也明白,今日對你而言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戰死,就算你能拼的我或者是朱大人任何一人重傷,也於事無補。第二條……」 他看著鄭星魂,鄭星魂顯然已經明白了,面上肌肉不甘心的抽動幾下,眼中那凌厲的星光慢慢收斂,納入瞳孔之中,已經露出了妥協的姿態,長歎一聲道:「第二條路,便是接受你的城下之盟,我們兩家依舊合作。本座現在除了掌握東土這個秘密讓你忌憚之外,再無任何籌碼。」 武羅微微一笑:「掌教閣下乃是豁達之人……」 他打架贏了,如今又是形勢佔優,要逼著鄭星魂接受這個城下之盟,倒是不妨做出一副大度的姿態,輕輕捧了鄭星魂一下。 地火金麒麟不屑,在武羅腦海中大罵:「這老小子睚眥必報,貪得無厭,哪裡看得出豁達來?你這傢伙說謊話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厚的面皮!」 鄭星魂面色稍微緩和一些:「也罷,說說你的條件吧。」 武羅看向朱清江,這種事情朱清江比他有經驗。 到了這時,朱清江也明白了武羅的用意。除了投鼠忌器擔心機密洩露之外,鄭星魂畢竟是太陰山掌教,在修真界中地位舉足輕重。很多事情有他配合十分方便。 朱清江日後有了這一條利益紐帶控制鄭星魂,在九大天門之中,等於多了一個強力臂助。 當然這個關係並不保險,只要鄭星魂找到別的去東土的路,立刻就會跟武羅翻臉。可是左不滅已經死了,鄭星魂又去哪裡找一個既能信得過水平有足夠的空間陣法高手? 至少幾百年內,鄭星魂不得不配合朱清江。這就已經足夠了,遠比殺了鄭星魂得到的利益巨大。 而且,東土的資源輸入中州,要想不引人懷疑,渠道至關重要。又太陰山的幫助,運作起來自然更加順暢方便。 其他細處的好處更多,朱清江一時間也來不及想那麼多。 他身邊的朱宏搖頭歎了口氣:「這個妹夫太厲害,這口惡氣居然能忍下來,比我強啊……」 他卻不知道,武羅根本沒有忍什麼惡氣,一口氣將罪魁禍首易龍和太陰山大長老斬首示眾,更是殺了另外一個長老左不滅和十幾名太陰山傑出弟子,這還能叫隱忍? 事實上武羅之所以這麼囂張,毫無畏懼的大殺太陰山的人,就是因為他早就吃準了,像鄭星魂這種人,在掌教的位子上坐久了,習慣一切以利益為先,自己掌握著通往東土的空間通道,鄭星魂就不可能一怒衝冠殺了自己。 除了利益考慮,鄭星魂和林絕峰乃是好友,這麼一個大幫兇,武羅怎麼能讓他這麼輕易就死了? 今日他被自己逼得束手無策,一個月的時間消息就會傳遍修真界,鄭星魂又好面子,不殺他讓他忍受著這種煎熬,對於他而言更加折磨。 接下來的時間,武羅有的是辦法折磨他。 另外一方面,一些事情事關林絕峰,他需要通過鄭星魂來查清楚。 在合作的利益方面,武羅考慮的不如朱清江透徹,但是他想得更多。鄭星魂殺了不划算。 朱清江上前一步,揮手間布下了一個陣法結界,將自己和鄭星魂武羅三人納入其中,一番秘密商議。 朱清江獅子大開口:「從現在開始,有關東土的一切事宜以我家為主,太陰山需派得力人手協助。」 鄭星魂兩眼一翻:「本座不會應付差事,自會調派智勇雙全的弟子配合。」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鄭星魂顯然保證了,自己派去的人至少能打,幹些髒活累活不成問題。 至於什麼「智勇雙全」,朱清江也沒當真,「勇」就足夠了,「智」就交給朱家人吧。 「所得利益二八分成!」 鄭星魂冷笑:「三七,這一點沒得商量,要不你們現在就殺了我。」 朱清江搖頭:「不可能,最多再讓給你半成。」 鄭星魂看了他一眼:「成交。」 簡簡單單幾句話,事關東土巨大利益的分配方案就定下來了。至於其他的細節,以及和另外七大天門的協調,就是後話了,以後可以慢慢處理。 協議商定,在場三人立誓為證。 修真者的誓言不能隨便亂發,因為這就是因果。誓言若不履行,天道循環,總有一天報應加身。 第227章 人參果 誓言完畢,鄭星魂理也不理兩人,隨手破開了朱清江的封印,化作一道璀璨星芒破空而去。 雖然依舊很醒目耀眼,但這乃是鄭星魂自己功法使然。比起他來的時候,百畝火雲、六獸牽引,凶悍戰車,這已經算得上是「灰溜溜」了。 朱清江老懷大慰,攬著武羅的肩膀一陣大笑:「我老頭子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哈哈哈……」武羅抱著胳膊摸著下巴,賊兮兮地盯著鄭星魂遠去的那一道星光,心中惦記起六合殺陣刀來。 他在心中對神劍天醒道:「你說咱們給你收幾個小弟怎麼樣?」 神劍天醒如今架子頗大,碰不到值得出手的對手都不搭理武羅。就好比上一次對白昆山,武羅就只能赤手空拳,動用暗金巫力應敵,好沒面子啊。 他之前的神鳥銅環遺失在了東土魔山之中,現在除了神劍天醒之外,還真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若是將這六柄巨刀弄過來,神劍天醒不願意出手的時候,充一充場面也是好的。 鄭星魂要是知道,自己太陰山的鎮派之寶,在武羅這裡居然只能混到「充一充場面」的地位,不知道會不會欲哭無淚? 朱清江的封印已經被破了,朱宏衝上來,興奮的和武羅一個擁抱:「我就知道你命硬,死不了。快走,趕緊跟我回家,阿瑾想你都想瘋了。」 朱宏瞥了老爹一眼,朱清江忍不住哼了一聲。 …… 朱瑾之所以沒跟來,是被朱清江鎖起來了。 閨女不聽他的,居然要去闖太陰山,朱清江當時心疼,只是將女兒關起來沒捨得懲罰。 等到消息傳來,武羅沒死,朱瑾著急了,朱老爺子可淡定了。 他一聲令下,把大小姐給我鎖起來。 讓你為了情郎連老子的話都不聽,急死你! 朱清江鎖了朱瑾,自己帶著人馬浩浩蕩蕩去接姑爺,反正武羅沒事,小兩口早晚能見面,先讓女兒著急一陣子再說。 朱老爺子此時倒是有些兒童般頑劣。 朱清江留下一千精銳金鐵戰車兵看守塔山島,如今已經不需要遮遮掩掩,至於將來如何安撫其他七大天門,還要細細商量。能想得到,和七大天門的談判必定是錙銖必較毫釐必爭,但是不分給他們好處是不可能的。 至於其他的小門派,他們就沒戲了。 有了這一千精銳的私兵,再加上三件重型攻擊法寶,朱妍坐鎮,塔山島可以說固若金湯。 朱清江帶著武羅放心離去。 趕回終南山,一路上武羅在朱清江的火雲之上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老人家看在眼裡卻不點破,只是微微一笑。 倒是朱宏看出來妹夫急不可耐,有些取笑地道:「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要不你自己先走一步?」 武羅當然知道這是最快速度了,換了自己的玉印靈符,也未必能有這麼快。心事被朱宏看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乾笑兩聲擺手:「挺好、挺好……」 …… 「彭!」朱瑾將一隻黃花梨木的椅子狠狠地摔在牆上,可憐的椅子嘩啦一聲粉碎。 朱瑾的房間外,被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籠罩。 這光芒乃是朱清江親手布下的封印,誰都不准將朱瑾放出來。 外面的下人有的在看熱鬧,有的搖頭苦笑暗道老爺可真是的,有這麼跟自己女兒賭氣的嗎? 還有些好心的,便絮絮叨叨的嘀咕著:「武羅姑爺將來可是有的受啊,別人家的小姐被關在繡樓裡,頂多也就摔個花瓶啊茶盞啊之類的,哪像咱們家小姐這麼生猛,桌椅板凳,連衣櫃、拔步床都舉起來摔了……」 房間內亂糟糟一片,朱瑾雲鬢不理,首飾什麼的全都被砸碎了,隨便找了一根木刺挽著秀髮,不但沒有梳妝,身上穿的衣服也很隨便。 「爹,你放我出去!」 朱瑾又在砸門,那門也可憐,被一雙看上去很秀氣的雙手,砸的變了形狀這門可是生鐵鑄就的啊。 一般這個時候,外面的下人們就會安慰她幾句,可是今天,外面忽然靜悄悄一片。朱瑾惱火了,粉拳一轟,咚的一聲砸在鐵門上。 「嗡……」一圈靈力波動散開,外面的封印牢固無比,震得朱瑾反倒是倒退三步,委屈的坐在地上,抱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開了。 朱瑾一愣,抬起頭來,就看到那人一身樸素爽利的打扮,推開門買過門檻緩緩走來。他到了自己身邊,張開雙臂將自己擁入了那堅實厚重的懷抱。 朱瑾一低頭,像一隻小鳥一樣縮進了武羅的懷裡,閉上眼睛,深深的沉醉其中。 兩人誰都沒說話,就這麼擁抱著,坐在一片狼藉的房子中間。 好一會兒,朱瑾才忽然一聲驚呼,推開武羅連忙轉過身去:「你……你……你……你快出去,出去呀……」 武羅一愣:「怎麼了?」 「呀,你別看了,先出去,快出去啊……」朱瑾扭扭捏捏:「人家這個樣子,醜死了,都被你看見了,還怎麼見人啊。」 武羅不在意的一笑,從後面溫暖的抱住她,臉貼著臉:「不管什麼時候,你在我眼中,都是最美麗的,無論什麼裝扮,都難掩麗質。」 朱瑾心中暖洋洋的,靠著他的胸膛輕輕搖晃著:「真的?」 「當然是真的。」 武羅輕輕在他耳珠上啄了一口,朱瑾臉上一股紅潮,一隻滲進了脖子裡。 「不過,咱們還是換個環境吧,我屁股下面大概坐著一根凳子腿,實在不太舒服……」 朱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 最終還是武羅先出去了,朱瑾尋了另外一處地方,將自己的幾個侍女攆的漫山莊亂竄,去給她找最好的胭脂水粉。 她以前從不在意這些:女人憑什麼要化妝取悅男人? 可是想想自己剛才披頭散髮,一身破爛衣裳,臉上還哭得跟個流浪貓似的,朱瑾牙縫裡都絲絲的吸著涼氣。 不行,接下來一定要在他面前展現出自己最漂亮的一面。 武羅陪著朱清江正在聊天,朱雄和朱宏也都在。朱瑾從亭台水榭的那一頭迴廊緩緩而來,足下生連,羅襪微塵,飄然如同水中仙子,武羅看的不由一呆。 朱瑾雖然刻意裝扮的仙子一般賢淑美麗,但是終究難掩本性,看到武羅的神態,實在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頓時將刻意裝扮出來的氣質打得粉碎。 好在模樣著實俊俏,她以前不怎麼打扮,這一裝飾起來,更是風華絕代,美人無雙。 朱清江笑瞇瞇地看著女兒,卻找來一雙大白眼珠子,朱清江訕訕,想了想也算了,正高興了,不跟小孩子們計較了。 宴席流水一般的上來,都是極為精緻的菜餚,用料考究,烹飪細緻,大家只是償個口味,趁機飲酒而已。 武羅說了東土的經歷,驚險處就連朱清江都忍不住連聲驚呼。 等說到了一半的時候,武羅就覺得在寬鬆的衣袍下,有一雙小手輕輕的按在了自己腰間軟肉上。 除了朱瑾還能有誰? 朱瑾在一旁虎視眈眈,武羅連忙不敢亂說了,總算是朱瑾手下留情。 朱瑾當然聽出來堂姐和武羅之間有些古怪,不過武羅是真的問心無愧,至於朱妍怎麼想,那是朱妍的事情。 朱瑾小手一伸,威脅架上,其實是不想聽武羅說出來,有點「只要別讓我知道」就行的意思。也是因為大悲大喜之下,有些超脫了。 等武羅說到了重點,在場的幾個人全呆了,然後武羅嗷的一聲慘叫,跳起來瞪著朱瑾:「你幹嘛擰我?」 朱瑾一撇嘴:「人家一激動,誤傷了嘛。」 武羅哭笑不得,一邊的朱宏狠狠地嚥下一口吐沫:「萬年紫葉老參,七品紅玉肉芝,人形何首烏……這些東西遍的都是?快、快、快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之前雖然聽朱妍說了東土物產極為豐富,但是畢竟朱妍知道的並不詳細。經由武羅的口中說出來,他們才知道到底有哪些東西。 連朱清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武羅自然不會說謊,他暗暗後悔:「兩成半給了鄭星魂,媽的,虧了啊!」 一邊的朱雄也是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朱宏說「見識見識」,可不是跟妹夫客氣,是真的要見識一下。雖然他是朱家二公子,但是這等珍貴的天材地寶,也從來沒見過。 中州發達,除了那些著名的凶險之地,其他的方都被修士們翻了好幾遍,哪還有這些好東西? 武羅倒也不藏私,揮手將一名下人叫進來,指著自己面前的桌子:「將這些撤下去。」 那下人飛快將桌子上的碗碟撤走。朱清江又交代一句:「從現在開始,沒有召喚,不准讓任何人靠近!」 「是。」下人們全都退出百丈之外。 武羅這才將各種名貴藥材從「天府之國」中搬了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 「七葉烏龍草、龍涎蟲花、烏金、骨裡香、紫玉龍王參……」武羅每拿出來一種藥材,朱氏四人都會一聲驚呼。 朱雄不可思議地看著妹夫將這些藥材好像柴火棒一樣拿出來堆在一起,忍不住晃了晃腦袋:「武羅,你可知道這些藥材,隨便哪一個拿出去,都會引來無數修士爭奪,就算是賠上整個門派都在所不惜啊……」 武羅還在往出掏:「這些東西在東土不算什麼,可是在中州極為珍貴。東土沒有稀有金屬礦,我們可以用這個跟他們交換……」 朱清江點點頭,他名下也有不少金屬礦脈,作這等生意不成問題。 幾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很快武羅面前的那張長桌已經堆得滿當當,無處可放了,武羅也就停手了。 朱宏唱出了一口氣:「沒有了?」 武羅看了看,那桌子長一丈二,寬半丈,上面堆成了山尖,他估算了一下:「大概拿出來了二十分之一,都是好東西,放在地上總是不好……二哥、二哥你這是怎麼了?」 朱宏從呆滯狀態中恢復過來,眼珠子一轉,抓起酒杯衝到武羅身邊,一把摟住他,嘿嘿笑道:「妹夫啊,二哥待你如何?」 武羅笑道:「這一桌子不算什麼,你跟大哥還有岳父大人,每人都有一份禮物。」 朱宏盯著那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珍貴藥材看了又看:「這還不算什麼?」 武羅從「天府之國」中取出來另外三隻玉匣這是在東土就準備好了的交給三人。 朱宏老實不客氣收了,立刻打開來,便是一聲驚歎,樂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妹夫,夠意思,太夠意思了,我妹妹跟著你,絕對沒問題,哈哈哈……」 朱雄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手:「武羅,我怎麼好意思要呢……」朱瑾一把搶過去塞進他手裡。 朱雄猶豫一下,也就厚著臉皮收了,說實話,武羅說桌子上那些不算什麼,顯然送給自己的更加珍貴,他還真有些抵受不住這個誘惑。 朱雄拿過去打開來,臉色也是一變,趕緊合上蓋子要還給武羅:「太貴重了,武羅,我不能要……」 朱瑾一瞪眼,武羅誠懇道:「大哥無須客氣,都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們的。」 朱瑾笑瞇瞇的,朱雄想了想,點了點頭:「大哥謝謝你了。」 朱清江還端著老岳父和終南山大長老的架子,結果玉匣來就放在了一邊,他可不好意思像兩個毛頭小伙子一樣當面打開來看。 可是看到兩個兒子那麼興奮,又有點好奇玉匣裡到底是什麼。 朱宏小心翼翼的將玉匣裡的東西取出來給大家看,讚歎道:「這是龍草玉膠根!」他手中的那一株藥草,葉片形狀酷似龍頭,每一根莖上只生長這一片葉子,墨綠如玉。最顯眼的卻是根部,只有手指大小的一塊,宛如明玉,已經是半透明裝,其中藏著一些霧狀的絮絲。 「龍草玉膠根能夠有這等透明的成色,只怕得有三萬年的火候吧?」 這種藥材,便是生吃,也比得上一品靈丹,而且龍草玉膠根據說在能夠飛昇的時候,還是一種白日飛昇的丹藥「天運丹」的主要成分。和這一株龍草玉膠根一比,那些什麼萬年紫葉老參,七品紅玉肉芝,人形何首烏之類的,真的不算什麼。 朱宏美滋滋的收了起來,拍著胸口道:「妹夫,你放心,以後在外面有什麼事情,你就報二哥的名號,誰敢不給面子,二哥我帶著三千金鐵戰車去跟他講道理」 朱清江哼了一聲:「武羅能跟鄭星魂打成平手,有什麼事情還用得著你這廢物二哥出面?」 朱宏被老子一訓,灰溜溜的鑽回了自己的座位,但是想到手中的龍草玉膠根,還是嘿嘿偷笑。 朱清江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裡卻有些癢癢了:三萬年分的龍草玉膠根,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那玉膠根透明度極佳,這種成色的只怕找遍中州也沒有第二份。武羅給朱宏的都是這等寶貝,孝敬自己這個老丈人的,得是什麼呢? 他瞄了一眼放在自己左手邊的玉匣,還是壓下了心頭的好奇。 「大哥,你的是什麼?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朱宏攛掇朱雄。 老大朱雄知道弟弟的脾氣,不讓他看看今天不會放過自己。朱雄打開玉匣,也是小心翼翼的將裡面的東西捧出來。 孤獨的一根草莖宛如箭桿,上面很有秩序的圍繞著九片葉子。莖葉之中,脈絡清晰可見,奇特的是,脈絡都是暗紅色的,即便是被挖出來這麼久,已經晾乾,那脈絡之中的紅色也依舊好像有生命一樣的流淌著。 「這是……九葉神血草!」朱宏一聲驚呼,這一株九葉神血草顯然已經成熟,火候十足,比其他的龍草玉膠根是一點也不遜色。 據說九葉神血草乃是大遠古時期,眾神征戰,鮮血灑落大地,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之後才生長出來的,這當然是偽說,可是也能看出來這種珍貴的藥材十分罕見。 九葉神血草的每一片葉子,據說都有單獨的功效,或能挽救一條將死的性命,或能重塑破碎的元魂,或能提升數百年的功力……至於具體的究竟如何,就得去問煉丹大師們了。 無論如何,這一株九葉神血草絕對是重禮,難怪朱雄惴惴不安不好意思收下。 看到那株九葉神血草的時候,朱清江就真的有些不淡定了。他對自己的玉匣之中的藥草好奇到了極點,修行幾千年的人物了,依舊是心裡貓抓一樣,這可是十分罕見的。 兩個兒子都已經看過了自己的東西,唯獨老爺子還硬挺著。 不過在場的眾人,就連人情世故方面最遲鈍的朱宏都看出啦,老爺子快挺不住了,卻依舊死要面子。 朱宏眼珠一轉:「爹,讓我看看你的……」 朱清江一聲訓斥:「胡鬧!」卻是沒有制止。 朱宏一把打開,探頭一看,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朱清江更加好奇,心中把這臭小子罵了無數遍:你打開了倒是讓老子看看啊,你自己拿著發傻幹什麼,不是成心吊著你老子我嗎? 好在朱宏很快反應過來,把玉匣往朱清江面前一送:「您自己看吧……」 玉匣內,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金光之中,乃是一截依舊生機勃勃的樹枝,樹枝上長著一隻拳頭大小的果子。果子淡金色,像一隻胖乎乎的小娃娃一樣。 「人參果!」朱清江也是驚訝不已。 在這個世界還能飛昇的時候,就流傳著一個說法,白日飛昇人參果。吃了人參果,就能夠白日飛昇。 現在雖然不能飛昇,但是說不定和東土合作,真能打破這個世界的禁制呢,到時候這就是一個飛昇的名額。 朱清江緩緩合上了玉匣,平復著心中的激動,良久才歎了口氣對武羅道:「你這孩子倒是有心了。」 他擺了擺手:「今天就到這,先散了吧。」 朱家父子各自的了絕世珍寶,心神已亂,這家宴興致勃勃開始,最後反而草草收場。不過無論是誰,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場家宴。 朱瑾送武羅去客房,武羅倒是很死皮賴臉的想混進她的閨房,無奈朱瑾臉皮薄,死活不肯答應。 到了客房,朱瑾撅著小嘴:「爹和大哥二哥他們都有禮物,為什麼偏偏沒有人家的?」 武羅笑道:「夫妻一體,我的不就是你的,還分什麼彼此?」 朱瑾一撇嘴:「就會哄人。」心裡難免一陣甜蜜。 武羅猶豫一下,想說什麼又有些不好開口的樣子。 朱瑾玩味地看著他,武羅頓時心虛:「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朱瑾狡猾的笑了,那樣子讓武羅想起那隻小白狐狸顏芷薇。 「你就安心吧,我早就派人去通知谷牧青了。」 武羅長鬆了一口氣。 在路上他可不好意思跟朱清江父子說派人幫忙去給谷牧青送信,朱瑾其實早就派人去了,一晚上不跟他說,故意讓他著急。 谷牧青曾經派人通知朱瑾,朱瑾投桃報李,算是家門和睦的一個開端吧。 …… 從東土帶回來的珍貴藥材太多,絕大部分武羅都不記得到底是誰送給自己的了。給朱清江父子準備的禮物的確珍貴,但並非他手頭最好的藥材。 武羅看過了朱瑾,自然心中就惦念著谷牧青。他從東土回來,本來想第一個去看谷牧青,陰差陽錯的又來了朱家山莊,心中更加覺得虧欠谷牧青,想想那個極力反對谷牧青和自己來往的谷蒼,武羅心中就是一聲悲歎。 第二天一早,武羅就向朱清江告辭,朱清江也沒有挽留。 「你手頭珍貴藥材極多,倒是需要以為煉丹大師幫你煉成靈丹。」朱清江遞給他一枚玉簡:「這裡面是一幅地圖,能夠找到中州丹王彭白草。你現在也是名聲在外,可是彭白草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倒是我跟彭白草有些交情,去了報我的名號,他應該會幫你。」 武羅謝了接過來,又想起那重型攻擊法寶的事情,便說了出來,跟朱清江討要鑄造圖紙。 這東西在暗衛之中絕對是最高機密,但是對於自己女婿朱清江沒什麼好隱瞞的,從儲物空間內又抽出來一枚玉簡遞給武羅。 第228章 毒龍脈 「你看看也好。」朱清江道:「這重型攻擊法寶,暗衛已經研究了近百年,直到最近才算勉強成功。但是鑄造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了,而且每一次發射間隔時間太長。你要是能有什麼辦法改進一下最好。」 武羅收了玉簡,去和朱瑾道別之後,離開終南山朱家山莊直奔谷家去了。 …… 谷蒼現在一般住在御斬台,不過谷家卻在鶴隱山。 鶴隱山不是什麼名山,谷家也不像朱家那樣大門大戶。如今在谷家中,除了谷牧青和母親外,便只有幾名老僕,兩名尚未出師的弟子也都跟著谷蒼,大半時間都在御斬台。 從終南山往鶴隱山,路途不近,武羅端坐在玉印靈符所化的白雲上,閒著無事,鑽研起來那重型攻擊法寶。 不得不說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天才的。武羅粗粗看了一遍這鑄造方法之後,也不禁讚歎,其中很多構想的確獨闢蹊徑,極是不凡。 武羅上一世並不擅長煉器,不過這一世修習了《八荒鍛造》,算是把這個短板給補上了。 他又細細的研究了幾遍,將這一套製作方法在心中反覆推敲,琢磨著如何解決現有的缺點。 鑄造成功率低這一點,他倒是看出來問題所在,而且對於他來說,這個不算問題。 重型攻擊法寶名頭很嚇人,但究其本質還是法寶。一件法寶,其中若是有了煉製者的氣息,別人使用起來終究不太靈活。因此修士們得到了一件法寶,定要先抹去上一任主人的氣息。 可是這種手段並不能清除乾淨。 當做一般法寶來使用不成問題,若是本命法寶就不成了。因此修士們的本命法寶大多是自己煉製,或者是得到的某件長久沒有主人的法寶這種法寶中的氣息隨著時間推移會慢慢散去。 除非……那家法寶等級極高,憑借一絲氣息形成了器靈,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一般的法寶其中殘留一絲別人的氣息,也不大影響正常的使用,除非是魂器那種,根本不能容許一絲旁人氣息存在的寶物。 可是大型攻擊法寶所消耗的材料乃是海量的,而且本身體積龐大,是用一個個零件組合起來的。每一個部件殘留一絲氣息,組合起來就多了。再加上體積巨大,殘留的氣息就更多。 所以儘管煉製過程中,鑄造者們想方設法減少氣息殘留,一旦組合起來,還是十之八九無法正常使用。 重型攻擊法寶誰都能夠使用,但是每一次使用都是極短暫的接觸,倒不會殘留下更多的氣息,這個反而不是問題。 武羅的《八荒鍛造》不會殘留任何氣息,那次只要他掌握了鑄造方法,幾乎可以保證成功率為百分之百。 但是另外一個問題,發射一次之後必須冷卻半個時辰,武羅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暫時放在一邊。 武羅現在就可以著手鑄造一件重型攻擊法寶,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技術了,而是材料。 雖然武羅擁有一座鎢鐵礦,但是重型攻擊法寶需要的材料數量實在太龐大。最近又要和東土開始交易,需要大量金屬礦。武羅明白和顏之西的合作乃是互惠互利,不能故意剋扣價格,所以一座鎢鐵礦是否足夠他心裡都沒底。現在到哪兒去找這麼多的材料鑄造重型攻擊法寶呢? …… 谷家藏在鶴隱山一座小山谷裡。谷內景致幽雅,一條清澈的小溪從谷中淌過,水聲叮咚悅耳。山腳下一片竹林,旁邊搭建著一片竹樓。這便是谷蒼以前隱居的地方了。 朱瑾其實早就派出人,來谷家送信。 一大清早,送信的人就已經到了。 將消息說了之後,谷家上下頓時興奮無比。 谷牧青還這時候還沒有回來。 這三個月谷牧青很忙。 本來谷牧青的母親聽說了武羅的事情之後,想讓谷蒼知會審判庭一聲,讓女兒在家休養一陣子。可是谷牧青堅決反對。 這三個月她格外積極,三個月辦成了三件大案,第一個月捉拿了一個從南荒偷入中州的魔道修士尚格龍。 尚格龍乃是南荒毒門宗師尚斬道的大兒子,一身毒功,有乃父六成火候。潛入中州之後,四處為惡,已經滅掉了數個正道小門派。連虎猛都拿他沒辦法,谷牧青出手,一個月時間,拎著尚格龍的人頭回到了審判庭。 除了尚格龍之外,第二個月她破獲了一起中州靈丹劫案。 第三個月,四處緝拿擎天門弒師叛徒岳無影,逼得岳無影硬闖南荒,死在了中州和南荒之間的窮山惡水之中。 這件案子辦完,審判庭暫時沒有什麼案子給她了,谷牧青沒辦法,只好準備回家。算算日子,應該也是今晚到家。 谷牧青的母親林氏,乃是一位典型的賢妻良母。當年在修真界便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容貌絕不遜色於當年在中州美名遠播的幾位仙子,而實力更不在谷蒼之下。 谷蒼當年反倒沒什麼名氣,得了林氏輔助,方才機緣連連,日後成了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 谷蒼也感激夫人,因此這麼多年以來,雖然林氏只給他生了谷牧青一個女兒,買他也不曾起過納妾的念頭。 林氏疼愛女兒,結婚這麼多年也沒有跟穀倉紅過臉,唯一跟穀倉爭執過的事情,便是谷牧青和武羅的事。 無奈谷蒼太過執拗,就是不肯鬆口。最後被囉嗦的煩了,索性搬去了御斬台住,躲開母女二人。 林氏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谷家這些老僕卻是看中了武羅的潛力。 谷家雖然不是大門大戶,但是在修真界地位一樣是舉足輕重,水漲船高,谷家僕人神粉底液自然不同。 為什麼?不就是因為谷蒼乃是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如今又是御斬台的主事人嗎。 武羅最近如同彗星一般崛起,誰都看出來這個若盧獄中走出來的小小獄卒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小姐嫁過去,對於谷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將來武羅名聲大噪之時,就是谷家第二次輝煌到來的時候。 因此聽說武羅還活著,不管是母親林氏,還是家中老僕,都極為興奮。幾名老僕正圍著林氏道喜,有人從外面跑進來:「夫人,小姐回來了!」 谷牧青一身青藍色的捕快制服,腰上束著玉帶,英姿颯爽的走進來,只不過已經回到了家中,臉上卻依舊是冷硬一片。 「青兒,來,快過來,娘有好消息告訴你。」林氏微笑招手。 谷牧青看到母親,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溫暖之色,上前去在母親身邊坐下來:「娘,我回來了。」 林氏點點頭,拉著她的手:「娘知道你的心事,這不,眼下可就有一個大好的消息。」 谷牧青環視四周,家中幾名老僕都是抄著手,笑瞇瞇地看著她。 「到底是什麼好消息?」 林氏緩緩道:「武羅還活著。他從塔山島出來了,現在正在終南山朱家呢,說不定明天早上就過來了。」 周圍的老僕人一起上前拱手作揖:「恭喜小姐……」 谷牧青還是一臉淡然,一擺手:「至於這麼高興嗎?我不早就說了他肯定沒死嗎。」 谷家上下都是一愣,老僕人們訕訕一笑,一起告退。 林氏暗笑,等下人們出去了,這才說道:「只有娘在了,就別憋著了,他沒事了,你也該放心了,你這三個月……」 谷牧青將秀氣的眉毛一挑:「娘,我真的沒事,您還不放心我嗎?」 林氏歎了口氣:「罷了,娘也不說了。唉,都怪你那老子,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谷牧青也不說話,林氏又是暗自一歎:「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谷牧青點頭:「娘你也早點睡吧,我回房去了。」 谷家竹樓簡樸,谷牧青出了門往左面一拐就是自己的閨房,她進去之後,關上門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谷家幾個自以為看著小姐長大、極為瞭解的僕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 …… 武羅一天急飛猛敢,直到天色發暗才趕到了鶴隱山。他又從來沒有來過谷家,谷家有比較隱蔽,急切之間還找不到。又多耽擱了半個多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才藉著燈火的指引,找到了谷家的竹樓。 畢竟是未來老丈人家,他不好元魂一放,用神識來搜索。 武羅飛到了山谷上方,到了這裡,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谷牧青的氣息了。而幾乎是同時,谷牧青的房門忽然打開,一臉冷漠的谷牧青昂然走了出來,周圍那些老僕的目光,她就好像沒看到一樣,逕直朝武羅迎了過去。 武羅落到地面上,月上柳梢,夜色朦朧,谷牧青信步而來,背後是谷家竹樓流露出來的幾點暖暖燭光。望著闊別一年多的佳人,武羅露出了一絲溫暖的微笑,兩人兩世結緣,此時此刻,早已經超脫了簡單的愛情,如同親人一般,又比親人的感情更加濃烈。 谷牧青難得的露出一絲俏皮的神色,撅了一下嘴,淡粉色的雙唇做出一個誘人的姿態:「哼,今天就來了,還算合格,就饒了你這一回。」 武羅望著她的,只覺得佳人出挑,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美,怎麼看怎麼舒坦。心中一股柔情蜜意,隨著這一年多來的思念,早已醞釀發酵的濃烈醇厚,這一刻發作開來,就如同美酒上頭一般不可阻擋。 也不管後面谷家竹樓之中,有一雙雙窺視的眼睛,他大步上前,張開熊臂,狠狠地將谷牧青擁入懷中,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內,兩人合二為一一般。 谷牧青順從地倒在他的肩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親眼見著你,我才是真的放心了。」 武羅雙手觸摸,谷牧青身體滾燙。他察覺出有些異樣,輕輕拍拍她:「牧青?」 谷牧青毫無反應,身體軟綿綿的搭在武羅的身上,武羅才意識到不對勁了:「牧青?」 谷家人也聽到了喊聲,林氏不再藏著了,快不出來:「青兒怎麼了?」 武羅抱著谷牧青,她面上一股詭異的潮紅,呼吸之間一股甜熱之氣。 武羅手指一搭她的脈門,臉色頓時一變。 「中毒了?」 林氏立刻想起來谷牧青這三個月來辦的第一件案子,脫口道:「是尚格龍!」 武羅臉色再變,輕輕拉起谷牧青的衣袖,皓白的手腕上,一股淡淡的青色隱藏在皮膚下,就像是一條毒蛇一般。 武羅咬了咬牙:「是尚斬道的毒龍脈!」 毒龍脈乃是南荒毒門老魔尚斬道的家傳功法,便是尚斬道最得意的弟子也不得傳授,他只交給了自己的幾個兒子,尚格龍乃是尚斬道的大兒子,自然學到了這一法門。 林氏乍聞毒龍脈之名,臉色蒼白,身子搖晃一下,幾名僕婦趕緊扶住她:「夫人!」 林氏擺了擺手,苦澀道:「快去派人通知老爺,讓他立刻趕回來……」 武羅也無心顧忌什麼禮數禮法了,抱起谷牧青大步衝進她的閨房:「四個時辰之內,誰也不准打擾我!」說罷關上了房門。 谷家人顯然有傳訊陣法和谷蒼聯繫,谷牧青昏倒之後,兩個時辰谷蒼就一臉焦急的趕回來了。 「怎麼回事,青兒怎麼了,為什麼中毒這麼長時間,你們都沒發現……」 林氏一直坐在屋中的太師椅上,等到谷蒼心急火燎的發文問,幾乎從來不和夫君吵架的林氏突然爆發,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谷蒼的鼻子大聲質問:「你這個時候想起來青兒是你的親生女兒了?我還以為你都忘了自己還有個閨女呢。你怎麼不把青兒逼死啊,要不是你硬要攔著,青兒至於心中這麼淒苦嗎?現在孩子出事了,你氣勢洶洶的殺回來,我看那少年比你更疼青兒,人家現在正在拼盡全力救青兒的命,你個老鬼一回來就會問罪,除了罵人殺人,你還會幹什麼?」 谷蒼被她說老臉漲紅,以前都是他罵媳婦,媳婦從來不還嘴,忽然林氏反客為主,他反倒不知道如何回應了。 林氏怒氣不減,袖子一甩,一道強大的氣旋捲起身邊的兩把太師椅一把桌子,卡嚓一聲擠得粉碎。 「谷蒼我告訴你,這孩子我林月泯看上了,他緊張青兒是真的,我認下這個女婿了,你要是不答應,等青兒好了,我就帶她自己過去。」 林氏說完,怒氣沖沖轉身走了,將谷蒼一個人晾在了那裡。 谷蒼呆了一會兒,忽然洩了一口氣,寬闊的肩膀也垮了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一旁的老僕有些緊張的上前:「老爺,那小哥,能解得了小姐身上的毒嗎?」 谷蒼雖然一直不喜歡武羅,但是武羅的本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家中的老僕都是體己的人,跟隨夫婦二人上百年了,谷蒼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能煉製解毒靈符,應該不成問題。」 谷蒼背著手,獨自一人來到了女兒房門外。林氏正焦急的站在門外守著,看到他來了,將圓潤白皙的俏臉扭到了一邊去,故意不搭理他。 谷蒼也無奈。老僕連忙搬來椅子:「老爺,夫人,坐下等吧。」 谷蒼終究要沉穩一些,耐著性子坐下來,接過老僕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只覺得滿口苦澀,從來不曾喝過這麼難喝的茶水。 他正待發作,低頭一看,杯中茶湯青綠透徹,茶葉一片片只有米粒大小,在茶水中飄蕩,正是自己在家常喝的雨霧米茶,並無不妥之處。 他心中一歎,曉得乃是自己心中煩亂,也怪不得別人。手裡捧著茶杯,卻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門外谷家眾人焦急等待,門內,武羅已經是進了渾身解數煉製了一枚解毒靈符。如今他的本事大漲,這枚解毒靈符也達到了六品上的水準。 給谷牧青用了之後,果然毒素消減不少,谷牧青的臉色好轉一些,片刻之後,終是幽幽醒來。 美人睜眸,病體柔弱,睫毛長長彎彎,眼中似乎蒙著一層水霧。 武羅大是心疼,谷牧青抓著他的手,深情款款:「我真怕這回真是永別了……」 只有失去過,才會明白有多珍貴。 武羅重生一次,谷牧青失而復得,其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乍聞荒雲城被破,崔燦戰死的那一陣子,谷牧青真是心如死灰。原本就是冰山美人,那一陣子更是冷得讓人不趕接近,別說生人勿近了,就是熟人、朋友,也是能躲著她就躲著。 忽然武羅重生,谷牧青感覺芳心枯木逢春,竟然又活了過來。這種生死兩重天的感覺,她太有體會了。 這一次,她只是不斷地在說服自己,武羅上一次沒事,這一次肯定也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並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樣堅強,事實上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因為她比任何人更加清楚失去武羅的滋味,她曾經經歷過一次了。 可是「上一次沒事、這一次肯定不會有事」這種理由,連谷牧青自己都難以說服自己相信,所以她強迫自己相信,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停的接案子,只是想讓自己忙碌起來,沒時間去胡思亂想。 她如果真的那麼鎮定,就應該在得知武羅出事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去通知朱瑾武羅肯定沒事,而不是直到十幾天前才忽然想起來。 武羅心痛的將她的手貼在臉上:「你怎麼這麼傻?中毒了還一直挺著?」 谷牧青輕輕搖頭:「你不明白,我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我腦子裡就會不停的想你,我受不了……」 武羅感動莫名,卻是更加心疼。他本來以為自己猜錯了,谷牧青沒事兒朱瑾瘋狂。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猜的沒錯,剝開重重迷霧之後才能看清楚,果然還是谷牧青出事了。 他歎息一聲:「你父母都在外面,我讓他們進來。」 門一開,林氏立刻站起來:「青兒怎麼樣?」 武羅面色凝重:「她醒了,您進去看看她吧。」林氏來不及多說搶了進去。 谷蒼看著武羅,神色複雜。他看得出來,武羅還有話沒說出來。 「情況如何?」谷蒼沉聲問道。 武羅輕輕關上了門,一老一小走出去十幾丈,武羅才說道:「不太好。你也聽說了,這是尚斬道的毒龍脈……」 谷蒼也是面色難看,點頭道:「我知道。」 「我只能煉製出六品解毒靈符,可以暫緩毒龍脈發作,我會留下十枚解毒靈符,應該能拖上一個月左右。」 「我這就動手煉製解毒靈符,煉好之後我馬上出發去找一個人,那個人能夠煉製最頂級的解毒靈符,應該能夠化解牧青身上的毒龍脈。」 「要是還不行……」武羅面孔如磐石雕刻:「我就去南荒,找尚斬道。」 谷蒼一點頭:「我也出去想想辦法。」他看了武羅一眼:「多煉製一些解毒靈符吧,能爭取一點時間算一點。」 武羅心中一痛,咬牙道:「過了三十天,就無力回天了。」 谷蒼一怔,片刻間好像老了十歲,艱難的揮了揮手:「你去忙吧……」 谷蒼沒有進去看女兒,立刻出發去想辦法了。武羅用最快的速度煉製了十枚解毒靈符,體內靈元消耗一空,將靈符交給林氏,囑咐了如何使用之後,吞了一顆靈丹補充靈元,片刻不停動身趕往燕山。 …… 「你來找我是浪費時間。」向狂言直言不諱:「毒龍脈是什麼功法你難道還不清楚?尚斬道一向不買我的帳,不就是因為他有毒龍脈嗎?」 「毒功遠比一般的劇毒難解。尚斬道的毒龍脈乃是南荒第一毒功,就算是有你的碧玉籐作為原料,我親手煉製的最頂級的解毒靈符,也一樣沒用。」 武羅連茶也不喝一口,立刻起身:「我去找尚斬道。」 向狂言問道:「你怎麼去?你現在可是中州的人,只要你一進入南荒,立刻就會受到所有門派的圍攻。況且,尚斬道在南荒也是有數的強者,你又信心把他抓回來給谷牧青解毒?」 第229章 大遺之野 「有。」武羅斬釘截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拔步往外走,向狂言搖頭:「急性子!你等著,我跟你一起去,沒有我,你哪有那麼容易進入南荒?」 兩人的交情自然也不用多說感謝的話,武羅回頭道:「快點。」 麻子衿躲在門縫裡看著武羅和向狂言破空而去,芳心之中一片淒然:他沒事就好。 哪怕他現在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捨命奔波。 向狂言抬手打出一道飛劍形狀的靈符,靈符騰空飛起,化作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巨劍,掉頭貼的一個迴旋,將向狂言載了上去。 他正要招呼武羅上去,武羅已經駕著一朵白雲追上來了。 向狂言乃是南荒第一符師,只掃了一眼那朵白雲,就不由得臉色一變,座下的劍型玉符也是一陣搖晃,差點摔下去。 飛上天空,向狂言終於忍不住叫起來:「天生神玉!你這傢伙運起也太好了吧,這是什麼靈符?居然能夠用天生神玉來煉製?你過來,讓我看看這枚靈符,咦……有些奇怪,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這麼煉製……完全沒有必要啊……」 向狂言一眼就看出來,這玉印靈符之中許多稀奇古怪之處。以他的造詣,肯定不會像一般的膚淺之輩那樣,自己看不明白的就不以為然,認為都是敗筆。 向狂言看得出來這玉印靈符古意盎然,煉製的手法極為精巧,必定是高手所製。既然這麼安排,想必另有深意。 武羅心中掛念谷牧青,沒什麼閒聊的心情,簡單幾句話將玉印靈符的概念說了一下,向狂言聽的眼睛一亮:「竟還有這等巧妙的構思……」 他又緊接著露出沉思的神態,忽然進入了狀態,任憑坐下玉符高速飛行,自己盤膝冥思。 武羅知道向狂言想必靈感觸發,心中有所得,這對於修士尤其是對於符師這種很注重靈感的修士來說格外重要,所以也不打擾他,控制著自己的白雲極速飛向南荒。 足足兩個時辰,武羅感覺到一邊的向狂言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勢,就好似……非要形容的話,就是那種破繭重生的感覺。 隨著那股氣勢一發,向狂言猛的睜開了眼,眼底清澈,顯然已經是一個更高的境界了。 他露出一個微笑,大有深意地看著武羅:「我還真沒想到,竟然能夠從你這裡得到啟發,邁入一個新的境界……」 從帝君崔燦的時代開始,向狂言就是南荒第一符師,他也一直困在這個境界不得超脫。 如同一般修士一樣,到了一個巔峰的境界,就很難再進一步。 可是如果這個時候,忽然告訴你前方還有一篇更廣闊的領域,不是空口白話,而是讓你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這片領域,馬上就能激發最強大的潛力,又會像剛開始修道一樣熱情十足,進步飛快。 向狂言便是如此。 他之前的瓶頸就是,符道似乎已經到頭了。畢竟之是一枚靈符,還能變出多少花樣來?向狂言以為自己已經把所有的「花樣」都玩遍了,頓時沒了興趣。 所以他玩世不恭,就算是崔燦、林絕峰這個境界的人,也不給面子,嬉笑怒罵恣意妄為。 可是玉印靈符忽然讓他開了竅:自己的眼界還是太小,為什麼要局限在一枚靈符上?為什麼不能將數枚靈符集中在一起事先某種功能? 以前一枚靈符覺得單薄,現在不會了。 好友境界提升,武羅自然也跟著高興,他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等這次事情完了,我這一套八枚玉印靈符,都借給你看看。」 靈符的價值且不說,單是這八塊天生神玉,就是何等的價值武羅卻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借給向狂言。這就是朋友。就如同向狂言明知道尚斬道的毒龍脈克制自己的解毒靈符,卻依舊是想都不想主動陪武羅走一趟南荒一樣。 向狂言自然也不會跟武羅客氣:「你可記著,別到時候耍賴。」這就是玩笑話了。 …… 南荒和中州接壤,不似天下五方其他各個世界那樣,南荒和中州都是人族聚居,只不過南荒被魔道佔據,中州乃是正道的地盤。 看上去中州正道強大,有九大天門坐鎮,南荒只有一個帝君崔燦,還被宵小所害。但是正道看似鐵板一塊,實際上內部裂痕無數,很難形成統一的大軍征討南荒。 而魔道雖然一盤散沙,實際上對正道同仇敵愾,一旦正道入侵,必定群起而攻之。 況且,南荒窮山惡水,處處隱藏著不出世的魔頭,水面下的實力強大。 南荒和中州之間,有山、有河有險境。 但是如果要從南荒混進中州,或者是從中州潛入南荒,所有的人都會選擇一個地方當然了,帝君崔燦殺入中州,或者是童長老率軍征討南荒不在此列。 如今,武羅和向狂言就站在這一處地方的外圍。武羅拼了最大的速度,只花了半天時間就趕到了這裡。 前方一片如紗一般的白霧,向狂言一撇嘴:「幹嘛要選這裡?我帶著你進入南荒,誰敢說什麼?咱們直奔老狼谷,揪出尚斬道,他要是敢不解毒,咱們先殺了他的二兒子,在不答應就殺老三,反正尚斬道有五個兒子,我就不信不能逼他就範」 南荒毒門的山門便在著名的老狼谷,尚斬道坐上了毒門老祖的位置之後,南荒毒門都快成了尚斬道的「家門」了,他有五個兒子、三個女兒,都當上了毒門的舵主,夫人乃是毒門大長老,小舅子乃是毒門教習總管。 南荒有個說法,便是老狼谷一窩尚家郎(狼)。 武羅看著前面的白霧道:「你帶我去沒問題,可是你只要提前暴露了身份,南荒那些潛修的魔頭立刻就會蜂擁而至,想方設法拍你馬屁,幫你去踏平老狼谷。尚斬道那麼狡猾的一頭老狼,肯定聽到是你就跑了,我還到哪兒找他去?」 向狂言頓時啞口無言,武羅說的倒是事實,以他在南荒的威望,這幾乎是必然的結局。 「咱們從大遺之野過去,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 大遺之野乃是中州和南荒之間一片神秘荒野,終年迷霧籠罩,荒野的西便是巍峨群山,東邊則是大海,甚至誰都不知道這片大遺之野究竟面積有多大。 這裡是南荒和中州共同的流放之地,那些觸犯了門派法規,得罪了權勢人物,或者是得到了某種讓所有人都眼紅的法寶的人們,都會在走投無路之下闖入大遺之野。 大遺之野中變幻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安全還是危險。有可能那一片沼澤,昨天經過的時候還是安全的,今天就忽然變成了一片能夠吞噬活人的淪陷之地。 所以進入大遺之野,就是賭運氣。在外面沒辦法生存的人,在這裡往往能夠如魚得水。 大遺之野中有很多人,能夠掩去身上的魔氣,或者是用別的手段,將你身上正道修真的靈力,掩飾為魔氣。 武羅有糊塗面具,不出手便罷了,一出手就容易露餡,這一次去老狼谷,勢必有一場惡戰,武羅不得不做好穩妥的準備。 他邁步走向大遺之野,向狂言追上去:「那你讓我跟來幹什麼?」 武羅沒說話,向狂言自己一想其實也明白了。 尚斬道實力不俗,便是比起鬼厲名,相差也只是分毫之間。老狼谷又是尚斬道的老巢,武羅想要將尚斬道捉回去難度不小,自己就是一個強力的打手。 向狂言一臉的哀怨:「別人來求我都是讓我煉製靈符,要麼就是鑒定靈符。給人當打手,對本座來說是個絕對新鮮的職業,我要是幹得不好,你可別抱怨……」 白色迷霧一蕩,將兩人吞噬了進去。 …… 這裡和外面似乎沒什麼不同,腳下的地面堅實可靠,空氣之中透著草木的清香和濕潤,靈氣極為充沛,讓人有種精神抖擻的感覺。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周圍都是一片薄霧,能見度大約只有百丈。 武羅身邊金光一閃,動動鑽了出來,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武羅的肩膀上。兩隻小烏龜也跟著一起跑出來。 兩隻小傢伙已經把那一枚碧玉籐的果實吃光了,精氣神十足,就是身體不見長大,依舊是銅錢大小。 武羅的肩膀上站著動動,動動的肩膀上站著兩隻小龜,沒錯,小龜兩隻後腿直立起來,像人一樣站著,兩隻前爪學著動動,架勢十足的抱在胸前。 向狂言看的忍不住一笑,掃了三隻小獸一眼,點頭道:「都是天賦異稟,你這輩子運氣真是不錯啊。」 動動似乎對這裡極有好感,不時的帶著兩隻小龜跑下去玩耍一陣。雖然這裡是凶險莫測的大遺之野,可是武羅對小傢伙一點也不擔心,隨便它滿地撒野。 倒是武羅和向狂言有種抓瞎的感覺。兩人都是中州、南荒隨便串門的超級巨擘,但是從來沒有從大遺之野經過。 這裡是底層修士們的世界,距離向狂言和武羅的境界,差得太遠。 武羅只是知道這裡的人「弄虛作假」的手藝很好,但是手藝好的人在哪裡,怎麼尋找,什麼價錢,他一概不知。 兩人望著南方,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子,向狂言有些無奈:「還是我來吧。」 他一抬手,一枚小巧的種子型靈符緩緩升起。靈符的光芒並不強烈,但是讓人看著有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 向狂言祭出靈符,隨後把手指在眉心一點,一股神識射入種子靈符當中,隨即,那股神識被放大了無數倍,水波一樣擴散開去,瀰漫了數百里的範圍。 向狂言乃是符師,習慣了一切問題都用靈符解決。他本身的元魂同樣強大,不過用靈符的話省力得多。 片刻之後,向狂言收了種子靈符,一言不發朝一個方向走去,武羅趕緊跟上去。 數里之外,有一片淺淺的水潭,這裡應該是附近的凶獸飲水的地方,佈滿了野獸的足印。水潭旁邊,土丘、巨石連成一片,天生隱蔽的地方。 在這其中,有一塊岩石形狀奇特。前面大半塊極為巨大,就像是一個腦袋。後面卻只有一隻小小身子。 向狂言帶著武羅悄悄摸過去,朝武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武羅就朝動動在嘴唇上把手指一豎。動動又朝兩隻小龜做了這個動作。兩個小傢伙小爪子趕緊摀住了嘴。 武羅伸手在眼睛上一摸,前面的障眼法就被破去。那巨石後面,原來蹲著一個人。 這人估計進入大遺之野的時間不短了,身上的衣衫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領口、袖口都磨毛了。 他根本不知道背後有兩人三獸已經靠近,依舊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的水潭。水潭邊的一處泥土忽然蠕動起來,片刻之後噗的一聲輕響,一顆甲蟲腦袋頂開了泥土伸了出來。 這頭凶獸顯然極為警惕,先伸出頭來一下又迅速的縮了回去,外面沒有動靜之後,才慢慢探出半個腦袋,眼珠子轉動幾下,警惕的掃視周圍。 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它才將整個腦袋伸了出來。又呆了一會兒,才身軀蠕動,鑽出來半個身子。 這頭凶獸和武羅以前所見的都不一樣,它長著一顆巨大的腦袋,外面包裹著硬殼保護,但是身子柔軟,佈滿了細密的鱗片,有點像是蟒蛇。身上肌肉不斷蠕動,顯然力量十足。 警戒片刻,確定周圍的確沒有什麼威脅之後,它終於從泥土中徹底鑽了出來。 這頭凶獸體長十丈,粗有半丈,腦袋的直徑卻超過了一丈。 它蠕動著身軀,蛇形到了水塘邊,警惕的審視了一下周圍之後,才試探著低下頭去喝水。喝兩口,馬上又抬起頭來四處看看。如此這般,數次之後,才算是徹底放心,一頭扎進了水潭中,咕嚕咕嚕喝個痛快。 那大石後面隱藏的人顯然經驗豐富,一直忍到了這個時候,才緩緩的伸出腳,無聲無息的往水潭邊摸去。 武羅和向狂言相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顯然這人在大遺之野中生活經驗豐富,正是他們要找的那種人。 那人靠近了凶獸背後十丈左右的距離,凶獸才忽然警覺,猛的抬起頭來,甩身就走。水潭邊都是岩石,它沒辦法鑽入泥土中,便渾身一抖,肌肉繃緊,「崩」的一聲彈射出去,橫空掠過數十丈的距離,眼看就要落在了泥土上。 只要一挨著地面,它就能立刻鑽進土中,獵人拿它再也沒有辦法。 可是那獵人經驗豐富,早料到了它有這一招,一掌揮出,手中靈光一閃,化作一柄五丈長的巨大半圓形光刃,唰的一聲斬在了凶獸的身上。 「噗!」 鮮血噴灑,那頭凶獸被這一擊懶腰斬成了兩段。後半段身子摔在地上抽搐幾下就不動了,前半邊身子卻忍著劇痛,飛快的鑽進泥土。 從那光刃出手,獵人的另外一隻手就一直抬在半空中,靜靜等候著,等到那凶獸巨大的腦袋鑿近地面,後面身子還沒來得及跟進,他突然發動,凶獸鑽進去的那塊地面,忽然被凍的堅硬如岩石。 凶獸奮力掙扎,強壯的身軀不斷扭動,地面頓時出現了裂痕。可是終究還是晚了,那道光刃再次出手,貼著地面卡嚓一聲將兇手的頭顱斬斷。 「撲通!」凶獸的身子掉落在地上,獵人快步上前,看也不看那身子,光刃一閃,連獸頭帶地面一起劈開,他伸手進去掏了一陣子,摸出來一枚帶著血的內丹,在一邊的潭水中沖洗乾淨,滿意的點了點頭。 將內丹揣進懷裡,正準備離開尋找下一個狩獵場,獵人忽然心生警兆,猛的一回身,在他背後三丈,站著個人。其中一個看上去還算正常,另外一個肩膀上站著一個小獸就罷了,小獸肩膀上還趴著兩隻小烏龜 獵人警惕地盯著兩人,飛快的將那枚內丹揣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露出一絲冷笑:「想黑吃黑?哼,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夜蛇蒙天是什麼人!」 他一抬手,那柄光刃又在掌心上空變幻盤旋,唰唰有聲。 武羅搖頭:「我們不是黑吃黑的,我們要進南荒,你認識能幫我掩蓋身上氣息的人嗎?」 夜蛇蒙天疑惑的打量著兩人,片刻之後問道:「認識,當然認識。可我為什麼要幫你們?」 武羅隨便從「天府之國」中摸出來一根三百年份的老參扔過去。 他倒是想用玉髓玉粹之類的,可是上一次靈龍沖關的時候幾乎消耗一空。現在身上最富餘的反倒是這些珍貴的藥材。 三百年的老參,又是生長在東土那種靈氣極為充沛的地方。褐黃色的人參上,已經生長出了一絲絲紫色的脈絡。 蒙天也是識貨的人,立刻揣進懷裡:「沒問題,我帶你們去。不過那傢伙居無定所,而且……你們也知道,這裡是大遺之野,想找人可不是尋著一個地點就能找到的。」 武羅不多說,掏出第二棵人參扔過去。 蒙天立刻眉開眼笑:「我保證你們明天就能見到他。」 …… 武羅本來想連夜趕路,蒙天卻告訴他夜晚的大遺之野變幻莫測,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休息,否則就算是不遇上什麼危險,也可能第二天一早天亮之後發現,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 向狂言也是輕輕一拍他的肩膀:「休息一下吧,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自從知道谷牧青中毒,武羅煉製解毒靈符,然後找到向狂言,再一起趕到大遺之野,一直是不眠不休。中間還經歷了一次煉製解毒靈符耗盡靈元。 雖然他一路上不停地吞吃靈丹,但是現在依舊是滿臉憔悴。 欲速則不達,武羅也明白,他默默點頭,也不說話,倒頭就睡。 動動似乎對這裡極為喜歡,也不回「天府之國」了,抖了抖渾身的長毛,毛髮蓬鬆起來,動動往裡面一縮,就只看到一隻毛茸茸的圓球了,不一會兒就聽見小傢伙的呼嚕聲。 兩隻小龜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往動動蓬鬆的長毛裡鑽進去,幾兩下,很快也消失了。 向狂言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小傢伙,蒙天在一旁大笑起來:「你這三隻寵物倒是有意思……」可惜向狂言馬上換了一張臭臉不搭理他。 向狂言是什麼人?南荒第一符師,從來不給人好顏色看的主兒。當年面對崔燦就算大家是朋友,他也是一張臭臉,不欲別人說自己勢力眼,他蒙天算什麼東西,還想跟南荒第一符師談笑? 蒙天討了個沒趣,背過身睡下了。三個人倒是都不擔心晚上有危險。 武羅和向狂言是藝高人膽大,就算來了什麼逆天的洪荒神獸,兩人聯手也能幹掉。至於蒙天,他有自己的一套大遺之野生存法門,不過不能告訴身邊兩人罷了。 夜晚的大遺之野,就如同一般的荒野一樣,各種奇怪的聲音奏鳴一般。 時不時的又響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獸吼聲。 但是武羅卻睡的香甜。 四周薄霧瀰漫,雖然在夜晚看不見了,但依然存在。直接的結果就是大遺之野的夜空一片黑暗,即看不到星辰,也見不到月亮。 子夜時分,三人三獸,鼾聲細微。 天空之中卻亮起了一點星光,與此同時,一直熟睡的動動忽然從長毛之中睜開了眼睛。 那點星光越來越亮,金色的光芒極具穿透力,甚至連大遺之野上的濃霧,都難以擋住它的光芒。 動動忽然站起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那顆星辰。 藏在它長毛之中的兩隻小龜掉了出來,兩個小傢伙被驚醒,有些不滿的撓了撓動動,又似乎覺得那星光太強烈了,抬起一隻小爪子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繼續呼呼大睡。 那星光的確強烈,漸漸地已經如同一顆小太陽一般懸在大遺之野上空,將整個大遺之野照亮,如同白晝一般。 武羅和向狂言早已經醒來,他們都是因為感應到了大遺之野上異常的能量波動。 而蒙天則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結果就被星辰強烈的光芒刺得眼睛有些不適應。 「這是怎麼回事」蒙天大吃一驚。 第230章 甜井窩 武羅看著地上神情異樣的動動,而向狂言則是深深的望著那顆星辰。不同於武羅這個半調子符師,向狂言從小接受系統的符師訓練,天文地理無所不包,他一眼就看出來,這顆異常的星辰,便是帝星紫微 強烈的星光驚動了整個大遺之野,武羅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聚居點中,此時正是人聲鼎沸。但是這等星光如日的景象,在中州和南荒的所有典籍上都沒有記載。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頓時驚恐一片。 片刻之後,那星光終於漸漸暗淡。一隻減弱到了普通星辰的水準,然後一道紫光閃過,徹底從大遺之野的夜空中消失了。 動動又站了片刻,然後爪子一收,將兩隻小龜塞進了自己的長毛內,背對著眾人似乎睡著了。 向狂言看了武羅一眼,武羅兩手一攤,他也不知道動動的真實來歷。 …… 這一夜帝星如日,折騰的整個大遺之野居民都沒有睡好。 蒙天也不例外,帝星隱沒之後,他躺下去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顯得心事重重。 清早起來,武羅和向狂言精神飽滿,蒙天卻一隻心不在焉。修士們都不需要吃飯,吃東西只是為了口腹之慾。可這大遺之野中,實在做不出什麼好吃的來,因此三人起來之後,便只是洗漱一番,武羅便催促蒙天出發。 蒙天看了看兩人,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好,走吧。」 動動昨夜憂鬱,今天一大早就恢復了過來。一路上依舊是活蹦亂跳,時不時的從一邊的荒草中攆出來幾隻小獸,嚇得那些傢伙雞飛狗跳,動動卻和兩隻小龜咧嘴咯咯笑。 一路上依舊沒有遇到別人,到了半下午的時候,蒙天望了望前方,指著遠處的一座土山道:「那裡叫甜井窩,山後面有一口甜水井,是附近一個很著名的聚居點,沒有點家底的根本住不起。我說的那個人,七天之前還在那裡。」 武羅點點頭大步走了過去。 三人剛剛靠近土山,山坡上就有一道青白色的寒光唰的一下射來,示威性的停在了三人頭頂一丈,一個嚴厲的聲音從山頂上傳來:「什麼人!」 蒙天隨手從懷裡摸出來一枚玉粹扔到土山上:「夜蛇蒙天,帶兩個人來見喬五爺。」山頂上那人收了玉髓,那道寒芒立刻收了回去。 「裡面的規矩你懂,小心著點,出了事情都得你擔著。」 夜蛇蒙天一擺手隨口答應著:「放心。」 武羅和向狂言,自始至終神色木然,似乎一切都沒注意一般。 跟著蒙天走進去,土山後面是一個不大的盆地,四周用一種灰白色的石頭壘起了一圈三丈高的石牆,石牆上每隔三十丈,就有一個崗哨,戒備森嚴。 石牆內倒是頗有些繁華的意思,狹窄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兩邊有不少攤位,擺著的大多是一些兇手身上獵取的材料,還有各種礦石以及玉髓。 蒙天對這裡似乎很熟悉,帶著兩人輕車熟路的往裡走,果然盆地的中央有一口水井,看來的確水質不錯,連帶著周圍幾百丈內,水元靈氣豐沛無比。 一名水系修士自己動手,搖著□轆打上來一桶水,猛的往天空中一潑,漫天水花飄灑。修士把手一指,那些水花全都化作純淨的水系靈力,那名修士深深地吸一口氣,水系靈氣順著週身毛孔噴射繚繞,舒爽的那修士一聲呻吟。 武羅和向狂言跟在蒙天身後,完全一副外鄉人的姿態,也不管周圍那些目光,一直來到了水井旁的一座大房子前。 房門口站著一名光頭壯漢,壯漢雙腳似乎和大地融為一體,暗黃色的土系靈力順著雙腳向上蔓延,在壯漢身上凝結成了一套石甲。 三人還沒到門口,壯漢就猛地一伸手攔住他們,一言不發,只是一雙鷹一樣的眼睛滿是不善的光芒,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蒙天又遞上一塊玉粹:「帶他們兩個來見喬五爺。」 壯漢收了玉粹,又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放下手臂,轉身推開門。蒙天正要進去,忽然好想看見了什麼,一轉身朝一邊走去。 「你們兩個自己去見喬五爺就行了,跟喬五爺說你們想幹什麼,價錢合適就沒問題。我看見一個欠我賬的傢伙,我找他很久了,這回可不能讓他跑了……」 他一邊說一邊快步追去。 武羅看了看蒙天的背影,又掃了一眼門口那壯漢。回過頭來和向狂言相視一笑,兩人眼中儘是不屑。 昂首闊步,兩人並肩走了進去。武羅肩膀上,動動似乎也很想充一充場面,背著手腆著肚,站的筆直。 房子內很寬敞,牆上掛滿了各種凶獸的頭骨,還有一些麟角。似乎是在刻意的宣示武功。 屋子的一邊跪坐著三個人,身上氣息毫不收斂,最低的一個也有九宮宮廷的境界。最強大的一個,乃是道境丹成的強者 大屋中央,擺著一張寬大的椅子,上面鋪著獸皮。兩人進來,跪坐一邊的那三人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根本無人打理他們倆。 武羅忍不住手肘一碰向狂言:「這感覺很陌生吧?」 向狂言倒是很實在的點頭:「不是一般的陌生。我都不記得上一次這麼被人晾著是什麼時候了。」 符師尊貴,即便當年向狂言尚未學成,還是個徒兒小童的時候,也沒人敢這樣怠慢他啊。更何況他百年前就已經是南荒第一符師了,便是崔燦南荒帝君外加知交好友的身份,對他也是禮敬有加,向狂言倒不是吹牛,實際情況真是如此。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側牆上的一扇小門打開,一名一身古樸鎧甲的修士按著腰上的古劍跨進來侍立一旁,隨後才有一名身材微胖,穿著一身員外服得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走進來,只是掃了兩人一眼,滿意的點點頭:「蒙天這小兔崽子終於逮到了兩隻肥羊。」他隨手一指牆根那三人中修為居中的那個:「老二,你來處理。」 那名修士睜開眼來,挺身而起,來到兩人面前,淡淡道:「識相點,身上有什麼東西都掏出來,免得吃苦。」 兩人笑了。 老二沒好氣道:「還沒弄明白?蒙天把你們賣了。儲物空間裡有什麼好東西都交出來,你們就算不肯教出來,我們也有手段讓你們交出去,別自找苦吃。」 那喬五爺把事情吩咐了之後,轉身就要走,武羅卻喊住他:「蒙天等著拿你的賞錢,應該還在甜井窩對吧?」 喬五爺冷笑一聲:「看起來挺聰明的啊。」 武羅點點頭:「我們兩個應該是不笨的,所以早就看出來蒙天打得什麼主意,也知道你們幹的是什麼買賣。」 「那你們……」 「喬五,乖乖按我們說的做,否則,抹平了你的甜井窩。」 第231章 刀雕一角 喬五爺的臉色極為精彩,驚愕到了誇張。 他能夠在大遺之野這種地方生存下來,並且成為甜井窩的統治者,的確有自己的一番手段。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配合了誇張滑稽的表情之後的突然爆發。 先讓對手莫名其妙,然後雷霆一擊。尤其是最後這雷霆一擊,十分暴虐血腥,這一手鎮住過不少對手,讓人們對他心生畏懼,這是稱霸在大遺之野這種地方的必要條件之一。 老二嚇了一跳,喬五爺露出這個表情,證明他已經暴怒了,也從另外一個方面反映出自己辦事不利啊。 他不敢耽擱,立刻衝上前去:「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只能拿下你們,我們甜井窩一百零八酷刑,挨個給你們上一遍了……」 喬五爺哼了一聲,收了那個表情,滿意地看了看老二。 甜井窩在這附近乃是著名的一個大勢力。因為這口甜水井中,水元靈氣極為充沛,這裡成了一個很舒適的聚居點。 整個甜井窩誰都知道甜水井旁邊的那座大房子是屬於這裡的主人喬五爺的,喬五爺就是這裡的神,說出來的話從來沒有人敢違背。這裡是大遺之野,不是外面的和平世界。 夜蛇蒙天正蹲在不遠處的一堵矮牆下面,他把武羅兩個賣給了喬五爺,就在這裡等著領賞錢。 在他看來那兩頭肥羊應該油水十足,要不是看上去比較棘手,自己吃不下來,決不會賣給喬五爺的。這兩頭肥羊,應該能從喬五爺那裡換來不少好處。 此時的集市正是熱鬧的時候,有些認識蒙天的人路過,也會相互打個招呼。 就在這個時刻,眾目睽睽之下,那象徵著喬五爺在甜井窩至高無上的權勢的大房子,轟的一聲被炸成了碎片,守在門口的那名土系壯漢,直接飛出去幾十丈,撞塌了幾座房屋不知死活。 碎石亂飛,煙塵四起,被爆炸波及的路人一片唉呼之聲,在爆炸的那一刻,整個甜井窩都搖晃了一下,那口著名的甜水井中,彭的一聲噴出一道高高水柱,四處一片狼藉。 蒙天也沒有倖免,被一片碎石灰土掩蓋住了,他詛咒了一聲,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一根石樑,奮力爬出來。 在那漸漸散去的塵霧之中,看到原本屬於喬五爺的大房子已經成了一個大大的深坑,有三人三獸從灰霧之中走出來。 一個人被拎在手中,三頭獸趴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 被拎在手中的那個人,就是甜井窩的煞神喬五爺,拎著他的人是武羅。 肩膀上趴著三頭小獸的還是武羅。 蒙天嚇了一跳,趕緊把石樑搬回來蓋住自己,撥過來一堆土蓋住自己裝死。 武羅拎著喬五爺,不由得有些抱怨:「你還是那麼暴躁,這樣不好。」他成了苦力,完全是因為向狂言甚至不屑於去碰喬五一下。 向狂言不屑:「此等俗物,沾身就噁心。」 武羅斜眼:「若不是個中年胖子,而是一位身材妖嬈的成熟美婦,你也這麼覺得?」 向狂言:「呸!你總說實話,多不招人喜歡……」 小獸動動把爪子一捂臉,一副無語的模樣。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眼看著就要從蒙天身邊路過了,蒙天心中大喜,卻不料兩人忽然停了下來。 武羅看看向狂言,後者一臉孤傲高絕:「這等俗事自然不需要我動手了。」 「那剛才你為什麼炸了人家的老窩?」 向狂言暴跳如雷:「你今天不打算放過我了是不是?行,你不出手,老子動手,管他那麼多了,一枚靈符炸個大坑,裡面什麼東西都死翹翹多乾淨……」 一道靈光朦朧亮起,澎湃的靈力一波一波得翻滾湧動著。 淡黃色的九面玉符緩緩升起,武羅嚇了一跳,趕緊逃開:「殺個小毛賊你就用一品靈符……」 蒙天嚇得一個激靈,噌的一下跳出來,嘩啦一聲,壓在他身上的石頭泥土什麼的全都散開。 「別動手,我自己跟你們走總行了吧。」 向狂言朝著武羅得意一笑:「看,老子有的是辦法。」 武羅忍不住搖頭,隨手將中年胖子喬五扔給了蒙天:「背著吧。」 在甜井窩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中,這麼兩個怪人,三頭怪獸,施施然出了聚居點。在兩人背後,是號稱附近第一狡猾的獵人夜蛇蒙天,扛著已經昏迷的甜井窩霸主喬五。 這兩個人,隨便哪一個都是甜井窩居民們最不願招惹的對象,可是在這兩人身後乖乖的跟著,前面那兩人三獸,甚至都不用回頭盯一眼,蒙天也不敢生出半點逃跑的心思。 他扛著喬五,儘管喬五身材微胖,但是絕對不至於沉重到讓一個修士汗如雨下。 蒙天心中的恐懼他們很理解,隨隨便便就能招出一枚一品靈符的人,不管是誰,被這樣的人捉住了,都會緊張的汗出如漿氣喘如牛吧? 直到他們走出甜井窩老遠,居民們才哄的一聲炸開了,各自猜測著那兩個人的來歷和動機。 武羅和向狂言帶著蒙天走進荒野,武羅憋著一句話,說出來覺得不厚道,不說出來覺得不舒服。最後還是覺得朋友嘛,就是用來膈應的,於是指著向狂言的鼻子毫不客氣道:「我就知道,你收了兩個漂亮的女徒弟,就是沒安好心。」 向狂言修為精深,保養極佳,一張臉說不上油頭粉面,那也是風韻猶存的。此時卻被氣成了醬色,陰森森地看著武羅,好一會兒才一生長歎:「算了,你現在心情不好,能讓你樂呵樂呵,我就犧牲一下自尊算了。」 他轉過身來,朝蒙天招招手:「過來。」 蒙天小心翼翼的走上去。 「放下來。」 蒙天把喬五放下來。 向狂言已經有些要爆發的跡象了:「把他弄醒。是不是一定要我說一句你才動一下?」 蒙天一個激靈,趕緊凝聚水元靈力化作清水將喬五弄醒。可是一緊張,偏生靈元不聽使喚,手指在空中點了好多次,就是沒有成功。向狂言的眼神已經要殺人了。 蒙天更是緊張的要哭了,這時候,福至心靈,蒙天忽然解開褲襠,一道晶瑩而略帶某種溫暖色彩的水柱從天而降,然後喬五一個哆嗦醒了過來。 武羅目瞪口呆,向狂言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蒙天。 蒙天弄醒了喬五,覺得自己終於完成了向狂言的任務,反而鬆了一口氣。 喬五醒來,看到面前兩人,再也不敢裝腔作勢,一骨碌翻起來,跪下去就是一連串的響頭:「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喬五有眼無珠,冒犯前輩虎威,還請前輩贖罪,前輩有什麼要求,只要喬五能做到,一定盡量補償前輩的損失……」 向狂言有個屁損失,不過是喬五想拿錢買命罷了。 大遺之野乃是流放之地,不少人得了奇寶被人惦記,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會闖入大遺之野。因此這些年下來,黑吃黑吃的口滑的喬五著實攢了不菲的身家,他倒是有信心打動兩人。 武羅一擺手:「行了……」 向狂言打斷他:「我等身家,還用得著你那點小錢?」武羅看看向狂言,後者眼神閃爍,武羅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頓時覺得好笑:這會兒你倒是不嫌棄人家俗物一個了。 他樂觀其成,也就不再說話,冷著一張臉站在一邊。 喬五趕緊道:「小人這些年在大遺之野中苦心經營,也算是小有身家,想必有些東西,還是能入兩位前輩法眼的。」 喬五花錢買命,這可是意外收穫。送上門的好處,武羅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倒是一邊的蒙天,看到兩人意動,心中叫苦:自己可沒有喬五的家底啊,怎麼辦? 喬五將自己的儲物空間打開,裡面各種珍藏琳琅滿目。喬五可算是「開誠佈公」了,毫無隱藏,您挑中什麼就拿什麼,絕不敢藏私。他能夠在大遺之野中活到現在,除了凶狠殘忍之外,狡猾識時務也是重要的一條。 眼前兩位,出手就是一品靈符,輕而易舉就把自己苦心經營多年,佈置了十九重防禦陣法的石屋炸成了大坑,這種人,立刻被喬五劃歸到絕對不能招惹的行列之中。 只要留下一條命,喬五就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武羅開始沒把喬五的話放在心上,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大遺之野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這裡不光有流放而來的囚犯、亡命之徒,還有極其豐富的資源。 喬五這些年還真是攢了不少家底。光是那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玉髓,就讓武羅看著眼饞誰讓他現在沒有存貨了呢。 除了這些玉髓之外,還有整整三大櫃子的珍貴藥材。 這些同樣價值不菲,但是對武羅來說就沒什麼吸引力了。 再往後,是一堆一堆的金屬礦石,這些也是武羅需要的,他已經開始摸著下巴考慮,是不是可以不要臉面,洗劫了這廝。 再往後,就是一排排的博古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法寶。 也難怪喬五有信心,這些博古架上擺著的法寶的確不錯,最低級別的也是五品下法寶,最高級別的一件,乃是一品下。 甚至還有三枚靈符。雖然只是六品靈符,但是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這已經是值得拼了老命爭奪一把的寶物了。 可是這些東西想要打動武羅和向狂言,顯然是不夠份量的。向狂言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神色:「就這些東西,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 那喬五卻是不慌不忙,又是伏地一拜:「前輩勿怪,小人也知道這些貨色必定不入前輩法眼,之所以先展示這些,只是一種開誠佈公的姿態罷了,前輩看看,這些東西中,是否有前輩感興趣的。」 他又重新打開了一個儲物空間,這個儲物空間要小得多,裡面只有一隻博古架,上面也沒有擺滿,只有四件東西。 向狂言掃了一眼,這四件東西之中有兩件乃是上古法寶的殘片,更因為殘破了,看上去便顯得高深莫測。其實這些法寶在上古時期,都是極為垃圾的貨色,想必也是在戰鬥中被人擊碎。 這種東西對於一般修士來說,有不小的借鑒作用,可是對於武羅和向狂言這個境界的人來說,即便是上古遺寶,不是神劍天醒那個級數的也沒有多大作用,何況是這些殘片? 另外還有一片,乃是萬年前的產物,一枚玉符的碎片。就算是武羅也只是掃了一眼就看了個透徹,沒什麼奇特可言,更別說向狂言了。 因為前面三件的原因,對於最後一件,向狂言也沒有什麼期望。掃了一眼之後,更是徹底失望。 這件東西材質有點像是某種獸類的角,但是殘破不堪,只剩下一塊,上面隱約可見一些古怪的紋路。連這塊殘片是從什麼東西上破碎下來的都搞不清楚,更別說弄清楚用途了。 向狂言還是很謹慎的用靈識一掃,那塊殘片沒有一點反應。他不由得搖了搖頭。 喬五的確是很機智,他將這些自己看不透的東西單獨列出來,因為他知道,有人能夠捨命護著這些東西闖進大遺之野,就算自己看不透,這些東西必定也不簡單。 看不透的東西才隱藏著希望,能夠讓眼前這兩位殺神放過自己。 可是他很快絕望了,因為向狂言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向狂言的確很不滿意,正要怒叱喬五,一邊的武羅卻伸手攔住了他。 武羅一抬手,從那個儲物空間之中取出了最後那塊殘片。 向狂言奇怪:「你要這東西幹什麼?」 武羅不聲不響的布下了一個結界,擋住了喬五和蒙天的視線。在結界之中,武羅從懷裡摸出來了另外一件東西,兩下拼湊,嚴絲合縫。 這是武羅從半妖族皇室寶庫之中拿來的那枚獸角一樣的東西。當時南榮玉魅答應讓武羅任選五件,可是武羅一件也看不上。最後還是為了保全半妖族的顏面,隨便挑選了這一件,其餘的折換成了四枚天生神玉。當然了,四枚天生神玉還沒有到手。 武羅選了那東西之後並沒有忘記,因為這東西上的那種紋路太獨特了,所以當喬五將第二個儲物空間一打開,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塊殘片,殘片上的紋路和那枚獸角上的一模一樣。 果然拿過來之後一拼,嚴絲合縫。 可是即便是湊齊了這一塊,這根獸角完整了,依舊也只是一根獸角。向狂言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道:「像是一隻刀柄。」 的確是一隻刀柄,但是刀鋒卻還沒有找到。而且那兩塊碎片拼湊在一起之後,也沒有自動融合,依舊是破碎的兩塊。 向狂言看了看,還給武羅:「先留著也好。」反正他們一開始也沒有打算真的殺了喬五留著喬五還有用,否則在甜井窩喬五就沒命了。 武羅收了那東西,撤了結界,對喬五道:「東西雖然有些用處,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喬五八面玲瓏,一聽這話立刻道:「前輩還看上什麼東西,儘管拿去,無須客氣。」 武羅臉上有些訕訕,好歹他也是帝君出身的人物,這般敲詐一個晚輩,多少有些臉熱。 不過武羅這一世,心態和上一世完全不同,曉得自己沒有玉髓儲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此去南荒,只怕有一場惡戰。當下也不扭捏,將喬五第一個儲物空間中的那些玉髓取走了三分之二。 留下這三分之一,喬五就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雖說喬五兇惡,若是東山再起,必定有不少人遭殃。可是這裡乃是大遺之野,沒有喬五還有別人,結果都是一樣。 武羅收了那些東西,才對喬五道:「我們找你確有些事情。」他將進入大遺之野的目地說了。喬五倒也乾脆,寶貝、玉髓都送了,自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吝嗇。當即從第一個儲物空間的一隻櫃子中找出來兩枚玉帶扣,兩雙護腕,恭敬的雙手呈上。 「前輩,這玉帶扣和護腕乃是大遺之野中最頂級的偽裝法寶。有了玉帶扣,保證您進入南荒不會被任何人發現,靈元從護腕之中經過,就會被偽裝成魔氣。這都是最頂級的貨色,就算是大能者的靈元量,也能夠負荷。」 武羅一點頭,將兩套東西都收了起來,揮手道:「行了,你走吧。」 喬五恭敬一拜:「前輩放心,小人從來沒有見過兩位前輩。」說罷,轉身離去。 武羅早就看出來喬五是個識時務的人,倒是不擔心他會洩露自己二人的行藏。 在喬五看來,能夠在大遺之野中稱王稱霸的生活很滋潤。武羅這個境界的人有什麼爭鬥,對於喬五而言,乃是「神仙打架」,他很明智的是絕對不會摻和進去了。 看起來武羅和向狂言修理了喬五,若是有人追蹤而來,尋問兩人的行蹤,喬五告知對方的話,乃是趁機為自己出口惡氣。可是你怎麼肯定那追蹤而來的人一定能除掉武羅兩人?若是失敗,武羅兩人返身殺來,喬五十條小命也不夠殺的。 所以對於喬五這種在大遺之野中生活的聰明人來說,絕對不會去做那種傻事的。 喬五走的很快,一步跨出就是十丈,一盞茶的功夫就在數十里之外了。 就是這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蒙天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前輩、大人、大爺……小人、小人一貧如洗,還請您們就當小人是個屁,放了小人吧……」 相比於喬五,蒙天就不是那麼聰明了,居然看不出來這兩個人不好惹,還想把他們當肥羊賣了。 如果不是感覺這傢伙還有點用處,在甜井窩向狂言就已經下手了。看到他慘兮兮的樣子,向狂言冷哼一聲,問道:「去南荒最近的路怎麼走?」 蒙天一愣,很快明白過來:「我知道,我帶兩位前輩去。」 …… 大遺之野的確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有了蒙天帶路的確方便很多。比方說現在左側的那座小山,武羅明明記得昨天的時候,這座山在自己的正前方。 大遺之野中空間有些混亂,但像蒙天這樣經驗豐富的獵人,多少能夠預判出一些端倪,進而想方設法,讓這些忽然變化的空間為我所用。就像現在,他們等於憑空多趕出了半天的路程。 蒙天不敢不賣命啊,這兩位實力太強大了,據蒙天所知,喬五爺在整個大遺之野也是能數的著得一隻悍匪,可是在兩人手下,連個浪花都翻不出來,老實巴交的像個莊稼人。 他蒙天還敢玩什麼花樣? 數天下來,他們已經接近大遺之野的邊緣。前面帶路的蒙天仔細的分辨了一下方向,回頭對武羅兩人興奮道:「前輩,咱們再有兩天時間,應該就能走出去了。」 武羅這兩天臉色很不好看,強顏歡笑的時間越來越少。蒙天也看出來這一點,因此這幾天報告什麼,都是衝著向狂言去說。 向狂言點點頭,安慰身邊的武羅:「馬上就進入南荒了,到時候就是咱們的天下,你放心,尚斬道跑不了。」 武羅點點頭,他雖然心中焦急,卻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幾天他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意開些玩笑,實際上是在調整自己的心態,畢竟在老狼谷,還有一場惡戰在等著他,以現在這種心態和狀態,老狼谷一戰可不樂觀。 三人繼續趕路,動動玩得累了,沒精打采的趴在武羅的肩膀上,兩隻小龜舒舒服服的鑽在動動的長毛中,三頭小獸倒是無憂無慮。 又走了一陣子,前方一條大河蜿蜒而來。河水清澈,河面寬闊。兩岸水草碧綠,土壤肥沃,遠處還有幾隻麂子在河邊飲水。 蒙天的臉色卻又不大對勁,他仔細地看了看那大河,回身對武羅兩人道:「前輩,有些不妙了。」 武羅凝眉:「怎麼了?」 「這條大河應該是虎湄河,按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啊……」蒙天又看了一眼,接著道:「讓我前去看看,恐怕大遺之野中的空間有大變動。」 武羅一聽說有大變動,就有些著急。向狂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上前查看,剛剛靠近河邊,蒙天忽然覺得腳下一動,低頭一看,只見一道裂縫從河邊一直蔓延到自己腳下。 第232章 虎湄河變 蒙天臉色大變:「快走……」 他拔腿就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大地裂開,裂縫周圍的泥土石塊植物都被崩飛出去,一條巨大的紅影帶著大片的泥漿沖天而起,大口咬向蒙天。 蒙天拚命往前跑,那紅影只差一點就能咬住他。可是蒙天一點也沒有放鬆,依舊拚命奔跑。大口張開,猛的吸了一口氣,周圍的空氣立刻形成了一道巨大旋風,蒙天一聲驚呼,難以逃脫那巨大的吸力,眼看就要落盡大口之中,忽然一方靈符從天而降,好像先生戒尺打頑童手板一樣,結結實實,啪的一聲打在了那紅影的大口便。 這一擊看似輕鬆,卻打得那紅影一個翻滾,從大地裂縫之中摔了出去。 蒙天死裡逃生,連滾帶爬的朝前跑了過去,驚魂未定道:「前輩小心,這是虎湄河的赤鱗魚怪,力大無窮,皮糙肉厚,乃是大遺之野第一凶獸,萬萬不可力敵……」 那紅影落在地上翻滾兩下,武羅和向狂言也都看清楚了,乃是一頭體長十丈,通體長著倒刺一樣的紅磷的大魚。 只不過這大魚巨口之中生著一排不遜於了老虎的利齒,而且一雙紅彤彤的眼珠子凶光四射。極為胖大的身材下,生著四片肥厚的魚鰭,果然力大無窮,四片魚鰭一按大地,便騰空而起撲向向狂言。 向狂言一抬手,一枚淡紅色的九面靈符騰空而起,到了空中,每一面各自燃起一片火焰靈文,九道百丈長的巨大火刀噴薄而出,九刀一劃,這頭赤鱗魚怪就成了十段,辟里啪啦的掉落下來。 從向狂言出手到乾淨利落的結束戰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蒙天提醒的話語還沒喊完,那頭「大遺之野第一凶獸」就成了超級魚肉塊。 蒙天一下子卡住了,那頭赤鱗魚怪的胖頭,最後一塊掉下來,彭的一聲就落在蒙天身前不遠,砸的地面一顫。那雙凶光四射的魚眼,正瞪著蒙天,嚇得蒙天一個哆嗦。 好一會兒,蒙天才回過神來。他知道眼前這兩人乃是妖孽,卻沒想到妖孽到了這等地步。虎湄河乃是大遺之野的著名險境,這赤鱗魚怪乃是虎湄河第一凶物,卻沒想到一個照面就被斬成了魚塊。 他偷偷看了兩人一眼,暗忖還好最近幾天自己老老實實,要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怕自己現在和這頭赤鱗魚怪是一個下場。他越想越後怕,忍不住一個寒顫。 「快點找路。」武羅淡淡一句,蒙天卻刺溜一聲竄了起來,連聲答應:「好,這就找,馬上,保證很快……」 武羅皺眉,有點懷疑這傢伙被「天府之國」中的簡傑附體了? 他臨走之前,還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兩位前輩,這赤鱗魚怪的內丹乃是十分珍貴之物。」武羅一擺手,蒙天不敢多說自去找路。 向狂言隨手一點,天空中那枚九面一品靈符射出一道火刀,將赤鱗魚怪的魚頭斬開,找出了一枚只有龍眼大小的深紅色內丹。 「咦,品相還真是不錯。」向狂言有些微訝道。 赤鱗魚怪的實力在大遺之野能橫著走,它力大無窮,甚至能夠撕裂河岸,撲到岸上捕食。但是在武羅和向狂言的面前,依舊是不堪一擊。 倒是這枚內丹,級別還在赤鱗魚怪本身之上。暗紅色的內丹中,靈元純淨,遠比一般這個境界的凶獸內丹珍貴。 向狂言正在端詳手中的魚怪內丹,忽然兩道綠光飛來,向狂言看清了乃是那兩隻小龜,雖然有些奇怪,可是沒有動彈。 兩隻小龜似乎對向狂言手中的魚怪內丹極為垂涎,筆直的飛射而來,然後毫無懸念的和暗紅色的內丹擦身而過,一頭撞在向狂言的身上。 看著兩個小傢伙摔在地上暈頭轉向的模樣,向狂言有些無語。 兩個小傢伙眼睛烏溜溜的靈光四射,片刻之後又認準了那內丹,往上一蹦,再次撲過來。 向狂言毫無壓力的目測得出結論:兩個小傢伙又瞄歪了。 他忍不住搖搖頭,一兜手將兩隻小龜接住,然後將魚怪內丹送到它們面前,這回總沒問題了吧? 可是他顯然低估兩隻小龜天然呆的程度,小傢伙們歡快的撲了上去,倒是方向正確了,可是距離感不佳,狠狠撞在了內丹上。 向狂言啞口無言,晃了晃腦袋看向武羅:「你從哪兒找來這麼不靠譜的小傢伙們?」 動動瞇著眼睛,懶洋洋的揮了一下爪子,示意自己很靠譜,要和這兩個丟人的傢伙劃清界限。 兩隻小龜終於成功抓住了內丹,小嘴一張,卡嚓卡嚓的吃了起來,就跟頑童啃蘋果似的。 這場面武羅和向狂言沒什麼感覺,卻把探路回來的蒙天嚇了一跳。 赤鱗魚怪的內丹堅硬賽過鋼鐵,一般大遺之野中有人得了這內丹,便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閉關七七四十九日,以本命三味真火不斷淬煉,玩了命的跟內丹較量,方能將其煉化,可是在兩隻小龜口下,這內丹就跟蜜糖果子似的,吃起來輕鬆愜意。 他以前只覺得武羅和向狂言兩人乃是妖孽,高深莫測,對這兩三隻毫不起眼的小獸沒什麼感覺,看到了這麼一幕,忽然覺得後背一層冷汗:自己這一路上,可都是一直在前面帶路,也就是說,背後可有這麼三頭可怕的怪物一隻盯著自己呢…… 武羅和向狂言當然不知道兩隻小龜的一個進食畫面,就讓蒙天想了這麼多,他看向蒙天問道:「怎麼樣,找到路了嗎?」 蒙天無奈搖頭:「情況不妙,周圍的空間變化太大了。」 武羅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蒙天心頭一沉,這兩天武羅給他的感覺就像一隻火藥桶,只要一點火星立刻就會爆炸,他很明白一旦爆炸了被炸死的肯定是自己這個倒霉鬼,趕緊又說道:「不是我不盡力實在是……」 他似乎有些猶豫,但是看到武羅的眼色,還是一咬牙道:「前輩,說實話吧,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之前我一直沒有說,但是現在……實在是非常時期,我建議,咱們順著虎湄河往上遊走,總能找到我熟悉的地方,到時候再想辦法。」 他看了周圍一眼,無奈道:「現在這大遺之野,恐怕連東南西北的方位都變了。」 武羅看了他一眼:「現在有什麼特殊的?」 蒙天歎了口氣:「兩位前輩知道為什麼我要把你們領去見喬五嗎?」 向狂言神色勃然,蒙天立刻明白自己這個反問句實在是很愚蠢,趕忙道:「因為我需要錢。」 「廢話!」向狂言有些不耐煩了。 「之前有人跟我說過,大遺之野有重寶出世,他拉我入伙,但是需要交一筆很高的費用。我當時不以為然,可是那天晚上,那顆星星忽然變得很明亮,我就知道人家沒有說謊,我又沒那麼多錢,所以只好把你們……」 「每到重寶出世,大遺之野都會發生異變。而那天晚上那顆星星太詭異了,我就知道這寶物必定十分不凡。大遺之野肯定會有巨大的變動。現在看看,連東南西北都變了,這寶貝說是絕世神物也不為過。」 他這一番解釋,武羅和向狂言都明白了,武羅有點後悔,之前穩重起見,進入大遺之野想要偽裝一下潛入南荒,卻沒想到碰上這樣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偽裝就這樣殺入南荒,尚斬道肯定先一步就跑了。 他一聲長歎,向狂言想安慰他一下,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最終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就順著虎湄河走吧。」向狂言眉頭一挑:「三日之內,走不出大遺之野,你自裁或者我動手,你自己選一個。」 蒙天一個哆嗦,雖然向狂言說的淡然,但是他很清楚向狂言絕對做地出來。他剛要苦著臉要哀求兩句,向狂言又道:「三日之內若能走出去,我送你一枚三品靈符。」 「若是能兩日之內走出去,我送你一枚二品靈符。」 「若是今日便能走出去,我送你一道九面一品靈符」 蒙天心頭一震,九面一品靈符他想都不敢想,但是一枚三品靈符就已經足夠他在大遺之野中稱霸一方了。喬五那樣的身家,也沒有一枚三品靈符。若是運氣好能夠得到一枚二品靈符,他成為大遺之野一方之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因此他一咬牙:「好,我一定盡力。」 武羅聽了向狂言的話也是一怔,他很清楚向狂言對待自己靈符的態度:那是書畫家對待自己作品的態度。 即便是最低品級的九品靈符,對於向狂言來說都是一次靈感迸發的創作。他的靈符不是商品,而是作品。 所以他才不願意將任何一枚自己煉製的靈符送人。 所以上一世武羅也得準備好了一切材料,苦苦相求,向狂言才肯幫他煉製靈符。 所以向狂言才是南荒第一符師 可是這一次,為了武羅,向狂言居然向蒙天這樣他完全看不上眼的一個垃圾修士許諾,贈出自己的得意作品,這份友情,讓武羅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他也沒有和向狂言多說什麼,只是微微一點頭,記在心裡。 三人一刻也不耽擱,扔下赤鱗魚怪的屍體,沿著虎湄河往上遊走去。路上蒙天離武羅遠遠的,至少保持著十丈的距離。 向狂言壓低聲音道:「放心吧,你和谷牧青歷盡坎坷,老天爺不會這麼不開眼的。況且時間還有,我們進入南荒,加快行程,盡早趕到老狼谷。若是時間確實來不及……我就布下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困住老狼谷,你專心對付尚斬道就行。」 「可是……」武羅連忙阻止:「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大耗壽元,你施展一次,恐怕要折損三十年的陽壽……」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向狂言暴跳如雷:「你以為老子願意折損陽壽啊,還不是為了你。少廢話了,你也開心一點,你身外的煞氣都快凝成黑氣了,你看看把咱們的小嚮導嚇得。」 武羅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也不說感謝的話了……」 「感謝個屁,咱們也是兩世的交情了。」 武羅靜心凝神,將無意之中放出體外的殺氣慢慢收回來,整個人看上去又像一個一般人一樣了。 前面的蒙天感覺身上一鬆,舒暢的吐了口氣出來。 可是走不多時,武羅的眉頭卻皺起來:「殺氣不外放了,就有些不開眼的蟊賊要欺上門來。」向狂言沒有動手的意思,他既然決定萬不得已將要動用「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就要一路上養精蓄銳,盡量不出手。 武羅心神一動,斜側方的一片石林上空,忽然伸出來一道道碧綠的長矛,筆直的指向了一根根天然石柱。 那碧綠的長矛看上去翡翠一般凝翠欲滴,卻是極為凶悍,落下來啪啪啪的一陣脆響,將那些七八丈高,一丈粗細的天然石柱擊得粉碎,石塊四散。 每一根石柱後面,都站著一個人,任憑飛射的碎石在自己身上化出一道道血口子,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只有他們直接面對這些碧綠的長矛,他們才明白那種頃刻間透遍全身的冰寒是多麼的恐怖。 他們埋伏在這裡,的確是看上了武羅三人,準備劫掠一番。可是他們沒想到,對手竟然如此之強,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就將他們全部制服。 武羅一揮手:「過去問問。」 蒙天很自覺地跑上去。 他認識這些劫匪,他們並非無名之輩,而是大遺之野所有的盜匪團中,實力能排入前五的一夥,為首的劫匪實力猶在喬五之上。 別說是他蒙天,就算是喬五帶上了全部的人手,遇上這些人的伏擊也得飲恨收場。沒想到在武羅手下,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他心中不住搖頭,暗忖也不知道自己是好運還是霉運,怎麼會遇上這麼兩個怪物。 蒙天去問了一陣子,片刻之後折返回來稟告:「前輩,虎湄河整個從原來的地界上消失,突然出現在了這裡。大遺之野中所有的人都認定這裡將是重寶出世的地點,有能力爭奪寶物的人,差不多都來了。」 武羅先是看了那些劫匪一眼,收了碧玉籐冷冷的喝了一聲:「滾!」 十幾名劫匪被聲波震得雙耳之中噴出兩股血劍,但終究是逃得一命,連滾帶爬的逃了。武羅這才轉過臉來,也不管什麼重寶不重寶的,只是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蒙天看了看周圍,道:「我感覺已經有些把握了,再往前走一點,確認一下。如果真想我想的那樣,三天時間應該能走出去。」 又往前走了數十里,前方突兀的出現了一座蘑菇型的巨石。巨石格外高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蒙天大喜:「應該沒有錯了,兩位前輩,咱們過河吧,三天之內,保證能走出去。」 武羅點了點頭,放出玉印靈符,小心翼翼的載著三人飛上半空。 大遺之野中迷霧籠罩,稍有不慎就會在天空之中迷失了方向。更重要的是,這裡空間變化莫測,御劍飛行速度太快,極有可能闖入不可知的險境。 所以大遺之野中很少有人會駕馭法寶飛行,這也是武羅他們不能直接飛出大遺之野的原因。 玉印靈符化作一朵白雲,謹慎的飛到了虎湄河上空。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從上空飛過,寬闊無比的虎湄河水下,有幾道巨大的黑影若隱若現。 武羅極是不耐煩,他要盡早趕往南荒,不想和這些蠢笨的傢伙糾纏,因此毫不客氣的祭出三品天命神符「力拔山」,一股澎湃的氣勢當空籠罩,那些蠢蠢欲動的黑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沉下了河底。 渡河過程,蒙天本以為是會驚險萬分,虎湄河中凶獸強大,必定不會讓眾人安然渡河。事實上也驗證了蒙天的猜測,那些水中的黑影,想必就是強悍的巨獸。 可是在武羅的氣勢壓制之下,這些在蒙天看來強大的可怕的凶獸立刻成了縮頭烏龜,極為乾脆的逃跑了。 他跟著這兩人,一路上吃驚再吃驚,現在也有些習慣了,只得苦笑搖頭,再也沒有別的心思了。 玉印靈符飛過了寬闊無比的虎湄河,正要降落的時候,蒙天無意之中回頭看了一眼虎湄河,登時嚇了一跳:「那是什麼?」 虎湄河寬三十里,水波蕩漾,但是這寬度,就比中州許多著名的湖泊還要廣大。其中也不知道孕育了多少水怪。 而此時,這寬闊的水面下,一道清晰地黑影,長達三百丈,身曲如蛇,正從水面下緩緩游向對岸。 幾乎是同時,他又看了遠處另外的一頭巨獸,水面下的身軀足有兩百丈,還有一顆好似蛟龍的頭顱伸出水面,寬闊的四肢撥動,泅水而來。 而就在此時,一艘巨大的龍船忽然出現在岸邊,在數十名修士的操控下,長達百丈的龍船貼著水面向河對岸飛去。 龍船速度極快,沒多久便飛到了河中間。 之前那條潛在水面下的蟒型巨怪,忽然暴怒起來,轟天一聲咆哮,身體猛的拍打水面,激起來數十丈的浪花,當頭打向那艘龍船。 巨浪嘩啦一聲在船頭撞的粉碎,打得巨大龍船一陣搖擺,船上的修士驚呼一片,浪花之中,一條粗大的黑影好像天神的鐵鞭一樣狠狠地抽在了船身上,船身上一道道奇妙的靈文閃起了光芒,粗大的黑影和那一層光茫哼哼一碰,一聲悶響傳出數十里,光芒好像煙花一樣的漫天撒落。 那水下的巨怪暴躁的嘶吼一聲,將半個身子探出水面,果然是一頭渾身黑鱗似甲的巨蟒。巨蟒的上半身比下半身粗大許多,正在船上那些修士們驚魂未定的時候,那頭巨蟒忽然影子一晃,上半身一分為三,三顆巨大的腦袋,蛇眼閃著幽幽的藍光,死死地盯著那艘龍船。 龍船上有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修士站出來,指揮道:「將船升起來。」 儘管飛上高空,很可能遇上不知名的危險,但是明顯比和那頭三首巨蟒硬撼要安全得多。 龍船高高昇起千丈,便已經足夠。巨蟒怒目而視,卻鞭長莫及。就在眾修士一聲歡呼的時候,三首巨蟒忽然一聲咆哮,巨尾在水面下攪出了一個漩渦,猛的向上一竄,化作一道黑影撲向那艘龍船。 龍船上一聲驚呼,那中年修士卻是臨危不亂,喝了一聲「大家助我」,大步往船頭一站。那些修士慌忙站成一排,手貼前人後背,將靈元源源不斷地輸送給了那名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大吼一聲,雙手重重在船頭一按。那龍船前端,巨大的木雕龍頭嘎吱一聲張開了龍口,吐出一枚三品中的靈符。靈符黃光閃閃,化作一柄長達六十丈的光芒神劍,狠狠一劍站在三首巨蟒身上。 三首巨蟒沒想到在它看來不堪一擊的對手竟然還有這等手段,猝不及防之下被劍光斬了個結實,一聲慘叫,轟然一聲掉進水中,河水頓時殷紅一片。 吃了這等大虧,凶殘成性的三首巨蟒怎會罷休?在水中游動片刻便重新挺起身子來,渾身鱗片好像吹皺的水面一樣的波動起來,一層層的力量從尾巴尖一直湧動到了脖頸處,呼的一聲長鳴,巨口張開,一顆赤紅色的內丹,帶著一片粉色的毒霧噴了出來。 內丹炮彈一般射向天空中的龍船,那中年修士早料到巨蟒會有此一招,招呼了一聲,一旁一直沒有出手的一名鐵塔一般的壯漢跨步上前來,抬手放出一片烏雲。那烏雲展開來,原來是一面巨網。 籠罩了數千丈的範圍,將內丹籠罩其中。 那內丹猛的一掙,鐵塔一般的壯漢頓時噴出一口血來。不過有了這個時間,中年修士已經將光芒神劍凝練到了普通長劍大小。 內丹第二次便突破了那道黑網,卻沒想到那柄光劍突然殺出,狠狠地點在了內丹上。內丹頓時出現了一絲裂痕,龍船上的修士齊聲歡呼,中年修士也是大為振奮,操縱著光劍步步緊逼,不多時便殺的那三頭巨蟒節節敗退,敗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第233章 大野河禁 遠處那蛟首巨怪卻是輕鬆的登上了岸,搖擺著看似肥大人畜無害的身軀,將河灘上踩出一個一個深深地足印。 武羅催促了正看得心驚膽戰的蒙天:「快走吧,不管他們打的多天翻地覆,和我們都沒關係。」 蒙天倒是很聽話,可剛剛轉過身來,就聽見後面一聲震天的咆哮,大地猛的一晃。那頭蛟首巨怪身邊湧出來一群人,看來是早就埋伏在了岸邊,此時一擁而上,各種法寶、法術漫天飛舞,靈光閃閃爍爍,聲勢倒是驚人。 可是這頭蛟首巨怪雖然體型比不上那三首巨蟒,實力卻要強悍不少,大口一張便將一隻飛劍咬住,猛一用勁,卡嚓一聲咬得粉碎,那名控制著飛劍的修士立刻一聲慘叫捂著胸口退了下去。 巨怪爪子好似虎掌,力大無窮,一爪子就拍死一名修士,戰鬥剛開始,已經有三名修士倒下去,顯然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蒙天看的吃驚,定定的站在原地。 武羅不悅:「早說了不管他們打得天翻地覆,都和我們沒關係,快走!」 顯然他早就察覺那裡有人埋伏。 蒙天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帶著兩人繼續往前,後面那可怕的戰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向狂言和武羅其實心裡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也懶得去過問。 這一路上,他們又遇上了三股火拚的勢力。其中兩股都是人族自相殘殺,另外一次,則是兩伙人圍攻一頭巨獸。 那巨獸身軀龐大,皮糙肉厚,尾巴好似利劍,四至強壯,殺的那兩幫人節節敗退。 也有不開眼的修士想要靠近他們三人,都被武羅的碧玉籐送去了冥界。 一天之後,蒙天檢查了一下地形,不禁有些興奮:「情況比我預料的好得多,要是不出意外,明天下午咱們就應該能夠走出大遺之野。」 向狂言一抬手,一枚淡青色的八面靈符冉冉升起:「要真如你所說,明天下午這枚靈符就是你的了。」 三人都是修士,不眠不休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大遺之野的夜晚變化莫測,還是不敢冒險夜晚行進,休息一夜,養精蓄銳,第二日天濛濛亮就出發了。 迷霧在清晨格外濃重,能見度大約只有七十丈。等到天色漸明,前方的迷霧散去一些,興致極高的三人卻傻了眼,一條浩蕩的大河橫亙在面前,河面寬闊足有數十里。河中水波蕩漾,時不時的可見一頭頭巨獸在水中游動嬉耍。 武羅皺著眉頭:「這是……」 蒙天歎了口氣,這會兒不敢想什麼靈符了,說不定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沒錯,還是虎湄河。」 武羅大怒:「怎麼會這樣?難道空間又變化了?為何會如此」 蒙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臉色大變,嘴唇發白,聲音顫抖道:「如果是那樣,倒還好了,恐怕、恐怕……」 向狂言看出來事情不妙,怒哼一聲道:「恐怕什麼?快說!」 「恐怕是大野河禁啊!這是大遺之野的詛咒,有史以來,從來沒有人能逃過大野河禁。」蒙天有些語無倫次。 武羅反倒冷靜下來,微微蹙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是大野河禁?你放心,我們兩人,定能保你不死。」 武羅這句話一出口,蒙天本來已經一片死灰的眼中,忽然升起一道光芒:是啊,這兩個人乃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強者,以前大野河禁絕無倖免,可是有這兩人在自己未必沒有活路啊。 他撲通一聲跪在兩人面前不斷磕頭:「前輩救我、前輩救我啊……」 武羅道:「先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大野河禁乃是一個詛咒,每當這個詛咒發生,虎湄河就會像一條蛇一樣圍成一個圓圈,據說這圓圈內會有重寶出現,大遺之野中的生靈就會飛蛾撲火一樣闖進去,只要進去,絕對沒辦法出去。必定互相撕殺,最後全部滅亡。」 「沒有死在其他生靈的手中,也會被大野河禁的詛咒而死。」 「這個傳說在大遺之野中十分有名,可是誰也說不清楚上一次大野河禁發生在什麼時候。虎湄河經常移位,一般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可能……」 武羅有些明白了,這個大野河禁真是詭異,武羅和向狂言都是聞所未聞。這樣一條磅礡的大河怎麼會憑空圍成一個圓圈?這需要多麼龐大的力量才能辦到? 兩人相視一眼,卻又豪情勃發:「管他什麼大野河禁,我們要出去,便沒人能夠阻攔!」 蒙天卻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不過我也只是猜測,剛才算是自己嚇唬自己,或許,這未必是大野河禁呢?」 武羅看著遠處寬闊的河水:「想要驗證,其實也簡單。」 …… 向狂言站在河邊,豎起手掌緩緩向前推去,他的一道神識也像觸鬚一樣隨之朝前探出。 片刻之後,向狂言平靜的面孔動了一下,收回了手掌:「對岸的空間有問題,我的神識陷進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武羅心頭一沉,三人的面色都很凝重,唯有動動三隻小獸,依舊是活蹦亂跳,似乎完全不知道發愁。 那兩隻小龜吃了一枚赤鱗魚怪的內丹,依舊是銅錢大小,絲毫不見長大。 「你們看!」蒙天又指著河中喊道。 只見那寬闊的大河中,有三艘大船緩緩駛來。顯然又有人受不住誘惑,垂涎那即將出世的重寶自投羅網。 蒙天搖頭道:「這些倒霉的傢伙,一旦進了虎湄河的範圍,就出不去了……」就算是現在提醒那些人也沒用了。 虎湄河依舊是水波滔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肆意吞噬生命的可怕陷阱。然而就在岸邊三人各自想著心思的時候,河水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緊接著漩渦越來越多,那三艘船上的修士們立刻驚呼起來,有人感覺到不妙,貌似騰空飛起,有些還在猶豫不決,那些漩渦之中,忽然伸出來一隻隻巨大的觸手,實際值粗大的觸手摟住了一艘船,往下一扯,卡嚓一聲整艘船像蛋殼一樣破碎,沒有飛起的修士跟著船的殘骸一起葬身水底。 那些飛起來也沒有逃脫,一道道觸手飛射出來,凌空捲住那些逃走的修士,全都沉進水中。 武羅看著水中那似乎意猶未盡,依舊不停揮舞的觸手,看了蒙天一眼,問道:「你還覺得赤鱗魚怪是虎湄河第一凶獸?」 這一路上看見的那些可怕凶獸,哪一個不必赤鱗魚怪強大?就連看起來最弱的那三頭巨蟒,殺起赤鱗魚怪,想必也是切瓜砍菜一般容易。 蒙天無奈搖頭,十分悲觀:「赤鱗魚怪的確是公認的虎湄河第一凶獸,可現在是大野河禁的時候,那些潛伏在大遺之野各處的古老凶獸都出洞了,就連這虎湄河中,那些平時絕不會浮上水面的深水凶獸也出現了,赤鱗魚怪自然就不算什麼了。」 那些古老的凶獸,一般都隱藏在凶險之地當中,輕易絕不會出現。 他正說著,忽然一旁的動動歡樂的不住蹦跳,兩隻小龜一不留神從它身上滑下來,無可奈何的爬上了武羅的腳背。 武羅一把抓住動動:「怎麼了?」動動雙眼之中充滿了期待,小爪子使勁指了指三人的後方。武羅轉過身去,頓時呆住了。 只見身後遙遠之地,原本一直籠罩在大遺之野上的迷霧消失不見,竟然是難得一見的晴空萬里。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遠處正有一座小山包緩緩隆起。 隨著武羅轉過身來,大地隆起的震動正好傳到了三人腳下。 武羅大喊一聲:「起!」一團白雲將三人三獸托了起來飛上天空。 背後的虎湄河轟然一聲巨響,整條大河的河水沖天而起,巨浪翻湧,水花成牆。浪頭高達三百丈,一層一層的衝上河岸。 遠處那座小山包緩慢卻堅決的升起,大地很快出現了一圈圈的裂紋。隨著那裂紋出現,一股股白色的熱氣噴出來,隨即岩漿好像被割破的喉管中的鮮血一樣噴湧出來。 「轟隆隆……」 巨浪沖上河岸,潑在岩漿上,頓時嗤嗤冒起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霧,岩漿爆發,威力勝過火藥爆炸,將無數碎石炮彈一般的射出來。 那座小山包已經隆起了千丈高,大地憤怒,肆意發洩著自己怒火,天地元氣也被攪動,玉印靈符很難維持穩定,只見一朵白雲在空中飄來蕩去,如同海嘯中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大野河禁之中,所有的地面都已經裂開,地面下不光有岩漿,還埋藏著各種各樣的凶獸骸骨,不知道是不是上古時期某場規模宏大的神戰留下的殉葬者。 這些骸骨巨大無比,一根根肋骨好像屋脊一樣喝在空中,腿骨時而隨著地面的湧動豎起來,就像一根粗大的石柱一樣。偶爾有還沒有破碎的頭蓋骨,上面一排排森然利齒讓人不寒而慄。 這些凶獸骸骨一出現,就有一陣陣凶煞之氣隨之瀰散開來。 在大地劇變之中,那些實力弱小的凶獸和修士早已經全部送命,能活下來的,都是實力強橫之輩。這凶煞之氣一出現,立刻激起了還活著的那些修士和凶獸的戰意,不管身便是誰,立刻傾盡全力廝殺起來。 虎湄河圈定的這個範圍內,混亂一片。岩漿、白霧,各種法寶靈光,各種凶獸爪影,叱喝聲,慘呼聲,獸吼聲,嘶鳴聲,混雜在一起,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蒙天兩眼漸漸血紅,還沒等他發出一聲怒吼撲向某個目標,武羅已經抬手一指,點在他的眉心。蒙天兩眼一翻,很乾脆的昏倒了。 「啊!」一名修士腳下踏著一道龍形光芒,頭頂上飛舞著五柄飛劍,狂吼著朝武羅和向狂言撲了過來。 向狂言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武羅一抬手,漫天綠色碧光,碧玉籐好像一窩可怕的毒蛇,織成一張大網,連人帶飛劍帶龍形神光,全都籠罩進去,猛的一收緊,一陣陣清脆的響聲,也不知道是飛劍斷裂還是骨頭碎了。 向狂言感覺到碧玉籐有些奇怪:「你要這些破爛幹什麼?」 碧玉籐將五柄飛劍的殘骸收了起來,而且很順手的將那名修士的儲物手鐲擄了下來。 武羅道:「暗衛有個大型攻擊法寶我覺得不錯,但是需要大量稀有金屬,積少成多吧。」 向狂言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武羅臉色一變,猛的將玉印靈符抬高了數百丈,下方,一道赤紅色的岩漿落了下去,差一點就將玉印靈符所化的白雲淹沒了。 「吼!」 一聲大吼,白雲下面的地面轟的一聲炸開,一顆醜陋的巨大頭顱伸了出來。這顆頭顱有點像鱷魚,但是表面完全被黑紅色的骨甲包裹。在厚厚的骨甲下面,隱藏著兩隻凶光四射的小眼睛,正盯著天空中的武羅,口中不住的發出怒吼,隨著那一聲聲的怒吼,淡綠色的口水嘩嘩的流淌下去,落在它身下的岩漿之中,冒起一陣陣綠色的毒霧。 「快放本座出去!」武羅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地火金麒麟的怒吼聲,暴躁無比。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之前一直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的動動,忽然化作一道金光,朝那座正在隆隆升起的山嶽飛射過去。 武羅頓時顧頭不顧尾,有些手忙腳亂。 「動動,你給我回來……」 「快讓本座出去,本座今天非生撕了這頭畜生不可,好大的狗膽,竟敢挑釁本座……」 那頭怪物則是在下面張牙舞爪不停的示威,它潛藏在地下的身軀一動,便將周圍的地縫擠開,露出下面一片寬闊的岩漿火湖。怪物猛一發力,又是一片熾熱的岩漿掀起來。 藉著這岩漿之助,那頭怪獸忽然竄了起來,上了半空之後,背後彭的一聲大響,滾燙的岩漿四濺,打開來一雙巨大的暗紅色肉翼。 肉翼的邊緣上,還生著兩隻利爪,強有力的一拍,騰空撲向武羅的白雲。 武羅怒吼一聲,「麒麟臂」和「力拔山」一起施展,地火金麒麟格外賣力,烈焰騰騰,隨著那轟然一拳,金色的火焰化作一團火雲,將整個玉印靈符的白雲都包裹起來。 「咚!」 那怪獸一爪抓來,和武羅狠狠碰了一記,火焰如流雲,那怪獸一聲哀號,倒退了回去。武羅分明感覺到地火金麒麟比以前強大得多了,果然那麒麟骸骨和生魂對它幫助極大。 地火金麒麟一招獲勝,興奮之極,咆哮道:「殺殺殺……快衝上去……」 武羅惦記著動動,這一會兒工夫,小傢伙已經跑得快沒影了。他動身去追動動,那頭怪獸卻是不依不饒,狂吼一聲拍打著肉翼從側面撲了上來。 地火金麒麟黛大喜過望,武羅手臂上火焰轟轟轟的衝出去,化作一道道怒吼的巨龍。 「哈哈哈,這小子自己找死,武羅先殺了它,還來得及去找動動,你放心,殺一條這樣的廢物,本座輕而易舉。」 那頭巨獸也是火行,和地火金麒麟相同,因此剛才那一下,其實沒受多大的傷。地火金麒麟對這頭怪獸恨到了骨子裡,這頭怪獸似乎也嗅到了地火金麒麟的味道,更是不依不饒的殺將上來。 武羅眼睜睜看著動動混進了前方混亂的一個個戰團之中不見了,氣得他臉色鐵青,一抬手殺氣四溢,血色罡風漫天流轉。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緩緩升起。隨之而來的,乃是兩大天命神符:「麒麟臂」和「力拔山」。 史上最豪華的符陣組合「大羅三」出現,強悍的力量壓制的方圓千丈之內的凶獸、修士動彈不得,氣勢如同一條神龍右移在眾人上空。 原本混亂無比的戰場中,立刻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安靜地帶。 動動安危不知,武羅勃然大怒。他所在乎的本已不多,谷牧青命懸一線,現在小獸動動又下落不明,怎能讓他不動怒? 一切都是眼前這頭怪獸所致,是以狂怒之下的武羅一出手便是全力而為,「大羅三」符陣強大無比,三道可怕的天命神符,通過符陣將力量彙集為一處。比起第一次使用時候的生疏,如今武羅操控起來熟練了不少。 把手一指,「大羅三」符陣之中,一道血紅色光芒降臨。隨著一聲來自遠古的蒼茫咆哮,光芒前段火焰翻飛,化作了一頭威風凜凜的麒麟神獸。 光柱在麒麟神獸的接引之下,狠狠地砸在了那頭怪獸的後背上。 怪獸被「大羅三」符陣的氣息壓制,奮力掙扎也難以掙脫,光柱的鋒利,絲毫不遜於神劍天醒,從那頭怪獸的身體中一衝而過,隨後轟然一聲光芒大放,怪獸的身軀在光芒之中迅速融化,一顆金紅色的內丹落進了武羅的手中。 地火金麒麟急忙叫道:「快些給我,有了這東西,將『麒麟臂』提升一級,就徹底沒問題了。」 武羅現在沒心思問它到底是怎麼回事,將那枚內丹丟給了它,然後頭頂高懸「大羅三」符陣,大步一踏,腳下白雲快似閃電,朝前追去。 所過之處,符陣的威力壓制的,戰鬥各方動彈不得,所有攔在身前的,妨礙他去尋找動動的,武羅皆是抬手一指,一道血光火焰將之焚化。 所向披靡一路衝殺,很快便靠近了那正在隆起的高山。 大地波動,山嶽升騰。這等聲勢十分駭人。儘管外圍廝殺一片,喊聲震天,這裡卻是十分空曠,無論是凶獸還是修士,都下意識的遠離這裡。 伴隨著那座正在崛起的孤峰,一個渾身淡金色長毛的小獸靜靜的懸浮在一側。動動顯得有些失神,朝那山峰頂上張望著,眼中神色複雜。 武羅飛上前去正要將動動接回來,卻不料那山峰頂上,忽然射來一道強烈的銀光。向狂言臉色一變:「小心」 「大羅三」符陣放出一道火焰紅光,狠狠地和那道銀光拼了一記,巨響聲中,漫天銀色、紅色的火花。 那第一道銀光,只是一個開端,隨後峰頂上不斷地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銀光從慢到快,最後之間漫天銀光攢射,漫無目的,似乎只是一個力量的宣洩,但是這種宣洩實在太可怕了,即便是武羅如今這配置奢華的「大羅三」符陣,也只能抵擋無力還擊。 「大羅三」符陣放出一團血色光芒,將武羅三人籠罩其中,一面抵擋著那璀璨的銀光轟擊,一面緩緩後退。 武羅大是擔心:「動動快回來、回來啊!」 動動置若罔聞,如同那峰頂有什麼魔力一般,只是怔怔的望著那裡。它那一身淡金色的長毛,在狂風之中不住飛舞,如同海浪之中的水母一般。 武羅大是不甘心,如果自己能夠發揮「百萬人屠」全部的力量,怎麼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後退自保。 向狂言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不用擔心,那銀光雖然可怕,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攻擊小傢伙。」 武羅肩膀上兩隻小龜好像聽懂了向狂言的話,憨態可掬的一起點了點頭。 「而且是小傢伙自己主動飛過去的,說不定是它的機緣,你我不必干涉。」 武羅是關心則亂,雖然知道向狂言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著急,銀光亂射,如同一道道從星海之中刺來的利劍。武羅的「大羅三」符陣還能抵擋,可是其他的那些修士和凶獸,在這些銀光之下不堪一擊。 幾乎每一道光芒之後,就有一具屍體從空中掉落下來。銀光亂射一頓飯的時間,這大野河禁的詛咒算是徹底完成了,除了武羅等人外,再也沒有一個活著的生靈。 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有一開始在孤峰崛起過程中死去的,有後來互相撕殺被屠的,也有在那可怕的銀光下隕落的。 大的好像一個從千軍萬馬之中歷盡了刀兵衝殺出來的人,滿身的傷口,岩漿好像粘稠的鮮血一樣從那些傷口中湧出來。往周圍的屍體上一拍,屍體迅速的融化了。 武羅退到了三千丈之外,任憑那銀光如何兇猛,再也不肯後退一步。 第234章 麒麟臂升級 遠遠望去,動動身上淡金色的長毛,在那一片璀璨明亮的銀光之中,如同銀髮美人頭上的一根髮簪,格外醒目美麗。 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銀光幾乎將整個地面梳理了一遍,地面上都是斷臂殘肢,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了。 「轟隆隆……」 孤峰已經有三千丈高了,卻忽然加快了隆起的速度,只是一袋煙的功夫,就已經再次升高了五百丈。 隨著這一次的隆起,大地的裂痕更加巨大的,之前還只是冒著岩漿,頂多也就能算是泉水,現在卻是洶湧的好似海浪。 很快山峰下就成了一片赤紅色的汪洋。所有的屍體在岩漿之中被融化,那沉悶的巨響聲從大地深處不斷傳來,山峰快速升起,一直到了五千丈的高度,看的武羅和向狂言目瞪口呆,這等天地神力,果然非人力所能企及。 兩人現在都有開山的力量,可是讓他們憑空升起一座山峰,那是萬萬辦不到的。便是將整個中州的修士集中起來,都未必辦得到。 岩漿之海融化了所有的屍體,將所有生靈生存的希望徹底碾滅。 隨後大地忽然一抖,五千丈山峰一陣劇烈搖擺,緩緩地停了下來。水聲震天,虎湄河忽然響起了更高的巨浪,咆哮著撲向了河岸。 冰冷的河水於熾熱的岩漿一接觸,便嗤的一聲冒起一陣陣濃烈的白霧。河水一浪高過一浪,不停的撲上去。雖然不斷地被氣化,但是堅定不移。虎湄河似乎有無窮無盡的河水,一層一層的澆上去,岩漿一點一點的冷卻,最終化作了一層冰冷的岩石,鎧甲一樣的籠罩在大地上。 這層鎧甲昂貴無比,用無數生靈的性命鑄就。 便在此時,那銀光終於全部收斂,而山峰頂上,這有一物放出淡淡的幽光。 一直沒有動彈的動動,似乎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飄然飛向山頂。 武羅大急趕緊飛上前去照看:「動動……」 向狂言拉住了他,武羅回頭,前者輕輕搖頭。 武羅長歎一聲,順手將兩隻小龜從肩膀上摸下來,捧在手中自己安慰自己:「機緣自有,小傢伙這回就看你的造化了……」 兩人兩獸從遠處看去,兩隻小龜的視力自然什麼也看不見。 武羅和向狂言都是微微一皺眉頭,山頂上那發出微光的物體,竟然是一塊只有米粒大小的黑色石子。 剛才那漫天可怕的銀光,似乎也是從這枚石子上放出來的。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黑色石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兩人疑惑的時候,動動已經到了那顆小石子跟前,淡金色的爪子輕輕抓了上去。 武羅心頭一緊,好在那顆石子沒有一點反應。武羅鬆了口氣,可是接下來,動動居然一口將石子吃了下去 武羅氣的差點跳腳:「這個小傢伙怎麼這麼貪吃……」 這回他也不顧什麼機緣不機緣了,駕著白雲飛快的衝了上去,很快就到了山峰前,再也沒有任何異象發生。 動動吃了那石子,有些心滿意足的感覺,慢吞吞的飛了回來,武羅眉頭一皺,只見小傢伙衝到了他面前,咧嘴露出一個懶洋洋的微笑,然後咕咚一聲筆直的摔在白雲上。 武羅一驚,趕緊把它抱起來,頓時又有些哭笑不得:小傢伙鼾聲均勻悠長,竟然是睡著了。 向狂言在一邊大笑起來,兩隻小龜晃晃悠悠的順著武羅的手臂爬到了動動身上,腦袋一拱,鑽進了動動的長毛之中,也跟著一起睡覺去了。 武羅搖了搖頭,把三個小傢伙丟回了「天府之國」,拍拍手對向狂言道:「咱們走吧。」 似乎隨著動動將那顆石子吃下去,這大野河禁的詛咒就解除了。向狂言又用神識試探了一下,虎湄河外圍的空間禁錮已經解除了。兩人飛過了虎湄河,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下來,夜幕重新籠罩大遺之野。 兩人在河邊不遠處停了下來,將還在昏睡中的蒙天隨便丟在一邊,各自在地面上鋪了柔軟的獸皮,準備休息。 武羅一抬頭,只見天空之中,帝星紫微忽然閃爍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再看時天空中黑暗一片,什麼異象都沒有。 「天府之國」中,熟睡的動動翻了個身,兩隻小爪子下意識的撓了撓圓滾滾的肚皮。肚皮下,有什麼東西隨著動動的呼吸頻率,一閃一閃的放著光芒。 …… 第二天清早,倒是蒙天第一個醒來,他坐起來晃了晃腦袋,四處一看,頓時興奮的一下子蹦了起來:「哈哈,大野河禁解除了,我居然活著出來了,哈哈哈……」 武羅和向狂言睜開眼,果然昨天就在身後不遠處的虎湄河已經消失不見,而那座拔地而起五千丈的孤峰,卻依舊矗立著。 武羅和向狂言相視一眼,一起不解的搖了搖頭。 武羅問道:「你看看周圍的環境,咱們多長時間能走出大遺之野?」 蒙天在四周兜兜轉轉,很快就回來了,面上一片紅光:「半天、最多一天時間,咱們肯定能走出去。」 武羅一躍而起:「快走。」 …… 一片淡淡的迷霧就像是一層紗簾,將兩個世界隔絕開。一便是山水險惡的南荒,一便是凶險莫測的大遺之野。 迷霧之中人影一晃,三個人走了出來。 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山壁,下面是濁浪滾滾的無底深淵。一眼望去,儘是蒼茫。武羅從迷霧之中走出來的那一刻,便顯得有些迷茫,掃視著這個世界,一時間喉中竟是有些哽咽。 向狂言丟出一枚三品靈符:「拿去吧。」 蒙天忙接住了,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然後小心翼翼的收好了。他朝兩人一鞠躬:「前輩,小人去了。」 向狂言一擺手,蒙天生怕兩人反悔,一貓腰刺溜一聲鑽回了大遺之野。日後,大遺之野中有了一個著名的「瘋子高手」,一枚三品天命神符打遍大遺之野,只是他總喜歡跟人吹噓,自己遇到了兩位「神人」,大遺之野中一切高手一切凶獸在這兩人面前都不堪一擊。這等吹噓倒也罷了,他居然還說隨著這兩人進入了「大野河禁」,最後卻安然無恙地出來這怎麼可能? 他越說人家越不信,人家越不信他越不甘心就越想證明。 最後的結果是往往是他一怒之下出手,將人全都打跑了。 年長日久,竟然也成了大遺之野中的一個傳奇人物。 …… 「回來了……」良久良久,武羅一聲歎息。 遠處天空中,一片濃重的雲海,被即將落山的夕陽光輝一照,泛起一層金色,如同一座金屬澆鑄的城池一般。 雄山漫漫,有大風在山間怒吼奔騰。 大河滔滔,有水怪在其中翻滾攪動。 武羅望著這片熟悉無比的天地,仰起頭來,上蒼似有所感,將一片細潤的雨絲撒落下來,武羅的頭髮、衣衫立刻蒙上了一層細細的水霧。他朝著那雨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雨水化為淡淡的水系靈力,隨著南荒本就濕潤的空氣鑽進了武羅的肺中。 頓時,身體內每一個細胞都被激活了,感覺如同蒼古一般遙遠的記憶隨之甦醒。在那一刻,當年的那叱吒南荒,力抗正道的帝君崔燦復活了…… 向狂言站在武羅身邊,看到他身上凌厲的氣質一閃而逝,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武羅身後。 片刻之後,武羅波動如同沸水的氣息漸漸沉寂了下去。他轉過身來,整個人已經有所不同。對著向狂言輕輕一笑:「上一輩子的我,這一輩子的我,哪個更好?」 向狂言隨意一擺手,嘲笑他道:「庸人自擾。上一輩子的你,這一輩子的你,不都是你?既然是你,何來好壞之分?」 武羅哈哈大笑,豁然轉身,又望向哪蒼茫的南荒大地:「再次踏在這片土地上,上一輩子的我、這一輩子的我,才能合而為一,給一個完整的我。」 向狂言笑而不語,他明白武羅又打破了一道心靈壁壘,假以時日,必定能再次提升一個境界。 「走吧,這裡是南荒,你我的故鄉,就算是伸手不見五指,咱們也不會迷路。」武羅看看漸漸黑暗的天色說道。 …… 趕路途中,武羅抽空問了地火金麒麟一嘴:「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把『麒麟臂』提升一個境界?」 地火金麒麟反問:「你從這裡趕到老狼谷需要多長時間?」 「不出意外,最多三天。」 地火金麒麟道:「在你殺入老狼谷之前,我肯定會把『麒麟臂』提升一個等級。」 武羅點了點頭,地火金麒麟並不像它表現出來的那麼勢利。 這位來自洪荒的神獸,平時表現的極為雞賊,拐彎抹角的想要站武羅的便宜,但是在這關鍵時刻,顯然也想助武羅一臂之力,因此努力趕在進入老狼谷之前,將「麒麟臂」提升一個等級。 武羅又想起來了:「在大野河禁中,你為什麼那麼激動?」 確實,地火金麒麟雞賊。平日裡有好處就往前湊,戰鬥的時候就往後躲,能不出力就不出力。可是這一回在大野河禁中,居然叫囂著要出去殺敵,實在是讓武羅很是意外。 「嘿,瞧你說的,我老人家不是看著你正危急,想要出把力氣嗎。」 「真的?」武羅質疑的語氣讓地火金麒麟感到很受傷。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老人家活了幾萬年,還會騙你這個晚輩?」 「毫無疑問,你會的。」武羅也是一點顏面都不留。 地火金麒麟語塞,武羅追問:「行了,您老人家是什麼獸,晚輩我是什麼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這樣瞞來瞞去,一點都不大氣。人家都說神獸坦蕩,您老人家能不能別總是作那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 地火金麒麟氣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很不甘心的承認:「好吧,你猜中了。那頭凶獸名叫驍鱷,從上古時期開始,就是我們麒麟一族的主要捕獵對象。」 地火金麒麟好面子,肯定沒說實話,但武羅也能猜個大概了:驍鱷和麒麟顯然是天敵。所以那頭驍鱷感覺到了地火金麒麟的氣息,立刻跳出來挑釁。天敵見面,地火金麒麟勃然大怒,才會一反常態憤而出戰。 「行了,您老人家安心升級『麒麟臂』吧。」 …… 進入南荒,兩人便低調行事。在無人的地方全速騰飛,遇到有門派佔據的山嶽河流,便放慢了速度,安安生生的從一邊繞過去。 這樣雖然要慢一些,但是不會驚動任何人。 向狂言從來沒有這樣「委屈」過,一路上可沒給武羅好臉色。儘管一再抱怨,但向狂言依舊忠實的跟在武羅身邊。 三日之後,老狼谷遙遙在望。 便在此時,地火金麒麟的聲音忽然在武羅腦海之中響起:「找個隱秘的地方,『麒麟臂』升級的時候,我可能控制不住,會有有一些異象發生,快……」 武羅一把抓住向狂言:「別問那麼多,快跟我走。」 南荒武羅真的很熟,哪怕這裡是老狼谷附近,是尚斬道的地盤。當年尚斬道為了表示忠心,曾經派人繪製了老狼谷詳細的地形圖,專門給武羅送過去。 武羅轉了一圈,便找到了一座巨大的天然石洞,外面有一道瀑布垂落,形成一個巨大的水簾洞。他拽著向狂言一頭撞了進去。 「噗!」水花四濺,洞中一片漆黑,武羅一進來,身上就已經開始泛起了一層火光。 火光虛幻,雖然燃燒,但是武羅全身上下,連衣衫都是完好無損。 他努力壓制著,對向狂言道:「別讓尚斬道他們發現」 這裡距離老狼谷已經不遠,武羅擔心打草驚蛇。 向狂言點頭,一抬手便有四道淡紫色的靈符飛出。這四枚靈符都是九面,雕琢的十分精緻,玉質溫潤可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九個面上,都有一道深奧的靈文閃爍靈光。 四道靈符圍繞著武羅,循著一種特殊的軌跡運轉起來。四道靈光激發,在武羅的頭頂上幻化出四名全身鎧甲的虛幻戰士。戰士身高三丈,各自抬起手臂來手掌對按,一道光幕從四人之間升起,將武羅籠罩起來。 「成了。」向狂言道。這是符兵封陣,將這個陣法提升兩個等級,便是連向狂言施展出來都折了陽壽的九黎符兵滅神大陣。 武羅放開了束縛,那光幕之中,響起了一聲沉渾的獸吼聲,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從他的左臂飛出,圍繞著武羅不住飛舞,在武羅身邊撒下了一片火光。 「呼……」火焰熊熊,那一點火光懸在武羅頭頂,現出本體來,正是五品天命神符「麒麟臂」。 這枚天命神符當出武羅在燕山深處發現的時候便覺出它有些不凡,和一般的天命神符不同,它正反兩面都有靈文,而且兩面靈文還可以互相流淌補充。 普通的靈符區分等級,一品乃是九面,九品為一面。但是天命神符,不論什麼等級,都是一面刻有靈紋。 如今這道天命神符離體而出,高懸在武羅頭頂,一聲聲麒麟獸吼之中,兩面靈文不住流淌,正面由上而下,背面由下而上,形成了一個循環。 隨著這個循環不住往復,「麒麟臂」的力量越來越強烈。 終於,火光猛的一膨脹,連符兵封陣都限制不住。 向狂言抬手一點,四大符兵忽然升高,變為十丈高低,幾乎將整個山洞都佔滿了。 光幕內的空間也隨之增大,勉強壓制住了火焰的膨脹。 此時,連向狂言都有些嫉妒武羅了: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武羅以前跟他說過,「麒麟臂」乃是五品天命神符,他親手煉製的四枚一品上靈符,又組成了威力強大的符兵封陣,盤算著應付「麒麟臂」升級綽綽有餘了,沒想到居然被逼的不得不威力全開,還差點沒壓制住。 而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枚天命神符和一般的不同,居然兩面都有靈文! 在大野河禁之中,武羅三枚天命神符出手,向狂言就看出來不一樣了,他是符師,不是一般的修士。 武羅用三枚天命神符組成「大羅三」符陣,鄭星魂都看不出來,但是向狂言卻能覺察出那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同。 這幾天路上,武羅跟向狂言大致說了一下,不過沒有提到「封神榜」,只說自己有機遇,能夠身負多重天命神符。 向狂言看著符兵封陣之中的那枚「麒麟臂」和武羅,露出一個苦笑,自言自語道:「聽這傢伙的口氣,『麒麟臂』還是他最不中用的一枚天命神符,就已經這般厲害了……」 「要是別人有這奇遇,能夠修煉多枚天命神符,只怕會覺得是個雞肋的奇遇,能找到一枚天命神符就已經是極大的機緣了,就算是有能力多修煉一枚又有什麼用?」 武羅身外一層層的赤紅色光焰不斷擴散,衝擊著符兵封陣。向狂言不敢大意,連忙收攝心神,小心應對。 「麒麟臂」高高昇起,不斷旋轉,九道火紅的光芒飄帶撒落下來,地火金麒麟一聲怪叫從裡面竄了出來:「好險、好險,差點被這怪東西吸進去……」 武羅奇怪:「怎麼回事?」 地火金麒麟還有些虛弱,聽他這麼一問,卻是跳腳大叫:「你小子是不是坑我老人家呢?我辛辛苦苦幫你升級天命神符,你居然這麼算計我,太不厚道了吧?之前還勸我要心胸坦蕩,我看你就是小人慼慼!」 武羅莫名其妙:「怎麼了?」 「你真不知道?這可是你的天命神符啊?」 向狂言判斷的不錯,「麒麟臂」在武羅手中,恐怕是最不受重視的一枚天命神符了。因此到手之後,武羅還真是沒怎麼用心鑽研過。 「我真是不知道啊,到底怎麼回事?」他很費解。 地火金麒麟瞪了他一眼:「你自己看著吧。」 他話音一落,只見「麒麟臂」之中,射出一道金紅色的光芒,當頭一照,一片光影分列排開。 光影之中,共有九個圖案,分別是九頭不同的麒麟。 最末位的一個,武羅看著有些眼熟,他端詳一下,又轉頭去看地火金麒麟。後者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沒錯,那一個正是我們的火金麒麟一族。」 「什麼意思?」武羅還是不明白。 九個圖案,只有第三個和第四個圖案微微有些亮光,其他的都顯得有些發暗。地火金麒麟道:「你還記得那枚雷火龍麟的內丹吧?」 麒麟神獸分為上中下三品,每一品有三個等級,總共三品九級,當初在地下世界之中得到那枚雷火龍麟的內丹時候,地火金麒麟曾經明言,雷火龍麟乃是四品麒麟,血脈比自己高貴的多。 「這枚天命神符有些古怪,這九個圖案,分別代表了麒麟九品的九個部族。如果能夠湊齊了九個部族,全部被這道天命神符吞噬了,恐怕威力能夠挑戰天下第一序列。」 武羅大為興奮:「真的?」 「你也別高興太早了,這個條件極為苛刻,必須要有一族的內丹、骸骨、生魂,三者缺一不可。」 武羅頓時失望:「這麼困難?」他看了地火金麒麟一眼,笑道:「難怪你以為我要暗算你呢……」 「哼!」地火金麒麟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武羅看到第三個圖案也是微亮的,推測道:「這麼說來,咱們在風洞中找到的骸骨和生魂,是第三品的麒麟了?」 「沒錯,那是第三品的真火望月麟。」 武羅不懷好意的瞄了地火金麒麟一眼:「你的意思是,如果湊齊了內丹、骸骨、生魂,圖案就會完全明亮起來?」 「是的。」 「真的嗎?」 地火金麒麟不耐煩:「當然是真的,難道我老人家還會騙你不成。」 「這可說不定啊,您老人家的人品一向是不怎麼令人放心的。要不乾脆你進去試試看,我驗證一下最後一個圖案會不會完全亮起來。」 地火金麒麟暴跳如雷:「你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武羅哈哈大笑起來。 向狂言在外面臉都憋紅了,沒好氣道:「好了沒有?我快撐不住了,你傻笑個什麼?」 第235章 四獸雙龜 向狂言心中憋屈,搞什麼啊,弄出這麼大動靜你提前說啊,我還有威力更大的陣法啊,也不至於讓我這麼吃力了。我可是堂堂南荒第一符師,限制一個五品天命神符升級,就弄得這麼狼狽,差點應付不來,傳出去老臉都丟盡了。 武羅身邊,一道道赤紅色的火焰飛回了「麒麟臂」中,那枚神奇的天命神符之上,靈文光芒也黯淡下來,最後重新化作一道火光飛回了武羅的左臂之中。 「封神榜」上,五品神將「麒麟臂」,也晉陞一級,成為了四品神將「九目麒麟臂」,距離三品神將「力拔山」也相差不遠。 武羅心中歡喜,手腕一翻,將「九目麒麟臂」放出來,拿在手中把玩一陣,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向狂言把符兵封陣收了,有些惱火的甩了甩手腕:「我得休息一會兒。」 「九目麒麟臂」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之前的「麒麟臂」,這一點武羅心中很清楚。他嘗試了一下,將「九目麒麟臂」加持於自己的左臂,頓時一片金色的火光流淌,整個左臂粗了三倍,化作了一隻麒麟前爪,外面還披掛了一層光芒鎧甲。鎧甲上,從肩頭一直到手背,有九枚好像眼睛一樣的甲片。甲片的「獸瞳」之中,隱藏著九枚圖案。其中第三枚和第四枚微微明亮,最後一枚則是一閃一閃,明暗不定。 微微一握拳,便有一股澎湃而熾熱的力量在手臂之中流淌,武羅滿意的點了點頭。 …… 此時,老狼谷中,尚斬道端坐在一座大殿上方,他的四個兒子、兩個女兒、老婆、小舅子分別坐在兩側。 尚斬道面色白淨,頜下三縷長髯,頭戴白玉髮箍,一身月白的文士袍,腰束淡青色的玉帶,從外表上來看,絕難將這樣一位溫文儒雅的中年人,和那個向來以心狠手辣著稱的南荒毒門之主聯繫在一起。 「發現武羅的蹤跡了嗎?」尚斬道淡淡問道。 下手他的小舅子上前:「暫時還沒有,不過姐夫,咱們也不必擔心,以有心算無心,我就不信咱們老狼谷傾盡全力,還收拾不了他一個毛頭小子?」 「就是,爹,後山那座上古奇陣咱們不是已經破解了嗎,大傢伙早就操練熟悉,這陣法的威力您老人家也看到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算是帝君崔燦復生,也要讓他有來無回。這陣法再加上咱們毒門的奇毒,咱們不出去招惹別人就是好的了,有人敢來老狼谷,不管是誰,都讓他有來無回!」 一時間,大殿內一片激昂之聲,尚斬道也只是隨便問一句,他自己也沒將武羅放在心上。儘管中州刻意送來消息的那人專門強調了,此子不同一般,但是尚斬道想到後山那座威力巨大到自己生平僅見的上古陣法,還有谷中鎮守的四大毒獸,尚斬道也真不怎麼擔心了。 正如剛才孩兒們所說,便是帝君崔燦復生,敢來老狼谷,尚斬道也有信心讓他有來無回。 「總之小心點。」尚斬道說道:「咱們佔盡了優勢,這次一定要將那小子留下來。中州那人許下的好處十分誘人,咱們志在必得!」 眾人齊聲答應,尚斬道又提醒了一句:「記住,那小子手上的戒指,一定要留下來。」 …… 武羅和向狂言已經站在老狼谷的前山上了。從這座高峰之巔望下去,老狼谷中一片靜謐,偶爾幾點燭光,就好像海面倒影的星光一樣。 夜風呼嘯,倒是成了周圍最大的噪音。 武羅和向狂言相視一樣:「開始吧。」 向狂言輕輕抬起手來,首先一點靈光浮現,隨後九枚一品九面靈符,圍繞著那點靈光一起出現。 武羅忍不住有些嫉妒地看了向狂言手中那座符陣一眼:主符乃是向狂言的天命神符,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外加九枚一品靈符上一世的武羅,也不過只湊了六枚合適的一品靈符而已。 向狂言哪會不知道武羅的心思?苦笑一下道:「你就別眼紅我了,我施展一次九黎符兵滅神大陣,最少要折損三十年的陽壽啊,況且,這大陣,適合封鎮、防禦,不適合進攻,就算是給了你,你也沒多大用處。」 武羅微微笑笑,向狂言忽的反應過來:「你嫉妒個屁啊,上一世你就得到一枚天下第一序列,這一世還有一枚,這世上有誰能比得上你的機緣?你還嫉妒我?武羅閣下,您不覺得羞臊嗎?」 武羅被他說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嗽一聲:「咳咳,閒聊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們開始辦正事。」 武羅仰天一聲長嘯,百里之內夜鳥驚飛,眠獸驚醒。老狼谷附近也是南荒的原始森林,隱藏著無數可怕的凶獸。這些凶獸每一頭都是桀驁不馴,有人在深夜如此長嘯,顯然是對他們的一種挑釁,這些凶獸哪裡能按捺的住? 可是它們正要憤怒咆哮,勇敢的迎接那長嘯者的挑戰,忽然一股可怕的氣勢迅速的瀰散開來,頓時壓的這些凶獸集體蟄伏,屁都不敢放一個。 向狂言已經抬起手來,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化作九道光圈嵌套在一起,高高懸掛在他的頭頂上。向狂言把手一指,就到光圈飛到了老狼谷上方。 武羅沉聲喝道:「若盧獄武羅,有請毒門之主尚斬道!」 聲音在靈元的推送下,傳遍整個老狼谷。正守株待兔的尚斬道一家臉色微變。 「這是……獨門符陣!是誰有這麼強大的獨門符陣,武羅一個小輩,竟然能夠請得動這種人物?」 尚斬道也在猶豫不定,谷口山峰上,向狂言開口道:「尚斬道,我是向狂言。」 尚斬道一家齊驚:「原來是他,難怪有這麼強大的獨門符陣,他怎麼跟武羅混在一起?」 「尚斬道!」向狂言一聲厲喝:「只要你解了谷牧青身上的毒龍脈,我便請武羅罷手,兩家不動刀兵,我還可以送你一道一品九面靈符」 向狂言的一品九面靈符誘惑力極為巨大,甚至超過了中州那人許給尚斬道的好處,可是尚斬道文氣的面孔上,卻是一片暴怒之色,狂喝一聲,一道黑氣化作毒龍形狀,撞碎了頭頂的大殿,轟隆一聲衝上雲霄:「向狂言,若是別的事情,我尚某人總會賣你一個面子。可是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谷牧青那個小賤人殺我兒子,她必死無疑!你堂堂南荒第一符師,居然跟一個小輩一起來向我老狼谷施壓,傳出去就不怕別人說你向狂言做了中州若盧獄的鷹犬嗎」 他對向狂言還算客氣,南荒第一符師的面子不能不給,因此還想用言語激將向狂言退出。 向狂言哈哈一笑:「本座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尚斬道,我已經給你了退路,既然你自己執迷不悟,可別怪本座不顧及同為南荒魔修的香火之情了!」 尚斬道冷哼一聲:「你何曾顧忌過?既然如此,放馬過來便是。」 向狂言大怒:「好,我倒要看看,毒門毒龍脈,究竟有什麼獨到之處。」他把手一指,天空之中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光芒大放,耀耀然如同烈日。就到光圈依次落下,迅速擴大,將整個老狼谷都籠罩進去。 尚斬道一聲大喝:「動手!」 從老狼谷後山傳來一聲驚天雷響,大地開裂,一連九口深井,外面八口稍小,中間一口稍大。外圍八口井之中,銀色星光噴射如同怒泉,一股蒼茫雄渾的氣息緩緩散開。 來自上古洪荒的力量非同小可,那股氣息一出,便強勢的向上一頂,生生扛住了九黎符兵滅神大陣的降臨。 向狂言面冷如鐵,哼了一聲,把手往下一壓,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光芒再次暴漲,壓力陡然增大數倍,眼看就要落到地面上,將整個老狼谷封鎮。 後山那八口深井的井沿上,一道道的靈光閃爍,原來井沿上刻滿了複雜的靈文,只有米粒大小,密密麻麻。 靈文閃爍,那股洪荒氣息更加強烈,又和天空中的九黎符兵滅神大陣相抗衡起來。 向狂言冷笑一聲:「不知從哪裡挖出來的破爛陣法,就以為能夠抵抗本座呔,一群井底之蛙,讓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符陣!」 「九黎神兵,天降封神,克!」 隨著向狂言一聲厲喝,九黎符兵滅神大陣中,就到光圈各自演化為一尊金盔金甲的神將,各自佔據一個方位,將老狼谷包圍起來。九員神將各自抬起一隻巨掌,狠狠朝下一拍。 「彭!」 一聲巨響,神將巨掌之下,金光迸射,那來自上古洪荒的可怕氣息,竟然被九員神將聯手一掌拍得粉碎。 向狂言面有得色,尚斬道卻是冷笑一聲:「向狂言,我堵毒門不懼你的解毒靈符,你來我老狼谷,實在是失策。南荒第一符師,今日必將隕落於此。」 那八口深井之中,銀光噴湧,光柱如水,越漲越高。一直到了百丈左右,從那道光泉之中,騰空而起八道銀色神龍,在天空之中一轉,化為八道古樸飛劍。 飛劍矯健,騰躍之間,似虎撲龍游,氣象不凡。 尚斬道一指那九大神將:「殺!」 八柄飛劍齊射,天空中登時多了八道驚虹。 向狂言臉色微變,也是不敢怠慢,手中法決一變,九大神將從背後拔出各自的兵刃,和那八道飛劍拚殺起來。 尚斬道又是一聲冷笑,頭頂上毒龍脈咆哮,漫步朝武羅走去。 「我毒門老狼谷屹立南荒數千年不倒,歷經風雨,豈是你們這些跳樑小丑能夠冒犯?當真是螳螂臂擋車不自量力!」 尚斬道說的傲然,可是武羅卻是不屑冷笑:「屹立數千年不倒?那你將老狼谷的地圖送給帝君崔燦幹什麼?只不過人家帝君陛下,看不上你老狼谷窮山惡水罷了,哈哈哈……」 尚斬道勃然大怒,當年帝君崔燦強勢,便是尚斬道也自問無力抵擋,因此才故意作態臣服,繪製了老狼谷地圖送給崔燦。這可以說是尚斬道這輩子的奇恥大辱,好在崔燦已死,尚斬道本以為恥辱已經洗刷,可是沒想到卻被武羅毫不留情的揭了出來。 「放肆!」尚斬道一聲怒喝:「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座面前猖狂!」他隔著數千丈的長空,一掌朝武羅拍去。頭頂上那張牙舞爪的毒龍脈,發出一聲驚天怒吼,變作一張巨大的毒網朝武羅籠罩過去。 還不等那毒網落下,毒網的每一個結點上,便衍生出一枚毒雷,冰雹一般的砸落下來。 「轟轟轟……」雷鳴之聲如同鞭炮,漫天毒霧擴散。 「無知小輩,不知天高地厚,敢來我老狼谷撒野。今天就讓你也嘗嘗我老狼谷毒龍脈的滋味,去和你那情人一起,道九幽冥獄做一對亡命鴛鴦吧,哈哈哈……」尚斬道一聲狂笑,卻不料笑聲驟然卡殼,密集的毒雷炸成的毒霧,似乎被什麼力量驅趕,竟然緩緩散開。 毒霧散去,武羅安然無恙,只是身邊多了一些碧綠如玉的老籐。 尚斬道釋然:「原來是解毒聖物碧玉籐。不過你有碧玉籐又能如何?或許能夠驅趕一般的毒物,但是我老狼谷的毒龍脈,豈是那些尋常毒物所能相比的?」 他虛空一按,毒網如同漁網灑落。武羅抬手一指,碧玉籐呼嘯而出,無數道翠綠的老籐咻咻亂射,長矛一樣凌厲。每一道碧玉籐,都準確無比的點在了毒網的一根節點上。 毒網猛地一抖,尚斬道渾身一震,身上的文士長衫啪的一聲炸成了齏粉,他連退兩步,愕然地看著武羅的碧玉籐:「這……這是劇毒的碧玉籐!否則本座的毒龍脈絕不可能拿不下它!」 「但是……這怎麼可能?碧玉籐乃是解毒聖物,怎麼會被毒素污染,而且還能活下來,還生長的如此旺盛,這……這……」 顛覆了尚斬道常識的一株碧玉籐,讓他心中一片惶然。他突然暴躁起來,怒吼一聲,指著武羅大叫:「呔!四大神獸何在,給我撕碎了這小子!」 老狼谷是一座很奇特的山谷,一般的山谷都是兩側兩道山脈夾出一道山谷,老狼谷卻是周圍有四座巨大的山峰,或者說老狼谷是一個盆地更合適。 四座山峰根部,都被人用無上法力削出了一個平整的石壁。石壁高三百丈,雕鑿出一座直徑兩百丈以上的巨大石洞。 石洞口,到處都是凶獸的骸骨,骸骨上滿是利齒啃食的痕跡。這些骸骨之中,不乏三品、二品凶獸。 石洞用四塊巨大的原石封住,原石之上亮起了一層層的嵌套陣法,陣法發動,沉重的原石轟隆隆的挪向了一邊。 「吼!」 「吼!」 …… 四聲可怕的獸吼從石洞之中傳了出來,亮點藍色的幽光最先在東面的石洞中亮起,隨即一陣飛沙走石,腥風撲面,一條蛟龍一般的青色巨蟒從石洞中竄了出來。 青鱗如同重甲,體長兩百丈,粗如大屋。巨蟒額頭上仗著一長兩短三隻黑角,一絲絲藍色的閃電在三根黑角之間不住閃動。 隨後從西邊的山洞之中撲出來一頭高三十丈,長六十丈的黑白猛虎,猛虎兩隻長長的毒齒露在唇外,毒牙上不斷有青色的毒液流下來,一條尾巴不安分的四處拍打,尾巴末端,卻是一根烏黑的蠍尾。 南邊的山洞之中,跳出來一隻雙足粗壯的大鳥,大鳥羽毛五彩斑斕,但是翅膀短小,顯然無法飛行,可是雙爪極為巨大,上面閃爍著奇異的金屬光澤。大鳥的脖子好似彩虹一般的七色,長滿了葡萄一樣的毒瘤。 北面山洞之中,則是一頭長著巨大龜殼的蜘蛛。 四頭毒獸都是巨大無比,剛一出現,整個老狼谷中立刻毒物瀰漫,性臭難聞。 這四頭毒獸,乃是毒門老祖當年創立老狼谷的時候,特異走遍了南荒,模仿四象神獸,湊齊了這四大鎮谷毒獸。這幾千年來,毒門不停的捕捉各種凶獸毒獸餵養這四象毒獸,說實話當年尚斬道自問,便是用這四頭毒獸對付帝君崔燦,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只不過那個時候帝君崔燦勢頭太盛,尚斬道沒有勇氣冒險罷了。 四象毒獸背後,都拴著一條虛幻的紅光鎖鏈,這也是當年獨門老祖從它們還在幼小的時候,就牢牢拴在它們生魂上的。若是沒有這四條鎖鏈,尚斬道估計自己都控制不了這四頭毒獸。說實話,真讓尚斬道獨自面對四頭毒獸,他都沒有把握能夠獲勝。 四象毒獸出現,再加上尚斬道的毒龍脈,就算武羅有那株奇異的碧玉籐,尚斬道也有十足把握秒殺武羅。 【文】四頭毒獸聲勢驚人,奔行之間震的大地顫抖。 【人】尚斬道的毒龍脈重新凝聚,化作一道黑亮的毒刺,伺機而動。尚斬道陰沉著臉埋伏在一邊,等著武羅被四頭毒獸蹂躪,然後刺出致命一擊。 【小說】武羅連妖族大聖都交過手,這四頭畜生雖然嚇人卻哪裡唬得住他?他正要動用自己的手段,卻不料「天府之眼」中忽然一動,兩隻小烏龜鑽了出來。 【屋】自從在大野河禁之中吃了那枚古怪的石子之後,動動就一直在沉睡。兩隻小龜一直陪在「老大」身邊,這會兒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跑出來了。 武羅暗自搖頭:都是被動動給帶壞了。 兩隻天然呆的小龜這個時候跑出來,不是找死嗎?小傢伙們有些拙笨的舞動四肢,爬行片刻,咚的一下互相撞在了一起。 小龜等著烏溜溜的眼睛,天真無邪地看著對方,兩顆小腦袋互相碰撞了好久,才弄明白原來是自己兄弟。 然後兩個小傢伙慢吞吞的挪動著,並肩站在一起,然後頗有些驕傲和昂揚。 武羅卻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四頭毒獸咆哮著狂奔而來,兩隻小龜看上去有模有樣的幫他抵擋,可是為什麼腦袋對著自己,屁股對著四頭毒獸? 「反了……」 武羅忍不住說了一句。兩隻小龜倒是聽懂了,趕緊轉身。 武羅無奈:「行了,別鬧了,都給我回去……」 兩隻小龜卻不聽,四象毒獸眨眼之間就到了跟前,最快的乃是那頭青色巨蟒。 龐然的青色巨蟒根本就沒看見下面還有兩隻小龜,山嶽一般的身軀正要碾壓過去,兩隻小龜身上忽然光芒怒放,瞬間從銅錢大小變成了一座小山,雖然模樣沒什麼變化,兩隻眼睛依舊是烏溜溜的那麼可愛,但是四隻小爪子已經有千年古樹那般粗細。本來四象毒獸已經很巨大的,可是和兩座能夠和山嶽媲美的……小龜相比較,簡直就是螞蟻一樣啊。 那頭倒霉的青色小蛇一頭撞在了小龜的硬殼上,咚的一聲響的清脆,小龜紋絲不動,那青色小蛇七葷八素,身子瞬間短粗了許多。 小傢伙的四肢都被青色小蛇本身粗大,一把抓住了,隨手一扯,頓時熱血潑灑,嘩啦一聲落在地面上,腐蝕的山石嗤的一聲消融下去。 小龜將兩截蛇身丟給了兄弟一截,自己抓著一截,要了一口,似乎感覺味道還不錯,三兩口就吃了個乾淨。 「有……毒。」武羅喊出來的時候,兩隻小傢伙正意猶未盡的將爪子舔個乾淨。然後,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沒有焦距的瞪著剩餘的三大毒獸。 儘管這兩隻小龜已經有山嶽大小了,可是武羅還是忍不住想笑,因為他很清楚,兩隻小龜好像是盯上了另外三頭毒獸,實際上什麼也沒看見。 三頭毒獸也修煉了幾千年,再加上它們本身就血脈不俗,因此極具智慧。那條青色巨蟒乃是四象毒獸之中最強大的一頭,卻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秒殺了,然後成了人家的腹中之物,三頭毒獸心底裡冒起了一股寒氣。原本咆哮狂奔,好像重騎兵一樣,此時卻猛的一個剎車,戛然而止。 這就好比跟人打架,眼看著同伴衝上去,卻被對手一把抓住撕成兩半,然後一口吃了,誰不害怕? 三頭毒獸一言不發,輕手輕腳,卻速度飛快,嗖的一聲竄回了各自的洞穴。躲在黑暗之中,悄悄伸出一隻爪子,將洞口巨大的原石挪回了原位。 第236章 引劍入體 尚斬道手中握著一柄五光十色的尖刺,那是他苦修千年的毒龍脈。他準備在武羅被四頭毒獸虐待的時候,用這個暗算武羅。可是現在,他手裡握著這東西,整個人都傻了:自己看見了什麼?四象毒獸啊,自己都沒把握對付的強大毒獸,就這麼被人秒殺了! 那兩頭烏龜到底什麼來歷? 尚斬道心中一陣寒意。 不光尚斬道傻了,武羅自己也呆住了:什麼情況?兩隻天然呆的小龜竟然這麼厲害?吃了一頭毒獸居然沒事?能自身解毒?是了,它們吃過碧玉籐的果實。 這個疑問解答了,可是小龜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他還是一頭霧水。 兩隻小龜太失望了,它們就像那個著名的預言之中的懶惰農夫,整日守在樹樁前,可是再也沒有兔子撞上來。 超級後的龜甲,不管什麼凶獸撞上來也毫無傷害,然後一抬手,就有美味的「蚯蚓」吃。可惜這種好事情只有一次。 讓兩個視力無限接近於零的烏龜去捕獵,實在有些為難它們。 兩隻小龜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食物「好心好意」的撞上來,頓時大為失望,光芒一閃,又化作銅錢大小,四肢一蹬,騰空飛起。 武羅眼睜睜看著兩個小傢伙撞在了一旁的大樹上,抬手掩面,將兩隻小龜抓了回來。他看看手中銅錢大小的兩隻小龜:「你們真的吃了那麼大一頭毒獸?」 小龜抬起頭來,「純真無邪」的望著武羅。 武羅知道自己別想從兩個小傢伙這裡得到答案,搖了搖頭,將它們塞回去「天府之國」。 向狂言殺的興起,但是兩頭龐然大物的出現還是驚動了他,他只是稍稍分神,就立刻一搖頭:「這小子身上秘密太多了,恐怕很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是我不來……沒準他也能捉了尚斬道回去……」 天空中八道飛劍再次襲來,向狂言冷笑一聲:「不和你們玩了,就此了結吧!」他把手指往眉心一點,靈元如同決堤江河,九黎符兵滅神大陣力量一再攀升,一道道光圈升騰而起,九道巨大的光芒從天而降,落在九大神將身上。 九大神將身軀更加凝實起來,彷彿黃金澆築。九道巨劍凌空一劈,化作九道巨大的光芒,狠狠的將八道飛劍壓了下去。 尚斬道直到此時,才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狠狠一咬牙:「吾兒住手!」 天空中正要和神將拚鬥的八柄飛劍避讓開來,退回去高高懸在井口上方。 向狂言道:「尚斬道,你可是要降了?」 尚斬道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殺我孩兒,此仇不共戴天!」 他朝著後山一聲怒吼:「還等什麼,再不發動我老狼谷一脈就要斷絕了!」 武羅和向狂言一愣,那懸在井口上空的八柄飛劍,似乎還在猶豫,但最終還是猛的往下一沉,劍鋒直至地面。 八柄飛劍卻不是回到了深井,而是刺落在了外面八口深井和中間那口稍大的深井之間。 「啪!」 外面八口深井和中間這口之間,連著八道鎖鏈,鎖鏈嵌在地面之中,劍鋒落下,準確的將八道鎖鏈斬斷。 鎖鏈一斷,先是短暫的一片寧靜,緊接著那八道鎖鏈突然活了過來,好像蛇一樣嘩嘩的縮進了中央那口深井。 井口之中醞釀著一團銀色光芒,忽然爆發出來,如同太陽一般光芒萬丈。所有的光芒最後凝為一道,呼嘯一聲繞著四周的山峰盤旋一圈,再從天空中俯衝下來,注入了尚斬道的背後。 「啊!」尚斬道一聲淒厲的慘叫,渾身肌膚變得透明,血管、骨骼、內臟清晰可見,似乎要被融化了一般。 過了好一陣子,那刺眼的光芒才全部融入了尚斬道的體內,尚斬道渾身一軟,跪在了地上。他看上去虛弱無比,可是卻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遠比剛才狀態十足的尚斬道可怕。 那光芒全部斂去,武羅才看得清楚,天空中漂浮著一柄厚重的古劍。 古劍上,纏著八道鎖鏈,但此時,鎖鏈已斷,劍身輕輕一抖,鎖鏈立刻寸寸斷裂撒落下來。 尚斬道緩緩地站了起啦,似乎他雙肩扛起了一座大山。當他抬起頭來,雙眼之中已經是一片銀色光芒,瞳孔已經消失不見。 他環視一周,武羅和向狂言已經都不放在眼中,同樣化為銀色的嘴唇輕動,聲音宛如從九幽深處傳來,不帶絲毫感情:「你們,不配做我的對手。」 他高高舉起雙臂,虔誠仰天。那柄散發著比尚斬道更加危險的氣息的古劍從天降臨,尚斬道雙手承接古劍,兩股氣息一合,似乎能夠掃平天下。 他卻沒有看見,就在那一刻,武羅露出了一絲開心的微笑。 空間撕裂,有神劍自茫茫虛空而來。 神劍豎立於武羅身前,任憑對面那柄古劍將滔天的氣勢不住釋放,引動的夜空中烏雲滾滾,它自巋然不動,氣質深沉宛如天荒海,給人感覺便是攝來一座山嶽投進去,也依舊波瀾不驚。 被尚斬道高高碰在手中的古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不停的將自身的力量一再推升,似乎是在向神劍天醒挑戰。 神劍天醒沒有任何反應,就是那麼平靜的懸在一人高的半空中,劍在鞘中,並無任何氣息、靈光放出,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度。就是這一柄劍,給人的感覺它才是真正的王者。此時此刻,就連站在他身後的武羅也成了陪襯。 尚斬道也沒有想到會成了這個局面,他不惜功力大退,將陣法的力量引入體內,就是為了能夠駕馭這柄古劍。 古劍被八道上古飛劍鎖住,力量之強大,乃是尚斬道生平僅見,便是一些天命神符也遠遠比不上。正是因此,尚斬道才篤定這次必勝無疑。 可是就在武羅身前那柄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的長劍出現的那一刻,他心中再也沒有了這種信心。 手中的古劍將氣勢一浪高過一浪,可是對手紋絲不動,倒顯得是古劍氣度不足,過於躁動。 尚斬道也是南荒久負盛名的高手,知道若是這樣下去,恐怕古劍就要未戰先敗了。他一抬手,將古劍緊緊握在手中,劍指武羅:「來吧,你我一決雌雄,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劍中王者!」 武羅沒有說話,默默注視著眼前的神劍天醒。後者似有所感,長劍離鞘,慢慢升起。武羅心中一聲感慨:你我皆是王者,只有望著才能明白,我們從不畏懼挑戰,我們也從不在意挑戰。一切挑戰者,都是王座下的基石。不殺盡敵人,我的敵軍寶座終究不保;不斬盡敵劍,你也就不是天下第一神劍! 他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伸出手來,五指張開,掌心接觸到了劍柄,感受著那種粗糙,然後五指以此握緊。 神劍天醒一入手,那種熟悉的感覺走遍全身。 他不再微笑,面對著眼前的一切,面色淡然。那種神情,乃是王者面對天下間的挑戰和質疑的心態,我不畏懼挑戰,但是冒犯望著尊嚴之人必將付出代價! 神劍天醒無聲無息,古劍便抵擋不住。 武羅無聲無息,尚斬道卻也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武羅實在是太自信了,自信的讓尚斬道都感覺到了不自信。他將指向武羅的古劍收了回來,劍刃朝著武羅,豎於身前,改為雙手握劍。 兩隻手都握住了古劍,尚斬道心中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安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頭頂上那張牙舞爪的毒龍脈,化作一絲絲的黑氣從鼻孔中鑽回了他的體內。尚斬道身上烏光一閃,肌肉爆漲。 古劍之上,泛起一股靈光,在古劍的兩個面上如同荷葉上的水珠一般的滾動著,最後化作兩隻靈光金龍,依附於劍身之上。 滔天的氣勢,就如同雲海一般的朝武羅和神劍天醒湧去。而武羅和神劍天醒,則像是雲海之中孤絕的高峰,巋然不動。 尚斬道和古劍的氣勢催到了巔峰,尚斬道一聲大吼,留下了一道淡黑色的殘影,合身撲向武羅,手中的古劍,帶出了一片絢爛奪目的光芒之風,在古劍外凝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光殼,一劍斬向武羅。 「轟!」 尚斬道和古劍之上氣勢徹底爆炸。 尚斬道引入體內的陣法力量完全爆發,以他為中心,銀色的光芒席捲了整個老狼谷。而古劍的光芒之風,乃是整個老狼谷之中,除了銀光之外唯一能看得清的東西。 後山,尚斬道的一家人都已經累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操控著上古陣法也損耗極大。但是看到尚斬道這一擊,他們都笑了:「那小子死定了,就算是當年崔燦復生,也接不下這一劍……」 「叮!」 在那一片絢爛奪目的戰場之中,忽然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響起。不像是兩柄神劍相擊,倒像是有人用一柄小金錘,輕輕敲碎了一枚玉鐲。聽聲音那玉質還很不錯。 漫天的光芒瞬間消失,就好像它們之前根本就不曾出現過,只是一個幻術,幻術被破去,就立刻徹底消失,快的讓人不可思議。 尚斬道雙手握劍,身體稍稍前傾,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古劍之上。古劍則高高指向天空,如同要將蒼穹刺出一個窟窿一般。 古劍的目標武羅,依舊巋然不動,甚至連叫都沒有移動一下。他的手中,神劍天醒斜斜一指,舉重若輕,劍鋒點在古劍半中央的劍刃上。 那一聲脆響,便是這麼發出來的。 宛如一個造反的逆臣,苦心佈置,做下了種種安排,僕一發動,果然聲勢浩大,看上去似乎天下岌岌可危。可是那位王者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揮手,逆臣的一切安排佈置,無論多麼的精妙,瞬間化為泡影。等到逆臣人頭落地之前,才忽然明白,自以為很出色很強大,能夠向王位發起衝擊,卻不知道在王者面前,自己的一切努力,不過是個冰冷而諷刺的笑話。 古劍從神劍天醒劍鋒所觸的地方開始龜裂,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很快就成了一片鐵砂從尚斬道的手中灑落下去。 尚斬道胸腹之間一陣鼓動,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黑血。武羅手腕一翻,神劍天醒消失不見,他上前一步,伸手在尚斬道的胸口一按,一道碧玉籐嗖的一聲鑽了出來,將尚斬道捆了個結實。 向狂言從遠處飛來,隨手一丟,尚斬道家中諸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四個兒子,一個老婆,一個小舅子,兩個女兒,全在這裡一個不少。」向狂言捉了尚斬道滿門。 武羅抬起手指來指向尚斬道的一個兒子:「救不救?」 尚斬道鋼牙緊咬,鮮血從齒縫中不住的滲出來,他怒目而視武羅,一言不發。 武羅毫不留情,指尖靈光一閃,眉心間留下一個血洞,那個兒子一頭栽倒下去。 「我兒!」尚斬道的妻子一聲慘叫。 武羅面無表情,把手指向了另外一個兒子:「救不救?」 尚斬道還是一言不發,只是眼中已經能噴出火來。 武羅毫不客氣再殺一個。 輪到了第三個,尚斬道終於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劍昏迷了過去。 武羅隨手招來一股水流將他澆醒,手指對著最後一個兒子:「救不救?」 尚斬道虛弱無比,眼中一片死灰,再也沒有南荒梟雄的桀驁和剛硬,輕輕點了點頭:「我救、我救,求求你放了他們吧……」 武羅也不說話,一把抓起尚斬道,將其他人也一併擒了,放出玉印靈符,破空飛去。 向狂言聳了聳肩膀,卻沒有跟著走,主要的事情做完了,但是戰場總要收尾。 老狼谷乃是南荒毒門的山門,今夜大獲全勝,若是少了收繳戰利品這一重要環節,豈非不完美? 向狂言露出一個微笑,開始搜刮起來。 老狼谷之中,本來還有毒門數位長老坐鎮,門下弟子也有數百人。但是今夜一戰,尚斬道十分自信,再加上他和中州那人的交易,肯定是要瞞著外人的,否則和中州勾結這種大罪,就算他是堂堂門主,也彈壓不住下面門人的憤怒。 因此向狂言一番搜羅,居然是沒有遇到一個抵抗的,他輕輕鬆鬆,將毒門數千年的累積洗劫一空,連那些典籍都沒有放過。 …… 既然已經捉到了尚斬道,便無需在藏匿形跡,武羅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中州,自然也不用再從大遺之野穿過。 向狂言搜刮了老狼谷之後追上來,有他保駕護航,一路上不管遇上什麼人,向狂言身份一亮,立刻就被恭送。兩人很快就回到了中州。 回到鶴隱山,尚斬道為谷牧青解去毒龍脈之毒。 不過谷牧青中毒時間太長,又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所以耗費的時間有點長。每天兩次拔毒,要連續七天。 第一天施術完畢,眼看著谷牧青果然有所好轉,武羅和谷牧青的母親林氏都鬆了一口氣。 林氏憔悴不少,原本看上去和谷牧青好像姐妹的林氏,老了一大截。 林氏本來就對武羅沒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如今武羅為了谷牧青,竟然闖入南荒,將尚斬道擒來,林氏心中更是感動,暗忖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小伙為了青兒能冒這麼大的風險,對青兒定然是真心的。 只不過武羅竟然有實力深入南荒擒來尚斬道,讓林氏著實有些驚訝。 第一天拔毒完畢,武羅才有機會向林氏介紹向狂言。林氏知道這個看上去彷彿全天下人都欠了他的高利貸似的中年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向狂言,更是吃驚,也明白為什麼武羅能把尚斬道抓回來。 想到女婿居然結交了向狂言這種任務,林氏更覺得自己沒看錯人,這個女婿,前途不可限量,對青兒又是真心,實在是太理想了。 林氏暗暗下定決心,等老爺回來,想盡辦法也得讓老爺應下了這門婚事。 林氏給武羅和向狂言單獨安排了住處,乃是在不遠處的半山腰上。哪裡有幾間簡樸的木屋,是谷蒼以前的幾個徒弟住的地方。老僕人們打掃一下,遵照主母的吩咐,換上了講究的傢俱和被褥,請他們住了進去。 向狂言將尚斬道一家人丟進了一枚空間靈符就不去管他們,笑瞇瞇的跟武羅道:「你猜我在老狼谷找到了什麼?」 武羅心中其實並不踏實:「毒龍脈的修煉法門有沒有找到?那是毒門掌門的傳承,恐怕藏得很隱秘……」 向狂言得意一笑:「我是誰?我可是向狂言!別人找不到那是正常,我找不到就是失常。」他一邊說一邊朝外走,武羅奇怪:「出去幹什麼,快給我讓我看看……」 向狂言乾笑一聲:「外面寬敞,那東西有點大。」 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向狂言從自己的儲物靈符之中拿出來一隻直徑一丈五的巨大玉石磨盤。 武羅嚇了一跳:「這……」 「毒龍脈的修煉心法就在這裡面。」向狂言剛才吹牛吹得有點過,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時間太緊,我來不及取出來,就一起弄回來了。」 武羅苦笑一下,正要去查看那玉石磨盤,向狂言忽然拉住他:「瞧瞧這個。」他隨手摸出來一枚儲物戒指。 武羅打開來,神識一探,吃了一驚,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源,礦石、玉髓、靈丹、藥材琳琅滿目。 武羅明白了:「你把毒門的寶庫洗劫了?」 向狂言得意洋洋:「除了我還有誰能有這種手段?」 這倒不是他吹牛,向狂言乃是正兒八經的符師出身,除了靈文,對於陣法也十分精通,打開寶庫,不外乎破解陣法和靈文封印,對於他來說小菜一碟。 向狂言道:「一人一半,這是你的一半,拿去吧。」 武羅有些吃驚:「這麼多還只是寶庫的一半?」他又有些惱火:「當年本君在位的時候,向他們徵調一些資源,一個個推三阻四的,都根本君哭窮,原來都是土財主!」 向狂言嘿嘿笑道:「說白了你還是心軟,當年若是對內鐵血一點,每一個門派每年定期進攻若干資源,不上交的直接滅門,你看看還有哪個門派敢對你陽奉陰違。」 武羅上一世,便是念在大家同為魔修,而中州正道勢大,大家壓力都很大,所以對外鐵血,對內反而寬鬆,像尚斬道這樣的才敢陽奉陰違。 武羅搖了搖頭,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再說也無甚用處。他本來就缺玉髓,而且大型攻擊法寶的實驗更缺礦石,所以也不和向狂言客氣,隨手收了那枚戒指。緊接著又從「天府之國」中,將八枚玉印靈符找出來遞給向狂言。 之前答應向狂言借給他研究的。 向狂言見獵心喜,收了八枚玉印靈符急急忙忙的回去鑽研,連招呼都沒跟武羅打。 武羅也不在意,自己在玉石磨盤前坐了下來,雙掌一錯,靈力源源不斷地湧出,推動了玉石磨盤。 磨盤一開始轉動,裡面的陣法就運轉起來,一股意念流送入武羅腦海之中,便如同他在觀看玉簡一般。 毒龍脈的口訣,從最低到最高總共也分為九級。按照心法上的記述,這毒龍脈修煉到最高一層,能夠將自身化為一頭上古毒龍,便是遇上了真正的神龍,也能硬拚三百回合不落下風。 按照上面的記載,武羅估計尚斬道最多也就練到了第六層。 並非尚斬道天分不濟,實在是這毒龍脈的修煉太過困難。其實尚斬道已經是南荒毒門這一千年以來最傑出的煉毒天才了,在他之前,三任掌門最多只將毒龍脈修煉到了第五層。 這毒龍脈的修煉不管自身天分要好,身體的親毒性極佳,而且還需要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毒物飼養。 尚斬道本身的天分不錯,可是這些毒物實在難找,這才是限制他境界提升的根本原因。 武羅瀏覽了一遍毒龍脈的心法,隱約覺得這心法之中,似乎隱藏著不少的秘密。好比毒龍脈的一些運用手段,口訣十分晦澀,也不知道是故意寫成這樣的,還是當年那位創出毒龍脈的毒門老祖自身的文化水平太高。 第237章 毒龍脈 武羅根據字面意思推斷,能夠想出好幾種可能。除非親自修煉一番,循著那心法不斷升級,然後去體會,否則真的很難弄明白這些句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自己修煉一遍?」武羅搖了搖頭,有些不現實,自己身負《九龍吞日大法》,無法再修行這種毒功了。 可是不弄明白毒龍脈,武羅實在有些不放心。尚斬道這種人,要是再給谷牧青解毒的時候做什麼手腳怎麼辦? 關心則亂,武羅和谷牧青兩世情緣糾葛,情種之深,一般人絕難體會。越是如此,武羅越是心亂。 忽然間他靈機一動:毒功?毒龍脈…… 心念一動,「天府之國」中碧玉籐舒展開了枝條,慢慢組成了一副奇怪的圖案。但凡有點修真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幅人體經脈圖。 雖然有了經脈,可是沒有辦法模仿穴位,沒有九宮,沒有丹田,武羅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行。至於毒物什麼的倒是不用擔心,碧玉籐本身的劇毒就已經十分強烈了。 先不管那麼多,武羅決定試驗一下。 用碧玉籐內的神力代替靈力,緩緩地運轉起來。碧玉籐也是他目前用的十分趁手的寶物,損壞了武羅也會心疼,所以十分小心,若是發現什麼不對勁,馬上就停下來。 神力在碧玉籐內運轉,沒有一絲羈絆,畢竟神力來源於碧玉籐。 沒有穴位,神力運轉反而極為迅速,不必在穴位之中停頓。這樣一來,正常修士一個周天或許用去三個時辰,碧玉籐半個時辰就結束了。 武羅操縱碧玉籐修煉,只用了四個時辰,天色微明的時候,碧玉籐已經完成了毒龍脈第一層的修煉。 睜開眼來,武羅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成功了?」 第一層毒龍脈修煉完成之後,碧玉籐中出現了一根淡淡的綠色細線,隨著毒龍脈修煉的日益加深,這根細線應該也會越來越深刻。 借用碧玉籐修煉了毒龍脈,武羅果然更加瞭解了毒龍脈的一些運用手段。這些內情,若是不修煉,只看那口訣絕對是猜測不出來的。 收了功法和那巨大的玉石磨盤,武羅便拍門去把向狂言喊出來。 向狂言滿臉不高興,他鑽研靈符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打擾。門開一條縫,將關押著尚斬道一家的那枚洞天靈符丟了出來,然後一句話的功夫都不肯耽擱,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他這臭脾氣,武羅早就習慣了,也不跟他計較,放出尚斬道來,帶著他去給谷牧青拔毒。 早上一次過後,谷牧青的氣色又好了不少,但還是沒有甦醒過來。武羅安慰了林氏兩句,便又回到自己的住處,重新開始修煉毒龍脈。 這一次,又是四個時辰,碧玉籐居然又一次成功的將毒龍脈從第一層提升到了第二層,這速度快的,讓武羅十分吃驚。 不過這一次,武羅發現,碧玉籐修煉毒龍脈雖然快,但畢竟是植物,修煉之後有至少一半的作用不能實現。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特性,碧玉籐修煉毒龍脈後,也會產生一些新的技能。 這些技能,武羅還在鑽研之中。 他大約也想明白了為什麼碧玉籐修煉起來這麼迅速。 其一,毒功修煉十分痛苦,因此人族修煉的時候,要用極大的毅力來克制這種痛苦,可是碧玉籐根本沒有感覺,修煉起來十分輕鬆。其二,正常的修士還要有道心配合,便是功法的火候到了,道心沒有到那個層面也不行。碧玉籐也不存在道心的問題。其三,毒龍脈修煉需要大量的毒物,碧玉籐完全不需要。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毒龍脈修煉到了巔峰的第九層,能夠化為一條上古毒龍。碧玉籐現在的威力比毒龍自然是不如的,但是也差的有限。 武羅估計,碧玉籐的威力,目前相當於毒龍脈第七層。也就是說,在修煉到第七層之前,碧玉籐根本毫無壓力,必定一直如此狂飆突進。 接下來幾天的情況,也驗證了武羅的猜測。碧玉籐修煉的速度極為迅速,很快就到了第七層。但是第七層之後,速度變緩慢了下來。 不過到了這一層,碧玉籐頗有些「隨心所欲」的感覺了。能大能小,一根籐條,可以變成千年老樹那麼粗,也可以化作蠶絲那麼細。操控自如隨心。 這一天,谷牧青的房間內站著很多人,武羅、林氏以及前天才趕回來的谷蒼,還有谷家那些中心的老僕。 尚斬道為谷牧青拔除了最後一絲毒素,疲憊的站起來,木然對武羅道:「好了,你可以放了我們一家了吧?」 武羅沒說話,上前手指輕輕一搭谷牧青的脈門。谷牧青還很虛弱,也許是因為病情,也許是因為感情,她躺在床上看著武羅,眼神中沒有了平日裡的凌厲和幹練,而是一種癡情女子的柔弱。 谷蒼站在一邊,想說什麼被夫人狠狠踩了一腳。谷蒼想了想,暫時忍了下去。 武羅手指一收,給谷牧青一個安心的微笑,然後轉過臉去問尚斬道:「我們去老狼谷的時候,你早有準備吧?你怎麼知道我會去老狼谷?」 谷蒼眉頭一皺,有些不喜。 當著谷家這麼多人的面審問這個問題,難道你還懷疑我家的人洩露了你的行蹤? 尚斬道似乎已經認命,雙眼無神,依舊是木然道:「鄭星魂。」 谷蒼臉色猛地一變:「你說什麼?」 九大天門掌教和南荒魔修勾結,若是傳出去,對九大天門的清譽絕對是個重大的污點。 谷蒼猛一揮手:「他在胡言亂語,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老僕們躬身退下。說實話,讓他們留下來聽聽他們也不敢。 僕人們退出去,武羅反倒是不說這個話題了, 他的目光變得冷如刀鋒,直刺入尚斬道的靈魂:「我明知道放了你可能會給未來埋下禍患,但是你救了牧青,我本來還是打算饒你們一命的。」 谷蒼和林氏一愣,尚斬道茫然:「你說什麼?」 武羅冷笑:「你真以為你那些小手段能瞞得過我?」他一反手,重新抓住了谷牧青的手腕,谷牧青當著父母的面,被他抓著女兒家的手,羞得脖子根都紅了。 武羅將碧玉籐化做一根蠶絲粗細,融入了谷牧青的經脈之中,片刻之後,碧玉籐便逼著一點只有針尖大小的烏光從谷牧青的眉心中飛了出來。 谷蒼夫婦臉色大變,尚斬道忽然猙獰一躍而起:「你怎麼會發現的……」他一用力,體內所有的經脈一起被刀割一般的劇痛,他一聲慘叫摔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武羅:「你怎麼可能發現,你們完全不懂毒功。我怎麼,你對我做了什麼……」他一說話,便覺得後頭有股腥甜的味道壓抑不住。武羅一抬手封住了他的穴道:「別讓你的髒血,污了牧青的房間。」 他抓起尚斬道大步出門而去。 谷蒼和林氏顧不得他倆,趕緊上前查看女兒。 林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青兒,你可算是沒事了,心疼死為娘了。要是這回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讓那些狠心的人,自己留在世上快活去吧……」 谷蒼站在一邊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 武羅抓著尚斬道出門,騰空一躍落到了一座峰頂。 尚斬道咬著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羅一抬手,蠶絲一樣的碧玉籐從尚斬道眉心中伸出一個頭來。 尚斬道嚇了一跳,雖然這是碧綠色的,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乃是毒龍脈的功法。 「你……你怎麼也會毒龍脈,這不可能啊!」 武羅道:「我只是多防了你一手而已。這道碧玉籐毒龍脈,乃是我昨天趁你不注意,種在你體內的。」 尚斬道卻是不信,看向四周喊道:「是哪位毒門前輩出手?還請出來一見,也讓尚某人四個明白!」 周圍當然沒人回應。 「就算你打破我老狼谷,搶了我毒門的心法,這幾天時間能修煉到什麼層次?連入門都困難吧?想要在我體內種下毒龍脈不被我察覺,最少也將毒龍脈修煉到了第七層。」尚斬道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武羅抬起手來,掌心中升起一道碧玉籐,尚斬道一看到碧玉籐中,那一道深深地墨綠色細線,頓時好像被人在臉上大了一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一陣子,才忽然暴怒:「你這是為什麼,你明明已經有了毒龍脈第七層的修為,何必要殺入南荒滅我老狼谷?我尚斬道一家,與你無冤無仇,谷牧青已經殺我之子,你如此凶殘,於心何忍?」 武羅淡淡道:「我會用自己所愛之人的生命冒險?我如果真的早就有了毒龍脈七層的修為,為什麼不救谷牧青?如果只是為了要殺你們,這樣的借口是不是太爛了?」 尚斬道一愣,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問道:「你真的是在老狼谷中得到了毒龍脈的心法,這幾天才開始修煉的?」 武羅一點頭,尚斬道仰天長歎:「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尚某人苦修千年,不過區區六層境界,人家七日之間就達到了第七層……」他頓時無比蕭索,閉上眼睛道:「動手吧。」 武羅一抬手,尚家人從洞天靈符之中滾落出來,碧玉籐綠光一閃而過。 …… 谷蒼負手站在家門口,因為谷牧青康復心情大好,老僕們經過,都笑呵呵的恭喜老爺,谷蒼也是難得的露出一抹微笑,點一下頭。 只是這些在谷家服侍多年的老僕們,都看得出來谷蒼眼中那一抹愁色。 谷蒼因為谷牧青和武羅的事情,與林氏爭吵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也都聽見了。雖說他們也都希望谷牧青和武羅能夠修成正果,但這種事情他們哪敢置喙? 看到武羅遠遠走來,幾個老僕趕緊各自收拾了手中的活計躲得遠遠的。 谷蒼本來就是在這裡等武羅的,看到他來了,微微點頭,終究還是說了聲:「這一次,要謝謝你。」 武羅擺手:「本來就是因我而起。」 谷蒼看了看周圍,可以放低了聲音:「鄭星魂的事情……」 武羅木然道:「是真的。」 谷蒼本來想勸他隱忍,不料武羅堵了他這麼一句。 谷蒼想想之前武羅在星羅海上和鄭星魂大打一架,忍不住一絲苦笑:勸他有用嗎? 他一搖頭,不再多說,背著手走了。 第二天,谷蒼就離家前往御斬台了,臨走之前,谷蒼在書房裡留下一張字帖,沒頭沒尾,就是四個風骨崢嶸的大字:除非我死。 林氏看到這字帖,怔了一下,卻是重重的歎息一聲,什麼也沒說,將字帖收了起來,並沒有讓谷牧青和武羅看見。 …… 在武羅各種靈藥的滋養下,谷牧青迅速的恢復著。三天之後,她已經氣色大好,面對家中諸人,如以往一般冷傲孤絕。 不過在武羅面前,她似乎已經養成了習慣,融化了自己的冷硬,變得如同一般女子一樣的溫柔。也會為武羅整理一下衣領、配飾,但是要像本就溫柔的女子那樣,每日為武羅梳頭、調羹這種事情,她是怎麼也做不出來的。 溫柔一些,也只是相對而言。她現在的狀態,甚至連一般女孩熱戀之中的狀態都不如,但這對谷牧青來說,已經格外難得,武羅也是享受其中。 從東土回來,重禮武羅備了兩份。朱清江那邊已經送出去了,谷家這邊,谷蒼躲了出去,眼不見為淨。武羅準備了五枚功能容顏常住的朱顏芝果,把林氏樂的合不攏嘴,對這個準女婿是越看越喜歡。 三天之後,武羅便啟程離開,谷牧青雖然依依不捨,但知道他還有別的事情,只能送他離開。 從東土回來一個月了,武羅還沒有回過若盧獄。無論如何他還是若盧獄的人,這麼快離開鶴隱山,就是想回去看一看。 向狂言還在鑽研那八枚玉印靈符,武羅將他拽了出來。向狂言這回倒是沒有惡行惡色,因為武羅答應可以借給他讓他回去之後繼續研究。 沒有了玉印靈符,武羅就沒有合適的飛行法寶。向狂言帶著他一起飛回燕山。 路上向狂言便跟他討論了玉印靈符。向狂言一向自大,但是對於創出了這玉印靈符的前輩依舊是格外推崇,頗有些自歎弗如的感覺。 這玉印靈符,若真是能夠將數量累積到了一定程度,威力恐怕不遜於那些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 回到了燕山,向狂言急著回去繼續鑽研玉印靈符,他從若盧獄上空繞了一圈什麼五百里之內必須步行的規矩,對於向狂言來說完全沒有約束力他一腳把武羅踹下去,然後急急忙忙往自己的住處飛去。 武羅落地穩穩當當,不過是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坑。他從坑裡爬出來,爬了拍剛才落地的時候濺在自己身上的灰塵,苦笑一下自言自語道:「誰還沒有幾個損友啊……」 向狂言能夠不顧一切,陪他殺入老狼谷,比那些當面滿口子義氣,但是有了事情就往後躲的所謂的「兄弟」強的太多。 抬頭遠望,前方不遠處就是恢弘龐大的若盧獄。 此時乃是正午十分,天空中的驕陽將一股粗大的五彩光芒送入若盧獄之中。在這道光柱的庇護之下,若盧獄上各種防禦陣法、靈文熠熠生輝,讓人油然生出一種敬畏之心。 剛才向狂言的行徑已經引起了若盧獄當值的獄卒警覺,幾名獄卒正飛奔而來:「何人竟敢在若盧獄門前放肆」 一聲厲喝,那幾名獄卒已經衝到了跟前,武羅哈哈一笑,闊別一年多,如今重回若盧獄,他也有些豪情勃發,雙臂一舉大叫道:「武羅我又殺回來了,哈哈哈……」 那幾名獄卒看見是他,顯然十分意外,隨即大喜湧上來:「武大人你可回來了……」 為首的原來是刀斷魂,他上前抱拳一拜:「可把大傢伙想煞了。」 武羅也是高興,跟眾人一起說說笑笑的往回走,刀斷魂對一名獄卒道:「快回去報信,武大人回來了。」 那名獄卒當先飛了回去。 等武羅走到若盧獄大門外,葉念庵、喬虎、馬洪、葉青果等眾人已經在門外迎接了。 武羅看到葉念庵出來,快步上前:「葉大人,您怎麼也這麼客氣。」 葉念庵笑呵呵的:「你走了這麼久,大家是真想你了,都急著出來早點看見你。走,別站在這裡了,我已經讓食堂準備了,今天大醉一場」 「好!不醉不歸!」眾人們一聲歡呼,喬虎和馬洪兩人上前,大家一起笑呵呵的往回走。 葉青果個頭稍微高了一點,但是在一群膀大腰圓的獄卒當中,依舊是嬌小玲瓏,一聲淡紅色的長裙,站在眾人之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站在一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武羅,聽聽著他們大聲說話,時不時的抿嘴一笑。 從門口過的時候,武羅抬頭看了一眼大門上那兩大狴犴雕像,露出了一絲微笑。狴犴雕像並無異象。 食堂內大師傅忙得熱火朝天,煎炒烹炸,將全身本事都拿了出來。各種美酒一罈一壇的運過來。 大家喝的酣暢,忽然一股殺氣逼來,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食堂門口:「武羅回來了怎麼沒人通知我?」 原來是閉關的拓跋滔天。平常時候他這副做派,能嚇住不少人,可是今天大家本來就高興,又喝的差不多了,誰還怕他?馬洪喊了一嗓子:「弟兄們,上啊!」 眾人一擁而上,一人一杯,倒是先把拓跋滔天灌倒了。 …… 第二天醒來,武羅晃了晃腦袋,還有些宿醉。看看四周,正是自己在若盧獄中的住處。被褥床櫃都十分熟悉,這種味道闊別已久。他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 奪舍重生這數年來,過得還真是快。 那個狂風暴雨交加的夜晚似乎就是昨夜,自己只剩元魂倉皇逃出,那中惶恐、畏懼、近乎絕望的感覺,到現在都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個時候,真是沒有想到,重活這一世,竟然會比上一世還精彩。 他獨自發呆了片刻,起身來聞了聞,自己身上一股子酒味。起身來到了後面,自己施展了法術召喚一道清泉,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出來。 門口早有人候著:「武大人,葉大人請您起來了過去一趟。」 武羅本來也就打算去找葉念庵的,嗯了一聲就往望山閣去了。 望山閣裡,葉念庵正在練字,這是葉念庵的養氣之法,可惜他孫女葉青果死活學不會,葉青果樣子看上去清新文靜,骨子裡卻是個極端冒險主義者,只要能在外面瘋,絕不會老老實實留在望山閣。 看到武羅來了,葉念庵放下手中的毛筆,指著椅子說道:「坐下說吧。」武羅這一年多去幹什麼了,葉念庵很識趣的沒有問。 「你境界有提升不少啊。」葉念庵打量著他說道,武羅一笑:「最近運氣還不錯。」 葉念庵笑瞇瞇地看著他,武羅被他看的有點奇怪:「葉大人,有什麼事?」 「好事。」葉念庵指著周圍:「你看我這望山閣怎麼樣?」 武羅有點不明白,敷衍著:「挺好的。」 葉念庵一揮手:「你要是喜歡,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吧。」 「我?」武羅一愣:「怎麼了,您不喜歡這裡了?」 葉念庵變戲法似的摸出來一隻小巧的紫砂手壺,裡面還冒著熱氣兒,他美滋滋的嘬了一口:「審判庭要設立第四位判官了。」 武羅很快明白過來:「恭喜大人!」轉眼,又是一愣:「您是說我來接任您的職務?」 「正是。」葉念庵道:「任命十天前就下來了,只是當時你不在若盧獄,所以我只能多留了十天,幫你看管著這裡。」 武羅苦笑一下,十天前自己剛從南荒回來。只是審判庭怎麼會突然改了制度,多設置了第四名判官? 三大判官乃是為了互相制衡,而且遇到難以決斷的問題,三人協商的時候也容易做出決定。 第238章 美女徒弟 葉念庵如今也算是朱清江一系的人,東土的事情,朱清江和鄭星魂協商,又跟其他七大天門溝通,自然是爭取了大把的利益,這第四名判官的名額,不過是附贈罷了。 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安排,不過這些武羅現在不知道罷了。 將葉念庵高昇,實際上是為了給武羅騰出位置來。 葉念庵也是老狐狸,他還有些別的消息渠道。更何況現在武羅和朱瑾的事情,幾乎已經到了天下皆知的地步。幾下聯繫起來,葉念庵也就能夠猜到自己為什麼會陞官了。 雖然不是因為自身的原因高昇,但畢竟還是陞官了,而且位置至關重要,他自然還是高興的。只不過他不敢把武羅真的當成一般手下來看待罷了。 葉念庵微笑的等著武羅沉思清楚前因後果,然後起身道:「走吧,我帶你交接一下。」 若盧獄的神秘武羅是知道的,葉念庵所說的交接,也絕大部分是指若盧獄之中一些稀奇古怪的規矩。 光是那些神秘之地,葉念庵就足足說了一上午的時間。 到了下午,葉念庵將若盧獄的家底真正展示給武羅,武羅才吃了一驚,原來以為若盧獄乃是獄卒貪墨所以很肥,沒想到公家居然也有這麼多資源。 倉庫之中,堆滿了各種資源,玉粹玉髓,金屬礦石,屬性寶石,凶獸骸骨、內丹,古老法寶等等。 武羅身為班頭總領,之前都不知道若盧獄還有這個倉庫存在,其他的獄卒就更不用說了。可見葉念庵還算厚道,留給了武羅這麼一份大禮。 其實這倉庫裡面東西的多少根本沒有文案記錄,葉念庵想貪多少就可以貪多少。 一切交接完畢,晚上武羅在食堂二樓定了一個雅間,請大師傅做了一桌酒菜給葉念庵踐行。這倒是基本的禮節,葉念庵也沒有推辭。 不過晚上的時候,葉念庵帶著葉青果一起來了。 葉青果在爺爺的威壓之下,開始很文靜的吃了幾筷子菜,但是味蕾最率真,還是難掩本性的大吃起來。一桌子菜,倒有七成緊了她的肚子,直吃的葉念庵老臉發燙。 武羅看出來葉念庵似乎有話要說:「葉大人可是有什麼事情?」 葉念庵歎了口氣,一指葉青果:「還不是為了她。」 「武羅,你能不能請那一位測試一下,看看青果有沒有成為符師的天賦?」葉念庵懇求道。 「那一位」自然指的是向狂言。 武羅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您放心,這個沒問題。」 不過向狂言已經有兩個漂亮女徒弟了,這傢伙用心可疑,您再送上門去……武羅心思邪惡。 …… 一切交接完畢,葉念庵就算是正式離任了。 修士收拾行李都很方便,葉念庵將自己在望山閣中的東西收拾收拾,塞進儲物空間了事。 實際上也沒啥東西,主要就是一些擺設的老物件,還有些字畫。 武羅跟他商量好了,明天送他們去向狂言那裡試試看,今晚上葉念庵還住在望山閣。 和葉念庵祖孫分開之後,武羅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是頂著漫天的星光,信步往若盧獄大門走去。 抬頭望望夜空,回到中州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能夠平靜心情仰望星空。 中州的夜空似乎比東土更加美麗一些,他忍不住一笑。 很快到了大門後,武羅把自己的腰牌往大門上一貼,化作一道黑光溜出了若盧獄。 站在兩尊狴犴雕像下面,武羅笑嘻嘻一拜:「還要謝謝兩位老叔的救命之恩呢。」 兩頭狴犴雕塑毫無反應,武羅自顧自的坐下來,從「天府之國」中搬出來祭罈好酒:「這是專門從東土給兩位老叔帶回來的。」 他自己喝了一壇,一邊喝一邊說著,將在神荒海半妖族聖地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一股腦的將自己那一壇喝光了,起身來拍拍屁股走了:「我回去了,您們嘗嘗妖族的美酒如何。」 武羅搖搖晃晃的走了,大門外、山野間,一片死靜。 過了一會兒,兩隻狴犴雕塑的眼中,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靈光。 「唉……」一聲幽幽的歎息。 左邊的狴犴安慰道:「你我都落得如此地步,其他人又能好到哪裡去?他還能斬破虛空飛出去,比我倆已經強多了,就別替人家哀怨了。」 右面的狴犴沒有說話,一雙巨大的眼珠滴溜溜的往下一掃,那祭罈美酒頓時化作酒霧,被它一吸,咻的一聲鑽進了鼻孔中。 左面的惱火:「你給我留點……」 …… 武羅趕到向狂言隱居的地方的時候,院子裡只有麻敖自劈柴。 孔武有力的麻敖姑娘扛著一根比她自身還要粗些大樹,低喝一聲將大樹往天空中一拋,雙掌翻飛,落下來的全都是一尺長胳膊粗細的木柴了。 武羅站在一旁看著,哈哈一笑,麻敖看見是他高興的迎上來:「武羅,你怎麼來了?」 武羅道:「我找向狂言有事,他人呢?」 麻敖明顯有些失望:「你不是找小姐的啊……」 「麻敖!」一聲叱喝傳來,身材不高玲瓏有致的麻子衿面帶薄怒站在一側廂房門口瞪著自己的侍女。 麻敖胡亂從地上抱起一捆木柴往外跑去:「我去燒水。」 麻子衿躲閃著武羅的目光,指著向狂言的房間輕聲說道:「師尊在閉關,不准旁人打擾,你自己去吧。」 說完,她立刻回屋關上了房門。 武羅默然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走向了向狂言的房間。 …… 向狂言還在鑽研玉印靈符,別人打擾當然很不爽,本來就板著一張臭臉,等武羅說完了來意之後,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這神情武羅很熟悉,向狂言壓抑不住要罵人的時候都是這個神態,他正要勸說,向狂言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一言不發起身來走出去。 葉念庵祖孫莫名其妙。 武羅明白好友的意思,對兩人歉意說:「稍等。」他連忙跟出去。 果然向狂言在不遠處站著,看見他出來,低聲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測試一下?」 「當然了。怎麼了?」 向狂言一點頭:「好,我信你一次。」 武羅忍不住皺眉,向狂言嘿嘿賊笑:「我發現你這一世似乎運氣出奇的好,說不定我也能沾點光。」 武羅哭笑不得:「就因為這個荒謬的理由,你竟然惹著沒有發火,還真決定幫她檢測一下?」 向狂言一瞪眼:「當然我現在倒是真的很期待啊,我已經有了兩個徒弟了,自從天下五分以來,還從來沒有哪一位符師,能夠找到三名資質足以傳授的弟子呢。我向狂言,說不定會是一個空前絕後的人物。」 向狂言躊躇滿志,一撩袍子,施施然走進屋去。武羅在後面搖頭道:「就你這臭脾氣,就已經空前絕後了。」 葉念庵祖孫看見向狂言進來趕忙起身。 向狂言一指葉青果:「你跟我來。」理也不理一邊的葉念庵。 葉念庵也沒有屈辱的感覺,別說向狂言了,就算是一個普通符師,也有資格這麼做。 向狂言帶著葉青果出去,武羅才從外面回來。 葉念庵朝他抱拳一拜:「武羅,多謝了!」 武羅扶起他來:「您老人家這不是折殺我嗎。反正只是檢測一下,能不能行,還要看青果的造化啊。」 「麻子衿,給客人倒茶。」向狂言似乎是在報復武羅剛才批評自己的脾氣,出門喊了一嗓子,然後才帶著葉青果進了一旁的靜室。 武羅腹誹不已,這老混蛋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片刻之後,麻子衿端著茶具進來,低眉順目,就好像面對一般人一樣。她雙手平伸向前,讓茶盤避開自己胸前那一雙鼓漲。 葉念庵這個時候忽然啞巴了,坐在一邊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麻子衿上了茶,也悄無聲息的退出去,整個過程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武羅對與麻子衿,還是同情居多,只是自己已經有了谷牧青,又有了朱瑾,哪裡還敢招惹別的女孩? 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滿口苦澀,倒是正和此時滋味。 等了半個多時辰,葉青果自己先回來了。 葉念庵急忙問道:「怎麼樣?」 葉青果有點沒心沒肺:「我怎麼知道?」 武羅正要出去找向狂言問個清楚,向狂言自己進來了,葉念庵看他的面色有點古怪,心中便已經先失望了。不過很快他也平靜下來:這事情本來就是靠機緣的,中州修士萬千,能夠成為符師的才有幾人?倒也也不必強求。 他正要帶著孫女告辭,沒想到向狂言道:「這小丫頭正適合修煉我的傳承,武羅,你去讓麻子衿準備一下,今天就拜師吧。」 「什麼?」 武羅和葉念庵一起喊了出來。 葉念庵是因為狂喜,武羅是因為暴怒。 「真的?青果能夠成為一名符師?」葉念庵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看著葉青果的面子,向狂言搭理了他一句:「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有時間逗你們玩?」 「不是,我當然相信您,就是太高興了,哈哈……」葉念庵趕忙解釋。 葉青果也有些難以置信,她雖然時不時的犯點小迷糊,可是也很清楚符師意味著什麼,緊緊抓著爺爺的手:「爺爺,我要稱為一名符師啦,符師啊!」 祖孫倆激動無比,武羅卻臉色發黑對向狂言道:「你還有完沒完?自己去!」 向狂言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嘛,你這麼介意幹什麼?你心裡要是沒鬼,生什麼氣?」 武羅理屈詞窮,心裡又冒出來那句話:誰都有一個損友啊。 「不過我是真沒有想到啊,還真讓你給碰上了一個,你說你怎麼就有這麼好的運氣呢?」向狂言這倒是真心話,他之前也只是有點虎腦的意思,並沒有真的想過葉青果的資質真的適合修煉符師。 武羅也是哭笑:「行了,現在你真的空前絕後了,怎麼也應該感謝我吧?」 …… 拜師儀式並不複雜,但是十分「盛大」。 向狂言門下全體出動,聽著挺嚇人,可是算上向狂言這個「老祖」,滿門上下也只有四個人。 加上即將入門的葉青果和觀禮的武羅、葉念庵,一共七個人。 雖然人少,可是平日裡一項藐視傳統的向狂言,今天一反常態,整個拜師儀式冗長無比,弄的武羅差點打瞌睡。 拜師儀式代表著尊師重道,就算是向狂言,也不敢馬虎。 到了傍晚的時候,整個儀式才算是結束,葉青果正式入門,成了麻子衿的小師妹。 葉念庵看看時間已經晚了,就和武羅一起在向狂言這裡住了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走。 武羅本來想跟向狂言喝酒,卻被向狂言攆走了,八枚玉印靈符還沒有研究透之前,向狂言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的。 麻敖蹲在門縫後面看見武羅從向狂言的房間裡出來,趕緊回身:「小姐、小姐,武羅出來了,您……」 麻子衿端坐在一隻青灰色的蒲團上,五心朝天,已經開始了冥想。 麻敖看著穿了一身淡灰色粗布長袍的自家小姐,輕輕歎了口氣。 麻子衿以前性子火爆,喜歡穿紅衣,如今卻是一切簡樸,不梳妝、不打扮,似乎已經將一切都看破了。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好,乾著急地看著武羅回了自己的房間,片刻之後燈火熄了。 麻敖只好回到麻子衿身邊,陪著小姐坐著。除了打架,她似乎只會這樣了。 第二天一早,葉念庵告辭離開。 祖孫倆有些不捨,但是更多的還是興奮。 葉青果能夠成為符師,而且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的弟子,這種狂喜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來消化。 除了葉青果,向狂言門下沒有一個人來送行。 向狂言忙著呢,武羅跟他另外一個徒弟關係緊張。至於麻子衿主僕,房門緊閉。 武羅在外面看不見,晨光從厚厚的窗簾中鑽進來,房間內還有些沉暗,麻子衿盤膝坐在蒲團上,宛如一尊白玉雕塑…… 葉念庵直接去審判庭走馬上任,武羅則返回若盧獄。 …… 接下來一段時間,武羅熟悉了整個若盧獄的運作,然後提拔了喬虎接替自己,出任班頭總領。 任命上報,不過是走個形式,武羅如今炙手可熱,審判庭中的判官們心裡很清楚,是以公文很快發回來,任命生效。 像若盧獄這種地方,早已經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就算是沒有武羅,也能夠很好的運轉下去。武羅將事情丟給了喬虎和馬洪處理,自己一頭鑽進了若盧獄的倉庫。 葉念庵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麼賬冊,也就是說這些資源有多少根本沒有人知道。 武羅上一輩子是九大天門最大的對頭,這一輩子當然不會跟九大天門客氣,貪墨的水到渠成。 別人或許會今天拿一點,明天拿一點,日積月累。 武羅乾脆將「天府之國」打開,把倉庫內的所有東西,一股腦的搬了進去。 然後,他就在「天府之國」中開始了閉關。 冥思苦想一天時間,也沒有想出來怎樣解決大型攻擊法寶發射之後的過熱問題。他也明白,自己雖然算是天才,但是這世界上的天才本來就不少。暗衛那麼多精英,努力了百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自己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找出破解的辦法。 索性放下了盡善盡美的念頭,武羅開始著手打造大型攻擊法寶。 武羅統計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材料,把所有的邊邊角角的東西也都算上了,最多能夠打造出六十尊大型攻擊法寶。這還是沒有一次失敗的情況下。 武羅有些感歎:這真是燒錢啊! 想想看南荒毒門數千年家底的一半,再加上若盧獄的全部庫存資源,居然只足夠打造六十尊。而且這還是武羅的成功率幾乎能夠達到百分之百,要是讓暗衛他們去作,估計能打造出五六尊,就已經是能夠連升三極的大功績了。 …… 「光!」 一瞬間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錘,敲擊聲連成了一線。 武羅吐出一口濁氣,第一個部件打造完成。他檢查了一番,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種大型攻擊法寶的鍛造,比他預想的要困難的多。這個部件距離真正的成功,還差得遠呢。 接下來三天,武羅都在不斷地練習著。他還是低估了這種大型攻擊法寶的打造難度,本來以為三天時間,已經足夠自己打造出第一尊完整的大型攻擊法寶,可是三天時間下來,他還處在試驗摸索階段。 武羅也倔強起來,不成功打造出一尊大型攻擊法寶,我還不出關了 材料在迅速的消耗著,很快損耗的材料已經足夠打造兩尊大型攻擊法寶了。冥想、出手、失敗。似乎已經成了最近幾天的基本節奏。但是武羅還是不死心,始終堅信自己能夠完成。 足足耗去了七天時間,消耗的材料已經足夠打造五尊大型攻擊法寶了,終於這一天,武羅一錘落下,叮的一聲長鳴,一件成功的組件完成了。 武羅長鬆了一口氣,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連續七天不眠不休不停的打造,就算是他也有些撐不住了。他吞下了一枚靈丹,調息片刻,隨即又精神抖擻的開始煉製。 又花了三天時間,武羅的成功率提升到了四成左右,而他也終於完成了第一尊大型攻擊法寶。 這是一門大炮,通體銀白,陰刻的靈文之中,不時的有靈光閃過。充滿了金屬質感的龐大身軀,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種力量的感覺。 武羅之所以不斷失敗,是因為大型攻擊法寶之中,陣法的作用很大,武羅在這一方面的短板顯露出來。好在他這個短板只是相對而言,否則就算是七十天,他也打造不出一尊大型攻擊法寶。 完成了第一尊,有了足夠的經驗,後面就好辦多了。武羅鬆開了口氣,出關來看看若盧獄內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處理的事務。 望山閣門口守著一名獄卒,看見他出來了,趕緊上前:「大人您可算是出來了,朱家二公子都要等不及了……」 「朱宏?」武羅沒想到若盧獄裡沒什麼事情,朱宏卻有事來找自己。 朱宏的確很著急,剛剛用傳音陣法和老父親通了話,透過窗戶就看見武羅快步走來,他趕緊開門:「我的好妹夫,你可算是出來了。」 將閒雜人等屏退,朱宏立刻道:「已經跟九大天門都協商好了,我們拿出一成半,太陰山拿出半成的利益,湊夠兩成,分給其他七大天門。」 聽上去似乎是吃虧了,可是本來這件事情就不可能吃獨食。己方雖然放棄了一成半的利益,但依舊有五成半,佔了一半還多,以後誰還能跟朱家抗衡? 武羅一笑,問道:「岳父老大人憑著這一成半的利益,爭取了很多好處吧?」 朱宏心裡藏不住事,立刻得意一笑:「那還用說。」 「別說這些了,咱們趕緊動身,其他七大天門還是有些不放心,要派人去東土查看一下。依舊是你帶隊,大家六天前就集合了,就等著你了。」 武羅雖然很不捨得將大型攻擊法寶的實驗放下,但是這件事情可是耽擱不得,他一點頭:「行,我交代一下咱們立刻出發。」 半個時辰之後,武羅和朱宏一起離開了若盧獄。 剛走出門口,武羅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就看見若盧獄大門上,左面那只狴犴雕塑,忽然做了個「飲水」的動作,而且他耳朵中還聽見「滋兒」的一聲。 武羅一愣,朱宏卻是毫無所覺:「怎麼了?」 武羅心中暗笑,擺手道:「沒事,咱們走吧。」 他明白過來,狴犴神獸這是在跟他要酒喝呢。看來整個若盧獄都躲不過這兩頭神獸的耳目,居然知道武羅又要去東土。 武羅記下這事,跟著朱宏一起,朱宏駕了金鐵戰車,烈焰熊熊,騰空而去。 這回來不是為了打架,所以朱宏沒有那麼大的陣勢,只是有三十名親兵隨行。三十家戰車跟在身後,朱宏忽然想起什麼來,嘿嘿一笑道:「你可知道有些多事的人,最近正在重新排定中州俊傑榜?」 武羅哂笑:「排來排去,也沒有他們自己,真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這麼熱心。」 第239章 青樓盛事 「大家生命漫漫歲月悠長,你就當他們閒的發慌好了。」朱紅道:「不過你別小看這個中州俊傑榜,據說還是很客觀,很權威的。」 「前不是有個天門十傑嗎,怎麼也不算數了?」 朱宏笑了:「你還好意思說,天門十傑之一的郭祖宏不是因為你被處死了,只剩下九個人,再加上你最近強勢崛起,大家都覺得天門十傑名不副實,這才要重新排定中州俊傑榜。」 武羅明白了:「我這算是無妄之災吧?恐怕要被別人恨死了。」 「這還用說?而且照目前的勢頭來看,中州俊傑榜,你很有可能是狀元。」 武羅並不看重這些,上一世他在南荒崛起之時,從來沒有登上過什麼排行榜,相反,他崛起的過程中,將一個個榜上的人物踩在腳下。而後來,他成了南荒帝君,那些榜上的人物,大半凋零,真正最後能有一番成就的極少。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登山了俊傑榜,自然是年少得意,可也成了別人的目標。 「不去管他們,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他卻不知道,他看得通透,不怎麼在意這中州俊傑榜,可是別人沒有他的眼光和氣度。 …… 兩人沒有回終南山,而是直奔星羅海塔山島。 到了塔山島外武羅才吃了一驚,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塔山島竟然已經被經營成了一座要塞,固若金湯。 島外有七七四十九根巨大的陣法稜柱,好像投槍一樣筆直的插在海水之中。陣法刻線密集交錯,複雜多變。帶著殺氣的暗紅色靈光,在陣法之中不住閃動,似乎在向外來者昭示著自己的危險性。 島上,外圍建起了八座炮台,每一座炮台上,都有兩尊大型攻擊法寶,而且炮台的規模極大,還留有不少空位,想來日後還會增加大型攻擊法寶的數量。 在那座通往東土的深洞上方,用堅硬的合金,澆築了一座宮殿,宮殿天空之中,閃爍著一枚巨大的靈文。 武羅一看就知到,這枚靈文的作用,是將這宮殿和深洞,以及整個塔山島,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把守這裡的暗衛都認識朱宏和武羅,兩人到來,立刻便有人前去稟告,很快劉天威就過來了。上次之後,朱妍看他辦事得力,升了千戶,派他常駐塔山島。 看到武羅,劉天威格外親切,笑呵呵上前打拱:「二少爺,姑爺,您們可算是來了。」 武羅看他笑容之中帶著些無奈,問道:「怎麼回事?」 「還不是九大天門那些祖宗們。平常都被人捧上天去了,一個比一個難伺候。」劉天威搖頭。 武羅估計,和自己也有關係,不過劉天威不肯說,那就是不想挑撥,以免有借自己的手報復的嫌疑。 武羅一點頭,笑道:「我一來,人就湊齊了,你也就解脫了。」 劉天威趕緊拱手:「姑爺我可謝謝您了……」 一路暢行無阻,上了塔山島才發現,這座本來就不大的島嶼,已經被各種建築蓋滿了。想想也是,暗衛常駐於此的人員只怕就有上千,時不時的還會有其他人等島,這些房屋恐怕都住得有些擁擠。 三人乃是自天空飛來,下面的情況一目瞭然。 劉天威指著島上最寬敞的一個院子說道:「姑爺,二少爺,九大天門的人都安排在那裡。」 三人落下來,沒想到剛到院子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打罵聲:「連龍泉釀茶都沒有?這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小爺我要求不高吧?我沒有跟你們要九陽仙釀,沒有跟你們要雲頂霧峰,夠體諒你們的了吧?可是連龍泉釀茶這麼低劣的東西你們都弄不來,把我們關在這裡七天了,那個眼大如箕的武羅還沒有來,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劉天威臉色一變,想瞞還是沒瞞住。他趕緊衝進去,訓斥自己的手下:「怎麼搞的,幾位大人這點要求都辦不到,快滾!」 武羅從院子外面一看,那手下不是別人正是孫七,也是跟著劉天威的老人了,當下委屈的叫了起來:「劉大人,這幫人太難伺候了,今天要喝好酒,明天要喝好茶,後天就要吃野味。咱們兄弟都在辛辛苦苦的修建工事,哪有功夫伺候他們?還什麼龍泉釀茶,咱們兄弟不都是自己弄得清水喝?這裡是星羅海,去中州一個來回就得好幾天,我派人在星羅海邊找了些好茶他們還嫌不夠檔次,劉大人,這幫孫子我可不伺候了,一個個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可是知道的,姑爺當時在的時候,那是什麼氣度。姑爺比這些廢物不知道強大多少,那可是連鄭星魂都敢硬撼的人物,姑爺對咱們都客客氣氣的,這幫混蛋真把自己當成大爺了……」 劉天威大怒,武羅可在外面站著呢,他上去一個一個嘴巴子:「快給老子滾!你腦子糊塗了,滿口胡言亂語……」 孫七被揍了,怒氣沖沖瞪了九大天門那些人一眼,轉身出去。剛到門口,就愣住了,立時手足無措起來:「姑爺,您……您怎麼來了。」 他馬上明白劉天威剛才是在保護自己,自己剛才那番話,若是武羅真有些什麼別的想法,自己真是吃罪不起啊。 孫七頓時汗出如漿,趕緊跪在地上:「姑爺,我該死、我嘴賤,我真沒有別的意思,我不知道您在這兒啊……」 武羅一擺手:「起來吧,你也說了,咱們是並肩戰鬥過的,我還能不明白?」 孫七還有些不敢相信,朱宏在一邊道:「還不滾?起來,我妹夫難道還會說瞎話哄你開心不成。」 被朱宏一罵,孫七反倒是放心了,一骨碌爬起來,乾笑兩聲還想說什麼,劉天威猛的一咳嗽,孫七一縮脖子溜了:「小人先告退了。」 劉天威在暗衛裡也混了很多年了,很清楚一些上位者的心思。 今天這事情,劉天威自己看著都覺得可疑,怎麼看怎麼像是故意做套,把武羅往外拱,讓武羅去跟九大天門的人為敵。 劉天威知道,上位者們最不喜歡的就是手下跟自己耍心眼。所以他到現在心裡還是忐忑不安:「姑爺,您別誤會……」 他可是夠冤枉的,他是真沒有這個心思。否則就不會一開始還想遮掩一下。就是沒想到,九大天門的人飛揚跋扈到了這個地步,一進來就被武羅聽見了。 武羅擺擺手:「我沒有誤會,你放心。」 就憑劉天威當初明知道不敵白昆山等人,卻依舊為了命令死守塔山島這一點,武羅就能夠看出來他是個什麼人。武羅對於劉天威,當然是相信的。 既然相信劉天威,那麼今天看到的這一幕就是碰巧了反過來看,就是九大天門這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打罵暗衛頻率極高,才會被自己撞上。 他走進院子,臉色有些難看。院子裡站著三個年輕修士,神態頗有些倨傲,眉眼之間帶著些戾氣。 劉天威趕緊跟上去,正準備給武羅介紹,劇中的那名年輕修士便一把推開劉天威,冷冷的打量著武羅:「你就是武羅?」 武羅一點頭,正要說話,那人一聲冷笑:「好大的架子,你可知道我們八人代表著八大天門,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敢讓八大天門等候」 武羅面色一沉,可是那青年修士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咄咄逼人:「你以為九大天門是朱清江的一言堂?你以為投靠了這麼一個岳父,就能夠為所欲為了?」 武羅逼平鄭星魂的事情,已經慢慢流傳開來,這些人不是沒聽說過。但是傳得越廣,偏離真相也就越遠。更何況,這些人都是門派中的天才,一個個眼高於頂,怎麼也不肯相信,武羅這樣一個監獄裡出來的獄卒能有這麼厲害。在他們想來,這事情,多半是謠傳,是朱清江為了女婿宣傳,故意唆使暗衛散播的虛假消息。 事實上這消息乍聽起來,的確像是編造的。一個是若盧獄的獄卒,九宮境界的修士;一個是九大天門太陰山掌教,久負盛名的超級大能者。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打成平手? 然而事實更讓人難以置信,若不是顧忌殺了鄭星魂會直接面對整個九大天門,鄭星魂那一天說不定就要喋血飲恨收場了。 那青年修士喋喋不休的一番囉嗦,武羅根本懶得搭理他,看了看其他兩人,那兩人橫跨一步,站在了那名青年修士身後,顯然表示會和他共同進退。 武羅冷笑一聲,朝著院子喊道:「其他人呢?」 「這是誰呀……」一間房子內,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緊接著吱呀一聲打開門走出來一個身材微胖,一臉懶散形狀的年輕人。 朱宏一直站在一邊沒說話,因為他很清楚妹夫是個什麼人。 朱宏這個時候要是衝上去,單憑個人實力,他不是這些九大天門悉心培養出來的傑出弟子的對手,而且會被人說是依仗父親的權勢。 但是武羅能打啊,這一點朱宏十分清楚,連鄭星魂都不是對手,這些年青一代,那還不是送上門來的人形沙包? 朱宏這會兒,一點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很快就要被人揍得滿地亂爬哭爹喊娘了。 那懶散的年輕修士一出來,朱宏的眼睛就瞇起來,心中一聲冷笑,暗道:原來如此。 他悄悄趴在武羅耳邊說:「這是九嶷山最傑出的弟子宋洪烈,他一直號稱青年一輩第一人。」 武羅看了宋洪烈一眼,點了點頭。來之前朱宏曾經跟他提過一嘴,中州有人想要重修俊傑榜的事情,顯然如果沒有自己,俊傑榜的狀元就是眼前這位宋洪烈了。武羅看眼前的情形,也就明白了,自己不當回事兒的勞什子俊傑榜,有很多人都看著眼饞。 宋洪烈瞇著眼睛盯著武羅,一副審視的模樣:「這是誰呀,這麼大的架子,一來就讓我們全都出來。」 之前那名年輕修士很配合,故意語調誇張道:「洪烈兄,這可是您有眼不識泰山了,這位就是名氣大的可怕,架子也大得可怕的若盧獄武羅啊。」 說話間,又有一名修士從屋內走出來,五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宋洪烈一咧嘴:「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那個靠著巴結女人上位的小獄卒,嘿嘿嘿……」 武羅沒理會他,看了看其他的屋子,道:「這時候還不出來的,想來就不是你們一夥的了。」他又轉向劉天威:「劉千戶,給我介紹一下這些人吧。」 劉天威指著最先發難的那名年輕修士:「長白山木蒼平。」然後又介紹了其他三人,分別代表了太陰山、峨眉和崆峒。 宋洪烈一擺手:「不用介紹了,我們沒興趣認識一個若盧獄的獄卒。」 武羅靜靜的聽完劉天威的介紹,卻沒有一點要和他們結識的意思,一點頭道:「好,九嶷山、太陰山、長白山、峨眉、崆峒,這五大天門,從這次的合作之中取消。」 宋洪烈嘿嘿一聲冷笑,臉上慵懶之色一掃而空,陰沉道:「好大的口氣,這等重要的事情,也是你能做主?」 九大天門合作,聯通東土。這種事情在他們這些層次的人看來,那簡直是一件頂了天重要的事情。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做下來開會,也要商討好幾天才能有個定論。他武羅憑什麼一言決定誰能參加誰不能參加? 宋洪烈也正是覺得自己吃準了武羅不敢發作,才會故意挑釁,想要壓一壓武羅的風頭。 武羅神情平靜,就好像做了一個無關大局的決定一樣:「我說踢你們出去,就踢你們出去。現在你們……」他一指島外:「給我滾!」 宋洪烈勃然大怒:「狂妄無知,你真以為……」 武羅再也懶得聽他聒噪:「該交代的事情都已經說過了,這些蠢貨還在我面前礙眼,滾吧!」 暗金巫力驟然發動,一條滾滾黑龍沖天而起。 中州修士數萬年來,從來不曾見過的力量一發動,就讓在場的五名青年修士手忙腳亂。暗金巫力之中,罡風的力量屬性更是可怕,只是一卷,這些人身上的衣衫頓時成了齏粉,肌膚迅速的乾枯龜裂,鮮血淋淋。 強大的暗金巫力化作一道黑色龍卷,將這五人捲起來拽上天空。 朱宏在一旁看到妹夫只一出手,就將那五人踢飛了出去,而且這五人都是九大天門悉心培養,穩穩當當進入俊傑榜的人物,興奮的他拍手大笑,熱血沸騰。 武羅卻是一撇嘴,轉頭對朱宏說道:「有沒有覺得不夠爽快?」 朱宏一愣:你霸道無比的一出手就將人家五人全都趕出了塔山島,把人家的門派踢出了合作協議,這還不夠爽快還要怎麼爽快? 武羅要搖頭:「受了這五個蠢貨一肚子閒氣,怎麼能這麼輕易饒了他們。」 他抬起手來,運轉了蓬荊神木的神力,隔空一拳轟了出去。 「彭!」神力化作一道驚雷,在空中轟然炸響,五人一聲慘叫被炸得渾身骨骼碎了大半,內府移位,經脈斷裂扭曲,沒有數年修養,是休想康復了。 「哈哈哈……」武羅笑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口惡氣出了不少,我很爽快,但還差著一點。」 朱宏目瞪口呆:「還差一點?」 武羅一聲吆喝:「劉天威。」 劉千戶大人最近受這些鳥人的閒氣不少,早就憋得內傷了,看到姑爺一來,就雷厲風行的將這些蠢貨揍得滿地找牙,劉天威心裡這個美呀。姑爺出了口惡氣,他也跟著清爽了許多,連念頭都通達了起來。 聽到武羅喊他,立刻精氣神十足:「小人在。」 「派幾個人,將他們捉了,送去當陽城,找一間青樓,餵他們每人一粒剛陽之藥,然後昭告全天下,俊傑榜五大青年才俊,裸游當陽青樓,一大盛事啊。」 劉天威傻眼:「姑爺……」 「青樓找個檔次高點的,不能虧待了五大青年才俊啊。」 「姑……姑爺……」 武羅一瞪眼:「怎麼,別告訴我你堂堂暗衛,連剛陽之藥都沒有。」 劉天威豁出去了:姑爺都不怕,我怕什麼? 「您放心,小人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 劉天威出門就喊:「孫七,有好買賣來了……」 朱宏在一旁傻愣了一會兒,忽然一躍而起,哈哈大笑,用力一摟武羅的肩膀:「好妹夫,夠霸氣!爽快、真爽快,這才夠勁!」 直到這時候,其他幾扇門才打開,裡面有走出三名青年修士,其中一人苦笑一下,拱手對武羅道:「在下龍虎山商玉搏,武兄這般果斷,倒是爽利了,可這……」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武羅微微一笑,卻不多做解釋,只是道:「幾位,抱歉了,可能還要在這裡等上幾天,塔山島確實簡陋,委屈大家了。」 …… 一條勁爆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中州:以九嶷山宋洪烈為首,太陰山、長白山、峨眉、崆峒五大青年才俊,裸游當陽城青樓。 據青樓的小廝說,五人進來的時候,都是一柱擎天,樓裡姑娘們輪番上陣,足足十幾人,才讓五位道爺滅了火。 當陽城坊間早有流傳:果然修道之人,元陽緊守,好生了得! 這事情把修真界的臉面都丟光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五人乃是被人制住,送去了當陽城。可是這比自己去逛青樓更丟人啊。 那五大天門,惱火無比,暗中派人將自己的弟子接了回去,各種責罰臭罵訓斥自然是少不了的。 孫七本來就是個快嘴,宋洪烈五人連武羅一招都接不下來的消息,也隨之迅速在中州傳播。 宋洪烈名聲一落千丈,再也沒有當年「年輕一輩第一人」的風光了。 …… 長白山。 茫茫白雪深處,隱藏著一片恢弘的宮殿建築。這裡便是九大天門之一的長白派山門。 剛剛被「解救」回來的木蒼平面色蒼白的躺在一張軟床上。軟床擺在一座白玉鑄就的大殿中央。空曠的大殿內,除了兩排粗大的雕龍廊柱,就只有這軟床和另外兩名老者。 一名老者端坐在大殿中的正位上,正是長白山掌教仲孫怒達。另外一人,則正在給木蒼平把脈,是木蒼平的師尊,仲孫怒達的師弟牧泉陽。 「經脈、內府都受了重創,又洩了元陽,恐怕得修養七八年了。」牧泉陽面色冷淡,丟下一句話起身坐在一邊。 木蒼平沒有注意到師尊對自己的冷淡,躺在床上虛弱的一陣咳嗽,憤怒的對掌教道:「師伯,武羅那小子實在可惡,不但把師侄打成重傷,落了我長白山的臉面,而且要把我們長白山踢出去,不准我們參加東土的行動。師伯,你說說這小子是不是太狂妄了!」 仲孫怒達淡淡道:「他是否狂妄另說,但你實在太蠢了!」 木蒼平一愣。 仲孫怒達歎息一聲,起身拂袖而去:「泉陽,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弟子吧。」 木蒼平呆住了:掌教師伯是什麼意思?他看向自己師尊,牧泉陽也是臉色難看,端坐一旁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塑一般。 「師尊。」木蒼平喊了一聲,牧泉陽卻是沒有回應。 「師尊……」木蒼平眼圈紅了,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是闖了大禍,語調之中帶著哀求。 好一會兒,牧泉陽才長歎一聲,緩緩道:「通往東土的通道,就掌握在武羅手中。這事情,朱清江說了不算,九大天門說了不算,就得聽武羅的……」 「宋洪烈那個沒腦子的東西,為了一個所謂的虛名,非要去招惹武羅,你們真以為人家會忍著你們?憑什麼?」牧泉陽語調平緩,但是每一個字都好像一聲驚雷在木蒼平耳邊炸響:「宋洪烈是跳樑小丑,竟然還想跟武羅爭,連鄭星魂都不是武羅的對手,他宋洪烈算什麼東西?」 木蒼平大吃一驚:「武羅真的打敗了鄭星魂?」 牧泉陽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你們五個聯手,都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敵,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當日雖說是平手,但是……咱們當時也有人在場,親眼目睹了那一戰。鄭星魂已經傾盡全力,武羅卻還有一記殺招沒有施展,你說是誰贏了?」 當日圍觀的眾人,白昆山等,來自各門各派,其中自然有九大天門的眼線。 第240章 通道異變 牧泉陽感歎一聲:「想想看,打敗一名九大天門掌教,這是何等的榮耀?換做是你,你能抵抗得了這種誘惑嗎?」 木蒼平默然,他的確做不到。別的不說,只是心性這一點,他已經明白,武羅遠在他之上。 「他是顧忌整個九大天門。若他真殺了鄭星魂,勢必站在整個九大天門的對立面上。他可以亡命天涯,朱清江、谷蒼,兩大家子走不了。武羅此人,自從出道,該殺的時候絕不猶豫,不該殺的時候也能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心中默默說了一句:「我怎麼就遇不上這樣的徒弟呢。」 「師尊,我……」木蒼平慚愧無比。 牧泉陽看著昔日格外疼愛的徒兒,輕輕一擺手:「不必說了,這件事情你最大的錯誤不在於對武羅的態度,而在於你不該和宋洪烈聯手,我們長白山,本來是中立的態度,結果因為你這個舉動,現在十分被動。」 「你等著看吧,就算是宋洪烈的九嶷山,也不會有什麼動作的,說不定還會派人押著宋洪烈前去道歉。」 木蒼平目瞪口呆:「這……不會吧?」 「怎麼不會,你知道東土有多大的利益?我們七大天門聯手,死乞白賴的才從朱清江和鄭星魂手裡摳出來兩成好處。即便是這兩成,分攤到七大天門的頭上,也比我們如今的日常進項還要多出一倍。」 「這是多大的利益?這全部的利益,都掌握在武羅手裡。的確,九大天門可以聯手向武羅施壓,可是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拚個魚死網破怎麼辦?誰能承受到起這麼大的損失?」 「而且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們不對,派人押著弟子登門道歉,反而顯得九大天門氣度不凡,絕不護短,乃是大有名譽的事情。」 牧泉陽看了木蒼平一眼,道:「為師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說罷,牧泉陽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了。木蒼平一下子傻了:師尊這是什麼意思?要壓著我去跟武羅道歉? 他不知道,其實自從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長白山就已經放棄了他木蒼平。 牧泉陽其實沒有分析的很透徹,除了他說出來的那些,朱清江還有好幾種處理辦法,但是無論哪一種,都對長白山不利。 武羅掌握著東土的入口,捏死了九大天門。 …… 九嶷山沒有壓著宋洪烈登門道歉,這一點武羅早就猜到了。 九嶷山的掌教不是別人,正是武羅的老對手林絕峰。 林絕峰的性子也是寧折不彎,不可能向武羅低頭。 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林絕峰也彈壓不住九嶷山中各種聲音,最後還是借口宋洪烈「敗壞門風」為由,將他逐出了九嶷山,算是變相的向武羅示好。 除了九嶷山之外,太陰山、長白山、崆峒、峨眉都派人將弟子送到了塔山島,向武羅賠禮道歉。 公開反對武羅的五大天門之中,只有長白山是中立的,仲孫怒達做的很漂亮,給木蒼平背上了兩捆荊條,負荊請罪。 長白山不願意捲入朱清江和鄭星魂的爭鬥,繼續中立。 這一番折騰,前往東土的時間,又拖延了七天。 年輕一輩的眼光終究不如老一輩毒辣,像商玉搏等人,因為門派和朱清江乃是聯盟,或者乃是中立,沒有出來反對武羅。但是對於武羅的處理方式,也覺得有些過於剛烈。恐怕那五大天門下不來台。 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七天之後,那五大天門重新派了人來,至少表面上對武羅都有了足夠的尊重。除了九嶷山的許山揚。 按說許山揚以前在九嶷山,一直被宋洪烈壓制,宋洪烈因為武羅被趕出了九嶷山,許山揚應該感激武羅才對,可是這事關門派名譽,許山揚來了之後,對武羅沒有什麼好臉色,見面只是微微一抱拳,道了一聲「武兄好」,就冷著臉,再也沒有和武羅說過一句話。 眾人到來,各自攜帶了一批金屬礦石。這是按照各大天門收入分成的比例進行的投資。另外七大天門倒是很想多帶一些來,可惜協議並不允許。 等待其他五大天門的時候,武羅抽空,又鍛造了兩尊大型攻擊法寶,加上之前的一尊,已經有了三尊。 湊齊了眾人之後,大家稍作準備,這才進入那座合金澆築的宮殿,進入地洞前往東土。 除了武羅之外,在場的八人都是九大天門年青一代的傑出人物,見多識廣,修為上也是各有千秋。但是前往東土,這種事情還是讓他們有些緊張:或許,數百年之後,這一次的經歷就是他們和晚輩吹噓的資本。 武羅在石壁前抬起手來,然後對眾人道:「手拉著手,千萬不要鬆開,否則會迷失在空間通道內的。」 商玉搏暗暗慶幸,自己和武羅關係不錯。否則在空間通道內,武羅鬆開了手…… 他轉頭去看看,那五大天門五人,面上顏色果然都不太好看。 武羅將戒指對準了凹槽按下去,一道靈光將他們扯進了石壁中。 空間通道中還是那種感覺,武羅有些驚訝的是,這一次自己進來,不再像以前那樣,看到的空間通道,都是一片耀眼的銀光。 這一次,透過這銀光他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 空間通道就像是一座錯綜複雜的地下溶洞一般,到處都有其他的洞口和岔道。而武羅他們九人,現在正跟隨著一道銀色的能量洪流,按照固定的軌道行進。 到了中間某個位置,一側的一個岔道洞口,堆滿了大片的藍光,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武羅立刻明白:那裡就是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 …… 「嘩!」 銀光迅速收斂,九個人就像一串糖葫蘆一樣被擠了出來。 武羅這已經是第三次來到東土,自然沒什麼感覺。但是其他八人則不一樣,一個個盯著周圍不住打量,有的還深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裡空氣中的能量,和中州有什麼不同。 片刻之後,眾人開始議論起來。 武羅在一邊聽著,果然這些人只是看到了滿眼銀光,甚至思維都有些停頓,緊跟著就到了這裡。 武羅心中猜測,自己上次被易龍暗算,經歷了一場空間劫難,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既然別人看不清空間通道內的情況,武羅再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可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商玉搏第一個注意到:「武兄,怎麼了?」 武羅豎起一根手指:「噓!」 山林之中一片寂靜,甚至沒有一聲鳥鳴。 終於有人感覺到不對勁了:「好可怕的氣勢!」 一股古老而凶殘的氣勢,從大山背後,滅世洪水一般的席捲而至,瞬間覆蓋了整個山區…… 第241章 老鴉戰鳳凰 「是什麼東西?」 「好強大,難道東土都是如此強大的存在?」 「武兄,怎麼辦……」 除了武羅之外,在場的八人從來沒有面對如此強大的氣勢。每個人心底裡都泛起了一絲無力感,猜測著便是八人聯手,在那個存在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吧? 武羅望著山的那一邊:「你們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八人都是茫然搖頭。 「東土最著名的凶險之地,東土妖族稱之為『古地』,這裡就是東土最有名的幾個古地之一,魔山。」 魔山,只聽這名字,八人就覺得一股寒意。不需要別的什麼修飾的詞語,只憑著簡簡單單兩個字就能充分說明此地的凶險。 「武……武兄,咱們該怎麼辦,你是來過東土的,肯定以前也是在這裡出現吧,你肯定有辦法的……」 「對,武兄肯定有辦法,你說怎麼辦,我們聽你的。」 一群人來之前,始終對武羅有些不服氣。尤其是那五大天門的弟子。如今看到他們被嚇成這個樣子,武羅心中暗笑,也有些小小的快意。 只有九嶷山的許山揚,依舊是臭著一張臉,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就是不肯向武羅低頭。 事實上武羅前面兩次都是在那座巨大的可怕的神塚遺跡附近出現,也是第一次降臨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猜測還是因為上一次易龍在空間通道內耍的小手段,結果導致了空間通道出現了小小的偏差。 這股鋪天蓋地的氣息武羅有些熟悉。可是他這種熟悉的感覺,卻讓他產生了一種怪異感。他朝其他八人一抬手:「噤聲!」 他四處觀察了一下山勢,回憶著自己之前兩次進入東土的情形,這一看不要緊,嚇的武羅一身冷汗。 一旁有一人已經等不及了,正要開口詢問,沒想到他剛一張嘴,眼前一花,都沒看清楚武羅是怎麼過來的,武羅已經一把將他的嘴捂上了。 五路目光凌厲的掃視了眾人一樣,豎起手指在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眾人心頭一驚:終究是要親眼看到,才能明白武羅到底有多強大。剛才那名青年修士,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武羅摀住了嘴,他們彼此之間修為境界都差不多,也就是說,換做他們,一樣是來不及反應。武羅如果真的有什麼敵意,只怕殺了他們八人,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難怪宋洪烈五人聯手,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許山揚的眼角,不著痕跡的揚了揚,很快就是一片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危險時刻,武羅毫不猶豫的拿起來指揮權,在場的眾人,被他剛才拿一下震懾住,再也沒有之前的倨傲,乖乖的聽從他的安排。 武羅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跟著自己走。眾人都是中州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身手不凡,無聲無息的便離開了那處山坳,到了數十里之外。 直到此時,武羅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商玉搏忍不住問道:「武兄,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說話間,九人登上了一座山頭,武羅還沒有回答,大家回頭去看的時候,只見剛才那股鋪天蓋地的凶悍氣勢崛起的地方,慢慢的升起一道黑煙。黑煙越來越粗越來越濃密,意中人的眼力,立刻就看出來這根本不是黑煙,而是無窮無盡黑色的羽毛。 羽毛凝聚在一起,朝天空之中飛舞,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黑色煙柱。 八人目瞪口呆,武羅估算一下,搖頭道:「還是不保險,最少也得五十里之外,快走,遲了恐怕來不及了……」 只看那股「黑煙」,眾人就不敢多留,更何況之前那股凶悍的氣勢,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就算武羅不說,他們也想有多遠跑多遠。當下九人一起,破空飛走很快就在五十里之外了。 找了一座山頭歇息一下,再回身去看,那黑煙不但沒有因為距離的原因顯得小一些,反而更加巨大了。 漫天飛舞的黑色羽毛,已經變成了一柄柄羽毛紋路的尖銳匕首。就好像無數飛鳥一樣,在空中不停的翻轉飛舞,彼此之間相互摩擦碰撞,發出讓人極度不舒服的聲音。 武羅等人站在山頂上,能夠看到半山腰、山谷中,各種凶獸都被這種聲音驅趕的往更遠處逃去。 商玉搏有些難以置信:「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武羅喘了一口氣,說道:「最可怕的,還不是這東西。」 八人意外:「你說什麼,最可怕的還不是這東西?」這個存在已經強大到快要超出眾人的想像了,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恐怕也不是對手吧?還能有什麼樣的存在,比它更可怕? 武羅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那漫天黑羽不住肆虐,忽然往下一沉。像一隻黑壓壓的帽子一樣扣在了一座山峰上。那座山峰草木茂盛,鬱鬱蔥蔥,山上奇石眾多,造型各異。 但是等這頂「黑帽子」離開的時候,那座山峰已經成了一座光禿禿十分圓潤的山包了。所有的植被,凸出來的岩石,全部被絞地粉碎。 終於商玉搏看出些不對了:「這……這是在向什麼人示威武兄說的沒錯,它不是最可怕的,它是在向什麼東西挑戰,它在展示自己的力量。」 在場的眾人被他一提醒,立刻都明白了。一起看像武羅,都感覺後背一層冷汗,山風一吹冷嗖嗖的直鑽心窩。 「它在挑戰什麼東西,難道說我們剛才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個東西所在的地方?」 「咱們真是從九幽冥界門口走了一遭啊……」 「武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武羅嘴唇一動,正要回答,五十里之外,那漫天黑羽的的挑釁已經達到了頂點。 無邊無盡的黑色羽毛衝上雲霄,在天空之中一連炸響了就剩驚雷,然後從密集的黑色羽毛之中,分出九道黑色的電光,在武羅他們剛才降臨的山谷外輪番轟炸了一遍。 那隱藏在山谷中的存在終於被激怒了,或者說,終於覺得這個對手還是值得出手一擊的。 一聲嘹亮的鳳鳴聲響起,整個魔山之中,所有的鳥兒一起鳴唱,回應著白鳥之王。 山谷中火焰乍起,瞬間就成了一片火海。火焰卻很奇特,在樹木、花草、岩石之上燃燒著,卻沒有對它們造成任何損害,只是一種單純的能量表現形式。 火海之中一隻美麗的金色鳳凰翩然而起。姿態慵懶,神情淡漠。不像是出來迎接生死之戰,倒像觀看臣民歌舞的王者。 「神獸鳳凰!」 八人一起驚呼,這等神獸,早已經是傳說之中的存在了,中州幾萬年來,便是在燕山這種最著名的凶險之地,也沒有神獸出現的傳聞了。 沒想到剛來東土,他們就親眼看到了一隻鳳凰神鳥。 難怪人家如此淡定,面對那樣恐怖的對手的挑釁,依舊是不緊不慢,從容自若。作為神獸,它果然有這等資本。 武羅剛才在山谷中一出來,就感覺周圍有些眼熟,而且有種淡淡的熟悉感覺。觀察一下他才弄明白,那裡就是他第一次進入東土,看到那只神鳥鳳凰飛起的地方 雖然山谷之中平靜,甚至感覺不到一絲鳳凰神鳥的氣息,可是武羅能感覺到另外一件東西神鳥銅環。當初武羅的得意法寶,沒想到在東土卻追隨了鳳凰神鳥而去。 感覺到自己的法寶,武羅百分之百的肯定,神鳥鳳凰就棲身在那山谷之中,也就明白了,那故意放出氣勢的存在,根本就不是衝著自己九人,人家的目標是神獸鳳凰。自己九個人,在這樣兩頭超級巨獸的戰鬥之中,就像是人家腳邊的螞蟻一樣,存在等於虛無。 這是武羅第二次看到神獸鳳凰,但是依舊震驚於這頭神獸的美麗。 它一出現,天空之中就有七彩火雨紛紛揚揚的落下,降落在山谷之中,便化作一片金色的火海汪洋。 神獸鳳凰氣質高傲,鳳目之中金光流淌,睥睨天下。 身上羽毛、背後長長的尾羽,無一不是精緻而美麗。它似乎凝聚了天下所有鳥兒的美麗。 之前眾人還在覺得那漫天飛舞的黑色羽毛氣勢宏大,可是此時和神獸鳳凰一比,就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儘管之前那漫天黑色羽毛給他們的震撼相當之大,可是此時,八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非常肯定地說道:「鳳凰必勝。」 神鳥鳳凰身下,是一片濃烈的金色火雲,根本不用它親自拍打翅膀,就優雅而迅速的升上了天空。 又是一聲嘹亮的鳳鳴聲,整個魔山的所有禽類一起鳴唱,聲勢驚人。 那漫天黑羽慢慢凝聚,越縮越小,力量卻是在不斷地攀升,終於到了一個頂點之後,黑色羽毛轟的一聲凝聚成了一隻身長超過百丈的巨大烏鴉。 這只烏鴉比起當年邛十二那一隻,力量上相差的可是太遠了。 敢於挑戰神獸鳳凰,而且能夠引動神獸出戰,它的實力可想而知。 如果說神獸鳳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鳥兒,那這頭烏鴉就是最醜陋的鳥類。它通體暗黑,就連眼珠、爪子和鳥嘴都是碳條一樣的漆黑。 一般而言到了它這個力量等級,便是黑,也會放出光澤,甚至是烏光。可是這只烏鴉身上,暗淡一片,它飛在天空中,就像是從高空中扔下了一塊巨大的煤塊。 「哇哇……」 巨型黑鴉對著神獸鳳凰叫了兩聲,聲音格外難聽。 烏鴉叫還能有多好聽? 「咦?」 武羅腦海之中,地火金麒麟的聲音冒了出來:「這只黑鳥有點古怪……」 古怪的黑鳥已經雙翅一拍,無窮無盡的黑色羽毛落進了山谷的火海之中。那黑色羽毛好像萬古寒冰,一落進去頓時將附近的火焰澆滅。原本是一片金色的汪洋,現在卻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 金色的火焰力量,和黑色羽毛的力量不住糾纏交戰。鳳凰和黑鴉還沒有直接動手,暗戰已經開始。 金色火雲將神鳥鳳凰抬得極高,神獸居高臨下,望著那只黑鴉,眼神之中儘是不屑和淡然。 又是一聲嘹亮的鳳鳴,鳳凰座下的火雲降落下去。一落進山谷中,火海頓時氣勢高漲,掀起了一道道數百丈的火浪,輕而易舉的就將那些黑色羽毛給澆滅了。 黑鴉暴跳如雷,哇哇怪叫著捲了漫天黑風,妖氣森森的朝鳳凰衝了上去。 鳳凰張口一吸,山谷火海頓時化作一道明亮的金色火線鑽進它的口中,在口中凝成一團只有米粒大小的火球,然後硬著衝上來的黑鴉一吐。 「轟!」 火焰爆炸,整個天空似乎都燃燒起來。 黑鴉被迎頭痛擊,一聲怪叫被打飛出去數十里,沿途留下了無數破碎的羽毛和一聲淒厲的慘叫。 「好強大!」 商玉搏等人看的熱血沸騰,若是自己能有這等力量,縱橫天下,英雄無敵手,該是何等的快意! 武羅卻是眉頭微微一皺,而他沒有看到,站在他背後的許山揚也是雙眉一蹙。 地火金麒麟有些擔憂道:「這隻鳳凰有麻煩了。」同為神獸,地火金麒麟自然偏向於鳳凰。 既然敢來挑戰神獸鳳凰,沒有點本事怎麼可能?卻一上來就被揍得這麼慘,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黑鴉在示弱,麻痺對手。 神獸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作為禽鳥之王,鳳凰無疑更加驕傲。 黑鴉身為鳳凰治下的臣民,卻敢妄自挑戰王者,鳳凰心中本來就是有些不屑的。再加上一上來就大佔上風,自然是沒把這個挑戰者放在眼中。 在場的眾人,只看到了神鳥鳳凰的強大,卻沒有注意到更深層次的東西。比起武羅來,自然就顯得差了一個檔次。 一招將黑鴉擊得飛出去數十里遠,鳳凰一聲嘹亮長啼,引動整個魔山的禽鳥歡快的鳴唱,歌功頌德。 山谷之中,火焰重新燃燒起來,再次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神鳥鳳凰以為對手定是被自己打怕了,也懶得去追擊,繞著山谷上空盤旋一圈,再次發出一聲王者的啼鳴聲,施施然準備擺駕回宮。 一道黑線從遠處射來,卻是那頭黑鴉竟然還不死心,再次殺奔過來。這一回,它一出手便是漫天黑風,黑風之中隱藏著一片片的鋒利羽毛。黑鴉領著黑風,黑風推著黑鴉,貼著地面呼嘯一聲掠過,將山野之中,犁開了一道巨大的鴻溝,山石、植被全都粉碎,黑色的泥土翻湧上來。 鳳凰神鳥惱怒,真是不知進退。它雙翅一拍,頓時有凶狠的火雨從天而降,化作無數到火箭,嗖嗖嗖的朝黑鴉射去。 黑鴉呱的一聲怪叫,身邊湧動著強烈的黑風,生生抵擋住了那漫天的火雨。神鳥鳳凰看到對手居然還敢抵擋,頓時大怒,捲起火海的力量朝黑鴉碾壓過去。 黑鴉一聲怪叫,再次被撞飛了出去。 神鳥鳳凰以勝利者的姿勢,再次接受了魔山之中百鳥的恭賀,可是沒想到那頭黑鴉居然打不死一般,第三次衝了上來。 這一回,它的黑風弱了不少,神鳥鳳凰噴出一口神火,便燒的黑鴉焦頭爛額。就在商玉搏等人認為這場戰鬥沒有懸念,很快就會以鳳凰的獲勝作為終結的時候,黑鴉身上忽然湧出了一片濃郁的黑氣,就如同一柄褐黑色的戰刀,一刀切開了火海,瞬間衝到了神鳥鳳凰的面前。 兩頭龐然大物的戰鬥,每一次出手都是地動山搖,火海寬廣,這一道黑氣,能夠斬開火海,一直到了鳳凰面前,可見其威力何等巨大。商玉搏等人捫心自問,無論是誰對上這一道黑氣,只有敗亡一條路。 鳳凰金光爍爍的眼中露出一絲嘲弄之色,顯然百鳥之王早就料到對手會有這一招,它背後美麗的尾羽閃出來三根,輕而易舉的就纏住了那一道黑氣。 尾羽化作三道光芒長索,困住了黑氣用力一扯,黑氣頓時炸碎。 鳳凰神鳥的神態依舊高高在上,看著那頭趁著黑氣和自己糾纏,撲到了自己身邊的黑鴉,眼中儘是嘲弄之色。 它一聲鳴啼,又有三道尾羽好似金色的瀑布垂落在火海之中。 火海轟的一聲泛用起來,掀起來一道道數百丈高的火浪,迅速的將黑鴉包圍了。黑鴉呱的一聲慘叫,金色的火焰在身上燃燒起來。 它孤注一擲,帶著滿身的火焰衝上天空,黑色的寬大鳥嘴和粗壯的黑色爪子,一起抓向了鳳凰。 幾乎是一瞬間,鳥嘴和爪子同時化為兩件可怕的異寶,商玉搏等人臉色一變,沒想到這一場戰鬥會有如此多的波折。 黑鴉的鳥嘴和爪子化成的本命異寶強大無比,按照中州的衡量標準,只怕已經超越了一品上法寶的境界,能夠稱之為「神器」了。 不過那頭鳳凰顯然早就料到黑鴉還有後手,一點也不驚慌,從美麗的羽毛之中,伸出來兩隻鳳爪,輕輕鬆鬆幾下,就將黑鴉強悍的攻勢不著痕跡的化解。 兩頭龐然大物在空中搏殺,每一次揮動翅膀都是一道狂風,周圍的那些山峰已經是一片狼藉,千年老樹都被大風連根拔起,老虎大小的岩石滿地亂滾,可怕之極。 就算是商玉搏等人,也不得不給施展手段,抵抗著那些強風。 鳳凰舉重若輕的一撥,黑鴉一爪擊空,滑向了一邊去,轟的一聲抓在了一座山峰頂上,登時將那峰頂抓的矮去一截。 天空之中打得激烈,武羅的眉頭卻深深的鎖在了一起,內心極度不安,甚至達到了惶恐的地步。 因為,只有他注意到了,黑鴉在騰空而起,帶著滿身金色火焰和鳳凰做最後一擊搏殺之前,將十五枚不起眼的黑羽留在了火海之中。 火海乃是鳳凰神鳥力量本源,馬山遍野燃燒的鳳凰神火,乃是鳳凰最大的依仗。 武羅之所以注意到那十五枚黑色羽毛,是因為他看到了,每一枚羽毛上,都凝聚著一枚罕見的靈文。 在場的眾人,包括許山揚在內,就算是看見了那些靈文也不會認得,可是武羅知道那靈文的厲害,因為那是鳳眼神文 當初若盧獄下的老魔頭可是跟武羅明說過,鳳眼神文十四枚,乃是這世上最詭異、最邪惡、最可怕的力量,能夠打開愚昧生靈的靈智,但這只是附帶效果,真正的作用是,若你傳給某個生靈鳳眼神文,你就可以隨時通過鳳眼神文將人家辛苦修煉的功力奪過來。 這可是能夠引來天外那些強大存在的邪惡力量。 但是若盧獄之中的鳳眼神文一套是十四枚,一枚光芒太陽符文,搭配著十三枚其他的靈文。 這黑鴉施展的卻是十五枚。 武羅剛才留心,已經將那第十五枚鳳眼神文記了下來。不過這匆匆一瞥,只能有個大概的印象,想要真正瞭解這第十五枚靈文的含義和作用,那是不可能的。 武羅將這第十五枚鳳眼神文在腦海之中冥想一下,發現這第十五枚靈文,和之前的十四枚居然能夠完美無缺的組合在一起。 他以前認為鳳眼神文十四枚,已經完美無缺,不能再將其他的靈文添加進去,現在一看,第十五枚添加進去,更加完美。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暗道可別讓「那些人!」發現這裡的異狀,否則只怕自己這些人也要遭受池魚之災。 天空中,那黑鴉和神鳥鳳凰的戰鬥愈演愈烈。可是形式卻出乎商玉搏等人的預料,黑鴉並沒有落敗的跡象,雖然它的確不是神鳥鳳凰的對手,但緊守門戶,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兩件本命異寶威力也的確不俗,就算是神獸鳳凰也不敢掉以輕心。 黑鴉身上的金色火焰越燒越旺,但黑鴉體內不斷地幻化出一層層的黑色羽毛,燒掉一層還有一層。 即便如此,商玉搏等人依舊認為神獸鳳凰肯定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此消彼長,黑鴉早晚會支撐不住的。 沒想到驚變乍起,山谷之中的火海慢慢的由金色變為了黑色。 開始還只是一點,看上去就像是明亮的火海中一塊暗斑。沒過多久就越來越大。 商玉搏等人都不在意,可是神獸鳳凰卻是猛然從戰團之中掙脫出來,騰空而起,望著下面的火海,發出了一聲近乎淒厲的鳴叫聲,一雙金光爍爍的鳳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黑鴉。 第242章 舊物歸來 黑鴉呱的一聲大叫,抖了抖身軀,無窮無盡的黑色羽毛掉落下去,在它身外燃燒的金色火焰,也就在這一瞬間,變成了黑色火焰。 「怎麼回事?」 商玉搏等人大惑不解。 武羅也搞不明白,這一招有點類似鳳眼神文的掠奪力量,可是又有點不同。但武羅很明白一件事情:黑鴉一旦發動了這個技能,恐怕難以逃過「那些人」的耳目。 他只說了一個字:「走!」 然後再也不看了,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轉身騰空而去。 自從來到了東土,武羅就高深莫測起來,但是直到目前,他每一個舉動,都是暗含深意。 因此武羅一說要走,商玉搏等人二話不說跟著掉頭就跑。 其中好幾個人,其實早就有些兩腿發軟,不敢再看了。武羅一說走,那還不跑的屁滾尿流。 許山揚撤退途中,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那高高在上的神獸鳳凰,依舊是那樣凌然不可侵犯,飛舞於九天之上,氣度雍容,遠不是那巨大黑鴉所能夠相比的。 神獸鳳凰金光爍爍的眼睛盯著下面的黑鴉,黑鴉烏黑的眼珠中,滿是得色。 神獸鳳凰卻沒有惱怒,相反,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憐憫和同情。 這讓許山揚大為奇怪:「怎麼會這樣?」 知道這個答案的只有武羅,可武羅不會告訴他。 神獸鳳凰一聲鳴啼,然後金色的翅膀猛地朝身後一揮,光芒閃過,將那三根垂進火海之中的尾羽斬落。 許山揚大吃一驚,雖然他對於神獸鳳凰並不瞭解,卻也能夠猜到尾羽對於神獸鳳凰的意義。這和修士自斷一臂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更加嚴重。 「哇呱!」 巨型黑鴉得意的在空中一蹦,似乎是在嘲笑鳳凰。 鳳凰依舊是憐憫地看著它,許山揚卻看見鳳凰周圍湧動的火焰之中,隱約出現了一絲絲的黑色。 神獸鳳凰衝上雲霄,在一片片的白雲之中恣意馳騁,似乎想要最後一次享受一下這種雲中漫步的感覺。 它週身金色的火焰之中,那一絲絲的黑色越來越濃密。 終於,鳳凰一聲啼鳴,餘音纏繞整個魔山,久久迴盪不肯散去,它的身上湧起了一團刺眼的金色光芒。 黑鴉嚇了一跳,一頭扎進了下面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的火海。 天空之中,耀眼的金色光芒爆炸,強光穿透了層雲,直接照射在地面上,將數百里以內的山野烤成了一片焦土 商玉搏等人各自撐起了防禦結界,可怕的強光好像利刀一樣在他們的防禦結界上不斷的刮削切刺,防禦結界發出一陣陣讓人不舒服的嘎嘎聲,八人之中,有七人的防禦結界出現了裂紋,唯一完好無損的,就是許山揚。 不過他的臉色也很難看,顯然支撐的也並不輕鬆。 強光之中,商玉搏一聲驚呼:「那是什麼東西?」 眾人一回頭,一片奇異的虛影,從遠處奔射而來,目標直指眾人。 那虛影有些像是鳳凰的樣子,但是卻又不是那麼清晰,顯得有些抽像。 商玉搏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快跑啊……」 眾人加快速度,拼了老命的逃竄。無奈那虛影真的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迅速的追上了眾人。 武羅淡淡道:「不用跑了,它是來找我的。」 他停了下來,迎上那虛影,商玉搏大吃一驚:「武兄,別去啊……」 武羅抬起手來,那虛影嘩啦啦一陣清脆的鎖鏈響聲,套在了武羅手腕上,化作一枚淡金色的手環,手環上,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神獸鳳凰。只是這鳳凰,身上羽毛凋零,尾羽只剩下了八根,樣子淒慘無比。 唯有一雙神目,依舊金光爍爍,透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讓人不敢直視。 「這……」 商玉搏等人目瞪口呆,許山揚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武羅收回了自己的神鳥銅環,也不敢再多耽擱,朝眾人一揮手:「快走!」 地火金麒麟在他九宮之中大叫:「新來的,跟你講一下這裡的規矩,要尊重老前輩,懂得先來後到,對前輩惟命是從,乖巧聽話,那,你還有什麼家底快快充公,讓老前輩挑選一下……」 神獸鳳凰卻是沒有半點回應。 那座山谷之中,漫天火海依舊熊熊燃燒,神獸鳳凰自爆的強烈光芒過去之後,火海更加洶湧起來,一道道高達六百丈的火浪瘋狂席捲,強悍的氣息直衝雲霄。 魔山之中,乃是以那座神塚遺跡為中心,外圍根據四象神獸的方位排布四大守護神獸。 這頭鳳凰佔據了南朱雀的位置,黑鴉篡逆成功,在恐怖的火海之中,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大叫,向整個魔山的禽鳥一族宣示自己的地位。 那一聲大叫之後,魔山之中慢慢的響起了一陣陣的回應,卻遠不如之前鳳凰神獸那麼整齊嘹亮。 這黑鴉也在魔山之中生活了許多年,禽鳥中有哪些部族、有哪些強者,它心知肚明。隨著那一陣陣傳來的表示臣服的鳥鳴聲,黑鴉漸漸明瞭,哪些是自己的順民,哪些是未來需要征討的反逆。 這些都和武羅沒有關係了,因為沒有神獸鳳凰把把守,魔山南面出現了一個大缺口,武羅帶著商玉搏八人輕而易舉的從魔山之中飛了出來,然後兜了一個大圈子,來到了落日荒原。 這一路上,商玉搏八人再看武羅的眼神已經是大不相同了。 他們被各自的門派遣來參與這一次的行動,除了見識一下東土究竟有多富庶之外,也有監視武羅的意思。 別的不說,就在剛才,魔山之中,那頭神獸鳳凰臨死之前分明是留下了什麼東西交給武羅,都說鳳凰乃是不死神獸,誰知道將來武羅會不會復活那頭鳳凰? 況且,他們也看出來了,武羅知道那東西是留給自己的,他跟那頭鳳凰之間,難道之前就有什麼瓜葛? 種種猜測,沒有得出結論。但有了一個作用,讓他們都在心中暗暗決定:要和武羅搞好關係。即便是那些敵對的門派,也打算回去之後勸說門派掌教,至少在東土的合作上,不要和武羅有什麼齟齬。 …… 神鳥銅環帶在武羅的手腕上,可是武羅卻感覺不到其中那隻鳳凰的氣息。 但是神鳥銅環始終是他的法寶,根本不需要祭煉依舊能夠使用。武羅其實很想問問那隻鳳凰,自己的神鳥銅環為什麼會離自己而去,到了鳳凰那裡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地火金麒麟在武羅腦海中嘿嘿冷笑:「好大的架子!」 他剛才喊了半天,鳳凰都沒有半點回應。老人家感覺面子大大有損。 武羅笑道:「您老人家剛來的時候,不也一樣嗎?」 地火金麒麟回憶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神獸終究都是有自己的尊嚴的。 當初鳳凰神鳥「引誘」了武羅的神鳥銅環,白白佔了武羅一個大便宜,沒有任何報酬。對於鳳凰來說,心中只怕也是有些愧疚的。如今落難,又要通過神鳥銅環,托庇於武羅羽翼之下,驕傲的鳳凰神獸只怕是沒臉出來見武羅。 …… 在木神塚的遺址上,一座更加巨大恢弘的神塚正在建設之中。這裡將來就是東土和中州交易的地點。 坐鎮此地的正是小狐狸顏芷薇。 可想而知,當顏芷薇出現在中州這群年輕修士們面前的時候,這些人是什麼樣的表情。顏芷薇並不在乎武羅帶來的這些人,她舉手投足之間,清純之中帶著一絲根本覺察不到的嫵媚,完全是出自本能。 但正是這樣的顏芷薇,滿足了青年修士對於道侶的一切美好幻想。 於是,原本九人之中,不和諧的因素只有武羅,現在卻多了一條,經常有原本關係不錯的兩人,因為一點小事借題發揮爭執起來。 武羅深知顏芷薇的魅力,無可奈何的去跟顏芷薇說了。 顏芷薇滿不在乎,一撇嘴:「關我什麼事?」 「對了,爺爺已經把那塊天生神玉佈置好了,如果順利,說不定三千年的時間,就能夠溫養出一枚天命神符。就算是慢,五千年也足夠了。」 武羅心裡卻些不確定,顏之西等妖族大聖,已經活了幾萬年,挺一挺,再堅持五千年不成問題。自己能撐到那個時候嗎?人族的壽元可是遠遠比不上妖族的。 顏之西和中州交易的事情,目前只在妖族大聖之中流傳。顏之西還要一一去說服那些妖族大聖,畢竟他們可都是參加了當年各族大戰的,對於人族不會有什麼好感。如今要和人族合作,有些妖族大聖心理關過不去。 等這次交易之後,他就準備向八大神塚透露一些信息,慢慢讓他們接受。 有了八大神塚參與,東土的各種資源才能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落日荒原上。 武羅說服不了顏芷薇,也有些暗恨九大天門的那幫傢伙們精蟲上腦,搖了搖頭也就懶得再說。 有東土妖族前來和顏芷薇報告:貨物已經準備好了。 顏芷薇看向武羅,武羅立刻道:「等我一下,我去把大家召集起來。」 這一次的行動,九大天門都有分,每個人都有糊塗面具遮掩身份,但就像朱妍和易龍當初一樣,他們來到這裡,在普通的妖族面前,不能說話、不能施展武力。 武羅去把八人一起叫來,來到了和顏芷薇約好的地方。 顏芷薇身邊也有幾個人,冷著臉站在一邊。顯然這些人是其他妖族大聖的代表,雖然來了,但是從面色上看,只怕不少人心中也不是那麼情願的。 而武羅身後的八人,則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東土所謂的「富庶」,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武羅和顏芷薇相視一笑,兩人心中都明白,這一次的貨物交換之後,各自陣營之中那些疑慮的聲音都會徹底消除。 這樣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一個強者都會明智的選擇合作。 「開始吧。」 武羅摘下手中的一枚儲物戒指,輕輕輸入一道靈力。 靈光閃爍,好像一片漣漪一樣蕩漾開來,儲物戒指中的空間展現在眾人面前。 即便是顏芷薇,早有了心理準備,也被嚇了一跳。至於她背後的那些其他的妖族大聖的代表,則一個個呆若木雞,全都看傻了。 好一會兒,才有一名妖族狠狠地壓了一口吐沫,眼神好像一頭餓狼一樣冒著綠光是真的冒著綠光,這名妖族血脈之中,必定有遠古蒼狼的血統。 「這……這小山一樣大小的,真是鎢鐵礦石?」 他身邊立刻有人不屑:「呸!小家子氣,鎢鐵礦石算什麼,你看看旁邊那塊一人高低的礦石,那可是比鎢鐵礦石珍貴十倍的太白金精!」 「呸!你的眼光能高到哪裡去?太白金精算什麼?看見沒,那裡人頭大小的那一塊,可是比太白金精珍貴了百倍的沉沙白銅!」 顏芷薇之前仗著自己的美貌,迷得九大天門眾人神魂顛倒,很是削了武羅的面子。如今卻是反過來了,顏芷薇臉上火辣辣的,身後這幫妖族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她極為尷尬。 武羅沒有嘲笑,因為他知道東土的情況。可是他身後的八人,未免就有些得意,看著妖族的神情,也變得有些高傲。 武羅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心說你們別得意,等著吧,一會兒看你們怎麼醜態畢露。 他對眾妖族說道:「我們商議過了,這是雙方第一次交易,為了表示誠意,我們決定這一次額外附贈兩成的礦石。」 財帛動人心,妖族們一聽能白拿兩成,這可不是什麼小恩小惠,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兩成,就算是八大神塚一年,都未必能掙得出來。 「哈哈哈,誰說人族狡詐,我看他們很豪爽嘛。」 「嗯,我們同意繼續和這樣慷慨仗義的人族交易。」 「我們當然沒意見,誰敢反對,先問問老子的拳頭。」 商玉搏等人聽不懂他們說話,否則這會兒恐怕已經忍不住要笑出來了。 顏芷薇白了武羅一眼,顯然明白讓人族看了笑話。她玉掌托起,一點神光冉冉升起,其中有一枚狼牙形狀的儲物異寶。 同樣是將儲物空間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打開,原本還暗暗偷笑的商玉搏等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八個人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當場愣住了。 就連一向冷靜的許山揚,也是呆立了幾個呼吸才回過神來,他已經是眾人之中恢復的最快的了。 顏芷薇的儲物異寶之中,各種珍貴的藥材,罕見的凶獸材料,真的是堆積如山。 在中州能夠引起修士瘋狂搶奪的七品肉芝,用一個巨大的粗陋木桶,裝了一大桶;被他們奉若珍寶的千年老參,像捆柴火棒一樣困了幾大捆隨便扔在那裡;三品凶獸三眼角蟒的獨角、鱗片、內丹好像一堆垃圾一樣堆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 「我的老天!」 商玉搏一聲驚呼,眾人才回過神來,想想剛才嘲笑人家妖族,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再去偷偷一看對面的那些妖族,果然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剛才的神情。 大家未免有些哭笑不得,但毫無疑問都是很興奮的。 武羅上一次回去,雖然帶回去了大批的珍貴藥材,但是那些都是武羅自己的收穫,九大天門沒有一點好處。 儘管朱清江已經跟九大天門說了東土何等富庶,但是朱清江也只是空口白話。這些話再通過九大天門掌教,轉述給門下眾人,就又打了個折扣畢竟到了九大天門掌教這個位置的人,行事都會穩妥為主,不會還沒有見到利益,就先給門下畫個可口的大餅。 現在真正看到了這些天材地寶,商玉搏他們才明白,掌教沒有誇大,不僅沒有誇大,反而還刻意貶低了。 武羅和顏芷薇上前,並不是開始交換,而是開始商量以什麼樣的比例交換。 來之前武羅就有準備,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談判。 果然顏芷薇這隻小母狐狡猾之極,不停地跟他討價還價,想方設法的為東土妖族爭取利益。 對此武羅是一點也不反感,顏芷薇要是真的毫不爭取,就等於是把整個東土妖族都出賣了,那武羅才會覺得齒冷呢。 顏芷薇身後的妖族都明白,比狡猾,他們都不是九尾狐一族的對手,也就沒人插嘴,放心的把談判的工作交給了顏芷薇。 武羅這邊就要差點,雖然聽不懂武羅說什麼,但是大家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總有人試探著要插嘴提醒武羅這個那個的。 不過如今,武羅的聲威已經樹立起來,回頭瞪了一眼,眾人才一縮脖子不說話了。 討價還價是一場持久的拉鋸戰,這種事情毫無疑問身為女孩子的顏芷薇比武羅更擅長。不過顏芷薇也沒有咄咄逼人,相反,當她成功正確到了一點好處之後,在下一項的談判中,肯定會回報給武羅一部分利益。 這樣一來,這個交換協議大體上來看,還是公平的,雙方誰都不吃虧。 整整談了一天時間,到了傍晚,才算是最終敲定。而且雙方也約定了,將來交易的過程中,遇到什麼問題,在具體商議決定。 晚上妖族們開始狂歡,點燃了巨大的篝火堆,一桶一桶的美酒搬出來,顏芷薇邀請了武羅九人一起參加,去了之後發現原來還有不少的妖族美女,商玉搏等人開始還有些靦腆,半桶美酒一下肚,立刻豪放起來,這一夜倒真是賓主盡歡。 武羅還跟顏芷薇要了十桶東土的美酒,這是給那一對狴犴的。 商玉搏等人喝得大醉,武羅和許山揚是最後還清醒著的兩個人,儘管兩人也有些搖搖晃晃,但還是在妖族的幫助下,將商玉搏七個人弄了回去。 許山揚和武羅沒什麼好說的,安頓好了商玉搏七人之後,連招呼也沒打就各自去回去了。 武羅回到顏芷薇為自己安排的石屋中,東土的一切都比中州簡陋,這石屋中也只是簡單的桌椅板凳,算不上舒適。 他修煉了一個大周天的《九龍吞日大法》,那一點酒意自然一掃而空。 睜開眼來,神色中卻有著些疑惑。 他走到門口,透過門縫朝外一看。門外不遠處的一顆小樹下,站著一個黑影。 武羅暗自冷笑,打開門來面對那黑影,他不說話,那黑影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相對而立,那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衣,臉上蒙著黑布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人。 片刻之後,那人緩緩轉身,走的並不快。 武羅自然無所畏懼,從後面跟了上去。 那人朝著遠處的原野走去,發現武羅跟上來之後,忽然加快了速度,沒多久,已經遠離了正在建設的新神塚,周圍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了。 那黑影一頭扎進荒草中不見了蹤影。 武羅跟進去,耳邊都是風吹長草的嘩嘩聲,他走了幾步,又橫著移動一會兒,眼前忽然一空,來到了荒草之中的一片空地。 那黑影正站在空地中央,背著手,默默地注視著他。 武羅冷笑:「把我引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 那人還是沒有說話,忽然一伸手,摘下了面罩。 武羅感覺意外:「原來是你……」 …… 第二天清早,落日荒原上的鳥兒和蟲子先醒了過來,四週一片鳴唱。武羅挨個把商玉搏他們喊起來,大家一起去和妖族交易。 交易過程很順利,半天不到就完成了。 武羅沒有耽擱,跟顏芷薇告別之後,帶著眾人向魔山進發,準備敢在日落之前,返回中州。 這次一走,可就不知道下回還有沒有機會再來,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顏芷薇了,商玉搏等人不免有些傷感,但也明白了,跟顏芷薇之間,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可能。 武羅看他們一個個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樣子,恨不得上去一人一腳,最終還是苦笑一下,自己又何必苛責他們?情之一物本就難以捉摸,自己上一世為了宋劍眉隻身傳入中州,這一世為了谷牧青不顧一切的殺入南荒,為了朱瑾放下身段配合朱清江,比起這些人又能強多少? 因為道別的時候有些耽擱,進入魔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第243章 南荒魔兵 這一次,武羅乃是從背面玄武的領地進入。 那頭神獸似乎感應到了武羅的氣息,並沒有出現,平靜的放他們進去了。 穿過了玄武領地的時候,武羅看到好幾個人一路上都在用心記憶,不由得暗自好笑,他們不知道這裡的凶險,還以為這回進來,沒有遭遇任何危險,是走了一條安全的密道。真讓他們下次自己走出去,肯定會成了玄武腹中美食。 他也懶得提醒,反正空間通道掌握在自己手中,每次都得自己跟來。 …… 回到中州之後,眾人並沒有散去。 朱清江已經在塔山島附近更大的一座島嶼上,建造了一片奢華的莊園。 武羅和眾人過去之後,朱清江便請了九大天門的掌教一起光臨,要開「分贓大會」。 各大掌教都在第一時間接到了自己門下弟子的傳音,原本有些懶得動彈的,一聽說竟然有這麼大的好處,立刻夾著飛劍直奔星羅海而來。還有些本來有別的事務安排,也都顧不上了,把亂七八糟的事情能推的就推,推不掉的延後,也急急忙忙往星羅海趕。 大家都怕萬一沒有自己坐鎮,分配的時候自己的門派吃了虧。這可不是幾萬塊玉粹那麼簡單的事情,隨便一株藥草,都有可能製造出一個超級高手啊。 在九大天門掌教聚會之前,武羅就讓朱清江通知鄭星魂:你不用來了。這一次你們太陰山的份額,就當是補償武羅了。 …… 「你說什麼?」 鄭星魂勃然大怒,一把將手邊的玉杯摔得粉碎:「朱清江欺人太甚,我太陰山已經一再退讓,竟然還敢苦苦相逼,真以為我太陰山軟弱好欺不成?」 帶來這個口訊的,正是太陰山前往東土的弟子。他也很納悶,為什麼武羅又一次針對太陰山? 從東土帶回來了多少珍貴的藥材和凶獸材料,他是親眼看到的,按說太陰山能分一成半。這可讓他流了一整夜的口水,一成半已經非常多了,這些藥材,就算是上面的掌教、長老、太上掌教、太上長老等等分潤過了,也還有富餘的能夠輪到自己。他甚至能夠估算出來,自己會分到什麼樣的藥材,已經計劃好了怎麼利用這些藥材。 可是武羅毫不留情的告訴他,這回不帶你們太陰山玩了。 他大失所望,同時氣的不輕。可是不敢跟武羅發作武羅的實力他都看見了,要是在武羅面前撒野,人家掐死他跟比殺雞還輕鬆。 灰溜溜的回到太陰山,這名弟子跟鄭星魂一匯報,果然鄭星魂就炸了。 「朱清江那老匹夫還說了什麼?」 弟子雙手呈上一封書信:「朱大長老讓弟子將這封手書轉交給您。」 鄭星魂哼了一聲,一抬手,那封書信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撕開信,一張空白的信紙上,只寫著四個字:勾結南荒。 鄭星魂的臉色一變,迅速的恢復了正常。 他平靜的將信收好,一揮手道:「行了,這件事情本座自有主張,你下去吧。」 「遵命。」 那名弟子退了下去。 空曠森冷的大殿之中,只剩下鄭星魂一個人。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爆發出來,狠狠幾把將那封信死得粉碎,然後一道星光電鏈,將碎紙屑化為飛灰。 「尚斬道這個蠢貨!」 自從他聽說南荒毒門被武羅滅了,尚斬道下落不明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有些不妙,果然被朱清江抓到了把柄。 誠然,只有尚斬道的指認,不可能真的把他堂堂太陰山的掌教如何。但南荒魔修勾結,這可是一項天大的罪名。就算是不能最終定罪,也能讓他脫一層皮的。 鄭星魂想了又想,這回看來只能嚥下了這口惡氣。好在武羅的意思,似乎只是這一次不給太陰山分了,下回應該不會。 雖然損失不小,但是如果能夠將這一次的事情遮掩過去,也算是值得。 鄭星魂有些無奈,他的心腹大長老蒼九魄被武羅殺了,弄得他現在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獨自在冷清的大殿之中來回踱步,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鄭星魂大怒,正要喝斥,進來的弟子卻是普通一聲跪在地上:「掌教,太上掌教出關了!」 鄭星魂一愣,趕緊往外走:「快去迎接……」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鄭星魂趕緊迎出去,一名魁梧老者精神矍鑠,雙目之中精光四射,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 鄭星魂趕緊跪下:「恭迎師尊出關。」 他名弟子跟著跪在一邊:「恭迎太上掌教出關。」 李雲東一擺手:「不用了,都起來吧。星魂,你跟我來,為師有話要問你。」 太上掌教李雲東背著手,轉身走了出去,鄭星魂趕緊跟在後面。在師尊面前,他不是聲震天下的太陰山掌教,他還是那個一千八百年前,跟在世尊屁股後面,攥著糖葫蘆,流著青鼻涕,一蹦一跳進了太陰山的小頑童。 至少在尊師重道上,鄭星魂的品行無可挑剔。 李雲東雖然將掌教的位子傳給了自己的徒弟,但是他本身對於太陰山,依舊有著足夠的掌控力,他乃是太陰山真正的第一高手,只不過數百年的時光過去,中州修真界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李雲東出了大殿,足下輕輕一頓,一柄古樸的深碧色飛劍憑空出現,將他平平托起。飛劍上,九枚靈文蒼勁有力,靈光流轉。 鄭星魂趕緊跟上去。 他跟在李雲東身後,不敢譖越,始終落後半丈。 兩人很快到了太陰山的後山,李雲東在一座高出雲層的山巔停了下來,隨便找了一塊沾著露水的石頭坐下來,鄭星魂束手站在一旁。 李雲東面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東土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門派中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鄭星魂都會用特殊的手段向還在閉關的李雲東報告。 得到了師尊的誇獎,鄭星魂的臉色反而尷尬起來。李雲東卻沒有注意到,而是顯得有些興奮,繼續說道:「為師最近這百年閉關,又到了一個瓶頸,若是突破了這個瓶頸,極有可能成為這一世界,數萬年來第一個飛昇之人。」 鄭星魂大喜,跪拜恭賀:「恭喜師尊、賀喜師尊!」 李雲東卻有些感歎:「等你到了為師這個境界就明白了,這一關,就是這個世界的『死關』,無數前輩都是老死在這一關卡上。為師本來也是沒什麼希望的,不過你說的東土資源豐富,提到的那幾種珍貴藥材,為師思索一下,正好可以用來煉製靈丹沖關。若能夠湊齊這些靈藥煉製靈丹,為師倒是有五六分的把握。」 他看向鄭星魂:「為師算著時間,他們應該從東土回來了吧?」 鄭星魂訕訕,不敢說話。李雲東臉色微變:「又出了什麼事情?」 鄭星魂便把事情說了,李雲東的氣鬍子都翹起來了,一掌拍碎了身邊的一塊巨石:「愚蠢!」 鄭星魂不敢反駁,一骨碌跪下「師尊息怒,徒兒知錯了,徒兒以後再也不敢了。您放心,下一次去東土,咱們太陰山的那一成半肯定跑不了,一定能夠將您老需要的藥材湊齊的。」 「愚蠢!」李雲東又罵了一句:「你以為我生氣是因為缺了我要的那些藥材?」 鄭星魂不敢接話。 「為師將掌教之位傳給你的時候,特意跟你交代過什麼?凡事要謀定而後動,你錯就錯在輕舉妄動。」 「既然已經知道武羅是前往東土的關鍵,就要細緻謀劃,周密佈置,萬萬不可一時衝動。魔修又如何?不過是一群可以利用的蠢材而已。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倉促之間聯絡尚斬道,萬一尚斬道失敗了怎麼辦?退一步說,尚斬道成功了,他若是用這件事情要挾你怎麼辦?再退一步說,尚斬道成功了,而且按照協議兩清之後,再也不找你了,可是如果他沒有拿到那枚戒指怎麼辦?」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如此貴重的東西,武羅會隨身攜帶?」 李雲東一連串的問題,問的鄭星魂啞口無言,他之前因為敗給了武羅,急怒攻心,方寸大亂,才會連出昏招。此時被李雲東點醒,自然是慚愧無比。 「師尊,弟子知錯了。」 李雲東哼了一聲:「你如今也是一教之尊,為師也不願多說你。但這件事情,你做的實在不高明,才會有今日的後患。」 「弟子慚愧。」鄭星魂恭謹。 「行了,起來吧。」李雲東氣消了一些,看著他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鄭星魂老老實實:「弟子決定不再魯莽行動,先隱忍一段時間,細緻觀察一下這個武羅,再作打算。」 李雲東微微一笑:「其實說起來,對付一個人,不外乎酒色財氣四個字。他一個年輕修士,如今又不缺財,還能有什麼弱點?」 鄭星魂若有所思:「聽說他有兩位紅顏知己,而且還和另外幾名女子不清不楚……」他一拍腦門:「多謝師尊指點。」 李雲東含笑點頭,不再多說。一跺腳,那柄飛劍再次出現,李雲東飄然隱入雲海之中:「為師等你的好消息。」 「恭送師尊。」鄭星魂拜倒在地,直到李雲東真個不見了,才立刻起身返回了山門中自己的住處。 一路上沒有理會像自己問好的弟子們,鄭星魂直奔自己的書房,從筆筒中抽出一枚空白的玉簡,手指間靈光凝聚,飛快的寫了一封信。 然後輕輕一敲書櫃旁邊的一枚玉磬,一道黑影從屋樑上垂落下來。 鄭星魂將玉簡交給他:「給紅鶴。」 …… 武羅將東突的收穫都交給了朱清江,他的藥材存量足夠幾百年的消耗,而且他上一次在東土得到的那些藥材,都是各大神塚包括妖族大聖們的珍藏,是拿來送給武羅的,而並非交易。等級遠在這一次交易的藥材之上。 所以武羅也不垂涎這一次的收穫。 朱清江拿了這些東西,也著實震撼了一把,同時也明白自己未來在整個中州修真界的地位,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了。只要自己願意,現在隨時可以罷免了終南山的掌教,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甚至,成為九大天門的盟主,也不是沒有可能。 朱清江忙著去和九大天門「分贓」,武羅則跟他要了一個單獨的跨院,繼續閉關打造大型攻擊法寶。 有了前面三尊大型攻擊法寶的經驗,如今武羅兩天半就能打造出一尊,平均六尊才會失敗一次。 打造兩門大型攻擊法寶,武羅便騰出一段時間修煉《九龍吞日大法》。 不知不覺,「天府之國」中已經擺放了十尊大型攻擊法寶,整個暗衛,此時也不過只有三十門。 湊了個整數,武羅大有成就感。他從小院子裡出來,正好迎頭碰上孫七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溜過。 「孫七你們幾個幹什麼呢」武羅喊了一聲,孫七嚇了一跳,看見是他,反而笑嘻嘻的迎上來:「姑爺,有個好地方,我們正要過去,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武羅看他笑的猥瑣,皺眉問道:「什麼地方?」 「咱們最近不是控制了整個星羅海嗎,大傢伙發現了好幾個奇怪的地方,我們正準備去其中一個。」 武羅左右沒什麼事情:「走,一起去瞅瞅。」 塔山島如今戒備森然,但是武羅等人進出自然不成問題。原本孫七還鬼鬼祟祟的,現在有了武羅撐腰,理直氣壯的出了去。 一行人剛剛從塔山島出來,就看到遠處天空之中,一片巨大的雷雲滾滾而來。烏黑的雷雲之中閃爍著淡藍色的細碎電光,後面拖著一條長長電光尾巴,雷聲隆隆飛快而來。 塔山島立刻戒備起來,一聲聲厲喝響起,伴隨著這些命令,架設在堡壘之中的大型攻擊法寶慢慢調轉方向,對準了天空中。 那團雷雲直奔塔山島而來,到了近前雷雲轟隆一聲散開,裡面露出一頭小山一般巨大的雷獸。雷獸鼻孔之中噴著電光,身上不停地閃過一道道巨大的電弧。 在雷獸的後背上,架著一座沉重的鋼鐵座鞍。一道道細小卻堅固無比的鎖鏈,纏遍了雷獸全身,牢牢地握在那座鞍之上的青年修士手中。 青年修士一身寶藍色的長袍,腰懸明玉,面如敷粉,座鞍旁,插著一柄嵌滿了寶石的長劍。神態之間,一片高高在上的冷淡。即便是被六枚大型攻擊法寶對準,他也依舊毫無畏懼,淡然開口問道:「這裡可是塔山島?」 孫七看不慣他的囂張,怒喝道:「知道是塔山島還敢來這裡撒野」 那青年修士冷冷瞥了他一眼:「是塔山島就好,讓朱妍出來說話。」 孫七勃然大怒:「都統大人也是你能見的?快快滾蛋,不然島上大炮一開,保證教你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那青年修士冷笑一聲:「哦?不妨試試看。」 孫七大怒,正要往島內呼喊開炮,武羅拉住他,孫七不敢跟武羅叫囂,只好忍著氣退了下去。 武羅看想天空中那驕傲的青年修士:「閣下是何人?來我塔山島有何貴幹?」 武羅不是孫七這種愣頭青,不會因為對方趾高氣揚,就看著不順眼。來人年紀輕輕,座駕乃是一頭一品凶獸雷獸,身前寶劍一看就是不凡,能夠駕馭一品凶獸,想必本身的實力也是不俗,這樣的年輕人,若是沉穩內斂,那才有問題了。 那人打眼掃了武羅一下,傲然仰起頭:「快讓朱妍出來,別讓這些不三不四的人耽誤本少爺的時間。」 孫七這回再也忍不住了,跳出來指著那青年修士怒罵道:「我呸!你是什麼東西?還敢說我們姑爺不三不四?你知道我們姑爺是誰嗎」 「武羅這是我們姑爺,武羅武大人!」孫七是真的驕傲,他親眼看到武羅逼平鄭星魂,更經歷了武羅一招把五大天門的弟子轟出塔山島。要說孫七這輩子最佩服的是誰,肯定不是朱清江,而是武羅。 武羅如今在他心目中,絕對是他們整個暗衛的驕傲。 那青年修士聽到武羅的名字,神色動了一下,低下頭來仔細打量著武羅,片刻之後,眼中依舊是流露出不屑來:「原來你就是武羅,盛名之下,難符其實,虛有其表而已。」 孫七暴跳如雷:「你個混帳小子,弟兄們,他敢看不起姑爺,把他給我轟下來……」 「孫七」一聲嬌叱,朱妍駕著一道紅光從塔山島之中升起來:「這塔山島,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了!」 孫七一看是她,嚇得一個哆嗦,趕緊跪下來:「小人不敢。」 朱妍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閣下可是裘天龍?」 那青年修士一點頭:「正是。」 「還請出示九大天門腰牌。」 裘天龍手指在腰間一點,一道光華飛向朱妍。後者接住了一看,點頭道:「果然不錯。裘大人請進」 裘天龍翻身下了雷獸,一抖手中的鎖鏈,嘩啦啦一聲響,那頭雷獸怒吼一聲,化作一道光芒融入了他的左臂之中。他右手望天空中一伸,接住了從天而降的那柄寶劍。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格外瀟灑。 他將那寶劍拿在了手中,武羅等人才看清楚,寶劍護手中央有一個凹槽是空的,似乎本來嵌著什麼東西。 裘天龍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等做派,收了座駕之後,手持寶劍,看也不看一邊的武羅等人,傲然進了塔山島。 朱妍遠遠地看了武羅一眼,也沒有說什麼,陪著裘天龍進了島去。 孫七湊上來,恨恨道:「姑爺,這狗日的小子是什麼來歷?這麼狂妄,你放心,塔山島上是咱們弟兄的地盤,保證讓他不好過……」 武羅心中也奇怪,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裘天龍,為什麼他對自己似乎有種天生的敵視?他搖了搖頭,叮囑孫七一句:「別惹事。」 孫七嘴上答應著,眼珠子滴溜亂轉,這狗日的小子敢看不起姑爺,你家七爺不整的你哭爹喊娘狼狽滾出塔山島,我就不姓孫! 他到並非自不量力,裘天龍雖然強大,但是強大的敵人暗衛遇到的多了,最後結果怎麼樣?全都被暗衛收拾的服服帖帖。暗衛有的是手段對付這種人。 武羅心中還在尋思裘天龍的事情,沒注意到孫七。 離開塔山島,孫七帶著他們往西南方向飛去。星羅海之中島嶼眾多,孫七也不是太熟,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對地方,武羅也覺得沒意思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孫七拍著胸口保證:「您放心,我肯定能找到,就是在附近這幾座島嶼上……」這已經是他第四次這樣說了,前三次全都沒找對。 武羅擺手道:「不行就回去吧,也不是非要找到。」 孫七看了看其他幾個人,低聲對武羅道:「姑爺,您有所不知,這個地方,跟別的不一樣。」 他神秘兮兮的樣子,倒是惹得武羅一笑:「哦,有什麼不一樣?」 孫七小心翼翼:「姑爺您聽說過南荒的魔兵傳說吧?」 武羅神色一動,孫七一看就知道他動心了,立刻道:「這些情報,咱們暗衛都有收集。不過南荒的魔兵傳說,那是數千年前的事情了,因此卷宗什麼的都很古老,也沒人關注。小的也是有一次無聊翻看了一下,原來當年的『魔兵』,每一次出現,都有一個異象伴隨,那就是魔兵出世地點周圍,所有的生物都變得殘忍嗜殺,互相攻擊。」 武羅道:「你是說這個奇異的地點,也出現了這種情況?」 「就是出現了這種情況,才讓大家覺得這個地方有古怪。」 武羅不以為意:「很多寶物和功法,都能夠造成這種效果,未必就是魔兵。」 孫七也知道有些牽強,但還是道:「可是總有可能啊,咱們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吧。」武羅也沒有反對。 他當然知道南荒的魔兵傳說,即便是在南荒魔修之中,魔兵傳說也是個禁忌的話題。 數千年以前,南荒出現了一柄奇怪的兵刃,非刀非劍,分明是劍身筆直,卻又像刀一樣只有一側開鋒。這柄魔兵並沒有過多的裝飾,看上去平淡無奇,最初的時候也沒有陰氣眾人的注意。 但是換了幾任主人之後,魔兵的威力越來越大,得到這柄魔兵的魔修,戰力大增,幾乎可以無視境界的鴻溝,屠殺高出魔兵主人數層境界的魔修。 第244章 石印、拳印 每換一位主人,魔兵就會強大一分,似乎主人的力量,都被魔兵吸收了。但是魔兵並不反噬持有者,一倍有了新的主人,也會全力輔佐新主。 換了幾十位主人之後,魔兵就已經天下無敵。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得到了這柄魔兵也能稱霸天下。 一件兵器,卻攪得整個南荒混亂一片,連中州也不得安寧。但是最後,這柄魔兵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據說魔兵失蹤的前夜,整個南荒電閃雷鳴、大雨漂泊,深遠不可知之地,地牛翻身,山海相易。 魔兵從此之後,就成了一個傳說,就像它突然出現一樣,又突然的消失了。 後來南荒也有不少野心勃勃之人,暗中尋找過這柄魔兵,但都沒有任何發現。 孫七在前面帶路,視野之中,又是一座小島出現在海面上。小島的面積和塔山島差不多大小,眾人到了小島上空,孫七眼尖:「姑爺,你看。」 這座島嶼的沙灘上,正有大群的螃蟹和龍蝦正在廝殺,還有一些小的軟骨動物也混在其中。 數量雖然龐大,但是這場「戰鬥」卻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這就是你所說的,讓周圍的生物殘忍嗜殺?」武羅問道。 孫七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卻不肯承認,自己是被那些同袍給糊弄了,硬著頭皮道:「反正已經來了,下去看看唄。」 跟他同來的那些暗衛也是大呼上當,孫七老臉火辣辣的。 眾人降落在島上,孫七和其他的暗衛都沒有什麼感覺若真是所謂的「殘忍嗜殺」的情緒能夠影響到修士,那之前來這裡查探的那些暗衛,早就廝殺的同歸於盡了。 武羅掃了一眼這座小島,和星羅海中絕大部分小島一樣,乃是一座突出大海的礁石島嶼。上面寸草不生,只有黑色的岩石喝一些沙粒。 岸邊已經有大批的龍蝦和螃蟹死亡,天空中盤旋著許多海鳥,不費吹灰之力,享用這美餐。 島嶼並不大,很快他們就搜了個遍。孫七連一道石縫都沒有放過,卻依舊是什麼也沒有找到。倒是另外一名暗衛運氣不錯,在海邊的一個石洞裡,發現了一枚拳頭大小的玉髓,算是小有收穫。 「算了,回去吧。」武羅道。 孫七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只好跟著武羅踏上回程。 一路上眾人不斷地數落著孫七,他自己理虧,也沒得反駁。 天剛黑的時候,眾人回到了塔山島,孫七灰溜溜的走了,武羅也返回自己的住處。中途經過上一次九大天門弟子居住的那座獨院,裡面燈火通明,絲竹陣陣。 武羅隨手拉住一名巡邏的暗衛:「這是在幹什麼呢?」 暗衛如實稟告:「朱大人正在設宴招待裘天龍大人。」 武羅一肚子疑惑,揮手讓那名暗衛走了。他看了那獨院一樣,搖了搖頭,這裘天龍什麼來歷?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他來塔山島到底有什麼事情? 他懷疑歸懷疑,也懶得去管,獨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直到了半夜,那獨院內的絲竹聲才停歇,燈火熄滅。 武羅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立刻施展手段,悄然出了塔山島,誰也沒有驚動。 武羅白天的時候,放出了符蠱在那座島嶼下查探了一圈。符蠱當時微微顫抖,像是在畏懼什麼東西。 能夠讓符蠱也害怕,不敢深入的地方,就算是武羅,也不能不重視起來。他獨自前來,不是想要騙過孫七,而是孫七若是來了,不是機緣而是災禍。 這就好像一顆上品靈丹,對於修士來說乃是大補,對於一般的凡人來說卻是毒藥。凡人的體質,根本承受不住那麼強大的藥力。 武羅按照記憶,很快來到了那座島嶼上,島嶼的海灘上,那些螃蟹和龍蝦的戰鬥似乎隨著太陽的西沉而結束,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屍體。 武羅降落在島嶼上,重新放出了符蠱。 符蠱在島嶼之中轉了一圈,依舊傳回來一絲畏懼的情緒,不肯繼續向下。武羅也不想逼迫符蠱,這島嶼下面有什麼秘密對他而言能揭開最好,不能揭開也無所謂,若是貿然強行驅使符蠱查探,出了什麼問題那可是後悔都來不及。 事實上符蠱已經把這座島嶼表面的岩層查探了一遍,只是不肯向下。表面岩層之中,並沒有任何發現,武羅也有些奇怪,想了想,索性收了符蠱,悄然潛進了水面下。 一下水武羅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按說島嶼邊緣都會有一個斜坡深進大海之中,就算是小的礁石島嶼,也是下面大上面小,可是這座島嶼,武羅入水之後發現竟然是直上直下的。 就像是一根巨大的石柱,筆直的插在大海之中。 島嶼沉在水面下的部分,因為長年被海水浸泡侵蝕,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水草,甚至還有地方有類似於珊瑚的結構附著。螃蟹、小魚在其中穿插游動。 但是整體上武羅還是能夠看地出來,這座島嶼是正方形的。 他一邊下潛,一邊尋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儘管他十分細緻,依舊毫無所獲。符蠱則是根本不願意接近這根巨大的「四稜石柱」。 星羅海並不深,從海面到海底也就是數千丈的距離,但如果一根四稜石柱有數千丈高,那可就非同一般了。此時武羅已經潛到了海底,抬頭看去,雖然漆黑一片,他的眼瞳之中卻放出一絲絲的靈光。 在靈光的投影之中,那巨大的四稜石柱清晰可見,每一個邊緣都有數十里長,寬度遠遠高於因此這根石柱看起來非但不是那種細長的,反而更像是一枚四方的石印。 落到海底,武羅依舊感覺不到任何奇特的氣息,他在海底之下行走,每一步都會激起海底的泥沙,有些熟睡的魚類被驚動,猛的逃竄。 圍繞著那島嶼的根本行走一圈,武羅覺得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麼,可是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他沒有刻意去追索,而是繼續圍繞著那座島嶼,在海底不停的走動著。每走一圈,都會可以將範圍擴大一點。走了數十圈之後,他的足跡已經囊括了近兩百里方圓。 武羅忽然停了下來,他緩緩浮起,到了海底上千丈的水域之中,朝下望去。瞳孔之中靈光流淌,將自己剛才走過的範圍盡數籠罩進去。 那座島嶼無疑就是中心,這個範圍內絕大部分的海底都是平坦一片,就算有些小的起伏,也看不太出來。但是在東南方向上,卻有四道深深的溝壑。 四道溝壑平行,中間淺兩段深。第一道溝壑最深,依次遞減,到最東邊的那一道最淺。而那座島嶼,就坐落在第一道溝壑的最北端。 武羅閉上眼睛,在腦海之中冥想著海底的地形,忽然一個念頭冒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四道平行的溝壑,形狀很像是一個巨大的拳印! 四道溝壑並列排開,寬度超過了八十里,這樣一隻巨大的拳印,兩武羅都覺得不太可能,他想努力否定這個猜測,可是越看越覺得那分明就是一個拳印,只是能夠在三千丈的海底,印下了這麼一個寬達八十里的可怕拳印,需要何等強大的力量? 八十里寬度的拳印,這星羅海,對於這拳頭的主人來說,也只是一窪淺水吧? 武羅兩世加起來,見過太多可怕的存在和令人驚駭的上古遺跡,但是這八十里寬的拳印,絕對是武羅見過最驚駭的東西了。 周圍海水冰冷,武羅卻有種要冒汗的感覺。 那座島嶼,此時看來到真像是一枚石印,安穩的落在拳印中食指第一個指節的部位。 這個發現讓武羅好奇心大起,潛下去到了「石印」的底部再仔細地看了一圈,然後試探著把手插進了附近的泥沙之中。 一絲極其細微的殺戮氣息,從泥沙之中滲透進武羅的手掌。 武羅並不急需尋找原因,而是後退十丈,重新將手掌插入泥沙,以此類推,每隔十丈感受一次。隨著他遠離那巨大的恐怖的石印,那種感覺越來越弱,事實上不過是百丈之外,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即便是在那巨型石印島嶼的根部,那種殺戮的感覺也是格外細微的,如果不是武羅的元魂格外強大,如果沒有接觸到這些泥沙,根本感覺不出來。估計這種殺戮的氣息,也就是能夠影響到龍蝦、螃蟹之類的生靈了。 確定了那股幾乎不可察的殺戮之氣是來自石印島嶼下方之後,武羅再次回到了島嶼根部,沒有使用靈力,而是徒手開始刨泥沙。 海底泥沙鬆軟,武羅的身體又經過了罡風淬煉,比起鋼鐵也毫不遜色。不過片刻之間,已經挖出了一個一人深的大坑。海水渾濁,但是武羅卻能夠清晰地看到,被泥沙掩埋的石印島嶼的底部,佈滿了細密的花紋。 這些花紋絕不可能僅僅是裝飾那麼簡單,武羅直覺的認為這是一種靈文。可是這種靈文連武羅都從來沒有見過。 這麼巨大的一座石印島嶼,上面的花紋卻是連成一體,一根線條從頭到尾。也就是說,整個石印島嶼上刻畫的靈文,很可能只有一枚。 這等複雜的靈文,武羅絕對是第一次遇到,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這枚靈文上,耽誤了足有半個時辰,甚至連尋找那股淡淡的殺戮之氣的行動都耽擱了下來。 可是那靈文實在太複雜,以武羅的靈文功底,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好搖頭放棄了。 他繼續往下挖,到了一丈左右的深度,那股殺戮之氣增強了一些。 這種增強實在有限,因為那殺戮之氣本身,就格外稀薄,上面的殺戮之氣能夠影響龍蝦和螃蟹,到了這裡,頂多也就是能夠影響普通魚類的水準。 但是卻說明武羅的方向沒錯。 他加快了速度,繼續往下挖去,三丈之後,殺戮之氣再次增強。十丈之後第四次增強,到了這裡,這種氣息的強度已經能夠影響一般的小獸了。 到了這裡,武羅已經猜測這石印島嶼下面,恐怕鎮壓著什麼東西。這麼巨大的一座石印島嶼,又是坐落在這樣巨大的一枚拳印上,鎮壓的東西想必格外可怕 而這座石印島嶼如此沉重,只怕陷進海底數百丈,自己徒手挖掘,還真是一個苦差事。 武羅當然不會放棄,雙手速度加快,迅速掘進,卻沒想到雙手忽然一空,緊接著嘩啦一下他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武羅萬萬沒想到,下面竟然是空的。他帶著一片泥沙跌落下來,海水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外面。 他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地。遊目四顧,卻是一陣駭然。 他現在所處的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透明的球,直徑和石印島嶼的寬度差不多,在二十里左右。就在這顆「球」的正上方,穩穩地壓著那座石印島嶼。 武羅原本判斷,海底泥沙鬆軟,這麼巨大的石印島嶼沉重無比,必定是陷入海底數百丈,卻沒有想到,僅僅是十幾丈,就被這顆透明的「球」托住了。 或者說,這座石印島嶼,本身就是為了鎮壓這顆「球」的。 那拳印,這石印島嶼,想必都是來自同一個強大的存在。武羅猜測,這拳印,原本是想一拳將這顆「球」湮滅,可是發現無法辦到,於是才降下了這石印島嶼,將這顆「球」封鎮。 無論是哪一種手段,都是武羅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他又聯想到了那顆裹挾著天生神玉,降臨在火巖谷的隕石流星,這些手段,恐怕都只有天外的那些存在才能夠施展吧? 石印島嶼高高懸在空中,石印底部密密麻麻的一片花紋,正是武羅在外面看到的那種花紋,依舊是連成一片,不見頭、不見尾,整個石印上,果然是只刻錄了這一枚極度複雜的靈文。 只不過在石印島嶼底部的部分,靈文之上,一點點細碎的光芒不停閃爍,就好像漫天星辰一樣。 武羅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之後,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所在的這顆透明的「球」之中。儘管他在這裡毫無窒礙,行動自有無比,和在外面沒有任何區別,可是他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浸泡」在一種力量之中。這力量支撐起了這顆「球」,能夠和那拳印、和石印島嶼對抗。 不過讓武羅感覺到奇怪的是,他本是循著殺戮氣息尋找而來,可是到了這裡,殺戮氣息卻徹底的消失不見。 二十里的直徑極為寬廣,甚至很多山谷都沒有這麼巨大。 放眼一望,在中央部位似乎有什麼東西。 這裡的力量用一種極為高明、不經意的方式壓制了武羅的力量,連他的視力都受到了影響。武羅不得不徒步走過去看個究竟。 自始至終,那股力量都沒有誘惑過武羅,但是武羅就那麼順理成章的往中央地帶走了過去。 七八里之後,前方有個影子忽然出現,武羅一驚,那影子卻是定立不動。武羅疑惑的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尊鋼鐵雕塑,也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當真是栩栩如生。雕塑背對著武羅前來的方向,面朝中央地帶,面孔五官精緻清晰,神態逼真,滿臉堆積這一種不甘和遺憾,而雕塑的形態,似乎正在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著中央地帶進發。 武羅隱約覺得不妙,可是自己走到這裡,輕鬆無比,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他深深看了那鋼鐵雕塑一樣,繼續向前。 又走了片刻,前方又出現了一座鋼鐵雕塑,衣著、面容、姿態,和剛才那一座都不一樣,可是武羅卻分明感覺到,兩座雕塑很像。 因為兩座雕塑都在奮力的向中央地帶前進,似乎本就是兩個活人,想要趕往中央地帶,卻不知被什麼力量忽然給定住了,化為了兩座鋼鐵雕塑 武羅警覺起來,雖然不能夠使用力量,但是他依然小心的檢查了一下自己體內,除了被這裡無形的力量壓制,不能夠使用靈力、神力、巫力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他小心的繼續往前,這一次沒走多遠,就遇到了第三座雕塑。這一座的神態自是更加誇張,一隻手五指大張,從手臂到肩膀到脖子再到全身上下,肌肉高高隆起,一雙眼睛怒瞪,神色猙獰,無一處不在表現一種不屈的意志。他似乎極度想要走到中央地帶,卻被牢牢地定格在了這裡,定格在了那一刻。 再往前,雕塑越來越多,之前還只是一個一個出現,後來便是兩個、三個,甚至是一群一群的出現。 武羅面色凝重,再往前走,前方忽然一陣可怕的氣息傳來,武羅猛的收住腳步,警惕的等著前方。他的力量被壓制,無法順暢使用,但是武羅相信,只要自己拼著受傷不顧,一樣能夠出手一戰。 武羅戒備了好一會兒,才察覺不對勁。 為什麼?因為那股力量從一開始襲來,便一成不變,一直保持著那種強度,連一絲波動都沒有。既不增強、也不減弱,既不逼近、也不回撤。 這股氣勢的確很強大,強大到讓武羅都感覺到了威脅。 可是這股氣勢死板的就好像是殭屍散發出來的。 武羅皺著眉頭,緩緩上前,眼前又出現了一尊雕塑,依舊是背對著武羅,面朝著中央地帶。 這尊雕塑和之前的不同,他的身上,沒有那種掙扎著扭曲著也要奔向中央地帶的感覺,而是充滿著一種從容,儘管這種從容之中,帶著無盡的遺憾。 這尊雕塑盤膝而坐,面朝著中央地帶,而武羅所感受到了那股死板卻可怕的氣勢,正是從這尊雕塑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股氣勢只是圍繞在這尊雕塑周圍,似乎是在昭示這尊雕塑的不凡。 武羅一路而來,最初這些鋼鐵雕塑乃是零星出現,隨後集中出現,到了這裡,又變成了零星出現。 這尊雕塑前方數十丈之內,再也沒有什麼別的雕塑了。 而到了這裡,事實上距離中央地帶已經很近了,武羅站在這裡,已經隱約能夠看到最中央的位置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看了一眼那尊盤膝而坐的雕塑,繼續往前。 走了百丈,前方又有一座雕塑出現。這座雕塑身上的氣息,比之剛才那一座,更加可怕,練武羅都感覺到了威脅。 這些雕塑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直到現在,竟然還能夠產生如此強大的氣勢,武羅不由得暗暗心驚:雕塑竟然能夠產生這麼強大的氣勢,難道說這些雕塑以前真的是活人?可是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能夠將活人變成鋼鐵雕塑的功法啊…… 眼前這尊雕塑,和之前的那一座一身淡然又不相同。 他一身威武厚重的鎧甲,雙腿分開,傲然而立,手中緊緊握著一柄重劍。可是如今,這柄神兵已經和他融為了一體。 這尊雕塑的面孔之上,儘是驕傲,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神色,雙眼遠遠望著中央地帶那股微弱的靈光,戰意熊熊,充滿了渴望。 武羅微微搖了搖頭,幾乎已經肯定,這些栩栩如生的鋼鐵雕塑,肯定是修真界的前輩。他們來到此地,似乎都是衝著中央地帶那股靈光去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強大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卻依舊被一股神秘力量化作鋼鐵雕塑,未能完成最終的心願,一個個飲恨收場。 武羅繼續往前,又遇到了三尊鋼鐵雕塑,每一尊雕塑,都是那不可知年代的一個傳奇。即便是被化為鋼鐵雕塑,無聲無息的矗立在這世人所不知的世界,經歷了無盡的歲月,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依舊是強大的可怕。 武羅心中肅然起敬,前方那靈光已經依稀可見,乃是一座粗陋的燭台型石台,石台上擺著一件東西,那東西虛空懸浮,散發出微弱的靈光。 就在那粗陋的是台下,還站著一尊鋼鐵雕塑,這位前輩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竟然是比起洪破海都毫不遜色 武羅暗暗心驚:他活著的時候,該多強大 第245章 第十五枚神文 這尊雕塑已經衝到了最後一步,眼看著就能夠拿到想要的東西了,他已經伸出了手,指尖只差半寸,就能夠觸到石台上那東西,可是就是這半寸,再也難以逾越,他也化為了一尊雕塑,天長日久的守護著這件東西。 武羅心中歎息一聲,這位前輩生前,只怕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修士的最巔峰水準,卻依舊無聲無息的隕落在了這裡。 他整理了一下儀容,對那些雕塑,恭敬一拜。 他不敬這些人的實力,實力武羅也有,即便是最後這位前輩,武羅也很自信,總有一天自己會達到這個境界。 他敬佩的乃是這些人的不屈,為了心中的目標,哪怕是明知道可能送命,也要為之奮鬥到最後一個呼吸。 拜完之後,武羅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石台上的東西。 他之前關注的都是那些雕塑,只是隱約看到那東西之中,似乎有什麼在運轉著。現在仔細一看,武羅登時五雷轟頂,呆在當場。 石台粗陋,就如同凡世之中,最低級的石匠,隨意從山中開採了青石,記下雕鑿,應付差事的作品一般。 事態之上一尺,有一顆透明的珠子放著微弱的光芒,虛空懸停。 珠子形如棗核,毫不起眼,真正讓武羅如此失態的,乃是珠子當中的十五枚靈文。這十五枚靈文之中,有十四枚他格外熟悉,另外一枚最近也在東土見過。 鳳眼神文! 十五枚靈文緩緩運轉,不停的變化著,一個大周天循環,便將這十五枚靈文的各種組合方式演示了一遍,其中,就有之前在東土,那只巨型黑鴉用來對付鳳凰神鳥的那一種組合。 那一次武羅匆匆一瞥,連第十五枚靈文是什麼樣子都沒看得太清楚。現在,這十五枚靈文的組合,盡數展現在武羅眼前。 武羅整整看了三遍,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強大到可怕的前輩,也要奮力掙扎,想要得到這東西。 而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強大的前輩都走不到最後,而自己卻輕輕鬆鬆的站在了這枚珠子面前因為自己身負前面十四枚靈文。 巨型黑鴉和神鳥鳳凰那一戰,黑鴉固然狡猾,但是那十五枚靈文的組合,便是鳳凰神鳥全神戒備,也討不到好去,最多也就是有個先見之明,倉皇逃走罷了。黑鴉有那十五枚靈文,那隻鳳凰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 黑鴉使詐,不過是為了能夠殺了鳳凰,永絕後患罷了。 而眼前這枚珠子之中,有十五枚靈文的全部組合方式,恐怕就是天外那些人也會心動吧? 武羅冷笑:難怪先是拳印,後是石印島嶼,原來他們是故意放水,留下這東西,想等到方便的時候再來收取吧?還說什麼流毒於世,必須毀滅,他們自己暗中對這套靈文的威力都垂涎三尺吧? 他心中有些掙扎:要不要收取了這枚寶珠? 八十里寬的拳印,一座島嶼一般巨大的石印,封鎮著這枚寶珠,自己只怕一動,天外那人就會有所察覺。 武羅內心掙扎不已,貪念不斷氾濫。 他忽然明悟,不由得一個微笑,自言自語道:「原來也是一道心魔。」當即盤膝坐下來,再也不對這寶珠有任何奢望,只是盯著那寶珠觀看,寶珠運轉一百零八個循環之後,武羅閉上眼睛,默默在心中推演起來。 這一番推演,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 武羅再睜開眼來,眼眸之中一十五道靈文依次閃爍而過。 儘管只是各種組合方式,並沒有說明這些組合方式有什麼作用,但武羅如今對這套靈文的認識,跟以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每一種組合方式有什麼作用,武羅日後可以慢慢實驗。起碼巨型黑鴉使用的那一種靈文組合方式,他是知道的。 不過這一次,武羅卻有些奇怪:「怎麼感覺,還欠缺點什麼呢?」 當他只知道十四枚靈文的時候,他感覺這套靈文十分完美,再也插不進來別的靈文了。可是當他熟知十五枚靈文的時候,卻能夠感覺到,十五枚靈文,依舊不是最完美的。 這就是眼界的差距。 可是到底差點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從離人淵的老魔頭,到東土的巨型黑鴉,似乎都在預示著這套鳳眼神文乃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一種力量。 武羅起身來,又看了看那枚寶珠,忽然眉頭一皺,嘀咕道:「怎麼有些眼熟呢?」他之前全部注意力都在十五枚鳳眼神文上,現在已經將鳳眼神文全部的變化都爛熟於胸,才注意到了整個寶珠。 寶珠形似棗核,懸住不動。武羅看了兩眼,忽然一拍腦門:「這東西,難道是嵌在裘天龍的寶劍上的?」 裘天龍厲害哄哄的進入塔山島,胯下雷獸,手中寶劍,當真威風凜凜。但是那柄寶劍的護手正中,偏偏有個凹槽是空的。那個凹槽,武羅無意中掃了一眼,有些印象,形狀正是棗核型。 不過這世上棗核型的寶珠多了去了,未必就真的是眼前這一枚。 裘天龍的身份做派,卻拿著一柄殘缺不全的寶劍,那就說明這寶劍的來歷必定不凡。但究竟是什麼來歷,武羅也懶得去關心。 看著眼前這枚寶珠,武羅如今心裡是沒有一點貪念的。 這貪念便是心魔。看上去似乎極為誘人,可是如果他真拿了這沒寶珠,恐怕明天就會有人殺上塔山島,就算是拼上整個中州修真界,也不是那人的對手。當場就會讓他身死道消,還談什麼問鼎大道,超脫世界? 武羅微微一笑,能夠得到第十五枚靈文,他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他如今心裡盤算的是東土那只巨型黑鴉。那扁毛畜生從何處得到的鳳眼神文?他如今也不怕那巨型黑鴉的十五枚靈文了,下次去東土,不妨找個機會將那只巨型黑鴉收拾了,看看能不能從它那裡有所收穫。 他這個念頭沒有什麼保密的,立刻讓地火金麒麟察覺,老人家冒出來搖旗吶喊:「殺黑鴉,我們要吃烤鴨翅!」 武羅哭笑不得:「您老人家又惦記人家的妖丹吧?」 「哪有烤鴨翅很好吃的……」明顯心虛。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武羅腦海之中響起:「若你真能替我殺了那逆臣,我倒可以指點你它的巢穴所在,或許會讓你有所收穫。」 武羅一愣,倒是地火金麒麟先反應過來,哈哈一笑:「你這隻小鳥終於肯說話了。」 鳳凰還有些虛弱,但是傲骨仍在傲氣不減:「末品麒麟,也敢張狂。」 地火金麒麟氣的哇哇大叫:「好你個小火鳥,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還講不講究先來後到?知不知道尊重前輩乃是神獸界得準則?你出來,你家麒麟爺爺這就跟你大戰三百回合,教教你做獸的道理……」 鳳凰懶得搭理他,只對武羅說了一句「記住我的話」,便再也不做聲了。 武羅暗笑,這鳳凰雖然驕傲卻又不傻,地火金麒麟傷勢將養的差不多了,雖然是最末品的麒麟,卻也不是現在重傷在身的鳳凰能對付的。 不理會地火金麒麟的叫囂,武羅看了周圍一眼,道:「還是入土為安吧。」 這些鋼鐵雕塑都是前輩,武羅又敬佩他們的決心和毅力,便動手在周圍挖了一個個深坑,又把那些鋼鐵雕塑一個一個搬運過來,安放在深坑中埋起來。 到了最後最靠近石台的那位前輩,武羅剛一搬動,就聽見「噹啷」一聲,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當年那股力量極為恐怖,一瞬間便將這所有的修士化為了鋼鐵塑像,連衣服帶身上的法寶,全部連為一體。就連之前那位威猛的雕像手中的那柄寶劍,一看就知道不凡,但也一樣化為了雕塑的一部分。 這位前輩身上能有什麼東西? 武羅低頭一看,在那位前輩的腳下,有一隻巴掌大小的盾牌。盾牌顏色灰暗,只在一些花紋的深處,還殘留著金漆的痕跡,顯得十分古舊。 一般的盾牌大都喜歡做成龜甲的紋路,以顯示堅固。可是這枚盾牌上的花紋卻是一枚枚排列整齊的羽毛。如果排除盾牌的古舊,只看著花紋,倒是十分精緻,就好像真是一隻鳥兒的後背一樣。 武羅將那盾牌撿起來,仔細一看,就有些鬆不開手了。 盾牌上的那一枚枚羽毛,每一枚上面都有一個深奧的靈文。看樣子有點像是神獸靈文,但是又和神獸靈文有區別。 武羅正不明白的時候,地火金麒麟冷笑一聲:「小火鳥,有本事你不開口,」 武羅有些奇怪,地火金麒麟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幹什麼? 沒想到鳳凰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可否將這枚盾牌給我?」 地火金麒麟逮住了機會,毫不猶豫的開始挑事:「你這是什麼態度?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寄生在人家的法寶裡,現在還好意思開口跟人家要東西?而且連個敬稱都沒有?起碼應該喊一聲主人吧?」 「主人!」這個詞不知道為什麼,讓武羅感覺到一陣惡寒,趕緊攔住地火金麒麟:「您老人家就別摻和了,淨出餿主意……」 地火金麒麟就是擠兌鳳凰,他老人家當年寄生在武羅的「麒麟臂」中,那可是比鳳凰還要大牌。 鳳凰直言道:「這上面的靈文,乃是我族從神獸靈文之中演化出來的鳳凰靈文,若是你感興趣,我可以傳授給你。」 鳳凰靈文和龍族靈文一樣,都是從神獸靈文中衍生出來,但又比神獸靈文更高級的靈文。 武羅立刻道:「成交。」 他拿起那枚小小的盾牌,往神鳥銅環上一貼,盾牌立刻融了進去。原本神鳥銅環上,那隻鳳凰羽毛凋零,淒慘無比,現在看起來,至少整個後背是完整的。 武羅一抬手,嘩啦一聲鎖鏈漫天,神火飛舞,神鳥銅環回歸之後,武羅第一次施展。那作為鳥喙的匕首依舊犀利,八道鎖鏈化作鳥尾,鎖鏈上靈文飛速流淌,而原本有所缺失的鳥身部分,則被新得到的盾牌取代。 在神火之中,已經顯得有些殘破的盾牌熠熠生輝,表面的金漆重新覆蓋,變得光彩奪目。 顯然,這盾牌跟隨那位前輩,雖然逃過了化為雕塑的厄運,但也損傷不小。現在回歸了原本一套的符寶之中,情況大是好轉。 武羅最近本機有些頭疼,一些神劍天醒不屑與出手的對手,他只能用自己的手段來應對,沒有合適的法寶。神鳥銅環的回歸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而神鳥銅環雖然犀利,卻不擅長防守,對於一件符寶而言,似乎有失水準,現在看來,原來當年煉製這件符寶的主人早有安排,只是各個部件遺失了而已。 武羅美滋滋的收了神鳥銅環,鳳凰那低沉的聲音在他腦海之中響起:「謝了。」隨即,一道意念流從神鳥銅環上傳來,裡面包含的正是一整套的鳳凰靈文。 這套靈文對於鳳凰一族來說,並非什麼不傳之秘,教給了武羅也不是什麼大事請。 武羅有神獸靈文和龍族靈文作為基礎,理解鳳凰靈文自然不困難。他又打坐冥想了一段時間,就已經融會貫通,全部理解了。 他又朝那位前輩拜了一拜,然後將他的遺蛻也掩埋了。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武羅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寶珠一眼,自言自語道:「看哪個倒霉鬼最後會將你收走吧,反正我是不上當。」 寶珠之中,靈文運轉;寶珠之外,靈光微弱。武羅一撇嘴,騰身而起,慢慢上升,從剛才自己掉下來的地方重新鑽了出去。 如今他已經領悟了十五枚鳳眼神文,這裡瀰漫的那種力量,更沒有阻攔他的可能。 輕輕鬆鬆的鑽了出來,他身後的泥沙立刻好像海水一樣的湧動起來,很快就將他挖出來的那個深坑填埋了。 武羅也不意外,出了大海,往塔山島飛去。八枚玉印靈符還在向狂言那裡,但武羅收回了神鳥銅環,足下一團火焰,轟的一聲噴射出一道長長地淡金色焰尾,聲勢不凡的往塔山島就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座石印島嶼下究竟呆了多長時間,但是估計應該不短。此時乃是正午時分,星羅海上迷霧如雲,但也有微弱的光芒透進來,在陽光的滋潤之下,神火威力更盛,沒過多久就到了塔山島。 剛到島外,就遠遠看見塔山島的一座堡壘之上,站著裘天龍。 看到遠處有人駕馭神火滾滾而來,裘天龍毫不客氣的朝他一指,命令堡壘中的暗衛:「暗衛聽令,大型攻擊法寶瞄準來敵!」 下面的暗衛頭目稟告:「裘大人,那是姑爺,不是敵人。」 裘天龍冷笑一聲:「難道你們敢抗命不遵?」 暗衛頭目也火了,這個幾天這個不知來歷的裘天龍在塔山島上藉著「整頓軍紀」的名頭,著實收拾了不少暗衛同僚,大家心裡憋著一股火。暗衛原本就是鐵板一塊,最忌諱外人插手,偏偏這個裘天龍不知道是什麼人物,連朱妍也對他極為忌憚,一些事情由著他來。現在他又讓大家把炮口對準武羅,頭目登時抗聲道:「分明是自己人,哪裡來的敵人?裘大人若是看不清楚,就別瞎指揮!」 裘天龍一聲冷笑:「為表明身份之前,都是敵人難道他長的像武羅,就一定是武羅?就不會是魔修偽裝成武羅的樣子?」 「你……」頭目說不過他,但就是頂著不肯執行命令。 裘天龍一抬手,袖子之中飛出一道鎖鏈將那頭目捆了:「抗命不遵,死罪一條!」 「大人!」其他的暗衛也急了,衝上去想要救下頭目,可是那鎖鏈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任憑他們使盡了手段,也是斬不斷、解不開。 裘天龍冷笑一聲:「你們幾個,還不快瞄準來敵?」 這些暗衛也火了,豁出去了:「你胡亂指揮,殘害同袍,朱大人不會饒了你的,姑爺也不會放過你的,動手吧!」 就是沒人去開動大型攻擊法寶。 這到正中了裘天龍的下懷,手指一彈,那道鎖鏈嘩啦一聲兩頭伸長,將幾個暗衛也一起捆了。隨後他又是一聲冷笑:「你以為沒了你們,本少爺就不能開動這大型攻擊法寶了?愚蠢!」 他一掌拍出,掌心之下飛出三道靈光,靈光紅黃綠三色不同,落到地上化作三個一模一樣的「裘天龍」,各自駕起一門大炮,瞄準了天空中的武羅。 那頭目吃了一驚:「身外化身!」 裘天龍瞥了他一眼:「還有點見識,可惜是個草包。」 當那三尊大型攻擊法寶將炮口指向自己的時候,武羅是真有些意外。 裘天龍傲然喝問道:「來者何人!」 武羅臉色便有些難看,這小子自從出現在塔山島,似乎就不招人喜歡。那也就罷了,現在跟自己玩這一出,可就有些過線了。 「我是誰,你真的不認識嗎?」 裘天龍冷笑:「這張臉自然是中州如今臭名昭著的若盧獄小卒武羅的臉,不過你是不是武羅,還請出示腰牌。」 武羅冷著臉也不說話,一抬手將暗衛腰牌送出。裘天龍看了一眼,隨手丟給他,卻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 「武羅,你擅自離開塔山島,這七天時間,你到哪裡去了?」 武羅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七天,可是他在暗衛之中地位超然,別說是七天了,就算是消失一年也沒人能說什麼。偏偏被裘天龍揪住不放。 他一聲冷笑:「我做什麼去了,你沒資格知道。」 裘天龍眉毛一揚:「真的?剛才的腰牌顯示,你乃是暗衛正衛,本少爺已經是暗衛千戶,難道還沒資格管你?」 朱清江一直想給武羅陞官,可是一直忙的沒顧上。況且暗衛的人都知道,武羅是朱清江的姑爺,他身份超然,便是千戶見了他,也要點頭哈腰,誰也不會真把他當成一般的暗衛來看待。偏偏今天被裘天龍揪住不放。 就在這時,下面被擒住那些暗衛叫了起來:「姑爺,這姓球的不是個東西,他故意針對我們,已經有很多兄弟被他下了獄了,劉大人和孫七要給大家出頭,都被他關起來了,他是准們針對您的,那三門大炮控制在他手裡,您快走,去找朱大人……」 鎖鏈嘩啦一抖,狠狠抽在幾個人的嘴上,頓時鮮血長流,滿口碎牙,再也說不出話來。 武羅臉色一沉,這頭目他也有印象,正是當初和劉天威死守塔山島的人。裘天龍當面動刑,果然是徹底不給武羅面子了。 「武羅,老實交代,你這七天幹什麼去了?若是說不明白,這裡乃是星羅海,距離南荒也不過數日的路程,你難逃勾結魔修的罪名!」 裘天龍瞇著眼,有些得意地說道。 武羅仰天一聲長笑,本君豈止是勾結魔修?本君上一世就是魔修還是南荒所有魔修的老大! 裘天龍冷眼瞧著他,武羅笑罷了一指裘天龍,無所顧忌道:「哪裡來的一隻蠢鳥,居然姓球。快快滾開,有多遠滾多遠,從現在開始,塔山島上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哼,好狂妄!」裘天龍一聲冷笑,控制著三個神外化神,三尊大型攻擊法寶開始亮起了靈光。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滾還是不滾?」武羅怒喝。 裘天龍哈哈一笑,手中寶劍一指武羅:「你是真蠢還是裝蠢?到了這個時候,還敢如此囂張……」 他突然卡住了,因為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武羅已經不耐煩了,背後一溜的十尊大型攻擊法寶出現,一起瞄準了裘天龍。 三對十。 傻子都明白結果是什麼,裘天龍也知道暗衛的大型攻擊法寶的威力,更明白這種大型攻擊法寶的昂貴。 如果武羅這個時候衝上來和他廝殺,他都不會這麼驚訝,因為他知道武羅就是這種人。 可是武羅一下子擺出來十尊大型攻擊法寶,他就有些傻了,因為這是他絕對沒有想到,但又絕對能讓他閉嘴的一股力量,可怕的力量 「你還敢聒噪?」 裘天龍是真的不敢了,不過他還是嘴硬:「你真敢開炮?我背後可是塔山島,這島上還有數千暗衛,還有那座的入口。你一開炮,這些全都毀了,九大天門不會饒了你的……」 第246章 冰河口,北狩軍 武羅心念一動,十尊大型攻擊法寶就像靈巧的念珠一樣在他身邊不轉盤旋轉動:「我有把握只轟塌你這一個角,你信不信?」 裘天龍臉色難看之極,他當然信了,能夠將這麼巨大的大型攻擊法寶掌控到這等地步,只轟塌自己這一個角,並不是難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你怎麼會有十尊大型攻擊法寶?難道朱清江假公濟私?」 武羅懶得搭理他:「快滾!」 裘天龍召喚出了自己的雷獸,一手握劍,跨上雷獸,騰起了一片巨大的雷雲滾滾而去:「武羅,咱們之間的事情,沒完@」 武羅也在心中道:當然沒完! 他沒有開炮,顧忌的並不是裘天龍,而是那座堡壘之中的那些暗衛。這些暗衛都是曾經和自己並肩戰鬥過的,顯然是為了自己才被裘天龍擒住,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不能給裘天龍這個砸碎陪葬。 不過武羅也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裘天龍,既然已經是敵對了,就一定要把敵人徹底打敗。在修真界,徹底打敗的意思就是「形神俱滅」。 武羅將那幾名暗衛救下來,又給了每人一粒靈丹,他們服用了靈丹之後,傷勢很快好轉,看到武羅差點都哭出來:「姑爺,我們沒事,您快去看看劉大人和孫七吧,您不在這七天,裘天龍太囂張了。」 武羅忍不住皺起眉頭:「朱妍呢,她就任由裘天龍這樣胡鬧?」 那頭目苦澀道:「朱大人雖然很不滿,但一直沒有說話,我們看得出來,朱大人也有難處。」 「難處個屁」武羅火了,罵了一句:「帶我去牢房。」 武羅這一次是真的對朱妍很失望,自己的手下被人殘害,她卻沒有站出來,不管有什麼理由,武羅都覺得不可原諒。 那頭目立刻帶路,很快就到了牢房外,還沒進去了,頭目就興奮地喊起來:「劉大人,孫七,姑爺回來了,姑爺來救你們了……」 裡面立刻一陣陣鎖鏈聲:「姑爺,您可回來了。」 「姑爺回來就好了,再也不會讓那姓球的作福作威了。」 裡面一陣歡呼聲,武羅一聽就知道被關押的人還不少,臉色更是陰暗了幾分。 果然,進去一看,這臨時改成的牢房竟然有二十個房間,已經住滿了,甚至有幾間牢房,還關著兩個人。 武羅一抬手,一道火焰鎖鏈射出,在牢房周圍一掃,所有的枷鎖、鎖鏈嘩啦一聲全部被燒斷,武羅招手:「都出來吧。」 眾人一聲歡呼啊,踹開了牢門衝出來。 武羅掃視一眼,卻不見劉天威和孫七,那頭目很有眼色,立刻上前道:「姑爺,劉大人他們在裡面呢。」 他趕緊領路,在最裡面的兩間牢房,劉天威和孫七各自躺在陰暗的角落裡,身下是一堆爛稻草,臭蟲肆無忌憚的在周圍爬行。劉天威和孫七都受了刑,劉天威的鼻樑骨已經斷了,身上的傷口一道一道,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孫七更慘,一隻眼睛已經瞎了,臉頰腫的老高,嘴唇裂開了好幾個口子,一條腿也斷了,身上傷痕纍纍,慘不忍睹。 武羅勃然大怒。咬牙怒罵:「裘天龍你個王八蛋,老子剛才就不該放你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裘天龍憑什麼濫用死刑,把他們傷成這個樣子?」 那頭目歎了口氣:「姑爺,孫七本來是想捉弄一下裘天龍,給您出口氣,沒想到被裘天龍捉住,硬是說他意圖謀害暗衛千戶,圖謀不軌,還牽連了劉大人,將他們一起下獄,嚴刑拷打……」 武羅想起來裘天龍來塔山島的時候,趾高氣揚,孫七看不過去,曾說過要「教訓」裘天龍之類的話,武羅當時制止了一句,沒想到孫七沒聽進去。 他歎了口氣,本來是些小事,裘天龍卻借題發揮,手段如此殘忍,看來目標明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心中納悶:這裘天龍到底是什麼人?自己之前跟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為何處處針對自己? 他掏出兩瓶靈丹:「好生照顧他們。」 頭目一點頭,下面的人趕緊結果玉瓶,抬著劉天威兩人出去。 「朱妍呢?」武羅問道。 「朱大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難怪自己鬧得那麼大動靜,也不見朱妍出來。 武羅一點頭,陰著臉,背著手自己回房間了。一進房間,他就把暗衛的腰牌拿出來,聯絡朱清江。 朱清江不知道在處理什麼事務,一直沒有回應。 武羅陰著臉,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這個裘天龍只怕是互相妥協的一個籌碼,甚至是很有份量的一個籌碼。朱清江在這一次的事件之中佔了大便宜,總要給人家一個安慰。 可是你不能用屬下的性命去哄裘天龍那個囂張的二世祖啊。 暗衛玉牌叮的一聲輕響,朱清江的聲音從中響起:「武羅,有什麼事情?」 武羅很少這樣和他聯繫,朱清江有些奇怪。 「裘天龍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他在塔山島上幹了什麼嗎?」武羅語氣不善。 朱清江一聽是裘天龍,聲音裡也流露出一絲不快:「裘天龍?那可是你的責任。」 朱清江說完,就切斷了陣法傳音,武羅一頭霧水,連試了幾次,朱清江卻不搭理他了,武羅弄得好生鬱悶。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喳喳呼呼的喊著:「妹夫,妹夫我來了,我這回可是幫你來了……」 朱宏在外面開始拍門,沒人敢攔著他。武羅臉色有些不好看,剛一打開門,朱宏就鑽進來:「妹夫,裘天龍那小兔崽子最近鬧得很歡吧?」 武羅咬著牙道:「豈止很歡,簡直不把人命當回事。別人的命我不管,劉天威他們幾個,可是當初和我一起守塔山島的,他做的事情,必定付出代價」 朱宏把門關上,嘿嘿一陣冷笑:「裘天龍恐怕都和你說了吧?」 武羅更不明白:「你們這都是什麼意思?怎麼好像我跟那個裘天龍有什麼瓜葛似的?」 朱宏一愣,武羅把剛才和朱清江傳音的過程說了,朱宏有些尷尬:「原來你真不知道啊。那個,你也別怪我爹。」 他頓了一下,才說道:「裘天龍,是谷蒼為谷牧青聯繫的一門親事,只等谷牧青點頭了。所以說,裘天龍是你的情敵。」 武羅啞口無言,也就明白了為啥朱清江對這件事情愛理不理的,無論如何,谷牧青和朱瑾都不可能太和睦。他武羅又不是皇帝老子,憑什麼後宮和諧?況且就算是皇帝老子,後宮也未必和諧,外戚們更是要比拚一番。朱清江如此,已經算是克制了。 但很快武羅就一股怒火竄上來,這回真是對谷蒼恨得咬牙切齒了。 我跟谷牧青都那樣了,這個老東西還不死心。 對於一切原則問題,他是寧折不彎的。谷蒼這麼做,實在是太讓他憤怒了。喘了幾口粗氣,武羅還是沒能平靜下自己的心續。 他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朱宏也看出他的狀態處在暴走的邊緣,很聽話的出去還幫他把門帶好。 出了門,朱宏也忍不住搖搖頭:「我要是有這麼一個老丈人,還不早就帶這三千金鐵戰車兵直接殺上門去了……」 武羅也有這個衝動,很想拔出神劍天醒劈了那個茅坑石頭又臭又硬的老頭。 他盤膝坐下來,調息了足有一個大周天的時間,才終於恢復了道心寧靜。睜開眼來,已經能夠冷靜的思考了。 谷蒼的事情他已經想明白了,他無力去改變谷蒼的觀點,谷蒼也別想左右自己的想法。既然這個裘天龍能夠被谷蒼選中,作為谷牧青「門當戶對」的備選夫婿,起碼說明裘天龍的實力和背景都很強大。 既然如此,那我就揍得這個裘天龍連他娘都認不出他來,整垮裘天龍的家族、門派,看看將來誰還敢動念頭,想染指自己的女人 武羅打開門:「來人,去把二少爺請來。」 …… 朱宏和武羅面對面坐著,兩人中間一張長几,上面擺這些精緻的小菜,兩人手邊各自有一大罈好酒。 武羅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朱宏:「你爹不肯管這件事情,為什麼你要幫我出頭?」朱宏嘿嘿一笑:「我爹那是老腦筋,你跟他沒法說的。」 「我妹妹是什麼人?豈會害怕和谷牧青競爭?這事情要是我們不幫你,看上去倒好像是我們害怕了谷牧青,巴不得裘天龍把她從你身邊搶走才是。」 這等理由,朱清江是絕對不會認同的。朱清江上千年的悠長生命,很明白這種事情可不是爭一時義氣的時候。朱清江不管這件事情,其實內心就是巴不得裘天龍能夠成功追求到谷牧青,朱瑾從此之後就少了一個對手,未來避免太多麻煩。這是很實用的一種睿智。 可是朱宏看不了那麼遠,他只覺得不能丟了氣勢和面子。 武羅微微一笑:「是阿瑾讓你來的吧?」 朱宏乾笑一聲:「我說了肯定瞞不過你,可是阿妹她就是不信……」 顯然是朱瑾自己心裡不服氣。兩女現在的關係雖然還算和睦,但是作為兩個都很驕傲的女孩,不可能沒有暗自相互比較的念頭。 武羅要搖頭,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說說吧,這個裘天龍,到底是什麼來歷?」 朱宏正經起來:「天下五方,中州和南荒是人族佔據,東土乃是妖族,西域很神秘,誰也不知道那個世界裡存在著什麼樣的生靈。除此之外便是北疆。」 武羅聽他提到北疆,也不由得肅穆起來。北疆苦寒,除了極少數功法特殊的修士之外,沒人願意去那裡。 朱宏看了武羅一眼:「裘天龍,他便是『北狩軍』大統領裘人虎的兒子。」 武羅恍然:「北狩軍八大姓的第一姓裘氏,原來是他們,我還真是沒有想到……」 朱宏本來以為還要給武羅介紹一下北狩軍,畢竟北狩軍的存在算是一個秘密,整個中州知道的人也不多,沒想到武羅不但知道,而且非常瞭解,居然連北狩軍八大姓這些細節都知道。 「你居然知道這些……」朱宏有些無語:「到底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武羅也有些好笑,自己上一世可是南荒帝君,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朱清江不知道的他都知道。更別說朱宏了。 北狩軍是個很奇特的團體,依托北疆而生,北狩軍對於九大天門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友,卻誰都不願意得罪。 北疆苦寒,卻不知為什麼,盛產凶獸。 而且北疆的凶獸強大無比,甚至不比燕山深處那些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凶獸差,而且北疆凶獸極具攻擊性,時常會想著南下襲掠。 北疆和中州之間,有茫茫數十萬里的風海雪山,其中凶險無比,就算是那些最強大的凶獸,也沒辦法逾越。可是這風海雪山卻有一個缺口,冰河口。 數萬年前,北疆凶獸經常從冰河口南下,攪得中州不得安寧。後來中州修士聯手,用一座宏大的陣法封住了冰河口,但依舊需要人來鎮守。 但沒人願意去北疆那個鬼地方,於是各門派犯錯之人,或者是戴罪之身,便被發配去了那裡。 那個時候,若盧獄還沒有被開發出來。 這群囚犯被送去冰河口,數千年的時間下來,自然整合成了一個勢力便是北狩軍。北狩軍中勢力錯綜複雜,但是有八個姓氏最強大,這就是八大姓。 基本上各屆北狩軍大統領,都是從這八大姓中出來的。 北狩軍畢竟是罪人之後,或許是因為祖輩習慣流傳,或許是因為破罐破摔,總有些歹人習氣。 他們鎮守冰河口,倒是兢兢業業,因為他們也知道,北狩軍能夠存在,便是因為九大天門需要他們鎮守這裡。可是他們也借用冰河口作為要挾,每年從九大天門不斷索求大量資源。到現在,九大天門每年兩成的收入,都要供應冰河口。 九大天門收入雖然豐厚,但開銷也很巨大,兩成收入給了北狩軍,九大天門雖然嘴上不說,暗中也在叫苦。 但是如果不給,北狩軍真的撒手不管了,就算是他們九大天門能滅了北狩軍,冰河口依舊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北疆凶獸每年都會襲擊冰河口,北狩軍的傷亡率極大,根本沒人願意來這裡。北狩軍實際上每年都會通過各種手段,從中州或者是南荒的世俗界拐騙一些人口補充自身。 讓九大天門有些難以啟齒的是,肩負整個中州安全重任的,居然是一群罪人之後,因此刻意低調處理北狩軍的事情,絕大部分中州修士,甚至不知道有這樣一隻修士軍隊的存在。 這數千年來,不少隱世的強者感覺無法突破,便會前往北疆磨練自身。北疆也有了另外一個名字「強者之地」。 這些超級強者臨走之前,都會將自己的傳承托付於人,有些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想想北狩軍鎮守北疆這麼多年,也確實不容易,也會在出冰河口之前,將自己的傳承留在北狩軍之中。 如此一來,實際上近三千年以來,北狩軍的實力不斷膨脹,已經不遜於任何一個天門了。 最重要的是,北狩軍大統領裘人虎,是整個修真界,除了武羅這個異類之外,唯一敢跟九大天門討價還價的人,因為他手裡有足夠的籌碼。 武羅熟知這些歷史,前後一想,就明白為什麼裘天龍明知道東土的事情,還敢跟自己叫板,的確北狩軍不畏懼自己。 北狩軍代表著安全,他武羅控制東土通道,代表著財富。 安全和財富哪個更重要?顯而易見。這世上要錢不要命的人畢竟是少數。 武羅卻一絲冷笑,北狩軍?牛氣沖天嗎?好啊,咱們就來玩一玩。 除了對裘天龍和北狩軍不屑之外,武羅心中更是破口大罵谷蒼。這塊茅坑石頭是怎麼想的?找來找去,給女兒找了一個罪人之後托付終身?裘天龍那蠢貨囂張到了極點,難道這樣的人,就是谷蒼心目中的良配? 實際上如今的北狩軍,早已經不是當年的罪人了。北狩軍實力強大,連九大天門也忌憚三分。 常年鎮守冰河口,北狩軍的修士戰士,氣質之中帶著一股鋼鐵一般的肅殺,這正是谷蒼十分欣賞的。 他谷蒼就不是出身修真世家,深深以為,英雄莫問出處。 而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和裘人虎同游天下,意氣相投,後來知道了裘人虎的身份,也是毫不介意。 雙方生了孩子之後,谷蒼原本也沒有太多的想法,最近因為谷牧青和武羅的事情,逼的谷蒼有些病急亂投醫,便想到了裘人虎的孩子。 他特意跑了一趟冰河口,裘天龍在武羅面前囂張,那是覺得自己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在武羅之上。但他又不傻,在谷蒼面前,自然是裝成一個尊卑有序、天資過人的晚輩。 谷蒼因為對於裘人虎的認可,先入為主覺得老子英雄兒好漢,再加上裘天龍的表演,他也就覺得這孩子不錯。 裘天龍得到了谷蒼的認可,興奮之極,立刻趕往鶴隱山去見谷牧青,卻吃了閉門羹。一怒之下便跟他老子商量,想辦法把自己安排進了暗衛,要來找武羅的彆扭。 武羅不介意有人仰慕自己的女朋友,這也正說明了自己的女友魅力驚人。可是你裘天龍用這種手段就太下作了。 朱宏在一旁興沖沖的攛掇:「妹夫,怎麼樣,想好了怎麼報覆沒有?」 武羅不動聲色:「先去看看劉天威和孫七吧。」 兩人都還在休養,守在外面的暗衛看見他倆來了,起身恭迎。 武羅擺擺手:「不用了。」他大步走進去,屋子裡擺著兩張軟榻,劉天威和孫七還在昏迷之中。武羅隱約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一側臉問一旁的暗衛:「情況怎麼樣?」 暗衛咬牙切齒:「裘天龍那個混蛋用了一些陰損下作的手段,兩位大人服了姑爺您的靈丹,也沒有立刻好轉,只怕、只怕就是醒了,一身的修為也要廢了。」 朱宏勃然大怒:「這個狗娘養的東西,他堂堂世家公子,怎能如此心胸狹窄!」 修行不易,劉天威和孫七境界雖然不高,但都是自己辛辛苦苦長年累月修煉的成果,裘天龍說廢就廢了,就算兩人醒來,只怕也受不了這個打擊。 武羅沉著臉,走到了兩人身邊,抬手一點,碧玉籐毒龍脈鑽進了兩人的身體。武羅控制精巧,不會散發毒素,只是用來查探兩人體內的傷情。 這一看,武羅怒火更盛,咬著牙罵了一句:「這是你自己找死!」 劉天威和孫七體內經脈全都斷了,而且五臟六腑的生機乾枯,真的就像剛才那個暗衛所說的,就算是醒了,也是一個廢人了。而且五臟六腑生機乾枯,只怕也活不了幾年了。 武羅收了碧玉籐毒龍脈,從「天府之國」中摸出來一枚萬年玉斷續,交給身邊的暗衛:「給他們煮成湯喝了。」 那名暗衛也識貨,眼圈一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武羅連磕三個響頭,雙手捧著接過那枚萬年玉斷續,聲音有些哽咽:「姑爺,您是好人,這麼珍貴的東西您都捨得,和您一比,那個裘天龍,他就是個王八蛋!我替劉大人和孫大人細謝謝您了……」 武羅擺了擺手,面色還有些陰沉,沒有再說什麼出來了。 雖然這萬年玉斷續能夠接上兩人體內的經脈,但是已經枯竭的生機卻無法彌補。 武羅抬頭望著蒼空,嘴角一扯:裘天龍,你奪人生機,我便奪你的生機! 「妹夫,你到底怎麼想的?」朱宏有些捉摸不透武羅的意思。 「這個裘天龍有點難對付,背景太深,要不咱們設計一個計謀,陷害這小子一把,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武羅毫不猶豫的搖頭:「我要奪他的生機來彌補劉天威和孫七的,哪有功夫和他慢慢搞什麼陰謀詭計你來我往?」 朱宏一愣:「那你是想……」 武羅一指大海:「很簡單,飛過去,當場殺了裘天龍。」 「啊?」 第247章 下手不容情 裘天龍被武羅從塔山島上掃地出門,其實並沒有走遠。 塔山島太小,朱妍在塔山島附近一座大一些的島嶼上建立了大本營,這裡條件較好,九大天門的人都安頓在這裡。 裘天龍此時,正在島上拍著桌子發脾氣:「他以為他是誰啊?若盧獄一個小小的牢頭而已,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放眼整個中州看看,一個小小的若盧獄算什麼?」 朱嗎妍不在,沒有暗衛過來搭理裘天龍,不過九大天門駐紮在這島上的,都有一位門中的長老。 這些長老都是老成持重之輩,很清楚眼前裘天龍的身份和份量。 這可是裘人虎唯一的兒子,要是真有什麼問題,裘人虎豁出去了,拋下冰河口不管,那可如何是好? 因此,幾個鬍子雪白,眉毛能垂到嘴角的老神仙狀修士,便笑呵呵的安慰著裘天龍:「你也不用生氣,這種事情常有的。武羅最近風頭正盛,怎會將旁人放在眼中?」 九大天門之中也有派系,不少門派對於武羅其實很看不慣。即便是朱清江一系的人,也未必喜歡武羅。像他們這種一輩子辛辛苦苦只知道修煉,到老了才混了個門中長老,完全沒有體味過什麼叫做年少成名、風流快意的人,心中自有一種嫉妒在作祟,對於武羅這樣的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在他們看來,武羅的確不凡,能夠逼平鄭星魂,手中還掌握著前往東土的空間通道。可是你敢跟裘天龍叫板嗎? 這會兒想必朱清江已經把裘天龍的身份跟武羅說清楚了,你武羅是厲害,可是你敢得罪北狩軍?惹急了裘人虎,人家真的不幹了,誰去鎮守冰河口?難不成你武羅有本事一個人守住冰河口不成? 在這些人看來,利用裘天龍,給武羅一點「教訓」,絕對是很有樂趣的一件事情。 裘天龍也明白這些老傢伙都是老狐狸,沒有一個好人。明著勸說自己,實際上都想攛掇自己和武羅火拚。他怎麼能讓這些人輕易得逞? 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裘天龍道:「家父曾經說過,九大天門和我們北狩軍絕對是站在一個陣營的,不知幾位前輩是否認可啊?」 「這個是自然,北狩軍勇挑重擔,乃是九大天門年青一代學習的楷模。」 「那麼如果我和武羅那個小子起了衝突,幾位前輩相比也會維護晚輩吧?」裘天龍不陰不陽地問道。 在場的一共六名長老,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心中暗暗叫苦,他們本想置身之外,坐山觀虎鬥的,沒想到裘天龍這小子不是個傻瓜,一句話就逼著六人和他綁在一起。 「怎麼,幾位前輩難道要看著晚輩被人欺負都不管嗎?」 六人權衡一番,在武羅和裘天龍之間,終於還是選擇了裘天龍。 「賢侄多心了,我們自然會幫你的。」 「哈哈哈……」 …… 裘天龍只是逼他們表個態而已,他可從來不認為,武羅真有膽子敢來找自己。 北狩軍保護整個中州,一般情況下北狩軍也不會用整個中州的安全來威脅九大天門,但這真是大殺器,一旦祭出,九大天門也得乖乖就範。 誰不肯就範?北狩軍走了,你去鎮守冰河口吧! 因此他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麼,武羅都得捏著鼻子忍了。只要武羅第一次不敢說話,以後面對自己的時候氣勢上勢必會弱了一籌。自己和谷牧青的事情也就能成功。 這麼一個軟蛋相公,誰會喜歡? 他若是碰上了別的「年輕天才」,這一招多半管用。偏偏他遇上的是武羅。武羅是什麼人?南荒帝君都做過了,哪會被他這點小伎倆給算計了? 裘天龍正在跟六位長老喝茶,就感覺一股強悍的氣勢瞬間覆蓋了整個島嶼。手段激烈強勢,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找到了裘天龍的所在。 在場的眾人臉色一變,武羅來了! 武羅沒有像那些沉不住氣的傢伙一樣,上來就是一聲怒吼「裘天龍你給我滾出來」,但是放出的氣勢,再向整個島嶼的人告知一個信息:他和裘天龍之間的仇怨,勢必要了結的。 六大長老臉色微變:武羅居然不肯退讓,這也太不明智了! 裘天龍冷笑一聲,氣定神閒的將手中茶杯喝乾,淡淡道:「不知死活!」 放下茶杯,裘天龍隨手一抬,一股狂風將屋頂掀去,裘天龍依舊是那般的傲慢:「你來找死?」 武羅虛空懸浮於蒼空之中,冷冷地看著地面上,裘天龍身邊還做著六位長老。 武羅沒有搭理裘天龍,而是問那六位長老:「你們準備站在裘天龍一邊?」 六人掙扎一番,還是咬牙道:「武羅事關重大,不過是幾個小小暗衛,實在沒有必要大動干戈,你還是……」 「你們要站在裘天龍一邊?」武羅緊逼。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點頭:「正是。你若要為難裘天龍,我等六人,只要先將你擒下了。」 裘天龍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望著武羅,抬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中有滋有味地喝著。 武羅掃了六人一眼,目光落在長白山長老和龍虎山長老的臉上:「你們兩個也要幫著裘天龍?」 長白山長老一個冷笑,沒有搭理武羅。 龍虎山長老語氣不善:「武羅,別以為朱清江支持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現在趕緊滾回去,再請朱清江出面賠禮道歉,或許裘天龍賢侄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長白山乃是中立門派,龍虎山和朱清江乃是一派,武羅才會有此一問。 裘天龍一聲冷笑:「賠罪不必了,只要你答應以後再也不跟谷牧青見面,我就饒了你這一次。」 武羅根本理都不理裘天龍,因為在他眼中,裘天龍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只問其他六名長老:「你們可知道,站在裘天龍身邊,就是我武羅的敵人。我的敵人,只有死路一條。」 六名長老傲然不退。六人都已經是大能者的境界,而且其中實力最差的一人,成為大能者也已經兩百年了。六人聯手,再加上裘天龍的一品凶獸雷獸,難道還收拾不了武羅? 武羅等了三個呼吸,微微一點頭:「好吧。」 他高聲道:「島上其他人請撤離,除非你們也想和裘天龍站在一起!」 島上還有兩位長老,他們保持中立,不想和眾人照面,各自化作一團白霧悄然而去。剩下的人,絕大多數都是駐紮在這裡的暗衛,立刻呼啦一下子從島上撤了出來。 武羅等了一頓飯的時間:「還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他點了點頭:「好極,忍耐了這麼久,我真有些快忍不住了……」 「武羅,你想幹什麼」六大長老怒喝。 「殺人!」 十門大型攻擊法寶在他頭頂上一字排開。這種大型攻擊法寶極為複雜,放眼整個修真界,出了武羅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夠獨自一人打造一尊大型攻擊法寶。而不同人煉製的零件想要組合在一起,其中殘留的氣息就會互相衝突,因此暗衛的鑄造成功率極低。 十門重型攻擊法寶亮出來,六大長老臉色大變,破口大罵朱清江:「朱清江老匹夫,你怎能如此假公濟私……」 裘天龍的臉色也變了,他比在場的六人更知道大型攻擊法寶的威力,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捏碎,喝道:「武羅,你知道我是誰嗎?」 「一群待罪之人的後代,有什麼好吹噓的。」 裘天龍大怒,北狩軍的來歷已經極少有人提起,這也是北狩軍所有人的一塊心病,偏偏被武羅揭了出來,裘天龍一聲怒吼,一品凶獸雷獸破空而出,一聲炸雷般的怒吼響徹天空。 裘天龍手持寶劍跳上雷獸後背:「武羅,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武羅雙手一動,十尊大型攻擊法寶,就是他的十件法寶,一起開始亮起了靈光。 六大長老大吼一聲:「快跑!」 一時間,六人體內飛出來無數防禦性法寶,什麼盾牌、銅鼓、玉笏滿天亂飛,武羅只是用手輕輕一點,第一尊大型攻擊法寶激發。 一道光束照亮了整個天空,就如同天外之人,御劍刺了進來,六大長老的那些防禦性法寶,立刻在光芒之中灰飛煙滅。 武羅第二指點出。 太陰山長老狂吼一聲激發了全身的力量,和那道光柱對抗,他的靈元急劇消耗,眼看抵擋不住了,九嶷山長老上前一步助他一臂之力:「聯手擋下來,大型攻擊法寶發射間隔時間太長,只要能夠擋住他第一次發射,咱們就贏了!」 他這麼一喊,眾人立刻圍成一團,聯手應對十尊大型攻擊法寶。 武羅又是一指點出,第三尊大型攻擊法寶發動。 緊接著是第四尊、第五尊…… 第十尊大型攻擊法寶最後激發,六大長老咬緊了牙關,連吃奶的力氣都快用出來了,終於抵擋住了武羅的攻勢。 第十道光柱散去,六大長老仰天大笑:「武羅你還有什麼手段,一起施展出來吧……」 武羅搖頭:「不用,只這一個手段就足夠了。」 那是尊大型攻擊法寶竟然又一次亮起了靈光 「啊?」 「這不可能,朱清江說了這種的大型攻擊法寶發射間隔時間至少也要半個時辰……」 可是武羅的大型攻擊法寶,就是毫無間隔地進行了第二次轟擊。 這一次,武羅雙手好像撥琴一樣,十指猛的朝外一撒,十尊大型攻擊法寶一聲震天的巨響,蓋過了雷獸的怒吼,一起發射。 六大長老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在那浩瀚炙熱如同烈日一般的光芒之中融化了。 一旁的裘天龍嚇了一跳,他是很囂張跋扈,甚至能用語言要挾六大長老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可是他也沒有武羅這麼囂張啊,一出手就殺了六大長老。 這六大長老,可是代表六大天門啊! 如今他一點也不懷疑武羅肯定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也一點不懷疑武羅會毫不手軟的殺了自己。他是真的害怕了,一拍胯下雷獸,這頭一品凶獸怒吼一聲,週身閃爍數萬道藍色的雷光撲向了武羅。 而裘天龍自己,則想要悄無聲息的溜走。 他想不明白,武羅的大型攻擊法寶,為什麼能夠不間斷髮射,他只祈求那頭雷獸能夠拖延一下,自己能逃走就行。 一頭雷獸相當於一位大能者的戰鬥力,珍貴無比,就算是北狩軍,也不是說捕獲就能捕獲一頭。 但是現在,裘天龍什麼也顧不得了。 他之前的傲然、強勢、凶殘,在武羅面前,真的什麼都不是,他將一切驕傲都收了起來,灰溜溜的只想著逃命。 可是那頭雷獸看上去凶殘無比,實際上也真是凶殘無比,但是偏偏碰上了更加凶殘的武羅。 十尊大型攻擊法寶再次亮起了靈光,一尊大型攻擊法寶一聲怒吼,噴出一道光柱,雷獸一個躲閃,卻被另外一尊大型攻擊法寶的光柱當胸穿過,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送了性命,龐大的屍體轟然砸落在下方的島嶼上,又是一片飛沙走石。 裘天龍已經飛出去數里,武羅也不動彈,抬起了帶著神鳥銅環的右手,心念一動。 「呼!」 狂風怒卷,一片火焰延伸出去。 鳳凰神火瞬間化作一片足有百畝的巨大火海,將裘天龍整個籠罩進去。 「嘩啦啦啦……」鎖鏈的聲音響起,那些提前逃出的暗衛們一片嘩然:「我看錯了吧,火海中怎麼會有八道鳳凰尾羽?」 「傻蛋,你當然看錯了,那分明是八道鎖鏈。」 「可是我也看到了啊……」 「肯定是你們眼花了,不可能的,鳳凰可是上古神獸啊……」 另外兩位長老也隱藏在暗處,他們自信決不會看錯,那八道鎖鏈從火海之中騰空而起的時候,的的確確是鳳凰尾羽的形狀 兩位長老暗暗心驚:這是什麼神器?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啊,也不見用過,這個年輕人,到底還有多少張可怕的底牌? 八道鎖鏈嘩啦一聲捆住了裘天龍,裘天龍還想反抗,垂死的獨狼一般的嚎叫一聲,就要拔出那柄寶劍。 劍刃剛剛出鞘三指寬,武羅眉頭一擰,一道鎖鏈一抖,毒蛇一般在裘天龍的雙手上一點,兩隻手的手腕全碎了。 「啊!」 裘天龍一聲慘叫,鎖鏈一緊,將他捆了個結實。 武羅面容冷酷,眼神之中沒有一絲憐憫之色。八道鎖鏈越拉越緊,之前裘天龍還在不斷慘叫,漸漸的身上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他的慘叫聲反而越來越小。 這個過程極為緩慢,武羅在有意折磨他。 下面的暗衛,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好,殺了這個混蛋東西!」 「殺!」 「殺!」 裘天龍在塔山島上的作為,他們也都知道的,暗衛自有互相通信的辦法,因此裘天龍幾乎是整個暗衛的敵人。 「姑爺好樣的!」 武羅飛到裘天龍身邊,輕輕在他身上一按,靈龍鑽進他的體內,《九龍吞日大法》發動,靈龍口中的寶珠靈符發動,一點點,緩慢的將裘天龍體內的一切生機攝走。 裘天龍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整個過程,眼睜睜地看著生命一絲絲的被從自己體內抽離,死亡越來越近,最後武羅都說不清楚,裘天龍到底是生機枯竭而死,還是被活活嚇死的。 武羅巡視一眼,一抬手碧玉籐呼嘯而出,穿過了數十里的海面,好像一條綠龍一般,一頭扎進了大海之中,從海底斬斷了一根高達三丈的巨型珊瑚,攝回來立在島上,將裘天龍那乾枯的屍體高高掛在珊瑚上。 做完這一切,武羅看了一眼另外兩位長老藏身之處,一言不發轉身破空飛走。 「妹夫,你真是個爺們!我操,太爽快了,跟你在一起,就是痛快,殺得好、殺得太好了,老子早看那個混蛋不順眼了,可惜我不敢動他,不然我老子肯定關我六十年……」 朱宏興奮不已,緊跟著武羅往塔山島飛去。 …… 鑄造了五尊大型攻擊法寶之後,武羅又一次忽然想起來,畏風鐵隨便加入什麼法寶之中,都能讓這種法寶的品級大大提升,何不加到大型攻擊法寶之中試試看? 這個無心之舉,卻意外解決了大型攻擊法寶發射見個過長的問題。 後來武羅也試驗了,中州其他一些同樣功效的金屬,比方說紫金玉髓,也是隨便加到什麼法寶之中,都能提升品級的,卻沒有這個效果。似乎大型攻擊法寶的難題最終答案,就是畏風鐵。 武羅便著手將之前已經煉製好的幾尊大型攻擊法寶也進行了改造,否則以武羅的速度,現在應該煉製出了十五尊大型攻擊法寶才對。 …… 「武羅殺了裘天龍?哈哈哈,天助我也,妙極妙極!」 鄭星魂在書房之中放聲大笑,一道影子跪在身前:「主人,那紅鶴那邊……」 鄭星魂摸著下巴琢磨了一陣:「武羅這小子運氣太好,這回看似是個死局,但是說不准這小子又有什麼花招脫身,紅鶴那邊讓她一切按計劃進行,我們有備無患。」 「遵命。」 …… 朱清江聽到消息,放下暗衛的情報,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這小子果然又是這樣,這可如何是好? 當初對鄭星魂,如今對裘天龍,他就不知道隱忍一下嗎?唉…… 朱清江開始思索,怎麼面對裘人虎的怒火,看來只能爭取九大天門的支持了,大不了將東突的利益讓出去好了。 …… 遙遠的北疆,滿眼茫茫的風海雪山,陰風怒號的冰河口。 古老的封印陣法,已經化作了一道高高的城牆,封堵在冰河口靠近中州的邊沿上。封印陣法背後,便是一望無際的中州大地。若是北疆凶獸突破了這一道封鎖線,便能長驅而入,中州再也沒有任何屏障。 冰河口那巨大的城牆中央,有一道狹窄的缺口。缺口當中,矗立著一座厚達十丈的沉重鐵門。鐵門上佈滿各種靈文、陣法,同樣也佈滿了各種傷痕。 看似堅固無比,不可突破的這一道鐵門,實際上才是整個封印陣法唯一的缺陷。每年都要承受北疆凶獸最猛烈地衝擊。 城牆高三千丈,厚達三百丈。當年幾乎耗盡了整個中州所有門派的資源。 城牆後面,便是被守軍駐紮的冰河口要塞。在這裡,所有的建築拋棄了美觀和實用性,只強調一點:堅固。 一人打小的巨石壘成的房屋,大小相同,依次排布,也組成了一道低矮的防線。 在這些粗陋而堅固的石屋之中,有一座用一塊渾然一體的巨石雕鑿而成的巨大石殿,它就像一個巨大的石頭帽子,道口在茫茫的白雪之上。 北狩軍的大統領裘人虎身材並不高大,相反,他顯得很瘦弱。不過隱隱透出一股金屬光澤的肌膚和那雙陰鷙的鷹眼,讓人很容易就能夠判斷出來,這個人很危險。 裘人虎的夫人十年前死於一場北疆凶獸的入侵。他和夫人只有裘天龍這麼一個兒子,裘人虎和夫人的感情極好,從那以後一直沒有再娶,裘天龍乃是他唯一的血脈。 噩耗傳來,裘人虎坐在石殿中央的巨大石椅上,一動也沒有動,一直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時辰了。 下面的北狩軍眾將領雖然心中焦急,卻也不敢催促。 巨大的石殿,原本就因為采光問題顯得有些陰暗,此時再被裘人虎身上那股壓抑著不得爆發的陰暗心思影響,更顯得陰森可怕了。 裘人虎忽然噌的一下站起來,下面數十位將領心中一緊,裘人虎沉聲下令:「命令梟龍衛集結。」 然後大步出了石殿,直奔自己的住處而去。 裘人虎的住處並不奢華,和一般的北狩軍將士的房間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寬大了數倍。例外三間屋子,最外面一間乃是會客廳,中間是他的臥室,最後面乃是一間靈堂。裡面有一隻石雕香爐,三支線香,敬著夫人的一副畫像。 北狩軍八大姓,裘氏雖然強大,但是當年裘氏人才濟濟,裘人虎並不起眼。在族中不受重視,裘人虎黯然離開冰河口,改頭換面周遊天下。他在那個時候結識了谷蒼,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自己的夫人。 第248章 梟龍恆星,火車兵敗 貧賤夫妻,感情深厚。夫人離世之時,曾經要他好生照顧兩人唯一的骨血。裘天龍也是爭氣,雖然有些紈褲的習性,但是修為進步飛快,裘人虎也是老懷寬慰,覺得後繼有人。卻沒想到一個晴天霹靂,老來喪子。 默默地陪著夫人的亡靈坐了小半個時辰,巨大的喪子之痛湧上心頭,摻雜著對夫人十年的思念,和沒能完成夫人遺囑愧疚,在部下面前一向是鐵血硬漢的北狩軍大統領兩眼發紅,狠狠擠了兩下,還是沒忍住,兩滴熱淚滾下。 當裘人虎從靈堂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日裡鐵血大統領的姿態。換了一身玄色長袍,滿臉冷肅。 門外早已經有心腹手下垂首侍立:「將軍,梟龍衛集結完畢。」 裘人虎面孔好似磐石:「讓給他們立刻出發,你來領隊,通知九大天門,交出兇手武羅。他們若是不交,梟龍衛就自己動手,不論死活!」 「是!」部下正要離去,裘人虎忽然又說了一句:「讓梟龍衛每人去領一枚逆元丹。」 部下一愣:「將軍……」 「照我吩咐的去做。」 「是。」 …… 冰河口要塞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但他們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大統領直屬的最精銳部隊梟龍衛,中午的時候緊急集結,一個時辰之後,要塞的丹房開啟,據說從中支取了一批逆元丹。再半個時辰,梟龍衛踏著飛劍化作一片流星雨衝上了天空。 梟龍衛,而且還支取了逆元丹,顯然大統領是動怒了,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大統領如此大怒? 冰河口要塞中,所有的人都在猜測。 焦進三並不是北狩軍八大姓的子弟,甚至都不是北狩軍的子弟。他是北狩軍每年從中州各地買來補充北狩軍的人口中的一員,當年進入寒冷的冰河口的時候,還只有五歲。 但是焦進三天資過人,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忠心耿耿,辦事穩妥,所以才會一步步進入裘人虎的眼中,並最終成為了將軍的親信。 焦進三在家中排名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哥哥,父母養不活了,便二十兩銀子將他買了。幾經轉手,猜到了北狩軍的手上。 焦進三統領著梟龍衛,只見一片金光流星,自九天之上劃過,讓人見了,不免生出敬畏艷羨之心。 在他身邊,副官有些不解:「大人,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不相信我們梟龍衛的實力?我們可是將軍親手調教出來的。別看我們境界未必是最高的,可是同級別裡面,我敢說咱們的弟兄絕對能以一對三」 這倒不是副官吹牛,北狩軍常年駐紮冰河口,歷經戰火洗禮,拋開境界不談,只說戰力的話,絕對不是中州那些和平地界的修士們所能夠相比的。 副官說以一敵三,那還是對上了精英修士,一般的以一敵五都不成問題。 「我敢說,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來了,真到了拚死力的時候,他們也別想輕易衝出咱們的陣法。」 「對付中州一個監獄的牢頭,居然還要動用逆元丹?」 「閉嘴!」焦進三一聲怒斥:「將軍這麼安排,自有深意,休得妄自揣測!」 副將趕緊低頭:「遵命。」 儘管焦進三自己心裡也有些不以為然,但是他絕對忠誠的執行裘人虎的一切命令,這才是裘人虎陣陣看中他的地方。 裘人虎當年不受裘氏看重,卻憑著自己的努力和奮鬥,一步步成為了北狩軍的大統領。這導致裘人虎對八大姓極度不信任,上任之後提拔的都是外來人,類似於焦進三這樣的。這些外來戶沒有根基,只有緊緊抱住裘人虎大腿這一條路。 「逆元丹啊……」焦進三心中也在琢磨這件事情。 逆元丹在冰河口有另外一個名字「絕地丹」,當初研發出來,主要是為了防備萬一北狩軍頂不住了,最後關頭吞下逆元丹,戰力暴增一倍。 但是逆元丹的副作用太大,一般的北狩軍將士,只能服用一枚逆元丹,燃燒了戰力之後,從此就是一個廢人了。 梟龍衛乃是北狩軍精銳中的精銳,能夠服用三次。焦進三也想不明白,裘人虎為什麼會將這麼珍貴的一次機會,浪費在武羅身上。 北狩軍戰力遠超同境界的修士,除了常年的廝殺鍛煉之外,北狩軍每年從九大天門接收了大量資源,無論是丹藥還是裝備,北狩軍都是最精良的。 就拿梟龍衛來說,每人身上的鎧甲都是三品中的法寶,梟龍衛整整三百人啊! 除了北狩軍,就算是現在富得流油的朱清江,也沒有這等大手筆。 副將說得不錯,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絕頂強者如林絕峰、鄭星魂之流,平時或許打打哈哈,說些相去甚遠之類的話,真要是到了以命相搏的時候,梟龍衛陣法一成,就算是林絕峰想要衝出去,不付出點代價也是不可能的。 焦進三忍不住舉目南望,心中不免有些期待:那個武羅,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將軍如此看重? 北狩軍地處偏遠,消息不通。武羅在中州已經創下了偌大的名頭,他們卻並不知曉。 「哼,不管你有多大本事,梟龍衛一出,也要乖乖就擒!」焦進三有這個信心。 …… 「姑爺,我……」孫七慚愧無比,如果不是他不聽武羅勸告,事情就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連累姑爺殺了裘天龍,惹下這麼大的麻煩。 孫七醒過來之後,聽旁邊的人說了,立刻羞愧難當,衝過來就不停地給武羅磕頭賠罪。 武羅一把將他拉起來:「這事情,看起來是的責任,實際上根子還在我自己身上。裘天龍本來就是衝著我來的,你只是碰巧撞上了而已,說起來,到是我不好意思,連累你們受苦了。」 「姑爺您千萬別這麼說,您這麼說小人可真是無地自容了……」孫七一拍胸脯:「姑爺,以後孫七這條命,就算是賣給你了!」 武羅哈哈大笑:「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你自己好好留著吧。」 劉天威則是一直在一邊為武羅擔心:「姑爺,事已至此,我也不說什麼了,這份恩情,劉天威銘記五內。現在咱們還是想想,怎麼應對才是啊。北狩軍我是知道的,裘人虎就這麼一個兒子,而且我聽說,裘人虎一向剛愎自用,強勢無比,如今……還是趕快向朱大人求援吧。」 武羅微笑:「我自有辦法,你們不必擔心。」 他問向一邊的朱宏:「我讓你收拾的裘天龍的遺物呢?」 朱宏拿出一堆東西來:「也沒啥東西,一枚儲物戒指,他那頭雷獸的屍體中還有些能用的材料,除此之外,就只有這柄劍了。」 武羅將東西接過來,打開儲物戒指,毫不客氣的將東西私吞了。 一旁的眾人目瞪口呆,武羅故意一瞪眼:「看什麼看,人可是我殺的,難道你們還敢跟我分?」眾人趕緊擺手。 武羅嘿嘿一笑,原本憂心忡忡的眾人,也輕鬆了幾分。 殺裘天龍,滅六大長老,十尊大型攻擊法寶威力無匹,但是啊,大炮一開,玉髓玉髓就流水一樣的嘩啦啦地往外流啊,武羅好容易攢下的一點玉髓,立刻消耗一空。 不過北狩軍真是富得流油,這裘天龍的儲物戒指裡,玉髓堆積如山;除此之外,各種材料也是應有盡有,靈丹也有不少。 包括那頭雷獸身上的一些材料,武羅也都全盤接收了。唯獨那柄寶劍,留下來另有用處。 「行了,你們也別為我擔心了,大風大浪我經歷的太多了,還在乎這點事情?如果有人要來收取,就讓他收走。我回若盧獄,閉關,若是有人找我,讓他們去若盧獄。」 「不行」所有人一起反對:「姑爺,您當我們暗衛是什麼人?難道您為我們出頭,我們還不能和您共患難?您這個時候回若盧獄,是為了抱拳我們吧?」 「這絕對不行,大不了跟北狩軍拼了,我就不信,集合全部暗衛弟兄,還打不贏一個北狩軍……」 武羅反而笑了:「你們啊……行,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回去不是避難啊,從北狩軍反應過來,到他們派人來,中間最少還得半個月的時間。我回去閉關鑄造大型攻擊法寶,到時候給他們一個好看」 「塔山島一樣能閉關啊……」 「可是若盧獄中有大量金屬礦石儲備,這裡有嗎?」 武羅擺擺手:「你們放心好了,北狩軍而已,我既然敢殺了裘天龍,就有辦法對付北狩軍。」 「可是……」劉天威和孫七等人還是不放心,武羅已經起身往外走:「時間緊迫,早點回去就能多鑄造幾尊大型攻擊法寶,我這就走了。」 他說走就走,出了門雙足一頓已經化作一道弧光衝上天空,劉天威等人追之不及,卻也各有心思,盤算著怎麼才能幫忙。 武羅飛了片刻,就看見朱宏從後面追上來。 朱宏的臉色有些凝重:「這回,你真的有把握嗎?」 武羅淡然一笑,誠懇道:「沒有。」 「但是我從不瞻前顧後。我為人有底線,過了底線,不管是什麼對手,一律滅殺。裘天龍偏偏犯了這個底線。」 朱宏心裡咯登一下:「那你打算怎麼辦?北狩軍可都是一群瘋子……」 武羅又笑了,身畔白雲悠悠,兩人腳下靈光流轉,與海天之間,萬里之上,武羅俯視了一眼腳下,很沒有高手風度的抬手撓了撓自己的頭髮,好像是真的癢癢了:「多少年了,多少人了,都以為能把我殺的形神俱滅。老子依舊活的好好地。那些人呢?死了的早就死了,沒死的早晚會死。我若是顧忌重重,悲悲慼戚而活著,那就不是我了。」 朱宏默默看著他,最後是一個苦笑:「你殺人之時,真的很暢快。我也很暢快。可是殺過之後,你依舊很暢快,我卻如你所說悲悲慼戚了。還是我不如你。」 他又歎了口氣,才說道:「我爹跟我說了,六大長老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要你能解決了冰河口的問題,他保證九大天門不但不敢找你麻煩,還會有天大的好處奉上。」 武羅哈哈一笑,揮袖如雲,踏空而去:「我想也是如此。」 …… 武羅要回若盧獄,目標卻不是若盧獄,而是向狂言。 他中途去了向狂言那裡,收取了鎢鐵礦最近這段時間的礦石存貨,另外從向狂言那裡討回了自己的玉印靈符。 玉印靈符也是重要戰力之一,面對北狩軍這樣的對手,武羅雖然淡定,卻也會很明智的做足最充分的準備。 向狂言基本上已經研究完了,很爽快的還給了武羅。 南荒第一符師,從來就不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關心別人的傢伙,唯獨對這一世的武羅另眼相看。 「你神色匆匆,莫非有什麼事情?」將玉印靈符交給了武羅之後,向狂言順口問了一句。 武羅搖頭:「沒事。」 向狂言反而更是好奇,一把拉住他:「不,肯定有事,快說快說。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大家開心一下嘛。」 武羅苦笑,便把事情說了。 北狩軍雖然是個禁忌話題,但是向狂言的身份地位自然是知道它的存在。武羅說完,向狂言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你運氣不錯,但是麻煩也真是不少。」 武羅依舊灑脫:「你說出這種話來,讓我對你很失望啊。向狂言,有失水準啊,大凶險有大機緣,你竟然會擔心凶險?」 向狂言笑罵:「呸誰不擔心凶險,虧你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狠狠一拍桌子:「我陪你去。」 武羅正要說話,向狂言緊接著道:「你先別拒絕,如果你真的能夠解決了北狩軍的麻煩,我或許能夠幫你改良一下冰河口要塞的封印。」 武羅瞪眼:「我有說過要拒絕嗎?你看我是那種故意跟兄弟客氣的人嗎?」 向狂言氣結,祭出了他對付武羅的終極殺器:「改造冰河口封印可是大活兒,我一個人幹不來,我肯定要帶上徒弟的……」 武羅頓時偃旗息鼓。 …… 回到若盧獄,半夜裡武羅鬼鬼祟祟的溜出來,將從東土帶回來的美酒跟兩頭狴犴分享了,又說了會話,才回到望山閣,正式閉關。 如今武羅材料充足,鍛造大型攻擊法寶自然不是難題。可是一個人能夠同時操控的法寶畢竟有限,武羅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元魂乃是上一世的帝君元魂,在整個修真界,也是能夠排進前五的。即便如此,他能夠同時操控的大型攻擊法寶的上限,也就是三十尊。 武羅如今已經有了十尊,也就是說再鑄造二十尊就行了。 就算是上一世貴為南荒帝君,武羅也是習慣獨來獨往,沒有什麼部下。這一世也一樣,更何況大型攻擊法寶,武羅也不放心交給別人。 既然數量又上限,那就只能從增強每一尊大型攻擊法寶的威力入手了。 武羅一面鑄造,一面鑽研,徹底閉關,完全不理會外界的任何事情。 …… 武羅這一閉關,在中州便徹底的銷聲匿跡了。 而這段時間,整個中州卻並不平靜。武羅閉關三天之後,一片「金光流星雨」自北方而來,橫貫整個中州,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勝景。絢爛的金色流星雨,就連天空中的太陽,也沒辦法遮掩他們的光彩。 中州的凡人見了,以為是神跡,所過之處跪地膜拜,甚至短時間內形成了一種流星雨的崇拜,不少地方上,自發而成了各種以星雨為信仰的宗教。 而中州的修真門派,自然也是看在眼裡。 九大天門一直想摀住的一件事情終於還是大白於天下。修士們之間瘋狂流傳著關於北狩軍的消息。但真正讓北狩軍、梟龍衛震驚天下的,卻是流星雨進入中州的第二天,中州虎狼山奪天派,看不慣梟龍衛的張揚,派人挑釁。奪天派在中州,也算是一流門派,佔據虎狼山周圍一千五百里的地盤,門下弟子近千人,還依附著五六個小門派,門中更有一位大能者坐鎮。 這樣的實力,卻被梟龍衛一擊滅門 消息傳開,整個中州為之震驚。據當日目擊者描述,梟龍衛結成了一種奇怪的戰陣,陣法之中,騰空而起一隻鷹身龍首蟒尾的巨型梟龍,只是一爪,便將奪天門的山門徹底毀滅。 流星雨滅了多天門,就好像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毫不在意,片刻沒有停留,便繼續向前,過了兩日,便拜訪了九大天門中的長白山。 一日之後,離開長白山。三日之後,又出現在了太陰山。看這架勢,準備九大天門走一遍了。 不少人都在猜測,北狩軍隱忍數千年,現在是借這一次的事件顯示實力,只怕以後九天大門就要變成十大天門了。 但也有人不以為然。梟龍衛雖然厲害,對付一般的修真門派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和九大天門那樣底蘊深厚的龐然大物較量,顯然還不夠看。 九大天門也不會答應,除了他們九個之外,再出現第十個勢力。 別的不說,終南山朱清江肯定不會答應的。 果然,梟龍衛行遍中州,最後一個才拜訪了終南山。三百黑衣黑甲黑騎的梟龍衛,在終南山外整整停留了三天時間,才緩緩退向了中州東部的泰山。 然後駐紮在泰山,按兵不動。 數日之內,謠言四起。有人說九大天門支持北狩軍,要將武羅下獄。也有人說九大天門決定袖手旁觀,不干涉北狩軍對武羅採取行動,但是不能危及若盧獄,也有人說九大天門施壓,梟龍衛才被迫撤至泰山。 但是顯然能看出來一點:九大天門內部,意見並不統一。 梟龍衛進入中州,攪得天下不得安寧。表面上一團和氣,實際上早已經內部分裂的九大天門,再也難以維持和睦的姿態,一石激起千層浪。 梟雄裘人虎重壓之下,九大天門內部徹底分化。 九嶷山、太陰山為首的,要收押武羅,並且讓他交出通往東土的通道。 說起來,鄭星魂和林絕峰有十足的把握逼武羅就範。谷牧青和朱瑾沒人敢動,可是拓跋滔天、喬虎、馬洪,劉天威、孫七,太多人讓武羅投鼠忌器。 朱清江則是咬死不答應,而朱清江一派則一起沉默。畢竟這一次面對的可是北狩軍,萬一弄不好,裘人虎真的拚個魚死網破,那該如何是好? 至於中立的長白山、羅浮,態度就曖昧起來。 就在中州修士們猜測紛紛的時候,一支兵馬出終南山,直奔泰山而去。 天下頓時安靜下來。 這只兵馬,便是朱家赫赫有名的私兵火雲戰車兵。 三千火雲戰車兵,捲起了一片三千畝的巨大火雲,如同末日降臨,從終南山橫跨了半個中州,殺到了泰山腳下。 這一次,統兵的朱宏沒有刻意低調,三千畝的火雲,下面的凡人都看到了,絕對比之前的白日流星雨更加震撼。 泰山之巔,封禪之地,大雨滂沱,三千火雲戰車兵化作了一條巨型火龍,將泰山主峰完全籠罩於大火之中,一切水元靈氣全都被驅趕到了數百里之外在大雨之中能夠做到這一點,朱家火雲戰車兵,不愧是中州第一私兵 然而這條巨大火龍,和梟龍衛依托陣法所化的梟龍搏殺了七天七夜,雷聲滾滾,漫天彤雲,最終卻還是敗下陣來。泰山之內一片狼藉,山峰被砸斷數十座,主峰快被炸成了盆地。 朱宏鎩羽而歸,心中恨恨不平,卻也無可奈何。他人數佔優,又是號稱中州第一私兵,十打一卻敗給了梟龍衛,愧疚無比,同時心中也是暗暗震驚:梟龍衛果然是北疆戰場上下來的精銳之師,戰力高的驚人,而且每個人似乎都有鋼鐵一般的意志。三千火雲戰車兵數次衝鋒,眼看就要破了梟龍衛的陣法,若是遇上別的對手,只要這樣的情況出現一次,敵人的意志就會崩潰了,可是梟龍衛一個個好像鐵人一般,硬是在最後關頭頂住了衝擊,而且不止一次, 朱宏有些替妹夫擔心,北狩軍帶甲三萬,哪怕這三萬修真戰士,都只有梟龍衛三分之一的實力,武羅也危險啊。 第249章 約戰遠見峰 火雲戰車兵戰敗,中州再次震動,所有的人都明白,勝利的天平正在慢慢向北狩軍傾斜。 也有人暗暗佩服,裘人虎果然是梟雄,梟龍衛入中州,輕輕撩撥,九大天門就自己分裂。然後以梟龍衛的超強戰力威懾天下,再有冰河口的沉重籌碼,只怕全中州只要和武羅沒有關係的人,都會選擇北狩軍了。 裘人虎沒有拚個魚死網破,人家根本不屑使用那樣的伎倆。 …… 風雪呼嘯的長白山。 連綿的恢弘建築和整個長白山融為一體。大殿中央,擺著一隻巨大的銅鼎,銘文如同蚯蚓一樣彎彎曲曲的爬滿鼎身。大鼎當中儲滿了玉粹,火焰熊熊。 仲孫怒達負著雙手站在鼎前,注視著那不屈升騰的怒焰,顯得有些遺憾:「這麼說來,朱家的火雲戰車兵並不是故意藏拙,或者是朱清江刷什麼陰謀詭計,而是真的敗了?」 他的師弟牧泉陽藏在泰山之側,隱身暗處,親眼目睹了這一戰的全過程。 「是真敗了,朱宏甚至不惜自傷內府,強行發動了火雲戰車兵的最後一招,但還是無法撼動梟龍衛的陣腳。」牧泉陽搖頭歎息。 仲孫怒達撫了撫自己的長鬚:「想不到啊,北疆的那群罪人之後,竟然有這等實力。」他又有些遺憾:「都是這些年九大天門那兩成收入把他們養肥了啊……」 他想了想,問道:「師弟,你感覺如果是你和梟龍衛對抗,勝負如何?」 牧泉陽很是坦然:「我在那陣法之中,支撐十招沒問題,多了我就沒把握了。」仲孫怒達撫鬚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師兄弟兩人自小一起學藝,經常切磋,牧泉陽能夠擋仲孫怒達二十招。這當然是照顧師弟的面子和自尊,實際上牧泉陽最多只能當十五招。 兩相比較,豈不是說自己對抗那梟龍陣,也只有落敗一個結果? 牧泉陽悄悄看了看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師兄,咳嗽一聲問道:「師兄,咱們……」 仲孫怒達看向殿外的鵝毛大雪,滿眼皆白:「罷了,本以為朱清江撿到了寶,沒想到啊,會突然殺出來一個裘人虎。咱們雖然看不慣林絕峰,可誰讓咱們身後是整個長白山呢。你這就動身,去九嶷山走一趟,什麼也不用說,我記得你跟九嶷山的那個長老有過一面之緣,就說是去訪友好了。」 牧泉陽也是心中一歎,形勢比人強,雖然不情願可也沒辦法啊。別說中立的長白山了,只怕和朱清江一直是一個陣營的了,龍虎山和崑崙,此時心中也會有別的想法吧? …… 擊退了朱家三千火雲戰車兵,焦進三揮軍而進,駐紮在燕山之外。 若盧獄乃是中州對南荒強權的象徵,焦進三不但算觸碰若盧獄。但是你武羅不是說在若盧獄閉關嗎,你總不會不出來了吧? 梟龍衛進逼燕山,整個中州都轟動了,這已經是在赤裸裸的挑釁了,幾乎所有不瞭解實情的人,都自暗罵武羅沒種,被人堵到家門口了,竟然不敢露面。 焦進三也不著急,北狩軍鎮守冰河口數萬年,早已經摸清了北疆凶獸的規律,每年臘月的時候,是北疆凶獸活動最頻繁的時候,十年裡有九年,襲擊會發生在臘月。 現在還是六月份,距離今年的凶獸襲城還早著呢。 所以焦進三踏踏實實在燕山外等候著,並不派人去催武羅,也沒有其他的任何逼迫行為。他只是做出一個姿態,三百梟龍衛,以一種天然強勢,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若盧獄之中的武羅,就如同一隻貓蹲在老鼠洞口。 武羅終於出關了。 他一出來,沒理會守在望山閣外面已經急得熱鍋螞蟻一樣的喬虎和馬洪,丟下一句話「有什麼事你們看著辦」,然後衝出若盧獄,去找向狂言。 「老向,向狂言,快出來,我有個絕妙的想法告訴你……」 武羅十分興奮,向狂言剛剛連續七天不眠不休,想通一個關於靈符的關鍵問題,剛躺下瞇上眼睛,就被他從進去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向狂言當然沒有什麼好臉色:「你幹什麼,發瘋了,你可算是出來了,外面那些人等你都等急了。」 武羅不在乎他的態度,滿臉紅光:「你聽我說,我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絕對的重量級點子,我說出來保證你也拍案叫絕……你剛才說什麼?誰在等我?」 「梟龍衛的人啊,堵在燕山外面有五天了吧?看著就礙眼,我本來想把他們攆走的,後來想想那樣豈不是讓天下人誤會我是你的看門狗?所以我躲起來鑽研靈符難題去了。」 「你趕緊出去把他們轟走。」 向狂言十分不耐煩,在他口中,殺敗朱家三千火雲戰車兵,震驚整個中州,甚至讓九大天門選擇的天平發生了傾斜的梟龍衛,十分不堪一擊,想趕走就趕走。甚至,向狂言還覺得武羅也有這個能力。 偏偏武羅也覺得理所應當,一點頭道:「行,我這就去。」 他剛要走,又想到了什麼,轉身過來八鋼躺回被窩的向狂言又拽起來:「正好我這回能給你演示一下我那個點子,你起來跟我一起去,免得我跟你說起來不直觀。」 向狂言暴怒:「你個混蛋!老子怎麼交了你這麼個損友……」 武羅不由分說,硬是把他給拽了出來。 剛出門,迎頭就看見天空中一點靈光越來越大,落到地面上散開來,喬虎衝了出來:「武大人,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裡。」 向狂言沒把梟龍衛當回事,事實上能讓向狂言當回事的還真不多。他跟武羅說起來很輕鬆,但是到了喬虎口中,一切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喬虎一五一十的把武羅閉關這一個多月來情況說了,武羅的面色也凝重起來。 喬虎慎重道:「大人,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謹慎處理……」 (文)向狂言不屑:「開什麼玩笑。」 (人)喬虎不敢得罪他,就當沒聽見了。 (小說)武羅一笑:「謹慎處理倒是應該,至於從長計議,倒是不必。」 (屋)他一抬手,一片靈光湧動,綠色、黑色、黃色、青色的靈光,勾畫出了一副巨大的燕山地圖。 外圍,乃是安全區域,分界點就是若盧獄。 武羅看了看地圖,指著其中一座山峰道:「喬虎,派個人去通知梟龍衛,我在遠見峰等他。」 喬虎大吃一驚:「大人,三思啊……」 向狂言不耐煩了:「趕緊去通知,哪那麼多廢話,你看武羅這傢伙像是白癡嗎?他既然敢這麼安排,當然是有把握的,我看你就是個白癡,瞎操心,快滾」 喬虎無奈,駕著法寶去了。 …… 三百梟龍衛,三百頂黑色的獸皮帳篷。 中州有點份量的門派,都派人暗中前來燕山,窺視梟龍衛的動向。這些人都是眉眼通挑之輩,一眼就看出來,那黑不溜秋的帳篷,乃是用北疆一種十分強悍的二品凶獸吞冰寒蟒的皮製成,上面加持了三重陣法,五枚靈文,能夠自動凝聚天地靈氣,滋養帳篷中的修士。 每一頂帳篷旁邊,都插著一根碗口粗、兩人高的玉柱,玉柱上拴著一頭身長三丈,通體黝黑,形似犀牛,但生著三隻金色眼睛和兩對大鵬翅膀的巨獸。 這是三品凶獸駝山牛犀。 眾人都是暗中口水:難怪梟龍衛的戰力如此驚人,看看人家是什麼裝備 一名身穿若盧獄制服的獄卒由遠而近,那些暗中的修士們也騷動起來:若盧獄來人了。 馬洪不卑不亢的進了梟龍衛軍營,片刻之後,依舊是昂首挺胸走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消息傳開:武羅在遠見峰,迎戰梟龍衛! 眾人吃驚,居然是在遠見峰…… 遠見峰乃是修士探索燕山最深入的地點。距離若盧獄足有萬里。 若盧獄再往裡,就是禁地了,深入其中,九死一生。而遠見峰更是凶險萬分。據說當年到了遠見峰的那位大能者,本想繼續深入,站在遠見峰上向西一望,卻嚇了一跳。 遠見峰以西,一座座山谷之中,有無數頭史前巨獸聚集在一處,廝殺扭打,一片慘烈。那位大能者再也不敢前進半步,立刻灰溜溜的回來了。 「難到武羅不敢和梟龍衛相見,故意約在遠見峰,想要嚇退梟龍衛?」 所有的人聽到了這個消息,都是這麼猜想的。 馬洪離開後,只過了一刻鐘,三百頂黑色的帳篷已經收了起來,梟龍衛開拔。 …… 燕山之中,吞了一粒靈丹的向狂言精神稍微好一點,但嘴上還是不住的抱怨:「幹嘛非要在遠見峰啊,大老遠的跑過去,你也不嫌費事。」 「你到底想出來什麼點子,現在就跟我說說啊。」 「你不會這麼不地道吧,把我鬧起來,然後又吊著我的胃口,讓我陪你長途跋涉去遠見峰?」 武羅嘿嘿一笑:「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你」向狂言氣結,大搖其頭:「交友不慎啊。」 兩隻小龜一左一右趴在武羅的肩膀上。最近碧玉籐的果實都沒有成熟,兩隻小龜估計是餓的不輕。它們很羨慕動動啊,沉睡之中,渾然不覺飢渴。 此時,兩個天然呆的小傢伙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四處搜索著,武羅很清楚這四隻眼睛基本上是擺設,真正起作用的是兩隻鼻子。 但凡發現美味的果子,兩隻小龜都會張牙舞爪爭先恐後的撲上去,卻往往錯失了目標,最後都是武羅給送到它們嘴邊。 如此一來,武羅便成了兩隻小龜心目中,排名僅次於動動的第二大好人。 …… 武羅把地點安排在遠見峰,自有他的用意。 如今形勢對於朱清江一系極度不利,想要翻盤,唯有擊敗梟龍衛。而且要隆重的擊敗梟龍衛,讓該看到的人看到,不該看到的人看不到。 遠見峰無疑是個很不錯的地點。 而且地點選擇在遠見峰,足夠震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隻小龜在,這一路上,燕山之中那些可怕的凶獸,居然沒有一頭前來騷擾。 武羅又放出了一道碧玉籐,那些植物系的怪物也不敢前來放肆。 兩人兩獸,無驚無險,輕輕鬆鬆的抵達了遠見峰。 武羅和向狂言舉目遠眺,燕山深處群山茫茫,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有什麼凶獸、植被,都隱藏在這一層薄霧之下,讓人看不真切。 「這便是禁地了?」向狂言感歎一聲。武羅一咧嘴,也沒有說話。他環視四周,遠見峰周圍,數座高的山峰環繞,他微微點頭:「倒是一座風水寶地啊。」 兩隻小龜活潑好動,片刻功夫就將周圍能吃的東西席捲一空,看到武羅似乎不打算走了,兩隻小龜也懶得在外面呆了,慢吞吞的回到了「天府之國」中,尋了個角落趴下去開始呼呼大睡。 向狂言也不講究,席地而坐:「等著吧。」 …… 三百黑衣黑甲的梟龍衛,就如同一條黑龍,在燕山之中緩緩而行。三百梟龍衛的鐵血氣勢,驚退了絕大部分凶獸,有些自恃強大的,也都在梟龍衛雷霆一擊之下,飲恨收場。 這只彷彿來自九幽冥獄的軍隊,氣勢無雙,不可阻擋,一路披荊斬棘,速度並不比武羅和向狂言慢多少。 三百人,竟然硬生生在凶險的燕山之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來 梟龍衛開拔的時候,有不少人暗中追隨。但是漸漸的,周圍的凶獸越來越對,也越來越危險,有些人漸漸掉隊,或者不敢跟著繼續深入。 等過了若盧獄的那一條安全線,基本上就只剩下九大天門的人暗中跟著了。 其他人實在沒有必要,為了看一場熱鬧,把自己的性命丟在這裡。 武羅和向狂言是中午時分到了遠見峰,盤膝打坐半日,武羅運轉了一個大周天的《九龍吞日大法》,功行完畢,忽然睜開眼來,夜色之下,兩名卓然不群的修士坐於高高的絕峰之上,相視一眼,一起點頭:「來了。」 黑衣黑甲的梟龍衛,就如同一頭暗夜惡魔,當夜晚來臨,他們並不畏懼,反而融入了黑暗之中。 燕山的夜晚更加危險,武羅和向狂言目放靈光,數十里內一目瞭然。 就在遠見峰後方的一座山谷之中,忽然一陣大響,樹木折斷,巨石崩飛,夜色之下,一頭渾身冒著淡淡螢光的巨蛇忽然從地面下伸出腦袋了。 巨蛇粗如房屋,腦袋直徑超過了三丈,巨大無比,遠遠看去,就好像一隻超級巨大的鏈錘一樣。 蛇頭上,對生著六隻眼睛,蛇腹之下,已經生出來四隻突起肉瘤,其中正在孕育著四隻爪子,這頭巨蛇,已經快要化為蛟龍 巨蛇出來,昂吭一聲怒吼,抬起頭來仰望夜空。月亮剛剛升起,但是今夜,月色卻有些奇怪,銀白色的月華之中,摻雜著一些讓人躁動的力量。 三百梟龍衛,恰好在巨蛇吞食月華的時候出現在了它的面前,被打擾的巨蛇暴躁無比,一聲怒吼真的群山顫慄,尾巴一掃,地面立刻被抹出來一大片空地。 梟龍衛卻是毫不慌亂,在冰河口,他們每年都要面對無數頭這樣的凶獸。 三百黑衣黑甲的修真戰士錯落有致的布成了一座陣法,低喝一聲一起發力,一隻鷹身龍首蟒尾的虛幻梟龍騰空而起,在夜色之中,那頭梟龍散發著至高無上的磅礡氣勢,兩爪一抓,便扼住了那條巨蛇,雙爪一分,可怕的巨蛇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頓時被扯得肚破腸流。 梟龍的蟒尾狠狠一抽,啪的一聲將巨蛇的腦袋拍地粉碎,六顆眼睛全部炸裂 暗中隱藏的九大天門眾人心驚:好可怕的力量,那頭巨蛇可是已經快要化為蛟龍啊,至少也是一品凶獸,在梟龍衛手下,竟然不堪一擊,難怪連朱家的三千火雲戰車兵都不是對手…… 向狂言卻是看不過眼:「好下作的下馬威。」 武羅也是一笑,兩人端坐不動。 武羅忽然手腕一翻,擺出來一套茶具。他四處看了看,忽然點了點頭,用手指著東北方向:「咱們運氣不錯,哪裡就有一眼山泉,水質極佳。」 他說話間,自東北方向飛來一道拇指粗細的水流,武羅用水壺接了。然後左手手指一彈,一絲火苗在水壺下燃燒起來了,地火金麒麟在他腦海之中不滿道:「也就是你,居然拿我老人家的麒麟神火燒水泡茶喝……」 武羅混不在意對他道:「下回用鳳凰神火。」 地火金麒麟大喜:「這才對嘛,豈能厚此薄彼」 武羅暗暗點頭,稱讚了他一句:「果然是麒麟神火,這麼快就把一壺水燒開了。」 地火金麒麟面色難看,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你這是誇獎我呢還是故意膈應我? 武羅很珍惜的拿出一隻小小的茶葉罐,對像狂言道:「這可是我從東土帶回來的,存貨不多啊,我老丈人都沒捨得孝敬……」 向狂言大怒作色道:「有這等好東西你還藏私」 武羅嘻笑一聲,手指凌空指點,一片片炒制的如同銀針一般的茶葉,靈動的從茶葉罐中飛出來,落入壺中,剛剛用麒麟神火燒沸的泉水自動湧出來落入茶壺之中,頓時一股淡雅茶香飄散在遠見峰頂。 他舉手投足之間,不佔任何煙火氣息。一舉一動,都似乎暗合某種奇妙的韻律。向狂言這麼挑剔的人,也忍不住滿意點頭:「你還別說,我那兩個徒兒雖然漂亮,但是侍茶的動作,可就遠不如你渾然天成。」 武羅側掌輕抬,白玉的茶杯,盛著一盞淡淡的茶水,到了向狂言面前:「嘗嘗看。」 一股清香暗來,向狂言點頭,接過來品了一口,清淡的茶水在舌尖喉嚨來回滾動,他一側目,瞥了一眼已經行至山腳下的梟龍衛,吞了茶水笑道:「我與你性情不同,若是殺人,斷然做不到坐品茶茗的淡然殺意。」 他一揮手,茶杯回到了武羅面前:「可有酒來?」 武羅喝了茶,忽的一笑,歪著腦袋作思索狀:「說來也是,殺意淡然心意所致、殺機所至,雖然境界到了,卻總嫌不夠痛快。」 他隨手將茶具收了,又促狹的多加了一句:「你說的雖然好聽,但我是知道的,我這等大男人侍茶,總是不如你那兩個貌美如花的徒弟看起來賞心悅目,這才是你的真心吧?」 向狂言再次作色:「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此時明月當空,兩人聯手對敵,正是你我皎皎友情的象徵時刻,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煞風景?」 武羅抬手一指他:「對於你這種人,我只有一個字:呸!」 向狂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廢話多,快拿酒來。」 武羅在天府之國中翻了翻,東土的美酒都已經給了那一對狴犴,他尋找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單掌一托,一尊足有磨盤大小的粗糙石缸出現在手上。 這是簡傑他們在天府之國中用自己種的糧食釀造的,自然不是什麼美酒,卻勝在自然。 「來嘗嘗這個。」 簡傑他們的釀酒技術,都是武羅留下的。 向狂言鼻子一動,點頭道:「也算不錯,酒氣之中還能嗅到穀物的香味。」他從懷裡摸出來一隻玉碗,舀了一碗酒水,咕嘟一口吞了下去。 簡傑、簡狄都是地下世界的人,整個部落都是粗豪的性子,這酒釀的沒有別的好處,就是一個字:烈。 那酒,就如同一道火線,從向狂言的舌尖燒過了喉嚨,一路洶湧的一隻燃燒到了肚子裡。 他猛的一咬牙,又是哈哈大笑,仰天一聲大喝:「這才痛快!什麼美酒好酒醇酒,統統不如烈酒,哈哈哈……」 三百梟龍衛已經行至了山腰,山頂上向狂言一聲大喝傳來,焦進三忍不住抬頭一望,他身邊的副將冷哼一聲:「好一個粗鄙之人。」 焦進三也是一聲冷哼,叮囑道:「這是咱們梟龍衛第一次離開冰河口辦事,之前都很漂亮,這一次,務必要乾淨利落的擒了那小子回去,讓整個中州看看咱們北狩軍的實力!」 身邊數員福將一起應和:「末將遵命!」 「大人,其實何必如此謹慎,那小子對咱們來說,不過是囊中之物罷了。依我看,根本不需要動用梟龍衛,便是給我三十名兄弟,就能將他拿了押解回冰河口。」 「說的是啊,我看這回將軍派咱們來,這麼興師動眾,多半是為了向九大天門顯示一下咱們的力量……」 第250章 仙炮轟炸 焦進三來中州的時候,也有些惴惴,可是如今在中州走了一遭,心裡也就有數了。中州強者如林不假,可是自己的梟龍衛同樣強大。對付一個若盧獄的牢頭,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忽的一笑:「我現在明白了,他為什麼要選在這裡見我們。」 「這裡風水不錯,大約是他給自己選擇的葬身之地。可惜啊,他不知道咱們是要活捉他,可不是要當場打殺他。」 「哈哈哈……」眾人一起大笑,連一向謹慎的焦進三都開起了玩笑,顯然這一戰,大家心中都把握十足。 眾人笑罷,焦進三臉上有些躊躇滿志的樣子,一揮手指向山頂:「進發!」 …… 武羅又乾了一碗酒,酒氣勃發,人自然豪情萬丈。 三百黑衣黑甲的梟龍衛,一隻鐵血的軍隊。武羅和向狂言便那麼坐著,你一碗我一碗地喝著,很快石缸內的烈酒就有三分之下下了兩人的肚子。 這姿態,在暗中的九大天門眾人眼中,未免就有些末日遊戲的味道了,似乎武羅已經存了決死之心。 唯有那山頂之上的兩人自己心裡清楚,飲酒,作樂而已。 遠見峰乃是周圍最高大的一座山峰,三百梟龍衛登山,山頂上依舊不顯擁擠。如今三百梟龍衛在中州威名赫赫,黑衣黑甲一片,往那裡一站,氣勢逼人。恐怕就算是林絕峰來了,面對這樣的陣仗,也不敢掉以輕心。 向狂言卻好像根本沒看見這一群鐵血戰士,舀了一碗烈酒,咕嘟咕嘟的喝了,毫無高手形象的用手一抹嘴上的殘酒,又摸了摸喝的圓鼓鼓的肚皮:「我說,你把我從被窩裡拽出來,然後又故意吊著我的胃口,死活不肯說你到底想出了什麼注意,現在,謎底可以揭開了吧?」 武羅一點頭,沒有去看三百梟龍衛,而是朝著遠處望了望,右手一抬,一聲嘹亮鳳鳴聲,一頭火焰鳳凰騰空飛起,在天空之中恣意舒展著自己的身軀,滿天神火輝煌灑下。 「嘩啦啦啦……」八道鳳尾旋轉,各自在周圍的一座山峰之上一拂,與此同時,神火鳳凰也是低頭一啄。 九大天門藏在暗處的眾人面色微變。他們能夠被九大天門委以重任,並且從燕山外圍一直跟到這裡,每個人都已經是大能者的實力了,可是就在剛才,武羅隨手一擊,那頭神火鳳凰,竟然在他們每個人身邊的巖壁上,雕鑿出了一個座椅。 他們根本瞞不過武羅的眼睛。 「大家都坐吧。我這麼安排大有深意,一會兒大家就明白了。」 九人不得不從暗處走出來,默默地坐在了石椅上。 焦進三有些不屑:「一頭神獸鳳凰的生魂,的確很珍貴,也很強大,但是想要依靠一頭鳳凰的生魂對抗我們梟龍衛,你真是太天真了。」 武羅搖頭:「我還沒有那麼自大。」 他不見動作,身體卻平平飛起,升上天空:「你們列陣吧,我給你們機會。」 天空之中,銀色的月華漸漸轉變為淡粉色,那種令人躁動的力量越發強烈了。向狂言抬頭一望,忽地道:「原來是百年一次的血月,難怪了……」 「吼!」 「吼吼!」 隨著月色的變化,一聲聲的巨大獸吼,從燕山深處傳來,似乎整個大地都要為之戰慄。那些洪荒遺種,憑藉著高人一等的血脈,擁有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 九大天門眾人之中,不乏有人同情武羅。 百年一遇的血月之夜,不詳的徵兆。無論如何,武羅也是中州的修士,更是九大天門治下,象徵中州對於南荒強權的若盧獄的典獄長。這樣一位少年天才,可以說是九大天門未來的希望,可是今夜,天才將要隕落。九大天門要多少年,才能再出現一個武羅這樣絕頂逆天的人才? 可惜啊…… 三百梟龍衛戰陣已成,一頭黑暗梟龍騰空飛起,巨大的翅膀彷彿能夠覆蓋整個大地。那顆高傲的龍首昂著,不屑於打量武羅這樣的對手。粗大有力的蟒尾時不時的捲動一下,輕而易舉的將山峰周圍的萬年古木、超大巨石捲上天空,又漫不經心的扔下來。 向狂言還在地上一碗接一碗的喝酒,武羅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你要是不想死,帶著酒缸趕緊跑。」 向狂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有你說的這麼厲害?」 但他還是端了酒缸飛起來。 遠處燕山深處,莽莽群山之上,籠罩的那一層謎一樣的霧氣完全散去。依稀可見,一頭頭體型龐大無比的凶獸,眼睛之中放著凶光,正瘋狂的朝遠見峰湧來。不過片刻功夫,遠見峰西方的幾座山谷之中,已經擠了數十頭上古凶獸。 這些可怕的強悍存在,彼此之間並不友好,互相怒吼,四處廝殺。 焦進三站在梟龍衛的陣眼上:「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束手就擒!」 武羅搖頭:「可是我不想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他雙臂抬起,整個人如同一個十字架一樣懸浮在半空之中,隨著雙臂的升起,背後一尊大型攻擊法寶出現。 焦進三冷笑,這等手段,對付一般的大能者或許管用,對於梟龍衛,完全無效。 九大天門眾人此時冷汗涔涔,遠處山谷之中,那些可怕的凶獸,隨便哪一頭只要衝出去,都是一場災難,更何況這麼多頭聚在一起?而且還有別的上古凶獸,正自不斷趕來。 衝進那幾座山谷的上古凶獸,都在搶佔地盤,為了能得到一個好位置,不屑血濺當場。 佔據了好位置的,則高高昂起了頭顱,迎接著血月的洗禮。 而人族這邊,一場大戰又即將爆發。 他們有些奇怪,因為武羅只放出了一尊大型攻擊法寶。在塔山島的時候,武羅就一次動用了十門。又過了這一個多月,武羅的大型攻擊法寶的數量,應該只多不少才對,怎麼會只有一台? 唯有在半空中,托著磨盤大小的石缸喝的酣暢的向狂言,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一向玩世不恭的面孔上,浮起了一絲慎重的神色來。 「轟!」 巨炮怒吼,一道光柱從大型攻擊法寶之中噴出來。 「列陣,接!」焦進三一聲大喝,陣法轉動,天空之中那頭梟龍雙翅一振,以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撲向了那道光柱。 可是那頭梟龍只是勉強阻攔了一下,甚至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就在光柱之中分崩離析,化作漫天飛舞的片片光斑。 「怎麼回事?」 梟龍衛們大吃一驚,按說他們用陣法幻化出來的梟龍,阻擋住一尊大型攻擊法寶輕而易舉才對啊,這尊大型攻擊法寶有什麼不同嗎? 「快,服用逆元丹,殺了他!」 焦進三一聲怒吼! 三百梟龍衛動作迅速無比,逆元丹入口即化,立刻一股巨痛湧來,三百戰士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猛的增強,經脈就如同要被撕裂了一般。 「啊」三百人不約而同的一聲厲喝,將全身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了陣法之中。 「轟!」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沖天而起,撒發著令人心悸的可怕氣勢,能量波動,烏色的電光纏繞閃爍,那頭已經被炸碎的梟龍,漫天光斑重新聚攏回來,藉著那道黑色光柱的力量,重新凝聚,體形更加龐大,而且梟龍生出了三頭蟒尾、三對翅膀、三顆龍首。 焦進三信心十足,揮手一指,藉著陣法,力量增強了三倍的梟龍,張牙舞爪地撲向了武羅。 大型攻擊法寶的光柱迅速的衰弱,可是當中卻有一團耀眼的光芒始終不能熄滅,並且越來越強大。梟龍抱住那團光芒,卻吃驚的發現,光芒越來越強烈,其中無數靈文,飛速流淌,靈文開始只有蠶豆大小,卻迅速的增大到了房屋大小。 「轟!」 巨響震天,地動山搖。強烈的光芒照的周圍眾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九大天門眾人猛的一眨眼,靈光自瞳孔之中流出,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 不可一世的梟龍衛,和那座像征著中州修士挑戰燕山極限的遠見峰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遠見峰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個可怕的大坑,就像是大地的傷口。 遠處山谷之中,那些咆哮廝殺的上古凶獸,也一起愣住了,停止了戰鬥。 只有向狂言,愣了愣之後,回過神來,看了看手裡的玉碗,狠狠地丟了,對著那磨盤大小的石缸,猛灌了一氣。 「這傢伙,也只有你才這麼奢侈,三品靈符啊,居然拿來當炮彈用……」 第251章 凶獸沖城 那些來自上古的凶獸一起失聲。炮彈爆炸的那一刻,血月正好升到了夜空最高處,那一股暴虐的氣息達到了頂點,同時血月的紅色也最鮮艷,如同用龍血塗抹的一般。 可是那些上古凶獸,此時也無心爭奪沐浴月華的最好位置,一個個低著頭,匍匐著身體,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山谷。 群獸退避。 九大天門的人全都驚呆,絕對沒想到看上去必勝的三百梟龍衛,居然連一炮都沒有接下來,就全部毀滅了。 他們現在也明白了,武羅剛才為他們雕鑿石椅,並且說「我大有深意」的意思了。如果不是坐在石椅上,恐怕他們會吃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武羅則是優哉游哉的收了大型攻擊法寶,根本沒有和周圍九大天門的人打招呼,反而朝向狂言一伸手:「你給我留一點……」 這一對損友,抬著那口巨大的石缸,你一碗我一碗,一邊喝一邊走了,渾然不顧自己留下了多麼大的震撼。 這一天,正好是七月十五,中州血月當空,後來經歷過這件事情的人提起這一天,都會覺得脊背發寒,他們感覺自己看到了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力量。 而七月十五日,血月之夜,對於絕大多數中州修士則成了一個謎團,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不可一世的梟龍衛從此失蹤。 各種說法越穿越玄乎,越玄乎也就離真相越遠。但是無論哪一個說法,都給武羅打上了一個「不可觸犯」的標籤。 這正是武羅想要達到的目標。 …… 「我還以為你想出了什麼好點子呢,原來是用靈符做炮彈。」向狂言故意不屑,武羅也懶得跟他爭辯,兩人都喝得差不多了,也不在乎還在危險地燕山之中,尋了個石洞,鑽進去呼呼大睡起來。 靈符炮彈,說起來簡單,卻是武羅是出了渾身解數才煉製出來。 《九轉煉符》達到了六轉,上面刻著武羅精修的所有靈文中威力最大的幾枚。 武羅這一個多月,也就煉製了這一枚炮彈靈符,耗費材料巨量。 他們倆在燕山之中呼呼大睡,九大天門的人卻是在原地愣了好半天之後,忽然一個個被雷劈了一樣,刺溜一下蹦起來,就往燕山外衝去。 一邊跑一邊用各種手段和門中聯繫。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鄭星魂,太陰山精研陣法,這傳聲陣法的速度當然是最快的。 鄭星魂聽說了整個過程之後,表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如何?本座果然沒有看錯吧,那小子真的又奇跡了一回,還好本座有先見之明,早就安排了後手。」 部下趕緊幾句馬屁,鄭星魂也就消受了,實際上心裡破口大罵起來:這小子怎麼運氣這麼好?怎麼又讓他奇跡一次?北狩軍那幫廢物,不是看上去很能打嗎,怎麼連人家一炮都沒頂住就完蛋了?這幫廢物啊! 他卻不知道,他在暗中佈置對付武羅,武羅也沒有忘記他之前勾結尚斬道的事情,剋扣他的收益,不過是小兒科罷了,另外一個計劃正在暗中進行著。 …… 仲孫怒達接到消息,臉色大變,長歎一聲之後,什麼也沒有說。 這一次之後,只怕長白山在九大天門之中,就要被打上一個「騎牆派」的標籤了。他心中有些苦澀,萬分遺憾,原本自己是沒看錯的,怎麼就沒有堅持一下呢,白白錯過了這大好機會。 還不都是為了門派,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仲孫怒達和牧泉陽都是後悔不已。 …… 朱宏還在養傷,妹妹朱瑾一身文士裝,瀟瀟灑灑,溜溜躂達的進來,雲淡風輕地道:「喂,我男人幫你報仇了啊,那三百梟龍衛,已經被幹掉了。」 說完,背著雙手,好像迎著明月吟詩作對的才子一般,昂著頭就要往外走。 朱宏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一陣狂喜,也不顧身上的傷勢了,蹭一下坐起來:「你又偷看爹的情報了?」 朱瑾尖巧可愛的下巴微微一點:「那是當然了。」 「三百梟龍衛,連我男人一招都擋不住。」 朱宏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妹夫從來沒讓我失望過……阿瑾,你就別繃著了,你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了吧,還裝出這幅處亂不驚的樣子來,很辛苦吧?」 一絲笑容在朱瑾臉上開始綻放,然後就大江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哈……」她很沒有形象的跟二哥一樣,雙手叉腰仰天大笑起來:「真的憋得很辛苦啊……」 朱宏直皺眉頭:「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也就我那妹夫能受得了你這樣的瘋丫頭了。」 他得意洋洋:「當初我和大哥撮合你倆,你還一萬個不情願,嘿嘿,如今可是心中感激我這二哥慧眼識人了吧?」 朱瑾乖巧的福了一福:「人家謝謝二哥了,您是我二哥啊,不為妹妹好,還為誰好?」 「哈哈……」朱宏大笑。 …… 朱瑾偷看情報,朱清江當然是知道的,朱瑾偷看到的,實際上都是朱清江故意讓她看到的。 將手中的情報輕輕放下來,朱清江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繃緊一個多月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之前的種種形勢,對他們朱家極度不利。但是從現在開始,一切都不會了。 朱清江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但眼中卻依舊有愁雲籠罩。滅殺梟龍衛,雖然解了眼前的困局,可是北邊那頭虎,能善罷甘休嗎? …… 裘人虎從八大姓中一個不受重視的棄子,一步一步成為北狩軍的大統領,個中艱辛,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就算是九大天門,也不能不承認他是當代梟雄。 這樣一個人,生平做事的準則,就是謀定而後動。 即便是兒子被殺了,他也是先花了兩個時辰思索應該如何處置,又在老妻靈前守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決定要確保萬無一失,以至於給每一名梟龍衛發放了一枚逆元丹。 按說這等準備,怎麼也不應該失手才是。 梟龍衛進入中州,形勢的發展一直是按照裘人虎所預料的那樣。裘人虎當年周遊中州,就曾經暗中觀察過朱家的火雲戰車兵,有十足的信心,自己的梟龍衛能夠擊敗朱家這支最精銳的私兵。 最後結果也正如他所預料。 可是偏偏在最後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梟龍衛居然全軍覆沒,死在了武羅手中。 他算來算去,就沒有算到這個結果。一招失誤,滿盤皆輸。 裘人虎還沒有輸,可是他的全盤佈局卻因此大亂。 誠然,裘人虎可以用冰河口威脅九大天門,但是離開了冰河口的北狩軍,就不是北狩軍了。沒有這個要塞,他們北狩軍就是一群罪戶之後,再無價值可言。非到萬不得已,裘人虎不願意用冰河口來威脅九大天門。 朱清江也是關心則亂,沒有看到,自從武羅一炮滅殺三百梟龍衛,兩方對決的形勢就發生了逆轉。裘人虎被動了。 他最心腹的將領焦進三死了,裘人虎身邊剩下的這幾人,才能只能說是守成有餘,想要他們能給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根本沒有可能。 梟龍衛覆滅的消息傳來,這些人勃然大怒,一起叫囂:「將軍,九大天門太過分了,居然看著咱們的人被殺也不援手,這狗日的冰河口,咱們不守了,看他們怎麼辦!咱們這就帶兄弟們殺回去,我就不信,他一個武羅,三頭六臂不成……」 裘人虎心中失望,自己提拔起來的這些外來子弟,雖然忠心,但是和那些世世代代培養起來的八大姓氏族子弟,才能上真的還是有差距的,底蘊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不能不信。 如今這形勢,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清楚。身邊這麼多人,死了一個焦進三,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大將之才了。 他心中一歎,雙手按在膝蓋上,沉聲道:「傳話給九大天門,就說北疆凶獸來襲,我北狩軍實力大損,難以承受凶獸攻擊,請他們派人增援。」 「啊……將軍,這……」 裘人虎一擺手:「如果不出意外,九大天門只會派來一個人。」 麾下有些將信將疑:「武羅?」 裘人虎卻不說了。 這一招以退為進,乃是他斟酌了數種方案之後,最穩妥的一個選擇了。 只要武羅來了冰河口,還想回去嗎? …… 裘人虎在中州爪牙不多,梟龍衛全軍覆沒,等他得到消息,再派人前往九大天門送信,來回之間,一個半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麼長時間下來,朱清江也慢慢想明白了,於是裘人虎這個舉動,朱清江一點也不意外。 他心裡也明白,冰河口,武羅肯定要去,不過該爭的時候還是要據理力爭一下,起碼擺出一個姿態,也能為自己獲得更大的利益。 於是朱清江咬緊了牙關就是不答應。其他天門的眾人心中罵他是老狐狸,實際上也無可奈何。 武羅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誰想用武羅關心的人去脅迫他交出東土的空間通道,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山門的防禦陣法,能不能擋住武羅那中威力巨大的仙炮一擊。 不知不覺的,九大天門發現,自己治下若盧獄的這個小小牢頭,竟然已經不受控制了。 武羅也猜到了裘人虎會怎麼做,事實上這正中武羅的下懷。 對於北疆,他早就想去了。 北疆神秘,幾乎從來沒有人從北疆出來過。進去的那些大能者,到底是飛昇了還是隕落了也沒人說得清楚。 武羅心中有個猜測:他被易龍陷害流落到了那個地下世界,並不是另外一個世界,而應該是像東土一樣,乃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碎片」。 天下五方乃是大碎片,那個世界或許就是一塊小碎片。 這個猜測,要去北疆才能求證。 裘人虎的確是梟雄,可惜武羅上輩子就是梟雄了,裘人虎想什麼,武羅太清楚了。 只不過,裘人虎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另外一則消息忽然之間轟動中州。 …… 天下愛第一女神捕谷牧青向審判庭請辭。 原因居然是要「相夫教子」。 谷蒼正因為武羅殺了裘天龍,不好跟老友交代而心中慚愧,自己女兒又給他來了這一手,登時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修真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谷牧青和武羅的事情,即便是還有些不知道的,也有那自認為「消息靈通」的人士,很歡樂的跟他們添油加醋的講個清楚。 武羅得知消息時間不長,就有獄卒來報告,谷牧青在若盧獄門外。他出去將谷牧青接進來,攜手走過若盧獄那條寬闊的中央大道,雖然環境陰森,但絲毫不影響兩人心中的柔情蜜意。 周圍的獄卒偷偷摸摸的打量著兩人,武羅不算絕頂英俊,但器宇軒昂,卓爾不凡。谷牧青身材高挑,英姿颯爽。兩人站在一處,就是一雙璧人。 獄卒們暗暗搖頭,實在不明白,谷蒼到底為什麼非要從中作梗,就是看不上咱們武羅大人呢? 「你這又是何苦來了?」回到望山閣,武羅有些憐惜道。 他寬大的手掌撫在谷牧青的臉上,佳人的肌膚嬌嫩,宛如嬰孩。谷牧青能感受到那手掌傳來的溫暖,露出一個微笑,便有些撒嬌道:「這下子你可不能賴賬不要我了……」 武羅心中一軟:「我怎會不要你了……」 四目相對,宛如紅燭。 …… 朱清江派人來跟武羅說,讓他去一趟北疆的時候,谷牧青還很擔心,武羅卻是詭異一笑:「去,當然要去,他們投我所好,我怎能拒絕。」 「可是……」谷牧青憂心忡忡:「北狩軍在冰河口駐紮數萬年,根深蒂固,北疆凶獸強大無比,神鬼難敵,你孤身一人去了,我擔心……」 武羅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既然要去,自然是有了完全之策。」 谷牧青還是有些不放心,武羅好言安慰了一陣子,一再保證自己肯定沒事,谷牧青放行。 武羅當了若盧獄的典獄長,倒是大半時間不在若盧獄之中了。 他又將若盧獄中的事情交代了,然後先去找了向狂言,兩人結伴,一起往北疆而去。 向狂言之前打趣他,說要帶上麻子衿等人,也就是一句玩笑話。若真是帶上了,整日裡別彆扭扭的,向狂言自己也不舒坦。 得益於武羅的玉印靈符,向狂言最近在靈符的造詣上又有進步,最近煉製了一套飛行靈符,一共九枚,這番施展開來,九枚靈符化作了九根巨大的桅桿,船帆、船身,皆是金光幻化而成,速度奇快無比,遠遠超過了武羅的玉印靈符所化的白雲。 玉印靈符主要的功用不是飛行,速度上比不過向狂言煉製的這一套靈符也是正常。 …… 「嗷!」 一頭身長十丈的雪白巨狼,頂著鋼刀一般的寒風,蹲在山頂上仰天一聲嚎叫。群獸回應,山谷之中,數百頭史前巨獸滾滾而來,咆哮怒吼,積雪崩塌,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入山谷,這本能夠掩埋任何生命的雪崩,在這些史前巨獸的面前,卻是毫無危險。 一頭身上長著濃密的銀色長毛的巨大猩猩,雙拳在胸口上狠狠擂了幾下,張口猛的一噴,一片火海席捲,雪崩之下,如同山嶽一般的冰雪,眨眼之間就被火海融化成了冰水。 上古巨獸們之間也並不友好,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摩擦,就會引得兩頭巨獸互相搏殺。 裘人虎站在冰河口要塞的城牆上,身邊跟著幾名得力手下。要塞的每一個崗位上,都有北狩軍的精銳戰士駐守。他們身穿鎧甲,目光剛毅。 所有的人望向北方的山谷,那裡,數百頭史前巨獸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逼近著。 裘人虎身邊一名青年將領皺起了眉頭:「這還不到八月,北疆凶獸今年怎麼提前來了?」另外一名身高遠超同輩,壯碩的好像一頭犀牛一般的將領,聲如洪鐘道:「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不過很少見罷了。」 這名將領名叫項傲林,和焦進三兩人,乃是裘人虎的左膀右臂。只不過焦進三更偏重於智謀,項傲林則是一員猛將。 之前項傲林率人在外巡查,最近幾天才剛回來。 他一回來,就知道焦進三死了,暴跳如雷,將武羅罵了個狗血淋頭,恨不得立刻就帶人殺進中州,將武羅的腦袋擰下來。 項傲林的本身血統駁雜,腦子不太好使,但是天賦驚人,年紀輕輕,已經是道境丹騰境界的修士了,據說他距離大能者也只是一步之遙。乃是北狩軍年青一代中的第一強者。 裘人虎看著外面滾滾而來的獸潮,輕輕搖頭道:「現在就確定北疆凶獸提前來襲還有些言之過早,這幾百頭的數量,可能是凶獸大軍的試探,也可能只是一個偶然事件,並不代表什麼。」 項傲林冷哼一聲道:「這幾百頭上古巨獸若是被中州那些嫩貨們看見了,還不嚇得屁滾尿流?沒有我們北狩軍在這裡守護,中州休想安寧。他們竟然不知感激,還縱容那個名叫武羅的混蛋殘殺我等的兄弟,等那個武羅來了,我一定要親手把他撕成兩半!」 冰河口要塞下,那一群數百頭上古巨獸已經衝到近前。裘人虎抬手朝前平舉:「北狩軍的兒郎們,迎敵!」 「咚咚咚……」 一陣陣沉悶的響聲,冰河口要塞內部,數百名專修力量的壯碩修士,三人一組,抬起一根根足有一人粗細,半丈長短的玉粹稜柱,投入了一口口的深井之中。 若是向狂言在此,定能能夠看出來,這些深井的排列,暗合一種流傳自上古時期的深奧陣法。 冰河口要塞龐大無比,陣法複雜,每一次啟動,需要消耗的能量都巨大無比。北狩軍每年從九大天門索來海量資源,倒是有一大部分,都用在了冰河口的防禦上。 那些玉粹稜柱一落進深井,整個冰河口要塞立刻放出了光芒,隨即,那一片光芒和整個風海雪山連為一片,甚至有一股力量和天地連接在一起,將冰河口這個缺口徹底封堵了起來,無論是那些上古凶獸想從天上飛過去還是從地下鑽過去,都辦不到。 「吼!」一頭蛟首蟒身的巨獸一聲咆哮,一雙巨大的血紅色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阻攔他們道路的冰河口要塞,猛的一張口,卡嚓一聲巨響,一道冰藍色的巨大電鏈。從千丈之外,瞬間轟在了冰河口要塞上。 「彭!」藍光四濺,冰河口要塞紋絲不動。 群獸咆哮,已經衝到了關下。巨大的銀毛猩猩張口噴出一道怒焰,一把從旁邊拔起一根六丈高的巨石,狠狠撞向了要塞。 蛟首巨蟒身子一擰,已經竄到了關下,低頭用自己的黑色獨角狠狠撞擊了冰河口。 各種上古凶獸,施展自己的手段,數百頭凶獸一起轟擊,就算是冰河口,也有些搖擺起來。 裘人虎卻是臉色不變,再次下令:「出擊」 要塞上的北狩軍齊聲呼和,百人組成一個陣法這陣法乃是梟龍衛那個陣法的簡化版,威力根本無法和梟龍衛的那個陣法相提並論,但是施展起來,依舊是十分不凡。每一個陣法之中,都會騰起一道虛幻巨獸,五花八門,種類繁多,這些虛幻巨獸一出現,便立刻撲向了關外,依托要塞的優勢,和那些巨獸搏殺起來。 裘人虎掃了一眼身邊躍躍欲試的項傲林:「憋不住了?去吧。」 項傲林大喜抱拳一跪:「得令!」 言罷,整個人姿勢不變,平著倒飛了出去,躍出關外,項傲林一聲長嘯,身體一彈伸展開來,周圍飛舞的雪花,圍繞著他口中那一道音線嘩嘩轉動飛舞,宛如一道白色射線,直上九天。 項傲林的背後,升起一團烏光,他一把捉住了,套在手上,這才能夠看得清楚,原來烏光之中,有一隻形狀奇特的巨大拳套。 項傲林的身軀已經是極為寬達。肩膀有別人兩個寬,前胸後背之間格外厚實,一雙拳頭也有醋缽大小,遠超同輩。但是這拳套,卻比他的拳頭大了足足三倍有餘。乍一看上去,和他的身體比例極不協調。 拳套之上,雕刻著無數猙獰的獸首,看那神情,彷彿一個個正在奮力掙扎,想要從拳套上掙脫出來一般。 項傲林嘯聲一罷,圍繞在他周圍的那些雪花,好像利箭一樣炸開,他提起拳頭來,衝著那頭最強大的蛟首巨蟒,一拳轟出。 第252章 中州第一丹師 「咚!」 拳頭一出,壓迫空間,炸碎空氣,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 那頭蛟首巨蟒似乎也感覺到了情況不妙,調轉頭來惡狠狠的瞪著項傲林,隨後獨角之上,燃起了一片藍色的電光,一低頭狠狠朝他撞了過來。 「轟!」 藍色的電光四處流散,圈套狠狠地砸碎了蛟首巨蟒的獨角,隨即拳套上那些獸首雕刻一個個「活」了過來,化作了無數黑色獸魂,從圈套之中瘋狂湧出,肆意撕咬撕扯著蛟首巨蟒那龐大的身軀。 不消片刻,那頭體長三十丈的蛟首巨蟒就被啃噬成了一片白骨,又有無數獸魂,從蛟首巨蟒的頭骨之中,將它的生魂硬生生的扯出來,然後無數道黑色的獸魂,裹挾著那頭蛟首巨蟒的生魂一起退回了拳套之中,慢慢凝固。 拳套上,多了一個新的雕刻。 「好!」 「項兄厲害!」 「漂亮!」 北狩軍中一片稱讚之聲,這倒不是拍馬屁,項傲林的實力穩坐北狩軍青年第一的寶座,一招轟殺獸群之中最強大的蛟首巨蟒,他們都是心服口服。 裘人虎也是微微頷首,焦進三雖然死了,好歹自己還有一員虎將。 項傲林拍了拍自己的拳套,哈哈一笑,卻是殺性大發,掉頭又朝其他的凶獸撲了過去。有這位殺神在,獸群很快崩潰,被項傲林一人斬殺了五頭凶獸,又在關下損失了三頭之後,凶獸大軍立刻撤走了。 裘人虎最近一直抑鬱的心情,終於稍有好轉,一擺手道:「賜宴,慶功! 」 「多謝將軍!」 項傲林雖然是道境丹騰的境界,但是他絕對有和大能者一戰的實力,甚至一些稍弱的大能者還不是他的對手,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他手中的這只「百獸拳套」。 這拳套乃是號稱「中州第一製器大師」巫千壽的作品。 冰河口的封印,以及他們所使用的那種戰陣,都是數萬年前的遺留下來的,在整個中州,對於這樣古老的陣法的保存和延續,冰河口都是做的最好的。 那種戰陣,就是拘攝了獸魂,用來戰鬥。 梟龍衛的戰陣之所以強大,除了他們本身實力的原因之外,就是因為他們的戰陣之中,拘攝的乃是堂堂梟龍的生魂。 巫千壽當時路過冰河口,被這種陣法吸引,便留下來鑽研一番。裘人虎自然瞭解巫千壽的價值,不惜以堂堂北狩軍大統領的身份,曲意逢迎,刻意奉承,答應每年供應大量的材料讓他實驗,巫千壽這才答應留下來。 如今,巫千壽乃是北狩軍的第一供奉,只不過這個消息,沒有幾個人知道罷了。 這百獸拳套,便是巫千壽借鑒那戰陣,煉製的一件作品。 …… 武羅坐著向狂言的那一套靈符所化的大船,倒也有種快意凌風的感覺,算算這速度,只要七八天,就能走完本來需要一個月的路程。 本來兩人都美滋滋的,可是沒想到才飛了一半,這套靈符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出了問題,大船身體一晃,金光散去,變回了九道靈符落進了向狂言的手中,兩人差點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武羅大怒:「向狂言,你搞什麼?」 向狂言也委屈:「我怎麼知道?你等等,我檢查一下……」他連忙查看自己的靈符,心說這回丟人可丟大了,自己堂堂南荒第一符師,煉製的靈符居然出了問題。 這套靈符,乃是他以武羅的玉印靈符為藍本,自己創造的。可是沒想到,拿出來在好友面前顯擺的時候,居然出了問題。 他檢查了幾遍,也沒有發現問題出在哪裡,額頭上就有些冒汗了。 武羅有些哭笑不得:「行了,先收起來吧,咱們還是……」 他還沒說完呢,前方忽然有一道靈光升起,到了兩人面前,緩緩初一道虛影來。 那虛影乃是一個清癯老者的模樣,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很客氣的朝兩人一拱手:「兩位道友,可否幫個忙?」 兩人所在的天空,下面乃是一片秀麗山川,山都不高,但是形狀都很獨特。一條玉帶一般的大河在群山之間環繞,山水相依,倒也是一處洞天福地。 這位老人雖然客氣,但是武羅和向狂言都能看得出來,老人滿是自信,並沒有求人的那種低下姿態,反而有種「他們兩人肯定會答應」的感覺。 向狂言正煩著呢,沒好氣道:「沒空!」 老人也不介意,矜持一笑,道:「兩位道友先別急著拒絕。這事兒其實很簡單,老朽煉丹正在關鍵時刻,只要兩位道友幫我扇扇火,丹成之後,老朽贈送兩位每人一粒老朽親自煉製的靈丹。」 武羅眉頭一皺,不喜歡這老人的話。 雖然他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語氣並無不妥之處,但是這話裡話外,總讓人感覺,給你們兩粒靈丹,就是讓你們佔了天大的便宜。 老人看到武羅的神情,微微一笑,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拈鬍鬚,十足十的一派高人模樣:「老朽道號六火居士。」 他這番做派,倒也不是刻意做作,實在只是一種習慣而已。 六火居士盧念武,乃是「中州第一丹師」,身負六大神火,乃是中州三千年以來,煉丹領域的第一奇才。有天分、有師承、有機緣,只怕再往後三千年,中州也難以再出現一個能夠和盧念武相提並論的丹師了。別的不說,只是身負六大神火,這得何等機緣?一般人就算是有天分有師承,這機緣也是拍馬不及的。 盧念武以往報出自己的名號,對方都是立刻恭謹起來。他本來以為,這一次肯定也是如此。 雖然面前的這兩人,看上去實力都不錯,甚至那個臉色很難堪的人,還是一位大能者。可是大能者又如何?便是九大天門掌教,見了自己不也都是畢恭畢敬的嗎? 下面這片青山秀水,名叫「錦繡山」,山如其名,內藏錦繡。 盧念武花了三十年的時間,收集了一爐「九轉造化丹」的材料,便潛心在這錦繡山之中閉關,準備將這一爐靈丹煉出來。 九轉造化丹的原料,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種,其中多半都是十分罕見的藥材,否則以盧念武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花了整整三十年才收集齊了材料。 不過這種靈丹煉成之後,只要付下一粒,就能夠讓盧念武的境界提升一層。 原本他都計劃好了,卻沒想到這其中一味藥材,火候比自己預料的稍差,需要多凝練幾日。 煉丹乃是一個細緻活,盧念武可是一步步都算計好的,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紕漏,他根本法分心去凝練藥材,只好分出一道神念出來,找人幫忙。 可惜眼前這兩人,一個乃是堂堂南荒帝君,一個乃是脾氣更臭的南荒第一符師,他六火居士盧念武中州第一丹師的身份,震震別人還行,對著兩人,實在沒啥威力。 符師就不用說了,那絕對是超然的存在,盧念武在九大天門所受的禮遇,比起向狂言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武羅也不怎麼在乎這個中州第一丹師,他又朱清江這個泰山大人,暗衛之中有的是煉丹高手,他就是揮霍也足夠了。 盧念武報了自己名號,靜靜等著兩人自告奮勇幫助煉丹,可惜兩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還以為這兩人隱世的時間太長了,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名號,有提點了一句:「咳咳,蒙大家抬愛,封了老朽一個『中州第一丹師』的名號,實在是愧不敢當……」 向狂言沒好氣道:「我知道你是誰,中州第一丹師而已,還天天掛在嘴邊,沒羞沒臊的。」 盧念武啞口無言,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說啥好了。 武羅的壞心思卻起來了,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忽的一笑:「盧老先生分出一道神念來尋求幫助,恐怕也是被逼無奈吧?也不用說什麼報酬了,不過扇個火而已,我們幫了。」 「你……」向狂言還要再說,已經被武羅捂著嘴拽走了。 盧念武私下裡搖了搖頭,有些擔心:自己到底找了兩個什麼人? 盧念武的洞府就在下面,他用神念將兩人接引進來,洞府內火熱一片,烈火熊熊,當中一尊足有三丈高的巨大鼎爐,下面有六團顏色各異的神火正在灼燒,鼎爐內冒出一陣陣的紫色煙霧,藥香襲人。 中州第一丹師盧念武正坐在鼎爐前,催動著六大神火。 在他的左面,許多珍貴藥材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他的右面,則有一座稍小的鼎爐,裡面填滿了藥材,還有一絲三味真火正在燃燒,不過因為盧念武騰不出手來照顧,那三味真火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兩位,只要兩位將這一爐藥材凝練完畢,老朽必有重謝。只需要幫忙照看那火焰便成。」 武羅掃了一眼那堆成了小山的一堆藥材,又看了看面前的這一爐丹藥。路子內的藥材武羅也認識,乃是九株五葉秋紅草。 這種藥材在中州可是極為珍貴,而且葉片越多越珍貴,通常的秋紅草都只有兩片對生的葉子,百年時間,才能生出第三片葉子。再過百年,才會有第四片。 一般的丹師,能夠找到四葉秋紅草就已經覺得撞了大運,也就是盧念武,居然找到了九株五葉秋紅草。 「你這麼辛苦的凝練九株五葉秋紅草幹什麼,還不如直接弄一株六葉秋紅草。」 盧念武心中有些惱火:廢話,要是有六葉秋紅草,我至於這麼費勁嗎?這小子一看就是外行,六葉秋紅草,找遍整個中州恐怕都沒有幾株。 武羅不好好扇火,反而又盯著他的那些藥材,挑挑揀揀:「嗯,一千五百年的沼澤墨芝,這又是何必呢?為什麼不直接用三千年份的?」 「七品雪山蓮台,唉,你直接用九品的,效果不是更好?」 「十二子的銀松金果,可惜了,藥效恐怕比十八子的差很多吧?」 「手指粗的老山玉滕根,你幹嘛不去找找有沒有胳膊粗的?」 「……」 「盧老,您也是中州第一丹師啊,怎麼這麼節儉?還是您老自恃水準很高,用這些垃圾藥材,也能煉製出絕頂靈丹?」 盧念武被他氣的七竅生煙,一聲怒吼:「夠了你是來消遣老夫的吧?不想幫忙就滾蛋,整個修真界,有的是人想巴結老夫,給你們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兩個蠢貨!」 向狂言蹭一下站起來:「你罵誰呢?你知道……」 武羅又是一把摀住他的嘴,做出委屈的樣子來:「盧老,我只是實話實說啊,您幹嘛生這麼大的氣?」 「放屁!」盧念武勃然道:「這些藥材,都是中州最頂尖的藥材,你這個蠢貨知道什麼?你說的那些,當然是好,老夫也知道,可是找遍中州都未必能找得到」 「不會吧?」武羅一臉茫然:「您真的這麼肯定?」 「老夫當然肯定!」盧念武當真氣得不輕:「要是有那麼好的藥材,老夫何必用這些!」 武羅卻是不信:「您找不到就承認吧,何必還要說中州都沒有?您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看起來也是有點地位,竟然這麼不知廉恥……」 「你……你這個混賬東西竟敢如此譏諷老夫……」 武羅兩手一攤:「我說的可是事實,要是您錯了,怎麼辦?」 「老夫不會錯!」 「要不這樣吧。」武羅看上去是個好說話的孩子:「我幫您找來這些藥材,您答應我一件事,怎麼樣?」 盧念武冷笑:「好小子,想來誆我?沒問題,只要你能把你說的那些藥材都找來,別說一件事情,十件事情我都答應你」 武羅一點頭:「這可是您說的。」 向狂言也有些明白了,坐在一邊嘿嘿冷笑不止。 武羅說完了,就開始挖個外掏東西。第一件東西就讓盧念武眼珠子都瞪圓了:「九葉秋紅草!這……這……這……這世上怎麼可能還存在這種藥物……」 「五千年份的沼澤墨芝!丹師祖師爺在上,我老頭子不會看錯了吧……」 「十二品雪山蓮台!」 「十八子銀松金果!」 「這是……老山玉滕根!比大腿還粗?!」 武羅一樣一樣的往外拿,每一種都比他之前說的還要珍貴。 盧念武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一時失神,竟然連爐火都忘記照看了。 「這……這……唉……」盧念武滿臉的難以置信,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老朽今天是開了眼界了,果然是井底之蛙啊。先前多有冒犯,小友勿怪。」盧念武有些意興闌珊,他一輩子煉丹,自以為過手的藥物,都是中州極品,卻沒想到今天被一個晚輩打擊的如此嚴重。 向狂言冷笑一聲:「哼,認輸就好,別忘了你剛才答應的事情。」 盧念武臉色一變,心中掙扎片刻,終究還是不敢違背誓言:「罷了,小友說罷,要我做什麼。」 武羅摸了摸下巴:「這第一件事情,我們倆要去一趟北疆,你陪著吧。」 盧念武鬆了口氣,一點頭:「沒問題,走吧。」 武羅指著鼎爐:「你這一爐丹還沒煉完就走?」 盧念武臉色灰敗:「剛才一時失神,已經過了火候了,這一爐丹,廢了。」 武羅一愣,隨即將那些藥物都塞給他:「我這些都給你,也不行嗎?」盧念武搖頭,三十年心血毀於一旦,怎能不心疼:「火候錯過了,再好要的藥材也沒用啊,除非……」 他想了想,一搖頭:「算了,還是走吧。」 「除非什麼?」 「除非再有一種神火,湊齊了七種神火,我以『七火天燈』的法門施展,才有可能挽救。」 武羅一笑:「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 他隨手一抬,麒麟神火從指尖冒出一根火苗:「你看看這種神火可用否?」 武羅接連不斷的拿出來那麼多珍貴藥材,已經讓盧念武大吃一驚了,現在又顯露一手神火,盧念武更是意外:「麒麟神火!」 「這……這可是上古神獸的本命神火啊,中州居然還有上古神獸存在?」他一臉的不可思議,仔細的觀摩著麒麟神火,生怕錯過了機會。 「老朽的道號六火居士,常常以身負六種神火自誇於人,可實際上,我一身六大神火,也比不上這一道麒麟神火啊……」盧念武一臉的羨慕。 地火金麒麟在武羅腦海之中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子,知道本座的江湖地位了吧……」 他還沒笑完呢,盧念武又說了:「可惜了,麒麟神火和我本身的六大神火屬性不符,雖然是很珍貴的神火,卻沒辦法為我所用。」 地火金麒麟立刻卡殼了。 「唉……」盧念武無盡遺憾的歎息一聲,戀戀不捨得看了鼎爐內的藥材一眼:「還是走吧。」 「你急什麼,剛才那個不行,再看看這個。」 武羅抬起右手,鳳凰神火冒出一根火苗。 盧念武傻了:還有? 他定睛一看,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鳳……鳳凰神火」又覺得是不是我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看:「我滴個親娘咧,真是鳳凰神火。」他連幾百年不用的鄉音都出來了。 向狂言不屑,冷笑一聲:「切,你好歹也是個中州第一丹師,就這點見識?一個麒麟神火,一個鳳凰神火,就把你驚成這個樣子?」 盧念武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冷哼了一聲:「老朽的確見識淺薄,比不上閣下,不知道閣下是何方神聖啊?」 向狂言大拇指一挑,指著自己鼻子:「向狂言。」 「向狂言,哼……什麼,你是向狂言,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盧念武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向狂言一瞪眼:「誰敢假冒,老子滅他全族!」 盧念武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又去看武羅。 武羅一笑:「來來來,盧老先生,我為你介紹南荒第一牛脾氣,南荒第一鐵打面皮,向狂言閣下。」 他這麼一說,盧念武反倒是信了,點頭道:「我倒是聽說,向狂言閣下乃是性情中人,看來應該是不錯了。」 向狂言大名鼎鼎,符師地位超群,他雖然貴為中州第一丹師,但是和人家向狂言一比,差距可就太大了,盧念武頓時不敢再張狂了。 向狂言自己都有些臉紅,兩眼一翻,心說這些人倒真是會拍馬屁。 武羅哈哈大笑:「性情中人?哈哈哈……」 向狂言對這個稱讚確實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武羅一把,有些惱羞成怒道:「還笑?快點把鳳凰神火給人家,再晚了,這一爐藥就來不及了。」 他這一提醒,盧念武也想起來了,這可是自己三十年的心血啊,趕緊像武羅求道:「借小友鳳凰神火一用。」 武羅分出一絲鳳凰神火給他,盧念武得了第七道神火,展開了自己的本事,倒是真把向狂言和武羅也震了一下。 七道神火,以鳳凰神火為主,在盧念武的操縱之下,迅速凝聚,變得只有髮絲粗細,但是卻格外明亮。七道神火七種色彩,好像麻繩一樣扭在了一起,從那鼎爐之中鑽了進去,將裡面的藥材,一一穿了起來。頗有種繡娘穿針引線的感覺,靈巧無比。 向狂言之前還有些看不起盧念武,這一看,也不禁讚歎,果然能夠被冠上「中州第一」的名頭,都是有些本事的。 武羅雖然得了兩種神火,但是論起對於火焰的操縱來,可就遠遠比不上盧念武了。 將所有的藥材穿在那根七股火線上,才只是第一步。隨即盧念武一揮手,火線斷裂,每一種藥材之中留有一小段火線,就在那藥材之中,化為了七股更加細小的火焰,都是以鳳凰神火為中心,迅速的燃燒起來。 過了片刻,盧念武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武羅,武羅會意,將之前自己拿出來的那些藥材,一股腦的塞給他:「不必客氣,儘管用,你放心好了,這些東西,我有的是,將來你想練什麼丹,儘管說,保證你材料充足。」 盧念武聽他說「有的是」,不由的一個哆嗦,差點這爐丹又廢了。 向狂言也看出來了,武羅是打定主意把盧念武拐上賊船啊。這又是神火又是靈藥,盧念武乃是丹師,哪裡還離得開武羅? 七天之後,這一爐歷盡波折的九轉造化丹,終於在滿室霞光,仙音裊裊之中出爐了。 第253章 雪飲 冰河口後面,北狩軍青年第一項傲林正帶著一隊黑盔黑甲的巡邏隊走在茫茫雪山之間。巡邏兵胯下乃是八品凶獸獅虎獸,一身長長的白毛,也掩蓋不住眼中的凶光和那深處口外的長長獠牙。 項傲林獨自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卻是邁開雙腿步行,並無坐騎。 實際上他一直如此,自從得了百獸拳套之後,他就按耐不住將自己的坐騎打殺了,餵養百獸拳套的念頭,死了四頭坐騎之後,他就再也不挑選坐騎了,去哪裡都是步行。 他身材高大,站在地上幾乎和部下們騎在獅虎獸上差不多高,速度絲毫不慢。 這些獅虎獸等級太低,項傲林提不起興趣來。 項傲林忽然意識到什麼,停下來抬頭一看,雪花大如席,席捲而下。茫茫大雪之中,一點白影忽然而至,伴隨著一聲清亮的鷹啼。 「是傳訊鷹。」 身邊的副將一抬手,那只足有半人大小的傳訊雪鷹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副將把鷹爪上的竹筒解下來,放飛了傳訊鷹,然後將消息恭敬的呈給項傲林。 項傲林看了之後,哼了一聲,一雙虎目之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好極了,那個武羅,快要到冰河口了!」 他朝整個巡邏隊一聲大吼:「弟兄們,都給我把招子放亮點,要是咱們運氣好,先逮到了那個小兔崽子,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眾人齊聲大吼。 項傲林一揮手:「繼續巡邏!」 隊伍繼續開拔,留在屁股後面那一串深深的腳印,沒過多久就被暴雪掩蓋了。 副官提馬上前:「大人,將軍不是不准咱們輕舉妄動嗎?」 項傲林卻不放在心上:「我等身受將軍大恩,豈能不思報效?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老子分明已經將他許給了天龍少爺,卻還跟那個武羅勾勾搭搭,最近聽說,居然向全天下宣佈,自己是武羅的女人了。實在是太可惡了,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 「父母之命竟敢不從?他既然許配給了天龍少爺,那就生是咱們北狩軍的人,死是咱們北狩軍的鬼!敢打我們北狩軍的主意,我一定要讓這小子後悔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副將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們必定追隨大人,為我北狩軍洗刷恥辱!」 副將一回身,朝巡邏隊揮手:「放出碧眼雀,監視周圍千里之內的一舉一動。」 每一個巡邏隊員,都從厚厚的皮衣下面,摸出來一個鳥籠,打開來裡面是一隻拳頭大小的雀鳥,眼睛碧綠如同寶石。 雀鳥被放飛,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飛去。 項傲林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碧眼雀飼養不已,訓練更是困難。也只有巡邏隊才會配備一些,不到關鍵時刻,也捨不得動用,端是珍貴。 …… 盧念武志得意滿,九轉造化丹煉成,雖然火候上稍差了一點,但是因為使用的材料更好,藥效不減反增。他服用了一粒之後,立刻提升了一個境界,達到了大能者「問天」的境界。 盧念武倒是要主動送給武羅和向狂言幾粒九轉造化丹,但是兩人不是丹師,用靈丹強行提升修為,必定根基不穩,都謝絕了。 一般修士,對於大能者只能仰望,一輩子也打不到那個高度,自然也不會知道,大能者也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實際上還分為:奉天、叩天、問天、傾天、踏天五個境界。 盧念武原本是叩天境界的大能者,服用了這枚九轉造化丹之後,一絕躍升問天境界,實力大增。 到了問天境界,便是在大能者之中,他也算是強者了,更別說他還是中州第一丹師。 正如向狂言所預料的,煉成了九轉造化丹之後,盧念武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就跟著武羅走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麼猶豫、矜持的話,在得知了向狂言的身份之後,立刻一掃而空。 盧念武也的確本事不凡,他給了武羅和向狂言各自一粒金丹,將金丹握在手中,灌注靈力,背後便會生出四隻金光翅膀,飛騰速度竟然只是稍遜於向狂言的那一套靈符。 而且這種飛行方式對於兩人來說十分新奇,三人一路上一邊飛一邊聊天,各種修真界的難題,在三人口中蹦來蹦去,輕輕鬆鬆的就解決了,若是有人在一旁聽著,只怕有種「聞道」的感覺,至少能少費數十年的苦功。 靠近北疆,風雪便開始多起來。 這一天,三人正飛著的時候,忽然一陣狂風自北方而來,一座鉛山一般的烏雲隆隆而來,頓時狂風大作,雪片如毛,在狂風之中利刀一般的割著人臉。 武羅臉色微變,盧念武道:「咱們小心點,些許風雪,沒什麼好擔心的。」 向狂言看到武羅神色不對:「怎麼了?」 武羅輕輕搖頭:「沒事。」 他已經感覺到,之前猛的吹來的那一陣狂風,其中有一絲那地下世界罡風的力量。只不過十分微弱,而且後來再也感覺不到。若不是武羅對那種罡風格外熟悉,也會忽略過去。 這些風雪自然阻不住三人,輕輕鬆鬆的飛行著,不過越往北,風雪越大。若是一般的修士,自然是早就停下來步行了。三人卻沒這個耐性。 盧念武又給了兩人一粒金丹,那金光翅膀外,立刻蒙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但凡遇到風雪,都能輕鬆破開。 這樣,又過了一日,風海雪山已經遙遙在望了。 路上也有一些人看到三人,不過武羅都沒有理會。 這一天正飛著呢,忽然一隻雀鳥從高空之中掠過,向狂言眼睛一亮,隨手一點,一道靈光將那只雀鳥戳住。不一會兒,又有一隻飛來,向狂言毫不客氣,又抓了下來。 他看了看武羅和盧念武兩人,乾笑一聲道:「你們看,三個人,兩隻雀鳥,也沒辦法分啊。要是給了武羅,老盧你必定覺得我刻薄,若是給了老盧,武羅你定要說我寡情,我看,還是算了,我自己都吃了吧。」 盧念武不明所以,武羅可是知道的,他立刻勃然作色:「呸,想得美!」 「老盧你不知道,這傢伙別的本事不行,就能做一手絕妙的燒麻雀,說的我都流口水了。你要是不吃,肯定後悔。」 盧念武還有些不以為然,武羅卻深知向狂言的底細。 向狂言用心被他戳破,登時有些羞怒:「老子堂堂南荒第一符師,你居然說我別的本事不行?」 武羅斜眼瞅著他:「不要轉移話題,趕緊的,燒好了我和老盧一人一隻,我會記得你的好……」 「你做夢!」 兩人正朝著,盧念武一彈指,背後的一道金光翅膀嗖的一聲射出一道金色羽毛,擊中了天空中一隻雀鳥:「嘻嘻,正好三隻。」 武羅有些流口水:「快些找個地方生火烤了,我這裡還有些烈酒。」 又一隻雀鳥飛來。 「唰!」 又是一隻。 「唰!」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竟然捉了三十隻雀鳥,個頭都不大,卻都是眼睛碧綠,十分好看。 武羅三人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向狂言眉毛一揚,南荒第一符師的匪氣勃發起來:「找個最高的山峰,老子要烤鳥!」 到了山頂上,向狂言去處理那三十隻雀鳥,武羅則把那隻大石缸端了出來。 上一次喝過簡傑他們釀造的烈酒之後,武羅和向狂言倒是愛上了這口兒。 盧念武也是很輕車熟路的摸出一隻精緻的玉碗,舀了一碗嘗了一口,點頭道:「風味純正。你還真別說,喝慣了那些精細釀造的美酒,再喝這種粗糙的烈酒,別有一番風味啊。」 武羅得意一笑。 上次之後,他就讓簡傑他們抓緊時間多多釀造了。 風雪之中,酒香遠飄。 向狂言好像一枚廚子,不過體態略瘦。他不但備著各種調料,居然連白布圍裙都有一條。若是被別人看到,南荒第一符師這等打扮,還不得笑掉大牙? 向狂言將那些雀鳥拔了毛去了內臟,用雪水沖洗乾淨,然後毫不客氣朝盧念武一招手:「借你的七火天燈一用。」 盧念武一愣:「烤個鳥而已……」 武羅拍拍他的肩膀:「老盧,放心吧,你不會後悔的。」 盧念武捏著鼻子操縱七道天火,開始配合向狂言燒烤。 大雪漫天,寒風怒號,不知道多少野獸在這暴雪之中凍斃,這山頂上卻是暖意融融,隨著向狂言的操作,一陣陣誘人的香氣升起。 盧念武眼睛都直了,老人家幾百年也沒流過口水了,今天乃是數百年來破天荒的第一遭。 他一邊操縱著丹師界的傳奇技能「七火天燈」,一邊猴急的不住催促:「好了吧?應該可以了吧?」 「你急什麼?」向狂言一瞪眼。 武羅也埋怨盧念武:「別跟廚師說話,你這是打擾人家的創作。」 七火天燈,北狩軍花費了無數心血訓練出來的碧眼雀,地下世界土法釀製的烈酒,也只有他們三人,一頓雪山燒烤,才會如此奢侈。 終於,大功告成,向狂言哈哈一笑:「成了!」 他一揮手,三十隻鋼釬,分別插在三人面前,每人十隻。 武羅勃然變色:「為什麼你的都是大個的,給我的都是小的?」 盧念武也看出來了:「不行不行,向狂言你要公平」 向狂言紅著老臉:「你說說你倆,一點都不大氣……」 三人吃著烤雀鳥,喝著烈酒,美滋滋的享受著。 幾十里之外,項傲林的巡邏隊卻有些抓瞎。 「怎麼回事,碧眼雀一隻都沒有回來。」副將有些納悶。這碧眼雀乃是他們捕捉一種極為靈巧的雪山雀鳥訓練而成。那雀鳥飛行如電,速度極快,就算是鷹隼也難以捕捉到它們。但是捉來這些雀鳥,北狩軍便大費周章。 至於培育、訓練,說是用玉髓堆出來的都不為過。 也正是因此,他們對於碧眼雀有絕對的信心,三十隻碧眼雀,就算是遇上了什麼變故,也不可能一隻都飛不回來啊。 可是,南荒帝君、南荒第一符師、中州第一丹師,這三個人湊在了一起,別說三十隻了,三萬隻也給你吃個精光了。 項傲林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他畢竟是即將邁入大能者境界的強者,元魂強大。 「碧眼雀都是在那個方向消失的吧?」他指著一個方向,正是武羅他們進行燒烤盛宴的那座山峰。 「不錯。」 項傲林一揮手:「過去看看。」 巡邏隊加快了速度,獅虎獸聲聲咆哮,發足狂奔,十幾里的路程轉眼就到。 副將抬頭望了望周圍那一座座遠古巨人一般的雪山,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裡……無跡可尋啊……」 「啪!」 一隻鳥骨落在他的馬前。看那形狀,正是碧眼雀。 鳥骨被啃得精光,連骨頭連接處的肉筋都沒有放過,可見吃了這只碧眼雀的人,啃骨頭的技巧堪比某種「人類的好朋友」。 副官勃然大怒:「什麼人,敢殺了我們北狩軍的碧眼雀!」 「是你們的?」一個聲音從山頂上傳來:「這些鳥兒圍繞著我們亂轉,自己送上門來,不吃白不吃啊。」 副官正要大罵,項傲林拉住他,朝著山頂一聲冷笑:「武羅?」 他慢慢飛起,然後看到山頂上,一地的鳥骨頭,還有一隻巨大的石缸,酒氣陣陣。 盧念武正在剔牙,看到項傲林,趕緊停止了這個動作,暗自搖頭:唉,跟著兩個傢伙混的,老朽是越來越沒有中州第一丹師的氣度了,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我 三十名巡邏隊員也隨之升空,獅虎獸卻是鴉雀無聲,看似訓練有素,實際上乃是這種凶獸,天生直覺敏銳,面對三人,竟然是一聲都不敢吭。 武羅把最後一根鳥骨頭吐出來,滿足的拍了拍肚皮:「小向子,你的手藝是越發長進了……」 向狂言氣的不輕:「滾!」 武羅不以為意,他的癲狂姿態,落在了項傲林眼中,這位北狩軍年青一代第一高手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好一群酒囊飯袋!」 盧念武臉色詭異,卻還要保持著自己的高手氣度,沒有發火,只是冷不丁來了一句:「好眼力!」 在場的三人,武羅且不去說,自己和向狂言,一個是中州第一丹師,一個是南荒第一符師,這樣的存在,在一個晚輩口中,成了一群酒囊飯袋,這傢伙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高明啊! 武羅眼神一緊,盯著打量了一眼:「北狩軍倒真是好客,還沒到門口呢,就給我們送來這等美味。」 那副將氣的渾身發抖,這三十隻碧眼雀珍貴無比,乃是整個北狩軍一半的數量,就這麼被他們給烤著吃了少了這三十隻,以後進行巡邏偵查,肯定極不方便。 「好大的狗膽,到了我們冰河口,還敢如此放肆!」 項傲林攔住了副將,身上的氣勢開始慢慢攀升,周圍的風雪,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攏起來,圍在項傲林身邊,凝成了一團巨大的雪球,如同一團羽毛一般。 這股氣勢,一直攀到了道境丹騰的境界,這才稍稍一頓。隨即,又有一股黑氣從他背後散發出來,那本以停頓的氣勢更加強盛,進一步抬升。一隻突破了大能者的氣勢境界。 黑氣瀰漫,籠罩了項傲林身邊百丈範圍,一道道凶獸生魂,面目猙獰,張牙舞爪,在他身邊飛來飛去,方圓數里之內的雪花,都被染成了黑色 「武羅!」 項傲林沉聲一喝:「馬山滾回中州,將谷牧青雙手奉上,我可以給向將軍進言,給你一個痛快的。否則,現在就打殺了你,到時候北狩軍南下,谷牧青一樣是我們北狩軍弟兄的女人……」 向狂言在一旁輕輕歎了口氣,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世上,那些該死之人,總有取死之道,安心的去吧。」 別說項傲林,就連盧念武也不太明白。 「轟!」 一道強悍的可怕的氣勢沖天而起,整個山峰劇烈搖擺。原本坐在雪地上的武羅緩緩站起身來。抬手凌空一扣,暗金巫力瘋狂爆發,可怕的罡風力量,瞬間將整個天空籠罩,所有的雪花,一落進這一片範圍之內,立刻被罡風力量摧殘的無影無蹤。 毒龍碧玉籐好像三千煩惱絲,以一種項傲林根本沒辦法抗拒的可怕力量,封鎖了項傲林身邊的空間,鑽進了項傲林所有的經脈,佔據了所有的穴位。 項傲林自恃強大的戰力,在武羅面前根本發揮不出來。 他正要催動自己的百獸拳套,武羅卻舉輕若重,雙臂緩緩升起,左手鳳凰,右手麒麟,兩頭洪荒神獸騰空而起,睥睨天下。 來自遠古的高貴血脈,讓它們高高在上,甚至不屑與去看一眼下面的那些凶獸生魂,孤傲的如同天下寂寞的高手。 所有的凶獸生魂,被壓制的一動也不敢動。 項傲林身後的三十名巡邏兵,在暗金巫力之中,連三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堅持住,就化為一片飛灰。 武羅心念一動,暗金巫力凝作手指粗細,好似一枚梭鏢,從百獸拳套之中一穿而過。即便是加入了畏風鐵,一般的法寶也難以承受住暗金巫力的摧蝕,除非全部用畏風鐵煉製的法寶。 百獸拳套頓時化作漫天鐵砂灑落雪地。 雪白的大地上,一粒粒的黑點。 不過片刻,雪片掩蓋污漬,便再也找不到痕跡了。 一旁的盧念武目瞪口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武羅出手,之前他一直認為武羅機緣過人,卻沒有想到這小子的戰力竟然如此強大。 項傲林擁有這奉天境界大能者的實力,可是在他手下,卻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向狂言更瞭解武羅,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沒完呢。」 武羅一招捉了項傲林,捲起了漫天的暗金巫力,化作一團足有十畝大小的黑雲,往北方滾滾而去。 向狂言和盧念武趕緊跟了上去。 冰河口就在北方六十里之外。要塞背面,就是一面完整的高牆,根本沒有出口。來這裡進入北疆的都是絕世強者,越過冰河口過去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出口。 冰河口要塞,只有南面的一個出口進出。 這個出口高大雄偉,遠遠看去,冰河口要塞,就像是一頭龐大的冰雪巨獸,張開了大口,欲要吞噬整個南方。 武羅的暗金烏雲滾滾而來,一路上將所有的風雪、烏雲全部驅趕的遠遠避開。 冰河口要塞上空,響起了急促的警鐘聲。 裘人虎很快帶著眾人登上了城牆,應對北面來的危險,冰河口的所有戰士都很有經驗,可是面對南面來的敵人,這還是第一次。 滾滾黑雲彷彿將整個天空都遮擋起來,武羅立於雲層之上,面寒如水,在他的腳下扔著被毒龍碧玉籐困成了粽子的項傲林。 北狩軍中,有人眼尖看出來:「那是項傲林將軍!」 裘人虎也看到了,他的臉色難看無比。 黑雲襲來,武羅抬手一揮,項傲林好像一顆炮彈一樣筆直的射向了冰河口要塞南門。 裘人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前得箭垛,背後一道金光騰空而起,一隻栩栩如生的四翼白虎咆哮一聲撲將出來。 白虎身上,披著花紋美麗而精密的鎧甲,週身燃燒著白色烈焰,張牙舞爪的朝武羅撲了過去,想要攔截下項傲林。 白虎主殺,這頭白虎生魂一出現,整個冰河口頓時被一股強悍的殺氣籠罩,一道血色光柱從冰河口中冉冉升起,直刺蒼穹。 武羅不由得撇嘴冷笑。 比殺氣?比殺意?比殺機? 誰能是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的對手? 剎那間血光漫天,殺意盈野,周圍數十里的雪山之中,從天空中飄落的所有雪片,被那冰冷的殺意直接凝結成了一片片鋒利的冰刃,調轉了方向,一起瞄準了那頭四翼白虎。 即便是以四象神獸白虎的凶悍,也被嚇得不敢動彈。 裘人虎大怒,正待再次發動。 武羅卻手腕一翻,神劍天醒出現,劍意森森,傲視天下。 那一股凝如實質的劍意,從黑雲之中降臨下來,在雪地上刺出一個直徑十丈的巨大深洞,隨後一路向北,犁開了一道深深長長的巨大溝壑,一直延伸到了冰河口下才凝住不動。 第254章 血侵冰河口 雖然停了下來,但是後面滾滾的劍意卻是源源不斷的湧來,堆積在那停滯處,越升越高,最後忽然停下來的時候,有種病去如抽絲的感覺,了無痕跡。 那劍意,已經高如山嶽,宛如一座隨時可能傾塌的冰山,高高立在冰河口要塞前。 幾乎沒有人懷疑,只要武羅心念一動,只憑這一道劍意,就能夠劈開整個冰河口。 冰河口上,所有人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威脅過,這就好像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樣。 所有人都不敢亂動,包括裘人虎在內。 看看武羅之前的行為,殺裘天龍、殺梟龍衛,似乎還真沒有什麼他不敢做的事情。 這一遲疑,項傲林已經被倒吊在了冰河口的南門上。 武羅寒聲道:「冤有頭、債有主,禍不及家人。裘天龍挑釁我,我殺了他。梟龍衛來抓我,我殺了他們。但是他們在冰河口的親人,我不會動。如果有人敢對我身邊的人動什麼壞心思,這個傢伙,就是榜樣!」 武羅背後忽然冒出一尊大型攻擊法寶,並沒有動用靈符炮彈,只是一般的發射。 一道恐怖的光束照在項傲林的身上。 「轟!」項傲林強悍的身軀被炸得粉碎,鮮血、碎肉、骨沫,飛的到處都是,整個南門周圍的牆壁上一片粘稠。 冰河口內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一向自命英雄的裘人虎。堂堂北狩軍,竟然被人如此威脅,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可是他們每個人都不敢動,武羅一出現,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每一種手段都有九天雷霆之威,就算是他裘人虎,也被壓制的不敢動彈。 而且看上去,武羅游刃有餘,似乎還留有餘力他心中一聲歎息,總算是明白,梟龍衛是怎麼死的了。 武羅收了各種手段,那頭四翼白虎的生魂沒了壓制,一聲哀鳴,掉頭跑回了裘人虎那裡,化作一團白光,縮在裘人虎的懷中瑟瑟發抖,聲聲哀鳴,看來是嚇得不輕。 周圍眾人看在眼裡,心中駭然:這可是堂堂白虎啊,居然被嚇得發抖? 有幾個和項傲林關係不錯的將領,看到那牆上的血肉心中不忍,正要過去擦拭乾淨,不料武羅一聲厲喝:「不准擦。留著給某些人看看,這就是警示!」 那幾個人一哆嗦,雖然心中不滿,但真的不敢動了。 武羅看向裘人虎:「裘大統領,私事辦完了,咱們談談公事吧,你是要我來助你守衛冰河口的,我既然來了,怎麼安排,就隨你吧。」 裘人虎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轉身而去。 武羅也沒指望他真能安排自己,冷笑一聲,朝身後的向狂言和盧念武一揮手:「人家不給安排住的地方,咱們自己找去。」 若是一般人,這冰河口附近的風雪自然是致命的,不過三人渾然不覺,隨意找了一處山洞,簡單打掃一下就住了下來。 盧念武目睹了事件的整個過程,心中驚駭於武羅的實力,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到了山洞裡,才算是漸漸鎮定下來,忽的一笑道:「裘人虎這回只怕要吃啞巴虧了。除非他真的用放棄守衛冰河口威脅九大天門,否則九大天門不可能真的幫他對付你。裘人虎自己心裡很明白,只怕這會兒正氣悶呢。」 盧念武猜的不錯,裘人虎回去之後就陰著臉一個人離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口氣灌了一罈酒。 他也明白,這個啞巴虧,自己吃定了。 武羅這等實力,難怪之前自己用盡了手段,九大天門都不肯真正協助自己。烈酒下肚,他的頭腦反而清醒起來,很快也就想明白了,武羅不可能是被九大天門逼著來的冰河口,沒人能逼他,只能是他自己願意來的。也就是說自己又走了一步蠢棋,武羅想來冰河口,自己就派人去九大天門請求支援。 裘人虎懊惱不已,想自己一世英雄,遇到這小子之後卻是錯招頻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算計倒是沒錯,只可惜遇上了武羅這麼一個怪胎,根本不能以常理論斷。他又是以常理推斷,自然是一錯再錯了。 獨自安靜了一個時辰,他才一揮手,一陣靈光將房門打開:「都進來吧。」 門外,群龍無首的部下們正在等候。得他召喚,魚貫走進來,跪拜行禮之後,依次序坐下來。 坐下來之後,沒人說話,所有人都沉著臉。 北狩軍雖說是罪戶之後,可實際上自視甚高。他們始終覺得,沒有我們北狩軍,中州就沒有和平。和中州那些和平環境中長大的修士們相比,我們北狩軍的將士,是雪原上的狼、嗜血的狼! 然而一個來自中州的修士,就這麼清脆響亮的給了北狩軍一個耳光。打得所有人難以接受,卻又無力反抗。 裘人虎看了看部下,爽朗一笑:「怎麼了,都蔫了?就這點挫折,就能摧垮我們北狩軍?」 一名部下黯然道:「將軍,您想想辦法,一定要把這小子教訓一頓,咱們北狩軍,丟不起這個人!」 他們已經退而求其次,從之前不斷叫囂要殺了武羅,現在變成了只要教訓一頓,掙回點面子就行。 裘人虎乃是梟雄,在這等艱難環境之中,明白身為主將,自己的情緒影響著整個北狩軍。所以他雖然心中很痛苦,依舊要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清醒,兒子的仇,梟龍衛的仇,暫時沒法報了。 他一向善於隱忍,否則也不會在氏族之中潛忍那麼多年。現在不能報仇,是為了以後有機會報仇 看到眾人萎靡不振,裘人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這個嘛,本將軍早有妙計。」 眾人果然精神一振:「將軍,有什麼好辦法?」 裘人虎一笑:「你們可別忘了,項傲林的百獸拳套,是什麼人的作品?」 眾人眼前一亮。 …… 武羅三人最近口福不錯。 冰河口要塞內,還有四十隻碧眼雀。為了監事三人,放出了十隻,很快就到了武羅手中項傲林他們都死了,沒人知道碧眼雀對於三人來說就是美味,這冰天雪地的,找雀鳥還真是不容易。 冰河口內放出來二十隻碧眼雀就感覺到不對頭了,不肯再放了,也懶得監視武羅他們了,你們隨便吧,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 三個人,二十隻,怎麼分配的問題,三人著實爭執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沒有結果,只好每人六隻,然後將剩下的兩隻先凍起來,日後捉到第三隻再一起吃。 冰河口的人不肯放出碧眼雀,武羅便覺得沒什麼趣味了。 盧念武老人家和他們兩個混在一起,是越來越放浪形骸。整天站在山洞口,眼巴巴的望著冰河口要塞,沒盼來碧眼雀,卻盼來了一片劍雨。 無數道飛劍,好像蜂群一樣從冰河口要塞之中衝出來,一窩蜂的湧向了他們三人所在的山洞。 那浩瀚的劍雨在飛舞的過程中不斷變換著,時而紅色濃重,時而紫色濃重,艷麗異常。 盧念武看的一愣:「是他?」 武羅和向狂言也有所察覺:「是誰?」 「中州第一器師巫千壽。」盧念武道:「他的這個手段,有個說法,叫做『萬紫千紅』,巫千壽生平最得意的法寶,不是紅色就是紫色。可是他這個人有個怪癖,若是煉製除了自己滿意的飛劍,絕對不會送人,全都自己留著。若干年前,湊齊了一萬柄紫色飛劍,一千柄紅色飛劍,便弄了這麼一個劍陣,自己起了個名字萬紫千紅。不過這麼多年了,這些飛劍恐怕早已經不止這個數了,我看怎麼也有五六萬了。」 劍陣乃是通過陣法來控制飛劍,並非直接操控,因此無論多少柄飛劍,只要進了劍陣,對於修士來說,等於是一柄。 武羅和向狂言也走出來,看到那漫天囂張的劍雨,忍不住搖了搖頭。 眨眼之間,那劍雨就到了眾人上空,飛劍聚在一處,幻化出一張憤怒的人臉來,一聲怒吼:「誰是武羅?」 巫千壽乃是堂堂中州第一器師,在九大天門之中也是頗受禮遇的。畢竟符師實在是太難得了,絕大部分修士,還得靠法寶來戰鬥。 不論是巫千壽,還是裘人虎,都認定了武羅面對巫千壽,必定低人一等,要低聲下氣的賠罪,不敢得罪他。 裘人虎也是退而求其次,不能殺了武羅,那就先打壓你一下。報仇的事情,從長計議。 他一番挑撥離間,再加上武羅一炮將項傲林炸得粉碎,百獸拳套肯定是毀了,巫千壽自然是大怒,當即就殺來問罪。 巫千壽被人捧慣了,受不得冒犯。武羅殺了項傲林,毀了自己親手煉製的法寶,就是對自己赤裸裸的挑釁。 盧念武正要出去,武羅卻拉住他。 武羅走出去之後,抬眼一望,就看出來巫千壽自恃身份,本體根本沒有前來,確實將一縷元魂分離出來,依附在了那「萬紫千紅」劍陣之上。 他不由得一聲冷笑,明知故問道:「閣下何人?」 「無知小兒!」天空中,那飛劍組成的人臉一聲怒斥:「本尊巫千壽!」 巫千壽是中州第一器師,盧念武是中州第一丹師。盧念武雖說有些矜持高傲,但是這一比較,就覺得盧念武可比巫千壽可愛千百倍了。 「可是你毀了本座的法寶?」巫千壽質問道。 武羅是真不明白:「你的法寶?」 「百獸拳套除了本尊,整個中州,誰能煉製出這等水準的法寶」巫千壽果然極為自傲。 「原來是那個破爛貨……」 「放肆!好狂妄的小子……」巫千壽還沒說完,就被武羅打斷了:「喂,要不要咱們等一等?」 巫千壽一愣:「嗯?等什麼?」 「等等冰河口的人啊,他們應該快到了吧,這麼好看的熱鬧,他們想必不會錯過的。」 巫千壽冷哼一聲,遠處已經有數道氣息悄無聲息的潛行而來,隱藏在周圍的雪地之中。 武羅一拍手:「妙極,觀眾已經到了。」 「巫千壽,你自命不凡,我說你那百獸拳套是垃圾貨你不服氣,你可敢跟我打賭?」 「賭什麼?」 「你不是說除了你中州再也沒人能夠煉製出這樣的法寶了嗎,要是我煉製出來了呢?」 巫千壽不屑:「就憑你?」 「你敢不敢跟我打賭?要是我煉製出來,你終身與我為奴,要是我不行,我給你當一輩子下人,如何?」 巫千壽和周圍那些冰河口的人心中第一反應是一樣的:這小子在裝腔作勢。 他煉製不出來,但是故意說出一個巨大的賭注,讓巫千壽不敢跟他打賭。 武羅卻又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站在那裡,更讓人覺得他心裡有鬼,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冰河口的人幾乎要笑出聲來,心中都在期盼:快答應啊,只要答應了,武羅就是巫千壽的下人了。巫千壽是冰河口的人,從今以後,還不是想怎麼整治武羅就怎麼整治? 巫千壽到底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旋即心中一轉:不對啊,這賭注未免太大了吧?誰會把自己一輩子就這麼壓上去? 老傢伙心思一轉,立刻一口回絕:「不賭!」 武羅大為失望,冰河口那些人急的恨不得自己跳出去幫巫千壽答應下來。 巫千壽冷笑一聲道:「老夫一生行事雖然狂妄,但向來穩妥。犯不著為了一件法寶跟你定下如此重注。」 「你毀我法寶,殺我友人,本尊絕不能坐視不理……」 他還是絮絮叨叨的要說,武羅已經不耐煩了:「行了,不就是冰河口的人打不過我,所以找你來打壓我嗎?你以為你是中州第一器師,所有人就都得買你幾分面子?你錯了,巫千壽,我送你三個字……滾回去!」 巫千壽一愣,他還從來沒被人這麼直接的罵過呢,即便是他的性格,讓很多人不滿,可是沒人敢當他面說啊。 被武羅罵了這一句,他居然愣住了,暫時沒有反應。 「你別不服氣,若是你能煉製出這東西來,再來找我理論。」 武羅說完,隨手丟出來一個大型攻擊法寶的普通組件。這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外行人看上去,就是一個鐵疙瘩,只不過顏色還挺漂亮,是銀白色的。 武羅說完轉身回了山洞,那些暗處的冰河口眾人,差點笑出來:就這東西,想難住中州第一器師?武羅該不會是掏錯東西了吧? 可是武羅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反倒是天空中那張無數飛劍組成的人臉,神色凝重起來。一柄飛劍落下來,將那只組件托了起來,一直升到了那張人臉平齊的高度,仔細端詳了一下之後,忽然「呼」的一聲,漫天劍雨以一種最快的速度,瘋狂的縮回了冰河口要塞。 只過了十個呼吸的時間,「萬紫千紅」劍陣轟隆一聲又衝了出來。這一回,劍陣之上,一名身著紅、紫兩色長袍的老者迎風而立,迅速的到了山洞前。 萬紫千紅劍陣尋索凝聚成了水底大小,巫千壽張口吞了下去。然後手中捧著那只組件,猶豫了很久,還是盤膝坐在了洞口外的風雪之中。 暗中的那些冰河口眾人納悶:老供奉這是什麼意思?那小子丟出來這麼一個鐵疙瘩,分明是羞辱您老人家啊,趕緊進去教訓那小子一頓啊。 可是巫千壽這一坐就是整整一天時間,那些藏在暗處的冰河口眾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這漫天大雪,巫千壽一動不動,早已經成了一個小雪包。 「嘩……」 白雪滑下,巫千壽忽然站了起來,手中還捧著那只組件,不顧已經燒得通紅,可是卻沒有一絲熱量洩露出來,可見巫千壽控制的何等精妙。 不過一天時間,巫千壽就好像老了三百年,頭髮花白,臉上皺紋多了數倍,一雙眼睛也渾濁起來。 巫千壽捧起手中的組件,看了又看,眼神極為複雜,弄得冰河口眾人莫名其妙: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啊,不就是個鐵疙瘩嗎,我們都能一眼看透。 可是巫千壽卻閉上雙眼仰天長歎:「我做不出來……」 「什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冰河口眾人再也忍不住了,一起站出來:「老供奉,這不過是個鐵疙瘩罷了,我們都能輕鬆煉製出來,您老人家怎麼會做不出來?」 巫千壽大怒:「放屁!一群蠢貨,還不給我滾!」 承認自己最得意的一項技巧不如別人,已經讓他難受無比,又被這些人質疑,巫千壽放出了萬紫千紅劍陣,狂暴的劍雨瞬間瀰漫了整個山谷。冰河口眾人一聲怪叫,鬼哭狼嚎的跑了,心中卻始終不明白:那小子到底使了什麼妖術,竟然讓堂堂中州第一器師承認自己煉製不出一塊鐵疙瘩? 巫千壽心中有掙扎了幾下,雖然自尊心作祟,但是心中那個謎團不能解開,更是一種煎熬。他終於又是一聲長歎,垂頭喪氣的捧著那只組件,來到了洞口,恭聲道:「巫千壽前來求教。」 山洞內,盧念武也是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只組件,他看起來也是很普通,怎麼巫千壽會承認自己做不出來? 武羅三人沒了肉,也就無心喝酒,這幾天每日修行完畢,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都是品茶的。 武羅舉著茶杯,不鹹不淡道:「可有誠心?」 巫千壽一愣,但是心中那個謎題,百爪撓心,不知道答案,他難過無比。終於還是決定拋棄了尊嚴,以拜師之禮,恭敬三拜:「學生巫千壽,求上師賜教。」 盧念武送到了嘴邊的茶都忘了喝了,這可是中州第一器師啊,居然對武羅執學生之禮?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說之前在冰河口眾人面前,還有可能是巫千壽和武羅之前就認識,商量好了演一齣戲,那現在就完全沒有必要了。而且演戲也不可能拜師啊,這兒不是兒戲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武羅卻是滿臉的不樂意,這讓盧念武更是搖頭不已,人家可是中州第一器師啊! 向狂言在一旁看得暗笑不已,盧念武以為武羅佔了天大便宜,實際上佔便宜的卻是巫千壽啊,武羅可是南荒帝君,那是什麼身份地位? 而且向狂言也明白武羅說的「誠心」,不過是玉髓之類的東西,想要敲詐一筆而已,哪想到巫千壽會錯了意。向狂言看看武羅的臭臉,有些幸災樂禍:活該,誰讓你搶老子吃的。 武羅有些無可奈何,擺手道:「罷了,進來吧。」 巫千壽心頭一喜。 「進來吧。」,被他理解為登堂入室,那就是說正式認下這個弟子了。 他之前拉下老臉來拜師,跪下去之後心中就沒有了那一層面子上的束縛了。反而是一種昇華:為了追求製器之道,這點犧牲算什麼呢? 可是他又不安起來,武羅要是不肯收自己怎麼辦? 武羅看到巫千壽臉上的喜色,頓時想明白了,自然更是後悔。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指了一下一旁的石頭:「坐下吧。」 巫千壽抱拳一拜,這才坐下來,神態極為恭謹。卻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邊的盧念武:「盧兄,您也在……」 盧念武微微一笑,巫千壽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聲長歎:「早知盧兄也在此,巫某人也就不會來丟人顯眼了,唉……」 武羅道:「並非老盧不想提醒你,是我攔住他了。」 武羅一說話,巫千壽立刻做出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武羅哭笑不得。 「算了,不說這些了。你是想知道,為什麼那只組件裡沒有一絲煉製者的氣息,對吧?」 巫千壽點頭:「正是,還請上師賜教。」 武羅搖頭:「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 巫千壽失望,卻也不敢過多表現:「學生明白。」 這乃是不傳之秘,就像是世俗世界裡,那些師父的絕招一樣,不可能你拜師了就馬上傳給你,還要觀察幾年,考較一番,看你的人品、心性、悟性如何,才能考慮傳不傳授。 盧念武在一旁插話道:「巫兄,你也別喪氣,來來來,我給你引見,你可知道這位是誰?」 向狂言喝茶也沒個正行,好想喝酒一樣半躺著,一隻手支著腦袋,一隻手托著一隻精巧的茶盞。 巫千壽不敢托大:「巫某眼拙……」 「這位便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閣下。」 第255章 北疆 巫千壽渾身一震,向狂言的名頭太大,不由得他不震驚。回過神來趕緊一拜:「向先生。」 向狂言懶洋洋的:「行了,不用客氣了。你既然拜師了,就是武羅的學生,我是武羅的好友,虛禮什麼的,以後就不用了。」 盧念武道:「巫兄,現在你明白了吧?你輸在武羅手中,可是一點也不冤枉。」 巫千壽連連點頭,收起了自己的狂傲,十足一個聽話好學生。 盧念武忽然古怪一笑:「不過,我們和武羅乃是平輩倫交,你是他的學生,這以後見了面,虛禮自然不必,規矩卻不能廢 ,嘿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巫千壽一愣,有些惱火的看向盧念武:「盧兄,你以前不是這麼不厚道的人啊!」 盧念武咳嗽一聲:「注意你的稱呼。」 巫千壽頹然:「罷了,盧師叔!」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哈哈哈……」盧念武大爽:「武羅,自從遇見你,我覺得這日子過得,果然是有滋有味,渾然不像以前,除了煉丹,似乎再也沒有別的樂趣……」 一邊巫千壽麵皮漲的青紫。你的有滋有味,建立在老子裝烏龜王八蛋基礎上啊。 …… 巫千壽這一去,自然以後就要追隨在「師尊」身旁,隨身伺候,不回冰河口了。 他一去不回,裘人虎等了很久,沒有好消息傳來,反而等來了派去監視的那些人,狼狽不堪的回來。 把事情一說,裘人虎勃然大怒:「怎麼會這樣?巫千壽這個老匹夫,這麼多年來,我們北狩軍各種資源供應他,不管要多少,眉頭都不皺一下,現在說叛逃就叛逃了?」 他暴躁的發了一通火,卻知道於事無補。巫千壽當初留下來的時候就說好了,來去自由,人家是供奉,又不是你冰河口的將士。你憑什麼限制人家?更何況,巫千壽也是問天境界的大能者,又是中州第一器師,他裘人虎也不好得罪。 「罷了,隨他去吧。」 裘人虎有些疲憊的一擺手:「你們都下去吧,讓本座一個人安靜一下。」 眾人灰溜溜的退了出去,這事情真是鬱悶,武羅那小子難道就是北狩軍的災星?自從遇上了他,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事情都倒霉,北狩軍原本何等強大?這幾個月來,實力比起以前,衰弱了一半。 這些人沒走幾步,迎面一頂雪白的轎子行來。眾人嚇了一跳,趕緊推開一邊,跪倒恭迎,口中卻不敢發出聲音。 那轎子不大,周圍用純白的狐皮包裹著,轎簾乃是火狐皮縫綴而成,在冰天雪地中,也十分暖和。 兩名面目冷硬的中年壯漢抬著轎子,神態極為倨傲,就好像沒看見他們一樣,逕自走了過去。 小轎到了裘人虎的門外,有人上前敲門。 當裘人虎要安靜一下的時候,整個冰河口要塞,只有一個人敢打擾他。 …… 轎子中的老人走下來,裘人虎站在門口恭敬相迎:「大伯您來了。」 裘人虎的大伯,便是北狩軍八大姓第一裘氏的族長裘萬勝。 裘人虎早年不受家族重視,備受冷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這個大伯從小便不看好他。 但是裘人虎嶄露頭角之後,裘萬勝並沒有打壓。生長在北疆的裘萬勝很清楚,狼群之中需要競爭,小狼崽們才能成長的更加茁壯。 後來裘人虎脫穎而出,裘萬勝也立刻不計前嫌,動用裘氏資源支持他,他才能夠奪下北狩軍大統領的職位。 因此,在冰河口中,裘萬勝的地位是超然的。 不過,早年的芥蒂不可能忘懷,裘萬勝支持裘人虎也是為了氏族考慮,裘人虎上位之後,打壓八大姓,對於裘氏也只是網開一面而已。裘氏的實力止步不前,反倒是裘人虎的個人力量不斷壯大。 這其中的關節眾多,利益糾葛、輕重權衡,若說起來,能講一部書。 無論如何,至少表面上,裘人虎對這個大伯很尊重。 裘萬勝在裘人虎面前沒有盛氣凌人,進來之後,自己坐下,開門見山問道:「聽說你遇到麻煩了?」 裘人虎淡淡道:「是有一點。」 裘萬勝微微頷首,從懷裡取出一件東西放在桌子上,便起身離去。 「那個地方是個秘密,八大姓之中,也只有我們裘氏知道。把那個小子騙過去,我保證你的麻煩就解決了。」 老人已去,桌子上是一面玉板,裡面用意念鐫刻這一幅地圖。地圖東北角上,有一個刺眼的紅色光點。 北狩軍最大的秘密掌握在裘萬勝手中,這讓歷代北狩軍大統領都很憤怒,也都很無奈。 即便是在裘人虎治下,八大姓依舊掌握著北狩軍大部分的資源。這是數萬年來根深蒂固的結果,裘人虎雖然極力想要改變,但做起來卻並不容易。 好在裘萬勝算是很有大局觀的一個人,在這個時候,毫不猶豫的把這個秘密交了出來。 裘人虎手指在玉板上輕輕一扣,一道靈光浮現,展開了一幅北疆的地圖。這幅地圖極為簡陋,絕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空白,但這已經是中州修士們手中所掌握的,關於北疆最詳細的一份地圖了。 那顆刺眼的紅色光點,位於一個叫做「天閣群山」的地方,從冰河口,到天閣群山,這一條道路是整個地圖最詳盡的地方,即便如此,這條道路上也至少有七處空白,還有許多模糊的地方。 裘人虎冷笑一聲:「老狐狸,就用這種地圖糊弄我嗎?」 …… 武羅看著眼前潔白的請柬,確實有些意外。請柬乃是用最上等的玉髓加工而成,切割的薄如蟬翼,字體都是金絲綴成。 「裘人虎請我們去赴宴?」 向狂言有些懶散地靠在一邊:「武羅,你到底想好沒有,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武羅點頭:「來之前我就想好了。」 他站起身來:「走吧,人家好酒好菜招待,咱們豈能不給面子?」 好酒好菜的確是有,可是招待的卻不怎麼誠心。 冰河口要塞沒有那種可以供幾百人宴飲的大殿,裘人虎只好命人臨時搭建了一座棚子,周圍用獸皮圍起來,地面上是陣法刻畫,填充了玉粹之後,好像燒著火一樣溫暖。 石桌上擺著各色野味,都是就地取材,北疆凶獸的肉都很粗糙,但是也有一些部分,柔軟,比方說唇、舌之類的。 到場的北狩軍諸將,都是甲不離身劍不離手,一個個如臨大敵。 武羅來之前,他們一個個的叫囂著要砍武羅的腦袋,武羅來了之後,短短數日,對於冰河口卻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南門外的血跡還沒有擦去,地面上那一道深深的溝壑,就像是劃在他們每個人的心口上一樣。 四人之中,武羅自然坐在最前面,向狂言在他左後,盧念武在右後。倒是之前在冰河口備受禮遇的巫千壽,坐在了最後面。 巫千壽的出現,對於冰河口來說絕對是個諷刺,可是大家就當沒看見了。 裘人虎看著面前的犀角酒杯,端起來想面子上客套幾句,可是眼前這人乃是殺子仇人,他一咬牙,索性一口乾了,一言不發。 武羅等人也是吃吃喝喝,一句話也不說。 盧念武品嚐著面前的美味,說實話這些東西做的不錯,都是冰河口的廚子們用心烹製的。但是和向狂言的烤鳥雀一比,就看出差距來了。 盧念武吃了兩口,便隨手丟下。斜著身子靠向向狂言,低聲道:「喂,你說要是咱們現在跟他們討要碧眼雀,他們能給不?」 向狂言差點笑出來。 武羅放下酒杯:「行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裘人虎一揮手,其他的將領全都退了下去。裘人虎這才道:「有跡象表明,今年的北疆獸潮會來的早一些。」 「之前我曾經派一支巡邏隊越過冰河口往北,可是還沒有真正進入北疆,他們就全部陣亡了,只有一人逃回來,交給了我們這個之後,也因為傷勢過重而死。」 他說著,將那面玉板拿了出來,不過比起裘萬勝交給他的時候,這玉板殘破了許多,看上去是個古舊之物。 玉板靈光一閃,那幅地圖浮現出來。相比於之前,從冰河口到天閣群山,這條路更加模糊了,裘人虎又抹去了幾個關鍵的地方。 武羅也不多說,收了玉板:「我們回去弄個明白的。」 武羅的爽快,讓裘人虎本來準備後的各種說辭都沒了用武之地,他愕然之下,武羅已經站起身來帶人離開了。 事情順利的讓裘人虎感覺有些不真實,也有些莫名其妙。等武羅他們走了,裘人虎立刻喊來人:「去把之前在巫千壽身邊伺候的那幾個童子找來。」 不一會兒,那幾個十來歲的童子便被人領來。 「你們想辦法去和巫千壽打聽一下,武羅身邊那兩個人,是什麼身份。」 裘人虎思來想去覺得不保險,武羅為什麼這麼自信?除了他自身之外,恐怕還有依仗,想必就是他身邊的那兩人了。 而且看剛才的座次,巫千壽還在最後,那兩人比巫千壽還要尊貴? 裘人虎當初是想將巫千壽留下來的,因此吊調派給他的這幾個童子,都是精挑細選,格外聰慧,天資不凡的孩子。 巫千壽也的確喜歡,事實上如果不是出了武羅這件事情,巫千壽已經打算在這幾個孩子之中,挑選一人收為徒弟。 因此這些孩子前來打聽消息,巫千壽想告訴他們,又擔心武羅不喜歡。 武羅倒是大大方方,讓巫千壽實話實說。 那些童子得了消息回去一說,裘人虎倒吸一口涼氣,到了這時,他是再也不敢有什麼報仇之心了。 單是一個向狂言,就能夠聚攏一股不遜於九大天門的力量,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盧念武,一個巫千壽? 北狩軍的確很重要,但是裘人虎不可能為了殺子之仇把整個北狩軍賭上去。即便是他想賭上去,八大姓也不會答應的。 武羅這等實力,著實把裘人虎嚇了一跳。他也明白了,為什麼武羅那麼乾脆的就答應了去天閣群山,人家有這個自信啊。 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策,這回可又有些不自信了:武羅還真有可能安全回來啊! …… 從冰河口往北,穿過了關外那一道長長的峽谷,便是北疆那一望無際的茫茫雪原,到處都是寒風暴雪,到處都是一片雪白,似乎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沒有盡頭一般。 別看北疆寒冷殘酷,可是實際上這裡的凶獸種類極多。 北疆厚厚的冰雪之下,埋藏著豐富的礦藏。 有無數提醒較小的凶獸,以這些礦產為食。而這些「素食」的凶獸,有成為了更強大的肉食凶獸的美餐。 北疆凶獸往往體型龐大,實力遠超一般的同族。 除了凶獸,之外,這裡更危險的其實就是大自然。冰雪、雷暴,甚至是地震、山崩,隨時可能吞噬任何生命。 就算是中州的大能者們,孤身進入,也從來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之中,一艘閃爍著七彩寶光的巨大樓船,絕對算是一個另類的存在。 這艘巨大的樓船周圍,也堆積了不少的冰雪,甚至都結成了冰,看來已經停泊在這裡很長一段時間了。 樓船長三千丈,甲板高五百丈,甲板之上,三座船樓一字排開。兩邊的稍矮,有七層,中間的較高,有九層。 這麼巨大的樓船,在天下五方當中,也要數它第一了。 樓船當中,有不少身著黑白兩色長袍的人進進出出,顯得十分忙碌。中央那座船樓之上,第七層的一個房間內,站著兩男一女。 男的高大俊朗,女的雍容漂亮。 房間內的佈置極盡奢華,中州修士搶破了腦袋都弄不到一塊的紫金玉精,在這裡僅僅是作為一種裝飾材料,被雕刻成了四根門柱。 地上鋪著厚厚的火狐皮毛,和裘萬勝的那轎簾比起來,這張火狐皮毛珍貴得多,因為這只火狐,生著七根尾巴。 兩名男子之中的一人正微笑著和那女子說道:「嬋姑娘,這雪景雖美可也看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就不厭煩嗎?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玩玩?」 另外一名男子也是點頭:「我聽說這個世界,東邊的民風淳樸,保留著不少幾萬年前的一些風俗,嬋姑娘有沒有興趣看看?」 那位嬋姑娘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行為舉止,雖然顯得有些慵懶,但處處透著一股穩妥大氣的味道。聽到兩名男子這樣說,笑著搖頭道:「我來這裡又不是真的因為想看這個世界的景色。何況,六叔在這個世界是有任務的,我不想給他老人家添亂。」 兩名男子也是無奈,他倆可是在這冰天雪地裡憋得有些耐受不住。可是嬋姑娘不走,他倆也捨不得離去。 「對了,最近好像南邊有人來了,反正無事,咱們不如來打個賭,看看這回他們能走到哪裡?」 嬋姑娘三人談論起來,這個世界的人的性命,好像根本不是人命一樣。 「好啊。」嬋姑娘點頭:「那咱們就賭個綵頭好了。」她想了想:「這樣吧,三年後聽冰小姐的賢才宴的一個名額誰贏了,到時候我領誰進去,如何?」 兩男大喜:「多謝嬋姑娘。」 嬋姑娘實際上沒多大興趣,這個世界的人實力如何她很清楚。北邊的環境之所以如此,那是有原因的,就是不想讓這個世界的人進來。 她可不認為,這些人真有能力深入多遠。 不過這兩個男子陪著她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可太過寡薄,就借這個機會,給他們一些好處吧。 兩男垂涎那一個進入「賢才宴」的名額,相視一眼,都是躍躍欲試。 「平狼兄,你來還是我來?」 另一名李平狼男子一笑,做出謙讓的姿態:「還是烏淮兄來吧,我藏拙好了。」 烏淮一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一抬手,無數複雜深奧的陣法一層層的疊加起來,在他面前憑空聚成了一個只有龍眼大小的光球,他隨手一打,那光球鑽出了窗戶,嗖的一聲不見了。 若是鄭星魂在此,只怕要嚇得一身冷汗,剛才烏淮那一手,一瞬間就將三十九重陣法疊加在一起,別說是他了,就算是他師尊,太上掌教也辦不到啊。 那陣法出了樓船,數十萬里的距離轉瞬及至,高高懸在天空之中。武羅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忍不住抬起頭來往上看了看,只有漫天風雪,沒有任何發現。他搖了搖頭,繼續趕路。 那陣法凝結而成的光球,隱藏在風雪之中,將地面上的一舉一動,全部傳送回了數十萬里之外的樓船上。 嬋姑娘和李平狼、烏淮正在一層薄紗一般的光幕前觀看著。 而光幕的大背景,則是整個北疆,最詳實的地圖。 李平狼問道:「你們說他們會選擇那一條道路?」 而此時,武羅四人,正頂著狂風暴雪,站在一座山谷前。山谷很奇特,兩側的雪上刀劈斧削,直上直下,山谷則有七個通向,一道道陰風捲著巨大的雪花在通道口不住咆哮,遠遠看去,每一條通道都顯得雲詭波袤,凶險無比。 武羅回頭提醒了大家一句:「小心點,便當先走進了最東邊的那一條通道。」 至少在這裡,他們手中的那份地圖上,還有標注。 「竟然是通往天閣群山的一條路。」連李平狼也有些愕然。 「那可是最危險的一條路啊。」烏淮忍不住搖頭:「看來沒什麼好賭的了,這條路上,雖然有七道險關,但是他們肯定連第一道都過不去。」 李平狼看看嬋姑娘,道:「既然說要賭了,那當然要玩下去。烏淮兄你可是要押在第一關上?那我就押他們能道第二關好了。」 烏淮點了點頭。 嬋姑娘一笑,伸手攏了攏鬢角的秀髮:「那好,只要他們過了第二關,就算是我贏了。」 李平狼和烏淮一撇嘴:怎麼可能?這個世界的人的實力頂尖了也就能通過第一道險關。若是這些人的實力稍有不濟,就要死在第一道險關下了。 …… 那條狹長而窄仄的山谷之中,四個人警惕地盯著周圍,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著。到了北疆,就算是狂妄如向狂言,也不敢在天空之中飛行。那厚厚的雲層之中,說不定藏著什麼致命的襲擊。 四人之中,有三人穿著厚厚的皮毛大衣,連臉頰都用厚厚的棉布包裹起來。唯有一個人,依舊是一身紫紅相間的華麗棉袍,上面繡著精美的金色花紋。 巫千壽。 對於自己的便宜徒弟的騷包行徑,武羅也是搖頭不已。自從拜師以來,巫千壽對武羅是言聽計從,十分聽話,唯有穿衣打扮這一點,巫千壽死活不肯服從。武羅氣得都罵他「娘們兒」了,一點用處沒有,巫千壽特立獨行,依舊如故。 武羅反正也沒有真把他當成自己衣缽傳人,隨他去了。 巫千壽雖然沒有從武羅那裡真的學到什麼,可是這幾天的收穫卻很巨大。向狂言臭著一張臉,懶得搭理他,但是盧念武性子要寬厚得多。兩人一個是中州第一丹師,一個是中州第一器師,彼此的技藝也有相通之處,交流之下互相借鑒,巫千壽也的確受益良多。 因此,他倒也不怎麼不忿了,還琢磨著要是在武羅身邊時間長了,能夠跟向狂言搞好關係,學上一鱗半爪的,融入自己的煉器之術當中,就算是沒有得到武羅的指點,自己也能是中州製器歷史上,承前啟後的重要人物了。 盧念武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們感覺到了嗎,自從進入這峽谷之後,我們的力量似乎就被壓制了,我感覺想要動用靈力,比平常困難了不少。」 巫千壽點頭:「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因素,你也感覺到了,那就說明北疆會壓制修士的實力。」 向狂言有些惱火:「裘人虎這個敗類,這麼重要的消息都不告訴我們,老子回去之後,一定要拆了他的冰河口,滅了他的北狩軍!」 第256章 冰棺凶獸 武羅已經試過了靈力、神力,都被明顯壓制,唯有暗金巫力不受限制。 而且一進入這峽谷,武羅第二次感覺到了狂風之中,隱約帶著一絲罡風的力量儘管依舊是一閃而逝。 他看了看漫天的大雪,吹了口氣,將臉前的雪花融化成了水霧。 「進入峽谷之後,咱們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北疆。這還只是北疆的外圍,對於力量的壓製作用很小,我擔心咱們越往裡,這種壓製作用越強烈,到時候就危險了。」 數十萬里之外,四人的影像和聲音一起傳回去。 烏淮忍不住動容:「這小子年紀輕輕,見識倒是不凡,居然看出來這點。」 李平狼笑道:「怎麼,烏淮兄開始擔心了,怕第一道險關擋不住他們了?」兩人表面上一團和氣,兄來弟去的好似斷袖之友,實際上暗中競爭,都想博得嬋姑娘的好感。 烏淮哪會認輸,揚眉道:「就算有些見識又能如何?這個世界被限定死了,力量只能達到那個級別。這個世界之前出了多少天才?最後結果呢,還不都是一樣飲恨收場。這小子也不過是個可悲的犧牲品罷了。」 說到這裡,嬋姑娘似乎有些惋惜:「是啊,這個世界多少美玉良才,最後都化為塵土。太可惜了,若是能夠將他們吸納進來,我們……算了,不說這些了。」 再往下,就要觸及到禁忌話題,三人雖然都極有來頭,卻也不好公然談論。 那峽谷之中,巫千壽已經顯得有些狼狽了。一側山谷上,一團白雪動了動,巫千壽耳朵一豎,一道紫色光芒在大雪之中刺出,唰的一劍,峽谷上響起一聲淒厲慘叫,一頭體長兩丈的白色巨狼被他一劍斬成了兩半。 巫千壽常年在冰河口煉器,對於北疆的一些掌故也有所瞭解:「這是狼群放出來偵查的,附近肯定有大股的雪狼。」 他只是簡單的闡述了自己判斷,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焦慮。大群雪狼對於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修士來說,絕對是末日一般的存在,可是對於四人,就是一群連改善生活的時候都懶得選擇的低等肉食。 盧念武也覺得有些遺憾:「可惜不是一群雪鷹。」 向狂言一直看不上巫千壽,硬邦邦地說道:「別指望我烤的群鳥給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吃。」 巫千壽捏著鼻子就當沒聽見,技不如人,地位不如人,還有什麼好爭的? 峽谷足有數百里長,這樣的暴風雪之下,一般人一天能走十來里就不錯了,在四人腳下,卻是如履平地,片刻功夫谷口就已經遙遙在望了。 「嗷嗚嗚嗚……」 一聲淒厲的狼嚎聲傳來,一座山峰峰頂上,站著一頭身高超過了兩丈,體長四丈的白色巨狼,巨狼牙齒泛著淡淡的金光,脖子上一圈銀色長毛,正抽著脖子仰天長嘯。 隨著他的嘯聲,兩側的山壁上一頭一頭的白色巨狼冒了出來,虎視眈眈地盯著下面的四人。 巫千壽手指在眉心一點,喝了一聲:「萬紫千紅,炸!」 無數道飛劍從他背後升起,亂箭一樣射向兩側的山峰。隨後「轟!」的一聲巨響,所有的飛劍,在他秒到毫巔的控制之下,幾乎是同一時間擊中了山峰。 每一劍穿透一頭巨狼的屍體,劍身上蘊藏的強悍力量立刻爆炸,將巨狼的屍體炸得四分五裂,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山峰上,立刻是一片血紅。 熱騰騰的血肉和內臟灑在冰雪上,冒起一陣陣的白氣,很快又被大雪的冰冷給淹沒了。 那頭遠比同族強大的頭狼長嘯聲還沒結束,自己的族群就全滅了它剩下半截的嘯聲生生給卡在了喉嚨裡,一雙碧綠的狼眼,有些傻愣愣地看著山谷中的四人,片刻之後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夾著尾巴就跑了。 向狂言冷哼一聲:「一頭畜生,也裝模作樣,沒殺你,算你走運!」 數千頭雪狼眨眼間死得一乾二淨,數十萬里之外的烏淮也忍不住有些吃驚:「看來這幾個人,還真是這個世界的頂尖強者啊。」 李平狼面帶微笑,瀟灑的抖開了一柄折扇,輕輕搖著,卻是自信滿滿,不再多說了。烏淮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是有些好笑,心思轉了轉,他也三緘其口。 烏淮和李平狼都是追隨著嬋姑娘的來到這個世界的,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他們也只是聽說而已,並沒有親眼見過。 就好像這北疆,一共七條道路,每一條道路上都有不同的險關。通往天閣群山的這條道路最為凶險。 烏淮來之前,曾經請教過家中的一位長輩,相比於李平狼,他知道更多的內情。比方說,他就知道這條路上,第一道險關之中到底藏著什麼東西,所以他才十分自信,哪怕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強者,也根本沒有可能闖過第一關。 那東西…… 烏淮心中想著,暗自得意一笑:賢才宴的名額,是我的了 天閣群山極為重要,這一路上的七道險關,每一道都是不可能通過的。 …… 山谷外,事業豁然開朗,雪片依舊巨大,在這個世界,似乎這大雪從上古時期開始,就從來沒有停過。 遠處的雪原上,一些巨大的白點正在移動,那是嗅到了雪狼屍體的血腥味,準備前來飽餐一頓的凶獸們。 武羅一揮手:「先往前走一點,躲開這裡,免得被那些凶獸圍攻。」 四人前行數十里,找了一座巨石,在背風處坐了下來。武羅摸出來裘人虎給他的那張地圖,仔細地看了看,最後苦笑一下:這地圖對他們的幫助實在有限。 「算了,別指望裘人虎了,靠咱們自己吧。」盧念武道。 他站起身來,單掌一托,一顆淡紅色的金丹帶著一層朦朧的光芒緩緩升起。靈丹在空中抖了抖,然後就朝一個方向慢慢飛去。 「這是指南丹,大家跟我來吧。」 武羅和向狂言不怎麼在意,倒是巫千壽大為驚奇:「你們丹道,居然還有這等手段?」 向狂言的靈符之中,也有類似功效的靈符,這種「尋路」的功能,雖然好用,但是低級。若是你要尋找什麼人、什麼寶貝,這招就不靈了。 事實上,盧念武施展之前也是沒有底氣的,不曉得在北疆這種神秘的地方,自己的指南丹能不能起作用。 指南丹的速度極慢,顯然北疆特殊的環境,對於力量的壓制,還是限制了這枚金丹。 風雪之中,四人漸漸靠近了一條冰河。 那巨大的樓船之上,嬋姑娘微微一笑:「到了第一道關卡了。」 畫面上,四個人一起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你們也感覺到了吧?」武羅隨意一句。這就是超級團隊的好處,四人的實力基本均等,而且都十分強大,隨便一個丟出去,都是能讓中州震動的存在。因此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大家都能明白。 眼前這條冰河,隱藏在茫茫白雪之中,寬七十里,從東向西,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就如同一柄冰刀,將整個北疆切成了兩半。 冰河表面上,是一層厚厚的白色堅冰,在這樣酷寒的環境之中,不知道凍了多少年,只怕比鋼鐵還要堅硬。 而四人一起停下來,是因為他們都感覺到,冰河之中有一種奇怪的力量,這種力量似乎天生強勢,壓制著他們體內的力量。 「有點像……」武羅思索一下,自己也並不十分確定:「上古神獸對於普通凶獸的血脈壓製作用。」 盧念武一拍巴掌:「對,就是這種感覺,是那種高貴血脈,對於駁雜血脈的天然壓制。」 四人愕然:「可是人族沒有血脈壓制一說啊,人與人之間,頂多也就是天賦不同而已,血脈並無區別,這是怎麼回事……」 樓船上,烏淮也覺得有些可惜了:「這少年的確不凡,這都能看出來。這麼好的苗子,若是能帶走,悉心培養一番,將來絕對是一員出色的戰將,唉,可惜了啊。」 李平狼雖然和他貌合神離,但也認同他的觀點,慢慢點頭:「咱們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也不短了,也就是這少年能入我法眼。」 嬋姑娘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你們兩個啊,才看到一個人才,就不停的惋惜。你們想想,我們家世世代代看著這個世界的美玉良才,卻不能將他們收為己用,我們有多遺憾?」 烏淮又看了一眼畫面上的武羅,還是忍不住可惜,咋了咂嘴,只能暗歎一聲。 …… 「咱們小心點,北疆從來沒有人出去過,那些人未必實力就不如咱們。」武羅說著,伸出去一隻腳,輕輕點在了冰面上。 四人精神繃緊,可是預料之中的危險並沒有來臨,武羅穩穩地踩在了冰面上。 四人依次走上去,還是沒有任何變故。 向狂言準備放出元魂搜查一番,卻眉頭一皺:「我的元魂被徹底壓制了。」向狂言乃是南荒第一符師,符師用神念來刻制靈符,元魂最是強大。兩他的元魂都被壓制了,其他人根本就不用嘗試了。 雖然腳下的冰河似乎十分安全,四人還是感覺不踏實。 「小心一點。」 四人齊頭並進,彼此之間間隔十丈,互相呼應。一直走了三分之一的河面,還是沒有任何危險。 四人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是更加狐疑。前面的寧靜,只能將那未知的危險襯托得更加可怕。四人都是經驗豐富之人,可不會認為自己運氣好,這一次不會有事。 到了河中央,毫無徵兆的,冰面上出現了一個個方方正正的凸起。 四人立刻圍成一圈,背靠著背警惕地盯著周圍。那些凸起越來越高,而且密密麻麻,一眼望去都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幾個呼吸的功夫,那些方方正正的凸起已經能夠看出來,是一具具巨大的冰棺 「啪!」最靠近四人的一具冰棺炸碎,一頭體長三丈的白狼躥了出來,渾身一抖,嘩啦啦的甩下來一地的冰渣子。 這頭白狼背上,一道金線從眉心一隻延伸到了尾巴尖,四肢格外粗壯,爪子極長,如同力鉤一般,反著一絲絲的金屬光澤。 最奇特的是,白狼的眼睛乃是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嘶!」 白狼一齜牙,對著四人露出了一個兇惡的姿態。隨後,又有幾具冰棺炸碎,一頭頭巨大的白狼走出來。 和之前的狼群不同,武羅四人能夠明顯感覺到,這些白狼的力量強大得多。 「嗷!」 一頭白狼嚎叫一聲,帶著對於血肉的渴求,猛的撲了上來。白影一閃,已經到了巫千壽的身前。 速度之快,讓巫千壽都有些驚訝。 「唰!」一道紫色光芒橫空掠過,好似一道鞭子一樣狠狠地抽在了那頭白狼的腰上。 「嗷嗚……」白狼一聲慘叫,橫飛出去在冰面上滑出去老遠,翻滾了幾下,卻讓人吃驚的又站了起來。 向狂言忍不住譏諷道:「好鋒利的劍!不愧是中州第一器師。」 巫千壽動容,他沒工夫理會向狂言的譏諷,飛快的提醒眾人:「這些雪狼有些古怪,大家小心……」 盧念武手指虛空一點,靈光從指尖冒出,一枚淡金色的金丹出現。 「劍丹!」 那金丹光芒大放,化作一柄精巧的光芒之劍,一劍掠過冰面,斬在了一頭雪狼的額頭上。 「啪!」光芒炸散,劍丹被反震之力彈得揚起,那頭雪狼哼都沒哼一聲,腦袋裂成兩半死去了。 盧念武的臉色卻有些難看:「不過是普通的雪狼,竟然用了我一成的力量,才能殺死……」 「嗷!」 剩餘的雪狼齊聲嚎叫,被同類的鮮血刺激,瘋狂的撲了上來。 巫千壽一聲厲喝:「萬紫千紅,炸!」 飛劍狂舞,紫色、紅色的光芒漫天潑灑,在白雪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美麗。一具具雪狼的屍體從半空中掉下來。 就在巫千壽大展神威的同時,冰面上更多的冰棺炸碎,越來越多的雪狼鑽了出來。最靠近四人的那一圈冰棺之中都是雪狼,巫千壽施展萬紫千紅劍陣,三成力量便足以將這些雪狼全部斬殺。 可是就在剛剛,他的萬紫千紅劍陣,連一成力量都沒有用到,就將峽谷中的雪狼群滅族。 「啪!」 稍遠處的一具冰棺炸碎,這一次,一頭提醒更加龐大的凶獸鑽了出來。身上皮毛黑白相間,這是一頭雪虎。 雪虎和雪狼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一道金線從眉心一直延伸到尾部。 「吼!」雪虎一聲怒吼,瞪著淡金色的眼睛騰空躍起,在半空中一爪子按在一頭雪狼的腦門上,一個借力跨過了百丈的距離,撲向了武羅。 武羅面前忽然出現了無數碧玉一般的籐蔓,纏住了雪虎之後,一條籐蔓戳進了它的口中。 「噗!」雪虎摔在冰面上不動了。 可是更多的雪狼、雪虎甦醒,四人很快就被團團圍住。 「啪!」更遠處的冰棺炸碎,這一次,出現的是一頭雪白的巨象 「啪!」 這一次是一條長達三十丈的巨型白蟒。 很快,整個冰面上就是凶獸大軍的天下了。這些凶獸並不可怕,不過是豺狼虎豹一流,若是尋常情況下,這等級別的凶獸,來多少滅多少。可是在這裡,不知道為何,明明是很普通的凶獸,力量卻大了數倍甚至數十倍。連最弱的雪狼,都達到了四品凶獸的實力 「難道是那股神秘的力量作祟?」四人心中都在猜測。 越來越多的北疆凶獸從冰棺之中甦醒,從天空之中看去,四人圍城了一個小圈子,在這個小圈子外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凶獸圍城了一個厚厚的大圈子。 更遠處,還有一具具冰棺不斷破碎,一頭頭更加龐大凶獸正狂奔而來。 所有的凶獸,從眉心到尾巴,都有一條金線貫穿。就好像一條條金色的蛇,游動著圍向四人。 樓船之上,李平狼不再那麼氣定神閒了,他看了烏淮一眼,心中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傢伙分明是知道一些內情,故意擠兌自己上鉤! 嬋姑娘似乎也看出來一些端倪,開口問道:「烏淮,這第一道險關下,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烏淮心中得意,臉上卻學著李平狼剛才那種雲淡風輕的模樣,淡淡道:「我聽說是一枚龍血玉。」 李平狼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原來是龍血玉,看來這一場賭局,我是真的輸了,他們根本不可能闖過第一關的。」 嬋姑娘有些不忍心:「既然是龍血玉,那這個賭局就不公平了。要不這樣吧,我想個辦法,再爭取一個名額送給李公子。」 李平狼大喜:「多謝嬋姑娘。」 烏淮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心中憤憤不已,卻不敢表現出來。 …… 廝殺已經進行了一個時辰。 巫千壽那件漂亮的紫紅相間的袍子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萬紫千紅劍陣倒是更加凌厲,不斷變化著帶走一頭又一頭凶獸的生命。 盧念武已經放出了「劍丹」「盾丹」「拳丹」「虎丹」「龍丹」,諸般手段一起上陣,攻守兼備,殺的一片屍山骨海,卻依舊嚇不退那些前仆後繼衝上來的凶獸。 武羅手段眾多,雖然還沒有動用那幾個終極手段,但是這麼長時間的廝殺,也有些手軟。畢竟這裡是北疆,天然壓制他們的力量。 向狂言頭頂上懸著三枚九面一品靈符,金光流轉,靈文運行,一道道金色的電鏈嘩啦啦的撒出去,收割著一條條的生命。 向狂言有些不耐煩了:「武羅,你那手段還能用嗎?」 武羅也知道,這等情形下,恐怕只能依靠那一招了。 他一點頭:「先殺出去。」 向狂言裡喝一聲:「往回撤」又是三道一品九面靈符升空,六道一品靈符威力巨大無比,將所有的靈光融為一根,粗達十丈,朝著來路上一掃,頓時上千頭凶獸化為灰燼。 其他三人也是各施手段,迅速將來路上的凶獸斬殺乾淨。 四人一起衝到了岸邊,那些凶獸卻並不放鬆,咆哮著擁擠著,一起湧向了河岸。 武羅背後,一尊大型攻擊法寶出現,靈光亮起,彭的一聲沉悶巨響,一道光芒從炮口怒射噴出,到了半途,化作了一團光球飛速旋轉,無數道靈文從炮彈之中飛起又迅速回收,不斷循環。 靈符炮彈落在冰河中央,凶獸群中。 向狂言在武羅開炮的那一刻就狂喊一聲「快跑」,然後第一個跑了。盧念武和巫千壽幾乎是同樣的反應速度一起往後退去,倒是武羅,要先收了大型攻擊法寶,結果最後一個撤走。 「你們這群不講義氣的傢伙……」 「轟!」 背後冰河中央,一道巨大的光柱騰空而起,光雲澎湃,一道明亮的光圈從爆炸處擴散開,沿途所有的凶獸就像是被億萬鈞的中午碾壓過去,迅速的化為了齏粉…… 氣浪光波襲來,武羅自己都一個踉蹌,差點摔到了。爆炸餘波過後,四人回轉身來,之間那冰河河面上,露出一個直徑數十丈的大洞,冰層已經被徹底炸透,露出下面深藍色的河水。一道筆直的橘黃色光柱直通雲霄,攪動的天空之中鉛雲滾滾,照耀的四週一片暖色光澤。 過了好一會兒,那光柱才慢慢消退。 所有的凶獸都已經不見了,唯有深藍色的河水靜靜流淌,不過片刻功夫,河面上就又結了一層堅冰。 樓船上那三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萬萬沒有想到武羅居然還有這等手段。嬋姑娘疑惑道:「似乎是世俗界的火藥大炮,用靈符作為炮彈,他倒也真是捨得血本……」 李平狼本以為自己的賭局輸定了,沒想到武羅居然還藏著這一手,絕地反擊,這一自己可是贏了。 他讚許道:「也算是心思靈巧吧,若非如此,哪能有這麼巨大的威力。」 烏淮則是大為失望,卻又有些惜才:「真是可惜啊……」 他一語雙關,即可惜自己輸了賭約,那珍貴的賢才宴名額和自己擦身而過,也可惜武羅這樣的人才,卻要被羈絆在這個世界不得解脫。 「咦,他這是要幹什麼?」嬋姑娘驚訝一聲,畫面內,武羅已經來到了冰河河面那個巨大的冰洞前,忽然一拳將剛剛結成的冰層砸碎,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第257章 龍血玉 「嘩啦……」 入水之後,就是一陣刺骨的冰寒,從週身各個毛孔鑽進來。武羅將暗金巫力運轉,從各個毛孔之中逼出,果然那差點將他都凍僵了的冰寒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越發肯定,北疆和那個神秘世界有所關聯了。 河面上,剩餘三人站在冰洞邊,盧念武和巫千壽都有些擔憂:「這可是北疆,武羅不會有事吧?」 向狂言倒是滿不在乎:「放心好了,他不會無緣無故下去的。」 他眼珠子轉動一下,歎了口氣:「我估計,下面有一場大機緣在等著他,你我都是無緣之人啊。」 盧念武和巫千壽麵面相覷:「你就這麼肯定?」 向狂言對盧念武還罷了,看到巫千壽那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氣不打一處來,齜牙獰笑著道:「千壽師侄,你跟你家向師叔說話,態度是不是有些太隨意了?」 巫千壽好像被人在臉上抽了一巴掌,卻又反駁不得。堂堂中州第一器師,像個受了委屈的莊稼漢似的,抱著胳膊往旁邊一蹲,低著頭不說話了。 向狂言氣走了巫千壽,這才對盧念武道:「這小子運氣好的你都難以相信,老子跟著他也能喝點湯,本來我以為這輩子符道一途再也難以進步,沒想到跟他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就有一次大提升」 向狂言想到這事就得意洋洋,忍不住嘿嘿笑起來:「本座現在的水準,應該是天下第一符師了!」 盧念武將信將疑:「真的?」他看看腳下的水面,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期待的。 到了他和向狂言這個境界,的確是想要再有一丁點的進步都極為困難,若是武羅真的福緣無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機會。 大型攻擊法寶炸開了冰河,之前那股壓抑眾人的氣息立刻清晰起來,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武羅的明堂宮中,靈龍一聲長吟,從血色巨塔之中飛出來,繞著已經擴張到了五百里範圍的龍界不住遊走。 那股氣息,和這條靈龍,似乎遙相呼應。 因此,武羅毫不猶豫的潛入了冰河之中。 冰河深不見底,百丈以下就是漆黑一片。武羅雙眼放著靈光,警惕地盯著周圍。河面上有無數凶獸,這冰河中,想必更加凶險。 「哈哈……」烏淮大笑一聲:「看來還是我贏了!」 李平狼也是不住搖頭:「本來已經能夠通過第一道險關了,他怎麼鬼迷心竅,要到河裡去?這不是送死嗎……」 …… 河水之中,一片平靜。緩緩流淌的大河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力量,沒有了那種刺骨的冰冷,水流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遊目四顧,周圍只有一片黑暗。儘管他的雙目之上灌注了靈力,也只能看道數百丈之外。 忽然他有所察覺,猛然轉身,目光光芒強烈起來,刺破了數千丈的黑暗……什麼也沒有。 武羅鬆了口氣,回過身去繼續下潛。 他剛剛離開,就在剛才他注意的地方,一雙淡黃色的巨大獸瞳慢慢張開。冰冷而不帶絲毫感情的獸瞳,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再次消失不見。 不知不覺,武羅雙腳一頓,已經落到了河底。循著身體內靈龍的呼喚,武羅認定了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走了幾步,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猛然再次轉身,同時毒龍碧玉籐長矛一樣的射了出去。 背後河水大亂,卻依舊什麼也沒有發現。 武羅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如果只有一次,還可能是自己過於敏感,但是兩次感覺到了危險,就絕對不會是敏感的問題了。 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他有點不能確定,這種危險地感覺來自何方。 必須先解決了這個問題。 武羅壓制了明堂宮之中靈龍的那種渴望,放開自己的元魂,用心感受起來。過了片刻,他眉頭一動:危險地感覺,竟然來自腳下 他也醒悟過來,似乎從自己落到水底,腳下就過於堅硬了。按說河底淤泥不少,不會是這種岩石一般堅硬的感覺啊。 武羅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同時悄悄將符蠱放了出來。 此時的符蠱,已經將那枚妖丹快要完全消化。武羅能夠感受到,符蠱力量大幅增強,而且似乎臨近了一個臨界點,只要突破了那個臨界點,符蠱就會有一次巨大的蛻變。 符蠱沉入腳下,傳回來的畫面卻讓武羅一身冷汗:自己根本沒有降落到水底,而是踩在了某種體型龐大的可怕的巨獸身上 幾乎就是同時,武羅的背後,那一雙淡黃色的巨大獸瞳再次睜開,一股強悍的吸力爆發,迅速的在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武羅被那水流裹挾著,飛快的衝向了一張可怕的巨口。 大口之中,無數道利齒好像一排排的標槍。口邊生著十幾根粗壯有力的長鬚,已經朝著武羅捲了過來。 武羅體內,暗金巫力爆發,啪的一聲炸的水波湧動。他從那漩渦之中掙脫出來,揮手間神劍天醒在手。 斬殺這樣一頭巨怪,神劍天醒是很有興趣的。 一劍揮出,一道觸鬚頓時掉了下來,武羅毫不猶豫的一抬手,「百萬人屠」在水中升起,萬丈血光穿透了黑暗的河水,將河底照的一片光明。 藉著那血光,武羅才看清楚了,自己果然是站在一頭極為巨大的怪物背上。 這怪物有點像是黃鱔,又有點像蚯蚓,提倡超過了六百丈,比一艘戰船還粗,渾身長滿了黑色的鱗甲,每一個鱗片都有房屋那麼大,也難怪自己走在上面,如履平地。 巨怪的尾巴已經長出了龍尾、龍鬚,身下四肢粗壯有力的爪子牢牢地抓在河底,已經是蛟龍之屬,正在向神龍的境界邁進 不過,這頭龐大的蛟龍的尾巴,被一根粗糙的血色鋼釬牢牢地釘在了河底的一面石壁上,石壁上方,有一個深洞,隱約有一絲絲的金紅色光芒飄散出來。 那鋼釬看似粗糙,可是上面一道道靈文卻極為深奧,連武羅都認不出來是什麼靈文。不過,蛟龍都無法掙脫,可想而知這些靈文的威力。 蛟龍在水下力量倍增,攪動著身軀掀起了一道道的水浪,揮動著爪子咆哮著撲向武羅。 向狂言三人腳下的水面原本是平靜的,忽然之間劇烈的翻滾起來,盧念武不由得又有些擔心:「咱們要不要下去幫忙?」 向狂言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要了!」他第一個跳進去,結果還沒等盧念武跟下去,他就噌的一下竄了出來:「哇,凍死老子了……」 向狂言乃是傾天級別的大能者,比盧念武和巫千壽都要高一個等級,連他都不行,另外兩人自然是傻眼。 「這河水有古怪!」向狂言顯得很無奈。 那樓船之上,嬋姑娘不由得笑了出來:「這個人倒是有些意思,率性而為,毫不做作。」 聽她稱讚別的男人,儘管明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對自己兩人構成威脅,李平狼和烏淮也心中不爽沒有接話。 嬋姑娘很快轉移了話題:「看來這一場賭局就要結束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小子驚動了水底的守護凶獸,恐怕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三年後的賢才宴的名額,是烏淮你的了。」 她們雖然不太清楚這水下的守護凶獸到底是什麼,但是用來守護一塊龍血玉的凶獸,必定十分強大,這個世界上的修士肯定不是對手。 武羅在水下手段盡出,神劍天醒大開大合,和那頭蛟龍肉搏起來絲毫不落下風。而天下第一凶符「百萬人屠」高高在上,無限凶焰壓制的蛟龍氣勢難以提升起來。 而武羅真正的殺手鑭,還沒有施展出來呢。 他全數施展,那頭蛟龍雖然強大,但是要想應付武羅,也不得不全神貫注。一隻潛伏在蛟龍體內的符蠱忽然發動。 獸首珠鏈召喚出光芒巨熊,一聲咆哮從它的體內將它撕開 光芒巨熊可以無限膨脹,一直長到了一百五十丈高,兩隻恐怖的巨爪死死地抓住了蛟龍已經裂成兩半的身軀,一聲怒吼奮力一扯。 這頭上古巨獸力大無窮,生生將那頭蛟龍的肚子都扯裂開來。 武羅一抬手,「力拔山」加持自身,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其中的一半,和光芒巨熊一人一邊,再次發力向輛車一拉。 「嘩」的一聲,蛟龍的身軀雖然強悍無比,也經受不住這樣的巨力,差一點被從頭到尾撕成了兩半。 「百萬人屠」血光一照,蛟龍的鮮血一滴不剩的全都被它吸收了。 武羅抬手一劍,神劍天威一放,蛟首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的鬆了口氣。 一次性施展這麼多的雷霆手段,對他的符合實在太大,渾身經脈隱隱作痛,肌肉酸漲無比。 休息了好一會兒,武羅才站起身來,走到了那根釘住了蛟龍的鋼釬前,鋼釬粗如磨盤,露在石壁外面的部分,足有十丈,上粗下細。武羅的左手臂,依舊加持著天命神符「力拔山」,巨力放出,握住了那根鋼釬輕輕一搖。 「啪……」 一道裂痕好像蛇一樣爬伸出來,鋼釬緩緩被拔出來。 沒入石壁的部分足有三十丈,整個鋼釬因為常年吸收蛟龍的精血,反著一股詭異的黑紅色。鋼釬四個面上,刻著滿了靈文。 這一拔出來,武羅不由得一愣,這所有的靈文,竟然只是一枚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來星羅海中,那座石印島嶼。上面的靈文也是渾然一體,只是一枚。難道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不成? 武羅將這神秘的鋼釬收進了「天府之國」,然後繼續向上,去查看上面那個石洞。 剛到洞口,一絲金紅色的光芒迎著武羅噴出來,武羅立刻精神一振:明堂宮中,靈龍一陣歡鳴。 他探手伸進洞中,摸索片刻,一枚只有雞蛋大小的血紅色石子被他掏了出來。 眉心銀光一閃,靈龍自己撲了出來,一把抓了那枚石子,縮回了明堂宮中。 「啪!」 那枚石子在靈龍的爪子中十分鬆脆,輕輕一抓便碎成了漫天紅光,然後紛紛揚揚的撒落下來,靈龍將身體盡量舒展開來,舒服的一陣呻吟。 絕大部分的紅光,都灑在了龍界之中,只有大約三分之一,融入了銀龍體內。 靈龍顯得極為慵懶,竟然是用爪子慢慢爬回了血色巨塔之中,然後再也沒有了聲息。武羅大為擔心起來,再次嘗試著將神識透入血色巨塔之中,結果依舊是被血色巨塔毫不留情的擋在了外面。 武羅大為惱火,卻拿血色巨塔沒什麼辦法。 等了片刻,靈龍依舊是沒有半點聲息。倒是五百里的龍界,以武羅能夠看得見的速度飛快的擴張著,很快就大了一圈 「看來不是什麼壞事啊……」他嘀咕了一句,也只好暫時放手不管。 神識回歸本體,他又將那頭蛟龍的內丹從腦袋裡刨出來,至於蛟龍其他的部分,精血都已經被「百萬人屠」吞噬了,精氣一失,也就沒什麼大用處了。 武羅拿著內丹慢慢浮了上去。 嘩啦,一聲水響,武羅鑽出水面,向狂言鬆了口氣:「你回來了。」 「武羅。」 「師尊。」 盧念武和巫千壽一起上前,武羅放出一片麒麟神火,將身上的水烤乾,看得盧念武一陣心疼:「暴殄天物啊,麒麟神火豈能如此浪費?若是被上古神獸知道你這麼糟蹋麒麟神火,必定會懲戒你的。」 地火金麒麟在他腦海中哈哈大笑:「你聽聽、你聽聽,這才是晚輩們應有的心態啊!」 武羅毫不留情:「你要是不樂意,我就去找鳳凰去。」 地火金麒麟立刻不做聲了。 …… 「他、他居然活著出來了……」烏淮目瞪口呆:「難道說這第一道險關的守護凶獸太弱了?」 李平狼也沒有想到武羅能活著出來,按照時間來看,這會兒他應該已經是水底那頭守護凶獸的腹中之物了。 「怎麼可能,那可是一塊龍血玉,能夠提升周圍所有凶獸的實力,真正的神龍精血孕育的高級寶玉,怎麼會隨便派一頭凶獸守護?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呢。」 嬋姑娘聽了李平狼的話,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有意思,這個賭局我現在倒是真有些興趣了。看看他們在第二道險關的表現吧。」 冰河邊,武羅隨手將那枚蛟龍內丹拿了出來:「這東西老盧你拿去煉丹吧。」 蛟龍內丹雖然珍貴,但是武羅也用不上。何況,盧念武甘願陪著他深入北疆,武羅投桃報李也是應該。 內丹最好的用途就是煉丹,其次是製器。 將來盧念武煉成了靈丹,肯定是要分潤一些給大家的,那靈丹的作用,遠比一顆蛟龍內丹大。 盧念武一開始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隨手接過來仔細一端詳可嚇了一跳,趕緊還給武羅:「我的老天,這可是蛟龍的內丹啊」 巫千壽一個哆嗦:「蛟龍內丹?」 只有向狂言無動於衷,臉上的神情讓人很像揍他一頓:「一顆蛟龍內丹而已,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武羅這隨手一給,實在是有些嚇人,也難怪盧念武和巫千壽這樣級數的強者都嚇到了。就算是九大天門的掌教,也沒有奢豪到把一顆蛟龍內丹隨手送人的地步。 但是武羅真的不在意。 他把內丹重新塞給盧念武:「給你你就拿著,煉成了靈丹分我一份就行了。」 「這個……」盧念武糾結起來。剛才把內丹還回去,那是本能的反應,說明他為人厚道。第二次在送過來,他也開始前思後想了:這可是蛟龍內丹啊! 中州之上,上古神獸難覓蹤跡,蛟龍之屬,已經是凶獸一族之中的頂尖存在了,只有燕山深處還有存在。整個中州,已經數千年沒有蛟龍內丹現世了。 有了這顆內丹,自己可以煉製多少珍貴丹藥他腦子只是一轉,就有七八種逆天的靈丹丹方冒出來。這對於任何一個丹師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啊! 往大了說,這顆蛟龍內丹,能夠讓盧念武在丹師一途上的成就,提升一個檔次。 可是正因如此,這可蛟龍內丹實在是太珍貴了,他實在不好意思要。 「這個……」盧念武還是想還回去,或者和武羅商量一下,自己用什麼東西來交換。 武羅已經把他的手一推:「別推辭了,收著吧,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將來煉出來的靈丹,分我一半就行了。」 盧念武倒是很認真的想了想:「你這內丹太珍貴,分一半我還是佔便宜,至少……得分你七成。」 武羅哈哈一笑:「那我倒是賺了,沒問題。」 盧念武點點頭,立刻動手,六大神火煉化了一塊玉髓,好像包蠟丸一樣,用玉髓將蛟龍內丹包裹起來,不讓一絲靈力流失,然後再用一隻加持了六道封印的玉盒裝了,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過了一會兒又有些不放心,又打開儲物空間檢查了一遍。 盧念武現在才是真信了向狂言剛才的話,跟武羅身邊,果然有大機緣啊! 巫千壽看的眼熱不已,無論如何他拜師都不是心甘情願的。可是這會兒,看到武羅隨手送出去一枚蛟龍內丹,頓時讓他對「師尊」的家底充滿了野望。 我可是他唯一的徒弟,要是師尊仙去了,這些家底豈不都是我的了? 巫千壽想多了,武羅比他年輕得多呢,肯定比他活得長。 美滋滋的憧憬著的巫千壽,將當初被逼拜師的一切不快跑置於腦後了。忽然他又反應過來:「蛟龍內丹?師尊,您老人家在水下面殺了一頭蛟龍?」 果然「遺產」的誘惑無限大,巫千壽厚著一張老臉,居然稱呼武羅為「您老人家」了。 武羅極不適應,皺眉道:「我有那麼老嗎?是殺了一頭蛟龍怎麼了?要不然哪裡來的蛟龍內丹。」 巫千壽和盧念武嗔目結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居然斬殺了一頭蛟龍這是什麼實力?可是武羅分明只是一個九宮境界的修士啊,連道境還沒有進去呢。 武羅倒是語重心長的教育巫千壽:「千壽啊,雖然你現在是我的徒弟,可是你好歹也是中州第一器師啊,別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山野小門派修士似的,要大氣一點。」 那邊向狂言打岔,不滿的嘀咕一句:「你們搶老子的烤鳥雀的時候,怎麼不大氣一點?」 武羅就當沒聽見,一轉臉,看見盧念武也是那個神情,拍了拍盧念武的肩膀:「老盧啊,你可要給你師侄做個表率啊。」 …… 嬋姑娘看的咯咯直笑,烏淮這會兒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倒也是有趣。」 李平狼興致勃勃:「他們出發了,等到了下一個險關,就能見分曉了。」 嬋姑娘妙目一轉:「兩位,有沒有繼續玩下去的膽量?」 烏淮兩人笑道:「有何不敢?姑娘準備如何?」 嬋姑娘道:「這一場賭局肯定是平狼勝了,烏淮兄你不甘心吧?」 烏淮嘿嘿乾笑並不答話。 「咱們就再賭一下,看看在第二道險關,他們能支撐多久。」 「第二道險關我偶爾聽六叔說起過,我可以擔保,他們肯定過不去。但是懸念就在於他們能堅持多久。哪一位贏了,我可以幫他引薦聽冰小姐。」 「真的?」兩人大喜,這可不是賢才宴上一群人一起出現在聽冰小姐面前,這是單獨引薦啊。烏淮和李平狼都顧不得裝城府,興奮追問。 「自然是真的。」嬋姑娘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忍不住嘲笑道:「兩位,你們的家世出身都是不凡,不過是見一面聽冰小姐而已,這麼失態,傳出去不怕人家恥笑?」 兩人尷尬,嬋姑娘暗笑一下,接著道:「不過呢,打賭就打賭,我是莊家,你們也得押點什麼了吧?」 烏淮最痛快:「羯角的所有權,嬋姑娘以為如何?」 嬋姑娘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平狼斟酌一下:「烏淮兄這麼大方,我也不能小氣了,那就把凌琢拿出來吧。」 嬋姑娘又是滿意的一點頭:「好,現在開始吧。」 這一回烏淮倒是不搶先了,靜靜地看著李平狼。後者斟酌一下,道:「嬋姑娘能不能先告訴我們,第二道險關有什麼秘密?」 嬋姑娘爽快道:「當然可以。你們還記得當年我家東院的那只看門狗?」 烏淮和李平狼臉色一變:「竟然是那東西。」 第258章 殘兵七寶 兩人心中有數,各自權衡一下,還是難以決斷。 還是李平狼道:「嬋姑娘,那東西雖說當年被那個人打得半殘,但是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也肯定是縱橫無敵的。我估計這些人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下去啊。」 烏淮也趕緊說道:「我也這麼看。」 嬋姑娘做出為難的樣子:「這樣啊,那要不就以三刻鐘為分界,兩位分別押在兩邊可好?」 烏淮點頭,搶先道:「那我他麼能堅持到押三刻鐘。」 李平狼緩緩點頭:「那我就猜他們堅持不到三刻鐘。」 嬋姑娘素手一拍:「成了!」 …… 冰河周圍的暴雪要小一些,除了冰河範圍數里之外,暴雪一片片的足有雞毛大小,隨著刺骨的北風呼呼地刮落下來。 巫千壽剛才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雖然拋棄了行動不方便的華麗長袍,卻死活不改自己紫紅兩色的搭配,武羅也懶得管他。 盧念武在前面領路,天色越來越黑,終於整個北疆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入夜,寒風更加強烈,群獸並起,一陣陣的淒厲的嚎叫聲,像一柄柄利刀一般刺破夜空,將原本屬於寧靜的夜,絞得粉碎。 四人沒有找到山洞,便尋了一處避風的山腳歇息下來。 他們都是絕頂的強者,身體強悍無比,這一天的奔波倒不算什麼。 宿營的時候,巫千壽很有自覺地把一切雜活都干了。還丟了幾塊玉粹在中央,使了手段生出火來。圍著火焰,盧念武就開始想念起向狂言的燒烤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濛濛亮,四人就出發了。依舊是盧念武帶路,那顆紅色的珠子在前面越走越慢,而周圍的狂風也越來越強烈,吹得那珠子搖擺不定,盧念武操控起來也格外困難。 連續兩天都在狂風暴雪之中跋涉,巫千壽身上的衣服很快又看不出顏色來了。 這一天早上起來,盧念武的靈丹就在狂風之中劇烈搖擺起來,堅持了一個多時辰,終於一頭栽進了雪地裡,啪的一聲碎裂了。 就在那一刻,武羅清晰的感覺到了一絲罡風的力量是罡風,毀了那枚靈丹。 其他三人雖然感覺不到那一絲的力量,但是也能夠察覺周圍的危險。 「你們看」巫千壽指著斜前方喊了一聲。 眾人凝足了目力看去,才從漫天的暴雪之中,分辨出來一些奇特的地方。 盧念武一陣懷疑:「好像是一道白色的氣柱,可是……不對勁啊!」 的確是一道白色的氣柱,因為暴雪太過猛烈,不仔細分辨還真是看不出來。可就像盧念武說的,有點不對勁。 眾人又走進了一些,看得更加清楚。氣柱粗達百丈,滾滾升騰,就好像下面是一口燒著開水的大鍋一樣。 這裡是北疆,冰天雪地、人間極寒的北疆。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那些白色霧氣,本應該一出現就被凍成了冰凌才對。 可是那一道巨大的氣柱,就那麼突兀的矗立在北疆冰原之上,滾滾的熱氣襲來,讓四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等一下!」 武羅突然喊了一聲,叫住了正要上前的巫千壽。 巫千壽一愣,便在此刻,他腳下的雪原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一股鋒利的力量嗖的一聲鑽出來,沖天而起,白影一閃,又消失不見。 巫千壽目瞪口呆,就在他面前,剛剛還平靜一片的雪原,現在已經是一道長大三十丈的裂縫。 裂縫筆直,只有巴掌寬,可是深不見底,裡面黑幽幽的一片,一股股的寒風從下面嗖嗖的冒上來。 裂縫的盡頭,就在巫千壽的兩腳腳尖當中,他只要稍微向前一點,現在只怕已經成了兩半了。 「嘩啦……」 巫千壽身上的衣衫從中間裂開,掉在了兩邊。 看著赤身裸體的巫千壽,三人卻笑不出來,剛才那一下,當真是險到了極點,三人都覺得一陣後怕。 巫千壽昨天剛換了衣服,沒穿幾個時辰,就被割成了兩半。他再也沒有新衣服了,只好將之前在雪海之中摸爬滾打,糟蹋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那一套衣服拿出來,招來水流沖洗一下,又烘乾了穿上。 這個功夫,四人都冷靜了一下,後退三百丈,遠離那個裂縫的區域。 「是什麼東西?」盧念武問道。 向狂言一隻擰著眉頭,似乎有什麼為難的問題困擾著他。 巫千壽走過來,臉色還有些發白:「我肯定不會感覺錯,那東西不是凶獸,是一件法寶」盧念武一愣:「法寶?你開什麼玩笑,這裡只有凶獸,想殺我們的人,都開開心心的在冰河口裡面等著我們死在北疆,沒人會傻乎乎地跑到這裡來暗算我們的。」 向狂言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贊同了巫千壽的話:「他說的沒錯,我一直懷疑是不是我弄錯了,看來真是一件法寶。」 盧念武忍不住看向武羅:「武羅,你感覺呢?」 武羅點了點頭:「是一個很特別的法寶。」 「很特別?」 「來無影去無蹤,速度快到了讓我們四人都看不見,難道還不特別?」 向狂言點頭:「我之前還猜測是一件透明的法寶,你這麼一說,倒是更合理,應該是速度過快,讓我們都沒看清楚。」 盧念武納悶了:「可是,這裡是北疆啊,難道這裡還有修士生存?」 巫千壽剛才吃了個暗虧,有些火氣,霍然站起身來:「走,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是被我發現,誰敢躲在這裡暗算我,非拔了他的皮作劍鞘不可」 四人有豪情,也不缺機敏謹慎。齊頭並進,卻彼此間隔足夠的距離,慢慢向哪道粗大的氣柱靠了過去。 到了剛才那道裂縫的位置上,四人很有默契的停了一下,沒有半點風吹草動。相視一眼,又一起向前。 武羅和向狂言在中間,巫千壽和盧念武在兩邊。正向前走著,忽然武羅和向狂言之間的地面隆了起來,一個雪丘迅速升起。 盧念武和巫千壽飛退,向狂言正要後退,卻看見武羅猛的往中間隆起的地方撲了上去。他喊了一聲「小心」,咬牙跟著衝了上去。 「噗!」 雪丘忽然裂開,一道鋒利的氣浪將白雪和泥土噴的四處飛濺,有什麼東西嗖的一聲竄了出來,似乎還帶著鋸齒,嘩啦一下子便在雪原上開了一個直徑二十丈的深坑。 武羅一聲厲喝,右拳火焰凝聚,彭的一聲擊出。八道鎖鏈嘩啦一下撒出去,想要攔住那東西。 卻不料那東西的速度實在太快,沒等鳳尾鎖鏈合攏,便嗖的一聲竄了出去。大約是尾巴什麼位置,和一道鎖鏈擦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清脆大響,凰尾鎖鏈嘩啦啦的一陣劇烈抖動,武羅不由得臉色微變:「好厲害!」 那東西衝上天空就無影無蹤。 向狂言直到此時才趕上來:「是什麼東西?」 武羅微微搖了搖頭:「好像是稜錐,可是剛才第一下,又像是飛劍之類的法寶。」 巫千壽和盧念武也趕了過來,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深洞,心有餘悸:「什麼東西能這麼快?」 四人都是人族頂尖的強者,連他們都看不清楚那東西的蹤跡,可想而知那法寶快到了何等地步。 武羅和向狂言相視一眼,兩人的經驗見識都不差,從這兩次的襲擊之中,已經看出來那東西的弱點。 「速度極快,力量也不錯,不過準頭似乎差點。」 「大家小心就是了。」 巫千壽想出來一個辦法:「大家想辦法壓制住它的力量,我想最好是能夠大範圍施展的法術最合適。」 他手指一點,萬紫千紅劍陣出現。數萬到飛劍在他身邊圍繞,如同蜂群一般,迅速的將四人全部籠罩進去。 盧念武一點頭:「這個辦法好。」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當當」聲,巫千壽一聲大喝,萬紫千紅劍陣內數萬柄飛劍一起向上,頓時又是一陣密集的幾乎分不出前後的碰撞聲。 四人身邊忽然有東西落下來,強風刮的他們臉上一疼。 「轟!」 地面被什麼東西砸中,先是出現了一個深坑,隨後周圍的地面也隨之塌陷。 可是自始至終,他們都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言不發的武羅跳進了大坑之中,最初的那個深坑是球形的,不過卻有三個更深的小坑。似乎是世俗間勇武大將們常用的那種、表面上帶著一些凸起的流星錘砸出來的。 可是速度怎麼能這麼快 武羅沒有找到太多的線索,失望的上來。巫千壽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飛劍,鬆了口氣:「還好,沒有飛劍受損。」 巫千壽煉製的飛劍,不滿意的全都送人了,滿意的全都留下了。這萬紫千紅劍陣之中,都是他的得意作品,每一柄飛劍品質都十分不凡。 「看剛才的聲勢,應該是重兵器,對上飛劍本來應該佔優勢,可是並沒有摧毀一柄飛劍,這東西的威力一般。」 話雖如此,但是那種可怕的速度還是讓四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巫千壽歎了口氣:「那東西威力一般,可是我的萬紫千紅劍陣,卻也沒能將它損壞,這可是有些奇怪了。」 眾人心中疑竇叢生,繼續往前行去,出人意料的,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再也沒有什麼危險發生,四人安安全全地走到了那道巨大的白色氣柱前面。 滾滾的白眼慢慢散去,只見白煙籠罩之中,一口巨大的岩漿火湖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強大的熱力和北疆的寒冷互相搏擊,一道道熱氣升騰而起。 「在這種地方,居然有岩漿火湖?」盧念武覺得不可思議。岩漿火湖內鼓起了一個氣泡,隨即啪的一聲碎開,四人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了危險。 一道氣流從那氣泡之中飛出來,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楚,只有一種感覺:有東西過來了! 萬紫千紅劍陣正待升起,武羅一聲大喝:「別動!」 若是沒有之前武羅一個時辰斬殺蛟龍的戰績,就算武羅現在是他師傅,巫千壽也未必會在這個時候聽他的。 但是現在,巫千壽猶豫了一下,立刻將萬紫千紅劍陣壓了下來,數萬柄飛劍紛紛縮小,化作螞蟻大小,巫千壽一抬手,袖裡乾坤,收了劍陣。 武羅眉心之中,湧出一片暗金色的光芒,就好像狂風一樣,迎面吹了出去。 「呼……」 暗金巫力爆發,瞬間將眾人籠罩,並且以四人為核心,升上天空,化作一道漏斗狀的巨大光柱。 「這是什麼力量?」盧念武和巫千壽大吃一驚,儘管他們已經知道武羅身上秘密極多,但是這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力量,還是讓他們忍不住驚呼出來。 接下來,更讓他們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那東西一頭衝了進來,卻好像陷入一種粘稠的液體之中一樣,速度頓時慢了下來,眾人看清楚,原來是一把斷刀。 斷刀之上不見什麼靈光,但是異常堅固,鋒刃依舊鋒利。 巫千壽沒有想到自己的萬紫千紅劍陣都做不到的事情,武羅居然做到了,真的讓那東西慢了下來。因此他又是稍微愣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大叫道:「剛才就是這東西偷襲我的!」 武羅三人也是暗暗心驚:一柄斷刀,居然能夠無聲無息的破開大地,斬出那樣一道溝壑。 盧念武一抬手,正待放出自己的劍丹抵擋這斷刀,武羅趕緊喊道:「都別出手,我這力量對所有的法寶都有侵蝕作用……」 盧念武一愣,也只好作罷。 神劍天醒忽然自告奮勇,無聲無息出現在了武羅手中,讓他十分意外:這斷刀是什麼來歷,竟然讓神劍天醒起了戰意? 既然如此,武羅當然毫不客氣,抬手一劍。 刀劍相交,「噹」的一聲大響,那斷刀滴溜一轉飛了回去。 武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那斷刀居然毫髮無損。 「嗚……」 一陣沉悶的聲響襲來,有什麼沉重的東西一頭闖進了暗金巫力的範圍之中,速度頓時減慢,乃是一柄缺了一小半的流星錘,流星錘表面上,有幾個凸起,後面還帶著一根細細的鎖鏈。 神劍天醒之中,戰意熊熊,帶動的武羅也是豪情勃發,大喝道:「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看我一劍破萬法!」 神劍一刺,點在了流星錘上。沉重的流星錘猛的一抖,嗚的一聲又飛了回去。但是那殘破的流星錘,依然是並無損傷。 又有法寶飛來,乃是一隻尖長的海螺,表面上長滿了細刺。不過一到細長的卻清晰的裂痕,從海螺的根部一直延伸到了尖兒上。 武羅一劍帶出數丈光芒,狠狠地將海螺斬落在地,那東西確實就地一鑽,留下了一個黑洞不見了。 「到底是什麼人,膽敢暗算我等?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巫千壽勃然大怒。 可是根本沒有人回應他。 岩漿火湖當中,依此冒起來七個氣泡,啪啪啪的全部裂開。第一個氣泡當中,升起那柄斷刀,第二個氣泡當中,升起那顆殘破的流星錘,第三個氣泡是那只有裂痕的海螺,第四個氣泡之中,乃是一面盾牌,盾牌上一道清晰劍痕,差一點就將盾牌劈成兩半了。第五個氣泡之中,是一隻長鞭,可惜長鞭的柄只剩下了一半。第六個氣泡中,乃是一柄戰斧,斧刃上一個明顯的缺口。第七個氣泡之中,是一枚鐵環,鐵環上佈滿了裂痕,似乎隨時可能碎裂。 「這……」巫千壽有些無語:「怎麼都是殘破不全的玩意兒?」 向狂言面色難看,沉聲道:「只怕咱們遇到高人了……」 武羅朝那岩漿火湖一抱拳:「不知是哪一位前輩隱居在此?我等無意冒犯,還請出來一見。」 只依靠一些殘破不全的法寶,就能夠讓四人一籌莫展,正如向狂言所說,的確是遇到了高人了。 武羅喊話之後,岩漿火湖之中沒有一點反應。那七件殘兵忽然一晃,從不同的角度一起衝進了暗金巫力之中。 數十萬里之外,樓船之上,嬋姑娘的眼力最好,凝眉道:「好像是巫力,可又有點……我不會是看錯了吧?」 烏淮也是納悶:「這小子從哪裡學來的巫力?中州根本不可能有巫力出現啊。」 李平狼則是疑惑的看向嬋姑娘:「又有點什麼?」 嬋姑娘搖頭,顯得有些困惑:「肯定是我看錯了,不可能的。」 李平狼也不追問,看著那畫面道:「就算是他能夠動用巫力又能如何?在這東西的面前,想要堅持三刻鐘,難比登天!我都懷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夠堅持三刻鐘。」 …… 七件殘兵一起衝了進去,武羅引劍一擊。 「叮叮叮……」一陣密集的碰撞聲,神劍天醒傲然指天,七件殘兵就如同七頭覬覦王位的逆臣,不斷地在神劍天醒周圍遊蕩,伺機想要撲上來,卻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呼!」戰斧蓄足了力量,猛的斬落下來。幾乎是同事,另外一邊的流星錘也跟著鎖鏈一抖砸了下來。 兩件重兵器打頭陣,其餘五件殘兵,四件全部縮到了盾牌的後面,盾牌橫空撞了過來。 武羅一抖手中神劍,分出來道道劍光,非別點在戰斧、流星錘和盾牌上。三件殘兵好像被咬了一口一樣飛快後退。 盾牌背後的四件殘兵卻像爆炸一樣的爆發了。 斷刀、海螺、長鞭、鐵環,凌厲無比的一起朝武羅撲了上來。 武羅露出一絲冷笑,神劍天醒在暗金巫力之中,放出了一股足以和暗金巫力相抗衡的銀色光芒,將四件殘兵全部籠罩進去,向狂言三人只聽見四聲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四件殘兵一起退了回去,狼狽不堪,倉皇而逃。 「漂亮!」 盧念武忍不住大讚一聲,武羅的面色卻是越來越凝重,他盯著已經後退的七件殘兵,咬著牙說道:「這些東西,有古怪!」 武羅發現,自己的暗金巫力,對這些殘兵居然沒有一絲的侵蝕作用,頂多也就是能夠減慢它們的速度。 難道說這些殘兵之中,都添加了畏風鐵?不可能啊。 武羅如臨大敵:「你們先退回去。」 三人都明白,在武羅放出的這暗金色光芒範圍之內,他們不能動用自己的手段,留在這裡只是累贅。 「你小心些。」盧念武叮囑道。 三人一起緩緩退出了暗金巫力的範圍。 七件殘兵似乎根本沒有把他們三人放在眼裡,任憑他們退出去,只是像毒蛇一樣,死死咬住武羅就行。 出去之後,巫千壽大受打擊:「咱們好像都成了陪襯……」 「嗖!」斷刀再次發動,帶著強悍的力量,切開了地面,留下一道狹長的溝壑,鐵環無聲無息的藏在那溝壑之中而來。海螺鑽進地面,忽然從武羅腳下鑽了出來,長鞭則纏在海螺上,海螺出現之後,立刻一鞭抽了過來。長鞭之上,還帶著一道粗大的紅色閃電。 其餘的殘兵也是各自施展手段,蜂擁而上。 武羅一劍擊出,劍身連顫六下,將其餘的殘兵全都撞飛,只留下那柄斷刀。斷刀似乎感覺到了不妙,正要後撤,武羅原本空著的那隻手當中,忽然出現了一隻劍鞘。劍鞘一兜,將斷刀困住。 「叮叮叮……」斷刀猛烈顫抖,刀身和劍鞘激烈碰撞,可是武羅早已經有了準備,迅速的將劍鞘收回「天府之國」,隨後毒龍脈碧玉籐一擁而上將斷刀纏了個結實。 「吼!」 一聲震天怒吼在斷刀被武羅奪走的那一刻自岩漿火湖之中響起,無窮無盡的熾熱岩漿,被這一聲怒吼抬升到了數十丈的高空,嘩啦一下子落下來,氣浪四溢,熱力滾滾。 波瀾驟起的岩漿火湖之中,一頭龐然大物踏著火浪飛快而來。 這頭巨獸體長五丈,高有三丈,在北疆這種地方,似乎並不顯得如何出眾,但是這頭巨獸卻是武羅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一顆腦袋上好似猩猩,卻長了一張巨大的虎口。身體像是巨型蜥蜴,但是週身佈滿了巨大的紅色鱗片。四肢粗壯無比,爪子如同利鉤。最奇特的地方是,這頭巨獸身體至少缺失了三分之一,這些部分,全都是用金屬來填補的。而這些金屬部分,又延伸到了它身上的要害部位,化作了一片片的厚重護甲。 第259章 空間劫難 巨獸的尾巴只剩下了一半,斷裂的傷口也是用那種金屬封堵。 可能是因為少了一半尾巴,巨獸奔跑起來搖搖擺擺,平衡上似乎有些問題。 殘兵、殘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一頭受創如此嚴重的巨獸能夠活下來,還能夠像修士一樣操縱法寶? 武羅滿心的疑問,卻來不及思索。那巨獸已經撲上來,氣勢洶洶,武羅一聲厲喝,雙手持劍,畫出了一道長虹,一劍斬在舉手的腦袋上。 巨獸的額頭上,便有一塊那金屬形成的護甲,面對神劍天醒,竟然是不避不讓,一頭撞了上去。 「噹!」 一聲巨響,震得遠處的盧念武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巨獸狂奔而來,蠻力無雙,武羅的神劍,在它額頭的那塊金屬護甲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劍痕,武羅自己則是連退數十步,才穩住了身形。 巨獸晃了晃腦袋,狂吼一聲,再次衝了上來。這一次,六大殘兵隨行,在巨獸身邊不斷盤旋轉動,巨獸咆哮而來,就如同要將一座大山撞翻一般。 武羅笑了。剛才的後退,沒有讓他畏懼,反而更能激起他的戰意豪情。手中的神劍天醒隨意的挽了一個劍花,武羅彷彿是自言自語:「神劍、神劍,你能容忍有人仗著鎧甲堅固,無視你的鋒刃?」 神劍天醒越來越熾熱,那枚掌紋也一同閃亮起來。 一絲絲的光芒從神劍天醒之中散發出來,在暗金色的巫力之中,就如同一隻朦朧的狹長光繭。 武羅緩緩舉起這只光繭,那頭巨獸已經咆哮而來。武羅一步踏出,將周圍的暗金巫力全部收回來,凝聚了全身力量,灌注於神劍之上。 一劍落下,宛如一顆太陽降臨在這個世界上。強光迅速爆開,向狂言三人忍不住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四周只剩下一片強烈的白,掩蓋了一切,什麼都看不到了。 「轟!」 強烈的光芒之中,一道力量沖天升起,足足持續了有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當一切平靜下來,那頭可怕的巨獸,已經被神劍天醒從頭到尾劈成了兩半。不過巨獸的體內,觸目驚心,內臟什麼的都已經空了,身體裡面填充的全部都是這種金屬。 六柄殘兵沒了控制,在空中漫無目的的飛舞一番,全部掉落下來。武羅收了起來,想了想,還是將損壞最嚴重的鐵環丟給了正趕上來的巫千壽。 巫千壽大喜過望:「多謝師尊!」 向狂言盯著那頭巨獸:「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 嬋姑娘三人盯著那畫面,好一陣子沒有一個人說話,當心中的震驚終於平靜下來,嬋姑娘歎了口氣:「越看下去我就越是可惜,這樣的人才,卻不能為我所用,唉……」 烏淮和李平狼相視一眼,一起哭笑。從戰鬥開始到那頭「看門狗」被殺,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可是結果是那頭看門狗死了,兩人全都沒有猜中,贏的是莊家嬋姑娘。他們之前的賭注,全都進了嬋姑娘的腰包了。 兩人的賭注很大,大到這個世界的人都不敢想像。即便是對於他們這樣出身高貴的世家公子,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只是雖然心疼,卻不好在嬋姑娘面前表現出來。 那李平狼稍微心疼一下,烏淮已經搶先說道:「認賭服輸,羯角是姑娘的了。」一派豪爽的樣子。 李平狼也趕緊說道:「凌琢也是姑娘的了。」 嬋姑娘卻要大氣得多,總覺得好像是佔了人家的便宜,思忖一番道:「要不這樣吧,他們已經過了第二道險關,咱們再用第三道險關打賭,不過第三道險關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咱們去問問六叔,確定之後在商議賭局,如何?」 兩人一點頭:「好。」 「那咱們去找六叔……」 「找我做什麼啊?」正說著,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嬋姑娘笑瞇瞇的站起來,一個身材略胖的高大中年男子從外面走進來。 「六叔。」嬋姑娘開心喚道。 李平狼和烏淮也趕緊起身行禮:「曾叔叔。」 曾畢凡擺擺手:「兩位在這裡還習慣吧?這兒可是一切從簡,比不得家裡啊。」 「習慣,這裡很好。」 嬋姑娘撒嬌的拉住曾畢凡的胳膊:「六叔我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人,您快來看看,他已經闖過了兩道險關了。」 曾畢凡不怎麼在意:「兩道險關而已。」 「可他選擇的是通往天閣群山的那條路。」 曾畢凡神色一正:「哦,這個世界還有能在那條路上穿過兩道險關的人?」他靠近那光幕一看,也是一愣:「那條狗當年差點被人打殘了,後來家裡人用奪命銀為它重塑了身子,便一直在這裡將養著,沒想到當年那人那麼凶殘,都沒能殺了它,它卻死在了這裡。」 「奪命銀雖說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金屬材料,但是堅硬程度也算不錯,這小子竟然能夠一劍將這麼大一塊奪命銀劈開,真是不簡單啊。沒想到這個世界裡,還有這樣的人物。」 嬋姑娘興奮道:「怎麼樣,我就說吧。六叔,他們馬上就要去第三道險關了,您告訴我們,第三道險關是什麼?」 …… 武羅正在檢查那巨獸體內的金屬,巫千壽已經動手將金屬從那頭巨獸身上整個剝了下來。可惜他試過了所有的辦法,都不能夠在那金屬上留下一個痕跡,更別說切下來一塊的。 這時候再看看武羅那一劍,將這麼大一塊金屬劈成了兩半,他心裡就有些駭然。 武羅順手將這些金屬都收了,以後慢慢研究吧。 「走吧。」 收拾停當,四人繼續向前。走不多遠,盧念武的靈丹指路就不管用了,在暴風之中被吹得東倒西歪。向狂言打出一道靈符,穩穩地懸在半空中,用靈光指引著眾人繼續向前。 符師之所以地位超然,這就是原因。 這一走,又在冰天雪地之中跋涉了兩天。忽然那枚靈符在半空中顫抖起來,武羅一愣,一邊的巫千壽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向狂言。南荒第一符師的臉面上可有些過不去了,牛氣哄哄的放出靈符,哪想到才堅持了兩天就不行了? 「不對……」向狂言皺眉,巫千壽終於逮到了機會:「不行就不行,你也是有身份的人,連堂堂正正的承認都做不到,真讓人失望。」 向狂言漲紅了臉,正要分辨,忽然一陣狂風沒由來的狂暴而起。 「呼!」 四人周圍的冰原上,積雪被整整削去了三寸厚,盧念武三人悶哼一聲,向狂言的靈符咚的一聲掉了下來。 「這是什麼怪風?」 武羅心中暗道:這是罡風啊…… 沒錯,剛才突然刮起來的那一股怪風,就是那個神秘世界的罡風,好在三人實力都格外強大,否則剛才被那風一吹,必定皮膚龜裂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雖然沒有真正受傷,但是三人也不好過。關鍵是三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風,心中都是驚疑不定。 武羅似有所覺,猛抬頭。 北方的天空之中,出現了一片美麗的藍色光芒。光芒的範圍極為巨大,覆蓋了大半北疆。 「是什麼東西?」其他三人也發現了。向狂言沒好氣道:「有什麼強大的力量干擾了我的靈符。」 巫千壽一撇嘴,向狂言暴怒,準備教訓一下巫千壽卻被盧念武攔了下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這裡可是北疆,危險無處不在,你們倆要是覺得靈力用不完,遇到危險的時候主動衝上去啊。」 向狂言狠狠瞪了巫千壽一眼,以他的大嘴巴,自然是要罵上兩句,可是周圍的空氣忽然一陣波動,似乎有什麼極為強大的力量在遙遠處降臨,那波動持續不斷,一波一波的傳來,感覺似乎置身於大海之中,水波蕩漾不停。 那波動一連傳來了三次,才有一陣隆隆的滾雷聲隨之而來。雷聲沉悶,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波動,連大地都和這股波動共振起來,四人感覺腳下的地面一起一伏,耳中聽著那雷聲,胸中難受無比,似乎要爆炸開來一樣。 「坐下運功對抗」向狂言喝了一聲,四人一起盤膝坐下,各自運轉自身功法,緩緩調息著。 武羅一開始運轉《九龍吞日大法》就感覺有些不一樣。 血色巨塔之中,靈龍還在沉睡,但是一呼一吸,和那滾滾的雷聲配合的恰到好處隨著那雷聲,一道道血色光芒從巨塔地層的門窗之中飄散出來,隨後這些光芒聚攏在血色巨塔外圍,變成了一層濃重血色光霧。 和那雷聲同一個頻率,伴隨著靈龍的呼吸,光霧一收一放,極有節奏。 外面的龍界此時已經擴張到了一千多里的範圍,那塊神秘的血色石子破碎之後,將血光灑滿了整個龍界,原本血光的增持的速度已經開始減緩,但是隨著那光霧的出現,龍界迅速的朝外擴張,並且擴張的地方都被一片濃重的血色覆蓋。 待血光過後,便有金光洗地,整個龍界,金燦燦的一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龍界的範圍籠罩了整個明堂宮,那血光騰空而起,籠罩了整個天空。天上儘是紅色,地上儘是金色,風起雲湧,雷電交加,整個明堂宮之中,正在醞釀著一場巨變。 「轟隆隆……」 最後的雷鳴之聲傳來,血色巨塔瞬間將所有的血色光霧吸納進去,隨即似乎還不滿足,漫天血光降落下來,全部納進了血色巨塔當中。 然後是一陣短暫的寂靜,在這一時刻,整個龍界內,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似乎靈龍根本不曾存在過。 武羅剛剛有些心慌,那血色巨塔當中,傳出來一聲驕傲的龍吟聲,隨即血色巨塔正門大開,一條矯健的銀龍騰空而起,不過銀龍的雙眼,已經變成了金色。 龍界之中,仙樂齊鳴,百花盛開,香氣襲人。 武羅心有似有明悟,一股冰涼如玉的靈氣,從尾椎骨後一路向上,衝入天靈蓋,最後匯聚進了九宮之中。 「咚咚咚……」 他的腦海之中,連續響起了九聲洪雷,睜開眼來,雙眼瞳孔之中,金色的光圈一閃而過。從這一刻開始,他正式邁過了九宮境界,晉陞道境。 《九龍吞日大法》在道境上也有四個境界:龍元、龍繭、龍丹、龍魂。分別對應道境的養元、丹胎、丹成、丹騰。 武羅現在便是龍元初境。 龍元境界,對於《九龍吞日大法》來說極為重要,到了這個境界,這部仙訣的威力才真正顯露出來。 可以說龍元境界是個分水嶺,是仙是凡,便在這個境界上決定了。 龍元初境,會逐漸將一身的靈元轉化為「龍元」,靈元的質量越好,轉化之後的效果也約好。直接決定將來的最終成就,武羅是絲毫不敢大意。 身邊,向狂言三人也已經停止了運功,天空之中那雷聲已經停息,大地也平靜了下來。可是北方天空之中,那一片藍色的光芒反而是越來越濃郁了。 …… 「六叔,怎麼回事?」 樓船在劇烈的顫抖著,嬋姑娘變色問道。 船上眾人已經亂成了一片,曾畢凡一聲厲喝:「鎮定!」。 聲音隨著一道強悍的波動掃遍整個大船,手下眾人被他一喝,這才安靜下來。 靠近船舷的人往下一看,只見那巨大樓船之下,已經隱約可見一些深邃的裂縫那不是冰原的裂縫,而是可怕無數倍的空間裂縫 看著那些能夠吞噬一切的空間裂縫不斷擴張,他們還是嚇得臉色發白。 曾畢凡顧不上嬋姑娘三人,身子一晃消失不見。下一刻,他高大的身材已經站在了船頭上。一雙原本和和氣氣的眼睛之中,精光四射,時而抬頭望向頭頂的湛藍,時而低頭看看船下的空間裂縫。 最終,他狠狠一咬牙:「開船,破碎虛空,我們撤離!」 眾人發出一聲歡呼,嘩啦一下散去,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很快所有的人都鑽進了船身之中,寬廣的甲板上除了曾畢凡之外,再也找不到一個人了。 「轟轟轟……」 一朵朵光芒神雷在巨大的船身下炸開,一股股強大的力量托起巨大的樓船,慢慢升上了天空。 三座船樓中間的那一座,最頂層上,鏗鏗鏗的打開了一扇扇門板,露出裡面一個巨大的好似日冕一樣的法寶。 曾畢凡依舊站在船頭,船身下的那些空間裂縫也越來越大,小山一樣的巨大冰塊被空間的力量撕扯的粉碎,掉進裂縫之後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加大玉精投入!」 隨著他一聲令下,樓船驟然加速,船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嘎聲,飛快的逃離那些空間裂縫。 「準備破碎虛空!」 一點光芒沿著日冕的邊緣遊走一圈,然後落入日冕最外圍的一枚靈文之上,順著那靈文的筆畫緩緩遊走,點亮了一枚靈文之後又進入了下一枚。 不多時,整個日冕都亮了起來。 樓船下,空間裂縫已經連成了一片,好似一張恐怖的大口,急速追來,要將那樓船一口吞下。 樓船上眾人尖叫一片,曾畢凡卻是堅如磐石,一聲厲喝:「肅靜!」。他的眼睛始終盯著空中,似乎要從那空無一物的天空之中找到什麼似的。 眼看著空間裂縫就要追上來了,曾畢凡眼中一抹神光閃過:「就是現在,發動!」 日冕之上噴出一股強烈的光芒,那光芒一射出去,天空之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光環,將光芒迎接進去。 隨即光環原來越大,樓船飛快靠了上去,等到樓船抵達光環面前,光環也只是勉強能夠讓樓船通過。 巨大的樓船硬生生的擠進了光環之中。強烈的光芒逼迫著後面緊追而來的空間裂縫寸步難進。 終於整個樓船都鑽進了光環之中。光芒猛的關閉,一股光芒粒子流衝出來,和後面的空間裂縫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轟!」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沖天升起,雪原之上,多了一個宛如隕石撞擊一般的大坑。 樓船內,嬋姑娘鬆了一口氣,李平狼和烏淮更是滿身冷汗,心有餘悸:「還好六叔經驗豐富,若是一般人,還真難以在那麼短的時間找到虛空接引點……」 嬋姑娘立刻跑了出去。 樓船正在虛空之中航行,所有的門窗都封閉起來。曾畢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樓船之中,剛才精力消耗太大,此時他顯得有些虛弱,臉色蒼白。 嬋姑娘跑進來:「六叔,你怎麼樣了?」 曾畢凡笑著擺擺手:「沒什麼大不了的,嚇著你們了吧。」 嬋姑娘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平狼和烏淮也跟了進來。 曾畢凡苦笑道:「我怎麼知道?應該是有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忽然闖進了這個世界,那東西力量太過強大,這個世界難以承受,引起了空間連鎖反應。咱們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擁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空間反噬,就把我們也一起算上了,還好你六叔還有兩把刷子,臨時逃了出來,不然哪……嘿嘿,我們花容月貌的嬋兒就這麼沒了,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要苦情一生了!」 「六叔,您又取笑人家。」 烏淮和李平狼卻有些納悶: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 北方天空中的藍光越來越濃郁,好像一片藍色的火焰在天空之中燃燒。 很快,一道光芒從北向南,橫慣了整個天空,轟隆一聲,震得整個世界猛烈搖晃一下,光芒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天空中那火焰一般的藍光,也隨之熄滅。四人鬆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盧念武還沒說完呢,忽然一陣強烈的波動從身後傳來,眾人一轉身,只見一道藍的好似深海的光芒,貼著地面席捲而來。 「嘩啦啦……」 厚厚的冰原都被犁開,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冰雪和泥土混雜著,捲成了一道長長尾巴拖在那光芒後面。 「快走!」 向狂言一聲大喝,三人一起逃走,武羅卻愣愣的站在原地沒動。 自從那藍光出現,「天府之國」中神劍天醒就開始慢慢的發熱。沒多久,劍身已經滾燙。 一陣陣劍鳴聲響起,就像是驚雷一樣迴盪在「天府之國」的天空之中。兩隻小龜愣頭愣腦的爬了過去,一股熱氣從劍身上噴出來,燙的兩隻小龜咕嚕一下亂滾帶爬的跑開了。 「嗆啷……」 長劍出鞘,劍身上,那枚掌紋越發的清晰起來。每一道指紋都像是用刻刀刻畫出來的一樣。掌紋越來越熱,漸漸地變成了紅色,很快又變成了金色。 掌紋之中放出強烈的光芒,將周圍的一切光源都掩蓋了下去。 「武羅,快走啊!」向狂言飛身回來,一把抓起武羅,可是讓他吃驚的是,武羅重若萬鈞,就算是他,竟然也拉扯不動。 武羅也是一身冷汗,那藍光實在太可怕了,而掌紋的來歷又極為神秘,明顯和神劍天醒乃是敵對。神劍天醒如今和自己關係不錯,這掌紋…… 他努力想要挪動自己的身軀,躲開那道藍光,卻覺得身體沉重無比,完全不聽自己使喚。 他有無數種手段,卻在這一刻,任何一個手段也施展不出來,任何一件法寶也無法喚醒,就連整天在他腦海之中聒噪的地火金麒麟也沒了聲息。 眼看著藍光越來越近,武羅勉強一笑,艱難對向狂言道:「你快走,是來找我的……」 「老子從來沒有把兄弟丟下的習慣!」 向狂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胸口,一股腦的將九枚一品靈符放了出來:「老子陪你一起,跟它拼了!」 已經跑出去的盧念武和巫千壽,回頭看見兩人居然沒動,巫千壽急的跳腳:「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盧念武二話不說折返回來,手指在眉心一點,臉色驟然一片慘白,一枚金光燦燦的靈丹從他的眉心之中飛出來,那靈丹迅速膨脹到了拳頭大小,裡面隱約可見九條龍形,九條虎形游動搏殺。 他站在了武羅的另外一邊,神色肅穆,一片絕然。 第260章 藍蝶掌紋 巫千壽狠狠一咬牙:「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東西,成心害死本座啊,本座要是走了,以後哪還有臉在中州混啊,氣煞我也!」 他一跺腳,也跟著飛了回來。隨後一口心血噴了出來,澆在了自己的萬紫千紅劍陣上。劍陣血光一閃,數萬柄飛劍被一口珍貴無比的心血融合為一柄寶劍。巫千壽緊握寶劍,一粒粒黃豆大小的汗珠從眉梢啪啪的落下來。 「轟……」 藍光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四人拼盡了全力,齊聲厲喝,將自己的寶物狠狠迎了上去。 「彭!」 三人聯手,幾乎可以縱橫無敵,可是面對藍光,卻毫無抵抗之力。藍光一炸,三人齊聲慘叫,一起飛了出去。 藍光撞飛了三人,將武羅裹住了,向狂言怒吼一聲:「武羅……」掙扎起身,卻是一口接一口的鮮血噴出來。 武羅在藍光之中,一動不動。他能夠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自己。「天府之國」被人打開來,這還是武羅第一次被外人強行打開自己的天命神符。 神劍天醒緩緩飛出來。 那枚掌紋更加熾熱了,輕輕一飄,好像一隻蝴蝶一樣從神劍天醒上飛了起來。在藍光之中,歡快的舞蹈著。 不知為何,武羅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吼!」 莽莽荒山之中,一頭比山峰小不了多少的巨獸憤怒的昂起頭來,他凌空而過,足尖如同蜻蜓點水,在那巨獸額頭輕輕一點,龐然大物轟然倒下,他卻連看都不用看一眼,淡然踏雲而去。 …… 大荒第一神劍就擺在眼前,就在那張粗糙的石台上。 石台在群山之巔,山下無數雙艷羨的眼睛。 只要拿起那柄劍,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以神劍統領天下,無人不從,他卻抬起手來,在那劍身之上輕輕一按,一個清晰地掌紋出現在神劍上。 「神劍毀了!」眾人驚呼,充滿了憤怒和惋惜。他卻像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抖了抖衣衫,一步步走下山峰。所過之處,眾人羨慕、嫉妒、仇恨、憤怒種種眼神匯聚成汪洋大海,卻沒有一個人敢向他出手。這些都是大荒最著名的強者,卻在他所至之處,乖乖的讓出一條道路。 …… 他仰首望著明月,回頭看看這個世間。自嘲的一笑,站起身來一抖衣袍,一步一步走上去,就像是腳下有一道無形的階梯階梯一樣。 走著走著,身形越來越淡,終於完全消失不見。 走著走著,身邊的風景從這個世界,變成了浩瀚的星海,前方是一片廣闊的星空。 …… 燃燒的星球在他腳下,他感覺到自己胸口之中,有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既然不可遏制,那就不遏制了。 他一抬手,無形的力量橫跨數個星域,從一座壁壘森嚴的星球之中,攝來一名強者。那顆星球以及附近數十顆星球勃然而動,強大的修真艦隊追殺而來。 他一掌拍碎了那人,數千年來不曾動怒的他,衝進了一顆恆星之中,恆星爆炸,狂暴的能量席捲了所有的修真艦隊。無數星海修士死於非命。他一直站在爆炸的核心,一動不動,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結束的時刻,只是抖了抖身上衣袍,將幾根火苗熄滅。 …… 他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問自己:這就是星海的盡頭? 沒人能夠回答他,孤寂伴隨,連回聲都拋棄了他。 …… 「武羅、武羅……醒醒……」 他聽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之中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武羅?武羅是誰? 一個聲音大叫:「武羅是我,武羅是我……」聲音裡帶著一絲傻氣,很快這個聲音的主人就像溺水了一樣慢慢沉寂下去。 一道閃電在黑暗之中劃過。 「是我?是誰?」 一道道記憶湧上心頭,哦,原來真是我。我是南荒帝君,我是武羅。 可是,我是不是那個人? 閃電之後,一隻藍色的巨掌從黑暗之中抓來,將這個疑問,還有「他」的記憶一起,緊緊攥在了手中,嗖的一下縮進了黑暗之中再也尋找不到。 武羅猛的睜開眼來。 盧念武得意大笑:「哈哈,我就說吧,有中州第一丹師在,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向狂言明顯鬆了口氣,嘴上卻是罵道:「真不走運,以後還得忍受你搶我的燒烤……」 巫千壽關切:「師尊,您感覺怎麼樣?」 武羅笑著搖頭:「沒事了,害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可把我們嚇壞了,那藍光到底是什麼東西?太厲害了,要是說出去,恐怕人家都不信,一個是南荒第一符師,一個是中州第一丹師,一個是中州第一器師,一個照面全都受了重傷……」盧念武有些絮絮叨叨,武羅卻全都沒聽進去。 他轉頭四處看看,周圍平靜一片,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切都是那麼的雲淡風輕…… 「咱們休息一下再走吧。」向狂言建議。 武羅一擺手,起身來活動兩下:「我真的沒事,走吧。」 向狂言看看他,還是點了點頭:「行,走吧。」 四人上路,依舊是向狂言帶路,武羅故意落到了後面,沒人注意的時候,輕輕拉開自己的衣服,結實的胸膛上,清晰地印著一枚藍色的掌紋。 只有桃仁大小,好似一枚藍色的紋身,又像是一隻小巧的藍色蝴蝶,他的胸膛,就是蝴蝶的天空。 第261章 龍元 沉重的冰層依舊覆蓋著北疆的大地,但是千年不斷的飛雪卻詭異的停歇了。 武羅疑惑的遊目四顧,眼中有些遲疑。前面的盧念武回過頭來:「武羅,看什麼呢,快走啊。」武羅早已經合上了自己的衣襟。他忍不住問了盧念武一句:「你感覺,北疆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盧念武拈了一下鬍鬚:「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雖然大雪停了,可是似乎這寒風更加刺骨了。就算是我,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巫千壽也是點頭:「我也感覺到了,好像刀子割在臉上一樣……」 眾人之中,向狂言是最熟悉武羅的,他看了看武羅,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已經猜到,武羅恐怕是發現了什麼。 武羅不說,那就證明時機還不成熟。他也沒問,隨手打出自己的靈符,準備領路。可是那道靈符飛出來之後,倒是靈光十足,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完全找不到去路。 三人意外:「怎麼回事?」 向狂言的臉色不太好看:「有點問題了,恐怕咱們得等一陣了。」 盧念武和巫千壽也各自施展手段,可是不論是盧念武的金丹,還是巫千壽的指路飛劍,都是找不到正確的路徑。 巫千壽本來還想落一下向狂言的面子,現在也只好訕訕收手。 盧念武年紀最大,最是豁達,呵呵一笑安慰大家:「暫時不走了也好,咱們找個地方休養一下。」 眾人一齊點頭。 大雪已經停了,北疆的天空清澈無比,一眼能望到數百里之外。四人很容易的找到了一個冰洞,裡面居然沒有凶獸佔據,四人很輕鬆的鑽了進去。 經歷了剛才的劫難,除了武羅之外,他們三人身上都有傷,當即也不多說,施展手段封印了洞口,各自打坐調息。 武羅最後一個閉上眼睛,閉眼之前,他一直凝望著洞外,盧念武他們感覺到的寒風更加強烈,那是因為寒風之中,已經隱隱包含了一絲罡風的力量。 那道藍光不知道是什麼來歷,威力如此之巨大,竟然能夠影響整個北疆。 想到自己那個夢,想到胸口上那枚藍蝶印記,武羅心中格外沉重,暗暗歎了口氣,閉上雙眼開始調息。 九龍吞日大法,龍元境界。相當於道境養元。將一身靈力,盡數轉化為龍元。 武羅剛一開始修煉,頓時感覺順暢無比。週身靈元通過了體內一個神秘的竅穴,出來之後便是精純無比,幾乎不可能再被提純的龍元 這一變化驚得他心頭一顫,猛的睜開眼來,剛剛運轉的九龍吞日大法立刻停止了。 怎麼回事? 武羅心中驚疑不定,怎麼會如此順利?按照《九龍吞日大法》的記載,這一關極為關鍵,靈元轉化為龍元,龍元的質量決定著自己將來的成就。 可是如今這龍元未免太精純了一些。按說自己第一次將靈元轉化為龍元,不應該如此才對啊。 坦白來說,這具身體的資質並不算好。簡單來說就是沒有靈根。否則當初在若盧獄之中,木易兵狼也不會處處欺壓他。 武羅能夠在修行上進步飛快,那是因為他上一世豐富的修煉經驗。 可是武羅自己很明白,這個「進步飛快」,也只是相對而言。武羅很清楚,如果有自己上一世的那種資質,再有自己的經驗,速度肯定是現在的兩倍以上。 這具身體的資質一般,武羅才會驚訝於自己第一次轉化龍元格外精純。 他驚疑不定,前思後想了好一陣子,也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考慮了一下,剛才自己太早停了下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沒弄清楚呢。 於是,他再次運轉《九龍吞日大法》,這一次,他細細的體悟著那種感覺。大法一開始運行,一身靈元便如同長江大浪,滾滾的湧向了那個神秘的竅穴。從竅穴之中出來,已經化為最精純的龍元。 武羅刻意放緩了這個速度,漸漸地有了一種明悟。 靈元轉化為龍元,他很熟悉。 這讓他又有些莫名其妙:怎麼會有這種很熟悉的感覺?自己明明是第一次進行轉化啊。幾乎就是在這個疑惑冒出來的同一剎那,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藍蝶印記。 那個神秘的夢。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胸口的藍蝶印記,就是那道影響了整個北疆的那一道藍光。而那個夢,更讓他有些心驚。 他默默地體會著,將一身靈元近半轉化為龍元之後,他已經可以肯定了,那種熟悉的感覺,正是來自胸口的藍蝶印記。 武羅心頭一動:莫非,夢中那人,修煉的也是九龍吞日大法? 這個推斷似乎能夠解釋很多事情,比方說,為什麼那藍光非要選擇自己。 這個念頭一出來,武羅突然之間一個精神恍惚,腦中轟隆一聲,一副浩瀚的畫面展現在他的眼前: 茫茫星空之中,有一顆星辰格外璀璨,其餘的眾多星辰,都成了它的陪襯。一人站在那顆星辰之前,抬起自己的左手。 「啪!」左手的衣袖炸得粉碎,手臂上慢慢浮起了九道龍形紋身。那紋身如同活物一般,沿著他的肌膚慢慢遊走,很快便脫離了他的身體,飛如星空,化作九條巨龍,張牙舞爪地撲向了那顆巨大的恆星,九龍吞日,九頭神龍狠狠一咬,整個星海只剩下一片燦爛的光芒…… 武羅渾身一抖,從幻境之中清醒過來,暗暗擦了把汗,《九龍吞日大法》自然也停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身大汗。 盧念武三人還在冥想,武羅忍不住再次拉開自己的衣襟。結實的胸膛之上,那枚藍蝶印記顏色鮮亮,翩翩欲飛。便是丹青妙手,也畫不出如此栩栩如生的藍蝶。 他怔了怔,苦笑一下。 若是一般人,此時只怕已經欣喜若狂,覺得乃是一場天大的福緣。武羅卻很清楚不會那麼簡單。 自己還能「夢」到那人,藍蝶印記清晰可見,只怕這藍蝶印記不會甘心蟄伏啊。 武羅兩世為人,經歷的太多,很明白所謂的「福緣」,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好比他這一世機緣連連,事實上乃是他上一世橫死,上一世的機緣累積下來。 再加上這具身體本身是個傻子,所謂「傻人有傻福」,機緣應當不差。 而上一世巔峰之時橫死,老天對他有所虧欠,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才讓他這一世順風順水。 可是這藍蝶印記,來頭太大,已經超過了「福緣」的範疇。這份「大禮」只怕不好收啊。 武羅心中有了這一層的推斷,便刻意不去理會那種熟悉的感覺,盡量以我為本,自己轉化靈元。可是藍蝶印記已經和他完全融為了一體,不管他怎麼控制,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龍元這個境界,本是《九龍吞日大法》之中,至關重要,也是極為凶險的一個關卡,但是武羅,卻是輕車熟路,輕舟已過萬重山一般的迅速通過。 這一次打坐,練練停停,但也只用了四個時辰,就將一身靈元盡數轉化為最精純的龍元了。 完成了轉化,實際上也就意味著武羅在龍元這個境界上站穩了腳跟,達到了龍元中期的境界。 從他邁入龍元境界,到如今輕鬆進入龍元中期,不過短短數日時間。速度快的讓武羅都有些擔驚受怕。 他睜開眼來,外面已經黑了,向狂言三人則還在打坐。儘管有了盧念武的靈丹,但三人傷勢不輕,也沒有那麼快復原。 武羅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不穩妥,索性繼續修煉。 《九龍吞日大法》之中,專門有一個法門,用來凝練龍元。這是專門為了龍元這個關卡準備的,過了這一關,便再也不能修煉。 龍元的質量,決定著將來的成就。這個功法,實際上是為了那些第一次轉化之後,龍元質量並不理想的修煉者準備的。 修煉這個法門極為痛苦,但是成果卻很一般,而且能夠提升的程度有限。可以說,這個功法是個雞肋。 但是武羅依舊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修煉。 他深信,像《九龍吞日大法》這種仙訣,每一步的安排都是大有用意的,龍元這一關,既然說是險關,那就很有可能是為了磨練修煉者的意志。自己沒有經歷這一關,心性上少了這一衝磨練,只怕會給未來埋下隱患。 一運轉那功法,武羅頓時痛苦的渾身顫抖起來,險些沒有控制住走火入魔了。 一身龍元變得熾熱無比,比岩漿還要滾燙,在他體內運轉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經脈都要被燒焦了 …… 一片黑暗之中,緩緩亮起了一點光芒。 那光芒並不刺眼,十分柔和但是範圍卻很大,籠罩了一隻巨大的樓船。樓船極為精美,在空間通道之中航行了這段時間,在北疆沾上的冰屑、殘雪,早已經全部剝落,露出船身上精美的花紋和寶石鑲嵌。 嬋姑娘對於剛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她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對於空間通道,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天生的畏懼。 「六叔,咱們快點出去吧。您奉命駐紮五方界,雖然說事急從權,但是擅自脫離五方界進入空間通道,總是一個小錯。」 曾畢凡苦笑一下,一雙眼睛之中,時不時的閃出一絲精光,不斷在窗外搜尋著。 李平狼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曾大人,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曾畢凡歎了口氣,搖頭道:「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來路,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大,等我回去了,一定要搞個清楚。」 李平狼和烏淮不知道六叔的身份,只以為他是個普通的族人而已,被派來掌管五方界這種地方,在家族之中必定是個失意者,因此對曾畢凡的話也不怎麼重視。 可是嬋姑娘卻知道,六叔乃是家族的一招暗棋,比起家族推到眾人面前的那些「傑出者」強大太多。 剛剛在最後一瞬間,尋找到虛空接引點,只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六叔,真的這麼厲害?」 曾畢凡有些苦澀:「北疆,現在只怕已經亂成了一團了吧?那東西的力量太過強大,已經影響到了空間通道,這一路上,原本應該有七個虛空接引點,可是現在全部封閉了……」 李平狼和烏淮大吃一驚:「怎會如此?」 空間通道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就好比現在,如果李平狼和烏淮隨便什麼人,往外轟出一拳,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就能夠引起一場空間粒子風暴,攪得整個空間通道不得安寧。 但是如果是在空間通道外面,想要影響空間通道,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就好像,一個弱小的嬰兒,穿上了世間第一神器鎧甲。外面堅不可摧,內部不堪一擊。 「竟然能夠從外面影響到空間通道內部,這、這也太聳人聽聞了……」烏淮咋舌。 李平狼則是疑惑:「據我所知,還沒有什麼人,有這樣的實力啊……」 曾畢凡哼了一聲:「別說你們,六叔我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麼人有這等本事。」他又看了一眼嬋姑娘:「等咱們出去了,我立刻送你回去,只怕家裡那邊,有大變故發生啊。」 他這麼一說,李平狼和烏淮也都有些坐不住了。可惜所有的虛空接引點封閉,乾著急也沒辦法。 此時,之前他們很有興趣的五方界那四個人,早已經被忘到了九霄雲外。 …… 冰河口,八大姓裘氏宗祠。 族長裘萬勝忽然睜開眼睛,祠堂內,已經跪著一名一身幹練白衣的人。 那人一言不發,雙手將一份情報呈上,隨後一個遁術消失不見。 裘萬勝打開情報一看,忍不住愣了一下。隨後當機立斷,起身出了祠堂:「備轎,去見大統領。」 裘萬勝找到裘人虎的時候,裘人虎明顯有些意外。他和裘萬勝,一般情況下,幾年都不會見一次面。最近的頻率實在有點高。 「大伯。」儘管心裡有些不耐煩,裘人虎依舊保持著表面上的恭謹。 裘萬勝將門關好,壓低聲音道:「北疆出事了。」 裘人虎當然知道北疆出事了,半天前那一道藍光通透天地,只怕整個中州都看到了,更何況他冰河口? 「大伯……」 裘萬勝急切道:「那道藍光不知道是什麼來歷,如今北疆所有的凶獸都蟄伏不動,正是進入北疆的大好機會。」 裘人虎頓時熱切起來:「真的?」 「千真萬確!」 裘人虎知道八大姓有很多秘密瞞著自己,自己還不知道北疆內部的消息,他們卻已經瞭解了。可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幾乎每一個北狩軍的高級成員,都知道一個秘密:北疆,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寶藏。寶藏之中的好處,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找不到的。 甚至有段時間流傳的格外神奇,認定北疆的秘密,就是掙脫這個世界,白日飛昇的關鍵。 裘人虎還是使了一個心機,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在哪裡?」 裘萬勝當然明白他問的是什麼,道:「就在天閣群山。」 天閣群山便是那個寶藏的所在地,天閣群山這條路肯定也是最難走的,所以裘萬勝根本不擔心武羅會找到那個寶藏,這條路走不到一半,武羅肯定就成了凶獸腹中美食。 「快走,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裘人虎立刻下令:「傳令,封閉冰河口要塞,不論什麼人,不論向哪個方向,有膽敢出關者,殺無赦!」 這便是要將其他七大姓,都堵在冰河口裡。 裘人虎當即帶了自己的幾名親信,會合了裘萬勝的裘氏精英,正要往北出冰河口,天空之中,一道火雲滾滾而來,隨即一聲長笑傳來,覆蓋整個冰河口要塞:「哈哈哈,人虎兄,別來無恙啊?」 裘人虎和裘萬勝臉色齊變,相視一眼,惋惜無比,卻也只能無奈歎息一聲,暗示自己的人先散了,裘萬勝上了自己的小轎,裘人虎迎上了那片火雲。 火雲滾滾而來,雲頭之上,六頭龐大的金屬巨獸嘶聲怒吼,將一駕戰車拉的飛快。若是武羅在這裡,必定認識這正是太陰山掌教座駕,六相火雲殺陣車。 那火雲無限延伸,化作一道火焰斜坡,從九霄之上一直延伸到了冰河口南門。六相火雲殺陣車緩緩而下,中州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太陰山掌教鄭星魂面帶微笑,站在車頭。 「人虎兄!」 他喊的親熱,裘人虎心裡卻是憋屈,恨不得破口大罵。臉上卻依舊是春風一般的笑容,人更是哈哈大笑,迎上去和剛從六相火雲殺陣車上下來的鄭星魂一個擁抱:「鄭老弟可是稀客啊,快快請進。」 冰河口南門已經大開,有人迅速的鋪上了紅毯。白雪紅毯,互相襯托,分外妖嬈。 鄭星魂卻是一擺手:「且慢。」 他轉過身來,對著六相火雲殺陣車恭敬一拜:「恭迎師尊法駕。」 裘人虎嚇了一跳:鄭星魂的師尊?那不是太陰山上一屆掌教李雲東嗎?這個老怪物還活著? 心中驚駭,表面上卻不敢失禮。李雲東一柄拂塵搭在臂內,緩緩下了六相火雲殺陣車,裘人虎趕緊上前行禮:「晚輩裘人虎,見過李老前輩」 李雲東呵呵一笑:「裘將軍不必多禮,你乃是中州守護神,勞苦功高,老道可不敢受你的大禮。」 「這番不請自來,叨擾了……」 裘人虎心中大罵,嘴上卻是客氣:「前輩哪裡的話,您這樣的尊客,我們請都請不來呢……」老子壓根就不想請 一行人正要進去,南面天空之中,卻又是一片火雲,雷聲隆隆,那火焰比起鄭星魂剛才還要巨大,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鄭星魂臉色一變:「朱清江也來了……」 …… 武羅鋼牙都要要碎了,渾身顫抖,衣衫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終於將那個功法運轉了九個大周天,然後渾身一鬆,一股熱浪從口中噴出,好似利劍一樣射到了洞頂上。 這本是萬古寒冰凝結而成的冰洞,卻被這股熱浪一沖,登時在洞頂上融出了一個深洞,直通洞外 武羅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喘息了好一會兒,有服用了一顆盧念武贈送的靈丹,這才恢復了一絲氣力。 他內視一番,查看自己的龍元。卻悲劇的發現,龍元幾乎沒有凝練。九個大周天,忍受了非人的痛苦折磨,卻毫無收穫 難怪這功法被稱為「雞肋」呢。 武羅苦笑一下,不過兩世修煉的經驗,讓他也很清楚,越是這樣,越是要堅持。修行本就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他躺著沒一會兒,另外三人也醒了過來。看到武羅的樣子,三人都是驚訝。他們是打坐修養,此時精神抖擻,武羅卻是累的動彈不得。 盧念武為武羅把脈,片刻之後一笑:「沒事,就是有些太勞累了。」他摸出來一隻玉瓶交給武羅:「吃下去。」 玉瓶內有大半瓶靈丹,武羅吃了一粒,立刻感覺身上鬆快了很多,當即毫不客氣將剩下的貪墨了。 向狂言撤了洞口的封印結界,出去放出靈符試了一下,依舊是毫無用處。他回來苦惱道:「麻煩了,還是找不到路,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再等一天,如果還是不行,就只能依靠四人自己的方向感,去尋找那隱藏在茫茫雪海之中的天閣群山了。 …… 冰河口,九大天門已經聚齊了。不過來的絕大部分都是門內的長老和大長老。只有太陰山一家,興師動眾,掌教和太上掌教都來了。 這讓其他的門派很是無奈:李雲東輩分極高,他老人家在這裡,九大天門名義上是同盟,自然是輩分最高的人主持。李雲東當仁不讓,成了眾人的首領。 裘人虎鬱悶無比,李雲東鳩佔鵲巢,他這個北狩軍大統領,如今在冰河口,倒成了個下人一般。 他心中大罵九大天門狡猾,自己還以為北疆的秘密只有北狩軍內部高層知道,可是沒想到九大天門這麼快就有了反應。 不是北狩軍內部有九大天門的眼線,就是八大姓和九大天門勾結只怕,兩者都有。 第262章 造謠生事 裘人虎心中一聲冷笑,等這一次的事情過去,就得用些鐵血手段清洗一下北狩軍了。 事實上他也沒有忙前忙後伺候多久,畢竟真正敢於指使他裘人虎的,也就是李雲東一個人而已。就算是鄭星魂,和裘人虎乃是同輩,也不好過於麻煩人家。至於朱清江,因為武羅的事情,也只是來的時候和裘人虎微微一點頭,就算是見過面了,然後往旁邊一站,一言不發。背後,三千火雲戰車兵精銳無比。 裘人虎看到這些火雲戰車兵,心中就在滴血。 自己的梟龍衛比火雲戰車兵還精銳,可是現在都在九幽冥獄當差了。 龍虎山、崑崙的長老來了,都和朱清江站在一起,三人倒是時不時的聊上一兩句,關係融洽。 九大天門這一次似乎有了默契,等到人都到齊了,李雲東才一聲令下,眾人一起啟程往北,出了冰河口,進入茫茫雪原。 北狩軍之中,也就只有裘人虎和裘萬勝有資格跟著了。 裘萬勝卻沒有來,他和李雲東一個輩分,可是身份比不上李雲東,便是來了也沒啥作用,還要看李雲東臉色,裘萬勝不打算自討沒趣。 …… 「老盧,你這是什麼丹藥,很靈效啊。」 武羅用了半天時間,運轉了那自虐的功夫十個大周天,累的好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不過吃了盧念武的靈丹之後,竟然幾十個呼吸的功夫,就大有好轉。 盧念武矜持道:「這是慈念丹,用的都是普通的材料,主藥乃是紅葉紫須草,加上一些涼血草、百老果之類的藥材配成的。」 修士都瞭解一些煉丹、製器的基本常識,盧念武說的這些藥材,的確是最基本的。武羅不由得有些佩服:「這麼簡單的藥材,就有這麼好的效果,老盧你行啊,有兩把刷子。」 盧念武微微一笑一副世外高人模樣,拈著鬍鬚道:「微末之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巫千壽嘿嘿一陣冷笑:「行了,別裝了,瞧你那樣,心裡美開花了吧?你就不能放開了,開心就大笑一場?」 盧念武尷尬:「哪有?我是實心實意的……」 武羅第一次運轉這功法,一口氣能夠堅持九個大周天。這一次,已經能夠堅持十個大周天。他中午休息了一下,下午接著修煉。 修士實際上大多如此,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打坐練功之中度過的,因此一個三百歲的修士,很可能和世俗間三十歲的壯年男子性格相似,只不過因為寂寞鍛煉道心,某些東西看的更加通透一些而已。 向狂言三人也沒有浪費時間,武羅修煉的時候他們也都在打坐。 下午,武羅一口氣運轉了十一個大周天,再一次累的好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吐著舌頭,連口水都控制不住的流淌出來。 又服用了盧念武的慈念丹之後才算是迅速恢復過來。這種痛苦,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一開始,龍元滾燙,不過是在經脈之中。但是九個大周天之後,那種痛苦就不僅僅是經脈了,連骨髓深處,都被這股熱力燙的好像要焦糊了一樣。 第十一個大周天開始,連五臟六腑都燃燒起來。 這種自虐功法,顯然那藍蝶印記的主人沒有經歷過人家想必資質極為優秀,靈元轉化為龍元,一次成功,不屑於修煉這種事後補救的雞肋功法。 所以武羅完全沒有干擾,可以用心體會這種痛苦,磨練自己的道心。 雖說如此,武羅的進境依舊飛快。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已經能夠一口氣運轉十二個大周天了。 半夜的時候休息一下,緊接著繼續修煉,天明的時候,武羅一口氣運轉了十三個大周天到了此時,水滴石穿的功夫才算是體現出了那麼一丁點的作用,他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原本精純無比的龍元,稍稍減弱了一分。 這不是壞事,總量減少了,也就意味著更加凝練了,純度更高。 不過,這種凝練的程度實在是太低了,武羅一身龍元可以分成一萬份的話,凝練減少的程度,只有十分之一份。 要不是武羅元魂強大,甚至都感覺不到這點變化。 他不由得一聲感歎:果然是水滴石穿的功夫啊。 雖說如此,武羅依舊是很高興的,畢竟看到了一點成果,比一番苦練,卻毫無收穫要強得多。 一口氣運轉了十三個大周天,武羅感覺自己全身都要燃燒起來,在盧念武的六大神火之中來來回回涮了好幾遍一樣。 雖說已經停止了運功,全身的火力卻並沒有那麼輕易的散去,所有的熱力一點點的匯聚,最後融匯於他的胸口,武羅忍不住一張口,竟然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聲,隨之一道赤紅色的焰光從他的口中噴出,輕而易舉的就穿透了洞口的封印結界,筆直的射上遠空,好像一道赤色飛劍。 向狂言三人猛的睜開眼。 「我聽錯了吧?怎麼會有一聲龍吟?」 三人面面相覷,地上,武羅癱倒,顫抖的手,摸出來一粒慈念丹,艱難的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 李雲東站在雲頭,腳下火雲滾滾,北疆一切冰冷與他絕緣。白皚皚的大地上,時不時的可以見到一個個巨大的雪洞,好像一張張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瞄準了天空。 李雲東很清楚,這些雪洞之中,都棲息著可怕的北疆凶獸,但是這一次,這些凶獸一頭都沒有出現,真要感謝當日那一道藍光。 裘人虎站在李雲東身邊,神態格外恭謹。一旁,還有峨眉、崆峒和九嶷山的三位長老。 九嶷山和太陰山的關係最近,林絕峰與鄭星魂乃是至交好友,九嶷山的這位長老,之前也曾經見過李雲東,正帶著笑,大肆拍著李雲東的馬屁。 「……前輩,咱們這次有您坐鎮,別說是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就算是以前北疆凶獸出沒的時候,咱們也能殺個七進七出啊,那天閣群山,對於您老人家來說,如履平地一般……」 李雲東笑呵呵:「言過了,還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九嶷山長老一擺手,哈哈笑道:「背靠大樹好乘涼,咱們跟著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旁的峨眉和崆峒的長老,心中雖然不齒,但也不得不湊趣,不然李雲東說不定會對自己兩人有些看法了。 兩人立刻贊同起九嶷山長老的觀點來。 「說的不錯,有李老前輩帶領,咱們又是九大天麼一起行動,天下五方,還有什麼地方不能去?」 「這次聽憑李老前輩差遣,刀山火海,一往無前。」 中立的羅浮山和長白山兩位長老也不得不上來客氣兩句。只有朱清江三人冷著臉,站在另外一朵火雲上。 那邊馬屁啪啪作響,拍的正是歡樂時分,忽然從下面升起來一道赤紅色的光芒,速度到也不快,但是來得突然,毫無徵兆,而且根本沒有一絲殺氣,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就那麼毫無徵兆的出現,就好像這道光芒本來就在那裡,倒是李雲東的火雲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小心!」眾人一齊大吼,鄭星魂趕緊把火雲一擺,卻已經來不及了,那道赤紅色的光芒直直的穿過了火雲,在他的六相火雲殺陣車上一擦,留下了一片火花和一道深深的劃痕,改變了方向正好朝著李雲東去了。 變故驟生,李雲東要是被這道光芒擊中,以後也就不用在中州行走了,老臉都丟光了。 可是倉促之間,又哪裡來得及調集太多的力量?那道光芒能夠在六相火雲殺陣車上留下一道痕跡,威力可想而知。 被逼無奈,李雲東大喝一聲,胸口上湧起一點黃色靈光,迎上了那道赤色光芒。 「彭!」 一聲大響,赤色光芒和李雲東的黃色靈光一起炸碎,四散的光芒好像亂箭一樣咻咻四射,那三位長老和裘人虎慌忙躲閃,狼狽不堪。 朱清江三人看的是哈哈大笑。 李雲東臉色極為難看,除了丟臉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心疼的要滴血。 剛才擋住那道赤色光芒的黃色靈光,乃是李雲東的一枚玉珮。這玉珮看上去不起眼,實際上功用極大,能夠替主人擋住一劫。 這種寶物就算是對李雲東而言,也是可遇不可求,卻在這裡平白浪費了,讓他怎能不惱火? 「什麼人,膽敢暗算我李雲東!」 他朝著地面上一聲大喝,倒不是真的以為有什麼人,而是認定了下面必定是一頭實力強大到恐怖的北疆凶獸。 難道說北疆凶獸又開始活動了? 眾人心頭一沉。 武羅四人剛剛收拾了一番準備啟程。各種指路手段依舊無法使用,也就是說四人只能依靠自己的方向感摸過去了。 大家隱約記得應該是在東北方向,又翻出裘人虎給他們的地圖看了看,地圖一無是處,四人也沒放在心上,藝高人膽大,就準備繼續深入了。 剛出了冰洞,天空之中便傳來了一聲爆喝。 「什麼人,膽敢暗算我李雲東!」 聲如炸雷,周圍雪山之上,啪啪啪一陣冰層炸裂的聲音,緊接著萬馬奔騰,聲勢駭人的雪崩發生了。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周圍十幾座山谷都被填平了。 李雲東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在天空中也有些發愣。地面上,武羅四人已經看到了天空中的火雲。 兩團火雲,鄭星魂一夥,朱清江一幫。 那大吼的老人,正站在鄭星魂旁邊。武羅怎麼會看不明白?他做出一副迷惘的樣子:「李雲東?聽他的口氣,他好像是個大人物啊……」 「可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呢?」巫千壽抓緊機會拍師尊馬屁。 盧念武到底厚道一些,有點小刻薄道:「估計人家確實是個大人物吧。」 在場的四人,武羅和太陰山,有著解不開的死仇。尚斬道的事情武羅還記著呢,剋扣了太陰山上一次的份額,不過是收點利息,真正的報復在後面呢,武羅都已經想好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而已。 另外三人就不必說了,地位尊貴,你是太陰山太上掌教又能如何?想要靈符嗎?想要靈丹嗎?想要法寶嗎?求我啊 向狂言則是三人之中的代表。嘿嘿一聲冷笑:「別著急啊,讓我好好想想,這名字有點耳熟,應該能想起來。」 「嗯……」他一陣沉吟,裝模作樣,好似真的在冥思苦想。 四人一番表演,氣的李雲東鬍子亂翹,鄭星魂悄然上前,低聲道:「師尊,中間那個少年,便是武羅。」 李雲東也是老狐狸了,當下更是作色,指著下面四人道:「諸位道友,不是李雲東以大欺小,這些人何等嘴臉,你們也都看到了……」 朱清江一撇嘴:還說不是以大欺小,你比武羅高了整整兩輩啊。 「啪!」向狂言猛的一拍巴掌:「我想起來了!」 「快說快說,他到底是不是大人物?」 「我猜應該不是吧,有點名氣的我應該都聽說過。」 「就是啊,大人物一般都虛懷若谷的,像你我這種,怎麼會那個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很有名似的。」 李雲東氣的面皮都紫了:「一群狂妄無知的傢伙,你們自己找死,莫怪老道我心狠手辣了!」 向狂言嘿嘿一笑:「早些年啊,有個門派,門派的老大跟大傢伙說,我要追求天道……」向狂言一邊說一邊表演起來,說這句話的時候,配了一個一手在前一手在後一往無前的動作,朱清江身邊,崑崙和龍虎山的長老撲哧一聲笑出來。 「……於是,將自己門派老大的位子傳給了自己的徒弟。」 向狂言虛幻的摘下自己的帽子,似乎身前有個人跪著一樣,戴在了那人的頭上。 「可實際上,是因為門派老大看上了自己的一個徒弟的徒弟。自己的徒弟也看上了那個男子。」 「門派老大的徒弟近水樓台,門派老大競爭不過,便用權勢收買愛情。他那徒弟經不住誘惑,便將自己的門派老大的位子傳給了自己的徒弟。而他的徒弟,則把自己的徒弟、那嬌滴滴的美少年雙手奉上。」 向狂言說這些的時候,表情極度猥瑣,很有本色演出的味道。 眾人先是一愣,徒弟、徒弟的徒弟,又是美少年,都被他給繞暈了。還是巫千壽嘿嘿一陣賊笑:「原來是一個擾亂倫常,外加斷袖分桃的故事。」 「噗!」這回連朱清江都忍不住了。 李雲東氣的渾身發抖:「豎子膽敢污我清譽,老道今天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向狂言兩眼一翻,朝著天空道:「老子說那個門派老大是你了嗎?」 李雲東登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武羅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了,忍不住用手拍地。 眾人也恍然:向狂言講了半天故事,壓根沒提李雲東和太陰山,人家的確沒說是你,你自己上趕著去對號入座。 「你、你……」 向狂言翻著白眼:「老子只是臨時想起來這個故事。至於您這位名叫李雲東的老人家是何方神聖,老子沒想起來!」 「老子講個故事,你就急的要殺人,難道說老子誤打誤撞,說中了你?」 「放屁!」李雲東氣急敗壞。 倒是讓也變得其他人不由得有些懷疑起來:難道是真的…… 盧念武也有些懷疑,悄悄問向狂言:「這是真的?」 武羅一撇嘴:「你信他?」 向狂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老子造個謠,不許啊?」 盧念武牙根癢癢:交友不慎啊。 不過,總比和他們敵對好啊盧念武這麼一想,心中頓時舒坦了很多。 「好、好、好!」天空之中,李雲東氣的連說三個好字,已經到了發作的邊緣。 武羅卻是一擺手:「那個李雲東,你還是自報家門吧,要不然我們真不知道你是誰。」 李雲東冷笑:「老道無名小卒,不知的掛念。你們很快就要去死,也不用掛念。」 武羅眨眨眼睛:「你確定?」 李雲東黑著臉:「老道十分確定。」 武羅當即一指巫千壽:「這是中州第一器師巫千壽。」 裘人虎在一邊暗恨。 武羅又是一指盧念武:「這是中州第一丹師盧念武。」 最後一指向狂言:「這是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 在場所有人都呆了。 這三個人的份量太重了,隨便哪一個,都不比李雲東弱啊。 李雲東剛才揚言殺了四人,武羅且不說,單是這三人,隨便死了一個,中州都要有一場地震啊。 比方說盧念武,多少人預定了救命的靈丹,還沒拿到手,被你李雲東殺了?好,你不給我活路,我也不能讓你好過,老子跟你拼了! 多少人受過盧念武的恩惠,心中都會對李雲東懷恨在心。 多少人花了大力氣,才跟盧念武搞好了關係,還沒來得及使用這一層人情資源,中州第一丹師就被你李雲東殺了,老子以前的努力白費了,誰來賠償老子的損失? 鄭星魂看著目瞪口呆的師尊,狠狠一咬牙,硬著頭皮道:「你說他們是他們就是了?本座隨便拉出一個人來,還敢說是天下第一符師呢!」 武羅似笑非笑地盯著一邊的裘人虎:「巫千壽的身份,裘人虎將軍可以作證。」 鄭星魂師徒意外,回頭去看裘人虎。北狩軍大統領尷尬無比,都有些結結巴巴了:「他……的確是巫千壽閣下。」 然後就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了。 要是別人知道,巫千壽是他花費無數資源供養的大供奉,結果卻跟著自己的殺子仇人武羅走了,他永遠也別想在九大天門面前抬起頭來。 朱清江朝盧念武和向狂言一拱手:「向先生,盧兄,別來無恙。」 這就等於證明兩人的身份了。朱清江的地位,不可能在這樣的公眾場合說謊的。 鄭星魂和李雲東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武羅卻非要痛打落水狗:「那個叫李雲東的老年道士,你不是要殺我們嗎?」 李雲東難過的要吐血,但上千年的養氣功夫,還是讓他硬生生的把憤怒壓進了胸膛之中,擠出了一絲笑容,道:「誤會!這是一個誤會……」 鄭星魂還是有些不甘心:「朗朗乾坤,總不能不講道理吧?你們偷襲我師尊在先,理虧的本是你們,怎麼好像還是我們強詞奪理呢?」 武羅好像看到了這世界上最誇張滑稽的事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太陰山鄭星魂居然開始講道理了?」 向狂言疑惑地看著武羅,悄悄問:「你也沒事無聊,去戲班子廝混過?」 盧念武和巫千壽算是知道向狂言出神入化的演技是怎麼來的了。 鄭星魂被武羅氣得不輕,可是他很清楚現在的形勢,他打不過武羅,武羅身邊還有三個來頭大的下人的傢伙。鄭星魂心理面嫉妒得要死:這小子怎麼把這三個人湊在一起? 這三人,隨便一個拉出去,整個中州的修真門派都要搶著供奉他們啊。居然三個人都湊在了武羅身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要死了牙關:「就是你們偷襲在前!」 那神態語調,像極了在婆家受氣,卻遇上了不講理的婆婆的小媳婦。 九嶷山長老上前一步:「剛才那一道赤色光芒,是你們放出來的吧?衝撞了李老前輩。這總是你們不對吧?」 武羅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看看鄭星魂的六相火雲殺陣車,車身一側,有一個明顯劃痕,是嶄新的。武羅自己也在犯嘀咕,那一道火氣,竟然如此厲害? 這樣看來,那個雞肋的功法,似乎不僅僅是凝煉龍元那麼簡單啊…… 這些事情以後再研究。武羅很沒有誠意的一拱手:「實在對不起,剛才不是故意的。我修煉到了一個關口,破關之時,胸口悶熱,那一道赤色光焰自己就噴了出來,絕不是有心埋伏這位叫做李雲東的老年道人。」 他一口一個老年道人,說的李雲東好像老朽不堪用了一樣,偏偏字面上又挑不出錯誤來,氣的李雲東臉色又黑了一層。他感覺心口一陣陣的抽痛,只怕再和武羅說下去,就要被氣出毛病來了。 武羅說的輕描淡寫,眾人卻是暗暗心驚。剛才那一道赤色光焰,逼得鄭星魂和李雲東狼狽不堪。雖說有些僥倖成分,但這只是武羅破關之時無意的一口熱氣,這是多駭人的事情。 第263章 天梯傳說 朱清江知道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他笑著打了個哈哈:「哈哈,九大天門,同氣連枝。大家都是自己人,一點小誤會而已。李老前輩大人大量,定不會和這些晚輩計較吧?」 李雲東趕緊借坡下驢,擠出一個笑容:「自然不會。」 朱清江給武羅使了個眼色,武羅四個人也暫時不鬧了。 「武羅,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裡?」 武羅冷冷看了裘人虎一眼:「裘將軍給了我們一張十分完善的地圖,我們正準備去天閣群山呢。」 裘人虎老臉一紅。事實上看到武羅那一刻,裘人虎就嚇了一跳:這幫傢伙居然還活著! 現如今,北疆凶獸不知道為何沒了動靜,也就是說至少在目前,冰河口的作用幾乎為零,裘人虎連最後一張底牌都沒有了。因此這一路上,他才會小心翼翼的陪在李雲東身邊。 朱清江順水推舟:「正好,我們要去天閣群山,大家一起吧。」 裘人虎心中咯登一下,形勢逆轉。 原本朱清江一方只有三人,可是現在卻有了七人,便是中立的長白山、羅浮山全部倒向李雲東一方,大家也只是人數上大致持平而已。 朱清江看看李雲東:「李老前輩,沒問題吧?」 李雲東勉強道:「沒有,咱們走吧。」 依舊是兩團巨大的火雲騰空而起。朱清江這邊,還有三千火雲戰車兵,因此火雲的面積達到了千畝,聲勢極為驚人。 那崑崙和龍虎山的長老則是眉開眼笑。難得有此機會,和南荒第一符師、中州第一丹師、器師同行,正好趁機搞好關係啊。 兩人可以逢迎,盧念武是個厚道長者,巫千壽看著師尊的面子,排除掉向狂言,整個交流過程堪稱愉快。兩位長老已經很滿足了,打定了主意回去跟掌教好生匯報一番,別的不說,就沖這三人,也要牢牢和朱清江團結在一起。 至於另外一朵火雲上,李雲東幾人的臉色則是格外難看。一行人一言不發,火雲在聲勢上更是弱了不少。 峨眉、崆峒的兩位長老,看著向狂言三人眼熱不已,心中卻是無奈歎息:以後想求著這三位辦事,只怕是難上加難了,唉。 長白上這一次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木蒼平。 他和羅浮山的長老一起,各自踏著飛劍飛在兩朵火雲中間。羅浮山的長老自然也看著那三人眼饞,悄悄問木蒼平:「木長老,咱們跟那三位交往一下,又不代表咱們的門派就倒向了朱清江……」 這是在給自己找借口了。 木蒼平歎了口氣,但還是搖了搖頭:「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眾人都是中州頂尖的高手,不片刻就飛出去數百里。 裘人虎一路上都提心吊膽,他可是北疆土著,雖說已經有確切的情報證實北疆凶獸最近不敢出洞活動,身邊又有這麼多超級高手,可是他還是戰戰兢兢,總覺得會有危險。 六相火雲殺陣車的龐大火雲,剛剛掠過一座山坡,地面上一個影子一晃,裘人虎嚇了一跳,想都不想,白虎生魂騰空而起,化作了一道白光射向地面,他一聲大叫:「小心,是冰甲白熊!」 「轟!」 白虎生魂狠狠地撞在了那山腳下,一聲巨響,白色的光焰騰空而起,四散飛射的光焰之中,無數凍成了冰塊的碎肉飛灑如雨。 眾人嚇了一跳,看著滿地狼籍,都不悅地看著裘人虎。 北狩軍大統領擦了擦冷汗,也不是軟柿子,對著眾人一瞪眼:「看什麼看?幸虧我發現的早,這冰甲白熊,乃是整個北疆,最難對付的一種凶獸,若是進入了戰鬥狀態,能夠召喚出來一身淡金色的冰甲,幾乎不可穿透。而且戰鬥力驚人,身高二十丈,一巴掌就能把一個道境的修士拍成肉泥。它天生能夠使用冰凍法術,極為難纏……」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都暗暗心驚,但又覺得有些奇怪。 「你說的那麼厲害,怎麼你一出手,就炸得粉碎,毫無還手之力?」 裘人虎自己也有些納悶,自己的實力自己清楚,冰甲白熊乃是北疆最著名的幾種凶獸之一,自己遇上了,雖然能夠解決,但也要二十招之後了。一招秒殺,就算是冰甲白熊毫無防備,那也是不可能的。 「原因很簡單。」武羅說道:「因為這頭冰甲白熊已經死了。」 巫千壽也跟著點頭:「你們看地上的碎肉,都已經凍成了冰疙瘩,這只是一頭冰甲白熊的屍體,而且死了很久,都被凍硬了。」 眾人一看,果真如此。 武羅又接著道:「還有個疑點,裘將軍說冰甲白熊身高二十丈,大家看看這地上的屍體碎塊,估算一下,能夠拼湊起一頭二十丈的巨獸嗎?」 眾人都是中州頂尖的強者,大眼一掃,神通各自施展。朱清江搖頭:「我看,最多也只有一半的份量。」 李雲東看向裘人虎:「裘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裘人虎茫然:「晚輩……也是不解。」 原本以為沒什麼危險的一趟旅程,因為這頭死去的冰甲白熊顯得詭異起來。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不用別人提醒,都知道後面的路途要小心了。 再次啟程,飛了兩個時辰,再也沒有遇到什麼變故,不過天色發黑的時候,天空中開始慢慢飄起了雪花。 李雲東看了看天,對大家道:「今天先歇著吧。」 之前詭異的冰甲白熊屍體,如今又重新開始飄雪,李雲東這種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決定穩妥一些,暫時休息,明天天亮了,看看情況再說。 火雲戰車兵安營紮寨,在領兵大將的指揮下,將三千戰車從內到外排成了三層,即便如此,內圈以裡的面積依舊很大。火雲戰車兵先用十八根大腿粗細的稜柱釘在雪原上,合金稜柱上,雕刻著複雜的陣法花紋,頂部還有一枚凝聚火焰力量的靈文。 合金稜柱埋下去之後,一道光芒騰空而起,在十八道稜柱中央,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芒帳篷。這帳篷倒是很巧妙的利用了光線的折射,從裡面能夠看清外面,從外面看不到裡面。 這一頂光芒帳篷位於中央,乃是為朱清江準備的。 做好了這一頂,火雲戰車兵們立刻忙碌著給向狂言、盧念武、巫千壽三人各自準備一頂。武羅擺擺手:「我們四人一頂就行了。」 火雲戰車兵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違抗,準備了一頂帳篷之後,又去分別為崑崙和龍虎山的兩位長老安頓去了。 這帳篷極為寬敞,四個人鑽進去也不嫌擁擠。 朱清江倒是邀請李雲東等人進來,他們卻不好意思真的住進去,儘管三千火雲戰車圍在外面,中央圈內溫暖如春,遠比外面舒服。 巫千壽坐在帳篷之中,隨手一點一根合金稜柱,上面的陣法立刻被改變了。不但簡潔許多,而且節省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靈氣。 巫千壽厲害哄哄道:「那些火雲戰車兵若是有些靈根,這根稜柱就足夠他們受用不盡了。」 他改了稜柱上的陣法,變得更加高效。不過這件事情卻不這麼簡單。雖然是隨手而為,但是這個改動,實際上濃縮了巫千壽的製器理念。如果有人能夠理解,巫千壽倒是很樂意收個能夠繼承自己衣缽的徒弟。 向狂言本身就是個狂徒,自然是看不慣另外一個狂徒,鄙夷道:「切,製器之術而已,真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要求著你拜師學藝?」 雖說修真界公認符師第一,但是巫千壽這一生都在鑽研製器,製器之術在他心目中神聖無比,向狂言譏諷他別的他都不吭聲,鄙視製器之術,巫千壽可不答應。 他挑起來指著向狂言叫道:「就你有本事?你本事那麼大,怎麼不給人家改一下靈文?」 向狂言掃了一眼合金稜柱頂端的那一枚靈文,又看了看武羅,笑道:「我可不想班門弄斧。」 「嗯?你說什麼?」 向狂言一撇嘴:「你們不知道吧?武羅的靈文造詣,說不定還在我之上呢。他要是想改,早就改了,何必我來越俎代庖?」 盧念武和巫千壽一愣:「真的?」 倒不是兩人不相信,而是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修真界公認,符師對於靈文的鑽研是最透徹的。向狂言可是南荒第一符師,在靈文上的造詣可想而知,武羅甚至還在他之上,這也太聳人聽聞了。 說到這事,向狂言都有些嫉妒:「這小子,機緣大過天啊,不服氣都不行……」 帳篷外,雪花越來越大,很快就恢復了北疆以前的狀態,給人一種感覺,似乎那個能夠吞噬掉一切生命的北疆,又回來了。 這一夜,有三千火雲戰車兵守護,武羅四人專心修煉。 武羅自從發現那自虐功法並非一個簡單的雞肋功法之後,修煉得更加勤奮了。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九龍吞日大法》可是堂堂仙訣,怎麼會弄一個雞肋的口訣插進去?這個安排必定是大有深意,只是當初創下這部仙訣的人,故意玩了個花樣,也可能是要考驗一下修煉者的心性。 一夜時間,武羅累癱了兩次。不過成果是顯著的。之前他一口氣可以修煉十三個大周天,現在又有了突破,已經能夠一口氣修煉十五個大周天了。 第二天清早,眾人重新集合。李雲東面帶微笑,看上去真像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前輩。火雲戰車兵正在收拾營寨,朱清江問道:「李前輩,咱們出發吧?」 李雲東微笑著一擺手:「清江師侄莫要著急,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前輩請講。」 「是這樣。」李雲東指著漫天大雪:「你看,這樣的天氣之下,咱們也不知道哪裡安全哪裡危險。你手下火雲戰車兵眾多,不如派出去一些,給大家探探路,萬一有什麼情況,咱們也好有個準備。」 武羅一聽就火了:什麼意思?我們人多,就活該我們去送死? 李雲東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北疆又開始飄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凶獸重新出動了。派些人出去試探一下,這些人要是死了就證明的確有危險,要是安全回來,大家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前進。 朱清江當然也明白這個意思,臉色微微一變,很快恢復了正常,笑著道:「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吧?」 裘人虎在旁邊冷哼一聲:「哼,朱大人,我們又不是為了自己,這麼做對大家都有利啊,你不能太自私了吧?」 武羅勃然大怒:「是誰自私?讓別人出去送死,自己坐享其成?虧你還是被守軍的大統領,你們北狩軍,也是這樣不顧袍澤的性命,隨便犧牲的嗎?」 裘人虎大怒:「武羅,你別以為找了幾個靠山,本將軍就怕了你了!」 武羅不屑冷笑:「靠山?我看是某些人以為馬屁拍得好了,就能有座大靠山了吧?」 李雲東臉色未免有些難看。 向狂言卻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要想真有靠山,只怕還要獻上自己的菊花啊,誰讓有人喜好這一口呢。」 李雲東大怒:「夠了!」 「哼!」向狂言鼻孔朝天,抱著胳膊懶得搭理他。 李雲東雙目迸射出一股冷光,逼視著朱清江:「朱大人,這件事情乃是九大天門商議之後的行動。老道的決定並沒有錯,大軍開拔之前,先派出斥候乃是慣例,你不能為了保存自家的實力,就讓我們所有人冒險吧?」 「大軍?」朱清江一聲冷笑:「我帶火雲戰車兵來是為什麼,李前輩心裡有數。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不是讓他們來送死的。」 他猛地一指大雪:「要派出斥候,可以。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出去做斥候,無論是誰,遇到任何一種凶獸,起碼有機會活著回來。你讓我的火雲戰車兵出去,萬一有了危險,他們就是全軍覆沒。」 朱清江不給李雲東說話的機會:「你們不敢去是吧,好,我朱某人去!」 他一甩袖子,袖口之中飛出一隻小巧的紅玉飛劍,被一道靈光緩緩托住,迅速的變作扁舟大小,載了朱清江,貼著地面飛了出去。 「朱大人!」幾個人沒喊住,朱清江已經飛走了。 李雲東幾人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間也有些沒了主意。 武羅搖了搖頭,看都不看李雲東諸人一眼,緊跟著追了出去。 盧念武還想去,向狂言拉住他:「他們兩個一起出去,不管遇上什麼東西,都有一戰之力,你就安心吧。」 …… 武羅追出去不遠,就看到朱清江在前面,似乎正在等他。 之前人多眼雜,兩人一直沒有機會單獨相處。等武羅追上來,朱清江對他點點頭,帶著他一起上了自己的飛劍。 武羅心中的疑問也終於有機會問出來:「朱大人……」 朱清江咳嗽一聲。 武羅無奈,硬著頭皮,要多彆扭有多彆扭道:「岳父大人。」 朱清江這才笑著答應了,這會兒看不出來一點剛才憤怒的樣子。 對於這樣的涵養,武羅也只能佩服,就算是上一世,他也沒這本事。 「你是要問我,九大天門一起出現在北疆是什麼用意對吧?」 武羅點頭。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暴雪對兩人沒有絲毫影響。 「裘人虎以為北疆的秘密只有他們北狩軍知道,未免太天真了。他也不想想,北狩軍是怎麼來的。當年那些犯了錯的人,能夠接觸到多少秘密?不過是發配來北疆吃苦罷了。在北狩軍之前,北疆的秘密就已經被九大天門偵知了,然後世代相傳,一直到了現在。」 武羅恍然:「所以九大天門才會在北狩軍之中安插眼線,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趕來了。」 朱清江微微一笑:「豈止如此,若沒有九大天門背後支持,北狩軍就只有一個裘氏,根本不會有八大姓。」 武羅點頭:「這才符合九大天門的利益。」 「裘人虎以為天閣群山隱藏著離開這個世界的秘密,八大姓也一直這樣流傳……」 武羅看著朱清江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是這麼簡單。 「雖然不能說是錯誤,可也不能說對。」朱清江說到這裡,習慣性的壓低聲音,元魂一掃周圍,風雪之中並無生物。 「據說當年天閣群山盛極一時,可是不知為何,忽然之間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直接導致了天閣群山埋入雪海,整個北疆也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朱清江看到武羅疑惑的眼神,率先道:「你不用問我當年到底發生了,年代太過久遠,現在根本沒人知道。」武羅頓時一陣失望。 「不過,倒是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是北狩軍不知道的。」 武羅來了興趣:「什麼說法?」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北狩軍的認識,不能說對也不能說錯,因為在天閣群山之中,藏著一道『天梯』。」 武羅一愣:「天梯?」 「不錯,但是問題就在這裡。天梯通往哪裡?」朱清江忍不住笑了。 武羅點點頭表示明白。一般人自然先入為主的認定,既然說是天梯,那自然就是通往天上嘍。可是問題就在這裡了,憑什麼叫天梯就一定要通往天上呢? 朱清江看到武羅的神情知道他明白這一點,接著道:「傳說那天梯,往下不見根底,只怕已經插入九幽冥獄深處,往上不見盡頭,只能看到一片無盡的虛空。」 武羅忍不住笑道:「只怕九大天門也只把這事情當做是個傳說,沒怎麼看重吧?」 九大天門除了太陰山派來了李雲東和鄭星魂,終南山來了朱清江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沒什麼份量的長老。 對於一般人來說,九大天門的一位長老,那已經是份量十足,但是如果真的天閣群山之中,隱藏著那樣的秘密,普通一位長老就顯得有些兒戲了。 朱清江也是點頭:「時間長了,事實也變成了傳說。而且大家對於老祖宗的敬畏越來越淡薄,自然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 「你肯定也想到了,李雲東師徒之所以趕來,是因為李雲東的時日不多了,只要有一絲可能,都想要牢牢抓住。」 武羅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麼會來。難道你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傳說。」 朱清江鄭重道:「我來是因為我知道,這不是虛無飄渺的傳說。」 武羅一愣,朱清江不由得有些自得:「我終南山有一樣東西,能夠證明那個傳說很可能是真的。」 「雖然現在很少有人提起,但是我終南山,乃是道祖的傳承。有些秘密,九大天門其他的門派都未必知道。」 武羅恍然:「難怪九大天門之中,最神秘的崑崙會和終南山結盟。」 崑崙的來頭也很大,據說是當年一位地位不亞於道祖的祖師創立。終南山、龍虎山、崑崙,這一排雖然只有三大天門,但是實力都是最雄厚的,因此和林絕峰他們四大天門抗衡,絲毫不落下風。 無論是終南山還是龍虎山、崑崙,來歷都很神秘。 「到底是什麼東西?」 朱清江有些神秘道:「是進入那道天梯的鑰匙碎片。」 武羅大為失望:「碎片而已……」 朱清江拿出來的東西卻讓武羅有些意外:「您老人家確定這是鑰匙?」 朱清江苦笑:「我也知道它不像。」 「豈止是不像,這分明就是一把斷刀啊!」武羅叫道。 朱清江手中,的確是一把斷刀。只有刀刃,沒有刀柄。刀刃上佈滿了一種神秘的紋路,讓個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東西來歷不凡,哪怕是這刀刃上,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 朱清江還想要向武羅解釋這東西的不凡,武羅卻忽的一皺眉頭:「您等等。」 他打開「天府之國」,在裡面翻騰起來,片刻功夫,終於一笑:「哈哈,找到了。」拿出來,原來是兩塊拼湊在一起刀柄。 這刀柄,一半是在半妖族皇室寶庫之中得到的,另外一半是之前在大遺之野中,喬五的收藏。拼在一起,恰好是一隻完整的刀柄。但是沒有刀鋒。 朱清江有些難以置信:「不會這麼巧吧……」 武羅從朱清江那裡將刀刃拿過來,比劃了一下,對上去,嚴絲合縫。 「還真是一隻刀!」朱清江倒吸一口涼氣。 武羅無奈搖頭:「可惜還是破碎的。」他本來以為會有什麼神奇的事情出現,比方說三塊碎片拼湊在一起,就自動復原之類的。他的「力拔山」不就是如此嗎? 第264章 北疆凶獸之王 朱清江呵呵一笑:「你也太貪心了,不過……」他考慮了一下,問道:「你和巫千壽的關係到底如何?」 武羅以前照顧巫千壽的面子,不怎麼說巫千壽已經拜自己為師。但是對於朱清江,卻沒什麼好隱瞞的:「他現在是我徒弟,除非他敢欺師滅祖,不然應該可以相信。」 朱清江嘴巴張得老大,武羅相信起碼塞進去一個雞蛋不成問題。 「您這是怎麼了?」 朱清江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搖頭不已,道:「巫千壽可是中州第一器師啊,居然會拜你為師……你可千萬別出去亂說,保準沒人相信。」 武羅卻是苦惱無比:「這徒弟我還不想要呢。」 朱清江:「……」 武羅道:「你是想讓他把這三個碎片拼接起來?」 朱清江點頭:「估計也只有他能夠勝任了。」 武羅一點頭:「行,我回去就跟他說……」 兩人在漫天大雪之中一邊走一邊說,忽然朱清江一把拉住武羅,臉色都變了,輕聲道:「小心」 兩人此時,正行到一座高大的山峰下。風雪越來越猛烈,三十步之外就看不清楚了,距離兩人五十步之外的一座大山,遮掩在大雪之中,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來。 那山坡雖然不算高峰,但也有六百丈的高度。此時,這山峰好像一株大樹的主幹,從主幹上伸出來一支支的雪白「枝椏」,兩人之前沒有注意,到了近前朱清江才發現,有一隻「枝椏」,正好在武羅的右側不遠處。 朱清江一眼就看出來,儘管白雪覆蓋,可是那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麼樹枝,你見過什麼樣的樹枝,能夠伸出五十步之外。 武羅停住不動,元魂卻放了出去,腳底下,符蠱無聲無息的沉進了地面。 可是元魂沒有發現一絲危險這並不奇怪,武羅和朱清江之前都沒有覺察到任何異樣。那隱藏在大雪之中的恐怖凶獸,應該是個潛伏高手。 朱清江不能不慎重,那頭凶獸顯然強悍無比,佔據了整個一個山坡,觸手將山坡都掩蓋住了。 朱清江體內的靈元不住運轉,正準備出手的時候,武羅卻一把拉住了他,武羅明顯鬆了口氣:「不用了,跟我來。」 朱清江大驚失色:「當心……」 武羅已經輕輕鬆鬆的轉身,朝那「枝椏」走了過去。可是,朱清江預料之中的凶獸暴起傷人的場面並沒有出現,直到武羅走到了那枝椏的跟前,那東西依舊是一動不動。 符蠱已經偵查完畢,武羅對這東西的狀況十分清楚。 隨手將「枝椏」上的積雪掃去,果然這是凶獸的觸手,粗如水缸,表面上長滿了銀白色的細鱗,頂端是一隻巨大的蛇口,上下四顆細長的獠牙伸出唇外,沒有眼睛,反而顯得更加詭異可怕。 武羅敲了敲那已經凍得堅硬的觸手,鏗鏗作響,竟然好似金屬。 朱清江大為意外:「死了?」 武羅沒有說話,兩人順著那觸手找了過去,觸手能夠伸出五十步之外,也就是二十五丈長,一路上武羅和朱清江數了數,這頭巨獸,至少有十五隻這樣的觸手,這一隻的長度只能算是中等最長的那一隻,兩人目測有三十五六丈長短。 到了山坡下,抬頭一看,只見這頭凶獸就好像一隻章魚一樣趴在山頂上。只不過不是軟體動物,頭部蓋著一層厚厚的灰白色骨甲,和一般的凶獸不同,它的骨頭都長在了外面,天然一幅鎧甲。而且骨甲外面還有一層淡藍色的堅冰,更加堅硬不畏攻擊。 朱清江隨手一點,腳下的紅色飛劍竄出去,試探性的斬在了那頭凶獸的身上。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只能夠在外面那一層淡藍色的冰甲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劃痕。 朱清江臉色微變:「好硬!這柄紅花玉劍雖然不是我的本命法寶,但也是一品下的法寶,一劍下去,居然連外面的冰甲都斬不開,這東西活著的時候,恐怕是北疆霸主啊。」 兩人繼續往後面走去,大雪瀰漫,走了幾步,兩人一起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後面的景物已經進入了視野,雖然因為風雪看的有些模糊,但是的確是看到了。 那六百丈的山坡,外加龐大凶獸,居然只有一半! 從那山頂的凶獸,到它身下的山坡,好像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鍘刀,豎著劈成了兩半。 武羅和朱清江看到的,乃是前面那一半,而後面那一半不見了。 一片空洞的空地。 切口極為整齊,顯然無論是什麼東西切開的,必定十分鋒利。一品下的法寶紅花玉劍只能夠在冰甲上留下一道劃痕。那能夠將這頭凶獸連帶著一座山峰,從頭到尾劈開,該是多麼恐怖的神器! 武羅自忖,至少自己現在的實力,配合神劍天醒是辦不到的,或者等自己成為大能者,可以一試。 兩人看著那只剩下一半的凶獸和山峰,倒吸一口涼氣。 …… 偵察到此便戛然而止,武羅和朱清江立刻返回。 回到營地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李雲東等人上前詢問,兩人也不多說,直接把眾人帶到了那凶獸屍體前面。 眾人看得脊背發寒,裘人虎一拍腦袋:「我知道了,為什麼之前的冰甲白熊那麼容易就被我炸得粉碎,而且屍體似乎有些不足……」 眾人異口同聲:「那本來就是一具屍體,而且是被切掉了一半的屍體。」 一陣詭異的沉默,眾人誰也不能淡然。原本以為不會有太多危險的北疆之行,現在看來比平時更加凶險 死一般的沉寂維持了好一會兒,李雲東一咬牙:「不管是什麼東西,咱們這麼多高手,還能怕了它不成?大家小心些就是了。」 鄭星魂也強笑道:「咱們不是還沒遇上嗎,這一路上一直是太太平平的。」 「出發!」 …… 頂著北疆的暴雪,眾人又走了一天。 因為那不知名的危險,大家不敢再駕著火雲漫天飛舞了,全都改為步行。北疆的積雪,隨隨便便的一個地方都能沒過大腿,行進起來格外困難。好在眾人的身體錘煉都不成問題,倒也沒有因此耽誤了進度。 只是傍晚的時候,眾人又遇到了一頭被那神秘力量劈成了兩半的凶獸。 這頭凶獸要小得多,只有大象的體積,模樣有些類似於豹子,不過頭上生著一對只有拳頭大小的龍角。 即便是死了,這凶獸身上依舊閃爍著一種金屬光澤。 它雄踞於一座雪山之巔,被攔腰斬斷,後半身什麼樣子大家也不知道了。 不過這頭凶獸的體形不大,想必也就是北疆的一般凶獸,對於眾人來說,衝擊力不算大。 可是一邊的裘人虎的臉色卻顯得很蒼白,盯著那頭「嬌小」的凶獸看了好一陣子,一聲喟歎道:「這是北疆凶獸之王,帝王鐵豹。整個北疆,找不出第二隻了。每一次北疆凶獸衝擊冰河口要塞,都是這頭帝王鐵豹帶領,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眾人啞然。 北疆凶獸之王都死了,難怪凶獸們蟄伏不敢出現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武羅盯著那頭只剩下一半的帝王鐵豹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依舊是一無所獲。他無奈搖搖頭:「今天晚上就在這山腳下歇息吧。那東西來了一次,應該不會再來第二次了,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 鄭星魂冷哼一聲:「荒謬若那東西獵殺凶獸,有極大的可能會返回來收走自己的獵物,咱們在這裡安營紮寨,那不是送死嗎」 大家都點頭,鄭星魂說的大有道理。 武羅皺眉搖頭:「我有一種感覺,這股力量,不似生靈。」 眾人一怔,緊接著,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來。 「只怕,真不是生靈。」朱清江歎息一聲,之前各種疑惑,因為武羅的這個推斷,迎刃而解,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從最開始的冰甲白熊,到那一頭蛇吻觸手怪,再到眼前這頭北疆凶獸之王帝王鐵豹,都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殺,蛇吻觸手怪就罷了,頭上罩著骨甲看不出什麼來,冰甲白熊還沒看到什麼就被裘人虎炸碎了。 但是眼前這頭帝王鐵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頭曾經指揮著凶獸大軍叱吒北疆的至尊凶獸,面露猙獰,兩隻前爪深深地扣進了冰層,全身肌肉崩的如同鋼條一般,似乎正在逃離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 什麼東西能夠讓一頭帝王級別的凶獸如此畏懼? 修士?不可能。這個世界上能夠面對帝王鐵豹全身而退的修士就已經是絕頂高手了,不可能有修士會讓帝王鐵豹如此畏懼。 凶獸就更不可能了。 唯有一個解釋,讓帝王鐵豹如此畏懼的,只有這變幻莫測的北疆本身。 李雲東和鄭星魂想了想,也覺得武羅說的有道理,雖然不肯開口承認,但是朱清江下令火雲戰車兵安營紮寨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繼續反對。 如果不是生靈,那這裡的確是安全的。這個道理,就像是胡亂射箭,幾乎不可能兩隻箭落在同一個點上。 這一夜,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 武羅依舊抓緊時間修煉。這一夜,在慈念丹的幫助下,武羅又是連續三次累的動彈不得。 到了第三次,他已經能夠一口氣完成十八個大周天。 而這一次,武羅自身就有一種明悟:自己到了一個瓶頸,想要繼續朝一次十九個大周天邁進,短期內是不可能了。 十八個大周天完成之後,那種週身火熱的感覺再次出現。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熾熱彷彿要將他全身融化。 武羅坐在帳篷之中,猛的一抬頭,一股赤色光焰沖天而起,將火雲戰車兵布下的光芒帳篷整個掀開了去,在茫茫大雪之中,那一道光焰好巧不巧,擊中了山頂上的帝王鐵豹的屍體。 「啪!」 那具屍體碎成了漫天鋼粉。 光焰繼續射入天空,直到看不見。而武羅抬頭的那一聲龍吟,則久久迴盪在天空之中。 這一回,向狂言三人都聽清楚了,十分肯定就是武羅的發出的。 不光他們,外圍的李雲東和鄭星魂也看到了,伴隨著那一聲龍吟,李雲東的臉色難看之極。 鄭星魂還以為師尊又想起了之前那道光焰逼得手忙腳亂的窘迫,不由安慰道:「這東西也不知什麼來歷,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李雲東搖搖頭,聲音低沉:「龍抬頭、這是龍抬頭啊……」 鄭星魂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龍抬頭?什麼意思?」 「那小子修煉過程中,不由自主的抬頭長嘯,聲如龍吟,這就是上古傳說之中的龍抬頭。」 「我們人族血脈駁雜,上古時期人族修煉,不同的功法能夠喚醒體內不同的血脈,龍族血脈無疑是最強大的一道血脈。修煉喚醒龍族血脈的功法,最重要的一個關卡就是這龍抬頭。龍抬頭三次,就說明功法大成,體內擁有了神龍之力。」 「相比於人族的孱弱,龍族具有絕對的先天優勢。就算是一般血脈污濁的凶獸,也比人族強大得多。喚醒神龍之力,修煉起來比人族快上百倍,而且不用擔心進度過快,道心不穩。」 李雲東無限惋惜:「可惜上古時期人族的修煉功法早已經失傳了,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修煉的是這種功法,而且還是最強大的喚醒龍族血脈的功法。」 他又有些疑惑:「可是龍抬頭過程中,為什麼會有那一道光焰?這個怎麼從來不曾聽說過呢?」 鄭星魂無限嫉妒道:「哼,估計根本就不是什麼正宗的上古功法,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瑕疵。」 他卻不知道,之所以出現那一道赤色光焰,並非武羅的功法不正宗,而是因為武羅修煉的不是普通的功法,而是更高等級的仙訣。 兩人正說著,看到裘人虎走過來,立刻停住。 裘人虎注意到兩人這個小動作,心裡不悅,表面上態度不變:「李前輩,這小子又瘋癲了。」 三人哈哈笑著,都是心懷鬼胎。 別人不瞭解帝王鐵豹,裘人虎可是很清楚。十年前的那一次凶獸沖城,裘人虎曾經組織自己能夠拿出手的最強力量,設下埋伏,想要一舉擊殺帝王鐵豹,卻沒想到當時他手下的第一戰將,從三百丈的高空略下,手中一品中法寶「破龍刀」一刀砍中了帝王鐵豹,卻連帝王鐵豹的表皮都沒有劃破,只是一道淡淡的白線,轉瞬即逝。 反被帝王鐵豹一尾巴掃的懶腰斷成了兩截。 帝王鐵豹的身體何等強悍可想而知。 武羅這一口赤色光焰,將帝王鐵豹的屍身炸得粉碎,威力比起上一次強大十倍。 裘人虎過來,本意是想提醒一下李雲東和鄭星魂,但是見兩人明顯防著自己,索性也不說了。 這大晚上的被武羅這麼一鬧,睡覺的醒了,修煉的斷了,大家也都沒心思繼續,索性關係好的湊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 可就在這個時候,夜空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獸吼。 那獸吼聲攜帶著強大的能量,從遙遠不可知之處,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襲來,不知道穿越了多麼遙遠的夜空,送入眾人耳中的時候,依舊震得大家耳鼓咚咚作響,極為難受。 九嶷山長老忍不住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卻駭然發現耳朵之中,已經褪了一層油皮。 「這……到底是什麼凶物?」 那吼聲淒厲無比,似乎那頭凶物,正在遭受著什麼可怕的事情,彷彿瀕死一嚎似的。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什麼,不由得面色齊變。 朱清江緊急來趙武羅,帳篷頂本來已經被掀去了,不過反正是光芒凝結而成,那十八根稜柱很快又補充回來。 朱清江進來,先對巫千壽一抱拳:「多謝巫兄厚賜。今天下面的人看到了巫兄改進後的陣柱大受啟發,說不定過幾天還要請巫兄進一步指點。」 朱清江喊他巫兄,但是算起輩分來,朱清江現在比他高出整整兩輩。 巫千壽很無奈,朱清江這樣的人,他是看不上的,事實上在中州修真界,對於朱清江這個終南山大長老,卻暗中奪權,當了終南山的家,將終南山掌教排擠的成了邊緣人物,也是褒貶不一的。 巫千壽注重道統傳承,否則也不會拜師之後,什麼都沒學,就心甘情願跟在武羅身邊打雜。 但他又不好不給面子,鼻孔裡哼了一聲,隨意答了一句:「看看再說吧。」 朱清江也不介意,轉對武羅道:「情況更加不妙了。天亮出發,我們不要分散了。我這一次也是有備而來,若是遇到什麼事情,盡快進入火雲戰車陣,總能庇護一時。」 向狂言眉頭挑了挑,想到了什麼:「你請出了終南山鎮派之寶大羅鍾?」 朱清江笑道:「正是。」 事情說完,朱清江似乎也知道向狂言和巫千壽不喜歡自己,立刻告辭離去。 他一走,向狂言就一撇嘴:「你這老丈人,可是個狡猾的人物。那大羅鐘,乃是終南掌教親自掌管的,他居然能借來,只怕外界傳說,朱清江和終南掌教不合,其中有些貓膩。」 武羅也不在意,巫千壽倒是眼神一動。 …… 清早天明時分,風雪稍微小了一點。眾人拔寨起程,走不多時,風雪更加大了起來。跋涉之中,巫千壽正要說話,一股子狂風夾雜著雪花,衝破了巫千壽的護體靈元,灌進了他的口中。 巫千壽大怒,破口大罵:「這該死的鬼地方,到底還要走多久?」 武羅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中,淡淡道:「應該快到了。」 一般的狂風如何能衝破巫千壽的護體靈元?巫千壽不知道罡風的存在,所以不會起疑,武羅卻判斷出來,離目的地不遠了。 一路上,又遇到了數頭強大凶獸的屍體,都是一樣,被斬成了兩半。可是昨晚上那一聲嘶吼的主人,卻依舊不曾出現。或許,真的已經死了。 …… 數日之後,前方出現一片連綿的群山。和北疆其他的雪山相比,這一片山峰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高矮胖瘦一模一樣,唯一有些差別的,就是山與山之間的間距了。 眾人嘖嘖稱奇:「竟然還有這樣連綿不絕的山峰,倒是世上僅有。」 李雲東呵呵一笑:「為何如此,待會到了近處大家就知道了,老道先賣個關子。」他這麼一說,眾人更加心裡癢癢,加快了速度趕往那片群山。 望山跑死馬,那是對於普通人而言。眾人只用了小半天的時間,就到了那群山之前。一眼望去,這片群山至少有五十座山峰,全部掩蓋在厚厚的冰雪之下。 眾人所站的山峰,正對著那片群山,能夠看到那片群山腳下,是密密麻麻的石林,絕大部分石柱都已經倒塌或者是折斷了,十不存一。但是剩下的那些,依舊能夠看出當年這片石林的雄偉壯觀。 每一根石柱都有二十丈高,粗達三丈 石林當中,乃是一座巨大的山門。山門兩側,有兩排粗壯的石像排列,同樣絕大部分石像都已經殘破不堪。 倒是那山門有些獨特,兩邊各有一根高百丈,粗十五丈的巨大石柱,石柱當中,卻沒有門板,而是兩柄交叉成十字的巨大石劍。 儘管整個天閣群山都已經破敗不堪,這座山門,依舊完好無損。只是無論石柱還是石劍,在北疆凜冽的寒風之中堅持下來都是不易,表面上佈滿了各種傷痕。 九嶷山的長老有些疑惑:「似乎,也沒有太多的出奇之處啊,這裡真是傳說中的天閣群山?」 李雲東高深莫測的笑了,有些挑戰似的看了看朱清江身邊的武羅。若是論起見識、底蘊,你這樣的毛頭小子,差的還遠著呢。 他有些矜持又有些自傲道:「先給大家提醒一下,待會兒莫要大驚小怪才是。」 眾人正不解,李雲東已經飄然飛開,到了數百丈之外,九嶷山的長老等人正要跟過去,卻被鄭星魂攔住了。 李雲東手中拂塵一擺,一片淡淡的光芒從那銀絲塵尾之中散落出來。 很快光芒堆聚,高達百丈。光芒之中,一頭巨獸隱約可見。 第265章 千葉渡海 那巨獸頭如雄獅,雙目如電,生著一雙如同彎刀一般的金色長角,一張大口,佔了整個頭部的三分之二。 身軀粗壯好似老樹,一身肌肉虯結,疙疙瘩瘩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力大無窮。 見李雲東召喚出這麼一頭龐然大物,眾人都大吃一驚。 鄭星魂有些得意道:「這是師尊的座駕極光雷雲□,只不過師尊一向低調,不喜歡顯擺罷了。」 九嶷山長老倒吸一口涼氣:「一品凶獸極光雷雲□!」 雖然同為一品凶獸,但是這一頭比起當初裘天龍的雷獸,強大太多,已經達到了一品上的水準。 李雲東也有些自得:「這頭極光雷雲□,乃是早年得於燕山深處。當初還只是一枚獸卵,老道花了數百年的功夫,用了無數靈藥,總算是餵養出來了。」 那極光雷雲□對李雲東顯然極為依戀,巨大的身軀卻是貼在李雲東身邊,寸步也不願離開。 李雲東飛到半空中,用手摸摸極光雷雲□巨大的腦袋,又指了指遠處的天閣群山:「來,讓大家看看天閣群山的真面目。」 極光雷雲□像只乖巧的小狗一樣,兩步跑到了山峰邊,面朝著天閣群山。猛一張口,周圍的空氣立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瘋狂的湧進了它的口中。 氣流突然被抽走,短時間內甚至在周圍製造出了一個真空地帶,腳下的雪原立刻扭曲變形。 極光雷雲□吞噬了大量的空氣之後,對準了那天閣群山,猛地一噴。 「吼!」 音量巨大無比,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淡白色音波,成扇形散開。從極光雷雲□的口中,一直延伸到天閣群山上。 一波波一浪浪,好似大江大河滔滔不絕。 白色的音波一接觸天閣群山上的冰雪,立刻震動起來。冰雪迅速的裂開了一道道的縫隙,然後好似蛛網一般迅速開裂,佈滿了整個天閣群山。 音波繼續襲來,五十座山峰上厚厚的冰層全部被震得粉碎,嘩嘩啦啦的滑落下去,山下迅速的形成了一道冰雪洪流,轟隆一聲衝過那片石林。 石林之中,僅存的那些巨大石柱再也無法倖免,冰雪洪流過後,見不到一根樹立的石柱。 唯獨那巨大的山門,依然聳立。 可是眾人根本無暇關心山腳下的石林,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片群山。脫去了冰雪外殼之後,天閣群山並沒有矮多少。 那一座座山峰的真面目呈現在大家眼前。所有的山峰上半部分都被雕鑿成了鏤空的宮殿,一個個石門好似蜂巢。下半部分則是巨大的基座,一道道的石階,好似懸在山峰上的繩索,一直垂到了山腳下。 上半部分的石殿各有風格,或婉約或雄壯或精美,完完全全將一座山峰鑿空了甚至於有些巨大的通道貫穿整個山峰,從這裡能一眼看到山峰後面。 盧念武感歎一聲:「難怪叫天閣群山,原來是雕鑿出來的天空閣樓!」 武羅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怪這些山峰看起來大小一模一樣,估計當初選定了這片山峰,先將它們修飾成了一樣的大小。」 難怪說當初天閣群山曾經盛極一時,只看這工程,就算是現在的九大天門,只怕都難以單獨完成。 九嶷山的長老則是不住的拍著李雲東的馬屁:「好強大的凶獸!極光雷雲□果然名不虛傳。李老前輩,這頭極光雷雲□,您再調教上百年,恐怕能夠晉級神獸行列吧?」 雖然這馬屁拍的毫無技術含量,但是這頭極光雷雲□也的確厲害,一聲怒吼就將五十座山峰的冰殼全部震碎,眾人不齒那長老的為人,但也無法反駁。 李雲東更是得意,哈哈笑著假意謙虛:「哪有那麼快,想要晉級神獸行列,最少也得一百五十年……」 鄭星魂搖頭道:「師尊不必謙虛了,我看百年時間,絕無問題。」 他們一夥人正在自吹自擂,武羅忽然大叫起來:「回來,你們快給我滾回來!」 幾個人一回頭,只見武羅一把抓出去,卻被兩隻小龜逃了過去,小龜眼睛烏溜溜的,搖頭晃腦的直奔那頭極光雷雲□去了。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那頭極光雷雲□卻是一個哆嗦,肝膽俱裂的嚎叫一聲,嚇得掉頭就跑。 李雲東大訝,自己的極光雷雲□極為聽話,沒有自己的命令,怎麼擅自行動了? 兩頭小龜劃過李雲東的眼前,飛快的追了上去。 然後…… 然後就很悲劇的眼神不濟,硬生生的追過了頭,超出去幾十丈了,兩個小傢伙才用鼻子反應過來,烏溜溜的四隻眼睛裡顯得很迷茫:為什麼香噴噴跑到後面去了?我們不是在追趕嗎? 兩隻小龜一掉頭,正好迎上沒命逃出來的極光雷雲□。 所有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兩隻小龜瞬變得山峰一般巨大,在兩隻小龜腳下,百丈身高的極光雷雲□都成了螞蟻,李雲東等人,連螞蟻都算不上了。 兩隻小龜這回倒是一次成功,準確的抓住了極光雷雲□,又互不相讓,各自瞪了一樣,一用力,極光雷雲□一聲慘叫被撕成了兩半。 兩隻小龜各自吞了一半,顯然意猶未盡,伸了伸脖子四處搜尋著。 李雲東等人都看傻了,被小龜眼神一掃,不由得一股惡寒…… 武羅懊惱無比:這兩個小傢伙跟動動混得越來越匪氣,不聽話了,擅自從「天府之國」中跑出來,肯定也是從動動那裡學來的。 有什麼樣的大哥,就有什麼樣的小弟。 潔白的雪地上,極光雷雲□灑下的熱血鮮紅刺目,眾人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兩隻小龜已經變回了正常大小,一幅天然呆的模樣,繞著武羅打了好幾個轉,依舊沒有準確在他的肩膀上著陸,烏溜溜的小眼睛著急的瞪著,看上去可愛無比。 可是絕對沒有誰還認為這兩個小傢伙人畜無害了。 眾人原本是在山峰上,兩隻小龜突然出現,現出真身之後龐大無比,壓的山頂上的冰殼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痕。終於「轟隆」一聲巨響,雪崩還是發生了。 巨量的冰雪從山頂上衝下去,又裹挾著周圍其他的冰雪,肆虐著周圍幾十個山谷。 眾人早已經飛上天空,來到北疆之後,還從未感覺如此寒冷。 那可是一品上的凶獸啊,能夠秒殺奉天境界大能者的存在,就算是叩天級別的大能者遇上了,也只有死路一條,可就這麼被撕著吃了。 武羅惱火了,一把將兩隻小龜捉回來,狠狠丟盡了「天府之國」。兩個小傢伙吃飽喝足了,被摔在沙地上也不以為意,慢吞吞的爬到動動身邊,準備鑽進動動的長毛裡睡覺。 誰知道鑽了幾次都沒鑽進去,疑惑看了半天,又用鼻子聞了聞,才弄明白:哦,不是動動,是一塊大石頭。 武羅其實覺得有些麻煩,無論如何自己的寵物把人家的坐騎吃了,李雲東要是讓自己賠償,自己理虧啊,手頭上又沒有什麼合適的東西賠給人家。 但是他沒想到,在場的眾人都被兩隻小龜嚇呆了,包括李雲東在內。居然忘記跟他說賠償的事情,或者根本就沒敢跟他說這事兒。 李雲東自以為這輩子經歷了太多的大風大浪,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但是剛才那一幕,還真是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也曾經深入燕山,見識過那些強大的上古遺種,但是要說這麼凶殘的,真真正正第一次啊。 老人家毫不懷疑,自己要是衝上去,結果不會比極光雷雲□強多少。 向狂言心思一轉,皮笑肉不笑道:「嘿嘿,沒事了吧?咱們下去吧,天閣群山就在眼前,咱們還等什麼?」 眾人有些木然的跟著他下去,不過每個人都飛得很慢,暈暈乎乎的,好像還沒回魂呢。 武羅看李雲東不提賠償的事情,自然樂得不說,趕緊跟著下去。 之前從天空中看去,只是覺得天閣群山氣勢不凡。真的到了地面上,站在這座山門前,才能夠感受到是多麼的壯觀。 在那巨大的門柱前,眾人渺小的如同巨獸腳下的螞蟻。兩隻成十字交叉的巨大石劍,透著一股子來自遠古洪荒的殺意。雖然經過了數萬年的散逸,依舊能夠讓人從心底裡感覺到一絲寒意,很不自然的產生了一種對於那個時代、那些存在的敬畏之心。 這扇門,更多的是一種警示作用,眾人在山門前駐足片刻,心中各有想法,也沒怎麼說話,一起走了進去。 朱清江回頭吩咐火雲戰車兵在山門外候命,最後一個走進去。 李雲東漸漸鎮定下來,這才開始心疼。 那可是一頭一品上的凶獸啊當年自己深入燕山,也是九死一生,才拿到了這枚獸卵中間不知道下黑手使陰謀,殘害了多少同道才算的手。 然後接下來數百年,用了無數珍貴的藥材靈丹,以及海量的玉髓培養,才能夠讓這頭極光雷雲□在短短數百年時間內成為一品上的強悍凶獸。 這些年,李雲東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這頭極光雷雲□乃是他的一招秘密武器,今天拿出來展示一下,本意是示威。 示威的對象自然是武羅幾個人。 他的確時間不多了,如果這一次真的能夠找到飛昇的辦法,他自然擔心有人和自己爭搶,提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也讓武羅幾個人心裡有數。 你向狂言是南荒第一符師又能如何?我老人家已經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了,為了那個渺茫的希望,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展示力量的手段,竟然成了一個笑話,自己以為強悍的極光雷雲□,在人家的寵物爪下,成了被捕獵的食物。 可無論如何,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啊,耗費了無數心血! 李雲東剛才確實是被震驚了,忘了賠償這件事情,這會兒再提起來,就顯得不夠大氣了,也暴露了自己被震駭的實情,儘管誰都能看出來,但是李雲東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從那兩隻巨大的石劍交叉而成的山門下走過的時候,李雲東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麼找回顏面了。 石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石板路。和一般的石板路不通,這一條道路,全部使用雕鑿的十分整齊的方形石稜鋪成。 石稜長三十丈,這路也就寬三十丈。 每一根石稜寬五丈,整整齊齊的碼著。表面上雕刻著精美的神獸花紋,只是經過了太多的歲月侵蝕,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倒是石稜的兩側,每隔三根石稜,便有一根石樁,想必以前也是精美之物,現在只剩下半人高低。不過石樁底部和石稜的連接十分有趣,擰在了一起,就如同編織一樣。 石稜可能是被融化了,十分柔軟,三根和一個石樁編在一起,花紋十分精美。 這條奇特的石板大道,一直通道了半山腰上,然後便是一道直通天閣的長長檯階。 一路走上去,殘破的痕跡隨處可見,在冰雪覆蓋之下,這裡也沒有什麼小獸肆虐,倒是十分乾淨。 眾人雖然謹慎,但是速度很快,不片刻到了天閣之下。近處一看,更是佩服當年設計這天閣的人心思巧妙。這天閣開鑿的如同莊園一般。一層層的堆疊而上,每一層之中都有獨立的院落,用通道、迴廊、石橋之類的連接在一起。整個天閣,就如同一座巨大的象牙雕刻。 眾人將這座天閣裡裡外外找了個遍,一無所獲。大家又有些不死心,各自祭出元魂,再搜尋了一遍,還是沒什麼發現。 武羅也是謹慎起見,放出符蠱,一樣沒有發現。 一個天閣沒有發現,兩個天閣沒有發現,三個、四個…… 眾人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將五十座山峰上的五十個天閣全都搜了一遍,除了更加震驚這工程的浩大之外,一無所獲。 這讓眾人都有些沮喪,大老遠地趕到北疆,一路上擔驚受怕,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 裘人虎也很疑惑:傳說之中天閣群山極為凶險,怎麼自己一行人,毫無阻礙的就進來了?難道先祖們都是騙人的? 同樣的疑問在每個人心中閃爍,大家各有心思。 搜尋了一遍之後,眾人又回到了第一座天閣。這座天閣正對著山門,當中有一座規模宏大的大殿。 眾人聚在大殿上,總覺得這裡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可是奧秘究竟藏在什麼地方,大家也都想不出來。 巫千壽看著大殿後的通道,疑惑道:「這條通道似乎有些問題啊。」 他測算了一下通道的長度和兩側石室的距離,立刻興奮道:「數據對不上啊,一定是這裡!」 眾人一陣興奮,全都爬起來衝進那條通道,尋找著暗門機關之類的東西,鄭星魂則斷定這通道之內有什麼高明的陣法。 眾人忙活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在哪裡。 武羅有些奇怪,自己計算了一下,氣的破口大罵:「巫千壽你個白癡蠢貨,怎麼對不上了,這不是正好嗎」 「嗯?」巫千壽一愣,趕緊重新算了一下,頓時傻眼:「這個……諸位,實在對不住啊,算錯了……」 武羅可以對他破口大罵,其他人可不好意思啊,白忙了這麼長時間,一無所獲,居然是因為這傢伙算錯了。您老人家可是堂堂中州第一器師啊,怎麼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向狂言嘿嘿一聲冷笑,沒有說話,但那神情,比說刻薄話還讓巫千壽難受。 眾人本以為這一次會有所發現,結果還是失敗,都顯得有些沮喪。 朱清江看了看李雲東,終於還是說道:「傳說中千葉渡海,這等恢弘壯闊的機關,應該很容易找到啊,難道這裡不是天閣群山?」 李雲東很肯定:「絕對不會錯。也可能……反正只是傳說。」 朱清江哼了一聲,有些不滿。你說得輕巧,反正也是傳說,正因為這個傳說,我把三千火雲戰車兵都帶來了,長途跋涉,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我朱家可就元氣大傷了。 千葉渡海是天閣群山傳說中的一個陣法佈置,不通過這個佈置,根本無法進入天閣群山。 這個陣法佈置,據說需要至少千人以上,才能同時開啟。 當年天閣群山極為鼎盛,布下這個陣法,也有炫耀的意思,那便是在警告對手,我山門之中,隨時都能夠遣出一千名修士。 朱清江帶上火雲戰車兵,到不光是為了這個陣法,更多的是想要對付北狩軍,為武羅撐腰。 「千葉渡海?」裘人虎還很是沒聽說過。他抬頭看看周圍:「北疆一片雪原,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海啊?」 李雲東也是疑惑的搖搖頭:「算了,咱們先出去吧,天色不早了,晚上大家都當心點。」 在天閣群山之中一無所獲,大家也沒有忘記之前的危險。儘管一路上沒有遇到,可是所有人都覺得,那危險就像是黑暗之中潛伏的怪獸,一定會在你最懈怠的時候,撲出來將你撕得粉碎 眾人沿著原路返回,也不是沒有人心裡懷疑,這麼輕鬆進來,想要出去只怕不容易。如果出現迷陣、天塌地陷之類的,他們還真不驚訝。可是就那麼輕輕鬆鬆的出去了,和進來的時候一樣。 站在那巨大的石劍之下,連李雲東也有些不解了:「這天閣群山,似乎並無出奇之處啊……」 武羅本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李雲東這句話,卻忽然之間點醒了他,武羅腦中靈光一現:「我知道了!」 鄭星魂冷笑譏諷道:「你該不會和之前那位中州第一器師一樣,又想逗我們大家玩耍吧?」 巫千壽大怒:「鄭星魂,回到中州,巫某人說不得要領教一下太陰山的絕學!」 鄭星魂好歹也是九大天門的掌教,巫千壽這樣挑釁,他當然不能退縮。況且,巫千壽明顯是武羅一方的人,跟他也不可能再搞好關係了。他一聲冷笑:「你若不怕死,只管來找我!」 巫千壽冷冷一笑:「好極,巫某人的萬紫千紅劍陣,只差一步就要大成,到時候倒要看看,你太陰山的護山大陣,夠不夠結實!」 「都別吵了!」李雲東叱喝一聲:「聽聽武羅怎麼說。」 李雲東沒安好心,他可不覺得自己這一千多年的老江湖都看不出什麼名堂的地方,武羅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傢伙能夠發現這裡的秘密。 他讓武羅說,就是故意讓武羅出醜。 武羅站在原地不動,一指頭頂:「關鍵就在咱們頭頂上。」 「頭頂?」 眾人抬頭,幾十丈上空,兩柄巨大的石劍十字交叉高懸天空。劍身之上,斑駁滄桑的痕跡清晰可見,來自洪荒遠古的氣息浩然而發,如同隔著牆壁燃燒的火焰,雖然看不見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這裡能有什麼問題?」九嶷山的長老冷哼一聲。 武羅懶得搭理他,對朱清江道:「整個天閣群山,只有這裡,能夠感受到那來自古老歲月的氣息,這便是最大的暗示。」 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醒悟過來。九嶷山的長老老臉一紅,不聲不響的縮了回去,剛才那一句話,出自他這樣一個修為深厚的大能者口中,實在是有些丟人顯眼了。 李雲東心裡咯登一下,暗罵自己老糊塗了,這麼明顯的事情怎麼就沒想到呢?自己一大幫人,只顧著在天閣群山中亂找,就是沒想到,真正的入口其實就在山門。 山門就是入口,這話說起來拗口,這正是一個看似簡單,實際上屬於「燈下黑」的巧妙安排。 他看了武羅一眼,心中恨恨不已。自從遇上武羅,先是被他一口熱氣噴的狼狽不堪,碎了一塊珍貴的替身玉珮,隨後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極光雷雲□被他的寵物給吃了,連續丟了兩次老臉,這可是第三次了。 還好這一次不算是太丟人,要不然那可真是無地自容了。 這小子難道是自己師徒的魔星?怎遇上他,自己師徒二人就這麼倒霉呢? 李雲東一揮手:「大家都散開來找找。」 朱清江和武羅一脈的人動也不動,李雲東大怒卻也沒有辦法。朱清江又是一揮手,其他人才各自散開尋找。 山門很巨大,不過結構十分簡單,可以說是一目瞭然。三兩下眾人就找了個遍,還是沒有什麼收穫。不過這一回,武羅的推測大家都很服氣,繼續尋找。 第266章 獸首火鼎 只有鄭星魂心中鬱悶,不陰不陽的說著:「還是找不到啊,有些人啊,說的頭頭是道,也就是個侃侃而談之輩,這樣的人最是讓人厭惡……」 武羅手指一挑,左側的那根巨大的石柱根部,一塊十分隱蔽的石條蹦了出來,露出下面一個凹槽。凹槽內有一隻銅環,武羅拽起來一拉,轟隆一聲,地面上裂開一道暗門,緊接著扎扎扎一陣機關聲,一座半人高的石台升起來。 鄭星魂就像是一隻嘎嘎亂叫的時候忽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頓時說不出話來。 武羅已經知道鄭星魂不是自己的對手,鄭星魂不住言語上挑釁,乃是仗著自己師尊撐腰。他堂堂太陰山掌教,卻還要像剛出道的小輩一樣托庇於師尊的羽翼之下,說明對於武羅,已經失了平常之心。這樣的鄭星魂,對武羅更沒有威脅。 所以武羅根本就懶得搭理他。對付鄭星魂的手段,或者說對付整個太陰山的手段,武羅早就準備好了,從北疆回去就會實施,鄭星魂師徒兩人在他眼中就是兩個死人。 因此武羅並沒有說什麼,可是向狂言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鄭星魂被他嘲笑,臉色豬肝一般難看,卻無法發作,憋得心中更是苦逼。 巫千壽看到那石台,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金剛王鐵據說是最堅硬的一種金屬啊……竟然有這麼大一塊,現在找遍整個中州,都未必能找到這麼多。」 從這石台就能看出來當年天閣群山的強盛。 石台正中央,有一個凹槽。李雲東等人看到那凹槽,大失所望:「沒想到找到了入口,卻還是沒辦法進去。」 大家都看出來,這凹槽乃是一個鑰匙孔。也就是說,想要進入天閣群山,必須持有某種信物。 李雲東大不甘心:「數萬年過去了,天閣群山若不是有冰雪覆蓋,只怕也已經成了灰燼,到哪裡去找這信物,唉……」 九嶷山的長老也是大為失望:「費盡周折,竟然白跑一趟,好叫人不甘心。」 鄭星魂道:「難道我們不能強行破開這陣法?」 李雲東苦笑,幾萬年前的陣法,還能夠維持到現在的,又豈是說破就能破的? 「罷了,與你我無緣而已,走吧……」 他們大失所望,正要放棄,武羅和朱清江一起走上去。 那凹槽,正是一柄刀的形狀。兩人各自拿出碎片,拼湊在一起放了上去。 李雲東等人可就有些尷尬了。尤其是名義上的領頭人李雲東。 李雲東想當這個領頭人,那是因為最後「分贓」的時候毫無疑問領頭人的好處最多。可是想要獲得更多的好處,也就意味著要付出更多的貢獻。 從開始到現在,進入北疆一路上沒什麼危險。唯一一次的「巡邏」任務,出去的還是朱清江和武羅。 進了天閣群山,發現入口的是武羅,現在連進入的鑰匙都是人家準備的,他李雲東堂堂老前輩,竟然什麼作用都沒有,你讓他這張老臉怎麼掛得住? 三塊碎片拼湊在一起,放進了那凹槽之中。可是石台毫無變化。 李雲東臉上失望,心中卻有些暗喜。 鄭星魂正要冷笑譏諷,武羅已經不耐煩了,回手一個嘴巴子抽在他臉上。 「啪!」 打得鄭星魂一愣,隨即英俊的面龐迅速的充血,漲得通紅,可是他卻看到,武羅兩邊肩頭上,各趴著一隻小龜,四隻烏溜溜的眼睛,好樣人畜無害的瞪著他。 鄭星魂心裡發毛,粗重的喘了幾口氣,生生把怒火壓了下去。 武羅冷冷道:「你要是沒什麼對大家有幫助的意見,以後就閉嘴,再敢聒噪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大家同來北疆,九大天門齊心合力,你身為太陰山掌教,你自己看看你一路上做的事情,哪一點像一個堂堂掌教該做出來的?」 鄭星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抽了耳光,又被他當眾教訓,心中怒火狂燒,偏偏那兩隻小龜威懾力太強大,壓得他一點也不敢動彈。 武羅打了罵了,氣息也平順了許多,哼了一聲之中,把三塊碎片交給巫千壽:「重新融合起來。」 李雲東面色陰沉,冷哼一聲道:「朱清江,管好你的女婿,像他這樣少年得志卻英年隕落的人,老道我見得太多了。」 朱清江自然是毫不示弱:「多謝前輩提醒,我自家的女婿自然會小心照顧。誰要是敢打他的主意,就是我整個朱家,整個終南山的敵人!」 向狂言傲然道:「就是我向狂言的敵人。老子我無門無派,但是誰敢動我兄弟,老子拼了這一輩子不求上進,也要煉製出六十枚一品靈符懸賞他的項上人頭!」 盧念武和巫千壽也站在向狂言身後,異口同聲道:「也算上我一個。」 李雲東就算是輩分極高,背後還有太陰山的巨大勢力,心中也不免有些畏懼,只是面子上絕對不能退讓,兇惡道:「好、好、好!果然好狂妄!不聽老人言,你們就等著吃虧吧。」 九嶷山的長老趕緊勸和:「都是自己人,何必呢。有些誤會只要大家把話說開了就好啊。咱們都找到入口了,還是趕緊進去的好。」 李雲東看了看那三塊碎片,冷哼一聲道:「這東西是是上古神獸虯兀的毒牙雕鑿而成,這種材料只有用虯兀的天敵,同樣上古神獸的鳳凰口中的神火才能熔煉,你們不用白費力氣了。」 巫千壽不屑一笑:「不就是鳳凰神火嗎,我一直敬你是前輩,沒想到你這麼沒見過世面,鳳凰神火都被你看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寶物。師尊,請。」 武羅右手手指一彈,一絲火苗彈射出來落在巫千壽麵前。 巫千壽不敢直接用手去接,把靈力一引,感覺到那一絲鳳凰神火之中並無暴虐的氣息,才放心的開始熔煉。 這一絲鳳凰神火一出現,便有一股洪荒神獸的氣息春花怒放,雖然因為火苗不打,這氣息並不強大,但是眾人都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種來自洪荒古老的力量,絕對不是能夠仿冒的。 眾人臉色一變,尤其是李雲東一方的人。 誰都知道鳳凰神火珍貴無比,絕對不想巫千壽那麼輕鬆。 李雲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鳳凰神火呢。 裘人虎可是擁有白虎生魂,但是也只是一道生魂而已,擁有生魂和擁有神火是兩個概念。 一時間,李雲東一方人詭異的沉默,臉上都是火辣辣的,自始至終,他們只要有那麼一絲挑釁的意思,馬上就會被武羅一方毫不留情的反駁回去,就好像剛才鄭星魂一說話就被打臉一樣,還打得啪啪直響。 這群人自視極高,尤其是李雲東,已經是整個中州屈指可數的耆老,被一群晚輩這麼不留情面的打臉,心中窩火之極。 巫千壽引了鳳凰神火,以他對於火焰的控制本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將那三塊碎片融為一體,自然冷卻之後,手指一點,一絲靈光托起虯兀獨牙刀柄的短刀,緩緩沉入了那個凹槽之中。 「卡!」 一聲輕響,那座石台之內湧出了一片紅光,紅光在石台周圍,凝聚成了一頭雙腿粗壯,前臂形如鐮刀,滿身嶙峋厚甲,背上巨大雙翼的怪獸,怪獸鼻子上生著一根獨牙,作仰天咆哮狀。 隨即紅光迅速縮回了石台之中。 「嘎嘎嘎……」 一陣令人耳酸的聲音傳來,山門附近大的一陣搖晃。那兩隻交叉的巨大石劍慢慢分開,彷彿舞台上拉開了幕布一樣,石劍背後打開了一片朦朧的金色星光空間。 雷聲滾滾,整個北疆似乎都籠罩在這一片隆隆之聲當中。兩隻石劍分外緩慢,足足用了一頓飯的功夫,石劍才完全和那兩根巨大的石柱合攏起來。 此時從山門外看去,已經完全看不到後面的天閣群山,而是一片如同海洋一般汪洋的金色。 一層層的金色光浪不停翻滾,在那遙遠的大海盡頭,有一座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宮殿,凌駕於金色的光海之上。 極為壯闊的場面,看的眾人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武羅才回過身來,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天閣,之前的,根本就是個幌子啊。」 李雲東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天閣太遙遠了,咱們怎麼過去?」 九嶷山的長老笑道:「咱們能夠御空飛行,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向狂言冷哼一聲:「蠢貨,你飛過去讓我們看看。」 那長老大怒,撩起衣擺上前就準備飛過去。不料剛剛靠近那山門,一股奇特的壓力襲來,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可是靈元卻是一點也提不起來。 就好像一瞬間,他全身的靈元都被冰凍了。 「這……」九嶷山長老啞口無言,向狂言又是一聲譏諷的冷笑。 武羅仔細觀察一番,那金色的海洋朦朧之中有什麼東西晃動著。他對朱清江道:「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千葉渡海』之中的那片海?」 「大有可能。」 兩人正說著,海面的浪花越來越多,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被海浪沖上來,但都是一閃而逝,眾人看不清楚。 「好像是樹葉。」裘人虎叫道:「不過怎麼會這麼巨大?」 海浪越來越大,隱藏在海浪中的那些樹葉形狀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武羅嘗試了一下,訝異道:「靈元無法動用,但是元魂可以滲透進去。」 眾人一聽,紛紛把自己的元魂放出去,果然那山門之中的金光,對於元魂沒有壓製作用,輕而易舉的元魂就進去了。 「呼……」一層巨浪湧起來,大約是因為太過猛烈,浪花當中的那樹葉形狀的東西被拋了出來,眾人這才看清楚,那東西深金色,形狀狹長,果然很像一枚樹葉。 「原來是一種貝殼。」 朱清江若有所思:「千葉渡海……」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元魂一送,攝住了那只樹葉形狀的貝殼。貝殼竟然如同法寶一般,不需要煉製就在他的元魂指揮之下,來去自如,行動靈活。 武羅也把元魂往金光之中一探,成功攝住一枚葉片貝殼,隨後恍然道:「每一道元魂,只能控制一隻葉片貝殼,千葉渡海,至少就需要上千修士來控制……」 鄭星魂冷笑一聲:「只能控制一枚?那是你的元魂太弱小了。」 鄭星魂元魂一放,籠罩了數百里的範圍。他有心找回面子,想要將這數百里範圍內的葉片貝殼一起控制,卻不料元魂一放,只有一枚貝殼升了起來,其他的全部掉回海中。 鄭星魂臉色大為尷尬,向狂言一向刻薄,怎會放過這個嘲笑他的機會,當即哈哈大笑起來,弄得鄭星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武羅心中冷笑,自己的元魂乃是上一世南荒帝君的元魂,又經過轉世重生,等於是重新淬煉一番。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慢慢恢復。若論起元魂的強大,就算是李雲東也比不上自己,更何況鄭星魂? 朱清江一揮手,三千火雲戰車兵上前,各自放出元魂,每人控制一枚葉片貝殼。 這些葉片貝殼長有一丈,連在一起,如同一條天階一般,慢慢的通向了那片雲上宮殿。 眾人走了上去,那片金色的光海,看似巨大無比,可是實際上真的只有一千多丈就到頭了。估計是金光有種特殊幻目效果,並不遙遠的距離,也會看起來遠在天邊。 三千火雲戰車兵守在外面,武羅等人進入那金色的海洋之後,一個葉片一個葉片的走過去,每一步靠近,都能夠更進一步的感受著那座雲上天宮的恢弘壯闊。這座高高在上的宮殿,似乎就是在向眾人訴說,那個遙遠年代的波瀾壯闊。 包括武羅在內,都懷著一種崇敬的心情,慢慢走向那座宮殿。 當他們走過最後一枚葉片貝殼,踏上那座雲上天宮的時候,身上那種壓力忽然一鬆,靈力又能夠使用了。 眾人鬆了口氣,畢竟一個絕世強者,忽然失去了力量,哪怕只是暫時的,也覺得不好受。 到了這裡,李雲東「天生老大」的感覺又回來了,輩分帶來的優越感,讓他再一次自以為理所應當的坐上了「首領」的寶座。他一指那散發著死死金光,顯得格外瑰麗恢弘的宮殿大門說道:「跟我來。」 這座宮殿的制式絕對是頂級的,按照世俗界得說法,足有「九進」,就算是大周皇朝的皇宮,也不過如此。 可是大周皇朝的皇宮乃是建在平地上,而且經歷了六代皇帝的擴建,才能夠達到九進的規模,其難度可想而知。而這座宮殿,虛空懸浮,下面沒有任何依托,而且明顯不是法寶幻化而成,簡直可以說是一個神跡了。 而且以眾人的眼光,都看不出來,這宮殿到底是什麼材料建成,似乎渾然一體,每一個組件,都不可分割。 宮殿左右兩扇大門之上,各有一枚靈文。 要說起對於靈文的造詣,自然是符師最為精通。因此看到那兩枚古拙的符文,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向狂言。向狂言也覺得另所應當,走上前去仔細產看。 這兩枚符文,實在是太過古老,否則朱清江等人也能辨認一二。 向狂言鑽研了片刻之後,回頭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這是上古時期的一種祭祀靈文,沒有實際意義,屬於祈求門派強盛的靈文。」 說著,他伸手一推那兩扇大門,大門果然毫無意外的打開了。 只不過這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建造的宮殿,經歷了數萬年的沉寂,門軸轉動居然是毫無聲息,讓人有那麼一點詭異的感覺。 大門後,就是一條筆直的大道,極為寬敞,大道上的地磚都雕刻著雲龍、風虎、火鳳、水龜的圖案。 眾人開始還有些擔心,走上去的時候小心翼翼,可是一路前行,也沒有什麼古怪出現,漸漸地也就放鬆了警惕,走的極快。 到了第一座大殿,殿外的迴廊之上,矗立著一根根巨大的圓柱,柱子上雕刻著盤龍。龍口之中銜著寶珠,那寶珠武羅乍一看很眼熟,後來也就笑了,因為這寶珠上,也雕刻著一枚枚的靈文,密密麻麻,甚至站的遠一些,東歐看不清楚靈文的筆畫。 這和武羅《九龍吞日大法》的靈龍,口中的那枚寶珠靈符極為相似。 而那大殿的正門之上,依舊是兩枚靈文。 向狂言再次上前檢查之後,又隨意的揮了揮手,就推開了殿門。 大殿之中,一口巨大的銅鼎,當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火焰驟然而起,將整個大殿照亮。奇特的是,銅鼎之中並沒有什麼燃料,甚至連玉粹都沒有。 火焰升騰,那一絲絲的火苗,在半空中不斷幻化出一枚枚靈文。看到那些靈文的時候,武羅微微一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 向狂言則是有些癡迷地盯著那火焰,看了好半天,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不虛此行了。」 李雲東還想賣弄一下:「這大鼎,乃是用上古一種火行神獸烈火狻猊的頭骨雕刻而成,而且上面加持了陣法,就算是十萬年,也能熊熊燃燒。」 鄭星魂一幫人立刻馬屁起來:「師尊果然見多識廣,為我等解惑。」 李雲東矜持一笑,雖然嘴上說不算什麼,但誰都能看出來他頗有些自得。 武羅一直不說話,又看了那火焰幾眼,靈文閃閃爍爍,讓他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向狂言靠近他,低聲問道:「你看出什麼不對勁了?」 武羅微微搖頭:「現在還說不清楚,這不過是第一座大殿,就有這麼巨大的一尊獸鼎,其中的靈文,更是神獸靈文之中等級最高的幾枚靈文,有點不合規矩啊。」 向狂言也是點頭:「要說現在的靈文,你不如我。要說古老的靈文,我不如你。」 兩人小聲交流這段時間,李雲東身邊的人已經急不可耐的把整個大殿轉了一遍。除了一些必要的擺設之後,並沒有找到什麼寶物之類的東西,他們都有些失望。 裘人虎盯著那只巨大的獸鼎,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李雲東這點見識還是有的,阻攔道:「這只獸鼎先不要動,咱們把整個天閣轉一遍,弄清楚了情況再說。」 鼎一類的祭器絕對是重器,當年人族大聖鑄造九鼎鎮壓天下,就可見鼎器的重要性。這座大殿之中,這只巨大的獸鼎放在最顯眼的位置,說不定是有什麼講究。 裘人虎暫時熄了將獸鼎佔為己有的念頭,跟著眾人走了出去。 天閣的中軸線上,一共有九座規模巨大的宮殿,每一座宮殿內,都有一口那樣的獸鼎,正對著宮殿的大門,看上去極為的突兀。 而且這九口獸鼎,都是用不同的上古火系神獸的頭骨雕刻而成,武羅懷疑,這些頭骨之中,都封印著那些神獸的生魂。 裘人虎顯然也猜到了這一點,才會想要將那些獸鼎據為己有。若是能夠讓白虎生魂吞噬了這些獸魂,白虎生魂的境界至少提升兩個檔次。 一直走到了第九座宮殿後面,前面一堵紅牆堵路,再也沒有了去處。 巫千壽和向狂言卻都皺起眉頭,兩人幾乎是同時說道:「有點不對啊……」 就算是李雲東心中極度反感兩人,卻不能不尊重兩人的意見。他使了個眼色,九嶷山的長老問道:「有什麼不對的?」 巫千壽看看向狂言,這南荒第一符師自從見他第一面就面色不善,一直到現在人家都看不上他。果然向狂言斜著眼瞄著他,巫千壽哼了一聲,有意露一手。 他也不說話,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摸出來一隻用臘密封的玉瓶,走到殿外,將玉瓶打開,站在台階上朝下一撒。 一股銀色的光粉從玉瓶裡灑出來,紛紛揚揚。 巫千壽猛的吹了一口氣,靈元翻滾,將那些銀色光粉吹得滿天飄灑,瀰漫了整個宮殿周圍。 片刻之後,那些光粉降落下來,落在地面上星星點點的,映出一道道的陣法刻線。 只是這一手,就搏了個滿堂彩。 「高明!」 「果然不愧是中州第一器師!」 「巫兄好手段!」 周圍讚歎聲一片,似這樣隱藏在暗處的陣法刻線,並不容易找到。如果是複雜的陣法,只是尋找這些陣法刻線,就是一項極為龐雜的工作。 第267章 靈文之秘 巫千壽這一下,簡簡單單,就輕而易舉的將那些陣法刻線暴露出來,的確是出手不凡。 不過這些小手段,還遠遠不能讓向狂言對他刮目相看。巫千壽自己也明白,並沒與去看向狂言,而是專注地盯著那些陣法刻線。 周圍眾人之中,也有幾位精通陣法之道的,看了看地上的陣法刻線之後,都皺起了眉頭。 這陣法十分晦澀難懂,不少刻線跟現在的陣法思想大相逕庭,甚至不少刻線跟現在的用法完全相反。他們只看了幾眼,就覺得頭昏腦脹,紛紛搖頭不已。 向狂言也在注視著那陣法,看了一會,也覺得有些為難,正在思索之時,巫千壽已經走下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幾道陣法刻線,然後選中了其中十分不起眼的一條,抬起手掌靈光一閃,將那道陣法刻線斬斷了。 那道陣法刻線一斷,其他的刻線一道道的熄滅,最終整個陣法失去了作用。眾人眼前景物一變,原本大殿正對的那條通道是筆直的,從天閣的正門口一直到最後,可是現在,這條大道卻是彎曲的。 眾人大為意外。 「為什麼要如此安排?」 武羅往後看去,果然這第九座大殿後面,原本是一堵紅牆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宮門。他飛掠過去,推開門一看,不出意外,門後正是第一座大殿。此時,那大殿正門還開著,那只巨大的烈火狻猊的頭骨雕成的大鼎之中,火焰熊熊。 眾人跟上來,一看之下也是意外:「這麼說,咱們轉了一圈?」 武羅一揮手:「先去其他的宮殿看看。」 原路返回。每經過一座大殿的時候,巫千壽都出手將這裡的古老陣法破去。最後眾人終於確認,九座大殿連為一體,成了一個圓環。 回到第一座大殿之後,正門的位置,已經移到到了大殿側面的位置。 再次站在那座巨大的獸鼎前面,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下來,思索著天閣之中,這樣的安排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一路上,向狂言對巫千壽的臉色好了許多。 向狂言刻薄、尖銳,但是愛恨分明,是個性格非常鮮明的人。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幫助自己的武羅,但是絕對不會因為巫千壽拜武羅為師,就改變自己對巫千壽的態度。巫千壽想要贏得向狂言的尊重,甚至進一步贏得向狂言的友情,只能靠自己的實力。 「奇怪。」武羅想到了什麼,快步走出了大殿。 站在大殿正門口,整個天閣的入口,也就是他們之前進來的那座宮殿大門,位於左手邊。那條寬敞的大道,則是每過一個大殿,就會向右邊彎折。可是所有大殿的右邊,朱紅色的圍牆上,都沒有一扇門。 武羅飛快的穿過了九座大殿。除了第一個大殿左手邊有那座大門,再也沒有找到一扇門。也就是說,九座大殿圍成了一個圈,可是圈中間是什麼,他們根本看不到。 武羅看向右面那一堵朱紅色的牆壁,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 「那裡面,隱藏著什麼東西吧?」 九嶷山的長老這回沒有傻乎乎的說要飛過去,如果真是那麼簡單,九座大殿連成一圈,就沒有意義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放出一柄小巧的飛劍,果然飛劍剛剛要飛越那堵紅牆,就被一道電光震得粉碎。 那電光雖然並不粗大,可是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卻極為可怕。眾人清晰的感覺到,三道能量波動,好像三柄利刀從臉上刮過去,讓他們感覺極為不舒服。 巫千壽走上去,故技重施,銀色光粉灑下,卻讓人失望的並沒有找出什麼陣法刻線。巫千壽有些無奈:「不是陣法,應該是靈文。」 向狂言主動走上前去,凝眉望著那朱紅色的高牆。眾人都從這九座宮殿之中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的靈文或者是陣法的痕跡,都想看看向狂言能找到什麼。 在眾人的猜測之中,向狂言慢慢抬起手來,五指張開,掌心朝向那朱紅色的高牆。手掌忽然一震,一股靈光衝出去,到了高牆上忽然張開,化作了一層光膜,貼著那紅牆鋪散開去,迅速的瀰漫了整個高牆。 隨後整個光膜在紅牆上一顫,一道道的光暈在光膜上出現,一個個奇特的靈文出現在光暈之中。 這一手,比起巫千壽剛才的手段還要漂亮,眾人由衷的喝彩起來。 儘管讚歎聲此起彼伏,可是對於向狂言來說,這些吹捧經歷的太多了,也沒什麼感覺了。他看著那一道道光暈之中的靈文,說道:「每一枚靈文背後,都是一個通道。不過……」 他轉過身來,兩手一攤:「我最擅長的乃是現代的靈文,這些靈文年代太過久遠,和現在使用的已經大相逕庭,我不認識。」 眾人啞然,連向狂言都認不出來,那豈不是說在場的眾人之中,再也無人識得這些靈文? 認不出靈文,怎麼破解這堵紅牆上的禁制? 李雲東一聲朗笑,氣定神閒的走出來:「這些靈文,乃是上古時期的神獸靈文,老道我,還算是有些研究。」 眾人大喜,尤其是九嶷山的長老和裘人虎,急忙拱手作禮道:「勞駕前輩了,要是沒有前輩,這回我們可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李雲東也是洋洋得意,按說以他的涵養,不應該如此情緒外露才是;只是這一路上走來,李雲東自視極高,處處以前輩自居,就想當眾人的首領,可是卻沒有什麼貢獻,一直都是靠著武羅一幫人,大家才能走到這裡。 這回終於有了機會顯露一下自己的本事,體現一下自己的存在,李雲東怎麼還能按耐得住? 壓抑的太久了,終於要揚眉吐氣了。 向狂言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他之所以退讓,是因為他知道武羅在古老靈文方面的造詣,遠在自己之上。這些靈文雖然古老,憑向狂言的本事,硬猜也能猜出一大部分的意思。可是有武羅在,又何必冒險去猜?所以他才說自己不擅長。本意是想讓武羅出馬,沒想到李雲東按耐不住跳了出來。 可是武羅不動聲色,向狂言也就不說話了。 李雲東圍著那些靈文看了又看,口中唸唸有詞,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什麼。 鄭星魂看的羨慕,在一旁拍馬屁道:「師尊,原來您老人家還留著這一手呢,這可不行,您一定得傳授給徒兒。」 李雲東哈哈一笑:「你放心好了,我這把老骨頭入土之前,肯定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的。」 裘人虎立刻湊趣道:「李老前輩這是什麼話,您這樣的老神仙,必定是白日飛昇,破除這個世界數萬年詛咒的人物啊。」 「就是,咱們這次來,不就是為了找到飛昇的方法嗎,依晚輩看,破除這數萬年的詛咒,就著落在前輩您的身上了。」 李雲東也有些沾沾自喜,指點著那些靈文一個一個的解釋過去,這枚靈文有什麼意思,應該怎麼使用,那枚靈文有什麼機會,不可如何如何之類的。說的頭頭是道,周圍的人也都趕緊聽著,這等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巫千壽也豎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腦後卻忽然被抽了一巴掌。他一陣惱火,回頭就看見向狂言。不過這一次向狂言眼中的譏諷不是那麼深重了,而是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看了看武羅。 巫千壽去看自己師傅,只見武羅神色古怪,好像憋著笑,並且憋得很辛苦的樣子。巫千壽一陣子納悶。 四個人看看周圍沒人注意,湊在了一起。 向狂言道:「你這個做師傅的,總不能太不負責任啊。」 巫千壽和盧念武有些不明白,武羅笑了一笑,道:「好吧,我就先說一句,那老東西說的話,全都別聽,驢唇不對馬嘴。」 盧念武狐疑地看看李雲東:「不會吧,好歹也是前輩啊。」 武羅笑而不語。 向狂言忍不住道:「你就信他吧,這小子,憋著壞呢,待會你就等著看李雲東吃癟。」 李雲東如今意氣風發,講述起這些上古的神獸靈文,頗有些揮斥方遒的氣度。 最後,李雲東指著一枚靈文道:「入口應該就在這枚靈文後面了,你們退後,看我打開入口。」 眾人忙不吃跌的後退,李雲東定氣凝神,將靈元孕於右手指之上,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整只右臂,已經靈光燦爛,耀的人睜不開眼睛。他抬起手來,伸出手指。 以手為筆,以靈元為墨。從那靈文一個特殊的地方起始,描繪靈文,一氣呵成。 靈文勾畫完成,那靈文之上猛的泛起一陣光芒漣漪,旋即那紅牆好似融化了一般,露出一扇不算大的拱門。 「前輩高明!」 「這回真是長見識了……」 「我早就說了,有李老前輩在,咱們根本沒什麼可擔心的。」 眾人一陣馬屁,連忙跟著李雲東一起走了進去。 朱清江幾人看看武羅,武羅搖了搖頭。朱清江一陣疑惑,但還是停住沒有動。 鄭星魂故意落在最後,在那拱門中對武羅等人譏笑道:「怎麼,你們不跟進來?難道您們還想憑自己的本事再找到一個通道?」 武羅抄著手,笑瞇瞇的對他道:「掌教閣下走好,留神腳下喲。」 鄭星魂冷哼了一聲,轉身去了。 朱清江忍不住問道:「武羅,咱們要是賭氣不進去,待會好處可全都被他們得去了,得不償失啊。」 武羅要搖頭:「什麼好處?難道上古神獸的糞便也是了不得寶物?」 就連向狂言都愣了一下:「什麼?這是……」 武羅隨意的指了一下四周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九座大殿之中,有九尊用上古神獸的頭骨製成的大鼎?」 「這天閣群山的門派,在上古時期,便是以御獸為主要的戰鬥手段,飼養神獸,自然也是他們最主要的修行手段之一。這紅牆內,便是神獸飼養的場所。那些幼小的神獸,無主的時候便在這裡面圈養著。要是我沒猜錯,裡面必定是別有洞天,不會真的只有那麼大一點地方。」 「這枚靈文意思表達的十分晦澀,但是真正懂得神獸靈文的,還是一眼就能看明白,這裡就是神獸的糞坑。」 武羅說完,一撇嘴,站在門口:「咱們就等著看笑話吧。」 眾人將信將疑,向狂言則是哈哈大笑,站在武羅身邊道:「看笑話這種事我是最堅定不移的。」 崑崙和龍虎山的兩位長老心中未免有些懷疑,要說戰力,武羅年紀輕輕一身寶貝,不畏懼李雲東也能說得過去。可是靈文這些東西可就不好說了啊,這屬於實實在在的修為,武羅真的能比得過李雲東? 只是大家是同一戰線上的,不能內鬥,他們才沒有開口質疑罷了。 盧念武的鼻子是最靈的,聞了聞,原本厚道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促狹的笑容:「果然還有些不太舒服的味道……」 他話還沒說完,李雲東等人便施施然走了出來,一個個面色古怪,李雲東走在最前面,矜持道:「嗯嗯,老夫看錯了,這裡不是入口。這些上古靈文十分複雜,判斷上一個小小的失誤,整個意思就會相差很大。」 眾人心中暗爽,知道這幫人鑽進了神獸糞坑,卻死要面子不肯承認,他們也都憋著笑。可是向狂言從來就和厚道這個詞不沾邊,一聲怪笑:「裡面味道如何?哈哈哈……」 李雲東等人臉色一下子變了,顯然人家很清楚裡面是什麼。 裘人虎勃然道:「你們知道路徑不對,為何不提醒我們?」 武羅冷笑一聲:「我說了你們能信嗎?自己本事不濟,就不要到處顯擺。出了醜還要怪別人,那就是再丟一次臉。」 李雲東老臉一紅,武羅話是對裘人虎說的,可是意思卻直指他李雲東。無奈這一次的確是他想要顯擺自己靈文上的造詣,結果卻出了一個大醜,他也無可反駁。 眾人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朱清江看了李雲東幾人一眼,問武羅道:「入口究竟在哪裡?」 武羅隨意走了幾步,抬手在牆壁的一枚靈文上一點,輕鬆自如,也沒有李雲東剛才卯足了勁的樣子。那靈文光芒迸射,輕輕一晃,牆壁上另外一扇拱門打開來。 武羅也不多說,朝大家招了招手走了進去。 朱清江他們自然緊跟其後。輪到李雲東等人,可就讓他們有些為難了。 長白和羅浮的兩位長老,從武羅動手打開拱門那輕鬆自如的神態上,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武羅靈文的造詣極高,因此很堅定的跟了進去。 九嶷山的長老看了看李雲東:「前輩,咱們進去不進去?」 李雲東原本想說等等看,說不定武羅找的也是錯誤的。轉念一想,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市井鄙夫的行徑。 他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們不必和大道作對,且讓他得意一陣,進去吧。」 …… 拱門內,一片碧綠的原野,高山成群,大河滔滔。天上白雲如羊群,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 果然如武羅所說,朱紅色高牆之內,別有洞天。 這裡依舊保留著數萬年前的模樣,甚至草地上,還留著一枚枚巨大的神獸爪印。 饒是眾人見多識廣,到了這裡,也不由得讚歎一聲「世外桃源」。 美景就在眼前,可是所有人目光一掃,只注意到了一個地方:在原野的那一頭,茫茫群山當中,有一道白色的氣柱滾滾升起,一直通向那不見盡頭的蒼穹。似乎這氣柱也同樣不見盡頭。 他們站的很遠,看上去那氣柱朦朦朧朧,如同一根白色的石柱,頂天立地的插在那裡。 「過去看看。」李雲東再次毫不客氣的一馬當先,若論起真正的修為水準,他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這一啟動,瞬間就將其他人甩開了數千丈。 向狂言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罵道:「這個老不要臉的。」 從一開始,就是靠著武羅才能一直走到這裡。就像剛才,李雲東想要表現一下,結果還選錯了路,依舊是靠著武羅的靈文造詣,大家才能找到正確的入口。可是看到好處就在眼前,李雲東立刻毫不客氣的搶先上去,說的好聽一點這是他不厚道,說的不好聽那就是死不要臉了。 武羅依舊是八風不動,慢悠悠的跟在後面。 巫千壽也是憤憤不平:「師父,這老東西太不地道了,身為前輩,這些事情他不會不明白,這擺明了是欺負人啊。」 武羅淡然一笑:「要是先修行就能得證大道,那咱們的那些前輩,豈不是人人飛昇了?」 巫千壽恍然:「徒兒受教了。」 武羅一擺手:「這不是什麼高深的道理,只是你們激憤過甚,沒反應過來罷了。」 這座洞天世界,乃是天閣群山用來飼養神獸的,極為巨大。眾人飛了整整半日,才看到前方那一道白色氣柱越來越粗,隨即白煙撲面而來。 李雲東急切,也不等眾人,一頭闖了進去。 後面的鄭星魂回合了裘人虎、九嶷山、崆峒山、峨眉山的三位長老,依舊沒有等後面的武羅他們,隨後殺入了白霧之中。 朱清江大怒:「說好了九大天門同進退,這幫人好生無恥」 原本中立的長白山和羅浮山的長老也是臉色難看,當下和朱清江他們站在了一起。 武羅抬頭望了望那滾滾升上天穹的白煙,忽的一笑:「只怕李雲東是真的時間不多了,急切無比。否則,以他的道心,又怎會想不通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朱清江聽的精神一振:「武羅,你看出什麼來了?」 「還是老向你來吧,我就不要班門弄斧了。」 向狂言被他暗捧了一下,心頭舒爽,哈哈一笑走上前,故技重施。掌心一震,白煙外圍騰起一層光膜,輕輕一顫,一枚枚靈文浮現出來。 眾人這才看清楚,那白煙根本就不是白煙,而是一枚枚巨大的形態並不穩定的靈文。 顯然這些靈文具有迷幻效果,因此外面看上去,就是一片迷濛的白煙。只是這靈文雖然顯露出來,卻並沒有被迫破去,白煙依舊,看不清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 向狂言後退一步:「這回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了,這些是什麼靈文?」 武羅面色凝重,如臨大敵:「我就覺得奇怪,咱們進入天閣群山,雖然尋找的很辛苦,可是自始至終沒有什麼危險,原來凶險全都在這裡了。」 眾人被他說得心頭一緊:「什麼危險?」 武羅搖頭:「我也不知道。可是這些靈文……可不僅僅是迷幻那麼簡單。」 這些乃是從神獸靈文當中演化出來的,更加高級的龍族靈文 而龍族靈文極為深奧,每一枚靈文都包含著數重意思。眼前這些靈文,雖然不斷變換,似乎並不穩定,但是除了迷幻,還透露出一個清晰的意思,那就是肅殺。 當年佈置下這些靈文的前輩,顯然極為高明。這些靈文所傳達出來的意思,讓武羅都有些膽寒。武羅一閉上眼睛,腦海之中便立刻會自動幻想出龍戰於野的場景。 朱清江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盧念武還是厚道一些,還是問道:「那李雲東他們已經進去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沒人回答他,盧念武搖了搖頭,也覺得自己多嘴了。 武羅慢慢上前一步,想了想,暗中將「麒麟臂」和「力拔山」加持於左臂。手指間靈光閃耀,輕輕一點,眾人只見一道光絲從他的指尖射出來,好似靈蛇一般鑽進了白霧之中,輕輕一抖,將兩枚靈文震開,露出一絲空隙。 「快走!」 武羅喊了一聲,大家飛快掠過拿到空隙進入了白霧之中。 滿眼迷濛,向狂言站在武羅身邊,不斷地施展自己的獨門法術,將周圍的靈文顯影出來,然後武羅出手,將那些靈文彈開。 一邊的朱清江忍不住問道:「不能直接破掉嗎?」 武羅神色凝重的搖頭:「不能。」 還有一點武羅沒有說。這些靈文可不簡簡單單的只是龍族靈文,武羅隱約從其中感覺到了那種神秘的整體靈文的感覺。 整體靈文武羅現在也只見過兩三次,每一次都和天外那些神秘的存在有聯繫,看上去到處都是靈文,實際上只是一枚。而這些龍族靈文,雖然一枚一枚都能看得清楚,可是似乎有互相關聯成為一個整體。 簡單來說,就是一枚枚龍族靈文,組合成了一枚整體靈文。 就算是武羅能夠看到這白煙之中所有的靈文,他也沒有把握破去整體靈文,更別說現在只能夠看到部分了。 第268章 銅鼓連環殺 深入白煙數十丈,一切順利。武羅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七八枚變幻不定的龍族靈文,他操縱著手中的光絲,顯得略有心得:「還好,比我想像的要簡單一些,要是咱們運氣好,沒準……」 話還沒說完,前方忽然一陣劇烈的波動,一聲驚呼從白霧之中傳出來,緊跟著一個人影滾了出來,武羅手中的光絲正好要發出去,看到那人趕緊收住。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人像一個肉球一樣滾了過來,接連撞到了好幾枚靈文,整個空間猛的一抖。 武羅勃然大怒,咬牙切齒地罵道:「混賬東西!」 滾出來那人正是九嶷山的長老,白霧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追趕著他,他滾了過來,那白霧忽然一散,一隻巨大的金色龍爪猛的抓了出來,目標正是地面上九嶷山的長老。 長白山和羅浮山的長老還想過去救援,武羅面色難看大喊一聲:「先顧好自己吧,我們要被這個混蛋害死了……」 眾人還沒明白過來,周圍那些龍族靈文,忽然化作了一枚枚的巨大龍爪、龍牙、龍鱗、龍角,暴風驟雨一般的席捲而來。 「不好!」眾人一聲大叫,紛紛祭出自己最強大的法寶,應對那漫天金雨一般的襲擊。 九嶷山的長老一聲怒吼,雙拳一併,靈光迸射,狠狠地錘在了追蹤而來的龍爪之上。 「咚!」龍爪凶狠,居然並不後退,死死地頂住了鋼鐵一般的雙拳。 武羅早已經加持了兩道天命神符,眼中有凶狠的光芒不斷閃爍,九嶷山長老拖累大家,讓他心中極為惱火。 別人或許不知道武羅為什麼對九嶷山的人這麼憤恨,向狂言卻是很明白。他朝武羅使了個眼色,兩人齊聲怒吼,力量勃發。 武羅一拳轟出,漫天火光,拳頭表面一連爆起了三層火光,炸雷聲響成了一片。足有七枚龍鱗,一枚龍牙被炸飛了出去,看似滿天飛射,實際上有三枚龍鱗都飛向了九嶷山的長老。 「噗噗噗!」三枚龍鱗嵌在那名長老的面部。 緊接著,從向狂言那裡飛來的一枚龍牙十分邪門而準確的插在了他的背心上。 儘管這些龍爪龍牙龍鱗都是靈文所化,並無實體,可是接連四記重創,那名九嶷山的長老還是一聲狂吼,全身力量一鬆,被正面那只龍爪當胸穿過,炸成了漫天血霧。 眾人雖然有人覺得不對勁,但是絕沒有人同情那名長老,反而都有一種快意。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還要連累我們! 周圍的龍鱗越來越多,漫天飛舞真的好似一陣狂風暴雨。滿眼金色閃爍,稍不注意就會被迷惑了。而那些更有殺傷力的龍爪、龍牙、龍角,則隱藏在龍鱗之中,時不時的衝出來偷襲一下。 「大家聚在一起,背靠背一起應對!」武羅喊了一聲,眾人立刻聚攏過來,大家靠在一起,雖然周圍的攻擊也隨之圍聚過來,但是每個人的壓力都有人分擔,還是輕鬆不少。 「這樣不行,先退出去再說。」朱清江道。 眾人正要返身殺回去,卻不料身後的迷霧之中,陡然拍來一隻巨大的金色龍尾,彭的一聲,一股龐大的力量將眾人的陣勢撞得粉碎。 實力稍弱的長白山和羅浮山的長老,跌倒在地上,頓時十幾隻龍爪殺了過來,嚇得兩人臉色慘白。 武羅一聲怒吼一拳轟出,拳頭外炸散三道火圈,一頭怒火麒麟咆哮而出,狂吼著將那些龍爪撕得粉碎。 那邊,朱清江也出手了,讓武羅意外的是,自己這位老丈人看上去溫文爾雅,原來打殺起來是一員猛將。 朱清江的本命法寶,居然是一半戰車。 這戰車想必也是上古遺寶,從正中間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斬成了兩半,切口平滑。 朱清江抓在手中,四處揮舞,重兵器之下勇不可擋,龍爪龍鱗什麼的碰著就碎。 看款式,火雲戰車似乎就是仿製他這一半戰車的。 兩人將兩位長老救回來,大家重新會聚在一起,抬頭看去,那只巨大的金色龍尾漫不經心的在白霧之中一擺,輕輕收了回去。 「這是在趕著我們向前啊。」向狂言道。 幾乎是異口同聲,眾人都道:「越是如此,越不能向前。」 大家都是經驗豐富之輩,很明白前途看似要簡單得多,可實際上必定有更大的危險等著大家。此時唯有折返這一條路。 回路上有龍尾,只怕再往前,就會遇到更可怕的龍頭了。 眾人達成了共識,剛剛往回邁出一步,白霧散開,那只龍尾嗖的一下鑽了出來,攔在去路上,搖搖擺擺的,似乎在向眾人示威。 眾人對那已死的九嶷山長老更加惱火,要不是你,我們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巫千壽一咬牙:「拼了!」 眾人一起往回衝去,龍尾一擺,首當其衝的正是朱清江。 終南山大長老舉起手中的戰車狠狠砸了上去。 「當……」一聲大響,震得眾人耳膜劇痛,好像撕裂了一般。 朱清江悶哼一聲猛的一壓戰車,卡住了那條龍尾,不過看上去他也並不輕鬆。 武羅立刻上前,左拳狠狠落下,「麒麟臂」和「力拔山」一起發動,一拳砸的龍尾表面凹陷下去足有三寸 龍尾猛的一抖,朱清江險些控制不住。 巫千壽手指一點,「萬紫千紅」劍陣化作了一道劍鏈,纏住了龍尾。 盧念武放出五枚靈丹,幻化出一頭頭巨獸,撲到了龍尾上。數人聯手,總算是壓制住了這條龍尾。 眾人大喜:「快走!」 大家正要退去,武羅忽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雙臂一張攔住大家。 「怎麼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武羅背對眾人,看著龍尾出現的方向,語氣凝重:「有點不對勁。」 巫千壽低頭一看,忽然叫了起來:「師父說的對,咱們中計了,靈文之下還有陣法,那邊不是回路,而是更加深入,快走啊……」 他還沒喊完,那龍尾忽的一抖,一股澎湃的力量幾乎不可遏制,壓制龍尾的幾個人一聲慘叫都被震得飛了出去,眾人陣勢大亂。 龍尾縮回了白霧之中,隨即一股可怕的氣勢從白霧之中瀰散開來,雖然還沒有看到是什麼,但這氣勢已經足夠讓大家膽寒 眾人陣勢已亂,敗相已露。 長白山的長老牧泉陽一聲長歎,暗道大勢已去,只怕那東西衝出來,就會將眾人逐個擊破。這裡陣法和靈文疊加,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把方向變換了,而且眾人毫無所覺。若不是武羅,大家辛辛苦苦衝進去,就真的是送死了。 可是現在又能好到哪裡去? 一顆巨大的金色頭顱從白霧之中鑽了出來,眼睛足有房屋大小,牧泉陽一下子就絕望了:竟然是一顆巨大的龍頭! 現在大家散亂在四周,擋在那龍頭前面的只有武羅。 牧泉陽知道武羅戰力不俗,可是讓他正面對抗一頭龍,誰都知道武羅必敗,哪怕這頭龍只是靈文幻化出來的。 「武羅快跑!」牧泉陽喊了一聲:「你深知靈文,只有你有機會逃出去,別忘了幫我們報仇!」 這仇,自然要算在李雲東那幫人身上。 武羅卻沒有動,他雙臂平平抬起,地火金麒麟,神鳥鳳凰,各自以火焰化形騰空飛起。那頭龍卻直接無視兩大神獸,一聲咆哮衝了上來。 兩大火焰神獸迎上去,彭的一聲就被撞成了漫天飛灑的火焰。 龍頭一聲可怕的龍吟衝了上來。漫天火焰之中,它顯得勢不可擋,而且龍族的驕傲,讓它一往無前 「啊!」眾人驚呼一聲,牧泉陽甚至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 武羅在火焰之中身形閃動,一瞬間幻化出了數十個身影,可是這對於龍頭來說,不過是彫蟲小技,它張口一噴,金光之中無數龍鱗,輕而易舉的破了武羅的幻術。 武羅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龍頭一層,露出一絲微笑:「你上當了。」 龍頭茫然轉過來,正要去咬他,武羅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斬龍,你可有興趣?」 「嗆啷!」 劍聲蓋過龍吟,武羅「力拔山」加持左臂,以此臂持劍,神劍天醒君臨北疆,一劍落下。 眾人都沒有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見那顆巨大的龍頭從中間裂成了兩半,骨碌碌的滾了下來。 「噗噗……」 兩聲輕響,金光龍頭湮滅,化作了兩道金色的靈霧沖天而起。 武羅眉心之中一股銀光射出來,纏住了那兩道靈霧捲縮了回去。 「別浪費了。」 牧泉陽目瞪口呆,同樣石化的還有羅浮山和龍虎山的兩位長老。大家只是聽說武羅戰力驚人,甚至連鄭星魂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萬萬沒想到居然強悍到了這等地步。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能夠對抗那龍頭,沒想到人家輕鬆一劍就給切成了兩半。 龍頭被斬,似乎這一篇的靈文攻擊也就被破去了,漫天的龍爪、龍牙、龍鱗、龍角盡數縮回了白霧之中,眾人周圍,暫時平靜下來。 好一會兒,牧泉陽才回過神來,想起來武羅那兩隻恐怖的小龜,自我解嘲的一笑:是啊,人家就憑那兩隻小龜,也不會有什麼差池,倒是自己多慮了。 說起來,武羅年紀輕輕,總讓人習慣性的看輕他,真要想一想,就憑武羅這一路上表現出來的實力,破去剛才那顆龍頭就不成問題,更別說人家隱藏的實力了。 牧泉陽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又看了看一邊的朱清江,心中盤算著,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九大天門之中,是林絕峰、鄭星魂一派實力佔優,可是這回看到了武羅真實的實力……朱清江,藏得可真是夠深啊,武羅一人,就能夠抵得上一個天門! 有同樣心思的還有羅浮山的長老。他這次來,原本就是抱著走一遭的打算,沒準備有什麼收穫。現在看來,倒是有了一個很大收穫,回去之後要好好跟掌教交流一下,羅浮山如果能搶在長白山之前,靠向朱清江,絕對是個有利的選擇。 「錚!」 神劍天醒不滿的一聲鳴響,似乎是在抱怨,這算是什麼龍啊,連生魂的力量都不如。 武羅把手一撫劍鋒,安撫了它一下。後面的巫千壽鬆了口氣:「咱們這算是無妄之災吧,好端端的被那個混蛋撞進來,這一場打殺,可是累死老夫了……」 眾人不少都掛了彩,雖然傷得都不重,可是回想起來,終究是有些後怕,心中更是將那已經死去的九嶷山長老恨得更深一層。 武羅忽然一抬手:「噤聲!」 大家狐疑,武羅指著四周:「你們聽聽……」 眾人聽不到什麼,都有些茫然。 唯有向狂言神色謹慎起來:「這是靈文自動融合的聲音,他們不是符師,聽不到的。」 「靈文還能自動融合?」盧念武驚訝。 向狂言沉著臉,點頭道:「我這一輩子,也只遇到過兩次靈文自動融合,每一次都是死裡逃生,這是第三次。」 眾人被他說得下意識的靠近了一些,有人便說道:「向先生,何不再次施展神技,讓靈文顯露出來,起碼我們也能心裡有數。」 向狂言沉吟一番,卻始終不敢動手。 還是武羅說道:「靈文神秘莫測,千萬不要造次。萬一出了什麼變故,我們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眾人這才知道,向狂言剛才不是虛言,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一片冰冷。 「絲……」 這一次,詭異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到了,向狂言立刻道:「大家小心,靈文融合已經完成了!」 他剛說完,周圍那濃郁的白霧莫名其妙的散去了,眾人眼前一片開闊。就在此時,一片激烈的死殺聲傳來,眾人飛快運起了靈元,已經是千鈞一髮的時刻! 空地上出現了一群人,鄭星魂和裘人虎為首,身邊還有崆峒山和峨眉山的兩位長老,卻不見李雲東。 四人狼狽不堪,身上衣衫破裂,滿是傷口,兩位長老臉上都花了,鮮血一片。鄭星魂和裘人虎比他們也強不了多少。 漫天金色的龍鱗飛舞,一頭巨大的金龍在其中游動,時不時的一尾巴抽下來,打得那四人暈頭轉向。 廝殺聲正是從四人那裡傳來。 雲霧散去,那條金龍似乎受了召喚,呼嘯一聲帶著漫天暴雨一般的龍鱗縮回了白霧之中,隨之不見。 四人絕處逢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好一會兒才看到武羅等人。 「你們也進來了……」裘人虎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 巫千壽沒好氣道:「要不是因為你們,我們到現在還安安穩穩。」 裘人虎聽他語氣不善:「現在不也安全了嗎?」 眾人無人回答,鄭星魂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那些東西怎麼會自動退走?除非……」 朱清江冷冷道:「除非有更強大的存在出現。」 四人一個哆嗦,尤其是崆峒山和峨眉山的兩位長老,鄭星魂和裘人虎或許還有所保留,他們兩個可是真的強弩之末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了,連滾帶爬的竄到了武羅身邊,雖然擠不進眾人的那個圈子,但也死死的跟在一旁,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裘人虎和鄭星魂相視一眼,剛才兩人留了一手,因此到並不是那麼急迫,還矜持的站在一邊。 白霧散開之後,緊隨而來的是一片死寂。白霧遠離眾人三千丈,在他們周圍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武羅隱約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看,頭頂上也是三千丈,白霧籠罩,根本看不透。事實上他們依舊被白霧包圍。 「咕隆、咕隆、咕隆……」 一陣奇怪的聲響傳來,響聲不大,可是眾人聽了都覺得很不舒服。牧泉陽疑惑道:「每響一聲我就覺得心臟猛跳一下,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有這感覺?」 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顯然大家都一樣。 朱清江凝重搖頭:「還不止這麼簡單,每響一聲,都扯動元魂顫動一下,你們仔細感受一下。」 「咕隆、咕隆……」 眾人仔細感受,果然如此,而且那聲音似乎是越來越近,眾人的這種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到底是什麼聲音?」盧念武也有些駭然。 就在此時,三千丈之外的白霧,好像一塊布一樣被人撕裂了,一隻巨大的銅鼓滾了出來。 「咕隆……」 眾人之中,修為最淺的幾位長老已經難過的要吐血。 銅鼓後面,看上去空無一人,可是那銅鼓卻分明是被什麼東西推著,每推一下,銅鼓就動一下,滾動之中,就會發出那種「咕隆」的聲音,震得眾人難受無比。 這種感覺,不是疼痛,沒有那麼直接。一定要形容的話,可以算是「心慌」「心悸」之類,難以表達清楚。 而對於元魂的傷害,則更加難以衡量。 向狂言上前一步,掌心一震,一片光膜蕩漾,銅鼓背後泛起了一片漣漪,有什麼東西顯露出來。 眾人看的大吃一驚,原來銅鼓後面,居然是一個靈文組成的人形怪物,沒有五官,只有一個人的模樣,正在艱難的推動著銅鼓。 「咕隆、咕隆、咕隆……」 令人心悸的鼓聲,再配上這詭異的場面,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那個「靈文人」將銅鼓推到眾人身前兩千丈的時候停了下來。隨後,周圍的白霧一道道縫隙裂開,從中飛出了九道金龍。 這金龍他們之前都見過,正是逼得鄭星魂四人狼狽不堪的那種。 金龍高高落下,有八條金龍在銅鼓前面組成了一座鼓架,而最後一條金龍依舊在上空盤旋。 靈文人雙手發力,看似極為艱難的將銅鼓安放在了鼓架上。 鄭星魂自作聰明,一聲怒吼:「上啊,趁他還沒有準備好,先下手為強!」 他把手一抬,六柄金屬巨獸化作的長刀從天而降,斬向了那靈文人。 靈文人臉上沒有五官,可是很詭異的卻有表情。「臉」上的靈文扭動,讓人感覺到他在譏笑 這是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想想看一個沒有臉的人朝你冷笑是什麼感覺就明白了。 就連鄭星魂,也是心中一顫,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六柄巨刀橫空一擊,聲勢奪人 「轟!」 長刀氣浪席捲,似乎要將這周圍的濃霧都催散了。 然而到了那靈文人的身邊,卻輕而易舉的穿了過去。甚至那銅鼓、那金龍,都是一道穿過,根本找不到攻擊的目標似的。 長刀過後,銅鼓、金龍、靈文人完好無損。 「啊?」 鄭星魂大吃一驚:「到底是什麼妖物!」 裘人虎也不死心,上前一步雙手一合,眉心之中一道銀光潑灑出來,白虎生魂一聲咆哮衝了出來,化作了一頭體長六十丈的巨獸,張牙舞爪的朝靈文人撲了過去。 靈文人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這一次,臉上甚至連譏諷的神情都沒有了。 白虎生魂也是大怒,覺得自己的尊嚴收到了冒犯,上前去一爪按下。巨大的爪子穿過了靈文人的身體,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似乎靈文人就是一個影子,這一切都是一個影子。 可是那銅鼓滾動的咕隆聲,真實存在。 「這、這……」裘人虎嗔目結舌。 好在兩人道心堅定,很快恢復過來,都意識到了不妙,趕緊退回到了眾人身邊,神色不免有些驚慌:「情況不妙,大家小心。」 兩人剛才的「戰績」,大家都看見了,根本不用他倆提醒。 靈文人費盡了力氣,終於將銅鼓推到了鼓架上,顯得十分高興,雙手揮舞了記幾下,往天空一指,最後那一道金龍落下來,化作了一柄鼓槌。 靈文人腳下踩著一套詭異的禹步,彷彿上古祭司的舞蹈一般,然後在一個眾人以為最不可能的時候,忽然出了一鼓槌。 「咚!」 一股清晰的音波從銅鼓之中擴散開來,音波的圓環越來越大,而且連綿不絕的音波跟著從銅鼓之中擴散出來,一圈圈的變大,迅速的將整個空地籠罩其中。 眾人猝不及防,鄭星魂四人在圈子外,崆峒山和峨眉山的兩位長老連退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心口喘息不止,臉色慘白。 鄭星魂和裘人虎慌忙祭出防禦的法寶,兩件法寶在音波之中毫無懸念的被震得粉碎,兩人後退半步,卻強自穩住了身形,不過從兩人的臉色上來開,並不輕鬆。 武羅等人也是一陣東倒西歪,不過他們聯手防禦,情況要好得多,總算是沒有散開。 第269章 龍骨天柱 靈文人根本看也不看自己的戰果,只是不停的跳著那種祭祀舞蹈,手中金龍所化的鼓槌歡快的揮舞著,也不知道這一套舞蹈,究竟是什麼人創下的,總是在眾人認為最不可能的時候,忽然出來一鼓槌。 「咚咚咚……」 鼓聲連綿不絕,那張銅鼓推出來的時候乃是黃銅的顏色,每一錘敲上去,銅鼓就會變熱一些,開始大家還沒有注意到,後來才發現,那銅鼓居然開始蒸騰著熱氣 越熱銅鼓的威力越大。 終於,在靈文人敲出第十八錘的時候,整只銅鼓已經變得通紅,一股股熱浪席捲,烤的武羅感覺臉上發乾。 那銅鼓的威力已經大得不可思議。 靈文人這一次的舞動,也格外長久,最後猛的站定,靜止了足有三個呼吸,似乎讓大家做好準備一般,將手中的金龍鼓槌高高舉起,猛的落了下去。 「咚!」 一道赤紅色的音波。 只有一道,不像之前那樣連綿不絕。 音波如環形飛刀,唰的一下席捲整個空地。一直在堅持著的武羅等人,轟然倒下,就好像鐮刀下的麥子。 鄭星魂四人一聲慘叫,被那紅色的音波推著飛了出去,狠狠地撞進了那白色的濃霧之中。 白色濃霧忽然變得好像山巖一般堅硬,四人撞進去,留下了一個深深印記,掛在上面好一會兒沒有掉下來。 赤紅色的音波被白色的濃霧反彈,忽然錯亂起來,分化做了八道赤色環狀波動,在空地內來回席捲肆虐,嘯聲大作。 等它肆虐完畢,所有的人沒有能站起來的。 就連朱清江和向狂言,都癱坐在地上,衣衫上留下了幾個深深地口子。 鄭星魂和裘人虎摔下來,裘人虎口中汩汩的流出血來,換了一會兒,才從懷裡摸出丹藥來塞進嘴裡。 鄭星魂要好一些,喘息片刻,擦去了嘴角上的鮮血才慢慢坐起來。 崆峒山和峨眉山的兩位長老就在一邊,他費力的伸出手去一摸,神情黯淡下來:「他們兩個都走了。」 那靈文人驕傲的站在銅鼓後,手中握著那柄金龍鼓槌。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它不能擊倒的。 向狂言呸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沫子:「老子跟你拼了!」 一隻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老盧,你的藥給大家分一些吧。」 盧念武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摸了靈藥丟給大家。 所有的人之中,只有一個人站了起來。 向狂言看了他一眼:「小心點。」 武羅點點頭:「這東西是群體攻擊,你們和我一起,跟我一個人去,沒有區別。」 靈文人很詫異,居然還有人能夠站起來。 銅鼓的熾熱已經逐漸退去,靈文人卻沒有一點慌張。它將金龍鼓槌高高舉起,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神情。 頭頂上的白霧被撕開了七道巨大的裂口,裂口之中,七隻一模一樣的銅鼓滾落下來。 「咚咚咚……」落在地上聲音巨大,眾人又是一片慘叫。 武羅的臉色微變:「都到我的後面來。」 音波乃是無差別攻擊,武羅只能夠擋住一個身位。大家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客氣的時候,連滾帶爬的躲到了武羅身後,有有武羅擋住了前面的音波,大家果然好受許多。 鄭星魂和裘人虎還硬撐著,死要面子不肯過去。一陣音波襲來,震得他倆氣血翻湧,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周圍的白霧之中,湧出來一片金龍,就像是蛇群一般。 金龍分別結成了鼓架,靈文人用鼓槌一點,七隻巨大的銅鼓飛起來,分別落在了鼓架上。 八隻銅鼓的排列很奇怪,並不是橫向一字排開,而是縱向排成了一道。靈文人站在第八隻銅鼓的後面,腳下依舊是踩著那一套禹步,重新開始了祭司舞蹈。 「咚!」 一聲鼓響,音波從第八隻銅鼓中發出來,衝進了第七隻銅鼓,然後又是第六隻、第五隻……一直到了最前面的第一隻,音浪猛的爆發。 「轟!」鼓聲如雷,爆炸一般的一浪高過一浪的朝武羅席捲而去。 鼓聲一發,整個空間便顫抖一下,一道道的裂隙在邊緣出現,不過迅速的合攏了。 武羅手中已經請出了神劍天醒,可是面對這樣的音波攻擊,他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對於音波攻擊他的確並不熟悉。 將自己的法寶靈符想了一遍,似乎並沒有什麼合適的。 神劍天醒能應付這音波攻擊嗎? 武羅正在猶豫不定的時候,忽然感覺心口那枚藍蝶印記輕輕一動,驟然之間一股奇異的感覺,彷彿自九天星海之中降臨下來,籠罩了他的全身。 很熟悉又很陌生。 劍意蒼天,一劍在手,無可阻擋。 所有阻攔盡數斬斷。 武羅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受自己控制,似乎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勸說他,跟隨那種感覺,就能夠取得勝利。 他很不想這樣,可是又似乎盡力的在說服自己屈從於這種感覺。 真的很矛盾。 就在這樣的矛盾之中,他不自覺地抬起了神劍天醒。劍尖輕輕一點,擊在了某個神秘莫測之處。 「啪……」 強悍無比的音浪炸得粉碎,脆弱的就如同大火燒了一整天的石塊。 武羅的動作還有些僵硬,他還在抵抗這種感覺,不願意就此屈從。 「咚!」 第二道音波襲來,經過了八道銅鼓的加持,化作了一道更加可怕的音浪爆發開來。 所有的人都擔心的望著武羅,之前那一道音浪,武羅舉重若輕的破去,讓大家看到了希望,可是這一道更加可怕,武羅能頂住嗎? 武羅要是頂不住,大家只有死路一條。 武羅的身體依舊有些僵硬,那種感覺很奇特,他的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藍色的光膜。透過這層光膜,他能夠看到那音浪之中的一絲絲裂縫:並非無懈可擊。 武羅很不習慣的再次抬起了神劍天醒,劍尖一點。 「啪!」 音浪再次破碎。 碎裂的音浪更加狂暴,從武羅身邊一掃而過,他背後的人自然無恙,裘人虎和鄭星魂卻遭了秧。儘管兩人用盡了手段,可是在音浪之中,依舊是顛簸不斷,像兩隻肉球一樣,被踢來扔去,苦不堪言。 飛行之中,就有一口口鮮血噴出來,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咚!」 第三道音波發出。 裘人虎終究是梟雄的性子,能屈能伸,心中咒罵了一聲,也不管什麼殺子之仇了,拼了老命往武羅身後躲去。 他一行動,鄭星魂也堅持不住了,也不要這張老臉了,沒臉沒皮的湊了過去。 音浪一浪高過一浪,武羅沉浸在那種奇妙的感覺之中。這種感覺似乎再告訴他,真正的用劍高手是什麼狀態。可武羅很明白絕不會是那麼簡單。 他總是覺得這藍蝶印記落在自己身上,未必是什麼好事。因此從始至終,就一直很抗拒。 可是那藍蝶印記的誘惑太大了,這種感覺武羅從來不曾經歷過,是那種一劍在手天下我往的酣暢淋漓的快意。只怕這個世界上,已經數萬年都沒有人經歷過了。這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技藝 「啪!」 「啪!」 「啪!」 …… 一道道音浪在武羅面前炸碎,他身後的眾人一次次的擔心,武羅一次次的沒有讓他們失望。到了最後,巫千壽帶頭為武羅喝彩起來。 只可惜,武羅現在根本聽不見。 終於,到了第十八錘,那靈文人再次靜止,將鼓槌高舉起,停頓了足足三個呼吸的時候,舉輕若重的一錘落下。 「咚!」 音波連貫通過了八道已經變成了赤紅色的銅鼓,出來的時候,整個空間都被那一道赤紅色的音浪點燃。 「轟!」 漫天火海,連周圍的白霧都變成了一片血紅。 邊緣地帶的空間裂縫辟里啪啦的出現,一到剛剛恢復,另外一道緊跟著出現。 巫千壽等人的臉色變了,這一道音浪,說它毀天滅地都不為過。 可是這等強大的力量,在那藍蝶印記面前,如同小兒科一般。 武羅到了這會兒,也有了一種明悟:那藍蝶印記,是在用這八面銅鼓,給自己傳授一種劍意。 銅鼓的音浪攻擊,在眾人看來,足以毀天滅地,可是到了藍蝶印記這裡,卻成了教學對象。 就是那可怕的赤紅色音浪,在如今武羅的眼中,也是破綻百出。 巫千壽等人臉色慘變,以為這次絕難倖免的時候,武羅抬起手來,一劍點出。 「啪!」 音浪炸得粉碎…… 就在那一刻,武羅眼中藍色的光膜退去,周圍一切的感知退潮一般回到了他的身體內,他「醒」了過來。 巫千壽等人一聲歡呼,武羅卻神色淡然,緩緩抬起頭來。 那靈文人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種嘲弄的神色,然後全身肢解,散作無數道靈文,慢慢融入了周圍的白霧之中。 武羅仰首望著天空,淡然道:「你以為能夠捉弄所有人?」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說的正在興奮之中的眾人莫名其妙。 武羅手中劍還在,緩緩抬起來指向天空,也不見他有何動作,燦爛的劍光便從劍身之上升起,匹練一般的劍光,在頭頂上的白霧之中一劃,好似利刃切開了宣紙一樣,濃密的白霧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一股狂暴的氣流從眾人身邊衝起來,咆哮著從那個裂口衝了出去,迅速的將裂口撕得巨大無比。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圍的白霧全部損失殆盡,白霧之後,一個巨大無比的銅鼓虛影緩緩消散,眾人看得清楚,那銅鼓虛影之上,到處都是神秘的靈文,眾人就在這銅鼓的肚子裡,而頭頂上方的位置上,有一個明顯的裂口。 這下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巫千壽這一次,是對武羅真的心服口服了。武羅年紀輕輕,難道生而知之?為什麼戰鬥經驗看上去比自己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傢伙們還要精深? 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出來,自己這幫人實際上是闖入了一個銅鼓的腹中,就算是他們再銅鼓的肚子裡再怎麼折騰,也無法逃出去。別看武羅之前一劍睥睨天下,擊敗了八面銅鼓。可實際上如果沒有最後那一劍,他還是輸了。 難怪那靈文人消失的時候,臉上依舊帶著嘲諷的神色。 武羅是怎麼看出來的?還有那斬破銅鼓的一劍,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幾乎是渾然天成,似乎那裂縫本來就在那裡,武羅只是隨手一指,找到了它而已。 這等神技,便是巫千壽也聞所未聞。 武羅自己心裡明白,那藍蝶印記之前的一番「指點」,已經起了作用,最後那一劍便是證明,自己在劍道上已經大有長進。 事實上武羅在地底世界的時候,劍道就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的巔峰,只是因為這個世界眼光的羈絆,他難以突破這個境界。藍蝶印記稍加點撥,武羅立刻就有了昇華。 武羅回憶起藍蝶印記當中那些可怕的記憶,顯然其中不止劍道一門,可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憑什麼甘心蟄伏在自己的身體內? 武羅上一世,也是絕世強者,換位思考,便是他,也絕不會甘心老老實實的呆在一個人的身體內,放棄自己的一切思想,成全那個人。 更何況藍蝶印記? 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深重,可惜現在卻沒有時間讓他檢查一下胸口上那枚美麗的印記。 靈文銅鼓彷彿陽光下的暮靄,逐漸散去,眾人眼前,就是一片清明。 一眼望去,數十里之內再無阻礙,就在十里之外,還有一座巨大的靈文銅鼓,銅鼓之中困著一人,正是李雲東。 李雲東沒有神劍天醒,沒有藍蝶印記,哪怕是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所能夠達到的巔峰,也依舊於事無補。 八面銅鼓聲浪如海,震得李雲東渾身是血狼狽不堪。 鄭星魂大叫一聲「師尊」,便衝了過去。 那靈文銅鼓內部強大,可是從外部攻破卻極為容易,鄭星魂六柄巨刀一出,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將靈文銅鼓破開,將李雲東救了出來。 李雲東的確受傷頗重,就連臉上都有三道縱橫交錯的傷口。見到眾人,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微微一點頭,然後取出靈丹吞下去,就地打坐。 大家身上都有傷,也抓緊時間治療。暫時無法前行。 向狂言看著李雲東鄭星魂師徒,還有一邊的裘人虎,十分不爽。 「真是可惜了……」 巫千壽也是惱火:「這三頭不要臉的廢物!」 裘人虎和鄭星魂一遇到生命危險,立刻不要面皮毫不猶豫的托庇於武羅的羽翼之下,而李雲東此時落魄,也不顧之前處處擠兌武羅,老老實實的跟在武羅身邊。這三人當真是一丘之貉,物以類聚。 武羅心中卻另有盤算。 李雲東師徒真的很討厭,裘人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一次從北疆回去之後,武羅就準備將上一世的債務清算一下。首當其衝的兩人,宋劍眉和林絕峰。宋劍眉且不說,林絕峰和鄭星魂乃是至交好友,九嶷山和太陰山也是牢固的同盟關係。 鄭星魂師徒死了,對自己的復仇大計也是大有幫助。 武羅心思轉動一下,看了看一邊的朱清江。岳父大人傷的不重,調息一番已經大好,正用一塊濕布擦著臉上的血跡。 武羅走了過去,兩人低語一番,朱清江面色木然,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一個時辰之後,經過了簡單的休整,眾人又出發了。 兩面靈文銅鼓被毀,眾人停下來的地方,正好是一座山腳下。這裡變幻莫測,眾人商議一下,還是覺得應該穩妥一些,於是沒有直接翻越山峰,而是從一邊繞過去,從山峰一側的山谷中穿過去。 這一路上十分平淡,那山峰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山谷中也是死寂一片,一路上連一隻螞蟻都沒有看到。 踩著山谷中的沙石,腳下發出單調的嘎嘎聲,走了兩個時辰,長長的山谷還不見頭。朱清江停下來道:「這裡看起來還算安全,咱們先休整一下吧,把大家身上的傷都治好,說不定出了山谷就有一場惡戰。」 之前只休息了一個時辰,大家都沒有得到充分的恢復,特別是李雲東這樣的重傷之人,已經有些支撐不下去了,朱清江的提議五人反對,當即眾人安營紮寨,各自放出自己的法寶,有的是一頂小巧的帳篷,有的是一隻倒扣的青瓷大碗,有的是七八根陣柱插在地上,都將自己封印在裡面,服了靈丹,用心打坐。 倒是武羅幾個人,受傷最輕,湊在一起武羅負責看護,其他三人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 這裡沒有日出日落,眾人這一休整,就是整整八個時辰,一個個精神抖擻,緊接著就出發了。 長長的山谷也總有盡頭,又走了四個時辰,前方終於露出一座寬闊的谷口。遠遠望去,谷口外白色的煙霧飄散轉動,好似風中雪花一樣。 大家都心有餘悸,還沒到谷口就停下來,牧泉陽問道:「向先生,那裡面該不會還有靈文吧?」 向狂言使了手段,那白霧沒有反應,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到了谷口,看著外面那飄散的煙霧,眾人還是心裡打鼓,誰也不肯第一個出去。 李雲東咳嗽一聲:「武羅,你戰力驚人,正適合作開路先鋒……」 武羅是真沒想到,人越老越不要臉啊,臉色木然冷冰冰的來了一句:「我不去。」 李雲東被他頂撞,有些羞惱,可是現在實在不時發作的時候,如今的力量對比,武羅一方佔優。 朱清江冷哼一聲:「李老前輩,這一路上都是我們出力,你們太陰山,是不是也該表現一回了?」 朱清江這一挑明了說,就等於是打臉了。李雲東和鄭星魂就算是臉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了。 鄭星魂只好硬著頭皮上前:「還是我來當這個開路先鋒吧。」 鄭星魂走進白霧之中,沒有任何危險。大家一起跟進去,在白霧之中沒走多長時間,前面的鄭星魂忽然停了下來。 後面的裘人虎差點撞在他身上:「怎麼了?」 眾人全都緊張起來,之前遇到的凶險,差點讓大家都送了命,再次進入白霧,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 鄭星魂擺擺手:「不是有危險,而是……你們都上來看看吧。」 裘人虎先上去,他第一眼看的不是前面的情況,而是鄭星魂的神色。太陰山掌教臉上一副最不可思議的神情,裘人虎嘀咕,這一路上什麼沒見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神情。緊接著他往前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是和鄭星魂一樣的神情。 隨後走上來的是李雲東,也一樣石化。 所有的人走上前來,都和鄭星魂變成了一個神態。 巫千壽啐了一口:「一群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然後整個人也愣住了:「老天,這是什麼東西?」 武羅走上去,只見距離眾人大約五十步之外,迷迷濛濛的白霧之中,矗立著一根極為巨大的柱子。柱子深深埋在大地之中,上面則一直插進蒼穹之中,雖然有白霧籠罩,卻還是能夠判斷出來,這柱子高不見頂。 如果只是一根柱子倒也罷了,問題是,這柱子,乃是一根巨大的脊椎骨! 金色的脊椎骨,如同山峰一般粗細,周圍白霧下,那些若隱若現的群山,和這根椎骨天柱比起來,簡直就是小人國的居民。 「這到底是什麼生靈的脊椎,怎麼會如此巨大!」 每一節脊椎骨,都好像一座小山一般,一塊一塊的連接在一起。在連接處,有金色的靈文若隱若現,隔得太遠也看不真切。 那些金色的靈文一閃,武羅腦中忽然有一些記憶的碎片掠過,不是他的而是藍蝶印記的。 彷彿是黑暗的星海之中,一條巨大無比的神龍,身軀蔓延超過了一個星系,卻被某人當手刺殺,撕開了身軀,一把拽出脊椎骨。 那脊椎骨上,便有一枚枚的金色靈文閃爍。 他神情肅穆,龍族有多麼強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若盧獄門口那兩隻狴犴,神荒海的那頭枯骨神龍,武羅都是親身經歷過的。 而那些神龍,顯然比不上那頭星系之中的巨型神龍。這藍蝶印記,到底有多強大……在他面前,自己豈不是不堪一擊?可是為什麼,藍蝶印記還會蟄伏在自己身體內? 「武羅,你怎麼了?」盧念武看他臉色不對,喊了一聲,驚醒了武羅。 他擺擺手,看了看周圍的人,三人都會意,一起湊過來。 武羅低聲道:「那是神龍的脊椎骨,千萬小心。」 三人駭然,有些難以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卻沒有人懷疑武羅的判斷。 盧念武和巫千壽雖然和武羅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一路上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對武羅都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三人一起,微微一點頭,心裡有數就行了。 武羅又看了前面李雲東三人一樣:「這三個,我要讓他們死在這裡。放他們回去,太麻煩了。」 巫千壽獰笑一聲:「早就看著三個混蛋不順眼了。」 向狂言毫不客氣:「你說吧,怎麼動手?正面硬撼,咱們不畏懼他們。」 武羅擺擺手:「不必,這裡有的是危險,咱們為什麼不利用?硬撼雖然咱們也是穩贏,可是咱們也有風險啊。」 盧念武忽地道:「就要陰他們一把,別以為只有你們會耍陰謀詭計,咱們也會,而且能陰死你們。」 三人訝異看著他,盧念武一撇嘴:「怎麼了,他們欺負老實人,還不許老實人反擊一下了。」 巫千壽歎息道:「你被我們帶壞了……」 …… 李雲東想到了什麼,望著那巨大的椎骨天柱,激動地渾身發抖,看了好一會兒,閉上了雙眼已經是老淚縱橫。 「通天之路,這就是通天之路啊!找到了,老道終於找到了,哈哈哈……」 朱清江等人也是精神一振,李雲東應該不會看錯的,大家不用多說,飛快的往那根巨大的椎骨天柱趕去。 五十步的距離轉眼就到,到了這裡,即便是崆峒山和峨眉山的兩位長老,也不會再謙讓李雲東了,而且椎骨天柱極為巨大,每個人都找了一個地方,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這根椎骨外,長滿了鋒利的骨刺,每一根都有半丈長。不過和椎骨相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剛才眾人也沒有注意到。 所有的人都在往上爬,可是越爬越慢,只往上趴了大約一百丈,崆峒山的長老已經氣喘吁吁,又爬了五十丈,就連李雲東都有些疲憊了。 「不對勁啊,這根椎骨天柱周圍,似乎有什麼力量,壓制我們的靈元,靈元損耗比平時大了十倍以上。而且潛移默化,不留心還真不會發現。」 巫千壽喊了一嗓子,眾人內視一番,果然,體內靈元流失嚴重,居然只剩下了三成就算是眾人之中,實力最弱的崆峒山長老,一身靈元也能支撐全力搏殺三天三夜以上。可是就爬了一百五十丈的椎骨天柱,就消耗了七成靈元,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李雲東道:「天道豈可輕慢?若是那麼容易就能登天成仙,這數萬年來,這個世界怎麼會沒有一個飛昇之人?仙絕天下的局面怎會出現?」 鄭星魂振奮道:「師尊說的對,大家堅持住。就算是靈元消耗殆盡,咱們的身體也足夠強悍,爬上去不成問題。」 眾人一想也是,都不再停留,扳著那些尖銳的骨刺再次攀爬。 武羅皺著眉頭,他很清楚的記得,那些記憶碎片之中,神龍的脊椎骨是沒有這些骨刺的,這根神龍脊椎骨,絕對被人做過手腳。 他可不會被李雲東幾句話一說,就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管的往上衝,事實上眾人都能看清這一點,只不過,這「通天之路」的誘惑實在太大了,萬一這條路,只有第一個登頂的人才有機會飛昇呢?因此人人爭先。 武羅眼神一掃,原本衝在最前面的李雲東,不知不覺的落到了中間的位置,現在爬在最上面的,是峨眉山的那位長老,崆峒的長老僅僅落後半個身位,位居第二。 武羅心中冷笑,李雲東果然是隻老狐狸。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長途跋涉前來北疆,就是為了尋找這通天之路,現在卻還能夠如此冷靜,也的確說明道心堅定,修為不凡。 不過,崆峒和峨眉,乃是他太陰山的盟友,此時卻不提醒一句。這心思,未免太狠毒了一些。 武羅悄悄放出一道毒龍脈碧玉籐,在一根骨刺上輕輕一點,毒龍脈碧玉籐立刻纏了上去。 「有毒!」 而且不是一般的毒,碧玉籐被他用毒龍脈的功法祭煉之後,嗜食毒物,不過卻很挑剔,一般的毒物自然懶得動口。現在這麼迅速的撲了上去,可見這其中的毒素劇烈 毒龍脈碧玉籐輕輕一鑽,刺透了骨刺表面,鑽進去吸出來一口晶瑩的汁液這骨刺原來和蛇牙一樣,乃是中空的。毒液藏在裡面。 武羅專心研究毒素,不知不覺落在了最後。眼底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閃過,他頓時警惕,閃身躲進了椎骨天柱的骨縫之中,低頭一看登時嚇了一跳:只見他們已經爬過的那一百五十丈的椎骨天柱,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種暗金色,閃爍著淡淡的金屬光澤。一絲絲的黑色光霧從椎骨的骨縫之中滲透出來,摻雜著無盡的怨氣和無邊的殺氣的一股凶悍氣息,緩緩地散開來…… 第271章 九頭蛇怪 那些暗金色的光霧湧上來,彷彿是在追逐著眾人,武羅心中微動,當即將自己的靈元緊收,暗金巫力瀰漫全身。 那暗金色的光霧如同大海漲潮,瘋狂湧上來。就在武羅腳下,凝聚成了一頭九頭九尾的巨大怪蛇,怪蛇背後,雜亂的生著九對翅膀,胡亂的拍打著,也不知道如何維持著平衡,居然很敏捷的往上飛去,幾乎是貼著那巨大的椎骨天柱,完全不畏懼那一根根鋒利的骨刺。 果然那頭怪蛇無視武羅,龐大的身軀,幾乎是貼著武羅飛了上去。 那烏黑發亮的身軀,在經過武羅身邊的時候,忽然從其中隆起了一個突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奮力的想要掙扎出來,片刻之後居然凸出而成一張人臉。 就算是武羅也被嚇得心頭一跳,思忖一下,難怪這頭怪蛇出現之時,除了無邊無盡的殺氣,還有那可怕的怨氣,這頭怪蛇不知道吞食了多少生靈。 怪蛇好像爬行一樣的飛了上去,武羅鑽出來正要跟在後面,卻發現下面居然又有一頭怪蛇爬上來,而且暗金色的光霧還在不斷的湧出來,似乎永無止盡 這豈不是說,這怪蛇的數量也是永無止盡? 最前面的那一條怪蛇,已經快要追上了牧泉陽,牧泉陽一路上藏拙,實際上實力在眾人之中絕對能排上中等,並非是軟柿子。 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忽然身形一飄,閃開一邊去。幾乎是同時,那怪蛇的九隻巨大的蛇頭之中,各自吐出來一根長長的舌頭,舌頭前段開叉,好似鋼叉一般,射在那椎骨天柱上,嗆啷一聲濺出一片火花。 牧泉陽回頭一看,驚得差點從椎骨天柱上掉下來,一聲大叫:「大家小心!」 武羅在下面看的有些奇怪:這些怪蛇出現的時候,氣息那麼強大,為什麼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毫無所覺呢?是因為位置的關係,還是因為……藍蝶印記? 牧泉陽一喊,眾人都被驚動,回頭一看都是大吃一驚。 趴在最前面的崆峒山和峨眉山的兩位長老更是頭也不回的往上爬去,想要逃離那些怪蛇的威脅範圍。卻不料一頭怪蛇翅膀一振,鑽進了椎骨天柱周圍的濃霧之中,再出現之時,已經到了兩位長老的上面。 那怪蛇九雙恐怖的蛇眼掃著兩位長老,似乎是在考量先吃哪一個。最後,倒霉的是峨眉山的長老,長的稍微白胖一些。那頭巨大的怪蛇,隨便一條身子都被一般人還要粗大,一聲怪叫撲向了峨眉山的長老。 峨眉山素來以劍修出名,這名長老的水準比不上巫千壽,但實力也不容小視。怪蛇殺來,他也是不慌不忙應對有度,腦後飛起三道白色毫光,唰的一聲刺向那頭怪蛇。 怪蛇扭動身軀,尾巴好似釘錘,丁丁噹噹的和那三支飛劍鬥了起來。 便在此時,濃霧之中又伸出一隻巨大的蛇頭,緊跟著無窮無盡的蛇頭冒了出來。九頭九尾的巨大怪蛇,好像跳蚤一樣從濃霧之中湧了出來,一股腦的朝峨眉山的長老撲了過去。 那長老想逃走已經來不及了,怪蛇一擁而上,只看到一片閃爍著詭異光芒的暗金色,峨眉山的長老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就被淹沒進去了…… 青城山的長老本來還在慶幸,直到他的面前忽然伸出來一隻跟他差不多大小的蛇頭。 「快走!」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人一股腦的衝了上去。 羅浮山的長老被一頭怪蛇纏住,還沒有脫身,後面的怪蛇看到有機可乘,立刻蜂擁而上,羅浮長老把自己的八卦玉牌舞的密不透風,一大群暗金色的怪蛇,圍著一團朦朧的碧色光芒,那光芒越來越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黑色淹沒。 忽然一道人影殺了出來,雙拳之上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專門克制這些怪蛇,每一拳都轟的 一條怪蛇慘叫著跌落下來。 武羅一把抓起羅浮長老:「快走,千萬不要被它們纏住!」 說罷,拽著羅浮長老飛快往上爬去。 羅浮長老本以為這次絕無倖免,臉色慘白。被武羅救出來還有些驚魂未定,好一會才想起來,對武羅點頭:「多謝!」 前方青城山的長老開路不利,已經被三頭怪蛇纏住了,後面那一群怪蛇生吃了峨眉山的長老,連他那三柄飛劍,也被幾頭怪蛇叼在口中,奮力咀嚼。 怪蛇的口中有腐蝕性極強的毒液,就算是極品的飛劍,早晚也能化成鐵渣。 吃了峨眉山的長老,怪蛇一擁而上撲向了青城山長老,稍一耽擱,逃走的機會就溜走了。 李雲東一掌將一頭怪蛇震落下去,從青城山長老身邊快速通過,根本連看都不看被怪蛇圍困的盟友一眼。 等其他人上來的時候,青城山長老已經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朱清江手中的半隻戰車一揮,便有無窮無盡的火焰在自己身邊布成了一片火海。他的火焰雖然不如武羅的神火,但是勝在數量巨大,那些怪蛇也是頗為忌憚,想要衝上來,又有些猶豫。 一看火焰有效,巫千壽和盧念武都是玩火的高手,立刻各自放出自己的神火。尤其是盧念武,六道神火化作了六隻天燈,在自己身邊不斷旋轉,三人聯手,迅速的將周圍的怪蛇逼退。 朱清江大聲招呼自己的盟友進入火焰防禦圈,一群人一起對抗怪蛇。 這時,武羅才帶著羅浮長老從下面追了上來。他一拳轟出三道火圈,震飛了三頭怪蛇,飛快進入防禦圈。 「這些是什麼東西?」巫千壽忍不住問道。 武羅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到它們是從這椎骨天柱的根部鑽出來的,只怕這椎骨天柱也不是什麼乾淨東西。」 這話一出口,牧泉陽的神色忽然一變:「難道是……」 眾人一面用火焰威懾著周圍的怪蛇,一面問道:「是什麼?快說啊」 怪蛇似乎也覺得這些火焰難對付,絕大部分都掉頭去追李雲東三人去了,三人壓力頓增。 裘人虎的眼珠子亂轉,又想著死皮賴臉的靠過來尋求庇護。 這些人之中,裘人虎是最吃虧的,這些怪蛇原本就是冤魂而生,他的白虎生魂,雖說兇惡,但是也惡不過這些怪蛇,反而成了這些怪蛇的補品。一群怪蛇爭先恐後地撲向裘人虎。 在這椎骨天柱附近,眾人的靈力流失的速度太快,每個人的戰力,大約也只相當於九宮境界的修士,根本不是這麼多怪蛇的對手。 裘人虎四處逃命,苦不堪言,最後索性也不要臉了,硬著頭皮往武羅這邊衝過來。 …… 牧泉陽沉吟一下道:「我們長白山靠近北疆,可能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北疆其實一直有一個流傳不是很廣的傳說,北疆變成現在的模樣,和一頭魔龍有關。」 「魔龍!」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既然有神龍,自然也就有魔龍。據說乃是當年龍族分裂而來,但是究竟是什麼情況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魔龍生性嗜殺,有各種邪惡的功法,戰力遠在一般的神龍之上。 武羅會意一下,藍蝶印記的記憶碎片之中斬殺的,應該是一頭神龍,而且實在龍族極有地位的一頭神龍。但是脊椎骨上沒有骨刺,而且這骨刺之中還帶有毒液,極為邪惡,只怕多半就是那頭魔龍的脊椎骨。 想到魔龍的凶殘和強大,眾人心裡都有些發毛,不由得手上加了把力,火焰更加猛烈一些,那些怪蛇被突然升起的火焰一撩,絲絲怪叫著不甘心的後退了一些。 「啊!」裘人虎狂嚎著衝了過來,遠遠看到武羅等人:「武羅兄弟,還請看在人族同道的份上施以援手!」 他是真的不要臉了。 和命比起來,臉面算的了什麼? 裘人虎背後,追著上百頭怪蛇,黑壓壓的一片,盡在蠕動,看的人頭皮發麻。 巫千壽和盧念武都看看武羅,等著他做決定。 武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高聲道:「大家結伴而來,這次行動又是九大天門聯手,以前的恩怨自然放開不談,快些過來就是。」 裘人虎心中閃過一絲狐疑: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可是一頭怪蛇一口咬來,幾乎是擦著他的屁股,險到了極點。裘人虎顧不得想那麼多,瘋了一般衝了過來,手腳並用,爬得飛快。 武羅將火焰防禦打開了一個缺口,裘人虎大喜正要進來,眼前忽然有一隻腳印迅速放大,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的踢在了他的臉上。 裘人虎現在只有九宮境界的戰力,武羅的暗金巫力可是實打實的,這一腳,踢得裘人虎暈頭轉向,咕咚一聲倒飛了回去。 後面那些怪蛇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追逐的獵物就要進了火焰之中,大是不甘心,卻沒想到幸福突然來臨,那獵物居然自己又飛了回來 怪蛇們當然不客氣一擁而上,宛如黑色的潮水一樣把裘人虎淹沒了。 「啊!」 裘人虎一聲慘叫,淒厲喝道:「武羅,你騙我……」 武羅哈哈一笑:「我騙你了,你又能如何?」 裘人虎連連慘叫,根本沒有機會還嘴,片刻功夫,已經沒了聲息。 前面的李雲東和鄭星魂臉色一變,師徒兩人聯手,將周圍的怪蛇掃清,李雲東沉聲道:「那那小子發狂了,他殺了一個裘人虎,就是打定主意不會放過我們師徒了。青城和峨眉的兩人已經死了,我們孤立無援,快走!」 鄭星魂大怒:「想不到長白山和羅浮山已經倒向了朱清江,可惡!」 一頭怪蛇撲了上來,鄭星魂雙手一分,兩柄金屬巨獸所化的巨刀,十字交叉,將那頭怪蛇斬成了四塊,自己也有些氣喘吁吁,趕緊跟上李雲東。 巫千壽吃驚地看著武羅,一旁還有牧泉陽和羅浮的長老呢,這要是傳出去…… 牧泉陽呵呵一笑,抱拳道:「如今我們長白山和終南山已經是一家人了,想來羅浮山也一樣吧?」 羅浮長老也是一笑:「林絕峰和鄭星魂倒行逆施,我們羅浮其實早就看不下去了。」 武羅之前和鄭星魂密談,就是要讓他拉攏羅浮山和長白山。 武羅有十足的把握兩個中立的天門這時候會靠向自己,武羅自身的實力且不說,向狂言三人,足以影響任何一個天門的決定。 在山谷之中,朱清江提議休整,便是和兩位長老商議這事情。兩位長老早有此意,立刻用傳音陣法聯繫了本門掌教,一番密探,朱清江也顯露了一些底牌,雙方果斷達成了聯盟。 牧泉陽不屑地看了一眼外面那一群怪蛇,怪蛇之中的裘人虎,只怕已經被吃的乾淨了。堂堂北疆北狩軍大統領,從草根一步步爬上權力巔峰的梟雄,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裡,說出去,只怕都沒人相信。 羅浮長老心中一聲歎息:不是裘人虎不夠厲害,而是武羅太強勢了。 從裘人虎得罪了武羅開始,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是一個必然。裘人虎基本沒有犯過什麼錯誤,問題是他根本不清楚武羅的底牌。每一次裘人虎以為必勝的時候,武羅總能翻出另一張底牌,殺的他落花流水。 怪蛇群中,忽然一聲淒厲的虎嘯,一頭巨大的白虎生魂咆哮著衝了出來,可惜沒了宿主,他也走不遠。無數怪蛇流著骯髒的口水,振翅飛了起來,前仆後繼的朝白虎生魂衝了過去。 那白虎生魂也的確凶悍,一爪子拍死一頭怪蛇,頃刻之間就有是幾頭怪蛇死在他爪下。 不過怪蛇的數量實在太多,死去的怪蛇又化作一片暗金色的光霧將它圍住,光霧之中,一張張猙獰的人臉、獸面,張著大口朝白虎生魂咬了過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白虎生魂打殺了近五十頭怪蛇,卻也被怪蛇的人海戰術活活堆死了。 向狂言冷哼一聲:「這混賬東西,暗害我們好幾次,這次陰死他,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牧泉陽倒是看得開:「裘人虎死了,北狩軍還在。我想八大姓之中,有的是人樂於見到裘人虎陣亡。」 這其中的道理不用解釋,大家都明白。 武羅抬頭望了望:「還有鄭星魂和李雲東。」 無論是牧泉陽還是羅浮的長老,能夠有此成就,都是道心堅定之輩。既然決定了和終南山結盟,就絕不會在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此時殺了鄭星魂和李雲東,對於九嶷山、太陰山來說,絕對是個重大打擊,於己方大大有利。至於說會不會引起什麼動盪,根本不在考慮的範圍。 「你有什麼辦法?」 武羅微微一笑:「鄭星魂害我多次,這回總要把帳算一算了。至於太陰山……」武羅沒有再說,不過太陰山他不打算放過,那可是林絕峰最堅定的盟友。 鄭星魂師徒爬得極快,兩人就算是受了壓制,實力在眾人之中也是排在前列的。武羅等人雖然有了火焰防禦圈,但是人數太多,機動性上受了影響,眼睜睜看著師徒兩人越爬越遠。 鄭星魂得意:「師尊,這通天之路的好處,是咱們師徒的了……」 剛說完,就看見李雲東臉色一變,前方忽然出現四頭怪蛇,怪蛇之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鄭星魂好像見了鬼一樣:「武羅你……你……你……你怎麼跟這些東西混在一起的?」 武羅淡淡道:「通天之路,就送你們師徒兩人登天吧。」 李雲東冷哼一聲:「武羅,別耍那些小手段。在這裡,你我的狀況差不多。你雖然依靠法寶作戰,受的影響比我們要小,可是靈力損耗太快,你真有信心敵得住我們師徒?你先拖著我們等下面的人上來,就要冒險,你真覺得值得嗎?」 武羅搖了搖頭:「你說這些,其實我都沒有考慮過……」他抓了抓自己的頭:「因為……」武羅忽然一抬手,一片灰色的鐵粉朝兩人撒了過去。 師徒兩人大吼一聲:「好卑鄙!」 各自施展出手段來,護住自己週身。可是那粉末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居然無視兩人的靈元防禦,穿透了直接落在兩人身上。 那些怪蛇眼睛之中立刻迸射出了強烈的綠光,盯著兩人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原本攔在兩人面前的只是四頭怪蛇,這一下子,遠在數千丈之外的怪蛇都被吸引,拍打著翅膀不要命的衝了上來。一時間場面極為恐怖,一頭頭巨大的黑色怪物掙扎著九顆巨大的腦袋瘋狂用上去,師徒兩人也是強悍,鄭星魂六柄巨刀,李雲東一對雌雄雙劍,登時殺得怪蛇滿地屍體。 兩人身邊,八道光芒,只要被光芒一掃,強悍的怪蛇也只能飲恨收場。 光芒速度極快,讓人眼花繚亂。可是怪蛇的數量實在太多,迅速的就圍成了一個火山口形狀,還有成百上千的怪蛇,不要命的飛起來從兩人頭頂上撲進去。這些怪蛇在空中不夠靈活,往往是最先被斬殺的。 李雲東兩人殺得手軟,大吼道:「不對勁,他灑在我們身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快些清理乾淨了,這些怪蛇似乎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 鄭星魂大吼一聲,六柄巨刀一引,將周圍封死,李雲東騰出手來,正要將身上清理乾淨,就看見一個人站在他面前,衝他微微笑一下。 笑容顯得極為和善,李雲東卻嚇得魂飛魄散:「武羅!」 雌雄雙劍已經是一品上的法寶,只差一步就要煉成神器,兩道光芒隨心而動,飛快刺出,武羅卻不見了。 李雲東那一聲大吼,倒是讓鄭星魂手忙腳亂,怪蛇無孔不入,他這邊一錯亂,這些怪蛇立刻一擁而上,更是讓鄭星魂疲於應付。 接連將十九頭怪蛇斬成了兩半,鄭星魂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緊接著那股寒意輕而易舉的穿透了他的靈元防禦,從心口初開始蔓延,很快便行遍了全身。他艱難的一低頭,一截晶瑩的虛幻劍尖,透出了胸口,那虛幻的利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化,有一種古怪的力量,將他的元魂也死死的禁錮在身體內不得逃脫。 武羅慢慢轉到了他的面前,右手微微抬起,在掌心上空三寸處,有一枚小巧的劍型靈符正在緩緩轉動。 「有沒有熟悉的感覺?」武羅隨意的問了一句:「這是你的大長老蒼九魄的太上劍咒。其實這一劍,在星羅海上的時候我就應該刺出去,那時候留你一條狗命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終南山。可是現在,你的債,終歸是要還的。」 「九大天門的確很強大,你身為太陰山的掌教,又有林絕峰做靠山,很多時候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可是你別忘了,雖然這個世界仙絕天下,但老天也會睜眼。老天他,饒過誰?」 鄭星魂一聲狂吼,體內太上劍咒的力量驟然炸開,一聲巨響屍身連帶元魂被炸得粉碎,鮮血如雨,怪蛇一擁而上舔舐的乾乾淨淨。 李雲東眼睛一下子紅了:「星魂!」 武羅神色依舊冷淡,就像是屠了一條狗,完全不是那種殺了九大天門掌教的感覺。他微微瞇了一下眼,平靜地看著李雲東:「多少人面對你的時候渾身發抖,坐立不安?以你的修為和地位,這些本也是應該,可惜你晚節不保,這又是何苦來著?」 「你還我徒兒命來!」李雲東狂吼一聲,再也沒什麼可顧忌了,一道光柱從他體內筆直射出,強烈的光芒照耀的整個椎骨天柱之上一片亮白,一丈之內都看不清人臉。 那些怪蛇被這強光一照,頓時被神火燒了一樣身上冒出一陣白煙,嗤嗤作響。 李雲東體內,接連升起了三道封印陣法,陣法的刻線都是虛幻,從他體內飛出來之後就在光芒之中瓦解。 李雲東加諸於自己身上的封印解開。 他的力量早已經超過了這個世界能夠承受的極限,只是仙絕天下,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飛昇,只好在自己體內不斷加持著封印陣法。 鄭星魂乃是李雲東最得意的徒弟,連掌教之位都傳給鄭星魂了,可想而知兩人的感情。鄭星魂的死,徹底讓李雲東崩潰了,他不顧一切的動用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會有什麼後果,他自己都不知道。 武羅直到此時,臉上才露出了一絲嘲弄的微笑:「這才對嘛,否則您這樣一位老前輩,真的要被我這個晚輩看輕了。」 第272章 憋死了 李雲東身體內,一股股強悍的力量波動不斷地翻滾著,一浪高過一浪,摧的他身邊的空間極度不穩定,一道道的空間裂痕好像水波一樣的接連不斷的出現。周圍的那些怪蛇,嘶嘶怪叫著被空間裂縫吸進去,再也看不到蹤影。 李雲東的身體,看上去也變得有些虛幻,隨著那空間的波動一起一伏,如同水面上的倒影一樣。 「武羅!」李雲東一聲怒吼,空氣猛的一乍,驚雷一般的響遍天下:「我與你誓死一戰!」 「可敢與我一戰!」 「可敢與我一戰!」 「可敢與我一戰!」 他一連三聲大吼,怒氣衝天,只是那聲波,就炸得那些怪蛇一個個飛了出去。 武羅忽然大笑:「哈哈哈李雲東,我殺了你徒弟,你這會兒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與我決一死戰,為徒弟報仇對吧?」 「可我為什麼要如你所願?」 武羅負手而立,也不見他有何動作,便漂移一樣的後撤,融進了那成群的怪蛇之中。奇特的是,怪蛇居然對他沒有一點反應。反倒是瞪著一雙雙碧綠的眼睛,貪婪的望著已經進入狂暴狀態的李雲東。 李雲東大怒,狂吼一聲衝了上去,那一雙雌雄飛劍,化作了兩團光芒籠罩在他的雙拳之上。李雲東摒棄了任何繁瑣的攻擊技巧,只是最原始最簡單的拳頭,每一拳轟出去,都有一頭怪蛇炸得粉碎。而怪蛇襲來,都被他身上那強烈的光芒炙烤的渾身白煙亂冒。 李雲東勇不可擋的殺了過來,武羅卻隱藏在蛇群之中,不慌不忙。 「你個懦夫,出來!出來!出來!」 一頭頭蛇屍高高飛起,李雲東就像是衝進了兔子群中的猛虎。 武羅自從發現暗金巫力能夠隱蔽自身,讓這些怪蛇無從發現的時候,就想到了一些可能。他追上來之前,先試驗了一下,果然這些怪蛇對於畏風鐵有著極強的慾望。 畏風鐵的粉末,能夠輕鬆的穿透靈元,李雲東師徒一個不察,果然被武羅暗算了。 武羅這一次,就不打算光明正大和他們戰鬥,不為別的,就為了出一口惡氣。 這一路上,李雲東三人用盡了下作手段對付自己,難道我南荒帝君是好欺負的?本座就讓你們也見識一下,什麼是陰險手段。 李雲東急不可耐的要找武羅決戰,以報殺徒之仇,武羅偏偏不讓他如願,只怕此時李雲東心裡難受的要吐血了。 李雲東暴躁無比,力量反而更加強大,那蛇群一轉眼的功夫,就被殺了數百頭,已經稀疏不少。可是不知為何,這些怪蛇對於畏風鐵的慾望大的驚人,哪怕是那強光能夠燒傷它們,哪怕是李雲東幾乎不可戰勝,它們也毫無畏懼,前仆後繼的湧上去。 在李雲東身邊,怪蛇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座火山口的形狀,李雲東一拳將屍山轟開,大步走了出來:「武羅,快來受死!」 回答他的是一大群怪蛇。 武羅站在蛇群之中:「李雲東,你自命英雄,自視不凡,可我偏偏不和你打。我偏要讓你被這些怪蛇圍死,死也死的憋屈。被這些噁心的怪物吃掉,恐怕是你最不想要的歸宿吧,哈哈哈……」 怪蛇好像潮水,李雲東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連殺了上千頭怪蛇之後,空間終於經受不住他的力量,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現,轟隆一聲一道青紫色的空間神雷炸了出來。 武羅一聲怒吼,畏風鐵鎧甲出現在身體上,他踏上一步,雙臂交叉擋在身前,暗金巫力佈滿了雙臂。 「轟!」 空間神雷炸在他的胳膊上,武羅連退三步,卻是毫髮無損。 這神雷不是衝著武羅的,而是衝著李雲東。李雲東愣了一下,那空間神雷的力量他很清楚,換做李雲東自己,絕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擋下來。 只是這一下,他就明白,武羅的實力還在他之上。 可李雲東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區區道境的小修士,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武羅救了他一次,可是李雲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明白武羅的意思:不會讓你死在空間反噬之下,就是要讓你被這些怪蛇吞吃! 這對於任何一名高高在上的修士來說,絕對是最恥辱的死法。 「武羅,你欺人太甚!」 武羅靜靜地站在一邊,眼中毫無憐憫,看著那一群群的怪蛇湧上去。 李雲東的力量越來越弱,暗金色的光霧不斷從下面升起,化作了更多的怪蛇,殺也殺不盡。 武羅又替李雲東擋了三記空間神雷,李雲東終於支撐不住,一聲狂吼,血箭噴起一丈多高,怪蛇一擁而上將他淹沒。 一道氣浪沖天而起,將最先衝上去七八頭怪蛇打得飛出去幾百丈,但這已經是迴光返照,李雲東再也沒有力量了,怪蛇像黑水一樣,迅速的將他淹沒。 「我李雲東,死不瞑目啊!」 一代中州強者,成了一堆邪物口中的美食。 始作俑者武羅淡然轉身,往已經超到前面去的朱清江眾人追去。 …… 到了三千丈的高度,那些怪蛇就不再追上來。似乎三千丈是一個界限,眾人剛剛邁過去,那些怪蛇便咻的一下縮了回去。 眾人都累得夠嗆,全都掛在那些骨刺上喘息著。武羅提醒大家一句:「骨刺裡有毒,大家小心些。」 直到這時候,牧泉陽才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武羅,你真的把李雲東師徒都殺了?」 武羅道:「要是沒死,這會應該來找咱們麻煩了吧?」 牧泉陽只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李雲東師徒聯手,幾乎可以說是中州無敵,可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說出去只怕都沒有人相信。 武羅解釋道:「這裡壓制我們的力量,否則絕不會這麼輕鬆的。」 武羅殺了鄭星魂師徒,另外一個作用就是把長白山和羅浮山死死地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武羅殺人的時候你們兩個居然在一旁看著不幫忙,肯定是和武羅一夥的啊。就算兩大天門將來想叛逃,單只是這件事情,就能讓他們好好掂量一下。 牧泉陽和羅浮長老暗暗慶幸,還好這會選擇了終南山一派,否則以武羅的性子,打定主意要殺鄭星魂師徒,便是自己兩人在也會下手,到時候說不定自己還會被滅口呢。 鄭星魂這一對師徒,在中州絕對是跺一跺腳,整個中州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現在卻這麼輕描淡寫的死了,即便是在場的眾人,也只是這麼一番簡單的議論,就沒人再提。 朱清江仰頭一望,上空白霧繚繞,巨大的椎骨天柱筆直的插進霧氣之中,根本看不到盡頭。他無奈道:「咱們抓緊時間吧,我感覺自己的靈元都快流失殆盡了。」〔517z小說網·www.27xs.com〕 豈只是他,除了武羅之外,就算是向狂言,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盧念武有些肉痛地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玉匣,打開來看到盒子並不是中空的,而是上下兩塊玉石,雕刻出了整整齊齊的六十個凹槽,上下各一個半球,玉盒合上的時候,對準的嚴絲合縫。 六十個凹槽之中,只剩下了一半還有藥丸。藥丸都用蜜蠟封住。 眾人都知道盧念武是忠厚長者,以前送給大家丹藥的時候從來沒有這種表情,而且這回的丹藥一看就知道不凡。 朱清江動容道:「可是盧老先生名動中州的『九轉天元丹』?」 九轉天元丹據說能夠重塑九宮,蘊含著海量的靈元,甚至有人將它列為中州第一靈丹 九宮對於修士而言,重要性等同於武者的丹田。一旦被毀,以後再也無法修煉。九轉天元丹卻能夠逆天而行,重塑九宮,靈妙可見一斑。 盧念武點頭道:「正是九轉天元丹。這丹藥,我老頭子也只練成了這一爐,如今就剩這些了,除了重塑九宮之外,還能夠提供海量的靈元,大家分了吧。」 武羅不屑:「什麼了不起的,等回去我給你一堆頂級藥材,你想煉多少爐九轉天元丹都行。」 眾人無語,盧念武卻是大喜:「這可是你說的,你丫是跟我一個老頭子耍賴,可太沒有品味了。」 武羅哭笑不得:「這話應該反過來說才對吧?況且了,這種事情跟品味有什麼關係?」 盧念武笑呵呵的:「反正你答應了就成。」 眾人將九轉天元丹分了,每人一粒,含在舌下。果然靈元綿綿不絕,大江大河一般不見盡頭。 眾人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很快又是三千丈的距離。到了這裡,口中的九轉天元丹已經消耗了一半。眾人根本沒時間休息,繼續往上攀爬。 兩千丈之後,大家的九轉天元丹已經消耗完了。 盧念武正要重新分給大家,朱清江擺了擺手:「不用浪費了。」他手往下一指:「你們看。」 眾人低頭一看,腳下不遠處,一頭頭黑色的巨大怪蛇,正扭動著醜陋的脖子,把九顆腦袋不斷地伸出來,貪婪的望著他們,但是忌憚什麼東西,始終不敢上來。 「這……」眾人傻眼:「咱們爬了這麼久,還在三千丈的位置上」 「這根椎骨天柱有些古怪,咱們如果借助外力,恐怕一丈也爬不上去。」 大家大失所望,但是通天之路就在腳下誰會放棄?於是都硬著頭皮往上爬去。 過了五百丈之後,羅浮山的長老擺擺手:「我真不行了,我在這裡等你們吧,是在動不了了。」 武羅隨手扯了一根鐵鏈,將他掛在骨刺上。羅浮長老有氣無力的一拱手:「多謝了。」他一鬆手,就靠著鐵鏈掛在那裡,真是一動也不想動了。 除開武羅這個另類不算,眾人修煉時間最短的也有六百年了。這六百年裡,從來沒有體會過筋疲力盡,尤其是身體的力量被搾乾的感覺。 但是今天,在椎骨天柱之上,這種已經被遺忘的感覺又回來了。如果不是眾人道心堅定,估計連三千丈都爬不上來。 放棄,就像是打哈欠一樣會傳染。 如果羅浮長老緊咬牙關,大家一起攀爬,其他人也會咬牙堅持不言放棄。可是第一個放棄的人出現之後,沒過一百丈,第二個放棄的人就出現了,這回是龍虎山的長老。 武羅同樣是安頓了他之後,才和大家一起繼續往上爬。 牧泉陽看在眼裡,也是暗暗點頭。和之前鄭星魂師徒不顧盟友死活想必,武羅真是太厚道了。 陸陸續續的,崑崙長老也不行了,然後輪到了牧泉陽。 隨後的兩千丈距離,武羅身邊只剩下向狂言。 又爬了一百丈,武羅也有些喘息了。 向狂言臉色慘白,好像失血過多一樣,他猛地一擺手:「老子不爬了!到這裡我也就比你差點,你的底細我知道,我才不跟你這個變態較勁呢,剩下的路程,你自己保重吧。」 向狂言自己扯了一根鎖鏈掛上,顯然還有餘力。 武羅覺得有些可惜:「這可是通天之路,不堅持到最後,你怎麼能甘心?」 「扯淡!」向狂言道:「什麼通天之路,那些老東西說了你就信?若真是通天之路,怎麼會是魔龍的脊椎骨?怎麼會有哪些怪蛇穢物?」 「你自己上去吧,上去弄個明白也好,我是真不想動彈了。我調息一下,在下面接應你。」 武羅想了想,一點頭:「等我回來。」 向狂言看著武羅慢慢爬上去,最後消失在白霧之中。 武羅回頭一看,白茫茫一片,向狂言已經不見了。再抬頭,赫然發現,上方不遠處,似乎已經是椎骨天柱的盡頭了。 他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這椎骨天柱,本無固定長短,只是將最後一個人挑選出來的手段而已。 武羅雙腿在骨刺上連環一蹬,飄然而起,瞬間穿過了最後的距離,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椎骨天柱的頂上。 最上方並無什麼出奇之處,武羅原本以為最上端應該有龍頭枯骨,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這魔龍也是被人斬首,龍頭不見了,脊椎骨的斷面極為平滑。骨頭的正中央,還有深井似的錐孔。 低頭下望,白茫茫一片,抬頭再看,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這就是通天之路?」武羅一陣疑惑:「天在哪裡?」 就在他心存懷疑的時候,那「天」似乎要證明自己的存在一般,頭頂上漸漸明亮起來。隨著第一顆星辰的出現,越來越多的星光不滿黑暗的虛空。 隨即,一種武羅有些熟悉的氣息慢慢滲透出來,似乎頭頂上的虛空,破開了一道倒的裂痕一般。 「罡風?」 武羅早就覺得北疆有些不對勁,他以為北疆是和那個神秘世界相聯繫,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北疆直接和那星海相連,罡風直接來自星海,就如同地底世界一樣。 直接面對這些罡風,而且這裡的罡風似乎格外強烈,武羅也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他在椎骨天柱之上站立片刻,頭頂上不知距離的深邃處,一顆星辰的光芒慢慢發生了變化,從金色星光,轉化為了青藍色。 而武羅的那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也隨著那光芒的變化越來越強烈。 片刻之後,星海之中,那顆原本並不起眼的星辰已經是最為明亮的一顆,似乎距離武羅也是最近的一顆。 隨著那星光的擴散,一道道的青藍色的光暈炸開,力量猛的波動,武羅恍然:原來是雷系的力量。 罡風之中摻雜了雷系的力量,難怪武羅覺得不舒服。 這椎骨天柱周圍,之前就出現了空間神雷,現在又有這種雷系力量的星光,武羅忽然想到,傳說之中的飛昇渡劫,不就是雷劫嗎,這絕不是一種巧合,莫非這裡真的是通往仙界的道路,所以才會有雷系力量坐鎮? 就算是武羅,此時也有些不淡定了。 當那顆青藍色的星辰力量達到了最大,一次性放出了三十六道光暈,在星海之中齊齊炸開,灑下了漫天青藍色雷光的時候,武羅身體內忽然有東西一動。 他原本以為這就是飛昇的衝動了,卻沒有想到一件東西微微一跳,從他的眉心之中飛了出來。 那東西灰不溜秋,飛出來之後便是一陣翻滾,勢頭極為迅猛,不可遏制的撞向了那顆雷星。 武羅站在這椎骨天柱頂端的時候,周圍的空間沒有一點變化。但是這不起眼的東西一出現,整個空間之中宛如萬朵神雷一起炸響,轟隆一聲震得武羅雙耳劇痛。 那顆青藍色的雷星,忽然光芒大放,原本黑暗的虛空頓時升起了一顆太陽一般,將其餘的星辰的光芒毫不客氣的淹沒了。 武羅直到這時才看清楚,那從自己體內飛出來的東西,居然是人族聖物顓頊石印。 這寶物自從到了武羅這裡,便沒有發揮什麼作用。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你武羅還沒資格使用本聖物的姿態。 其實武羅手邊合用的寶貝真是不少,顓頊石印不受召喚,武羅也就懶得搭理它,慢慢的都快把這堂堂人族聖物給忘記了。 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顓頊石印飛了出來,從這聲勢看,顓頊石印成功引動了天劫。 顓頊石印要走,武羅倒也沒什麼心疼。這東西與他而言,的確是雞肋。他倒是盼望顓頊石印能夠成功渡劫,一來他在一旁觀摩,積累了經驗;二來顓頊石印先一步進入仙界,畢竟也算是和自己有一段善緣,撿來說不定能有個照應。 武羅站在下面,看著顓頊石印越變越大,最後化作山嶽般的龐然大物,毫無畏懼的迎著浩瀚的青藍色雷光撞了上去。 那青藍色的光芒極為強烈,狂躁爆發之後,復又凝聚成了一道粗大無比的雷光,在周圍暗淡的星光襯托下,狠狠地轟在了顓頊石印上。 顓頊石印內,冒出了一道道的奇異靈文,靈文轉動,居然形成了一連串奇異莫測的變化,以靈文形成了一個虛空,類似於迷宮的虛空。 那道巨大無比的雷光,衝進了靈文空間之中,不斷地折射反彈,能量急速的消耗著,最後竟然消弭於無形 武羅看的心曠神怡,顓頊石印這一手實在妙到毫巔,就算武羅自命靈文之上頗有造詣,和顓頊石印相比起來,差距也有十萬八千里。 「漂亮!」武羅忍不住一聲稱讚。 那一道雷光噴出之後,雷星並不沉寂。體積膨脹了數倍,已經到了拳頭大小。喀啦一聲巨響,一道似乎要將虛空撕裂的雷光再次轟擊下來。 顓頊石印微微一抖,靈文虛空接住了那道雷光,而它的本體,則是繼續向上飛行。 「轟轟轟……」 一連九道雷光砸落下來,顓頊石印都輕鬆的接住。武羅心頭鬆了口氣,應該沒有了吧,看來顓頊石印渡劫成功。 可是沒想到,那雷星的光芒並未隱去,而是周圍其他的星辰,又有八顆轉化為雷星,同樣是金色光芒轉化為青藍色,九顆雷星,一次九道雷光砸落下來。 顓頊石印不愧是人族聖物,靈文連連閃動,一次性的布下了九個靈文虛空,將這些雷劫全都接了下來。 九星九雷。 顓頊石印已經快要摸到仙界的邊緣了。 虛空之中,又有星辰轉化為雷星,這一次,前後加起來,足有八十一顆雷星。 武羅歎了口氣,已經知道顓頊石印必定失敗。看這架勢,分明是整個老天都在和你作對,你怎能飛昇? 顓頊石印顯然大不甘心,拼盡了全力,釋放了八十一格靈文虛空,將八十一了雷星的雷劫全都接了下來。 這一次,滿天星辰盡數化為雷星,無窮無盡的星光化為雷光,暴雨一般的砸落下來。 顓頊石印苦苦支撐了十個呼吸,終於承受不住,轟然一聲墜落下來,流星一般的燃燒著,從武羅身邊滑落。 武羅歎息一聲:打落凡塵,大約就是這個意思吧。 他隨手一點,一道暗金巫力接住了正在隕落燃燒的顓頊石印,撲滅了火焰之後接回來,顓頊石印已經燒得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黑乎乎的一塊,就好像煤塊一樣,拿出去絕對沒有人相信,這便是堂堂人族聖物顓頊石印。 顓頊石印隕落之後,那漫天雷星便漸漸隱沒,隨即全部的星辰也消失不見。武羅頭頂上,又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搖了搖頭,徹底死心了。 這裡的確是通天之路,可惜這條路已經被老天自己堵死了。 第273章 第十六枚 聯想到在東土的一些見聞,武羅已經能夠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世界之所以不能飛昇,絕對不是這個世界本身的問題,而是仙界的問題。顯然是有什麼人,不希望這個世界的人飛昇,把一切飛昇的道路全都堵死了。 除非有枯骨神龍的力量,再加上天下第一刀符「獄斷乾坤」這樣的神物,還有機會一搏。 想到枯骨神龍,武羅之前一直認為,它肯定是飛昇了。可剛才顓頊石印的遭遇,讓武羅對這個念頭也有些懷疑了:它真的飛昇仙界了嗎?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武羅隨手將不知死活的顓頊石印收進了「天府之國」,仰頭望天,片刻之後忽然自我解嘲的一笑:「果然,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不甘心也沒辦法,武羅搖搖頭,正準備順著椎骨天柱爬了下去,忽然頭頂上的虛空之中,最初那顆雷星再次顯現出來,這一回,一出現雷星就光芒萬丈,迅速的凝聚了一道粗大無比的雷光,轟然一聲砸落下來,目標直指椎骨天柱。 武羅嚇了一跳,他現在倒是能擋這道雷光,可是前提是他準備充足。 這雷星有些無恥,突然出現,不聲不響的來這麼一下,武羅趕忙準備應付,卻不料那雷光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一頭扎進了椎骨天柱中間,那深井一樣的錐孔之中。 雷光絢爛,速度奇快,從頭到尾一閃,整個椎骨天柱就崩潰了…… 「啪啪啪……」一道道細密的裂痕迅速的佈滿了整個魔龍椎骨,隨後不堪重負的卡嚓一聲破碎,金色的龍骨碎片漫天飛灑,強烈的雷光照耀,在雷光之中,龍骨碎片燃燒起了金色的火焰,迅速的化為灰燼。 只一瞬間,龐大無比的魔龍脊椎骨就灰飛煙滅。 魔龍脊椎骨深深插入大地,這一道雷光,將地面下的部分也炸得粉碎。地面下的龍骨碎片飛不出來,但是也在雷光之中燃燒。 地上一個深坑,一絲絲的金色火焰噴出來,形成了一口巨大的火井。 那雷光雖然凶狠,但似乎無意傷人,武羅距離雷光最近依舊安然無恙,想來下面的眾人應該也無大礙。 武羅低頭往下飛去,椎骨天柱被毀之後,那種壓制靈元的神秘力量也隨之消失。他正要去找向狂言眾人,卻發現那口巨大的火井之中,隨著那金色的火焰燃燒,一枚奇異的靈文飄飛出來。 這靈文就好像是一層金箔雕刻而成,在火焰之中飄飄動動,片刻之後又融化在火焰之中。 武羅眼睛猛然瞪得老大,身體只是機械性的慢慢降落。 眾人感覺爬了很高,實際上那是椎骨天之之中陣法的作用,椎骨天柱真正的高度,也就是數千丈。 眾人果然都安全降落,看到武羅下來,立刻圍了上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一道雷光從何而來?」 「那雷光是天劫嗎?實在太可怕了……」 「剛才那枚靈文你們看見了嗎?好像是從椎骨天柱下面升起來的,難道是這根魔龍脊椎骨鎮壓的?」 武羅心中暗道:鎮壓不太可能,這根脊椎骨只怕整個都是用那枚靈文祭煉的。若不用那枚靈文祭煉,恐怕這頭魔龍不會成為魔龍呢。 武羅也從來沒見過那枚靈文,但是那枚靈文一出現,武羅一眼就認出來了,當時心頭便是猛地一跳:第十六枚! 第十六枚鳳眼神文! 鳳眼神文最早是武羅在離人淵下看到的,一共十四枚。後來在星羅海那拳印石島之下,得到了第十五枚。 十五枚靈文看上去似乎是完整了,武羅也找不出什麼破綻,可是武羅就是感覺,似乎還不那麼完美。 這第十六枚靈文一出現,武羅馬上就意識到了它是鳳眼神文,因為這枚靈文,能夠完美的和其餘十五枚融合在一起。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那十五枚靈文,分明已經十分完美,但是這第十六枚加入依舊不會影響任何的和諧感,甚至更有促進。 武羅默默的記下了這第十六枚靈文。鳳眼神文乃是禁忌話題,連魔祖都會被嚇得不敢和武羅多說話,武羅自己修煉更是小心翼翼,他可不想連累周圍這些人。 眾人圍在武羅身邊,武羅按下了心頭的思緒,苦笑一下道:「咱們邊走邊說吧,此地不宜久留。」 眾人連連稱是,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武羅把椎骨天柱頂端的遭遇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顓頊石印不提,說是漫天雷星,雷光如雨,就算這裡以前是通天之路,現在也是此路不通了。 眾人都很失望,回程的氣氛沉悶。 …… 六叔曾畢凡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了一個穩定的虛空接引點,巨大的樓船緩緩從空間通道之中駛出來,平穩的降落在北疆的冰原上。 曾畢凡趕著去聯絡家中,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船上的其他人都各有各的事情,倒是嬋姑娘和烏淮李平狼三人清閒無事。 嬋姑娘忽然想起什麼來,重新打開了光幕,一聲驚訝:「咦,那幾個人居然還活著。還不止他們,居然還多出一些人來……」 烏淮和李平狼都意外,一起湊過來看著:「果然啊,那小子居然能活下來,奇跡啊。」 光幕之中,武羅等人已經快要走到冰河口了。這一路上,北疆的凶獸已經漸漸甦醒,他們遭遇了多次凶獸襲擊,不過這支小隊實力強大的可怕,來犯的凶獸最後都成了眾人儲物空間中的好材料。 嬋姑娘倒是真的對這個少年另眼相看了:「我是真沒想到他還能活下來。連咱們都得躲避的災難,他居然闖過去了。」 李平狼看出些端倪,笑道:「姑娘可是起了愛才之心?」 烏淮咋咋呼呼道:「豈止姑娘?就是我都有些欣賞這小子了。這樣的人才,領回去培養三百年,保證是一流的戰士,可惜啊,太可惜了。」 烏淮問嬋姑娘:「姑娘,這裡是你們家的地盤,真沒有辦法把他帶出去?」 李平狼冷哼一聲,提醒道:「烏淮,規矩你不是不懂,你提這樣的要求,不是在害嬋姑娘嗎?」 烏淮連連拍打自己的腦殼:「是我昏了頭了,姑娘莫怪。」 嬋姑娘卻是一笑:「兩位,我們雖然不能隨便從這個世界帶人離開,可是如果這個世界的人自己衝出去,那可不是我們的責任了。這少年實在不凡,年紀輕輕便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頂尖強者的水平,未來,誰又能說的準呢?」 烏淮被她一說,頓時振奮起來:「是啊,要是這小子自己衝出去,咱們可要捷足先登,將他招致麾下,哈哈,其他的那些傢伙們,羨慕死他們這麼說來,咱們已經領先一步了。」 李平狼卻沒那麼樂觀:「幾萬年了,這個世界出了多少天才?可最後的結果呢?他們的力量境界太低了,想要衝出去,不可能的。」 烏淮有意針對他:「李兄,要不咱們打個賭?我賭三百年內,這小子能飛昇。要是我輸了,我送你一件天兵。」 李平狼心動:「當真?」 「自然當真。要是你輸了?」 「我也送你一件天兵。」 「賭了!」 嬋姑娘笑瞇瞇地看著兩人:「那好,我就為兩位兄長作證好了。」 烏淮粗中有細,看出來嬋姑娘欣賞武羅,這個賭約他也沒打算贏,只是為了討好嬋姑娘罷了。天兵雖然珍貴,可是那不是三百年以後的事情嗎。要是能在三百年內抱得美人歸,一件天兵烏淮也忍痛割捨了。 果然這之後,嬋姑娘看烏淮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 這一路上只有朱清江的心情不錯。 武羅其實沒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只是他想要停下來鑽研一下第十六枚鳳眼神文卻一直沒有機會,心下著急而已。 眼看著快到了冰河口,朱清江笑著對眾人道:「進入冰河口,就要宣佈裘人虎的死訊了。冰河口事關重大,不可一日無主,咱們既然從這裡路過,索性就把新的大統領的人選定下來好了。」 武羅這才明白為什麼朱清江一路上很高興了。 不管通天之路通不通,鄭星魂師徒死了,太陰山實力大損。路過冰河口,在場有五大天門的人,絕對有權力決定冰河口新的大統領人選,等於又將北狩軍控制在自己手裡,朱清江怎麼會不高興? 武羅暗笑,果然是老狐狸。 一進冰河口,武羅就溜了,只吩咐了巫千壽配合朱清江。 北狩軍的事情處理的很順利,五大天門坐鎮,誰敢不服?何況還有一位以前在冰河口當老祖宗的巫千壽。 朱清江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力,就懾服了八大姓。裘萬勝得知裘人虎已死倒是抗辯了幾句,最後還是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 新的北狩軍大統領,最終落到了八大姓之中的牛氏之中,牛氏當代家主牛洪野成為新的北狩軍大統領。 朱清江確定了人選之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冰河口小住了七天,這七天時間裡,三千火雲戰車兵幫助牛洪野掃清了所有障礙,裘萬勝也只好暫時蟄伏。 武羅則安心閉關,開始修煉第十六枚鳳眼神文。 一番苦心鑽研的結果,卻讓武羅有些意外。 第十六枚鳳眼神文歸位之後,這一套神文才算是真正齊備。這套神文最終的作用也顯現出來。 十六枚鳳眼神文有無數種組合,每一種組合都有不同的效用。這神文比起武羅現在精研的所有靈文加起來還要深奧十萬倍,短時間內武羅也只弄清楚幾種組合的用途,不過從這幾種組合的用途來看,這鳳眼神文並非邪惡的法門,相反,湊齊所有神文之後,這套神文的氣質一變,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武羅之前曾經在燕山的古老凶獸體內發現過鳳眼神文,後來從魔祖處得知,鳳眼神文有開啟靈智、奪人修為的作用。 但是這一次,武羅最初鑽研出來的組合之中,便有這種「奪人修為」的功用,不過卻並不陰損。 或者說並不是奪人修為,而是一種「共修」。 好比武羅如果將這套神文的修煉法門交給了簡氏部落的人,他們人人修煉,而不與武羅發生任何呼應聯繫,那麼修煉的進度就會極為緩慢。 可是如果把這種修煉和武羅聯繫起來,簡氏部落的人修煉就會極為迅速,是單獨修煉的三倍以上,只不過其中大約二十分之一的修為,會通過這種呼應關係轉移給武羅。但是折算下來,依舊是很划算的。 這種修煉的關係,就像是一種「宗教崇拜」,對於簡氏部落的人幫助極大,反過來也會對武羅有極佳的影響。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些功用也沒有什麼損人利己的地方。而十六枚神文融合之後,武羅就有一種感覺,這套神文絕不是什麼魔道功法,比這世界上所有的正道還要正道。 最後一天,武羅把這套神文的修煉傳授給了簡氏部落。讓簡傑和簡狄先挑選身體強壯的部落成員修煉,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如今,簡氏部落已經有數萬人的規模,簡傑和簡狄挑選了五百人先期修煉起來。 「天府之國」中風調雨順,整個部落生活幸福,少了五百名勞力也不是什麼問題。 這五百人的修煉,武羅還是很惴惴不安的,畢竟是第一次修煉。武羅讓簡傑簡狄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修煉開始的時候,他專門在一旁護法。 簡氏部落的人都是艱苦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可以說天生素質都很好。這段時間在「天府之國」中好吃好喝無災無難,一個個都壯實起來,甚至有些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居然還猛的長高了半個腦袋。 只可惜這些人都沒有什麼修煉的經驗,武羅先是大致講了一下,應該怎麼修煉,有些悟性好的就自己摸索著開始了,大部分都還懵懂,武羅只好不厭其煩的開始一一指點。 忙活了半天時間,所有人才基本弄明白,一個個有模有樣的開始打坐修煉了。 只不過絕大部分人開始兩個時辰內都沒有摸到門徑。 到了這一步,武羅就幫不上什麼忙了,完全看個人的悟性了。因為修煉本就是玄之又玄的東西,尤其是這第一步,能夠「言傳」的實在有限。 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武羅忽然有了感覺。一道細如蠶絲的靈力從天而降,筆直的注入他的天靈穴,成功融入了他的明堂宮之中。 武羅一喜,看來有人已經進門了。 他循著那靈力的軌跡尋找過去,居然是簡狄 簡狄身邊的簡傑顯得有些急不可耐,武羅也只能暗笑,欲速則不達,簡傑這樣毛躁的小子,讓他靜坐修煉,還真是有些難為他。 武羅放出元魂,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簡狄的身體,發現的確沒有任何不好的影響之後,才算是放心。 又過了半個時辰,第二道靈力破空而來注入他的體內。隨後靈力出現的速度加快起來,一個時辰之後,有三百多到靈力飛來,也就意味著三百多人修煉成功。 一道靈力看起來很細微,但是聚沙成山,數量多了就十分可觀了。而且這些靈力是綿綿不絕的。 再過了兩個時辰,足有四百六十多道靈力匯聚在武羅頭頂上。 剩餘的那不到四十人,基本已經可以確定是不適合修煉的。這個比例高的驚人。要知道在中州,千人之中,也難以找到一個適合修真的苗子。他原本以為這五百人之中,能有五十人成功就不錯了,現在看來,地下世界的居民資質真得很不錯。 簡傑也在最後關頭修煉成功,貢獻了一絲靈力。 這麼多靈力匯聚一起,注入武羅體內之後,卻十分精純,完全沒有武羅預料之中的駁雜。而且進入明堂宮之後,毫無窒礙的全部轉化為了龍元。 武羅境界鞏固之後,已經是龍元中期,這四百多人的靈元注入進來,盡數轉化為最精純的龍元,武羅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好處。 他引導著所有的龍元在體內遊走,速度飛快,一個大周天接著一個大周天,不知不覺的就是九個大周天過去了。 而那從體外湧入的靈元,依舊沒有絲毫停息的意思。靈元越來越多,龍元也越來越龐大。迅速運轉之下,《九龍吞日大法》順勢而為,只用了兩個時辰,就完成了八十一個大周天,武羅從來沒有這麼順利過,就感覺水到渠成,明堂宮之中一陣滔滔之聲,輕輕鬆鬆將自己的境界退到了龍元巔峰。 那些靈元還沒有斷絕,又過了半個時辰,知道武羅將龍元巔峰的境界徹底鞏固下來,第一次修煉的這五百人才陸續收功。 武羅一一檢查了眾人,確認這法門對他們本身的確沒有什麼傷害,終於放下心來。 想一想,魔祖他們之所以對這套功法畏如蛇蠍,只怕還是因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這套神文完整情況下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一旦殘缺就立刻成了最凶殘的魔功。 武羅幾乎能夠肯定,這套神文之所以臭名昭著,是最初修煉這套神文的那些人,故意不修煉完整的一套神文,而選擇殘缺的神文。雖然淪為魔功,但是威力更大,好處更多。 只要自身強大即可,至於成了魔功對別人的壞處,那些人怎會在乎? 武羅查看無礙之後,就吩咐了簡傑簡狄,將修煉法門傳遍整個部落,然後從「天府之國」中出來。 盧念武早就在門口等他了:「走吧,大家都等著你呢。咱們準備回中州了。」 中州。 武羅側首一望,眼中彷彿看到了中州溫暖潮濕、鳥語花香的世界。 中州,九嶷山,我來了! …… 牛氏在北狩軍八大姓之中實力中等,屬於比較好控制的那一種。牛氏自從裘人虎當政,就開始和終南山暗通款曲。 這一次多年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牛洪野也是大為興奮,只憑他牛氏,顯然不足以懾服整個北狩軍,因此牛洪野打定了主意抱緊朱清江的大腿。 武羅一行人離開的時候,牛洪野送出了五百里之外。 臨別之前,更是將厚禮奉上,每人一份。 都是被降的一些特產,除了冰原雪蓮、冰脈古籐等藥材之外,就是北疆各種凶獸的材料,此外,還沒人準備了一枚一品凶獸的內丹。只是這一次的厚禮,就差點把牛氏的歷代珍藏給掏空了。 「依依惜別」之後,武羅等人返回中州,牛洪野殺氣騰騰的返回冰河口刮地皮不提。 三千火雲戰車兵,駕起了數千畝的巨大火雲,不但舒適,而且速度極快。 沒幾天時間,就已經進入了中州地界。距離北疆最近的牧泉陽先行離開,臨走之前慇勤的邀請武羅有空去長白山一遊。 然後一路上,該走的人都走了,這一次北疆之行,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收穫,可是眾人卻都不失望。 於長白山等這些天門而言,達成了九大天門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個聯盟。終南山、崑崙山、龍虎山、長白山、羅浮山五大天門聯手,太陰山的實力又遭重創,外面還有北狩軍支援,他們幾乎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唯一顧忌的,也就是林絕峰了。 眾人急著趕回自己的門派,細細商議一下聯盟的事情。 終南山位於中州中部。盧念武本來就沒有固定的洞府,巫千壽踹了裘人虎,自然也沒有落腳的地方,至於向狂言,也不著急回去,他還惦記著武羅的那些神獸靈文呢。 一幫人跟著武羅一起,來到了終南山。朱家山莊一陣雞飛狗跳,三大巨頭駕到,光是迎接工作就忙得下人們焦頭爛額,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惡了這些大人物,招來無妄之災。 朱瑾倒是一如既往的矜持著,武羅來的時候,心裡想得要命,偏偏要裝出一副四平八穩的模樣來,居然在自己閨房裡繡花。 朱宏眼瞅著她一陣一陣的紮在自己手指上居然無動於衷,一怒之下拽著妹子直奔武羅住所。 「你這個傻丫頭,死要面子活受罪!」 朱瑾天生女權主義,頗有種要帶領所有女修翻身做主人的架勢。之前因為擔心武羅的安慰,情緒外露,好像尋常婦女一般,後來想想,覺得顏面大損,這回卻是打定了主意要挺住。 第274章 犧牲 武羅因為一群朋友跟自己來了,不能不招待,雖然想去見朱瑾也沒有得到機會。他正跟向狂言三人喝酒,朱宏帶著妹妹來了。 朱瑾在外面掙扎了很久,終於還是一聲長歎,狠狠在自己臉上揉了一把,把一張冰山美人的冷臉,硬生生揉成了巧笑盼兮的溫柔美人臉,心理面惡狠狠道:老娘在你朋友面前給足你面子了! 「喲,弟妹來了!」向狂言起哄:「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弟妹,來來來,乾一杯!」 朱瑾端起武羅的酒碗,咕咚一口乾了。 向狂言三人有些傻眼。盧念武惴惴不安,又有些埋怨向狂言:「你也不搞清楚敵情,就盲目挑釁……今天怕是要丟人了啊……」 朱瑾倒舉著酒碗,笑瞇瞇地看著三人,向狂言無奈,硬著頭皮灌了一碗。 巫千壽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師娘,這事兒跟我沒關係。不過他們這樣挑釁,我要是您,我可忍不了哇!」 …… 朱瑾連干十八碗,向狂言三人落荒而逃。屋子裡只剩下小夫妻倆。 武羅靠在軟榻上,微笑看著微醺的佳人。 朱瑾兩頰酡紅,彷彿在白膩的牛奶上染上了兩團胭脂,眼神有些迷離,卻更顯的明艷動人。一襲大紅繡金花的長裙穿在身上,把姣好的身材襯托的更加誘人。 她帶著一身暖氣湊了上來,嬌憨的把腦袋往武羅懷裡拱了拱:「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你可得補償人家。」 兩人早已經突破了最後的界限,這一騷動起來,便水到渠成,武羅貪婪的擁著她,繡著髮絲的清香,著實愛煞了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 低頭咬著她的耳珠道:「放心吧,我一定……」 懷裡的朱瑾忽然沒了回應,武羅一愣,再看看,朱瑾已經睡著了 武羅一身慾火無處發洩,惱怒:「你不能喝,誰讓你死撐著了。」 朱瑾怎麼會向男人服輸?向狂言要挑釁,那肯定是拼了命也要上的。 睡夢之中,朱瑾安靜祥和,絕無女強人的姿態,看上去另有一番風韻。 武羅不由得一笑,輕輕將她放下,去了一床薄被蓋好。 這裡畢竟是朱家山莊,所有人都看見朱瑾進了他的房門,兩人還未正是成親,要是武羅也在裡面呆一夜,閒話也不好聽。 他把桌上剩下的酒喝完了,從房間裡出來,走不多遠,就有一個青衣青帽的小廝迎上來:「姑爺,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武羅也沒什麼事情,便跟著他一起去了。 朱清江住在朱家山莊最上面一層。此時,正坐在一座竹製涼亭中,也不點燈,藉著漫天的星光,手中握著一杯暖茶,就那麼一個人坐著。 整個人,都和這寧靜的夜融為一體。 小廝將武羅帶來,遠遠地一指,便含笑一禮告退了。武羅也知道朱清江的習慣,自己一個人走過去。 「你來了。」近乎石化的朱清江微微一動,似乎從某種緬懷的情緒之中恢復過來,展顏露出一個笑容。 「岳父大人找我?」 朱清江點點頭,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斜前方那一片連綿不絕的雄偉山川。 好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沒頭沒腦地問道:「認識我之前,你是怎麼看我的?」 認識你之前?武羅有些奇怪,回想一下,就有些明白了。 朱清江,終南山大長老,暗衛大統領。 身為終南山門下,卻玩弄權術,壓制的終南掌教在門內毫無話語權,有無數人羨慕朱清江的權勢,但更多的人則是指責他的德行。 武羅苦笑道:「您老人家是要跟我抱怨您的罵名嗎?」 朱清江看了他一眼:「就從這句話,就能聽出來你對我的做法也是有看法的。」 武羅不說話。 他上一世被南荒所有魔門反叛,那些魔門從大義上來說,都是他的部下。他怎能認同朱清江的做法? 朱清江沉默片刻,指著斜前方那一片雄偉的山川道:「那裡,就是終南山的前山。從哪坐好像伏虎的山崖開始,再往後就是後山。這麼多年,我不去前山,霍連東也不來後山。」 武羅默默。 「我不是要抱怨我的罵名,而是替我和霍連東悲哀。」 他忽然停了下來,看了看星空:「時間差不多了,他也該到了。」 武羅一愣:「誰……」 然後他就感覺到有什麼人在靠近,而且是從地下靠近 「轟隆」一聲,亭子正中央的一塊石板裂開,露出一條黝黑的通道,一個毫不起眼的中年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朱清江指著他,對武羅道:「來,見一見終南掌教霍連東。」 武羅看那霍連東,平心而論,此人相貌堂堂,可是偏偏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很普通,給人第一眼的感覺:難怪他被朱清江壓了這麼多年。 武羅很清楚,這種感覺來自於一個修士的氣勢,霍連東身上,找不到一絲絕世強者的氣質。 朱清江和霍連東注意到了武羅的神情,相視一笑。前者便道:「行了,這是我女婿,你也知道,不用再裝了。」 霍連東鬆了口氣:「那太好了,這麼多年,裝的我都快發瘋了。」 他一說完,彷彿身體內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股奇特的氣質釋放出來,武羅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霍連東的相貌、衣著,沒有任何變化,卻從剛才那個平凡的中年人,變成了器宇軒昂的絕世強者。即便是和朱清江站在一處,也是毫不示弱,頗有分庭抗禮的勢頭。 武羅啞然,良久之後才一聲喟歎:「岳父大人,我明白你剛才的話了。你背負了罵名,霍掌教則背負了懦弱之名,顯然是你們兩者有意為之,可是,為什麼?」 朱清江和霍連東這麼友好的一起站在武羅面前,顯然兩人關係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般不堪,兩人聯手,戲耍了天下所有修士。 可是為何要如此呢? 霍連東笑著看看朱清江:「這是你女婿,還是師兄你自己來說吧。」 朱清江捋著鬍鬚:「你也知道,我終南山一脈,乃是道祖的道場,說句不客氣的,我門內的寶物、典籍、秘傳,遠在其他天門之上。若我門中齊心協力,蒸蒸日上,其他八大天門都會坐立不安。」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回憶一下,點頭道:「還真是,終南山這幾代,門中總會出些變故。」 朱清江的祖師那一代,掌教的同門師弟因為爭位失敗憤怒出走,帶走了終南山三分之一的實力,在牛梁山另開道場,知道那位師弟最後歸西,這一脈才重歸終南山。 可不到六十年,到了朱清江師尊那一代,門中兩脈的傑出弟子,因為爭奪師妹大打出手,再次分裂,兩脈雖然同在終南山,但是兩脈弟子老死不相往來,前山後山,便是那個時候劃分出來的。 到了朱清江這一代,又成了他倆這個樣子。 武羅不由苦笑:「你們倒是苦心孤詣。」 朱清江道:「不過這一回,我們不用如此隱忍了。林絕峰這些年,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居然想插手我們終南山的事情,哼,我們這回,就讓他得個大大的教訓。」 武羅有些奇怪,林絕峰又幹什麼了? 霍連東道:「林絕峰親自來找過我,許諾幫我奪回終南山大權,代價是我要支持他成為九大天門盟主。」 武羅明白了,九大天門的聯盟鬆散,一般的日常事務,都交由長老會裁決,下面還有審判庭、刑捕台、若盧獄和新建立的刑斬台。 九大天門掌教,雖說地位尊崇,權柄極大,可畢竟不是一呼百應、萬人之上,對於林絕峰來說,野心膨脹,自然難以滿足。 「這幾年,九大天門內鬥嚴重,恐怕都是林絕峰在背後搞風搞雨吧?」武羅道。 霍連東點頭:「除了他,還能有誰?」 「其他的天門互相削弱,他才有機會一統九大天門。」 武羅點頭:「然後就能帥人殺入南荒,掃平魔道。」 朱清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對他這麼瞭解?」 武羅沒有回答,兩人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糾纏。 霍連東接著道:「幾年前,他從南荒接回了宋劍眉,這個女人熟知南荒的一切,只要林絕峰能夠一統九大天門,有宋劍眉相助,掃平南荒不過是時間問題。」 兩人沒有注意到,武羅低下頭去,眼中寒光如刀,鋼牙緊咬,兩腮肌肉忽的隆起。 朱清江和霍連東說到這裡忽然都停了下來,武羅過了片刻努力平復了心中的波瀾乍起的情緒,才反應過來:「你們為什麼今天和我說這些?」 霍連東神色有些凝重,緩緩道:「林絕峰必須死。」 「我們兩個一起上,林絕峰一定死。我們兩個輪流上,林絕峰也只能死。」 武羅明白了:「可是你們兩個不可能一起上,最多只能是車輪戰。」 霍連東點頭,自始至終,朱清江都是沉默。 整個修真界,除了當年的南荒帝君崔燦,無論誰對上林絕峰,都不敢說穩贏。 朱清江和霍連東最多只有四成的把握,但是他們都有八成的把握,讓林絕峰受傷。那麼後面的一人,就有機會殺了林絕峰。 林絕峰一死,九嶷山一方勢力就大勢已去。 武羅問道:「誰先去,你們兩個爭論很久了吧。」 霍連東點頭:「朱師兄有家有室,本來就應該我先去的。」 朱清江插口道:「你隱忍一輩子,這件事情怎麼好再讓你出頭?何況,我本來就是一身罵名,死了也就死了。你死了,前山的人不服我。我死了,只要你能殺了林絕峰,後山的這些人都會聽你的。」 霍連東搖頭道:「我們兩個吵了好幾次了,一直誰也不能說服誰,最後只能抓鬮決定。」 武羅點頭:「你輸了。」 「我說了。」霍連東點頭道:「朱師兄先去。」 武羅幾乎已經能夠肯定朱清江會跟自己說什麼了。果然岳父大人轉過臉來:「我這一家老小,本來不怎麼放心。可是現在有了你,我也無牽無掛了。若是我死了,朱家就拜託你了。」 武羅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大仇人死在別人手中,不過他卻輕輕一點頭,答應下來:「好。」 霍連東從懷裡拿出酒來在面前的長几上輕輕擺好,動作極為輕微,似乎生怕驚動了發呆中的朱清江一般。 霍連東擺好了酒碗,朝武羅輕輕一擺手:「你先回去吧,讓我們師兄弟好好聊一聊。」 看著朱清江的背影,霍連東輕輕歎息一聲,喟然道:「當年剛上山的時候,我們師兄弟的感情是最好的。其他的師兄欺負我,都是朱師兄幫我打架。那個時候剛入門的小童不受重視,一個月才一枚玉粹。為了幫我闖過築基那一關,朱師兄攢了半年,存下了六塊玉粹,為了這個,半年時間裡他進境緩慢,原本他是優秀弟子,結果半年之後,成了倒數的幾名。」 霍連東眼眶有些濕潤:「這麼多年了,為了終南山,我們一年都不敢見一次,這回……」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說不下去了。 武羅長身而起,恭敬一拜,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轉身那一刻,武羅便在心中對朱清江說了聲對不起。無論是自己的大仇,還是從朱瑾的角度出發,武羅都不可能讓朱清江慷慨赴義。 朱清江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以他和霍連東的感情,這麼多年被人誤解是他奪了霍連東的權,雖然他自己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這種感覺也絕對不好受。 數百年的這種怨念,似乎累積到最近一次性發作了。朱清江,只怕已經存了以死明志的年頭了。 武羅忍不住搖頭:人要是鑽了牛角尖,真是沒辦法。 怎麼對付林絕峰,武羅早有腹稿。不過現在先應該斬斷林絕峰的左膀右臂。 從竹亭之中出來,武羅便直接出了終南山,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鎮。 小鎮上有一座道觀,乃是終南山一脈在世俗界的一個據點。 武羅沒有進那道觀,而是在鎮子的街道上溜了一圈,很容易找到了唯一的「軒途客棧」,客棧裡也只有一盞燈還亮著,武羅也很輕鬆的找到了等自己的人。 推窗鑽了進去,油燈的光芒在窗紙上映出了兩個搖曳的人影。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武羅出來了。神色如常,身形搖擺,好似一片柳葉,飄進了黑夜之中。 …… 鄭星魂等人的死訊很快傳開了,中州震動。 三大天門的長老,太陰山的掌教和太上掌教,絕對的重量級人物。地層的那些小修士們幸災樂禍,把這事情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說的不亦樂乎《小說下載|wRsHu。CoM》,渾然不覺這種事情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 有些見識的人則隱約察覺出不對勁,李雲東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會就這麼死了?要說危險,隊伍之中有的是比李雲東境界低的人,死也應該是這些人啊。 至於九大天門高層,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時間明白了,要變天了。 九大天門一團和氣的表象很快就要被撕去,朱清江終於忍不住了。 終南、崑崙、龍虎、長白、羅浮,五大天門聯手,再加上朱清江剛剛收服的北狩軍,等於六大勢力,對抗另外四大天門。看上去擁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可是林絕峰一方的人,並不慌張。 只要林絕峰還在,主心骨就在。 這百年來,除了林絕峰,還有誰敢深入南荒?誠然林絕峰在和帝君崔燦的對決之中,丟了一隻眼睛,可是最後的結果如何?林絕峰殺了崔燦 那一役之後,林絕峰便隱隱有中州第一強者的意思了。 朱清江陣中,有誰能對林絕峰造成威脅? 眾人都明白,朱清江和林絕峰必有一戰。朱清江如果戰敗身死,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朱清江也很明白這一點。 他的底牌就是霍連東。霍連東的修為不在他之下。朱清江拼著身死,也要讓林絕峰重傷,到時候霍連東出手,擊殺林絕峰,終南掌教的名聲鵲起,再加上他本是堂堂正正的終南掌教,比朱清江更適合作為聯盟的領袖。有了朱清江之前的一些安排,權力過度應該不成問題。 這期間,風險肯定有。但是朱清江算好了一個人能夠抵消所有的變數:武羅。 …… 沒有見過林絕峰的人,肯定認為他是一個如同天刀出鞘一般鋒芒凌厲的強者。可事實上,最近一直跟隨在林絕峰身邊的許山揚明白,林絕峰平常沉默寡言,就像是三家村中那不受孩童待見的臭脾氣冬烘先生。 林絕峰身邊總喜歡帶著個人,有什麼端茶倒水之類的事情,他早就懶得自己動手了。跟在他身邊,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眼色。 說起來不過是個伺候人的活兒,可是整個九嶷山,甚至整個中州,無數人搶破了頭也掙不到這個位子。 原本跟在林絕峰身邊的是宋洪烈,但是因為東土的事情得罪了武羅,又是己方理虧,在東土巨大的利益面前,宋洪烈被逐出山門,換上了許山揚。 許山揚比宋洪烈低調的多,快一年了,林絕峰不開口,他絕不主動說話,這一點讓林絕峰很滿意,已經有傳下衣缽的意思了。最近兩個月,有什麼秘密的行動,也會帶上許山揚一起。 今天,林絕峰只說了一句「跟我走」,許山揚二話不說就跟在後面一起離開了九嶷山。 遠出千里,在一座不知名的市井小城之中,林絕峰停了下來,許山揚跟在他背後,在一間簡陋的茶棚裡坐下來。 茶棚就在管道邊,做的乃是來往行商的生意。大碗茶三文錢一碗,極是便宜。 林絕峰坐下來,叫了兩碗茶,對許山揚道:「喝。」 許山揚不敢坐,站著端碗就喝。 沒一會兒,一群鏢客押著伎倆馬車吵吵嚷嚷的進來,鏢頭四處一看,茶棚內已經沒有多少位子了,目光落在林絕峰這邊,那膀大腰圓的鏢頭走上來,敲了敲桌子:「老頭,喝完了沒,喝完了趕緊上路吧。」 這就是明著趕人了。 許山揚臉色一變,林絕峰卻淡然起身:「喝完了,走吧。」 許山揚不敢多說,忍氣吞聲地出來了。 兩人站在路邊,林絕峰似乎在等人。許山揚不明白林絕峰為什麼會如此隱忍,不過是一群凡夫俗子,敢在中州第一強者面前叫囂,這不是找死嗎? 林絕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 許山揚也不敢撒謊,一躬身:「還請師尊解惑。」 「一群螻蟻爾,我們不必和螻蟻發生什麼交集。」林絕峰淡淡道。 許山揚明白了。讓我動手殺你?你們都不夠資格。 官道上一輛小巧的馬車緩緩而來,馬車掛著一張漂亮的紅緞門簾,遠遠看來就格外醒目。 搖搖晃晃的馬車到了跟前,居然在林絕峰前面停下了。 車簾一掀,走出來一個女人。一旁吵鬧的茶棚立刻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這些走南闖北的行商、鏢客,自認也見過不少人間絕色,可是那些女人和眼前這一位比起來,簡直就是臭水溝裡最底下的爛泥,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林絕峰眉頭微皺,淡淡道:「修為還不夠。」 那女子不敢造次,恭敬一禮:「晚輩紅鶴,見過林老前輩。前輩教訓的是,晚輩的功夫還不能收發自如,不知不覺就要影響身邊的人。」 林絕峰一點頭:「星魂走了,他給你的任務卻不能斷。」 那名叫紅鶴的女子面露堅毅之色:「前輩放心,鄭大人早有了完全的安排,晚輩一定會殺了那人,為鄭大人報仇。」 林絕峰微微點頭,從懷裡摸出來一枚玉錢丟給她:「有什麼事情,可以用這枚玉錢直接和老夫聯絡。」 「多謝前輩」那女子微微一禮:「如此,晚輩告退了。」 林絕峰頷首,紅鶴回了馬車,緩緩而去。 林絕峰望著遠去的馬車,忽地說了一句:「將死之人罷了。」 許山揚一愣,林絕峰背著手沿著官道慢慢走去。許山揚趕緊跟上去。 「這些棋子都是星魂生前安排的,這一招還算是能起點作用,其他的就都不必說了。」林絕峰一邊走一邊說,許山揚知道,這是有心提點自己,忙用心聽著。 第275章 復仇第一步 「你鄭星魂師叔,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故作聰明。安排下的這些棋子,看上去都是大有深意,讓人欽佩他的智謀。可卻總是忘記了一點……一力降十會。有時候,計謀太複雜,變數也就會增多,不可控性太大。倒不如一些簡簡單單直接的辦法。」 「我來見她,不過是為了讓你鄭星魂師叔以前的人手安心而已,讓他們知道,鄭星魂死了,可是他們不是沒人管了,還有我林絕峰在。」 「是,徒兒受教了。」 …… 林絕峰看似淡定,實際上暗中也做了不少工作,忙著插手太陰山,推舉出新的掌教;忙著收服鄭星魂以前的勢力。 最棘手的自然是太陰山掌教的事情。 偌大一個天門,不可能人人齊心。鄭星魂師徒一死,多少人盯著掌教的位子 就算是林絕峰,想要讓自己心目中的人選上位,也頗費了許多手腳。不過好在最後的結果還算如意。 鄭星魂的死訊傳回來的第九天,在林絕峰的支持下,鄭星魂的師弟,原本的七長老華旭龍繼任太陰山掌教之職。 總算是把自己的後院安頓好,林絕峰暗暗鬆了口氣。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林旭龍繼任掌教的大典上,災難降臨了。 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動手,太陰山的整個山門,都被抹平了 前往觀禮的那些賓客,也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這幸好,太陰山掌教繼位大典舉行的匆忙,只是附近的幾個小門派前往道賀,林絕峰為了避嫌,也沒有親自前往,否則死的還不止這些人。 林絕峰得知消息之後,臉都黑了。 是朱清江?不大可能。修真界似乎還沒有什麼人,有這樣的力量,無聲無息滅了一個天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絕峰心中驚疑不定,弄得他接連幾天都疑神疑鬼。他發動了手中所有的力量展開調查,甚至自己親自前往太陰山的遺址查看,都沒有找到一絲線索。 相反,朱清江一脈則是歡天喜地,什麼人這麼古道熱腸,幫了咱們一個大忙啊! 這一次,即便是林絕峰還在,崆峒和峨眉兩大天門的人,心裡也有些發慌了。 滅了一個天門啊,雖然沒了鄭星魂和李雲東,實力大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畢竟是一大天門,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滅了…… 不少人都去遺址上看過,到處是一片焦黑,不知道是什麼手段造成的。不過也有些見識出眾的,看得出來整個滅門過程,似乎只有一擊。 這不禁讓人想起武羅的大型攻擊法寶。 這等威力,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 向狂言第一時間衝到武羅的房間,把他揪出來:「說,是不是你幹的?」 武羅兩手一攤:「我不是一直在朱家山莊,又沒有出去。況且,就算是我用一品靈符座炮彈,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威力啊。」 向狂言也有些疑惑:「是啊,這些天你根本沒有離開,難道中州出現了第三股勢力?」 武羅關上了門,笑嘻嘻道:「你一個南荒第一符師,摻和中州的事情幹什麼。」 向狂言白眼一翻:「你一個南荒帝君,不也在摻和中州的事情?」他突然反應過來:「哎,你剛才竟然沒有否認,只是跟我辯解,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武羅理所應當道:「不是我親手干的,可是跟我有關係。」 向狂言吃驚:「真是你搞的鬼?」 武羅坐下來,端起茶杯,茶杯裡沒水。向狂言一翻白眼,動手給他倒了一杯茶:「行了吧?快點說。」 「要說起來話可就長了。」 向狂言忍耐到了一個極限:「你還有完沒完?」 「裘天龍的那柄劍,實際上缺了一件東西,否則威力更大……」 武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當時在拳印石島下面,發現第十五枚鳳眼神文的時候,就意識到那蘊含著鳳眼神文的棗弧形晶球和裘天龍的那柄劍上的凹槽形狀相似。殺了裘天龍,武羅故意留下了那柄劍,當時就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太陰山。 他去北疆之前,就抽空去了星羅海,悄無聲息的將那枚晶球取出來,安裝在劍柄上,然後用數十道靈文封印起來。 從北疆回來,就安排人把這柄劍送進了太陰山。 果然沒過多久,天外的人就發現了這柄劍,至於「神罰」正好在太陰山掌教繼位大典上出現,絕對是個巧合。 然而這個巧合,很戲劇化,把整個中州都震驚了,還以為有人故意選在這個時候,是在向林絕峰示威。 武羅把前因後果說明,頗費了不少唇舌,向狂言聽的也是眉頭緊皺:「天外的那些人,真的存在?」 「當然,否則天街上的那些囚徒,東土仙墓中的那些屍身是從哪裡來的?」 向狂言也有些不安:「如此看來,咱們的力量和他們,相差真得太遠了。」 武羅倒是不擔心:「那些人對這個世界只是冷眼旁觀,不觸動他們的底線,他們絕不會出手的。就像這次,出手了也是滅絕一切痕跡,決不會讓人發現是他們幹的。」 向狂言搖搖頭:「沒想到啊,居然真的是你搞得鬼。」他哈哈一笑:「幹得漂亮!」 「不過這麼一來,只怕林絕峰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 兩天之後,一條震撼性的消息傳遍中州。 「太陰山滅門的元兇是朱清江,林絕峰向朱清江發出挑戰,十天之後,決戰斷落割裂帶!」 在有心人的安排下,這則消息幾乎是同一時間在中州各大門派之中被披露出來,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林絕峰一方敗相已露,要想絕地反擊,唯有一個辦法:林絕峰殺了朱清江。 朱清江很惱火,要打就打,何必誣陷我? 事實上因為朱清江的名聲的確不怎麼好,這則消息一出來,倒是有不少人相信的。 十天之後,決戰斷落割裂帶。 斷落割裂帶便是中州和東土之間的那一道狹長的裂谷,從來沒有人能夠從裡面走出來。在這裡決戰,失敗就等於死亡,林絕峰的確是被逼到了死角。 朱清江辯解自己並非兇手,但是依舊欣然應戰。 …… 就在整個中州的目光都被林絕峰和朱清江的決戰吸引去的時候,燕山之中,若盧獄門口,喬虎帶著馬洪和刀斷魂幾人,迎來了一駕簡樸的馬車。馬車上最醒目的便是那一襲鮮艷的紅緞門簾。 一名美得讓人呼吸不暢的女子從車上走下來。 她面色冰冷,看到喬虎等人也沒有一絲笑意:「諸位,在下林紅鶴,審判庭任命的若盧獄副典獄長,今日到任,以後就和大家共事了。在下不喜歡和人攀關係,你們也不用來煩我。如今典獄長大人不在,我等應當潔身自好,以身作則,管好若盧獄。若是被我發現有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可別怪在下手下無情。」 喬虎幾人相視一眼,抱拳道:「恭迎林大人。」 審判庭有任命,武羅之下,副典獄長之中,林紅鶴排名第一,喬虎第二。 …… 挑戰發出去地三天,林絕峰從九嶷山出發。 估計只有跟在林絕峰身後的許山揚才能隱約猜到一點,林絕峰並不像外界所預料的那樣陷入絕境。 事實上許山揚一直懷疑,林絕峰乃是乘勢而動,想要借此機會一舉登上「中州第一強者」的寶座。 他離開九嶷山的時候,憑空一步,登雲而上。隨後就那麼一步一步的行走在九天之上。有雲彩的地方,腳印落下,立刻化作一枚城池般巨大的雲朵腳印;沒有雲彩的地方,則是一枚同樣巨大的靈光腳印,一連串的嵌在碧藍的天空之中,美麗驚人。 林絕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跡,除了修士,幾乎大半個中州的世俗凡人都看到了這一「神跡」,中州再次轟動。 這般的造勢,成果十分顯著。整個修真界對於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決戰都極為關注。每天都有人根據腳印的位置推斷: 林絕峰到了洛水河了,還有六天就能抵達斷落割裂帶。 林絕峰到了烏莽山了,還有五天就能抵達斷落割裂帶。 林絕峰剛剛過了千峽谷,還有四天,驚世之戰就要開始了。 …… 林絕峰想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只是這麼一步一步的橫跨整個中州,就絕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夠辦到的。 和林絕峰不同,朱清江命人將自己的三個子女全都看管起來,然後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朱家山莊。 只是兩個人的聲勢對比,就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朱清江輸定了。 距離斷落割裂帶還有一天時間的時候,林絕峰走到了浩蕩山。這裡已經人跡罕至,藏有無數巨獸,甚至還有上古遺留的強大凶獸,乃是中州境內,僅次於燕山和斷落割裂帶的幾個著名凶地之一。 林絕峰依舊是一步九千丈,腳印大如城池,光芒萬丈。 許山揚很不起眼的跟在他後面,這一路上,橫跨中州,走了幾十萬里,被數百萬人看見,但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林絕峰背後還有一個許山揚。 林絕峰一步踏出,毫無意思煙火之氣,巨大的腳印忽然落下,轟的一聲巨響,將一座山谷之中的一塊巨大岩石震成了齏粉。 許山揚眉頭一挑,後掠數千丈,靜立不動。 「故人相見,林掌教好大的火氣。」 一人朗聲說道,聲音飄忽不定,第一個字的時候在這個山頂上,第二個字就轉到了另外一個山峰上,如此變幻莫測,一句話說完,以林絕峰的本事,也沒找到對方到底在哪裡,這第二腳,抬起來,就始終沒能踩下去。 周圍所有的山頭上,人影晃動,每一個山峰上,都有一名身穿黑袍鑲著白邊的青年盤膝而坐,左手邊放著一隻巨大的石缸,右手托著一隻人頭大小的酒碗,正用一種頗為玩味的眼神看著他。 林絕峰微微一皺眉:「彫蟲小技,班門弄斧。」 他一腳落下去,轟隆一聲巨響,城池般巨大的腳印猛然炸開,靈光四射,波動如潮,將周圍山頭上那些人影全部震碎。 最終這些人影匯聚在一起,成了一人。 「你是何人?朱清江這等手段,不覺得下作嗎?」林絕峰冷森道。 那人哂笑:「林絕峰,這裡只有我們三人,你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還有什麼意義?你心中的盤算我們很清楚,我們怎麼應對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些。」 林絕峰不再說話,看著那人問道:「還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武羅。」 林絕峰笑了:「果然是你。」 「你在此阻攔我,意欲何為?」 武羅一口飲盡一碗烈酒:「就像我剛才說的,你想幹什麼我們很清楚。我來,自然是破壞你的計劃。」 林絕峰不動聲色:「我有什麼計劃?」 武羅有一次哂笑:「你這麼大張旗鼓趕赴斷落割裂帶,難道只是為了造勢?」 林絕峰的臉上微微一動。 「你不過是利用自己的聲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暗中派遣戰力,奇襲終南山罷了。」 林絕峰眼神猛的凌厲:「這計劃你是怎麼知道的?」 武羅哈哈一笑:「要說起來,你這一招雖然簡單,但是還真管用。你這等聲勢,的確很好的掩蓋了你的計劃。而且看上去朱清江不是你的對手,朱家山莊內人心惶惶,誰還有心思多做防備?」 林絕峰的臉色極為難看:「說,是誰洩露了本座的計劃!」 「是我。」 一個聲音忽然從林絕峰的背後響起。林 絕峰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回頭,看著一直很順從的跟在他身後的許山揚。 許山揚一臉坦然,並沒有半點愧疚:「沒錯,是我。」 武羅微微一笑,是那種仇恨得以釋放的微笑:「林絕峰,當年你讓我最信任的人背叛我,如今我也讓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你,咱們這一點上,勉強算是扯平了。」 林絕峰根本沒有理會武羅,只是痛心的望著許山揚,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麼?」 …… 武羅第一次見到許山揚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東土的時候,果然許山揚主動將他引了出去,兩人密談一番,武羅便心中有數了。 陷害太陰山的那柄劍,就是通過許山揚送進太陰山的。太陰山當時嚴防戒備,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九嶷山派來恭賀的隊伍之中,夾雜著那柄要命的古劍,這都是許山揚做的手腳。 許山揚表面上對武羅極不友好,在東土,把所有人都蒙騙了。 …… 面對林絕峰的質問,許山揚忽然嘲弄的一笑:「為什麼?」 「當年我入山,求的乃是仙道,而非奸道。」 「這些年在九嶷山,師兄弟爭寵暗鬥,長輩們為老不尊,欺壓晚輩。這哪裡是什麼仙道?你們,打著仙道的幌子,比起市井間那些罪惡之人,又有什麼更加高明的地方?」 「我在九嶷山,修行努力,與人為善,最後的結果呢,宋洪烈成了年輕一代的第一人,那傢伙陰險狡詐,狂妄自負,何德何能成為眾人表率?」 「若不是中間出了那件事情,現在那個卑鄙小人還壓在我們頭上。」 「這樣的九嶷山,便是稱霸天下,又有什麼好留戀的?還不如毀滅了重頭來過」 林絕峰大怒:「你這個逆徒,你這是欺師滅祖!」 許山揚毫不示弱:「你德行不端,何以為師?」 「你!」堂堂中州第一強者,居然被自己的徒弟說的啞口無言。林絕峰氣的渾身發抖:「好、好、好!就算你把本座的計劃洩露出去又能如何?你可還記得,本座教過你,再花巧的計謀,在實力面前,也是不堪一擊。本座這便殺了你們兩人,再去殺了朱清江,天下依舊是本座的!」 許山揚朗聲一笑:「你好好想想吧,武羅能夠殺了李雲東師徒,還會怕你?」 武羅一點頭:「你該做的都做完了,回去吧。」 許山揚看了林絕峰一眼,轉身一聲長嘯,破空而走。 林絕峰大怒:「站住!」他正要去追,忽然停住了腳步,片刻之後緩緩轉身看著武羅,滿臉疑惑:「你……」 武羅也不說話,右手端著豪氣的酒碗,左手一點一點,連出六指,六枚神獸靈文,封印了兩人身邊的東西南北上下六合方位。 武羅六口酒也喝完了,身形一動,坐在了那巨大石缸的邊沿上,隨手從裡面又舀出來一碗酒。 酒香濃烈,武羅端詳一番:「壓得越久,一旦爆發出來也就越濃烈,就好像這烈酒一樣。窖藏六十年,只怕會香殺了人。」 他又遺憾的歎息一聲:「可惜啊,我這人沒這耐性,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等了這好幾年,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你可還記得?」 林絕峰若有所悟:「當年你讓我最信任的人背叛我,如今我也讓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你,咱們這一點上,勉強算是扯平了。」 武羅手指一扣酒碗,清脆一聲,然後笑道:「正是這句。不過當年背叛我的人乃是我刻骨銘心之人,許山揚對你來說,份量輕太多了,我還是虧了。」 他語氣忽的一轉:「只不過,你一生孤家寡人,無情無愛,想要找一個讓你刻骨銘心的人是不可能的。這一半的仇恨無法徹底還報,說起來不是我的悲哀,是你的悲哀。」 「你不愛人,也無人愛你。」 林絕峰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好一會兒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真的是你?」 武羅又是一口,將巨碗中的烈酒飲盡。狠狠一咧嘴,將酒碗丟進了石缸中。雙手一拍,一枚天命神符從背後緩緩升起。 林絕峰看了一眼,仰天一聲長歎:「果然是你!老夫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的,那一夜事情太過順利了。」 武羅收了「旱魃血焚」,重新撈起酒碗,能將內臟燃燒的烈酒一碗一碗的灌下去,那一夜前後的一幕幕,不停的在武羅腦海之中閃過,就像是寂靜的黑夜之中,一道道撕破天空的霹靂。 火熱的酒水在腹中發作,將那些刻骨銘心的痛苦發酵出來,武羅猛的把酒碗一扔,抹去了唇間的殘酒,整個人在記憶和烈酒的刺激之下,顯得分外興奮,一股豪氣沖天而起,抬手一指林絕峰:「你我為敵,殺生殺死無可厚非。你若是憑了真本事,堂堂正正殺了本君,本君絕不找你麻煩。可是你手段下作,無所不用其極,實在不應強者所為。」 「我來找你報仇,你可服氣?」 林絕峰一點頭:「老夫無話可說。」 復又孤傲道:「想報仇、要動手,區區數年時間,你不覺得有些不足嗎?你還是你,從來不知隱忍之道。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情,若是你能夠潛修百年,只怕我真未必是你的對手,可是現在……」 「你來送死,本座就再殺你一次!」 武羅大笑:「哈哈哈,好,還算是有些氣魄。你若是還像以前那樣,我便是找你報仇,也會覺得失望。」 林絕峰冷笑,一步上前,巨大的腳印落下,化作了六道流光飛出,將武羅的六枚神獸靈文炸得粉碎。兩人身邊再無束縛。 「這幾年,本座也不曾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你也不要讓本座失望!」 林絕峰腳下,七彩虹光升起,化作了一道巨大的虹橋。虹橋之上,鑲滿了各色寶石,掛著琳琅滿目的各種法寶。 武羅一點頭:「生死橋,你的修為倒是又長進了一分。」 林絕峰獰笑:「滅殺南荒帝君,老夫心性修為更進一步,自然實力大增。」 武羅心止如水,不為所動。 「出來吧,神劍天醒。」 這一戰,不需要任何的鼓勵,神劍天醒主動現身。武羅長劍出鞘,龍吟九天。 右手握劍,左手已經緩緩抬起。強烈的火焰化作了一道道火圈從掌心中不斷散發出來,一枚天命神符在火圈之中升起。 林絕峰動容:「你居然能夠修煉第二枚天命神符!」 「第三枚……」 「第四枚……」 麒麟臂、力拔山、太上劍咒。 最後,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橫空出世,萬丈血光遮天蔽日,浩蕩山之中,凶獸瘋狂逃命,狼奔豕突。 殺意盈野,覆蓋在浩蕩山上的原始森林都成了一片血海。 第276章 斬不盡的仇人頭 林絕峰恍然:「難怪你忍不住要來找我報仇,原來又找到了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 「可惜啊,崔燦,你現在能發出這枚天命神符幾成的威力?即便是當年的你,擁有『旱魃血焚』也殺不了我,何況是現在。」 武羅左手一轉,四枚強大的天命神符,以「百萬人屠」為核心,組成了「四大征」符陣,四道氣息擰為一道,聲勢驚天動地,便是是林絕峰,也不由得動容:「好,本座承認你現在有實力和本座一戰。這樣,至少不會讓本座覺得這次出手不值!」 「生死橋!」林絕峰一聲厲喝,腳下的七彩虹橋之中,飛出來一道赤色光芒,通天而上,靈力勃發,化作一道龍形不斷地翻轉騰挪。 接二連三的一道道光芒飛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芒各自化作一道光龍,圍繞著林絕峰不准盤旋。林絕峰一聲大吼,一步踏出,腳印無限擴張,巨大無比,同時它的身軀也增高了一半,好似一個巨人一般。 巨大的拳頭一拳轟下,隨著拳頭抬起,那些光芒神龍一起咆哮,一條神龍弓起了身子,在天空之中一彈,好似炮彈一樣隨著拳頭一起撞向了武羅。 「咚!」 空氣振動,一道道氣浪利刃一樣從森林之中刮過,喀喀聲不絕於耳,至少有數十株參天古樹被攔腰折斷。 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挽出了一個劍花,那種深奧的劍意瀰漫全身,看似隨意的跨出一步,輕描淡寫的避開了那神龍的衝擊,一劍落下唰的一聲,寒光一閃,光芒神龍當場被斬斷了龍頭。 而林絕峰好像沒有感覺一樣,那一拳先發後至,沉重無比的砸向了武羅的胸口。 武羅把左手一送,哈哈笑道:「林絕峰,可還記得奪目之仇?」 「四大征」符陣可怕無比,以四道天命神符組成的符陣,而且其中還有一枚天下第一序列,這是何等的威力? 麒麟臂將麒麟神火熊熊燃燒,借助符陣的威力,頓時一道金色的火麒麟咆哮而出。再加上武羅這句話,林絕峰心頭一顫,不自覺地落了下風。 拳頭打在神火麒麟上,彭的一聲炸開漫天火雨,林絕峰十分謹慎,飛快後退,避開了那漫天火焰。 他的一隻眼睛,便是當年被「旱魃血焚」燒瞎的,再遇到武羅的神火,難免有些心理陰影。 等他退回來,才反應過來著了武羅地道,當即大怒,隨手一招,被斬首的那條赤色光龍骨碌一轉,竟然復原了,又飛了回去。 林絕峰一聲怒喝:「吃我一拳!」 這一拳砸出,天空之中剎那間拳影亂飛,好像流星雨一般鋪天蓋地。而那生死橋所化的七道光龍,則是接二連三迅速的朝武羅襲來。 一聲聲悶響傳來,那是光龍震顫空氣發出的聲音,轟的武羅耳膜生疼。 一道道強大的拳勁,配合著這些光龍的力量,竟然融成了一條巨大的力量大河,將武羅整個淹沒在其中。 暗流翻滾,武羅感覺自己稍不留神,就會被這些力量淹沒。 在這一刻,那一股深奧的劍意再次湧上心頭,武羅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周圍的那些力量。這些由拳勁組成的力量大河,痕跡十分明顯,武羅沒有廢多大力氣,就找到了破綻。 林絕峰已經覺察到不妙了,一聲厲喝,拳頭好似一根鐵柱,猛的往天空一指。 力量長河忽然咆哮,瘋狂的捲起來,化作了一道巨大的能量風暴,漩渦高速旋轉著,衝上天空。 而武羅,正在這漩渦的中心。 武羅不動如山,任憑那力量風暴瘋狂地摧殘著自己的身軀。和當初的罡風相比起來,這些傷害算的了什麼? 他鎮定自若,繼續感受著力量的痕跡,然後不疾不徐的抬起神劍天醒,輕輕刺進了風暴之中。 神劍天醒詭異的一個扭轉,能量風暴發出一聲驚天的爆炸聲,徹底炸碎了。 七道光龍高高飛起,林絕峰棲身於七道光龍之上,右拳已經鬆開,指節有些發白,微微顫抖。 武羅一手持劍,一手駕馭「四大征」符陣,遠遠望著林絕峰道:「不必再試探了,這些尋常手段,在拿出來就是丟人顯眼。你的七龍御甲術呢?讓我再來領教一下。」 林絕峰也不說話,緩緩地張開雙臂。七條光龍一聲咆哮,從天空之中降下,各自化作了一部分鎧甲,附著在林絕峰的身上。 他和武羅上輩子就是老對手,彼此知根知底。可惜武羅這一世的根腳他可不知道,這對於他極為不利。 七道光龍化為一身厚重的鎧甲,林絕峰一道施展本身功法,身高就遠超常人,再穿上這一身鎧甲,現在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鋼鐵巨人一般。 他的背後,隱隱浮現出一道七龍盤繞的虛幻圖騰,力量不斷攀升,鎧甲外,有七色火焰不斷燃燒。 林絕峰雙臂一振,鐵拳忽然就到了武羅面前。 「穿空!」 武羅早有準備,只留下一道殘影被林絕峰的鐵拳穿空打得粉碎。 「好!終於又看到了,下面該『斷浪』了吧?」 林絕峰踢腿彈踢,腳弓繃直,腳掌邊緣好似一道利刃,唰的一下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直徑達到了三百丈的巨大半月形光刃 光刃橫空切過武羅的身體,又將後面的一座山峰的山頭削去了一半。 崩碎的巨石轟隆隆的滾落山下,一路上砸斷了無數古木。至於周圍的那些凶獸,早就逃得精光。 武羅的虛影再次消散,他站在另外一座山巔之上:「移山、攔河、裹海、覆地、滅天,這『七大殺』,你如果都是這個水準,就不用再一一施展出來了。」 林絕峰不理會他,雙臂一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力場,其中能量激盪,不斷搖擺,震顫的周圍山峰嘩啦啦的脫下去一層石皮。 「移山!」 「攔河!」 「裹海!」 「覆地!」 「滅天!」 「七大殺」乃是林絕峰一套殺招,一招強過一招,七大殺施展完畢,七龍御甲術的力量才會被推向一個巔峰。 林絕峰一聲厲嘯,身後那七龍盤旋的虛幻圖騰沖天而起,化作了七道巨大的光柱。 他的速度忽然快到了肉眼難以捕捉,一瞬間便到了武羅身前,依仗著強悍的七龍御甲術,狠狠地武羅懶腰抱住:「七大殺,逆轉!」 武羅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抱住,眼看著林絕峰似乎勝利在望,可是武羅的身體內卻湧出來一層暗金色的光芒,頓時林絕峰好像被火燒了一樣大叫一聲,拚命甩開了武羅。暗金巫力之中帶著的罡風的力量,飛快的侵蝕著林絕峰的七龍御甲術。 這七龍御甲術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法寶,而是林絕峰抽取了自己體內七道經脈,煉入了絕世法寶「生死橋」之中,然後收回自身,所化的一身鎧甲,幾乎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邪門歪道,果然還是邪門歪道!」林絕峰大怒。 武羅哈哈大笑:「本君不用魔功用什麼?」 林絕峰鎧甲上的傷痕飛快的復原,他隨手一抓,九天之上一團白雲被扯下來,在他手中化作了水汽長槍,他大吼一聲,長槍投射出來,嗖的一聲刺破長空,槍頭上啪的一聲炸開來一片白色光霧,圍繞著槍頭形成了一個彗星一樣的光殼。 武羅手中的「四大征」符陣上,射出一道火焰長鞭,啪的一聲將那長槍抽的粉碎。 水汽四散,卻又並不滅絕,衍生成了無數更加細小的「長槍」,好像一根根利刺一樣朝武羅射來。 後面,林絕峰緊隨而上,一隻大手忽然從那暴雨利刺之中探出來,對著武羅的面門抓來。 武羅神劍一點,指向掌心:「七大殺合一,你再不出這招,可就沒有機會了!」 那手掌之上,忽然湧出一道小小的氣旋,氣旋一轉,便纏住了神劍天醒。 林絕峰朗聲一笑:「想不到吧,七大殺合一,我已經能夠隨心所欲的施展。如今在掌心施展開來,便叫做『反掌七殺』!」 神劍天醒被那股奇異而強大的力量影響,一個控制不當,在武羅手中不住打滑。 林絕峰的反掌七殺,忽然暴起,瞬間便化作一道七彩光芒將武羅整個拽了進去。 在那光芒之中,隱約可見一道七彩虹橋當空鎮壓。 他反手在腿甲上一抹,手中憑空出現一柄手臂長短的利刃,利刃形狀奇特,就好像七柄劍扭成了一股,上面隱約可見七條神龍雕刻。 一道道黑色的雷電在利刺上辟里啪啦的閃爍著,炸成了一片。 林絕峰隔空一刺,那具有著強烈封印效果的光霧之中,便多出來一道黑色的電蛇,飛快的刺向武羅。 武羅的「四大征」力量勃發,放出八十八道赤色雷電,轟隆一聲將那光霧炸得粉碎,脫困而出之後,卻看見林絕峰舉著那柄黑電利刺,對準了他一鑿:「你上當了,真正的封印,是這個!」 「墨龍繞天!」 無窮無盡的黑色閃電在天空之中肆虐,就好似在水中四散開來的墨汁一樣。 武羅被困在那一道道黑色的閃電之中動彈不得。 「想不到吧,我已經能夠施展出這一招……」 武羅動也不動,就那麼看著他。 林絕峰忽然覺得有些不妙,猛然一閃身,背後一頭光芒巨熊咆哮著揮爪一擊。 這一爪雖然拍空了,可是卻把林絕峰嚇了一跳。 氣浪捲過,林絕峰就知道這頭光芒巨熊有多強大。 「四大征」強大無比,凶光四射,輕而易舉的就粉碎了墨龍繞天的限制,武羅從高天之上走下來,淡淡道:「還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出來。」 「據我所知,生死橋的至高殺技,纏龍絕天手,你能施展出來嗎?我給你時間準備,我可以在這裡等你。」 他說著,隨便找了個山頂坐了下來。 那頭光芒巨熊一聲怒吼,縮回了武羅身邊,蹲伏著。 林絕峰忽然感覺有些絕望:墨龍繞天乃是他的一大殺招。當年和崔燦對決的時候,他的實力還遠遠不足以施展出這一招。 武羅破起來顯得極為輕鬆,可實際上「墨龍繞天」號稱九大天門第一封印這一招林絕峰本是打算用來對付朱清江,問鼎中州第一強者的。可是沒想到提前施展出來,就這麼輕易的就被武羅破掉了。 他不由得心生感歎:天命神符、逆天的天命神符啊! 四道天命神符,而且等級極高,甚至還有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百萬人屠」,組成的「四大征」 符陣幾乎無敵於天下。 可是林絕峰不死心。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所有的夢想、野心,難道就要這樣覆滅在一個宿敵的手中?不,絕對不會的! 這個宿敵妄自托大,這便是自己的機會。 好,你給我時間,你不是想看看纏龍絕天手的威力嗎,我就讓你看看吧! 林絕峰絲毫不覺得這樣被人「施捨」的機會有什麼難為情,成敗論英雄,只要我贏了,天下人誰知道這個機會是你施捨來的?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還不是得笑你玩火自殘、自食惡果? 林絕峰體外的七龍御甲術所化的戰甲忽然解體,卡嚓一聲飛出體外,各自有化為一道光龍。 他猛地一抬雙臂,七道光龍似乎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厲嚎一聲從天空中飛舞下來,各自從林絕峰的七竅之中鑽了進去 「啊!」 林絕峰一聲慘叫,疼的渾身劇烈顫抖,一瞬間冷汗就已經濕透了衣衫。他抖抖索索的摸出來一瓶靈藥,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口全吞了下去。 武羅眼看著那靈藥入腑,林絕峰的七竅之中噴出了七道血色火光。虎狼之藥啊,林絕峰是真的拼了老命了。 「啊!」林絕峰又是一聲大吼,口中一道金燦燦的光柱沖天而起,吼聲不絕,金光不滅,足足持續了七個呼吸的時間。 當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沒有瞳孔,只是一片燦爛的金色。 身體內,控制不住的力量從七竅、毛孔之中往外散逸著,不斷地有金光好像滲水一樣的冒出來。 他的雙手,已經變成了兩隻純粹的光芒之手,完全透明,見不到一絲骨血。 這一雙手之中,蘊含著讓人驚悸的力量。林絕峰得意的笑了一下,只是在外人看來,這笑容無比的淒慘恐怖。 「崔燦,你真的有機會殺了我的,可惜你沒有珍惜。纏龍絕天手,你真的以為這一招這麼容易就能看見?我九嶷山一脈,傳承數萬年,總共只有兩人練成過。」 「見到了這一招,你也可以安心去死了。」 他舉起那雙完全光芒化的雙手,整個蒼天似乎也在畏懼,也在顫抖。空氣之中,那些細微的靈氣絲絲顫抖,這一雙手,在這一刻,給人一種掌控天地的感覺。 武羅則只是看了一眼,並無動容。 左手輕輕一抬,「四大征」符陣高高昇起。 「百萬人屠」的凶光蔓延天下,原本屬於那雙光芒之手的風頭,全都被蓋了下去。武羅指著自己的「四大征」符陣,道:「四品天命神符『麒麟臂』,二品天命神符『力拔山』,三品天命神符『太上劍咒』,還有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我甚至根本不需要動用別的力量,就能死死地壓制你。」 的確,之前「四大征」符陣只是牛刀小試。纏龍絕天手的出現,讓這四道天命神符也微微興奮起來,一個個力量勃發,這道符陣的威力才得以盡數展現。 漫天血焰熊熊燃燒,纏龍絕天手現在掀不起一點浪花來。 林絕峰一陣絕望,他拼了身負重傷,強行發動了纏龍絕天手,自以為有機會一舉翻盤,卻沒想到在人家面前,依舊是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這對於林絕峰來說,絕對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四大征」降臨,就如同時一座大山。林絕峰那一雙光芒化的雙手奮力撐起,可是人力如何能夠搬山?「四大征」越來越低,林絕峰的雙臂不斷地彎曲,眼看著四大征就要降落到頭頂了,林絕峰絕望的眼神之中,忽然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 「崔燦,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林絕峰怒吼聲中,一點黑芒毫無徵兆的從他的眉心射出來,旋轉著飛向武羅。 武羅神色微微一變:「你居然也找到了一枚天命神符!」 林絕峰早就找到了這枚天命神符,可惜他和這枚神符「天命」不合,無法修煉。他沒有沒有「封神榜」那樣逆天的法寶,只能暫且收在九宮之中。 如今,生命已經走到了末路,林絕峰豁出去了,用靈元強行激發了這枚天命神符,準備引爆,和武羅同歸於盡。 天命神符爆炸的威力有多強大?就算是武羅也搞不清楚。但是肯定比一品靈符爆炸的威力大。 而且林絕峰這枚天命神符,乃是四品天命神符,爆炸的威力至少不弱於六枚一品靈符齊爆。 武羅也是神情一凝,正要應變,卻發現「封神榜」一動,一道意念流傳來:「發現可冊封的神將,是否冊封?」 武羅一陣猶豫:這枚天命神符就要爆炸了,收進了「封神榜」之中,會不會有什麼損害? 可是時間根本來不及讓他多想,生死關頭他只能飛快的按照自己的本能,選擇了「是」。 「封神榜」飄了出來,一道靈光籠罩了那枚天命神符,慢慢的將它收入了自己體內。 林絕峰目瞪口呆,即便是知道武羅乃是崔燦重生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吃驚。那可是一枚即將爆炸的天命神符、即將爆炸的四品天命神符,就這麼被收走了,無聲無息,連一聲爆竹一樣的響聲都沒有聽見…… 這感覺,就好像一個絕世高手在山門外挑戰,整個山門內所有的人都蟄伏不敢應戰。這是山門吱呀打開,出來一個乾癟的掃地老頭,掃帚一掃,就把那絕世強者抽出去幾百丈。 林絕峰怎麼也想不明白,胸中越來越難過,終於一聲大吼,「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劍。 武羅卻是不緊不慢的將自己的《九龍吞日大法》,毒龍脈碧玉籐,以及那一雙來歷神秘的小龜全數展示出來。 「我本以為,找你報仇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情。重生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是以報仇為第一目標。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卻覺得索然無味。我甚至懷疑,上一世和我打生打死的那個林絕峰到底是不是你,我根本未出全力,你就已經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林絕峰看到那雙小龜的時候,徹底絕望了。 的確,武羅還有大把的底牌,可是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讓人家動用這些底牌。 「四大征」還在降臨,林絕峰那雙光芒雙手越來越暗淡。 武羅意興闌珊,心念微動,「四大征」抬升起來。 林絕峰還未喘口氣,武羅雙手握劍一揮。 林絕峰的人頭好似一顆石球,骨碌碌的飛出去老遠。 人頭每一次翻滾,都有過往的一幕在林絕峰的眼前閃過。 當年懵懂少年時,被選中進入山門,那一刻的是好奇的,憧憬的,幸福的。 山門中師兄歹惡,他處處受氣,委屈不能言。那一刻是痛苦的。 終有一天被師兄們打倒在地,圍成一圈在他身上撒尿,那一刻是屈辱的。 電閃雷鳴的夜晚,那一柄刺入師兄脖子的利刃,鮮血猩紅刺目。那一刻是快意的,瘋狂的。 大雨之中他逃出山門,仰天怒吼:「從此這世上,沒有林太平這個人,只有林絕峰。總有一天,我要讓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仰望我」那一刻是猖狂的,肆虐的。 改名換姓,投入九嶷山,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那些複雜的神情,只有一張木然的面孔,應對著外界的一切刺激。 成為掌教的入門弟子。 成為掌教。 九大天門聚會。 他終是那一張木然的臉。直到遇到了那個對手,南荒帝君崔燦,那些表情才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林絕峰忽然明白過來,自己不愛人也無人愛,已經可悲到了極點,唯一一個對手還被自己用計害死,崔燦死後,他其實過得更是生不如死,唯有重新尋找一個「中州第一強者」的目標。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啊…… 神劍天醒平過來凌空一拍,屍骨連同元魂一起被震得粉碎。 林絕峰一聲長歎,歸於黑暗,那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瞬間崩潰,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少年時那張稚氣未脫淳樸依舊的面孔上,那個時候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真…… 然後一切慢慢變淡,最後消失。這一世,終於走到了盡頭。 …… 武羅歎了口氣,微微一搖頭,收了自己的寶物、神符,轉身躑躅而去。 不斬首、不報仇。 還遍陳年債,斬盡仇人頭 第277章 失蹤 直到林絕峰死去前那一刻,武羅才忽然明白。對於自己的傷害,宋劍眉絕對要比林絕峰深重。 如果兩人都是武羅心上的一道傷疤,林絕峰不過是皮外傷,宋劍眉才是致命一擊。 他在乎的人是宋劍眉而不是林絕峰。殺了林絕峰,快意嗎?快意堂堂南荒帝君,還有人干算計我?這樣的人死一千次快意一千次。 可是很短暫。 武羅殺了林絕峰,依舊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壓在心頭最沉重的枷鎖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感情。 …… 這一天,在還沒有人知道林絕峰的死訊的時候,九嶷山的部眾按照林絕峰的佈置偷襲朱家山莊。卻沒有想到終南山前山傾盡了全力支援。朱妍又得到了武羅的情報,暗衛主力配合著朱家三千火雲戰車兵埋伏在朱家山莊內,裡應外合,九嶷山全軍覆沒 這一天,三個人便打破了九嶷山的山門。向狂言帶領之下,盧念武、巫千壽,三人一起出現在九嶷山下。 三百門大型攻擊法寶在山下一字排開,九嶷山主力盡出,根本無力抵抗,乖乖放開護山大陣,繳械投降。 在向狂言的主持下,匆匆趕回來的許山揚成為九嶷山新任掌教。 九嶷山、太陰山,兩支最強大的敵對力量不再是威脅。 當林絕峰死訊傳來,峨眉山和崆峒山立刻派人趕往終南山,表示臣服。 …… 五松山位於九嶷山西北,距離九嶷山不過數百里,乃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在九嶷山的雄偉詭奇之下,五松山毫無名氣,也就是周圍居住的的一些凡夫俗子,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座山。 可是這幾天,五松山周圍的居民全都倉皇逃離,因為五松山裡來了「神仙」。 一枚巨大的靈文當空籠罩,淡金色的靈光將小小的五松山整個封印起來。有山腳的居民曾經在金光剛剛升起的時候看到,山中的數只蒼鷹飛起,想要脫離那金光的束縛,卻不料撞在金光上,立刻就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唯一那一條上山的小路上,坐著一個放蕩不羈的中年人,這幾天一直在喝酒,彷彿酩酊大醉,東倒西歪,卻又時而清醒,隨手在地上勾畫著什麼。 山中,有一座簡樸的宅院,那枚巨大的靈文,正在這幢宅院的正上方。 一名容貌無比精緻,氣質如同花中之王的典雅女子坐在堂中,在她面前,跪著一名丫鬟。丫鬟正雙手將一幅畫像呈上。 畫像之中,描繪的正是坐在山路口的那人。 女子輕輕歎息一聲:「果然是向狂言。」她顯得有些為難,不易覺察的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可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一個人從山外走來。 路口的向狂言伸著脖子一看,顯得有些意外,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轉身鑽進了一旁的樹林之中。那人一路行來,沒有絲毫的停頓,逕自走入山中。 向狂言等那人去的遠了,這才鑽出來,望著那人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管那麼多呢,我還是喝酒吧。」 宅院內,侍女飛奔而來:「小姐、小姐,不得了啦,有人進來了……」 那女子似乎猜到是誰,原本象牙一般光潤的臉上,忽然一片慘白,毫無血色。好一會兒,才強自鎮定道:「慌什麼,大開正門,迎接君駕。」 「是。」侍女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宅院正門大開,女子已經換了一身華美莊重的長裙,拖著長長的裙擺,緩緩來到了門口。 一個人影出現在山路上,看似緩慢,但不一會兒就到了眼前。 女子看清那人,不由得一愣:「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谷牧青的身材比宋劍眉高出半個頭,此時下巴一挑,頗有種盛氣凌人的意思。 她打量著宋劍眉身上的華服,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哦,原來你以為是他啊……」 宋劍眉冷著臉,一擺袖子:「你來做甚?」 谷牧青手指一抬,一道靈元如同游絲,宋劍眉宅院內的那些侍女,無聲無息的昏了過去。 「咱們說話,被別人聽去了不好。」谷牧青收了手。 宋劍眉的臉色依舊不好看,又問了一句:「你來做什麼?」 谷牧青看了看那宅院,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宋劍眉更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 兩個女人的恩怨糾葛,絕不是一笑泯恩仇那麼容易。 谷牧青在女人之中算是大度,可是這樣的仇怨,無論哪個女人都無法原諒的。 「我來幫他問一個問題。」 宋劍眉眉頭微微一皺:「是他讓你來的?」 「當然不是。」谷牧青有些譏諷的望著她:「你不是一向自認瞭解他嗎,怎麼還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以他的為人,一定不會讓我來的。」 宋劍眉冷笑一聲:「我是很瞭解他,所以當向狂言出現在他身邊,我就知道他還沒死,必定是奪舍重生了。」 谷牧青很為自己的男人驕傲:「南荒帝君,怎會輕易隕落?」 宋劍眉恨恨道:「可惜林絕峰剛愎自用,始終不肯見我,這個消息我也無法傳達給他,不然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谷牧青大為憤怒:「宋劍眉,你還有沒有廉恥之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為什麼如此蛇蠍心腸?」 宋劍眉冷笑一聲並不答話,側臉看著她道:「看來你也很瞭解他,知道那個問題他心裡必定想問,可是卻不敢問。所以你才來了。」 谷牧青白淨的俏臉不自然的動了一下,歎息一聲道:「若論心機我的確不如你。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那我就替他問一句。你背叛他,到底有沒有情不得已的原因?」 這個問題武羅的確很想知道,可又怕知道答案。若是否定,他必定更加痛苦,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若是肯定,武羅更加為難,他要怎麼處置宋劍眉? 宋劍眉那一雙秀氣的眉毛一挑,冷冷道:「沒有。」 谷牧青點了點頭:「我想也是沒有……否則,我這麼多年暗中奔波,也不會一點調查不出來。」 宋劍眉也是意外,看著她點頭道:「我也小看了你。」 谷牧青轉身要走,卻又忽然轉身,傲然道:「就算是林絕峰知道武羅乃是崔燦轉生,你也沒有一點機會。你可知那一戰,林絕峰沒有半點還手機會,堂堂中州第一強者,在他手下不堪一擊宛如孩童。武羅甚至沒有出全力,林絕峰就已經伏誅。」 宋劍眉一愣:「這不可能,你騙我!」 谷牧青微微一笑,如今面對宋劍眉,她充滿了自信:「都到了這個時候,我有必要騙你嗎?想想看,武羅有能力滅了太陰山,毀了九嶷山,比起當年的帝君崔燦,強大了不止一倍。」 宋劍眉如遭電噬,整個人都愣住了:「真是他幹的……」 谷牧青冷笑望著他:「你當年以為他大勢已去,便毫不留情的叛他而去;還勾結外人想要至他於死地,換取你一家的安全,恐怕絕沒有想到,不過數年時間,他便東山再起更勝當年吧?宋劍眉,你的確很聰明,事事算計,可是你忘了一點,修真一途,動輒千年歲月,豈能因一時的成敗而妄下論斷?」 「心機我不如你,可惜你比我,少了一顆堅貞之心。」 宋劍眉臉色一片蒼白,苦笑著搖頭道:「你說的不錯,我便是算計的太多,女人心思太多,大都難以幸福。」 她似乎自怨自艾了一會兒,忽的又是一笑,這一笑燦爛宛如朝華,美得不可方物。連谷牧青也忍不住心中讚歎,難怪當年那冤家會被她迷住。 「可是我這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我幸福。我這些準備本是為了他的,林絕峰靠不住,我就只能靠自己了。他沒來,但是你來了。你死了,他也會痛苦一生的。」 宋劍眉猛的抬起手來,掌心一顆只有拇指大小,卻鮮紅如血的珠子。 她猛的將那珠子捏碎,宅院下的大地深處,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動,似乎有什麼可怕的巨獸,正在地下翻身甦醒。 谷牧青卻一臉平靜,這讓宋劍眉忍不住有些擔心。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這個準備原本是為了對付崔燦,威力巨大無比,谷牧青絕難逃脫。 「好歹毒。」谷牧青搖頭:「你自知難有生路,卻還要拉著我做墊背。你我之間,只有你對不起我,你居然還能下得去這樣的毒手。」 宋劍眉面色冰冷:「這本來是為他準備的,偏偏你來了,怪只能怪你運氣不好。」 她的腳下,亮起了一片奇異光華,她的身影也變得有些虛幻起來:「這一場盛宴,你獨自享受吧,我就不陪你了……」 谷牧青點點頭:「果然是宋家的如意金環,早就有傳說宋家秘藏的如意金環,能夠打開一條短距離的空間通道,擁有神鬼莫測的力量,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宋劍眉微笑:「谷牧青,你還是不如我。我就此一去,可能永遠隱姓埋名,可是無論如何我還活著。你倒是得到了他的愛,可是又能如何,你馬上就要死了,你永遠也別想享受他的愛了,哈哈哈……」 谷牧青一撇嘴:「你還真是以為自己心機無敵了?」 「我都承認了我心計不如你,我又豈會毫無準備的登門?」 宋劍眉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地下的那些準備,按說也應該發動了啊。為什麼自從第一聲響動之後,就沒有了動靜? 谷牧青修長的手指往下一指:「這下面,應該埋著正反五行陰陽雷火陣。」 「不過這陣法被你加強了。用碧水猊兕和火山龍蜥一水一火的兩顆內丹作為引子,用林絕峰暗中送給你的六枚一品靈符作為陣樁,各種材料都提升了三個檔次,為了這個陣法,你可真是傾盡了家財啊。」 「陣法發動,只要兩顆內丹一接觸,就會立刻音爆,旋即觸動整個大陣。兩顆一品凶獸的內丹,六枚一品靈符,加上提升了三個等級的陣法,一起爆炸。」 「我估計,經你改過的這個陣法的威力,比起一枚天命神符爆炸也不逞多讓。宋劍眉,你的確是個奇才。」 宋劍眉到了此時,目瞪口呆:「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谷牧青倒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都說了,我心機不如你,那就只好多做一些工作了。我雖然不是暗衛的人,可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女神捕。手底下還是有些差役的。你在中州根基太淺,置辦這些東西,雖然小心翼翼,但是只要用心調查,還是能夠查到的。我之前不是說了,我暗中調查你很多年了。」 宋劍眉滿臉不甘:「你在我的材料之中動了手腳,所以陣法無法發動了是吧?」 谷牧青活潑一笑,小勝了這個死對頭一場,也有些小得意:「猜對了!」 「哼,那又如何,我有如意金環,我要走,誰能攔得住?」 谷牧青一撇嘴:「那我可就不管了,你要是跑了,向狂言南荒第一符師這招牌,今天就算是砸了。」 說完,她朝著周圍大喊一聲:「向狂言,本姑娘知道你在呢,少裝聾作啞。」 向狂言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了,她跑不掉的。我當年就說,你們這兩個小姑娘,都一樣的厲害,讓那傢伙少接觸你們。現在到好了,走了宋劍眉,來了谷牧青,一個比一個厲害,友有悍妻,大不幸也!」 谷牧青氣得不輕:「向狂言!」 南荒第一符師卻再也沒了聲息,只是天空之中,那枚巨大的封印靈文,忽然一變,愈發高深莫測起來。一道金色閃電轟隆一聲砸落下來,如意金環的光芒頓時碎裂。 宋劍眉跌落下來大吃一驚:「怎麼會……」 「天羅地網!」谷牧青一聲嬌叱,天命神符騰空而起。 宋劍眉勃然大怒:「谷牧青,你以為你的本事,能奈何得了我嗎?來呀,較量一下吧!」 向狂言隱身在一株枝繁葉茂的古木之後,望著山谷中那一場大戰,不由得歎了口氣搖著頭。 谷牧青來處理宋劍眉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可是這又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 半日之後,山谷內的戰鬥結束。山路上谷牧青面色慘白,嘴角還留著一絲血痕,踉蹌著走了出來。 向狂言依舊坐在路口喝著酒,看她出來,眼皮子翻了一下,隨手丟過來一枚靈丹:「老盧的丹藥,好使,吃了吧。」 谷牧青硬著脖子也不去接,任憑那靈丹掉在泥土之中。 向狂言一瞪眼:「喝,還記恨上我老向了!」 「哼!」谷牧青一別頭,倔強的走了。 向狂言眼中反倒是浮現一絲笑意。 谷牧青走出去幾步,頭也不回道:「我讓宋劍眉死的很體面。武羅來了,看見了,也不會太難過。」 向狂言心中歎息一聲:你這樣急著離開,恐怕就是覺得自己現在太不「體面」,擔心被情郎看見吧。這女人啊,一旦入了情,便事事癡迷,難以自拔…… 谷牧青走得遠了,向狂言才從沉思之中醒過來,自我解嘲的一笑:「也罷,這個悍妻,起碼比上一個好。」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有自己灌了一口酒,忽然跳腳:「你個武羅,你為什麼偏要找這些性格強勢的?」 他剛想起來,除了谷牧青,朱瑾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將來後院兩頭雌虎坐鎮,自己想要找武羅鬼混都不好辦。 他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我徒兒多好的人,性格溫柔體貼,外冷內熱,外剛內柔,實在是賢內助的不二人選,可惜啊,是個苦命的娃兒……」 …… 一日之後,武羅才趕到山谷之中。 宋劍眉躺在一堆翠綠的樹葉之上,全身沒有一絲傷痕,衣衫整齊,的確走的很體面。 武羅在山谷裡呆了半日,不長不短。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也沒有人去問。 …… 中州大勢底定,武羅從五松山回來,逕直返回若盧獄。 向狂言等人知道他的心情,也沒有阻攔。 向狂言的宅院便在燕山之中,距離若盧獄和武羅的鎢鐵礦都不遠,自然跟著一起回去。 盧念武和巫千壽沒地方可去,商量一番,決定去向狂言那裡搶點地盤。 可惜四人在半路上,就被朱宏的陣法傳音給叫了回去。 朱宏顯得很急切,請他們到中州東部的掖陽城見面。 武羅情緒還有些問題,一路上倒是巫千壽和向狂言不住的插科打諢,想要開導他。只可惜效果不大,向狂言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到了掖陽城外,武羅才漸漸恢復了一些,巫千壽和盧念武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可這一路上也看出來武羅不對勁,直到現在,大家才一起鬆了口氣。 掖陽城乃是中州東部第一大城,人口六十萬,比起中部那些動輒人口百萬的城市相比,顯得要蕭條許多。 四人到了之後,立刻聯繫了朱宏。只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朱宏就找了過來。 武羅一看見朱宏,也是大吃一驚。他印象之中,朱宏絕對是個樂天派,整天嘻嘻哈哈,什麼事也不放在心上,惱火了就揍人,開心了就喝酒,快意恩仇。 可是眼前的朱宏,憔悴不堪,一雙眼眶深深地陷了進去,眼圈發黑,眼珠子裡都是血絲,鬍子拉碴的也不知道多久沒刮了。 「你這是怎麼了?」 朱宏看見他,眼圈一下子紅了:「妹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啊……」 武羅大吃一驚:「岳丈大人?他怎麼了?」 武羅在浩蕩啥狙殺林絕峰,為朱清江掃清了最後一個障礙。按說此時,朱清江應該正在重新整合九大天門的勢力、大肆收取勝利的果實才對,怎麼會遇到什麼危險?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朱宏也不隱瞞:「阿爹去了斷落割裂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什麼?」 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結果,林絕峰已經死了,朱清江還能有什麼危險?斷落割裂帶雖然危險,但是以朱清江的身手,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會出什麼危險。 況且林絕峰沒有赴約,朱清江也不可能太過深入危險地斷落割裂帶,怎麼又會失蹤呢? 「你先別著急。」武羅道:「跟我說說具體情況,我一定幫忙。」 朱宏做下來,巫千壽難得的親自動手端了一杯熱茶給他。 朱宏木然的接過來,也不知道燙不燙口,全都喝了下去。 他飛快的把事情說了,朱清江提前趕往約戰地點等候林絕峰,大約是林絕峰死的當天,朱清江就和家裡失去了聯繫。 「當時我們已經通知阿爹,妹夫你殺了林絕峰。阿爹只是長歎了一聲,但沒有多說什麼,叮囑我們萬事不可輕舉妄動,等他回來再說。」 「他老人家應該是立刻動身往回趕了,可是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這些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霍連東師叔和我大哥商量著處理的,我一直帶人在找阿爹。可是、可是那是斷落割裂帶啊,我派了七撥人進去了,沒有一個人能回來……」 「妹夫,你一定要救救阿爹啊,我求求你了!」 說著,朱宏就要給武羅跪下,武羅趕緊將他拉起來:「你放心,我這就準備一下,馬上去斷落割裂帶。」 朱家兄妹三人之中,大哥朱義看似木訥實際穩重,妹妹朱瑾性格倔強強硬,遇事絕不低頭。只有朱宏,看似豁達,實際上心理承受能力是最弱的。別看他整天跟朱清江鬥嘴頂牛,一旦父親出了事情,最關心最慌亂的絕對是他。 朱宏聽到武羅肯幫忙,大喜:「多謝妹夫,我也去準備一下,我跟你們一起去。」 武羅一皺眉頭:「你還是先休息……」 「我不用!」朱宏狠狠搖頭:「我在這裡等著,都快崩潰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可你現在這樣子,實在不適合進去啊,斷落割裂帶太危險,一不小心,恐怕連我們都出不來。」 朱宏立刻轉身,毫無徵兆的跪下給盧念武磕了一個響頭:「求前輩助我!」 第278章 斷落割裂帶 盧念武歎息一聲:「孝心可動天地,何況我這老頭子?」他從懷裡摸出來一枚靈丹,卻沒有給朱宏,拿在手裡道:「這枚靈丹,可以讓你一身修為提升三成以上,持續時間為三個月。不過藥效一過,三年之內修為難以寸進。你想好……」 他還沒說完,朱宏一把抓過去,連帶著封著丹藥的蜜蠟都一口吞了下去。 盧念武的靈丹果然神妙,幾個呼吸的時間,藥力便行開了,朱宏立時精神抖擻,一掃頹然。 「妹夫,等我一個時辰。」 武羅也是無奈。 朱宏走後,巫千壽有些奇怪道:「林絕峰已經死了,鄭星魂師徒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人能夠威脅到朱清江?」 向狂言陰著臉:「你可別忘了,峨眉和崆峒還在。這兩家的掌教,雖然一向低調,唯林絕峰的馬首是瞻,可是不代表他們兩個的實力弱小。真動起手來,朱清江也未必穩贏。」 「可是……」盧念武果然是個老好人:「他們都已經表示臣服,怎麼還能暗中做出這種事情?」 老好人的意見直接被大家無視了。 武羅想了想,不是沒有可能。林絕峰知道殺了朱清江就能扭轉局勢,別人必然也能看出來。那兩家的掌教,未必沒有這個心思。 他立刻取出暗衛玉牌,聯繫了朱妍,讓她暗中調查,這兩家的掌教,最近有沒有離開山門。 向狂言跟著又道:「你可別忘了另外一個地方。」 武羅心思一動:「南荒?」 巫千壽和盧念武對於南荒的瞭解,當然比不上武羅和向狂言。 巫千壽問道:「南荒鬼厲名?」 向狂言冷笑:「跳樑小丑爾,鬼厲名絕不敢深入中州來殺朱清江的。」 「那還有什麼人?」 向狂言看了武羅一樣。 武羅不說話,他這才一望南方:「南荒,窮山惡水,到底隱藏著多少魔頭,誰也說不清楚。」 「平心而論,當年帝君崔燦鎮守南荒,九大天門不敢進入,除了帝君的強大之外,也是因為九大天門知道,一旦大規模開展,南荒那些老怪物們一個個蹦出來,他們也難以應付。」 巫千壽有些傻眼:「這麼多人,咱們可怎麼查?」 武羅一擺手:「南荒的事情先不管,進入斷落割裂帶看看再說。」 不到一個時辰,朱宏就回來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鬍子刮掉了,手上多了一枚儲物戒指,看來為了斷落割裂帶之行,準備不少物資。 掖陽城距離浩蕩山,也不過兩千里的路程,眾人只用了兩個時辰就到了浩蕩山。 穿過浩蕩山,就是凶名赫赫的斷落割裂帶。這一條長長的峽谷,是大地的傷口,將中州和東土徹底的隔絕開來。 從高空中看去,浩蕩山乃是一片連綿起伏的翠綠,好像一快巨大的翡翠,在這塊翡翠東邊的邊沿上,有一道下場的黑線,黑線再往東,便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武羅經過浩蕩山的時候,雞飛狗跳,上一次他在這裡打殺林絕峰,那股氣勢震駭整個浩蕩山。這一回,一行人從西面的天空之中掠過浩蕩山的高峰,距離地面足有千丈高度,可是這麼遠的距離,那些天生直覺敏感的凶獸們,也嚇得屁滾尿流,眾人從高空之中,能夠清晰的看到山林之中的凶獸發瘋似的往兩邊逃竄,他們一路飛過去,地面上沿著他們飛行的軌跡,形成了一條逃亡直線。 向狂言等人忍不住搖頭,武羅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效果,也有些意外。 對於中州絕大部分人來說,浩蕩山凶險無比,對於浩蕩山的凶獸來說,武羅這個人類凶險無比。 無驚無險越過了浩蕩山,眾人便來到了斷落割裂帶外圍。 似乎就連棲息了無數上古凶獸的浩蕩山,都有些恐懼斷落割裂帶,在距離這個巨大的「傷口」三百里之外,浩蕩山便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 在這一段安全距離內,一片沙礫寸草不生,一顆顆的黑色礫石之間縫隙很大,可是就連一隻螞蟻都看不到。似乎這天地間的一切存在,都很恐懼這道傷疤。 朱宏沒有帶任何人,他知道無論帶誰來,都是個累贅,甚至他自己都是累贅。 跟著大家一起踩在這荒原上,腳下的礫石發出單調而難聽的嘎嘎聲,前面的武羅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問朱宏:「阿爹具體在哪裡?」 朱宏朝前望去。斷落割裂帶從這裡看過去,天空中是一片淡灰黑色的迷濛,地面上更是看不真切,貼著地面,也看不清楚是山還是高原,濃重的一片烏黑色,向著大地的兩頭無限的延伸著;似乎有一條巨大的黑色魔龍,隱藏在濃霧之中。 遙遠處,有一個類似於龍頭的位置,朱宏指著道:「林絕峰當時和阿爹約戰,地點就定在龍頭那裡。」 武羅一點頭:「那咱們就從那裡找起。」 死寂一片的荒原很不適合朱宏,兩個時辰之中他們終於踏上了一片黑色的岩石地,這讓朱宏感覺舒服很多。 現在他們距離中州最著名的凶地之一斷落割裂帶只有不到一千丈的距離。當他們的腳掌,踏上這片黑色的岩石地面的時候,一種危險地氣息就好像粘稠的溶液一樣,迅速的將他們包裹了進去。 朱宏眉頭一皺,忍不住扭動了幾下身子。 武羅看在眼裡,有些不放心道:「要不你在這裡等我們吧?」 朱宏固執的搖搖頭:「我們父子血脈相連,我雖然可能成為你的累贅,但是說不定關鍵時刻,我的直覺能起到作用。」 這種無法解釋的聯繫是有的,對於修士,因為修煉了元魂,這種聯繫往往更加強烈,因此朱宏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盧念武勸道:「就讓他跟著吧,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我們大家小心一些就是了。」 武羅斟酌一下,勉強點頭:「好吧。」 斷落割裂帶不是一般的地方,就算是武羅四人,也不敢保證安全進出。而其餘三人都是因為武羅才來到這裡,武羅每做一個決定,都要為三人的安全負責,所以他才一直不想帶上朱宏。 「那咱們走吧。」 巫千壽忽然攔住大家:「等一下。」 武羅有些奇怪,因為巫千壽自從踏上了那片荒原,就一言不發,現在臉色又有些古怪:「怎麼了?」 巫千壽看了看眾人,一咬牙道:「這地方很邪門。」 「廢話,誰不知道?」向狂言不滿。 巫千壽這回也不動怒,有些畏懼的望了那巨大的「龍頭」一眼,緩緩道:「我曾經進去過一次……」 眾人意外:「你進去過?」 巫千壽咬著腮幫子點點頭:「我沒有很深入,在外圍轉了一圈。」 武羅露出恍然之色:「傳說斷落割裂帶之中,有天生的各種靈金,你是為了那些東西進去的吧?」 「不錯,那一次靈金我的確收集了不少,可也把我嚇得夠嗆,儘管裡面好處無數,我也再不敢來了。」 武羅默默看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說?你留在外面接應我們吧。」 巫千壽急紅了臉,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師尊您要進去,就算是九幽冥獄,我也要跟著一起闖一闖。我……我就是想提醒大家一句……」 向狂言哼了一聲:「這才像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巫千壽對他是一點辦法沒有,氣的直翻白眼:「你們知道我在斷落割裂帶裡見到最奇怪的現象是什麼?」 向狂言忍不住要踹他:「都警告你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還賣什麼關子?」 「我見到的最奇怪的現象,就是什麼也沒見到。」 眾人一愣,向狂言又要罵人了,武羅卻似乎明白了,攔住向狂言,若有所思道:「你是說,你在斷落割裂帶中,無論是前輩修真的屍骨還是遺落的法寶,什麼都沒有見到?」 巫千壽一拍巴掌:「還是我家師尊高明,什麼狗屁南荒第一符師,理解力差得驚人。」 向狂言老臉一紅,瞪了巫千壽一眼:「是你自己沒說明白。」 「這斷落割裂帶,據說天下五分的時候就出現了,幾萬年以來,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前輩的性命,而且許多都是德行高深之輩,可是我進去之後,居然什麼都沒有看見,就好像這些前輩的屍骨和遺物,都從來不存在一樣,這絕對是個奇特的地方啊。」 武羅點點頭:「看來極有可能斷落割裂帶之中存在著一些空間裂縫,將這些東西全部吞噬了,才不會出現。」 盧念武搖搖頭:「也解釋不通,怎麼就那麼巧,進去的每個人都被空間裂縫吞噬了?」 武羅臉上憂色更重:「因為這裡面的空間裂縫有些古怪,說不定會移動……」 朱宏等不及了:「別商量了,趕緊走吧,再耽誤下去,我怕阿爹他支撐不住了。」 眾人一想也是,在這裡也商量不出什麼結果來,五個人一起,朝著令人生畏的斷落割裂帶「龍頭」前進。 走了大約五百丈,周圍的霧氣漸漸重了起來。 武羅隨手在空中抓了一抓,似乎想要抓住那些黑霧。 朱宏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武羅道:「有些不對勁,這霧氣似乎不是水汽所化。」 在場的眾人都是修士,精通陰陽五行,自然曉得霧氣乃是水汽所化。可是武羅剛才抓了兩下,並沒有覺得有濕潤的感覺。 「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了,這裡似乎格外乾燥。」盧念武道。 朱宏緊張起來:「難道下面是一道火脈?」 沒人能回答,武羅一揮手:「繼續走。」 再往前走三百丈,距離斷落割裂帶真的很近了,這裡更加乾燥,而且溫度急劇上升,熱氣騰騰。那些黑霧,則好似黑色的火苗一樣,被那熱氣蒸騰著,一股股的往上竄著,緊跟著地面上又重新升騰起新的黑霧來。 武羅畢竟在空間通道內出入多次,已經對空間能量比較熟悉。剛到了這裡,就感覺到有些不妙:「小心些,這裡有些古怪,空間很不穩定……」 他還沒說完,朱宏腳下的黑色岩石啪的一聲裂開了,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極其迅速的拉開了一條長達數十丈的口子,裂口中一道赤紅色的火苗噌的一下竄上來。 朱宏一聲慘叫翻滾了回來,摔在地上已經是個火人了。 武羅上前一步,一掌拍下去,彭的一聲,靈元在他體表貼著皮膚猛的一炸,將所有的火焰全都炸開,力量控制的極為精巧,沒有傷到朱宏丁點。 火焰雖然熄滅了,可是朱宏的身體已經燒傷,皮膚紅腫,一碰就疼。 盧念武上前查看,擺手道:「不是什麼大問題,積攢了三百年的地脈火毒而已。」 朱宏嚇了一跳:「三百年的地脈火毒,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盧念武怫然:「你不相信老夫?」 朱宏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可是中州第一丹師,他說不是大問題,那就不是大問題。盧念武給他服下一粒靈丹,朱宏連忙賠笑道歉。 武羅以木神力助朱宏恢復,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朱宏立刻康復生龍活虎。 眾人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去查看那條裂縫。可是一轉身,裂縫居然不見了 朱宏有些不信邪,在當地上找來找去,居然真的一道縫隙都沒有了。 「邪了門了?」朱宏訝異。 大家也有些意外,之前所有的人都關注著朱宏的傷勢,沒人去主意那條裂縫,沒想到裂縫來得突然,去的也無聲無息。 還沒有進入斷落割裂帶,就遇上了這樣詭異的事情,就好像一個下馬威一般,讓大家的心忍不住都提了起來。 巫千壽沒忍住說道:「我上回進來,可沒有遇到這種事情……」 眾人都不說話,繼續向前。朱宏路過剛才那地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忍不住繞了過去。向狂言不信邪,偏偏從那裡踏了一腳,卻沒有任何問題。 斷落割裂帶就在眼前,黑色的濃霧已經有種將夜的感覺,手伸出去,也只能夠看見一個模糊地輪廓了。 武羅第一個走進斷落割裂帶,一進來他就覺得渾身一涼。之前在那黑色的岩石地面上,只覺得熾熱乾燥,跨過了那一道線之後,馬上就變得冰冷無比,讓他有種回到了北疆的感覺。這種驟冷驟熱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 後面的幾個人也都跟了進來,對於斷落割裂帶來說,這點古怪之處不算什麼,大家都自動無視了。 腳下的泥土柔軟,不像是剛才那樣硬幫幫的岩石。 往裡面走了片刻,武羅忽然停了下來。然後蹲下仔細觀察起來。大家有些奇怪,朱宏問道:「妹夫,怎麼了?」 武羅檢查了一下,站起來道:「這裡無風無雨,只怕幾萬年來都是如此。阿爹如果進來了,應該留下腳印才對。」 盧念武點點頭:「大家都留心找一找。」 於是眾人一邊走一邊小心尋找,速度自然不快。找了一會兒,沒有任何發現。 朱宏提議折返回去,沿著剛才進入的岩石和土壤的交界帶尋找,如果朱清江的確是從這裡進入,一定會有所發現。 大家也都覺得有道理,就返回去找。 可是將龍頭附近的這一條交界帶都找遍了,愣是沒有一丁點的發現。 朱宏有些洩氣,更是想不明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難道阿爹沒有進來?」 武羅四人相視一眼,如果朱清江不是失蹤在斷落割裂帶之中,那就說明他們之前猜的沒錯,是有人暗中下手,加害朱清江了。 就在這時,坐在地上的朱宏有些奇怪:「屁股下面怎麼涼涼的?」 他一起身,後面的向狂言就笑了:「朱宏,你這是嚇得呢還是你本來就有病,褲子尿濕了一大片。」 朱宏羞惱:「怎麼可能!」 他自己用手一摸,也愣住了,還真是濕漉漉的。 武羅疑惑地看著地面,地面上泥土是黑色的,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歲月,這裡的泥土顆粒均勻,若是放在外面,也是肥沃的土壤。 武羅一抬手,一團靈光出現。 之前大家尋找腳印,因為覺得目標大,也沒有用靈光來照明。這裡可是斷落割裂帶,凶險未知,有這麼一個醒目的光源,誰知道會招來什麼怪物? 武羅打出靈光,照著在地面上仔細看看,然後深受抓了一把土壤,臉色當時就變了:「這不是泥土,這是冰粒!」 一顆顆沙子大小的黑色冰粒,在黑霧之中,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泥土一樣。難怪眾人一進來,就覺得寒冷,原來大家踩在冰沙上。 冰沙和雪不一樣,堅硬緻密得多,眾人踩上去才沒有感覺到異常。 而且這裡的冰沙很奇怪,和泥土極為類似。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向狂言抱怨一句,推了巫千壽一下問道:「你上回來,也是這樣子?」 巫千壽無奈道:「我只是從山壁上開採裸露的靈金,還真沒注意腳下的土壤……」 那一把黑色的冰沙在武羅的手中已經化為了黑水,順著指縫流下去。 武羅眉頭一皺,手指有些腫脹的感覺:「冰沙裡有毒。」 他的手很快就腫了起來,十根手指好像十根紅蘿蔔。 毒龍脈碧玉籐鑽出來,貪婪的從他手掌上吮吸毒素,片刻功夫手中恢復了正常。 武羅手指一指,毒龍脈碧玉籐鑽進了地下。與此同時,武羅放出了符蠱。 符蠱沉進地面下,立刻傳來一個極度冰冷的感覺。這種冰冷的感覺竟然讓武羅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經歷過來。 他都想不起來,符蠱的記憶力就更不行了。 符蠱一路向下,到了數千丈之下,就覺得凍得無法前行,武羅無可奈何,只好將符蠱收了回來,心中卻暗暗期盼符蠱盡快升級。只要將那枚妖丹徹底吸收,必定能夠成為更高等級的符蠱。 現在的符蠱雖然也很厲害,但是和百無禁忌的那種境界,相差的還是很遠的。比方說過於寒冷和過於熾熱,符蠱也難以堅持。 收回了符蠱,武羅也準備順勢把毒龍脈碧玉籐收回來,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毒龍脈碧玉籐居然將周圍的冰沙之中的毒素吸收乾淨,那些黑色的冰沙,變成了半透明的。 武羅隱約看到了那半透明的冰沙之中藏著什麼東西,正要低頭弄個清楚,地面忽然一抖,所有的冰沙嘩啦一下子彈起來半人高,紛紛揚揚的落下去。五人猝不及防,東仰西歪,還沒有站穩呢,就感覺一股熾熱的火浪從之前眾人進來的那黑色巖灘方向呼嘯而來。 「呼!」 席捲而過,地面上一層冰沙瞬間被熱浪化為黑水。 武羅雙手一彈,毒龍脈碧玉籐將眾人圍了起來,迅速的吸收毒素,將眾人身邊毒水中的毒素抽走。 盧念武趕緊拿出靈丹,大家吞下去,也就不懼那些劇毒了。 那熱浪一撥剛過,緊跟著第二波再次襲來,熱浪更加劇烈,火風吹得眾人臉上一陣熱辣辣得很不舒服。 武羅正要招呼大家想辦法躲避,第三道熱浪已經撲面而來。 「轟!」 這一次,火焰席捲,地上的毒水滋滋的蒸發著,一片濃重的水汽之中,五個人全都變成了火球。 盧念武叫道:「千年的地脈火毒,怎麼可能,之前不是剛剛爆發了一次三百年的啊……」 眾人各自施展手段,將身上的火焰熄滅,朱宏不會別的辦法,但是腳下就是積水,他當即毫不猶豫的躺倒。 眾人一看這個辦法倒是不錯,周圍沒有什麼可以躲避的地方,於是全都躺在水裡,起碼上面還有一層水面保護,聊勝於無。 可是眾人埋進水裡好一會兒,再也沒有熱浪襲來。大家大叫倒霉,水聲嘩啦,全都鑽了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盧念武還是想不明白。 地脈火毒的積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火毒遠比火焰猛烈,但至少要百年時間的積攢,才能夠形成一定的氣候。就像之前朱宏遭遇的那一次三百年份的火毒,按說那一次釋放之後,這片大地下的地心火脈,至少需要百年時間的積累才能重新釋放。 像剛才最後那一次熱浪,已經是千年分的火毒了,至少要積累千年。 可事實是,距離上一次釋放,不過數個時辰。 第279章 斷落幻境 盧念武想不明白,對於地心火脈也大有研究的巫千壽也想不明白。在場的恐怕只有武羅內猜到一二,可是現在他也不能肯定,所以沒有說出來。 三道熱浪席捲而過,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一股冰寒的感覺,從眾人腳底下嗖嗖的往上竄,凍得朱宏在水裡亂蹦:「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這麼冷!」 寒冷重新籠罩了整個斷落割裂帶,那些黑水迅速的凝固,重新變成了一片黑色的冰沙。或者說,這冰沙,本就是斷落割裂帶中的「土壤」。 武羅無奈:「難怪咱們之前找不到腳印。」 朱宏道:「那咱們繼續往裡吧,這裡看來是不會有什麼發現了。」 眾人並無異議,朱宏大步要走,卻被武羅一把拽住:「等一下。」 地面上的冰沙是重新冰凍而成,都變成了黑色。武羅只好放出毒龍脈碧玉籐,重新吞噬毒素。 今天碧玉籐已經吞噬了不少毒素,而且這冰沙之中蘊含的毒素極為猛烈,就算是毒龍脈碧玉籐,也有些吃不消,只能一邊化解一邊吞噬,速度慢了許多。 朱宏等的有些急躁:「妹夫,妹夫,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盧念武安慰他:「你就別催了,小羅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了。」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毒龍脈碧玉籐才將周圍的一片黑色冰沙中的毒素吞噬乾淨,眾人伸頭一看:「咦」 那一片半透明的冰沙的邊緣地帶,有一截小拇指粗細的黑線。 「這是什麼?被凍住的蛇?」 朱宏立刻動手去挖,武羅攔都沒攔住。他用的是法寶,一下子下去,這些脆弱的冰沙如何能經受得住? 「嚓」的一聲,一下子就挖斷了那條黑線。 「小心!」武羅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只是下意識的提醒大家,畢竟這裡可是斷落割裂帶。 這一嗓子一喊,把眾人嚇了一跳,趕緊後撤。可是那斷了的黑線,卻沒有一點反應。 朱宏竄回來,探頭看了看,苦笑道:「我的好妹夫,大驚小怪的,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眾人剛要圍過來,那斷了的黑線忽然猛的變粗,緊接著噗的一聲噴出一股濃稠的黑水,很快就成了一眼大噴泉,黑色的水柱足有一丈來高。 武羅眼疾手快,一把將朱宏拽開,巫千壽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飛快閃避之下,同時大吼一聲,體內靈元噴發,將當頭澆下來的黑水全都彈開。 要說還是朱宏倒霉,一滴黑水被巫千壽彈出來,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屁股上。他被武羅拽著,背後看不見。再加上眾人之中,他的實力最弱,倒霉的事總是找上他。 衣服嗤的一聲就被黑水給灼透了,黑水落在他的屁股上,朱宏一聲殺豬慘叫:「啊!」 巫千壽一看自己惹禍了,也是吃了一驚,那可是師尊的大舅子啊。當下一抬手,萬紫千紅劍陣發動,一枚飛劍咻的一聲就將朱宏屁股上的一塊肉給剜了下來,那一滴黑水,只一會兒工夫,就把那塊肉燒沒了。 「啊!」 朱宏又是一聲慘叫,因為屁股上多了一個大洞。 要不是礙著巫千壽乃是中州第一器師,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盧念武看著那黑水,駭然道:「好猛烈的毒水!」 武羅扶著朱宏,大家一起遠遠地避開。那濃稠的黑色毒水足足噴發了一頓飯的功夫,才漸漸的止住。那條被朱宏切斷的「黑線」,已經重新「癒合」,不過已經結成了一個足有人頭大小的黑色疙瘩。(文*冇*人-冇-書-屋-W-R-S-H-U) 朱宏一瘸一拐,心有餘悸:「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危險?一條黑線都這麼要命啊……」 武羅擺擺手,讓他自己到一邊去療傷。然後催動毒龍脈碧玉籐,開始順著那黑線的方向,吞噬冰沙之中的毒素。 這一次有了目標就方便多了,毒龍脈碧玉籐將毒素吞噬之後,就露出冰沙深處的那一條黑線。 花了兩個時辰,顯露出來的黑線長度已經達到了半丈長短。不過可能是因為裡面的黑水全都噴出去了,黑線的顏色比最初發現的那一段要淡得多。 符蠱一半是蠱蟲一半是天命神符,蠱蟲乃是百毒之王,不懼毒素,因此符蠱之前鑽入地下沒有中毒。這一回武羅自然能夠放心的將它放出去,追蹤這條黑脈。 但保險起見,武羅沒有讓符蠱進入黑脈,只是在外圍追蹤黑脈。 他朝眾人招了招手,眾人跟上他,沿著黑脈尋找過去。朱宏一瘸一拐的跟在最後面。盧念武看了看他,笑呵呵的一伸手架住他,速度頓時飛快。 走了三百多丈,前方出現了第一座山峰。山峰烏黑烏黑,山頂並不銳利,倒像是中州東南的那種土坡丘陵的形狀。 那道黑脈,繞著那山腳轉了一個彎,繼續往斷落割裂帶的深處延伸而去。而且到了山腳附近,有另外一道黑脈從遠處匯聚過來,在山腳下兩道黑脈合成了一道更加粗大的。 武羅知道自己的方向沒有錯。 可是巫千壽卻忽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他全然沒有一點高手風範,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半山坡,把一塊在黑霧之中閃爍著靈光的靈金鑿了下來,回來之後那是眉開眼笑。 朱宏實在忍不住了:「你個雞賊高手啊!」 巫千壽得了靈金心情大好,再加上之前因為是他才害得朱宏受傷,也沒有跟朱宏計較,反倒是樂呵呵的解釋:「你們不明白,其實整個中州瞭解斷落割裂帶靈金的人也不多。這裡的靈金,表面都有一層質變的物質包裹著,只有帶出去把表面這一層質變物質破開,才能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種類的靈金,這就跟賭博一樣,很刺激的。說不准我這回就撿到一塊極品材料呢。」 向狂言也諷刺他:「說不準是個垃圾呢。」 「既然是靈金,絕不是垃圾,所以這是一場根本不會輸的賭局。」 朱宏有些著急,卻不好意思催促。武羅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畢竟是自己徒弟:「救人要緊,以後別為這種事情耽擱時間。」 巫千壽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無論如何,名分上武羅乃是師尊。 沿著那黑脈繼續尋找,前面已經是連綿不絕的大山,那黑脈很奇怪,遇到山峰總是繞道而行。這樣不知不覺的深入山中大約十數里,一路上黑脈時不時的會將其他的一些細小的黑脈融合。 到了某座山峰腳下,這條黑脈已經變得有胳膊粗細。 隨即,黑脈猛的往地下一沉,消失不見了。 符蠱立刻追蹤下去,那道黑脈潛入地下數千丈,還沒有盡頭。符蠱強撐著又下潛了數百丈,已經凍得無法堅持,只好退了回來。 武羅皺著眉頭把情況跟大家說了,眾人也很迷茫。 盧念武忽地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黑脈,很像是動物的血管?」 他這麼一說,眾人聯想到之前那黑脈被斬斷之後的噴發,可不真的就像是人的血管破裂,鮮血迸射的樣子嗎? 巫千壽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咱們腳下是一頭大的無法想像的巨獸?」 朱宏道:「這傢伙的血還有毒,肯定是一頭超級毒獸」 武羅搖頭道:「先別妄下定論。」他看了看眼前的山峰:「既然這黑脈忽然停在了這裡,是不是說這座山峰有些特別?」 在斷落割裂帶之中,黑霧瀰漫,眾人運足了目力,也只能看到周圍百丈的範圍。眼前的山峰,和周圍其他的山峰沒什麼不同,都好像一個巨大的黑色饅頭,甚至連高矮都差不多。表面上,真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但正是如此,武羅才覺得這座山峰肯定有問題。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之中,黑脈為什麼繞開了前面所有的山峰,唯獨停在了這裡? 武羅跟大家招招手,眾人一起登上了山峰。五個人除了朱宏之外,實力都足以獨當一面,武羅把朱宏帶上,大家各自散開搜尋起來。 朱宏心急火燎,可是武羅卻很沉穩,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地面仔細的搜尋著。 「妹夫,你用得著這麼仔細嗎,阿爹那麼大的個人,在不在這裡一目瞭然啊……」朱宏跟在後面抱怨著,他跟武羅很熟,又是親戚,沒太多顧忌的。 武羅搖頭:「你也幫忙找找,說不定岳父大人的線索就在附近。」 朱宏可不怎麼相信,但是他也知道這裡是危險,自己一個人亂闖,很容易遇到危險,只好跟在武羅身邊。 小半個時辰,眾人都搜尋完畢,重新回合在一起。看大家的臉色,顯然都沒有什麼收穫。 武羅凝眉沉思,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這裡可是大名鼎鼎的斷落割裂帶,咱們進來這麼久,雖說遇到了一些危險,可是遠遠沒有達到中州頂級凶地的地步吧?」 眾人臉色一變,沒遇到危險,聽起來似乎是個好事情。可是在斷落割裂帶之中,就是不正常了。不正常,就是最大的危險。 武羅又看了看周圍:「而且,自古傳說,這裡乃是大地的傷痕,可是,為什麼我們始終沒有看到那傷口到底在哪裡?」 眾人又是一愣,暗道對啊,這斷落割裂帶,傳說是一道巨大的峽谷,不可逾越。可是眾人進來這麼久了,峽谷在哪裡? 「事情蹊蹺了!」向狂言道:「先別急著往前了,咱們往後退一下看看。」 朱宏也知道事態嚴重,雖然擔心父親,可是也明白這個時候更重要的是保存自身,要是這些人也隕落在這裡,就更沒有人能救出父親了。 大家立刻沿著原路返回,走了幾十步,大家就覺得不對勁了。 周圍的山峰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已經找不到來路了。 武羅放出符蠱,想要沿著那條黑脈退出去,沒想到符蠱沉入地下,那黑脈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他還不死心,又放出毒龍脈碧玉籐,吞噬著地面上黑色冰沙中的毒素,想要重新尋找出黑脈。 他不計代價,花了一個時辰,就將一丈方圓內黑色冰沙內的毒素吞噬乾淨,可是半透明的冰沙下,什麼也沒有。 「上當了!」向狂言歎息一聲:「好厲害的幻境,居然連我們也沒有察覺,不知不覺的就中招了。」 巫千壽仔細地看看周圍,搖頭道:「這裡完全是天然的幻境,有真有假,不是利用陣法和靈文佈置出來的,否則咱們肯定能有所察覺。」 「那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武羅道:「千壽,把你之前挖的靈金拿出來看看。」 巫千壽答應了一聲,伸手往自己的儲物空間裡一摸,臉色就變:「不見了……原來也是假的。」 朱宏有些抓狂:「那到底什麼是真的?這山應該是真的吧?」 眾人不答話,朱宏傻眼:「難道山也是假的?」 武羅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別著急,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說了這句話,他也覺得等於沒說,苦笑一下,自己暗暗歎了口氣。 朱宏對於朱清江的感情,老實說武羅自己是難以體會的。他為人子的歲月太久遠了,那種感情甚至已經淡忘了。 修士便是如此,若不是修真世家出來的人,很多人類的情感,很可能隨著漫長歲月的消磨而遺失。得到了許多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失去其他。 …… 「至少有一樣是真實的。」武羅指著地面:「毒素。」 毒龍脈碧玉籐吞噬的那些毒素,這是絕對無法作偽的。 可是明確了這一點又有什麼用? 眾人眉頭緊鎖,武羅忽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千壽,你上次進來的時候,遇到過這樣的幻境沒有?」 巫千壽搖頭,武羅一提醒,他也有些奇怪:「我上一次進來也遇到了一些危險,不過並沒有這樣的幻境。而且,我上一次挖到的那些靈金可都是真的。」 眾人立刻覺得有了希望,盧念武忙道:「你快想想,上一次和這一次有什麼不同。」 「上一次我是一個人啊。」巫千壽回憶了一下:「其他的……我想想……」 片刻之後,巫千壽一拍巴掌:「我沒有進山。」 「我是沿著那些山峰的外圍尋找靈金的,裸露在外面的就挖出來。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中州第一器師呢,忌憚斷落割裂帶的凶險,不敢深入。」 「難道說山外沒有幻境?」 「那黑脈是我們在山外發現的,如果山外沒有幻境,就是說黑脈是真的,可我們現在找不到,就是被幻境隱藏起來了?」 眾人立刻興奮起來,武羅二話不說就動手,毒龍脈碧玉籐飛速的吞噬著毒素。 這絕對是個笨辦法,但卻是眾人目前最好的選擇。 武羅辛辛苦苦,花了四個時辰,將三十丈方圓的冰沙全部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才算是找到了一根細細的黑脈。順著這一條黑脈,尋找到之前的那一根主脈,眾人一看方位,居然和他們進來的時候,差了將近十里 找到了主脈,眾人一聲歡呼,都以為這一次,順著主脈應該可以順利的返回去,接下來重整旗鼓,說什麼也不能再被幻境迷花了眼。 眾人可都是有名有號的人物,四個人湊在一起,居然迷失在一個幻境之中,即便這裡是大名鼎鼎的斷落割裂帶,也實在有些丟面子。 武羅讓符蠱在地下,循著主脈帶領大家出去,不料剛走了幾十步,整個大地忽然一抖。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之前的熱浪,趕緊放出各自的防禦法寶。 那一道震動之後,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的停下來,而是震動不斷,地面下發出一陣真可怕的隆隆聲,像是有巨獸隔著數百丈厚的地面在向他們宣戰咆哮 「不對勁,大家小心!」 武羅的喊聲還未落,地面忽然隆起了一道巨大的脊樑,緊跟著「彭」的一聲巨響,那道「脊樑」整個崩炸開。 武羅因為有符蠱在地下,立刻明白了:「是那條黑脈,快躲開」 黑脈衝破了地面殺了上來,眾人大吃一驚,只有胳膊粗細的黑脈,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看它破土而出的聲勢,眾人還以為是一頭蟄伏的蛟龍甦醒呢。 黑色的冰沙崩射的到處都是,好像一粒粒鋼丸,朱宏一不留神身上被打中了一顆,嗤的一聲就穿透了衣服,在身上留下了一個深深地傷口。 好在之前盧念武給他吃了解毒靈丹,一粒冰沙中的毒素不多,朱宏還能撐得住。 武羅將他拉到了自己背後:「小心些!」 朱宏則是一臉的驚恐,也喊了一嗓子:「當心啊……」 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地面下騰起,在半空中肆無忌憚的張揚狂舞,隨後猛的一低頭,朝武羅的後背撞了過來。 武羅正在叮囑朱宏,那黑影一眨眼就到了他身後。 朱宏看的清楚,那東西絕不是黑脈,比起百年老樹還要粗大,此時正張開了一張巨大的利齒大口,口中一圈圈的三角形利齒,就好像漩渦一樣。 被這樣的大口咬上一下,只怕立刻就成了肉醬了。 第280章 炮打毒脈 武羅對朱宏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不用擔心,就算是斷落割裂帶,我也一定能把岳丈大人救出去。」 武羅有這個底氣,連地底世界他都闖了回來,斷落割裂帶又能如何? 朱宏還要提醒他,武羅已經反手一點,毒龍脈碧玉籐沖天而起,無數看似纖細,卻堅韌無比的碧綠色籐條唰的一聲將那不知名的巨獸纏住,就好像無數綠色的絲線,一下子織成了一個錦囊,將那怪物當頭罩了進去。 那巨獸也是強悍,咆哮一聲,無數利齒互相摩擦,發出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嘩嘩」聲,隨即奮力一掙,那顆原本就極為碩大的腦袋,再次增大了三倍,碧玉籐被撐開。 它又是一聲怒吼,想要繼續將毒龍脈碧玉籐掙斷。 可是毒龍脈碧玉籐極為堅韌,武羅的神力源源不斷地輸出,那巨獸一時間也奈何不得。 這一招不靈,那巨獸身體猛地一扭,飛沙走石,地面上一片狼藉。黑色冰沙騰空而起,混在周圍那迷濛的黑霧之中,更是讓人看不真切。 即便是武羅,也只是模糊的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正不斷扭動著,蘊含著極為可怕的力量,從地面下一點點的擠出來,將大地都撕開了一個豁口。 「吼!」 一聲巨大的咆哮,那怪物居然又從身體之中,分化出兩顆猙獰的大頭,各自張開可怕的大口,從兩翼朝武羅咬了過來。 左面那顆頭衝到一半,前面忽然出現了一道飛劍風暴,那顆巨頭完全沒有預料到,一頭撞了進去。就聽見一陣鏘鏘聲,無窮無盡的黑水從天空中撒落下來,那顆巨頭拚命退了出來,也只剩下了一半。 右面那顆巨頭上空,一點金光一閃,一枚一品靈符從天而降,重若萬鈞,狠狠地砸在了它的脖子上。 也不知道那靈符到底有什麼奧妙,居然比神器還要鋒利,嗤的一聲就將那顆巨頭斬斷,輕鬆無比。 巨大的獸頭掉在地上,那張恐怖的大口還有些不甘心的開合著,漩渦一樣的牙齒摩擦,嘩嘩作響,最終慢慢的變成了一片濃稠的黑水。 武羅神色微動,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抬手,暗金巫力發動,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咻的一聲射中了被毒龍脈碧玉籐纏住的那顆巨頭。 巨頭吃痛,狂吼連連,掙扎的更加猛烈。可是回到中州之後,一直無往不利的暗金巫力,在這頭巨獸面前卻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似乎只是讓這個大傢伙痛苦一些而已。 武羅暗自點頭,不再浪費暗金巫力,再次把手一抬,光芒巨熊怒吼著撲上去,符蠱這一陣子距離境界提升只是一步之遙,實力猛增,光芒巨熊的戰力也是大幅提升,巨大的爪子一拍,啪的一聲就好像拍碎了一顆熟透的西瓜,那顆巨頭立刻炸的四分五裂,漫天的黑水飆射。可惜光芒巨熊根本沒有實體,黑水從它的身體內穿過,毫無危害。 三人聯手,盧念武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撈到,那頭巨獸就被解決了。 朱宏在一旁看的熱血沸騰,這才是真正的力量,絕對的力量 難怪四人聯手,連林絕峰和鄭星魂那樣的人物都十分忌憚,果然是天下無敵的組合。 三顆巨頭都被打碎了,可是那怪物龐大的身軀還在扭動,一段粗大的身體從地面下擠了上來,不一會兒的工夫,在地面上的龐大身軀,已經有三百多丈長。 這頭巨獸像蛇又像是蚯蚓,但是渾身光華黝黑,看上去讓人直犯噁心。 身體上忽然冒出來一個凸起,迅速的變大,很快一顆心的巨頭就從身體內生長出來,巨頭上裂開一道細線,演變為一張利齒巨口。 一眨眼的功夫,這怪獸身體上,又生出來了五顆巨頭 盧念武老人家也發了豪情,哈哈一笑:「可算是輪到我老人家了……」他抬手一指,一枚赤紅色的靈丹飛出,火焰噴薄而出,一頭巨大的三足金烏從火焰之中飛舞出來,好似鋼金澆築的利爪,照著那巨獸的頭上一抓,頓時將那顆巨頭抓碎,化作了一地的黑水。 可是那巨獸的可怕也體現出來了,不斷地有身軀從地面下鑽出來,就在盧念武出手這短短的時間內,巨獸的身軀已經達到了六百丈 那令人噁心的身體上,接連不斷的生長出新的頭顱。 武羅四人連續出手,已經炸碎了八顆巨頭,可是這怪物巨頭的數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武羅手指一點,神鳥銅環嘩啦啦的飛舞而出,在金色的鳳凰神火之中騰空而起。尖銳的鳳喙彎如鐮刀一般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半月形的光輪,鳳凰神啼,那半月形的光輪唰的一聲射出去,卻沒有筆直的奔著怪獸過去,而是貼著地面飛行,準確的擊中了那怪獸的身體,將它連根斬斷。 「噗!」 一道巨大的黑水噴泉從斷裂的身體之中噴出來,看上去就像是直接從地下噴出來的一樣。 身體源源不斷,可怕的巨頭就能源源不斷地誕生出來,武羅一刀斷了根源,果然巨頭的誕生速度慢了很多。 黑色的噴泉水量極大,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形成了一個水潭。 那巨怪已經鑽到地上的身軀不停地扭動著,似乎想要將全部的身軀沉入黑水之中。 武羅皺了皺眉頭,決定一勞永逸:「大家讓開!」 向狂言三人掉頭就跑,顯然已經想到武羅要幹什麼,朱宏還有些發愣,盧念武一把將他拽走:「你小子還不快走,等著遭殃啊?」 等四人走遠了,武羅獨自面對那頭巨怪。 沒有了其他人的牽制,巨怪凶性大發,咆哮著把八十多顆猙獰的巨頭,圍繞著武羅不斷地轉動著,隨時可能撲下來一口將武羅咬得粉碎 武羅身形一晃,輕鬆的從哪些巨頭的包圍之中閃脫出去,他的身後,浮現出一片虛影,厚重的大型攻擊法寶出現,武羅心念一動,大型攻擊法寶之上靈光亮起。 遠處,向狂言都一陣肉痛:「這個敗家子啊,活該倒霉的貨啊,用靈符做炮彈,大大的浪費,要遭天譴啊……」 朱宏有些懵了:「用靈符當炮彈?一枚靈符一炮就打沒了?」 就算是九品靈符,在修真界也能引起一陣血雨腥風的爭奪,無論是誰得到了,都會一代代的當做傳家寶傳下去,可是在武羅這裡,就這麼「轟」的一下就沒了?這也太奢侈了吧。 朱宏覺得,自己的妹妹嫁了一個不會「過日子」的人啊。 他這邊正想著,那邊果然「轟!」的一聲巨響,光焰沖天而起,強光四射,照耀的灰暗的斷落割裂帶內一片光明。 一顆朦朧的光團發射出去。 向狂言搖頭:「八品靈符,還好還好,這小子這回沒有用七品靈符,就算是節儉了。」 朱宏駭的嘴巴大張,都忘記合回去:「八……八品靈符?他還用過七品靈符當炮彈?敗家啊,我妹妹怎麼跟了這麼一個敗家的夫君啊……」 朱宏頓足不已,心疼的肝抽脾顫。 那一團光芒準確的命中了目標,隨即騰起了一團蘑菇型的巨大火雲,那火雲似乎能頂破了天。 一陣可怕的熱浪席捲而來,朱宏一個哆嗦,這回倒是放心下來,那噁心的怪物,應該不會再煩惱大家了。 雖說這一炮下去,輕鬆快意,可是朱宏畢竟肉痛。在他看來,妹夫的東西就是妹妹的,這麼浪費實在是一種罪過啊。 向狂言等爆炸結束,便當先回去。 地面上一個巨大的深坑,那黑脈所化的怪物早已經不見了,連那些劇毒的黑水都被蒸發的乾乾淨淨。 巫千壽趕緊拍老師馬屁:「師尊威武!這一炮下去,那東西連點渣滓都不剩了啊。也就是您有這種手段了,別人恐怕都不行的……」他多少年沒拍過馬屁了,水準實在不敢恭維,赤裸而下作。末了又加了一句,暴露了內心的話:「這種法寶的煉製方法,您可一定要傳給徒兒啊……」 武羅的臉色卻沒有眾人那麼輕鬆,他眉頭緊鎖,看著那炸出來的深坑:「你們看……」 那深坑直徑有兩百丈左右,深有六十丈。 一絲絲的黑霧正從坑底冒出來,不過十分稀薄,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 可是很快黑霧就變得濃重起來,沒過多久,就有一絲黑水湧了出來。那水流越來越大,坑底的裂縫也被撐得越來越寬。漸漸的黑水翻滾,出水的速度越來越快,超過了之前的黑水噴泉。 然後,不僅是坑底,邊沿上也裂開了一道道的裂縫,黑水嘩嘩的流淌出來,只不過一頓飯的功夫,這麼大的一個深坑,已經變成了一個滿溢的黑水潭。 水面隨即開始翻湧起來,發出一陣陣悶雷一般的聲響,水花越來越大,一個個巨大的氣泡翻上來,不知道水面下,到底隱藏了什麼怪物。 第281章 不破不立 「是什麼東西?」 巫千壽說話之間,左掌平平一抬,一股紫紅相間的光霧出現在掌心上空。萬紫千紅劍陣上萬柄飛劍壓縮在這麼只有雞蛋大小的空間內,每一顆細小的星點,都是一枚微縮了的飛劍。 只要他心念一動,不管水面下衝出來的是什麼怪獸,他都有信心一劍剿得粉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宏有些慌張,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隱約有些害怕了。 水面上的波浪越來越大,很快就有一道三丈高的巨浪掀了起來,那黑色的巨浪在水面上不住的翻滾著,就好像是一頭黑色的章魚怪。 漸漸的武羅看出不對來,因為那黑色的巨浪宛如活物,而且在不斷地壯大,每從水面上滾動一遍,水面就會降低幾分,而那巨浪的體積也會增大一些。 「後退!」 武羅低喝了一聲,朱宏忙不吃跌的就往後跑,巫千壽有些不服氣,手中那紫紅相間的光霧躍躍欲試。 武羅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他之前用暗金巫力試探過了那黑脈所化的怪物,隱約感覺到這些黑水,似乎和地底世界有所聯繫,暗金巫力的侵蝕作用,對黑脈幾乎沒有什麼傷害。 「千壽,你要是不想要你的萬紫千紅劍陣,就自己留下試試看!」 武羅已經說得這麼嚴厲,就算是巫千壽心中不服氣,也不能公然違抗師命,他把手一攥,萬紫千紅劍陣再次壓縮,變成了一顆珍珠大小被他握在了掌心,巫千壽也不轉身,騷包的紫紅色長袍,大袖一擺,好似一隻山林野鶴,瀟灑的朝後飄去。 向狂言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一點,可惜現在情況緊急,不是嘲笑諷刺的時候。 眾人後撤不久,就見那黑色的水潭上,那道怪浪猛的拔了起來,一道直徑十丈的黑色水柱沖天而起,轟隆一聲巨響,宛如九天神雷。 水聲轟鳴之中,那怪浪從天空之中落下來,卻在半空中忽然懸住了,怪浪慢慢幻化出一顆直徑達到了六十丈的巨大腦袋。腦袋上眼睛和鼻子都格外的細小,一張大口佔了整個腦袋的三分之二 遠遠看上去,這東西就跟一般的江河之中產的胖頭魚似的,老大一個腦袋,身子卻很「纖細」。不過這東西可比胖頭魚猙獰多了。而且一身黑水,滑膩膩的,讓人直欲作嘔。 「呵呵呵……」 那怪浪所化的巨頭怪發出一陣詭異的叫聲,聲音顫抖,眾人感覺一陣心悸,極度不舒服。 那一雙細小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一絲殘忍而貪婪的光芒,隨即大口一張,又是「呵」的一聲怪叫,猛的從數百丈的高空俯衝了下來。 巫千壽終於找到了機會,一聲大喝騰空而起,手中萬紫千紅劍陣化作了一道紫紅色的光帶,唰的一下朝那巨頭怪的腦袋掃了過去。 巨頭怪張開那張大口,幾乎是想都不想,猛的一吸,強大的力量撕扯著周圍的空間,一道道水紋一樣的空間裂縫出現,武羅大吃一驚:「千壽小心!」 他氣得直跺腳,這個徒兒是衝著他的八荒鍛造來的,對於他本人,沒有多少敬佩的意思,他說的話巫千壽嘴上答應,心裡多半不以為然。 可這回,巫千壽是真的要倒霉了。 如果這黑水真的和地底世界有聯繫,罡風對於法寶的侵蝕極為可怕,萬紫千紅劍陣乃是巫千壽畢生的心血,就這麼毀了只怕這老頭會被打擊的一蹶不振。 巫千壽看到那一道道空間裂縫,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巨頭怪這麼厲害,張口一吸,居然就能扯碎了空間。 可他也是中州第一器師,驚而不慌,忙而不亂,雙手飛快的打出一道道法訣,萬紫千紅劍陣頓時放出無數道炫目的光彩,紫色、紅色光芒交相輝應,錯綜複雜的糾纏在一起。 上萬柄飛劍全都變得柔軟無比,化作了一道道圓環,互相扣在一起,萬紫千紅劍陣用這種方法,化作了一個整體。 劍鏈朝著那巨頭怪一抽,嘩啦一下子就從巨頭怪的嘴邊掃下來一大片的黑水。巨頭怪暴怒,又是猛的一張嘴,原本就巨大無比的那張大口,更是增大三成,整個腦袋都沒有這張大口巨大了。 一道黑色的漩渦在口中出現,周圍的空間裂痕更大了,巫千壽只覺得一股絕強的力量,猛的扯住了自己的萬紫千紅劍陣,他暗道一聲不好,當即手指一點,靈元澎湃如長江怒浪一般,一波一波的湧上了劍陣之中。 萬紫千紅劍陣忽然顫抖起來,頻率極高,發出一陣尖銳「唧唧」聲。就算是一座大山壓在萬紫千紅劍陣上,在這樣高速的顫動之下,不消片刻也要被化作一堆石粉。 可是那股巨力卻十分可怕,一瞬間便席捲上來,將萬紫千紅的每一柄飛劍都包裹住,巫千壽怒吼一聲,靈力完全爆發,再也沒有任何保留,可是那巨頭怪顯然不會讓到口的「美食」就這麼飛了,它那條「細細」的尾巴從水潭之中抽出來無窮無盡的黑水,全部補充到了自身。而且絕大部分都在那顆巨頭上。 此時這巨頭怪的腦袋,比最初大了一倍,那張巨口比最初大了兩倍。 黑水之中蘊含著詭異莫測的力量,極為邪門,就連巫千壽也有些應付不來。 巨頭怪「呵」的一聲怪叫,強橫的氣浪呼嘯一聲席捲了周圍十里的範圍,那些山峰都微微一晃。 巨頭怪猛的朝前一衝,恐怖的大口一口將萬紫千紅劍陣整個吞了下去。 巫千壽咆哮一聲,用盡了全部的力量,想要將萬紫千紅劍陣抽回來。就算是不能全部拯救回來,能救多少算多少。 這劍陣中的每一柄飛劍,都是他的心血,乃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一下子全都沒了,巫千壽只怕真的會吐血。 可惜那巨頭怪詭異無比,萬紫千紅劍陣一進了它的大口,就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切斷了巫千壽和萬紫千紅劍陣的聯繫。 巫千壽眼看著巨頭怪的脖子上一個隆起,並且慢慢往下滑動,知道那是自己最心愛的劍陣被這怪物吞了下去,當場氣得一聲咆哮,不顧一切的朝那巨頭怪衝了過去。 向狂言隨手打出一道靈符,靈符化作一道柔和的白色光帶,將巫千壽牢牢捆了起來。 巫千壽怒吼:「放開我,老夫跟它拼了!」 向狂言哼了一聲,白色光帶忽然出現在巫千壽腦後,重重一擊,巫千壽悶哼一聲混了過去。 武羅盯著那巨頭怪,只見那隆起一直到了巨頭怪的尾巴,不由得有些奇怪。 無論是什麼怪物,吃下去總要進過消化,起碼會在腹部停留一段時間才對啊。可是萬紫千紅劍陣被它吞噬了,就這麼一路向下,到了尾巴的部分,又緊跟著往下一沉,進入了水潭之中。 此時,水潭中已經沒有多少黑水了,眾人隱約看見,萬紫千紅劍陣到了水潭之中,似乎想要掙扎,但很快潭底用起來一股黑水,一下子就將那劍陣裹住,慢慢拖到了潭底。然後整個水潭冒起了一個巨大的水泡,咕嘟一聲,萬紫千紅劍陣消失不見。 武羅眉頭一皺,悄無聲息的放出了符蠱。 符蠱飛快的鑽進水潭底下,正好看見萬紫千紅劍陣,放著美麗迷人的光芒,被一股力量扯著,身不由己的沉進了地底深處。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回,連武羅也有些迷惑了。 巨頭怪吞吃了萬紫千紅劍陣,似乎還不滿足,一雙細長的小眼睛盯著剩下的幾個人。 盧念武歎了口氣:「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些隕落在斷落割裂帶之中的前輩,什麼都沒有留下了。」 這巨頭怪連劍陣都吃,還有什麼不能吃的? 向狂言上前道:「現在看來,這斷落割裂帶,易進難出,巫千壽那傢伙,上次運氣真是不錯。」 他們輕輕鬆鬆的就進來了,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可是想要出去,卻是千難萬難。這斷落割裂帶,就像是一個狡猾的獵手,慢慢引著獵物入彀,然後忽然發出致命一擊。 巨頭怪身上黑水湧動,就像是粘液一樣,看上去十分噁心。 向狂言哼了一聲:「這傢伙看來還沒吃飽,很貪心啊。讓我來!」 武羅拉住他:「我瞭解它,還是我來吧。」 武羅上前幾步,獨自站在眾人之前,面對這那頭巨怪。 水潭之中,還有大量的黑水不斷地湧出來,咕嘟咕嘟的。而這些黑水都被巨頭怪引到了自己身上。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巨頭怪的腦袋直徑已經達到了三百丈,高四百丈,絕對是個恐怖的超級巨怪。 它看到武羅,眼中明顯流露出了不屑。可是武羅就這麼站著,昂著頭,毫不怯懦的和它對視。這讓它暴跳如雷,覺得強大的自己受到了挑釁。 巨頭怪發出一聲震動天地的怒吼聲,大口一張衝了下來,要將武羅一頭吞進腹中。 朱宏看武羅好像嚇傻了一樣,面對那麼可怕的巨頭怪,居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急的大喊道:「妹夫快跑啊……」 向狂言拉住他:「不用擔心,這傢伙有他自己的打算。」 「什麼打算,難道要鑽進那怪物的肚子裡修理它?可是你們也看見了,連巫先生的萬紫千紅劍陣都被吞下去了,他進去了又能如何?」 向狂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光是他,連盧念武算上,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萬紫千紅劍陣這種犀利的法寶劍陣就然會被生吞下去。 這一萬多柄飛劍,可是巫千壽一生的心血。巫千壽乃是堂堂中州第一器師,他煉製的飛劍,自己滿意的才會留下,充入萬紫千紅劍陣。這些飛劍品質都極佳,組成的劍陣被認為有希望角逐「中州第一利器」的稱號。這樣的寶物,巨頭怪都能吞下去而毫髮無傷,武羅到底能有什麼辦法,說實話向狂言心裡也沒底。 眼看著那巨頭怪就要一口將武羅吞下去了,武羅這才慢慢抬起手來,掌心輕輕一震,一股灰色的煙霧毫無徵兆的散開,迅速的將巨頭怪籠罩進去。 「這是什麼東西?」盧念武拈著自己的鬍鬚疑惑不解:「法寶?不太像啊,沒什麼靈力波動。靈符?也不太像啊,總不會是靈丹吧,更不可能了啊……」 三人估計,武羅拿出來對付這巨頭怪的東西,定然是驚天動地的寶貝,否則如何能奈何這巨頭怪? 可是這一片灰霧,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到底是什麼東西? 向狂言也從來不曾見過武羅施展這樣的手段,跟著盧念武一起疑惑:「這東西,能行嗎?」 顯然大家都不看好。 可是那巨頭怪,被這片灰霧籠罩,卻是像碰到了火的猴子,一聲淒厲的怪叫,瘋狂的朝後縮去,快的不可思議。 向狂言三人目瞪口呆:「這、這是怎麼回事?」 武羅當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巨頭怪,他緊追著巨頭怪而去,手中指指點點,每一下都會有一代灰霧出現在巨頭怪後退的道路上,然後巨頭怪就像是被割了一刀,瘋狂的逃離那個方向,終於將巨頭怪壓制回了水潭之中,武羅雙臂猛的張開,漫天灰霧紛紛揚揚的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水潭。 向狂言三人這會兒終於看清楚,原來那灰霧,乃是一種灰黑色的粉末。可是三人依舊疑惑:什麼樣的粉末,能有這等可怕的威力? 灰色的粉末覆蓋了整個水潭,如同大雪一樣紛紛揚揚的灑落下去。 黑色水潭之中,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水潭所有的黑水全都劇烈的翻滾起來,水潭好像一口大鍋,下面燒著火焰,將水煮沸了一般。 那巨頭怪沉在黑水之中不斷掙扎扭動,尖叫聲越來越淒厲,越來越微弱。 灰黑色的粉末就好像是劇毒,迅速的將黑水中的「生命」殺死。 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不可一世的巨頭怪力量越來越弱,最終化為了一灘黑水,再也看不見蹤跡了。整個水潭,也隨之「死去」,真的成了一潭死水。 武羅鬆了口氣,自己猜的果然不錯,這斷落割裂帶中的黑水,和地底世界的罡風有著神秘的聯繫。 那會黑色的粉末,乃是畏風鐵粉末,天生剋制罡風,果然是那巨頭怪的劇毒。 他降落下來,朱宏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少了一絲親近,卻多了一絲敬畏。 武羅沒有去理會朱宏的心理變化,看了看一遍的巫千壽,歎了口氣:「把他弄醒吧。」 向狂言似乎虐待上癮,有些很不甘心就這麼放了巫千壽似的,盧念武看他不情不願,苦笑道:「人家一生的心血都毀了,放他一馬吧。」 向狂言嘿嘿一笑,充分體現了符師的驕傲:「一堆破銅爛鐵而已。」但還是手指一點,纏繞著巫千壽的白色光帶變回了一枚靈符落入他的手中。 武羅把靈力在巫千壽臉上一撫,巫千壽動了一下,睜開眼睛。不過一雙眸子之中顯得有些木然,他看到武羅,想起來武羅之前的警告,頓生愧疚,老臉發燙。 轉念又想起自己的萬紫千紅劍陣,頓時心疼的滴血,快一千歲的人了,忍了幾次沒忍住,再想想自己的心血就這麼毀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索性放開了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傻眼,尤其是朱宏。他雖然是朱清江的兒子,但是中州第一器師、中州第一丹師這樣的存在,絕對是他的偶像,是需要仰望的。怎麼也沒想到中州第一器師竟然如此顏面,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 武羅看他也著實可憐,除了修真世家出身的,一般的修士都不會留下什麼血脈。好比巫千壽,就是孑然一身。這萬紫千紅劍陣丟了,對於他而言,就像是老年喪子一般,悲痛異常。 他歎了口氣,拍了拍巫千壽的肩膀:「別哭了,寶物丟了,總能再煉回來的。萬紫千紅劍陣雖好,可也禁錮住了你。」 武羅說的乃是事情,有道是貴精不貴多,萬紫千紅劍陣每一柄都是精品,若是巫千壽專修一柄,戰力絕對在現在之上。可他偏偏捨不得將自己的得意之作送出去,萬紫千紅劍陣說起來名頭嚇人,真正的威力卻未必如何了得。 就拿巫千壽和盧念武相比,按說巫千壽乃是器修,戰力應該在盧念武之上。可是四人相處這麼長時間每遇戰事,巫千壽的作用甚至比不上盧念武。 武羅有點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意思,巫千壽愣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他畢竟近千年的修煉,道心堅定。剛才一時亂了分寸,嚎啕大哭一番,也將情緒都發洩了出來,此時心頭還算明淨。 其實巫千壽自己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他捨不得放棄自己的作品罷了。 如今萬紫千紅劍陣丟了,巫千壽被武羅這麼一說,忽然覺得,這似乎是老天在提醒自己,看似一劫,實際上暗藏機緣。 朱宏這次也看到了頂尖高手的不凡,老頭子剛才還哭得那麼傷心,武羅一句話,他立刻明悟,當即正色立身,抱拳對著武羅恭敬一跪,叩頭下拜:「師尊教訓的是。從現在開始,千壽再不敢以製器大師自居,炫耀技巧,定要苦心鑽研製器之術,專精一道,還請師尊教我。」 武羅擺擺手:「這個以後再說。」 巫千壽雖然真誠,可是武羅畢竟不能將《八荒鍛造》隨意傳人,那是對這門神技的不敬,也是不負責任。 巫千壽知道自己之前的一些舉動武羅是不滿的,沒有再說,因為他明白日後有的是時間讓武羅慢慢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他不再糾纏,當即道:「那咱們趕快去尋找朱大人吧。」 那一灘黑水死去之後,周圍就一直很平靜,之前的幻境也隨之消失。五人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出路,從山中走了出來。 站在山外,眾人卻又犯了難:雖然自己逃出來了,可是朱清江到底在哪裡,還是沒有半點頭緒。 武羅想了想,還是得順著黑脈找,這東西是整個斷落割裂帶之中,唯一的線索了。除了他們之前追蹤的那一根黑脈,一路上也有不少其他的黑脈匯聚過來,跟著那些黑脈搜尋過去看看。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眾人說了,大家也沒有別的辦法,當即同意。 那一潭黑水似乎將周圍很大範圍內的黑脈之中的黑水都抽走了,武羅用符蠱循著黑脈搜尋,絕大部分黑脈之中都是乾癟的。黑脈之中沒了黑水,似乎就失去了「魔力」,這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只是每隔六個時辰,便有三股熱浪從那巖灘方向襲來。 這個頻率,和地底世界中罡風的頻率相同,武羅越來越覺得這斷落割裂帶和地底世界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楚的聯繫。可是,地底世界似乎是在另外一個空間,又怎麼會合斷落割裂帶扯上關係呢? 循著那些黑脈尋找,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大家心裡也是越來越著急,都明白越拖下去,朱清江安全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走著走著,朱宏不經意的抬頭一望,就愣住了。 武羅四人走出去十幾步了,才發現他還在後面傻呆呆的站著。 巫千壽喊道:「朱宏,你怎麼了,快走啊,這裡越來越危險了,當心點。」 越走越遠離那個黑水潭,黑脈之中的黑水越來越多,也就預示著危險即將來臨。 朱宏沒有動,還是有些傻呆呆的望著,指了指前方:「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的指向望過去,也不由得一愣。 進入斷落割裂帶之前,大家就看到整個斷落割裂帶就好像一條巨大的黑色魔龍伏在地面上,而他們也是從龍頭的方位進入斷落割裂帶,但是直到走到了這裡,才真正看清了「龍頭」的面貌。 就在眾人前方的灰霧之中,時隱時現的一座巨大山峰,山峰高處周圍一般大山許多,渾然一體,鬼斧神工,竟然是一個真實的龍頭模樣。 朱宏傻呆呆地說道:「那頭龍,在看著我……」 第282章 靈文巖畫 龍頭在灰霧之中若隱若現,若不是實在過於巨大,在這樣的灰霧之中本來是看不清楚的。 那一雙巨大的龍眼因為乃是石雕,並不如何精緻。可是朱宏這一嗓子喊出來,大家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因為所有人都感覺到,那頭「龍」正在看著自己。 武羅遭遇的龍很多,善良的如同若盧獄大門上的那一對狴犴,固執的如同天荒海中的骸骨神龍,凶殘的如同北疆天閣群山的魔龍。 可是眼前這龍頭給他的感覺卻很奇怪,他一時間也分不清楚,這東西對於自己一方倒是是善意還是惡意。只是這斷落割裂帶的凶名不是白給,只怕這傢伙多半不懷好意的。 大家互相提醒一下:「都小心一些!」 武羅折回去手指在朱宏眉心一點,一絲木神力注入他的體內。木神力生機勃勃,宛如甘霖注入他的元魂。 朱宏一下子清醒不少,頓時一個哆嗦:「好厲害,這斷落割裂帶果然是凶險無處不在。」 武羅對他道:「跟緊我,千萬別單獨行動。」 眾人繼續向前,地下的黑脈之中,黑水越來越多,武羅提醒了一句,大家自然是倍加警惕。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依舊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向狂言又想起來之前的幻境,斷落割裂帶易進難出,眾人趕緊檢查一下,結果發現並沒有環境,折返回去,走了半里路,沒有一點阻礙。 「怎麼回事?」巫千壽疑惑不解。 武羅的臉色忽然有些難看,巫千壽奇怪:「師尊,你怎麼了?」 武羅歎了口氣,眾人之中,唯有向狂言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到了什麼糟糕的可能性了吧?」 武羅一點頭,抬頭又看了看前方不遠處那巨大的山嶽龍首:「只怕那裡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所以這一路上才會一片坦途啊。」 眾人心中一沉:武羅說的大有可能啊。 武羅一揮手:「走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時候也是被迫的。 果然無驚無險,順利抵達了那座巨大的山峰腳下。灰霧依舊瀰漫,雖然沒有風,可是這灰霧依舊牽牽繞繞,彷彿蒙在那巨大龍首上的一層魔幻面紗。 武羅盯著那龍首看了片刻,這裡距離近了,看得更加真切。 「咦」他一聲驚訝,隨機身後的向狂言也道:「你也感覺不對勁?」 巫千壽插嘴道:「這東西不是個雕刻,而是一幅畫啊!」 他們之前遠處看,都以為乃是整座山峰都被雕刻成了一顆龍首,到了下面才隱約分辨出來,原來這座山峰朝著他們的這一面上,雕刻著一副巨大的巖畫龍首。這幅巖畫龍首,和整個山峰的形狀配合得極好,遠遠看去,就好像山峰就是龍首一般。 武羅卻是越看越入迷,當即快步走到了石壁前,仔仔細細的觀察了起來。這巖畫的線條十分簡單,武羅卻很癡迷的用手順著那些線條的延伸方向摩挲著。 「怎麼了?」其他人跟上來,盧念武問道。 武羅簡單道:「是靈文。」 巫千壽拿眼睛去瞅向狂言,向狂言兩眼一翻:「一看就是上古靈文,這方面武羅比我厲害,我就不用白費力氣了。」 巫千壽笑得很開心:「我知道,我故意的。讓你自己承認你不行,這話聽起來格外舒坦。」 向狂言勃然大怒,就去揭他的傷疤:「你一個連本命法寶都丟了的傢伙,還好意思說我?」 巫千壽的萬紫千紅劍陣,唯一的好處便是這本命法寶因為數量太多,和他本身的關聯也不是那麼密切,雖然丟了他本人受的傷倒是不重。 這終究是他的傷心事,巫千壽正要反唇相譏,卻看見武羅摸著摸著,就順著一條巖畫刻線的方向走了下去。 「這靈文,封印著什麼東西。」 靈文隱藏在巖畫刻線之中,不仔細看還真是不會發現。而向狂言也沒想到回事封印靈文,大家趕緊跟下去,武羅一邊摸一邊走,漸漸地繞著那山峰走了小半圈,來到了側面。 武羅忽然被一隻手拉住了,他沉浸在那靈文之中,這一下子猛的被驚醒,回頭一看是向狂言。 「怎麼了?」 朱宏的眼圈已經紅了:「爹!」撕心裂肺一聲哭喊就撲了上去。 盧念武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小心,不能過去……」 武羅一回頭,就在他摸的那巖畫刻線的前方,有一個奇怪的石堆。石堆有無數細小的碎石拼湊而成,說是石堆,卻是一個巨大的球狀,直徑約有一丈。 其中有淡淡的黑芒閃爍,石塊之間縫隙很大,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黑色的光球,將周圍的碎石吸附過來。 而武羅因為沉浸於那靈文之中,只差幾步就要衝進那石堆之中。 而透過那石塊之間的縫隙,能夠看到其中的情形。朱清江臉色蒼白,正盤膝坐在一道只有拇指粗細的地裂縫上,裂縫之中,絲絲的往外冒著一股股的黑風。 武羅心中肯定,那就是地底世界的罡風。 朱宏看到朱清江顯然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他拚命想要衝過去,卻被盧念武死死拉住。 朱宏忽然開竅,連忙哭喊著去求武羅:「妹夫,妹夫,快救救我爹啊,我求求你了……」 向狂言神色凝重:「武羅不要輕舉妄動,那裡面有些古怪,連朱清江都被困住了。」 武羅沖大家一笑:「別擔心……」 巫千壽一步搶在他的前面:「我先去試試。」 武羅意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巫千壽快步上前,抬手一點,一枚紅色星光飛出來,剛一靠近那石堆,裡面的黑芒便嘶的一聲衝了出來,纏住了那點星光。 在黑芒之中,那點紅色星光就好像被澆了水的火把,嗤嗤嗤的迅速黯淡下去,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徹底熄滅了。 巫千壽臉色一變:「好厲害的禁制!這枚『赤星刺』雖然是我無事的時候隨手煉製的,可也達到了三品法寶的水準,這麼一會,居然連鐵渣都化沒了!」 朱宏更著急了:「那怎麼辦,我爹肯定快要堅持不住了,妹夫,妹夫,你快想想辦法啊,我求求你……」 向狂言站在武羅身邊,勸他道:「這裡面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千萬別衝動,咱們四個都在,總能想出辦法來……」 武羅已經一擺手走向了那石堆。 盧念武也是連聲道:「小羅,你別意氣用事,那禁制的厲害你也看見了,這麼莽撞的進去那是送死啊,你想救他可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啊……」 眾人焦急中,武羅已經信步走了進去。那連三品法寶也能輕鬆腐蝕的黑芒,到了武羅身上依舊凌厲,嗤的一聲武羅身上的衣衫全部粉碎。 向狂言大驚就要追過來,可是武羅卻回頭一笑。 向狂言眉頭一皺,因為他看到那黑芒掠上了武羅的身體,可是武羅卻半點反應都沒有,肌膚竟然比三品法寶還強悍? 盧念武和巫千壽也是傻眼:「這……這……這怎麼可能……」 朱宏看到了希望,大喜:「妹夫,快,快把爹救出來啊!」 不用他說,武羅已經走了進去。那些被吸附在黑芒上的石塊,能夠抵擋住黑芒的侵襲都不是凡品,武羅隨手撥開一些石塊,走進了黑芒之中。 朱清江身上的衣衫早已經被侵蝕乾淨,身邊扔著一些破破爛爛的法寶,這些都是體積巨大的法寶,小一些的早就化成了塵埃。 朱清江顯然是抵擋不住了,才將法寶一件件拿出來擋在自己身前,起碼能少受一些罡風的侵襲。可惜這些法寶在罡風之中,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武羅如果不來,他真的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 武羅扶起朱清江,暗金巫力發動,一層暗金色的光膜將朱清江保護起來。 朱清江長長的鬆了口氣,虛弱的連朝武羅點頭致謝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投過去一個歉意的眼神。 武羅先將朱清江送了出去,自己卻並沒有出去,轉身又折返回去。 向狂言有點生氣了:「你還幹什麼,人都救出來了,快出來啊!」 武羅混不在意的擺擺手,這點罡風對他來說真的不成問題,在裡面生活幾天幾夜也不會受到傷害。 他折回了那道地裂縫旁邊,探這腦袋往下一看,下面的罡風呼的一下吹了上來。 朱清江剛喘了口氣,就看到武羅居然把腦袋湊到了罡風上,登時嚇得一聲大叫:「不可!」他可是知道那罡風的厲害的,武羅把腦袋湊上去,那不是送死嗎? 可是罡風只是吹起了武羅的幾縷頭髮,他安然無恙。 朱清江也有些傻眼,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這傢伙到底是不是血肉之軀啊……」 武羅沒聽見朱清江那一聲喊,他從那道狹窄的地裂縫看下去,出人意料的是,這地裂縫居然能夠一眼看到盡頭,下面並不曲折,而且似乎這裡的地殼很薄,幾十丈下面,就是根底。 地裂縫兩側,還散發著微弱的紅光。 在底部,卻是一片鉛灰色,武羅看著有些眼熟。想了想一抬手,暗金巫力發動,蠶絲粗細的暗金巫力緩緩沉進了地裂縫之中,一直到了底部,在那「鉛灰色」上一碰,堅硬無比。 武羅心頭劇震: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他曾經數次拼盡了全力想要轟開這東西,可是最後全都失敗了。 當時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牢固,就連神劍天醒也難以擊破。現在終於明白了,因為這東西的上面,壓著另外一個世界。 這鉛灰色,乃是地底世界封印了整個世界的那一層鉛雲,牢不可催的鉛雲。 這條地裂縫,不知道是自己還是那些神獸生魂衝擊鉛雲造成的。 地底世界,竟然真的隱藏在地下,兩個世界是重合的。 難怪斷落割裂帶被稱為「大地的傷痕」,原來不止是傷痕,還是一道暗傷,傷口不在地面上,而是隱藏在地面下。 地底世界長年累月罡風肆虐,罡風的力量也滲透出了鉛雲,侵蝕了斷落割裂帶的水源。至於斷落割裂帶中為什麼會有這些黑水黑脈,黑水為什麼又會化為怪獸,武羅一時間也想不明白。 畢竟,這裡乃是上古凶地,險惡不亞於燕山的地方。 他既然弄明白了,也就沒有故意去封堵這條地裂縫。他在地底世界被困的時候,那種渴望回家的心情現在還歷歷在目,留下這到底裂縫,說不定將來有人失落在那個世界,還有一線回家的希望。 武羅弄明白了心中的疑問,這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外面,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 盧念武苦笑一下,感歎道:「老盧我還以為跟你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你有什麼本事、什麼手段,我們都清楚了呢,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麼多的秘密。」 巫千壽由衷道:「師尊,我是真服了,以後再也不敢不聽教誨了。」 向狂言則是擺擺手:「算了,下次你要是有把握,就跟我說一聲,也省的我為你擔驚受怕了。」 朱清江已經重新穿上了衣服,可惜是一身極為騷包的紫紅色長袍。穿在面相威嚴的朱清江身上,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朱清江注意到武羅的眼神,苦笑道:「他們幾個居然都沒準備衣服……」 只有自命越來越風度的巫千壽,一向注重儀表,北疆回來之後,教訓慘痛,各種各款式的紫紅長袍,準備了一大堆。 朱宏赧顏,他為了這一次的斷落割裂帶之行,準備了一大堆的物資,偏偏忘了準備幾身衣服。 巫千壽倒是很「貼心」地取出一套來,武羅一擺手,從自己的儲物空間內拿出衣服來。 朱清江的眼神頓時熱切起來,武羅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那個,我也只剩這最後一身了……」 朱清江大為失望,看了看身上的紫紅相間的長袍,無奈的歎息一聲。 巫千壽這個時候盯著那些被吸附在黑芒上的石塊,驚訝一聲:「咦,居然都是靈金……」 他立刻上前想要動手摘下來,可是又忌憚那些黑芒,不敢輕易下手。那神情,就像是一直飢餓的狐狸面對一隻刺蝟。 盧念武已經給朱清江服用了靈丹,朱清江恢復的很快,現在看上去氣色已經好了不少。武羅問道:「岳父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清江苦笑:「我本來是氣勢洶洶回去找你算賬的……」 朱清江之前已經有以死明志的心了。 他在斷落割裂帶等著林絕峰,打定主意林絕峰一來,就激他跟著自己進入斷落割裂帶,然後哪裡危險往哪裡鑽,最好是自己和林絕峰一起隕落在斷落割裂帶中,那樣霍連東就省事了。 可是沒想到武羅搶先一步,把林絕峰幹掉了。 這下子不知道的人肯定又會說是朱清江自己擔心打不過林絕峰,就讓女婿出手。朱清江當時真有些惱火了,因此結束了和朱宏的傳音之後,確實想去訓斥武羅一頓。 可是傳音結束,他自己冷靜下來,又是一聲輕歎。 無論如何,林絕峰都是名義上的中州第一強者。 武羅面對林絕峰,就敢說有必勝的把握?孩子先一步攔住林絕峰,顯然是擔心自己。雖說這事情將來會有無說人說閒話,可是他朱清江還畏懼流言蜚語嗎?這麼多年脊樑骨都被戳斷了吧? 朱清江覺得老懷寬慰,自己兩個兒子,大兒子穩重,適合繼承自己的基業,二兒子跳脫,卻很聰穎,將來修道上的成就只怕還在自己之上。女兒雖說有些倔強強勢,可是漂亮可人,找的女婿也是沒得挑剔,最大的敵人林絕峰又死了,這一輩子,真是十全十美了。 他美滋滋的這樣往回趕,斷落割裂帶中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灰霧慢慢移動,露出那顆巨大的龍頭來。 朱清江因為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林絕峰在斷落割裂帶中同歸於盡,他實際上已經深入了斷落割裂帶。 當時他就站在大山旁邊,距離也並不算太遠。 當時那龍頭,他只是驚鴻一瞥,但是立刻引起了他的興趣,便追蹤而來。 後來的經過,和武羅他們差不多,無驚無險的到了山腳下,緊接著又發現了原來是一副巨大的巖畫。 朱清江的學識也是很高深的,巖畫之中隱藏的那種靈文,他曾經有所涉獵,雖然不如武羅那麼精通,但也知道這東西不同尋常。 於是便順著這些靈文尋找過去,一不留神就陷落在那黑芒之中。 眾人聽他說完,也是不住搖頭,這事情也的確太巧了點。 朱清江苦笑:「要是你們晚來一個時辰,我這把老骨頭,就要丟在這裡了。」 盧念武也是搖頭:「光是我們來了也沒用,要是沒有武羅,誰也進不去。咱們就算是來了,最後只能更悲劇的眼看著你化為塵埃。」 朱宏正色起身,對著武羅恭敬一拜:「多謝。」 武羅連忙擺手:「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 「你救了我爹,就算你是我妹夫,這也是大恩,不能不謝。」 朱宏少有這麼正色的時候,武羅也是心中微動。 看看朱清江,老臉上更是一片幸福之色。 武羅歎了口氣:「岳父大人,二哥平日裡和你爭吵最多,可這回你不見了,他卻是最著急的。」 當下,把朱宏為了跟他們進來,服用了靈丹,三年內修為難以寸進的事情說了。 朱清江一聽就火了:「混賬東西,你現在修為很高嗎?輕易就放棄了三年的時間,你知不知道這三年多少年輕一輩的修士都能超過你?你這性子不改改,早晚要吃大虧的!」 朱宏看到老爹沒事,固態萌發,硬著脖子頂了起來:「我願意修行是我自己的事情,要是這事上留下一個心結,說不定一輩子都沒辦法精進了……」 「你你個小兔崽子,你氣死我了……」 眾人看著父子兩人,忍不住莞爾一笑。 「好了好了。」盧念武再次當了老好人:「都別吵了,父子重逢可是喜事。走,咱們繞過這團黑芒,看看那些靈文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眾人果然大有興趣,一起點頭:「快走。」 巫千壽還在跟那對靈金較勁,拿又拿不下來,放棄吧他又捨不得。武羅經過的時候隨手一收,所有的石塊都在掌上。 他丟給巫千壽:「這麼多靈金,煉製一柄飛劍足夠了吧?」 巫千壽大喜:「夠了,太夠了,多謝師尊。」 武羅一擺手,往前走去。 那些靈文從山峰側面繼續向後延伸。山峰正面是那巨大的龍首巖畫,側面還有一些巖畫分佈。但是在往後,就沒有巖畫了。這些靈文則是隱藏在山巖的脈絡之中,看上去好像天然而成,不靠近了根本發現不了。 就這樣,武羅摸索著石壁,沿著那靈文的方向前進。其他人在周圍警戒,朱宏扶著老爹跟在後面。 大家也沒想到靈文的範圍這麼廣,竟然繞著山峰轉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巖畫的正面,那巨大的龍頭下方。 「這些靈文,竟然圍繞山峰轉了一圈。」 朱清江早年曾經在一塊殘缺的石碑上見過這種靈文,但是遠不如武羅精通,從武羅那裡得知這些靈文乃是封印作用之後,不禁有些奇怪:「封印靈文繞著山峰轉了一圈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封印這座山峰?」 眾人也都想不明白。 武羅抬頭仰望,這座山峰極為高大,他又走到那靈文前面,手掌按在上面,符蠱已經悄無聲息的出動,鑽進了岩石之中。 片刻之後,符蠱傳回來的畫面讓武羅有些吃驚。 「這……」 眾人趕緊湊上來:「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武羅也沒有說話,抬起手掌來,在巖壁上一切。堅硬的岩石好像豆腐一樣,當場被切下去一塊。 切口平滑,能夠看清楚裡面的岩石分為兩層,下面一層顏色深一些,有些發黑,上面的則是深青色。 兩種顏色的演示分明是兩個種類,而交界處,便是那一線靈文。 山峰表面,大約是因為長年累月受那黑霧影響,都是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什麼不同來。 武羅將石壁切開,那靈文的力量依舊存在,深深地陷入了岩石之中,雖然暗淡無光,但的確存在。 第283章 龍目封靈 「這是怎麼回事?」 武羅緩緩道:「我感覺,這兩種岩石好像兩塊布,而靈文好像陣線,將兩塊完全不同的布縫合在一起。」 眾人一看,還真是這麼個意思。 武羅又接著說道:「這靈文有封印的作用,恐怕這山峰下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其實武羅已經猜測,這下面封印的只怕就是地底世界,可是沒辦法和他們說。 朱清江等人倒是躍躍欲試,眾人都是修真界的頂尖高手,遇到這樣的事情,哪裡會退縮? 朱宏的性子更是唯恐天下不亂,更不可能勸說大家謹慎。 一雙雙期盼的眼睛看著武羅,武羅反看看他們,苦笑一下:「好吧,咱們就看看這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見他答應了,眾人立刻一聲歡呼。 盧念武抬頭看了看山峰:「這麼說來,上面這一半的山峰,乃是從別的地方搬運而來,安放在這上面了。」 搬山這種事情,雖然聳人聽聞,但是對於在場的眾人來說,也並非不可想像。只是這山峰極為巨大,手筆驚人罷了。 「可是咱們怎麼才能鑽進山峰下面?」朱宏問道:「總不能咱們一點點的把這山峰上半部分削平吧?」 武羅搖頭:「其實咱們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入口在哪裡了。」 朱宏一愣,一拍腦門:「你是說那雙眼睛。」 來的時候眾人都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巨大的龍首,一雙死氣沉沉的龍眼,似乎在看著每一個人。當時大家只是覺得有點詭異,沒有往別的方面想。現在看來,這種詭異,似乎正是一種提示。 眾人當即各自施展手段飛了上去,距離那一雙龍眼越來越近,武羅提醒道:「大家千萬當心一些,這裡可是斷落割裂帶」 武羅之所以肯讓大家一起來,是因為他猜下面乃是地底世界的入口。他自信在地底世界之中,保護這些人不成問題。 一直飛到了那龍眼下方,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來了。死氣沉沉的龍眼,好像在盯著每一個人看。 龍眼也是巖畫。 武羅靠近上去,只看了一眼,就能夠肯定,龍巖的巖畫之中,也隱藏著這種靈文。 朱清江不知道,武羅卻很清楚,這正是龍族靈文。 只不過龍族靈文也有自己的發展過程,這副巖畫之中隱藏的這些龍族靈文,是最古老的龍族靈文。後來經過了龍族數千年的改良,龍族靈文才算是徹底成熟。 而這種古老的龍族靈文,語法十分怪異,極為難學,但是威力卻要比後來的龍族靈文大上三成。 武羅也並不是完全弄懂了這種古老的龍族靈文,就像在下面的封印靈文,十個裡面他只能看懂七個。 使用這種靈文,說明當初佈置這裡的人,來自極為古老的歲月。 這兩隻龍眼,都有三十丈的直徑,武羅他們這些人疊在一起,都沒有一顆眼珠子高。那描繪龍眼的筆畫之中,藏著一圈極為晦澀難懂的古老靈文。 武羅跟眾人示意一下,讓大家不要打擾他,然後專心的沉浸在靈文破解之中。 他雖然並不十分精通這種古老的龍族靈文,但是他有《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這部法訣總攬所有靈文,無論古老還是現代。 再結合著武羅擅長的龍族靈文,破解應該不成問題。 不過龍族的智慧還是讓武羅吃了不小的苦頭。那兩隻龍眼之中的靈文,一共也只有六十六枚,武羅卻花了整整兩天時間才全部破解。 破解完成之後,武羅也是累得夠嗆,精力消耗極大,元魂顯得十分虛弱。他頂著兩隻巨大的黑眼圈,對眾人道:「已經差不多了,不過現在時辰不對,咱們先下去,我休息一下再跟你們說吧。」 眾人沒有意見,一起降落下來。 在斷落割裂帶之中,常年沒有陽光,但是隨著時辰的變化,還是會有一些現象發生的。 大家在這裡幾天,也總結出了一些經驗。 好比那三道熱浪,便是在正午時分,外界陽氣最濃烈的時候發動。 比如朱清江之前看到的,黑霧忽然波動,變淡了許多,能夠在遠處看到那龍首雄山。便是外界子夜時分。 降落下來,武羅先打坐休息一番,養足了精神,這才一躍而起。 「那些靈文的寓意十分深奧,要想進去並不如容易,到時候恐怕要我全力施展。」 向狂言一擺手:「你儘管破解靈文就是,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大家也的確有這個底氣說這話。 武羅點頭。 「這靈文後隱藏的門戶,要在正午時分才會打開,也就是說在那三道熱浪襲來的時候。現在還差多少時間?」 朱宏估算一下:「應該不超過一個半時辰。」 武羅一點頭:「好,大家休息一下,說不定進去之後會有一場惡戰呢。」 眾人沒有畏懼,反而一個個顯得十分興奮。 這兩天時間,在盧念武的幫助下,朱清江也恢復了八成實力,他本就是靈力消耗過度,其實並沒有受傷。 如今巫千壽反而是眾人之中的短板,他修為精深,可惜戰力不足。 「戰力不足」這種情況,發生在中州第一器師的身上,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至於朱宏,他的戰力直接被大家忽略了。 時辰差不多的時候,大地微微顫抖了一下。眾人全都起身,互相望了一眼,雙足一頓,沖天而起,片刻功夫就到了那龍眼附近。巫千壽和盧念武聯手,撐開了一個防禦陣法,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膜,帶著豐沛的水系靈力瀰漫在眾人周圍。 武羅不去管那熱浪,開始專心破解靈文。 他雙掌互相旋繞一翻,掌心上便凝聚了兩團濃厚的靈光。隨後光芒的不斷增強,當第一道熱浪襲來的時候,他手臂忽然一抖,雙掌無聲無息的按在了石壁上。 靈光好在落在了地面上的水球一樣迅速的蔓延開來,覆蓋了兩隻巨大的龍眼。 龍眼之中隱藏的六十六枚靈文,被這靈光一激,登時閃爍起了奇異的光紋。武羅的雙數微微震顫,感受著那靈文的能量波動,進一步確定自己之前的推斷。 大約五次顫抖之後,他已經心裡有數。調整了一些細小的誤差之後,他抬手在地一枚靈文上一點。 隨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只看到武羅手指抖了一下。只有向狂言看清楚了,武羅是以最快的速度,畫出了那枚靈文。但是速度過快,肉眼難以捕捉到,看上去只是微微一抖。 那枚靈文立刻亮起了強烈的光芒,緊接著整個從石壁上飛了出來,高高懸停在龍眼上方。 隨後,武羅又用同樣的方法處理了其餘的靈文。劉十六枚靈文高高懸起,就好像六十六盞明燈,將這山峰下照的是一片明亮。 此時,三道熱浪早已經過去,而武羅的面色才是真正的凝重起來。 六十六枚靈文在空中排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遠遠望去就好像一道美麗的金色光環。武羅抬起手來,他手中什麼都沒有,可是卻顯得沉重無比。到了這種舉輕若重的時候,正說明武羅得慎重。 他五指虛張,遙遙對準了那光圈的中心。然後四根手指收起來,只留下了最為有力的大拇指。然後緩緩地按了下去。 每一下,都會在虛空之中,凝成一個清晰地金色筆畫。然後武羅會以靈力牽引,拉動這一道筆畫,潛入周圍那六十六枚靈文中,一枚特殊的靈文之中,和靈文的某一筆畫重合。 前面五道筆畫武羅雖然慎重,卻並不困難。到了底六道,他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時不時的要停下來凝眉思索一段。 等到了第九道筆畫之後,那六十六枚靈文忽然飛速的旋轉了起來,武羅的臉色一變,看著那金色的光圈一聲歎息:「還是小看了古人,這下子可有些麻煩了,竟然還隱藏著這一手,我事先也沒有料到,能不能成功,只能看運氣了。」 向狂言都看的眼花繚亂,更別說其他人了,武羅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了。 「沒關係,你盡力就是,能打開最好,打不開也無所謂,反正咱們主要是來營救朱清江,人都救出來了,來斷落割裂帶的目的已經達到。」 武羅一點頭,盯著那光圈看了起來。 眾人感覺到似乎有一種力量從武羅的體內蔓延出來,可是又有點捉摸不定。 向狂言臉色一變:「他在用元魂的力量影響那光圈的轉速!」 眾人大吃一驚,武羅的戰力雖然強大,可是畢竟只是道境的境界,元魂應該並不強大,怎麼可能將元魂的力量外放,去影響靈文的轉速? 要知道使用元魂的力量,起碼也是大能者才能做到的。 「這小子,還真是讓人接連不斷的吃驚啊……」盧念武低估了一句,忍不住搖了搖頭。 巫千壽此時,後悔的恨不得撞牆。 他之前只是因為鍛造技能才決定拜武羅為師。他想的也就是我認你這個師傅,學了這項技能就好。 在北疆,武羅就表現的不俗,但巫千壽沒怎麼在意。一直到了斷落割裂帶,他還是對這個名義上的師傅不怎麼服氣。結果這兩次的事件下來,武羅展現出來的一些素質,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就算是他,都拍馬不及的。 好比這元魂力量外放,巫千壽也能辦到,可是他絕對沒有這麼強的力量,讓人在不經意之間就能感覺到。 武羅還只是道境境界啊,要真是成了大能者,該有多厲害?他巫千壽要是真能學到武羅的這個本事,對於製器之術,也是一大輔助。 巫千壽暗暗決定,以後不要這張老臉了,一定要把師父伺候好。 武羅元魂的力量催動,果然那些靈文轉動的速度放慢了下來。隨後速度一直降低,到了肉眼能夠看見的地步了。武羅也到了自己的極限,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連忙迅速的推算著靈文的變化,隨手大拇指一按,一道筆畫飛了出去,準確的落在了一枚靈文之中。 壓力越大,武羅反而越能爆發出強大的潛力。接連三道筆畫,準確無誤的落入了靈文之中,靈文轉動的速度進一步放慢。 眾人都鬆了口氣,武羅的心情也是稍稍一放。 緊接著第四道筆畫飛出去,不料那靈文忽然變快,那道筆畫擦著靈文的邊沿撞在了另外一枚靈文上。這一下,六十六枚靈文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飛速的旋轉起來。任憑武羅如何努力,再也無法減慢下來。 武羅咬緊牙關,第四道筆畫,實際上已經是最後一道了。 要是在這裡失敗,無論如何他是不甘心的。 他的元魂力量有些透支,眼圈發黑,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眉心似乎都有些隆起。 朱清江一看,連忙勸他:「武羅,算了,不要勉強自己,裡面未必有什麼好處,花這麼大代價沒有必要。」 武羅眉心之中透出一絲銀光,無意之中,九龍吞日大法發動,銀光在那金色的光圈上一掃,光圈生生被人攔住,猛的減慢了一下。武羅抓住機會,手指一按,一道筆畫準確的嵌進了靈文之中。 「叮!」 六十六枚靈文就像被定住了一樣,迅速停了下來。 隨後,靈文組成的金色光圈緩緩下沉,落在了兩棵龍眼的眉心位置,一化為三,三道光圈嵌套在一起,互相逆行的轉動起來。隨著它們的轉動,一道光芒之門在中間打開,大小正好能容納一個人走進去。 武羅累得夠嗆,喘了口氣退到了一邊休息。 盧念武上來扶住他,順手給了他一粒靈丹。 武羅服了靈丹,暗中調息,靈元運轉一圈,好過了不少。 眾人盯著那光芒之門看著,向狂言一舉手:「我先進去。」 他的戰力驚人,又是一身靈符,最難對付的傢伙,他打頭陣,大家都沒有意見,巫千壽居中策應,盧念武殿後。朱清江、朱宏、武羅三人都在中間。 中人魚貫進入那光芒之門當中,只見這通道乃是被一圈管子一樣的光膜硬生生撐開的,透過那光膜,能夠清晰的看到周圍的石壁都被擠壓扭曲的有些變形。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光膜一消失,這通道也會跟著消失,岩石會像沙子一樣重新倒灌回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分明不合理,但眾人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最後的面盧念武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登時把他嚇了一跳。他們走過之後,那光芒通道就慢慢收縮。 隨著那光膜的消失,周圍的岩石果然全都填了回來,分明是岩石,卻像水一樣迅速的「流淌」回來,然後立刻變得堅硬無比。 盧念武搖搖頭,沒想到居然真是這樣。 這通道倒是極長,可是眾人走在其中,感覺不到是在向上、向下、向左還是向右。就這麼有些枯燥的走著,搞得大家心裡都有些緊張,居然一路上也沒人說話。 最大大咧咧的當屬向狂言,一個人在前面走得飛快,一點也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後面的眾人只要緊跟著他。 這樣大約半個多時辰,通道前面忽然一片黯淡。 向狂言有些疑惑不決得停了下來:「那裡是出口?」 一般來說通道內黑暗,出口處大都是一片亮光。向狂言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通道內光芒一片,通道口漆黑的情況,有點不適應。 雖然猶豫了一下,但他還是毅然走了出去。 這一出去,卻站在通道口不動彈了。跟在他後面的是朱宏,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他身上。向狂言的地盤倒是紮實,朱宏咚的一下被彈了回去,撞在了後面的朱清江身上,通道內並不寬闊,這一下子頓時亂了起來。 巫千壽在後面開叫:「向狂言你怎麼了?」 眾人從他身邊擠了出來,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開始還以為外面有什麼危險,等出來了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深夜,一輪殘月,清輝肅殺,遠近處都是莽莽群山,古木亂石在夜色之中,如同厲鬼。 雖然可怕,但沒有一點危險。 「向狂言,你到底搞什麼鬼?」巫千壽不滿,朱清江父子也有些奇怪,看看向狂言,南荒第一符師的臉色有點古怪。 武羅也跟著鑽出來,看著外面的夜色,武羅輕輕歎了口氣,看了看一眼向狂言,後者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一碰,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向狂言把通道口讓開,最後的盧念武也出來了。 他這才緩緩道:「我只是怎麼沒有想到,會是這裡。」 「這裡?」盧念武有些奇怪:「這裡你來過?這是什麼地方。」 向狂言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這裡,乃是南荒。」 …… 「南荒?」 眾人大吃一驚,他們雖然地位尊崇,但是從來沒有來過南荒。這裡可是正道修士的禁地,若不是為了征討魔修,擅自進入南荒很可能被人攻訐,說你勾結魔修的。 向狂言一出來就知道這裡是南荒,他和武羅都是生長在這裡的,空氣中那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了。 「咱們,咱們居然到了南荒……」朱宏有些難以置信,旋即反應過來,跳腳大叫:「快回去啊,被人發現了,咱們可就慘了!」他急忙轉身,想要回到通道之中,可是背後的通道已經封閉,在眾人身後,還是一面巨大的山崖。 山崖上,有一幅巨大的巖畫。 巖畫十分古樸,描繪著一幅上古時期,龍族大聖大戰不知名的邪怪的場景。 朱宏急忙去拉武羅:「妹夫,你快些將通道打開,咱們再回去……」 武羅微笑道:「有你向狂言大哥在,就算是在南荒,誰敢把咱們怎麼樣?」 朱宏有些粗心大意,沒注意到武羅笑容之中有些苦澀。他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腦子,向先生乃是南荒第一符師,有您在我們還真是很安全。」 向狂言哼了一聲,對這樣的奉承沒什麼感覺了。 盧念武還是很慎重:「雖然咱們沒什麼可怕的,但也沒有必要呆在南荒吧,小羅,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向狂言眼神有些閃爍,沒有說什麼。 武羅一點頭:「老盧說的不錯。」他轉身在巖壁上摸索一陣子,卻是眉頭一皺。 朱宏有些擔心:「不會這通道是單向的吧?」 武羅擺擺手:「我再找找。」 他將整個巖畫搜尋了一遍,卻是一無所獲。 眾人也是無奈,巫千壽道:「罷了,咱們就算是從南荒趕回去,也不會出什麼事情。」大家點點頭:「那好,咱們這就走吧,就當是來看看南荒的風物了。」 向狂言看著武羅,武羅面色如常。他微微一歎:「好吧,咱們先休息一晚上,明天上路。」 聽說要休息一晚上,盧念武和巫千壽就有點流口水。 巫千壽活動著雙手:「這麼晚了,還真有點餓了。」 朱宏和朱清江一愣,聽到一位大能者說「餓了」,可是一件新鮮事。 沒想到盧念武也跟著附和起來:「是啊,要不咱們弄點吃的?」 兩人一個勁的那眼睛去瞅向狂言,朱清江父子莫名其妙,朱宏試探道:「我這裡還準備了一些食物,要不兩位先對付一下?」 巫千壽連連搖頭:「食色性也,豈能對付」 盧念武連連點頭:「巫兄說的是,咱們本來就是吃個味道,更不能委屈了自己,不對付,據對不能對付。」 朱清江父子更是莫名其妙。老江湖朱清江看出來了,兩位這話,意有所指啊。 向狂言冷著一張臉不答腔,武羅終於笑道:「行了,這山中有黑紋獅虎,上好的食材,你就辛苦一下嘛。」 他開口說話了,向狂言才兩眼一翻:「哪有這等道理……」 盧念武飛快道:「你可是南荒第一符師,我們來了南荒,你就是地主,怎麼能不招待好客人?」 向狂言氣惱道:「你們這一群惡客」話雖如此,他還是轉身去了:「我去看看,若是能捉到黑紋獅虎,就算你們運氣,否則只能隨便找一窩鳥對付一下了。」 盧念武和巫千壽大喜:「只要你肯下廚,隨便你怎麼說都沒問題。」 第284章 奔鬼山 朱清江笑瞇瞇的在一旁,等向狂言走了才道:「能讓兩位先生如此垂涎,想必是人間美味,朱某這回沾個光,有口福了。」 朱宏想的簡單,興奮道:「嘿嘿,我就要吃上南荒第一符師親手做的東西了,以後跟別人吹牛,我都怕他們不信啊……」 武羅獨自站在一旁,望著寒冷如水的黑夜中,那一座座巨大的黑色山峰,怔怔出神。 「武羅,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朱清江問道。 武羅一笑:「沒事。這黑紋獅虎,在整個南荒,也只有這山裡有,燒烤獅虎肉,可比烤鳥還好吃,你們是真有口福了。」 朱清江眉頭微微一皺:武羅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武羅上一次為了谷牧青殺入南荒,朱清江是知道的。可是那一次是為了捉拿尚斬道解毒救人,時間緊迫,按說武羅沒機會瞭解南荒啊,他怎麼對這裡這麼熟悉? 武羅有些心神不寧,沒有注意到朱清江的神態。 小半個時辰向狂言就回來了,手裡拎著一頭一丈多長的巨獸,那巨獸長著一顆老虎的腦袋,身子卻是獅子,又有一道道黑白相間的花紋。 盧念武和巫千壽分外慇勤的迎上去:「喲,向先生這麼快就回來了,辛苦了辛苦了,來,我幫你生火……」 朱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盧念武六道神火放出來,就為了一頓燒烤? 向狂言倒是覺得理所應當,也不客氣,當即動手清理了虎肉,想了想,忽然道:「沒有鋼簽子了……」 巫千壽立刻舉手:「我來準備您放心好了。」 巫千壽立刻動手,施展了中州第一製器大師的手段,以最快的速度鍛造了一批鋼簽子。整個過程看的朱宏目瞪口呆。 等到烤虎肉的香味飄出來,朱宏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從那時起,他的口水就流個不停,然後一直圍著向狂言轉悠:「大師,還沒好?大師,還得多久?」 巫千壽和盧念武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小伙子,你是年輕人,心道鍛煉要加強啊,要抵制誘惑,這種口腹之慾的東西,你就不要吃了……」 朱宏漲紅了臉,鼓足了勇氣和兩位前輩爭執起來:「那怎麼行呢,見者有份啊,你們可是前輩,不能這樣欺負人……」 兩人被他說得老臉一紅:「那你也得尊老,等我們吃飽喝足了,你再吃。」 向狂言把手一揮,每人面前插著一根鋼簽子,上面穿著四塊虎肉,靠的油汪汪香噴噴的。 武羅也從「天府之國」中,把那一口專門用來儲酒的石缸搬出來,每人一大碗,連吃帶喝。 烤肉美味,酒卻粗劣,有種純天然的味道,配在一起真是別有風味。 這一晚上,眾人連吃帶喝一直折騰到很晚,天快亮了才各自暈乎乎的去睡了。 他們所在的山崖,距離山腳足有六百丈,背後還有一篇更加高大的山崖,這地方就像是半山腰的一個平台。 睡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凶獸來打擾,這一覺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十分才醒了過來。艷陽高照,曬得眾人屁股暖烘烘的。 巫千壽還打算裝死,騙幾隻老鷹下來捉了,再吃一頓烤鳥,可那些鳥兒十分敏感,知道這些人危險,愣是不靠近他們三千丈以內。巫千壽算盤落空,頗有些鬱悶。 眾人收拾的時候,朱清江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向狂言一句:「向兄,這是什麼山?」 「奔鬼山。」 「奔鬼山?」 巫千壽一愣:「鬼厲名的魔焰谷不就是在奔鬼山中?」 向狂言木然道:「正是。怎麼,你打算去跟鬼厲名結交一下?」 雖然鬼厲名這個新任南荒帝君有些名不副實,但巫千壽也不敢招惹,乾笑一聲:「非也,巫某並無那個打算。」 向狂言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放心好了,咱們這些人,不去找鬼厲名的麻煩就好了,根本不用怕他。」 武羅忽然插口道:「聽說鬼厲名之所以一直坐鎮奔鬼山,乃是因為南荒傳說,奔鬼山中有當年魔道大聖亂道人留下的百鬼遺寶,其中不但有大量珍貴靈符、法寶,還有一部無上魔書《百鬼奔仙訣》,據說這部道書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若是修到了極致,能夠破除這個世界的束縛,重開飛昇之門。」 「可惜鬼厲名在奔鬼山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這個寶藏。」 向狂言看了他一眼,道:「正是。當年鬼厲名被帝君崔燦壓制,這才來了奔鬼山,創下了魔焰谷的基業。他本是想從奔鬼山中找到百鬼遺寶,然後苦修《百鬼奔仙訣》,再和帝君崔燦決一死戰,可惜一直沒有找到那部魔書,他也一直不是崔燦的對手。」 鬼厲名是怎麼當上南荒帝君的,大家都明白。他這個帝君名不副實,南荒很多魔修對他勾結正道的行為極為不齒。只不過魔修大多信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沒人出來指責他什麼。 兩人一番對話,其他人聽的新奇。只有兩人自己心裡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向狂言看了看武羅,沒有繼續說下去。 眾人收拾完畢,便離開這山崖,往北方飛去。 南荒雖是魔修的地盤,而且很多地方都是窮山惡水,一年之中好天氣的時候也著實不多。但是眾人今天運氣不錯,太陽暖烘烘的,在這樣的天氣下御劍飛行,實在是一件令人愜意的事情。 可惜剛飛不久,前方就出現了一團火焰一般的紅光。 那紅光不知道是什麼法寶,本來是路過的,注意到眾人之後,立刻折返回來,直奔眾人而來。 到了跟前,眾人才看清楚,那紅光之中,乃是一座巨大的由無數虛幻骷髏組成的平台。 平台上站著三名身穿黑色戰甲的魔修,為首一人氣勢洶洶,把手裡的黑色短槍一指眾人:「何人敢在奔鬼山中大搖大擺?難道不知道這裡乃是帝君領地?」 眾人都不說話,畢竟這裡是南荒,讓向狂言處理好了。 不料武羅無聲無息的站在了最前面,也不說話,朝著那三人一抬手。一隻巨大的手掌幻化出來,一把抓住了那紅光,只是一捏。 「噗!」 連人帶法寶,全都捏得粉碎。 那三名魔修,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呢,就死於非命。 朱宏興奮不已:「妹夫,威武啊殺得好,哈哈哈……」 其他人可沒有這麼少年熱血,尤其是朱清江,自從來到南荒,他就發現武羅有些不對勁。 「武羅,你這是怎麼了?」 武羅一笑:「既然被他們發現了,不如殺了滅口。咱們行蹤傳到鬼厲名那裡,總是個麻煩。」 眾人也不好多說,點點頭繼續前進。 上一次尚斬道被人從南荒捉走,南荒毒門就此煙消雲散。不久前林絕峰又被人殺死,鬼厲名最近嗅到了一絲不安全的味道,他本來就多疑,這下子更是謹慎了。 原本奔鬼山十分廣大,他也不限制別人進出,只要不靠近他魔焰谷五百里以內就行。可是最近幾天,他下了封山令,撒出去大把的探子在奔鬼山中巡邏。 武羅他們沒飛多久,就有遇到了一團巡山的紅光。這回不等對方開口,武羅就徑直上前將三名魔修打殺了,連同法寶一起滅的粉碎,決不讓他們逃回去。 可是鬼厲名規定了嚴格制度,那些巡山的魔修,三人一組,駕馭著特製的法寶。那些虛幻的骷髏組成的平台,互相之間、和魔焰谷總部之間,都有傳音陣法相連,每隔半個時辰,就會報告一次。 兩個巡邏小組失蹤,鬼厲名立刻緊張起來,當即打開了護山陣法,將整個奔鬼山籠罩了起來。 眾人眼看著紅光從地下升起,飛上天空,宛如晚霞一般將整個奔鬼山籠罩,都有些無奈。 這護山陣法困不住他們,可是如果這麼貿然的闖出去,必定就被鬼厲名發現了。 眾人商量一下,先降落下來,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 朱清江覺得,武羅似乎是有意招惹鬼厲名。雖然說如今眾人聯手,實力就算是踏平魔焰谷也不成問題,可是畢竟這裡是南荒,是鬼厲名的地盤。一旦衝突起來,鬼厲名帝君令下,無窮無盡的魔修殺來,他們想要離開南荒都難啊。 武羅卻很輕鬆:「這奔鬼山裡不是傳說有百鬼遺寶嗎,咱們聲東擊西,弄個假的百鬼遺寶,把鬼厲名引過去,然後咱們趁機從另外一個方向逃出去。」 武羅似乎胸有成竹:「咱們在北方弄一個假寶藏,然後咱們從南面殺出去。鬼厲名必定往南追去,咱們再掉頭往北,輕而易舉就能甩掉他。」 「可是……百鬼遺寶怎麼偽裝?」朱宏傻兮兮的問了一句。 武羅笑了,指著向狂言:「你問他啊。」 向狂言兩眼一翻:「認識你,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武羅催促道:「廢話那麼多,還有幾枚一品靈符,快點都拿出來。」 向狂言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儲物戒指:「都拿出來,那我拿什麼防身啊。」 武羅笑嘻嘻的:「反正都是你的東西,需要的時候只要一召喚自己就飛回來了。不弄多一點,鬼厲名怎麼會上當。」 一邊的巫千壽眼珠子滴溜一轉,立刻主動道:「我還有兩件以前煉製的一品上法寶,一起貢獻出來吧。」 向狂言氣得不輕:「巫千壽,你這個時候表現個什麼?」 巫千壽嘿嘿一笑,心說我不抓緊表現,什麼時候才能得傳師尊衣缽? 盧念武年紀大臉皮薄,掏了四枚靈丹:「這是四枚一品上的靈丹,也放進去吧。」 武羅哈哈一笑:「向狂言,就看你了。」 向狂言無奈,連翻白眼,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拿出來一枚一品靈符。武羅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還拿眼睛瞪著他。向狂言再翻一個白眼,又拿出一枚一品上的靈符。 結果武羅還是瞪著他。 向狂言一枚一枚又一枚,接二連三的拿出來九枚一品靈符。 朱清江等人看的倒吸一口涼氣,各種羨慕嫉妒恨哪:「果然是南荒第一符師啊,富得流油,我要是劫匪,不打劫你都有傷天和!」 向狂言氣的不輕:「呸!」 武羅看了看:「算了,九枚也不少了,剩下的你藏著就藏著吧。」 「他還有?」眾人更是嫉妒了,武羅嘿嘿一笑:「南荒第一符師,你們真以為他就這點家底?他只是小氣罷了。」 朱清江歎息一聲:「當年我向榮偉悍大師求一枚一品靈符,他百般推諉,我堂堂終南山大長老,低聲下去,就差跪地相求了,他也不肯為我煉製一枚。只是說一品靈符難以保證成功,可與而不可求,還要看我有沒有那個緣分。」 追憶了那一段時間的「悲苦」,朱清江狠狠看了向狂言一眼:「原來一品靈符對你們來說,也不過如此。榮偉悍這老傢伙,騙得我好慘。」 向狂言委屈:「那是他啊,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這方面,武羅沒有提向狂言做主,說什麼送一枚出去。他很明白,一品靈符就算是對於向狂言,也是一件傑出的作品。如同巫千壽一樣,好的作品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誰也不捨得送出去。 向狂言要是想給,早就開口了。 九枚一品靈符,兩件一品上的法寶,四枚一品靈丹,這絕對是個很有份量的「寶藏」,就算是九大天門挖到這樣的寶藏,半夜做夢也會笑醒,鬼厲名絕對會動心的。 不過這個寶藏還是差了一點意思。 武羅隨意的拿出一隻玉匣,挑了最深會難懂的古老靈文,繪製了幾個在上面,然後將玉匣和這些東西和在一起,準備找個地方先埋起來。 這玉匣是用來冒充《百鬼奔仙訣》的。 一路往北,他們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幾個巡邏小隊,然後尋了一處山峰,半山腰上有個很不起眼的小洞,將東西塞了進去。 進洞去的只有武羅和向狂言兩人,終於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向狂言歎息問道:「這回真的不打算放過鬼厲名了?」 武羅冷笑:「那通道直達南荒,而且出口就在奔鬼山,你不認為,這是老天的暗示?」 向狂言默默點頭:「好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兩人鑽出來跟大家會合,武羅提前交代了一句:「待會都把自己的力量壓制一下,別讓人看出馬腳來。」 這其實都不用說,大家都能想到。 朱宏眼看著眾人的實力一路走低,都維持在九宮境界左右,他現在倒是成了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了 朱宏覺得有趣,哈哈一笑,天空中忽然閃來一團紅雲,有人在上面叱喝道:「何人擅闖帝君領地,快快跪下,束手就擒!」 武羅要把戲份做足,叫了一聲:「被發現了,快跑!」 大家一哄而散,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逃走。 「哪裡走無知鼠輩,以為還能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紅雲之中一道銳利的紅光升起,紅光之中,一隻短矛飛射而來。武羅一回手,一件法寶飛出去,和那短矛在空中乒乒乓乓的拚鬥了十幾個回合,打的是光芒四射火化迸濺,然後漸漸不支,飛快敗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 那人一聲吃喝,短矛速度極快追了上來。武羅的法寶忽然殺了一個回馬槍。 那人長笑:「哈哈哈,彫蟲小技,看招!」 短矛之上光芒大放,狠狠地將武羅的法寶擊飛。那法寶受到重擊彷彿失了控制,一頭撞在了半山腰上,頓時寶光四射,華麗無比。 紅雲中的人一看到那寶光,當即顧不得去追武羅等人,掉頭往山峰而去。 武羅他們飛出去十幾里,重新匯聚在一起,過得片刻,就感覺到奔鬼山中,一股強悍的氣勢沖天而起,速度極快,往這邊而來。大家相視一笑:「成了!」 眾人掉頭往南飛去,路上那股氣勢迎頭而來,眾人立刻降落下來,尋了一處地方潛藏起來,各自收攝氣息。 向狂言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只見武羅雙眼之中,一絲絲的寒光宛如銳利的飛劍。 等鬼厲名過去,大家才重新出來,繼續往南。 飛了幾十里,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怒罵道:「一群傻蛋,還不趕快下來!」 眾人意外:難道被發現了? 可是四處看看,卻沒有魔焰谷巡邏的那紅雲。就在這時,那聲音又響起來:「趕快下來,被發現了小爺也要被你們連累!」 地面上,一棵大樹搖晃一下,乾枯的樹皮忽然脫落,掉在地上化作了一人。 向狂言和武羅眼皮子一跳:公羊家的枯木遁! 公羊氏在南荒可是大大有名,名聲這個東西,在南荒從來沒有好壞之分,因為這裡是魔修的地盤。這公羊氏,也不必討論什麼好壞。 公羊氏的功法獨特,五行遁法乃是南荒一絕。好比眼前這少年剛剛施展的枯木遁,便是其中的一種。能夠瞞過武羅等人的耳目,可見這功法的確不俗。 公羊氏在南荒屬於古老氏族,向來不摻和南荒的一般事務,這些古老氏族,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當年崔燦作為南荒帝君,畢竟是實至名歸,這些氏族也都派人前去道賀。輪到了鬼厲名,基本上沒有幾個古老氏族肯買他的帳。 鬼厲名的帝君位子怎麼來的,自己也心知肚明,不敢貿然去跟那些隱藏實力深不可測的古老氏族叫板。 可是這不代表鬼厲名會容忍這些古老氏族亂來,公羊氏的人居然跑到了鬼厲名的家門口,這實在捋帝君的虎鬚啊 那少年看到他們下來,顯得很不耐煩,衝他們招手:「不想死的就快點過來,小爺我只能救你們一次,你們自己不把握機會,死了可別怪我了。」 眾人相視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武羅當先走過去,正要問一句,那少年抬手就是一推:「少廢話,快進去。」 武羅這才看見,那少年剛才鑽出來的大樹數根上,有個半人高的樹洞。 他莫名其妙的鑽了進去,很快其他人也都被那少年趕了進來。 眾人都有些捉弄他的心思,也沒有說破,反倒是很配合的進來了。 事實上大家也有些好奇,這裡可是鬼厲名的地盤,什麼人敢在這裡撒野? 那公羊氏的少年最後一個進來,樹洞開口不大,可是裡面著實不小,一幫人坐在裡面竟然也不覺得擁擠。 似乎那公羊氏的少年一直就藏在這裡,樹洞內擺著用來照明的夜明珠。他進來之後,便神態極為倨傲地說道:「這回算你們走運,少爺我大發善心,救你們一次。奔鬼山已經被陣法封印了,想要無聲無息的出去,離開了本少爺,就憑你們幾塊廢柴,想都別想。」 朱宏眉毛一揚,就要發作,卻被朱清江暗中拉住了。 這裡是奔鬼山,鬧起來驚動了鬼厲名,終究是個麻煩事。 武羅此時看上去脾氣很好,笑瞇瞇問道:「這位小哥,怎麼稱呼啊?」 那少年傲然道:「本少爺我就是公羊南。」然後他就等著這些人大驚而起,大呼久仰了。可惜,這些人未免太不識趣,居然一個個木頭棒子一樣毫無反應,公羊南少爺心中未免就有些不喜了。 要說公羊南在南荒年輕一輩之中,也的確是大名鼎鼎,公羊家的五行遁術本就是南荒一絕,他又將枯木遁練得出神入化,南荒青年一代才俊之中,公羊南絕對能排進前五。 可是在場的眾人,要麼是中州的,根本不瞭解南荒的事情,要麼就是檔次太高,如向狂言、武羅,公羊南的祖父來了,兩人或許會拱手客氣一下,那還是公羊南的祖父先行大禮的情況下。 至於你公羊南?對不起,真是沒有聽說過啊。 「是你們不小心被魔焰谷的人發現了吧?要不然鬼厲名怎麼可能發動這護山大陣?」公羊南恨恨道:「你可知道,你們壞了本少爺的大計!」 巫千壽嘿嘿一陣冷笑:「什麼大計?」 他這個神態,讓公羊南更加惱火:「臭老頭子,別以為你癡長幾歲就了不起,你們這樣冒冒失失的闖出去,一準被魔焰谷的法寶轟的連渣滓都不剩下本少爺這是再給你們活下去的機會,不想死的話就聽話點!」 第285章 百鬼遺寶 巫千壽大怒,誰敢跟他這麼說話?他蹭一下就站起來,武羅卻淡淡道:「稍安勿躁。」 巫千壽狠狠瞪了公羊南一眼,憤憤不平的坐下去。 武羅不動聲色問道:「公羊少爺口口聲聲的說給我們機會,不知道這個機會怎麼給啊?」 公羊南道:「我來奔鬼山,本來是有件大事要辦。這事兒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被你們幾個連累,差點功虧一簣,幸虧本少爺聰明絕頂,臨時想了一個挽救的辦法,不過這事情需要有人配合一下。」 「是你們引起了魔焰谷的注意,觸發了護山大陣。你們幫本少爺,乃是將功贖罪。本少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只要你們願意幫本少爺完成了這件事情,本少爺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帶你們悄無聲息的出去,保證不會驚動魔焰谷的人。」 他一口一個「本少爺」,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模樣,眾人心裡都窩著火呢,要不是忌憚鬼厲名,不想惹是生非,早就動手一巴掌拍死這小子了。 武羅卻是心頭一動,問道:「那,這件事情到底是幹什麼?」 公羊南面色一寒:「哼,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的太多的人,都是活不長的。要幹什麼,我會告訴你們的,老老實實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對了。」 他也不問眾人答應不答應,起身道:「跟我來。」 在他看來,給眾人這個機會就是天大的恩賜,哪裡還容你們挑三揀四? 這樹洞的一頭是他們進來的那個入口,另外一頭則是一個一人高低黑□□的通道。 公羊南手中舉著一顆夜明珠,當先走了進去。 巫千壽低聲恨恨道:「還猶豫什麼,宰了這小子繼續咱們的計劃。」 武羅擺手:「這小子冒著巨大的風險,偷偷跑到奔鬼山來,肯定是有原因的。向狂言,你說說會是什麼原因,值不值得咱們留下來看看?」 向狂言道:「公羊氏有一門絕技,盜墓。據說他們老祖宗就是因為挖了一座仙人墳墓,才得到了修仙的法門,後來公羊家發跡,他們也更熱衷於尋找前輩的墳墓。這小子跑到這裡來,我看多半是為了百鬼遺寶。」 眾人一愣,他們剛剛弄了一個冒牌貨,沒想到就遇到了挖到真傢伙的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百鬼遺寶之中那據說能夠飛昇的《百鬼奔仙訣》起了作用,所有的人一起點頭:「跟上去看看。」 前面的公羊南已經很不耐煩的從通道內探回頭來:「還磨蹭什麼,快走真把本少爺惹急了,本少爺豁出去東西不要,不管你們了,你們哭都來不及。」 「這就走。」武羅還是很好脾氣,笑瞇瞇地說道。 這一回,公羊南覺察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他又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哼了一聲轉身繼續往裡走。 他不知道,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乃是大灰狼看小綿羊的眼神啊。他如今在這些人眼裡,就是一頭白白肥肥的獵物了。 這條通道並不寬敞,腳下還坑坑窪窪很不好走,頭頂上、左右兩邊,時不時的還有泥土掉下來,似乎是新挖不久。 武羅就跟在公羊南的身後,通道一路向下,大約深入地下一百餘丈,前面忽然開闊起來,進入了一個有四五間房子大小的地洞內。 這地洞的地面上,用一種很少見的青灰色石板鋪墊,每一塊石板,都只有巴掌大小。石板上沒有任何靈力附著,但是卻刻著一枚枚古怪的圖案。 這圖案並非靈文,也不是陣法,說不清是什麼東西。可是那石板配上這圖案,卻有一種奇異的效果:迷惑元魂。 武羅的元魂從石板上掃過去,幾乎察覺不到任何異常,似乎這下面也只是普通的泥土,決不會讓人起疑。 而這石板不僅僅是鋪設在地坑內,還從牆邊一隻延伸進了周圍的泥土中,也不知道範圍有多大。 地板上有一扇門,一樣的青灰色石板製成,上面也雕刻著這種圖案。 公羊南上前拉住鐵環將石門拉開,露出一條通向黑暗深處的階梯。他還是走在最前面,顯然這裡不是第一次來,他知道下面沒有危險。 這樣一路向下,路上經過了三層那種石板隔層,約莫到了地下六百丈,眾人終於在公羊南的帶領下,站在了兩座巨大而厚重的石門前。 石門寬十丈,高有兩丈,看上去就像兩塊放倒了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著古老而複雜的獸形紋路,巨大而突出的雙眼,瞪著站在門口的眾人,讓人覺得很不自在。 石門上下都是那種青灰色的岩石,不過要厚重的多,那種圖案也到處都能看見。石門兩側是巨大的石牆延伸出去,一隻鑽進兩邊的泥土中。 武羅暗道難怪鬼厲名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百鬼遺寶,原來那些石板能夠迷惑元魂。他又忍不住看了公羊南一眼,這小子雖然不知天高地厚,但也有幾分真本事,居然能夠讓他找到這裡來。 那兩尊巨大的石門,已經被公羊南打開了一條僅容一個人通過的細縫,武羅跟著他走進去的時候,看到那石門內側,佈滿了各種靈文,顯然打開這石門並不容易。 石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從上到下,全都是巨大的方形石條壘砌而成,兩側每隔三丈,就有一尊一人多高的青銅燈座,不過公羊南不敢去點燈,依舊是靠著手中的夜明珠照明。 夜明珠的光芒微弱,通道有很寬敞,只有一團光暈圍繞在眾人周圍,再遠一些就看不清楚了。走了幾十丈,前面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一片巨大的黑影,大家心頭一緊,公羊南卻說道:「沒有危險。」 他舉著夜明珠上前,隨著光芒的接近,眾人看清楚,原來是一座八馬拉車的雕塑。只不過那八匹駿馬都是馬身獸首,車也是一輛巨大的戰車。 這還不是最奇特的,最奇特的乃是這八匹馬,都是骷髏馬,那戰車更是無數枯骨堆積而成,有人有獸,就連那車輪,都能看出來是用某種巨獸的頭骨磨圓了充當的。 八匹骷髏獸首馬明顯封印著八條凶獸生魂,眾人一靠近,十六隻烏黑的眼眶之中便燃起了十六點幽幽的冥火。似乎那生魂就要衝出來擇人而噬。 可是冥火的光芒到了頭頂上,就被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壓制住了。 那石頭是黑色的,只有拳頭大小,上面用不知名的銀色顏料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每當冥火升起,這石頭上也會相應的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銀光,銀光之中便是那個符號,將冥火生生的壓了下去。 看來這也是公羊南的手筆。 繞過那凶悍無比的八馬戰車,後方不遠便是一片巨大的光幕從天而降。光幕之中一道道的光芒好似流水一般的流淌著。透過光幕甚至能夠看見,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溶洞,五光十色,每一棵石筍之上,都擺放著一件寶物。 寶光閃爍,看得人心醉不已。 就在那溶洞的正中央,有一座奇特而巨大的石鐘。石鍾上面嵌著一枚玉匣,裡面裝的什麼,自然是引人遐想。 武羅和眾人相互看看,心說還真蒙對了,《百鬼奔仙訣》原來真是放在一隻玉匣裡的…… 「就是這裡了。」公羊南將收了夜明珠,取出來六枚碧綠的玉石葫蘆。 「你們六個每人拿著一枚葫蘆,待會全部散開,把葫蘆口對準那光幕,我說開始,你們立刻往葫蘆內注入靈元,記住,千萬不能停了!」 他用威脅的目光掃視眾人一眼:「誰要是壞了本少爺的大事,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眾人沒人回答,都看著那溶洞內的東西呢。 武羅朝他點點頭,將玉石葫蘆發下去,六人各自站定了:「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 公羊南枯木遁的本事整個南荒都知道,但是他探墓的本事就沒幾個人瞭解了。實際上這方面的本事他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意思。 先人遺寶,說白起了就是先人的陪葬品。寶藏就是墳墓。 公羊南的資質並不算最好,小時候修行的速度在整個公羊氏之中也只能算是中等。後來學了這盜墓的本事,無意之中發掘了一個前輩修士的墓葬,得了不少好處,最重要的是裡面有一葫蘆靈丹,讓他修為大增,一躍成為了氏族中同齡孩子的第一人。 這一下嘗到了甜頭的公羊南一發不可收拾。除了修煉就是鑽研盜墓。 這門「手藝」也是越來越長進,這回來奔鬼山,他也是做足了準備,志在必得。之前一直都很順利,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找到了百鬼遺寶的所在地,進來之後,破去了幾重禁制,很快到了最後一關,便是這道光幕。 這道光幕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凶險無比。 光幕之中暗藏著一套複雜而凶險的陣法,數千年來這陣法自動吸收周圍的天地靈氣,威力強大的驚人。 公羊南也破不去這陣法,只能「誤導」。 他的辦法是用一種法寶,造成一種假的「靈氣回流」, 欺騙陣法,避開陣法的檢測,在光幕上打開一個通道。 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卻十分困難,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弄不好還要被陣法反噬。因此公羊南是小心翼翼。眼看就要成功了,卻不料奔鬼山中的天地靈氣忽然一顫,那陣法頓時警惕,公羊南當時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撤出來不敢造次。 雖說沒有被陣法反噬,但是公羊南的那件用來蒙騙陣法的法寶卻被毀了。這法寶極為難得,他也只有一件。 公羊南出來一看,原來是魔焰谷的護山大陣打開,他就心中暗罵,知道有人闖進了奔鬼山被鬼厲名發現了。 那法寶毀了,他之前想到的那一招自然不能再用了。 可是眼看南荒流傳了幾千年的百鬼遺寶就要到手,讓他這麼走了他無論如何是不甘心的。正生悶氣的時候,恰巧看到了武羅幾人,他頓時計上心頭。 他的辦法說穿了也是一文不值,找來一幫人一起出手,將陣法和整個天地隔絕開,與此同時模擬一個天地環境,讓陣法以為自己還在和天地靈氣溝通。這樣公羊南就可以趁機下手,打開一條穿過光幕的通道。 不過這辦法費人費力,公羊南一個人無法完成,才會找來武羅等人。 可憐的公羊南,還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挖了一個寶藏,就要為人作嫁了,滿腦子想著傳說了幾千年的百鬼遺寶,就要落進自己口袋了,興奮地兩頰發紅眼睛發綠。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光幕看著,等到了時機,大喝一聲:「開始!」 六人一舉手裡的碧玉葫蘆,靈元注入,各有一股靈氣潑水一樣從葫蘆口裡噴出去。六個人之中,就算是實力最差的朱宏都沒有什麼負擔。 靈氣包裹住了那光幕,漸漸地滲透進去。公羊南看看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始動手。手指靈巧的點出一個個法訣,還時不時的用一枚鋼針一樣的法寶試探的在光幕上點著。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他終於把手一送,鋼針無聲無息的刺進了光幕。 公羊南緊張極了,握著鋼針的那隻手穩如磐石,但是汗水已經浸透了整只袖子。 光幕微微抖了一下,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公羊南鬆了口氣,緩緩移動著鋼針,光幕好像遇到了火焰的雪牆一樣融化了,露出一個一人高的通道來。 公羊南哈哈一笑,抬腳正要進去,卻感覺到自己被人提著脖子拎了起來。 他一怔,回頭一看那個一隻笑瞇瞇的好脾氣傢伙就站在自己背後。自己的脖子,也在那傢伙的手中。 六個人,除了盧念武這個老好人在維持六隻碧玉葫蘆之外,其餘人全站在公羊南的身邊。 武羅倒是誠心實意的一拱手:「多謝公羊少爺了。」 這麼大一個寶藏送上門來,武羅不能白拿了,一個道謝總是要有的。 公羊南大怒:「你們……」 他忽然一個激靈:這傢伙怎麼能無聲無息的到了自己身後?一把將自己提起來自己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原本憤怒的咒罵,在公羊南一個哆嗦之下,變成了唯唯諾諾的求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畢竟這可是百鬼遺寶啊 「我可是公羊氏的人,你們也別打算殺人滅口,我來這裡,家裡是知道的。我要是失蹤,公羊氏肯定會查出來是你們幹的。」 巫千壽懶得和他多說,當先就像走進去。可是想了想,又把腳收了回來。他看看武羅還在和公羊南說話,就朝朱清江比劃了一個手勢:「朱大人請。」 朱清江看看女婿,笑道:「不著急,等大家一起。」巫千壽也只好跟著等。 公羊南的話讓武羅幾個人一起笑了。 「公羊氏?南荒古老氏族,這名頭好嚇人啊。」 公羊南還抱著一絲希望:「你肯定知道我們公羊氏,我們雖然不是睚眥必報,但是有人敢殺我們的人,我們絕對趕盡殺絕。」 向狂言忽然起了完了之心,聽他說了這話,趕緊做出瑟瑟發抖的模樣來:「好嚇人啊,公羊氏啊!」 武羅把公羊南放下來,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公羊南,以後做人低調一點,別那麼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們今天打劫你,對你來說未必是壞事。你以後要是一直這樣,總有一天會稀里糊塗的把小命丟了。」 公羊南氣的不輕:「我辛辛苦苦挖出來的寶貝,你們拿了還說是為我好?你們欺負別人還行,想欺負我們公羊……」 武羅也懶得說了,指著向狂言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一個聽說公羊家就嚇得發抖人,能有什麼來歷?公羊南看向狂言的眼神,明顯有些鄙夷。 武羅哈哈大笑:「他是向狂言。」 武羅甚至不需要說出「南荒第一符師」的名號,在南荒誰不知道? 公羊南臉色慘變:「你……你騙我……」 向狂言一撇嘴,隨手一招。九枚一品靈符從偽裝的百鬼遺寶那裡破空飛回,一瞬間就到了頭頂上。就枚靈符化作靈光,沉進地下,到了向狂言身前,顯出原型來圍繞向狂言一陣轉動。 公羊氏乃是古老氏族,隱藏實力深不可測。 公羊南也是見過一品靈符的,面前這九道靈符,貨真價實的一品靈符啊! 整個南荒,就算是以前的帝君崔燦,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九枚一品靈符,只有向狂言。 向狂言冷冷道:「你回去告訴公羊碩,這百鬼遺寶,是老子搶了,他要有本事,來找老子要!」 公羊南知道自己家嚇唬嚇唬別人還成,跟南荒第一符師叫板,那純粹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一顆腦袋搖的好像波浪鼓:「不、不必了……」 武羅又指著其他幾人:「你知道這位是誰?」 公羊南搖頭:「不知。」 「中州第一丹師盧念武。」 「中州第一器師巫千壽。」 「終南山大長老朱清江。」 公羊南嚇得直哆嗦,兩條腿好像麵條一樣發軟,他想站穩,可惜這兩條腿怎麼就是不聽使喚了。 向狂言和中州修士混在一起沒什麼,他公羊南落到正道修士手中,那就是一個死字啊。更別說這些人來頭一個個大的嚇人,就算是鬼厲名也嚇不住人家,更別說自己公羊家了。 武羅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樣子:「你剛才對這些人的態度可不是太好啊,這些人的脾氣呢,我是知道的,那是相當的暴躁哇!」 他這一提醒,公羊南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自命不凡,對這些人是想罵就罵,要是人家現在算賬…… 公羊南兩眼一翻,生生給嚇昏了過去 向狂言鼻子抽動一下,往公羊南的褲襠裡一看,頓時無限鄙夷:「居然嚇得尿了褲子……」 武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只是尿了褲子?」 大家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全都捂著鼻子跑了。 向狂言把自己的靈符收回來,一旁的巫千壽也學樣,將自己的法寶也收了回來,他還順帶著將盧念武的四枚靈丹捎了回來。 處理了這些事情,巫千壽早就等急了:「行了,趕緊進去吧……」 盧念武還在控制著六枚碧玉葫蘆輸送靈氣,趕緊喊了一嗓子:「看到我能用的,給我老盧帶出來。」 巫千壽進去之前,做了個讓他放心的手勢。 溶洞內,大大小小的石筍、石柱、石鍾有三十多個,每個上面都擺放著一件寶物。大家都不貪婪,將所有的東西取下來集中在一起帶出來。 盧念武也是心裡癢癢,放了那些碧玉葫蘆,光幕陣法立刻恢復了原狀。 眾人聚在一起「分贓」,都躲開公羊南老遠。 這些東西單獨放著,都覺得寶光四溢,現在堆在一起,更是看得人眼花繚亂。所有的東西之中,只有一件是二品的,還是一枚靈丹,其餘的都是一品,區別只在於最好的一品上,最差的一品下而已。 就算是在場的眾人,也不由得心動。 統計一下,靈符三枚,法寶十三件,靈丹十一枚,另外還有四部寶書。 不過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魔修使用的,說實話分配起來並不方便。靈符和靈丹無所謂,那些法寶說實話大家都是看不上眼的。 在場的誰都不缺法寶,最後武羅索性一揮手:「巫千壽,這些都歸你,你自己好好研究借鑒一下,不過萬萬不可模仿」 巫千壽大喜:「多謝師尊您就放心吧,徒兒現在聽話著呢。」 武羅哭笑不得,巫千壽如今處處表現「忠心」,時時當個好徒弟,可惜這些他都不擅長,痕跡明顯,讓人有些尷尬。 巫千壽倒是渾然不覺,美滋滋的把那些法寶全都收了。 剩下這些之中,最為貴重的無疑是那一部《百鬼奔仙訣》,一時間氣氛便有些壓抑,大家都顯得很慎重。 向狂言忽然一笑:「這有什麼好為難的?武羅,《百鬼奔仙訣》歸你了。你要是研究出來什麼能夠飛昇的法子,拿出來跟大家分享就是了。」 所有的人都信任武羅,這當然是最好的分配辦法。 眾人也都點頭:「向先生說的是,武羅你也不必客氣,拿走吧。」 第286章 炮轟魔焰谷 武羅知道這個時候再推諉就顯得虛偽了,於是拿了裝有《百鬼奔仙訣》的玉匣站到一邊去,表示其他的東西自己絕不染指。 不過剩下的這些寶物的分配,他還是要提供意見的:「靈丹自然都是老盧的。這些靈丹都是數千年前煉製的,那個時候的煉丹手段和現在畢竟不同,老盧鑽研透了,好處也少不了大家的。」 眾人一笑,盧念武上前:「那我就厚著老臉拿走了。」 向狂言嘿嘿一笑:「快些拿去,三年之後我要三十枚一品靈丹,分別給我那三個徒弟。」 盧念武變色:「你這是訛詐啊……」 向狂言一瞪眼:「你不答應,我就不同意把這些靈丹都分給你。」 盧念武心裡癢癢,很想弄清楚這四枚靈丹究竟有什麼藥效,是如何煉製的,是什麼配方。內心都掙了幾下,終於還是屈服了:「好吧,算你狠!」 眾人哄堂大笑。 剩下的三枚一品靈符,朱清江父子看的也是眼熱。 朱清江自己倒無所謂,但是如果朱宏能夠得到一枚一品靈符,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向狂言斟酌一下道:「朱大人,這三枚一品靈符咱們一人一枚可好?」 朱宏沒怎麼出力,分給他一枚算是照顧了。 朱清江趕忙道謝:「多謝先生。」 向狂言一擺手:「不過,能不能把你們的那兩枚,先借給我研究一下,鑽研透了我馬上還回去。你放心,我會送給令郎一枚二品靈符作為補償。」 朱清江大喜:「這有何不可?說起來可是我們佔了便宜。」 向狂言微笑點頭:「如此最好。」 剩餘的三部寶書都是魔修的功法,自然全都歸了向狂言。 百鬼遺寶,在整個南荒流傳了數千年,就連鬼厲名都垂涎三尺,守在奔鬼山上百年。在眾人手中,卻是輕輕鬆鬆就被瓜分了,連一點小小的爭吵都沒有發生,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分贓」完畢,眾人也沒有真的把公羊南怎麼樣,自顧自的離開了那墓地。 …… 鬼厲名暴跳如雷。 本來他以為今天是他的大機緣到來的日子,一個巡邏隊追蹤入侵者,無意之中發現了苦尋百年而不得百鬼遺寶。 鬼厲名得到了報告,立刻趕了過去。 那山洞之中,果然有大量的靈符、法寶、靈丹,還有一隻被封印的玉匣。玉匣上封印的靈文十分古樸,一看就知道是數千年前留下來的。 鬼厲名興奮無比,一種手下也是格外眼紅,都希望帝君陛下心情大好,隨便賜下點什麼。帝君吃肉,手下喝湯。 鬼厲名也知道得了這麼大的好處,不分潤一些給部下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必定人心浮動。因此當即許諾:九枚一品靈符,拿出三枚,四枚靈丹拿出一枚,兩件法寶全都拿出來,都賞給手下。 這下子魔焰谷下屬全都興奮起來,吵吵嚷嚷著應該怎麼分配。 就在他們最熱鬧的時候,那就枚靈符卻不受控制的飛走了緊跟著兩件法寶一抖,光芒萬丈,帶著四枚靈丹一起也飛走了。 事出突然,眾人全都呆住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準備去追,已經根本找不到那些寶物的蹤跡了。 鬼厲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現在看來,從一開始的巡邏隊失蹤,一直到巧合發現「百鬼遺寶」,都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什麼人敢戲耍本君!」鬼厲名暴怒,不用說,《百鬼奔仙訣》的那隻玉匣肯定也是假的,裡面就算真裝著一部《百鬼奔仙訣》,鬼厲名也不敢修煉了。 在奔鬼山,居然敢有人刷這樣的手段,把整個魔焰谷上下玩弄了一番。 不光是鬼厲名,魔焰谷上上下下全都火了。 所有的巡邏隊全都放了出去,魔焰谷內大大小小的頭目們,一股腦的衝了出去,發誓如果找到那些傢伙,一定將他們碎屍萬段。 鬼厲名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南荒帝君,當即下達帝君令,然後整個南荒尋找武羅一幫六個人。 鬼厲名自己憤怒一番之後冷靜下來,心思立刻轉動起來。 這個假寶藏出現的時機和地點都很值得玩味啊…… 奔鬼山被封,寶藏出現,而且出現在奔鬼山北部。那些人只怕是想聲東擊西,從奔鬼山南部衝出去,然後呢?本君就會往南追去,他們怎麼才能逃出本君的手掌心? 這個時候自然是掉頭往北,本君往南就會撲個空。 鬼厲名露出一絲陰笑,猛的站起來,大喝道:「焚天、滅地,隨我出征!」 門外一左一右站著兩名魁梧巨漢,聽令立刻跪倒:「遵旨!」 …… 武羅他們已經安安穩穩的出了奔鬼山,出來的時候護山大陣微微動了一下,果然引得魔焰谷部眾蜂擁而來,眾人出來之後立刻掉頭往北,將那些人全都甩在了身後。 向狂言瞅了個機會湊到身前,低聲問道:「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咱們都跑出來了,你還怎麼找鬼厲名報仇?」 武羅淡淡一笑:「鬼厲名這個人生性多疑。咱們要是一路往北,他反倒會往南追去。咱們這樣真真假假,他最後肯定能夠猜出來咱們是往北去的。」 向狂言琢磨一下,似乎還真是個這道理。性子多疑的人往往會多想幾個彎彎道道,武羅這樣連續的聲東擊西,沒準正好被鬼厲名給逮住。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敢肯定:「可萬一鬼厲名真的被騙了……」 武羅面容有些苦澀:「老向,我吃過鬼厲名那麼大的虧,現在我可以說是最瞭解他的人。你等著吧,不出百里,鬼厲名肯定在等著我們。」 向狂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到底準備怎麼辦?」 武羅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怎麼辦?我要讓魔焰谷,讓帝君鬼厲名,成為一個笑話。」 說完這話,武羅忽然朝前面的眾人喊道:「大家停一下。」 眾人折回來:「怎麼了?」 武羅看著朱清江古怪一笑:「岳父大人,你想不想把一份天大的功勞收進懷中?」 朱清江眉頭一皺,從進入南荒開始,他就覺得武羅有點不對勁,這個時候眼看就要脫困,武羅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朱清江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武羅,你想幹什麼?」 武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想幹什麼,忽然覺得有一份天大的功勞可以送給岳父大人您,就看您敢不敢要了。」 朱清江還沒說話,朱宏已經一挺脖子站出來:「要,當然要,有什麼不敢要的。」 「阿宏,退下!」朱清江叱喝一聲。 朱宏和老爹頂撞都習慣了:「爹,你別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懂,您怕什麼啊?咱們這麼多人,要殺一個鬼厲名輕而易舉。就算這裡是南荒又怎麼樣?咱們殺了鬼厲名立刻就走,就憑咱們,飛回中州不過兩三天的功夫,等南荒魔修們反應過來,想要圍追堵截咱們,咱們早就進入中州了。這麼天大的功勞您不要,真是可惜了妹夫一片孝心。」 朱清江也意外:「你居然能看出來……」 朱宏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傻子。」 年輕人終究是衝動,好大喜功,想到此行能殺了南荒帝君,心中就是一片火熱,儘管這個南荒帝君成色不算十足。 「武羅……」朱清江還是猶豫,他不是不敢要這份天大的功勞,而是擔心武羅。 不等他說,武羅已經一擺手:「機會稍縱即逝,我意已決。岳父大人您若是不想要這份功勞,現在可以繼續往北,返回中州。」 他說完,轉身往奔鬼山飛了回去。 向狂言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盧念武和巫千壽相視一眼,盧念武呵呵一笑:「跟著小羅這段時間,精彩紛呈,可比我老盧以前一個人刺激多了,我是要去的。」 「那是我師父,我肯定得跟著啊。」 兩人結伴而去。 「爹!」 朱清江一聲長歎:「也罷,童長老他們上次鎩羽而歸,就讓朱某人來領教領教,魔焰谷到底有什麼可怕之處。」 朱宏大喜:「好!」 朱宏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絲毫不為他們正要前往的乃是南荒帝君的巢穴而擔心。 朱清江看在眼裡,倒是有些替兒子擔心:這小子這麼毛躁,要是真到了自己離開的那一天,他該怎麼辦才好? 轉念又想想,好在還有大兒子和女婿,這小子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前面的人已經飛出去老遠,朱宏回頭催促他:「爹,你快點啊。」 朱清江搖搖頭跟了上去,當父母的,操不盡的心啊。 …… 魔焰谷之中,有一座深藏在底下的巨大石堡。石堡內空間極大,直徑達到了三十丈,高二十丈,這麼巨大的空間,沒有一根柱子支撐,全靠牆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陣法刻線支撐著重量。 在石堡的正中央,有一座三層石台,石台上端坐著一名魔修,乃是如今留守在魔焰谷中的最高統領。 石台第二層、第三層,被分割成了一個個的臉盆大小的石格,每一個裡面都有一個傳音陣法。隨著時間的變化,石格內的傳音陣法依次亮起,代表著外面的一個個巡邏隊,定時向魔焰谷匯報。 有數名修士正忙忙碌碌的飛來飛去,和各個巡邏隊保持聯絡。 石堡的牆壁上,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陣法刻線之外,還蒙著一層淡淡的紅色光膜。這些光膜,正是奔鬼山護山大陣的體現。 端坐在石台最上方的那名魔修心神一動,看向了北方。光膜上閃動了一下,好像漣漪一般的波紋擴散開來。 魔修眉頭一皺:什麼東西闖了進來? 魔焰谷的主力都在外面,他不敢大意,連忙命令:「調集六個巡邏隊,往北方堵截!」 …… 武羅等人一路奔襲而來,這一回再也不用壓抑自己的力量,索性全部放開了。他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高速飛行之時,身邊狂風大作,寒冷無比。武羅卻感覺到,自己的鮮血都要燃燒起來。 如果說復仇,這些人之中,他最恨的自然是宋劍眉,最不齒的乃是林絕峰,但是最想殺死的,絕對是鬼厲名。 這個跳樑小丑,竟然敢自封南荒帝君。 重生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問問宋劍眉,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告訴林絕峰我崔燦沒有死,看看他臉上會是怎樣的一個精彩表情;但是最快意的,無疑是想到親手斬殺鬼厲名的那一刻。 現在,一切就在眼前,自己這最後的大仇人,就要被自己親手斬殺,管他什麼南荒帝君,管他什麼魔焰谷,在我的手下,讓一切灰飛煙滅。 他的左拳上是麒麟神火,右拳上師鳳凰神火,一步跨出數千丈,狂奔而行。 幾隻巡邏隊駕著紅雲氣勢洶洶而來,武羅抬手一拳,隔著數千丈遠,火焰發出一聲巨獸般的咆哮,化作一道火焰流星,帶著令人炫目而絕望的光芒,筆直的擊中了那些巡邏隊。 「轟!」 強烈的神火在空中猛烈炸開,形成了一朵直徑千丈的巨大煙花。紅雲之中的那些魔修,甚至連喝問都來不及,就變成了漫天飛灑的齏粉。 魔焰谷中,魔修們大吃一驚,立刻通過傳音陣法大肆求援,所有的巡邏隊拚命地往北,出去追殺敵人的那些主力,也迅速的撤回來,嚴陣以待。 武羅大步流星,身邊後拖出兩道好似神龍的巨大焰尾。 一路上遇到巡邏隊,便是一拳轟出去,不管到底有多少人衝上來,在神火之下全都成了一片灰燼。 等他來到魔焰谷外,所有的巡邏隊都已經成了奔鬼山中的草木廢料。 一行六人,武羅在前,五人在後,到了這會兒,所有人都感覺到武羅有點不對勁了。武羅已經不在乎了,他就那麼的站在魔焰谷外的天空之中,一個人,壓制住了整個魔焰谷。那些從外面氣勢洶洶殺回來的魔修,看到武羅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叫囂請戰的聲音一下子沒有了,所有的人老來試試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鬼厲名沒有回來,他還在北歸的道路上埋伏著,他始終相信,敵人這一招是圍魏救趙。只要自己折返回魔焰谷,對方一定掉頭就往北跑。 武羅朗聲長笑:「哈哈哈……」 一道道的音波從魔焰谷周圍的山峰上席捲而過,就像鋒利的鐮刀一樣,那些千年古樹、枯草、老籐,嘩嘩啦啦的一層一層的被剝蝕掉,片刻功夫,漫天草木碎片亂飛,魔焰谷山空好像降下了一場大雪,而周圍的山峰,全都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魔焰谷眾人咬牙切齒:「太囂張了……」 可更沒有人敢站出來了。 「帝君陛下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 所有人心中都有這樣的疑問,敵人已經達到了家門口,鬼厲名卻不見蹤影。 大笑聲畢,武羅掃視魔焰谷,谷中壁壘森嚴,乃是按照軍事要塞的標準建造,陣法已然打開,一道道靈光沖天而起,守護著這座巨大的山谷。 「魔焰谷,一群縮頭烏龜而已。」 武羅不屑一聲。 魔焰谷眾人氣的七竅生煙,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著別人出頭。 武羅卻在這個時候轉身,面相北方,開口道:「鬼厲名,看看你辛苦經營百年的基業吧,它很快就會成為一片焦土。」 「你以為,我奇襲魔焰谷,是為了將你調回來,然後往北撤退?哈哈哈,我算準了你會這麼想的,現在,就看你回來的速度和我毀滅魔焰谷的速度哪一個更快,要是你爭氣點,還能看魔焰谷最後一眼」 聲音不大,卻被靈元輸送,一波波的迅速傳出去,千里之外的鬼厲名心頭猛的一跳:這傢伙到底是誰,怎麼對本君的心思把握這麼準確 他的冷汗迅速的冒了出來,這件事情,似乎從一開始,自己就處處落入他的算計之中,自己的敵人之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可怕的人物? 他不敢多耽擱,魔焰谷乃是他的根基所在,堂堂南荒帝君,若是被人將老巢端了,顏面何存? 鬼厲名帶起了一片黑色魔火,呼嘯一聲往魔焰谷趕去。 武羅說完了,不理會狂奔而來的鬼厲名,很是享受的仰首望天,雙臂輕輕抬起。 一門門洪武仙炮出現在身後。如今這種大型攻擊法寶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三百門,一旦開炮,聲勢驚天動地,鬼神變色。 「那是什麼東西?」 魔焰谷眾人隱約覺得不妙,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想要她逃走已經來不及了。 三百門洪武仙炮一齊開火。 「轟轟轟……」 炮聲就好像點燃的一串鞭炮,但是聲音要巨大得多。一道道可怕的光柱落盡魔焰谷之中。 鬼厲名苦心經營百年,自以為牢不可破的山門大陣,只堅持了不到五十炮就徹底瓦解,一片破碎的光華四分五裂,似乎是溺水垂死的人想要掙扎一下,卻很快在洪武仙炮恐怖到變態的轟擊之中碎成了漫天光斑。 「轟轟轟……」 光柱落在了魔焰谷中,觸發了魔焰谷著名的三十六大天魔傀儡兵陣。三十六道粗大的光柱迅速升空,在巨大的光柱中,一尊尊黑盔黑甲,渾身鋼鐵澆鑄的巨大天魔誕生。 這陣法,配合著魔焰谷地下的九幽魔火,曾經讓童長老等人鎩羽而歸,險些全軍覆沒。可是到了武羅的洪武仙炮面前,一道道光柱根本不理會你什麼天魔傀儡還是天鬼傀儡,強悍的炮彈落進來,十分自信能夠將一切炸的粉碎。 天魔傀儡兵還沒有從光柱之中走出來,就被炸得東倒西歪。光柱對它們的保護,在洪武仙炮面前顯得有些無力,輕而易舉的就被撕裂了。 三十六天魔傀儡兵暴露在洪武仙炮的火力前,上百道光柱砸落進來,強大的天魔傀儡兵還沒有施展手腳,就被炸成了一堆廢鐵。 「啊……」 魔焰谷眾人是真的呆住了,三十六大天魔傀儡兵陣都不起作用,他們就真的沒有對策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快跑啊」,大家一下子活了過來,是啊,還等什麼,外面那小子也不知道什麼來歷,強大的變態,留在這裡,只能是和魔焰谷同歸於盡啊,趕快跑吧! 一道道光芒從魔焰谷之中飛出來,可是沒等他們逃出來,洪武仙炮的火力早已經在等著他們,無窮無盡的炮彈落入魔焰谷之中,巨大的爆炸威力,將整個魔焰谷封鎖,不關你是想跑出來,還是想躲在地下,全都被炸成了碎片。 三百門洪武仙炮,三次齊射,打出了九百發普通炮彈,整個魔焰谷已經是狼籍一片,基本上見不到什麼活人了。 「引發九幽魔火,和他拼了!」 絕望的魔修們慘嚎一聲。 九幽魔火原本只能發動一次,不過上一次童長老他們征討魔焰谷的時候,九幽魔火不算是真正發動。 童長老他們還不值得鬼厲名動用九幽魔火,只不過當時南荒尚未完全評定,魔焰谷內實力不足,鬼厲名為了減少自身的損失,親自動手引出了一絲九幽魔火,就擊退了童長老等人的大軍。 這一回,絕望之下的魔修們,毫無顧忌的發動了九幽魔火。 魔焰谷的大地裂開了十字形的巨大裂縫,猛烈地黑色火焰,宛如九幽冥獄之中的厲鬼,飢渴的從地底衝了上來。 「轟!」 一聲巨響,那道十字形的裂縫瞬間就被撐大了十倍,無窮無盡的黑色火焰騰空而起,撲上三千丈的雲霄,將小半個奔鬼山都籠罩在一片魔火之中。 魔焰谷中的那些魔修無一倖免,全軍覆沒。 武羅等人各自施展手段對抗著魔火,他正要動用「百萬人屠」,以無盡的凶煞之力,壓制這來自九幽的魔火,忽然感覺自己明堂宮之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點血光不受控制的從他眉心飛了出來。 那血光刺破了周圍的九幽魔火,直上高天。在天空之中不斷旋轉,越來越大,很快便化作一尊巨大無比的血色巨塔。 巨塔繼續膨脹,快得不可思議。 沒過多久,整個奔鬼山都在這血色巨塔的籠罩之下。 第287章 凶沼一戰 武羅抬頭看去,巨塔下一個巨大的黑洞,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景。從那黑洞之中,透出來一股強悍的吸力,只是一抽。 「絲!」 瀰漫了小半個奔鬼山的九幽魔火,全都被吸進了血色巨塔之中。 那道巨大的十字型裂縫之中,還有九幽魔火不斷地騰飛出來。血色巨塔稍稍調整,對準了那道裂縫,又是一吸。 黑色的火焰轟隆一聲將魔焰谷死得粉碎,全數被抽了出來。這還不算晚,緊跟著一道魔龍形狀的黑色火脈,無意識的扭動著身軀從裂縫之中被吸力拽了出來。 這條九幽火脈,就像一塊柔軟的墨玉雕刻而成,還沒有成為精怪,卻也有了一丁點的自主意識,似乎不甘心就此臣服,卻也無能為力。相比於血色巨塔,它是在太弱小了。血色巨塔輕鬆吞了這條九幽火脈,這才慢慢變小,縮回了武羅的眉心之中。 這一番折騰下來,奔鬼山中,幾乎沒有活著的生靈了。 魔焰谷,根本都找不到在哪裡了。 鬼厲名狂奔而來,到了魔焰谷附近,已經準備好了大喊一嗓子「賊子受死」,可是血色巨塔升空,生生把他這一聲大吼給卡在了嗓子眼裡發不出來。 隨後鬼厲名欺軟怕硬的性格得到了極致的體現,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他可是堂堂南荒帝君,老窩被人端了,居然一言不發掉頭就跑,這要是傳出去,絕對再無威信可言。不管你本身的實力如何,這樣一個無膽之人,怎麼可能統領南荒? 朱宏倒是眼尖,立刻指著鬼厲名大叫:「鬼厲名跑了,妹夫,快快,鬼厲名跑了……」 武羅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當即抽身便追。 向狂言等人急忙跟上。 …… 鬼厲名一路往東,奔鬼山東邊一萬兩千里,有一片面積巨大的沼澤。 這裡是南荒著名的凶地「厲武沼」。厲武沼在南荒的地位,和燕山在中州的地位平齊。一萬兩千里,對於凡人來說絕對的遙不可及,對於修士來說,也只是一次「遠足」。 鬼厲名便經常進入厲武沼潛修,對這裡可以說是相當的熟悉。 他還是很狡猾的,洪武仙炮落入他的眼中,就看出來這些人來自中州。一邊跑他一邊暗罵,中州修士好生狡猾,殺了林絕峰,立刻不聲不響的派出一支這麼強大的小隊前來刺殺自己。 可是本君其實這麼容易就能殺死的? 鬼厲名的目的是將他們引入厲武沼,這裡環境極為複雜,就算是南荒魔修的大能者,進來十個能出去五個就不錯了。 鬼厲名有信心,利用這裡特殊的環境,把這些人全部消滅。 只半天時間,前面逃後面追,就到了厲武沼外。鬼厲名一聲長笑:「哈哈哈,這裡乃是南荒第一凶地,你們抓不到本君的!」 他性格多疑,往往會這樣多此一舉。 到了這裡,故意點明了,激將背後的追兵。說實話這是很畫蛇添足的。 可是武羅根本想都不想就追了進去。鬼厲名以為得計,心中竊喜。 向狂言把後面的人攔了下來,武羅報仇,不方便有旁人在一邊。 「咱們就別進去了,這裡真是南荒第一凶地,你們不熟悉這裡的環境,進去太危險。」 朱宏著急:「可是我妹夫他……」 向狂言擺手:「你難道還不相信武羅?」 朱宏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但是顯然還有些擔心。 向狂言道:「咱們在外面等著,武羅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還可以進去救援。要是一起衝進去,說不定全都要陷落在裡面。」 盧念武想了想:「向先生說得有道理,咱們就聽他的吧。」 厲武沼中到底有什麼,誰也說不清楚。或者應該說,厲武沼裡什麼都有。 上古凶獸、萬年凶魂、大魔遺跡、幽遠魔陣等等。 大凶險也就意味著大機緣,不光是鬼厲名,每年進入厲武沼的魔修都不少於三百人。 魔修們比正道修真更加極端,信奉不成功便成仁,進入厲武沼,說不定出來便是一代高手,總比自己渾渾噩噩的混一輩子強得多。 可實際上,這三百人之中,能走出來的不會超過五人,而這其中,能夠真正尋到機緣的,三年能有一人就不錯了。 鬼厲名進入厲武沼之後,便立刻沿著自己熟悉的路徑七拐八繞,一頭扎進了厲武沼的深處。 他很狡猾,開始的時候速度並不快,還故意留下一些蛛絲馬跡讓武羅跟上來,一直把武羅引到了厲武沼的深處,這才忽然加快了速度消失了。 這裡已經是一片氤氳霧障,百丈之外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說是沼澤,實際上厲武沼之中不僅有沼澤,還有高山,甚至據說地下還有暗河。這樣怪的環境,也只有在南荒這種地方才會出現。 鬼厲名「甩掉」了武羅之後,便悄然藏在一邊,尋找機會將武羅送進一旁的一處死地。 這一處死地,在厲武沼中也是赫赫有名,乃是一條狹長的山谷,兩側的山峰銳利如刀,山谷之中也是沼澤,其中棲息著一種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恐怖凶獸青屍蟲,每一頭青屍蟲都有三丈長短,身上長滿了堅不可摧的甲殼,最可怕的是,這些蟲子數量極多。 想想看,這種怪蟲在厲武沼中完全沒有天敵,從洪荒時期它們就盤踞在這山谷之中,這麼多年下來,種群數量得有多龐大? 武羅的血色巨塔和三百洪武仙炮的確是嚇到鬼厲名了,不過你再厲害,能殺光山谷裡的青屍蟲,可是這裡是厲武沼,各種凶險無窮無盡,我一個一個的讓你經歷過去,看你能堅持幾次 鬼厲名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可是等了好久,就是沒見武羅的蹤影。他一陣奇怪:難道這小子還沒到這裡就陷落在厲武沼了? 他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武羅出現,想了想,悄悄從潛藏之地摸了出來。 小心翼翼的找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猛地轉身,背後空空如也,只有厲武沼那亙古不散灰色障霧飄飄搖搖。 鬼厲名搖搖頭,暗道自己草木皆兵了。 可他終究多疑,又飛快轉回來看看正前方,一棵歪脖子枯樹在冷風中微微顫抖,的確沒什麼人。 自我解嘲的一笑,鬼厲名總算是放下心來:這裡可是厲武沼,就算是南荒土生土長的魔修,也沒有多少人瞭解其中的情況,更何況那幫中州修士? 他把身形一晃,化作了一絲細如拇指的黑色火苗,貼著地面像一隻泥鰍一樣迅速的滑行著。 在周圍尋找了一圈,還是不見武羅的蹤影。這就不能不讓鬼厲名奇怪了,他現出了真身,躲在了一棵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枯木下皺起了眉頭:難道那小子真那麼倒霉,遇上了百年罕見「鬼沼」莫名其妙的掉進去死了? 鬼沼乃是厲武沼之中最凶險莫測的存在,誰也說不清楚這鬼沼是怎麼來的,出現又有什麼規律。只是知道它該出現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在你的腳下。等它出現了,什麼都來不及了。就好像是直通九幽冥獄的空間通道,你無論如何是掙扎不出來的。 鬼厲名每次進入厲武沼都小心翼翼,就怕陷進了鬼沼之中。 他正思索著,忽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讓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鬼厲名猛的一轉身,只見身後一丈左右的距離上,有一顆剛剛發芽沒多久的樹苗,樹苗纖弱無比,只有小拇指粗細,半人高低,樹苗頂上,營養不良似的長著幾片嫩綠的樹葉。 樹葉上站著一個人,那人彷彿沒有重量似的,連葉片都沒有壓彎。微風輕動,那人隨著樹苗一起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摔下來,卻又死死地黏在樹葉上。 不是武羅還能是誰? 鬼厲名一聲怪叫,雙腳下兩道怪蟒一般的火線飛速的朝武羅燒過去,雙掌猛的凌空一拍。 「彭!」 一道巨大的黑色火幕捲向武羅。 鬼厲名則一扭身,嗖的一聲重新化作一道黑色火苗,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口氣逃了三百里,鬼厲名才稍稍喘了口氣,現出真身來凝眉沉思:這小子到底什麼來歷,怎麼好像對這裡並不陌生? 整個南荒,能夠有實力、有資格、有條件隨時進入厲武沼修煉的,不會超過十個人。鬼厲名如今是名義上的南荒帝君,其他人就算是在厲武沼之中,也會避開他。因此鬼厲名應該是現在整個南荒,對厲武沼最瞭解的人。他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那少年人對這裡如此熟悉。 「你這麼急匆匆而去幹什麼?」 武羅的聲音有一次從身後響起,鬼厲名好像見了鬼一樣飛掠而去,人在空中把身子一扭,看到背後的武羅,有些懶散的站在一棵枯樹頂上。 他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拳。 「咚!」 三道黑色的火圈圍繞著拳頭形成,一顆房屋大小的黑色火焰流星轟然撞向武羅。 鬼厲名還覺得不夠,雙拳連連揮動,數十顆火焰流星在武羅身邊爆炸,頓時黑火滿天,硝煙衝起。 鬼厲名這一次化作了一片黑色魔煙,融進了厲武沼的灰霧之中不見了蹤影。 「呼、呼、呼……」遁出七百里,鬼厲名狼狽的落在地上,累的氣喘吁吁。要是說出去,堂堂南荒帝君,居然被人追的如同喪家之犬,用盡了手段都逃不掉,只怕整個修真界都沒有人相信吧? 這一次,他現出真身之後,十分警惕的先用元魂將自己身外百丈以內巡視一遍,確定除了自己和幾隻小蟲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生物了,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思索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鬼厲名到現在都覺得,自己的策略沒有錯,可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怎麼會對南荒的厲武沼這麼熟悉? 「混蛋!」鬼厲名忍不住罵了一句。 就好像搭話一樣,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接著道:「你跑什麼?莫慌,來來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鬼厲名一個哆嗦,這回也不跑了,歎了口氣慢慢轉過身來,果然武羅就站在他身後一丈以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大石頭旁邊,是一個小沼澤水坑。 鬼厲名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你到底是誰?你來自中州,我沒猜錯吧,可是為什麼你對厲武沼這麼熟悉?」 武羅笑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氣定神閒,將血液之中那種沸騰的感覺,全收收成了一絲火線,潛藏在心中。 「不錯,我來自中州,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叫武羅。」 鬼厲名一個哆嗦:「是你!是你殺了林絕峰!」 「是我。」武羅淡然道。他指了一下周圍的厲武沼:「你自認對厲武沼十分熟悉,你可知道這片鬼神都要止步的沼澤,為什麼會叫做厲武沼?」 鬼厲名臉色有些難看,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想說。 「不想說?」武羅猜到了,不由得一笑:「你不想說我來替你說。」 「厲武沼以前叫做厲鬼沼,後來帝君崔燦當政,覺得南荒乃是魔修天下,理當彪悍尚武,便將這南荒最著名的凶地之一的厲鬼沼,改名為厲武沼。」 「帝君崔燦乃是南荒有史以來最瞭解厲武沼的人,因為他本就是在這裡修煉成功的,對這裡可謂瞭如指掌,也是南荒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能夠推斷出鬼沼出現規律的人。」 鬼厲名的臉色更加難看幾分:「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武羅坐在那石頭上稍微換了一個姿勢,揚眉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只不過你不敢承認罷了。」 鬼厲名頓時如喪考妣:「真是你?」 武羅一點頭:「你沒有想到我會回來吧?」 「不可能!」鬼厲名一聲怒喝:「你早就死了,怎麼會活過來。崔燦的元魂都被毀滅了,不可能轉世重修的。」 武羅放出自己的元魂:「讓你瞧瞧,也讓你死心。」 元魂力量一出,鬼厲名頓時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雙唇抖動:「真、真、真的、是你……」 武羅緩緩道:「林絕峰、宋劍眉,都死了,就剩下你一個了。你們以為毀滅了本座的元魂,可是你們都沒有想到,一枚已死的天命神符,居然還能保護住本座的元魂不滅吧?」 鬼厲名忽然嚎叫起來:「宋劍眉這個賤人害我!要不是她說『旱魃血焚』已死,我怎麼會鬼迷心竅去暗算帝君,宋劍眉,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武羅站起身來:「做鬼?鬼厲名,你未戰先怯,已經輸了。」 鬼厲名猛的瞪向武羅,臉上儘是猙獰瘋狂:「輸?哈哈哈崔燦,我鬼厲名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他猛地一掌拍在自己的眉心,掌心下一片黑色的火光「彭」的一聲炸開,就如同六月天的一記悶雷。 從他的眉心往下,每一道經脈都開始燃起了一線黑火,迅速的全身經脈都被黑色火焰灼燒著。 武羅眉頭一皺:「魔焰燒脈,你倒是真狠,對自己也下得去手。」 魔焰燒脈乃是鬼厲名功法之中最殘忍的一種手段,可以激發修士的全部潛能,將一身戰力提升五成以上 一般來說,這種手段都是用在死士或者是傀儡的身上,鬼厲名自知今日崔燦絕不會放過自己,竟然拼著痛苦,在自己身上施展出來,想要作最後一搏。 無窮無盡的痛苦讓鬼厲名的整個面孔都扭曲了,臉上的肌肉擰在一起,嘴歪眼斜,唯有目中的凶光不減反增。 「崔燦,你我恩怨百年,今日就做個徹底的了斷,也是一件痛快事!」 武羅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鬼厲名,你這陰險小人,膽小如鼠,奸猾似鬼。你又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什麼恩怨百年?不過是你看見本座就跑,本座落難之時你卻踩了一腳。這樣的人,也好意思與我做對手?」 「我是來殺你的,不是與你了斷什麼恩怨。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小仇可以泯,小恩不可忘。」 「你我乃是死仇,絕不可能一笑置之。我不殺你,心中這道坎,永遠也邁不過去。」 鬼厲名勃然大怒:「好,來殺我啊,你想殺我,自己就給我陪葬吧!」 他大手一伸,凌空一抓,一隻暗金色的精巧葫蘆嗖的一聲出現在掌心。一圈圈的黑色火焰圍繞著葫蘆不斷燃燒。 那葫蘆迎風而長,變得足有水缸大小。 鬼厲名一聲厲喝:「燒燒燒!燒盡天下,魔火煉仙!」 他將那只巨大的黑金葫蘆高高舉起,葫蘆嘴噴出一片黑色魔火,碰到東西就燒,瞬間便將周圍數十里方圓點燃。 魔火熊熊,火焰越升越高。 武羅依舊坐在那塊石頭上,無論火焰如何兇猛,卻都在他身外三丈止步。 「你還是這些手段嗎,果真是沒有一點長進啊。難怪當年你見了本座就躲。」 鬼厲名暴跳如雷,當年他躲著帝君崔燦,乃是平生的奇恥大辱。暗金葫蘆之中猛的噴出來一柄巨大的火焰長劍,長劍直上高空,揮舞幾下,更是灑下來無窮無盡的魔焰。 鬼厲名又把葫蘆一抖,一隻魔火凶魂鑽了出來。那凶魂生前乃是一頭一品上的凶獸八爪火蛟,被鬼厲名斬殺,連同肉身、生魂、內丹,一起煉進了葫蘆之中,培養百年,成了這只魔火凶魂。 凶魂依舊是八爪火蛟的外形,只是猙獰許多,變得更加強大。它一出來,便猛的一撲,融進了之前那柄巨大的魔火飛劍之中,隨即那飛劍猛的一振,當空虛站一下,地面上的那些魔火,嗖的一聲全部被魔火飛劍吸收。這飛劍又增大了幾分,照著武羅的腦袋便是一劍。 武羅一抬手。 「噹!」 「麒麟臂」已經發動,神鳥銅環也已經發動。兩隻手臂交叉在身前,兩大神火熊熊燃燒,硬生生的和鬼厲名的魔火飛劍拼了一記。 武羅腳下一沉,那塊石頭嘩啦一聲碎成了石粉。 魔火飛劍有些狼狽的倒飛回去,鬼厲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的左手:「天命神符!崔燦,你的運氣還真是好,居然又被你找到了一枚天命神符,雖然比不上『旱魃血焚』,可也算是不錯了。」 武羅也不說話,伸出一根燃燒著神火手指,朝天空中的魔火飛劍勾了勾。 鬼厲名大怒:「好狂妄!」 魔火飛劍之上,那只八爪火蛟的凶魂顯露出來,盤踞在劍身上。 魔火飛劍一劍落下,武羅以加持了『麒麟臂』的左手一把抓住飛劍。 八爪火蛟的凶魂唰的一下竄了出來,狠狠咬向武羅。 「嘩啦啦……」 一頭火焰鳳凰沖天而起,狠狠一口啄在了八爪火蛟凶魂的脖子上。 「喀!」 黑色的火焰被啄的四處飛灑,鬼厲名一聲大吼,那八爪火蛟的凶魂慘叫一聲立刻縮了回去。 武羅騰個空而起,不等那魔火飛劍退回去,一腳狠狠踏在了飛劍上,暗金巫力迅速瀰漫,那魔火飛劍發出了一連串破碎的聲音,最終在武羅的腳下化作漫天火雲飄散下來。 八爪火蛟的凶魂淒厲的一聲鳴叫,沒命的往鬼厲名身邊逃去。武羅抬手一抓,兩根手指刺入凶魂的脖子,兩大神火迅速灌了進去。 八爪火蛟凶魂乃是黑色的魔火組成,忽然從它體內燃燒起了兩道金色的火焰,迅速的瀰漫了全身,隨即整個凶魂,都被神火吞噬。 武羅高高在上,看著鬼厲名道:「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出來吧。我一定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我會讓你知道,你鬼厲名,就是一個笑話!」 鬼厲名獰笑一聲,忽然一拳 那暗金葫蘆上。 「彭!」 葫蘆炸開,黑色魔火飛快的將周圍千里之內點燃。那些可怕的凶獸,甚至青屍蟲,都不得不暫避鋒芒,紛紛逃離古老的聚居地。 魔火熊熊,似乎能夠從厲武沼地下深處汲取力量。火焰越來越強烈。鬼厲名一聲怒吼,竟然投身於火焰之中 武羅大吃一驚:「你瘋了!」 第288章 恩怨了結 「啊!」 被魔火燃燒的鬼厲名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淒厲慘叫,肉身迅速的被焚化,隨即元魂沉進了魔火之中,也不知道施展了什麼手段,元魂竟然和魔火融為一體。 武羅搖頭:「你真是瘋了,就算這樣又能如何?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千里火海,一道巨大的沖天而起,火浪之上,顯露出了鬼厲名的臉。那張臉格外巨大,神態猙獰無比:「我說了,我就是死,也會拉你墊背。崔燦,你別想逃,陪我一起去九幽冥獄報到吧,哈哈哈……」 火浪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綿綿不絕的朝武羅拍打過去。 武羅雙手揮動,兩大神火在面前布下了一道寬闊的火牆,阻擋了魔火的侵襲。鬼厲名鍥而不捨,數百道火浪一瞬間的湧了上來,轟的一聲將火牆撞得粉碎。鬼厲名那猙獰的臉,忽然從火牆的缺口之中伸出來,一口咬向武羅。 武羅微微搖頭,暗金巫力爆發,鬼厲名就好像把自己的臉送上去請武羅抽他一耳光一樣。 「彭!」 5\\那張火焰大臉被打飛出去幾百丈。 1\\「哈哈哈……」鬼厲名狂笑一聲:「崔燦,給我陪葬吧!」 7\\火海之中冒出了一個個隆起,直徑都有三十丈,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全都圍在了武羅周圍。 z\\「魔火陰雷,炸!」鬼厲名一聲怒吼。 小\\「轟!」 說\\魔焰如同怒龍一般衝上了萬丈高空,數千枚魔火陰雷一起爆炸,整個厲武沼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即便是那些最凶殘的凶獸,也潛藏了行跡,不想被那正在打鬥中的兩人發現。 下載網\\厲武沼外,朱清江等人焦急等待,好幾次都忍不住要衝進去,都被向狂言攔了下來。 兩人戰鬥的地方,已經被數千魔火陰雷炸出來一個巨大的深坑。 「哈哈哈……」鬼厲名一聲慘笑:「崔燦,我活不了,你也死定了。你還能有多少力氣?還能抗我幾記魔火陰雷!」 「來吧來吧,陪我一起死吧。你現在是中州武羅,報了仇又能如何,一樣無法回復你帝君崔燦的身份,跟我一起去九幽冥獄吧,哈哈哈……」 鬼厲名自認勝利在我,已經有些癲狂。 可是爆炸的魔火散去,爆炸中心的武羅依舊安然無恙。 鬼厲名意外:「你……」 武羅有畏風鐵鎧甲,連罡風都不懼,更何況這些魔火陰雷? 他淡然看著鬼厲名:「還有別的招數嗎?沒有了?你太讓我失望了。林絕峰好歹還藏了一枚天命神符,最後關頭想要引爆和我同歸於盡,你連他都不如……」 鬼厲名猙獰起來:「沒有天命神符,也一樣能殺了你,去死吧!」 千里火海中,升起了萬顆魔火陰雷,全都堆在了武羅身邊,再次引爆。 可是這一回,武羅依舊是安然無恙。鬼厲名把跳如雷:「我就不信了……」 武羅一擺手:「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已經說了這一招對我不管用。你便是集齊十萬魔火陰雷,也上不了本座一根毫毛。」 他有些戲謔地看著鬼厲名:「你如果真的沒有別的手段,這一場戰鬥就此了結吧。」 「了結?」鬼厲名一聲冷笑:「你說得好輕鬆啊,本座有千里火海,我看看你如何了結我!」 武羅憐憫地看著他,卻毫不留情地說道:「鬼厲名,你真是個蠢貨。你放棄了肉身,融入魔火之中,可是你不知道,你走了一步多麼愚蠢的棋。」 「呸,你放屁!」鬼厲名破口大罵。 武羅也不說話,把手往天空一指,剎那間一道血光撕裂了厲武沼的灰暗,一個東西鑽了出來,旋即血光萬丈,凶威滔天,只一出現,便把無邊無盡的凶煞之氣灑遍整個厲武沼,所有的凶獸全部匍匐在巢穴終不敢動彈。 「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 那無邊的凶焰,將鬼厲名的火魔壓倒了最低點,幾乎成了一層黑色的火膜,僅僅地貼在地面上。火浪之中,鬼厲名的臉也成了一個平面,鋪在地面上。 武羅淡然道:「現在你明白了吧,沒有肉身,只有元魂,你根本不可能打贏我。」 天下第一凶符「百萬人屠」,對於生魂、元魂、凶魂這些東西,有著天生的壓製作用,武羅說的是實話。 「這怎麼可能!」鬼厲名一聲怒吼:「你已經有了一枚天命神符,怎麼可能還有一枚!上一世你就有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憑什麼這一世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還會認你為主?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武羅把手一揮,更是意興闌珊。 「看來你也就這樣了。」 「本座臥薪嘗膽為報大仇,可是你們都太讓我失望了。」 「殺林絕峰,本座只用了五成戰力,殺你,連三成都不到。」 武羅隨手一點,「百萬人屠」將凶威收縮,壓制著那千畝火海最終縮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 火球表面,是鬼厲名那張驚恐的臉:「你……你到底想要把我怎麼樣?」 武羅取出一枚玉粹,扣指連彈三下,三道淡金色的光圈融入玉粹之中。那是武羅用龍族靈文加持的三道封印。隨後,他將鬼厲名丟進了玉粹之中。鬼厲名無論如何掙扎,都衝不出來。 武羅收了「百萬人屠」,掉頭往鬼仇山飛去。 兩個時辰之後,武羅站在了荒雲城的遺址上。 這裡已經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直徑數十里,深達數里。就好像一顆巨大的隕石砸落下來造成的。 武羅站在一側的一座斷山上。 這山乃是當日一戰,武羅隨手斬斷的。 他舉起玉粹:「鬼厲名,很熟悉吧?這是本座的荒雲城。不過沒關係,你的魔焰谷現在,比這裡還慘呢。」 鬼厲名臉上狠狠抽動了一下。 「我說了,會讓你,讓你的魔焰谷,都成為一個笑話的。我本來是打算,把你的頭骨插在利劍上,然後釘在這山峰上,讓你永生永世都看著這座深坑。」 「可是你居然捨棄了肉身,元魂和魔火融為一體。那也沒關係,本座還有別的辦法。」 鬼厲名覺得不妙:「你……你想幹什麼……」 武羅把手指在玉粹上輕輕一點,一絲「百萬人屠」的凶煞之氣,融進了玉粹之中,生生將那些魔火逼退,將鬼厲名的元魂剝離出來。 這個過程,痛苦程度甚至超過了鬼厲名熔煉肉身、將元魂融入魔火,被剝離出來的元魂連連慘叫,已經不成人形了。 「崔……崔燦,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武羅一笑:「你就要元神俱滅,是做不成鬼了。」他一抬手,神劍天醒很給面子的出現了。 武羅揮劍落下,一聲巨響,大地轟鳴,腳下的斷山被從中間劈成了兩半,一半倒落下去,另外一半則好像鏡面一樣光滑。 武羅隨手一點,鬼厲名的元魂印在了山崖上,隨即無限放大,一張驚恐的面容凝固在了山崖上。 「啊!」 鬼厲名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元魂在暗金巫力之中灰飛煙滅,除了這個印記,什麼也沒有留下。 可是這個印記,會在這山崖上保留漫長的歲月,永遠的望著那已經被炸毀的荒雲城。 武羅凝實那元魂雕像良久,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來,背後那座大坑之中,彷彿能看到昔日那座雄偉的荒雲城。 他忽然一擺頭,荒雲城,城裡有帝君崔燦,有帝后宋劍眉。可是沒有武羅,沒有谷牧青,沒有朱瑾,沒有向狂言…… 上一世,身為南荒帝君,有美人陪伴,自己快樂嗎? 是的,自己快樂。 可是和這一世相比起來,似乎差點什麼…… 武羅眼神複雜的凝視著那個巨坑,忽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當下再無留戀,身體向上一拔,隨後化作一道金燦燦的流星,直奔厲武沼而去。 …… 他這一來一回,也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向狂言他們在厲武沼外面實際上已經等了一天時間了,連朱宏都有些著急了,唯有向狂言穩如泰山。 巫千壽已經有些著急了:「向狂言,咱們進去看看吧,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啊。」 向狂言索性鐵青這一張臉:「有我在,誰都別想進去。」 朱清江疑惑地看看他:「向先生,你就這麼肯定武羅沒事?」 這是武羅的老丈人,向狂言不能不給面子,語氣稍微軟了一些道:「要是我說,殺林絕峰,武羅只出了五成戰力,你們信不信?」 武羅和林絕峰一戰沒有旁觀者,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眾人之中,向狂言和武羅最為親密,他的話倒是極為可信。 眾人聽了大吃一驚,朱清江難以置信道:「那可是林絕峰啊,只用了五成戰力就殺了他?」 向狂言道:「現在你們明白為什麼我對武羅這麼有信心吧?鬼厲名算什麼,在武羅手下,也不過是幾十招的事情。打了這麼久……恐怕還是鬼厲名熟悉這裡地形的緣故。」 「可是裡面安靜了這麼久,肯定是出事了啊……」朱宏急切道:「向先生,我妹夫要是出了事,我怎麼和妹妹交代啊。」 「能出什麼事。」武羅的聲音忽然想起,一道光芒從天而降,光芒之中有人微微在笑,不是武羅還能是誰? 朱宏大喜,撲上去抱住他:「哈哈,妹夫你回來了。」 武羅推開朱宏,對朱清江道:「岳父大人,鬼厲名已死,回到中州之後,你就可以宣佈這個喜訊了。」 朱清江心頭大震:「南荒帝君,就這麼死了?」 武羅一笑,微微有些苦澀:「這幾年,南荒帝君死的還少嗎?」向狂言黯然低頭,沒人能看得清他的神情。 朱清江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迅速的就想到了這個消息的價值。 中州修士現在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失蹤,只怕各種猜測都已經甚囂塵上了。剛剛平定的中州形勢,想必又要大亂。 這個時候自己殺回中州,宣佈鬼厲名已死,只怕終南山的聲望,立刻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林絕峰有什麼?他最大的功績就是對抗帝君崔燦,並且最後聯合鬼厲名和宋劍眉,殺了崔燦。 可是這手段著實不怎麼光彩。 鬼厲名乃是南荒魔修,宋劍眉乃是中州叛徒,和這兩位合作,也讓中州修士們心中有了一個疙瘩。 但是自己不一樣啊,不聲不響的進入南荒,然後鬼厲名就死了。都是南荒帝君,自己殺的光明正大啊。 至於鬼厲名是武羅所殺,朱清江沒有一點要貪功的意思,是誰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陣營的人殺的。 朱清江深深地吸了口氣:「咱們這就回去吧。」 …… 正如朱清江預料的,關於他的失蹤,消息已經瞞不住了,各種猜測滿天飛。等他們從南荒回來,把消息一宣佈,整個中州震動 根本不用驗證消息的真假,因為南荒已經提前亂成了一團。 魔焰谷被徹底毀滅,厲武沼內大變,鬼厲名失蹤南荒重新陷入了一片混亂。 朱清江回歸之後,立刻和霍連東密議一番,隨後召集九大天門掌教了個會。 此時,中州不少修士認為,南荒群龍無首,正是殺入南荒,一舉踏平魔修老巢的大好機會,吵吵嚷嚷的要出兵。 可是九大天門卻是按兵不動。 朱清江很清楚,這個時候入兵南荒,反倒會讓一盤散沙的南荒魔修團結起來,沒準重壓之下,就會再出現一個帝君崔燦。 讓他們先亂著,人人都覬覦帝君的位子,內鬥之下必定實力大大損耗。 …… 向狂言三人先回了燕山,武羅則留在朱家山莊和朱瑾廝守了三個月,然後掉頭往北,去了鶴隱山。 他在鶴隱山外猶豫了數次,終於下定了決心去見谷牧青,卻被谷母告知,谷牧青在外辦案,一直沒有回來。 武羅長歎一聲,告辭離去。 谷牧青殺了宋劍眉,武羅心中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自己到現在都沒弄清楚是什麼感覺,這種感覺作祟,讓他一直避著谷牧青,似乎對於和谷牧青見面,於一種畏懼感。 但是這種感覺,在殺了鬼厲名之後,似乎被沖淡了不少。但他也是鼓足了勇氣才過來的,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武羅一路苦笑,折回了若盧獄。 因為鬼厲名的死,天下風雲變幻,龍蛇起陸。可是始作俑者,武羅四人卻悄無聲息的隱居在燕山之中。向狂言這一趟出去,從北疆到南荒,經歷豐富,也收集了不少靈文,回來之後立刻閉關鑽研。 盧念武在百鬼遺寶之中得了那些靈丹,也要研究一下。 巫千壽就更不用說了,又要重新祭煉自己的本命法寶,又要鑽研製器之術。三個人忙的都沒空去見武羅。 武羅回到若盧獄的時候,正好是深夜。他也沒有通知任何人,用自己的玉牌進了若盧獄。兩頭石雕狴犴頓時大怒作色,門內忽然又伸出一隻手來,將祭罈美酒丟了出來,然後門內傳來一陣大笑。 兩隻狴犴苦笑:「這個臭小子。」 武羅這些日子連番奔波,也有些疲憊了。這一回來,短期內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整個人放鬆下來,倒頭便睡,呼呼嚕嚕的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陽光從若盧獄那奇特的穹頂照射進來,又穿過了望山閣的窗子,跋山涉水之後,色迷迷的摸在了武羅的屁股上。 武羅伸個懶腰爬起來,洗漱一番之後,在望山閣內四處看了看。雖然他很久沒有回來,但是望山閣內依舊很乾淨,估計喬虎囑咐了讓人經常打掃。 信步走出去,望山閣在若盧獄中遠離獄卒們的居住區,周圍也沒什麼人。他走了兩步,忽然背後一道凌厲的氣勢破冰一般的襲來。 「不許動!」 一個清脆的聲音喝道。 武羅一愣,在若盧獄中還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可是背後那股子冰冷的殺意可不是開玩笑的,武羅自然不懼,就是有些奇怪:背後這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武羅剛要轉身,背後那人又是一聲嬌叱:「不許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股殺意陡然提升,一股宛如萬古寒冰的感覺迅速的瀰漫。 武羅一撇嘴,根本不理會背後那人的威脅,依舊轉過身來。 那人顯然大怒,殺意當時就要爆發,卻不料武羅轉身過來的同時,靈元一動,輕輕撥動了周圍的天地靈氣,她那如怒濤一般的殺意,瞬間被割裂成了碎片,法寶已經準備好了,她卻發現沒有殺意的自己根本無法出手。 武羅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背後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她穿著一身紅裙,和這陰暗沉重的若盧獄一對比,絕對是一抹讓人歡悅的亮色。 若盧獄的女獄卒是什麼貨色,武羅很清楚,這女子,絕對不是若盧獄的人。 武羅眉頭一皺:「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傲然道:「你又是什麼人?」 武羅心中微怒,這裡是若盧獄,他是若盧獄的典獄長,在這裡,只有他問話別人回答,決不允許有人敢反問他的情況發生。 那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武羅的憤怒,毫不示弱的瞪了過來,兩隻晶瑩如玉,修長如蔥的手指間,夾著一枚薄如蟬翼,纖巧無比的紅色小劍,隨時可能出手一擊。 「什麼人!敢跟林大人放肆!」 一個聲音忽然從武羅後方響起,緊跟著有人跑了過來。 刀斷魂自從見到林紅鶴,就有些魂不守舍。雖說林紅鶴來歷神秘,又是他的上司,可是打了幾十年光棍的刀斷魂還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林紅鶴也住在若盧獄後面,這裡有不少小樓,刀斷魂很慇勤的派人收拾了一座出來給林紅鶴。林紅鶴說自己喜歡清靜,自然是笑納了。 刀斷魂上午在若盧獄中巡視了一番,沒什麼問題,到了中午就忍不住了往林紅鶴的「英鸞小築」跑來。沒想到在半路上遠遠的就看見有人在和林紅鶴對峙。 這可是表現的機會,刀斷魂怎會放過?當即決定「英雄助美」,大吼一聲跳了出來。 可這一跳出來,刀斷魂的臉色就變了,原本意氣風發,有種要為紅顏知己捨命一搏的大無畏氣勢,看清了武羅之後頓時整個人挨了三分,噗的一聲就萎了。 「武、武大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刀斷魂不是武羅的嫡系,跟武羅的關係,遠遠無法和喬虎馬洪相比。他現在還安安穩穩的坐在班頭這個位置上,是原本中立的他,在關鍵時候選擇了支持當時的典獄長葉念庵,武羅念著舊情沒有動他。 這回除了武羅的眉頭,刀斷魂可是嚇得不輕。 武羅怫然道:「刀斷魂,這是怎麼回事?」 刀斷魂顧不上在林紅鶴面前表現了,趕緊慇勤的湊到武羅身邊:「咳咳咳,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武大人,您回來也不跟我們大聲招呼……」 武羅隨手將他擋開一邊,冷冷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刀斷魂一拍腦門:「哦,武大人,我來介紹,這是上面派下來的副典獄長林紅鶴林大人。她上任的時候您不在,所以你們不認識。」 「林大人,這就是咱們若盧獄的典獄長,中州年青一代第一人,武羅武大人。」 林紅鶴似乎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愣了一下,卻有些不肯認輸的意思,哼了一聲:「我沒見過武大人,還以為是若盧獄逃出來的犯人呢,武大人見諒。」 武羅皺了皺眉頭,淡淡問道:「誰下達的任命?我的副典獄長是喬虎,為什麼又給我派來一個副典獄長?」 刀斷魂沒辦法解釋了,林紅鶴傲然道:「我的任命是長老會的安排,再說了,這若盧獄又不是你武羅的,你也是長老會任命的,你憑什麼質疑長老會的決定。」 刀斷魂急的直朝林紅鶴使眼色,武羅什麼脾氣?吃軟不吃硬啊。你這麼跟他頂著來,吃虧的肯定是你啊。 武羅看了林紅鶴一眼:「你可以走了,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若盧獄的副典獄長了。」 第289章 龍繭 林紅鶴杏目一瞪:「我的任命是長老會下達的,你無權罷免我。」 武羅笑了:「我說你不是副典獄長了你就不是,別管誰任命的。任命你的人要是不服氣,他那個長老也不用當了。」 武羅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刀斷魂急的趕緊追上來要幫忙說話,武羅一擺手:「刀斷魂,管好你自己再說吧。」刀斷魂傻眼,不敢再說了。 林紅鶴氣的直跺腳:「欺人太甚!」她一擰纖腰也不理會刀斷魂,轉身回了自己的英鸞小築。 刀斷魂哭喪著臉:「唉,裡外不是人啊……」 …… 武羅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說實話如今他還真不把長老會放在眼裡。林紅鶴的任命乃是林絕峰死之前下達的,想必長老會中還有人看好林絕峰。 這件事情可是觸及武羅利益底線的事情,和林紅鶴這個人、她今天的舉動都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林紅鶴今天沒有冒犯他,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罷免林紅鶴。 他和喬虎馬洪好久不見,處理了這事之後,就心情輕鬆的去找兩人喝酒去了。 林紅鶴回到自己的英鸞小築,臉上氣憤的神情立刻一掃而空,轉而變成了一種陰沉。 「這個武羅,似乎不像是資料裡寫的那樣啊……」 林紅鶴今天可謂是出師不利。事實上她住在英鸞小築,就是要監視望山閣。昨晚上武羅悄無聲息的回來,林紅鶴就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林紅鶴昨天夜裡謀劃了一晚上得結果。資料顯示武羅的兩位女友,谷牧青和朱瑾都是個性強勢的女孩,林紅鶴判斷武羅應該是喜歡這個類型的女子,所以才會有了剛才的那一番表演,想要給武羅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沒想到武羅壓根不買賬,還要把她從若盧獄趕出去。 林絕峰死了、鄭星魂也死了,再也沒有認為她撐腰,要是真被武羅從若盧獄趕出去,她林紅鶴也一籌莫展。 林紅鶴今天的一切都是鄭星魂給的,她不管別人怎麼看鄭星魂,於她而言,鄭星魂就是再生父母。鄭星魂肯定是武羅殺的,太陰山也是因為武羅覆滅的,這個血海深仇,林紅鶴一定要報。 她心中十分不安,卻也毫無辦法,只能期盼長老會中那人,能夠頂住壓力吧。 可惜她的祈禱沒有得到回應,下午的時候長老會的命令就來了童長老直接越過了審判庭,向若盧獄下達了命令:撤去林紅鶴若盧獄副典獄長的職務。 同時她也知道了,童長老已經成了長老會的大長老,大權獨攬。支持她的那位長老已經被掃地出門。 喬虎拍了兩名五大三粗的獄卒守在英鸞小築門口,惡行惡色道:「林姑娘,武大人希望你能夠在半個時辰內離開若盧獄。你如果不走,我們只好動手了。」 林紅鶴心中窩火,要是背這些粗鄙的獄卒趕出去,還不如殺了自己。 她惱火不已卻毫無辦法。武羅臉林絕峰都能殺了,自己用武力報仇,絕對是雞蛋碰石頭。她忍著心中的怒火,迅速收拾了東西,憤憤離開了若盧獄。 兩名獄卒監視她離開了若盧獄,便轉身回去了。 林紅鶴站在若盧獄大門外,目光怨毒的望著巨大的若盧獄:「武羅,你等著,我林紅鶴不殺了你,從此生生世世墮入畜生道,永遠不得解脫!」 發了毒誓,林紅鶴轉身駕起遁光狂飆而去。 兩隻石雕狴犴互相眨了眨眼睛,很有種心意相通的味道。 ……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了許多,武羅如今地位不同,雖然還只是個若盧獄的典獄長,但是誰敢小看他?就算是審判庭三大判官見了他,也要陪著小心。 他上次去鶴隱山沒見到谷牧青,心中反而越來越想念那個一身捕快制服的愛人了。漸漸地,這種想念變成了一種百爪撓心。武羅索性公權私用,給審判庭去了一封書函,說是若盧獄內有公務要女神捕谷牧青來處理一下。 審判庭誰不知道武羅是什麼心思?可是如今沒人敢招惹武羅,只好回書道:谷神捕在外公幹,等她回來,立刻就讓她到若盧獄聽候調遣。 武羅怏怏,卻也只好等著。 這一陣子他倒是過得很滋潤,南荒眾多魔門當年背叛他,他殺了鬼厲名弄得南荒大亂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跟喬虎馬洪喝喝酒,有時候拓跋滔天出關,大家也一起胡吃海喝一番。 或者去鎢鐵礦那裡巡視一番,把好處都收回來,順帶著去看看向狂言他們。 日子忽忽悠悠的就過去了三個月,這一天晚上,武羅駕馭著靈龍,吞噬了大片的月華,靈龍打了一個飽嗝之後,顯得有些慵懶,慢吞吞的縮回了血色巨塔之中,隨後忽然一下子和武羅斷了聯繫。 武羅大吃一驚,靈龍乃是《九龍吞日大法》的根本啊,靈龍如果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可就前功盡棄了。 他趕忙內視,進入明堂宮中一看,血色巨塔巍峨,隱隱有靈光從塔上的門窗之中洩露出來。 「怎麼回事?」 武羅一陣疑惑,在血色巨塔外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站在他前抱拳恭敬一拜:「塔兄,這靈龍乃是我功法的根本,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還請塔兄通融一下,讓我進去看看。」 血色巨塔上有一股奇異的氣勢散開來,似乎是在對武羅的回答。武 羅心頭一喜,暗道:有門! 他正要走上去,卻不料血色巨塔之中忽然射出來一道黑色的火焰攔在了武羅腳前。 武羅一愣,旋即明白了,當下保證道:「以後若是塔兄發現自己喜歡的東西,盡可以吞噬掉。」 血色巨塔似乎滿意了,看來上一次在魔焰谷吞噬那道九幽火脈讓它很是歡喜。 那一道黑色火焰收了回去,武羅邁步上前,踏上石階,到了塔門前,那兩扇反著淡淡血光的厚重大門,轟隆隆的慢慢打開。 武羅走入血色巨塔,忍不住大吃一驚。 血色巨塔的最底層極為寬敞,比起武羅所見到的那些巨大宮殿也毫不遜色。而且整個空間沒有一根柱子支撐,頂上有一輪明亮的銀色光芒照耀,好像是一輪太陽,又好像是一個直達蒼天的通道。 就在這銀光之下,武羅的靈龍虛空盤在一起,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就算是武羅進來了,靈龍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連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就又閉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 武羅真的有些慌了。 這個時候,血色巨塔忽然又放出了一股氣勢,這股氣勢很奇怪,竟然有種安慰人的意思。 武羅一愣:「塔兄,你是說我不用擔心?」 血色巨塔卻沒有了回應。 武羅再去看自己的靈龍,靈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張開了嘴,一根髮絲粗細的銀線從龍口之中吐出來,那銀線好像活物一般,繞著銀龍的自身盤旋纏繞,武羅看的一愣。 不知不覺的半個時辰過去了,銀龍口中吐出來的銀線,已經將他自己裹成了一個巨大的銀繭。 當銀龍吐出最後一段銀線,繭子徹底完成的那一刻,武羅感覺到外面的龍界之中,能量劇烈波動起來,龍元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宛如怒海生潮。 雷聲隆隆,閃電交加。 天空中高懸掛的「封神榜」也隨之飄舞幾次。 武羅啞然失笑:還以為銀龍出了什麼問題,原來是自己不知不覺間突破了龍元的境界,進入了「龍繭」的境界。 龍繭對應普通修士的道境丹胎,自己又朝前邁進了一大步。 那龍繭足有一人半高低,粗如水缸,兩頭稍細,整體十分圓潤,看上去渾然一體。龍繭內的靈龍似乎還在呼吸,那龍繭有節奏的一擴一縮。 武羅是越看越喜歡,端詳了好一會兒,居然傻呵呵的笑了。他上一世一路修到踏天巔峰,即便是進入大能者的巔峰踏天境界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樂的傻笑。奪舍重生之後,真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美滋滋的端詳了一番之後,武羅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血色巨塔上。好不容易進來一次,總要弄個清楚這血色巨塔中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之前一進來,只有一個感覺這裡空間極為巨大,隨即注意力就被靈龍吸引了,並沒有仔細去看周圍的環境。 這會兒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血色巨塔內部的空間就像是一個饅頭頂,整個空間奢華無比。周圍的牆壁,底座是用一塊塊的金磚砌成,金磚的縫隙,都是用藍色的寶石填充。這個底座足有半人多高,往上則是一整塊一整塊的玉髓。這些玉髓,最小的也有一間房屋那麼大,大的一塊長度超過了六丈 玉髓不知道是什麼手段,完美的拼接在一起。上面用金線鑲嵌,描繪出了一幅幅的奇特壁畫。 武羅一幅一幅的看過去,很快就發現這些壁畫之中,居然只有一種生物:龍。 無論是高飛在天還是潛行於海、或者是像普通獸族一樣爪子著地步行,所有的生物都是龍,沒有任何其他的生靈存在。 這些龍有大有小,姿態也是形形色色。不僅有武羅常見的神龍、魔龍,也有像贔屭、狴犴、狻猊等等這些異種龍,甚至還有長的像蜈蚣、蠍子、猛虎之類的低等妖龍。 而這些形形色色的龍壁畫,似乎有什麼深意,可惜武羅看不出來。 整個這一層,壁畫有十九幅,武羅暗暗記了下來。 又看了一眼那枚龍繭,武羅才緩緩退出了血色巨塔。 他本來準備直接出去的,可是感覺到天空中的「封神榜」似乎動了一下,武羅抬頭看看,「封神榜」在空中飄著,似乎也沒什麼異常。 他搖了搖頭,就要走了,「封神榜」卻又忽的一晃,就到了他的面前。武羅一愣,原來封神榜上裂開了一道口子 武羅嚇了一跳,「封神榜」對他而言意義太重大了,可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東西。他趕緊將「封神榜」拿下來,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虛驚一場。 不是封神榜裂開了,而是上面的一個圖標裂開了。 林絕峰垂死的時候,曾經將一枚珍藏的天命神符放出來準備引爆,和武羅同歸於盡。但是那枚天命神符被「封神榜」收走了。 武羅後來一直沒管這枚天命神符,裂開的正是這一枚天命神符。 這枚天命神符乃是四品,但是在「封神榜」之中,只能混個五品神將的位置。 如今這五品神將還裂開了,武羅也不由得搖頭,顯然當時林絕峰想要引爆這枚天命神符,已經對這枚神符造成了嚴重的創傷,「封神榜」也束手無策。 武羅心念一動,就將這枚已經裂開的天命神符從「封神榜」之中取了出來,拿在手中發現,這枚天命神符已經斷成了三塊。 紫玉的材質,上面有數枚神秘磨蹭的靈文,靈文彎彎曲曲,就像是從紫玉內部生長出來的一樣。 從斷口處來看,這枚天命神符內部,有一根髮絲粗細的紅色「血脈」,可能這枚天命神符也是秉承了什麼神獸的精血而誕生的。 不過這枚神符到底是什麼作用,已經不得而知了。 武羅一陣遺憾,這可是天命神符啊,就算他武羅一身寶貝,也覺得可惜。拿著那三塊碎片出來,武羅琢磨起來:這東西還能有什麼用處? 武羅之前也遇到過殘破的天命神符:力拔山。 他把這三枚碎片拼接在一起,可是這枚天命神符毫無反應。武羅有些失望,但是想想「力拔山」還差一塊,就已經是二品神將了,要是湊齊了,只怕能衝擊一品神將。這枚天命神符不過是五品神將,心裡也就釋然了。 「封神榜」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品評體系,並不是四品天命神符就是四品神將,武羅之前就發現了這一點,可是「封神榜」到底是以什麼標準來評定,武羅也搞不清楚。 三枚碎片,留著似乎沒什麼用處,丟了又有些可惜。可真是雞肋了。 他左思右想,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索性往「天府之國」中一丟,自言自語道:「算了,先放著吧,反正也是幾分好材料……」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對呀,天命神符的材料絕對是好材料。 他立刻又將那三塊碎片拿了出來,一塊最小,一塊較大,還有一塊中不溜。武羅立刻動手,首先以最小的那一塊為原料,煉製靈符。 就算是蓬荊神木產生的神枝,肯定也比不上這三塊碎片。能夠成為天命神符,至少也是天生神玉的水準。 武羅這一閉關,就是整整一個月。 一枚天命神符碎了的確可惜,但是廢物利用,武羅將它們煉製成了三枚靈符,又直接把靈符煉製成了三枚靈符炮彈,也算是變廢為寶了。 之前武羅的靈符炮彈已經損耗的差不多了他本來也就沒煉製多少因此在魔焰谷的時候,三百門洪武仙炮一起轟鳴,卻沒有用靈符炮彈。 那三百門洪武仙炮狂轟濫炸,倒是極為痛快,可惜的是武羅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家底全都給打空了。 煉製了三枚特殊的靈符炮彈之後,武羅又進了「天府之國」一趟,蓬荊神木數里有新的神枝成熟,武羅採了五段神枝,融合了玉竹林的玉筍,煉製了五枚普通的靈符炮彈。 雖說是普通的靈符炮彈,但武羅現在制符的本事也有所長進,這五枚靈符炮彈,都已經達到了七品上的境界,威力可以說是驚天動地。 至於那三枚特殊的,武羅自己都推斷不出來有多大威力。 補充了自己的彈藥庫之後,他志得意滿的出關了。 …… 剛一出門,武羅就看見馬洪賊眉鼠眼的站在望山閣門口,武羅喝了一句:「馬洪,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馬洪趕緊湊上來:「那個,武大人,神捕大人來了。」 武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恍然:「哦,谷牧青來了?讓她直接來望山閣不就行了。」 馬洪苦笑:「武大人,谷神捕說此次乃是公幹,就不來您的私人住所了。」 武羅這才想起來,貌似自己擺了架子,發了公文給審判庭,谷牧青這是女人的小性子上來了。 他呵呵一笑:「行了,她在哪,你前面帶路。」 馬洪有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武羅兩個小情人的事情他是不想摻和的。馬洪就是個單邊動物,跟一群大老爺們廝混著怎麼都爽利,一旦站在女人面前怎麼都彆扭。而且他也很清楚,人家小兩口是鬧了脾氣了,自己跟著恐怕是要遭池魚之殃。 無奈喬虎一大早的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只好苦著臉帶著武羅到面去。 若盧獄是有一個大堂的,只是以前葉念庵不喜歡這裡,有什麼事情都是去望山閣商議。如今谷牧青就坐在這大堂內。喬虎之前派人打掃過了,但是很長時間沒用,大堂內還是光線昏暗一股子霉味。 谷牧青端坐在一張板凳上,腰身纖細而筆直,英姿挺拔。 馬洪到了門口,就瞅了個空子溜了。 武羅也不介意,邁步進來的時候腳步放重了一些,谷牧青好像沒聽見,動也不動。武羅只好又咳嗽了一聲。谷牧青這才轉過臉來,然後起身抱拳一拜:「武大人!」 武羅被她這一聲「武大人」嗆得直咳嗽,谷牧青眼中一絲笑意一閃而過。 第290章 魔淵來客 「行了,我知道這次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也不用這樣吧。」武羅還是有些抱怨的,女人有小性子,男人也有小脾氣。 谷牧青冷冰冰的:「武大人說的哪裡的話,若盧獄乃是我中州修真界律法之根本,武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武羅無奈的坐下來,看了看她,忽然問道:「你還好吧?她有沒有傷到你?」 谷牧青心中一軟,從話語中就能聽出來,武羅如今你更在乎的是她,而不是宋劍眉是怎麼死的。 但是她臉上依舊是平靜。 「我很好。」 武羅點點頭:「那就好。這件事情……其實我應該謝謝你。」 說出這話,武羅心裡並不好受,但他有這樣的胸懷。 谷牧青沒有說話,武羅朝她招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凳子:「來,坐吧。」 谷牧青還是不動,武羅索性將她拉過來,兩人挨著身子坐在同一條凳子上。 武羅很自然的摟住了谷牧青的肩膀,谷牧青掙扎了一下,也就隨他去了。 武羅張了張嘴,感覺這一刻似乎有萬語千言想要對她講,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此時心境之複雜,只怕天下無人能夠體會。 「兩輩子了,咱們之間的總有這樣那樣的障礙,想這麼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的坐在一起的時候都不多啊。」 谷牧青眼圈一紅,武羅只是摟著她,不知道為何,谷牧青覺得,今天武羅的懷抱之中,格外溫暖。 「我知道你委屈,宋劍眉……那個答案……」他猶豫了幾次,還是沒有說下去:「罷了,其實應該我親手剷除了她,才算對得起你。」 谷牧青的眼淚已經掉下來,無聲無息的。 武羅摟緊了她:「乖,不哭、不哭,我大仇已報,該死的都死了,以後就咱們自己守著家,你要是喜歡繼續做你的天下第一女神捕,那你就出去威風去。」 「兩世為人,我也沒什麼功名利祿之心了,我就守在這若盧獄吧,你們誰想回來了就回來,這裡雖然是監獄,可有我在,保證安全又溫暖……」 武羅低聲訴說著,谷牧青靜靜的聽著。武羅不顯得囉嗦,谷牧青更不顯得淡漠。空曠的大堂,兩個人依偎在一處,沒有淒涼的感覺,只有一股鑽進心窩裡的溫馨。 …… 谷牧青在若盧獄住了三天,可惜始終不肯和武羅突破最後一重界限,每天晚上丟下武羅一個人,這個時候武羅就格外想念朱瑾。三天之後谷牧青還有別的公務,不得不離開了若盧獄。 武羅送出去三百里,也只能韓別佳人。 回來的時候,他半路折去了鎢鐵礦區,看了看向狂言三人。盧念武和巫千壽都在閉關,一個煉丹一個製器,唯有向狂言還算有空。兩人聊了半下午,武羅蹭了向狂言一頓烤鷹肉,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到了望山閣,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自己施展了法術,洗了個澡,感覺清爽很多,正準備開始一天的修煉,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一股奇異的波動在望山閣內瀰漫開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泡在水裡,某個方向忽然有什麼東西遊過來,你雖然看不見,卻能夠感覺到水流的波動。 可是這裡是若盧獄,外人根本進不來。他武羅是若盧獄的典獄長,更沒有人膽敢在這個時候闖入他的望山閣 武羅狐疑的循著那股波動慢慢找過去,最後來到了一個房間,房間裡有一扇小門,那波動正是從小門之中傳出來的。 武羅大吃一驚,這小門他太熟悉了,那扇門後面,就是大名鼎鼎的若盧獄三淵之一的魔落淵 魔落淵之中怎麼會傳出來這種奇怪的波動?葉念庵在任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甚至整個若盧獄的歷史上都從來沒有過,否則必定有典籍記載。 就在武羅驚疑不定的時候,那扇小門後傳來的波動忽然增強了不少,他心中頓生警惕,就在此時那扇小門忽然打開了 武羅幾乎是想都不想,一把將神劍天醒抓在手中。神劍天醒遠比武羅敏感,那種波動十分奇異,神劍天醒出現的很是時候。 那扇小門,被一隻手從裡面推開,那隻手膚色蒼白,不知道是天生這種顏色,還是因為失血過多。 就算是武羅,此時也極為緊張。魔落淵之中的秘密,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這若盧獄之下隱藏著太多可怕的東西,能從魔落淵出來的,一定不簡單 那隻手的主人很快也跟著出來,跨出那扇小門,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和武羅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子,他挽著一個很普通的髮髻,似乎是隨手抓了一根什麼東西插在髮髻上,武羅也認不出來。他身上是一件寶藍色的長衫,不過已經破爛不堪。最醒目的是,在他的心臟位置上,插著一柄通體黝黑的匕首 那匕首十分古怪,就像是遠古時期人族啟蒙,用石頭經過了無數次敲打出來的那種石刀一樣,表面上坑坑窪窪的。 但是這種「石刀」,對身體的傷害無疑非常巨大。那人的胸口上,傷口已經撕裂開,鮮血汩汩的冒出來,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武羅問道:「你是誰?」 那人也不說話,一雙眼睛充滿了警惕地望著武羅。 武羅上前一步,那人立刻警覺,忽然一抬手指。 武羅臉色大變,那人的手指似乎毫無力量,可是這手指隨意一點,就感覺將他前進的道路全部封死。幾乎是下意識的,武羅手中神劍天醒一跳,劍鋒指向那人。 那人依舊是一根手指朝某個地方一指,武羅就覺得自己的神劍天醒刺不出去了,分明那手指軟弱無力,卻給人感覺就是把神劍天醒的所有去路全部封死 武羅眉毛一挑,毒龍脈碧玉籐伸出來幾十根,長矛一樣刺向那人。 那人始終是一根手指,再次一點,毒龍脈碧玉籐全部凝在空中,進退不得 「怎麼回事!」武羅心中一聲怒吼,不信邪的又將「百萬人屠」放了出來,小小斗室,怎能容納「百萬人屠」的凶威? 可是「百萬人屠」剛剛升空,忽然一根手指出現,生生將所有即將釋放的凶威擋住。 但是天下第一殺符畢竟威力驚人,那人也不由得一個晃動。武羅正要再動用其他手段,那人的傷口似乎被剛才那一指牽動,鮮血狂湧了出來,他微微一晃,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武羅滿身大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昏過去的那人。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 剛剛只是幾招,但是凶險程度比起他和林絕峰、鬼厲名的搏殺都凶險十倍 武羅歎了口氣:「你再厲害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人傷成這樣?」他說著,先去將魔落淵的那扇小門關上,然後又不放心,接連加持了幾個封印。就算是裡面再有什麼東西出來,他也能夠察覺。 然後他才彎腰把那人扛了起來,扔到了樓上的一個房間裡。 這人是敵是友,武羅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救他呢?武羅心中有些猶豫,按說這樣來歷神秘的傢伙,讓他就這麼死了最省事。可是剛才那根手指一直在武羅面前晃悠,晃得武羅心裡癢癢。 他想了又想,猛地一拍桌子:「封印住他,然後再救他!」 武羅花了大半夜的功夫,刻畫了十九枚封印靈文加持在這人身上,然後又把神鳥銅環召喚出來,將那人牢牢困住。 做好這些準備,天已經亮了。 武羅的「天府之國」中,還有盧念武送的療傷聖藥,他取出來三粒,兩粒先給那人服下去,第三粒研碎了留用。 他伸手握住了那柄石刀,感覺似乎有些扎手,他沒有多想,猛一用力「噗」的一聲把石刀拔了出來。 鮮血一下子湧出來,武羅立刻將研碎的靈丹灑在上面,可是那傷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盧念武的靈丹居然都無法止血,靈丹倒上去立刻就被鮮血沖走,毫無作用。武羅一下子傻眼了。 「也罷,死了也好,說不定是去了一個禍害。」武羅搖了搖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鮮血居然止住了武羅哈哈一笑:「哈哈,看來是之前服下去的那兩枚靈丹起了作用……」 說了一句,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抬頭才發現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武羅。 武羅有點心虛:「你……」 那人眼中的神光忽然一散,又一次的昏了過去。 武羅再看看傷口,鮮血又開始往外滲,他了然:原來是人家自己運功止血,人昏過去了,傷口就又開始惡化。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邊的那柄石刀,這柄刀拔出來一看還真是石刀,黑色的石頭敲打而成,石刀後面裝了一個木柄,木柄也是漆黑的,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 這東西很有些古怪,造成的傷口居然連盧念武的靈丹都不管用。 傷口慢慢往外滲血,武羅也束手無策。這麼一個人扔在這裡武羅又不放心,只好道了一聲命苦,老老實實的守在一邊。 到了中午的時候,傷口流血的量終於開始慢慢減少,似乎那石刀留下的傷害正在逐步減輕。 到了傍晚,終於不再流血了。 到了半夜,武羅盯著那人看的都有些眼花了,坐在一旁把《九龍吞日大法》運轉了一個大周天,睜開眼來就發現,那人動了一下。 他連忙準備好了各種手段,要是這傢伙醒過來還那麼不識趣,就先給他來一下狠的。保證打得這張小白臉,連他親娘都忍不住來 那人眼皮子抖了一下,緩緩睜開來,卻顯得有些意外:「我還活著?」 武羅咧嘴一笑:「會說話就好,不是個啞巴。」 第291章 魔剎天姥凶神惡煞 武羅雖然說的輕鬆,可實際上整個人全身繃得很緊,幾乎所有要命的手段都在戒備之中,這人實在太可怕了,只要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武羅立刻就要發動自己最猛烈地攻擊。 同時他心中也一直在納悶: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會這麼可怕? 那人只是掃了武羅一眼,便不屑的一撇嘴:「把你那些手段都收起來吧,咱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我要是想動手,你毫無還手之力。」 武羅心中很不舒服,那人卻有有些羨慕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寶貝,連我都動心了……」 武羅一陣警惕,忽然意識到什麼:「你的聲音……」 這人的聲音十分清脆悅耳,就像是三月春光裡出谷的黃鸝。 武羅之前一直警惕,所以忽略了這個細節,這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那人卻是哼了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身上的神鳥銅環便嘩啦一聲散開,縮回了武羅身體內。 武羅的那些靈文,一道道的飛出來,在他面前破碎為一片光斑。 武羅啞然,不是因為這人太強大,而是因為神鳥銅環回來,潛藏在神鳥銅環之中,那隻鳳凰的生魂悄悄告訴他:「他是高等級世界的人。」 那人還是很虛弱,有些艱難的坐起來,對武羅問道:「這裡是什麼世界?能量等級竟然這麼低。」 武羅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高等級世界是什麼意思?最直白的解釋就是仙界的人,難道是仙人?這個世界幾萬年沒有人飛昇,忽然之間有一位仙人從魔落淵之中走出來,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震驚的事情 武羅絲毫不懷疑這人是仙界來客,否則他不可能那麼強大。武羅在這個世界已經是頂尖的存在了,能夠讓他在戰鬥之中束手束腳,連法寶都難以祭出的對手,除了仙人似乎別的解釋都不合邏輯。 那人看了武羅一眼,微微有些驚訝:「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能猜到我的身份,你能有這麼多的寶物,看來也不是偶然。」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武羅能夠感覺到,周圍的天地靈氣,以一種類似於百鳥投林的速度,歡快的朝他的體內湧去。 只是一瞬間,感覺這人的氣色就好了許多。 「咦……」他一聲驚訝:「居然有一座遠古要塞?哈哈,太好了,吸靈符陣居然還完好無損,太難得了,天助我也!」 他說話之間,武羅就感覺到,又一股能量流,被從若盧獄之中,直接接駁到了此人身上。 外面正是陽光毒辣的時候,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一股五彩的光華,從太陽之中,直接投射到若盧獄那奇異的穹頂之上,被穹頂吸收,最終不知去向。 九大天門也曾經派人研究過這奇特的現象,最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不了了之。而到了這人手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這些力量接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盧獄每天吸納的太陽真火的能量極為龐大,片刻功夫,那人身上便放出一片燦爛的光華,照的武羅有些睜不開眼。 他用手擋著那強烈的光芒,心中猶豫著,這人正在療傷,乃是自己動手偷襲的最好時機。心思剛剛一動,目光從指縫間漏出去,就看到那人雖然在光芒之中,卻露出一張臉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武羅。 武羅一聲長歎:果然仙人強大,跟自己根本不是檔次的對手,自己的一切算計,在人家的實力面前,都是愚蠢的。 他一宇不凡,在房間的角落裡坐了下來。 一位上界的仙人,來到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不可抵抗的存在。 一直到了傍晚太陽落山,那人身上的光華才漸漸熄滅。整個下午,若盧獄內所有人都看到了望山閣內的異象,但是沒有武羅的命令,無人敢靠近望山閣半步。 等光華斂去,那人的氣色已經大好。他身形一飄,瀟灑的從床上下來,看著武羅點點頭道:「你這傢伙有點道行,機緣也不錯。來來來,小傢伙過來坐下,姥姥我有話問你小子。」 武羅眉頭一皺,這自稱怎麼這麼奇怪:姥姥?難道仙界都是這麼自稱的? 他忽然明白過來,他的聲音……或許應該是「她」? 看到武羅疑惑的目光,那人勃然大怒:「姥姥我乃是女子身,只是喜歡穿男裝而已,有這麼難以辨認嗎?」 她四平八穩的張開雙臂按在膝蓋上,大刀金馬的往房間裡唯一一張官帽椅上一坐,下巴微微一挑:「本座報號,魔剎天姥!」 武羅一撇嘴,受傷打不過你,嘴上卻是一點也不示弱:「您這架勢,哪一點能看出來是女人啊?」 修士看不出年紀來,仙人就更不用說了。這女人自稱「魔剎天姥」,且不說這名字多麼的惡俗,單是用了「姥」這個字,就能看出來年紀不小了。 魔剎天姥大怒:「怎麼看不出來了,之前看你小子還算機靈,原來也是蠢笨如豬!」 武羅嘿嘿冷笑著,就拿眼睛往她的胸口上瞥:「可是我把你抱上床的,都沒有發現你是女人,你還好意思說什麼?」 魔剎天姥大怒:「你……你個混蛋敢說我沒有……」 武羅正在後悔「抱上床」這話未免太曖昧,更關鍵在於對象是一個自稱為「姥姥」的老女人,這讓武羅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好在魔剎天姥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揪住了武羅暗諷她沒有胸這一點勃然大怒。 武羅說的的確是實話,他抱著魔剎天姥的時候,的確沒有注意到她的胸前如何。其實很可能是因為武羅當時太緊張,根本就意識不到這些。 寬鬆的長袍罩在身上,現在再看,就真的什麼也看不到了。 「哼!」魔剎天姥怒哼了一聲:「浴室在哪裡,姥姥我要沐浴更衣!」 武羅一愣,這是什麼時候,您老人家還有這種閒情逸致?他隨手一指:「在樓下。」 魔剎天姥氣度不凡,起身來一抬手:「帶我去。」 樓下的浴室,有特殊的火行陣法,常年都有熱水。 典獄長就是若盧獄的土皇帝,說實話雖然武羅和他的前任葉念庵都不怎麼注意享受,可是一切奢侈的物件都還是有準備的。 這浴室乃是用一整塊的玉石雕刻而成,從門口走進去,就好像進入一個玉洞一般,裡面有夜明珠放出光芒,照耀的整個玉洞晶瑩剔透。這些玉石,品質大都達不到玉粹的標準,但是在世俗界,絕對是絕世美玉。 玉洞之中唯有一部分玉石達到了玉粹的標準,這一部分被直接雕刻成了浴盆。浴盆上方,雕出了兩個龍頭,張開了口,分別是冷熱水的出口。 魔剎天姥對於這個浴室極為滿意,點頭:「想不到在這個低等級的世界裡,居然還有如此享受。你們啊,把太多心思花在享樂上了,難怪修為不行。」 這老女人似乎天生是當夫子的料,張口閉口就喜歡教訓人。 武羅兩眼一翻,指著那玉粹浴盆道:「就在那裡了。」 他說完就轉身出去了,實在沒興趣看一幅老女人入浴圖。沒想到魔剎天姥叫了他一聲:「等一下。」 武羅一個哆嗦:莫不成…… 魔剎天姥一下子明白了,氣的渾身發抖:「小賊你亂想個什麼,還不快去給姥姥我放好水!」 武羅鬆了口氣,這個神情更把魔剎天姥氣的七竅生煙,咬牙切齒,估計已經在盤算怎麼修理武羅了。 武羅知道不讓他「侍浴」,已經是心理上大大的獲勝了,當即很貼心的為她弄好了水,還專門弄了一條乾淨的毛巾:「姥姥,準備好了。」 魔剎天姥狠狠瞪了他一眼,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一個字:「滾!」 武羅歡天喜地的出去了。那表情,更讓魔剎天姥恨不得撲上去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武羅出去之後,魔剎天姥忽然反應過來,抬起潔白如玉的素手,輕輕一拍自己的腦門:自己這是怎麼了,跟他生什麼氣啊。這裡不過是低等級世界,這些生靈,在自己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 對,那小子就是一隻螻蟻! …… 武羅在外面等著,到真沒有什麼心猿意馬的感覺主要是年齡上差距太大啊,生生扼殺了一些本可以產生旖旎。 那浴室乃是整塊玉石雕刻出來,美玉透光,成了半透明的,隱約能看到裡面的人影,他隨意的掃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 朦朧的人影用手在胸口上一抹,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割斷了,然後胸前忽然有一雙柔軟棉彈的東西跳了出來,彷彿在歡呼自己的釋放,那一雙東西還凶狠而清晰的彈跳了兩下。 武羅一下子明白了:原來她綁著呢…… 沒多長時間,魔剎天姥從浴室裡走出來。她依舊沒有打扮,只是完全釋放了自己的女性美。烏黑的長髮披在身後,還有些濕潤,在黑髮的襯托下,面容顯得柔和了很多。 原本武羅第一眼看見她就有種「小白臉」的感覺,現在看來,真是眉如遠山目如秋水,只看眉眼清純無比。可是鼻子略微細直,朱唇紅潤,嘴角微微上翹,又讓她多了一絲狐媚。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綜合於一身,連武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 她只是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裙,看上去倒是更像是一襲白色儒衫。但是腰上收緊,上下前後都是收束不住的誘惑。 谷牧青身材高挑而勻稱,朱瑾則是身段柔軟,各個部位的大小都是恰到好處。麻子衿個頭雖然不高,卻有著一雙傲人的胸部。 可是就算是麻子衿,和眼前這一位比起來,似乎也略有不如。 不過魔剎天姥的身材要高一些,比起谷牧青,恐怕也只是略遜一籌,因此這麼雄偉的胸部,在她身上要顯得協調許多。 甚至,如果不是有之前那人影的表現,武羅很可能就會下意識的忽略這一對東西。 但是現在,注視之下,就明白它們有多麼巨大。 魔剎天姥要洗澡的本意也就是證明自己不是沒有胸,現在如願以償,卻有些惱火,冷冷喝道:「看什麼看!」 武羅只是震驚而已,對於比自己大上幾百歲的女人,實在難以產生別樣的心思,聞言哂笑道:「我看什麼你不知道啊,明知故問。」 魔剎天姥勃然大怒:「小賊你找死!」 她正要動手,忽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武大人,鎢鐵礦那邊派人來說有緊急事情請您過去處理一下。」 這會還是深夜,連夜派人來,恐怕鎢鐵礦是真的出了事情。武羅臉色一變,對魔剎天姥道:「我的出去一趟。」 魔剎天姥獰笑一聲:「想跑?」 武羅隨口冒出來一句:「你也不用跟我作出什麼凶神惡煞的模樣,你長得這麼漂亮,再怎麼猙獰也不嚇人……」 這句話純粹是下意識的,但也正是這種下意識的反應,讓魔剎天姥心頭大喜,老女人也喜歡別人誇她漂亮啊。當即板著面孔冷哼一聲:「想跑?沒門!姥姥我和你一起去。」 武羅意外:「你肯放我去?」 魔剎天姥道:「你這裡有一個完好無損的吸靈符陣,我要借助這吸靈符陣養傷一段時間,至少這段時間內,你別想逃出姥姥我的手掌心。」 武羅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那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魔剎天姥受了重傷,又是從魔落淵走出來的,武羅心思一轉就能猜到,她必定是被什麼厲害的仇家追殺,才才會流落至此。既然如此,那就不想引起什麼騷動,殺了自己,肯定會引起一場混亂。 魔剎天姥不明白武羅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跟著武羅走出來,看到馬洪那猥瑣的眼神,就立刻了然了。當即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兩個該死的男人全都拍死,忍了又忍,才算是把怒火平息了下來。 馬洪看了看魔剎天姥的臉蛋,又看了看身材,對武羅露出了一個「武大人厲害」的眼神。 武羅心裡叫苦,馬洪你個橫死鬼啊,這是什麼人物,你也敢亂開玩笑,惹惱了她,滅了九大天門都不成問題啊…… 「哼!」魔剎天姥冷哼了一聲,當先走了。 武羅歎了口氣,知道這不是老女人寬宏大度,而是人家把仇怨記下來了,只怕等她養好了傷,立刻就要打開殺戒了。 武羅搖搖頭,追了上去。 「你這人,初看還不錯,越看卻越不堪。剛才那人是你的屬下吧?御下之道,講究張弛有度,他剛才那番舉動,你明知已經給你留下了禍患,可是卻不加斥責,甚至心中都沒有想要懲處的念頭,你這樣的手段,如何能夠壓服那些桀驁不馴之輩?」 武羅看出來了這位姥姥好為人師,就喜歡「點撥」你兩句。他也不想分辨什麼,要是說下去,就是一場爭論。而武羅自己也明白,兩輩子加起來,自己的御下之道也的確都不怎麼樣。 到了若盧獄門口,武羅實際上有些擔心那一雙狴犴神獸,可是出了大門,他警惕的回頭看看,一雙狴犴神獸卻是動也不動。武羅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倒是魔剎天姥回頭望了一眼若盧獄,顯得有些疑惑:「這要塞的樣式,姥姥我倒是第一回見到,奇怪、奇怪。」 武羅一擺手:「快走吧。」 …… 鎢鐵礦距離若盧獄並不遠,武羅在魔剎天姥面前總是要提放一下,因此玉印靈符也不敢展露,只是用一般手段飛行,那速度,簡直是慘不忍睹。 魔剎天姥等得不耐煩了:「你這人戰力看起來還不錯,怎麼修為這麼差勁?實在是不怎麼樣啊。」 她一把抓住武羅的手腕,也不知道施展了什麼手段,武羅只覺得眼前光芒一閃,停下來的時候不由得有些茫然的望向四周:「這裡是哪裡?」 魔剎天姥道:「姥姥我是朝著你飛行的方向來的。」 武羅有些無語:「你這一下,飛了多遠?」 「區區三千里而已。」 武羅有些冷汗:「姥姥閣下,那座鎢鐵礦距離我們區區數百里而已。」 魔剎天姥有些傻眼,愣了一下強詞奪理道:「你怎麼不早說?姥姥我這神行大法,最短的距離也是挪移六千里,還是姥姥我故意沒用全力,這才只走了三千里。你這人,初見時覺得還算有心計,越看越覺得不堪,做事毫無計劃……」 武羅火了:「行了行了,總之我這人不怎麼樣就是了,您老人家又不是準備招女婿,挑我的人品有什麼意思!」 魔剎天姥被他一陣搶白,又是女婿又是人品,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好一會兒才忽然老臉一紅,羞惱道:「呸!姥姥我哪來的女兒!」 武羅一撇嘴,嘀咕道:「就算是你的女兒,年齡上我還吃虧了呢。」 魔剎天姥大怒:「你胡說什麼,姥姥我今年才十七歲!」 武羅哈哈哈大笑:「哈哈哈……我信了、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魔剎天姥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在諷刺自己?氣得白生生的一張俏臉好像抹了一層胭脂一樣:「愛信不信!姥姥我用得著讓你相信嗎,哼!」 魔剎天姥自己也納悶:是啊,自己犯得著為了他不相信生這麼大的氣嗎?竟然隱約有點後悔,當初給自己起了這麼一個名號。 武羅眨眨眼睛,看著她:「你都自稱姥姥了,才十七歲?」 魔剎天姥一昂頭,小嘴兒翹的能掛住一斤油瓶:「那又如何?外號、外號是什麼意思你懂不懂?就是怎麼威風怎麼叫!」 「魔剎天姥,很威風嗎?」武羅不太敢相信。 「哼,叫了這個名號,誰還敢因為姥姥我年紀小而輕視我?」魔剎天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似乎有些煩惱了這個話題,晶瑩雨潤的小手一擺:「行了,不說這個了,咱們怎麼回去?」 千丈之外的一座山峰上,忽然伸出來一顆足有房屋巨大的恐怖獸首,滿是鱗片,頂生逆角,兩側對生著三雙六隻血紅色的眼睛。 這巨獸似乎是很不滿意有人膽敢吵醒它的美夢,張開一張血盆大口,遠遠地對著兩人一陣咆哮。 魔剎天姥勃然大怒,身上凶威大熾,毫不客氣的對著那巨獸嬌叱一聲:「閉嘴,喊什麼喊!」 那巨獸被她的凶威一爍,嚇得一頭栽下去,再也不敢出現了。 武羅認得那巨獸,乃是燕山深處著名的凶獸古冥山魈,即便在這燕山之中,也是最頂尖的凶獸之一。他看著這長的漂亮誘人的魔剎天姥,和一頭上古巨獸對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魔剎天姥被他一笑,又有些臉紅了,隱隱覺得自己剛才那一下,似乎不太「淑女」不夠「修養」,她狠狠剜了武羅一眼,羞惱道:「笑什麼笑,你這人……」 武羅接口道:「真是不怎麼樣。」 魔剎天姥無語,武羅一擺手:「算了,還是跟著我慢慢飛吧,您老人家就別再插手了。」 魔剎天姥不服氣:「不怎麼樣?小賊,姥姥我也是想幫忙……」 「嗯,我知道,越幫越忙。」 …… 因為魔剎天姥難得的熱心幫忙,武羅多花了一倍多的時間,才到了鎢鐵礦。進去之前武羅攔住魔剎天姥:「你也不想引人注意對吧?」 魔剎天姥還是那樣一副上界高人的模樣,擺足了架勢之後答了一句:「不錯。」 「那我總不能一直喊你魔剎天姥吧?」 「嗯……」她有些猶豫,上界高人的心理作祟:難道要把自己的閨名告訴這些下界的低級存在? 可是總不能真的讓他人前人後都叫自己姥姥吧,那可就真把自己喊老了。她端著架子答道:「姥姥我複姓左師,閨名夜舞。」 「左師夜舞?」武羅點了點頭:「初聽之下覺得還不錯,越聽越不堪啊。」 魔剎天姥左師夜舞愣了一下,旋即看到武羅的表情古怪,頓時明白這小賊乃是在自己的閨名上找回場子來,報復自己之前說他初見之下還不錯,越看越不堪。 第292章 神血石 「小賊你找死嗎?」左師夜舞恨得牙根癢癢,還從來沒見過這睚眥必報小心眼的男人呢。 武羅扳回來一成,心情舒暢,哈哈大笑著往礦場去了:「哈哈哈,左師姑娘,跟我來吧。」 左師夜舞哼了一聲,罵了一句「殺千刀的小賊」,恨恨的跟了上去。她名號驚悚的嚇人,魔剎天姥,可實際上畢竟年歲尚輕,不是殺人如麻的女魔頭。 鎢鐵礦中,唐子風已經急得原地轉了幾百趟了,看到武羅來了,終於鬆了口氣:「武大人,您可來了。」 唐子風當初被童長老指派,來為武羅打理鎢鐵礦這些年也是兢兢業業,算是幫了武羅的大忙,武羅也打算著,有機會成全唐子風一下。 「怎麼了,這麼著急把我找來。」 唐子風正要說話,看見左師夜舞從後面進來,不由得頓了一下。 武羅介紹道:「這位是左師姑娘,不必避諱她,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說。」 他沒有說出左師夜舞的全名,這一點讓魔剎天姥心中略感滿意。 唐子風不清楚這位是不是武羅的「新歡」,但還是很客氣的見禮,也沒有多餘的眼神,左師夜舞對他的觀感,比馬洪可好太多了。 「是這樣的,武大人,這鎢鐵礦的開採一直很順利,可是昨日夜裡,忽然挖到了一些東西,我也不敢確定是什麼,只好連夜派人去把您請來了。」 唐子風辦事穩妥,他不敢擅自決定的事情,必然關係重大。武羅當即起身道:「走,帶我們去看看。」 整個鎢鐵礦在一座山腳下,隨著不斷地開挖,整個山已經被挖掉了一半,原本的山谷更是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遠遠看上去有點像一張大嘴。 所有的工人都已經被唐子風勒令回到自己的住處不得路面,巨大的礦坑內空空如也,只有木頭搭成的樓梯和架子。 三人從坑上飛落下來,坑底有很深的積水,在水面上約莫三十丈,有一條橫向挖進了山中的坑道。唐子風朝武羅和左師夜舞比劃了一個手勢,自己先進去。 坑道內很寬敞,地上還殘留著木輪車的痕跡。洞壁上嵌著一些發光的火行玉粹。 武羅也不去問唐子風到底是什麼東西,因為如果是能說清楚的唐子風肯定早就說了。而左師夜舞更是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她之所以跟來,完全是為了看著武羅。 無論如何,左師夜舞都是上界仙人,這個低等級世界幾乎不可能有什麼東西能夠引起她的興趣。 三人順著坑道一直走進去,估計著已經在那把挖去一半的山峰的底下了,唐子風這才回過身來說道:「就在前面了。」 再走兩步,前面陡然開闊起來,武羅上前一看:「這是一個天然的石洞?」 「不錯,挖進來的時候我們也沒想到。」唐子風領著他:「您看那裡。」 這個天然石洞說它寬敞,也只是相對於前面的坑道而言,實際上大小也就是三十丈方圓,高有十丈。 不過地上並不是平坦的,而是像一個碗,凹了進去。在最底部,地面上露出一些奇特的淡紅色晶體。 武羅正要上前查看,忽然被一隻手拉住了。 左師夜舞神色有些凝重:「等一下。」 武羅意外:「怎麼了?」 左師夜舞沒有回答,快步上前,武羅剛跟上去一步,左師夜舞立刻回身攔住他:「危險,你先別跟來。」 武羅意外,這女孩雖然有些傲氣,心眼還是不錯的。 武羅的「事跡」唐子風是知道的,他雖然窩在這鎢鐵礦中,但是還時常和童長老通訊的。武羅的戰力如何,早已經經過了太多人的驗證,可是這位左師姑娘卻說有危險讓武羅後退,自己上去。看武羅的意思,居然心安理得,這麼說來,左師姑娘的戰力還在武羅之上啊。 他心頭大震,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那嬌滴滴的左師姑娘,忍不住開始猜測左師姑娘的來歷。最後卻還是搖了搖頭,壓下了好奇心,人家的境界太高,不是自己能夠觸及的。 左師夜舞到了那些紅色晶體旁邊,抬起手來一股看不見的能量延伸出去,籠罩了整個晶體。片刻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欣喜的神色,朝武羅招招手:「沒事了,你過來吧。」 武羅和唐子風走過去,武羅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左師夜舞不動聲色道:「沒什麼,就是一些紅色的水晶。」 唐子風很會察言觀色,立刻拱手道:「武大人,左師姑娘,你們慢慢看,我還有些事情去處理一下。」 武羅點點頭,唐子風微微一笑轉身出去。 左師夜舞感覺到周圍沒有別人偷聽,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這座鎢鐵礦是你的?」 武羅點頭:「是我的。」 左師夜舞歎了口氣:「真沒想到,你這個人品不怎麼樣的傢伙,居然有這麼好的運氣。鎢鐵礦這種最低級的礦藏之中,居然會隱藏著這樣的好東西。」 武羅一撇嘴:「左師夜舞閣下,你能不能別做出那種老天不開眼的表情好不好?我就是走了點小運而已,就算你羨慕嫉妒,也不用表現的這麼明顯吧?」 左師夜舞咬著牙根,恨恨道:「走了點小運?」 武羅有點滿不在乎:「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到是說啊。別做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好不好?」 左師夜舞痛心疾首:「孺子不可教也?呸,太抬舉你自己了,你是爛泥糊不上牆!」 武羅:「……」 左師夜舞指著那些紅色晶石道:「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嗎,這是神血石!神血石啊!」武羅靜靜等著她往下說。 「傳說這是開闢天地的古神的鮮血,灑落在各個世界,經過了無盡歲月的積澱,要滿足各種苛刻條件,才能產生的神物。在我們那個世界裡,只有在最頂尖的礦場才會出現,而且出現的幾率不會超過百萬分之一。」 武羅知道這會兒才算是真弄明白這東西的珍貴,別的不說,在左師夜舞的世界裡都這麼珍貴,足以說明這東西的價值了。 左師夜舞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現在你明白,你的『走了個小運』,意味著什麼了吧?」 武羅很緩慢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不過呢……」他拿眼睛瞅著左師夜舞,看的左師夜舞都有些不自在了:「你怎麼了?」 忽然她反應過來,不屑道:「切,你以為本姥……本姑娘我會貪墨你這些東西?」 武羅咳咳咳嗽兩聲:「別說的那麼文雅,你會明搶的,什麼貪墨。」 「你!」左師夜舞氣的很沒有淑女風度的翻了個白眼:「你不用擠兌我,放心吧,我是不會動你的東西的。我來這個世界,事出有因。我不想和你說這些。但是你放心,養好了傷我就走。」 武羅忽然一笑:「你這人啊,初看不怎麼樣,越看越覺得你心軟。」 左師夜舞要暴走:「小賊你還有完沒完!」 武羅哈哈一笑,擺手道:「好了,不開玩笑了。先把這東西弄出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怎麼用啊。」 左師夜舞遺憾地歎了口氣:「要說本……姑娘一點不羨慕那是假的。你知道這東西最大的用途是什麼?它沒有最大的用途,因為它無所不能。」 「你想改變血脈,只要服用一塊,運氣好的話你能獲得一成古神血統,運氣不好,也能夠讓你成為最頂尖的那幾中血脈之一。」 「你想提升修為?或者你將這神血石握在掌中修煉,或者加入丹藥之中,都會讓你修行的速度超過同輩十倍以上。」 「你想得到一件絕世法寶,這東西隨便加入哪件法寶之中,最少也能提升四級品質……」 左師夜舞感歎道:「這東西太逆天了,所以極為罕見。我是真沒有想到,居然在你們這麼低等級的世界裡,還藏著這樣的好東西。」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武羅聽的心動不已:「先看看這東西到底有多少吧。」 兩人來到那神血石旁邊,這東西露出地面的約莫有臉盆大小。 左師夜舞道:「神血石出世的時候會有絕世神焰漫天飛舞,只怕唐子風就是因為這些神焰才不敢擅自處理,將你喊了過來。」 唐子風聰明卻本分,這樣的人在修真界越來越難找了,神血石的事情,讓武羅越發肯定了這個人,心中盤算著怎麼送他一場機緣。 左師夜舞那一雙白生生的小手,卻比什麼法寶利器都要犀利,就那麼在神血石旁邊刨著,堅硬的岩石在她的手掌下迅速的瓦解,比刨沙子還要輕鬆。 往下沒挖幾下,武羅就失望了。 因為顯然露在地面上的是最大的一部分,往下迅速變小,雖然還沒有全都挖出來,可是已經只剩下胳膊粗細了,看上去像是一個「尾巴」。 看到武羅臉上失望的表情,左師夜舞恨不得揍他一頓:「你還不滿足?你知不知道在我們那個世界裡,通常情況下,神血石出現都只有鴿卵大小?能有雞蛋那麼大一塊,就已經是罕見了。你這個足有臉盆大,你居然還不滿意?」 武羅有些臊眉搭眼的:「你要是想罵我鄉巴佬我也認了。」 左師夜舞被他說得咯咯一笑:「就是這麼個意思。」 武羅撇嘴道:「誰不希望運氣來的更大些。」他在一旁幫忙往下挖,眼看著神血石越來越細,忍不住歎了口氣。 沒想到左師夜舞一掌插下去,臉色微微一變,玉手停在石頭之中不動了。 武羅奇怪:「怎麼了?」 左師夜舞有些哭笑不得,手掌輕輕一動,卡吧一聲,周圍的石頭全都碎成了龍眼大小的碎塊,她將那些碎石掏出來:「你自己看吧。」 從那個缺口看下去,下面紅色的神血石忽然又粗了起來。 武羅大喜:「哈哈,原來還有這東西耍著我們玩呢」他雙手飛快,將下面的部分也清理了出來。現在看來,這神血石的模樣有點像是一個沙漏,上下大中間細。 可是挖到了和上面一樣的臉盆大小的時候,居然還沒有到頭,看起來下面還有很大一部分。 左師夜舞的手已經有些微微發抖,就算她身份不一般,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一塊神血石,甚至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她那個世界傳說中最大的一塊神血石,也不過山羊大小,和現在挖出來的大小差不多。 她停了下來,神色有些不安,問武羅道:「你們這裡,到底是什麼世界?」 武羅有些無奈:「我怎麼知道我們這個世界在你們那裡叫什麼?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全部。我只知道我們生活的地方乃是中州,中州四周,還有南荒、北疆、東土、西域。另外,我們這個世界,已經幾萬年沒有人飛昇了,所以你出現的時候,我才會那麼驚訝。」 左師夜舞恍然:「原來這裡是五方界,可是……」她想了又想,還是弄不明白。 武羅有些不解:「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左師夜舞無奈搖頭:「沒有問題。五方界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和你說,牽扯太多的秘密了。可是按說這個世界,不可能出現神血石啊。」 武羅希望從她口中多瞭解一些自己這個世界的秘密,可是左師夜舞閉口不言,好一會兒才一搖頭:「算了,不想了,繼續挖,我倒很好奇,這塊神血石究竟有多大。」 武羅不好追問,兩人不再交談,繼續開挖。 沒想到越往下挖,神血石居然越粗壯,直徑很快就有三尺了。 當神血石的直徑達到了六尺的時候,微微縮回去了一點。 武羅和左師夜舞以為到此為止的時候,神血石忽然又開始變粗。向下挖到六尺的時候,神血石的直徑忽然變粗,然後下面終於沒有了。 左師夜舞挖的有些心驚膽戰,因為這絕對是重寶,這麼巨大的一塊神血石,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種感覺醞釀發酵之後,就變成了一種不安。 武羅望了望這塊巨大無比的神血石,忽然道:「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塊神血石,是一口大鐘?」 左師夜舞一愣,武羅這麼一說,再去看還真有些相似。 她仔細端詳著這塊神血石,忽然眼睛微微一瞇,就在這時,對面的武羅說道:「我雖然沒見過神血石,可是神血石裡面應該是不會藏著東西吧?」 左師夜舞身形一晃就到了武羅身邊,稍稍領先半步,隱隱有庇護武羅的意思:「你也看見了?」 武羅點點頭。 這鍾形神血石因為太過巨大,原本是半透明的狀態,到了中心位置就顯得很模糊了。但是以武羅和左師夜舞的目力,還是能夠看到,神血石核心位置上有個什麼東西。 「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武羅不解。 兩人保持著警惕,緩緩地靠近上去。 貼著那塊神血石,依舊是看不太清楚。 左師夜舞斟酌一下,對武羅說道:「小心一些。」 武羅點頭:「放心,我還有些手段沒有施展出來,如果有什麼事情,至少不會連累你。」 左師夜舞一點頭,手掌一翻,雪白的玉手掌心中忽然射出一束強光,瞬間將神血石中照的通透明亮。 那血紅色的石頭之中,凝固著一隻恐怖的眼珠。 左師夜舞和武羅都是大吃一驚,不約而同的後退幾步。左師夜舞手中的強光還在照耀,那顆眼珠清晰無比,和一般的人眼大小相同,不過瞳孔卻是獸瞳的那種黃色,而非人眼的黑色。可是瞳孔並非獸類的豎瞳,分明就是一隻人的眼球。 雖然明知道那眼珠只怕早已經死了,就像是琥珀裡的蟲子一樣被封在了這神血石之中,但武羅依舊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那眼球就在盯著自己,讓他渾身極度不舒服。 武羅覺得口中有些發乾:「夜舞姑娘,你說過神血石乃是創世的古神留下來的鮮血,那麼他們的鮮血之中,留下什麼氣器官,應該也是那些古神的吧?」 左師夜舞默然不語,她也弄不清楚。 「可是那些創世古神應該都是善良的吧?為什麼這眼珠給我的感覺極度不友好?」 左師夜舞還是無法回答。 「如果不是那些古神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古神用他自己的鮮血,封印的魔物。」 左師夜舞微微一震,武羅說的大有可能,這顆眼珠給人的感覺極度不舒服,怎麼看也不像是那些善良的古神的一部分。而且這神血石又是一口大鐘的形狀,各方面推斷,真的很有可能是封印了一個魔物。 能夠讓古神動用了這麼多鮮血封印的魔物,必定非同小可。 那顆魔眼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凝固在神血石之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經死去。除了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之外,再也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神血石乃是創世古神的鮮血形成,傳世古神的消失是一個謎,消失了多久根本沒有人能夠說清楚。按說這樣漫長的歲月,就算是壽元悠長的龍族也會衰老而死,更別說是一顆離開了身體的眼珠了。 武羅和左師夜舞盯著那魔眼看了好一陣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左師夜舞一擺手:「你把這東西收起來吧。」 她又叮囑了一句:「這東西要麼是個大機緣,要麼是個大劫難。嗯……你還是用一個單獨的儲物空間存放吧。」 武羅點了點頭,找出來一枚儲物戒指,把這塊巨大的神血石丟了進去。 武羅和左師夜舞立刻就沒有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兩人心裡都感覺有些不妙。 左師夜舞下意識道:「咱們趕緊出去吧,你讓個人把這裡封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能傳出去。」 武羅點了點頭,卻沒有馬上就走:「先看看周圍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 左師夜舞心裡還惦記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十分不情願留下來。武羅在挖出來的那個大坑之中四處尋摸一下,然後朝著一個地方挖了過去。 在左師夜舞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武羅又從岩石裡鑿出來一連串雞蛋大小的神血石。 武羅把那六塊神血石捧在手裡,笑著對左師夜舞道:「你就算是心理羨慕得要死,也不要流出口水來啊,有損你的美麗形象啊。」 左師夜舞下意識的伸手去抹自己的嘴角,然後就看到武羅哈哈大笑,她立刻明白自己上當了,當即羞惱的上前狠狠的在武羅背上抽了一巴掌:「死小賊,敢消遣本姥姥!」 武羅用符蠱在岩石裡搜查了一圈,本來只是走個過場,沒想到還真是找到了幾顆遺漏的神血石,這一下子挖出來,這些神血石可是貨真價實,裡面沒有封印什麼東西,看得左師夜舞極為羨慕。 武羅想了想,忽然做出來一個讓左師夜舞大為意外的事情,武羅挑了一枚最小的神血石,遞到了左師夜舞面前:「見者有份,這個給你。」 「給我?」左師夜舞難以置信:「你……你已經知道這神物的價值了啊,真的要給我?」 武羅兩隻眼睛溜溜轉:「剛才哪只手打我的?」 左師夜舞抬起自己的右手。 武羅很記仇的把那塊神血石塞到了她的左手中。 左師夜舞被他這個舉動給逗笑了。 武羅自己也笑了:「你從魔落淵走出來,經歷了什麼我差不多也能猜到。恐怕就算是你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進入那種地方吧?」 左師夜舞被他說中了,神色一黯,低頭不語。 「你這人呢,喜歡喊打喊殺,但人還是不錯的。」剛才左師夜舞看到神血石的時候擔心有危險,主動上前,有沒有強搶武羅的神血石,這才是贏得武羅好感的主要原因。 「你受傷了,有了這塊神血石,應該很快就能把傷勢養好。」 左師夜舞歎了口氣,想到了一個可能:自己早點養好,豈不是就要早點回到那個世界去,也就是要早點離開? 她心弦微微波動,蕩漾起一片異樣的漣漪,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卻只是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 神血石珍貴無比,這男人卻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 她歎了口氣,按下心頭各種情思,忽然笑道:「讓我看看,我這塊為什麼是最小的?我能不能自己挑一塊?」 她朝武羅的手裡看去,武羅像只護食的老母雞一樣趕緊把自己的神血石保護好:「你可別得寸進尺啊……」 「切,小氣鬼!」 第293章 如刀?素手不調羹 兩人說說笑笑,從坑洞裡出來。唐子風就在半空中等著他們。 武羅帶著左師夜舞一起飛上去,對唐子風道:「這件事情嚴格保密,不需任何人向外洩露。」 他神情凝重,唐子風立刻重視起來:「您放心,我保證他們不會洩露半個字。」 武羅有些不忍,唐子風連忙解釋道:「您別誤會,我知道一種丹方,服用之後可以讓人喪失短期記憶。」 武羅這才一點頭,滿意道:「這樣最好。另外,這裡立刻銷毀,要保證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沒問題。」 處理了善後事宜,武羅忽然想起來:「你對煉丹感興趣?」 唐子風也沒多想,隨口道:「眾多師兄弟之中,我對煉丹還算有點天賦,小時候就喜歡擺弄一些藥草,師尊也把他的丹術都傳給了我。」 武羅點了點頭:「你若是有興趣,我可以請盧念武大師指點你一二。」 唐子風呼吸一滯,試探問道:「可是中州第一丹師盧念武老先生?」 「正是。他與我關係不錯,而且最近就在附近蹭吃蹭喝,你要是願意,我給你說說去。可惜你師承童長老,否則倒是可以讓他收下你這個徒弟。」 唐子風大喜:「願意,我當然願意,也不敢奢望成為盧大師的弟子,只要能得他指點一二,唐子風就感激不盡了!」 事實上武羅和盧念武、向狂言、巫千壽的關係,整個中州都知道了。武羅既然表示可以代為說項,那就是十拿九穩了。 唐子風來替武羅管理鎢鐵礦之前,童長老就和他說過,武羅他日絕非池中之物。這是唐子風的一場機緣。 唐子風對師尊的眼光深信不疑,這幾年也是兢兢業業,甘願無名,窩在這麼一個鎢鐵礦之中。他本以為武羅便是池中之龍,至少也要二十年才能騰空翱翔。所以來之前,實際上是做好了準備,幹上幾十年的。 卻沒想到才短短數年時間,武羅就已經在中州叱吒風雲。這就能夠推薦自己進入中州第一丹師門下學習。這可是一場天大的機緣啊 符師、丹師、器師,地位超然,自然是符師為尊,但是符師極為難得,對於資質的要求太高。相對而言,丹師和器師一樣受人尊重,要求就少得多了。也正是因為限制的條件少,一個名師就十分重要了。 盧念武無疑是中州第一名師了。 這些年求著盧念武收徒的人不少,盧念武都沒有答應。武羅也不願意強人所難。不過唐子風已經有了師傅,不能改換門庭,盧念武指點他兩下,若是不成,以後也可以不認這個弟子,進退自如。 唐子風歡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拜再拜:「多謝武大人,多謝,真是多謝了……」 武羅笑著擺手:「行了,你現在這裡等著吧,有了消息我會派人來通知你的。」 唐子風連連答應,一直把武羅兩人送出去老遠,才依依不捨的回去了。 左師夜舞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人還算厚道。」 武羅不在意的一笑:「那些礦工於我,螻蟻一般。我等修士於你,螻蟻一般。我不忍殺他們,你不忍殺我,其實咱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左師夜舞不知道怎麼了,低著頭好一會兒沒說話。重新抬起頭來,眼中卻用驕傲掩飾著一些東西,故作不屑道:「切,姥姥我乃是上界高人,怎麼可能跟你一樣。」 武羅混不在意,左師夜舞的語氣有點讓人不爽,但是他知道這是天性使然,你不能奢望一個仙人,真的以為自己和修士平等吧? 「還好,你沒有自稱上界老人。」 武羅還是嘴上報復了回來。 左師夜舞勃然大怒,喊打喊殺的追了他幾十里。 兩人笑笑鬧鬧,順利的回到了若盧獄。 兩頭狴犴依舊是緊守大門,武羅和左師夜舞進去,兩個老傢伙沒有一點反應。 這次回來,又是深夜了。 兩人回到望山閣,忽然之間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在共處一室。 武羅把自己的臥室讓出來,交代了兩句之後,有點落荒而逃的竄了出去。 第二天,他早上起來出去吃早飯,左師夜舞也沒有攔著他。 在若盧獄的食堂內,馬洪一大清早就喝著「回魂酒」,哼著小曲,美滋滋的準備開始在牌場上的一天幸福生活。看到武羅進來,立刻向嗅到了腥味的貓兒一樣嗖的一聲竄了過來,興致勃勃的要問那個女子的事情。 武羅一抬手,冷冰冰道:「要想留住你的小命,什麼都別問。」 馬洪一愣,武羅搖頭歎息一聲,自己走了。 等武羅飯後巡視了若盧獄一圈,回到望山閣中,左師夜舞已經開始運功療傷。她又將若盧獄的日華接駁到了自己身上,雙手抱球,掌心之中正是那顆神血石。 武羅想了想也沒什麼事情,索性也開始修煉《九龍吞日大法》。靈龍已經結成了龍繭,和武羅意識上的聯繫已經切斷了,可是修行的時候,依舊能夠感覺到,一股股的靈力注入到龍繭之中。 處於休眠狀態的靈龍,正在茁壯成長。 九個大周天之後,武羅忽然動起了心思:神血石?要不要試試看? 武羅如今是龍繭的境界,相當於普通修士道境丹胎的境界,邁入道境,對於一般修士來說,是一個成為高手的象徵。 當然和大能者相比,還有不小的距離,可是要知道武羅奪舍重生之後,一切從頭開始,到現在修煉時間也不過三年有餘。這個速度已經是驚世駭俗,前無古人了。 所以他對自己的修煉速度還是很滿意的,並不想揠苗助長。不過左師夜舞曾經說過,利用神血石助長修為,並不會出現根基不穩的現象,也就是說絕對是實打實的功力,既然如此,何不嘗試一下? 他取出了一枚神血石,這是除了給左師夜舞的那一枚之外,剩下的神血石中最小的一顆了。 將神血石握在手中,武羅按照《九龍吞日大法》再次開始修煉。不過每一個周天搬運,靈元都會從神血石中經過。 一開始的感覺並不明顯。第一個小周天,只是感覺靈元壯大了一些;隨後靈元越來越壯大,到了第九個小周天的時候,靈元的強大程度,已經超出了武羅能夠控制的極限。但不知道是不是神血石的緣故,這一次武羅卻能夠輕鬆自如的掌控這麼多的靈元。 八十一個小周天完成,也就是第一個大周天結束,武羅耳中忽然一聲雷鳴,轟隆一下感覺到眼前頓時一片燦爛紅霞,神血石的力量籠罩全身。 從這時開始,武羅就感覺到,一股充滿了蒼茫原始感覺的力量,從自己週身每一個毛孔鑽了進來。自己似乎浸泡在一座巨大的能量浴池之中,那種感覺舒服極了。 這股能量對於武羅的改造遠不僅僅於此。 他的身體本已經過了罡風和暗金巫力的淬煉,堅韌無比,可是這股能量湧進來,再次改變了他的體質。如果是武羅之前的體質乃是「鋼筋鐵骨」,那麼等到這股力量為武羅改造完成之後,他至少也是一具「金身」。 武羅甚至都忘記了去運轉功法,在那股力量的催動之下,靈力卻在自行運轉。 一絲絲的紅霞,在明堂宮之中飛舞,最後全部都被血色巨塔吸收了進去。而血色巨塔又從塔基下,緩緩釋放出一片淡淡的紅色光霧,瀰漫整個明堂宮。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那股蒼茫的力量終於緩緩退去,武羅卻依舊保持在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之中。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的意識微微一動,就像在平靜的睡眠之中投入了一粒石子,忽然醒了過來。 血色巨塔之中,龍繭已經膨脹到了三人大小,龍繭的銀絲,已經有三分之一化為金絲,神血石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武羅已經從龍繭初期,直接邁入了龍繭巔峰的境界,只要龍繭上的銀絲全都變為金絲,靈龍就會破繭飛出,武羅也能夠邁入下一個境界:龍丹。 他睜開眼來,目中帶著一絲笑意。 左師夜舞就坐在他對面,微微一笑道:「你醒了?你可知道你這一閉關,過去了多長時間?」 武羅茫然搖頭:「幾個月?半年?一年?」 他能夠感覺到,這一次時間應該不短。他的境界提升很扎實,沒有半點虛浮的情況,就算是有神血石,所消耗的時間應該也不短。 左師夜舞伸出一根手指。 「一年?」 左師夜舞搖頭,武羅嚇了一跳:「不會是十年吧?」 左師夜舞還是搖頭:「一天。」 「什麼?一天?」武羅大吃一驚,就算左師夜舞真的告訴他閉關十年,他都不會這麼驚訝。低頭看看,手中的神血石完全看不出什麼變化,[TXT小說下載:www.27xs.com]也就是說幾乎沒有什麼損耗。 他呆了一呆,仰天感歎:「神血石,果然是無上神物啊。」 左師夜舞笑而不語。 武羅忽然做出痛心狀,捧著心口道:「我太后悔就這麼給了你一塊了。」 左師夜舞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還真是只過去了一天,武羅出去溜躂了一圈,所有人都告訴他,昨天才見過他。 武羅大為振奮,立刻回去繼續修煉。 左師夜舞每天利用日華和神血石療傷,武羅就在隔壁房間打坐。 不過上一次境界提升之後,武羅修煉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第二天那種神妙的感覺依舊,可是龍繭卻幾乎沒有設麼變化。 第三天依舊如此、第四天依舊如此。 不過到了第四天,武羅也感覺出來了,神血石沒有提升他的修為,因為在做著另外一件事情:改變血脈。 左師夜舞曾經說過,如果運氣極好,使用神血石可以獲得一成古神血脈,就算是運氣不好,也能夠將自身血脈改變為最優秀的幾種血脈之一。 可別小看這一成的古神血脈。古神都是開天闢地時代的決定人物,乃是整個空間世界的創造者,他們的力量,強大到了如今的仙人都無法想像。一成血脈,已經到了逆天的境界。 武羅這具身體的血脈不佳,沒有靈根,這也是最開始木易兵狼怎麼也不相信武羅修行進度會這麼快的原因。一具沒有慧根的身體,怎麼可能像個天才一樣境界突飛猛進? 所以他也不知道神血石會將自己的血脈改變到什麼地步,也只能安心等待。 到了第五天,神血石對於血脈的改造大約是要告一段落了,那股古老而滄桑的力量,從血脈之中滲透出來,化為一股股精純無比的靈力,全數湧進了明堂宮之中。 血色巨塔來者不拒,九層塔身上,門窗打開,貪婪的吞噬著這些靈力。將整個明堂宮塞滿的靈力,很快就被血色巨塔吞噬一空。 但是隨後,更多的靈力湧了進來。 血色巨塔就像一個無底深淵,再次開始了吞噬…… 整個過程週而復始,一共九次,血色巨塔中的龍繭,終於完全變成了金色。隨即,一股不可遏制的金光從血色巨塔之中迸射出來。每一扇窗戶,每一堵拱門,都有金光如同利刀一般彈射出來,明堂宮都無法抑制這股光芒,金光從武羅的眉心射出來,照的整個房間一片燦爛 武羅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手中的神血石之中,分出來一絲最純粹的蒼古力量,筆直的進入了血色巨塔之中。 因為這一絲力量,武羅感覺到了神血石之中的能量波動。和神血石之中蘊藏的全部能量相比起來,這一絲力量簡直微不足道,就好像一道小溪,而神血石中的力量,則是一片汪洋大海。 但就是這麼一絲力量,進入血色巨塔之後,迅速的破開了那枚金色的龍繭,靈龍發出了一聲歡快的長嘯,一口將那能量吞入腹中。 加上之前的那些積澱,靈龍體內一顆只有芝麻粒大小的龍丹迅速成型,那粒靈丹通體金紅色,就好似在丹爐之中煉製了數萬年,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金色的龍繭,也被靈龍一口吞了下去,化作最精純的能量,全部補充到了龍丹之中。 明堂宮中雷聲轟鳴,仙樂響起,靈龍歡快的遨遊於九天之上,慶祝著自己的成長。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武羅明堂宮中的靈光才算是慢慢斂去,他睜開眼來,發現左師夜舞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套茶具和茶葉,正在淡雅的茶香始終沉醉著。 看到武羅醒來,她微微一笑:「恭喜你了。」 武羅倒是不在意,指著茶葉道:「你喜歡?」 「味道不錯。」 自始至終,兩人都是雲淡風輕。 …… 武羅的境界提升為龍丹,當然還只是龍丹初期。不過武羅的境界極為穩固,神血石最後關頭援助了武羅的那一絲能量,讓他牢牢地站在了龍丹境界上。此時就算是突遭打擊,境界也不會掉落,這便是神血石的好處。 不過這一次境界的提升之後,接下來又變成了之前那樣,神血石只是不停的改善著武羅的體質。而讓武羅有些感歎的是,改善體質所用去的力量,似乎比武羅提升境界還多。 他越發肯定,神血石的確不凡了。 此時,他才算是真正心疼起來。那一塊巨大的鍾形神血石,裡面封印著那只魔眼,武羅不敢去動他,否則這麼大一塊神血石,自己要是不能飛昇那就沒有天理了。 邁入龍丹境界的第三天,武羅依舊勤奮修煉,卻忽然被一陣波動打斷。他驚醒過來,雙眼之中精光一放,也不見他有何動作,便已經站在了樓下那個房間裡。 房間中,那一扇小門,通往神秘的魔落淵。此時,這小門又在散發著淡淡的能量波動。 左師夜舞端坐在屋子中的太師椅上,手邊的桌子上擺著她這幾天最喜歡用的一套青花瓷的茶具。 茶香裊裊,左師夜舞換上了一身瀟灑的白色長裙,長裙裁剪的極為合身,但是制式樸素,只是在袖口、領口和裙擺的一些地方,有青藍色的絲線繡成的花紋。繡花的顏色,和茶具的青花瓷有種遙相呼應的感覺,極為協調。 她換上這麼一身長裙,端莊秀雅的坐在椅子上,有一種讓人難以抵擋的嫵媚。 武羅看看那扇小門,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左師夜舞輕輕一笑:「不錯,是來找我的。」 武羅一點頭,有點笑不出來,卻很灑脫的坐在了桌子旁邊另外一張太師椅上。 左師夜舞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嘴上卻說道:「來人能夠跨越空間碎裂帶,你肯定不是對手。我能應付,你上去吧。」 武羅搖頭:「好像你習慣保護男人,可是我不習慣丟下女人。」 左師夜舞咯咯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了茶壺上。藏青色的花紋和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接觸,有一種炫目的美麗。 她的手輕輕一動,茶碗好像葉片一樣落在武羅面前,一道茶水飄著熱氣和茶香,落在了武羅面前。 武羅一口喝乾。左師夜舞撇嘴:「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武羅笑道:「打殺之前,我還是不習慣喝茶。咱們換這個吧。」他隨手一推,那只巨大的石缸出現,烈酒那霸道的氣味瞬間衝進了鼻孔。 左師夜舞搖頭,端起了茶杯:「人家還是喜歡這個。」 武羅也不管她,等追兵從魔落淵之中出來,便是背水一戰了,饒是他兩世為人,經歷了無數風浪,可面對仙界來敵,他也無法淡定從容的品茶。 甘冽的酒水順著嘴角灌下來,鑽進他的領口,打濕了前襟,火辣辣的感覺從內到外來個通透。 武羅一口氣喝了八大碗,這才狠狠地將石碗一巴掌拍得粉碎:「痛快,該當如此。」 左師夜舞則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說不出來是什麼心思。 武羅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咱們兩個有些莫名其妙。你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是個男人,咱們兩個是敵人。可是等第二次有人從裡面出來,你變成了女人,咱們兩個要一通慨然赴死。我怎麼覺得我有點稀里糊塗,冤枉啊。」 左師夜舞不動聲色道:「難道關鍵在於我變成了女人?」 「狗屁!」武羅也沒什麼顧忌了:「你要是條漢子,咱們就是好兄弟了。可惜你是個女人,我是有家室的,而且還有兩房,咱們就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了。」 「那你為什麼……」 「你別問我,我現在可是跟著感覺走的,你要是在勸下去,我說不定後悔就一個人先跑了,那我這一世英明可就全毀了。」 左師夜舞一撇嘴:「淨想你自己。」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他知道武羅在胡扯,借此緩解心中那巨大的壓力,這是一種臨陣的自我調整。說明武羅很明白將要面對的敵人有多強大,他在緊張,因為他沒有把握,可是他依舊選擇留下來,這就足夠了。 那扇小門就像上次一樣,毫無徵兆的打開了,可是這一次,走出來的卻不是一個人,而是連環走出來了十六人。 十六人顯得有些狼狽,估計穿過魔落淵,他們的損失也不小。但是依舊有十六人走出來,可見派來追殺左師夜舞的敵人有多強大。 那些人看到左師夜舞,一起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任務就要完成,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讓人開心的? 十六人的出現,讓這個空間微微搖晃了一下,隨即他們立刻意識到了,迅速的收束了自身的力量,空間一陣波動之後,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為首一人略微有些驚訝:「想不到這一頭,居然是個低等級世界。」 首領一揮手:「別管那麼多,目擊者全部殺掉,迅速完成任務。」 十六人一起朝前推進,武羅正要放出「百萬人屠」,左師夜舞已經抬起那只剛剛為他斟茶的素手,掌心向外輕輕一推。 一道光球毫無徵兆的出現在那些人周圍,十六人落入光球之中,頓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印珠,動彈不得。 左師夜舞面色如常,那隻手的小拇指一彈,武羅看見指甲鋒利如刀。 「唰!」 十六人的腦袋全都掉下去。使體內卻沒有鮮血噴出來,但分明已經成了十六具屍體。 武羅不知道左師夜舞用的什麼手段,竟然如此霸道。 第294章 天門演武 左師夜舞看也不看那些死人,慢慢的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慢慢的喝掉,然後幽幽歎了口氣。 「我的傷勢早就好了,而且因為你的神血石,時間雖短,我卻能夠精進一層。這些人,就算是以前,只要我沒受傷,他們也就是一群土雞瓦狗,何況現在。」 「你能留下來陪我,我真的很高興。」 「可你還是沒有看清我,我不像你說的那麼心軟。這雙手看著很乾淨,但是沾滿了鮮血,魔剎天姥這個名號,也不是我自己起的,更不是為了威風……」 她黯然起身:「既然有人找來了,那我就得走了。留下來,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禍。」她邁步朝著那扇小門走去,裙擺搖動,蕩漾的好像月下微風中的湖水。 到了門口,她稍稍一頓,忍不住轉過頭來,對武羅燦爛一笑。 「你等一下……」武羅很實在的摸出來一隻茶葉罐子:「這個給你,你喜歡喝,可是我最好的茶葉,其實一直私藏著。」 左師夜舞臉上神情一動:「你呀,就不能給人最後留一個好點的印象?」 武羅一笑,少年的臉上陽光燦爛。 左師夜舞接過了東西,轉身走進那扇小門,芳蹤裊裊。 武羅站了一會兒,心中也說不出是何感受,腳尖一勾,將那扇小門關上,折返回來,到處尋摸酒碗。然後看到地上的碎石,無奈苦笑一下,索性抱起了那口大石缸,對著灌了起來。 ……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武羅才醒過來,石缸裡的酒少了大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在地上睡著了。翻身靠著椅子腿坐起來,看看外面的陽光似乎很明媚,左師夜舞就像是照進這黑暗小屋裡的一縷明光,不過終究是個插曲。 武羅呆坐了一會兒,打掃了自己的心情,目光忽然落到了那扇小門門口,一絲微笑浮上了嘴角:哪裡有十六具仙人的屍體,雖說煉成什麼「仙屍」之類的有些不現實,可是這些人身上可都帶著不少東西呢。 武羅翻身爬起來,把這十六人身上的儲物戒指、手鐲什麼的一股腦的扒了下來。 剛剛把這些屍體丟進裝著那只鍾形神血石的儲物戒指,武羅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贓物」,望山閣外面就想起了喬虎的聲音:「大人,長老會派人來了。」 武羅現在不把長老會放在眼裡,但是臉面上總要過的去。何況長老會現在是童長老做主,老熟人了,總要給點面子。 他只好按下了心中的期待,出門去見來人。 馬洪上回被武羅敲打了一下,不敢來望山閣怕看見那個女人,這回才讓喬虎來。 長老會的人倒是很客氣,見了武羅一口一個「武大人」的叫著,然後拿出一片玉版。 武羅掃了一眼,有些疑惑:「九大天門演武會?」 「正是,三十年一次的九大天門演武會,就在三天之後開幕。長老會中有人推薦了您前去參加。」 武羅不算是九大天門的弟子,可是長老會本身就是九大天門下轄的機構,連帶著武羅也算是九大天門的人。 這個演武會他倒是聽說過,心中回憶一下,似乎時間還真是到了。 有人會讓自己去參加這個演武會,別人還有什麼機會?他心中不解,卻是隨意的一擺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人有些為難:「武大人,您去不去,還請給個准話。」 武羅看了他一眼,嗅到其中有些陰謀的味道,反而是爽朗一笑:「去,我一定去。」 …… 長老會傳訊的人剛走,朱宏後腳就到了。 「妹夫,你不用管什麼天門演武的規矩,我爹說了,要是有人敢在你面前蹦跳,直接一巴掌拍死,不管什麼事情,我爹能頂得住。」 武羅笑了笑沒說話,就算朱清江不交代一句,難道自己還真會吃悶虧不出手? 他倒是有些好奇,難道是朱清江對長老會的掌控力不足?童長老最近又怎麼回事?怎麼會下達了這麼一個命令? 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朱宏無可奈何的兩手一攤:「九大天門,你也知道的,就算是林絕峰倒了,也不可能真的鐵板一塊。別人不說,太陰山和九嶷山按說應該是被打怕了吧?可是許山揚根本不聽我爹的。這小子油鹽不進,我們總不能真的派人把他給殺了吧?」 「長老會的情況也差不多,現在正是天下大亂的時候,都在拉幫結派。咱們肯定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如果把所有趁機崛起的其他勢力全部打壓了,也不是件好事情。」 朱宏抓了抓腦袋:「這是我爹的原話,其實到底為什麼我也不明白。」 他不明白武羅明白。 許山揚不是那種甘居人下的人物,當初和武羅合作,固然有看不慣林絕峰做派的原因,但是其中為了自身富貴捨命一搏的原因,所佔的比重更大。 林絕峰一死,合作也就結束了,武羅一方雖然強大,可是許山揚畢竟是堂堂九嶷山掌教,武羅已經殺了一個了,總不好毫無顧忌的再殺第二個。 至於那些新近崛起的勢力,真正有威脅的全部剪除,但是如果真的沒有對立勢力,確實不是一件好事情。盛極必衰,那樣就意味著朱清江一方的勢力,距離土崩瓦解不遠了。 「童長老現在是長老會中最強大的一方,但是也有另外一股新的勢力在長老會之中形成。長老會中還有不少人在猶豫,到底投靠哪一方。」 「新崛起的那一幫傢伙,以橫斷山大洪觀的丁千秋長老為首,丁千秋想要拉攏那些猶豫不定的人,就要顯示一下力量,這一紙命令,實際上是再告訴其他人,他是敢於和童長老對著干的。」 武羅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回可真是無辜捲進來。 他問道:「天門演武有什麼講究?」 武羅以前只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比賽,三十年一次,不過都是中州修真年輕一輩的事情,他並不怎麼關心,細節上確實不清楚。 「天門演武的地點在東湖地宮,說白了就是九大天門各自派出自己的傑出弟子,送入東湖地宮之中,最先走出來的人,就是勝利者。以前兩屆,都是九嶷山獲勝。」 武羅點點頭,這等於是對於九大天門潛力的一個評估比賽。 朱宏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東湖地宮之中有奇特的封印陣法,在地宮裡面,法寶靈符都無法使用,只能憑借自己本身的修為實力戰鬥。」 武羅愣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丁千秋其心可誅。」 武羅的戰力強大,主要得益於他的天命神符和一身古怪法寶,如果在東湖地宮之中,這些東西都不能使用,對他而言無疑是很不利的。 這般看來,丁千秋的用心,可就不是想某些人表示自己敢於挑戰童長老這麼簡單了。如果武羅在東湖地宮之中砬,甚至是被殺,對於朱清江一方的勢力來說,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朱宏沒想那麼多,但是有人敢向自己的妹夫挑釁,絕對是不能容忍的:「要我說,你別管那麼多。就在地宮外,找個借口把他們全打趴下。我就不信,他們一個個身負重傷,還能進地宮跟你比賽?」 武羅微微一笑:「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吧。」 朱宏還覺得自己的餿主意不錯,一再跟武羅強調,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就要在進入地宮之前解決掉那些傢伙,不然吃虧的肯定是武羅。武羅笑著敷衍他幾句,才算是把他打發走了。 時間緊迫,武羅也沒有耽擱,把若盧獄內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就動身前去參加天門演武。 不過離開了若盧獄,他先去找了一下盧念武,把唐子風的事情跟他說了。既然不是收徒弟,盧念武也不算太為難,可是依舊很謹慎:「你帶他過來,我要考察一番他的心性。若是孩子的確不錯,我就教他一點,但是能血學多少,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武羅自然答應。 他去鎢鐵礦,把盧念武的意思一說,唐子風欣喜若狂,滿口答應。能有機會和中州第一丹師學習,這是多少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機緣,唐子風沒有那麼貪心,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是看在武羅的面子上,盧念武根本連見都不會見他。 武羅帶著他去了向狂言他們的住處,盧念武倒是很和善,把該說的話都提前說明白了,讓後讓他先住下再說。 武羅急著離開,唐子風趕緊送他出來。他若是將來留在盧念武身邊精研煉丹之術,鎢鐵礦那邊就有點照應不過來了,武羅手邊沒有得用的人,隨口問了一句:「子風,你有沒有什麼可靠地人手推薦?」 實際上只要武羅說句話,朱清江那邊肯定能調來一大批可靠又有能力的人。他問著一句,也沒指望唐子風能有什麼好的人選。 唐子風卻是真心實意的思索了一下,最後道:「我有個堂弟,為人穩重本分,看守鎢鐵礦應該不成問題。」 這個回答武羅很滿意,鎢鐵礦不是什麼大基業,主事之人也不用多大的才能,但是人要可靠。 既然唐子風有人推薦,武羅也就不去麻煩朱清江了:「行,你讓他過來,先幫著他熟悉一下礦上的事情,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說。」 「好。」 …… 東湖,名字很簡單,可實際上東湖乃是整個中州,最複雜的一片水面。 在數百年前,東湖還是中州一個著名的凶地,這裡水道彎彎曲曲,一不留神就會迷路。而湖中有灘涂、沼澤、深潭、暗流,各種險境。 除此之外,東湖還有一種著名的凶獸紅磷毒鱔。這種凶獸等級並不固定,剛出生的紅磷毒鱔毫無威脅,但是窩在東湖水面下的淤泥之中,成長數百年之後,體型能夠達到三十丈長,乃是實實在在的一品上凶獸 紅磷毒鱔的背上,長著一根筋,乃是製器煉寶的絕佳材料。因此每年都有大量的修士湧入東湖獵殺紅磷毒鱔,隕落在東湖中的不計其數。 直到數百年前,人們才發現東湖之所以這麼危險,原來並不僅僅是因為表面上看到的這些原因,還因為東湖地下,有一座巨大的迷宮,這座迷宮凶險無比,當是九大天門合力,著急了中州各大門派,一起攻入地宮,歷時三年,折損修真一千五百人,才算是將迷宮徹底打開。 迷宮之中的藏寶讓人眼花繚亂,雖然這一次損失巨大,但是得到的這些資源,對於中州各門派幫助極大,不過六十年時間,各大派不但實力盡復,而且更勝從前。 而絕大部分危險已經被清除的東湖地宮,也就成了九大天門用來試煉底子的場所,漸漸地發展成為三十年一次的「天門演武」。 東湖並不在中州東邊,相反它在西邊。不但在西邊,而且非常的西。 中州和西域的分界線乃是「沉沙之水」,東湖距離沉沙之水也只有三千里的距離。 武羅抵達東湖的時候,九大天門的弟子都已經到了,除了武羅之外,還有長老會選派的另外兩人,一人出自審判庭,名叫段剛,一人出自御斬台,名叫王擒虎。 太陰山直接放棄了這一次的天門演武事實上太陰山已經名存實亡,有不少一流門派最近正在活動,準備頂了太陰山的缺。 主持這一次天門演武的,乃是三位長老會的長老,為首的一人姓劉,大家都叫他劉長老。 劉長老就是長老會中立派的代表人物,他主動請纓,前來主持這一次的天門演武,可以說用意頗值得玩味。 武羅最後一個來,也沒有幾個人有意見,畢竟武羅凶名赫赫,這裡可是地宮之外,大家不願意去招惹這個變態的傢伙。 只不過來自御斬台的王擒虎,對武羅似有不滿,介紹的時候連抱拳都沒有,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武羅也只是一笑而過,御斬台我都不在乎,還會在乎你一個小小的王擒虎? 劉長老笑呵呵的:「好,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他正要說開始,天空之中忽然一道火焰流星射來,瞬間穿過數百里的天空,唰的一下落在了劉長老面前。 原來是一隻玉雕令箭,上面還冒著一絲絲的熱氣。 劉長老看到令箭上有長老會的印戳,疑惑的拔出來讀取了裡面的內容,然後苦笑一下對眾人說道:「諸位,抱歉了,大家可能還得再等一下。」 「這一回的天門演武,會有另外十人參加,他們都是中州頂尖門派的弟子。」 眾人之中,有些聰明的人像武羅這樣的已經隱約猜到了原因,但也有人不解,大聲質問:「這是天門演武,不是九大天門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們參加?」 劉長老依舊是笑瞇瞇的:「如果他們之中有人獲勝,說不定以後他們也是九大天門的人了。」 那發問之人往深層一想,立刻也就明白了。看到眾人不再質問,劉長老伸手做了個手勢:「大家先去休息吧,等人到齊了,咱們一同進入東湖地宮。」 太陰山名存實亡,只怕連傳承都難以延續,不少一流門派蠢蠢欲動,朱清江倒是借此機會,拉攏了不少門派。 但是這些門派之間競爭激烈,實力也相差不多,到底那個門派來補這個缺,就成了一件頭疼的事情。 能夠一直競爭到最後的,還有十大門派。不光朱清江頭疼,其他的各方勢力也很頭疼。最後終於有了一個決定,那便是用硬性標準,綜合考量這十大門派的實力,最後優勝者,升入九大天門。 硬性標準之一,便是天門演武。 這十大門派的各自選派傑出弟子前來參加天門演武,若是這十人之中有人最終奪冠,那麼該門派記三分。若是不能奪冠,那麼十大門派之中成績最優者記一分。 這是對門派潛力的考察。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幾項考察,最後按照綜合的得分,評定出優勝者。 劉長老解釋一句,大家也都想的明白了,這種事情,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也沒人出來鬧什麼事情。 東湖依舊是個危險的地方,就算是沒有了迷宮,東湖的淤泥之中,也不知道潛藏了多少可怕的凶獸,光是那紅磷毒鱔,就能輕易奪取這一次天門演武巨大多數人的性命。 因此,劉長老特意叮囑了大家,不要亂跑,小心謹慎。 大家暫時落腳的地方,是一艘石船。 石船停泊在東湖岸邊,並不深入,這裡就算是跑出來什麼凶獸也不會太強大,眾人隨手也就收拾了。 十大門派參加天門演武的決定是剛剛做出的,那十大門派自然是雞飛狗跳,趕緊選拔弟子。 東湖這邊倒是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知道,進入地宮之後,考量的便是本身的修為,都抓緊了這最後的時間,盡量把自己的修為往上提一些。 這回來的人,居然都是生面孔,這讓武羅有些意外,也意識到九大天門底蘊之深厚。只怕這回來的,才是他們真正的傑出弟子,之前那些,不過是門派推出來吸引別人注意,掩護真正的傑出弟子安全成長的棋子。 如今中州大亂,不動用真正的傑出弟子是不行了。 就算是進入地宮,武羅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地宮內的陣法,能不能限制住自己的天命神符和法寶都不一定,就算是能限制住,自己還有神力、暗金巫力,單純比拚實力武羅也有信心打敗所有人。 更何況,他現在有了神血石,修為增長突飛猛進。 當天晚上,大家在石船上各自用過了精緻的晚餐之後,就回去休息了。說是休息,其實都在打坐修煉。 武羅把元魂放開,每一個艙室內,都傳來吐納調息的聲音。各門各派的功法不同,有的聲音宛如莽牛,有的好似奔雷,有的則是細雨綿綿。 他微微一笑,摒去了這些心思,取出神血石準備開始修煉。 忽然,船外的水面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武羅眉頭一皺,起身來到窗口朝外看看,一隻水鳥驚起,在水面上掠過,爪子點出了片片漣漪。 武羅搖了搖頭,退了回去。 可是他剛剛盤膝坐好,卻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忽然浮上心頭,武羅幾乎是想都不想,立刻化作了一道火光從窗口衝了出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寧靜的水面上「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石船被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攔腰咬成了兩段,武羅剛剛飛上天空,低下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張滿是火焰的恐怖大口,將石船脫下了水中。 一聲聲驚呼傳來,石船上的眾人各自施展手段逃了出來。劉長老為首的三位長老大怒,只見他手掌一震,便有一道湛藍色的雷光射入湖水之中。 「嘶啦」一聲巨響,方圓百丈之內的湖面立刻沸騰起來。 又有幾道人影從水面下竄了出來,一個個驚魂未定:「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東西?」那艘石船,長一百二十丈,寬四十丈,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卻被一口咬成了兩截,還被拖進了水中,襲擊他們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凶獸。 武羅不動聲色,符蠱已經無聲無息的放了出去。 劉長老臉色極為難看:「東湖之中,不可能有這麼巨大的凶獸。就算是最強大的紅磷毒鱔,也只有三十丈長,就算是攻擊我們,也不會這麼強悍。」 另外一名長老四處看看:「大家都沒事吧?」 眾人一數人數:「少了一個。」 「是誰?大家快看看自己認識的人,看看是誰不見了。」劉長老緊張起來,這些人可都是九大天門的寶貝,不管損失了哪個門派的,只怕那個門派都會對他懷恨在心。別看他是長老會的成員,可實際上在九大天門眼中,他也就是個還有點價值的打手而已。 眾人連忙查看一番,終於有人道:「龍虎山的張兄不見了!」 劉長老和武羅心裡都是咯登一下。 龍虎山是朱清江最堅定的盟友之一,未來的強勢崛起已經可以預見,死了睡不好,怎麼死了他劉長老心亂如麻,一時間有些沒了方寸。 武羅心中已經認定崑崙和龍虎山的弟子乃是自己的盟友,出師未捷,就損失了一大盟友,他雖然不懼,可畢竟心裡是個疙瘩。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這東西來的如此迅猛,攻擊之前幾乎毫無徵兆,僅僅是水面蕩漾了一下。而且氣息隱藏的幾乎無跡可尋。 第295章 東湖地宮 「劉長老,大家還是小心些,那東西想必就潛藏在水中,隨時可能再次偷襲我們。」 武羅提醒道。 劉長老點了點頭:「大家先隨我退到岸上去。你們先走,我們三個老東西殿後」 眾人緩緩退去,湖面在剛才凌亂之後,又恢復了寧靜,看上去似乎根本沒有發生剛才那樣致命的一幕。可是所有的人看著那水面,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四十丈寬的石船,居然一口咬斷了 腳下踩到了堅實的大地,眾人心中彷彿踏實了一些。劉長老把大家召集起來:「諸位都是九大天門的高足,平常肯定也聽長輩們說起過東湖,大家都想想,這東西可能是什麼?」 眾人露出沉思的模樣來,武羅卻忽然雙臂一張,剎那間可怕的殺氣沖天而起,凶威恐怖,一浪高過一浪,火焰一般的層層推高,直往九天之上逼去。 「你發什麼瘋呢」御斬台的王擒虎頗為不滿:「想要顯示你的實力,也不必如此吧?」 武羅攔在眾人身前,面朝東湖。 王擒虎話剛說完,眾人就看到湖岸忽然隆起了一道脊線,迅速的朝著眾人的方向逼近過來。 劉長老大吼一聲:「那傢伙衝過來了!」 那道脊線的速度極快,轉瞬之間就到了眼前,可是與上武羅強悍的凶威滔天的殺意,頓時止步不前,來回扭動了兩下,終於沉寂了下去。 眾人大為緊張,都以為來不及反應了。剛才那道脊線的直徑達到了二十丈,恐怕地面下的那傢伙粗有四十丈左右。若是個蟒蛇之類的怪物,這麼粗壯的身軀,大口一張少說也有一百丈,一口咬斷四十丈寬的石船還真是小菜一碟。 眾人之中,膽小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膽大的也是渾身僵硬,好一會兒沒緩過勁來。劉長老淡淡看了王擒虎一眼,沒說什麼,王擒虎自己卻是臊的滿臉通紅。 「啪!」 大大出乎武羅的預料,王擒虎居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後大步來到武羅面前,抱拳慚愧道:「武大人,之前多有得罪,是擒虎的錯,還請武大人寬宏大量,原諒擒虎」 武羅看他那張方面大臉臊的通紅,也不禁笑了:「也不是什麼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王擒虎又是一拜,退回去低著頭不再多說,心中似乎已經作下了決定。 要是武羅沒有看錯,王擒虎這樣的人是個直腸子,一是一、二是二,他要是看你不順眼,怎麼都不對;他要是覺得自己錯了,那對你就是真心實意了。 武羅提前感知到了那東西來襲,立刻攔在眾人身前,以自己的強悍姿態,生生逼退了那東西,若不是他,只怕那東西忽然從地下鑽出來,眾人之中必定會有死傷。 劉長老趕緊帶人後撤,卻是疑惑不解:東湖地宮,已經數次舉辦天門演武,每一次集結的都是這片湖岸,也從來不曾聽說有人見過這麼可怕的凶獸,這東西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長起來的,至少也有數百年的道行了,怎麼會憑空出現? 一直退到了三十里之外,眾人才停下來。這裡是一片荒原,夜風蕭瑟,吹得眾人心頭一片冰涼。 三位長老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立刻把事情回報九大天門。龍虎山的人死了,這事情遮掩不過去的。 劉長老連夜修書,以秘法聯絡長老會,其他人則在周圍打坐調息。不過這一次大家專門安排了人值夜。 那東西似乎也不能離開湖面太遠,這後半夜總算是平安無事。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龍虎山的人就到了。唯一的遇難者張碩,據說是龍虎山現任掌教的私生子,資質極佳,身負天下二十大慧根之一的「風茂慧根」,乃是龍虎山真正用心培養的下一代領軍人物,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龍虎山怎能罷休? 龍虎山來的乃是地位僅次於掌教張天絕的門中大長老曹龍豹,他和張天絕乃是同一脈的師兄弟,感情極好。張天絕早年間的荒唐事,他是一清二楚,當然明白張碩對於張天絕的意義。 劉長老老遠看見曹龍豹,就卑顏屈膝的迎上去,連連叩頭告罪。曹龍豹卻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大手一揮:「劉書良,我們龍虎山的弟子交給你,結果連東湖地宮都沒進去人就沒了,你怎麼向我們交代?」 劉長老滿頭大汗:「曹大人,這個實在是事發突然,你可以問問大家,並非劉某人不盡心照顧,實在是……唉……」 曹龍豹冷笑一聲:「你是說我龍虎山弟子命中有此一劫?可我那張碩師侄,天庭飽滿,相貌堂堂,怎麼看也不像是橫死的命啊。」 劉書良無奈:「曹大人,這事情劉某也很意外,但也確實不能全怪在我頭上啊……」 曹龍豹又是一揮手:「多說無益,先帶我去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帶我殺了那東西,為我龍虎山弟子報了仇,再談其他的事情。」 劉書良苦著臉:「曹大人,那東西實在厲害,還是小心……」 「你劉書良實力不濟,對付不了一頭畜生,連累我龍虎山弟子受難,那是你的無能。」曹龍豹毫不客氣:「可是不代表我龍虎山的神通,斬殺不得一頭妖孽!」 劉長老默然無語,他好意提醒,卻被認為是為了推卸責任,故意誇大凶獸的實力。 武羅在一旁看著,真心同情劉長老。這些其他門派選出來的長老會長老,看上去風光無比,可實際上和九大天門真正的實權派一比,當真狗屁都不是,打罵由人,奴才一般。 曹龍豹看到武羅,微微一愣,拱手客氣道:「武大人也在呢。」龍虎山和朱清江關係極好,曹龍豹雖然是龍虎山大長老,卻很清楚武羅真實的地位,絲毫不敢端架子。 武羅抱拳回禮:「曹大人好。」 曹龍豹回頭看看劉書良,伸手朝武羅比了個請字,兩人單獨走到一邊去,曹龍豹疑惑道:「昨夜武大人也在?」 「我在。」武羅點頭。曹龍豹的臉色變了一下:「武大人也在,那東西居然還能要斷了石船……」 武羅看他不是個傻瓜,也就提醒了一句:「那東西的確厲害,曹大人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曹龍豹點點頭:「多謝提醒。」 兩人回去,曹龍豹歎了口氣:「劉長老,這件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不能全怪你,回去之後,我會和掌教說清楚的。」 曹龍豹和武羅單獨說了兩句,態度立刻大變,劉長老還以為武羅幫他說話了,頓時朝武羅投去了一個大為感激的眼神。 武羅知道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楚,索性也不去說。 「曹某人想請劉長老和武大人助我斬殺那頭畜生,還望兩位施以援手。」 武羅一點頭:「好。」 劉書良哪裡敢不答應,連連點頭表示願意。 曹龍豹連另外兩位長老都沒搭理,更別說其他的弟子了。唯獨對武羅禮遇有加,這些九大天門的弟子也都明白是為什麼,不過心裡都有些酸溜溜的。 三人一走,眾人便按耐不住了,崆峒弟子趙翼宗不滿道:「神氣什麼啊,不就是仗著運氣好,得了一堆寶貝而已。等進了東湖地宮,就憑他一個道境丹胎的境界,恐怕要排名最末了。」 武羅的《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仙訣,和一般的修士不同。儘管他現在已經達到了龍丹境界,相當於道境丹成,可是趙翼宗這些人的眼光實在有限分不清楚武羅到底是什麼境界。 別說他們了,就算是另外兩位長老,也以為武羅只是個道境丹胎的境界,只不過,趙翼宗他們刻意貶低武羅,推測武羅乃是丹胎初期,而兩位長老沒有利害關係,推斷武羅應該已經到了丹胎巔峰而已。 這一次天門演武,三位主持的長老自然都是大能者,剩下的這些弟子,大都有道境丹成的境界,有幾個實力排名前列的,故意拉低了自己的境界,實際上已經達到了道境丹騰的水準。 這些人在面對武羅的時候,比戰力那是遠遠不如,可是比境界卻是一個比一個有信心。 趙翼宗說完,峨眉弟子郭冷月立刻接口道:「趙師兄說的在理,咱們哪一個的境界不比他高?只是咱們沒有他那麼好的運氣罷了。若是將他的運道給我們,咱們的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郭冷月乃是眾人之中僅有的兩個女孩之一,容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選,天資又高,更是峨眉的傑出弟子,眼高於頂,對武羅這樣若盧獄出來的人,自然是極不服氣。 王擒虎眉頭一皺:「你們有什麼不滿,怎麼不當著人家的面說?背後議論,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郭冷月嘿嘿冷笑:「王兄倒是當面說了,可為什麼打自己嘴巴啊?」 王擒虎滿臉通紅,他一個粗野漢子,要論起口舌之爭,怎麼是郭冷月這種尖刻女子的對手?立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眾人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都詛咒發誓,要在東湖地宮之中給武羅一個好看。 崑崙弟子商蝶淚也是女子,看到眾人信誓旦旦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悄然站在王擒虎身邊,歎息低聲道:「王兄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你胸襟坦蕩,敢作敢當,乃是真正的君子,谷前輩沒有看錯人。」 王擒虎苦笑一下,那邊趙翼宗更是高舉右手:「諸位,我提議,咱們進了東湖地宮,先給武羅一個下馬威,將他踢出去之後,咱們再進行比試,如何?」 那郭冷月大聲叫好:「真該如此,讓一個若盧獄出來的道境丹胎的小子跟我們同台競技,對我們絕對是一種侮辱,應該先把他趕出去!」 周圍一片叫好,商蝶淚和王擒虎一起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 武羅三人,曹龍豹在最前面,武羅在左、劉書良在右,呈三角形緩緩推進。他們已經到了東湖湖面上,下方三十丈,那片靜謐的湖面,就是昨晚慘案發生的現場。就像那東西出現之前一樣,周圍一片寧靜,沒有半點不妥的地方。 曹龍豹微微皺眉,武羅便感覺到,有一股精神力量瀰散開來,慢慢的凝成一束,投向了湖面下。 那是曹龍豹的元魂,不過他的元魂修煉實在不怎麼樣,只能夠凝縮到水桶粗細。 昨夜武羅的元魂也曾經搜索過,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何況是曹龍豹?他卻不信邪,足足搜尋了一頓飯時間,累的眼圈發黑,卻還是一無所獲。 「奇怪了……」 他的元魂很順利的發現了水面下斷成了兩截的石船,說明劉書良沒有領錯地方,可是水面下一片平靜,連一隻小魚都沒有。 曹龍豹自然不甘心,想要繼續用元魂搜索,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帶著武羅和劉書良,在周圍的水面上來回遊蕩。後來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實力太強大,嚇得那東西不敢出來了,故意把自己的境界降落到了大能者以下,甚至不惜用自身做誘餌,各種手段都施展了一番,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武羅也暗中有符蠱查探了一番,同樣沒有發現。 他心中思索一下,那東西恐怕本來就不是這裡的生物,否則早就應該被人發現了。在不知什麼原因,跑到這裡肆虐一番,只怕昨夜就回去了。 曹龍豹一無所獲,卻不打算就這麼回去:「劉書良,我也留下來幫你主持天門演武,我有預感,這一次,早晚還會遇到那東西的。」 劉長老心中暗暗叫苦,他自然是巴不得那東西再也別出現了,說實話他對於曹龍豹能否對付得了那東西毫無信心。 武羅的戰力如何他很清楚,就算傳言只有三成可信,武羅至少能夠力拼叩天境界的大能者。可是武羅的殺氣,也僅僅是讓那東西知難而退,曹龍豹衝上去,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他就更解釋不清楚了。 死了一個傑出弟子,又死了一個大長老,龍虎山還不把他恨到死? 三人回到營地,劉書良悶悶不樂。到了下午的時候,十大門派的人終於趕了過來,這可是九大天門多次催促下的結果。 帶隊的乃是長老會另外一名長老薄一騰。薄長老在長老會中,號稱戰力第一,派他來顯然也是童長老擔心曹龍豹出事。 十大門派迅速的選定了人選,然後派門中高手,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到了長老會,長老會又派了薄一騰帶著十名弟子,飛速趕來東湖。 童長老也怕夜長夢多,因為有那東西的存在,現在東湖水面上,反而比東湖地宮危險。 既然人到齊了,劉長老徵求了曹龍豹和薄一騰的意思,便決定連夜出發,進入東湖地宮。晚上在地宮之中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正式開始這一次的天門演武。 最後,劉書良還很客氣的問了一句:「武大人有什麼意見?」 武羅搖頭:「我聽大家的。」 劉書良這個姿態,自然又招來了其他各大門派弟子的不滿。 武羅看了看那一張張難看的臉,心中也是一聲歎息。 年輕俊傑們往往眼高於頂,沒有親自經歷過,很難有人相信別人比自己強大,哪怕是傳聞有鼻子有眼。 東湖地宮的入口,其實並不在他們之前石船停泊的地方。之所以選在那裡,是因為那一片水域,本是整個東湖最安全的一塊水面。 東湖地宮的入口,在那片水域的西北方,湖水清澈,兩岸還有一人高的蘆葦隨風蕩漾,可是這一片美麗的湖面卻極為凶險,其中棲息著大群紅磷毒鱔,而且岸邊的蘆葦之中,據說還有一種蟹型凶獸,能夠長到一丈大小,最強大的個體,可以達到三品凶獸的境界。 不過這麼多修士一起出現在這裡,那些凶獸倒也曉得趨吉避禍,全都躲的遠遠地,沒有一頭出現。 眾人隨著劉長老潛入水下,在湖底大片淤泥之中,劉長老以靈力掃出來一大片青石,十大門派中的兩名弟子很有眼色,不等劉長老吩咐,就上前去,合力將青石板抬了起來。 至於九大天門的弟子,則一個個冷著臉站在一邊,似乎覺得那些傢伙動手乃是應該。 三丈長、一丈寬的青石板下面,露出兩扇古樸的石門。石門並不大,也就是一丈高、半丈寬的樣子,劉長老從懷裡取出來一枚玉印,安放在石門上。 玉印內早就有準備好的各種法訣、陣法,一旦接觸石門,立刻便自動施展起來。一道道靈光升騰而起,其中夾雜著各種的法訣、陣法刻線,翩遷飛舞好似光芒彩蝶一般。 隨著那一道道的靈光沉入石門,石門犯起了一層淡淡的光膜,將湖水排開在外。隨後在一陣轟隆隆的轟鳴聲中,慢慢向後打開。 一條深長黝黑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劉長老當先走進去,他之後,乃是曹龍豹,然後是薄一騰,再往後是兩位長老。武羅站在那兩位長老身邊,正要跟著走進去,原本在後面的郭冷月忽然一個加速,嗖的一聲搶在了武羅前面,就好像根本沒看見武羅本來是站在自己前面一樣,搶先走了進去。 緊跟著,趙翼宗還有其他的天門弟子,紛紛搶道,越過武羅走了進去。 王擒虎和商蝶淚走到武羅身邊,王擒虎苦笑道:「武大人請。」 武羅笑了笑,一擺手:「不用客氣,咱們一起進去吧。」 石門寬敞,幾個人並排進去不成問題。商蝶淚看了看武羅,這人年紀不大,名聲不小,難得的是對剛才那種意氣之爭,能夠一笑而過,這等心性在年青一代中實屬難得。 其實她如果知道武羅乃是兩世為人,也就不會意外武羅有這種心境了。 後面的十大門派弟子當然不敢挑釁,都老老實實的等著九大天門的人進去了,他們才隨後跟進來。 通道很長,也很寬闊。 兩側都是用巨大的褐黃色岩石壘砌而成,上面雕刻著古樸而厚重的花紋,花紋之中,似乎還隱藏著某些陣法,顯得大氣卻又神秘。 武羅看的不住點頭:「當年佈置下這地宮的前輩,實乃一代高人!」 前面的郭冷月不屑一笑:「這還用你說?東湖地宮當年可是耗費了整個中州的力量才打開的。」 趙翼宗道:「一代高人又能如何?再多的佈置,還是被人破解了,留下的寶貝,一樣便宜了後人。」 武羅看了看前面兩人,並沒有反駁,口舌之爭有什麼意思?天門演武馬上就要開始,有的是教訓他們的機會,現在動手,還要被人說自己恃強凌弱。 他只是低聲對身邊的王擒虎和商蝶淚道:「小心點,這地宮不簡單。」 兩人疑惑:「這裡已經被前輩們掃蕩了好幾遍了,確定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啊。」 武羅不想解釋:「我的感覺而已,注意一下吧。」 兩人知道他是好心,都悄悄點了點頭。 三人身後,便是十大門派的弟子。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面色沉穩,看上去有些少年老成。他跟在三人背後,看著三人交頭接耳,眼中閃過了一絲羨慕之色。想了想,他快步上前,抱拳行禮道:「武大人,在下五莊觀弟子焦連恩。」 五莊觀在燕山外的一條大河淮山河岸邊,淮山河便是發源於燕山深處,河中多水怪,五莊觀扼守在淮山河上游,乃是中州著名門派。每個月五莊觀都會組織門下弟子,斬殺河中水怪。因此淮山河到了人煙稠密的地方,水怪數量大大減少,倒是一大功績。 而五莊觀,也因為有淮山河這個天然練兵場,實力不斷壯大,這幾年有種直追九大天門的意思。 孟連恩一臉老成,便是在淮山河與水怪的廝殺中歷練出來的。 武羅知道五莊觀,而且又和自己的若盧獄距離不遠,微微一笑道:「算來咱們還是老鄉呢。」 孟連恩呵呵一笑,道:「武大人,聽說若盧獄內補劑有些不方便,不如我回去之後,請師弟們每月送一些食材去若盧獄?」 這是一種示好,若盧獄的補劑雖然不方便,可也不必旁人相助。武羅對於五莊觀斬殺水怪,造福凡間的行為還是很嘉許的,因此也沒有回絕孟連恩的好意,拱手道:「孟兄古道熱腸,我先替若盧獄上上下下謝過孟兄了。」 第296章 湖下幻境 孟連恩借這個機會,湊到了三人中間,他有心討好,再加上本人也並不讓人討厭,很快就融入了三人之中。 從那條通道走出來的時候,四人儼然已經成了一個以武羅為首的小圈子。 前面的趙翼宗和郭冷月不屑的掃了四人一眼,低聲道:「等天門演武開始,他們三個就知道自己抱錯了大腿。」 後面另外九名其他門派的弟子,則是表情各異,但絕大部分都在鄙夷孟連恩,這麼赤裸裸的巴結武羅。 通道盡頭才是真正的東湖地宮的入口,一座巨大的金屬拱門。也分不清楚這拱門到底是什麼金屬製成的,泛著淡淡的金色,卻也有一絲絲的銀色靈光在其中不時的閃過。 拱門只有一個門洞,沒有大門,裡面卻透著一片朦朧的紅色,武羅眉頭微皺,眾人之中,他的元魂最為強大,那紅光給他一種血煞的感覺,雖然十分微弱,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除了武羅之外,其他人沒有一個察覺到了異樣。 聯想到之前的那東西,武羅心中越發覺得不安了。這些人都是各大門派的傑出弟子,要是都死在這裡,對於整個中州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可是這些人之中,絕大部分對武羅並不友好,甚至有一種出於嫉妒的鄙夷,他們的死活武羅絕不關心。但是王擒虎三人,武羅卻是決定能幫就幫。 前面領路的劉長老停了下來,回頭對眾人道:「進入了這道拱門,就算是真正進入東湖地宮了。這裡面的奇妙,你們進去之後就明白了,我也不用多說。另外一點,只要你們一隻腳邁進去,就萬萬不能再動用任何法寶、靈符、靈丹,一切只能依靠你們自身的實力。」 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武羅一眼,武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自己很無辜。 一邊的王擒虎奇怪道:「裡面奇妙?不就是不能使用法寶之類的嘛,還有什麼奇妙之處?」 商蝶淚似乎知道什麼,盈盈一笑道:「我也不說,說了就沒趣兒了。」 「切!」王擒虎一撇嘴,不以為然。 依舊是劉長老當先,其他人跟在後面。 這一回武羅也不上前,郭冷月似乎正在找機會和武羅衝突一下,一雙原本應該很漂亮的杏眼,虎視眈眈的望著他,武羅不由哂笑。 郭冷月心中大怒,看出來武羅對自己的輕視,恨恨低罵一聲:「進去之後,定要讓他好看!」 趙翼宗微微一笑:「看他還能威風多長時間?哼。」 武羅和王擒虎都很好奇這地宮之中到底是什麼樣子,倒是一邊的孟連恩依舊穩重。 四個人走進去,那紅光從眼前慢慢散去,神秘的東湖地宮終於展現在了大家面前。眼前的景象就算是武羅也忍不住一愣。 地宮頂上,是大片的湖水。此時正是深夜,星光璀璨,透過了湖水投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瑰麗之美。 而那湖水,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不能夠滲透到地宮之中,站在這裡,分明看到那湖水在蕩漾,卻連一絲潮濕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劉長老笑瞇瞇的,王擒虎身邊的商蝶淚也是莞爾一笑:「現在明白了吧?」 王擒虎心服口服:「明白了,這地方,不親眼目睹,真是難以想像它的美麗。」商蝶淚道:「現在是晚上,等到明天白天,整個東湖就好像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從下面看上去,太陽的金光隨著湖水蕩漾,那才是真的美麗呢。」 「好了,大家都過來。」劉長老喊了好幾聲,大家才慢慢聚攏過來,還是忍不住抬頭去看。劉長老脾氣很好:「今天晚上咱們就在地宮中休息一晚,明天白天正式開始天門演武。」 就在他們進來的那道拱門兩側,開鑿有兩排石室。 曹龍豹,劉長老等四位長老,各自佔據一間石室,剩下的弟子,九大天門來了八個,不過龍虎山的弟子已經死了,只剩下七個;算上武羅長老會下屬來了三個,十大門派各一人,共是二十人。可是石室只剩下了十八間。兩排石室,每排原本各自十二間,但是當年中州修士攻入東湖地宮,毀了其中的一座。 郭冷月毫不客氣站出來:「我是女孩,肯定我得單獨住。」 大家雖然不喜歡她的態度,但是也都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郭冷月和商蝶淚各自一間,剩下的大家再分。 有兩間石室要住兩個人,或者一間石室住三人。 趙翼宗跟大家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刻一窩蜂的湧上去,強佔石室。唯獨武羅三人站著不動。 最後只剩下了一間。 趙翼宗哈哈一笑:「對不起了各位,誰讓你們動手晚了?反正只是一晚上,你們三個將就一下吧。」 武羅不由得暗中搖頭,就算是自己在東湖地宮之中真的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他們這麼咄咄逼人,自己出去之後會輕易饒過他們?他們明知道不可能永遠躲在東湖之下,卻還這麼做,不是愚蠢是什麼? 這些人都是各大門派的傑出弟子,平日裡那個不是眼高於頂、自命不凡?可是和武羅站在一起,頓時就被比了下去,哪一個心裡都不服氣。順理成章的,這些人團結在一起,敵視武羅。 武羅懶得搭理趙翼宗,看了看王擒虎和孟連恩,問道:「兩位,今晚就咱們擠一擠吧?」 王擒虎哈哈大笑:「沒問題,也離咱們正好飲酒長談,羨慕死他們。」 趙翼宗隔壁的那人,乃是九嶷山這一次派來的弟子李豐茂,聞言冷笑一聲道:「兩個馬屁精,一個自大狂,能聊些什麼,哼!」 王擒虎勃然大怒,握起兩隻醋缽大小的拳頭就要衝上去,不料一旁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他。 王擒虎回頭一看,武羅已經笑瞇瞇的走上前去:「李豐茂是吧,你這間石室我看著挺寬敞,我們三個人住,跟你換一下如何?」 李豐茂把臉一扭:「不換。」 武羅很遺憾地歎了口氣:「看來許山揚是沒跟你好好說說我這人的性子,我既然開了口,就不容回絕的。」 「難道你還想仗勢欺人不成?」李豐茂勃然作色。 武羅哈哈一笑,晃了晃自己的拳頭:「不是仗勢欺人,沒那麼嚴重,頂多也就是恃強凌弱。」 李豐茂就看見一顆拳頭在自己的眼前越變越大,然後眼前一黑。 「咚!」 一拳把李豐茂打得滿眼金星亂冒,搖搖晃晃的往後退了幾步。 武羅既然動了手,就毫不留情,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李豐茂的脖子,像扔鴨子一樣拎起來摔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彭!」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李豐茂死狗一樣滑了下來。 一旁的劉長老等人想去勸說,猶豫了一下又都沒有動。他們背後都有各自的門派,總要想的多一些,得罪了武羅,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李豐茂已經暈頭轉向,卻還不肯認輸,最裡面胡亂喊著:「武羅,有種的你光明正大和小爺我打一場,暗中出手算什麼英雄。」 武羅一撇嘴:「我那一拳可是正中你眼窩,你好意思誣賴我偷襲?哪有正面偷襲的?」 李豐茂跳腳大叫:「武羅,你個混蛋,小爺我跟你拼了!」他正要鼓起全身力量撲上來,武羅已經一把扣住了他的喉嚨,一隻手慢慢將他舉過了頭頂。 李豐茂雙腿無助的一陣亂蹬,兩眼直翻,武羅的靈力順著他脖子上的經脈迅速的侵襲了全身,將他的所有力量都封住了。 李豐茂空有一身的力量施展不出來,被武羅硬生生掐的背過了氣去。作為一名修士,身負胎息奇功,竟然被人掐暈了,這絕對是一個恥辱 武羅隨手將李豐茂從那扇拱門之中又扔了出去,然後輕鬆自如的拍拍手:「九嶷山退出這次天門演武。九嶷山的人要是有什麼意見,讓許山揚親自來找我。」 許山揚這個天門掌教,雖然成色有些不足,但是畢竟也是堂堂天門掌教,武羅開口閉口讓他來見自己,劉長老幾人卻知道武羅不是再說大話。 實際上許山揚是絕不敢來見武羅的,林絕峰在許山揚心目中,就是一座不能逾越的大山,武羅能殺了林絕峰,對於許山揚來說絕對是個無法克服的心理陰影,他哪有膽子來見武羅? 劉長老搖了搖頭,揮手道:「各自去休息吧,明天開始比賽。」 趙翼宗和郭冷月沒想到推出去做探路石的李豐茂就這麼被解決了,甚至連武羅在東湖地宮之中的戰力究竟如何都沒看清楚。兩人相視一眼,各自回了石室。 九嶷山如今實力大損,派來的李豐茂乃是眾人之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也是最沒腦子的一個,被趙翼宗一教唆,就傻乎乎的衝了上去。 武羅搶了李豐茂的石室,孟連恩立刻說道:「武大人自己住一間吧,我和擒虎兄擠一下就行了。」 王擒虎也點頭。 武羅卻是擺手:「我還要找你們喝酒呢,誰都別想跑。」 眾人各自進了自己的石室,商蝶淚是女孩子,陪著他們三人聊了一會兒就避嫌告辭了。 喝的依舊是武羅的烈酒,十幾碗下肚,三個男人面憨耳熱,孟連恩也放開了,大家說說笑笑,一直到了深夜都沒有睡意。 還是孟連恩心細,問道:「武大人讓我們留下來,是不是有什麼用意啊?」 王擒虎一愣,看看武羅。武羅卻是一笑:「你問的正是時候,走,我帶你們排演一齣好戲。」 兩人莫名其妙。 武羅朝兩人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帶著兩人,躡手躡腳的到了石室門後。 這石室門口就是一度巴掌厚的巨石當門板,兩人也不知道武羅用了什麼手段,輕輕在石板上一拂,厚重的石板立刻成了透明。 這一間石室原本是李豐茂的,就在趙翼宗隔壁。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卻看到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躡手躡腳的到了隔壁石室的門口。趙翼宗輕手輕腳的搬開石門,兩人站在門口比劃了一個手勢,一起進去了。 王擒虎還是不明白,孟連恩卻是臉色一冷:「哼,只怕是再商量明天怎麼對付咱們吧?還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武羅道:「今天李豐茂沒有試探出我的深淺,他們心裡當然不踏實了。」 兩人一說,王擒虎才算是明白了,但是還有點不明白:「武兄,你讓我倆來看這個有什麼意思?」 武羅嘿嘿一笑,嘴角的弧度十分邪惡:「你們兩個看清楚他倆的衣服款式了吧?」 兩人點頭:「看清楚了,怎麼了?」 「馬上仿製出來。」 「啊?」 三個大男人,又不是裁縫,仿製兩身衣服還真是個大難題,不過三人各有神通,花了半個時辰,總算是把兩件衣服弄出來了。武羅催促:「快點、快點,這兩個人要出來了,耽誤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武兄弟,你到底想幹什麼?」直到現在王擒虎都不明白。 武羅嘿嘿一笑:「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 王擒虎:「聽過啊,怎麼了。」 武羅點頭道:「聽說過就好,這句話,乃是古往今來栽贓陷害之至高境界。」 「嗯?」這回連孟連恩也不明白了。 武羅不再多說,帶著兩人出了門。隔壁就是趙翼宗的石室,兩人在石室之中密議,自然是在石門上加持了陣法。 武羅卻渾然不顧,上前手掌在石門上一按,一枚光芒四射的靈文轟隆一聲巨響,將石門連帶陣法炸的粉碎。 隨即他一聲怒吼:「好一對狗男女。」 實施中端坐的兩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暗金巫力便化作一道肆虐的狂風,瞬間將兩人裹住。 武羅操控的恰到好處,只腐蝕了兩人的衣衫,其他的毫髮無傷。連兩人屁股下的椅子都沒有傷到。 「啊!」郭冷月一聲高亢的尖叫聲,趕緊去捂自己的胸,又想去遮掩下面,一時間羞憤的無以復加。 趙翼宗都傻了:武羅是怎麼進來的?然後他就看見郭冷月的裸體,眼睛一下子直了。 武羅收了暗金巫力,把那兩身衣裳往地上一扔。 到這會兒,無論是孟連恩還是王擒虎都明白了:這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啊! 兩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武大人的手段未免有些鬼馬。 很快,其他人都被驚動了,十幾個人一起湧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什麼都「明白」了。 郭冷月已經把武羅他們「偽造」的衣服擋在身前了,可是那衣服除了她重要的幾個部位之外,什麼也掩蓋不了。 劉長老和薄長老的臉色都很難看,這可是堂堂天門演武,居然出了這等苟且之事,傳揚出去九大天門必定顏面掃地,他們這些主持之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倒是曹龍豹,年輕的時候跟自家師兄也就是現在的掌教一起遊歷天下,的確是風流過的人物,很是欣賞地看著趙翼宗。 他有些為老不尊的打量了一下郭冷月,然後朝趙翼宗投去了一個「你小子眼光不錯」的眼神。 劉長老鐵青著一張臉,質問兩人:「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郭冷月就算是再強硬,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嚶嚶哭泣,趙翼宗張口道:「我是冤枉的……」 劉長老勃然大怒:「趙翼宗,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做了這等事情,居然還想不負責任?」 「我……我不是……唉!」 後面的王擒虎和孟連恩,看著趙翼宗啞巴吃黃連,才算是真正明白了武羅那句話的意思。 薄長老上前一步,沉聲道:「郭冷月,要是我老頭子沒有記錯,你和九古山白念師少俠可是有婚約的。」 九古山也在這一次的十大門派之中,白念師更是九古山掌教愛子,絕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被人這麼帶了綠帽子,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九古山的傑出弟子就在眾人之中,一雙眼睛已經要噴出火來:「趙翼宗,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們九古山肯定是不會要了,不過明天演武,我必定要先替白師弟向你討教一下。」 趙翼宗吃了個啞巴虧,狠狠地瞪了武羅一眼,沉聲道:「大家放心,等天門演武之後,這件事情我必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劉長老一揮手:「你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吧。」 武羅三人一臉「義憤」的回到了自己的石室,關好了石門,三個人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 劉書良回到自己的石室,想了想,還是把事情做了文案報告,送去了長老會。隨後引起來的一系列後果,暫且不提。 被這麼一鬧騰,不少人都沒辦法再睡覺了。武羅三人索性飲酒到天明,低調而大肆的慶祝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商蝶淚就來找他們,面色不虞的問了一句:「是不是你們幹的?」 王擒虎和孟連恩不好說話,武羅坦然一點頭:「不錯。」 商蝶淚痛心疾首:「武大人,那兩人的確可惡,可你這麼一弄,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節啊……」 武羅還沒說什麼呢,隔壁石室的石門打開,郭冷月和趙翼宗並肩走了出來,郭冷月臉上已經是一片春意蕩漾,兩人算是順水推舟了。 商蝶淚啞口無言,王擒虎和孟連恩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一對狗男女昨天晚上鬧了那一場之後,所有人都走了,唯獨郭冷月沒走。」 商蝶淚歎了口氣:「真麼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 武羅搖頭道:「你性情剛烈忠貞,自然推己及人,以為天下女子皆是如此。你太善良,而人家太無恥罷了。」 商蝶淚想了想,露出一個苦笑:「武大人,剛才有些著急了,莫怪。」 武羅當然不放在心上,商蝶淚有這樣的行為,才說明她是一個心底純善的女孩。 外面已經有人開始叫喊,天門演武即將開始。 四人結伴走出來,商蝶淚還有些受打擊的樣子,王擒虎落後一步,跟她並排,兩人低頭說了幾句,可惜王擒虎這粗獷漢子不怎麼會安慰人,看上去收效不大。 門外的空地上,眾人都到齊了。劉長老站在最前面,看到郭冷月和趙翼宗公然站在一起的時候,老好人劉書良的眼中,也是閃過了一絲惱怒的光芒。 他冷哼了一聲,指著一旁的幾個石穴道:「這些入口,每一個都會通向一個不同的幻境。不過你們不要小看了東湖地宮,雖然這裡的一切都是用陣法幻化出來的,但是傷害卻是真實的。」 「今天的任務是第一關,你們一起進去,最早出來的,就是第一名。」 劉長老最後嘴唇動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們都是各大門派的希望,切記,修為固然重要,德行也不能有虧去吧。」 眾人一起往第一個洞口走去,趙翼宗冷笑一聲,俯在郭冷月耳邊道:「不必理會那老東西,什麼德行有虧,只要我們奪得天門演武的冠軍,便是年青一代第一人就算我們德行有虧又能如何?門派一樣會大力栽培我們。」 郭冷月點了點頭。 這洞口看起來不大,頂多也就能容納兩個人並排走進去。可是眾人道了洞口,才明白東湖地宮幻境的奇妙之處,一團奇異的能量將眾人一股腦的包裹進去,他們很公平的在同一時間,進入了第一座幻境。 武羅原本和商蝶淚三人站在一起,進入幻境的那一剎那,四個人就被分開了。 等眼前那一片白濛濛的霧光散去,武羅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之中。 空氣分外濕潤,身畔都是幾人合抱的粗大古樹,樹身上長滿了青色的苔蘚,看上去濕漉漉的。 腳下是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年的腐爛樹葉,有壽終正寢的樹木倒在地上,主幹腐朽,快要被爛葉和時光掩蓋,上面長滿了各種菌類。 陽光從樹葉之間透下來,地面上、樹幹上,到處都是不規則的細碎光斑。 武羅輕輕抬起腳,就有一陣卡嚓聲傳來。頭頂上正在歡快鳴唱的小鳥撲啦啦的飛走。一切看上去,十分美妙。 一般來說,既然明知道此地乃是幻境,進入此地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放出元魂。因為元魂能夠直視事物的本質,窺透幻境應該輕而易舉。 第297章 比武之爭 事實上進入這環境的其他各大門派的弟子,包括王擒虎三人在內,都是這麼做的。一進入幻境,立刻放出他們那根本算不上強大的元魂。 武羅的元魂在整個修真界都是數一數二。經過了奪舍重生的磨練,現在的元魂比當年帝君時期更加強悍堅韌。只不過他現在的修為,不能使用元魂時間太長而已。 可是武羅進來之後,卻沒有放出元魂,這裡乃是東湖地宮,當年清掃這裡的那些前輩,必定也有元魂強大者,可是依舊死傷慘重,武羅能夠斷定,這東湖地宮肯定有什麼方法能夠壓制元魂,他根本不用白費力氣。 不過不使用元魂,武羅也還有別的手段,比元魂還管用:符蠱。 符蠱最近有些懶洋洋的,那一枚祖靈妖丹眼看著就要被全部消化了,符蠱突破在即,就像是醞釀著新的生命的孕婦,渾身都有些慵懶。 不過武羅差遣,它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刻出動。 武羅索性閉上了眼睛,用符蠱作為自己的眼睛。 在符蠱的眼中,這個幻境遠沒有武羅看到的那麼美好,就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兩側都是巨大的石壁,石壁上還有一道道陣法刻線,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通道寬闊,其他的人實際上距離武羅並不遠,他們都在朝前走,有的小心謹慎,有的狂奔如雷,但是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時不時的還會做出一些閃避動作。想必在他們看來,自己正在曲線前進,可實際上他們就是在一條又長又寬的通道內行進罷了。 武羅「看」到一個倒霉鬼面色凝重起來,伏低了身子,做出了撲擊狀,驟然間整個人爆發出來,身上靈光迸射如同爆炸一般,顯然是和幻境中的什麼東西搏殺了起來。 他沒有理會這些人,在符蠱的指引下,飛快的朝前走去。 這裡只是第一座幻境,對於符蠱來說毫無困難。 …… 趙翼宗和郭冷月本來想聯手闖關,兩人進入幻境之前,手拉著手以免失散。可是進去之後,一股柔和的覺察不到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將兩人分開了,兩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郭冷月首先遭遇到了一頭六牙莽象,那東西足有五丈高,嚎叫著從樹林深處衝出來,一路上將那些千年古木撞得東倒西歪。 郭冷月很是費了一番手腳,才將那頭凶獸斬殺。死去之後,六牙莽象發出一聲驚天的吼叫,全身化作了一片光雨飛散。 趙翼宗的運氣稍好一些,但也遇上了一頭三尾烈虎。 這幻境之中的兇手等級雖然不算很高,但是也讓眾人極為頭疼。連殺了數頭凶獸之後,所有的人都開始琢磨怎麼破解這個幻境了,因為照這麼殺下去,那是無窮無盡。 趙翼宗乃是崆峒山內門傑出弟子。當他還只有三歲的時候,就被崆峒掌教發現,立刻不計代價,用一座貨真價實的金山從他父母手中將他換走,帶回了崆峒山。因為掌教在他身上發現了罕見的「百曉慧根」,天下二十大慧根之中排名前五。 從一開始修煉,趙翼宗就把門中的同輩師兄弟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修行上的一切問題,師父只講一遍,他就能力可理解,隨即開始修煉。 趙翼宗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是道境高手,十八歲就達到了道境丹成的境界,這在整個崆峒山歷史上,也是能夠排進前三的成績。 現在,趙翼宗已經二十一歲了,他也已經是丹成中期的高手。 道境丹騰,也並不遙遠。 趙翼宗自己心知肚明,天門演武乃是一個最佳時機,若是天門演武發揮出色,於他自身的信心和體悟,都是一個巨大的幫助。在天門演武之中連升兩級,邁入道境丹騰的境界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只要邁入道境丹騰的境界,一隻手就已經摸到大能者的邊沿了。 因為從小在一片讚歎之中成長,他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幾年前第一次聽到武羅的名字的時候,他就很不屑,只是沒想到這幾年,武羅的名頭越來越響,他心中的不屑也越來越多。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種叫做嫉妒的心態作祟。 可是趙翼宗是不會承認的。 這種不屑無處發洩,他室內門第一弟子,崆峒山重點保護的對象,在他沒有成為大能者之前,甚至都不會讓他曝光。 可是這一次天門演武,他有了機會。 為了爭奪更好的名次,師尊也就是崆峒掌教,數次慎重考慮之後,終於決定排他出來。他對於武羅的各種不屑鄙夷,也集中爆發了。 他認為自己必定穩穩勝過武羅,因為這裡是東湖地宮。武羅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不能施展。至於說和武羅為敵,出去之後被武羅報復崆峒山和終南山從來就不是朋友,即便是在崆峒被迫向終南山低頭之後。 趙翼宗的「百曉慧根」的確不俗,他斬殺了四頭凶獸之後,就從中發現了這幻境的缺點當然了,真正的東湖地宮幻境絕不是這麼簡單,如今的幻境陣法,你是前輩高人們破解之後,留下了並不危險陣法,否則趙翼宗也找不到破綻。 他抓緊了時機,順利的從第一重幻境之中出來,自己估算了一下時間,也就是一個半時辰的樣子,他頗為自得,這一次九大天門的弟子之中,有哪些有實力的他很清楚,估計這些人不會比自己快。 洞口人影一閃,趙翼宗走了出來。劉長老等人就呆在幾步之外等著,趙翼宗上前一抱拳:「諸位前輩,翼宗出來了。」 神態之見,掩飾不住的得意。 劉書良越發不喜歡他:「嗯,還不錯,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也可以在這裡等著其他的師兄弟。」 趙翼宗心中不滿,覺得這老頭子不會做人,居然連自己是第幾名都不說,難怪到現在還在長老會中廝混,自己將來的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趙翼宗心中覺得自己謙虛,因為自己給自己的估算,是前三名。拋開武羅這個只會靠著亂七八糟的手段取巧的廢柴不說,這一次九大天門之中還是來了幾個有實力的弟子,趙翼宗也不敢說自己肯定是第一。但是前三名是必然的。 趙翼宗抱拳問道:「敢問前輩,羅浮山古鳳歌師兄出來了嗎?」 劉書良淡淡道:「還沒有。」 趙翼宗大喜,古鳳歌便是趙翼宗忌憚的兩人之一,他還沒出來,自己最少也是第二名。 「那再請問前輩,長白山宋曉宇師兄出來了嗎?」 「也沒有。」 趙翼宗喜出望外:「這麼說來,這第一關幻境,晚輩拔了頭籌了!」 劉書良冷笑一聲:「差得遠呢,你是第五個出來的。」 一盆涼水澆下來,趙翼宗一下子呆住了:「第五個?不可能啊!古鳳歌和宋曉宇都沒有出來,我肯定是第一啊……」 劉書良一撇嘴,懶得理他了。 趙翼宗激動之下有些急了:「劉長老,到底是誰在我前面出來了?」他連前輩都不喊了。 曹龍豹冷哼一聲:「好一個崆峒高足,輸不起了?急紅了眼?」 趙翼宗不敢在曹龍豹面前放肆,趕緊躬身道:「晚輩不敢,只是有些難以置信,居然有四人已經出來了。」 曹龍豹隨手一指武羅的石室:「武羅第一個出來的,然後是商蝶淚、孟連恩、王擒虎。你不信,可以去看看,他們早就回去了。」 「武羅不可能,他修為微末,怎麼可能是他……」趙翼宗脫口而出。 劉書良這老好人都忍不了了,冷笑道:「人家的修為,又豈是你這等中州敗類能看得透的。」 趙翼宗傻眼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快步走到石室門口,果然武羅四人都在裡面,石室中央擺著一口大石缸,酒香沖天。這麼大一口石缸放進來,石室原本就不寬敞,這下子更顯擁擠。 四人圍坐在石缸中央,三個男人拿著大石碗,優雅溫婉的商蝶淚則是一隻白玉酒杯,大家喝的酣暢,聊的開心,看來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怎麼可能!」趙翼宗一聲怒吼:「武羅,你一定作弊了!」 他在門口大叫一聲,張開雙臂衝了進來。 一隻大手從背後抓住了他的脖子,曹龍豹冷冷道:「趙翼宗,你要是不服氣,明天就是天門演武的第一場比試,你大可以向武羅挑戰。」 武羅敲著酒碗的邊沿,噹噹作響:「正是,你不是想教訓我嗎,巧了,我也正有此意。明天咱們兩個這一戰,免不了了。」 趙翼宗被曹龍豹拖出去,氣喘如牛,恨恨道:「你等著,明天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連你親娘都不認識你!」 他說完,狠狠一甩袖子,轉身回了自己的石室。 曹龍豹冷笑一聲,看著他的背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等趙翼宗關上了門,曹龍豹才走進武羅的石室,有些擔憂道:「武羅,那小子雖然不是個東西,可修為卻是實實在在的丹成中期,你現在還是丹成初期……要不明天我跟劉書良說一聲,不要把你們兩個分一組。等你出去了,想怎麼修理他就怎麼修理他。」 曹龍豹能看得出來,武羅已經是道境丹成初期的境界,眼光毒辣。 武羅微微一擺手:「曹長老的好意武羅心領了,不過明天我若是避戰,豈不是讓這些宵小之輩更加囂張?」 「可是你的修為……這裡可是東湖地宮啊。」草長老不好明說,你跟人家差著一個等級呢,東湖地宮中,比的可是實打實的修為。 武羅笑道:「曹長老放心,我有把握。」 曹龍豹不好再勸:「那好吧,隨你。」 曹龍豹走後,王擒虎三人詫異地看著武羅:「你竟然已經是丹成境界」之前大家都以為他頂多也就是丹胎巔峰呢。 「可是……還是比不過趙翼宗啊。」商蝶淚有些擔心。 …… 不只是趙翼宗,後面出來的人也都很詫異,這迷宮第一陣的冠軍居然是武羅。 商蝶淚大家還能理解,畢竟是崑崙高徒。雖說看上去商蝶淚並不起眼,可是崑崙有許多秘術不為外人所知。 但公認的修為不行的武羅第一個出來,就讓人難以接受了。郭冷月甚至尖著嗓子跟劉書良喊起來,直接質疑劉書良主持天門演武的公正性。 劉書良一個長老會的長老,對這些九大天門的傑出弟子,還真是沒有什麼威懾力。 老好人劉書良被牙尖嘴利的郭冷月駁斥的說不出話來,一張老臉氣的通紅。最後還是曹龍豹出面,冷冷丟出來一句:後面還有比武,不服氣的可以在擂台上說話。 這才算是把眾人的不滿壓了下去。 …… 晚上的時候,王擒虎三人告辭。商蝶淚自然是回自己的石室,王擒虎和孟連恩也去了最後的那間石室,要給武羅留出空間臨陣磨槍。 武羅也不拒絕,他用巨石封了門口,打出去四道封印靈文,又把兩隻小龜放了出來誰要是敢闖進來,就給天然呆卻天然殺的小龜當點心吧。 準備好了一切,武羅取出神血石,開始修煉《九龍吞日大法》。 來東湖之前,武羅這一階段的修煉已經到了第四天。神血石一直在改善他的血脈。左師夜舞不在,武羅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血脈到了什麼地步。 今天就是第五天,按照之前的經驗,今天應該是突破的時機。 神血石古樸蒼桑的能量將武羅包圍,那能量一絲一毫的滲進他的血脈之中,這種改善還在繼續。可是境界提升的感覺卻沒有來到。 武羅一夜勤修,一直到了外面湖水之中,透進來一縷金色的陽光,九龍吞日大法還是沒有突破的跡象。 武羅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一夜,靈力運轉九個大周天,武羅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血脈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換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武羅停了功法,想要弄明白到底有什麼變化,可是他又無從查起,只要苦笑搖頭作罷。本以為這一夜,自己能夠晉陞丹成中期,境界上勝過趙翼宗,可是沒有成功。但武羅真不放在心上,就算不動用法寶,趙翼宗也不是威脅。 將兩隻睡的迷迷糊糊的小龜塞進「天府之國」,武羅解去了封印靈文,剛搬開巨石,隔壁的趙翼宗也精氣神十足的走了出來,看到武羅,他一聲冷笑:「勤勉修煉了一夜吧?可惜啊,境界的提升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夜時間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過我的。待會,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武羅忍不住搖頭,兩世為人,自己的涵養真的已經夠好了,但是就有那麼一些人,讓你恨不得當場把他拽過來暴打一頓,他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是就在賽前把他打了,那可就是違規了,現在天門演武已經開始,不是昨天教訓李豐茂的時候了。 武羅壓下心中火氣這段時間,趙翼宗已經趾高氣昂的走向了其他人,等武羅過去,已經是最後一個了。 天門演武的傳統,一天探索迷宮,一天比武。 原本九大天門各自派出一名選手,加上長老會下的三個名,一共十二人。第一天探索第一重迷宮之後,第二天捉對廝殺,落敗的就被淘汰,沒有資格參加接下來的天門演武了。 第三天探索第二重的迷宮。第四天繼續比武。被淘汰的就沒有資格參加最後一重迷宮探索。 東湖地宮極為龐大,開發出來用作天門演武的場地的只是很小的一塊。其實選在這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利用這裡對於法寶和靈符的壓制陣法,純粹的考核弟子們的修為。也讓弟子們明白,修為才是真正的根本,乃是道之核心。 若是以前,等到探索第三重迷宮的時候,就只剩下三名弟子了。最先出來的是冠軍,剩下兩個在接下來的比武之中,要先決出一個勝者,再去挑戰冠軍,角逐天門演武最終的獲勝者。 之前無論是探索迷宮還是比武,成績的好壞直接關係到後面所有選手的最終排名。 這一次天門演武,太陰山退出了,龍虎山的選手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九嶷山的人被武羅趕走了,可是又加入了十大門派的人,到底怎麼安排大家還不知道。 看到所有人到齊了,劉長老道:「現在開始抽籤,你們如果有人互相想要成為對手,現在可以提出來,不必抽籤。」 這幾天因為趙翼宗的事情,鬧得劉長老心情很不好,老好人也難見一個笑容了。 這一回武羅真有些迫不及待了立刻舉起手來:「我和趙翼宗。」 趙翼宗露出一個獰笑:「我巴不得呢。」 劉長老看了兩人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他也看出來武羅的等級不如趙翼宗,考慮到武羅的身份特殊,是否批准兩人對戰,實在有些為難。 劉長老回頭看看曹龍豹,曹龍豹微微一點頭,他昨天就勸過了,武羅不聽。 劉長老一揮手:「批准。」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一起笑了,武羅是如願以償,趙翼宗卻要囂張的多,沖武羅比劃了一個蔑視的手勢:「姓武的,提前說好了,各憑本事,你要是吃了虧,出去之後大可以來找我的麻煩,小爺我不怕你。」 武羅不屑:「你不用激我,這等低劣的手段讓你施展出來更顯得卑鄙。我保證,東湖地宮內的事情,一定會留在東湖地宮內。」 「好」趙翼宗一聲大叫,這會他沒有聽出來武羅話裡有話,還以為自己目的達成,十分得意。 兩人推開一邊,其他人開始抽籤。 除掉兩人,還有十七人,分為八組對戰,還有一人輪空。輪空的那人運氣不錯,直接晉級。 很快抽籤結束,被趙翼宗深深忌憚的古鳳歌和宋曉宇都沒有遇到對手,看著簽上的名字神態輕鬆。 趙翼宗看到兩人,拱手笑道:「兩位師兄,咱們下一輪再見。翼宗早就想領教兩位的絕技了。」 似乎他已經穩贏武羅,開始計劃下一輪的比賽了。 兩人對武羅也沒什麼好感,都是朝趙翼宗微微一笑:「趙師兄客氣了,你可是勁敵。」三人互相客氣的一拱手,完全無視一邊的武羅。 抽籤結果全部出來,孟連恩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對上了九大天門終南山的弟子胡天斬。 胡天斬一直沒有和武羅交流,儘管武羅知道霍連東和朱清江的關係極好,可是他們刻意營造出來的大長老和掌教對立的氛圍,卻不會因為霍連東帥人增援朱家山莊而迅速緩和。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而且兩人都沒有去解釋這些,外人胡亂猜測,對終南山來說反而是最有利的。 武羅不知道,如今在終南山內部,掌教一脈弟子自視極高,以為是己方拯救了朱清江,雖然霍連東一再嚴令,不准有這種想法,可惜掌教的命令作用範圍再廣,也不能阻止別人的思維不是?大家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這一次天門演武,來之前胡天斬就被同門一通吹捧,認定了這一次天門演武,終南山的重擔壓在了胡天斬身上。 武羅戰力的確強大,可是比起修為實在不行。 胡天斬嘴上謙虛,心裡也這麼認為。所以來了之後,武羅不來找他,他也就不去找武羅。 武羅看到孟連恩的簽上寫著「終南胡天斬」幾個字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天門演武終南山肯定是要來人的。 他慎重道:「終南山的弟子,可不好對付啊。」 孟連恩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他很無奈。 武羅覺得,霍連東教出來的徒弟肯定不差,孟連恩想贏只怕不容易。不過終南弟子也在,他之前忽略了,現在想起來總要去打個招呼。 武羅四處看看,孟連恩指著被幾個人圍著的一個穿著藍色文士袍的年輕人說道:「那就是胡天斬。」 武羅一點頭走過去,胡天斬也看到他過來了,實際上心中是有些不滿的。 武羅之前不來找他,他覺得這是武羅「自恃身份」。這會兒過來是什麼意思?你馬上就要被淘汰了,終南山的成績就全靠我了。 「胡師兄。」武羅拱手,客氣問候。 胡天斬淡淡一笑:「武大人。」 他這一句稱呼把兩人的距離拉遠不少,武羅意識到了點不同尋常的意思。看看周圍,除了胡天斬之外,還有古鳳歌和宋曉宇,另外有幾個陪著的都是十大門派的弟子。 第298章 暗影陰謀 眾人都帶著一絲敵視的目光看著武羅,武羅心中一歎,上一世南荒帝君的經歷讓他很明白眾人這種眼神背後的隱藏的東西。 他武羅的光芒太過奪目了,掩蓋的這些原本是天之驕子的傑出弟子們暗淡無光,人家怎麼會對他有什麼好感? 如今實在東湖地宮,大好機會可以把武羅踩在腳下,只怕就算是胡天斬,都存著這種心思吧? 武羅既然已經看明白了,也就沒必要呆下去了,很有風度的笑了一下,拱手告辭:「沒什麼事情,就是來和胡兄打個招呼,告辭了。」 從「胡師兄」到「胡兄」,看上去更進一步,可喊師兄是真心實意,後面這句胡兄就是不值錢的客氣了。既然胡天斬無意和自己攀關係,還擺出一副戒備十足的樣子來,他武羅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 「不送」胡天斬也只是淡淡一句。 武羅轉身走出去幾步,背後便傳來一陣哄笑聲。武羅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回到王擒虎三人這裡,武羅才知道王擒虎的對手是十大門派中的一個弟子,王擒虎渾沒把對手放在心上。倒是商蝶淚運氣不錯,第一輪輪空,直接晉級。 王擒虎正擼著袖子跟商蝶淚吹噓:「你等著看吧,我上去三個回合……嗯,十個回合吧,肯定把他踹下來……」 商蝶淚掩口葫蘆,美目之中卻是熱情蕩漾,沒有不屑的意思。 武羅看到孟連恩的情緒不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是沒有機會。」 孟連恩一笑:「我不是悲觀,我是在琢磨,待會怎麼贏他。」 劉長老把眾人的對手都統計了一遍,站起來道:「好了,準備開始。」另外兩位長老便拿出六根足有大腿粗細的三稜形金屬陣柱。 陣柱顯然出自名家之手,做工極為細緻,上面的陣法刻線密密麻麻,繁而不亂。陣柱的金屬光澤之中,竟然還透出一絲玉色,不知道是不是在陣柱之中融入了玉髓煉製而成。若真是那樣,這六根陣柱也是一品下的法寶了。 兩位長老丈量了一下,六根陣柱之間相距十丈佈置下來。陣柱插在地上,片刻功夫,就有一層光膜從地面下升起來,填滿了六根陣柱圍住的區域。 這便是擂台,有六根陣柱封印,就算是大能者在裡面搏殺,力量也不會衝出來。 劉長老看了看手中的對陣表,正要說話,趙翼宗已經跳上去,朝武羅勾了勾手指,陰陽怪氣道:「武大人,請吧。」 劉長老雖有些不滿,但還是說道:「自動選擇的對手可以優先比武,也符合規矩,開始吧。」 武羅也有些迫不及待,雙足一錯,已經站在了那光芒擂台上。 郭冷月在下面使勁鼓掌:「翼宗,加油,一定要用一個狗啃泥的姿勢把他打下來!」 「趙師兄不用手下留情!」 「趙師兄要為李豐茂師弟報仇啊!」 「狠狠教訓這個狂妄的傢伙……」 下面一片叫喊聲,王擒虎惱了,狂吼一聲:「武大人殺的他片甲不留!」 眾人頓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哄笑聲:「蠢貨,你等著看你的武大人被人踩在腳下吧,哈哈……」 趙翼宗朝武羅自信一笑:「武大人,準備好了?」武羅一點頭,劉長老喊了一聲:「開始。」 趙翼宗身形化作了一道虛影,瞬間便殺到了武羅身邊。左掌虛空一拍,武羅身邊三丈之內,一片氣色靈光閃動。這一掌卻是虛招,只在武羅眼前晃了一下,最終右拳凝聚了一團璀璨凝實的光芒,如同怒龍出海,出拳如炮轟炸過來。 他誠心賣弄,完全沒有是相互試探第一招便使出了八成實力,要一拳把武羅從擂台中轟出去。 武羅有無數種手段能夠把他這一招化解,可是武羅真的沒有太多的耐性。 這一拳出來,聲勢驚人,下面的郭冷月興奮地又叫又跳:「翼宗好樣的,打得好,上啊,揍扁他……」 「彭!」 這大炮開山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武羅的胸口上,武羅沒有閃避沒有招架,生生受了他這一拳。 趙翼宗大喜:「去死吧……」 還沒喊完,就發現自己一浪高過一浪的拳勁,在武羅身上居然硬生生的被彈了回來,他就好像一拳砸在了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上。 反震的力量襲來,趙翼宗禁不住連退三步,手腕都與寫隱隱作痛。 一下子,周圍的歡呼戛然而止,眾人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武羅撣了撣胸口,把衣服的褶皺撫平:「出全力吧,這樣的力量,連我的肉體都傷不到。」他的身體經過了罡風淬煉,原本就強悍無比,一般的法寶都難以攻破,最近又被神血石改造了血脈,比起以前更加強悍。 趙翼宗迅速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冷笑一聲:「好,你等著!」 他也慎重起來,兩腿不丁不八分開,兩道靈光好像游龍一樣從腳底緩緩升起,在週身暢意遊走,慢慢行到了雙臂之上,已經是粗壯如同水缸。 趙翼宗雙拳一握,那兩團靈光更是強烈。 在強光之中,他的雙拳全面對在一起,左拳的靈光全部被右拳吸收,此時這一顆拳頭已經膨脹到了人頭大小,靈光被不斷壓縮,好像一顆放著光芒的琉璃球一樣。 他一步步走過去,武羅就那麼一直看著他蓄力,似乎還要生受他這一拳的力量。 趙翼宗已經到了武羅身前,揚起拳頭,轟然一聲砸了下去。 「咚!」 光芒暴發,趙翼宗狠狠一拳砸在了武羅胸口上。武羅安然無恙,趙翼宗卻被反震之力彈得飛了出去。 眾人心下一片駭然:武羅居然不用動手,只憑肉體就把趙翼宗震飛出去?他居然這樣獲勝! 可是他們還是想錯了,武羅也很煩趙翼宗,這人就像一隻蒼蠅一樣,要是就這麼把他打敗了,豈不是太便宜他? 武羅瞬間追了上去,趙翼宗人在半空中,武羅已經連出數百拳,拳拳都是暗金巫力。 眾人只聽見一陣密集如雨的砰砰聲,趙翼宗的身體在拳勁之下,瞬間變化了無數個形狀,等到趙翼宗好像一具屍體一樣摔在了擂台外的時候,眾人才知道道境丹成中期的趙翼宗,在武羅手下,是何等的不堪一擊。 武羅打敗了趙翼宗,看都不看一眼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吐了口氣:東湖地宮的事情,絕對會留在東湖地宮之中。 劉書良趕緊上前檢查了一下趙翼宗,趙翼宗早已經昏迷過去,全身骨骼、經脈都碎了,內臟更是混在了一起成了一堆碎肉,不過卻還有一絲氣息。 劉長老趕緊招手:「快救治。」另外兩名長老趕緊動手又是渡靈氣又是喂靈丹。 武羅卻知道,趙翼宗活不過明天。暗金巫力已經毀滅了他的全部生機。 他沒有當場打死趙翼宗,是不想留下一個壞名聲。當場被打死和比武之後重傷不治身亡,結果一樣,但性質卻不一樣。 曹龍豹深深地看了武羅一樣,在場的除了武羅自己,也只有曹龍豹能看出來,趙翼宗生機已絕。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有人猜到武羅畢竟不凡,雖然境界不如趙翼宗,但只怕趙翼宗也要經過一番纏鬥才能獲勝。絕沒有人想到,趙翼宗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第一招無功而返,第二招就被秒殺了。 郭冷月直到此時,才一聲尖叫撲了上去:「翼宗,翼宗你怎麼樣啊……」 胡天斬詫異地看著武羅的背影,心中隱隱覺得,終南山的成績,或許未必要看自己的表現了。 古鳳歌和宋曉宇一起看著武羅,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憚。 「丹成初期?」兩人一起低聲驚呼。 剛才武羅一出手,兩人終於看出來武羅的真正境界,不是他們之前猜測的丹胎中期,而是丹成初期,比起趙翼宗也只差了一級,這的確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武羅不是裝著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趙翼宗動手之前他就知道趙翼宗必死無疑,而且拍死趙翼宗對他來說困難程度不高於拍死一隻蒼蠅。 武羅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他有一個絕密的手段就是強悍到連他自己都覺得變態的身體。 一般的法寶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趙翼宗想傷到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武羅就算是境界低一些,可是他有殺傷力極其巨大的暗金巫力,還有秘密武器神力,靈龍就更不用說了。對付這些人,切瓜砍菜一般的 。 武羅淡然的站在王擒虎三人身邊,所有人再看過來的眼光都有些異樣了。 郭冷月哭哭啼啼,使勁晃著趙翼宗,她的拼頭卻再沒有一點反應,郭冷月一聲尖叫,瘋了一樣轉身朝武羅撲去。 武羅眉頭一皺,冷冷吐出兩個字:「找死!」 一股冰寒的殺意瞬間將郭冷月淹沒。郭冷月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是比武,生死由命的,武羅能一招秒殺了趙翼宗,就能夠輕易殺死自己。這樣撲上去,不正是給了武羅一個殺了自己的借口嗎? 郭冷月一咬牙,畏畏縮縮的退了回去。 武羅對她,只剩下徹底的鄙夷了。 這一場的結果實在太出人意料,劉書良都沒有準備,好一番折騰,總算是把將死之人趙翼宗安頓好,劉書良長出了一口氣:「比武繼續」 他暗暗慶幸,之前沒有得罪武羅,劉書良捫心自問,就算是自己下場去和趙翼宗比武,也不可能硬生生挨他兩拳,更不可能一招秒殺趙翼宗。 之前傳言之中,武羅的各種凶殘,劉淑蓮如今算是有了一個清晰而明確的認識。 雖然安頓趙翼宗廢了不少時間,可是因為比武本身耽誤的時間極短,綜合起來倒也就是一場正常比武的時間。 接下來是古鳳歌登場,他的對手乃是十大門派的一名弟子。古鳳歌上去就先聲奪人,一記勢大力沉的炮拳差點把對手直接轟出場外。不過那名十大天門的弟子也是格外聰明,察覺自己的修為不如古鳳歌,便滿場遊走,不和他硬碰,準備抓住機會反擊一下。 但是古鳳歌畢竟技高一籌,先是一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嘴臉,招招用老,不留餘地。然後不經意露出一絲破綻,那名十大門派的弟子大喜過望撲了上去,卻被他順勢一擊轟出了場外。 這一場比試極為精彩,可謂跌但起伏,其實從開始到結束,古鳳歌也只用了十餘招。 古鳳歌在眾人的歡呼喝彩聲中,笑著向周圍一抱拳,客客氣氣的下了場,又過去把被自己打敗的那名弟子扶了起來,方方面面應付的十分周到,那名弟子也只能苦笑著表示心服口服。 下場的時候,古鳳歌有意無意地看了武羅一眼,這一眼可以理解為挑戰,也可以理解為挑釁。總之,古鳳歌是有這種心思的。 只要能在東湖地宮之中打敗武羅,這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名頭就跑不掉了。 接下來的比賽沒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地方,都是等級高的人獲勝。要說起來,修士們之間這種單純依靠本身修為的戰鬥,還是很好看的。 世俗界的武者搏鬥,連騰身躍起這種花哨的動作都極為罕見,因為身在空中少了變化,一旦出現什麼危險根本無從應對。 可是修士們則不然,飛騰而起,閃轉騰挪,各種靈光四射,當真精彩之極。 被武羅第一場震驚之後,漸漸的大家也恢復過來。看到精彩的比賽也會大聲喝彩。 王擒虎比賽之前牛皮吹的太大,結果上了場才發現,他的對手實力強勁,王擒虎一番苦戰,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勉強把對手擊敗。 下來的時候老臉通紅,不敢去看商蝶淚,只覺得丟了老大的面子。商蝶淚卻是主動迎上去,掏出自己的絲帕來為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跡,柔聲關切問道:「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王擒虎頓時有種原地復活的感覺,傻呵呵的笑著:「呵呵、呵呵,沒事,啥事都沒了。」 商蝶淚嬌嗔:「死相。」 武羅在一旁看的暗笑,商蝶淚更是臉上飛紅,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王擒虎下來的第二場,劉書良便喊到了孟連恩的名字。武羅拍了拍他的肩膀,孟連恩露出一個微笑,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上了擂台。 胡天斬故作沉穩,等孟連恩上了擂台,才故意落後一步,跟著上去了。 兩人的比賽一開始,胡天斬便表現出了天門高徒的強悍實力,先聲奪人,招招勢大力沉,滿場都是胡天斬發出的青色靈光,孟連恩極為被動,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王擒虎擔心道:「情況不妙啊,這麼下去,恐怕小孟會受重傷啊。」 商蝶淚眉目之中也滿是憂色看著擂台,只是這種比賽,別人插不上手,她乾著急也沒辦法。 武羅原本也很擔心,可是看到場上這樣的局面之後,卻是笑了,老神在在道:「放心吧,孟連恩肯定能贏。」 王擒虎不明白:「怎麼會啊,你看現在的形勢,小孟岌岌可危……」 武羅道:「之前古鳳歌和宋曉宇都勝得乾淨利落十分漂亮,胡天斬顯然自恃修為不在古鳳歌和宋曉宇之下,他自然也要贏得讓人無話可說。可是他卻忘了,古鳳歌和宋曉宇的對手,比孟連恩差的遠了。他越是想速戰速決,越是難以如願。這般全面猛攻,看著漂亮,可是他能堅持多久?等到他靈元枯竭,就是孟連恩反擊的時候了。」 王擒虎半信半疑,倒是商蝶淚忍不住點了點頭。而場上的形勢,也漸漸地朝著武羅分析的方向發展,胡天斬越來越強勢,擂台上的靈光也是越來越濃密,可是盛極則衰,難以維持。 反而是孟連恩的防禦滴水不漏,雖然狼狽不堪,有時候甚至不得不用滿地葫蘆這種連武者都不屑與使用的招式,但他一直堅挺著沒有被打倒。 當胡天斬的氣勢到了最頂峰,卻依舊無法打敗孟連恩的時候,他自己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從這一刻開始,勝利的天平漸漸傾向於孟連恩了。 這一場鏖戰,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胡天斬的氣勢越來越弱,一直有所保留的孟連恩終於找到了機會,忽然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五道靈光五行靈元,從四周飛來,匯聚到了他的掌上,在掌心糅合凝聚成了一枚小小的太極圖。 孟連恩一聲大吼,一掌拍出,頓時風聲大作,靈光如潮如浪,層層疊疊撲向了胡天斬。 胡天斬已經是強弩之末,哪裡受得住這樣的猛攻?雙臂奮力一封,卻覺得一股強悍的力量推著他不斷後退,好容易才停了下來。 「孟連恩獲勝」劉書良宣佈勝負的聲音傳進耳中,胡天斬大吃一驚,低頭一看,自己的後腳跟已經出了擂台。 這一瞬間,他什麼都明白了,仰天一聲長歎,什麼也沒有說,落寞的走回了自己的石室。 這一天的比武落下帷幕,武羅等四人,居然全部過關。 最出人意料的自然是武羅的第一場,但是孟連恩最後一場能夠擊敗實力強大的胡天斬,也是讓人對他刮目相看。 原本大家都以為武羅身邊的三個人都是馬屁精,通常情況下,馬屁精都不會有什麼真本事。可是今天,王擒虎一場苦戰,讓人看到他的根基扎實,孟連恩擊敗胡天斬,說得誇張一點智慧與實力並存。 大家不由覺得,或許武羅身邊這幾個人,並不是他們之前想的那樣,聚在一起只是為了巴結武羅。 …… 武羅四人聚在一起小小的慶祝了一下,不過沒有喝酒。孟連恩靈元消耗巨大,王擒虎更是受了暗傷,今夜都要細心將養,大家很快就散了。 武羅在自己的石室之中,重新將封印布好,放出了兩隻小龜,然後自己開始修煉。 而在宋曉宇的石室之中此時卻有兩個人。 石室中雖然簡陋,但是石床、石椅俱全。封住門口的巨大青石板上,有一道暗金色的陣法隱隱閃爍著光芒,如果有人像上一次武羅闖入趙翼宗的房間一樣衝進來,那陣法立刻就會引爆,威力足以把大能者以下的任何修士炸成重傷。 這樣嚴密的佈置之下,石室內的石床上,有兩個赤條條的人影在翻滾著。一條粗壯一條纖細。 男的身上肌肉發達,躬身用力之間,背上的肌肉拉出一道道醒目的弧線。女的呻吟蕩漾,聲音在石室內的隔音結界之中迴盪加強,更然男人慾望飛漲。 兩人戰鼓擂擂,殺伐旦旦,足足小半個時辰,女人才一聲尖叫,渾身像稀泥一樣的癱了下去。男人虎吼一聲,又大力聳動了幾下才沉寂下來。 男人雙手一推,從女人身上滾下來,正是石室的主人長白山傑出弟子宋曉宇。女人要是被人看見了,肯定要嚇一跳:是將死之人趙翼宗的姘頭郭冷月。 郭冷月平常一張臭臉,見了誰都沒有個笑容,此時卻是一副心滿意足,春情蕩漾的模樣,目光溫柔如水,修長纖細的手指在宋曉宇的胸口來回畫著圈,嬌嗔道:「要死了,每次都折騰的人家喘不上氣來。」 宋曉宇卻面色凝重,望著屋頂:「趙翼宗這個廢物,沒想到這麼不堪一擊。老子差點帶了綠帽子,讓你去陪他,挑唆他試探武羅,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 郭冷月也有些擔憂,支起手臂側身看著宋曉宇:「怎麼樣,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宋曉宇搖搖頭:「有些麻煩,他秒殺了趙翼宗,我也只看出來他是丹成初期的修為,實力究竟如何,還無法斷定。」 郭冷月鬆了口氣,滿不在乎道:「才是丹成初期?你已經是丹成巔峰,穩穩壓制他啊,你還擔心什麼。」 宋曉宇牽著她的手伸到了自己胯下,郭冷月很會意的伺候著。宋曉宇閉著眼睛:「這一次不好弄啊,就算打敗了武羅,還有古鳳歌那傢伙。」 郭冷月低低喘息:「要我說,武羅只是一個強勁的對手,畢竟他的境界太低,就算超水平發揮,也不可能打贏高處他兩個境界的你吧。古鳳歌才是最終的敵人,要不要我……」 宋曉宇翻身把她壓住:「待會再說。」 第299章 再奪第一 趙翼宗把古鳳歌和宋曉宇當做勁敵,可人家沒把他放在眼裡。無論是古鳳歌還是宋曉宇,都早就看出來趙翼宗的境界在自己之下。只不過宋曉宇為人更加陰險一些,暗中指使自己的拼頭郭冷月去和趙翼宗勾勾搭搭,唆使趙翼宗去做炮灰。 趙翼宗這個炮灰還不稱職,只試探出武羅是丹成初期的境界。 不過在宋曉宇看來,趙翼宗被秒殺,那是趙翼宗自己沒本事。修士的戰鬥往往如此,你能秒殺趙翼宗,未必能打贏另外一名和趙翼宗等級相同的修士。因為這其中還牽扯著修行的功法屬性相剋的問題。 宋曉宇對武羅的確更加重視了,可是他依舊認為,自己最大的敵人還是古鳳歌。 想必此時古鳳歌也是同樣的心態。 武羅不去管別人怎麼想,宋曉宇和古鳳歌輕視他,事實上武羅心裡更是沒把這兩個人放在心上,或者說得更實在一點,這一次來的人,包括境界最高的曹龍豹,武羅都沒放在心上。 如果說這東湖地宮之中有什麼東西是武羅所忌憚的話,就是進入東湖地宮的時候,入口那種危險地感覺。 這種感覺和之前那襲擊他們的東西聯繫起來,就成了一塊壓在武羅心頭沉甸甸的石頭。可是進入東湖地宮已經兩三天了,沒有任何異常情況,這不但沒有讓武羅放鬆警惕,反而讓更讓他覺得情況不妙。 只不過他現在對這種冥冥之中的危險毫無頭緒,想要解決也無從下手,只好安心進行天門演武。 按說昨天自己的境界就該突破了,可是昨天一整夜,神血石都在潤物細無聲的改造著自己的血脈。武羅今夜再次利用神血石修煉,希望能有所突破。 可是今夜依舊重複著昨夜的情況,神血石的力量將他完全籠罩,不斷地改造著他的血脈。今天這種血脈變化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武羅也隱約覺得,自己不用著急,神血石到底會把自己改造成什麼樣子,應該很快就能見分曉。 血脈這個東西很難說得清楚,它有點類似於慧根,卻又比慧根全面。 這一夜苦修,武羅原本以為又是無法突破了,可是到了約莫五更天的樣子,他握在掌心的神血石忽然輕輕一顫,一絲古樸蒼桑的能量從神血石核心部位釋放出來,靈蛇一般的鑽進了武羅的身體,以最快的速度融進了武羅的明堂宮之中。 靈龍迫不及待的從血色巨塔之中衝了出來,一口將那一道能量吞吃了,隨即身體迅速的飛舞起來。 武羅內視發現,靈龍在明堂宮的天空之中不斷翻騰,做出的各種動作,居然是血色巨塔第一層的壁畫上,那些龍族的動作。 而且這些動作很特別,有的十分舒暢、有的十分彆扭、有的格外晦澀,但是卻都很連貫。 靈龍在做著這些動作的時候,吞入體內的那股能量,被迅速的消化著,一點點的沉澱在它的龍丹之中。 武羅直到此時才算是明白了,血色巨塔之中那些壁畫的含義:那是龍族的「武術」,龍族的修煉法門啊! 血色巨塔乃是武羅在塔山島上所得,來歷神秘,武羅萬萬沒有想到,它的內壁上,居然刻著龍族的修煉法門,難怪血色巨塔會把靈龍收進去。 靈龍將血色巨塔上那壁畫之中的「動作」,連續舞動了九遍,那一絲力量終於被它全部吸收。體內的龍丹也增大了一倍,一雙龍目之中精光爍爍,顯然力量大增。 武羅帶著一絲微笑睜開眼來,雙手活動一下,便有一層淡淡的紫色電光在雙臂上一閃而過,迅速的消散於頭頂的虛空之上。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意外之喜,居然無驚無險的邁入了龍丹中期。 他運功完畢,已經天色大亮。打開石門走出來,頭頂上碧藍的湖水已經有陽光透下來,各色魚兒在水中游動,參加天門演武的各門派弟子也都走了出來。 劉長老卻從趙翼宗的石室內走出來,神色木然對眾人道:「趙翼宗死了。」 武羅等手段獨特,趙翼宗的元魂被暗金巫力困在身體內,隨著肉體的死亡生生被耗死了,絕對的形神俱滅。 眾人一愣,有和趙翼宗關係好的弟子便怒而吼道:「是武羅殺了他,他是兇手!」 武羅淡淡道:「是我殺的,你大可以來找我報仇。但是,我說了,東湖地宮的事情一定在東湖地宮之中了結。出去之後,你們要再糾纏,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那人被武羅目光一逼,嚇得往後一縮,暗暗後悔自己一時激憤,武羅是什麼人物?秒殺了趙翼宗的高手啊,自己肯定不是對手,衝上去也是送死,沒看趙翼宗的拼頭郭冷月都不敢出頭嗎。 至於說出去之後再找武羅麻煩,誰獲得不耐煩了?真惹惱了他,太陰山就是前車之鑒。 武羅哼了一聲,對眾人道:「誰和趙翼宗關係好,幫我帶個話。我既然說了東湖地宮的事情在東湖地宮解決,崆峒如果等我出去之後還糾纏不休,我就殺上崆峒山,跟他們好好理論一下!」 一般人要是這麼說,肯定有無數人破口大罵你個狂妄小輩,無知無畏。可是武羅這麼說了,就連曹龍豹都沒說什麼。曹龍豹隱約也知道太陰山覆滅和武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劉書良歎了口氣,道:「罷了,比武廝殺,難免有所死傷。這件事情就過去吧,今天咱們探索第二層地宮,還是老規矩,最早出來的積分最高。」他一指一旁石壁上的第二穴口:「就在那裡,開始吧。」 說是第二層,實際上全都在東湖地宮的這一層。當年中州修士大軍攻陷東湖地宮,這地宮廣大無比,上下總共六層,就算是第一層,也有九個穴口,裡面四通八達,有的互相串通,有的則是獨立成為一個世界。 如今用來作為天門演武場地的乃是最上面這一層,最前面的三個迷宮。也是最簡單的三個。 且不說下面五層有多可怕,就算是這一層後面的六個穴口,其凶險程度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好比那最後第九個迷宮,就算是曹龍豹獨自進去,也沒辦法活著走出來。 九大天門早就將其他的迷宮全部封鎖,只留下這三個安全的,天門演武的時候大家說順口了,就稱為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 和第一個迷宮一樣,昨天比武獲勝的九人站在洞口,立刻就被一股力量容納進去。至於那些落敗的人,此時就只能羨慕的望著武羅他們了。 九個人中,武羅他們四個站在一起,人數上將近一半,隱隱的有種讓人不敢輕視他們的感覺。 這個迷宮,環境極為惡劣,甚至比得上武羅所經歷過的魔落淵。進去之後滿眼黃沙,狂風怒起,沙暴就好像一個巨人,揮舞著巨大的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地抽在人身上。這裡雖然幻境,可是對人的傷害卻是真實的。 武羅進來之後,便細細體察周圍的氣息。 這東湖地宮,武羅始終覺得不會那麼簡單。之前那種危險的感覺讓他多留了一個心眼,很有可能那危險就隱藏在這些迷宮之中。 可是他仔細的感悟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轉念一想,這裡畢竟已經被前輩高人們掃蕩過了好幾遍,又舉辦了數次天門演武,無論什麼潛在的危險,都被排除的乾淨徹底了。 武羅搖了搖頭,他懶得動腦子去破解什麼幻境,索性再次放出符蠱,尋找出路。 這第二層的幻境對於符蠱來說毫無難度,順順利利的帶著眾人出去了。 武羅這一次,讓孟連恩跟在自己後面,第二個出去孟連恩的五莊觀正在謀求晉陞九大天門,孟連恩的成績對於門派很有幫助。 而王擒虎和商蝶淚,對於這一次天門演武的成績沒有那麼迫切的要求。 四個人又是魚貫走出來,誰都能看出來武羅暗中放水,讓孟連恩幾個人一起出來。劉書良和曹龍豹這些長輩還好一些,那些圍觀的弟子們卻是有些後悔了。 武羅似乎並不像是傳說中那般不近人情,反而很照顧自己的朋友。 尤其是那十大門派的弟子,他們的成績對於門派來說很重要,看到孟連恩第二個走出來,都暗自覺得,早知如此,就應該和武羅搞好關係,由他提攜,起碼探索迷宮這一環節能夠有個不錯的成績。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腦子出了什麼毛病,竟然要和武羅為敵,真是愚蠢之極 且不說這些人的悔恨,武羅四人走出第二層迷宮足有一個時辰,古鳳歌才有些狼狽的闖了出來,聽說武羅四人早就出來了,古鳳歌的臉色也有些難看,沒有留下來等其他人,急匆匆的返回了自己的石室。 又過了片刻,宋曉宇出來了,同樣聽說了冠軍仍就是武羅,宋曉宇就算是再自大,此時也不得不重視起武羅來了。 這一夜,勤奮修煉的不只有武羅,古鳳歌和宋曉宇都有些受刺激,也開始臨陣磨槍。 …… 方樂至乃是十大門派之中天擎門的傑出弟子,這一次代表天擎門來參加天門演武,他很明白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天擎門的「冰龍真氣」乃是中州一大絕學,可是這門功法對於修行者的體質要求太過苛刻,天擎門一直人丁不旺,所以當年才沒能躋身九大天門。 如今數萬年過去,天擎門內已經不僅僅是一部《冰龍武典》,門下也不僅僅只能修煉冰龍真氣了,是時候擴張了。這一次如果能夠抓住機會躋身九大天門,對於天擎門未來的壯大,無疑有著重大的意義。 方樂至也的確爭氣,上一場比武之後,剩下的九名弟子之中,只有兩名來自十大門派,一個是孟連恩,另外一個就是他了。 可是這九人都是實力雄厚之輩,方樂至自己都沒信心闖過明天第二場比武。 不過好在,已經走到現在,對門中也算有個交代了,最不濟,自己也是十大門派之中成績第二的弟子。 他運行了一遍「冰龍真氣」,石室內的溫度驟降,瞬間冰霜滿地。一道冰龍虛影在冰霜之中穿行,吞噬著周圍的冰氣。 他運功到了一半,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停了功法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面前不遠處的石椅上,安安穩穩的坐著一名黑衣人 方樂至嚇了一跳,石室的石門已經被他布下了禁制,可是這人依舊能夠無聲無息的進來都沒有驚動他,可見此人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要是人家有什麼惡意,他方樂至已經死了七八回了。 「閣下……來找方某,何事?」他強自鎮定下來,有些磕絆地問道。 黑衣人也臉上帶著黑布頭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你可想打敗武羅,名揚天下?」 「嗯?」方樂至意外。 那人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快,又問了一遍:「你可想打敗武羅名揚天下?怎麼,難道你連這點野心都沒有?我是不喜歡和沒有野心的人合作的。」 方樂至一個激靈,挺胸道:「當然想了,可是我……」 那人一抬手打斷他:「行了,只要你有這個野心就行。明天抽籤,你會和武羅對戰,我傳你一門異術,保證你能一招殺了武羅!」 「什麼?」方樂至有些不剛相信,這種好事竟然落在了自己頭上。 「不信?」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從懷裡摸出來一枚玉簡丟給他:「拿去,你只有一夜時間,務必要演練純熟。」 那人說完,身形一晃就到了門口,方樂至接住了玉簡,趕緊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是古鳳歌還是宋曉宇?」 黑衣人片刻不停,沒聽見他的話一樣,身形化作了一片薄薄的光紙,從他的禁制縫隙之中飄了出去。 方樂至滿心疑惑,卻沒有人來回答。他坐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打開那枚玉簡,細細看了一遍,了然道:「難怪他會選我,也只有我們天擎門的冰龍真氣,才能夠發揮這陰損法門最大的威力。」 他思存一下,黑衣人什麼來歷且不去管,手中這《指仙針》的法門,還真是有機會一招擊殺武羅。如果明天真的能夠和武羅抽在一組,自己名揚天下的機會可就來了…… 第300章 指仙針 神血石這一夜依舊是在改善著武羅的血脈,到了天色將明的時候,武羅感覺的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那種感覺十分玄妙,根本無法用語言訴說清楚。如果硬要打個比方,就好像小雞剛從卵殼孵出來一樣。 神血石似乎完成了這一階段的血脈改造,所有的能量,都慢慢縮了回去。 武羅先將神血石收好,然後才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這一看,讓他也不由得有些動容…… 這一天,又是比武的日子。 劉書良照例把剩餘的弟子召集起來,笑呵呵地看了眾人一眼,劉長老道:「還是老規矩,有誰指定對手?」 大家都去看郭冷月。眾人猜測郭冷月要為趙翼宗報仇,必定要指定武羅為對手,郭冷月卻冰著一張臉,一言不發。這一次,大家心裡都有些鄙夷了。 劉書良點點頭:「沒有?那好,咱們開始抽籤。」 剩下了這九名弟子,劉書良也準備了九枚玉簽。其中四枚上面寫著相同的數字,還有一枚什麼都沒有,那一枚是輪空的,直接晉級。 有時候,運氣真是一種實力。 抽到相同號碼的就是這一場比武的對手。 劉書良的玉簽做的很是精緻,武羅隨便抽了一枚,拿在手中覺得分外溫潤,反過來一看,暗道自己運氣還真是不好,沒有輪空,玉簽背面寫著一個「肆」。 孟連恩也在看自己的玉簽,臉上喜色一閃而過:「我這一輪輪空」 剩餘的九人之中,只有兩名是十大門派的弟子。孟連恩輪空,那麼另外那一人,不是對上九大天門的弟子,就是對上武羅和王擒虎之一,無論如何勝算都不大,也就是說,孟連恩幾乎已經能夠保證,是十大門派弟子之中成績最好的一個了。 商蝶淚舉起自己手中的玉簽:「我是二號,誰是我的對手?」 喊了半天沒人說話,她正奇怪呢,武羅衝她一咧嘴,看了看她的身後。 商蝶淚轉過去,就看見王擒虎哭喪著一張臉,手裡緊緊攥著一枚玉簽,上面的數字正是「貳」。 商蝶淚反而笑了:「原來是你啊……」 王擒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怎麼會這樣,怎麼是咱們兩個啊,這不公平。」 孟連恩笑呵呵的拍著他的肩膀:「怎麼,你不好意思和女人動手?那你就認輸唄。」 「呸!」王擒虎勃然道:「什麼不想和女人動手?老子也得打得過她啊。我跟她一組,我本來就不是對手,又不捨的重手,那還不是送上門去被人欺負……」 他一不留神說漏了嘴,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有些膽怯的瞄一下商蝶淚。兩人之間有點小曖昧小默契了,可商蝶淚也沒想到他這大嘴巴一下子就說了出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跺腳道:「王擒虎,你給我等著!」然後一甩長髮,轉身跑了。 武羅和孟連恩哈哈大笑起來,王擒虎垂頭喪氣:「唉,算了,我還是直接認輸吧。」 孟連恩嘿嘿一笑,擺手道:「你可千萬別這樣。呆會兒上台,你就做做樣子敷衍一下,讓她打你一頓出出氣,她肯定能看出來你故意讓著她,當著這麼多人,她氣也出了,你面子都不要了,她還能不感動?」 「你要是直接認輸,她沒出發洩,肯定還要和你鬧彆扭。」 王擒虎眼睛一亮,抓著孟連恩的胳膊:「情聖啊,兄弟,我聽你的,就這麼辦。」 武羅在一旁看著有些哭笑不得,就在這時,有人喊道:「四號,誰是四號?」 武羅一看,巧了,正是天擎門弟子方樂至。 武羅舉起手裡的玉簽:「是我。」 方樂至臉色一變,顯得有些絕望:「怎麼是你……」 郭冷月在一旁冰冷道:「就憑你,抽到誰都一樣。」 劉書良看著他們似乎又要爭吵起來,拍了一下巴掌道:「好了,馬上開始比武,一號的兩人先上台。」 依舊是那光芒擂台,今天第一個登台的乃是郭冷月。她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古鳳歌。 如今大家對她都有些齒冷,她上去也沒人喝彩。到是古鳳歌上場,眾人掌聲一片。 古鳳歌剛剛向郭冷月做了個請的姿勢,郭冷月就冷冷道:「我認輸。」然後也不管別人怎麼看,自顧自的下去了。 古鳳歌一愣,贏得有些莫名其妙。 台下一片噓聲,郭冷月就當沒聽見。 古鳳歌苦笑一下,正要向四周道謝,商蝶淚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上去:「你都贏了,還賴在上面幹什麼?」 古鳳歌哭笑不得:「行,我這就下去。」他雖然贏了,可下擂台也顯得有些灰溜溜的,眾人頓時一陣哄笑。 崑崙傳人換了一身天藍色的勁裝,把凸凹有致的好身段襯托的更加曼妙。她站在擂台上,一指王擒虎:「那個滿嘴胡話的傻蛋給我滾上來!」 王擒虎一看到心上人這美妙的身斷就先嚥了一口口水,上到擂台上,身子骨就有些發軟,涎著臉笑道:「哈哈,阿蝶,你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 「哈哈哈……」下面又是一陣哄笑,連武羅都忍俊不禁。 商蝶淚又羞又氣:「去死吧!」她捲起一道香風一掌拍在王擒虎胸口上。 王擒虎哇的一聲怪叫,一邊招架一邊滿場亂竄。 「啊,疼死我了!」 「哎喲,我的屁股!」 「快鬆手,掐死我了……」 王擒虎在擂台上充分執行了孟連恩交給他辦法,只是招架,時不時的還讓商蝶淚踹上一腳。 商蝶淚果然打了一會兒之後就有些心疼了,看著王擒虎大呼小叫,手中的招式、靈光,依舊是暴雨一樣的落在王擒虎身上,可是王擒虎自己能感覺到,打得越來越輕,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她果然是喜歡我的。 到了後來,連劉書良都看不下去了:「咳咳,商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別太過分了,這一場算你贏了,都下去吧。」 兩人立刻知道被老前輩看穿了,王擒虎傻呵呵的笑著,幸福著。 商蝶淚羞得都要抬不起頭來,一跺腳飛身下了擂台,鑽進自己的石室不肯出來了。 眾人哄笑,王擒虎倒像是獲勝了一樣,不斷地朝四周抱拳致謝:「多謝捧場、多謝捧場。」 三號簽是宋曉宇,他的對手並不強,但是宋曉宇下手卻很毒辣,幾招之間就把對手打得飛出擂台鮮血狂吐,還是劉書良派人將他扶了起來,送回石室養傷。 沒人知道宋曉宇為什麼這麼暴躁。 前面三場比試結束,終於輪到四號簽了。 方樂至在擂台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穩定了情緒,緩緩踏了上去。武羅也沒有故意做作,差不多和方樂至同一時間登上了擂台。 方樂至抱拳一禮,似乎想笑一下,但又笑不出來,表情極為滑稽,良久,才歎息一聲,晃了晃腦袋道:「拿個第二回去,也算跟門中有個交代,罷了罷了,請動手吧。」 武羅抱拳回禮:「請」 方樂至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整個人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兩人禮畢,他便一聲怒吼雙足猛的一頓,一股氣浪形狀的靈光從下盤噴出,他整個人彈身而起,橫空跨過了數丈的距離,高高躍下,一掌當頭拍落。 掌心之中,白色的寒霜凝結成了一個龍頭的形狀,龍口怒張,龍目圓瞪。 「彭!」 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武羅的胸口上,一陣冰藍色的光芒唰的一下席捲武羅的全身,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裡面。 「喀喀喀……」冰藍色的冷光炸碎,武羅安然無恙的抖了抖衣衫:「何必如此?我知道你天擎門冰龍真氣非同小可,不施展出來你是不會甘心的。快些動手吧,讓我見識一下冰龍真氣真正的威力。」 方樂至向後一撤:「好,這就來了!」 他一隻手虛不著力,另外一隻手調集了全身靈元,在空中好似太極一般虛晃了幾下,一道冰霧軌跡順著手掌誕生。軌跡很快便化作了一頭冰龍,舞動之間喀啪作響,就連十幾丈外的劉書良等人都覺得氣溫猛的下降了不少。 「冰龍破!」方樂至一聲大喝,一步搶過數丈的距離,一掌印在了武羅的胸口上。 「嗤!」一聲古怪的聲響從武羅身上發出來。 劉書良身邊的薄長老臉色一變:「不對,這不是冰龍真氣,好歹毒的手段」 曹龍豹意外:「不是冰龍真氣?那是什麼?」 薄長老搖頭道:「有點奇怪,力量屬性還是冰龍真氣,可是這法門……好生歹毒,專破各種護身靈元!」他說完,在場幾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方樂至是在暗算武羅啊! 武羅可不是一般的弟子,那可是朱清江的女婿,要是武羅出了什麼事情,事情可就鬧大了。 曹龍豹第一個搶上去:「武大人……」 武羅猛地一抬手,示意所有人不准上來。他低頭一看,方樂至那張剛才還坦然憨厚的臉上,浮現著一絲狡獪的笑容,他的手掌按在武羅的胸口上,眼中儘是得意。 武羅一下子明白了,這傢伙估計從一開始就在算計自己,什麼絕望、如釋重負各種情緒都是表演。 他淡淡道:「你的表演很逼真。」 方樂至計謀得逞,眼看著就能殺了武羅揚名立萬,興奮地有些發抖,情不自禁道:「承蒙誇獎,為了這一掌,我可是隱忍了太久了。也怪你,幹嘛非要硬抗別人的攻擊?如果不是你之前這麼對趙翼宗,我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 武羅點點頭:「這一招叫什麼?」 「指仙針。專門破除各種護身靈元,和我天擎門的冰龍真氣,乃是天下絕配,我非常肯定,沒有那種護身靈元,能夠守得住這一下。」 武羅又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沒有哪一種護身靈元能受得了。我也說過,東湖地宮的事情,就在東湖地宮瞭解。」 他說著,抬掌拍在了方樂至的額頭上。 「啪」一聲輕響,看上去輕飄飄毫不著力的一掌,竟然將方樂至的天靈蓋拍的陷進了腦袋裡兩顆眼珠好像彈珠一樣噴了出來,鮮血、腦漿撒的滿的都是,慘不忍睹。 「啊!」眾人又是意外,武羅明明被暗算了,怎麼還能發出這麼可怕的一擊? 方樂至的元魂一聲慘叫從頭頂上飛了出來:「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你應該已經死了啊!」 武羅搖頭道:「你身負這等奇技,又看到我和趙翼宗的比武,難怪會生出這麼歹毒的心思。可惜的是你不瞭解我的為人。若是你不這麼卑鄙下作,故意表演引我上鉤;而是開誠佈公的和我說,我也會讓你打我這一掌試試。不過那樣的話,我就不會殺你。」 他抬手五指扣成鷹爪,暗金巫力寧成了一股黑色的漩渦,一下子就把方樂至的元魂吸了進去,頃刻之間就融化掉了。 武羅退開方樂至的屍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衣服上,果然有一個細小的洞口。 他上了兩次擂台,就打死了兩個人,等他這一次從上面下來,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自動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武羅走下來,目光掃了古鳳歌和宋曉宇兩人一眼。 方樂至的「指仙針」可不像是天擎門的功法,背後肯定有人在做手腳。 古鳳歌和宋曉宇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難道是他安排的? 第301章 陣下玄機 這一場比武之後,就只剩下了五名弟子:武羅、孟連恩、商蝶淚、古鳳歌和宋曉宇。這個結果大大出人意料,武羅這個小團體裡面,居然有三人入選,而且如果不是因為王擒虎運起不好,抽到了商蝶淚,情況到底如何還不一定呢。 以往的慣例,到了這一階段應該只剩下三名弟子。 然後三名弟子一起進入第三層迷宮,按照從迷宮中走出來的先後順序,後兩名角逐一個挑戰第一名的名額,最終決戰,獲勝的是冠軍,其餘的人,按照探索迷宮和比武成績,排定順序。 劉書良請了曹龍豹和薄長老一起,細細商議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繼續比武。 五個人再次抽籤,不過到了這會兒,就不能是簡單的對戰了。如果是對戰,那就還有一人輪空,這就太不公平了。 三為大佬商議的結果是:單循環賽。 每人都要見面,按照最終獲勝的次數排定順序,最後兩名淘汰。 這個結果一宣佈,有些出人意料。不過想來想去,也就是這個安排最公平,眾人也沒什麼意見。天色已經不早了,劉書良安排大家先休息,比賽明天開始。 這個循環賽,每個人要打四場比賽,總共十場。這樣的強度若是集中在一天恐怕出了武羅其他人都吃不消。劉書良決定安排兩天的時間比武。 很快就要迎來惡戰,武羅四人晚上簡單的吃了個飯,就各自散去。王擒虎沒了負擔,一個勁的追著商蝶淚:「阿蝶,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不管什麼,全都交給我好了,你專心應付比武……」 搞得商蝶淚有些幸福的煩惱。 武羅送走了眾人,搬過來石板將門口封住,又佈置了封印,放出兩隻小龜,這才安安穩穩的攥著神血石去修煉了。 另外一間石室之中,郭冷月坐在宋曉宇的懷中,有些惱怒道:「古鳳歌這個偽君子,真看不出來他居然是這樣的人。那個指仙針,好生歹毒!」 方樂至不是他們兩人安排的,那就只有古鳳歌了。郭冷月覺得自己也被古鳳歌給騙了,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 宋曉宇一隻手在她的衣襟中揉捏著,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來對付古鳳歌,我還是有信心的,可是現在看來,他也這麼狡猾,不好對付啊。」 郭冷月在他懷抱中扭動著身軀:「你猜明天第一場比武會是誰跟誰?」 …… 神血石改造了武羅的血脈,他之前一直不知道這種改造到底有什麼用處,直到昨天夜裡。 方樂至的「指仙針」的確很陰毒,配合上他的「冰龍真氣」,就算是武羅以前的體質,只怕也會受傷。可是武羅卻安然無恙,就是因為武羅的血脈改變之後的結果。 這種改變,到現在有了階段性的成果,武羅得到了一個奇特的能力:復原。 無論多重的傷勢,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復原。 「指仙針」的確厲害,可是和武羅的復原能力相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今夜武羅又取出神血石修煉,奇怪的是一開始武羅就覺得神血石的能量格外澎湃。和以往不同,這種能量的澎湃,直接作用於《九龍吞日大法》,而不像以前那樣,主要用來改變他的血脈。 相反,現在改變血脈,反而是順帶的。 武羅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血脈的改善,已經到了一定的階段,想要短期內有所改善是不可能了,只能潛移默化的溫養一段時間。所以神血石才會把力量集中在《九龍吞日大法》上。 神血石便是在上界,也是巔峰神物,連左師夜舞都讚不絕口。武羅之前領教了神血石改善血脈的作用,可是直到今夜,他才算是真正領教了神血石主張修為的能力。 武羅和靈龍可以說是神念相通,在他的感覺中,神血石的力量一層層的堆積在靈龍體內,這些能量極為純粹,靈龍只需要按照血色巨塔之中的龍族修煉法門將這些能量沉澱下來就行。 體內的那一刻龍丹,幾乎是用一種肉眼能夠看清楚的速度飛快的增大著,還沒到天明,他就感覺到龍丹已經到了一個極限,能量依舊滾滾不停,龍丹不斷地凝實。然後整個明堂宮之中,轟隆隆的九道驚雷響過,武羅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來,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邁入了龍丹巔峰的境界 他一抬手,心念轉動之下,龍元迅速的充滿了自己的手臂,感覺這股力量,如臂使指,滔滔不絕,沒有半點根基虛浮的跡象。 武羅看了看手中的神血石,感歎一聲:「難怪連左師夜舞那小妮子看見這東西都眼饞,果然是……逆天神物啊。」 神血石太過強悍,武羅剛剛提升了一級,饒是他乃是帝君重生,也不敢緊跟著立刻開始衝擊下一個境界。 一時間竟覺得沒什麼可做的。距離天明還有一個時辰,武羅想了想,忽然念頭一動,放出了符蠱。 符蠱這幾天越發慵懶了,武羅估計再有個十來天,它就得陷入休眠狀態了。 符蠱按照武羅的吩咐沉進了地面下,朝著迷宮方向潛行過去。果然如武羅猜測,迷宮方向周圍的地下,形勢十分複雜。 這裡本來就是東湖地宮之中最凶險的地方,一共六層地宮,都集中在這一片。除此之外,九大天門封住了其他的地宮,只留下危險係數最低的三個,這些封印夾雜在其中,更顯得錯亂。 武羅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著周圍的地形理順。 四處看了看,武羅就忍不住直搖頭。九大天門的封印說實話一點都不穩妥,甚至可以說是達成了一種「僥倖」的平衡。如果不是有幾個巧合,這些封印早就互相衝突爆炸開來了。 可平心而論,九大天門能做到這一步也不容易了。這地宮下的環境太過複雜,想要保留地宮壓製法寶和靈符的作用,就是比不能破壞這裡的陣法。他們當年又不像武羅,擁有符蠱這樣逆天的寶物,對於地下的陣法只是一個猜測和推斷,無法這麼「直觀」的看見,換作是武羅,也未必比人家做得好。 即便是現在,武羅也自問無法改善什麼。 因為這些都是陣法佈置,武羅現在知道深淺,東湖地宮可是上古遺跡,這裡的陣法太過深奧,自己的陣法造詣,應付一般的修士還行,想要破解這些上古陣法,差的還遠著呢。 可是武羅又別的辦法,靈文。 他對於上古靈文的造詣,就連向狂言都心服口服。 這迷宮下的各種陣法疊加在一起,稍有變故,說不定整個東湖地宮都被炸上天去。武羅現在身在東湖地宮之中,總得為自己的安全考慮。 他改動了幾個陣法,然後換上了古老的封印靈文。忙活了半個時辰,估摸著外面天也該亮了,經過了他的佈置,短時間內安全不成問題,他正準備讓符蠱離開,忽然從地下深處傳來了一絲古怪的力量波動。 這波動一閃而逝,就像是微風拂過柳葉,過去之後便了無痕跡。可是武羅還是清晰的感覺到了。 而這股力量波動之中,蘊含著一絲危險地氣息,更讓他警惕起來。 他忙命令符蠱下潛,可是符蠱下潛了數十丈,一無所獲,武羅這時才忽然醒悟到:不對,這裡迷宮密佈,陣法錯綜複雜,自己感覺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只怕實際情況未必如此,說不定經過了哪個迷宮或者是陣法的折射呢。 這就複雜了,武羅搜尋了一番,一無所獲。 他心中惴惴不安的收回了符蠱,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好好勘察一番。 這一耽擱,武羅從石室中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看到他姍姍來遲,郭冷月不滿的哼了一聲:「哼,真以為自己是個大人物了,讓我們所有人等著你。」 武羅自己遲到了,覺得理虧,淡淡一點頭,也沒說什麼。他走過去要和其他四人站在一起,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宋曉宇冷冷道:「武大人,在東湖地宮之中,你和我們一樣都是晚輩弟子。遲到了總要有個說法吧?我們等你也就罷了,劉長老幾位前輩都在,他們也等了你這麼長時間,你打算怎麼辦?」 武羅淡淡道:「我遲到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不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至於是什麼,出去之後我會跟劉長老幾位解釋清楚,不勞你們操心。」 宋曉宇不幹了,一聲冷笑:「嘿嘿,武大人的意思是你不屑與向我們解釋了?也是啊,我們算什麼,不過是一些普通弟子罷了,你連九大天門掌教都敢殺,又怎麼會把我們這些小人物放在眼裡?」 武羅眼中怒色一閃,宋曉宇明顯是想挑唆所有人和自己為敵。他轉頭去看看其他幾個人,沉吟一番道:「這一次的天門演武好沒意思。」 眾人一愣,要是熟知武羅性格的向狂言在這裡,一聽這話就知道武羅已經懶得在忍受什麼了,這是要發作了。 武羅指著宋曉宇,又指了其他幾個人:「你們一個個跳出來和我為敵,為什麼?我也能猜到。真以為在這裡打敗了我,你們就能夠成為年輕一輩第一人?名利害人,你們這個年紀看不透我也能理解。」 「可是我真的煩了,正好我還有事情要辦,這樣吧,你們所有人,也不用一個一個跳出來了,就現在,一起上吧。」 劉書良等人一愣,宋曉宇也有點沒聽明白:「武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武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我,一個人,打你們所有人!」他的手指掃過所有的弟子,不管是被淘汰的還是剩下來的:「不管你們有沒有資格參加循環賽,只要你們不服氣,都可以加入。」 「我一個,打你們一群,一勞永逸!」 「狂妄之極!」古鳳歌勃然大怒,第一個吼了起來。 其他那些已經被淘汰的弟子也是目瞪口呆:你武羅的確是厲害,能殺了林絕峰,而且據說新任南荒帝君鬼厲名的死也和你有關係。如果在外面,你這麼說大家也只能忍了,大家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是這裡是東湖地宮啊,你的法寶、靈符都不能用。你不過是個丹成中期的修士,之前連勝兩場,就讓你自信心膨脹到了這種地步?大家一起上,我看宋曉宇和古鳳歌隨便一個你都接不下來。 「太囂張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在外面大家怕你,在這裡你什麼也不是!」 「媽的,一起上,打死他,讓他還敢這麼目中無人!」 「太侮辱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殺不了你一個?」 眾人立刻吵鬧了起來,不少人情緒激動,指著武羅破口大罵起來。 武羅就那麼站在那裡,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在眾人的罵聲之中,他再一次抬起手,指向了宋曉宇。 「你,宋曉宇。」 手指一轉,指向了古鳳歌。 「你,古鳳歌。」 手指再轉,停在了郭冷月身上。 「你,郭冷月。」 「你們三個我點了名,一定要來,別人我不管。郭冷月你這女人太討厭,像你這麼惹人生厭的女人我還真是很少見到,所以你可一定要來,我不出這口惡氣心裡必定是不舒服的。」 「宋曉宇你別以為你和郭冷月蠅營狗苟,暗中的那些苟且事和卑鄙算計神不知鬼不覺,莫忘了舉頭三尺有神明。」 兩人面色大變,所有人包括幾位長輩在內,吃驚地看著兩人,兩人的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怎麼也沒有想到,兩人自以為做的極為隱秘,竟然會有人發現。 武羅冷笑:「趙翼宗那個蠢貨,只怕做了亡魂,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 曹龍豹眉頭一皺:宋曉宇出身長白山,郭冷月出身峨眉,他們兩個搞到一起去,難道說長白和峨眉之間有什麼勾結? 這兩個人的事情,是武羅昨夜放出符蠱無意中發現的,他當時也沒在意,正道修真有多少齷齪事、多少卑鄙的算計,他早就心知肚明了,可這會兒生氣,索性全都抖出來。 不理會兩個姦情被揭穿驚成了死人臉的一對狗男女,武羅又朝著古鳳歌道:「你這人還不錯,除了一身和本事不相稱的傲氣之外。所以我把你也算上了,免得待會我收拾了宋曉宇那一堆姦夫淫婦,你又跳出來煩我,我還有事,沒時間跟你們折騰了。」 古鳳歌鬱悶不已,抱了一句粗口:「媽的,關我什麼事?」他又覺得這麼說有些示弱的嫌疑,迅速的一揮手:「我要跟你單獨比試!」 武羅擺手:「你還不夠資格。」 古鳳歌氣的暴跳如雷:「武羅,你別太狂妄了,來來來,我今天拼著不參加巡迴賽了,也要和你打一場。」 古鳳歌大步一踏,地上留下一個深達半寸的腳印,他的身體就好像沒有重量一樣隨著這一步飄然而起,雙臂張開,宛如撲擊野兔的蒼鷹,身後靈光幻化出一頭插翅白虎的圖騰。 「武羅,吃我一掌!」 半空中一掌轟下來,背後那雙翼白虎圖騰也隨之猛的振翅拍了下來。 武羅把雙臂一抬,龍元滾滾發動。 一旁的宋曉宇等人臉色大變:「丹成巔峰!怎麼可能,他昨天還是丹成中期,前天還是丹成初期!」 曹龍豹和薄長老幾個人也是驚訝不已,幾位前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薄長老一聲長歎:「這等修煉速度,實在是千年不遇的奇才,難怪連林絕峰都死在他的手中,唉……」 薄長老在長老會之中號稱戰力第一,可是想像武羅,就覺得自己的戰力實在是羞於啟齒,搖頭不已。 武羅抬手向上一掀,輕飄飄的和古鳳歌對了一掌。 「彭!」 武羅紋絲不動,古鳳歌一聲怪叫,抱著自己的那隻手掌翻了回去。落地的時候接連幾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他駭然瞪著武羅,武羅卻是哈哈大笑,把手往天空一指,暗金巫力滾滾勃發,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黑暗漩渦。武羅一指宋曉宇和郭冷月,暗金巫力的漩渦帶著一陣淒厲的風聲呼呼擴大,將兩人全都捲了進去。 「一起來吧!」 郭冷月一聲驚叫,宋曉宇擔心:「冷月!」他剛要撲過去,就看見黑暗的漩渦之中,一顆鋼鐵一般的拳頭轟了出來。 宋曉宇冷笑一聲身體一抖,無窮無盡的靈光湧出來,他雙手作太極抱球狀,滾動三下,暗合三才的數目,雙掌之間立刻凝成了一顆明亮的靈光球,他順勢一推,那光球和武羅的拳頭狠狠地捧在了一起。 「轟!」 光芒炸起,宋曉宇一聲慘叫飛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人將整個畫面看的清楚,十幾名弟子驚得嘴巴大張,一動不動。 剛才武羅那一拳,只是隨手而發,那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一股力量纏住了郭冷月,他的左手正反十個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了郭冷月的臉上,宋曉宇聽到了郭冷月的尖叫衝了上去,武羅的右手成拳,看都不看很隨意的一拳轟了出去。 宋曉宇雖是搶攻而來,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準備充分,武羅就那麼一拳,就把他生生給炸了回去。 這還不止,古鳳歌也悄無聲息的欺近上前,兩隻手上上佈滿了靈光,好似兩柄利刀一般揮舞著刺向武羅。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都沒看清武羅是怎麼出腳的,只見古鳳歌一聲怪叫,臉上浮現出一個紅腫的大腳印子,迅速的退了回去。 堂堂年青一代的著名高手,一張臉漲的通紅。 武羅狠狠抽了郭冷月十個大嘴巴子,胸中這口惡氣總算是出來了:「哈哈哈……這下好了,念頭通達了!」 郭冷月原本俏麗的臉頰迅速的腫了起來,比起豬頭也相差彷彿。她羞惱無比:「姓武的你不得好死,你別讓我活著出去,不然本小姐一定滅你滿門……」 武羅眼中寒芒一閃:「我說了,東湖地宮的事情,永遠留在東湖地宮之中。」 宋曉宇似乎明白什麼,狂吼一聲衝上來:「武羅你敢!」 武羅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手指一點。一道粗大的暗金巫力從天而降,貫穿了郭冷月的身體,從天靈蓋一直到腳後跟。 「呼!」 暗金巫力燃起了一片黑金火焰,郭冷月瞬間就成了一邊飛舞的火焰光斑,最終連一點渣滓都沒有剩下。 「我知道你沒有滅我滿門的能力,可是我不會用我在乎的人冒險。」 宋曉宇一聲驚天怒吼:「啊!武羅,我跟你拼了……」 武羅轉過身來看著他,雙眼之中的冰冷,讓狂怒之中的宋曉宇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下意識的想要後退,避開鋒芒如此凌厲的武羅,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武羅凌空探手,暗金巫力從那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伸出來一隻罡風凝聚的大手,一把將宋曉宇捉在手中。 強悍的罡風力量迅速的腐蝕著他的身體,宋曉宇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當他一半身軀都被融化的時候,他才忽然明白了:自己這些人,在武羅眼中是多麼的可笑。 武羅掌握著隨意滅殺他們的力量,可他們卻始終認為武羅修為低下,沒把人家放在眼裡。還處處算計著,以為自己精明。 此時後悔已經晚了,暗金色的火焰從宋曉宇的眼眶之中噴出來,迅速的將他化作了漫天光斑…… 武羅連殺兩人,心中一口惡氣也算是出來。 古鳳歌站在一旁,眼中卻是戰意熊熊:「這麼好的對手,一輩子也碰不上幾個。可笑我們之前都以為你是魚腩,哈哈哈……」 「雖然我明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一定要和你好好打一場!」 他雙足一頓,腳面已經和地面平齊了。背後那頭雙翼白虎狂吼一聲,硬生生又伸出來一對翅膀。 武羅一擺手:「還不夠。你想要痛快,我就給你痛快。」 他朝周圍一隻,暗金巫力化作一道漆黑的神龍,將周圍所有的弟子都圈了進去。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不服氣,一起來吧!」 第302章 一個揍一群 眾人有的驚呼、有的怒罵、有的暴跳如雷。霎時間各種靈光好像暴雨一般的砸向武羅。武羅根本不加防範,任憑那些攻擊全數打在自己身上,其中就包括了古鳳歌的一拳。 這些攻擊,包括古鳳歌那強悍堅實的一拳在內,連武羅的身體都傷不到,甚至沒有動用到武羅新得到的復原的能力。 他就好像一塊百煉精鋼,各種刀柄加身,叮噹作響,砸的火花四濺,看上去極為精彩,可是對於這塊百煉精鋼,這些普通的刀劍根本上不到它。 武羅一揮手,暗金巫力滾滾而發,將眾人全都陷落其中,武羅已經不想殺人,也沒有必要再殺人;如同古鳳歌一樣,他現在想打個痛快。 木神力灌滿了雙掌,武羅猛的朝前一推。剎那間無數掌影飛舞,暗金巫力漩渦之中,每一名弟子身上都受了一掌。 「彭彭彭……」 悶響聲不絕於耳。不少人感到自己分明把雙拳揮的飛快,應當水潑不進才是,可是武羅的那一掌,就那麼詭異的繞過了自己的雙臂,生生印在自己的胸口上。 一片慘叫之聲,所有的弟子都飛了出去,包括古鳳歌在內。他頓時一陣悲哀:看上去自己比起他的弟子強不少,可是剛才那一掌等於是在告訴他,在武羅眼中,你們沒有什麼區別,都是隨便拿捏的對象。 王擒虎挨了一掌,摔出去之後哇的一聲怪叫翻身跳起來,武羅還是有分寸的,跟自己關係好的留了七分力量,好比王擒虎,只感到渾身一震,飛出去落在地上,馬上又活蹦亂跳的起來。 王擒虎哇哇大叫:「來真的啊,我才不跟你玩呢。」他毫無形象,抱著腦袋躲開天空中四處席捲的暗金巫力,掉頭就往外跑。 跑出去之後發現商蝶淚也出來了,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緊張的湊上去:「阿蝶、阿蝶,武羅剛才那一掌打在你哪裡了?」 他想起來所有人都是胸口中掌,要是商蝶淚也不例外,那自己豈不是吃虧了? 商蝶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氣得牙根癢癢,一把捉住他的耳朵:「你想到哪兒去了!」 王擒虎疼的淚花直冒,卻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到底打在哪裡了?我就是打不過他,也要去跟他拚命!」 商蝶淚咬著牙道:「沒、沒有啦,在肩頭……」 王擒虎鬆了口氣,捂著被擰紅了的耳朵閃到一邊去:「那被你擰著一下可真是不划算。」 暗金巫力的漩渦之中又一個人衝了出來,兩人一看,正是孟連恩,三人相視苦笑,還沒等說話呢,就聽到又是一陣「砰砰砰」的聲音,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那些不信邪又衝了進去的傢伙們,全都被轟了出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道:「這傢伙發起瘋來可真了不得……」 第二回被轟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進去了,除了一個人:古鳳歌。 古鳳歌鬥志昂揚,嗷嗷怪叫著衝了進去,要是他雙手在胸口上擂起來,那模樣十足一頭南荒暗森林中的黑毛猩猩。 武羅有些不耐煩了,大手一伸。 古鳳歌忽然眼前一黑,然後腦門上就挨了一下。 「咚!」打得他頭暈目眩,眼前金星飛舞,搖搖晃晃的退了十幾步,還是沒有穩住,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好一會兒沒爬起來。 武羅解決了多有的對手,收了暗金巫力,然後對劉書良道:「判我獲勝還是盤我犯規,你們隨便。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先走了。」 他轉身就走,那些弟子們大部分還倒在地上沒有爬起來,一個個呻吟著,再看武羅的眼神,卻沒有半點不敬,只剩下了深深的畏懼。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武羅靠的不僅僅是法寶和靈符,就像是剛才,武羅若是殺心一起,只怕他們沒有一個能活下來。一個人打一群,居然是一群人被秒殺的狀態,他們心裡很不是滋味,可也讓他們真正見識到了武羅的實力。 武羅說走就真的走了,那一絲力量波動的來源不找出來,恐怕他會寢食難安。 他說讓劉書良隨便定,劉書良敢隨便定嗎?別的不說,只是剛才那一陣亂揍,一個人打得所有人滿地找牙,劉書良拿眼睛眇眇身邊的曹龍豹和薄長老,這兩位估計都辦不到吧? 劉書良朝眾人一揮手:「先去休養一下。」 雖然沒有真的受傷,但是眾人「驚魂未定」啊。 他請了曹龍豹四人,進了自己的石室商量怎麼安排。 眾弟子垂頭喪氣的各自回房,古鳳歌還倒在地上沒起來,王擒虎過去把他扛在肩上,送回了他的石室,隨便往硬邦邦的石床上一扔,拍拍手,王擒虎嗖的一下竄出去,找商蝶淚磨嘰去了。 五位長老商量了一番,最後的一致決定,後面的迷宮探索和比武武羅都不用參加了,他已經是冠軍了。 到了這個時候沒人願意得罪武羅。 至於被打死的郭冷月和宋曉宇,事情如實上報,他們的門派要是願意為他們出頭,那是門派的事情,和在場的五位無關。 這文案報告發出去,先送到了長老會,事關重大,很快就傳給了九大天門。 長白和峨眉的確最近走的比較近。不只是他們,利益重新分配,九大天門之間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如今處在一個很模糊的狀態。 當初的聯盟,在林絕峰身死之後迅速瓦解。 朱清江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微微一皺眉,旋即笑了。他拈著自己的鬍鬚,手指輕輕敲著桌子,自言自語道:「這一次的敲打,長白和峨眉應該會感到疼了吧?」 …… 武羅是真的不管這一次天門演武的成績了。他一個打一群,就是為了一勞永逸。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鑽進自己的石室,立刻放出符蠱。 可是地宮下的環境實在太複雜,武羅之前梳理了一下,也只是暫時達成了一種力量上的平衡,沒有真的完全弄懂這裡面的門道。 符蠱沉入地面之後,四處遊走,先把整個迷宮範圍內的所有陣法佈置查看了一遍,然後武羅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讓符蠱先停下來,自己仔細思索一下。 想了好一會兒,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始終縈繞在心頭,可是偏偏找不出來有什麼地方不妥。 武羅不是輕易放棄的人,立刻又催動符蠱,重新繞了一遍。 迷宮的範圍極為廣大,符蠱繞行一遍,需要兩個時辰,這還是符蠱全速前行的情況下。 連繞兩遍,再加上中間的思索,就是五個時辰過去了。武羅一無所獲。 他的倔脾氣也上來,還就不信找不出來,接連又饒了兩遍,符蠱也有些疲憊了,這畢竟是在地下,穿行於堅硬的岩石之中。 等到第六遍的時候,符蠱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這一遍足足用了三個時辰。 武羅讓符蠱休息了一下,自己重新開始考慮。 他這樣在入定之中,不知不覺的一天又過去了。這一天之中,剩餘的三名弟子,進行了一個小規模的循環賽,最後一名被淘汰。 不出意料,孟連恩連敗兩場,遺憾出局。倒是商蝶淚讓人大吃一驚,之前大家都不怎麼看重這位崑崙傳人,只是她的美貌讓人印象深刻,沒想到她卻在五十招之內擊敗古鳳歌,連勝兩場排名第一 這些事情武羅當然不知道,他讓符蠱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就再次開始了探索。這一回,武羅總結了之前的經驗,不再一味的催促符蠱前進,而是走走停停,仔細觀察著地下的環境。 這一圈整整用去了四個時辰,符蠱已經累的快要無法動彈了,武羅只好將它收回了「封神榜」。他自己則一直是若有所思的狀態。 小半個時辰,冥思苦想的武羅忽然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明白了!」 這地宮下的陣法極為精妙,武羅數次都被騙了過去,這一次他索性拋開了那些繁雜的陣法障目,在腦海之中一遍一遍的復原著符蠱多次穿行的軌跡。 這個復原並不容易,武羅嘗試了好幾次,將前後多次符蠱穿行的記憶重疊在一起拼湊起來,才算是成功復原出來。 在明堂宮中,武羅用靈光把符蠱穿行的軌跡復原出來,然後再和整個東湖地宮一對比,問題就出來了。 符蠱穿行的軌跡,比東湖地宮大得多 符蠱是繞著下面的陣法穿行的,有陣法的地方肯定還是東湖地宮的範圍。如果這個軌跡和東湖地宮的範圍相差不多,那也就沒什麼問題。可是這兩個範圍差的太多。 符蠱穿行的範圍,比東湖地宮的範圍大出了三倍有餘 這個發現把武羅嚇了一跳:難怪一開始就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那個時候沒有這麼直接的對比,純粹是一種直覺。 武羅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中州修士以為他們破解了整個東湖地宮,卻不知道上古那位前輩,隔著數萬年的時間,把他們戲耍了一遍,武羅彷彿看到虛空之中,一位放蕩形骸的前輩高人,指著數萬年後的晚輩們哈哈大笑。 可是武羅感覺不到一點滑稽,相反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如果中州修士只發現了整個地宮的三分之一,那麼剩下的三分之二里面藏著什麼?如果剩下的三分之二只是迷宮也就罷了,可如果不是呢? 那位高深莫測的上古前輩,把剩餘的部分隱藏起來又是出於什麼動機? 之前襲擊眾人的那東西,還有自己接連不斷的危險預感,或許全都來自那剩下的三分之二。 前面數次的天門演武,都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偏偏這一次變故頻發,說明了什麼?武羅有種不詳的預感:如果那剩下的三分之二中藏著什麼東西,那麼也許就在最近,就要出現了…… 強烈的危機感襲來,武羅顧不上符蠱已經疲憊不堪,立刻想要催動符蠱,好生探查一下剩下的那三分之二的迷宮,可是就在此時,「封神榜」中傳來了一絲波動,武羅一下子傻眼。 符蠱已經陷入了休眠之中。 放出「封神榜」,在符蠱的那個空格內,已經成了一片冰色。武羅把元魂探進去一看,符蠱就像之前的靈龍一樣,吐出來一隻金色的繭子,將自己包裹在了裡面,氣息全無。 武羅乾著急也沒辦法,對著「封神榜」上的符蠱,瞪著眼睛看了好一會,也只能是一聲長歎,把「封神榜」重新收了起來。 然後他開始琢磨,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之前武羅對於這個東湖地宮限製法寶和靈符的這一特點是不怎麼在意的,他十分確信,陣法是不可能限制住天命神符的,甚至連神劍天醒都限制不住到現在他也這麼認為。 可是他卻不像之前那樣,覺得如果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就可以強行放出「百萬人屠」。因為這很有可能打破東湖地宮現在的陣法平衡,剩下的三分之二地宮就會隨之開啟。 不能動用那些手段,武羅憑藉著龍元、暗金巫力和木神力,戰力依舊強悍,甚至連一般的大能者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可是他不再是那個逆天的武羅了,又沒有了符蠱,等於他瞎了一隻神眼。 如果危險突如其來,武羅自問單獨逃出去不成問題,可是這裡的其他人怎麼辦? 誠然那些普通弟子的生死他不在乎,可是還有王擒虎、商蝶淚和孟連恩,他不能不管。 他長身而起,準備出去和劉書良、曹龍豹說一下這個情況,請他們終止這次天門演武,立刻退出去。 外面正是黑夜,武羅片刻也不耽擱,把劉書良等五位前輩的門全都敲了一遍。 這大半夜的,五位前輩走出來,原本臉色都有些難看,看到是他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容,劉書良問道:「武大人啊,這麼晚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武羅朝五人一抱拳:「事關生死,迫不得已,諸位前輩見諒,咱們進去說吧。」 他當先走進去,五人看他的神態不似作偽,不由得心裡咯登一下,暗道怕是有大事發生。 他們趕緊跟進來,武羅便把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地說了,只不過沒有提到符蠱,只說是自己的「獨門手段」。 曹龍豹五人聽的面面相覷,一位長老疑惑道:「武大人,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可是……那麼多前輩一遍一遍的掃蕩過了,而且天門演武在這裡也舉辦了好多次了,都沒有什麼異常啊。」 武羅也不生氣,畢竟實際情況擺在這裡,換了誰都覺得難以置信。現在事關大家的安危,不是做那些意氣之爭的時候。 他平靜道:「諸位,你們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五人一想,武羅已經是第一了,而且人家也確實不在乎這個天門演武的成績,的確沒什麼必要欺騙大家。 劉書良是老好人,老好人一般都性格偏於穩重。他想了一下,道:「我同意武大人的意見,咱們可以先退出去,再派人來徹底檢查清楚。反正出去了咱們還可以再進來。事關大家的性命,小心一點總沒有錯。」 曹龍豹也點點頭:「劉長老說的是,我同意這麼辦。」 薄長老也跟著點頭,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那好,馬上把所有人叫起來,立刻撤出東湖地宮。」 原本平靜的夜立刻喧鬧起來,被吵起來的各大門派弟子們都有些不滿,叫叫嚷嚷的。也不知道是誰洩露了秘密,原來是武羅提議連夜撤出東湖地宮,因為他覺得的東湖地宮中有「未知的巨大危險」。 弟子們一個個嘟囔起來:「能有什麼危險?杞人憂天。前輩們早就檢查過了。要真是有危險,之前那麼多次天門演武也早就該爆發了,這人,真是喜歡譁眾取寵。」 因為之前武羅一個人打一群,這些人全都怕了,不敢大聲說,但是心中不滿的佔了絕大多數。 孟連恩三個人湊過來,武羅看到王擒虎和商蝶淚居然是一起來的,不由得多看了兩人一眼,商蝶淚很容易臉紅,頓時又不好意思了。 孟連恩問道:「武兄,真的有危險?」 武羅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恐怕……」他想了想,又沒有說出來:「算了,說這些沒什麼用,你們千萬小心,這一次事情怕是有些麻煩,我不一定能夠照顧到你們……」 胡天斬正好從一旁經過,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冷笑一聲。他心中對武羅還是有怨念的,人雖然走過去了,一句話卻飄過來:「我倒要看看,這東湖地宮之中,到底能有什麼危險!」 武羅臉色一變,有些忍不住要發作,想了想現在是非常時期,還是忍了下來,一揮手道:「別管這些人,快些出去。」 雖然不少人覺得武羅小題大做,可是因為劉書良的命令,還是不得不跟著大家一起往出口走去。 最前面的是兩位長老,劉書良和薄長老殿後,曹龍豹居中策應。 大家有些散漫,隊伍拖拖拉拉的到了出口,兩位長老按照固定的方法準備打開出口離開,可是手段施展出來,出口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名長老有些奇怪:「難道進來的時候咱們忘了封閉出口?」 他試探著把手伸進去。 出口還是像進來的時候一樣,籠罩在一團紅光之中。他的手伸進去,看上去很順利,可是那位長老的臉色忽然一變,沒等一旁另外一位長老反應過來,就整個人順著那手臂「嗖」的一聲被拽了進去。 「啊!」 那位長老一聲慘叫,洞口內紅光猛的噴發,那力量強大的恐怖,將站在出口旁的另外一位長老一下撞得飛了出去。 眾多弟子一下子愣住了,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而那洞口之中,傳來了一陣清晰的咀嚼聲,骨骼碎裂聲,讓他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回事?」曹龍豹當先衝了過來,後面的劉書良和薄長老也趕快上來。眾多弟子全都傻眼,他們之前懶散,都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被撞飛出去的長老,吐出來一口鮮血,喘息道:「老黃、老黃恐怕是交代了,出口有問題!」 「啊?」 眾人大驚。 一位長老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另外一位重傷,可是大家連怎麼回事都沒弄明白。 有當時靠近出口的弟子,看到了發生了什麼,剛才都嚇傻了,此時忽然回過神來,沒命大叫:「黃長老被什麼東西給吃了!」 劉書良立刻上前,按照固定的方式想要打開出口,可是出口依舊毫無反應。他連試了三遍,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我們,被封在這裡面了。」 眾弟子慌亂起來:「怎麼可能,東湖地宮不是沒有危險嗎,怎麼會被封在這裡?這不可能,不可能啊……」 「肅靜!」曹龍豹怒吼一聲,靈元鼓蕩,將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直到此時,眾人才不得不接受現實,他們的確被封在了東湖地宮之中。入口被某種魔物看守,兩位長老在那東西手下不堪一擊,其中一個,已經成了那魔物腹中美食。 之前還有人不相信武羅的話,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人敢懷疑他了。 曹龍豹冷哼一聲:「你們還覺得武大人是杞人憂天嗎?要不是他發現了這裡不對勁,咱們恐怕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胡天斬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藏在眾人之中低著頭,看都不好意思去看武羅。 武羅一擺手:「算了,曹大人不用再說這些了。我雖然意識到了危險,可還是晚了一步,唉,咱們還是一起想想辦法,看看怎麼出去。」 眾人一陣沉默:能有什麼辦法?當年動用了整個中州的力量,才掃平了東湖地宮,他們這些人被困在這裡,那還不是只能等死? 忽然,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武大人,您不是有天命神符嗎,我就不信,這東湖地宮中的陣法,能夠限制的住您的天命神符。」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覺得有理,一起興奮道:「是啊,武大人,求您快快出手,救救大家吧」 武羅無可奈何:「我只怕,天命神符一出,不是救命,而是催命啊。」 第303章 丹成巔峰 武羅向大家指出來已經陷入了險境,可是如果這個時候,別人以為你有本事救大家,可是你沒有像他們期望的那麼做,那這些人不但不會感激你的提醒,反而還會對你懷恨在心。 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指著地面道:「這下面有無數陣法,而且因為前輩們將其他的迷宮封印了,可想而知這裡有多不穩定,要是天命神符一出,說不定這裡馬上就會崩塌。」 眾人神色一變,各自思量一下,還真是有這種可能。他們一下子又慌了:「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沒有出路了啊……」 劉書良安頓了受傷的那位長老,然後將曹龍豹、薄長老和武羅召集到了一起:「諸位,眼前這種情況,大家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曹龍豹咬咬牙:「要我說,還是得從那出口想辦法。」 大家相互看了看,眾人都是人精,各種可能其實都在心裡轉了好幾遍了,現在情況正如曹龍豹所說,也就是這出口最安全。 「守在出口中的到底是什麼?」劉書良恨恨問道。他跟其他兩位長老關係不錯,可以說這兩位長老乃是長老會中立派系他最堅定的兩個盟友,現在兩人一個成了食物,一個重傷,就算是這回活著出去,他在長老會中的影響也會大大降低。 武羅斟酌一下,道:「我猜,是之前襲擊咱們石船的那東西。」 劉書良愣了一下,一聲歎息,也知道極有可能。只是他很不明白:「這東湖之中,按說沒有這麼厲害的凶獸啊……」 東湖中最強大的凶獸便是紅磷毒鱔,可是最強大的紅磷毒鱔也不過是一品凶獸,一頭一品凶獸的戰力和大能者相當,不可能一口吃了一名長老,又震傷了另外一個,這最起碼也是神獸的戰力啊。 「或許,」武羅道:「它來自另外那三分之二的迷宮之中。」 眾人心頭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一次情況不妙,現在能做的恐怕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曹龍豹性子上來了,凶神惡煞道:「我去試試我就不信,這狗東西有能耐,就一口把老子也給吃了!」 薄長老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相互一點頭:「走。」 武羅斟酌一下道:「也好,試探一下,起碼弄清楚到底是什麼魔物。我從後接應,劉長老你保護弟子們。」 到了危難時刻,再也沒有什麼面子可以顧忌,武羅真實的地位體現出來,儼然已經是眾人的首領,這麼安排下來,別人也沒有異議。 劉書良立刻出去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帶著他們退到最後面。 曹龍豹和薄長老相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大步朝那出口走去。武羅神情凝重的跟在兩人身後,拉開數丈距離。 那出口依舊籠罩在一團紅光之中,裡面的東西吞吃了黃長老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似乎很滿足現在的狀況,打定了主意出來一個吃一個。 曹龍豹身上瀰漫著一層濃重的靈光,靈光還不斷地從他的週身各大穴位之中湧出來,最終在他的體外,凝結成了一副靈光實質化的淡藍色鎧甲。 而薄長老則是抬起自己的左手,靈光不斷在前臂上堆積,他隨手在靈光之中點了幾下,一個防禦陣法融入靈光之中,依托著陣法,靈光凝成了一面半人高的盾牌,護住了薄長老。 兩人相互示意,一起跨出了最後一步。 這一步,就衝入了紅光之中。 那原本平靜的紅光,忽然受到了刺激,頓時暴起,膨脹了數十倍,將洞口百餘丈的範圍全部籠罩進去。 「吼吼吼……」 一連串的怒吼聲從紅光中發出來,震得周圍石壁一陣搖晃,灰塵、碎石嘩嘩啦啦的落下來。眾弟子修為較差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被聲浪震得很不舒服。 隨後便聽到一陣「砰砰」的碰撞聲,曹龍豹一聲大吼,猛然有一道冰藍色的光芒,好像利刃一樣刺穿了紅光,一道人影帶著一聲慘叫飛了出來,摔在地上又滑出去十幾丈,石板地面都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痕跡。 不是曹龍豹還能是誰? 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滿口鮮血掙扎道:「快、快救薄……」 武羅已經衝了進去。 卻沒想到剛到紅光外,一道影子飛了出來和他撞了個滿懷。武羅趕緊向後一縮,就地滾了幾下卸去了衝擊力。 滿身是血的薄長老已經昏了過去。 「啊……」 兩大高手聯手,居然全都重傷退了出來,一個還差點送命,這讓後面的那些弟子們更加絕望。紅光之中猛然又響起了幾聲怒吼,聲浪滾滾,震得紅光不住顫抖,似乎是在向地宮中的人們示威。 那些弟子們更是嚇得面如土色,不斷地問著:「怎麼辦?咱們怎麼辦?」 武羅心中煩亂,怒吼一聲:「都給我閉嘴!你們乃是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就只有這點心性修為嗎?」 被他一吼,眾人反倒是鎮定下來:對啊,在場的眾人戰力都是不俗,就不信了團結在一起,還奈何不了一頭畜生。 劉書良一揮手:「先把受傷的抬進去。」眾人上來,七手八腳的把曹龍豹和薄長老抬進了石室。 曹龍豹還好點,服用了靈丹,自行運功療傷去了。 薄長老身上的傷口卻是觸目驚心。衣服已經被撕成了一堆破布條,正面從頭到腳,是一排幾十道細密的傷口,也不知道是怎麼造成的,最要命的是,這些傷口雖然很細,但是都很深,薄長老的經脈和內臟都受了重創,就連骨骼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劃痕。 有那樣一面堅固的靈光盾牌保護,卻被正面傷成了這個樣子,眾人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那洞口裡,到底藏著什麼怪物。 這時候圍觀人群之中,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現在看來李豐茂那小子還是走運的,居然提前出去了。」 李豐茂當時被武羅修理了扔出去,當時眾人都有些幸災樂禍,現在倒是羨慕了起來。 劉書良沒有說話,一旁的商蝶淚替他說道:「李豐茂只怕那個時候就成了魔物口中的美食了。」 眾人一愣,想想這個倒是更有可能,不由得集體默然。 劉長老很細緻的為薄長老上了藥,然後又用靈力助他療傷,忙活完了之後也有些疲憊了。 這麼一番折騰,天色又暗了下來。沒有了自然光源,洞口的那紅光就顯格外醒目,似乎是在提醒著眾人,這裡隨時會被死亡的氣息籠罩,每一個人,都不敢保證自己明天還能活下去 武羅讓劉書良先休息,他把眾弟子分成了四隊,輪流值夜。一有情況,馬上叫醒大家。 可是那紅光似乎極懶,只想守株待兔,就守在洞口,死活不進來。這一夜過了大半,雙方竟然相安無事。 到了後半夜曹龍豹療傷完畢,出來遇上值夜的弟子們,便差他們去將武羅和劉書良請來。 劉書良很快就來了,可是去請武羅的弟子去回來稟告:「曹大人,武大人似乎在閉關,怎麼叫都沒人回答。」 「閉關?」曹龍豹和劉書良面面相覷,都這個時候來閉什麼關啊?估計也只有武羅還能這麼鎮定,堅持每天的功課不落下。 劉書良一陣默然,讚歎道:「難怪武大人年紀輕輕便名動天下,這份淡定,劉某不如啊。」曹龍豹也是點頭,道:「罷了,反正我也心神不寧,你我一起去他門口等他吧。」 兩人心中都有種古怪的感覺,似乎武羅不在就沒了主心骨,非要等他出來商量對策。可是他們兩個都是前輩高人,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於是兩人很有默契,各自搬了一隻石凳,在武羅門口坐下來,倒像是兩個討債鬼一般。 其實劉書良和曹龍豹還真是高估了武羅,他也不鎮定,可是他跟別人不一樣。別人這一夜時間就算是再刻苦,修為的增長也可以忽略不計,可是武羅有神血石在手,一夜時間也能修為大漲。 如今在東湖地宮,不能使用法寶和靈符,修為便是最實在的實力,所以他才會抓緊每一刻時間。 且說劉書良和曹龍豹在門外等著,看看時間天色將明,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說著說著話題便私密起來。這種共患難的環境下,似乎格外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兩人從最初的互相提防,迅速的成為了知交好友。 這一說開,曹龍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不怎麼看得起的劉書良,居然和自己有很多相似之處。如果不是現在身處絕境,曹龍豹沒準就要上酒跟他大醉一場。 兩人正說得高興,忽然從武羅的石室當中,衝出來一股強悍的氣勢,呼嘯一聲橫掃整個地宮,連那洞口的紅光都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可那氣勢來得快去得更快,似乎不想被人發現一樣,一閃而逝便迅速隱藏起來。 曹龍豹和劉書良一起愣住了,還是曹龍豹先道:「老劉,我沒感覺錯吧?」 劉書良也是一臉的訝然:「我還以為我感覺錯了呢,丹成巔峰!」 「真是丹成巔峰啊!」曹龍豹忍不住一個哆嗦:「這小子太可怕了,剛來的時候他還是丹成初期,這幾天幾乎兩天提升一級,上一次比武的時候,還是丹成中期,現在居然已經是丹成巔峰,他要是願意,只怕明天就要買入道境丹騰的境界了!」 劉書良一聲感歎:「老劉我今年也是八百六十七歲了,這一輩子修行天才可是見了不少,這個速度的,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可是那都是在修行初期。到了道境的層次,這個速度絕對是前無古人啊!」 曹龍豹看著那還封閉的石門,竟然有些敬畏,下意識的點頭道:「是啊,修行初期進境很快的人不少,邁入道境就算是三年一個境界,都是絕頂天才,這小子,居然三天都不到,嘖嘖……難怪林絕峰也栽在他手裡。」 兩人正說著,封住石室的巨大石板忽然被人從裡面搬開,武羅放下石板走出來。曹龍豹和劉書良趕緊把之前坐的石凳挪開,給他讓出道來。 這一幕在普通人看來只怕有些觸目驚心:兩人高、巴掌厚的巨大石板,水缸大小的石凳,這可都是數千斤的重量,在三人手中,就好像一般的傢俱一樣,隨手挪動。 武羅早就知道兩人在外面等著,只是到了行功的關鍵時刻,不方便出來。 神血石延續了上一次的神勇,默默滋養血脈的同時,迅速的提升了他的修為,他成功的邁入了丹成巔峰,一隻手已經摸到了道境的最高境界「丹騰」的邊沿了。 「兩位前輩久等了。」武羅拱手。 曹龍豹和劉書良更不敢托大了,趕緊還禮:「武大人客氣了,咱們來是想找你商量商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武羅還沒說話,就聽見不遠處的一間石室之中,有人一聲歡呼:「我想到了,哈哈哈……」然後就是一條人影穿林燕子一樣衝了出來,正是終南弟子胡天斬。 胡天斬來的時候是很自負的,自認武羅進了東湖地宮就是廢柴一個,終南山的成績得靠自己撐起來。 沒想到武羅上來就粉碎了他的夢想,奪了探索迷宮的第一名。 也怪他自己不爭氣,第一場比武就輸了。而後來武羅更是大發神威,一個人打翻一片,所向無敵。 胡天斬蔫了吧唧的消停了好幾天,直到昨天才緩過勁來,在聽說是武羅斷定這裡有危險的時候,他還很不屑:危險?那麼多前輩高人反反覆覆的搜查掃蕩都沒有發現什麼危險,偏偏你武羅一來就發現了?你是厲害,可是這個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你一個強者啊,你以為你是誰?所有的前輩高人都比不上你? 可是後來洞口發生的事情,就像一記響亮又沉重的耳光,啪的一聲抽在了他的臉上。 胡天斬臉上無光,又總想著把面子找回來,一天的時間他都在琢磨,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了,以後終南掌教一脈,還怎麼在大長老一脈面前抬起頭來?可是怎麼才能壓武羅一頭呢? 現在大家陷入險境,雖然這危險是武羅發現的,可是如果自己想到辦法把大家救出去,那自己個功勞就更大了啊,不就反過來把武羅的風頭壓下去了。 可是說得容易,胡天斬想了整整一天都沒想出辦法來,晚上又睡不著,索性繼續思考。 似乎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他想出來。 他一聲嚎叫衝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武羅三人面前,生怕萬一有人搶在自己前面,自己的功勞可就跑了。 「曹大人!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曹龍豹奇怪:「你想到什麼了?」 胡天斬驕傲無比,有些挑釁地看了武羅一眼,昂首挺胸道:「我想到救咱們出去的辦法了。」 「真的?」曹龍豹和劉書良一起喊道。 胡天斬點頭:「千真萬確。」 「快說!」 胡天斬得意洋洋:「哈哈,曹大人,劉長老,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把守住出口的那東西,好像不願意進來。」 他故意不提武羅,就是讓武羅明白:本少俠也沒把你放在眼裡。 曹龍豹有些不耐煩:「這還用你說嗎,。它要是願意進來,咱們還能站在這裡說話?」 「晚輩的意思是,或許並不是它不願意進來,而是它不能進來或者是不敢進來。」 曹龍波眼睛一亮:「接著說。」 胡天斬受到了鼓舞,更興奮了:「不管是哪一種原因,咱們都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它引進來,或者,乾脆一點,像釣魚一樣,把它拽進來!」 「釣魚?」曹龍豹和劉書良有些不明白。 胡天斬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您們別忘了,黃長老可是被那東西吃了。」 曹龍豹臉色一變,顯然昨天白天的遭遇他還記憶猶新。紅光之中那魔怪的恐怖,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武羅插口打斷:「對了,曹大人,一直沒機會問,你們進入紅光,有沒有看清楚那東西是什麼?」 曹龍豹遺憾的搖了搖頭:「根本沒看見是什麼,我就感覺到有一股力量襲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巨大的黑影就狠狠的拍在了我身上,我的靈元鎧甲一下子就變得粉碎。」 他回憶了一下:「那黑影有點像魚尾巴,可是非常巨大。」 「魚尾巴?這麼說是水生的凶獸了。這倒是和最早襲擊我們的那東西吻合。」武羅疑惑:「可是薄長老身上的傷,有哪一種水生凶獸能造成呢?」 胡天斬不滿武羅岔開話題,咳嗽一聲道:「我還沒說完呢,你就不能等我說完了再問?」 武羅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那東西估計喜歡吃人,咱們就用人肉做誘餌,咱們這麼多人,把手裡的材料湊一湊,弄出一條結實的鎖鏈來應該不成問題。」 只要不煉製法寶,打造鎖鏈東湖地宮的陣法也不會限制。 可問題是,胡天斬所說的「人肉誘餌」,三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胡天斬似乎也明白,他看了看曹龍豹和劉書良:「趙翼宗反正已經死了……」 「別說了!」武羅打斷他,他殺趙翼宗是一回事,褻瀆屍體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人死燈滅,萬事成空,就算是趙翼宗生前再怎麼和武羅作對,他人都死了,你還要用人家的屍體做誘餌,這種事情實在有些過分。 胡天斬衝他瞪眼:「你有什麼資格呵斥我?要不是我們增援,朱家山莊早就成了一片廢墟了,哪有你們現在的耀武揚威?」 這些話憋在掌教系弟子的心中好久了,胡天斬終於喊了出來。 武羅愣了一下,可是這裡面的事情,胡天斬真還不夠資格知道,況且太多外人在場呢。 他一擺手:「我不同意。」 「哼,你不同意?真有意思。」胡天斬冷笑:「是誰殺了趙翼宗,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吧?現在你裝什麼清高?」 曹龍豹和劉書良也有些猶豫。 胡天斬繼續說道:「兩位前輩,事急從權,咱們也是沒有辦法。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否則咱們就只能在這裡等死。」 他瞪了武羅一眼:「有些人惦記自己的名聲,我不怕,為了大家能活著出去,我可以負責去把趙翼宗的屍體做成誘餌。」 武羅一隻皺著眉頭,從胡天斬提出這個辦法,他就從心底裡反感。可是知道這會兒,他忽然弄明白了,自己反感,不僅僅是因為不願意褻瀆屍體,還有更重要的一層原因,就是自己本能的抗拒這個辦法。 這是為什麼? 這種本能,發自於自己的內心,和之前那些毫無徵兆出現的危險感聯繫在一起。武羅一下子明白了:這個辦法只怕是不管用。 「這樣恐怕不行……」武羅還沒說完,就被胡天斬一陣搶白:「不行?你怎麼知道不行?你要是覺得不行,你倒是想一個能行的辦法來啊?哦,我明白了,是你發現了這裡的危險,你恐怕一直希望自己想出辦法來解救大家,當一回所有人的救命恩人讓大家感恩戴德吧?」 武羅大怒五指一張就要發作,曹龍豹卻拉住他:「武大人,息怒。咱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就讓他試試吧。」 曹龍豹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武羅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聽他勸說,哼了一聲站到了一邊去。 劉書良也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先試試看吧,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胡天斬大喜:「兩位前輩就放心吧,我這就去辦。」 他興奮的走了,曹龍豹歎了口氣對武羅道:「咱們也的確想不出辦法來,就讓他試試吧,而且褻瀆屍體這個罪名他背著了,總比咱們好……」 武羅還是搖了搖頭,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他看了看曹龍豹和劉書良,不想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曹龍豹也是一搖頭,對劉書良道:「咱們去看看薄長老吧。」 第304章 八荒養蠱 地宮中喧鬧起來,胡天斬顯然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說了,這個辦法顯然是有爭議的,不過事關大家的生死,還是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胡天斬興奮不已,召集著大家把所有的金屬材料都收集起來,然後又張羅著煉製鎖鏈和鐵鉤。 武羅找到了王擒虎三人,不動聲色道:「待會他們動手的時候都不要上去,跟在我身邊。」 孟連恩看了看那邊忙的熱火朝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武大人,這個辦法雖然有些褻瀆,可畢竟還是活人重要啊……」 武羅一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關於褻瀆屍體的問題,他早就想通了。事實上不願意用屍體做誘餌,這個念頭在他心中只是一閃而過。讓他真正抗拒這個辦法的,還是心中那隱隱不安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孟連恩說的不錯,活人總比死人重要,他堂堂一代帝君,自然不會如此迂腐。 胡天斬體驗了一把「首領」的感覺,所有的人都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行動起來,這種「權力」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讓他有些沉醉其中,以至於眾人七手八腳,卻格外高效的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一切準備工作就緒的時候,胡天斬甚至有些戀戀不捨。 不過終究還是小命重要,他將眾人召集起來,又親自去請了曹龍豹和劉書良,薄長老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也一併請了過來。 之前受傷的另外一位長老,已經沒事那麼大礙,不過他的地位略低,胡天斬只是派了一個弟子去把他請來。 至於武羅四人,被胡天斬刻意忽略了。 「準備好了?」曹龍豹問道,胡天斬掩飾不住的興奮:「好了,您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曹龍豹和劉書良相視一眼,曹龍豹一點頭:「好,那就開始吧。」 胡天斬一揮手,有人把煉製好的鎖鏈抬了出來。 鎖鏈極為粗大,足有普通人大腿粗細,胡天斬親自出馬,和另外七名弟子一起拽著鎖鏈,又將趙翼宗的屍體勾在鐵鉤上,鐵鉤內彎上,滿是鋒利的倒刺。 八個人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出口外,胡天斬深吸一口氣,抓起趙翼宗的屍體,毫不猶豫的扔了出去。 「呼!」 「嘩啦啦……」 屍體飛進了紅光之中,鎖鏈也被帶動。 可是紅光之中毫無反應,眾人呼吸一停,胡天斬也是一陣失望:就這麼失敗了? 「嘩!」 鎖鏈猛然抖得筆直,一股巨力湧來,拉著鎖鏈的八個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全都被拽的向紅光中滑去。 胡天斬一聲驚呼:「快幫忙……」 其他的弟子立刻一起撲了上去,所有的人都去拽那鎖鏈,而紅光中的魔物似乎被那倒刺勾住了嘴巴,疼的是一聲怒吼,奮力撕扯,那些弟子們都撲上去也沒多大用處,生生被拽著往紅光裡面拖去。 曹龍豹和劉書良一起出手,兩人死死拉住了鎖鏈,薄長老和另外一位長老都知道這是生死關頭,也顧不得有傷在身,強行催動靈元,也上來幫忙。 唯獨武羅四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王擒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過去,可是看看武羅的臉色,又不敢動。 武羅沒有看出口的紅光,而是一直盯著地宮深處。 似乎感覺到周圍三人情緒的變化,他淡淡道:「若是我猜錯了,咱們頂多也就是背負個罵名而已,若是我猜對了,這些人的性命,可全都捏在咱們手上了。」 三人一愣,武羅卻是再也不說。 那邊,眾人奮力拉扯之下,終於不再向紅光之中滑動。 那魔物被勾住了嘴巴,顯得極為憤怒,不斷地咆哮怒吼,可惜它的力量再強大,被這麼多人拽著,尤其是著力處還是傷口,它也有些力不從心。 胡天斬看出來了,立刻一聲大吼:「大家加油,它就要撐不住了!」所有人精神一振,有的更是直接拿出催發功力的丹藥服下去。 此消彼長,力量的均衡終於被打破。 就在那魔物狂怒的咆哮聲中,鎖鏈一點一點的被拽了回來,紅光也隨著朝著地宮內移動。 忽然鎖鏈又不動了,那魔物似乎卯足了全身的力量,不肯再往前一步。 胡天斬呢反而大喜:「它就要被拽進來,再加把勁!」 眾人大是振奮,曹龍豹一聲怒吼,身上靈光化作了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到了最後關頭,他拼著功力倒退三年,將自己的實力生生提高了三成。 那紅光之中的魔物終於堅持不住,又被拽的朝前挪動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它進入了東湖地宮之中。 隨著這一步的踏出,那籠罩在它身外的紅光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頭猙獰醜惡,有巨大的無比的頭顱出現在眾人眼前。 就是這一步,武羅臉色大變,所有人之中,他的元魂最為強大,他也是第一個感覺到,地宮深處,發生了一些神秘莫測的變化。 「出事了!」武羅雙臂一張,把王擒虎三人一起往後撥去,同時自己飛退,四個人一下子就貼在了石壁上。 就在此時,武羅感覺到,自己佈置在地宮地下的那些靈文,和當年的那些前輩高人佈置下的陣法,一起破碎了。 「出什麼事了?」王擒虎不解。 那邊,所有的人都被眼前這怪物的醜態給驚呆了。像曹龍豹,也有近千年的壽元,可是他也從來沒見過這麼醜陋的凶獸。 這東西巨大無比,被拽進來的只是一個頭顱。 即便是這顆頭顱,也比之前的洞口打了好幾倍那洞口早就被它給鑿開了這顆腦袋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無數種毒蟲、毒獸、凶獸的腦袋拼湊在一起。從這顆腦袋上,隨隨便便就能夠找出來十幾種毒蟲、毒獸的影子。 「這是什麼東西?」眾人都在問。 這樣猙獰的一頭巨獸,此時卻是滿眼死灰,恐懼地盯著地宮深處。 它的大嘴已經豁開了一條可怕的傷口,鐵鉤勾在了他的頜骨上,它是實在掙脫不掉了。 「有點不對勁……」曹龍豹剛說完,整個地宮忽然抖了一下。隨後在原本三層迷宮後面,接連出現了六個穴口。 劉書良第一個反應過來:「不好,前輩們加持的封印陣法失效了!」 迷宮原本六層,第一層便是九個洞口。後面六個應該是被封印住的,現在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顯然那些前輩高人們加持的陣法不知道什麼原因失效了。 曹龍豹有點慌了,四處去找武羅:「武大人、武大人您在哪?」 他一喊,眾人就好像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然想起來,自從進入東湖地宮,武羅的表現便總是出人意料,說不定他真的有辦法呢。 「武大人!」所有人一起喊了起來,胡天斬大怒:「喊他幹什麼,他還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呢。這東西已經被咱們用計重傷,別管那麼多了,趕緊殺了它,將洞口清出來,咱們就能出去了!」 他說著,第一個撲了上去,那魔物雖然滿眼死灰,但是力量猶在,嘴巴豁了個大口子,可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害。 胡天斬撲上去,忽然一道紅影射了出來,眼力好的能看出來,這是那魔怪的舌頭。 舌頭本應柔軟,可是打在胡天斬身上,卻好像一座山撞在了他身上。 「彭!」 胡天斬一聲慘叫摔在地上,半邊身子血肉模糊,骨頭已經全碎了。 地宮再次顫抖起來,武羅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地下鑽出來,他大喊一聲:「小心,都靠著石壁站著……」 曹龍豹和劉書良立刻往石壁飛去,其他的弟子扔了鎖鏈趕緊往石壁跑。 反應最慢的幾個人落在了後面,剛跑出去兩步,還沒飛起來,忽然腳下一空,整個地宮陷了下去 武羅等人十分敏捷,手掌插進石壁,把自己吊在了石壁上。已經跑到了石壁的修士們也學著樣子,好像壁虎一樣趴在石壁上。那些還沒有到的,就跟著地面一起陷落下去。 整個地宮迅速的成了一個無底深淵。 胡天斬一聲慘叫,奮力往上爬,身邊石塊、泥土不可遏制的滑落下去,他撕心裂肺的慘叫:「武羅、武師兄、求求你,救救我……」 武羅冷冷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救你?」 胡天斬一愣之下,整個人都隨著石塊和泥土被埋了下去。 「轟……」 幾名弟子和胡天斬一起掉下去,那深淵黑不見底,只有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傳來。 那條鎖鏈還掛在魔物的嘴上,垂落在深淵邊上。那魔物驟然沒了束縛,忽然活泛了起來,立刻就想逃走。 卻不料剛動了一下去,就聽見「嘩啦」一聲,那鎖鏈重新崩的筆直 魔物疼的一聲慘叫,深淵之中,依舊無聲無息。可正是這種死寂,襯托著那魔物的慘叫,讓周圍的人更是覺得毛骨悚然。 「下面有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武羅一陣感歎:自己還是小看了當初布下這個迷宮的那位前輩。 他的陣法,後面隱藏的還有三分之二,卻沒有想到,一旦這三分之二的陣法發動起來,就迅速的將迷宮的範圍擴大了數十倍。 就好比腳下這深淵,武羅的元魂透進去,都探不到底。 也不知道是誰,受不住心中的恐懼,將一顆夜明珠丟了下去,一點光源飛快下墜,讓大家看清了下面的情況。 就在眾人腳下百丈左右的距離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洞口。順著夜明珠的軌跡往下,少說也有數百個洞口。 眾人正看得驚訝,忽然夜明珠的光芒消失了。 立時便有人驚呼:「下……下面有東西,把夜明珠吃了……」 他還沒喊完,那鎖鏈猛的一抖,魔物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生生被拽下去了數十丈。 魔物的身子拖在深淵旁邊,又被拽出來的這幾十丈的身子,粗壯無比,長滿了紅色的鱗片,好像蛟龍一樣,可是背上又生著一道道的豎鰭,身下兩側,更是像蜈蚣一樣長滿了細密的觸足。 武羅心中了然:薄長老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傷痕,就是這些觸足造成的。 這麼說來,這魔物應該還有一條魚一樣的尾巴。 大家都被那魔物的慘叫聲攪得心中惶惶,注意力都在魔物身上,忽然又有人眼尖指著深淵大叫一聲:「那是什麼東西?」 大家嚇了一跳,低頭去看,只見那巨大黑暗的深淵之中,有個模糊地影子,無聲無息的冒了上來。 那影子極為巨大,數十丈的魔物在它面前也不過是個小塊頭。 眾人只感到一股寒氣從背後嗖的一下冒了上來,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武羅也在看,那東西越來越近,也終於能夠大致看清楚了。這東西好像一條蛇一樣盤成了一圈,身體肌肉極為有力,依靠著肌肉的蠕動,和洞壁摩擦產生的力量,無聲無息的爬了上來。 忽然伸出一隻頭來,這顆頭比起那魔物也美觀不到哪裡去,嘴巴好像公雞,全額有點像鱷魚,後面又有長著一圈鬃毛一樣的觸鬚,密密麻麻,無意識的蠕動著,看著就十分噁心。 這一顆腦袋之後,居然接二連三,又伸出來七顆腦袋。 七顆腦袋共用一個身子。 武羅眉頭微皺,因為他覺得這怪物的身軀似乎有些過於龐大,不那麼協調。正疑惑的時候,那怪物尾巴一甩,鋼釬一樣深深地刺在了洞壁上,輕鬆地支撐著本身的重量。 而隨後,又是一條尾巴甩出來,緊接著第三條、第四條……整整八條尾巴,刺進了洞壁之中,穩穩地支撐著它龐大的身軀。 對於洞壁上還掛著的武羅這些人,怪物根本看都不看,八顆腦袋盯著那頭魔物。魔物渾身瑟瑟發抖,嚇得不行。 忽然間似乎豁出去了,猛的抬起了數十道觸足,狠狠地在自己的頜骨上一劃 頓時鮮血飛濺,它居然把自己的頜骨給打碎了。鎖鏈一下子飛了出去。那魔物脫了困,立刻往出口的石洞中縮去。 後來的八首八尾的怪物卻是拔出來三條尾巴,狠狠地刺進了石壁。 「噗!」 尾巴無堅不摧,穿過了石壁刺向那魔物的身軀。 魔物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一聲慘叫出人意料的往前一竄,身軀奮力掙扎,石洞周圍的石壁卡吧一聲碎裂,它居然掙脫了出去,筆直的飛落進了深淵之中。 這一下大大出乎八首八尾的預料,來不及攔截,眼睜睜看著那魔物落進了深淵之中。 它將身軀一縮,也緊跟著追了下去。 王擒虎看的是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武大人,這些,到底是什麼怪物?」 之前那魔物,身軀足有四十丈長,後來的八首八尾更是巨大無比,王擒虎從來不曾聽說過中州還有這等怪物。 他問了一句,不見武羅回答,轉頭一看,武羅正呆呆的望著那深淵。 「武大人?」 武羅猛的醒過來,忍不住罵了一句:「我操,這是八荒養蠱啊!」 「啊?什麼?」三人不解。 …… 就在那八首八尾出現的時候,武羅胸口的藍蝶印記忽然動了一下,一連串的記憶碎片湧進了他的腦海,隨即組合起來,給了他一段還算完整的記憶。 上古時期最陰毒的一種秘術:八荒養蠱。 蠱修在上古時期也是一個十分冷門的修煉門徑。但是上古時期百家爭鳴,蠱修也著實出了幾個人才。 但是最強悍的自然還是符蠱。 有人沒有那機緣,尋不到符蠱,但又不甘心被符蠱壓制,便想出了這極為逆天的「八荒養蠱」法門。 首先要挑選一頭「天王蠱」,飼養在中宮之中。各種物資供給絕對是要什麼有什麼。 中宮之外,還有八卦排列的八座行宮。其中各自飼養了一頭可怕的蠱蟲。這些蠱蟲,放出去也都是霸王級別,真正的實力比起天王蠱也並不遜色多少。 但是因為飼養中使了一些手段,這些霸王蠱天生對天王蠱有一種畏懼。 可是中宮之中,又佈置下了讓它們難以抗拒的一些東西,比方說某種神秘的香氣。等到這種霸王蠱成了氣候,就會打破行宮,自己來到中宮。 天王蠱吞吃了八隻霸王蠱,就會成為真正的「神王蠱」,這種逆天法門的最終目標,就是培養能夠和符蠱對抗的逆天蠱蟲。 其中的門道極多,中宮的各種佈置,八隻霸王蠱要控制的極為恰當,輪次成熟,時間錯開等等,武羅雖然得了那些記憶,可也弄不太清楚。 但是他明白了一點:自己眾人,就遇上了上古前輩佈置下的八荒養蠱。 這東湖地宮,其實乃是養蠱的中宮,可笑的是中州修士動用了全部的力量,居然搞出來這麼一個大烏龍,偏偏被自己倒霉碰上了一條霸王蠱成熟,前來中宮送死 這中宮之中,也不知道有什麼佈置,讓那條霸王蠱巴巴趕來。 可是這霸王蠱已經數萬年的火候,比當初佈置下這八荒養蠱的前輩預料的強大太多,略有靈智,隱約感受到中宮之中的危險,呆在洞口徘徊不肯離去,卻又不敢進來。 武羅現在也明白了最初聽到胡天斬的辦法,自己為什麼覺得不妥:因為一開始的猜測就是錯誤的,霸王蠱不是地宮中的東西,否則它何必守在洞口,從地宮中直接殺出來,不是能把他們一口吃個乾淨? 他沒有跟眾人解釋什麼是八荒養蠱,立刻道:「快走!」 已經數萬年了,別說那頭天王蠱,就算是那頭霸王蠱,也不是他們現在能對付的。趁這兩個傢伙都走了,趕緊逃吧。 別人不知道,可武羅現在很清楚。為什麼地宮會建造成一個迷宮?因為這裡就是天王蠱和霸王蠱的戰場。不僅鬥力還要鬥智。 蠱蟲生性凶殘,智商偏低,因此對於蠱蟲來說,靈智高的反而更加難得。若是霸王蠱能夠利用這裡的地形反而戰勝了天王蠱,就會成為新的天王蠱。 為什麼這裡會壓製法寶和靈符?因為蠱蟲的成長需要血食,除了霸王蠱之外,所有闖入迷宮的修士都是食物。 眾多原因,造就了東湖地宮現在的情況。 天王蠱去追霸王蠱,等兩頭魔物的戰鬥一結束,獲勝者就會回來吃了眾人。 武羅當先往上飛去,眾人不用他提醒,全都往出口湧去,可是到了那兒就愣住了:出口已經被碎石封住。 霸王蠱撲出來那一下,把整個洞口徹底崩裂了,巨石砸落下來,立刻就把出口堵住了。 「還看什麼,快些動手」曹龍豹怒吼一聲,他堂堂龍虎山大長老,要是被一頭怪物給吃了,死的多憋屈? 當下立刻手腳並用,把那些巨石全都推進了深淵之中。 這深淵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反正那麼多巨石掉下去,也沒有聽到聲音。 這些巨石對於修士來說當真不算什麼,七手八腳的很快就清理乾淨了,可是眾人也真的絕望了:巨石後面,並不是出路,而是一堵厚重的石壁。 曹龍豹不甘心,上前雙手貼著石壁,放出了自己的元魂。石壁內湧出一股力量,曹龍豹一聲悶哼被震飛了出去。 「曹大人!」眾人吃驚。 曹龍豹的臉色極為難看,好一會兒才長歎一聲道:「此路不通。」 「啊……」 所有人都傻眼了,此路不通,那怎麼辦,大家都出不去了。 「嗷……」 從深淵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武羅臉上的肌肉抽動一下,他明白,這多半是那條霸王蠱已經被捕食了。 八荒養蠱的策略就是讓八條霸王蠱逐次成熟,和中宮的天王蠱搏殺。 這條霸王蠱乃是第一條成熟的,實力本來就最弱。比起天王蠱差的遠呢,而且未戰先怯,又受了傷,肯定不是天王蠱的對手。 武羅迅速的判斷了一番:「走,下去!」 眾人一愣:「下去?」 武羅點頭:「進迷宮,咱們還有希望。」 「我不去!」不少人一起喊了出來,有人指著頭頂上湛藍的東湖說道:「破開東湖,咱們就能出去了,下去鑽進迷宮,就算是沒有那頭怪物咱們都出不來→文·冇·人·冇·書·冇·屋←,根本就是送死!」 第305章 蠱獸搏殺 迷宮對修士起作用,對天王蠱一樣起作用。因為迷宮的主要作用就是蠱蟲搏殺的戰場,圍困誤入中宮的修士,乃是附帶的作用。 可是這會兒幾乎沒人贊同武羅的意見,也不能怪他們,進迷宮看上去的確很像是送死。 武羅搖頭道:「那位前輩佈置下這麼浩大的一座迷宮,你以為他不會考慮到頭頂上這最顯而易見的破綻?」 他說罷,不再解釋什麼,獨自飛向那迷宮。 孟連恩猶豫了一下,喊道:「武大人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王擒虎有些發愣:真要去?商蝶淚已經拽著他的手把他拉了下去。王擒虎大喜:這還是商蝶淚第一次主動牽手。 四人走了,曹龍豹等一眾長輩還在猶豫,有弟子已經急不可耐,鼓起了靈元轟擊頭頂上的東湖。 「噗!」 看似強悍的靈元,轟在了頭頂的那一片湛藍之上,那湛藍微微蕩漾了一下,便沒了動靜。 眾人正要繼續,深淵之中陡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緊跟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從深淵之中衝出來,彭的一聲一道強悍的氣浪把所有人掀的東倒西歪,八顆恐怖猙獰的巨首從深淵之中探出來,眼睛已經變得血紅,狠狠盯著眾人。 曹龍豹體現出了一位前輩高人的素質,出於對晚輩的愛護,他立刻無聲無息地貼在了石壁上,然後誰也不打招呼,悄然滑下去,鑽進了武羅四人剛才進去的那個迷宮入口。 曹龍豹雖然看上去暴躁驕傲,不是個有心機的主,可是想想看能夠成為頂級強者,能夠成為龍虎山大長老,做不到臉厚心黑怎麼可能? 天王蠱已經上來了,顯然因為有人想要轟開東湖,惹得它勃然大怒。這是一場災難,天王蠱勢必大開殺戒。可這也是一個機會,那個率先轟擊東湖的倒霉弟子,必定吸引了天王蠱絕大部分的攻擊力。正是逃跑開溜的絕佳時機 這樣的機會,以曹龍豹的素養,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薄長老是第二強者,也是第二個溜走的。唯有另外一位長老,還滿腔熱血,想著救人於危難,被天王蠱一口吞了下去。 天王蠱原本正在下面吞吃霸王蠱的屍體,剛吃到了一半,美餐被人打斷,它憤怒無比,一番肆虐,這些弟子哪裡是它的對手?登時全都進了它的肚皮。 劉書良看著屠殺中的天王蠱,無奈一聲長歎,還是選擇了退避,第三個進了迷宮。 所有人選擇的迷宮入口都是同一個:武羅進去的那個。 …… 這裡是一片廣袤無邊的草原,一樣望去,甚至比東土的落日荒原還要廣大。一人多高的長草長滿了草原,遠處有高低起伏的丘陵,零零散散的還有一些小樹林。 武羅四人站在一座丘陵上,警惕的望著四周。 風吹草動,瑟瑟嘩嘩,就算是有什麼危險的傢伙潛藏在草叢之中,他們也覺察不到。 王擒虎雖然生性樂天,這會兒也有些犯愁:「武大人,咱們到底怎麼出去啊?」 武羅下來的時候,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能不能奏效,什麼時候能奏效,他也拿不太準。 他站在土丘上四處張望一樣,不由得有些遺憾,若是符蠱還能差遣,何必自己事必躬親? 滿眼都是迷宮製造出來的幻境,想要看透其中真相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羅上一世還自命陣法大家,這一世接連遭遇上古陣法,著實被打擊狠了。好在這一次的陣法他早已經瞭然於胸,再加上他元魂強大,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終於找到了預料之中的地點。 這個地點,在幻境之中正好是一顆大樹下面。 武羅循著那樹根,把手一點,暗金巫力螺旋著鑽了進去。這裡不能夠使用法寶,武羅只好用毀傷力最大的暗金巫力。 按說天王蠱已經出現,武羅也該無所顧忌,可以隨意使用法寶和靈符了。 可是實際情況卻不然。 持續注入暗金巫力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他才站起來道:「行了,咱們去下一個幻境。」 東湖迷宮,對於中州修士來說是一個慘痛的記憶,象徵著血色的死亡。可是對於現在的武羅,只是一個有些難度的陣法命題而已。 藍蝶印記傳給他的那一段記憶片段,其中有很明確的一段資訊。 這種壓製法寶和靈符的陣法,在上古時期,乃是一種制式陣法。說白了就是一個固定的陣法組合。這個組合有個很威風的名字「本命天將封印」。 原本是一個非常嚴謹的封印,幾乎無懈可擊。 藍蝶印記的那一段資訊之中,就有這麼一套完整的本命天將封印。 可是東湖迷宮中的這一套,並不是那麼正統的本命天將封印。比如這隱匿的三分之二地宮,後來忽然爆發出來的無底深淵,等等,都是那一位前輩自己加進去的。 看上去結合的嚴絲合縫,可實際上武羅仔細分析之後,還是找到了破綻。 原本他可以直接用神劍天醒或者是「百萬人屠」轟擊這些陣法破綻,必定一擊見效。但是武羅心裡還有點顧慮:既然是八荒養蠱,為什麼又要把真正的中宮、也就是那三分之二的迷宮隱藏起來? 為什麼把原本完美無缺的「本命天將封印」改得面目全非? 因為這些顧慮,武羅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決定穩妥行事,利用暗金巫力,慢慢侵蝕陣法。 這樣一來的話,只攻擊一個破綻就不夠了,武羅要同時攻擊找到的全部五個破綻,共同作用,才能盡快體現效果。 王擒虎聽武羅說要走,無奈道:「往哪裡走?這裡可是東湖地宮,當年的那些前輩們,都迷失在這裡面好多天,要不是人多勢眾,說不定就出不去了,咱們哪能那麼容易走出去。」 他話剛說完,就感覺眼前忽然一黑,居然到了迷宮的入口,那座無底深淵之中 「嗯?」 王擒虎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垂頭喪氣道:「好吧,我替中州當年那些冤死在東湖地宮中的前輩們跟你說一聲……我服了!」 他又有些遺憾:「當年要是有武大人,真能少死不少人啊……」 商蝶淚在一旁笑道:「咱們和武大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你想想看,武大人什麼時候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說活路在下面,那就肯定在下面的迷宮之中,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王擒虎涎著臉笑道:「我哪有你聰明。」 孟連恩打斷兩人的膩歪,指著上面道:「你們看。」 深淵之上,東湖依舊像一塊碧藍的寶石,可是那些弟子們卻已經不見了。之前地宮的範圍內,到處都是巨大的窟窿和劃痕,還有許多新鮮的血跡濺在石壁上。 不用說,大家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商蝶淚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無論如何,大家一起進入東湖地宮,進來的時候都是活生生的,現在卻只剩下他們幾個,總讓人有些悲哀。 武羅把那些迷宮入口看了又看,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帶著大家進入了另外一個。 迷宮環境之中的各種凶獸和危險,因為武羅能夠看破陣法,早就提前避開了。他們這樣無驚無險的進出了三處迷宮,連王擒虎都看出來,武羅是在想辦法出去,雖然他幫不上忙,但也是一路上不斷給武羅鼓勁。 當然了,鼓勁佔了他一半的精力,另外一半則用來討好商蝶淚了。 當武羅找到了第四處迷宮入口,領著四人剛進去時間不長,那無底深淵的黑暗之中,忽然有東西動了一下。 一頭猙獰的巨怪慢慢爬了上來。 這巨怪慘不忍睹,渾身鮮血淋漓,後半截身子已經不見了,內臟、骨頭什麼的拖出來老長,就連腦袋都只剩下了一半。 但是仔細辨認,還能看出來,這正是那一條霸王蠱。 蠱蟲的生命力都很頑強,蠱蟲的誕生本來就是各種毒蟲、毒獸、凶獸之類的互相吞噬,產生變異,最後活下來最強大的一個。 若是受了點傷就不行了,肯定早就成了別的蠱蟲腹中美食,也不會成為霸王蠱。 這頭霸王蠱之前未戰先怯,被天王蠱追殺的無路可逃,可惜天王蠱吃到了一半,有人轟擊東湖。 天王蠱暴怒,衝上去大殺一通。 霸王蠱得了這個喘息的機會,居然又恢復了一些力氣,趁機逃了出來。 差點被天王蠱給吃了,反倒是讓這條霸王蠱對於天王蠱本能的畏懼消除了,有種背水一戰的感覺了。 但它也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況,無論如何也不是天王蠱的對手,於是便藉著迷宮四處躲藏,剛剛被天王蠱從一處迷宮之中趕出來。 它正要鑽進另外一處迷宮,忽然那迷宮入口人影一閃,曹龍豹三人闖了出來。 這個迷宮,正是武羅最初進去的那一個。 曹龍豹三人在裡面遇上了,正好結伴而行。他們沒有武羅的本事,費了好大的力氣,直到現在才出來。 曹龍豹身上的靈氣已經極為稀薄,劉書良和薄長老更加不堪,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是一頭霸王蠱的對手。 可霸王蠱自己的情況也不妙,一樣認定自己不是這三人的對手。 於是雙方是人嚇了蠱,蠱嚇了人,轟然一聲各自掉頭就跑,很滑稽的分別鑽進了兩側的兩個迷宮。 「彭!」 天王蠱猛的從深淵之中竄了出來,像一隻跳蚤一樣一躍數百丈,八隻長尾刺進深淵石壁,穩穩地掛在了上面。 它吃了半隻霸王蠱,又吃了許多修士,得到了充足的血食之後,力量暴增,已經隱隱有長出第九尾的跡象。 若是它能夠將八條霸王蠱全部吞吃,那就能夠化作十首十尾的絕世凶蠱,當真是面對全盛時期的符蠱也毫不遜色。 它嗅著霸王蠱的血腥味,很容易的就追了進去。 …… 等武羅他們進入了第五個迷宮之後,又過了一會兒,曹龍豹三人才從之前那個迷宮之中連滾帶爬地出來了。 劉書良一條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薄長老肩膀上一條深深的傷口,估計是被什麼凶獸抓出來的,那一爪子,要是稍微再正一點,就擊中他的咽喉了,毫不誇張的說薄長老又在生死線上打了一個來回。 曹龍豹表面上情況稍好,但面色蒼白,不知道是靈元損耗過度還是受了內傷。 三人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總算是沒有什麼危險了,不由得鬆了口氣:「總算是安全了……」 還沒說完呢,就看到霸王蠱鑽進去的那個迷宮之中,伸出來一顆巨大的獸頭,正是天王蠱 天王蠱在迷宮中找不到霸王蠱,忽然聰明了,我就在洞口守著你,還不信你就不出來了。 曹龍豹三人正要再跑,天王蠱已經嘩啦一下從迷宮之中竄了出來,八條尾巴瞬間把三人周圍的所有迷宮入口全部堵上了。 八顆腦袋上,十六隻眼睛盯著他們。 曹龍豹苦歎一聲:「真沒想到,咱們堂堂大能者,會落的這個下場。」 曹龍豹和薄長老是真冤枉,他倆都是後面趕來的,尤其是曹龍豹,本來跟他一點關係沒有。 八顆巨大的腦袋,獸瞳之中閃爍著飢渴的光芒,慢慢圍了上來…… …… 武羅手掌一收,暗金巫力截斷:「成了。咱們出去等著,我估計最少也得半天時間才能有效果。走吧。」 四人有武羅領路,依舊很輕鬆的出了那個幻境。 王擒虎和商蝶淚的關係似乎到了關鍵時刻,他格外慇勤起來,第一個竄了出去:「我來開路。」 武羅忍不住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可是商蝶淚卻是嬌羞之中帶著幸福。武羅和孟連恩一起搖頭,人家小兩口子高興,咱們也管不著。 王擒虎一出來,就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呼的一聲,帶著靈力的罡風,當頭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王擒虎一聲慘叫,結結實實的被那道巨大的黑影拍在了石壁上。 後面商蝶淚剛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慘劇,崑崙傳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本漂亮恬靜的臉蛋,立刻變成了羅剎,尖叫一聲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天王蠱正在肆虐,曹龍豹、劉書良和薄長老岌岌可危,薄長老不停地吐著血,手上卻一點也不敢停頓,稍不留神,就會被一條粗大的蛇尾當胸刺穿。 曹龍豹的情況稍好一些,劉書良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只是勉強自保而已。三人都是狼狽不堪,身上多處受傷,靈元幾近枯竭。 那頭天王蠱,被三人連飯攻擊之下,一顆巨大而猙獰的蛇首也受了傷,一隻眼珠連著肉掛在眼眶外面,可是眼珠卻還在不停地轉動,陰森的打量著三人,看著格外恐怖。 王擒虎衝出來,那天王蠱只是下意識的甩了一尾巴過去,王擒虎還在甜蜜之中,完全沒有防備,才會當場重傷。 孟連恩看到商蝶淚衝上去,下意識的反應,立刻放出自己的靈光,從一側也衝了上去,為商蝶淚擋住了一條從側面襲來的蛇尾。 可惜他的力量有限,那蛇尾好似仙炮一樣的轟過來,他身上濃密厚重的靈光彭的一聲就被炸得粉碎,整個人在空中核桃落地一樣連串翻滾,狠狠地摔在了石壁上。 武羅眉毛一挑,身形一閃,已經衝到了那條尾巴旁邊,渾身佈滿了暗金巫力,雙臂張開凶狠的一個團抱,勒住了那條蛇尾,隨即一聲大喝,狠狠一折。 「卡嚓」一聲脆響,那巨大的蛇尾被他憑借一己之力折斷了 蛇尾還連著皮肉,可是裡面一節一節的骨頭徹底粉碎,武羅的暗金巫力順著傷口湧進去,嘶啦一聲傷口被扯得巨大,鮮血、碎肉、骨沫,在暗金巫力之中漫天飛舞,恐怖無比。 天王蠱疼的一聲怪叫,奮力一甩,就算是武羅也被一下子抖了出去,摔在石壁上一聲大響,連石壁都被撞了一個人形的痕跡。 武羅的身體強悍無比,就算是一般的法寶都傷他不得,現在又有了快速回復的能力,這點傷害根本不值一提。 他飛躍而出,商蝶淚已經不要命的衝到了天王蠱的面前。武羅看著這女子癲狂不顧一切的樣子,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遠去東土的時候谷牧青的樣子,他心中一聲歎息,一輩子能遇上這麼一位可以為你不顧一切的女子,絕對是天大的福氣啊。王擒虎倒是傻人有傻福。 商蝶淚拼盡了全力,把身形一晃,在天王蠱面前化作一片藍色的薄霧,天王蠱十六隻眼睛亂轉,也搞不清崑崙傳人的行蹤。 忽然商蝶淚在一個地方現出身形,修長白皙的手掌好似一柄利刀,狠狠地刺進了天王蠱的一隻眼睛中。 「噗!」 濃稠的污血噴了她一身,天王蠱一聲淒厲的慘叫。 武羅大吼一聲:「躲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天王蠱的鮮血乃是劇毒,商蝶淚一個搖晃倒了下去,臉上一片死黑。 武羅一聲長歎,商蝶淚三人都是性情中人,天資不凡,若是給他們百年時光,必定是修真界一流強者,可是現在,都還有些稚嫩啊。 曹龍豹大吼一聲:「武大人,快想辦法,不然咱們就要被這畜生困死在這裡了。」 孟連恩正扛著重傷昏迷的王擒虎,看到商蝶淚飄落下來,有趕緊上去接著。一不留神一條巨大的蛇尾嗖的一聲刺了過來。孟連恩行動不便,一聲歎息閉上了眼睛。 可是他等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還活著,睜開眼一看,面前一道巨大的暗金色漩渦,武羅滿面怒容,好似魔神一般矗立於漩渦之中。 那只巨大的蛇尾,刺進了漩渦之中,便被飛速的消耗著,血肉飛濺,疼的天王蠱連連慘叫,趕緊把蛇尾收了回去。 它一出來,便戰無不勝。就算是強大的霸王蠱,都被它輕鬆擊敗,甚至吃下去了一半。對上這些渺小的修士,也是一口一個吃的口滑,偏偏面對武羅,連連吃虧,天王蠱暴跳如雷,它的智商本就不高,吃了大虧之後對武羅更是恨之入骨,也不去管曹龍豹等人了,把身子縮回來,惡狠狠地瞪著武羅,要和他決一死戰。 武羅張開雙臂,體內的暗金巫力澎湃而動,洶湧如潮。那暗金色的漩渦不斷升騰,已經有三十丈高,氣勢如虹。 「呱!」 天王蠱八隻巨口同時一張,發出一聲震天的怪叫,這聲音極為刺耳,似乎還有精神攻擊的效果,一旁的曹龍豹等人只覺得元魂劇烈顫抖,痛苦不堪,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首當其衝的武羅更是可想而知,雖然有暗金巫力保護,卻也還是身軀搖擺。天王蠱立刻游動上前,八首八尾將武羅繞住,凶狠的一勒,就要把他擠成肉醬。 它卻撲了個空,武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再原地了。武羅元魂極為強大,這種程度的音波攝魂,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撓癢癢。 天王蠱的智力難以理解武羅居然用計詐騙它,稍稍一愣神的功夫,一顆腦袋頓時遭到了重擊。 「咚!」 一顆蓄滿了暗金巫力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它的一顆蛇頭上。暗金巫力飛速旋轉,曹龍豹等人拚命轟擊都無法攻破的鱗片,在暗金巫力之下嘩嘩的破碎了,像水花一樣朝四面飛灑著。 武羅的拳頭狠狠地鑽了進去,隨即暗金巫力在它的大腦之中爆發。 「彭!」 一顆蛇頭炸的四分五裂,濃濁的污血噴灑的到處都是,武羅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原本還有些俊俏的面孔,也顯得猙獰起來。 天王蠱的毒血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威脅。他有強悍的身軀,還有毒龍脈碧玉籐,能夠毒倒商蝶淚的毒血奈何不得他。 那頭天王蠱一聲慘叫,剩餘的七張巨口不要命的朝武羅咬了過來。這畜生一旦拚命,武羅也十分頭疼,只好暫時退去,避開最凌厲的一波攻勢。 便在這個時候,忽然從一旁的迷宮之中猛的竄出來一片血影,撲到了那頭天王蠱的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撕拉一下就扯下來一大片皮肉。 眾人一愣,那紅影身子在空中一折,落在了一旁的石壁上,原來是之前那頭已經遭了重創的霸王蠱。 第306章 湖翻天變 霸王蠱的嘴巴還在流血,但是卻貪婪的大嚼著天王蠱的血肉。 天王蠱疼的連連怒吼,衝上來就要吃了這頭手下敗將。 可是霸王蠱吃了它的血肉,對它的畏懼之心盡去,靈活無比的在石壁上不斷遊走,硬是讓天王蠱無可奈何。一旁武羅虎視眈眈,天王蠱顧首難顧尾,立刻陷入了被動。 曹龍豹立刻喊道:「武大人,快將頭頂上的東湖打開,那是咱們唯一的出路。」 武羅卻不這麼認為,曹龍豹喊了一聲之後,就趁著兩頭蠱獸廝殺,拚命往上衝去。 武羅剛喊了一聲「不可」,兩頭蠱獸便一起紅了眼,並肩衝了上去,朝著曹龍豹猛的撕咬過去。 曹龍豹嚇的魂飛魄散,好在他之前對武羅極是服氣,雖然不明白武羅為什麼說「不可」,但是往上的速度還是慢了一些。就是這一下,救了他一條命。 兩頭蠱獸速度太快,一時收不住衝到了他的前面去。 曹龍豹趕緊縮了回去,兩頭蠱獸看到那些修士不再去破壞頭頂的東湖,又不去管他們,糾纏在一起廝殺起來。 吼聲連連,獸影如山,每一次撞擊的聲音,都好似九天驚雷。 曹龍豹暗道僥倖,直到此時他才忽然醒悟:能夠活到現在的,都是對武羅心懷善念的,武羅在關鍵時候拉了他們一把,而其他人,全都死在了這本應安全的東湖地宮之中 曹龍豹心中一股寒意,忍不住看了看武羅,他心中的事,無法對武羅去說,可是原本十分堅定的一些信念,現在卻不由得動搖起來,想到門派中的那些事情,曹龍豹就隱隱有些悔怕…… 兩頭蠱獸正在搏殺,忽然整個深淵猛的抖了一下,曹龍豹已經是驚弓之鳥:「怎麼回事?」他趕緊往深淵下去看,生怕又有什麼怪物衝上來。 武羅一陣疑惑:「奇怪,怎麼會這麼快?」 武羅知道是自己做的那些佈置起了作用。可是按照他的估計,這些佈置至少也要半天才能發揮作用,現在還不到一個時辰,就這麼明顯了? 武羅對東湖地宮的一些疑問始終沒有解開,這下子又多了一個,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符蠱之前勘察的地下情況,感覺似乎有什麼關鍵的地方自己就要想通了,可是又總差一點,把握不住要點…… 兩頭蠱獸也是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又更加猛烈的廝殺起來。 隨著那震動的發生,深淵之中開始散發出一種讓人心悸的氣息,看不見、摸不著,但是真的存在。 「到底怎麼回事?」曹龍豹堂堂龍虎山大長老,聲音居然顫抖起來。 武羅盯著那深淵,凝重的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 他回頭對孟連恩道:「待會你帶著他們兩個,跟緊我,恐怕……事情有些不妙。」 孟連恩也有些緊張的點點頭,隨手摸出來一根腰帶,把那兩口子綁在一起,然後捆在自己身上。 武羅順手摸了一顆盧念武給的解毒靈丹給商蝶淚吃下去,然後又找了一枚療傷靈丹給王擒虎服用了。 就在這時,曹龍豹忽然一指深淵,有些驚弓之鳥的大叫起來:「武大人,那是什麼?」 武羅低頭看去,只見深淵的石壁上,慢慢浮現出一道道紋路奇異的雕刻,看上去是陣法,又有點像是靈文,紋路之中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在那黑暗的深淵之中,卻是格外醒目。 武羅看著那些紋路,在心中推斷的,發現若是對應到地下的那被改動之後的「本命天將封印」上,正好是自己破壞的那五處地方。 「真的這麼快?」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下面那深淵之中的變故吸引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種一葉障目的感覺,還是武羅猛一抬頭,原來頭頂上兩隻大戰的蠱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天王蠱趴在東方的石壁上,霸王蠱縮在西邊的石壁上。霸王蠱因為吞吃了天王蠱的血肉,倒是越戰越強,此時後半截身子和頭上的傷勢都已經大好,而且渾身肌肉鼓動,似乎有股子力量,要破體而出。 此時,兩頭巨獸瞪著眼睛,滿是戒備,卻沒有去看下面,而是盯著頭頂上的東湖彷彿這深淵之中有何變化與它們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東湖。 武羅聯想到之前有人轟擊東西,惹得天王蠱暴怒,衝上來將那人轟殺了,心中不由得想到:難不成這東湖一旦破碎,會有什麼極端的危險降臨不成?所以兩頭蠱蟲都十分忌憚東湖。 他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下面的深淵之中再次傳來了一股震動,這一回,沉悶的響聲從深淵最底部傳來,宛如一頭龐然大物在地下酣睡忽然被人吵醒,故而勃然大怒那聲音讓人心驚肉跳。 所有的人都低頭去看,唯有武羅一直盯著頭頂上。果然那兩頭凶殘的蠱獸根本不理會下面,只是定定地看著藍寶石一般美麗的東湖。 深淵的震動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旋即眾人都能夠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深淵下醞釀著。 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之中,忽然亮起了一團耀眼的光芒。 曹龍豹一聲大叫:「快躲開!」不用他說,眾人立刻貼緊了石壁,把自己的護身靈元最大限度的打開來,剛剛最好準備,就看到一股刺眼的金色光柱轟隆一聲從深淵底部噴射出來。 兩頭蠱獸盡能可能的縮小自己的身軀,避開了那道金光。金光就好像一根捅破了天的棍子,狠狠地將那藍寶石一般的東湖戳了個大窟窿。 「轟隆隆……」宛如地震,東湖之水嘩啦一聲傾瀉下來,巨力之下,兩頭蠱獸都支撐不住,在大水之中不住的翻滾著,被沖的東倒西歪。 而那道金色的光柱,並沒有消失,而是 一根中流砥柱一般豎在滔天的大水之中,任憑那從天而降的水浪如同銀河一般的沖刷,依舊是巋然不動。 可是地下的震動卻是越來越強烈,那深淵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慢慢開始解體。 眾人趴在石壁上不知不覺的被分開,孟連恩一聲驚呼,在巨大的水聲之中大聲吼叫:「武兄、武兄……」 他一隻手奮力拽著腰帶,一隻手深深的插進石壁之中,石壁已經有了裂痕 一支強有力的臂膀伸過來,千鈞一髮之際拉住了他。 孟連恩回頭一看,果然是武羅。 他鬆了口氣,此時滔天的大水已經完全傾瀉下來,眾人所在的深淵不知怎麼回事抬升起來,放眼望去,周圍是一片連天的水面,而在水面中心,有一個極其巨大的黑色漩渦。 那漩渦,正是之前深淵的位置。漩渦中心,有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插雲霄。圍繞著那金色光柱,此時正有無窮無盡的彩雲霞光翻滾纏繞。 而他們這些人,則在漩渦的周圍。之前的那座深淵,抬升起來之後,好像花朵盛開一樣,周圍的石壁向外散開,成了平面。 武羅問道:「其他人呢?」 之前變故突然,武羅只聽見眾人驚呼,可是他來得及救孟連恩,卻沒機會去管別人了。此時再看,周圍已經是一片大水,宛如世界末日,找不見其他人的蹤影。 武羅正在四處張望,尋找曹龍豹等人,忽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襲來。 他渾身繃緊,毫不客氣的將暗金巫力散發出去。 「轟!」 暗金巫力形成風暴,在這恐怖的力量帶動之下,一道直徑十丈的巨大水柱沖天而起。那種危險的氣息明顯停滯了一下。 武羅這才緩緩轉身,只見身後數百丈之外,水面上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沉了下去。片刻之後,黑影便消失不見。 孟連恩背著王擒虎兩人,有些意外道:「這兩頭蠱獸也沒死,而且還不死心,還想來找你。」 武羅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此時孟連恩一說,武羅豁然開朗起來:「不對,這不是之前那兩頭蠱獸!」 孟連恩身為五莊觀的傑出弟子,也是心思機敏之輩,武羅一提點,他馬上就明白了:「對啊,那兩個傢伙,對你的實力心知肚明,不可能放出殺氣試探,你展露實力之後就立刻退縮了……」他的臉色一變:「不是那兩個,那會是什麼東西?」 武羅覺得自己抓住了整個東湖地宮最終謎團的要點,似乎只要能夠想通這一點,之前的一切疑問都會解開。他微微搖頭:「我也搞不清楚,咱們小心一些,這東湖地宮,比我們之前想想的複雜太多。」 孟連恩點頭,看看天空道:「我們已經出來了,我先把王擒虎他們兩個安頓起來。」 武羅有些意外:「你有能夠安頓活人的儲物空間?」 想要安頓活人,儲物空間至少也是個洞天的級別,就像武羅的「天府之國」。孟連恩道:「門中有一座洞天法寶,本是掌教大人掌管的,這回為了有個好成績,特意讓我先用。」 他說話間,已經把王擒虎兩人送進去。之前因為「本命天將封印」限製法寶,連儲物空間都不能使用。 兩人劃著水,正要離開,忽然不遠處的水面上咕嘟咕嘟的冒出了一連串的氣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浮上來。兩人頓時警覺,可是並沒有之前那麼巨大的黑影,似乎那東西潛的很深,要到了近處,給兩人一個突然襲擊 孟連恩此時沒有了王擒虎兩人的累贅,又少了「本命天將封印」的束縛,頓時有種大展拳腳的慾望,他手指一彈,五道亮光閃閃的銀絲從掌心飛出來,各自纏繞在一根手指上。乍一看去,就好像孟連恩帶上了一隻銀光手套一般。 五莊觀常年截殺從淮山河中潛入中州的凶獸,門中弟子的戰力驚人。孟連恩修的乃是飛劍,東湖地宮之中不能使用法寶,他的實力大幅下降。 此時把自己得意的五隻飛劍一亮,整個人的氣勢陡然提升五成,隱約竟有些宗師的氣度了。他盯著那不斷冒出來的水花,嘿嘿一陣冷笑:「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它冒出來,先給他一個好看。」 忽然「嘩啦」一聲水響,一道影子竄了出來:「哈哈哈……終於出來了!」孟連恩手掌一抖,五道光芒逼射過去,聽到這一聲狂笑,趕緊止住了自己的殺機,一柄銀絲飛劍已經停在了曹龍豹的眉心前。 曹龍豹歷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卻沒想到險些死在一個後生晚輩的手中,登時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狠狠瞪了孟連恩一眼:「孟連恩,你想幹什麼?」 孟連恩趕緊道歉,曹龍豹感覺自己不用葬身於蠱獸腹中,心情著實不錯,哈哈一笑道:「罷了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他一揮手:「武大人,咱們快走,我是片刻都不想在這裡呆著了。」 「可是劉長老和薄長老他們……」 三個人這一猶豫,還沒商量出怎麼辦呢,遠處漩渦中心,那道金色的光柱彭的一聲炸開,漫天金光流淌,而眾人身下的東湖猛的一個蕩漾,遙遠處有隆隆的驚雷傳來,一共八道驚雷自九天之上滾過,隨後在東湖的八個方向上,各自有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並不比之前漩渦中心的那一道細多少。 看到那八道光柱,武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手上纏繞著五隻飛劍的孟連恩奇怪道:「怎麼回事,天地靈氣似乎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我能夠動用的天地靈氣大大減少……」 曹龍豹注意到武羅的臉色,忍不住問道:「武大人,怎麼了?」 武羅卻根本沒有聽見曹龍豹的問話,凝眉沉思,自言自語道:「不對啊、不對啊,怎麼會這樣……」 曹龍豹愈發不安起來:「武大人,到底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倒是跟我們說說啊,你這樣子,我很擔驚受怕的。」 他也是見多識廣的前輩高人,可是現在卻依著一個晚輩作主心骨,實在是這東湖地宮之中發生了諸多事情,武羅的表現讓他刮目相看,自歎不如。至於武羅為什麼會有這麼驚人的表現,修真界誰沒有自己的秘密?他一個修真界老油條,自然不會去問。 武羅被他一喊,才回過神來,想了想,無奈道:「這東湖地宮之中,佈置的乃是一個極為惡毒的法門,喚作『八荒養蠱』……」他挑了些緊要的部分跟兩人一說,曹龍豹到底是龍虎山的大長老,聽到「八荒養蠱」的時候,臉色就難看起來,等到武羅說完,才緩緩道:「真沒想到,『八荒養蠱』這惡毒的法門居然真的存在,我一直以為只是後人臆測的。這麼歹毒的法門,大傷天和,真不知道是誰安排下這些歹物……」 孟連恩意識到武羅話還沒說完:「武兄,你迷惑的是什麼?」 武羅指著周圍:「你們看到那八根光柱了嗎?那說明,八頭霸王蠱全都出宮了。」 孟連恩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麼說剛才那一頭……」 「應該就是其中一頭霸王蠱。它雖然垂涎你我的血肉鮮美,可是它真正的對手乃是霸天王蠱,自然不想在我們身上耗費實力。」 「其他的霸王蠱已經過來了?」曹龍豹驚訝:「這可是大大的不妙。」他眼珠子亂轉,慫恿道:「情況緊急,咱們還是趕緊回去。這麼多蠱獸跑出來,可是一場大禍,得先稟告了九大天門啊。」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丟下劉書良和薄長老先跑了。 武羅苦笑:「你還看不出來?那八道光柱,便是封鎖了整個東湖,你我三人,包括劉書良和薄長老,都是被困在這裡面的血食,給最終獲勝的那頭神王蠱準備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武羅忽然停了一下,腦海之中湧進來一連串的記憶碎片,在他的明堂宮之中,拼接成了一段完整的記憶。 一下子,之前想不通的所有疑點豁然開朗,武羅在曹龍豹和孟連恩的呼喊之中驚醒過來,憤怒的咒罵了一句:「我操,血食、血食!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咱們快走!」 他二話不說,轉頭就走,此時也顧不上劉書良和薄長老了。 曹龍豹和孟連恩趕緊跟上去:「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裡已經被封鎖了嗎?咱們還往哪裡走?」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飛快,武羅走的更快,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眨眼間就到了東湖的邊緣,一道金色光柱就在眼前不遠,從這裡看去,格外能夠體會到那金色光柱的巨大。直徑百丈,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底部深深的插進了湖岸之中,上面抬頭都看不到頂。一道道複雜的陣法刻線在光芒之中閃閃爍爍,複雜無比,就算是全都能看清,以武羅的陣法造詣,想要破解幾乎也是不可能的。 藍蝶印記再次發揮了作用,無數細小的記憶碎片拼接在一起,給了武羅一段完整的記憶。這段記憶,是關於一個古老而邪惡的法門:巫蠱化身。 這個法門武羅也聽說過,據傳說在和中州隔絕的西域,還有這樣的法門傳承,甚至有人再使用。 這法門的由來,說起來十分久遠。 即便是在資源極限豐富的上古時代,飛昇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無數前輩功虧一簣,能夠修煉到飛昇境界的,哪個不是天縱奇才?因此便有人想出了這巫蠱化身的法門。 這法門說白了,和武羅現在的情況本質上相同:奪舍重生。 只不過奪的不是人身,而是凶殘的蠱蟲。 蠱蟲凶殘狠毒,但是智力不高,奪舍的時候輕鬆就能成功。而且蠱蟲極為強大,重修之路一片坦途。 只有一點:養蠱困難,而且巫蠱化身最後一道關卡,需要大量的活人血食才能完成。即便是用精血遠比凡人旺盛的修士,數量也十分驚人。 而這法門用修士作為血食的效果極好,但等於是奪了別人的生機,極為惡毒。 這東湖地宮,外面包著一層八荒養蠱的皮,裡面的本質實際上是巫蠱化身。只不過這位陰毒的前輩圖謀極大,一般的蠱蟲他都看不上,居然不惜等待萬年,布下了這八荒養蠱,要一頭「神王蠱」來奪舍重生。 東湖地宮的重重設計,全都是為了最後的「巫蠱化身」服務。 東湖地宮被前輩修士蕩平的三分之一,其中堆滿了法寶,那就是為了引誘修士們前來,果然中州修士大舉前來死傷無數。 按說這血食應該足夠了,可是偏偏就差那麼一點。 這個時候就看出布下這個「局」的那位狡猾之處了,這三分之一地宮之後,還有別的機關隱藏。這是一保險措施,就是說如果這三分之一的地宮之中死傷的修士如果不夠,那麼還會有第二次機會。如果有人發現了後面的三分之二,就會被陷進去難以逃脫。 後面這三分之二,捕獵血食是細水長流,總會有一天補充足夠的。 而不把所有的地宮一次暴露出來,便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前來的修士太過強大,一下子把整個地宮打破,卻沒有攢夠血食,巫蠱化身的佈置就滿盤皆輸了。 而武羅破壞了「本命天將封印」,迫使巫蠱化身的佈置提前發動,所以八個行宮之中的霸王蠱全部甦醒,不管火候是否足夠,一起殺進了中宮。 這惡毒的法門,最後必定誕生一頭神王蠱,哪怕這頭神王蠱的火候補足,實力也必定逆天,到時候那位上古的魔頭奪舍重生,他的元魂之中,烙印著無數上古的恐怖手段,還有神王蠱強悍到極致的身軀,又是一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格,想一想武羅就覺得頭皮發麻,這個時候還是早走為妙。 這本來就是整個中州的事情,武羅犯不著一個人衝上去拚命。 至於劉書良和薄長老,武羅跟他們的關係也只能算是泛泛,不可能為了這兩人真的去冒生命危險。 曹龍豹和孟連恩一身是水從東湖之中爬上岸,到了那金色光柱百丈之外,就被一股強悍的力量生生阻住,難以再前進半步。 第307章 神王蠱 武羅盯著那光柱仔細端詳,思索著如何才能衝破這重束縛。便在此時,身後遙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水聲,三人回頭一望,駭的面色慘白。 之前那巨大的漩渦處,掀起了山嶽一般的巨浪,狂暴的水浪之中,一頭體長超過一百五十丈,生著蝙蝠的肉翼、蠍子的尾巴、雄雞的頭顱、螳螂的爪子的怪獸騰空而起,而水浪之中,幾道熟悉的蛇尾紛亂射出,和那頭霸王蠱殺的正歡。 這頭霸王蠱一看就不好惹,天王蠱也是極為慎重,盡出實力,攪動的東湖之中大浪滔天,殺的天昏地暗。 很快便有其他的霸王蠱忍耐不住,加入了戰團,大家彼此之間都是死敵,根本沒有什麼聯手的可能,一旦開戰就是混戰,誰能夠先將另外一頭蠱獸吞噬,實力就會大漲,穩穩壓制其它的蠱獸,這才是所有的蠱獸按耐不住的原因。 湖心處得大戰波及到了整個東湖,一道道強烈的水浪席捲而來,即便是到了岸邊,拍打在孟連恩身上,還讓他覺得生疼,就好像被一塊巨石拍在身上一樣。 孟連恩和曹龍豹畏懼的望著湖心大戰,滔天的水浪之中,時不時的翻滾出一頭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獸。隨便哪一頭,吞吃了兩人都是小菜一碟。 兩人下意識的朝武羅靠過去。 武羅則盯著那金色的光柱仔細端詳,他不願意過多的動用藍蝶印記,可是此時,他真的希望藍蝶印記能有反應,讓他找出破解困局的辦法,逃出生天。 東湖之下,連符蠱都沒有發現的那個魔頭元魂,必定極為強大。 可惜這一次,藍蝶印記毫無動靜,武羅眉頭微皺,他此時面朝那道巨大的金色光柱,背後便是整個東湖。東湖的面積因為深淵的爆發,擴大了整整三倍。廣闊無比的水面上,一波一波的狂暴能量湧動,催著湖水掀起巨浪,如同岩石一般拍打著湖岸。武羅的後背,清晰地感覺著那些巨獸們火拚的餘波力量,很清楚一旦最後一頭神王蠱誕生,那麼至少也會集中這九頭蠱獸全部力量的六成。 這麼強大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五方界仙人絕跡,只怕當場就會引來九天雷劫。 可是眼前這根光芒巨柱,死死地擋在了他的面前。無論從任何一個方向,都無法繞過去。他看著那光柱之中不斷閃爍的一道道陣法刻線,心中迅速的推斷著。 「怎麼樣,武兄弟,想到辦法了嗎?」曹龍豹有些著急,巨獸們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三分之一的東湖都被染的鮮紅一片,一聲聲驚天的嘶吼聲,彷彿是從九幽冥獄傳來的,曹龍豹雖然是中州頂尖強者,可是面對這些巨獸,也是不住戰慄。 武羅沒有回答,曹龍豹也知道自己操之過急,歎息一聲,道:「武兄弟莫怪,我不打擾你了。」 他和孟連恩站在一起,孟連恩忽然心神一動,打開自己的洞府天地,商蝶淚走了出來。盧念武的解毒靈丹極為神妙,那天王蠱的毒血雖然厲害,但是過去了這麼久,毒素也已經解開。 商蝶淚已經檢查過王擒虎的傷勢,發現他脈象平穩,保住性命不成問題,才算是鬆了口氣。她不知道武羅身上多的是從盧念武那裡敲詐來的靈丹,否則的話根本就不用擔心,別說王擒虎小命還在,便是去了九幽冥獄報到,也能給你拉回來。 那巨大的光柱還在不斷地散發著強悍的力量,將這一方天地隔絕開來,彷彿另成一個世界。 武羅接連嘗試了幾次,放出的靈文對於光柱都沒有什麼作用。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曹龍豹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上來道:「既然想不出什麼辦法,索性咱們聯手轟開吧,來不及了……」 他還沒說完,背後的東湖之中陡然響起了一聲驚天的怒吼聲,高達三十丈的巨浪騰空而起,呼嘯著朝眾人拍了過來。 毫無意外的被澆了一個透心涼,眾人卻毫不在意,回頭看去,只見那已經成了一片血紅的東湖深處,八首八尾的天王蠱,七顆巨大的頭顱,正狠狠的咬住了一頭通體碧綠、好似蛟龍一般的霸王蠱。 狠狠一口下去,那頭巨大的霸王蠱一半的身軀已經不見了。 其他的霸王蠱一擁而上,想要分一杯羹,大戰立刻爆發。天王蠱原本就佔據著優勢,又吞吃了一半的霸王蠱,實力大增,咆哮一聲脖頸上的肉瘤噗的一聲破碎了,又有一顆獸首伸出來,並且迅速的長大,還帶著那讓人噁心的黑色肉膜,便已經猙獰的齜牙咧嘴,想要撲上去和霸王蠱廝殺。 曹龍豹一言不發,轉過身來便將自己的法寶放出,狠狠地轟在了那光柱上。 「咚!」 光柱之上,泛起了一片水波一樣的漣漪,卻巋然不動。曹龍豹急了:「你們還不快點幫忙」 東湖之中的嘶吼越來越強烈,顯然八荒養蠱已經進入了最後的決戰階段,偌大的東湖似乎也變得焦躁起來,水浪越來越高,巨浪拍打之下,湖岸不斷地被侵蝕,甚至有些地方,原本是高聳的山崖,也被大浪拍擊的有些搖晃。 武羅正在做最後一次努力,雙手十根手指不斷的撥動著,一道道的吸入蠶絲的光絲,好像螞蝗一樣的扭動著,鑽進了光柱之中。 孟連恩和商蝶淚則是警惕的監視著東湖之中。實際上此刻,東湖核心部位,蠱獸們大戰的地方,已經被一層濃重的血霧籠罩,隔著這麼遠,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只是偶爾有利爪、巨尾什麼的在血霧之中一閃而逝,讓人心底生寒。 忽然之間,一切安靜了下來。 曹龍豹一個哆嗦,停止了對光芒巨柱的轟擊,慢慢轉身回來,望著那東湖:「難道……」 東湖中,血霧慢慢散去,露出平靜的湖面來。湖水之中,除了濃重血色之外,並沒有意料之中,一場大戰後斷骨碎肉飄滿水面的場景,相反,湖面上十分乾淨,甚至連肉末都不容易找到。 蠱獸之間的吞噬十分可怕,對手的每一塊肉,都代表著一股力量,獲勝者絕不浪費,吃個乾淨。 「武大人,你有沒有什麼進展?」武羅現在是曹龍豹最後的希望了。 武羅不說話,只是不停的打出一道道的光絲,若是曹龍豹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些光絲實際上是一枚枚極為微小的靈文連綴而成。 寧靜的東湖中心,忽然捲起了一道漩渦,漩渦越來越大,直徑從十丈迅速的擴張到了百丈,然後又是三百丈。 水聲大作,宛如滾雷。 「怎麼回事?」眾人一聲驚呼。 東湖的水面並無變化,那漩渦只是旋轉,並沒有將湖水吸進去。曹龍豹的臉色再變:這意味著漩渦下肯定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便在他們猜疑不定的時候,忽然一聲沉悶的嘶吼從水底深處傳來,整個東湖水面,被震得好像暴雨一樣辟里啪啦的顫動起來。 一顆巨大的可怕的頭顱從漩渦之中伸出來,隨即是第二顆、第三顆……一共十顆巨大猙獰的獸首是天王蠱。佔據著天時地利的天王蠱,果然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和之前比起來,此時的天王蠱,不對,它已經是神王蠱了。此時的神王蠱,每一顆獸首都增大了將近一倍,而且十顆巨首各不相同。有的頭頂長著黑色的巨大獨角,有的長著一顆豎眼,有的成等邊三角形生著三根金黃色的小角,有的則是獠牙伸出鼻孔外…… 十顆巨大的獸首,給人的感覺是各具神通,而不是以前那樣簡單的複製。 「吼!」 十顆獸首仰天大吼,天空之中,流雲驚散,大日無光。 神王蠱騰空而起,十隻巨大的尾巴如同巨首一般,各有形態,或似魚、或似蛟、或似蜥蜴、或似猛獸…… 它身軀扭動,讓人作嘔的黑色身軀扭轉在一起,看上去格外恐怖。 這麼一頭龐然大物騰空而起的那一刻,曹龍豹就已經面無人色,喃喃道:「咱們死定了……」 商蝶淚和孟連恩也已經絕望了,唯有武羅,面色淡然,雙腳略分,站在湖岸之上,光柱之下,手中是神劍天醒,已經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準備。 帝君一生,風浪無數,眼前一戰雖然凶險無比,但他仍舊有信心闖過去。 那頭神王蠱已經發現了眾人,十雙眼睛慢慢轉了過來,一起盯住了他們。 「吼!」 一聲巨大的嘶吼,武羅四人身邊的湖水、地面,好像被仙炮轟擊一般,彭的一聲炸了起來。 隔著數萬丈遠,一聲怒吼,就有此等威力,曹龍豹徹底的絕望了。 神王蠱已經扭動著巨大的身軀,轉向了眾人這邊。 …… 長白山的掌教仲孫怒達手中拿著一份密報,乃是天門演武比賽的報告。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大長老牧泉陽便站在他的身邊。 林絕峰倒台之後,原本中立的長白、羅浮,因為避開了正面衝突,實力保存反而是最完整的。 如今中州混亂,仲孫怒達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的。 他將密報給了牧泉陽:「你看看吧。」 牧泉陽掃了幾眼,按下了密報,不動聲色問道:「師兄有什麼打算?」 仲孫怒達心中早有決斷:「幫我聯繫羅浮掌教吧。」 三天之後,九大天門之中長白山、羅浮山、九嶷山、峨眉、崆峒、龍虎山,六大掌教聯名,一封書信投到了終南山。 請求罷免武羅的一切職務。 六大天門之中別的門派都不讓人意外,唯一讓朱清江感到憤怒的是龍虎山掌教張天絕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龍虎山和崑崙,原本是朱清江最堅定的盟友,這次卻站在對立面上,朱清江怎能不暴跳如雷? 憤怒歸憤怒,六大天門逼宮,朱清江和霍連東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如今南荒不穩,中州混亂,兩人聯手只怕也難以壓制六大天門。 雖說武羅殺了林絕峰,殺了鬼厲名,可是六大天門之中,除了九嶷山的掌教許山揚之外,其餘的可都是老一輩的人物,林絕峰當年號稱中州第一強者,可是其他的天門掌教,便是不如他,差的也不多。 五大掌教聯手的話,從朱清江和霍連東的角度判斷,實力絕對遠勝己方。 朱清江和霍連東都不肯放棄武羅,但是這件事情他們卻不能不小心處理,否則一個不好,中州就要像南荒一樣陷入一片混亂了。 六大天門的意思很明白:武羅滾蛋,我們就還承認終南山對於九大天門的領導,否則就是魚死網破。 武羅太強勢,這一次的天門演武,更讓他們看清了這一點。 天門掌教們都是絕對的人精,一眼就能看出來,如果武羅一直支持終南山,等於是終南山擁有了一件超級武器,遇到反對者,終南山就可以祭出來轟殺對手。 這麼下去,他們根本沒辦法生存。 倒不如現在,大家抱成一團,先來個破釜沉舟的計策,逼走武羅。而後九大天門中的格局,就會恢復以前的狀態,只不過,終南山取代了之前的九嶷山執牛耳罷了。 朱清江也知道六大天門的意思,他雖然極度不情願,可是形勢比人強,連龍虎山都站在了對手那邊,也讓朱清江真的認清了如今的形勢。 朱清江頂著壓力和六大天門討價還價的時候,東湖內正是巨變,一切消息都被隔絕,外界毫無所知。 …… 東湖天空中,神王蠱十顆讓人不寒而慄的巨首冷冷的注視著四人,四人在它眼中,就是美味的血食,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些渺小的生物會有反抗之類。 隨著神王蠱龐大的身軀扭動,天空中烏雲翻滾。顯然把隨著神王蠱的駕臨,各種天地異象紛紛而起。 絕望的曹龍豹面白如紙,雙唇已經是一片青紫。 商蝶淚忍不住問道:「武大人,咱們能頂住嗎?」孟連恩在淮山河中經歷過生死,比商蝶淚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但也是滿眼赴死的絕然。 武羅想回答商蝶淚,卻忽然眉頭一皺:「咦?」 這一聲驚訝,勾起了孟連恩心底裡最後一絲希望,他急忙問道:「武大人,發現什麼了?」 武羅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吐出來四個字:「煮海燒天。」 「什麼?」孟連恩三人都是一愣,都這個時候,武羅忽然冒出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唯有武羅自己明白,他神色古怪,看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他一指東湖:「唉,你們自己看吧。」 眾人本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是就隨著武羅這一指,東湖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絲絲的淡白色霧氣從湖水之中蒸騰起來,這些白色的霧氣升上了天空,天空之中的烏雲在不知不覺之間,慢慢變紅。 看似緩慢,實則極快。整個東湖湖面上,白氣越來越重,天空中的烏雲也是越來越紅,很快整個東湖便沸騰了起來,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天空中的烏雲徹底變成了火燒雲,紅的好似一團火 「這、這是怎麼回事?」曹龍豹奇怪:「這神王蠱難道是火屬性的蠱獸,這也太可怕了吧……」 武羅無奈苦笑:「這算什麼,你接著看吧。」 神王蠱似乎有些不舒服,在天空之中彆扭的挪動自己的身軀。圍繞在它周圍的那些烏雲越來越紅,而下面,東湖已經徹底沸騰了,似乎整個東湖就是一口大鍋,下面火燒的正旺。 可是曹龍豹很清楚,就算是東湖下面有一道地心火脈,完全爆發開來,東湖也不會是現在這麼誇張。 「噗!」 一道熾熱的火泉從東湖之中噴出來,湖水噴上天空就化作最滾燙的水蒸氣,緊跟著數十道火泉噴射出來,整個東湖上「噗噗」聲不絕於耳。 隨後,肉眼能夠見到的火焰開始在水面上蔓延這是湖水,不是火油,火焰能夠在水面上燃燒,必定有什麼奇異的能量在背後支撐。 而天空中,那紅彤彤的火雲則徹底變成了火焰,熊熊燃燒起來。而隨著火雲的燃燒,一片片的火雨降落下來。 湖面上的火焰漸漸地和天空中的火焰勾連起來,火雲的面積越來越大,覆蓋了整個東湖的天空。 東湖之中的火焰越來越旺,水面迅速的降下去。 神王蠱似乎極不舒服,發出一聲聲的怒吼,但是這種程度的火焰對它而言,還算不上傷害。 但是這場面,已經讓曹龍豹三人明白了武羅剛才的話,三人嗔目結舌,好一會兒商蝶淚才喃喃道:「煮海燒天、果然是煮海燒天啊!」 武羅的「旱魃血焚」,威力發揮到了極致,就是煮海燒天的境界,那是真正的煮海燒天,比眼前的景象更加可怕。 正是因為武羅熟悉,所以當東湖之中,有某種力量在醞釀湧動的時候,他就知道即將來臨的是這種「煮海燒天」的場面。 武羅觸景傷情,又想起了自己的「旱魃血焚」,隨之而來的,是那一幕幕讓他不願回憶的往事。儘管上一世的恩怨情仇已作了斷,可是浮上心頭的時候,總是讓人心中黯然。 他歎了口氣,淡淡道:「真正的戰鬥就要來了,大家準備好吧。」 聽他的意思,和神王蠱的戰鬥還不算是真正的戰鬥,難道這東湖之中,還藏著什麼比神王蠱更加可怕的東西? 曹龍豹三人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懷疑。可是天空中的神王蠱,竟然放棄了四人,十顆巨大的獸首對著身下的東湖發出了一連串的怒吼,這怒吼之中,竟然帶著一絲不甘和憤怒。似乎對東湖之中的東西十分畏懼,卻知道自己無法抗拒一般。 「呼呼呼……」 東湖下的岩石徹底融化,成了一片岩漿,偌大的東湖湖水,這麼短短的半個時辰,竟然就被燒乾了 天空之中已經是一片火焰,火焰漸漸轉變為淡金色。便是武羅四人,也各自施展出手段,抵抗著那些強悍的火焰。 整個東湖,已經成了一座廣闊無邊的岩漿湖。翻滾的岩漿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升起了一點點的紅色光斑。 這些光斑剛開始的時候並不引人注意,可是很快,光斑的數量就極速增多,整個岩漿湖表面,都被這種光斑佔據,厚厚的一層,好像蓋子一樣蓋在東湖上。 那神王蠱極度不安起來,身形扭動,十顆巨獸不斷互相拍擊,發出一聲聲的巨響,尾巴甩動,似乎想要將那些光斑驅趕走。 「呼……」一聲悶響,光斑一擁而上,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巨大無比的神王蠱徹底包裹起來。 神王蠱一聲慘叫,不顧一切的往上衝去,不敢和這些光斑接觸,想要衝破頭頂火雲的封鎖,逃出這片世界。 連強大到不可戰勝的神王蠱都要逃走,這些光斑究竟可怕到了什麼地步? 「是什麼東西?」曹龍豹忍不住問道。 武羅盯著那些光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真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東西……」 那一顆顆的紅色光斑足有成人拇指大小,和神王蠱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武羅透過那血紅色的光芒,看到裡面的本體,乃是一頭頭螞蟻一樣的蟲子,只不過這些螞蟻,背後生著翅膀,極為靈活迅速。 這東西他見過。 當時在東土,碎金迷谷就是這種生物佔據了碎金迷谷,讓所有的人不敢跨入碎金迷谷半步。 噬金火蟻。 武羅雖然認出來這是噬金火蟻,但是也發現了這些噬金火蟻和碎金迷谷的有些不同。噬金火蟻雖然可怕,但還不足以讓神王蠱這樣的存在落荒而逃。 他心中疑問剛剛發出,之前一直沉寂的藍蝶印記忽然之間顫動了一下,一連串的記憶碎片送入了武羅的明堂宮,拼湊成了一段記憶。 噬金天火蟻。 噬金火蟻和天火蟻後雜交的後代。天火蟻後乃是上界神獸,身負天火奇能,能夠熔煉一切。噬金天火蟻乃是一種能夠橫跨兩界的奇特生物,但是極為難得,而且飼養不易,眼前這麼一大片的紅色光斑,就有幾十萬隻,還有更多的光斑,不斷地從岩漿湖中飛出來,只怕少說也有上百萬隻。 第308章 巫蠱寄魂 是什麼人,有這等手段,圈養了上百萬隻的噬金天火蟻,他又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又將這些噬金天火蟻藏在什麼地方,連符蠱都沒有發現? 一連串的疑問冒出來,武羅也不由得有些困惑了。 神王蠱被數十萬隻噬金天火蟻纏住,痛苦不堪,頭頂上的火雲極為厚重,它一頭扎進去,就好似被一條火龍纏住,登時發出了一連串的慘叫聲,疼的它一陣撲騰。 噬金天火蟻全部從岩漿湖中飛了出來,數量遠比武羅預料的還多,少說也有三百萬隻。龐大的種群匯聚成了一道火焰洪流,一隻隻噬金天火蟻拍打著淡金色的翅膀,帶著滾滾的火流,從下而上,不斷變化著隊形,井然有序。 到了火雲外的時候,噬金天火蟻就好像得到了命令一般,整齊劃一的分散開來,將整個火雲包圍起來,確保神王蠱不會逃脫,然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起鑽進了火雲,藉著火雲的威勢,狠狠地鑽進了神王蠱的肉中。 數百萬噬金天火蟻,每一頭都能夠輕鬆咬穿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金屬,它們一起發動,就算是神王蠱強大到了不可思議,也在一瞬間就被分屍吞噬,神王蠱只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巨大的神王蠱的軀體,就完全被噬金天火蟻代替了。 曹龍豹滿眼的不可思議:「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厲害?不可能啊,就算是一個種群,王蟲指揮,也不可能如此整齊劃一啊。」 武羅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曹龍豹發現的問題他早就意識到了。整個過程中,噬金天火蟻沒有一隻掉隊,整齊的有些過分。 就算是是有一頭蟻後,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無論是哪一種昆蟲,用來控制族群的,不是聲波就是氣味,更高級的便是元魂。可是這些手段,指揮數百萬的族群雖然有效,也不可能萬無一失,總有那麼幾隻會掉隊。 但是眼前的噬金天火蟻族群,完全沒有掉隊的現象。所有的血紅色的光斑都簇擁在一起。即便是現在,吞噬了那頭神王蠱,數百萬的噬金天火蟻依舊是聚攏在一起,保持著神王蠱的形態。乍一看上去,讓人還以為神王蠱沒有死呢。 天空中的火雲,地面上的岩漿火湖,熱力一絲絲的退出去,化為一道道的金紅色火線。每一隻噬金天火蟻,都吞噬了一道火線,再加上之前吞噬神王蠱的力量,武羅清楚的看到,這些噬金天火蟻正在發生著一次嶄新的蛻變 隔著數萬丈,武羅依舊能夠清晰地看到,每一隻噬金天火蟻的翅膀下,又生出來一對嶄新的翅膀。原本那雙翅膀是淡金色的,現在已經變成了金紅色,似乎一團小小的火焰。 新生出來的近乎透明,但上面都於一枚火焰形狀的靈文。 這靈文極為古樸,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竟然能夠天然生於噬金天火蟻的第二對翅膀上,充滿了上古氣息,一看就知道蘊藏著不可預知的神秘力量。 翅膀似乎火候不足,因此還是透明的。估計假以時日,必定也會變成金紅色。 而最讓武羅吃驚的卻是噬金天火蟻的頭頂上,原本的觸角縮短了,縮到了頭頂上之後,化作了兩隻短角。 短角的形態很模糊,但武羅還是能夠隱約分辨出來。這一看出來,真把武羅嚇了一跳:竟然是一對龍角的模樣 這幾百萬隻噬金天火蟻,若真是全都生出一對完整的龍角,力量將會恐怖到什麼程度?說是毀天滅地,恐怕都是謙虛吧? 噬金天火蟻的雙眼也發生著變化,原本火紅的雙眼,已經徹底變成了金色,每一隻眼睛之中,都有一道淡紅色的靈力漩渦。 遠遠地看著這些變化之後的噬金天火蟻,武羅也不由得驚歎:這麼強大的力量,也難怪之前那位前輩,竟然安排下了這麼大的陣仗,等了數萬年絕對值得啊 所有的火雲都已經消失、所有的岩漿都已經凝固。 熾熱的火行能量,盡數被噬金天火蟻吞噬。 而這些噬金天火蟻也開始慢慢變化著,不再組成神王蠱的形態。隨著它們的變化,漸漸地扭動成了另外一個形態。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商蝶淚忍不住問道。 孟連恩疑惑地看著:「似乎是想組成什麼新的形態,你們看像什麼?」 曹龍豹皺著眉頭:「樣子有點奇怪,還看不出來……等等,這、這不是一個人嗎」 數百萬噬金天火蟻擠得密密麻麻,儘管如此,也有數十丈高。的確是一個人的形態,不過和現在中州的人族有些不同,腦袋顯得格外巨大。 武羅歎了口氣,道:「的確是一個人的樣子,好厲害的手段,竟然是天蟻蠱魂。這下子可真是麻煩了……」 「天蟻蠱魂?」曹龍豹一聲驚叫,一下子跳了起來:「天蟻蠱魂……你是說天蟻蠱魂?蠱魂啊,傳說中最難修煉、最為陰毒、卻最強大的寄魂法術?」 天蟻蠱魂,乃是傳說之中「蠱生寄魂」的一種,也是最強大的一種。 這種法門來自於上古時期的巫修。那些渡劫失敗的巫修們,往往會選擇這種方法,將自己的元魂寄生在一種強大的蠱蟲身上。 武羅之前猜到過,佈置下東湖地宮的那位前輩,可能是想用神王蠱奪舍重生,卻沒有想到人家謀劃的更加宏大,神王蠱也不過是一道「血食」。真正用來寄魂的,乃是這數百萬的噬金天火蟻。 蠱蟲之中,最強大的便是螞蟻類的蠱蟲,力大無窮、身體堅硬,天蟻蠱魂乃是蠱生寄魂中最強大的一種,不過卻最難以實現。而東湖地宮中的這位,無意在天蟻蠱魂之中,又選擇了最難以實現的一種。 面對曹龍豹的疑問,武羅指著遠處的天蟻蠱魂,道:「難道還會有別的可能?」 藍蝶印記的記憶碎片,已經證明了武羅的判斷沒有錯。 數百萬的噬金天火蟻,吞噬了神王蠱之後,凝聚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這人五官硬朗,鼻子、眼角、下巴、嘴唇,好似用利斧在岩石上劈鑿而出,線條格外剛硬,讓人一看,就覺得魔氣森然,殺意凌人。 他高達十八丈,雙肩寬闊,臂如石柱,雙手背在身後,滿頭長髮和如今的人族不同,是一根根好似肉須一般的東西,斑斑紅光在肉須周圍飄散,肉須無風自動,詭異無比。 這個完全由噬金天火蟻組成的「人」一出現,就有滔天殺意滾滾而出,竟然是絲毫不輸於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 曹龍豹三人看得傻眼,武羅卻跟他們不同。他乃是魔道出身,對於眼前這一位,更多的乃是尊敬。能夠隱忍數萬年,坐下此等恢弘佈置,最後獲得了逆天神力這絕對是有大毅力、大天資之輩。 那人隔著數萬丈遠,冷冷的望著眾人,有噬金天火蟻組成的一雙眼珠之中,沒有半點感情。 曹龍豹被他的眼神一掃,頓時滿身冷汗,雙腿打顫,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他可是堂堂龍虎山大長老,雖說現在重傷在身,實力不足平時的三成,可是被人隔著數萬丈的虛空,掃了一眼就成了這個樣子,也可見對方的恐怖了。 商蝶淚和孟連恩更是不堪,商蝶淚臉色一變,身形搖晃,連退了好幾步,還是沒能忍住,嘴角一絲鮮血流出來。孟連恩更慘一些,七竅之中各自噴出一道血劍,武羅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一顆靈丹塞進去。 孟連恩不及多說什麼,趕緊到一邊打坐療傷。 數萬丈之外的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又打量了武羅一眼。武羅頓時感覺到萬鈞巨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胸口。雖然傷害巨大,可是武羅現在的身體就是個變態,根本毫無所覺。 那人更加意外,原本毫無感情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異色。可不知為什麼,他沒有在武羅身上多停留,而是抬起頭,背著手,用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望著天空。 曹龍豹咬緊牙關,否則他怕自己會身不由己的發出磕磕聲。 「他在幹什麼?」聲音有些怪異,是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武羅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他一抬腳,跨過了數千丈的虛空,竟然朝那「天蟻蠱魂」的人走了過去。 曹龍豹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他趕緊追了上去,商蝶淚連忙跟上。卻不料那人猛的低下頭來,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曹龍豹一聲慘叫,整個人倒飛了回去,原本護衛在身邊的本命法寶啪的一聲炸得粉碎。鮮血灑了一路。 商蝶淚更是利箭一樣射出去,狠狠地摔在那光芒天柱上,全身骨骼斷了六成,若不是她崑崙道法奇特,早就死了三回了。 「武大人……」曹龍豹慘叫一聲,武羅卻頭也不回的對他揮了揮手。 武羅一直走到了那人面前百丈,在這裡看去,那數百萬的噬金天火蟻一動不動,但是讓人身不由己的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人淡淡的瞥了武羅一眼,警告的意味極為明顯讓,然後再次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武羅歎息一聲:「前輩不用等了。」 「前輩等了數萬年,這個世界的修士們也等了數萬年。天劫不會來,仙絕五方界,已經數萬年了。」 那人猛的低頭,狠狠地逼視著武羅。武羅身上的壓力陡然增大了數百倍,就算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可是武羅卻毫不後退,臉上的神情依舊淡然:「前輩不信,可以出去問問。你等了這麼久,天劫還沒有到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懷疑?」 「前輩若是有能力,不妨自行破開虛空,遁出五方界。」 那人依舊是不說話,又瞪了武羅一樣,繼續昂首望天。 這一回,就算是武羅也受不住,連退了三步,感覺才稍微好一些。 而那人望著天空,又過了好一陣,還是不見天劫降下,終於明白武羅所說的都是真的,猛一低頭,雙眼之中已經全是怒火,忽然張開大口,仰天做出怒吼狀。 只是他似乎對於控制天蟻蠱魂還有些誤差,這一聲怒吼沒有發出什麼聲響,成了一記無聲的吶喊。 這樣子多少有些滑稽。 但是武羅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那人的聲音沒有發出來,憤怒和力量卻全部爆發。圍繞著東湖的八道光芒天柱,轟的一聲一起被炸得粉碎 只是一聲怒吼,武羅也無法破解的光芒天柱就全部破碎。 武羅悶哼一聲,鼻孔之中兩道鮮血流了下來。他再次後退,這一次,連退九步才停了下來,心中一片冰寒:自己如今的身軀,居然會在一記無聲怒吼之中受傷…… 那人的憤怒似乎無處發洩,猛的朝武羅四人轉過來,一雙眼睛之中,噴出的火焰長達數百丈。 他大手一揮,曹龍豹一聲怪叫連滾帶爬的逃開了去。 一道巨大的掌印憑空出現,轟的一聲將曹龍豹剛才趴著的那塊地方拍成了一個深坑。曹龍豹雖然逃開了,可是依舊被掌風掃過,帶的他一個踉蹌,又吐了兩口鮮血。 曹龍豹毫無前輩高人的儀態了,一邊跑一邊語無倫次的咒罵著:「他奶奶的,他奶奶的,老子這回要死在這裡了,老子這回絕對要死在這裡了……」 那人狂怒無比,猛的把雙手一抬,頓時整個東湖範圍內,漫天的流星火雨呼呼降下。一顆顆足有房屋大小的燃燒著的隕石流星砸落下來,這裡一瞬間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轟轟轟……」 大地顫抖,天空燃燒,整個世界都在這樣可怕的力量之下臣服。 武羅扛起了重傷的商蝶淚,在流行火雨之中躲閃的極為狼狽。那人的力量大到可怕,瘋狂的支撐著流星火雨,這一場強大的流星火雨,足足持續了一頓飯的功夫,東湖周圍已經是狼籍一片,無論誰來,都再也認不出來這就是以前的東湖。 流星火雨肆虐一番之後,那人似乎也有些疲憊,憤怒的收了雙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武羅被流星火雨砸中了好幾次,也是累的氣喘如牛,曹龍豹還算命大,雖然奄奄一息,但好歹在這場災難之中活了下來。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隨便來個凡人都能解決他。 那人一雙眼睛之中火焰熊熊,似乎在調整著什麼,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聲音有些古怪:「一……」 武羅眉頭一皺,那人閉上了嘴,又調整了一下,終於發出了一個勉強能夠分辨的音節:「你……」 他抬手一指武羅。 「告……訴……我,怎麼回……事……」 武羅歎了口氣:「你難道沒有感覺出來,這個世界,和幾萬年以前已經大不一樣了嗎?」 那人一愣,雙眼之中火焰翻滾,他一抬手,整隻手臂都消散開,化作一隻隻的噬金天火蟻,向四周飛了去。 天蟻蠱魂,每一隻噬金天火蟻之中,都寄生著這人的一絲冤魂,所以他心念一動,數百萬噬金天火蟻一隻也不會出錯,因為從根本上說,這些噬金天火蟻本就是一體的。 |5|過了片刻之後,那些噬金天火蟻都回來了,重新組成了一隻手臂。 |1|他的神色也格外難看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7|他的語言能力還很欠缺,可是聲音之中的憤怒和暴躁清晰無比的表達了出來。 |z|武羅搖頭:「我也不知道,數萬年前的事情了,誰能說得清楚?」 |小|「啊!」他一聲大吼,全部力量爆發,無窮無盡的火焰爆發,方圓千里之內,一片火海 |說|武羅一把將曹龍豹拽到了自己身邊,曹龍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落到這等地步,有些淒涼又有些感動,還有些愧疚的留下了兩滴男兒淚:「謝謝……」 |網|暗金巫力發動,和周圍的火焰對抗著、摩擦著,保護著武羅三人。 火焰持續不斷,大地被烤得焦糊。那人在火焰之中一步步走來:「不能飛昇?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苦心孤詣數萬年,不應該是這個結果!你們所有人、所有人!都該死、該死!」 他連聲怒吼,越說越快,從開始的生澀,很快便熟悉起來,最後已經是瘋狂的怒吼。 他一把抓向武羅,巨大的手掌彷彿能夠將整個天地籠罩。 武羅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神劍天醒一隻握在手中,看到那隻大手抓下來,毫不客氣一劍刺了上去。 神劍天醒的鋒芒猛然爆發,迸射出了萬丈的璀璨光芒,直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呼!」 火焰猛的凝聚,神劍天醒的發出一聲不甘的金鳴聲,所有的寒光都被火焰束縛,隨即穩穩地被壓制了下來。 那只由無數噬金天火蟻組成的巨掌,和神劍天醒的本體一碰,武羅一聲悶哼,滿身大汗就好像沸泉一樣猛的炸開。那只巨手輕輕一轉,便死死地捏住了他的神劍天醒。 暗金巫力無限制發動,神劍天醒也發出了不甘的鏑鳴,隨即天下第一凶符「百萬人屠」現世,無邊凶威稍稍抵擋住了那人的氣勢,武羅猛然發力,終於將神劍天醒掙脫了出來。 他後撤五步,凝重的望著那人。 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後卻又是滿身戾氣的朝武羅撲了過來。 武羅幾乎是想都不想,就祭出了「四大征」符陣,以「百萬人屠」為主符,綜合了「力拔山」「麒麟臂」「太上劍咒」三大天命神符的力量,這一道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符陣,終於讓那人神情凝重了起來。 不過他並沒有退縮,而是把全身燃起了熊熊的烈焰,氣勢更勝一籌,緩緩踏出了一步。 氣勢排山倒海,宛如一座山嶽正在逼近。「四大征」符陣劇烈的搖晃著,終於還是沒能頂住,稍稍後退了一下。 武羅在後面,把手一抬,靈龍一聲清嘯騰空而出,在武羅的頭頂不住盤旋,最後盤在了神劍天醒之上。 一龍一劍,武羅氣勢再次提升,那人也是一怔,剛剛踏出去的那一步,又被武羅生生給逼了回來。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武羅,慎重的重新審視起眼前的這個人來:「想不到,數萬年後,還有你這樣的修士。」 武羅一言不發,一雙小龜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武羅的雙肩。一般情況下,武羅不會主動要求兩隻小龜幫忙。一旦將它們放出來,就說明情況緊急。 當然兩隻天然呆的小龜完全不理解武羅的苦心。它們兩個一出來,就聞到了噬金天火蟻的「香味」,頓時口水長流,兩雙烏溜溜的小眼睛四處亂掃,努力用自己「發達」的視力,尋找著美味的方向。 這一次,那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兩個小東西……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你騙我!」 他一聲怒吼:「你說這個世界仙人絕跡,可是這兩個小東西是怎麼來的?」 武羅搖頭不語,兩隻小龜的來歷他也解釋不清楚。 他把手中的神劍天醒輕輕一擺,靈龍張牙舞爪,在劍身上不住遊走。 武羅淡淡道:「不必多說,動手吧。」 那人哈哈一聲狂笑,笑聲之中,漫天火雨霹靂啪啦的降落下來。他猛地把笑聲一收:「好!數萬年了,老夫也想嘗嘗活人的味道了!」 他大手一伸,霸道無比,沒有任何招式,直朝武羅抓來。 武羅長劍一擺,進入了那種玄奧的劍意境界,整個世界,只有劍、只有敵,沒有山川樹木,沒有飛禽走獸,沒有大地、沒有天空、沒有自己 天地萬物,包括自己,都融入了那柄劍之中。 而劍的存在,就是為了斬殺敵人 這種玄奧的境界,武羅也不是想要進入就能進入,只有在強敵重壓之下才有可能。就在他準備捨命一搏的時候,異變突起,武羅竟然又感覺到了自己。 那玄奧的境界頓時破碎,他大為不解,便在這時,眉心之中湧出來一股神秘而聖潔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好似清冷清晨山間溪水上的薄霧,其中有一點光芒不住旋轉。 正是結繭尚未重生的符蠱。 第309章 玄仙門 符蠱一出,那人的巨手忽然不規則的扭動起來,武羅看到組成那只巨手的噬金天火蟻紛紛朝後湧去,似乎極為畏懼那只符蠱。 「怎麼會這樣?」那人也是十分驚訝:「八荒養蠱已經成功,神王蠱應該足以對抗符蠱,老夫如今的法體,應該無所畏懼才對。」 武羅已然明瞭一切:「神王蠱能夠對抗符蠱,一直都只是猜測,從來沒有人驗證過。符蠱乃是天命神符,又豈是區區蠱蟲能夠對抗?前輩百密一疏,沒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吧?」 武羅的符蠱,已經完全吞噬了來自東土的那座荒蕪神塚的祖靈妖丹。那枚祖靈妖丹,從壁畫上來看,絕對是上古一頭最強大的符蠱留下的。因此如今這繭子上,還帶著那頭頂尖符蠱的氣息,噬金天火蟻吞噬了神王蠱,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蠱蟲,對於符蠱有著天生的畏懼。就算是將自己的元魂寄生在這些噬金天火蟻中的這人,也沒辦法壓制住這些噬金天火蟻本能的畏懼。 武羅猛然上前一步,噬金天火蟻嘩啦啦的後退,那人的身形都難以保持了。 他一聲怒吼只到了一半,腦袋都碎了,只得下令後撤。 數百萬噬金天火蟻呼呼啦啦的後撤。 武羅揮劍追擊,噬金天火蟻更是沒命的奔逃。 武羅追上前去,暗金巫力湧入神劍天醒,一道長達數千丈暗金色劍光迸射如龍,嘶啦一聲斬進了噬金天火蟻群中。 那人再次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暗金巫力對於元魂的傷害也極為巨大,武羅這一劍,已經傷了他的本體。 「小輩,你給我等著,一劍之仇,老夫來日必定加倍奉還!」 武羅一聲長嘯:「何必來日?今日解決豈不是好?」 那人卻不答話,武羅追將上去,那人卻是把噬金天火蟻群散開,呼嘯一聲化作了滿天神火,火焰滾滾,席捲天地,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數百里之外,瞬息之間,火影漫天,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武羅傻眼,飛遁一直是他的短板,而且看這人火影的速度,便是如今中州最快的遁法也追不上啊。 他倒沒什麼可惜,這一次能夠煞殺敗這魔頭,實在是僥倖。只是那兩隻小龜,「發達」的視力沒有發揮作用,但是鼻子卻告訴它們美味已經不見了。兩個小傢伙極為失望,黯然神傷。 武羅收了各種手段,把重傷的曹龍豹、商蝶淚、孟連恩全都救起來,各自服用了盧念武靈丹,抗在身上飛速離開了東湖範圍。 這一次天門演武,弄到這般地步,只怕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 那火影所過之處,一片燥熱,地面上的一切生靈都被烤焦。武羅其實追蹤下去,還是能夠找到他的。 逃出數萬里之外,那火影猛的一收,重新化作了一個人的模樣。只不過和之前的凶焰滔天相比,他的狀態差了很多,捂著胸口一陣猛烈咳嗽,數千隻噬金天火蟻吐出來,落在地上已經是渾身紫黑,死的不能再死了。 武羅那一劍,傷了他的元魂,而且遠比表面上看來嚴重。他本是元魂寄生於這些噬金天火蟻之中,元魂和這些噬金天火蟻乃是共生關係。那一部分元魂被傷,寄生的噬金天火蟻也就跟著死去。 他聲音怨毒之極:「小子,你給我等著,老夫恢復了一身修為,必定將你碎屍萬段!」 他渾身一縮,化作漫天火色光斑。一枚小小的戒指從心臟部位飛了出來,那些光斑盡數鑽進了戒指之中。 這戒指也是一件洞天級別的法寶,這數百萬噬金天火蟻,便是藏身於這枚戒指之中。 武羅的符蠱在東湖底下不斷搜索,可是這戒指極小,好似大海撈針,符蠱自然難以發現。 這數百萬的噬金天火蟻重新鑽進了戒指之中,那戒指也復化作一點紅色流星,疏忽一下朝南方飛去。 此去南方十八萬里,有一片景色別緻的連綿大山。山峰翠綠,碧水環繞。山脈綿延三萬里,神木、靈獸、仙禽層出不窮。這座大山,在中州西南方極為有名,叫做「神秀山」,此山主峰獨秀峰,號稱中州西南第一峻峰。 神秀山下數萬里,乃是一片廣闊平原,有十數座凡人大城,這些人卻都知道,獨秀峰不是一般人能夠上去的,那山上有「仙人!」居住,不小心惹惱了仙人,可能會影響第二年的風雨,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與修真界人士來說,獨秀峰也是大名鼎鼎的所在,蓋因獨秀峰上的玄仙門乃是一個響噹噹的修真門派。這一次太陰山覆滅,名存實亡,退出九大天門已成定局。修真界篩選了十大門派,互相競爭,獲勝者補充進入九大天門。玄仙門便是十大天門之一。 今日,大日金光好似金絲,纏繞在獨秀峰碧綠如翡翠一般的山峰上,讓人一看便心中喜歡正是修煉的好日子。 玄仙門數百名弟子都盤膝坐在峰頂,沐浴金光,按照本門心法,借助日光洗煉自身經脈。 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一點血紅色的光芒忽然從西北方向射來,初時,大家只以為是什麼路過的同道。雖說從神秀山經過,沒有叩拜山門,眾人心中有些不滿,可也沒怎麼在意。但是那點血紅色的光芒,似乎是發現了玄仙門,忽然掉轉了方向,直奔獨秀峰而來。 玄仙門畢竟也是堂堂十大門派之一,底蘊、氣度無可挑剔。掌教當即冷笑一聲,眼皮一抬,吩咐道:「不去管他,本座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如此輕視我玄仙門。」 山門自有護山大陣,等那傢伙一頭撞上去,頭破血流,又被陣法困住,自己再派人前去解救,到時候一番冷言譏諷,才是爽快。 那血色光芒卻在山門外停了下來,光芒之中,一枚小巧的戒指翻滾著。那戒指造型古樸,一看就不是凡物。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正需要血食,就有一堆活肉送上門來。幾萬年沒嘗過熱騰騰的人血是什麼滋味了,太好了!」 掌教隱約覺得有些不妙,那枚戒指之中,已經飛出來無數紅色光斑。 很快,數百萬噬金天火蟻將整個獨秀峰包裹起來,直到此時,玄仙門才覺得事態不妙。 「邪魔來襲,速速請出鎮派仙寶……」 玄仙門的護山大陣在修真界極為有名,雖然略遜於九大天門,但差的也並不太多。可是在數百萬的噬金天火蟻之下,山門只堅持了一盞茶的時間,便開始崩潰。 山門內,數百名玄仙門弟子嚴陣以待,護山大陣一破,噬金天火蟻潮水一般的湧進來,無數法寶升空。乒乒乓乓的和那些噬金天火蟻拚鬥起來。 可惜噬金天火蟻乃是上古異種,這些法寶根本傷它們不得。數萬隻噬金天火蟻圍困一名修士,一擁而上。那名修士只能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當噬金天火蟻退下去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個森森的白骨架。 「唔嗯……」那人發出一聲聲愜意的呻吟聲,顯得極為享受。 獨秀峰、玄仙門,一片狼藉,漫天火海,慘叫聲此起彼伏。時不時可以看到一片噬金天火蟻撲上去,原本站在那裡的那名修士變成了一具骷髏。 掌教身穿杏黃色道袍,胸口的太極圖,袖子、衣擺上的八卦,都閃著濃厚的靈光,身後寶焰蒸騰,已經將一身修為發揮到了極致。 他的雙手不斷翻轉,一道道法訣飛出來,搖搖控制著天空中的鎮派仙寶。 這法寶乃是一隻雕刻著九條神龍的長棍。神龍栩栩如生,九雙龍眼靈動,龍尾似乎隨風而擺。長棍通體金黃,燦燦生輝,乃是一件一品上的法寶。 據說當年玄仙門的創派祖師,手持這只九龍棍,曾經一棍三萬丈,將一座山峰砸的粉碎,威勢無人可擋。 傳承至今,玄仙門已經歷經十九代,每一代的掌教,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祭煉這九龍棍。到了如今掌教這一代,九龍棍已經極具靈性,眼看著就要超越一品上法寶的境界,成為神器。 這九龍棍不住翻滾,上面的九條神龍張牙舞爪,似乎要跳出來撕裂敵人。 在掌教的御使之下,九龍棍化為一條長達三千丈、粗如山嶽的巨棒。揮動之間,帶著駭人的罡風,隨便一磕,就是山崩地裂。 天蟻蠱魂的那魔頭卻是毫不畏懼,哈哈一聲大笑:「正是大好補品!」 玄仙門掌教還沒明白過來,已經有數十萬噬金天火蟻爭先恐後的撲了上來,那只巨棒頓時被裹了一層又一層。 玄仙門掌教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些噬金天火蟻,專門吞吃金屬,這九龍棍到了它們口中,的確是大補之物。 越來越多的噬金天火蟻湧上來,數百萬噬金天火蟻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將這件堪堪邁進「神器」境界的法寶給吃個精光 玄仙門掌教一連噴了氣口鮮血,已經萎頓不堪。 那魔頭哈哈大笑:「上上上……兒郎們,有什麼能吃的,全都吃了!」 玄仙門靈秀的山門立刻遭遇浩劫,所有的一切,盡數背著數百萬噬金天火蟻吞吃乾淨。 掌教被一群噬金天火蟻圍上之前,最後一個疑惑:這些怪物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就算是當年的帝君崔燦,也沒有這麼可怕啊…… …… 以長白、羅浮、龍虎山為首的六大天門聯手逼宮,讓朱清江罷免武羅。龍虎山掌教張天絕還覺得不夠份量,又拉上了十大門派之中的九個。 唯一不願意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就是孟連恩出身的五莊觀。 九大門派也看得清楚,將來誰能入選九大天門,肯定是要投票的。有這六大天門支持,入選是毫無疑問的。而終南山最近的確太強勢了,幾乎所有的門派,都不希望九大天門之中,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存在。 只是張天絕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正得意洋洋的認定朱清江必定退讓的時候,他新拉進來的盟友之一、玄仙門,已經被人滅門了。 …… 武羅完全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帶著曹龍豹三人直接回了若盧獄。 什麼天門演武,他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事情又弄得這麼亂七八糟,害得他都差點丟了性命,武羅心裡自然是怨氣沖天。 他回了若盧獄,第一是自己不滿的表現,第二是因為盧念武在若盧獄附近,給王擒虎他們治傷方便。 好在盧念武沒有閉關,四人到了他手上,他立刻給了武羅一個安心的手勢:「放心,死不了。」武羅鬆了口氣。 他把四個人留在了盧念武那裡,自己返回若盧獄。 剛一進若盧獄的大門,武羅就覺得氣氛有些古怪。所有的獄卒,不論男女,看到他的時候問候如故、恭敬如故;可是武羅分明感覺到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 他沒說什麼,返回了自己的望山閣之後,就派人去把喬虎和馬洪找來。 派出去的人剛走,喬虎和馬洪就自己急匆匆地趕來了:「大人,您都知道了吧?您說怎麼辦,我們都聽您的。」 武羅奇怪:「什麼怎麼辦,出什麼事了,我怎麼感覺大家有些怪怪的。」 兩人意外:「您不知道?」武羅茫然搖頭。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喬虎把張天絕聯合六大天門、九大門派要求罷黜他的事情說了。 武羅聽得一愣,心頭怒火騰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龍虎山和終南山原本是盟友,現在成了這個狀況,武羅幾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張天絕典型的可以共患難不可同富貴。虧得自己在東湖劫難之中,處處照顧他的大長老。 武羅一聲冷笑:「原來還有這等事情,哼那現在情況如何了,他們成功了嗎?」 兩人搖頭:「不清楚,雙方似乎還在角力……」話還沒說完,門外有獄卒飛快而來:「大人、大人,長老會上差來到,已經到了大門口了,著您出去迎接。」 武羅冷笑一聲,大刀金馬的坐著不動:「我不迎接讓他自己進來,我倒要看看,長老會之中,有誰敢讓我出門迎接。」 那獄卒唯唯諾諾,武羅勃然大怒:「嘿!現在我還是若盧獄的典獄長,怎麼,我的命令不好使了?」 那獄卒一個哆嗦:「小人不敢!」 他急忙出去。 過不多時,外面有人一聲冷笑:「武羅,好大的架子!來之前就聽說你性格跋扈,目中無人,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果真如此。」 說話間,那人走了進來,一身藏青色的長老會制服,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的高傲。進來之後,轉頭四處打量一下,點頭道:「地方不錯,可惜了,你以後再也不能住了。收拾收拾,滾出若盧獄吧,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若盧獄的典獄長了,也不是若盧獄的人了。」 武羅不動聲色:「你是什麼人?」 那人一抖手,一枚玉版飛到了武羅面前,速度奇快,蘊滿了靈光,若是武羅修為不足,這玉板必定打在他的咽喉上,對於修士,這種傷勢雖然不致命,但也要修養半個多月了。 一見面,就出言不遜,下手陰損,武羅對此人的觀感,降到了冰點。 武羅隨手一抓,那玉板穩穩落入手中,原來是一份任命,罷免了武羅若盧獄典獄長的職務,任命方鬼雄為若盧獄新任典獄長。 武羅一點頭,道:「這麼說,你就是方鬼雄了?」 那人眉毛一揚:「正是。武羅,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了,我給你半個時辰,收拾收拾走人滾蛋,半個時辰之後,要是我還在若盧獄內看見你,我可就要下令抓人了。嘿嘿,抓了你還關在若盧獄,你如果真的對這裡感情深厚,就賴著不走吧。」 「你也知道若盧獄是什麼地方,你要是進去了,我估計,這些獄卒們,可不會看在往日的香火情分,對你手下留情。」 他又是冷冷一笑:「就算是他們想照顧你,我也不會答應的。」 就在半天前,張天絕聯絡了六大天門、九大門派的所有掌教,暗中佈置,召開了長老會。童長老等人難以支撐,最終投票結果,罷免了武羅。新上任的方鬼雄,自然是對方的人。 方鬼雄上任之前,就被某些人面授機宜,這一次要將武羅徹底趕下台,是以面子上毫不客氣。 方鬼雄驟然得了若盧獄典獄長這麼大一個肥缺,本身就有些暈暈乎乎了,又被人一唆使,便直奔若盧獄,來找武羅麻煩。 武羅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表面上冰冷如水,心中卻是氣炸了肺。 如今中州的場面,可以說是武羅一手打下來的。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東湖劫難之中,盡力保住了幾名弟子和曹龍豹。卻沒想到有人居然背後放冷箭,給自己來這一手。 這若盧獄的典獄長,武羅如今一點都不稀罕,可是就算是不幹了,也得是自己請辭,絕不可能是被人罷免。 他上一世已經被人罷免一次了,這一世,絕不可能再次被人奪了位置。 「這麼說來,你是想對我趕盡殺絕了?」 第310章 炮炸鳳梧山 方鬼雄哈哈一陣狂妄大笑:「武羅,你自己風頭太盛,難道不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落到今天這地步,只能怪你自己了。你就算是在強大又能如何?你終究是一個人,難道你還能和六大天門、九大門派作對不成?」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落到今天這地步?我怎麼聽著你說我現在,好像很慘似的?」 「難道還不慘?」方鬼雄譏笑道:「你看看你,盡心盡力為了九大天門,可是結果呢?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最後連這個小小的若盧獄典獄長的職位都保不住了。」 武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照這麼說來,還真是好慘。」 「那是自然。」方鬼雄得意洋洋:「小子,論打鬥,我可能不如你,可是論起做人,你可差得遠了,我今天給你上了一課,以後好好記住這個教訓吧,現在,趕緊給我滾蛋」 武羅一擺手:「你都說了,這地方不錯,我也真是不想走。」 「你……」 武羅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可是你又來了,而且還拿著長老會的任免書,這就讓我為難了。」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這若盧獄也不能有兩個典獄長。既然這樣,只好除掉一個了……」 方鬼雄大怒:「武羅你敢?!」 武羅抬手一拿,虛空之中一隻巨掌當空抓下,方鬼雄狂吼一聲,靈光爆炸,一柄巴掌大小的晶瑩飛劍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直刺武羅眉心。 武羅根本不理會那飛劍,任憑飛劍狠狠地戳在自己的眉心上。 「叮!」 一聲脆響,武羅安然無恙,飛劍卻崩的粉碎。 「啊……」方鬼雄大驚失色。虛空之中的大手已經當空降下,一把拿住了方鬼雄。 「武羅,殺了我你就是造反!」方鬼雄絕望的大喊。 武羅哈哈一笑:「豈止是造反?本座會在乎造反?為何不造反呢?」他一連三個反問,方鬼雄嚇得魂飛魄散,武羅已經把手一捏,暗金巫力化作了一道狂暴龍卷,呼嘯一聲,方鬼雄變成了一片燃燒的飛灰。 殺了方鬼雄,武羅隨意的拍了拍手,暗金巫力風暴迅速的消褪,鑽進了武羅的體內。 一旁的喬虎和馬洪看的目瞪口呆,武羅微微一笑:「你們回去吧,這些事情,和你們無關。」 武羅說罷,大步走出望山閣,沿著那條大道,一直出了若盧獄,這才騰空而起,轉瞬不見。 整個若盧獄,一下子炸了鍋。 …… 盧念武看到武羅去而復返,很有些奇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武羅還沒回答,盧念武又說道:「對了,那個曹龍豹,剛才醒過來之後就立刻要走,怎麼都攔不住。」 武羅心中冷笑:他當然要走了,他還有臉見我嗎? 「隨他去了。」 武羅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如何做,正要跟盧念武說出來,門外有人恭敬道:「武大人,唐子風求見。」 武羅有些奇怪,唐子風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進來吧。」 唐子風進來,先向盧念武行了師禮,然後才有些赧顏對武羅道:「武大人,這個……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唐子風低著頭,不敢去看他:「武大人,我家堂弟剛才來了,跟我說,您的鎢鐵礦,他不想管了。」 武羅一愣,忍不住一個冷笑:「好極好極,想不到你那個堂弟消息倒是很靈通啊。好,他不管了就算了,鎢鐵礦先停一下,等我處理了這些瑣事再說。」 唐子風面上發燒:「武大人,實在抱歉,我……我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幾年前我離家的時候,堂弟還忠厚老實,沒想到……唉您放心,我現在就去鎢鐵礦,在您找到合適的人選之前,我一定幫您打理好鎢鐵礦。」 他說完,立刻起身朝武羅一抱拳,轉身去了。 「不必……」武羅喊了一聲,唐子風沒有停下,快步走了。 盧念武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羅冷笑一聲,把事情說了。 盧念武勃然大怒:「唐子陵就是聽說了你即將失勢,所以連鎢鐵礦都不幫你打理了?」 武羅冷笑:「還能會是別的原因嗎?」 唐子陵就是唐子風的那個堂弟,唐子風最近跟隨盧念武學習丹道,這些事情盧念武也略有瞭解。 「卑鄙小人!」盧念武一掌把桌子拍成了四瓣:「市儈之極!」 武羅擺擺手:「算了,趨吉避禍,人之常情。怪他作甚?他此時捨我而去,乃是他的損失,只是他不自明而已。」 武羅並非自吹,在外人看來,六大天門、九大門派反對他,似乎是滅頂製造。可是他自己有十足的信心闖過這一關。 唐子陵這個時候離開,絕對是他自己的損失。若是他堅持下來,若干年後,武羅定會給他安排一段不遜於唐子風的機緣。 盧念武也懶得為這些小人物生氣,擺手道:「說的也是,不去理會他們了。你說說,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武羅露出一個有些邪惡的笑容:「等會你就知道了。」 向狂言、巫千壽也在這周圍住著。武羅讓已經能夠下地的王擒虎去把兩人請來,四個人重新聚在一起。武羅語出驚人:「我要滅了長老會,誰跟我一起去?」 …… 這件事情武羅不讓喬虎和馬洪參與,實在是因為兩人修為太低。這種層次的事情,兩人便是有心幫忙,也摻和不上。 但是向狂言三人就不同了。 武羅話一出口,老好人盧念武穩重,驚疑不定:「你真打算反了?」 巫千壽唯恐天下不亂:「哈哈哈……反了,反了!老子早就瞧著九大天門不順眼,一個個假仁假義,滿肚子的男盜女娼。先殺長老會,再滅九大天門,搞他娘的!」 向狂言滿臉不屑:「不就是大廈一幫廢物長老嗎,一群聾子耳朵而已,還用得著你這麼鄭重其事,好像要決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武羅三人集體失語。 巫千壽又盯著盧念武:「老盧,你敢不敢?」 盧念武只是謹慎而已,被向狂言這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番表示,再被巫千壽一激,老眼一瞪:「誰說不敢了!我就是毀了長老會,他們誰敢把我怎麼樣?」 四個人牛氣沖天,便做下了這大逆不道的決定。 當即,把一群晚輩留在了別院之中,四個人騰雲駕霧,烏煙瘴氣,直奔鳳梧山長老會而去。 …… 童長老這幾天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覺。 饒是他修煉近千年,看盡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也沒有想到,林絕峰死後,這短短的時間內,形勢變化竟然如此奇詭。 半天之前的會議,童長老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阻止那個決議通過。之前的不少盟友,在這個時候反戈一擊。童長老措手不及,對手卻準備充分,十三位長老,支持罷免武羅的,足有九位。 剩餘的四人,除了童長老三人之外,就只有崑崙暗中支持的一位了。 甚至童長老自己,都接到了龍虎山的密函,讓他支持罷免武羅。童長老咬著牙頂回去了這個命令,他知道,自己的門派以後再也不會得到龍虎山的支持了。 可他依舊決定這麼做。 除了道義之外,唐子風的經歷,也是童長老決定放棄龍虎山投向武羅的一個重要原因。 此時,四位長老正坐在一起,一個個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忽然門外有人快步跑了進來:「師尊、師尊……」 童長老大怒:「放肆!不得老夫允許,誰讓你進來的」 那名弟子撲通一聲跪下去,雙手把一枚玉板呈上去:「師尊……十萬火急。」 這名弟子倒霉,今天下山有事,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被幾個人手到擒來的捉了去,然後一番言語恐嚇,讓他回來送信,結果又被師尊罵了一頓。 童長老疑惑的接過去一看,面色有些古怪了。 「怎麼了?」一旁的駱長老問道。 童長老把玉板給他們傳閱了一遍。 三人也是滿肚子疑惑:「老童,咱們怎麼辦?」 童長老斟酌一番:「他從來不會做無準備之事,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有用意的,咱們趕緊照辦。」 四人立刻散去,帶著門人悄悄撤出了鳳梧山。 和童長老他們愁眉苦臉不同,另外一座山峰上,九位長老正湊在一起,把酒言歡,慶祝逼退武羅第一步計劃成功。 各色珍饈佳餚流水一般的送上來,一罈罈的美酒喝空,眾人興致極高。 「來,大家再乾一杯!」 「干了!」 「哈哈,那個武羅,囂張了這麼久,早就看不慣他了。真以為他是天下第一人了?還不是被咱們給搞下去了。」 「就是,在中州修真界,這就是規矩,他武羅處處違背這個規矩,早晚有人要收拾他。別看他之前蹦躂的那麼歡,摔下來一樣死的難看」 「這還只是第一步,我估計,後面還有連環棋,這小子這回,倒了大霉了,咱們這回算是當了先鋒將,將來論功行賞,少不了咱們的,哈哈……」 一幫人正高興呢,童長老四人已經各自帶著門人,抵達了約定的地點。武羅站在一塊大石上,看到眾人,立刻迎上去:「怎麼樣,沒有落下什麼人吧?」 童長老看看其他人,大家一齊搖頭:「都出來了。」 武羅微微一笑:「好極了,你們先站在一邊。」 童長老疑惑:「武羅,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還沒說完,武羅背後已經生氣了一片華美的光芒,氣勢恢宏的洪武仙炮一字排開,三百門洪武仙炮對準了鳳梧山。 「啊?」 四位長老目瞪口呆。 武羅心念一動:轟他娘的! 「砰砰砰……」 仙炮齊射,宛如禮花升上天空,頭頂的白日都被仙炮的光華奪了神采。 正在酒宴的九位長老猛然覺得不對勁:「怎麼回事?」 九人衝到門口,就看到數百顆炮彈,拖曳著長長的光尾,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朝他們飛了過來。 「洪武仙炮!」所有人嚇得魂飛魄散,爭先恐後的想要逃走,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炮彈落地,轟鳴如雷,大地顫抖,天空哀鳴 整個鳳梧山,一片狼藉。 第311章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第一輪三百門洪武仙炮齊射,武羅控制的極為精巧,在鳳梧山的天空中,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火力網,無論從哪個角度飛出去,都會被一門洪武仙炮擊中。 九位長老都已經是晉身大能者的超級高手,可是他們也不敢硬抗這種逆天的武器。 三百炮彈落在了鳳梧山中,爆炸聲轟鳴,鳳梧山內的一切建築,全都被炸得粉碎。 等到了第一輪齊射過後,九名長老各自抖開了身上的岩石塵土木頭,呼喝一聲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射而去。 「武羅,你敢在鳳梧山撒野,你死定了,等著吧,九大天門不會放過你!」一邊逃走,長老們一邊大放厥詞。 整個修真界,除了武羅,再也沒有誰能一次性拿出來三百門洪武仙炮,就算是朱清江都辦不到。 白滅天乃是十大門派之中玄仙門的長老,入選長老會,背後乃是長白山的影子。白滅天已經是大能者問天境界的超級強者,實實在在的玄仙門第一高手。 這一次罷免武羅的決議,也是由他大力推動的。而九名長老慶祝宴飲的地方,就是他的洞府。 白滅天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門派已經被滅了,他將自己的九天玄仙遁發揮到了極致,本身化作了一道烏光,嗖的一聲竄出去數萬丈,一邊飛一邊對武羅破口大罵:「無知小兒,竟敢毀滅鳳梧山,你這是挑戰九大天門的權威,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今日之仇,來日老夫必定加倍奉還,定讓你生不如死!」 他罵的正是快意,忽然眼前有東西很空而來,白滅天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那東西「咚」的一聲拍在腦瓜子上,立時滿眼金星亂冒,一頭栽了下去。 落在了地上,才發現自己竟然還站在自己那已經被炸毀的洞府上面 他抬頭去看,拍了自己一記的那東西,乃是一柄巨大無比的神劍,正握在一名少年手中,揮舞之間,將其餘八名長老全都打了下來。每一擊,都暗含天道輪迴的奧義,讓你根本無可躲避,就好像是自己這些人,用腦袋去撞那柄神劍似的。 武羅的事情,白滅天等人也有所瞭解,登時讓他打了一個冷顫:「神劍天醒!」 谷蒼厲害吧?谷蒼以前的成名兵器,就是仿照神劍天醒煉製的贗品。贗品尚且有那樣的威力,這神劍天醒有多厲害就可想而知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武羅戰力驚人,但是沒有人想到他還膽大包天,竟然敢一個人殺上鳳梧山。 長老會可是九大天門用來管理中州的權力機構,白滅天剛才沒有亂說,打破鳳梧山,滅了長老會,就等於是挑戰九大天門的權威,把九大天門逼上了絕路。 九大天門要是不殺了武羅,以後就沒辦法管理中州了。 可是武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三百洪武仙炮一輪齊射就把鳳梧山炸了個稀巴爛。 武羅一人一劍,連出九劍,把九名長老全都拍了下去。白滅天這會兒可不敢在破口大罵了,在他眼裡,武羅已經瘋了,沒必要跟一個瘋子計較,還是小心開溜,留下老命正經。 他悄悄轉身,正要施展遁法悄然溜走,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轉頭去看,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上,光線扭動一下。這個變化極為細微,若不是白滅天有心,絕對不會發現。 他認出來,那是另外一位長老,出身五行門的金洪寶的五行遁術之一的土遁術。金洪寶也是叩天境界的大能者,而且已經是叩天境界的巔峰,最多三年時間,就能買入問天境界,和自己並駕齊驅。 而且金洪寶的五行遁術詭異莫測,實在是逃生開溜的絕佳法門。至少在這一點上,白滅天自歎弗如。 白滅天心中暗罵了一聲老狐狸,自己也準備施展手段逃走。 忽然一道熾熱的白光轟在了虛空處,緊接著又是三道光芒射來,轟轟轟轟一連四聲恐怖的爆炸聲,四門洪武仙炮一齊開火,那虛空處本無一物,此時卻傳來了一聲慘叫,金洪寶略微有些肥胖的身軀滾落出來,已經是皮開肉綻,快沒了人形。 武羅神劍一指,十門洪武仙炮再次開火,金洪寶拚命抵擋了三記,終於不是對手,彭的一聲巨響,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橫飛。 一絲元魂逃竄出來,嘶聲慘叫,破口大罵武羅:「混蛋小子,你給我等著……」金洪寶修的乃是五行遁法,元魂飛遁的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議。本以為捨了肉身總能逃走,卻不料一道強烈的暗金色龍捲風瞬間將他捲了進去,金洪寶的元魂發出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再也沒了聲息。 白滅天一個哆嗦,連金洪寶都逃不掉,何況自己? 他一咬牙,大吼一聲:「大家聯手,我就不信,咱們還有八個人,打不過他一個!」他話還沒說完,十道白熾的光柱筆直射來,白滅天狂吼一聲全部手段全都施展出來,九件法寶不計代價地迎了上去,可惜只當下了三道光柱,後面七道接踵而至,白滅天狂吼連連,拼盡了全力才擋住了三道,四道光柱狠狠地擊中了他的身體,就如同之前的金洪寶一樣,彭的一聲化作了漫天血霧。 武羅把手一揮,暗金巫力輕鬆的將白滅天的元魂剿滅。 殺了金洪寶和白滅天,對武羅來說,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轉身去追殺其他人。 三百洪武仙炮封鎖天空,神劍天醒無人能擋。 這一場屠殺十分可怕,必定震驚整個中州。 然而整個過程卻並不長,只用了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戰鬥。 九位長老,九名大能者。還有九人的門人、僕役,此役,鳳梧山埋骨過千,往日讓中州各大門派敬仰的長老會所在地,成了一座死山。 武羅提著神劍天醒折返回來,這一番殺的酣暢淋漓,那些自己看不順眼的、看不順眼自己的,全都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武羅胸中這口惡氣,總算是吐出來一半。 剩下的一半,自然是要去找龍虎山等六大天門、九大門派去算了。 童長老四人目瞪口呆,連帶著他們的門人都是微微顫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殺神,從來沒見過這樣膽大包天的人。長老會啊,就這麼滅了九位大能者,在他手下,顯得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三百門洪武仙炮,足以傲視整個修真界的力量。 向狂言一撇嘴,不滿道:「你叫我們來做什麼?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啊。你倒是痛快了,我們白跑腿了。」 武羅嘿嘿一笑,收了神劍天醒,擺手道:「你們給我壓陣,萬一我不行了,你們再上。」他接下來又給童長老介紹了向狂言三人。童長老早就從唐子風那裡得知了武羅身邊這幾人的身份,但是武羅切實告訴了他們,還是讓四位長老大大的震驚了一把。面對向狂言三人,一向孤傲的童長老也是格外恭謹,不敢稍有譖越。 童長老最後問道:「武兄弟,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武羅早就想好了:「你們不用管我,先回你們自己的門派去,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 童長老惴惴不安,武羅的意思,滅了長老會還不是什麼「大事」,真正的大事還在後頭。那還能是什麼?滅了九大門派?滅了六大天門? 童長老之前也很擔心武羅,畢竟六大天門、九大門派強大無比,聯合在一起,絕對是整個修真界從來不曾出現過的龐然大物,一個人怎麼也不是對手,武羅必定凶多吉少。 可是親眼目睹了武羅這麼輕鬆的就滅了長老會,炮殺九名大能者,他的想法也隨之改變了。 如今再看六大天門和九大門派,就是一隻紙老虎。看上去很唬人,可是這些門派都有各自的山門,絕大部分力量都只能固守門派,真正能夠抽調出來,圍剿、追殺武羅的能有多少?只怕未必比剛才白滅天他們的力量大。 而武羅的三百門洪武仙炮,絕對是最逆天的武器,只要他有足夠的玉髓,滅掉一個門派也不成問題。 武羅絕對可以逐個擊破,只要武羅連續滅掉三個門派,只怕那個名頭上極為唬人的六大天門、九大門派聯盟,立刻就會分崩離析。 更何況,武羅身邊還有南荒第一符師、中州第一器師、丹師,還有朱清江的支持。 童長老心中暗歎:恐怕接下來真有大事發生啊。 他朝武羅一拱手:「那我們先告辭了,若有什麼差遣,只需一封書信,我等萬死不辭!」 武羅承情:「多謝四位。」 送走了童長老四人,盧念武謹慎問道:「武羅,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武羅一臉的肉痛:「先去終南山。我現在窮的叮噹響啊。」 三百門洪武仙炮的確強悍,可是對於玉髓的消耗也是十分可怕的。剛才一個時辰,算下來三百洪武仙炮都不到兩次齊射,武羅辛辛苦苦咱了這麼久的玉髓、玉粹全都打個精光。 他如今沒有什麼家底了,只好求助於岳父大人。 鳳梧山位於中州腹地,長老會又是九大天門的直屬機構,所以消息傳到九大天門格外快。而玄仙門位於中州西南,偏僻一些,跟各個門派的聯繫少了很多。 所以玄仙門覆滅的消息和長老會被滅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傳到了九大天門的。 朱清江收到消息的時候,歎了口氣吩咐道:「派人去正門口迎接姑爺,小心些,別讓太多人看見。」 那下人接了命令出去不久,武羅他們就到了。 下人引著武羅他們到了朱清江的書房,朱清江看到向狂言三人一愣,抱拳歉意道:「不知道三位大師一起來了,沒有出門迎接,實在抱歉。」 顯然三人也跟武羅一起去了鳳梧山,只不過三人沒有出手,所以九大天門的情報中沒有提及三人。朱清江看到三人,就明白無論武羅做什麼,三人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他身邊,心中也是感歎,這一輩子,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就已經值得了,這小子居然有這麼多,而且還都是這麼大的來頭,連他都有些嫉妒了。 「咳……」一聲咳嗽,從書房裡邊傳來。 朱清江的書房內外兩間。中間是個龍鳳檀木雕花的拱門。裡面私密,但是空間小,外面擺著十幾個書架,用來藏書。 雕花拱門後面坐著一個人,隱約有些看不清楚。 武羅喜色道:「阿瑾,你也在呢。」 朱瑾一身墨藍色的暗花緞子長衫,裁剪的極為得體,雖然是男裝打扮,但是把玲瓏有致的身材襯托的額格外醒目。 她坐在裡面,看到武羅早已經心中思念氾濫成海,卻還要做出老神在在的模樣,可惜那傢伙淨在外面跟她老爹說話,渾然沒覺察到自己還在裡面呢,所以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每一次武羅來,朱瑾都故意躲開,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只有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強勁有力的身體糾纏,才會讓武羅從最深處感覺到她的思念。 這一回,她竟然早早的就跑到書房來等著了,武羅心思一動,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這丫頭是專門跑來給自己撐腰的啊,她知道自己如今處境艱難,擔心老爹朱清江做出什麼「取捨」…… 武羅心中暖洋洋的,只是此時不好多說,悄然捉了她的素手過來,在掌中暗暗揉捏著。 朱瑾臉上一紅,掙扎一下,也就由他去了。 朱清江怎麼會不明白女兒的心思?苦笑一下道:「你這回,可是闖了大禍了。」 武羅眉毛一挑:「我知道。可我不在乎。」 朱清江氣惱:「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武羅嘿嘿一笑:「找你借錢。」他一五一十的把來意說了,然後道:「我肯定會還,不過別指望利息。利滾利,能把我給賠死。」 他有些揶揄的望著朱清江:「我拿了你的玉髓,第一個就去找張天絕。你跟龍虎山這麼多年的盟友,忽然被姓張的擺了一道,心中很不爽吧?想不想看看我三百洪武仙炮轟炸龍虎山?你肯定很想,我知道,就算你不說,你心裡也一定是癢癢的……」 朱清江被他那略帶嘲諷的眼神弄得有些羞惱:「龍虎山跟我的關係其實一直都不那麼親密……」 「行了,別狡辯了。」 朱清江擺手問道:「先不說這個,你還沒跟我說過天門演武的事情呢,到底結果如何?九大天門的人去東湖那邊看了,結果連東湖都沒找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武羅只得又把東湖地宮中的事情說了,但是隱去了其中一些諸如符蠱、靈龍之類的重要訊息。 朱瑾氣的銀牙緊咬:「曹龍豹這個忘恩負義的老混蛋,你就不該救他,讓龍虎山的大長老死在東湖地宮中才好。」 武羅兩手一攤,也有些無奈。 朱清江的眉頭鎖起來:「原來如此……」他走到了書桌邊,拿起之前的另外一份情報:「你看看。」 武羅掃了一眼,愣住了:「玄仙門覆滅?」 他抬起頭來,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是他做的?」 「也只有他有這個實力了。」 朱清江思量一番:「你先別去龍虎山了,就留在我這裡。那魔頭滅了玄仙門,必定還不滿足,咱們就以退為進,靜觀其變。」 武羅琢磨了一番,沉吟道:「你這辦法倒是不錯,可是我覺得心裡不痛快。」 朱清江急道:「按照你剛才所說的,那魔頭現在莫名其妙的害怕你,這就是咱們最大的資本。你滅了長老會,絕對是滔天大罪,就算是我,也不好太過回護你。那魔頭滅了玄仙門,很快就會找上其他的門派,等他張天絕應付不來了,上門來求,到時候對咱們最為有利,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比你現在出去打打殺殺,要好太多了。」 武羅一點頭:「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現在很討厭張天絕這個人,如果不揍他一頓出出氣,我胸中這半口惡氣難出,念頭不能通達,時間長了怕是就要凝成一個心結,這可對修行大大不利。」 朱清江:「你……」 武羅擺擺手:「我是來借玉髓的,你就說借不借吧。」 朱清江惱火:「有你這麼借錢的嗎?」 「爹……」朱瑾撒嬌喊了一聲。 朱清江狠狠瞪了武羅一眼,兩眼一翻:「多的沒有,十萬玉髓。」 「那夠什麼,最少兩百萬。」 朱清江暴跳如雷:「什麼?兩百萬?沒有最多二十萬,你愛要不要,張口兩百萬,你以為我的玉髓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百五十萬,不能再少了,一百五十萬,也只夠我的洪武仙炮三次齊射而已。龍虎山可是九大天門之一,恐怕破開他們的護山大陣,都需要兩次齊射。」 朱清江拈著自己的鬍鬚,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笑了:「我有個辦法,我沒有那麼多的玉髓,但是我知道有個地方有。」 武羅:「哦?」 …… 「武羅,冤家宜解不宜結,張天絕雖然可惡,但是從他的立場出發,也沒有什麼錯,我看還是我賣個老臉,去見見他,讓他給你道個歉算了……」 一路上,老好人盧念武不停的勸說武羅。 向狂言嘿嘿笑道:「你賣什麼老臉?武羅要是答應了,那就是他張天絕逃過一難,你可是他的恩人。」 盧念武苦笑,雖然向狂言說的是事實,可是人家張天絕未必這麼想啊。 放眼整個修真界,也就是武羅了,一門心思的要揍張天絕一頓,除了他,誰還敢這麼囂張?誰還有這個實力? 盧念武總歸覺得這麼做不妥,一直想要勸說武羅改變主意。武羅就是搖頭不答應:「老盧,你是好意,可你想想,張天絕會領情嗎?你讓他逃過一難,只怕他還會對你懷恨在心哪。」 盧念武歎了口氣,他知道武羅和向狂言說的都是實情,他也只是性格使然罷了。見武羅執意不答應,他也就不再說了。 前面的巫千壽插口道:「咱們到了。」 中州靈秀,渾不似南荒一片窮山惡水。但是中州也有一些地方,寸草不生、惡瘴遍地。武羅他們現在,就站在這樣一處地方。 這裡叫做「九野原」,位於中州東北部,方圓三千里,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終年灰霧籠罩,地表佈滿了黑色的岩石,岩石之間都是淡黃色的沙粒,寸草不生,甚至連蟲豸都難以在這裡生存。 這裡雖然條件惡劣,但也沒有什麼凶險,頂多就是走進去迷失在裡面,凡人誤入其中,倒是有可能餓死渴死累死,但是對於修士而言,這裡並無危險。 可也沒什麼好處。 所以這九野原也並不引人注意。 不過朱清江手下暗衛,乃是中州第一情報機構,無孔不入,十幾年前朱清江就知道了,龍虎山在九野原中發現了一座玉髓礦。 中州修士一般用的都是玉粹,玉髓比玉粹更高一個等級。一片荒蕪的九野原中,竟然藏著一座儲量不小的玉髓礦,的確出人意料。 無論哪一個門派,各種重要資源都是保密的。好比玉粹礦、玉髓礦這些,都是門派的最高機密,開採、運送都格外小心。 當然了,武羅的鎢鐵礦不屬於重要物資,不在此列。 朱清江琢磨著女婿跟自己借錢,只怕肉包子打狗,最好的情況也是將來朱瑾出嫁,當做了女兒的嫁妝。武羅要給張天絕找不痛快,索性指點他去劫了張天絕的玉髓礦,倒是一舉兩得。 這事情武羅樂此不疲,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一般來說,玉髓礦的儲量都比較少,跟玉粹礦沒得比。一座玉髓礦一般十年時間就能開採乾淨。這九野原中的玉髓礦,龍虎山開採了十幾年還沒有廢棄,的確是一座十分富有的礦藏。武羅想一想,都要流口水。 九野原廣闊,不過朱清江早就把玉髓礦的情況摸透了。從這一點上,武羅看出來自己這位老丈人之前對張天絕也不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按照朱清江給他的地圖,四個人悄然進入九野原,在濃重的灰霧之中,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玉髓礦的入口。 第312章 九野原 入口處看上去很普通,迷陣之下,一切都和周圍的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四塊大石頭,不規則的立在地上。而四塊石頭中間,則是一片堅硬的岩石地面。 可這障眼法怎麼能瞞得過武羅四人?巫千壽掃了一眼,點頭道:「四個機關人,等級馬馬虎虎,闖進去輕而易舉。」 他口中「馬馬虎虎」的機關人,絕對能夠擋得住整個中州八成以上的修真者。 武羅本來就是來打劫的,自然不講究什麼「神不知鬼不覺」,打將進去,乃是最好的選擇。他正要點頭,向狂言忽的一抬手,然後跟眾人比劃了一個手勢,大家退到一邊去,隱蔽好。 沒一會兒,一陣衣袂聲傳來,隨即有什麼東西落地,兩個腳步聲由遠而近。 「大長老,這邊走。前面就是咱們的礦脈了。這回實在是事情重要,我們不敢隱瞞,才把您請了來。」 這個聲音年輕,可是他口中的那位「大長老」卻沒有吭聲。 灰霧一晃,好似被風吹動,兩個人走了出來,後面的那個垂首彎腰,顯得極為恭順,前面一人,雙手背在身後,一身黑色長袍,袖口和下擺部位,鑲著三指寬的白邊。整個人看上去肅穆冷峻,正是龍虎山大長老曹龍豹。 曹龍豹雖然腳步穩健,可是臉色還有些蒼白,顯然傷勢並沒有完全好。 巫千壽一看見他就很生氣,卻被武羅悄悄拉住了。 曹龍豹身後那人看到四塊巨石,連忙上前,雙手翻纏變化,一連打出了四道法訣,分別融入四塊巨石之中,那四具機關人便整齊劃一的後撤一步。那人又取出了一枚玉牌,抖手一丟,玉牌融入了中間的石塊之中,一陣轟隆之聲,景物變化,露出一個丈五直徑的洞口來。 「大長老您請。」 曹龍豹邁步走進去,那人也趕緊跟著進去。一進洞,那人便高聲朝前喊道:「大長老駕臨,你們還不趕緊出來迎接!」 洞內立刻奔出來四人,都是龍虎山弟子的裝扮,看到曹龍豹,前二後二,一起跪倒下來,叩首道:「恭迎大長老法駕!」 曹龍豹淡淡的一擺袖子:「都起來吧,你們上報說這礦洞內出了變故,掌教十分重視,特意派本座來看看。」 「是這樣的……」右前的弟子趕緊上前,正要解釋,忽然頓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顯得十分詭異。 陪著曹龍豹進來的那名弟子著急:「哎,你怎麼回事,快說啊……」 不但是那人,其餘三名弟子也都是如同石雕一樣一動不動。曹龍豹眼中精光一閃,就聽到身後撲通一聲,剛才引他進來的那名弟子也倒下了。 曹龍豹一轉身,就看到武羅正從洞口走進來。他怔了一下,滿臉通紅,抬起袖子擋著臉,避開武羅就要往外闖。 武羅也不客氣,大手一伸就拿住了脖子後的軟筋。曹龍豹渾身酸麻,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撲通一聲被摔在了一邊的洞壁上,跌了個七葷八素掉下來,坐在地上苦著臉:「武大人,您讓我走吧,我實在沒臉見您啊,這裡的一切,您隨便拿,我絕不插手。」 「呸!」巫千壽勃然大怒:「老子們既然來了,自然是想拿就拿,還用得著你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老實呆著,惹的老子不高興了,一劍削了你的腦殼!」 曹龍豹怏怏道:「沒良心?我就是太有良心了,所以才被發配到了這裡來。」 巫千壽一聲冷笑:「嘿!你這狗東西倒是委屈了?」他手掌一抬,掌心正中央的一道掌紋亮起了銀光。那是他新近煉製的一枚飛劍,已經與身相合,不離不棄,威力並不比以前的萬紫千紅劍陣差。假以時日,超越萬紫千紅是必然的結果。 武羅抬手攔住了巫千壽:「曹龍豹,我也有些奇怪,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跑到這九野原來?」 曹龍豹歎了口氣,看著武羅還是有些心虛:「我要說我溜回去之後,愧疚難當,想要勸掌教不再於你為難,你信不信?」 武羅摸了摸下巴:「你應該已經把東湖地宮中的事情告訴張天絕了吧,他既然知道我的戰力如何,為何還敢與我為敵?」 「你殺了林絕峰,他們就知道不是你的對手。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們自然有恃無恐。」 武羅點點頭。 曹龍豹說的倒是實話。武羅的戰力他可是見識過了,就算是拋開良心煎熬、恩將仇報的因素,曹龍豹也是一萬個不願意和武羅為敵。 從燕山溜走之後,回到龍虎山,他的確是立刻向張天絕建議,改變龍虎山的立場,重新和終南山結盟。 可是張天絕甘居人下,隱忍這麼多年,終於看到一個機會,怎麼可能因為他兩句話而放棄? 他偏偏想不明白這一點,以為自己和張天絕交情非同一般,早年也是一同遊歷天下出來的。是以苦勸不止,終於把張天絕給惹火了,一紙手令,把他給發配到了九野原。 九野原的玉髓礦脈的確重要,可是不管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也不值得出動本派大長老啊。曹龍豹接到命令,就知道自己被張天絕打入冷宮了,登時氣得不輕,他也是脾氣火爆的人,當即沒和張天絕道別,直接來了九野原。 這裡面的關節,曹龍豹也不想說,只是斟酌了一下道:「武羅,東湖地宮的事情我沒跟你說實話。」 武羅意外看著他。曹龍豹一咬牙道:「其實,張碩去參加天門演武,是肩負重要任務的。」 張碩便是龍虎山參加天門演武的那名弟子,張天絕的私生子。 天門演武的第一天晚上,張碩按照之前的安排,點燃了一種線香。這種線香的味道非常淡,可是對於東湖之中的著名凶獸紅磷毒鱔有著致命的誘惑。 張碩本意是引來幾頭強大的紅磷毒鱔,趁著混亂暗算幾名其他門派的弟子,削弱諸如終南山、崑崙的實力。卻沒想到正好那頭霸王蠱出宮,一口將石船咬成兩半,張碩反而倒了霉。 曹龍豹說完,道:「張天絕其實等這天已經很久了,無論東湖演武的結果如何,他都會發動這一次針對你的行動。」 他又看了看武羅,終於還是道:「另外……把指仙針法門交給方樂至的人,是我。」 武羅點了點頭,東湖演武最後一點疑問也算是解開了。龍虎山早就不甘心屈居人下,東湖地宮之中的天門演武,實際上是龍虎山的一次大行動,目的就是趁亂讓一些他派後進強者隕落。 而對付武羅,恐怕只是一個附帶。若是成功了,自然是額外的巨大收穫。不成功也沒什麼損失。 武羅看看曹龍豹:「這會兒你倒是坦蕩,可你把這些秘密都告訴我,張天絕豈能容你?」 曹龍豹無所謂的一笑:「這一次我也看透了,乾脆找個地方隱居算了,龍虎山我是不打算回去了。」 巫千壽嘿嘿冷笑:「隱居?老子們還沒說放你走呢。」 曹龍豹坐在地上,往後面的石壁一靠,雙手籠在袖中閉上了眼睛。 巫千壽皺眉:「嚇唬一下就慫了,真沒意思。」 武羅道:「張天絕派你來這玉髓礦到底要幹什麼?」曹龍豹也不睜眼,指著地上的那些弟子道:「他們報告,說是玉髓礦中發現了一些古怪的東西,難以決定,請山門派人前來定奪。」 武羅想了想,道:「你不用隱居,我們燕山別院差個看門的,你要是願意,就先過去呆著。我敢保證,張天絕不敢去那裡撒野。」 曹龍豹是龍虎山大長老,武羅一開口讓他看大門,若是不明就裡的人乍一聽,還以為這是成心侮辱人家呢。可是曹龍豹不會這麼想,燕山別院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向狂言、盧念武、巫千壽。整個修真界想巴結的人多了去了,以後這些人來求三人辦事,第一關便是曹龍豹這個看門人,這權勢、好處,一點不比他在龍虎山差。 最重要的一點是,曹龍豹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龍虎山得罪了武羅,衰敗是必然的結果。 以他曹龍豹的性子,說什麼隱居都是扯淡,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找個無名山溝躲起來的。修真大好年華,豈能浪費在山水之間。 曹龍豹當即一點頭:「你們要是信得過我,我就干了。」 武羅一撇嘴:「當然信不過你,你先幹著試試看,不行我們就換人。」曹龍豹嘿嘿一笑,有些自得道:「我可是傾天境界的大能者,想再找這麼一個級別的看門人,可不容易啊。」 四人一起翻白眼,巫千壽丟了一句「馬臉不知長」。 實際上多了這麼一個看門人,最開心的是巫千壽。以前總是他受欺負,如今來了資歷更淺的曹龍豹,受氣包自然成了曹龍豹了,巫千壽算是媳婦熬成婆,好日子就在前方。 「我說,曹龍豹這名字喊起來太麻煩,我以後就叫你曹豹吧。」巫千壽拍著曹龍豹的肩膀說道。 曹龍豹不疑有他,點頭答應:「行啊。」 「曹豹啊,這玉髓礦脈中,到底出了什麼古怪的東西,快帶我們去看看。」 「曹豹啊,你走得快一些,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草包啊,你這衣服不錯,可是你家娘子親手縫製?」 「草包啊,前面路口可是要拐彎?」 巫千壽一路上說個不停,曹龍豹一一答應著。開始他還有些欣喜,這中州第一器師並不如傳說中那般不近人情嗎。後來漸漸覺得,巫千壽似乎在沒話找話,為什麼? 「巫千壽你個混蛋!」曹龍豹忽然明白過來,勃然大怒,跳起來指著巫千壽的鼻子破口大罵。 巫千壽笑嘻嘻的把手掌一抬,掌心的劍紋放出絲絲銀光,籠罩在曹龍豹周圍。 曹龍豹就算是全盛時期,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何況現在重傷未癒? 「剛才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再說了,我只是簡化了一下你的名字,又沒有故意侮辱你,你說呢?」 曹龍豹啞口無言,他又不好直說,你喊的肯定是草包不是曹豹。 巫千壽嘿嘿奸笑:「草包啊,快點跟上來。」 曹龍豹憋了一肚子火,一跺腳跟上去,第一次覺得,燕山別院這個看門人,似乎不是什麼美差。 鎢鐵礦這樣的並不重要的礦藏,修真門派大都尋找凡人來開採。別的不說,中州武林界,有的是成名高手願意去給修真門派挖礦。 而玉髓這種東西,就只能用自己的門人來開採。 好在玉粹、玉髓這些,儲量都不是特別巨大,消耗量也不那麼大。這座玉髓礦,就有五名龍虎山門人負責挖掘。當然了,現在都倒在外面的地上。 一行人來到礦坑深處,從前面的坑道來看,這做玉髓礦卻是開採了很長時間。洞壁上沒有一點玉髓的殘留。但是到了礦坑最底部,石壁上閃閃爍爍,光芒溫潤,都是一枚枚的玉髓。 曹龍豹介紹道:「這座礦脈出產的玉髓塊頭都不大,但是產量穩定,儲量豐富。以往每年都能夠出產六十萬到八十萬枚玉髓。」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近開採的難道已經運回了龍虎山?」 曹龍豹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一般是半年運輸一次,畢竟如果運輸的過於頻繁,這個礦脈就容易暴露。他們之前回去報告,有沒有把新開採的玉髓順便運回去就不知道了。」 他一邊說,一邊領著眾人往一側走去:「儲存玉髓的地方我大約知道,咱們過去看看。」 五名門人一起掌管玉髓礦,開採出來之後統一儲存,免得將來賬目上出現問題。 曹龍豹找了一會兒,果然發現了庫房。武羅興致勃勃的打開來,卻是大失所望。庫房內空空如也,果然上回報告的時候,已經把所有的玉髓都送回去了。 武羅恨不得回去狠狠踩爆那五個門人的卵蛋。 眾人有些垂頭喪氣的回到了礦脈,武羅沒精打采道:「這裡到底有什麼不同啊?」 曹龍豹在石壁上找了找,摸到了一塊特定的玉髓,輕輕一拔,玉髓便出來了。隨之,一股寒氣冒了出來。 「僅僅如此?」眾人有些不可思議。曹龍豹沒說話,湊在那個玉髓的凹槽上看了一眼,然後讓開來:「你們自己看吧。」 巫千壽第一個湊上去,往裡面一看,頓時愣住了:「這是什麼東西?」 向狂言一把將他推開,湊上去看了看,搖搖頭:「我也沒見過。」 接下來是盧念武,等所有人都看完了,武羅才不緊不慢的上前。那塊玉髓並不大,露出來的凹槽也只有一個拳頭大小。武羅透過那凹槽看進去,裡面放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光芒之中,有一絲絲的寒氣湧出來。 那淡藍色光芒的源頭,乃是一塊近乎透明的玉髓,十分巨大,看上去足有一座房屋那麼大。而在這塊玉髓的核心部位,有一個奇異的深藍色圖案。 一片湛藍的冰海,冰海之上,漂浮著一隻暗淡的幽靈。 武羅一愣,這圖案他見過,不過不是在中州,而是在斷落割裂帶的背面的地下世界中見過。冰海幽靈,冰之祖巫的印記。 「武羅你認識?」 看到他神色有異,眾人忍不住問道。武羅點了點頭,把手深進凹槽之中,按在了那塊巨大的玉髓之上。 只是一接觸,武羅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巫力順著手指鑽進了身體內。他就好像掉進了一口萬年冰窖內,全身都被凍得僵硬,一動也不能動彈。 偏偏此時,明堂宮之中翻江倒海 暗金巫力所形成的那一條黑河,波浪翻滾,越來越大。浪頭捲起數十丈高,不斷地拍打著河岸。 那肆虐全身的冰寒之力,最終全部匯聚到了明堂宮之中,在明媚的天空高處,凝聚成了一個清晰地冰海幽靈印記。 那印記高高懸掛,和地面上的黑河巨浪遙相呼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河之中,浪花整齊的朝河中央推進,漸漸的堆起來一座巨大的水台。水台上,一個暗金色的冰之祖巫印記慢慢浮現。 天空中的冰海幽靈印記似乎受到了召喚,降落下來,兩者合二為一,再次沉進了黑河之中。 「嘩!」 「嘩!」 「嘩!」 水聲呼嘯,漸漸歸於平靜。黑河重新變成了波瀾不驚的暗金巫力之河,不過兩大印記重疊之後,武羅分明感覺到,暗金巫力的力量增強了近一倍那條河也寬了將近一半。 除了單純的力量上的增加之外,武羅還能夠感覺出來暗金巫力有了一些奇妙的變化,偏偏這些變化現在他也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只是覺得暗金巫力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苦笑著睜開眼來,發現自己還站在那堵石壁前,向狂言幾個人靠坐在一邊,一個個哈欠連連,看到他睜開眼來,趕緊道:「你可算是醒了,等的我都快無聊死了。」 武羅故作氣惱道:「你們就一點也不為我的安危擔心嗎?」 這回連巫千壽都笑了:「你機緣過人,沒什麼闖不過去的關卡,我們何必白操心?」 唯有一邊的曹龍豹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向狂言很不厚道:「你看,我早就跟你說了,你是瞎操心。」 曹龍豹:「……」 盧念武問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武羅擺擺手:「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等改天再跟你們細說。」他摩拳擦掌:「這裡面的玉髓,可真是不小啊。弄出來的話,足夠我揮霍一陣子了。」 一般門派開採這樣的礦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傷到了周圍的其他礦脈。可是武羅沒有這個顧忌,畢竟他做的是一錘子買賣。絕對的掠奪式開採。 他先用元魂查探了一番把這礦脈中稍大一些的玉髓都找了出來,然後便一抬手:「巫千壽,上!」 巫千壽惱火:「為什麼是我?」 「你說呢,徒兒?」 巫千壽無奈,眼珠子一轉,朝著曹龍豹一揮手:「草包啊,你上!」 曹龍豹看看四人,垂頭喪氣的認命了,把自己的法寶一放,寶光四射,整個礦洞轟隆一聲,劇烈搖晃起來。 …… 武羅跟朱清江開口就是三百萬枚玉髓,那是漫天要價。他的心理價位也就是一百萬枚。但他是真的打算要還的。 來九野原,武羅的心理期待是五十萬枚玉髓,畢竟一座玉髓礦,已經開採了十幾年,還能挖出玉髓來就不錯了,實在讓人難有太高的期待。 可是單單那封印著冰之祖巫印記的玉髓,就相當於八十萬枚標準玉髓。武羅又是一番破壞性的開採,讓他意外的是,這座礦脈富饒的驚人,彷彿那塊巨大的玉髓乃是這道礦脈的第二春,後面更是煥發起來,接連有一人大小的高品位玉髓被發現。 等武羅掃到了一圈之後,已經收集了三百萬玉髓他當時隨口跟朱清江喊得價錢,居然真拿到了。 武羅一行人大搖大擺的離開,當然了,離開之前還是解開了那五名龍虎山弟子的禁制。 這五名弟子雖然被制住了,可是神識清醒,眼看著武羅他們盜采盜挖,心疼的肝顫。等這幫「惡魔」走了,連哭帶號的重回龍虎山報信去了。 武羅本意是直接殺上龍虎山。可是開採出來的玉髓還需要加工一下才能使用,要將大塊的玉髓切割成洪武仙炮能夠使用的小塊。 他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幾個人一齊動手切割。做完了準備工作出來,前往龍虎山的路上卻聽到了一個讓武羅憤怒無比的消息。 有人已經前往若盧獄,接替了他的典獄長職務。 從程序上來說,長老會罷免武羅的任命已經生效,可是武羅殺了方鬼雄,滅了長老會,等於是職務懸空。 張天絕鑽了這個空子,立刻推舉了新的典獄長走馬上任。 巫千壽暴跳如雷:「張天絕這個狗東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咱們也不用管什麼規矩了,一定要殺了他!」 盧念武直搖頭:「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張天絕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是打定了主意跟咱們死磕了,我也不說什麼,武羅你看著辦吧。」 向狂言只是冷笑,眼中的寒光卻洩露了他殺意已生。 曹龍豹默然不語,他雖然決定脫離龍虎山,可是他和張天絕畢竟數百年的交情,不可能真的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武羅想了想:「先回若盧獄。」 第313章 龍門染血 武羅很清楚張天絕來這麼一手,極有可能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張天絕必定知道自己下一步就是要殺上龍虎山。派人去若盧獄上任,有點圍魏救趙的意思。 張天絕是在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讓他從容佈置,然後集中力量對付武羅。 武羅順勢而為,原因有兩個。第一,他絕不能容忍有人搶了自己的地盤,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若盧獄現在就是自己的狗窩。第二,將計就計,你張天絕不是想拖延嗎?那咱們就拖下去。很快天蟻蠱魂的那魔頭就會肆虐中州,到時候龍虎山也難以置身世外,武羅到那個時候兵臨龍虎山,龍虎山絕對是孤立無援。 武羅的事情武羅決定。他說先回若盧獄,向狂言等人二話不說就跟著他回去。五個人御空飛行,剛剛出現在燕山上空,就見地面上有人施展了土遁飛速的朝若盧獄而去。 武羅冷笑一聲,張天絕這一次看來是下了血本,這麼快就控制了若盧獄。 他猜得不錯。 若盧獄的獄卒雖然不少,但是等級都不高。 張天絕索性一口氣將不肯臣服的獄卒全都撤換了。 新任的獄卒,都是他從龍虎山的外院以及附庸門派之中選派的,忠心絕對沒有問題。 等武羅他們到了若盧獄門口,只見若盧獄大門緊閉,門前已經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一百名獄卒拍成了一個方陣,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獄卒之前,有一張黃花梨雕刻纏龍紋的太師椅,椅面上鋪著寶藍色的緞子面,上面端坐一人。此人身材高大而勻稱,五官端正,衣著講究,腰懸美玉,原本讓人一看,就應該心生親近之感。偏偏這人的眉梢往上翹著,眼神之中光芒畢露,十分惹厭。 曹龍豹咳嗽了一聲,在武羅身後低聲道:「這是張天絕的大徒弟廖伯言。」 下面,那廖伯言已經先聲奪人,微微一擺手,便有一名走狗獄卒上前一步,大聲道:「何人膽敢冒犯若盧獄?」 武羅只是淡淡說了一個字:「殺!」 巫千壽早已經按耐不住,武羅一下令,他一聲獰笑越眾而出,把手掌往天空一舉,彷彿能夠單掌托起青天。 掌心劍紋銀光如絲,瞬間穿過了萬丈虛空,纏住了那名走狗獄卒只是一拽,那獄卒一聲淒厲慘叫,全身被割成了七八塊掉落下來。 「啊……」 後面那些獄卒嚇的一個哆嗦,方陣也有些亂了。唯有廖伯言巋然不動,依舊是穩如泰山一般的坐在那張華美的太師椅上。 巫千壽新近煉製的這本命飛劍,一直不得機會施展。今天乃是第一次開了利市,見血之後顯得有些瘋狂:「哈哈哈……都聽好了,老子就是巫千壽,你們到了九幽冥獄,別忘了報上老子的名號!」 巫千壽回頭望了武羅一眼,這一百名獄卒之中,也有不少以前在武羅座下聽差。 武羅卻是冷漠的一點頭:「殺!」 武羅入主若盧獄,獄卒們不必再下離人淵。對於這些獄卒來說,乃是莫大的恩典。可是這些獄卒轉眼就背叛投靠敵方,對於這樣的叛徒,他毫無憐憫之心。 巫千壽得了武羅的首肯,大喜,劍紋銀絲漫天潑灑,將中州第一器師費盡心血煉製的法寶威力盡數展開,百名獄卒大駭,紛紛放出各自的法寶準備抵擋。可是他們無論修為還是法寶,和巫千壽相差都太遠了。他們的抵抗,對於巫千壽來說,軟弱的就如同剛出生的嬰孩,銀絲如雨,幾個呼吸之間,便聽的一陣「乒乒乓乓」的破碎聲,獄卒們的法寶全都被劍紋斬得粉碎。 百名獄卒全都癱在地上狂吐鮮血。 只要巫千壽劍紋一落,這些人立刻命喪當場。 己方大敗,偏偏廖伯言依舊是老神在在的模樣,直到最後一刻,才有些裝模作樣的抬起右手,並著兩指輕輕一揮,淡然吩咐:「帶出來吧。」 若盧獄的大門,黑色的漩渦出現,幾名彪悍獄卒全副武裝的走出來,他們一起押著幾個犯人。 武羅看到前面兩個人,不由得臉色一變。 喬虎、馬洪。 後面還有幾個人,有男有女,還有兩個孩子。武羅都不認識,但是他身後的曹龍豹一聲狂吼:「廖伯言,你好大膽子!」 廖伯言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師叔,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叔了。嘿嘿,還真沒想到啊,師叔這麼自大呆板的人,居然還會在世俗界養著一房妻妾,還有了兩個孩子。」 「師叔,您可真是給龍虎山丟人啊,你可是堂堂大長老,竟然反叛投敵,若是傳出去,我們龍虎山可就真是顏面掃地了。」 曹龍豹虎目圓瞪,雙拳緊握,雙肩不住顫抖,鋼牙緊咬,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被獄卒押著的婦人身材嬌小,容貌雖然只是中上之姿,但是天生一股柔弱氣息,讓人一看便忍不住上前呵護。 此時,婦人已是淚流滿面,卻緊咬著嘴唇,不肯喊出一聲。她越是如此,曹龍豹心中越是難受。 兩個孩子卻沒有這麼懂事。 「爹……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把咱們家的傭人全都殺了……」 「爹,您不是說全天下您最厲害嗎,快救救孩兒,我疼……」 曹龍豹仰天一聲怒吼:「張天絕,數百年的交情,你真下得去手嗎!」 廖伯言嘿嘿一聲冷笑:「師叔,既然您敢反出山門,那我們還有什麼不能做的?您難道還不信?若不是師尊吩咐,我怎麼能找到您在世俗界的那個家?」 曹龍豹憤怒無比,猛的跨上一步:「張天絕!」 廖伯言一抬手:「您可小心點,乖乖退回去,不然這些獄卒手上一哆嗦,恐怕您的這些親人就要身首異處了。」 「你敢!」曹龍豹狂吼一聲,廖伯言笑得十分燦爛:「哦,那你不妨試試,看看我敢不敢?」 曹龍豹胸口劇烈起伏,卻終究只是乖乖的退回去了一步。 廖伯言不屑冷笑:「師叔,您也是傾天境界的大能者,竟然看不破世俗之情,看來您這一生,也就是如此成就了。」 曹龍豹被自己的晚輩出言譏諷,憤怒無比。無奈親人掌握在別人手中,只能恨得把鋼牙咬碎,卻是毫無辦法。 驀地,他低下頭,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再次抬起頭來,曹龍豹已經是滿臉決然。他朝著龍虎山的方向,一劍切斷了自己的衣擺:「張天絕,從現在開始,曹龍豹和你再無任何瓜葛,日後相見,你死我活,絕不留情!」 聲音由靈元發出,鼓蕩著在一座座山峰之間迴盪,彷彿真的能夠穿越層雲,橫跨數十萬里的距離,送入龍虎山掌教張天絕的耳中。 廖伯言冷笑一聲:「你敢!」 「曹龍豹,要想你親人活命,乖乖滾回龍虎山自領懲罰。師尊會向天下宣佈,你要閉關苦修,故卸任龍虎山大長老的職務。以後,你就乖乖的在龍虎山囚人壇閉門思過,了此一生吧!」 「官人,萬萬不可答應!」那一直沒說話的婦人忽然開口:「奴知道你不是尋常人,萬萬不可為了我們的賤命斷送了大好前程……」 廖伯言一個眼色,背後那名獄卒一掌斬在那婦人的脖子上,柔弱的婦人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阿菱!」曹龍豹大怒就要衝上去。廖伯言悄然出現在曹龍豹兩個兒子身邊,一把一個,捏住了兩個孩子細嫩的脖子。 「娘!」兩個孩子看到母親暈倒,哭鬧著想要衝上去,可無論他們怎麼掙扎,根本無法逃脫那兩隻惡魔之手。 廖伯言冷笑一聲:「曹龍豹,你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千萬考慮好了,他們都只是凡人,死了可沒有元魂轉生這一說。」 曹龍豹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站在那裡,堂堂傾天境界的大能者,中州頂尖強者,卻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 一時間,曹龍豹心中一片死灰。 廖伯言暫且不去理會曹龍豹,轉向武羅道:「武羅,我聽說你重情重義,這兩個是你的老部下吧?」 喬虎和馬洪身上都有傷。 喬虎半邊臉都腫起來,那邊的牙齒肯定已經碎光了。一隻胳膊齊肘被人斬斷,只是草草的包紮了一下,止住了鮮血,保住一條殘命。 馬洪的情況不比他好多少,胸口中了一劍,四肢雖然健全,可是左眼卻只剩下一個血窟窿。 兩人顯然是經過了激烈的抵抗,才被擒的。 武羅看著兩個部下,心中痛如刀絞。 「廖伯言,我以大道起誓,若不殺你,我武羅必受盡這世上一切痛苦煎熬,不得好死!」他咬牙切齒道。 廖伯言哈哈大笑:「武羅,你是很能打,連林絕峰都不是你的對手。沒錯,我還知道鬼厲名也是死在你手裡,只不過你把功勞讓給了朱清江而已。太陰山是你滅的,長老會也是你滅的。你很強大,真的很強大,恐怕我師父也不是你的對手,我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這又能如何?」 他的神情囂張之極:「你還有弱點,而且弱點太明顯了。你在乎的太多。」 他走到喬虎和馬洪身邊,一腳一個,把兩人狠狠地踢倒在地上:「這樣兩個廢物,有什麼資格和你做朋友?偏偏你念舊,不肯拋棄他們,就給了我把柄可以利用。」 「乖乖退回去,你不是有個燕山別院嗎,老老實實的呆在燕山別院,哪兒也不許去。你這些朋友都很有本事,師尊說了,以後找你辦事的時候不少,你們最好乖乖的聽話,不然的話,這兩個廢物可就要吃苦了!」 「哈哈哈……」 向狂言嘿嘿冷笑:「想控制我?沒門!」 廖伯言毫不介意:「你是不在乎這兩個廢物,可你是武羅最好的朋友,你總不想看到武羅為難吧?哈哈哈……」 向狂言臉色難看之極。 「還有,師尊還擔心,這兩個廢物不夠份量,所以啊,還專門派人去請一位有份量的人,你這麼聰明,應該能想到是誰吧?」 武羅勃然大怒:「你們敢動她,我一定滅了龍虎山!」 「嘿!」廖伯言不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我們只要抓住了谷牧青,你武羅必定老老實實的聽話,讓你自殺你都不敢不答應。」 「你以為她老子是谷蒼我們就不敢動她 ?她姘頭是你武羅我們都不怕,還會怕谷蒼?笑話!」 武羅仰天一聲長歎:「自作孽、不可活。」 低下頭來,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獄卒,尤其是押著喬虎等人的那些獄卒:「反叛投靠龍虎山的,罪不至死。畢竟形勢逼人,我不怪罪。」 「與我為敵的,死不足惜。」 他指著那方陣中的百名獄卒:「你們,必死。」 「挾持人質,妄圖逼我就範,死不足惜!」 他指向那些押著喬虎等人的獄卒:「你們,必定受盡折磨,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形神俱滅!」 「哈哈哈……」廖伯言一聲大笑:「癡人說夢!你敢妄動,這兩個廢物必死無疑,谷牧青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武羅看向廖伯言的眼神,已經是一片冰冷:「至於你,還有張天絕,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什麼是人世間最痛苦的結局。」 他說的極為肯定,廖伯言就當是聽了一個笑話,正要仰天大笑,武羅忽然朝著若盧獄跪了下來。 廖伯言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剛才說的那麼肯定,還以為你真的要拚個魚死網破,原來是要求饒,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武羅叩首一拜:「求兩位老叔出手!」 廖伯言不屑:「別作夢了,若盧獄中唯一一個你的人就是拓跋滔天,那個蠢貨還在閉關,我已經派人看住了……」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背後若盧獄大門上,一股古老磅礡的殺氣沖天而起。 他一回頭,就看到了他這一輩子看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兩扇巨大的大門騰空而起,兩尊石雕狴犴忽然活了過來,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咆哮聲,掙脫了大門的束縛撲了出來。 上古神獸,龍族血脈。 力量強大的不可思議。 刑罰之龍探爪,漆黑的審判之力子虛空之中席捲而來,所有的獄卒就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捆住,保持著固有的姿勢一個個動彈不得,目瞪口呆。 廖伯言雙手一鬆,兩個孩童已經脫離而去,可是他的行動並沒有受到限制。他心底一陣惡寒,幾乎是想都不想,轉身就跑。剛剛轉過身來,就看見武羅一臉冰寒,靜靜的擋在了他的面前。 廖伯言一個哆嗦:「你……」 武羅一抬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曹龍豹看到妻、子脫困,大叫一聲撲了上去,抱著兩個孩子老淚縱橫。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趕緊去看阿菱如何了。 好在阿菱雖然表面柔弱,這些年曹龍豹也暗中給她服用了不少靈藥,身體健康,只是昏了過去。他把妻子救醒,一家人自然是抱頭痛哭。 巫千壽早就憋不住了,衝上來拳打腳踢一番肆虐。掌中劍紋橫掃,那百名獄卒的脖子上,整齊劃一的冒出來一道細小的傷口,一起往後倒去。百人被屠,血腥沖天,讓人聞了直欲作嘔。 這還不算完,他又困住了那些劫持人質的獄卒,一頓老拳打得這些人全身骨骼沒有一處完整的。 老好人盧念武也是一改常態,上前各自給他們餵了一顆靈丹,森森道:「這是我盧念武親手煉製的靈丹,保證能夠吊住你們一條命,不受盡折磨,我是不會讓你們死的!」 那些獄卒絕望慘嚎,巫千壽卻是一聲怪叫,又是一頓猛揍。 曹龍豹站起身來,一雙眼睛血紅,如同一頭餓狼一般瞪著廖伯言:「怎麼處置他?」 武羅雙手飛快,在廖伯言身上摸了一遍,立刻將他的經脈全部粉碎。這痛苦,比武林中的分筋錯骨手歹毒百倍,廖伯言連連慘叫,渾身疼的大汗淋淋,最後竟然流出了血汗。 曹龍豹還不解氣,上前去一把抓住廖伯言的手,撿起一旁的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啊!」廖伯言一聲慘叫,血肉迸射,一根手指已經被砸得粉碎。 曹龍豹面沉如水,下手毫不手軟,啪啪啪的將廖伯言的十根手指全都砸碎了。 廖伯言已經疼得昏了過去。 鮮血滿地,看的人觸目驚心。 曹龍豹長長的出了一口惡氣,把佔滿了肉糜的石頭一扔:「剩下的交給你了。」 武羅一點頭,腳尖一點,力量迸發,廖伯言的一條腿骨粉碎。原本已經昏過去的廖伯言又是慘叫一聲,疼得醒了過來。 武羅淡淡問道:「谷牧青在哪裡?」 「我不知道……」廖伯言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和鎮定,哭的淅瀝嘩啦,鼻涕眼淚和他的鮮血混在一起:「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聽到師傅這麼說過,他到底有沒有派人去抓谷神捕,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別殺我,千萬別殺我,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武羅毫不留情,足尖飛快,廖伯言身上的骨頭一塊一塊的被點碎。到了最後,沒有骨頭支撐的身體,已經成了一灘爛肉堆在地上,肉堆上,有一個人頭。 武羅足尖一踏,他的頭骨也碎了。 一道元魂從破碎的大腦之中逃逸出來,還在茫然之中,就被武羅抓在手中。 「啊!」廖伯言的元魂發出一聲驚叫,武羅卻露出微笑,轉頭對向狂言道:「我記得你以前做過一個小玩意,九世煉獄符,能夠將元魂困在其中,歷經九世劫難,償遍世間一切痛苦,最後不得善終,那東西還在嗎?」 廖伯言一聽,直接嚇的昏死了過去。 向狂言嘿嘿一笑:「這種好東西我怎麼捨得送人,自然還在。」 他一抬手,一枚玉印一般的靈符飛了出來。靈符通體血紅,表皮上卻有一抹黑色,仔細一看,那黑色不是靈文,而是不知道用什麼材料雕刻的一隻修長鬼爪,骨節乾枯細長,爪子尖銳無比,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向狂言把這九世煉獄符打開,裡面立刻傳來一陣厲鬼淒慘的嚎叫聲。只是匆匆一瞥,眾人便看到裡面有個傳說之中九幽冥獄才有的各種酷刑。 武羅把廖伯言往裡面一丟:「這是要讓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敢傷害我在乎的人,是什麼下場!」 九世煉獄符合攏,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那些獄卒都已經死去,有的還有元魂可以轉世,那些看押人質的則是形神俱滅,巫千壽對於武羅的命令,執行的格外徹底。 若盧獄的兩扇大門依舊如故,似乎之前神龍出雲一擊,根本不曾發生過,兩頭石雕狴犴,依舊是那樣怒目而視,對所有進出若盧獄的人員一視同仁。 盧念武給喬虎和馬洪送去了靈丹,兩人眼圈發紅:「武大人……」 武羅有些愧疚:「是我連累了你們……」 「不,是我們拖累了你。」 向狂言冷哼一聲:「囉嗦不囉嗦?什麼連累拖累?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說這種話。誰敢打我兄弟,我就殺了他。還是你手段不夠鐵血,才會有廖伯言這種宵小之輩敢打這種主意!」 向狂言說的直接,武羅卻不覺得傷面子。事實上他自己也考慮了,朱瑾和谷牧青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軟肋。無論他們誰被抓了,自己都很難處理。這一次的確是走運,若不是廖伯言正好背後就是若盧獄的大門,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所以,他對向狂言一點頭:「你說的對,敢傷害我們的人,無論傷害是否嚴重,只有一個下場……死!唯有如此,才能震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 張天絕在武羅心中,已經被叛了死刑。 無論那天蟻蠱魂魔頭鬧成什麼樣子,武羅也不打算按照之前的計劃坐收漁人之利了。 張天絕,必須要親手斬殺! 武羅對喬虎和馬洪道:「我還是若盧獄的典獄長,你們記住,若盧獄,現在不是九大天門的,是我武羅的不管是誰來,沒有我的命令,都不准放他們進去!」 喬虎和馬洪相視一眼,沒有猶豫,一起點頭:「明白!」 「咱們反了!」 「不是反了。」武羅道:「屬於我們的,絕不退讓。」 向狂言在一旁看著,似乎當年那位叱吒南荒的帝君陛下又回來了。 第314章 龍虎神壇 重生之後,武羅的性子溫和許多,這也是他弄明白了「剛則易折」的道理之後,自然地變化。可是武羅也有偶露崢嶸的時候。就好比這一次,自己的朋友和愛人受到了威脅,他立刻就像被觸了逆鱗的神龍,抖擻出來全部凶威。 武羅又叮囑他們,派人去把別院的人先接進若盧獄中暫住,然後轉身看向曹龍豹。 「我們要去龍虎山,你可以不必去。」 曹龍豹雙拳緊握,心中劇烈鬥爭。好一會兒,才長歎一聲:「張天絕負我,龍虎山不曾負我。你們要殺張天絕,我不反對,你們要滅龍虎山,我就和你們絕交。」 武羅點點頭:「我只殺張天絕,不滅龍虎山。」 曹龍豹點點頭,伸手拉起妻、子:「我去別院等你們。」 武羅一點頭:「好。」 雙方畢竟還沒有到那種信任程度,武羅已經和喬虎馬洪交代了,封閉若盧獄,曹龍豹若是留在若盧獄中,武羅必定不是那麼放心。 …… 一路飛行,武羅都在思索,怎麼解決谷牧青的事情。朱瑾住在朱家山莊,沒什麼事情也不會出去,便是出去,暗中也有大批暗衛保護,安危不需要武羅操心,可是谷牧青就有些麻煩。她乃是天下第一女神捕,任務繁重,偏偏實力提升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武羅很是頭疼。 而此時,龍虎山中,張天絕也很煩惱。 他煩惱的不是武羅。 若盧獄的事情還沒有傳回龍虎山。 武羅解決了廖伯言之後,以雷霆手段掃蕩了整個若盧獄,所有龍虎山的人全部被清洗。 而當初那些不肯歸順龍虎山的獄卒,都還被關在若盧獄中,喬虎和馬洪分頭將他們放出來,這些人也有上百,雖說人手還有些不足,但是保證若盧獄日常運轉已經足夠。 張天絕現在苦惱的是天蟻蠱魂的那魔頭。 魔頭極為貪婪嗜殺,滅了玄仙門之後,並沒有像張天絕他們期望的那樣,繼續向南,殺入南荒,反而是把方向一變,向著東方而去,掃蕩了整個中州南部。 南邊本來就沒什麼大門派無力抵擋那魔頭,短短三天之內,已經有六個修真門派被滅,上千修士被殺。 而就在剛才,又傳來了消息,十大門派之中的博山派也被那魔頭滅了。 博山派鎮派之寶神器「博望爐」被魔頭打碎,博望爐中保存的「暗玄天火」被魔頭吞噬,讓他凶威更盛,已經駕著一塊三千畝的強悍火雲,直奔中州核心腹地而來。 正如武羅之前所預料的,博山派被滅之後,整個中州人人自危。 原本張天絕還聚攏了一批人,準備對抗武羅,結果消息傳來,這些人立刻告辭,趕回各自門派固守。 張天絕更頭疼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對付這魔頭的辦法。 魔頭所過之處,雞犬不留。事實上張天絕擁有著關於魔頭的第一手資料:曹龍豹上次回來告訴他的。 儘管這些資料在整個修真界已經是最詳實的了,可是本質上來說,只能算是聊勝於無。 張天絕不畏懼武羅,武羅有朋友、有親人,張天絕有的是辦法對付武羅。可是這魔頭毫無顧忌,他就束手無策了。 正發愁呢,有人快不進來:「師尊,大師兄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和我們聯繫。我用傳音陣法呼叫他,也沒有回應。」 張天絕神情微微一動,很快恢復了平靜,點頭道:「我知道了。你馬上傳令下去,打開龍虎山護山大陣,開啟前後山九大神壇。」 那名弟子嚇了一跳:「九大神壇全部打開?」 「沒錯。」 「是。」那名弟子知道事情緊急,不敢耽擱,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龍虎山和一般的天門不同,各種建築都不叫「殿」,而是成為「壇」。就好比 廖伯言要曹龍豹束手就擒,提到的關押他的「囚人壇」,就是龍虎山關押門中罪人的地方。一些不方便送到若盧獄看押的囚犯,都在囚人壇中囚禁。 但是「神壇」是個特定的稱呼。 龍虎山前後山,總共有就做神壇,前五後四。 龍虎山也是上古流傳下來的道統,自成一派,別具一格。九大神壇之中,有九大神將。這些神將,乃是龍虎山這數萬年來,最強大的九位先祖。 他們臨死之前,留下遺蛻和元魂,用龍虎山的秘法,配合著他們生前修煉的龍虎山法門,就能夠煉製成一種類似於「屍兵」的存在,不過龍虎山的法門光明正大,稱之為神將。 神將保留著生者全部的實力,你能夠夠動用法訣和法寶,若是神將生前懷有天命神符,那也能夠繼續使用天命神符。 九大神將乃是龍虎山最大的資本,九位踏天級別的大能者,全都聽命於掌教一人,相當於十大高手心意相通,想一想就知道有多麼可怕。 張天絕很有信心,若是隨便選個什麼地方,讓他和林絕峰決戰,林絕峰至少有七成勝算。但是如果在龍虎山大戰一場,他必定能夠秒殺林絕峰。 這九大神將,乃是張天絕最大的依仗,他敢於挑釁武羅,也正是因為有九大神將的底蘊。 隨著掌門教令的傳出,前五後四九大神壇之上,各自生氣了一股玄黃之氣,浩浩蕩蕩的凝聚成了一束朦朧的黃光,宛如裊裊炊煙升起,直上九天。整個龍虎山,都被庇護在一股浩然之氣下面。 龍虎山乃是中州有名的洞天福地,外圍有不少成了精怪的凶獸、妖獸潛伏,托庇與靈山之下。對於這些存在,一般的門派都不會驅逐,畢竟異族修行不易,也算是結一段善緣。 可是這九股巨大的玄黃之氣升騰而起,這些異族修真立刻便感覺到了一股可怕壓力,彷彿整個天地都沉重的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讓他們喘不上氣來。 異族修真們無可奈何,紛紛逃離龍虎山。 只是放出的氣息,就有如此強大的威力,九大神將到底有多強大就可想而知了。 張天絕保定了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態度,堅信有九大神將守護,就算是那魔頭來了,也一樣只能鎩羽而歸,武羅就更不用說了。 他老神在在,龍虎山固若金湯。甚至還浮想聯翩,若是藉著九大神將的幫助,一舉打殺武羅,順帶著消滅了那魔頭,龍虎山必定一躍成為中州修真第一門派,自己也會成為真正的中州第一人 想一想,都讓人熱血沸騰啊。 …… 武羅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如果張天絕真的找到了谷牧青怎麼辦?武羅也不知道。 四人在高空之中飛行,時不時的穿過一層層的白雲,雲彩的水汽撲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又忍不住覺得癢癢。這樣飛行本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可是武羅卻高興不起來。 向狂言看他情緒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擔心,誰敢惹我們,我們滅他滿門。要殺到讓所有人都怕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招惹我們。」 他這一輩子孑然一身,無人陪伴,當年在南荒的時候,便只有武羅這一個朋友,自然難以理解武羅此時的心情。 他的理論直接而有效,可是摻雜進去一些感情因素的話,就有些為難了。 武羅知道他是好意,勉強一笑,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前方忽然有一道巨大的血色光柱沖天而起,剎那間整個天空都被映照的一片血紅。 「哈哈哈……」 一聲瘋魔的狂笑,武羅臉色微變:「怎麼這麼倒霉,碰上這傢伙。」 「是什麼人?」那血色光柱之中,透露出來的力量,讓巫千壽都忍不住有些心顫。武羅解釋道:「東湖地宮中的那個魔頭。」 眾人恍然:「原來是他。」 這等力量,早就應該脫離這個世界,可是因為這個世界不能飛昇,他依舊羈絆在此。也正是因此,這魔頭才大失所望,喪失了最後的理智。 武羅現在不願意和他見面,並不是畏懼他,而是因為自己的計劃。現在的目標是龍虎山張天絕,中間還牽扯到谷牧青的安慰,武羅不想有任何差池。 他一擺手:「咱們繞道走。」 那血色光柱緩緩開始轉動,碾壓之下,地面上一座巨大的山峰轟然一聲炸得粉碎。山崩之威何等恐怖?無數巨石四處飛射,彷彿世界末日一般。 在那些飛射的巨石之中,只見數百道人影飛快的射了出來。 這些人有一半以上,都被那光柱的血光罩住,想逃也逃不掉,最後在一聲聲的慘叫之中,被血光化為一片濃濁的血水。 剩下的這些,又有一半以上,被亂射的巨石擊中,一旦逃走的速度稍慢,就會立刻被無數巨石擊中,粉身碎骨,元魂更是難以逃脫血光吞噬。 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修士逃了出來。 當先有一名清癯老者,出來之後仰天一聲長歎:「蒼天啊!我景陽宮世代與人為善,上敬蒼天、下護凡民,為何會遭此劫難!」 他還沒說完,那巨大的血色光柱之中,猛的探出一隻由無數噬金天火蟻組成的大手,一把將那老者捉在手中,狂笑當中,光柱內現出一張血盆大口,一口將那老者咬住,咀嚼幾下,鮮血橫飛。 「哈哈哈……」 那魔頭狂笑縱橫,將本體現出來,不斷地捕殺吞食周圍逃走的那些景陽宮修士。這些修士在這魔頭手下,根本不堪一擊,唯有拚命逃離。 可是那魔頭的火影遁術天下無雙,又有誰能逃得過去?轉瞬間,已經又有十餘人被他吞吃。 武羅原本已經打算繞道而行,可是眼看著這麼多人被吃掉,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已經走出去了數十里,又是一聲長歎,搖頭一下,猛的轉身直奔那魔頭而去。 「轟!」 魔頭一掌探出,眼看著一名修士在劫難逃,那修士已經嚇得面無血色,閉目等死。巨掌卻狠狠地撞在了什麼東西上,噬金天火蟻都被撞得四散翻飛。 虛空之中,一道人影慢慢浮現。 那魔頭一聲暴躁的大叫:「又是你!」 武羅淡然道:「是我。」 「好!」那魔頭咆哮一聲:「我正尋你不著,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你這一身血肉,想必格外美味,哈哈哈……」 他的大手重新凝聚,一探手直奔武羅頭頂抓來。 巨大的手掌上方,轟然一聲騰空而起五朵巨大的火雲,火雲之間,血紅色的光芒流淌,組成了五隻巨大的魔神,張牙舞爪,猙獰無比。 那些修士們看的驚駭無比,原來這魔頭之前捕殺他們,根本沒有出力。面對這不知來歷的少年的時候,才拿出了 真正的本事。 武羅道:「你乖乖退走,我不追擊。若是想再吃一劍,我也奉陪!」 魔頭勃然大怒:「狂妄小子,上次老夫一時不查,被你偷襲得手,僅此你以為你還有那麼好的運氣?老夫吞噬生人無數,魔焰大漲,你絕對不是老夫的對手,乖乖把一身血肉和元魂獻上來吧,哈哈……」 天空之中,巨大的火雲和魔神滾滾而來,彷彿一個碾壓,就能夠將這渺小的少年擠得粉碎。 武羅的眉心卻忽的飄出一點白光,朝著那漫天飛舞的噬金天火蟻一照。 噬金天火蟻立刻胡亂奔逃,四處亂竄。 魔頭氣的一聲怒吼:「啊,氣煞老夫!」 武羅手中神劍天醒出現,那魔頭頓生警惕,當即捨了那些景陽宮的修士,掉頭就跑:「混帳小子,你等著,待老夫吞吃了九千修士,就能夠煉成大日蠱神體,到時候絕不畏懼你的符蠱,老夫吃你的時候,一定會細嚼慢咽,讓你受盡了痛苦而死……」 武羅的神劍天醒不過是嚇唬嚇唬他,真正的殺招乃是埋伏在半路上的「百萬人屠」。這天下第一殺符,不但凶煞之氣滔天,而且因為殺意太重,對於元魂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血光迸射,「百萬人屠」騰空而起,血色的光帶好似利刃,在那已經有些混亂的噬金天火蟻群中一剿,魔頭一聲慘叫,更是不敢耽擱,化作了漫天火影呼嘯而去。 武羅收了各種神通、法寶,景陽宮倖存的修士們已經全都圍了上來,不約而同的,一起跪下:「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這一番叩謝之後,卻是一個個悲苦無比,有些年輕的,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山門,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 武羅也是同情他們,擺手道:「事已至此,哭也沒什麼用。我還有事馬上就要離開,你們尋一處地方權且安身吧,這裡不能再呆了,那魔頭說不定去而復返。」 景陽宮在中州雖然實力只能算是中上,還不足以進入十大門派的行列,但是口碑的確不錯。正如之前那老者所說,景陽宮多行善舉。 山門周圍三千里以內,若是有什麼洪澇、乾旱,糧食絕收之類的災難,景陽宮必定會派弟子下山,想辦法救災。 而且還會每三年一次,開「藥師祭」。其實就是將山上一些用不上的低級靈丹,化在數十口大水缸中,任憑凡人取用。 這藥水於修士毫無價值,但卻可以醫治凡間九成以上的疾病,因此被山下的凡夫俗子成為「神水」。 武羅多少也聽說過景陽宮的美名,所以剛才看到這些修士遭此橫難,才忍不住出手。 可他又不能多耽擱,是以當即就要離開。 景陽宮的修士之中,輩分最高的一名老者站出來:「先生請留步,請問先生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我景陽宮上下沒齒難忘……」 武羅神情凝重:「我是武羅。」他想了想,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相熟的門派,若是有,最好去托庇於他們門下,這魔頭剛才已經說了,他要吞吃九千修士,恐怕……你們也能想到,這絕對是整個中州修真界的一場大難。」 那老者也是瞭然,景陽宮雖說實力在中州只能算是中上,可是那魔頭這麼輕鬆就滅了景陽宮,足可見其實力可怕。 老者肅然拱手:「原來您就是武羅大人,難怪連那魔頭都不是您的對手。」 武羅苦笑:「我若不是恰好有一件寶物能夠克制他,只怕我的下場和貴門那些隕落的前輩們差不多。」 老者吃驚:「那魔頭真的這麼厲害?」 武羅歎息一聲:「唉,最近這段時間,若是能躲起來,盡量多起來吧。我還有要緊事,先告辭了。」 「恭送恩人!」景陽宮倖存的數十名修士一齊跪倒。武羅擺擺手,踏空而去。 …… 景陽宮的數十名修士沒有多起來,這個門派數十代的傳承,與人為善的理念已經深入骨髓,商量一番當即決定下來,大家立刻分散,前往附近的門派預警。 武羅後來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是暗中欣慰。他已經見過太多自私自利,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修士無論是魔修還是正道修真。 而景陽宮的這些人,自己剛剛經歷了滅門之痛,卻還一心想著別人,讓他也看到了在混亂的修真界,還是有那麼一些人會為了自己的信念而不顧一切。 自己在危急時刻,停下來救了他們並沒有做錯。 …… 終南山、崑崙山、龍虎山,三者的關係十分複雜。都是如今修真界,傳自上古的最古老的道統。 終南山乃是道祖的傳承,上古人族大聖老子的山門。 但是道家真正成為一個派系,卻是從龍虎山開始的,只是道教尊老子為祖師而已。 而相對於整個中州的所有修真門派,崑崙顯得十分超脫,似乎與世無爭,遠懸於中州西陲,可是誰也不敢小覷這個看似淡然的天門的實力。 如今龍虎山和終南山之間有了矛盾,不少人心中是存著看熱鬧的心理的。 張天絕其實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龍虎山後山,千峰疊翠,山間時有清泉自巖縫之中湧出來,在山間匯成了一道道小溪,流淌的叮咚作響。 纏綿千年的古籐和老樹,搏殺了萬年的溪水和巨岩,高山峽谷,飛流垂瀑,實在是人間仙境、洞天福地。 在後山之中,有一座氣象萬千的巨偉山峰,雖不是最高,但其廣大厚重,卻是一般的山峰絕對難以企及的。 這山峰的中腰處,有一塊伸出山崖的巨石。巨石形如鷹喙,在山風劇烈的剝蝕之下,連苔蘚都難以生長。 龍虎山掌教張天絕,已經在這裡坐了十二個時辰。 自從他盤膝端坐於此,就好像有一顆定風珠,將周圍的山峰全部定住。在張天絕左手邊擺著一隻小巧的古銅香爐,爐中的沉香裊裊升起,筆直一線。 而他的右手邊,則擺著一隻蒲團大小的小几。上面唯有一壺一盞,茶水清淡,更沒有那繁榮複雜的各類茶具。簡簡單單,才是真味。 他知道武羅要來了,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十二個時辰。 他的心,如同周圍的山風,平靜之下,隱藏著巨大的能量,隨時可能呼嘯著吹遍山南山北 手掌一翻,靈元隔空控制著茶壺,慢慢為自己斟滿一杯茶,托在掌中嗅了嗅卻沒有飲下:「武羅還沒有來?比我預想的還要晚一些啊。」 這座山峰的正對面,那座山峰的峰頂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削平了,形成了一個直徑數百張的平台。 一座巨大的神壇,因地制宜,在這座平台上雕刻出來。 巨大的太極圖,就好像一隻神秘的眼睛,仰望著無盡的蒼穹。 太極圖周圍,圍繞著八卦,一道若有若無的玄黃之氣滾滾升騰,濃重時,就好像是支撐起這片蒼穹的一根天柱。黯淡時,則隱入虛空之中,不可察覺。 這是後山四座神壇之中,最新的一座。 說它是最新,並非它建造的年代近,而是因為裡面封印的神將乃是最「年輕」的一位。 龍虎山九大神壇,乃是龍虎山創立之初便在初代祖師的督導下建造完工的。地址的選定極為講究,九大神壇配合著龍虎山的先天靈脈,成了支撐龍虎山護山大陣最牢固的九根力量支柱。便是裡面不封印神將,作用也不可替代。 而這座最新的神壇,裡面封印的最年輕的神將,不是別人,正是張天絕的授業恩師,龍虎山上任掌教五恪道人。 第315章 九玄問天大陣 五恪道人半路出家,被引入龍虎山修道之時,已經是二十歲了,在凡俗間乃是一個不學無術、游手好閒的潑皮,並且早已成家,還有了一個孩子,取名趙狗兒。 五恪道人雖然道號「五恪」,但是在凡俗間已經沾染了太多俗氣、惡性,修道二十年,性子也沒有轉變過來。只是在龍虎山中學會了將各種市儈隱藏於道貌岸然之後。 可他的天資的確無人能及,比同門師兄晚二十年修道,卻一路狂飆突進,無驚無險的便邁入了大能者的境界。 五恪道人修行剛剛有小成的時候,就趁著一次下山的機會,把龍虎山的法門傳給了他的兒子趙狗兒。 趙狗兒那年也才五歲,天資不下於乃父,學了龍虎山的法門,根強古裝,成了橫行鄉里的孩子王,十三歲就成了當地一霸。 等五恪道人憑藉著優秀的偽裝技能,最終接任掌教,成了龍虎山第一人的時候,自然順理成章將趙狗兒收入門下。 五恪道人最怕有人提起他當年之事,是以對外宣佈趙狗兒乃是自己外出雲遊偶然遇到的良才美玉,起了惜才之心,才將他收入門下。 而那時,這塊「良才美玉」已經是道境養元境界的高手了。可是為了不讓旁人懷疑,他還要裝作對修行一無所知,跟著一群蒙童一起從頭開始學起。 五恪道人又覺得趙狗兒名字不雅,取了龍虎山天師的張姓,給他取名張天絕。 張天絕進入龍虎山之後,時時刻刻都被五恪道人提醒,要小心、要謹慎、不可露了馬腳。 這等偽裝、壓抑,張天絕的心裡是極度抗拒的。 因此,當他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展現自己的修為的時候,便立刻開始反叛五恪道人所要求的一切。 五恪道人要他不可再貪戀紅塵;張天絕不服氣,你自己骨子裡就是一個市井俗人,還來管我?於是他遊戲風塵十餘年,留下了十幾個私生子。張碩只是運氣好的一個,找到了龍虎山而已。 五恪道人要他多和同門搞好關係,將來接任掌教的時候有人支持。他偏偏故作高傲,不理睬那些同輩師兄,甚至對於長輩,也只是面子上敷衍一下,孰無親熱可言。偏偏和當時誰都不看好的曹龍豹關係極佳。 直到五恪道人臨死前,告誡他要和終南山、崑崙山搞好關係,萬萬不可毀了三派前輩們幾百年累積下來的交情。唯有三派聯合,才能對抗林絕峰。 張天絕還不打算聽他的,可那個時候形勢逼人,他不得不虛以委蛇,現在機會來了,張天絕立刻就要和終南山為敵。 憑什麼我們要奉老子為道祖?憑什麼所有人一想到道家,第一反應就是終南山?憑什麼我龍虎山要為人作嫁? 龍虎山才是道家根本之地 張天絕這一次,就是要打壓終南山,讓所有的人都看看,龍虎山和終南山,哪個更強大日後道家,龍虎獨尊 茶水已經亮了,張天絕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武羅到現在還沒來,看來也不過如此吧。 他正在冷笑的時候,忽然山峰下有人重重一叩首。 「咚!」整個山谷迴響,可想而知這一下磕的有多重。 這座山峰,乃是張天絕的私屬領地,一旦張天絕在這裡靜坐冥思,門中所有人,不管因為多麼重要的事情想要拜見,都必須以頭叩門。 張天絕淡淡掃了一眼,是他最信任的三徒弟。 「老三啊,上來吧。」 三徒弟急急忙忙飛上來:「師尊,曹龍豹那廝果然叛變了,剛才九野原的師弟們回來了,曹龍豹居然和武羅狼狽為奸,洗劫了咱們的玉髓礦,好好地一道礦脈,都被他們給禍害了!」 張天絕眼皮子猛地一跳,好一陣子心疼啊。 九野原的玉髓礦,那可是龍虎山最主要也最穩定的玉髓來源,每年的出產極為巨量,並不是曹龍豹所知的六十萬到八十萬,而是整整兩百萬 有了這做玉髓礦,龍虎山一年的開銷也就足夠了,其餘的錢財,都可以用在別的地方,這也是龍虎山這些年來擴張迅速的原因之一。 這麼重要的一個玉髓礦被人搗毀了,張天絕也是從肉痛到心痛,從心痛到蛋痛,五臟六腑發作到了肝顫。 但是他和他老子骨子裡有一個共同點:偽裝。 五恪道人裝了一輩子的得道高人直到成了第九大神將,那是貨真價實的得道高人了。 張天絕骨子裡小氣狹隘,卻一直裝成一個雲淡風輕的大度掌教。 揮了揮衣袖,他淡然道:「沒了就沒了,三兒啊,為師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泰山崩於前而不亂,這點小事你就亂了分寸?」 三徒弟惶恐:「徒兒愚魯,徒兒知錯了。」 「行了,去前面守著吧,那武羅若真是來了,好生接待,不可失了我們九大天門的氣度。」 「徒兒遵命,徒兒告退。」 張天絕目送三徒弟離開,一張俊俏的面孔立刻扭曲起來,咬牙切齒道:「武羅、朱清江,你們這兩頭畜生、強盜、小偷!等我宰了你們,一定把你們所有的財產都壓搾乾淨,把你們所有的女人都搶來,建個地宮圈起來,作老子的後宮!」 張天絕在後山心痛的滴血,他的三徒弟去了前山卻也沒真的按照他吩咐的那樣「不可失了九大天門的氣度」。 悲劇的是,張天絕人前偽裝,他最信任的三徒弟本身也不是什麼好鳥,同樣是在師尊面前乖巧。 出了後山,一路上龍虎山各支的弟子,不論年長年幼、入門早晚,見了他都恭恭敬敬的抱拳鞠躬,喊一聲「三師兄」。 三師兄溫西陵只是高傲的點點頭,看都不看那些同門便過去了。 一直到了山門後,十幾名龍虎山弟子正嚴陣以待,看到他出現,呼啦一下跪下行禮:「三師兄。」 溫西陵嘿嘿一笑,抬手道:「都起來吧,怎麼樣,有情況嗎?」 眾人七嘴八舌:「沒事,一直沒人來。」 「都這麼長時間了,別說人了,鳥都沒見一個。」 「我看那小子根本就不敢來。他就算能打又怎麼樣?咱們可是龍虎山,誰不知道龍虎神壇固若金湯,他來了不是送死?」 「就是,我們又不是太陰山那種水貨天門。」 溫西陵得意一笑,罵道:「你們這幫蠢貨,三爺我還巴不得他來呢。」 「哦,這是為何?」 看到他們很配合,溫西陵心中舒坦不少:「這還用說?那小子來了,咱們就給他當頭一擊,最好是趁機將他打殺了,若不如此,怎能體現我們龍虎山的威風?」 眾人頓時一陣馬屁:「三師兄說的是,還是三師兄看的長遠。」 溫西陵一擺手:「你們不要以為是三爺我自大,說實話,你們沒信心,那是你們妄自菲薄。」他把手往前一指:「你們說,這是什麼?」 眾人一愣,溫西陵手指的,正是龍虎山山門。 「這是咱們山門啊。」 「錯,這是整個修真界,最強大的護山陣法。就算是當年的南荒帝君崔燦荒雲城的『五雲鎖』,都比不上咱們龍虎山的護山大陣。」 他這話倒是沒有有自吹自擂。龍虎山的護山陣法,以九大神壇為支柱,規模宏大,威力無比。在九大天門之中,絕對是第一護山大陣。 「咱們這護山大陣,先祖們給起了一個驚人的名號,叫做『九玄問天陣』,那意思,就是連老天都有資格審問一下的陣法。這陣法,不但防護力驚人,最重要的是,能夠集中力量進行反擊,這些細節跟你們也說不清楚,但是咱們只要守好了這護山大陣,絕對能夠給武羅一個下馬威,弄好了,說不定還能重傷那小子。到時候,掌教師尊再出手,九大神將殺滅武羅輕而易舉那咱們可就立了頭功了!」 眾人聽得眼冒金星,但還有人有些懷疑:「三師兄,真有這麼厲害?」 溫西陵斜眼瞅著那質疑的人:「你還不信?嘿嘿,也難怪,有些事情可不是你們這些檔次的傢伙能接觸到的。」 眾人雖然心中不滿,卻又好奇,催促道:「三師兄,到底還有些什麼事情,你跟我們說說唄,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溫西陵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一抖雙臂:「好,那我就說說,也讓你們這些土包子長長見識。」 一旁趕緊有人搬過石凳,溫西陵坐下來,又有人遞上茶壺,給他潤潤嗓子。 「一千五百年前的玉魔王知道嗎?」 這個名字對任何人都是如雷貫耳。 「知道啊,玉魔王有兩個天下第一,容貌俊美天下第一,戰力無雙天下第一。一千五百年前,自南荒入侵中途,一路上一人一劍,挑滅正道十三大派。隨後在泰山之巔擺下擂台,挑戰整個中州修真界,結果整整三個月,各派高人去了無數,兩九大天門都有三位掌教前去領教,全都鎩羽而歸。有人說玉魔王的時代,乃是南荒魔道最鼎盛的時期,連帝君崔燦都無法相比。」 溫西陵道:「正是。玉魔王可是貨真價實的憑借自身的力量征服整個中州。可就是玉魔王,當年為什麼退出中州你們知道嗎?」 眾人茫然搖頭,但都猜到,只怕和自家這九玄問天陣有些關係,都顯得很期待。 「那玉魔王泰山擺擂,打得中州敢出手的全都認輸了,剩下的根本不敢出手。他便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了,偏偏有人告訴他,要想真的天下無敵,必須打破龍虎山的山門。因為我們龍虎山的九玄問天陣乃是正道修真第一大陣。玉魔王十分不服氣,立刻就殺來咱們龍虎山,據說那一戰,殺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後的結果不為人知,但是玉魔王卻從此退守南荒,終其一生,再也沒有踏入中州半步。」 眾人動容,沒想到當年還有這麼一段秘辛:「這麼說來,玉魔王必定是敗了。」 溫西陵道:「這還用說?我也是蒙師尊寵愛,看了門中的古老典籍,才知道當年的掌教,本已利用九玄問天陣將玉魔王擒下,卻擔心玉魔王一死,南荒說不定落到什麼人手中。若是有個狂魔繼任南荒帝君,沒準中州南荒就是一場大戰。玉魔王雖然狂妄,卻只是喜歡比武而已,不算是戰爭狂人,所以放他歸去,並且和他約定,終其一生,不得踏入中州半步。」 聽說溫西陵竟然能夠閱覽門中高度機密的古老典籍,眾人都是羨慕不已。溫西陵很享受這種目光,讓他油然一種優越感由心而生。 「還個其實都不算什麼。」他又得意洋洋道。 眾人更是吃驚:「這還不算什麼?」 「九百年前的金龍尊者你們知道吧?」 這又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知名度絕對在玉魔王之上。金龍尊者這個名號聽上去很俗氣,彷彿某個山溝小門派,沒見過世面的自大弟子,僕出山門給自己起的「霸氣」名號。 實際上當初金龍尊者剛剛出現的時候,因為這個名字嘲笑他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後來這些人全都成了他的掌下亡魂。 金龍尊者來歷神秘,來無影去無蹤,而且崛起的極快,短短三年時間,從中州北方開始,一路殺到了最南端。他挑戰所有修真門派,不管有沒有名氣,不管你是什麼境界,全都是公平的一對一對決。看得順眼,打敗了就算了,看不順眼的,一掌拍死。 而且很奇特的是,金龍尊者號稱他只會五掌,也只能發出五掌。每一掌發出,都有一條光芒金龍纏繞手臂。 可是從來沒有人看到他出第四掌。即便是當時九大天門的掌教們,也只看到了前三掌就落敗了。 金龍尊者沒有任何法寶,只憑一隻肉掌右掌,就橫掃了整個中州,隨後又殺入南荒,同樣是飛速的挑戰過去,甚至有時候一天時間,他要挑戰三十多個門派,一掌打趴下對手,然後立刻就走。 傳說金龍尊者乃是上界仙人,但是一直沒有證據。 「難道他也在咱們山門前吃過虧?」眾人滿懷期待。 溫西陵沒有讓他們失望,傲然點頭道:「自然金龍尊者當年雖然打敗了咱們龍虎山的掌教,可是沒有挑戰過咱們的九玄問天陣。」 「他從南荒殺了一個來回,回來之後膨脹的不得了,當時的掌教便約他前來龍虎山,憑借九玄問天陣將其困住。」 「金龍尊者不但右手連出五掌,甚至連從來不曾動用的左手都擊出三掌,最後還是無法逆轉局面,只得承認失敗。」 「自那一敗,金龍尊者便在修真界銷聲匿跡了。這麼多年,只怕也已經化作一抔黃土了。」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名動天地的大人物,居然都是在龍虎山前落敗,最後飲恨收場。龍虎山的九玄問天陣,已經許多年沒有開啟,就連門內的弟子們,都沒有見識過這護山大陣的威力,原本沒有報什麼希望。 現在聽溫西陵這麼一說,一個個眼睛冒光:「三師兄,咱們對於陣法的操縱,自然是比不上掌教的,但是那麼厲害的人物,都被這陣法困住,咱們操縱起來,困住武羅絕對是不成問題啊。」 「呸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溫西陵罵了一句:「豈止是困住武羅?九玄問天陣,能攻能守,咱們至少要重創武羅,才算是拔了頭彩,若是大傢伙用心,憑借這陣法,殺了那廝也不是沒有可能」 「殺了武羅?」眾人還是有些不自信。 溫西陵卻是野心勃勃:「你們想想看,武羅是什麼人?殺了林絕峰之後,他就是有實無名的中州第一戰力。咱們若是能夠殺了他,從今以後名揚天下,誰見了不得畢恭畢敬,低頭稱一聲『先生』?」 眾人被他這麼一誘惑,更是難以自已,雙眼之中射出餓狼一般渴望的光芒。 溫西陵猛的一拳虛砸:「各位,還猶豫什麼,趕緊去守住陣位,等武羅來了,給他一個迎頭痛擊!」 「好!」 眾人一起呼喝,熱血上頭,嘩啦一下子各自竄到了自己的陣位上。 這些弟子,在龍虎山中也是特殊的。對於他們的修為,門中並不過於嚴格的要求,只要過得去就行,他們主修的便是操陣。 操縱九玄問天陣。 溫西陵之所以這麼有信心,就是因為這些弟子對於九玄問天陣極為熟悉,平日裡操習演練了無數遍,熟的不能再熟,殺敗武羅自然不成問題。 三師兄溫西陵不必操控這陣法,一個人背著雙手,學著師尊那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安然站在山門下。 只是他有些東施效顰的意思,沒有那個底蘊,沒有那個氣度,更沒有那個修為,這麼一副做派出來,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狂悖自大的蠢貨而已。 …… 武羅抬眼一望,前方有九道浩蕩的玄黃之氣,好似標槍一樣刺穿了雲層,直上蒼天。 「龍虎山到了。」 龍虎山神壇神將,他自然是聽說過。九玄問天陣當年曾經讓魔道傳奇玉魔王飲恨而歸他也是知道的。但他並不擔心。 玉魔王乃是魔道傳奇,他崔燦也是魔道傳奇。 玉魔王做不到的事情,未必他武羅就做不到。何況,九玄問天陣被傳得神乎其神,武羅反而更加想要領教一下。 四人從雲頭上落下來,萬里俊秀龍虎山便呈現在眼前。這一片美景,四人卻無心欣賞。那就到浩蕩的玄黃之氣,隱約支撐起了一個陣法的架子,雖然這護山大陣還沒有完全發動,但也能夠看出來,這陣法格外不凡。 巫千壽皺了皺眉頭,四人之中,他對於陣法最有研究:「師父,你稍等一下,這陣法有些古怪,我一眼還看不清楚,讓我研究一下……」 武羅一擺手:「不必,我們沒有時間了。」 巫千壽有些擔心,武羅卻已經當先飛向龍虎山的山門。 龍虎山的山門顯得有些過於簡單,一條長長的石階,好像一根繩子一樣從龍虎山上扯下來,這石階的盡頭,便是龍虎山的入口。入口旁邊,豎著一根極為粗大的石柱,高十丈,粗三丈,上面斑駁滄桑,佈滿了歲月的痕跡。 石柱朝外的部分上,有三個蒼勁有力的血紅大字:龍虎山。 這便是威震中州的九大天門龍虎山的山門了。 此時,山門口正站著一個鼻孔朝天的青年,看到武羅四人,那青年根本理都不理,依舊是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望天。 武羅記得自己對曹龍豹的承諾,又擔心谷牧青真的落入龍虎山手中,是以決定先禮後兵,上前淡然道:「還請通稟張天絕一聲,就說武羅來了。」 溫西陵眼珠子轉了轉,用一種很不屑的目光上下掃了他兩眼:「你就是武羅啊,也不過如此嘛。」 武羅還是不生氣:「我就是武羅,確實沒有三頭六臂。」 溫西陵一聲冷笑:「看上去你還算有自知之明。可是你怎麼沒有想想,你是個什麼東西?被長老會掃地出門的罪人,就憑你也想見我師尊?真是好笑,這世道可真是變了,什麼阿貓阿狗都以為自己有和中州最頂尖的強者平等對話的機會。」 武羅的耐心極為有限,他對張天絕已經恨之入骨,又極度擔心谷牧青的安危,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在這裡大放厥詞耽誤自己的時間 「去通報,或者死。」 溫西陵哈哈大笑:「哈哈哈死?武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天便讓你見識一下中州第一陣法,也叫你知道,什麼叫做坐井觀天師弟們,給三爺我弄起來!」 他飛快後撤一步,揮手朝前虛斬一下。 隨著他這一聲令下,整個龍虎山氣勢頓時一變,九道浩瀚的玄黃之氣再次膨脹,將整個龍虎山都籠罩起來。 「轟!」 強悍到足以讓神仙為之顫抖的氣息猛然爆發,一道淡淡的黃色光幕護住了龍虎山。 「武羅!」 陣法保護之中,溫西陵猙獰大叫:「你的死期到了!九玄問天陣,斬妖除魔,殺殺殺!」 正如溫西陵所說,九玄問天陣並不僅僅是一個防禦性的陣法,而是能攻能守,所以他毫不擔心,武羅如果不攻擊陣法本身就不會被陣法困住。 那數十名連手操控大陣的弟子聽到了他的命令,立刻按照之前訓練了無數遍的過程,紛紛開始催動陣法。 第316章 破陣 這大陣,原本一個人也能掌控,但是那樣的話對於掌控之人的修為要求就太高了,整個龍虎山,也就只有張天絕能夠辦到。 這幾十人聯手效果略差,但也不會差的太多。 溫西陵自以為撕心裂肺的連吼了三聲「殺」,必定是殺氣四溢,配合著九玄問天陣,那聲勢連一般的修士也能嚇破了膽去。 可是落在武羅這樣真正的大家眼中,未免有些矯揉造作,刻意而為,反而顯得是如同跳樑小丑一般可笑。 九玄問天陣中,那就到澎湃的玄黃之氣當中,各自抽出來一絲,和陣法之中那浩蕩的能量融為一體,玄黃之氣立刻膨脹成了九條巨龍,從龍虎山中呼嘯而出,一路上九龍貼地而行,樹木、岩石全被都碾壓的一片粉碎。 「吼!」 九頭神龍齊聲怒吼,騰空一躍就到了武羅頭頂,然後張開九張血盆大口,狠狠地朝武羅咬了下去。 九龍圍攻之下,武羅卻是動也不動,溫西陵和那些弟子們,親眼看到九龍狠狠地咬在了武羅身上,只覺得幸福來得有些容易的不可思議。那個斬殺了林絕峰的武羅,就這麼輕易被他們幹掉了? 「噗噗噗……」 九聲古怪的聲響,九條以玄黃之氣為根本的神龍,卻全部幻滅了。武羅安然無恙,只有衣衫被咬穿了幾個洞而已。他抖了抖衣擺,淡然道:「難道傳說之中中州第一大陣的九玄問天陣,只有這點力量?不必試探我了,全力開動吧,否則整個龍虎山,都要陪你一起後悔。」 溫西陵獰笑一聲:「你自己找死,三爺我還能不成全你?」 他又是一揮手,這一回,武羅也感覺到有些不同了。 一股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如同火山噴發一樣從地下湧了出來。龍虎山中,潛藏於地下數萬年的玄黃之氣全部噴薄而出,整個龍虎山都籠罩在一層濃重霧氣之中。 而那九玄問天陣,越發厚重起來。 武羅忽然一愣,連他都沒看出來,九玄問天陣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將他扯進了這大陣中 而向狂言三人,則被留在了陣外。 巫千壽臉色一變:「天地挪移!這……這真是天地挪移,能用陣法實現,而且毫無徵兆,實在是……神乎其神,太不可思議了。」 盧念武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這麼說這九玄問天陣當真不凡,武羅只怕……不好應付吧?」 他不願意說出武羅不是對手,臨時改了一句,顯得極為彆扭。 兩人一起去看向狂言:「向先生,咱們聯手殺進去,說什麼也要把武羅救出來。」 向狂言仰首眺望,九玄問天大陣就如同一頭提醒無比巨大的洪荒巨獸,眾人在它面前,渺小的如同指尖一粒沙,根本不成比例。 他難得的收起了平日裡憤世嫉俗的姿態,眼神深邃:「修行如路,歷盡風雨。你們也都滄桑走過近千年,應當明白波折難免、劫難難逃。若是闖不過去,無論與道心、於境界,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我們可以幫他打破龍虎山,可是他即已入陣,便是他的劫難,到了我們這個境界,貴人相助這種情況不是有利反而有害,自己若闖不過去,終生都是心結。」 盧念武和巫千壽又怎會不知道?可是這事關武羅性命,兩人關心則亂而已。 「唉……」兩人一聲歎息,轉頭去看九玄問天大陣,卻沒有留意到,向狂言雖然說了那話,背過兩人,卻也是滿臉擔憂。 九玄問天大陣,就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壓在了三人心頭。 …… 天地挪移的手段,連武羅也不曾察覺。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身在大陣之中。他只是稍稍意外之後,便不慌不亂,一邊打量著這大陣內部,一邊自言自語道:「這才配得上中州第一陣法的名號。」 周圍都是玄黃之氣,黑色和黃色的兩色霧氣,時而分開涇渭分明,時而交織在一起,含混不清。武羅看了看腳下,居然也是這種玄黃之氣,看不見實地。 他不敢亂動,儘管他對自己的元魂極有信心,但是估計當年玉魔王的元魂並不弱於自己,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迷失在這大陣之中。 他先試探著將元魂的力量釋放出去,可是元魂的力量剛剛放出去,就被一股柔和卻十分強韌的力量給推了回來,有一種不容抗拒的感覺。 這個結果武羅並不意外,這種辦法前輩們肯定都嘗試過了。 周圍的玄黃之氣不斷湧動,越來越濃密也越來越沉重。 武羅還沒想出來什麼有效的辦法,那無形的壓力已經極快的增大了數百倍,強悍的壓力讓武羅有種透不上氣來的感覺。幸虧他身體強悍,否則這會兒只怕已經被壓的渾身經脈炸裂,五臟破碎了。 他盤膝坐下來,運轉了《九龍吞日大法》,那種壓迫的痛苦也只是稍稍緩解而已。 山門之中,溫西陵哈哈大笑:「諸位師弟快看,這小子眼看著就要堅持不住了。我就說了,咱們的九玄問天大陣強大無比,必定能夠將這小子鎮壓擊殺!」 沒有進入過九玄問天大陣的人,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理解這陣法的可怕。 被困在陣中,周圍都是一片玄黃之氣,無論如何都衝不出去。哪怕是你有瞬息百萬里的遁速,你也飛不出去。玄黃之氣的壓力不斷增加這陣法只憑最簡單的手段,卻偏偏能夠達到最可怕的效果。 但是如何能夠造成這種效果,就連巫千壽進來都說不清楚。 這陣法之中,並非另外開闢了洞天世界、並非是迷陣障目,就是無邊無際的廣大,任憑你飛天遁地,也逃不出去。 而那玄黃之氣,厚重舉世無雙,沉重的壓力,堪比最強悍的煉丹爐,只要時間足夠,能夠依靠壓力煉化一切 溫西陵喊了一聲,那些弟子們也是大為興奮。他們能夠看清陣中的變化,武羅盤膝坐下,而且神色顯得很不舒服,讓他們大為意外,沒想到這陣法果真如此厲害。他們大受鼓舞,當即嚎叫起來:「快加把勁,把這小子煉化了!」 「封鎮死他,大功一件啊!」 「哈哈,三師兄,咱們立下著大功,您可要在掌教面前,好好幫我們美言幾句,賞賜不可小氣了。」 溫西陵大笑:「放心好了,人人重賞!」 陣法在他們齊心協力的推動之下沉穩的運轉著,大陣之中的玄黃之氣越來越濃重,壓力也越來越大。此時,若是丟進去一件普通的法寶,立刻就會被玄黃之氣化為齏粉。 可是武羅依舊端坐其中,從頭至尾沒有發生一點變化。 他的神情的確能看出來他並不舒服,可也僅僅如此了。而且從始至終,無論壓力如何增大,他的神情一直是那樣,沒有一點變化。 隨著大陣的運轉,武羅隱隱感覺到有點奇異之處。他皺著眉頭,的確是因為這壓力讓他不舒服,另外一個原因乃是疑惑:疑惑於這種感覺。 玄黃之氣越來越多,沉重的壓力開始顯化出各種形態,在武羅周圍,佈滿了高山、巨岩、河流,所有的一切,都朝著武羅一起擠過來。 後面,玄黃之氣繼續顯化了無數上古神獸,每一頭都比山嶽還要巨大,在前面的高山巨岩撞得粉碎之後,一起狂奔而來。 武羅的身軀強悍無比,體內的《九龍吞日大法》運轉,抵抗著那巨大的壓力。但他自己也明白,在這麼下去,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的。 可是他又執著的想要弄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這大陣之中,會有那種古怪的感覺。他隱約覺得,讓這座大陣的壓力達到了頂峰的時候,就是他找到答案的時候。 而似乎感應到了武羅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他胸口的藍蝶印記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放出了一點點的淡藍色光芒…… 那壓力還在增大,漸漸地,大陣之中,不光有山川野獸,也有了各種生靈。儼然已經是一個十分完善的世界。這個世界,正在將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武羅身上。 就好像武羅乃是某些蠻族的神話傳說之中,那背負了整個世界的神獸。 武羅哼了一聲,鼻孔之中兩道鮮血流淌下來。 陣外,溫西陵等人狂喜:「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武羅體內,各種手段全部展開,各種靈符、法寶,在他的明堂宮內上下翻飛,幫助這具身體分擔著外界的壓力。 饒是如此,他也支撐的格外辛苦。 當這個世界顯化出來之後,那壓力的增加並沒有停止。世界上的植物、動物,都在不斷地進化,很快就幻化出各種具有高智慧的生靈。 和五方界不同的是,這個「世界」之中,演化出高等智慧的並非動物,而是好幾種植物,其中又以一種籐本植物為最優。很快這種籐本植物便佔據了整個世界。以武羅的眼光來看,植物普遍具有高等級智慧,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然而在這個世界之中就是這麼發生了。 還不止於此,這些籐本植物統治了整個世界之後,便到處牽牽絆絆,將這個世界整個的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籠子」。 而這個世界加諸於武羅身上的壓力,也達到了最大。 就在這一刻,武羅感覺到自己的明堂宮之中,刮過了一片熾熱的光芒火風,橫掃整個明堂宮之中的芥子世界,風暴之中,那一道神秘的靈符「封神榜」緩緩顯化出來,將一道意念流送入武羅的意識之中:發現可冊封的神將,是否冊封? 神將?天命神符?武羅大為意外:在哪裡? 這裡乃是九玄問天大陣,周圍一片虛無,難道說這個由玄黃之氣幻化出來的世界之中,隱藏著什麼天命神符不成? 雖然疑問重重,可是武羅依舊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冊封。 這一次,卻不像以前,武羅確認之後「封神榜」便立刻放出光芒,將無主的天命神符拘攝而來。 「封神榜」似乎是在做著什麼準備,一股股的淡金色光芒從符身之中湧出,不斷地擴散。接連九道金光之中,「封神榜」終於在符身之中,凝聚出了一圈濃重的金色光圈,從他的明堂宮之中射了出來。 武羅連忙睜眼去看,想要知道那一道天命神符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 外界乃是玄黃之氣幻化的世界,可是金色光圈完全無視這個世界,嗖的一下穿透了整個世界,射進了某個本源存在之處。 「轟……」 一陣沉悶的滾雷聲中,玄黃之氣顯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各種生靈、高山、河流、湖泊、大海全部四分五裂,化成了最原始本初的玄黃之氣。 而武羅眼前,有一道金色的光圈不住膨脹,籠罩在頭頂上。 那金色的光芒具有著極強的穿透性,輕而易舉便射透了玄黃之氣,武羅看清了周圍的真是景物,自己正盤膝坐在一處山間空地上,面前不遠處,便是一條長長的石階,那是龍虎山的入口。 而他的斜側方,正是龍虎山山門的那一座巨石。 巨石上,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龍虎山」,正散發著如同火焰一般的紅光。 大出武羅意料的是,那金色光圈籠罩的,正是這塊巨石。 巨石之中顯然隱藏著什麼東西,正在竭力的對抗著「封神榜」的力量。金色光圈不住旋轉,而那巨石上,三個血紅大字「龍虎山」也在不斷的放出濃密的火光,和那金光對抗。 武羅此時再把元魂一放,周圍的玄黃之氣已然沒有了影響,在元魂的觀察之下,武羅大吃一驚。 那三個大字「龍虎山」,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有一道道奇特的陣法刻線,將整個龍虎山的氣運、靈脈,全部牽連到了這塊巨石上。 巨石之中有一團朦朧的光芒,讓武羅的元魂也看不清楚裡面到底封印了什麼東西。 而那團光芒外面,被無數陣法刻線好像蠶繭一樣的包裹起來。光芒跳動,卻都被那一道道陣法刻線給拘束住了。 「是什麼東西?」武羅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咦!」溫西陵等人有些奇怪,陣法之中的變化他們看到了,這樣的變化讓他們很不安。可是溫西陵依舊信心十足:連玉魔王和金龍尊者在九玄問天大陣面前都折戟沉沙,何況你小小的武羅? 武羅對於陣法的確並不精通,可是並不代表他一無所知。 他破解不開那糾纏的密密麻麻,好像蠶繭一樣的陣法刻線,但是他有別的辦法:靈文。 武羅在腦海之中斟酌了足有一頓飯的時間,這才打定了腹稿。而那一道道陣法刻線,正借助了整個龍虎山的靈運,對抗「封神榜」的冊封。 武羅緩緩抬起手來,打上了兩重冰之祖巫印記的暗金巫力發動,他的手指一旦動起來,就格外飛快,陣法外的溫西陵,甚至根本看不清楚他手指的軌跡,只能看到武羅手一動,便有一片暗金色的光芒撒了出來。 而即便是這種速度,武羅也足足書寫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是武羅見過好幾次,但還不能夠完全理解,也不能夠完全掌控的那種複雜靈文。一道筆畫,從頭至尾,看上去就好像是密密麻麻的滿篇靈文,實際上只有一枚。 武羅在這枚靈文之中,加入了自己熟悉的幾種上古靈文的因素,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這樣改動之後,靈文的力量似乎有所削弱,但是更容易控制。 弄出了這麼一個怪胎,武羅自己也不知道這枚靈文究竟會有多大的威力。 他寫完之後,也是覺得渾身一陣虛脫,暗金巫力險些消耗一空 好在他週身毛孔一起打開,將外界那濃郁的玄黃之氣瘋狂的吸納進來。玄黃之氣乃是這世界上最本源的靈氣之一,比一般散逸於天地之間的天地靈氣等級高了不少,迅速的轉化為了最純淨的暗金巫力,他的力量得到了充分的補充。 那枚靈文脫手飛出之後,循著一個有些古怪的軌跡,慢慢的落在了那塊巨石之上。隨後迅速的滲透進了巨石之中。就好像那巨石乃是沙子堆積而成,靈文就是水,潑上去就滲透進去了。 好一會兒,卻不見那巨石有什麼反應。 外面的溫西陵也是鬆了口氣,哂笑道:「這蠢貨,還真以為自己能破解了九玄問天大陣?開什麼玩笑,這陣法可是我龍虎山祖師親手布下的……」 他還沒說完,那座巨石忽然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啪!」一條細細的裂縫從巨石上裂開,這道裂縫雖然細小,看上去不足以對整個巨石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卻很要命,裂在了「龍虎山」那三個字上。 而武羅,透過元魂清晰的看到,裡面那密密麻麻的陣法刻線,正在不斷地斷裂。 那一道裂痕越來越大,就像一條毒蛇一樣在巨石表面迅速的攀爬,裂痕很快貫穿了整個巨石,並且從一條變成了兩條、三條、四條…… 蛛網一樣的裂紋佈滿了巨石。 巨石還沒有解體。 龍虎山初代祖師親手布下的陣法的確不凡,牢牢困住了巨石核心的那一團光芒。 無論是「封神榜」,還是武羅,都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打破這個陣法。 可是武羅和「封神榜」的力量疊加在一起,就足夠了。 武羅的那一枚靈文,已經炸碎了巨石之中一半的陣法刻線。 這已經是武羅傾盡全力的結果。 但是剩下的那一半陣法刻線,依舊有足夠的能力將那團光芒繼續拘束在巨石當中。 不過頭頂上「封神榜」放出的冊封神光再次轉動,宛如推動了一座巨大的傳自洪荒的絞盤,絞盤上無形的繩索扯住了那團光芒。光芒不可遏制的朝著光圈而去。掙脫了那一道道的陣法刻線。 武羅彷彿聽到那些陣法刻線脆弱崩斷的聲音,巨石終於分崩離析。 「轟!」 龍虎山三個大字炸得四分五裂,一塊巨石碎成了無數的小塊。 那團光芒狠狠地撞進了「封神榜」的冊封神光之中。 隨後和神光一起,化作了一顆米粒大小的光點,沉進了武羅的眉心之中。 「轟!」整個龍虎山都震動了一下。 那些陣法刻線,可是和龍虎山的氣運、靈脈關聯在一起,那東西逃脫之後,龍虎山也大受影響。 溫西陵眼睜睜看著九玄問天大陣慢慢破碎,漫天的玄黃之氣散逸逃走,一瞬間臉色變得煞白,就好像全家死絕了一樣。 武羅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神劍天醒。 鋒利的劍鋒指在了溫西陵的眉心。那冰冷的感覺,刺破他的肌膚,穿透他的皮肉,攻破了顱骨的防禦,直接進入了他的大腦。 溫西陵一個哆嗦,忽然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可笑。竟然還妄圖利用九玄問天大陣立個頭功,竟然還妄想斬殺武羅名揚天下?在人家的實力面前,自己就是一個跳樑小丑啊。 「有些人,總要讓別人用劍指著他的腦袋,才會明白自己只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螻蟻。」 武羅淡淡說道。 心念微動,溫西陵眉心一抹病態的紅痕,仰天倒了下去。 武羅只是劍意微動,溫西陵便已經承受不住,大腦和元魂一起被絞地粉碎。 看也不看地上的溫西陵的屍體,武羅一手持劍,大步朝龍虎山中走去。他一共踏出了二十一步,每一步,都會看向一個方位。那個方位上,必定有一名操縱九玄問天大陣的弟子。 儘管它們隱藏的很好,甚至連一般的大能者都不可能發現他們。但是他們都很清楚,武羅發現了他們。因為武羅的眼神,就如同他的劍鋒一樣鋒利。 每一名弟子被他看了一眼之後,都如墜冰窖。等武羅把眼神移開,他們才慢慢緩過來,卻是忽然覺得一陣痛苦,胸中一陣翻湧,哇哇的連吐七口精血,隨後駭然發現,自己功力全失,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可是此時,他們根本沒有勇氣去仇恨武羅,反而是每個人都捶胸頓足,破口大罵自己,大罵溫西陵:「你個白癡啊,蠢到了家啊,怎麼能相信溫西陵那頭豬!他自己送死,你為什麼要跟他一起陪葬?人家武羅要真是那麼好對付,林絕峰和鬼厲名還會死嗎?哪兩個哪一個不是修真界的頂尖強者,連他們都被收拾了,我們這一群跳樑小丑跟著溫西陵胡鬧什麼啊,溫西陵你個瘟神掃把星,都是你害了我們啊……」 第317章 天地囚牢 向狂言三人看著九玄問天大陣緩緩破碎,天空之中那濃重的玄黃之氣慢慢散去,原本巨獸一般的陣法,在三人面前漸漸消弭於無形。 武羅從陣法之中走向龍虎山。 三人一起鬆了口氣。 巫千壽望著龍虎山,有些幸災樂禍道:「龍虎山的氣運大大受損,玄黃之氣逃逸七成以上,只怕以後三百年都無法恢復元氣,龍虎山衰敗不可避免了。」 向狂言冷哼一聲:「跟武羅作對,絕對沒有好下場。當年在……我就看清楚了,所以老子我這麼狂傲的人,也還是老老實實跟他做朋友。」 盧念武跟上去:「別說了,快走吧。」 …… 武羅的明堂宮之中,煙雲翻滾,寶光四射。一陣陣驚雷在雲從之中炸響,又有一篇篇仙樂,從九天之上降下。 「封神榜」凌然高掛,將一圈圈的冊封神光投射下來,目標便是從龍虎山巨石之中拘束而來的那一團光芒。 雖然破了龍虎山的陣法封印,但是這一團光芒似乎並不甘心如此就範。 而武羅看著「封神榜」和那道光芒的僵持,不但沒有擔心,反而是格外興奮。因為越是強大的天命神符,冊封的時候越不容易。 如果一道神光就能冊封,頂多也就是個五品神將。 「封神榜」一連放出了十八道冊封神光,才算是將那團光芒降服,十八道光圈捆束著那團光芒,慢慢的收進了封神榜之中。 光芒入內,「封神榜」輕輕一抖。 武羅大為興奮,立刻將封神榜召喚下來查看。 一眼掃去,「封神榜」背後的那些方格之中,高居第二的那一排空格之中又多了一個圖標。 「旱魃血焚」和「百萬人屠」旁邊,多了一個圖標。 武羅仰天歎息一聲,終於明白為什麼玉魔王和金龍尊者在面對九玄問天大陣的時候,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有感覺到什麼洞天陣法、洞天法寶,卻還是感覺到陣法之中無邊無際。 也終於明白,玄黃之氣為什麼能夠顯化出一個完整的真實的世界。 因為這枚天命神符、這枚被龍虎山初代師祖作為九玄問天大陣基石的天命神符,乃是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 玉魔王、金龍尊者,再強大也難以打破這個天地。然而這一道天下第一鎮符,將整個天地作為囚牢,能夠將任何人困死。 就算是武羅,身負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他也衝不出來。因為他已經進入了「天地囚牢」之中。 如果是打鬥,「天地囚牢」甚至比不上武羅的兩枚天下第一序列的任何一枚,可是一旦被其封鎮,就算是兩大第一序列合力,武羅也衝不出來。 九玄問天大陣本來就是一種頂尖的上古陣法,再配合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和九大神壇,這等配置,確實當得中州第一大陣的稱號。 …… 武羅走過之後,三人隨後跟上。巫千壽也看出來那些操縱陣法的弟子們的位置,他掌心的劍紋銀光流撒,有些躍躍欲試。盧念武攔住他:「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算了吧。」 巫千壽放過了這些人,卻是越看龍虎山越不順眼。把手掌朝著天空一抬,銀光璀璨綻放,漫天銀光流撒之下,乃是他一瞬間出了數萬劍。 每一劍都刺在龍虎山靈脈的關鍵點上。霎時間整個龍虎山內,亂石崩飛,炸響一片。 龍虎山玄黃之氣本就散逸了七成以上,氣運大大受損。如今巫千壽陰損的將每一道靈脈都刺破了,龍虎山今後只怕五百年都恢復不過來。 他這一手頓時引得龍虎山內一片怒罵之聲:「狂徒敢爾!」 數十道寶光騰空而起,各色飛劍、法寶、外丹一股腦的朝巫千壽砸了過去。本門命脈受損,誰還能顧忌你是不是中州第一器師? 巫千壽嘿嘿一陣怪笑,他性子狂悖,明知道自己以一敵眾,必定不是對手,卻還是毫無顧忌的將劍紋放到了最大範圍,將所有的寶光全都接了下來。 盧念武一抬手,九枚外丹騰空而起,各自化作蛟龍、金烏、麒麟、玄龜等神獸應敵,護住了巫千壽。 向狂言抖了抖肩膀:「龍虎山好大氣派,果然是擅長以眾欺寡的作風。來來來,今日便讓咱們四人,聯手闖一次龍虎山!」 他口氣極大,出手更是下人。 雙臂後一片光芒騰起,如同山嶽連綿不絕。寶光當中,六枚一品靈符升起,把光芒連成了一片,朝著龍虎山眾修士的那法寶只是一掃,便有七八件承受不住,乒乒乓乓的跌落凡間。 「哈哈哈……」巫千壽放生大笑。 武羅卻是一皺眉頭,抬手一劍,劍鋒如同一枚繡花針一般,輕巧卻準確的點在了一隻小巧的香爐上。 「叮」 那只香爐在劍鋒下飛速的旋轉起來,劍鋒和香爐摩擦,剝蝕下來一片細碎的金粉。很快那只原本就沒有多大的香爐縮成了只有鴿卵大小,隨後啪的一聲,黃銅的外殼徹底碎裂,裡面露出來一枚暗紅色的凶獸內丹。 這內丹半透明的,雖然並不大,但是看上去品質極佳,想必當年那頭凶獸也是格外強大。 然而現在內丹之中卻又一絲渾濁,在其中不斷地流淌翻轉。 「第二元魂。」武羅冷笑一聲:「龍虎山果然是藏龍臥虎,居然有人修成了這等法門。不過這麼光明正大的法門,用來偷襲暗算,實在是讓人不齒」 那凶獸內丹藏在一件三品法寶之中,凶獸內丹本身乃是二品中的等級,但是其中又隱藏了一道第二元魂。 這第二元魂的主人可謂歹毒,外面有兩重偽裝,就是為了在巫千壽三人不曾注意的情況下,接近巫千壽然後發出致命一擊。 這計劃原本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被武羅給看穿了。 武羅極為惱怒,這等行徑豈是你一個天門正道修士應該做出來的? 他捉了那第二元魂,龍虎山深谷能夠卻傳來一聲冷笑:「兵不厭詐,有什麼好不齒的?你要是不能接受,只能說明你武羅太過天真」 武羅一愣,沒想到偷襲暗算被人識破,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 巫千壽在後面一撇嘴,掌中劍紋一抖,那香爐飛行軌跡前,憑空冒出來九道劍絲。這些劍絲銀色之中透著一股子紫紅。 巫千壽道:「原本我都準備好了,用改良了的萬紫千紅劍陣反暗算他一記。我準備了九道劍絲,他只有兩層偽裝,怎麼也要讓他這個第二元魂嘗嘗七劍穿心的滋味。」 那深谷之中的人,原本以為自己的偷襲志在必得,卻沒想到巫千壽居然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早就看穿了自己的陰謀。那些劍絲,分明是早就埋伏好了。 武羅攔下自己的第二元魂,反倒是幫自己逃過一劫。想想看七劍穿心,滋味一定不好受,他不由得暗中打個冷顫。 盧念武一揮手,九道劍絲旁邊,三枚外丹飛回了他的手中。 盧念武也是萬分遺憾:「本來給那傢伙準備了三顆『天目七毒丹』,每一顆之中都有十一重焚心毒火,讓他嘗嘗三十三重毒火炙煉的滋味,沒想到他運氣這麼好,竟然逃過去了。」 三十三重毒火焚心深谷中那人一聽後背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真是像盧念武所說的那樣,自己運氣好啊,原本他有些怨懟武羅,現在武羅簡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向狂言歎了口氣,隨手將一枚靈符招回來,這枚靈符巫千壽他們之前都見過,正是拘攝了廖伯言元魂的九世煉獄符。 「本來想讓他九世輪迴,嘗盡世間一切痛苦而死,沒想到他機緣不錯,居然躲過去了。」 那人更是嚇得一身冷汗,向狂言的九世煉獄符他也聽說過,要真是第二元魂掉進去,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他真覺得自己機緣逆天 第二元魂和修士本身的元魂相連。第二元魂感受的一切,修士本身都是感同身受。而第二元魂又是從本身的元魂之中分離出來,某種程度看,其實是第一元魂的一部分,想要割捨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深谷中那人本以為自己的陰謀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先是被武羅給看穿了攔下來,緊接著又發現原來人家一個個都是目光如炬,自己這點小算計在人家眼中可笑無比 他心中倍受打擊,不過好在自己運氣不錯,只是落到了武羅手裡。 武羅透過他的第二元魂,就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不由得笑了:「你還真是好運氣……」 「那是自然。」那人脫口而出。 向狂言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龍虎山修煉有第二元魂的,應該是二長老古繼之了。」 深谷之中衝起一道神光,幻化為一位身材胖大的老者形象。單看他的身材,應該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輩,可是這老頭的一雙眼睛,卻是分外細長,如同狐狸眼一般,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要在心裡加個提放。 「不錯,正是古某。」 他朝武羅四人一拱手:「四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般大張旗鼓,殺上我龍虎山,所為何事?」 武羅也聽說過古繼之這個人。 他只是龍虎山的二長老,排名尚在曹龍豹之下,卻是龍虎山除了張天絕之外,最有權勢的人,同時也是龍虎山僅次於張天絕的第二強者。 當年古繼之和張天絕爭奪龍虎山掌教之位,雖然後來敗北,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張天絕乃是五恪道人的親生兒子。 張天絕當了掌教,但是龍虎山中依舊有不少老一輩支持古繼之張天絕當年不聽五恪道人的意見,和門中眾人關係冷漠的後果就體現出來了。 武羅四人殺上龍虎山,張天絕一直沒有露面。古繼之知道張天絕是在準備九大神將這九大神將可不是說動用就能馬上動用的。 他立刻覺得自己應該抓住這個機會表現一下,整個龍虎山都會看到,在龍虎山的關鍵時刻,是自己站出來維護了龍虎山的尊嚴,帶領大家對抗外敵。而張天絕,只不過是依仗著九大神將罷了。 因此古繼之雖然第二元魂落到了武羅手中,依舊是不卑不亢,寧可第二元魂被毀,承受巨大痛苦,也要維護自己的鐵骨形象。 可是他堂而皇之的問話被武羅直接無視了。武羅把那顆凶獸內丹招到了面前,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忽然笑了:「你覺得你挺幸運的,我要是不拿出一些讓你覺得不夠幸運的手段,豈不是愧對我家寶貝徒弟?」 古繼之隱約覺得有些不妙,卻還是硬挺著:「古某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一把硬骨頭。」 「呸!」武羅毫不客氣罵了一句:「硬骨頭你就站出來和巫千壽光明正大的比拚一場,這樣陰險下作的手段,你也好意思自吹自擂是硬骨頭?你是茅坑裡的硬骨頭吧?」 古繼之老臉一紅,不知該如何還口。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至於你這第二元魂嘛,我倒是有個處理的辦法。」 武羅把手一揮,暗金巫力化作一團風暴將那顆凶獸內丹包圍了。在暗金巫力的掩護下,武羅的手指輕輕一抖,鳳眼神文之中的三枚,組成了一個特殊的組合,落進了凶獸內丹之中。 暗金巫力阻攔之下,沒有任何人看到武羅的動作,甚至連鳳眼神文的氣息都沒有洩露出去。 自從得到了第十六枚鳳眼神文,這一套神文完整以來,武羅也時常研究這一套神文的作用。 完整的鳳眼神文,並不像離人淵魔祖所認為的那樣,是足以傾覆天下的魔文,相反是一種光明正大的神文。 十六枚鳳眼神文組合起來,能夠產生類似於信仰之力的效果。武羅已經讓「天府之國」中的簡氏部落眾人開始修煉鳳眼神文,而且效果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明顯。 隨著簡氏部落的眾人開始修煉,武羅得到的力量反哺越來越多。之前簡氏部落的人修為尚淺,武羅的感覺不那麼明顯。最近隨著他們的功力越來越深,武羅十分清晰的感覺到了這些好處。 他最近修行上進步飛快,除了神血石的功勞之外,還因為有簡氏部落這個巨大的助力。 但是鳳眼神文之所以讓魔祖都畏懼,就是因為這十六枚鳳眼神文,如果不完整的話,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個能夠毀滅世界的魔文 武羅也研究了一些魔文能力的組合,不過收穫並不大。這也是武羅無心於此的緣故。而他這一次使用的三枚神文的組合,就是他少有的幾種魔文效果組合之一。 古繼之感覺到一種十分詭異的能量作用在了自己的第二元魂上。這種力量,透露出一股讓古繼之從心底最深處感覺到寒意的屬性。 他不由得一陣緊張:「武羅,你對古某的第二元魂做了什麼?」 這三枚神文組合在一起,到底能有什麼作用說實話武羅自己也不肯定。他只能推斷出來,作用是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並且會產生類似於全套神文的一種「關聯」的效果。 三枚神文鑽進了凶獸內丹,連成了一個詭異的暗淡光球,一口將古繼之的第二元魂給吞了下去。隨後三枚神文便十分歡快的一起融入了第二元魂之中。 古繼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不妙。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武羅的推測,大致方向上是正確的, 修煉第二元魂,首先要本體元魂強大。分裂出了第二元魂之後,本體元魂便稱為第一元魂。 而古繼之很快發現,武羅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正在逆轉第二元魂修煉的過程。他感覺到第二元魂之中,傳來一種非常強烈的意願,要和第一元魂重新合為一體。 如果僅僅是意願那也就罷了,可是這第二元魂不知道從哪裡得到力量,正在拚命的拉近兩道元魂之間的距離。 武羅知道這力量從何而來:鳳眼神文。 鳳眼神文給了第二元魂可怕的力量這就是為什麼當初離人淵的魔祖都會覺得害怕。 第二元魂要和第一元魂合二為一,拉扯的力量極大。古繼之極力抗拒,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往第二元魂靠了過去。 第二元魂掌握在武羅手中,自然是泰山一般巋然不動。而第一元魂抗拒不得那股力量,自然是被拉了過去。 「啊……怎麼會這樣?武羅你到底做了什麼?」 「你是個惡魔,怎麼會有這種詭異的手段,你快放了我,放了我啊!」 「救命、救命啊!快來救救我……」 古繼之刻意維持的「鐵骨」形象瞬間倒塌,整個龍虎山上空,響徹著堂堂二長老歇斯底里的呼救聲,可是沒人敢出來。 敢出手的那些人,法寶已經被向狂言三人聯手壓制了。 向狂言還虎視眈眈,似乎未出全力,誰還敢上來送死? 「啊!」古繼之一聲淒厲的慘叫,終於被第二元魂給拽了過去,兩道元魂被三枚鳳眼神文,用一種類似於回爐重鑄的方式熔煉在了一起,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隨著這一聲慘叫,武羅把暗金巫力一收,凶獸內丹重新出現。不過內丹中,已經清晰可見一個古繼之模樣的小人,那正是他現在唯一的元魂。 而古繼之的本體,正在深谷之中,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之前不是覺得你很幸運嗎?」武羅看著凶獸內丹中的元魂,笑的春花燦爛:「我就介紹你去一個好地方,保證讓你覺得萬分幸運。」 武羅打開一個儲物空間,把凶獸內丹丟了進去。 那個儲物空間乃只有一件東西:那塊鍾形的神血石。裡面封印著一隻恐怖眼珠的神血石,讓左師夜舞都感覺不舒服的那塊神血石。 「啊!」 深谷之中,傳來了古繼之最為淒厲的一聲慘叫,他的弟子們惶恐的衝進去,發現古繼之已經渾身抽搐,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抽搐成了一團。 一名弟子嗅到一陣惡臭,往下一看:堂堂龍虎山二長老,居然大小便失禁。 古繼之辟榖不知道多少年了,平日裡對自己又格外嚴格,只是偶爾吃一些新鮮瓜果。原本便是出了什麼事情,也不該有大小便。 這反常的情形,讓弟子們不寒而慄: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就在弟子們驚駭之中,古繼之的眉心,九宮之中冒出來九道燦爛的銀絲,彷彿盛開的曇花一般,格外美麗,卻讓弟子們臉色大變。 所有的弟子都明白,這是散功的象徵。 只是元魂受苦,卻讓本體散功,元魂到底遭遇了多麼可怕的事情才會有這樣的結果?這下子,就算是武羅繞過了古繼之的元魂,他也是廢人一個了。 古繼之之前還覺得自己走運,落到了最「善良軟弱」的武羅手中,現在回想起來,絕對是最倒霉的,武羅是個惡魔啊,不聲不響的就給了古繼之最嚴厲的懲罰。 要知道,就算是向狂言,也只能針對古繼之的第二元魂施以懲罰,古繼之雖然會很痛苦,但是與本體而言,並無實質性的傷害。 深谷中的那一聲慘叫,整個龍虎山稍微有些道行的人都聽見了,那種彷彿發自九幽冥獄最深處的慘叫聲,讓他們不由得一個哆嗦,毛骨悚然,立刻就能夠想像到古繼之遭遇了什麼。 武羅之前一直是一臉淡然,很難讓人把他和一個折磨摧殘人、心狠手辣的惡魔聯繫在一起。 要是他們知道武羅是怎麼和朱瑾「勾搭」上的,肯定就不會這麼想了。 要是馬洪在這裡,肯定會嘲笑這些修士又傻又天真。 武羅可是繼承了馬洪傳自若盧獄的審問犯人的本事,折磨人絕對是大宗師的境界。那顆魔眼,顯然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可以直接作用於元魂,武羅和左師夜舞,當初有肉身保護,還覺得很不舒服,古繼之那半吊子的元魂修為,又是赤裸裸的丟進去,會是什麼結果,他早就想到了。 偏偏那魔眼不能出來,因此雖然很恐怖,但是對於元魂的傷害只怕有限,必定是讓古繼之的元魂受盡了折磨,痛苦而死。 那一聲慘叫把所有人對於武羅的觀感徹底顛覆,他們才想起來,武羅剛才打進山門的時候,可是一言不合,就殺了溫西陵。 第318章 「神」戰 在那一聲慘叫之後五個呼吸的時間內,原本還在和向狂言三人對抗的那十幾件法寶,全部飛速的撤了回去。 向狂言哭笑不得,自己六道一品靈符,威懾力居然還比不上人家一聲嚎叫。 「呼……」 原本已經飄散的玄黃之氣忽然再次濃郁起來,九大神壇再次釋放。朦朧的黑黃兩色霧氣之中,隱約可見有什麼東西正在醞釀。 那東西高十丈,是蠶繭模樣。凌空三十丈,懸於神壇上方。 神壇之中,太極圖緩緩轉動,外圍的八卦也放出了淡淡的光芒。一絲絲的玄黃之氣,從太極八卦之中翻湧出來,如同噴泉一般。 而那個朦朧的巨大蠶繭,就好像噴泉之中的雞蛋一樣。 巫千壽冷笑一聲,高聲道:「張天絕,你強行請動九大神將,透支龍虎山地脈的玄黃之氣,必定導致龍虎山氣運再墮三百年,今後八百年,龍虎山必定一蹶不振,你只為了自己考慮,難道不替龍虎山的後人想一想嗎?」 巫千壽乃是中州第一器師,陣法大家,他這麼說,即便雙方乃是敵對,龍虎山中也有不少修士深信不疑。原本平靜的龍虎山中,立刻引起了一片騷亂。 龍虎山若真是沉寂八百年,到時候誰還記得龍虎山?堂堂上古傳承,只怕到時候要淪為整個修真界的笑柄。 張天絕在龍虎山中,本就不是一言九鼎的地位,雖然古繼之已經廢了,但暗中對他不滿的人依舊不少。 剛才他最信任的徒弟溫西陵,魯莽行事,被武羅毀了龍虎山護山大陣,更是引得不少人心中不滿,覺得他寵佞小人。 張天絕的聲音自後山傳來,平穩而悠遠,滿含大家氣度,儘管是裝出來的,卻也讓龍虎山眾人稍稍安心:「巫千壽,你堂堂中州第一器師,也是大有身份之人,豈能信口雌黃,故意亂我龍虎山軍心?如此行徑,不覺得羞恥嗎?」 巫千壽哈哈大笑,指著後山道:「張天絕,你我誰問心無愧、誰心中有鬼,只有你我自己知道。老子不跟你打嘴仗,你既然押上了整個龍虎山的氣運,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了,你們兩個打一架,不過老子我今天也明著告訴你,我們的目標就是你,和龍虎山無關。我師父答應了曹龍豹,不會動龍虎山,只要龍虎山其他人不招惹我們,我們絕不會對他們出手。」 張天絕淡淡的聲音再次傳來:「張天絕就是龍虎山,龍虎山就是張天絕。我與龍虎山一體,九大神將與龍虎山一體,你真以為,能殺了我,滅了九大神將,而從龍虎山安然離開?好天真的中州第一器師。」 巫千壽嘴巴臭,卻偏偏不怎麼會鬥嘴,被人三兩句一撩撥就暴跳如雷,這也是為什麼向狂言總能吃定他的緣故之一。 張天絕罵了他幾句,巫千壽立刻又忍不住了:「你個老混蛋……」 武羅一抬手,巫千壽怏怏的退了下去。 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輕輕一揮,劃出了一道銀環,緊跟著又是一道,又是一道…… 就好像一隻燕子輕巧的掠過平靜的湖面,靈巧的爪子在水面上連串點過,留下了一道道漣漪。 九道銀環漣漪,方位卻是對應著龍虎山九大神壇。 武羅再把神劍一指,只憑氣息,便遙遙對準了後山的張天絕: 「張天絕,你可敢一戰?」 「張天絕,你可是丈夫?」 「張天絕,你可曾磊落?」 一連三問,武羅清冷如同北疆冰崖的聲音,在龍虎山中迴盪。龍虎山眾門人隱約猜到有點不對勁,武羅似乎暗有所指啊? 終於有個聲音自某座山谷之中響起:「武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掌教大人已經說了,他就是龍虎山,你這可是在質疑我龍虎山?」 語氣不善。 武羅冷冷道:「這要問問你們尊貴的掌教大人了。」 武羅雙目之中精光四射,宛如大日烈焰,聲音陡然提高數倍,喝問道:「張天絕,你可是抓了谷牧青?若是谷牧青有什麼損傷,我便是自食其言,也要滅了你們龍虎山!武羅說道做到,龍虎山上下一千三百六十九人,弟子外加僕役,若少殺一人,我便永墮九幽冥獄,不得超生!」 龍虎山上下,連門人弟子長老,帶上下院得那些僕役,正好一千三百七十一人。除去曹龍豹和已經死了的溫西陵,正好還有一千三百六十九人,這把已經昏迷散功的古繼之也算進去了,數字準確,顯然武羅是有備而來,真的殺機大動。 龍虎山嘩然:「掌教,您真的劫持了谷牧青?」 谷牧青是什麼人?谷蒼的女兒啊。谷蒼乃是九大天門共同的客卿,就是龍虎山,遇到了什麼大型的慶典,也要邀請谷蒼出席的。張天絕若是劫持了谷牧青,他們以後怎麼有臉去見谷蒼? 張天絕的聲音再次傳來:「愚蠢,本座豈會做出那種事情!」 武羅鬆了口氣,看來張天絕雖然有這個心思,卻還沒有來得及行動。 龍虎山眾人立刻便一陣指責,大罵武羅血口噴人,不是君子所為。 武羅不理會龍虎山眾人的指責,環視周圍一眼,九大神壇之中,玄黃之氣越發濃密,神將甦醒在即,他手中的神劍天醒忽然一彈,「錚」的一聲鳴響。 神劍自鳴,戰意熊熊。 他輕撫神劍,露出一絲知音的微笑,然後朝後山張天絕的方向,再次道:「張天絕,可敢一戰!」 神劍遙遙一指,一股氣勢沖天而起。 龍虎山上空密佈的玄黃之氣,原本將天際整個封鎖起來,但是被這股殺氣一沖,登時捅破了天一般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明媚的陽光從缺口處撒落下來,籠罩在武羅身上,讓他看上去光芒萬丈,無比偉岸。 殺氣如潮,武羅乃是真心動了殺念。將心中熊熊的戰意,通過神劍天醒,一波一波的釋放出去。 一座座翠綠如玉的山峰被他的殺意掃過,宛如被一柄巨大的刮刀刮了一遍,不但山上生長的千年古木,萬年老籐全都粉碎脫落,就連表層的土壤也被剝離,下面的岩石也是噗的一聲被削下一層石粉。 整個龍虎山的前山,瞬間從碧綠變成了一片烏黑,靈氣似乎都要逃逸光了 龍虎山中,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那股殺意,殺意背後意味著同樣強大的力量。 一浪高過一浪,所有的龍虎山門人,無論老幼,心中一聲歎息:難怪掌教要輕動九大神將,若非如此,誰能戰勝這尊殺神? 雖說如此,但是每一個龍虎山的門人,都對本門的九大神將有著絕對的信心,無論如何武羅也不可能戰勝九大神將和掌教聯手,武羅只有戰敗身死一條路可走。 武羅凌空一劍刺出,神劍反射著陽光,映的旁人眼前一花。一股無形的力量穿過了龍虎山上空,又無聲無息消弭於無形。就在龍虎山眾人覺得奇怪的時候,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從龍虎山後山某個地方傳來。 龍虎山的弟子們紛紛飛上天空查看,只見某座山峰之上,一片連綿不絕的宏偉宮殿,好像被一隻大手蹂躪過了一般,碾地粉碎。 「那是掌教大人的居處!」 武羅朗聲長嘯:「張天絕,我殺你弟子,破你山門,毀你家園,難道你還能隱忍?還不出劍與我一戰!」 武羅從進入龍虎山,便咄咄逼人,一步步將張天絕逼上了絕路。其實武羅心裡很清楚,九大神將沒有甦醒之前,張天絕無論如何是不會和自己動手的。 既然如此,索性我就狠狠地欺負你一下,至少先出了心中這口惡氣。從天門演武開始,張天絕就處處針對自己,武羅既然有機會狠狠踩他幾腳,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龍虎山弟子勃然大怒:「武羅,你休要囂張,九大神將很快就會甦醒,到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九大神壇庇護著九大神將,便是武羅想要攻擊九大神將也辦不到。 不光龍虎山的弟子們這麼想,張天絕也是認定這一點。他一直忍著,就是等待九大神將甦醒的那一刻,到時候,必定痛快斬殺武羅,暢抒胸臆。 「轟!」 前山五大神壇正中間的那一座,忽然爆發出一聲震天的巨響,宛如來自遠古的戰鼓,渾厚宏大,賽過了九天鳴雷。 龍虎山眾弟子面露喜色,一起朝著蒼天下拜:「祖師庇護,神將臨世;龍虎天威,橫掃六合!」 一道由玄黃之氣幻化的五爪神龍騰空而起,繞著神壇上空咆哮飛翔,神壇之中,那一道蠶繭一樣的東西慢慢化開,身高八丈的巨人神將,大步跨了出來。 天空中玄黃之氣所化的神龍飛降下來,光芒一閃,化作一道龍形烙印,縮於神將的眉心之上。 那神將緊閉的雙眼,直到此時才猛地睜開。兩道金燦燦的火焰,從神將的雙眼之中噴射出來。 「絲!」 長達半丈。 隨著第一位神將臨世,其他的八座神壇之中各自也有了變化,雷聲轟鳴,神龍傲天,八位神將接連走了出來。 「武羅,受死吧。」張天絕的聲音十分平靜,似乎是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卻表現出了他極為強大的自信。九大神將已經甦醒,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威脅他的東西了。無論是武羅還是朱清江,只要他張天絕願意,彈指之間就叫他們灰飛煙滅 九大神將之中,最靠近武羅的一位,乃是一位身穿褐黃色短衫,一頭短髮,作勁裝打扮的武者。他身後背著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棒,雙腕上扣著兩隻暗金色的金屬護腕,護腕上密密麻麻的刻著各種靈文。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依仗的地方,質樸之極。 那神將眉心間的神龍烙印光芒一閃,一步跨出,越過數千丈的虛空,到了武羅面前,抬起手來,小山一般的拳頭,狠狠朝武羅砸了過來。 武羅神劍一指,和那拳頭狠狠地拼了一記。 「咚!」 武羅連退三十丈,那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一聲巨響,在堅硬的山巖上,留下了一個清晰地拳印。 龍虎山眾人大為興奮,神將的力量他們也是第一次目睹,果然不同凡響,一招就把武羅擊退了。 武羅皺了皺眉頭,那神將已經快步追了上來,他身高八丈,巨大如山,每一步都發出隆隆的巨響,彷彿震得整個龍虎山都在搖晃。 「砰砰砰……」 神將連出九拳,每一拳都打得武羅不住後退。九拳過後,已經距離兩人最初的戰場數萬丈之遙了。 「打得好!」 「殺了他,為古長老報仇!」 龍虎山眾人熱血沸騰,興奮無比。 盧念武則有些擔心地看著武羅,巫千壽也覺得喉嚨發乾:「龍虎山九大神將,果然名不虛傳,好厲害!」 向狂言皺著眉頭:「這群不要臉的老雜毛,十個打一個,算什麼本事……」 那神將旗開得勝,臉上依舊是一片木然,不喜不悲,只是在張天絕的指示下發動攻擊。武羅連接了他十拳,不住後退,卻也把心中的倔強激了出來。 他面上越發平靜,心中卻是戰意熊熊騰升,如同野火燒山。 「叮!」 兩指輕輕一口劍脊,神劍天醒也隨之發出一聲細密而悠長的錚鳴聲,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急。 武羅忽的仰天一聲長嘯,龍虎山眾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他已經衝到了那神將面前。 神劍天醒之上,爆發出一片讓人渾身冰冷的寒光,將那高達八丈的神將整個籠罩其中。神將似乎也知道了危險,身體內一片金色火焰燃燒,和那寒光猛烈地拚鬥一番。 神劍、神拳。 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也不知道寒光和火焰之中,兩人究竟拚鬥了多少下,最終忽然一停,兩人各自退下三步,拉開了距離。 武羅雙眼之中精光四射,綻放如同星辰。 神將眼中的金色火焰不斷噴射,如同守歲的演化。 武羅兩世為人,心性堅如磐石,深如大海。神將背後的張天絕終究是差一些,更何況他生性叛逆,與心性修為大是不足。終於忍乃不住,神將自雙足底部,各自湧起一股熊熊的金色火焰,雙足一頓,騰空而起,衝上數百丈的高空,掉轉了方向筆直的墜落下來。 到了武羅頭頂百丈左右,猛然一拳探出,如同蛟龍出海、猛虎投林,直奔武羅頭頂砸來。 這一拳殺出,拳面上立時蒙上了一層金光。神將下墜的速度極快,拳頭和空氣極速摩擦,發出一陣烈焰燃燒的呼呼聲,隨後整個拳面上的金光爆發開來,彭的一聲金色光焰繚繞,連拳頭帶人,神將化作了一顆巨大的金色火焰流星,從天而降,似乎能夠將大地,撞個窟窿 關鍵時刻,武羅卻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把手中的神劍天醒背在身後,捨棄了鋒芒不用,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你擅拳,我便用拳陪你!」 「麒麟臂」、「力拔山」,兩大天命神符一起加持在左手之上。 麒麟神火熊熊燃燒,武羅身邊已經是一片金燦燦側火海。 神將所化的那一顆火焰流星呼嘯而來,武羅把左拳朝天一舉。 「轟!」 地面上立刻是一片金色的火海,火海當中,一頭怒火麒麟騰空躍起,狠狠地和那火焰流星撞在了一起。 火海之中的大地迅速裂開,方圓三百丈以內的山巖蜘蛛網一樣的裂開了。 可是金色的火海卻沖天而起,烈焰騰騰,熱浪逼人。 「轟隆隆……」 地動山搖,火光四射。 神將一個踉蹌從火焰流星之中退了出來,那條手臂已經顯得很不自然,似乎是收了暗傷。 武羅則大步從火海之中衝了出來,在他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火龍軌跡。他衝到哪裡,火焰就燒到哪裡。 神劍天醒在手,武羅看上去毫髮無傷。火海助長著神劍天醒的威勢,武羅大步追上神將,舌尖一顫,炸雷一喝,一劍化作穿空長虹,刺向神將。 加持了「麒麟臂」和「力拔山」的左臂,在力量上絲毫不輸於神將。而龍虎山的神將都是用秘法煉製的,身軀堅硬無比,勝過精鋼。饒是如此,也比不上武羅那變態的身軀。雙方力量差不多,自然是誰的拳頭硬誰就獲勝,武羅一拳砸碎了神將的一條胳膊。 神將從外表上看,只是動作有些僵硬而已。實際上整條胳膊從手指到肩部,骨頭全都碎了。 神將用剩下的另外一隻手從背後摘下了那個大棍,兜頭就給了武羅一棍子。 棍影過處,也是一片火影。 武羅根本不理會神將的大棒,那一劍直奔神將的眉心而去,速度之快,讓神將背後的張天絕也大為意外。在他擊中武羅之前,武羅肯定已經一劍把神將的眉心刺穿。 九大神將的眉心之上,那一道神龍烙印,正是張天絕和神將之間聯繫的意念之門。若是這裡挨了一劍,神將也就廢了。不光張天絕再也無法操縱這位神將,以後的任何人也無法使用。 張天絕心念一動,那員神將立刻飛退,與此同時,附近的另外兩位神將快步飛奔而來,圍攻武羅。 敵人越強大,武羅反而越興奮。戰至此時,體內的《九龍吞日大法》方才真正發動,靈龍在明堂宮之中發出了一聲歡快的龍吟,自血色巨塔之中呼嘯而出。明堂宮龍元如潮,武羅手中的神劍天醒,立刻感受到了主人的熊熊戰意,自劍根部亮起了一道明亮的星光,一直流淌到了劍鋒處。 「轟!」 寒光乍起,彷彿將這個空間撕裂。 武羅身外,已經是一片浩瀚的火海。 火海當中,三頭長達十丈的火焰麒麟騰空而起。武羅雙足在火海之中一踏,一座巨大的火焰高台升起,將他抬升到了數十丈的高度。武羅踏空而去,每一腳落下,都有一尊火焰麒麟借助他,三頭火焰麒麟接力之後,武羅已經如同一頭上古火龍一般,衝到了一員神將的面前。 這身將一身精良的鎧甲,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鎧甲當中,手中是一隻銀燦燦的長槍。等衝到了近前,才能夠看出,那根本不是什麼實體長槍,而是有無數陣法刻線組成的虛幻法寶。 這法寶已經達到了煉實返虛的等級,顯然是一件超越了法寶級別的神器 那一道道的陣法刻線,流淌著絲絲的銀光,從另外一個虛空之中,將能量抽攝而來,讓這員神將強大無比。 武羅偏偏就要尋找最強大的一個。 神劍刺出,劍鋒軌跡劃過,如同一道劃破夜空的流星。 「叮!」 神將天醒和神將的陣法長槍碰在了一起,好像很貌不精心的一次碰撞,兩件神器之上,卻都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了最奪目的光彩。 一山不容二虎,兩件神器相遇,必定要拚個你死我活。 武羅把手一鬆,靈龍順著手臂竄上了神劍天醒。神劍天醒得到了強大的龍元補充,迅速的旋轉起來,啪的一聲輕響,陣法長槍被震碎成了漫天銀絲絲線。 靈龍則是發出了一聲歡快的鳴叫,張牙舞爪的撲上去,將那些細碎的銀絲全都頓進了腹中。 神劍天醒擊碎了長槍,趨勢不減,一劍點在了神將的護心鏡上。 護心鏡乃是整個盔甲之中,最為堅固的部位。神劍落在上面,立刻激起了一片赤紅色的光芒。光芒當中,無數陣法刻線飛快閃爍著。一股股的力量,從神將體內湧出來,支援著鎧甲。 神劍天醒沒有支援,它只有自身。 可是神器的驕傲不容侵犯,無論那護心鏡上,能夠湧起多少力量,我自一劍破之! 鎧甲的存在,就是為了被神劍刺穿 「噗!」 護心鏡碎裂,神劍天醒一劍刺進了神將的體內。 木然的神將也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卻又在張天絕的操縱下,凶悍的張開雙手,狠狠地攥住了神劍天醒。 那雙鐵甲手套上,有專門扣住敵人兵器倒鉤,狠狠地勾住了神劍天醒。 而另外一員神將已經狂奔而來,抬手一揮,一枚一丈來長的淡黃色飛劍,化作了一截黃光刺向武羅的心口。 之前的神將也揮舞著大棒,反殺回來。 張天絕要逼他放棄神劍天醒。 第319章 洪武炮塔 武羅會放棄神劍天醒嗎?當然不會一劍在手,橫掃天下。劍意即殺意,豈能放棄? 三大神將夾擊,武羅卻鎮定自如,不急不緩的抬起自己的左手,加持著「麒麟臂」和「力拔山」的左手殺傷力無比巨大,一掌印在了抓住神劍天醒的那名神將額頭上。 那神將身披甲冑,頭上戴著堅固無比的頭盔。 可是武羅這一掌,卻輕飄飄的「啪」一聲將他的頭盔連帶著腦袋拍得粉碎。 暗金巫力的破壞力十分可怕。武羅又是將全身的暗金巫力凝於一點,一次性爆發出來,這神將的甲冑雖然等級極高,可是沒有加入畏風鐵,對暗金巫力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啊!」 整個龍虎山大為震驚,武羅居然擊殺了一員神將! 張天絕元魂大陣,好似與無數根鋼針刺進了他的太陽穴。他低吼一聲,徹底憤怒了。剩餘的六大神將一起往武羅衝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武羅。 武羅一掌擊碎了那神將的頭顱,背後兩員神將已經衝了上來。那淡黃色的飛劍已經快要刺進了他的背心,而那根大棒當頭砸下,一片火牆呼嘯而來。 可是張天絕自認志在必得這兩擊,卻在武羅身前,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 就好像那飛劍,那大棒從來不曾出現過。 飛劍刺進了某種莫名的虛空之中,就那麼隱沒進去不見了。可是那大棒卻還握在神將的手中,大棒前端莫名其妙的消失,而那吞噬了大棒的力量,隨著棍子侵沒上來,很快便到了神將的手上。 神將奮力拉扯,大棒又被他拽出來一點,可是隨即更加強大的力量湧來,神將一個踉蹌,差點連自己也被收了進去。 他趕緊鬆手,自己則是駭然後退數百丈,遠遠躲開那股力量。 那大棒看似普通,實際上也是一件近乎神器的寶物。 這員神將生前乃是赫赫有名的中州第一武修,當年的龍虎山第一強者,中州戰力排名前三的凶悍之人。手中大棒,乃是他孤身闖入南荒,從南荒三大派手中,搶回來的一根萬年通天木,請了當時的中州第一器師為他苦心煉製三年,方成此兵器。 就算是武羅又什麼獨特的手段,也不可能一瞬間就將整個大棒消弭於無形。 張天絕透過那神將的感知,分明發現,那通天棒乃是被一種不可抵抗的力量,硬生生的拽進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之中。 這空間,竟然和九玄問天大陣中的空間有些類似。 張天絕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道:「這是我龍虎山的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天地囚牢」當年被龍虎山初代祖師得到之後,祖師著實歡喜了好一陣子。可是很快他就發現,「天地囚牢」並不合適自己。無論是屬性還是性格,都跟自己格格不入,若是強行融合,只怕會招來天命神符的反噬。 不過初代祖師天縱奇才,雖然沒辦法克服人、符相剋的難題,卻想出了辦法,借用九玄問天大陣,發揮了「天地囚牢」三成左右的力量。 龍虎山的九玄問天大陣,最根本的並不是九大神壇,而是這一道「天地囚牢」,這個秘密,只有歷代龍虎山掌教才知曉。 龍虎山掌教實際上也很痛苦,明知道自家山門中有一道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卻不敢前去試探一下,看看是否和自己有緣。 張天絕話一出口,龍虎山震驚:「什麼?!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竟然是我們龍虎山的?怎麼又到了武羅那裡?」 「武羅不是已經有了天命神符嗎,怎麼可能同時身負兩道天命神符?」 任何修士都只能擁有一道天命神符,這乃是常識。可是如今武羅身負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的事情,已經不算是一個秘密了。他有了「百萬人屠」,居然又從龍虎山搶了「天地囚牢」,一人身負兩大天下第一序列,讓人嫉妒的發狂。 武羅微微一笑,故意道:「這還得謝謝你的好徒弟。」 張天絕自然知道是因為溫西陵剛才急於表現,反而被武羅奪了「天地囚牢」。可此時武羅說出來,依舊是氣得他一口靈元錯亂。 武羅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那些神將的動作隨之明顯一緩,武羅一發力,神劍天醒抽出在手,反手一劍將撲上來的一員神將逼退,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發動,萬丈血光、無邊殺氣,凝成了一道巨大的血色風暴,將那使用通天棒的神將一卷,一聲悶響,炸的粉碎。 神將的身軀,乃是以龍虎山前輩的肉身和元魂,經過了秘法特殊祭煉而成,更偏向於法寶。 因此一旦被炸碎,立刻化作漫天紛飛的火雨,飄飄揚揚的撒落下來。 張天絕心疼的要死,狂吼一聲,整個人也暴躁了。剩餘的七員神將,已經全部趕到,將武羅團團圍住。 饒是武羅神劍天醒在手,「百萬人屠」在頭,氣勢上也輸了不止一籌。 七大神將的氣勢連成一片,如山如海,傾壓過來,立刻便將武羅給淹沒了。 張天絕嘶聲怒吼:「武羅,你死後,我定要將你的元魂,永遠鎮壓在囚人壇之中,讓你永生永世受盡煎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膽敢毀我龍虎山神將,一定要殺了他!」龍虎山弟子們大聲怒吼。 武羅似乎沒有一點處於下風的覺悟,看上去還是那麼的平靜。他眼中,根本沒有身邊這些能夠威脅他性命的神將,而是遙遙看向後山的張天絕。 「你之前做足了縮頭烏龜,無論我如何挑釁,你都把腦袋縮在褲襠裡不肯出來,就是為了等待九大神將甦醒。你以為九大神將在手,你必定能夠殺了我,對吧?」 張天絕冷哼一聲:「這天下,沒有人能夠從我龍虎山九大神將手下逃生!」 他到是臉皮極厚,絲毫沒有被武羅揭穿了居心的慚愧。 「哈哈哈……」武羅一笑:「要是你動用了九大神將,依舊不是我的對手,你該怎麼辦?」 「我之前一直給你機會,讓你將九大神將喚醒,並不打斷你的儀式,便是要當著你的面,斬殺九大神將,讓你所有的希望全部破滅,在最冰冷的絕望中死去。」 張天絕勃然大怒:「狂妄之極,無知之極!你以為你僥倖殺了我兩大神將,就真的能不把九大神將放在眼裡了?剩下的這七大神將,依舊能夠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殺了你!」 張天絕狂怒,信念一動,七大神將眼中,一起噴出金色的火焰。在他們背後,金光如山隆起,連成了一片,一股傾天的氣勢朝著武羅碾壓過來。 七大神將這一次全力施為,全部都將法寶祭出,一時間寶光如潮,圍繞這武羅不住範圍。強悍的氣場逼得人根本無法正常呼吸。 武羅的雙肩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各自出現了一頭小龜。 兩隻小龜趴在他的肩膀上,顯得有些沒精打采。最近「天府之國」中,碧玉籐的果實成熟的有限,玉竹筍又不大符合兩個小傢伙的胃口,它倆實在是餓極了。 左邊那一隻,趴在了武羅的肩膀上,一個不留神滑了一下,哧溜一下順著武羅的袖子便摔了下去。小龜四隻爪子努力地揮舞著,想要抓住武羅的衣袖,然而還是可恥的失敗了,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偏偏還是一個四腳朝天的姿勢掉在地上,它又很努力的蹬了幾下,沒翻過來,反而原地轉了個圈。 在這樣慘烈的戰場上,忽然冒出來這麼兩個滑稽的小傢伙,原本是一件很讓人捧腹的事情。可是在場的七大神將卻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威脅,來自更加強大的存在的威脅。 武羅苦笑著把那個小傢伙弄上來:「為什麼不願意讓你們兩個出來?丟不起這個人啊。咱本來一派高手風範,你們兩個一出來,立刻成了笑柄了……」 遠處那些圍觀的龍虎山門人,因為境界太低,感受不到兩隻小龜的威脅,還有些奇怪,不少修為太低的弟子已經開始聒噪起來:「怎麼回事,兩個小不點就把咱們的神將給嚇住了?這小子分明是在故意唬人,掌教大人,快些將他殺了,為兩大神將報仇!」 他們卻不知道,後山的張天絕此時,已經是冷汗如雨。他也看不出來這兩隻小龜到底是什麼品種,但是七大神將極為特別,乃是將元魂封印在肉身之中淬煉出來的奇物,感覺分外敏銳。 而張天絕又是通過自己的元魂,和七大神將的意念關聯在一起。等於是七大神將的感受,全部疊加在一起,作用於他的元魂上。 他從七大神將那裡感受到了什麼? 恐懼! 赤裸裸的恐懼,十分不情願上前的恐懼。 七大神將聯手,居然還會感覺到恐懼? 只怕就算是真的有仙人謫落到這個世界,七大神將聯手也能將之斬殺。可是他們居然會對兩隻呆頭呆腦的小龜感覺到恐懼。 張天絕頓時一身冷汗。聽到門下弟子的聒噪,他一聲怒斥:「閉嘴!」 憤怒的聲音在山峰之間迴盪,沉進山谷、籐上九霄,那些弟子頓時一愣,不知道掌教為何如此大怒。 張天絕深深地吸了口氣:「武羅,難怪你明知有九大神將庇護,還敢殺上我龍虎山,原來依仗的就是這兩頭神獸。」 他心中肉痛無比。儘管七大神將有些畏懼,可是張天絕還是堅信,七大神將一定能殺了武羅。只不過要殺了武羅,恐怕得付出慘痛的代價。神將折損過多,龍虎山的威懾力就會大大降低。 然而肉痛歸肉痛,他已經騎虎難下。不殺了武羅,龍虎山的下場更慘。 「不過想要只憑這兩頭神獸,就從龍虎山走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張天絕一聲厲喝:「七大神將,殺敵!」 七大神將被他一催,各自將氣勢拔升至最高。 武羅身邊立刻捲起了七道巨大的風暴龍卷,他所站的山巖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壓力,啪的一聲碎成了一地砂子。 武羅卻是微笑搖頭:「我可不是依仗他們。」 武羅隨手摸了摸兩隻小龜,頭頂上已經打開了一個巨大的儲物空間。一尊尊洪武仙炮顯露出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洪武仙炮並非排成方陣,而是在武羅頭頂上,每五十門圍成一個圓圈,然後繼續往上疊加,一共六層,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炮塔。 「我依仗的,還是這個。」 三百門洪武仙炮,隨著武羅心念一動,一起亮起了光芒。 整個龍虎山中,所有的人一起變色。龍虎山從長老到輩分最低的新入門弟子,幾乎是一起喊叫出來:「洪武仙炮!快跑啊……」 原本被武羅幾番肆虐,已經破敗不堪的龍虎山,又迎來了自己門人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的一番大逃竄。 急切之間,互相爭路,互相踐踏,甚至一怒之下法寶相擊,整個龍虎山亂成了一團。 「轟轟轟……」 從武羅頭頂上第一層第一門洪武仙炮開始,螺旋向上,依次開火。 洪武仙炮恐怖的威力再一次展現在了中州修士們的眼前。 就算是向狂言三人提前得到了武羅的傳音暗示,遠遠地避開了,一樣是看的面色煞白:「龍虎山的人,是真的把這小子給惹火了啊……」 的確,武羅是真的火了。 原本武羅答應了曹龍豹,只殺張天絕、不滅龍虎山。可是來了之後,儘管他已經提前說了,只要龍虎山的弟子不挑釁,他絕不傷害其他人。可是龍虎山弟子卻不斷的出言譏諷,尋釁滋事。似乎是認定了武羅必死無疑,一個個毫無顧忌。 幾次三番,武羅便真的火了。索性趁著殺滅七大神將,調出了洪武仙炮亂轟一通,也給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龍虎山弟子們一個教訓。 七大神將體內,湧出了濃密的金色火焰。 七人聯手圍住武羅,洪武仙炮轟擊的時候,他們自然是首當其衝。 張天絕又不敢讓這些神將們撤開,因為一旦少了他們這一層屏障,洪武仙炮就直接轟擊龍虎山的普通弟子了。 這損失他絕對承受不起。 第320章 龍虎山覆滅 好在七大神將沒有讓他失望,濃密的金色火焰,就像是一道最堅固的城牆,生生擋住了洪武仙炮第一輪轟擊。 可是沒等張天絕開懷大笑,洪武仙炮居然又開始了第二輪轟擊。 張天絕頓時抓狂:「怎麼還有!這小子哪來這麼多的玉髓?」他要是知道這些玉髓的來歷,必定氣的吐血七升,最後血崩而亡。 第二輪轟擊聲勢更加驚人,那金色的火焰已經擋不住了,至少有三成的洪武仙炮,轟到了外面的龍虎山。 弟子們還沒有逃遠,一時間慘叫聲四起,倒霉的傢伙們只要被洪武仙炮的威力擦個邊,也是骨斷筋折重傷落地。直接被命中的反而幸運一些,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變成了一片光氣飛散了。 洪武仙炮第二輪齊射,到了最上面一層的時候,七大神將的護身寶焰已經全部被炸得不成形狀,破敗不堪了。 饒是如此,七大神將的實力也足以讓武羅咋舌:計算一下,就算是兩輪齊射,六百炮有兩百炮落空,打到了外面的龍虎山中,那這七大神將也足足承受了四百炮,平均每人承受近六十炮。 武羅以前遇到的那些大能者,能夠承受兩炮就不錯了。 張天絕咬牙切齒的把第二輪齊射給撐了下來,七大神將的本體已經大有損傷,不過戰力仍在。等待第二輪齊射之後,他就要指揮七大神將,立刻將武羅打殺了。拼著七大神將全部損失,也要把武羅殺了洩憤。 可是第二輪之後,洪武仙炮沒有一點停頓,立刻開始了第三輪。 「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炮聲中,張天絕的臉都綠了,他一下子絕望了:這還怎麼打?他幾乎有一種衝動,立刻召喚七大神將保護自己逃離龍虎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是神將不能遠離神壇,七大神將被捆死在了龍虎山,能逃到哪裡去? 張天絕倒是想自己逃了,可是外面向狂言三人虎視眈眈,他跑得了嗎? 「拼了!」張天絕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然後也不顧及周圍的那些龍虎山弟子了,立刻命令七大神將撲殺武羅。 七大神將放棄了防禦,各自施展手段正要飛騰而起,一連串的仙炮卻好像暴雨打蝴蝶一樣,辟里啪啦的把他們全都給打了下來。 剛剛提起一點力量要撲上去,便又是一陣炮火。 如此這般,反覆三次之後,七大神將身上已經是千瘡百孔,再也無力反攻了。 終於,在一陣仙炮的轟鳴聲中,一員神將粉身碎骨,化為漫天飛舞的火花。隨即就好像傳染一樣,其他六大神將接連不斷的被仙炮炸碎,無數火花散逸於天地之間。 當最後一員神將灰飛煙滅,張天絕整個人都傻了,他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武羅也同樣在咬牙切齒。 他在心疼自己的玉髓。 從九野原中搶來的三百萬玉髓,就在這三輪齊射、一頓飯的時間內,全部化為烏有。他也以為至多兩輪齊射就能搞定龍虎山,可是龍虎山神將的實力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三次齊射完畢,才算是清理乾淨。 這下子,自己又是一窮二白了。沒有了龍虎山這個冤大頭,自己去哪兒找那麼多玉髓去 龍虎山中一片狼藉,遠處的巫千壽興奮的搖頭晃腦:「龍虎山千年之內,別想復興了!哈哈哈……我太不厚道了,我怎麼就這麼幸災樂禍呢?可我就是高興啊,看來老子我還真不是一個卑鄙的宗師啊。」 盧念武苦笑不已。 武羅心疼自己的玉髓,把一切的怒氣都灑在了張天絕身上。 後山也被洪武仙炮肆虐過了,滿目瘡痍,有幾座山峰已經被炸塌了,張天絕所在的那座巨大山峰,同樣佈滿了深坑。 張天絕卻是傻傻呆呆的坐在原地,動都忘了動。 他的一切算計、一切陰謀、一切夢想,都隨著七大神將的湮滅而成為了泡影。而他之前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壓上去的,乃是整個龍虎山。 無論如何,龍虎山給了他一身修為,給了他如今的地位。他對於龍虎山,還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否則也不會想打壓終南山,獨尊龍虎山。 可是龍虎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他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龍虎山只怕是在自己手上毀了。這樣的結果,他就算是死了,也無臉去九幽冥獄見龍虎山歷代祖先 武羅凌空而來,整個天空之中,都被他的憤怒所籠罩。 「張天絕,受死吧!」 張天絕被他一喝,忽然清醒了過來。待看清了是武羅,一張臉孔立刻被仇恨、憤怒、暴躁、嫉妒等等各種負面情緒所佔據,扭曲的不像是一張人臉。 「武羅!都是你!」他狂暴而起,一瞬間便將自己最強大的力量爆發出來,不顧一切的衝向了武羅:「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武羅冷笑一聲,一抬手「百萬人屠」騰空而起,「力拔山」、「太上劍咒」、「麒麟臂」合圍,組成了一道無與倫比的「四大征」符陣。 無邊無盡的力量從天而降,彷彿將整個宇宙壓在了張天絕身上。 張天絕的絕對實力,遠遠比不上林絕峰。此時心神大亂之下,當場被這符陣壓的摔在了地上。 武羅把手掌一翻,向下一壓。 「四大征」隨即落下,再次重重的落在了張天絕的身上。 「轟……」 張天絕身下的山崖整個碎裂,從三百丈高的崖頂,一直粉碎,直到最深處的崖底。 「哇!」張天絕噴出一口精血。 武羅手掌抬起、再次往下一按,「四大征」升起落下,張天絕又噴了一口精血。 如是連續七次,張天絕沒有像古繼之那樣散功,但是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全身骨骼已經碎了七成,內臟全部破碎,經脈扭曲,血液逆行。 他渾身抽搐,已經無力站起來了。 武羅一揮手,一股靈力放出,支撐著他的身軀。張天絕像一個無生命的人偶一樣任人擺佈。 武羅將他帶到了龍虎山第一峰上,朝著終南山的方向跪倒。神劍天醒寒光一閃,自上而下劃出一道美麗的半月形弧光,弧光從張天絕的脖頸之間抹過,一顆人頭飛出去,在空中翻滾著落進了山峰下的萬丈深淵之中。 武羅的暗金巫力,在山巔凝聚成了一道巨大的風暴,將張天絕的元魂徹底碾碎。 「天地囚籠」武羅剛剛得到,這枚天下第一鎮符有些桀驁不馴,雖然被「封神榜」冊封,卻不怎麼聽話,武羅也只能使用一些簡單的功能。否則有兩大天下第一序列,配合著三大天命神符,組成的符陣,只要一下,就能讓張天絕功力盡廢。 …… 是役,龍虎山上下折損三百餘人,掌教張天絕被殺,二長老古繼之成了廢人。龍虎山靈脈斷絕,氣運散逸,一蹶不振。 武羅雖然沒有滅了龍虎山,實際上也差不了多少。 九大天門之中,繼太陰山之後,龍虎山也名存實亡。 …… 打破龍虎山,武羅衝進了龍虎山道場之中四處尋找。 在巫千壽的幫助下,打開了龍虎山的道門寶庫,結果一番搜刮,卻只找到了五十萬玉髓,頓時把他氣得暴跳如雷,大罵龍虎山打腫臉充胖子,活該被滅門。 …… 燕山關谷口,乃是燕山外圍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雖然是外圍,但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依舊是凶機四伏。整個關谷口寬一千六百丈,卻有一千五百丈,都是水面。這裡乃是淮山河流出燕山的地方。 淮山河水量極大,深不可測。燕山之中時常有凶獸潛藏於河中,隨著河水一起流出燕山,為害中州。 為關谷口外是三十里的荒漠,過了這片荒漠,便是富饒的平原地帶。平原地帶和荒漠的交界處,從天空中看去,一道綠一道黃,交替層疊出現,十分美麗。一片青磚青瓦的道觀坐落其上。 道觀規模不小,佔地足有數百畝,時不時的有鐘聲從道觀中傳來,悠遠寧靜。 這便是中州十大門派之一的五莊觀。 孟連恩是昨天從燕山別院回到五莊觀的,可是直到現在,他還在觀內的「天狼宮」關著,沒有回自己的住處。 天狼宮乃是五莊觀審罰犯了過錯的弟子的地方,孟連恩昨天一回來,就覺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隨後他的師尊,也就是五莊觀的觀主五柳道人親自來到他面前,一聲長歎,用手摸了摸他的頭,無奈的吩咐了一句「先去天狼宮等著吧」。 於是孟連恩就被送進了天狼宮。 自始至終,他都一頭霧水:到底為什麼? 自己可是這一次天門演武,十大門派弟子之中,唯一一個活著出來的,必定是最高評分,按說自己功勞卓著才對,怎麼會被關進天狼宮?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平日裡最受晚輩們愛戴的師叔五回道人悄悄來看他,才跟他道出了原委。 「連恩,按說你是有功之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可你也別怪你師父,他也是沒有辦法。」 「你和武羅在東湖地宮中結下了交情,這本來沒什麼,可是如今六大天門聯合九大門派發難,要罷免武羅。咱們五莊觀雖然置身事外,可是畢竟對手太強大了,只怕武羅……唉!」 孟連恩明白了,臉色一黑:「這一次又是五榕搞出來的事情吧?」 五回道人擺手道:「她好歹是你師姑,不可這般不敬。」 可實際上,五回道人對這個師姐五榕也是大有意見,雖然這麼說了,卻沒有多少認真的成分在裡面。 「五榕師姐大約是和龍虎山搭上了關係,最近越來越咄咄逼人。觀裡不少人暗中得了她的許諾,她有龍虎山支持,而武羅眼看著就不行了,那些人自然支持她。你師父他有點壓不住了。」 五回道人正在說著,門外忽然一陣腳步聲,守門的弟子問道:「來者何人?」 「奉五榕師姑之命,提審孟連恩。」 五回道人歎息一聲:「別擔心,我跟你師父都會盡量保著你。」 外面的門打開的同時,五回道人也隨之消失。 衝進來四名五榕道姑門下的弟子,粗暴的孟連恩拽了起來押出去。 天狼宮正堂之中,五柳道人有些憔悴的坐在正中,左手邊便是一個道姑,生的枯瘦如柴,雙頰凹陷,眼眶極深。讓人一看,第一反應就是一具骷髏。 「跪下!」 後面的弟子一聲厲喝,狠狠一腳踹在了孟連恩的膝蓋內側。 孟連恩撲通一聲跪倒,膝蓋下的青石板啪的一聲碎裂,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 「孟連恩,你可知罪!」 孟連恩倔強:「不知我只知我活著從東湖地宮中走出來,本有大功!」 「放肆!」五榕道姑怒叱一聲:「武羅已經成了九大天門通緝的罪犯,你跟他勾結,敗壞我五莊觀的門風,還說你沒罪!」 「通緝?」孟連恩哈哈大笑:「哪一道命令說了武羅被通緝?倒是你,恬不知恥,以為巴結上了龍虎山,就能為所欲為嗎」 五榕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好狂妄的小子五柳師弟,這就是教出來的好徒弟?敢這麼和長輩說話」 「我可是為了咱們五莊觀。你的徒弟跟武羅勾結,到時候龍虎山六大天門聯手剿滅了他,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咱們五莊觀。」 孟連恩只覺得胸中被一團東西堵得實在難受,不吐不快。他雙臂猛的一振,甩開了押著自己的兩名弟子站起來,抗聲大喝道:「武羅不會輸!」 「不會輸?」五榕道姑一聲夜梟一般的冷笑聲:「嘿嘿嘿,龍虎山九大神將已經將他圍困,你以為武羅還有活路?」 孟連恩怒目而視,正待說話,外面忽然有一名小道士快步跑來,氣喘吁吁,都顧不得跪下見禮,便連聲道:「龍虎山大戰落幕,武羅連殺龍虎山九大神將和掌教張天絕,龍虎山弟子折損三成,靈脈被毀、氣運也被打散,只怕……只怕是就要從九大天門裡除名了!」 「啊?!」 五榕道姑一脈的人全都傻眼。 唯有孟連恩,只覺得眼圈發紅,眼睛發酸,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能行!」 第321章 賠禮謝罪 仲孫怒達放下手中的玉板,輕輕歎了口氣,在北地飽經風霜的老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 寬敞的大殿之中,一隻三足兩耳雲獸紋巨鼎內,火焰熊熊燃燒,修士們分外珍惜的火屬性玉粹,在這裡被當做柴火一樣燒著。 寒風在殿外怒號,殿內卻十分溫暖。可是仲孫怒達這位大能者,卻是忍不住一個寒顫。他想了想,將玉板丟盡了大鼎之中。玉板立刻好像投入火中的故紙一樣迅速的融化了。 他伸出手烤了一會兒火,身上溫暖了,心裡卻還是發寒。他轉身走向大門,在一聲低沉而冗長的門軸聲過後,外面的寒風呼嘯著捲了進來。 大殿建在一座高台之上,門外有金色的雕龍欄杆,仲孫怒達站在欄杆旁,放眼望去,整個長白山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紛飛,山門也覆蓋在一片厚厚的白雪之下。雪片掩蓋了山門的雕樑畫棟,只能看到一個個連綿不絕的方形、塔形、三稜形、柱形…… 似乎感受到了寒意,仲孫怒達的臉上,每一道皺紋都緊縮了起來,讓這張臉顯得更加緊窄消瘦。 「唉……」 他一聲歎息,淡淡道:「師弟你來了。」 大殿一側的台階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仲孫怒達的師弟牧泉陽。 仲孫怒達要和龍虎山聯手的時候,牧泉陽曾經力勸阻止,直接結果是牧泉陽被「打入冷宮」,已經十餘天沒見過掌門師兄仲孫怒達了。 這一次,是仲孫怒達主動請他來的。 牧泉陽淡然道:「可是張天絕敗了?」 仲孫怒達苦笑:「豈止是敗了,張天絕連帶九大神將,沒有一個能活下來。龍虎山弟子折損三成以上據說這還是因為那小子上山之初,就心存善念,不曾趕盡殺絕,否則只怕龍虎山雞犬不留……」 牧泉陽雖然對武羅又信心,可也沒想到結果竟然這麼驚人。他輕輕歎了口氣:「果然,這段時間,他的戰力又提升不少。」 牧泉陽看看仲孫怒達,師兄把自己叫來,話裡話外又都有服軟的意思,他也不想計較之前的事情,走過去和他並肩而立,眼前乃是長白山大好山門,至少在此時,兩人的立場是一致的。 「師兄找我來,可有差遣?」 仲孫怒達斟酌一下:「按說那小子不至於對六大天門趕盡殺絕,那樣樹敵太多。可是這小子敢下黑手殺了鄭星魂師徒,敢一個人截殺林絕峰,敢深入南荒斬殺鬼厲名,敢毀了龍虎山,誰知道他會不會腦子一熱就來找我們的麻煩?」 牧泉陽心說你還是不瞭解武羅,他做的事情看似莽撞,可實際上他自己都是有絕對的把握的。 可他現在不會跟仲孫怒達說了。 「我想,師弟你和武羅還算是有些交情,不如你去燕山走一趟,把關係緩和一下,就說我們也是被張天絕脅迫的。」 牧泉陽面皮動了一下,不緊不慢道:「這麼說,人家能信嗎?」 仲孫怒達也很清楚這一點,擺手道:「不在乎什麼借口,主要是我們的態度。」 牧泉陽點了點頭:「好,我去。」 仲孫怒達道:「你稍等一下,我準備一些禮物,你帶過去以表誠意。」 事實上長白山最有價值的禮物就是冰天雪地中出產的各種珍貴藥材。長白山參可是和天山雪蓮齊名的極品藥材。 可是仲孫怒達也知道武羅在東土好處不少,肯定不會在乎這些藥材。準備禮物著實費了一番心血。 他在長白山的寶庫之中翻了很長時間,都覺得不滿意。雖說他有七成的把握,武羅不會對其他五大天門趕盡殺絕,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想想武羅一個人,幹掉了張天絕和九大神將,仲孫怒達就覺得自己的脖子冷嗖嗖的,似乎武羅的神將,就要斬下來一樣。 他心裡嘀咕,看來這回得下血本了。 只是到底什麼禮物才能讓武羅東西呢?他在寶庫之中四處打量,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石壁上的一排空格內。 這一排空格乃是直接在石壁上雕鑿出來,一共七個,但只有三個裡面放了東西。仲孫怒達的目光依次掃過去。 前面兩個,第一個乃是一件二品天命神符。這是仲孫怒達壓箱底的東西,準備留給自己的關門弟子的他現在的這幾名弟子,收入門下的時候,都覺得資質、人品乃是上上之選,可是相處下來又都不甚滿意,不打算傳下衣缽。 第二件,乃是一件超越了一品上法寶的神器。 這兩件,只怕都難以打動武羅。 他只好看著第三件。這個方格內的東西,乍一看,還以為就是一塊普通的玉髓。但是仔細看,就能夠發現,在那一塊玉髓的深處,隱藏著點點的寒星。 寒星在玉髓大約半寸左右的深處,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三十多顆,散發著一種讓人覺得渾身冰冷的藍光。 如果有北狩軍的人在此,一定能認出來,這是連終年嚴寒的北疆都格外難得的「古玉冰魂」。據說這種東西誕生於五方界開闢之初,裡面封存著整個五方界,最為純淨的冰屬性能量。 一般來說,古玉之中封存的「寒星」越多,古玉冰魂的等級也就越高。就算是北狩軍中,曾經發現的最為珍貴的一塊古玉冰魂,也不過只有十六顆寒星。而長白山中珍藏的這一塊,竟然有三十多顆寒星 仲孫怒達有些肉痛的將那塊古玉冰魂取下來,這寶物很是奇特,裡面封印著整個五方界最為精純的冰屬性能量,可是拿在手中,反而覺得十分溫潤,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三十六星古玉冰魂。」仲孫怒達像是死了孫子一樣的心疼:「唉,也只有你了。」 …… 整個中州,五大天門、九大門派,都在琢磨著和武羅修復關係。 仲孫怒達送出了三十六星古玉冰魂,雖然覺得肉痛無比,可是好歹他有這個門路。牧泉陽當年是和武羅一起深入北疆的交情。 而其他的門派,則沒有這個門路,想要修復關係,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他們準備了大把的禮物,卻送不出去,其中苦悶,比起仲孫怒達更勝一籌。 而此時,景陽宮的人已經把武羅能夠克制那魔頭的消息散佈於天下。五大天門和九大門派立時傻眼。 那魔頭到底有多厲害,他們心知肚明,要真是大難臨頭的時候,武羅不肯伸手救援,到時候只怕後悔都來不及了。 於是一幫中州頂級強者們,表面上淡定自若,暗地裡卻是急的上躥下跳,拉關係托門路,要給武羅送禮。 他們忙得雞飛狗跳的時候,武羅四人則剛剛返回燕山。進山之前,他忽然想起什麼來,特異繞了一圈,去了燕山附近最大的一座城池。 當時已經是半夜,城門關閉,這當然攔不住他。可是酒肆、飯店都已經關門了,武羅把元魂放開,四處搜尋一番,循著城中最濃烈的酒香,直撲某家酒樓。然後從後院老闆住處的地窖裡,將九壇最醇美的老酒翻了出來。丟下了一些玉粹當做酒資,騰空而去,回了燕山。 向狂言他們三人逕自回了燕山別院,只剩下武羅一個人,他到了若盧獄門口,沒有進去,而是將九罈子美酒一字排開,恭恭敬敬的朝著兩頭石雕狴犴拜了三拜:「多謝兩位老叔。」 石雕狴犴一動不動。 武羅苦笑:「您們還不肯現身?」 石雕狴犴還是那個樣子。 武羅眼珠子一轉:「兩位老叔,這美酒可是有九壇,不可能均分,誰先出來沒準就能多喝一罈呢……」 他還沒說完呢,左邊那頭狴犴唰的一聲伸出一爪,抓起一罈美酒縮了回去。 「好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敢先下手!」右邊那一頭也不甘示弱,立刻現形,抓起一罈美酒喝了起來。 武羅忍不住莞爾一笑,端坐一旁,也不多說。 兩頭狴犴一頓猛喝,一罈子美酒已經見了底。兩頭狴犴雖然現了形,卻並不多說,只是一個勁的喝酒,很快地上就多了六隻空罈子。 到了這時,兩頭狴犴才一起歎了口氣,停了下來。 「小子,這若盧獄,千百年來都是個骯髒之處,也只有你,我們兩個喜歡。」 「我們當年隱蔽於此,也是情非得已,可是如今現了行藏,卻是呆不下去了。」 武羅一愣:「啊?」 左側的狴犴搖了搖爪子:「你不必自責,這若盧獄之中骯髒之處頗多,神秘之處也多。我們兩個在這裡也呆夠了。你只看我們一直只守大門,不肯進去就明白了。」 「好在你小子前途無量,不像這個世界那些蠢材,咱們必定還會有再見之日。」 「小子,你要小心,有個女人會對你不利。」 說話之間,狴犴以靈力幻化出一個女人的模樣,倒是惟妙惟肖。連當時紅鶴離去的時候,滿臉的怨毒都體現了出現。 武羅恍然:「是她啊。」 武羅當時把紅鶴趕走,沒有多想原因。此時經兩頭狴犴提醒,也明白了只怕這紅鶴當時進入若盧獄的目的就不單純。 他雖然不在意紅鶴,卻不敢忽視兩頭狴犴的恩情,恭敬一拜:「多謝兩位老叔。」 這幾句話的時間,兩頭狴犴已經把剩下的三罈美酒之中的兩壇喝光了。四隻巨大的龍眼,盯著最後一壇,赤裸裸的垂涎。 最終,還是左邊那一頭長歎一聲:「罷了,這一罈美酒,小子你且存下。他日咱們再會的時候,拿出來痛飲。」 右面那頭狴犴也只好點了點頭:「正該如此。」 「行了,該說的都說了,小子,你好自為之,我倆去也。」 一聲龍吟直上九天。 若盧獄大門前,一雙灰色的光霧虛影騰空而起,漫天金色的星光流淌,將夜空映照的一片迷幻,美麗無比。 那灰色的光霧之中,也閃爍著斑斑的金光,飛騰拖曳,時而拉長時而收縮,在若盧獄山空變幻不定,似乎也是頗有留戀。 最後化作兩道巨大的光龍,在夜空之中發出一聲震天的龍嘯,身形抖擻,鑽進了虛空之中。 眼看著兩頭狴犴就要去了,忽的有一隻龍爪伸下來,在武羅目瞪口呆之中,輕巧的抓起了他面前的最後那一罈美酒,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九天之上,右邊那頭狴犴憤怒的咆哮傳來:「好你個老不死的,又耍詐!」 「哈哈哈……」 笑聲不絕,響徹天際。 天空之中慢慢暗淡下來,兩頭狴犴已經去了。 武羅怔怔半晌,心中惆悵。 當年初入若盧獄,孤身一人,也只有這一雙狴犴暗中照拂,宛如親人一般。 此時兩大神獸一去,他心中總覺得空落落的。 可是想到臨別前,那一罈美酒,武羅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這笑容就像春風吹過的大地,就像破冰一般,嘴角迅速咧開,最後成了一個不可遏制的大笑。 「哈哈哈……」 …… 第二天,他本來想要多睡一會兒,可是一大早就被馬洪給叫起來,曹龍豹來了。 他對於曹龍豹,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當初答應了曹龍豹,只殺張天絕,不滅龍虎山。可是現在龍虎山也是名存實亡。 雖然這是龍虎山咎由自取,但終究是武羅失信於人。 他本以為曹龍豹乃是來興師問罪的,卻沒想到,曹龍豹見了他,面色如常,只是歎息了一番龍虎山的可惜,便請武羅去別院看看:可還滿意。 若是別人,無論如何是不能原諒武羅的。可是曹龍豹性子卻並非如此。就如同他在東湖之中,關鍵時刻毫不猶豫丟下了劉書良等人獨自逃走一樣,曹龍豹雖然痛心,卻絕對不會真的捨武羅而去。 非但沒有如此,他反而在燕山之中大興土木,這個看門人自己掏腰包,將燕山別院擴建了好幾倍。 向狂言、盧念武、巫千壽和武羅,四人各自擁有一處不小的院落。 他自己心知肚明,他雖是大能者,可是龍虎山才是他最大的資本。龍虎山倒了,武羅又是一個更大的靠山。他要是不牢牢靠在武羅身邊,以前的那些仇人,絕對不會放過他。 曹龍豹好歹也是做過天門大長老的人,頗有些見識,細心揣摩四人的心思,這別院建的倒是很和大家的胃口。 當這座廣闊的院落在燕山之中落成的時候,就連曹龍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燕山別院,已經作為中州一個舉足輕重的勢力出現在所有修士的意識之中。 …… 牧泉陽辛辛苦苦趕到了若盧獄,暗歎自己歹命,每一次奔波、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全都是自己的。 若盧獄就像是一頭龐大的史前巨獸,趴在凶險無盡的燕山之中。牧泉陽遠遠一望,整了整衣衫,按照規矩提早落下雲頭,徒步上前。 牧泉陽被請進來的時候,武羅剛剛出關。 這一次從龍虎山回來,經歷了一番大戰,他心有所感,處理了燕山別院的事情回來,便潛心修煉。可是明明感覺,自己即將突破,卻偏偏總是差著一點,一直羈絆在現在的境界上。 這一次閉關三天,依舊是一無所獲。 看到牧泉陽,武羅露出了一個笑容:「前輩大駕光臨,若盧獄倍感榮幸啊!」 若盧獄乃是長老會治下一個機構,長老會乃是九大天門的傀儡。武羅這麼說,原本也沒什麼問題。可是如今的武羅,誰還敢在他面前端架子? 牧泉陽苦笑一下:「武大人你就別損我了。我為什麼來,你還能不知道?」 一名伶俐的年輕獄卒上了茶水,便乖乖退了出去。望山閣內,只剩下武羅和牧泉陽兩人。牧泉陽對武羅還算瞭解,索性不再繞來繞去,開門見山道:「我這是來登門謝罪的。」 武羅會意一笑,讓牧泉陽臉上有些發燒。武羅連忙擺手:「前輩莫怪。」 牧泉陽歎了口氣,雖然覺得尷尬,可是形勢比人強,無論是長白山還是他牧泉陽,如今都沒有什麼資本能夠再端著架子了。 「這一次的事情我們長白山也捲進去了。也怪我,沒能勸住掌教師兄,唉,武大人,能否看在牧某人薄面,不再計較?」 他一邊說,一邊取出掌教送上的禮物:「這是掌教師兄準備的,略表歉意,還請大人笑納。」 牧泉陽還真有些不習慣給一個晚輩送禮。事實上這輩子登門送禮道歉,他也是頭一回。之前還真沒有什麼人值得九大天門這麼做。 武羅看著那塊拳頭大小的古玉冰魂,體內的暗金巫力忽然蕩漾一下。明堂宮之中,暗金色的河流上,泛起了一片片的漣漪。 他沉吟一下,抬手按在那塊古玉冰魂上。 暗金色的河流之中,一聲沉悶的雷鳴,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中,兩重疊加的冰之祖巫的印記慢慢浮起。 武羅心有數,收縮回去的時候,也痛快的將古玉冰魂收了回去。 「既然前輩都出面了,我豈能不給面子?」武羅道:「這東西我收下了,前輩回去也可以讓仲孫怒達安心,我無意株連。不過以後長白山有什麼事情,也別來找我,我沒那麼大度。」 長白山和羅浮山之前都是中立,扳倒林絕峰之前,臨時靠向終南山。這其中,武羅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因此這兩個門派反水,武羅其實並不太生氣,但是肯定心裡不舒服。不去找你們麻煩已經是大度了,以後有什麼事情想讓我幫忙,那是不可能的。 牧泉陽沒有多想,長白山畢竟是長白山,九大天門之一,能有什麼事情需要你武羅幫忙? 牧泉陽達成所願,大喜過望:「多謝武大人!」 美滋滋的牧泉陽回去了,他還不知道,武羅埋下了這個伏筆,後面還真有事情長白山自己解決不了,他又賣著老臉來找武羅。 …… 長白山心裡踏實了,別的門派可不踏實啊。牧泉陽回去之後沒多久,其他門派也就知道了,武羅並非要趕盡殺絕。 這消息可以說讓他們心裡一寬,可是也讓他們暗暗擔心:武羅可是受了大委屈的,一怒之下連長老會都滅了,龍虎山都打破了,也不知道這口惡氣出乾淨了沒有?要是沒出乾淨,那至少還有一個倒霉鬼。 這個倒霉鬼會是誰? 剩餘的五大天門,九大門派,誰也不想是自己。 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誰最後一個得到武羅的原諒,誰就是那個倒霉鬼。於是他們一窩蜂的出動了,各自去找門路托關係,怎麼也不能成為這「最後一個」。 這個時候,武羅滅了長老會的「大罪行」可絕對沒有人敢提起。 有個人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有人品好的,無事家中坐,福從天上來。 比方說孟連恩。 五榕師姑最近被打擊的一蹶不振,那些之前和她暗通款曲的門人們,也都像避瘟疫一樣躲著她。 觀主五柳道人一脈揚眉吐氣,一個個走路的姿勢都不一樣了,挺胸抬頭,屁股翹起來,恨不得像公雞一樣在門內連蹦帶跳了。 所有的師弟、師叔,都把孟連恩給捧上天去了,他現在一日三餐,都有人專門跑到幾百里之外的城池之中,選了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廚子,當場做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來。 稍微有些姿色的師妹都對他有些想法,短短三天時間,就收了十一件師妹們親手縫製的衣裳,外加六個荷包,七條腰帶,四雙布鞋。 昨晚上竟然有三位師妹給他打來洗腳水。 三人在他的屋子裡撞在一處,好生尷尬,孟連恩這輩子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的待遇,當場華麗麗的落荒而逃。 雖說最近的日子過得舒坦的有些過分,可是孟連恩卻總覺得有點心慌。按說到了他這個修為,就算是不睡覺,也不會有什麼不妥。可是最近這幾天,他卻是經常□症,白日做夢一般的,時不時的眼前閃過一片迷幻的畫面。 幾次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有些不妙了。 想一想,他在東湖地宮之中,和那些劇毒的蠱蟲多有接觸,只怕是有些不妥,很可能中毒了。 可是他自己內視數次,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雖然心中狐疑,可也只好暫時把份擔憂壓下來。他知道,一旦自己要是說出去,門中那些正愁巴結不上自己的師叔、師兄弟們,肯定一窩蜂的湧上來噓寒問暖,煩也能把他給煩死。 他想找個機會去請教一下武羅,讓他幫自己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折騰的他這幾天心煩意亂,說來也奇怪,唯有坐在淮山河旁邊,看著他滔滔的河水,他才能夠平靜下來。 這也是孟連恩一直和其他師兄弟不一樣的地方。 第322章 古玉冰魂 淮山河乃是五莊觀的練兵場,五莊觀的弟子,有三成都折損在淮山河之中。這裡可以說是五莊觀弟子的埋骨之地,其他弟子對這裡絕無好感,只有不得已接到了命令,攔截淮山河中的凶獸的時候才會來這裡。 唯有孟連恩,對淮山河極有感情,一直在說,沒有淮山河就沒有五莊觀。之前這個論調給他引來了不少敵對的目光,只有他師尊五柳道人暗中點頭。 今天,淮山河上空閃過了一道明亮的遁光,好似流星一般從孟連恩的頭頂上劃過,墜落在五莊觀之中。 坐在河邊一棵粗壯的水柳上的孟連恩,連腦袋都沒有抬一下。 那遁光到了五莊觀門前,就第一轉,化做了一名高冠博帶的中年男子,腰懸明玉,氣度不凡。 門口的兩名五莊觀弟子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問道:「請問前輩尊姓大名,來我們五莊觀有何指教?」 那人微微一拱手:「在下羅浮卞西涼,求見五柳觀主。」 卞西涼乃是羅浮大長老,大名鼎鼎,身份非同小可,兩名弟子不敢怠慢,連忙道:「我等立刻就去稟告觀主,前輩請先入觀飲茶……」 卞西涼也沒有端架子,和善一笑:「請帶路。」 五柳道人聽說卞西涼來了,也是意外,琢磨了一會兒,他五莊觀和羅浮山沒什麼交往啊。 想不明白卞西涼的來意,五柳道人穿了一身正式的杏黃道袍,起身去見卞西涼。 觀裡的弟子知道輕重,特異派人去淮山河深處取了水,給卞西涼泡的也是采自燕山深處最上等的雲霧毛尖。 五柳道人帶著一陣爽朗的笑聲走進來:「卞兄,久仰大名。」 卞西涼趕緊起身,沒有一點天門大長老的架子:「五柳師兄,我這惡客不請自來,登門叨擾,還請恕罪。」 五柳道人心中奇怪,羅浮的人都有股子傲氣,這卞西涼以前也見過兩次,哪一次不是鼻孔朝天,對任何人都是愛答不理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不動聲色,笑著連說不敢,復又請卞西涼坐下了。兩人喝著茶,品著五莊觀自製的糕點這糕點如今乃是五榕門下眾人負責製作,五榕算是徹底被打入冷宮,她雖然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兩隻老狐狸打了半天太極,卞西涼終於按耐不住道:「五柳師兄,聽說貴門之中,有一位少俠名叫孟連恩,在東湖之中也是大展身手,可有此事?」 武羅眉頭微微一皺,看了卞西涼一眼。後者面色如常,唯有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安。五柳隱約已經猜到什麼事情了。 心中盤算一下,五柳道人呵呵一笑,揮手道對門外:「去個人,把孟連恩叫回來。」 門外有弟子答應著,然後一陣腳步聲遠去。 …… 孟連恩奇怪:「找我?」 「是啊,師兄,快回去,掌教專門吩咐的。」 孟連恩點點頭,從水柳上跳下來,快步走回去。 五柳道人讓他拜見了卞西涼,便坐在一旁不再說話。卞西涼厚著老臉,問道:「聽說孟少俠和武大人關係不錯?」 「孟少俠」這個稱呼讓孟連恩有些不習慣,他有些生硬的點了點頭:「的確認識。」 卞西涼朝他一拱手,硬著頭皮問道:「可否請孟少俠引見一下,卞某人想去見見武大人。」 這下子就是孟連恩都明白了,他趕緊去看師尊,五柳道人卻是端著茶碗默不作聲的喝了一口,那意思是你自己看著辦。 孟連恩的性子終究是厚重平和,想了想,還是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自己要是能居中調停,化解了這場恩怨,也是一樁美事。 「好吧,我帶你去。」 「多謝孟少俠。」卞西涼大喜:「五柳師兄,請放心,五莊觀填補九大天門之事,我羅浮一定鼎力支持。」 …… 武羅得了古玉冰魂,就丟了手邊的其他事情,立刻閉關。 從東湖地宮到龍虎山,這一路打殺下來,武羅心有感悟,自覺即將再次提升,可是偏偏卡在了丹成巔峰,也就是《九龍吞日大法》的龍丹巔峰,只差一步,就要邁入丹騰境界,卻偏偏卡在了這裡不能前進。 即便是他用神血石相助,也還是不能突破。 當他的手觸及古玉冰魂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不能提升,便是被暗金巫力拖累了。 他如今這一身修為,有三部分組成:九龍圖日大法乃是根本,木神力乃是利用「天府之國」中的草木神力模擬而來,暗金巫力算是意外收穫。 但是暗金巫力進駐了明堂宮,和木神力不同,暗金巫力是他實實在在的修為一部分。 他的《九龍圖日大法》進步神速,可是卻被暗金巫力拖住了境界,所以才無法繼續突破。 而這塊古玉冰魂,正是他突破的機緣。 他持著古玉冰魂閉關,在密室之中盤膝坐好,用九道巨大的靈文封印了四周,然後雙手併攏一點,一股暗金巫力激發,落在了古玉冰魂上。 那塊三十六星古玉冰魂,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靈巧的飛上了空中。隨後,武羅雙手分開一扣,成太極抱球狀,那塊古玉冰魂便懸浮於雙掌之間。 「絲絲絲……」 一道道暗金色的細小電光從武羅的雙掌放出,鑽進那塊古玉冰魂之中,將裡面的冰寒之力,一點點的萃取出來,融入暗金巫力之中。 整個過程極為緩慢,卻是有條不紊。 在他的明堂宮之中,暗金巫力形成的那一條黑河,水波蕩漾,雷聲轟鳴。一道巨大的漩渦在河中心形成。 漩渦當中,雙重疊加的冰之祖巫印記、冰海幽靈緩緩升起。隨著水浪的波動,冰海幽靈若有若無的飄動著,似乎活過來一般。 一絲絲的冰寒之力被武羅吸入體內,這些冰寒之力,來自於這個創立之初最本源的力量,級數上和玄黃之氣一個等級。對於暗金巫力大有補益,但是對於武羅的經脈而言,卻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這種應該本稱作「冰之元力」的能量,從武羅的經脈之中流過的時候,就好像無數利刃在他的經脈之中劃過,劇痛無比。如果不是武羅的身體本就已經強悍到了變態的地步,又獲得了快速復原的能力,恐怕只是這一次修煉,就讓他全身的經脈全部破損。 一絲絲的冰之元力,在武羅極度痛苦之中,匯聚到了明堂宮之中。在這裡,這些冰之元力表現為一道道冰藍色的銀絲。它們就好像一條條靈蛇一樣,一股腦的湧進了暗金巫力形成的黑河之中。 暗金巫力本來帶有罡風的屬性,已經是極度凶殘的一種力量屬性。冰之元力融入其中,暗金巫力的毀傷力必定更加可怕。 這些冰之元力,大約有三分之一,融進了暗金巫力之中,剩餘的則全部湧入了河心那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然後便看見一絲絲升騰而起的冰之元力,盡數融入了冰之祖巫的印記之中。 不知不覺的,那個印記越來越凝實…… 整個過程對於武羅而言,極度痛苦。儘管冰之元力對於經脈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是痛苦卻是一點不少的反映在武羅的神經之中。 武羅感覺時間過得格外緩慢,在這樣痛苦的煎熬之下,大約過了一天半的時間,黑河漩渦上空的冰之祖巫印記,已經徹底變成了冰藍色,璀璨的閃耀著光芒。 「轟!」 一聲巨響發自黑河河底,水面上以漩渦為起點,一道「裂痕」迅速的朝兩邊開始蔓延,貫穿了整條黑河。隨後從這道巨大的裂痕開始,朝河岸兩側各自掀起了一道水浪,越靠近河岸的時候越高大,嘩啦一聲巨響,水浪狠狠地拍在了河岸上。整個河岸都被這兩道水浪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後退去,黑河整整寬闊了一倍。 明堂宮之中卻是一片安寧,似乎並沒有因為暗金巫力的「造反」有什麼反應。無論是血色巨塔之中的靈龍,還是高高在上的「封神榜」,都是鎮定自若。 或許對於《九龍吞日大法》和「封神榜」來說,暗金巫力的等級太低了,根本難以引起它們的重視。 武羅卻知道,暗金巫力提升了一個大的境界,至少在這段時間內,暗金巫力是不會阻礙自己境界的提升了。 可是他對於巫力的瞭解實在有限,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境界。 收功醒來,武羅看了看手中的古玉冰魂。三十六顆冰藍色的寒星,已經有三顆黯淡的幾乎看不出來了。 武羅暗暗吃驚:仲孫怒達送來的可是好東西啊,暗金巫力提升一級,居然只損耗了三顆寒星。看來這東西能用好久呢。 他美滋滋的把古玉冰魂放進了「天府之國」,然後解去密室的封印,想要做一番準備,然後接著閉關,衝擊道境丹騰的境界。 可是他一出門,就被喬虎告知:孟連恩已經等了他一天了。 武羅意外,孟連恩找自己有什麼事情?不過對於曾經共患難的戰友,武羅一直很仁厚。他整了一下衣衫,就讓喬虎把人請來。 孟連恩是一個人來的,見到武羅,方正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卻跟著歎了口氣,他也不瞞武羅,把五莊觀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然後道:「我現在可是沾了武大人你的光,不然在門中,說不定有多慘呢。」 這種事情武羅看的多了,只是沒想到五榕道姑居然做的如此露骨。他擺手道:「你也是受我連累啊。」 孟連恩也是哭笑。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直說道:「那個……卞西涼找到了我們五莊觀,他想見見你。」 武羅一聲冷笑:「倒是費盡了心思」 孟連恩不敢直接把人帶來,自己先進來若盧獄,卞西涼一直在外面的燕山中等著。 武羅看了看孟連恩:「他許給五莊觀什麼好處?」 孟連恩老老實實:「他沒有跟我說,只是當著我的面對我師父說了,五莊觀候補九大天門的事情,他一定幫忙。」 武羅看中的便是孟連恩的穩重和誠實,聽了他的話,想了想,心頭不由得浮起那塊古玉冰魂的影子來。 他佔了長白山一個大便宜,心中不面對羅浮山也期待起來。 六大天門、九大門派聯合反對他,武羅心裡很清楚,不過是權力之爭。在外人眼中,自己乃是朱清江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可是他們哪裡知道,朱清江又怎能使喚的動自己? 既然是權力之爭,不摻雜個人感情因素,那也就是說一切都可以商量,只要羅浮山也有足夠的「誠意」。 「行了,你讓他進來吧。」 孟連恩鬆了口氣,有些感激的點點頭:「我這就去喊他。」 …… 卞西涼這是第一次見武羅。 五柳道人對於羅浮弟子的印象沒有錯,靈秀的羅浮山,弟子們都有一股子傲氣。可是卞西涼此時卻不敢在武羅面前表現出來。 他丰神俊朗,儀表不凡,本應是不卑不亢的態度,可是面對武羅,卻是十分謙卑。雖是前輩,見到武羅卻還是率先拱手行禮:「武大人!」 武羅點點頭,很隨意的回禮:「卞長老。」 卞西涼和牧泉陽不同,武羅跟他沒什麼交情,犯不著客氣。 卞西涼遠不如牧泉陽瞭解武羅,兜兜繞繞的和武羅閒談,說的都是閒情瑣事,一盞茶沒喝完,武羅就不耐煩了。 「卞長老要是沒什麼事情,就請回吧,我若盧獄中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不奉陪了。喬虎,帶我送客」 武羅起身一拱手,不給卞西涼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了。 「哎……」卞西涼正要追出去,喬虎橫身站在他面前,做了個手勢:「卞長老,請吧。」 喬虎也知道六大天門的事情,對卞西涼沒什麼好臉色。 卞西涼無奈,求助的看向孟連恩。 孟連恩知道武羅的脾氣,苦笑道:「先回去吧。」 卞西涼極其鬱悶的跟著孟連恩,在喬虎的押送下,出了若盧獄。 堂堂羅浮山大長老,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閒氣?偏偏他現在還不敢發作。武羅的戰績彪炳,到了現在,再也沒有人敢懷疑他的戰力。 「唉……」 一出若盧獄,卞西涼就長歎一聲。 「孟少俠,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孟連恩這回說話也不客氣:「你是來求和的,又何必擺出一副清高的姿態來?開門見山說明來意,賠禮道歉不就行了?雲山霧罩的說那麼多幹什麼。」 卞西涼回憶一下,心中也明白,自己的確是清高的毛病不知不覺的犯了。可是他有點不服氣:「只是因為我多說了兩句,就把我趕出來?我好歹也是他的前輩啊。」 孟連恩就想說話,忍了忍,覺得說出來似乎不厚道,可是沒忍住:「卞長老,現在不是你倚老賣老的時候。你們針對武羅的時候,怎麼沒有考慮到武羅的感受?他現在能見你們,已經是格外寬厚了。」 卞西涼啞口無言,終於歎了口氣:「唉,是我考慮不周,孟少俠再幫忙想想辦法,好歹讓武大人再見我一面。我保證,開門見山,有啥說啥。」 孟連恩回頭看了看若盧獄:「只能明天了。」 孟連恩引著卞西涼先去了燕山別院住下,進大門的時候,卞西涼看著那個看門人有些眼熟,忍不住拱手問了一句:「可是龍虎山曹兄?」 曹龍豹倒是很低調:「曹龍豹已經被龍虎山逐出山門了,世上只有看門人曹龍豹,沒有龍虎山曹龍豹了。」 卞西涼啞然,看著曹龍豹恪盡職守地看著這座院落的大門,好一會兒沒適應過來。龍虎山雖然破敗了,可是曹龍豹卻是貨真價實的頂級強者,居然在這裡給人看大門 這一下子,卞西涼心中最後那一點傲氣,也乖乖的收了起來。 孟連恩還沒有資格去見向狂言等人,向狂言的三個徒弟都是女孩子,不方便拋頭露面。只好由唐子風出面應酬一下。 他倒是客氣,連連跟卞西涼道歉,言道三位大師都在閉關修煉,不能見客,實在怠慢了。 卞西涼當然不會當真,卻也不敢責怪了。 唐子風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偏僻的住處,這別院之中沒有傭人,什麼事情都得自己動手,卞西涼不好意思讓孟連恩伺候、孟連恩也沒有這個打算,許多年沒有親力親為的事情,這一次全撿起來了,卞西涼有些淒涼。 …… 武羅趕走了卞西涼,便又囑咐了喬虎和馬洪,自己要閉關,沒出來之前,不管是誰來了,全都說自己不見。 他知道卞西涼來若盧獄的目的,那麼也就能猜到其他門派的態度了。坐在密室之中,思量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武羅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果然是人善被人欺,自己一陣砍殺,滅了長老會,破了龍虎山,這些人立刻低聲下氣,反倒備禮登門,懇請自己原諒。 「賤!」武羅吐出一個字評價。然後便將這些事情丟在腦後,雙手一翻,神血石出現,開始突破龍丹境界。 龍丹境界,對應普通修士的道境丹成。武羅在東湖地宮之中,就已經是龍丹巔峰。 但是龍丹之後的境界乃是龍魂,這一境界和一般修士的「道境丹成」卻有些不同。 武羅雙手虛握神血石,運轉《九龍吞日大法》,順利的開始了修煉。一絲絲最純粹的力量從神血石中萃取出來,潮水海浪一般的湧入了武羅的身體。按照《九龍吞日大法》的運行路線,快似奔馬,運行神速。 水到渠成,十分輕鬆,已經是九個大周天。 明堂宮之中,血色巨塔內靈龍一聲長吟飛騰而出,這方寸天地之中,已經滿是神血石的能量,暗金巫力的黑河被壓制的連河水都靜止不動,宛如一座長長的黑湖。 「轟轟轟……」 一連九道雷鳴,滿世界的能量在空中凝聚成了九顆拳頭大小的光球。靈龍一躍而起,在天空之中飛騰而過,將九顆光球盡數吞入腹中,隨後又是一聲嘹亮的龍吟,鑽進了血色巨塔之中在第一層盤成一團,就好似武羅打坐一般沉入了冥想之中。 武羅將意識深入血色巨塔的第一層,只見靈龍身體內九點光明不住轉動,好似九隻不安分的小老鼠一般。而它的龍丹則是明亮的懸在頭頂上。 這一次進來,武羅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血色巨塔的牆壁上,又多出來一副圖案。這幅圖案虛懸在血色巨塔的牆壁上,好像蒙上的一層光膜。 光膜之上,是一條巨大的長龍,長龍身體上,有一條條的經脈,用不同的顏色表示出來,而且有靈光在其中流淌。 武羅稍一留心就看出來,這幅龍脈圖上所標注的功法,正是靈龍現在所運行的這一套功法 他頓時明白,這一套功法不是血色巨塔之中原本就有的,而是《九龍吞日大法》本身自帶的,投射到了血色巨塔之中,以供靈龍修行。 而此時,靈龍體內的九團光芒,已經在龍口之中融為了一團,顯得更加明亮,卻更加凝練。 靈龍張口一吐,那光芒衝進了龍丹之中。龍丹能量大增,好像要爆炸了一樣迅速的膨脹到了臉盆大小。 神血石內的能量瘋狂的湧出來,衝進了武羅的體內,又迅速的融進了明堂宮,化作一道道光芒飄帶,從血色巨塔的各個塔門鑽進去,直接融入了龍丹之中。 龍丹不可遏制的一直膨脹到了水缸大小,光芒強烈的如同烈陽,讓人不敢直視。 那強烈的光芒持續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靈龍在光芒之中忽然動了起來,身體奇異的扭動著,將血色巨塔第一層牆壁上的那些圖案逐次演練了一遍,它的身體似乎也達到了一個極限,猛的一掙,身外的銀色龍鱗盡數脫落,化作漫天飛舞的銀色光斑,而新的龍鱗則飛速生長出來,光澤更加靚麗,看上去也更加堅硬…… 「轟!」 血色巨塔大震,龍丹之中衝出一道光芒,直達血色巨塔第一層頂上的那一道光輪。將光輪射穿,不知去向。 龍丹飛速旋轉起來,越變越小,最終回到了以前的大小,光芒也隨之消失,但是龍丹之中,多出來一個龍形的虛影,潛藏在其中,似乎格外柔弱,輕輕飄蕩著。 這便是剛剛成型的龍魂,現在還很虛弱,如同初生的嬰兒,需要小心呵護照顧。 第323章 罡煞龍魂 武羅繼續運轉《九龍吞日大法》,神血石的能量並不停止。最本源的力量直接融入龍魂之中,龍魂得以迅速的穩固、壯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龍丹之中的龍魂已經顯得有些凝實,而武羅也已經有些疲憊。他正準備收功的時候,卻不料靈龍身子一挺,竟然從血色巨塔第一層頂部的那一道光輪,直接鑽了進去。 武羅這時候才注意到,被龍丹那一道光芒刺穿之後,這光輪正中,已經露出了一個圓洞,通向了上一層。 武羅不知道血色巨塔是否准許他也上去,只好小心翼翼的試探一下。沒想到意識順利的穿過了那光輪,跟著靈龍進入了第二層。 第二層的面積比第一層稍小,四周牆壁上又有一套龍族錘煉身體的法門,比起第一層,明顯要複雜一些,顯然等級更高。 靈龍正在扭動著身軀,將每一個動作模仿起來。 這一套動作對於現在的靈龍來說十分困難,好幾次它險些都無法繼續下去,但是每到這個時候,靈龍體內的龍丹中,都會放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在這股力量的支撐下,靈龍總是十分驚險的完成了動作。 一套動作下來,靈龍已經累的有些喘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而這一套動作鍛煉的效果格外明顯,武羅能夠看到動作完成之後,從靈龍的每一枚鱗片之中,都湧出了一絲能量,會流到了龍丹之中。 雖然每一絲都格外細小,但是聚沙成山,到了龍丹之中,這能量已經格外可觀了。 世俗武者也有由外而內的鍛煉方法,武羅沒想到龍族居然也有這等修煉方法。他正嘖嘖稱奇的時候,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血色巨塔第二層的一扇窗戶匡啷一聲打開,那靈龍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於是一張口,呼嘯一聲龍丹從那窗戶之中射了出去。 武羅趕緊將自己的意識從血色巨塔之中撤出來,到了外面的明堂宮之中一看,暗金巫力的黑河之中,已經是濁浪滔天,漩渦四起。 「嘩嘩嘩……」 水聲如雷,龍丹高懸在黑河之上,隱隱中透露出一種王者姿態,壓制的黑河十分暴躁,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整條黑河,一共孕育出三百六十個巨大的漩渦。在龍丹的巨大壓力之下,三百六十個漩渦慢慢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直徑三百丈的巨大漩渦,幾乎將整個黑河都分成了兩段。 漩渦之中,已經分外凝實的冰之祖巫印記緩緩升起。 雙重冰海幽靈印記周圍,瀰散著濃重黑色霧氣,似乎將自己的力量已經放到了極限。 然而這樣的力量等級,還是難以撼動龍丹分毫。龍丹當中的龍魂,忽的脫離了龍丹飄飛出來,舒展了嬌小的身軀,張口只是一吞。 黑河之中的暗金巫力河水,不受控制的倒灌上了天空。水聲咆哮,由粗變細,竟然真的進了龍魂的口中。 冰之祖巫印記似乎打不甘心,在漩渦上空漫天飛舞,又將漩渦無限制的擴大,想要阻止龍魂對於黑河的吞噬。 無奈那龍魂的能量等級,實在高它太多,任憑它如何反抗,龍魂巋然不動,龍口大張,黑河之水不可思議的倒灌上去,那麼巨大的一條黑河,竟然真的全都被它吞進了腹中。 最後,冰之祖巫印記已經只能控制那漩渦了。龍魂連它也不放過,飛上前去一爪抓了過來,張口吞了下去 「嘩啦……」 沒有了冰之祖巫印記,漩渦之中的黑水漫天撒落下去。龍魂猛的一吸,在這一刻,真有種鯨吞天下的霸氣,漫天的黑水全都進了龍魂腹中。 武羅福至心靈,雙手一分,原本雙手虛握的神血石,到了左手。食指豎起,神血石在食指上方虛懸。右手食指上,已經虛空而立了那塊古玉冰魂。 兩根食指放出一絲絲的銀色電光,纏繞著兩件至寶,從其中不斷地抽取著能量。頓時,武羅的左半邊身子一片血紅,好似一塊火玉一般,而右邊一半身子,則是一片冰藍,如同一塊萬載寒冰。 而明堂宮之中,龍魂重新潛入了龍丹內,龍丹飛到了血色巨塔頂空,無窮無盡的能量湧盡來,神血石的、古玉冰魂的,到了明堂宮之中,混在一起,全部注入了龍丹之中。 武羅也搞不清楚龍丹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很清楚,《九龍吞日大法》身為仙訣,自然是格外霸道。 而誕生龍魂,則意味著一種自我的意識。 原本靈龍還能夠和暗金巫力和平共處,但是有了龍魂卻絕不可能。因此龍魂一有了足夠的力量,便立刻飛出來將暗金巫力給吞噬了。 他相信,如果某一天龍魂有了足夠的力量,只怕會立刻飛出來將「封神榜」也吞噬了。 不知過了多久,龍丹終於飽和,難以在承更多的能量了。武羅雙手一合,兩件至寶消失不見,片刻之後,湧入明堂宮的能量也隨之停止。 龍丹高懸天空,銀光璀璨,似乎要和天空中的「封神榜」比鬥一番。「封神榜」則是巋然不動。 武羅仔細分辨,只見龍魂已經變成了暗金色。銀色的龍丹內嵌暗金色的龍魂,有一種神秘的美麗。 而龍魂的額頭上,端正的引著雙重冰海幽靈印記 武羅心裡有些犯嘀咕,忍不住把龍魂召喚出來。 「呼!」 龍魂一出現,冰寒的罡風便隨之肆虐整個明堂宮,比起之前的暗金巫力,更加強大 罡煞龍魂 他美滋滋的收了龍丹和龍魂,留下靈龍在血色巨塔之中休養生息,自己則心滿意足的出關了。 這一次閉關,成功晉陞到了龍魂也就是道境丹騰的境界,而且龍魂還是格外強悍的罡煞龍魂,武羅最近因為六大天門、九大門派一直陰鬱的心情,終於快活起來。 …… 卞西涼絕對沒有想到,他上一次稍稍傲氣了一點,結果就被武羅晾了整整七天 他卞西涼也是羅浮山大長老,羅浮山乃是堂堂九大天門,大長老事務繁忙,這七天時間卻這麼白白的浪費了,在這裡等著武羅。 孟連恩每天都帶他去若盧獄,喬虎很乾脆的告訴他:武大人誰也不見。 武大人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見,喬虎也不解釋。卞西涼追問,喬虎直接無視他,轉身就回了若盧獄。 卞西涼窩火之極,卻又不敢發作。就這麼在一個僕人都沒有的燕山別院,住了七天。 到了第八天,孟連恩又帶他來若盧獄,喬虎終於鬆口:「跟我來吧。」 武羅還是在望山閣內和兩人見面,喬虎把人帶進來就走了。武羅吩咐伺候自己的獄卒上茶,雖說不熱情,但也沒有當面給卞西涼難看。 卞西涼這回卻是學乖了,不等茶上來,便開口道:「武大人,之前我們羅浮被張天絕那奸人蒙蔽,做了一些糊塗事,還請武大人原諒」 「我這次來,便是奉了掌教之命,特意來跟武大人您道歉的。」 「這個,一點小意思,實在拿不出手,武大人還請笑納……」 羅浮掌教準備禮物的時候也是絞盡了腦汁,不比仲孫怒達輕鬆。武羅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人家身邊有向狂言、盧念武和巫千壽,靈符、丹藥、法寶都不缺。 羅浮掌教琢磨了好久,才算是選定了這個還算滿意的禮物,差卞西涼送來。 卞西涼拿出來的,乃是一隻小小的花盆。 花盆乍一看並不起眼,只是普通的紅泥燒製,不過比巴掌大一點點。花盆之中,有淡黑色的泥土,栽著一株蘭花一樣的植物。 這蘭花和一般的略有不同,從根莖到葉片,脈絡都格外清晰,因為這蘭花的脈絡,乃是金色的。 武羅眼神一動:「九品芝蘭?」 卞西涼笑道:「武大人好眼力,正是九品芝蘭。這東西在整個中州都絕跡了,也只有我們羅浮山,從祖上一直傳下來這麼一株,這可是洪荒時期的異種,就算是在洪荒年代,也是格外罕見的金脈九品芝蘭啊。」 這禮物的份量,可是一點也不比古玉冰魂輕。九品芝蘭本身沒什麼用處,但是生長萬年之後,便開始結果。九品芝蘭的芝果,乃是洪荒時期最受歡迎的靈果,一個從未踏足過修真領域的新人,只要服下一枚芝果,就能立刻平添一甲子的功力。 九品芝蘭每九十年才會結果成熟一次,九次成熟之後,九品芝蘭才會晉陞為金脈九品芝蘭。到了這個時候,芝果就是三百年成熟一次,據說一枚金脈九品芝蘭的果實,就能製造出一名大能者 「這株金脈九品芝蘭,還從未結果,從它晉陞為金脈到現在,已經兩百六十年了,馬上就要結果了。」 武羅仔細看看,果然那花盆和泥土都不是凡品,單單那花盆,就是一件一品中的法寶 他一點頭:「好,羅浮和我的過節,就此揭過。」 「不過,羅浮以後有什麼事情,也與我無關。」 卞西涼也是和牧泉陽一個心思:我羅浮能有什麼事情麻煩你?只要你不來找麻煩就行了。 卞西涼在燕山耽誤了七天時間,中州已經有一連串的大事發生。 天蟻蠱魂的魔頭,已經滅掉了三個門派,其中有兩家一個活口都沒逃出去,全部被魔頭吞吃,直到兩天以後才有人發現他們的山門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而另外一個門派,則是大大有名的登天閣,十大門派之一,實力猶在玄仙門之上 一時間中州各派人人自危,不少人已經開始奔走,想要結成聯盟,圍剿魔頭。可是這些人,大多份量不足,難以召喚起來足夠的力量。 而有心人已經看出來,九大天門穩如泰山,似乎別有心思。 表面上看起來九大天門是焦頭爛額,顧不上魔頭的事情。可是往深處去想,這些門派被滅了,對中州其他門派未必是壞事情。 中州資源有限,這些門派沒有了,他們佔著的那些洞天福地、礦脈,不就成了無主之物? 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朱清江發佈了暗衛對於武羅屠滅長老會事件的調查。結論自然是對武羅的有利的,他「情非得已」。武羅被罰了三年俸祿,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武羅如今連自己一年的俸祿是多少都不知道,但是他非常肯定,三年俸祿也不夠自己一炮的玉髓。 所以,罰了就罰了吧。 沒有人敢有什麼異議。 而後,在朱清江的主持下,重新組建了長老會。 童長老四人自然都成了長老會的實權派。 …… 聽說羅浮走了五莊觀孟連恩的路子,和武羅緩和了關係,其他的天門也都心動起來,至於另外八大門派就更不用說了,蜂擁而至,已經快把五莊觀的門檻都踩破了。 孟連恩上次在若盧獄,武羅就跟他交代了,今後不管哪個門派來了,不必來找自己,把禮物手下就成。禮物要珍貴,另外三大天門的,不能比金脈九品芝蘭差,八大天門稍低一些無所謂。 具體的事情就讓孟連恩去權衡好了。這個人穩重,武羅很放心。 那一株珍貴的金脈九品芝蘭,已經被武羅移植到了「天府之國」中。「天府之國」已經有了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和毒龍脈碧玉籐,如今再加上金脈九品芝蘭,一片欣欣向榮。 只是這金脈九品芝蘭,多半不大可能長成一片,顯得有些孤苦伶仃。 動動還在沉睡,呼吸之中,隱隱有兩股龍形金霧在鼻孔中進進出出。兩隻小龜原本鑽在他的長毛之中酣睡,聽到武羅的動靜,睡眼惺忪的爬了出來,發現沒什麼好吃的之後,對那株珍貴的金脈九品芝蘭熟視無睹,繼續回去睡覺。 武羅移栽好了金脈九品芝蘭,也就出來了。他把喬虎喊來,讓他給審判庭發一封文書,請天下第一女神捕谷牧青過來一趟。 這公文自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他怎麼說,喬虎就怎麼寫。若是馬洪,只怕必定一邊寫一邊偷笑,你想見自己老婆,誰不知道啊,還搞得好像真有公事一樣。 公文發出去,武羅鬆了口氣,打發走了喬虎,獨自開始思索,給谷牧青一個什麼樣的防身法寶。 谷牧青已經有了天命神符,雖說級別不高,可是也無法再使用其他的天命神符。法寶武羅倒是不少,但是能夠讓張天絕那樣的人物忌憚的,都是自己使用的,已經沒辦法送給谷牧青了。 一時間,他也沒什麼好主意。實在不行,就讓谷牧青先在若盧獄中住一段時間。最近中州正亂,把愛人留在身邊武羅才能放心。 …… 五莊觀內,孟連恩剛剛送走了八大門派中九華山的一名長老。九華山也下了血本,送給了武羅一條玉髓礦脈 孟連恩知道武羅缺錢,自然是好生招待了這位長老,讓他安心而去。 他打算立刻就去若盧獄,把玉髓礦脈的事情和武羅說了,卻不料有人大喊:「師兄、師兄……」 從觀外飛來一名五莊觀弟子,十分焦急:「師兄快去,鷹棲崖預警,有一品凶獸犯關」他一邊說一邊片刻不停的衝進了五莊觀,一邊跑一邊大叫:「鷹棲崖預警,一品凶獸!」 整個五莊觀轟的一下亂了起來,立時就有是來名修士駕了遁光飛出五莊觀,直奔關谷口。 鷹棲崖便在關谷口一側,浩蕩的淮山河從關谷口流出燕山。谷口一側的鷹棲崖上,有九面直徑三丈的巨大銅鏡,按照九宮格局排列,鏡面之上刻滿了各種符文,每一面銅鏡,都有一個角度,鏡面全部對準了下面的淮山河。 無論淮山河中有什麼凶獸潛藏,都難逃這就面銅鏡的監視。 五莊觀鷹棲崖上開鑿了一座石洞。石洞不大,僅能容一人起居,洞口是一座石台,上面架著一口古鐘。 九面銅鏡發現了凶獸之後,在石洞之中輪值的弟子,就會立刻敲響古鐘。 之前那名弟子衝進五莊觀不久,孟連恩也隨即聽到了一連串的鐘聲。 他不由一愣:怎麼那位師弟比九宮鏡陣還早一步發現凶獸? 沒有時間多想,孟連恩也飛騰而起,背後六點明亮的光焰閃耀,直奔淮山河而去。淮山河距離五莊觀本就不遠,他又是全速飛行,幾個呼吸就到了河邊。之前十餘名先他而走的師兄弟都站在河邊,全都呆若木雞的望著淮山河。 孟連恩又是奇怪:「怎麼還不動手,愣著幹什麼?」他衝上前去,背後六點光焰一閃,分別化作鈴鐺、寶劍、香爐、銅鏡、玉印、古書六件法寶,正要動手,待看清了淮山河中的情形,也是愣在當場。 「絲!」 孟連恩倒吸一口涼氣,把身邊的六件法寶一收,沉聲說道:「快退……」 淮山河中,波浪翻滾,水聲轟鳴。一頭龐然大物在水中翻滾,偶爾露出水面的,不是一隻三十丈長的巨爪,就是一條六十丈長的巨尾 爪子好似蛟爪,尾巴像是鱷魚。 鱗片岩石一般崢嶸猙獰,顯示著主人可怕的實力。 這樣一頭巨獸,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弟子能夠對抗的,說是一品凶獸,只怕都有些低估這巨獸的實力了。 孟連恩也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名弟子竟然比九宮鏡陣還早一步差距凶獸來臨只要站在河邊,隔著幾十里都能看見這巨怪。 孟連恩一邊後退,一邊暗中捏碎了一枚玉符。這玉符乃是一種最低級別的靈符,是武羅給他的,只要一碎,武羅那邊就能知道。 這頭巨獸,乃是五莊觀有史以來,遭遇的最巨大的一頭怪物,孟連恩擔心,就算是師尊和師叔們都來了,也未必能奈何這傢伙。 捏碎了玉符之後,他稍稍安心。東湖地宮之中,那麼恐怖的怪物武羅都能對付,這頭凶獸雖然可怕,料想武羅也能戰勝。 他卻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時間有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又是一聲鐘響傳來,他才猛然明白:「別敲了,快躲起來……」 他的喊聲剛出,那鷹棲崖上當值的弟子也反應過來,丟了古鐘就要往石室裡跑。 可是那水下的巨怪已然發怒。 「轟!」 一聲巨響水浪沖天而起,數百丈的範圍內一片水花。 孟連恩遠遠地看到,似乎是巨獸在漫天的水花之中昂起了頭,一團黑色真水轟在了鷹棲崖上。 「彭!」真水炸開,鷹棲崖劇烈搖晃,崖頂上的巨石轟隆隆砸落下來,在淮山河中濺起了數十丈的水浪。 那座石室連帶著那名弟子被炸的粉身碎骨,鷹棲崖上只留下一道巨大的裂痕 「啊!」孟連恩痛心疾首,失神之下,猛聽到一聲大喝:「小心!」 一道雷光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向了孟連恩身前不遠的淮山河水面。幾乎是與此同時,一聲巨大的水響,淮山河中一顆巨大而猙獰的魚頭騰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向了河邊的孟連恩。 「轟!」雷光正好落在那巨獸的一顆眼睛旁邊,直炸的那怪獸一聲哀鳴,摔回了河中。 水聲轟鳴,巨獸沉進水下,變成了一道黑影,一晃不見了蹤跡。 五柳道人從後方飛來,孟連恩回憶著剛才那顆猙獰的巨首,驚魂未定:「多謝師尊。」 五柳道人一擺手:「這一次是你運氣好,若不是這一道淬天雷正好落在它身上的薄弱部位,恐怕還阻不住它。」 就算是凶獸,眼睛及其周圍的部分也是身上最軟弱的幾個地方之一。五柳道人的淬天雷的確厲害,但是想要擊退這頭凶獸,的確力有不逮。 五柳道人一邊警惕地盯著淮山河,一邊大聲道:「所有弟子退到三百丈以外!」 五字輩的門人則一起上前,圍在五柳道人和孟連恩身邊,七嘴八舌的問著:「觀主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凶獸從燕山中出來?」 「連恩,你剛才可看清楚了是什麼凶獸?」 「這東西恐怕已經超越了一品凶獸的境界,乃是神獸了!」 五柳道人也詢問地看了一眼孟連恩,後者搖了搖頭:「徒兒認不出來是什麼凶獸。」 五柳道人聞言,面上的憂色更深了一層。 五莊觀時代守護關谷口,截殺從淮山河中偷渡的凶獸。 因此觀中收藏有各種凶獸的圖冊,上面註明了凶獸的名稱、等級和弱點。孟連恩在眾弟子之中功課是最好的,凶獸圖冊早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連他都沒認出來,那就是一種全新的凶獸。 而這頭凶獸又格外強悍,對於五莊觀眾人來說,是個極大地挑戰。 第324章 鯢兕龍蛟 孟連恩也知道師尊的擔心,上前道:「師尊,徒兒已經向武大人求援,咱們不必硬拚,只要派人跟住這頭凶獸即可。只要武大人一來,斬殺兇手不過是舉手之勞。」 水裡的這頭凶獸極為巨大,在天空中高高的跟住它輕而易舉。五柳道人心情一鬆,點頭道:「如此也好,五回師弟,就由你……」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打斷了五柳道人的安排,眾人一轉頭,只見三百丈之外,五莊觀弟子一陣大亂,地面上隆起了一個土丘,土丘頂上伸出來一根巨大的蠍尾毒刺,正勾穿了一名五莊觀弟子的身體,將他舉上天空,肆意揮舞著。 那名弟子肚子被戳穿,鮮血撒了一地,腸子都流了出來,慘不忍睹。 周圍的弟子都嚇傻了,想要幫忙,又害怕傷了蠍尾上的同門,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五柳道人身形一晃,就到了土丘旁,手指一點,一絲極為明亮的雷光擊中了那條巨大的蠍尾。 「啪!」 蠍尾一抖,猛的收了回去。那名弟子一聲慘叫掉下來,被眾同門接住,可惜眼看是活不成了。 五柳道人面沉如水:「全部飛上天空小心地下,那凶獸能夠土遁!」 眾弟子嚇了一跳,紛紛駕馭遁光騰空飛起,噤若寒蟬的望著下面的大地,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那麼龐大的怪物,居然能夠土遁 五柳道人接過那名受傷的門人,看了一眼傷勢,無奈地歎了口氣交給了五回道人:「安排他兵解轉生吧。」 五回道人默然點了點頭,兵解轉生,就是將元魂搶救出來,可是這弟子修為尚淺,元魂都未必凝固,搶救出來只怕也難以轉生。 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孟連恩望向淮山河,河面已經恢復了平靜,那巨大的凶獸不見了蹤影,只怕真的是潛藏在這大地之下。 五柳道人也皺著眉頭:「到底是什麼凶獸,竟然能夠土遁?」 「噗!」一聲悶響,地面下忽然射出來一道黑光。 五柳道人大喝一聲「小心」,抬掌一拍,便是一道凝練的淬天雷炸了出去。 那黑光卻是敏捷的可怕,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刺穿了一名弟子的身體,那名弟子慘叫著跌了下去。 直到此時,五柳道人的淬天雷才轟了過來。 「滋!」雷光一劃而過,那黑光早已經鑽回了地面。 五柳道人接住了那名弟子,臉色越發陰沉起來。可是地下的那怪物,甚至沒有給他悲傷的時間,又是一道烏光射出來。 「啊!」第三名弟子慘叫著墜落下去。 「噗噗噗……」 烏光連連出手,頗有些例不虛發的意思,每一下,都有一名弟子被殺,五柳道人狂怒,連發二十餘道淬天雷,額頭見汗,卻始終不能阻止那烏光。 孟連恩盯著地面,身後六件法寶重新畫作六團寶焰,在他的操縱之下,寶焰漸漸融合為一團,火光之中,六件法寶凝縮為鴿卵大小,在火焰中心,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那烏光再次射了出來,孟連恩根本不去理會烏光,身後寶焰直奔烏光出現的地面砸了過去。 「咚!」地面猛的一沉,露出一個大坑。一聲沉悶的怒吼聲從地下傳來。 「打中了!」五莊觀眾人大喜,五柳道人卻是臉色大變,一把抓了孟連恩:「快走……」 「轟!」一道強悍的氣浪從地面下猛的竄了起來,將數萬斤的泥土石塊炸的滿天亂飛,一股小小的風暴形成,吹得天空中五莊觀中人東倒西歪。 「吼!」一聲巨大的怒吼傳來,地面上露出一個恐怖的身影,那巨怪已經鑽出了地面,將尾巴一擺,掃向了五柳道人和孟連恩。 五柳道人一連九道淬天雷炸出去,全都打在了那巨尾上,一朵朵藍色的雷光炸散,那巨尾卻絲毫不受影響,筆直的朝兩人掃來。 孟連恩也將六件法寶一送,輪次轟炸在巨尾上。巨尾毫髮無傷,孟連恩卻被震的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寶。 師徒兩人駭的魂飛魄散,五柳道人拉了孟連恩就跑,大喊道:「快走,這東西不是我等能夠應對的!」 巨尾狠狠地拍在了大地上,卡嚓一聲悶響,大的好像豆腐一樣軟弱,迅速的裂開了一條長達三千丈的裂縫。 五莊觀眾人臉都白了,有一個算一個,掉頭就跑。 那巨怪藉著尾巴拍地的力量,一躍而起,龐大的身軀竟然出人意料的敏捷,全身的肌肉繃緊,爆發出了令天地震驚的可怕力量。 「崩!」 那巨怪一跳就是六十丈高,大口一張狠狠地咬向孟連恩師徒兩人。兩人遁光催至了極速,眼看著就要逃出了大口的範圍,孟連恩卻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便在此時,那巨怪一聲怒吼,一顆足有一人大小的黑色真水球轟然一聲炸了過來。 兩人再也躲不開了,五柳道人一把將孟連恩拽到了身後,身前飛起一面古銅盾牌,一隻玄鐵大鐘,一道金色布幡,想要阻擋那顆玄色真水球。 「轟!」一聲巨響,漫天真水散逸,五柳道人三件防禦法寶全部粉碎,兩人被真水的力量一撞,就感覺好像整個大海都壓在了自己身上,悶哼一聲七竅出血,踉蹌的跌落下去。 那巨怪緊跟著兩人,轟然一聲落在地上,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觀主!」 「師兄!」 五莊觀眾人大吃一驚,不要命的衝過來要救兩人。 「呼!」龐大凶獸的巨尾一甩,便有三人當場被砸飛出去。隨後一陣詭異的「絲絲」聲,漫天烏光亂射,一隻隻蠍尾追著五莊觀眾人,嚇得他們趕緊後退。 那凶獸仰天一聲咆哮,五莊觀所有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凶獸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滿口的亂牙,無規則的伸出了嘴巴外。在它的頜下,長著幾十道觸鬚,正是那一隻隻可怕的蠍尾 五柳道人忍著體內的劇痛,和孟連恩一起攙扶著,驚恐的望著那龐然大物。他腦海之中飛快的搜刮著,終於想起來,脫口驚呼道:「這是燕山最深處的霸主鯢兕龍蛟,它怎麼會從燕山裡跑出來,這不可能啊……」 燕山最核心的部位,直到現在也是人族禁地。哪怕是武羅也不敢輕易進入。核心地區有六大凶獸之王,各自掌管著一塊廣大無比的地盤。這鯢兕龍蛟,便是六大獸王之一。 這樣的凶獸之王,不在自己的地盤呆著,怎麼會忽然順著淮山河跑出來? 可惜根本沒有時間讓他猜測答案,那頭恐怖的鯢兕龍蛟,已經怒吼著撲了上來,一口就能將兩人吞下去。 兩人重傷在身,根本跑不快,眼看著那血盆大口就要將兩人籠罩進去,五柳道人一聲長歎閉上眼睛,他一世英雄,扼守淮山河,斬殺凶獸無數,最終卻還是要死在凶獸口中,似乎也是天理循環,難逃輪迴。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利齒咬如自己身體的感覺,他一陣奇怪,睜開眼來,只見面前站著一個人,兩隻手臂上烈焰熊熊,正掰住了那頭鯢兕龍蛟的上下顎。 「轟!」 他的手臂上火焰又是一漲,形成了兩隻巨大的火焰神臂,狠狠地一推,那龐大的鯢兕龍蛟,竟然被他推的後退數十丈。 鯢兕龍蛟的力量五柳道人可是領教過的,按說一個人族,單純比拚力量,絕對不是這樣上古凶物的對手。可是這一幕偏偏就發生在他眼前,讓他不相信都不行。 孟連恩大喜:「武大人,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們五莊觀上下,也要覆滅了……」 「他就是武羅?」五柳道人低聲問道,孟連恩點頭:「除了他,還有誰能夠硬撼鯢兕龍蛟而不虧輸?」 五柳道人緩緩點頭:「果然名不虛傳。」 武羅的飛遁一直不算快,玉符一碎,他也是吃了一驚,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依舊是差一點就來不及了。 五榕道姑一直躲在眾人後面,眼看著五柳道人師徒就要被那頭鯢兕龍蛟一口吞下去了,她那一雙三角眼中,興奮的光芒連閃,只要這對師徒一死,他就有機會搞風搞雨,沒準還能把五莊觀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偏偏這個關鍵時刻,她眼前一花,武羅來了。 武羅救了五柳道人師徒,不用問五榕也知道來的人是誰,她登時把武羅恨入了骨髓。 要不是武羅,她之前就已經把孟連恩收押,順帶打擊五柳道人,只等張天絕掌控了九大天門,她就能夠趁勢將五柳道人從觀主的位子上趕下去。 這一次,又是武羅壞了好事。 她狠狠的瞪著武羅的背影,若她的目光乃是利箭,武羅已經被萬箭穿心而死了。 看到武羅居然和鯢兕龍蛟徒手較量,五榕道姑眼珠子忽然一陣亂轉:這小子是在找死啊,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呢! 鯢兕龍蛟似乎也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好對付,一雙巨大的褐黃色眼珠不斷轉動,它的四肢好像鐵柱一般堅實有力,每一爪落下,地面上就會留下一個深坑。它繞著武羅遊走著,忽然一甩頭,頜下數十道蠍尾肉須嗖的一聲射了出來。 漫天飛舞的蠍尾烏光閃閃,組成了一張大網朝武羅當頭罩下。 「小心,那是劇毒!」五柳道人忍不住提醒。 武羅一笑,毫無徵兆的毒龍脈碧玉籐唰的一下射了出去,漫天飛舞的毒龍脈碧玉籐和那些蠍尾肉須糾纏在一起。蠍尾肉須的數量和長度都是固定的,可是毒龍脈碧玉籐卻是越來越多,很快就將幾十道蠍尾肉須卷在裡面不得脫身。 要說靈活,毒龍脈碧玉籐更勝一籌。要說毒性,更是毒龍脈碧玉籐兇猛。數量上,毒龍脈碧玉籐更是蠍尾肉須的幾十倍。 這一糾纏在一起,蠍尾肉須頓時落了下風,甚至想要收回去都不可能。 「吼!」 那巨怪一聲咆哮,大為光火,粗壯的尾巴狠狠一拍大地,竟然施展了土遁的法門,在它自己背後刺進地面,緊接著便毫無徵兆的從武羅身前刺了出來。 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武羅在內。 可是武羅的反應速度也不慢,正面身前彭的一聲爆起一片火焰,一股強悍的力量推著他飛速後退。 眼看著就要躲開那巨尾一戳,忽然武羅背後出現了一個人五榕道姑。 五榕道姑一張枯瘦的臉已經因為興奮扭曲變形,顯得格外猙獰可怕。她身上湧起了一股濃郁的赤黃色靈光,擋在身前就好像一面巨大的盾牌。 她雙手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推著這面盾牌狠狠地攔住了武羅。 武羅退路被擋,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巨尾已至。 「啪!」巨尾就好像一道巨大的長矛,狠狠地刺中了武羅的前胸。 恐怖的力量湧來,武羅嗖的一聲被打飛了出去。 五榕道姑也不好受,連滾帶爬的被撞飛了出去,不過前面擋著武羅,她倒是沒怎麼受傷,一骨碌爬起來哈哈大笑:「武羅,你一向自命不凡,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吧,哈哈哈……」 五莊觀眾人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五榕竟然會如此做。武羅乃是前來救援眾人的,她卻下了黑手暗算武羅。 「五榕你瘋了嗎?」五柳道人氣得渾身發抖。 五莊觀的其他人也都是破口大罵五榕道姑。 五榕面色猙獰,一聲厲喝:「都給我閉嘴!武羅一死,你們的靠山可就都沒了,誰還敢對本座不敬!」 五柳道人不理會她,趕緊飛過去看看武羅怎麼樣了。其他人則是對著五榕一陣斥責。只是聲音卻要小的多了。 五回道人痛心疾首:「五榕,你怎麼如此愚蠢。武大人要是有什麼事情,咱們五莊觀的名聲毀了不說,就是眼前這一關,都過不去啊!」 五榕道姑哈哈大笑:「我愚蠢?五回師弟你才蠢笨不堪呢。武羅死不了,但是受了這一擊,也是重傷。那鯢兕龍蛟認定了他是大敵,不殺了他決不罷休。咱們正好趁機會趕緊逃走。」 「你!」五回道人氣的七竅生煙:「師尊當年真是瞎了眼,怎麼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 五榕道姑厲聲道:「少廢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除了張天絕,本座和其他天門也有交情,你們若是不想被逐出門牆,就馬上給我閉嘴!」 五莊觀眾人嘩然,唯有孟連恩卻是不慌不忙:「你們放心,武大人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那鯢兕龍蛟的巨尾何等力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回道人叱喝了孟連恩一聲,趕緊去問五柳:「師兄,武大人怎麼樣了?」 然後他就看在五柳道人站在武羅身邊有些發愣,而武羅竟然真的毫髮無損,抖了抖被巨尾打碎的衣衫,飄然飛了回來,哪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五莊觀眾人傻眼,就連那頭鯢兕龍蛟自己都不敢相信,狠狠地擠了擠自己的眼睛。 五榕道姑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武羅慢慢來到她身邊:「你就是五榕吧?整個五莊觀,也只有你會下手暗算我。」 他的聲音極為平靜,就像是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只有你,是我想殺的人。」 「你敢……」五榕駭然尖叫一聲,聲音有一半還卡在喉管裡,武羅已經抬掌在她額頭輕輕一拍。 「啪!」 五榕道姑的天靈蓋陷了進去,罡煞龍魂的力量不知不覺的發動,五榕的元魂還在體內,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直到臨死,五榕才明白,自己對與武羅來說,真的是微不足道,就算是自己有心算計他,無奈兩人力量等級相差太遠,絞盡腦汁也是徒勞。 螞蟻能夠用陰謀害死雄鷹嗎? 可惜她明白的已經太晚了。 武羅隨手將五榕的屍體扔在一邊,轉頭看向那一直趴在一旁的鯢兕龍蛟,淡淡道:「你乃上古遺民,想必已經通靈。你不在燕山中鎮守領地,偷偷跑出來做什麼?」 武羅殺了五榕,五莊觀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也沒有立場說什麼。五榕之前的行為,真是死有餘辜。 那鯢兕龍蛟一雙巨大的黃褐色眼珠轉動,顯然已經聽明白了武羅的話,可是卻不願意和渺小的人族交流,狂吼一聲再次撲了上來。 這一回,它四爪一按大地,快得讓人不可思議,只看到一道巨大的影子劃出了一條長線,就已經到了武羅身前。 這巨獸從上古時期就開始和各種凶獸搏殺,撲擊之間,已經頗有章法,類似於人族的武技。 上來之後,四爪輪番拍擊,巨尾一掃一戳,招招都是必殺。別說是人族修士,就算是一品凶獸,這一番攻擊,也定要被它拍碎了腦殼。 武羅卻是一動不動,眼看著巨獸的爪子就要拍到自己身上,他忽然心念一動,「天府之國」當中,蓬荊神木樹林、玉竹林,全部的草木神力加諸於毒龍脈碧玉籐上。再加上毒龍脈碧玉籐本身的力量,龐大的驚人。 毒龍脈碧玉籐拽著那幾十道蠍尾肉須狠狠地往下一扯。 正自攻擊的忘我的鯢兕龍蛟,忽然覺得下巴重重的往下一沉,它整個身軀立時便失去了控制。原本凶殘的連環撲殺全部落空,而且讓它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腦袋先著地,咚的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吼吼吼!」 鯢兕龍蛟憤怒無比,大肆咆哮瘋狂,將周圍的大地攪得一片狼藉。可它還沒有發洩夠呢,武羅又是把毒龍脈碧玉籐一催,猛的往上提起。 它那龐大的身軀,重量全部落在了那幾十道蠍尾肉須上,順著下巴就被人給提了起來。疼的它眼淚像泉水一樣咕咕的冒出來。 按說這六大獸王之一的鯢兕龍蛟絕不應該如此不堪一擊,可誰讓他的弱點被武羅抓住了呢? 五柳道人和五莊觀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想不到之前肆虐凶殘,能滅了整個五莊觀的鯢兕龍蛟,在武羅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而武羅身軀的強悍,更是讓他們目瞪口呆,剛才生生受了巨尾一擊,居然毫髮無傷。 「嗷!」巨怪吃痛,奮力一抖身軀,騰上了半空,轉動了腦袋對準武羅,一張口就是一連串十八顆巨大的玄色真水球。 「轟轟轟……」 這已經是鯢兕龍蛟的極限了,十八顆威力巨大的真水球噴出來,鯢兕龍蛟想著怎麼也會讓武羅手忙腳亂,它好趁機擺脫那些綠色的毒籐。 卻沒想到,武羅只是把手一揮,十八顆玄色真水球便石沉大海,不見了蹤影。 這一回是真把這六大獸王之一的鯢兕龍蛟嚇了一跳。它知道自己最近時運不佳,被打成重傷趕出了領地,原本想去人族的領地肆虐一番,發洩一下心中的怒火,沒想到又遇上這麼一個人。 十八顆遜色真水球,便是之前那對手,也不可能這麼輕鬆的接下來。它已經比得上一般人族的智商,讓它立刻確認,眼前這個對手自己對付不了。 一咬牙,鯢兕龍蛟利爪一揮。 「嚓!」幾十根蠍尾肉須竟然被它自己斬斷了。黑色的污血噗的一聲噴的滿天都是,鯢兕龍蛟疼的一聲慘叫,重重的摔在地上後,一個翻滾,片刻也不敢耽擱,施展了土遁鑽進大地不見了。 武羅對於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的使用還不是那麼順溜,但是將十八顆玄色真水球收進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卻沒想到這一手把鯢兕龍蛟給嚇壞了,竟然自斷肉須也要逃走。 五柳道人一看急了:「武大人,不可讓它逃了,一旦它進入世俗界,只怕是一場滔天殺孽啊!」 武羅暗暗點頭,忖道這孟連恩的師傅為人倒是不錯,還惦記著世俗界的凡人。若是一般的修士,一場驚魂,此時只怕巴不得這怪物快點走。 「放心,他跑不了。」 符蠱還在沒有破繭而出,武羅只能動用自己的元魂。好在他元魂強大,釋放出來只是一掃,便察覺到了鯢兕龍蛟土遁的軌跡。 那傢伙正鑽出了河岸,一頭扎進淮山河之中。 它的血脈之中有上古大鯢的血統,是以入水之後靈活無比,往水面下一沉,魚兒一般游動飛快。 武羅追了過去,一揮手,許久不用的凰鳥鎖鏈嘩啦一聲纏在了右臂上。 他的左臂加持了「力拔山」和「麒麟臂」,是以力大無窮,火焰熊熊。右臂又有凰鳥鎖鏈,鳳凰神火也在燃燒,因此遠遠看去,好似一個火人一般。 第325章 仙墓出世 武羅看準了鯢兕龍蛟的位置,把手一伸,嘩啦一聲六道鎖鏈繞燒著火焰,刺進了淮山河中。 淮山河的水量極大,可是不過是凡水,對於鳳凰神火幾乎沒有什麼克制的效果。 鎖鏈燃燒著火焰刺進了水面下,鯢兕龍蛟連忙四處亂竄,費了不小的力氣才擺脫了鎖鏈的糾纏。 它原本是堂堂獸王,可是有傷在身不說,武羅又是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每一種都能將它克制的死死地。跟武羅廝殺,鯢兕龍蛟只覺得處處掣肘,彆扭之極。 它畢竟還是凶獸,有了智慧也難脫野獸本能。面對武羅,它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躲開這個可怕的傢伙,無心戀戰。 武羅看他要逃,索性也一收身體,撲通一聲鑽進了河中跟蹤他追逐起來。 鯢兕龍蛟能夠操縱玄色真水,乃=自然是水屬性的凶獸。武羅一入水它就知道了。凶獸嚇了一跳,更是瘋狂划水逃竄。 無奈武羅放出了元魂,死死地綴著他,就是甩不脫。 鯢兕龍蛟的智慧發揮了作用,一路下沉,到了河底,運氣了土遁術,一頭扎進了淤泥之中。 要是遇上別人,沒準就真的沒辦法了。可是武羅的元魂格外強大,透過了厚厚的土層,還是找到了它。 鎖鏈一抖,帶著鳳凰神火,瞬間捆在了它的尾巴上。 鯢兕龍蛟嚇得魂飛魄散,沒命的逃竄,在河底淤泥之中亂鑽。武羅被他拽著,顛簸的七上八下,也沒機會放出罡煞龍魂,了結這頭凶物。 鯢兕龍蛟瘋狂鑽地,忽然之間腦袋碰到了什麼東西。 它已經是神獸的級別了,土遁更是天下無雙。就算是在山中,密佈,它也能夠進出自由,一塊巨石擋在前面,也是一頭撞碎了。 可是這東西,一頭撞上去,居然咚的一聲被彈了回來。堅硬無比 這一下撞得鯢兕龍蛟暈頭轉向,武羅卻感覺到前面的鯢兕龍蛟停了下來,他顧不得許多,罡煞龍魂順著神鳥鎖鏈便鑽進了鯢兕龍蛟的體內。 龍魂一催,鯢兕龍蛟大為痛苦,當即不顧一切拚命的往前衝去。 「咚!」 這一下,鯢兕龍蛟堅硬的頭骨都被撞裂了,卻還是沒能衝過去。 龍魂則趁機席捲而上…… 淮山河邊,五莊觀眾人看到河水之中忽然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原本白色的河水,卻誕生了一個漆黑的漩渦。所有的河水湧進去之後,立刻也變得漆黑一片,比起鯢兕龍蛟的玄色真水也毫不遜色。 「轟!」 一股強大的可怕的氣勢沖天而起,之前的鯢兕龍蛟凶煞之氣本已十分駭人,可是和這股氣勢一比,簡直是兒戲一般 「怎麼回事?」 「水下到底有什麼東西?」 「武大人不會有事吧?」 孟連恩大為擔憂,便在此時一聲水響,武羅騰空而起,他也感覺到了水下的變化,飛出淮山河之後,立刻上岸:「統統後撤,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 他手中還拽著六條鎖鏈,鎖鏈上扯著那頭鯢兕龍蛟的屍體。 暗金巫力化為罡煞龍魂之後,武羅已經能夠控制這種可怕的毀傷力,雖然用龍魂的力量殺了鯢兕龍蛟,但是屍體卻並未如何損壞。這屍體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武羅現在窮的叮噹響,便得十分「持家」。 漩渦越來越大,很快已經到了六百丈的直徑,就算是吧鯢兕龍蛟丟進去,也是一個水花的功夫就會徹底吞沒。 「武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五柳道人忍不住問道。 武羅也不太肯定:「似乎,是這頭鯢兕龍蛟撞開了河底的什麼禁制。你們五莊觀一直住在這裡,是否知道這河底藏著什麼東西?」 五柳道人茫然:「淮山河底?這淮山河底能有什麼?我們五莊觀世代在此,從來不曾聽說這河底隱藏著什麼……」 他正說著呢,大地猛然一抖,緊接著一陣如同古獸怒吼的沉悶巨響從地下傳來,淮山河中噗的一聲噴起來數百道巨大的水柱,水柱極為粗大,每一根直徑都在三十丈以上,衝起百丈,化作漫天雨絲飄灑下來。被河面上的大風一吹,灑在眾人臉上,冰涼冰涼,沒有一絲清爽的感覺,反而讓人心底裡一陣陣的寒意 足足一刻鐘的功夫,那些巨大的水柱才慢慢的消退下去,河面上重新恢復了平靜,唯有那漆黑的漩渦還在不斷地旋轉著。 忽然有人喊了一聲:「那是什麼?」 只見河岸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隆起了兩座巨大的土丘。剛才眾人的注意力全被河中的水柱吸引,竟然沒人發覺這悄然升起的土丘。 而土丘還在不斷升起,已經到了一丈高,底部直徑達到了六丈。五柳道人嚴令:「全部後退,不得接近那東西!」 五莊觀的門人聚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將自己最得意的法寶升起有一大半,都是防禦性的法寶。所有的人都有一種自覺,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情,憑他們根本別想反擊,趕緊逃命才有活路,到時候,就看誰跑得更快了。 那兩座土丘無聲無息的升到了五丈高、十五丈直徑,就此停了下來。而土丘頂部的泥土,已經有些開裂,似乎隨時可能爆裂開來,從裡面蹦出什麼可怕的魔物。 眾人正驚疑不定的望著那土丘,腦中幻想著各種可怕的畫面,忽然淮山河中又是一聲巨響。眾人轉頭看過去的時候,河面上已經是九顆巨大的球形紫色的雷光升騰而起,每一顆球形雷光之間,都有七八道電鏈相連。雷光衝上天空,轟隆一聲炸響,滿天烏雲席捲,淮山河上空風雲湧動,河水轟然倒捲上天。 而那座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猛然躍出來兩隻提醒巨大的怪獸。怪獸生的馬身龍頭鱷尾,體長三丈,高一丈八,巨大無比,身上披著枷鎖,從漩渦之中跳出來之後,筆直的朝著河岸衝了過來。 「啊!小心,快躲開……」五莊觀門人一片驚呼,五柳道人臉色難看,呵斥一聲:「鎮定!」 自那兩匹龍馬越出來之後,漩渦便忽然凝固。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狀態,漩渦中的河水並沒有結冰,可是去保持著一種漩渦的姿態,突然凝固了。 而隨即,一道明明亮亮的黃色光柱緩緩升起,一直到了九霄雲上,穿過了更加厚重的雲層之後,通向了不知名的虛空。 兩匹龍馬蹄子翻踏,踩著水面而來,瞬間就到了河岸邊。而直到此時,眾人才注意到,兩匹龍馬身上的枷鎖後面,還連著一道巨大的鎖鏈。鎖鏈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黑漆漆的,上面凸凹不平,想必是刻著什麼靈文。 兩匹龍馬奔跑的時候,彼此之間的距離適中是不變的。屁股後面的那條巨大的黑色鎖鏈一直拖在河水之中。 它們一躍上了河岸,淮山河河面上也只留下了兩片不大的水花。 龍馬騰空飛起,竟然筆直的落在了那兩座土丘上。 「啪!」 龍馬落下之後,蹄子猛然一陣翻踏,辟辟啪啪的亂響一陣,兩隻土丘上的泥土成塊成塊的落下去,裡面居然是兩座精金澆築的高台。 高台成塔形,各有六個面,上面刻滿了不明含義的靈文。兩匹龍馬站在了精金高台之上,猛的一抖身軀,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嘶鳴聲,背後那條鎖鏈嘩啦一聲被繃得筆直。兩道鎖鏈也從河水中抖了起來。鎖鏈的盡頭,乃是在那道漩渦之中。 而兩道鎖鏈之間,還有無數截細小一些的鎖鏈相連,竟然是一座鎖鏈長橋。 武羅卻沒有去看那座鐵鎖鏈橋,而是微微皺著眉頭觀察那兩匹龍馬。五柳道人有些奇怪:「武大人,這兩匹龍馬有什麼不對勁的?」 武羅沒有說話,跟他招了招手,兩人一起走向那龍馬。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孟連恩並沒有跟去,而是有些迷惘的望著淮山河,怔怔出神。 五柳道人原本小心翼翼,龍馬也是傳說之中的神獸,乃是河神的化身。可是到了近前,他反而放鬆了警惕,只是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龍馬,依然化作了兩尊精金雕塑,四隻蹄子和下面的高台融合在一起,就好像這龍馬和高台,本就是從一個模子裡用精金澆築出來的。 那高台足有一丈,再加上龍馬高達一丈八,武羅和五柳道人站在下面,顯得格外渺小。五柳道人也亂了方寸:「武大人,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武羅的元魂還不曾收回,元魂的力量清晰的感覺到,淮山河下,還有什麼力量正在醞釀著。他面露憂色,抬手道:「先別著急,還沒有結束呢。」 「還沒有完?」五柳道人呻吟一聲。 便在此時,那漩渦的光柱之中,忽然現出一絲烏光。 烏光越來越大,片刻之間穿越了光柱透出來,嗖的一下竄上了天空,隨後飛快的旋轉著。 五莊觀眾門人,顯露在外的那些法寶,一起開始發出哀鳴,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一件法寶禁受不住,啪的一聲炸得粉碎,漫天靈光流淌,法寶的主人一聲悶哼,吐出一口血來,精神頓時萎靡許多。 「啪啪啪……」 炸碎聲接連不斷,那些見機快的,連忙把自己的法寶收了回去,反應稍慢一些的,法寶全都受不住那烏光的威壓,法寶粉碎,本人內傷。 那烏光則對於這些低等級的法寶不屑一顧,把那光芒一收,落在了兩匹龍馬的右前側。無光慢慢散去,卻是一尊高六丈、寬三丈、厚一丈五的巨大古碑。 古碑乃是精金澆築而成,表面斑駁滄桑,不知歷經了多少風雨侵蝕。正面上,三個巨大的古篆,篆體成龍形。 背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不知名的文字。似乎在敘說著什麼事跡,可惜這些文字不是靈文,也不是武羅所見過的任何一種文字,根本看不懂。 倒是正面的三個巨大古篆,武羅便認了一番,忍不住皺著眉頭念了出來:「謫仙落……」 五莊觀的其他人也壯著膽子湊了上來,聽到武羅說的這三個字,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這三個字並不難懂,很快就有人明白了:「難道有一位仙人隕落在淮山河中?」 「那就是說這河底有一座仙人的墓葬?」 「恐怕是上古神戰之時被擊殺的仙人,難怪整個過程十分詭異,這可是不祥之地啊。」 雖然眾人心頭有些畏懼,但是全都貪婪的望著那座古碑。無論如何,這也是一座仙人墓葬。 很快,就有人野心勃勃道:「武大人,別管那麼多了。這樣一座仙人墓葬,裡面的好處肯定不少。你帶著我們大家殺進去,大頭是您的,我們喝點湯就行。」 武羅看了看五柳道人,後者一陣慚愧,厲聲呵斥道:「一群蠢貨!這淮山河的變故,只怕整個中州都有感覺,這仙人墓葬豈是兒戲?咱們五莊觀,沒那麼大的福緣,吃不下去的。還是等九大天門聚齊了,再做決定吧。」 武羅一直冷眼旁觀,就是想看看五柳道人怎麼處置。 仙人墓葬已經非常明顯,不是什麼人都能抵抗這個巨大的誘惑。 可是五柳道人還是很冷靜的制止了眾門人,他也暗暗點頭。 「這座仙墓出世,氣勢驚人,想必中州的那些強者都有感應。」武羅指著那光柱說道:「五柳觀主說的極有道理,咱們肯定不可能獨自貪墨了好處。不過大家放心,有我在,不管九大天門怎麼安排,總不會少了五莊觀的那一份。」 那些有野心的還是不甘心,卻也不敢有異議。 五柳道人看看武羅,武羅不再說話。五柳道人便明白武羅不願意越俎代庖去指揮五莊觀的人,他對武羅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層。 一般而言,年少成名的修士哪個不是飛揚跋扈的,武羅剛剛又救了整個五莊觀,若是換成別的青年才俊,便是不騎在你五莊觀的頭頂上,頤指氣使總是會的。 五柳道人一揮手:「留下五名沒有受傷的弟子看守這裡,其他人先回去修整。」眾人領命,很快挑選出五名沒有受傷而且精明能幹的弟子留守,其他人一起返回。 眾人都走了,卻看見孟連恩還站在那尊巨大的古碑前怔怔出神。 「孟連恩,走了,還發什麼呆啊!」 有人喊了一聲,孟連恩驚醒,連忙低著頭跟上眾人。 武羅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 正如武羅所預料的,淮山河中仙墓出世,整個中州都感覺到了。 凡人們自然意識不到天地之間那股若有若無的氣勢,可是幾乎每一個門派的掌教,都不會忽視這個看似細微的變化。 武羅也不回若盧獄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親自坐鎮。倒是趁這個機會,將這一陣子五大天門和八大門派送的禮全都從孟連恩那裡收來。 聽說裡面居然還有一道玉髓礦脈,武羅大為興奮,這下好了,再也不用節衣縮食了。 當天下午,唐子風就來了。燕山別院之中,向狂言三人都在閉關,曹龍豹不敢擅離職守,唐子風來通報武羅一聲,順便問問到底是怎麼個情況。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唐子風也嚇了一跳。 他在燕山之中也好幾年了,知道燕山深處六大獸王強大無比,竟然會跑到外面來,實在讓人驚訝。 不過這事情唐子風也幫不上忙,問了情況他就立刻回去了。 沒想到當天晚上,唐子風就去而復返,在武羅愕然之中,對他說出了向狂言三人的要求。 向狂言三人閉關但不是閉死關。閉關煉製靈符、靈丹和法寶,抽空還是可以和外面說兩句話的,只不過不能離開罷了。 聽說武羅獵了一頭獸王,三人興奮不已,讓唐子風立刻趕回來。 「那個,能用作製器的部分材料,巫前輩說他全要了。能夠入藥的部分師尊說他全要了。向狂言前輩說,這獸王的內丹必須給他留著,不然您以後別想吃他的烤肉了……」 武羅辛辛苦苦獵殺一頭獸王,只留給他自己一大堆獸肉。沒有向狂言,這粗糙的獸肉絕對不是什麼美味。 不過在解剖這頭獸王的時候,武羅意外發現了一個有用的信息:這頭鯢兕龍蛟,體內有老傷。 也就是說,在武羅幹掉它之前,它就已經被人打傷了。 它不是無緣無故從領地內跑出來,多半是被人趕出來的。 按說獸王更替,便如同世俗界改朝換代一樣,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可是六大獸王強大無比,改朝換代必定是一場惡戰,武羅又怎麼會一點都沒有察覺? 唐子風帶著材料回去,武羅修書一封,讓他交給向狂言。 信中,武羅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囑咐向狂言,燕山深處恐有變化,當心燕山別院的安全。 …… 第二天,終南山的人就來了。 朱宏帶著三百火雲戰車兵,那團火雲在天空中一出現,武羅就笑了。朱宏的聲音極為洪亮,隔著數千丈傳來:「哈哈哈,妹夫,我又來啦」 火雲落下來,武羅才看見,火雲後面後面還跟著三十名年輕修士。 「這是……」 「這是霍連東師叔的徒弟。」朱宏一撇嘴,在他看來,仙墓是武羅發現的,武羅是我們朱家的女婿,你們掌門一系的人死皮賴臉的跟來,顯然是想分好處的,這臉皮不要太厚喲! 霍連東和朱清江的密盟,到現在也只有三個人知道,連朱宏都被蒙在鼓裡,更何況霍連東門下的這些弟子? 因此這一路上,朱宏不待見這些年輕修士,人家也看他不順眼,很少交流。 火雲戰車兵中,一雙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武羅一把拽出來,笑言道:「你也來了,還藏起來幹什麼?」 朱瑾穿著一身普通的火雲戰車兵的鎧甲,將完美的身材掩飾住,一雙柔白的素手背在身後,十足女王范兒得揚起自己的下巴:「我來盯著你。」 武羅有些心虛:「盯我做什麼?」 朱瑾笑吟吟地看著他,看的武羅一陣不自在,她才忽地說道:「盯著你別把咱們的好處全都分給別人了。」 武羅知道朱瑾的本意絕不是這個,想來左師夜舞的存在她也是聽說了,立時便覺得,自己這兩位紅顏知己,都是法眼如炬,不好糊弄的,對於男人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行了!」朱宏一揮手,開始數落妹妹:「阿瑾,你也是,男人嘛,哪個喜歡女人管著?你們小兩口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不卿卿我我一下,卻在這裡說些雲山霧罩的話,你累不累啊?」 朱宏對武羅這個妹夫極為滿意,他有朱清江這個老爹,又有武羅這個妹夫,如今在修真界絕對是想橫著走就橫著走,想跳著走就跳著走,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喲。兩大靠山之中,還是武羅的威懾力最大,因為所有人都以為武羅無所顧忌,更加不敢招惹他。 朱宏可不想這麼好的妹夫跑了。 被他這麼一說,武羅反倒更加尷尬,連忙招呼眾人:「先進去吧,別在外面站著了。」 五莊觀把所有的客房都騰了出來,火雲戰車兵能夠住在戰車上,倒不用安排住處,否則只是朱宏帶來的這些人就住不下了。 朱宏行事本質上比武羅霸道得多,安頓好了之後便一揮手,命三百火雲戰車兵駐紮在仙墓入口旁邊。五柳道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把自家的弟子撤了回來。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小小的五莊觀能夠控制的了。 朱宏遣走了三百火雲戰車兵,自己跟著武羅一起聊天喝茶。朱宏琢磨著跟妹夫拉拉關係,討要一件厲害的法寶。可是說了幾句話,就看到朱瑾一臉淡漠的坐在一邊,腰身筆直。他嘿嘿乾笑兩聲,很識趣的告退了。 武羅伸著脖子看著朱宏走出門去,立刻死皮賴臉的往朱瑾身邊一坐。 朱瑾倒是聽到了一些言語,可是並未真個生氣。要是你的男人身邊不會出現別的女人,那正說明了你看上的男人是個沒人要的貨。 「哎呀,討厭!」朱瑾把武羅那只不老實的手從衣服下拽了出來:「剛見面就……」 武羅壞壞笑著,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朱宏的聲音響起:「苗玉衡,你來幹什麼?」那苗玉衡似乎不怎麼買他的帳,語氣生硬:「我幹什麼,似乎不必向朱二少爺報告吧?」 第326章 前恭後倨 「苗玉衡,少爺我好心好意問你一句,你別不識好歹!」 「誰不識好歹了?要不是我們當初仗義相救,現在哪裡還有朱家山莊?這份『好歹』,不知道你們朱家人心裡有沒有記得?」 「你……」朱宏氣結,兩人的腳步聲迅速靠近,武羅受驚的兔子一樣逃回了自己的位子,朱瑾面上微紅,依舊是腰身筆直的坐著。 一聲門響,有人闖了進來。 武羅之前見過,是那幾十名霍連東門下的弟子之中,為首的一個。 那人進來之後,大大咧咧的往屋子中央一站,直視武羅:「武大人,我就是來問問,東湖地宮之中,我師弟胡天斬的遭遇。」 武羅端起茶來慢慢品了一口,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進門之前要敲門的?」 苗玉衡根本不理會他的話:「武大人,龍虎山曹龍豹,崑崙山商蝶淚,五莊觀孟連恩,御斬台王擒虎,四個人都是你帶出來的,而且他們都對你感恩戴德,直言沒有你他們肯定也會隕落在東湖地宮之中。可是你為什麼不能救我胡天斬師弟一把?」 胡天斬已經死了,死者為大。武羅也不想去評說他的是非。 「這些事情,不說也罷。」 苗玉衡卻是大步上前,一直衝到了武羅面前,反手一指朱瑾:「她是不是你的妻子?」 武羅肯定:「是。」 「當日若沒有我們掌教一脈馳援,朱家山莊已經覆滅,你這位妻子也必定被人所殺,說不定還會有更加令人髮指的遭遇。我就是想問問武大人,這份恩情,武大人可記在心上?為何不懂得投桃報李,救我胡天斬師弟一命?」 武羅心中怒火大盛,卻不由得想到了霍連東。 霍連東和朱清江,為了終南山的大局,分明是知交好友,卻要做出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樣子來。 朱清江背了一輩子惡臣的罵名,霍連東也是一直被人斥責為懦夫。 自己若是一怒之下說出了前因後果,兩人這幾百年來的忍辱負重,可就要前功盡棄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來,壓下怒火,道:「這件事情,你可以回去問問霍連東。」 苗玉衡大怒,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原本擺著一套茶具,被震得乒乒乓乓的一陣亂跳,茶水飛濺,武羅動也不動,灑了他一頭一臉。 「掌教師尊的尊號,也是你能直呼的?」 「武羅,我們早就看出來,你們朱家人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可是偏偏掌教師尊大度,不跟你們計較。」 「可是胡天斬師弟的事情,我是一定要給他討個公道的!」 朱瑾起身,從懷中掏出自己的絲帕,輕輕為武羅擦去臉上的茶水,歎了口氣道:「苗玉衡,你得寸進尺,我家夫君不跟你計較,是因為跟你動手讓我父親難做,而且有恃強凌弱的嫌疑。」 她慢慢站起來,一身鎧甲、一身英氣,目光凌厲如同雛鳳:「可是我沒有任何顧忌,我來跟你打,你敢不敢應戰?」 苗玉衡冷笑一聲,正要說話,武羅忽然手指一動,輕輕一敲面前的長几。一隻歪斜著倒在桌子邊的茶杯,忽然飛了起來,苗玉衡眼看著那茶杯朝自己過來,不知為何就是躲不開。 「噗!」 那茶杯準確堵進了他的嘴裡,就像是粘住了一樣,就是拿不出來。 苗玉衡連摳帶拽,茶杯陷在他的嘴裡,紋絲不動。 「嗚嗚……」 武羅淡然道:「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忍你到此等地步,已經是對得起霍連東了。掌教一脈和朱家山莊的事情,豈是你這等小角色有資格瞭解的?」 「至於胡天斬,他在東湖地宮之後,和你現在一樣的嘴臉。中間還有些事情,我看在霍連東的面子上就不說了,若說出來,只怕你們掌教一脈的名譽掃地。我不殺他,已經是寬宏大量,救他絕無可能。」 「你惡行惡色,我也看在霍連東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我以茶杯堵你的嘴,乃是救你一命。若真讓你說出什麼侮辱阿瑾的話來,我怕我真忍不住動手殺了你。」 他起身一抖衣袍,原本已經滲透進了衣服之中的茶水,忽然化作一滴滴水珠滾落出去,一閃乾爽清淨。 他一拉朱瑾,轉身而去。 「嗚嗚、嗚嗚嗚……」苗玉衡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麼,玩了命也沒把那只茶杯摳出來。 武羅走了兩步,第三步抬起腳來卻沒有放下去。 忽的轉身回來,搖頭苦笑道:「不行,這麼便宜你了,我心中好不痛快。我尊敬的乃是霍連東,他門下的弟子太多,若是每一次我都如此隱忍,可是要憋出內傷來了。」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掄圓了一個大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苗玉衡的臉上。 「啪!」 耳光響亮,抽的苗玉衡原地轉了三圈,口中的那只茶杯破碎,扎的他滿嘴是血。 武羅哈哈一笑:「哈哈,這回痛快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頗為舒爽。 苗玉衡剛才不是不想躲開,可是就像他被武羅用茶杯塞進嘴裡的時候一樣,分明看到那一巴掌抽過來,卻是怎麼也躲不開。 他也知道,這是他跟武羅的力量等級相差太遠的緣故,所以武羅揚長而去,他滿眼的怨毒,卻是不敢去追。 武羅挽起朱瑾的手,撇嘴道:「這回可要被人說是恃強凌弱了。」 朱瑾滿不在乎,力挺夫君:「咱們就恃強凌弱了,怎麼著?」 「哈哈哈……」武羅大笑,摟著佳人大步而去。 朱宏一直在一邊看著,也是哈哈大笑走了。 苗玉衡眼中快要噴出火來,滿嘴鮮血,口齒不清:「武羅,我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 接下來三天,淮山河兩岸極為熱鬧。整個中州,只要有點份量的門派,都來到了五莊觀。 各大天門、各大門派的人,武羅出面見一下,其他的全都交給五柳道人他們去應酬了。 五莊觀的客房早就住滿了,五柳道人無奈之下,只好命弟子們互相擠一擠,又騰出來三十個房間,可是依舊不夠。 到了後來,只能是五柳道人出面接待一番之後,便歉意的讓他們在觀外自己尋地方安營紮寨。 五柳道人忙的是腳不沾地,短短三天時間,淮山河兩岸湧來了三千餘名修士。 武羅這幾天,則是很悠閒,和許久不見的朱瑾呆在一起,樂不思蜀。 到了第四天,一大清早,武羅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懷裡的朱瑾還沒睡好。 昨夜兩人纏綿猛烈,朱瑾承歡多次,疲憊而慵懶。被敲門聲吵醒,下意識的又往武羅懷裡鑽了鑽,哼著濃重的鼻音呢喃了一句「討厭」。 武羅聽那敲門聲鍥而不捨,無奈的安頓好了朱瑾,自己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一股冷風鑽進來,外面站著的竟然是王擒虎。 「你怎麼來了?」武羅意外。 王擒虎似乎知道武羅房間裡有人,也不進去,在外面飛快道:「大小姐快來了。」完後像隻老鼠一樣,小心卻飛快,貼著牆根就溜了。 「大小姐?」 武羅猛然醒悟過來,王擒虎口中的大小姐,乃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谷牧青。 此時,天剛濛濛亮,淮山河上空的那一道明黃色光柱,照的周圍一片明亮。可是遠處的天際,還是有些灰黑。 他忽有所感,抬起頭來,就看到遠方天空之中,一道靈光拖曳著長長的赤青色光尾,宛若流星降世,呼嘯著朝這邊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 武羅一陣子尷尬,猶豫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回到房間。 被窩裡尚有餘香,枕邊留下幾根青絲,朱瑾卻已經不見了。 武羅一愣,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 谷牧青此次回來,修為大漲,已經是道境丹成的境界了。將她的天命神符「天羅地網」施展開來,凌空呼嘯,飛快的降落在五莊觀之中。 武羅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谷牧青過來,心中正奇怪呢,孟連恩藉著過來倒茶水的機會,心口說了一句,谷牧青先去了審判庭報到。 這一次,新組建的長老會,以及審判庭、御斬台都派人前來。無論是誰,都想分一杯羹。 武羅哭笑不得,想了想,谷牧青和朱瑾至少這一點上是相似的,都不是那種把感情赤裸裸的宣洩在外的性格。 朱瑾想來見自己,想得要命,卻還要找個借口。谷牧青更是矜持,否則當年也不會被宋劍眉一逼迫,就立刻放棄了武羅。 倒是左師夜舞,一旦認定,便立刻熱情如火。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行啊,你好意思來找我,我就去找你唄……」 剛出了門,就差點和一個人撞個滿懷,可惜不是他日思夜想的谷牧青,而是孟連恩。孟連恩的臉色有些難看,武羅奇怪:「這是怎麼?」 孟連恩沉聲說道:「卞西涼來了,他還帶了幾個人過來,在五十里外歇息,點了名,要你前去迎接。」 武羅聽的一愣,脫口問道:「他腦子被驢踢了?」 孟連恩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很快又歉意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事情,唉……」當初卞西涼是走了五莊觀他孟連恩的關係,才和武羅見上面,然後小心翼翼奉上禮物,低聲下氣的懇求,武羅才不計較之前的事情了。 沒想到這才過了不到十天,卞西涼忽然端起了架子,要武羅出五十里迎接他。 武羅冷笑一聲,一擺手:「不用理他,愛來不來。」 他正要按照計劃繼續去找谷牧青,忽然院子外有幾個人吵嚷起來:「武羅呢?那小子是不是住在這個院子裡面?」 「哎哎,你這人怎麼這樣,武大人的住處,不可擅闖……」 已經有人咕咚一聲推開前面的一扇圓門闖了進來,那人年紀不大,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一副書僮打扮,卻顯得極為張狂,對武羅和孟連恩視而不見,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來,背著雙手,四處打量著這院子。 「你這人好生無禮,再不出去,莫怪我們五莊觀待客不周。」孟連恩的幾個師弟追了進來,言辭便有些不客氣了。 那書僮嘿嘿一陣冷笑,不屑地看著幾個五莊觀門人:「你們敢動小爺一根汗毛試試?別說你這小小的五莊觀,便是九大天門,咱家也能給你拆了!」 他隨手指了指院子:「外面那麼多人擠在一起,他武羅倒是獨自佔了一個院子,好大的派頭不過也好,讓他收拾收拾搬出去,這院子我們家少爺要了。」 孟連恩眉頭一皺,卻沒有當場發作,而是低聲對武羅道:「這就是卞西涼派來傳話的那人。」 武羅心中已然猜到,這書僮口中的「少爺」,只怕就是卞西涼的靠山,否則卞西涼絕對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自己叫板。 但是他才不管那個「少爺」是什麼人呢,一擺手道:「捉了扔出去,有多遠丟多遠,面的留在這裡礙眼。出了什麼事情,我來擔著。」 「好勒!」 幾個五莊觀的門人早就看著小子不順眼了,小小年紀就學了一副頤指氣使的派頭,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三個人一起動手去捉那書僮。滿以為一個十三四歲的小書僮,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那書僮一聲冷笑,身外那個青光流淌,三人被那青光一彈,竟然連退數步 「就憑你們也想動小爺?」 那書僮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臉,可惜還沒有得意夠呢,武羅手指輕輕一彈,那書僮深淺的青色光幕頓時粉碎,一股重力狠狠地撞在了他身上,彭的一聲悶響,書僮一聲慘叫飛了起來。遠遠地越過了數千丈的距離,摔在了五莊觀大門外。 這麼大一個活人,被人丟了出來。五莊觀外面如今不敢說是人山人海,那也是接踵摩肩,周圍人頓時一陣哄笑。 那書僮羞憤欲死,滿臉通紅:「武羅你個混蛋,你給我等著小爺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書僮喊了這話出來,周圍的眾人大吃一驚:誰不知道武羅是什麼人?這書僮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這麼大的口氣? 眾修士頓時不敢再笑了,私下裡打聽著這書僮的來歷。可是在場的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武羅打發了那囂張的書僮,甩了甩手,就往審判庭駐紮的地方去了。 谷牧青這一次出去,乃是空手而回,要抓的人躲進了大遺之野,她衝進去搜尋了十天,還是一無所獲,只好生著悶氣退了出來。 跟上司匯報了這一次的結果,上司自然不敢責怪她,反而溫言相勸了一陣子。 谷牧青當然知道頂頭上司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寬容,說實話她有些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她很享受「武羅的情人」這個角色,但是僅限於在武羅面前。但是她又不能阻止別人給她貼上這樣的標籤。所有的人在和她相處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武羅。 對此,她也明白這是人之常情,只有無奈。 她從上司那裡出來,就看見武羅笑嘻嘻的站在院子的門口看著他,谷牧青看著他那有點壞壞的笑容,之前心中的那點不痛快,立刻煙消雲散。 沒見面的時候想的厲害,見了面反倒是平淡如水了。 她慢慢走過去,一撇嘴道:「好像我總是晚來一步。」 當年她比宋劍眉 晚了一步。如今連朱瑾都比她快上一步。 武羅看看周圍,忽然上前一把抱住她,推進了一旁圍牆的陰影之中,先親了一口。 谷牧青猝不及防,差點叫了出來,等武羅惡行得逞,飛快的又將她放了下來,谷牧青才反應過來,一張清冷的俏臉上飛起兩朵紅霞,狠狠在他胸前錘了一記粉拳:「要死啦,也不分什麼地方!」 武羅一點頭:「行,現在開始裝正人君子。」 他還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逗得谷牧青又是一笑。 他和谷牧青「小別勝新婚」,五十里外,那書僮正一路狂奔,往卞西涼等人所在地方而去。 快到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就地打了個滾,將衣衫撕碎幾處,又狠狠在臉上抽了八九掌,一拳把自己的鼻子打出血來。 武羅雖然將他丟出了五莊觀,但是下手極有分寸,他只是摔了一下,並沒有受傷。 將自己折騰的極為淒慘之後,這惡奴哭喊著指望卞西涼等人去了。 五十里外的有一座不算高的小土丘,坡頂長滿了青草,還有幾株矮小的花樹。當中一個破敗的涼亭。 卞西涼一行人,便坐在這涼亭之中。 亭子外,有八名一身勁裝,身披鎧甲的武士把手,涼亭內,除了卞西涼和一位年輕的公子之外,還做著一名枯槁老者。 老人好像就要物化而去,閉著眼睛靠著一根柱子坐著,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生氣。 卞西涼刻意討好,在這簡陋的涼亭之中,居然還擺出了幾盤新鮮的水果,幾分精緻的糕點。桌上還有一小罈美酒,倒在兩隻銀碗之中,酒香濃郁,酒色如琥珀,一看就是六十年以上的陳釀。 「來,玉少,再喝一杯。我也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掌教師兄的三百年陳年的存活,我可沒福氣喝到啊。」 對面坐的玉少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烏黑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挽成了髮髻,用一塊美玉雕成的髮冠扣住。的確是一位十分容易獲得別人好感的翩翩公子。 那玉少也舉起銀碗:「前輩太客氣了,玉二慚愧了。」 兩人銀碗一碰,各自滿飲。 土丘下,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哭喊:「少爺、少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玉二一愣,起身出來,那書僮已經連滾帶爬跑了上來,撲到了玉二面前大哭:「少爺,少爺我被人打的好慘啊」 玉二眉頭一皺:「侍玉,怎麼回事,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那書僮侍玉哭哭啼啼道:「少爺,我去五莊觀,好言好語跟那個武羅說,沒想到他不但不出來迎接,反而一頓臭罵,說什麼沒聽說過咱們古玉世家,古玉世家就是個屁,小的不忿,和他吵了起來,就被他手下的那些人給打成了這個樣子,他還將小人扔出五莊觀,少爺,小的無能,給咱們古玉世家丟臉了啊!」 玉二冷笑一聲,轉身道:「果然如前輩所說,這個武羅,還真是囂張無比。」卞西涼上回頂著「門派大義」的壓力,前去若盧獄見武羅。說起來是他們之前聯合起來打壓武羅,後來發現打壓不得,只好低聲下氣去賠罪。武羅倒也沒把他怎麼樣,只不過卞西涼在燕山別院等了七天,讓他覺得大受「侮辱」。 這一路上,便有意無意的跟玉二面前說一些武羅的壞話。 他卞西涼近千年的道行,想要糊弄玉二這樣涉世不深的世家公子哥太容易了,果然到了五莊觀外,玉二對於武羅的觀感已經查到了極點,故意停下來不走,還派自己的書僮去五莊觀,讓武羅來迎接自己。 玉二沒事還要找事呢,現在自己最喜歡的書僮居然被人打成了這個樣子,玉二哪裡還能忍耐?當即一聲怒喝:「狂徒,好大狗膽!」 「八大魁將何在?」 守在亭子外的八名武士齊聲應喝:「末將在!」 玉二咬牙切齒的下令:「立刻前往五莊觀,將武羅捉來見我,不論死活!」 「是!」 八名武士微一頓足,便沖天而起,八團熊熊烈焰,帶著滾滾風雷之聲,直往五莊觀去了。 卞西涼心中竊喜,表面上卻是一副為玉二擔憂的樣子:「唉,玉少,你還是年輕啊,太衝動了,武羅這人雖然狂妄,但真是有些本事的,只怕……唉!」 玉二冷笑一聲:「哼,我古玉世家的八大魁將,又豈是無能之輩前輩等著吧,不出一個時辰,必定將那狗膽狂徒擒來。」 「唉……」 一聲悠長的歎息從兩人身後傳來。卞西涼和玉二一轉身,那原本一直靠著柱子坐著,好像死人一樣的枯槁老者,慢慢睜開眼來。一絲絲的靈力從雙眼之中流淌出來,電光一般的在全身上下不住游躥。 他那原本已經了無生機的身體,慢慢活動了一下,站起身來。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具乾屍,忽然抖開了滿身的泥塵,重新活了過來。 第327章 古玉世家 面對這樣一位老人,就連玉二也不敢怠慢,連忙抱拳,微一躬身:「暹長老,您醒了。」 暹長老點了點頭,淡淡道:「林絕峰沒什麼了不起,但是龍虎山的九大神將有些實力。那小子能殺了張天絕,滅了九大神將,他們八個恐怕不行。還是我老頭子受苦走一遭吧。」 玉二大喜:「暹長老出手,那是手到擒來,二子多謝了!」 暹長老擺擺手,又是一陣長吁短歎:「我這苦命的老頭子啊……」 他一邊說,一邊步履蹣跚的走下山去。行走間搖搖欲墜,好像隨時可能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了。 可是就這麼踉蹌的走著,卻是縮地成寸,三兩步的功夫,竟然已經搶到了之前八大魁將的前面。 反倒是那飛行如雷的八大魁將,在後面追著他,累的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玉二目送暹長老離開,對卞西涼微微一笑:「咱們接著喝酒,坐等好消息吧。」 卞西涼心中一動,問道:「玉少,這位暹長老到底是什麼人?」 「呵呵,暹長老乃是我古玉世家第一強者,這一回若不是為了……反正只憑我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勞動他老人家的大駕,出來保護的。你就放心吧,武羅這回死定了。」 卞西涼暗暗心驚:玉二乃是古玉世家當代家主的兒子,而且是嫡親長子,未來玉家的繼承人。他之所以排行老二,乃是因為這一輩之中,所有的堂兄弟都算起來,他是老二。可是前面那個大哥,乃是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對他的地位毫無威脅可言。 玉二這等身份,居然還請不動暹長老,看牢這老者在古玉世家之中,的確地位超然。 地位乃是實力的體現,卞西涼也放下心來,等著看武羅出醜。想到武羅待會就會被暹長老捉小雞一樣的拎過來,丟在他們面前,卞西涼喝著酒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 古玉世家的名號,在整個修真界聽說過的人很少。便是很多大能者,都不知道這個世家的存在。 事實上,古玉世家一般也絕不會插手修真界的事務,修真界隱遁於世俗之外,他們則隱遁於修真界之外。 古玉世家,乃是修真界最古老的八大古族之一。 這些古老氏族,據說延續著傳自洪荒的人族最純粹的血脈,有自己的清高和冷傲,便是和修真界的九大天門,也不怎麼往來。 但是他們的血脈和傳承都來自上古,從來不曾斷過,因此掌握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這讓他們在修行道路上先人一步,古老氏族之中隱藏著眾多強者,雖然在修真界名聲不顯,但是真實的實力,卻絕對達到了這個世界的頂尖。 玉二喝著酒,或許是真的太得意了,或許是因為有些酒意上頭,神秘兮兮的對卞西涼道:「前輩不知道吧,八大古老氏族,都有些獨特的法門。」 卞西涼奉承道:「那是自然,八大古族比我等可要高明得多。」 「哈哈哈……」玉二大笑,隨意謙虛道:「也未必如此。不過自從這個世界不能飛昇,我們便鑽研出了一些小竅門,雖然不能飛昇,但是身體能夠承受的力量卻是越來越強大了。」 卞西涼一愣:「玉少的意思是,最巔峰的境界不變,但是力量還能不斷增加?」 「正是。」 如今修真界的最高境界,便是大能者踏天境界。踏天巔峰境界,乃是無數修士一生所追求的境界,可實際上這個境界是個杯具。因為一旦你達到了這個境界,前面便無路可走。 古老氏族居然有辦法,境界不提升,力量卻依舊提升。 他想起來暹長老那枯槁如朽木的樣子,暗暗點頭:「這樣說來,暹長老……」 玉二嘿嘿一笑:「你剛才難道沒有聽見?暹長老說了,林絕峰不算什麼。」 卞西涼心驚不已,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古玉世家搞好關係。 這一次仙墓出世,古玉世家自己找上門來,羅浮山的人也很詫異。玉二之前只是說古玉世家不願意拋頭露面,因此一切事情都有羅浮出面。有了古玉世家這個靠山,羅浮立刻又抖擻起來。卞西涼才有了和武羅叫板的勇氣。 玉二又飲了一碗酒,笑嘻嘻的俊臉忽然凝滯,神色嚴肅地看著卞西涼:「卞前輩,已經快到了仙墓了,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免得你心裡沒底,遇上什麼事情,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卞西涼微微一凜:這小子不像表面上那麼好糊弄啊。 他有些懷疑,之前自己慫恿這小子和武羅為敵,他是不是已經覺察到了。若真是如此,那這小子故意表現給自己看,是什麼意思? 卞西涼心思賺得飛快,確認只有一種可能:玉二是要通過武羅的事情,向自己展示實力。 這個時候忽然提起這樣的話題,卻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別把他當傻子。 卞西涼冷汗淋淋,連忙道:「羅浮唯古玉世家馬首是瞻。」 玉二滿意一點頭:「卞前輩很好,以前的事情咱們別去計較,其實這一路上,我也很輕鬆。」 卞西涼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默然不語。 玉二看了看一直在一旁伺候的書僮侍玉,淡淡吩咐道:「侍玉,你去山下守著,不准放任何人上來。」 「是。」侍玉乖乖下去了。 玉二這才道:「卞前輩,你可知道我們古玉世家一直不願插手中州事務,這一次卻為何忽然出來了?」 「實在不知。」 玉二又是一笑:「因為有人要我們這樣做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可是卞西涼卻聽出不對勁了:「什麼人能使喚得動古玉世家?」他心中疑竇叢生。 明面上,中州最強大的勢力乃是九大天門,可是暗地裡,真正的最強存在,乃是八大古老氏族。 要使喚八大古族,那得是什麼身份的人?卞西涼隱約猜到了一個可能,卻又覺得根本沒有可能,一時間腦中混亂無比。 玉二對於他的混亂,冷眼旁觀,輕巧幽雅的端起銀碗,淺嘗輒止。 「前輩想必已經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罷了。仙絕天下,多少年沒有仙人在這個世界出現了。我們古玉世家,也算是幸運,再一次有仙人出現,居然選中了我們家。」 「啊!」卞西涼大為震驚。「真的……真的是上界仙人?」 玉二淡淡道:「我為何要騙前輩呢?沒有這個必要吧。」 「是……是……只是、這太出人意料了,卞某有些難以接受。」卞西涼連忙解釋,古玉世家和上界仙人搭上了關係,原本在卞西涼眼中,便是龐然大物的古玉世家,等級大大提升一截,達到了不可企及的高度。 「卞前輩,那上界仙人乃是為了這淮山河的仙墓而來,可以說,若沒有這仙墓出世,這個世界依舊是仙絕天下的局面。」 「但是,只要咱們辦好了這一趟差事,必定就能夠得到那位仙官的青睞,到時候飛昇對於咱們來說,就不再只是一個傳說了。」 卞西涼大為興奮,也不顧什麼輩分、身份了,納頭拜倒:「多謝玉少提攜玉少放心,此次仙墓之行卞西涼但憑差遣,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玉二立刻起身將他扶起來:「前輩何須如此大禮?折殺了玉二了,快快請起這事情,於你於我,都是一場大機緣。雖說如今天下英雄雲集,可是咱們只要小心一些,辦成這件差事,可以說並無難度。」 卞西涼聽他話裡有話,不由問道:「哦,玉少如此自信,相比有所倚仗了?」 「正是。」玉二神秘道:「那位仙官,為了這仙墓,賜下了一件仙器。」 「仙器!」卞西涼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呆住了。玉二很滿意他的反應,說完這話,便安然坐在一邊繼續品酒。卞西涼足足用了十餘個呼吸的時間,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深深看了玉二一眼:「玉少放心,卞某人知道該怎麼做了。」 玉二洒然一笑。 「暹長老想必已經擒了武羅返回,咱們就等著好戲開場吧。」 …… 卞西涼直到此時才明白了,玉二假意被自己挑唆,與武羅為敵,除了向自己展示力量之外,更多的用意,卻是震懾群雄。 但是那件仙器,才是他真正的王牌。 暹長老出手擒下武羅,群雄懾服,玉二便能夠在仙墓尋寶之中搶得先機。如果中間有什麼變數,還有仙器這個必定翻盤的王牌。前後安排,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卞西涼自問,便是自己處在玉二的位置上,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排了。 …… 五莊觀外,連綿不絕的一頂頂帳篷。五顏六色,材料各異,一眼看上去,沒有任何美感,反而覺得十分滑稽。 前來淮山河的修士們,都是中州翹楚,這其中,就九成以上的人,煉製有自己的洞府法寶。比方說雲上玉宮之類的。只要放出來,便是一座豪華宮殿,居住極為舒適。 可是這數千人,若是人人放出一片宮殿來,這五莊觀附近根本安置不下。因此大家只好委屈了,每人一頂帳篷,將就著居住。 八大魁將所化的八道烈火洪雷,從遠處呼嘯而來。奔騰途中,火焰滾滾,雷聲轟鳴,聲勢極為驚人。 淮山河周圍的修士,都是眼光毒辣之輩,立刻就看出來,這八道火光的主人,都有大能者的修為。至於是大能者哪個境界,卻是不好說了。 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天空之中,包括五莊觀中的五柳道人他們。 武羅正和谷牧青坐在一起,谷牧青像個小女人一樣,一邊喝著茶,一邊跟武羅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做了哪些事情。 在某個地方吃了一桌好菜,從某個景色優美的山間飛過,在某地看到峰頭翠綠的嫩茶專門給他採了,或是途中看到了婚喪嫁娶的奇特風俗,隨隨便便的一件小事,她也能和武羅說個半天。 武羅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卻被人打斷了。 谷牧青皺眉看著天空中的八道火光,孟連恩快步走了進來,神色凝重:「武大人,這些人只怕是來找麻煩的……」 八大高手一起出動,對手必定非同小可。五柳道人讓孟連恩來通知武羅,五莊觀是準備給武羅助拳的,總不能讓武羅在五莊觀中還以寡敵眾。 武羅微微一笑,擺手道:「大開正門,有高人來訪。」 孟連恩一愣:「開正門?」他指著天空中:「您以禮相待,可是這幫人恐怕沒打算守禮,人家是想直接從天空中落下來。」 武羅搖頭:「不是他們,他們還不配。」 孟連恩一愣,但很識趣的壓下了心中的疑問,立刻轉身出去,安排人開正門迎接高人。 谷牧青歎了口氣:「人家還有好多事兒沒跟你說呢。」 武羅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蛋,手掌感受著她光滑柔嫩的肌膚,微笑道:「你先喝口茶歇歇,等我回來接著說。」 谷牧青搖頭:「算了,我還是先回去吧,你們一打起來,還不知道多長時間呢。」 武羅一笑,指著正坐在火爐上燒著水的銅壺,銅壺已經隱隱有熱氣冒出,武羅道:「你不是說這次出去採了好茶給我,就用這水泡茶,我回來就想嘗嘗。」 谷牧青笑了起來,模樣罕見的嬌憨:「你是說書的聽多了吧?學人家溫酒斬華雄?」 武羅一聳肩膀:「這時間真的足夠了。」 正說著,那壺水熱氣月貌越多,眼看著就要開了,他也急了,趕緊長身而起:「糟糕,這水開得好快,可得快走,要不然兌現不了諾言,那我可就在心上人面前傻呆了。」 他奪門而出,背後傳來谷牧青銀鈴一般的笑聲。 五莊觀正門大開之際,恰好暹長老到了門口。 他一路行來,極不起眼,從那些修士身邊走過,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他的存在。即便是到了門口,孟連恩第一眼看過去,有種門口空無一人的感覺。可是第二眼,中就是發現了這位老人,頓時臉色一變。 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頭頂上,唯有武羅感覺到,真正的敵人在地面上。 他看看外面,不光是自己,那些各門各派的修士,甚至很多都是成名已久的大能者,全都翹首望著天空。 他暗暗讚歎,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怕難有人再與武羅爭鋒。也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當初在東湖地宮,一時心情所致,和武羅站在了一起。 「大師,裡面請吧……」面對武羅也要慎重對待的對手,孟連恩十一點也不敢失禮,躬身想讓,請他進去。 暹長老意外:「那小子讓你出來迎接的?」 孟連恩不悅:「大師口中的那小子是誰?大師年歲也不小了,武大人以禮相待,命我大開正門以迎接大師,大師難道不該以禮相報嗎?」 暹長老一愣,隨即哈哈一笑:「你這小子也有點意思,修為不咋樣,骨氣倒是一大把。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來這個武羅有點道行。」 孟連恩哼了一聲:「請進吧……」 「不用他進來,我來了,快快快,我很趕時間的。」武羅捲著一陣風衝了出來,眼看就要迎頭撞上暹長老了,老頭卻是老神在在,似乎全無防備。 可是武羅卻忽然拔升起來,嗖的一聲之上天空:「老人家,你且等等,我先料理了上面這八個廢物再說。」 暹長老一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根本不替自己的那些部下擔心。他在五莊觀隨便找了只石凳坐下來:「沒關係,你慢慢料理,我老人家正好歇會。」 他一坐下去,立刻閉上眼睛,整個人頓時沒了半點生氣。孟連恩當時就有一個錯覺,似乎這老人和那石凳融為了一體。 天空中,八大魁將看到有人迎上來,正要擺出古玉世家的架子喝問幾聲,那來人卻是顯得急不可耐:「少廢話,怎麼來怎麼滾回去!」 八大魁將勃然大怒:「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話還沒說完,武羅體內狂暴的力量猛然爆發,這一次,直接是他最爆裂的手段。「百萬人屠」為主符,「力拔山」「太上劍咒」「麒麟臂」為輔,四大征符陣發動。 八大魁將原本各自拖曳著一道巨大的焰尾,焰尾劃過天空,發出一陣陣驚人的滾雷聲。下面的修士就是看到這八道聲勢驚人的焰尾,才人人變色。 而「四大征」符陣一發,在數萬丈的高空之中,炸響了一記驚天神雷,隨即狂暴的力量一浪賽過一浪,爆炸一般的發動了。 強悍的能量擠壓,在萬丈高空以極快的速度形成了一個直徑超過了千丈的淡白色波球,八大魁將的焰尾無論是聲音還是規模,都和「四大征」符陣相差太遠。 霸道火焰撞在了那巨大的波球上,立刻全部熄滅,甚至對波球都沒有造成半點影響。 一股強悍到了極致的氣息,狠狠地撞在了八大魁將身上。 「咚!」 八人就好像被一堵大山橫空拍中,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竄了回去,比剛才飛來的時候,速度還要快上三分。 「我沒有必要知道你們是誰,你們也不夠資格讓我知道。」 武羅打飛了八大魁將,降落下來輕輕巧巧的落在暹長老面前。 孟連恩這才發現,暹長老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一絲絲的電光從雙眼之中攢射出來,圍繞著暹長老四處亂竄。 武羅手中把玩著那套「四大征」符陣。隨著他的信念轉動,符陣瓦解,四枚天命神符輪番出現在掌心。 五根手指,夾著四枚天命神符,飛快的轉動著。 暹長老的眼皮子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卻還是搖搖頭:「還不夠。」 武羅微微一笑,那四枚天命神符消失不見,他手腕一翻,另外一枚小巧的天命神符出現在手上。 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 暹長老意外,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但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夠。」 武羅一撇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一隻睡眼惺忪的小龜慢吞吞的從虛空之中爬出來,懶洋洋的趴在了他的肩頭。 暹長老的臉上,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武羅又拍了拍自己另外一側的肩膀,第二隻小龜爬了出來。 暹長老臉色大變,盯著他看了三個呼吸的時間,才緩緩站起身來,朝他走了過去。 孟連恩頓時心頭一緊,以為即將迎來一場大戰。 武羅卻是一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然後,暹長老就這麼不動聲色的從武羅身邊走了過去,什麼也沒有說。 步履蹣跚地走到了五莊觀大門外,才施展起了縮地成寸的神術,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這……」孟連恩傻眼:「武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武羅一笑:「人越老越怕死。」說完飛快的進去了。 孟連恩從一開始就一臉茫然,武羅不解釋還罷了,這一解釋他更不明白了。 可武羅還惦記那壺水呢,無論如何他也是個男人,不想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丟了面子,轉身就是一陣風,衝回自己的院子。 孟連恩一臉的無奈。 其實暹長老的意思很明白: 四大征符陣,想要戰勝他,不夠。 再加上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還是不夠。 但是加上一隻小龜,就足夠了。 結果武羅又放出第二隻小龜,暹長老要是還動手,那就必死無疑。 於是老人家乾脆打都不打,掉頭就走。 武羅其他的籌碼根本不用拿出來了。 …… 谷牧青正好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晶瑩如玉的皓腕,提著銅壺將滾燙的開水注入茶碗之中。 縮成了一團的茶葉在水中飛快的舒展著自己的身軀,化作一片片只有黃豆大小的翠綠嫩葉。 谷牧青是這幅畫面中的亮點,美人彷彿是一束神光,將整個畫面照亮。武羅呼出一口氣,接過那雙玉手遞來的茶碗,順便也把那雙溫軟白淨的小手握在掌中,好生輕薄了一番。 第328章 魔淵再來人 玉二需要威懾群雄,武羅也需要。 四大征符陣一出,整個淮山河兩岸,喧囂聲暫停了整整三刻鐘。 之前大家對於武羅的戰力,只是聽說,雖然戰績確實可信,但沒有一個直接的感受。然而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為主的四大征符陣一出,八名大能者直接被震飛,所有人立刻就有了一個最直接的印象。 那些存著某些小心思的修士們,在心中百般權衡,最終還是放棄了之前的一些見不得人的計劃。 …… 暹長老走出三十里,五莊觀和天下群雄已經甩在了身後。 他忽然停了下來,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就那麼沒有絲毫高手風範的,尋了路邊一個大土坷垃一屁股坐了下來,顯得有些蕭索,好一會兒,才吐出來一句俗不可耐的話:「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暹長老開始看到武羅飛上天空去應對八大魁將,心中其實憋著一股蔫壞。他看出來武羅沒有將八大魁將放在眼裡,就等著他吃個悶虧,看他的笑話。 八大魁將的修為,都已經達到了大能者問天境界。而且八大魁將有一套極為高明的合擊陣法,喚作「八荒神龍殺陣」,這陣法乃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是當年人族為了對抗凶獸、妖族那些個體強大的種族而創立的。 就算是暹長老自己,不費一番手腳,也難以破去這個陣法。 他卻沒有想到,武羅竟然如此霸烈,一上去就是最強手段,八大魁將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拍飛了。 而接下來,武羅對於暹長老的心態把握的很準。 暹長老的確怕死。 暹長老今年已經一千六百多歲了,用世俗的話來說,絕對是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的人了。修士到了這個年紀,也差不多該壽終正寢了。 可是越老越怕死,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越發珍惜這所剩不多的時日。 暹長老這一輩子,奉承的、貶低的、尊敬的、蔑視的,各種各樣經歷無數。到了現如今,他才不會在乎什麼虛名,什麼高手氣度,一切隨心所欲。 武羅雙肩上的小龜,他也看不出是什麼來歷,但是也只有他能看出來,那兩隻小龜格外不凡,自己未必能打得贏。 而武羅手中把玩的,正是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 武羅之前的四大征,再加上「天地囚牢」和兩隻小龜,他暹長老再厲害也不是對手,只好灰溜溜的出了五莊觀。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能夠同時使用那麼多的天命神符?」 古玉世家中,有很多典籍都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這些典籍之中,也記載了很多秘聞。暹長老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一個人同時修煉多道天命神符。 每人只能修煉一枚天命神符,這是死的定律啊。 想不明白,暹長老只好搖搖頭,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繼續往回走。 …… 涼亭內,八大魁將全都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玉二臉上卻是一片淡然:「卞前輩放心,暹長老出手,絕對不會有差錯的。暹長老可不是這些廢物能比的。」 說著,他眼神凌厲的掃了八大魁將一眼,八人立刻把腦袋垂的更低了:「我等無能,請公子降罪。」 「哼!」玉二冷哼一聲,卻沒有說話,抬起手中已經空了的銀碗,書僮侍玉趕緊上前倒滿。 卞西涼在一旁看得暗暗感歎:八大古族果然人才濟濟。這八大魁將,都是大能者問天境界的強者,便是在九大天門,也是既有地位的高手,可是在人家古玉世家,不過是八個奴僕而已,任人打罵責罰的角色。 「是暹長老回來了!」書僮侍玉一聲歡呼,卞西涼和玉二一看,果然暹長老慢吞吞的從山下走來,兩步就到了涼亭上。 可是他雙手空空,並沒有捉了武羅回來。 玉二臉色有些難看,卻不敢跟他發作:「暹長老,武羅呢?」 暹長老沒有半點慚愧的樣子,雙手抄在袖子裡,很乾脆道:「沒抓來。我老頭子打不過他。」 「啊?」 所有人全都傻眼。玉二有點不敢相信:「連您也不是他的對手?」 暹長老一指地上的八大魁將:「您問問他們,就知道那傢伙有多強大了。」 玉二當然問了,只是覺得不可思議罷了。自他心中,古玉世家自然是天下第一,古玉世家的第一高手暹長老必定也是天下第一,捉拿一個小小的武羅,實在是大材小用,卻沒想到暹長老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來了,而且坦然承認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 卞西涼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不出動那件仙器,難以逼武羅就範啊。 暹長老一揮手,對八大魁將道:「你們下去守著吧。」 他說話比玉二還管用,八大魁將立刻一叩首,一起出去了,嚴格執行暹長老的命令,到土丘下面去守著。 暹長老忽然看了書僮侍玉一眼:「你過來。」 侍玉意外:「老祖宗你叫我?」 「跪下。」 暹長老聲音平靜,可是侍玉卻是一個哆嗦,雙膝一軟就跪下去連連磕頭:「老祖宗、老祖宗,侍玉有什麼地方伺候不周,您千萬別跟我計較,我年紀小,不懂事……」 暹長老擺擺手,自始至終聲音都很平靜,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你不用來求我,你伺候的又不是我老頭子?」 「我老頭子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但是這裡不是家裡,有些事情還是說開了好。」 這事情和他無關,他說起來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侍玉,你說說,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卞西涼心裡佩服:薑還是老的辣啊 之前書僮侍玉一上來,卞西涼就知道他作假糊弄玉二。他跟武羅接觸的雖然不多,卻也知道武羅不是那種人。暹長老去和武羅見了一面,就看出侍玉耍的小手段,這份眼力相當之毒辣。 玉二眉頭一皺:「侍玉,到底是怎麼回事?」 侍玉嚇傻了,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抱住玉二的腿哭訴起來:「少爺,少爺,是我錯了,我心裡氣不過,自己弄出來的傷勢。不過那武羅真的對我們古玉世家很不恭敬啊……」 玉二氣的渾身發抖。 他自命心計過人,目光如炬。之前還專門點醒卞西涼,你的小花招我早就看透了。卻沒想到竟然被自己身邊一個小小書僮蒙蔽,這等於是當著卞西涼的面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他這樣的世家公子,最看重的便是臉面,登時氣得胸肺都要炸開,狠狠一腳踹在食慾的胸口,踢得他狂噴了一口鮮血,摔出去五六丈遠。 這還不解氣,他又衝上去,隨手從一旁拔出一顆胳膊粗的小樹,劈頭蓋臉的朝侍玉一陣暴打,一直打得侍玉慘叫聲都沒了,這才氣喘吁吁的丟了手中的小樹。 「來個人把這個惡奴給我押回去,該怎麼處罰,讓家裡絕不能姑息。」 一名魁將上來,背起了七竅流血已經昏過去的侍玉,想玉二和暹長老各行了一禮,破空而去。 而暹長老,從侍玉開始認罪,便閉上了眼睛靠著那根柱子坐下去,一副枯槁模樣,自始至終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玉二喘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歉意對卞西涼道:「下人管教不嚴,倒是讓前輩見笑了。」 卞西涼忙道:「身邊的人總是寵信一些,這種事情經常有。」 玉二撇開侍玉的事情不再說了,看向五莊觀的方向:「咱們去五莊觀,我就不信,他武羅再厲害,能頂得住一件仙器。」 卞西涼心中興奮,臉上卻是不敢再表露出來了,對一旁的暹長老是極為忌憚了。 玉二正要出發,暹長老忽然又開口了:「我老頭子說句話吧。」 他雖然沒抓來武羅,玉二之前又在卞西涼面前把話說得太慢,這自然就落了玉二的面子。可是玉二依舊不敢稍有怠慢,忙道:「長老請說。」 暹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睜開眼來:「咱們不必和武羅為敵。或者說,現在顯露仙器不是時候。」 前一句玉二很不喜歡,但是後一句,卻讓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天下英雄雲集,顯露自己身懷仙器,的確不是一個好主意。 「那暹長老您的意思是?」 「不妨讓武羅統領群雄,攻入仙墓。咱們混在眾人當中,合適的時候再出手不遲。」 玉二一拍手:「正該如此只要咱們要找的東西一出現,就出手搶奪,仙器一出,眾人必定退避。咱們奪了那東西就走,萬無一失。」 他看出來卞西涼有些失望,笑言安慰道:「卞前輩,只要能討得仙官歡心,咱們便飛昇有望。到時候,區區一個武羅算的了什麼?」 卞西涼點頭:「正是。」 …… 卞西涼一行人不再高調。 剩下的七大魁將,也收攝了自身的氣息,外人看上去,他們也就是道境丹成級別的高手。之前他們殺去五莊觀,身外有弄弄的紅焰,距離又遠,那些修士不可能認出他們來。 玉二便裝作是卞西涼一位老朋友的孩子,而暹長老就算是家中老奴了。反正暹長老進出五莊觀一次,除了武羅和孟連恩,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曾經來過。 原本卞西涼代表羅浮山而來,怎麼也要武羅出面接待一下,可是有了這個「插曲」之後,卞西涼便很低調的進入五莊觀,只是和五柳道人聊了幾句,便很自覺地退了出去,尋了一處地方安營紮寨。 這一行的眾人,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因此也沒有人準備帳篷。玉二隻好派了人去最近的城市採買。 那名魁將倒是速度很快,不過一個時辰,就把東西買回來。 魁將們動手搭起帳篷,玉二、卞西涼和暹長老三人鑽進去,玉二便拿出一隻海螺,往地面上一戳。 那「海螺」自動鑽進了地面。不過片刻功夫,地面上邊出現了一個一人打小的入口。 玉二有些炫耀的一笑:「卞師叔,請。」 卞西涼有些納悶這是什麼東西,他試探著走進去,卻是目瞪口呆。 這海螺形狀的法寶,竟然也是一個洞府法寶。不過和一般的洞府不同,它竟然能夠在地下開闢出一座宮殿。 宮殿極為華麗,一應設施十分齊備,比起帳篷,舒適的太多了。 卞西涼由衷讚歎:「古玉世家,果然名不虛傳。」 他心裡其實還有半句沒有說出來:這般享樂,只怕古玉世家中,也有許多人是不思進取之輩。 …… 等到中州的各大門派都到齊了,武羅便準備前往淮山河中,開啟仙墓了。 這幾天,總有人在仙墓入口旁邊轉來轉去,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不過三百火雲戰車兵把守入口,他們有賊心沒賊膽,都是看了一圈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武羅派人給各大門派送了消息過去,讓每一個門派、每一個勢力,都派一名代表,去五莊觀商議大事。 時間定在了晚上,五柳道人連忙吩咐門下弟子,好生準備齋飯。 還沒掌燈呢,就已經有不少人急不可耐的湧進了五莊觀。誰都能猜到武羅要商議的是什麼。雖然武羅有些霸道,可是人家實力強大,天下無敵;背後又有大靠山;淮山河仙墓更是人家發現的,這一次尋寶,由武羅來安排,別人還真挑不出什麼道理來。 這一夜鬧哄哄的你爭我吵,最後總算是在武羅的高壓之下,將方案確定下來,第一批只有三百個進入仙墓的名額。 這個數字武羅也十分無奈。 事實上,這麼一座凶吉未知的仙墓,選派三十名高手先期進入,乃是最佳選擇。人太多了有時候不但沒有幫助,反而容易出事。 但是這數千名修士,只選三十人,他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武羅還是據理力爭,想要把人數壓到一百五十人,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解,武羅只能無奈的答應了三百人的名額。 武羅實際上一點也不生氣。這些硬擠進來的人,自以為爭取到了權利,可實際上是去送死。武羅非常肯定,一旦出了什麼問題,這三百人中,能活下來三十人就不錯了。 他們要找死,武羅勸也勸不住,就懶得跟他們糾纏了,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商議結束,那些人便退了出去,時間緊迫,一些弱小的勢力忙著互相聯合,選出自己的代表。 武羅搖了搖頭,朱宏在一邊勸他:「算了,跟這些人說不清楚,你別往心裡去。」 朱瑾和谷牧青心裡都有障礙,兩女很少一起出現。今天晚上更是一個都沒來。武羅一想這樣也好,總比兩個女人爭寵要好的多。 他跟朱宏擺了擺手,自己回去休息了。 …… 月上中天,五莊觀內已經安靜下來,觀外卻還是一片熱火朝天。一道人影從燕山深處射來,在外圍巡邏的五莊觀弟子厲喝一聲:「什麼人?」 來人很守規矩,立刻停下來,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牌丟過來:「武大人部下,若盧獄副典獄長喬虎。」 五莊觀弟子都聽說過喬虎這個人,檢查了一下玉牌並非偽造,不敢怠慢,立刻將他請了進去。 喬虎來得突然,見到武羅的時候,武羅也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怎麼了?這麼晚了還讓你跑來?」 喬虎看看周圍,武羅一擺手:「多謝各位了,你們先去忙著吧。」 五莊觀弟子答應一聲各自退了出去。 喬虎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大人,若盧獄裡多了一個人,我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去的,而且他還跑到了您的望山閣裡,指名道姓要見您。我們……」 武羅心中一動,猜到了一個可能。 他看看喬虎欲言又止,忍不住苦笑道:「你們都不是人家的對手是吧?」 喬虎訕訕:「屬下無能。」 「這不怪你們,走,我先跟你回去看看。」他起身來喊了一聲「孟連恩……」 沒人回應,武羅有些奇怪,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孟連恩肯定在外面候著了。他出門去一看,一名五莊觀弟子遠遠的站在院門口,看見他出來了,才趕緊跑過來。 顯然派來伺候武羅的弟子都十分機靈,知道人家要密議,不敢靠的太近。 「武大人!」 「我回若盧獄一趟,麻煩你稟告五柳觀主一聲,我很快就回來。」 「是。」 武羅交代了之後便和喬虎一起離開,他和喬虎順著淮山河飛進燕山。經過關谷口的時候,看見夜色下,一個人怔怔的站在河邊,面朝河水發呆,正是孟連恩。 武羅心裡一陣奇怪,卻沒時間耽擱,尋思明天回來再問他。 …… 望山閣外面圍著一群人。這一群人淒淒慘慘,好生可憐。要說真的受傷,卻沒什麼大傷,可是每個人都是情緒低落,好像死了老娘一般。 每個人的左臉上,都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武羅身後跟著喬虎,快步走來。喬虎一邊走一邊解釋:「那人似乎無意傷人,我們不管誰衝進去,都是一個巴掌打出來。」 馬洪也迎上來,頗有些無奈道:「進去一個人,一巴掌打出來。進去十個人也是一巴掌打出來。我們一次最多進去五十個人,還是一巴掌把我們全部打了出來。」 馬洪怏怏:「您是不知道,我們在他手下,就跟小孩一樣,連小孩都不如,根本不配跟人家動手。太打擊人了……」 武羅環視眾人一眼,所有的人都垂頭喪氣。他能夠理解大家的情緒,畢竟你辛辛苦苦修煉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結果發現自己的努力,對人家而言,根本就是個笑話。人家隨手一巴掌,就把你們全都打了出來。這種打擊直接摧毀了所有人的自信。 可是武羅也無從安慰,要是說破了,暴露的秘密就太多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歎了口氣,只能換個角度說道:「大家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明白,現在能站在這裡的,都是對我最真心的人!」 眾人眼中升起了一絲神采,雖然信心被望山閣中那個神秘人擊得粉碎,但是武大人的話卻給了他們希望。只要武大人記著大家的好,將來必定大有前途。 武羅鬆了口氣,笑道:「好了,這裡沒事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眾人慢慢散去,喬虎和馬洪留下來:「武大人,要不要我們……」 「不用,你們也去吧。」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躬身告退。 武羅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沒有放開元魂刻意去偵測那位神秘人物究竟在哪裡,而是逕自來到了魔落淵入口的那間小房子裡。果然,屋子裡站著一個人。 這人身材極為高大,高有八尺,一雙肩膀極為寬闊厚實。全身上下裹在一件暗金色的重鎧當中。鎧甲表面,時不時的有一道道血色光絲如同溪水一樣流淌而過。和這個人面對的時候,濃重的殺氣和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武羅的目光落在他的鎧甲上。 重鎧的胸甲極為厚重,在心臟位置上,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猛獸,樣子有些像龍,又有些像猛虎。 不過吸引武羅,卻是這雕塑的線條。 這雕塑的每一刀,都是一個筆畫,整個雕塑若是拋開獸首的形象,單純的看這些線條,就是一枚古樸而複雜的靈文 從這種靈文之中,武羅一喜看到了神獸靈文的影子,但是比他所擅長的神獸靈文,不知道高級了多少個等級。 而這枚靈文的重點,又恰好落在了那獸首雕刻的一雙眼睛上。 讓這雙眼睛,自然而然的放出兩股金光,那獸首雕刻更是顯得栩栩如生,似乎正有一頭上古猛獸,張牙舞爪的要從鎧甲上撲出來,吞噬敵人。 武羅看得出來,這枚靈文乃是這身鎧甲的能量中樞。深奧而強大的靈文,將整個鎧甲的能量等級提升了最少一級 那人也在打量著武羅,看到他進來,將頭盔上的護面抬起來:「武羅?」 百葉窗一樣的金屬護面後面,露出一張虯髯惡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左眼一直延伸到左邊的唇角下,能夠想像的出,當年這顆腦袋差點被人劈成了兩半。 第329章 玉剎魔尊 武羅心中暗暗點頭,這人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生於死的考驗,才能夠在身體和鎧甲之中,凝聚出如此濃重的血腥之氣。 「是我。」 那人一點頭,從懷裡取出來一隻黑色的木匣:「魔尊大人命我將此物送給你。」 武羅一愣:「魔尊?」 那悍將將匣子交給他,面露崇敬之色,朝著自己的左上方用力一抱拳:「我主魔剎天姥左師夜舞大人,已經於十日前誅殺上任魔尊,加冕十方魔域新任魔尊,封號玉剎。」 武羅一愣,什麼魔尊,什麼十方魔域,他統統沒有概念,但是他聽明白了一點:有一場大戰,左師夜舞贏了。 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左師夜舞臨走的時候,隻言片語,武羅也能猜得到上界並不太平。左師夜舞重傷遁入魔落淵,才會無意之中來到這五方界和自己相識。 如今知道他重返上界,便殺敗強敵,自然是大感欣慰。本來很替她擔心,現在終於鬆了口氣。 他忽的一笑:「封號玉剎?那她就是玉剎魔尊了?這名字,比魔剎天姥強的也是有限。話說左師夜舞取不出好名字了是嗎?」 那悍將臉上神色古怪,武羅看他好像憋著一泡屎的表情十分滑稽,便笑道:「有什麼話你就說。」 「我主來之前便對末將言道……他必定取笑本座的名號,你莫要一怒之下打殺了他。」 「若不是我主有此交代,剛才你對我主大不敬,已是死罪。」 武羅愣了愣,笑道:「她果然瞭解我。」 卻渾然沒把那悍將的威脅放在心上。 武羅看了看魔落淵的那扇小門:「你這一路過來,不容易吧?」 悍將也不諱言:「出發之時,末將身邊十大裨將。現在只剩下三人。他們在門後等我。」 武羅點了點頭,有些像是自言自語:「她十日前才平定十方魔域,此時必定是用人之際,卻要將你這樣的得力悍將派來給我送東西,唉……」 悍將臉上抽動幾下,那猙獰的傷疤,就好像一隻蜈蚣在趴。顯然接受這個任務之前,他也十分不願。 武羅歎了口氣,失神片刻,忽地想起什麼,自己在「天府之國」中鼓搗一陣,也拿出來一隻玉匣:「替我送給你家玉剎魔尊吧。」 那悍將也不說話,接過來道:「若再無他事,末將這便回去了。」 武羅一點頭:「多謝將軍了。」 那悍將也不客氣,轉身進了魔落淵。那扇門極小,他身材魁梧,鑽進去的時候著實有些費勁。 武羅摸著手中的匣子,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側頭彷彿又看見左師夜舞也坐在一旁,兩人就像當時一樣,喝著茶,笑言談天。 武羅幫不上左師夜舞什麼,至少現在幫不上。 但是他有神血石。 他又取了一塊,托那悍將送給左師夜舞。 …… 清早,武羅趕回五莊觀。 經過了一夜的吵鬧,清晨的時候五莊觀外反而安靜了下來,因為那三百進入淮山河仙墓的人選終於確定了。 武羅儘管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但那三百名修士,一個個亢奮的兩眼通紅,站在河邊等著他。 孟連恩來到他身邊,小聲道:「這些人都等了半個時辰了……」 武羅不由苦笑,隨口問道:「你昨天半夜跑到河邊去做什麼?」 孟連恩一愣:「昨天半夜?河邊?我一直在睡覺啊,沒有出去過。」武羅看了他一眼,孟連恩一臉茫然,不像是作偽。而且孟連恩也沒什麼必要隱瞞,估計是自己看錯了。 這五莊觀周圍,雲集了數千修士,其中肯定有和孟連恩身材相似的人。 「朱宏。」武羅喊了一聲,朱宏覺得大沒面子:「你就不能喊我一聲二哥?」 武羅沒理會他,嚴肅道:「我們進入淮山河仙墓之後,你依舊率領三百火雲戰車兵把手入口,敢擅自闖入者,殺無赦!」 武羅話一出口,殺氣騰騰。朱宏厲聲喝道:「得令!」 周圍的修士暗暗心驚,高明一些的已經感覺到,武羅說話的時候身上是真的若有若無散發出一絲絲的殺氣,這種殺氣潛移默化,卻是最為可怕,說明武羅絕不是做做樣子。 原本有些其他心思的修士,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在仙墓外等著了。 武羅做事一向乾脆利落,傳令給了朱宏之後,便什麼也不多說,準備出發。他目光掃過三白名修士,卻忽地歎了口氣:「大家小心!」 可是那三百名修士,絕大部分對於即將進入仙墓興奮不已,眼中放光急不可耐。只有少數幾個人,看出來武羅的擔憂,也是目光疑慮。 大部分人都以為三百名修士殺進去,還有什麼危險不能應付? 卻忘記了,當年東湖地宮,也是動用了整個修真界的力量殺進去,卻是死傷慘重,最終還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出發吧。」武羅一揮手,修士們立刻朝入口處跑去,亂糟糟一片,沒有一點紀律。武羅更是搖頭,多了幾分擔憂。 他將五柳道人找來,低聲道:「前輩,咱們這麼多人雲集於此,只怕那魔頭垂涎三尺,我進去之後,你們千萬小心……」 五柳道人一愣:「數千修士雲集,實力何等強悍,那魔頭還敢來送死?」 武羅苦笑:「你有所不知,人越多,對他而言好處越大,他是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五柳道人點了點頭:「老道明白,武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全神戒備。」 武羅看他雖然答應,可是神情卻有些不以為然,知道說也無用,只能暗自搖頭。 他將這件事情托付給五柳道人,實在是情非得已。別看這一次來的人不少,可是九大天門,都只派了普通長老前來。卞西涼乃是眾人之中地位最高的。可武羅和他有齟齬,這事情不好托付給他。 九大天門的掌教不願意大老遠的跑來還要聽從一個後輩的指派,所以全都躲著沒來。反正這事情,只要自己門派的人在場,好處總少不了他們的。 三百修士雲集在那兩尊巨大的龍馬雕塑下面,等著武羅前來會合,就可以進入淮山河仙墓了。 武羅從後面趕上去,一邊走一邊琢磨,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忽然停了下來,抓來朱宏:「派人把阿瑾和谷牧青都叫來。」 「嗯?」朱宏意外。 「我把她們帶在身邊,更放心一些。」武羅地聲說著,又看了看四周:「萬一有什麼事情,你什麼也不用管,趕緊進仙墓來找我。」 朱宏一愣:「還能有什麼事情。」 武羅擺手:「防患於未然。」 朱宏卻知道武羅不會無的放矢,點了點頭:「你稍等。」立刻有兩名火雲戰車兵跑去請朱瑾和谷牧青。 武羅便在一旁坐下來等著。那三百修士等的有些不耐煩,只是武羅坐在那裡,卻是一身冰冷。那種森然的感覺,將整個淮山河都籠罩進來,他們雖是不滿,可又不敢抱怨。 武羅就知道他們有意見,索性做出這樣的姿態來,你們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別開口聒噪煩擾我就好。 片刻,谷牧青和朱瑾來了,看到對方都是一愣。武羅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霸道的一揮手:「先別問,都跟我進去。」 他帶著兩女,大步朝兩尊龍馬走去。遠處的修士們已經開始小聲議論。武羅刻意壓低進入淮山河仙墓的人數,卻把自己的兩位紅顏知己都帶上了。 那三百修士自然也是不滿,武羅快步到了眾人面前,便有幾個本身實力不錯,身後勢力也不錯的修士嘴唇一動,想要說話。 武羅根本不給他們機會,重生之後,罕有的靈力目光一掃。那幾個修士只覺得一堵大山猛的壓了過來,強悍的氣勢逼得他們呼吸都困難,更別說開口說話了。 漫天的氣勢忽然一收,他們緩過勁來,四處看看,發現自己身邊,三百修士都和自己一樣震驚。 也就是說,武羅在那一瞬間,強悍的氣勢壓倒了三百修士。 一人對三百,還是穩穩地壓制 所有人心中大駭,這等強權之下,哪還敢有半點不滿?一個個乖乖低下頭,聽憑武羅的安排。 谷牧青不明白武羅為什麼如此大動干戈,但是卻看到了上一世武羅的影子。 也正是那一世,兩人情孽糾葛,一直纏綿到了這一世。那個武羅,熟悉又陌生,只是無論哪一個,都和自己的靈魂貼的很近…… 武羅指著兩匹龍馬背後扯起的鎖鏈長橋:「大家依次上去,前面的不要貪功冒進,後面的不要急於前行。須知,這畢竟是一座仙墓,千萬小心」 大多數修士都怕武羅一馬當下進去,那有什麼好東西也不會給他們留下了。這是典型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你管不住別人就要這麼想。 絕不會有人認為自己是炮灰,先進去就送死。人人都願意相信自己福緣天下第一,先進去必定能夠找到最好的寶物。 武羅把拔頭籌的機會讓出來,修士們頓時面露喜色,最靠近那兩匹龍馬的十幾名修士一起衝向了鎖鏈長橋。 這麼多人湧進去,兩匹龍馬沒有一點反應,四隻巨大的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 可武羅總覺得這兩匹龍馬的「眼神」發生了變化,空洞之中,卻藏著一種戲謔在裡面。他一陣奇怪,就在這時,武羅身邊忽然想起一個聲音:「它們在笑。」 武羅轉頭一看,孟連恩就像一個幽靈一樣站在自己身邊,雙眼迷茫的望著那兩匹龍馬。 武羅大為意外,孟連恩的修為,不可能靠近自己而不被自己察覺啊?甚至整個修真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寥寥無幾。 「孟連恩?」 孟連恩忽然醒了過來,眼中迷茫之色盡去。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武羅,他一陣詫異:「你怎麼在這裡?不對,是我自己我剛才在那邊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武羅凝眉:「你剛才說誰在笑?」 孟連恩茫然:「我?我說什麼了?笑?」 武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孟連恩卻忽的拉住武羅的胳膊:「武大人,帶我一起進去。」 孟連恩滿臉堅毅。 「為什麼?」武羅簡單問道。 孟連恩看向淮山河,臉上那種迷茫的神色再次出現,比過比起剛才他完全迷失了自我的時候,要淡得多。 「我也說不清楚。可是最近,我總能感覺到,我應該進去看看。你不知道,我和其他師兄弟不一樣,他們都厭惡這條河。這條河裡時不時的會出現一頭可怕的凶獸,我們有太多同門慘死於這條河中。可是我從來都不厭惡她,呆在河邊,反而讓我心中平靜……」 武羅一伸手,捉住了孟連恩的手腕,一股龍元深入孟連恩的體內,孟連恩沒有反抗。 可是武羅搜尋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怪了……」 武羅搖搖頭,想了想,答應下來:「這回我可能沒辦法照顧你。」 武羅身邊還有朱瑾和谷牧青。 孟連恩點頭:「我決定要進去,就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滋!」 忽然一聲怪響,兩匹龍馬背後忽然亮起了一片強烈的紫光,緊接著便有一聲慘叫,一名修士嘩啦一聲掉進了河水中。 「怎麼回事?」 眾修士一陣騷亂。 武羅幾步趕上前去,已經有兩名修士下水,把那個掉進河裡的倒霉鬼撈了上來。按說這三百名修士,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乃是這三千人之中的佼佼者,可是這位興奮的第一個踏上那條鐵索長橋,結果就掉進了河裡。 不知道是真的傷害過重,還是羞愧難當,總之他果斷決定昏迷,任憑旁人又是掐人中,又是輸靈元,就是不肯醒來。 「到底怎麼回事?」 武羅他們離得太遠沒有看清楚,最先衝上去的幾名修士心有餘悸,指著那鐵索長橋道:「那座橋有問題。」 「剛一上去,橋上就亮起了一片紅光,然後就是一道劇烈的閃電,林兄一時不查,就被那閃電擊中掉進了河裡。」 武羅看了看那做鐵索長橋,按說這麼長的鐵索橋,河風一吹都會搖擺一陣子。可是這座橋,自從出現,哪怕是在剛開始的風暴之中,它都沒有一絲晃動。 而剛才這位「林兄」已經踏上橋了,這長橋依舊是紋絲不動。 武羅環視中人一眼:「誰還敢上去?」 第330章 長橋電劍 不信邪的人多得是,立刻便有人喝道:「我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機關而已,小心一些就是了。」 那人推開眾人大步到了橋頭,但畢竟不是真的莽漢,深深吸了一口氣,身前邊有四點燭火一樣的青碧色靈光環繞而出。靈光之中,可見四面只有拳頭大小的古樸盾牌。盾牌表面還紋有類似靈文的花紋。 他更是一反手,將一枚飛劍握在了掌中。 做了萬全的準備,他才小心翼翼,試探著伸出了一隻腳,踏在了那鎖鏈上。 就好像激發了一個什麼陣法,從他的足尖點在鎖鏈上那一剎那開始,兩條長索中間,第一道橫向的鎖鏈上,猛的燃燒起了一片火焰一般的赤紅色光芒。 那光芒透著血色,燃燒之時更是有一股股的凶煞之氣爆發。 在光芒燃燒的鎖鏈之上,騰起來一片複雜的靈文。靈文衝出來火焰,化作一道紫藍色的雷光,雷光足有大腿粗細,狂蟒一般的射向了那人。 四面小巧的盾牌一起迎了上去,一聲巨響,雷光消散。那人鬆了口氣,在第一根鐵索上站定了之後,又邁出了另外一隻腳,落在了第二根鐵索上。 第二根鐵索上再次燃燒起了血色光焰,這一次的雷光比之前的還要粗大,好在那人並沒有放鬆警惕,依舊是四面盾牌一晃頂了上去。 這一座鐵索長橋,一眼望去至少也有上百根橫向的鎖鏈,若是每一根鎖鏈都增強一份,到了最後,那雷光該是何等的可怕? 那人強自前行,跨過了十一根鎖鏈之後,第十二根鎖鏈的雷光,已經有人腰粗細,他的盾牌和飛劍一起出手,也沒能擋下來,一聲慘叫在藍色的電光之中,渾身毛髮都被電得炸了起來,撲通一聲掉進了淮山河之中。 「啊!」 眾人一片驚呼。闖關之人的實力,在這些修士之中並不算弱,他尚且只走了十一根鎖鏈,其他人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知道結果不會比人家強。 「這可如何是好?」 有自作聰明的喊道:「咱們為什麼非要從鎖鏈上走過?咱們從天空中飛過去,直接到那入口處不就行了?」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攛掇他:「好呀,這個辦法好,你幹嘛不自己先試試?」 那人也是臉上一紅,這麼明顯的漏洞,當年佈置這仙墓的人若是想不到,未免太可笑了。可是眾人一起哄,他面子上過不去,羞惱成怒:「試試就試試,反正這鎖鏈老子又走不過去,說不定老子運氣好呢!」 他雙足一頓,騰空而去,迎著淮山河上獵獵的河風,一頭撞向那河心的入口。 入口便在那巨大的漩渦之中,漩渦中心,乃是一道巨大的光柱。光柱不見頭不見尾,彷彿將天地連接起來。 那人迎著頭皮正要衝進光柱之中,卻不想他剛剛靠近、還沒衝進光柱之中,便有一道光芒從光柱之中射出來,那光芒並不粗大,卻給人一種浩浩蕩蕩、力量無邊的感覺。那人一聲慘叫被撞飛了出去,屁股上冒著黑煙,遠遠地摔進了河水之中。 「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哄笑,武羅也是忍俊不禁:「大家也都看到了,必須通過這條鐵索長橋才能進入淮山河仙墓。可是這鎖鏈上的禁制厲害,大家若是沒有把握,就不必上去冒險了。」 話雖如此,可是既然被選中了,不上去試一試誰能甘心? 接下來大半天的時間,那三百修士們沒有一個主動放棄,全都上去試了一次。武羅最初擔心的問題,淮山河仙墓幫他解決了。憑借自身實力,進入仙墓當中的只有二十七人。 輪到了武羅,他拉起朱瑾和谷牧青的手。兩女都有些擔心,谷牧青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道:「武羅,我就不進去了吧,你一個人照顧我們兩人,太困難了。」 朱瑾也說:「我也不去了……」 武羅卻拉緊兩人的手,笑道:「相信我。」 三人一起站在了鎖鏈上。 可能是因為三個人一起上去,電光粗大了三倍,武羅頭頂上響起了一聲渾厚的長嘯聲,緊接著便有一片浩蕩的暗金色光芒撒落下來,將三人籠罩其中。 那粗大的電光狠狠戳進了光芒之中,卻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河岸上,五柳道人臉色微變,他最信任的師弟五回道人站在身邊,也是露出一個凝重的神色:「師兄,是不是我聽錯了?」 五柳道人歎了口氣,搖頭道:「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看來真是一聲龍吟……」 武羅施展了罡煞龍魂,儘管他可以低調處置,但是龍魂出現的那一聲長嘯,落在有心人耳中,還是能夠分辨出來,那是一聲龍吟 龍吟啊,龍族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絕跡,可是前一陣子也聽說若盧獄門口居然有兩頭神龍幫了武羅,現如今武羅施展的這「法術」,又能發出龍吟,五柳道人和五回道人心中的震驚不言而喻。 五回道人苦笑道:「自從遇上武大人,咱們就一直被打擊。現在都有些習慣了。」 五柳道人倒是慶幸:「還好咱們和武大人是友非敵。」 五回道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鐵索長橋上,武羅走得飛快,前面的閃電還沒有落下,他就已經到了後面的鎖鏈上。一時間,淮山河上赤紅色的血焰不斷騰起,一道道的粗大雷光接二連三的落下來。 在那怪物一樣的雷光之中,有三個小小的人影,看上去岌岌可危,可就是屹立不倒。 武羅對自己的罡煞龍魂極有把握。他的《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仙訣,而且他能夠感覺出來,這部功法便是在仙界之中,也不是凡品。 仙訣對上仙墓的看門禁制,應付起來必然是輕鬆自如的。 果然,他召喚出了罡煞龍魂,隱去了龍魂的實體,只放出龍魂的力量。暗中運轉著《九龍吞日大法》前行,那些雷光射進來,立刻就被靈龍吞噬了,轉化為最純淨的龍元。 三人一路走去,旁人看的心驚膽戰那可比別人走上這座橋,凶險大了三倍,到了最後,當真是雷光如山,一道一道的砸下來,稍有不慎,可也不會像之前的其他人那樣唄劈落淮山河,必定是粉身碎骨啊。 可是唯有武羅知道,自己走的輕輕鬆鬆。 那一道道雷光,就好像是這墓主人送給自己的見面禮,每一道對於靈龍來說都是補品。 輕輕鬆鬆走過了鎖鏈長橋,武羅進入那道光柱之前,回頭望了一眼。 孟連恩遠遠地站在橋頭,對他緩緩一點頭。武羅這是第一次看到了孟連恩的堅持,親身經歷了鐵索長橋的雷光之後,武羅很清楚這長橋的威力,對於孟連恩來說,想要跨越鐵索長橋,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勸住孟連恩,嘴巴張開,卻又閉上了,心中忽然有一種明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或許這便是孟連恩的命運。 他遠遠地對這孟連恩露出一個微笑,點頭回應他之後,轉身走進了光柱之中。 邁入光芒之中,迎接他的卻是一片黑暗。整個世界化為了無盡的虛空,雖然只是那麼短暫的一瞬間,但是武羅卻清晰的感覺到了空間的力量,顯然他們被某種空間通道,傳送到了一個地方。 武羅猜測過這座仙墓必定是極為雄偉的,而接下來第一眼對於仙墓的觀感,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他們面前是一座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巨大廣場。 腳下是厚重的暗黃色巨石鋪成的平整地面,地面上被一道道寬大的溝槽劃分成了無數扇形小塊。 那些溝槽一直延伸到了廣場的正中央,在那個位置上,坐落著一座戰堡一般的巨大祭壇。祭壇呈圓形,當中有熊熊的火焰燃燒,將這巨大的廣場照耀的一片明亮。 武羅能夠猜到,從高空看去,這些溝槽和那座祭壇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巨大的太陽圖案。 在廣場的另一邊,有一篇連綿不絕的石林。石林從這麼遠的距離上看去,依舊清晰可見,就能夠想像得出,它們是多麼的巨大。 而在石林的深處,隱藏著什麼東西,站在這裡卻是看不清楚。 武羅還欠著朱瑾和谷牧青的手,先他們進來的二十七人都站在不遠處。谷牧青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掙脫了出來。 那二十七人顯然已經交談過了,卞西涼赫然在內,眾人都圍著他站著,隱隱顯露出他的地位。 武羅卻是看到卞西涼身後站著的暹長老和一個年輕人。暹長老還是一副枯槁將死的模樣,但是他卻站在那年輕人身後。這個細節讓武羅察覺到,這少年才是真正的主人。 武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古玉世家的名頭他不是沒有聽過,但是對這些比一般修士們更加自命清高的傢伙們,武羅向來沒什麼好感。 卞西涼看到武羅進來,便道:「人到齊了,咱們出發吧。」 武羅一抬手:「等一下,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誰啊?」卞西涼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 武羅坦然:「孟連恩。」 卞西涼臉上不悅之色一閃而過:「武大人,你覺得孟連恩能走過那座鎖鏈長橋嗎?我看就不用等了吧,沒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武羅卻是站著不動:「還是等一下吧,我覺得他有可能進來。」 卞西涼臉上露出一個冷笑:「武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卞西涼比武羅進來的早,他之前一直低調,不少修士甚至都不知道堂堂九大天門羅浮大長老也來了。能夠進到這裡來的,至少也是大能者級別的修士了,在修真界中大有地位,自然認識卞西涼。 一番攀談,眾人隱隱有以他為首的意思。 能夠成為大能者,沒有人是啥字。這些人以他為首,目的也是顯而易見:對抗武羅。雖然卞西涼份量不太夠,可也只有卞西涼了。 總不能真的什麼都是武羅說了算,那大家忙活一通,要是武羅最後把好處都霸佔了怎麼辦? 卞西涼也知道眾人的意思,可是他一點也不擔心,他背後有玉二,有那件仙器,他怕什麼 武羅一進來,剛才眾人的站位,武羅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卞西涼也知道武羅肯定看出來了。 武羅沒有別的心思,可是在卞西涼看來,等不等孟連恩,就是兩人進入仙墓後的第一次交鋒 在卞西涼看來,武羅就是要借這個事情打壓自己。 「沒什麼意思。」武羅抄著手站著不走:「就是等人。」 「孟連恩還沒有達到大能者的境界,根本不可能穿過那些雷光進來。他要是一直進不來,難道我們還要一直在這裡等著他不成?」卞西涼一聲冷笑:「要等,武大人自己在這裡等吧,我們先走一步了!」 武羅的火氣也被他給惹出來了,冷冷看了眾人一眼,武羅的聲音也變得冰冷:「我看今天誰敢先走一步。」 第331章 雲上念火 玉二一聲冷笑:「武大人這話,就是不講道理了。」 武羅根本看都不看他,眼神掃過其他的眾人:「這淮山河仙墓,乃是我和五莊觀發現的。你們來了,都是同道,我也不攔著。可是決斷的權力和能力,我想我還是有的。」 玉二被他無視,有些惱火,卻自命大氏族的公子,保持著氣度,面上依舊是浮著一絲淺淺的微笑:「武大人為什麼不敢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若是不講道理,那麼說不得,我們古玉世家就得出面主持一下公道了。」 武羅直到此時,才轉過臉去看著他,一臉貨真價實的疑惑:「你是誰?」 玉二臉上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勃然道:「我乃堂堂古玉世家公子玉九龍」 武羅毫不客氣的搖頭:「對不起,沒聽說過。」 玉二大怒,臉上一陣充血,紅潮翻湧,武羅卻是一抬手,攔住他道:「你以為你是誰?我和卞西涼說話,你想打斷就打斷?你有什麼資格插嘴?別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有什麼身份來主持公道?」 他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眾人:「你們說我不講道理?那好,我今天就不講道理一次,我要在這裡等孟連恩,誰不答應,我現在就請他出去。」 玉二臉色難看之極,暹長老歎了口氣站出來,嘴唇一動,還沒等說話,武羅便冷冷道:「老人家,你和這些人聯手,的確能讓我為難一下。可是您老的身子骨還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嗎?」 暹長老一愣,的確,他加上玉二和這些修士,的確有實力和武羅一戰。可是這一戰必定慘烈無比,他在這個世界所剩的時日不多,這具身體也已經達到了極限,的確經不起折騰了,若真是大戰一場,只怕沒出這淮山河仙墓,他就燈油枯盡駕鶴歸西了。 武羅又道:「您老人家也覺得是我不講理嗎?」 暹長老再一沉思,又歎了口氣,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去。 武羅和五莊觀發現的淮山河仙墓,從這一點上看,武羅讓大家等一下,眾人本就應該遷就。更何況要等的這個人,還是五莊觀的弟子,五莊觀唯一進入淮山河仙墓的人。 眾人要是不等,實際上是忘恩負義。 玉二極為憤怒,卞西涼極為尷尬。 就在玉二忍不住要將那件仙器祭出擊殺武羅的時候,一旁有人站出來勸說道:「各位,都消消氣,大家都是中州同道,此番進入淮山河仙墓,還要齊心協力共度難關。要我看,等會就等會吧,武大人給個時間,咱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等下去吧?」 說話的乃是峨眉的一位長老,九隱道人,在眾人之中的地位,也只是略遜於卞西涼而已。 玉二也壓下了自己的怒氣,他畢竟不是一個普通的二世祖,古玉世家盡心培養的家主接替人,雖然年輕氣盛卻並非莽夫。 暹長老則在一旁看了他一眼,暗暗點頭,這個時候還能隱忍下來,玉九龍也算不錯了,將來古玉世家交給他,自己也能放心了。 谷牧青和朱瑾都是孤傲的性子,若是雙方繼續這麼對抗下去,她倆必定牢牢地站在武羅身邊,和眾人大戰一場。 可是有人出面調解,女人總是心軟,兩人便看向武羅,神色之中也有幾分詢問的意味。 武羅徹底無視卞西涼幾個人,想了想道:「一個時辰。」 九隱道長回頭看看大家,眾人皆無異議,他一點頭:「好,我們等一個時辰。」 卞西涼有些不甘心,看了看眾人,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若是一個時辰之後,孟連恩還沒有出現呢?」 不少人心裡也有這樣的疑問,故而他這話一出口,立刻就有七八雙眼睛一起看著武羅。 武羅忍不住笑了,目光炯炯有神,鋒芒畢露,逼視著卞西涼:「卞西涼,我看你是真的不相信孟連恩能進來是吧?」 卞西涼冷哼一聲:「豈止是我,恐怕大家心裡都有數,這一個時辰,只是我們浪費時間陪你在這裡胡鬧罷了。」 武羅卻沒有發火,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打個賭吧。要是孟連恩在這一個時辰之內進來了,你從這裡滾出去。」 卞西涼臉色一變,武羅緊接著說道:「要是他進不來,我滾出去。你敢不敢賭?」 卞西涼一下子猶豫了。他雖然相信孟連恩肯定進不來,可是淮山河仙墓事關重大,已經進來了,仙墓就在眼前,只要開啟仙墓,便意味著大量的寶物和機緣,他不願意冒險。 武羅冷笑道:「既然是個無膽鼠輩,就少開口聒噪,老老實實呆著吧。」 卞西涼勃然大怒:「好!我跟你賭了!」 「我只不過是體諒你發現了這座仙墓,要是將你趕出去,未免不近人情。既然你這麼咄咄逼人,我有何懼?賭就賭!」 武羅哈哈一笑:「好!」 他又看向玉二:「這位自以為很有身份的玉九龍閣下,你敢不敢和我賭?」 卻不料玉二這回居然只是淡淡一笑:「犯不著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你們願意你們鬧去,我不參與。」 武羅意外地看了玉二一眼,心中有些警惕,這小子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對付啊。 一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九隱道長自告奮勇計時。他拿出一個沙漏,正好是一個時辰的,當著眾人的面倒立起來。裡面的沙子無聲無息的流淌下去。 眾人之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的討論修煉心得,有的議論眼前的仙墓。還有些不喜歡說話的,便就地打坐開始冥想。 武羅身邊陪著兩女,這一旦清淨下來,反而有些尷尬。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因為中間夾著個武羅,兩女很難找到共同的話題。 武羅心中歎息一聲,暗暗發誓,以後堅決杜絕兩女同時出現在自己身邊。 時間一點一滴的溜走,眼看著一個時辰的期限就要到了,卞西涼臉上越來越得意,和幾個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笑聲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 眼看著已經到了最後,可是孟連恩還是沒有出現。卞西涼看看九隱道長身邊的沙漏,眼看著就沒有了。 卞西涼暗暗鬆了口氣。 進入淮山河仙墓,所有人之中,武羅無意是最大的一個競爭者,能夠這麼走運的將他踢出去,卞西涼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看來這一次,可能不需要動用玉二的那件仙器,就能夠完成那位上界仙官的囑托。 在這一次的任務當中,自己可是頭功一件。只要玉二如實稟告,想必那位仙官論功行賞,自己的好處必定不少。 他心中大樂,拍拍衣服站起身來朝武羅走去:「武大人,願賭服輸,以你的身份,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 九隱道長有些同情武羅,這淮山河仙墓畢竟是武羅和五莊觀的人發現的。五莊觀沒有一個人進來,武羅要是再出去了,於情於理都有些不妥。 可是打賭的事情是武羅自己提出來,又不是卞西涼逼他的,九隱道長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遺憾的搖搖頭。 武羅目光掃過眾人,果然這些人巨大多數眼中都露出了興奮地神色。他心中暗暗冷笑。 「卞西涼,你著什麼急,還有時間呢。」 沙漏之中,沙子馬上就要漏光了,可畢竟還有一些。 卞西涼冷笑:「武大人,你還真以為孟連恩那廢物能進來?哈哈哈,太好笑了,你知道多少境界稍差的大能者都被擋在外面,孟連恩難道比他們還強大?那個五莊觀的廢物根本不可能進來……」 他正說著,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踉蹌的摔了進來,咚的一聲倒在地上,一身焦黑,差點認不出他還是個人來。 孟連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一陣子才恢復過來:「抱、抱歉,勞大家久候了……」 卞西涼沒說完的話全都卡在了肚子裡,武羅也沒有上前攙扶孟連恩,只是遞給他一枚盧念武的靈丹:「吃了吧。」 孟連恩咧嘴一笑,黝黑的臉上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一口將丹藥吞服下去。 九隱道長長歎一聲:「此等毅力,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場的大能者都是震驚,孟連恩這副模樣進來,誰都能想到他到底是怎麼走進來的。無論修為還是法寶,孟連恩都大大不如被擋在外面的那些大能者。可是他就是憑借自己強悍的意志,硬生生咬著牙,頂著那雷電走進來的 卞西涼回過神來卻還有些不死心,猛的一轉頭,果然九隱道長的沙漏已經空了,他立刻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叫起來:「不算、不能算,武羅你已經輸了,他是在一個時辰以後進來的。」 武羅只是冷笑,那眼神看得卞西涼心裡有些發毛。但他很快又想到,自己背後可是有仙官支持的人,有什麼可怕的?立刻便將腰板挺得筆直。 武羅淡淡道:「請問九隱道長。」 九隱道長也是無奈:「孟連恩乃是在規定時間內進來的。」 「啊?」卞西涼徹底傻眼。 武羅對他,只吐出來一個字:「滾。」 卞西涼灰溜溜的從仙墓中退了出去,認賭服輸,他要是耍賴,以後就算是成了中州第一人,也無臉出門見人。 武羅暗暗冷笑,他和卞西涼對賭,看似魯莽,可是在場的恐怕只有暹長老能猜透,乃是他故意削弱玉二身邊的力量。 只是暹長老雖然能看出來,但是年紀越大顧忌越多,看破了這個「局」卻無法破局。 武羅進入淮山河仙墓之前,對於孟連恩的堅持忽然心有感悟,那一刻起,他就有八成把握,孟連恩能夠進入淮山河仙墓。這一行賭局,他的贏面極大。 卞西涼退出仙墓之後,九隱道長也是無奈歎了口氣:「咱們可以進去了吧?」 武羅點點頭:「走吧。」 一共三十人,速度反倒並不是特別快,眾人心中帶著巨大的期待,卻也有三成的提防,緩慢卻速度穩定的走向了仙墓。 武羅故意從那一道道溝槽上走過,貌似不經意的低頭看看,凹槽底部的顏色發黑,似乎古老的歲月之前,這裡曾經有鮮血流淌過,如今卻已經乾涸了。 孟連恩進來之後,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武羅有些奇怪地看看他,他還是那麼一副低調不起眼的樣子。 沒多久,眾人就來到了廣場中央那座巨大的祭壇下。 祭壇足有三人高低,規模極大。上面火焰熊熊燃燒,可是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這是……」同行之人都是超級強者,當即邊有人認出來,提醒道:「大家千萬不要放出元魂探測這火焰,這是專門煉化靈魂的煉獄冥火」 在場眾人,谷牧青、朱瑾和孟連恩的修為最差,不認得這火焰。聽人一喊,也十分意外:「煉獄冥火?」 他們三人驚訝,可是其他人卻興奮起來。專門煉化靈魂的煉獄冥火,連元魂也能煉化,收取了之後,稍加祭煉,隨便注入哪一件法寶之中,都能夠大大增強其殺傷力。 這麼多的煉獄冥火,就算是每人收取一大股也還有富餘的。 煉獄冥火這種好東西,整個中州已經數百年沒有出現了,想不到還沒有進入淮山河仙墓內部,只在門外就找到這樣的好東西 眾人一個個喜上眉梢,紛紛使出各自的手段,準備收取這火焰。 武羅原本不打算插嘴,可是看到眾人一窩蜂的湧上去,都要收取這火焰,只好上前一步道:「大家小心,這不是煉獄冥火。」 眾人一愣:「不是煉獄冥火?」 他們看看那火焰,熊熊燃燒,卻沒有熱度,火焰上空,有一絲絲若隱若現的金色光絲時不時的飛舞起來,火焰之中的各種細節,也都能證明,這就是煉獄冥火。 最先判斷這乃是煉獄冥火的那名修士被人質疑,略微有些不快:「武大人,這分明就是煉獄冥火,你修行的時間尚短,看不清楚也是正常。這火焰,我在初入修真界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不會看錯的。」 武羅很年輕,自然讓人對他的見識會有些疑問。雖然他戰力超群,可是畢竟修行時日尚短,見識這種東西,往往是和年紀成正比的。 武羅搖頭道:「這不是煉獄冥火,這是比煉獄冥火更加珍貴的雲上念火。」 「雲上念火?」周圍眾人一臉的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聽說過這種火焰。 「道兄聽說這種火焰嗎?」 「沒有。」 「你也沒有聽說過?」 「從來不曾經說過……」 眾人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聽說過這種火焰,眾人的眼神便疑惑起來。之前武羅否認這是煉獄冥火,大家也只是覺得他見識不夠,認錯了東西。可是現在他說出這是什麼雲上念火,這些大能者們卻都沒有聽說過,大家心裡不免就有些不好的揣測了。 鑒於武羅的年紀,在場的眾多修士,幾乎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見識必定在武羅之上。所有的人都沒有聽說過這什麼「雲上念火」,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名字根本就是武羅的杜撰出來的。 根本沒有什麼雲上念火,這就是貨真價實的煉獄冥火。 武羅為什麼要騙大家?還不是因為想要獨吞這煉獄冥火。不讓眾人收取,等大家出去了,他在獨自進來收取。 眾人未免心中不屑:你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這麼多煉獄冥火,眾人分了每人也有不少,而且這還沒進仙墓呢,你就如此做派,實在讓人不齒。 面對眾人一道道疑惑的目光,武羅心中有種無力感。他就知道說出來沒人信,但是一時心善,還是說了出來,果然是這個結果。 之前那名修士臉色也難看起來:「武大人認為是雲上念火。好、好,你就當它是雲上念火吧。可我還是覺得它是煉獄冥火。」說著,他大步上前,把手一拍,事先準備好的法訣從兩掌之間飛了出來,落進了那熊熊的火焰之中開始收取煉獄冥火。 武羅想攔也攔不住,再想想其他人的態度,索性也不去阻攔,只是無奈道:「你們若是不信,不妨等等看,若是他能夠成功收取,那自然是你們判斷正確。若是他失敗了……倒霉的也只是他一人,不必連累大家。」 原本有幾人已經按耐不住要上去收取火焰了,聽武羅這麼一說,又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他們所想像的那樣,立刻退了下來。反正多等一會兒也沒什麼,這煉獄冥火極多,不會被一個人收完。 之前那名修士的法訣落入火焰之中,他便操縱著法訣,打算從大火之中抽出一絲來,卻沒想到那熊熊的火焰,陡然「轟」的一聲巨響,猛然騰起來百丈高低,在深邃如同夜空的頭頂上,化作了一頭頭火焰巨獸,有神龍、大鵬、狻猊、鐵鱷、巨蟒、雄獅等等,無數火焰巨獸一起撲下來,頓時將那名修士淹沒了。 「啊!」 那修士嚇得連忙後退,卻不料前後左右都是火焰巨獸,這些巨獸的力量極為可怕,每一頭都有不遜於大能者的實力,這麼多圍攻他一個,眼看著他就要隕落,其他的修士們終於醒悟過來,一起衝了上去:「快救人!」 二十多名大能者一起出手,各自施展神通,總算是將那些火焰巨獸逼退,將那名修士拽了出來。 修士驚魂未定,整整地看著那火焰,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分明就是煉獄冥火,自己收取的方法也沒有錯,怎麼就會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而那些火焰巨獸,雖然被逼退了,卻依舊不肯消散,各自保持著姿態,怒吼咆哮,張牙舞爪。 整個過程,暹長老和玉二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作壁上觀。 等到那名修士被搶救出來,玉二才低聲問了暹長老一句:「真的是他所說的雲上念火?」 暹長老歎了口氣:「只怕是了。」 玉二吃驚:「連您老也不認識?」 暹長老唯有苦笑:「認識?我老頭子也沒有聽說過什麼雲上念火,但這火焰看上去分明就是煉獄冥火,卻偏偏不是煉獄冥火,這……叫人如何理解?」 玉二點了點頭,看向武羅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幾分慎重。這一次的任務,事關重大,玉二決不允許自己出錯。此時,他更是暗暗下定決心,要找的東西不出現,無論如何也不會暴露那件仙器 九隱道長來到武羅身邊,打了個稽首:「武大人,還請賜教,這火焰可有什麼講究?」 其他的修士也看出來這火焰有些古怪,卻拉不下面子去問武羅。九隱道長出面,他們立時把耳朵豎立起來,生怕漏聽了一個字。 武羅苦笑:「我說是雲上念火你們不聽,淨是猜測我危言聳聽想要吃獨食。」 眾人臉上一紅,九隱道長更是訕訕:「武大人,我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還請見諒。」 他這回,抱拳一揖,都快到地上。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九隱道長對他的態度一直不錯,他也不好為難這個老好人。斟酌了一下,還是道:「這雲上念火的來歷……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雲上念火,乃是上古時期,專門煉化仙獸元神的火焰,這火焰無法分割,一團火焰就是一團火焰。你們看到這麼大一簇,實際上還只是一團,只是這火焰煉化了太多仙獸元神,變得極為強大而已。」 「雲上念火每煉化一頭仙獸的元神,就會獲得這頭仙獸的能力,你們自己數數吧,這火焰能夠幻化出多少仙獸的形狀,就知道它曾經煉化多少頭仙獸元神。」 武羅提到「仙獸元神」的時候,所有的人就都傻眼了。 仙獸元神! 元神是什麼,元魂修煉到最高等級,才有可能晉級為元神。而這個晉級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完成的,只有仙獸、仙人才能夠擁有元神。也就是說,必須飛昇,才能夠擁有元神。 上古時期,這個世界還能夠飛昇,那個時候獸族中的強大者也能飛昇成為仙獸。 這火焰之中,幻化出來十九頭巨獸,也就是說,至少煉化了十九頭仙獸。 仙獸的力量,比一般的仙人還要強大。這團火焰的力量何其恐怖 之前那名仙人都傻了:自己還算走運啊,這火焰連元神都能煉化,煉化自己的元魂那是小菜一碟,剛才真是死裡逃生啊! 仙人謫落,仙墓也是謫落。 第332章 天星掌教 雲上念火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火焰,它乃是上界仙火。武羅也是某此和左師夜舞聊天的時候聽她說過的。 卻沒有想到,在這淮山河仙墓之中,竟然真的看到了這火焰。 可惜的是,謫落這個世界的雲上念火,威力大大削弱,這些幻化出來的巨獸,也只有一般大能者的力量了。 武羅望著那熊熊的火焰:「你們若是不信,可以都上去試試。」 眾人垂涎於這雲上念火恐怖的威力,可是看到那十九頭張牙舞爪的火焰巨獸,都是一個個打個激靈,紛紛搖頭。 「我覺得,咱們可以繞道而行。」 「好主意,反正也沒多遠。」 「對對,我等不可妄動貪念。」 一群大能者,自欺欺人的說著一些沒營養的話,戀戀不捨,卻又無可奈何的從祭壇旁邊繞了過去。 不少人都是一步三回頭,雖然真的很想收取這火焰,無奈自己小命更重要啊。 他們走出去數百丈,那火焰之中的巨獸,才慢慢偃旗息鼓。祭壇上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烈焰熊熊,卻沒有一點溫度。 朱瑾倒是對那雲上念火極為感興趣,拽著武羅的胳膊一個勁地問:「你怎麼認識這種雲上念火的?」 武羅:「呃……」 谷牧青看著他,神捕的眼神看得武羅一陣不自在:果然這女人職業敏感啊。 「為什麼我感覺你有些心虛?」谷牧青話一出口,武羅就大叫起來:「哪有?我怎麼會在這事情上心虛什麼?」 谷牧青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朱瑾,十分有興趣:「你怎麼不收取了呢?」 「你會不會收取啊?」 武羅想了想,這東西留在這裡也的確是浪費。他跟前面的九隱道長招呼了一聲:「大家稍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九隱道長隨口問了一句,武羅沒有回答,轉身折返回去。 這辦法是當初左師夜舞隨口說的。武羅剛才在心裡琢磨了一番,配合自己現在的實力,成功的幾率頗大。 只是他之前不想收取這火焰,擔心太過顯眼,招人妒恨。朱瑾幾句話說了之後,他又忽的明白了:自己現在難道就不遭人妒很了? 雲上念火就算是在上界,也是極為珍貴的。而且煉化了十九頭仙獸元神的雲上念火也格外珍貴。 如今這仙火謫落五方界,力量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正是收取它的最佳時機,不能這麼白白浪費了。 看到武羅走回去,那些修士們都有些好奇。除掉朱瑾三人。也只有暹長老明白,武羅既然決定出手,至少也有八成把握。 玉二眉毛一挑,饒有興致地看著武羅:「要是他真能收了這雲上念火,我對他可就更感興趣了。」 暹長老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少爺,你有把握對付他嗎?咱們要的那東西,恐怕別人也不會輕易放手啊。」 玉二洒然一笑:「暹長老放心,我不會衝動的。那件仙器,一定回留到最後才出手。」他又掃了武羅身邊的谷牧青和朱瑾一眼,面露自信微笑:「況且,此人的弱點太明顯了,我有十足把握,您就放心吧。」 暹長老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說,點了點頭。 「他真能收了這……雲上念火?」眾修士們有些不太相信。 武羅站在那祭壇前方,祭壇之中雲上念火的力量又一次湧動起來,火焰呼呼地凜冽聲中越升越高,好似有無數頭巨獸,正痛苦的在火焰之中掙扎,想要衝出來。 武羅卻閉上了眼睛。 不能夠使用元魂,符蠱還在沉睡。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覺來體會雲上念火的力量。那火焰越升越高,似乎能夠從武羅身上感受到敵意,火焰之中幻化出十九頭巨獸,比起剛才更加猙獰強大。 十九頭火焰巨獸,就如同從藝術火焰之樹枝幹當中,生長出來的十九朵巨大的奪命之花,綻放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一聲聲怒吼化作淡白色的音波,好像一道道飄帶一樣圍繞著武羅旋轉。 巨獸們似乎已經忍耐不住,一次次的撲擊下來,卻又在最後關頭,似乎有所顧忌,擰身折返回去。 每一次的撲擊,看上去都像是馬上要將武羅撲倒在地。可是武羅就那麼閉著眼睛,安靜的站著。 暹長老歎息一聲:「只是這份鎮定功夫,整個中州修真界,都未必能找出幾個可以和他相媲美的。不論是年輕一輩、還是老一輩。」 玉九龍點了點頭,倒是灑脫:「這一點我不如他,換做是我,我辦不到。」 …… 冥冥之中,有著那麼一種感覺。 武羅便循著這種感覺,去感受著雲上念火的力量。 那些火焰巨獸,每每撲擊下來,又立刻撤了回去,讓武羅心中大定。 他心中默念著左師夜舞告訴他的一種法咒,這種法咒對於雲上念火的力量有一種克制的作用。 這個法咒便是在上界,也是個極為重要的秘密,無論哪一個門派,都會把這種法咒歸入到門派傳承的「不傳之秘」當中,用五方界的話來說,那就是師傅臨死之前,將徒弟叫到床邊口口相傳,不傳六耳的絕技。 可是左師夜舞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告訴武羅了。 想靠這法咒收服雲上念火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雲上念火面前自保絕無問題。 法咒之下,武羅抬起雙手,第一次嘗試著兩隻手一起繪製靈文。 一般人必定是一隻手靈巧、一隻手拙笨。但對於修士來說,這種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到了繪製靈文的時候,這種可以忽略不計的細微差別,卻是致命的。 一點點十分微小的誤差,都會引起災難性的後果,這也是武羅為什麼之前一直都只用一隻手來繪製靈文的原因。 可是這一次,必須兩隻手同時繪製靈文才能夠奏效,否則就來不及了。 旁邊站的都是大能者,其中的最強者,如暹長老,已經是這個世界,人族所能夠達到的力量最高峰 這麼多人,卻只看到武羅兩手一抖,根本沒有看清楚每一個動作,便見一片朦朧的金霧撒了出來。 玉二一愣,忍不住向身邊的暹長老求教:「暹長老,他是怎麼做到的?」 暹長老老臉一紅,說實話他也沒看清楚,武羅對於上古靈文的造詣,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靈文描繪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暹長老也是暗暗吃驚,又有些慶幸,還好之前沒有衝動跟著小傢伙動手,否則這一把老骨頭,沒準就真的交代在這裡了。 「嗯,你看那光霧,應該每一個光點,都是一枚極為細小的靈文。」 玉九龍大吃一驚,那光霧之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個光點,這才看起來如同一片霧氣一般。每一個光點都是一枚靈文,而武羅只是雙手一抖,就繪製出了這麼多的靈文,這也太可怕了。 因為過於震驚,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暹長老的言辭之中,使用了「應該」這個字眼,讓暹長老算是保全了顏面。 那漫天的靈文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光霧,讓雲上念火這等仙火也十分忌憚,十九頭火焰巨獸,竟然稍稍後退了一下,有些戒備的望著金色光霧。 光霧纏繞上去,越來越淡,卻依舊堅定不移的將整個祭壇包裹了起來。 「吼吼吼!」 一聲聲可怕的獸吼震動天地,火焰巨獸們不斷衝擊著那光霧。而武羅則是雙手連彈,一顆顆的金色光團從指尖飛出來,融入到那光霧之中。原本稀薄的光霧,越發濃密起來。而那些火焰巨獸的衝擊,對光霧的影響也越來越弱。 這一次,不用暹長老解釋,玉九龍也能猜到:「這每一個光團之中,都包含著無數靈文吧?」 一般人只能看到武羅手指一彈,實際上卻在那一瞬間,一極快的速度,繪製出了成百上千的靈文。 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著武羅收取雲上念火,唯有谷牧青和朱瑾,只看到了武羅額頭上細密的汗水。 兩女心疼不已。 在情人眼中,哪管它什麼天地至寶,只要心愛的人安然無恙,便是最大的收穫。 面對上界仙火,武羅也不輕鬆。他的左手比右手稍稍遲鈍一些,因此稍有不慎,左手便會跟不上右手的節奏,導致功虧一簣。 而一旦失敗,雲上念火這種上界仙火的反噬,則是非常可怕的。 武羅的兩隻手,彈出了十顆光團之後,那光霧終於將雲上念火牢牢困住。不論著團上界仙火當年曾經多麼風光,可是如今謫落五方界,依舊被一個人族修士死死困住。 武羅稍稍鬆了口氣,但是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能不能收取雲上念火,他也沒有把握。 他是在賭。 武羅稍稍喘息片刻,雙腳分開站定,眉心流淌出一股暗金色的光流,飄飄蕩蕩的倒了那金色光霧的上空。 暗金色的光流在空中扭動變化,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東西。 過了片刻,九隱道長忽然一陣驚呼:「那是一條龍!」 其他人很快也認出來了,那是一天暗金色的神龍 罡煞龍魂。 武羅體內,《九龍吞日大法》運轉到了極限。此時的罡煞龍魂,乃是他現在能夠動用的最可怕的狀態。 緊接著,一聲龍吟從武羅口中發出。眉心之中再次放出一片燦爛的銀光。 這銀光極為強烈,將這巨大的廣場照的是一片明亮。銀龍呼嘯而出,初時和這銀光融為一體,眾人都沒有看見,很快銀龍便越來越亮,形體也越發清晰。 周圍的銀光暗淡下去,靈龍一聲呼嘯,和罡煞龍魂融為一體。那暗金色的罡煞龍魂,化作了靈龍眉心的一顆烏金痣。 靈龍朝著下面的金色光霧張口一吞,那金色光霧包裹著的雲上念火,猛然反抗起來。比起剛才被困在金色光霧之中的反抗更加劇烈。 但是武羅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光霧格外濃密,雲上念火若是沒有謫落五方界,隨便一下就能掙脫出去,甚至還能反手一擊將武羅打個半死。 可是在五方界,能夠掙脫武羅全力部下的靈文封印的存在,還不曾誕生。便是雲上念火也不行。 靈龍一聲龍吟,忽然之間放棄了吸食,將一張龍口張的極為巨大,猛然一口,竟然將雲上念火和祭壇整個吞了下去。 然後它似乎感覺到味道有點不對,一張嘴又把空蕩蕩的祭壇給吐了出來。 「咚轟!」 祭壇摔落下來,砸的整個廣場猛地一抖,石塊歲的四分五裂。 靈龍吞了雲上念火,原本銀色的身體頓時變得一片火紅。似乎就要被這團火焰,將他從裡到外燒焦了。 武羅也感覺到了危機,連忙瘋狂催動《九龍吞日大法》,不斷將雲上念火的力量吸收轉化。 銀龍痛苦不堪,狂吼一聲,一掉頭,猛的衝進了武羅的眉心。 「轟!」 銀龍鑽進去,一股火焰衝出來。武羅的眉心好像開了一隻「火眼」,赤紅色的火焰噴出去三十丈,將石板鋪就的地面上,烤出來一道晶瑩的琉璃帶 靈龍鑽進了明堂宮的血色巨塔之中。 血色巨塔當中,一連響起了九聲雷鳴。從第一聲雷鳴響起,到最後一聲落下,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 靈龍體內的雲上念火,終於被壓制了下去。有了罡煞龍魂,靈龍可以自行運轉《九龍吞日大法》,只是在靈龍將雲上念火徹底吞噬之前,武羅是沒辦法使用《九龍吞日大法》了。 他睜開眼來,那些大能者們全都老老實實的等著他,再也沒有一個人吵吵嚷嚷的要先進仙墓。 武羅朝眾人一抱拳,歉意一笑:「耽誤時間了,勞大家久等。」 眾人默然不語,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之中。良久良久,九隱道長才說了一句:「我等……開了眼界了。」 眾人震驚,心中也是倍受打擊。無論是誰,修煉一世,好不容易成為了大能者,在各自的門派之中,也是地位尊崇,人人崇敬,原本以為修行到了自己這個高度,已經是巔峰了,卻在這個時候看見了武羅,頓時以前一切的自信和滿足,都要被徹底的擊碎。 武羅隱約能猜到眾人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好了,再沒什麼耽擱了,咱們快些進去吧。這仙墓的門外,就是雲上念火,想必進去之後,好東西更多。」 好寶貝就在眼前,總算是把眾人從失落之中拯救出來。眾人振奮精神,朝仙墓行去。 …… 剛進入這個空間,他們隔著整個廣場望去,能夠看見一片巨大的石林。 等到了這片石林前,才具體的感受到了這石林的巨大。 每一根石柱都四四方方,寬、長約有半丈,高足有六丈,頂上雕刻著一頭頭的石獸,五花八門,什麼種類都有。 樣子很有些像中州世俗界,那些王侯府門前的拴馬樁。 只不過,這些拴馬樁巨大無比,而且數量太多。一眼望去,真的是密密麻麻,好像一片森林一般。 九隱道長看著那些拴馬樁,不由凝眉,認真地看了起來。 玉九龍看看身邊的暹長老,後者一搖頭:「我這老頭子,一輩子什麼都會,就是陣法不行。」玉九龍也無奈,暹長老這個短板,整個古玉世家都知道。 暹長老從年幼的時候就顯露出極為過人的天資,就是陣法一竅不通。這個短板哪怕是到了現在,也還是困擾著暹長老。 玉九龍自己也不怎麼樣,只好看著眼前的這片石林束手無策。 武羅淡淡道:「是個陣法。」 九隱道長一點頭:「不錯。」他看了看眾人,只見修士之中,有一名身穿白色文士長袍的中年人,正負手而立,認真地看著那片石林。 「海山兄,可是看出些什麼了?」九隱道長十分期待問道。 那中年文士有些矜持道:「上古的東西,有些麻煩,還得用秘技來看看一看穩妥。」他這麼一說,周圍幾個原本也在觀察這陣法的人立刻退開了去:「海山兄出手,我們就不獻醜了。」 顯然這人在陣法上的造詣,大家都很欽佩。 武羅看了一陣子,也看出來有些奧妙。不過他對自己的陣法造詣沒什麼信心,既然這裡面有陣法大家,他也就不必費心,樂呵呵的跟著眾人一起退下去。 那中年文士海山兄上前一步,雙手翻轉變幻,接連打出數十個法訣,雙掌之上,已經是一片厚厚的靈光,然後在自己的雙眼上輕輕一按。 雙手拿開後,雙眼的瞳孔已經變成了金色,時不時的還有淡淡的金光噴射出來。 周圍眾人一片讚歎之聲,武羅也暗暗點頭。果然,術業有專攻,專業的東西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士去處理。 一旁的九隱道長很熱心,跟武羅解釋道:「這位乃是天星門門主鄺海山鄺兄。他對於陣法一道造詣極深,天星門的天星奇術,用來觀測陣法,也是事半功倍。這上古陣法雖然嚴謹而晦澀,但是到了海山兄的手中,必定也能順利破解。」 天星門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之前在中州修真界,也就是個四五流的地位。 鄺海山天資過人,竟然憑藉著天星門那些垃圾典籍,修煉到了大能者的境界。而他最著名的,卻是陣法上的造詣。 第333章 破陣對賭 有了鄺海山,天星門才算是稍稍崛起,現在大約能勉強算是三流門派了。 他鄺海山雖然是大能者,可是天星門的傳承的確不行,他廣收門徒,倒也找到了幾個資質不錯的弟子,可惜誰也沒有他當年的好運氣,一眾徒弟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 鄺海山嚴重的金光慢慢消褪,卻還是一臉的沉思之色。眾人都知道,陣法講究計算,故而無人上前打擾他。 足有一頓飯的功夫,鄺海山才算是計算完畢,卻沒有告訴他打結果,而是徑直走向武羅,問道:「敢問武大人,這一次進入淮山河仙墓,最後寶物的分配,可是論功行賞?」 武羅一愣,大腦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狂海上是在向自己「挾功求報」。他心中頓時有些不喜,可是轉念一想,這些人大老遠的跑來,不就是為了得到些好處嗎? 他點了點頭,微笑道:「那是自然。先生能夠打開這做石林陣法,便是頭功一件。」 鄺海山對他沒有半點笑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點頭:「那就好。」 說罷,轉身去了石林旁邊。周圍眾人看在眼裡,心中便有些嘀咕了。鄺海山問這一句,看起來沒什麼不對的,可實際上是對武羅的一種不信任。 武羅心中也明白,只是他從來沒覺得鄺海山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他信不信任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若是只有這麼一問,武羅不在意,事情也就過去了,可是鄺海山站在石林前,卻偏偏又來了一句:「大家為我作證,我若破了此陣,武大人可是答應了,頭功一件」。 武羅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這不是公開質疑自己的信用嗎?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四周,果然有不少人詫異,但是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 九大天門對於整個中州的掌控,可以說是根深蒂固。推行了數萬年的「九大天門長老會」制度,看似簡單,實際上盤根錯節,各種關係將整個中州絕大部分的門派,都綁在了九大天門的戰車上。 九大天門下面,有附庸的門派。這些一級附庸門派下面還有附庸著他們的門派。這樣逐級遞減,整個中州就是一個金字塔的生存狀況。 武羅的所作所為,固然快意,卻也將不少人得罪到死。 在場的大能者,基本上都和九大天門有關係。九隱道長只是性格使然,才會和武羅多說幾句話。實際上若論起立場來,他出身峨眉,絕對是武羅的敵人。 鄺海山公開質疑武羅,自然是幸災樂禍的人佔了多數。 武羅心思一轉,也就大概明白了鄺海山這麼做的意圖:討好九大天門。 或者說,討好九大天門中,佔據較多數的武羅的敵對門派。 實際上的情況和武羅猜的差不多。鄺海山這些年苦心經營,想要將天星門帶入三流水準的境界,可是他雖然是大能者,在經營門派方面,卻一再碰壁。 這些年他也看出來了,並非自己能力不行,而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支持。天星門弱小,功法淺薄,資源不足,若是沒有那些大門派的支持,想要崛起那是癡人說夢。 他之前一直向那些大門派示好,可是人家並不怎麼領情。 但是這一次淮山河仙墓之行,他看到了機會:只要和武羅站在對立面上,那些門派必定對自己大有好感。 淮山河仙墓之中寶物極多,自己取了這些寶物回去,再想辦法運作一下,必定能夠拉攏到幾個強有力的盟友。 鄺海山這看似簡單的舉動,實際上暗含著好幾重的目的,算計極深。 武羅心中冷笑,這些人心中對自己充滿敵意,他毫不畏懼。當年南荒帝君,於天下為敵,他尚且不懼,何況現在? 只是揣摩了鄺海山的心思之後,若是還讓這種陰險小人得逞,武羅也絕不會甘心的。 他咳嗽了一聲站出來:「這一次,不論是誰,只要有功,咱們便論功行賞。仙墓之中的寶物,直屬於有功之人。」 他又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但是,如果毫無建樹,也別想跟著進了一趟仙墓,就人人有份。」 「庸庸碌碌的人,空著手進來,就讓他空著手出去。」 暹長老歎了口氣,低聲對玉九龍說道:「恐怕有七成以上的人要空著手出去嘍。」 玉九龍一愣:「有這麼嚴重?」 暹長老淡淡點頭:「這小子已經動怒了。那個鄺海山自己為精明算計,卻不知道有些存在,尊嚴不可觸犯。他若是低眉順目,武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他們渾水摸魚了。可是現在……哼哼,你看著吧,包括那些剛才幸災樂禍的人,武羅絕對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玉九龍有些驚訝:「您的意思是說,武羅會把接下來所有的困難都包辦了?」 暹長老點點頭:「他之前恐怕還有分潤一些給大家的念頭,現在這幫蠢貨卻是惹怒了他,嘿嘿。」 玉九龍心下駭人,卻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你武羅厲害,但你真能包打天下? 鄺海山自然明白武羅這番話的意思,也不再說什麼,伸手朝著石林之中一指:「陣眼在此。還請諸位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他所指的那陣眼,巨大的方愣石柱上方,雕刻著一尊仰天咆哮的石虎。和周圍的石雕並無什麼差別,隱藏在這眾多的石林之中,若不是他指點出來,大家都不會注意到它。 九隱道長暗暗點頭,讚他高明。 唯有武羅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這是陣眼?」 鄺海山點頭:「正是。怎麼武大人不相信?」 武羅有些疑惑,他之前看著鄺海山一副「陣法大家」的做派,舉手投足之間,彷彿陣法領域捨我其誰的味道,就以為他的水準真的不錯。 可是鄺海山點出來的「陣眼」卻是讓他大吃一驚,即便是武羅這種「半吊子」陣法高手,也看得出來,這道石柱絕對不是陣眼。 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是,被九隱道長他們倍加推崇的陣法大家鄺海山居然是這個水準鄺海山所點出來的那個陣眼,根本就是一個幌子。 武羅之前也用心觀察過這個陣法。整個陣法極為複雜,有三重偽裝,也就是說有三個「偽陣眼」,破陣者一旦上當,從偽陣眼入手破陣,就會引發陣法極為強烈的反噬。 武羅能夠看出來第一個偽陣眼的反噬,乃是七十二道冰魄天雷,幾乎能夠一舉滅殺在場的所有人。當然,武羅和暹長老不在此列。 第二個偽陣眼的反噬,乃是持續大約三刻鐘的滅天陰火海。威力比第一個之強不弱,就算是暹長老猝不及防掉進去,只怕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這第三個偽陣眼,就更加可怕了,乃是一百零八記通天神雷。這通天神雷的意思,就是說要是你能扛下來,你就通天了沒錯,這就是天劫的那種神雷。不過傳說一般的天劫,也就是三、六、九道,三個等級。最強的天劫也不過九道神雷,就這樣有九成九的渡劫者都在神雷之中灰飛煙滅。一百零八道,就算是武羅,也只有逃命的份兒。 至於這三重偽裝之後,還有沒有別的隱藏殺陣,武羅一時間也沒看出來。 可是在他看來,這三重偽裝都是顯而易見,真正的陣法大家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偏偏這位鄺海山,竟然把最要命的第三道潛藏殺陣當成了真的。 這位要是真的從這個陣眼開始破陣,武羅保證立刻退到廣場得另一頭去,而且施展自己最強的防禦手段 他詫異地看了看鄺海山:「你確定你不是開玩笑?」 他還是有些不心,堂堂陣法大家,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 不料這一句話卻把鄺海山給惹火了,天星門掌門冷笑一聲,斜眼瞥了武羅一記:「武大人這是不相信狂某人?還是武大人擔心狂某人居了頭功,不肯將好處分給在下,故意如此呢?」 所謂人心難測,武羅萬萬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一句,到了鄺海山的眼力,竟然成了如此的「居心叵測」。 他登時眉毛一抬,好似兩柄利劍,整個人也鋒銳起來:「這麼說來鄺先生不是開玩笑了,真的認定這便是陣眼?」 「正是。」鄺海山喝道:「大人若是覺得不對,不妨也點出一個陣眼來,咱們兩個比一比,看看到底誰是正確的。」 九隱道長一看吵起來了,趕緊上前勸阻:「武大人,海山兄在陣法上的造詣,在整個修真界也能排進前五,他說這裡是陣眼,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切到一旁消消氣……」 武羅搖頭:「今天我還真就要跟他比了。」 九隱道長:「這個……」 武羅環視中人一眼,鄺海山的心思他猜了個大概,心中也有些惱火。這仙墓凶險無比,若是大家不能齊心協力,進去的人多了,反而是個累贅。 正好趁這個事情,把一切心懷鬼胎的人剔除掉。 他走向了那片石林,認真的觀察了起來。 鄺海山站在一旁,不屑的冷哼一聲。 這陣法的確複雜,武羅是越看越皺眉,足足三刻鐘的時間,他還沒有想明白,又在地上開始寫寫畫畫。 這個時候他就懷念起自己的徒弟巫千壽來,要是他在這裡,恐怕一刻鐘就能破了這陣法。 這一次的淮山河仙墓,向狂言三人恰好都在閉關,並沒有跟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算是推演出來。雖然不能夠完全確定,但至少有八成把握。萬事沒有絕對,有了八成的把握,就可以賭一把了。 武羅站起來,出了口氣:「我已經找出來了。」 鄺海山又是一聲冷笑,不陰不陽地說道:「武大人,您既然要比試,那咱們可就得有點綵頭了,要不然也沒什麼意思了,您說是不是?」 武羅點頭:「正該如此。說說吧,你想要什麼綵頭。」 「我要的可也不多,若是大人輸了,這一次淮山河仙墓之行,大人的收穫之中,分給我一成就足夠了。」 武羅眉毛一揚,暗道好大的胃口,只怕你吃不下去 「可以。」他一口答應下來:「那要是你輸了呢?你可拿得出什麼讓我心動的東西來?」 鄺海山一愣,他只顧著一門心思從武羅那裡弄好處,全然忘記了想自己的賭注。她身為大能者,而且是陣法大家,也的確有幾樣好東西,可是這些「好東西」,對於武羅來說都不值一提了。 他只得硬著頭皮道:「我在仙墓中的收穫,也拿出一成來,作為賭注。」 武羅搖頭:「不公平。」 鄺海山一咬牙:「三成。」 「我不接受。」 九隱道長在一旁勸說道:「武大人,三成也不少了……」 武羅暗道,我不是嫌少,而是這個傻蛋陣法大家,待會要去破陣,就算不形神俱滅,最少也要毀了肉身,根本不會跟我們進入仙墓,哪裡會有什麼收穫? 至於天星門的那些垃圾,武羅更是沒興趣。 他想了想,索性還是要最實惠的。 「你身上帶著多少玉髓?」 鄺海山見他居然肯接受玉髓,大喜,玉髓哪裡比得上仙墓中的收穫?他連忙計算了一下,最後道:「還有十萬玉髓。」 武羅一撇嘴:「原來是個窮酸。」 鄺海山老臉一紅,整個天星門就靠著他了,他平日裡的進項也的確不少,可是長年累月貼補天星門,自然也沒能攢下多少玉髓。 「各位道友,可否看在狂某人這張老臉,借一些玉髓給我?」他朝周圍眾人拱了拱手:「只是一用,待會就還給大家。」 顯然對於這場賭局的勝利,他是很有信心的。 鄺海山乃是陣法大家,這樣的人到哪裡都很受歡迎,這一開口,眾人連忙「雪中送炭」,不過片刻,就借來了百萬玉髓。 他將這些玉髓匯總到一枚儲物戒指裡,放在武羅面前:「如何?」 武羅一撇嘴:「沒什麼油水,不過也勉強過得去了,行,我跟你賭了。」 鄺海山道:「那好,武大人您找到的陣眼在哪裡,讓我們開開眼界吧?哈哈哈……」他語氣之中毫無敬意可言,一副看笑話的神態。 武羅卻是隨手一指:「在這裡。」 那一根石柱平淡無奇,石柱上方雕刻著一尊鳥獸豹身的怪獸。 鄺海山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裡?居然是這裡?哈哈哈……武大人,您真的認為是這裡?您沒有開玩笑吧?」 武羅搖頭,靜靜地看著已經得意的有些發狂的鄺海山。 鄺海山大笑之後,才對眾人道:「我想諸位也都能看出來吧,這個陣眼,根本就是個陷阱。」 九隱道長對於陣法也略有研究,武羅所點出來的這個陣眼,的確是一個「陷阱」,他無奈道:「武大人,還是算了吧,術業有專攻,破陣的事情,就交給海山兄吧。」 不只是九隱道長,在場的不少人都看得出來,這個陣眼,絕對是一個陷阱,而且是最膚淺、最容易被看出來的一個陷阱。 武羅自己也很明白。 這個陣眼,正是他最初看出來的三重陣法反噬的第一重。 可是武羅經過了一番推算之後卻發現,這個陣眼才是真正的陣眼。只不過不能按照一般的陣眼那麼簡單的來處理。若是簡單處理,這就是一個陷阱。若是真的將整個石林陣法研究透徹,這裡就是破陣的缺口。 武羅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為什麼鄺海山這樣的陣法大家,居然會被第三重陷阱給欺騙了。就算是自己,也能看出來其中的道理。 而這個鄺海山,之前的一切行為,看上去並不像是徒有虛名之人。 實際上是他自己一種先入為主的理念。 武羅重生之後,就不斷接觸各種上古陣法,後來更是遇上了可以算是中州陣法第一人的巫千壽,這眼光自然也就高了。他覺得自己的陣法造詣不行,那是和巫千壽這樣中州頂尖陣法大家相比。 事實上他在陣法上的造詣,絕對比一般的修士強太多。上一世就能自創一般的陣法,這一世更加精深。 鄺海山在一般修士面前也能算是陣法大家,但是在整個中州,頂多也就能排進前二十,和巫千壽的差距,更是不能以道理計算。 武羅老和巫千壽在一起,時間長了水平大大提高,已經遠在鄺海山之上了。鄺海山的水平,也就是和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差不多。 武羅想不明白鄺海山怎麼會看不出來這第三重陷阱,鄺海山也想不通武羅明明「不擅長」陣法,卻要來自己面前出醜。 鄺海山一陣大笑之後,把手一揮:「既然武大人已經選定了,那咱們兩個誰先出手?」 武羅攔住他:「別著急。」 他看向眾人:「我們兩個打賭人數太少,沒什麼意思。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我來做個莊家,大家覺得我們兩個誰能獲勝,就把賭注壓在誰身上。」 眾人一愣,這樣又當賭徒、又當莊家的還真是少見。 九隱道長覺得有些不妥:「武大人,大家都是大能者,身家不菲,還是……」 武羅微微一笑:「道長好意,武羅心領了,道長要不要也來玩一把?」 九隱道長有些不悅,但考慮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老道還是算了吧。」 他說完,就推開一邊去了,不再當這個和事老。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武羅笑道:「怎麼,擔心我賠不起?放心好了,我不行,我背後還有別人呢。賠率都是一賠一,快來吧。」 這麼一說,眾人中才有人緩緩走出來,取出一枚儲物戒指:「我押五十萬玉髓,買海山兄獲勝。」 有人帶頭,眾人漸漸活躍起來。 「我押把十萬玉髓,買海山兄獲勝。」 「我六十萬,海山兄獲勝。」 「我押一百萬,買海山兄獲勝」 「我押……」 這等於是白撿錢,押多少賠多少,利潤巨大。有六個人都下注了,卻沒有一個支持武羅的,看樣子形勢一邊倒,可是武羅卻依舊是面帶微笑,絲毫也不著惱。 「我押五百萬玉髓,買武羅獲勝。」 一隻枯瘦的老手將一枚古樸的儲物戒指輕輕放在了武羅面前。 武羅一愣,暹長老把戒指放下,卻對他偷偷擠了擠眼睛,露出了一個老頑童的笑容。 一直沒怎麼變色的武羅,卻是一臉的肉痛:這個老狐狸啊。 暹長老施施然走回去,玉九龍不解:「暹長老,您怎麼公然支持武羅,這會讓別人對我們的立場產生懷疑的。」 暹長老老神在在:「那小子狡猾著呢,你看著吧,這一場比試,他贏定了。」 玉二一下子明白了,臉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之前那些人的賭注,等於是給武羅送錢。可前面那麼多人下注加在一起,也不夠賠您這一注的,武羅這回可是虧了啊。」 「嘿嘿……」暹長老自己也頗為得意,玉九龍這一記不著痕跡的馬屁,算是搔到了癢處。 武羅心裡也在暗罵,這隻老狐狸,本君好一番表演,賺點辛苦錢,倒要便宜這個老傢伙了。 眾人都納悶,怎麼有人這麼有力度的支持他,他的臉色反而難看了? 殊不知,前面那些買鄺海山獲勝的,乃是給武羅送錢呢,只有暹長老這老人家,乃是伸出爪子生生要從武羅的錢袋裡往外抓錢。 後面的眾人依次上來,絕大部分都是買鄺海山獲勝,很快鄺海山那一邊的賭注,就超過了一千五百萬玉髓果然這些大能者,都是有些身家的。 而反觀武羅這便,支持他的只有四人,一人來自崑崙,另外三人都是終南山和崑崙山附庸門派的大能者。 至於終南山這回派來的苗玉衡等人,壓根就沒能進來。 這四人,實際上心底裡也不認為武羅能贏。但是屁股決定腦袋,他們明知道賭局要輸,也要表現一下自己的立場,買定了武羅獲勝。 可是明知道要輸,讓人家白掏玉髓,人家自然也是不幹的,其中有三人,都只是出了二十萬玉髓,意思意思。 唯有崑崙山的一位長老,軒轅問鏡,下注的時候將儲物戒指放下,淡淡道:「一百萬,買武羅獲勝。」 隨後又低聲道:「蝶兒乃是我崑崙山的希望,多謝武大人的回護。某家身上只有這麼多了,實在抱歉。」 這一百萬,等於是軒轅問鏡報答武羅,從他的神情來看,他知道這一百萬打了水漂,但他就是拿出一百萬玉髓,來幫武羅分擔損失。 第334章 通天神雷滅大能 這漢子生的五大三粗,一臉的絡腮鬍子,一雙豹眼,銅鈴般大小,一看就是那種耿直的人物,一根腸子估計直接就通到心裡了。 估計他身上要是還有,肯定也就一起拿出來了。 這麼一來,倒是顯得暹長老對武羅支持最大了,一下子就是五百萬玉髓。 武羅含笑對軒轅問鏡點了點頭,這麼算下來,自己這一邊的賭注,也有六百六十萬,買鄺海山獲勝的,再加上鄺海山自己的賭注,足有一千六百七十萬。兩線抵消,武羅算算自己還是能「小賺一筆」的,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還沒忘記狠狠瞪了暹長老一眼。 自己窮的叮噹響了,這老鬼居然都不讓窮人喝口稀飯。 「現在可以開始了吧?」鄺海山冷笑一聲:「不管怎麼拖延時間,總是還要開始的。」 武羅做了個請的手勢:「還是你先來吧,要是你成功破陣,我也就輸了。」 鄺海山哼了一聲,想了想,要是讓武羅先動手,那七十二道冰魄天雷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一點頭,上前一步準備動手破陣。 武羅卻又偏偏在這個時候說道:「先莫動手,等我退開去。」 鄺海山不滿的停了下來:「武大人,您要一直這樣拖拖拉拉的,可就讓我看輕您了。」 武羅也不介意,朝著軒轅問鏡四人道:「諸位,隨我一起去吧。」想了想,有對九隱道長說:「道長不如也跟著一起來。」 九隱道長出身峨眉,是不願意和武羅站在一起的,可是想想人家都開口邀請了,不去有些不好,便點了頭跟著他一起走開。 軒轅問鏡四人則是有些莫名其妙:退開那麼遠幹什麼? 的確很遠,武羅帶著他們一直到了廣場的另外一頭鄺海山已經極度不耐煩了,遠遠地大吼一聲:「好了嗎?」 武羅擺手:「再等一下。」 他做了一些佈置,這才點點頭,似乎自言自語:「應該問題不大了。」谷牧青和朱瑾對武羅是無條件信任,孟連恩也差不多。只是軒轅問鏡五個人一臉的莫名其妙。 武羅對遠處的鄺海山道:「可以了。」 鄺海山極度不滿的一揮手,開始破陣。 軒轅問鏡有些納悶:「武大人,咱們躲這麼遠幹什麼?」 幾個人伸長了脖子,往石林陣法那邊猛看,想要見識一下鄺海山到底是怎麼破陣的。 武羅笑吟吟的回答軒轅問鏡:「軒轅兄稍安勿躁,有一場氣勢恢宏的大戲,很快就要上演了。」 「大戲?」軒轅問鏡一陣納悶,暹長老和玉九龍已經墜著他們的尾巴跟了過來,玉九龍笑道:「這地方不錯,適合看戲。咱們就在這裡了。」 武羅很是無奈,這兩個傢伙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軒轅問鏡又聽見有人說「看戲」,正奇怪呢,忽然感受到腳下的大地猛烈顫抖一下。他身邊一名大能者面露驚駭之色,指著遠方喝道:「那是什麼東西?」 這淮山河仙墓,乃是開闢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外面那座鐵索長橋,不過是進入這個空間的一個入口。 而這空間雖然沒有真正形成一個世界,但也是十分廣大,一眼都望不到邊。 好比中人頭頂上,便是無盡的黑暗虛空。 而此時,在石林上空,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密密麻麻的湧來了一片湛藍色的星芒。星芒的速度極快,數量又多,很快就在石林上空匯聚成了一片巨大的藍色光雲。 光雲一旦成型,根本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便有一道水桶粗的冰藍色神雷轟然一聲巨響,筆直的砸落下來。 「轟轟轟……」 就好像炸開了鍋一樣,一道道神雷砸落下來,沒有間隔,速度極快。 一瞬間,冰藍色的神雷似乎將這個空間都照的雪亮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鄺海山,接連三道通天神雷,鄺海山立刻便灰飛煙滅,連元魂都被炸地粉碎,形神俱滅這傢伙的修為比武羅估計的要差得多。 其餘的眾人,平均每人能夠堅持三道神雷,強悍一些的能夠擋住四道,但這一重的陣法反噬,足有一百零八記通天神雷,一陣狂轟濫炸,頃刻之間一群大能者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一百零八記通天神雷,強悍的力量穿過了巨大的廣場襲來,武羅佈置在眾人身前的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起了作用,狂暴的力量衝入天命神符之中,立刻就被困住,沒能傷害眾人分毫。 暹長老那邊就要吃力得多,他不得不全力施為,擋在玉九龍前面,全身靈光閃耀,明亮的好像一顆太陽,才將那奔襲而來的無數靈蛇大小的細碎雷電全數擋開。 一百零八道通天神雷,從開始發動,到最後結束,只是短短一瞬間。 而四溢的能量,化作漫天藍色電蛇,狂潮一樣衝過廣場,更是彈指一揮間。 整個過程從頭到尾不超過十個呼吸。若是有人從遠處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藍色雷電從天而降,緊接著便有無數藍色電蛇好像一群蝌蚪一樣游過廣場。 可是只有在場的人才會明白,這一百零八道通天神雷又多強悍 暹長老累的滿身大汗,衣衫都濕透了,他轉頭朝武羅呸了一口:「呸!你小子太不厚道,明明知道是一百零八道通天神雷,也不提醒我老人家一下,差點就吃了大虧。」 武羅嘿嘿奸笑:「您老人家佔了我那麼大的便宜,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兩人一來一去,對話輕鬆自如,雲淡風清。可是除了兩人之所,所有人都沒有兩人的閒情逸致。 九隱道長無疑是眾人之中最幸運的一個,他只是因為之前對武羅還算和善,武羅臨時大發慈悲,將他叫了過來。他現在就是一陣後怕,只覺得脊背發涼,冷汗嗖嗖的。若不是自己剛才沒有倔強,很隨和的跟了過來,只怕現在也是個形神俱滅的下場他很清楚,武羅必定只會說那一句。若是自己不肯過來,自己的死活武羅才不會放在心上。 軒轅問鏡四人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那個平靜的石林之中,竟然隱藏著這麼可怕的埋伏。 四人之前還想著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卻沒想到竟然救了自己的性命 軒轅問鏡想到自己之前的話,頓時有些慚愧,回身朝武羅拱手,羞得滿臉通紅:「武大人,某家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武羅拉住他:「軒轅兄一片赤誠之心,武羅記得。軒轅兄放心。只要崑崙有你這樣的人在,終南山和我武羅,永遠是崑崙最堅定的盟友。」 軒轅問鏡也是個粗人,不太會說話,但是什麼恩情都會記在心裡,立刻點頭道:「武大人,某家明白,請放心。」 這種人就有這個好處,不用多說。 谷牧青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暗暗為自己的男人自豪,只是她不會當著眾人說出來。朱瑾則是驕傲的一撇嘴:「這算什麼,誰讓他們不相信我們家武羅了,活該!」 孟連恩早就習慣了武羅這樣的表現,倒是不聲不響的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木訥。自從進入仙墓之後,原本就很沉穩的他,顯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武羅看在眼裡,越發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玉九龍剛剛從震驚之中驚醒過來,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他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是也很明白自己現階段比起武羅,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他暗暗慶幸,好在這一次的任務,不是和武羅比拚力量,只要自己能夠找到那件東西,提前一步飛昇仙界,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夠將武羅踩在腳下。 暹長老氣憤不已的朝武羅一伸手:「我的賭注,還有賠付,全都拿來。」 武羅極不甘心的將一千萬玉髓交給他。 軒轅問鏡猛然明白過來,一拍腦袋哈哈大笑:「難怪你剛才臉色那麼難看,哈哈……」才笑了兩聲,他就又明白過來,暹長老等於是打了武羅的秋風,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這個,武大人,我只要本錢就好……」 其他三人更加眉眼通挑,立刻跟著道:「我們也是一樣。」 武羅擺擺手:「不必如此。這是打賭贏得,你們應得的。」 他將玉髓分了,軒轅問鏡則更加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佔了武羅的便宜。只有暹長老,這便宜佔得是心安理得、有滋有味、食髓知味、佔了還想占。 他佔了便宜,還不忘了打擊武羅:「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鄺海山雖然弄錯了,可你自己也未必就是對的。就算是你猜對了,這可是上古仙陣,你能不能破去可也不一定呢。」 武羅眼睛一亮,似乎看到機會:「不如,咱們打個賭?」 暹長老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老腰:「小傢伙,玉髓進了我老人家的錢袋,你可就別想再掏出去了。」 他之前在五莊觀,被武羅嚇得不敢出手,總覺得有些灰溜溜的,這一回算是扳回一成。 武羅怏怏,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眾人結伴,又一次來到了那石林前。 石林依舊是一片平靜,剛才那一百零八到通天神雷落下,聲勢無比驚人,對這石林,卻是一點傷害都沒有。 武羅看了看自己選中的那一道石柱,吸了口氣,對眾人道:「你們還是退後一些吧。」 暹長老趕緊拽著玉九龍一路穿過廣場,跑回了剛才所站的地方。老頭子還在嘀咕:「這小子原來也沒有十足把握……」 孟連恩眾人卻只是稍稍退開一些。 這第一重陣法埋伏的威力稍小,便是真的不小心觸動了,武羅也有把握能夠擋下來,是以也沒有讓他們繼續往遠處去。 他面朝石林,雙手一動,便有一片淡淡的金色光霧,從雙手掌心之中生發,瀰漫散開,漸漸籠罩了整個石林。 利用自己的元魂的力量,武羅感受著整個石林的能連流淌。 這是上古仙鎮,各種設置和現在的陣法迥異,武羅用了足有一刻鐘,才摸到了一些門道,然後又用了整整半個時辰,才算是基本弄清楚了陣法的能量運轉。 然後雙手飛快的點出,一道道的陣法刻線,隨著他的雙手舞動而出現,鑽進了陣法之中。 這些陣法刻線,全部圍繞著武羅所看出來的那個陣眼佈置,截斷了一些原本的陣法刻線,用自己的連接上去。 後面的軒轅問鏡,看的眼花繚亂,只看到武羅雙手一抖,便有無數光芒明亮的陣法刻線閃了出來。 「神乎其技。」這是他在心中的評價。此時看來,鄺海山輸得真是不冤。 他還沒有看到武羅佈置靈文,否則必定更加震驚。 陣法大家不如符師,這是有原因的。好比武羅現在,其實輕鬆自如。只是佈置陣法刻線,比起手一抖,便要漫天靈文降下,實在是簡單太多了。 破解陣法的過程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的時候,一道陣法刻線吵擾在了陣眼那根石柱上,石柱陡然衝起一道雪亮的光芒,眾人大吃一驚,以為武羅不小心觸動了什麼禁制。眾人正要各自施展手段,緊接防禦的時候,武羅已經雙掌一推,無數陣法刻線密密麻麻的出現,織成了一張大網,將那道光芒罩住了,慢慢垂落下來。 這是整個破除陣法過程中,最困難的一步。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一步。 好比鄺海山,就算是他看出來這裡就是陣眼,也能夠找到破陣的方法,但是他就是沒辦法破解,因為他做不到這一步。 那光芒重新縮回了石柱之中,武羅輕輕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過程,便有些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意思了。 又用去半個時辰,所有的陣法刻線全部沉入陣法之中,整座石林的地面上,忽然閃出了一片絢爛的光芒,照的整個空間一片明亮。 每一座石柱上所雕刻的石獸之中,都升騰起一片虛幻的光煙,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獸魂,稍稍停頓之後,又一起消散了。 光芒漸漸散去,可是石林之中,卻漸漸升起一枚巨大的靈文。 軒轅問鏡大吃一驚:「不好,竟然是復合陣法,裡面還有靈文加持!」武羅乃是符師,也算是一個秘密,不親近的人知道的不多。 谷牧青和朱瑾自然是一副少奶奶的模樣,安然不動,就連孟連恩也是面帶微笑。 軒轅問鏡一看這三人,就知道自己只怕是杞人憂天了。只是他有些意外:武羅竟然還通曉靈文?這可是上古靈文啊,武大人到底有什麼是他不能辦到的? 果然,武羅隨手一點,一串細小的靈文,流暢的從指尖流淌出來,進入了那枚巨大的靈文之中,漸漸地那靈文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武羅心中一陣奇怪:這枚巨大的靈文,乃是神獸靈文當中,極為生僻的一個分支。就算是他已經全面掌握了神獸靈文,對於這個分支的理解,也只是一點皮毛。 實際上這個分支原本就只有百來枚靈文。看上去並不複雜,但是每一枚都極為難懂,隱藏的含義更是多如牛毛。 武羅若不是靠著《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恐怕連這點皮毛都搞不懂。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聲響傳來,石林慢慢退開到了兩邊。 中央露出一條石板大道。兩側的石柱排列的十分整齊,化作了兩個石柱方陣。 一股上古洪荒的滄桑氣息,順著那石板大道湧出來,就好像劇烈的海浪一般,衝擊著眾人的心神。 暹長老和玉九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就連暹長老也是大吃一驚:「九塚連環!這可是最頂尖的仙人才能夠享受的墓葬標準啊……」 石板大道長有千丈,一眼望去,就好像一條青色的飄帶,懸在一片黑暗的虛空之中。盡頭處,無窮的黑暗之中,矗立著九座連環的青色大塚。 那些青色大塚,就好像是九位來自遠古的神明,正在沉睡之中,卻有著一股讓人不可忽視的可怕力量,隱隱壓制著眾人。 青石大道兩側,都是無盡的黑暗,讓人不禁猜測,一旦掉進去,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武羅回頭看了一眼孟連恩,後者眼神迷茫,望著那九連環的青色大塚,身上的衣衫卻是無風自動。 武羅暗暗搖頭,孟連恩進入者淮山河仙墓,乃是命運的安排,可是到底是好是壞,他現在根本判斷不出來。 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前面的仙墓上,武羅發現這常常的青石大道,看似普通,可是仔細看去,青石板上有無數的雕刻,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群蝌蚪趴在石板上。 不過那些「蝌蚪」,都是在石林盡頭。石林中央的這條大道,乾乾淨淨,表面什麼也沒有。 石林中間這一段,只有六百丈的長度。 武羅正要招呼大家一起進去,身邊一個人影已經越過他,幽靈一般的飄上了石板大道。正是孟連恩。 武羅看了看他,孟連恩則是毫無所覺,只是那麼的走在石板大道上。 「走。」武羅招呼了大家一聲,一起走上去。 玉九龍和暹長老則最後跟上去。 六百丈的距離並不算長,不過走在這裡,可以近距離觀察那些石林。石柱上方的雕刻栩栩如生,極為傳神,剛才破陣的時候眾人也都看到了那飛散的獸魂,只怕這枚一根石柱,都代表著一頭可怕的上古凶獸。 這裡的每一頭凶獸都極為可怕,而這仙墓的主人,竟然斬殺了這麼多凶獸,拘攝它們的生魂,顯然更加可怕。 武羅故意落後一些,來到暹長老身邊問道:「你說說,九塚連環是怎麼回事?」 暹長老知道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刻,所以也並不隱瞞,坦誠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一些上古仙界的傳聞。」 「你也知道,那個時候這個世界的修士還可以飛昇,因此上界和下界也有往來。仙界的一些秘聞,才能夠流傳到我們這個世界。」 「可是自從仙絕天下,這麼多年過去了,仙界是個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了,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就更不清楚了。」 武羅點點頭:「雖然我知道老人家一般都有點絮絮叨叨,可你好歹也是頂尖強者,難道不能免俗?」 暹長老嘿嘿一笑:「好,直奔主題。九塚連環,乃是一種墓葬的規格。就像咱們修真界一樣,仙界也是有高下之分的。仙界最高規格的墓葬,便是這九塚連環,據說不是最頂級的仙人,絕對不能享受這個規格的墓葬待遇。」 武羅問道:「那麼稍低一級就是八塚,然後是七塚,依次遞減?」 暹長老卻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都說了,這都是流傳下來的,我也只聽說了最高規格乃是九塚連環,其他的真不清楚。」 問了一通,等於白問,武羅有些鬱悶,點了點頭正要離開,暹長老卻又說道:「另外還有一點,這是青塚。」 「青塚?有什麼說法?」 暹長老道:「青塚,乃是凶塚。而且兇惡程度,僅次於最可怕的血塚。」 武羅一愣:「凶塚?」 「仙人怎會隕落?」暹長老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神色:「仙人已經與天地同壽,又怎會隕落?」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不錯,每一位隕落的仙人背後,只怕都有一段慘烈的故事,死後執念不散,形成凶塚也就不奇怪了。」 便是世俗界的凡人,若是冤屈過甚,死後執念不散,尚能形成可怕的殭屍、厲鬼,更何況是仙人? 暹長老看他明白了,這才悠悠道:「都小心點吧,這一回探索仙墓,沒那麼簡單的。」 玉九龍在一旁默然不語,難怪那位上仙找上自己的時候,特意賜下一件仙器,原來那位仙人知道這裡乃是一處凶塚。 武羅點了點頭,心中思索著什麼,慢慢追上了前面的谷牧青等人。 六百丈的距離很快到了盡頭,他們脫離了石林的範圍。 後面的石板大道,不像前面一片平躺,而是有一個向上的角度。而大道兩側,則是無盡的虛空、深邃無比的黑暗。 武羅知道了這裡乃是一座極為可怕的凶塚,此時再看這周圍的黑暗,頓時覺得更加可怕。誰也說不清,這些黑暗之中,隱藏了多少可怕的埋伏。 第335章 龍腦石橋 只是一個看門的祭台,便用上了雲上念火。只是一個大門的拴馬樁,便佈置了三重埋伏,一百零八道通天神雷,輕鬆滅殺了近二十名大能者 武羅原本信心十足,能夠將眾人安全帶出去,現在卻也有些懷疑了。 剩餘兩千多丈的石板大道,徐徐向上,直通連環九塚。就好像一道天梯,直通蒼天一樣。 到了這裡,武羅再看去,不禁大吃一驚。 身邊的人也看出來不對勁了,驚訝之聲大起。軒轅問鏡甚至忍不住先跑上去,蹲在石板大道上查看起來:「真是神龍……」 原來這石板大道上的雕刻,乃是一條條神龍。密密麻麻的擠在石板大道上。每一個都只有胳膊粗細,手臂長短。遠遠望去,就好像一群蝌蚪一樣。 武羅十分意外。 神龍乃是上古神獸,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要供奉起來,甚至享受香火的。可是在這裡,雕刻在青石板大道上,彷彿是要讓人隨意踐踏的感覺。 而且踐踏的還不只是一隻兩隻,這麼多神龍的雕刻,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蝌蚪一樣,難道是要踐踏整個龍族? 武羅滿腹疑問,再想到這裡乃是僅次於血塚的第二凶塚,心裡更是犯起了嘀咕。 暹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武羅身邊,枯瘦的臉上一抹有色:「你也覺得不對勁?」 武羅點點頭,沒有說話。抬眼望去,這一條長長的青石大道,無數神龍雕刻,忽然之間好似心有靈犀,武羅眼中這些神龍的雕刻全都活了過來,彷彿一個個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奮力掙扎怒吼,想要從石板大道之中掙扎出來。 可是這石板大道,就好像泥沼一般,越掙扎越往下陷。這些神龍,注定了永世不得超生 武羅一驚,忍不住後撤一步,整個人清醒過來,再去看時,青石大道還是那個樣子,石雕的神龍一動不動,了無生氣。 暹長老則是抬著頭,瞇著眼,看著石板大道的盡頭:「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呢?」 九塚連環之下,乃是一片青色的氤氳。其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隔著區區兩千多丈,卻讓武羅和暹長老的目力都無法穿透。 武羅也看出來,石板大道的盡頭,似乎隱藏著什麼。 「走吧。」 已經到了這裡,無論這淮山河仙墓何等凶險,眾人也絕不會退縮的。 武羅當先,眾人依次走上了這條大道。不過腳踩在一個個神龍雕刻之上,眾人心裡感覺怪怪的,尤其是武羅,總覺得這是一種褻瀆 正是因為這種古怪的感覺,讓武羅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連忙四處去找,一回頭卻看見孟連恩正站在那有神龍雕刻的石板大道的起始處,並沒有上來。 孟連恩怔怔的站著,遙遙望著那九座巨大的青塚,神色痛苦。 暹長老也覺得不對勁了:「這小傢伙是怎麼了?」 武羅一擺手,對眾人道:「你們先等一下,我回去叫他過來。」 武羅折返回去,輕輕一拍孟連恩:「你怎麼了?」 孟連恩似乎從一個夢中醒過來,轉頭看看武羅,好一會兒眼中那痛苦的神色才慢慢褪去,他又變回了正常的孟連恩。 武羅眉頭一皺:「到底怎麼了?」 孟連恩似乎有些不願說,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武兄,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又來了……」 武羅眉頭一皺:「什麼感覺?」 孟連恩顯得很糾結:「很複雜,寧靜、熟悉,可是又危險、可怕。」 他不由的望向九塚連環:「那裡……十分可怕,你們……你們別過去好不好?」 武羅心中疑竇叢生:「不過去?那你呢?你去不去?」 孟連恩苦笑:「都到了這裡,我懷疑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肯定是要過去的。」他說著,忽然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腳下石板大道:「它們是祭品。」又指著自己:「我也是祭品。」 武羅大吃一驚,因為他看得分明,孟連恩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神分明迷茫起來。 等他說完,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明,自己也是愕然。 「我……我這是怎麼了?」 武羅一聲長歎,知道孟連恩是躲不開了,他拍拍孟連恩的肩膀:「什麼也別說了,走吧。」似乎明明之中,有什麼東西指引著、催促著、推動著孟連恩,百般手段一起施展,讓他進入淮山河仙墓。已經到了這裡,就真的躲不開了。 孟連恩猶豫著,可是雙腳卻不可遏制的踏上了那一條神龍祭品之路 …… 讓人意外的是,這一條長長的石板大道,卻是平靜無奇,眾人原本都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一個個小心戒備,可是一直走到了盡頭,卻是什麼危險都沒有發生,讓眾人有些難以置信。 石板大道的盡頭,卻是一片淡青色的氤氳霧障,其中隱隱露出一些東西來,武羅和暹長老一起上前。 淡綠色的霧氣無規則的飄動著,兩人剛剛靠近,暹長老就眉頭一皺:「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暹長老的元魂極為強大,畢竟他已經達到了人族最強者的水準。 可是讓暹長老意外的是,武羅的元魂似乎並不比他弱。他剛一問出口,武羅便一點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流淌?」 暹長老意外地看了武羅一眼,緩緩道:「不錯。」 其餘眾人也已經跟了上來,暹長老提醒了一句:「大家小心。」隨後抬起他那乾枯的好像沙漠枯樹一樣的手掌來,朝前輕輕一推。 就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推著那些綠色的霧氣,慢慢的朝後退去。 忽然一抹刺眼的血紅色跳進了眾人的眼中 「啊!」 眾人大吃一驚,暹長老卻是不為所動,繼續推著那綠霧,終於,那綠霧完全退去,原來石板大道的盡頭,乃是一條寬達十丈的血河。 河水緩緩流淌,極為平靜。聽不到一點水聲。 可正是這種死寂,配合著這麼一條血河,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朱瑾一陣害怕,不由得抓緊了武羅的手臂,她有些惶恐的望著周圍的黑暗,似乎黑暗之中,有無數漆黑的死亡之爪,正在朝他們抓來。 暹長老逼開的,只是眾人附近百丈之內的綠霧。那血河不知從何起始,又從何而終,神秘無比。 倒是石板大道正對的血河之上,架著一座寬闊厚重的石橋。 石橋寬五丈,並沒有欄杆,只是在兩側的邊緣,有兩道一尺寬的石稜,高出橋面三尺的樣子。 這兩道石稜上,雕刻著簡單的水藻花紋。 除此之外,整個石橋平淡無奇。 武羅卻是一直盯著那石橋下面看。 這個空間內,乃是一片黑暗。之前在廣場上,有祭台中強烈的雲上念火照明,雲上念火被武羅收走之後,便只剩下一片微光。這些光明也不知道來自何方,僅僅能夠讓人看清楚周圍的情況而已,往往一些細節部分很難看的真切。 這石橋的橋墩,隱藏在橋身下,自然也難以看清楚。 武羅走上前去,輕輕把手一點。有靈光從指尖飛出去,好像一隻螢火蟲一樣,慢慢飛到了橋身下。 這光芒將那橋身下照亮之後,所有人都是失聲驚呼:「啊!」 就算是武羅,也是心神失守,手指一抖,對那靈光的控制立刻失效,靈光掉進了血河之中,瞬間熄滅。 橋身下,立刻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軒轅問鏡難以置信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沒有人回答,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片駭然。 武羅沉聲道:「你沒看錯。」 他再次放出一點靈光,飛到了那橋身下。光芒灑滿了那個黑暗的空間,這一回,看的真真切切。 血河河面寬有十丈,這座石橋長也就是十二丈。可是這十二丈的橋身下,卻有九座巨大的橋墩。 而這些橋墩,並不是石頭的,乃是九個巨大的骷髏頭。不是人的,是龍頭。 巨大的龍頭骨支撐起了整座石橋。 每一顆龍頭骨,都猙獰無比,似乎受盡了痛苦煎熬而死。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九條神龍啊。 武羅雖然曾經在東土見過一條神龍的骸骨,但是一次性九顆龍頭骨,還是把他嚇了一跳。 連暹長老都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想說什麼,又覺得這個時候說出來,太打擊士氣了,又給忍了下來。 武羅上前一步,站在橋頭,橋上一目瞭然,橋的那一邊,距離龍腦石橋一百丈左右的距離,是一座巨大的青色墳塚,巨大的青石拱門兩側,各有一排五頭石雕凶獸。 而那座石門,是由寬達一丈的巨大青石壘砌而成。 武羅望著那龍腦石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回頭看看眾人:「你們感覺到了嗎?」 其他人一起上前,到了武羅所站的位置,唯有暹長老點了點頭,其他人則一直往前走,個人修為不同,修為越低的,越要接近石橋才能夠感受到。 「這石橋,下面的九顆龍首,似乎受到了詛咒,壓制具有神龍血脈的神靈的力量。」暹長老說道。 武羅一點頭:「偏偏人族體內,就有龍族的血脈。」 人族究竟是如何誕生的,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定論。但是人族和龍族之前千絲萬縷的聯繫卻是有目共睹。 人族將龍族作為圖騰神獸進行崇拜,而每每關鍵時刻,龍族都會拉人族一把。 而武羅在神荒海的遭遇,更是說明了人族體內,隱藏著龍族的血脈。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武羅忽然看見龍腦石橋上,站著兩個人。他分明記得自己剛才看過去的時候,石橋上什麼都沒有,怎麼忽然之間,就多了兩個人? 他轉頭看看暹長老,後者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是陣法,似乎是一種空間法術。竟然能夠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將兩個傀儡人無聲無息的傳送過來,果然是仙人的手段。」 石橋上那兩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層厚厚的戰甲之中。 他們的身材格外高大,將近一丈。戰甲更是格外厚重,從鎧甲的一些邊緣來看,這些鎧甲至少也有一個巴掌的厚度 而且這鎧甲是一種在如今的五方界十分罕見的款式,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鎧甲之中,只露出兩隻眼睛。 武羅也看出來,這兩個乃是機關人,它們根本沒有臉,兩隻眼睛之中,放出朦朧的紅光,鼻子和嘴都是金屬澆築出來的。 這樣兩個魁梧沉重的機關人,通過一種空間法術,無聲無息的送到了石橋上,其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昭示,一種示威。 可武羅兩輩子加起來,最不怕的就是別人的示威。 兩具機關人一出現,他便一聲冷笑,抬腳上了石橋。 真正踏上這座石橋,才能夠完全感受到這龍腦石橋對於人族力量的壓制。武羅有種破口大罵的衝動,這哪裡是什麼針對龍族血脈的壓制,這分明就是針對人族的壓制。 就好像回到了東湖地宮之中,武羅忽然發現,自己許多手段都無法使用了。當然,這種壓制,如果武羅拚個魚死網破,也能掙脫出來。但是魚死網破,畢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心中默默的將自己的各種手段過濾了一遍,武羅十分意外:「居然能用……」 他一伸手,神劍天醒出現在掌中。 神劍天醒願意出現,就說明周圍有值得它出手的對手。 武羅目光一掃,很容易就找到了神劍天醒的對手。 面前五丈之外,兩具高大魁梧的機關人,機關人的胸甲上,各自烙印著一枚奇特的靈文。這兩個機關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唯一的區別,便在於胸口這兩枚靈文上。 這兩枚靈文,和之前石林陣法之中,最後出現的那一枚靈文乃是同一體系。而且這兩枚靈文更加深奧複雜。 武羅也只是大約知道,這兩枚靈文都是和力量有關的,但是具體跟什麼力量有關,他也搞不清楚。 兩具機關人的背上,各自背著一隻巨大而狹長的鐵匣子。武羅自然看地出來,鐵匣之中,裝著的乃是足以讓任何人畏懼的神兵利器。 神劍天醒在武羅的手中劃出一道明亮的銀色弧線,指向了右側的機關人:「你先來。」 那機關人竟然能夠聽得懂他的話,上前一小步。 然後出人意料的……盤膝坐下。 它看似龐大的身軀,格外靈活,雙臂一扭一轉,背後的那只巨大鐵匣已經橫在了膝頭。 這機關人全身上下的風格極為粗獷,鎧甲強壯厚重,根本沒有任何裝飾的花紋。但是這隻鐵匣,風格卻恰恰相反,鐵匣表面流淌著一層暗金色的光芒,每一條稜線,都雕刻著藻形的花紋,花紋用一種銀色的金屬鑲嵌而成,還鑲嵌著各種璀璨的寶石和精金。 每一個稜角上,都用雕刻了獸紋的金黃色金屬包裹住。 朝向機關人的那一面,有一個用墨玉雕刻的鎖扣。機關人看似粗壯的手指,靈巧的墨玉鎖扣上輕輕一點,鎖扣卡嚓一聲打開,鐵匣自動翻起來。 機關人對於鐵匣以及鐵匣之中的東西格外珍重,打開鐵匣的過程小心翼翼。當鐵匣之中的神兵出現之後,更是雙手合十,在身前一拜,這才雙手將那件神兵取了出來。 這是一柄造型奇特的巨劍。 劍身長足有一丈二,劍刃八尺,劍柄就有四尺。足有三指厚,兩掌寬。而這柄劍的護手更是奇怪,居然是兩柄朝外的戰斧。 劍身上沒有太多的裝飾,卻很奇怪的雕刻著一隻利齒。 就連武羅都看不出來,這枚造型奇特的利齒是什麼生物的。 這樣一柄巨劍,就算是強悍的機關人拿在手中,也要雙手掌握它將鐵匣小心的放在身後,雙手握著巨劍,豎在胸前,猛的一步踏出,穿著沉重甲靴的腳和龍腦石橋在碰撞中發出驚人的巨響,那機關人一瞬間,彷彿被上古時期,最兇猛的凶獸附體,頓時魔焰高漲,力量膨脹的似乎要爆炸一般,持著那柄巨劍,朝武羅撞了過來。 這是最直接、最簡單也最蠻橫的力量碰撞,那機關人就像是一座奔行的小山,狠狠地撞向了武羅。 這是旁人眼中的觀感。 分明看到的是一具機關人,可是所有人都感覺到,那是一座山 而首當其衝的武羅,卻完全是是另外一番感受:那機關人沒有動,動的乃是那柄雙斧巨劍。巨劍拉扯著機關人,或者說,機關人已經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附庸。 這柄劍,就好像刺穿了數萬年的時空,從那個遠古滄桑、強者橫行的年代,一劍刺到了武羅的面前。 在那劍身之後,武羅看到的,不是那個機關人,而是一張打開來的畫卷,一副上古時期戰火紛飛,岩漿橫流,雷點漫天的畫卷。 這種感覺,讓武羅胸中就好像又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燒,整個人都熾熱了起來。力量不需要召喚,力量能夠感應力量。從明堂宮之中一路席捲出來,潮水一般瀰漫了武羅的全身。 神劍天醒輕輕一抖,似乎從小憩之中醒來,見到這般強大的敵人,也是興奮不已。 那巨劍轉眼即至,強悍的力量便是一座山嶽,也會被他一劍撞個粉碎。 武羅手腕翻轉,神劍天醒的招式渾然天成,一劍點在雙斧巨劍的劍鋒之上。 「叮!」 一聲脆響,雙斧巨劍不退反進,那機關人在這個時候,忽然爆發出來,原本一隻藏在雙斧巨劍背後,似乎它根本不存在,完全無關輕重,然而在這一刻,機關人和雙斧巨劍忽然配合的完美起來,機關人的力量,飛速提升到了一個和雙斧巨劍相平齊的地位上。 剎那間,劍影翻飛,劍招肆虐。宛如一場可怕的金屬風暴,招式大開大合,力量排山倒海。整座龍腦石橋,都被籠罩在一片烏黑黑的堅硬當中。 「嗡……」 可怕的鳴響聲從劍影風暴之中發出來,震得谷牧青和朱瑾兩耳生疼。 兩女露出痛苦的神色。武羅根本不用回頭去看,心神互相感應。 他處理與劍影之中,那風暴可怕之極,卻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在他身外不斷肆虐,似乎想要憑借連環不斷地強悍招式,攀升自己的力量,以期某一時刻,達到可以向武羅出手的力量等級。 然而武羅不願意給它機會了。 這雙斧巨劍的鳴響聲讓谷牧青和朱瑾痛苦。 武羅兩世為人,真正為紅顏而戰的次數卻不多。偏偏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一個男人,能夠為傾心相戀的女人拔劍一擊,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哈哈一聲長笑,手中的神劍天醒劍隨心動,忽然刺向了一處不可預知的虛空。 然而就是這麼虛幻不知用途的一劍,卻生生遏制住了那風暴一般的劍影。機關人狂暴的勢頭戛然而止,它不得不雙手將巨劍高高舉起,胸口上的那枚靈文,迸射出了足以和金烏爭輝的強烈光芒,隨即巨劍凶狠落下。 旁觀的眾人,毫不懷疑,這一劍落下,整個龍腦石橋,都要被這一劍劈成了兩半。 武羅手中神劍天醒一轉,眾人眼前一花,也不知道那柄劍是怎麼劈在了雙斧巨劍上,只聽見一聲脆響,雙斧巨劍上面就多了一個豁口,那機關人一愣,神劍天醒加諸於雙斧巨劍上的力量,直到此時才算是徹底爆發出來。 「嘩嘩嘩……」雙斧巨劍距離而快速的顫抖起來,它一個把握不住,那龐大的巨劍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筆直的插在了龍腦石橋後面,第一座青色巨塚的石門前。 「嚓!」 看似堅硬的石板,在巨劍下如同豆腐一般,輕鬆的切進去,直沒至柄 武羅回頭朝谷牧青和朱瑾一笑:「這東西,好不知趣,吵著你們了。」 谷牧青雪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潮紅,終究還是當著別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略顯扭捏道:「也沒有那麼嚴重。」 朱瑾則是把那勾魂的下巴微微一翹,露出一截粉嫩白膩的脖頸:「你能輕鬆打贏還拖了那麼長時間才出手,害得我都想上去幫你了。」 武羅又是一笑,不再多說,轉過身去,把劍一指另外一具機關人:「換你來。」 第336章 天外之劍 那具機關人同樣是上前一小步,這一步踏出來,它的足底隱約可見一片淡白色的虛幻火焰,一股滄桑的氣息瀰散開去,似乎有一股能量紐帶,從虛空不可預知的深處,將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它。 暹長老的眉頭皺了起來,低聲對身邊的玉九龍道:「公子,還是把那件東西準備好吧。只怕,武羅過不了這一關。」 玉九龍吃驚:「這麼早就要動用那東西?」 暹長老也是無奈:「這座龍腦石橋,對於力量的壓制,看來比我想像的還要可怕。這具機關人非同小可,體內只怕有陣法直接連通異空間,可以直接從那個空間汲取力量,這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武羅闖不過去,我老頭子恐怕也難以克敵。」 「那東西固然珍貴,可是要是連這一關都過不去……」 接下來的話不用暹長老再說,玉九龍自己也清楚。他只是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具機關人,由衷讚歎道:「果然是上古仙墓,手段好生了得不過一具機關人,就能夠戰勝中州第一戰力。」 軒轅問鏡極為不悅,皺著眉頭看著兩人,呵斥道:「你們兩個好沒道理,一路進來,便是坐享其成,現在武大人在前拚殺,你們卻在後面冷言冷語。若是武大人贏了,你們兩個別跟過來,自己想辦法過河去。」 誰都看得出來,這道血河之中,隱藏著可怕的力量。這石橋,乃是墓主人留下的唯一一條通道。 兩具機關人強大,但是還有機會衝過去。不從石橋過去,就根本別想進入仙墓。 玉九龍看了看暹長老,對於武羅的一些手段,他倒是學的極快:「嘿嘿,崑崙山的軒轅問鏡是吧,少爺我不過是就是論事而已,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軒轅問鏡被他一番高高在上的姿態弄得無名火起 ,大怒道:「當然有問題,你們一路上不曾出力,還要風言風語,實在讓某家恥與你們為伍。」 玉九龍倒是不動怒,反而笑道:「大家一起進來的,什麼事情都是武羅自己往前衝,關我們什麼事情?你覺得我說話不好聽,可我也是實話實說。我看不如這樣吧,咱們也來打個賭,你覺得武羅能贏,我覺得他輸定了,你說咱們賭什麼?」 軒轅問鏡氣不過,一巴掌把剛才武羅賠付給他的兩百萬玉髓拍在了玉九龍面前:「好,我跟你賭了兩百萬玉髓,你敢不敢?」 玉九龍哈哈大笑:「兩百萬,你也好意思問我敢不敢跟……」 軒轅問鏡老臉一紅,才想起來剛才暹長老一出手就是五百萬,而且連帶著賠付,現在人家至少也有一千萬玉髓。 他乃是粗豪之人,這種人一般都是有錢就花了,用個俏皮的說法就是狗洞裡存不住過夜的糧食,這一百萬玉髓還是這次來淮山河仙墓,掌教臨時劃撥給他的,真要他拿出再多的來,那可就是賭身家了,他得把法寶靈丹洞府什麼的壓上去了。 軒轅問鏡火一上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要把自己的法寶往上押,忽然旁邊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也算我一份。」 一路上都很低調的谷牧青傲然走了過來。 欣長的身段傲人的身資,配合著她孤傲清冷的氣質,隨隨便便一站,就讓人有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玉九龍又笑了:「你?你賭多少?」 谷牧青隨手從袖子裡摸出來一枚儲物戒指,放在了暹長老的面前:「我只和真正主事的人打賭。老人家,這個賭注,你敢不敢接?」 玉九龍臉色微變,卻又一笑:「姑娘好心計,想要挑撥我們主僕的關係,可惜你白費心思了,哈哈哈……」 玉九龍也不去和暹長老爭,兩人的關係的確很微妙,無論誰都能做主。玉九龍在未來接掌古玉世家的時候,十分需要暹長老的支持,因此對於暹長老,他是格外敬重。 暹長老看看玉二少爺,後者微微一點頭。暹長老便道:「我老頭子都是快死的人了,還有什麼不敢的?這些東西,又帶不進墳墓去。」 他看看周圍,忽又一笑,難得開玩笑道:「真要帶進去,我老頭子還擔心,有人像咱們一樣,覬覦那墳墓裡的東西,掘了老頭子的墳啊。」 谷牧青道:「好,我賭武羅能贏。」 暹長老很淡然的收了那枚戒指,極為自信,連裡面到底有多少賭注都沒有去問。 朱瑾眼珠子轉了轉,心思活泛起來,上前來道:「我也摻和一腳吧。」 她在自己的儲物戒指裡搜刮了半天,最後也只找到了五十萬玉髓。一邊的玉九龍看著忍不住笑了,這可把朱瑾給惹惱了,當即把身上的各種珠寶首飾全都摘了下來,一股腦的壓了上去,指著玉九龍的鼻子罵道:「那個癆病鬼,你笑的好賤啊,這笑容讓姑奶奶忍不住想用你那張癆病臉來擦鞋底,你笑話姑奶奶是吧,姑奶奶我跟你賭身家了!」 一番痛罵,玉九龍臉都青了。 他生的白淨,這皮囊極是討人喜歡。 到了朱瑾這裡,這面相卻成了不健康、早死、癆病鬼的模樣。 而朱瑾風格不像是谷牧青,那麼含蓄的冰冷,她是凶狠而且直接,一頓臭罵,連一邊的軒轅問鏡都聽得目瞪口呆,最後忽的一拍巴掌:「朱清江生了個好女兒,我將來要是有了道侶,生了女娃娃,一定讓她拜你為師。」 朱瑾一聽,頓時洋洋得意起來:「沒問題,哈哈……」 其他三名修士,相互看了一眼,湊了玉髓,推舉了一人出來道:「玉少爺,我們也來壓上一把,我們三人湊了這五百萬枚玉髓,我們賭武大人能贏。」 玉九龍眉開眼笑:「沒問題。」 武羅剛才用著辦法,凶狠的撈了一票,玉九龍覺得好運已經到了自己這裡。 九隱道長則一直站在一邊,這種事情他可不想參與進去。 …… 龍腦長橋上,第二具機關人,稍稍展露了戰力之後,卻也如同之前那一具一樣,忽然盤膝坐下,將那隻鐵匣橫在了膝蓋上。 這隻鐵匣,裝飾的比上一隻更加精美,每一個面上,都有鎏金嵌花的裝飾,而稜角上,更是不僅其煩的用了各種寶石、靈玉、精金進行了鑲嵌。 只是整個鐵匣的裝飾,使用的全都是暗色調的寶物,因此這鐵匣看上去渾然一體,並沒有什麼突兀的感覺。 可是那機關人卻並不打開鐵匣,而是雙手在上面輕輕敲擊了記下,便一隻手舉著鐵匣長身而起。 這鐵匣比起那柄雙斧巨劍都要長出一截,那機關人拿在手中,卻是輕如鴻毛,猛然跨出一大步,已經到了武羅面前。這鐵匣在他手中,如同一隻大錘,狠狠地撞了過來。 鐵匣一出手,便「彭!」的一聲炸開一層淡淡的白色火焰。火焰虛幻,力量卻是真實,擠壓的鐵匣前方的空氣一陣扭曲,形成了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殼。 強烈的溪流席捲,將淡白色的火焰向後吹去,鐵匣托在那只巨大的鐵手之中,就如同一顆藍色的火焰流星。 「轟……」 聲如滾雷,鐵匣橫穿石橋。 武羅這一次,卻不像剛才那樣靈巧了,眼睛微微一瞇,那些藍光、火焰、氣流,在他眼中全沒了蹤影,鐵匣也消失不見只有一股最簡樸的力量。 手中神劍一動,一股明亮的光芒,如同忽然拔起的高音一般拋入天空,就連暹長老的臉色都變了一下,他都沒能看清,神劍天醒到底是如何出現在那裡。 「轟!」 一聲巨響,神劍天醒狠狠的站在了鐵匣上。 只是一劍,鐵匣從頭到尾嘩啦一聲被劈成了兩半。機關人隨後準備的各種巧妙招式,全都沒有用上,這一次,神劍天醒一力降十會,將所有的招式用最最簡單的方式封死了。 那機關人渾身一震,厚重的鎧甲表面,迅速的佈滿了一層細密的龜裂 可是它卻毫不退縮,大步追上來,鐵手在那鐵匣的兩塊碎片之中一拍,一道光芒矯健如同神龍,呼嘯一聲從碎片之中騰躍而起,直上虛空。 頭頂上的無盡虛空之中,那道光芒不斷地遊走轉動,震顫之中發出一長串的清嘯之聲。 機關人雙手朝空中一伸,那道光芒落下來,化作了一柄銀色長槍。 長槍到手之後,機關人片刻不停,沉重的身軀好像落葉一般隨風飄舞上來,長槍一點一掃,光芒漫天撒落,繽紛如雨 眾人一聲驚呼,誰都看得出來這一招的強悍。武羅如今顯然是只能使用神劍天醒,無論如何他也只是個道境丹騰境界的修士,能不能擋住這一招,還真是不好說,難道眾人的賭注就要便宜玉九龍了? 暹長老抄著雙手,老神在在。 玉九龍笑吟吟的,彷彿那些賭注,已經要成了他的私人財產。 事實上武羅自從第一劍之後,就一直沒有動過。神劍天醒倒提在手中,劍鋒謝謝指向地面,並不是一個多麼驚天動地的姿勢。 直到這長槍將銀光灑滿天下。他才把手一抬,神劍提起,刺出了第二劍。 長劍一路上,至少遭遇了神槍百次的截擊,丁丁噹噹的碰撞聲細密的分不清楚,連成了一聲長長的響聲。 可是無論長槍如何截擊、伏殺、突刺,都無法撼動神劍分毫。 神劍天醒,在武羅手中,速度並不快,聲勢也並不驚人,但是就是那麼穩定的如同磐石,不可撼動的一路推進,刺進了機關人的胸口中。 那枚神秘的靈文,被一劍刺穿。 厚重的鎧甲在神劍天醒面前就像一層薄紙。 神秘的力量靈文在神劍天醒面前無力反抗。 漫天銀光飛灑的長槍因為這一劍的輝煌戛然而止,時空定格。 武羅輕輕收回了神劍,手中毫光一閃,神劍返回了「天府之國」。 兩具機關人停頓了片刻之後,眼中的紅光慢慢消退,隨後就像它們出現時候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即便是靠得這麼近,武羅也沒有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空間法術,將這兩具機關人收走。 「打得好!」軒轅問鏡興奮無比,狠狠地一揮拳頭他揮拳的方向,毫無疑問是朝著玉九龍和暹長老。 兩人大為意外,萬萬沒想到武羅居然這麼輕鬆就贏了。 玉九龍疑惑地看看暹長老,後者則是一臉的不解,喃喃自語:「不對啊,不對啊,什麼地方遺漏了?這、這劍意……」他又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只是不好說出口。隨後淡淡對玉九龍道:「賠錢吧,這一回,咱們栽了。」 玉九龍不答應了:「長老,到底是怎麼回事?您不會看錯的啊。」 暹長老嘿嘿一陣冷笑,對武羅道:「武大人好手段,居然還藏著這麼一手。這劍意,不是這個世界的技巧吧?」 武羅意外,這老頭的眼神還真是毒辣。他的劍術,來自胸口的藍蝶印記,的的確確不是這個世界的技巧,比這個世界高級太多。 武羅沒有否認,暹長老又是冷笑一聲,丟給玉九龍一枚儲物戒指:「賠錢吧,咱們認了。」 暹長老的確沒有看錯,如果武羅只是擁有這個世界的技巧,即便是有神劍天醒,可是在龍腦石橋上,他只能夠動用自己龍魂境界的力量,還真不一定是那具機關人的對手。 可是藍蝶印記傳授給武羅的劍技太過強大,根本不是機關人能夠抵擋的。於是整個戰局便有了戲劇性的扭轉。 暹長老那一番話,實際上是在提醒玉九龍的。 後者接過了戒指,驚異不定地看了暹長老一眼,暹長老微微一點頭,玉九龍心頭一緊。 不是這個世界的技巧,那是哪個世界的? 那劍技宛如驚虹,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只能來自上界。顯然這淮山河仙墓,已經引起了上界的重視,並非只有自己接觸到了仙人,這武羅顯然也是一個幸運兒。 想到自己只得到了一件仙器,而武羅卻得到了這麼高明的劍技傳承,玉九龍心中不由得開始埋怨那位仙官太過小氣了。 一邊懷著這種心思,一邊給軒轅問鏡等人兌現賭注。 軒轅問鏡兩百萬,另外三人五百萬,總共七百萬,暹長老丟過來的儲物戒指裡面有整整一千萬玉髓,賠付了他們之後還有三百萬。朱瑾就算是賭上了身家,滿打滿算也就是一百萬,玉九龍以為,剩下的兩百萬玉髓,賠付谷牧青不成問題。 朱瑾可是朱清江的女兒,也只有一百萬的身家,谷牧青只會比她少,不會比她多。也正是因為這種判斷,暹長老才會看都不看就接受了谷牧青的賭注。 像是朱瑾,雖然家裡很有錢,可是朱清江一大攤子產業,都需要花錢,實際上給兒女的錢並不算多。 玉九龍將谷牧青的儲物戒指挑出來,打開一看,就愣住了。 暹長老一皺眉頭:「怎麼了?快些了結這些事情,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玉九龍木然的嚥了一口吐沫,把儲物戒指遞給了暹長老:「您老自己看吧……」 儲物戒指中,玉髓堆積如山 不僅如此,各種各樣的珍貴材料、名貴藥材、高等級法寶,幾乎應有盡有。 谷牧青則依舊是面色清冷,站在一旁。 武羅掃了一眼儲物戒指,也是一呆,沒想到谷牧青居然這麼有錢。 朱瑾更是嫉妒的發狂,酸溜溜道:「喲,沒想到啊,武羅原來你找了個小富婆。」 谷牧青看了她一眼,朱瑾頓時垂頭喪氣。 「願賭服輸,賠錢吧。」暹長老歎了口氣,知道玉九龍賠不起,暗歎自己倒霉,攢了幾千年的老婆本,沒準這一下子就得全賠進去。 他摸出自己的儲物戒指,交給了玉九龍。 玉九龍先統計了谷牧青的儲物戒指裡的東西,光是玉髓就有三千萬枚其他的各種珍惜材料,亂七八糟的東西加在一起,就算是全部按照低於中間價格一成來算,也值五千萬玉髓。 玉九龍和暹長老腸子都悔青了。 暹長老把全部身家賠上了還不夠,還差四千萬枚玉髓。 玉九龍的情況,和朱瑾類似,這回還是因為要來淮山河仙墓,家裡給他帶上了三百萬玉髓,加上他自己的,也不過四百萬,杯水車薪而已。 主僕兩人臉上火辣辣的,周圍站著一圈人,都用目光開始逼債。 孟連恩這個厚道人,自從進入淮山河仙墓,就有些迷茫,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清醒了過來,悠悠的丟出來一句:「賭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 暹長老氣得差點吐血,老頭子活了一大把年紀,修為達到了人族絕對的巔峰,結果還欠了別人賭債,還要被人說人品不好,更可氣的是沒辦法還口啊。 玉九龍想到那個恐怖的數字,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要背負著沉重的債務活下去,似乎生活都灰暗了起來。 「這個……」只能是玉九龍,硬起頭皮道:「能不能寬限一下?我用古玉世家的名譽保證,出去之後,立刻還清。」 谷牧青看看武羅。武羅摸了摸下巴:「要不,玉少你給立個字據?」 玉九龍氣的不輕:「我玉二一言九鼎……」 武羅擺手:「你也別生氣,我不是信不過你,而是擔心啊,萬一走不出這淮山河仙墓,我們拿什麼去跟古玉世家要債呢?」 「你……你別欺人太甚!」玉九龍氣的要吐血。 武羅悠悠道:「可不是我們要打賭的。」 「就是,是你想佔便宜,提議打賭的,認賭服輸,不能還錢,有不肯立字據,癆病鬼你是不是想賴賬啊?」朱瑾氣勢洶洶。 暹長老怕了她了,一聲長歎:「公子,寫吧。」 玉九龍忍氣吞聲,找出一塊玉板,手指龍飛鳳舞,玉板上玉屑沙沙落下。頃刻間寫了好字據,又用自己的元魂留下了烙印。 「這總可以了吧?」 武羅正要伸手去接,不料谷牧青搶先一步,將玉板拿在手中。武羅愕然中,谷牧青回頭白了他一眼:「怎麼了?女人就得有點私房錢。」 武羅糾結:「私房錢? 你的小金庫比咱們家的國庫還要肥壯啊!」 谷牧青開心一笑,美滋滋的將玉板和儲物戒指一起收了起來。武羅在一邊,不住的拿眼睛瞄著谷牧青戴著儲物戒指的那根手指。 「青兒,不如夫君我送你一枚漂亮的戒指?」 朱瑾在一旁撇嘴:「這種掉包計太粗淺了,連我都不會上當了,不如我幫你想個高級點的,成功之後咱們兩個二一添作五?」 谷牧青看著武羅,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長長黑黑的睫毛忽閃忽閃:「武大人,我可是天下第一女神捕。」 武羅一陣洩氣。 軒轅問鏡幾人在一旁看著,忍俊不禁。暹長老兩人卻是更加鬱悶。 「好了,你們還有完沒完?去不去仙墓了?」 暹長老一場賭局,賠了老婆本,回到了最初修真一窮二白的時代,鬱悶無比,懶得理會武羅幾人,自己走上了石橋。 武羅佔了個大便宜,心情舒暢指數飆升到了一個新高,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些。 兩人走過石橋,武羅他們也跟在後面。剛走了兩步,武羅的臉色猛然一變,勃然轉身,雙手將眾人一撥,推到了身後,一步跨出,居然直穿過數千丈的石板大道,越過石林,直接出現在了那座已經沒有火焰的廣場祭台上空,手中光芒一閃,神劍天醒化作一道浩瀚的銀河,朝前指去。 「哈哈哈……」 一聲狂笑,眾人之前進來的那個空間通道內,驟然爆發出一聲狂笑。 武羅的神劍天醒恰好指到。 「彭!」 一聲悶響,通道發出一股厚重的黃色光芒,光芒被神劍天醒一戳,頓時炸成了漫天黃光,如同煙火一般華麗炫目。 那狂笑聲則化作了一聲怒吼:「中州的小崽子們,你們便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嗎」 一股浩瀚的魔氣爆發,瞬間便將整個廣場塞滿。 武羅則是笑吟吟的收回了自己的神劍天醒。 那魔氣剛剛爆發,周圍那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便湧現出一道道燦爛的藍色星光,從四面八方朝著那魔氣一股腦的壓了下去。 這是整個仙墓的力量,強大的可怕,連武羅都不敢攝其鋒芒。 「啊!」那人一聲慘叫,魔氣四分五裂,很快被周圍的虛空吞噬乾淨。 通道口中,有一名魁梧老者一頭栽了出來,全身上下鮮血淋淋,剛從血池中撈出來一樣。 武羅悠悠道:「這裡乃是仙墓,你如此大肆釋放魔氣,那不是找死嗎?沒錯,我就是故意放一下馬後炮,故意氣一氣你,你瞪著我又能怎麼樣?」 「魔氣!」 「南荒魔道!」 軒轅問鏡等人大驚,谷牧青身形一飄,緊隨而至,站在了武羅身邊。 那血人之後,通道內相繼走出來十數人,個個都是一身魔氣,來自南荒的魔道,終於趕到了。 最先出來的那個魔頭,從懷裡摸了靈丹服下,傷勢迅速好轉,翻身跳了起來,指著武羅大罵:「你個小混蛋,敢算計你家祖爺爺……」 武羅面色一冷,那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辟辟啪啪的連挨了十幾個大嘴巴子,直打得他牙齒崩碎,鼻樑折斷,眼角撕裂,滿臉的鮮血。 眾魔修大吃一驚,當中一名老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看著武羅問道:「武羅?」 「正是。」 「老子跟你拼……」滿臉是血的傢伙狂吼一聲就要衝上去,卻被那老者一把拉住。那人立刻便乖乖的退了回去。 倒不是這老者真的德高望重,而是因為這傢伙識時務。 在南荒,沒有德高望重這個說法。魔修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傢伙,武羅打了他,他的面子上過不去,總要出來嚎叫一下。可是他自己知道真的上去了就是送死,有人勸和,自然趕緊借坡下驢。 老人神色肅穆,朝武羅一拱手:「老夫蒼黃李擎蒼。」 谷牧青臉色一變:「蒼黃山主李擎蒼?」 她問的是李擎蒼,可是眼睛卻看著武羅。 武羅輕輕一點頭。 「正是老夫。」老人聲音不卑不亢:「谷神捕數次深入南荒,連我蒼黃山的人,也曾被你捉去過一個。這份恩情,蒼黃山上下銘記五內。」 他把話題一轉:「不過今天咱們來,卻不是報仇的,而是為了淮山河仙墓。」 進來這些魔修,境界最低的也是叩天境界的大能者。雲集於淮山河兩岸的正道修士,雖然人數眾多,但是真正的高手都在淮山河仙墓中。 朱宏率兵把守入口,倒是盡心盡力,可是這些人突然襲擊,他們個人實力強悍,又是統一行動,魔修們更是有許多詭秘莫測的手段,朱宏被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被他們輕鬆搶上了鎖鏈長橋。 武羅並不急於表態,只是望著李擎蒼。 老頭子道:「咱們是來合作的。打開淮山河仙墓,好處雙方對半。」 南荒其實是一盤散沙。也正是因此,才會接連出現南荒帝君。 魔修們各掃門前雪,不在乎誰當帝君。有了一個帝君,就成了正道攻擊的靶子,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而事實上,南荒有不少勢力,對於南荒帝君,處於聽調不聽宣的狀態。正道殺來,若是實在勢大,只靠帝君無法抵擋,他們也會隨帝君出征。但是你指望他們平時也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根本不可能。 武羅上一世,貴為南荒帝君,實際上霸道有餘,權謀不足。他只注重個人的實力提升,對於南荒的控制,卻並不上心,否則也不會出現最後鬼厲名勾結宋劍眉反叛,就有那麼多人跟隨了。 到了鬼厲名,他是靠著陰謀手腕上位的,倒是有心整合南荒各方勢力,可惜他的個人實力不足,心有餘而力不足。最後被武羅幹掉,也沒幾個人趕去勤王。 蒼黃山,便是一個不受帝君控制的勢力。而且是這些勢力之中,最強大幾股之一。 蒼黃山李擎宇,從輩分上來說,比武羅整整高處兩輩,蒼黃山屹立南荒,已經整整六百年,李擎宇也是南荒最強大的幾個老魔頭之一。 就算是上一世,武羅也沒有把握能夠穩贏李擎宇。 「合作?」武羅眉毛一挑:「我為什麼要和你們合作?」 李擎宇淡淡道:「我知道一些淮山河仙墓的情況。」 暹長老等人頓時有些期待,武羅跟魔修打交道的機會比他們多得多,倒是毫不動心,直接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李擎蒼這回倒真是有備而來,隨手丟給武羅一枚玉簡。 武羅手一摸玉簡,裡面的內容便瞭然於胸。 這玉簡中,雕刻了一副地圖,雖然只是很小的一塊,但是能夠看出來,乃是這仙墓整個前半部分的地圖。 能看出來這份地圖並非偽造的地方,是在龍腦石橋的位置上,標注了兩個紅點。 武羅擊敗兩具機關人的時候,李擎蒼他們還沒有進來,顯然這幅地圖不是進來之後他暗中繪製的。 武羅又將玉簡丟還給了李擎蒼,後者道:「完整的地圖在我這裡。一些關鍵位置上的標注,能讓我們避開最危險的區域。如何?敢不敢和我們聯手?」 後面有魔修不甘寂寞:「就算是你們不肯聯合,我們這麼多人,一起殺進去,就憑你們擋得住嗎?」 武羅一聲冷笑:「你不妨過來試試」 暹長老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武羅身邊。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依舊是一副枯槁將死的模樣,可是他的出現,卻讓李擎蒼大吃一驚。 後面那名魔修修為不足,看不出暹長老的不凡,兀自不服氣還要再說,被李擎蒼厲聲喝止:「閉嘴。」 李擎蒼朝暹長老一拱手:「敢問老人家尊號?」 暹長老連回答都不回答。 後面的魔修勃然大怒:「哪來的死老頭子,李老前輩的話也敢不回答!」 「衝上去將這幫人全都剁了,咱們獨吞仙墓豈不是更好!」 李擎蒼一聲怒吼:「都給我閉嘴!」 他朝著暹長老再次拱手一禮:「老人家的身份,李某已經知道。李某敢拿蒼黃山擔保,這地圖絕對是真的。我等前來,也是誠意十足,尋求聯合,不知老前輩是否允可?」 暹長老直到這時,才淡淡道:「你小子還算不錯,一些老規矩都懂。不過聯合不聯合,我老人家做不了主,你問武羅吧。但是你們要想殺進去,就得從我身上踩過去。」 李擎蒼連忙道:「不敢、不敢。武大人,意下如何?」 魔修們面面相覷:這老頭子什麼身份,搞得神神秘秘的。他一句話都沒說,怎麼李老前輩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幾個資格老一些的,從剛才的李擎蒼和暹長老的交流中,已經看出一些端倪,小聲的跟周圍的人說了。眾魔修大吃一驚:原來是隱世的古老氏族。 這些家族他們也都聽說過,但是問而不答,以顯示自己隱秘的身份,這些老規矩,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 而暹長老能夠讓李擎蒼這麼敬重,又有隱世古族的身份,卻還做不了主,要聽武羅的,則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更是對武羅刮目相看。 李擎蒼看武羅遲疑不決,勸說道:「武大人,此地已經是仙墓內部,實在不易動手廝殺。而且我聽說,你們進來三十多人,現在就只剩下你們幾個,想必這裡的陣法埋伏極為厲害,有我們加入,實力大增,再加上我手中的地圖,勝算至少高出一倍。」 武羅其實早就決定和他聯手,不為別的,自己也需要一些炮灰不是? 之所以表現出遲疑不決,純粹是一種談判手段,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而已。 「我要先看看地圖。」 「不行!」立刻有魔修反對:「你看了之後若是不答應怎麼辦?」 武羅冷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為本座和你們這些魔修是一路貨色不成?」 谷牧青在一邊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你跟人家可不就是一路貨色嗎,你還是這種貨色的大頭目呢。 武羅知道她忍得辛苦,袖子掩著手,輕輕攥住她的小手捏了一下。 李擎蒼攔住了眾人的吵鬧,考慮了一下,道:「好,我相信你。」他從懷裡摸出來另外一枚玉簡丟給了武羅。 這幅地圖,並不十分詳盡,越到後面越簡單,最後幾個巨塚則根本沒有。不過在有危險的地方,都用紅點表示出來了。 武羅心裡很明白:標注出來的多半有危險,沒標注的也未必沒有危險。 而李擎蒼給他的,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地圖,他必定藏了一手他要真那麼坦誠,就不是魔修了。 武羅點了點頭,將玉簡丟回去:「好,在淮山河仙墓中,咱們就是盟友。」 李擎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出了仙墓是朋友還是敵人再說。到時候就算是武羅想繼續當盟友,他李擎蒼還不答應呢。 別的不說,背後這些魔修,只怕心裡都在打著分贓之後立刻黑吃黑,幹掉正道中人,搶奪戰禮品的主意。 「好。」李擎蒼很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武羅並不意外魔修們會千里迢迢趕來淮山河,只是有些意外,聽李擎蒼的意思,那天蟻蠱魂的魔頭,還沒有殺來。他在等什麼? 兩撥人匯合一處,但是涇渭分明。 中州正道這邊,武羅為首。 魔修那邊,自然是李擎蒼帶頭。 暹長老和玉九龍跟在最後面,玉九龍欽佩的朝著暹長老豎起一個大拇指。 暹長老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看出來自己的用意,也是很滿意,微微一笑。 他看似支持武羅,可是對面的那幫人可是魔修,尤其是李擎蒼這樣的老魔頭,心眼多的跟蜂窩似的。他簡簡單單幾句話,李擎蒼現在心裡肯定再犯嘀咕呢。 實際上的情況,也正如暹長老所預期的。 李擎蒼走過那石板大道的時候,心裡已經開始懷疑了:暹長老真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支持武羅嗎? 暹長老的實力李擎蒼能夠感覺到,恐怕不在武羅之下。人家又有隱世古族的背景,憑什麼聽你武羅的?正道修真這幫人,恐怕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和諧啊。 暹長老便是要讓李擎蒼覺得有機可乘,這幫魔修們才會不甘蟄伏。只要亂起來,暹長老和玉九龍就能渾水摸魚。 最好的結果便是李擎蒼帶著魔修和武羅他們爭個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當然這個願望不大可能達成,但是付出一定的代價,暹長老也能接受。 到了龍腦石橋,不出意外,魔修們也嚇了一跳。有幾個魔修還認出來,九顆巨大的龍頭骨之中,有三顆乃是魔龍的頭骨。 那柄插在第一座青塚之前的雙斧巨劍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個深深地黑洞。 站在青色巨塚前,李擎蒼手指一彈,那枚玉簡飛了出來。一道光幕從玉簡中投射出來,這附近的地圖正在那光幕上。 眾人看了一番,李擎蒼道:「看來龍腦石橋上的兩具機關人就是這附近唯一的看守了,一直到進入墓中,再也沒有別的危險了。」 魔修們鬆了一口的樣子,反倒讓武羅心裡不踏實。他找了個機會不著痕跡向身後的自己人示意,小心提防。 「武大人,請。」李擎蒼做了個手勢。 武羅皮笑肉不笑:「還是李老前輩先請。」 李擎蒼好像真的心中坦蕩,也不推辭,大步往前走去。 魔修們一個個露出鄙夷的神色,似乎在瞧不起中州修士如此膽小。可是中州修士這邊,也是積年老狐狸修成了精,哪會因為這幾個毫無殺傷力的眼神就頭腦一熱跟著衝上去? 一直等到所有的魔修都走過去,武羅才帶人跟上去。 這第一座青色巨塚,巨大的石門兩側,有兩排石獸。 石門厚重無比,兩側的石柱也是極為寬闊。 李擎蒼此時便站在這石門前,再一次打開地圖,看了看之後對武羅道:「武大人,這石門該如何打開?」 兩扇麻黃色的巨大石門封住了墓穴的入口,武羅伸著腦袋瞅了一眼,連連擺手:「這個,晚輩修為有限,看不出什麼端倪,還請前輩出手。」 李擎蒼氣得不輕,感情你是想跟在我後面撿便宜是吧? 武羅一開始就打算讓他們來當炮灰,自然是遇到事情就往後躲了。他乃是南荒帝君出身,對於魔修們的手段十分清楚,使用這種猥瑣的手段對付魔修那是心安理得,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武大人……」李擎蒼不悅道:「你似乎對我們還是不太信任啊?」 武羅也是毫不示弱,冷冷道:「信任是自己爭取的。各位,別忘了你們可是魔修。」 李擎蒼還沒說話,後面的魔修已經罵成一片。 「武羅,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魔修怎麼了?」 「想不到正道中人都是這副嘴臉,膽小如鼠!」 「不跟他們合作了,一點誠意都沒有!」 這一回李擎蒼不再阻攔,任憑魔修們破口大罵,他則是冷冷的逼視著武羅。武羅迎上他的目光,眼神穩如磐石,不退不讓。 「要麼你們先進去,要麼你們就出去。」武羅淡淡道。 李擎蒼大怒而笑:「哈哈哈……好狂妄的口氣,我李擎蒼縱橫南荒數百年,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我。武羅,你真以為我不敢和你開戰不成?」 武羅抬起手來,掌心一枚靈文虛空跳動。 「你不妨試試看。」 「好!」李擎蒼大步上前。 暹長老瞅準了時機,橫身攔在了兩人之間:「這又是何必呢。大家一起進去便是了。」 李擎蒼怒視武羅,武羅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好,看在老前輩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計較,一起進去。」李擎蒼憤憤道。 武羅卻是一個微笑,對暹長老道:「不如我們再打個賭,這石門內,必定有危險。」 暹長老苦著臉:「我老頭子哪還有玉髓來跟你打賭?」 李擎蒼卻在一旁怒喝道:「武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李某人還會欺瞞你不成?」 武羅一擺手:「你要是不信,自己進去試試。」 李擎蒼身後,一名魔修忍不住了,躍眾而出,快步走進那座拱門,一邊走一邊怒罵:「以前一直聽說中州正道光明磊落,沒想到原來也是一群畏首畏尾的小人,既然你們不敢進去,我來!」 李擎蒼喊了一聲:「聞人虎,且慢……」 聞人虎已經衝進了門洞之中。 那門洞也是很寬闊,可容四人並行。然而當聞人虎衝進去之後,整個門洞的空間,在眾人眼前清晰的發生了扭動,然後變得好像一片廣場一般廣大起來。 李擎蒼倒吸一口涼氣:「空間陣法!」 這座仙墓本身就建造在一個異空間之中,而在異空間這種極度不穩定的空間之中,再套加空間陣法,是十分危險的舉動,稍不留心,就會引起空間錯亂。 武羅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心說你還沒看見這裡面的空間法術呢,那可是比空間陣法更困難的技巧。 眾人都很吃驚,尤其是那些魔修。眼前的情景看上去匪夷所思,分明是個門洞,可是裡面的空間卻足有展開一場大戰。 聞人虎也覺察到了不妙,他立刻全身繃緊,身體微微前屈,就像一隻作勢欲撲的猛虎。背後有四道光芒升起,光芒之中,乃是四柄用不知名的凶獸爪牙煉製而成的奇特短劍。 等了片刻,那門洞空間之中,卻依舊是寧靜一片。在那片廣闊的空間盡頭處,第一座青色巨塚的入口安然無恙,似乎是一個可怕的誘惑。 裡面的聞人虎也漸漸放鬆了警惕,「我會是第一個走進仙墓的人!」,這個念頭一旦浮起來,就立刻在腦海之中氾濫成災,不可抵擋。 聞人虎慢慢朝前移動,武羅眉頭微微一皺,轉臉對李擎蒼道:「這傢伙死定了,你們要不要派個人去救他?」 李擎蒼重重的哼了一聲,懶得搭理武羅。 一名魔修忍不住道:「這裡雖然詭異,可是還看不出什麼危險存在,武羅你就算是想要咒死聞人虎,起碼也要有點根據再說話吧?」 武羅悠悠道:「咦,石門兩側的那些石獸怎麼不見了?讓我猜猜看,應該不會是被移動到了拱門裡面去吧?」 眾人臉色齊變,連忙往石門兩側看去。 在石門兩側,原本各自有五尊巨大的石雕巨獸,可是剛才眾人的注意力全在門洞之中,竟然沒有人發現,那十尊石雕巨獸,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李擎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大聲朝門洞中喊:「聞人虎,快出來!」 「轟轟轟……」 一陣滾雷一般的聲音傳出來,門洞空間內,忽然起了一片煙塵。伴隨著那沉悶的雷鳴聲,飛快的朝著聞人虎靠近。 之前那名出言譏諷武羅的魔修倒吸一口涼氣:「是那十尊石雕巨獸?」 軒轅問鏡沉聲道:「還不止……這是石雕巨獸騎兵!」 這一回,連軒轅問鏡都十分肯定:「聞人虎在劫難逃了。」 聞人虎也是叩天境界的大能者,能夠進入這淮山河仙墓,絕對沒有庸手。可是他要面對的,是十名巨獸騎兵 聞人虎一聲狂笑:「哈哈哈……來得好,真的就這麼讓老子進去了,反而沒什麼意思。呔,看老子大殺四方,給那些沒卵子的正道修士們看看!」 身後四道光芒沖天而起,聲勢驚人的從高空之中撲擊而下。到了那一隊騎兵的頭頂上的時候,這四道光芒已經變得如同水缸一般粗細。其中的短劍,各自化作一隻上古凶虎的利爪。 利爪撕裂空氣,發出一陣陣鬼泣一般的嗚嗚聲。 那一小隊騎士,狂奔而來,人人身披重甲,只露出一雙放著紅光的眼睛,一張張鐵面,冰冷生硬,沒有半點感情。 其中四人身形一長,從坐騎上飛騰而起,腳尖在坐騎的頭頂一點,如同大鳥一般的撲出去。 他們每人背上,都背著一隻鐵匣,人在空中,鐵匣已經打開,各色兵刃出鞘。 「轟轟轟轟!」 接連四聲巨響,強悍沉重的兵刃狠狠地斬在那隻虎爪上,洶湧的力量爆發,四隻虎爪全都被炸得粉碎 四名騎士落下來,地面上的坐騎正好趕到,輕巧的接住自己的騎士。 而整隊騎兵,隊列絲毫不亂,依舊拍成了一字型,快速的朝聞人虎衝了過去。 自從那些騎兵出現,正道一方的人就知道聞人虎死定了,這十名騎兵,雖然比起之前龍腦石橋上武羅擊敗的那兩名要遜色一籌,無論是鎧甲還是武器,都要低上一個檔次,可是十名騎兵,加上恐怖的巨獸坐騎,絕對不是聞人虎能夠抵擋的。 果然騎兵小隊一出手,第一擊就粉碎了聞人虎的本命法寶。 聞人虎狂吼一聲,噴出一道血箭,顧不上之前的豪言壯語,掉頭就跑。 第338章 髓山古盾 這就是魔修和正道修士的區別,魔修們絕對奉行「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策略,打不過就跑,哪怕老子是大能者,先保住小命再說。 可是他將自己的遁術催到了極限,卻發現自己還是憑借雙腿在地面上奔跑聞人虎嚇得肝膽俱裂,知道這必定是空間壓制的作用。他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後面那凶悍的騎兵? 而且此時,奇兵之中似乎已經有人不耐煩了,從背後摘下自己的鐵匣,用手一拍,一柄投槍抓在掌中,瞄也不瞄,朝著前方猛的一擲。 「嗚!」 投槍上有七個古怪的遠空,飛行過程中,空氣通過那些圓孔,發出讓人心悸的呼嘯聲。這件法寶,還帶有音波攻擊的效果。 一道烏光橫跨長空,聞人虎明顯感覺到背後又一股強大的可怕的力量,正在一強悍的速度直撲自己後背,可是他也已經到了極限。 大能者催動了體內的魔元,狂吼一聲背後噴出一片人形的魔焰,在危急時刻,生生將自己的身軀朝前推進了三十丈。 「咚!」 投槍落在地上,一道道明顯的淡灰色環形波紋從著地點擴散,順著地面席捲出去。 三十丈外的聞人虎被震得一跳,不過這點傷害對他而言根本不成問題。 他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心頭卻忽然警兆大起,外面的李擎蒼也是大吼一聲:「小心!」 他再次爆發了自己的最強力量,體外濃密的魔焰將全身包裹起來,身軀平平的朝左側移出去十五丈,幾乎就在他移動的同時,一柄十字飛斧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彭的一聲將他滿身的魔焰打得四下飛散。 連續兩次極限催動魔元,就算是聞人虎也有些虛脫的感覺。可是他躲過了兩次偷襲,勝利就在眼前,再有百丈,就能衝出這片詭異的空間。 他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飛快的朝前衝去,就在這時,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劃出了一條筆直光線,嗖的一聲刺進了他的後背。 當那一截箭頭從他的胸口處冒出來的時候,聞人虎還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死在了這裡 利箭上升起一片暗金色的光霧,融進了他的身軀之中,瞬間就將他的所有生命力抽取一空,連同他的元魂都沒有放過。 得到了這些能量的補充,那只暗金色的利箭,似乎更加明亮了。 「唰!」利箭縮了回去,聞人虎了無生機的屍身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十名騎兵策馬衝過,屍體頓時被踐踏成了一片肉泥 宮門外,魔修們目瞪口呆。叩天境界的大能者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好一會兒,眾人才回過神來,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武羅沒有再在言辭上打擊他們,反而是凝重道:「你們都知道這裡乃是仙墓,可是你們每個人心裡,恐怕都沒有真正意識到仙墓的危險,沒有真正意識到我們和仙人的差距。」 「現在看到了吧,這就是差距。這些不過只是機關獸和機關人而已,只是仙墓的看門人,可是滅殺一位大能者,可以說輕而易舉。」 「聞人虎一條命,要是能夠換來你們的警醒,他也算死的值得。」 李擎蒼這一次倒不是真的要暗算武羅,而是他那張地圖上,的確沒有標注出這石門門洞之中還有危險,而且是巨大的危險。 聞人虎是魔修,李擎蒼若是知道這裡面有危險,絕不會讓他去冒險的。 可是無論如何,看上去李擎蒼是理虧了。他的聲音也不由得低了三分:「武大人,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過去吧。」 武羅簡單道:「咱們一起進去。」 這些機關人和機關獸,也就是大能者的戰力,這麼多人一起衝進去,勝利必定屬於人族修士。 李擎蒼之前理虧,此時不好意思再和武羅糾纏,點頭同意了武羅的意見之後,便率先帶人衝了進去。 武羅也隨後跟上。 李擎蒼頭頂上懸著一枚眼珠一般的紅色寶珠,只要他手指一點,那顆寶珠之中,便有一道赤色電光射出。而他的兩側,則各自懸浮著一枚小巧的龜甲。龜甲上面,刻著一道道的陣法,乃是他的防身法寶。 而武羅則是採用了最簡單的手段,兩隻手掌不斷翻飛,每一掌都會拍出一枚淡淡的金色靈文。每一掌的威力,都不必李擎蒼的電光差。 當著魔修的面,武羅不願意顯露自己的法寶和靈符,因此採用了這種自己其實並不熟悉的作戰手段。 他卻沒有想到,這種手段有著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此使用靈文,讓他對於那些和力量相關的靈文,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可惜的是,十名騎士人數太少,武羅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檢驗自己的領悟成果,戰鬥就結束了。眾人打掃戰場,將十名騎士和那十尊石雕巨獸堆在一起。而不遠處就是聞人虎的殘骸。 魔修們兔死狐悲,看向武羅的眼神之中,便多了一絲的怨恨。 你明知道裡面有危險,為什麼不攔住聞人虎?反而讓他白白送死。 無論是魔修還是正道這邊,都有精通製器的大師,這些人忙著將那些騎士和巨獸拆解開。 這個工作剛一開始,就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眾人立刻圍了過去。 正道這邊,負責拆解工作的,正是九隱道長,他乃是峨眉山第一製器高手。而魔道那邊,則派出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武羅都認識,一個是精研九劫魔火的雷山龍,另外一個是燃魂谷的鬼火道人。 此時,鬼火道人正拎著一塊厚重的鎧甲,一臉的驚訝。在他的腳下,躺著一具已經破損的機關人,肩膀上的鎧甲已經被拆下來,正拿在鬼火道人的手中。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九隱道長沉聲道:「真沒想到,竟然是九煉合金。」 「九煉合金?」武羅也是大為意外,他有個中州第一器師的徒弟,自然很清楚九煉合金是什麼東西。 一旁的雷山龍緩緩道:「九煉合金乃是一種合金的配方,這種配方早在上古時期就失傳了。據說,這種合金,要用九種極為珍貴的金屬,按照固定的配比,通過特殊的手段煉製出來。一旦成功,合金堅固無比,而且可塑性極強,無論是製作鎧甲還是兵器,都是最好的材料之一。」 「這些騎兵,身上的鎧甲竟然全部都是九煉合金拿回去之後,只要稍加熔煉,想製成什麼,就能製成什麼,而且品質絕對一流,不會低於一品下的級別。」 眾人冒死進入淮山河仙墓,不就是為了撈好處嗎? 儘管人人都知道,這仙墓之中,必定是珍寶遍地,但是一群看門的騎兵,鎧甲都是純粹的九煉合金打造,這等手筆,還是讓眾人震驚。 李擎蒼眼珠子一轉,便開始打主意了:「武大人,我們這邊可是死了一個人啊。」 那意思就是,這好處我們得多分一點。 武羅卻是相當的大度,一擺手:「四六分吧,我們拿四成就好了。」 正道這邊,玉九龍一臉的肉痛,忍不住就要開口斥責武羅,你憑什麼做主?可是暹長老下面一伸手,把他拉住了。 暹長老也肉痛啊,關於九煉合金,古玉世家這等隱世古族知道的比一般修士多得多。家族內的秘密典籍上都有記載,九煉合金的作用絕對不只是雷山龍說的那麼簡單。這種合金,極利於刻繪陣法,對於靈元的傳導幾乎沒有阻礙,好處一大堆。這麼多的九煉合金,一開口就送出去一成,就連暹長老都覺得武羅太「敗家」了。 可是他比玉九龍能沉得住氣,看得出來武羅只是先將一部分好處讓出去,為的是將來更多的好處。 這還沒有進入仙墓呢,就有十具九煉合金的鎧甲,進入仙墓之後,先比會有更多更加珍貴的寶物等著大家呢。 李擎蒼聽了武羅的話,大喜:「好,那就這麼定了,多謝武大人了!」 當即,九隱道長、雷山龍和鬼火道人一起動手,迅速的將這十具機關人給拆了。 拆下來的鎧甲,先放在一旁,機關人體內還有許多珍貴的材料,不過有了前面的九煉合金,大家對於任何材料,也都不是那麼驚訝了。 除了機關人,還有十尊石雕巨獸。 這些巨獸一打開來,九隱道長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石雕巨獸身體內別的部分倒沒什麼,唯獨每一頭巨獸的腦部,封印著一枚雞卵大小的寶珠,寶珠內,乃是一隻上古凶獸的獸魂。 這獸魂正是催動整個石雕巨獸的核心。 「上古凶獸的獸魂!」 李擎蒼的聲音都忍不住有些顫抖,暹長老原本古井無波的雙眼之中,也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在譴責這仙墓的主人暴殄天物。 這可是上古凶獸啊,獸魂若是善加處理,能夠煉製一柄絕世神兵,也能夠煉製一尊守山巨獸……總之,無論怎麼處理,都比這樣簡簡單單丟給一群機關人當坐騎要好得多。 軒轅問鏡苦笑道:「人家那個時代,上古巨獸根本不算什麼啊,遍的都是。」 的確如此,也難怪人家不把這些獸魂當回事。 可是在場的眾人,一個個眼珠子都綠了。 這回可難分的多了,不像是九煉合金,可以拆開來每人一份,這裡只有十枚寶珠。 李擎蒼看了看武羅:「武大人有什麼想法?」 武羅很大度道:「這些上古凶獸的獸魂,我不要了。」 眾人都很意外,李擎宇原本以為武羅剛才讓出了九煉合金的好處,這一次必定要多佔一枚。卻沒想到,武羅竟然不要。 朱瑾立刻擰了他一把,武羅輕輕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心裡有數。 武羅有獸首珠鏈,裡面封印著十八頭最頂級的上古凶獸的獸魂,這些寶珠對他來說的確毫無價值。 上古凶獸也分等級,這些不過是中等實力的上古凶獸罷了,跟武羅的獸首珠鏈完全沒得比。 「我雖然不要了,但是這東西咱們還得均分。」 李擎蒼考慮了一下,這個安排倒也公平,他回頭看看眾魔修,魔修們有點不甘心的樣子,李擎蒼歎了口氣:「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大家別太貪心了。」 這麼一說,魔修們才算是平靜下來,開始動起了心思,僧多粥少,怎麼樣能分到一枚。 至於正道這邊,也和魔修們一樣,先把好處爭取過來,怎麼分配,等出去以後再說。 武羅讓孟連恩把所有的東西都收起來,然後很坦誠的告訴眾人:「大家放心,之前死的那些都是活該。但是現在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不管你們能不能跟大夥一起出去,這些東西,都有你們一份,我保證,會把你們應得那一份,轉交給你們的弟子或者是親人。」 十名騎兵,就耽擱了他們兩個時辰。把一切處理完,眾人這才朝第一座青色巨塚進發。 等他們到了門前,身後那片空間忽然迅速收縮,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回頭看去,只剩下那個狹窄的門洞 站在兩扇石門前,李擎蒼又有些猶豫了。 孟連恩悄然上前,伸手推開大門。 前面險關重重,到了這裡卻是簡單的驚人。兩扇看上去極為厚重的石門,就好像沒有重量一樣,被他一推就打開了。 而且石門上,沒有任何機關、陣法埋伏。 孟連恩當先走了進去。這讓李擎蒼很不高興。 這一次,李擎蒼沒有和武羅「推讓」,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後面的魔修一擁而入,正道修士自然是不甘人後,也一起衝進去,一下子在那兩扇石門中間擠了七八個人,大家一起用力,充分挖掘了身體的彈性,居然骨碌一下子全都進去了。 武羅在後面看的忍不住想笑,等他笑完,左右看看,身邊除了谷牧青和朱瑾之外,便只剩下暹長老了,便是玉九龍和九隱道長都受不住誘惑跟了進去。 武羅比劃了一個手勢:「老人家請。」 暹長老乾笑一下,也不推辭走了進去。 「好了,終於輪到咱們了。」武羅笑著拉著兩女的手走進去。可惜那石門容納七八個人同時進去有點困難,容納三人綽綽有餘,武羅一點歪歪的小心思沒有得逞,甚是遺憾。 三人的腳跨過石門的那一刻,武羅就感覺到一股浩瀚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他即將走入的,是一個被神明統治的世界。 眼前一片片的光芒閃過,在那絢爛之後,這座仙墓終於在呈現在他的面前。 身邊的谷牧青和朱瑾幾乎是異口同聲:「真漂亮!」 這裡的確很漂亮。 無邊無際的空間內,有著九道光圈由大到小的嵌套著。每一道光圈的顏色都不相同,九種顏色搭配起來,格外美麗。 而在最核心的那一道金色光圈之中,有一座高高的神山。身體巨大,晶瑩剔透,乃是一整塊的玉髓。 在深山的頂上,有一座小巧的祭壇,祭壇和外面廣場的祭壇很神似,不過這個祭壇上,只擺著一張樸素的盾牌。 每一道光環上,時不時的都有片片光斑好像蝴蝶一樣飛舞出來。各色光斑在深山周圍飛舞,美輪美奐。 最外面最大的一道淡黃色光圈,巨大的讓人一眼望過去,都看不到一個完整的輪廓。而武羅等人,此時正站在這最外面的光圈三百丈之外,身後自然是那兩扇石門。石門突兀的出現在虛空之中,周圍沒有圍牆,沒有任何的連接建築。 暹長老站在一邊,李擎蒼站在另一邊。 魔修領袖皺著眉頭:「那是什麼盾牌?武大人可曾聽說過?為何這仙墓之中,只有這麼一面盾牌?」 既然是墳墓,自然是埋葬屍體的。哪怕是衣冠塚,至少也有一套衣冠。 可是這麼孤零零的一面盾牌,安放在這仙墓之中,實在有些怪異。 暹長老道:「九塚連環,最後一座青色巨塚之中,才是墓主人的法體安放之所。這裡嘛……」他看了看這個空間:「還真的只是一面盾牌的墳墓。」 玉九龍皺著眉頭道:「可是我感覺不到被那盾牌有什麼特別啊。」 他這一句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那盾牌等於是用九道巨大的光環保護,並且用一座玉髓山作為基座安放,可是眾人卻感覺不到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就好像這塊盾牌根本不存在一樣。 可是這東西會出現在仙墓之中,而且鄭重其事的建造了一座青色巨塚來埋葬,必定十分不凡。每個人看著那盾牌的眼神,都是赤裸裸的貪婪。 武羅轉過頭去,果然孟連恩正站在最邊緣的位置上,眼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遙遙望著那面盾牌。 武羅問道:「孟連恩,你有什麼看法?」 孟連恩被他一喊,猛的一個哆嗦醒了過來:「嗯?什麼看法?我、我也不知道……」 他木訥的樣子,引得魔修們一陣哄笑,玉九龍也是嘴角一撇。 李擎蒼道:「他一個小修士,到了這種地方只怕已經驚得傻了,能有什麼看法?」 「武大人還真是知人善用,問道於盲啊,哈哈……」魔修們一陣大笑。 武羅就好像沒有聽見,他走到孟連恩身邊,低聲問道:「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孟連恩看了看那面盾牌。 其他人沒有人再關心兩人的談話了,他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盾牌上。玉髓山、盾牌,無論哪一個,都讓人瘋狂。 「這種感覺好熟悉,好像我曾經銘記於心。」孟連恩一陣苦惱,忍不住用力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可是我就是想不起來了。好像、好像……好像我曾經這樣遠遠地默默地注視過什麼東西,就像現在一樣,那個時候我也是不起眼的……」 武羅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你肯定會想起來的。」 「小心!」一聲驚呼傳來,武羅抬頭一看,只見一名魔修按耐不住,趁眾人不注意,偷偷靠近光圈,想要率先搶奪盾牌。 武羅看過去的時候,那名魔修已經到了光圈的邊緣,那些四處飄飛的光斑忽然之間,好像有了靈性一般,瘋狂的朝他湧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光斑,如同蜂巢受到了攻擊的蜜蜂一樣,全部圍到了那名魔修的身邊。 那名魔修也是即將踏入問天境界的大能者,比起之前戰死的聞人虎尚且強悍三分,不等光斑落下,他已經一聲怒吼,口中噴出一股赤紅色的血焰,將自己全身包裹住,然後強行催動魔元,身後噴出一片焰尾,轟然一聲撞進了光圈內。 「這個混賬東西……」李擎蒼大怒,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氣這魔修不聽自己命令呢,還是生氣他竟然比自己還搶先一步。 可是他一聲咒罵聲音還沒有落下,就有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 「啊!」 一團黃色的火球從光圈之中滾了出來,落到了地上滿地打滾,慘叫連連,眾人才看清楚,竟然是剛才衝進去的那名魔修。 「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那淡黃色的火焰也不知道什麼來路,任憑他怎麼拍打都無法熄滅。 魔修一個個袖手旁觀,落井下石他們樂意,雪中送炭別想。何況這淡黃色的火焰十分詭異,萬一搶救別人不成,自己也被燒上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李擎蒼冷哼一聲,隨手一點,一枚冰玉小碗飛出來。到了那名魔修的頭頂上,迅速的變大,一道稜光射出來,將那名魔修攝進了玉碗之中。 李擎蒼也沒辦法熄滅這火焰,所以索性將溫度降到了最低,那淡黃色的火焰在極低的溫度下,能量越來越弱,終於漸漸熄滅了。 而那名魔修,肉身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他來不及向李擎蒼道謝,趕緊取出靈丹服下去,打坐療傷。 修士的身體恢復能力都很強大,雖然沒有武羅那麼變態,但是凡人能夠致命的傷勢,對於他們來說也只是個小傷。 這名魔修也是了得,服用靈丹之後,運轉魔元。從明堂宮中,流淌出一層赤紅色的光芒,瀰漫全身,將一股淡黃色的火焰能量從全身的燒傷處逼出來,凝成了一團,暫且壓制在左手的小拇指當中。 然後猛地一聲大喝,自己將小拇指震斷。 第339章 九環神火 那一根小拇指從冰玉小碗中飛出來,落在地上便「轟」的一聲巨響,騰起一道直徑三尺、高達數丈的黃色火柱,駭的附近幾個人趕緊後退。 他犧牲了一截小拇指,卻用最快的速度將火毒逼了出來。隨後身上的燒傷便不成問題,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 李擎蒼看他好的差不多了,便將自己的法寶收了起來,只是臉色依舊很難看:「明十二,到底怎麼回事?」 明十二先是拜謝了李擎蒼的救命之恩,緊接著心有餘悸道:「諸位,這光圈太古怪了。我的護身魔焰實力如何,想必大家都知道,可是進去之後,竟然不堪一擊,立刻就破碎了,讓我根本沒有時間放出任何防禦性的法寶,否則我也不會如此狼狽。」 正道這邊,只有武羅知道明十二的護身魔焰的確非同小可,在南荒也是小有名氣,能夠憑借這一層護身魔焰,抵擋住三品上飛劍全力一擊。 可是在黃色光圈之中,這樣實力的護身魔焰,居然不堪一擊,瞬間就破碎了。 魔修眾人,包括李擎蒼在內,都是臉色大變。 明十二繼續道:「而且我雖然只進去了那麼一彈指的功夫,但我能看出來,這光圈裡面還有玄機,絕對不是我們從外面看到的這麼短的寬度,恐怕至少也有數百丈。」 李擎蒼沉吟一番,走過來和武羅商量:「武大人,你看怎麼辦?」 武羅道:「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否咱們各派一個人,做好準備,進去試探一下。」 「還試探什麼?」有魔修不同意:「明十二不是已經說了嗎,裡面很危險,那淡黃色的火焰極為厲害。但是咱們只要放出護身法寶,抵擋住那火焰,大不了拼著損失一件防禦性的法寶,幾百丈的距離而已,總能闖過去的。」 「就是,早就聽說正道修士膽小如鼠,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武大人,富貴險中求啊,這麼優柔寡斷,哪裡能搶到好寶物?」 李擎蒼眉頭一皺,武羅一聲冷笑:「你們若想自己去,我也不攔著。」他回過頭,也向正道眾人道:「誰想去試試?儘管去。」 他拉著谷牧青和朱瑾,退開一邊去。 魔修們看看李擎蒼,李擎蒼這會要是攔著,似乎是在阻攔手下人去搶寶物一樣,也只好一點頭。實際上他也和眾人一個心思,這火焰雖然厲害,但是只要有防禦法寶,未必真是什麼威脅。起碼第一圈光圈不成問題,就算有麻煩,也是後面那幾道。 李擎蒼一點頭,眾魔修歡呼一聲,各自放出自己的防禦法寶,一股腦的衝進了光圈中。李擎蒼也重新放出那只冰玉小碗,籠罩了全身,又將兩具護身龜甲放了出來,這才抬步走進了光圈。 看到魔修們全都衝進去了,正道這邊未免也有些蠢蠢欲動。 玉九龍忽的一笑:「我也去碰碰運氣吧。」 暹長老則站著沒動。 有他帶頭,軒轅問鏡幾人也跟了上去,最後連最穩重的九隱道長也忍不住了,放出一枚梭形法寶,化作了一團靈光,將自己籠罩住,闖進了那光圈當中。 此時,還站在光圈外的只有武羅、谷牧青、朱瑾和暹長老了。 武羅不懷好意的攛掇著:「老人家,您不去碰碰運氣?」 暹長老嘿嘿一笑:「小傢伙,你能沉住氣,我老人家就沉不住氣了?」 武羅很不厚道的挖苦道:「您要是能把那做玉髓山搶到手裡,就能當場還了欠我家娘子的賭債,不必回古玉世家丟人啊。」 暹長老被他氣的直翻白眼,別過頭去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 「啊!」 一聲慘叫,一名魔修飛快的從光圈中衝了出來,他猛的一抖,一隻青玉酒樽燃燒著淡黃色的火焰摔了出去,掉在地上彭的一聲炸的火焰四濺。 顯然這件法寶極為貴重,魔修痛心疾首:「兩件一品下的法寶,一件一品中的法寶,竟然還當不住這火焰!這……這該死的火焰到底是什麼來路?」 武羅冷笑一聲。 不多時,便有四五名魔修退了出來,全都是損失了護身重寶,一個個心疼的眼角都抽搐了。 暹長老和武羅沒有看笑話的意思,因為他們的境界,根本沒必要去笑話這些人,這些人和兩人的差距太大了。 就好比剛才,武羅會去擠兌暹長老、會跟老人家開玩笑,那是因為兩人還算是平等的對手,有機會武羅也不介意嘲笑一下暹長老。 而這些人,根本不夠資格。 一刻鐘之後,絕大部分衝進去的人都退了出來,包括軒轅問鏡和九隱道長等人。正道中人,還在裡面的只有玉九龍,而魔修方面,還有李擎蒼和鬼火道人。 眾人一邊議論著這火焰厲害,一邊朝著光圈內張望,看看剩餘的三人能不能穿過這第一層光圈。 又過了片刻,魔修們一聲歡呼,李擎蒼率先穿過了這第一層淡黃色的光圈。他的神態還算從容,回身朝眾人一笑,便繼續走進了第二層光圈。 第二層光圈乃是淡青色的。 李擎蒼出來之後大約十個呼吸,玉九龍和鬼火道人幾乎是同時穿過了第一層光圈,出現在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的空地上。 魔修們大為振奮,因為魔修有兩人穿過了第一層光圈,而正道修士方面,只有一人。 兩人比不了李擎蒼,稍稍調息了一番,做了準備才走進第二層光圈。 可是即便如此,半刻鐘之後,兩人也幾乎是同時,從第二道光圈之中,狼狽的逃了出來。 只有李擎蒼還在堅持。 又過了一刻鐘,額頭見汗的李擎蒼終於成功的穿過了第二層光圈,魔修們更是發乎了一聲炸雷般的歡呼聲。 這一次,李擎蒼也不敢托大,服用了補充魔元的靈丹,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和法寶,才敢走進第三層光圈。 第三層光圈乃是赤紅色的。 短短半刻鐘,李擎蒼便一聲怒吼,狼狽不堪的退了出來,接連兩件防禦性的法寶從身上飛出來,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的火焰。 「唉……」魔修們大為遺憾。若是李擎蒼成功穿過九道光圈,拿到了盾牌和玉髓山,他們每人也能分潤一些好處。 暹長老直到此時,才抬起了眼皮:「都失敗了?嗯,那到咱們了。」 他是對武羅說的。 武羅有點賊心不死的意思:「老人家,要不咱倆打個賭,也不用多,五百萬玉髓,看誰能先通過九道光圈如何?」 一邊的魔修臉色難看:五百萬,還不算多?果然富得流油啊。 暹長老暴跳如雷:「你個臭小子,我老人家連老婆本都給賠上了,你還想從我身上刮油水?」 武羅心虛:「沒準是你贏呢?再說了,你輸給了我家娘子,又不是給我。你都看見了,人家要攢私房錢,我一塊玉髓都沒撈著,你之前可是從我這裡坑走了五百萬玉髓啊,吃虧的是我好不好?」 「你!」暹長老氣的吹鬍子瞪眼,不再跟他辯這些歪理,大步朝光圈走去。 他到了光圈外,一樣是不敢托大。眉心處湧出來一股淡金色的靈光,在身體外凝聚成了一個光繭。 然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就這麼走進了第一道光圈。 「不可大意!」 「老頭子你找死啊……」 可是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暹長老就成功的穿過了第一道光圈。那一層淡金色的光繭上,還燃燒著淡淡的黃色火焰。 他回頭朝這目瞪口呆的眾人笑了笑,但是看到武羅居然站著沒動,就立刻笑不出來了。 武羅明白他的意思,更加得意起來,哈哈笑道:「老人家,你這會怎麼沉不住氣了?」 暹長老暗道:還不都是被你氣的。他哼了一聲,依舊是憑藉著那一層光繭,闖入第二層光環。 第二層光環對暹長老也沒有造成什麼威脅,他很順利的走入了第三層。 這一回老人家衝出來的時候有些急赤白臉的感覺,雙手一陣拍打,靈光四射,迅速的將光繭外的火焰熄滅了。 老頭子看了看第四層光環,伸手揉了揉右眼。 右眼珠之中,飛出來一點靈光,到了頭頂上,化作了一枚小巧的鈴鐺。鈴鐺一搖,聲音清脆,一連九道環狀音波撒落下來,罩住了暹長老。 憑藉著這只鈴鐺,暹長老又是一口氣闖過了兩道光環。可是越到後面,光環之中火焰的威力越強悍,暹長老也感覺到吃力。 他又揉了揉左眼,左眼珠中飛出來一枚小小的戒指。 暹長老戴在手上之後,一層銀色的光芒鋪滿了身體。好像給他穿上了一身銀衣。 武羅在外面看著:「這老傢伙身上的破銅爛鐵還真多……」 這一次,他又闖過了一層光圈。 到此時暹長老已經練過了六層光圈,距離那玉髓山峰和盾牌,是越來越近了。 玉九龍面帶微笑,大是期待的望著暹長老。雖說這盾牌和這玉髓山峰並非他們此行的目的,可是如果能夠得手,那也是大有價值的東西。 盾牌必定不凡不必多說,那玉髓山峰,也能解他和暹長老的燃眉之急,不用回家丟人去。 李擎蒼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暹長老第一次顯露實力,就讓他大吃一驚,遠遠超出了他之前對於暹長老實力的估計。 現在看來,己方除了人多勢眾再也沒有別的優勢。 而人多勢眾,就意味著出去之後多一個人分薄好處。李擎蒼原本的計劃是,仙墓之中消耗一些人手,正好增加每個人的收益。 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改變計劃,必須保證自己唯一的優勢存在。 暹長老調息了一陣,才衝進了第七層光圈。 可是這一次,奇跡卻沒有出現,片刻之後就聽見暹長老一聲怒吼飛快退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陣拍打,將身上的火焰熄滅了。 暹長老退出來,臉色有些難看,站在玉九龍身邊,一言不發。 魔修們看著那玉髓山峰和盾牌極為眼饞,可是就是沒辦法過去。有幾個瞅著一直沒有出手的武羅,陰陽怪氣問道:「怎麼,武大人還不打算出手?」 「是不敢出手吧?」 「他倒是精明,害怕自己出手也是丟人,索性故作深沉,裝模作樣。」 武羅靈機一動,轉身對眾魔修道:「諸位,不如我們打個賭?我知道你們也沒錢,就圖個樂子吧,願意下多少算多少。」 這一句「我知道你們也沒錢」,再加上之前那一句「也不用多,五百萬玉髓」,登時擊中了魔修們敏感的自尊。 好幾個一躍而起,伸手就往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掏:「我跟你賭了!」 魔修講究的就是率性而為,本來就看武羅不順眼,可是打又打不過,只能唧唧歪歪的諷刺幾句。現在有個機會在賭局上打敗武羅,自然是誰都不會放過。 只是他們忘記了一點,原本是他們激將武羅去闖那就到光圈,結果現在卻成了武羅激他們下注。 「我押一百五十萬玉髓,賭你過不去!」 「我押八十萬,你肯定過不去。」 「你要是能過去我就認了,一百二十萬!」 很快武羅身前就對了十幾枚儲物戒指,總量達到了一千八百萬玉髓。 李擎蒼一直冷眼旁觀,直到所有人都下了注,他才忽然丟出來一句:「這麼多賭注武大人都接下來了,不知道武大人要是輸了,有沒有能力賠付啊?」 魔修們立刻聒噪起來:「對啊,這麼多錢,萬一你輸了沒錢賠給我們怎麼辦?」 武羅一聲冷笑,還沒有出手呢,一邊的谷牧青已經把自己的儲物戒指丟給李擎蒼。 李擎蒼打開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老老實實的給谷牧青還回去。 他本來想悄悄給武羅挖個坑,沒想到被震懾了一下。 看到李擎蒼的表情,眾魔修哪還會不明白怎麼回事,都不敢再叫囂了,只是一個勁的催促武羅動手。 武羅心裡美滋滋的,我家娘子果然挺我。 他朝眾人一揮手,便向著那光圈走了過去。步伐很快,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光圈旁邊,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停下來放出法寶或者是護身法術的意思,就那麼徑直的走進了光圈之中 「這傢伙找死啊」魔修們一下子炸了:「不過無所謂了,他死了咱們就贏了,穩賺不賠。」 「腦子進水了,竟然就這樣進去了,真有人想不開要自尋死路啊……」 魔修們幸災樂禍,正道眾人也是目瞪口呆。 那光圈何等強悍?品級稍差一些的防禦法寶都未必能夠抵擋得住,可是武羅卻好無準備的,肉身走了進去。 可是就在魔修們認定了武羅必死無疑的時候,武羅卻很快從光圈得另一側走了出來。 全場鴉雀無聲,包括暹長老和李擎蒼都目瞪口呆。 武羅身上還燃燒著那種黃色的火焰,他隨手拍打兩下,將火焰熄滅了,然後沒有片刻停留,依舊是憑藉著自己的肉身,闖入了第二層光圈。 第三層。 第四層。 第五層。 第六層。 第七層。 第八層。 武羅一直到了第九層光圈外,才稍稍停頓了一下,此時,他身上已經燃燒著濃密的火焰,任憑他如何拍打,都難以熄滅。 魔修們心中鬆了一口氣:這小子終於不行了,咱們駕著法寶都闖不過去,這小子要真是憑借肉身,就連闖九層光環,還不把人給氣死? 可是武羅也只是眉頭微微一皺,身體內湧出來一層暗金色的光芒,瞬間就將那火焰澆滅了。然後他一低頭,衝進了第九層光圈。 「呼!」 一個火人從第九層光圈中衝了出去。 第九層光圈乃是金色,武羅衝出去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那火焰給人的感覺,就算是一塊鋼鐵,也會迅速被燒得鐵水滴濺。 可是武羅混不在意,雙手上浮現出一層濃密的暗金色光芒,隨手在身上拍打了兩下,就將那火焰熄滅了。 武羅轉過身來,朝著那些目瞪口呆的魔修們攤開手掌,手掌上,正是他們的賭注,那十幾枚儲物戒指。 武羅露出一個微笑:「我過來了,這一場賭局可是我贏了。多謝各位資助,哈哈哈……」 這下子之前在暹長老那裡的損失,總算是找回來了。 武羅收了那些儲物戒指,咂了咂嘴,指著李擎蒼道:「李山主,還就是你小氣,居然一毛不拔,我可記住了。」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開口回應他的。 每個人心底裡,都是一股子寒意嗖嗖的往上冒:這火焰什麼威力?他們每個人、包括暹長老可都是其實你很體會過的。就算是暹長老,各種手段全都用上了,也只衝過了六層光圈。可是武羅呢,居然肉身穿越了九層光圈,這也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妖孽啊,完全不能用「人」來概括了。 這個時候,那些恣意妄為的魔修們,都感覺到了害怕,沒有人再開口多說什麼。 谷牧青臉上微微一層紅暈,遠遠望著武羅,美目之中神采生光。 朱瑾則是用力的一揮粉拳:「嘿嘿,男人就要這樣,震懾所有人!老娘我這輩子是沒希望當個這樣的男人了,好在我找了個這樣的男人。」 谷牧青看了看她,悄無聲息的往一邊挪了挪,離朱瑾遠點。 武羅前方,便是那座玉髓山峰。站在這裡看過去,才能夠真正體會到那種震撼效果。玉髓的珍貴不言而喻,就算是五方界最富有的修士,只怕也沒有見過玉髓堆積如山的樣子。 而現在,玉髓如山,不是一個誇張的說法,而是一個現實。 玉髓山峰高足有六百丈,巨大的嚇人。武羅站在這裡,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玉髓山峰之中蘊涵的那強悍恐怖的力量。 他卻沒有急著去收取玉髓山峰,而是望著山頂那面簡樸的盾牌。他沒有使用任何法術,而是只憑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玉髓山峰光滑無比,武羅攀登起來卻毫不費力。六百丈的高度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山頂。 站在仿製盾牌的祭台前,武羅看著這盾牌。 盾牌直徑大約兩尺,表面呈弧形。中心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凸起,圍繞著這個半球形的凸起,有三層蓮花形的花紋,最外面一層花紋,已經到了盾牌的邊沿了。 即便距離盾牌已經如此之近,武羅依舊感受不到這盾牌內有任何力量的波動,甚至如果閉上眼睛,用元魂去感知,都未必能發現這裡有一面盾牌。 盾牌的表面,佈滿了暗紅色的鐵銹,似乎真的只是一面,本應伴隨屍骨沉眠於戰場之下的普通盾牌。 武羅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面盾牌,忽然轉過身去,望著遠處的孟連恩。 孟連恩發現武羅看向自己,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武羅已經隨手一拂,那面眾人覬覦的盾牌,便呼的一聲從祭台上飛了下來,毫無阻礙的穿過了九層光圈,筆直的射向了孟連恩。 「啊!」 眾人一陣驚呼,不少人都想要衝上去半途攔截,武羅的聲音如同利劍一樣刺來:「誰敢出手,武某人絕不輕饒!」 魔修們從來不會理會威脅,他們一向信奉利益至上。而這面盾牌,絕對值他們捨命一搏。 可是武羅剛才的表現太過驚人,魔修們還在震驚之中沒有恢復,因此武羅一喝,他們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時機稍縱即逝,那盾牌嗖的一下到了孟連恩面前。 孟連恩只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接。 「嗤……」 盾牌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的他皮焦肉爛。 孟連恩哼了一聲,眉頭一皺,卻牢牢地握住了盾牌,不肯鬆手。 武羅哈哈一聲大笑,騰空而起,打開了自己的「天府之國」,將那座玉髓山峰整個籠罩了進去。片刻之後,「天府之國」關閉,玉髓山峰也不見了蹤影。 武羅再次穿過就到光圈回來,一眾魔修看著他的眼光,已經從單純的畏懼,摻雜了太多的嫉妒。 暹長老和玉九龍遺憾的站在一邊,卻沒有說話。 魔修那邊則是一陣竊竊私語,片刻之後,李擎蒼走了過來,朝武羅一拱手:「武大人。」 武羅淡然道:「李山主有事?」 李擎蒼道:「武大人,修真界的規矩,見者有份。那盾牌我們也不敢要,可是那玉髓山峰,是不是應該分給我們一點?」 武羅看了那些魔修一眼,反問一句:「為什麼?」 「這是規矩……」 武羅一擺手:「無論是盾牌還是那玉髓山峰,都是我拿到的。你們沒有起到一點作用,憑什麼要分給你們?」 「不過我也不是不通人情,我先出來,而沒有破去這九道光環,就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不會讓你們空手而回。」 第340章 古棋殺場 「光環?」李擎蒼回頭看了看那九道光環。 「這九道光環,無論是裡面的火焰,還是不知陣法所用的材料,也都是極為珍貴的。你們可以去破掉。」 李擎蒼心中暗罵:你說得輕巧,怎麼破? 「武大人,這個,陣法想必是在光環核心吧?」李擎蒼問道。 「正是。」武羅道:「如果你們能破掉,所有的好處都歸你們,我保證正道這邊,分文不取。」 李擎蒼哼了一聲:「武大人何必如此?不妨直說,你動手破去這些陣法,準備分我們多少好處?」 武羅微微一笑:「最外面三層,歸你們。」 兩人的談話周圍眾人都聽得很清楚。魔修們立刻吵了起來:「三道?太少了,不行,絕對不行。」 「你已經得到了那麼多的好處,這九道光環破掉,全都歸我們。」 「沒錯,這九道光環能有多少好處?我們已經太吃虧了。」 李擎蒼兩手一攤:「武大人,你也看到了,三道光環的確太少了。」 武羅不動聲色:「你們想要多少?」 「都說了全都歸我們……」 「閉嘴!」李擎蒼一聲怒斥,鎮壓了那些魔修,轉過身來對武羅比劃了一個手勢:「六道。」 「外面三層歸你們,裡面六層歸我們。」 「六道?」武羅冷笑:「我還想問那句話,憑什麼?」 「就因為你們進入了這仙墓,你們就可以什麼都不做就拿走六道光圈的好處?」武羅連連冷笑:「李擎蒼,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座仙墓中,你們一枚玉髓都撈不到了。貪得無厭的下場,就是一無所獲。」 魔修們勃然大怒:「武羅,你別太狂妄了!」 「見者有份,這是規矩!」 李擎蒼臉色也很難看:「武大人,咱們乃是聯盟關係,你這麼做,實在讓人很難再與你合作。」 武羅一抬手:「悉聽尊便。我一向說一不二,你們如果有本事,自己去破除陣法,不必在我面前施展這種無賴手段。」 「你!」李擎蒼大怒,雙拳緊握,骨節辟啪作響,靈力火焰彭的一聲在拳頭上炸開,熊熊燃燒。 武羅冷哼一聲,淡然看著他。 李擎蒼終究還是不敢發作,猛的一揮手:「合作終止,我們走!」 他也不管後面的魔修們跟得上跟不上,大步出了仙墓。 魔修們惡狠狠地瞪了武羅一眼,呼呼啦啦的全都走了。 軒轅問鏡啐了一口:「呸!惡行惡色的,就是沒有一個敢動手,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 趕走了魔修,武羅再次進入光圈之中,將九層嵌套陣法破去,將材料和火焰全都收了起來,交給了孟連恩。 這光圈之中的火焰其實比不上雲上念火,只是有了陣法的加持,才會極為厲害。所以這火焰實際上最好不要和陣法分離。若是誰分到了,拿回去安置在自己山門外,遇到危險立刻開啟,絕對是修真界能夠排進前十的護山大陣。 九隱道長則有些擔憂:「武大人,那些魔修不擇手段,跟他們鬧翻了,恐怕他們會對咱們不利啊。」 武羅當初同意和李擎蒼聯手,就是想驅使這些魔修做炮灰。魔修們不是好人,武羅也同樣沒安好心。 可是魔修們不好使喚,還貪得無厭,那這個聯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武羅看了看那門戶:「不用怕他們。不過咱們出去小心一些,恐怕李擎蒼已經帶著那幫人,在門外設下了埋伏。」 眾人都是點頭。武羅把谷牧青和朱瑾保護在自己身邊,正要跟孟連恩提醒一句,孟連恩卻自己湊到了他身邊,悄悄道:「武大人,你看。」 他伸出手來,掌心處一個古怪的印記。 這印記形似葫蘆,不過卻是兩枚圓形的靈文疊加而成。這靈文武羅見過,正是神獸靈文極為晦澀難懂的那個分支中的兩枚,這套分支,在這座仙墓之中,已經多次出現。 「這是……剛才那盾牌在你掌心烙下的?」武羅問道。 孟連恩點了點頭,又把盾牌遞了過來:「可是您看……」 盾牌上除了武羅之前見過的那三層蓮花形的花紋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紋路,就算是這盾牌忽然變得滾燙,也不可能在掌心烙下這麼一個複雜的烙印啊。 武羅也是滿腹狐疑,一時間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只好對他道:「先別管這些了,舉好盾牌,只怕這一出去,就是一場惡戰。」 孟連恩點了點頭,卻讓武羅很意外的上前一步,站在了武羅三人的面前,盾牌舉起來擋住了半張臉就像是他在為武羅三人提供掩護一樣。 武羅不由得笑了,總算沒看錯人。孟連恩知道這盾牌不凡,所以才會想到要擋在自己身前。 雖然武羅覺得沒有必要,但是孟連恩一番好意,他也沒有拒絕。 事實上武羅心裡,真不把李擎蒼一幫人放在眼裡。 武羅是知己知彼,這些魔修有什麼手段他一清二楚,如今他戰力天下無雙,就算這些人埋伏在外面,也只有送死的份。 穿過那道門戶的時候,大家都有些異樣的感覺。軒轅問鏡心頭一緊:「這幫魔修難道用什麼手法封印了門戶?」 可是話一說完,大家就發現他們很順利的從門戶之中走出來,眾人立刻全神戒備,然而意料之中的偷襲卻沒有到來。 「咦……」 大家一陣驚訝,這門戶外面,並不是他們之前進去的那石門入口,而是到了第一座青色巨塚的後面。 「空間陣法。」眾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進出都是一個門戶,只不過門戶之中的空間陣法自行運轉,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到了第一座青色巨塚的後面。 武羅回頭看看,身後也有一座石門,樣式和前面差不多。只不過這兩扇石門上,有一把巨大的銅鎖,武羅看過去的時候,那銅鎖詭異的自動鎖上了。 「卡嚓!」 武羅心中一沉,退路已斷,逼著你繼續往前。 他看了看前面八座連在一起的青色巨塚,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暹長老說了,九塚連環規格乃是頂級,而青色巨塚乃是大凶之墓,僅次於血色巨塚。 可是從他們之前的經歷來看,似乎並未如何凶險…… 忽然一聲巨響傳來,打斷了武羅的沉思,前方一道巨大的黑色魔焰沖天而起,夾雜著一些怒吼叱喝聲。眾人相視一眼,一起往前追去。 眾人前方乃是兩座巨大的石壁,石壁中央有六個石門。穿過石門,視線頓時開闊起來。原來又是一座規模巨大的廣場。 而這座廣場頗為奇特的地方是,整個廣場被一道道巨大的線條分成了一個一個的小方格,某些小方格的交點上,矗立著一些雕塑,而魔修們正好跟其中一尊雕塑打了起來。 那尊雕塑身高八尺,魁梧不凡,身上的鎧甲也極為厚重,顯然也是一具機關人。 這機關人手持長槍,但是和後面幾具機關人比起來,就顯得極為寒酸。 魔修們大約是看上了這機關人身上的鎧甲,因此發動了攻擊。只是沒想到這機關人著實了得,長槍抖動,應對極有章法,魔修們一時半會竟然拿不下它。 而其他的一些就機關人,則已經沿著那些格子的線條飛奔而來。 眾人看得有些發愣,九隱道長喃喃道:「這……這是世俗界的象棋啊!」 雖說和如今凡間廣為流傳的象棋有些區別,但是還是能看出來,這廣場就是一副巨大的棋盤,而這些機關人,正是一個一個的棋子。 魔修們正在圍攻的,乃是一枚「卒」,和後面跟將、帥相比,自然是差的太多。而周圍的卒兵也已經快速趕來。 武羅看到後面一名騎兵機關人,已經飛速衝到了一名炮兵身前,翻身下馬,協助炮兵將一門雕刻著古樸靈文的仙炮架設完畢。 武羅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洪武仙炮,幾乎是下意識的大喊了一句:「快跑! 「砰!」 一聲巨響,那仙炮上的靈文瞬間變得明亮無比,一股七色光芒宛如咆哮巨龍一般從炮口中衝了出來。 那些兵卒,身上翻起了一層淡淡的靈光,居然對那仙炮的威力免疫 仙炮狠狠地落在了魔修們中央,一聲驚天巨響,造成了一場可怕的靈力爆炸。宛如盛開了一朵巨大的光芒蓮花,一層層的光焰噴射出來,魔修們慘叫著被炸出去數百丈遠,落到地上都已經奄奄一息。 棋盤上,騎兵、戰車各自出擊,迅速的兵卒的戰力也不容小視,片刻功夫,十幾名魔修已經死傷過半。鬼火道人、雷山龍等實力較強的魔修,拖著重傷的身軀,圍在了李擎蒼周圍,一起對抗那些機關人。 眼看一時間難以將他們剿滅,炮兵再次開炮,靈力風暴再次肆虐,這一回,仙炮過後,地面上一片狼藉,鬼火道人一群人被炸的四分五裂,屍骨不全。李擎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艱難的轉動著脖子,看到不遠處的武羅一群人。孟連恩手中高高舉起那面盾牌。盾牌上靈光閃動,竟然和那些機關人身上的靈光一模一樣。這光芒保護著所有人,對仙炮的靈力風暴完全免疫 李擎蒼大不甘心,可是沒等他抱怨出來,一名機關人上前一槍刺穿了他的頭顱,一股狂暴的靈力,將他的明堂宮連同元魂一起攪得粉碎。 兩炮解決十幾名大能者,其中還有一位已經達到了踏天境界的大能者,武羅砸吧砸吧嘴,和人家的仙炮比起來,自己的洪武仙炮就是個渣啊。 輕鬆剿殺了這群魔修,那些機關人「棋子」各自歸位。 棋盤廣場重新恢復了寧靜…… 第341章 怒戰蠱魔 「咱們……」軒轅問鏡開口說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點幹,聲音沙啞。不僅是他,所有人都被剛才兩炮的威力震懾住了。 就算是暹長老,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問挨上這麼一炮自己也就廢了。 他看看身邊的玉九龍,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那意思都明白:幸虧還有那件東西。 「咱們能安全過去嗎?」軒轅問鏡很懷疑。 武羅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孟連恩手中的盾牌就是安全的保證,可是他正要回答,忽又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 「妹夫!」 一聲大叫從仙墓入口處傳來,朱瑾臉色一變:「是二哥!」 「妹夫你們在哪裡,大事不好了!」朱宏一邊大叫,一邊飛快往仙墓跑來。武羅顧不上眼前的仙墓了,拉著兩女飛快的往後退去。 玉九龍和暹長老意外:「武羅,仙墓你不進去了?」 武羅一邊跑一邊道:「先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要真是我之前預料的,就有大麻煩了!」 暹長老和玉九龍大感為難,仙墓危險,沒有武羅他們在,兩人就算是有那件仙器在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找到那件東西。無奈,兩人只好跟著武羅一起折返回去。 到了第一座青色巨塚後面,武羅手掌一抬,神劍天醒就要劈向那只巨大的銅鎖。詭異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神劍天醒分明還沒有接觸到那隻銅鎖,銅鎖便嘩啦一聲分成兩半,切口整齊,掉在了地上,兩扇石門也隨之打開。 旁人看上去,就像是武羅大發神威,一劍斬開了銅鎖,同時劍氣噴薄,將石門衝開了。 可是只有武羅自己明白,神劍天醒根本沒有接觸到銅鎖。 儘管神劍天醒幾乎是無限制靠近了銅鎖,但是絕對沒有接觸到 如果武羅沒有藍蝶印記傳授高等級世界的劍技,可能他自己都要被蒙蔽過去,以為這銅鎖不堪一擊。 他愕然一下,外面朱宏的聲音再次傳來,沒時間想那麼多了,武羅飛快衝了進去。 神劍天醒依舊在手,因為銅鎖的緣故,他不敢鬆懈,這詭異的情況,怎麼看都像是這仙墓在引誘他再次進入第一座青色巨塚。 可是他從第一座青色巨塚一衝而過,順利的從石門中出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就算是身邊的眾人,也都安然無恙。 武羅一陣子嘀咕,不得看了一邊的孟連恩一眼:似乎孟連恩進來之後,好運就一直伴隨著大家。難道說,這淮山河仙墓,對於孟連恩來說,不是命運的「歸宿」,而是「轉折」? 孟連恩從一開始就對武羅說,他對於淮山河的感覺很特殊寧靜平和的感覺,而進來之後,孟連恩有總是一副很迷茫的樣子,武羅一開始就被誤導,後來更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孟連恩的這一次淮山河仙墓的機緣,乃是一種命運的歸宿。 這個歸宿也就是這一世的結束,但是對於修道一途來說,卻是一個全新的開始,而且很可能意味著一條金光大道的坦途,類似於武羅自己的奪舍重生一樣。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啊。 「妹夫、妹夫……」朱宏大叫著,雙方終於會合,朱宏滿臉是血,朱瑾一看嚇了一跳,差點哭出來,一把抓住朱宏的胳膊:「二哥,你、你這是怎麼了?」 朱宏一擺手,急忙和武羅道:「來了、來了!」 武羅心頭一沉:「那魔頭來了?」 朱宏露出一副驚懼的樣子:「是漫天的魔蟻,你快去,他們……他們恐怕支撐不住了……」 如今修真界,被稱為魔頭的只有那使用天蟻蠱魂秘術的傢伙。九隱道長大吃一驚:「那魔頭真的如此厲害,外面可有數千修士啊!」 武羅的臉色很難看:「人越多越麻煩,那魔頭吞噬生靈增長功力,外面的那些人,對他來說就是大補之物。」 武羅大步就要往外走,朱瑾卻著他,要哭出來了:「我二哥……」 武羅摸出盧念武的靈丹塞給朱瑾:「他沒受重傷,放心。」 朱宏兄妹從小就在朱清江的羽翼下長大,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傷,乍一見到哥哥這副慘狀,朱瑾徹底慌了,根本沒有去查探朱宏到底傷的有多重。 朱宏其實被一群噬金天火蟻從臉上劃過去,滿臉是血,其實沒怎麼受傷。 朱宏一邊服用靈丹一邊跟著眾人往出趕。孟連恩卻走在最後面,沒有人知道,他手中的盾牌又開始變得滾燙,那股熱力,似乎要在他的靈魂深處,烙下一個深深的烙印。 …… 武羅從淮山河仙墓中一出來,就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他也曾想過情況會很糟糕,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麼糟糕 淮山河兩岸,已經成了一片煉獄世界。天空中完全被黑紅色的噬金天火蟻群封鎖,到處都是暗紅色的火雲,地面上毒火四處燃燒,五莊觀的基業已經成了一片焦土,慘叫聲不斷響起,修士們各自為戰,那魔頭的狂笑聲不斷響起,恐怖的噬金天火蟻四處飛舞,就像一場死亡的風暴,每肆虐一次,就有無數修士慘叫著成了他的補品。 「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好多血食,新鮮、美味,哈哈……」 浩蕩的淮山河河水已經被禁錮住無法流動,在火雲和毒火的映襯之下,這一段淮山河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凝固了的血塊 猛然,天空中四處飛舞的噬金天火蟻群忽然停了下來,迅速的匯聚成了一團,慢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 那人眉眼齊全,慢慢轉過身來面對著鐵索長橋。 「是你!」 噬金天火蟻不斷碰撞,發出那種讓人一身雞皮疙瘩的古怪聲音。 這聲音,配上魔頭怨毒的語氣,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武羅看著周圍滿目瘡痍,痛心的搖了搖頭:「惡貫滿盈,你這是自取滅亡!」 「哼哼哼……」魔頭一陣冷笑:「可是我越來越強大。」 一群修士趁著魔頭和武羅說話,悄悄往邊緣地帶退去。魔頭頭也不回,猛的用手一指,一群噬金天火蟻瞬間出現在那些人的頭頂上,緊接著便是一陣慘叫。 「你們都是本座的食物,被本座圈養起來,誰也別想逃走!」 「啊!」一聲怒吼,一名修士體內噴出一股淡金色的火焰,將周圍零星的噬金天火蟻逼開,仰天一聲怒吼:「左右是個死,大家跟他拼了!」 數千修士,卻被一個魔頭如此肆虐,修士們早已經壓抑的快要爆炸。他這一聲怒吼,頓時有數十人響應,從四面八方朝著那魔頭撲了上去。 這些人之中不乏高手,幾十人一起發動,天空中的血雲也被擠開了一絲,天空中的陽光透了下來。 「哈哈哈……」那魔頭一聲歡笑:「來得正好!」 魔頭大口一張,便有無數噬金天火蟻飛了出來,在他身前分成了幾十群,每一群都將一名修士吞噬進去,立刻便有一連串的慘叫傳來。 武羅把手一抬,幾十枚暗金色的靈文飛出去。每一枚靈文都飛向一群噬金天火蟻。 「你就只有這等手段?進步實在是太緩慢了,這一招,對我已經沒用了。」魔頭冷笑道。 武羅淡淡反問:「真的嗎?」 幾十枚靈文鑽進了那些噬金天火蟻群中,那魔頭開始還在硬撐著,想要用噬金天火蟻徹底吞噬那些靈文,可是堅持了片刻,終於忍受不住,一聲大吼將那些噬金天火蟻放開。 「嗡……」 幾十群噬金天火蟻散開,其中那些被暗金色靈紋侵蝕而死的噬金天火蟻的屍體也掉落了下來。 「好!」周圍的修士們大聲歡呼,極是鼓舞。 這魔頭自從出現,便所向披靡,任何人都無法阻擋,似乎一切的法寶、靈符、法術,在他面前都是無用。現在,終於有人能夠克制這魔頭,大家似乎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 「好小子,本座承認現在還奈何不得你,但是你也休想阻止我,哈哈哈……」魔頭並不憤怒,大吼聲中,那凝聚成人形的噬金天火蟻群轟的一聲散開,無數拳頭大小的噬金天火蟻漫天飛舞,那魔頭繼續大叫:「你想就這些人?你一次能夠放出多少枚靈文?你能救得了他們嗎?哈哈哈……」 漫天飛舞的噬金天火蟻到處撲下,一時間慘叫聲連連,至少有上百名修士被攻擊,而且分佈的範圍極廣,淮山河兩岸,到處都是戰場。 「來不及的,你根本來不及的!」魔頭大吼叫囂。 武羅的臉色極為難看,魔頭說的沒錯,就算是他能夠在一瞬間釋放出上百枚暗金巫力繪製的靈文,他也不可能同時照顧到這麼多人。 更何況,配合暗金巫力的這種靈文,正是淮山河仙墓中那一種神獸靈文的分支,武羅對這種靈文瞭解還很有限,一次最多只能放出三十枚,剛才就是他的極限了。 慘叫聲不斷傳來,夾雜著更多的呼救聲。 那魔頭極為可惡,他故意逗著那些修士,讓他們拚命逃竄,不斷地向武羅求救,刺激物羅。 武羅仰天一聲長歎:「盡人事、聽天命吧。」 他一抬手,三十枚靈文飛出,靈文飛向的那些噬金天火蟻全部退卻,救下來三十人。 可是這些噬金天火蟻,很快就朝著別的修士撲了過去。 武羅對於暗金巫力靈文的控制,遠比不上元魂寄生於這些噬金天火蟻中的魔頭。噬金天火蟻靈巧無比,總能領先一步。 依舊不斷的有慘叫聲傳來,魔頭此時極為可惡,不再像剛才那樣,一群噬金天火蟻撲上去,便將書名甚至是數十名修士全部吞吃。他現在一個一個的吞吃,即便是同時困住了數十名修士,也會指揮噬金天火蟻逐個吃下去。 每一名修士都會發出一聲慘叫,每吃一人,魔頭便會暢快的呻吟一聲,武羅額頭青筋暴起。 「武羅、武羅救命啊……」 這種呼喊聲不斷傳來,武羅目光掃過,到處都是被噬金天火蟻追逐的修士。 忽然一聲大喊傳來:「武大人、武大人救命啊,我還有一道玉髓礦脈,也獻給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這聲音有些耳熟,武羅循著聲音看過去,竟然是羅浮山大長老卞西涼。 卞西涼也是堂堂大能者,可是在那魔頭面前,依舊是不堪一擊。他已經被一群噬金天火蟻團團圍住,數件法寶都掉落在塵埃之中,那些噬金天火蟻撲上去,大肆啃噬著這些法寶。 卞西涼只是依靠著自己雄厚的靈元苦苦支撐,但是噬金天火蟻的數量越來越多,包圍圈不斷縮小,顯然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武羅身邊,就算是暹長老也是緊守門戶,只能保住自己和玉九龍,根本無力救援旁人。整個戰場上,真正能夠對這魔頭造成威脅的,只有武羅。 真正的生死關頭,卞西涼也沒有什麼骨氣了,一想到自己就要被這些蠱蟲生生吞吃,無論是誰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卞西涼滿身大汗,狼狽不堪,口中不住哀求:「武大人、武大人,小人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與大人為敵。我羅浮山,有大好的基業,只要武大人想要,小人保證都給大人弄來……」 武羅看著他,英雄末路,便是此等光景吧? 可是周圍慘叫聲接連不斷,而卞西涼周圍的噬金天火蟻規模極大,距離武羅又很遠,他一瞬間便有了決斷,數十道暗金色的靈文飛出,救出了幾十名修士,卻沒有去理會卞西涼。 姑且不論兩人之前的恩怨,卞西涼這種人,武羅最是不齒。 只看眼前,營救卞西涼至少需要四枚靈文才能驅散那些噬金天火蟻,而且距離又遠,耗費時間更多,營救他一個人,足夠武羅救下其餘八個人。 你卞西涼的性命珍貴,其他人的性命難道就不值錢了? 武羅果斷放棄了卞西涼。 「武大人、武大人求求你了!」卞西涼連連懇求,他的靈元已經所剩無幾,噬金天火蟻忽然往上一衝,一聲慘叫,卞西涼被淹沒了。 在洶湧的噬金天火蟻群中,卞西涼的面孔漸漸消失,整個人已經不見了。 片刻之後,那一群噬金天火蟻退開去,地面上連渣滓都不曾剩下。那魔頭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聲音在火雲之間來迴盪漾。 「你這是徒勞!」魔頭嘲弄道:「你救不了他們的,瞧瞧你剛才救下來的這些人,現在又有幾個活著的?」 武羅用暗金靈文逼退了那些噬金天火蟻,可是這一片天地,都被魔頭封住了,武羅趕去營救別人,噬金天火蟻便再次殺回來,之前被救下來的那些修士,又多半遭了毒手。 「武師兄,武師兄,快救救我們!」 有一陣呼救聲傳來,只見幾十名修士結成了一個陣法,飛劍縱橫,法寶勾連,正苦苦的對抗著一大群噬金天火蟻。 噬金天火蟻就像是一朵沉重的烏雲,壓在那陣法之上,陣法岌岌可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壓垮了。 呼救的人,正是之前在五莊觀,一見面就斥責武羅不該不救胡天斬的苗玉衡。 終南山掌教霍連東的弟子。 苗玉衡之前被武羅打爛了嘴巴,現在早已經好了。他帶著一眾師弟共同進退,可是人多目標大,沒跑多遠,就被這麼一大群噬金天火蟻給困住了。 儘管因為有著師門陣法,他們堅持了很長時間,可是到了現在,眼看著就要無以為繼了。 就在這個時候,武羅出現了。 苗玉衡自認乃是有傲骨有氣節的人,因此第一次見面,明知道自己不是武羅的對手,還是敢「挑戰強權」,公然斥責武羅。 所以一開始,他緊咬牙關,不可向武羅求救。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陣法旁邊,也有別的修士對抗噬金天火蟻。這些修士之中許多人的實力遠在苗玉衡這些弟子之上,甚至有些,也是開宗立派的人物,但是在噬金天火蟻的圍攻下,都是一聲聲的慘叫,就被吃了個乾淨。那些噬金天火蟻極為恐怖,連堅硬的法寶都能咬碎吞吃,人身就更不用說了。 苗玉衡甚至能夠聽到,一群噬金天火蟻吞噬活人的沙沙聲,這聲音讓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實在忍不住了,苗玉衡才向武羅求救。 「師兄?」魔頭冷笑一聲,頓時漫天的噬金天火蟻,捲起了一道狂風,朝那群終南山弟子撲了過來:「這些人和你有關係?想必吃起來格外美味,哈哈哈……」 「武師兄,救命啊!」 看到那漫天撲來的噬金天火蟻,苗玉衡一眾弟子嚇得面無人色,一聲淒慘的呼救聲。 數十萬噬金天火蟻壓下去,陣法的光芒幾乎到了最低限,只要再下降一丁點,噬金天火蟻就會直接啃噬到這些弟子的頭上。 武羅仰天長歎:「苗玉衡,你說我該不該救你?」 苗玉衡羞愧的無以復加。 武羅道:「我不救胡天斬,乃是因為東湖地宮之中他要害我。我之前不願說,乃是不想因為他壞了霍連東前輩的名聲。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變來興師問罪。只是霍連東前輩胸懷磊落,乃是我極為敬重之人,今日你們人數眾多,我若不救你們,來日無顏去見霍師叔。苗玉衡,你記住,我出手相救,不是為了你們,乃是為了霍師叔。你們,不值得我出手!」 「哈哈哈……」魔頭一聲狂笑,又有十餘萬噬金天火蟻從四面八方撲過來,就要朝著苗玉衡等人壓下去。 「你救了他們,就會耽誤別人,你如何抉擇?」魔頭聲音沉厚。 武羅搖頭:「這一次,我全都救!」 魔頭不屑:「你還不死心?就算是我奈何不了你,可你也能力有限。你剛才已經試了那麼多次,要真能救得了所有人,何必等到現在?」 武羅望著天空中的火雲,卻是沒有說話。 他的眉心之中,慢慢亮起了一層淡淡的銀光。銀光忽然爆發,射向天空數萬丈,光束如龍,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這銀光之中,一道暗金色的龍魂騰空而起,嘹亮的龍吟迴盪天下,狂暴的暗金巫力,在天地間形成了一股強悍的風暴,恐怖的力量瞬間席捲了淮山河兩岸。 「轟……」 堅不可摧的火雲紛紛碎裂,一道道陽光穿過了雲層照射下來,卻又在暗金巫力之中湮滅。 漫天漫地的魔火,瞬間就被暗金巫力熄滅,噬金天火蟻幾乎全部都被龍魂統御下的暗金巫力籠罩。 暗金巫力對於元魂的傷害極為巨大,可是魔頭經歷了上一次的創傷之後,對於暗金巫力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魔頭原本以為自己尚能一戰,可是他卻感覺到,自己根本運不起力量來,因為天空中,有一個太過強大的存在,死死地壓制著他。 龍魂! 龍魂強悍的作用終於體現出來,這魔頭便是在上古時期,也是一方強者,只因為一些意外,沒能飛昇成仙,但是經歷了數萬年的將養、蟄伏,元魂寄生於數百萬噬金天火蟻體內,可以說元魂強大,舉世無雙便是一些仙人,也未必能比得了他。 可是這樣的元魂,卻硬生生被龍魂壓制著,一點也動彈不得 魔頭一聲狂吼:「你到底是什麼人?」 漫天的噬金天火蟻,不要命的朝著外面逃去。 一切封鎖全部解開,數百萬噬金天火蟻,逃出去的卻只逾三分之一。 暗金巫力狂暴不已,噬金天火蟻的屍體在暗金巫力之中,也最終化為粉末。 魔頭逃走,武羅也無力追擊。他現階段,使用龍魂已經是勉強。 魔頭退去,武羅趕緊將暗金龍魂收了回來。 漫天的暗金巫力也隨之消失,只有噬金天火蟻的屍體粉末,紛紛揚揚的撒落下來。 儘管武羅已經盡力去控制暗金巫力風暴,但是依舊有不少修士被誤傷,可是相比於這些誤傷,能夠從魔頭口下逃生,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個奇跡了。 淮山河兩岸,重新恢復了一片澄明。 倖存的兩千餘名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劫後餘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運。 武羅漂浮於天空之中,滿臉疲憊。 所有的修士忽然明白過來,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兩千多修士頓時跪倒一片:「多謝武大人救命之恩!」 山呼海嘯一般,眾人連喊三遍。 苗玉衡跪在地上,將頭深深地埋在泥土中,不敢去看武羅,羞愧的無以復加。 第342章 仙墓驚變 武羅擺擺手:「大家不用客氣了,大難過後,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先抓緊時間統計一下,看看到底哪些道兄遇害了……」 說到這個,大家都有些低沉。 誰沒有幾個知交好友?這一場浩劫,修士折損三分之一,只怕不少故舊,以後都見不到了。 谷牧青和朱瑾一左一右飛上來,攙扶著古升,古升幾乎虛脫,軟軟地靠在兩人身上。兩女身軀溫軟,這麼躺著倒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武羅抓著兩隻柔軟的小手,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 可是笑容還未完全融化,他就眉頭一皺:「孟連恩呢?」 眾人從淮山河仙墓出來,武羅便和魔頭展開大戰,根本沒有去看自己周圍的人。但是他身邊的幾個人,都受到了暗金靈文的庇護,沒有噬金天火蟻敢飛過來騷擾。谷牧青、朱瑾等人,都在這保護的行列之中。 可是魔頭退去,武羅忽然發現孟連恩不見了。 難道說剛才一時不查,孟連恩遭了那魔頭的毒手? 他正有些自責,後面的朱宏忽然道:「出來的時候我在最後面,根本就沒看到孟連恩出來。」 玉九龍和暹長老臉色一變,玉九龍冷笑道:「武大人,你這麼做,不太厚道吧?」 所有人都知道孟連恩乃是武羅的忠實好友,玉九龍第一反應就是,武羅暗中安排,讓孟連恩留在仙墓之中,趁著眾人出來救援、苦戰魔頭的時候,在仙墓之中搜刮好處。 武羅臉色一變,正要說話,暹長老已經攔住了玉九龍:「武大人犯不著這麼做。」 武羅想到孟連恩古怪的表現,心中很不踏實,顧不行疲憊道:「走,回去看看……」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整個淮山河猛的一震。 「轟!」 河面上,百丈粗的水柱沖天而起,將數千萬斤的河水拋上天空,河水倒灌,好似洪水暴發一般 修士們大吃一驚,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每個人都被淋了個透徹。 「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不明白。 「嘩啦啦啦……」 一陣怪響傳來,淮山河邊,那兩匹龍馬慢慢沉進地面下,露出兩個巨大的黑洞,黑洞成了水眼,無窮無盡的河水從裡面迅速的湧出來,整個河岸,頓時成了一片汪洋,淮山河河面,寬闊了數倍。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成為一座巨大的湖泊。 那道鐵索長橋,則不知道什麼時候,脫離了兩匹龍馬,好像沒有重量一樣,漂浮在水面上。 鎖鏈自動解開,隨著水波蕩漾,重新組合起來。 武羅從高空中看去,那鎖鏈上閃爍著淡淡的靈光,自動組合成了一枚古老的靈文 這枚靈文乃是這套靈文之中,最為深奧的一枚,武羅徹底弄不清楚這枚靈文的含義和語法,唯一肯定的便是,這枚靈文蘊含著最高的力量規則,能夠改天換地 幾乎是下意識的,武羅抓起谷牧青和朱瑾就往遠處遁去:「快走……」 聽到他的大喊,暹長老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一把拉起玉九龍便遁出了百里之外這老頭子單論修為,已經達到了人族最巔峰,整個五方界,也找不到比他更強大的人了。這一下子後發先至,居然跑的比武羅還快。 隨後,軒轅問鏡、九隱道長等等人,呼呼啦啦的往遠處遁去。 所有的人都見識了武羅的厲害,連武羅都要躲避,這些人全都明白,不跑的話,就只能等死了。 數千名修士在百里之外等了半天時間,淮山河的河面不斷地變寬,河水侵沒的地方,又不斷有新的水眼冒出來。這樣,七天之後,本來是遠望的修士們,都站在了水邊。 擔驚受怕之中,修士們再次退出百里之外。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淮山河在這一段,擴張成了一座巨大的湖泊,南北長一百八十里原本浩瀚的淮山河,和這片水面相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了。 經過了一個月的平靜,修士們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已經有不少人對淮山河的變化顯得有些不以為然,三五成群的,悄悄飛到湖面上去看看。 武羅對於這些人也懶得去管。 他很明確的告訴所有人,這片大湖極端危險,不可深入,最好是與湖面保持一定的距離。該做的武羅都做了,他的語氣也十分懇切,那些人不聽,他也沒有義務去進一步勸說他們。 這一天,一個月中一直在快速擴張的大湖終於停了下來,孟連恩失蹤也整整一個月了。 幾十名修士相約,來到了武羅所住的茅屋外。 「武大人,是不是可以繼續探索仙墓了?」 武羅猜也能猜到,外面的修士們早已經急不可耐。之前那麼多人進去都死在裡面,卻擋不住這些人的貪婪。 如今沒了鐵索長橋,等於是沒有了進入仙墓的那一重限制,每個人心中都火熱起來。 武羅搖頭道:「這仙墓很詭異,現在去等於送死。」 「大人如果不願意去,不如我們先去為大人探探路?」 武羅笑了,擺手道:「行了,何必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們按耐不住,去就是了。我只是告訴你們,真的很危險。仙墓之中珍寶眾多,誰都想要,我也很眼饞。可是你們不想想,為什麼我一直忍著不再次進去?」 那些人愣了一下,武羅一擺手:「言盡於此,命是你們自己的,想去送死,儘管去吧。」 說罷,就將那些修士趕了出去。 武羅知道自己的話擋不住這些人,可是他已經算是推心置腹了,還能怎麼說? 一個月前,為了救下這些人,武羅顯露龍魂《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他除了「封神榜」之外,最大的依仗。不到萬不得已,武羅絕對不願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施展罡煞龍魂。可是自己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救下來的這些人,卻要自己去仙墓中送死。武羅也只有一聲歎息了。 果然,那些人出去之後,外面便是一片吵鬧。半個時辰之後,就有數十名修士悍不畏死的衝進了大湖之中。 隨後,一波波的修士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大湖去尋找那仙墓的入口了。 谷牧青和朱瑾陪在他身邊,兩女都知道武羅的心思,朱瑾自是憤憤不平,谷牧青沒有多說什麼,她知道武羅兩世為人,這些事情遠比自己看的透徹。 「武大人在嗎?」 茅屋外,又響起一個聲音,谷牧青和朱瑾站起來,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武羅已經聽出來是誰:「道長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九隱道長,後面還跟著軒轅問鏡。 九隱道長苦笑道:「我們怎麼勸都勸不住,有六百多人已經去了。不過剩下的,都是為人謹慎的,應該不會再貿貿然衝進去了。」 軒轅問鏡沉聲道:「暹長老派了兩名武士,混在那些人中一起去了。」 玉九龍帶來了八名武士,一名武士押送書僮返回古玉世家。那魔頭肆虐的時候,有三名武士遇難。安定下來之後,暹長老用自己的辦法聯絡到了剩下的四人。 武羅一擺手:「不去管他們。」 軒轅問鏡問道:「那咱們怎麼辦?」 「等。」 …… 一直到了深夜,那六百多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黃昏時分,水面上一片寧靜,沒有任何人回來的跡像那個時候,眾人就已經開始深深的擔憂了。 武羅皺著眉頭,還是讓九隱道長安排了一百名修士在湖邊值夜。各種靈丹和法寶都準備齊全,萬一真的有人半夜重傷逃回來,也能馬上救治。 用武羅的話說,「這世上總有些蠢貨自己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可是別人還得把你的小命當回事」。很無奈但就是這麼回事。 這一百名修士分佈在大半個湖岸周圍,到了黎明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奇異的水聲。 「嘩嘩嘩……」 湖面平靜,怎麼會有這種水聲? 修士們目力都不錯,雖然黎明十分十分昏暗,但是運足了目力看去,還是能夠看清一些情況的。 湖面上,遠遠地一條白色的水線,順著湖面湧了過來。 那嘩嘩的水聲持續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忽然高亢起來。 「轟……」 爆炸一般,水花瞬間變成了一堵高達三丈的水牆,飛快的朝著湖邊湧了過來。而且水牆的高度越來越高,很快就已經到了五丈。水聲轟鳴,宛如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那些修士嚇了一跳,掉頭就往回跑。 「武大人、武大人……」 一百名修士一起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喊。武羅早已經站在了一側的山峰上,太陽正要升起,血染東方半邊天。 湖面上已經水浪如山,在連串的可怕轟鳴聲之中,狠狠地拍在了岸邊。 「轟轟轟……」 武羅甚至都能夠感受到,腳下的山峰被巨大的水浪拍打的一陣搖晃。 暹長老第一個趕到,武羅憂心忡忡:「開始了……」 大約也只有暹長老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隨後趕來的九隱道長和軒轅問鏡都是一頭霧水。 暹長老很清楚淮山河仙墓的凶險,但是他也更不關心那兩名武士的死活。只要能夠找到那位仙官想要的東西,這點損失完全可以承受。便是找不到,這點損失對他來說也不是問題。 武羅升上天空,遠遠望去,一片汪洋之中,翻滾起了九座巨大的水山。水聲轟鳴,水浪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又朝著四面八方衝回去。 湖中濁浪滔天,彷彿世界末日一般。 那九座水山升到了百丈高的時候,蒙在外面的那一層厚重的水膜終於嘩啦一聲流淌了下去,露出裡面九座巨大的墳塚。 看著些墳塚的樣式,分明就是淮山河仙墓中的九塚連環。 只是武羅和暹長老的臉色卻全都變了。因為這九座巨大的仙塚,此時卻不是青色了。或者說,不完全是青色了。 巨塚的頂部,還是青色的,就像是一頂巨大的青色帽子罩在巨塚上。 而下面的部分則已經慢慢的變成了紅色。 最底部顯然是最先變為紅色的,顏色最深,此時看去,就像是抹上了一層濃重的血漿而上面的顏色稍淺一些,同東方天空中的色彩類似。 那紅色從下往上,不斷侵染著九座巨大的仙塚。青色的「帽子」越來越小,終於九座仙塚完全變成了紅色。 紅色越來越濃重,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這九座巨塚,完全變成了最為凶險的血塚 所有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九座血色巨塚,同太陽一起升起,就好像九座巨峰一樣矗立在水面上。 可只有進入了淮山河仙墓的人,才會真正明白,這有多麼的詭異恐怖。 玉九龍雖然仙器在握,可此時也沒了底氣,悄悄問一邊的暹長老:「長老,這……這是怎麼回事?咱們該怎麼辦?」 暹長老自己也沒了主意,嚥了一口吐沫,緩緩地搖了搖頭。 「轟轟轟……」 接連九聲巨響,伴隨著每一聲巨響,湖面上都會衝起一道直徑百丈的巨大水柱。水柱翻湧著巨大的白色浪花,一直升到了一百五十丈高。 然後嘩啦一聲,大量的湖水灑落下去,水柱之中走出來一尊完全由湖水組成巨人,身高一百二十丈,眾人在它們的面前,簡直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所有進入過淮山河仙墓的人都是一驚,因為這些湖水巨人,完全就是仙墓之中那些機關人的放大版。身披鎧甲,背後背著巨大的武器匣子。 「轟轟轟……」 水聲巨響,那就尊巨人,大步朝湖岸衝了過來。 修士們嚇了一跳,轟然一聲掉頭就跑。 那九尊巨人之中,有一人從背後摘下了武器匣子,隨手一拍,一隻完全由湖水凝結的湖藍色大弓出現在手中。它張弓搭箭,瞄都不瞄一箭射出。 「呼!」 一聲悶響,四十丈長的巨大水箭穿破長空,一箭射在修士們中間。 巨響爆炸,水花四濺。漫天飛灑的水花比飛劍還要致命。一箭之下,慘叫聲連連,有數十名修士死於非命。 酒樽湖水巨人速度極快,數十里的距離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衝上了湖岸,武羅把手一抬,三百門洪武仙炮在他身後升起,拍成了整齊的方陣。 明亮的光芒從洪武仙炮中升起,數十萬玉髓頃刻之間化作了最純粹的能量。 「轟轟轟……」 仙炮怒吼,九尊湖水巨人在炮轟之中被打的東倒西歪,水花四濺。可是前一百門一次齊射完畢,居然沒有一尊湖水巨人倒下 第二排百門仙炮開火,這一次,終於打垮了三尊湖水巨人。 三百門仙炮一次齊射,才算是將酒樽湖水巨人全部打成了水花。 武羅的臉上一陣抽搐,隱約覺得不妙。 湖岸邊,九尊湖水巨人化為了湖水,嘩嘩啦啦的流淌回了大湖之中,地上留下了九尊破碎的機關人。 武羅看到那機關人,臉上就像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樣:這九尊湖水巨人,乃是用九具機關人作為核心操縱的。也就是說,仙墓中有多少機關人,就能夠製造出多少湖水巨人。 可是武羅三百門洪武仙炮,一輪齊射才將九尊湖水巨人炸的粉碎,他雖然最近發了筆小財,但是又能支撐幾次齊射? 可是那些修士不明白,看到武羅砸再一次拯救了大家,頓時齊聲歡呼,可是這歡呼聲很快就被大湖中轟鳴的水聲壓了下去。 僅剩的一千四百多名修士轉頭一看,一個個目瞪口呆。 大湖之中,升起了三十六道巨大的水柱,很快就有三十六尊湖水巨人衝了上來。 「根本打不贏的,快跑吧……」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修士想都不想就接受了這句話,立刻把各自的飛盾法寶放出來,一哄而散,往四面八方逃去。 青色巨塚變為血色巨塚,武羅就知道這件事情只怕又是一場劫難。 暹長老臉色連變,忽然一把抓住武羅:「武大人,快開炮,我以古玉世家的名譽向你擔保,只要你能轟開這九座血塚,損耗多少玉髓,我古玉世家補償你!」 武羅一愣:「你到底想要什麼?」 玉九龍和暹長老來自古玉世家,這是一個隱世古族。淮山河仙墓雖然讓人覬覦,可是還不至於驚動隱世古族除了暹長老他們,其餘的隱世古族都沒有出現,就說明了這一點。 而暹長老乃是古玉世家大長老,玉九龍又是古玉世家的下任家主,這麼有份量的兩個人出現在淮山河仙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淮山河仙墓,必定有古玉世家志在必得的東西。 武羅早就清楚這一點,只不過裝作不知道,跟他們周旋罷了。 而現在,大敵當前,武羅急需一個幫手,暹長老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合作需要坦誠,武羅索性問個明白,如果他們想要的東西,自己所需並沒有什麼衝突,給他們就是,雙方聯手,還有一拼之力。 暹長老也明白這一點,飛快道:「我們只要這仙墓主人的一顆心臟。」 武羅立刻道:「沒問題。」 現在不是計較以前恩怨的時候,玉九龍也很明白這一點。順利取到那顆心臟,對於他未來繼任家主、乃至將來飛昇仙界,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暹長老稍一示意,玉九龍立刻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之中,拿出來一枚晶瑩剔透的玉塊,毫不遲疑的交給了武羅。 武羅接過那東西一看,竟然連他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有點像玉石,可是太痛透了,就算是水晶也不過如此。 「這乃是一塊上古仙人遺留在這個世界的玉晶。根據古老的典籍記載,這種玉晶乃是上界仙人所使用的能量補充源泉。就像咱們使用玉粹、玉髓一樣。」 武羅清楚的感受到這只有雞蛋大小的玉晶之中,蘊含的如山如海的恐怖能量。就算是將自己身上現在所有的玉髓加在一起,都比不了這玉晶的十分之一 這玉晶,只怕乃是古玉世家最珍貴的珍藏。 看來為了那顆心臟,古玉世家把老本都壓上了。 有了這玉晶,武羅信心大增,毫不遲疑道:「所有機關人,都交給我了!」 三百門洪武仙炮,毫不吝惜玉髓的瘋狂轟炸,三十六尊湖水巨人狂奔而來,似乎也知道要在自己被炸碎之前,衝到武羅面前。 然而武羅從來不曾如此痛快的使用洪武仙炮,這一施展開,竟然是如魚得水,洪武仙炮轟炸的片刻不停,三十六尊湖水巨人衝到了武羅身前六百丈的時候,全都被炸成了水花。 「哈哈哈……痛快!」武羅一聲怒吼,一股快意直衝頭頂,不由得豪情大發,指著那大湖中的就做巨大血塚喝道:「還有多少,儘管來吧!」 「轟轟轟……」 水聲轟鳴,彷彿是回應武羅一般,一道又一道的巨大水柱沖天而起,這一次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等所有的水柱都落下去,呈現在武羅眼前的乃是一座巨大的兵陣。 兵陣呈「回」字形,將九塚連環圍在了中央。四個邊,每一邊都有一百名湖水巨人。 整整四百名湖水巨人,低沉而又整齊的,朝著武羅衝去。 武羅分明感覺到,這就是一支軍隊紀律嚴明,行動整齊。四百湖水巨人井然有序的從「回」字陣變成了方陣,邁著大步朝武羅飛奔而來。即便是這麼快的速度,它們的陣勢依舊是一點不亂。 玉九龍臉都嚇白了,不住的催促武羅:「快開炮、快開炮!」 如此失態,實在是不能怪他,無論是誰面對著這樣的兵陣,都會驚慌失措。而他想到的唯一能夠和這兵陣相抗衡的,就是武羅的洪武仙炮。 不用他提醒,武羅也立刻發動了洪武仙炮。 可是這一次,剛一開炮,那沉默的兵陣之中,忽然發出一聲整齊的怒吼聲。這吼聲非常怪異,絕對不是生靈能夠發出的。 武羅都被這吼聲弄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其他人的感覺就更不用說了。 吼聲之中,四百湖水巨人眼睛之中放出了紅光,整個兵陣,被一種其他的能量籠罩,將每一尊湖水巨人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在兵陣上方,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湖藍色水盾。 這水盾格外堅固,即便是武羅的洪武仙炮轟炸上去,也難以撼動分毫。 第343章 屠龍蝕月 那四百湖水巨人,頂著這面巨大的水盾,迅速的朝眾人靠近,武羅的洪武仙炮又失去了作用,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要絕望了。 武羅一連三次齊射,耗費玉髓無數,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徒勞。 他索性將洪武仙炮一收,請出神劍天醒:「動手了!」 那四百湖水巨人衝到了眾人身前數里,忽然一起發力,將那面巨大的水盾猛的朝眾人擲了過來。 眾人嚇了一跳,連忙各自飛開,那巨大的水盾重重地砸在了武羅之前所站的山峰上,轟然一聲將那山峰砸的四分五裂 眾人臉色難看,四百湖水巨人已經衝了過來。 暹長老無奈,低聲對玉九龍道:「老頭子拼了全力,也要護你逃回去,至於那顆心臟,回去之後和家主好生謀劃,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奪到手!」 玉九龍大為感動:「長老……」 暹長老很清楚自己這回只怕是回不去了,他生在古玉世家、成長在古玉世家,他的一切都是古玉世家給的,如今等於把一切都還給古玉世家。 微微一笑,暹長老的老臉上,無數道皺紋一起綻放開:「別磨蹭了,快走吧!」 他伸手在玉九龍身後一推,玉九龍騰雲駕霧一般飛出去數十里。暹長老轉過身來,勃勃生機從枯槁的體內散發出來,讓他的身軀都長高了幾分。 隨手在虛空之中一握,一隻奇形長刀出現在他掌中,面朝那四百湖水巨人,暹長老一聲怒喝:「來啊!」 可是站在一邊的武羅卻好像被什麼難解的謎題困惑著,雖然神劍天醒在手,卻一直皺著眉頭,暹長老甚至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戰意。 暹長老一聲怒吼:「武羅,老頭子原本還很看好你,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軟蛋,這就要放棄了?」 武羅被他一喝,抬起頭來,又看了看那四百正狂奔殺來的湖水巨人,輕輕一搖頭:「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暹長老怒吼一聲,手中長刀已經是一片烏光燦爛,隨手一刀,在虛空之中劃出了一道三百丈的巨大刀芒:「我老人家不會等死。我活了一千八百年,還是沒活夠,想要我的命,得用它們的命來拼。」 「拼不死老子,我還能再活一千八百年!」 長刀巨芒,橫空斬落。 「嘩!」 這一刀卻是落了空,在地面上劃開了一道近千丈的溝壑,順帶著將一塊小山大的巨石斬成了兩半。 暹長老一愣,他這一刀,本是計算著那些湖水巨人奔行速度斬落的,按說斬落的時候,那些湖水巨人正好到了他的面前。可是沒想到那些氣勢洶洶的湖水巨人,突然停了下來 這一刀自然也就落空了。 四百名湖水巨人靜靜的站在那裡,而在這四百名湖水巨人,原本一往無前的推進道路上,站著一個人。 失蹤了很久的孟連恩。 暹長老很意外,武羅則是皺著眉頭。其他的人更是一頭霧水。 孟連恩面朝著那四百名湖水巨人站著,那大湖之中,咕嘟咕嘟的開始翻起了氣泡,好像下面有一座正在噴發的巨大火山,整個大湖都要被煮開了。 孟連恩背對著武羅,武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別鬧了。」 這語氣讓武羅愣了一下,不是懇求,倒像是對於自己寵溺的人的一種規勸。 「轟!」 大湖之中水浪四起,似乎某個存在正在發洩著自己自己的不滿。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們打壞了你的玩具,可是你也嚇他們一跳,不吃虧了。」 「轟轟轟……」 水浪更加猛烈,似乎那個存在並不答應。 孟連恩有些生氣了:「之前的那些人我不管,可是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你要是非這麼任性,就讓他們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那湖水狂暴而起,巨浪掀起了百丈高,好像一隻隻大手一樣,凶狠的拍擊著湖岸,大片大片的岩石落盡湖水中,聲音更加巨大。 那湖水肆虐了好一陣子,孟連恩卻是牢牢站在原地。 「讓開!」 忽然一聲嬌叱從大湖之中傳來,聲音之中透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不過是一群廢物人類罷了!」 孟連恩沒有動,淡淡道:「我也不過是個廢物人類。」 武羅心頭猛的一跳,因為湖中那個聲音說話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一陣陣強烈的波動,從九座巨大的血塚之中傳出來。 到底是什麼人?她和孟連恩又是什麼關係? 武羅猜測這些的時候,大湖中的巨浪稍稍一頓,那個聲音似乎知道了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卻倔強不肯承認。 水浪慢慢的消減下去,九座巨大的血色仙塚忽然輕輕一抖,九座龐然大物,就那麼輕輕一抖,從大湖之中脫離出來。 飛上了天空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了一點紅光,落進了一個女子的手中。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武羅和暹長老,都沒有看清那女子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好像她本來就站在那裡,就一直陪在孟連恩身邊。 那九座血色巨塚,化作了一隻赤紅色的手串,九枚鴿卵大的紅色珠子,中間連接著淡灰色的玉珠,嘩啦一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腕白生生的,手指細長均勻,帶上了這只鮮艷的手鏈,顯得格外美麗。 而那四百名湖水巨人,則是嘩啦一聲化作了一片大水,順著大地流回了湖中。四百名機關人,則是化作了一道光芒,收進了那隻手鏈第三枚灰色玉珠內。 女子身材極為高挑,和孟連恩不相上下。 她全身都籠罩在一層青色的薄紗之中,本應該一眼就能看穿的薄紗,可是武羅卻連對方的臉都看不見。 而這女子全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給人的感覺很奇怪,非常的大,非常明亮,眼角卻是細細長長,美麗卻又格外冰冷。 便是武羅,隔著幾百丈遠,都忍不住想要打個寒顫。 女子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那麼站在孟連恩身邊。她雖然沒有開口道歉,但是這姿態已經說明了問題。 孟連恩對她極為寵溺,見她不再胡鬧了,便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此時武羅再看去,孟連恩還是孟連恩,身體沒有變,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的孟連恩,老成持重,現在的孟連恩,似乎從內到外,都透著一種神韻。這是那種不經歷數千年的歲月積澱,絕對不會具有的氣質。 這種氣質,讓他和這個寒冷殺人的女子站在一起,顯得格外般配。 武羅心中有些意外:「這便是淮山河仙墓的主人吧?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話剛說完,武羅就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立刻出手,一片浩瀚的天地籠罩向暹長老。 與此同時,一聲大喊:「孟連恩小心!」 就好像一層雞蛋殼忽然被人打碎,一股浩瀚的力量爆發開來,那股力量之強悍,就連武羅的「天地囚牢」都被壓制了下去。 天地囚牢不斷下壓,就算是暹長老,面對手持「天地囚牢」的武羅也格外狼狽,眼看著就要被那枚天下第一鎮符給收進去了,他卻是毫不介意。 武羅一聲怒吼:「玉九龍住手,否則古玉世家就要永遠失去一位大長老!」 暹長老也是大吼:「別管我,做你該做的事情!」 玉九龍的確沒有猶豫,甚至看都沒有看暹長老,他虔誠的將雙手捧在胸口,一點紅光在兩手之間不斷擴張、收縮,似乎那紅光正在呼吸一般。 他捧著那紅光,慢慢的朝著孟連恩和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嘲弄之色,就好像一隻大象,看到了一隻螳螂正在朝自己揮舞著刀臂。 武羅焦急無比:「小心啊……」 暹長老不是泛泛之輩,儘管武羅先聲奪人,用「天地囚牢」先鎮住了他,可是暹長老奮力掙扎,武羅一時間也難以騰出手來去幫助孟連恩。 可是他很清楚,暹長老和玉九龍都是極為精明的人,明知道那女子恐怖,卻依舊出手,必定有所依仗。 玉九龍走到了孟連恩和那女子面前三十丈,忽的一笑,對孟連恩道:「我還得謝謝你,不然這一次,只怕真的要空手而回了。」 他將雙手往天空一鬆,那紅光慢慢升起,緊接著就好像具有強烈的腐蝕性一樣,隨著那紅光慢慢的擴大,天空也被溶開了一個大洞 一股強悍的力量從那個空間隧道之中直接降臨,強悍的力量可怕的讓人戰慄。在場的所有人,武羅、暹長老、九隱道長、軒轅問鏡、孟連恩,全都被這股氣勢壓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名女子則還在倔強對抗著,但是她畢竟是「謫落」了,即便她當年乃是仙界最凶殘的幾大巨頭之一,可是謫落到這個世界,她依舊不是那股氣勢的對手。 女子眼中的冰冷,漸漸化為了憤怒、屈辱和狂暴。 一股股冰藍色的力量,不斷從她體內閃現出來,可是和那股源源不斷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力量相比起來,還是太過弱小了。 「咚!」 女子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膝蓋下面的岩石立時碎成了齏粉。 現場唯一還站著的,只有玉九龍。 此時,玉九龍得意之極,卻沒有那種小人之輩的狂妄大笑。他是真的開心,原本一個很驕傲很自負的人,自從遇到了武羅之後,便不斷的被打擊。 現在,一切終於逆轉了。 玉九龍依舊保持著世家公子的風度,也可能是幾十年的教育,這種風度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他微笑著看著武羅:「武大人?滋味如何?」 「不錯,你的確比我強大太多,我很嫉妒你。甚至你身邊的那兩個女子,我都格外欣賞。可是這樣人間仙子的兩位淑女,怎麼都看上你了?本少爺哪裡不好?怎麼就不能夠讓她們傾心呢?」 「不過沒關係。你之前領先我再多也沒有用。修真,就是為了能夠飛昇仙界。仙絕天下,五方界已經多少年沒有人飛昇了?這個記錄很快就要被我打破了,以後幾萬年、甚至是幾十萬年,這個世界的修士,都會把我當成一個傳奇銘記在心。」 他說完,虔誠的朝著那座空間隧道跪拜下去:「恭迎上仙法駕!」 一股意念,隨著龐大的力量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那意念化作了一個模糊地人形,聲音威嚴:「果然找到了,小子,你辦事不錯,放心,本君賞罰分明,你辦事得力,有什麼願望,本君一定會滿足你的。」 玉九龍連忙叩首,乖巧道:「能為上仙辦事,乃是小資的榮幸,這些分內之事,不敢向上仙討要好處。」 「哈哈哈……」那降臨的意識極為喜歡,一陣大笑:「好小子,很對本君的胃口。你且站在一邊,本君辦完了事情,再與你細細說來。」 「遵命。」玉九龍退開一邊。 那人影轉向孟連恩和那女子,嘖嘖道:「屠龍族,居然還是最高等級的九竅冰玉心。好東西啊好東西。閣下當年在仙界,想必也是一方豪雄。本君敬你是個人物,只要你不反抗,本君保證,讓你體面地死去。」 那女子被他的力量壓制,跪在地上,卻用一雙能夠將人凍成冰魄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 那人影微微搖頭:「執迷不悟。你既已謫落,無論如何也不是我的對手,又何必作無謂的反抗?」 那人影把手一指,一層紅光將那女子手上,九座血色巨塚所化的手鏈封住了。 女子悶哼一聲,七竅之內噴出七道血箭,一頭栽倒在地上。 「盈兒!」孟連恩一聲大叫心如刀絞。 「你的力量便來自於這連環九塚吧?封住了這連環九塚,你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還不是任我宰割?」 那人影冷笑一聲,繼續道:「之前給過你機會,你不珍惜。你如此不識時務,可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人影忽的轉向玉九龍:「小子,屠龍族的力量源泉便是心臟。不過這個種族的傢伙們,命都很長。就算是本君取了她的心臟,她也至少還能活三十年。這段時間,足夠她給你誕下一個具有屠龍族血脈的後代了。」 玉九龍一愣。 那人影繼續道:「你放心好了,這個種族的血脈格外強大,就算是只有一半屠龍族的血脈,將來你的孩兒也能縱橫五方界,無人能敵。」 「這女人長得好不錯,送給你了,拿回去好好享用吧。」 玉九龍大喜:「多謝上仙。」 孟連恩咬牙切齒:「你敢!」 那人影哈哈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我看你不敢!」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玉九龍一愣,是武羅。 他輕輕搖頭:「武羅,你還是不識時務,這個時候了,你要跳出做什麼?你跳出來能有什麼用?自尋死路而已,你真以為你還能幫到他們?」 武羅卻忽然站了起來。 那人影一陣驚訝:「咦?」 武羅歎了口氣,有件東西,他本來一直不想用,可是玉九龍和那降臨的仙人,做的太過分了。 武羅的手,緩緩探入「天府之國」,拿出來的時候,掌心中有一枚小巧的紅玉骷髏頭。 骷髏頭雕刻的極為精緻,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這東西不但不讓人覺得恐怖,反而讓人一眼看上去,就有種可愛的感覺。 可是這東西一拿出來,便有一種很奇異的波動,將那人影壓制這個世界的力量盡數排遣開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身上壓力一輕。 暹長老正要站起來,紅玉骷髏頭的左眼之中,忽的放出一道光圈,暹長老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束縛住。 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暹長老給收了進去。 那人影看到了紅玉骷髏頭,猛的一個哆嗦,大吼一聲:「這不可能!」 武羅舉著那枚小巧的骷髏頭:「你說可不可能?」 「這……這……這真是玉剎令?還是最頂級的血海玉剎令?」人影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來自那個世界,是不是真的血海玉剎令,他其實很清楚,只是難以置信,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低等級世界之中,而且還在一個凡人的手中。 那人影忽然想到了什麼,當即毫不猶豫的降落在武羅身邊。 玉九龍心頭又升起一線希望,立刻叫道:「上仙,殺了他,奪了玉剎令,毀屍滅跡,絕對沒有人知道是咱們做的!」 那人影暴怒,一回手一股紅光彭的一聲將玉九龍打飛出去數百丈,狠狠地撞碎了四塊巨石之後,咚的一聲嵌進了一面山壁之中。 「蠢貨!」 那人影怒罵一聲。 轉過身來,卻是雙手一抱拳,撲通一聲跪下去,叩拜倒地:「玉剎魔尊帳下,九品魔將馮庭保,拜見上尊!」 「末將有眼無珠,多有冒犯,還請上尊恕罪!」 說罷,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還請上尊恕罪!」 武羅歎了口氣,心中大約能夠想到左師夜舞御下之嚴,否則這仙人絕不可能一看到這血海玉剎令,就嚇成這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自己一個下界凡人跪拜謝罪。 武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她……玉剎魔尊可好?」 那人影極為認真答道:「尊主一切安好,末將來之前,尊主正出兵無畏魔域,捷報頻傳,想必不出三年,無畏魔域也要歸入我十方魔域的版圖。」 武羅忍不住一個苦笑,這女人,看來是個戰爭瘋子啊。 「好,我知道了,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了,你回去吧……告訴魔尊陛下,我很好。」 那人影還是不敢起來,又道了一句:「請上尊恕罪。」 武羅一擺手:「我不計較了,去吧。」 那人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再次叩拜:「多謝上尊,末將告退。」 人影匍匐著,徐徐推出百丈,距離武羅遠了,才敢直起身來,化作了一道紅光,迅速的從那空間隧道之中撤走了。 來的時候聲勢驚人,走的時候卻是灰溜溜的。他的氣勢全部收走之後,那條空間隧道也隨之關閉。 玉九龍此時,身負重傷,卻遠比不上他心頭的震撼:那可是上仙啊,在這個世界,神明一般的存在,連淮山河仙墓出來的謫仙,都被他輕易壓制。可是面對武羅,為何如此謙卑?武羅手中那紅玉骷髏頭,到底是什麼東西?血海玉剎令?到底牽扯了什麼人? 極度的驚駭,讓玉九龍的大腦難以正常運轉,他完完全全被剛才的事情給驚呆了。 孟連恩走上前來,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就要給武羅磕頭。武羅一把拉住他,笑道:「你剛才可是自己說了,我們是朋友,你又何必如此?」 孟連恩卻是固執:「你要是只救了我,我不會如此。可是你還救了盈兒,這個頭我一定要磕。」 武羅卻是一笑:「你要是這樣不講道理,我也不跟你講道理。反正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就這麼拉著你,我看你怎麼磕的下去?」 孟連恩一下子笑了,起身道:「行,我記在心裡就是了。」 一邊的九隱道長和軒轅問鏡還在石化之中。先是謫仙出世,隨後實現人降臨,本以為這次難逃一劫,沒想到武羅忽然拿出來一枚紅玉骷髏頭,那上仙居然朝他下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隱道長此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天蟻蠱魂的魔頭不是武羅的對手,謫仙看來必定是他的好朋友,上仙又對他如此敬畏,以後千萬不能惹這傢伙啊,回去定要好好勸勸掌教,若是掌教不聽……大不了自己學曹龍豹,脫離峨眉山,跟武羅混去。 軒轅問鏡則是滿心歡喜,崑崙和終南山的關係極好,武羅越強大,崑崙的助力也就越大。 玉九龍挨了九品魔將馮庭保那一下,一時半會死不了,但肯定是個廢人了。 這件事情的牽扯太大,武羅一時間顧不上孟連恩和那女子「盈兒」,首先來到了重傷的玉九龍面前。 玉九龍想說什麼,一張口,便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著血。 第344章 百世燃情 武羅正要說話,身邊忽然掠過一道倩影,他眼前一花,再看清時,玉九龍已經是個死人了,盈兒姑娘冷的像一團萬古寒冰,站在玉九龍身邊,帶著一種異樣美感的雙眼之中儘是嘲弄之色。 武羅歎了口氣,忍不住搖搖頭。 他一轉身,來到九隱道長身邊,微微一抱拳:「道長好。」 然後便什麼也不說了。 九隱道長有點類似盧念武,是老實人不假,可老實人不代表愚笨。武羅往這裡一站,態度很和藹,卻也透著一股子威脅的意思。 九隱道長心裡明鏡似的。 他也回了一禮:「武大人放心,今天的事情,一定爛在九隱的肚子裡。回去之後,老道定會勸說掌教,永世與終南山修好。」 他頓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若是九隱作用有限,不能改變掌教的態度,那麼……還請武大人在燕山別院,為九隱留出一個位置。」 武羅一點頭:「道長乃是厚道人,我信得過你。」 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太駭人了,謫仙、仙人,雖說傳揚出去,武羅必定名聲大振,可是顯而易見會有大批修士為了那個渺茫的飛昇可能,鋌而走險。 武羅自己倒是不擔心,可是他要為身邊的人考慮。 更何況,這些人不會光明正大來挑戰,更多的都是陰謀詭計,煩也煩死你。 至於軒轅問鏡,則根本不用交代,他肯定會回報給崑崙掌教,但是憑著崑崙和終南山的交情,必定會為武羅保密。 九隱道長朝武羅一拱手:「此件事了,九隱先告退了。」 連續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死傷近兩千修士,絕對是中州這三千年以來最慘重的一次損失。就算是排除謫仙和仙人的事情,有關那魔頭的一些情況,九隱還是要如實回報的。 武羅點點頭,九隱道長便放出了法寶,化作一道清光往峨眉山趕去。 軒轅問鏡也和武羅道別,返回崑崙山去了。一下子,只剩下了武羅、孟連恩和那女子盈兒。 孟連恩向武羅介紹道:「這是蝕月盈。」 這個姓氏很奇怪,武羅從來沒有聽說過。孟連恩又解釋道:「她是上古時期屠龍族人……」 武羅一擺手,攔住了孟連恩,毫不客氣的朝蝕月盈伸出手:「給我兩件法寶。」 這麼直接,讓蝕月盈這樣個性極強的女孩都愣了一下,武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救了你,你必定心裡很是不痛快,不願意欠我的人情。我正好需要兩件法寶給我的女人護身,你有什麼好東西,儘管丟給我,咱們就算兩清了。」 他猜得還真不錯,欠著武羅一個人情,讓蝕月盈渾身不舒服。 屠龍族乃是上古時期的一個種族,這個種族和奇特,血脈之中擁有這可怕的力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種族和龍族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就好像是天敵一樣。所以他們乾脆自命「屠龍族」。 而人族體內,有龍族的血脈,這讓屠龍族對於人族也格外沒有好感。被一個人族救了,蝕月盈自然不舒服。 她的九塚手鏈上的力量封印已經解除,在其中的一枚血紅色的珠子上輕輕一點,兩道光芒飛了出來。 光芒飛到了武羅面前,化作了兩隻通體透明,寒氣逼人的玉劍。 「我有連環九塚,除卻最後一塚,前八塚都埋葬著我一生最得意的武器:盾、劍、刀、槍、甲、寶、法、兵。這是劍塚之中,最珍貴的兩柄劍,早年乃是極品仙器,現在隨我謫落,不過能不能煉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武羅一撇嘴:「好自大的女人。」 蝕月盈心中惱怒,可人家剛救了她的命,若不是武羅,她必定受辱三十年才能死去。雖然武羅說是「兩清」,可兩件法寶,哪裡比得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武羅嘴上不客氣,她也只好忍著,更何況,是他自己先不客氣的。 武羅心念一動,靈龍飛出來,一口將兩柄飛劍吞了下去,然後嗖的一聲鑽了回去。 蝕月盈臉色大變,抬手指著武羅,手指和嘴唇都在發抖:「剛才……那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是的!」 這麼自言自語了兩句,她似乎感覺好了很多,算是鎮定下來。又看了看武羅,還是道:「剛才那東西,再讓我看看。」 武羅眉毛一揚,沒有搭理她。 蝕月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剛才那東西,請讓我再看一眼。」 武羅還是沒反應。 蝕月盈大怒,嚴重的冰寒似乎能夠噴湧出來將武羅凍成冰棍。 可是事關重大,她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用了最大的忍耐,朝著武羅微微一躬身:「請讓我再看一眼。」 武羅哼了一聲:「這態度還差不多。」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蝕月盈這樣的人,老子救了你的小命哎,你還一臉老子欠了你的債的模樣。就算是性格使然,那這種性格也改改改了。你要是不願意改,武羅很樂意幫你改。 靈龍又從明堂宮中鑽了出來,這一次,蝕月盈看了個清楚,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竟然真是……九龍吞日大法!」 武羅大吃一驚:「你怎麼認識?」 蝕月盈連連搖頭:「不可能啊,人族怎麼能夠修煉這大法?這可是褻瀆龍族的法門啊……」 她似乎遇到了極為難解的謎題,竟然完全沒有聽到武羅在說什麼,只顧自己低著頭沉思,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要繼續往下去想。 好一會兒,蝕月盈才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孟連恩道:「咱們住哪兒?」 孟連恩也是茫然。 五莊觀的基業早已經被魔頭給毀了,現在就連遺址都沉進了湖底。 武羅歎了口氣道:「我們出來的時候,就沒有見到五柳大師他們,恐怕……」 五莊觀都毀了,那些弟子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孟連恩一聲長歎,轉過頭去,兩行濁淚順著臉頰下來。他走到了湖邊,朝著五莊觀的方向,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師傅 ,你麼等著,我一定斬殺那魔頭,給你們報仇!」 蝕月盈等他悲傷的情緒過去了,這才道:「你不是說他有一座燕山別院嗎,咱們現住在那裡吧。」 「咳咳……」武羅大聲咳嗽:「你們要住的可是我的地盤,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 這樣一個冰疙瘩住在自己的燕山別院,武羅用腳後跟都能猜到,她定會跟向狂言大打出手。 蝕月盈看了看他,態度轉變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褻瀆龍族」的九龍吞日大法的作用。 「我可以為你看家護院。」 這個條件可是很有誘惑力的,蝕月盈住在燕山別院只要來的不是仙人,基本上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秒一雙。戰力不要太強大喲。 他摸了摸下巴:「可是我燕山別院的防禦力已經足夠了。」 的確是足夠了,強大的有些不像話了。要是再加上蝕月盈,這幫人湊在一起,想要橫掃五方界也就是上午商量下午沒準就能實現的事情。 蝕月盈沒了招數,卻又很不甘心。 孟連恩苦笑一下,朝武羅一拱手:「武大人,就請收留我們這一對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吧……」 武羅看了看他,總覺得孟連恩的情緒有些不對。 滿門被毀,孟連恩雖說悲傷,但似乎還沒有達到應有的程度。 不過他還是微微一笑:「看見沒,這才是求人應該有的姿態。好吧,你們也來吧,不過你也知道,燕山別院裡面怪人多,你家這口子,可得低調點。」 孟連恩點頭:「你放心,她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會說她的。」 「哼。」蝕月盈冷哼一聲。孟連恩苦笑。武羅則是露出一個「我瞭解」的神態,更然孟連恩哭笑不得。 修士們跑了個精光,谷牧青和朱瑾留在了茅屋之中,雖然有另外三名修士保護,可是這麼長時間,武羅還是有些不放心,三人便立刻返回。 路上,孟連恩上前幾步,和武羅並肩而行:「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近人情?」 武羅沒有說話,到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覺得今天的孟連恩,和以前還是有些不同的。 孟連恩歎了口氣:「你可知道我和盈兒是怎麼回事?」 這是淮山河仙墓事件最大的謎團了。 孟連恩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道來。 上古時期乃是最好的時期,各族並起。人族出現的反而較晚,而且一直是龍族的附庸。 洪荒時期的五方界,因為世界剛剛誕生,各種規則並不嚴格,時常有仙人下界行走。而那時候,蝕月盈乃是龍族死敵屠龍族的三大戰神之一,便是在仙界也是一方巨頭。 蝕月盈一生斬殺龍族無數,其中最著名的九大龍戰士,便是頭骨墊在那龍腦石橋下的九個。這九頭神龍,在仙界也都是名震一方的角色。至於其他弱小的龍族,連蝕月盈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某一次蝕月盈追殺一頭神龍,那神龍慌不擇路竄下界來,蝕月盈窮追不捨,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總算是將這頭神龍斬殺,而便是在這一次,她遇到了當時正在某條大河邊汲水的人族少年。 少年那一世名叫「央舜」,兩人的愛情故事很平淡,央舜看到了輕紗蒙面的蝕月盈,便失魂落魄的跟在後面,一直走過了十座大山。 蝕月盈極為惱怒,屢次出手將他打成重傷,可是央舜中了邪一樣,就是不肯放棄,定要追隨在她身後。 蝕月盈有史以來,第一次害羞了。 兩人相戀之後,蝕月盈知道這事情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以一直很隱秘,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她乃是堂堂屠龍族三大戰神,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她。 事情敗露,結果可想而知。屠龍族、龍族、人族,俱是大怒。 屠龍族長老會聯合另外兩大戰神,逼迫蝕月盈做出選擇。蝕月盈不肯放棄央舜,不惜與屠龍族決裂。 蝕月盈在屠龍族中戰力第一,另外兩大戰神聯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於是他們使用了另外一種卑鄙的戰術:蝕月盈自裁,他們就保證只殺了央舜,不毀去他的靈魂。 為了讓蝕月盈就範,他們還拋出了一個誘餌:蝕月盈可以謫落五方界,而央舜的靈魂,經歷百世之後,會漸漸覺醒一些烙印,兩人若是有緣,還可以再相見。 蝕月盈為了央舜,自封於連環九塚之中,發下毒誓,央舜不出現,絕不重臨世間。 不過這姑娘還沒有蠢到家,使了個小手段,讓屠龍族以為她真死了,其實三百年後她就甦醒了。 孟連恩講得很簡短,也很樸素,可是武羅卻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百世輪迴,再續前緣。 說起來似乎簡單,可是誰又能忍受得了百世的寂寞?蝕月盈三百年後就甦醒過來,卻在這枯寂的仙墓之中,等候了數萬年。 這種堅貞,讓武羅對她刮目相看。 一生一世的相守,這世上絕大部分人尚且不能做到,何況百世? 孟連恩頓了一下,才道:「你們走後,我留在了仙墓之中,因為感覺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我。盈兒幫我恢復了前世的記憶。說實話,除了身為央舜的第一世,其他的百世滋味都不怎麼樣。」 他的面容有些苦澀:「百世之中,雖然我完全沒有第一世的記憶,但似乎我記得,我和一個女子有個約定,所以每一世,我都是孤獨終老,死去的時候極為淒涼。每一世我都會和淮山河擦肩而過,唯獨到了這一世,才有機會在淮山河邊安寧下來……」 「百世的記憶湧進腦海,一點也不好過,這一個月裡,實際上絕大部分時間,我都在融合這些記憶。這些記憶裡,有太多的生離死別,五莊觀的仇我會記在心裡,但是不會像以前那樣表現出來了。」 武羅默然,前前後後,各種詭異的事情都能說得通了。 他回頭看了看蝕月盈,道:「若不是有你,那九塚連環,便會是真正的第一凶塚了吧?」 孟連恩很坦然:「盈兒不是個善良的人,也不是個溫柔的人,可她對我一直百依百順。」 武羅不再多說。 …… 朱宏帶來的三百火雲戰車兵已經全部遇難,倒是苗玉衡的同門師兄弟們沒有任何損傷。苗玉衡羞愧難當,連夜離開返回終南山。朱宏卻跟妹妹一起,先去了武羅的燕山別院。 向狂言等人還在閉關,朱宏一些小心思沒法實現,可他也沒什麼正事,決定在妹夫這裡賴一段時間,起碼等三人有一個出關了,敲一敲竹槓再回去。 朱宏這樣的二世祖生活其實滿滋潤的,上面有個強勢的老爹,把什麼事情都安排好了。中間有個能幹的大哥,老爹有什麼任務,全都讓大哥完成了。下面有個漂亮的妹妹,還找了牛氣沖天的妹夫,朱宏在修真界,那是想橫著走就橫著走,想豎著走就豎著走,想斜著走就斜著走。自己什麼都不用干。 武羅將朱瑾和谷牧青都留下來,因為他要為兩女煉製兩件防身的法寶。 武羅現在越來越強大,一般不會有人再傻乎乎的打他的注意,但是朱瑾和谷牧青就成了他的軟肋。 兩女的性格都很強勢,絕不會像個小女人一樣龜縮在燕山別院。 武羅當初探索淮山河仙墓,目的就是要找到一些合適的材料,給兩女準備防身的東西。 他直接開口跟蝕月盈討要,也就是這個意思。 原本兩柄飛劍也就足夠了,武羅有罡煞龍魂和各種神火,煉化兩柄飛劍不成問題。可是如今蝕月盈既然擠進了燕山別院,武羅的要求也就不一樣了。 兩柄飛劍是不錯,比起神劍天醒,也只差一籌,用好了,橫掃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問題是,兩女本身的修為不足,難以發揮出威力來。能對付一般的大能者,可是遇上個厲害的,好比卞西涼那個級別的,可就不成了。 武羅又把主意打到了蝕月盈的身上。 燕山別院之中,向狂言毫無疑義的佔據著最核心的一處院落,盧念武和巫千壽分別在兩邊各自霸佔了一處面積很大的院落。 燕山別院實際的主人武羅,在曹龍豹當上看門人之前,其實只有一個狹小的房間。 曹龍豹來了之後,這地方自然就住不下了,於是曹龍豹這個看門人自己花錢,雇了十幾名低等級修士,將燕山別院擴建了。 蝕月盈現在所住的院落,位於整個燕山別院的側後方,院子不大,很不起眼。 武羅走進院門之前,故意咳嗽了幾聲,孟連恩已經迎了出來:「武大人。」 武羅這回態度出奇的好,笑瞇瞇道:「弟妹呢?」 蝕月盈身上蒙著輕紗走出來:「何事?」 雖然不那麼冷冰冰了,可是態度絕對算不上熱情。 武羅這一次也不介意,乾笑兩聲:「有點事情跟你商量。」 孟連恩瞭解他,一看這神情,便笑了:「可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他這麼一說,蝕月盈便大大方方道:「說罷,想要什麼東西。」 武羅尷尬,這女人還真是有一顆玲瓏心啊。 他斟酌一下:「可不可以跟你要兩具傀儡人,那飛劍雖然不錯,但是我家那兩位,未必能發揮出威力來。」 蝕月盈很爽快的一點頭:「沒問題,我還可以幫你處理好。兩具有點少,每人三具吧,其中有一具戰將級別的機關人,另外兩具就是普通的兵卒級別好了。嗯,倒是可以將那兩柄飛劍,裝備給這兩具戰將級別的機關人,這樣的話,就算是遇到了三名大能者圍攻,也能穩贏不輸。」 武羅詫異地看著她,這女人雖然聰明,但是一直冷冰冰的,絕對不是好打交道的人啊。這一次是怎麼了,這麼好說話了? 武羅錯愕之中,蝕月盈把手伸過來:「飛劍,拿來。」 武羅有點莫名其妙的從孟連恩那邊回來,蝕月盈這回大包大攬,什麼都幫他處理好,反倒是讓武羅覺得幸福來的有點突然。 不光是飛劍和機關人,蝕月盈還給了他一枚靈丹。 …… 曹龍豹是個大能者,但不代表他不會拍馬屁。 武羅之前在燕山別院的住處,被擴建成了一處規模頗大的院落,谷牧青和朱瑾住在裡面,外加一個朱宏,都還顯得很寬敞。 武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把事情跟兩女說了,兩女也是奇怪。朱瑾問道:「是什麼靈丹?」 武羅取出一支玉匣來。 這隻玉匣和一般的玉匣製作方法不太一樣,乃是用一整塊的玉髓雕鑿而成,裡面只有一個凹槽,便放置著這枚靈丹。 「據說能能夠將我現在的修為提升一級。」 武羅現在乃是龍魂階段,按照普通修士的標準,便是道境丹騰初期的境界,等他跨過中期和巔峰之後,便會達到了這個世界真正的強者級別:大能者。 朱瑾和谷牧青相互看看:「能信得過她嗎?」 武羅點點頭:「我已經檢驗過來,這靈丹沒問題。」 一邊的朱宏大大咧咧:「那就吃了唄。平白提升一個境界,有什麼不好?」 武羅本來還顧慮重重,朱宏這麼一說,他也釋然了,就是啊,管那麼多幹什麼?先吃了再說。 谷牧青和朱瑾去給他準備了密室,朱宏拍著胸脯保證,會幫他跑一趟若盧獄,通知喬虎,武羅在閉關。 燕山別院的靜室還是不錯的,四周的牆壁都是五尺厚的玉石,不但十分安靜,玉石還不斷散發出遊離的靈氣,對於修行大有幫助。 蝕月盈送給他的這枚靈丹,名叫「三氣合元丹」,估計也是上古時期的名字,到了現在早已經失傳了。 武羅凝神靜氣,先運轉《九龍吞日大法》,九個小周天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雙眼之中銀光繚繞,已經經一身的龍元全部激發,從身體到元魂,都處於一個最佳狀態。 他打開了那玉匣,取出三氣合元丹服了下去。 靈丹入口,卻和如今的靈丹大相逕庭。 如今的靈丹,都是用各種神火不斷淬煉,將雜質全部排出去,只留下最精華的部分。因此,高等級靈丹都是入口即化,迅速的化為藥力、靈力,行遍全身。 可是這枚靈丹卻像一塊石頭一樣,堅硬無比,武羅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它吞嚥了下去,丹藥入腹之後,就是不化。 第345章 西河山之行 武羅不得不猛力催動《九龍吞日大法》,來煉化這枚靈丹。 可是這速度還是感覺有些緩慢,於是武羅又動用了「食符」的法門,直接將這枚靈丹煉化,只不過藥力散行於四肢百骸,而不是像煉製靈符那樣沉澱下來。 雙管齊下,那三氣合元丹終於慢慢被煉化,藥力緩緩的作用於全身,滲透進了每一個最基本的細胞之中。 「咕咕咕……」 彷彿是細小的泉水流淌,武羅感覺到自己體內藥力和龍元混合一處,在經脈之中緩緩流淌。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流水的嘩嘩聲。 藥力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成了大江大河那奔騰不息的轟鳴聲,彷彿有數百萬斤的河水,沿著經脈狂暴怒吼沖刷。 體內的龍元越來越強悍,終於一聲咆哮,所有的龍元全部順著經脈湧進了他的明堂宮之中。 明堂宮中,龍元如同潮水,越升越高,沒用多久,就將血色巨塔整個淹沒。靈龍歡快無比,連連長嘯。 武羅知道關鍵時刻就要來臨,他緊守心神,專心運轉《九龍吞日大法》,那條靈龍在龍元潮水之中,歡暢的游了九圈,忽然全身一震,猛然騰空而起,繞著天空中的「封神榜」不住飛舞,「封神榜」巋然不動,靈龍卻是越來越大,武羅能夠清楚的看到,靈龍額頭上的罡煞龍魂,也在不斷壯大,暗金色的光芒幾乎將整個額頭都籠罩起來。 「轟!」 一道強悍的氣勢沖天而起,靈龍身軀猛地一抖,原本只有三趾的龍爪,忽的長出了第四趾。 武羅心中明悟,自己已經到了龍魂中期。 然而體內的三氣合元丹卻還沒有完全煉化,蝕月盈對於藥力的估計有失誤,一枚三氣合元丹,不僅僅能夠將武羅提升一個等級,而武羅也被她誤導了,所以煉化藥力的過程不曾停頓。 等到發現不妥,已經聽不下來了。 藥力不斷釋放,可是武羅的龍元有些無以為繼。好在他還有神血石,連忙又取出了神血石補充。 這樣一心兩用,一面煉化藥力,一面從神血石中汲取最純粹的能量補充自身。 武羅就像踩鋼絲一樣,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萬丈深淵。 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將三氣合元丹的藥力全部煉化,明堂宮之中的龍元潮汐緩緩退去。 武羅一陣遺憾。 他分明感覺到,靈龍已經有長出第五根爪趾的跡象了,只差一點,自己便能夠再次跨越等級,進入龍魂巔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距離自己成為大能者,也就不遠了。 可是偏偏就差那麼一丁點。 這便是修行,必須水到渠成,差一滴也是不足。 他歎了口氣,睜開眼來將神血石收好,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陣巨大的金鐵交鳴聲傳來,武羅臉色一變,但很快有淡定下來:這裡可是燕山別院,還有蝕月盈坐鎮,就算是有人缺心眼,都不會傻乎乎地跑到這裡來找麻煩。 果然,他走出去一看,朱瑾正興致勃勃的指揮著一句機關人,揮舞雙刃戰斧,和蝕月盈操縱的機關人打得熱鬧。 谷牧青則是淡然的坐在一邊,面帶微笑看著他們。 朱瑾看來已經聯繫了一段時間,她的那具機關人,進退有度、有板有眼,朱瑾玩的也是興高采烈,甚至連自己的袖子都捋起來了,看這架勢,恨不得自己下場親自打一架。 朱宏看到武羅出來,露出了一個苦笑。 武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朱瑾從小就是個男人婆,哪怕現在打扮成一個淑女,也掩蓋不了她那一顆男人婆的心。 蝕月盈十分巧妙,控制著機關人幾個後撤,果然引得朱瑾揮軍猛追,蝕月盈的機關人一個巧妙地扯引,連環幾招,噹的一聲將朱瑾的機關人戰斧打掉了。 朱瑾一撇嘴:「沒意思,又輸了。」 她這才看到武羅,一聲歡呼撲上來:「呀,你出來了!」 武羅笑吟吟的正要說話,院子外響起了曹龍豹的聲音:「武大人出關了嗎?若盧獄有差人過來,說是有急事找您。」 武羅一愣:「若盧獄?」 他看看朱宏,朱宏一拍腦袋:「哎呀,我好像是忘記去若盧獄通知他們了……」 武羅暗暗搖頭,這個二舅哥還真是不靠譜。 「請他進來。」 喬虎派了個踏實可靠的獄卒前來燕山別院,武羅聽他說了事情之後,賞了些玉髓,打發獄卒回去。 「劉天威失蹤了?」朱宏也很意外。 喬虎派人來找武羅,乃是因為朱清江通過長老會送來一份消息,暗衛千戶劉天威失蹤了。 之前武羅從東土回來,在塔山島上跟劉天威和孫七並肩作戰,結下了交情。 劉天威也是因為和武羅共患難,升了暗衛千戶。朱清江的消息裡說,劉天威乃是去追查天蟻蠱魂魔頭的行蹤,結果在西河山失蹤了。 劉天威此行帶著三名能幹的部下,一個也沒有回來。 武羅一聽說是追查那魔頭的行蹤,心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別說是四個人,就算是四百人,對於那魔頭來說,也不過是一群噬金天火蟻放出去的事情。 武羅只是沒有想到,在淮山河那魔頭收了重創,居然還如此凶殘。 就算是沒有劉天威的事情,這魔頭武羅也要處置了他。 「你們留在燕山別院,我這就動身,去西河山,讓父親大人派人在那裡接應我。」 谷牧青和朱瑾老老實實的呆在燕山別院,她們都很清楚,武羅自己去進退自如,她們去了反而不方便。 谷牧青這一次,答應了武羅短期內不再出去了。 無論是谷牧青還是朱瑾,他們成長的環境,都讓她們心裡很清楚,如今正是敏感的事情,在這段時期內,她們兩人,就是武羅真正的軟肋。 所以不會再任性出去亂跑了。 朱宏倒是想跟去看看熱鬧,可是一想到那魔頭的凶殘,就好像無數噬金天火蟻在啃食自己的身體,朱宏一個哆嗦,老老實實的留下來。 武羅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動身了。 …… 西河山位於中州西北,距離北疆也只有千里左右的距離。相對於中州腹地的燕山來說,這裡已經是格外寒冷了。 這才是八月份,西河山周圍已經是一片白雪。 西河山的得名,乃是因為這座大山和一條大河蜿蜒纏綿交織在一起。這條河被稱為「西河」,這座山也就被稱為西河山。 中州的地勢很奇特,中間高四周低,所有的河流幾乎都是從呢朝外流,匯入周圍各種各樣的海洋之中。 而西河,乃是中州西部最大的一條河流,它歪歪扭扭的從西河山中發源,朝著西南方向流去,卻在一片開闊地上消失了。 這樣一條大河,卻是一條內陸河,沒有最終流入大海,也的確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西河消失的地方,乃是一片巨大的沙漠,名字很形象,叫做「天干沙漠」,西河每年攜帶著大量喝水注入天干沙漠,可是偏偏沒有將沙漠灌溉成綠洲,只是在沙漠的邊緣地帶,沖刷出了一片面積廣闊的濕地。 這片濕地之中,據說隱藏著可怕的異獸,至今還沒有人能夠深入濕地百里以上,也是中州著名凶地。 無論是天干沙漠,還是這片濕地,幾乎都沒有什麼資源出產,再加上這裡格外凶險,也就沒有修士願意涉足這裡。 所以西河山幾乎成了一道分界線,修士們不願意跨過這道分界線再往西。 而過了天干沙漠,便是中州和西域的分界線,無人能夠跨越的「極之曠野」。 相比於天干沙漠和那片西河濕地,西河山還算是富饒。這也只是相對而言,西河山不算是福地,沒有什麼獨特的物產否則早就被某家門派占為山門了。 西河山並不危險,一些等級較低的修士,願意來這裡獵殺一些凶獸,或者是採摘藥材。 不過這裡出產的東西,在別的地方都能找到,所以來這裡的修士都是附近的幾個門派。 既然有人來,西河山下也就聚集成了一座小鎮。除了修士,也時不時的有凡人的商隊進山,跟山民收一些山貨回去販賣。 武羅現在就站在這座名叫「西巖集」的山前小鎮上,前面不遠處便是一家酒店,兩名氣質不凡的年輕人正站在門口等著他。 修士們即便是刻意低調,也遠比一般的凡人引人注目。 兩人就那麼站著,經過的一些本地婦人小姐,都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 看到武羅,兩人大喜迎了上來:「武大人,我們可算等到您了。」 武羅一笑,兩人很自覺地取出暗衛腰牌給他檢驗。確認無誤,武羅才跟他們走進了酒店。 這小鎮子上一切簡陋,酒店內也沒有什麼雅間,不過兩人早就佔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將周圍三張桌子全都包了下來,免得別人打擾。 「武大人請。」 武羅如今如日中天,這兩人能夠有機會和武羅公事,都是分外激動,言辭行動,都小心翼翼,格外恭敬。 武羅從上輩子就習慣了別人如此對他,自然沒什麼不習慣的。隨意坐下來之後,攔住了正要叫小二上酒的兩人:「請問兩位怎麼稱呼?」 「標下杜駿,暗衛副百戶。」 「標下房秋聲,蒙朱瑾大人抬愛,也是最近剛升的副百戶。」 武羅心裡有數,朱瑾派來了兩位得力干將,大概是不敢弄些不會辦事的人來招自己煩。 杜駿生的是劍眉星目,極為俊朗,也難怪剛才在路邊等著武羅的時候,那些婦人小姐頻頻側目。而房秋聲,則人高馬大,方面大耳,濃眉虎目,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暗衛副百戶,身上有一股子渾然天成的「官氣」,即便是此時小心翼翼的陪著武羅,放下了架子,也讓人覺得他確實不凡。 武羅點點頭:「先說說怎麼回事。」 兩人相視一眼,杜駿便將事情跟武羅說了。 原來數日之前,有修士進西河山狩獵的時候,在一處懸崖下,發現了一些死去的噬金天火蟻屍體。 天蟻蠱魂的魔頭鬧得修真界風聲鶴唳,那修士一看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也聽別人說過噬金天火蟻的厲害,一看到這些屍體,登時嚇得魂飛魄散,沒命的逃了出來,然後便將這事情傳了出去。 暗衛得知之後,劉天威就帶人潛入西河山,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那魔頭。 可是這一去,就是去了聯繫。朱清江也覺得多半就是那魔頭了。 那魔頭在淮山河被武羅打得重傷,藏在西河山中養傷,朱清江通知武羅,便是想讓武羅趁此機會,除了這個禍害。 武羅瞭解事情經過,點了點頭,沉思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此時已經到了飯點,店裡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坐滿了,只剩下三人這裡還空著。三人坐的是角落中的一張桌子,外面還有兩張,將這個角落和整個嘈雜的大廳隔絕開去,在這樣吵鬧的時刻,這裡還能保持一定的安靜,杜駿和房秋聲都覺得自己的安排很有先見之明。 武羅斟酌下一步行動的時候,杜駿已經親自起身去櫃檯命小二將酒菜送上來。 酒菜端到了櫃檯,兩人親自動手端過來,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絕不敢打擾了武羅。 武羅隨意的端起酒杯喝著,烈酒入口,不由得眉毛一揚:「這裡的酒倒是很有特色。」 杜駿無奈道:「這裡地處邊遠,都是他們店家自釀的土酒,實在是稱不上醇厚,大人還請體諒。」 武羅笑著道:「非也,這酒很和我的胃口。」 他們不知道,武羅最近一直喝的都是簡氏部落釀造的那種烈酒,最最原始的釀製工藝,可是武羅和向狂言他們卻很享受這種近乎自虐的感覺。 而店家家裡自釀的烈酒,已經算是美味了。 武羅喝了一碗,對兩人道:「若真是那魔頭,只怕我一出現,他就會逃脫。咱們不論是調查,還是狙殺,都要小心行事。」 兩人點頭:「我們兩人已經可以收斂了氣息,這是咱們暗衛秘傳的法門,應該不會被那魔頭感應到。大人若是刻意低調,必定能瞞過這世上任何人。」 武羅對這一記馬屁卻是敬謝不敏,搖頭道:「不是那麼簡單。若真是那魔頭,他的元魂極為強大……你們想想,能夠用元魂控制數百萬噬金天火蟻啊。這麼強大的元魂,我就算是隱匿了氣息,只怕咱們三個貿貿然闖進西河山,也會被他發現的。」 的確,三人進入西河山,目標過於明顯。如果那魔頭發現了,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發現武羅。 「大人的意思是,咱們需要一個掩護?」 武羅點點頭,三人幾乎是同時抬起頭,看到了正從外面進來的一夥人。 這夥人穿著粗布的棉衣,不少人手腕上都綁著獸皮護腕,小腿上也有粗糙的手臂綁腿,身背武器,模樣粗豪,中間的幾個人,則顯得瘦弱許多。 「商隊。」 三人一起點點頭。 混在凡人的商隊之中,是目前能夠想到的,最有效地掩飾身份的方法。西河山中,常年有數十隻凡人的商隊活動,只要收斂了氣息,扮作一般的武者混在其中,便是那魔頭一道元魂掃過來,也能矇混過關。 那些粗好漢子,乃是商隊的護衛,中間幾個顯得柔弱的人才是主事的賬房先生們。這些商隊進山基本不會打獵,除非遇上了那些凶獸。這些護衛大多是為了防備盜匪。 進山之後,跟山民討價還價,計算賬目這些事情就都要靠賬房先生了。 這西巖集小鎮,不過七八百的居民,小鎮上只有這麼一條街道,飯店也只有三家。每年這個時節,都是各種山貨豐收的時間,商隊雲集。 這只商隊也跑了別的飯店,都沒有位子了,正好一進來就看見武羅他們周圍的空位,一行人大喜,便大步奔了過來。 「小姐、小姐,這裡有位子。」一名面皮白淨的賬房先生一把推開了前面的幾名鏢師,快步搶到了兩丈空桌前,大聲朝外面喊著。 門口紅影一閃,一名二八麗人帶著一陣香風走了進來。 女子身材細高,穿著錦緞的棉衣,領口和袖口都綴著白色的狐皮。身上還披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在這樣一個邊陲小鎮出現,顯得格外驚艷。 只是這女子的臉上,帶著一絲憔悴,似乎有些不堪重負的感覺。 「小姐,總算找到位置了,快來這裡。」那賬房先生殷切的叫著。 女子走過去,輕輕坐下,神色間略微有些放鬆,卻沒有多少喜色:「魯先生有心了,其實在外面找個避風雪的地方對付一頓也就行了。」 那魯先生道:「那幫粗鄙漢子對付一頓也就算了,小姐這樣千金之軀,豈能如此受罪?好在這裡還有位置,小二,小二!」 周圍那幾個鏢師面色不悅,那魯先生就當沒看見,又或許是真的不在乎。 店小二和掌櫃的一起來了,大是為難。 那小姐對周圍的鏢師和賬房們說道:「幾位都坐下吧,外面的夥計們能進來的都進來,實在坐不下了,讓店家多燒熱水,再給他們升幾堆火,咱們給錢就是了。」 「小二聽見沒!」魯先生吼了一聲,那掌櫃的無奈賠笑:「這位小姐,這桌子不是空位,是那三位包了的。您看……」 小姐順著看過去,也不由得眼睛一亮。三人之中,杜駿面如冠玉,翩翩美男子;房秋聲氣度不凡,看來就是大戶人家出身。相對而言,刻意掩去了自己氣息的武羅,反倒是三人之中最不起眼的。 魯先生道:「他們只有三個人,佔這麼多桌子幹什麼?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去與他們說。」 他這幾句話說的都是在理,武羅三人氣度不凡,他不敢狗眼看人低,比起對待那些鏢師的態度,此時顯得格外「通情達理」。 暗衛是什麼人?只是這幾個細節,杜駿和房秋聲就看出來這位魯先生乃是欺軟怕硬的小人,只怕還有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那位紅衣小姐也有些非分之想。 雖然鄙夷,可是這是一個加入商隊的好機會。魯先生過來一拱手的時候,杜駿也起身還禮。 「三位,我們商隊實在找不到地方了,冰天雪地的,總不能讓我們東家這麼一個弱女子,在外面吃飯吧?可否行個方便?」 房秋聲道:「位子空著,坐了也就坐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先生。」 魯先生彬彬有禮:「朋友請說。」 「我看你們也是準備進山,我們三人勢單力孤,可否請三位把我們捎上?相互之間也算有個照應。」 「這個……」魯先生掃了三人一眼:「學生也只是個下人,這事情還是得問問東家。」 魯先生回去,房秋聲和杜駿坐下,並不多說。 「我都聽見了。」那紅衣小姐道:「我看著三人不像歹人,能幫就幫一把吧。」 魯先生卻有些猶豫:「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三人來歷不明,我怕……這山中殺人越貨的事情,每年不知道發生多少啊。」 一邊的鏢師頭領怫然道:「魯先生,你可是信不過咱們?他們才三個人,能不成要搶了咱們這麼多人?」 魯先生冷笑道:「莽夫!人家不會下毒?再說了,你怎麼知道人家只有三人?說不定這三個乃是內應,山中埋伏著大批盜匪呢。」 鏢師頭領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氣的滿臉通紅。 紅衣小姐一擺手:「魯先生,咱們這次進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也知道,這個時候了,積德行善吧,能幫一把一定要幫。」 魯先生看她已經做下了決定,無可奈何道:「好吧。」 他轉身去跟杜駿三人說了,三人舉起酒碗,遠遠地朝那小姐示意感謝。 小姐臉上一紅,舉起茶杯抿了一口,算是回應。 這邊陲小鎮,也沒什麼好廚子。倒是西河山的一些野味還能入口。武羅三人吃的並不怎麼暢快,那小姐也是心事重重,沒吃幾口就停了筷子。 幾位賬房先生身子骨不強,胃口也是一般,唯獨那些鏢師,幹的是力氣活,山吃海喝了一頓。魯先生坐在一邊等著,顯得很不耐煩,又似乎是在鄙視這些人的粗魯。 第346章 北地鏢王 小半個時辰,商隊的眾人才算是吃喝完畢,那紅衣小姐臨走之前,忍不住看了三人一眼,然後才轉身,顰顰婷婷的出去了。 武羅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們兩個,招蜂引蝶啊。」 杜駿和房秋聲一起鬧了個大紅臉。 魯先生緊跟著小姐,像個跟屁蟲一樣的出去了,倒是那鏢師頭領,差了個人過來跟三人交代:「三位,若想加入的話,跟在我們後面就成,只是我們行進的速度不慢,三位可得趕快點。」 杜駿一點頭:「多謝。」 這只商隊果然規模不小,在門外停了二十多輛大車,趕車的夥計和鏢師,一共有五十多人,再加上幾位賬房先生,還有一個伺候小姐的丫鬟,總共快六十人了。 鏢師頭領一聲忽哨,夥計們把鞭子甩響,車隊緩緩開拔。武羅三人跟在後面,那大車上的活計倒是熱心,笑呵呵的招呼三人坐上車去。 雖然這大車極為顛簸,但也比走路強多了。三人謝過了,這才上車。 車軸的執拗聲中,三人隨著商隊,一起慢慢駛向了西河山。 …… 一進山,風雪驟然大了起來,山風怒號,鵝毛半大的大雪在山風的裹挾下,像一個個小孩巴掌一樣抽在眾人臉上。 這樣的天氣,似乎連凶獸都趴在窩裡懶得動彈。一路上,根本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到了傍晚,商隊找了一個避風的山坳,將大車圍成一圈,在中間升起了篝火,一群人圍著火堆烤熱了乾糧當晚飯。 紅衣小姐並沒有下車,而是讓丫環出來,弄好了吃地端進去。 過了一會兒,丫鬟又出來了,跟鏢師頭領說了幾句。頭領點了點頭,丫鬟走後,他便拎著一隻大布袋來到三人面前,笑著道:「小姐擔心三位來的匆忙,沒有準備什麼東西,讓我送點麵餅和肉乾過來。」 武羅三人還真是忘了這一點,他們都是修士,習慣了需要什麼東西就從儲物空間裡拿,卻忘了這樣一身輕鬆,在別人眼裡就有些怪異了。 杜駿趕忙起身接過那布袋:「多謝大哥,請帶我們謝謝東家。」 那頭領送了東西卻不肯走,反坐下來歎了口氣道:「你們不知道啊,這老天不開眼。」 三人相視一眼,自無興趣聽他囉嗦。可是鏢師頭領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東家老爺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啊,大前年出錢給三個鄉修了橋,前年又出錢修了縣學,去年災荒,東家老爺捐了一千斗的糧食賑災。唉……可是好人咋就沒好報呢?今年一開春就患上了怪病,連京城的名醫都請來給看了,就是治不好。」 「東家小姐也是沒辦法了,聽說這山裡能出萬年老參,說不定能救老爺一命,這才拋頭露面,帶我們進山,想要重金跟山民們購買萬年老參。」 「我李老⼳當年差點死在風雪裡,是東家救了我,還幫我開了鏢局。這一趟,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幫小姐把萬年老參弄回來」 李老⼳看看三人,三人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李老⼳一陣嘀咕。他「北地鏢王」李老⼳,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這一番訴說,不為別的,就是暗暗警告三人,不要有什麼歪心思,北地鏢王要是拚命,就算是江湖第一高手也要掂量掂量。 可惜三人聽他報出「北地鏢王」的名號,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李老⼳心裡納悶:難道是新出道的? 武羅三人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哪裡會知道什麼「北地鏢王」的名號?再說了,即便知道,三人也不會在意。 李老⼳又說了兩句,帶著一肚子疑問回去了,立刻吩咐自己手下一個得力的鏢師,暗中盯著三人。 …… 跟著商隊速度慢得多,三天時間才進入了西河山腹地。到了這裡,大車就沒辦法前進了,商隊留下了一半夥計看守大車,剩下的人全部跟著小姐一起,繼續前進,尋找山民村落。 魯先生受了小姐的差遣,前來找武羅三人。 「不知道三位進山有什麼事情?」 還是杜駿出面回答:「我們來收購一種凶獸的皮毛。」 魯先生眉頭一皺:「什麼皮毛?」 他言辭劍有些不客氣,顯然是前幾天,東家小姐對三人照顧有加,讓他心中不快,懷疑小姐看上了俊俏的杜駿,或是氣度不凡的房秋聲。 杜駿眉毛一揚:「漠月狼的皮毛。」 漠月狼乃是北地一種常見的凶獸,等級很低,一般的武者也能殺死。不過漠月狼的皮毛沒什麼價值,一般不會有人收購。 魯先生顯然也有些懷疑,盯著三人看了看:「三位,若是沒什麼事情,咱們還是就此分別吧,你們要是有什麼心思,我也勸你們死了這條心。我這可是善意提醒,你們別不知好歹。」 杜駿一聲冷笑,看了魯先生背後一眼,道:「謝先生了,不過,是小姐讓你來趕我們走的嗎?」 「你們!」魯先生大怒,身後卻響起了紅衣小姐的聲音:「魯先生,我可沒有讓你來趕人。」 魯先生大慌,杜駿則是一陣暗笑。 「小姐,這些人來歷不明,安全起見,還是讓他們自己走吧。」 紅衣小姐身邊跟著丫鬟和李老⼳,這一回李老⼳沒有幫武羅他們說話。紅衣小姐看了看武羅三人,眼中羞澀一閃而逝,繼而道:「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他們三人勢單力孤,現在又是這山裡夜獸飢餓的時候,你將他們趕走,萬一出個什麼事情,便是造孽了。」 「三人,既然你們也是來收山貨的,咱們的買賣又沒有什麼衝突,便一起來吧。」 杜駿趕緊抱拳一禮:「多謝小姐。小姐放心,我們的買賣,一成利潤抽給您作為回報。」 那小姐趕緊擺手:「不可不可,舉手之勞而已,哪能要先生的錢。你們也是搏命掙錢,不容易的……」 武羅在後面嘀咕一句:「好賢惠。」登時把前面的杜駿弄了個大紅臉。 小姐也是不好意思,趕緊拉了拉披風:「我們要出發了,三位也準備一下吧,小女子告辭了。」然後逃跑一般的走掉了。 武羅忍俊不禁,房秋聲也是哈哈大笑,弄得杜駿惱羞成怒,他不敢去跟武羅開玩笑,揪住房秋聲道:「你笑什麼笑?你沒看到那丫鬟看你的眼神,都要冒金星了?」 「啊?」房秋聲傻眼,武羅一陣大笑。 魯先生站在遠處,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有什麼好開心的,笑的這麼沒有風度。」 三人之中,房秋聲反倒是最沉不住氣的,怒視魯先生一眼,冷冷道:「先生不必惡言相對,東家小姐蕙質蘭心,你那點小心思她哪會看不出來?若是小姐真的對你有意,還會是現在這般冷淡嗎?」 魯先生被他戳破用心,又毫不留情的打了臉,胸肺都要氣炸了,憋得一張白淨臉皮紫紅:「你們……你們……你們給我等著!」 指著三人甩下一句狠話,魯先生轉身就走,沒臉再呆下去了。 武羅看了房秋聲一眼:「還算不錯,雖然憤怒,沒有使用力量。」 房秋聲知道這是武羅提醒他,趕緊點頭:「大人放心,標下絕不會因為自己的情緒耽誤了大事。」 魯先生乃是總賬房,可是卻極不受人待見。他尤其看不起鏢師和車把式這些粗人,而這些人也不喜歡他。看到魯先生被人嘲笑,眾人一陣哄笑,這些底層的人們,倒是對房秋聲有了幾分好感。 風雪怒吼,這種天氣下跋涉起來分外辛苦。東家小姐看上去弱不禁風,卻有著超人的意志力,一直在隊伍的最前面。 經過一個山口的時候,山峰都增大起來,兩側的山坡上,大雪紛紛揚揚的被吹上天空。紅衣小姐一個不小心,一聲驚呼差點滑倒,幸虧扶住了一邊的岩石。 魯先生自己凍得鼻青臉腫,要不是李老⼳扶著他,都未必能一直走到這裡。可是這會兒看到小姐差點失足,卻還要上前獻慇勤,一把推開李老⼳,竄上去上氣不接下氣道:「小姐我扶著你吧。」 李老⼳沒什麼好臉子的跟上來:「還是我來吧……」 「你這粗手,也不把硌疼了小姐。」魯先生橫了他一眼。 李老⼳再也忍不住,大怒道:「魯先生,做人不能太過分,你這樣忘恩負義,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說罷,他又對著紅衣小姐道:「小姐,你的事情老李沒資格插嘴,可是我是東家一手扶持起來的,你七歲的時候,老李就護著林家的商隊入山了,這一晃就是十年了,今天這話,我還就不自量力地說了:不管您選誰,千萬別選這姓魯的!」 魯先生大怒,正要發作,卻看見李老⼳一雙鐵錘般的拳頭攥的生硬,硬生生又把話給嚥了回去:「李老⼳,我讀書人不跟你這粗鄙漢子計較。」 林家小姐累的氣喘吁吁,眼神卻是堅定:「李叔,您這話就客氣了,我是您看著長大的,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武羅三人從後面走上去,杜駿有意無意地看了林家小姐一眼。剛剛還鎮定自若處理族內糾紛的大家閨秀,敏感的紅了一下臉。 房秋聲看了看武羅,武羅輕聲道:「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能幫就幫吧。」 杜駿臉上有些訕訕,房秋聲哂笑:「還端什麼架子,還不快去!」 杜駿嘿嘿一笑,整理了面色,一副君子非禮勿視的模樣走了過去。 林家小姐正跋涉的辛苦,深一腳淺一腳的,她那丫鬟自顧不暇,哪有能力來攙扶小姐?林家小姐又是一個踉蹌,差點滑倒,好容易穩住了身子,正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我扶你。」 聲音沉穩,讓人安心。 林家小姐抬起頭,風雪之中,露出一張英俊卻不失剛毅的面孔。 林家小姐心中一暖,鬼使神差的就把自己從來沒被男人碰過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裡。 一邊有那大膽的車把式,一聲口哨吹了出來,卻被一邊的李老⼳狠狠一巴掌削在後腦勺上。 眾人一陣哄笑,林家小姐和杜駿一起臉紅了。 魯先生在不遠處看著,那兩隻握在一起的手,格外刺眼。他嫉妒的都要發狂 武羅看的有趣,故意幽幽道:「看來果然是長得俊俏佔便宜。」 房秋聲暗道,您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您那兩位紅顏知己,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修士呢。 谷牧青和朱瑾,論相貌、身材、修為、家世,都是整個修真界一等一的絕世佳人。當然了,性格這種事情另說,就算是一頭母老虎,你也架不住有的男人是受虐癖。 杜駿便是不適用靈元,肉身的強悍也比得上一些強悍的凶獸,扶著林家小姐,那是輕鬆自如。這一路上倒是安安穩穩。 走了一整天的時間,傍晚他們找到了一座大山洞,安營紮寨。 林家小姐倒是想邀請杜駿一起用晚飯,可是面皮薄開不了口,杜駿又怕唐突,就這麼兩人扭扭捏捏,錯過了機會,杜駿灰溜溜的回來了。林家小姐失落的去跟丫鬟一起沒滋沒味的啃乾糧。 房秋聲看到杜駿回來,低聲道:「這幾天我看了,他們的行進路線正好跟咱們相同。要是我沒猜錯,明天他們就會進入第一個山村,而發現噬金天火蟻是的懸崖,便在一座村子附近,可是劉千戶留下的資料不足,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個村子。」 武羅暗道這可有些麻煩,這西河山也不小,雖說居民很少,但也得有十幾個村子吧?這麼一個一個找過去,可是個頭疼的事情。 不過武羅想得很清楚,如果真是那魔頭,就算現在殺過去,劉天威他們肯定也已經遇難了,這一次,乃是斬殺魔頭的大好機會,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三人正在商議,李老⼳走了過來。三人立刻停住不說,李老⼳過來,很自來熟的靠著三人坐下來。 「三位,要是順利的話,明天中午咱們就能抵達第一個村子。你們要收什麼東西,儘管去收。不過……」他看了看三人,微微一頓,又拱手朝三人一禮,鄭重道:「若是和藥材有關的,還請三位看在李老⼳的薄面,不要跟林家爭奪。」 杜駿這一整天扶著林家小姐,走的速度不快不慢,幾乎一直保持著勻速,卻臉不紅氣不喘,只是這一點,李老⼳就看出來這三人不是普通人。 當然,他能看出來,也是因為三人根本沒想過要怎麼掩飾。 武羅依舊是低調,這些事情不必他來處理。 杜駿向李老⼳回禮:「李老哥放心,我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李老⼳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來一瓶好酒放下來走了:「多謝三位。」 李老⼳剛剛回到鏢師那邊,就被丫鬟叫走。 林家小姐和丫鬟有一頂帳篷,這是東家的待遇。 李老⼳問候了一聲,得了許可,才鑽進帳篷裡:「小姐,您找我?」 林家小姐的面色有些猶豫:「李叔,您看那三位像是什麼來歷?」 李老⼳當然明白小姐問的是誰,他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我也看不出來。」 小姐微微有些失望,李老⼳接著道:「但是我很肯定,其實他們沒什麼壞心思。」 林家小姐頓時安心不少:「您怎麼看出來的?」 李老⼳看了小姐一眼:「杜駿那小子扶著你走了一天,輕鬆自如,這份功力,我自問辦不到。」 林家小姐頓時不好意思,李老⼳咳嗽一聲,岔開這個話題:「只是一個杜駿,就能穩穩壓制我。另外那個房秋聲,只怕實力不再杜駿之下,他一個人就能殺翻咱們剩下所有的鏢師。」 「這種實力,要是想對咱們不利,實在是輕而易舉,要真有什麼企圖,早就動手了。」 林家小姐點了點頭:「李叔說得有道理。」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他們還有一個人……」 說到那個人,兩人都是一愣,這三人之中,那個人最不起眼,甚至說起來的時候都會自動的將他遺忘。直到此時想起來,兩人才異口同聲問道:「他叫什麼?」 李老⼳呆了半晌,才一聲長歎:「小姐,我明白了,這三人之中,最可怕的就是這第三個人。跟咱們一起好幾天了,居然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你放心吧,他們絕對沒有什麼壞心思,不然,咱們都活不到現在……」 李老⼳是老江湖,一個人分明存在,讓你看得見摸得著,但是偏偏讓你一再的忽視他。好幾天了,居然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李老⼳立刻就明白這個人才是最可怕的 一夜休息,第二天一早天空中居然露出半顆太陽,居然是個難得的晴天。杜駿依舊攙扶著林家小姐,後面的魯先生一路上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經常藉故發火,動不動九就拿車把式、鏢師撒氣。 房秋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低聲請示:「武大人,要不要提前解決了這個麻煩?」 武羅笑了:「他也算是麻煩?」 房秋聲也是苦笑:「大人說的是,是我多慮了。」 兩人都看出來魯先生懷恨在心,這種心胸狹隘之人,必定會做出報復的舉動。可是一個凡人,對於修士來說根本就不是威脅。更何況房秋聲身邊站的是武羅,整個修真界,對他稱得上麻煩的人都沒有幾個。 因為天氣不錯,他們比預定時間早了大半個時辰趕到了第一個山村。 村子對於外界來的商隊,已經習以為常,倒是一群半大的孩子,看到是林家商隊,眼巴巴的圍在一邊。林家小姐一笑:「多給他們一些。」 車把式們就拿著一隻袋子,從裡面抓了麻糖分給那些孩子們。 李老⼳正好在三人旁邊,解釋道:「這是小姐的建議,林老爺定下的規矩,商隊都要帶一袋子麻糖,專門給孩子們的。」 孩子們拿了糖,一個個心滿意足,林家小姐不方便拋頭露面,因此命魯先生去將村長請來商議。到了這個時候,魯先生自認為是大展身手的時候了,登時興奮無比,飛快的竄了出去。 可惜,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就灰溜溜的回來了:「村長家中老母病重,根本無心應付我們。」 事實上他剛一去,就被暴脾氣的村長給趕了出來。老子老娘都快死了,哪有心情跟你們磨嘰? 林小姐臉色一暗,出師不利。 她這次進山,本是為了尋找萬年老參,給父親治病。這種珍貴的藥材,便是山民手中真的有,也不會輕易轉讓。因此林家小姐想和村長好好商議一下,給出足夠的好處。即便是沒有,也可以定下約定,只要有人發現了萬年老參,立刻派人去林家傳話,林家重金收購。 可是現在村長連見都不肯見他們。 林家小姐也是為了重病的老父冒著生命危險進山,對於村長此時的心情很能理解,也只好歎了口氣,淡淡吩咐道:「該收的山貨一收,咱們盡快趕往下一個村子吧。」 「是。」 下面的人忙活去了,武羅三人也各自散開。 三人也沒心思可以掩飾,每人劃分了一塊區域,迅速的在山村周圍查探了一圈,回來之後,都是搖頭,沒有什麼刻意的地方。 三人也不去收山貨,查探回來之後就湊在一起。李老⼳看在眼裡,此時卻是不敢有什麼不妥的動作,生怕惹怒了那個不知名「第三人!」。 林家小姐愁眉不展,杜駿遠遠看著,猶豫了半天,還是上前:「小姐在擔心萬年老參的事情?」 林家小姐無人傾訴,她對杜駿本就有好感,此時杜駿一問,她便幽幽歎了口氣,說道:「那種藥材極為珍貴,就算是山民挖到了,也不會輕易告訴外人。可是此間的村長家中老母病重,無暇管我們的事情,只能去下一個村子碰碰運氣了。」 「病重?」杜駿尋思了一番,道:「在下倒是懂得一些岐黃之術,不如在下陪小姐過去看看?」 「你?」林家小姐疑惑地看看他,杜駿雙目炯炯有神,林家小姐心中大亂,趕緊低下頭:「好、好吧。」 武羅和房秋聲在不遠處看著,一起笑了。 第347章 刁民山匪 魯先生聽說小姐要和杜駿一起去村長家診病,頓時一張臉拉的老長,陰陽怪氣道:「杜先生,你的醫術到底怎麼樣?別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人家本來就煩呢,你要是再給我們弄砸了,以後我們商隊可就別想進山了。」 杜駿不慍不火:「我還有點信心。小姐,咱們走吧。」 林家小姐溫順的一點頭,跟著他走了。 魯先生在背後氣得發狂:「哼,等著瞧吧,咱們林家山貨的買賣,就要毀在這小子手上了!」 可是沒一會兒,村長就笑容滿面的親自將林家小姐和杜駿送回來,連聲道謝,一再拍著胸脯保證:「小姐放心,以後林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萬年老參,只要在我們村子周圍出現,一定是林家的」 林家小姐趕緊謝過了。 村長還是覺得感謝不夠,用力握了握杜駿的手:「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們村子的貴客,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西河山的商隊很多,並不是每一個商隊進山,都能滿載而歸。山民們如今也學刁了,看你不順眼,我就不賣給你。反正商隊多得是,價錢都一樣。 村長這話一出口,眾人自然是一陣歡呼,唯有魯先生,臉色更加難看,手中狠狠的掐斷了一根樹枝。 在村子裡歇息了一個晚上,商隊辭別了殷切的村長,向下一個村子進發了。 這一路上,魯先生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林家小姐和杜駿越來越親密。 第二個山村叫做胡家寨,全村人都姓胡,據說是一個祖先傳下來的,各家各戶都沾親帶故。 和第一個山村想必,這裡更加深入西河山,更加危險,因此村子的防禦極為嚴密。 村寨建在一座突兀的山峰上,山峰三面都是峭壁,唯有一條羊腸小道通下山去。周圍都是原石巨木壘砌而成,便是來上數千官兵,也未必能夠攻上去。 胡家寨規矩多,到了山下,林家小姐按照慣例先派魯先生上去交涉。不過片刻功夫,只聽山路上一陣爽朗的大笑聲,胡家寨的村長拉著魯先生的手迎接下來。 林家小姐和李老⼳趕緊上前,連說不敢。 村長倒是很熱情,將商隊迎了上去。 寨子裡,林家小姐送上禮物,說了萬年老參的事情,村長拍著胸脯滿口答應,只要找到了,一定賣給林家。 這個村子也沒有萬年老參,林家小姐不免有些失望。 村長招待整個商隊,吃了一頓豐盛的山珍宴,各色野味、菌菇、野菜,烹製的到也別有特色。胡家寨有祖傳的釀酒方子,釀出來的米酒倒也很是綿軟甘醇,商隊眾人飽餐一頓。 村長帶著一群後生,輪番上陣,一碗接一碗的向李老⼳敬酒。李老⼳走鏢的時候,原本是不喝酒的,可是這一次,萬年老參的事情要求著村長,他不好不喝,村長倒也很知趣,曉得人家干的不是一般的營生,八碗之後,也就攔下了其他人,不再讓李老⼳多喝了。 武羅三人坐在一邊,端著酒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他低聲道:「這村長倒是很會拿捏分寸,只怕再灌下去,李老⼳就要起疑心了。八碗,不多不少,藥量足夠,又不會引起李老⼳的懷疑。」 杜駿和房秋聲也是冷眼旁觀,不發一言。 魯先生一直在一旁盯著武羅三人,看到三人似乎嘴饞,每個人至少喝了十七八碗,不由得心中大定。 這一場宴飲,賓主皆歡。 到了最後,整個宴會大廳內,林家商隊的人東倒西歪,全都躺在了地上,武羅三人也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家小姐看的直皺眉頭:「李叔……」 李老⼳想要站起來,可就是覺得身子發軟,他頓時意識到不好,猛的一撲,擋在了林家小姐身前,懷中一直揣著的一柄短刀唰的一下抽在了手中。 幾十年辛苦打熬的強悍身體,此時卻覺得提不起進來。李老⼳用力眨了眨眼睛,狠狠抽了自己八九掌,才稍微清醒了一下:「小姐,咱們著了人家道了!」 「啊!」林家小姐大驚,村長哈哈一聲大笑,胡家寨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一個個清醒無比。 李老⼳警惕地盯著圍過來的山民,用力攥了攥手中的刀。 林家小姐強自鎮定,喊聲問道:「村長,我們林家不曾虧欠了你們胡家寨,這是什麼意思?」 村長嘿嘿一笑:「林小姐,你們的確不曾虧了我們胡家寨,可是誰讓我們做的就是這買賣呢?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他走上前來,臉上帶著輕浮的笑容,色迷迷地盯著林家小姐:「嘖嘖,這臉蛋、這身段,咱們山裡哪有這麼水靈的美人。林小姐你也別怪俺動心,是你長得太勾魂了啊,哈哈……」 他正要上前,李老⼳手裡的短刀忽然毒蛇一般斬了過來,嚇得他猛地一撤,刀鋒閃過,唰的一聲將他的皮袍割開一條大口子,只差一點,就要開膛剖腹了。 村長一陣後怕,大怒揮手:「給我上,亂刀砍死這個北地鏢王!」 李老⼳暗道可惜,要是自己沒有中了他們的迷藥,這出其不意的一刀,絕對能要了這村長的命,到時候,地方群龍無首,自己護著小姐,還有殺出去的希望,現在…… 李老⼳後撤幾步,護在了小姐身前。忽的看到山民之中混著一個人,登時熱血上湧,大怒吼道:「魯子道,是你出賣了大家!」 魯先生站在山民之中,嘿嘿冷笑,一臉的怨毒:「是我,怎麼樣?」 「李老⼳,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你們人人都看不起我,我就讓你們嘗嘗看不起我的滋味!」 「林玉翡,我對你一片癡情,你不知道珍惜,偏偏要跟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子勾勾搭搭。你不珍惜我,我也不在乎你了,你就一輩子陪著胡家寨的這群山民吧,哈哈哈……」 林玉翡氣的臉色鐵青:「魯子道,我爹真是看錯了你!」 「嘿嘿!」魯子道冷笑:「那老東西不過是利用我而已,還想讓我感恩戴德?」 「你!」林玉翡氣的無話可說。 一旁的李老⼳一直盯著村長,忽然開口問道:「這西河山裡,一直有一夥盜匪,誰也找不到,來無影去無蹤,就是你們吧?難怪胡家寨戒備森嚴,蒙上臉就是盜匪,摘了面罩就是山民,這根本就是一個土匪窩!」 村長極為得意:「說對了。怎麼樣,我這一手佈置不錯吧,這麼多年了,硬是沒有人看破。可惜啊,現在知道什麼都晚了,兒郎們,給我上!」 山民們一陣吼叫,一起撲了上來。李老⼳把林玉翡往身後一推,強自振奮精神,揮刀連斬兩名山匪,自己卻是一陣氣喘,踉踉蹌蹌的後退兩步。 眼前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越來越軟。李老⼳暗道不好,短刀一翻,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上紮了一刀。 劇痛襲來,李老⼳猛的清醒了片刻,大吼一聲一刀飛出,三顆山飛的頭顱飛了出去。 村長意外:「這老東西,還真是個人物!上上上,給我亂刀砍死他!」 魯子道陰沉著臉走到村長身邊:「別人我不管,那個人,一定要讓我親手殺了!」 村長看了看他指著的三人,武羅為的一撇嘴,隨手丟給他一把短刀:「隨你便,想殺誰自己動手就是了。」 魯子道恨恨:「要不是這三個蠢貨,這次回去,我就是林家的乘龍快婿了,林家萬貫家財,都是魯子道的。壞我大事,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們!」 他接過短刀正要轉身,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轉過來了,腦袋卻沒有動。 「卡嚓!」 一邊的胡家寨村長,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骨折聲,然後他就看到了這輩子最詭異的一幕:魯子道的臉還朝著他,身體卻已經完全向後了,那脖子,讓人毛骨悚然的扭成了麻花。 偏偏周圍除了他沒有一個人,就好像是魯子道用力過猛,自己硬生生將自己的脖子扭斷了一樣。 村長嚇得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他還沒死,我不讓他死,總得讓他親眼看到自己佈置下的這個陰謀,到底如何結束。不然我怕他不甘心啊。」 一個淡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村長一轉頭,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三人,慢慢坐了起來。 武羅伸了個懶腰,活動了活動筋骨,點頭道:「百日醉,藥效不錯,味道也不錯,沒想到西河山中還有這味藥草。」 村長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百日醉?」 這百日醉迷藥乃是胡家寨的秘密,和釀酒的方子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秘而不宣,村長以為天下獨此一份。卻不知道,這等粗淺的藥草,在修士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武羅好歹也是跟盧念武一起廝混過的,要是連百日醉都分辨不出來,盧念武都覺得丟老臉,不肯認他這個朋友了。 武羅一擺手:「去解決了那些人吧。」 房秋聲和杜駿躬身一禮:「遵命。」 杜駿微微一笑,連法寶都沒有出,手一彈,一股靈力化作龍形光芒,在那些山匪當中只是一轉,乒乒乓乓一陣兵器掉落的聲音,數十名山匪全都倒在了地上。 李老⼳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杜駿淡淡道:「殺人越貨,讓良善之人埋骨他鄉,罪該萬死。」 林家小姐都嚇傻了,李老⼳腥風血雨過來的人,也是一個哆嗦,同時心裡升起一個念頭:果然那第三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村長渾身一抖,褲襠裡一陣惡臭。 魯子道的確還沒死,他眼睜睜看著發生的一切,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不能呼吸,可是為什麼自己就是沒死呢? 武羅隨手拎起一旁下了百日醉的酒罈,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抹了抹嘴角的酒水:「魯子道,想不明白吧?」 魯子道的確想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明明喝了百日醉,卻偏偏不受藥力影響。彈指一揮間,便殺了數十名彪悍的山匪。 這一切,都超出了魯子道所知的常識。 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來的驚恐和疑問,武羅滿意的一笑:「可是我偏偏不告訴你。我早就說了,你不是一個威脅,連麻煩都算不上。我讓你死,你才能死,我不讓死你,你就得這樣活一輩子。好在我心善,你還是走吧。」 魯子道到武羅這話的時候,一時便開始慢慢模糊起來,好像正在沉進一個無盡的深淵之中。 武羅最後一個「吧」字話音落下,他的意識便徹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魯子道一死,胡家寨的村長更是害怕房秋聲問道:「大人,這個怎麼處置?」 武羅依舊是淡然:「殺了吧,死有餘辜的,根本不用問我。」 村長正要辯駁,忽然就覺得自己已經提不起立起來,連舌頭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然後也想魯子道一樣,完全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從始至終,給李老⼳的感覺,在三人面前,魯子道、胡家寨,包括他李老⼳和林家小姐,一切都不是問題。 外面的聲音漸漸吵鬧起來,武羅眉頭微微一皺,房秋聲察言觀色,立刻躬身道:「我去處理。」 武羅一點頭,房秋聲站起身出去,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外面頓時一片死寂。房秋聲的腳步聲響起,走回來很自然地坐回了武羅身邊,外面才想起了一陣女人孩子,哭天喊地的嚎叫聲。 房秋聲道:「為山匪的男人都處決了,這些女人孩子,還請大人示下。」 武羅一擺手:「我自有安排。」 門外,「天府之國」打開,將那些女人孩子全部收了進去。武羅分出一縷元魂,前去告知簡傑,好生看管這些人。若是他們改過自新,便給他們土地讓他們自己生活,若是賊性難改,不論女人孩子,都不必手軟。 李老⼳也不知道武羅使了什麼手段,外面那些哭天喊地的女人孩子忽然之間就沒了聲息,他一陣納悶。 武羅看他大腿上那一刀,鮮血長流,歎了口氣道:「別撐著了,有我們在,放心吧。」 李老⼳點了點頭:「拜託了……」他心中一鬆,立刻變軟綿綿地倒在了一邊。 房秋聲不用武羅吩咐,上前幫他止住了鮮血,處理好傷口,又給他餵了一粒靈丹。這倒不是完全要在武羅面前好好表現。李老⼳忠心護主,著實感動了他,是以才會不惜血本,送出一粒靈丹。 林家小姐沒喝酒,此時倒是清醒的。可是這一連串的變故,將她嚇得有些癡癡呆呆。 武羅看了杜駿一眼,杜駿上前柔聲安慰。 林家小姐呆呆的好半天,忽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撲進了杜駿的懷抱,各種情緒、壓力,徹底的發洩了出來。 武羅默默起身走出去,房秋聲趕緊跟在身後。 宴會大廳外,瀰漫這一股死亡的氣息。地上躺滿了胡家寨的山匪,雖然沒有鮮血,但是在這樣漆黑的野望,依舊是顯得無比詭異。 武羅站在門口,遠處乃是黑色的巨大山峰,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心頭。這段時間,他經歷了兩個愛情故事。 孟連恩和蝕月盈穿越數萬年矢志不渝的愛情可歌可泣,而身後杜駿和林家小姐,同樣讓人心醉。 身後林家小姐的哭泣和杜駿聲線低沉溫和的安慰交織在一起,忽的觸動了武羅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層東西。 千里跋涉,遠來西河山。在整個夜晚,他忽然開始想念谷牧青,想念朱瑾。兩個女子溫柔的紅影在心中繚繞,不知不覺的,又有另外一個人冒了出來。 左師夜舞。 他微微歎了口氣,想起來之前孟連恩說的那句話「盈兒不是個善良的人,也不是個溫柔的人,可她對我一直百依百順。」 左師夜舞凶殘、嗜殺、惡名遠播、人見人怕,可是她對自己,也是百依百順…… …… 第二天日上三竿,林家商隊的人才陸續醒來,頓時一片嘩然。好在李老⼳也已經醒來,跟大家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眾人一聽,魯子道居然勾結山匪要害大家,頓時是一陣破口大罵。他平時本來就處處樹敵,這次又幹出這種事情來,有些人氣不過,對著他的屍體一陣亂踹。 這樣一番折騰,好容易大家情緒穩定下來,已經到了下午了。 武羅三人,則趁著他們發洩不滿的時候,又在周圍搜查了一遍。 這裡地勢險惡,武羅本來抱著很大的希望,可是仔仔細細的找了兩遍,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三人只好失望的回來。 而胡家寨中,眾人卻有了分歧。 「小姐,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就是啊,看來這回出來不吉利,咱們還是別再繼續了。」 差點丟了性命,車把式們都很害怕。鏢師們雖然沒有說話,但從神情上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也支持車把式。 鏢師這個行當的人,刀頭舔血,對於風水、運勢非常迷信,這個事情一出,他們也不像再進山了。 林家小姐卻格外堅定:「阿爹的病,只有找到萬年老參才有希望治好。我是一定要繼續找下去的。願意跟著我的,我林家出三倍的報酬。不願意的,我也不勉強,你們可以先回去。」 眾人有些猶豫,三倍的報酬十分誘人。 李老⼳腿上綁著布條,站在了林家小姐身邊:「林老爺救過老⼳我的命,無論如何我也會幫著小姐的。你們幾個,要是以後還想跟著我混,都給我滾過來」 鏢師們無奈,只好跟過去。 車把式們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姐,我們就不跟去了。鏢師們都有武藝傍身,我們比不了,我們上有老下有小,您別怪我們。」 林玉翡歎了口氣:「我不怪你們。」 她身心俱疲,揮了揮手,一個搖晃差點摔倒。那丫鬟趕緊扶住她,主僕二人回房間休息去了。 武羅三人一直冷眼旁觀沒有說話,等到林玉翡走了,眾人慢慢散去,三人也要離開卻被李老⼳喊住了。 「三位英雄請留步。」 三人轉過身來,李老⼳上前對三人恭敬一拜:「多謝三位救命之恩。」 武羅還是不說話,杜駿道:「李老哥不必客氣,事情也是因我而起。」 李老⼳道:「我李老⼳一聲,恩怨分明,三位大恩銘記於心。等這一次助小姐找到萬年老參,救了老爺性命,李老⼳這條命就是三位的。如有什麼差遣,一個口信傳來,李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武羅點點頭,這回他親自開口道:「李老哥剛烈,我們都看見了。若有什麼需要,一定會通知你的。」 武羅是看重他這個人,若不然根本不會和他說話。就像是在淮山河仙墓中,除了暹長老,其餘眾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根本不在意那些人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因為那些人沒資格讓他在意。 可是李老⼳不一樣,關鍵時刻為了報恩死守不退。上一世被人背叛的武羅很是欣賞這種人。 李老⼳有些好奇地看著三人:「不知道當問不當問,三位英雄可是……」 武羅爽快道:「我們乃是世外之人,李老哥應當聽說過。」 李老⼳號稱北地鏢王,在江湖中也是既有地位的人,自然聽說過修真界的存在,但是從三人口中證實,依舊嚇得他一個哆嗦,立刻就要跪下來:「神仙……」 武羅一把拉住他:「不必如此,咱們還和以前一樣不是很好嗎?」 李老⼳敬畏的多了,武羅說什麼,不敢違逆:「是、是。」 …… 第二天一早,車把式們就原路返回。而武羅三人,和林玉翡一起,繼續前行。 這一路上,林玉翡對杜駿的態度卻冷漠了許多。杜駿幾次看她快要摔倒,上去扶她都被拒絕了。 杜駿也是聰明人,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李老⼳把三人乃是修士的身份告訴了林玉翡,林玉翡心中有了包袱。 如果杜駿只是凡人,哪怕杜駿乃是皇子,林玉翡也不會退宿。可杜駿不是凡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超脫於這個世界之外。兩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讓林玉翡有些躊躇不前。 對於林玉翡這樣的心結,杜駿也無可奈何,要打開心結,只能靠林玉翡自己。 修士一般也不會愛上凡人,但一旦入了情關,就很難掙脫出來。 第348章 仙人堵路 李老⼳在前面照應著林玉翡,武羅從後面追上來:「李老哥,前面是什麼村子?」 李老⼳趕緊回答:「大人,前面乃是沙井村,是西河山中最大的一個村落,而沙井村周圍的物產也最是豐饒,若是沙井村也找不到萬年老參,恐怕我們就真的要往深山老林裡鑽了,那可就麻煩了……」 武羅點點頭,又問道:「這沙井村,有什麼奇特之處嗎?」 「有啊,沙井村周圍的山裡,有不少很奇怪的建築。不過都已經殘破不堪。村子裡的山民都把那些建築拆了,把石料運回去蓋房子,用那些石料蓋起來的房子格外牢固,聽說住幾百年都不會垮。」 「還有傳說,有的建築裡,會出現寶物。不過這幾十年來,倒是沒聽說什麼人真的挖到了寶物。」 李老⼳經常進出西河山,對於這裡的情況格外熟悉。武羅在前面兩個村子一無所獲,便換了思路,先跟李老⼳打聽一下。 這一問,還真問出東西來。 那些建築,明顯就是上古遺跡。可是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西河山裡有什麼遺跡,那魔頭乃是上古時期的人物,說不定知道當年的一些秘密,故而找到了西河山。 李老⼳看武羅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便絞盡了腦汁,將聽來的有關沙井村的傳聞盡數跟武羅說了。兩人正聊著的時候,前面一座陡峭的山崖上,嗖的一聲射下來一道光芒,「□」的一聲插在了李老⼳腳前。 李老⼳嚇了一跳,武羅微微一抬頭,看見那山崖頂上,有一塊巨石,巨石十分奇特,在山風之中居然搖搖擺擺,發出一陣陣骨碌骨碌的聲響。 石頭上盤膝坐著一名修士,隨著那石頭搖搖擺擺,似乎一陣大風,就能連人帶石頭全都吹落下來。 那光芒插進了堅硬的岩石之中,卻是一隻精金燒鑄的利箭。 箭尾上掛著一張小小的布條,上面畫著一個奇異的符號,下面是兩個篆書大字「止步」。 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用硃砂還是鮮血寫成,紅得格外顯眼醒目。 崖頂上那修士一言不發,放出了這利箭之後,就好像根本沒有看見眾人一樣,依舊盤膝打坐。 房秋聲和杜駿立刻上來,顯得氣急敗壞:「這個傻蛋壞了我……」武羅一抬手,兩人立刻不敢再說。 李老⼳看到那布條上奇異的符號,頓時嚇的臉色煞白,顧不上許多一把拽住武羅將他往後拉去:「神仙,咱們快走!」 武羅不動聲色的跟著他退後數百丈,一邊走一邊問:「怎麼了?」 李老⼳飛快道:「您肯定也看出來,那山崖上的人,是和您們一樣的神仙。那個符號我認識,我們走鏢的人,什麼事情都得知道一點,才不會稀里糊塗的丟了性命。三十年前我剛開始走鏢的時候,有一位輩分很高的前輩就告訴我,一旦遇到這種符號,立刻掉頭就走,什麼都不要管,晚一會兒,小命不保。」 「據那位老前輩說,那個符號乃是西河山南邊一個非常強大的仙人門派的符號,那個門派,就算是在仙人的世界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我們凡人根本招惹不起。」 「您們幾位……」他看了看武羅三人,顧全三人的面子,不好明說:「雖然您們不怕,可也沒必要惹麻煩不是?」 武羅看了看房秋聲和杜駿:「這西河山附近,有什麼修真門派?」 房秋聲疑惑:「不曾聽說有什麼著名的門派啊……」 杜駿則飛快的拿出一枚玉簡,在裡面查找起來。一直翻到了最後,才猛地一拍玉簡:「咳,真不容易,找到了,古山門。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 武羅看看李老⼳,李老⼳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催促:「三位千萬不要意氣用事,那位前輩可是非常鄭重的告誡我的,這幾十年,我也打聽了,那門派的確很強大。」 武羅想了想,隨手一指杜駿:「把你的腰牌給他。」 杜駿納悶,但還是把自己的暗衛腰牌取了交給李老⼳。武羅笑道:「李老哥,你拿著這腰牌上去,給那人看看。」 李老⼳:「啊?」 武羅安慰道:「不用怕,我保證你沒事,而且會享受一種非常高貴的待遇。」 「可是……這個……不可能吧?」 武羅不耐煩了:「你之前不是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嗎?」 李老⼳張大了嘴巴,看著武羅好一會兒,終於狠狠一咬牙:「好,我去!」 他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攥著那枚腰牌,從一側山坡上開始往上爬。手腳並用,很快就到了崖頂。 他深深吸了口氣,舉起那塊腰牌,一閉眼,大步朝那人走了過去。 本以為會當胸穿過的那道光芒卻沒有出現,一直等他走到了那人面前,睜開眼來,卻看見那神仙人物正傻呆呆地盯著他手中玉牌。 李老⼳壯著膽子,把玉牌往那人面前狠狠一舉。 那人一個哆嗦,竟然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連連叩頭:「上差有何吩咐?」 李老⼳一下子傻了。 他萬萬沒想到,當年那位前輩所說的,在神仙世界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派的人,見了這玉牌居然直接跪下了 武羅三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李老⼳身後,杜駿一聲喝問:「可是古山門的人?」 那人扶著身子:「正是。」 杜駿一招手,暗衛腰牌從李老⼳受傷飛了回來。 「誰讓你們在這裡設卡攔截的?」 那古山門的人聽到他話裡的不悅,趕緊答道:「不敢欺瞞上差,乃是六天前,門主接到了冰月山丁仙子的傳書,讓我們古山門先封了這一片山林,她隨後趕到。」 「冰月山實力強大,我們古山門不敢不從啊。」 冰月山也就是個二流門派,連十大門派都比不上。但是比起古山門這種不入流的門派來說,的確是太強大了。 武羅面色陰沉,吩咐道:「回去好好查查冰月山。丁賽雪打的什麼主意,竟然要封了西河山。」 杜駿和房秋聲一起躬身領命:「是」 武羅寒聲道:「讓你們的人馬上給我滾,悄悄撤出,不准使用任何靈力,要讓我感覺到一絲靈力波動,你們就等著被抄家滅門吧!」 那修士一個哆嗦,聽說暗衛凶殘,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這麼凶殘,隨隨便便就吵架滅門啊。 可他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古山門在凡人眼裡高不可攀,在修真界就是個屁,也就是比散修好一點,那是人見人踩的貨色。 可是這麼走了也說不過去:「上差,可否賜教尊號,我們古山門夾在中間不好做人,總得回報丁仙子一聲,不然……丁仙子的怒火,我們也承受不起啊。」 武羅面色陰沉的可怕,如果那魔頭真的藏身這山中,古山門這一下子肯定已經打草驚蛇了。這一次錯失了斬殺魔頭的機會,不知道要造下多少殺孽,所以武羅才會大怒,喊出要吵架滅門的話來。 「讓你們門主去告訴丁賽雪,自己去燕山別院請罪,否則別說她丁賽雪,便是冰月山,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那人一愣:「燕山別院?」 旋即猛的反應過來,咚的一響頭磕在石頭上:「您……您是滅門獄長武羅武大人!」 他一順口,把武羅如今的外號給喊了出來。這個外號一直在外面流傳,誰也不敢到武羅面前來說,乍一聽,武羅還愣了一下,回想一下,自己似乎真的很「殘忍」,九大天門都滅了兩個搞垮一個,也不枉了這「滅門獄長」的諢號。 那古山門的人磕了個響頭,趕緊爬起來:「小人這就去通知掌門……」 然後屁股生煙,用平生最快的遁速,嗖的一聲就沒了蹤影。 好傢伙,滅門獄長啊,難怪開口閉口的「抄家滅門」,人家習慣了啊,家常便飯了啊! 古山門的弟子可真是嚇得不輕。 他走了,武羅也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殺了這些人也無濟於事,況且不知者不罪,那兩句出出氣也就算了。 一邊的李老⼳,整個人都傻了,這三位到底是什麼人物啊,怎麼別的「神仙」見了,都嚇得快要尿了褲子? 武羅此時無暇理會李老⼳的心情,他原地走來走去,忽的一抬手:「杜駿,去把古山門的門主找來。」 杜駿立刻在山間幾個縱躍,將正在「低調」撤出的古山門眾人找到。古山門的門主早就聽門下弟子說了來的是誰,差點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後來聽說滅門獄長閣下無意責罰,這才鬆了口氣,立刻命令門下眾人趕緊開溜。結果還沒走出去十里地,就被杜駿給拎了回來。 古山門的門主嚇得是面無人色,差點尿了褲子。見到武羅,就軟癱在地上,說話都結巴起來:「武、武大人,您、您……」 武羅不耐煩的一擺手:「我來問你,你率領門人在這裡設卡,可曾發現這周圍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不、不對勁?」門主一臉茫然。 武羅索性問的更加具體一些:「可曾在某片山崖下,見到過死去的古怪蟲子?」 門主還是茫然,武羅看他的眼中無神,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這傢伙被自己嚇傻了。他心裡嘀咕著本座有那麼可怕嗎?上一輩統領南荒,都沒有這麼強的威煞,怎麼這一世「改邪歸正」,反而有止小兒夜啼的功效了? 他把聲音緩和了一些,上前將他拉了起來:「你不用害怕,找你來只是問點事情,你如實回答就是了,沒有別的原因。」 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古山門門主撲通一聲就又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武大人、武大人饒命啊,我們真不知道您在這裡辦事,要是知道,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武羅愕然:「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古山門門主眼淚汪汪的抬起頭來:「武、武大人,暗衛每次找人問話,都是這麼說的,結果那些被叫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武羅轉頭去看杜駿和房秋聲,兩人面色尷尬,卻也沒有否認,誰能想到這麼巧呢? 武羅哭笑不得,心中也算是明白了:雖然自己眼中的暗衛,似乎活潑可愛、人盡可夫,可那是因為自己身在其中。在外人眼中,暗衛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龐然大物,決定兇惡的那種。 自己頂著一個滅門獄長的惡名,又帶著暗衛,也難怪人家害怕了。 無奈,他只好安慰道:「你放心,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不用害怕,好好想想,有沒有哪座山崖下,有死去的古怪蟲子?」 古山門的門主狐疑地看著他:「真的不殺我?」 「真的不殺你。」 「真的不滅我古山門?」 武羅有些惱火了:「我犯得著騙你嗎?」 古山門門主一想也是,這才鬆了口氣,靜下心來認真想了想,很快便道:「確實有一座山崖下發現了一些古怪的蟲子,都已經死了,門下有人還專門來跟我稟告過。」 武羅大喜:「好,快帶我們去!」 一邊的李老⼳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趕緊喊了一句:「大人……」 李老⼳上前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求大人救救東家老爺!」 武羅一拍腦門,倒是把這事情給忘了。他一指古山門門主:「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可有萬年老參,獻出來。」 古山門門主都要哭出來:「武大人,那是萬年老參啊,不是白菜蘿蔔,把我們古山門上上下下都賣了,也換不回來一根萬年老參啊。」 武羅不耐煩:「一幫窮光蛋。」他隨手從「天府之國」中摸出來一根萬年老參丟給李老⼳:「拿去。」 李老⼳傻呆呆的捧著萬年老參:就這麼簡單?林家富甲一方,上上下下不計代價,尋找了半年都沒有結果,人家隨手就丟出來了。 武羅道:「你們也不必等我們了,我們不會回來了。」 說罷一揮手,古山門門主趕緊在前面帶路,武羅三人也不必掩藏行跡了,在後面駕起遁光跟了上去。 知道四人消失不見,李老⼳才微微歎了口氣,他走南闖北,自然看出來武羅三人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會再回來了,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抓緊機會求了萬年老參。 捧著這珍貴的藥材,李老⼳小心翼翼的從山崖上下去。往回走三四里,一處茂密的松柏樹林之中,林玉翡迎了出來:「李叔,他們呢?」 李老⼳如實道:「走了。不過老爺有救了,神仙給了我們萬年老參,小姐,東家有救了!」 「真的?這真是萬年老參?」林玉翡大喜。 李老⼳笑呵呵道:「神仙何必騙我們?既然給了,肯定是真的。」 「太好了,阿爹的病終於有希望了!」林玉翡捧著萬年老參,激動地眼中淚盈盈的。 李老⼳道:「咱們快點回去,早一天回去,老爺就少受一天的罪。」 「好,咱們回去。」 李老⼳把樹林裡的鏢師全都叫了出來,林玉翡已經小心翼翼的用乾淨的棉布將萬年老參裝好,貼身收藏。 一行人興高采烈的返程,李老⼳看到林玉翡落在後面,時不時的會回頭去看,北地鏢王暗暗歎了口氣,他四十多的人了,哪會不明白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可是那位神仙和林家小姐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樣的結果,其實是最好的。 隊伍剛走出去半里路,天空中忽然捲起了一陣狂風,瞬間便是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幾十丈外都看不清人影了。 眾人頂著風雪艱難跋涉,忽的見風雪之中,一道凌厲的靈光呼嘯而來,在眾人前面三十丈一聲巨響落在地上,然後似乎收勢不住,靈光一路翻滾而來,在地面上割出來一道巨大的傷口,眾人嚇得魂飛魄散,那靈光卻轟然一聲硬是頓住了。 靈光逸散,杜駿大步走了出來,不由分說,一把拉住林雨菲的手,拽著她走到了一邊去。 林玉翡神色黯然,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那雙秀氣可愛的小腳,如今被厚大笨重的皮靴包裹著,皮靴頭上,站著一坨殘雪。她兩隻腳尖搓動著,將白雪抹了下來。 「你還回來幹什麼?」 杜駿呼了口氣:「我來是想說幾句話。若是不說,我擔心今後幾百年我都會後悔。」 林玉翡一聽那一句「今後幾百年」,頓時想起兩人身份上的巨大差距,熱淚如雨。 「若是不說,我擔心你這一輩子也會後悔。」 林玉翡一愣,抬起頭來,美人的肌膚嬌柔雪白,和這大地的素裹有得一拼。此時哭的梨花帶雨,卻是格外柔弱美麗。 「你,願意跟我走嗎?」 林玉翡一下子呆住了,雙眼之中不知不覺的又蒙上了一層霧氣。 杜駿抓起她的手,道:「不用現在馬上回答我,你家中還有病重的老父,先回去給你父親治病。我最多三個月,就會去找你,等著我。」 杜駿沒時間多耽擱,說完之後,用力握了握林玉翡的手,騰起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了杜駿曾經來的痕跡,還有冰雪之中的玉人林玉翡。 …… 武羅等杜駿回來,點頭道:「都說了。」 杜駿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說了。」 武羅也不問結果:「好,咱們走。」 古山門門主所說的那片山崖,其實已經是一片冰崖了。高達六百丈的巨大山崖被一層厚厚的寒冰包裹住。 這寒冰也不知道凍住了多長時間,好像水晶一樣晶瑩剔透,一眼看過去,後面山崖的岩石紋路都清晰可見。 「大人您看。」古山門門主飛到了山崖的一個角落,指著地面。 地面上也結著一層厚厚的寒冰,冰層下,凍著幾十隻大拇指大小的奇特昆蟲。武羅看了一眼,不由得臉色一變。 一旁的杜駿和房秋聲連忙問道:「大人,是嗎?」 武羅沒有回答,而是先對古山門門主道:「好,多謝你了,你放心回去吧,我保證古山門安然無恙。」 古山門門主千恩萬謝的走了,武羅才點頭道:「的確是噬金天火蟻。」 兩人臉色難看:「這麼說真是那魔頭?」 「看來這一次又被那魔頭跑了。」 「古山門這幫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兩人也是極為惱火,暗衛有很多秘密的卷宗,記錄了許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情報。魔頭肆虐中州,連續覆滅幾十個門派,手段殘忍令人髮指。卷宗之中記錄的極為詳細,很多細節一般的中州修士都不知道,但是兩人身為暗衛副百戶,是有權翻閱這些資料的。 魔頭跑了,兩人也很惱火。 房秋聲眉頭一皺:「奇怪啊,魔頭雖然受傷了,可是區區一個古山門他還不放在眼裡吧?對於那魔頭來說,古山門這些人也是大補之物,怎麼會就這麼放過他們呢?」 他一說,杜駿也覺得奇怪。 武羅卻似乎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淡淡說道:「因為根本不是那魔頭。」 「呃?」杜駿和房秋聲大惑不解:「大人您不是說這正是噬金天火蟻嗎?」 武羅的臉色輕鬆不少:「這的確是噬金天火蟻,可是卻不是那魔頭的噬金天火蟻。」他抬起掌來,輕輕在冰面上一按,麒麟神火發動,恰到好處的將冰面融化了,卻沒有傷到裡面的那幾十隻噬金天火蟻的屍體。 「這些噬金天火蟻上,沒有那魔頭的元魂殘留,沒有魔氣,根本不是那魔頭留下的。」 房秋聲和杜駿一起湊上去仔細觀察。 暗衛本身就是一個秘密機構,查案的能力一點也不比審判庭差,片刻之後杜駿就輕輕一抬掌,一股靈元將一隻噬金天火蟻的屍體隔空抬了起來:「大人請看。」 那只噬金天火蟻的身上,有一道淡淡的傷痕:「似乎是劉大人的法寶所傷。」 武羅知道這些檢驗痕跡之類的事情,杜駿和房秋聲都比自己在行,很相信兩人的判斷。 「不是那魔頭的話,劉天威他們就有可能還活著。」武羅這話一說,杜駿和房秋聲也是精神一振。 「咱們分開去找。」 三人分別向三個方向搜索而去。武羅沿著山崖一路向上,而杜駿和房秋聲兩人則是順著兩邊搜尋。 既然不用隱藏行跡,武羅便將自己的元魂放開,迅速的搜索了整個山崖,元魂之中,一點漣漪波動,武羅知道自己找到了。 「杜駿,房秋聲,快過來!」 兩人聞聲飛來,武羅帶著兩人傷到了崖頂,隨手一推,將一塊房屋大小的巨石,輕而易舉的推到了一邊去。巨石下面,露出來一個被寒冰凍住的洞口。 洞口只有臉盆大小,而且寒冰表面糊著一層厚厚的泥土,若不仔細看,就算是將巨石挪開,都未必能夠發現。 兩人立刻道:「我來打開它。」 武羅卻是兩手一伸,分別拉住了兩人。 他看看周圍的大山,問道:「你們誰對西河山比較熟悉?」 房秋聲道:「標下的駐地距離這裡不遠,還算熟悉。」 「西河山常年四季都是如此寒冷嗎?」武羅問道。 「不是。」房秋聲搖頭:「西河山從每年的九月份開始變冷,持續到第二年的四月份。不過其他時間,並不算寒冷。」 武羅跺了跺腳:「可是咱們腳下的山崖,好像從裡到外都凍透了。這要冰天雪地好幾年,才會如此吧?」 從剛才的冰崖,到現在封住這洞口的寒冰,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形成的,起碼也要經歷連續數年的嚴寒才有可能。 武羅這一提醒,兩人一起點頭:「大人說的是,這下面恐怕有些古怪。」 武羅揮手讓兩人後退十丈,伸出手來按在地面上,元魂緩緩地透了下去。 他想用元魂先感知一下那洞口寒冰的情況,沒想到元魂剛剛和那寒冰一接觸,心中就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強烈,若是單憑感覺,他未必能夠猜得出來這寒冰力量,和自己體內什麼東西相關聯。但是武羅體內,和冰冷有關的,只有冰之祖巫的印記。 武羅心念一動,龍魂當中,冰之祖巫印記緩緩升起。雙層疊加的冰海幽靈印記,和那種寒冷的感覺一碰,武羅便立刻能夠肯定,冰凍這片山崖的力量,正是來自冰之祖巫的傳承。 只不過這冰凍山崖的力量,遠遠比不上冰之祖巫印記,想必是經過了許多代的傳承,功法有所退化。 武羅心中疑惑:從來沒有聽說過巫力在人族之中還有傳承啊,這冰之祖巫的力量,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心中疑惑不解,手上卻是沒有停頓,罡煞龍魂釋放出一股暗金巫力,融進了那塊寒冰只是一轉,便將寒冰之中寒冷巫力全部吸走。 「嘩啦……」那塊寒冰變成了清水,從一旁滲透了下去。 房秋聲和杜駿趕緊上前查看,原來那石洞並不算深,只有六尺左右就到了底。底部有一塊石碑,上面雕刻著一個獨特的標誌:冰海幽靈。 「這是什麼?」杜駿和房秋聲大是奇怪。 武羅盯著那標記斟酌了半天,面色漸漸嚴肅起來:「你們兩個,馬上回去稟告大統領,事關重大,請他馬上派大軍前來。」 兩人一愣:「那武大人您……」 武羅指著那標記道:「這件事情極為重大,其中的原因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們兩個說。但你們切記,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讓朱大人立刻派人前來。我在此地守著。」 杜駿道:「乾脆陣法傳音好了。」 武羅擺手:「陣法傳音說不清楚這裡的位置,你們兩個回去,能盡快帶人來。」 杜駿點頭道:「那我們找到最近的暗衛駐地,用陣法傳音通知朱大人,然後就在駐地等著。支援的弟兄們一來,我們就立刻帶他們過來。」 武羅點點頭:「這樣最好。」 兩人覺得事情重大,和武羅一拱手,便立刻轉身而去。 等兩人走了,武羅才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的確很重大,不過那是針對武羅自己而言,對於中州來說,什麼都算不上。他忽悠著把杜駿和房秋聲支開,乃是因為這東西牽扯到冰之祖巫。 而武羅身負巫力,也是一個秘密。 巫族在中州絕跡數萬年,就算是暹長老也沒看出來武羅身負巫力。或許那魔頭能感覺出來,可是他根本不會跟修士們交流,這個秘密也不會被洩露。 等到房秋聲和杜駿帶人回來,武羅已經處理完畢這裡的事情,到時候就說自己判斷失誤,也沒人敢說什麼。 武羅看著那塊石碑,緩緩地把自己的手掌伸進了洞中去。 罡煞龍魂之中,慢慢的透出一絲暗金巫力。暗金巫力本就是冰之祖巫的力量和罡風融合而成,那塊石碑感應到了這種力量之後,立刻便湧起了一股淡淡的巫力。 這巫力比起武羅的等級低了不少。 雖說能看出來,佈置這些巫力的人,在巫術上的修為,只怕比武羅強的太多,可是武羅的巫力直接傳承於冰之祖巫,力量等級具有先天的優勢。 「嘩!」 一聲怪響,那些巫力衝過了數尺距離,一下子裹住了武羅的手。 武羅掌心透出的暗金巫力,卻像一道閃電,毫無窒礙的擊穿了那塊石碑。 這一股暗金巫力,和那枚冰之祖巫的標記呼應起來,整個石碑忽然亮起了一片光芒。 就在這一刻,武羅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要啊…… 那股能量洶湧不堪,瞬間就將他整個人拽進了那個只有臉盆大小的石洞之中,嗖的一聲,整個人和那無窮無盡的力量,一起收進了石碑之中消失不見。 …… 周圍是一片湛藍色的光芒,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裡的力量武羅之所以熟悉,因為這裡充斥的乃是空間能量,經歷了數次時空隧道的武羅,在這股力量一出現的時候,就明白自己居然誤打誤撞又碰上了一個一個空間通道 儘管武羅已經十分強大,可是面對空間規則,他依舊是弱小的無能為力,只能被空間通道之中的這種能量流裹挾著,沿著一個固定的方向飛速前行。 時間在這裡彷彿是凝固的,武羅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忽然就到了盡頭,噗的一聲,他就被空間通道給甩了出去。 「咚!」 沒等武羅明白過來,便覺得自己的腦袋,以一個非標準的姿勢,狠狠地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那東西極為堅硬,腦袋裝上去真的很疼。緊接著武羅又摔在了地上,降臨過程,可謂狼狽。 用手揉著自己的還有疼痛的腦袋,武羅開始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陰暗、濕冷。 這是身體自然地感覺,先於視覺傳送過來。 這是一片陰鬱的古老森林,武羅周圍,都是一人多粗的不知名的古樹。不少古樹上,樹皮斑駁,顯然在久遠的歲月之中,這樹皮也不知道剝落了多少層。 大樹上,隨處可見巨大的樹瘤,武羅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剛才一腦袋就撞在了上面的一個樹瘤上。 樹瘤遠比一般的樹幹堅硬,難怪就算是武羅也不好受。 他站起身來,正面的那棵大樹,遠比周圍其他的古樹蒼老,這是一種感覺。這棵古樹從樹葉到樹幹,似乎都在流露出一種歲月悠悠的感覺。 如果說周圍其他的大樹正值壯年,這棵古樹則已經是垂垂老矣。 樹身上,一人高的地方,有一大塊樹皮被剝去了。似乎有些年頭了,也不知道當初剝去這塊樹皮的人用了什麼手段,這棵古樹這一塊樹皮再也沒有生長出來,周圍的樹皮不斷新生、剝落,再新生、再剝落,好像一個鏡子的邊沿一樣,將這一部分裸露的樹幹圍了起來。 而這一部分裸露的樹幹,則真的像鏡子一樣光滑。 便在這面「樹鏡」上,用一種顏色非常古怪的顏料,畫出來一副極為複雜的圖案來。所有的圖案都圍繞著一個標誌:冰海幽靈。 這裡便是空間通道的出口。 武羅皺著眉頭,感受一下周圍環境之中的力量。很快便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浮上心頭,他皺了皺眉頭,緩慢又謹慎的釋放出了自己元魂。 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幻境之中,武羅絕對不缺少警惕。元魂放出來的同時,罡煞龍魂也在戒備。若是有什麼變故,罡煞龍魂必定會發出雷霆一擊。 好在這古老的森林分外寂靜,元魂放出之後,並沒有什麼變故。整個森林,好似死亡一般的沉寂。 空氣之中,瀰漫著的力量,不是靈氣、不是神力,而是巫力。 巫力就像中州的靈力,東土的神力一樣,游離在空氣之中。 武羅不由自主的,開始按照冰之祖巫的法門運轉起來。這一運轉,便如同上癮了一般,竟然生生不息,渾然物外,忘記了時間。 武羅之前在中州修煉巫力,根本沒有這裡這麼好的條件。突然來到這森林之中,他體內的暗金巫力也分外活躍。 這樣一連運轉了九個大周天之後,武羅忽然覺得明堂宮中轟然一震。 巫力的不斷提升,帶動罡煞龍魂也跟著攀升起來。 上一次閉關之後,武羅的罡煞龍魂,本來就只差一點點,就能一鼓作氣提升到龍魂巔峰,可是修行便是如此,一線之差,往往就是天人相隔。他偏偏就停在了那個門檻上。 但是這一次,巫力的大幅提升,讓一切水到渠成。 暗金巫力佔領了整個明堂宮,黑色的河水化作了汪洋大海,靈龍在其中歡快的游動著。在天空之中,「封神榜」依舊高高懸掛,亙古不動,絕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撼動它的位置。 而在「封神榜」稍下一點,罡煞龍魂正放出晚到暗金烏光,宛如另外一個位面的世界之主一般。 龍魂的軀體不住延伸,雙重疊加的冰之祖巫印記格外清晰。 在暗金巫力的海洋之中,血色巨塔就好像一座燈塔一般,靈龍歡快的又動了一陣之後,一個騰躍,從水中撲騰出來,飛到了血色巨塔上空,已經到了極限的龍魂沉下來,和靈龍合為一體。 靈龍仰天一聲長嘯,四隻爪子猛的一蹬,第五根爪趾終於伸了出來。 「轟!」 明堂宮之中,水浪滔天,一瞬間所有的暗金巫力全部翻滾過來,將靈龍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水繭,然後飛速的旋轉起來。 暗金巫力一邊旋轉,一邊迅速的融入靈龍的身體之中,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暗金巫力都被龍魂收納。靈龍咆哮一聲,鑽進了血色巨塔之中,身子一盤,沉沉的睡了過去。 隨著靈龍和龍魂的沉寂,周圍的巫力湧入武羅體內的速度也慢慢變緩,最終停了下來。 武羅雙眼睜開,再看這個森林,似乎已經有些不同了。 之前覺得森林之中一片死寂,現在似乎感覺到這座森林之中,充滿了生命力 這個變化讓他也覺得很玄妙。 他用手去撫摸著那些古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古樹之中蓬勃跳動的生命韻律。這種感覺原本應該是很讓人歡愉和興奮地,可是武羅卻總覺得有點怪異。 他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用元魂掃了一下這棵大樹。 這一掃,結果卻讓他目瞪口呆。 這可古樹,生命力旺盛的讓人吃驚,整個棵大樹,露在地面上的,只有極小的一部分,絕大部分都在地面下。 古樹的根系極為龐大,主根的粗度,絕對是樹幹的三倍以上,就算是主要的幾個側根,也有樹幹兩倍的程度。 地下部分是地上部分的幾十倍 而古樹也在不斷地朝外界散發著巫力,武羅剛才從周圍空氣之中沉澱了許多巫力,造成了這周圍巫力的空虛,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這棵大樹便很快將巫力補充了起來。 至於大樹的巫力,則是那強大的根系從地面下直接吸收來的。 地面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巫力,武羅一時間也沒弄明白。 不過這些,都不是武羅吃驚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這棵大樹生命力蓬勃,但是不僅僅是蓬勃那麼簡單這一棵大樹之中,有十幾個單獨的蓬勃生命力 那些生命力來自古樹身上疙疙瘩瘩的樹瘤,武羅元魂一掃,幾乎每一顆樹瘤之中,都包裹著一隻猙獰的蟲子 蟲子都在沉睡,單身渾身的毛刺,恐怖的複眼,還有詭異的花紋,都讓他覺得一陣不舒服。 再看看周圍的大樹,每一棵都有十幾個、幾十個樹瘤,難道這麼一個樹瘤之中,都孕育著一隻怪蟲? 武羅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了。 便在此時,武羅身後斜側方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他猛的轉過身去,只見那個方向上,一顆巨大的樹瘤正在崩裂。 原本碗口大小的樹瘤,忽然從裡面裂開,樹皮翻湧起來,就好像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傷口。恐怖的是,這傷口之中,竟然真的有鮮血湧出來,讓人感覺一陣噁心。 「骨碌!」一隻雞蛋大小的兇惡小蟲鑽了出來,掉在地上之後便凶狠的朝著周圍一陣亂看,發現居然有個活人,那小蟲大為興奮,八隻蜘蛛一樣的爪子飛快轉動,地面上捲起一層泥土,飛奔了過來。 一雙烏黑錚亮鋼鉤似的利嘴,嘩啦嘩啦的開闔著,直奔武羅兒來。 武羅一聲冷笑,正待有所應對,不料那兇惡醜陋的怪蟲到了他身前五丈,忽然見了鬼一樣露出一個極為驚駭的神情。 這怪蟲雞蛋大小,一雙眼睛原本凶光四射,此時卻是一片驚駭,兩隻鋼鉤一樣的利嘴,也大大的張開著,似乎忘記合上了。 只是一愣神,那怪蟲便立刻掉頭,以比剛才衝過來更快好幾倍的速度嗖的一聲逃跑了,鑽進樹林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而那顆破碎的樹瘤,還在淌滴著鮮血,傷口翻向外,看上去觸目驚心。 武羅愣了愣,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怪蟲明顯極為兇惡,自己這一身血肉,在它眼中,必定乃是美食,沒想到它竟然這麼就放棄了。 他搖了搖頭,也不再去想那蟲子了。低頭在地上看了看,希望能夠找到一些痕跡。 這片森林,一片寧靜,連一聲獸吼都聽不到。發現樹林之中那兇惡的怪蟲之後,武羅也就明白了:沒有什麼凶獸能夠在這樹林中存活的。 這對武羅來說是個好消息。沒有野獸活動,地面上的一切痕跡可以保持很久。如果劉天威來過這裡,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武羅這一尋找,果然在一棵大樹的樹根部位,發現了一些摩擦的痕跡。 這周圍最大的一顆樹瘤也只有西瓜大小。從剛才那只怪蟲和樹瘤的大小對比來開,也就是說這些怪蟲最多不過碗口大小。 而樹根上留下的痕跡,明顯是大型動物拖拽過得痕跡,必定不是蟲子留下來的。 他順著著痕跡追蹤下去,在幾十丈之外的一株大樹下,又發現了一處痕跡。 抓走劉天威的人,似乎沒有想過要隱藏行跡,又或許他非常肯定,不會有人順著這條線路追查下去。 當武羅找到第四處痕跡的時候,已經距離那株樹鏡一里之外了。四處痕跡,連在一起差不多是一條直線。武羅基本肯定,自己可以順著這個方向追蹤下去了。 他正要墜下來,忽然頭頂上傳來一聲脆響,武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抬頭一看,大樹的樹梢上,一顆只有拳頭大小的樹瘤破碎了,鮮血之中一隻龍眼大小的蜘蛛形狀怪蟲,張牙舞爪的撲了下來。 沒等武羅反應過來,那怪蟲和鮮血已經掉在了他的身前。 第350章 巫蠱世界 怪蟲很走運,正好落在武羅的腳面上,吱的一聲歡呼,怪蟲伸出四隻觸足勾住了武羅的腳面,佈滿了絨刺的怪口一張,探出一根鋼針一般的口器,正要刺進武羅的身體內,忽然怪蟲身體一僵,抽出了幾下。那兇惡的口器也軟了下去。 怪蟲似乎奮力要從武羅的身體上掙扎下去,卻全身軟綿綿的就是使不上勁,它勉強的把三隻觸足摘下來,就渾身一挺,僵硬不動了。 武羅大是奇怪,腳尖一抖,把那怪蟲撥了下去。可是怪蟲還是一動不動,武羅用元魂一掃,終於肯定,這蟲子居然死了 這只怪蟲雖然比之前那一隻小得多,可是渾身長滿了絨刺,顏色鮮艷無比,五彩斑斕,只怕未必比之前那只怪蟲弱小,可是怎麼就忽然死了? 武羅心中奇怪無比。他將怪蟲踢開一邊,沿著之前確定的方向繼續追查了下去。 等第三隻螳螂形狀、全身都泛著幽幽藍光的怪蟲,遠遠地看見武羅掉頭就跑之後,武羅忽然一拍自己的腦門,暗罵自己愚蠢。 前後所有的疑問一下子都想明白了。 這裡是西域。 巫族統治的西域。 巫族傳承的本就是巫蠱之術,除了巫力之外,巫族最可怕的便是各種各樣的蠱蟲。死在西河山的那些噬金天火蟻就是蠱蟲,除了那魔頭之外,有能力飼養出這麼高等級的蠱蟲的,也只有巫族了。 而他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怪蟲都是蠱蟲,它們之所以畏懼自己,乃是因為自己身負符蠱。 符蠱一半是蠱蟲、一半是天命神符。 在天命神符之中,符蠱也是極為獨特的存在,在蠱蟲之中,符蠱更是如同神明一般。 之前那只死去的蠱蟲,乃是因為這麼靠近符蠱,活生生被嚇死的。 只是巫族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中州,又為什麼會抓走劉天威,武羅現在還想不明白。他沿著那痕跡的方向繼續追蹤,足足走了一整天的時間,這森林還不見個盡頭。 一整天的時間裡,武羅都有些視覺疲勞了。周圍千篇一律的都是那種長滿了樹瘤,孕育著蠱蟲的古樹。如果武羅不是修士,肯定已經迷路找不到方向了。 眼看著夜晚來臨,樹林中本來就不怎麼明亮的光線更加昏暗下去,武羅也只好先休息一晚。 隨著陽光漸漸消退,這樹林又展現了它的另外一面。 在夜色之中,幾乎每一個樹瘤都變得半透明了。其中孕育的蠱蟲,包裹在一層淡淡的藍光之中,隨著那些蠱蟲的呼吸,藍光一張一弛,倒是十分美麗。 任誰都想不到,這些美麗藍光孕育的,居然是致命的蠱蟲。 …… 第二天清早,武羅繼續出發,那痕跡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中間間隔的距離也越來越長。這樣不知不覺的武羅又獨自跋涉了一整天,眼看著天快黑了,前面的樹影忽然稀疏起來。 武羅大喜,飛快的趕了過去。 古樹越來越少,中間的間隔也越來越寬鬆。樹林深處,每一顆古樹上至少都有十幾個樹瘤,到了這裡,數量大大減少,往往一片樹林幾百株古樹,都未必能夠找到一顆樹瘤,而且體積很小,看上去營養不良的樣子。 武羅加快了腳步,到了半夜的時候,終於來到了森林的邊緣。這裡的數里幾乎已經很普通的樹木沒有什麼區別。通過稀疏的樹林,能夠看到外面乃是一片豐茂的草原。 長草品種獨特,在月光下,每一根草葉,都泛著淡淡的螢光,似乎上面停滿了螢火蟲。 微風吹動,長草如浪翻滾,美麗動人。 可是武羅卻在樹林中停下了腳步,他清晰的感覺到樹林外又一股強大的巫力。這巫力的恐怖,乃是武羅平生僅見。就算是東土的那些古老妖聖,就算是暹長老,在這股力量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武羅心中狐疑:西域竟然有這樣的強者?可是不太可能啊,暹長老已經是這個世界能夠容納的極致了,怎麼還會有人比他更加強大,而且強大這麼多 那股巫力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循著某種奇異的韻律,好像呼吸一樣一起一伏。武羅猜測是某個強大的存在,正在調息修煉。 面對這樣的敵人,武羅都覺得毫無取勝的把握。別說取勝了,就算是安全逃走的把握都不超過三成 自從武羅重生以來,這種低沉到了深淵最底部的無力感,只有在第一次面對左師夜舞的時候才有過。 武羅身上一層冷汗,他小心翼翼的靠上前去,透過樹木之間的縫隙朝外張望,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竟然如此強悍。 草原上,寧靜一片,除了長草翻捲,什麼也看不到,武羅正在奇怪,忽然一陣大風捲來,騰過了樹梢之後,有瞬間席捲了草原,將那一株株長草壓的貼緊了地面。 長草倒伏,露出草原深處,上千名跪在地上的巫族。這些人五體投地,一言不發,難怪武羅剛才一眼看去,什麼都沒有發現。 武羅當時就傻眼了:原來不是一個人。 難怪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原來是上千名巫族。這些巫族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夠完美無痕的將每一個人的巫力全部融合起來,若是只憑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人一樣。 武羅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不再有什麼畏懼,悄然出了樹林,潛進了草叢中。 那上千名巫族圍成了一圈,朝著中央什麼東西跪拜著,武羅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他們的身後,還沒看清圈子裡跪拜的到底是什麼,先看清了這些巫族,頓時讓他一陣噁心。 巫族的審美實在不敢恭維,最靠近武羅的一個巫族,臉上橫七豎八插著十幾根尖銳的木刺,木刺上面還用各種顏料畫的五顏六色。鼻子、嘴唇、耳朵,上面綴滿了銅環銀環金環。 他們全身上下,只有腰上圍著一條獸皮,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滿是紋身刺青。 手臂上、後背上、大腿上、肚皮上……各個部位,經常有一些異樣的隆起,讓武羅忍不住想到樹林中的那些樹瘤,毫無疑問,這些部位中,都藏著蠱蟲。 武羅一眼望去,這群巫族之中,也是等級分明,最外圍的,顯然是地位最低的。這些人身上的木刺、銀環之類的東西最少,而身上那些飼養蠱蟲的異樣凸起的數目,也都在三個以下。 越往裡面,那些人的地位越高,人數越少,身上的木刺、銀環也越多。倒數第二層的巫族,身上養蠱的異樣凸起有四個,再往裡是五個……最裡面一層,只跪著三個人,這三個人看上去蒼老無比,身上的皮膚乾枯褶皺,跟暹長老有得一拼。三人身上的凸起,足足有九個 武羅暗暗搖頭,巫族這怪模怪樣的,和人族的審美觀實在是相差太遠。若真是西域和中州順利聯通,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有一場大戰。 就算是魔修,只怕看到這些巫族的樣子,也要忍不住上去廝殺一番。 他又朝眾人跪拜的東西看去,就在那最裡面的三人身前十丈,原本茂密的長草忽然沒了蹤影,地面上露出一隻巨大石盤。 石盤的形狀和磨盤一樣,只不過要巨大得多,直徑達到了驚人的百丈。 這麼大的一塊石盤,居然使用一整塊的石頭雕鑿而成,而這面巨大的石盤上,密密麻麻買的刻滿了奇怪的符號,這些符號,看似雜亂無章,卻又似乎遵循著某種奇特的規律。並不是武羅熟悉的靈文、陣法,完全是一種全新的「規則」。 石盤的中央,有一個一人粗細的圓孔,圓孔之中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上千名巫族,正在最前面三人的帶領之下,將自己的巫力全部貢獻出來,按照一個古怪的韻律顫動著。 武羅正在奇怪,這麼強大的力量,這個空間如何能承受的住的時候,石盤上方的空間卡嚓一聲碎響,居然整個破裂了。 一瞬間空間亂流衝了進來,石盤上的那些古怪符號放出光芒來,那空間亂流便鬼使神差的被定格了,破碎的空間也隨之靜止不動。 強大的巫力還在按照那個韻律顫動,似乎正在向哪破碎的空間之中,傳遞著什麼訊息。 就這樣,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石盤中央那個圓孔當中,猛的騰起一道奇異的紅白藍三色神火,一個強大的意識,穿過了破碎的空間降臨在這座石盤上。 「轟……」 強大的力量、強大的壓力,整個石盤周圍的草原上,所有的長草全部伏倒,武羅悄無聲息的打開「天府之國」鑽了進去。 遠處的樹林,都因為這個意識的降臨,嗚嗚的顫抖起來。 武羅大是意外,因為這股意識的強大,甚至和之前在淮山河仙墓出現的左師夜舞手下那九品魔將不相上下。 也就是說,這股意識的主人,應該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仙人。 仙人和這個世界應該已經隔絕數萬年了,但是前有左師夜舞,後有這股意識,看來萬事都不是絕對的…… 第351章 草海部落,真神信仰 「唉……」 一聲深長悠遠的歎息聲傳遍整個草原,那一片片剛剛恢復了原狀的螢光長草,似乎都感受到了這聲音主人的滄桑和落寞。 「信民們,有什麼祭品獻上?」 那個意識凝聚成了一團巨大卻虛幻的光焰,隨著那話語的聲音,在天空之中不住的飄蕩,時聚時散。 最前面的三名老邁巫族匍匐上前,三雙手之中,各自捧著一樣東西,跪行到了那巨大的石盤前,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放在了石盤上,虔誠道:「我神,請接收您的信民,最虔誠的獻祭」 武羅躲在「天府之國」中,依舊將外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他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能聽懂那降臨的上界意志的話很正常,可是能聽懂巫族的話就有些奇怪了。 那三名老朽的巫族一開口,就是一陣嘰裡咕嚕的古怪音節,和中州人族的語言大不一樣,但是偏偏停在耳中,武羅能夠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這一懷疑,便探尋原因,找了找,忽的發現左師夜舞送給他的那枚玉剎令,這東西他一直貼身收藏,將玉剎令拿開,正好外面那名巫族又在虔誠的唸唸叨叨什麼,武羅便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恍然,這玉剎令原來還有許多妙用。 就好像這仙人以意志降臨這個世界,若是言語不通豈不是麻煩?仙人們自然有各種手段克服這個障礙,而左師夜舞的玉剎令中,便藏著一種手段,可以讓武羅直接領會語言的意思,不必去費力的學習、辨識語言發音。 「還請我神賜下福澤『奇跡』,拯救我族。」 武羅把玉剎令重新貼身收好,那巫族老頭已經絮絮叨叨的說完了,只聽見了這麼半句。 天空中,那巨大而虛幻的光焰忽然掃落下來,將石盤上的三件東西捲了起來。光焰的顏色忽然變得濃郁,將三件東西全部裹住,武羅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可是顯然那降臨的意志並不滿意,聲音之中帶著些疲倦和失望:「信民,你們的祭品不足以讓我降下福澤『奇跡』,我可以……破例給你們『勇武』。」 三名巫族明顯十分失望,卻也不敢多說什麼,還要跪倒叩拜:「我族謝恩……」 一點朦朧的光芒從石盤中央的圓孔上的那道火柱之中飛出來,三名老者之中,連忙有一人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接住。 那降臨的意志,淡淡道:「想要福澤『奇跡』,你們知道應該送上什麼樣的祭品,派出族中的勇士去尋找吧,獻上足夠份量的祭品,你們就能夠得到奇跡……」 聲音漸漸飄渺,那石盤中央的火焰也越來越小,最終那意志慢慢退出了這個世界,空間通道也在一陣沉悶的轟鳴聲中慢慢關閉了。 一名老者捧著手裡「勇武」的光團,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同伴,三人滿臉憂色。 「能夠得到神恩勇武也還算不錯……」一名老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旁邊另外一人打斷了:「可是勇武只能將我族最強的戰士提升一個力量等級,距離我們的目標差的還太遠啊。」 三人微微歎了口氣,手中捧著「勇武」的那名老者,明顯在三人之中地位最高,他掃視了一眼依舊還在跪著的眾人,道:「鋼錘和閃電過來,其他人都散了吧。」 眾多的巫族朝三人一禮,紛紛散去,往周圍那些長草之中一鑽,便消失不見了。那巨大的石盤旁邊,只留下三名老者和兩個年輕人。 這兩個年輕人,右邊的那人生的人高馬大,身高足有九尺,渾身黝黑發亮,好像抹了一層油。 肌膚上面,佈滿了各種各樣的紋身。 一塊塊巨大的肌肉高高隆起,將皮膚崩的好像要炸裂開,體內藏著蠱蟲的地方,都看不太出來。兩腿腿因為肌肉太過發達,根本合不攏,只能撇開了八字步站;手臂上的肌肉架著,兩手自然狀態絕對摸不到大腿外側。 要是再有一身黑毛,絕對就是一頭大猩猩。 一條虎皮短褲,被他胡亂的圍在腰上,雄性的物件一大坨,鼓囊囊的在虎皮短褲下面隆起來,似乎在宣誓著主人各種的強悍能力。 他的背後,果真背著一隻大得嚇人的鋼錘,上面佈滿了傷痕,顯然是和主人一樣身經百戰。 另外一人,則是身材勻稱,肌膚同樣緊致,卻是很健康的那種,而不像鋼錘那般要爆炸的感覺。 閃電面色冷淡,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獸皮袍子,他是這個部落之中,少有的幾個穿袍子的人。 身上的紋身和蠱蟲的隆起,都藏在了袍子下,什麼也看不見。 「首領。」 兩人上前,一起向那名手裡捧著「勇武」的老者躬身致敬。 部落首領分別看看兩人,舉起手中的「勇武」,說道:「傾盡了我們全族之力,也不過只得到了我神的一點憐憫,賜下了勇武。」 「若是平常時候,『勇武』是一份很不錯的福澤,能夠將你們兩個任意一人的等級提升一級。可是現在……遠遠不夠啊。」 鋼錘不滿道:「我神太苛刻了,現在是我們部落生死存亡的時候,他也不肯給我們幫助,我們每年按時獻祭,他拿了那麼多好處,卻不肯庇護我們,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這等褻瀆的話語,鋼錘大大咧咧地說了,其他人居然也沒有什麼不滿。武羅立刻就明白,只怕剛才的虔誠也都是裝出來的。這個部落,和那個降臨意志之間的關係,估計也和信仰信仰,只是披著信仰外皮的互相利用而已。 閃電沉聲道:「首領,我們都很清楚我神的態度,他一向如此。看來我們被逼上了絕路啊。」 首領歎了口氣,他身邊的兩名老者也是神情黯然,默默不語。 「你說的沒錯,如果不能得到福澤『奇跡』,我們部落恐怕只有滅亡一途。我神想要什麼,不用我說你們也都知道。」 首領咬咬牙:「把你們兩個留下來,是因為你們兩個乃是我們部落之中最強大的戰士。我現在就派你們兩個出去,無論如何要把那件東西帶回來。請務必精誠合作,往下一切私人恩怨,要知道,這可是關係到我族生死存亡的事情」 兩人都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對方,只是將左手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朝首領一拜:「請您放心。」 首領對於兩人的態度也很無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若是能夠將那東西帶回來,獲得了福澤奇跡,承受這份福澤的必定也是你們兩個中的一人,這份『勇武』,就當是給另外一人的補償吧。」 兩人一點頭。 首領又道:「時間緊迫,你們這就準備動身吧。需要什麼人,儘管去挑。」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就走。 部落裡的優秀戰士就那麼些,首領的意思是隨便兩人挑,搶先一步就能夠先拉攏到更優秀的部下。 兩人一起轉身往草原之中撲去,幾乎是同時邁出第一步,同時落下第一步,又同時邁起來第二步,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發現居然並駕齊驅,立刻臉色齊變,幾乎是想都不想,鋼錘摘下背後的大錘子轟隆一錘就朝閃電砸了過去;而閃電也在同時,一指點出,刺啦一聲指尖上噴出一股赤紅色的電光,刺向鋼錘。 「彭!」 大錘和電光狠狠碰在了一起,兩人的實力半斤八兩,各自被震得一個踉蹌,誰也沒佔到便宜,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一起鑽進了草原。 「首領……」一名老者忍不住開口,首領為難的搖搖頭:「聽天由命吧,能做的,咱們都已經做了。」 武羅來到這裡,是要找劉天威等人的。本以為順著那痕跡追蹤出來,應該很容易就能夠找到劉天威,可是這部落,似乎並不是抓了劉天威的人。 他雖然這種感覺,卻還是將元魂放開,搜索了這個部落的每一個人,挨個檢查過去,的確沒有發現任何和劉天威有關的線索。 武羅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鋼錘和閃電也在忙碌著,已經把各自的部下都召集了起來,該拉攏的人也拉攏到了。 他們和部落首領以及兩位長老道別,立刻踏上了征程。 武羅考慮了一番,悄無聲息的抄到了他們前面。 …… 「喂,閃電,你還是識相點,主動去領了那個『勇武』吧,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將來你輸得太慘,可別後悔。」 一上路,鋼錘就毫不猶豫開始挑釁。 閃電也不是省油的燈,陰著一張原本就是青色的面皮,兩個巨大的黑色眼袋,襯托著鼻子、嘴唇上的木刺和銀環,顯得格外陰森。 他陰陽怪氣道:「鋼錘,嘿嘿,就你那石頭疙瘩的腦子,也想贏我?」 鋼錘勃然大怒,一拳砸在空氣中,驚人的發出了一聲爆鳴:「閃電,你別忘了咱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我能拿大那件東西的幾率,比你大得多」 閃電毫不畏懼:「鋼錘你也別忘了,承受恩澤『奇跡』,靠的是蠱術資質,就憑你,還想和我爭?」 鋼錘羞惱無比,振臂咆哮道:「這不公平、這不公平!憑什麼你在蠱術上的資質會比我好!」 閃電一聲冷笑:「況且,就算是你這一次成功的幾率比我大,有什麼用?你真以為就憑咱們,就能拿到那件東西?你也只是幾率比我大而已,咱們不都是去送死的嗎?」 鋼錘一愣,竟然沒有反駁,而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隊伍沉悶下來,不光是兩人,跟在後面的十名戰士,都很清楚他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明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明知此行就是去送死,可是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捨命一搏。 「閃電……」鋼錘的聲音低沉下來:「你說這一次,咱們不落能邁過這道坎嗎?」 閃電的臉色很難看,沒有回答他。 前面的草叢忽然一動,鋼錘耳朵一豎,後面的戰士們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見一隻巨大的鐵錘已經呼的一聲砸在了那片草叢之中。 鋼錘的大錘極為巨大。手柄只有正常人胳膊大小,可是垂頭卻足有半個人那麼大。整只大錘,都是用堅硬而沉重的地脈晶鐵打造的,重達五百斤。 這一下子擲出去,後面的戰士忍不住一眨眼睛,便是有一頭凶獸,只怕也要被這一錘砸的稀巴爛。 可是那錘子呼的一聲進了草叢,居然很詭異的停在了半空中,沒能砸下去。眾人大吃一驚,一個青皮巫族從草叢裡鑽了出來,手中輕巧的拋著鋼錘那重達五百斤的錘子,不滿的叫嚷著:「誰這麼亂扔東西?幸好是遇見了,要是別人,還不得被你這大鐵疙瘩給砸死了?」 鋼錘面色一變,他本來就是力大無窮的人,忽然又見到一個這樣的「同類」,自然是本能的警惕起來。 閃電卻是瞇起了雙眼,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名巫族。 青色的肌膚,身材中等,鼻孔上掛著三隻銀環,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裝飾、倒是左臉上,紋著一個十分怪異的紋身。 這種紋身,就算是閃電也從來沒有見到過。 從這人拋動大錘,輕鬆自如的神態來看,只怕力量不在鋼錘之下。 閃電微微一禮,問道:「閣下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們草海部落的領地上?」 武羅帶上糊塗面具,果然輕而易舉的就蒙蔽了這些巫族。只是他心理上過不去,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弄得太符合巫族的審美。 「這裡已經是草海部落的領地了?」他故作意外,隨手將拿大錘丟還給了鋼錘:「我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草海部落的領地。」 閃電和鋼錘相互看了一眼,暗暗點了點頭。鋼錘哈哈大笑,上前親熱的一拍武羅的肩膀:「兄弟,好大的力氣啊,改天咱們較量一下。」 武羅看著他一身肌肉,顯出躍躍欲試的樣子:「好啊,嘿嘿^」 「兄弟,你是流浪的巫族吧?」鋼錘試探問道。 武羅正愁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連忙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正是,所以才會不知不覺的闖入了你們的領地,實在抱歉。」 「不用在意。」鋼錘很大度的一擺大手,攬住武羅的肩膀說道:「吶,我們草海部落最是好客,我看兄弟你要流浪很長時間了,不如就加入我們草海部落,怎麼樣?」 武羅狐疑地盯著他,鋼錘一拍胸口:「你放心,我是草海部落的第一戰士,我說話還是算數的。」 一邊的閃電冷哼一聲,雖然不滿,卻沒有打斷他招攬武羅。 「草海部落,到底怎麼樣啊,我不太瞭解啊,這麼貿貿然的加入……」武羅顯得有些猶豫。 「我們草海部落是這周圍最強大的部落了。」鋼錘拍著胸口保證:「你看看我身後的這些戰士,他們的實力都不錯,還有那邊那個瘦子,他叫閃電,本事比起我也僅僅差了一籌,我們部落裡,像我倆這樣的戰士還多的是,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閃電忍不住一撇嘴。 武羅猶豫之下,慢慢點了點頭:「那好吧……」 他還沒說完,鋼錘就哈哈大笑,用力一拍武羅的肩膀:「哈哈哈,好兄弟,恭喜你加入草海部落從此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邊的閃電,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笑。 「那……我是不是應該先去拜見一下部落首領大人?」 「不用,我和閃電正好有事情出門一趟,你是流浪巫族,對外面熟悉,就先給我們當嚮導吧。」 武羅有些心虛,臉上卻是十分坦然:「沒問題,跟著我走,保證沒錯.」 …… 雖然說是請武羅做嚮導,可是路上武羅問起此行的目的地,鋼錘和閃電卻是總把話題岔開,只是跟他說到了地方就知道了。武羅也好像什麼都沒有覺察到,跟著他們一起前進。 巫族的修行很奇特,分為兩個體系:巫力、蠱蟲。 巫力武羅很瞭解,而巫族使用蠱蟲,卻和武羅之前瞭解到的大不相同。 用蠱蟲來殺人,乃是巫族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蠱蟲都有特定的功效,巫族用秘法將蠱蟲飼養在身體內,需要的時候以精血餵養,蠱蟲便會利用自己的天賦,幫助主人應敵。 比方說閃電,他的蠱蟲便能夠釋放雷電。若沒有蠱蟲幫助,閃電的戰鬥力也就和一般戰士差不多。但是有了蠱蟲,他一躍成為草山部落數一數二的超級戰士。 但如果將蠱蟲放出去殺人,就很容易發生意外。飼養一頭蠱蟲不容易,而每一名巫族,能夠飼養的蠱蟲數量是有限的,死一頭少一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將蠱蟲放出體外的。 鋼錘巫力修行的天賦驚人,閃電蠱術修為的天賦驚人。可惜兩人都沒能將兩者結合,草山部落也始終沒有出現一個真正的頂級戰士。 所以滅族大禍即將來臨的時候,整個部落便一籌莫展,只能寄希望於神降福澤『奇跡』,將兩人中的一個,提升為頂級戰士,挽救整個部落。 …… 「嗷……嗷嗷嗚……」 鋼錘一聲野性的嚎叫,將赤裸精壯的上半身狠狠擂動了幾下,草原之中,幾頭潛伏等待捕獵的虎牙狼立刻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獵物,沒命的從草叢之中竄了出來,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竄去。 鋼錘大步追了出去,手中大錘一擲,快如閃電,一頭虎牙狼哀號一聲被砸斷了脊椎骨,癱在了地上。 然而真正的閃電嘩啦一聲劈了出去,在半空中分成了七支,將其餘七匹虎牙狼全部轟殺。 閃電輕輕一吹指尖,熄滅了還在劈啪作響的電火花,輕蔑地看了看鋼錘。 鋼錘抓了抓光禿禿的腦殼,一把將大錘從地上拽起來,惱火道:「蠱術就這點好處,他娘的!」 閃電揮了揮手,吩咐手下的戰士:「收拾乾淨,烤了,晚上咱們吃頓好的。」 這幾個巫族的燒烤手藝在武羅看來只能算是中上,比起向狂言簡直一個天生一個地下。可是在草海部落,這幾個人已經是頂尖的廚子了,這一頓飯吃的眾人滿嘴是油,鋼錘動用了他那病大錘,才算是趕跑了兩個競爭者,獨自霸佔了兩頭虎牙狼,吃的肚皮溜圓。 武羅在一旁看著他們,圍著篝火打鬧、嬉戲,心中也是一陣感慨。 或許在草海部落的眾人眼中,這兩位最強大的戰士,儘管各有缺點,但都是很可愛的。 可是對於自己,這兩人卻心懷叵測。他不能怪兩人,畢竟和草海部落的存亡相比起來,自己一個「流浪的巫族」實在無足輕重,對於他倆來說,能利用就利用了。 大家所處的立場不同而已。 這一夜歡樂之後,第二天中午,正在茫茫草原之中行走的閃電找到了武羅:「再往前就是別的部落的領地了,咱們得小心點。」 武羅點了點頭,也懶得去問為什麼在他們口中,乃是周圍最強大部落的草海部落,居然進入別人的領地還要小心翼翼。 他接近這些人,只是為了打聽劉天威等人的下落罷了。 他跟著閃電走了一陣子,隨口問了一些看似閒聊的問題,閃電也沒有起疑,順口就回答了。這些問題,其實都是這個世界的常識閃電絕對想不到武羅乃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 武羅很順利的搞清楚了西域的基本現狀。 這裡比東土還要落後,廣闊的大地上,分佈著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個部落。巫族的繁殖能力比妖族強大,因此這裡實際上人口不少,大的部落能有數十萬人,小的也有上千人。可是幾乎每個部落都有一堆仇敵,很多仇恨連他們自己都記不清楚為什麼結仇、從哪一代開始結仇。只是記得祖上傳下來的,「某某部落是我族大仇,若有機會,必全滅之。」 這樣的大環境下來,部落之間很少交流,也就造成了西域現在這樣近乎蠻荒的狀態。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神明信仰這種事情。有些部落可能會有同一個神明來信仰,但是這並不代表這些部落之間就是朋友。 相反,為了表達自己才是「真神」最虔誠的信民,這些部落之間往往不斷攻殺。 第352章 神武洪雷,三品牛蠱 實際上所有的「信民」,情況都和草海部落差不多,想要從真神那裡得到的,都是一些「福澤」罷了,而真神也只不過是想要從信民那裡收取祭品。信民對於真神,畏懼自然是有的,但是跟真正的「信仰」,絕對不沾邊。 西域一直流行著一個說法,越是新奇的祭品,越能夠討得真神的歡心。 武羅聽到了這個說法之後,就猜到劉天威等人,只怕多半要被當成祭品。在西域,還有什麼比一群人族更古怪新奇的東西? 當然了,這個猜測成立的前提是,劉天威他們還活著。 而武羅估計,草海部落這一次獻祭,就是因為祭品不夠罕見,才會被「真神」拒絕。 武羅一邊走一邊聽,忽然一伸手拉住了閃電。 閃電正說得興起,被他一拉,很是詫異,看看武羅,武羅卻是神色不變。 旁邊的其他人,包括鋼錘在內,咕咚一聲撞在了一面看不見得牆上。 鋼錘的體重最大,衝擊力最強,反彈的也是最嚴重,一個踉蹌上半身整個朝後仰了過去,還好他神力驚人,雙腳卻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地上,一聲大吼,用了一個類似凡人武者「鐵板橋」的功夫,生生挺了起來。 鋼錘一站穩,便立刻嗖的一聲拽下背上的大鐵錘,一聲咆哮:「誰敢暗算你家鋼錘大爺?」 「哼!」一道陰冷的笑聲傳來,瞬間便在茫茫草原之上來回折射震盪,鋼錘連續看向了幾個地方,卻都沒有發現發笑之人,他登時便知道,這次遇上了勁敵,臉色也凝重了許多,手中的大錘握的更緊。 閃電則是差異地看了武羅一眼:這人怎麼知道前面有埋伏? 其實最讓閃電吃驚的不是武羅提前感知了一堵無形力牆,而是武羅這種雲淡風輕的神態。似乎能夠提前感知,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技能。可實際上,草海部落最精銳的戰士都在這裡了,包括他閃電在內,沒有一個人提前感知到了。 閃電隱隱有些疑惑:這個流浪的巫族,真的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嗎? 「什麼人,藏頭露尾,趕緊給我滾出來!否則你家鋼錘爺爺手中這柄狂野的戰錘,可不是用來嚇唬小孩子的!」 「鋼錘?草海部落的人吧?」 那個陰冷的聲音說道。這一次,聲音卻好像同時從四面八方湧過來,鋼錘聚精會神,卻依舊找不到敵人。 他全身力量提至了最高,警惕道:「正是草海部落第一戰士鋼錘!」 這個時候,閃電根本沒工夫跟他計較。 閃電也找不到敵人在哪裡。看不見得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依舊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可實際上,雙手食指之間,不斷地有赤紅色的電火花辟里啪啦的閃過。只要一旦鎖定敵人,他便會立刻暴起,發出自己最迅猛的一擊。 「草海部落第一戰士?」那陰冷的聲音之中充滿了不屑:「你們草海部落,不老老實實的龜縮在自己的領地內,什麼時候敢這麼大搖大擺的竄到我們樹王部落的領地上來了?」 這裡是誰的領地,閃電和鋼錘都很清楚。被人發現也並不意外。 鋼錘警惕道:「閣下是樹王部落的什麼人?我們有事外出,必須從這裡經過。」 「嘿!」那聲音一聲冷笑,一片長草旁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幾乎就在那個人影出現的同時,鋼錘便一聲怒吼發動了攻擊。 「咚!」 巨大的鐵錘橫空砸出,強悍的巫力爆炸出一片絢爛的紫青色光芒,空氣被強悍的大錘揮舞擠壓,發出一連串細小的電紋,辟里啪啦的一陣亂響。 「轟!」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深坑,鋼錘大喜:「去死吧……」 可是這一嗓子還沒喊完,便忽然沒了聲音。緊接著,一副詭異的畫面出現在眾人面前,人高馬大強壯無比的鋼錘,竟然被一隻手扼住了脖子慢慢舉了起來。 那只捏住了鋼錘脖子的手十分巨大,每一根手指都像是小孩的胳膊一樣粗細。這樣一隻大手,有著一個身高恐怖的主人。 那人顯出身形來,足有一丈多,就算是鋼錘站在他的面前,都矮了半截。 鋼錘的四肢在空中徒勞的掙扎著,在那巨人的手中,強悍的鋼錘就好像是雄鷹爪下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 閃電猛地上前一步,雙手一抖,兩團赤紅色的點球出現在掌中,他二話不說就朝那巨人丟了過去,根本不管鋼錘的死活。 巨人卻把另外一隻手一抬,一道虛幻的蟲影騰空而起,那蟲影乃是甲蟲模樣,越來越大,到了小牛大小,忽的一張口,吐出兩道鐮刀一般的利齒,開闔之間竟然有金鐵交鳴之聲,迅速將閃電的兩團電球吞了下去。 閃電大吃一驚,不由得後撤一步:「刀口蠱!你是樹王部落第一勇士洪雷!」 「呵哈哈哈……」那人一聲大笑:「才想起來是我?」 閃電看著臉色漸漸由黑變青的鋼錘,臉色格外凝重起來,左手握拳,拇指指向胸口,用一個西域通行的禮節問道:「洪雷閣下,我們路過貴境,實屬無奈,還請閣下手下留情,我們願意送上一隻九品蠱蟲作為買路費。」 「九品蠱蟲?」洪雷一聲冷笑,龐大的身軀爆發出了令人吃驚的敏捷,閃電這樣擅長速度的戰士都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那洪雷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洪雷天生一雙血瞳,格外恐怖,臉上佈滿了黑色的刺青,慢慢彎下身來:「可惜啊,有人花了一隻四品蠱蟲的代價,讓我宰了你們兩個,不然,你們以為就憑你們兩個小爬蟲,值得我洪雷出動?」 閃電汗出如漿,臉色極為難看,面皮上一根根血光崩了起來,像是皮膚下爬著一根根蚯蚓。 他很想跑,可是根本動不了。 洪雷的刀口蠱,龐大的蟲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籠罩在他的頭頂上。 西域的等級劃分為九品。最低為九品巫士,最高為一品。再往上,更高級別的劃分,就不用品級來衡量了。 閃電和鋼錘都是三品巫士,而洪雷則是堂堂一品巫士。等級相差太多,再加上洪雷成為一品巫士已經數十年,而閃電和鋼錘都是剛剛晉級三品不久,雙方之間的差距,就是一道天塹。閃電和鋼錘聯手,在洪雷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壓力越來越大,閃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從血管之中擠爆出來,眼球都要飛濺出來了。 洪雷哈哈一笑,一把將閃電也抓了起來,兩隻手捏著草海部落最強大的兩名巫士,洪雷搖了搖腦袋:「太弱了,真沒意思……」 武羅看著洪雷,他可以不救這兩個人。無疑洪雷的樹王部落更加強大,他只要稍稍顯露實力,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洪雷將他奉為上賓,請回樹王部落。 可是武羅不打算這麼辦,因為…… 武羅慢慢上前,很想輕輕拍拍洪雷的肩膀,可是這傢伙實在太高了,武羅抬起手來,又很受打擊的放了下來。武羅也是身高八尺,但是和洪雷這樣的變態一比……還是不要比了。 他摸了摸下巴,也沒什麼好說的,動手吧。 洪雷似乎看出他的意圖,手中抓著草海部落的兩名最強大的戰士,眼睛卻盯著武羅。一雙血瞳之中,赤裸裸的都是不屑。 「小傢伙,你以為我控制著他們兩個就沒有力量對付你了?」 「你可知道,血瞳之人天生不祥,我自從一出生,就被人嫌棄,可是我還是這樣一路前行,一直到了現在,成了樹王部落的第一勇士。」 武羅歎了口氣:「血瞳不祥這個說法我沒聽說過,不過我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因為對於你來說,的確很不祥。」 他輕輕抬起手,洪雷便感受到了剛才閃電的感覺。 一股龐大的壓力從頭頂上的天空中籠罩下來。他很想動,可就是動彈不得。 武羅身上,似乎沒有一丁點巫力的波動,那隻手掌,輕輕按在了洪雷的腰上。 一個暗金色的掌印出現在了那裡。 武羅把手一收,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去。 洪雷感覺到,那充斥於整個天地之間的壓力忽然之間不見了,可是體內卻用起來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感覺。 他兩手一鬆,閃電和鋼錘一起掉落了下去。 兩人大口的喘息起來,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洪雷一聲狂吼,雙手狠狠地摀住了那一枚暗金掌紋,似乎想要把這枚掌紋從身體內扣出來 他如山一般的肌肉像潮水一般的湧動起來,將全身的力量源源不斷的送到了那枚暗金掌紋附近,可是無濟於事。暗金掌紋烏黑錚亮,散發著幽幽的金屬光澤。 「啊!」 洪雷痛苦的一聲慘叫。 從小因為血瞳而備受歧視,鍛煉出來的鋼鐵一般的意志,在這個時候支撐著他,讓他咬牙堅持。 他身上的獸皮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汗水濕透了,可是他只堅持了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就連連慘嚎,跌倒在地上扭曲的翻滾起來。 那慘叫聲,讓緩過勁來的鋼錘、閃電,以及其他的戰士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一名一品巫士,意志力像鋼鐵一般的堅硬。到底什麼樣的痛苦,才能讓一名一品巫士墮落到這樣的境況? 武羅卻依舊輕鬆自如的坐在一邊,看著風吹草原,看著驕陽當空。 閃電和鋼錘看看他,想說什麼,可是洪雷那慘嚎聲就是最好的威懾,他們根本不敢開口。 兩人忽然醒悟過來:這個一開始就被兩人當成了炮灰,以為能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流浪巫族,才是真正的凶人,他就像是一隻貓,你逗著他玩的時候,實際上他是在憐憫你,逗著你玩呢。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洪雷已經喊啞了嗓子,倒在地上不斷地抽搐著乾嚎。 武羅這才緩緩起身,來到他身邊,隨手拍打一下,那一枚暗金掌紋,立刻慢慢消失,直到最終不見。 而此時,洪雷流出的汗水已經把地面浸濕了一片,他整個人看上去似乎都瘦了一些。已經筋疲力盡的洪雷癱在地上,好像沒了骨頭。 武羅隨手一招,遠處一塊大石飛了過來,武羅慢條斯理的坐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洪雷,好一會兒,才慢慢道:「緩過勁來了吧?」 洪雷當然沒緩過來,可是武羅這麼問了,他連忙用盡了力氣點了一下頭:「好了……」 聲音依舊乾啞。 武羅點頭:「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洪雷都要哭了,喘了好幾口氣,才連貫說出來一句:「明白,在您的面前,什麼不祥的血瞳,什麼一品巫士,都是垃圾,不值一提,您隨意就能操縱我的生死。」 武羅搖頭:「還不止。」 洪雷一愣,武羅很溫和的笑了:「我還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一邊的閃電和鋼錘一個哆嗦。 「明白了,全明白了,您想要什麼,只要我有,全都獻上。您想知道什麼,我有問必答。您想要我辦什麼事情,我立刻就去。」 洪雷完全沒有了一名一品修士應有的骨氣和操守,只想著從剛才那種慘烈的痛苦之中解脫出來,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武羅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若盧獄裡跟馬洪學的刑訊逼供的手段,有了暗金巫力的配合,簡直如虎添翼。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們樹王部落,最近可曾經抓到過一些很奇怪的人?」 「很奇怪的人?」洪雷不明白。 「就是和我們不太一樣的人。」 洪雷想了想,搖頭:「沒有。不過,我聽說前幾天,遠方那個強大冬夜部落,派出了三名最強大的巫士,深入南古森林,獵獲了一批很奇特的祭品,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南古森林,便是武羅來到西域的時候,所在的那個森林。 之前跟閃電交談之中,他也大概明白了,南古森林乃是西域的聖地之一,這片森林盛產蠱蟲,據說森林的最深處,曾經孕育過西域最可怕的蠱蟲「誅仙蠱」。 但是南古森林也格外危險,因為那些樹瘤之中,孕育的蠱蟲非常凶殘,只有在剛剛降生的時候,才有可能被馴化,以秘法收入體內飼養。 而一旦時間錯過,這些蠱蟲便會野性難馴,攻擊一切能吃的東西,包括深入其中的巫族。 武羅能夠安全地出來,完全是因為符蠱的威懾作用。換做別人進去,不超過十里,就會被飢餓的蠱蟲吃個乾淨。 洪雷把自己知道的說了,武羅一琢磨,那些「奇特的祭品」大有可能就是劉天威等人。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一伸手,抓住了洪雷的手腕,片刻之後皺著眉頭丟了開去:「你的資質,達到一品巫士就到頭了。」 洪雷嚇了一跳,連忙道:「可是我言聽計從,絕對辦事得力。您放心,有什麼差遣,我保證全力以赴。對付那些超級部落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別的零零散散的事情,我都能為您處理好。您也需要一個人隨身伺候著吧?我一定做好,求求您了,千萬別殺了我……」 武羅皺著眉頭不說話。 洪雷徹底絕望了,爬起來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求您了,就算是您要殺我,也千萬別讓我痛苦而死,求求您了……」 「起來,誰說要殺你了?」武羅喝道。 洪雷一愣:「您不是嫌我資質太低,沒有前途,所以……」 一邊的閃電和鋼錘一陣惡寒:已經是一品巫士了,還「資質太低、沒有前途」?那我們兩個…… 他們是不知道,洪雷剛才的感覺,武羅看死輕飄飄的一掌,卻讓洪雷非常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和武羅,至少也有兩個等級的差距。 就像閃電和洪雷之間的差距一樣。 武羅擺手,問道:「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說那樣很能辦事?」 「當然!」 「那麼,用心給我辦事,我給你一個機會。不是簡簡單單活下去的機會,而是穩定力量巔峰的機會。」 武羅語氣平淡。 在洪雷耳中,卻是旱天驚雷一般的巨響。 「您、您說什麼?力量巔峰的機會?」 武羅隨手摸出來一枚靈丹,在洪雷面前晃了晃。一股淡雅的幽香鑽進了洪雷的鼻孔。洪雷乃是堂堂一品巫士,在武羅面前固然不堪一擊,但是在西域也是一流的強者,見識卓然,香味一鑽進鼻孔,他就知道這是什麼靈藥了。 以洪雷此時對於武羅的畏懼,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貪婪之色。當然,這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他現在絕對不敢起什麼壞心眼,完全是本能使然。 「一品巫藥,功效能夠提升服用者的資質。」洪雷立刻說道。 武羅點點頭:「這一顆巫藥,就能夠讓你的資質提升一級,我有很多。」 靈藥什麼的,武羅從盧念武那裡鼓搗過來不少,而其中本來就有很多是他從東土帶回來的原材料,盧念武幫他煉製的。 這些靈丹,出自中州第一丹師之手,又是絕頂的原材料,自然是格外靈效。 洪雷愣了一下:「您真的願意把這麼珍貴的巫藥賜給我?」 武羅道:「不是賜給你,而是賞給你,若是你用心辦事,我就會賞給你。」說著,他先將那靈藥收了起來。 洪雷狠狠一點頭:「您說吧,要我幹什麼,就算是豁出這條命去,我也一定辦到。」 武羅點點頭:「打聽一下,那些人行進的路線。」 「是。」 洪雷留下了一隻瓦罐,裡面裝著一隻蠱蟲。這不是用自身精血飼養的蠱蟲,只是一般方法餵養馴化的。這只蠱蟲的作用是傳音,武羅這邊的瓦罐裡有一隻,洪雷手上的瓦罐裡也有一隻,通過兩隻孿生蠱蟲的互相感應,便是隔著幾十萬里,也能清晰傳音。 洪雷要去打聽消息,便留下了這個東西。 這一回,閃電先反應過來,搶先幫這武羅把瓦罐接下來:「這點小事,不勞您動手,我都幫您處理好。」 武羅不置可否。 洪雷留下了瓦罐,向武羅行禮:「那我先去了。」 「等一下。」武羅喊住他,洪雷似乎知道有什麼事情,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武羅卻什麼動作也沒有,只是那麼看著他。過了片刻,問道:「你有什麼高等級的蠱蟲?」 洪雷一愣,武羅不耐煩道:「肯定是有的,拿出來吧。」 洪雷猶猶豫豫的從懷裡又拿出來一隻瓦罐。和之前那一隻不同,這只瓦罐上繪滿了奇怪的花紋,和巫族們在身上紋的花紋類似。 這些花紋也遵循著某種特定的力量規則,封印著瓦罐中的蠱蟲的力量。 即便如此,那蠱蟲依舊在瓦罐之中大跳大叫,不斷地啃咬著瓦罐,發出一陣陣讓人牙酸的聲音。越是暴躁越是凶殘的蠱蟲,級別就越高,可見這瓦罐之中蠱蟲的確等級不低。 「這是一隻三品牛頭蠱。」洪雷顯得有些心虛。 這只三品牛頭蠱,便是這一次他來截殺閃電和鋼錘的報酬。可是武羅根本不關心到底是誰要殺閃電和鋼錘,只是隨意的一點,那瓦罐便裂開了。 一隻龍眼大小,腦袋好像牛頭的黑紅色蠱蟲張牙舞爪的跳了出來。可是這麼兇猛的蠱蟲,一看到武羅,卻是耗子見了貓一樣掉頭就跑,一頭撞進了洪雷的懷中。 洪雷愕然,因為他分明感到,即便是躲進了自己的懷裡,這只三品牛頭蠱還在瑟瑟發抖 蠱蟲凶狠好鬥,除非是像剛才洪雷拿出的那一對「同聲蠱」之類的,一般情況下兩隻蠱蟲見面,都要廝殺一番,不死不休。哪怕是明知道對方的級別比自己高出一個兩個等級,都會不要命的衝上去。 而牛頭蠱,在蠱蟲之中,更是以好鬥出名。三品的牛頭蠱,就算是遇到一品蠱蟲,也會毫不畏懼的衝殺上去。能夠讓牛頭蠱嚇成這個樣子,說明武羅身上的蠱蟲,至少比一品還要高出一個等級,甚至是兩個等級 洪雷駭然,武羅淡淡道:「你信不信我有能力不知不覺的在你體內布下一些手段?」 蠱術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洪雷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武羅一點頭:「那就好,你去吧。」 第353章 史前魔首,沙卵獵人 洪雷心服口服,倒地給武羅磕了個頭,翻身去了。他快步奔出,離開武羅三百丈,才敢一拍身上某個部位的神秘紋身,光芒迸射,化作了一頭虛幻巨大蠱蟲,翅膀一振,馱著洪雷飛走了。 武羅收回目光來,看著閃電和鋼錘。 兩人分外緊張,小心翼翼,彎腰弓背,望著武羅。 武羅還是坐在那塊大石頭上,朝兩人招招手,兩人趕緊上前。 武羅還是像剛才問洪雷一樣:「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兩人連連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那說說看我什麼意思?」武羅饒有興致。 兩人有些傻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鋼錘搶先道:「我們保證也像洪雷那樣用心為您辦事。」 閃電隨後補充:「我麼能幹一些洪雷不能幹的事,我們保證比洪雷更加忠心。」 武羅擺手:「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沒明白。為什麼我折磨洪雷,而不折磨你們兩個?」 兩人面面相覷。想起來之前洪雷的慘狀,兩人不由得一個哆嗦,不由自主的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請您恕罪……」 武羅道:「你們心裡打得什麼主意我很清楚。嗯,我真是個很合格的替死鬼。」 鋼錘一個哆嗦,差點癱在地上,連連叩頭:「鋼錘知錯了、鋼錘知錯了……」 閃電琢磨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小人試著說一下,說錯了您別見怪。」 看到武羅眼神中帶著點鼓勵,他壯著膽子道:「您需要我們為您掩飾身份?」 武羅一拍巴掌:「不錯,還算聰明。」 他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衫在閃電和鋼錘的眼中,這成了青皮巫族抖了抖腰上的獸皮。 「走吧,繼續向前,在洪雷的消息回來之前,你們該去哪裡還去哪裡,我也還是你們找來的替死鬼,一切都不要變。要是辦不到,你們對我也就沒什麼價值了,那樣的話,結果不用我再說了吧?」 兩人一個哆嗦:「我們明白。」 原本在兩人眼中,傻乎乎卻有些利用價值的流浪巫族,忽然露出了崢嶸的爪牙。這種感覺,就好像兩人原本以為逮到了一隻九品蠱蟲,哪想到抓回家裡一看,原來是一頭誅仙蠱。 雖說武羅告訴他們一切照舊,但是已經不可能照舊了。路上沒人的時候,一群草海族的戰士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其餘的戰士,根本不用武羅再警告,甚至都不用閃電和鋼錘去警告,很自覺地都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只是有人的時候,武羅退到了人群裡,閃電和鋼錘出面應付。 到了第二天晚上,洪雷通過同聲蠱聯繫他們,閃電說出了大家的位置之後,洪雷便說自己立刻趕來。 武羅沒說什麼就結束了通話,閃電卻顯得有些忐忑不安,猶猶豫豫的對武羅說道:「大人,您是不是……應該防備一下,洪雷他……」 武羅淡然一笑:「他不敢。」 …… 洪雷的確不敢。 人族有一句話叫做不是猛龍不過將,巫族也有一句類似的話,叫做「一品蠱才能遠涉大海」。 洪雷不是閃電,閃電雖然狡猾,但是畢竟是小部落出來的人,眼界和見識都差得遠。洪雷算是見多識廣,他很清楚像武羅這麼一個巫族,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沒有依仗的。 從閃電和鋼錘的反應上,洪雷能看出來,連他們兩個都不知道武羅竟然這麼厲害。 他可不會傻乎乎的認為,約上一幫子人,把武羅圍殺了,那珍貴的巫藥就是他的了。武羅不是傻子,敢把巫藥拿出來,就肯定有辦法能保住這珍貴的東西。 更何況,他還一直以為武羅在他體內,種下了蠱術。 所以他回去之後,老老實實的幫武羅打聽了。 他們樹王部落在這片草原上大有名氣,乃是這片草原上五大部落之一,他又是部落裡的第一戰士,因此打聽起這個消息裡並不算費事,轉了幾個人,也就問到了那些人的去向。 洪雷很快就趕來了,見到武羅,先是很恭敬的行禮,然後一句廢話也沒有,很麻利地說道:「大人,冬夜部落的人正在趕往夜魔窟。」 一邊的閃電和鋼錘一起驚呼:「夜魔窟!」 武羅看了兩人一眼,兩人不敢隱瞞:「大人,我們本來也是要去夜魔窟的。」 洪雷忍不住看了兩人一眼:「就憑你們,也想去找史前魔首?」 兩人臉上一紅,無奈道:「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武羅也猜了個大概,那個史前魔首,大約就是一種很罕見的祭品了。草海部落的真神想要的,就是這東西。而冬夜部落的人趕往夜魔窟,只怕也是要找這東西。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冬夜部落的人已經有了劉天威這些奇特的祭品,還要去夜魔窟捕捉史前魔首,兩種最罕見的祭品合在一起,冬夜部落到底想向他們的真神祈求什麼福澤?這祭品的份量也太重了吧? 當然,這是武羅從巫族的角度去考慮的。實際上他們若真吧劉天威當做祭品獻上去,他們的真神準能氣的七竅生煙。 「大人,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夜魔窟?」洪雷躍躍欲試。 武羅需要一些人掩護自己的身份而已,但是聽洪雷的意思,此去夜魔窟還很遙遠,要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自己不方便出手,閃電和鋼錘又不中用的話就尷尬了,還真是需要洪雷。 「好吧,一起走吧。」 什麼狗屁樹王部落,在這個世界上,連信仰都是互相利用,部落歸屬感對於洪雷這樣的強者來說,更是純屬扯淡。 就拿閃電和鋼錘 ,如果不是因為部落滅亡會直接導致兩人的死亡,他們也不會前千里迢迢趕去夜魔窟。 一行人重新上路,洪雷的特徵太過明顯,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施展了蠱術,將自己的身軀硬生生壓縮了下來,變成了一個身高普通的人。只不過這麼一壓縮,洪雷就成了一個超級胖子,行走來,如同一座移動的肉山。 武羅看的暗暗好笑,西域的蠱術有許多神秘的地方,但是也有許多拙笨的短處,就好比改變外貌,遠不如修士們輕鬆自如。 自從武羅小露崢嶸,閃電和鋼錘之前說的什麼讓武羅作「嚮導」之類的話再也沒人敢提。好在有了洪雷,至少在樹王部落的領地內,眾人進出自由。 洪雷帶著他們,輕鬆地避開了部落的巡邏士兵,很容易的進入了相鄰部落的領地。 一般來說相鄰的部落都是敵人,可洪雷是個聰明的巫族,不敢耍什麼小心思,做什麼借助武羅的力量報仇雪恨之類的事情。不過路上如果遇到了這個部落的巡邏戰士,洪雷卻是出手不留情,全部轟殺一個不留。 這樣一路前行,用了九天時間,他們連續穿過了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的領地,終於來到了夜魔窟的外圍。 洪雷一雙龐大的巨腳,重重的踏在沙子上,龐大的體重讓這雙巨足在沙地上陷進去一尺,被太陽炙烤的熾熱的沙子沒過了腳踝。 「大人,這裡便是夜魔沙漠,夜魔窟便在沙漠的最深處。」 驕陽當空,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赤黃色沙漠,熱浪滾滾席捲而來。洪雷自從壓縮了身高之後,太多的肌肉堆積,體內的熱量不容易散發出來,格外容易出汗。 此時他一邊擦著額頭的油汗,一邊向武羅報告著。 武羅看他也是辛苦,擺手道:「行了,既然都到了這裡,恢復你本來的體型吧。」 洪雷長長的喘了口氣,體內一陣卡卡啪啪的骨節聲,整個人長高了起來,很快那個一雙血瞳的恐怖巨人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彭!」忽然一聲悶響,從洪雷面前的沙地之中,噴起來一片黃沙,當中一道模糊的黑影,飛速的射向洪雷的面部。 事出突然,洪雷卻是不慌不忙,儘管正處在他剛剛恢復身形,稍顯虛弱的時候,卻依舊是大手一伸,穩穩地捉住了那道黑影。 「噗!」黑影入手,發出一聲古怪的摩擦聲,原來是一隻沙子凝成的沙團。 這沙團在洪雷手中顯得很小,那是因為洪雷的手本來就很巨大,實際上這沙團足有普通人拳頭大小。 武羅有些意外,連忙去看那沙地,難道是什麼東西潛藏在沙子下襲擊他們?可是為什麼自己之前毫無覺察呢? 被襲擊了,周圍的巫族卻是不驚反喜,一個個神色羨慕地看著洪雷。而沙地上,再也沒有任何痕跡,似乎那襲擊根本不曾出現過。 武羅心中奇怪,他現在完全沒有什麼顧忌,立刻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武羅實力強悍無比,來歷有透著一股子詭異的神秘,周圍人雖然心中奇怪,卻也不敢多問。洪雷抓著那枚沙團,很順從的回答道:「大人,這是沙卵。裡面孕育著一隻即將誕生的蠱蟲。」 一邊的閃電也跟著解釋道:「大人,這夜魔沙漠也是著名的蠱蟲誕生地,和南古森林相似。不過兩個地方的蠱蟲品種不同。這也夜魔沙漠深處,也曾經出產過最高等級的誅仙蠱,和南古森林一樣,都是最著名的蠱蟲出產地。」 武羅明白了:「南古森林的蠱蟲乃是樹瘤孕育,這夜魔沙漠的蠱蟲,便是沙卵孕育,對吧?」 閃電點頭,有些期待又有些貪婪地看了洪雷手中的沙卵:「所以這夜魔沙漠比南古森林要繁榮得多,很多巫族來到這裡,即便是不能夠進入夜魔窟,也能碰碰運氣,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一枚沙卵。」 「而且就像南古森林的樹瘤一樣,在蠱蟲沒有破殼而出之前,誰也不知道蠱蟲到底是什麼等級。」 洪雷卻是一撇嘴:「這裡才不過是夜魔沙漠的邊沿地帶,哪裡會有什麼好品級的蠱蟲?」不過剛剛來到夜魔沙漠,便有一枚沙卵自動從沙地下跳出來落到他的手中,這種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洪雷臉上一片歡笑,就連那雙一隻陰森森的血瞳,也顯得溫和了許多。 他心裡面嘀咕,難道因為自己決定追隨武羅?以前自己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啊,一雙血瞳,讓他備受折磨。 武羅聽了閃電的話,臉色有些古怪。 在蠱蟲沒有破殼而出之前,誰也不知道蠱蟲到底是什麼品級閃電不敢騙他,而且這麼多人都在,聽了閃電的話大家沒有一點異樣的反應,也證明閃電說的確是事情。可是武羅在南古森林中的時候,就利用自己的元魂,輕而易舉的看穿了每一棵樹瘤。 而且就在剛才,他元魂放出,輕輕一掃洪雷手中的沙卵,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裡面生命力的強弱。 蠱蟲在沒有孵化出來之前,生命力越強,自然代表等級越高。 閃電的話讓武羅忍不住悄悄觀察了一下這些巫族,赫然發現巫族竟然沒有人修煉元魂。 他們只是用了不知道什麼樣的方法,將靈魂鍛煉的更加強大,可是遠遠沒有達到元魂的境界。 武羅重生之後,根本不需要修煉元魂,因為他的元魂本身就已經是修士中最頂尖的。在他的修為追上元魂的境界之前,他沒辦法繼續修煉元魂。 而實際上,修士們講究鍛煉心性,這就是修煉元魂的過程。在體會心性提升的同時,要配以自己獨特的心法,就能夠不斷地提升元魂的品質。 武羅尋思了一番,大約也猜到了這是為什麼。 巫族善於使用蠱術,而蠱術說白了就是操縱蠱蟲。以巫族們現在的靈魂強度,足以和蠱蟲進行簡單的溝通,卻沒辦法像元魂那樣深入的交流。有了深層次的交流,便會產生感情,飼養寵物尚且會因為寵物之死悲痛萬分,想想看,這寵物要是能跟你進行儀式上的交流,感情必然更深。 不跟蠱蟲產生感情,在關鍵時刻才能拼著自身受損,捨棄蠱蟲,比方說作搏命一擊的時候雖然受了重傷,但是能保住性命。 這只是武羅的猜測,但其實也八九不離十。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巫族本身思想要比人族直接、凶狠,他們就算是修煉元魂,也達不到人族的層次。 洪雷手中的這枚沙卵,等級已經不低,比起之前洪雷拿出來的那枚牛頭蠱,也只差一籌。 那隻牛頭蠱在三品蠱蟲之中乃是佼佼者,這一隻勉強也能列入三品的級別。 「洪雷,把沙卵孵化了吧。」 鋼錘顯得有些期待。 沙卵從沙地之中破土而出,就已經是成熟了,隨時可以孵化。只要注入巫力,沙卵就會破殼而出。 鋼錘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第一個開口催促。 洪雷也很想試一試,正準備動手,卻忽然看到夜魔沙漠之中,一道灰影狂奔而來,腳下的黃沙唰唰唰的朝兩邊飛去,遠遠地便喊道:「那是我的沙卵,快給我放下!」 眾人一愣的功夫,那人已經狂奔到了面前,乃是一個面皮黑的好似鍋底一般的巫族,同樣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精煉的肌肉,身上佈滿了刺青和各種環。 他本是氣勢洶洶而來,衝到了眾人近前,卻看到了洪雷這等兇惡之人,不由得有些退縮。 洪雷嘿嘿一聲獰笑,體內的力量不受壓抑的散發出來,一浪一浪的巫力波動,潮水一般的湧出去。 那人駭然後退三步:「一品巫士!」 洪雷大手一伸,一道蠱蟲的虛影籠罩了那人的頭頂:「想要巧取豪奪,至少也得分清對象吧……」 那人嚇得渾身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來:「大人饒命啊,大人們也是為了史前魔首來的吧,我有最新的消息,可以告訴大人們,只求饒了小人一命!」 閃電在後面悄悄對武羅道:「看來是沙卵獵人。」 他又低聲把沙卵獵人的事情跟武羅說了。 原來這沙卵獵人就像是中州世俗界的那些參客一樣,常年守在這夜魔沙漠之中。他們有自己獨特的一些方法,再配合據經驗,就能夠找到一般巫族根本無法發現的沙漠下還未成熟的沙卵。 發現沙卵之後,如果判斷這枚沙卵很快就會成熟,沙卵獵人就會在附近住下來,一直等到沙卵成熟。如果還有很久才能成熟,就會坐下標記,等一段時間再過來。 這沙卵獵人只怕就是守著這枚沙卵的,只是沒想到,他守了這麼久,卻被洪雷撿了便宜。 洪雷的蠱蟲陰影停在了那人的頭上,寒聲問道:「你知道什麼?」 那沙卵獵人在一位一品巫士的壓力之下,頃刻之間便汗出如漿,順著身軀滑落下去,將腿下的沙子都浸濕了。 他自知在一品巫士的手下,根本玩不出什麼花樣來,連忙飛快說道:「大人,最近很多人前來夜魔沙漠,想必您們也是聽說了消息才來的。夜魔窟之中最神秘的寶物史前魔首出現了。」 眾人一驚,他們本是追蹤著冬夜部落的人而來,並不曾聽說史前魔首曾今出現的事情。看來冬夜部落的人,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才會立刻趕來。 洪雷心裡暗罵了一句,隨後又是一陣慶幸。 這一次是誤打誤撞提前來的,要是等消息傳遍了整個西域再趕過來,別說吃肉了,連口殘湯都喝不上了。 他看看武羅,武羅示意。他便回頭對那沙卵獵人喝道:「這些消息我們豈會不知道?還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若是沒有,哼哼!」 末尾這兩聲獰笑之中,俺巨大的蠱蟲虛影抖動兩下,似乎就要撲下來。將那沙卵獵人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大人且慢大人且慢還有別得消息。」 「還不快說!」 「是。大人,我們沙卵獵人可以說是最熟悉夜魔沙漠的人,小人名叫枯鬼,在沙卵獵人之中還算有點名氣,所以才會知道這個消息。」 洪雷不耐煩:「囉囉嗦嗦,快說!」 「就在史前魔首出現後的第三天,有一群沙卵獵人在夜魔窟外圍,發現了一個被掩埋在黃沙下的遺址,遺址之中什麼也沒有發現,唯有一幅壁畫,上面有一種奇特的圖形示意出史前魔首出現的規律。」 眾人聽得心頭一緊,若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麼也就是說史前魔首下一次出現的時間就可以推算出來 沙卵獵人枯鬼習慣性的想賣個關子,可是看到洪雷那嚇人的血瞳,趕緊繼續說道:「他們研究了半天,總算是弄明白了,最後發現,史前魔首很可能會在十天以後再次出現。」 他一口氣說完,小心翼翼地看著洪雷。 洪雷獰笑一聲:「這些都是真的?那些沙卵獵人呢?那個遺跡又在哪裡?」 「那些沙卵獵人也有自知之名,史前魔首不是他們能夠染指的東西,所以雖然知道了也沒什麼心思,從那座遺跡之中退出來之後,他們就在遺跡外面休息了一夜,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們就發現那座遺跡不見了。」 「所有人找了很久,那遺跡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就那麼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緊跟著,那些沙卵獵人便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的死去,其中最後一個死去的,是小人的一個好友,他沒什麼親人,臨死之前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小人。」 洪雷冷哼一聲:「疑點頗多……」 「大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啊。」枯鬼又趕緊磕頭不止。 洪雷看了看武羅,武羅不置可否,洪雷明白這是讓自己看著處置,武羅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 洪雷沉吟一番,忽的一個冷笑:「枯鬼,你說的很對,沒有人比你們沙卵獵人更熟悉夜魔沙漠了,所以我們需要你來給我們做嚮導。」 「啊?」枯鬼傻眼。 洪雷眉毛一揚:「怎麼,你不願意?」 「不,小人願意、小人十分願意!」 洪雷嘿嘿一笑:「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咱們以後就知道了。要是真的,你放心,大人我重重有賞,不然的話,哼哼……」 「小人句句屬實。」 洪雷把手一翻,一枚螞蟻一樣的蠱蟲出現在他掌心:「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枯鬼不敢反抗,苦著臉張開嘴把那只蠱蟲吞下去。 洪雷感應著那蠱蟲進了枯鬼的肚子,這才放鬆了對他的戒備,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行了,一邊呆著去。等大爺我孵化了這枚沙卵,咱們就上路。」 枯鬼垂涎地看著洪雷手中的沙卵,卻是不敢多說什麼。 武羅退後一步,隱藏在眾人之中。 第354章 夜魔沙漠,一品蠍蠱 閃電和鋼錘都湊了上去,洪雷把自己的巫力輸入沙卵之中,片刻功夫,那沙卵上便出現了一層細密的裂紋。從裂紋之中冒出來一股煙一樣的黑氣,卡嚓一聲沙卵裂開。 一隻雞蛋大小的烏黑蠱蟲鑽了出來,在洪雷蒲扇般的大手上爬來爬去。 這蟲子長著烏龜一樣的甲殼,腦袋上一隻有它體長一半的獨角。一雙烏黑的小眼睛,凶光四射。 閃電倒吸一口涼氣:「三品!」 雖然在三品之中屬於較弱的,但還真是三品;武羅判斷對了。 鋼錘滿臉羨慕,狠狠地朝沙地啐了一口吐沫:「真是好運氣……」 洪雷自己也是格外滿意,三品蠱蟲對於他來說並不算是多麼珍貴,可是這一隻三品蠱蟲可是白撿來的,而且實在夜魔沙漠的邊緣地帶,這絕對是好運氣爆棚啊。 看著洪雷得意洋洋的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那只「雷角蠱」,枯鬼心都在滴血。他們沙卵獵人,有的一輩子都未必能夠找到一枚三品蠱蟲的沙卵。他雖然在沙卵獵人之人還算著名,可是到現在也只見過兩枚沙卵之中孵化出了三品蠱蟲。 這麼一隻沙卵,他已經守了半個月,卻被洪雷撿了便宜。 「哈哈哈……」洪雷大喜:「出發!枯鬼小子,前面領路。看見沒,這是一隻三品雷角蠱,若是你說的都是真的,咱們順利得到史前魔首,大人我就把這只雷角蠱賞賜給你。」 本來就是我的啊 枯鬼不敢多說,陪著笑在前面領路。 一行人上路,武羅混在眾人之中,有點不顯山不露水的意思。 走了半日,長袖善舞的枯鬼就已經和這支隊伍之中的所有人混熟了。他也敏銳地看出來,這支隊伍其實並不團結。 一品巫士洪雷自然是地位最高的,而他之下的兩位三品武士,閃電和鋼錘,對於洪雷雖然服從卻並不友好。 而其餘的那些低等級巫士,看上去和兩位三品巫士一條心。 枯鬼身體內種著一品巫士洪雷的蠱,他又是一品巫士收服的,自然就是洪雷的人。 夜魔沙漠也很危險,沙卵一旦成熟的時間過長,也會自動孵化。年長日久積累下來,這夜魔沙漠之中的野生蠱蟲絕對比沙卵還多。 枯鬼很有經驗,一路上有什麼厲害的蠱蟲在前方,他只要嗅一嗅空氣中的味道就能判斷出來,洪雷雖然不畏懼這些野生蠱蟲,但是能少一點麻煩也是輕鬆。 再加上枯鬼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自己就是一品巫士的奴才所以這一路上,枯鬼對於洪雷照顧的十分到位。 他在夜魔沙漠之中討生活,對這裡的一切極為熟悉,什麼躲避風沙,什麼進食的忌諱,什麼夜晚的防寒……林林總總的一些小事,全都給洪雷考慮到了。洪雷在部落裡乃是第一勇士,進出都有人隨行伺候。這幾天孤身一人,早就有些不習慣了,收了枯鬼之後,忽然又覺得舒坦了起來,對枯鬼十分滿意。 走了兩天,眾人已經深入夜魔沙漠,枯鬼在面前一邊帶路一邊陪著洪雷聊天,儼然已經是一品巫士的心腹。 實際上枯鬼一路上都沒有和武羅說過一句話。 他跟其他的人,包括那十名低等級巫士,都有過一定的交流,哪怕他現在實際上已經看不起那些低等級巫士了。 可是他就是沒反應過來,他還沒有和武羅說過一句話。 之前走南闖北的北地鏢王李老⼳都在武羅這種「低調」下,沒有意識到武羅的厲害,更何況是枯鬼? 枯鬼爬上一座沙丘,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返身跑下來向洪雷道:「大人,前面應該有個水源。而且附近沒有什麼厲害的野生蠱蟲。」 洪雷一點頭:「走,過去取水。」 蠱蟲不需要喝水它們直接引用巫士的精血。 可是巫士們需要喝水。 若是在中州,即便是在這樣如火的沙漠之中,水行靈力極度匱乏,但是只要到了道境,總能聚攏一些水行靈力,以發出招來清水。 可是巫士們沒有這個能力。他們的蠱術的確神秘厲害,可是在一些細節上遠不如修士。 夜魔沙漠凶險萬分,除了凶殘強悍的野生蠱蟲,還有更加可怕的沙暴。沙包突如其來,沒有半點掙扎,就算是洪雷,也不敢在這裡輕易飛行。 跋涉了這幾天,眾人所攜帶的清水已經喝完了,這還是眾人找到的第一個水源。 一聽說有水,已經乾渴難耐的巫士們大為興奮,腳步也快了幾分。 枯鬼的本事還真是不凡,果然繞過了幾座巨大的沙丘之後,在乾燥的沙漠之中,忽然出現了一片小小的綠洲。 綠洲之中有一眼清泉,聚成了一座袖珍的湖泊。 湖泊旁邊,生長著一些綠色的植被。 眾人一聲歡呼衝了上去,枯鬼一馬當先,先用乾淨木瓢取了清水獻給洪雷享用。他的巫士則沒有這麼講究,包括閃電在內,撲上去趴在湖邊一頓猛喝。 枯鬼等洪雷喝完了,自己才敢去喝。 這一系列的行為,洪雷看在眼中,自然是極為滿意。枯鬼也能夠從洪雷那雙血瞳之中,看明白這個意思。 儘管所有的人都很渴,但是他們上前喝水,並不是盲目的,所有的人,有意無意的留出來一處乾淨的水源,不去觸碰。 等他們都喝完了,武羅才慢慢上前,準備喝兩口。 可是沒想到他剛剛站在水邊,枯鬼忽然從後面喝罵了一聲:「混蛋,快給我滾開,這是給洪雷大人留的!」 武羅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他轉身過來,枯鬼也是怔了一下,怎麼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分明覺得這個人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來任何與他有關的信息。 枯鬼要是有李老⼳的江湖閱歷,這個時候就應該反應過來了。可是他雖然算是老於世故,但比起李老⼳還差一些。再加上此時他也的確沒有多想,他有一品巫士撐腰,怕什麼? 「看什麼看?還不滾開你想喝,到那邊喝去。」枯鬼手中拿著洪雷的水壺,伺候洪雷喝完了水,他還要來為洪雷打水。 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枯鬼已經大聲叱喝武羅,連罵了兩句髒話。 所有人全都傻了,包括枯鬼的大靠山洪雷在內。 武羅則是有些好笑地看著枯鬼,正要說什麼,枯鬼已經不耐煩的衝上來,伸手就要把武羅拽到一邊去:「還看,趕緊滾開……」 洪雷只覺得腦海中轟隆一聲,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湧進了腦袋裡,整個人都快炸了:你個白癡想死別拉上我啊你知道你在跟什麼人說話?你還打著老子的旗號,老子就要被你連累死了啊 枯鬼以為這是一個自己向洪雷表忠心、進一步獲得信任的機會,卻沒想到洪雷狂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好像一頭史前巨獸一樣,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咚的一聲悶響將枯鬼撞飛出去,隨後又緊跟著追上去,沒等枯鬼落地,大鐵錘一般的拳頭已經暴風驟雨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咚咚咚……」 一連串密集的撞擊聲,夾雜著讓人聽了都覺得恐怖的骨骼碎裂聲。 洪雷一邊狂打一邊咆哮怒罵:「你個蠢貨白癡!你以為你是誰啊?老子都不敢跟大人面前大聲說句話,你還敢開口就罵?你找死是吧,好,老子先打死你……」 枯鬼被他在空中一路追打著,每一次快要落下去的時候,洪雷都會狠狠一腳將他又踢起來,緊接著巨大的拳頭又是一陣狂虐。 枯鬼其實在洪雷喊出那一番話的時候就已經徹底傻了,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高調的人不可怕,武羅這樣明明存在,卻讓你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低調到了極點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可惜一切都晚了,這個念頭就是枯鬼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念頭了。 枯鬼要向洪雷表忠心,洪雷也要向武羅表忠心。一頓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足足持續了三十個呼吸的時間,等洪雷收住了手,枯鬼已經變成了一地的碎肉。 武羅本來想攔住洪雷,可是洪雷第一拳出去,他就知道枯鬼死定了。 後面那些攻擊,純粹就是虐屍。 武羅搖了搖頭:「算了,這麼衝動幹什麼。」 洪雷連忙垂首站立,行禮道:「大人,是我沒有管教好手下,請您恕罪。」他暗道我不能不衝動啊,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可不想死,還是他死吧。他死得越透,我越安全啊。 洪雷還想要再解釋一下,武羅卻忽的一抬手,皺眉打斷了他的話:「噤聲!」 眾人心頭一緊,武羅緩緩放下手,指了指地面。 黃沙上,灑滿了枯鬼的碎肉和鮮血,在武羅的前面不遠處,大約是一塊內臟,裡面的鮮血還在緩緩地滲出。 而鮮血伸滲出來流到了沙子上,卻忽然一下子不見了。 眾人一陣奇怪,再看看自己周圍的血肉,果然也是一個樣子,沙子上不見一滴點血。 大家留心之下,也就看出來了,只要鮮血灑出來,很快就被黃沙下什麼東西吸走了,而且吸攝力極大,一點血色都不曾留下。 這裡是夜魔沙漠,除了變幻莫測的天氣之外,最恐怖的就是形形色色的野生蠱蟲。而蠱蟲又是最喜歡吞食血肉的。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血肉灑落的範圍極大,這沙子下面不知道是什麼蠱蟲,竟然能夠將所有的鮮血全部吸食而走,體型必定也格外巨大 野生蠱蟲可以隨意吃喝,因此體型都格外巨大,龐大的體型也就意味著恐怖的力量。 而實際上,如果是同等大小,蟲類的力量遠比獸類恐怖。 眾人額頭見汗,就算是洪雷也不敢掉以輕心,唯有武羅,卻是笑了,爽朗對洪雷道:「看出來沒有?枯鬼領我們來這裡沒安好心啊。」 「本來你打殺了他,我還有些不忍心,畢竟是件小事。可是現在,我心裡沒有負擔了。」 武羅說罷,整個人的氣勢忽然爆發,如果原本雲淡風輕的氣勢只是一股小小的噴泉,現在則已經沖天而起化作滔天巨浪。 他猛地一握拳,狠狠一拳轟在地面上。 「給我出來」 黃沙像海浪一樣猛烈地波動一下,而眾巫族就像是風暴中的小船,就連洪雷,也一聲驚呼被彈了出去。 滔天的氣勢一浪高過一浪,洪雷在空中本想一個翻身穩住身體,卻不料那氣勢太過猛烈,瞬間衝來,海浪刷潮蟹一樣,輕而易舉的就將他給刷了下去,撲通一聲一頭栽進了沙地裡。 而其他人的情況,卻要比洪雷好得多,雖然都被彈飛了出來,但一個個穩穩當當的落地。 洪雷嚇了一身冷汗:這是武羅在告誡自己啊 剛才沒有經過武羅允許,他便狂風暴雨的打殺了枯鬼,已經讓武羅心中有些不快。 洪雷之前,原本以為武羅比自己高出兩個境界,可是這一下,只靠氣勢,就讓自己全無還手之力,而且人家還舉重若輕,拿捏得十分到位,紅雷心中更是驚駭:這等水準,絕對不會只比自己高出兩個級別啊 武羅那一拳,深深的砸進了黃沙之中,力量源源不斷,頃刻之間,周圍的六座巨大沙丘一起翻滾起來,一聲淒厲的鳴叫聲從漫漫黃沙之下衝上天空,音波如錘聲浪如雷,炸的周圍黃沙衝上天空,好似起了一場沙暴一般。 洪雷等人臉色慘變,從那叫聲,以及沙丘的波動範圍來看,至少也是一隻一品蠱蟲。 在西域,蠱蟲的等級和巫士相同。想要御使蠱蟲,一般而言需要力量上的壓制,也就是說,一品巫士最安全的便是御使一品以下的蠱蟲。 如果是一品蠱蟲,就需要從小用自己的精血飼養,而且最好還是自己的力量比蠱蟲稍強,才不會被蠱蟲反噬。 所以,實際上洪雷這個一品巫士,遇到一品蠱蟲,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看到這片沙丘下,竟然有一頭如此龐大的一品蠱蟲,眾人心中吃驚之餘都在暗罵枯鬼沒安好心,他顯然是故意把眾人帶到這裡來的。 沙丘的波動,乃是從武羅的腳下傳開的,可是到這會兒,周圍的山丘就像海浪,偏偏武羅腳下起始點的那一片沙地紋絲不動,連一粒沙子都沒有蹦起來。 武羅的手,穩穩地插進地下,似乎按著什麼東。 那東西拚命掙扎,連連怒吼,使出了自己最強的力量,卻怎麼也掙不脫武羅的控制。 足足折騰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便是一品蠱蟲也有些疲憊了。 武羅一聲冷笑,猛的往上一提。 「轟!」 一聲巨響,蠱蟲龐大無比的身軀被他給拽了出來,連帶著周圍六七個沙丘一下子垮塌了下去。 漫天風沙之中,眾巫族一時間還看不清那一品蠱蟲的模樣,可是強悍的力量卻是一波一波襲來,眾巫族忍不住連連後退,知道十里之外,才算是好受一些。 武羅的身軀,和那頭一品蠱蟲相比起來,實在是太渺小了,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渺小的身軀,一隻手臂,穩穩地將那蠱蟲抓在半空中。蠱蟲拼了命,也掙脫不去。 「嗷!」 蠱蟲有一次發出了一聲尖叫,聲浪化作一道道淡白色的波紋橫空席捲,衝擊的十里之內的沙丘黃沙四濺。 武羅似乎極不耐煩了,怒喝一聲:「閉嘴!」 一股暗金色的力量從他的掌心蔓延,瞬間便佈滿了蠱蟲的全身,蠱蟲的哀鳴聲越來越弱,終於沒了聲息。 強大的「麒麟臂」和「力拔山」加持之下,武羅的左臂,幾乎神力無敵。 暗金巫力霸道無比,便是一品蠱蟲也只能俯首稱臣。 遠在十里之外,洪雷等人終於看清了那蠱蟲的真面目,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蠍蜈蠱!」 蠍蜈蠱身似蜈蚣而頭尾像蠍子,乃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高等級蠱蟲,就算是最低級別的蠍蜈蠱也是二品。這一隻從頭到尾,足有三百丈長短,絕不止是一品的境界,至少也是「王」級蠍蜈蠱。 這麼一頭強大的蠱蟲,在武羅手下,居然毫無還手之力。洪雷剛剛提高了自己對武羅等級的評估,現在不得不再次提升,這個時候真是一陣慶幸,還好自己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歪心思,不然的話……下場都不敢想啊。 洪雷不由得一個哆嗦。 那頭王級蠍蜈蠱雖然喊不出來了,卻絕不願意就此屈服,不斷地掙扎著,龐大的身軀翻滾起來力量極大,武羅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皺了皺眉頭,暗金巫力立刻朝蠍蜈蠱的身體內滲透。 「絲……」 在場的眾巫族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那暗金巫力就像熱水潑在了雪地上,迅速的融進了那頭蠍蜈蠱的身體內。每一個巫族都知道,像蠍蜈蠱這樣的王級蠱蟲,身體堅硬程度絕對超過了一般的鋼鐵。 這種怪物,如果出現在凡人世界,絕對是一場滅絕性的災難,因為世俗界根本沒有力量能夠傷害到它,便是天生神力之人,手持大斧,傾盡全力斬上一下,也只是留下一條白印而已。 這樣堅硬的外殼,就算是洪雷用盡了全力,也未必能夠破開,可是在武羅面前,就像豆腐一樣的柔軟。 就連蠍蜈蠱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隨即而來的劇痛,讓它掙扎的更加強烈,張開恐怖的大口猛烈嘶嚎,卻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武羅顯得很有耐心,抓住蠍蜈蠱的那條胳膊穩如泰山,蠍蜈蠱爆發出了亡命的力量,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撼動武羅分毫。 整個過程看上去極為怪異,在暗金巫力的作用下,蠍蜈蠱的身軀就像是太陽下的冰雪,形狀不規則的迅速消融著。 整個過程,蠍蜈蠱沒有發出一絲叫聲,遠處中巫族看著武羅就那麼堅穩的舉著一頭龐然大物,分明知道那龐然大物乃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幾種存在之一,卻在武羅手下毫無還手之力,無聲無息的融化了,這種感覺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包括洪雷在內,所有的人都是一個表情,呆滯。在不知不覺間,張開了嘴,同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龐大無比的蠍蜈蠱就已經徹底融化了,武羅手中,只留下了一件東西:一枚足有拳頭大小的黑色珠子。 是洪雷的拳頭,不是武羅的拳頭。 武羅舉著那珠子,一步跨出十里,到了眾巫族面前:「這東西……」他估計是內丹,可是不知道西域怎麼叫。 閃電趕緊說:「這是蠍蜈蠱的蠱核,蠍蜈蠱一身的力量,有七成都凝聚在這裡面。」 武羅暗自點頭,果然是好東西,還好及時收手,沒有用暗金巫力一次全融化了。 眾人看著那顆巨大的蠱核,羨慕無比,卻誰都不敢動什麼歪心思。蠍蜈蠱多強大?橫掃他們這一群巫族都不成問題。還不止、橫掃草海部落和樹王部落都不成問題 可是面對武羅,像小孩子一樣毫無反抗之力。誰要是還敢對武羅動什麼歪心思,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武羅把那顆巨大的蠱核收了起來,立刻道:「快走。」 眾巫族也明白這裡鬧出這麼大動靜,只怕整個夜魔沙漠都會有所感應,以武羅的處世態度,必然是早走安寧。 他們隨著武羅飛快撤離,果然沒多久,剛才那片地域就熱鬧一片。 武羅雖然走了,卻也能猜到這件事情對於整個夜魔沙漠的震撼程度。那頭蠍蜈蠱強大無比,就算是在夜魔沙漠之中,也不會籍籍無名。它守著那珍貴的水源,卻沒有什麼生物敢來喝水就是證明。 實際上也正如武羅所想,他們離開之後,便立刻有大批的巫士從四面八方趕來。夜魔窟史前魔首出世,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樹王部落和草海部落這樣偏遠的部落不知道,但是夜魔沙漠周圍的部落全都知情。 眾多的巫士湧來之後,都被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嚇了一跳。 這裡顯然經歷了一場大戰,可是卻沒有一點血跡。而從破壞的程度來看,蠍蜈蠱這一次顯然是全力投入戰鬥,整個身軀都從沙漠下鑽了出來。 可是這樣一場大戰之後,蠍蜈蠱卻消失了,生不見蟲、死不見屍這是怎麼回事? 第355章 真龍三境 很快月亮湖蠍蜈蠱神秘被殺的消息就傳開了,在這樣敏感的時刻,這件事情立刻引起了各方勢力的注意。 能夠殺死一頭王級蠱蟲,本身至少也是王級。 心照不宣,大家都是為了史前魔首而來,這個時候忽然有個王級高手加入進來,原本就十分緊張的局勢,立刻變得更加敏感了。 各方勢力原本已經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對手那邊有什麼高手、自己一方派誰去應付,早就制定好了詳細的計劃。 可是現在忽然又冒出來一個高手,各方勢力都要挖空心思想辦法,從什麼地方再拉攏過來一股力量,以便對抗這個神秘高手因為你不知道他是敵是友,會不會突然在關鍵時候跳出來。 於是夜魔沙漠中,又是一番風雲湧動。 枯鬼死了,眾巫族在夜魔沙漠中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洪雷倒是想再找個嚮導,然而夜魔沙漠中有點實力的沙卵獵人,早就被人給綁走做嚮導了,剩下的那些,則都龜縮著不敢出來。 眾巫族一籌莫展,武羅卻站出來,讓眾人跟著他走就行。 符蠱還未醒來,但是已經有甦醒的跡象了,原本徹底陷入沉睡的意識,已經開始慢慢和武羅進行著溝通。 因為這些微弱的溝通,武羅能夠確定前進的方向。 這實際上是符蠱的感覺武羅既然來到了巫蠱的世界,自然毫無保留的相信符蠱。符蠱也說不出什麼原因,純粹是一種下意識的感覺。武羅朝著某個方向走,它感覺舒服,便會有肯定的念頭傳給武羅。 一天之後,他們已經遠離月亮湖,真正進入夜魔沙漠的核心地帶了。 前面沙丘下忽然轉出一隻隊伍來,這麼近的距離內,洪雷沒有覺察到,顯然對方的實力也很強大。 武羅則是感知到了卻沒有說話,枯鬼死了,他們這支小隊伍陷在夜魔沙漠裡,好像一下子和整個西域都斷開了聯繫。儘管武羅相信符蠱,但是這樣走下去,能夠獲取的信息太少了。 對方似乎也有些意外,雙方一愣之後,很快便反應過來。 那隊伍人數也不多,大約二十人,立刻有意無意的成扇形散開,似乎在保護著什麼人。一名身材中等的巫族走了出來:「我們是流海部落的……」 洪雷一聽那聲音有些耳熟,再看看人,似乎也有些眼熟,他立刻上前,不料這個動作反而讓對方警惕起來,後方的扇形隊列,立刻蒙上了一層濃密的巫力,而那一層巫力之中,隱隱有神秘的圖案閃現,應該是類似於陣法的東西,能夠將整個隊伍中,所有人的力量聚攏起來。 洪雷擺手:「別誤會,對面的可是嵐石?」 那中等身材的巫族一愣,也跟著上前:「你是洪雷?」 「哈哈哈……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 兩人居然是舊識,許久不見,這一相認,自然是分外親熱。嵐石也朝後面一擺手:「不必擔心,是樹王部落的一品巫士洪雷閣下。」 聽到他的話,後面的人心中有數,巫力光芒一收,撤去了防禦。 閃電和鋼錘的臉色卻很難看,在武羅背後低聲道:「大人,他們陣中有一位尊貴的巫紋師,據我所知,流海部落絕對供養不起一位巫紋師,這隊伍有點問題。」 巫紋乃是巫族數萬年來,摸索出來的一種奇特的力量法則。作用和修士們的陣法和靈文類似,更像是兩者的混合。 巫紋混在一幅幅的紋身刺青之中,紋在巫士的身上,會追隨巫士一生。 在西域,巫紋師地位極為尊貴,因為每一名巫族,不管擅長的乃是巫力還是蠱術,都必須有巫紋配合。 好的巫紋師,做出來的刺青,可以讓巫士的戰力提升五成就算是一般的巫紋師,也能夠提升三成。 巫紋對於巫士有這麼巨大的幫助,自然收費高昂,實力稍差一些的部落,根本養不起巫紋師。 就像中州的符師一樣,巫紋師對於資質的要求過於苛刻,直接導致整個西域,巫紋師極為稀有。 因此,巫紋師才是整個西域地位最尊貴的人。 流海部落的實力和樹王部落相當,所以閃電才會說,流海部落絕對養不起一位巫紋師。便是重金延請,恐怕也不會有哪位巫紋師會出手保護劉海部落的人。 武羅暗暗點頭,實際上他對於巫紋一直很感興趣,下意識的覺得這可能和靈文互相借鑒。 可是即便是洪雷,對於巫紋的瞭解也是極為有限。巫族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要開始自己攢錢,省吃儉用,等到自己達到了六品巫士的級別之後,請一位巫紋師為自己在身上紋上巫紋。 他們只需要奉上足夠的錢財,向巫紋師說出自己擅長的和不擅長的技法,巫紋師就會為他們量身打造一副巫紋。 而巫族們人人看上去都是滿身刺青,可並不都是巫紋,這些刺青,絕大部分都是部落裡的長者為他們紋上去的,除了威懾和美觀之外,沒有任何用處。真正起作用的,只有巫紋師紋下的那一部分。 有外人在場,洪雷很自然地便扮演起了這支隊伍「領導者」的角色。 雙方的巫士們會合在一起,閃電和鋼錘就暗暗直擦冷汗:對方一共二十三人,前面二十名巫士,明顯乃是戰士,剛才在最短時間內,佈置好了防禦扇形陣的就是他們。而他們所要保護的三個人,都用一種粗布蒙住了全身。 這種打扮在西域極為罕見,顯然這三人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而閃電和鋼錘震駭的卻是,那另外二十人,級別最低的也是三品巫士,和兩人不相上下。 為首的嵐石,乃是堂堂一品巫士,便是洪雷比起他來也要稍遜一籌。 除了嵐石之外,還有一名巫士也已經達到了一品的境界,不過比起嵐石稍差一些,和洪雷大約在伯仲之間。 另外還有一人,已經達到了二品巔峰,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突破境界,成為一品巫士。 而剛才防禦陣勢之上的巫紋,讓他們非常肯定,這支隊伍之中,藏著一位尊貴的巫紋師。 這樣一來,一隻小小的隊伍,三個神秘人之中隱藏著至少一位巫紋師。其餘的巫士之中,有兩位一品巫士,一位准一品巫士,剩餘的最低級別也是三品 這麼豪華的陣容,只怕就算是西域的五大部落都未必能夠隨隨便便拿出來啊。 嵐石領著眾人,倒是十分熱情,卻故意忽略了向他們介紹後面的那三位神秘人物。 武羅自從靠近這些人,注意力便在三位神秘人中,左側的那一位。 之所以能夠引起武羅的注意,是因為這人身上散發著一種和武羅類似的力量靈文和巫紋,果然有些相通之處。 那人的境界比起武羅顯然要遜色不少,武羅能夠感應到他,他對於武羅,卻是毫無所覺。 嵐石和洪雷當年曾經結伴遊歷,期間並肩作戰。雖然已經過去了數十年,但是交情仍在。 嵐石的隊伍配備齊全,立刻變熱情的招呼洪雷歇息吃喝一番。 兩人喝著酒敘舊,其他人也跟著隨便說兩句,氣氛也還算熱烈。 喝的酣暢之後,嵐石猛地一拍洪雷的肩膀:「老兄,你跟我說實話,你們這次來,也是為了史前魔首吧?」 洪雷苦笑:「那你說還能為了什麼?」 嵐石放下酒碗道:「老兄,別怪我說話直接,你們樹王部落,就算搶到了史前魔首,也保不住啊。」 洪雷默然,他心中有些不以為然。 來夜魔沙漠之前,他是對於史前魔首不抱什麼希望,可是前天看了武羅一隻手弄死了蠍蜈蠱之後,洪雷心中已經百分之百肯定,只要武羅真的要搶史前魔首,就算是五大部落也攔不住他。 可是這些事情,肯定不能和嵐石說。 不過洪雷的沉默,在嵐石眼中,那就是默認。 他語重心長道:「老兄,不如跟我們一起吧。你也看到我們隊伍的實力,雖然說不能把史前魔首給你,但是夜魔窟中、包括這夜魔沙漠之中,好東西多得是,總不會讓你們空手而回的。」 洪雷看似正在斟酌,卻不著痕跡的掃視了自己的隊伍一眼,看到武羅沒有什麼表示,他才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就跟著你們了。」 「哈哈哈……」嵐石大笑,用力一摟洪雷:「好極了,這一次,咱們兄弟又能並肩作戰了!」 兩支隊伍合在一處,閒聊之間也說起來最近夜魔沙漠的情況。這是武羅關心的,他立刻豎起耳朵。 五大部落的人都已經趕到了,月亮湖的變故也是最近夜魔沙漠之中,非常熱門的話題。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關鍵的消息。 枯鬼沒有撒謊,的確有一群沙卵獵人曾經發現一個遺跡,並且從中獲得信息,推算出史前魔首再次出現的時間。 可是這個時間卻不是枯鬼之前說的,而是要拖延許多,距離現在整整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洪雷心中暗罵,枯鬼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臣服,他故意把時間說的很緊,這樣自己忙於趕路,一些細節就會忽略,方便他使些陰謀手段。 這一頓酒喝完,天色已晚,巫族們便在這沙丘下安營紮寨。嵐石安排了人值夜,這個時候,不能不小心謹慎。 夜晚的夜魔沙漠漆黑一片,天空中根本看不見什麼星星,倒是整個沙漠,放射出一層淡淡的紅色微光,顯得格外恐怖詭異。 藉著這些微光,勉強能夠看清楚十丈之內的情況,再遠一些,就只能靠巫士自己的目力了。 夜幕之下,野生蠱蟲的活動格外活躍,整個沙漠之中,到處瀰漫著蠱蟲在沙地下鑽行的沙沙聲。 負責守夜的人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這支隊伍的實力強悍,倒也不懼這些蠱蟲的襲擊。可是讓值夜的人有些奇怪的是,他們進入夜魔沙漠也不是第一天了,之前每天晚上,都至少會遇到六波攻擊他們的也野生蠱蟲,可是今天晚上,全神戒備的巫士,卻沒有受到一次攻擊。 眾巫士都覺得這一次運氣不錯,卻不知道符蠱正在甦醒之中,那種氣息,讓所有的蠱蟲都不敢靠近。 武羅他們一路進入夜魔沙漠,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夜間才沒有受到任何騷擾,不然以他們這支小隊的實力,絕對會疲於應付的。 武羅在自己身邊不下了一個防禦陣法,又在裡面加持了數枚靈文。這種力量規則在西域絕對沒人認識,但他為了保險,還是將一雙小龜放了出來。 兩隻小傢伙出來之後,猛地一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伸著兩顆圓溜溜的腦袋四處張望,小眼睛瞪得溜圓。 武羅忍不住笑了:「你們看什麼看,反正你們什麼也看不見。」 兩隻小龜大約能聽懂他的話,被打擊之後,很委屈的逆來順受,認命了,趴在乾燥的沙子上,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武羅取出那一顆巨大的蠱核,雙手團在手心,開始了暗金巫力的修煉。 西域乃是巫族的世界,暗金巫力在這裡修煉起來事半功倍。武羅按照冰之祖巫留下的法門,從外界汲取巫力,沉澱在體內。 而掌中的那一枚巨大的蠱核,則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它的作用。精純無比的巫力,源源不斷地從掌心進如武羅的身體,速度比直接從外界汲取快十倍以上。 而這些巫力甚至可以直接轉化為暗金巫力,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同化過程。短短半夜的時間,武羅的暗金巫力水準就大大提升。 隨著暗金巫力井噴式的增長,罡煞龍魂不斷的壯大,連帶著靈龍本身,也越來越活躍。 漸漸地武羅發現靈龍身軀竟然開始龜裂 他嚇了一跳,還以為過多的暗金巫力,將靈龍的身體都撐裂了,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並非是靈龍的身體在開裂,而是靈龍的「表皮」裂開了。 靈龍在蛻變。 蠱核之中的巫力不斷湧進來,靈龍越來越巨大,表皮上的裂紋也隨之擴大,武羅也不知道多久,靈龍外面那一層表皮和龍鱗一起碎裂,化作漫天飄散的銀色光斑,紛紛揚揚的撒落下來。 蛻變之後的靈龍一聲長吟,聲音之中又說不出來的舒爽,武羅腦海中轟鳴聲如九霄神雷,明堂宮中暴風驟雨,他心頭卻是一片澄明。 終於、終於邁出了那一步。 就在剛才,伴隨著暗金巫力的井噴式增長,武羅終於邁出了那一步。 修真界的記錄,從入門修煉到真正成為大能者,最快的乃是十三年。修士們能夠成為大能者的平均時限,大約是五十年。 上一世,武羅成為大能者,用了二十年的時間,這速度驚世駭俗。 這一世,卻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 若是說出去,只怕整個修真界都沒人相信 只有真正站在大能者的境界上,才會明白這才是修行真正的開始。之前只不過算是為修行所作的準備罷了。 而五方界的殘酷也便在於此,仙絕天下之後,大能者便是修行的巔峰。 也就是說,當你真正開始修行,你的修行之路就算是走到了盡頭。起點即終點。 上一世武羅知道這一點之後也曾經極度痛苦,這一世,他似乎有了更多不同的選擇。可是最終,能不能打破五方界仙絕天下的局面,他依舊是沒有信心。 他的確很優秀,可是在他之前,也有無數優秀的前輩。那些人孜孜不倦追求一生,都沒有達成這個目標武羅相信自己,只是不相信這個世界。 明堂宮之中,完成了蛻變的靈龍呼嘯一聲,捲起了漫天的暗金巫力風暴,一頭扎進了血色巨塔之中。 當靈龍完成蛻變的那一刻,血色巨塔的第二層便向它開啟了。 第二層之中,記載著一些龍族的粗淺法術。 相對於龍族來說,這些法術十分「粗淺」,可是對於其他種族,這些法術的威力巨大的驚人。 靈龍並非真的龍族,可是武羅的意識跟著它一起進來之後卻發現,靈龍正在像模像樣的修煉這些法術。而且看上去,施展出這些法術來似乎不成問題。 他心念一轉,也就明白了。 《九龍吞日大法》龍魂的境界對應一般修士的「道境」。 道境之後便是力量巔峰大能者。 而龍魂之後,對應著大能者,也是一個全新的境界「真龍」。從字面上就能看出來,這個境界的靈龍,已經和真龍很相似了。 真龍境界雖然對應這大能者,但是到了這一層面,《九龍吞日大法》的不凡之處便會進一步體現。 大能者分為奉天、叩天、問天、傾天、踏天一共五個境界;但是真龍境界只分為三層:顯化、風雲、神壇,統稱為「真龍三境」。 武羅現在剛剛邁入了真龍境界,處在顯化的初境,力量等級還不鞏固。 不過沒關係,因為那巨大的蠱核還在源源不斷地供給著巫力,武羅並沒有停止,一直修煉下去,又過了好一會兒,飛速增長的暗金巫力,幫助武羅把境界徹底穩定下來,武羅這才緩緩地停止了修煉。 蠱核內,巫力依舊充足。 可是武羅不打算這個時候再繼續衝擊下一個境界。 大能者乃是一道門檻,就算是武羅也要小心應對,不能貪功冒進,以免產生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他睜開眼來,雙眼之中閃過一片金色的火光,火光噴出瞳孔三尺,化作一道金色的龍形,張牙舞爪的咆哮一番,這才慢慢消散。 …… 武羅的陣法和靈文能夠將他修煉產生的能量波動和氣息,一絲不漏的全部封印在陣法內。周圍人好無所覺。 可是當他意外突破了境界,成為大能者的時候,在嵐石的帳篷旁邊,這一行人之中最大的一座帳篷內,那三位神秘的蒙面人當中,忽然有人睜開了眼睛。 這三位神秘的蒙面人,似乎是極不願意被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即便是在帳篷之中,也依舊穿著粗布的長袍,只露出一雙眼睛。 最先睜開眼睛的,乃是三人之中中間的那一位。 他睜開眼睛之後片刻,左側的那人也有所察覺。 「您也感覺到了?」 左邊那人問道,聲音蒼老,卻能聽出來是個女巫族。 中間那人點了點頭,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了帳篷外,帳篷的門簾紋絲不動。 聲音蒼老的那名神秘人也隨之出現在了他身邊。 兩人無聲無息的朝前行去,全身上去卻紋絲不動,就好像飄行在水面上。更為古怪的是,兩人似乎能夠完全融進了這夜魔沙漠的黑夜之中。他們從兩名值夜的巫族面前走過,那兩名巫族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兩位神秘人似乎在感知著什麼,循著那力量找過去,走走停停,片刻之後終於確定了目標的方向。 「竟然真是他們……」蒼老的聲音有些意外。兩人此時,正站在洪雷一行人的帳篷前。 「本來我允許嵐石將他們帶上,是為了對付那抓走了蠍蜈蠱的神秘人。沒想到這隊伍之中,竟然也藏著一位來頭不小的傢伙。哼哼,這回倒是好玩了,夜魔沙漠,群龍聚首啊。」 一直都沒有說的那人也幽幽開口,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聲音居然宛如黃鸝出奇的好聽:「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洪雷也是一品巫士,並不是傻瓜。他明知道夜魔沙漠此時處處殺機,卻還敢進來,必定是有所依仗的。」 這個聲音聽上去極為年輕,讓人不由得對這個聲音主人的容貌產生了一絲期待。 那個蒼老的神秘人,卻對這一位格外尊敬:「您的意思是,洪雷只是個傀儡?」 對方點了點頭。 蒼老巫族目帶憂色地看了看洪雷等人的帳篷:「如果不是洪雷,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鋼錘迷迷糊糊的起來撒尿,一邊哼哼唧唧,一邊放水。憋了大半夜存貨,稀里嘩啦的放完了,他覺得分外舒爽,迷迷糊糊的又回去了。 他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出現,登時讓那兩個神秘人警惕起來。 「是這小子?」蒼老者有些懷疑:「太粗鄙了,不太像吧?」 年輕的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您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裝成這樣的?」 蒼老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若真是他,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第356章 巫紋較技 第二天一大早,嵐石就被請進最大的那一座帳篷中,片刻之後,他面色有些古怪地出來了。然後便直奔洪雷等人的帳篷,開門見山道:「洪雷老哥,有人請你過去一起吃早飯。」 嵐石這麼說,顯然請他的人便是那三個神秘人。洪雷早就有心要去試探一下,當即點頭:「好,咱們這就去。」 嵐石攔住他:「稍等,那邊還邀請了一個人。」 洪雷一愣,心中暗道難道武羅被看穿了? 要真是這樣,他也不意外。要知道巫紋師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享有極高的地位是有原因的。除了巫紋之外,他們對於各種力量規則的敏感程度,遠遠超過了普通巫士。 「這一位……請跟我們一起去吧。」 鋼錘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難以置信:「我?」 嵐石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那一位就是這麼吩咐的:「對,就是你。」 鋼錘剛想轉頭去看武羅,又意識到不能這麼做,生硬的停住了動作,站起來跟著他一起走出去。 他們一走,眾人都去看武羅,武羅卻沒有任何表示。 神秘人的帳篷之中,已經擺上了一桌豐盛的早餐。 在西域,巫紋師也可以製作出具有儲物功能的巫紋,不過這種巫紋製作的代價極高,一般的巫士根本消費不起。 這三位神秘人之中,有一位巫紋師,因此有人身負儲物功能的巫紋也就不奇怪了。否則,在這夜魔沙漠之中,不可能準備這麼豐盛的早餐。 「請坐。」 當中那名神秘人,比了一個手勢,在兩人稍顯拘謹的坐下來之後,她便伸手摘取了自己的面罩。 洪雷呼吸一滯,鋼錘整個人都傻了。 眼前這女子,肌膚光滑的好像瓷器,從裡到外,透著一中淡淡的琉璃色。一雙眼睛秋水一般清澈有神,五官端莊典雅,搭配起來格外美麗。 從她的右邊臉頰開始,一直延伸到脖子下,有一片面積很大的玫瑰紅色紋身,紋身乃是一種不知名的花籐,紛繁複雜,卻又顯得格外雅致,不知道多少巫紋隱藏在這一副紋身之中。 絕色女子微微一笑:「請兩位來,就是想要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我們首先應該體現出誠意才對。」 洪雷還沒說什麼,鋼錘已經嚥著口水急不可耐地道:「有誠意、太有誠意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但是女子身邊的老嫗卻是忍不住冷哼一聲。 這老嫗渾身上下,連眼皮子都紋上了一層刺青,花紋千姿百態,色彩五顏六色,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格外怪異。 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名不怎麼出彩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服侍著中央的那位絕色女子。 絕色女子示意之下,嵐石咳嗽一聲,對洪雷道:「老哥不是我有意隱瞞,這幾位的身份非同小可,我也不敢亂說。」 「這一位,便是五大部落之一,海天部落的第一勇士,歌月閣下。」 洪雷大吃一驚,歌月在西域名頭極大,有西域第一女戰神的稱號,不少巫族都認為,歌月的實力,足以排進整個西域前五的行列。 而海天部落,在五大部落之中的優勢便是巫紋師,這是一個盛產巫紋師的部落。 「而這一位老人家,便是海天部落的三神祭,古貘閣下。」 洪雷又吃一驚,海天部落有個規矩,巫紋師達到三品以上,就會被冊封為神祭,可以主持向真神獻祭的活動。 三神祭,也就是在部落中排名第三的神祭,等同於海天部落第三巫紋師。 古貘在西域同樣是大大有名,據說也能排進巫紋師前五的行列。海天部落這一次,一下子派出來兩位能夠進入西域前五的超級強者,顯然是對史前魔首志在必得了。 洪雷趕忙拜倒:「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古貘動也不動,歌月卻是微微一笑,欠身道:「洪雷閣下不必客氣。還希望這一次,咱們能夠精誠合作。」 「我們海天部落,對於史前魔首志在必得,但是我們也會給你們做出適當的補償。」 她看了看身邊的古貘,三神祭有點不太情願的開口道:「洪雷,只要你肯助我海山部落順利得到史前魔首,我們可以給你一枚一品蠱蟲的沙卵。」 洪雷不由得呼吸一緊:「真的?」 古貘冷哼一聲,卻不回答了。 歌月微笑道:「洪雷閣下放心,我們海山部落說一不二,答應你的一定會給。至於這一位……」 她美眸轉動,長長的睫毛似乎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這一位勇士怎麼稱呼?」 鋼錘看到角色美人竟然主動和自己說話,立時激動的血脈奮張。 「我叫鋼錘!」他故意把聲音吼得洪亮,展示著自己強悍的雄性特徵。 歌月含笑道:「不知道閣下想要什麼樣的好處?」 鋼錘盯著她琉璃色的臉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放肆!」古貘一聲怒喝,卻被歌月輕輕按住了。 歌月依舊是帶著淡淡的微笑:「鋼錘閣下,這個我可不能答應你,不過我可以給你機會追求我,要是你能夠讓我傾心,我就是你的。」 鋼錘大喜:「太好了,我一定幫忙!」 歌月滿意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想咱們就算是達成共識了。」 洪雷:「自然。」 歌月伸手把面罩又帶上了:「那麼,咱們一起出去,把剩下的事情料理了吧。」 洪雷和鋼錘莫名其妙:「剩下的事情?」 兩人跟著她們走出來才發現,閃電和武羅他們,已經被嵐石的人召集起來,聚在一處。 歌月一抬手,同樣蒙著臉的古貘上前一步,用她那蒼老的聲音大聲說道:「好了,沒你們什麼事情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閃電等人一愣。 洪雷和鋼錘也是大吃一驚:「閣下,這……這是什麼意思?」 歌月眼中帶著些笑意,看了鋼錘一樣。古貘開口道:「這些人的實力太弱,對於我們這一次的行動毫無幫助,根本就是一群累贅,帶上他們幹什麼?還不如讓他們趕緊滾回去。我也是為他們好,現在回去沒準還能留下一條命,跟我們一起去夜魔窟,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鋼錘正要反對,歌月已經把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握在了他那粗健的大手上。 歌月原本以為,就憑鋼錘對自己的癡迷,讓他不發表意見太容易了。 可是她沒想到,鋼錘猛的拽出自己的手來,焦急道:「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洪雷也沉聲道:「閣下,若想我們的合作能夠繼續,必須帶上他們。」 歌月和古貘一愣。在她們看來,說服洪雷和鋼錘才是困難所在,拋棄這些低等級巫士,乃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卻沒想到兩人竟然如此強烈的反對。 「你幹嘛非要帶上這些人呢?他們對我們毫無幫助,根本就是累贅嘛。」歌月有些小抱怨,女孩子撒嬌對鋼錘說道。 雖然此時歌月蒙著面罩,可是只看那眼神,就要鋼錘差點跪下來。 可惜的是,鋼錘真的不敢答應。再說也輪不到他答應。這可是關乎小命的,在西域,的確也有要色不要命的巫族,但絕對不是鋼錘。 古貘斟酌一下道:「最多只能留下那個三品巫士。洪雷,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們隊伍之中,最低等級的也是三品巫士,而且他馬上就要提升境界了我會在今晚,再次為他鐫刻一副巫紋,他今晚就會成為一名二品巫士。」 洪雷大感無奈,這支隊伍中真正的核心乃是武羅,可是武羅被古貘連帶著一起歸進了「垃圾」「廢物」「累贅」的行列之中。 他原本以為古貘看穿了武羅,卻沒想到他們居然莫名其妙的看上鋼錘。他此時暗暗搖頭,忖道這巫紋師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除了武羅之外,十名巫士臉色極為難看。這樣公然被人鄙視、羞辱、驅趕,偏偏他們無力反駁,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將是會銘記一生的恥辱。 武羅跟這些巫族沒什麼感情,可是畢竟也相處了這麼久。而眼前的情況是,自己若不顯露實力,這幾個神秘人根本不會讓自己留下來。 既然必須暴露,那麼……武羅選擇部分暴露,底牌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掀開。 而且,順便做個好事,利人利己。 他站出來一步,看著古貘:「你是巫紋師?你要為他提升境界是吧?」 武羅所指的,正是歌月他們隊伍之中,境界最低的那名巫士。 古貘說出剛才那番話,實際上透露出一種強大的自信。一般的巫紋師,能夠提升巫士三成的戰力,傑出的巫紋師,能夠提升巫士五成的戰力。而只有像古貘這樣頂尖的巫紋師,才能夠利用巫紋,幫助巫士提升境界。 「不錯!」古貘哼了一聲:「不過你們就別想了,一堆垃圾,不值得我老人家浪費精力。」 「欺人太甚!」武羅背後,一名武士大聲咆哮,就要衝上去和古貘拚命。 武羅一伸手攔住他:「稍安勿躁。」 他的淡然似乎能夠感染別人,那名巫士粗喘了幾聲,憤憤的退了下去。 武羅收回手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看了看前面的古貘,笑道:「要不這樣吧,我跟你打個賭。」 「就憑你?也有資格和我老人家打賭?」古貘不屑。 後面的洪雷和鋼錘嚇出一身冷汗:這話也敢直接跟那位說? 好在武羅很平靜,擺手道:「吹牛鄙視人什麼的,沒意思。你要是真不怕,就跟我賭。」他一回頭,朝剛才那名衝動的巫士招招手:「你過來。」 巫士上前,武羅指著他對古貘道:「四品巫士,對不對?」 「垃圾!」古貘依舊是一句簡短卻傷人的評價。 「我跟你賭的是,今晚咱們一起雕刻巫紋,我的材料是他,你的材料就是你們自己的那個。完成之後,誰的境界高,誰就贏了。」 古貘好像見到了傻子一般,死死地看著武羅:「你瘋了?」 不光是古貘,其他人也大為驚訝,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武羅戰力強大不假,可是根本不可能在巫紋的造詣上勝過古貘啊。 古貘可是傳說中能夠排進西域前五的巫紋師,就算是傳言有些誇張,排進前十總不成問題,武羅跟她比這個,還沒比呢就已經輸了啊。 武羅淡淡道:「我沒瘋。要是我輸了,我們立刻就走,要是你輸……」 「我不會輸!」 「先別那麼自信,要是你輸了,我要你一樣東西,你敢不敢?」 古貘看了看歌月,笑的好像一頭夜梟:「嘎嘎嘎……好,我就讓你們多留一個晚上!」 大笑之中,古貘轉身回了自己的帳篷。 歌月拋給了鋼錘一個略顯幽怨的眼神:「這是你的好兄弟自己說的,他要是輸了你可不能再固執了。」說罷,款款而去。 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將武羅圍住了,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畢竟武羅之前的戰力表現,讓他們始終只能仰視著武羅。 鋼錘最先忍不住:「大人,您這是何必呢……」 武羅一擺手:「回去再說。」 鋼錘也不敢觸怒他,一行人憋得難受不吐不快,但也只能跟著他回到了自己的駐地。武羅一揮手,眾巫族看不見得陣法,先將整個營地籠罩。 隨後,他不緊不慢的做下來,才開口道:「有什麼話,說罷。」 鋼錘搶先道:「大人,您這是何必呢,想要留下來,只要您稍微顯露一些手段,便能震懾住他們,可是跟那個老巫婆比巫紋,實在是……實在是不智啊……」 武羅暗笑,依著鋼錘的性子,只怕想要說的是「愚蠢」,卻臨時改口,實在有些為難他了。 閃電也緊跟著說道:「鋼錘說的不錯,大人,我們知道您無所不能,可是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呢?這擺明了要吃虧啊。」 那名之前衝動要和古貘拚命巫士羞愧道:「大人都是我不好,您千萬別因為我,就跟那老巫婆賭氣,小人不值得啊……」 眾人一番勸說,人人都認定了武羅必輸無疑。對方可是整個西域都能排進前五的巫紋師,武羅怎麼可能贏她? 「行了,你們都別說了。」洪雷站了出來,若有所思道:「大人一向計算無遺,不會一時衝動就做出什麼不明智的舉動。我看,大人這麼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不敢說讓武羅解釋,只能點到為止。 眾人一愣,武羅也是暗暗點頭,這麼多人裡面,只有洪雷看的最清楚。洪雷能夠有最高的成就,也就不奇怪了。 武羅掃視眾人一眼:「那些人,動機未明,所以你們任何人,都絕不能洩露我真實的戰力。我會讓大家都留下來,但是不是靠著我的戰力,而是靠著我的巫紋師的技能。」 眾人若有所思,有些想明白其中關節的便暗暗點頭。 武羅一擺手:「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洪雷留下。」 眾人行禮告退,帳篷裡只剩下武羅和洪雷。 洪雷叩首行禮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武羅思忖一番,摸了摸下巴,道:「你身上有什麼巫紋,讓我研究一下。」 洪雷一愣:「您現在才開始研究?」 武羅坦然點頭:「我以前沒怎麼……琢磨過,隨便哪一出巫紋,給我看看就行。」 洪雷傻眼。原本他還是覺得武羅乃是謀定後動,必定是深諳巫紋之道,只是之前一直沒有顯露過,到了這個時候突然出手,要給古貘一個「驚喜」。卻沒有想到,武羅之前真的居然沒有研究過巫紋。 「大人,這……這……」 武羅一笑:「你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 洪雷無法再說什麼,心裡頭七上八下的,把後背朝向武羅,向他指出了自己的三個巫紋。 洪雷一雙血瞳,基本上是鬼厭神憎,成長過程極為艱辛。 一般的巫士,到了六品的時候,基本上就能夠攢足獲得自己人生第一個巫紋的財產。可是洪雷,直到四品的時候,才攢夠了錢,獲得了第一枚巫紋。 那巫紋師也十分可惡,生生將價格提高了三成。 但是這第一個巫紋,足足提升了洪雷四成的戰力,有了這個巫紋,他隨後的境界提升更快。 巫士的身體能夠承受巫紋的數量是有限的,一般的巫士也就是一到兩個,洪雷已經承受了三個巫紋,而且還能夠承受第四個。 只不過越往後,繪製巫紋越困難,洪雷一直沒有找到一個等級足夠的巫紋師為自己繪製這第四枚巫紋。 根據洪雷自己的估計,如果這第四枚巫紋成功繪製,那麼他就會達到一品巫士的巔峰。然後拚命努力,能不能晉級王巫,就要看他的運氣了。可是武羅給他的,卻是一條通向王巫境界的坦途,而且若是武羅善心大發,給了兩顆甚至三顆,那他的境界可就不止是王巫了,沒準還能成為更高級別的神巫。 巫族的等級劃分為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但是超越了一品之後,便是三大境界:由低到高,依次為:王巫、神巫、聖巫。 聖巫一直存在於傳說之中,在巫族部落之間口口相傳的故事之中才會偶爾有聖巫的出現,而西域現實之中,真正曾經出現過的,也就是神巫。 武羅研究了一下洪雷的巫紋,這三個巫紋的作用各異,顯然出自不同巫紋師的手筆。但是最根本的力量規則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從外界汲取巫力,強化巫士本身的力量。 對於精通靈文、略懂陣法的武羅來說,這巫紋雖然有些難懂,但也只讓他頭疼了兩個時辰。說到底,無論是靈文、陣法還是巫紋,都是一種借用自然力量的手段。根本不變,手段在變。武羅觸類旁通,只用了兩個時辰,也就看破了這巫紋的秘密。 只是想要繪製巫紋,依舊有些麻煩。 巫紋對於繪製者的要求極高,這也是為什麼西域巫紋師罕見的原因。 武羅將紅雷打發走,便自己沉思如何才能繪製。 他有食符、煉符的法門,想出辦法來繪製巫紋也不成問題。但是倉促之間,想要讓一個四品巫士,戰勝三品巫士,卻不那麼容易了。 琢磨了一下午,武羅已經漸漸想出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說實話有點作弊的嫌疑,可是武羅不在乎,這場比試本來就不公平。 想出辦法之後,已經半下午臨近黃昏了。武羅抓緊時間,立刻開始準備工作。他的辦法說穿了很簡單,就是利用「食符」的法門,先把要繪製的巫紋,在自己的體內儲存起來,就像當時用這法門煉製靈符一樣。 準備好了之後,直接印在巫士的身上。 武羅對於巫紋的掌握,僅限於洪雷身上的三個巫紋,不過這已經足夠了。武羅通宵了巫紋的力量規則之後,便在裡面加入了一些陣法和靈文的元素。 若是單論力量手段的巧妙,中州的靈文和陣法,絕對完勝西域的巫紋。 這樣高等級的技巧加入進來,武羅制定的這一副巫紋圖案遠比一般的巫紋巧妙有效。他用了食符的法門,從那顆蠍蜈蠱的蠱核之中抽取了力量,煉製了一枚巫紋,儲存在自己的六腑之中。 時間緊迫,他準備的也十分倉促。 若是多給武羅三天時間,讓他將巫紋和靈文、陣法融為一體,必定能夠創造出更加精妙絕倫的手段。 準備好了一切,武羅出來的時候,夜魔沙漠已經是被夜色籠罩。他的帳篷門口,洪雷等人的都是惴惴不安的等待著。 那名巫士站在最前面,看到武羅出來,二話不說,跪下來磕了三個頭:「大人……」 武羅微微一笑,攔住他:「不必多說。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雷雲。」 武羅一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好名字。過了今夜,你就是一位二品巫士了。來,隨我過去。」 古貘等人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看到武羅從帳篷裡出來,便是一陣夜梟般的乾笑聲:「嘿嘿,一天不吃不喝,臨時抱佛腳也沒用啊。巫紋上的造詣,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彌補的。」 她鼻眼朝天,看都不看武羅一下,高傲無比。 若不是為了能夠完成計劃,順利把這些垃圾趕走,她是無論如何不會自降身份,跟武羅這樣的廢物比試的。 第357章 聖級巫紋師 武羅似乎脾氣極好,也不回擊,只是問道:「都準備好了吧?」 嵐石一直遠處的兩頂帳篷:「準備好了,只要你願意,馬上就可以開始。」 他們隊伍之中,那名三品巫士大步上前,狠狠一擂胸口,跪在古貘面前:「大人,您的勇士風暴準備好了!」 古貘一點頭:「開始吧。」 古貘帶著風暴走進了一頂帳篷,武羅帶著雷雲走進了另外一頂帳篷。 嵐石橫身站在古貘的帳篷外,洪雷自然也不客氣的站在了武羅的帳篷外。所有的人,開始了漫長而焦急的等待。 帳篷中,雷雲極為配合,武羅隨便用了一點小手段,就讓他昏睡了過去。 雷雲躺在沙子上,武羅先佈置了陣法加靈文的防禦結界,這才動手開始烙印巫紋。 武羅乃是「烙印」,而古貘則是貨真價實的繪製。 武羅已經將巫紋像靈符一樣在體內煉成了,只要放出來,在雷雲適合承載巫紋的部位印上去就行。相對而言,古貘的工作量要大得多。 可是武羅就要動手的時候,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這可有些麻煩了……」 帳篷外,顰顰婷婷的歌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鋼錘身邊,聲音溫柔如水:「其實你們真的不用有什麼期待,你們的那個武羅,輸定了。」 「姑且不論他的巫紋造詣究竟如何,你們的那名巫士雷雲,他的體質根本不能夠再承受一枚巫紋了。」 鋼錘大吃一驚:「你……你怎麼知道的?」 歌月微微一笑:「連三神祭自己都承認,我在巫紋師上的天賦,比她還高。」 鋼錘更是吃驚:「你……你還是一位巫紋師?」 歌月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柔膩:「噓……別告訴別人。這個秘密只有我們部落有限的幾個人知道,你是第一個知道人家這個秘密的外部落的人。」 鋼錘心中冰火交加,美人恩重,他樂不可支。但是武羅要真是輸了……他可不敢想。而且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歌月天之驕女,怎麼會看上自己了? …… 帳篷內,武羅發現的棘手的事情便是巫紋承受的問題。 雷雲身上只加載了一個巫紋,可是他堂堂四品巫士,居然不能夠承受第二個巫紋了。這是武羅之前沒有想到的。 他和古貘打賭的時候,對巫紋還沒有這麼瞭解,自然也不知道巫紋承載能力的問題。古貘那麼自信,那麼痛快的答應了,除了古貘對自己格外自信之外,還因為古貘其實早就看出來,雷雲不能再承受什麼巫紋了。 武羅沉思一番,也覺得有些棘手。 穩妥起見,他還是放出元魂,將雷雲整個身體掃視了一遍,徹底瞭解了巫族的身體結構。 元魂乃是巫族無法比擬的優勢,武羅這一掃視,不但對巫族的身體結構有了最詳盡的瞭解,而且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雷雲身上能夠完成的承受一個巫紋的部位的確只有一個,可是其他零零散散的部位卻很多。每一個巫紋都有固定的大小,一般來說功能越強大,巫紋的面積也就最大。而雷雲身上這些零零散散的部位,最大的一塊也只有小拇指加蓋大小,連一個最微笑的巫紋都無法承載。 說雷雲只能承載一個巫紋,實際上不是真的只能承載一個,而是適合承載的部位只有一個。 這些零零碎碎的部分,拼湊起來的面積卻很大,足以承受武羅這次設計的巫紋了。 武羅心念微動,一揮手,那枚巫紋靈印飄了出去。 他控制的極為精巧,將每一塊零碎的部分都利用上了,每一塊上都印上了一個部分,這樣組合起來,就是一枚完整的巫紋。這些巫紋雖然被打碎了,但都在雷雲的身上,實際上仍舊是一個整體。 而且完工之後武羅發現,這巫紋零零碎碎的印上去,遍佈雷雲全身,結果是巫紋溝通體外、體內巫力,比一枚完整的巫紋更加方便快捷,這樣的效果,居然比自己之前預想的還要好 武羅忍不住一笑,算是因禍得福吧。 武羅因為有了這個作弊的手段,速度極快,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完成了這個巫紋的烙印。他從帳篷裡走出來的時候,歌月忍不住笑了,對鋼錘說道:「看吧,他自己放棄了。沒有哪一個巫紋師,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一枚巫紋的繪製,就算是聖級巫紋師,繪製一個最簡單的巫紋,也不可能。」 她做夢也想不到,武羅有個作弊的手段,巫紋在他手中,像印章一樣,一印就好。若不是因為雷雲體質的問題,不用一刻鐘,武羅就會出來的。 鋼錘等人也是大為失望。儘管他們理智上都明白,武羅根本沒有機會在巫紋的造詣上戰勝古貘,但是這一路走來,武羅不斷地創造奇跡,讓他們也還是有那麼一絲期待,武羅能夠在一次顯示他的神奇。 可是他們都知道,沒有那個巫紋師,能夠這麼快的完成一副巫紋正如歌月所說。 可是隨後雷雲便走了出來,一股強悍的氣勢就好像忽然從洞穴之中咆哮著衝出來的上古巨獸,狠狠地撞在了眾人的臉上。 所有的人,臉上失望的神情瞬間凝固 雷雲就那樣站在那裡,毫不抑制自己的實力,氣勢勃勃而發,就像大江大河一般不止不息。 嵐石和洪雷都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好一會,嵐石才艱難道:「這……這不可能……」 嵐石隊伍之中的另外那一位一品巫士更是目瞪口呆,猛地一聲怪叫:「我看錯了吧,絕對沒有可能啊,一個四品巫士,怎麼可能憑借巫紋,就達到了一品巫士的境界!嵐石,老子是不是看錯了,一定是的!」 嵐石苦澀的搖搖頭:「你沒看錯,他,的確已經是一品巫士了。雖然只是堪堪達到了一品巫士的水準,但真的是貨真價實的一品巫士啊……」 嵐石深深地看了武羅一眼:「真想不到,我們都看走了眼,閣下原來是一位極為高明的巫紋師。」 鋼錘這個時候才回過身來,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 他雖然興奮,可也不敢多說。 倒是他身邊的歌月,默然的一語不發,露在面罩外的一雙眼睛,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閃電等人大聲歡呼,武羅也只是微微一笑。 雷雲激動地熱淚盈眶,猛地跪在武羅身前,親吻著他的鞋面:「大人,謝謝您,太謝謝您了您……」 他激動的語無倫次。 如果不是遇到了武羅,他這一輩子充其量也就是個三品巫士,便是想要達到二品都是奢望,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這殘酷的現實。 可是現在,他已經是堂堂一品巫士。雖說這境界,乃是因為巫紋帶來的,而且以後也難以再有進步,但畢竟是一品巫士啊,在整個西域,他也算是強者了。 武羅將他扶起來:「好了,咱們等著你的對手出現吧。」 這一等就是一整夜,到了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古貘才帶著一身疲憊從帳篷裡出來。她彎腰弓背,看樣子的確累得不輕。繪製一幅能夠提升境界的巫紋,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和巫力。 不過,古貘的眼神之中,還是帶著一些得色,這個巫紋乃是她最近幾年來最得意的一幅作品,不但將風暴的境界提升了一級,而且附帶著四成的力量增幅,這樣風暴在二品巫士之中,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水準了。 很滿意於自己的作品,古貘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憑此徹底的打擊死自己的對手。 她一出來,便看見武羅站在外面,忍不住笑了:「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既然如此,你就趕緊帶著那幫垃圾滾蛋吧……」 她自顧自的說著卻發現嵐石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頓時有些奇怪。而歌月雖然蒙著臉,卻依舊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忍不住呵斥道:「三神祭閉嘴!」 古貘一愣。 歌月地位尊貴,非同尋常。不但是海山部落第一女戰神,而且被認為是海山部落千年以來,最有可能成為王級巫紋師的人,幾乎整個部落的人都認定,她乃是下一任的部落首領。 可是歌月一向敬重前輩,古貘曾經在她巫紋技能剛入門的時候,指點過她兩次,歌月一直銘記於心,雖然在部落中的地位比古貘高,但是一直對她格外敬重,兩人交談的時候,歌月都是用敬語的,此時卻不知道為何,竟然如此決絕。 嵐石歎了口氣,上前一步道:「大人,您看看吧。」 他指了一下站在一邊的雷雲,古貘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本就彎腰弓背,這一下子被打擊的整個人又矮了三分,都快成了一個侏儒了。 她張了張嘴,足足十幾個呼吸,才發出第一個聲音:「這……」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子身上甚至無法找到一個部位再承受一個巫紋了,怎麼可能又連升兩級……連升兩級啊,至少也是王級巫紋師才能辦到……」 這一記打擊,對於她來說格外沉重,一時間難以接受,身心疲憊不堪,搖搖晃晃的要倒下去。歌月暗暗歎息一聲,上前扶住了她。 「您先歇歇吧。」 歌月無奈道:「人家可是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出來了,三神祭,我也是為了保存我們海山部落的顏面,再讓你那麼說下去……唉……」 古貘傻傻呆呆,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輸了,而且輸得這麼慘,毫無還手之力,一敗塗地。 這種慘敗,如果兩人乃是比武,效果就是古貘張牙舞爪的衝上去,而武羅只使用小指頭一戳,就讓她轟然倒地,死於非命。 歌月朝自己的侍女道:「送她回去休息吧。」 侍女點點頭,扶起失魂落魄的古貘走了。 風暴也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垃圾一樣的雷雲,居然只用了一個時辰,就生生比自己高了一個等級這、這也太打擊人了。 嵐石一方的眾人,垂頭喪氣的回了自己的駐地,鋼錘則是猛的一揮自己的大錘,高聲歡呼。他他帶頭,其他的巫族也都是大聲怪叫,歡慶勝利。就算是閃電,也是笑瞇瞇的。 歌月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武羅要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猜不出來那天夜裡,引起她和古貘注意的人其實是武羅而不是鋼錘,那她也就不配作海山部落的第一女戰神了。 她暗暗歎息,自己這是何苦來哉? 歌月一向潔身自好,從來不曾對哪個男子假以辭色。但是這一次,史前魔首對於海山部落、對於她自己,都太過重要了,歌月不得不放下身段,刻意向她根本沒什麼好感的鋼錘示好,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歌月越想越氣,恨不得一掌就把鋼錘給拍死。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反而深深地吸了口氣,朝著鋼錘等人走了過去。 鋼錘哈哈一笑,迎上她正要說話,歌月卻好像沒看見他一樣,逕自走了過去,來到了武羅面前。 鋼錘一愣,似乎明白了點什麼,歎了口氣低下頭。片刻之後,他就想通了,又和自己的族人們大聲歡呼,慶賀勝利。 歌月彬彬有禮:「武羅閣下,可否和您談一談?」 武羅一點頭:「隨我來吧。」 武羅舉步向前,歌月故意落後了半步,跟在他的身後。歌月主動示弱,兩人名義上的尊卑就此體現出來。 至於歌月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現在,歌月承認武羅的地位在他之上,穩居這個小隊的第一位。 武羅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完成一位王級巫紋師都不能完成的任務,也就是說武羅現在已經具備神級巫紋師的實力了。 即便是在盛產巫紋師的海山部落,也已經足有千年都沒有出現過王級的巫紋師了,更別說是神級。 就好比牛氣沖天的老巫婆古貘,實際上也只達到了二品巫紋師的級別,而歌月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一品巫紋師的境界,而且就在這一次來到夜魔沙漠之前,她剛剛突破了巫士的境界,成為了神級巫士。 一品巫紋師、神級巫士,也難怪歌月在海山部落中的地位,比年長的古貘高太多。 可是巫紋師地位尊貴,不論武羅的巫士級別是多少,只憑具有壓倒性優勢的巫紋師級別,歌月就不得不對他表示出尊敬,同時在一些細節上示弱。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眾人,一直走到了旁邊最大的一座沙丘上,武羅才停了下來。他剛剛弄懂了巫紋的大致作用,想要推陳出新實在有些為難他。不過武羅在之前等待古貘的時候,自己琢磨了幾個小手段,此時施展出來,一揮手,便有一片水波一樣的巫紋憑空出現,瀟瀟灑灑的飄落下來。 歌月分明感覺到,自己周圍的力量規則發生了變化,她的眼神之中,儘是駭然。 巫紋外放。 歌月很清楚這看似簡單的一手,裡面包含著多麼強大的巫紋造詣。就算是到了神級巫紋師的境界,只怕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巫紋外放乃是地地道道,聖級巫紋師的技巧。 儘管武羅剛才那一下,巫紋外放的力量還很微弱,說明他很可能是剛剛邁入聖級,可是這也是聖級啊! 整個西域,真正有記載的聖級巫紋師有幾個? 沒有。 一個都沒有。 那些只是傳說,沒有任何典籍文獻有過確切的記載。可是現在,一個聖級巫紋師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歌月一時間驚得呆住了。 武羅淡淡道:「好了,咱們可以放心說話了。我想你也不希望咱們的談話被別人聽去了吧……」 他一說話,歌月猛的回過神來,慌忙摘下自己的面罩,跪倒在地:「在尊駕面前藏頭露尾,實在是大不敬,還請尊駕寬恕歌月的愚蠢和無知……」 武羅剛才的巫紋外放,其實也是作弊。裡面大約只有兩成乃是巫紋,其餘的全都是靈文的技巧。可是歌月不知道啊,一下子被嚇傻了。 她摘了面罩,武羅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在西域,一個女人也可以如此妖嬈美麗。不過武羅見過的美女太多了,無論是谷牧青、朱瑾,還是左師夜舞,都是絕色。就算是朱瑾,也不遜色於眼前的歌月。 歌月在西域稱得上第一美人,到了中州,也就是百里挑一的水平而已。 武羅只是稍稍意外而已。 「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說罷。」 武羅淡然。 歌月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如果說之前她稍稍落後半個身位,跟隨在武羅身後,乃是一種表面功夫的話,那麼現在,她是真對武羅敬佩的五體投地了。 她被看作是海山部落千年以來最有希望成為王級巫紋師的人。海山部落盛產巫紋師,基本上代表了整個西域巫紋師的最高水準了,其實若是排除海山部落的巫紋師,單論其他部落,整個西域已經五千年沒有出現過王級巫紋師了。 而她面前,站著一位神級 歌月雖然自信,但是也很明白,「有希望成為」不代表就一定能夠成為。哪怕自己真的成了王級巫紋師,閉起眼前這人,也差著兩個大級別,這對於巫紋師來說,乃是不可跨越的天塹。 「大人,我想向您開誠佈公的坦白一些事情。」歌月誠懇道:「史前魔首,對於我們海山部落,對於我本人,都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她咬了咬牙:「可是如果大人真的需要史前魔首,我可以自我犧牲,但是請大人能夠帶著史前魔首加入我們海山部落。我知道由我來跟您談這件事情,份量不足,應該由我們的部落首領親自出面才對。可是事出突然,請您諒解。」 她說著,跪在地上又是一拜。 武羅心中斟酌著,歌月這一番話看似沒什麼實質內容,可是武羅已經能夠猜到歌月的底線了。 「繼續說。」 「是。」歌月答應了一聲,直起上半身,繼續道:「如果您願意加入我們海山部落,我敢保證,您將擁有我們所能夠提供的一切。」 她看了看武羅,卻發現武羅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歌月心中歎息一聲,知道就算是自己的魅力,對於這一位傳奇人物來說,也沒什麼份量。 心中失望即將過渡到絕望的時候,歌月聽到武羅淡淡道:「說說史前魔首。你們為什麼想要史前魔首,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歌月大喜,連忙道:「遵命,大人。史前魔首自從西域的歷史開始,似乎就一直存在著。在整個西域,無論哪一個部落,信仰什麼樣的真神,史前魔首都是他們最想要得到的祭品。也就是說,從古至今,不論哪一個真神的信仰,史前魔首都是第一祭品。」 「因為這一點,幾乎每一次史前魔首出世,都會引起整個西域的關注,所有的強者都會湧向夜魔沙漠。現在能夠查到,有確切記載的史前魔首出現的次數是七十次,還有一些傳說之類的,加起來估計也有百次了。這麼多次出世,可是史前魔首從來沒有被人得到過。」 武羅也有些意外,西域地域廣闊,部落多如牛毛,數萬年來,怎麼的也得出現幾十上百個天才,可是這些人都沒能捕獲史前魔首,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居然如此強悍? 說到了這裡,歌月也露出了一個疑惑不解的神色:「更奇怪的是,單獨遭遇史前魔首的那些人,在後來全都成為了西域歷史上名噪一時的強大人物,可是若是多人一起遇到,幾乎……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那些因為史前魔首的恩賜而成為絕世強者的人們,對於他們遭遇史前魔首的過程都是絕口不提。」 「我們這一次對史前魔首志在必得,乃是因為……冬夜部落。」 歌月三兩句話一說,武羅就明白了。 西域實力最強大的五大部落,冬夜部落和海山部落乃是這五大部落之中的佼佼者。冬夜和海山明爭暗鬥已經很久了,為的自然是西域第一部落的名號。 海山部落已經得到了消息,冬夜部落最近捕獲一批極為珍貴的祭品,若是被他們搶到了史前魔首,兩種祭品一起獻祭,海山部落在爭奪之中就會徹底失去優勢。 所以,海山部落必須獲得史前魔首,背水一戰,不能有失。 而對於歌月自己有了那些單獨和史前魔首遭遇的往昔強者們的經歷,誰都會對遭遇史前魔首充滿了期待。 第358章 冬夜木拓 又是獻祭,武羅臉色古怪,好在歌月低著頭沒有看見。 歌月說完之後,便靜靜的垂下頭,等著武羅的決定。 武羅忽然一側臉,看向了周圍:「嗯,似乎有客人來了呢……」 歌月也有所警覺了,看似柔軟的身體,驟然成了一張繃緊的弓,嗡的一聲彈了出去。 她從沙丘上一躍而起,一步跨過了千丈距離,出現在了遠處一座不算太大的沙丘上,一聲怒斥:「藏頭露尾,不是好漢!」 海山部落第一女戰神五指張開,凌空一提,只見她身上的巫紋猛的放出一片強烈光芒,背後一隻巨大的蝴蝶模樣的蠱蟲虛影升騰而起,伴隨著她素手一提,蝴蝶模樣的蠱蟲虛影射出一道毒蠍一樣的尾巴,到了那沙丘上空,卻又像蜘蛛一樣噴出了一張光網。光網罩住了整個沙丘,猛的將沙丘拔了起來。 「轟!」 沙丘下忽然殺出五道光芒,凌厲無比的朝歌月撲去。 歌月一聲冷笑:「冬夜部落五更刀,也敢在本座面前賣弄?」 她五指一撥一彈,背後那巨大的蝴蝶虛影翅膀一扇,狂風驟起,捲得黃沙漫天,那五道光芒一起怒喝,卻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捲進了風暴之中。 一個聲音意外道:「歌月你竟然邁入神級了。」 一道巨大的人影從沙漠上升起來,抬掌凌空一拍,空氣好像水面一樣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紋,震動的力量疊加,到了一定的級別,終於轟隆一聲巨響,將歌月風暴炸的四分五裂。 五道光芒狼狽的逃竄出來,落在地上,化作了五名身材矮小的巫族。 那巨大人影淡淡道:「去解決其他人,這個女人交給我。」 歌月冷冷看著那影子:「木拓,你知道我已經邁入了神級,還敢獨自留下來,想必有所依仗,讓我猜猜看,這一次任務之前,冬夜部落下了血本,為你加裝了第五個巫紋?」 那影子哈哈大笑:「果然是第一女戰神,料事如神。不錯,這第五個巫紋,耗費了部落中無數珍貴材料,不過物有所值,能夠將我的戰力提升五成。歌月,就算你現在境界比我稍高一籌,也不是我的對手。」 歌月一聲冷笑,譏諷道:「耗費了無數珍貴材料,也只讓你的戰力提升五成,卻不能夠將你直接提升為神級,冬夜部落的巫紋師可真是人才!」 木拓被戳中了痛楚,勃然大怒:「你個臭娘們,巫紋好用不好用,打過才知道。」 「嘿!」歌月一聲冷笑,已經掀起了漫天黃沙,搶先一步朝木拓衝了過去。 「咚!」兩人狠狠碰撞一記,強悍的衝擊波一層層的擴散,刮得周圍數千丈內,黃沙沖天飛起。 冬夜部落準備充分,突然襲擊,除了五更刀五人之外,四面八方都有冬夜部落的人出現,呼嘯著一起殺進了營地。 鋼錘剛一出帳篷,就被一名巫士告訴飛來,狠狠地撞在了地上,他氣得哇哇大叫,可是那名巫士的等級乃是二品,無論他如何暴怒,始終不是人家的對手。 直到雷雲一拳撂翻了自己的對手,衝過來助拳,才幫他解了圍。 看到已經成為一品巫士,廝殺間虎虎生風的雷雲,鋼錘心中羨慕的要發狂。 一旦開戰,木拓之前裝出來的一派高手作風便全然沒有了,手上不停,各種光芒冰雹一樣砸向歌月,而與此同時,嘴上也不聽,各種下流的污言穢語,更加密集砸砸向歌月。 歌月跟他打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已經有些習慣了,可是木拓的話實在是太不堪入耳,歌月憤怒無比,巫力層層翻滾,恨不得一拳將他砸成了肉餅。 冬夜部落的人對於他們這支小隊的力量估計有誤,沒有算到雷雲居然也是一位一品巫士,因此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出現了一些偏差。 可是冬夜部落畢竟是有備而來,制定了具有針對性的計劃,在第一波的襲擊之中,便讓嵐石手下三名巫士失去了戰鬥力。雷雲加入進來,也只是堪堪將這個局面拉回到了平手。 眾巫族陷入了苦戰。 一直失魂落魄的古貘也振作起來,雙手握著一根乾枯的木杖,上下翻飛,一人頂住了冬夜部落的三名巫士。 古貘也是一品巫士,戰鬥力驚人。 「哈哈哈……歌月,可惜了你這美人兒,還不如跟我會冬夜部落呢,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只有我一個人欺負你,怎麼樣?哈哈哈……」 木拓嘴上說著,手上也不停,接連不斷的發動攻擊。他乃是一品巫士的巔峰,體內以秘法飼養著九隻蠱蟲,九隻蠱蟲不斷輪換,用各種蠱術助陣巫力,攻擊手段變幻多端,讓人防不勝防。 武羅在一旁看著,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現在這局面,根本不是他時機。一般人或許不明白為什麼,可是武羅自己心裡十分清楚。 看木拓和歌月動手,武羅也有些感歎。 巫族在某些方面的確遠不如人族,可是這戰鬥手段變化多端的優點,卻是人族所不能企及的。 巫士們將蠱蟲飼養在體內,以自身精血餵養。蠱蟲與主人心意相通,施展起來極為方便,交替使用蠱蟲,幾乎沒有停滯的時間,而人族修士,若是要變化攻擊手段、攻擊法寶,絕對做不到這麼順暢。 若真是同級別的巫士和修士戰鬥,只怕一上來,就要被巫士這樣眼花繚亂的攻擊手段給打的措手不及,修士落敗的可能性極大。 「歌月,你就從了木拓哥哥吧,你還有什麼幻想?你以為你們海山部落還會有援兵?我不妨告訴你,為了你,哥哥我可是下了血本的。海山部落此時只怕也已經淪陷了,這一次,你們海山部落在劫難逃,你要是把哥哥我伺候舒服了,我還能保住你的家人,要不然的話,哼哼,聽說你的幾個妹妹都很漂亮,還有你母親也是風韻猶存,哥哥我就把你們都收入房中……」 歌月怒極,一聲嬌叱背後一股光芒騰起,一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蠱蟲虛影慢慢升起。 隨著這只蠱蟲虛影的升起,木拓的神色終於是凝重起來:「一品魔蝶蠱,哼,海山部落倒是真捨的在你身上下血本,難道你除了跟哥哥我相好之外,跟山文那個老東西也有一腿?」 山文乃是海山部落的首領。 歌月此時格外冷靜,並不說話,那只巨大的魔蝶蠱出現之後,她的體內又輪次升起另外九道蠱蟲虛影。 木拓大吃一驚:「歌月,你瘋了,你剛剛進入王級,根本沒有能力一次動用十大蠱蟲,你這麼做,會給你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歌月只是冷笑,並不說話。 海山部落一方的情況並不好,若不是雷雲突然出現,只怕現在整個海山部落的巫士,能夠站著的不超過五人。即便是現在,他們也陷入了苦戰,至少有一半的巫士,在以一敵多。在這麼下去,落敗之時遲早的事情。 歌月控制著十大蠱蟲,慢慢化作了十顆明亮的光珠。光珠煉成了一串,就像是一隻美麗的手鏈。 十大蠱蟲一起發動,威力驚人,那時刻光芒輪番從天空中砸落下來,木拓狂吼一聲硬抗了八個,終於支撐不住,慘叫聲中噴出一口鮮血遠遁而走,一邊跑一邊大喊:「任務失敗,撤退!」 冬夜部落的眾人迅速的撤出了戰場。 海山部落眾人根本無力追擊。一個個累的氣喘吁吁,全都癱在了地上,包括鋼錘等人在內。 古貘不顧疲憊,飛快的衝了過來:「歌月、歌月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歌月坐在沙地上,汗水把全身都濕透了。她輕輕擺擺手:「沒事,我休息一會就好了……」話還沒說完,就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歌月……」 …… 這一場大戰,來得快去得也快。 真的論其損失,其實並沒有多大,只是嵐石手下的那些精英巫士,襲擊一開始就成為了攻擊的重點目標,三人當場失去戰鬥力,其中兩人陣亡,一人重傷。 除了這兩人之外,並沒有第三人陣亡。 但是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傷。 歌月、古貘、嵐石、洪雷、雷雲……這些一品巫士都受了傷,其他的巫士就更不用說了。之所以說「幾乎」都受了傷,因為還有一個武羅。 他自始至終沒有出手,卻沒有人敢多說什麼。 嵐石一方的人,認定了武羅乃是一位尊貴無比的巫紋師,到了這個級別的巫紋師,幾乎可以在任何戰場置身事外,只要他不主動出手的話。 而洪雷一方的人很明白,武羅不出手,因為這些人不值得他出手。 歌月的傷勢不是問題,也只是過度使用巫力而已。可是因為剛剛進入王級,就強行動用十大蠱蟲,這給她留下的隱疾才是最可怕的。 古貘一直陪在歌月左右,這個帳篷內,除了她之外,就只有歌月的那名侍女。 古貘早已經把所有人都趕開了。 「歌月,情況有些不妙。」古貘的臉色很難看,黑沉沉的透著一股子紫氣,也不知道是因為心情還是因為傷情。 「您是說我?沒關係,等我到了王級巫紋師,就能夠想辦法將這次留下的暗疾除去。」歌月勉強一笑。 古貘卻搖了搖頭:「不是這個。這一次來的人之中,不光有冬夜部落的人。」 歌月敏感:「還有什麼人?其他三個部落,哪一個這麼大膽子,敢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古貘沉默了一下。歌月心裡咯登一聲:「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 古貘長歎了口氣:「是的,我在襲擊的人之中,發現起了其他三大部落的人。」 歌月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沐雪、北峰、烈焰三大部落的人,都出現在了之前襲擊的隊伍中。」她又安慰歌月:「不過都是些小角色,沒什麼份量的,很有可能是木拓想辦法讓他們背叛了部落,帶來襲擊我們就是讓我們看出來,給我們壓力。」 歌月想起來木拓之前說的:「嗯,大有可能。咱們先按兵不動,讓大家養好傷。」 「咱們還留在這裡?」 歌月想了想:「立刻開拔,去紅蟲灘。」 「啊?」古貘大吃一驚:「去那裡幹什麼?」 「您放心,咱們畏懼的東西,木拓一樣畏懼。紅蟲灘雖然凶險,咱們小心一些總也能避開那些東西。有它們的存在,對木拓是個威懾,他的很多陰謀詭計都沒辦法施展。」 古貘點了點頭:「好吧。」 紅蟲灘也是一片綠洲,而且是一片面積很大的綠洲。 在這片綠洲的中央,一共有四眼清泉,圍繞著四眼清泉,生長著數萬顆一人粗細的紅楊木,幫助綠洲擋住了夜魔沙漠可怕的風沙。 可是這片綠洲看上去生機勃勃,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動物或者是蠱蟲敢於涉足,因為這裡是紅甲蟲的地盤。 紅甲蟲是一種一半像螞蟻,一半像天牛的古怪蠱蟲。這種蠱蟲幾乎什麼都吃,也什麼都能吃。而且它們堅硬無比的甲殼下,還剩著一對翅膀,飛行起來迅速無比。 當然,紅甲蟲最可怕的,還是那讓人絕望的數量。根據估算,整個紅蟲灘內,至少生活著一千萬隻紅甲蟲。 它們棲息在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成群結隊的飛出去覓食。每一群至少也有一百萬隻。 如果說之前有蠍蜈蠱棲息的月亮湖,危險係數為十的話,那麼紅蟲灘的危險係數就達到了三百 遇上了蠍蜈蠱,你還有逃跑的可能,遇上了一群紅甲蟲,你就死定了。 當大家得知要去紅蟲灘的時候,立刻引起了一陣騷亂。不過很快就平息下來。歌月的話很有說服力,紅蟲灘不只是讓他們忌憚,也讓木拓忌憚。 紅蟲灘這種著名的凶地,巫族們研究的很多,對於紅甲蟲的出沒,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規律。只要不是靠的太近,不會有致命的危險。 但是因為紅蟲灘的存在,木拓的很多陰謀無法施展,對他們反而是個保護傘。 隊伍中的大部分人傷勢都沒有好,行動很不方便,前往紅蟲灘,一走就是一天半。 這一天半的時間內,武羅安心鑽研巫紋,想要將巫紋和靈文、陣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歌月卻心急如焚,距離史前魔首再次出現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卻還沒有從困境中走出來。 他們在距離紅蟲灘十里左右的地方安營紮寨,正好看到紅蟲灘之中,一群紅甲蟲外出覓食。碧綠的綠洲就好像一塊巨大的翡翠,而那些赤紅色的甲蟲遠遠看去,就好像火焰一樣美麗。整個畫面格外震撼,可是所有人都明白,這種美麗是致命的。 紅甲蟲奔著另外一個方向去了,眾人才鬆了口氣。 到了這裡,他們不敢再使用帳篷。但是海山部落的人另有辦法。很多巫士都有蜘蛛系的蠱蟲,他們在沙子之中挖坑,一邊挖一邊用蠱蟲噴出粘液,加固周圍的沙子。到了傍晚時分,已經挖出來三個沙坑。 兩個小的,武羅單獨一間;歌月三人一間。 剩下的一個最大,眾人擠在一起。 歌月的沙坑之中,古貘憂心忡忡的對歌月道:「我用秘法聯繫了山文大人,到現在都沒有回應。」 從上一次營地開拔之前,古貘就聯繫了山文。中間又先後聯繫了兩次。兩天時間,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歌月的臉色也變得極為凝重:「看來,部落裡真的是出事了。」 古貘大是不解:「沐雪、北峰、烈焰三大部落一向獨善其身,就算是不和我們爭奪西域第一部落的名頭,可也都是非常驕傲的,怎麼會忽然成了冬夜部落的幫兇?」 歌月也是疑惑不解的搖了搖頭。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嵐石的聲音:「三神祭大人,武羅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古貘一愣,她之前輸給了武羅,大沒面子。若是一般人的話,面對打敗自己的對手,必定不會有什麼好心情。可是古貘不一樣,她是巫紋師。 巫紋師對於巫紋技巧的追求高於一切。 古貘其實這兩天裡,一直想找個機會去向武羅請教。 別看她一把年紀,只要武羅肯傳授她巫紋技巧,她磕頭道歉都沒有問題。只是這兩天事情太多,每每她想起這件事情,就會被別的事務打斷。 沒想到這個時候,武羅居然會主動派人來找她。 她看了看歌月,後者點頭道:「去吧,武羅大人不像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他派人來找你,也是一種姿態。」 古貘心中有些感動,巫紋師地位尊貴,哪一個不是眼高於頂?自己那樣得罪武羅,他卻虛懷若谷,主動向自己示好,但看這份氣度,就不愧是聖級巫紋師 古貘更不敢耽擱了,趕緊起身跟著嵐石去了。 …… 武羅其實沒那麼好心。 他這幾天一直在鑽研巫紋,可是他手頭上巫紋的資料幾乎沒有。他是很看不慣古貘,都懶得搭理t她。但是比較一下她和歌月,歌月雖然等級更高,但是年輕。武羅很明白想要瞭解一門技巧,還是應該找那些年長的有豐厚積澱的。 所以他派人去請古貘,他是符師,對於力量規則的追求超越一切。 他知道古貘肯定會來,因為古貘是巫紋師。 果然嵐石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大人,三神祭大人來了。」 古貘在沙洞外撲通一聲跪下:「無知蠢人古貘,求大人指點。」 武羅率先表現了善意,讓估摸看到了真正強者的「大度」,古貘自然是誠惶誠恐,還沒見到武羅,就先便顯出了自己的謙卑。 之後的交流就很順利。武羅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也算是符合了西域的傳統。在這裡,對於師承的觀念非常單薄,兩個巫士之間,只要雙方願意,完全可以交換自己的技巧,巫紋師一樣。 武羅很委婉的提出要看看古貘的巫紋典籍,古貘立刻以為武羅是要進行技能交換,雖然不明白堂堂聖級巫紋師,怎麼會看上自己的巫紋典籍,但是她還是很興奮地將自己全部的巫紋典籍都獻了出來。 武羅也不好不表示一下,於是便稍稍點撥了古貘幾下。別看武羅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古貘差的便是這麼幾句,頓時開竅,受益匪淺,千恩萬謝的去了。 古貘走後一整天武羅都沒有離開那座沙洞,一直在裡面鑽研巫紋。武羅很慶幸自己找的是古貘,這老巫婆人雖然可憎,但是對於巫紋典籍的收藏卻是極為到位的,武羅通略地看了一遍,又將這些典籍盡數轉存到一枚玉簡之中,兩遍下來,已經對巫紋的整體有了一個十分具體的瞭解。 再去思考如何將巫紋和陣法、靈文融合在一起,就有種水到渠成的感覺了,之前很多疑惑不解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這一天一夜,武羅的收穫極為巨大。 第二天一早,洪雷的聲音在洞外響起:「大人,歌月大人想要見您。」 武羅喊了一聲:「請她進來吧。」 歌月在外面道了一聲「謝謝大人!」跟著便走了進來。武羅分明感覺到,洞外除了歌月和洪雷之外還有第三個人,卻只有歌月一個人進來,他不由得看了歌月一眼。 歌月歎了口氣,道:「大人,咱們現在的處境不妙,我想我不說您也知道。」 武羅淡淡道:「是你們的處境不妙。」 歌月一陣黯然,可以只能承認:「您說的是,我們處境不妙,大人您……隨時可以抽身而去。」 承認了這一點,歌月的姿態只能擺的更低,再加上這幾天和武羅的接觸。歌月一咬牙,決定賭了:「大人,我想求您幫忙。」說著,歌月跪在地上拜了下去。 武羅沒有去扶她,而是安坐如山。 上一世他貴為南荒帝君,這樣被人跪拜早就習以為常,才不會一見有人朝自己下跪,便趕緊覺得自己受不起,上前攙扶。那種姿態不是不能有,也得看對誰。 「說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歌月一五一十的將海山部落面臨的困境說了,然後低著頭,再次下拜:「求大人幫助我。」 武羅沉吟一下,問道:「照你這麼說,海山部落只怕已經完了。你何必還要硬撐著?你和古貘,隨便投靠哪個部落都會受到禮遇吧?」 第359章 埋伏誅殺 歌月咬牙切齒道:「滅族之恨不共戴天,歌月絕不會和仇人共同生活在這片天空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決不妥協!」 武羅有些意外,來到西域這幾天,他也看出來,在這裡的忠誠和中州是不同的,這裡的巫族們更加實際,好比愛情,若是一方去世,另外一方雖然傷心,但是決不會像中州那些癡情女子一樣苦守一輩子,遇到另外動心的巫族,立刻就會雙宿一起飛。 而對於自己的部落,若是存在,自然忠心不二,可是如果部落被毀滅了,他們也就成了流浪巫族,有別的部落招攬,也會欣然加入。 歌月這樣的堅貞,在西域絕對是另類。 武羅對於她,不由得有些欣賞。 「說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幫助你?」 歌月大喜:「大人您這是答應了?」 武羅還需要這些人,再加上對於這女子那麼一點欣賞,也就答應道:「我答應了,說吧。」 「多謝大人!」歌月飛快說道:「我帶來的梟鷹乃是二品巫士,實力強悍,他是眾人之中受傷最輕的,這一天時間,我給他用了最珍貴的巫藥,讓他迅速復原,現在他已經是一位健康的巫士了。我想請大人您出手,幫助他提升等級。」 武羅點點頭:「也就是說,下一次如果木拓再來,咱們的隊伍之中,就會再出現以為一品高手給他們一個驚喜?」 歌月笑瞇瞇道:「正是這個意思。」 武羅搖頭:「不好。」 歌月一陣失望:「大人……」 「這個驚喜太小了,光芒就好像螢火蟲一樣,沒什麼大意思。」 歌月一愣:「您的意思是……」 武羅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一個壞笑:「要是木拓再次殺來,自以為領來大軍,剿滅我等十拿九穩,結果卻發現,咱們隊伍之中,每人都最少提升了一個等級,你說這是多麼打得一個驚喜?這個驚喜,應該想放煙花一樣光芒萬丈了吧?」 歌月大喜過望:「這樣當然最好,可是您……」 武羅一擺手:「我既然說出來了,就一定能做到。」 歌月欣喜不已可是很快又是一陣黯然:「可是咱們隊伍中很多人傷還沒好,沒辦法承受巫紋繪製啊……」 武羅隨手抓了一把靈丹塞給她:「每人一粒,我保證明天一早,他們就活蹦亂跳了。」 歌月傻眼,藥香入鼻,讓他渾身舒坦。雖然這些「巫藥」看上去跟一般的巫藥不太一樣,但是藥香是不會錯的。 好一陣子,歌月才傻呆呆地問道:「大人,您無所不能啊,你還是巫藥師?」 「就算是吧。」武羅含混了過去。 他自己倒是也能煉藥,但是水平實在差的太多,比陣法還次呢。 …… 有了武羅的靈藥,果然隊伍中,絕大部分傷員都在一天內康復了。除了那個受傷最重的倒霉鬼。 康復之後,不論是嵐石手下,還是洪雷手下,全都排著隊等著武羅為他們繪製巫紋。 古貘目睹了這奇跡的時刻:幾十人站在外面,排隊進去,一炷香的時間就會從裡面走出來。原本的四品巫士會變成三品,三品巫士成為二品,二品巫士成為一品就算是那些身上明明已經沒有合適的部位再承受一枚巫紋的人,也能夠得到提升,而且這些人的提升還是最大的 只用了大半天時間,整個隊伍之中,一品巫士以下的人,都提升了一級。 作為一名巫紋師,只有古貘才知道要像武羅這樣有多麼困難。 不過這一次的等級提升,只針對一品以下的巫士,一品以上的人,就不能像這樣簡簡單單的用武羅煉製的巫紋印上去,而需要針對本人的情況量身定制了。 如今,這隻小小的隊伍之中,等級最低的也是三品巫士,而且還只有兩人是三品巫士。二品巫士的數量達到了二十人,一品巫士則有整整十二人,還有一名王級巫士。這樣強大的陣容,恐怕就算是冬夜部落傾巢而出,都未必能夠戰勝。 做好了一切準備的眾巫族,靜靜的呆在沙洞之中。之前時刻擔心木拓來襲,惶惶不可終日,現在卻變成了一種狩獵的心理,就像是一位獵人,挖好了陷阱,就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沒有人知道木拓究竟會什麼時候來,但是明天,將是紅蟲灘紅甲蟲大肆捕獵的一天。紅蟲灘內的紅甲蟲,會有九成外出,留下的一成,只能看看守住這片綠洲,不到萬不得已,在這一天,這些留守的紅甲蟲不會主動出擊。 如果木拓要來,明天是最好的機會。 …… 黎明時分,武羅站在一片沙丘上。 昨天傍晚的時候,個月告訴他,這個時間乃是觀看紅甲蟲出巢最好的時刻。 太陽正在慵懶的從東邊升起,地平線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朝霞籠罩之下,夜魔沙漠變成了一種詭異的紅黃色。 這一片綠洲,翠綠翠綠的鑲嵌在這一片紅黃色當中。 隨著一聲怪異的沙沙聲,綠洲就好像忽然一下子著了火,滿天都是血紅色的甲蟲飛舞,它們在空中做出各種各樣動作,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遠遠看去,就像是火焰被風吹拂著伸展開去。那種柔美,絕對讓人想像不到它們有多麼的致命 這種壯觀的美麗持續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同樣要養家餬口的紅甲蟲們散成了六群,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飛走。 有一大群紅甲蟲朝著武羅的方向飛來,武羅卻沒有一點閃避的意思。整個西域人人畏懼的紅甲蟲,在經過武羅頭頂上方的時候,不但沒有凶殘的撲下來,反而自動分成了兩撥,似乎畏懼著什麼,從武羅頭頂上兩側的天空中繞著飛了過去,然後才又重新合為一群。甚至連武羅頭頂上的天空,它們都不敢涉足 紅甲蟲群過,武羅回味著剛才那種美麗,獨自走下了沙丘。 歌月從沙洞裡鑽了出來:「大人,您休息一下吧,木拓乃是真小人,他一定會等蟲群去得遠了才發動攻擊,怎麼也要到下午了。」 武羅點頭:「好,我們等著他。」 武羅其實有些技癢。 他剛剛成為大能者,這幾天已經把心境沉澱下來,目前穩穩當當的站在大能者的行列,無論是誰,也別想將他的境界打落。 他鑽研的巫紋,也小有成就,琢磨了幾個小技巧,要是有誰不開眼,在武羅面前班門弄斧,他很樂意給對方一個驚喜。 現在武羅倒是有些後悔,自己把這群巫士提升的太過厲害,這一次只怕木拓要全軍覆沒在這裡,自己根本撈不著出手的機會啊。 他很想試驗一下,那些小技巧,不由得回頭看了看那片綠洲,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把這個誘人的念頭壓了下來。 中午的時候,整個營地看上去十分安靜,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古貘從自己的儲物巫紋之中拿出食物和水,分給了眾人食用。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大家才走出洞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午飯吃到了一半,歌月的臉色就微微一變,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木拓這次居然沒忍住,比我預料的提前半個時辰發動攻擊,看來真是急不可耐,想要一舉把我們拿下啊。」 古貘的笑久遠不如歌月那樣具有美感,蒼老的臉上皺紋堆疊起來,要是有一隻蒼蠅正好趴在這張臉上,此時必定已經被擠死了。 「嘿嘿嘿……」依舊是夜梟一般的乾笑聲,古貘道:「來吧,越快越好,孩兒們都等不及了,我老人家也等不及了!」 歌月皺眉的時候,武羅已經出現在清早他觀看紅甲蟲蟲潮時候的那座沙丘上。這裡乃是附近的最高點,四周的一切一目瞭然。 在數里之外,幾座沙丘之間,沙漠不斷地起伏著,顯然有什麼巨獸正在沙漠之下穿行。 而就在那異樣的起伏後面不遠處,近百名巫士成弧形散開,兩翼超前,中央落後,擺出一副包圍全殲的陣勢。 那一樣的起伏到了營地前方三千丈的距離後,猛的隆起來,「轟」的一聲巨響,黃沙就像燒紅鐵胚敲打下四件的火花,嗖嗖,濺在周圍的沙地上,發出一陣詭異的嗤嗤聲。 那些沙子,竟然都變成了墨黑色 「吼!」 一聲怒吼,一頭直徑一丈,體長超過了三十丈的蚯蚓狀巨大蠱蟲猛的從黃沙下竄了出來。 這頭巨大蠱蟲全身上下一片黝黑,散發著陣陣的毒煙,就算是黃沙被沾染上,也變得一片漆黑。 它的力量強橫的可怕,躍出沙漠這一下,就好像一條巨大的長槍,騰上半空足有十幾丈高 「哈哈哈……」木拓一陣長笑:「歌月妹子,哥哥我來接你過門圓房了,你可一定要反抗啊,太順從了,也就沒意思了,哥哥我就喜歡這個調調。」 一道人影騰空一躍,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巨型蠱蟲的頭頂上,蠱蟲再次發出了一聲咆哮,身軀游動,飛快的朝眾人撲了過來。 嵐石臉色大變:「一品蛇蚯蠱!」 這頭蛇蚯蠱明顯是馴化後的野生蠱蟲,巫士以自己精血餵養的蠱蟲,絕對不可能長到這麼大。 野生蠱蟲也可能被馴化,其實就是被打怕了。 整個冬夜部落,有能力把一頭一品蠱蟲打怕了,乖乖的跟隨者一名一品巫士的人,也只有冬夜部落的首領永夜了。 「不錯,正是一品蛇蚯蠱!」木拓得意洋洋:「歌月,這一次,看你還有什麼本事贏我!」 鋼錘一聲大叫:「木拓,永夜在你身上下了這麼大的血本,恐怕你是他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木拓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暴怒吼道:「混蛋東西,你找死!老子今天不拔了你的皮,我就不是冬夜木拓!」 鋼錘哈哈大笑:「肯定是被我說中了,不然你怎麼會這麼憤怒?」 嵐石面色古怪,在一旁悄悄對鋼錘說道:「你還真沒說中。」 「嗯?」 嵐石緊接著道:「整個西域,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木拓乃是永夜的情人。」 「啊?」鋼錘驚訝,又看看木拓,大聲道:「我操你媽了個逼,老子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原來就是個兔爺啊!」 「我操你媽的,你死定了!」木拓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不顧一切的催動腳下的蛇蚯蠱,以最快的速度朝鋼錘衝了過去。 鋼錘狂笑:「那尼瑪你小子還老跟人家姑娘口花花的,你有那能耐嗎?哈哈哈……」 周圍一陣哄笑,兩冬夜部落方面的人,也是神色古怪。木拓和永夜的關係,整個冬夜部落都清楚,可是誰也不敢說出來。這是整個冬夜部落最禁忌的話題,卻沒想到今天有這麼一個渾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喊了出來。 武羅站在沙丘上,也忍不住笑了。 「殺殺殺……」木拓一聲狂吼:「把他們全都給我殺光!」 蛇蚯蠱一馬當先,咆哮著衝進了營地,巫族們立刻一哄而散,驚叫著四處逃命。隨後掩殺上來的冬夜部落的巫士,沒辦法完成了合圍,只好幾個人一組,各自追殺目標。 「歌月,你是我的!」木拓一聲怒吼,雙足一蹬,脫離了蛇蚯蠱,像一隻大鳥一樣撲向了歌月。 歌月沒有跑,她站在營地中央,一身樸素的粗布長袍,顯得格外另類。 看著木拓氣勢洶洶殺來,歌月露出了一絲迷人的微笑,在場眾人之中,只有古貘和歌月的侍女知道,每當這樣的微笑出現,就意味著一場大勝地到來。 九道光芒從歌月背後升起,她的雙手十指修長勻稱,充滿了彈性和力量。指頭翻轉一彈,九道光芒毫無花俏的朝木拓撞了過去。 木拓嚇了一跳,趕緊躲開:「你個女瘋子,一上來就跟親夫拚命,不想活了!」 「吼!」 一聲巨大的咆哮,蛇蚯蠱騰空一跳,攔在了木拓面前。它搖頭擺尾,擋住了歌月的攻擊,護住了木拓。 隨後巨尾凌空一點,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向歌月的頭頂。 九道光芒擋在歌月面前,和蛇蚯蠱的尾巴狠狠碰了一下。 「咚!」 一圈圈淡金色的衝擊波散開,九團光芒被炸得四散分開,歌月後退一步。可是她的臉上,依舊掛著那一絲美麗的微笑,朱唇微啟,輕輕吐出兩個字:「反擊。」 戰場形勢陡然逆轉,那些正在逃命的海山部落的巫士們猛然調轉頭來,戰力忽然成倍翻升,猛的殺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一連串的慘叫聲響起,只是第一波反擊攻勢,就有十幾名冬夜部落的巫士被殺。 「怎麼回事?」木拓大吃一驚,歌月已經飄飛上來,雙掌一抬,一道道光芒暴風驟雨般的射來。 「歌月,你使了什麼手段,這些人……這些人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強大!」 木拓一邊應付這個月的攻擊,一邊難以置信的大吼。 這些人他幾天之前剛剛見過,那個時候他們平均比現在至少低了一級。上一次已經是生死相搏,木拓能看出來,絕對不是假裝的。也就是說,同樣是這些人,在短短幾天之內,集體提升了一個等級。 木拓大吼一聲:「這不可能!」 要將這麼多人在短時間內全體提升一級,只有巫紋師能夠辦到,等級極高的巫紋師,數量眾多的等級極高的巫紋師。 就算是海山部落盛產巫紋師,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更何況,木拓非常清楚,海山部落已經被攻破,整個部落的高手被屠殺超過七成,巫紋師更是損失慘重,部落首領山文失蹤。 現如今的海山部落,更不可能在暗中支持歌月完成這樣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木拓怎麼也想不明白。 他這一次帶來的人,本以為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將歌月這只隊伍一舉擊潰,這樣的話,就再也沒有人和冬夜部落爭奪史前魔首,可是萬萬沒想到看似輕而易舉的任務,居然是個致命的陷阱。 「啊……」又一聲慘叫傳來,那個聲音木拓有些耳熟,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死的是自己人。 高等級巫士在面對低等級巫士的時候,擁有足以秒殺的超級戰力。差著一個等級,往往意味著數量上的優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一場反向屠殺,一百多人被三十多人追殺,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冬夜部落的人已經損失了超過一半。 剩下的人,圍繞著五名一品巫士各自圍成了小圈子,奮力抵擋。 可是,海山部落的一品巫士們很快騰出手來,兩個人打一個,這些小小的抵抗用不了多久就會崩潰。 古貘磔磔怪笑著,揮舞著手中的古老木杖,渾然沒有半點老年人的慈祥,每一棍子下去,都會敲碎一名敵人的腦袋,很快那根木杖上,已經紅白一片,粘稠的鮮血混著腦漿和碎肉,隨著老巫婆的揮舞,撒的滿天都是。 武羅站在沙丘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導演的。他將這些人整體提升等級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會是這個結果。 第360章 聖主降臨 半個時辰過去了,周圍的慘叫聲越來越小,很快便消失不見。 歌月制定的誘敵深入的作戰計劃,說是錦上添花,還不如說是畫蛇添足。有沒有這個計劃,海山部落都將擁有壓倒性的優勢,戰鬥的結果不會有什麼改變。 冬夜部落抵抗的中流砥柱,五名一品巫士全部戰死,剩餘的巫士之中,有二十多人投降,其餘的全部都被當場斬殺。 唯一的戰鬥便是木拓和歌月了。 木拓並沒有處於下風,相反,有了蛇蚯蠱助陣,他的實力還在歌月之上。可是他越打冷汗越多,終於當所有的慘叫聲都消失了之後,木拓一聲怪叫,操縱這蛇蚯蠱就要逃走。 蛇蚯蠱狂吼一聲,張開了可怕的巨口一口咬向前來攔截的歌月。 這頭蠱蟲極為強大,就算是歌月也不敢掉以輕心,她的身體內,巫力狂暴湧出,身上的巫紋不斷閃爍,將力量爬升至了極限,九顆光芒匯聚在掌心,朝著那頭蛇蚯蠱的大頭,一掌拍下。 武羅閒的有些無聊,又實在技癢難耐,自己琢磨的那幾個「小手段」,到底管不管用?管多大用? 他搓了搓手指,一片淡黑色的巫紋從天而降,籠罩在了蛇蚯蠱的身上。 蛇蚯蠱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 它格外憤怒,野性大發,渾身肌肉猛的一崩,就要將這束縛掙脫。蛇蚯蠱這樣的蠱蟲,肉身力量極為強大,最恨的便是有人敢在力量上挑戰自己。 可是它自信滿滿的掙扎卻毫無作用。它好像忽然陷入了一個完全不受力的環境之中,就算是它有著能夠掀翻一座大山的力量,到了這裡也沒有用武之地。 蛇蚯蠱大吃一驚,它的智商讓它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它很清楚如果不能掙脫出去,必定有生命危險。 它連連怪叫,想盡了一切辦法,卻依舊是動彈不得。 蛇蚯蠱憤怒、暴躁、掙扎,毫無作用。 它眼睜睜看著歌月那一隻凝聚了九大蠱蟲力量的手掌,輕輕的印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啪!」 一聲脆響,蛇蚯蠱巨大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四分五裂碎肉、斷骨、腦漿、鮮血飛的滿天都是,九大蠱蟲的力量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抵抗,炸碎了蛇蚯蠱的腦袋之後,一路衝進蛇蚯蠱的身體又將它強悍的身體炸碎的只剩下一半。 滿地狼籍,鮮血染滿黃沙。 歌月心裡很清楚,這一掌原本只能夠擋住蛇蚯蠱那一撞,絕不可能斬殺這頭凶物。之所以有這樣的戰果,完全是因為之前那一片淡黑色的巫紋。 歌月見過武羅巫紋外放的手段,很清楚是武羅暗中出手相助。 她顧不得其他,先向武羅所佔的方向躬身一禮:「多謝大人相助。」 古貘也看到了那一片淡黑色的巫紋,整個人一下子呆住了,除了歌月之外,她是最清楚那一片看似簡單的淡黑色巫紋意味著什麼的人了。 她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覺得嗓子眼發乾,居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嚥下去一口吐沫,又吐出了一口濁氣,古貘才驚歎道:「聖級巫紋師!這是聖級巫紋師啊,西域終於有一位聖級巫紋師出現了!」 周圍人聽到她的話嚇了一跳:「聖級巫紋師?武大人?」 古貘遙望沙丘上的武羅,眼中只剩下崇拜:「巫紋外放,剛才那就是巫紋外放,你們以為歌月怎麼會那麼輕易地一掌拍碎一頭一品蠱蟲?就是因為那些淡黑色的巫紋,已經將那頭蛇蚯蠱的力量全部禁錮,連同它的防禦也一併瓦解!」 「我老人家難道還會看錯?武羅大人,絕對已經是聖級巫紋師了,西域終於有了第一位,真正的聖級巫紋師!」 嵐石等人震驚的無以復加。巫紋師的地位何其尊貴可以說一位王級巫紋師的份量,就抵得上一位聖級巫士。 而一位聖級巫紋師,絕對是整個西域頂禮膜拜的對象。 現在一位聖級巫紋師,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眾人面前,所有人腦子之中,都是一片空白,已經不能夠思考了。 木拓沒有跑,他被剛才歌月那驚天一掌給嚇傻了,呆呆地看了半天,才猛然醒悟過來,掉頭就跑。 歌月一聲嬌叱追了上去,這傢伙污言穢語噴糞一樣,歌月對他恨之入骨,勢必殺之後快。 武羅對於自己剛才的「小動作」很滿意。 儘管那只「小蚯蚓」對於現在的武羅來說,力量太過弱小,不過第一次施展這種小手段,就能夠有這樣的效果,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來自己的思路沒有錯,照著這個方向研究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的收穫。 現在這些,不過是一些糊弄一般人的小手段罷了。 木拓看著後面的歌月越追越近,嚇的魂飛魄散,一聲怪叫從懷中掏出一隻蠱蟲來,狠狠吞了下去。 那只蠱蟲通體放著強烈的金光,即便是進了木拓的嘴,進了食道,進了肚子,那強烈的金光依舊穿透了木拓的身體照射出來。 「啊!」木拓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聲,背後卻忽然騰起了兩道濃密的金色火焰,火焰化作了兩隻巨大的金色翅膀。 古貘一愣,忍不住道:「永夜對自己的小情人倒真是捨得血本,居然連焚天蠱都給他弄來了。」 「那就是焚天蠱?」嵐石大吃一驚,這一場戰鬥,實在是跌但起伏,不斷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 焚天蠱在西域大大有名,這種蠱蟲的等級不高,只是三品,可是卻比所有的一品蠱蟲還要珍貴。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焚天蠱乃是整個西域,最珍貴的蠱蟲。 其珍貴程度,甚至超過了誅仙蠱和化龍蠱。 因為無論你擁有誅仙蠱還是化龍蠱,你可能單打獨鬥天下無敵,但是依舊有可能被圍攻致死。 而擁有了焚天蠱,能夠救你一命。 不論在任何情況下。 焚天蠱在西域有個名號叫做「免死蠱」,一隻焚天蠱雖然凌駕在所有的力量法則之上,在任何險境下帶你離開。 不過,這種焚天蠱只能使用一次。 連歌月也沒有想到,木拓居然還藏著一隻焚天蠱,她立刻就明白,今天殺不了木拓了,心中大是不甘,無可奈何。 焚天蠱能夠將使用者從任何險境之中抽離出來,西域巫族一致認為,之所以能辦到這一點,乃是因為焚天蠱有某種能力,凌駕於一切力量法則之上。 超越法則,還怎麼打? 「哈哈哈……」木拓一聲狂笑:「歌月妹子,哥哥去了,你可別追的太緊啊,哥哥還回來光顧你的。你想追,看你怎麼追的上,哈哈哈,這可是焚天蠱……」 可是那一雙金色火焰翅膀正要拍打,又是一連串的淡黑色巫紋從天而降,那雙翅膀無力的揮舞了一下,便噗的一聲熄滅了。 名震西域的焚天蠱,就這樣被禁錮住了。能夠凌駕於力量法則之上的焚天蠱無效。 連歌月都呆住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巫紋也是一種力量法則,卻能夠禁錮住焚天蠱? 焚天蠱每一次出現,必定能夠將使用者從險境之中帶出來,從來沒有例外。 但是今天,例外發生了。 木拓都傻了:「這、怎麼可能……」 歌月率先反應過來,九道光團匯聚,一掌轟了出去。 巫紋不僅僅熄滅了焚天蠱,也禁錮了木拓。他像剛才的蛇蚯蠱一樣,就團光芒入體,轟然一聲巨響,炸了個血漿滿天飛。 歌月轟殺了木拓,巨響震天,都沒能把眾人從焚天蠱被禁錮住的震驚中驚醒過來,包括古貘在內,一個個還傻呆呆地看著武羅,這人簡直就是奇跡的代名詞啊。 焚天蠱號稱能夠凌駕力量法則,可是只在西域驗證過。 武羅的巫紋之中,加入了靈文和陣法的元素,遠遠高過巫紋的力量等級,焚天蠱面對這樣的力量法則,根本無法衝破,只有熄滅一種選擇。 武羅很滿意自己的「小手段」,只是他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第二次施展,這些人明明看過一次了,居然比第一次還要震驚? 他不緊不慢的從沙丘上下來,發現這些巫族居然還是一副傻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皺眉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古貘回過神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跪倒。 她幾乎不用思考,骨碌一下子跪在地上,倒頭便拜,脫口而出:「聖主降臨!」 所有人都反應過來,嘩啦跪倒一片,叩拜在黃沙之上: 「聖主降臨!」 「聖主降臨!」 「聖主降臨!」 連呼三聲,聲震雲霄。 聖級巫紋師,禁錮焚天蠱,這樣的實力,堪稱空前絕後,西域第一,眾人喊出「聖主」乃是真心實所發,絕非拍武羅馬屁。 武羅一愣,一瞬間上一世,在荒雲城,享受整個南荒朝拜,各門各派,山呼萬歲的場面,彷彿又回到了眼前,讓他不由得一陣恍惚…… 第361章 王級提升 這裡是一片神眷之地。 在這裡,夜魔沙漠狂暴的風沙不得不止步,甚至不能靠近十里之內。十里範圍內,乃是一片美麗的綠洲,古木成林,樹幹上纏繞著表皮粗糙的千年老籐,彷彿男人那強壯有力的手臂。樹蔭下,是連片的茵茵青草,時不時的還能看見成片的粉色小花。清晨的樹林間,樹葉和草葉上凝聚著晶瑩的露水,顯得生機盎然。 便在樹林中心,有一片連綿不絕的巍峨群山,遠遠看去,山峰如玉,飛泉流瀑,任誰都想不到,在夜魔沙漠這樣生命禁區的核心,居然是這樣一處世外桃源。 外面便是滾滾黃沙,兩相對比,格外震撼。 武羅一行人站在夜魔窟的邊緣,他有些意外地看著這片綠洲:「這就是夜魔窟?」 歌月上前一步,也為這裡的美麗所震撼:「的確是夜魔窟,幾乎每一個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巫族都難以置信,這便是凶名滿西域的夜魔窟。」 單從力量上來講,這支小隊已經稱得上驚世駭俗了。即便是全盛時期的海山部落,也很難隨隨便便的就湊出這麼一支隊伍。 從二品到一品,是一道分水嶺,有的部落有幾十名二品巫士,卻可能連一名一品巫士都沒有。 可是在武羅的幫助下,這道分水嶺形同虛設。 有這麼強大的一支力量在身邊,歌月信心十足,只要能夠將史前魔首搶回去,部落光復不成問題。 不過武羅提前已經告誡過大家了,要低調。因此所有人的依舊是偽裝成原來的境界。武羅還擔心偽裝的保護夠徹底,親自動手,給每人來了一道巫紋,這下子連歌月也看不出來偽裝了,他才算是滿意。 「大家小心一些。」雖然提醒了這麼一句,可是歌月自己心裡都是很輕鬆的,手中掌握著強悍的戰力,還有什麼可怕的? 可是剛剛進入森林沒多久,他們就察覺有點不對勁了。嵐石問道:「是不是我弄錯了,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們?」 洪雷也是點頭:「我也感覺到了。」 只要是一品以上,居然都有這種感覺。 歌月看了,而看古貘,古貘口中唸唸有詞,那只不知道錘殺了多少巫族的古老木杖在她手中慢慢揮舞著。 不料片刻之後,她卻是一陣頹然:「老身無能,那敵人藏得太深了。」 歌月只好看向武羅,目光中帶著哀求。 武羅指了指周圍的大樹:「你們感覺的沒錯,可是為什麼你們找不到敵人在哪裡?因為這裡的每一棵樹木、每一株小草,都是它的眼線。」 古貘第一個反應過來:「是草木蠱!」 「這麼強悍的草木蠱,最少也是一品!」 草木蠱是一種很奇怪的蠱蟲,有點類似於東土那種草木成精,不過不是成精,而是成了蠱蟲。 這種蠱蟲本來就極為罕見,一品的自然就更加罕見了。 眾人一下子興奮起來一一這個時候就看出來跟之前不同了。若是大家實力沒有提升,忽然遇到一隻極為難纏的一品草木蠱,必定人人憂心,愁雲籠罩。可是現在,卻一個個都在想著怎麼捕獲這頭草木蠱,怎麼馴服這頭草木蠱。 洪雷猶豫片刻,還是一咬牙來到了武羅面前,躬身行禮:「大人。」 武羅看他面有難色:「怎麼了,有事情就說。」 洪雷道:「我想求大人幫忙。我想要這只草木蠱。」 武羅就明白了。草木蠱珍貴,眾人都躍躍欲試,大家都是一品,洪雷沒什麼優勢。可是如果有武羅支持可就不一樣了。 武羅想了想,上一世的經歷讓他有了許多明悟,尤其是在御下方面。這賞罰分明,乃是最基本的一條,武羅自然很明白。 洪雷乃是最初追隨他的人之一,而且和閃電、鋼錘不同,消息靈通、戰力強大,實在是個好幫手,而且至少到目前,一直都是忠心不二,這樣的人第一次開口,武羅不能不滿足。 他一點頭:「交給我了。」 洪雷大喜過望,跪下去連磕三個響頭:「多謝大人。」 武羅一擺手,走到了眾人中央:「這頭草木蠱,我來說個情,就送給洪雷吧。」 正熱熱鬧鬧的議論的眾巫族,就像是當頭被澆下了一盆涼水,不過片刻之後,大家還是很給面子,紛紛表示不再爭奪。 他們都是受了武羅的恩惠,才能夠成為一品修士,武羅都開口,他們哪會不識時務的還要反對? 可是也有人看不明白,憤憤不平的在一旁賭氣不說話。 嵐石上前道:「大人放心,您既然說了,我們自然照辦。待會找到了那只草木蠱,弟兄們在旁邊圍著,別讓它跑了,幫洪雷兄弟把它收服了。」 「謝了!」武羅報以微笑。 洪雷更是躬身朝周圍不斷行禮:「多謝大家相助。」 這頭草木蠱乃是野生蠱蟲,現在已經不能夠收入體內進行餵養了,可是馴服野生蠱蟲作為坐騎,依舊是一個強大的助力。 而且馴服之後,蠱蟲產卵,主人就可以直接收取。 洪雷如今乃是六品巫士,他所操縱的都是二品蠱蟲,若是這一趟差事辦得好,武羅賜下那珍貴的巫藥,讓他能夠邁入王級的境界,那麼尋找一隻一品蠱蟲就成了首要任務。 草木蠱極為罕見,又是一品,實在是一個極佳的選擇。將這頭草木蠱收服,等它產卵之後,洪雷的蠱蟲問題就迎刃而解。 草海部漆這邊自然不會有人有什麼意見,就算是閃電和鋼錘,都是老老實實的聽武羅安排。海山部落那邊絕大部分人也沒意見,可是武羅卻注意到,一名一品修士藏在眾人身後,面上神色憤憤不平。 武羅並不在意:我已經做下了決定,你們服從就行了,至於你心裡願不願意……你根本沒資格不願意。 要捕獲這頭草木蠱,還得靠武羅幫忙,其他人根本找不到那頭草木蠱在哪裡。武羅既然要幫助洪雷,自然不會再拿捏什麼,立刻放出元魂,細細的感知那頭草木蠱的位置。 眾人跟在他身後,在森林之中彎彎曲曲的朝前走,剛走出去幾百丈,那只草木蠱就沉不住氣了,它也有一定的智商,分明看到這幫人竟然是朝著自己來的! 雖說它乃是一品,可是這支隊伍中,就算是隱藏了方量等級,也有好幾個一品呢,要被圍上,只有死路一條啊。 「嘩啦!」 一陣亂響,森林中有什麼巨獸撞碎了樹幹奪路而逃。 「在那裡,快追!」 眾巫族一擁而上,像一群野人圍獵一樣,嗷嗷怪叫著將那頭巨獸包圍了起來。巨獸四處亂闖,可是每一處都有人把守。 眼看著那頭草木蠱已經無路可逃,洪雷大為興奮,忍不住搓著雙手,身丟的巫力一層一層的波動著,巫紋光芒閃耀! 他大步走到了包圍圈的中央,準備動手馴服這頭草木蠱。雖說有眾人幫忙,可畢竟是一頭一品蠱蟲,等待洪雷的,必定是一場惡戰。 那頭草木蠱似乎極不甘心,狂吼一聲,震得樹葉噗噗亂響,猛的朝一個方向衝過去。 那個方向,早已經有一名巫族站定。嵐石看到草木蠱衝向了那個方向,立刻大嘩:「狂雨,把它擋回來!」 狂雨冷哼一聲,卻忽然身子一讓,任憑那頭草木蠱從他身邊輕輕鬆鬆的衝出了包圍圈。 「嘩啦啊……」 一陣樹木亂響,草木蠱遠遁而去,數里之外便是一條大河,草木蠱普通一聲跳進大河,頃刻之間變沒了蹤影。 眾巫族有些傻眼,都看著狂雨,怎麼也不明白,狂雨竟然會放走這頭珍貴的一品草木蠱。洪雷也是愣住了:怎麼會這樣? 嵐石大怒,衝上去朝著狂雨一陣怒吼:「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小子瘋了嗎?」 狂雨冷哼一聲,瞥了遠處的武羅一眼,大聲說道:「我沒瘋!一品草木蠱珍貴無比,憑什麼他一句話,我們就要讓給洪雷?就算是讓給洪雷,憑什麼還要我們動手幫忙?我想不通,我不情願!」 武羅看了一下,果然是剛才那個憤憤不平的巫士。他心裡歎了口氣,暗道既然你跳出來,那就只能拿你開刀了。 這支隊伍的確是壯大了,可是人太多,難以保證所有人都是一條心。武羅早就有所警惕,正愁沒有機會立威收攏人心,狂雨跳出的時機,對與武羅來說簡直是太舒服了,配合的天衣無縫啊,就好像他正想要睡覺,狂雨就塞過來一個枕頭,還把鋪蓋都給他鋪好了。 武羅想要開鍘殺人,狂雨就把自己大好的頭顱塞進鍘刀下。 嵐石被狂雨氣的不輕:「你這個混賬東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要不是武大人,你能成為一品巫士?忘恩負義的……」 狂雨毫不客氣的打斷嵐石:「你不用說了,他幫我們提升境界,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讓我們保護他?你們以為他會那麼好心,平白幫我們?不定還有什麼陰謀呢!」 「巫紋師尊貴的時間太長了,可是他們都忘了,我們巫士才是最根本的戰鬥力。巫紋師的確強大,可是如果沒有我們巫士,他們巫紋師,也一樣狗屁都不是」 嵐石氣的渾身發抖:「你……你個狗東西……找死!」 他正要出手,狂雨卻後退一步:「嵐石大人,我不跟你打,我看不慣的是那傢伙,我放走那頭草木蠱,也是衝著他去的,跟您沒關係。」 洪雷勃然大怒:「忘恩負義,無恥之極!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訓教訓你怎麼做人!」 洪雷身上的巫力已經迸發,三道巫紋閃耀光芒,將力量提升到了極致,正要撲上去,卻被一隻手無聲無息的拉住了。 武羅站在他身邊,洪雷立刻明白武大人另有安排,不敢多說退到一邊去:「大人。」 武羅看向古貘:「古貘,你說巫紋師需要巫士保護嗎?」 古貘也被狂雨一番話氣的渾身發抖,一張老臉陰沉的能擰出水來:「聖主,這小子放屁,您不用理會他。巫紋師什麼時候需要巫士來保護了?你覺得你現在是一品巫士了,本事大了是吧?老身來跟你打,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強大!」 如今武羅在古貘心中,那真的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狂雨這小子不但直接針對聖主,而且還大放厥詞,將整個巫紋師階層都得罪了。古貘可是老巫紋師,如何能受得了這個? 狂雨趕緊解釋:「三神祭,我說的不是您啊,我是說他啊。你看他自從來了之後,就一直老神在在的樣子,裝什麼裝啊,這傢伙肯定手無縛雞之力,就指望我們保護他呢,您別對他太客氣了……」 古貘暴跳如雷:「大放狗屁!快給我閉嘴,馬上自己掌嘴,向聖主道歉,否則我就將你驅逐出海山部落!」 武羅不緊不慢地走到狂雨面前:「你覺得,我需要你們保護?」 狂雨傲然:「那還用說?」 武羅點了點頭,好像是自然自語:「一品巫士啊,真的很厲害。在整個西域,也算是強者了,難怪你這麼自大,都狂妄的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是怎麼來的了。不過,我能給你力量,也能收回來……」 狂雨哈哈大笑,鄙夷地看著他:「瞧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兒……」 可是他很快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量都無法使用,而根源便在於武羅加諸在他身上的那枚巫紋。 古貘也是大吃一驚,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巫紋巫士身上之後,還能收回的。 巫紋的確不能,可是靈文可以。 武羅隨手在狂雨身上的巫紋上抹了抹,那一枚巫紋,竟然消失了 狂雨的境界直接從一品跌回二品,那枚巫紋消失之後,狂雨感覺自己忽然又能動了。驟然跌落品級,讓他狂怒攻心,一聲暴喝撲向了武羅:「混蛋,我生撕了你!」 武要微微一笑,輕輕一掌印在他的胸口上。 整個過程極為詭異,看上去就像是狂雨自己把胸口送上去,讓武羅打一樣。 「彭!」一聲悶響,武羅看起來輕飄飄的一掌,卻將二品巫士狂雨直接拍飛了出去,狠狠地撞斷了三顆一人粗細的大樹,才掉落下來。 歌月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在場的人,只怕連嵐石和洪雷都看不出來武羅這一掌有多麼可怕,因為在出掌的同時,狂雨全身的力量就徹底被壓制住了,在那種絕對優勢的壓制之下,狂雨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所以才會像是自己主動撞上去一樣。 歌月心頭大驚,只憑這一掌,聖主的巫士級別至少和自己平齊! 聖級巫紋師、王級巫士,太可怕了! 就算是從小就被整個西域稱之為天才的歌月,自問和武羅相比,自已也什麼都不是啊…… 那一掌一出,草海部落的人早已經司空見慣,二品巫士算個屁啊,蠍蜈蠱厲害吧?在聖主手中,還不是一隻鼻涕蟲一樣隨便就捏死了。這狂雨就是個笨蛋,居然看不出來聖主身負絕技,死了活該。 海山部落的人卻全都傻眼了。 先是抹去了巫紋,隨後又是一掌拍飛了狂雨! 就算是狂雨的境界跌落,那也是堂堂二品巫士啊,可是剛才那一掌,狂雨毫無還手之力! 一名巫士反應過來,跑去看看狂暈,起身來一搖頭:「死了。」 古貘一陣夜梟一般的陰笑聲:「死的好,嘎嘎嘎,死得好,他不死,老身也要殺了他!」她小心翼冀的來到武羅身邊,歉意的行禮:「聖主息怒,都是我們的錯,讓這樣一頭蠢豬冒犯了您。」 武羅真的不生氣,看看眾巫族的神情,他很清楚自己需要達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沒關係。他隨口答了一句,有對洪雷說道:「你和我來,我答應了你,要給你那頭草木蠱,沒有辦到是我的錯。我幫你提升到王級,就算是補償吧。」 「啊!」 所有人呢再次傻眼,洪雷就好像真被一道九天洪雷劈中了一般,當場呆住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他一輩子辛苦奮鬥,盯著一雙血瞳被人歧視,卻在邁入一品之後,才發現自己很可能沒辦法再向前了,這種打擊對於他這種歷盡艱辛才走到這一步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也太殘酷了。 可是武羅一句話,就能夠幫助他解脫這個困境,洪雷只覺得眼睛有些濕潤,這麼多年的辛苦,似乎終於有了回報。 他不想讓其他的巫族看見自己感情流露,連忙跟在武羅身後,朝遠處走去。 剩下的人,則是各種各樣的羨慕嫉妒啊。 相比於直接提升到王級,一頭一品草木蠱算的了什麼? 嵐石望著洪雷跟著武羅遠去,饞的直咬自己的舌頭:「王級巫士、王級巫士啊,洪雷這傢伙,真是好運氣,唉……」 抹殺狂雨的境界、擊殺狂雨,乃是立威。 接下來就要示恩了。 武羅幫助洪雷提升到王級,一方面彌補了隊伍缺少了一名一品巫士的戰力損失,另一方面就是讓所有的人都看看,六品並不是終點,只要我願意,我還可以讓你們更進一步。你們想不想成為王級巫士?所有人都想,那好,忠心耿耿的追隨我,你們才有這個機會! 而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最震驚的要數歌月了。 她是這些人之中唯一的一位王級。只有她才真正明白,想要從一品提升到王級有多麼困難。 邁過這一道關卡,就算是絕世天才歌月,也再出了超手尋常的努力,承受了極為巨大的痛苦。 想想看,永夜那麼心疼木拓,甚至連珍貴無比的焚天蠱都給了他,若是有辦法,必定早就幫助木拓提升到王級了。 連五大部落首領想盡了辦法都辦不到的事情,在武羅這裡,不過是一個簡單的許諾罷了。 眾人並沒有等太久,只用了一個時辰,武羅和洪雷遠去的方向上,忽然衝起一股強大的氣勢,緊接著一道直徑三丈的恐怖光柱滾滾升起,好似狼煙一般。 眾巫族從那氣勢之中,清楚的感受到了洪雷的氣息。 這氣勢的強大,讓他們嗔目結舌。 一聲悠長的長嘯聲沖天而起,在雲霄之間不住迴盪,那是洪雷暢快的聲音,他在向整個西域宣佈,備受歧視的血瞳洪雷,成為了王級巫士! 他,正式邁進了頂級強者的行列。 片刻之後,兩人走了回來。 武羅在前,神色如常,後面的洪雷也有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度,但是跟在武羅身後,卻你能夠看得出來,他在很小心的把自己的這種氣度,隱藏在武羅的陰影下。 嵐石感歎一聲,上前的擁抱了洪雷一下:「老哥,恭喜你啊!」 聲音真誠,但的確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羨慕。洪雷此時不好多說什麼,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安心,如果有機會,自己一定會幫忙說情的。 其實這個時候,根本不用洪雷說什麼,所有人都明白武羅的意思。想要成為王級強者,可以,但是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武羅隨手丟出一個巫紋,眾人眼前一花,洪雷又成了之前那個一品巫士的模樣。 「繼續前進。」 心情複雜的眾人,跟在武羅身後,朝著夜魔窟深處行去。 當天下午,在前面開路的閃電就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他將武羅請了過去:「您看?」 地上有一些雜亂的痕跡,就像是有什麼重物從上面碾了過去。 洪雷一直陪在武羅身邊,看到那痕跡頓時喜上眉梢:「是個大塊頭,很有可能是一品蠱蟲!」 一品蠱蟲在外面極為罕見,就算是在夜魔沙漠,也是獨霸一方的角色,可是這裡是夜魔窟,一品蠱蟲並不罕見。 他們一路上沒有遭遇太多的蠱蟲襲擊,完全是因為武羅身懷符蠱,否則的話他們一進森林,必定寸步難行。 而那頭草木蠱雖然在暗中窺視他們,可是畢竟始終不敢出手。 眾巫族不知道,達只大塊頭,就是因為感覺到了武羅體內那股恐怖的氣息,才會連滾帶爬的提前逃了,留下了這麼一長串的明顯痕跡。 洪雷期待地看著武羅,武羅一點頭:「追蹤上去。」 「是!」 第362章 神秘來客 這一回,換做是洪雷在前,他順著那痕跡小心翼翼的跟了下去,其他人都在後面跟著。 武羅大約也猜到了自己體內的符蠱在這個世界擁有無上的威懾力,所以故意帶著眾人遠遠的跟在後面,免得嚇跑了洪雷的獵物。洪雷現在是王級巫士,就算是遇上了一品蠱蟲,也能輕鬆收服。 他好像幽靈一樣在樹林間穿行,時而輕輕的從草葉上劃過,時而夠著樹枝一蕩三十丈。所過之處,不帶起一點風聲,就好像他根本不曾來過一樣。 就算是他現在只是用一品巫士的力量,但因為提升為王級之後,眼界已經不同,對於很多技巧,使用起來更加的得心應手。 飛快的倒了一片林中的空地上,不遠處有一眼清泉,泉水叮咚,形成了一個不大的水坑,水坑裡的水滿了,汩汩的流出來,匯成了一條小溪。 在那水坑旁邊,趴著一頭犀牛大小的蠱蟲,一身堅硬錚亮的甲殼,六隻粗壯的後足,前面還有一雙巨大的刀足,此時正收起來藏在身側。蠱蟲的腦袋上仗著兩隻奇怪的鹿角,卻比鹿角鋒利許多。 洪雷大喜,認出來這是一頭一品天牛蠱,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沒有完全成年,也就是說未來還有提升的空間,沒準能夠成為王級蠱蟲。 他的心神波動,那只天資極好的天牛蠱便立刻警覺,唰的一下將正在喝水的頭顱抬了起來,警惕地盯著周圍。 洪雷不再隱藏,大大方方的從樹林中走出來。 天牛蠱那一雙原本深藍色的眼睛一下子變成了血紅,這是他發動攻擊的前兆,幾乎是同時,在它身邊已經用巫力凝結了三十隻巨大的氣旋冰錐,嗖的一聲朝洪雷射了過來。 「轟轟轟……」 爆炸聲此起彼伏,樹林裡頓時一片狼籍。洪雷並不急於和它正面碰撞,依仗著靈巧的身法,不斷地躲避著天牛蠱的攻擊。 武羅他們隨後追上來,不過幾十個呼吸的時間,這裡已經有幾十棵大樹被炸斷,石頭碎的到處都是。地面上佈滿了大坑。 這一次,不用嵐石再多說什麼,那些巫士們格外賣力,嚎叫著布下了包圍圈,將那頭天牛蠱給圍在了當中。 鋼錘一撇嘴:「洪雷這傢伙還真是好運氣,居然又被他找到了一頭一品蠱蟲。」 鋼錘如今乃是二品巫士,眼看著洪雷已經提升為王級,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眾人觀戰,那頭天牛蠱明顯焦躁了很多,攻擊更加猛烈,可惜洪雷好似閒庭信步,很多身法都是信手拈來,似乎臨時想到的,卻又妙到了毫顛。無論那頭天牛蠱如何狂暴攻擊,連他的髮梢都沾不上。 周圍中巫族看的明白,這頭天牛蠱資質極佳,在這樣繼續生長下去,只怕能夠邁入王級。便是現在,在一品蠱蟲之中也是強者。 可是面對洪雷、即便是只動用了一品巫士力量的洪雷,卻顯得不堪一擊,這就是等級差距的絕佳體現。 眾巫族在一旁吶喊助威的同時,心中對洪雷是更加羨慕。 洪雷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躲閃,身形忽然降落下來,好像一根釘子一樣牢牢地紮在了泥土中。 那頭天牛蠱早已經紅了眼,咆哮一聲飛快的衝了上來,張開那一雙長達一丈五的巨大刀足,刀足上閃著巫力的光芒,狠狠地朝洪雷斬落下來。 洪雷背後升起一道蠱蟲虛影,加持於雙手之上,竟然是毫不畏懼那雙刀足的鋒利,狠狠地和它拼了一下。 「咚!」 一聲悶響,天牛蠱居然後撤了一步。 「吼!」天牛蠱大是不服,衝上來對著洪雷一陣狂暴的亂砍亂劈,攻擊如同暴風驟雨,刀足之上附帶著的巫力攻擊,將地面割劃的一塊一塊,觸目驚心。 可是洪雷始終穩如泰山,任憑那狂暴的天牛蠱如何發威,就是不能撼動他分毫。 眾人大受鼓舞,連聲叫好,就連歌月都忍不住暗暗點頭。洪雷和她相比,固然還有不小得差距,可是剛剛被提升為王級,就能有如此水準,也實在不容易。 古貘在一邊看得老眼放光,無聲無息的湊到了歌月身邊,輕聲道:「你也看到了,這可都是因為聖主。」 歌月忍不住皺眉:「三神祭您的意思是……」 古貘歎了口氣:「首領大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和我聯繫,我估計……情況恐怕已經非常糟糕,要想收伏我族,必須要有強有力的支持。你是西域第一美女,若是聖主能夠傾心於你,全力支持我族……」 歌月苦笑著打斷她的話:「三神祭你想得挺美,聖主若是能看上我,我自然是一百個樂意,可是……唉,聖主似乎從來沒有把我的姿色瞧在眼裡。」 古貘一愣:「不會吧,你可是西域第一美女啊。」 歌月也感覺有些打擊:「怎麼不會,聖主每次見我,眼神都格外清澈,哪有半點癡迷於我的美色的樣子。」 古貘沉吟一番:「唉,我族復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聖主不是凡人,只怕用我等的心思去揣摩他,是不管用的……」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戰場上,武羅卻忽的一抬頭。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陰影,緊接著便有人一聲大喝:「洪雷兄,我來助你!」 那陰影之中,猛然放出一片湛藍色的電光,嘶啦一聲巨響,劃開來變作一道巨大的電網,猛的將那頭天牛蠱罩在了其中。 那天牛蠱和洪雷已經纏鬥了許久,力量早已經被消耗殆盡,洪雷眼看著就能收服了它,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忽然出手讓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電網罩住了天牛蠱,轟隆一聲巨響,可憐的天牛蠱當場焦黑,倒在地上眼見是活不成了。 「啊……」 眾巫族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全都傻眼。 那天空之中的陰影降落下來,卻是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漢子,胯下騎著一隻足有大雕模樣的蠱蟲,雙翅伸開,足有三丈長短,此時降落下來站在地上,也有一人多高。 洪雷看到那漢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原來是薩影兄。」 洪雷回頭看看,歌月三人早已經帶上面罩,武羅則是藏在眾人之中,他心中有數,招手將嵐石請了過來:「嵐石,這位乃是冰祖部落的薩影兄。」 嵐石一聽是冰祖部落,立刻恭敬一禮:「薩影大人好。」 薩影哈哈一笑,擺手道:「不必客氣,對了,你們也是為了那史前魔首來到這裡的吧?」他開門見山,眼神掃過整個隊伍。武羅很自然的被他忽略過去。而歌月三人戴著面罩,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武羅剛才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就給三人加了一道偽裝巫紋。薩影發現三人也表面上是三品巫士,實際上的實力是二品巫士,便自以為看穿了內情,暗暗好笑,心說你們隱藏了三名二品,就憑這點手段,就想來爭奪史前魔首? 嵐石坦然道:「正是。」 這隊伍之中,在薩影眼中看去,有三名一品,十幾名二品,剩餘的三品四品也有不少,實力還算不錯,他頓時起了拉攏之心。 拽著嵐石和洪雷,薩影領著他們到了一邊去:「兩位兄長,你們就憑著這些人,能一直走到這裡也真是不容易,可見兩位也是大有才能之人。」 他眼珠子溜溜轉,盯著兩人不住打量,卻是住口不說了。 嵐石繃著臉不開口,洪雷苦笑道:「薩影,咱們也是一同斬殺過一品蠱蟲的交情,還有什麼不能直說的?」 薩影跟洪雷的確有點交情,也只是並肩戰鬥過而已,比起嵐石都有所不如。 剛才薩影從附近路過,聽到有廝殺聲就過來看看,發現那一品天牛蠱已經是強弩之末,便立刻跳出來撿便宜,他的電網殺了天牛蠱,這天牛蠱身上的東西總得有我一份吧? 他不是沒看出來洪雷馬上就要贏了,只是耍賴佔便宜而已。 可是殺了天牛蠱,仔細一看這隊伍的實力還真是不錯,便又起了別的心思。 「洪雷,我想說的是,你們估計也就能走到這裡了。再往裡,哪一家沒有一位王級強者主持?你們這些人進去,真是送死。」 嵐石的演技也不錯,臉色很難看。 薩影道:「你們別怪我說的難聽,可是這是事實。據說冬夜部落,甚至出動了一位神級強者坐鎮,對史前魔首那是志在必得啊。」 這個消息倒是讓洪雷和嵐石有些吃驚,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 薩影一看有效果,趁熱打鐵道:「不過兩位也不必灰心,實不相瞞,我也已經突破到了王級,雖然不能和冬夜部落正面對抗,但是,咱們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有我坐鎮,你們總不會太吃虧。」 嵐石和洪雷面面相覷,才算是有些明白薩影的意思。 薩影說道自己已經是王級的時候,自然有些沾沾自喜,將自己王級的氣勢放出來,炫耀、展示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那些大部落就讓他們爭奪去,咱們先暫時隱忍,到時候坐收漁人之利。」 「你們放心,只要跟著我混,保證不會讓你們空手而回。」 這事情嵐石和洪雷誰也做不得主,洪雷硬著頭皮道:「這麼大的事情,我也不好擅自做主,還是聽聽大家的意思吧。」 薩影一點頭:「行,我跟你們一起去,幫你們說服大家。」 三人回來,不等洪雷說話,薩影就大聲的把他的建議說了。眾巫族一時間鴉雀無聲。 武羅不得不作這個出頭鳥他要是不開口,誰敢做決定? 「咳咳,我看,這樣也好。」 薩影哈哈大笑,上前拍著武羅的肩膀:「這個兄弟爽快,放心,跟著我混,好處多多。」 洪雷等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生辛苦。 武羅笑瞇瞇道:「那以後就要薩影大人多多關照了。」 「沒問題!」薩影大包大攬。 事情很快決定下來,薩影卻看著地上那頭天牛蠱的屍體,眼神有些不捨。洪雷知道他這人喜歡貪小便宜,卻沒想到他已經是王級了,卻還這麼小氣,忍不住笑道:「這天牛蠱乃是薩影你斬殺的,應該歸你。」 「哎,不。送給你了,就當做是你加入我的隊伍的見面禮了。」薩影故作大度,眾人一個個暗中搖頭。 洪雷好不容易才逮到一頭一品蠱蟲,卻被他這麼給弄死了,心裡本來就不痛快,見他這麼說,也就不客氣的收下了,上前麻利的將這頭天牛蠱身上能用的材料全部剝取採集,然後又將最為貴重的蠱核取走。 「好了,咱們走吧。」 自始至終,薩影都在一邊暗暗地嚥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 「哦,走,走。」 戀戀不捨得看了天牛蠱的屍體一眼,他才帶著眾人緩緩離去。 路上,薩影向他們吹噓自己如今的勢力,洪雷才知道,原來薩影這一次真是野心不小。 他進階王級巫士,便在史前魔首出現前不久,於是廣邀好友,齊聚夜魔窟。 如今,他身邊已經彙集了四名一品巫士,十九名二品巫士,三十多名三品巫士。這一次薩影出來,本來就是迎接另外一隊巫士,可是約定的時間過了很久,那些人也沒有到來,只怕是已經覆滅在夜魔沙漠之中了。 薩影半點也不傷心,他故意將會合的地點定在夜魔窟外圍,便是要通過夜魔沙漠來進行一次篩選,免得那些實力不足的混進自己的隊伍。 和薩影預期的那支隊伍相比起來,洪雷他們的實力更加強大,薩影極為滿意。有了洪雷他們,薩影隊伍的實力壯大了近一倍當然,這是他自己認為的。 一路上,薩影都在不斷地和眾人吹噓自己如何強大,用最粗鄙的話告訴大家:只要跟著我混,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有蠱蟲、有女人 眾人心中都是暗笑不已。 並沒有用太久,他們就到了薩影的營地。 對於這樣一撥外來者,原本的那些人顯得很不友好。不過看到這隊伍中,只有三名一品,他們也稍稍放心,覺得己方還是佔據著優勢。 「哈哈哈……大家今後就要並肩戰鬥,千萬不要互相客氣。來人啊,準備酒宴,今天好好款待一下洪雷兄他們眾人!」 下邊的人一聲應和,轟然散去準備了。薩影則拉著洪雷等人繼續「收買人心」,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套:你們跟著我混才有好處,你們單獨出去死定了。 薩影的隊伍之中沒有巫紋師,就算是薩影本人,也因為剛剛晉級為王級,還沒來得及攢錢去請巫紋師為自己加裝一枚儲物巫紋。因此這隊伍中的一切物資,可都是靠著這些人背進夜魔窟的。 薩影雖然吩咐,要準備一場豐盛的宴席,可是他們手頭上的物資實在有限。折騰了好一陣子,也只是一些麵餅肉乾鹹菜之類的貨色,就連酒,也只是三位一品巫士每人面前擺了一杯,其餘的人根本沒份。 除此之外,這裡畢竟是夜魔窟的外圍森林,凶險萬分,有一半人都在負責警戒,這等氛圍下,想要什麼熱烈的氣氛實在是奢望。 就這樣,薩影期待之中的接風宴草草收場,眾巫族收拾了一下,準備休息了。 薩影安排了三班巫士夜間負責警戒,每一班十人。 第一班警戒的巫士執勤的時候,「接風宴」剛剛結束,營地的喧鬧還沒有停止,這些巫士們守在營地的外圍,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他們也說不上來。 領頭的巫士還是比較謹慎的,稟告了自己的頂頭上司薩影陣營之中的一位一品巫士。那名一品巫士知道這裡乃是夜魔窟,不可大意,當即親自帶人在營地周圍巡視一圈,卻毫無發現。 營地四周的森林之中,連一隻蠱蟲都沒有發現。 這名一品巫士一無所獲之下,卻並沒有斥責自己的手下大驚小怪,因為他也感覺到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好像是被人窺視,可是又有點不太像。 若是草木蠱一類的蠱蟲,這一品巫士也能察覺出來。 他疑惑的返回營地,叮囑部下小心一點。 第一班執勤的巫士,心驚膽戰的度過了半夜,直到第二班前來換崗,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是如果只有一個人有那種古怪的感覺,大家都會罵他神經病;但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那就不對勁了。 他們把情況告訴了第二班崗哨。 第二班的巫士開始還嘲笑了他們一番,可是換崗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所有的巫士臉色都變得格外古怪他們也有了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一直存在,如果暗中真有什麼東西,就說明這東西要麼是根本不在乎被他們察覺,要麼就是故意被他們察覺。 第二班崗哨執勤結束,正在跟第三班換崗的時候,意外終於發生了。 「轟轟轟……」 一陣滾雷般的巨響聲從森林深處傳來,所有的巫士大吃一驚,換崗的時候乃是最混亂的時候,這聲音從森林深處滾滾而來,就像是一頭史前巨獸正在碾壓過來。那種讓每個人都覺得怪異的感覺陡然增強了無數倍,所有的人都慌了手腳,忙亂之中,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森林深處狂奔而來,蠻不講理的將那些一人粗細的古樹攔腰撞斷,橫衝直撞的到了營地面前。 所有的巫士都能夠感覺到那東西可怕的力量,剛才還亂糟糟一團的兩班巫士,瞬間一片死寂,所有的人保持著現在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冷汗順著鼻尖滴落下去。 那東西全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黑暗濃郁甚至超過了此時的夜,似乎能夠將一切光線吞噬! 那東西高足有十丈,體長超過六十丈,就那麼隱藏在黑暗之中,似乎正在凝實著整個基地。 就在營地的巫士們有些不堪重負就要崩潰的時候,那巨大的黑影忽然一個轉身,轟隆轟隆的掉頭衝回了森林中,眾巫士聽著那巨響越來越遠,沒過多久那巨大的黑影便不見了。 整個營地,依舊是一片死寂! 薩影大吃一驚,就在剛才,他也分毫不敢動彈,那東西其實根本沒有發出一絲的氣勢,從頭至尾只有那種詭異的感覺,可是偏偏讓他這堂堂王級巫士,竟然生不起意思反抗之心! 薩影本是野心勃勃帶人殺入夜魔窟,卻不料第一夜就遇上這麼一件詭異的事情,算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武羅站在自己的帳篷門口,望著那東西遠去的方向。從那東西一出現,武羅就感覺到了,他一直站在這裡。 薩影那邊沒人注意到,武羅是整個過程中唯一能夠行動自如的人。可是歌月注意到了。 歌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邊,還沒說什麼呢,洪雷也來了。 兩大王級,果然是實力相差不大,一前一後到來。 「大人……」洪雷顯得有些憂心重重。 武羅擺手:「不用擔心,那東西沒有惡意。」 歌月和洪雷一愣。 武羅看兩人還不明白,只得點撥道:「你們回憶一下,剛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兩人都是皺眉思索,歌月畢竟資質勝過洪雷不少,被武羅一提醒,片刻之後便豁然開朗,道:「好可怕!自始至終,那東西其實根本沒有使用任何力量,連氣勢都沒有放出來!」 武羅點頭道:「所謂殺性心起,無論是什麼存在,只要心中殺機一生,勢必有殺氣放出。越是強大越是如此。那東西連氣勢都沒有放出來,顯然並不欲和我等為敵。」 洪雷現在還達不到歌月那種細緻入微的洞察力,跟武羅更是沒得比。他疑惑問道:「大人,那這東西忽然現身,是什麼意思?」 武羅忽的一笑:「你們猜。」 兩人愕然,武羅已經飄然朝前行去,往營地大門去了。兩人一頭霧水,趕緊跟了上去。 營地門口,兩撥正要換崗的巫士癱倒在地上,幾名修為較高的二品巫士還能勉強坐起來,絕大部分巫士都是直接趴在地上。 武羅三人就像幽靈一樣出現,這些人非常不想讓三人看見他們這個樣子,可是卻一點也動彈不得,只能滿臉燥熱,看著三人出了營地。 他們三個是營地之中最先能夠活動自如的,就算是薩影,現在也只是乖乖的在營地之中打坐修養。 第363章 化龍蠱 營地正門口,那黑影剛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枚西瓜大小的沙卵。 歌月和洪雷兩人一愣,武羅已經用元魂在沙卵上掃過。 這枚沙卵之中的生命力極為強盛,孕育的蠱蟲至少也是一品。武羅暗暗點頭,心說不管是什麼東西,倒是很大方。 「收起來吧。」武羅對洪雷道:「看來是送給你的禮物。」 洪雷大喜,他雖然不能像武羅那樣直接判定這枚沙卵中孕育蠱蟲的等級,可是顯然這沙卵和剛才那東西大有關聯。就算不是那東西自己孕育的,恐怕也是它從別的地方帶過來的。想想剛才那傢伙的強大,這枚沙卵中的蠱蟲等級就差不了。 他一直在尋找一隻一品蠱蟲,之前只是想退而求其次,先馴服一隻野生的一品蠱蟲,等它產卵。沒想到現在居然得到一枚沙卵,直接達成目的。 洪雷正要去拿,忽然一聲咳嗽傳來:「咳,洪雷,這是什麼東西?」薩影從後面走了出來。 雖然現在還是夜晚,但是以薩影的實力,就算是在百丈之外也能看的清楚地上的一隻螞蟻。他肯定早就看清楚這枚沙卵了。 洪雷一轉身就看到薩影那貪婪的眼神,心中頓時不喜。 不過洪雷還是很理智地看了看武羅,武羅微微一搖頭,不著痕跡的退到了兩人身後,看上去彷彿是兩人為主,他只是個跟班。 薩影沒有注意到武羅的小動作,他的注意力都在沙卵上。 他這種喜歡貪小便宜的人,格外喜歡沙卵。每一次孵化沙卵,都像是一次賭博,薩影都盼望著能夠有最大的收益,這種感覺非常好。 他快步走過來幾乎就是小跑了。歌月心中一陣鄙夷:小部落出來的人就是小家子氣,就算是達到了王級,也一樣是個小部落的鄉巴佬。 薩影到了跟前,大驚小怪道:「哈,居然是一枚沙卵,咱們運氣可真好。洪雷,這沙卵是哪兒來的?」 洪雷沉聲道:「可能是之前那東西遺落在這裡的。」 「那就是咱們的了。」薩影一把搶了過來:「洪雷,只有一枚沙卵,你說咱們怎麼分呢?我之前可是把那頭天牛蠱的屍體都讓給你了。」 洪雷鼻子差點氣歪了,你還好意思提天牛蠱?要不是你,老子早就成功降服那頭天牛蠱了 可是他想想剛才武羅的暗示,還是捏著鼻子認了下來:「那就給你吧。」 「哈哈哈……」薩影等得就是這句話,高興極了,拍了拍洪雷的肩膀:「好兄弟,你放心,你們跟著我混,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他說完,抱著沙卵大搖大擺的回了營地。 洪雷氣的說不出話來,武羅卻是一笑,對他道:「你放心,那枚沙卵是你的。我說了是你的,不管誰拿去了,早晚都是你的。」 洪雷對他的話極有信心,連忙點了點頭:「多謝大人。」 武羅歪著腦袋想了想,又若有所思道:「我只怕,將來你會不想要那枚沙卵了。」 「嗯?」洪雷和歌月都很納悶,那麼珍貴的沙卵,怎麼可能不想要?武羅卻是笑而不語了。 這一夜就這樣安然過去,除了那強大的可怕的傢伙突然出現了一次之外,這一夜其實極為安寧,以往每一夜都會有好幾次蠱蟲襲擊,可是這一夜只有那一次。 第二天眾巫族拔營起程,薩影顯得小心翼翼。昨晚上那恐怖的傢伙讓他們疑神疑鬼,不敢行進太快。薩影還是滿口向眾人保證「你們跟著我混,吃香的喝辣的,想想昨天晚上,要不是跟著我,咱們隊伍實力強大,那傢伙說不定就衝進來血洗一番了!」 總之,最後的功勞全都是他的。 洪雷對他那一句「跟我混吃香的喝辣的」,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很是不爽。 很快夜晚又到來了,這一回,歌月和洪雷福至心靈,天一黑,就一起來到了武羅的帳篷。歌月還帶來了古貘。 「大人,那東西今夜還回來吧?」洪雷問道。 武羅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洪雷能夠想到這一點,說明他最近進步很快,有點出乎武羅的意料。 「會來的。」武羅肯定回答。 古貘趕緊從自己的儲物巫紋之中,拿出來酒肉,武羅喝酒,他們三人下首作陪,歌月摘了面罩,露出一張充滿了野性之美的嬌顏,負責為武羅倒酒。 說實話這種感覺武羅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了。儘管他如今地位越來越高,可是他整天跟向狂言一幫人廝混在一起。這些傢伙,都是放蕩不羈的人物,就算巫千壽乃是他名義上的弟子,對他畢恭畢敬,也不大會做這種端茶倒水的事情,便是做了,一個滿臉鬍子滿眼煞氣的老頭子,怎麼比得上歌月養眼? 不過喝酒這種事情,得分類型。 武羅向狂言盧念武巫千壽四個大老爺們湊在一起,那是喝豪酒,就要大碗碰杯,嗷嗷亂叫才來的過癮。 歌月這樣伺候著,下面還有人小心翼翼陪著,怎麼都像是喝花酒,可是古貘的酒,實在有點倒胃口。 西域飲食方面,和東土類似,十分粗劣,包括這酒。 武羅怎麼喝怎麼不對味,索性一擺手:「你這酒先收起來吧。」古貘一愣,不明白聖主是什麼意思,武羅已經摸出來一瓶中州美酒。 他的「天府之國」中,固然有大量簡氏部落釀造的原始烈酒,也有專門買來存著的各種美酒。 隨便拿出來一瓶,酒香四溢,古模一嗅,頓時慚愧,默默地把自己的垃圾烈酒收起來。 四人喝著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知不覺的到了下半夜,和昨天夜裡同一個時間,果然一陣轟隆巨響,大地顫抖,一頭巨獸從森林深處狂奔而來,到了營地前,和昨天晚上一樣,嚇得那些巫士一個個動彈不得,站了片刻,又飛速的掉頭跑回了森林之中。 這一回,薩影也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蒼蠅一樣,剛剛能活動,便飛快的衝了出來,讓他意外的是,洪雷三個人居然又提前到了。 「洪雷兄等等我!」薩影急不可耐,生怕來得晚了有什麼好處被三人瓜分了。 歌月心中對此人鄙夷之極,不聲不響的推退開一步,都不願意跟他靠的太近。 洪雷手裡拿著一樣東西,卻不是沙卵。 「洪雷,這是什麼?」薩影急急忙忙問道。 洪雷也懶得多說,直接丟給他了:「你自己看吧。」 這是一枚不規整的寶石模樣的東西,表面上佈滿了蛛網一樣的花紋,深藍色,半透明。薩影拿在手中,感覺這東西格外的溫吞,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吃驚道:「這、這是王級蠱蟲的蠱核!」 洪雷點點頭沒說話,倒要看看薩影接下來怎麼辦。 昨天薩影已經把沙卵搶走了,今天他就算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恩一個人獨吞吧? 可是洪雷還是低估了薩影臉皮的厚度,薩影飛快的將那枚蠱核往自己懷裡一塞,乾笑一聲道:「這種寶物,你只是一品,根本用不上,還是我先收起來吧。以後等級晉陞王級了,有需要了再來找我,我先回去了。」 說罷,不等洪雷反對,刺溜一下子開溜了。 洪雷愕然,一邊的歌月忍不住道:「洪雷,你是怎麼認識這樣的損友?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摳門小氣的王級巫士。」 洪雷歎了口氣:「我也很後悔認識這種人啊。」 第一天是沙卵,第二天就是王級蠱蟲的蠱核了。照這樣看來,昨天的那枚沙卵,極有可能是一品蠱蟲。 想到這裡,洪雷忍不住有些後悔。 歌月有些奇怪的問武羅:「聖主,這東西這麼強大,為什麼來一趟什麼也不做,留下這麼珍貴的東西掉頭就走呢?我怎麼覺得,它好像是在給我們送禮啊?」 武羅心中有凡個猜測,可是他也不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送禮?我看也像。」 連續兩天夜裡那東西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然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還會莫名其妙的留下一份厚禮。 薩影心裡也在嘀咕。 第三天晚上的時候,他們已經非常接近夜魔窟的核心區域了。這裡是外圍森林的邊緣,安營紮寨之後,薩影的心恩便全在那神秘生物的身上。 他一直沒有睡,就在等著那東西。 薩影也看出來了,那東西的行徑有些詭異。 可是詭異又怎麼樣,他猜不透又怎麼樣?只要那東西一直來給送好東西,它來多少次,薩影都歡迎。 薩影的確喜歡貪小便宜,可他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連續兩天吃獨食的行徑,已經讓洪雷反感。他奇怪的是,洪雷明明是個一品,為什麼每天都能搶在自己前面出現? 難道這傢伙有所保留? 很快這個猜測就被薩影自己否定了。他已經是王級巫士,就算是洪雷也達到了王級,想要瞞住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很清楚洪雷的資質,達到一品,基本就是盡頭了。 薩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也就是他現在正準備作得事情。 薩影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一直漆黑的木瓶。這瓶子一看就知道很有些年頭了,表面因為時常把玩的緣故,已經變得類似於寶玉一樣的光滑。 薩影輕輕打開木瓶,一股詭異的香氣立刻充滿了整個帳篷。 這木瓶內,只有五粒巫藥,卻耗去了薩影大半生的積蓄。這五粒巫藥,也是他敢於野心勃勃殺入夜魔窟的原因之一。 每一粒巫藥的藥效能夠維持三個時辰,在這三個時辰內,薩影的實力會大大提升,近乎達到了神級巫士的標準 這麼珍貴的東西,薩影當然捨不得今天晚上就用,他從一枚巫藥上,小心翼翼的刮下來一點點粉末,順著鼻子吸了進去,整個人精神頓時抖擻。 這巫藥的藥效極強,雖然只是一點粉末,但是也讓他感覺自己的力量生生提升了一成左右。 薩影猜測洪雷手中也有這樣的巫藥,才會讓他總能搶在自己前面出現。 薩影服用了巫藥後不久,就到了每天夜裡的那個時間。 果然十分準時,夜魔窟深處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大地震動,轟隆隆的有一頭龐然大物衝了過來。 到了夜魔窟的邊緣,那東西猛的一躍而起,巨大的身軀強悍的反作用力將地面上的岩石踩碎了一大片,留下了一個大坑。一躍騰上高空,跨越數里的距離,咚的一聲落在了營地前。 地面毫無懸念的碎成了一片一片。 那龐然大物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營地。 服用了巫藥的薩影興奮無比,強撐著一步一步的挪向了營地大門。 武羅的帳篷位置很微妙,透過帳篷的門口,恰好能夠看到薩影正艱難的朝營地門口挪去。有武羅的庇護,歌月三人行動自如。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起看著武羅。 武羅品著酒,淡淡道:「隨他去。」 三人也只好陪著他繼續穩坐釣魚台。 薩影艱難的到了營地外,從他的帳篷,到營地大門,只有區區十丈,若是平時,不過是眨眼就到了。可是現在,服用了巫藥的薩影,卻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一點一點的挪到了門口。 前兩個晚上,那龐然大物基本上半柱香的時間就離開了,可是今天,卻一直守在那裡。 薩影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可是貪婪卻驅使著他,依舊堅定不移出了營門。 越是靠近,薩影就越是能夠感覺到那東西的強大。它只是站在那裡,也可能是蹲伏在那裡,連一絲氣勢都沒有發出,就讓薩影這個王級巫士滿身大汗,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向前邁出一小步。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前進了三步,那東西身上忽然湧起一股強悍的氣勢,浩浩蕩蕩的好像能夠將整個天地懾服於腳下。 那氣勢直奔薩影而去,但似乎有所顧忌,沒有直接把他撞飛出去,而是僅僅將他定在了原地。 薩影已經把第四步邁出去,一隻腳抬起來一半,就那麼的被定格了,一動也不能動。 直到這時,薩影才知道害怕:就算是他一口氣把那五枚巫藥全都吃了,只怕在這傢伙面前,也是不堪一擊。這東西要想殺死自己,簡直是太容易了。 可是它為什麼不動手?他顧忌什麼呢? 就這樣,那東西一直守在營地大門外,整個營地內,包括閃電和鋼錘等人在內,全都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時間漸漸過去,深夜醒來,黎明的光明照亮大地。 終於有一絲光明掃過了那東西的身軀。 「嘩!」 它的身影顯現出來。 薩影大吃一驚,要是他現在還能喊出來,肯定會大叫一聲「化龍蠱」。 可是他喊不出來,只有內心深深的震駭。 但是歌月三人都能喊出來。 「化龍蠱!」 這是夜魔沙漠傳說之中最強大的蠱蟲,也是整個西域最強大的幾種蠱蟲之一,和誅仙蠱齊名。 那只蠱蟲,形狀有點像龍這也是為什麼眾巫士都能一眼就認出它來的原因不過和龍族修長的體型有些區別,這傢伙身子很短,體表長著甲殼而不是鱗片。巨大的腦袋佔了整個身軀的三分之一,倒真是有些像龍頭。 八隻長足也是龍爪的模樣,也難怪會得了「化龍蠱」這個名字。 那只化龍蠱,眼神複雜地盯著營地。 到了它這個級別,智商極高,已經不遜於一般的人族,也會擁有自己的感情。 化龍蠱盯著武羅的帳篷,試探性的張了張嘴,卻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響。十分難聽,而且含混不清。 「它在幹什麼?」歌月意外。 面對這西域最強悍的存在之一,就算是歌月也忍不住有些微微顫抖。 化龍蠱再次發出了一些古怪的叫聲,不過比起剛才,已經要顯得「順耳」多了。奇怪的是,相比於化龍蠱昨天夜裡的吼叫聲,這兩次的聲音都格外「溫柔」。 雖然眾人都不明白這頭化龍蠱到底在幹什麼,可是化龍蠱自己卻是鍥而不捨,不斷地實驗著。 用了足足一頓飯的時間,它終於發出了第一個音節。 「混……」 眾人一愣,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洪雷忍不住去問武羅:「大人,它、它到底在幹什麼?」 武羅也不確定,只好沉默著搖了搖頭。 「跟……跟……」化龍蠱又發出了一個音節,這一回大家聽清楚了,歌月狐疑,一回頭就看見武羅也皺著眉頭,忍不住道:「聖主,您也覺得化龍蠱模仿的聲音,有點像薩影?」 她這麼一說,洪雷回憶一下,還真是! 武羅苦笑:「這大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等了好一陣子,化龍蠱不斷地調整自己的發音,大家也算是明白了:「它在模仿我們說話!」 「它在模仿薩影說話。」有人糾正。 「可是……」 怎麼就覺得那麼古怪呢? 又過了一頓飯的工夫,那頭化龍蠱終於算是學會了第一句話,說出來卻讓眾人大吃一驚。 「跟你混。」 所有的人包括武羅在內都愣了一下:「它說什麼?跟你混?說反了吧?」眾人眼神古怪地看著那依舊是動彈不得的薩影,這可是薩影的口頭禪,只不過薩影叫囂的是「跟我混」,而這頭化龍蠱似乎學反了,變成了「跟你混」。 就在眾人猜測這頭化龍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化龍蠱再次說出了那句話。 「跟你混。」 「我跟你混。」 「我跟你混,行不行?」 越說越流利,眾人終於明白,化龍蠱不是說反了,而是真的說的是要跟你混! 眾人一下子傻眼,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是什麼意思?一頭強大無比的化龍蠱,居然還毛遂自薦,要追隨別人。化龍蠱已經是整個西域最強大的存在了,它想要追隨的人,該多麼的強大?!這個人又會是誰? 歌月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 「聖、聖主,它……它這是……對您說的?」 儘管他們都很清楚武羅的強大,但是讓一頭化龍蠱主動追隨,還是太讓人吃驚了。 這一下子,化龍蠱連續的古怪舉動,大家也就明白了。之前是來「送禮」的,先給武羅一個好感,然後再來「投效」。 這說明化龍蠱不是鬧著玩的,是非常認真的,謀劃已久的。 它能夠模仿薩影說話,顯然也是暗中注意了這支隊伍好多天了。不過薩影那「跟著我混,包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口頭禪,到了化龍蠱口中,變成了「我跟你混,行不行?」,聲音幾乎一模一樣,語氣卻差了很多。兩相對比,卻顯得有些諷刺。 眾巫族都在猜測,到底是誰,強大到了居然能夠讓一頭化龍蠱主動投效的時候,武羅慢慢走了出來。 「是他?!」 「不會吧,這人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獨特之處啊。」 「這怎麼可能,這人毫不起眼,哪裡值得化龍蠱主動投效!」 眾巫族雖然動彈不得,卻在心中大聲叫喊起來。 武羅慢慢走到營門外,化龍蠱卻沒有像剛才對待薩影那樣,直接一道氣勢將他封印住,而是滿懷期待的望著他,又說了一遍:「我跟你混,行不行?」 武羅隨手一指薩影:「先放了他。」 化龍蠱會意,氣勢一收,薩影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上,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我跟你混,行不行?」化龍蠱無比期望。 武羅看著它,心中很清楚這頭化龍蠱為什麼主動投效自己。 符蠱。 巫族們感應不到符蠱,蠱蟲們畏懼符蠱。但是到了化龍蠱這種境界,很清楚追隨一位真正的強者會有什麼樣的好處。符蠱現在或許力量還不如化龍蠱,但是符蠱的未來,擁有無限的可能。 化龍蠱先是送禮,然後很乖巧的一直在這裡等著天亮,就是為了像武羅表現自己的誠意。 整個營地嘩然:竟然真的是他! 其實在剛才,所有人都被化龍蠱的出現,震懾的動彈不得,武羅卻能夠輕鬆自如的走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心思較深的巫族看出來了,武羅不凡! 可是親眼見到化龍蠱對武羅言聽計從,並且親口說出要追隨武羅,還是深深的震撼了他們。 薩影已經臊的抬不起頭來,正好裝作自己還沒有恢復,把一張漲的黑紅就要爆炸的面孔,深深地印在泥土地面上。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口口聲聲的跟武羅說「跟我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人家堂堂化龍蠱,還想跟著武羅混呢,自己居然大言不慚的讓武羅跟著自己混! 只怕自己每一次說這種話的時候,人家都在心裡偷笑吧? 太丟人了,薩影一輩子貪小便宜,所以丟人的時候其實不少,但是絕對沒有哪一次讓薩影覺得這麼難堪。 第364章 真身降臨 武羅根本沒有去想一旁薩影的感受,他只是看著化龍蠱,問出了一個讓營地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問題。 「為什麼?你憑什麼能跟著我?」 眾巫族已經不是簡單的嫉妒了,眾巫族嫉妒的發狂啊 一頭化龍蠱啊,口口聲聲的要投效你,還苦心巴結,你居然還問憑什麼,就憑人家是化龍蠱就足夠了。換做是任何人,都不會這麼問的,早就興奮的忘乎所以,屁顛屁顛的答應下來了。 可是武羅就是這麼問了。而且化龍蠱還很買賬,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武羅的這個問題,鄭重其事的回答:「我有點能打。」 巫族們已經思維僵化了,化龍蠱這麼謙虛?有點能打?分明是相當能打啊,打遍西域無敵手啊。 也有聰明的巫族想明白了,化龍蠱不是謙虛,而是不敢在武羅面前吹噓。這說明什麼?說明化龍蠱自己很明白,它的戰力,在武羅面前不值一提。 「我……我……史前魔首……」化龍蠱說到自己有點能打,武羅眼神淡然,好在化龍蠱自己也知道這一條無法打動武羅,趕緊又說了最關鍵的一條。 武羅果然眼睛一亮:「你知道?」 「知道。」 武羅摸了摸下巴,慎重考慮起來。 眾巫族抓狂:還考慮什麼啊,趕緊答應下來啊。 武羅神情顯得格外的勉為其難:「好吧,我人生地不熟,有你在也方便。」 這麼勉強巫族們大吼老天不公。可是化龍蠱卻很興奮,沖這武羅連連點頭:「謝、謝、謝、謝……」 武羅一擺手:「真麻煩。」 一枚巫紋飄飛出去,落在化龍蠱的頭頂上。 化龍蠱並不法抗,任憑那巫紋印進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巫族們再次石化:巫紋外放,聖級巫紋師啊! 這不是老天不公啊,這簡直就是老天專門派他下來,粉碎大家的自信心啊。 這枚巫紋乃是西域固有的一種特殊巫紋,有點類似於修士們以精血祭煉靈獸的性質,是專門用來和馴服的野生蠱蟲締結一種靈魂上的主僕聯繫的,一旦野生蠱蟲被印上了這種巫紋,就意味著從今以後,必須無條件服從,否則必定會被巫紋反噬,生不如死。 武羅在其中增加了一些靈文的因素,效果更加強烈霸道。除此之外,還能夠幫助蠱蟲和主人,直接在靈魂層面上進行溝通。 這樣,就不用忍受化龍蠱那蹩腳的語言了。 化龍蠱低下頭,意思是讓武羅坐上去,武羅一擺手,一道意念流送過去,化龍蠱很乖巧的把身子一縮,在一片烏光之中,化作一隻只有拇指大小的小蟲子,奮力的想要爬上武羅的肩膀,卻在褲腿的位置上就被武羅一腳踢了出去。 眾巫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暴殄天物啊,豈能如此。 可是武羅願意,化龍蠱更是心甘情願。 它不敢再往武羅身上爬,只好乖乖的跟在身後。 這樣的狀態之下,周圍眾巫族驟然感覺到身上壓力一輕,一起鬆了口氣,寫了一會兒,才各自從地上爬起來。 薩影也不好再在地上賴著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站起來,一張臉依舊是黑紅色,能滲出血來。他訕訕上前,渾身不自在:「那個……這……」 想了想,還是將之前賴去的沙卵和蠱核都拿了出來:「大人,薩影慚愧啊……」 武羅看了看他,有些好笑,但還是擺手道:「罷了,不必說這些。」他一指洪雷:「都給他吧。」 薩影雖然捨不得這些東西,可是不敢違抗武羅的意思,乖乖的將東西送過去。 洪雷接過東西來很有些感歎,現在算是明白了武羅之前說的「到時候只怕你不肯要了」是什麼意思。 如今武羅有化龍蠱投靠,一枚沙卵對自己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他相信,若是自己哀求一番,武羅說不定會讓化龍蠱為自己挑選一枚更好的沙卵。 可他不是貪得無厭的人,薩影已經無地自容,他倒是沒有再出言諷刺,只是微笑一下,將東西接了過來,但還是習慣性地說了一句:「薩影兄見諒,其實我也已經是王級巫士了……」 薩影一愣,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他自己為王級巫士已經極為強大,才會在洪雷這個昔日戰友面前頤指氣使,大呼小叫的讓人家跟著自己混,沒想到人家的等級跟自己一樣,這是多麼巨大的諷刺? 洪雷說漏了嘴,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武羅咳嗽了一聲道:「現在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了。」 他之前一直隱藏身份,是不想引人注意,混在別人的隊伍之中,也方便於獲取各種信息。現在己方已經足夠強大,又有了薩影相助,有了消息來源,自然是時候把身份挑明了。 洪雷得了武羅的首肯,這指著遠處的歌月道才道:「那一位,乃是海山部落第一女戰神,西域第一美人,王級巫士歌月閣下。」 「啊……」又一個王級,薩影徹底傻眼。 「那一位,乃是海山部落三神祭,巫紋師古貘閣下。」 「我們這隊伍之中,一品巫士共有十一人,王級巫士兩人……」 薩影打斷洪雷,羞愧的用手把臉擋住:「洪雷兄,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就無地自容了。」 武羅笑著看了看薩影,擺手道:「那就不說了,出發吧。」 這支隊伍之中,如今已經有三位王級巫士,十五位一品巫士,還有許多二品、三品,浩浩蕩蕩的殺進了夜魔窟。 如今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是信心十足,不為別的,就因為隊伍裡可是有一頭化龍蠱。 …… 距離那個遺跡之中推算出來的史前魔首的出世時間已經不足一天了,這支隊伍在化龍盅的引領下,一路往夜魔窟的深處行去。 夜魔窟也不知道是什麼年月的建築,風格極為古怪,大量的斷壁殘垣,都被粗如兒臂的樹籐包裹著,有的大樹,甚至直接生長在一些建築之上,粗壯古老的數根,將整個建築包裹住,然後再扎進土壤之中,汲取養分。 儘管這些建築已經極為破敗,可是依舊能夠看出來,當年的宏偉。 幾乎每一座建築的門楣,都是一座面目猙獰的雕塑,配合著夜魔窟中恐怖詭異的氣氛,更讓人有種被無數夜魔窺視的感覺,行走在其間,時不時的就會又一層汗毛在背後豎起來。 到了一處明顯是破敗大殿的地方,化龍盅停了下來,依舊是模仿著薩影的聲音:「到了。」它基本上已經學會了說話,武羅心中打算好了,和薩影分開之後,就正式給化龍盅命名為「小薩」。 一座座「夜魔」雕像碎成了石塊,散落在四周,巨大的輕視地磚顯示著這裡曾經的輝煌。 「夜魔」或許在巫族的歷史上,曾經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可是到了現在,連巫族的後代,都不記得這些雕像到底代表著什麼了。 歲月流逝,帶走了太多的東西。 不用武羅吩咐,所有的巫士便各自散開,尋找著隱藏在碎石斷壁之間的蛛絲馬跡。這裡的植物根系格外發達,而且患上了夜魔窟中所有植物的通病:很喜歡捆綁。 只要超過了人頭大小的石塊,都會被一大堆植物根繫牢牢困住。 武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忍不住看了看地面。 便在此時,化龍盅忽然毫無緣由的顯示出了猙獰的一面,猛然張目,一股強悍的氣息就要朝著某個方向勃發出去。 武羅卻在這個時間,恰如其分的一抬手,拍在了它的腦袋上,化龍盅收到了來自武羅心神的一道意念,乖乖的收了還未爆發出來的氣勢,有些不甘心的縮在了武羅的腳邊。 這個變化非常細微,也只有三位王級巫士感覺到了,不由得詫異回頭,看著武羅和化龍盅。 化龍盅不敢在武羅面前造次,對他們三個卻沒什麼好臉色:「看什麼看!」 三位王巫雖然厲害,但綁在一起也不是化龍盅的對手,被頂了一句,立刻老老實實的轉身回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武羅安靜的站著,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 一盞茶的功夫,歌月猛然察覺到什麼,一聲令下:「收隊!」所有的巫士訓練有素,嘩的一下全部撤了回來,圍在武羅周圍。 歌月上前一步:「聖主,您早就發現了?」 武羅淡然點頭:「不必緊張。」他看看歌月,歌月眼中閃灼著一種光芒,他啞然失笑:「我這是廢話了,你們不緊張,你們是興奮。」 來到這裡的,極有可能就是歌月的仇人,冬夜部落。 如今己方強大無比,正是報仇的大好時機,歌月怎麼會緊張?她只是興奮,巴不得冬夜部落的人趕緊前來送死,最好是首領永夜本人。 而薩影和洪雷,則是知道真正的競爭對手只有冬夜部落,擊潰了冬夜部落,他們在夜魔窟中再無對手,可以順利捕獲史前魔首! 至於失敗所有的人都沒有想過,那根本不可能的。 「轟轟轟……」 直到此時,巨大的聲響才終於傳來,就如同有那上古的戰神,駕馭著燃燒著九天神火的戰車,從遠處殺氣騰騰而來。 化龍蠱趴在武羅腳下,忠實的像一條狗,卻是時不時的翻一下眼皮,對即將到來的對手,格外不屑。 歌月興奮異常,渾身上下甚至發出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兩頰紅潤,眼神清冷。 「轟轟轟!」 巨大的樹木轟然倒下,伴隨著樹身折斷的卡嚓聲,一頭高達十丈的巨大蠱蟲蠻不講理的撞開一切擋在它身前東西闖了進來。 一名乾瘦卻極高的中年巫族傲然站在那巨大蠱蟲的頭頂上,蠱蟲一聲怒吼,張開的大口之中,有數千顆鋸齒一樣的利齒,伴隨著咆哮,狂風大氣,吹得周圍飛沙走石,一片腥臭。 這巨大蠱蟲的後面,跟隨著四隻隊伍,從身上的紋身和頭頂所插的鳥毛來看,分屬於四大部落。 歌月身邊的古貘一看,不屑的冷笑一聲:「果然其他三大部落,都投靠了永夜。」 薩影則是興奮地看著那只巨大的蠱蟲:「神級巨驍蠱!」 那巨驍蠱頭頂上所站的,正是冬夜部落的首領永夜。 永夜看上去就像是一具乾屍,手指、胳膊、臉頰、雙腿上的肌肉,全都緊貼在骨頭上,他雙臂抱在身前,給人的感覺是若是將雙臂打開來,只怕那一身「肉乾」就會被扯爛。 武羅卻看出來,永夜身上加裝了整整五個巫紋,資質好的驚人。 這五道巫紋,大大提升了永夜的戰鬥力,讓他已經成功晉陞為神級巫士。 在場的所有人,出去武羅之外,永夜乃是名副其實的第一戰力。 除去永夜,背後四支隊伍之中,有王巫兩人,一品巫士七人,二品巫士十三人。其餘三品二十人。 這樣龐大的戰力,在永夜的帶領下,絕對可以橫掃整個西域,可是他們偏偏捧上了武羅。 永夜高高在上,看都不看下面的歌月等人,後面一名巫士上前,厲聲問道:「是你們殺了木拓?」 歌月毫不客氣:「那個蠢貨早就該死了。」 有些話歌月不好說出口,洪雷卻沒有這個顧忌,上前哈哈大笑,指著那巨驍蠱上,抱著胳膊鼻孔朝天的永夜罵道:「永夜,木拓完蛋了,你的屁股最近是不是奇癢難耐,沒有人疏通啊,哈哈哈……」 武羅這邊,眾人不由得大笑,冬夜部落方面,卻是尷尬無比。木拓和永夜之間的關係,大家心知肚明,卻不好說出口。如今洪雷如此粗鄙的毫無顧忌喊出來,連冬夜部落的人,都有些同情洪雷,認定了他必將被永夜以最殘酷的手段殺死。 永夜卻依舊是高高在上,看也不看洪雷,那張絳紫色的面皮一動不動。 「喲,你倒是沉得住氣。」洪雷喊了一聲:「莫不是你早就移情別戀,我們殺了木拓,你高興還來不及?永夜,跟大傢伙說說,你的新情人是誰?」 永夜還是沒有說話,卻出人意料的低下了頭,目光投向了一個人:武羅。 武羅站在人群之中,朝他露出一個微笑:「神級巫士,這麼久了才發現我,也不過如此。」 永夜頓時凝重起來,站在巨驍蠱上問道:「閣下是什麼人?西域有些實力的巫士,我都見過,閣下面生的緊。」 武羅搖頭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 他朝歌月等人道:「這個傢伙留給我,其他的人你們解決掉吧。」 「好大的口氣。」永夜一聲冷笑。 歌月得了武羅的命令,大步上前喝問道:「永夜,我海山部落的人呢?」 永夜淡淡道:「殺了。」 歌月的眼睛一下子紅了:「我一定滅了你們冬夜部落!」 「歡迎來滅。」永夜依舊是無窮的自信,渾然不放在心上。 歌月、洪雷、薩影,三大王巫一起放開自己的力量。十一位一品巫士也不再壓抑。強悍的氣勢讓永夜殭屍一般的面孔微微一動:「你能夠聚攏到這些力量,也的確不容易。」 永夜一跺腳,從巨驍蠱上翻身而下:「巨驍,去殺了那三個王巫。」 巨驍蠱乃是神級,滅殺三大王巫不成問題。 巨驍蠱一聲咆哮,就要衝出去,武羅這才輕輕歎了口氣:「好吧,你去吧。」 化龍蠱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它可是傳說之中的存在,整個西域,最強大的幾隻蠱蟲之一。因為武羅的命令,忍耐一頭巨驍蠱在自己面前囂張這麼久,幾乎到了極限 武羅禁令一旦解除,化龍蠱猛的發出一聲怒吼,震得周圍的森林嘩嘩啦啦的一陣亂響,一股氣勢沖天而起。 這裡可是神秘莫測的夜魔窟,就算是巨驍蠱,也頂多就是橫衝直撞罷了,這樣幾乎是挑釁一切的爆發氣勢,巨驍蠱絕對是不敢的。 這股氣勢一出,永夜的臉色就變了。 再不壓抑自己的力量,化龍蠱現出本體,巨驍蠱當場嚇得一個哆嗦,差一點大小便失禁。幾乎是想都不想,巨驍蠱掉頭就跑。 可是化龍蠱已經忍它太久了,怎麼肯放它離開? 凌空一跳,氣勢籠罩了巨驍蠱,死死地將它按在了地上。在化龍蠱的壓制下,神級的巨驍蠱甚至連反抗都辦不到。 化龍蠱張開大口就要咬下去,武羅皺眉頭:「你吃就吃,別讓我看見那麼噁心的畫面。」 化龍蠱像狗兒討好主人一般的嗚咽一聲,乖巧的拖著已經軟癱一團的巨驍蠱鑽進了一旁的樹林之中,不多時,便傳來了一陣咀嚼的聲音,所有的巫族,汗毛倒豎。 好一會兒,永夜才回過神來,凝重地盯著武羅,問道:「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武羅很誠懇:「你真的沒資格知道。」 永夜心頭騰地一下火起,卻強行壓制了自己的怒火,冷冷的望著武羅道:「閣下的確比我強大,只怕已經達到了聖級吧?可惜了,西域出現了第一位聖巫,卻要這樣死在夜魔窟之中。」 「呸!」洪雷火了,狠狠罵道:「永夜,你撒泡尿自己照照,就憑你,也敢說這樣的話?當心風大閃了你那條狗舌頭!」 永夜嘿嘿一陣冷笑,猛一揮手,他帶來的所有人全部後撤,只留下永夜一個人在前面。他從半空中緩緩降落下來,忽然跪了下來。 洪雷一陣納悶,正要出言譏諷,卻被一旁的歌月攔了下來。 只見永夜枯瘦的雙手張開,一團紅蓮形狀的光芒慢慢飛了出來,落在了永夜的面前,迅速的長大、盛開,裡面升起一座小巧的祭台。 「轟!」 巨響如同炸雷,一團赤紅色的光焰熊熊而起,到了天空中三千丈左右的距離上,慢慢化作了一道巨大的火圈,彷彿將天空燒穿了一個窟窿。 漸漸地一股強悍到可怕的氣勢,從那窟窿之中降臨下來。 歌月三人的臉色大變:「永夜你居然能夠在遠離部落祭壇的地方進行獻祭,這是對真神的大不敬!」 永夜一陣冷笑:「一群蠢貨,這不是獻祭,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免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他乾枯的手指狠狠一指武羅:「還有你!」 武羅則只是冷冷地看著那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氣息。 在剛剛來到西域的時候,他就見識過草海部落的獻祭,也是又一股意識降臨到這個世界。現在這個,卻有些細微的不同。 過了一會兒,那降臨的意志居然綿綿不絕,還在不斷地通過那個通道湧進來,卻始終沒有發出什麼「神諭」。 武羅忽然一皺眉:「奇怪,居然是真身降臨……」 這一句話說出來,歌月三人那是一個哆嗦:「真……真身降臨?!」 真身降臨在西域,只是一個傳說,還從來沒有人見過自己信仰的真神會真身降臨。 那邊的永夜卻是得意了,哈哈一陣狂笑:「你看出來了?想跑?晚了!」 武羅忍不住直搖頭:「你哪隻狗眼看到我想跑了?」 「不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那最好,哈哈哈!」永夜一聲狂笑,在這大笑之中,天空中那赤紅色的火圈當中,降臨的氣勢越來越強盛,終於有一股力量猛然一掙,那火圈嘩啦一聲碎裂了,伴隨著火圈開裂,有無數空間碎片形成了一道空間風暴,呼嘯一聲衝了下來,從地面上一擦而過,所有的樹木、碎石、土壤、蠱蟲,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恐怖的力量,讓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戰。 一股強悍的力量在天空之中肆虐,橫衝直撞,發出三十六道龍吟般的長鳴聲,轟然一聲炸開來,化作九九八十一道火焰流星,循著奧妙的詭計各自運轉幾個周天之後,又轟然一聲聚為一團。 朦朧的火光當中,鋪開了一條金光燦燦的大道階梯,有人自那階梯之上一步一步的走下來。 那氣勢,君臨天下,所向披靡! 歌月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三大部落這一次居然會投靠永夜,為什麼海山部落會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滅殺。 因為冬夜部落的真神,居然真身降臨。無論哪一位真神,若是真身降臨,在西域絕對是無敵的。 永夜手中掌握著這樣一件大殺器,自然四海臣服。 第365章 魔首現世 那真神的力量一點一點的洩露出來,似乎真神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因為自己的降臨,破壞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可是只是那些他不小心散逸出來的力量,就壓得歌月等眾多的巫士,一個個支撐不住,慢慢的跪倒在地。 跪倒之後也沒能堅持多久,又一個個匍匐在地上。 最後,全部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 就算是永夜,也五體投地,僅僅比別人強那麼一丁點。 「我神在上,您最忠心的僕人請求您的幫助。」永夜裝出了虔誠的語氣說道。 在場眾人之中,唯有武羅淡然的站著,似乎沒有感覺到一絲壓力。就連剛剛吞吃了一頭神級巨驍蠱的化龍蠱,也被壓在森林之中動彈不得。 真神是一位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高大男子,一把火紅的鬍鬚,滿頭金色長髮在腦後飛揚。他身穿著暗紅色的長袍,腰束玉帶,長袍上繡著金色的花紋,在火焰之中更加耀眼奪目。 真神雙手背在身後,流露出一股孤傲高絕的氣質。他淡淡地看了武羅一眼,點頭道:「這個還行,比上一次你讓我出手的那群廢物強多了。」 永夜趕緊叩頭:「僕人知道錯了,還請真神出手,掃清障礙,您的僕人必定會把最珍貴的祭品為您獻上。」 真神一點頭,轉向武羅,讚許道:「你還真不錯,如果我在這個世界沒有僕人,說不定會給你這個恩賜,讓你成為我最忠實的僕人。」 武羅一下子樂了,他抬手指向那位真神,毫不客氣道:「你也配?」 真神也不動怒,他看武羅,就好像武羅看永夜這些人一樣。我跟你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你連讓我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武羅手掌一翻,真神的眼皮子猛地一跳,看清了武羅手中的東西。 他之前的淡然、倨傲、高絕、冷酷……所有的情緒一掃而空,只剩下了一種:震驚。 極度的震驚,這輩子可能都沒有這麼震驚過。 「這……這……這是……血海玉剎令!」 武羅也不說話,只是舉著那血海玉剎令,淡淡地看著他。 真神身上的火焰噗的一聲熄滅了,整個人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啊!」永夜徹底傻了,自己看到了什麼?堂堂真神,真身降臨的真神啊,居然像一個巫士下跪這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錯了,這種情況怎麼可能發生! 永夜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情況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真神卑微的跪在那人的面前。 他腦海之中一片空白,真神,至高無上的真神啊,怎麼會跪下! 不光是永夜,敵我雙方,所有人都是呆滯狀態,完全沒弄明白怎麼會這樣。 在歌月等人心中,聖主固然強大,可是想要勝過真神那也是不可能的,卻沒想到,聖主一出手,真神居然毫不猶豫的跪下了 武羅點了點頭:「報上你的名號。」 真神卑微的匍匐在地上:「小人乃是黑火星域的吳流泉,有眼不識泰山,不知玉剎魔尊上使在此,多有得罪,還望大人海涵!」 武羅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浮起那個初見時一身煞氣,後來卻嬌憨可愛的倩影。 「上面最近情況如何?」 吳流泉心領神會,立刻回答道:「玉剎魔尊殿下三月前於永茫星海擊殺無畏魔尊,目前已經掃平無畏魔域,加冕十九星域第一魔尊。」 武羅心裡有些愛憐的嘀咕一句,這老娘們還真能折騰。 他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一戰,她可曾受傷?」 吳流泉心裡一個哆嗦,什麼人敢直接稱呼玉剎魔尊為「她」?這人手裡又握有傳說中從來不會賜給別人血海玉剎令,這個人…… 吳流泉一陣猜測,也就把武羅和那位殺人如麻的玉剎魔尊的關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暗暗後怕,要命啊,這回得罪的到底是什麼人啊,玉剎魔尊要是知道了,別說我了,整個黑火星域都要受連累啊。 他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大人放心,玉剎魔尊殿下一切安好。」 武羅放下心來,想了想才問道:「那史前魔首,到底是什麼東西?」 吳流泉不敢隱瞞:「據小人猜測,乃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神血石。」 武羅一愣,神血石算什麼,自己有的是啊,他對史前魔首的興趣頓時大減。 不過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這些「真神」,都把史前魔首作為最為珍貴的祭品單獨列出來。 可是轉念一想,有一點解釋不通,如果是單純的神血石,為什麼能夠這麼多年在巫族高手的圍攻之中來去自如?又為什麼單獨遇上史前魔首的巫族,會成為絕世強者? 武羅心中的疑問,吳流泉也看出來了,他很老實地說道:「至於這史前魔首還有什麼門道,我們也不知道,只要它是神血石,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武羅點了點頭,道:「行了,沒你什麼事了,你回去吧。」 吳流泉有些不敢相信:「您就這麼饒過小人了?」 武羅一瞪眼,吳流泉連滾帶趴的跑了:「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這就滾蛋……」 「真神……」終於回過身來的永夜連忙喊了一聲,吳流泉對他恨得要死,頭也不回就是一掌,那掌印隔空印在永夜的天靈蓋上,卡嚓一聲將他的腦袋打了稀巴爛。 永夜晃了晃,一聲不響的倒了下去,真正的西域第一強者,神級巫士,冬夜部落首領,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死了。 這個世界的強者,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永夜的死,對於武羅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身為南荒帝君,無謂的生死他見得太多了。 如果自己沒有血海玉剎令,永夜會對自己手下留情嗎?當然不會。 吳流泉擊殺永夜,確實是在討好武羅,武羅對這份人情不看重,可也不拒絕。 吳流泉在一陣火焰風暴之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歌月咬著牙,眼中含淚,衝上去一拳將永夜的屍體炸的粉碎,狠狠一瞪四大部落的人,猛一揮手:「殺!一個不留!」 眾人一擁而上,一場廝殺展開。 化龍盅晃著鼓囊囊的肚皮從森林中鑽出來,看了看戰場,又看了看武羅。 對方的實力不弱,戰局陷入了短暫的焦灼。 武羅從來不會虧待追隨自己的人,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在武羅看來,這乃是做人的基本。 他對化龍盅微微一點頭,這傢伙立刻欣喜若狂,搖頭晃腦的衝進了戰團,先用一聲怒吼,震懾了所有的巫士,然後便一口一個,把四大部落的巫士們,當做了正餐之後的點心…… 武羅看了兩眼,忍不住搖了搖頭:「毫無技巧可言,沒意思。」 化龍盅聽到了武羅的評價,可是正吃的口滑,哪裡顧得了許多?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化龍盅拖著負重頗大的肚皮爬了回來,打了兩個飽嗝,重新在武羅面前變回了小蟲模樣,吃飽喝足,懶洋洋的睡了過去。 而戰場那邊,一身是血的歌月無力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古貘等海山部落的巫士們,也都跪在地上,男的虎目含淚,女的低聲啜泣。巫士們拔出利刃,割開血管,把熱血灑在大地上,用自己的鮮血和尊嚴,向天宣誓,必定重振海山部落! 等歌月他們情緒穩定下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場大戰,儘管有化龍盅參與,依舊流血不少,整個廢墟上,瀰漫這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甚至在傍晚的時候,廢墟上空甚至瀰漫起了一層淡淡的紅霧。 入夜之後,那層紅霧才在銀色的月光之中慢慢消散。 在戰局的最後時刻,武羅才親自出手捉了一個活口,問出了劉天威等人的下落。 他們幾個人,都被關在冬夜部落營地之中,營地還在夜魔沙漠之中,今天去營救,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知道了劉天威他們的下落,武羅也就不著急了。這麼重要的祭品,冬夜部落的人,一定會讓他們好好活著的。 按照巫族們在那座廢墟之中的發現,今晚就是史前魔首出現的日子,而化龍盅將他們領到這裡… 化龍盅是夜魔窟的地頭蛇,它的判斷,至少有八成的可能。 武羅注視著那一層紅霧散去,心中已經能夠肯定,史前魔首今晚肯定會出現在這裡。因為那紅霧之中,隱藏著一種淡淡的力量,和神血石的力量極為相似。 這一夜,歌月三人商議之中,決定把所有人都撤出十里之外,只有他們三人,在這片廢墟上陪伴武羅。 武羅並沒有反對,但是很明白史前魔首若真是出現了,這子人只怕幫不上什麼忙。 神血石的力量極為強大,武羅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穩妥一些。 歌月三人幫不上什麼忙,只有化龍盅一個幫手,顯得有些單薄。他心念一動,將兩隻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龜從「天府之國」中拽了出來。 「天府之國」中的簡氏部落眾人,修煉鳳眼神文已經大有成效,武羅最近在西域,幾乎沒什麼時間打坐修煉,卻因為簡氏部落近萬人鳳眼神文的力量增加,讓他的力量也水漲船高,最近竟然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兩隻小龜本來湊在動動身邊,睡得正美,忽然被拽了出來,「起床氣」正要爆發,忽然一起抬頭,在空氣中嗅了嗅,立刻興奮起來,四隻烏溜溜眼珠子到處亂看,迫不及待的一陣亂跑,然後毫無懸念的互相撞在一起,咕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武羅搖頭不已,卻感覺到化龍蠱傳來的驚恐意念。 「他們、他們……」化龍蠱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一門心思的往武羅身上爬。 武羅一愣,兩隻小龜已經奮力翻過身來,這回學乖了,順著味道追隨過來,化龍蠱一聲大叫:「救命啊!」 兩隻小龜氣勢洶洶追到了化龍蠱身邊,之前曾經壓制得巨驍蠱動彈不得化龍蠱,嘗到了「六月債、還得快」的報應,被壓制的不敢動彈。 兩隻小龜流著口水撲上去,正要下口,卻被人拎著尾巴抓了起來。 這世上,敢這麼對待它們的只有武羅了。 兩隻小龜頑強的昂起腦袋,小爪子直指下面的化龍蠱,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武羅搖頭:「不能吃。」 兩隻小龜茫然,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一下、又轉一下,還是沒想明白,這麼可口的東西,為什麼不能吃? 武羅很明白跟這兩頭天然呆解釋不清楚,只是堅定地一搖頭:「不能吃。」 兩隻小龜不依,順著他的手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兩顆圓溜溜的腦袋親暱的蹭著武羅的脖子。 武羅愕然,這兩個小傢伙什麼時候學會撒嬌了? 撒完嬌,兩個小傢伙整齊劃一的用爪子一指化龍蠱,嘴巴開闔幾下,牙齒卡嚓卡嚓,化龍蠱嚇個半死。 「聖主,您千萬不能……」 武羅起了惡趣味:「可是這兩個小傢伙比你有用啊……」 化龍蠱眼淚都下來了,抓著武羅的褲腿:「聖主、聖主,我求求您了,千萬不要讓它們吃了我啊……」 它兩隻爪子抓著褲腳,腦袋不斷地磕著武羅的腿,是真嚇得不輕。 一邊的歌月三人傻眼,歌月毫無淑女形象,嘴巴張得老大,口水流下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那兩隻小龜,到底是什麼東西,看上去天然可愛,居然把化龍蠱嚇成這個樣子? 他們三人,追隨武羅的時間有長有短,但幾乎都有一樣的經歷:跟在武羅身邊,總能有更震驚的事情發生。 武羅看化龍蠱那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行了行了,逗你玩呢,放心吧,不會讓它們吃了你的。」 「真的不會?」化龍蠱大喜,一抬頭,卻沒想到一隻小龜的口水正好落下來。 「吧嗒……」 堂堂化龍蠱,整個西域最強大的蠱蟲之一,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嚇得昏了過去。 武羅傻眼,然後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兩隻小龜還以為武羅准許了,爭先恐後的衝了下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一口咬下去,美味就要到口,卻又被人拽著尾巴拉了回去。 兩隻小龜揮著小爪子一陣抗議,武羅搖著手指頭:「這個不能吃,待會兒給你們找更好吃的。」 兩隻小龜指了指地上嚇昏過去的化龍蠱,堅定的搖搖頭,那意思是,沒有比這個更好吃的了。 武羅覺得跟兩隻小龜爭辯「還有沒有更好吃的」這種事情很讓人無奈,於是索性擺出了強硬的姿態:「這個是小弟,不能吃的。你們吃了,以後誰還敢來投靠咱們?」 兩個小傢伙茫然地看著武羅。 武羅摸了摸自己額頭:「跟你們兩個講道理,是我考慮不周。」 「好吧,不能吃,我說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你們要吃吃了它,我就把你們的烏龜蓋子拔下來熬湯喝!」 兩個小傢伙一個哆嗦,這句話倒是聽明白了。它們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龜殼,摸不到,只能互相摸了一下,發現還在,一起鬆了口氣。 武羅又忍不住笑了。 一瓢涼水澆了下去,慘遭心靈荼毒的化龍蠱醒了過來,看到兩隻小龜依舊是垂涎三尺地看著自己,化龍蠱就想選擇暈倒。 武羅一把抓住它:「它們不會吃了你的,別再說了,有情況。」 地面上,各種各樣的植物出人意料的將自己的根莖鬆開,被它們纏繞的那些巨石一塊一塊的升起來,好像沒有重量一樣漂浮在天空之中,緩慢卻有條不紊的組成了一尊尊巨大的夜魔雕像,像一個個魔神一樣,矗立在黑暗之中 武羅一眼掃去,總共是九九八十一尊夜魔雕像,姿態各異,怒目猙獰。 這許多夜魔雕像之中,圍繞著一座格外巨大的雕像。這尊雕像跟周圍雕塑顯得格格不入,通體金色,披著一層厚重的鎧甲,肩膀下伸出了八隻手臂,每個手臂之中,各自握著一柄奇怪的兵器。 但、最奇特的還是,這尊雕像沒有腦袋。脖子以上,空空如也。 就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那尊雕像的脖子上,很奇怪的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就算是歌月三人,也被嚇的一個哆嗦,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便是西域傳說之中的史前魔首 這顆史前魔首比武羅想像的要大得多,配合著那一尊格外巨大的夜魔雕塑,竟然一點也不顯得渺小。 而史前魔首上面,五官齊全,便是頭頂上,也長著一片濃密的黑色長髮。 在史前魔首出現的那一刻,武羅已經能夠肯定,這的確是一塊神血石。可是為什麼神血石會變得和人頭一樣,武羅就搞不清楚了。 既然知道了是什麼東西,武羅自然無所畏懼,他邁步上前,歌月三人大驚:「大人小心!」 武羅混不介意,到了這個時候,也就無所謂隱藏實力了。 那八十一尊夜魔雕塑身形一轉撲了上來,武羅抬手放出了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八十一尊夜魔雕塑一頭紮了進去,就再也沒能出來。 這「天地囚牢」之中,還困著暹長老,武羅將他收進去之後,就沒再理會,也不知道老人家在裡面怎麼樣了。 八十一尊夜魔雕塑一進入「天地囚牢」,武羅便封了這枚天命神符,史前魔首明顯感覺到對於八十一尊夜魔雕塑的控制被切斷了,不由得轉動了一下,看向武羅。 這史前魔首的面孔十分模糊,隱藏在神血石的鮮紅之下,雙眼、鼻子、嘴巴明明都在,卻極不清晰。尤其是那雙眼睛,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武羅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蹲那一塊巨大神血石之中,隱藏的那只魔眼。 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大步走了上去。 「隆隆……」 整個地面一陣顫抖,史前魔首發動了。 「喀……」一陣古怪的聲響,整個夜魔窟中,所有的植物根莖,全部從泥土中拔了出來,就好像毒蛇一樣,瘋狂的朝武羅湧了過來。 歌月三人嚇了一跳,連忙各自施展手段,可是面對這樣瘋狂的攻擊,三人也只是能夠勉強自保而已,想要給武羅幫忙,力有不逮。 武羅微微搖頭,望著那史前魔首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施展出你真正的手段來吧,這些彫蟲小技,根本不必賣弄。」 他雙臂輕輕抬起,左手麒麟神火,右手鳳凰神火,瞬間已經是兩道火河從兩翼衝了過去。浩浩蕩蕩的火河之中,一頭神鳥鳳凰,一頭神獸麒麟,鳴叫、咆哮,沖天飛起,滿空肆虐,把神火不斷地催發出去,兩道火河瞬間變成了兩片火海。 神火的力量不斷地朝外擴展,武羅也將自己的力量放開,全力支援兩頭神獸。 無論是地火金麒麟還是那頭鳳凰,都從來沒有得到過武羅如此不遺餘力的支持,一時間氣焰大漲,茫茫火海瞬間燒遍子整個夜魔窟! 「呼呼呼……」火光熊熊,這夜魔窟之中的各種老樹古籐,也都是生長了數萬年,頗有些道行,儘管火克木,但它們依舊負隅頑抗,和兩大神火對抗起來。 武羅火燒夜魔窟,讓史前魔首地頭蛇的優勢蕩然無存。 史前魔首那一雙朦朧的眼睛之中,看不出什麼變化來,可是武羅卻能夠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正在不斷地凝聚。 他一揮手,對歌月三人道:「你們退出去。」 當神火燃起的那一剎那,三人立刻就明白,這個級別的戰鬥,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化龍盅,也很難插手進去。 三人非常有自知之明,立刻退開,和正在火海之中苦苦支撐的其他巫族會合在一起,立刻退出了夜魔窟。 火海之中,夜魔窟的樹林在吱吱怪叫,各種盅蟲能飛的拚命往天空中逃,不能飛的都在拚命往底下鑽。 史前魔首下面的雕像緩緩地轉動了一下,一隻胳膊抬起來,那只胳膊握著一柄類似於木工婁子的兵器,那東西朝著天空一指。 「卡嚓……」 電閃雷鳴,整個天空之中一片青藍色,一道道巨大的電蛇狂暴攢動,雷聲轟鳴。百萬電蛇佈滿天空,隨後這一片籠罩整個天空的電網,居然凝聚成了一個點,那一點的光芒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就像一道刺破了天空的光劍,飛快的朝武羅射了過來。 第366章 誅仙蠱 武羅暗暗心驚,果然是神血石,力量驚人。 他把神劍天醒擎在了手中,那一道電劍射來,武羅感覺手中神劍天醒熊熊的戰意,哈哈一聲大笑,看上去就像是根本沒有什麼準備,一劍刺了過去。 閃電的速度極快。 神劍天醒的速度也極快。 「啪!」 閃電和劍鋒準確的點在了一起,天空之中一瞬間爆發出了能夠掩蓋一切的雪白光芒,一時間,就連武羅都看不清楚面前不遠處的史前魔首。 「轟隆隆……」決裂的聲響傳來,天空之中佈滿了碎裂的電光,空間微微顫抖,似乎已經不堪重負。 大地裂開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縫,強悍的風暴瞬間在周圍席捲一遍,那些天空中的蠱蟲,全被碾地粉碎,無論它們是什麼等級躲進了地面下的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夜魔窟的地面,就好像被數萬大山狠狠擠壓了一下,力量稍差的蠱蟲已經粉身碎骨,沒死的也只剩下了半條命。 神劍天醒傲然指向天空,彷彿連這個世界,也能刺穿一個窟窿。 史前魔首八臂揮動,一隻石質的鈴鐺搖響。 「叮叮噹噹……」 漫天風雨,無數雨點落下的同時,化作了一柄柄鋒利小巧的水刀。武羅抬手,神劍天醒畫出一個圓圈,似乎對所有的雨滴制定了一個規則,圓圈內湧出一股極為強大的吸力,所有的水刀全部鑽進了那個圓圈之中,凝成了一顆巨大無比的水球。 八臂再動,一隻雨傘飛出來,撐開後飛快轉動,雨傘下,一片片魔火撒落下來。 這一次,武羅索性不去管那些魔火,一步上前,一件將那雨傘劈成了兩半。 史前魔首的八臂,分別持有雷鑿、雨鈴、火傘、冰扇、鐵刀、銅鈸、斷斧、骨鞭,巫寶一件一件的放出來,武羅自始至終,都是一柄神劍應對。 從火傘開始,無論什麼東西飛出來,武羅都是不閃不避,強悍的身軀足以對抗所有的巫寶,然後就是一劍劈過去,霸道剛猛,也不管是什麼巫寶,一劍就劈成了兩半。 八件巫寶盡數落敗,武羅一聲長嘯,聲如游龍,凌霄而上。 「史前魔首,一身是寶又能如何?我只以不變,應你萬變。一劍橫空,便能縱橫天下。」 他再次踏出一步,距離史前魔首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史前魔首的那張「臉」上,依舊是毫無表情,等武羅靠近了,頭頂上的「黑髮」忽然張開來,當頭朝武羅罩了下來。 兩隻小龜、化龍蠱,一直就在旁邊觀戰。化龍蠱嚇了一跳,兩隻小龜卻是老神在在。 武羅露出一絲笑容:「果然和我猜測的差不多。」 那黑髮,無限制的延長,滿天滿地的朝他籠罩了過來,看上去極為恐怖。可是武羅,在這麼危險的時刻,竟然手掌一翻,把神劍天醒收了起來。 他竟然不反抗,想要憑借自己強悍的身軀,硬抗這一次攻擊? 可是那些「黑髮」,活物一般,和一般的攻擊截然不同。能不能擋得住? 無數黑髮一下子就把武羅給包裹了起來,一道道的黑絲螞蝗一樣飛快的朝武羅的身體內鑽了進去。 化龍蠱正要衝上去,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似的,也停下來不動。 那些黑髮,正猖狂的時候,忽然整個停頓了,緊接著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的枯萎下來 這種枯萎,順著那些「黑髮」一直到了史前魔首,那張「臉」,也迅速的灰敗下去,最終徹底的變成了慘白色,沒有了一絲生機。史前魔首也隨之一歪,從那尊高大的夜魔雕塑上掉落下來。 化龍蠱這才上前,模仿著聲音道:「天地蠱!」 化龍蠱和誅仙蠱,都是西域傳說之中最強大的蠱蟲,但是在它們之上,其實還有一個傳說之中的存在,就是天地蠱。 這種蠱蟲,雖然西域的巫族們篤信它的存在,可是從來沒有人能夠馴化天地蠱。似乎它們根本就不能夠被駕馭。 相反,西域歷史上曾經有過傳說,天地蠱控制巫士的心神,幫助巫士獲得強大的修為,卻會在巫士最強大的時候破體而出,奪走巫士全部的修為 如果武羅和歌月印證一下,就會發現,歷史上那些單獨遭遇了史前魔首,最後變得極為強大的那些巫士,都是在他們巔峰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消失的。 武羅之前猜測,史前魔首之中,寄生了一隻蠱蟲,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蠱蟲,化龍蠱卻認識。 這只天地蠱怎麼鑽進神血石中,武羅也想不明白,恐怕除了已經死去的天地蠱自己,沒有其他存在知道了。 天地蠱借用了神血石的力量,而史前魔首的那張臉,實際上是天地蠱的肚皮,上面佈滿了花紋,透過神血石看上去,有點類似人臉而已。 不過,天地蠱再強大,終究不是符蠱的對手。它想要佔據武羅的軀體,可惜驚怒了還沒有甦醒的符蠱。 符蠱只是一道精神波動,天地蠱便立刻驚懼不敢亂動,武羅的暗金巫力便輕而易舉的將它枯萎致死。 史前魔首在西域,乃是千古謎團,可是在武羅面前,不過爾爾。 他將那塊神血石丟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空間之中還存放著那封印了魔眼的巨大神血石。然後出了夜魔窟,帶著歌月眾人,直奔冬夜部落的營地。 歌月下手毫不留情,一聲令下眾巫士大肆殺戮,將營地內殺的雞犬不留,救出了劉天威幾人。 劉天威看到武羅,真是驚喜萬分,這幾個月來每天提心吊膽,終於看到了熟人,他知道自己的安全有了保證,拜謝的同時,也是痛哭流涕。 歌月等人看到他們說著聽不懂得話語,一個個也不敢多問。 西域的事情,對於武羅來說,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去了一些靈丹,分發給洪雷等人,然後尋了個夜晚,帶著劉天威等人,悄然離開。 數天之後,毫無顧忌的武羅便帶著劉天威數人抵達了南古森林。 草海部落的危機,武羅根本不需要去操心,他很清楚,閃電和鋼錘已經大大提升了等級,又和歌月、洪雷、薩影等人攀上了關係,再加上他們曾經追隨「聖主」的經歷,整個西域也不會有人敢動草海部落了。 因此沒有停頓,武羅帶著劉天威等人進入了南古森林。 一到這裡,劉天威三人就戰戰兢兢,顯然他們初來西域,穿過這片森林的時候,經歷萬分凶險。 劉天威的經歷和武羅預料的差不多。 冬夜部落的人潛入南古森林,原本是想尋找誅仙盅的蹤跡,卻不料意外發現了那面「樹鏡」,竟然抵達了另外一個世界。 劉天威奉命追查,西域巫士也是處處躲避,不願意和人族照面。 無奈劉天威出身暗衛,追蹤的本事太過強大,終於還是被他們給找到了。 冬夜部落的巫士忽然出手,巫盅之術打了劉天威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連劉天威也被擒住。 冬夜部落的人覺得他們是極好的「祭品」也捨不得殺掉,便帶回了西域。 一路上,他們雖然是囚犯,但是格外「重要」。就好比穿越南古森林的時候,冬夜部落的巫士死傷慘重,卻用盡一切辦法保護他們幾人不受傷害。 武羅聽的也有些哭笑不得。 劉天威一邊走一邊詫異問道:「大人,真是奇怪,我們跟著那群蠻子從這裡出去的時候,一路上不斷遭受凶獸的攻擊,有時候一天要應付七八次的襲擊,怎麼跟看您一次都沒有,這森林看起來好安靜,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武羅笑而不語,他沒有跟劉天威等人解釋,這裡便是西域,而那些「蠻子」乃是巫族。這個秘密武羅也不打算說出去,回去之後,他就會將這個通道封印起來。 西域對於中州來說,根本沒什麼價值,這一點和東土不同。 而且人族和巫族詫異過大,真要溝通往來,廝殺戰鬥不可避免。 兩隻小龜早就被武羅收回了「天府之國」,武羅想把化龍盅也趕進去,但化龍盅說什麼也不答應,這會兒正懶洋洋的趴在武羅的肩膀上。 雖說這裡是南古森林,凶險之地,可是南古森林最強大的存在誅仙盅,也不過是和化龍盅一個等級凶物,化龍盅根本不懼。 眼看著就要到了那樹鏡的位置,化龍盅忽然把腦袋抬了起來。 它如今一副小蟲模樣,抬起頭來也毫無氣勢,劉天威等人更是毫無所覺。可是武羅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化龍盅一抬頭,周圍那些樹瘤之中孕育的盅蟲,呼吸猛的停頓了下來。 果然是天然的壓制! 武羅問道:「感覺到了什麼?」 化龍盅如今說話已經十分流暢:「危機!」 武羅眉頭一皺:「有什麼東西挑戰你?」 對於武羅肩膀上這只會說話的「蟲子」,劉天威等人早已經習慣。 他的幾個手下,對武羅也是格外恭敬。 武羅一揮手,劉天威幾人毫不猶豫的就躲在了他的身後他們都知道,自己其實是大人的累贅,大人深入蠻荒,把自己救出去,已經讓他們感恩戴德,萬萬不可再礙手礙腳。 南古森林一般情況下,其實寂靜的可怕。就好比現在。 武羅等人停下來,沙沙的腳步聲沒有了。 周圍的蠱蟲攝於符蠱的威力,一動也不敢動。 四周是一片死寂,黑壓壓的森林就好像潛伏著的一張怪獸巨口,靜等著物質的獵物送上門來。 過了一會兒,森林中還是毫無動靜,武羅便有些不耐煩了,問道:「你能感知在哪裡?過去把它揪出來。」 後面的劉天威等人聽的一縮脖子:上一次他們跟著冬夜部落的人衝出南古森林,那是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任何一隻凶物。冬夜部落的那些蠻子,在他們看來,已經厲害的了不得,可是跟武羅的霸道一比,真是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化龍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讓它這樣暗中盯著我,也真是不舒服。」 只見這「蟲子」鼻子一動,嗅了嗅味道,然後從武羅的肩膀上跳下來,便往森林更深處行去。 武羅領著劉天威他們在後面跟著。 走不出百來丈,就聽見化龍蠱一聲怪叫:「想跑?」 化龍蠱騰空而起,在半空中把身軀伸展開來,轟隆一聲現出了本體,龐大無比,碾壓著周圍的岩石,折斷了無數的老樹,帶著一陣狂風朝前追去。 劉天威等人傻眼:這還是剛才的那隻小蟲嗎? 幾乎就在化龍蠱變化的同時,武羅看到前方樹林之中,大約百丈之外,有一顆粗大無比的古樹忽然活了過來,龐大的身軀一擰,成了一隻蛇身獸首的巨大怪蟲,咆哮一聲狠狠的和化龍蠱撞在了一起。 「咚!」 大地猛的一抖,一道道肉眼能夠看見的淡白色衝擊波轟轟轟的朝周圍衝去。 附近三十丈之內,所有的古樹不論粗細,「嘩啦」一聲全部折斷,人頭大小的石塊滿地亂滾。 兩頭龐然大物各自掉落下來,那獸首蛇身的怪蟲就地遊走幾圈,猛的一抖身軀,嘩啦一聲身上枯樹皮一樣的外皮都落下來,露出裡面玉石一樣的身軀來,竟然是格外的美麗。 那怪蟲居然也能口吐人言:「化龍,你這個小傢伙居然甘心做了奴才,好有志向!」 化龍蠱惱怒道:「蠢貨,枉你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就看不清呢?咱們被羈絆在這個世界,遲早死路一條。你真以為你名為誅仙,就有誅仙之能?你連這個世界都逃不出去,還談什麼誅仙?」 武羅其實早就猜到了這玉身怪蟲乃是誅仙蠱,在南古森林之中,除了誅仙蠱,還有什麼存在能夠和化龍蠱力拼一記不落下風? 誅仙蠱明顯感覺到了符蠱的氣息,這讓它焦躁不安,身軀不斷地遊走著,碾壓的地面上一道道深長的凹痕。 「你做人奴才,就能掙脫出這個世界?」 化龍蠱冷笑:「你自己心裡明白,還用我說?只是你不肯低頭罷了。」 誅仙蠱一驚,都忘了亂竄了:「真的是符蠱?」 「廢話!」 誅仙蠱徹底安靜下來,將玉石一般的身子盤起來,獸首也去了猙獰,變得一片平靜,似乎陷入了深思。 化龍蠱看看武羅,武羅輕輕搖頭,化龍蠱也安靜下來,等著誅仙蠱。 誅仙蠱沉思半天,忽的把身子直起來,一雙獸瞳由冷酷的黃色變成了賭徒的血色:「他的實力真能飛昇……」 沒等它問完,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武羅便倏地一伸手,一道巨大的掌印狠狠地攥住了誅仙蠱的脖子。暗金巫力帶著淡金色的靈文,化成了一絲絲的金絲,在誅仙蠱的脖子上滋滋啦啦的遊走著。 誅仙蠱嚇了一跳,眼睛裡那瘋狂的血紅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武羅把手一捏,誅仙蠱痛苦無比,兩顆眼珠子都快爆出來。 「求、求……」 武羅冷淡道:「我不需要你追隨,你可以問問化龍蠱,如果不是它當時對我有用,我不會收留它。」 誅仙蠱難以置信的看向化龍蠱,它們都是西域的頂尖存在,主動追隨,很難想像居然還會被人拒絕。 這件事情化龍蠱也覺得很丟人,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 誅仙蠱更是吃驚。 武羅等它確認,這才繼續道:「所以,少跟我廢話。你是西域最強存在,但是在我眼中一無是處。你若是聽話,用心辦事,我便收下你,否則……你的生死,對我而言,不值一提。」 化龍蠱也在一旁道:「誅仙,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吧,明白我為什麼老老實實的了吧?」 誅仙蠱想說話,又被扼住了脖子說不出來。 整個畫面在劉天威等人看來極為震撼:誅仙蠱塊頭和化龍蠱差不多,起碼有三百丈長。武羅的體型在它面,連螞蟻都算不上。 可偏偏這麼渺小的武羅,一隻手伸出去,便虛空扼住了這頭恐怖的凶物,讓它分毫動彈不得 武羅微微一鬆手,誅仙蠱終於能說話了,這回,它極為乖巧:「小的錯了,小的以後追隨主人,必定盡心辦事,全心全意,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武羅一皺眉頭:「亂七八糟。」 他一鬆手,誅仙蠱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武羅背著手當先走了:「快走吧,因為你,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誅仙蠱不敢多說,趕緊跟在後面。 「不過你也放心,只要你盡心盡力,以後就是自己人,我對於自己人,一向是很寬厚的,絕不會虧待你們。」 化龍蠱變回了小蟲,奮力的爬到了武羅的肩膀上。誅仙蠱也只好學樣,變成了一條小拇指粗細的小蛇,但它不敢學著化龍蠱跑到武羅肩膀上,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流竄。 …… 西河山,武羅帶著劉天威等人從那個石洞中鑽出來,杜駿和房秋聲喜出望外:「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出大事了!」 杜駿和房秋聲帶著一千火雲戰車兵,在西河山紮下了營寨,就為了等候武羅,武羅一回來,便立刻拔營起寨,直往終南山而去。 武羅出來的同時,就用靈文混合著巫紋,將那個空間通道封閉了。 而誅仙蠱和化龍蠱,都被他強行塞進了「天府之國」。 浩浩蕩蕩的隊伍還沒有回到終南山,前面便有一片火雲迎來,眾人看清了雲頭上站著的那人,立刻一個哆嗦全都跪了下去:「恭迎指揮使大人!」 武羅沒有跪,但岳父大人在前,也只好彎腰行禮。 朱清江神情有些焦急,揮手把火雲戰車兵和暗衛們趕開:「不必多禮,你們繼續返回終南山。」 「武羅,你隨我來。」 武羅跟上朱清江,發現朱清江往燕山方向而去。 「岳父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朱清江歎息道:「唉,你已經回來晚了……」 …… 「上一次鯢兕龍蛟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武羅當然記得,鯢兕龍蛟乃是燕山深處六大獸王之一,強悍無比,卻毫無徵兆的衝出燕山,被五莊觀發現,才會引出後面的淮山河仙墓。 鯢兕龍蛟雖然被武羅斬殺,但是武羅也發現鯢兕龍蛟身上有傷,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給趕出了燕山。 朱清江道:「不光是鯢兕龍蛟,燕山深處六大獸王的其他五個,黑水七首蟒、九雲雷兕、藍翼鱷龍、冬絕狂風狼、火角天尊犀,全都被人發現死在了燕山外圍。」 「這其中,黑水七首蟒、九雲雷兕、藍翼鱷龍、冬絕狂風狼先後被人發現,唯獨最強大的火角天尊犀一直沒有發現,大家還以為是火角天尊犀實力大有突破,將其他的五大獸王盡數殺死,後來又有人進入燕山探險,卻發現火角天尊犀也死在了一座巨大的山崖下,那山崖都被撞碎了一半!」 武羅也是吃驚:「到底是怎麼回事?六大獸王都死了,燕山深處發生了什麼?」 朱清江苦笑:「所以我才說你回來晚了。」 「大家都很奇怪,六大獸王都死了,燕山深處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有人壯著膽子進了燕山,原本凶險無比的燕山,不知道為什麼,便變的十分平靜,那些凶獸似乎受了什麼驚嚇,全都龜縮在自己的洞穴中不敢出來。」 「他們一直順利的進入了眼神最深處,你猜他們看到了什麼?」 朱清江看著武羅,後者苦笑:「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一座天門……金光四射的天門!」 武羅聽的一愣,反映了一下才道:「天門?通天之門?飛昇的途徑?」 朱清江感歎一聲:「正是。那是一座虛幻之門,估計是一個象徵意義。天門緊閉,上面寫著一行大字:九月初九,天門重開!」 武羅一下子愣住了,自言自語道:「天門重開、天門重開……」 他一把抓住了朱清江,朱清江駭然發現自己竟然連躲閃的念頭都沒有興起,就被武羅給抓住了。 「天門重開的意思,是不是又可以飛昇了!?」 朱清江點了點頭:「還能是什麼意思?」 「九月初九,還有六個月的時間。」武羅若有所思。 朱清江道:「整個修真界,有希望飛昇的人,全都集中到了天門下,刻苦修煉,只等天門重開的那一天!」 第367章 核心封印 這件事情,對於整個五方界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震動。 數萬年來,仙絕天下。無數前輩驚才絕艷,努力一生,卻都含恨而終,難以飛昇。現在忽然之間,天門重開,對於所有的修士說,這都是一個絕大的好消息。 武羅沉吟一番,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天門重開,讓天下修士們看到了希望。武羅之前所做的一些準備,看上去似乎已經無用。不過他的安排,本來成功的希望也很渺茫,武羅並不失望。 倒是這一次的天門重開,只怕不會那麼簡單。 先不說天門重開的真假,便是真的,天劫難道是那麼好應付的?數萬年沒有人飛昇了,如何應對天劫,五方界根本沒人知曉,甚至連絕大部分的典籍上面都沒有記載。偶爾有說了那麼一兩句的,也是語焉不詳,想要靠著這些資料,對抗天劫,無疑是癡人說夢。 朱清江倒是信誓旦旦:「咱們立刻趕去燕山,說什麼也不能讓別人搶了先。」 …… 燕山,武羅格外熟悉。 可是這一次一進燕山,他就感覺到有些不一樣了。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就好像整個燕山的天地靈氣,都和以前不同了似的。 這個變化,讓武羅始料未及。 他本來對天門是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可是整個燕山的天地靈氣都發生了變化,讓他感覺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複雜。 武羅停了下來,細細的感知著周圍的靈氣的變化。以他的元魂,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感覺到這種天地靈氣的變化,竟然在慢慢的向外擴散。 從燕山,正在向整個中州擴散。 武羅皺了皺眉頭,對朱清江道:「岳父大人,我得先回若盧獄一趟。」 朱清江有些焦急:「本來你就晚了十幾天,不能再耽擱了……」 武羅很堅決的搖頭:「這一趟必須回去。」 朱清江無奈:「好吧,咱們盡快。」 朱清江也就不跟武羅客氣了,抓著他的手臂,以最快的速度飛遁。 武羅的遁速一般,這是他唯一的弱點。這個弱點敵人不知道,但是朱瑾和谷牧青很清楚,朱清江自然也會知道。 朱清江帶著武羅,沒用多久就到了若盧獄外。朱清江也不進去,站在門外一揮手:「有什麼事情,快快處理,我在這裡等你出來。」 武羅衝進若盧獄,誰也不見,直奔離人淵。 輕車熟路的進了離人淵,大叫道:「老魔,天門重……」他一進去就愣住了,離人淵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魔祖的蹤影? …… 朱清江看到武羅皺著眉頭出來,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武羅想了想,道:「岳父大人,燕山深處我自己去就行了,您先回去,嗯……小心提防……」 朱清江不明白:「提防?提防什麼?」 武羅深沉的望向燕山深處:「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預感,這一次天門重開,只怕禍福難料啊。」 朱清江被他一說,便想起道教那著名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心中咯登一下,暗道整個修真界,都因為天門重開的事情興奮不已,還真是沒有人去向,數萬年了,為何今日天門重開? 天門重開,可以再次飛昇,可並不代表這就真的是一件好事情。 朱清江立刻便有了決斷:「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你放心去吧。」 武羅搖頭:「我不放心。」 朱清江一愣:「還有什麼事情?」武羅有些不好意思:「岳父大人,我跟朱瑾的婚事……」 朱清江哈哈一笑:「你等著,這六個月內,我保證給你們辦了。」 說完,他江大袖一揮,飄然而去。 武羅心裡其實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谷牧青。 六個月的時間,武羅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飛昇,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應對了天劫,飛昇仙界,卻沒有跟兩位紅顏知己完婚就走了,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朱瑾這邊自然是沒有問題,可是谷牧青……想到谷蒼的頑固,武羅就有些頭疼。但是天門重開,大事當前,他只好匆匆寫了一封信,又折回若盧獄,囑咐喬虎一定要想辦法交給谷牧青。 …… 燕山深處,原本是這個世界上最凶險的地方之一,武羅的毒龍脈碧玉籐,當年便是生長在這裡。碧玉籐當時在燕山深處,也算不得什麼著名的凶物,可見這裡到底有多凶險。 然而現在,這凶險無比的燕山深處,卻是一片寧靜祥和,凶獸了無蹤跡,各種各樣的珍奇異寶,就那麼暴露在世人面前,若是有人走進來,採摘了出去,必定會大賺一筆。 可是雖然沒有什麼危險了,這裡仍舊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甚至不是一般修士能進來的。 燕山核心區域,被人布下了一道巨大的陣法結界。 這個結界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碗,散發著淡淡的青色光芒,扣在了燕山當中。光芒巨碗上面,非常明顯的掛著一行字:踏天以下止步。 這結界,乃是十名頂尖大能者聯手佈置的。布下這個結界的名義是,你連踏天境界都沒有達到,根本就不可能飛昇,所以你也就不用進來了,萬一到時候大傢伙飛昇,天劫降臨,神雷亂射,誤傷了你也不好嘛。 可是實際上,就是一幫踏天境界的大能者,想要獨吞好處罷了。 武羅此時,便站在這座巨大的結界前面。他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 這點小伎倆又怎麼能瞞得過他?幾乎是明說:武羅你連大能者都不是,這一次天門重開,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結界內一片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樹木粗壯如山,老籐虯結,各種花草爭奇鬥艷,鮮紅的如火、碧綠的似玉,生機盎然,就是看不見一個人。 武羅十分肯定,自己站在這結界前,裡面的那些老傢伙們肯定有所感應,但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 他不由得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手掌一抬,一枚巨大的掌印在天空之中成型。 這枚掌印直徑三十丈,巨大無比,閃爍著暗金色的光芒,掌心之中,還有一枚含義古樸的靈文。 「彭!」 一聲沉悶的巨響,掌印結結實實的落在了結界上。 「嘩嘩嘩……」就好像沸水澆在了積雪上,結界從掌印的位置上,迅速的消融下去。這枚掌印,武羅動用了暗金巫力,掌心的那枚靈文,更是武羅結合了巫紋,最新鑽研出來的,配合暗金巫力使用,能夠將暗金巫力的威力增大一倍 「放肆!」一聲怒吼自深林之中響起,炸雷一般滾過來:「何人敢攻擊老夫布下的結界!」 武羅一撇嘴,心說這老東西死要面子,明明是破去了結界,到他口中,卻成了「攻擊」。他也不回答,甚至根本無視那老者,從自己破開的缺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身後,那結界依舊冰雪消融,勢頭不可遏制。 一股強悍的氣息隨著剛才那一聲炸雷般的怒吼聲騰空而起,瞬間便充斥了整個結界內部。若是結界完好,這氣勢必定被封在結界之中,越來越強盛,給入侵者造成極大地壓力。可惜的是,結界正在消融,這股氣勢便噗的一聲漏了出去,如同一個響屁。 武羅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他笑的還很不厚道,模仿了剛才那氣勢洩露的聲音,頓時將那氣勢的主人氣的不輕。 「狂妄小兒,好生猖狂!」 怒吼聲乍起,只見那密林深處,嘩啦啦一陣大響,碧綠的樹葉紛紛飛揚,一道魁梧的人影如同展翅大鵬一般,從樹林之中騰空而起,飛遁速度快的驚人,眨眼間便到了武羅面前。 那老者把手一伸,蒲扇般巨大,當頭朝武羅抓了過來:「待老夫好好管教一下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 武羅臉色一變,正要出手,忽然一道人影出現在那老者身邊,手中一柄銀絲拂塵,不帶一絲煙火痕跡的在那老者的手臂上輕輕一抬,將那一掌化解了去。 「玉兄何必這麼大的肝火呢?武羅既然能破了封印進來,就說明人家有參與天門爭奪的本事,你老兄這麼著急出手,可顯得有些不夠厚道啊。」 先前那老人,一雙濃郁的劍眉,斜飛入鬢,宛如兩柄寬大的砍刀,再配上虎目、獅鼻、闊口,整個人顯得極為凌厲。 他骨架寬大,身材魁梧,雖然歲數不小了,可是一身肌肉依舊是剛勁虯結,天生一員猛將。 而隨後趕到的那名手持拂塵的老道,卻是高高瘦瘦,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一身洗的發白的道袍罩在身上,寬大無比。 老道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說話卻是綿裡藏針,刺得那魁梧老者極不舒服。他怒視道人一樣:「火印老雜毛,你想要管這閒事?」 火印道人臉色微變,嘿嘿一陣冷笑:「玉六合老混蛋,還真讓你說中,老道今天管定了怎麼樣,想打一架嗎?」 「兩位、兩位……」一名矮矮胖胖的富態老者急急忙忙的從密林之中趕來,連連沖兩人擺手:「莫動肝火、莫動肝火啊。天門開啟在即,大家都一門心思的苦修,準備應對天劫,兩位這是何苦來哉?」 那矮胖老者對武羅笑笑,很客氣的一拱手,道:「老朽軒轅世家軒轅世宏,武小哥來了!」 軒轅世家乃是和古玉世家齊名的古老氏族,武羅也曾聽說過,他也很客氣的回禮:「見過前輩。」 軒轅世宏笑了笑,又對火印道人和玉六合說道:「結界打開了,咱們可以重新佈置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玉六合虎目一瞪,看了看軒轅世宏,冷哼了一聲,甩開衣襟,大步而去。 火印道人則是對著玉六合的背影冷笑不已。 軒轅世宏苦笑一下,朝武羅和火印道人一拱手:「他就是這倔脾氣,我去安撫他一下,告辭。」 矮胖老人一走,火印道人跟武羅道:「別理會他們,玉六合是古玉世家的人,當然對你沒什麼好脾氣。」 無論如何,是火印道人為自己解圍,武羅心中感激,拱手行禮:「多謝前輩。」 火印道人一擺手:「沒什麼好客氣的。老道我乃是崑崙的人,不幫你幫誰?走,我帶你進去。」 火印道人一邊走,一邊跟武羅說了這燕山深處如今的情況。 武羅聽了之後也是暗暗感歎,果然整個修真界最強大還是那些隱世古族。 如今這燕山深處,最強大的修士有五位,都已經達到了大能者踏天境界的巔峰,可以說,只要天門重開,這五人立刻就會渡劫飛昇。 而這五人之中,有四位都來自於隱世古族。剛才的玉六合和軒轅世宏便是其中兩位。 唯一一位不是來自隱世古族的,便是眼前的火印道人。崑崙派遠懸邊陲,雖然和終南山一直交好,但是避開了中州絕大部分的紛爭,派中還有火印道人這樣的老派人物碩果僅存。 除了這五人之外,還有九位踏天境界的強者,不過他們沒有達到巔峰,正在刻苦修煉。 下面,還有十幾名大能者,境界高低不一,都在刻苦修煉,期望能夠在天門重開的時候,達到飛昇的境界這些人,都是那五位絕頂強者帶來碰碰運氣的,或者是來見識一下,為將來的飛昇做好準備。 好比火印道人,便帶了兩個晚輩,一個是大能者問天境界,一個是傾天境界。 外面那結界,乃是隱世古族的主意,玉六合親自主持,選了十名踏天境界的大能者,聯手佈置下來的。 所以武羅上來就破了封印結界,玉六合本來就跟他有仇,這下子立刻爆發出來。火印道人擔心武羅吃虧,趕緊過來攔住了玉六合。 火印道人把事情說了個清楚透徹,武羅卻在暗暗吃驚,古玉世家只怕是隱世古族之中實力最強大的一個了。之前的暹長老,已經達到了踏天境界的巔峰,現在又出來一個玉六合,居然毫不遜色於暹長老 可惜暹長老還被自己鎮壓在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之中。 想到這個,武羅倒是起了念頭,想去看看暹長老到底怎麼樣了。 火印道人引著武羅到了自己的住處,一路上武羅也的確感覺到好幾股氣息,都在吐納修煉,境界遠未達到踏天。 武羅不由得暗罵玉六合等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把自己晚輩帶進來碰運氣、長見識,卻弄出一個「踏天以下不得入內」的結界,把別人擋在外面,真是不地道。 火印道人性情古怪,住處也十分奇特,他帶來的兩位晚輩,左爐道人和邊一輝,一個搭了帳篷,一個建了木屋兩人都圍繞著一棵巨大的古樹,火印道人就住在那棵古樹上。 樹上有一隻巨大的鳥巢,之前也不知道是什麼猛禽的巢穴,估計正主兒已經被火印道人很不友好的「請」走了,現在火印道人鳩佔鵲巢。 「武羅,走,上去坐坐?」 武羅趕緊搖頭:「前輩不用客氣,我在下面就好。」 一邊的左爐道人和邊一輝暗笑。 火印道人也不勉強:「行,你既然來了,便好好修煉,沒準能有機會呢。老道我先上去了。」 他說著手腳並用,猴子一樣竄了上去,刺溜一下鑽進了那巨大的鳥窩。這等敏捷的禽獸姿態,生生把武羅那一句「恭送前輩」的客氣話給憋在了喉嚨裡。 左爐道人和邊一輝,武羅之前都沒有見過。但是有著崑崙和終南山這一層關係,雙方相處都很融洽。聊了幾句,邊一輝便忍不住問武羅道:「武兄弟,之前一直傳言,你始終未能達到大能者的境界,可是我現在看來,你已經是大能者奉天境界了啊?」 「已經是奉天巔峰了。」一邊的左爐道人說道。 武羅點點頭,謙遜道:「剛剛突破不久。」 左爐道人和邊一輝愕然:「真是大能者了,你……你修煉才幾年啊,這速度……前無古人,只怕也後無來者了。」 左爐道人搖頭苦笑道:「武兄弟,你不知道啊,外界一直對你很不服氣,攻擊你最大的一個借口便是你還沒能成為大能者。可是那幫蠢貨也不想想,你修煉才幾年時間?要是這麼快成了大能者,簡直就是逆天了。他們攻擊你的借口根本就不成立。可是現在,連這個不成立的借口都不存在了,讓那幫蠢貨們知道了,恐怕他們都要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 邊一輝也是感歎:「跟你一比,我們簡直是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嘍……」 兩人雖然感歎,但並無什麼妒恨之心,這便是友人和敵人的區別了。 三人的敘話,因為左爐道人和邊一輝大受打擊匆匆趕去修煉而終結。 武羅也在一旁尋了一處地方,以手掌斬了木頭,建造了一座簡陋的木屋開始修煉。 木屋內,武羅依舊是用靈文佈置下了防禦結界,其中隱含著巫紋的法則,相信整個五方界,除了武羅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破去。 做好了佈置,他取出神血石,握在兩手之中開始修煉。 …… 「老宏,你為什麼攔住我?」 玉六合有些惱火,衝著軒轅世宏吼叫著。 軒轅世宏還是不生氣,肥肥胖胖的手掌一擺:「你呀,還是老毛病,沉不住氣。」 玉六合氣哼哼的坐下來,軒轅世宏慢慢道:「咱們幾個已經是踏天巔峰境界了,只要天門重開,立刻就能堵截飛昇。數萬年中州修士的夢想,就要在我們手中達成。可是他武羅呢?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奉天境界,只剩下六個月時間了,無論如何他也來不及了。」 「咱們跟他動手,贏了也是慘勝,渡劫無望,輸了更不用說了。你可別忘了暹長老。」 玉六合歎了口氣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心裡憋著這一口氣,實在嚥不下去。」 軒轅世宏肥胖的臉上,此時儘是陰狠:「嘿嘿,嚥不下去?只要再等六個月,我們渡劫成功,位列仙班,臨走之前給那小子一記,保證讓他灰飛煙滅,誰讓你嚥下這口氣了?我們只是多等六個月,就能更痛快的出了這口氣。」 玉六合虎目之中精光閃爍,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 第二天,被武羅破去的封印就重新建立起來,除了武羅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走進來。 當天和玉六合的衝突,好像一下子就被人遺忘了,燕山深處這個核心區域內,修士們每天就是修煉,好像忽然之間一切衝突都消失了。 武羅直到第三天的時候,才決定要去看看那座「天門」。 天門重開,對於他來說,更多的還是擔憂。 之前兩天,他一直是一邊修煉,一邊感知周圍的靈氣變化。努力了兩天之後,依舊是毫無頭緒,他只好頹然的放棄了,想著去看看天門,沒準會有什麼線索。 他一向謀定而後動,之前是打算從靈氣的變化之中,找到蛛絲馬跡,然後再去查看天門。免得因為看了天門,產生某些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自己的判斷。 他沒有讓邊一輝和左爐道人陪自己,而是獨自一人,循著那種感覺,一步一步的往燕山最核心地區走去。 燕山崇山峻嶺,林大溝深,武羅完全放棄了靈元,單純依靠肉體的力量跋涉。遇到阻礙,能翻過去就翻過去,不行的話就繞道。 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盡量的避免過多的干擾,期望獲得最純粹的感悟對於天門的感悟。 足足用了一天時間,他才走到了最核心的那一片區域。 一片淡淡的光芒雲霞將這片最核心的區域籠罩,柔和的金光似乎能夠隨風飄動,透過那朦朧的金光,能夠看到裡面的確有一座高大雄偉、門戶形狀的東西矗立著。 他喘了口氣,依舊將靈力全部封印在體內,徒步跋涉進去。 走進那一片金光,就像是穿過了一層細細的春雨,有那麼一種難以分辨的力量,在臉上一拂,便隨即消失。 可是武羅心中卻警惕起來。 幾乎就是在他走進金光的那一剎那,那能夠感覺到,心中忽然湧起來一股驕傲:對於如此近距離的靠近天門,對於有機會成為數萬年來第一名飛昇修士的驕傲。 這種情緒本屬正常,可是對於武羅來說就是不正常了。 他非常敏銳的意識到:這座天門,竟然能夠影響人的感情。 第368章 真龍風雲 武羅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這種手段,只怕真是上界仙人才能能辦到的,可是為什麼仙人要達到這種效果? 其實根本不需要這種手段,五方界所有的修真者,全都是這個心思。用上了這種手段,未免顯得有些畫蛇添足,讓武羅對「天門重開」背後真正的意義更加懷疑起來。 「我若是你,我就不看。」 武羅剛剛抬起一隻腳,正要再往前走,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可是武羅的腳步沒有被阻擋,依舊是堅定地落了下去。然後,他才轉過身來眉毛一揚,問道:「為何?」 透過那淡淡的金光看回去,就好像隔著一層雨幕。外面那人雙手負於背後,一身的不羈與孤傲,漫步走了進來。 「我叫玉清歌。」 「我是你殺死的玉九龍的堂弟。」 「玉九龍,你殺得好。」 玉清歌和武羅相對而立,微笑著,緩慢地說了三句話。 武羅點點頭,沒有被他身上那種孤傲和清冷感染,依舊在自己的節奏之中:「玉九龍那樣的人,估計不怎麼討你喜歡吧?」 正當玉清歌要露出「知己」的神情的時候,武羅卻忽然一拍腦袋,做恍然大悟狀:「哎喲喲,說反了,應該是你這樣的人,估計不怎麼討玉九龍喜歡吧?」 登時將玉清歌即將綻放的神情給憋了回去。剛才還清冷如初秋的玉清歌,頓時成了清晨便秘狀。 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好一會兒才回過勁來,怏怏道:「你這人,也不怎麼討我喜歡。」 武羅一甩袖子,沒有搭理他。 「說實話,我要是你,我就不來。」玉清歌對於殺了玉九龍的武羅似乎很有好感,打量了武羅幾眼,點頭讚許道:「幾個月前還傳言你始終未能突破大能者的境界,現在已經是奉天巔峰了,果然不簡單。「 他話鋒一轉,道:「可是只有六個月的時間了,你根本來不及啊。你來了,到時候眼睜睜看著別人飛昇,心中是什麼滋味?你出道至今,在各方面,無人能擋,銳氣十足。你可知道,這銳氣,本就是一種實力。若是在這裡挫了銳氣,恐怕會一蹶不振啊。」 武羅微微一笑,問他道:「你是什麼境界?問天中期?」 玉清歌臉色有些不自然,武羅看的很準,他的許多遮掩手段,在武羅面前形同虛設。被一個境界低了自己兩個大級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換做是誰都不會太歡快。 「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修為也真是不錯了,果然隱世古族人才濟濟。」武羅說的話老氣橫秋,他其實比玉情歌年輕太多,這樣本來會有些怪異,但武羅說出口極為自然,就連玉清歌都一個恍惚,沒感覺有什麼不妙。 「玉九龍死了,你就是古玉世家下任家主的熱門人選吧?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自信十足的人,你可知道,這自信,本就是一種實力。若是在這裡丟了自信,恐怕也會一蹶不振啊。」 「對你競爭下一人家主,大為不利啊。」 之前玉清歌說武羅的話,武羅幾乎是原封不動全都還了回來,這可把玉清歌氣得不輕,他隨手從袖子裡抻出一把象牙折扇,指著武羅:「你……」 武羅一擺手打開扇子:「俗不俗?還弄把扇子出來,你很熱嗎?扇給我看啊?」 玉清歌傻眼,武羅完全一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架勢,說話辦事沒有套路,弄得他登時下不來台。 「你、你……你不肯承認也沒用,這一次,你輸定了,哼!」玉清歌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卻還是不著痕跡的把象牙扇子藏進了袖子裡。 武羅看著玉清歌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燕山深處,所有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吧?或者說,整個修真界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把? 這是飛昇,不是打鬥。戰力頂天也無用,境界不到,天劫不降,徒歎奈何?那些被武羅壓制了好幾年的各大門派修士們估計正在揚眉吐氣,心中暗爽:讓你小子猖狂,現在怎麼樣?傻眼了吧,修真,拼的是修為,是境界。最後誰能飛昇,才是真正的贏家。 玉六合這幾天偃旗息鼓,自然也是這個心思作祟。 等到六個月後,這些人便會大聲嘲笑武羅,絕不留情面。 …… 武羅沒有受玉清歌的影響,氣走了玉清歌之後,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按照自己的節奏朝著天門走去。 再向前一千丈,他終於看清了這座神秘的天門。 果然是極度的雄壯魁梧,高三百丈,寬四百丈,金光燦燦。而武羅看到這扇巨大的天門,第一感覺卻不是震驚,而是錯愕。 因為在第一時間武羅就發現,他竟然無法用言語來描繪這座天門。閉上眼睛回憶一下,更是發現就這麼一閉眼的功夫,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天門是個什麼樣子了。只是那種震撼的感覺,依舊衝擊著他的神經。 重新睜開眼來,天門就在眼前,真實無比。 再次閉上眼,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模樣了。 武羅心中明白,如今守在天門周圍的這些修士,即便是最後那些能夠或者離開的,也無法向他們的後輩講述天門。 他皺了皺眉頭,思忖片刻之後,再次上前一段距離,幾乎就要貼在天門上了,然後閉上眼睛,默默的感受著周圍的靈氣波動。 過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武羅終於頹然的放棄了一無所獲。 他也徹底明白了,上界,畢竟是他現在所不能觸及的存在。 儘管武羅戰力驚人,可以說五方界無敵。儘管上界的人看到了血海玉剎令都得乖乖向他稱臣,但是上界畢竟是上界,各種手段不是他一個下界修士能夠揣摩的。他能夠從細節發現一些不妥,但真想要看破上界仙人的佈置,幾乎是不可能的。 認清了這一點,武羅也算是死心了,索性從金光之中退出來,不再去想怎麼看破仙人的佈置,而是專心開始修煉。 他在自己的木屋之中一坐就是五天。其間,斷斷續續的有人從木屋外「路過」,如今這周圍都是大能者,都能夠感覺到天地靈氣的變化,武羅在修煉,用的卻是神血石。天地靈氣幾乎沒什麼變化,那些人看過之後,便都嗤之以鼻,驕傲而去。 鳥巢上的火印道人也在嗤笑,笑的卻是那些井底之蛙。 就這樣,一晃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天,木屋的門忽然打開了,武羅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對著剛剛生升起的朝陽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火印道人三人還在閉關,武羅也沒有打擾他們,隨意的溜躂出去,放出元魂,便尋到了一隻躲在樹叢中的裂齒鐮刀獸。 十幾個呼吸之後,這頭一品凶獸,就變成了一頭死獸。 一個時辰之後,這頭死獸就成了火堆上的美味。 炊煙裊裊,香味飄滿山林。 武羅的手藝還算可以,但是吃慣了向狂言的美味,總覺得自己弄得不好吃,他正有些鬱悶,山林之中一陣雞飛狗跳,有人狂奔而來,人還沒到,怒吼聲先傳了過來:「飛昇在即,關鍵時刻,還有心思吃喝?」 他衝到近前一看是武羅,明顯氣焰一落。 「你……」來人是個老者,看上去的確有些年歲了,頭髮鬍子一片雪白,連眉毛都是白的。老者氣度不凡,本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修真界,必定也是大有身份之人。可是武羅凶命在外,這老者也不過是大能者傾天境界,連暹長老都被武羅收拾了,何況是他? 老者見到武羅氣勢一弱,卻不肯就此低頭,鎮定下來之後,冷笑道:「武羅,你是放棄了吧?自知這次飛昇無望,自暴自棄了。可是你也不能干擾別人吧?」 他說了一半,遠處又有人飛遁而來,不是別人,正是玉清歌。 玉清歌姿勢瀟灑飛遁而來,長衫隨風飄舞獵獵作響,頭上兩片方巾在腦後蝴蝶一般的翻飛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落地的時候忽然一個失控,居然一頭撞在一棵大樹上。 大能者的身體都強悍無比,玉清歌撞了樹,卻是卡嚓一聲將那顆碗口粗的大樹給攔腰撞斷。 老者皺眉:「玉清歌,別給你們古玉世家丟人。」 玉清歌整了整衣冠,也有些訕訕,朝那老者一拱手:「軒轅鷹飛兄,你來得好快。」 軒轅鷹飛哼了一聲,沒有多說。 玉清歌用力瞪眼,打量武羅:「你……你已經是叩天境界了?」 一個月前,玉清歌見到武羅的時候,武羅還只是奉天巔峰,雖說是巔峰,可是到了大能者的地步,每前進一小步,都要付出無盡的歲月和極度艱辛的努力。而從奉天到叩天,絕對是一大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按說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跨越。 可是玉清歌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現在的武羅,分明就是叩天境界了 軒轅鷹飛之前沒有注意,玉清歌一說,他才仔細去看,這一看,也把他嚇了一跳。 武羅修真才多少年?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年。已經是大能者叩天境界了,整個速度,整個五方界也從來沒有過。 玉清歌忽然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若是突破,又怎麼會毫無動靜?」 的確,到了大能者的境界,大境界上的突破必定會有異象出現,起碼也會是一股壓抑不住的強者氣勢。 可是這一個月來,武羅一直在燕山,大家也都在,武羅突破了境界,卻一點什麼異常情況都沒有。 武羅也是無奈,沒有異象,是因為他的確沒有突破。《九龍吞日大法》的真龍三境,分別是顯化、風雲、神壇,武羅現在還在顯化境界。只不過已經到了顯化巔峰,眼看著就要突破了。 所以在玉清歌他們看來,武羅是突破到了「叩天」的境界。 神血石完全超越了五方界的認知,連左師夜舞都非常渴望得到神血石,可想而知這東西到底有多珍貴。 武羅用神血石修煉,全力而為,進步快的驚人。 玉清歌一說,軒轅鷹飛也覺得奇怪,他疑惑地看著武羅:「修為可是做不得假的,就算是能騙過我們,可你騙不過天劫啊……」 武羅跟著兩個人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把手一伸,指著遠處:「滾!」 兩人大怒,武羅卻微微一瞇眼,整個封印結界內,靈氣亂湧。 兩人不敢跟他動手,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武羅已經是叩天境界大能者的消息,不脛而走。 …… 武羅趕走了玉清歌和軒轅鷹飛,感覺神清氣爽起來,一個人消滅了那只裂齒鐮刀獸,然後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火印道人依舊在閉關,就算是他知道武羅已經突破的消息也不會出關,火印道人能夠成為九大天門碩果僅存的老一輩人物是有道理的,起碼眼光上遠比一般人毒辣,早就看出來武羅不凡。 邊一輝和左爐道人卻是吃驚不小,站在門口等著他,武羅看到兩人就知道他們想問什麼,索性直說道:「我既然來了,就是衝著飛昇來的。」 左爐道人和邊一輝都是一愣,好一會兒才問道:「可是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你真有把握一路突破到踏天巔峰?」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著道:「不如,我給你們兩個指一條生財之道?」 他忽然提起這個話題,弄得左爐道人和邊一輝摸不著頭腦:「嗯?」 「你們兩個不妨開個賭局,賭我能不能在天門重開之前達到踏天巔峰境界。賠率可以盡量往高了開,你們必贏。」 說完,他擠擠眼睛,閃身進了木屋。兩人還要再問,武羅已經光噹一聲關上了門。 兩人面面相覷,結伴離開。 邊一輝問道:「那個,咱們到底要不要開這個賭局?」 左爐道人苦笑:「開什麼開?你敢開嗎?雖然我們都知道武羅大人天資過人,可是五個月啊,再突破三個大等級,你覺得有可能嗎?」 邊一輝也是搖頭:「算了吧,別到時候連洞府都賠上了。」 …… 武羅進了木屋,片刻也不敢耽擱。 他雖然在別人面前自信滿滿,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剩下的五個月時間,突破到最巔峰境界有多困難 而且,武羅修煉的可是《九龍吞日大法》,誰知道這大法到了後來,會不會越來越困難,遠遠超過一般的功法? 武羅的道心毫無瑕疵,上一世他就達到了踏天巔峰的境界,因此只要實力累積足夠,他就能夠水到渠成的達到那個最終境界。 武羅缺的就是時間。 神血石握在手中,武羅再次開始修煉。 這一次閉關,又是十天時間。連續不斷的從神血石中汲取能量,神血石絲毫沒有乾涸的跡象。汩汩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湧入武羅的身體內,將他的境界一點一點的推高。這是一個比河流泥沙沉積還要緩慢的過程,但是一點一點的能量沉澱,卻讓根基牢固無比。 終於到了第十天的時候,武羅感覺到自己的明堂宮中,從四面八方湧來一股股的能量,風雲際會,銀龍長嘯一聲從血色巨塔之中竄了出來。 不需要武羅的指引,銀龍便在天空之中歡暢遊動。 暗金巫力、龍元,分別圍繞在它的兩側。明堂宮的天空之上,接連響過九九八十一道驚雷,隨後一道道細細的金色電光,在雷聲之後飛快的竄進了靈龍的身體。 就在那一瞬間,《九龍吞日大法》對於能量的需求驟然增大十倍。武羅幾乎是想都不想,打出一道神火將神血石煉化。 煉化之後的神血石,化作一股龐大的難以想像的能量湧進了武羅的身體。 一瞬間就將武羅堅韌無比的經脈全部撐爆 武羅一聲慘叫,但是卻不得不苦撐下去。能量毀壞了經脈,卻依舊是一路向上,頗有一種沒有路我也開出一條路的感覺。只是苦了武羅。 強大的恐怖的力量,就這麼蠻橫不講理的衝進了武羅的明堂宮。明堂宮廣闊無比,饒是如此,這一股能量衝進來,也差一點將武羅的明堂宮給擠滿了 封神榜一飄一蕩,那些圍在封神榜周圍的能量便散開了去。 銀龍歡呼一聲,衝進了能量之中。能量如大海,銀龍暢遊其中。 而《九龍吞日大法》依舊運轉,有了這麼龐大的能量,一切水到渠成。 不過這一次,《九龍吞日大法》首先修復的是武羅全身的經脈,武羅的痛苦總算是告一段落。 隨著《九龍吞日大法》的不斷運轉,靈龍往能量之海中一沉,剎那間風起雲湧。 暗金巫力化作漫天金風,龍元化作朵朵祥雲,靈龍騰雲駕霧 武羅體內衝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氣勢,就連他自己布下的那些靈文封印都沒有阻擋住,呼嘯一聲直上雲霄。 真龍三境,第二境,風雲。 暗金巫力原本就有罡風的屬性,演化為風。 龍元乃是靈力所化,隱藏靈性,演化為雲。 風雲際會! 燕山之中,所有人大吃一驚,那股氣勢幾乎能夠和天地爭雄,可是他們都很清晰的感覺到,武羅只是達到了大能者問天境界。 剛剛達到問天境界,就有如此可怕的氣勢,若是真的讓武羅到了踏天境界,該會多麼可怕? 軒轅世宏和玉六合坐在一起,臉色難看。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個小子!」 軒轅世宏冷笑:「只要他不能飛昇,咱們成仙之後,順手就能滅了他。」 玉六合怒道:「不能這麼便宜這小子,總要想個辦法打擊他一下。」 軒轅世宏看了看他,道:「也好。」 兩人商議之間,那氣勢依舊如虹,並且還有不斷增強的趨勢。 剛剛定下計策的玉六合皺眉:「有點不對勁啊……」 軒轅世宏也感覺到了,他用心感覺了一下,駭然道:「這小子還在沖關,他想幹什麼?」 「難道他要一次突破兩個大等級?這不可能啊,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的,這可是大能者的等級,不是一般的啊。連續突破兩大等級,必定更急不穩,將來根本無法再突破了啊!」 「根本不是將來的問題……」軒轅世宏沉聲道:「在大能者的境界,連續突破兩個大等級,根本就不可能。中州歷史上……不,是整個人族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人做到過!」 可是就在兩人議論的時候,他們分明感覺到,武羅的那股氣勢,不斷地增強,飛快的逼近了問天巔峰,然後就好像問天和傾天兩大境界之間的那道門檻根本不存在一樣,唰的一下,武羅就衝過去了。 這一道關卡,乃是劃分大能者之中的強者和普通人的分水嶺,對於絕大部分大能者來說,都難比登天。 可是武羅甚至連停頓都沒有停頓,就那麼過去了,輕鬆的有些詭異 玉六合和軒轅世宏全都傻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沒有了反應。 但是他們都還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武羅的那股氣勢,依舊是一路高歌猛進,一直衝到了傾天巔峰附近,才算是停了下來。 隨後,那股氣勢終於慢慢散去。 直到氣勢散去小半個時辰,整個燕山核心區域,鴉雀無聲。連那些凶獸,都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玉六合和軒轅世宏一起長歎一聲:「這小子,簡直就是妖孽啊!」 感歎之後,兩人的面色一起變得陰狠起來:「不行,必須想辦法阻止他!」 …… 武羅其實只突破了一個大境界,就是達到了真龍三境的風雲境界。不過一塊神血石的能量實在太過龐大,幫助他將境界直接推到了風雲中期,算是他連續突破了兩個小境界。 現在看來,風雲中期對應著傾天巔峰,那麼也就是說武羅一旦到了風雲巔峰,極有可能機會突破到踏天境界。 這麼算起來,《九龍吞日大法》的真龍三境,看似境界少了,可實際上修煉的路途卻比一般的大能者五大境界還要長。 第369章 踏天真境 武羅之前擔心的事情還真是發生了。 他盤算了一下,在剩下的時間內,修煉到最巔峰,還是有難度啊。 這一次,他不打算出關了,準備休息一下,去「天府之國」中看看,然後繼續修煉。可是有人卻不讓他如願以償。 「武羅!」 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呼喊,玉六合在外面喊著:「我知道你現在沒有修煉,出來吧,我有話要說。」 武羅端坐不動。 古玉世家玉六合,這個名號能夠請動全修真界任何一個人,可是請不動武羅。 玉六合等了一會兒,見武羅沒有搭理他,更是心中暗恨,他繼續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天門重開,你根本沒有機會的。可你偏偏跑到這裡來。你要是也跟其他人一樣,只是想長長見識,我們也不會說什麼。可是你看你剛才,攪得靈氣一團糟,耽誤了大家的修煉。」 「就剩幾個月的時間了,你不可能達到飛昇需要的境界的。你這麼做,成心是和大家作對啊。」 「你沒有機會的,你要是不信,你看看軒轅獅虎,他已經是踏天中期了。只有這樣的人,在這最後幾個月努力一把,才有可能成功。至於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玉六合不斷地打擊著武羅的信心,或者說根本就是在擾亂武羅的心神。 他正說得口沫橫飛,木屋的門忽然開了。 外面站著玉六合、軒轅世宏,以及另外三個人。 三人之中,有兩位也是踏天巔峰的大能者,和玉六合他們的位相當,都是隱世古族的人。而第五個人,就是玉六合口中,「大有希望」的軒轅獅虎。 武羅站在門口,掃了五人一眼,忽然一笑。 就連玉六合都沒看清武羅是怎麼出手的,一道巨大的暗金色掌印從天而降,結結實實的拍在了軒轅獅虎的天靈蓋上。 「啪!」 一聲脆響,就像是武功高手一張拍碎了一隻西瓜一樣,軒轅獅虎的腦袋四分五裂,就連元魂,也被暗金巫力侵蝕的乾乾淨淨。 一掌斃殺,乾脆利落。 在場的四位踏天巔峰,居然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武羅也想拍碎了一個西瓜一樣淡然:「現在,他沒有希望了。」 「光當!」木屋的門重新關上,軒轅獅虎的屍體才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玉六合四大高手心底一陣發寒,竟然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出手…… 木屋內再也沒有一點聲息,可是玉六合四人背後都是冷嗖嗖的。在他們眼中,那木屋就如同一座鬼屋,隨時可能會突然打開門,衝出一個一掌能夠滅殺一名踏天大能者的魔神 軒轅獅虎可是踏天中期,比起他們這些踏天巔峰的,相差有限。 剛才那一掌,換做四人任何一個,他們都沒有十成的把握躲開去。 四人小心翼翼的退了去,一直走出數千丈,才敢騰空飛起。 回到了自己地盤,玉六合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惡狠狠道:「若我成仙,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武羅!」 …… 「彭!」 一隻粗糙的巨掌狠狠地拍在了同樣粗糙的木桌上。連片的竹舍被這一掌震得猛然一抖。 谷蒼面色凌厲,咬牙切齒道:「夫人,休要再勸!我的性子你應該瞭解,多說無益。我早就說了,除非我死,否則那小子別想娶我女兒!」 谷夫人也是一臉寒霜:「谷蒼,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才給你面子,武羅哪點不好?他跟青兒情投意合,你為什麼一定要從中作梗?我就不明白了,你這個當爹的,就不想女兒幸福?」 谷蒼執拗無比:「我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你想想看,我谷蒼這一輩子,向誰低過頭?哼!」 他重重哼了一聲,摔開袖子轟開房門,大步而去。 外面偷聽的幾位老僕也嚇了一跳,紛紛退開。 谷蒼大步走過,幾名老僕相視一眼,一起上前跪倒:「老爺,您這是何必呢……」 谷蒼對下人一向寬厚,這一次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逕自走了。 三兩步,跨出了院門,腳下就好像有一座無形的階梯一樣,越走越高,終於消失在雲端。 谷夫人望著夫君遠去,臉色鐵青,重重坐下來。貼身的僕婦又趕緊上來,倒茶捶背:「夫人,您也別太生氣了,唉……」 夫人悶坐半天,終於是一聲長歎,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有些淒苦:「我苦命的女兒啊……」 谷牧青出現在門口:「阿爹還是不肯答應?」 谷夫人眼圈紅了,起身拉過女兒來,伸手攏著女兒的秀髮:「也不知道你那老爹究竟是怎麼了,武羅這孩子哪裡不好?年紀輕輕在修真界已經是頂尖的人物,對你又格外上心,為了你甚至不惜深入南荒。可你爹他,怎麼就是不肯答應這門親事呢……」 谷牧青默然不語,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谷夫人看了看女兒,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 「青兒,你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退讓過。」 「七百年前,你阿爹沒有遇到娘之前,曾經和隱世古族軒轅世家落月仙子軒轅洗薇相戀,當時你阿爹還不知道軒轅洗薇的身份,兩人愛得天昏地暗,你爹只為了博紅顏一笑,不惜殺入南荒深處,採摘一朵向月曇花。那個時候,你阿爹才只是道境丹騰的修為,進入燕山深處,當真九死一生。」 「可是兩人談婚論嫁,軒轅洗薇要求你爹加入軒轅世家,並非入贅,只是加入。可是你爹決不妥協,兩人就此恩斷義絕。」 「四百年前,你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魯妙子大師,請你爹收下他的親生兒子為徒,可你爹認定了魯家的兒子不是可造之材,就是不肯答應。魯妙子一怒之下以絕交脅迫,可你爹就是不肯把自己的傳承交給一個庸才,從此和魯妙子絕交,自那以後,你爹再也沒有一個知心朋友。」 「一百五十年前,你爹已經是九大天門客卿,他的同門師弟犯了錯,被刑捕台通緝,師弟求你爹說情,可你爹固執的認為犯了錯誤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是不肯答應,無論師門中誰來說情,你爹統統回絕。那位師弟後來死在了若盧獄中,師門自此和你爹再無往來。」 谷牧青淡然道:「娘,您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你……」谷夫人還要再說什麼,谷牧青已經輕輕一捏她的手,轉身而去。 三日之後,御斬台大門外,谷牧青長跪不起。 便是沒有武羅和谷蒼,谷牧青也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女神捕,御斬台的人幾乎都認識她。谷牧青跪在門外,立刻就有差人出來勸說,可是不管是誰來,不管說什麼,谷牧青一言不發,就是跪在那裡不肯起來。 差人們無奈,只好飛速稟告谷蒼。 谷蒼一個人躲出家門,便一直在御斬台處理公務。 門下來報,谷牧青在御斬台大門外有長跪不起的趨勢,谷蒼連手裡的文案卷宗都沒有放下,眼皮子一動,淡淡道:「讓她跪去吧。」 「啊?!」 差人傻眼,谷蒼眉毛一揚,怒斥道:「怎麼,沒聽明白?!」 差人趕緊告罪退下:「遵命。」 差人順手關上房門,關門之前偷偷瞧了一眼:谷蒼依舊不動如山,好像外面跪著的根本不是自己女兒。 出了門,差人搖搖頭,無奈而去。 …… 「呼!」 寶焰流轉,一股澎湃的氣勢宛如壓抑了數萬年的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整個燕山深處,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有人突破了! 「哈哈哈……」玉六合放聲大笑,突破的人乃是古玉世家的一名長老,這名長老地位僅僅稍遜於了暹長老,名叫趙龍興。進入燕山之前,趙長老已經是踏天中期的境界了,而且在這一境界上,趙長老已經羈絆了整整三百年。 正是因為在這一境界停留的時間太長了,所以包括玉六合在內,所有的人都認定了趙長老這輩子都難以突破了。 因為這個原因,趙長老其實這一次並不被看重,玉六合和軒轅世宏,都把臨陣突破的希望,寄托在「年輕」高手軒轅獅虎身上。 可是誰都沒想到,在軒轅獅虎被武羅一掌拍死之後,不受看重的趙龍興居然在壓力之下,成功突破到了踏天巔峰! 軒轅獅虎的死,讓隱世古族曾經倍感壓抑,可是趙龍興的突破,卻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氣勢滾滾不絕,天空之中祥雲席捲,瑞風乍起。異象變化,預示著一位新的絕頂強者的出現。 趙龍興龍行虎步的走出來,玉六合大笑之中,上前用力拍了拍趙龍興的肩膀:「趙長老,恭喜恭喜!」 趙龍興只是一笑,能夠修煉到踏天境界,基本上都可以做到寵辱不驚了。 「家主,趙某這次也是僥倖。」 「趙長老何必謙虛?你這一次突破,可是給我們隱世古族大大的長了士氣啊,哈哈……」玉六合是真的很高興。軒轅獅虎的死對他們打擊實在是太大了,這一個多月來,他們都倍感壓抑。武羅的木屋雖然不在眼前,卻一直沉甸甸的壓在他們心頭。就像一個夢魘一樣,揮之不去 趙龍興的突破,就像是一記仙術,成功的化去了他們這個夢魘。 不光是玉六合,軒轅世宏和其他的幾位隱世古族的掌舵人也都是喜形於色,交口誇讚趙龍興。 趙龍興的修為在這些人看來也只能算是上佳,但是他突破的時機太重要了,說白了,還是最近武羅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們覺得,趙龍興的突破,就是對武羅最好的回擊 這幫人正在互相吹捧,歡天喜地的時候,武羅則默默地坐在自己的木屋之中。這一個月來,或許就這麼一會兒,武羅的木屋被他們從心頭的陰影上掃去。 而真實的木屋依舊矗立,武羅已經取了另外一塊神血石握在手中,直接從神血石之中汲取力量進行修煉。 神血石配合上武羅的元魂、心境,讓武羅能夠在修煉的路途上根基扎實、毫不虛浮的快速推進。 就在玉六合等人歡天喜地的時候,武羅經過了一個多月的閉關,已經漸漸逼近了突破的境界。 「等一下」軒轅世宏忽然一抬手,神情嚴肅的打斷了眾人的慶祝:「你們感覺一下……」 玉六合也覺察出來,他難以置信的長大了嘴巴:「不會吧……」 「轟!」 一聲巨響,一連三層淡白色的衝擊波從武羅的木屋之中擴散開去,掃過數千里的方圓,樹木顫抖、氣勢沖天。 武羅在他們眼中,原本就已經達到了傾天巔峰,這個境界,只差一步就是踏天 玉六合等人清晰的感覺到,武羅的氣勢一路攀升,輕而易舉的便突破了踏天的境界,並且就像上一次一樣,片刻不停,繼續向上突破。 「不會吧!」玉六合等人一聲呻吟,臉色全都成了苦瓜。 武羅上一次,一口氣突破了兩個大境界的經歷眼看著就要重演,玉六合等人心中淒苦無比,剛剛爽快了一點,難道又要被這小子給打壓下去? 不甘心啊、絕對不甘心啊! 可是武羅就好像偏偏要打擊他們的信心一樣,其實一路不停,嗖嗖的往上竄,很快便鞏固了踏天的境界,然後繼續高歌猛進,氣勢不停,短短半個時辰,就逼近了踏天中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玉六合咬牙切齒,軒轅世宏肥胖的面孔猙獰扭曲。 「呼!」 武羅的氣勢在眾人的詛咒之中輕鬆的突破了踏天中期,玉六合等人就好像鬥敗了的公雞,一下子垂頭喪氣。 「沒關係。」軒轅世宏強打精神:「他不是還沒有突破到踏天巔峰嗎,咱們還有機會!」 這就好像是困獸猶斗、負隅頑抗,或者說就像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一樣毫無效果。 沒多久,那股氣勢便鞏固了踏天中期的境界,繼續向上推進,一點點的逼近了踏天巔峰的境界。 「呃……」軒轅世宏也知道,只怕自己是一廂情願了。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一連七道淡白色的衝擊波席捲燕山,武羅的氣勢不可遏制的突破了踏天巔峰的境界。 短短兩個時辰,武羅就從傾天巔峰一路突破到了踏天巔峰,一次次的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玉六合等人灰頭土臉,顏面掃地。 軒轅世宏幾個人全都傻了:踏天巔峰,這可是踏天巔峰啊!無數修士,包括他們幾個人在內,奮鬥一生目標!雖然他們達成了,可是其中的艱辛,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可是在武羅這裡,似乎一切都不是問題,輕輕鬆鬆,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武羅就從奉天境界一路殺入了踏天巔峰。 武羅剛剛進入燕山深處的時候,玉六合、軒轅世宏口口聲聲的說武羅根本沒有機會,可是武羅甚至沒有用完六個月的時間,只用了三個月,就證明他們錯了。 玉六合和軒轅世宏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就好像武羅當著他們的面,狠狠地抽了他們一記耳光。 武羅那股氣勢,進入了踏天巔峰境界之後,並沒有停頓,而是繼續向上。 踏天巔峰也有強弱之分,趙龍興也不過是剛剛進入踏天巔峰,然而現在武羅輕而易舉的就超過了趙龍興,就連玉六合捫心自問,修為上比起武羅,也是強的有限。 這種高歌猛進的突破方式,有一次震撼了整個燕山。 趙龍興灰溜溜的又回去閉關了。 玉六合和軒轅世宏他們,則是臊的沒臉見人,也借口閉關,再也不出來了。 現在還有什麼說的?他們無話可說了。 而隨著武羅突破到了踏天巔峰,玉六合和軒轅世宏面臨著一個最緊迫的問題:武羅能夠飛昇,之前他們準備一旦自己飛昇,立刻斬殺武羅的計劃破產。雙方本就是仇敵,武羅若是飛昇,必定也不會放過他們。 兩人都抓緊時間苦修,希望能夠在飛昇之時,比武羅快上那麼一線這是兩人最後的機會了。 而此時,整個燕山深處,最後悔的兩個人卻是邊一輝和左爐道人。 兩人湊在一起捶胸頓足:「虧了、虧大了啊!當初怎麼不聽武大人的話,要是咱們聽他的開個賭局,這會兒已經是崑崙首富了啊,就算是掌教他們也比不上我們啊,唉唉唉……」 …… 《九龍吞日大法》正如武羅所料,他只是突破到了神壇的境界,就已經是踏天巔峰了。實際上這一次,他依舊是一口氣突破了兩個境界,從風雲中期,直接到了神壇初期。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九龍吞日大法》到了真龍三境,每一次突破需要的能量實在太過龐大,武羅只好再次煉化了那塊神血石,巨大的能量一下子將他連續推過了兩個境界。 他又經歷了上一次的那種痛苦:全身經脈都被撐爆了,沒有了通道,神血石的巨大能量便蠻不講理的自己開闢一條通道,其中的痛苦,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連續損耗了兩塊神血石,就算是武羅也覺得有些肉痛。 這也能看出來《九龍吞日大法》的不凡,若是換成一般的功法,突破到踏天頂峰,連一塊神血石都用不完。 儘管現在已經能夠引來天劫飛昇,可是實際上武羅並沒有達到《九龍吞日大法》的最高境界這畢竟是一部仙訣。 第370章 絕不退讓 武羅不敢浪費時間甚至玉六合等人,都不夠級別作為自己的對手,因此他也沒有興趣去欣賞玉六合等人挫敗的神情。他繼續留在木屋之中,埋頭苦修,希望能夠在天門重開之時,進階神壇巔峰。 武羅心中始終覺得不夠踏實,天門重開禍福難測,他必須在那之前,盡可能的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 三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武羅已經逼近神壇巔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武羅現在的境界,其實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極限,所以他這一次突破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象發生,玉六合他們也無從知曉,否則必定會疑心大起:已經是踏天巔峰了,怎麼還能突破? 《九龍吞日大法》乃是仙訣,而且在仙訣之中也是十分傑出的一部功法,奧妙無方,武羅現在的實力,實際上已經不可能被這個世界所承受了,可是武羅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偏偏好端端的呆在五方界。 五方界的力量構架不能夠承受高於踏天巔峰境界以上的強者,過了那個境界,就會飛昇。而現在天門未開,按說武羅會引起五方界力量構架的崩潰才是,可是五方界好端端的,武羅也完好無損。 這其中的秘密,只怕要到武羅真的飛昇仙界之後才能弄明白。 這一天,一向自吹道心「不動如山」的火印道人都失眠了,整個燕山深處,都是一道道亢奮的元魂。 可惜天公不作美,大清早便是厚厚的雲層將天空堆滿,太陽根本沒有露臉的機會。 陰霾的雲層下,那一座恢弘的天門更顯得光芒萬丈。 玉六合等人聯手將之前布下的結界封印撤去了,因為誰都明白,在天劫之下,這些封印就像草紙一樣不堪一擊。 武羅和火印道人並肩站在一起,邊一輝和左爐道人站在兩人身後。兩人終究沒能突破到踏天巔峰,可是兩人本來也就沒有奢望,因此此時臉上不見任何落寞,反而是滿臉的興奮。數萬年了,五方界都沒有人能夠飛昇,便是親眼目睹這一盛況,也是足以吹噓一輩子的資本。 所有的修士都慢慢走出了自己的住處,燕山深處格外廣大,大家彼此看不見,卻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火印道人回頭,留戀了看了身後的邊一輝和左爐道人,饒是他玩世不恭,此時也有些感傷。 「師叔……」兩人也知道分別在即,天界落下,不是成仙就是灰飛煙滅,無論如何,都是用永別。 火印道人強忍著悲傷的情緒,嘿嘿乾笑道:「哭個屁,這是大喜事……」說著,自己的聲音也忍不住哽咽了。 這的確是大喜事,可是就像女兒出嫁一樣,幾個捨得父母? 武羅歎息一聲,卻不得不在這個時候煞風景:「三位,待會飛昇,千萬小心,說不定會有什麼不測發生。」 三人一愣:「不測?」 武羅遠遠凝望那座天門:「為什麼數萬年了,忽然又能飛昇了,而且還弄出這麼一個大噱頭?五方界難道走運了?我看,不會這麼簡單。」 火印道人一陣沉吟,邊一輝和左爐道人卻是將信將疑。 武羅該說的都說了,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信不信,就在他們自己了。 火印道人一抬手:「武羅,咱們走吧。」 他和武羅升空而起,各自佔據了一座山峰盤膝坐下。不光是兩人,另外十名踏天巔峰的修士,都各自佔據了一座山峰,彼此之間隔開一定的距離這樣天劫落下的時候,就不會殃及旁人。 十二名踏天巔峰境界的修士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那座天門依舊沒有動靜。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沉不住氣,將自身的力量氣勢散發出來,不過半個時辰,就一路攀升到了最強境界 那股氣勢,就像是火山爆發的濃重煙霧一樣,滾滾的衝進了頭頂的雲霄之中。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就忍不住了,很快一道道氣勢沖天而起,兩個時辰之後,不多不少已經是十一道氣勢。 唯獨武羅,五心朝天,端坐在一長滿了青苔的巨大岩石上,一動不動。 那十一道氣勢似乎喚醒了天門,到了正午時分,天門之上一股強烈的光芒猛然爆發,瞬間照的方圓千里之內一片雪白,十步之外看不清人影。 強光過後,眾人才看清楚,那座巨大的天門,已經打開了一道門縫 「轟隆隆……」 兩扇大門從那條門縫緩緩打開,門軸轉動,那聲音彷彿是從數萬年前的遠古穿越了歲月傳來,說不出的滄桑厚重。 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門後面究竟有什麼,可是那兩扇門打開來,裡面便是一片光芒射出來,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一刻,彷彿歷經百年,所有人等的焦急無比。 當那兩扇大門完全打開來的時候,門內射出來的光芒忽然的一收,緊接著那扇門就像是一個黑洞,將那座天門,連同周圍的金光全部吸了進去。倏忽之間,一切消失不見 「啊……」 眾人大吃一驚,連十一位踏天境界的修士們,心裡也都是咯登一下:難道是個騙局? 武羅卻恰好在這個時候睜開眼來,慢慢抬頭,望向了天空。 天空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彷彿那雲層乃是一頁紙,那裂縫就是有人隨手撕去了一部分。 缺口處,星空浩瀚。 星空誰都見過,修士們更是格外熟悉。可是這一片星空有些不同,就好像有天神,將這一片星空拽了下來,那感覺,繁星就在眾人的頭頂上! 無論是玉六合、軒轅世宏,還是火印道人,都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星空。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這種震撼性的美麗迷醉了。 唯有武羅,有過更加震撼的經歷一他在斷落割裂帶的地下世界,曾經親身站在一片星空之中。 因為這一重經歷,武羅格外冷靜,遊目四顧,只見一顆遙遠的星辰上,忽然身來一道光芒。那光芒在星海之中,就像是一根銀絲一樣毫不起眼。而且看上去,要抵達這個世界,還需要很長時間。 武羅暫不去關心那道光芒,在較近處,他發現了一道滾滾黑龍,在星海之中緩慢游動。 黑龍給武羅的卻是一種陰狠、沉淪、毀滅的極端負面的感覺,渾不似正常龍族那樣浩氣凜然。 武羅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幾乎就在同時,陰沉了半天的天空之中,電閃雷鳴,罕見的暴雨傾盆而下! 谷牧青跪在這裡已經整整六個月了。 她沒有動用自己的靈元,只靠肉身的力量支撐著。如果她不是修士,身體沒有經過靈元的改造,只需要數天她就會脫力而死。 即便她的身體經過了靈力的淬煉,六個月也已經是極限的極限了。 事實上三個月前,谷牧青就己經形容枯槁,灰塵落滿全身,好像叫花子一樣。 到了現在,她已經骨瘦如柴,身上厚厚的一成積灰,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御斬台的人從旁邊經過,無不搖頭同情。可是谷蒼就是不為所動。御斬台的差人們也開始在背後罵谷蒼鐵石心腸,自己的親生骨肉,怎麼忍心如此折磨?! 今天是天門重開的日子,修真界所有的人都明白今天的重要性。 可是這麼一個重要的日子,卻是陰雲密佈,天空中抹了一層稽一樣。 天門重開?谷牧青根本已經反應不過來了,她的意識已經徹底模糊了,只是一股執念,讓她堅持到了現在。整個身體,包括頭部,都已經像石頭一樣僵硬,完全沒有感覺了。 「卡嚓!」 一道驚雷閃過,正午時分,卻是電閃雷鳴,暴雨大作。 嘩嘩的大雨瞬間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的小溪。雨水沖刷著世界,也將谷牧青身上的積塵洗去。 一陣狂風夾雜著冰冷的雨水迎面打在谷牧青的身上,她就那麼倒了下去,終於堅持不住了。 身體堅持不住了,可是谷牧青心中的那股執念卻不肯放棄。 狂暴的雨點在她身邊漸漸地形成了一個水「手」,努力地想要將她的身體推起來,那是她的執念,在控制著靈力。 可是身體已經幾乎崩潰,又如何能夠成功的動用靈力?谷牧青現在,連經脈都已徑乾枯了。 「嘩!」 水「手」第三次失敗了,可是谷牧青還不放棄,雨水還在匯聚。 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谷牧青身邊,谷蒼虎目含威,痛心地盯著地上的女兒。 大雨嘩嘩落下,水勢如同瀑布。 谷蒼渾身上下很快濕透。 他就這麼在大雨之中矗立了足有半個時辰,終於終於,仰天一聲長歎,滿腔英雄氣,似乎都隨著這一聲歎氣吐了出去,整個人矮了三分。 他低下頭來,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已經沒有了憤怒、不忿、痛心等等這些剛硬的情緒,只剩下如淚水般的慈愛。 他抱起女兒,靈元不斷滋潤著女兒幾盡枯槁的身體。 「我谷蒼、這一輩子……」 「對愛人、不退讓!」 「對摯友、不退讓!」 「對師門、不退讓!」 「只要我認為我沒有錯,我絕不退讓!」 「這是我這一輩子,唯一一次退讓,你嫁給他吧,我同意了……」 第371章 滅世黑水 星空深邃,遙遠而又貼近,所有的大能者仰望天空,似乎感覺到,自己已經一伸手就能夠觸摸到那最至高無上的奧秘。 武羅的注意力卻一直在那一道巨大的「黑龍」之上,可是那一道來自遙遠星辰的電光,卻是後發先至,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天空缺口處。 「天劫!」 有人一聲大呼,聲音之中帶著惶恐和期待。 「轟!」 無窮無盡的電光,從缺口處暴雨一樣的噴湧了出來,每一位踏天巔峰境界的大能者,都承受了至少九道天劫。 燦爛的雷光一瞬間將這個世界映照的一片光明,強悍的能量波動,掩蓋了周圍的一切。 圍觀的那些大能者們,只感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物、聲音、波動,全都化作了一片亮白。 這一刻,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驚懼,都被天劫喚醒。 數萬年沒有出現在五方界,可是天劫的恐怖依舊扎根在每一名修士內心的最深處。 這一刻,天劫再現,毫無懸念的威懾天下,在所有的人,深深震撼。 當那耀眼的亮白色逐漸散去,,大能者們的六識重新恢復功能,十二位踏天巔峰之中,已經有一半的人,都在這第一輪的天劫之中灰飛煙滅了。 這六名第一輪就隕落的踏天巔峰之中,就有剛剛晉陞的趙龍興長老。 連帶著他們身下的六座絕峰,都被天劫炸斷了一半。 大能者們目瞪口呆,作為看客,他們都能夠感受到天劫那可怕的威力,更何況奮力抵擋天劫的踏天巔峰們? 剩餘的六人之中,玉六合、軒轅世宏和火印道人都還活著,只不過除了武羅之外,另外五人格外狼狽,玉六合衣衫破裂,一道道布條掛在身上,布條的撕裂處,佈滿了焦痕。軒轅世宏一張肥胖的面孔也是漆黑一片,好像用那張肥臉在鍋底上蹭過了一般。 火印道人稍好一點,不過他沒事用來趕蒼蠅裝風雅的拂塵已經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截手柄。 所有的踏天巔峰,都忙著調息打坐,等待著下一次天劫地到來。 唯有武羅,抬頭望天,而天空撕裂之處,那一股滾滾黑龍,正在緩慢卻穩固的逼近中。武羅滿臉憂色。 那可遙遠的星辰之上,又一次射出了一片電光。可是這一次,沒等那些電光來到,那一股黑龍已經先達一步,一頭撞進了那片天空缺口之中。 「轟……」 武羅感覺到整個五方界的世界根基都搖晃了一下,天空缺口附近的數百做山峰被這股黑龍一撞之下徹底粉碎。 那股恐怖的撞擊力還在持續,整個燕山深處,大地迅速的凹陷,泥土和岩石就像是水面一樣被強大的力量擠壓的向兩側湧去,迅速的形成了一個直徑在數百里的隕石坑 強悍的力量沖天而起,在燕山上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無比的蘑菇雲。火紅的蘑菇雲從根部一路向上衝起,最後化作了一團龜殼形的火雲,將整個燕山完全籠罩…… 武羅只來得及將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展開來,最快速度將自己和火印道人、邊一輝和左爐道人籠罩進去。 「天地囚牢」保護著四人,往外看去,整個燕山深處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強悍的大能者,在這可怕的天變面前,脆弱如同螻蟻,不堪一擊。黑龍撞進來的那一瞬間,所有觀戰之人全部被碾壓成了齏粉 那些踏天巔峰的大能者,奮力抵抗著,武羅眼睜睜看著他們的法寶一件一件的被那可怕的威力積壓的粉碎,剩餘的四名踏天巔峰大能者之中,又有兩人慘號之中隕落。 踏天巔峰,元魂已經強大無比。 即便是肉身粉碎,元魂依舊是一聲呼嘯就要逃回自己的門派。 然而那黑龍的前半身,已經完全伸入五方界,潑天的黑水、漫天暴雨灑落進來。被那暴雨一澆,兩道強大的元魂根本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徹底被黑水吞噬了。 火印道人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東西,怎的如此霸道?」 武羅也從來沒見過這種黑水,連踏天巔峰境界的元魂都能輕而易舉的一口吞掉,這黑水強大的讓人恐懼。 「嘩嘩嘩……」 大雨聲如戰鼓,很快便形成了滔天洪水,迅速的將剛才撞擊的大坑填滿,成了一座巨大的黑湖。 那股黑龍,還在不斷的鑽進來,一旦進入五方界,便會化作一片片的黑水。黑水似乎無窮無盡,迅速的漫過了一座座山峰,咆哮怒吼,朝著山外湧去。 「武羅,救命啊……」 玉六合和軒轅世宏家底雄厚,仗著無數寶貝,居然一直支撐到現在還沒死。 可是兩人都已經被兩股黑水包圍,他們本就是強弩之末,如何是這等凶殘的黑水的對手?被逼無奈,兩人也只好厚顏無恥的向武羅求救。 左爐道人勸說道:「大人,此等非常時刻,多一個人多一份幫助……」 武羅一擺手,卻是連想都不想,神劍天醒出手,隔空兩劍。 「啊!」 玉六合和軒轅世宏的慘叫聲幾乎是同時響起,兩人本就不是武羅的對手,更何況現在?神劍之下,兩人的身體迅速瓦解,元魂剛要衝出去,卻被武羅凌空一掌,兩枚暗金色的掌紋拍中元魂,瞬間焚化。 「這……」左爐道人啞口無言。 武羅一轉身,駕馭著「天地囚牢」飛快地撲向若盧獄。 便是大敵當前,這兩人也絕不會是什麼「助力」。相反,這種人必定是在同盟之中搞風搞雨,不會一致對外,反而會在內部爭權奪利。武羅索性隨手殺了,將元魂滅去,免得便宜了那黑水。 武羅飛向若盧獄的時候,燕山之中已經是一片狼藉。中央那做數百里方圓的黑水大湖濁浪翻滾,天空缺口中,黑水還在滾滾而入。 漫天暴雨之中,水浪向四面八方湧去,宛如從九幽深處衝出來的幽冥大軍,森然可怖。 燕山之中,黑水所過之處,一片死氣沉沉,無論動物植物,全都被吞噬了一切生機,屍體、元魂,都在黑水之中慢慢融化。 燕山之中的凶獸,狼奔豕突,亡命逃竄。 武羅到了若盧獄上空,根本來不及多說,把「天地囚牢」展開來,往下一兜,所有人全部收了進去,也顧不上是不是囚犯,收了這些人之後,立刻展開遁法,破空而去。 火印道人一聲長歎:「我現在明白了,武大人之前為何提醒我們小心。天門重開,果然是一場大難……」 武羅面色極為難看,沒有一點「先見之明」應驗的歡快。 黑水越來越洶湧,回頭望去,天空缺口之中,那一道黑龍還在滾滾而入,似乎永無止盡。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只怕這一場浩劫,要波及整個五方界,那些無辜的凡人,都難逃一死。 直到此時,武羅才忽然明白,「天門重開」並沒有說一定要飛昇仙界。天門開了,未必是要收什麼人進去,也可能是放什麼東西下來,好比現在。 「武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遠處一片彤雲滾滾而來,卻是向狂言駕馭了一枚靈符,載著燕山別院眾人飛快而來。所有的人望著那滾滾不盡的黑水,臉上已經只剩下了驚駭。 武羅擺手:「快走吧,路上我在與你們細說。」 他將「天地囚牢」展開來,把向狂言等人也收了進去,向著終南山而去,心中卻是在不斷盤算,應該如何應對這一場浩劫。 天空缺裂,穢水黑龍,這麼大的動靜根本不用武羅派人通知,所有的修真者都感應到了。就算是燕山附近的凡人,也都能看得到。 於是整個五方界恐慌起來,無論凡俗,盡皆逃難。 那些凡俗之人才是最淒慘的,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跑,只是以為大水將來,一門心思的往高處跑,卻不知真正的高峰早已經被修真門派佔據,有護山陣法加持,他們在山峰下轉來轉去,就是上不去。 有些門派悲天憫人,打開陣法將凡人接上去,有些則各人自掃門前雪,死活不肯讓別人上來。結果大水一到,山下那些凡人就成了冤鬼…… 武羅趕到終南山,朱清江親自出來迎接,翁婿相見,朱清江滿懷感慨,他雖然做足了準備,可是誰也不希望武羅的語言真的成真,可偏偏就應驗了。 全修真界在那個時候,也只有武羅還是清醒的。 這不能怪那些修士們,武羅和他們不同,有兩世重修的經驗,有各種衝破五方界的暗藏手段,有和左師夜舞接觸的經驗。如果沒有這些,在天門重開這樣巨大的「驚喜」之下,武羅也必然不能淡定。 天劫被這無窮無盡的黑水打斷,天門重開,只帶來了災難,卻沒有一個人飛昇。 天變之下,整個五方界已經是一片混亂。 九大天門對於修真界的控制徹底癱瘓,各大門派各自為戰,長老會在災難來臨之初便一哄而散,沒有了約束,刑捕台的眾人,也是各自惦記自己的門派,做鳥獸散了。 據說唯有御斬台還在支撐,穀倉手段鐵血,將手下的門派全部聚攏起來,甚至將自己的家人也接到了御斬台,團結在一起,抵抗黑水。 武羅格外擔心谷牧青的安危,可是終南山這邊又不敢輕易離開。 大婚的事情早就準備妥當,然而在這個時刻,卻不得不拖延了下來。 在這樣滔天浩劫之中,武羅能夠做的也十分有限。 彷徨了三日之後,武羅便靜下心來,安心修煉。 唯有提升了自己的力量,才能夠在機會到來的時候牢牢的把握住。 這個定律雖然人人知道,但真的能有下狠心去做的人,寥寥無幾。 武羅已經突破到了真龍三境中的神壇初期,那最初的三日彷徨之後,便心無旁騖,專心用神血石修煉。 神血石力之中,蘊含著最純粹的龐大力量,武羅的進境飛快,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便穩穩將境界推升至了神壇中期。 整個過程,因為超出了五方界的承受極限,進行的悄無聲息。 武羅只是真龍顯化境界的時候,就能秒殺踏天巔峰境界的大能者,到了現在,武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強大。可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每當想到那無邊無盡的黑水,他就從心底的最深處,泛起一股孤無力感。 這樣,又過了半個月,消息傳來,黑水已經到了御斬台,只怕御斬台是支撐不住的。 武羅心中微亂,再也坐不住了準備走一趟御斬台,可是沒等他去,御斬台的殘兵敗將,已經在穀倉的帶領下倉皇逃到了終南山。 黑水推進的速度並不快,因為一路上要吞噬生靈,修士飛遁的速度要遠遠超過黑水災禍擴散的速度。 這一次見面,分外唏噓。 在這樣天地大劫面前,過往的種種,都成了浮雲,穀倉和朱清江一見面,兩人都是眼圈發紅,強忍著淚水而已。 谷牧青已經將養的差不多了,幾乎看不出來之前六個月苦跪的淒慘,只是顯得有些憔悴。武羅完全不知道心愛的人曾經為自己做了什麼,還道谷牧青是因為應對黑水才會如此,心疼無比,撿個沒人處,便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用力的抱著,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內。 谷牧青得了父親的准許,再加上大難就在眼前,也就不再矜持,任由他輕薄去了。 武羅收了若盧獄和燕山別院的人,如今谷牧青又前來會和,整個五方界,也沒有什麼人讓他再牽腸掛肚,在黑水到來之前,武羅倒是可以安心修煉了。 神血石的作用非同小可,讓武羅的進步極為穩固、迅速。真龍三境之中,神壇境界本是最為艱難的一境,可是有了神血石,武羅在黑水災禍第二個月月中的時候,便隱隱感覺到,自己已經逼近了神壇巔峰。 《九龍吞日大法》的根腳,恐怕就連左師夜舞都說不清楚,這神秘的仙訣帶來的好處格外明顯。 武羅在真龍顯化境界的時候,就能夠秒殺踏天境界的大能者,除了他本身各種寶物十分逆天之外,《九龍吞日大法》功不可沒。 恐怖的仙訣支撐之下,武羅到了顯化境界,就幾乎不用擔心各種法寶的使用,對於自己身體負荷過重的問題。龍元遠比靈元強悍,足以支撐這些可怕的消耗。 他感應到自己即將破關,便先撇下一切俗務,決定閉關。 這個時候閉關是有著極大的風險的,萬一在閉關的過程中,黑水襲來,可能武羅連反抗都來不及,就會被黑水淹沒。 但是如果真的能夠突破到神壇巔峰,將這一頭靈龍修煉圓滿,說不定會有額外的好處,對於目前的困境,也會大有幫助。 武羅閉關的事情,也只有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整個終南山,此時嚴陣以待,因為按照傳回來的消息,只怕再有七天,黑水就會抵達終南山腳下 武羅也不是神人,閉關之初,腦海中始終閃現著災難的場景,心中難以平靜。足足用去了半日時光,才算是將雜念擯除,專心修煉起來。 這一次,他直接將那一塊拳頭大小的神血石煉化,龐大的能量,化作了一團赤紅色的血霧,將武羅整個包裹起來,從他週身各個毛孔,鑽進了他的身體內。 劇烈的痛苦讓他將自己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明堂宮中,也被強大的力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光芒不斷閃爍,間或有紫色、藍色、白色的雷光不停劃過。 靈龍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之中,卻顯得格外興奮,似乎預感到,自己即將功德圓滿。 以往數次破關,只要武羅將神血石煉化,強大的能量便會將境界推升上去,無往不利。可是這一次,武羅用去了一整天的時間,將神血石煉化的力量全部納進了自己的身體內,卻依舊沒有一點要破關的感覺。 這些能量,有七成都已經被靈龍吸收,另外兩成都在明堂宮之中,還有一成殘留在他的身體內。 靈龍一雙鼻孔大張,不斷將明堂宮之中的霧化的能量吸進身體內。 武羅心中大是意外,看樣子,一塊神血石都不足以支撐這一次的破關他趕緊又將另外一塊神血石取出來,重新煉化。 整個過程,對於武羅來說絕對是一種煎熬,若不是他如今身軀極為強悍,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即便如此,他也疼得死去活來,好幾次都差點昏了過去。 可是他不能昏過去,一旦失去意識,就會前功盡棄必定是個走火入魔、暴斃的下場。 就這樣,考驗著武羅的意志力,武羅前後總共煉化了三塊神血石,靈龍似乎終於滿足了,它已經膨脹到了三百丈長短,粗如山嶽,實實在在是一條神龍了。 神龍的身體原本還有些虛幻,當它將第三塊神血石的力量盡數吞納下去之後,龐大的身軀反而漸漸的縮小,慢慢地變回了原來的大小,但是身軀徹底凝練成了一種近乎玉質的感覺。 「吼!」 靈龍仰天發出了一聲渾厚的龍吼,身體內,衝出無無數五彩斑斕的光芒。天空之中,有九九八十一朵九色祥雲出現,似乎是在呼應著靈龍。 這一次,連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封神榜」,也微微拂動了一下。 靈龍一縮身體,鑽回了血色巨塔之中。而血色巨塔當中,第三層的通道打開 之前幾次破關,靈龍雖然也有提升,可是這第三層卻始終不曾打開來,武羅也沒有時間去細想到底是為什麼。 這一次,神壇巔峰的靈龍鑽進了第三層,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第三層,記載著龍族的各種法術。 這其中,龍族靈文在這些法術之中,佔據著極為巨大的比重。 武羅透過靈龍的雙眼掃視著牆壁上那些法術,每一個法術都是通過數枚、數十枚、數百枚、甚至數萬枚龍族靈文來完成的。 而武羅之前精研的那一套龍族靈文,其中有三成都是錯誤的。 不過有了之前的底子,武羅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就徹底掌握了這套貨真價實的龍族靈文。 龍族法術極為高深,武羅精研龍族靈文,卻也只能通過靈龍來完成龍族法術。龍族法術一共分為九品,按照靈龍現在的水準,也只能發出最低級別的九品、八品法術。不過既便如此,也讓武羅精神一振,因為其中有幾個法術,針對於那漫天的黑水,顯然有著明顯的克制效果。 不過收穫最大的,卻還不是這些法術,而是這牆壁的一角,零零散散的記錄的一些上界的秘聞。 從這些秘聞之中,武羅終於弄明白了那黑水的真實身份。 深空穢水。 這種東西只存在於星空之中星空不僅僅有各種燦爛,也有類似於深空穢水這種極陰至邪的東西。 這種東西大規模出現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一旦出現,絕對是一種災難,就算是一般的上界仙人也難以應付。 武羅看到這裡的時候,幾乎立刻就能肯定,天門重開,深空穢水傾瀉五方界,乃是有人刻意為之,他們處理不了的深空穢水,隨便倒進五方界。那些上界仙人倒是爽利了,可是卻坑了五方界所有的生靈。 接下來還有一些關於深空穢水的記錄,武羅全都看過之後,心中略微鬆了口氣,還好深空穢水並非不可制止,儘管代價可能會十分巨大。 瞭解了這場災禍的根源,武羅心中略微有些明悟,想了想,又從「天府之國」中取出一樣東西來。 古玉冰魂。 當初長白山送來的禮物,武羅使用了一次,隨後便擱置下來,轉而去用神血石了。 古玉冰魂也是極為罕見的寶物,蘊含著最純粹的冰寒之力。長白山送給武羅這一塊更加珍貴,裡面有三十六顆寒星。武羅用去了其中的三顆,還剩下三十三顆。 他一抬手,將化龍蠱和誅仙蠱放了出來。 兩個傢伙在「天府之國」中,被兩隻小龜逼得狼狽不堪,這一出來,都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甚至都沒有精力去拍武羅的馬屁。 武羅探手朝著那塊古玉冰魂一抓,那三十三顆寒星飛了出來。他又是一抓,原本被他消耗了大部分力量,而變得黯淡無光的那三顆寒星,凝聚成了一顆飛出來。 第372章 大蛹陰兵 三十四顆寒星在武羅面前飄飛若是以前,武羅絕對不可能將力量操控得如此精妙入微,但是現在,武羅實際上已經擁有了仙人的實力,卻羈絆在這個世界而已。完成這一系列的舉動,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 他手指尖一撥,如同彈琴一般,三十四顆寒星分為兩半,各自十七顆。十七顆凝煉聚合,分而化為七顆,逐次排列,化為了北斗七星狀。 化龍蠱和誅仙蠱都不明白武羅將它們拽出來幹什麼,但是看到武羅正忙著,也不敢打擾,在一旁安靜的等候著。 武羅將七顆寒星排成了北斗七星狀,隨後手掌輕輕一印,靈文和巫紋混合的力量,化作了一片淡淡的波紋金光,融入了兩幅北斗七星之中。 武羅一連拍出了十四掌,各自印入一枚寒星之中。待這一系列的動作完成,那兩幅北斗七星,寒光猛地一收,表面看上去黯淡無光,可是兩頭蠱蟲的眼神卻不由得熱切起來,它們都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兩幅北斗七星之中,蘊含著一種讓它們說不出來的力量。這種力量浩瀚無邊,似乎和整個星海一般深邃。 武羅手指一點,兩組北斗七星分別印入了兩頭蠱蟲的眉心之中。 間接的感受,和直接印入體內之後的感覺,完全是兩個概念。化龍蠱和誅仙蠱在這一刻,才真正明白這組北斗七星有多麼強大。 不僅如此,武羅更是將一種力量規則印入了它們的身體之中,日後小心揣摩這種力量規則,模仿修煉,必定能夠達到真正的力量巔峰。 兩頭蠱蟲感激涕零,一起拜下:「多謝大人……」 武羅擺擺手:「不是平白給你們這些好處的,有些事情要你們去辦。」 兩頭蠱蟲自然明白,一起叩頭:「大人請吩咐。」 「幫我守護兩個人吧……」武羅一聲歎息。 …… 武羅出關來,整個終南山正在忙碌著。儘管如此,武羅閉關的門口,還是派了兩名弟子看護著。 「怎麼回事?」 那兩名弟子中的一人便躬身回答:「剛剛又湧進來一批災民,大家都在忙著騰地方安置他們。」 武羅心裡歎了口氣,能夠一直逃到終南山的災民,也算是好運。只是生在這個接劫難的時代,到底算是好運還是歹勢? 他搖了搖頭,客氣道:「煩勞,幫我把朱瑾和谷牧青請來。」 兩人連稱不敢,快步去了。 朱瑾來的時候一身幹練的勁裝,臉上還有些汗跡,顯然非常時刻,朱瑾這樣的大小姐,也承擔起了一定的責任,正在幫助安置災民。 兩女一起,氣氛有些微妙,武羅裝作感覺不到,隨手一指,兩頭蠱蟲鑽了出來。 「只怕……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這兩個小傢伙陪在你們身邊,就算是踏天巔峰,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有它們在我就放心多了。」 兩女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只是谷牧青有些疑問道:「如今這情況,難道還能飛昇?」 武羅不似其他人,災難之下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反而他十分篤定:「天門重開,大難臨頭。但是天道如此,凡事都會留下一線生機,我估計,不出三個月,天劫又會來臨。」 「可是……」朱瑾和谷牧青都有話要說,外面卻忽然響起了一陣爆炸般的哄鬧聲。不片刻,就有人飛快跑來,上氣不接下氣:「黑、黑水,來了!」 武羅兩色一變,帶著兩女飛快趕了出去。 因為朱清江提前準備,如今終南山已經成了一座巨大的城池。綿延不絕的高大城牆建在半山腰上,城牆上佈滿了陣法和靈文。 武羅登上城頭的時候,朱清江、霍連東等人早已經到了,向狂言、盧念武和巫千壽也在。蝕月盈則是一臉淡然的站在孟連恩的身後。 武羅來到,眾人趕緊讓出一個位置。 一樣望去,大約是百里之外,一股黑色的水線正在慢慢地朝這邊湧來。 黑水一路吞噬生靈,因此速度比一般的洪水慢得多。不過可怕的是,這黑水卻不可阻擋。 就在黑水前方,有數百名修士狼狽不堪的逃竄著。顯然他們已經奔逃了很久,靈元幾近枯竭,都沒有能力在空中飛遁,而是雙腿在地面上奔跑。 朱清江吩咐道:「去接應他們一下。」 命令在一連串的呼喝聲之中傳下去,緊接著便有百駕火雲戰車飛躍城牆衝了出去,迅速的將那些修士接了進來。 那些修士們一番感恩戴德不提。 武羅望著那黑水,看了看蝕月盈。不用他發問,當年的仙子便主動開口道:「深空穢水,想必你也知道。」 武羅點點頭:「只怕……這深空穢水吞噬了無數生靈,已經要演化出了大蛹陰兵。」 蝕月盈卻是一愣,她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句,沒想到武羅竟然真的知道這東西乃是深空穢水。 「大蛹陰兵是什麼東西?」巫千壽忍不住問道。 武羅望著那黑水黑水的速度驟然加快起來,迅速的衝過了數十里。即便是沒有這段忽然拉近的距離,在場眾人的眼神,也能輕而易舉的看清那片黑水。 似乎是在呼應武羅和蝕月盈的談論,那黑水之中,一道道巨大的浪頭忽然平息了下去,寧靜的水面無聲無息的超前推進。 在水面上,慢慢地隆起了一個個巨大的黑色水繭,就像蠶蛹一樣。 緊接著,這些「蠶蛹」紛紛呢裂開,鑽出來一個個手指兵刃、渾身漆黑的陰兵 那陰兵一出現,便是身罩精良鎧甲,而鎧甲乃是一枚枚鱗片綴成,每一枚鱗片,都是一張掙扎的人臉,顯然這每一枚甲片之中,都禁錮著一道冤魂。 這些冤魂有的痛苦、有的掙扎、有個憤怒、有的猙獰,各種各樣的表情不一而足,偏偏那陰兵臉上不帶一絲情感,就連雙眼,也是一片漆黑,分不清瞳孔和眼白,看上去格外詭異。 這一下,不用武羅和蝕月盈解釋,大家也都明白什麼是「大蛹陰兵」了。 而那黑水之中,一次性誕生出來的大蛹陰兵,竟然有三百之數,連蝕月盈都有些意外:「竟然有這麼多……大家,準備苦戰吧。」 蝕月盈乃是堂堂謫仙,雖然有點落草鳳凰的意思,但畢竟是曾經的仙人,她在淮山河的戰力,大家也都見識過,連她都說要苦戰,眾人心裡咯登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了出來。 蝕月盈大聲提醒眾人:「千萬小心,大蛹陰兵極為陰損,便是法寶也不能和他們有半點沾染,否則陰穢之氣必定會順著法寶污染大家的本體……」 她還沒有說完,那三百大蛹陰兵已經雙足一頓,從鋪天蓋地的黑水之中騰空而起,倏忽一下便跨越了數十里的距離,宛如數百幽靈,魔影籠罩終南山。 這些大蛹陰兵,各自施展著不同的兵刃,撲躍下來,也不管對手是誰,當頭先是一劈。 朱清江一揮手,終南山中升起一片朦朧的光芒,將整個山城籠罩起來。他親自帶領高手殺了出去,迎上了三百大蛹陰兵。 儘管有了蝕月盈的提醒,可是和這種來自深空的詭異存在戰鬥,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朱清江手下的,都是這些年暗衛累積下來的精銳,可是第一次接觸,便有近百人被大蛹陰兵的黑水污染。 蝕月盈二話不說,抬掌一推,便將那些人全部掃了出去,跌落在城牆之外。 暗衛眾人大怒:「你幹什麼?」 蝕月盈看都不看他們,只是盯著天空中那些大蛹陰兵,把手一指,手腕上,九塚連環的珠鏈叮叮咚咚一陣脆響,一到光芒射出來,在空中一掃,剿滅了十名大蛹陰兵。 即便是她,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馬虎。 而那百名被她掃出城外的暗衛高手,已經痛苦地倒在地上,聲聲慘號,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全部化成了一灘黑水,將城外地面也污染了不少。 暗衛們駭然,這些黑水污染能力極強,若是落在城內,只怕至少也有數百人被它沾染了。 武羅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朱清江身邊,對他道:「讓其他人都下去吧,這樣的戰鬥,他們上來只是送死。」 朱清江也知道,只好一揮手,吩咐暗衛高手退下去。 剩餘的大蛹陰兵依舊籠罩在終南山頭頂,太陽當空,將這些大蛹陰兵的影子投射下來,拉的極長、極大,顯得更加詭異恐怖。 武羅原本對於這些大蛹陰兵也沒什麼好辦法,但是現在他有了龍族法術,儘管他能夠使用的,僅僅是龍族法術之中最低階的九品、八品,但是配合上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對付這些大蛹陰兵已經足夠了。 蝕月盈帶著眾人,只是依靠本身的力量滅殺那些大蛹陰兵,就連蝕月盈都是小心翼翼,更別說其他人了。 武羅漂浮於半空中,卻很奇怪的一動不動,好幾次大蛹陰兵衝上來,都是向狂言幫他滅殺了。不過向狂言對武羅極為瞭解,知道武羅這麼做必定是有原因的,也不去打擾他,只是冒險將靠近他的那些大蛹陰兵,一個個的清除掉。 眾人都是五方界的頂尖強者,可是這麼多人忙活了一炷香的時間,也只消滅了三十名大蛹陰兵,這其中,還有一半是蝕月盈的功勞。 武羅第一次施展龍族法術,自然有些生澀,準備的時間也有點長。 不過好在還算順利,武羅雙手一張,一團暖黃色的光芒出現在掌心。 這個法術名叫「龍映碑」,乃是九品龍術之中的一種。那團光芒自武羅的掌心之中飛出,看似並不如何恢宏,但是升上天空之中,卻迅速的膨脹,一股強悍的真龍之氣君臨天下,呼嘯一聲化作一頭金黃色的神龍,在天空之中盤旋一周,隨後盤在了一道光芒古碑之上。 那面古碑,放出一道道光芒,一連拘攝了三十頭大蛹陰兵,鎮壓在碑下慢慢煉化。 武羅一抬手,將那面「龍映碑」收進了「天地囚牢」。龍映碑不光是鎮壓,還能慢慢煉化。只不過過程極為緩慢。 龍族當年乃是從天外而來,落戶於五方界,龍族法術之中,有不少都是針對這些天外生靈的,龍映碑,便是其中低級龍術之中,專門應對大蛹陰兵的。 眾人忙活了半天,也才滅殺了三十名大蛹陰兵,武羅一出手,就鎮壓了三十名,這差距頓時讓向狂言有種撒手不幹的衝動。 蝕月盈冷哼了一聲,龍映碑上龍族的氣息,讓她感覺極不舒服,盯著武羅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善。 屠龍族和龍族乃是天敵,天性使然,倒不是蝕月盈真的對武羅有什麼歹毒心思。 一次損失了三十名同伴,剩餘那些大蛹陰兵也是停頓了一下,但緊接著卻毫不猶豫的繼續衝了下來。 黑水在這個時候,也終於衝到了終南山下,轟鳴的水聲,帶著龐大的力量不斷的衝擊著終南山。終南山下的生靈慘遭塗炭,隱藏的地縫之中的蟲豸小獸,地表的植物,全都被黑水吞噬。 水面飛快抬升,用不了多久就會直接衝擊山城。 剩餘的一百三十名大蛹陰兵衝上來,武羅已經準備好了第二輪的「龍映碑」,這一次一出手,便是三座龍映碑,大蛹陰兵逃之不得,一次性的被鎮壓了九十頭。蝕月盈領著其他人,奮勇拚殺,總算是把剩餘的大蛹陰兵擊退。 「嘩嘩嘩……」 水浪滔天,往日裡錦繡一片的終南山,如今成了一片死海。黑水不斷抬升,似乎想要一口將這座山城吞下去。 黑水之中,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剩餘的大蛹陰兵掉頭鑽了回去。 黑水一擁而上,圍住了山城。 黑水的侵蝕力極強,和山城防禦的結界陣法不斷交鋒,發出一陣陣驚雷般的轟鳴聲。山城內,陣法飛快的損耗能量,朱清江的臉上一片憂慮。 「照這個速度,頂多三個月,城中的玉髓就要消耗殆盡……」 朱清江的話,讓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打退了大蛹陰兵的第一次攻擊,可是誰也高興不起來。城內連番湧進來的修士和災民,讓這裡變得擁擠不堪。而即便是不出人和意外,城內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朱清江的玉髓儲量只能支撐三個月,就算是把城內所有修士的存活全部搜刮一遍,只怕這個時間也不會延長四個月以上。 眾人都有一種很沉重的無力感:似乎他們所做的,只是垂死掙扎。 武羅回到自己的住處這裡其實已經格外緊仄,只是和其他人相比起來要寬敞一些而已。讓他意外的是,喬虎在門口等著他。 「大人,您感覺到了嗎?」喬虎上來就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武羅莫名其妙:「什麼?」 「若盧獄,您感覺到了嗎,若盧獄並沒有消亡。」喬虎沉聲道。 武羅忽然感覺到,絕望的黑暗之中,閃過了一絲希望之光。 「你說什麼,你還能感覺到若盧獄?」 喬虎被他一把抓住,疼得滿頭冷汗:「大人、大人……」 武羅趕緊放手:「快說啊……」 喬虎點點頭:「不光是我,馬洪他們也都感覺到了。」 喬虎、馬洪,這些獄卒和武羅不同,他們和若盧獄算是生死與共,他們和若盧獄之間的感應,遠遠超過了武羅。 他們本來也以為,黑水襲來,若盧獄必定無可倖免,可是來到終南山這麼長時間,他們卻都感覺到了若盧獄依舊存在。 在那滔天的黑水之下,若盧獄居然安然無恙 武羅哈哈大笑:「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他也不跟什麼人打招呼了,兩步一錯,便到了向狂言的門外,撞開了門進去,一把拽起向狂言:「快,帶我去若盧獄,成敗在此一舉」 向狂言納悶:「你說什麼?」 「快走,路上再與你細說。」 向狂言的遁速極快,帶著武羅飛出了終南山,武羅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這件事情干係重大,向狂言自是曉得輕重,當即不顧一切,將飛行靈符催到了最快,只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就感到了若盧獄外。 整個燕山,已經是一片茫茫黑海。黑水之中,雖然還有幾座高大的山峰露在水面上,但是山峰上也是一片漆黑,被深空穢水侵染的一切生靈全部覆滅。 就算是向狂言,也找了一好會兒才尋到若盧獄的位置。到了這裡,便是武羅也感覺到了若盧獄,就在水面下,並無損傷。 「現在怎麼辦?」向狂言看著下面的滔天黑水,心裡也有些發怵。 武羅咬了咬牙:「你在這裡等我。」 「哎……」向狂言沒攔住,武羅一頭衝下去,撲通一聲扎進了水中。 「你這個混蛋,你要是出事了,老子怎麼跟谷牧青和朱瑾交代!」向狂言氣的直跳腳。 武羅入水之前,眉心湧處了一片金光,九品龍術「淬空龍衫」,將黑水排開在武羅身外三指的距離。 一入水中,深空穢水的力量和龍族法術天地交征,武羅身邊的黑水好像沸騰了一樣,嗤嗤作響,氣泡亂冒。 武羅能夠感覺到「淬空龍衫」的力量在不斷的削弱,畢竟這裡乃是黑水深處。 他一抖手,又給自己施展了一記「淬空龍衫」,然後就看到確保自己安然無恙,這才飛快的朝水下潛去。 在這黑水之中,即便是武羅的目力,也只能看出去一丈左右的距離,可是他只下潛了大約十來丈的深度,就看到深在水下三百丈的若盧獄放出來的光芒。 武羅大為好奇,更是加快了速度潛下去,靠近若盧獄到了三十丈的位置上,武羅就看清楚了,在若盧獄那古怪的穹頂上,閃爍著一枚靈文,另外還有十幾枚靈文圍繞著,一起閃爍,他一下子就楞住了。 周圍那些靈文他極為眼熟:鳳眼神文。 武羅的鳳眼神文,最初便是在離人淵之中發現的,如今,他已經湊齊了一共十六枚鳳眼神文,本以為鳳眼神文已經完整,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第十七枚。 那一圈鳳眼神文所圍繞的,乃是一枚嶄新的鳳眼神文,武羅也從未見過。而將深空穢水阻擋在若盧獄之外的,正是這第十七枚鳳眼神文。 武羅心中推演一番,將這第十七枚鳳眼神文融入之前的那一套十六枚鳳眼神文之中,果然嚴絲合縫,更加完美。 可是有了之前的經驗,武羅是真的不敢肯定鳳眼神文就「完美」了。 他推演過程之中,一時沒有顧忌周圍的深空穢水,強悍的黑水迅速的侵蝕了兩層「淬空龍衫」,嘩的一聲就將武羅給淹沒了。 危機關頭,武羅毫不猶豫的將第十七枚鳳眼神文放了出來,深空穢水原本已經侵染到武羅身體的力量,迅速的瓦解後撤,武羅趕忙又給自己加持了一道「淬空龍衫」,然後雙足踏水,嘩啦一聲衝了出去。 向狂言早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看到他出來,一頓的抱怨:「以後這種事情,你少找我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谷牧青和朱瑾那裡,我可要落上一輩子的埋怨……」 「到底情況怎麼樣?」向狂言看到武羅面色猶豫,忍不住問道。 武羅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想到了鳳眼神文的特殊之處。就連魔祖都十分忌憚,而據說上界更有不少仙人,很不希望鳳眼神文現世。 若是武羅將鳳眼神文用來守護終南山,萬一惹來了那些仙人…… 不過向狂言的問話,卻讓他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整個五方界都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已經找到咱們需要的東西了,人族有救了。」 …… 兩人飛快趕回終南山,這一來一去,不過一天多的時間,終南山已經打退了大蛹陰兵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這一次,大蛹陰兵數十人一夥,分批次的從終南山周圍不同地區發動襲擊,似乎是在尋找終南山防禦薄弱的環節。 眾人雖然擊退了他們,可一個個還是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武羅回來了,大家才算是心裡略微踏實一些。 武羅沒有跟大家解釋太多,立刻閉關。 第373章 天劫再降 回來的路上武羅已經推算過了,第十七枚鳳眼神文配合上前面的十六枚,能夠很有效的遏制深空穢水,而對於能量的消耗,則要小得多。以終南山中的玉髓儲量來看,支撐百年不成問題。 有了這麼長時間休養生息,就可以想辦法尋找其他的玉髓來源。 所以他一回來,立刻閉關開始煉製靈符。 鳳眼神文代表著一種極為高級的力量法則,因此用它們煉製靈符,靈符本身的材料並不十分重要,只要不太差就行了。 時間緊迫,武羅先用「食符」的法門,吞食玉髓,煉製出了十七枚靈符,然後著人送給朱清江,讓他佈置在城牆上。 對於這十七枚看上去十分「單薄」的靈符,能夠起到什麼作用,整個終南山,也沒有多少人抱有希望。 可是向狂言等人卻格外看重,朱瑾甚至親自督促朱家的火雲戰車兵,採了十七塊拔步床大小的玉石,簡單雕鑿一下之後,刻上了一個凹槽,作為這十七枚靈符的基座,一起安置在城牆上。 終南山這座依托當年的朱家山莊和前山終南派建造的山城,城牆依山起伏,極為厚重寬闊,但是城牆上安置了這麼大的玉石基座,畢竟影響了城牆上的通行。原本對這些靈符就不報什麼希望的一些修士,看到朱瑾如此大張旗鼓,更是有意見了,覺得這麼大的玉石擺在這裡,萬一情況緊急,所有人都要登上城牆防禦的時候,就會阻礙通行。 只是他們寄人籬下,不敢多說而已。 然而當十七枚靈符全部安置完畢,便有一枚明亮的巨大靈文從城中升上天空,另外還有十六枚靈文閃爍著光芒圍繞在周圍。 那些光芒披灑下來,將整個終南山城籠罩起來,原本凶悍無比的深空穢水,竟然十分畏懼這光芒,後撤了足有半丈的距離,在城牆和黑水之間,居然還留出了一道狹窄的縫隙 朱清江觀察了一段時間,玉髓消耗的速度,實際上比武羅估計的還要慢,終南山城中的存貨,支撐一百二十年不成問題。這個消息一宣佈,所有人徹底鬆了口氣,這幾個月,一直繃緊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一次。 所有人心中歎服,再也不敢腹誹什麼。 這些逃難來的修士,包括原本終南山的修士,都有不少看不慣武羅的,可是在這個災難來臨的時候,唯有武羅盡心盡力的拯救他們,也唯有武羅有這個能力。他們還有什麼話說?武羅也不需要他們的報答,他們也只能在心底裡感激了。 一百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修士們想出各種辦法應對眼前的災禍了,直到此時,他們才能算得上是「劫後餘生」。 也有人奇怪,這十七枚靈符,已經解決了最大的問題,武羅還閉關做什麼? 只不過這會兒,沒有人再胡亂猜測,武羅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還閉關幹什麼。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威望,威望不靠殺戮而來,而由施恩所得。武羅至少在終南山城中,已經擁有了這種東西。 武羅這一次閉關,居然比煉製十七枚靈符的時間還要長,足足過了三天還不見他出來,而到了第三天,城外的黑水似乎已經按耐不住了。 朱清江和向狂言大清早就起來,一起巡視城牆。 城外,水面顯得極不平靜,時不時的有小山大小的浪頭掀起來,如同怪獸一般在水中奔行數百丈,卻沒到城牆下就沉沒了下去。 而那些看似平靜的區域,又時不時的泛起一個個漣漪,甚或不大不小的漩渦。彷彿水面下有東西要鑽出來,卻又什麼都沒有出現。 「大人!」 一名執勤的暗衛百戶朝兩人躬身一禮。朱清江擺擺手:「非常時刻不必多禮,情況怎麼樣?」 百戶據實稟告:「不太妙,大人,從昨天半夜開始,城外的水浪就漸漸多起來。天明前,還曾經起了一陣子大浪,不過後來忽然又偃旗息鼓了。只怕,今天會有大的襲擊。」 朱清江點點頭:「小心一些。」便和向狂言一起繼續巡視。 兩人一邊走一邊商討著,巡視不到一半,兩人幾乎是同時間停住了腳步,一起看向了城外。 城外的黑水就在這一瞬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 水浪不見、水花不見、漩渦不見。 黑水宛如鏡面,死寂從城牆下一直延伸到天地邊緣 「呼!」 蝕月盈騰空而起,高高的站在天空之中,她頭頂上,便是第十七枚鳳眼神文。鳳眼神文的力量就連蝕月盈{文}也說不清楚,不過只要武羅{人}不使用龍族的力量,她都沒有什麼{小說}牴觸。至於上界關於鳳眼神文的{屋}各種傳說,跟她一個謫仙有半塊銅板的關係? 終南山城之中,頂尖高手們都有了感應,全都跟著蝕月盈一起升上了天空,一副備戰狀態。 可是那黑水之中,卻散發出一種讓人絕望的氣息。 一枚枚水繭從黑水之中浮現出來,密密麻麻,從城牆下,一直鋪排倒最遠處的天邊,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個水繭。 「嘩嘩嘩……」 水繭破開,無數大蛹陰兵身披冤魂之甲,手持利刃衝了上來 這麼多的大蛹陰兵,讓眾人心頭立刻在此泛起了一股無力感原本以為,有了武羅的靈符保護,至少能在這末世苟活百年,卻沒有想到,最終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此時,那些修士們心底裡的絕望徹底的爆發出來,形成了一股憤憤不平的怒火:「拼了!」 「跟它們拼了,老子辛辛苦苦逃到了這裡,本以為能夠活下去,沒想到它們不給我們留一點活路啊!」 「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蝕月盈的臉色也很難看,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孟連恩寬大的手掌,淒然一笑:「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咱們這一劫還是過不去。好在,你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呸呸呸!」忽然有人抱怨:「死什麼死,多晦氣。」 眾人一愣,卻看見朱瑾和谷牧青從後面走了出來。 城牆上一座巨大的玉石靈符基座,兩女分列兩邊。 腳下乃是誅仙蠱和化龍蠱。 兩女把手一抬,各自有十門洪武仙炮在頭頂天空中一字排開。 「咦?」蝕月盈修為最高、距離最近,自然是最先感覺到了這十門洪武仙炮的不同之處。 這二十門洪武仙炮的炮身看不出什麼不同,可是仙炮的能量激發卻明顯不同了。二十門洪武仙炮的炮身中,綻放出了一朵朵明亮的類似蓮花的光芒,隨後一聲聲巨吼,光芒如電。 二十道光柱射入大蛹陰兵群中,只是一掃,便有數百名大蛹陰兵被蒸發了。 這一下,連那些大蛹陰兵都楞住了,不敢輕易前進。 而谷牧青和朱瑾,在第一次齊射之後,便有了默契,交替發射,保持著十門洪武仙炮對於大蛹陰兵的壓制。 儘管看上去,大蛹陰兵依舊是前仆後繼無邊無盡,可是每一次都有上百頭被徹底蒸發,這樣巨大的損失就算是深空穢水也不願意承受。 二十門洪武仙炮輪番轟擊二十次之後,所有的大蛹陰兵身子一晃,嘩啦一聲化作了一片黑水,融進了下面的黑海之中。 原本是一次準備覆滅終南山城的強悍出擊,結果卻虎頭蛇尾草草收場,這個結果,所有人都是大感意外。 直到那些大蛹陰兵消失好一會兒,修士們才一陣狂喜,歡聲雷動。 從頭至尾,武羅都沒有出現,他還在改造洪武仙炮。可是誰都知道,二十門洪武仙炮,是武羅的手筆。 有了十七枚靈符,有了洪武仙炮,終南山城固若金湯,大家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武羅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將自己的三百門洪武仙炮,全部用鳳眼神文改造過了,對於深空穢水和大蛹陰兵有著絕對的克制作用。 然後他又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煉製了六套鳳眼神文靈符。這六套,比起之前倉促成型的那一套精妙得多,留給朱清江他們備用。 兩頭超級蠱蟲、靈符、仙炮,已經是武羅能夠做到的一切了而做完了這一切,他也隱隱感覺到,自己離開的日子到來了。 朱清江一直派人在空中監視著燕山深處的那一道天空裂縫,兩天之前,有消息傳回來:裂縫中,終於不再有深空穢水流淌進來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武羅就明白,那未落完的天劫,就要來了。 …… 三百門改造過後的洪武仙炮鎮壓八方,城牆上、城內的制高點上,都安置著這種仙炮。巨大的炮身,長長的炮管,讓城內每一個人心中都獲得了難得的安寧。 武羅這幾日,一直陪著谷牧青和朱瑾,向狂言他們時不時的過來相會,巫千壽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經常向武羅請教。武羅這時不再藏私,巫千壽問什麼都回答他。 他什麼都不做,每天就只是在城牆上擺著一張古樸的木桌,弄上幾張太師椅,椅子裡都鋪上了軟綿綿的獸皮墊子,舒舒服服的坐在這椅子上,泡上一壺茶,淡香裊裊,身邊陪著自己最愛的兩個女人,何其美哉 武羅不是沒有感覺到,背後始終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可是那眼神閃爍,而他對於那眼神的主人,雖然同情,卻畢竟距離真正的感情還有一段距離,也就裝作不知道了。 麻子衿每每黯然回到住處,麻敖不用問也知道小姐幹什麼去了。即便是她這樣粗線條的人,也被小姐感染的多愁善感起來。 「小姐,你怎麼就不能去跟他說呢,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麻子衿跟隨向狂言修煉數年,修身養性,性格確實變化了不少。原本她是打定了主意孤苦一生,可是天地大劫忽然來臨,人人處在一個瀕死的狀態,這種情況下,壓抑在心下的情感就像火山一樣爆發了…… 麻子衿微微歎了口氣,好半天,還是幽幽吐出兩個字:「罷了……」 麻敖急得抓耳撓腮,卻拿自家小姐沒辦法。麻家如今也在終南山城,若不是麻子衿提前通知,麻家只怕大禍難免。麻子衿如今在家族中地位超然,卻沒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這讓麻敖大為不解。 麻子衿看著麻敖,心中感動,自始至終,也就是麻敖對自己始終不離不棄。 可是她又怎會明白,師尊已經說了,他不日便會飛昇,我又怎能在這個緊要關頭,亂了他的心神呢? 麻子衿看得出來,武羅這幾天的平靜,都是在調整心態。 城牆上,武羅信手拈起茶壺,一到淡青微黃的水線準確的落進了小巧的茶杯之中。他卻忽的起頭來,望著遠處微微一笑。 放下茶杯,推椅而起。武羅徑直走到兩女身前,俯下身軀各自深吻。 谷牧青閉上眼睛兩行清淚落下,咬著嘴唇狠狠忍住。 朱瑾反應慢了一步,但很快也就明白為什麼了。她反手摟住武羅,用力的沉浸在那一吻之中。極為不捨武羅離開,卻又狠狠的在他嘴唇上一咬,用力將他推開:「去吧。」 武羅站起身來,登上城牆的箭垛,縱身一躍,穿過那靈文的金光,落向了城外茫茫的黑海。 「嘶啦!」 一聲巨響,天空璀璨。 閃電從燕山方向長奔而來,雷聲轟鳴,天劫降臨。 那一線閃電,瞬間爆炸,化為九九八十一朵大日洪雷,劈炸下來,盡數落在了武羅的身上。 谷牧青再是鎮定,也忍不住一聲驚呼,白玉一般的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朱瑾握緊了雙拳,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向狂言等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城牆上,臨風而立,滿面憂色。 武羅的身體,一瞬間變得透明,但最終由重新凝聚成形,雷擊之下,他整個人被某種能量蕩滌了一番,似乎失去了重量,就那麼漂浮在天空之中。 他雙手負於身後,微微昂起頭,仰望蒼穹,似乎這天地的奧秘,不再成為他的困擾。 第二道天劫之後,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從燕山方向再次射來一到極長極大的閃電,在武羅頭頂上炸成了一百零八道天地洪雷,強烈的光芒將武羅體內的獸獸珠鏈、神鳥銅環之類的法寶盡數逼了出來。 武羅把手一指,這些法寶盡數落在了眾人面前。 但是讓武羅有些奇怪的是,天命神符,居然沒有一個被天劫逼出去。 他最重要的東西,全都放在「天府之國」當中,一個不剩的全都保存了下來。 第三次天劫過後,武羅感覺到一股力量正在把自己往燕山那邊拉扯。天劫、黑水,都是從那一道天空裂縫而來,想必要飛昇,也得從那一道裂縫而去。 武羅回頭,朝著這個世界自己牽腸掛肚的眾人微微一笑,忽然一伸手,將神劍天醒執在手中。他以手輕撫劍身,微微一笑:「你等這一天,也很久了吧?」 神劍天醒微微扣鳴,似乎是在回答武羅。 一道光芒沖天而起,神劍天醒直指蒼穹。 「轟……」 劍鋒劈開了這個世界,將天都刺開了一個缺口。武羅身形一輕,化作漫天光煙,從那個缺口之中飄逸了出去…… …… 「呼!」 耳便是一種很奇異的聲音,不是風聲,卻感覺在一種長風之中奔行。武羅被一股巨大的完全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著,奔向了一顆星辰。 兩旁,漫天的燦爛星辰,在這種高速下,都變成了一道道長長的銀白色光絲。 換作是另外一個人,肯定感覺不出來,那種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實際上是一種力量規則,和「空間通道」類似的一種力量規則。順著這種力量規則,武羅被帶到了一個荒蕪的星球。 從星空之中看下去,這顆星球呈黃紅色,武羅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這顆星球,就被那股力量法則牽引著,化作了一道驚雷,落在了星球上。 這個過程極為迅速,就算是武羅都沒能看清楚詳細過程,只是感覺眼前一花,腳下已經踏在了堅硬的地面上,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紅黃色戈壁。 武羅的腳下,是一坐並不算高大的祭台,呈四方型,比較奇特的是,這祭台上大下小,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斗」。不過是實心的。 看起來這祭台也是就地取材,用得同樣是紅黃色的岩石。 祭台表面上,縱橫交錯,刻畫著一道道的溝壑,估計是某種神秘的陣法。祭台正中央,矗立著一座漆黑的石碑,石碑上面雕刻著一行武羅也看不懂的文字。 那石碑高達六丈,下面站著三個人。 「居然只有一個,五方界這麼多年了,才有一個合格的?」 三人之中,左邊的那一個不滿地說道。 武羅直到此時,心情才忽然澎湃起來他從這三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這種氣息絕對不是修士所能夠擁有的,絕對是上界仙人。 那三人都穿著半身鎧甲,內襯甲裙,左側的胸甲上,烙著一枚虎爪的烙印,三人具是身材高大勻稱,看上去威武又不臃腫。 武羅打量著三人,而三人卻沒有看他,只是抬頭望著身後的那尊巨大石碑。 石碑卻是十分平靜,沒有一點反應。 「通天碑居然沒有反應?」左側那人看來是最囉嗦的一個,總是他在說話:「這……五方界幾萬年才有一個合格的,沒想到這個合格的還是個殘次品。」 右側之人搖頭道:「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是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將穢水黑龍引入五方界,咱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左側之人看了看中間那位:「大人,怎麼處置?」 中間那人眉心一點血紅,雙目如狼,盯了武羅一眼,便懶得再看,一甩衣袖轉身而去:「這紅狼星上,不是有咱們的玉鐵林場嗎,把這個廢物扔到礦坑去吧。」 「是。」 中間做主那人轉過了石碑,便消失不見,想比後面有空間通道之類的東西。剩餘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推諉起來:「你去吧。」 「還是你去吧。」 也不知道那玉鐵林場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兩人互相推脫了半天,最終還是地位稍低的右側之人捏著鼻子接受了這個任務。 左側之人美滋滋的走了,留下右側之人惱怒異常的瞪著武羅:「受你連累,倒霉!」 武羅自始至終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已經確定,深空穢水的確是這些人故意引去五方界的。五方界生靈塗炭、冤魂無數,便是這些人的罪孽。 他現在不動聲色,卻已經將這大仇記在了心上。 「隨我來。」 右側之人背著手自己先走了,也不管武羅有沒有跟上來。武羅在他身後,繞過了石碑,果然看見石碑後面由一個閃爍著球型光芒的空間通道。 看這人的神情,空間通道在這裡,似乎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那通道的旁邊,插著一枚玉牌,上面也雕刻著一直虎爪的標誌。那人拔出玉牌當先走進了通道:「快些,這通道只能支持十個呼吸的時間了。」 武羅也隨後走了進去。 和在中州經歷的那些空間通道沒有多大的區別,武羅感覺到時間彷彿靜止,等他從另外一側出來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物震撼了。 一片赤紅色的巨石林,茫茫無邊,一眼看去,就好像是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國度。 這裡面,最矮小的石林也有百丈,高的足有千丈巨大無比,站在其中,武羅感覺自己渺小的就像是一隻螞蟻。 前面那人卻是片刻不停,腳下飛快,武羅沒時間過多的欣賞和感慨,趕緊跟了上去。 前面那人,在三人之中看起來脾氣還算是好的,一路上雖然心中不快,不怎麼搭理武羅,可也沒有故意刁難。 那石林複雜無比,走了一陣子武羅就看出來,這裡雖然天然而成,可這石林的佈置,卻暗含某種天道奧義,簡單來說,這裡很可能是一個天然的陣法所在。 若是在五方界,這樣天然而成的陣法,絕對是人人爭搶的「先天福地」,就算是他武羅,都不能不動心。 可是在這裡,只看這石林的荒蕪,就知道仙人們對此不屑一顧顯然還有更好的。 他一邊走一邊觀察,一不留神前面的那人便沒了蹤影。 第374章 玉鐵林場 武羅倒也不驚慌,在石林中尋找著蛛絲馬跡,想要追上去。卻沒想到忽然一股奇異的味道傳來,武羅鼻子動了一下,便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那味道越來越濃郁,帶著極為強烈的迷幻藥效,漸漸的在武羅周圍,形成了一片淡粉色霧瘴,一隻足有三丈高低,章魚一樣的怪物,慢慢從霧瘴之中鑽了出來。 這怪物看到地上的武羅,口水便忍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張開嘴,柔軟的大口之中,竟然佈滿了一根根倒刺一樣的利齒,看上去格外猙獰恐怖。 那怪物慢慢移動到了武羅身邊,卻顯得十分警惕,數次接近,又飛快的後退。最後,一道觸角像鞭子一樣抽在了武羅的臉上,武羅的半邊臉頰迅速的腫了起來,他卻還是一動不動。 那怪物終於肯定,獵物是真的被自己迷倒了,它立時大口一張,整個籠罩向了武羅。 可是它一口將武羅吞下去,整個身體卻飛速的膨脹起來,連兩顆眼珠子都要被擠出來,最終「彭」的一聲巨響,被炸得四分五裂。 武羅一身腥臭的粘液鑽了出來,隨手抹了一把臉。當年在南荒,發跡之前武羅其實極為清苦,更加慘痛的經歷都有不少,一些骯髒根本不算什麼。 爆炸聲將那人引了回來,他凌空貼地飛來,飄然出現在武羅的斜後方。 看到地上破碎的屍體,不由得微微一愣,看向武羅的眼神之中,不再全部都是不屑,多了那麼一絲幾乎分辨不出來的讚賞。 武羅看看他,也不說話,使了法術,招來了一片清水化作雨滴,自己清洗一番。 那人倒是沒有不耐煩,居然就在一邊坐了下來。 等武羅清理完畢,他才不動聲色的站起來,繼續趕路。 走出數百丈,那人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跟武羅說話:「你不必恨我們,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武羅看看他,還是沒有說話。他之前已經將這三人列為日後復仇的必殺之人,自然是懶得和他們搭話。 那人轉過身來,看著他道:「你現在還不明白這裡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不過沒關係,只要你能活下去,你早晚有一天會看清它的面貌。」 「對於你而言,我們三人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可是對於整個仙界,我也不必妄自菲薄,但這是事實,我們三個只是小人物。五方界的禁令光憑我們三個根本不敢打破。穢水黑龍,也不是我們有能力引過去的。」 「你能剛剛飛昇,就殺了一頭夢魘獸,足見你的天賦不錯。可惜通天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為你淬煉仙體。所以,你現在雖然飛昇了,卻依舊是凡人之軀,沒有仙體,根本無法修煉仙訣。在這裡,意味著你就是個廢人。」 「還有,我叫雷波,你要是想報仇,就記住這個名字。」 正如雷波所說,武羅沒有仙體,不能修煉仙訣,就是廢人一個。雷波之前根本就懶得正眼瞧他一下。 但是他以凡人之軀,卻能夠殺死一頭夢魘獸,才讓雷波略微抬舉了他一下,但這也僅限於把一些最簡單的事情告訴他而已。 而雷波,也有自己身為仙人的驕傲: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武羅,擺明了我不怕你報仇 武羅還是沒有說話,雷波一撇嘴:「莫不成是個啞巴?」 他也懶得等武羅回答,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大約半個時辰,前面的石林忽然稀疏起來,雷波微微一笑:「到了。」 武羅有點奇怪:玉鐵林場?自己怎麼看不出來林場在哪裡? 而雷波則根本不給他任何解釋,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帶著他騰空升起。 到了高處,武羅往前看去,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石林之中已經被清理出來一片面積巨大的空地。空地中也有些低矮的岩石柱子,不過和旁邊的石林根本沒法相比。數千名衣衫襤褸的仙族正在監工的電鞭之下辛苦勞作。 靠近武羅這個方向上,數百名仙族整合力將一座石林的底部鑿空,工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那座石林支撐不住,慢慢地朝一側傾斜,終於轟然一聲折倒下來,龐大的身軀真得大地顫抖,巨響聲傳出數百里。 玉鐵林場,伐的不是一般的樹木,而是石林。 林場之中,有人看到了雷波,立刻迎了上來。 這裡的監工,都是一身皮甲,一些關鍵的部位上,裝飾著仙獸的爪子,顯得格外威武。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支電光閃爍的長鞭。迎上來那人,身上的爪子裝飾比一般的監工多出一倍,顯然是個頭目。他將鞭子上的電光收了,插在身後。 「原來是雷波大人,您怎麼有空來我們玉鐵林場了?」 雷波淡淡一點頭:「我送這小子過來,老黑,你又多了一個勞工了。」 他掃了一眼周圍:「這鬼地方,誰願意來?還有別的事情沒,人交給你,我這就要走了。」 監工頭目老黑笑了兩聲:「您別著急走啊,這幾天開採下來的材料,正好麻煩您一起帶回去。」 雷波無奈:「我就知道,又要給你當一次免費的馬伕。你就喜歡白使喚人,要不然大家怎麼都不願意來呢。」 雖然不滿,但雷波還是跟著老黑一起下去了。 順路帶點材料回去,本來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可是帶了材料就要為這批材料的安全負責,總是一個風險。 而雷波之前和同僚互相推脫那麼久,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沒人願意在廢物身上花費時間。 老黑招呼著雷波,隨手叫來一名監工,跟他一指武羅:「新來的,帶下去好生照看著,人手正不夠,讓他趕緊幹活。」 「是,大人。」 那名監工朝武羅看了一眼,便有些不快:「居然還是凡俗肢體?」雷波哼了一聲:「廢話,要不然能輪到你們玉鐵林場?」 老黑怕惹得雷波不快,趕緊朝那監工一瞪眼:「囉嗦什麼,有人用就不錯了,趕緊給老子滾蛋!」 監工不敢多說什麼,帶著武羅走了。 來到一間簡陋的石屋前,監工隨意的丟下來一把錘子,一個鑿子:「這是你的。」 「你的工作很簡單,看到那些被伐倒的石林沒有,把石林鑿開,裡面有用的材料全都清理出來。每天至少清理一千斤的石料,完不成的懲罰是三十電鞭。你這小身板,一鞭子下去就半死了,兩鞭子下去就死透了。所以,老老實實幹活吧。」 「每天超額完成一千斤石料,就能夠獲得一塊仙玉的獎勵。」 他一邊走一邊說,語氣和神態都很木然。可是武羅很清楚,木然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這種木然代表著旁人的生死,對於監工來說根本不算個事情。 監工只是按照上面的命令,把該說的都說了,武羅若是不能完成任務,或者出了差錯,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能一鞭子打死,絕對不會浪費第二鞭子 實際上那些一上來便凶神惡煞的威脅一番的,反倒是比這種木然的人要多幾分人性,因為至少他是在警告你,我是真的會殺人的,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身旁不時的有一些勞工經過,這些人身上的氣息,最次的也達到了踏天巔峰的標準,而且這些人,都已經是仙人之軀,像武羅這樣,飛昇之後還保持著凡人軀體的幾乎沒有。 來來回回的勞工都是搬運石料的,蹲在地上的,則都是在開鑿石林。 那監工把主角帶到了一個已經被清理了一半的石林旁邊,又丟下了一枚玉簡:「所有有價值的材料,這裡面都記載了,你有一炷香的時間好好看一下,然後立刻幹活。」 監工說完,轉身就走了。 正好旁邊一名勞工大約是太累了,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背上的石料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也不知怎麼的,就裂成了兩半。裡面露出來一塊拳頭大小的淡紅色晶體,也碎成了兩半。 監工勃然大怒:「這塊龍火晶玉的價值起碼損失了一半!」 他手腕一甩,那只電鞭嘶啦一聲噴出一股耀眼的電光,武羅隔著數十丈遠,一股澎湃的強悍力量呼的一下子湧過來,他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電鞭「啪」的一聲抽在那名勞工身上,不等勞工反應過來,監工手腕連甩,啪啪啪一連十幾鞭子,電光亂炸,那名勞工趴在地上,背後就好像被一丈長的巨刀來回劈過,慘不忍睹。 武羅歎了口氣,那名勞工在第四鞭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看來監工真的沒有忽悠自己,自己凡人之軀,只怕連兩鞭子都承受不住。 打死了那名勞工,監工卻沒有半點感覺,把手一抖,鞭子纏住了那名勞工的脖子,遠遠地甩到了石林深處。 周圍的其他勞工都是一臉漠然,一名同伴被殺,都不能讓他們手上的工作停留片刻他們也已經麻木,而且一停下來,很可能今天的工作就完不成了。 在這裡,同情別人完全沒有必要,說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 武羅撿起來那枚玉簡,用元魂一掃,就已經把裡面的內容記得清楚。 這些材料的名稱,基本上武羅都是第一次聽見。玉簡之中,將這些材料按照珍貴程度,分為了九品,每一品之中,又分為上中下三等。 玉簡之中說明了,只要發現七品以上的材料,就會獲得額外的獎勵。而獎勵的多少,則和材料的珍貴程度成正比。 武羅身邊,有十幾名勞工正在開鑿石林,看到新人加入,哪怕是武羅這樣凡人之軀,也沒有引起他們半點興趣,所有的人,低著頭,只顧著自己手上的活兒。 丁丁噹噹的敲鑿聲,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讓整個玉鐵林場,顯得格外壓抑沉悶。 武羅試了一下,這錘子和鑿子看上去都格外陳舊,可是這東西若是在五方界,那都是貨真價實的一品上法寶差一點沒準就是神器了。 可是在仙界,這只是給最低賤的勞工的工具罷了。 若是以為,有了這樣的「寶貝」,開鑿石林極為輕鬆那你就錯了,這石林極為堅硬,武羅用力鑿了幾下,也只敲下來拇指大小的一塊,一天清理一千斤,不是個輕鬆的任務。 武羅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是半下午了。玉鐵林場一天工作八個時辰,只能休息四個時辰。武羅只剩下兩個半時辰了,可是監工不會體諒他今天來得晚,就會把一千斤的任務酌情減輕一些。 可是武羅自從敲掉了第一塊石頭之後,就停手不幹,盤膝打坐起來。 監工也不過來管,反正你到時候完不成任務,我就給你三十鞭子就是了。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命看,這裡誰還會在乎? 武羅身邊不遠處,一名蒼老的勞工似乎有些同情武羅,有意無意的靠了過來。這名勞工估計在玉鐵林場幹了不短的時間,每一錘子落下去都很有講究,鑿子的選點也極有經驗,每一下都盡可能多的鑿下來一些岩石。 若是武羅跟著他一邊干一邊學,就算是今天玩不成任務,明天也能盡快上手,不用連續被監工鞭打。 可是武羅無動於衷,依舊五心朝天,閉目冥想。 那名勞工歎了口氣,便不再做什麼了。但是這個善意的舉動,武羅卻記在心裡。在這殘酷的環境下,人人自身難保,能有這樣的一絲善意,已經是極為難能可貴了。 紅狼星有兩顆太陽,一顆血紅、一顆明黃。血日落山之後大約半個時辰,金日才慢慢沉進地面下。 隨著最後一絲光芒被暗紅色的大地吞噬,監工們整齊劃一的揮動鞭子,啪的一聲炸響:「收工」 「檢驗!」 每一名監工,都在清點自己手下的勞工今天的成果。 周圍的勞工站成一排,卻都用一種看待死人的眼神看著武羅。 武羅腳下,只有那拇指大小的一塊岩石。而誰都能看出來,武羅還是凡俗之軀,這三十電鞭,他絕對抗不過去。 武羅在別人眼中,是一個自己放棄的傢伙。玉鐵林場的更替非常之快,七成以上新來的勞工,都會在前三天就被打死。這也是大家為什麼不理會武羅的原因,想要交流,等三天以後再說吧。現在說什麼,都是浪費口舌。 而武羅,顯然會在第一天就被打死。 勞工們也不知道武羅為什麼飛昇了卻還是凡俗之體,但是能夠飛昇,在以前的世界必定也是一位佼佼者。淪落到玉鐵林場已經是夠悲哀了,第一天就被打死,就更加悲哀了。 之前那名老勞工有些同情地歎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道:「估計誰都沒有想到,辛辛苦苦飛昇,在仙界卻是這般光景。這孩子飛昇不到一天,就要橫死當場了,唉……」 負責武羅的那名監工檢查完了其他人,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武羅面前。對於他而言,幾乎每天都會打死幾個人,因此對於武羅這樣的,也沒什麼感覺了,他想死?就是兩鞭子的事兒。 「這就是你的成績?」 監工用腳踢了踢那塊小的可憐的石頭,語氣不善。 武羅緩緩睜開眼睛,問道:「七品以上的材料,就可以額外獲得獎勵,若是不要獎勵,可以抵一天的勞作,對吧?」 這是那枚玉簡之中介紹的。 監工點頭,用力一踩那塊石頭,面色有些猙獰:「你該不會以為,這就是一塊七品材料吧?」他感覺自己被耍了。 武羅微微一笑,搖頭道:「當然不是。」 武羅身體不動,卻悄無聲息的轉了半圈,正好面對那半座石林,他雙掌在上面一按,嘩啦一聲大響,一大片岩石滑落了下來,有人眼尖,立刻就看到那滑落下來的一片碎石之中,有光芒閃過。 「啊,是花紋雲銅!」 監工眉毛一動,也不見他怎麼動作,手中的電鞭便嗖的一聲射了出去,捲起那一點光芒,飛回他的手中。 這是一塊只有大拇指大小的淡黃色金屬,表面一層層不規則的花紋堆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監工滿意的點點頭:「不錯,果然是七品材料花紋雲銅。這花紋還算整齊,勉強可以算上七品中,你今天過關了。」 周圍的勞工全都傻眼,這小子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眼看就要送命了,卻靠著一塊花紋雲銅過關了。 這些人之中,絕大部分乃是仙界土生土長的仙族,只有極少一部分,乃是下界飛昇而來。 土生土長的仙族,天生便是仙體,但是比起飛昇而來的那些仙人,無論是眼光、見識,還是本身的資質,都要差的太多。畢竟飛昇而來的仙人,乃是下界的佼佼者,歷經了無數劫難,才修成正果。 這其中,飛昇而來的仙人勞工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武羅乃是運氣。 武羅之前的態度,顯然說明他早知道這塊花紋雲銅的位置,而且勞工們用工具一下子也只能鑿下來拇指大小的一塊岩石,可是剛才武羅雙手一按,至少有近百斤岩石滑落下去。 了結了今天的任務,武羅拍拍衣衫,起身走了。 之前那名老勞工,忍不住低聲呢喃了一句:「神龍沉睡,偶露崢嶸……」 「你說什麼?」旁邊一人沒聽清楚,老勞工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再也不說。 遠處,老黑站在一座高大的石台上,目睹了整個過程,他身邊,居然還站著雷波。 老黑忍不住讚歎道:「雷大人,還真讓你給說中了,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雷波卻是苦笑:「你就別往我臉上貼金了,你也知道,我只是胡亂猜測而已。這種事情,純粹是運氣。我也沒想到,這回真的挖到了寶。」 雷波多留了兩個時辰,一來老黑要把材料整理一下,二來順便看看武羅的表現。 武羅剛剛飛昇,就獨自斬殺一頭噩夢獸,再加上武羅居然不能引動通天碑,重塑仙體,兩個奇特之處,足以讓雷波刮目相看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刮目相看,絕對不值得雷波為他浪費兩個時辰,其實主要是因為等著老黑的材料。 所以雷波說自己只是走運,也的確不是謙虛。 老黑笑問道:「那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向上報告嗎?」 雷波考慮了一下:「先等等吧,我把這小子留在你這裡,有什麼情況,麻煩你隨時通知我。」 老黑一點頭:「你就放心吧。要是這小子明天還能有這樣的表現,這個月我們玉鐵林場的收成能比上個月好不少呢,他可是我的寶貝。」 老黑說得是實話,武羅桀驁不馴不假,可是老黑不在乎,只要我治下的林場收成好,多幾個武羅這樣的才好呢! 玉鐵林場的收成,直接關係到老黑的考評,要是武羅真的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誰敢找武羅的麻煩,就是找他老黑的麻煩 老黑的手下將材料整理好了送過來,雷波隨手收了那枚儲物戒指,跟老黑道了別,又看了遠處的武羅一眼,這才悄然去了。 這一夜,老黑卻是不動聲色,任由武羅和一群勞工混在一起居住。 玉鐵林場的住宿條件一般,石頭壘成的房子基本上是四處漏風。一間房子至少要住十人,武羅進來之後,依舊是不惹事也不怕事,選了一個角落,就地打坐。 這一夜,也沒有人來招惹他。 直到現在,武羅對於這個「仙界」還是一片茫然,除了所在的這顆星球,這座林場,其他的一無所知。換做是別人,只怕早就急不可耐的打聽起來,可是武羅,偏偏是毫不動心,靜坐一夜。 《九龍吞日大法》分修九宮,到了極致,九宮之中分別養出一條神龍,神龍合力,能夠吞食大日而連吞九日,這門仙訣才能大成。武羅現在,明堂宮之中的神龍已然成型,在五方界縱橫天下,但是對於這部仙訣來說,才只是剛剛起步。 他一夜靜修,什麼也沒做,只是在準備開始修煉第二宮「洞房宮」而已。 武羅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勞工都不用元魂或者他們應該叫做仙魂去窺探一下石林的內部結構。 武羅便是這麼做了,元魂在這裡,雖然只能深入岩石不到半丈的距離,去也足夠了,已經發現了好幾塊珍貴材料,那塊花紋雲銅只是其中之一。 白天,武羅在鑿去第一塊岩石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龍元對於這岩石具有不可思議的破壞作用,遠遠勝過那些工具。 配合了暗金巫力之後,龍元對於岩石的破壞力更增大三成 勞工之中,有不少人見識不凡,正是因為他們看出來了這一點,這一夜武羅才會安然度過,沒人敢來招惹他。 可是,從勞工到老黑,他們其實都是在觀望,等著武羅第二天的表現。 第375章 黑暗法則 先落下山的是血日,先升起來也是血日。 每個清晨,血日都會率先衝出地面,將整個紅狼星,扔進一片血光之中。大清早的便是滿眼血紅,紅狼星一直被認為是一顆不祥的星球,雖然這顆星球的力量規則等級較高,穩穩的站在仙界行列,可是但凡有實力的仙人,都不願意在這裡停留。 玉鐵林場遠方,這顆星球的最高峰,在血光之中,就好像一頭仰天長嘯的巨狼,這也是紅狼星名稱的由來。 老黑獨自一人盤坐在玉鐵林場最高的一座石林上,那石林足有四千長,拔地而起,就像是天神一直強有力的手臂,狠狠一拳砸進大地之中。 老黑頭頂上,一道長而直的金紅色光芒直上雲霄。當血日躍出地面的那一剎那,老黑大口一張,血日的第一道光芒之中,似乎有幾分生生被他吞如口中。 「咕……咚咚咚……」 他腹中聲如雷鳴,足足響了二十七聲才停歇下來。 週身衣衫一陣起伏,張開口來,緩緩吐出一絲黑氣。頭頂上的金紅色光芒也慢慢收回百會穴中。 行功完畢,老黑長身而起,揮手大喝一聲:「都給老子開工!」 整個玉鐵林場立刻喧鬧起來,老黑居高臨下,在人群之中順利的找到了武羅,但也只是微微多看一下,便身形一晃,宛如一隻大雕一般,帶著凜冽的風聲,落在了那座高台之上。 叮叮噹噹的敲鑿聲響起,枯燥、一成不變的一天又開始了。 武羅今天,乾脆是沒有動手,一直盤膝坐在那裡。監工也不去管他,就像老黑的心思一樣,要是你能每天交一塊花紋雲銅,你就是天天在林場裡露天裸睡又關我什麼事? 像他們這些人,不會為了殺人而殺人。就算是打殺一名微不足道的勞工,也是有目的的。 武羅打坐,實際上是因為他被一個問題困擾著。 在明堂宮中,那條靈龍徹底成型之時,便有一絲力量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洞房宮」,將這第二宮開拓了出來。 但是《九龍吞日大法》之中,敘述了兩種誕生第二條靈龍的辦法。 第一個辦法,便是很普通的,從明堂宮靈龍的身體內,抽離出一絲力量,演化為第二頭靈龍。 而第二種,則要複雜得多。 《九龍吞日大法之中》稱之為「靈種」,乃是尋著了天地靈物,溫養於洞房宮之中,每日以自己的龍元淬煉,待到火候成熟,便能夠水到渠成的演化為第二頭靈龍。 這個辦法十分艱難,首先需要一件天地靈物,其次還要溫養許久到底要溫養多久,還要看這靈物本身的靈性。靈物本身的靈性越高,溫養的速度也就越快,否則只怕就要曠日持久;若是隨便找個什麼東西敷衍,只怕永遠也誕生不出來第二頭靈龍。 這第二個辦法雖然麻煩,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有了一件天地靈物作為根基,靈龍的資質要強許多倍,而且靈物的一些特性,會融入未來誕生的靈龍之中,這樣,將來的九條靈龍,就各有特色,不會是千篇一律。 武羅猶豫了一天時間,因為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想要尋找什麼「天地靈物」,怎麼看都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是武羅絕對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物,明知道有這第二個傑出的辦法,再讓他去選第一個,無論怎麼勸說自己,他心裡始終覺得不舒服。 武羅的「天府之國」中,倒是有一些合用的東西,比方說蓬荊神木樹林之中,已經誕生了不少神枝,比方說玉竹林之中,也已經有不少玉筍。 可是這些,武羅總擔心「靈性」不足。 至於神血石,雖然珍貴,但是算不上「靈」物。 武羅一直糾結,因為他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玉鐵林場。 這玉鐵林場的石林,乃是天然而成的一座先天陣法。看上去似乎這種先天陣法在仙界極為常見,因此不受重視。可是武羅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無論如何,能夠孕育出先天陣法的星球,也不應該是紅狼星這樣一片蕭索的面貌。 說不准這石林下,就埋藏著什麼奇特的先天靈物。 武羅花了一天時間,用元魂不斷向地面下滲透,可是百般努力,卻也只能深入地下十丈。 這個距離,根本不足以讓他看清地下的一切。 這時,一陣歡呼聲傳來,武羅也不由得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身前居然聚集著一大群勞工。 之所以歡呼,是因為其中一人已經從昨天他找到花紋雲銅的那半座石林之中,鑿出了一塊藍晶雲母。這可是七品上的珍貴材料,比起昨天武羅開採出來的花紋雲銅還高出了一個等級,乃是玉鐵林場最近半年來,出產的等級最高的一份材料。 挖出來這塊藍晶雲母的勞工,興奮的滿臉紅光,死死攥著那塊藍晶雲母,生怕別人搶了去似的。 這塊藍晶雲母的出現,讓周圍其他的勞工更是受到了鼓舞,抄起錘子鑿子瘋狂的朝著剩餘的石林開採起來。 武羅掃視一周,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圍在自己周圍的勞工,基本上都是飛昇而來的仙人。這些人能夠飛昇,在以往的低等級世界之中都是絕對的天才,沒有一個蠢貨。 武羅昨天開採出來一塊花紋雲銅,今天起來居然又坐在這半座石林旁邊,而且看上去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這說明什麼?這座石林之中,還有珍貴材料。 於是武羅坐下去時間不長,這些勞工們便一擁而上,各自搶佔位置,還差點打了起來。 這些飛昇的仙人,淪落到這裡,都有著各自的原因,但是他們的智慧毋庸置疑。 果然,這才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找到了一塊藍晶雲母。 武羅心中哂笑,倒也沒有去怪那些人。這裡是玉鐵林場,生死不過是一線之間,這種環境下,你還指望別人會禮讓三分?不可能的。這些勞工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 武羅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搖頭,閉上眼睛繼續冥想,解決自己的難題去了。 而他身前,那些勞工們進度飛快,居然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將剩餘的半座石林開採一空,除了最初開採出來的那一塊藍晶雲母之外,這半座石林之中,又出產了一塊八品上的火雲琥珀,兩塊七品下的古獸卵化石,和四塊九品中的古獸牙化石。 勞工們激動無比,一座石林,一般能夠出產三塊材料就不錯了。可是這半座石林,算上武羅昨天那一塊花紋雲銅,已經出產了九塊珍貴的材料了。 這個出礦率,高的驚人。 可是半座石林開採完,勞工們傻眼了,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盯著武羅,武羅偏偏一動不動。 他們不知道武羅究竟是怎麼知道這石林之中有珍貴的材料,但是他們篤定,武羅就是有辦法知道。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幹活!」 監工吧電鞭一甩,在空中炸開了一連串的藍色電火花,這些勞工才有些不甘心的各自退回原位。 武羅依舊是那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監工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些不滿,忍不住哼了一聲。今天收工前,若是這小子不能交出一件足夠份量的材料,必定兩鞭子打殺了他。 老黑的眼光,比起下面的監工,自然高出一籌。他一直站在那一坐高台上這裡是老黑的專屬領地,他每天都站在這裡,俯瞰著整個玉鐵林場。這種感覺讓他沉醉,因為站在這裡,能夠切實的感覺到,自己手中掌握著這些勞工,生殺予奪的大權。 今天一上午的時間,林場內不斷響起的歡呼聲,讓老黑的臉上也掛上了一絲微笑。他明白,每一聲歡呼,都代表著一塊珍貴材料的出現。 算一算,從武羅這小子出現,到現在其實還不到一天時間,就有九塊珍貴材料出現了。照這個頻率發展下去,這個月,玉鐵林場的出產,能頂的上以往一年。 他已經百分之百肯定,武羅的確不同尋常。 他可不是下面那些蠢貨監工,武羅的那半座石林,有這麼多出產,就算是個巧合,也說明武羅的福運無人可比。 福運是什麼?在老黑看來,福運才是九界星河之中,最重要的實力。 不錯,武羅等下界眾人眼中的仙界,在這些仙人自己的口中,實際上被稱作「九界星河」,是一個無比廣闊、由許多個能量等級構架而成的廣袤世界。 一個世界最基本的力量等級構架,決定了這個世界的等級高度。 好比「仙界」,其實也是存在的,只不過和武羅他們腦海之中的認知有些不同罷了。簡單說,「仙界」就是九界星河之中,基本力量等級構架最高的世界。 而在仙界之下,還有三個能量等級構架。五方界,不高不低,乃是其中第二的一個。 不過,對於「仙界」來說,下面這三個等級的世界,都可以被稱為「下界」。 五方界因為仙界之中一直流傳的某個「禁令」,數萬年來仙人絕跡。可是實際上,一個仙界勢力擁有的低等級世界的數量,也是這個勢力硬實力的一種體現。 正是因為有了無數個低等級世界的資源供給,仙界才會是現在這種繁榮昌盛的模樣。 老黑在仙界沉浮多年,很多事情看的極為透徹,他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的,這個只有凡俗之體、來自最低能量構架等級世界的小傢伙,一定會成為自己玉鐵林場最大的寶貝。 …… 這一整天的時間,勞工們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們一邊幹活,一邊盯著武羅。若是武羅起身,去另外的石林,這些人必定飛快用上去搶奪。 可是武羅偏偏一動不動。 武羅還不死心,他還在鑽想辦法,怎麼樣能夠讓元魂更深入一些,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又讓元魂成功的下潛了兩丈,達到了十二丈的距離。這對於元魂本身,也是一種鍛煉,武羅其實累得不輕,但是自我感覺,收穫還是令人滿意的,起碼短短一天時間,元魂感覺強大不少。 武羅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為什麼這些勞工不用仙魂窺探岩層,難道說仙魂不能穿透這些岩石?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元魂可以辦到? 一天的辛苦,讓武羅對於符蠱更加懷念起來。若是有這小東西在,縱橫岩層如兒戲一般吧? …… 眼看著血日慢慢沉進了大地下,金日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下來。幾乎半個林場的眼睛,都盯著武羅。 終於,金日也沉進了地面下,整齊劃一的電鞭炸響,監工們齊聲大吼「檢驗!」 勞工們一陣納悶:武羅還是沒有動彈。他身前已經只剩下一片碎石,難道說還能從這一片被開採過的碎石之中找出什麼有用的材料不成?這根本不可能啊,勞工們已經十分仔細,將所有的石塊敲碎,地上那一堆碎石之中沒有一塊超過拇指大小,這裡面根本不可能還藏著什麼有用的材料。 監工依舊是不緊不慢,先把其他人的全都檢查過了,最後才來到武羅身邊。 「你的呢?」 老黑高高的站在檯子上,心中竟然隱隱有些期待。 那些檢查完畢的勞工也沒有走開,都圍在周圍,想看看武羅到底是曇花一現,就要被打死,還是能夠再次上演奇跡。 武羅好像剛睡醒的樣子,答應了一聲,看了看監工:「稍等。」 他雙手按在了身前的地面上,一股力量順著他的手掌湧出去,地面就好像沸騰的水面,啪啪啪的不斷有岩石炸翻起來,這股力量一直延伸到了他前面大約一丈左右,砰的一聲,一塊足有人頭大小的岩石從地麵線被彈了起來,到了一人高的位置上,岩石中隱藏的力量開始發揮作用,一道道裂紋出現,隨後整個岩石嘩啦一聲破碎了,岩石核心,一枚只有鴿卵大小的晶瑩石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這石頭看上去就像是鑽石,但是那柔和的光芒卻比鑽石更加迷人。就像是一名經歷了知識沉澱的智慧美人,無比的醇厚,讓人回味。 「嘶……」所有的人到吸一口涼氣:「這是……白夢天晶!」 「六品下的材料啊,比那塊藍晶雲母還要珍貴得多!」 「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傢伙一直坐在那裡不肯動,絕對是有原因的,原來最好的東西在地下,根本不在石林中啊……」 眾勞工懊惱不已,倒是昨天那位向武羅表達出善意的老勞工冷笑著說道:「知足吧,若不是這小伙子,你們今天能有這麼大的收穫?」 眾勞工啞口無言,不再聒噪。 監工眼睛一亮,一把將那塊白夢天晶抓在手中,看了又看,確定自己沒有認錯,朝著武羅滿意的一點頭:「很好。」 老黑站在高台上,一絲微笑,壓抑不住的浮上了嘴角。 武羅在監工說出那一聲「很好」的時候,便自如的站起身,抖了抖肩膀,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信步走回了自己的石屋。 他是真沒覺得有什麼,那些材料固然珍貴,但是他現在根本用不了。留在自己手中也是閒置,用來換取自己一天的寧靜,武羅覺得很划算。至於周圍那些人的目光,從南荒開始,武羅經歷的還少嗎? 只是今天,他回到石屋中,便感覺到一絲異樣,環視一周,他發現這些勞工,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了。 武羅不動聲色,依舊回到自己的角落裡坐下來。 屁股還沒坐穩,就有人上前來,踢了踢他的屁股:「喂,這裡是我的地盤。滾開!」 武羅看著他,那人一臉絡腮鬍子,眼神如鷹,兇惡道:「看什麼看?不服氣?」 武羅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屋中其他幾個人。這間石屋裡,住著十個人,除了武羅之外,還有九人。 他逐一看過去,有三人在他的目光下趕緊低下了頭,顯然和這件事情無關。昨天那名老勞工,則是給了他一個眼神,並沒有多說什麼。剩餘的五人,包括挑釁的那絡腮鬍子大漢在內,都是目光凶狠的瞪了回來。 武羅已經心中有數。 他端坐不動,對那名老勞工道:「敢問,如何稱呼?」 老勞工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我叫離恆,他們都叫我老離。」 離恆一回答,那五人便立刻凶神惡煞地盯著他。老離在玉鐵林場時間也不短了,既然決定了的事情,也就無所謂還不害怕了,在他們眼神下泰然自若。 武羅點點頭:「離兄,這些人是想找我的麻煩,然後讓我給他們指出來哪裡有珍貴材料,對吧?」 離恆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你不簡單,估計他們也就能想出這種爛點子了。」 「離恆你找死!」絡腮鬍子大漢勃然大怒,他眼神一動,另外四人噌的一下起來就把離恆圍住了。 武羅卻是伸手一拉絡腮鬍子:「你剛才哪只腳踢得我?」 絡腮鬍子一腳又踹了過去:「你個小兔崽子也活得不耐煩了……」 武羅手指一點他的足心,一股暗金色的力量迅速蔓延,絡腮鬍子大漢一聲狂吼,他的腳從武羅手指點中的部位開始,迅速的開始消散。 「啊!」絡腮鬍子一聲慘叫,抱著自己的大腿踉蹌後退,可是那種消散,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一條腿一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緊接著便是他的腰、上半身、胸口,最後連腦袋也全部消散。 剩餘四人嚇了一跳,怪物一樣地看著武羅。 離恆的眼皮子一跳:「星煞罡風?」 武羅抬手滅了為首的絡腮鬍子,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他的確是凡俗之軀,雖然來到這裡時間雖然不長,但也把一些事情看明白了。所謂的仙體,從本質上來說也就是強悍一些的身體而已。 武羅的身體,被罡風淬煉過,本身就強悍無比,遠超一般的仙體。 淪落到玉鐵林場的這些勞工,都是一些仙界的垃圾貨色,能有多少真才實學? 武羅雖然初入仙界,可是他的《九龍吞日大法》乃是貨真價實的仙訣,滅殺絡腮鬍子這樣的垃圾,輕而易舉。 「你……你……你殺了豹老大,你死定了,玉鐵林場不准私自鬥毆,擅自殺人者死!」四人之中,有人指著武羅大叫起來。 武羅忍不住笑了,看著離恆問道:「真想不到,仙界還有如此愚蠢的人。」 離恆哼了一聲:「這些出生在仙界的仙族,本來就是蠢得一塌糊塗。」 兩人對話,將那四人罵的狗血淋頭,四人卻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武羅索性起身,打開了石屋的門,朝外大喊一聲:「我殺人了!」 四人傻眼:這不是找死嗎?違反了玉鐵林場的禁令,還敢這麼張揚,真是壽星吃砒霜,嫌命太長啊! 「轟!」 監工們一窩蜂的湧過來。 老黑氣急敗壞:「怎麼回事」 玉鐵林場的規矩,是老黑定下的。 私自鬥毆,三十電鞭;致死者,殺有人敢於挑戰這個規矩,就是蔑視他老黑! 武羅還是那句話:「我殺人了。」 「你?」老黑眉頭一皺:「死的是誰?」 不用武羅回答。他走進石屋就看到了,不由得一咧嘴:「原來是豹三啊,這混賬是不是又聯合別人,想要欺負你?」 武羅點頭。 老黑看了看那四人:「他們都是同黨?」 「是。」 那四人終於覺察有些不妙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叩頭:「大人、大人,我們私自鬥毆,甘願受罰,可是這小子殺了人啊,按照您的規矩,殺了人是要處死的!」 老黑冷笑一聲:「不錯,這規矩是我定的……」 四人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 卻不料老黑口風一轉:「 規矩是我定的,我也可以改。」 他臉色一變,厲聲喝道:「把這四個蠢貨給我拖出去,亂鞭打死!」 「啊!」 「大人!為什麼,大人我們冤枉啊,大人……」 四人連連慘呼,卻根本不能改變老黑的決定。監工們一擁而上,將四人架了出去。 第376章 福運仙紋 到了外面,老黑朝著黑暗中的玉鐵林場一聲大吼:「都給老子起來看著!」 沒人敢輕忽老黑的命令,勞工們一骨碌爬起來,聚集到了外面。 有監工已經放出了六個照明術,將整個玉鐵林場映照的一片光明。 老黑一指那四人:「這就是蠢貨的下場,你們給我看清楚了,在老子的手下,最好都學聰明點,別干蠢事!」 他狠狠一瞪那四人:「開始!」 兩名監工架起第一個人,猛地扔到了空中,第三名監工「啪」的一抖手中的電鞭,一鞭子抽在半空中那人的身上。 強悍的電流在空中炸成了一團湛藍的光球,那傢伙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就被炸得粉身碎骨,碎肉、鮮血、骨沫滿天飛灑下來,慘不忍睹。 另外三人直接嚇得癱了,大小便失禁,一股惡臭傳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我們是蠢材,蠢得像豬一樣,求大人您開恩啊……」 老黑卻是堅定不移:「下一個。」 「下一個。」 「下一個。」 四人全部被立即執行,刑場地面上,積了一層紅色碎肉。 整個玉鐵林場鴉雀無聲。老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狠狠一掃所有的勞工:「現在,都給我滾回去睡覺,明天準時開工。」 武羅自始至終都站在門口看著,對於那四人,他沒有半點的同情。為惡之人,就應該明白善惡到頭終將報。如果今天換了別人,必定被他們欺負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臨刑前他們可憐,欺壓別人的時候,他們卻是另外一幅兇惡嘴臉。 勞工們陸陸續續回去了,少了五個人,石屋內一下子寬敞起來。武羅依舊只是佔據著那個角落,閉目冥思,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武羅是玉鐵林場的寶貝,老黑殺一儆百,警告所有人不准打武羅的主意。這不代表老黑真的多麼欣賞武羅,純粹是利益驅使。 假如某一天武羅對於老黑沒有價值了,老黑捨棄他也會毫不猶豫。 …… 武羅成了玉鐵林場第一個「特權勞工」。 他每天報到,但是報道之後在林場裡幹什麼,根本沒有人管。到了傍晚收工,他會上交一塊珍貴材料,一般來說,都是七品以上。 七天之後,武羅上交了三年以來,玉鐵林場最珍貴的一塊材料:五品下的一塊金痕仙玉,又一次在玉鐵林場引起了轟動。 當夜,老黑派人將武羅請到了自己的房間,密談一番。 第二天清早,老黑就宣佈,武羅擺脫了勞工的身份,成為玉鐵林場,身份獨特的一位「傭工」。 玉鐵林場以前從來沒有「傭工」這個職務,顯然是為了武羅專門設立的。 武羅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指點勞工們尋找珍貴材料。 這麼多的石林,砍伐哪一座,都由武羅看過之後決定。 一座石林,重點開採哪些部分,也由武羅看過之後決定。 這份工作武羅做起來十分認真,有了他的幫助,玉鐵林場這短短半個月來,收成比得上以往兩年。 武羅似乎也融入了這個世界,那一夜打殺了豹三之後,便再也不見他露出崢嶸的一面了。 老黑的戒心漸漸放了下去,武羅身邊,若有若無的始終徘徊的三道神念,也減少為了一道。 一天的勞作結束,武羅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隨著他在玉鐵林場的地位提升,早已經從勞工混居的石屋中搬了出來,單獨佔據了一座石屋。老黑還給他派了一個隨從,不是別人,正是離恆。 武羅很清楚離恆在來到自己身邊之前,必定受過了老黑的警告,要他來監視自己的。武羅不指望離恆能夠偏幫自己,除非離恆腦子傻掉了,不然誰都會選擇老黑。不過離恆還算善良,這樣的人跟在身邊,總比一條白眼狼好得多。 武羅進了自己的石屋,高台上的老黑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夜幕降臨的那一剎那,一道人影就好像幽靈一樣出現在老黑身邊。 老黑似乎知道雷波要來,並不意外,轉身走回後面的石室:「咱們進去說話。」 雷波點點頭,跟著他進去,隨手摸出來一塊方方正正的青黑色磚塊丟給老黑,「給你帶的,嘗嘗看。」 老黑借助來笑了笑:「三十年分的巖茶,哈哈,好東西啊。」 他用指甲一劃,壓制的堅硬無比的巖茶就被切下來一小塊。 老黑忙著煮水:「一起嘗嘗吧,這東西味道很獨特的。」 雷波坐下來,老黑則是隨手一點,一層光幕在雷波面前垂落下來,光幕之中,展現的是武羅回到石屋後的一舉一動。 武羅也只是簡單的淨面、飲水,便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冥想,一動不動。 雷波皺著眉頭:「怎麼只有一個視角?你把另外兩道負責監視的神念撤回來了?」 老黑點點頭:「找不出什麼可疑的地方。」 雷波又看了一會兒,武羅始終是平靜。他有些疑惑:「照這麼看,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老黑已經把水燒開了,小心翼翼的從櫃子裡取出一隻精美的紫泥茶壺,將那一塊巖茶泡上了。 聽到雷波的話,老黑苦笑一下:「落到這步田地,不安於現狀還能怎樣?他在我這裡呆著,有我庇護,去了別的地方,比起這裡只怕大大不如。」 雷波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感而發。 跳過了這個話題,雷波道:「只是三十年份的,估計你都未必喝的慣。我聽說,以前你可是最喜歡三百年份的巖茶。」 老黑有些英雄末路的感慨:「都混到這裡來了,哪裡還有的挑?也就是你有心,給我帶來一塊,解解饞罷了。別說三百年份的,就算是百年份的,也只有家主能喝到吧?」 雷波點點頭:「雷氏仙族實力微末,比不得你當年啊。」 老黑泯著茶,沒有說話。 雷波又看了看那光幕:「要是沒什麼問題,就不用再監視了。反正這裡是紅狼星,他也跑不出去。」 老黑點了點頭。 …… 這一夜,武羅感覺到,最後一道潛伏在自己身邊的神念消失了。 他睜開眼來,又用元魂細細的在周圍查探了一番,確定沒有暗中的佈置之後,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後,聽了聽外面離恆的動靜。 離恆睡的很沉,武羅一抬手,一片靈文將周圍的牆壁全部封印。 他回到床邊,雙手發力,將這張巨大的石床悄無聲息的搬到了一邊去,然後手掌按在石床下的地面上,暗金巫力發動。 武羅這半個多月來,一直盡心盡力,就是為了打消老黑的戒心。 老黑早年也是曾經在九界星河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沉淪下來,又是諸般不順,一直到了現在,淪落到給雷氏仙族這樣的末流氏族看守林場的地步。當年的雄心壯志早已經熄滅,這樣的經歷讓他也容易相信,武羅現在所處的環境,讓武羅只能安心認命。若換了別的人,恐怕還會再監視武羅一段時間。 他雖然幫助玉鐵林場探尋石林,可是窺探石林地下的工作並沒有停頓。這半個月來,努力不懈,雖然元魂只能夠深入地下二十丈,卻也篩選出來一些可疑的地方。 今天老黑的暗中監視一撤去,他便立刻動手。 對於別人來說,挖掘這岩層格外困難,可是武羅擁有暗金巫力,這些岩層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困難。 武羅一夜時間,從地下鑽洞過去,順利的勘察了他認為可疑的第一處地方。可惜那裡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倒不是說一無所獲,那個先天陣法的節點上,孕育了一塊珍貴的材料,三品下的七彩玉凝,足有人頭大小的一塊,這要是被老黑看見了,必定兩眼放光,第一時間搶過去。 武羅將那塊七彩玉凝收起來,卻有些悶悶不樂。 一夜辛苦,本來抱著很大的期望,結果卻是一個失望。他這些天已經把整個玉鐵林場的地下全部搜素了一遍,只找到了三個可疑的地方。今天挖掘的這個地點,乃是他認為可能性最大的一個。 而另外兩個地點,出產天地靈物的可能性加在一起,還沒有這一處大。所以在這裡希望落空,另外兩處只怕也會讓他失望。 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再去查探第二個低點,只好將石床推回了原位,收了靈文封印,打坐片刻,就要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離恆對武羅幾乎是寸步不離,他半點都不會干涉武羅,但是必須保證武羅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到了夜裡,武羅再次封印了自己的石屋,然後用暗金巫力在地下開鑿洞穴,以元魂指路,挖向了第二個可疑的地點。 元魂只能透進岩層二十丈,昨天挖掘,武羅就錯了四次,今天運氣好一些,只錯了三次。 這個地點,依舊是那座龐大的先天陣法的一個地下結點,不過今天這個節點,比昨天那個複雜不少。破去結點周圍的陣法,讓武羅很是忙活了一陣子,誰讓他對於陣法不算是那麼精通呢。 前面挖掘的時候用的時間略少,但是後面破陣浪費了時間,總的來說,進度和昨天差不多。 打通陣法之後,進入這個節點,武羅果然又是一陣失望:這個節點內,乾脆什麼都沒有。 他搖著頭退出來,只剩下最後一個希望。 第二天,別彆扭扭的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武羅明明已經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身後跟著離恆,武羅閒庭信步,按照平常固有的步行速度,慢慢到了門口,卻不料忽然一隻手臂落下來,有些生硬的攔住了他。 「黑大人請你過去一趟。」來人乃是之前負責武羅的監工。 說起來有些奇怪,老黑給武羅都配備了一個跟班,但是老黑自己,卻連一個僕人都沒有要。有什麼事情要傳話,都是這些監工代勞。 監工面色冷峻,武羅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監工看他似乎有些怠慢的意思,瞪眼道:「快點去,不要讓黑大人等著。」 武羅從他的態度之中,也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了,微微一點頭,轉向林場中的高台而去。 老黑獨自坐在石屋中,和武羅的相比,他的石屋極為寬敞,足有武羅的六個大。 聽到敲門聲,老黑答應了一聲,讓武羅自己進去。從他的聲音之中,武羅也判斷不出喜怒。 石屋頂棚的正中央,用粗糙的鐵鏈吊著一盞巨大的銅燈,做工粗陋、造型簡單,就像一口大鍋一樣。 銅燈中燃燒著一種廉價的礦石,紅狼星上也有出產。 無煙、但火光熊熊。 搖曳的火苗在牆壁上甩出來一片片的陰影,老黑坐在燈下,整個人似乎很滿意的沉浸在「燈下黑」的陰影之中。 在他面前,一隻體積不小的泥爐正燒著熱水,咕嘟咕嘟的冒出來一串白氣。 這裡的一切,極為簡陋。甚至比起五方界中,稍微有點身份的修士的洞府都有大大不如,讓人難以想像,這裡居然真的就是「仙界」。 「來,坐下嘗嘗。」 陰影之中的老黑舒展了身體,用新燒的開水,泡上了一壺巖茶。 武羅淡然落座,並無半點拘束或者是惶恐的情緒。老黑微微一點頭,略有些讚歎:「不愧是飛昇上來的,但是這份氣度,就是那些仙界土包子沒法比的。」 他將一隻潔淨的白瓷茶碗推到武羅面前,碗中巖茶那獨特的琥珀色茶水在火光之中蕩漾,竟然隱隱有種鮮血的感覺 老黑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感歎一聲:「味道很熟悉,可惜總差著點意思。」 「這是三十年份的巖茶,我當年喝的可是三百年份的。你猜猜看,到底差在哪裡?」老黑饒有興趣地看著武羅,似乎問出了一句廢話。巖茶越陳越香,三百年份的和三十年分的當然不一樣了。 武羅卻不這麼看,他同樣端起茶碗,用一種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動作,穩健的品嚐了一口。這種茶的確很有特色,跟他在五方界喝到的那些都不一樣。 他端著茶碗,吹著茶水,眼皮略抬,看了老黑一眼:「茶,是其次。」 「當年的你縱橫天下,現在的你蝸居一隅,差的豈是一點半點?」 味道其實是一種記憶,而且是一種混合的記憶。老黑當年叱吒風雲,便是一杯清水喝在口中也是豪情;如今虎落平陽,就算是最美味的菜餚嚼在口中也是草根。 老黑聽了他的話,好一會兒沒有開口,只是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嘬著茶。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老黑灑脫一下,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 「所以,我也理解你。」他淡淡的放下茶碗:「你這幾天夜裡的行為,急了些,跟你本人的性格不符,我猜,想必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武羅暗暗歎口氣,果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但是他不想耗在這裡,找不到天地靈物,洞房宮的靈龍就只能採用第一種方法,他怎能甘心? 武羅點了點頭,也不吝於稱讚對手:「我果然小看了仙界英雄。」 老黑笑了:「仙界多狗熊,你要不是碰上我,也就矇混過去。」 武羅端然一座,望著他道:「說吧,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老黑皺了皺眉頭,用手指在茶碗後面的的桌子上敲了敲:「怎麼說呢,你小子運氣不錯,來的正是時候。我本來是認命了,這玉鐵林場就是我的一畝三分地,我在這裡稱王稱霸,也不用花什麼心思,挺好的。」 武羅哂笑:「自欺欺人之語。」 老黑卻是不生氣,歎息道:「你說的沒錯,我之前這樣想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如同棋道國手,跟這個世上頂尖的棋手交鋒廝殺習慣了,又怎麼能夠忍受和一幫鄉野劣童數子玩鬧?」 「雷波送來的這巖茶,算是徹底勾起我當年的記憶了。而你……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老黑一揚手,把上身的袍子掀開了去,露出一身精赤強悍的肌肉來。 古銅色的肌膚上,佈滿了一種黑色的花紋。花紋密密麻麻,從他的脖子下一直延伸到腰部,前心後背、雙臂上居然全都是這種花紋。 「你肯定不認識,這是福運仙紋。」 「一般人都以為,福運仙紋代表著強大的戰力、高深的法術。可是他們不知道,福運仙紋之中,還有一種極為陰毒的封印仙紋。」 「就是這一身封印仙紋,將我九成的力量全都封印在身體內,我明明能夠感覺到那一部分屬於我的力量,卻偏偏不能動用。」 老黑咬牙切齒,面孔扭曲,在黑暗之中格外猙獰。 武羅皺著眉頭,看著那些福運仙紋,一言不發。 老黑狂怒之後,長長的吐了口氣,重新將衣服穿起來:「你不必問我是誰給我種下這麼惡毒的封印仙紋,我也不會告訴你。」 「現在,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隱約感覺到,你是我的一個機會。靠我自己,估計這輩子都沒希望了。但是我可以扶持你,幫助你。將來你若飛黃騰達,莫忘了這裡還存著我一份人情。」 武羅緩緩地點了點頭。 說白了,就是老黑看好他。在老黑的地盤內,老黑會縱容他,但是老黑需要他的承諾。 老黑伸出三個手指頭:「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讓我看到你的成績,否則咱們的合作就會作廢。該怎麼處置你,我也一點不會手軟。記住,三個月,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武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就沒有想過,你現在對我態度好一點,將來的人情,我會還的大一些?」 老黑狡猾的笑了,他猛一擺手,這個動作的幅度很大:「你不會。你我是同一種人,恩怨分明。你要報恩,必定做足十成十。絕不會因為我的態度成色有所增減。那樣的話,就不是你的原則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跟你小子低聲下氣?」 武羅也不由得苦笑,仙界英雄,這老黑算得一個。來到這裡半個多月,武羅所接觸到的都是仙界最低端的,包括人。唯獨今天和老黑一番交談,才讓他真正觸摸到了那個真實的「仙界」。 「三個月已經夠長了。」他站起身,結束談話也意味著達成交易。 老黑沒有攔著他,端著茶碗在他身後道:「我這人,跟生意夥伴喝茶喝茶冷靜,適合討價還價。跟朋友喝酒喝酒酣暢,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三個月之後,希望我們坐在一起,桌子上擺的是好酒。」 武羅點頭:「會是好酒。不過,我只跟最好的朋友喝烈酒。」 老黑被堵的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直到武羅走出去,他才狠狠吐了口氣,惱火的將茶碗摔在桌子上:「這臭小子,跟老子就一定是敷衍應付嗎,哼!」 好酒不一定是烈酒,招呼面子上的朋友,都會說「我請你喝好酒」,這伎倆世俗界的凡人都耍的圓滑。至於到底是不是好酒,那就另說了。 …… 武羅走出去,老黑獨自一人坐在屋中,手中捏著茶碗。火光閃爍之中,映照出他那一張老臉,之前這張臉只是蒼老,頂多能看出一點飽經風霜。 可是這一刻,忽然有一種神光閃過,老黑整個人竟然容光煥發起來,霎時間好像時光倒流,青春復返。 「轟隆……」 石門聲響,老黑輕輕歎息一聲,又變回了那個殘酷、消沉、凶狠的玉鐵林場大檔頭。 進來的是一名年紀大約二十來,皮膚白嫩細膩,相貌清秀的青年男子。 整個玉鐵林場都知道,能夠隨意進出大檔頭老黑房間的只有一個人:展玉龍。 展玉龍的身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相貌清秀俊朗,自從來到玉鐵林場,老黑就對他刮目相看,三年下來,展玉龍和老黑的關係「突飛猛進」。 誰都以為展玉龍乃是老黑的禁臠,老黑也故意讓人都這麼認為的。 可實際上,展玉龍和老黑心裡都明白不是那麼回事。 展玉龍走進來的那一剎那,便卸下了在外面的那種「媚惑」,神情清朗,不卑不亢,坐在了老黑面前。 「他也是你挑中的?」 老黑點點頭,淡然道:「就像你當初一樣。」 第377章 又見神文 「不過他比不上你,你可是當初一到玉鐵林場,我就看出不凡來了。」 展玉龍神色有些傲然:「那你為何還要再找他來?雙重保險?」 老黑看了看他,眼神有些複雜。 展玉龍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屁股動了動。 老黑搖了搖頭:「玉龍,你應該很明白,這裡是仙界。哪怕這裡荒涼無比,跟你們心目中的那個仙界相去甚遠,但這裡依舊是貨真價實的仙界。」 「仙界什麼都缺,所以仙人們使盡了各種手段,在各個等級的世界之中巧取豪奪,甚至是明火執仗的劫掠。」 「但是仙界從來不缺一樣東西,天才。」 展玉龍長歎一聲:「我明白。」神態蕭索。 「你明白就好。」老黑點了點頭:「天才有的是,就算是在玉鐵林場,外面那些勞工之中,也有好幾個能稱得上是天才。可是沒有資源供給,天才也就是個狗屁!」 展玉龍默然,他很清楚老黑說的都是實情。 老黑爆了一句粗口,似乎剛剛被展玉龍的傲慢挑起來的一些怒火也隨之吐了出去,整個人的鋒芒再次收斂起來。 「你放心,在我這裡,你仍舊是第一。他只是有點讓我看不透,不過論起資質,他始終是不如你的。我有什麼資源,也會第一個供給給你,先滿足你的需要,他始終排在你後面。」 展玉龍站起來,默不作聲的出去。臨出門前,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你不會後悔的。」 …… 武羅回到自己的石屋這石屋內外兩間,武羅住在裡面,離恆在外面。 離恆已經呼呼大睡,就算是武羅開門的聲音不小,也沒有將他吵醒離恨估計是得到了老黑的暗示,用這種方法向武羅表達著「我現在就是個擺設」的意思。 既然已經和老黑達成了協議,武羅就明白自己在玉鐵林場基本可以肆無忌憚了。 他還有最後一處可以的地點,沒有過去勘察,但是回到自己的裡間之後,武羅依舊是小心謹慎的將靈文混合著巫紋佈置下去,封印了整個房間。 不過,佈置完這一切之後,武羅並沒有馬上開始鑽探,而是獨自坐在石桌前,陷入了沉思。隨著他的思緒擴展,手指無意識的在石桌上來回滑動,若是向狂言在此,定能看出來武羅這些下意識的舉動,實際上正劃出一道道深奧的靈文。 「福運仙紋……」 武羅喃喃自語,老黑身上那一片片的黑色花紋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地浮現出來,以武羅的元魂強悍程度,幾乎可以十成十的復原這些花紋。 對於旁人來說,但是觀看這些複雜的花紋,就會噁心的想吐。而且那黑色的花紋,極為怪異,看多了只怕還會走火入魔。 可是對於符師來說,尤其是對於武羅這種經驗靈文、巫紋的符師來說,老黑那一身詭異的黑色花紋,擁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震撼美感。 原因無他,這些花紋,和武羅的靈文、巫紋,有一種根本性的聯繫。而武羅第一眼看到那些花紋,就隱隱感覺到,這些花紋缺了一點什麼。 而缺的東西對武羅來說應該非常熟悉,但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了。這種思維上的「燈下黑」,對於每個人來說都經常發生。 就在剛才回來的路上,武羅忽然想明白缺了什麼:天命神符。 或者,退而求其次,靈符。 這些花紋,若是有一枚天命神符,或者是靈符坐鎮核心樞紐,威力立刻會增強十倍以上。 而武羅能夠看出來,老黑身上的那些「福運仙紋」實際上極為高級;若是能夠有「天地囚牢」這個級別的天命神符作為中樞,別說一個老黑,封印左師夜舞都不成問題。 他一直在思索著那些花紋,可是花了兩個時辰,依舊是看不透這中福運仙紋的力量本質。只是感覺,這種福運仙紋和自己之前在五方界,臨走之前給兩頭蠱蟲布下的靈文和巫紋混合的那種「文陣」有些類似,但是功能要強大得多,也要精密的多、穩定得多。 苦苦思索了兩個時辰,還是謎題難解,武羅也拍了拍自己腦門,有些自我解嘲的笑了:這福運仙紋,只怕是仙界無數年知識積累的高級成果,就憑自己,只看了一眼,就想破解出來,實在是太小看仙界英雄了。 武羅這一想開,腦中豁然開朗起來,猛然又明白了一點:「這麼說來,不應該是『福運仙紋』,而是應該是『符運仙紋』才對啊……」 放下了這個事情的羈絆,武羅便開始著手最後一個可以地點的探索。 他一共找出來三個可以地點,第一個的可能性最大,第二個次之,這第三個,乃是可能性最小的,他實際上已經放棄了。 不過反正現在老黑也不限制他做什麼了,時間充裕,他決定還是鑽探到第三個地點看個究竟。 暗金巫力有龍元作為後盾,破壞力驚人,天亮的時候,經歷了四次錯誤,他終於抵達了第三個地點外圍。 這第三個地點,也是玉鐵石林先天陣法的一個陣法結點。 外圍又一層淡紅色的堅硬岩石包裹,這種岩石比周圍其他的岩石更加堅硬。這種岩石之中,通常都會有數量不定的禁制。 第一個地點,禁制極為厲害,武羅破去禁制可是費了不少的手腳。這第三個點,武羅用元魂一探,果然這一層淡紅色的岩石層很薄,裡面只有簡單的兩層禁制。 武羅雖然剛剛飛昇仙界,但是十分精通的龍族靈文,力量等級卻不低。用龍族靈文作為媒介,武羅輕鬆的將兩層禁制上的力量反噬引開了去,從保護岩層之中打開了一個缺口。 只需要一個缺口,他就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武羅估計是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打算鑽進去,從外面看一眼,確認一下就好。 可是這一看,卻讓他愣住了。 這個陣法結點中央,居然還有一個陣法結點。 依舊是暗紅色的岩石層,跟外面這個,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裡面這個,體積小了一號。 武羅皺了皺眉頭,頓時覺得自己可能挖到寶了。 外面這一層,顯然是個障眼法,內外兩層禁制保護,必然是要保護裡面的東西。武羅在第一個可疑地點,可是挖出來一塊三品下的七彩玉凝那裡的禁制,遠遠比不上眼前的這個。 他之前只是想從外面看一眼,確定裡面沒有東西就撤退,因此那個缺口開的並不大,不足以讓他爬進去。現在不得不又費了一番手腳,將那個缺口擴大這個工作量和難度,遠遠超過了最初就直接開個大缺口,武羅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是將缺口擴大到讓自己勉強鑽進去。 小心翼翼的鑽了進去,內外兩層紅色岩石之間,有大約半丈的距離。而裡面這一層岩石保護層,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石球,這半丈的距離內,隱約湧動著一種奇異的能量,裡面這個巨大的紅色石球,虛空懸浮其中。 裡面這一層禁制,武羅可是不敢小覷。 小心翼翼的用元魂偵測了三遍,確認沒有失誤之後,苦心推演了兩個時辰,才算是找出一個可行的破解方案。 接下來,又花了三個時辰,來完善這個方案,確保萬無一失之後,他才開始著手破解。 這一層岩石,比外面那一層難度大得多。如果不是武羅精通龍族靈文,再加上其他一些神獸靈文、妖族靈文、巫紋協助,武羅根本不可能打開這一層禁制。 即便如此,武羅也用去了整整八個時辰,才將岩石層破開 成功的那一剎那,淡紅色的岩石層表面,閃過一片光芒,一層淡金色的光膜籠罩石球。緊接著光膜上,閃現一個巨大的十字形光刃,光刃切開光膜,連帶著裡面的石球,也跟著一起翻開。 武羅累的癱在地上。 歇了好一會兒,他才算是緩過勁來,站起來有些迫不及待朝裡面走去。 裡層石球厚得多,但是內部依舊有著不小的空間比武羅現在住的那石屋還要大一些。 這個空間內,卻是空蕩蕩的,讓武羅大失所望。 整個空間之中,唯獨在球心位置上,虛空懸浮著一卷竹簡。 修士們都習慣用玉簡,竹簡就算是在五方界的修士之間,也極少使用,更別說在仙界了。可是在這神秘之地,嚴防死守之中,居然只是一卷竹簡 武羅踏上虛空,伸手將竹簡摘了下來。竹簡入手,剎那間便有無窮無盡的符號從其中飛了出來:金色的、銀色的、紅色的、藍色的、黃色的、紫色的……五花八門,這些符號有的像靈文、有的像巫紋、還有些也說不清到底想什麼。 所有的符號,一股腦的鑽進了武羅的眉心,武羅一聲慘叫,從半空中掉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反應,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 武羅也不知道自己昏過去了多久,慢慢甦醒過來之後,勉強坐起來晃了晃腦袋,只覺得自己的明堂宮之中,幾乎被人抽空了。 強悍的靈龍沒精打采的盤在血色巨塔之中,好像脫力了一樣。 明堂宮之中,儲存著數量龐大的龍元,卻被消耗一空,武羅大吃一驚,在低頭去看,手中的竹簡也已經消失不見。 腦海之中,卻又無窮無盡的靈文、巫紋、神文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若不是武羅修習過《太上總攬大千靈文講義》,這一下就會衝擊的他再次昏迷過去。而這些無窮無盡的符號湧出來之後,只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不到,武羅胸口上,很久沒有動靜的藍蝶印記,忽然一顫,一股意念流湧出來,和那些符號混合在一起,武羅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撕開來,有無數巨獸在裡面奔騰踐踏,疼得他求死不能。 「啊!」 他狠狠的揉著自己的腦袋一聲狂吼,劇痛持續了有一頓飯的時間,終於漸漸退去,那一股來自藍蝶印記的意念流,和那些符號融合在一起,那意念流好像一個「儲物空間」,將所有的符號全都容納進去。 竹簡之中記載的這些「符號」數量太過龐大,意念流的出現實際上是幫了武羅一把。武羅只要念頭一動,就可以從中隨意調取各種文字。 而與此同時,武羅也明白了意念流中蘊含的信息,整個仙界,在他腦海之中,才算是有了一個完整的概念。 藍蝶印記傳來的訊息讓武羅確認,的確是「符運仙紋」而非「福運仙紋」。也正像武羅所猜測的那樣,這種符運仙紋實際上是要依托靈符和天命神符,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但是符師難求,靈符自然格外珍貴,而天命神符,就更不必說了。只不過,仙界的靈符和天命神符,和五方界還是有些區別的。 沒有靈符和天命神符,這種符運仙紋也能運轉,不過威力就要小得多。 老黑身上的那種符運仙紋,乃是封印類別的,實際上還有其他的一些防禦類別、戰鬥類別、回復類別之類的,若是詳細劃分,則十分龐大。 正如武羅所猜測的,這種符運仙紋,乃是仙界無數年修行知識的最高累積,仙界圍繞著靈符以及更加珍貴的天命神符,形成了一系列的特殊技能體系,除了符運仙紋之外,還有符核仙兵、符靈仙丹。 符核仙兵便是以靈符為核心,通過各個部件組成的一種超級先兵,可以是飛劍、可以是法寶,可以使機關人,也可以是仙炮。 符核仙兵的概念,和符運仙紋相似,同樣是通過一些附屬的部件,將靈符或者是天命神符的力量發揮到了最大。 而符靈仙丹,則是通過一些奇特的法術,將靈符或者是天命神符的靈力,蘊含在仙丹之中。 武羅將這些訊息在腦海之中完全消化之後,也是暗暗點頭。相比於五方界,仙界的方方面面的確要完善的多。 好比這三種技能手段,五方界就從來沒有人想到過。五方界充其量也就是弄出來一個符陣。 事實上仙界這三種技能,都將符陣涵蓋了進去。 好比符運仙紋,核心原本是一枚靈符,但也可以換成一組符陣,威力更加巨大。 可是武羅到現在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沒有弄明白:仙界的靈符和天命神符,跟下界一樣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那一卷竹簡之中記錄的內容也就跟著湧現出來。 竹簡內,可不光是記錄了那些各種各樣的文字,還有這三項技能,一系列的基礎知識。 這其中,便涉及到了一些靈符方面的基礎問題。 仙界的靈符從本質上來說,和下界的沒有區別,只不過因為使用的原材料以及煉製手法的問題,威力要大得多。而且仙界的基本力量構架,遠遠超過下界,所以使用仙界手段煉製的靈符,要比下界的靈符強大得多。 而天命神符,這一份記錄上卻並沒有提及,武羅還是弄不明白。 其實武羅能夠看得出來,這卷竹簡之中,最重要的部分還是關於各族文字的那些記載。這些關於三大技能基本法門,雖然也算得上寶貴,但是和前者一比,就想的微不足道了。 這石球內,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了,武羅收拾了一下也就出來了。 外面居然已經是黑夜了武羅明明記得自己進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難道自己在裡面昏迷了一天一夜? 武羅有些見獵心喜,那竹簡內記載的三大技能的基本法門先丟在一邊不管,各種文字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場「饕餮盛宴」。 武羅立刻便開始著手研究。 這竹簡內記載的資料可謂浩如煙海,武羅這一鑽研,自然是廢寢忘食,好在他乃是仙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根本不是問題。 他這麼枯坐著,實際上腦海中一直在閃現著一枚枚的靈文。每一枚靈文的閃現一下便隨即熄滅,後面的靈文隨後出現。彈指一揮間,便有十枚靈文閃過。 僅僅是將每一枚靈文都瀏覽一遍,就用去了足足十天時間。粗粗瀏覽的第一遍,只是讓他對於竹簡之中記錄的各種文字有一個大概的認識。 不過十天之後,武羅終於能夠將竹簡內記錄的全部文字,分門別類,各自歸納。 總的來說,竹簡內的文字總共分為四類,首先,數量最龐大的自然是靈文,而靈文之中也分很多類,武羅所熟悉的龍族靈文、神獸靈文、妖族靈文等等,都在其中。不過,竹簡內記載的都是毫無差錯的,而且等級極高。武羅對比自己之前所知道的,收穫格外巨大。 其次,是巫文。或者也可以說是「巫紋」。 就是西域巫族紋在身上的那種花紋,不過仙界的巫文,將那種「巫紋」抽像畫之後,沒有了那種美觀,但是力量運轉反而更加流暢。 武羅有了之前的底子,這一部分倒也能夠看得懂。不過想要精通,還有需要大量水磨功夫,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辦到的事情。 第三種,乃是神文。 神文的數量是最少的,竹簡內其他的文字數量都是以「萬」來計算的,但是神文,卻只有區區四十九枚,這其中,十七枚鳳眼神文赫然在列。 因為鳳眼神文的出現,武羅對於這四十九枚神文格外重視起來,雖然只有四十九枚,卻足足花了他一天時間來熟悉。 粗看的時候根本沒什麼感覺,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除了他曾經使用過的十七枚鳳眼神文,剩餘的三十二枚,他看過之後毫無印象。 簡單說,就是根本記不住。 明明剛剛在腦海之中閃現過,隨後緊跟著開始回憶,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這十天之中,武羅不惜騰出一天時間來熟悉剩餘的三十二枚神文,最終卻發現,自己一無所獲。 最後一種,則是雜七雜八的文字,不能歸入任何一種分類,大約是一些少見的種族使用的文字,同樣十分深奧,武羅大略看了一下,就像暫時放下。 十天時間,只是讓他大概熟悉一遍而已。武羅沒有出關,而是繼續研究這四種文字。神文可以暫且放一放,靈文和巫文則必須盡快熟悉。 武羅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算是將這兩種文字研習到了「粗通」的水平,已經累得他精疲力盡了。 他倒頭就睡,呼呼了一整天。 然後,才開始鑽研符運仙紋、符核仙兵、符靈仙丹的基本法門。 …… 老黑是真的有些急了,他今天已經第二次在武羅的石屋前晃過去了,所有的監工都看出來老黑心情不好,也都知道這跟武羅有關,可是沒人敢亂說什麼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小心,被惹老黑髮火,那樣很容易被當成出氣的對象,無妄之災。 離恆老老實實的稟告:「大人,武羅還沒有出來。」 老黑點點頭,一張臉更黑了一些,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老黑和武羅約定三個月,因為他得到了一些消息,雷波正在執行一項任務,三個月之內不會出現。 老黑精於世故,始終擔心畢竟是雷波發現了武羅。他必須在這三個月之內,和武羅之間建立起一個將雷波排除在外的「秘密」。 有了這個秘密,他和武羅之間的緊密程度,才能超過雷波。 可是如果武羅三個月之內,不能有所突破,這個秘密就不復存在。到時候雷波加入進來,他就無法再是什麼手段,就算武羅將來有了什麼成就,到底記著的人情是他老黑的、還是雷波的,他就不確定了。 其實如果老黑知道五方界發生的事情,就會明白武羅對於雷波,乃至於整個雷氏仙族都恨之入骨,根本不必有此擔心。 但老黑不知道,所以他急不可耐。 要是武羅真的不能在三個月內有所突破,老黑除了失望,還會憤怒這證明他看錯了人,眼光出了問題。 自從他沉淪以來,就非常憤怒自己的眼光會出問題。 老黑背著雙手,低著頭往回走。路上心裡一直在琢磨,只剩下十天了,武羅這小子能突破嗎? 回到自己的高台上,石屋的門卻開著,他知道誰在等自己,一聲不響的走進去,從裡面關上了門。 遠處,幾個監工的臉色都有些古怪。 「大白天的,真是……」他們卻不敢再說了。 第378章 三符天工 展玉龍看見老黑進來,微微一笑,隨手一指點出,石屋中央吊著的那一盞巨大的銅燈中,便轟的一聲火焰飛散。 漫天火焰分化成了無數火苗,又從一道道火苗,分解成了一根根火絲,隨後徹底分解為一個個極為微小的火行能量粒子 數不清的火行能量粒子均勻的分佈在石屋中,屋子裡的溫度立刻上升了不少。 老黑一陣驚喜:「物化顯微,你已經突破到了八品仙人的境界!」 展玉龍自信一笑,三年時間,從一個剛剛飛昇、無人重視的小子,修成了八品仙人,連續跨越了九品下、九品中、九品上三個等級,一年一個境界,他也的確有資格自傲了。 這速度,放在整個九界星河,也是格外驚人的。 「還是因為你的支持,沒有那些資源,我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你說得對,仙界,天才遍的都是,沒有龐大的資源支持,什麼都是空話。」 展玉龍自己心知肚明這三年他消耗了多少珍貴資源。老黑雖說是玉鐵林場的大檔頭,在玉鐵林場威風八面,可是在整個雷氏仙族,他現在也就是無足輕重的角色,那些資源,都是從林場的收成之中剋扣的,老黑擔著巨大的風險。 他對老黑的感激,倒是真心的,儘管他知道老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老黑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連說了三個「好」字,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展玉龍不動聲色道:「那個小子怎麼樣了,你跟他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三天了吧?」 老黑的臉色一沉:「高興的時候,別提那些事情。」 展玉龍也就很配合的不說了。其實也的確不用多說,武羅回去之後就閉關了,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他的工作,也全部丟下不做這對於一個新人來說,絕對是極度的縱容。 可是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武羅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武羅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跟老黑說過「根本不需要三個月」這樣的話的。 而展玉龍又在這個時候,突破到了八品下的境界,可以說在兩人暗中的較量之中,遙遙領先。 十天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老黑在這一天早上一起來,就兩眼通紅,到不是因為沒睡好,只是因為他心中極度不爽。 所有的勞工開工之後,老黑直接從自己的高台上跳了下去,氣勢洶洶的直奔武羅的石屋。 離恆站在門口,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是老黑依舊那他當了出氣的沙包,隨手把他往旁邊一撥。 這一撥,離恆嗖的一聲飛出去數百丈 老黑一腳把石門踹得粉碎,闖進去正要踹開武羅的門,石門忽然開了,武羅站在裡面,臉上有些疲憊。 看到老黑,武羅一臉坦然:「來得正好,喏,這個,盡快給我準備好。」 一張清單遞到了老黑的面前,老黑卻看也不看,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武羅:「小子,你耍我玩呢?」 武羅看看他,搖頭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憤怒,恐怕不是因為你真的覺得自己看錯了人,而是覺得丟了面子吧?」 老黑暴跳如雷:「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讓老子下不來台?」 武羅哂笑:「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英雄,現在看來,果然是沉淪的時間太久……」 「你給我閉嘴!」老黑大怒:「少跟我使這種低劣的激將手段!」 武羅哈哈大笑,又把清單甩在他面前:「不管低劣不低劣,起碼管用了。拿去看看,你要是看了之後不想準備,我也不說什麼。」 老黑還是盯著呀,就是不去接。 武羅有些不耐煩了,將清單朝他一丟,彭的一聲關上了石門。 「我很忙。」 老黑氣的七竅生煙,幾乎是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了一腳將武羅連人帶房子踹個粉碎的衝動。 他之所以克制住了,是因為武羅竟然這麼有恃無恐,必定是有所依仗的。 老黑蟄伏這麼多年,表面上看起來安於現狀,實際上絕非如此,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東山再起。 否則,就根本不會有展玉龍出現。 武羅的鎮定到了猖狂的地步,但是老黑卻嗅到了一絲機遇的氣息。 老黑的力量被封印住,但是眼光和嗅覺依舊敏銳。 他之所以沉淪了,可以說「非戰之過」。 有道是「時來天地都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老黑沉淪下來,跟時運不濟有很大關係因此武羅一到玉鐵林場,別人都以為他第一天能夠找到那塊花紋雲銅乃是運氣,唯獨老黑認為運起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有時候,福將比干將更加重要。 老黑喘了兩口粗氣,鼻孔裡兩道白色的氣息呼呼地噴出來,他手掌一翻,落在地上的那張清單飛上來,黏在他的掌心。 清單列在一面玉板之中,貼在掌心上的那一刻,老黑就讀到了其中的內容,他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便眼睛猛地一睜,精光四射。 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將玉板反過來,仔仔細細的讀了一遍,然後神情瞬間肅穆起來,慢慢的將玉板揣進了懷裡。 老黑陷入了沉思。 玉板上的材料都十分珍貴,就算是老黑守著玉鐵林場,想要將這些材料湊齊,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是老黑現在考慮的,卻不是困難。 「難道,我黑無命時來運轉了?」他喃喃自語。 這份材料之中,有兩種材料格外珍貴:百目星獸牙和九淬雲鈦。 前者乃是四品中的珍貴材料,後者更是難得,並非一般天然而成的材料,而是要製器大師經過九次熔煉,才能得到的一種珍貴材料。 想要弄到這兩種材料,只怕老黑要動用這些年攢下的老婆本才行。 老黑沒有心疼,反而有些期待。 因為這兩種材料,整個仙界的人都知道,它們是製作符運仙紋、符核仙兵和符靈仙丹必須的材料。 這三種技能,在仙界有個稱呼「三符天工」。 意思是巧奪天工。 至於其他的材料,老黑看不出來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也就無法判斷,武羅到底是準備製作符運仙紋還是符核仙兵,或者是符靈仙丹。 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會讓老黑賺得盆滿缽滿,若是武羅將來能夠修煉到更高等級,憑借武羅,東山再起,也不是一個空想 可是,武羅不是忽悠自己吧? 三符天工,深奧無比,首先本身必須是一位符師。 符師尊貴無比,自己這破破爛爛的玉鐵林場,真的能夠誕生一位尊貴的符師? 老黑忽然患得患失起來,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如果是真的,這個誘惑就太巨大了 老黑揣著那塊玉板,慢慢吞吞的走出去。他心中波瀾起伏,臉上卻要表現出一派波瀾不驚的樣子。 可實際上,老黑已經不知不覺的發出了自己強者的氣勢,他走得緩慢,卻像一頭遠古巨獸,沉穩而不可阻擋,哪怕是面前有一座大山,也不會讓他改變行進的方向。 倒霉的離恆剛剛趕回來,就看見老黑從裡面出來。 老黑的強者氣勢,就像是一塊磁鐵,離恆被這股氣勢鎖定,竟然是分毫動彈不得 老黑純粹是無心而為,慢慢的走了過去,離恆咕咚一聲被撞出去上千丈,狠狠地摔在了一根巨大的石林上,然後順著石林滑下來,在石林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鮮紅痕跡。 所有的人嚇得一個哆嗦,趕緊給老黑讓路。老黑幾乎是憑著本能回到了自己石屋之中,這個時候,老黑忽然想有個朋友能夠跟自己商量一下,可惜遊目四顧,石屋內空空蕩蕩。 這種蕭索,讓老黑呆了呆,猛一下子下定了決心:「拼了!人死屌朝天,成功了自此飛黃騰達,失敗了也好過在這鬼地方了卻殘生!」 …… 老黑這次運氣不錯,雷波的任務完成的並不順利,又多耽擱了幾天,一直沒有來玉鐵林場。 而三天以後,老黑就把材料湊齊了,送到武羅手中。 武羅連個謝字都沒有說,拿了東西就咚的一下關上了石門。 離恆這次學乖了,躲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朝裡面看看,一旦情況不妙,立刻消失。 老黑歎了口氣:「你先到別的地方去住幾天。」 「嗯?」離恆大惑不解,卻不敢詢問,納悶的走了。 老黑苦笑一下,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他遣走了離恆,是因為他要在這裡守著。反正就算是回去,也是寢食難安。 …… 展玉龍找不到老黑。 他晉陞八品下,正是春風得意,老黑每個月給他固定的資源供給,如果有特殊的需要,還可以再去找老黑申請。 這天到了領取修煉資源的時候,一般這個日子,老黑都會專門在房間裡等他,可是今天,老黑不在。 三年了,這是第一回,老黑沒有等他。 展玉龍皺了皺眉頭,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他出門找了個監工一問,便直奔武羅的住處去了。 展玉龍不動聲色的進去,就看見老黑搬了一把椅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武羅門口,眼神呆滯,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動彈了。 他伸手在老黑眼前晃了晃,老黑才算是回過神來,眼珠子還有些僵硬:「哦,你來了……」 展玉龍皺了皺眉:「怎麼回事,你守在這裡幹什麼?何必呢,打碎了禁制闖進去不就行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渾然不把武羅當回事。自覺在競爭之中遙遙領先的展玉龍,認為自己有資格這麼說話。 兩人現在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上的。 老黑搖頭:「等等吧。」 展玉龍不喜,可也不好再說:「那好,我來拿東西。」 老黑一拍腦袋:「哎呀,居然把這事情給忘了。」他的神色有些歉意:「那個,玉龍,你先等等。最近花銷太大,我湊不出那麼多東西來,下個月一定給你雙倍。」 展玉龍有些不滿:「花銷太大?難道是因為他?」 老黑微微一點頭,看看武羅的石門,眼神中有一絲壓抑的極深的期待。 展玉龍憤憤不平:「黑大人,憑什麼?我已經是八品下的仙人了,前途大大好過這個新來的小子,你為什麼……」 展玉龍還沒說完,一陣轟隆聲,石門從裡面打開,武羅略顯疲憊的走了出來。他手裡拎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隨手放在了老黑身邊的桌子上:「給你吧。」 展玉龍一聲冷笑,住嘴不說。 老黑盯著那盒子,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武羅擺擺手:「你自己看,我去睡一會兒,除非天塌了,不然誰都別喊我。」他說完,竟然真的又回去了,咚的一聲將石門關上。 展玉龍冷笑:「好大的架子,這就是你看上的人?」 老黑卻顧不上這些,若這盒子裡真是……那一切都值得了。 他抬起手,在空中不由得停了一下,才緩緩落下。 「嘩啦……」盒子分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老黑一下子就呆住了。 展玉龍看了一會兒,才弄明白:「這是……一塊肩甲?」 的確是一塊肩甲,看上去品質不錯,但是這麼孤獨的一塊肩甲能有多大用處?而之所以展玉龍好一會兒才認出來,是因為這肩甲的模樣有些古怪。 好好地一塊肩甲上,卻鑲著一個不倫不類的金屬雕塑,模樣有點像老虎,又有點像蟒蛇。這雕塑的體積,比那塊肩甲還要巨大就算是為了美觀,也不用把雕塑弄得這麼大,影響肩甲的使用啊。 展玉龍滿心的不屑,可是一轉頭看到老黑極度震驚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奇怪:「黑大人,你怎麼了,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老黑嚥了一口吐沫,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嗓子,才說道:「這……是一件符核仙兵!」 「什麼?」展玉龍嚇了一跳,他是飛昇而立,但畢竟在仙界已經呆了整整三年,三符天工絕對是如雷貫耳的名字,符核仙兵正是三符天工中的一個,那個新來的小子,竟然能夠做出來符核仙兵! 想要成為三符天工,首先必須是一位符師。 別說他展玉龍現在只是八品下,就算他是五品,武羅剛剛飛昇,所有人都會選擇武羅而不會選擇他展玉龍的。 一品仙人在仙界也不算什麼,但是一位符師,無論走到哪裡,都備受尊敬。 更何況,還是一位三符天工! 展玉龍明白了,為什麼老黑會把自己的資源挪給武羅。可是對於老黑的行為,他卻無法再說什麼,武羅的身份,輕而易舉的將他擊敗,讓他甚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老黑望著那加裝在肩甲上的符核仙兵,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唉,不是符運仙紋,可惜了……」 旋即又忍不住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暗道自己也太貪心了,符核仙兵已經十分珍貴了,怎麼還要奢望什麼符運仙紋? 實際上他之所以更加希望是符運仙紋,乃是因為他身上的那封印仙紋,始終還是想有一天,有人能夠幫他解除。 不過,現在能有一件珍貴無比的符核仙兵,已經足以讓他欣喜若狂了。 老黑撫摸著那塊肩甲,手掌清晰的感受著這件符核仙兵表面的每一個起伏、褶皺,有種沉醉其中的感覺,連展玉龍什麼時候離去的都沒有覺察到。 …… 並非武羅不能夠煉製出符運仙紋,而是因為符運仙紋需要加裝在仙人身上。當然也可以紋繪在一些特殊的獸皮上,但是那種獸皮的價格極為昂貴,估計老黑不會願意出那麼大的價錢。在武羅想來,畢竟自己剛剛成為三符天工,老黑只怕不肯下那麼大的本錢。 這個誤會,讓老黑以為,武羅只會製作符核仙兵。 而在仙界,一般的三符天工都會專注於一項,唯獨武羅,因為跟向狂言、盧念武、巫千壽廝混過,三符的每一種,他都有些根基,因此每一樣都能夠信手拈來,造詣還不低。 拿到了這一件符核仙兵,老黑便逕自離開了玉鐵林場,往外圍石林走去。剛到玉鐵林場邊緣,一名監工躬身問候:「大人!」 老黑陡然警惕,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弄得監工一陣莫名其妙,馬屁拍在了馬腳上,灰溜溜的走人了。 老黑進了石林,忽的啞然失笑:自己真的患得患失了,剛才忽然被人喊了一聲,他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要謀奪自己的符核仙兵,是以全身警惕。 回想一下,又真的覺得好笑。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符核仙兵的珍貴。 老黑敢保證,若是自己身懷一件珍貴的符核仙兵的消息傳出去,整個玉鐵林場,有心殺他奪寶的監工,絕對不會少於十個。 進了石林,老黑速度陡然加快,只見他腳下亮起了一團紅光,靈巧無比的在石林之中閃轉騰挪,一直到了十數里之外,忽然雙足一頓騰空而起,上了天空之後,背後更是爆炸性的噴出了一團焰尾,嗖的一聲朝某個方向射去。 狂風凜冽,老黑一直到了數千里之外,確定了沒有人跟蹤自己,然後一頭扎進了一座荒涼的山谷。 這種山谷,在整個紅狼星上隨處可見這本來就是一個荒涼的星球。 舉輕若重的在山谷之中降落,雙腳一陷入紅砂之中,老黑就迫不及待的將那件符核仙兵取了出來。 符核仙兵,顧名思義,乃是用靈符為核心,運轉仙氣,進攻殺伐的一種超級仙兵。 武羅製造的這件符核仙兵,按照老黑的估計,應該是一件七品下的水準,畢竟武羅是第一次製造符核仙兵。 仙界之中,仙人、仙獸、仙丹都是分為九品,九品下為最低,一品上為最高。超過了一品上,就會有另外一套力量劃分等級,那就不是一般仙人所能夠接觸到的了。 但是三符系列則和一般的等級劃分不同。 因為三符系列實在是太過強悍,仙人們只能夠將三符劃分為七品,也就是說,七品下就是最低等級。 到了三品以上,就是傳說中的存在了,那都是那些仙界大佬們的收藏,一般的仙人,能夠擁有一件七品下的作品,就已經算是一方豪強了。 黑無命捧著那塊肩甲,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自己的肩頭上。催動體內如今有限的仙元,運轉了三個周天之後,流淌進了那件符核仙兵之中。 老黑本事滿懷期待,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那件符核仙兵卻沒有激發,他頓時一陣失望:難道是一件失敗的作品? 武羅畢竟是第一次製作符核仙兵,失敗了也正常。但是,只要他是一位符師,是一位三符天工,自己就還有機會。 老黑安慰著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肩頭一熱,一股能量洪流從肩頭呼嘯一聲射了出去。老黑吃了一驚,那股艷紅色的能量洪流,轉瞬衝過十數里,擊中了山谷一側的山峰。 「轟……」 巨響聲中,山峰上半段這地被炸得粉碎 老黑嚇了一跳,不由得身子一轉,那股能量洪流就好像切豆腐一樣,將旁邊另外一座山峰也跟著切掉了一半。 能量洪流持續了足足七個呼吸的時間,威力驚人,可怕無比。 老黑好歹也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立刻就看出來,這件符核仙兵,絕對是七品中的等級。 剛剛飛昇之人,還是凡俗之軀,第一次製作符核仙兵,就達到了七品中的水準,老黑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搜腸刮肚,回憶著仙界那些傳說之中,最頂尖的三符天工,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三符天工乃是一個講究基本功、靈性和資質三者合一的職業。 這種職業歷久彌堅,越是經驗豐富,作品的等級越高,威力越大。 而這種職業,上手的難度相當大,有九成以上的三符天工,第一次製作都是以失敗告終。能夠在第三次製作取得成功,就算是天分極高的三符天工。在前十次製作取得成功,都算是合格。 正因如此,第一次製作的完工度,備用來衡量三符天工的天資。 完工度超過五成,就算是天才了。 而能夠第一次成功,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 第一次不但成功,還製造出了七品中的一件作品,威力炒飯絕倫,老黑知道,自己真是走大運了,武羅的前途不可限量。 第379章 危機潛伏 凡俗之軀又怎麼樣?不能修煉仙訣又能怎麼樣?只要武羅能夠煉製出符核仙兵,整個仙界,所有的頂級仙族,都會不惜代價來招攬他。 如果武羅將來能夠煉製出六品以上的符核仙兵,在任何一個仙族,他都能夠成為地位最尊貴的供奉長老就算是一方仙尊見了他,也要客氣論交。 老黑壓下了心中的驚駭,更加小心的將這件符核仙兵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然後悄然離去。 武羅在他心中的地位,無限拔高。 …… 武羅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來。 出門來活動了一下身軀,他發現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勞工們遠遠的避開他。那些監工,以前看待自己,不過是冷漠,現在眼神之中卻帶著一絲畏懼。 武羅皺了皺眉頭,猜測到只怕跟自己煉製的那件符核仙兵有關係。但他也懶得去探尋究竟,隨意的在玉鐵林場之中散步。 武羅不知道的是,昨天老黑回來之後,立刻警告了所有人,膽敢冒犯武羅,死路一條不論是勞工,還是監工。 即便是展玉龍,也不曾受過這樣的照顧。 不過武羅能夠為大家找出珍貴材料的位置,這一點跟展玉龍不同,大家都不排斥武羅。 實際上,武羅對於那件符核仙兵並不滿意。 他畢竟是剛剛來到仙界,很多東西並不熟練,煉製的時候,還在適應著仙界的基本力量構架。 而且第一次煉製符核仙兵,有許多方面都是探索和嘗試,最終作品並不讓他滿意,可以提升的地方很多。 老黑站在高台上,看到武羅立刻大聲招呼:「武羅,來,上來喝茶。」 這一嗓子,把玉鐵林場所有人嫉妒的要摔在地上。黑無命什麼時候這熱情的招呼過人?就算是上一次雷波來,黑無命也只能算「客氣」,絕對稱不上熱情。 武羅看了看周圍,一群勞工正在玩命的鑿著一棵石林,想要將之伐倒。他擺擺手:「這棵石林裡面沒有多少東西。」 勞工們非常聽話的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武羅。 武羅心情不錯,四處瞅了瞅,指著旁邊不遠出的另外一棵石林:「這個吧,還算不錯。」 勞工們一窩蜂的衝了上去。 有幾個走得慢了,監工們立刻把手裡的電鞭甩得啪啪直響:「懶鬼,還不快點過去?敢慢一步,當心我抽死你!」似乎他們比武羅還篤定,那棵石林中有很多珍貴材料。 武羅又指點了幾波勞工,然後才晃晃悠悠的上了高台。 整個過程,老黑一點也不生氣,更沒有不耐煩,笑呵呵的等著武羅。 「來來,上回的巖茶還有一點,這東西在紅狼星可不好找,我要是都喝光了,你可要怪我不夠朋友。」 武羅跟著他進去,石門關上,武羅就說話了:「那件東西有些瑕疵。」 老黑的心就提起來。他已經通過特殊的手段,跟當年的一位老友聯繫上了。那位老友當年受過他的恩惠,如今乃是仙界一家規模頗大的商行的供奉。聽說老黑有一件符核仙兵出售,立刻保證,會幫他爭取一個最優惠的價格。 乍一聽到這件符核仙兵有瑕疵,老黑可是擔心不已。為了湊足符核仙兵的材料,老黑花掉了七成積蓄。要是這件作品賣不掉,下個月他就要陷入無以為繼的狀態。 武羅緊接著道:「設計的時候有個小缺陷,雖然後來彌補了,但是第一次啟動的時候,響應會慢一些。」 老黑連忙問道:「那以後呢?」 「只是第一次,以後就沒事了。」 老黑長長的鬆了口氣,那就沒問題。 武羅喝著他的茶,問道:「下一份材料,你什麼時候能給我準備好?」 老黑沒有打包票,反問道:「還是要這些?」 「百目星獸牙和九淬雲鈦肯定是要的,其他的材料有幾個要換一下,不過總價值應該和上一次的差不多。」 老黑心中盤算了一下:「很快,你放心。」 武羅現在很有當大爺的自覺,喝了茶,拍拍屁股就走了,老黑很客氣的將他送到了門口。 臨走之前,武羅留下了這一次的材料清單。 …… 看著武羅下了高台,隨口指點了幾個勞工,那些勞工立刻便找到了珍貴的材料,歡呼聲連連而起,老黑忍不住笑了。 武羅走進了自己的石屋的同時,老黑也轉身回去了。 老黑的石屋四四方方,他走到一個角落裡,隨手在牆壁的一塊岩石上輸入了一股仙元,角落裡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座拱門。 拱門正好能夠容納一個人進去,老黑走進去之後,拱門也隨即消失。 與此同時,老黑石屋的大門,被一股從地面下升起的光幕封印起來。 老黑的石屋,乃是依附著整個石林中,最高大的一棵修建。他每天早上在這棵石林的頂端吞納金陽的第一縷晨光修煉,高台就在這顆石林的下半部分,石屋在高台後面。而石屋緊貼著高台。 也就是說,這個攻門背後的密室,便是在石林內部開鑿出來的。 密室遠比老黑的石屋巨大。 頭頂高鑿三十丈,四週一片黑暗,看不到邊緣。那石林的直徑,約為百丈,想必這裡少說也有二十丈的方圓。 周圍的空氣中,漂浮著一些類似於螢火蟲一樣的光斑,時而閃現,那微弱的亮光,對於這種黑暗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徒勞的想要照亮什麼,卻全都湮滅在了黑暗的圍殺之中。 老黑微微抬了口氣,身上放出淡淡的紅色光芒,光芒越來越強烈,如同火焰一般的燃燒起來,整個密室隨即點亮。 密室幾乎空無一物,只在正中央,端坐著一尊鎧甲。 鎧甲通體黝黑,就好像漆了一層黑色的生漆。 這尊鎧甲安置在這裡,沒有人使用,依舊給人一種殺意撲面而來的感覺。它造型特異,從頭到家,幾乎到處都是銳利的倒刺,彰顯這一種可怕的侵略性。 老黑來到那鎧甲前面,眼中儘是緬懷的神色,似乎在回憶著,這鎧甲陪伴自己的日子。 良久良久,他歎了口氣,一揮手,一片大幕從半空中垂落下來,蓋住了這尊鎧甲。 收拾了自己的心情,老黑一抬手,打出一道光芒,射在了對面的石壁上。 石壁整個亮了起來,將密室照的纖毫畢現。 在那光芒之中,浮現出一個個人頭大小的圖標。 那些圖標,竟然是一個個的材料,下面還有價格標注。 老黑隔空指點,將一個個圖標拉了下來,全部選定之後,他隨手一拍,石壁上的光幕嗖的一下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足有一人高的漩渦黑洞。 老黑將自己全部的仙玉都投入了進去,黑洞卻還沒有消失。他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又取出來一些珍貴的材料放了進去。 那些材料,乃是玉鐵林場這些日子的出產,老黑也不敢拿貪墨,但是可以小小的挪用一下。只要武羅的上一件符核仙兵賣掉了,補上這個缺口輕而易舉。 片刻之後,那漩渦黑洞之中吐出來一個有一個的鐵盒子,裡面裝著的,就是武羅這一次需要的那些材料。 老黑把東西收拾起來,退出了密室。 那光幕,乃是仙界最大的商行「仙魔商行」的一個超空間交易系統,這種系統,在仙界已經出現了數萬年,十分穩定好用。通過臨時打開的時空通道進行交易,格外方便而且安全。 …… 武羅沒想到老黑竟然這麼快就把材料湊足了。老黑則是一臉矜持的微笑,問出來的話卻暴露了他的心思:「材料準備齊了,啥時候能拿出第二件作品?」 他是迫不及待啊。 武羅考慮了一下:「我還不太熟練,最快也得十天以後了。」 老黑的臉色猛的一變,武羅皺眉:「怎麼,太慢了?」 老黑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沒事,你慢慢做。」 老黑一言不發的出去了,心裡一陣大叫:不太熟練,比較慢,才只用了十天……要是讓別的三符天工知道了,還不一個個買塊豆腐撞死了! 就算是大師級別的三符天工,完成一件作品,最少也要十五天時間,武羅居然只用了十天就能完成,而且還是因為「不太熟練」。 老黑也是倍受打擊。 …… 那一卷竹簡,其實珍貴無比。此時的武羅,對於靈文和巫紋的研究,放眼整個仙界,也是數一數二的。 再加上他修煉的《九龍吞日大法》,乃是妖孽級別的仙絕,龍元強悍無比,渾厚無邊,有如今的成就並不令人意外。 至於其他的深層次的原因,武羅現在也想不明白。 他收了材料,回到自己的石室內再次閉關。 老黑出來之後,迎面就看見一點仙芒從蒼穹遠處飛來,他想了想,打定了主意迎上去。 雷波終於回來了,這一次的任務的確不輕鬆,羈絆了他很長時間。回雷氏仙族交割了任務之後,他立刻就趕來紅狼星。 「黑兄……」雷波看到黑無命臉色有些凝重,忍不住有些擔心:「怎麼了?」 黑無命沒說話,跟他一招手,領著他回到了自己的石屋。 關好了門,黑無命比劃了個手勢:「雷兄,先請坐。」 雷波被他的凝重搞得有些緊張:「黑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武羅呢,不會是他出事了吧?」 黑無命請他坐下來,雷波卻急了,也不坐下:「你倒是快說啊,你想急死我嗎?」 老黑很慎重地取出那件符核仙兵,雷波兩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黑知道這個秘密瞞不住雷波,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在武羅的事情上,他和雷波本來就是合作的關係。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他跟武羅之間的關係,如今已經比雷波親密的多,老黑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這是……符核仙兵啊,老黑你從哪裡弄來的?難不成是玉鐵林場裡挖出來的?怎麼,你想私吞?」雷波驚疑不定。 符核仙兵實在是太過珍貴,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一件符核仙兵,足夠讓強大的家族雷霆出手,把整個雷氏仙族覆滅十遍的。 「稍安勿躁。」老黑心中得意:剛才讓你坐下你不肯。 「這是武羅的作品。」 「你說什麼?」雷波滿臉驚駭:「你再說一遍,我肯定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這是武羅的作品,真的,武羅不單是一位符師,還是一位三符天工。他第一次製作符核仙兵就成功了,而且,我已經試驗過了,這是一件七品中的符核仙兵。」 雷波有點反應不過來,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好一會兒才感歎道:「老黑,你是說咱們真的撿到寶了,而且是個絕世寶藏?」 「說對了!」 「哈哈哈……」雷波狂喜,一陣大笑。 老黑便把自己打算賣掉這件符核仙兵的事情跟他說了,而且言明,武羅正在製作第二件符核仙兵。 雷波聽了之後,點了點頭:「十方商行的名頭我也聽說過,算是一流商行了。而且你有關係,可以為咱們保密,咱們也不會太過招搖,免得被人覬覦,很好。」 老黑見他同意,這才說道:「那,咱們就商量一下,這好處要怎麼分。」 老黑的意思是給武羅一份。而且武羅的一份不能少。 武羅將來早晚會知道自己的作品究竟能買多少錢,若是分配不公,到時候武羅心中不喜,那個時候只怕形勢已經逆轉,他老黑要依仗著武羅了這本來也是他的計劃。 聽了老黑的話,雷波也點頭:「是應該給他,咱們雖然分的少了,但是細水長流嘛,長遠的利益依然巨大。」 兩人很快商議停當,就在這時,老黑腰上掛著的一枚黑玉環叮咚一響。 這是仙界的傳音玉環,兩隻玉環互相一碰,就能夠彼此記錄,可以隔著數個星域直接通話這種手段,在五方界是無法想像的。 「祖兄,怎麼樣?」 玉環中傳來了老黑那位朋友的聲音:「老黑,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要是想賣,現在就可以把東西發給我。價錢很優惠,一百二十萬枚仙玉。」 乍一聽這個天文數字,雷波的呼吸不由一滯。 就算是老黑,也是手抖一下。 「我們商行要收五萬枚仙玉的佣金,你還能拿到一百一十五萬。不過,老黑,我勸你來一趟,還有個機會。」 「什麼機會?」老黑問道。 「半個月以後,在九陽星有一場拍賣會,我們商行主辦的。要是你願意,可以拿著這件東西去參加拍賣會,沒準能拍得更多,但也可能會少。不過,通過拍賣會,你可以認識一些買家,建立起自己的關係,將來就可以直接和買家溝通,不用在通過我們商行,白交佣金了。」 這就是老友的好處,一般人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老黑想了想,一咬牙:「行,我去。」 結束了通話,老黑看了看雷波:「一起去?」 雷波苦笑:「這下子有點麻煩了。剛才被你一嚇唬,我都忘了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任務的,要把玉鐵林場最近的產出帶回去。」 老黑有些傻眼:「怎麼這麼快,上回不是剛剛托你帶回去一些嗎?」 雷波道:「家族在南夢星恐怕要和高車氏開戰,如今正在招兵買馬,各種用度開銷驟然增大,他們快撐不住了。」 老黑剛才已經跟雷波說了,自己挪用林場收成的事情,這下子傻眼。 雷波擺擺手:「算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而已,我陪著你,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一下。反正等賣了那件符核仙兵,咱們就有錢了,給上官塞點仙玉,應該能遮掩過去。」 老黑一點頭:「多謝。」 …… 武羅說是十天,其實第九天晚上他就完工了。出來之後看到雷波,他略微有些意外。 老黑解釋了一番,武羅一句話也沒聽見去。五方界滅世之災,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化解的? 不管雷波是不是主使,但是參與到了這件事情之中,武羅都絕對不容許他活下去的。 不過他也明白什麼時候該爆發,什麼時候該隱忍。雷波出現,武羅也不多說,只是將新作品丟給了老黑。自始至終,都沒有跟雷波說一個字。 老黑拿到這件作品,迫不及待的打開來。 這是一隻造型奇特的長劍。護手乃是兩隻朝外的小斧頭,一大一小。劍身極寬,一個巴掌左右,長約半丈。 作為核心部件的靈符,內嵌在手柄之中。 老黑把這只長劍拿在手上,揮舞一番頓時點頭:「好東西!這恐怕是七品中的極品了!」 雷波拿過去試了一下,也是點點頭。他的眼光比不上老黑,也不敢胡亂品評。 武羅感覺這件作品,應該比上一件高出一個等級,但是他也不知道,符核仙兵的評價等級到底如何劃定。 老黑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長劍,道:「武羅,我們商量好了,你的作品,我們幫你賣掉,收入三等分,每人一份,怎麼樣?」 雷波在一邊道:「當然,你以後的作品,原料的成本由我和老黑承擔。」 武羅看著老黑,一點頭:「沒問題。」 他要的是練習,不是財物。 見他答應了,老黑極是高興:「快收拾收拾,帶你出去見個世面。」 第380章 十方商會 老黑在玉鐵林場就是一言堂。他把事情安排了一下,給手下的監工們佈置了任務,回來之前要是見不到這麼多的材料,他不去追究勞工的責任,專門懲罰監工。 安排好了之後,老黑就和雷波一起,帶著武羅上路了。 紅狼星乃是雷氏仙族私有的星球,通向外界的空間通道只有一個,就是武羅剛進入仙界時候的那座斗型祭台。 武羅看到雷波將表示身份的玉牌插進了祭台後面的那個凹槽之後,空間之門緩緩打開。 雷波和老黑把武羅夾在中間,三人先後走進去。 空進通道內的感覺和武羅在五方界時候經歷的差不多,出來之後他們已經站在一座繁華的城市內。 仙界已經存在了多少年沒有人知道,據說最初也都是飛昇而來的仙人。後來仙人越來越多,也就誕生了很多在仙界降生的仙人。 依舊有人不斷飛昇,但是相比於出生在仙界的,數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些出生在仙界的仙人,生下來就是仙人之體,但是和飛昇而來的仙人相比,無論是心機見識還是意志力,都遠遠不如。在飛昇而來的仙人口中,這些土生土長的仙人,就是仙界「土著」。 這座城市之中,絕大部分都是仙界土著。但人多了的好處,就是繁華。 老黑向他介紹:「這是牛角星陌雲城。牛角星是靠近我們紅狼星最近的一顆商業星球,咱們要去九陽星,必須從這裡過去。」 九界星河之中星辰無數,大體來說可以分為兩大類:私密星球和商業星球。 像是紅狼星,便屬於私密星球,拒絕外人來訪,若是強行闖入,必定引發戰爭。而商業星球,則要繁華得多,這些星球的作用,類似於五方界的一些通商口岸,方便大家貨物交流。 武羅第一次來到仙界的城市,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和五方界的城市相比,這裡格外發達。早已經沒有了城牆,而是圍繞著城市,每隔六十丈,就有一根一人粗細的白色盡數稜柱。稜柱有六個面,都篆刻著深奧的陣法和靈文。一旦遇到外敵來侵,激發這些陣法,就會形成一道光芒護罩,將整個城市籠罩起來。 根據老黑的講述,就算是天外流星來襲,這護罩也能保護城市安然無恙。 城市中,因為各種仙家手段,樓高數十層,有螺旋形的長梯環繞而上,造型格外經脈。 城市中心的商業核心區域,更是有三層浮島,碧綠的籐蘿和流泉一起,從最上面一層飛灑下來,在陽光下,形成了一道道七色彩虹。 店舖的門口,也都是別出心裁的擺出了各種雕塑造型,讓人一眼就能明白這家店舖是經營什麼的。 老黑領著武羅往前走:「咱們時間有點緊,就不在這裡逛了。不過等到了九陽星,那裡的城市比這裡繁華得多,到時候保證你看個夠。」 星辰之間穿梭,一般的仙人也力有不逮,因此商業星球之間,都有大型的傳送陣發連接。湊足了幾十人,大家一起出錢,就可以啟動傳送陣法,打開空間通道。 陌雲城的大型傳送陣設立在城市中心,三層浮島的地下。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大廳,圓形的大廳直徑超過了三百丈,有六個寬敞的出口通向地面,即便如此,這些出口依舊顯得十分擁擠。 武羅已經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擁擠,好在前面帶路的老黑格外生猛,左衝右撞,帶著他沒費多大力氣就到了傳送陣上。 這座陣法一次能夠傳送五十人,規模只能算是中等偏下。不過五十人很快湊齊了,各自交了一定數量的仙玉,一名身著淡金色道袍的仙人,便啟動了陣法。 光芒將所有人籠罩,倏忽一閃,五十名仙人消失不見。 經過了漫長的跋涉,連續穿越了七顆商業星球,他們才來到了九陽星。 從傳送陣法之中走出來,武羅耳中便轟然一聲衝進來一陣爆炸一般的喧鬧聲,九陽星在用這種「先聲奪人」的方式,向每一位到來的客人,宣示著自己的繁華。 在陌雲城中,用於城市中央的浮島,到了九陽星上,則成了一些大商戶用來炫耀實力的手段。 這裡已經不是一座城市,整顆星球都已經被開發了。 大的商戶,在地面上都一座巨大的莊園,莊園上空,漂浮著形態各異的浮島。有的是山峰,有的是湖島,有的是一片沙漠綠洲,有的索性就是一座恢弘的宮殿。 實力越強的商戶,浮島的層數越多。 地面上的莊園,用來招待普通的顧客。只有尊貴之人,或者是來商談大買賣的,才會被請到上面去。 而九陽星自有的一些生意,注入飯店、客棧、鏢局之類的,彼此的浮島之間,甚至有穿空長橋相連,方便往來。 武羅走出來,就看到一道道梭形法寶在空中飛快穿梭,地面上有無數的小商小販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心中一陣感歎:都以為飛昇之後成了仙人何等尊貴,卻不知道到了仙界,仙人的數量比在五方界的修士還多 武羅還在觀察九陽星的時候,老黑興奮地一揮手:「千秋,祖千秋,我們在這裡!」 一名富態的老者笑呵呵地迎了上來,跟老黑一個擁抱,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老黑子,你怎麼樣?」祖千秋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讓人暖暖的親近,武羅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向狂言等人,對於朋友的思念,在心中蔓延起來。 「還是老樣子,你呢,看你這裝束,已經是二掌櫃了吧?」 祖千秋嘿嘿一笑:「剛升的,現在我單獨負責一顆中等的商業星球。這回,我可是專門為了和你聚一聚才來的。」 兩人簡單敘舊之後,老黑便向祖千秋介紹了起來。 「這是雷波雷兄弟,在雷氏仙族中,很受重視。」 雷氏仙族在仙界名不見經傳,比起十方商業協會是大大不如,祖千秋也就是看在老黑的面子上,才和雷波微微一拱手:「久仰久仰。」 「這是我的兄弟,武羅。」 祖千秋淡淡點頭,連客氣的話也沒說。他一眼就看出來,武羅還是凡俗之軀。這樣的人,只怕是老黑帶在身邊使喚的吧?他不由得替老友覺得悲哀,當年何其風光的人,如今身邊居然只能帶這麼一個廢物。 「走,我給你們安排了住處。」 祖千秋身邊還跟著一名夥計,看到他們要走,立刻去招呼一聲,有車伕將一輛車身上銘刻著十方商業協會標記的馬車趕了過來。 眾人上車,車伕一抖鞭子,那頭拉車的噴雲雷霆獸,一聲咆哮拽著馬車穩穩地升空而起。 商業星球也會根據繁華程度劃分為三六九等。像牛角星,就只能算是最低級的,九陽星乃是高級商業星球,但是比起那些頂尖的超級商業星球,還是有些差距的。 不過十方上回乃是在這九陽星上發跡,他們的總部也設在這裡。因此十方商業協會在九陽星上的總店,佔地極大,更是在天空之中,建起了五層浮島 祖千秋帶著他們,直接上了第三層浮島,這裡有十方商業協會自己開設的客棧,設施極為奢華。 噴雲雷霆獸一聲怒吼,晃動了脖子上的金鈴。那金鈴聲音特殊,乃是仙界一種身份驗證的手段,鈴聲響起,浮島的碼頭上,一枚玉磬便叮的一響回應,身份檢驗沒有問題,碼頭才會慢慢滲出一道寬約三丈,長十五丈的玉橋,將噴雲雷霆獸和馬車接上來。 祖千秋一路上和老黑敘舊,兩人都是唏噓。 從車上下來,正往浮島裡面走呢,忽然迎面一群身著鎧甲的兵士快步而來,嘩啦一下子就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為首的一員將領怒喝道:「祖千秋,你都帶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你可知道這裡乃是商業協會重地,出了問題,你負責的起嗎?」 祖千秋當著老友的面,被人這樣一番訓斥,老臉頓時掛不住了,冷笑道:「我還以為是那隻狗在亂叫,原來是劉赦你啊。」 劉赦勃然大怒,身上甲片碰撞,叮噹亂響:「祖千秋,你自己壞了規矩,還敢惡語傷人!」 「我怎麼壞了規矩?別說十方商業協會了,就算是整個九陽星,哪一家商業協會的浮島不是用來招待尊貴客人的?」 「尊貴客人?」劉赦蔑然掃了武羅三人一眼,三人身上並無表示身份的東西,他冷笑道:「這三個,恕我劉赦眼拙,真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麼尊貴的地方。」 祖千秋淡淡道:「你若有那眼光,早就被外放出去掌管一方事業,也不會龜縮在九陽星當一個打手頭子了。」 劉赦被揭了短,大怒道:「祖千秋,你今天不拿出證據證明這些人真的是貴客,就別想過去。劉某人職責所在,說不得今天就要得罪了。兒郎們!」 「在!」 「把這些來歷不明的貨色,給我亂棒打出去!」 「是!」 護衛們一擁而上,就要動手。 第381章 浮島爭端 「我看誰敢動手!」 祖千秋一聲怒吼,怒視那些護衛。 護衛們被他的氣勢所攝,一時間也不敢上前。 祖千秋冷哼了一聲,道:「這幾位,乃是這一次拍賣會的一件珍貴拍賣品的提供者!」 劉赦有些意外:「祖千秋,你說的是真的?別是你扯虎皮做大旗吧?」 這一次的拍賣會,要連續舉行三天,可以說是盛況空前,十方商業協會還是第一次主辦這麼大規模的拍賣會,因此整個商業協會上上下下極為重視。 今年乃是十方商業協會創立六百週年,又是商業協會的創始人,現如今的太上會長方祿孝老爺子三千六百歲的壽誕之年。這拍賣會,便是十方商業協會的慶賀活動。 僅僅用了六百年時間,就把十方商業協會經營到如今的規模,方祿孝老爺子,堪稱仙界的商業奇才。 祖千秋冷笑道:「劉赦,別以為你有個當大掌櫃的舅舅,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這幾位乃是尊貴客人,事關這一次的拍賣會,要是出了差錯,你舅舅也保不了你!」 三天的拍賣會,第一天的拍賣品最一般,第三天的最珍貴。可是即便這些人提供的是第一天的拍賣品,商業協會也是格外重視,劉赦還真是不敢造次。 一邊的老黑和雷波倒是鎮定自若,半點也不慌張,武羅倒是有些意外,老黑有這樣的氣度那是應該的,雷波居然也能如此沉得住氣,就有些不簡單了。 實際上武羅不知道,雷波心裡和老黑打的是一個主意:如果衝突起來,形勢的確對己方不利,他立刻就會揭示武羅乃是三符天工的尊貴身份。 就算是最頂尖的仙魔商業協會,也不敢輕慢一位三符天工,因為一位三符天工,意味著數件、甚至數十件珍貴寶物,帶來的利潤是極為可觀的。十方商業協會,更不敢輕視一位三符天工。只要武羅的身份揭示出來,劉赦就算是不信,也不敢再造次了。 「哼,祖千秋,我不跟你計較,弟兄們,咱們走。」劉赦丟下一句場面話,灰溜溜的走了。 祖千秋哼了一聲:「哼,狗仗人勢!」 他轉頭對老黑三人歉意道:「黑子,不好意思,還是我混的不好,唉……」 老黑擺擺手:「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剛才那小子覬覦你這二掌櫃的位子很久了吧?」他也是曾經弄潮九界星河的人物,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了。 祖千秋點點頭:「他舅舅乃是一個大掌櫃,我成為二掌櫃之前,這小子一直以為這個位置肯定是他的,後來我上去了,自然對我懷恨在心。」 雷波也在一邊道:「這等不學無術之人往往如此,在他們的心目中,失敗了絕對不是因為自己不行,一定是因為別人的過錯。」 幾人隨意說著,唯獨武羅一路上一言不發。 他不斷地在觀察周圍。儘管這浮島的仙陣都隱藏在一座座建築之下,但是只看這些建築的佈局,武羅就能夠推測出一些基本的理論來。儘管對於這浮島仙陣來說,都是極為粗淺的東西,但也讓武羅受益匪淺。 起碼,對於仙陣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 武羅的陣法,始終是個短板,他也明白,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三符天工,必須補足這個短板,因此一直有意加強。 這第三層浮島,十方商業協會的客棧取了個極為吉慶的名字,叫做「富升客棧」。天地玄黃四個等級的房間,就算是最低級別的「黃」字號,都比牛角星上最豪華的客棧的房間還要好。 而祖千秋為他們安排的,乃是最高級別的「天」字號。排不上天字一號房間,也弄到了天字七號。 天字號房間只有這七間。 七套天字號房間,分別坐落在七座不高的山峰上,七座山峰成北斗七星狀不知而成,從房間的每一個窗口看出去,景物都不一樣,各有特色。 房間乃是用整塊的玉石雕鑿而成,地下設有能耗極大的陣法,保證房間內冬暖夏涼。而每一扇房門,都有感應仙陣,只要有人到了門口,房門就會自動打開。 每一個套房內,都配有兩名廚師,六名侍女,照顧的格外周到。 武羅算是見識到了仙界真正的奢華。他估算一下,這套房一天仙玉的消耗,若是折換成玉髓,足夠五方界九大天門任何一家的護山大陣,運轉上三百年 老黑看到這房間,也忍不住咋舌:「千秋,這、這有點過了啊,別連累了你啊……」 祖千秋呵呵一笑,道:「這是你們應該有的待遇,我可真是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上面就給安排了這個。」 老黑奇怪:「哦?那件符核仙兵這麼珍貴?」 祖千秋讓侍女退下去,關上了門,這才和老黑坐下來,嘴唇一動,卻又看了看雷波和武羅。 老黑連忙說:「這兩位都能信得過,千秋你放心說。」 祖千秋點了點頭,他本不想讓這兩人旁聽,完全是看著老黑的面子。事實上,祖千秋如今獨自掌管一顆中等商業星球的貿易,地位尊貴,就算是雷氏仙族的族長見了他,只怕也有朋友論交,不敢倨傲。武羅和雷波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能夠高攀得起自己的人物。 不過他是商人,雖然心中這樣想著,臉上卻是並沒有過多表現,只是略顯冷淡而已。 「黑子,你跟我說句實話,這東西你是從哪裡來的?」 祖千秋這麼一說,武羅在一邊就聽明白了:十方商業協會看中的可不是一件七品中的符核仙兵,而是這件符核仙兵的來歷。也就是說,十方商業協會希望由此,和一位三符天工搭上關係。 老黑也明白了祖千秋的意思,有些為難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讓我來拍賣會,認識一些客戶,將來就可以自己跟他們交易……」 祖千秋一驚:「你真的……結識了一位三符天工?」 祖千秋和黑無命是老交情了,黑無命什麼跟腳他非常清楚,絕對不可能是三符天工的。可是老黑話裡的意思是,以後還會有更多的符核仙兵拿來出售,那就肯定是他結識了一位三符天工。 老黑沒有說話,武羅乃是他東山再起最大的資本,就算是對祖千秋,暫時也不能明言。 但是他沉默,也就是默認了祖千秋的意思。 祖千秋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又真心的笑了。他這人,的確市儈,但是對於貧賤之交的老朋友,卻又是絕對的真心。 「老黑,我之前跟你說的沒有錯,是一條路子。不過你肯定也明白,比較凶險。」 這事情上一次玉環通話之後,老黑也自己琢磨過,聞言便點了點頭,心照不宣就不必多說。 祖千秋又道:「我請你們過來,一來咱們多年未見,好好敘敘舊;二來,你也考慮一下,看看可否長久合作。若是願意,佣金我可以幫你盡量爭取壓到最低,你自己心裡有個數,到時候給我報個價就行。」 老黑咧嘴一笑,用力一拍祖千秋的肩膀:「好兄弟不二話。」 祖千秋點點頭:「行,你們先休息,待會我再過來,咱們一起吃個晚飯。」 祖千秋很識趣的告辭離去,留給他們三人商量的空間。 雷波見識上差了一些:「老黑,凶險什麼?」 老黑看了看武羅開口詢問的是雷波而不是武羅,讓他有些意外。 「怕我們被人暗算了。這些東西,拿出一件來,別人以為你是在什麼地方挖了個遺跡,運氣好弄到的。可是你不斷的出產,就會有人動心思了。咱們又沒有什麼自保的實力,萬一把咱們一鍋端了,把武羅囚禁起來,逼著他製造符核仙兵,怎麼辦?」 雷波只想著那些有意購買符核仙兵的人應該不會殺雞取卵,卻沒有想那麼多。 武羅在一邊隨口道:「只要有一兩名高手,跟蹤你們幾次,很容易就能確定我的存在。」 雷波一陣冷汗:「那……咱們最好的選擇還是和十方商業協會合作?」 老黑點點頭,還沒說話,武羅卻開口了:「這是目前。等將來我能製作更高級別的符核仙兵,恐怕十方商業協會到時候都自身難保,哪裡還能保護我們?咱們最好未雨綢繆,若是有機會和更高等級的商業協會搭上關係,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老黑和雷波愕然:「更高等級的符核仙兵?」 能夠讓十方商業協會都自身難保的符核仙兵得多高級?最少也是五品中以上的級別了。這對於老黑和雷波來說,絕對是不敢奢望的事情。只要武羅能夠穩紮穩打的製造七品的符核仙兵,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你真能煉製出那麼高等級的符核仙兵?」兩人都有些疑惑。 武羅懶得多說:「等我煉製出來再說,現在空口白話,你們也是不信。」 兩人心中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看武羅的神情,似乎真的極有自信。這個消息對於兩人來說太過震撼,誰能想得到,一個被放棄的飛昇仙人,沒有仙人之體,居然能夠煉製出所有仙人夢寐以求的高等級符核仙兵。 晚飯之前,祖千秋如約而至。 晚餐就在富升客棧的餐廳,武羅原本以為仙人們吃飯,也像五方界的修士們一樣,乃是貪圖口腹之慾,可是做到了餐桌上才明白自己錯了。 晚餐的味道的確不錯,但是仙界給晚餐增加了一些新的內涵,比方說社交。 晚餐過程中,老黑一直和祖千秋商談合作的事情,武羅坐在一旁並不插嘴,但是整個大廳內,吃飯的人多半都是在商談商業上的事情。 武羅到了這裡,才一下子明白,原來晚飯也可以這麼吃在五方界的時候,也有大家吃吃喝喝的時候商量事情,但是絕對沒有把這個歸入到晚飯的一項功效之中。 而且仙界的飯菜,都是用富含仙氣的珍稀食材烹飪而成,也就是說,吃飯等同與修煉,也是仙元沉澱積累的一個過程。 老黑跟祖千秋開了一個不高不低的價格,總不能讓祖千秋難做。 晚餐之後,祖千秋送他們回去休息。 距離拍賣會還有一天時間,也就是說明天他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用來商量未來的合作。 跟十方商業協會的合作,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決定大家的前途至少老黑和雷波是這麼認為的。因此兩人心緒不寧,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睡著。 倒是武羅,泰然自若,盤膝冥想了一整晚。 每一次修煉,武羅都很苦悶。沒有天地靈物,暫時無法凝練第二道靈龍,他現在修煉,只能是不斷地加強第一條靈龍。 九宮之中,洞房宮已經開闢,卻是空空如也,顯得分外蕭索。 第二天清早,天剛亮族千秋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來:「黑子,起來了嗎?」 老黑和雷波一骨碌的就爬起來,雷波正要去開門,老黑卻拉住他,用有些「睡意」的聲音答應了一聲:「嗯……啊,我馬上就起來,千秋你稍微等我一下。」 雷波暗笑。 過了一會,兩人一起上前,把房門打開。 祖千秋進來,只看見老黑和雷波,卻沒有看見他一直以為是「僕人」的武羅,不由得心中對這個不知進退的小子更加不喜。 「黑子。」祖千秋進來之後反手就把房門關上了,神色有些凝重:「上面給了一個很優惠的價格。以後的交易,一百萬枚仙玉以下的,我們只收一萬枚仙玉的佣金,每多一百萬,我們就加收一萬。」 這個價錢比老黑提出來的還要優惠,雷波大喜:「真的?」 老黑卻沒那麼高興:「還有什麼別的要求?」 無商不奸,十方商業協會憑什麼給你這麼優惠的條件? 祖千秋苦笑一下:「他們想見一見那位三符天工閣下。」 雷波一愣,老黑卻是早有這個心理準備。 祖千秋趕緊解釋:「這個你們也可以放心,上面的意思,是想要和這位三符天工閣下結下交情,這些仙玉我們可以不賺,收穫一位三符天工的友誼,物有所值。」 「但我們的想法也僅僅如此,絕對不會越過你們,私自和那位三符天工接觸。你知道的,我們十方商業協會手頭上有不少高端客戶的資源,有些客戶需要定制屬於自己的符寶,在這樣的訂單出現的時候,我們希望那位大人可以幫忙。」 老黑考慮了一下,苦笑道:「千秋啊,我也只能答應了。我不答應,你上頭那些人也不會死心,只要他們派出高手,日夜跟蹤我們,那位大人早晚也要曝光。到時候,你夾在中間也是難做……」 祖千秋黯然:「黑子,還是我能力不夠。」 「咳,別說這些了。反正我也沒打算一直保密那位大人的身份。你回去告訴他們,我們同意。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那位大人前途不可限量。」至於究竟怎麼不可限量,現在卻不必告訴祖千秋,那是要到和真正的大老闆談的時候再說的。 自始至終,武羅都在自己的房間裡打坐,沒有出現。祖千秋心裡面替好友覺得悲哀,可以不好越俎代庖的去管教人家的僕人。 祖千秋回稟了之後,很快又回來了。 「走,今天帶你們在九陽星逛逛,這裡可是有不少好地方,很多東西可是比仙魔商行的那個超空間交易系統上便宜得多。」 雷波有點過意不去:「您這麼忙,就不用陪著我們了吧。」 祖千秋哈哈一笑,道:「說實話,我這次其實是沾了你們的光。」 他道:「黑子,你是不知道啊,這一次的拍賣會,各個大掌櫃、二掌櫃、三掌櫃都在暗中較勁,每家都拿出自己最好的商品互相競爭。我提供的商品本來是被擠掉了,沒資格來參加這次拍賣,正好你送來這件符核仙兵,結果呢,輕輕鬆鬆我就入圍了,哈哈,讓那些孫子們敢再看老子笑話。」 十方商業協會的大掌櫃,負責的乃是高等商業星球的分號,二掌櫃像祖千秋這樣的,負責的乃是中等商業星球的分號,三掌櫃自然就是低等商業星球了。 商業協會要舉行盛大的慶典,掌櫃們暗中較勁。祖千秋的確是被擠掉了,本來正鬱悶呢,忽然老友送來一件珍貴無比的符核仙兵,立刻讓他成功上位,不但入圍了拍賣會,而且還是第二天的拍賣品,級別不低。祖千秋揚眉吐氣,心中舒爽自然不用提了。 他解釋了原因,哈哈一笑。 直到這時,武羅才行功完畢,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 祖千秋心中大是不悅,冷冷道:「我今天要陪著黑子和雷兄弟出去逛逛,你就留在這裡看守門戶吧。」 武羅這邊還沒怎麼樣呢,老黑和雷波卻是臉色一變,老黑趕緊把祖千秋拉到一邊去:「千秋,千萬別跟這位這麼說話。」 祖千秋微微皺眉:「黑子,你這是怎麼了?當年的霸氣哪兒去了?」 黑無命苦笑:「你弄錯了,這位不是僕人。你之前不是想見那位三符天工閣下嗎,就是他。」 祖千秋的瞳孔急速放大,眼睛隨之瞪得溜圓:「他?」 祖千秋又看了看武羅,武羅坦然:「也好,我也不想出去流竄。」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可是祖千秋卻不敢計較了。可是他又有些不太敢相信:「這麼年輕?而且還是凡俗之軀?黑子,你不是不想讓我們見那位閣下,隨便找個人糊弄我們吧?」 「呸!」老黑跟他也沒什麼講究的:「我要是真找個人糊弄你,這一位是不是太不像了?」 祖千秋一想也是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難道真的……」 老黑得意洋洋:「想不到吧?還是我老黑獨具慧眼,在一堆垃圾裡面找到了這麼個天才。我能不能東山再起,就要靠他了。」 老黑把武羅第一次製造符核仙兵就成功了,而且還是一件七品中的符核仙兵的事情跟祖千秋說了,祖千秋倒吸一口涼氣:「黑子,這事情可弄大了,你真不是騙我的吧?第一次就能成功,還是七品中的水準?」 老黑把哪塊肩甲拿出來:「你自己看看吧,順便,我就算交給你了啊,這東西的安全就得有你們負責了。」 祖千秋驚疑不定的接過去,檢查了一番,感歎一聲:「真是七品中,而且威力在七品中的符核仙兵之中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準。黑子啊,我現在真有些嫉妒你了!」 老黑之前只是跟他說了一件符核仙兵,祖千秋根據老黑現在的身份推算,自然認定了就是一件七品下,卻沒有想到居然還要高出一個等級。 他捧著那件符核仙兵,來到武羅面前,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長揖作禮:「祖千秋有眼無珠,怠慢了先生,還請先生雅量海涵,莫要怪罪……」 武羅一擺手:「我是真的不想出去……」 武羅對這天子七號的房間,底下的仙陣很感興趣,正好他們都出去了,武羅可以放心大膽的研究一番。相對於補足自己陣法上的短板,祖千秋這種人對待自己的態度,武羅是真的不在意。因為他始終明白,今天來看,祖千秋的身份地位似乎遠在自己之上,可是這是祖千秋用數千年的仙界時光累積下來的。可是只要武羅願意,不出百年,就能夠讓祖千秋的這種「優勢」蕩然無存。 祖千秋覺得武羅跟自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武羅其實也是這麼認為的,只不過祖千秋錯的可笑罷了。 武羅乃是真心話,可是祖千秋卻不敢相信,他訕訕道:「這個……先生稍後,祖某人一定安排好。」 他說完,不等武羅回答,便快步走了出去,武羅無可奈何:「這……怎麼下界和上界都一樣,你說真心話的時候,往往沒人相信。」 祖千秋去的時間不長,大約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外面一陣仙獸的怒吼聲,仙音裊裊,祖千秋將正門大開,躬身行禮:「先生,出行的儀仗準備停當了,您看看可還滿意?」 門外,大紅的火雲鋪排,好像地毯一樣,從門口一直到了半空中。火雲地毯的盡頭,乃是一輛極度奢華的馬車,有三十六頭噴雲雷光獸牽引,馬車周圍,還有一隻樂隊,各色樂器一應俱全,四名歌伶頗有姿色,有的清純有的嫵媚。 兩隊護衛總共十八人,分成兩隊,全副武裝排在了馬車兩邊。 第382章 三符同修 「這……」 武羅貴為南荒帝君的時候,出行也不曾如此招搖,他趕緊擺手:「你要這樣,我就真不出去了。」 老黑看出來武羅乃是真心,趕緊跟祖千秋一番說道。祖千秋這麼做,其實更多的原因是要做出一個姿態:自己真心賠罪,很尊重武羅這位前途無量的三符天工的姿態。 武羅執意不可用這套儀仗,他也不在勉強,將眾人都遣散了,然後孤身進來:「先生,那咱們就輕裝簡從,只帶兩個侍女伺候,隨便出去逛逛,如何?」 武羅苦笑不已:「好吧。」 …… 祖千秋倒真是只帶了兩名侍女,便陪著武羅三人出門去了。 兩名侍女不是天字七號房中的那六名女孩,但是姿色身段更勝一籌,也不知道祖千秋從哪裡找來的。祖千秋稍稍提點兩句,兩女就知道這一行人中,真正的「貴客」是誰,隨後便寸步不離武羅身邊,將他伺候的無微不至。 九陽星的確繁華,對應著種繁華的,便是高昂的物價。可就像祖千秋說的,在這繁花似錦的昂貴物價之中,也藏著一些極度實惠的東西。 一番搜尋下來,倒真是給他們找到了不少。 可是無論是武羅,還是老黑和雷波,這會兒都是一貧如洗,用世俗界的說法,那就是翻出口袋來,比臉還乾淨。 祖千秋看出三人的無奈,便悄然告訴老黑,自己可以先墊付,等拍賣會結束,再還給自己。 照顧了老黑的面子,老黑自然答應。這裡很多材料的確比仙魔商行的超空間交易系統便宜,老黑本著「壓縮成本」的原則,只要武羅看上了符核仙兵的原材料,就一股腦的打包下來。 和符核仙兵高昂的嚇死人的售價相比,這些原料的價格相對而言要便宜太多,原因無他,原料雖然珍貴,但能夠製造符核仙兵的人更少。 這一路上,祖千秋其實都在抱怨老黑:「你怎麼不早說是一件七品中的符核仙兵?憑這個等級,絕對可以入圍最後一天的拍賣,現在可好,白白浪費在第二天了。」 老黑被他說得煩了,一翻白眼:「你也沒問啊。」 逛了大半天,收穫頗豐。老黑粗略的計算了一下,這些材料比在仙魔商行的超空間交易系統上,整整節省了兩萬枚仙玉。 祖千秋指著前面道:「那邊就是九陽星上最大一個材料交易市場,走,咱們過去看看,裡面的貨物種類很全。」 這個交易市場,和那些大商行不同,分割成了一個一個的小攤位,租給了仙界的那些小商小販。這些小商販的實力雖然不強,但是勝在人多,手段就廣,有時候要尋找一些冷門的材料,去找那些大商行,還不如來這裡撿漏實惠。 老黑如今是人窮志短,對這種市場極為熱衷。 這市場有個極為雅致的名字,叫做「清遠集」。可是市場門口,便是兩個巨大的金色柱子,上面撐起了兩條張牙舞爪的飛龍。兩龍相對,口中銜著一塊匾額,上面書寫著市場的名字。 只看這門臉,就俗不可耐。 武羅問了才知道,原來這地方最早叫做「清遠湖」,後來九陽星的地皮不夠用了,仙人填湖實在是小菜一碟,便挪了一座大山過來,將湖填平,建了這個市場。 一進去,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就像一窩子馬蜂一樣嗡的一聲撲上來。在仙界見到此等市儈的場面,武羅反倒是會心的笑了,有點回到五方界的感覺。 一路走一路看,武羅看上什麼,隨手一指,老黑便路起袖子上前,掄圓了膀子跟商家討價還價起來。 整個過程格外順暢,連雷波和老黑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其實已經淪為了武羅的「跟班」。一邊的祖千秋,並不知道武羅的真實身份,先入為主的就認定了武羅乃是三符天工,這很正常。 武羅隨意在市場內逛著,來到仙界,除了在有限的領域之外,他都是一個「小白」。就好比眼前琳琅滿目的材料,除了用來製造「三符」的他還有所瞭解之外,能認出來的就只有玉鐵林場出產的那些。剩餘的,海量的材料,武羅完全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這對於在五方界習慣了「無所不知」的武羅來說是很痛苦的。 把整個市場逛了個遍,差不多能夠用來製作三符的材料,而且有足夠便宜的,都被他們掃蕩一空。 武羅正準備離開,眼角忽然掃過一件東西。 他本來已經從那個攤位上走過去了,卻又忍不住退了回來。 這個攤位並不起眼,跟市場內所有的攤位一樣,大約半丈寬的門臉,門前是同等寬度的一個石台,石台上擺著一些魚龍混雜的材料,鋪子裡面則是更多的各種材料。 就在石台上的邊緣位置上,擺著一塊人頭大小的石蛋。石蛋表面上粗糙,而且顏色已經有些模糊了。武羅卻走過去,拿起石蛋來擦了擦,抹掉了一層污垢,露出裡面淡紅色的石皮。 「這東西,多少錢?」 攤主是個略有姿色的女子,招呼起來顯得有些冷淡:「六百枚仙玉。」 倒是不貴,不過這東西看上去就是一塊石頭,老黑三人不明白他要這個幹什麼。那攤主也有些不同尋常,看到武羅有心要,索性說道:「這材料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是幾個蠢貨加傻蛋從一個仙墓之中弄出來的,捨不得扔了,就放在我這裡代買。反正我就掙一百枚仙玉,你也別還價,一枚仙玉都不少,本來也就不貴。你要是認識,撿漏了我認了,你要是買回去發現吃虧了,也不用回來找我,不退不換。」 武羅很乾脆的示意老黑:「掏錢。」 老黑不會因為六百塊仙玉跟武羅爭執,雖然他覺得六百塊仙玉買這麼一塊石頭真是不值得。六百塊仙玉的體積,都比這塊石頭大好幾倍呢。 仙界的財產交割比五方界方便的多。祖千秋手上帶著一枚古樸的儲物戒指,其中加裝了某些類似乎計數、計時的陣法。他和那攤主各自把數目設定好,兩枚戒指輕輕一碰,六百枚仙玉化作了一道光流,湧進了攤主的儲物戒指之中。 武羅這一次,卻沒有將石蛋交給老黑,而是逕自放入了自己的「天府之國」。 這石蛋的顏色,和武羅在玉鐵林場之中,那三個陣法結點外圍石皮的顏色一模一樣,武羅猜測裡面可能會藏有什麼東西。 不管有沒有,反正六百枚仙玉又不算多。 買了這石蛋之後,市場內就再也沒有什麼吸引武羅的東西了,一行人朝著門口走去。 …… 從市場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暗。 九陽星得名於這星球有九顆太陽,不過太陽距離星球較遠,溫度倒是跟一顆太陽的五方界差不多。 九顆太陽之中,已經有六顆落山了,清遠集之行收穫巨大,老黑一邊走一邊念叨著:「哈哈,百目星獸牙、九淬雲鈦、七葉木蘭花、萬盛龍紋鐵、葛玉滕根、陰陽葫蘆……這麼多材料,回去足夠支撐好幾個月了。」 一邊的祖千秋聽的卻是眉頭一皺,想說什麼,又忍了下來。 一行人回了十方商業協會的浮島,祖千秋便立刻將兩名侍女打發回去,然後飛快的關上門,慎重問道:「先生,您買葛玉滕根和陰陽葫蘆幹什麼?」 老黑之前沒有多想,武羅讓買什麼就買什麼。可是這會兒祖千秋一問,他也反應過來:「葛玉滕根和陰陽葫蘆,乃是篆刻符運仙紋的必備材料啊,武羅,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武羅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問:「買回來當然是要篆刻符運仙紋啊,難道這兩種材料搭配在一起,還能幹別的事情?」 「你說什麼,符運仙紋?」 三人大吃一驚,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來,活脫脫三隻蛤蟆精。 「你真的要篆刻符運仙紋?」 「你還會篆刻符運仙紋?」 「難道你是想嘗試一下?」 三人連珠炮一般的發問,武羅並不知道仙界的三符天工,一般都會選擇三符之中的一種專門修煉,絕不會、也不能三者一起修煉。 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但是符師若是有天分能夠成為三符天工,就會在一開始的時候慎重選擇。因為一旦選定,就不能夠更改,而且以後也無法再修習另外兩種法門了。 這就好像是上天嫉妒三符天工太過強悍,故意設下的一個詛咒一樣,到現在都沒人能夠解釋清楚為什麼「三符」不能同修,但這個「詛咒」又是的的確確存在的,從來沒有人能夠打破。 武羅已經煉製出了符核仙兵,忽然又要嘗試符運仙紋,三人怎麼能不吃驚? 武羅不知道這些,以為三符同修乃是天經地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我當然要刻啊,不過沒有人讓我試驗啊,手頭上除了這兩種材料之外,其餘的材料都沒有,一時半會恐怕是難以開工。」 祖千秋斟酌了一下用詞,盡量不要得罪這位三符天工:「先生,我聽說三符不能同修,為什麼您可以嘗試符運仙紋呢?」 武羅一愣:「不能同修?真的?」 老黑和雷波一起點頭。 武羅一皺眉頭,暗暗在心中推演了一番,發現自己若是要篆刻符運仙紋,應該沒什麼問題啊。 他點了點頭:「我應該可以……」 祖千秋要抓狂:仙界幾百萬年的定律啊,三符不能同修,您老人家一句「我應該可以」,輕描淡寫的就把這個規律打破了?你讓別的三符天工聽見了,只怕立刻回撲上來跟你拚命! 三符之中,也有高下之分。符運仙紋可以直接加裝在仙人的身體上,威力巨大,運用起來最是方便,在三符之中排為頭名。 符核仙兵位列第二。 吃掉就沒了的符靈仙丹,排在最後。 祖千秋有點懷疑,武羅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就算武羅實在吹牛,祖千秋也不敢多說什麼誰也不願意得罪一位三符天工。 心中一番盤算,祖千秋立刻決定下來:「先生稍等,我立刻就為先生把剩餘的材料配齊。」 說罷,他便轉身出去了。祖千秋計算的很精明,不論武羅說的是真是假,送上這份材料,都能和武羅搞好關係。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奇跡,如果是假的,也能在武羅面前表現出自己很信任他的意思。 十方商業協會之中各種材料存貨極多,祖千秋去後一個半時辰,就把材料湊齊了。很快,帶著材料來到了天字七號房。 「您看看,怎麼樣,合用不?」 材料都不錯,中上品質。用來做實驗,絕對是足夠了。 武羅心中斟酌一番,感覺一天兩夜的時間也足夠了,自己能趕上第二天的拍賣。 明天十方商業協會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拍賣會就要開始,不過第一天武羅的符核仙兵並不參加拍賣,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行,你們等著我,我盡快弄。」 「那你豈不是要錯過咱們的拍賣了……」老黑還沒說完,見獵心喜的武羅的已經鑽回了自己的房間,彭的一聲門關上了。 符運仙紋從煉製的難度上來說,其實遠在符核仙兵之下,畢竟不需要煉製一個個的組成部分。它的難度在於陣法、靈文等等的搭配,這是思考上的功夫。 對於武羅來說,在這方面是極有天賦的。 在五方界還沒有接觸過符運仙紋的時候,他就能夠設計出靈文和巫紋結合的類似的結構,更別說現在了。 如今,材料到手,武羅有把握在一天兩夜的時間內,製造出自己的第一個符運仙紋只不過效果如何,就不敢保證了。 用靈文封了整個房間,武羅開是著手整理手頭的材料。 一般來說,符運仙紋可以直接篆刻在仙人的身上,就像紋身一樣。不過也可以克制在一些特殊的材料表面,等需要的時候,在印到仙人的身上。 這種間接的承載材料,選取很有講究。 最好的材料據說乃是龍鱗,符運仙紋刻上去之後,可以得到近乎完美的保存,保持長大三百年的有效期。 不過龍鱗難求,一般都是用星獸的獸皮來代替。 祖千秋為武羅提供的獸皮,乃是三品下的星海咆吼獸,別看已經是堂堂三品下的級別,可是這種星獸全身上下,也只有後背最平滑的一塊獸皮可以使用,而且效果和龍鱗相去甚遠,只能保證三個月的有效期。過了三個月,上面的符運仙紋就會徹底消散。 葛玉滕根和陰陽葫蘆乃是篆刻符運仙紋中必須要用到的兩種材料,葛玉滕根首先研磨碎了,然後經過一系列的特殊處理,變成整個篆刻過程中最基礎的「顏料」。而這種顏料,必須保存在陰陽葫蘆之中,才不會失去效力。 除了最基礎的顏料之外,高等級的符運仙紋,還需要其他的一些顏料,不過武羅現如今,只需要葛玉滕根就行了。 他腦海之中,有著巨量的靈文、巫文和神文的知識。可是能夠使用的神文依舊是鳳眼神文這一套。 一來他不知道鳳眼神文在仙界到底是不是個忌諱,而來他對於鳳眼神文的認識也不算徹底,沒有什麼好的創意。因此,這第一套符運仙紋,就先放棄神文,而是選取靈文和巫紋的組合。 對於這兩者的組合,武羅可謂是輕車熟路,早有心得。 不過他現在篆刻的手段還是有限,也限制了他的創作。 自從知道了符運仙紋的存在,武羅心中就是時常想起來,雖然沒有系統的去考慮,篆刻一副符運仙紋,但是各種各樣的靈光一閃的小點子極多。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將這些靈感整合在一起,創造出一幅完整穩定的符運仙紋。 他一邊思索,一邊用手在空中隨意的劃著。指尖的金光在空中留下痕跡。感覺滿意的,他就留下來。感覺不滿意的隨手一揮就打散了重來。 顯示分別畫出了幾個部分,等達到了一定數量之後,便將這些部分組合起來。這其中又牽扯到各個部分互相之間的配合和制衡,有些連接部分需要改動,絕對是個複雜而龐大的工程。 很快一整夜的時間就過去了,整個房間內,都被這種金色的紋路填滿。可是武羅還是不滿意。他抱著胳膊,歪著腦袋,對著這幅草稿看了好一陣子,再次動手修改起來。 基礎的理念並沒有改變,但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之後,武羅更多了一份心得,修改起來也是毫不手軟,需要更改的地方,甚至不惜大片的抹去,重新開始。而一些已經很完善的部分,也會小心翼翼的修補一下,使得更加完美。 這樣,又是一整天過去了,一幅讓他滿意的符運仙紋終於完成了。 確定了底稿之後,武羅手指一彈,那張星海咆哮獸 的獸皮飛出去,虛掛在了半空中。 武羅沒有急於開始篆刻,而是先把各種材料全部處理好,然後十分有秩序的將這些原料擺放整齊。他盤膝坐在材料和獸皮後面,元魂一動,推動著之前畫好的那一副底稿,落在了獸皮上。 隨後,在元魂的指引下,各種材料水到渠成的注入底稿之中。 整個過程說起來簡單,實際上極為緩慢,操作起來細節處的要求太高,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整個專科過程用去了一夜時間,第二天一早,武羅兩眼通紅,萎靡不振的打開了門。 等在外面的祖千秋長鬆了一口氣:「您終於出來了。」 旋即他又緊張起來:「您成功了嗎?」 說實話不論是祖千秋還是老黑和雷波,都不抱什麼希望。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算是一位經驗豐富的三符天工,也不可能篆刻出一張成功的符運仙紋,更別說武羅了。 可是武羅卻一點頭,把獸皮丟了出去:「拍賣會還有多久開始?我想休息一下。」 祖千秋三個人沒人聽見他說什麼,六雙眼睛全都盯在了那張獸皮上。 星海咆哮獸的獸皮,擁有完美的平整度,背面的花紋好似海浪,格外迷人。 祖千秋小心翼翼的打開來,一副讓人目醉神迷的花紋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一下,三個人全呆住了。 那副花紋之中,好像藏著一座星海,讓他們整個靈魂,都沉浸其中。 「咳咳……」武羅忍不住咳嗽一聲。 祖千秋趕緊說:「您稍等……」他立刻送出了一股仙元,檢測之下,符運仙紋內部,力量運轉十分順暢。 祖千秋張了張嘴吧,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老黑急了,拽著他的袖子急問道:「到底怎麼樣,成功了嗎,你倒是說話啊。」 不是他們不相信武羅,委實這事情太過驚人,不能不確定一下。 「成功了!」祖千秋一聲感歎:「不但成功了,而且這是一件七品中的符運仙紋!」 「啊!」老黑和雷波狂喜。 「先生真是神人,三符不能同修,這等幾十萬年的定律,居然被先生打破了。」祖千秋讚歎不已。 他拿著手中的獸皮:「這件作品,足以成為明天拍賣會的壓軸重寶!」 三人自顧自的說著,武羅無可奈何的又問了一遍:「拍賣會什麼時候開始,我想休息一下。」 祖千秋趕緊回答:「您儘管休息,拍賣會要在午宴之後才開始,現在還是清早。」 武羅點點頭,轉身回去。祖千秋下意識送了他一段,彎著腰等著武羅進了房間,才直起身來。 不光是他,老黑和雷波也是畢恭畢敬。 三人相視一眼,再看看手裡的符運仙紋,一起笑了出來。 …… 第一天的拍賣會很成功。一共五件拍賣品,拍出了五百萬仙玉的天價。方祿孝老爺子人面極廣,大家都給面子,再加上這一次拍賣會,著實有幾樣好東西,來的人也很多。 這五件拍賣品都是十方商業協會的自有商品,扣去成本,十方商業協會盈利超過了一百八十萬,這一次拍賣會全部的花費都已經賺回來了。 為了慶祝第一天拍賣會的成功,這第二天的招待午宴格外豐盛。武羅睡了兩個時辰起來,已經神采奕奕。 他依舊還是元魂而不是仙魂。但無論是符核仙兵還是符運仙紋,煉製過程中對於元魂的鍛煉效果都是極為強悍的。因此雖然很累,實際上收穫極大。 第383章 天價拍賣 祖千秋中間出去了一趟,將那一件符運仙紋上交,然後便興沖沖的回來告訴老黑,那件作品已經被太上會長方祿孝親自拍板,定為明天拍賣大會的壓軸重寶,也是整個拍賣會的壓軸重寶。 武羅出來,祖千秋便立刻大呼小叫的讓侍女們趕緊伺候武羅梳洗更衣,他更是親自動手,泡了自己都捨不得喝的三百年分的巖茶。 武羅終於嘗到了老黑口中那神話傳說一般存在的三百年分的巖茶。味道還真是不錯,比起五方界很多茶來,茶香更具特色。 只是正如武羅所說的,味道其實是一種記憶,三百年分的巖茶,反倒是讓他懷念起了五方界的那些清茶。 飲過了茶,祖千秋在前面引路,請武羅前去赴宴。 這宴會的規模和檔次,可就不能設在富升客棧了,而是直接設在五層浮島的最頂層,方祿孝老爺子居住的「連天碧園」內。 連天碧園是一座依著最頂層浮島天池建造的巨大莊園,為了舉辦這一次的宴會,方老爺子讓人在浮島天池內,安紮了數十座涼亭,涼亭之間彼此相連,格調素雅。 到了天池邊迎面一群人過來,祖千秋一看,便忍不住哼了一聲。這群人中,倒是有一個熟人:劉赦。 武羅就知道,一場衝突只怕是不可避免了。 果然那群人為首的那一位,快步上前,正好堵在了武羅他們前面。 從湖岸邊進入天池連亭,只有一條白玉長橋,他們這麼一堵,武羅四個人就上不去了。這裡乃是太上會長靜養之所,大家自然不好直接飛上去。 「李大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祖千秋冷冷問道。 李繼就是劉赦的舅舅,獨自掌管一顆高等級商業星球的大掌櫃。 他呵呵一笑,貌似很和善地說道:「千秋,別誤會嘛。我是聽說前一陣子,你跟劉赦有點誤會,特意帶他來跟你賠罪的。」 劉赦大大咧咧,沒有半點誠意的兩手在胸前一搭:「祖叔,得罪了。」 祖千秋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李繼嘿嘿一笑:「怎麼,千秋你連這點度量都沒有?」 祖千秋忍著怒氣,一揮手:「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哈哈哈……」李繼大笑:「千秋,我聽說你尋到了一件寶物,也入圍了今晚的拍賣會?排在第幾個啊?」 拍賣會寶物出場的順序,也就代表著寶物貴重的程度。 武羅的那一件符核仙兵,乃是七品中的水平,原本有資格進入最後一天的拍賣會,可是因為老黑沒有把等級說清楚,祖千秋以為是七品下,只排在了今晚的第二個出場,他正鬱悶呢,李繼還要揭他的傷疤。 祖千秋勃然大怒:「李繼,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繼還是笑呵呵的:「也不想說什麼,就是覺得我的寶物好像是今晚的壓軸重寶,比你的似乎好得多,心裡面挺高興的,想要當面膈應你一下。哈哈哈,玩笑、玩笑,千秋你度量大,不會跟我當真吧?」 他面帶笑容,眼中卻是含光四射,盯著祖千秋。 祖千秋已經有些忍不住了,武羅在後面輕輕歎息一聲:「人要是跟狗計較,人就輸了。狗咬你一口,難不成你還能咬回去?」 祖千秋一下子冷靜下來,感激的回頭看了武羅一眼,對李繼一揮手:「宴席快開了,你們進不進去?不進去就把路讓開。」 李繼依舊是滿臉笑容,可是眼光卻像毒蛇一樣盯住了武羅:「嘿嘿,這位小哥好面生啊……」 武羅卻沒心思跟他套交情:「好狗不擋路,擋路非好狗。既然非好狗,火鍋燉狗頭。」 祖千秋三人哈哈大笑起來,李繼笑面虎的性子也忍不住勃然變色:「臭小子你找死!」 祖千秋橫身攔在他面前:「李繼,這三位先生乃是我十方商業協會的貴客,慶功宴就要開了,你還敢在方老爺子面前動武不成?」 李繼臉上肌肉一陣抽動,狠狠地盯了武羅一眼:「咱們走!」 「哈哈哈……」 …… 慶功宴方祿孝老爺子沒有出現,負責招待的乃是他的兒子,十方商業協會的現任會長方狄武。雖說乃是實力商業協會的會長,方狄武身上卻找不到多少商人的影子,這一點他繼承了他老子方祿孝的特色,身材高大,形象威猛。修為更是驚人,乃是堂堂一品中的仙人。 方狄武不怎麼說話,但是禮數到位,沒什麼油腔滑調,只是親自去了每一個涼亭,然後都是一碗烈酒一口乾了。 這樣的人,給人的感覺是實誠,必定不是奸商,願意和他做生意。 到了武羅的涼亭,方狄武臉上多了一絲笑容,把酒碗和武羅一碰:「日後,只怕我十方商業協會,還要仰仗先生提攜。」 他一口乾了:「本來應該跟先生連干三碗,但我看先生似乎暫時不欲張揚,還是一碗吧。明天晚宴之後,我親自登門,向先生討口酒喝。」 武羅一笑,拱手道:「會長慢走。」 方狄武看上去不像是個商人,可他就是個商人。看似木訥,實際上眼光毒辣,片刻之間就看出來武羅希望低調一些,一切做的滴水不漏而且很能博得別人的好感。武羅對他的觀感就不錯。 簡單說了幾句,乾了一碗酒,方狄武就出去了,果然整個過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遠處的涼亭之中,李繼一邊喝著酒,一邊有意無意的瞥了這邊一眼。看過來的時候,眼神淡漠,唯有收回去的那一剎那,才有一抹陰狠一閃而過。 宴會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主題不是吃吃喝喝,而是身為會長的方狄武對於大家賞臉捧場的答謝。 宴會結束之後,便專人領著大家下去了浮島的第二層。第二層中央,建造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便是這次拍賣會的會場。 這座大殿當初建造之時,便是準備用來作為頂級交易的場所準備的,因此這座高三十丈、寬一百丈,長一百八十丈的龐大建築,裡面其實只有八十個單獨的包間,而沒有公眾座位。 祖千秋領著武羅進去之後,就有清秀乾淨的兩名侍女,為他們倒上了巖茶。雖然不是三百年分的,但也有百年左右了。 祖千秋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跟三人說道:「李繼那傢伙也在六十三號包廂暗中盯著呢。」 這一次拍賣的買家,大約有五十人左右。大殿內八十個包廂,有三十個都是空閒的。祖千秋帶武羅來看熱鬧,而其他有商品參與拍賣的大小掌櫃,也都各自開了包廂暗中盯著。 李繼提供的拍賣品,乃是今天拍賣的壓軸重寶,雖然是什麼還不知道,但是祖千秋也非常肯定,他的寶物肯定比不上自己的。 看到祖千秋一臉鬱悶的神情,武羅忍不住笑了:「不用太在意一時的成敗。明天才是真正的好戲上演的時候。」 祖千秋之前不光把武羅的那一件符運仙紋送給了上面,連老黑之前交給他的,武羅煉製的第二件符核仙兵也送了上去。 方祿孝拍板了那件符運仙紋作為整個拍賣會的壓軸重寶之後,方狄武緊接著又確定了,將第二件符核仙兵也添加進了最後一天的拍賣之中。 最後一天原本五件拍賣品,變成了七件。而這一次的拍賣會,有整整三件「三符」重寶出現。方狄武是在向所有的買家傳遞一個信息:我們十方商業協會,有能力接觸到三符天工。而且不止一位 雖然實際上真的只是一位,可是買家們不知道啊。再說武羅這樣逆天的存在,一個至少頂倆 祖千秋苦笑道:「我也明白,就是心裡面不痛快啊。」 說話間,拍賣會已經悄然開始。一名堪稱角色的仙子身著水綠色的長裙漫步上了台,將手中捧著的一件寶物放下。隨後的拍賣師,穿著一身道袍,倒是賊眉鼠眼,乍一看還以為是江湖騙子。 一應程序,和五方界沒什麼區別,只不過規格上要高出太多。 第一件拍賣品當然只能算是熱場,即便如此,也比昨天的壓軸重寶要珍貴。買家們也有些懶洋洋的,短暫的八九次競價之後,就以一百六十萬枚仙玉的價格成交了。 祖千秋一下子緊張起來,老黑和雷波的心也提起來。 「先生,輪到咱們的拍賣品了!」 武羅微微一點頭,端起茶來慢慢喝了一口。 大廳內,之前那名美女再次上台,手中捧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擺著的東西,用一塊紅色的綢緞蓋著。這只是普通的綢緞,並不能隔絕裡面的力量波動。 托盤一端上了,就有人感覺到了,下面的物品,帶起了一股奇異地能量一動。 「咦……」 買家之中,有幾位的修為著實不凡,立刻就捕捉到了這一絲異樣。 武羅聽到那些被刻意壓低的驚訝聲,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放心吧,沒問題了。咱們的東西,肯定是今晚成交價最高的拍賣品,絕對會壓過李繼那個狗屁壓軸重寶的。」 祖千秋還是有些忐忑。 賊眉鼠眼的老道士上前,依舊是老規矩,朝周圍抱拳,團團一揖:「各位各位,接下來這東西,想必大家也都能感覺出來,絕對的震撼重寶,這個,其實呢,是我們操作失誤,這等重寶,本來不該現在出現的……」 「林瘦子,你再囉嗦老子就上去把你丫的卵蛋擠出來,爺們心裡癢的不行,趕緊掀開來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大家想的那寶貝」 一個包廂內,有人粗豪的喊了起來。 那賊眉鼠眼的林道人也不生氣,他要的便是這個效果。看到眾人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他才嘿嘿一笑,有點唾面自乾的意思,朝那個包廂一拱手:「嘿嘿,尊客稍安勿躁,這就來了……」 他猛地一抖那塊紅綢,嗖的一下飛了出去,下面的東西露出來。 幾十雙眼睛一下子盯在了那東西上。 「絲……」 所有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好半天,整個拍賣大廳內,鴉雀無聲,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我他個娘咧,真是符核仙兵!」 之前開口的那個粗好聲音又是第一個說話,隨後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林瘦子,快開始,底價多少?快說這東西,爺們要定了!」 「你要定了?」一個陰柔的聲音從一側傳來,這聲音讓人感覺即使不舒服,就好像有一根冰針,在你的耳朵、腦袋之中不斷地穿來穿去。 「這裡有這麼多的同道,你算是哪根蔥,你說要定了就要定了?」 粗豪聲音勃然大怒:「好啊,你不服氣是吧,林瘦子,快點開始,老子倒要看看,什麼人跟老子叫板!」 「林道人,開始吧,大家都等不及了,這點小手段,耍一耍也就是了,過了可就弄巧成拙。」一個厚重的聲音說道。 林瘦子知道自己的伎倆被人看穿,不敢在耽擱,嘿嘿乾笑兩聲,開口道:「好,那就開始,這件符核仙兵,大家都看到了,七品中的水準。無論是誰,配備了這樣一件符核仙兵,立刻就有資格越級挑戰,戰力提升一倍不止。」 「這件寶物的好處,不用我多囉嗦,現在公佈底價為兩百萬枚仙玉每次加價額度十萬,開始!」 那粗豪聲音大叫:「三百萬!」 「哼,蠢貨!」陰柔的聲音不慍不火:「三百一十萬。」 「三百二十萬。」 「三百三十萬」 價格迅速攀升,五十多位買家之中,有將近四十人都報價了,可見這東西,眾人都十分眼饞。剩餘那些沒有開價的,都是身價不足,或是手頭緊張的,有心無力,只好眼巴巴地看著。 林道人報出底價的那一瞬間,祖千秋愣了一下,後來價格一路攀升,他才算是鬆了口氣:「這林瘦子,倒是個人才。」 老黑不解地看著他。 祖千秋解釋道:「這件符核仙兵的底價,本來是一百五十萬仙玉,他直接高開了五十萬。」 武羅不由得看了那賊眉鼠眼的傢伙一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林道人判斷準確,現場提高底價,反而把拍賣推向了更高的高潮。 三個人說話間,這件符核仙兵,已經被加價到了七百六十萬仙玉。 這絕對是個高價了,不少人已經開始打退堂鼓。符核仙兵的確是好,這種寶物,有價無市,因此遇上一件,若是資金充足,就算是翻上數倍的價格,也要忍痛拿下來。因為錯過了,以後可就找不到了。 這件符核仙兵乃是七品中的水準,正常來說,價值就在三百萬到四百萬之間。現在翻了快一倍,已經接近極限了。 那粗豪的聲音咬牙怒吼:「七百七十萬!」 陰柔的聲音依舊是不緊不慢:「七百八十萬。」 「七百九十萬!」 「八百萬……」 陰柔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粗豪聲音還沒高興起來呢,那陰柔的聲音決斷道:「九百萬。」 粗豪聲音一下子啞了,好一陣子,才咬牙切齒道:「好、好,有魄力,你給我等著!」 陰柔聲音不屑道:「呸!等什麼,本座得到了這件符核仙兵,你還敢來找本座的麻煩不成?」 粗豪聲音大是鬱悶,雙方競價過程中,音波其實也是暗中交鋒不止一次,大家半斤八兩,不相伯仲。可是這陰柔聲音,得到了這件符核仙兵,起碼能夠和高出他一個等級的對手對抗而不落下風,粗豪聲音要去找麻煩,絕對是自尋死路。 陰柔聲音極是得意,嘿嘿一陣冷笑。 林道人環視四周:「各位,九百萬,九百萬,還有沒有人出價?」 祖千秋激動地眼珠子通紅,就像在牌場上鏖戰了三天三夜的賭徒一樣。 雷波直接石化,就算是扣掉了十方商業協會的巨額佣金,剩下的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別說是他了,就算是雷氏仙族的族長,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老黑默然地看著外面的拍賣場,良久良久,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可算是找回來一點當年的感覺了……」 武羅微微一笑,能賣這麼多錢,他也沒有想到。這些錢用來做什麼,他心中已經開始規劃了。 就在那陰柔的聲音,以為自己志在必得的時候,忽然一個沉穩厚重的聲音開口了:「一千萬吧。」 「絲……」 這個聲音從一開始提醒了林道人之後,再也沒有開口,一次價格都沒有報,卻沒想到最後關頭,忽然殺出來,給出了一個眾人再難企及的高價。 那粗豪聲音哈哈大笑起來:「那個閹貨,你倒是再報價啊,哈哈哈……」 陰柔聲音再也沒有出聲,不知道是不是悄然退場了。 「一千萬,成交!」 祖千秋和老黑用力擁抱一下,雷波有點傻呵呵的笑了:「呵呵,發財了、發財了……」 武羅只是用手指敲著桌面,很蔫壞的提醒了大家一句:「你們瞧瞧李繼。」 祖千秋趕緊去看李繼的包廂,表面上毫無動靜,可是能夠聽到裡面隱隱傳來了一陣打砸聲,還有人被抽了耳光的聲音。 可以想像,李繼現在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哈哈哈……」 眾人歡快大笑。 最後的結果,也正如武羅猜測的,這一件符核仙兵,成了今天拍賣的最高價。一千萬仙玉,就算是明天的拍賣,也不容易打到這麼高的價格。 李繼的壓軸重寶,乃是一件二品上的法寶,的確是極為難得,若不是有武羅這件作品殺出來,絕對是今天拍賣的最高價。 仙界的法寶和五方界可不是一個概念,這裡都是仙器 一件二品上的仙器,拍出了四百萬的高價。可惜和武羅的作品相去甚遠。 堂堂壓軸重寶,卻連武羅一半的價錢都沒有拍出來,李繼在拍賣會之前,對於自己的商品成為了壓軸重寶,耀武揚威的炫耀,很快就成了十方商業協會流傳最快的一個笑話。 李繼顏面掃地,卻是毫無辦法,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 祖千秋則是凱旋而歸,拍賣會結束之後,將武羅三人送回了天字七號房,立刻就被會長召見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祖千秋滿面紅光美滋滋的回來了,將一枚儲物戒指放在三人面前:「分錢吧!」 老黑和雷波一聲歡呼撲了上去。 祖千秋一直在看著武羅,武羅卻是紋絲不動。祖千秋心中感歎,飛昇上來的仙人卻是不凡,只看這份氣度,就是仙界那些土著沒辦法比的。 飛昇仙人都是歷經磨難才修成正果。在下界的經歷豐富無比,道行和道心都被磨練的爐火純青。 而仙界誕生的這些土著,想想看,一生下來就有准仙人的境界,只要度過一個近似於「成年儀式」的關卡,就能夠成為真正的仙人。 誰還會去苦心修煉? 這就好像下界的那些功勳子弟一樣,老一輩把什麼都準備好了,下一輩大多懈怠而不成氣候。 這種儲物戒指,是專門用來存放仙玉的。裡面不但空間極大,而且內嵌了計數、計時的仙陣,方便結算。 這一次的拍賣,按照之前雙方的約定,扣掉了十萬枚仙玉的佣金,還剩下九百九十萬,三人各自分到了三百三十萬。 老黑和雷波各自都有自己的仙玉戒指,從裡面分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剩下的三百三十萬,連同這枚仙玉戒指,一起給了武羅。 武羅也不多看,拿過來隨手套在了手指上。 仙界繁榮發達,的確比五方界方便的多。比方說這仙玉戒指,用來結算十分快捷。 祖千秋看著美滋滋的老黑和雷波,笑著道:「這還只是開始,明天的拍賣會,成交價肯定更高,你們就等著吧。」 「明天……」 老黑有些擔心:「這些買家之中,最有實力的那個人已經出手了,明天能不能出高價,難說啊。」 祖千秋神秘一笑:「你就放心吧。真正有身份的買家,誰會在這裡等三天?」 武羅點頭道:「說的是,真正的大買家,要明天拍賣會開始之前才會來吧?就算是他們沒事,也會卡著那個時間過來的,這就是身份。」 第384章 九大巨頭 祖千秋點頭:「先生說的沒錯。原本還有五位買家,會在明天中午趕到。但是剛才會長大人將我叫過去,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看著老黑和雷波。兩人心裡癢癢:「什麼好消息,快說啊。」 武羅不屑一撇嘴:「還能是什麼?肯定是因為出現了一件符核仙兵,消息傳出去,一些本來不會來的,這下子也回來看看熱鬧了。」 祖千秋也愣了一下:「先生您怎麼知道的?」 武羅兩手一攤:「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老黑和雷波倍受打擊,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可能。祖千秋點頭:「先生神人,正是如此。七品中的符核仙兵太過驚人,消息傳得極快,就在剛才,已經有三位身份尊貴的客人臨時決定要來。這些人,光憑我們十方商業協會的面子,是無論如何也請不動的。而且看這個趨勢,還會有更多的人明天趕到。」 老黑一陣怪笑:「我怎麼感覺,眼前有無數仙玉在飛啊……」 「哈哈哈……」 …… 一件七品中的符核仙兵,出現在了第二天的拍賣會中,讓不少人對最後一天的拍賣充滿了期待。 那些真正的仙界巨頭,也聽說了這個事情。七品中的符核仙兵,並不能夠請動這些人,但因為這件東西的出現,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看到了一個希望,沒準會有更好的東西出現。 不過,也只是那些正好有空,離的又不太遠的巨頭們,興致一動,準備過來看看。畢竟就算是更好一些的寶物,也還不足以讓這些存在,大費周折趕來。 所以,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除了之前已經表示要來五位買家之外,另外只來了四位,隨後半天多的時間內,僅僅是多了一位。 不過這已經讓方狄武欣喜若狂了。不管賺多少錢,能跟著些人搭上關係、獲得這些人的認可,就是一個巨大的收穫。 方狄武很清楚,其實原本那五位客人,如果沒有昨天的那件符核仙兵,能來三位就不錯了。 符核仙兵出現,他們便一下子到齊了。 想通過拍賣會來拉關係的,可不僅僅是十方商業協會。買家中也有不少人是這種心思。因此明知道最後一天的拍賣品都是天價,買不起,他們也沒有走。 午宴草草結束,第二層浮島的拍賣大廳,六十多個包廂裡面都坐了人。剩餘還有十幾個包廂,變得搶手起來。 十方商業協會中,也有不少人想來見識一下。這麼重要的拍賣會,方狄武父子肯定要佔一間,剩餘的就是各大掌櫃們各憑手段了。 祖千秋進入包廂之前,就把情況跟大家說明了,然後苦笑道:「我們可都是沾了武先生的光,若不是他,今天咱們誰都別想進來。」 連帶著老黑和雷波,都算進去了。 那些仙界巨頭,修為非凡。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整個拍賣大廳內,頓時變得肅穆起來,儘管,他們不曾將自己的氣勢釋放出來,可是無形之中還是有一股壓力籠罩在大廳之中。 主持人依舊是林道人,並沒有什麼開場儀式。 真正的尊貴客人,在午宴之前,方祿孝老爺子已經帶了兒子親自拜訪過了,禮數絕對周到。 林瘦子笑嘻嘻的上台,團團抱拳:「諸位諸位,瘦子有禮了。」 「謝謝大家賞光,今天的東西,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他一揮手身著大紅綢緞長裙的絕色女子,雙手托著一直仙玉雕鑿而成的托盤,姿態輕盈的走上來。 昨天,林瘦子還敢耍耍小手段,吊一下大家的胃口。可是今天,下面包廂裡坐著的,可有仙界頂尖的幾位巨頭,林瘦子知道這些小手段不但不會有什麼效果,反而會引起哪些存在的反感。因此開門見山道:「諸位,這就是今天的第一件拍賣品,請看。」 他將紅綢一掀,下面露出來一塊不規則的藍色晶體。 下面一片驚呼:「這是藍魄龍晶啊!」 「沒錯,是藍魄龍晶,一品上的珍貴材料。」 「好傢伙,第一件拍賣品就是這麼貴重的東西……」 林瘦子雖然在笑,可是心裡真的是一點高興地感覺都沒有。下面一片驚呼,可是會長大人之前提點過他的,那九位巨頭的包廂內,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藍魄龍晶,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龍晶」,而是九界星河之中,一種擁有稀薄龍族血脈的星獸,八翼鯨龍的內丹。 雖然八翼鯨龍也很強大,但是對於那些巨頭來說,獵殺八翼鯨龍不成問題,這東西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值得跑這麼遠來買。 方狄武的包廂內,太上會長方祿孝眉頭微微一皺:「狄武,是我疏忽了,這九位恐怕不會有耐性等著咱們把前面這些拍賣品一一展示出來。」 方狄武想了一下,老爺子說的的確是實情:「咱們之前只顧著高興了,考慮欠缺了一些。這樣,我立刻就去,讓他們把另外三件拍賣品打包,一次拍賣掉。然後盡快把那件符核仙兵送上去,最後還是那件符運仙紋壓軸,爹,您看怎麼樣?」 「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安排吧。」 「好。」 武羅的包廂內祖千秋三人興奮不已,周圍包廂內,那些不露面的大人物,也讓他們的心情壓抑不住的激動,甚至老黑還在想,只要這些人中有一個,看重自己的才幹、賞識自己,東山再起,輕而易舉。 武羅自始至終都只是保持著一種淡然的心態。一切隨心應對,不卑不亢。他不必去看祖千秋三人,也知道他們現在是如何的心情。他和三人最大的不同便是,三人希望得到這些人的賞識,而他心中明白,有朝一日,自己會合這些人平起平坐,再往後,這些人會被自己遠遠的甩在身後 在這些人前面,有一座巨大的影子,左師夜舞。 武羅來到仙界這麼長時間,哪怕是最近艱苦的時刻,都沒有使用過血海玉剎令,因為他要憑自己的實力,達到左師夜舞的那個水準,然後,才會去和故人相會。 在五方界,那些仙人下界根本就是作弊,武羅也不介意拿出血海玉剎令嚇唬他們一下。可是到了仙界,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一塊藍魄龍晶很快就在一番爭奪之中成交了,成交價高達三百二十萬仙玉,倒也符合這塊藍魄龍晶本身的價值。 林道人下去休息了一下,很快重新登台,滿面笑容:「諸位、諸位,高潮很快就要來臨了,現在真正的熱場開始了,請看……」 三名絕色美女各自端著一隻玉盤上前,玉盤上擺著三件寶物。 林瘦子上前分別指著三件法寶: 「一萬八千年份的星空龍鬚籐。」 「一品上的雷光玄空雙劍。」 「一品上的五色凝神丹十顆。」 「這三件寶物,隨便哪一件,拿出去都是拍賣會的壓軸重寶,現在,打包拍賣,底價一千萬仙玉,每次加價五十萬仙玉,現在開始。」 這一手讓不少人有些不解,這三件分開來拍賣,肯定盈利更大,打包在一起,反而會影響買家買下它們的決心。 但是武羅卻清晰的感覺到,那九個包廂中略顯壓抑的氣氛,忽然一鬆。 巨頭們能走到現在的地位,都是道行極深的老狐狸,一點細節,就能看出背後的全部真相。方祿孝這麼明顯的舉動,他們又怎麼會不明白? 方祿孝發出的信號很明顯:諸位給我老頭子面子,我也會投桃報李。就算我賠了錢,我也開心。 三件寶物打包,最後只以兩千一百萬的價格成交,比底價僅僅高出了一倍多一點點,不能說賠錢,肯定是少賺了。 「好了。」林道人微微一笑:「接下來的拍賣品,我想一定會讓大家滿意的。」他這回乾脆都不下去休息了,立刻開始。 一抬手,下面就有美人云鬢高挽,身著如同流雲般的長裙款款而來。美人手中,托著一隻鮮艷的紅色玉盤。隨著她的步點,有一陣仙樂裊裊飄來,意境幽遠。 美人將玉盤慢慢放下,林瘦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呵呵,諸位,允許我賣個關子,這件作品呢……」 整個大廳內氣息一沉,林瘦子臉色微變,咳嗽一聲:「咳,瞧我這張賤嘴。諸位,請看吧。」 他將紅綢揭去,眾人看清了下面的東西,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停頓了片刻,確認之後,轟一下子就炸了。 「又是一件符核仙兵!」 「一次拍賣會居然出現了兩件珍貴無比的符核仙兵,十方商業協會難道挖到了上古仙墓,居然有如此收穫!」 「我就說昨天一件符核仙兵,居然那麼早就拿出來拍賣,而且還不是壓軸重寶,肯定有問題,果然十方商業協會手中還有更珍貴的符核仙兵!」 「這是……七品上啊,天啊……」 九個包房內,也微微發出了一絲聲響,方祿孝一直豎著耳朵,聽到那一絲聲響,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下子,算是給九大巨頭一個交代了。 方狄武擦了把冷汗,機遇也伴隨著危險,若真是不能讓九大巨頭滿意,以後絕對不會有這個重量級的人物來捧場了,十方商業協會勢必衰敗。 林道人一直微笑不說話,直到眾人議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才說道:「諸位,這件寶物的珍貴程度,不用我多說了吧?三品以下的仙人,手持這件符核仙兵,可以越級挑戰。五品以下的仙人,甚至可以越兩級挑戰。」 「我也不再囉嗦,現在開始競拍,七品上符核仙兵,底價五百萬仙玉,每次加價五十萬,開始。」 第一個開口的卻不是報價。 「還有這麼好的東西,你們昨天怎麼不說!」 一聲怒吼,是昨天花了一千萬,買了那件七品中的那個沉穩聲音。他花了一千萬,積蓄便沒剩下多少了,絕對沒有實力再競爭這件作品了,後悔的要死。 「哼!」 一聲冷哼從那九座包廂之內傳來:「小傢伙,我跟你父親有點交情,提醒你一句吧。你現在不應該憤怒,而應該慶幸。昨天我們都不在,你還收穫了一件符核仙兵。」 只說到這裡,那聲音便不再開口了。 眾人心中一盤算,是啊,雖然昨天那個不如這個,可是畢竟買到手了。若是昨天不出手,等到今天,有九大巨頭在,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哪有機會? 「多謝前輩指點,還請前輩賜下名號,晚輩回去之後,定向家父稟明。」 九大包廂內卻沒有聲音了,人家根本不稀罕你這份人情。只是隨性而為,提醒一句罷了。 林道人苦笑:「這個……大家還是競拍吧。」 片刻之後,這個小插曲就被大家遺忘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轉到了這件珍貴的符核仙兵上,猶豫之下,還是有人忍不住:「五百五十萬。」 「六百萬。」 「六百五十萬……」 一旦開頭,就像洩閘的洪水一樣擋都擋不住了。 武羅的包廂內,老黑有些納悶地看看祖千秋:「真是七品上?」 一說起這個,祖千秋就火了:「你們兩個啊,辦事真不穩妥!」 這件作品,老黑和雷波都以為還是七品中。交給祖千秋的時候,也說是七品中。 祖千秋多留個心眼,畢竟有上一件作品的前車之鑒,於是拿去做了一個鑒定,鑒定結果讓祖千秋直呼僥倖:七品上! 這要是按照七品中的等級給賣了,那可真是虧大了。 這事情他一直沒來得及跟老黑他們說,現在提起來,更是一肚子牢騷,把兩人好生一頓埋怨。 老黑和雷波卻是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駭然地看著武羅。 「你們怎麼了?」祖千秋終於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老黑和雷波咂咂嘴:「千秋啊,這只是武先生煉製出來的第二件符核仙兵啊,就是七品上了!」 「啊?你們不是騙我吧,第二件作品就是七品上?整個九界星河歷史上,最強大的三符天工也做不到這個程度吧?」 老黑搖頭:「我騙你有什麼好處?武先生,實在是九界星河歷史上,最有前途的三符天工!」 「這件事情,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說出去。」祖千秋敏感說道。他現在已經和三人綁在一起,當然不希望武羅出事。 「你放心,我們都明白的。」 祖千秋點了點頭,看看一盤淡然的而坐的武羅,更是一陣感歎:仙界從來不缺天才,可是這也太逆天了吧? 大廳內,九大巨頭之中終於有人按耐不住出手了。 「一千二兩萬。」 聲音平緩,有種波瀾不驚的感覺,卻直接把價格抬升了兩百萬,志在必得。 這個聲音響起,包廂內方祿孝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價錢一出,其餘的那些競價者都是暗暗歎息一聲,心中最後那一絲僥倖湮滅,知道已經不是自己這個檔次的人能夠爭奪的了。 「一千三百萬。」 第二位巨頭開口了。 「一千四百萬。」 第三位。 這三位看來是有意這件符核仙兵。 之後的競價,就在這三人之間展開,其餘的巨頭並沒有參與進來。不過整個大廳內的氣氛正常,顯然看到了這件符核仙兵,巨頭們還算滿意,起碼沒有白來一趟。 老黑歎息一聲:「可惜只有三人競價,不然很容易突破三千萬的高價啊。」 武羅淡淡道:「這件作品還不入這些巨頭的法眼。參與競價的三位,只不過是家中有晚輩正好想需要這東西。另外那六位,沒有這個需要罷了。」 要是方祿孝在這裡,聽到武羅這番話,肯定嚇一跳:武羅猜的極準,那三位的身份方祿孝很清楚,的確是家中或是子女、或是侄甥,正好有人需要這件符核仙兵。武羅對於自己的作品定位,和這些巨頭的需求,把握的很準。 三位巨頭一番競爭,最終這件作品以兩千三百萬的驚人高價成交。 周圍一陣驚歎之聲,九大巨頭的包廂內卻是一片安靜。 競得者沒什麼喜悅,失敗者也沒什麼沮喪,更不會因為這件東西,而互相交惡。 這東西,在他們眼中,不過是有點用、有點有趣,也僅此而已了,甚至連一個強烈的情緒波動都不值得發生。 成交的那一刻,老黑三人很握拳狠狠朝天空一揮,興奮無比,兩千多萬啊,加上昨天的,他們真的衣食無憂了。 另一個包廂內,方狄武卻有些微微的失望:「父親,只怕還是不能達到我們的期望啊。那位武先生前途不可限量,但畢竟是剛剛成為三符天工。」 方祿孝也是略微一點頭:「咱們還是小看了這些巨頭。從這件符核仙兵的反應來看,接下來那件七品中的符運仙紋,想必能讓他們有些興趣,但要想讓他們真正看重,不大可能了。」 雖說微微有些失望,但是這一次拍賣會也算是超額完成任務,原本只有希望跟三位巨頭搭上關係,現在來了九位,而且都還算滿意。 等武羅將來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再將作品送去給這些巨頭看,也方便的多了。 父子兩人不再奢望什麼,繼續觀看拍賣。 林道人哈哈一笑:「諸位諸位,下面,就要進入我們這一次拍賣會的最終環節,最受矚目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大家請看。」 美人將最後一件拍賣品送上來,林瘦子不敢再賣弄什麼,一把扯下拉紅綢。 「絲……」 有人把流出來的口水吸了回去。 「符運仙紋!」 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亂糟糟的炒成了一團,這件符運仙紋的出現,實在是太過驚人了!即便是三符天工,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製造出符運仙紋。 七品中的符運仙紋,實在是太過珍貴了。 吵鬧了好半天,眾人也終於安靜下來,心中萬分的不捨。 所有人都明白,若是沒有九大巨頭,大家都有機會,大不了把身家壓上去,總要爭奪一下。可是九大巨頭在場,他們半點機會都沒有。明明看到這珍貴的寶物,卻就是拿不到手,心中的遺憾是可想而知的了。 林道人呵呵一笑:「諸位,這幅七品中的符運仙紋,底價兩千萬仙玉,每次加價一百萬,現在開始。」 好半天沒人出價,林瘦子納悶,他看了看九大巨頭的包廂:難道說這東西等級太低,九大巨頭真的沒有興趣? 九大巨頭的包廂之中,忽然升起一股強悍的氣勢,參加拍賣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修為自然不錯,可是在這股氣勢下,卻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全都被壓制的動彈不得。 眾人正是驚怒,九大巨頭的包廂內一個聲音響起:「行了,你這涵養功夫,還真是出色。」 之前那股氣勢被他譏諷一番,似乎也意識到不妥,其實迅速地撤去。 可是這個變故,弄的眾人莫名其妙。 林道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驚魂未定:「諸、諸位……這、這……」 包房內,方狄武面色一緊:「怎麼回事,難道咱們什麼地方做的不到位,惹他們生氣了?」 方祿孝也緊張起來,他在九界星河摸爬滾打數萬年,一手建立起了十方商業協會,很清楚得罪了九大巨頭會是什麼下場。 不過老爺子強自鎮定下來:「先看看再說。」 九大包房內短暫沉默,終於,又有人開口了,這一次的聲音顯得十分溫和:「方老爺子,可否讓我們靠近了看看這幅符運仙紋?」 方祿孝一愣,不能不回答:「自然可以。小林,你把東西送到各個包廂去請諸位逐一過目。」 九大巨頭似乎有些不耐煩等待。 「這樣吧,有意參加這最後壓軸重寶拍賣的,繳納五千萬仙玉的押金,沒資格的,也就不用細看了。」 「啊……」 五千萬啊,除了九大巨頭外,所有的人都傻眼了。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這麼多錢啊。 而且這話裡透露出一個意思,這東西,至少值五千萬。 符運仙紋的確珍貴,可是真的值這麼多錢?畢竟是七品中的等級,不應該啊。 眾人滿腹狐疑,卻明白這是九大巨頭在清場。就算心裡不服氣,可誰敢跟九大巨頭叫板?於是一個個,乖乖的退了出去。 沒多久,整個拍賣大廳內,除了十方商業協會自己的人之外,就只剩下九大巨頭了。 第385章 九雄爭鋒 林瘦子手中捧著那一副符運仙紋,一個包房一個包房走過去。 方祿孝和方狄武自從有人喊出五千萬押金的時候,就知道是福不是禍了,爺倆在包房內樂的合不攏嘴,可也有些納悶:從之前七品上的符核仙兵來看,這幅符運仙紋,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重視啊。 而且,九大巨頭還要親自過目,難道這一副符運仙紋,有什麼獨特的地方? 武羅的包房內,祖千秋三人更是納悶:「怎麼了?武先生,他們到底要看什麼?」 武羅喝著茶,緩緩道:「看一個小小的靈文結構而已。」 他的解釋,讓三人更加納悶。可是看武羅沒有進一步解釋清楚的慾望,三人也不好再問。 九大巨頭看的都不算快,有點仔仔細細看清楚的意味。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林道人才從包房內出來。 既然只剩下這些人,方老爺子也就不藏著了,出來朝九大包房一拱手:「諸位,還有什麼要求?」 有人歎了口氣,淡淡道:「讓其他人也出去吧,咱們自己說話方便。」 方祿孝一揮手,其餘包房內的十方商業協會的人趕緊離開。 「那位小哥留一下,你們其他人都走吧。」又有人開口了。 一股氣勢籠罩了武羅,很柔和,就像是主人留客的感覺。 武羅道真是有些意外,自己遺留在那一副符運仙紋上的氣息幾乎覺察不出來,竟然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祖千秋猶豫了一下,不敢說什麼,拉著老黑和雷波走了。 武羅四處看了看,既然已經被認出來了,不好再坐回包廂裡吧?索性自己從包廂裡搬了把椅子出來,擺在拍賣台上,悠然坐下來。 「哈……」這個舉動,九大巨頭之中,有人忍不住笑了。 方祿孝也是苦笑:「沐兄,你真是厲害啊,這樣都被你找到了作者。」 九大巨頭沒有一點意外的意思,顯然他們都從那一絲極為微弱的殘留氣息上,發現了武羅的身份。 一個包廂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裡面走出一位一身月白粗布武士裝的老人,他朝武羅微笑點頭,居然也是自己拎著一隻椅子,做到了拍賣台上。 這個笑容讓方狄武有些嫉妒,就算是見了自己,這九位巨頭,也沒有一個人微笑示意,這是自己老爹方祿孝才有的待遇。 他暗暗搖頭,人比人氣死人,三符天工本就逆天,被人高看一眼,也是應該。 第一位巨頭出來之後,後面的八個包房的門,居然依次全都打開了,裡面的人陸陸續續的居然都走了出來,拎著包房內的椅子,坐在了拍賣台上。 九大巨頭圍成了一圈,圓圈中央,就是拍賣台上那一件符運仙紋。 說實話到現在方祿孝父子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符運仙紋,按說絕不應該引起九大巨頭如此重視才對啊。 方祿孝看看九大巨頭,這九位老人家卻是無人理會他,就個人大眼瞪小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有一個人有退讓的意思。 「哼!」一聲冷哼,九大巨頭之中,唯一的女性,以為衣著好像鳳凰一樣的女子開口道:「你們就不能有點風度?把這東西讓給我?這小哥就在這裡,他能做出來第一件,就能做出來第二件、第三件……你們急什麼?」 「千鳥鳳,你年紀比我還大呢,就別在這裡裝弱勢了好不好?」最先出來的樸素老者毫不客氣,千鳥鳳衣著華麗,身後的裙擺半丈長,上面用金線繡著鳳凰尾羽的圖案。而且千鳥鳳根本看不出來有多大年紀,你要說四十,看著也像,說三十也有人信,說二十,還真是能有那麼一點清純的意思。 被這老者毫不留情的揭了真是年紀,千鳥鳳勃然大怒:「劉老農,你找死是吧?姑奶奶我今天就算不要這件符運仙紋,也不能讓你得去!」 在場的都知道,符運仙紋的創作是要靠靈感的。第一件作品,往往集中了作者絕大部分的靈感,充滿了靈氣。 而後來的複製品,只能算是機械的製作罷了,根本無法和第一件藝術品相比較。 一般的仙人根本感覺不出來,但是到了九大巨頭這個級別,那就真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感覺就非常明顯了。 因此千鳥鳳剛才的話,大家直接無視了。 九大巨頭之中的其他人都沒有發話,只是盯著那件符運仙紋。 千鳥鳳和劉老農吵了好幾句了,其中一名清瘦老者才終於開口:「小友,我可否再看看這件符運仙紋?」 他沒有問方祿孝,而是直接問武羅。以表示對製作者的尊重,對於此,方祿孝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武羅一抬手:「請吧。」 能有今天的局面,說實話在武羅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這幅符運仙紋,從一開始就是他有意而為。雖是臨時製作出來,卻是有針對性的。這樣的拍賣會,他早就知道最後一天的高潮,肯定有幾位真正的重量級買家到來。這件作品,便是專門為這些重量級買家打造的。 可是武羅意料之外的是,竟然有這麼多重量級買家到來。 武羅微微一笑,抬手道:「前輩請。」 那名清瘦老者和別人不同,他是唯一以為,手中始終拿著兵刃的人。從出現到現在,那只修長的寶劍,一直在他手中握著。行走的時候,在左手之中,坐下的時候便橫在膝頭上。 方祿孝也說道:「望月先生請。」 清瘦的望月先生依舊是劍不離手,到了那副符運仙紋旁邊,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直起身來,拈著自己的鬍子琢磨了片刻,點頭道:「沒問題,這個靈文結構,不但可以提升戰力一成以上,而且可以節省仙元,也能夠達到一成以上。」 這一說出來,方祿孝父子才算是恍然大悟。 這幅符運仙紋,按說對於九大巨頭這個級別的存在沒有什麼用處,可是不知道武羅用了什麼樣新奇的靈文結構,居然對於所有的使用者,都能夠一視同仁,達到相同的效果。 也就是說,對於九品仙人,這一副符運仙紋,能夠增強戰力一成、節省仙元一成。 對於一品仙人也能夠增強戰力一成、節省仙元一成。 看起來,這一副符運仙紋,對於九品仙人根本就是雞肋,可是對於九大巨頭這樣的存在,卻是絕世珍寶。 到了九大巨頭這個級別,就算是三品的符運仙紋,也難以達到這樣的效果,而三品以上的符運仙紋,如今的九界星河,根本沒人能夠製造出來。 可是一符七品中的符運仙紋,就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怎能不讓他們吃驚? 望月先生握著寶劍,有些好奇,隨口問道:「不知道小哥到底是怎麼實現這個效果的?哦,是我不對,不該問這些的……」他趕緊擺手,示意武羅可以不回答。 這事關三符天工的機密,一般的三符天工不但不會回答,反而會勃然大怒。 可是武羅卻渾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沒什麼不能說的。諸位也是一葉障目,慣性思維。實際上,三符的根本,還是靈符。就好比我這三件作品,諸位看起來,都還有點可取之處,其實真正的不在於外部配合的的仙兵或是仙紋,根本還在於核心的靈符。」 說到這裡,九大巨頭終於恍然大悟,武羅也不必在再下說了。 千鳥鳳苦笑道:「如今的九界星河之中,那些三符天工,有哪個能想明白這一點?全都在外圍下苦工,反倒是忽略了真正的根本。」 武羅跟那些人不一樣,因為他在五方界,便是一位符師。對於靈符,他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認識。再加上對於靈文和巫紋的精通,食符和九轉煉符的奇特法門,讓他擁有著其他符師難以比擬的優勢。 望月先生較公允地說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無論是誰知道自己能夠成為以為三符天工,都是欣喜若狂。成為了三符天工之後,便覺得自己比符師更加高貴,也就下意識的不怎麼去鑽研靈符,轉而去追求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了。」 一邊終於有其他的巨頭忍不住了,一名身材粗壯、好像一座石山一樣的巨頭說道:「你們說了這麼半天,這件寶貝,到底歸誰?真的要來拍賣嗎?」 千鳥鳳立刻駁道:「石龍,你剛剛已經買到了小哥的那枚七品上的符核仙兵,這東西你不該再爭了吧?」 石龍毫不退讓:「憑什麼?誰說我不能買兩件的?」 「大家稍安勿躁。」望月先生又來做和事老:「這麼爭來爭去,不會有結果的,咱們不如還是按照規矩,競價吧。」 方祿孝斟酌了一下,站出來到:「諸位、諸位,大家能來,方某萬分感激,這是給我面子,我心裡明白。大家都是來捧我的場,要是因為一件東西傷了和氣也不好。」 千鳥鳳嘿嘿冷笑:「那得看什麼東西,這東西絕對值得。」 提升一成戰力、節省一成仙元聽上去似乎不多,可是這是對於九大巨頭也有這樣的效果。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別說一成戰力了,就算是半成,也能決定一場驚世大戰的勝負。再加上那節省的一成仙元,這幅符運仙紋,對於九大巨頭來說也是重寶,格外實用。 九大巨頭戰力都在伯仲之間,若是搏殺起來,只怕七天七夜都難以分出勝負。可是如果某一方擁有了這幅符運仙紋,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分出勝負,獲勝的絕對是擁有符運仙紋的一方,這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存在來說,絕對是「秒殺」了。 方祿孝苦笑,望月先生擺擺手:「千鳥鳳,方老爺子一片好心,你就聽他說完好不好?」 千鳥鳳不再說話。 方祿孝繼續道:「方某人的意思是,各位可以競價,但只有一次機會。諸位把能夠為這幅符運仙紋出的最高價寫在紙條上,咱們一起拆開,出價最高的,就可以得到這幅符運仙紋,如何?」 眾人想了想,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對於眾人來說,絕對是個考驗。出的低了,就和寶物無緣,出的太高了,平白吃虧不是?真真是個技術活。 「好,我同意。」望月先生第一個表態。 「我也同意。」 「我同意……」 眾人都答應了,千鳥鳳無奈的點頭:「我也答應。」 方祿孝暗暗鬆了口氣,這幾位要是在這裡鬧得不愉快,拆了他的五層浮島都有可能。 「那好,請諸位出價吧。」 方狄武成了打雜的,臨時也找不到紙,趕緊取出來一塊珍貴的仙玉,隨手切成了九塊,分給了九大巨頭。 劉老農看似樸實,可也不缺心眼,拿了玉板,第一個竄回了自己的包廂。其他人也警惕的盯了盯周圍的巨頭,揣著玉板回到了自己的包廂。 方狄武父子忍不住相視苦笑。 方老爺子跟武羅道:「先生放心,您的事情,我們一定保密。」 武羅點點頭:「老爺子辦事,我放心。」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九大巨頭才各自尋思好了價錢,陸續走了出來。 千鳥鳳又是最後一個,直到劉老農催促了三遍,她才一臉不悅地出來:「催什麼催,催命啊!你趕著去投胎?」 劉老農不跟他鬥這個嘴,嘿嘿一笑道:「千鳥鳳,你剛才可是說了,就算你不要這幅符運仙紋,也不能讓我得到。」 千鳥鳳頓時一陣猶豫,她畢竟是女子,計較多一些。剛才在包房裡,便是左右為難,怕出價高了吃虧,又怕出價低了得不到寶物;猶豫再三。 這會兒被劉老農一說,又擔心起來:這老傢伙難道除了個天價,對這東西志在必得?那自己的價格可不保險啊…… 不過她畢竟道心穩固,很快就明白自己上了劉老農的惡當,劉老農那句話,就是讓她這麼想呢。 她狠狠瞪了劉老農一眼,把玉板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就這個價!」 「哈哈哈……」劉老農得計,大笑起來。 方祿孝手下面按著九塊玉板,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對九大巨頭道:「諸位,不論結果如何、這寶物花落誰家,大家都不必失望。我們十方商業協會,已經和這位武小哥打成了協議,以後長期合作。」 他看了看九大巨頭,忽然一笑,丟出了一個爆炸消息:「諸位可能還不知道,這件符運仙紋,乃是武小哥的第一件符運仙紋。」 「什麼?」這一下子,連九大巨頭都不能淡定,齊齊變色。 望月先生難以置信道:「第一件作品就有這等水準,武小哥前途不可限量啊!」 千鳥鳳掃著武羅,赤裸裸地道:「武小哥,某家座下女弟子無數,個個都是人間絕色,性格溫婉,絕對是良配,不如……」 「行了!」劉老農似乎故意跟她作對:「溫柔鄉、英雄塚,千鳥鳳你安的什麼心?」 千鳥鳳勃然大怒:「劉老農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看武小哥形單形只,好生孤苦,好以為他做個紅娘……」 兩人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一邊度安坐如山的石龍忽然眉頭一動:「武小哥,剛才你可是說了,這一次拍賣的三件三符,都是你的作品?」 這句話一說出來,九大巨頭一下子全都反應過來。 「啊?」人人目瞪口呆。 不錯,武羅剛才的確是說過這句話,只是那會兒大家忙著爭奪符運仙紋,沒怎麼留意。這會兒想起來,立刻就反應過來:三件作品,有兩件是符核仙兵,一件是符運仙紋。可是九界星河之中,三符不能同修,乃是至理,從來沒有人打破過 武羅一點頭:「這三件,的確都是我的作品。」 「我可以煉製符核仙兵,也可以篆刻符運仙紋……嗯,應該也能煉製符靈仙丹。不過丹道我不太擅長,暫時還不想去碰符靈仙丹。」 「絲……」這一回,輪到九大巨頭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沉穩的石龍,也忍不住道了一聲:「妖孽啊、逆天的妖孽啊……」其餘八大巨頭,包括望月先生在內,深以為然的一起點頭,九大巨頭,頭一次達成了共識。 方祿孝笑呵呵道:「諸位,其實那兩件符核仙兵,也是武羅先生第一件和第二件作品。」 這個消息,現在對於九大巨頭來說,也不算什麼震撼了第一件符運仙紋就有如此水準,那他煉製的符核仙兵也差不到哪裡去。 「所以我說,武羅先生,前途不可限量!」 望月先生點點頭,第一個表態:「方老爺子,以後十方商業協會就是我望月山莊的長期合作夥伴,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去找我二弟處理。」 方祿孝大喜:「多謝望月先生。」 望月山莊可不僅僅是一座山莊,背後乃是一股龐大的勢力,勢力範圍囊括了二十八顆私密星球、六顆高等級商業星球,以及十八顆中、低等級商業星球。 轄下,還有十二個低等級世界星球。 望月山莊,乃是望月先生潛修之地,也是這個龐大勢力的中樞所在。 只不過望月先生雖然看上去人很和氣,卻是一身傲骨,想要獲得他真正的友誼,並不容易。這一次,托武羅的福,方祿孝算是得償所願了。 望月先生說完,其他的九大巨頭也是紛紛表態,石龍的「咆哮龍星團」,千鳥鳳的「千鳥朝鳳門」,劉老農的「半農星座」等等勢力,都向方祿孝表達了合作的意圖。 九大巨頭第一眼就看出來武羅乃是凡俗之軀。可是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所見所聞之廣博,絕對是老黑、雷波這個境界的仙人所無法想像的。 凡俗之軀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見過更多資質比武羅還差、最終成就卻高的驚人地仙界鬼才。 誰說武羅不會成為下一個? 而實際上,武羅現在的成就,就已經能夠被稱之為「仙界鬼才」了。 「好了,現在來看看大家的出價,看看這幅符運仙紋,到底花落誰家。」 九大巨頭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雖然說大家跟武羅搞好了關係,又有十方商業協會這個媒介,可是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所以如果能夠將這一副符運仙紋收入囊中,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為了表示公平,方祿孝將九塊玉板全部打開,一字排開放在了桌子上:「大家請看。」 第一個玉板上的標價是:青海星玉山一座。 這座玉山大家都知道,至少能夠開採出七千萬的仙玉,之前的押金乃是五千萬仙玉,開價七千萬,也不算低了。 可是這個出價一揭曉,九大巨頭之中不少人都鬆了口氣,出價的那一位一臉慍色,知道自己出價低了。 方祿孝緊接著指向第二塊玉版。 跟隨五祖仙尊修行三年的機會。 這個機會十分珍貴,五祖仙尊堂堂一方之主,跟隨三年必定受益終生。這個學習的機會,也不知道怎地流傳出來,各種勢力經過了一番明爭暗鬥,最終被千鳥鳳弄到了手。 這個學習的機會難以用仙玉來衡量,不過如果硬要折算下來,至少也價值八千萬仙玉。 千鳥鳳得意洋洋,其他人的臉色卻是十分凝重。 顯然大家的心理價位都在八千萬上下,出價也都在這附近,到時候究竟誰能獲勝,還不好說。 這個出價暫且擱下,緊接著又有兩個出價被否決,這兩個出價的價格一個折算下來也是七千萬,另外一個則稍高一些,在七千五百萬左右。 那兩位巨頭也是一臉失望,無奈的退到了一邊去。 巨頭們的確有錢,但勢力大花銷也大,其實真正能夠迅速動用的資金,未必如外人所想像的那麼多。 到了五塊玉板,劉老農顯得有些緊張,顯然這塊御阪是他的。 「編號甲字一百零九,低等級世界星球,三十年的收入。」方祿孝念了出來。 千鳥鳳咬牙切齒地看著劉老農,這個價格,跟她的出價幾乎不相上下,到最後兩人誰輸誰贏,只怕還得讓武羅來選擇,看武羅的喜好了。 第386章 星空浮島 九界星河之中極為複雜,各個星球的基本力量構架有所不同。 最高等級的力量構架,就是武羅現在所處的世界,也就是下界所稱的「仙界」。除了仙界之外,下面還有三個能量等級構架,五方界乃是第二個能量等級構架的星球。 正常說來,編號為「乙字七十七號」。 這三個等級的世界,對於仙界來說,統稱為「下界」,又因為世界力量構架不同,分為甲、乙、丙三個等級,分別都有編號。 每一個新發現的低等級世界,都會按照力量構架的等級,分配一個新的編號。 簡單來說,所有的星球其實都在九界星河內,只不過有的星球力量等級高,有的星球力量等級低。 等級最高的,就是仙界,等級低的都是下界。 甲字、乙字、丙字三個等級的下界,各種出產都被仙界仙人掠奪,支撐起了仙界強大的繁榮。 五方界是一個另類,為什麼會仙絕天下,武羅以後會慢慢弄明白。 劉老農給出的這個甲字一百零九號星球,比五方界的等級還要高一級,出產也比五方界豐富得多。三十年的產出,平均估算的話,也應該在八千萬仙玉左右。 千鳥鳳不痛快,劉老農其實心裡也鬱悶。 他本來以為千鳥鳳那老娘們扣扣索索的,肯定不會出這麼高的價,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豪爽了一把。 方祿孝接下來又公佈了第六個報價,乃是一座仙界金屬礦,折合下來勉勉強強達到了八千萬,不過基本上也沒什麼競爭力。 出價的巨頭,歎氣搖頭,自動的退後了。 第七個玉板,乃是石龍的,他的身軀依舊是如山一般挺拔,一張寬闊的國字臉,就像岩石雕刻而成。 「這個……」方祿孝對這個出價也有些意外:「混亂星流外的一座星空浮島?」 眾人一愣,一起看向石龍。 石龍沉聲道:「這座浮島,我已經做好了一切基礎建設。島上有九層封印結界,還種植了六千棵吸能紅柳,就算是混亂星流的星際災難爆發,也不會影響到這座星空浮島。」 「混亂星流雖然危險,但是裡面出產各種珍貴材料,我想武小哥身為三符天工,對這樣的地方,應該很感興趣。」 他一臉的嚴肅,說到這裡,終於是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千鳥鳳就知道自己輸了,怒哼了一聲:「你個石頭人,原來還這麼多鬼心思」可她又不甘心:「說不定武小哥想去五祖仙尊身邊長長見識呢……」 第八個玉板的出價居然是最低的,只有六千萬仙玉,那位巨頭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不再多說。 最後一個玉板,乃是望月先生的出價,方祿孝也有些期待。 望月先生咳嗽一聲,插了句話:「我這個出價,有點另類,武小哥別誤會,絕對貨真價實。」 這麼一說,大家更是期待。 方祿孝也不賣關子立刻公佈:「九天神龍龍巢的位置。」 眾人一愣,九天神龍乃是九界星河之中最強大的神龍,別說是武羅了,就算是在場的九大巨頭一起上,也只是送死,他給武羅這麼一個地址是什麼意思? 望月先生連忙解釋道:「這個龍巢已經空了,原本的九天神龍不知去向。不過依舊十分危險,我也沒辦法開啟。但是這個龍巢絕對是真實的。我想以武小哥的天分,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開啟這個龍巢。」 神龍不在了,龍巢的危險係數大大降低。可即便如此,也要有超過在場九人的實力,才能夠保證安全,否則望月先生早就去打開這座龍巢了。 這個報價卻是有點另類。 誰知道龍巢內到底有什麼東西?雖然說龍族都喜歡收集寶物,可是如果那條九天神龍離去的時候全都帶走了呢? 這等於是一場賭博。 望月先生自問,能拿出來的東西之中,的確沒有什麼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武羅動心。他也知道其他八大巨頭都是豪傑,必定會有讓武羅心動的出價,索性劍走偏鋒,說不定功能成功呢。 方祿孝也苦笑:「望月先生,這個龍巢的價值沒辦法估算。現在看來,只有請武小哥自己決定了,到底接受哪一個報價。」 九大巨頭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一起看向武羅。 武羅沉吟一番,其實以他的性子和在五方界的經歷,他是願意選擇龍巢的。 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必須穩紮穩打,逐步增強自己的實力,龍巢對他來說,有些遙遠,力有不逮。 斟酌在上,他還是朝石龍一抱拳:「多謝前輩厚賜。」 石龍露出一絲微笑,抱拳回禮:「我要謝你才對……」 千鳥鳳等人一陣失望,武羅卻是笑道:「諸位前輩別以為你們的這些財產就安全了,我很快會篆刻出其他的符運仙紋,你們這些東西,遲早都是我的。」 九大巨頭錯愕,旋即一起大笑。 「哈哈哈……好,就怕你不要,只要你能拿走,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原本有些鬱悶的其他八大巨頭,被武羅這麼一打岔,也是展露了笑顏。 石龍將一枚白玉扳指交給武羅:「這是那座星空浮島的入門憑證,只要將此扳指投入封印結界之中,自然就能打開那座浮島。浮島的坐標也在裡面,很容易就能找到。」 方狄武趕緊將那副符運仙紋整理好,畢恭畢敬的交給了石龍。 石龍心情不錯,也就朝他微微一笑,方狄武心中暗喜。 望月先生從懷裡摸出來一塊雕刻精美的令牌交給武羅:「武小哥,這是我的隨身玉牌,你若是有空,不妨來望月山莊坐坐,只要出示這玉牌,下面的人會立刻領你來見我。」 武羅客氣了一句,收下了玉牌。 其他的巨頭一看,旋即魚貫而上,各處手段拉交情。 熱熱鬧鬧的,九大巨頭都算是跟武羅留下了後續之約,然後一一告辭。他們都很忙,為了一位新晉的三符天工,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破例了。 九大巨頭去後,方祿孝笑道:「先生,一鳴驚人,將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十方商業協會,以後仰仗先生之處頗多,還請先生照拂。」 武羅苦笑:「您老爺子和我這麼客氣,我真是不知道該咋說了。」 方祿孝哈哈一笑,用力一拍武羅的肩膀:「我就知道武小哥是念舊的人,走,咱們喝兩杯去。」 「敢不從命?」 …… 五層浮島最頂端一層,一座非常簡樸的竹屋隱藏在碧綠的竹海之中。微風襲來,竹林嘩嘩瑟瑟,宛如遠山之巔美人吹蕭。 竹屋敞著門窗,風吹進來清涼爽快。 武羅端坐在茶几旁,點頭道:「老爺子真是懂得享受,這地方,可比宴請那些貴客的水榭連亭強多了。」 方祿孝略顯歉意:「倒不是老頭子不真心對他們,只是這地方太小,容不下那麼多人。」 方狄武也在一側作陪,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白衣美人舉著一隻木盤款款而來。 她一頭青絲,柔曼的挽在了身後,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女子進來之後,微微低頭:「爹,兄長。」 方祿孝朝武羅一笑:「這是我最小的女兒方狄香,咱們喝酒,讓她來伺候著。」 「這怎麼敢當……」 方祿孝擺手:「他是自己人,咱們說話方便。要是換了別的侍女,有些話咱們不好說出口。」 方狄香也是抬頭微微一笑:「武先生不必客氣,也不是什麼難做的活。」 這女孩眼睛格外明亮,眸子如同點漆一般,閃著一種讓人自慚形穢的光芒。肌膚欺霜賽雪,格外嬌嫩。近乎完美的五官,搭配著尖尖的下巴,簡直就是一件高貴的藝術品。 她在一旁倒了酒,依次端給了武羅、方祿孝和方狄武。 「來,嘗嘗可還合你口味。」方祿孝說道。 武羅端起酒杯來,酒液呈琥珀色,在潔白的玉杯之中蕩漾,醇厚的酒香鑽入鼻孔,品了一口,確實是好酒。 釀酒之時,想必是加入了什麼仙靈之氣充沛的原料,酒水入腹,便有一股仙元之氣行遍全身,頓時神清氣爽。 「好酒」方祿孝拿出來招待人的,肯定不會差。他一飲而盡,一旁的方狄香抿嘴一笑,嘴唇紅潤如玉,春蔥般的素手,扶起青瓷酒瓶,穩穩地為他斟滿。 白衣,素手,青瓷,琥珀酒。搭配在一起,有一種能夠直達人心的美麗。 雖然方祿孝說的是方狄香在此,他們說話無所顧忌。可實際上他們也只是喝酒聊天,並沒有真的談及什麼問題。 該說的之前都已經說了,大家都是講信用的人,不必多言。 一瓶美酒快喝完了,武羅正坐道:「這座星空浮島,就算我佔便宜,折價八千萬,十方商業協會的佣金應該是八十萬。」 方狄武也不推辭:「該收的錢,我們一定會收。」 兩人把自己的仙玉戒指數目調整好,武羅出、方狄武收,兩枚戒指輕輕一碰,交易完成。 方狄武舉起酒杯:「來,武先生,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們十方商業協會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武羅干了酒,放下酒杯:「你還別說,還真有點事情麻煩你們。」 方狄武把手一舉:「先生儘管說。」 武羅才把自己這一次真正的目地說了出來:「不知道十方商業協會可有什麼天地靈物?」 天地靈物這個概念很廣泛,但是真正的天地靈物等級極高,而且因為深具靈性,懂得趨吉避禍,格外難於捕捉。 方狄武苦笑:「這還真沒有。你也知道天地靈物有多麼搶手,只要一有高等級天地靈物出現,立刻就會被人搶購,就算是仙魔商業協會手中,只怕也沒有現成的天地靈物。」 武羅一陣失望,一旁的方祿孝老爺子思索片刻,道:「沒有現成的,不過有個地方倒是可以去試試,沒準能抓到一個。」 武羅心動:「哦?哪裡?」 方狄武看看自己父親:「您該不會是說那裡吧?」 方祿孝一擺手:「我說的不是天鼓星,那裡的那些天地靈物,一個比一個精明,根本捉不到,要不然那些仙尊、魔尊,能放著那麼多的天地靈物不去動?」 「那您老說的是哪裡?」 方祿孝略微有些得意:「小子,你以為你現在是會長了了不起?你老子我還是有些特殊的渠道的,哈哈哈……」 方狄武看著武羅,露出了一個苦笑。 「三個月前,有人曾經在御射星看到過一個天地靈物,不過那東西格外機敏,立刻變隱遁不見。據說到現在,還有幾撥人在御射星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他看著武羅道:「這些東西,講究的乃是機緣。若是武先生和那東西有緣,必定能夠找到。」 他這話有點忽悠人的意思,什麼機緣,虛無飄渺的東西,可是武羅相信自己的機緣在五方界早就驗證過了。 武羅仔細思量一番,開口問道:「若是想去御射星搜尋天地靈物,需要多大的花費?」 方祿孝看看兒子,方狄武連忙給他計算起來:「御射星很危險,現在又多了那幾撥尋找天地靈物的人,自然更要謹慎。起碼要有六名護衛,平均實力在四品以上,才能夠保證安全;若是要穩妥一些,就需要八名。按照現在的行情,僱傭八名四品護衛,每個月要花費十六萬仙玉。」 「除此之外,還需要購置大型飛行仙器,這種仙器、飛行、防禦、攻擊各個方面要均衡,這樣的話至少得是一件三品中級別的仙器,按照現在的行情,估計需要花費一百五十萬仙玉左右。」 「我個人建議,還要配備一名強者和一位嚮導。強者最好能是二品上的實力,二品中勉強也能應付。想到就無所謂了,關鍵是要對御射星很熟悉。這兩者加起來,估計一個月也要二十萬仙玉。」 「假設三個月能夠找到那件天地靈物,那麼總花費就是兩百五十八萬仙玉。這還不包括要購進的各種補給。」 第一件符核仙兵,武羅收入了三百三十萬,第二件扣去佣金之後,他能分七百五十九萬。之前又給了方狄武八十萬的佣金,現在他手上,還有一千餘萬的仙玉。 數百萬的負擔,自然不在話下。 那座星空浮島,按說也應該是跟老黑、雷波平分的,不過拍賣結束後,他還沒有見過兩人,這事情等以後再說。 武羅對方狄武一點頭:「好,不知道會長閣下有沒有合適的護衛介紹?」 方狄武一點頭:「我們十方商業協會跟永武鏢行合作好幾百年了,我把你介紹給他們。」 一邊的方狄香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 拍賣會的答謝晚宴依舊在水榭連亭,方老爺子親自出場,跟一幫後生晚輩拼酒,氣氛嫉妒熱烈[TXT小說下載:www.27xs.com],整個頂層天池上,飄著一層酒香。 晚宴過後,方狄武親自安排,武羅從天字七號房,直接搬到一直空著的天字一號房。 方狄武走後,祖千秋也告辭,追著會長表功去了。天字一號房中,留下了武羅三人。老黑和雷波此時卻拘謹了許多。 武羅做下來,兩人才敢坐,武羅屁股沒挨著椅子,兩人都一直站著。 武羅看到兩人對自己亦步亦趨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又是何必……」 他心裡沒有什麼得意的感覺,就算是在玉鐵林場,他也知道這種情況是早晚的事情,不過來的這麼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可以說這一次的九陽星拍賣,武羅期望本沒有這麼高,整個過程中,他的幾個安排不著痕跡,但也是機緣巧合,才會有這樣效果。 老黑斟酌一下,才道:「先生,您那座星空浮島也許需要有人幫您打理吧?老黑毛遂自薦,您看如何?」 武羅道:「按照咱們之前的約定,這座星空浮島,也有你們兩個的分……」 老黑趕緊擺手:「您可千萬別再提那個約定了,我們當初不知天高地厚,已經白白佔了那麼大的便宜,要是還想要浮島,那就真是不知深淺了。」 一邊的雷波想了想,道:「先生,五方界的事情,真的和我無關。」 武羅神色一冷,老黑趕緊勸說:「是真的,您不妨聽他說完。」 雷波趕緊道:「確切地說,和我們三個都無關。我們只負責掌控天劫,操縱深空穢水的,另有其人,我們絕對沒有參與其中。先生若是不信,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會給您看證據。」 武羅看了看他,雷波無奈地歎了口氣,朝武羅一拱手,什麼也不說了,轉身出門,然後再也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心灰意冷,還是真的找證據去了。 雷波之前不屑與和武羅解釋這些,可是如今情況大不相同了。老黑眼看著抱上武羅的大腿,就要飛黃騰達。可實際上他雷波才應該是仙界裡和武羅關係最親密的人,偏偏因為五方界的事情,武羅對他成見極深。這一次來九陽星,一路上武羅都沒跟他說過什麼話。 雷波也不願意一輩子蟄伏在雷氏仙族這樣的小門小戶,所以他不能不解釋了。可是現在解釋起來,效果自然差得多。 老黑打算直接甩了玉鐵林場的差事追隨武羅去星空浮島,反正以武羅現在的身份,雷氏仙族也不敢來找麻煩。 武羅還惦記著御射星的天地靈物,不過老黑跟去也沒什麼用處,而他也的確需要一個人來打理星空浮島。老黑相對而言,還能信得過,他便點頭答應下來。 老黑大喜:「先生放心,黑無命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 第二天,和方狄武說好了去永武鏢行,可是武羅沒等來方狄武,卻等來了方狄香。 空谷幽蘭一般的女孩,今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套裙,臉上淡淡的一層粉,比昨日要少了一份清靈,多了一點端莊。 看到武羅意外的神情,方狄香笑著道:「我若是故意嬌嗔一下,說你不歡迎我,恐怕你會覺得我很做作吧?」 武羅心中還真有這個想法,也不由得笑了:「方姑娘請進。」 方狄香一擺手:「不進去了,我看你對那天地靈物很是看重,咱們抓緊時間,去永武鏢行把事情敲定下來,盡早出發。」 「不是方兄說陪我去的嗎?」 方狄香道:「我哥哥事務繁忙,我從父親那裡把這個差事搶過來了。」 武羅也沒有多想,招呼老黑一起,三人趕往永武鏢行。 永武鏢行的大本營也在九陽星,乃是最近數百年崛起的一個新鏢局。別看時間不長,實力卻很強大,據說背後的靠山可怕,底蘊極深。 十方商業協會合作的鏢局原本不是勇武鏢局,上一家鏢局其實跟十方商業協會合作有上千年了,不過永武鏢行出現之後,表示了和十方商業協會合作的意圖,被拒絕之後,十方商業協會的商隊就總出問題,各種不順利,也沒什麼大事,但弄得十方商業協會不勝其煩。 方老爺子心知肚明,三年之後便徹底斷絕了和以往那家鏢局的合作,全面投向了永武鏢行,之後,便再也沒有出過什麼問題。 在商言商,交情什麼的,和商行的前途相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旁人也無可厚非。 方狄香帶著武羅,乘坐著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馬車只有兩頭雷光噴雲獸拉著,很快就到了九陽星上一座巨大的莊園外。 從天空之中望去,莊園面積極為廣大,裡面光是校場就有六座。但是這莊園的天空中卻沒有浮島,不過在莊園的外圍,有六座浮空瞭望台,每個瞭望台上,都有強烈的能量波動,只怕裡面隱藏著什麼可怕的大型仙兵。 方狄香的馬車上,有十方商業協會的標誌,浮空瞭望台上沒有反應,馬車降落在莊園門口,便有一名一身武士勁裝、肩膀寬闊、雙臂奇長的漢子推門出來,看到是方狄香,他眼前一亮:「哈哈,方姑娘怎麼有空來我們這破地方了。」 方狄香也是微笑回應:「蕭大哥說笑了,你這永武鏢行還是破地方,那整個九陽星就沒什麼好地方了。」 她轉身向武羅介紹:「武先生,這位是永武鏢行的三鏢頭蕭明遠蕭大哥,你的事,就拜託他了。」 第387章 永武鏢行 蕭明遠看看武羅,露出一個親善的笑容:「這位就是武先生?哈哈哈,沒想到武先生這麼年輕。你大哥已經派人來通知過我了,放心,保證讓武先生滿意。來來,裡面坐著說話。」 他將兩人迎了進去,永武鏢行乃是實力深厚的大鏢局,沒有五方界世俗鏢局那些小門道要是在五方界,主顧進來,必定先看到一個巨大的演武場,有赤裸上身的鏢師大吼互博,刷著巨大的石鎖。 勇武鏢局這前院,綠樹掩映,青瓦飛簷,細碎的雨花石鋪在小徑上,格調比起五方界江南的莊園還要優雅。 蕭明遠引著他們到了一座頗為寬敞的院落,院子偏西方,種著一棵花樹,也不知道什麼品種,主幹足有一人粗了,卻只有一丈來高,樹枝樹葉好像一把大傘一樣張開,樹冠上鋪滿了一層淡淡的黃色小花。 樹下擺著竹桌竹椅,早有一名靈秀輕巧的小丫鬟,在一旁的爐子上燒好了熱水。 「來,請坐。」 蕭明遠請武羅和方狄香坐下來,並不耽擱,很是雷厲風行。一拍手,便有數名鏢師從一旁的側門走了進來,到了面前躬身行禮:「三鏢頭。」 蕭明遠便給武羅介紹起來。 因為有方狄武的面子,蕭明遠領出來的人,都是好手。境界比起昨天方狄武跟武羅說的還要高出半籌,不過價錢卻跟昨天說的差不多。 蕭明遠一一介紹過去,武羅心中盤算一下,靠著這些人,去御射星尋寶是沒問題了,可是以後怎麼辦? 武羅兩世為人,可無論那一世,他實際上都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善於經營自己的勢力。 上一世雖然是南荒帝君,可他只是本人強悍,並沒有什麼直系部下,否則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被林絕峰和鬼厲名所害。 這一世,他朋友遍天下,勢力也算強大,但一樣沒有自己的人馬。只不過他有向狂言兩友一徒,又有朱清江這位強悍的老丈人,誰要打群架,他馬上能拉出一大票人。 可是來到仙界這段時間,他認真考慮過來,沒有自己的班底,不行。 武羅在仙界的遭遇,不能說是淒慘,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若不是他本身乃是符師,又有三符天工的資質,只怕現在還老老實實呆在玉鐵林場開礦呢。 他是逃脫了那種困境,可是谷牧青呢?朱瑾呢?向狂言呢?盧念武呢…… 仙絕天下已經成了過去,五方界這些朋友、親人、愛人,遲早都是要飛昇的。武羅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仙界的「橋頭堡」,起碼要在他們到來之前,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等他們來了,才有避難所,不知義太過淒慘。 眼前這些鏢師,實力足夠強大,可是畢竟是別人的人。用過一次,下回見面,沒準就是敵人。 武羅斟酌了一番,便歉意向蕭明遠說道:「蕭兄,這些人的確不錯,可是……」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委婉一點比較好:「有沒有是自由之身的?」 蕭明遠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不過卻沒有生氣,反而笑道:「咳,早說啊。要知道你想要那樣的,何必帶你來這裡浪費時間呢。」 他一揮手:「跟我來吧。」 那小丫鬟剛把茶水倒上,三人已經起身離開了。 蕭明遠出了院子,帶著他們往後面走去。可是穿過了那六座校場,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邊走,蕭明遠一邊說道:「武先生,你要那樣的人,可就不是這個價格了,你得有心理準備啊。」 武羅點頭:「這個自然。」 方狄香也隱約明白武羅的意思,擅自做主道:「若是資金方面有問題,我們十方商業協會可以出面,為武先生擔保、拆借。」 武羅對於方狄香的示好,只是很冷靜的到了聲謝,一旁的方狄香看在眼裡,不免微微有些失望。 一直到了莊園的後門,蕭明遠推門出去,後面是一道長長的峽谷。 這峽谷就像是一道深深的傷痕,嵌在九陽星的大地上。蕭明遠帶他們走進去,武羅沒想到這裂谷居然深達千丈,而且是上窄下寬,地面上最寬處不過拜師丈,到了下面,居然有千丈 「這下面,是我們永武鏢行的一個營地,專門用來訓練鏢師的。有需要衝關的鏢師,都會被送到這裡來。」 「除此之外,這裡最大的用途就是為仙界那些巨頭們,提供最優質的貼身保鏢。」 巨頭們雖然強大,但是也需要保鏢。不能來個人都讓巨頭自己出手。而貼身保鏢的身份特殊,必須要有絕對的忠誠。 而經歷了各種陰謀詭計才能最終上位的仙界巨頭們,有幾個願意相信忠誠這種東西? 所以仙界貼身保鏢的市場才會如此火爆。 「在仙魂最深處打下了仙魂封印的保鏢,絕對不可能背叛主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做到永不背叛。」 蕭明遠解釋道。 這些被打上了仙魂封印的戰士,除非主人願意,否則永遠的失去了自由。這些人之中,只有極少數一部分是自願賣身的,絕大部分都是各個仙族從下界捉來的。他們尋找到資質極佳的下人凡人,打下仙魂封印,然後再用各種資源供給他們修煉,有所成就之後,就能賣個好價錢。 這個過程,優勝劣汰,極為血腥。 當然,這些蕭明遠是絕對不會告訴武羅的。 走著走著,武羅便聽到一陣陣「咚咚咚」的悶響聲,每一聲悶響,都伴隨著峽谷中氣流擠壓、地面震顫。越往前走,這種感覺越明顯。到了後來,峽谷中已經是罡風肆虐,地面抖動不停。 蕭明遠看出了武羅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咱們到了。」 他領著兩人轉過一座遮擋視線的巨大岩石,一座巨大的地下廣場呈現在眾人眼前。能夠看出來,這座地下廣場巨大部分都是人力開鑿出來的,兩側的巖壁上,都是仙劍切削的痕跡。 這裡距離地面,大約三千丈,抬頭一看,只能見到一線亮光。廣場的正中央,建造了一座高約十丈的圓塔,只有三層,但是基座極為巨大,直徑約莫有六十丈。 這基座上到處都是暗色的痕跡,不知道是鮮血還是什麼東西。 廣場的最邊緣,兩側各有兩排成弧形排列的石屋,石屋很小,估計頂多也就能住進去一個人。 廣場上,數十名赤裸上身的戰士正在捉對廝殺,一名身穿皮甲的高大壯漢,手握電鞭,辮梢一直纏到了他的肩膀上閃耀的電光,照的他半邊身子一邊明亮。 幾名新來的戰士看到有人到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壯漢毫不客氣一鞭子抽過去,隔著數百丈,電鞭嘶的一聲好似毒蛇噬人,狠狠地落在了一名戰士背上,那名戰士的後背立刻出現了一道恐怖的巨大傷口,傷口兩側的皮肉一片焦黑,還有殘餘的雷電系能量不斷閃爍,戰士喊都沒喊出來一聲,都被打倒在地不斷抽搐著。 「看什麼看,好好練習!」 這些戰士,至少也是六品仙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仙元運轉,靈光迸射,兩拳相碰,都伴隨著雷聲轟鳴、大地震顫。之前武羅的感受到的那些異象,都是這些戰士之間殘酷搏殺造成的。好在這兩側的巖壁上,都有陣法加持,不然這般訓練,早就把這裡給震塌了。 所有人,沒有使用任何的護甲、陣法進行防禦,使用的都是貨真價實的仙器。那電鞭劃過天空,啪的一聲巨響,壯漢教頭怒吼一聲:「誰都不准停,繼續練!」 一名戰士稍有不慎,便被對手揉身而上撞進了懷裡,那對手帶著一雙鋼鐵掌套,五指露出來,掌心卻是一圈銳利的尖刺。 雙掌只朝他的胸口一拍,銳刺周圍,閃耀著一片明亮的雷光。 被擊中的戰士一聲怒吼,全身仙元澎湃運轉,全部湧向了胸口,想要抵擋對手那一擊。可是他的對手也格外恐怖,雷光只是一閃,便將他的仙元盡數炸碎,兩隻手掌穿過了他的胸膛,豁然分開。 「嗤!」 他整個人,就那麼輕描淡寫的就被從胸口撕成了兩半。 殺了對手,帶著掌套的戰士輕盈的一個轉身落地,漫天潑灑的鮮血竟然沒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那人短髮一甩,露出一張清秀卻有些蒼白的面孔,竟然是個女孩子。 教頭大喝一聲:「十一號晉級站到一邊去。」 那女孩一聲不響的走向了那座圓塔,一路上卻警惕地盯著周圍,雙掌張開,好似虎爪一般,時刻提放著來自周圍任何人的偷襲。 武羅默默地看著,不由得想到,越是發達的世界,實際上隱藏著越多的殘酷和骯髒。 仙界遠比五方界高級,可這也造成了一個後果:在五方界被奉若神明的修真者、仙人,在這裡遍的都是,根本沒人把「仙人」當回事。高高在上的那些巨頭固然享受著在下界根本無法享受的快樂,在底層的,卻也在經受著飛昇之前絕對想像不到的苦難。 他心中歎息一聲,卻也沒有再去評說什麼。 蕭明遠微笑低聲問道:「先生覺得如何?」 武羅環視廣場一眼,不得不說,這種殘酷的訓練下,出來的戰士都格外強大。 無論在什麼地方,系統而有效的訓練,都能夠大大提升戰士的實力。而在仙界,這種訓練的效果更加明顯。 絕大部分仙人,不是為了戰鬥而修煉。他們的功法是為了提升境界。而他們的仙器,也不單純只有戰鬥的功能。 可是在這裡,一切都是為了殺死敵人。這樣的戰士,能夠對付自己搞出一個大境界的仙人。 當然了,這種效果在三品以下很好用,但是到了三品以上,戰鬥技巧絕對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境界上的優勢,足以碾碎一切關於技巧的努力。 武羅略一點頭:「還不錯。」 蕭明遠便一揮手,大聲喊道:「夜輝,過來!」 壯漢教頭手持電鞭,大步走了過來,彷彿地面都跟著他一起震動。 「三鏢頭。」 蕭明遠一點頭:「這位,是我們永武鏢行的貴客,有什麼好貨色,都拿出來。」 夜輝看了看武羅,他的確凶悍,也看不起像武羅這樣的「小白臉」,可是他也很清楚,蕭明遠口中「貴客」的份量,那絕對不是他有資格開罪的存在。 因此,把心中的不滿深深地掩埋起來,他躬身對武羅道:「先生不妨再看一會,這些人孰優孰劣,就一目瞭然。比方說剛才那個十一號,就很不錯,作為貼身保鏢很合適,一般男保鏢不應該看到的場面,對她而言都沒問題。」 礙於方狄香在一邊,夜輝說的很隱晦,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十一號來自編號甲等五十六世界,現在的等級是五品中,不過她天資評分達到了八十九分。」天資評分這個說法,也是仙界所特有的,要綜合了多想指標才能評定出來。比起五方界僅用簡單的「慧根」來評價一個人的前途來說,這個天資評分無意要準確得多。 一般來說,達到八十分以上,就算是天才了。十一號達到了八十九分,難怪能夠有如此的成就。 可武羅卻搖頭:「她不夠好。」 夜輝便不說話了。事實上十一號是他最看好的一名戰士。在夜輝的眼中,還是凡俗之軀的武羅來歷顯得有些神秘,不過生活在他這個層面的仙人,詭異的事情見得太多了。那些仙界巨頭有時候興致來了,也會去下界勾搭一個女人,說不定就會留下種子。眼前這個人,恐怕就是這麼進入仙界的吧? 上面有人罩著,手裡有大把的仙玉,相對於夜輝這樣艱苦奮鬥爬上來的人來說,這些人從骨子裡透露出一種腐爛和無能的氣息。 不過,仙玉決定一切,夜輝懶得多說就是了。 十一號絕對是一塊渾金璞玉,我可是盡職盡責的推薦了最好的給你,你不要,非要顯擺自己那可笑的「眼光」,花冤枉錢,又關我什麼事?我只要有仙玉賺就行了。 夜輝站在一邊不說話,蕭明遠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他背過武羅,狠狠瞪了夜輝一眼。方狄武可是暗示過他,武先生乃是一位前途無量的三符天工,得罪什麼人,也不能得罪一位三符天工。 夜輝自然明白老闆的意思,凶殘的黑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蕭明遠才放下心來。 武羅觀看了一炷香的時間,又有一名戰士被對手一劍劈掉了半個身子,慘死當場,而他的對手,也成功晉級。 武羅對於眾人的實力,也算是心中有數,他指著戰場中央位置的一個人:「這個人怎麼樣?」 夜輝看到了武羅所指的那個人:「七號?」 「這個人,不好說。」夜輝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在這裡,排號越靠前,證明進來的時間越早。七號應該是目前這裡資格最老的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他雖然每次都能逃脫,可是真實實力並不怎麼樣。」 「不過這小子韌性十足,若是挑選他,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後這一句倒是實心實意的評價,七號能夠活到現在,從一個側面也反映了他的實力。但是這樣的人,夜輝實際上是不推薦的。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這樣的人不適合作為「貼身保鏢」。 想想看,一個總能逃命的人,怎麼可能很好的保護主人? 需要赴死的時候,他卻再想辦法逃命…… 武羅卻是微笑,他要的不是貼身保鏢,他要的是一個班底。 「那好,這個七號我要了。」 夜輝一聳肩膀:「如您所願。七號來自於編號乙等三十八號低等級世界,現在的等級是五品下不過我只負責訓練,價錢你跟老闆談。」 武羅點了點頭,暫時沒有去問蕭明遠,而是仔細的又看了看訓練場內的其他人。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才又看了一眼十一號:「好吧,十一號我也要了。」 「蕭兄,這兩個人打包,多少錢?」 蕭明遠呵呵一笑:「你的眼力可真是厲害。這兩個的確是最適合你的,七號不值錢,四百萬仙玉就可以。十一號卻是我們的王牌,最少也要六百萬。兩人打包,我給你一個優惠價,九百五十萬吧。」 武羅眉頭一跳,他估計到這種貼身護衛的價格不低,但是沒想到這麼貴,只買兩個,自己的就立刻回到了一窮二白的境地。 而兩個人肯定是不夠的,還需要僱傭六名四品實力的護衛,除此之外,還有小隊的坐鎮高手、嚮導,另外還需要購買大型飛行仙器,這個資金缺口可不是一般的巨大。 方狄香看到武羅的窘迫,低聲道:「我們十方商業協會,可以幫助先生。」 她這一次,用的乃是十足十的商業化語氣,武羅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再拒絕:「好,我可以預支多少?」 方狄香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千萬。」 一邊的夜輝嚇了一跳,預支三千萬!這年輕人好像跟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要是夜輝猜測的那個身份,他不應該缺錢才對。可是如果不是那種有大靠山的身份,他憑什麼只憑面子就讓十方商業協會願意借出三千萬?就算是十方商業協會,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武羅一點頭:「多謝,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你們會得到你們應該得到的東西。」方狄香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武羅再次掃視訓練場一圈,依舊還是失望,目光卻忽然落在了夜輝身上。 高大魁梧的壯漢穿著一身皮甲,雙臂露在外面,肌肉結實的好像岩石一樣。而在他的左側的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足有兩寸長,好像趴著一隻黑褐色的蜈蚣。 他忽的一指夜輝:「教頭賣不賣?」 夜輝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武羅竟然想買下自己。蕭明遠為難道:「先生,夜輝是我們訓練營的定海神針,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出售他的。」 武羅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他也是一名被打入了仙魂封印的貼身保鏢?」 夜輝黑漆漆的臉上翻上來一股赤潮,極度羞憤的感覺讓他頻臨爆發的邊緣。不錯,夜輝也是貼身保鏢的出身,這麼多年了,自從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上了訓練營教頭的位置,就再也沒有人提起他這個出身。可是仙魂深處,那一道代表著屈辱和痛苦的仙魂封印,依舊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你也不過是一個低賤的貼身保鏢 武羅的話,徹底勾起了夜輝的怒火。 蕭明遠猛地一步攔在也會面前,怒斥一聲:「不得放肆,站到一邊去!」 夜輝忍了又忍,身體上岩石般的肌肉好像水浪一般來回波動數次,就是不肯站到一邊去。 蕭明遠面色一寒:「夜輝,你不要逼我。」 夜輝明白蕭明遠指的是什麼,鋼牙咬碎,默默地後撤一步。 蕭明遠冷哼一聲,轉過身去面對武羅,已經是一臉歉意的微笑:「真是抱歉,讓您受驚了。不過您說的沒錯,他也是貼身保鏢,只是早就不做這一行了。」 武羅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斟酌道:「我給你一件七品上的符核仙兵,他們三個歸我。」 蕭明遠的瞳孔猛地張大:「您說什麼?」 武羅肯定道:「你沒有聽錯,一件七品上的符核仙兵,我親手打造。不過材料需要你們幫我準備。」 「沒問題。」蕭明遠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先生,如果您願意出手,我可以再免費提供六名四品護衛協助您。」 武羅點頭:「好,你去準備材料,我馬上可以開始。」 夜輝嚇了一跳:符核仙兵?這位年輕人,是一位三符天工!一下子,所有的不合理全都明白了,夜輝知道自己先入為主的猜測是多麼的愚蠢,羞愧難當。 武羅沒有去看夜輝三人,跟著蕭明遠立刻離開了訓練基地。因為他很清楚,只要拿出了符核仙兵,這三個人就是他的了。 作為最初的班底,三個無法背叛的貼身保鏢,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第388章 兵道坊 永武鏢行的背景的確身後,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所有的材料都送到了武羅的面前。 其實在看到那座訓練營的時候,武羅就已經明白了,永武鏢行真正賺錢的生意是從各個低等級世界捕捉天資卓絕的年輕人,訓練之後作為貼身保鏢出售。 這些鏢師,只怕到了低等級世界就是最佳獵人,只有在仙界,他們才是規規矩矩的鏢師。 不過對於這些,武羅根本無意理會。仙界自有其運行的規則,存在即是合理,他一個人的力量,便是到了仙界第一人的地步,又能改變什麼? 這一次武羅列出的清單上,除了最基本的百目星獸牙和九淬雲鈦之外,還有三種十分珍貴的材料。但是永武鏢行依舊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了。 來到仙界之後,武羅還是第一次使用這麼珍貴的材料,讓他對未來的作品,有了極大地自信。 三符的製作,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靈感,在於靈符和各種外圍部分的搭配、靈文巫紋和陣法的搭配。武羅這樣剛剛成位三符天工的人,往往是靈感最多的時候。很多三符天工,到了後期越來越有名,作品的威力也越來越大,但那都是技藝的提升所帶來的。要說起靈感,他們自己都承認,最初設計的幾件作品,是最有靈性的。 武羅閉關,先將一切事情放下,專心煉製這件符核仙兵。 …… 夜幕下的訓練營寂靜一片。所有的戰士都在抓緊沒一個呼吸的時間修煉,每多一絲仙元,就意味著他們未來活下去的希望大上一分。 夜輝坐在那座圓形石塔的頂層上,一條腿吊在外面,背後靠著塔尖。他看著下面的那些石屋,當年自己也是從類似的石屋中走出來的。 這裡不過是永武鏢行數十個訓練營中的一個。 夜輝一陣感歎,當年的自己,也像他們一樣,用盡了一切的時間修煉,拚命往上爬,都忘記了要回頭去看看。 夜輝一直以為自己是成功的起碼在貼身保鏢之中,是成功的。不用跟著主人一起出生入死,不用擔心自己的未來。 可是直到今天,忽然有人要買下他,他才猛地想起來當年的事情。自己的家鄉,這裡的人稱之為「甲等一百三十一號」,那裡是那麼的美麗,仙界的人幾乎想像不到。父母、妹妹、愛人,時光遙遠,那人影一個個浮現在眼前,又一個個的化作一片金色光芒在夜風中飄散。 數百年了,別說自己的家人了,自己當年的那個國家是否還存在都是跟問題。 他在夜色中,淒慘的笑了。 為什麼要這麼久,才會回憶?那回憶,已經有些模糊了。可連夜輝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回憶模糊了,還是自己的淚眼模糊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石塔下已經站著一個人。夜輝所有他認為「軟弱」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全部收回了心底,他一挺身跳了下去:「三鏢頭。」 蕭明遠背著手,站在石塔的底座上,望著下面廣闊的營地。即便是從背後看過去,也能夠感受到蕭明遠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和白天判若兩人。 「夜輝,這些年辛苦你了。」蕭明遠也有些慨然。 夜輝躬身道:「不敢當。」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被賣掉了。 蕭明遠好像沒有感覺到他心中的不滿,慢慢轉過身來看著他道:「你相不相信,如果換了一個人來,哪怕是他給出一件三品符核仙兵的代價,我也不會讓你走的。」 夜輝肩頭一震:「三鏢頭……」 「仙魂封印這東西根本沒辦法摘除。可是我們已經相處這麼多年,又怎麼會還把你當成貨物來看待?武先生前途不可限量,你跟著他,遠比在這裡做一個教頭有前途。」 夜輝心中感動,或許這一夜,乃是他被抓走之後,享受到溫情最多的一個夜晚。 「三鏢頭,我……」 蕭明遠微笑:「你出去,恐怕會有些不習慣,我知道,幾百年了,這裡也跟你的家一樣。可是夜輝,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把這裡當做是家的。」 夜輝默然不語,蕭明遠說中了他的痛處。他明明知道這裡殘酷、無情、鐵血,幾乎充斥著你能夠想像得到一切黑暗元素。但是他偏偏對這裡有一種歸屬感。夜輝並不知道,這是長期的壓抑、逼迫下,他的心理已經扭曲。 「你可知道武羅先生為什麼會選擇七號?」 夜輝一撇嘴:「他雖然是三符天工,可是眼光並不怎麼好。」 三符天工受人尊敬,便是夜輝也不敢放肆,但是說到自己的領域,夜輝還是很自傲的。蕭明遠卻沒有生氣,看著他說道:「事實上,武先生沒有選錯。」 「嗯?」夜輝不明白。 「你可知道,一個人不論多麼強大,對於符運仙紋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度的。」 這是常識,若是一個人可以無限制的承受符運仙紋,那還修煉幹什麼?三符天工可以無限制的製造超級強者。 一般來說,一名仙人只能承受一副符運仙紋,資質好的能承受兩枚。 蕭明遠道:「可是七號,他進來之前我們做過例行的測試,他能夠承受四枚符運仙紋。」 夜輝大吃一驚:「啊?」 蕭明遠點點頭:「不錯,武先生一眼就看出來了,而我們,則需要各種陣法和法術配合才能檢驗出來。」 夜輝知道自己又一次自以為是了,武羅的選擇非常正確,七號才是整個訓練營,最適合他的。 蕭明遠微微一笑:「這件事情,你還看出什麼來?」 夜輝茫然。 蕭明遠只好解釋道:「他許諾給我們的可是符核仙兵。三符不能同修,這是定理,也就是說,武先生將來,只能用自己的符核仙兵,去和別的三符天工交換符運仙紋。符核仙兵交換符運仙紋,必定吃虧。可是武先生顯然會為了七號這麼做。」 「這才是我告訴你這些的目的:武先生跟一般的買家不同,他會為你們投入巨大的資源,我從方狄武那裡得到的消息也印證了這一點,武先生剛剛成為三符天工,還沒有自己的班底,你們應該就是他的第一批手下,夜輝,好好幹,武先生不會虧待你,他是個好主人,跟著他,比在這裡有前途。」 蕭明遠說完,站起身來,恢復了那個威嚴的三鏢頭,雙手背在身後,無聲無息的去了,只留下夜輝,心情複雜的站在石階上。 …… 蕭明遠對夜輝說的話都是實話。只不過實話沒有全說完。 除了個人的感情因素之外,他們願意把夜輝賣給武羅,也是明白,夜輝身上,已經深深地打上了永武鏢行的烙印,有夜輝在武羅身邊,永武鏢行和武羅之間,就有一個紐帶。 通過這個紐帶,永武鏢行就可以一直和一位三符天工保持良好的關係。 這兩個原因都是真實的,蕭明遠自己也說不清楚,哪一個原因更加重要。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 …… 武羅是為永武鏢行煉製符核仙兵,因此材料、場的都是永武鏢行準備的。方狄香當天就回去了,她本來以為怎麼也要等上三個月,卻沒想到兩天以後,永武鏢行的人居然來通知她,武羅出關了。 方狄香心裡咯登一下:兩天時間,能煉製出什麼好東西?只怕是失敗了,這下子可有些麻煩了。她也沒怎麼梳洗打扮,急匆匆的就往永武鏢行趕去。 她坐著馬車,一路上飛快,心中卻還是惴惴不安,有些為武羅擔心、也是在為自己擔心。 不怪方狄香有這樣的想法,武羅兩天篆刻一套符運仙紋的事情,方狄武沒有跟她說,至於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那就不好說了。 一般來說,一名三符天工,煉製一件符核仙兵,至少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這在壽命悠長的幾乎沒有盡頭的仙界來說,三個月彈指一揮間。 因此武羅兩天就出來了,永武鏢行的人又沒說清楚,方狄香自然認為武羅是失敗了。失敗了其實也沒什麼,即便是最資深的三符天工,也不能保證每一次的創作都能成功。可是這一次失敗的時間點太關鍵了第一次啊,十方商業協會介紹過去的三符天工,第一次為人家煉製符核仙兵就失敗了,人家心裡會怎麼想? 而方狄香為自己擔心,則是因為她自己的小算盤了。 方祿孝老爺子子嗣不少,兒子前前後後生了七個,女兒也生了三個。就如同很多在仙界誕生的仙人一樣,這些子嗣之中,大部分都是不成器的。 方狄武不是老大,他是最能幹的一個。 其他六個兒子跟方狄武比起來,那是天壤之別。方祿孝也早早的就看清楚了這一點,六個兒子各有安排,保證他們衣食無憂就是了,但是絕不准許他們插手十方商業協會的事務。 而三個女兒中的另外兩個,就更好安排了,直接拿出去跟人和親了,兩次機會,十方商業協會兩次騰飛。 可惜方祿孝也有一個幸福的煩惱,那就是方狄香。 方狄香雖然是女孩子,但是方方面面並不比方狄武差。人一旦有了才幹,也就有了野心。方狄香不想像兩個姐姐一樣被嫁出去和親,成為家族事業擴張的犧牲品。 但是,方狄武早已經接受了十方商業協會,她根本沒有機會。 武羅的出現,讓她看到了一個機會。 剛剛飛昇的武羅,就已經成為了一位三符天工,而且看上去前途無量。如果能夠和武羅搞好關係,將來有他相助,未必不能夠後來居上,在商業協會中佔據一席之地。 要是武羅這一次弄砸了,恐怕前景就要蒙上一層陰影了。 方狄香進入永武鏢行的時候,心中其實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要把武羅保下來,哪怕代價高昂,將來被父親責罰保住了武羅,自己就還有機會 她這般想著,跟著永武鏢行的人盡到了裡面,就聽見一陣好爽的笑聲:「哈哈,方妹子來了,我可得好好感謝你啊」 蕭明遠不像是在說反話,而且聲音顯得極為愉快。方狄香一愣:怎麼回事,難道說武羅居然成功了?兩天時間,一件符核仙兵?這、這不可能吧? 這是永武鏢行的一個隱秘的院落,正廳內的光線也不是特別明亮,蕭明遠興奮地起身迎了出來,武羅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顯得有些悠閒地喝著茶。 太師椅旁邊的那張漂亮的楠紅木桌子上,擺著一件東西。 即便是光線昏暗,即便是那東西暗淡無光,可是方狄香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件東西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應該不起眼,偏偏讓你一眼就看到。 這東西是一隻精巧的護臂,並不長,大約也就能覆蓋住小臂。護臂上篆刻著精美的花紋,複雜的讓人看不清楚線條的運行。 而護臂上最大的一個圖案,乃是一隻淡金色的葫蘆。或者說本來就是一個葫蘆,鑲嵌在護臂上而已。 「這是……」 蕭明遠心情喜悅:「這就是武先生為我們煉製的符核仙兵啊,哈哈哈,方妹子,我可真是要好好感謝你們啊,當然了,更要感謝武先生。」 方狄香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兩天時間,就成功了?」 蕭明遠也是感慨,看向武羅的眼神之中就多了一絲熱切:「我也沒有想到啊,兩天時間武先生就完成了這一件作品,這要是傳出去,整個九界星河都要轟動了!」 他看到武羅面色不虞,趕緊補充道:「您放心,這個消息,絕對不會從我們永武鏢行傳出去。」 武羅微微一笑:「蕭兄就不用再跟我客氣了,咱們這是合做,你也不欠我什麼的。」 蕭明遠一瞪眼:「誰說的,你之前說的是一件七品上的符核仙兵,結果你給我們了一件六品下,我們欠你太多了啊。」 方狄香傻眼:「你說什麼、六、六品下?」 蕭明遠有些羨慕地看著方狄香:「是啊,六品下。你能相信嗎?武先生簡直就是三符天工中的天才。我現在可真是嫉妒你們十方商業協會啊,被你們先遇到了武先生。」 「我們已經檢驗過了,絕對是六品下,不會錯的。」 蕭明遠說著,小心翼翼的把那件符核仙兵拿起來,套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微微一發力,仙元順暢的流進了符核仙兵之中。 「絲!」一道道線條亮了起來,護臂上的那只淡金色的小葫蘆咕嚕一聲升了起來,葫蘆肚子中凝聚成了一點明亮的光芒。 葫蘆不斷地旋轉著,似乎尋找著攻擊的目標。轉到方狄香這邊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隨時可能衝出來,自己絕無抵擋的可能 蕭明遠滿意的不住點頭,收了仙元,這件符核仙兵也就緩緩沉寂下來。剛才那短短的一瞬間,雖然凝而不發,但是方狄香已經從那力量的反應上看出來,絕對是六品下 雖然在六品下的符核仙兵之中,算是比較弱的,但這個境界卻是貨真價實。 蕭明遠小心翼翼的摘下了那件符核仙兵,然後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之中,取出來一隻表面雕滿了陣法花紋的鐵箱,將這件寶物放置進去,有取了四把陣法鎖,將鐵箱的四邊全都鎖了起來。 「武先生,你放心,我們永武鏢行,是絕對不會虧待朋友的。」 蕭明遠說完,便低聲吩咐了一名手下,那名手下點點頭,立刻出去。沒一會兒,夜輝領著十一號和七號走了進來。 夜輝還是那一身彪悍的打扮,似乎沒有打算改變自己。 七號和十一號明顯梳洗過了,整理的十分整齊,衣服、頭髮一絲不苟。 十一號依舊臉色蒼白,雙眼之中唯有冷漠,橘紅色的雙唇用力抿著,跟在夜輝身後,目不斜視。 七號身上多了一絲靈性,在那樣殘酷的環境之中,還能保持著這樣一種靈性,也實在是不容易。相比於十一號還算清秀的相貌,七號就顯得平庸很多。眼睛不大,相貌只算是中等。這樣的人,扔進人堆裡就找不出來了。 蕭明遠指著武羅對三人道:「武先生以後就是你們的主人了,要認真為武先生辦事。否則,有什麼後果你們自己明白。」 三人躬身朝武羅一禮,默不作聲地走到武羅身後站定。 隨後,又有六名鏢師進來,蕭明遠一一介紹了,這是交易的一部分,這六個人,會陪伴武羅三個月,所有的費用由永武鏢行承擔。 武羅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來:「蕭兄,安排的如此盡心,在下感激不盡。事情緊急,我就不再耽擱了,這就出發,咱們下次再見」 蕭明遠知道武羅還有事,不再挽留,一路將他們送出了大門,揮手作別。 …… 三名貼身保鏢和六名鏢師跟在馬車後面,車上坐著的,只有武羅和方狄香。 六名鏢師都是四品中和四品上的實力,比武羅要求的都要高出一個小等級。 而三名貼身保鏢,七號的等級是五品下,十一號的等級是五品中。但是他們經過了訓練營最殘酷的訓練,都能戰勝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修士,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絕對忠心,悍不畏死 至於夜輝,他已經是四品上的境界,到底有多厲害,武羅也看不出來。 可以說,這一次的御射星之行,常規防禦力量已經足夠了。 但是武羅還需要兩個人:以為二品以上的高手坐鎮,一位嚮導引路。 嚮導可以到了御射星再找,但是坐鎮高手的問題必須立刻解決。 方狄香馬車內的裝飾,並不顯得十分女性化。簡簡單單,十分樸素,跟方狄香平日的衣著風格很相稱。不過車內僅有的一些擺設、裝置,都大巧若拙,用料考究,看得出來主人是個心思細膩卻不拘小節的人物。 對於九陽星方狄香很熟悉,也不用考慮便對武羅說道:「先生,現在是否去尋找坐鎮高手?」 武羅自然點頭:「還要麻煩你。」 方狄香笑道:「先生太客氣了。」她隔著車簾,朝外面的車伕吩咐:「去兵道坊,快。」 車伕答應了一聲,武羅感覺到身下的馬車速度明顯高了三分。 「兵道坊乃是九陽星上,強者們的聚集地。」方狄香介紹。 這馬車上有十方商業協會的標誌,在九陽星,十方商業協會絕對是個龐然大物,因此一路暢行無阻,旁人遠遠看到便立刻給這馬車讓開了路。只用了一頓飯的時間,就到了方狄香口中的兵道坊。 這是一條很有特點的小街道,孤零零的掛在九陽星一片浩瀚的沙漠上。整條街道只有三里長,外圍種著一片奇特的樹木,即便是在沙漠之中,也生長的鬱鬱蔥蔥,從遠處看,就像是黃色的沙漠上,趴著一隻巨大的綠蟲子。 街道狹窄,馬車根本進不去,裡面的人也都是步行。 雖然方狄香說這裡乃是九陽星強者的聚集地,可是武羅朝街道兩側一看,都是小屋子,跟強者們應有的待遇相去甚遠。 這小街道的最前面,有一座古老的牌樓,用武羅不認識的一種黑色岩石雕鑿而成,沙漠中的熱風夾雜著沙粒吹來,穿過了排樓上那一片雕花鏤空,發出一陣嗚嗚的怪聲,好像鬼哭一般。 牌樓上有三個大字:兵道坊。 闖過牌樓,武羅無意中回頭一看,牌樓背面雕刻著一行大字:五斗米不折腰,錢不夠。 武羅差點笑出來,這不倫不類的一句話,卻很恰如其分的表達除了兵道坊的作用。 這裡是強者的聚集地,這裡的強者並不孤高,只要價錢合適,他們願意為你做很多事情。 還是那句話,仙界絕不缺天才,天資評分八十以上的比比皆是,九十以上的也並不罕見。可是要想成為真正的高手,光靠天資有什麼用?你需要大量的資源,壘成階梯,一步步攀登上去。 仙界有無數沒身份、沒背景的強者,他們想要更進一步,就得想方設法賺錢。這就是兵道坊存在的意義。 但是,強者有強者的身斷,必須矜持起來,不能放得太低。說白了,就是價錢要高。太少了,我們是不折腰的。 兵道坊內的街道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鋪的了,高低不平,踩上去有點硌腳。武羅一邊走一邊看,街道上很是冷清,不見幾個行人。就算是兩側的小房間裡,也大多都是空著的。 三里路程,片刻之間就走了一半。方狄香指著一座小屋說道:「先生看看這個怎麼樣?」 第389章 斬草除根、禍及家人 小屋的門開著,門滄桑斑駁,清漆早已經剝落,露出裡面木頭本色的花紋,陳年污垢累積之下,這紋路層層疊疊,有一種古樸的美感。 門板上用黑色的顏料寫著這位高手的基本資料:姓名、等級、擅長。 方狄香之所以給武羅推薦這個,是因為這位高手的等級不錯,乃是二品中。比起前面看到的那些二品下的高手,顯然更加保險。 可是武羅卻搖了搖頭。 這兵道坊的高手,都是自由之身,他還是想能夠招攬過來,一直為自己效力。他手中,掌握著讓這些高手效命的最好籌碼:符運仙紋。 但是符運仙紋珍貴無比,武羅不可能見人就發,二品中,還是差了一點。 方狄香看出來武羅想要找以為二品上的高手,不由得提醒道:「先生,二品上的高手難尋,不但價格極高,而且到了那個境界的人,都在忙著衝擊一品的境界,一般不會接受僱傭,而且他們多半脾氣古怪,不好伺候。」 武羅笑了:「你還是不明白,脾氣這種東西,是人就有。你弱勢的時候,對方的脾氣自然就表現得淋漓盡致。可是如果反過來,對方有求於你,他什麼古怪脾氣都得老老實實的收起來。」 說話間,武羅看到了前面一幢獨特的建築。 整個兵道坊的最高點,在剛進來的那座牌樓頂端。而進來之後,街道兩邊都是嗲低矮的平房,唯獨這一個,是一幢二層小樓。儘管這幢小樓歪歪斜斜,看上去似乎沙漠裡吹來一陣大風就能把這小樓直接轟倒,可是這裡畢竟是整個兵道坊貨真價實的第二制高點。 小樓的樓下裝著一扇門,樓上卻連個窗戶都沒有。 就算是樓下這扇門,也是緊閉著的。門板上並沒有像別的房子一樣,寫上姓名和等級這些基本信息。 門板光溜溜的。 偏生這麼一個歪歪扭扭的小樓,卻配了整個兵道坊最好豪華的一扇門。大紅朱漆的門板上,銅雕的怪獸銜著門環。大門的邊緣,還卯著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銅釘總給人一種小題大作的感覺。 武羅笑了:「就這個,這人的風格我喜歡。」 「這個……」方狄香有些為難:「先生,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別找這一位了。」 武羅問道:「這一位很難纏?」 方狄香苦笑:「豈止是難纏?這一位,就是這兵道坊的主人。且不說他出手的價格有多麼昂貴,自從這兵道坊建立以來,就沒有人看見他接受過什麼人的僱傭。」 武羅摸了摸下巴,點頭道:「這傢伙好狡猾,自己不想為五斗米折腰,就建了這麼一個小街道,把願意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全都聚集起來,然後他收保護費,這樣他就不用折腰了。」 方狄香啞然,片刻之後忍不住搖頭笑道:「其實也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就是您這說法,太赤裸裸了……」 武羅走上前去,用力拍門環。 「哎……」方狄香沒攔住,只好無奈的跟上去。 「光光光……」門環拍門聲整個兵道坊,只有這座小樓的門上,「奢侈」的裝上了門環的,只有這小樓。誰都知道這小樓的主人是誰,竟然有人敢這麼砸門,大家都好奇起來,二品高手也八卦,一個個從小房子裡伸出腦袋來看,到底是哪個愣頭青要倒霉了。 武羅敲了半天,沒人理會,周圍那些二品高手們都已經在偷笑了。 可是緊接著,所有偷笑的傢伙全都傻眼了。武羅居然就那麼一推門,進去了。 沒有得到主人的許可,他竟然自己闖進去了 裡面那一位什麼脾氣?這條街上誰不知道,這不是找死嗎? …… 梁沫羽的底細,整個兵道坊沒有一個人知道。但是大家都清楚,膽敢招惹梁沫羽的人,沒有一個落個好下場的。 兵道坊創立之初這個年月非常久遠了,那時候十方商業協會在九陽星上還不算什麼,只是個幼苗而已當時的九陽星,乃是橫野商業協會的天下。橫野商業協會當時已經是整個九界星河之中,數得上號的強大商業協會,甚至有挑戰九界星河第一商業協會仙魔商業協會的雄心。 橫野商業協會的少會主橫野少霸,當時來兵道坊,強行逼迫梁沫羽保護他去星海狩獵。 事實上橫野商業協會之中高手如雲,又怎麼會需要梁沫羽一個二品仙人保護?橫野少霸只不過是借題發揮,想要教訓一下兵道坊這個新出現在九陽星上的小勢力,讓他梁沫羽知道,誰才是整個九陽星的老大。 橫野少霸當時就是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 隨後,橫野少霸和他的四名護衛全都飛了出來這四名護衛,也都是二品仙人 少會主回去之後,大約半天就死了。哪怕是橫野商業協會當時的主營項目就是仙丹,家中珍藏無數,依舊是就不會少會主一條小命。 梁沫羽打死了橫野少霸,整個九陽星一下子炸了,都等著橫野商業協會強悍的護衛團碾壓過去,兵道坊估計連個渣滓都不剩下。 可是偏偏橫野商業協會的會長橫野雄霸,那麼蠻橫的人,愣是忍下了這個大仇不敢去報。 當時九陽星上眾人詫異無比,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不過不肯善罷甘休的卻不是橫野雄霸,而是梁沫羽。隨後的半年時間內,各方面的變故接踵而來,盛極一時的橫野商業協會,竟然在短短半年時間內轟然倒塌,會長橫野雄霸在最後一次孤注一擲的星獸販賣過程中,被仙界最大的馬賊團伙「十三狼」襲擊,不但貨物損失殆盡,連橫野雄霸自己,都死在了頭狼寶景天的手中。 十方商業協會,便是趁著橫野商業協會破敗,大肆接手橫野商業協會以往的生意,才能夠這麼迅速的崛起。 實際上橫野商業協會衰敗的過程中,梁沫羽自始至終連個面都沒露過。但仙界多得是聰明人,哪能看不出來這裡面的關聯? 自那以後,幾乎就沒有人再來兵道坊搗亂了。 …… 千年以前,仙界一流氏族「顧氏仙族」的族長,頗有些手段,大約是通過某些渠道,打聽到了梁沫羽的一些底細,親自登門拜訪,備下了厚禮。 可是梁沫羽就是不見,顧氏族長在門外苦等了三天,梁沫羽不開門。族長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怒然離去的同時,說了幾句難聽的話。 三個月之後,顧氏仙族本家星球,被一顆突入其來巨大流行撞得粉碎,高手死傷殆盡,顧氏仙族自此沒落。 …… 這之後,哪怕是再有身份的人,到了這兵道坊朱漆大門的小樓外,也要乖乖巧巧,不敢有絲毫的譖越。 武羅乃是這千年以來,第一個敢去敲門,更是第一個敢直接闖進去的傢伙。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有點誇張了,實際上這會兒還在兵道坊內的高手,也就是五六十人所有兵道坊的人都知道了,於是因為生命有償歲月無盡、難以突破懶得修煉而閒的蛋痛的仙界高手們,呼啦一下子都湧到了那座小樓外,想要看看這千年第一傻,是怎麼死的。 方狄香也傻了:這小樓的可怕,作為十方商業協會的人她可是很清楚,武羅這麼做,不光是自己送死啊,還要連累十方商業協會的 …… 小樓中光線昏暗,武羅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小樓的牆壁上,居然隱隱放出朦朧的光芒,不至於完全看不清楚。 一樓沒有人,擺這些簡單的桌椅板凳,日常用品。 四面牆上各有一扇門,靠街道那扇門,就是武羅的走進來的那扇門。其餘三扇門,卻不清楚通向哪裡武羅可不會傻乎乎的以為,那些門乃是和鄰居串門、通姦之用。 牆角有一把木頭梯子,簡陋的十分有水準。 武羅搖了搖頭,只要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出人意料的,樓上居然很明亮開著天窗呢。 天窗下擺著一隻繡工十分精美的蒲團,上面盤膝坐著一個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歲上下,正瞪著一雙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武羅咧嘴一笑:「爬著梯子的時候我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這裡會不會是一個奇妙之地,就像是下界的一些傳說,順著一根繩子爬上去,結果就到了仙界成了仙人之類。」 梁沫羽看著他眼神有了一絲鬆動,卻還是沒說話。 武羅好像不死心,追問了一句:「真的沒有這種好事?」 「想得美。」梁沫羽兩眼一翻:「你現在可是身在仙界,仙界有傳說中那麼好嗎?」 對於沒能遇上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武羅好像真的很失望,似乎他對這個餡餅極為期待。「沒有就算了吧,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梁沫羽有點想笑:「你這話言不由衷。」 武羅也是一笑,就在梁沫羽面前,從自己的「天府之國」中搬出來一張太師椅,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 太師椅極高,梁沫羽卻是坐在蒲團上,這樣一來,武羅不是一般的居高臨下。梁沫羽想要看他,對於頸椎都是個挑戰。 梁沫羽自然不爽,冷冷瞪了他一眼:「你剛才本來已經快要成功引起我的興趣了,現在這麼做,實在很不理智。」 武羅摸了摸下巴:「其實呢,我可以上來就出其不意的跟你說,我能看出來你天資評分九十,到了現在二品上的水準,已經是天資的盡頭,這輩子再難寸進。」 「我也可以直截了當的跟你說,我是一位三符天工,不僅如此,我的第一件作品就是七品中,而且我不光能煉製符核仙兵,還能篆刻符運仙紋,未來沒準還能煉製符靈仙丹。」 他頓了一下,然後苦笑道:「但我真是沒別的心思,我敲門,沒人搭理我,門又沒鎖,我就自己進來了唄。」 梁沫羽有些啞口無言,這好像是個很淺顯的道理。門沒鎖,敲門沒人回答,那不就是你們可以隨意進來的意思嗎? 這道理因為之前的種種傳說,到了梁沫羽的小樓,就不適用了。可是遇上武羅這樣的另類,他才不會去管什麼傳說呢。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心無拘無束。 梁沫羽覺得要是講道理,自己肯定是要輸的。 他沒好氣得道:「你說是不說,可實際上全說了。」 武羅有個秘密,誰也沒告訴。 他發現自己的元魂有些不同尋常,尤其是來到仙界之後。 他可以裡用元魂看透玉鐵林場的石林,看穿七號身上能夠承受幾枚符運仙紋,看清梁沫羽的天資評分。 可是仙界的仙魂,卻辦不到這些。按說仙魂絕對比元魂強大究竟為什麼會這樣,武羅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就跟,武羅重生之後,發現自己這具身體,無法修煉魔道功法一樣。 梁沫羽看了看武羅:「你這麼上來,實在是冒險。你可知道,我這人心眼很小的。」 武羅貌似很認真地上下打量著他,然後煞有介事的點頭:「從外貌上就能看出來。」 梁沫羽被氣得直翻白眼:「混蛋小子!我說的可是真的,我這人一般很凶殘的!」他的確是真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跟武羅這麼一打岔,這真話聽起來,怎麼都像是沒什麼背景的混混頭子,心虛的威脅見義勇為好漢的話。 梁沫羽自己也笑了,一擺手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跟我說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不過事先說好,不管什麼事情,我願意,自然不二話,你把仙玉準備好就行了。我不願意……你要是糾纏不休,結果跟以前的那些人一樣。我跟你先把話說清楚,你這人有點意思,我不想弄死你。」 他伸手一指對面的牆,武羅回頭去看,牆上兩行大字:斬草除根、禍及家人。 武羅也愣了一下,梁沫羽看在眼裡,露出一絲冷笑:「有人說好漢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禍不及家人。扯淡!我殺你了,你兒子會不會報仇?你父母兄弟會不會報仇?只要是你殺的人有血親在世,這個仇恨就永遠的延續下去,很煩!」 「所以,我一向奉行禍及家人,要是有人惹火了我,就把他們一窩全都弄死省事。」 武羅咳嗽一聲,交口稱讚:「你這個思想,比較奇葩。」 梁沫羽不說話了,就那麼看著武羅。 武羅點頭道:「行,我明白,我不費話了。我來請你出手。我要去找一件東西,身邊缺個高手坐鎮。」 梁沫羽眼神開始變化,武羅不爽:「看什麼看,沒見過飛昇到仙界,還是凡人之軀的?要是我自己能打能殺,還來找你幹什麼?」 梁沫羽眼神中的這一層意思還沒有綻放盛開,就被武羅扼殺在萌芽狀態,他也很是不爽,翻著白眼問道:「我自從創立了這兵道坊,從來沒有出手過,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武羅神色漸漸莊重起來:「剛才我其實已經說了,你的天資,到了現在的境界,就是盡頭了。偏偏……你身上連一枚符運仙紋都不能承受。估計這世上,也只有我能幫你設計一枚福運靈文,讓你這輩子有機會邁入一品仙人的境界了。」 梁沫羽恨得咬牙切齒:「你這人好生可惡,我跟你說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身上下,所有的短處都被你揭出來了。」 「短處?」武羅就把眼睛往他下身飄去。 梁沫羽下意識的一縮身子,武羅哈哈大笑:「放心,我還真不能透視。」 梁沫羽羞得老臉通紅:「你這個小混蛋!」 武羅擺手:「好了,說正經事,你到底答不答應?」 梁沫羽皺眉問道:「你已經看出來我不能承受符運仙紋,為什麼還有這種自信?」 武羅兩手一攤:「那你以前見過凡俗之軀成為三符天工的嗎?」 梁沫羽想了想,這是個慎重的決定,武羅並不打擾。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時間,梁沫羽才抬起頭來,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能答應。」 武羅一陣失望,梁沫羽又忽然詭異一笑:「我表面上是不能答應的,那樣牽扯太多。你現在出去,我可以在十里之外的沙漠裡等著你。」 看到武羅臉上那精彩的表情,梁沫羽有種報復後的快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武羅一撇嘴:「現在我承認,你這人,真是小心眼。」 …… 武羅神色如常的從小樓裡走出來,回頭看看那座小樓,嘴裡沒好氣的嘀咕一句:「住這麼破的房子,哪天一陣風刮到了塌死你。」 一個聲音凝成了線鑽進了武羅的耳朵裡:「你只要在兵道坊,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見。」 武羅嘿嘿一笑:「我知道啊。」 我就是知道,才故意說得。 梁沫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竟然出來了!」圍觀的那些高手們齊聲驚呼,雖然不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這麼一個大搖大擺闖進去的人,竟然又大搖大擺地出來了,已經足以讓這些高手們驚得毫無高手風範的嘴巴大張了。 要知道,就算是當年的橫野少霸,也是直接被踹飛了出來的。 一時間,高手們神色各異,有的議論紛紛,有的在心中盤算。 實際上就在武羅安然無恙走出來的那一剎那,已經有好幾位高手心中明白,武羅非同尋常了。 梁沫羽是個小心眼的人,卻不是一個懂得隱忍的人。 他要是決定動手,絕對不會讓武羅就這麼走出來的。 武羅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梁沫羽有所顧忌,任他這般放肆?之前那些準備看熱鬧的高手,也是心中駭然,以為肯定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沒準會一塊一塊出來的傢伙,竟然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武羅走到方狄香面前,才看到方狄香的臉色格外蒼白。 第390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方狄香雖然聰穎,但畢竟不是周圍那些在九界星河之中摸爬滾打了幾千年的老怪物,反應上還是慢了一些。 而且她也是一葉障目,當年是因為橫野少霸得罪了梁沫羽,招致災禍覆滅了橫野商業協會,才會有十方商業協會的崛起,因此梁沫羽對於十方商業協會來說,雖說是個恩人,可也是魔神。方狄香是真害怕啊。 眼看著武羅這麼放肆,勢必連累到十方商業協會,她怎麼可能淡定? 武羅不知道當年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為什麼方狄香的臉色這麼難看。他微微一擺手:「走吧。」 他當先而去,方狄香這個時候恨不得跟武羅撇清了關係,可是誰都知道他倆一起進入兵道坊的,根本撇不清她欲哭無淚的跟在了武羅後面,慢慢的挪向了外面。 七號和十一號他們守在馬車旁邊,都在兵道坊外,看到兩人出來,都迎了上來。 夜輝問道:「先生,如何?」 他話不多,言簡意賅。 武羅微微一笑,沒有多說。方狄香的車伕卻看到方狄香的臉色不對:「小姐,怎麼了?」 到了這裡,方狄香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長歎一聲道:「十方商業協會這回只怕也要受到牽連了,唉……」 武羅一愣:「什麼?」 方狄香簡短的把當年的事情說了,武羅聽了之後就明白方狄香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了。他心中一轉,也就把方狄香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方姑娘,我感謝你們十方商業協會的幫助,不過現在,你還是先回去吧。」武羅跟十方商業協會的合作不會就此終止,也不會對方狄香有什麼看法。畢竟雙方交情尚淺,你指望人家為了你賠上身家性命實在不現實,人家也沒有那個義務。 只不過武羅也要為梁沫羽考慮,既然有這個現成的借口,就趁此機會,把方狄香打發走好了。 雖然這麼說,但武羅心裡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神情自然就是淡然。 可是這個神情落在方狄香眼中,就是個罪過了。 方狄香狠狠一咬牙,爆發了:「武羅,你說說,從你來到十方商業協會,我們方家上上下下對你如何?可以說有求必應吧?可你呢?你也太過分了吧?梁沫羽是什麼人?連仙尊也要買幾分面子的人物,你就這麼冒犯了?你事先不知道,可你也問問啊?這裡都是二品以上的高手,哪個會是簡單角色?你處理事情怎麼就不長點腦子呢?」 「我們十方商業協會這回是肯定被你連累了,梁沫羽這個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而且斬草除根的,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可是你呢?你心裡對我們有一點愧疚之心嗎?你看看你剛才的神情,好像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似的。沒錯,你是三符天工,到時候沒準梁沫羽就不追究你了,可是他會找我們來發洩怒火的!」 「我們方家,認識了你武羅,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武羅愕然,直到她一口氣說完了,才是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搖頭苦笑道:「我到底還是單純了,以為……算了,你終究是個商人之女。」 他一揮手:「我的人,跟我走吧。當然,要是你們永武鏢行的人也和她一樣的想法,就不用跟著我了。」 武羅說完,朝夜輝三人招招手,獨自走了。 夜輝大步追了上去,七號和十一號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永武鏢行的人跟方狄香不一樣,他們都是有職業素養的,明知道這會兒跟上去可能就是個死,但還是硬著頭皮衝了上去。 方狄香發洩了出來,感覺舒服的多了,車伕卻有些神色異樣地看著方狄香的身後:「小、小姐……」 方狄香沒好氣:「怎麼了!」 「有、有個人站在你後邊。」 方狄香心頭一緊,趕緊轉身,梁沫羽面帶微笑:「一般人我是不屑與見的,不過你說我『睚眥必報,斬草除根』,嘿嘿,沒想到你這女娃倒是很瞭解我,好極!那我就出來跟你多說一句吧,回去把心放到肚子裡,我不會去找你們十方商業協會的麻煩。梁沫羽說話算話。」 他說完,身形一晃,朝著武羅前進的方向飄去,飛出五丈左右,彭的一聲整個人消散在沙漠熾熱的空氣之中。 「小、小姐,他……他真是梁沫羽?」車伕已經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了。 梁沫羽不怎麼在人前露面,但是絕對算不上「神秘」,十方商業協會內有他的資料,上面就有仙術影像。 方狄香點點頭:「是他。」 「他是去追武羅了?武羅竟然真的請動了梁沫羽?」方狄香心中一陣波瀾大起:這、這……這……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回去之後,怎麼跟父親交代 方家好不容易巴結上了以為三符天工,可謂是下足了本錢,這下子可好,自己一時痛快,可是把武羅得罪狠了,還指望以後武羅和十方商業協會合作?做夢去吧! 只要武羅願意,就算是仙魔商業協會,也會立刻把他奉為上賓。十方商業協會真正崛起的機會,就在自己手中斷送了。 她之前還有借武羅的勢,在家族之中爭取一席之地的念頭,這回也是徹底沒希望了。 「小姐,咱們怎麼辦啊?」車伕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說話帶著哭腔。 方狄香也不知道怎麼辦,她感覺自己的計劃很順利,就算是武羅看出來自己的意圖,但是自己鞍前馬後的照顧,難道他會一點不領情?到時候只要武羅稍微流露出一點意思,也能夠讓自己在家族之中的地位今非昔比。 可是現在,前功盡棄了。 她的未來,跟兩位姐姐一樣,只能被當做一個和親的籌碼丟出去,為十方商業協會的發展,換來一定的助力。 悲哀之餘,她忽然醒悟:不行,不能就這麼放棄了自己肯定是沒機會了,可至少,不能讓方家的機會也毀在自己手裡。 她又是一咬牙,腳下一動,一言不發的朝著武羅前進的方向追去。 …… 梁沫羽和武羅約定是十里之外。他對於這兵道坊周圍的地形當然是格外熟悉,後發先至,很是騷情的站在一座沙丘上,背著手,等著武羅到來。 沙漠之中,吹起的狂風捲著黃褐色的沙子,遠遠看去不見沙子只見紅風。 梁沫羽一身白衣,在紅風之中、天地之間,如同一幅意境悠遠的水墨畫。 武羅看的一撇嘴:這人不但小心眼,而且喜歡賣弄估計這是所有仙二代的通病吧? 梁沫羽背景大的嚇人,武羅用腳後跟都能想明白他必然是誕生在仙界的仙人,家庭背景深厚。 到了那沙丘下,梁沫羽才緩緩轉過身來,夜輝一愣,後面的六名鏢師也是意外。 武羅沒好氣的招手:「趕緊下來,我們這就準備出發了。」 「先生,您請到了梁沫羽大人出手相助?」 六名鏢師震驚無比,九陽星上,有關梁沫羽的傳說實在是太多了,從來沒有出手的梁沫羽,就因為武羅闖進小樓,一番談話,竟然真的出山了。 武羅撇嘴:「這傢伙死貴,這筆買賣可未必划算……」 六位鏢師無語,梁沫羽肯出手,求之不得啊,您還算計這些。 梁沫羽笑道:「你們不用理會他,他是故意氣我呢。好,你說走,咱們這就走……」 「武先生!」一聲高呼傳來,武羅卻是拔腿就走,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方狄香剛才那樣不留情面的一番叱喝?他不想跟女人動手,不代表他願意讓一個女人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說實話,剛才他真的已經到了忍耐極限了。 「武先生!」方狄香眼看著就要追不上了,她不顧一切的跪在了地上,膝行向前:「武先生,先生我求求您了,聽我說幾句話吧……」 她身體一軟,一頭磕在沙地上。 「先生……」 武羅頭也不回:「不必。如此也好,我不願插手你們的家務事,而我答應十方商業協會與他們合作,事關我的信譽,絕不會因為你而終止。有此回答你滿意了吧?」 方狄香一愣,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武羅比自己想的深邃太多,自己的那些小算計,全都被武羅看在眼裡,只是人家厚道,不願意戳穿自己罷了。 梁沫羽搖頭道:「你這人心太軟,要吃虧的。」 他說的是武羅。 不知道為什麼,梁沫羽說這話的時候,他就想起來宋劍眉。微微一聲歎息:「我自然是知道的,就像你知道你自己小心眼一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梁沫羽深以為然的點頭:「就是說狗改不了吃屎,對吧?」 「你!」武羅怒極。 「哈哈哈……」梁沫羽總算是扳回一城,得意大笑。 武羅一撇嘴,這傢伙把自己也罵進去,卻還這麼高興? 梁沫羽一句話提醒了武羅,武羅也想明白了:方狄香冒犯自己,固然事出有因,但賞罰分明,方狄香也必須為自己行為付出代價。 跟十方商業協會的合作不會終止畢竟事關自己的信譽,但是十方商業協會因為方狄香的行為,從對自己的獨家代理,要降低為普通合作夥伴了。武羅會毫不猶豫的尋找別的合作夥伴。 第391章 賊人聚會 武羅跟梁沫羽「斤斤計較」他的佣金,也實在是因為梁沫羽的價格太貴了。不管能不能找到天地靈物,梁沫羽都要一千五百萬仙玉。 這絕對是個天價,就算是一品仙人,也沒有這個價錢。 至於武羅許諾的符運仙紋,梁沫羽卻不抱什麼希望。 他答應武羅是因為武羅在他眼裡是個有趣的人,在兵道坊窩了那麼久,他也想活動一下了。 他其實不缺錢,兵道坊也只是興趣。他之所以獅子大開口,完全是看出來武羅所求的,絕不僅僅是這一次行動那麼簡單。 而武羅也明白,一千五百萬仙玉,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一千五百萬仙玉他能贏回來一位二品上、背景大的嚇人的超級夥伴。輸了,一千五百萬多半是打了水漂。梁沫羽是個小心眼的人,斷然不會因為交情給他打折的。 武羅要做的,就是在這一次行動的過程中,想方設法的將梁沫羽拉到自己的陣營之中。而梁沫羽可不是夜輝他們,這個難度不小。 儘管武羅心裡很著急,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急不來。大型飛行仙器不能不準備,他領著眾人往九陽星繁華的地方去了本來這件事情交給十方商業協會去辦要簡單得多,可是現在,武羅不願意再和十方商業協會有太多的交集了。 不過行到一半,六名鏢師之中便有人趕上前來,朝武羅和梁沫羽一抱拳:「先生,三鏢頭請您往賓天樓一會。」 武羅意外,這個時候蕭明遠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他看看夜輝,夜輝寬闊的肩膀聳了聳:「我也不知道。」 梁沫羽整理著自己鬢角那一縷自以為瀟灑的長髮,很臭屁地說道:「我猜,是好事。」為什麼是好事?當然是因為你跟我這位梁大人車上了關係嘛。 武羅一撇嘴:「去賓天樓。」 …… 賓天樓乃是整個九陽星最好的一座酒樓,幕後老闆據說也是頗有手段的人。在這裡請客,沒有十萬仙玉,連吃飽都別想。要想吃好,最少也要十五萬仙玉。要想吃好喝好,最少也要二十萬仙玉。要想吃好喝好玩好,最少也有三十萬仙玉。 蕭明遠今天就是按照吃好喝好又玩好的標準來的。 賓天樓三層浮島的最上面一層,偌大的面積實際上只有三個院落,每個院落相當於下面的一個「雅間」,只招待一撥客人。 這三個院落,分別以「天地人」三才命名。 蕭明遠在這裡訂下了最昂貴的「天字號」院落。今天準備大出血了。他一早就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穿著很樸素的粗布裌衣,寬鬆的衣衫下,掩蓋不住壯碩的肌肉,給人的感覺,這人好像是一頭人性的豹子,便是穿上了這一身衣衫,也難以掩蓋其野性。 天字號院落格外雅致,青磚青瓦,掩映在一片鬱鬱蔥蔥的綠樹之中。一條小徑通向外界,小徑兩側,間或種著棗樹、梨樹、翠竹、古籐,三隻尾巴的松鼠從樹上來回蹦跳。 院門使用一種古老的香柏陰沉木製成,看似粗陋,實際上極為考究,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味。 蕭明遠和那人形獵豹一樣的年輕人坐在院子裡喝茶,年輕人手裡攥著茶杯,杯中的茶無風自動,形成了一個漩渦,小巧的茶葉就像是風暴之中的小舟一樣,在漩渦之中急速轉動被捲進了水底。 「三哥,就算是一位三符天工,你把夜輝給了他,又白白搭上六位鏢師,已經足夠了吧?何必還要拉著我來給他賠笑臉?」 蕭明遠搖頭道:「老四,我不是拉著你來給他賠笑臉,今天請他來另有原因。帶上你,是給你機會。」 「切!」年輕的老四不屑:「三符天工大哥也認識幾位,有這個必要嗎?」 蕭明遠看著他,問道:「他的那件作品,我已經送去給大哥過目了。帶你來,是大哥的意思。」 這樣一說,老四的臉色也變了:「不會吧,可是有上千年的時間,沒什麼東西能入大哥的法眼了!」 蕭明遠哼了一聲:「你小子,就只服氣老大,難道我跟老二還會害你不成?」 「嘿嘿……」老四賊兮兮的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我的性子……」 蕭明遠一擺手:「行了,不說這個了。那件東西,只是六品下而已,我只能看出,他年紀輕輕,就能夠煉製出六品下的符核仙兵,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索性下了血本搞好關係。可是大哥卻讓我把你也帶來,我就知道,那件東西,入了他的法眼。」 「你也知道,大哥和那位號稱傳奇的三符天工交情不錯,那一位煉製了一件三品中的符核仙兵送給大哥,大哥也只是給了一個『還不錯』的評價。」 老四愕然:「這事兒我當然知道了,可是這件東西到底有什麼好,大哥看上哪一點了?」 蕭明遠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我要是能弄明白,你不是也就會對我服服帖帖的了?」老四啞然。 「兩位先生,您們的客人就要到了。」 賓天樓的侍女輕巧而來,聲音宛如黃鸝。 蕭明遠站起來,有一把拉起還憊懶的賴在椅子上的老四:「走,跟我一起去迎接,搞砸了,大哥饒不了你。」 老四耷拉著腦袋:「你知道我最討厭這些應酬的。」 雖然抱怨,但是他可不敢違背大哥的意思,老老實實是跟著蕭明遠一起走出去。 「武先生。」蕭明遠拱手微笑,武羅當先走來,夜輝跟在他身後五尺的距離,這個距離幾乎沒有變化過,無論武羅的速度快慢。 梁沫羽臭著一張臉,背著手混在眾人之中。 「蕭兄,這麼急著把我找來,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武羅笑問。 「哈哈,武先生我知道你很著急,不過這次也是為了你的事情。來,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四弟,凌虎規。」 武羅點頭微笑,老四凌虎規懶洋洋的回了一個笑容。 「來,裡面請。」蕭明遠將他們請進去,又吩咐了侍女上酒上菜。 賓、主坐下之後,蕭明遠一邊為武羅斟茶,一邊說道:「上一次我說過的,那件符核仙兵太過貴重,永武鏢行還有厚報。」 武羅趕緊擺手:「這筆交易我已經佔便宜了,不能再要你們的錢了。」 「非也。」蕭明遠搖頭道:「不是仙玉。我是聽說先生即將遠行,特意跟我家二哥討了一件東西來送給先生,先生肯定能用得著。」 他看武羅還有拒絕的意思,搶先說道:「先生不如先看看再說。」 他放下茶壺,對坐在一邊愛答不理的凌虎規道:「老二讓你帶過來的東西呢?」 「啊?是給他的?」凌虎規有些捨不得:「我還以為是二哥給我的呢。」 蕭明遠沒好氣的一巴掌抽過去:「想得美!快拿出來。」 凌虎規這才不情不願地取出一件東西來。 對於這兩兄弟默契的「表演」,武羅裝作沒看出來。 凌虎規手裡是一隻八角形的鐵匣。鐵匣的八個邊上各自篆刻著一枚奇怪印記,武羅不認識,後面的梁沫羽卻是一聲驚訝:「原來是『螺旋星臂』的東西。」 螺旋星臂乃是九界星河中一處奇特的星域,遠遠看去這片星域內的恆星組成了一個類似於手臂的形狀。 傳說這片星域乃是太古時期的戰場,連番的大戰,導致這片星域內世界基本力量構架崩壞,直到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混亂而危險。 不過這片星域內,時常會發現一些太古時期的古老仙器,雖然大部分都已經報廢,但是偶爾發現的珍品卻比現在的仙器更加強大,珍貴無比,價格高昂。 這八角鐵盒上的印記,就是螺旋星臂之中所特有的標誌。 蕭明遠從凌虎規手上搶了過去,輕輕打開來。裡面是一隻只有橄欖核大小的小船。 小船兩頭尖尖,船篷不高,倒是十分精緻。不過這東西通體烏黑,散發著一種金屬光澤,也看不出來是用什麼材料煉製而成的。 蕭明遠將鐵盒送到武羅面前:「我二哥掌管螺旋星臂的挖掘工作,這是他剛剛得到的寶物,乃是一件飛行仙器,雖然不大,但是武先生這次帶的人並不多,也足夠使用了。」 螺旋星臂出產的,不是廢物,就是重寶。 但真正的重寶,價值都在千萬以上,蕭明遠也不會拿來做人情的。 這枚小舟,雖然還能使用,但功能太少,算不上什麼珍品,乃是螺旋星臂中少有「雞肋」產品,蕭明遠拿來送給武羅,倒正好合適。 凌虎規表現出了和他外表的野性所不符的狡猾,在一旁撇嘴道:「我跟二哥要了好幾次了都不肯給我,你們啊,不就是看上人家是一位三符天工了嗎。」 蕭明遠一瞪眼:「你哪來那麼多廢話!」 武羅微微一笑:「沒關係。」 凌虎規的種種行為,武羅都看在眼裡。蕭明遠引薦凌虎規目的也很明確。武羅不在乎凌虎規的小計謀,他看一個人,不重細節,凌虎規的小算計無傷大雅,只不過是在商人圈裡摸爬滾打習慣了,本能而為罷了。 能不能做朋友,得看以後凌虎規的表現。 有人斤斤計較,可能讓你很不耐煩,但關鍵時刻,能夠為你散盡家財這樣的才是真兄弟。你若是因為他平時的斤斤計較,便看不上這個人,你就錯過了一位真正的朋友。 這件仙器因為歲月太過久遠,裡面的仙魂印記早已經消散了,武羅把龍元送進去那小舟放出一片瑩瑩的亮光,完全可以使用。 「不如現在就試試?」蕭明遠建議。 這天字號院落面積不小,足以容下這件仙器。 武羅也想看看使用效果究竟如何,若是不行,自己還得另想辦法。他點了點頭,將那枚小舟從鐵盒裡取了出來,到了院子中,單掌托起小舟,龍元催動,喝了一聲:「起!」 那小舟得了龍元之助,猛的放出一片靈光風暴,從武羅的掌心飛出來,越變越大,最後化作了一條長五丈,寬兩丈的修長型竹舟。 武羅登臨上去,到了床艙內看看,裡面倒是別有洞天,格外廣大,雖說設施顯得簡單,可是足有七八個房間那麼大,足夠把所有的人裝進去了。 武羅進去之後,運起龍元,嘗試著上飛、下落、急轉等各種飛行動作,這小舟竟然是毫無窒礙,混不像許多年沒有使用過的樣子。 他又放出元魂,在船中掃了一下,這艘小舟有兩個基本的防禦陣法,看上去頗為古樸,威力不俗,倒是攻擊方面乃是空白。 武羅現在身邊有了梁沫羽,倒是不擔心攻擊的問題,這艘小舟也還算合用。 他出來之後收了小舟,朝蕭明遠一拱手:「多謝蕭兄厚賜。」 蕭明遠哈哈一笑:「先生客氣了,來來,咱們喝酒。」 酒菜輪番上來,梁沫羽始終不言不語。沒有得到他的認可,他是不會隨便和人交流的。 大家吃喝正盡興,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蕭明遠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侍女趕緊起身往外跑去:「我去看看。」 沒想到剛到門口,那珍貴的香柏陰沉木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撞開了,侍女猝不及防一聲慘叫飛了出去。 「我倒要看看,是誰霸了這天字號!」 囂張的聲音之中,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群衣著各異的怪人衝了進來。 武羅微微一側目,便接著喝酒,一言不發。 蕭明遠臉色難看,怒喝道:「滾出去!劉金朝,你們真是越做越回去了,居然被人闖進了天字號院落,我看你這賓天樓也不用開下去了!」 胖乎乎的掌櫃劉金朝這才追了進來,滿頭大汗的解釋:「蕭老闆,您可是知道的,我這裡什麼時候出過事?這幫人他們不講規矩啊,您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劉金朝瞪著那群人:「不管你們是什麼來頭,你們都死定了,來人,給我趕出去!」 後面一群護衛衝進來,那群人卻是毫不畏懼,反而不斷冷笑。 護衛們正要動手,忽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腳步聲。 在這麼混亂的局面下,卻有一個清晰地腳步聲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由遠而近,慢慢走來。 眾人下意識的去看大門,門外,一個瘦削的中年人緩緩走進來。 這人穿的單薄,衣服卻格外的寬大。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掛在了竹竿上一樣。下巴上的鬍子茬參差不齊,有白有黑,眼神如同狼一般的飢渴。 他一進來,護衛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之前根本沒看見他啊。 這幫人乃是從三層浮島下一路打殺上來的,進來就點名要天字號院落,可是天字號早就被蕭明遠定了,哪裡還能給他們? 不論夥計們如何解釋,這些人就是不肯聽:不管誰定了,讓他給我們讓出來就是,不然我們就自己去把他們趕出去。 最後連掌櫃的劉金朝都出面了還是不行。劉金朝也火了,賓天樓什麼背景?敢在這裡鬧事?當即說了兩句狠話:不論是賓天樓,還是那定了天字號的客人,都是你們惹不起的! 這幫人一下子火了,就衝了上來。一路上看見什麼砸什麼,偏偏這些人的實力頗為強橫,夥計、護衛都擋不住他們。 劉金朝見勢不妙鑽了桌子底,不然現在就要被人抬著來見蕭明遠了。 可是剛才打鬧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好像餓狼一樣的中年人啊? 「一品下。」凌虎規低聲說道,這中年人的實力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一直躍躍欲試的老四,也只好暫時隱忍。 劉金朝知道,這才是正主。 他在這賓天樓坐鎮多年,什麼場面沒經歷過?心思一轉也就明白了。他朝那中年人一拱手:「這位,你是跟我們賓天樓有仇、還是跟這幾位客人有怨?」 「若是衝著我們賓天樓來的,請諸位跟我出去說話,別打擾了別人。若是衝著這幾位來的,也請給我們賓天樓一個薄面,不要在這裡解決。我家大老闆,必有重謝。」 那中年人就好像根本沒聽見,理都不理劉金朝,他看了一樣整個院落,淡淡道:「這裡不錯,你們出去吧,找人來打掃一下,我們就在這裡了。」 他一說完,那群怪人之中,便有兩個慇勤的,變戲法一樣從儲物空間裡搬出來一把烏木太師椅,請那中年人坐下。 劉金朝眉頭一皺:「這位,你可知道我們大老闆……」 「白九龍要是知道我來了,也要乖乖的滾過來迎接,屁都不敢放一個。」中年人平淡說道。 劉金朝的臉色變了,對方明知道自己大老闆是誰,還敢這麼做,顯然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大老闆放在眼裡,這人到底是誰? 他心中驚疑不定,蕭明遠的臉上掛不住了,冷冷威脅道:「白九龍的面子不夠,不知道我們永武鏢行的面子夠不夠?」 中年人依舊是搖頭:「永武鏢行不夠,兵龍會就夠了。可惜份量是夠了,面子卻不夠。」 蕭明遠和凌虎規臉色齊變,厲喝道:「你到底是誰?」 永武鏢行背後乃是兵龍會,這個秘密整個九陽星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卻被這中年人輕描淡寫的一口道破,蕭明遠和凌虎規大是震驚。 中年人擺明了來頭極大,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無論是劉金朝還是蕭明遠兄弟,心裡都開始盤算這件事後背後的隱情。 中年人一擺手:「你們老大知道我是誰,回去一說他就知道。我不介意動手,不過今兒個是好日子,不想動手。你們走吧。那個胖子,找你們最漂亮的妞來,把這裡打掃打掃,這些人的味道很噁心,一定給我清理乾淨了……」 中年人隨手指點著,院子裡的這些人的意見,直接被他給無視了。 武羅不動聲色地看看梁沫羽,低聲道:「這你都能忍?」 梁沫羽氣笑了:「你這人啊,唉,算我倒霉。」 武羅也笑了。 「厲海若,我還在這呢,你準備把誰掃地出門?」梁沫羽那臭屁之極的聲音響了起來。 中年人一愣,又掃視了眾人一眼,才看清了說話的人是誰。 他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你這不是故意的嗎?剛才我明明看了一眼的,你藏起來不讓我找到,現在又出來說話,你……你怎麼能這樣?」 梁沫羽兩眼一翻:「老子就喜歡這樣,怎麼著啊?」 梁沫羽喊出「厲海若」這個名字的時候,劉金朝和蕭明遠兄弟心裡就咯登一下:原來是他,難怪了! 厲海若諢號「八手盜」,他是個馬賊。 武羅從紅狼星到九陽星,看似跑了這麼遠,可實際上都還在一個星域內。這個星域名叫「奔雷星域」,乃是晴雷仙尊蒙毅治下。 這八手盜厲海若,便是奔雷星域內最大的馬賊。 他做的是無本錢的買賣,手下又有大批的高手,來無影去無蹤,不必給商界巨頭白九龍面子,更不用顧忌永武鏢行,大家本來就是對頭。 至於兵龍會,老大或許能跟他較量一下,可是老大這會兒不在這裡啊。 他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因為今天乃是奔雷星域內所有的馬賊團伙會盟的日子,今天一過,他八手盜厲海若就是「八手盜王」厲海若了。 所以他無所顧忌,衝上了天字號院落,要找個好地方行這會盟之事。 本來今天應該是厲海若這輩子最風光的一天,囂張一下又何妨?本來就是藉著賓天樓和永武鏢行立威的,沒想到偏偏碰上了梁沫羽。 而厲海若之前還專門看過了,沒有什麼扎手的人物在梁沫羽隱藏了身上的氣息,躲在眾人之中,故意被厲海若忽略過去。要不是武羅挑唆這一下,還真不想惹事,就準備離開了。 厲海若氣得直翻白眼:「梁沫羽,你太過分了。好,你牛,老子今天倒霉,老子認栽,咱們走。」 梁沫羽臉色一變:「你再『老子』一句試試。」 厲海若狠狠一揮手,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雙足前起後蹬猛地一踏,轟的一聲在地上踩出兩個深坑,他則呼嘯一聲衝了出去。 第392章 星空旅途 八手盜一走,其他的馬賊們也是一窩蜂的湧了出去。 他們雖然不清楚梁沫羽的真正背景,可是九阻星梁沫羽的傳說倒是聽了不少,連厲海若都滾蛋了,他們還留下不是找死嗎? 梁沫羽怏怏的回來,武羅則是嘻嘻一笑,心情愉快,舉起酒杯朝蕭明遠敬酒:「行了,咱們也吃得差不多了,這就告辭吧。」 蕭明遠臉上有些掛不住:「先生,這次是蕭某失誤,改天一定擺酒謝罪!」他猛的踢了凌虎規一腳:「還有個不情之請。」 武羅有心拒絕,可是轉念想了想,就沒有說話。 果然蕭明遠道:「老四這傢伙閒著沒事幹,請先生帶他一去,出去歷練一番。」 武羅看看凌虎規,後者咧嘴一笑:「其實,我也挺能打的,就是剛才那傢伙太厲害了……」 武羅哈哈大笑,一拍桌子道:「行啊,想來就來吧,咱們走了!」 他一吆喝,眾人飲盡了杯中殘酒,跟著他一起出發了。 御射星在奔雷星域和相鄰的百鳥星域的交界處,距離九陽星……不是一般的遙遠。 武羅一行人,經過了十一次的空間穿越之後,來到了距離御射星最近的一顆商業星球孤狼星。 邊境之處總是最為荒涼、最為混亂的地方,即便是在仙界也是一樣。 孤狼星就是這麼地個混亂的商業星球,雖然只是一個低等級商業星球,可是這裡的鏢局卻格外得多。 他們要去的御射星,是一顆荒蕪星球,就是沒主兒的星球。 御射星上出產不多,經濟價值不大,自然沒什麼人爭奪。若是要將一顆星球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就必須向該星域的仙尊繳納稅款,根據星球等級和收入的不同,稅款也各不相同,並且每十年結算一次。 御射星這種星球,要是搶過來說是我們家族的,那絕對是入不敷出的,因此就成了荒蕪星球。 武羅在孤狼星上行走片刻,就看到三起拚殺的血案,兩起都死了人,一起也是重傷。對於這麼一群外來者,孤狼星上的本土勢力在暗中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只是因為隊伍中有一名二品上的強者,其餘的人也都是實力強悍之輩,才沒有人來找麻煩。 武羅看看身後的人,一名鏢師會意,上前道:「大人,要想找嚮導,最好是去茶館,那裡什麼人都有。」 仙人壽元悠長,仙界底層有太多修煉不上去,每天無所事事的仙人,茶館就是這種人的聚集地。這種人大本事沒有,但是對於仙界的一些掌故、消息,卻是格外清楚。 武羅一點頭,那鏢師便在前面尋人問了路,奔著附近的一家茶館去了。 跟九陽星上極度的繁榮相比起來,這裡只能用破落來形容。這家「洗心茶社」據說是這附近蘭百里之內最好的一家了,可是在武羅眼中,比起五方界中一些體面地茶樓都有所不如。 僅僅是一座木質結構的兩層小樓,外牆斑駁,不少地方牆漆都脫落了。 這麼一群人走進去,並沒有對這個人聲鼎沸的茶樓產生多少影響,也僅僅是靠門坐著的幾個茶客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邊界之地,什麼人都有,這樣的隊伍也幾乎是每天都能看見。 茶博士搭著白毛巾飛快迎上來,對著笑臉呵呵問道:「客官,喝茶還是找人?」 武羅笑了,還真是服務周到。鏢師來之前大約是得了蕭明遠的吩咐,對外接洽的事情,他一力負責,不去麻煩武羅。 丟了一枚仙玉給茶博士,打斷了茶博士的馬屁,鏢師道:「既喝茶,又找人。去給我找幾個嚮導來,我們要去御射星。別想敷衍我,多找幾個人,我們自己挑。」 「咳,客官,瞧您說的。您等著,這就來了!」 茶博士飛快而去。 臨行之前,武羅把那枚進入星空浮島的扳指交給了老黑,讓他先去星空浮島準備著。武羅身邊,倒真是缺了一個出面處理瑣事的人。 這鏢師姓黃,單名一個氣伎」字,倒是精明能幹。 黃喉招呼著大家,照了一張乾淨的桌子坐下來。夜輝三個人也不坐,冷冷的站在武羅身後。茶博士很快就送了一壺好茶上來,幾個鏢師一番牛飲,梁沫羽對這樣的茶,自然是看都不看。老四凌虎規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候,茶博士便領著三個人過來,黃喉看看武羅,武羅隨意道:「你看著選一個吧,人老實、路熟就行。」 黃喉一點頭。 武羅說得簡單,他卻不敢馬虎,在一旁低聲的詢問了好一會兒,才留下了一個人,領過來見武羅。 「先生,他叫陸介,對周圍的星球都很熟悉。」 陸介眼睛不大,膚色微微有些黃,一副下人模樣,見了武羅趕緊見禮:「小的陸介,見過主家先生。」 武羅點點頭:「行,這就上路吧。」 眾人也不拖泥帶水。立刻起身,黃喉付了錢隨後跟出去。 眾人來去匆匆,引起了旁邊一些茶客的注意。 一名茶客一把拉住茶博士:「嘿,那些傢伙,要去哪裡?」 茶博士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回答。 那人隨手丟出半塊仙玉,茶博士這才道:「據說是去御射星的。」 那人一皺眉頭:「怎麼最近這麼多人要去御射星?」 武羅眾人出得門來,迎面的街道上正好有個人走來。看到他們,立刻問道:「你們是鏢局的嗎?接受僱傭嗎?」 武羅一眼就看出來這人女扮男裝,只不過裝扮的比較巧妙,容貌也改變了,看上去就像是個瘦瘦小小的邋遢漢子。 武羅一擺手:「不是。」 那人一拱手,說了句抱歉,進了後面的茶館。 武羅他們離開了鬧市,尋了個荒涼的地方,放出那隻小舟,載了眾人飛往御射星。 之前的路途都可以選擇空間穿越,但是御射星是個無主星球,自然沒有人會話那麼大的代價在御射星上架設什麼傳送仙陣,就只能靠自己飛過去了。 雖然說孤狼星是距離御射星最近的商業星球,可是星空漫漫,這一飛,也要四五天的時間。眾人無聊,便在船艙內各自打坐修煉。 武羅就開始研究這艘小船。 其實也沒什麼好研究的,要真有什麼鞍特之處,蕭明遠也不會把這東西當做人情送給他了。武羅只是想看看,來自螺旋星臂的東西,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 他將元混放了出來,慢慢沉進了船體之中。 之前他已經檢查過一次了,船身使用一種類似乎石頭的材料製作而成,可惜武羅對於仙界的各種材料所知有限,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材料。 船身之中,封印著兩個古老的仙陣,這兩個仙陣,讓這艘小船擁有了不錯的防禦力。 除此之外,在船身的外圍,還有一些破損的陣法。 這些陣法蕭明遠的二哥已經經過了無數次的檢查,非常肯定沒法修補的。 這是太古時期的仙陣,早已經失傳,找遍整個修真界,都沒有人懂得。武羅也懶得多去研究,而是專心的去看那兩個完整的防禦陣法。 這陣法雖然不複雜,但是使用的基本原理卻和現在的仙陣大相逕庭,武羅研究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他才弄明白一些基本的力量運行規則。 但也僅僅是明白而已,想要復刻,還遠遠不可能。 何況這兩個陣法雖然古老,卻威力一般,並不比現在仙陣出色,沒有復刻的價值。 武羅又花了半天時間,總算是把這兩個陣法給弄得透徹了,可是徹底弄明白之後,卻有新的疑問浮上心頭:這兩個陣法之中,有至少三成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武羅剛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自己也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推演錯了? 如果說一個陣法有一成是無用的部分,那還有可能,畢竟篆刻陣法的仙人水平有高有低。可是三成的話,這個仙陣可以說是「失敗」的作品。 這艘小船做工精良,怎麼看也不像是一件失敗的作品。 武羅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弄錯,的確是有三成的部分完全無用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是完全無用的。 他覺得有些不太對頭,在細緻鑽研了一番,終於發現一些異常之處。 小舟這兩個防禦陣法其實並不是孤立的,而是跟小舟外圍的那些已經損壞的陣法相互關聯。只不過因為時間太長,這些相互關聯的部分,已經模糊地無法辨認。 而且這些關聯本來就很少。 互相之間配合的陣法,這引起了武羅的興趣一一這個理念,和「三符」不謀而合啊。 他順著這個思路研究下去,可是又花了一整夜的時間,卻是毫無收穫。那些外圍陣法,損壞的實在是太嚴重了,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用處。 武羅頹然的放棄了這個思路,轉而去研究那些關聯部分。 雖然這些關聯部分已經快要完全消散,但終究還是完整的,還有一些蛛絲馬跡。 武羅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總算是把這些關聯部分整理出來。 按照他的推斷,這艘小船當年應該也是一件重寶! 他將這些關聯部分分門別類,發現主要有三大類。前面兩種很容易猜到,一個是增加防禦,另外一個必定是增加攻擊。 最後一種,武羅有一個猜測:凝固仙元之氣。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這艘小舟,在太古時代,乃是一個攻守兼備的戰鬥堡壘! 這些發現,讓武羅起了心思:自己能不能把這些外圍的陣法補充完整?他的確不懂這些太古時期的古老仙陣,可是他懂三符。 這艘小舟利用陣法之間的相互關聯、配合,提升小舟的戰鬥力,這和三符的理念基本一致。 三符和這艘小舟最大的區別不在於這些陣法,而在於有一個核心:靈符。 武羅能夠一鳴驚人,煉製出與眾不同的三符,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他首先是一位強大的符師。 他擁有食符、九轉煉符的法門,煉製的靈符與眾不同。 武羅已經弄明白了這小舟如今核心的兩個仙陣和外圍陣法關聯的方式,就可以將外圍這些陣法,替換成現在的仙陣。 或者,更加大膽一些,索性替換成符核仙兵! 這個想法在武羅腦子裡一冒出來,就好像雨後的春草一樣瘋長起來,不可遏制。 算了算時間,他研究這艘小船,已經用去了兩天兩夜的時間,距離到達御射星,還有整整兩天的路程,時間還算充足。 武羅首先要補充的,是小舟的攻擊力。 如今防禦沒有問題,卻沒有攻擊的手段。他思索一番,心中便有了計較。 兩天兩夜的時間,足以讓武羅煉製出一件品質不錯的符核仙兵,可是想要煉製出一件能夠配合太古仙陣使用的符核仙兵,卻沒有可能。 這兩天兩夜的時間,武羅也只是一步步完善了自己的思路,推演著符核仙兵和這兩個太古仙陣的配合。 雖然並沒有真的動手煉製,但是武羅已經打好了腹稿,若是以後有時間,隨時可以開工。 「先生,我們到了。」 黃喉叫醒了武羅。從星空之中望去,御射星就像是一顆美麗的綠色寶石,可想而知這顆星球表面的植被有多麼的茂密。 梁沫羽站在他身邊,道:「說起來有些奇怪,這樣生機盎然的星球,往往沒什麼出產,那些環境惡劣的星球,卻是物產豐富。所以九界星河之中,有九成以上的荒蕪星球,都是這樣漂亮的星球。」 武羅淡淡道:「若是這樣生機盎然的星球,也有豐富的物產,只怕九界星河的仙人就會蜂擁而至,星球本身就根本誕生不出智慧生命了。」 梁沫羽一愣,緩緩點了點頭:「我以前倒是沒想過你這個說法,嗯,似乎真是這麼回事……」 那艘小舟從星空之中降落到御射星上的時候,武羅看到御射星外圍,有三層強烈的罡風保護,小舟穿過這三層罡風帶的時候,武羅的龍元急劇消耗,小舟外迸射出了強烈的光芒。 穿過了三層罡風帶,武羅一身龍元竟然消耗了四成! 梁沫羽看得出來武羅剛剛進入仙界不久,解釋道:「那是保護星球的罡風,沒有這三層罡風,星球上的空氣就會散逸出來。而且外界的生物,也可以隨意的進出這顆星球。」 武羅點點頭,心中想的卻是自己在五方界的地底世界遇到的那些罡風,和這星球外圍的罡風帶極為相似,甚至更加可怕。 小舟降落,武羅等眾人走出來,他便隨手收了這件仙器。 周圍是茂密的樹林,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一片林中的空地。 武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之中帶著森林特有的濕潤跟五方界相差不多。只是這裡乃是仙界,基本力量構架等級要高得多,周圍空氣之中,浮動著的是一絲絲的仙靈之氣,能夠動用的力量,比在五方界大得多。 最直接的體現便是,五方界一般的樹木高約十丈,這裡則能夠長到百丈。周圍的森林之中,觸目皆是四五個人合抱的巨樹。 到了這裡,武羅才將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告訴了陸介:「聽說這顆星球前一陣子出現了一件天地靈物,你對這裡很熟,應該聽說過吧?」 陸介聽了他的話,不由得笑了,搖頭道:「先生,好叫你知道,不是小人騙你們的佣金,您若是在孤狼星上就說了,是來找那件天地靈物的,小人也就如實相告,您也就不用花這個冤枉錢了。」 武羅眾人一愣:「怎麼回事?」 陸介如實稟告道:「那東西不是最近才出現的,在御射星周圍的人都知道,大概是千年以前就出現了。只是從來沒有人能夠捕捉到。當年發現的時候,也曾經掀起了一股熱潮,不少高手前來捕捉,卻都灰頭土臉的回去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人又把這個消息提起來,又有許多人前來。在您們之前,就有兩撥人找到小人,他們也都在這裡呆了一個月,卻一無所獲,後來聽了小人的勸告,都提前回去了。」 他這麼一說,黃喉有點傻眼,看了看凌虎規,後者卻是一臉的無動於衷。 梁沫羽倒是來了興趣:「哦,這麼有趣?你說說看,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 陸介唯有苦笑:「先生,小人什麼水準?哪能分得清楚那東西是什麼?不過小人倒是聽說,那東西極不好惹,有傳言,那東西乃是這顆星球的星核所化,不但十分靈巧,而且能夠動用的力量極大。」 「星核!」梁沫羽也是吃驚,看了看武羅,壞壞的笑了:「武羅,你要是能捉到一個星核,那可是賺大了。」 武羅撇嘴:「你不用激我,既然來了,我不會這麼輕易回去的。」他看了看陸介,又問道:「那東西一般都在什麼地方出現?」 陸介搖頭:「這個我是真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武羅摸了摸下巴:「算了,先別管那麼多,安營紮寨,咱們跟它卯上了!」 安營紮寨這種事情不用武羅拱心,自有夜輝領著兩個貼身保鏢和鏢師們去做。他們安營紮寨,沒有行軍打仗那許多的碩忌,梁沫羽喜歡住在高處 他的兩層小樓就是證明。武羅也喜歡視野開闊,儘管老四凌虎規對於樹洞駐紮很有興趣,卻被兩人直接忽略了。 營地,建造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峰頂下大約三十來丈的位置上,正好有一處山崖,下面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武羅把營地選在了這裡。 夜輝帶人砍伐了大樹,搬運了巨石,壘成了幾排房屋。 整個建造過程中,天空中時不時的有一頭頭翼展超過了十丈的巨大鵬鳥在高空飛過,好奇的打量著他們,發出一聲聲嘹亮的鳴叫聲。 營地建好,天色也已經暗下來。 御射星跟五方界很像,只有一顆太陽,氣溫也差不多。但是當月亮升起的時候,卻是從地平線下,一股腦的冒出來了六個月亮,好像一串美麗的明珠,掛在了略微偏北的天空上。說是夜晚,其實也並不如何黑暗。 月光潑灑下來,蘊含著一種奇妙的能量,跟御射星上豐沛的仙靈之氣融合在一起,對於仙人修行大有幫助。 除了武羅之外,所有的人發現了這一好處,都是立刻撇下了手頭上的事情盤膝打坐。武羅鬱悶無比,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這一次一定要找到那件天地靈物。 他無所事事,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琢磨著將那件已經構思好的符核仙兵煉製出來。 修行的人都有自己的仙陣佈置,不用武羅操心,他索性一揮手,潑灑下了漫天的靈文,將自己的房間封印了,開始閉關。 這件符核仙兵,乃是為了配合那艘小舟使用。 雖然看上去這艘小舟並不如何了得,可畢竟也是螺旋星臂挖掘出來,而且煉製這艘小舟的材料,據武羅觀察十分不凡,這小舟當年也必定是一件重寶,說不定還有什麼自己沒有發現的秘密。 而且這件符核仙兵可以加裝在小舟上,也可以拆卸下來口將來若是自己有了更好的大型飛行仙器,卸下來裝到那個上面就是了。 武羅之所以如此謹慎,完全是因為這一次他準備下了血本。 在和老黑分別之前,他就讓老黑給自己買了不少珍貴的材料一、當然是通過了仙魔商會的那個超空間交易平台。因為方秋香的事情,武羅對十方商會留了個心眼。 這一次,這些珍貴的材料正好派上了用場。 他估算了一下,僅僅是這一次動用的材料,就要耗費一百一十萬枚仙玉、而這還不是最大的投入,最大的投入,乃是一枚天命神符! 一般的三符天工,能夠用一枚高等級的靈符作為核心就不錯了,可武羅跟他們不一樣,武羅身上有好幾枚天命神符,而且他不像別人,只能使用一枚,他有「封神榜」不受這個限制。 武羅栓查了一下自己的存貨,既然是攻擊型的符核仙兵,他挑選了一枚三品天命神符「太上劍咒」作為這件符核仙兵的核心。 根據武羅的設計,動用這枚天命神符作為核心的符核仙兵,能夠一瞬間放出萬道劍氣,將擋在面前的一切敵人摧毀。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天命神符來到仙界之後,到底有沒有什麼變化? 第393章 怪獸巨鳥 武羅畢竟是「自學成才「的三符天工,沒有人指點,雖然總有奇思妙想,但最大的缺點就是根基不牢,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反而不知道。 周圍也沒有別的三符天工,就算他想去請教,也沒有讓他不恥下問的對象。 弄不清楚天命神符在五方界和仙界的差別,武羅心裡始終覺得不踏實。他在仙界凝練靈符,用的自然是周圍飄逸的仙靈之氣,自然而然的就是仙器,哪怕他現在依舊是凡俗之軀。 可是天命神符卻是從下界帶上來的。 武羅心中有五成的把握,天命神符在仙界依舊珍貴一一當年在東土,那顆天外隕石,便是上界有人想要算計地火金麒麟,溫養一道天命神符。 可是他始終覺得有點不對勁,下界的天命神符,在仙界使用,怎麼也有點說不通啊。 為了保險,武羅決定作兩手準備。 他在「天府之國」中將那枚「太上劍咒」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遍,心中推演了數遍,斷定若是自己來複製,應當能夠得到這枚「太上劍咒」三成的威力。別小看這三成,天命神符可是天地神物,乃是自然界孕育了無數年,又是機緣巧合,才能夠形成的。 這種天造之物,鬼斧神工,絕非人力所能夠仿造的。 武羅能夠保留三成的威力,巳經是十分不容易。若是讓向狂言知道了,定會嫉妒的一百年不給他烤鳥吃。 武羅準備好了材料,運轉了食符法門開始複製靈符,然後再用九轉煉符的法門精煉。 這一閉關,時間就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武羅將這放復刻的「劍咒靈符」煉製出來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 他在「天府之國」中試驗了一下這枚靈符的威力,還算滿意,第一次復刻天命神符,勉強達到了要求。 實際上這一決的復刻對與武羅來說,是一個小小的失敗。 如果不是這御射星上,六顆月亮的光芒和仙靈之氣融合,他將這些仙靈之氣吞進體內,對於煉製靈符也大大有利的話,可能就達不到三成的標準了。 可見天命神符果然是天地神秀造化而成,絕非人力所能夠複製。 有了靈符,接下來便是煉製符核仙兵。 由於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煉製符核仙兵倒是很快,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已經大體成型。可是到了這一步,武羅忽然又多了幾絲新的靈感。對於整個作品並沒有什麼大的改變,但是對於作品的細節,卻是一個非常可貴的完善。 這些修飾下來,又花去了一天時間。 做好了這些,武羅將「劍咒靈符」加裝進去,這件作品就算是完成了。 可真正的挑戰才算是正式開始! 畢竟,將符核仙兵加裝道小舟上,只是武羅的一個推訓,究竟能不能成功誰不知道,武羅自己心裡也沒底。 他也不去管外面的那些傢伙們是不是等的著急了,準備一鼓作氣裝上再說。 這件符核仙兵,外型上武羅特意經過了修飾,類似於他在五方界的洪武仙炮,只不過要小上不少,只有一人大小。安裝在小舟船頭上,並不怎麼起眼。 武羅弄這個東西,其實是做好了陰人的準備。這有點蔫壞,似乎他受到了梁沫羽的影響。 武羅在五方界的時候,三百門洪武仙炮用的十分順手,到了仙界,還想把這種「順手」繼續下去。可是洪武仙炮都留給了谷牧青和朱瑾,他就只能重新煉製了。 當年三百門洪武仙炮排開了陣勢,那真是整個五方界,誰都敢轟。 如今這件符核仙兵,氣勢上自然是差了一些,但是威力可是要更加強大一些。若是換上了天命神符,那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武羅按照自己之前的思路,小心翼翼的重建了一道外部關聯,將小舟上那作為核心的兩個防禦仙陣,和符核仙兵鏈接了起來。 這一步,如履薄冰。畢竟不是同一類的寶物,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好不容易弄好了,還不算完。 他先用極其微弱的龍元,輸入陣法之中,緩緩運轉,然後順著那種聯繫,慢慢的注入了符核仙兵之中。 力量極其微弱,甚至連符核仙兵都難以啟動,僅僅是閃過了一道光芒。 然後在一點一點的增大,讓兩個剛剛建立起聯繫的仙器慢慢適應。 這個過程開始的時候格外緩慢,當龍元增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基本可以確定嘗試成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使用正常的力量水準了。 武羅欣慰,這幾天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 這小舟船頭,加裝了這件符核仙兵之後,看上去就像是裝上了一顆銀白色的星星,沒有什麼不和諧的感覺,好像本來就是這上面的部件一樣。 武羅滿意的收了起來,撤去了靈文出關。 門外正是傍晚,梁沫羽他們居然都在。 夜輝帶著七號和十一號作為核心,六大鏢師分列在三人兩側,在山崖前方的空地上,布成了一個弧形的防禦陣地。 梁沫羽、凌虎規則在他們後面坐鎮。 帶路的陸介老老實實的躲在最後面。 武羅意外:「發生什麼事情了?」 梁沫羽沒好氣:「你可算是出來了,這幾天把我們折騰壞了……」 他還沒說完,只見那即將落山的紅日之中,忽然飛出來一群赤紅色的光點。光點越來越多,很快就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光斑,呼嘯一下就到了眼前。 梁沫羽身上仙元一層層的湧出來,好像著了火一般,氣責怒沖而起:「你不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看著吧!」 夜輝大喝一聲:「準備!」 他身邊,眾人各自施展手段,一片靈光連在一起,組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盾。 夜輝大吼一聲,雙掌猛的朝前一推,眾人組成的光盾衝出去數百丈。那無數光點也正好衝上來,狠狠地撞在了那光盾上。 「嗷嗷嗷……」 一陣慘叫聲,光盾碎裂,那些光點至少有數百個栽倒在了光盾下。光芒散去,原來是一群巨大的鵬鳥一一正是他們剛剛在此安營紮寨的時候,那些好奇圍觀的鵬鳥。 天邊,那些光點還在不斷地衝過來,數量龐大的讓人頭皮發麻。 那「先鋒營」的數百頭巨鵬撞碎了光盾,一個個骨斷筋折摔在了下面的森林之中。從這裡掉下去,至少也是萬丈,必死無疑。可是這點數量,和後面的相比起來,真是九牛一毛。、密密麻麻的巨鵬前仆後繼的衝了上來。 夜輝怒吼一聲,雙手猛的一抽,一雙沉重的鐵劍出現在手中。鐵劍狂舞,潑灑出了一片片烏沉沉的劍光,他的功法極為霸道,首重威力。那些巨鵬只要挨著一下,劍光便會直接將它們炸得粉碎! 在他左側,七號雙手之間不住翻滾,一道道深奧的仙術釋放出來,不斷地有驚雷、風暴、霞光在他身邊閃現,巨鵬撞上來,也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十一號站在他的右側,雙掌之上雷光閃動,巨響轟雞,每一次都有數頭巨鵬被炸得渾身焦糊摔落下去。 相比於這三人,六名鏢師身上的裝備要好多的。開戰之前,黃喉等人已經將仙甲穿戴整齊,六人之中,有四人都持有盾牌,放出的光芒將他們牢牢護住。各種仙器輪番不停的砸上去,黃喉甚至有六件仙兵,輪番轟炸,殺傷效果也是不差。 武羅看在眼中,不由的搖了搖頭。 自己這三個貼身保鏢的裝備真不是一般的差。就連夜輝,身上穿的也只是簡單的皮甲,都算不得仙器。 七號根本連仙兵都沒有。 他堂堂三符天工,手下居然窮困潦倒到了如此地步,說出去絕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實際上武羅早有心為三人量身打造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畢竟這三人乃是自己在仙界的最初班底,戰力且不去說,收買人心總是需要的。 只是這一路上一隻忙亂,沒時間為他們打理罷了。 這一場大戰,殺的血流成河! 巨鵬的鮮血將萬丈下的森林澆撒的一片鮮紅,遠遠看去就是一場血雨冰雹! 一直殺到了後半夜,前面防線的眾人格外疲憊,巨鵬雖然不是星獸,但是比起五方界的凶獸也要強悍數倍。防線上的眾人看上去舉重若輕,實際上每個人的壓力都不小。 凌虎規一直躍躍yu試,不停地拿眼睛去看梁沫羽,後者偏生穩坐釣魚台,目不斜視,就是不搭理他。 眼看著前面的防線眾人快要支撐不住了,凌虎規正要開口跟梁沫羽說咱們也上吧,梁沫羽卻是忽然一抬手,身上燃燒的層層另焰猛的爆炸,將他裹在了一團醒目耀眼的巨大火球之中。 梁沫羽把手往天空一指,一道光芒堪比太陽的金輪出現,金輪轉動,一股絕強的吸力出現,那些巨鵬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長鯨吸水一般的全都被捲進了那金輪之中。 金輪內外兩個輪子轉動絞殺,無數空間裂痕出現這些裂痕,就是現成的「刀齒。」巨鵬的鮮血碎肉骨頭嘩嘩啦啦的掉下來。如果說剛才防線對於巨鵬的斬殺,是一場血雨冰雹的話,這一下,就是一場史前風暴! 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數萬隻巨鵬被絞殺成了一片血肉。金輪還在不斷地吸入巨鵬,然後繼續轉動,像磨盤一樣將巨鵬磨成了肉末,場面血腥無比。 原本鋪天蓋地的巨鵬,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儘管後面還有巨鵬不斷飛來,可是這對於巨鵬信心的打擊太過巨大了。後面的巨鵬似乎畏懼了,不敢再向前衝來。 梁沫羽卻不可放過它們似的,催活了金輪撲了過去,那些巨鵬驚慌的四處逃散,怪叫連連。 終於,黎明來臨,巨鵬似乎懼怕什麼似的,轉瞬之間就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梁沫羽滿臉疲憊,收了金輪之後,盤膝打坐一言不發。 凌虎規根本沒機會出手,好生鬱悶。 「這些傢伙,第二天就來了。這幾天,每天晚上都要來一趟!」黃喉咬牙切齒,眾人都累得夠嗆,簡單跟武羅說了兩句,就全部盤膝打坐,補充仙元去了。 到了下午,眾人逐漸恢復過來,武羅把人召集起來:「咱們換個地方。」 這裡已經被巨鵬盯上了,撤離,大家都沒有意見。 這巨鵬生長極快,體內的仙核基本沒有什麼價值,不然這麼多的數量,早就引得仙人們前來斬殺了。 這般白白殺鳥,卻毫無收穫的事情,沒人願意去幹。 凌虎規又一次興致盎然的提出了「樹洞紮營」的計劃「這一回不用武羅說話,梁沫羽就一句話把他拍死了:「本座不是猴子。」 凌虎規知道梁沫羽背景深厚,摸了摸鼻子,雖是賊心不死,但也只好作罷。 新的營地,大家決安從簡,夜輝狂吼一聲,用鐵劍在一座高高的山崖上挖出來幾個大洞,能住人就行了。 這片山崖地勢也不低,不過上面有一塊好像鷹嘴一樣深處來的巨石,正好將這裡遮擋起來。周圍又有許多彎彎曲曲的松樹,隱蔽性極佳,那些巨鵬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找到這裡。 這一夜,大家過的清淨。在洞內看到之前的那座山峰上,氣勢洶洶趕來的報仇的巨鵬,就像一群野蜂一樣將山峰團團圍住,卻始終找不到敵人,惱的呱呱怪叫。幾隻巨鵬合力,抓起他們用來建造營地的巨石扔下山區,好像打雷一樣。 武羅沒有閒著,他把夜輝三人叫了去。 三人站在他面前,就好像木頭一樣,感覺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一從那樣的訓練營之中走出來的,大抵都是如此。 武羅暗暗歎了口氣,問夜輝道:「他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七號、十一號。」夜輝的黑臉好像石頭一樣堅硬。 武羅搖了搖頭,決定不跟這個死腦筋計較,轉向七號問道:「你的本名是什麼?」 七號依舊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很順從的回憶了一下,機械的回答:「雷、過。」 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用過了,七號自己都有些陌生。 武羅轉向十一號,女孩不用他問,很乾脆的回答:「趙曉曉。」 武羅一笑:「這個名字不錯,不過跟你可有些不搭配。」 可惜十一號依舊冰冷著一張臉,沒有配合他。 武羅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咳,好了,今後你們恢復本名,七號、十一號,不再是你們的稱呼了。」 兩人順從回答。 「雷過,你過來,讓我看看你適合什麼樣的符核仙兵。」 七號站著一動不動。 「雷過?」 夜輝怒斥一聲:「七號,主人喊你呢。」 七號才猛地反應過來:「啊,對,我是雷過。」 他上前一步,眼中沒有別人聽到「符核仙兵」的那種熱切,似乎一切對於他而言,都是無足輕重的。 唯有夜輝,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三鏢頭說的沒錯,這位主人,願意為貼身保鏢付出心血。 像他們這樣以一種「另類」的方式進入仙界的人,即便是那些買了他們的人,對他們也是瞧不起的。 貼身保鏢們存在的意義,就是送死。 當主人需要有人擋在面前的時候,就是他們挺身而出的時候。為了這一點,或許有些主人會花大價錢給他們弄一身裝備。可是絕沒有人會在他們身上傾注什麼心血。 不值得、也沒有必要。 但是眼前這一位卻不同。 他要為三人量身打造符核仙兵。 尊貴的三符天工能夠做到這一點,夜輝心中說不感動,那是自欺欺人。 這一位,真的跟一般人不同啊。也許是因為,他只是凡俗之軀的緣故,所以能夠理解我們這些貼身保鏢? 武羅詳細的詢問了三人的功法和特長,然後便揮手讓三人退下。 夜輝看到武羅陷入沉思,不敢打擾,帶著兩人輕手輕腳的出去。 第二天,武羅出人意料的沒有閉關,而是讓夜輝三人和六名鏢師,三人一組,出去尋找御射星上獨特的地方。 陸介發揮了作用,把那些奇特的地點都給他們標注了出來,不然他們只有三組,一頭霧水,就是找上幾年,也未必能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武羅這麼安排,也是無奈之舉,那件天地靈物出現毫無規律,只能大面積撒網,先把可以範圍縮小,然後再去碰運氣了。 好在他來到這裡,就打定了和那東西「卯上了」的心思,倒是不在乎多花點時間。磨刀不誤砍柴工。(文*冇*人-冇-書-屋-W-R-S-H-U) 梁沫羽和凌虎規留下來保護他,武羅便放心的在石洞之中,開始研究,為夜輝三人,配備什麼樣的符核仙兵。 武羅當初之所以選擇雷過,就是因為他對於福運靈文的承受能力極為驚人,遠遠超過一般人的平均水準,達到了四個! 儘管雷過本身的天資,修行的盡頭也就是個三品下的樣子,但是有了這四枚符運仙紋,他就能夠和二品中的高手一戰。武羅再為他配上強悍的符核仙兵,那麼沒準能夠挑戰二品上、甚至一品下的仙人。 天資不好也就無所謂。 這三人,對與武羅來說,乃是「班底」,不是朋友。或許將來,會成為朋友,但至少目前不是。武羅需要他們作「基石」,而不是地位在基石上方的高手。 高手的位置是給向狂言他們留著的。 至於趙曉曉,雖然天資不錯,卻只能夠承受兩枚符運仙紋,也就是比平均水品略高一點的程度。武羅當時就說了,她「不夠好」,不是不好,只是相對來說不夠好。 若是不出意外,趙曉曉能夠順利提僧道三品上的境界,再加上兩枚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戰力應該和雷過差不多。 至於夜輝其實就連蕭明遠自己都不知道,夜輝的資質原來這麼好。 武羅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教頭,可是無意看了一眼,竟然發現夜輝對於符運仙紋的承載能力,竟然和雷過持平,而他的天賦評分,竟然還在趙曉曉之上,達到了九十二分! 這絕對是個天才中的天才了看,可惜的是被帶來了仙界。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夜輝才會被埋沒了。 夜輝那個時候,蕭明遠他們還沒有開始測試符運仙紋的承載能力,僅僅是做一個天資評分。 武羅深思熟慮,便著手製作符核仙兵。 限制符核仙兵,然後才是符運仙紋。三符之中,符運仙紋位列第一是有原因的,符運仙紋的確作用最強大,而且難度也是最大的。 如何這三人,武羅心中已經有了腹稿。 外出偵查的三組人馬,每天都會回來報告。陸介給他們列出來的可以低點,多達六十多個,畢竟這裡可是一顆龐大無比的星球。但是三組人馬,每天最多只能檢查三個地點,六十多個可疑地點,僅僅是全部排查一遍,就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對於仙人來說,就像凡人的兩天一樣,所以這個過程,看上去極為冗長,可是對於仙人來說,很容易接受,還算是「高效率」的辦法。 武羅在這段時間內,專心為夜輝三人煉製符核仙兵。他臨行之前,讓老黑給自己購買了不少的材料,如今手頭充裕,煉製起來輕而易舉。 用了十天時間,武羅就為三人煉製好了符核仙兵。 等三人從外面回來之後,武羅便將三人叫了進去。 看到三件符核仙兵擺在面前,雷過和趙曉曉有些意外。他們是貼身保鏢啊,有哪個主人,會為了他們花費這麼大的心血? 夜輝有了心理準備,還要好一些。但是,畢竟這是用符核仙兵啊一就算是三鏢頭,也只有一件符核仙兵,那些在仙界有身份有地位的仙人,苦苦追求一件而不可得。 他也是心中激動,看著那三件符核仙兵散發出來的微微的靈光,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這是給我們的?」 武羅一笑:「每人一件,考考你們,你們自己選,看看能不能正好選中我為你們打造的那一件。」 雷過的眼睛之中,那種漠然有些融化。 三符之中任何一種,擺在面前,都足以讓人失態。即便是雷過和趙曉曉這樣已經幾乎殺死了自己的感情的人。 第394章 符兵神威 夜輝第一個上前,攤開寬大的手掌,用和他的體型不相符的一種輕柔姿勢,緩緩地從三件符核仙兵上,虛劃了過去。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輕輕捧起了左側的一件符核仙兵。 這一件符核仙兵看上起十分簡單,只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護心鏡,上面閃耀著青白兩色光芒,光芒呈太極圖狀態,在護心鏡表層不斷流轉。 護心鏡外圍,有四根金屬箍,可以直接扣在胸前。 武羅忍不住笑了:「選中了,果然是小看了你們。」 夜輝將那件符核仙兵捧在手上,就感覺到裡面靈符核心的力量澎湃洶湧,最重要的是,這股力量,和自己體內的力量有種隱隱相合的感覺一武羅果然是為自己三人量身打造的符核仙兵! 雷過看了看趙曉曉,後者無動於衷,他只好聳了聳肩膀,自己走上去。 剩餘的兩件,雷過左看看、右看看,伸手將其中一件拿了起來。 這一件符核仙兵,在三件之中乃是最小的一個,看上去就像是一枚銅錢,後面有一個鉤子,可以隨便掛在什麼地方。 武羅又笑了。雖然沒有說,但顯然雷過選對了。 趙曉曉走上去,把最後一個拿了起來。 這第三件東西,原本只是一個造型樸素的鐵盒。到了她的手中, 忽然嘩啦一聲分散開來,好像活物一樣,順著她的手掌粘連了上去,化作了一雙鋼鐵拳套。 這一雙拳套,比她之前的可要高明的多。 趙曉曉只是一握拳頭,就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可怕的爆炸性力量。她心中有數,這東西跟自己修煉的功法相輔相成,威力增大何止十倍? 可是趙曉曉依舊是一張冷臉,一言不發的收下了東西。 武羅也不放在心上,只要她的戰力增強了就好。 三人從武羅的石洞裡出來,身上的氣具明顯不同了。一件符核仙兵,足以將三人的戰力提升一個大的等級! 黃喉六名鏢師看在眼裡格外的羨慕。黃喉給其他五人使了個眼色大家都心中明白。 本來這一次出任務,六個人心中多半是有些不情願的。御射星這種地方沒人願意來是有原因的:沒什麼油水,還很危險。 之前那數不盡的巨鵬就是證明。 而且這一次的任務,乃是永武鏢行花錢,六人能夠獲得的報酬,比正常的僱用任務要低得多。 可是現在,六人卻完全不是這個心思了。 武羅能夠為三個貼身保鏢配上符核仙兵,說明他是個很講究感情的人在仙界這樣繁榮的世界裡,這可是難能可貴的。 繁榮就意味著物質化,當一切都用仙玉來衡量的時候感情很可能是最不值錢的。 當夜輝三人帶著符核仙兵,從石洞裡走出來的時候,六人就明白了,和武羅這樣一位重感情的三符天工交好,未來的好處不可限量! 第二天的時候,六人便格外賣力,將可疑地點的一切都偵查得清清楚楚。 夜輝三人一組,也偵查的很明白。今天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因為三組去的三個目標都可以排除掉了。 凌虎規最近閒的無聊,白天的時候他去山下捉了一頭類似於山豬的野獸。自己抗上來,等人都回來了,就生火烤了。 凌虎規弄了跟直長的解釋木棍,把那頭山豬穿上,火堆兩頭支起了木架子,一邊烤一邊轉動。這個場面讓武羅懷念起了和向狂言一起燒烤的經歷。 那時候在北疆冰天雪地,吃著北狩軍專門訓練出來的碧眼雀,喝著簡氏部落粗釀的烈酒,身邊跟著的,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氣死裘人虎,何等快意! 香味飄出,山豬已經烤得外焦裡嫩,油汪汪的往篝火裡滴,嗤嗤作響。 凌虎規隨手摸出來一柄精巧無比的小刀,一刀切下去,手腕飛快轉動,沒等那塊肉掉下去,就被他插在了小刀上。隨手一甩給了黃喉:「你先嘗嘗。」 武羅的回憶被打斷多少有些失落。搭不上去,也抓著刀隨手一刀切下來一塊,咬了一口覺得不是滋味,也說不上來是肉味不對,還是自己心味不對。總是覺得和當年差的那麼遠呢? 他想起來自己之前曾經跟老黑說過的話,味道其實是記憶,忍不住一個苦笑。將刀和肉全都丟了,一個人悶頭回到了山洞之中。 後面凌虎規和黃喉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這位三符天工。 這一夜,御射星上的月光依舊明亮,霜灑大地。武羅在仙界,深沉的想念起來五方界的人們。 凌虎觀以為是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弄得武羅不高興了。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也看得出來武羅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偏偏他也沒覺得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因此便有些鬱悶,這種鬱悶,作用在凌虎規這樣逆反性子的人身上,便有些光火,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對武羅卻有些埋怨。 覺得自己堂堂兵龍會的老四,老大欽定的接班人,在仙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一個粱沫羽整天晾曬、擠兌,已經夠給面子了,現在還要受你武羅的窩囊氣,這一趟可真是熱臉去貼冷屁股,大大的不值了。 他也懶得修煉,索性坐在洞口守夜,看著外面的月色下的老林,自己生悶氣。 他也屬於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上半夜把自己氣個半死,到了下半夜,就開始迷迷糊糊的了,按說仙人不至於瞌睡,只是這麼坐著無事可做自然無聊。 就在這個時候,他好像聽見什麼聲音,隨便抬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快起來,都趕快起來,要出仙命了!」他一陣大呼小叫,把所有正在修煉的人都喊了起來,眾人鑽出來一看,天邊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 巨鵬! 黃喉咬牙切齒:「這幫傢伙竟然這麼記仇,這都多少天了,還不肯放過我們。」 巨鵬終於找到了他們,無窮無盡的巨鵬襲來。 凌虎規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對象,還顯得有些興奮,先對粱沫羽道:「這回我先出手,不然又沒機會了,我求你了,別跟我搶了,成嗎?」一他剛才還大呼小叫要出仙命了,這會兒又擔心動起手來沒得打。 粱沫羽對於這樣的人,只能對之以白眼。 巨鵬速度極快,剛剛還是天邊的一片黑點,轉瞬之間就到了眼前,這一次,這些巨鵬似乎真是含恨而來,身上燃燒的靈火都成了黑紅色。 眾人立刻進入狀態,黃喉看到夜輝三人站在最前面,便還和以前一樣,一揮手六人分列兩旁,準備一起上去。 夜輝卻忽然開口:「你們先等一下。」 黃喉一愣,武羅站在後面也道:「讓他們先試試,不行了你們再去幫忙。」 黃喉明白了:武羅這是要讓三人熟婁一下符核仙兵,估計也有檢驗一下符核仙兵威力的意思。 想到這裡,黃喉不由得又開始羨慕夜輝三人了。 但是對於三人剛剛得到的符核仙兵能有多大威力,卻不抱什麼希望。畢竟那三件符核仙兵,乃是武羅十天時間「趕造」出來的。一般的三符天工,出一件精品,少說也要一兩年,有性格精細的,三五年也是正常。若是傳世之作,閉關都是用百年來做單位的。 就算是一般的作品,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也根本拿不出手。 武羅十天煉製三件符核仙兵,估計也就是勉強能算是符核仙兵,比一般的仙器略好一點而已。 他看了看凌虎規,老四上面還有三位大哥,沒有自己做主的覺悟,並沒有給他什麼暗示。黃喉只好自己做主,給大傢伙使了個眼色,沒有離三人太遠,免得待會救援不及。 凌虎規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本名仙器放了出來,青、黃、紅三點光芒在他身外一陣飛舞,落在了腰上一閃,化作了三枚精巧玲瓏的匕首。 匕首貼身,就在他的手邊。只要他心念一動,就能飛出去殺敵。 這三枚匕首,也是符核仙兵尤其可見凌虎規在兵龍會中有多受重視。 他也和黃喉一樣的想法。三人的符核仙兵恐怕是武羅臨時起意隨手做的,好不到哪裡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就是自己出手,大發神威,大殺四方的時候了! 他躍躍欲試。 粱沫羽此時就站在武羅身邊,側目淡淡地看了武羅一眼,什麼也沒說。 夜輝伸手在自己的護心鏡上一排,嗡的一聲,護心鏡當中的青白兩色光芒轉動起來,一個巨大的光芒太極圖浮現在他背後。 「你們還等什麼!」 夜輝一聲訓斥,雷過掏出那枚銅錢一樣的符核仙兵,扣在手指上往天空之中一彈,「叮」的一聲,那東西飛了起來,巫紋、陣法撤落而下,層層疊疊的加持在雷過身上。 雷過仰起頭,那枚銅錢落下來,正印在他的眉心,就好像他長了第三隻眼一樣。 一片絢爛的金色光芒從銅錢之中湧出來,和他身外那一層層的靈文、巫紋、陣法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層巨大無比的光芒重甲。 他上前一步,往夜輝和趙曉曉身前一站,一個人就把後面兩個全部擋住。 他雙手一抬,手臂之上,烹出兩道長長的刀芒,互相一碰,便發出錚的一聲金屬大響。 趙曉曉悄無聲息的翻出了那隻鐵盒子。 「啪啪啪……」 鐵盒子分散成了無數只有螞蟻大小的碎密鐵塊。 「啪啪啪……」這些碎密的鐵塊好像活物一樣翻滾著覆蓋在了她的手臂上。一雙嶄新的手套成型。 這三件符核仙一亮相,所有的人都已經看直了眼睛。 固然有不少仙器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可是絕大部分出場聲勢不凡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貨色。眼前這三件符核仙頗有些先聲奪人的意思,讓原本並不看好這三件符核仙威力的眾人大吃一驚。 三人準備完畢,第一群數千頭巨鵬已經怪叫著撲了上來。 雷過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一聲怒吼,雙腿猛地一蹬地,咚的一聲跳了起來,好像世俗界的那霹靂車,發射的巨石一般,狠狠地撞向了那些巨鵬。 他穿上了光芒重甲之後,高有六丈,寬也有四丈,這麼大的面積,忽的一下子撞上去,直接把十幾頭巨鵬撞得骨斷筋折,哀嚎著掉落下去。 而依靠著反震之力,他又輕鬆的落了回來,穩穩地回到了夜輝兩人身前,充當人體盾牌。 凌虎規一咧嘴:「人肉石炮?」 黃喉深以為然的點子點頭。只是這一下,武羅的這件符核仙防禦力,就讓人震驚不已。 趙曉曉一聲尖叫,雙掌一拍,那拳套之上,一層薄如蟬翼的藍色雷光潑灑開去,瞬間便瀰漫了半個天空。她又是一聲尖叫,雙手猛的放開來,雷光隨即發動,漫天神雷落下,金百頭巨鵬瞬間就成了焦炭。 雷過雙手揮動,刀芒絞殺,但凡靠近的巨鵬都被他輕鬆斬落。就算是有幾隻衝過來的,也被他一個蠻不講理的衝撞,撞得飛出去數十丈摔下來已經不能動彈了。 夜輝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手,背後那巨大的光芒太極圖緩緩運轉、不斷增大,已經到了二十丈的直徑。 數千頭巨鵬圍繞著三人不斷地衝擊,雷過和趙曉曉應付的卻是輕鬆自如。 但很快,後面第二群巨鵬趕來,圍住三人的巨鵬數量達到了近萬頭! 黃喉他們從後面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巨鵬,幾乎看不到三人的影子了。 黃喉有些擔心:「先生,是不是幫幫他們?」 武羅淡淡道:「不必。」 近萬頭巨鵬光是嚎叫聲,就讓人頭皮發麻。 便在這個時候,夜輝終於出手了。他拔出那雙鐵劍,輕輕一敲,噹的一聲,從背後的太極圖之中,引出來兩道光芒,注入鐵劍之上。 鐵劍揮舞,兩道光芒噴射出去,達到了三百丈長,光芒閃動,只要被光芒掃中,巨鵬便會毫無懸念的掉落下來。 趙曉曉似乎也不再隱藏實力,一聲尖叫,連續三道雷環迸射出來,狂暴地摧殘著周圍的巨鵬,這種群體性的仙術,面對如此密集的巨鵬,發揮出了不可思議的殺傷力,巨鵬慘叫著被炸得粉身碎骨。 反倒是終於放手的雷過有些不起眼,一雙刀芒不斷翻轉,也只是殺了百多頭巨鵬。 三人聯手,在第三群巨鵬趕來之前,便將這近萬頭巨鵬清理乾淨。 後面的巨鵬有些傻眼,遠遠地拍打著翅膀,呱呱怪叫著威脅,卻不敢真個傻乎乎的撲上來了。 傻眼的不光是這些巨鵬,還有後面的凌虎規、黃喉等人。 這殺傷力,也太驚人了吧? 沒看見那些巨鵬都不敢過來了? 上一次可是直到梁沫羽出手,這些巨鵬才知難而退的。 就這麼僵持著,三人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攔住了巨鵬面前。巨鵬雖然是畜生,可也有求生的本能,這麼上去送死,沒鳥願意。 僵持了小半個時辰,巨鵬鳥群轟然一聲散開了,各自不甘心的退去。 「絲……」黃喉倒吸一口涼氣,六名鏢師看著夜輝三人身上那裝備,只有流口水的份了。 凌虎規的臉色有些凝重,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大哥要自己跟著武羅走這一趟。 僅僅是十天時間,就煉製出了這等威力的符核仙兵,這一位三符天工,絕對是前途無量! 他的性子雖然跳拖,但並不是蠢貨。之前心中對於武羅的埋怨,早已經一掃而空一一當真是在實力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現在,就算是武羅拎著棍子踹著屁股攆他,他也死賴著不走了。 當巨鵬全數退去的時候,武羅身邊,梁沫羽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武羅對於三件作品的威力還算滿意,但是也僅僅是滿意而已。畢竟時間太短,真的想要出什麼精品不太可能。 他點了點頭,對三人說道:「自己體會一下,將來能運用的更加熟練。」 雷過和夜輝都很激動,用力的點了點頭,可是趙曉曉始終是那樣一副冰山不化的樣子,武羅的吩咐,她照辦就是了,但是絕對沒有半點和武羅親近的意思。 三人各自回去,消化這一戰的心得收穫。 黃喉六人告退,雖然很羨慕三人的裝備,但他們知道自己份量還不夠,想從武羅這裡得到什麼好處,還得看以後的表現。 陸介自然是不敢有什麼奢望,老老實實的回去休息了。 凌虎規則有些熱切地看著武羅,想了想,手指一動,三枚匕首到了武羅眼前:「先生,請您幫我看看這一套符核仙兵如何?」 他不是一個懂得如何跟人搞好關係的人,或者說至少這方面的積累還不夠。想要和武羅拉近關係,這一手有點太生硬赤裸了。 於是又被一旁的梁沫羽抓到機會,不屑的冷哼一聲,瀟灑飄然而去,弄得凌虎規一個大紅臉。 武羅倒是沒有讓他下不來台,凌虎規這人脾氣的確不好,易怒、易衝動,卻沒有什麼壞心思;最後這一點,武羅比較看好。 他抬手在三放匕首上一按,點頭道:「七品下,還算不錯。」 這就是客氣的說法了。 武羅成位三符天工,第一次煉製符核仙兵,就是七品中的水準,區區一個七品下,再好能好到哪兒去? 凌虎規自己也知道這是人家客氣,不能當真,訕訕一笑:「還請先生給點評一下,這套寶物到手之後,我始終覺得運轉起來不甚流暢,總是欠缺些什麼。」 這一套符核仙兵,也是凌虎規費勁了力氣才弄來的。 即便他是兵龍會的老四,想要「三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符運仙紋能夠憑空提升戰力、節省仙元,而且不會被人奪走一一這樣的寶物,那真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遇到了,也還要有大機緣才能得到。 符核仙兵對使用者沒什麼要求,非常方便,戰力提升也很明顯,也絕對是有價無市。 符靈仙丹關鍵時候能救命,無論什麼人得到了,都不會出手,誰會把自己的一條命賣了? 這件七品下符核仙兵,雖然真的不怎麼樣,但是也是珍貴無比的,凌虎規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資源,還欠了老大一個人情,才算是弄到了手。 效果也非常明顯,雖然他說用起來不太流暢,但也讓他的戰力憑空提升了一個等級。 他說的問題,武羅心裡有數。 這一套符核仙兵,不能說做的不好,但是因為煉製者的能力不足,將靈文和陣法分散在了三枚匕首上,但是靈符卻只有一枚,內嵌在了中間的那一枚稍大一些的匕首上。 這樣仙靈之氣的運轉自然就不順暢。 不過這套符核仙兵,構思算是精巧了,使用的陣法和靈文配合,威力極大,若不是因為運轉不暢,也能算上是一件七品中的符核仙兵了。 撇去這個原因不說,這套符核仙兵,跟凌虎規本身修煉的仙法也並不配套夜輝三人的符核仙兵能夠發揮出驚人的威力,除了武羅本身的造詣之外,也是因為那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 凌虎規可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搶一件七品下的符核仙兵,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哪有能力請三符天工為你量身定做?整個九界星河,能有這待遇的,也不會超過三十人。若非如此,夜輝怎會心中感動? 「你這個嘛……」武羅雖然不排斥凌虎規,可也沒有到了願意為他改造符核仙兵的地步,他打了一記太極:「多多練習,自然也就順暢了。」 然後將那三枚匕首還給了凌虎規,微微一笑,返身回了自己的石洞。 凌虎規看出來武羅這是在敷衍自己,他心中失望,但也是無奈。武羅不願意出手,就證明自己做的還不夠。 可是接下來要怎麼做,凌虎規卻有些為難了。 他不是個會拍馬屁的人,有心去討好,就有點老虎吃天無處下爪的痛苦了。 第395章 兵紋加成 同樣一件符核仙兵,在一般人眼中和在三符天工的眼中看起來是不一樣的。同理,符核仙兵的威力在一般人眼中和在三符天工的眼中也是不一樣的。 夜輝三人的三件符核仙兵,在凌虎規和黃喉等人的眼中幾乎是完美,但是在武羅的眼中,待改進的地方其實不少這也是他為什讓三人在自己面前演示的原因之一。只不過這三件符核仙兵已經成型,修改不易,這些觀察到的缺陷,給武羅以後留下了經驗。 武羅回到了自己的石洞之後,便開始考慮著手給三人準備第一枚符運仙紋了。這第一枚符運仙紋,自然要好好思量,有了符核仙兵的經驗之後,武羅更是胸有成竹…他發現自己做三符天工有點上癮,很希望看到符運仙紋完成之後,加裝在三人身上,然後眾人哈喇子一地的那種感覺。可能所有人都會享受那種可以一手將別人提升一個境界的感覺,這一點武羅也不能免俗。 趕走那幫巨鵬,實際上天已經快亮了。武羅回去一邊想一邊隨手在虛空中畫著,沒多長時間黃喉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來:「先生,咱們今天要不要先換個地方?」 武羅思路被打斷,手指一抖,滿空的淡金色靈文震碎。 他有些不快,轉臉才發現外面已經天色大亮。 從石洞裡出來,所有人都已經聚集齊了。那些巨鵬,睚眥必報,最是記仇。就算是昨夜退走了,今天晚上必定還會來的。眾人雖然不怕,但是跟這些畜生糾纏,實在不智。 武羅點點頭,眾人也沒什麼收拾的,決定了就動身,飛出去數百里,又尋了一座山頭。這一回,凌虎規老老實實,沒有再提出什麼「樹洞紮營」的奇葩建議,這多半是為了順從武羅。 這一次他們運氣不錯,選中的乃是一座有個山洞的山峰。 洞口不小,但是外面正好一棵歪脖子大樹,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遠遠望去,那山峰就好像是一員高壯橫霸的武將,手中一根大錘橫伸一那橫伸的大錘,便是這棵歪脖大樹。 可想而知,這棵樹有多大。 也就是在仙界,歪脖子樹也能長得這麼巨大,要是在五方界,早就折斷了。 眾人進入山洞,一股霉味撲鼻而來,黃喉六人慇勤無比,趕緊施展了仙法驅散洞內的氣味,又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搬出來各種使用物件,別的先別管,六把椅子嘩啦一下子,全都擺在了武羅屁股後面。 六人許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又訕訕的全都收了回來。 武羅笑了笑,馬屁他是不怎麼待見,可是馬屁也表示了一種善意。 清理了山洞眾人再次安頓下來。三個小組依舊外出排查可疑地點,不過今天因為耽擱了一些時間,三個小組都選擇了距離營地近一些的地點。 陸介沒什麼野心,非常本分。看得出來隊伍之中地位最尊貴的乃是武羅,三組人馬外出之後,山洞裡只剩下粱沫羽和凌虎規,這兩位,粱沫羽根本不是伺候人的人,凌虎規似乎有心,可惜根本不知道怎麼伺候人。陸介就主動承擔起來,武羅有什麼事情,眼神一動,他就立刻給辦好了。 從察言觀色的功力來說,在九界星河地層摸爬滾打多年的陸介,比凌虎規高出太多。 這天夜裡,眾人遠遠看到,那巨鵬群落,果然又在圍攻他們之前的營地。因為沒有找到「仇人!」憤怒無處發洩的巨鵬們,將那座山峰上數百棵巨樹連根拔起,丟進了山谷裡。 一轉眼,眾人來到御射星已經一個月了,可疑地點排查完成了三分之一,進展還算順利。跟巨鵬群落的恩怨也還在延續。那些巨鵬到處尋找他們,但一時半會還沒有找到這裡。 這一天一大早,武羅忽然出現在了山洞口。 大家都知道武羅身份特殊,所以一般情況下,絕對沒有人去打擾他。早上,三組人馬出發見不找他,晚上三組人馬回來也見不找他。 這會兒他忽然出現,眾人有些奇怪,黃喉便忍不住:「先生,怎麼了?」 武羅一擺手:「你們六個先出去,夜輝你們三個今天先別去了,我有事情安排。」 夜輝三人只執行命令,不問原因。 黃喉六人心中有些奇怕的走了。 出了山洞,六人沒有馬上分開,一起飛了一段時間,離這山洞遠了,大家很有默契的停下來。 有人忍不住立刻問道:「黃兄,你說武先生把他們留下來幹什麼?不會又……」 一邊有人覺得不太可能:「不會吧,這才多長時間?況且,也會他們終究只是個貼身保鏢,誰會在他們身上下那麼大的血本? 「我也覺得不會。武先生就算是天縱之姿,上一次十天時間煉製出三件符核仙兵,只怕也是身心俱疲,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煉製出新的符核仙兵吧?」 三符天工地位尊崇,但是產量一直不高,這一點大家都明白。 黃喉也有點懷疑,可是他自己都不確定:「大家別想那麼多。總之,咱們都看見了,武先生待人寬厚,出手又大方,咱們盡心辦事,絕不會虧待咱們的。」 另外五人一起點點頭,兩組人分了手,各自去了。 雖然說大家覺得不可能,但是誰心裡不好奇呢? 傍晚,黃喉六人在早上分手的地方會合,往回趕的時候都能看出來十分急切,黃喉自己也為自己的急切有些哭笑不得,難道說還有什麼期待?不可能啊。 六個人到了山洞前,一切平靜,武羅坐在山洞口的一塊大石頭上,悠然自得,夜輝三人則在洞口打坐,身上一股股靈光湧起那靈光的起落極有規律,黃喉六人不免有些好奇。 武羅睜眼看到六人,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把手指在嘴上豎了一下,示意六人不要吵到夜輝他們。 黃喉六人一頭霧水:怎麼回事? 凌虎規有些羨慕的坐在一旁,粱沫羽卻不見蹤影,估計是在山洞裡。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三人身上的光芒才慢慢斂去,隨後夜輝雙眼一睜,跳了起來。沒過多久,趙曉曉和雷過也都結束修行。 黃喉早就忍不住了:「先生,這是幹什麼呢?」 粱沫羽就好像鬼魅一樣出現在了洞口,眼神複雜地看著武羅。 武羅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的目光一般,笑著對黃喉六人說道:「與你們說了也沒什麼,不過咱們離開了這御射星,這星球上發生的一切,就是咱們之間的秘密了。」 黃喉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先生放心,我們六個都是能嚴守秘密的人。」 武羅一點頭:「他們在適應自己新的符運仙紋……」 「什麼!?」黃喉六人一起大叫起來,打斷了武羅的話,實在是太過震驚,已經完全顧不上失禮了。 三符不能同修,這是定律,可是怎麼到了武羅這裡,符核仙兵、符運仙紋竟然全能弄出來? 「這……這也是先生您的手筆?」黃喉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武羅兩手一攤:「除了我,難道這裡還有另外一位三符天工?」 黃喉傻呆呆的,好一陣子,才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疼得他一聲怪叫,知道這不是在做夢。他也明白了,武羅為什麼要讓六人保密。 「先生,您……您真是神了!」㶴 ……」 夜輝三人剛剛不斷地運轉自身的力量,通過剛剛加裝在身體上的符運仙紋一符運仙紋不像是符核仙兵,祭煉一下就能用。符運仙紋的加裝,也是個升常精妙的技術。 這個加裝,乃是將符運仙紋的力量運行軌跡,和修士本身的經脈完美的連接起來。甚至有高級的三符天工,能夠做到一種「融合」的極致狀態,也就是說符運仙紋徹底融合到修士的身體之中。 武羅給三人加裝上了符運仙紋,三人立刻就開始運轉仙元,適應自己的符運仙紋。黃喉他們回來,看到的那有規律的起降的靈光,便是運轉仙元通過符運仙紋時候產生的。 凌虎規自從知道了三人被加裝了符運仙紋,表現跟黃喉他們一模一樣。一面對「三符」,無論你的修為如何、地位高低,都是這幅可憐兮兮的德性…… 先是極度震驚於武羅居然打破了三符不能同修的定律,然後就是對夜輝三人羨慕無比。 他一直跟在一旁看著,倒是有心求武羅給自己也量身打造一枚符運仙紋,可是這東西珍貴無比,他又怎麼好意思開口? 只是那眼睛裡的羨慕,都能擠出水來。 粱沫羽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看到三人能夠順利的運轉符運仙紋,便悄然返回了山洞內。 這三枚符運仙紋,武羅並沒有刻意去追求等級,而是根據三人本身的特點,量身打造的,能夠讓三人的實力,在現階段下盡可能的發揮出來。所以這些符運仙紋,實際上都是七品下。 只有夜輝三人才明白,這三枚最低等級的符運仙紋,裝在自己身上格外好用。 連連施恩之下,夜輝和雷過已經是衷心耿耿,唯獨趙曉曉,依舊是一片冰冷,看向武羅的眼神,幾乎和最初見面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化。 要是說第一次的符核仙兵,趙曉曉是這個樣子,可以用她生性如此來解釋。 可是這一次,符運仙紋也加裝道了三人身上,趙曉曉依舊如此,就讓武羅心裡開始犯嘀咕了。 他暗中看了看趙曉曉那蒼白的面孔,心中想到了什麼。 因為三枚符運仙紋,黃喉六個人時更加賣力了,有幾個鏢師已經按耐不住,旁敲側擊的向武羅表示,這一次的任務結柬之後,想脫離永武鏢行,跟武羅一起去星空浮島。 武羅就當沒聽出來。 永武鏢行是什麼根腳他也有所瞭解,這些鏢師,在九界星河內,乃是正正經經的鏢師,到了低等級世界,就是強盜、劊子手。 這樣的人,不能說沒有好人,畢竟掠奪低等級世界,乃是九界星河的規律,可是終究還是要多看看,徹底瞭解這些人的心性,武羅才能做決定。 這一次任務之後,跟他前往星空浮島的人,都是他的最初班底。可以想像,將來如果自己的勢力發展起來,這些人在整個權力構架之中,必定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要是他們出了問題,到時候形勢必定艱難。 接下來幾天,一切順利。 夜輝三人有了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實力膨脹到了一個極致,短期內難以再有提升。武羅便把心思又放在了天地靈物上。 可疑地點的排查工作進展順利這一天三個小組都提前完成了工作回來,凌虎規就帶著黃喉一幫人泡在武羅身邊,那意思不言而喻。 梁沫羽在這個隊伍之中,絕對是另類他絕不和黃喉等人同流合污,對於夜輝三人也是愛答不理也就是能跟武羅有限的說上幾句話。 兩人說話還打著機鋒,旁人都很難聽明白。 陸介在一邊端茶倒水伺候著,黃喉幾個人正說得開心,一直在遠處打坐的梁沫羽忽然睜開了眼睛。 「噓!」 眾人趕緊噤聲,仔細一聽一陣異響從洞外傳來。這裡是御射星,沒什麼出產卻格外危險的地方,大家都小心起來,躡手躡腳的湊到了洞口。 洞口在山峰的山腰上,這座山峰左右各有一座差不多高低的山峰,中間夾出一個盆地。 大約是因為地形的原因,下面十分濕潤,植被茂密,遍的都是千年古樹,粗壯的老籐勾連著,怎麼看都有點混亂陰森。 異響就是從盆地的老林之中傳來的,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知道是什麼強悍的野獸經過,稍微放下心來。偏生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呼傳來。 「啊……」 是個女人的聲音,就是從那異響的方向傳來,眾人神情凝重起來。這個時間段,在御射星,多半是來尋找天地靈物的,大家見面就是敵人,情況不容樂觀。 「嘿嘿嘿………一陣冷笑聲傳來,不止一個人。 那女人的聲音怒斥:「顏世虎,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可是拿了我的錢的!」 那顏世虎聽了這話,又是冷笑:「我們是拿了你的錢,答應跟你走這一趟,可是除了你和我們之外,還有誰知道?」 「你!你們想怎麼樣?」 「這裡可是御射星,我的大小姐,殺了你,你身上的寶物都是我們的,有沒有人知道,一本萬利啊,你說說,我有什麼理由不怎麼做?況且你又中了我的醉仙針,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武羅使了個眼色,夜輝三人跟在他後面,悄悄到了洞外,在那棵歪脖大樹下,朝外一看,隱約可見,山谷盆地之中,有六個仙人,圍住了一個人。 那人身材瘦瘦小小,跌倒在地上,不過看面貌是個男人。 武羅看清了那人的臉,覺得有點眼熟,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孤狼星上,在茶館門口遇上的那人嘛?當時她就急著找人陪她來御射星,看來是找到了,不過顯然這些人不是善類。 「顏世虎,你可知道我是誰?你敢對我做什麼,用不了多久,就會大難臨頭,我保證,你們全族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地!」 果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武羅暗暗搖頭,後面的夜輝也是一撇嘴:這個時候說這些,只能讓顏世虎更堅定了殺你的決心啊! 果然,顏世虎又是一聲冷笑:「哼,你別忘了,沒人知道你僱傭了我們,也就根本查不到是誰殺了你。恐怕,連你死在那裡,你家裡都未必知道。你用這個威脅我,實在可笑!」 顏世虎看了周圍的眾兄弟一眼:「誰來動手?」 「老大,別著急啊。」 一個肥豬一樣的仙人忽然竄了出來,嘿嘿一陣淫笑:「讓我先開開葷,好幾個月沒碰女人了,嘿嘿嘿!」 旁邊的另外一人一皺眉頭:「山豬,這女人長得這麼難看,你也有胃。?」 山豬一揮手:「白老二你懂個屁,這女人明顯是易容了的,看著手段還不錯,估計是身上帶著什麼改變外形的仙器。這樣的女人,根據我的經驗,有七成以上都是美女。嘿嘿,待我老豬來找一找,看看她藏在什麼地方了,嘿嘿嘿……」 說著,就搓著一雙豬爪一般的胖手,往那女子走去。 夜輝看看武羅,武羅一點頭:「救。」 夜輝從來都是只執行,不問原因。武羅說救,他想都不想,一揮手就帶著雷過和趙曉曉下去了。 三人凌空降落,風聲乍起。 顏世虎六人猛的一驚:「什麼人!敢管咱們的閒事?」 可惜他遇上是夜輝,根本都不回答他的話,武羅說救人,夜輝落地之後便將胸口的護心鏡一拍,一副巨大的太極圖在背後升起。夜輝鐵劍出鞘,撩動了兩道長長的光鏈,辟里啪啦的砸向六人。 顏世虎暴怒:「區區四品上,就敢如此囂張!」他把手一抬,一道劍光拔地而起,仙靈之氣如同海嘯。那劍光犀利無比,捲起了漫天的銀光朝夜輝席捲而去, 顏世虎乃是三品中的水準,比起夜輝,整整高出兩個等級。而他身後的五個弟兄,有四個都是四品中,還有一個略差,四品下。比起五品下的雷過和五品中的趙曉曉,也高出太多。 這一場對決,按說應該是沒有動手就注定結果……夜輝三人必死無疑! 夜輝卻是不慌不忙,根本沒有半點要防禦的意思。 側後方的雷過隨手一拋,銅錢高高飛起,幾乎就是同時,光芒重甲從天而降,落在身上。他上前一步,攔在兩人面前,與此同時,在雷過的胸口上,一團耀眼的光芒迸射出來一符運仙紋發揮了作用,雷過的力量不斷攀升,強烈的光芒順著她的符核仙兵流淌出來。 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的力量疊加,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雷過把身子橫側,左臂抬起,一片光芒湧出來,在他的左臂上,凝結成了一面巨大無比的光芒盾牌。 顏世虎堂堂三品中的水準,劍光如潮,狠狠地轟在了光芒盾牌上。 「轟!」 一聲巨響,光芒沖天而起。 雷過的盾牌粉碎,可是他的光芒重甲卻完好無損,而他本人,也只是後退了半步,安然無恙! 三品中的強勢攻擊,竟然被五品下阻擋了下來!說出去,只怕都沒有人相信。這便是三符的巨大威力。 凌虎規心中羨慕無比,本來雷過是無論如何也當不下顏世虎這一擊的,就算是雷過擁有一件符核仙兵、一枚符運仙紋也不行。 但是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的疊加,產生了奇特的加成效果,硬是將雷過的防禦力,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這就是量身打造的好處,尤其是一個人量身打造的。 而整個九界星河,出了武羅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三符天工,能夠只在符核仙兵,又篆刻符運仙紋,也就是說,這種疊加效果,只有在武羅手中才能誕生。 凌虎規美慕的要發狂,梁沫羽卻是看到了更多。 在那面光盾成功的擋住了三品中全力一擊的時候,梁沫羽發現武羅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他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這小子裝的好像,分明就是做給我老人家看的。 雖然他決定鄙視武羅的「狡猾」,但他也真的十分震驚:這種加成效果,顯然是武羅刻意而為的!這就太可怕了,他成為三符天工才多長時間?竟然就能有如此驚人的創意。 梁沫羽從這個時候,才開始認真考慮武羅之前的提議。 這種加成效果的確是武羅刻意而為的,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一、他設計符運仙紋的時候,犧牲了等級,便是為了更好的配合三人本身的特點。 這種特殊的加成效果,便是犧牲等級換來的好處之中,最大的一個。 顏世虎也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區區一個五品下,居然能夠擋住自己一劍。他本來以為這傻小子在自己一劍之下,必定粉身碎骨了。就算是有符核仙兵又怎樣?就算是還有符運仙紋又能怎樣?等級上差的太多了。 可是那種特殊的加成效果讓他徹底傻眼。 第396章 妖仙 這一下,連顏世虎後面那五個兄弟也被震住了,竟然忘記衝了上來。 這給了趙曉曉機會,她雙掌一拍,分開來便是一道明亮的耀眼的電弧。與此同時,在她的脖子後面,符運仙紋開始發威。 力量不斷提升,衝上了她的雙臂。 透過了那一雙奇異的手套之後,產生了另外一種加成效果。 原本的雷光電弧,陡然粗了三倍,隨後凝成了一顆光球。光球核心,隨機出現了一枚奇異的靈文。 這是龍族靈文。 武羅為趙曉曉設計的符運仙紋,核心乃是一枚很奇特的靈符。這枚靈符之中,封印了三枚龍族靈文,實際上這三枚龍族靈文,通過那枚靈符,可以轉化為三種龍族法術。 也就是說,這枚光球的核心,埋藏著一道龍族法術。 用仙元催動的龍族法術,威力比起五方界,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只有武羅,能夠用靈符模擬出這種龍族法術。 趙曉曉將那顆光球一丟,光球中的那枚龍族靈文,恰好是一種和速度相關的龍族法術,快的不可思議,顏世虎後面的五個弟兄之中,有一人連反應都沒有反應一下,就被這顆光球擊中。 光球鑽進了他的身體內,隨後強烈的爆炸發生了。 光焰從他的七寄之中噴了出來,四處潑灑,只是一瞬間,那人就彭的一聲炸得粉碎! 這是一名四品中的仙人,在五品中的趙曉曉手下,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死了一名弟兄,顏世虎勃然大怒,狂奔之下,好像一座山一樣撞了上來。「你們這幫小兔崽子都得死!」 夜輝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屑。 他在胸口的護心鏡上一拍,光芒太極在背後升起。 夜輝的符運仙紋位置非常奇特,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脖子上,原本有一道蜈蚣一樣的猙獰傷口,武羅卻偏偏把符運仙紋加裝在了這裡!這一枚符運仙紋,加裝上去之後,這道傷口就真的成了一隻張牙舞爪凶悍無比的毒蟲蜈蚣了!而且五彩斑斕! 一層層的光芒從符運仙紋上升起,注入到了他胸口的護心鏡上。 這一回,夜輝的鐵劍只有一柄出手一他感覺到身體上承載的力量太過巨大,使用雙劍有些難以控制,只好捨棄了一把鐵劍,雙手握住一把。 「雷過,閃開!」 夜輝一聲大喝,雷過身子一轉閃到了一邊去,幾乎就是同時,夜輝衝了上去。他也不講究什麼技巧了,雙手握劍朝著衝上來的顏世虎猛的紮了過去。 「光!」 一聲大響,夜輝的鐵劍和顏世虎的飛劍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砰砰砰三聲悶響,三道淡金色的衝擊波連續爆開,夜輝和顏世虎一起慘叫,各自飛了回去。 趙曉曉想都不想,一顆光球丟了出去,準確地砸在了正跌回去的顏世虎身上。 梁沫羽和凌虎規都看清楚了,顏世虎和夜輝對拼一記,實際上並沒有佔到便宜。兩人竟然是半斤八兩! 顏世虎的飛劍準確的擊中了夜輝的胸口,可是偏偏點在了他的護心鏡上!而夜輝的鐵劍則直接刺進了顏世虎的胸口,顏世虎可沒有護心鏡。 而趙曉曉的雷球,直接從他的傷口鑽了進去,隨即一枚閃耀著光芒的龍族靈文冉冉升起,顏世虎渾身抽搐,兩眼發指直,抖了兩下之後,體內迸射出可怕的光焰,一聲巨響炸得粉碎。 這種雷光,連仙魂都能夠湮滅,死的不能再死了! 夜輝倒在地上,凌虎規心疼無比:「符核仙兵啊,可惜了……」 誰都知道夜輝的符核仙兵就是那面護心鏡,可是雖然製成了護心鏡的模樣,卻不是真正的護心鏡,中了一劍,雖說救了夜輝的命,可是這件珍貴無比的符核仙兵,只怕是廢了。 不光是凌虎規,黃喉六個人也是一陣心疼:這可是咱們求之不得的寶物啊,就這麼毀了? 一幫人衝上去,都是奔著符核仙兵去的,而不是想看看夜輝到底怎麼樣了。 梁沫羽一動不動,只是側臉看向武羅。 果然,武羅一撇嘴,淡淡道:「切,對我的東西,也太沒有信心了。護心鏡、那是護心鏡啊,要是沒有防禦功能,我吃飽了撐的做成護心鏡的樣子?」 眾人被他罵的一愣,湊到夜輝面前,結果也會像一條活魚一樣撲稜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不但他完好無損,連胸口妁護心鏡也完好無損。兩道光芒流轉,重新凝聚成了一副太極圖的樣子。 眾人傻眼:這還是符核仙兵嗎?從來沒見過本身就有這麼強悍防禦的護心鏡啊! 凌虎規和黃喉回頭看看武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真是妖孽啊…… 夜輝的那柄鐵劍卻是毀了,他抽出來另外一把,往剩餘的西人一指,陰森森的喝了一聲:「殺!」 接下來的戰鬥毫無懸念,三人聯手,輕鬆殺死了三名敵人,最後一人逃走,夜輝追了下去,半個時辰之後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將那名逃跑的傢伙的儲物戒指帶了回來,主人肯定已經死了。 地上中了醉仙針的那女子傻眼的瞪著眾人,她不知道這一切可怕戰果的締造者就是武羅,她只是感覺到眼前這三人,裝備的恐怖! 黃喉上前詢問到:「姑娘,你感覺怎麼樣?」 令狐小小清醒過來,苦著臉搖頭:「還是動不了……」 凌虎規手指一點,一大片涼水啪的一聲潑在了她的臉上。 眾人一愣,令狐小小也成了落湯雞,愕然看著凌虎規。 凌虎規兩手一攤:「這你們都不知道?中了迷藥其實很簡單,用涼水一潑就解了。」 梁沫羽決定從自己的鼻孔最深處,噴出對於凌虎規的鄙視。 「哼!」 然後轉身回了山洞。 「怎麼了?」凌虎規似乎明白了,他看看令狐小小,對方還是一動不動,歉意道:「不太好使是吧?」 令狐小小瞪眼:「是太不好使!」 黃喉苦笑,不得不拆自己老闆的台:「四哥,她是中了醉仙針,不是一般的迷藥啊……您這……也好、也好……」 至於好什麼,他卻是說不出來了,只不過是給凌虎規留著面子吧。 武羅懶得去管地上這人了,自然有黃喉處理,他也返身回了山洞。 這三枚符運仙紋的威力己經在剛才的戰鬥中驗證過了,比起之前的符核仙兵,讓他更加滿意一些。 令狐小小很機靈,她只是涉世不深而已。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固定的圈子裡,根本不瞭解外面的九界星河是如何的險惡。 她看到梁沫羽先走了,然後武羅就走了,基本上可以斷定,在這個隊伍之中,老大就是梁沫羽。這很正常,梁沫羽的確是最強大的。可是老二居然是武羅?這人根本就是個凡俗之軀,在仙界,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啊,這人憑什麼能當老二? 實際情況要是讓她知道了,只怕更會嗔目結舌。 武羅和梁沫羽走了,陸介和黃喉他們自然上前幫忙,一個人卻橫在了他們面前,冷冷地說道:「讓開。」 趙曉曉。 陸介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回去了。 黃喉有點不舒服,但也是一點頭:「你是女孩,方便,你來吧。」 趙曉曉站在令狐小小前面,隨手布下一個障眼法。眾人一陣奇怪:幹什麼呢這是? 障眼法之中,趙曉曉的目光稍微的溫柔了一點,這是相對於她自己而言,實際上在令狐小小的眼中,她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趙曉曉看出來了,令狐小小中了醉仙針的地方有些不方便,在左腿的大腿根。 打她醉仙針的那個傢伙,只怕根本就存著邪念…… 趙曉曉把醉仙針拔出來,緩了一會兒,令狐小小就能勉強活動了。 「謝謝你。」 趙曉曉的障眼法,很貼心。 到了仙界,迷藥這種東西基本上就沒有人使用了。顏世虎還專門煉製了一支醉仙針,可想而知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令狐小小遇到這樣的人,當真是霉運當頭。 整個隊伍之中,只有趙曉曉是女孩,她扶著令狐小小走進山洞,將她安置好。但也僅此而已。說要照顧人、安慰人,趙曉曉絕對是不會的。 凌虎規依舊去操持晚餐,最近他總是挖空了心思弄些吃食,大約是想借此來和武羅拉近關係。大約是他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的確很有特點,可惜口味上實在不敢恭維。 武羅閒著無事,便到了令狐小小的身邊,問道:「你是怎麼跟這幫人混在一起?」趙曉曉跟他後面。 武羅回頭看了她一眼,已經有些不滿。 令狐小小苦了臉:「我在孤狼星上找了很久,也沒人願意帶我來御射星,還被人騙了好幾次,身上的錢就沒剩多少了。 好不容易找到顏世虎他們,他們願意帶我來,而且還說好了,到了御射星再收錢,我就以為他們是好人,就沒什麼防備了,沒想到、沒想到……」 差一點丟了小命,還差一點被人侮辱,在說起這一個多月來的心酸,從來沒經過這種事情的令狐小小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她這麼一說,這事情武羅也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帶著大把的仙玉在孤狼星那種地方古僱人,不騙你騙誰?不搶你搶誰? 武羅能看出來她是女孩,別人也能看得出來武羅擺擺手:「算了,你先在這要住幾天,等我們回去的時候,順便把你也捎上吧。」 令狐小小有些感激,可要求的不止這麼多:「先生,能不能……」 「不能。」武羅不等她說完,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令狐小小來御射星肯定是有事情的,但是武羅絕對不想插手。那麼多人都不願意接受她的僱傭,肯定是有原因的。武羅不想出手救個人,反而救回來一個累贅。更何況,你救了別人,別人就不會恩將仇報了?他沒有那麼快就相信這個來歷神秘的女孩。 武羅說完,不理會後面錯愕的令狐小小,背著手走了。 「你跟我出來。」 這話確實對趙曉曉說的。 兩個女孩的名字有點像。 趙曉曉一言不發跟著他出去,武羅出了山洞,逕自往密林深處走去,還越走越快,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趙曉曉忽然顯得緊張起來,一直走到了距離山洞數百丈遠,武羅猛的停下來,霍然轉身,臉上帶著一些不屑。 趙曉曉呼吸一滯。 武羅冷冷問道:「你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 趙曉曉咬著嘴唇,臉色更蒼白了一些,眼睛之中卻依舊是一片冰冷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她很用力,才能夠點了點頭,然後一言不發的伸手去接自己的腰帶。 武羅沒有阻止,頜首道:「我走這麼遠就是給你留點面子。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對每一個女人的身感興趣。我起碼對你的就沒興趣。你也不用處處戒備的防著我,更不用像剛才那樣的防著我對令狐小小怎麼樣。」 趙曉曉一下子愣住了:「你……」 武羅不再說了,背養手,往回走。 趙曉曉還在發愣,武羅喝了一聲:「別忘了你是幹什麼的,還不快跟上來!」 趙曉曉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經歷這種「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尷尬情況,她趕緊把衣服重新穿好,亦步亦趨的跟在武羅身後,忠實的履行著貼身保鏢的職責。 武羅猜的不錯,趙曉曉之前一直冰冷如山,正是擔心武羅哪天「獸性大發。」女性貼身保鏢,大多兼有性奴的功能,趙曉曉很明白。 可是她來自的那個世界,女性的貞操比性命還要重要。在訓練營的時候,數次她都是拼了命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因此面對隨時可能「獸性大發」的武羅,她處處小心謹慎,哪怕是主人賜下了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也難以撼動她冰堅的內心。 兩人快速的通過茂密的老林,消失不見。就在兩人走後不久,夜輝鬼魅一般的出現在兩人頭頂的樹枝上。他本來是有些不放心武羅的安全,所以跟了出來,沒想到卻看到了這麼滑稽的一幕。 回憶一下剛才趙曉曉臉上的那種尷尬,夜輝黑曜石一般的面孔上,居然露出了一絲不厚道的笑容! 這事情,武羅是有那麼一點憤怒,但是大可以跟趙曉曉好好說。 不過他跟夜輝一樣也不厚道了一把,有故意捉弄的成分在裡面,算是洩憤。 但是回到了山洞之後,武羅卻苦了臉。 凌虎規很慇勤的捧著一隻巨大的烤豬腿,站在洞口等著他。 「先生回來了,您嘗嘗,味道很不錯的。我今天發現了一個蜂巢,弄了些蜂蜜。剛才烤的時候,抹在了上面……」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最近凌虎規頻頻示好。 但問題是,這裡是御射星,能夠使用的烹飪手段有限,不是烤就是煮。可是對於燒烤,誰能比得過向狂言? 誰能比得過武羅心中關於味道的那一份記憶?那是跟友情交織在一起的! 於是每天吃這種燒烤,就成了一種噩夢。 武羅在五方界的時候,就是吃軟不吃硬,面對凌虎規滿懷期待的眼神,和那只遞上來的巨大的烤豬腿,他心中歎息一聲,硬著頭皮接了過來。 「嗖!」 一直快腳飛過來,直接把武羅手上的烤豬腿給踢飛了出去。 是梁沫羽。 武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感激梁沫羽過! 凌虎規卻是火了:「梁沫羽,你一直為難與我,到底為何!」 武羅腦海裡很違和的浮現出了一個念頭:似乎、好像、應該是……一個小男孩如果總是莫名其妙的跟一個小女孩作對,那麼…… 武羅自己都覺得太邪惡了,腦補了某個畫面之後,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梁沫羽依舊孤傲,一言不發,隨手從身後把陸介拎了出來,放在了凌虎規的面前:「你來說。」 凌虎規不斷忍受,今天是真火了,他暴怒的瞪著陸介:「到底怎麼了!」 陸介等級太低,比他的氣勢一逼,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沫羽伸手在他面前一劃,凌虎規的氣勢生生被切斷了。 「呼……」 陸介吐出一口氣,大口喘息著。 「凌大人,您、您白天找到的那個蜂巢,是不是塔形的、銀白色的?」 「是啊。」 「是不是從每個口都流出來淡金色的蜂蜜,香氣飄出很遠?」 「是啊……」凌虎規心裡開始打鼓,有種不祥的預感。 陸介苦笑:「那是御射星特有的銀翅蜂,它們的蜂蜜,味道格外甜美,要單論味道,絕對是整個九界星河之中最好的蜂蜜。可是,這種蜂蜜含有劇毒,吃下去,就算是一品仙人也要功力大退,跌下去三四個境界。一般的仙人吃了,恐怕撐不過三天,就要灰飛煙火……」 陸介之前沒注意,等到凌虎規烤好了那頭野豬一樣的野獸,他聞著味道太香甜了,總覺得有點不對,這才去跟梁沫羽說了他也看出來,武羅不在,也就是梁沫羽能降住凌虎規。 凌虎規鬱悶無比。 那一窩銀翅蜂極難對付,每一隻都有拳頭大小。光是那蜂巢,就有十丈高,他去採蜂蜜的時候,所有的毒蜂都衝出來,嗡嗡嗡的漫天亂飛,雖然這些傢伙都不算強,但是跟你拚命啊。要不是有那件符核仙兵,沒準他就回不來了。 沒想到苦心孤詣弄來討好武羅的東西,居然是劇毒! 這對於他在馬屁大道上的修為,可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第397章 神秘古墓 武羅逃過一劫,心中竊喜,偏偏梁沫羽看他喜悅,心中便不喜悅,壓低聲音說道:「你也別高興太早,那個令狐小小,是個妖仙。」 對於仙界的掌故,武羅不是一般的不熟悉。聽到「妖仙」這個名字,頂多也就能明白過來應該是妖族成仙,或者是當年妖族成仙的後代。 「嗯?妖仙怎麼了?」 梁沫羽卻不說了,吊人胃口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好,淡定的飄然而去。 武羅看著這傢伙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 他大喊一聲:「夜輝!夜輝!」 夜輝正好從外面衝進來:「先生,我在這裡。」 他把夜輝領到了外面沒人的地方:「跟我說說妖仙的事情。」 夜輝立刻就解釋起來:「無論是妖仙還是巫仙,或是其他的什麼種族,實際上已經在數十萬年前就進行了大融合,所以現在九界星河內,已經很少有人會提起來這種單獨的稱呼了。如果說起來的話,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名妖仙的血脈純正。」 「妖仙雖然已經跟各族融合,但是真正的妖仙上位者,卻非常看重血脈,因為九界星河之中傳承的那些妖仙的高等級仙法,必須血脈純正的妖仙才能修煉。」 武羅明白梁沫羽的意思了,令狐小小血脈純正,梁沫羽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樣的一個妖仙,顯然是出自妖仙之中上位者的家族。 可是她卻孤身一人出現在了御射星,兩種可能性最大。 一種,令狐小小是自己跑出來的,家裡並不知道。如果是這樣,沒什麼大問題,只要保護好令狐小小,別讓她死在自己的隊伍裡,將來人家的家人找來,還是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可如果是後一種,令狐小小是因為家族內訌,作為失敗一方的漏網之魚逃出來的,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妖仙上位者派出來追兵,必定實力強大。殺人滅口是必須的。 夜輝看到武羅陷入深思,也不敢打擾,靜靜的站在一邊。武羅一抬頭,揮手道:「沒事,咱們進去吧。」 …… 第二天,三個小組繼續外出,武羅依舊在琢磨三符。凌虎規憋著一股子勁兒,想著怎麼弄出來一頓美食,於是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倒是令狐小小,似乎真的對這幫人很放心,一覺睡過去,醒來的事情已經快中午了。 她出洞去,找了小溪梳洗一番,回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子。雖說衣著還是男裝,也不曾佩戴什麼首飾,臉上更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但可能是因為妖仙血脈的原因,天然一種靈動的氣質,眸子點漆一般的烏黑發亮,靈動無比。 她的肌膚實際上並不是雪白,而是一種健康的小麥色。略顯隨意的秀髮中,露出來一雙淡黃色的虎耳。讓她在精緻之中,增添了幾分野性。 其實她可以在山洞內用法術引來清水梳洗,出去找水,不過是想辦法抹去身上的偽裝罷了。 她回來往洞口那麼一站,等了片刻,洞內沒有一點反應。武羅依舊在打坐。梁沫羽也依舊在打坐…… 這讓自命頗有幾分姿色的令狐小小很受打擊,怎麼人家顯露了真面目,就沒有人配合一下,表示一下震驚呢? 她的氣勢弱了幾分,小碎步到了梁沫羽面前,做了一個萬福:「先生。」 梁沫羽在百忙的修煉之中,抬起了左眼的眼皮:「何事?」 令狐小小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拿出一件東西來擺在了梁沫羽面前:「請先生先看看。」 這是一枚仙玉戒指,梁沫羽卻沒有拿起來,左眼皮子已經落下去一半,顯然沒什麼興趣。 令狐小小連忙說道:「這是一百五十萬仙玉!」 不得不說令狐小小還真是有錢,按照她說,她都被人騙的快沒錢了,居然還能輕而易舉的拿出一百五十萬! 這個姑娘「沒錢」的標準,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那又如何?」梁沫羽說完,就把眼睛徹底閉上了。 令狐小小急了:「先生,這只是定金,只要您幫助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回到九界星河,我另外支付一千萬仙玉!」 這個價格,就算是一品上的仙人,也絕對會動心的。 可惜她遇上了梁沫羽,後者根本不理會她,仙玉有什麼用?他有的是。可是再多仙玉,能讓他突破自己的最高極限?不可能的。他試過很多方法了,全都是失敗。若不是武羅真的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他才不會跟著武羅出來呢。 令狐小小一咬牙:「先生,若是您肯幫助我,您將收穫青丘仙族的友誼……」 梁沫羽不耐煩了:「你複姓令狐,不就是靈狐嗎?你又是妖仙,你以為我還猜不出來你是青丘仙族的人?」 令狐小小傻眼。 梁沫羽看了一眼武羅:「你別來煩我了,這支隊伍,是他做主。」 「他?」令狐小小愕然,之前武羅毫不客氣的回絕她,令狐小小心裡還頗為不屑,拽什麼啊,好像這支隊伍你是老大似的。 沒想到,他還真是老大! 只是令狐小小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凡俗之軀,怎麼能夠統領一位二品上的仙人? 她要是再知道了梁沫羽的身份,肯定會更加驚訝的。 令狐小小站在他面前稍一猶豫,梁沫羽已經不耐煩的催促著:「趕緊過去,跟我說沒用。」 令狐小小無奈,一邊走向武羅,一邊心裡邊盤算著,怎麼能說服這個古怪的「老大」。 感覺到令狐小小走過來,武羅睜開眼來,微微一笑:「先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令狐小小心裡有點打鼓,還是說道:「我要找一件東西,只要你們幫我找到,我可以支付你們一千萬仙玉,而且,你們還將得到青丘仙族的友誼!」 武羅不動聲色問道:「找什麼東西?」 令狐小小只是搖頭,並不說話。 武羅閉上了眼睛:「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不會再插手別的事情了。你要是想走,請便。你要是想留下,最好遵守我們的規矩。青丘仙族的名頭,在這裡並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你要是覺得價錢不夠,我還可以再加!」令狐小小狠狠一咬牙:「翻一倍,兩千萬,如何?」 武羅不說話了,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三千萬!」 武羅還是沒有回應,令狐小小頹然地歎了口氣,垂頭喪氣的走了。 她不肯說出到底要找什麼,而不是編個謊言來欺騙武羅,反而讓武羅對她的評價又高了一些,但是無論如何,武羅是不會放棄尋找天地靈物,為了幾千萬仙玉而去幫助她。 …… 經歷了顏世虎的事情,令狐小小也知道人心險惡。她看地出來,武羅這群人還算是「善類」,因此便老老實實的呆了下來,心裡盤算著,等他們處理完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再開口相求,三千萬仙玉,誰不動心?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將近兩個月! 令狐小小都要抓狂了。 從武羅他們進入御射星到現在,已經足足三個月了。所有的可疑地點都被排查過了,真正值得武羅親自走一趟的地方並不算多,也就是十二個。 這一天一大早,眾人整裝待發,令狐小小看的奇怪:「今天你們都出去?」凌虎規點點頭:「你去不去?」 就算是發現了天地靈物,被令狐小小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武羅對於青丘仙族並不畏懼,即便青丘仙族實力強大。 令狐小小看看巨大的山洞,想像一下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趕緊點了點頭:「我也去。」 …… 眾人都已經是仙人武羅好歹也能算半個在星球上飛行,也就不需要動用小舟。 眾人的速度不慢,路上一邊飛,黃喉一邊跟武羅說著:「先生,您看看,這是我們設定的路線。」 他將手掌攤開來,上面一片光點,被一根紅色的光絲穿起來。 這是整個御射星的地圖,十二個光點代表著十二個要去查探的地點,那根紅色的光絲,就是他們這一行的路線。 從細節上能看出來,黃喉十分用心,幾乎沒有走什麼重複的路。這一次出發,就將營地捨棄了,探查完這些地方,若是還找不到那見天地靈物,武羅也就只能先回去再作打算。 用了兩個多時辰,眾人趕到了第一個地點,遠遠地就看見一大片水面。茂密的水草一團一團的,不時有一片片白色、紅色、綠色的水鳥從草叢中飛起,格外美麗。 清風徐來,帶著水氣吹在眾人臉上,涼意清爽。 陸介指著前方說道:「先生,這就是大荒神澤了。」 大荒神澤,面積廣大,乃是整個御射星上最神秘的地點之一。這個地方乃是黃喉他們排查的,到了這裡,立刻立刻主動上前:「先生,這裡大部分地區都沒什麼可疑的,唯有中央地帶有些奇怪。」 武羅一點頭:「你帶路,咱們過去看看。」 大荒神澤景色優美,武羅看見了未免對那些水鳥流口水,暗忖若是向狂言在此,便是一頓美味。 不過大家不是來遊玩的,無暇欣賞這些,便迅速通過,掠過水面,往中央地帶飛去。大荒神澤的中心地帶,水深超過一丈,比外圍要深得多。而且水草幾乎看不見,別說水鳥了,就連水中都找不到一尾小魚。 這樣一片平靜的水面上,偏偏突兀的生長出來一座孤島。 孤島面積不小,堪比一個小鎮。 而在這片孤島上,卻矗立著三座巨大的石峰。石峰高達六百丈,極為突兀,三座石峰,便將整個孤島的面積佔去了大半,島上幾乎沒有什麼平地了。 而最讓人奇怪的卻是,這三座石峰,並非直上直下,而是朝著同一個方向傾斜著。武羅看到那三座山峰的第一時間,便忍不住眉頭一皺。 黃喉領著大家到了島上,說道:「先生,便是這裡。我們總覺的這島嶼下面有些古怪,可是潛下去看過,水流有些奇特,似乎有什麼力量在操縱,阻止我們向前。」 梁沫羽往周圍掃了一眼,便不說話了,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武羅。 武羅一擺手:「不用去管這島嶼下面了,真正有問題的地方,在那裡。」 他伸手一指,卻是那三座石峰傾斜的方向。黃喉眾人不解:「那裡?先生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武羅也不說話,率先飛了過去。夜輝三人趕緊跟上去,生怕他出了什麼問題。 武羅一邊飛一邊估量著距離,到了地點停下來:「應該就在這下面。」 梁沫羽回頭看看,若是太陽從東邊升起,那麼光芒正好從三座石峰的背後射來,順著石峰傾斜的方向,第一縷光線正好落在他們現在所在的水面上。 他便點了點頭。 凌虎規一直在注意他,看他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便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你看明白了?」 梁沫羽兩眼一翻,瞳孔跟鼻孔一起朝天:「本座沒必要跟你解釋。」 凌虎規倒是習慣了,也懶得跟他計較,只是一撇嘴:「哼,裝腔作勢,分明是自己也不明白。」 偏偏梁沫羽不吃激將,隨他的便了。 武羅也不說,他此行最大的目標有兩個,第一是天地靈物,第二就是梁沫羽。既然梁沫羽已經明白了,武羅也沒必要跟別人解釋了。 凌虎規眼巴巴的目光,被武羅給輕而易舉的忽略了。 武羅往下面一指:「雷過,你下去看看。」雷過的防禦強大,派去探路最合適了。 雷過得了命令,身子一沉便撲通一聲落進了水裡。他已經派出了雷過,眾人便不再說話,靜靜等著。 黃喉等人實際上心中有些不以為然。那島嶼下,他們已經初步查探過,肯定是有問題的。武羅的確是三符天工,地位尊崇;可是武羅也是凡俗之軀,進入仙界沒幾天時間。他的見識,怎麼可能跟黃喉這些走南闖北的鏢師相比? 不過黃喉等人雖然這麼想,卻不會說出來惹武羅不快。反正到時候沒有什麼發現,再回去就是了,沒必要得罪武羅。 沒過多長時間,就聽見嘩啦一聲水響,雷過從下面鑽了出來。 他甩去了身上水珠,對武羅道:「淤泥之中,有一塊石板。」 眾人意外,想不到還真是有點東西在下面。只是這一塊石板,似乎並不能說明問題,黃喉等人心中暗笑,武先生運氣真不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雖說如此,黃喉幾個人卻格外慇勤,爭先恐後的往水裡落去。梁沫羽看在眼裡,冷冷的在凌虎規身邊說了一句:「市儈!」 凌虎規老臉一紅,六個人的神情、舉動,大家都看在眼裡,明眼人誰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被諷刺了,可也不好還口,只能是訕訕的跟著大家一起下去。 眾人可不像是雷過那麼不講究貼身保鏢畢竟是地層每個人都有一手避水的法門,或是仙術、或是仙器,黃喉六人早就在下面準備好,接應了武羅。 雷過前面帶路,不多時就到了水底,果然有一塊巨大的石板深埋在淤泥之中,僅有一個邊角露在外面。 這塊石板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雕刻而成,泡在這水下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生一點水垢、水藻,就好像是新的一樣。 邊角上面,雕刻著一些奇異的花紋,凌虎規看的有些莫名其妙,這些花紋連他都沒有見過。 武羅圍著那石板轉了一圈,仔仔細細的看過之後,吩咐道:「挖開,小心一點,不要碰石板,先把周圍的淤泥清理乾淨。」 這些事情對於仙人來說極為簡單,黃喉一揮手,一名鏢師上前,把仙元運轉開去,貼著那石板就把所有的淤泥全部退到了一邊去。 石板露出了真面目,大的超乎尋常。寬約莫十丈,長有六十丈,上面花紋密佈,看起來像是一枚枚靈文,可是相比於靈文,又太過美麗了一些,大家都有些吃不準。 凌虎規回頭一看,梁沫羽似乎永遠都是那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只是他的注意力,始終在武羅身上。 武羅怎麼會不知道? 他想要招攬梁沫羽,梁沫羽自然就會在暗中觀察他。 可以說武羅坑蒙拐騙把梁沫羽弄出來跟自己來了御射星,只是成功第一步。 雖然是個良好的開端,但是梁沫羽並非一般人,他的背景太深厚了,導致他見過太多的「天才」,武羅到底能不能成事,梁沫羽自有自己的一番評價。武羅現在能做的,唯有不斷地展現自己的優勢。 這石板斜著向下插入淤泥之中,清理了淤泥之後,石板形成了一個傾斜的角度。武羅到了石板上,走了幾步,到了一處花紋上,把手一抬一枚奇特的靈文落了下去,就好像水滴進了沙漠之中一樣,迅速的就被那石板給吸收了。 但是石板沒有一點動靜。 他腳下飛快,可是人人都看得出來,武羅的步法有些奇特,到了另外一個花紋上,又是一枚靈文落下去。 如是這般,連續五枚靈文之後,武羅立刻從石板上飛了起來。 這石板,還是沒有動靜。黃喉忍不住問道:「先生,這……」 武羅抬手打斷了他:「快了……」 還沒說完,那石板上忽然亮起了一片光芒,光芒互相勾連,成了一個五趾龍爪的模樣,而那五爪的爪尖,正好就是武羅剛剛注入靈文的那五個花紋! 黃喉傻眼。 那龍爪發力,從下往上一推,便將那塊巨大的石板給推開了,頓時,一個門戶打開來。 從門戶內湧出一股一樣的氣息,嘩啦一聲,水全都被排開了一邊去。 門戶後面,是一條寬闊的通道,斜著向下,通往未知之處。 「竟然、真的在這裡……」黃喉等人傻眼,之前還以為武羅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可是剛才那龍爪開門,顯然說明武羅是真的瞭解這裡。他們之前還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尋找的地方肯定沒錯,必定比武羅瞎碰準確,現在看來,自己六人,井底之蛙啊! 不用武羅吩咐,雷過便搶先走在了前面。 這裡不是一般的地方,他連續激發了自己的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全神戒備。 雷過走在前面,眾人一連串跟在後面。有這麼一座巨大的肉盾,什麼危險也不用擔心。 通道一直向下,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五丈,就會有一座巨大的銅燈。銅燈花紋古樸,上面長著苔蘚一樣的綠銹,不知道無聲無息的在這條通道內沉睡了多久。 但,每當他們走到燈下,銅燈依然會亮起一片光芒。 走了百來丈,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暗,估算著,大家應該已經在水底下方三十丈左右了。黃喉四處看看,忽的皺起了眉頭:「這地方,不管是做什麼的,未免太寬敞了吧?」 黃喉說的沒錯,大家都有這種感覺。 這條通道,高有十丈,寬二十丈,無論是用來做什麼,畢竟僅僅是一條通道而已,的確太寬敞了。 武羅卻並沒有停下來,一邊走一邊說道:「的確是顯得寬敞了,因為本來就不是給人族用的。」 大家一愣,凌虎規下意識的就去看梁沫羽,梁沫羽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讓凌虎規心裡開始犯嘀咕,這傢伙是不是真的什麼都知道啊? 黃喉則是訝異:「不是給人族用的?先生是什麼意思?難道……」 武羅也不賣關子,既然決定要說,就索性一口氣說完:「這裡乃是一處龍墓,這通道,自然是給龍族使用的。」 這樣一下子就說得通了這通道對於人族來說太過寬敞,對於龍族來說卻是擁擠了,可見這龍墓的手筆也未必有多大。 「那座小島上,三座石峰傾斜向同一方向,乃是龍族墓地最基本的一個風水格局:三山叩拜。這種格局對於人族來說太過浩大,非帝王身份不能使用,但是對於龍族來說,只是最低等級的風水,也就是說,這裡埋葬的龍族,是個無名小卒,大家不用太過期待,陪葬品恐怕不會很多。」 武羅雖然這麼說了,卻遏制不住眾人眼中放出來的綠光! 第398章 險關重重 龍族強大,就算是在仙界也一樣,龍族飛昇之時,龐大的體型能夠容納更多的仙靈之氣,這先天的優勢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彌補的。 就算是在如今的仙界之中,龍族也不跟一般的仙人往來。一旦發生了什麼爭端,若是能夠請出龍族來進行調停,沒有解決不了的糾紛。 而一旦大規模開戰,無論哪一方,只要得到了龍族的支持,必定能夠獲得勝利! 一頭仙龍的戰鬥力,起碼比得上百名仙人。 龍族,在仙界之中,依舊是神秘、強大的象徵。 就算是一條不起眼的小龍,死後留下的遺產也讓大家垂涎三尺。更何況,龍族的屍骨絕對是最好的仙器材料。 武羅看看眾人,苦笑起來:「你們哪……龍族是那麼簡單的嗎?龍墓就更不用說了。哪一條龍不知道自己死了也會被人惦記?龍墓禁忌重重,大家小心點,一旦出事,可就萬劫不復了!」 眾人心中一凜,武羅說的不錯,龍墓在仙界乃是財富代名詞,可也是死亡的代名詞! 唯有令狐小小,無聲無息的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武羅,已經把她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他又看看一旁的梁沫羽,梁沫羽一撇嘴,顯然也注意到了令狐小小的小動作,有些埋怨武羅撿來了這個小累贅。 武羅一笑,這種事情不會放在心上。 既然知道這是一座龍墓,大家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卻沒人去想,武羅怎麼會這麼清楚?實際上趙曉曉的那枚符運仙紋之中封印的龍族法術,除了梁沫羽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看出來,都以為是一般的人族仙術。 就是因為當時梁沫羽看出來了,才明白武羅和龍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武羅能認出龍墓的位置,他並不奇怪。 依靠人族的軀體,放出龍族法術,就算是梁沫羽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一點一滴的細節,都在為武羅加分。 在向裡走大約千丈,這條對於仙人來說寬敞的不像話的通道終於到了盡頭到了這裡眾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座龍墓了。 墓門兩側,是一塊塊足有門板大小的墓磚,上面刻滿了一條條形態各異的仙龍,或騰飛、或蟄伏、或潛游、或爬行…… 墓門也極有特色,乃是四根並排的巨大石柱。墓門高達六十丈,而這石柱也有六十丈。四頭仙龍雕刻盤旋而上,龍頭便在柱頂,居高臨下虎視眈眈,讓眾人站在下面都有些不自在。 四根巨大的蟠龍石柱之間,卻沒有門。 黃喉忍不住讚歎一聲:「龍族果然霸氣,根本不設墓門,這意思,只怕是有本事你就進來?」 眾人一笑,武羅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只是行動之間,更顯得謹慎了。 穿過那墓門,眾人才算是正式進入了龍墓之中。 即便是已經死去,依舊有一股強悍的龍族威煞之氣撲面而來這也是為什麼這大荒神澤中心地帶,連條小魚都沒有的原因。 眾人呼吸一滯,各自調整,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武羅轉臉一看,果然令狐小小的反應最大她乃是妖仙,而龍族對於各大妖族的壓制非常明顯,她自然是最不舒服的。 可是讓武羅微微有些意外的事,令狐小小非常堅定的跟在了眾人後面,強忍著自己仙體和仙魂的極度不適,並沒有掉隊。 木門後面依舊是一條長長的墓道,走進去三百丈,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地穴出現。地穴成一個半球狀,就好像是一個碗扣在地上。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地面平整,穹頂上有明顯灼燒過的痕跡,有些地方露出了琉璃色讓人不由的想到,這條仙龍活著的時候,沒準就盤在這裡,沒事了隨便噴著火燒燒天頂玩。 雷過正要走進去,武羅卻拉住他:「有點不對勁,等一下。」 雷過停下來,黃喉等人也不敢造次,聽候武羅的吩咐。武羅左看右看,他對於龍族的瞭解,實際上絕大部分來自於對於龍族靈文的精通龍墓之中到底如何,他實際上也並不清楚。 但是這麼大一個地穴,忽然出現,總覺得有點詭異。 偏偏他又看不出什麼來,周圍沒有任何標示、預警之類的花紋、靈文。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武羅冥思苦想,黃喉等人看的有些著急。倒不是他們不相信武羅,只是在他們看來,行動高於一切。這樣站在這裡憑空去想有什麼用處? 「先生,要不我們先進去查探一下?」黃喉忍不住了。 武羅凝重的搖搖頭:「最好先等我想明白。」 「可是先生,我們進去走一圈,也算是給您一個參考啊,總在這裡干看著,恐怕怎麼也想不出來啊……」 黃喉六人意見一致。武羅不由得看了他們一眼。不過黃喉的話,讓他思路一變。 「夜輝,出去捉一隻水鳥回來,要活的。」 夜輝領命去了。 可他去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回來按照這距離,按照夜輝的速度,本不應該這麼長時間的。 夜輝手裡抓著一隻翎毛都是淡金色的巨鳥,長嘴如同鐵鉤一般,爪子上面佈滿了黑色的倒刺,看來是劇毒! 夜輝有些無奈:「一般的水鳥,一靠近這裡就被活生生嚇死了,我找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了這一隻。」 這頭凶禽想必是這大荒神澤的一霸,爪下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鳥類,可是到了這裡,卻兩眼泛白,直吐白沫。 武羅眼看著這傢伙就要不行了,趕緊抓過來朝那巨大的地穴之中丟了進去。 似乎是感應到了生靈侵入,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地穴之中,忽然冒出來一股淡淡的紅色光煙,一閃之下,整個地穴中的氛圍頓時變了。 六道光柱從天而降,強悍的力量呼嘯而出,氣浪朝著周圍不斷噴發,武羅等人猝不及防,連退了三步才算是穩住了身形。 「這、這是什麼……」 黃喉大吃一驚,那只凶禽,丟進去之後,連個動作都沒有,先是被那氣勢壓的動彈不得,緊接著就被那一股股的氣浪撕得粉碎。若是他們幾個冒冒失失衝進去,結果可想而知。 黃喉六人不寒而慄! 這時候,不由得感激看了一眼武羅。 梁沫羽看不過去,冷笑一聲譏諷:「謀定而動,修煉數百年,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難怪到現在還在給人賣命。」 黃喉六人尷尬無比,卻是不敢反駁什麼。 「你們看!」凌虎規一聲驚呼,只見地穴之中,那六道光柱又起了變化,凝聚成了六顆巨大的光繭,慢慢的有六個影子浮現出來,隨後光芒一閃,六個巨大的黑影邁步走了出來。 眾人一愣,這六個黑影,具是龍首人身,但是手腳都是龍爪模樣,身上的鎧甲也都有龍形的裝飾。 只是它們都不是活物,大家在它們身上,感覺不到一點生靈的氣息。 武羅暗暗歎了口氣: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這地坑之中,隱藏著如此可怕的埋伏,自己卻看不出一點端倪…… 「這……它們都是石頭的?」凌虎規喊了一聲,眾人仔細一看,還真是的,這六個怪物,都是石頭雕刻而成,不過行動之間,卻是頗為靈活,沒有一點僵硬的感覺。 梁沫羽看看武羅,這一回,眼神裡卻有一絲詢問的意味。進入龍墓之後,詭異的情況不斷出現,連梁沫羽也有點摸不清頭腦。 武羅道:「它們胸口上的鱗甲每一片都有一枚龍族靈文,結合在一起……應該是配合著體內某種異寶使用,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梁沫羽難得傻乎乎的追問了一句:「什麼效果?」 武羅也不回答,朝著地穴之中一努嘴。 梁沫羽一回頭,就看到那六大石俑把爪子在胸口一拍,一層層的暗金色的光芒爆發開去,強悍的力量一波一波的爆發,然後它們的胸口上,光芒越來越強烈,忽然雙臂用力一振,一團耀眼的光芒呼嘯而出,筆直的朝著眾人發射過來。 雷過一聲狂吼橫身攔在眾人前面,符運仙紋加持之下,光芒重盾出現。六道光芒狠狠地撞在了上面,雷過一聲慘叫重盾連同重甲一起碎成了漫天光芒。 雷過飛出去數十丈,狠狠地摔了下來。 六大石俑的胸甲上,再次閃耀了光芒,梁沫羽微微一搖頭,身形一晃閃了進去,他的動作並不快,但是看上去行雲流水,身上沒有護具,手中也只有一隻銀色的短棒。短棒格外光華,打磨的幾乎能夠照出人影。 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射來,梁沫羽輕鬆自如的用短棒一擋,那光芒彭的一聲炸得粉碎,短棒卻安然無恙。 梁沫羽欺身而入,一棒敲在那個石俑肩膀上,堅硬的石俑立刻便從棒擊的地方開始碎裂,嘩啦一聲成了滿地碎石。 梁沫羽身形連閃,躲過了一次次的光芒轟擊,若是躲不過去,只消將銀色短棒一橫,便能夠輕鬆的封擋住攻擊。 而那些石俑,只要被他的短棒擊中,必定是碎成了無數塊。 六大石俑,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全部變成了碎片。梁沫羽輕鬆自如,甚至比當初對付那些巨鵬更加容易。 眾人一聲歡呼,凌虎規看的羨慕無比:那銀色短棒明顯是一件等級極高的符核仙兵,果然有背景就是好! 夜輝已經過去吧雷過扶了起來,雷過沒有受傷,只是被光芒轟擊,有點背過了氣,緩一會兒就好了。 武羅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了看梁沫羽,並沒有多說。 黃喉六人在那六大石俑的碎石堆裡一陣翻找,很快就帶著六塊心形的鐵塊走了過來:「先生,這就是您剛才說的那種異寶?」 武羅點了點頭,看了看梁沫羽,後者一擺手:「我不要,給你了。」 他看都不看,果然是財大氣粗。 武羅一點頭,說了聲謝謝,收起了六個鐵塊。可是他並沒有馬上帶大家繼續深入,而是在那些碎石堆裡看了看,心中有數之後,這才起身:「走,繼續往裡。」 這六枚心形的鐵塊,實際上十分珍貴,武羅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來歷,但是卻能夠感受到這鐵塊之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他琢磨著用這六枚鐵塊為主要材料,給夜輝打造一雙新的鐵劍。 夜輝原本的一雙鐵劍,品質太差,上一次和顏世虎一番戰鬥,已經毀了一支。 他正在心裡這麼想著,忽然胸口一熱,久未有什麼動靜的藍蝶印記之中,送來一道意念。 武羅愣了一下,周圍的人奇怪:「先生,您怎麼不走了?」 武羅晃了一下腦袋,微笑一下:「沒事,走。」 他低著頭往前走,心中卻是一番驚濤駭浪。他之前就猜測藍蝶印記來自高等級世界,現在看來更加肯定了。 藍蝶印記的這一道意念流,非常清晰地告訴他,這六枚鐵塊,叫做石俑鐵心,乃是一顆星辰核心的六塊碎片。 這六枚鐵心,若是按照仙界靈寶九品劃分,也是四品中的評級,絕對珍貴! 當然了,那塊星辰核心一共碎成了數十片,這只是其中的六塊而已。不過即便如此,這六塊碎片也非同小可,按說以它們為核心的石俑,不應該被梁沫羽這麼輕鬆的就擊碎才對。 武羅想起來自己剛才檢查哪些石俑碎片結果,心中更是有些忐忑。 又往前走了數百丈,第二座巨大的地穴出現了。 這一次,就連黃喉都覺察出來有點不對勁了沒有墓門,所有凶險的地方也都敞開著,不但沒有隱蔽,反而有種任君出入的感覺。這條龍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這座地穴比之前的那個略小,可是整個地穴卻成一個巨大的球型,上面有拱形的穹頂,下面有深凹進去的地面。 而就在這個球星地穴的核心位置上,虛空懸浮著一枚赤紅色的珠子。即便是隔著數百丈遠,大家也能夠清晰的看到,那珠子上時不時的閃過一層明亮的火光。 這第二個地穴內,原本就充斥著濃濃的火元仙氣,眾人不敢冒進,便是因為這火元仙氣太過可怕,給人的感覺,整個地穴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球,隨時可能爆炸! 而每當那顆珠子上的火光亮起,整個地穴內的火元仙氣的水平,就會猛增一倍! 黃喉對於之前的地穴之中的六大石俑心有餘悸,不由得看看梁沫羽,心說您老人家如果能夠出手,趕緊出手啊。 梁沫羽卻是無動於衷。 凌虎規有心表現他要是不表現,怎麼跟武羅搞好關係?這一路上,凌虎規幾乎沒有什麼作用,他最熱衷的烹飪,似乎並沒有讓武羅滿意。 他上前一步,腰間三道光芒飛出,那是他的符核仙兵。「我來試試。」 凌虎規手指一點,三道光芒飛向了地穴。武羅嚇了一跳:「千萬別……」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三道光芒已經鑽進了地穴之中。 而那枚赤紅色的珠子,似乎有些遲鈍,直到那三點光芒進入地穴數十丈,它都沒有一點反應。 凌虎規心中一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珠子上一連湧起了三道火光。火光脫離了珠子之後迅速擴大,化作了內外嵌套的三道火環。 「轟!轟!轟!」 連續三道火光沖洗,凌虎規一聲慘叫,三道靈光跌落凡塵,凌虎規面色蒼白,搖搖欲墜。黃喉六人大吃一驚,趕緊扶住他:「四爺……」 凌虎規眼中紅光一閃,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凌虎規也是三品上的水準,而且又是操縱這符核仙兵,雖然有些大意了,但是一擊之下就受了重傷,可想而知那珠子所散發出來三層火環有多麼恐怖! 眾人心中駭然,都去看梁沫羽而沒有人關注武羅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只有梁沫羽能解決眼前的難題了。 武羅雖然尊貴,但是畢竟不以力量見長,想要解決這珠子,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梁沫羽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不是沒有辦法,可是這珠子的力量太過霸道,要想闖過去就只能把珠子轟的粉碎可是這珠子明顯是一件不錯仙寶,炸碎了豈不可惜?何況,炸碎了不是顯得他梁沫羽這個仙二代沒有手段? 正猶豫的時候,武羅卻忽然上前一步。 夜輝嚇了一跳,刺溜一下就攔在了他的面前:「先生小心!」 武羅擺擺手:「放心,我還沒活夠呢,不想那麼快死。」他走到了地穴的洞口,仔細的觀察著。 黃喉等人則還是滿懷期待地看著梁沫羽,梁沫羽沒有說話,看了看昏迷的凌虎規,一抬手,手指落在了他的脈門上。 梁沫羽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一套符核仙兵,乃是凌虎規的本命仙寶。 符核仙兵在那霸道的三層火環下,已經徹底毀了,凌虎規的傷勢比表面上看起來嚴重的多! 就算是將來將養好了,凌虎規跌落一個大境界,從現在的三品上,跌落到四品上。 要是武羅來檢查,大約就能明白,之所以凌虎規會受這麼重的傷,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那件符核仙兵「別出心裁」的做成了三個一套。 這就等於凌虎規擁有了三件本命仙寶,三件受損,他就連續受了三次打擊。 梁沫羽咬了咬牙,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來一隻玉盒,十分心痛的猶豫了半天,終於是打開來,一股凝聚成形、肉眼清晰可見的靈蘊光煙從玉盒之中裊裊升起,眾人耳中似乎聽到了一陣仙樂齊鳴,隨後,凝而不散的淡雅藥香飄遍了整個通道。 黃喉也是有點見識的人,一看到那靈蘊光煙,便是臉色一變,脫口驚呼:「符靈仙丹!」 梁沫羽正心疼呢,聽到他在喊,沒好氣道:「還不趕快把他的嘴給我撬開!」 黃喉一愣:「您、您是說,給四爺服下?」 「廢話,要不然老子拿著個出來幹什麼!」梁沫羽暴跳如雷,黃喉不但沒有半點氣憤,反而是感動的熱淚盈眶,二話不說,拽著其他五個人跪下去,咚咚咚三個響頭:「梁大人,我替四爺謝謝您了!」 然後不敢怠慢,飛快的爬起來,把凌虎規的嘴撬開,梁沫羽忍著肉痛,小心翼翼的把那枚符靈仙丹餵了進去。 看到那仙丹進了凌虎規的獨肚子,梁沫羽倒也淡然了:「算了,這東西放在我這裡也不一定能用上,給了他,好歹能保住他現在的境界,唉……」 一枚符靈仙丹啊,哪能不肉痛? 黃喉六人的臉色卻是十分古怪:這麼珍貴的東西,梁沫羽就算是再財大氣粗,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吧?這一路上,梁沫羽似乎極為看不上凌虎規,他十分節省,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譏諷凌虎規的機會,可是這會兒,怎麼就忽然這麼大方了? 梁沫羽看到凌虎規的臉色慢慢紅潤起來,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去看武羅了。 武羅已經把地穴的洞口研究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絲線索。 洞口的周圍,留下了一些古老的痕跡。 武羅看得出來,這些痕跡原本是一些靈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人抹掉了。 根據這些殘存的痕跡,武羅大約明白了這地穴的破解方法,他又思索了一會兒,便開始動手,一枚枚複雜深奧的龍族靈文從指尖上飛出來,融入了地穴之中。 說起來也奇怪,凌虎規的符核仙兵飛進去的時候,那顆珠子暴怒,三道火環毫不客氣。可是武羅的靈文飛進去,珠子似乎沒有什麼反應,任憑那一道道靈文,穿越了數百丈的空間,附在了自己的表面。 可是一枚靈文,在空中飛舞的時候極為巨大,寬高都有一丈,到了珠子面前,卻是飛速縮小,印在珠子上的時候,已經只有螞蟻大小。那珠子固然也不大,可是想要將它的表面覆蓋完全,卻需要數量龐大的龍族靈文。 武羅不斷地繪製出靈文,花了整整兩個時辰,累的氣喘吁吁,總算是將那枚珠子的表面,全部覆蓋了靈文。 靈文鋪滿珠子的表面,將這枚三層神火珠徹底封印,叮的一聲掉落下來。 眾人大是意外,本來以為通過這個地穴的希望在梁沫羽身上,沒想到竟然是武羅解決了這個麻煩。 武羅跟雷過一揮手:「去撿回來。」 第399章 仙丹味美 雷過還想啟動自己的符核仙兵,武羅一擺手:「沒事了,快去吧。」雷過有點猶豫,但還是忠誠的執行了武羅的命令,硬著頭皮衝了進去。 跑了百來丈,地穴內濃重的火元仙氣沒有一點反應,雷過興奮無比,凌空一個跟頭,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向那顆三層神火珠。 武羅一撇嘴,笑罵道:「這小兔崽子,居然不相信我。」 夜輝難得的咧嘴一笑,黝黑的面孔上露出一道白牙:「這小子可是抱著捨生取義的心態下去的……」 雷過把珠子撿了回來,武羅也不多說就收起來。 就好像是那六枚鐵心一樣,這枚三環神火珠,武羅是打算給雷過,加強一下他的光芒重甲的防禦力,同時利用三環神火珠的威力,在光芒重甲上,加裝一個被動還擊的小埋伏。 不過在沒有真正實現之前,他是不會告訴夜輝他們的,許下這種空口白牙的承諾,不是他的風格。 眾人飛過了第二座地穴,武羅其實一直在暗中留意,來到這座龍墓之中,藍蝶印記似乎分外活躍。 果然沒走多久,他就感覺到藍蝶印記送來了第二道意念流:龍息神火珠,四品上靈寶。 這東西竟然比之前的石俑鐵心還要珍貴,武羅也是有一點小驚喜。 因為這一次有了準備,武羅在前行過程中,沒有出現什麼異樣。這一次,眾人一直向前走了千丈左右,才看到了第三座地穴。 這座地穴是面積最為巨大的一個,一眼望去,竟然有點看不到盡頭的感覺。 而這裡,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獨立世界。 地面上乃是一片萎沙,頭頂上,巨大的穹頂嵌著一顆顆夜明珠,好像滿天繁星。 而在這個小世界之中,最引人矚目的,無疑是地面上那九座巨大的高塔。武羅看到這些高塔的時候,臉色不由得一變:這些高塔和武羅明堂宮之中的血色巨塔極為相似! 這九座高塔,分明就是仿照了那座血色巨塔的款式建造的。 到了這裡,武羅幾乎能夠肯定,這裡埋葬的那條仙龍絕非泛泛,它故意將自己埋在這裡,只怕背後有什麼更深層次的秘密,現在大家還不知道罷了。 可是這一路上,異象連連,武羅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九座高塔,跟武羅的血色巨塔最大的區別便是,這九座高塔的頂端,都有一團耀眼的雷光。 雷的力量本是狂暴、難以控制的,因此雷系仙術的威力,在同級別的仙術之中往往是最大的。 可是這九團雷光,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蟄伏在高塔頂端,並不像某些法術凝聚雷系能量的時候,電光亂竄,辟啪亂響。 武羅一側臉,果然看見站在自己右側的趙曉曉一臉癡迷地看著那九座高塔,他忍不住搖了搖頭,暗道,算了,收取了還是給她吧。 儘管之前他對趙曉曉有些不滿,但終究這女孩還是自己的最初班底之一。 眾人站在地穴外,凌虎規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黃喉大喜:「四爺,您醒了。」 凌虎規伸手就往自己的腰上去摸,符核仙兵太貴重了,更何況還是他的本命仙寶? 黃喉明白他的意思,苦著臉把三枚已經變形的匕首遞上去:「四爺,在這呢,都不能用了,要不是梁爺,您、您可能……」 這三枚匕首,是通過上一個地穴的時候,黃喉順手撿起來的。 凌虎規看到那三枚已經變形的符核仙兵,臉色變了變,長歎一聲將三枚匕首收了起來,不再說什麼了。 這件符核仙兵,耗費了他大多心血,幾乎是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才算是弄到了手。沒想到一時衝動,就毀在了這裡。 黃喉還想在說什麼,卻被梁沫羽一道凌厲的目光制止了。 倒是凌虎規,砸吧砸吧嘴:「我吃什麼了?怎麼覺得嘴裡的味道不錯啊,而且……為什麼我體內的仙靈之氣這麼充沛?」 黃喉看了看梁沫羽,後者冷哼一聲,一言不發,大步走進了地穴之中。 「這個……」 梁沫羽一進去,九座巨塔便有感應,最靠近梁沫羽的三座高塔,整齊的發出了一聲震天雷鳴,轟的地穴一陣搖晃。三道巨大無比的雷光,從高塔頂上的雷球當中,筆直的射向了梁沫羽。 梁沫羽擎出那隻銀色短棒,連續三棒才將那雷光打散。不過看他的神情,已經遠不像第一座地穴之中那樣輕鬆了。 「轟轟轟……」 雷聲連連,一道道雷光轟炸之下,梁沫羽只好閃轉騰挪,短棒應付不過來,有取出了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銅鏡,居然是一件一品上的仙寶,放出了青濛濛的米芒,護住週身,才算是沒有受傷。 眾人對他寶物層出不窮,除了嫉妒就是麻木一一都習慣了。 凌虎規看的一臉揪心模樣,黃喉在一旁不知道說啥好。 令狐小小不知道啥時候,湊到了趙曉曉身邊,狐狸本性暴露無遺,縮著脖子把一雙小手攏在嘴邊,趴在趙曉曉耳朵邊說悄悄話:「一雙男子柔情蜜意,偏偏一個倨傲一個嬌羞,有趣有趣……」 趙曉曉一個寒戰,回頭看了她一眼,下意識的往遠處挪了挪。 令狐小小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她說這種「禁忌」話題的時候,跟趙曉曉靠的那麼近,也有些過於親密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地穴之中的梁沫羽,唯有夜輝始終守在武羅身邊。 夜輝掃了一眼後面的眾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群自以為聰明,實際上愚蠢無比的傢伙。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真正能夠帶領大家走進龍墓的,是我們主人! 夜輝的出身,注定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和別人不同。 他只注重結果。 在訓練營,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活下去就是勝利活下去是最重要的結果。 只看重結果固然會片面,但也能夠幫助你拜託過程中複雜的變化造成的「一葉障目」的誤導。 自從進入龍墓,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梁沫羽身上或者說,自從這隻小隊組建開始,大家心目中的靠山就是梁沫羽。 可實際上呢?每世次遇到了不能解決的問題,都是武羅出手解決的。 夜輝才不會去管武羅是不是凡俗之軀、是不是沒有實力:他只看結果。自己的主人,才是這支隊伍之中,真正的核心! 武羅已經發現了些什麼,他隨手一拂,洞口外的地面上,灰塵泥土都被掃到了一邊去,露出下面被掩蓋著的一塊塊石板。 他的這個舉動,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黃喉等人不解:「先生,您這是……」這個情況,看上去就像是梁沫羽正在為大家拚殺,而武羅卻不知所謂的再弄些什麼事情。 黃喉和凌虎規雖然不好指責,但是總覺得這樣做不厚道。 夜輝冷傲道:「我家主人自有分寸,總比你們這些只會袖手旁觀的人強!」 黃喉和凌虎規不好再說了。 武羅也不說話,看了看那些石板。 石板正方形,一塊塊的整齊的排列在一起。石板上刻著一些非常淺的花紋,歲月漫漫,這些花紋幾乎都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他仔細地看了半天,才算是確定了這些石板的意思,然後暗暗鬆了口氣,心說也就是我,換做旁人來了,還真是沒辦法。 他連續在四塊石板上拍出了四枚龍族靈文。靈文的光芒一閃,被那四塊石板吸收。可是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那四塊石板卡嚓一聲沉了下來。而四塊石板中央的一塊,卻無聲無息的升了起來。 就在這時,凌虎規發出一聲驚呼,武羅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梁沫羽的情況不妙的確,剛才一道雷光差點就擊中了梁沫羽,若不是那名銅鏡最後關頭擋了一下,沒準梁沫羽就已經成了炭燒仙人了。 武羅淡淡道:「讓他堅持一下,我估計,快不了。」 他說的話沒頭沒腦,眾人莫名其妙。 凌虎規有些著急了:「先生,您到底有沒有辦法?有辦法就快點想啊,我看,他怕是堅持不住了。」 梁沫羽騎虎難下,現在是想退出來都出不來了,已經被九座高塔的雷光給困在了裡面。 只是凌虎規知道了武羅的本事之後,第一次冒犯他,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武羅不惱反喜,這樣的人才不是狼心狗肺的傢伙。他微微一笑:「我都說了,快不了,你讓他挺住。不過你們放心,這傢伙身上寶貝多得是,他現在還沒到生死關頭,不然絕對不會心疼那些東西的……」 地穴之中的梁沫羽眼看著躲不開一道雷光了,怪叫一聲丟出去一枚玉印。 玉印騰空化作小山般大小,雷光轟的一聲將玉印炸得粉碎。 梁沫羽卻是逃過一劫,他大約是聽到了武羅的話,惱怒吼叫道:「武羅,你能不能快點,我真要堅持不住了。我要是完蛋了,你不也竹籃打水一場空?」 武羅認真起來,把手伸向了中央升起的那塊石板。 他的手掌上一層淡金色的靈光籠罩。 「咦……」 眾人一聲驚訝,武羅的手掌按在了石板上。石板就好像泥土一樣鬆軟,立刻就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眾人感覺到武羅手掌上的力量不凡,可是卻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力量。不是仙元,但似乎比仙元更加強大! 令狐小小臉色大變,她乃是妖仙,而且出身妖仙上位者的仙族,立刻認出來這是純正的龍族的力量龍元! 仙龍對於妖仙有天生的壓製作用,令狐小小臉色難看之極,緩緩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武羅沒有說話,他的臉色也不好看,這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困難的多! 這最後一道關卡,憑借他們的力量,硬衝的話毫無勝算。 唯有破解了這些機關設置。可是這最後一道關卡,毫無花俏,就是驗證你到底是不是龍族!只要朝機關裡輸入足夠多的龍元,就能過關。 武羅體內就是龍元,可是他和一條仙龍的差距太巨大了。這個差距直接體現在了龍元的數量上。 偏偏陣法要求的是足夠多的龍元,武羅感覺自己體內的龍元滾滾不斷地湧了出去,陣法機關卻沒有一點「滿足」的意思! 這麼下去,可是不妙啊! 龍元就那麼好像河水一樣滾滾流出,武羅已經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眼花了。 終於,那石板轟的一聲,四分五裂,那只掌印,則變成了金色,慢慢的沉進了地面下。 隨後,整個地面猛的一抖,金色的掌印飛速的擴大覆蓋了整個地穴。 沙漠不斷地抖動著,九座高塔上各自衝起一道金光,漫天雷光收斂下來,重新落回了高塔頂端。 而隨著雷光回收,巨塔也慢慢的縮小,最後變成了黃豆大小,頂著一點亮光,全部飛到了武羅的手中。 武羅伸手接住,看也不看塞進了「天府之國」中。 周圍眾人再也沒有人亂說話了,是真沒想到,武羅居然救了梁沫羽! 本來被眾人視為「依靠」的梁沫羽沒能突破的地方,被武羅破解了,這讓大家無比的汗顏,之前的各種心思,此時才知道錯的是多麼的離譜、多麼的可笑。 武羅鬆了口氣,他的狀態其實極差,一身龍元幾乎消耗殆盡,但是他還是勉強一笑,朝梁沫羽伸手道:「老子可是救了你,可有符靈仙丹,也給我一粒吃吃。」 梁沫羽比他還要狼狽,最後時刻,為了保住老命,梁沫羽接連放出了四件珍貴的仙寶。此時,他滿身大汗,頭髮散亂,衣衫破爛,多處被雷光燒焦的地方。不過總算是保住了老命,不由得一笑:「想得美,哪有那麼多的符靈仙丹?」 他在懷裡摸了摸,逃出來一隻玉瓶丟出來:「你不過是損耗過大,普通仙丹就足夠了。這裡面有十粒補天丹,莫說我小氣,這可是三品仙丹、莫說我看不起你,你這水平真的一粒也就夠了。」 「絲……」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著名仙二代啊,出手就是三品仙丹。 武羅去了一粒吃下去,果然立刻就化成了滾滾龍元補充自身。可惜一粒吃下去,毫無感覺,武羅又吃了一粒,還是沒有感覺,明堂宮中依舊是空落落的。他無奈,又吃了第三粒、第四粒、第五粒…… 梁沫羽急了,飛出來道:「雖然是好東西,可你也不能不要命的吃啊,吃多了對你沒好處……」 武羅已經麻溜的把十粒補天丹全吃光了,歪著腦袋感覺一下,龍元才補充了不到三分之一。他一伸手:「呸!什麼一粒就夠了,十粒都沒啥感覺,再來兩瓶!」 眾人大吃一驚,三品仙丹啊,別說是武羅一個凡俗之軀了,就算是六品、五品的仙人,仙元耗盡,也不過是一粒就能補足了。他一下子吃下去十粒,眾人立刻擔心起來:「先生,您沒事吧,雖然是好東西,可也不能亂吃啊!」 梁沫羽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探查一下。 過了一會兒,面色古怪的鬆開了手,看看周圍眾人,搖頭說道:「他沒事,十粒補天丹,的確不夠……」 「啊!」 眾人又吃了一驚,都用大量怪物似的目光打量著武羅,凡俗之軀,一口氣吃下去十粒三品補天丹,居然還不夠…… 那是珍貴無比的三品丹藥啊,不是哄小孩的糖豆。 武羅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喂喂,到底還有沒有,別告訴我你只有一瓶啊,不符合你九界星河第一仙二代的名聲啊……」 梁沫羽苦笑:「你也別擠兌我,仙丹我還有,只是你這身體,真有些古怪。也罷,你敞開了吃,我今天就要看看,一具凡俗之軀,到底能吃多少仙丹!」 他隨手又掏出來一瓶補天丹,武羅騷眉耷眼地道:「別這樣啊,待會我要是吃得多了,好像我佔你便宜似的。」 梁沫羽豪爽一笑:「哈哈哈!你儘管吃,我管夠,絕不說你閒話就是。」 武羅於是敞開了胸懷…… 又吃了兩瓶,總共二十粒補天丹,明堂宮中才有了些充實的感覺。無論哪一種丹藥,都是越吃效果越差。 第一瓶的時候,補充了三分之一,後面的效果就打了折扣,武羅估計自己還得一瓶,才能把明堂宮內損失的龍元補滿,於是他再次向梁沫羽伸手。 周圍眾人看的眼熱無比,這九界星河中,有幾個人能把三品仙丹當糖豆吃?! 武羅吃了第四瓶的時候,梁沫羽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他本來以為,武羅再上一瓶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他拼了老命,頂多再來半瓶。也就是說,梁沫羽的心理預期就是一瓶半,結果武羅超出了整整一倍。 三品補天丹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來的,何況一口氣吃掉了四瓶,就算是梁沫羽,也有些肉痛了。 「呃!」武羅打了個飽嗝,梁沫羽鬆了口氣,總算是結束了。可是武羅的手,就像是噩夢一樣,再次伸到了他的面前。 「還要?」梁沫羽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 武羅一點頭:「你說的,管夠。」 梁沫羽都要哭了:「補天丹沒有了,我還有先天合元丹。」補天丹乃是三品下,先天合元丹可是三品中,比補天丹更加珍貴。 他硬著頭皮掏出來一隻玉匣,玉匣打開來,乃是用一整塊仙玉雕成的,裡面鑽出來五個球形凹槽,每個凹槽裡擺著一枚仙氣飄逸的仙丹,正好五枚。 好像根本沒看見梁沫丹肉痛扭曲的那張臉,武羅雙手飛快,將五枚仙丹全都撿了出來丟進嘴裡。 武羅本來已經補足了龍元,可是就在剛才吃下去最後一粒補天丹的時候,他發現多餘的仙元之氣,竟然直接鑽進了洞房宮! 洞房宮內還沒有靈龍,但是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有了天地靈物,立刻就能開始修煉。而這一股進入洞房宮中的仙元之氣,竟然就在這裡扎根下來,武羅立刻就明白,這是在給未來的修煉做準備啊! 既然有梁沫羽這個仙二代「管夠」,何樂而不為? 五顆先天合元丹下肚,武羅依舊是眼巴巴地看著梁沫羽。 氣氛詭異起來,眾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都覺得滑稽,有點想笑,看看梁沫羽那張能擠出水來的臉,又忍著沒笑。 梁沫羽磨磨蹭蹭的,又拿出來一盒先天合元丹。 結果武羅接過去,張開大嘴,整盒往嘴裡一倒! 嚼了兩下,全部嚥下去,又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梁沫羽最後一盒先天合元丹拿了出來,武羅如法炮製。 價值連城的三盒先天合元丹,就這麼進了武羅的肚子,成了洞房宮之中貯備的仙元之氣。 梁沫羽額頭冒汗:「先天合元丹也沒有了……那個……」 「別的也行,低等級的湊個數也可以。」武羅顯得很大度啊,梁沫羽反而沒面子了,一咬牙,又拿出來一隻小巧的玉瓶。 玉瓶只有手指粗細,非常的精緻,打開來,裡面只放著一枚靈丹。武羅看看梁沫羽,梁沫羽肉痛無比:「這是三品上的萬年參元丹!」 武羅擺手:「我不是問這是什麼仙丹,我是想說,怎麼只有一粒?不夠吃啊……」 「噗!」周圍眾人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誰都看出來,武羅拿捏著梁沫羽剛才的大話擠兌他,偏偏梁沫羽是個死要面子的人。 梁沫羽咬牙切齒:「三品上的仙丹,這麼珍貴,怎麼可能一瓶一大堆!這種靈丹,就算是開爐煉製,也是一爐只能出一枚,十爐能成功一爐就不錯了,你還想要多少?」 武羅顯得很老實:「可真是不夠…」 他說著,一仰脖,先把這枚靈丹吃了下去。 然後繼續看著梁沫羽,梁沫羽捏著鼻子又拿出來一枚,他毫不客氣又吃了。 梁沫羽沒辦法,只好取出來最後一枚。 三品上的仙丹的確珍貴,他也只有三枚,再往上,二品、一品的仙丹他也有,但各只有一枚,那都是留著救名用的,武羅要真是討要,他能吐血! 好在武羅吃了最後著一枚,總算是「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算了,先吃這麼多吧,不能太坑你不是?」 「這還不坑?」眾人心中暗道。 梁沫羽擦了擦汗,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以後千萬不能在這個怪物面前亂說話了,血淋淋的教訓啊! 第400章 屠龍再現 武羅吃了大把的仙丹,好處格外明顯。整個洞房宮之中,已經佈滿了霧狀的仙元之氣,只要他開始修煉,這些仙元之氣都是最純淨的,立刻就能夠轉化為龍元。 這裡實在裝不下了,不然武羅也不能輕易放過梁沫羽。 第三個地穴面積太大,眾人飛了一會兒才穿過去。 這個地穴後面,卻不是什麼通道了,而是一片扇形散開的斜坡。他們在高處,斜坡長約一百三十丈,底部乃是一片陰森森的地下廣場。 這個廣場顯得十分怪異,面積極為巨大,長寬都在八百丈左右,可是卻非常的低。只有三丈高。若是龍族來了,不化為人形的話,也就只能勉強爬過去。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已經到了這裡,即便是知道前面可能有危險,也必須前進了。 武羅一轉頭,看到一直隱藏在隊伍最後面的令狐小小眼中閃爍著興奮地光芒,盯著那座廣場,暗暗握緊了拳頭。他不由的一撇嘴。 「出發!」 令狐小小一聲歡呼,第一個從隊列之中衝了出來,順著那扇形的斜坡跑了下去。趙曉曉看樣子有點不放心,想跟下去又忍住了她還記得自己的職責。 武羅冷哼一聲,勉強滿意。 眾人一起下去,接近那地下廣場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壓抑。武羅留心地面,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一直進了廣場,也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令狐小小已經衝進了廣場數十丈,她似乎有什麼目標,直奔廣場最後面去了,根本不管後面的眾人。 大家進了廣場之後都是小心翼翼,速度並不快。 梁沫羽忽然拉住正低頭看著地面的武羅,指了指頭頂上。 武羅一抬頭,臉色一下子變了,大喊一聲:「快走!」 然後什麼也不顧了,隨手抓住了身邊兩個人,轉身就往外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背後響起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大地顫抖,整個地下廣場都在搖晃,背後那座巨大的扇形斜坡緩緩升起,彭的一聲將廣場封閉了起來! 「啊!」 「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鬼地方!」 周圍一片黑暗,眾人有些慌亂,吵嚷之中,一點光芒升起,映出了武羅凝重的面孔。他抬著手,手指尖一團火焰。 「都別慌!」 沉聲一喝,眾人才慢慢冷靜下來不能怪他們,這裡可是龍墓!象徵著死亡的龍墓!忽然發生這樣的變故,誰都會驚慌失措的。 武羅問了一句:「令狐小小呢?」 眾人都看看自己身邊,沒有她! 「我在這……」遠方傳來令狐小小的聲音,她自己點燃了火光,飛快的跑了過來。 武羅抬手攔住她:「站在五丈之外!」 令狐小小一愣,趙曉曉也不由得看了武羅一眼。唯有梁沫羽暗暗點頭。 「你來御射星,到底要找什麼!」武羅沉聲問道。 令狐小小還想拒絕,武羅已經直說了:「你被困在這裡,也沒有想到吧?你不說出實情,就別想我們再接受你!」 「你……」令狐小小有些急了。 武羅手指一抬,一道光蛇噴出去,照亮了頭頂上。 剛才梁沫羽只給他看的地方,一塊石皮脫落,露出來一枚古怪的靈文。 武羅道:「這是龍族靈文之中的必死符。這枚靈文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傳達一個必死的意思。就是說,陷落到這裡,只有死路一條!你要是不信,不妨自己去找找出路,看看你能不能從這裡逃出去!」 每一種靈文,都是一個複雜的體系。龍族靈文這種高級靈文更是如此。每一枚靈文,都包含著極其深奧的含義,絕不會重複和浪費。 若是專門拿出一枚靈文,不附加任何別的含義,只是為了表示「必死」,那麼就說明,出現了這個靈文的地方,真是一個必死的險境! 武羅就是看到了這枚靈文,才會不顧一切的轉身就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令狐小小垂頭喪氣,她也知道這裡是龍墓,一旦陷落進來,不是那麼容易出去的,可是她又實在不想跟眾人說起自己真實的目的。 武羅一揮手,令狐小小趕緊說道:「你別攆我走,我說還不行嗎?」 「我是來找龍化石的……」 梁沫羽臉色微變:「青丘仙族要找龍化石?難道你們你們已經湊足了其他材料,準備重啟天瞳計劃?」 眾人一頭霧水:「什麼?什麼計劃?」 令狐小小差異地看了梁沫羽一眼,甚為忌憚道:「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的這麼多。」梁沫羽一咧嘴,沒有再說。 武羅也看向梁沫羽,後者無奈,道:「天瞳計劃乃是青丘仙族一個非常著名的計劃……」 眾人一起瞪著他,梁沫羽抓頭一笑:「這句話說得挺順口,好吧,我換個說法。天瞳計劃是青丘仙族一個非常高等級的計劃。這個計劃簡單說,就是製造五具鎧甲,分別歸屬於金木水火土五行,再配合一套特殊的仙陣,就能夠發揮出超乎想像的可怕威力。不用看我,絕對比你們想想的威力要大得多,據說,毀滅一個小星系輕而易舉。」 眾人咋舌,果然厲害。 「這五件鎧甲,其實也是符核仙兵,估計等級能夠達到三品上、甚至是二品下。」 「只不過,這個計劃一提出來,就擱淺了,先不說能不能請到一位三符天工幫助他們煉製這五件鎧甲,單是這些鎧甲所需要的材料,就連青丘仙族都湊不齊。」 「這個計劃是數千年前提出來的,沒想到青丘仙族一直沒有放棄,居然在暗中收集材料,現在看來,估計是快要湊齊了。」 令狐小小無奈道:「就只差這一種了,龍化石。」 並不是所有的龍死了之後都會成為龍化石。要想成為化石,必要的條件就是深埋、高溫高壓。 而且也並不是一頭龍死了,它的骨頭變成了化石,就是「龍化石」了,那只能算是龍形化石。 這頭龍必須死之前一聲精血都在,這樣龍的力量,才會保留在化石之中,才是真正的龍化石。 就算是青丘仙族的天瞳計劃之中,各種材料都格外珍貴,龍化石也是最珍貴的幾種之一。 武羅看了看令狐小小,沒問她為什麼一個跑出來,這種事情不用問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家族前一陣子得到消息,有幾個地方有可能有龍化石,他們已經派出去一撥人,準備依次尋找,應該就快到了御射星了。」 武羅點頭:「難怪你知道這裡是龍墓顯得那麼高興。」 令狐小小不願意說,多半也是擔心有人見財起意。只是如今自身難保,武羅要是將她趕走,她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令狐小小帶著哭腔:「現在怎麼辦啊,咱們出不去,就要在這裡等死啊……」 梁沫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武羅身邊,低聲問道:「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羅露出了苦笑:「你也看出來了吧?」 梁沫羽看了他一眼:「真的被人盜過墓?」 周圍人嚇了一跳:「盜墓?你是說這裡已經被人盜過?」既然有人盜墓,肯定好東西都被弄走了,他們冒這麼大的險進來還有什麼意思? 武羅道:「墓門已經被人打碎了不知去向,這一路上,三道險關居然也沒有任何的隱蔽,就那麼暴露出來。」 「而且三道險關,未免太簡單了一些。」武羅看了看梁沫羽,後者也點頭:「那六大石俑,弱的有些不像話。」 武羅點頭:「我檢查過了,六大石俑體內有很多古老的裂痕,只怕在我們之前,它們就已經被人摧殘過了。因此到了梁沫羽面前,才會顯得不堪一擊。」 「可是、可是……」眾人大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武羅道:「天地靈物不一定是龍墓之中固有的物品,所以我才會帶著大家進來。」 梁沫羽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面色更加難看了一些:「什麼人,盜龍墓,竟然這麼膽大妄為!」 的確,直接把墓門擊碎,後來又連續闖過三道險關,而在這裡,又將頭頂上的石皮剝去,露出裡面那一枚必死符就算是盜墓,也有點過於囂張了吧? 這絕不是一般仙人所為,仙人對於龍族,還是有一定的敬畏之心的。 武羅哼了一聲:「蝕月氏、屠龍族。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梁沫羽差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知道蝕月氏……」 眾人卻是一頭霧水:「屠龍族?還有這個種族?」 梁沫羽擺擺手:「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太久遠的事情了。」眾人無語,被他鄙視,似乎已經有點習慣了。 梁沫羽繼續跟武羅討論:「蝕月氏在九界星河之中消失已經將近十萬年了,也就是說,這座龍墓,至少在十萬年以前就被盜了?」 「十萬年,足夠一件天地靈物成型了。」武羅還是抱有希望。 令狐小小忽然豎起了耳朵:「你們又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大家還沒來跌回答她,就聽見一陣轟隆聲傳來,腳下的地面開始微微顫抖。 梁沫羽把手一抬,光芒大放,將這裡照的雪亮一片。 只見四周的石壁,忽然抖動起來,隨後好像水面一樣蕩漾著,一個個巨大的凸起出現,演化為一頭頭猙獰的石龍。 石龍張口咆哮,噴出來無盡的氣流,捲著狂沙,打在眾人身上生疼! 「怎麼回事?」 眾人還沒弄明白,那些石龍便已經從石壁中衝出了半個身子,兩隻爪子著地,瘋狂咆哮著,朝他們衝了過來。 第401章 第十八枚神文 梁沫羽二話不說,抬手一點,當初斬殺巨鵬的金色雙輪出現,這一次雙輪逆轉,一股恐怖的暗色能量從金輪中噴出來,擊中了一頭石龍。 可是石龍身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芒,跟其他的石龍聯繫在一起,等於是所有的石龍幫助它承受了這一擊,就算梁沫羽強悍,這一擊也只能無功而返。 他揉身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一隻銀色短棒再次出現在手中,大吼一聲身上迸射出一股強烈的銀光,狠狠一棒砸在了一頭石龍頭頂上。 「光!」 巨響震天,梁沫羽一個踉蹌摔了回來,那些石龍卻毫無阻礙,繼續狂奔而來。 眾人誰也不甘心坐以待斃,凌虎規、黃喉、夜輝等人各自出手,上來就是自己最強的攻擊。 可是,在這些石龍面前,根本就毫無用處,連讓它們稍稍停下奔襲的腳步都辦不到! 武羅的額頭上也已經見汗,必死符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加瞭解這枚靈文的可怕,難道這一次,真的要隕落於此?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冷靜! 忽然之間,那些奔馳的石龍在武羅的眼中變得緩慢起來,憤怒的咆哮聲也都消失不見,時間河流,彷彿減慢了速度…… 武羅進入了一種玄奧的境界。 所有人拼盡全力,梁沫羽卻站在後面,沒有再次出手的意思。 凌虎規急了:「你還看什麼,還不快動手!」 梁沫羽看了看他卻笑了。笑容簡單,只是看向凌虎規的眼神有些複雜。 「我今生,已無望。」 簡簡單單六個字,卻包含了梁沫羽心中無窮無盡的不甘和憤怒!他是仙二代,背景深厚,能夠在九界星河中橫著走,別人看來只有羨慕。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苦澀。 為什麼?為什麼我偏偏只有二品上的天資,想要再進一步難比登天! 為什麼偏偏我不能承受符運仙紋,將最後一絲希望也給封死! 就因為只是二品上,背地裡不知道多少人在嘲諷他,譏笑他,這些他都知道,他可以殺了那些人,可是於事無補。他這一生,卡死在了二品上的境界上。 不管他有多威風,不管他有多強大的戰力,不管他有多少仙寶仙丹,別人只要一句話「虎父犬子」,他就立刻偃旗息鼓,什麼都不用說了。人家一句話,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梁沫羽勤奮,發瘋一般的勤奮,哪怕是那些飛昇而來的仙人,都難以想像。 他幾乎沒有什麼娛樂,沒有朋友,沒有情人這是他同級別的仙二代們難以想像的。 可是這樣的勤奮,換不回來他想要的東西。 他躲在兵道坊,多少年不敢回去見父母,是因為他愧疚! 這其中的心情,幾人理解? 今生無望,說起來簡單,真正體會了才明白其中的苦楚如同萬蟻噬心! 凌虎規看著他,呆了呆,輕輕歎一聲。 而梁沫羽,面朝著那些狂奔而來石龍,忽然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跪倒! 雙膝跪地,手按地面,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梁沫羽若死、則死而有憾。請前輩放過梁沫羽的仙魂,准我轉世投胎,來生若能再登仙界,必定為前輩報仇雪恨,找出掘墓之人,碎屍萬段!」 他是對著龍墓說的,他之前也想過轉世重修,可是兵解這種事情,需要的勇氣不是一般的巨大。 而眼前的情況,免去了梁沫羽決斷的痛苦想不死都不行。 反而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轉世重修,自己或許就不會卡在二品上的境界上了吧? 祈禱完畢,他滿面虔誠的站起來。 雙腿分開,面朝那些石龍,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銀色短棒,體內的仙元不斷翻湧升騰,他一彈指,七點靈光飛上天空:二品北斗仙元丹! 他忽然跨出一步,正好到了第一顆丹藥下,張口一吞,長鯨吸水一般,一股淡淡的仙元之氣,引領著那枚丹藥落入他的口中。 腳下步伐踏出一個北斗七星的方位,每一步服用一枚仙丹,七星禹步配合著北斗仙元丹,梁沫羽的力量在這七步之後,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 他還要做最後一搏不為了自己,只為了身後的那些人! 他緩緩將手中的銀色短棒舉起,一團如同太陽一般明亮的光芒出現在短棒頂端。梁沫羽的身形從原地消失,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出現在了一頭石龍面前,狠狠一棒擊出破釜沉舟,不是他擊碎了石龍,就是石龍把他撞飛! 「咚!」 一聲沉悶無比的巨響,眾人只覺得好像有萬噸水壓在耳膜上,十分痛苦。梁沫羽的短棒之上,光芒萬丈,可是卻給人一種螳螂臂擋車的感覺,他一個人,對抗整個龍墓,儘管已經竭盡全力,卻還是難以成功。 「轟……」 強悍的威力爆炸開去,梁沫羽七竅流血,飛出去的時候已經昏過去了。那些石龍,也僅僅是略一停頓,便繼續狂奔而來。 黃喉一聲嘶吼:「拼了!」帶著鏢師們一起衝了上去。 夜輝伏低了身軀,好像一頭隨時都會撲出去的豹子。一雙眼睛盯著前方那狂奔而來的石龍,將自己心中的絕望,演化為凶殘。鼻尖上,汗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所有的人都已經瘋狂,這是最後的關頭了,眾人看不到希望,但不放手一搏,是絕不甘心的! 這一切,在武羅的眼中速度都變得格外緩慢,他甚至能夠看到凌虎規衝上去的時候,肌膚上每一根汗毛,因為氣流的變化,而做出各種的擺動。 還能夠看清令狐小小瞪大了眼睛衝刺的時候,身上衣服的每一根絲線的軌跡。 石龍可怕,凝聚了龍墓全部的力量,所向披靡。 衝上去的人全都被撞飛了出去,慘叫連連,除了痛苦,還有不甘! 武羅的胸口,一點藍光閃爍,和意識深處的一個藍色的蠶繭遙相呼應那枚藍色的蠶繭,乃是武羅在玉鐵林場之中得到的那些靈文,數量太過龐大,被藍蝶印記包裹了起來。 而此時,這個藍色的蠶繭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隙,從裡面鑽出來一絲金光。 武羅福至心靈,抬手一點剎那間無數根手指在空中劃過,一枚淡淡的神文出現,化作了一層淡白色的光膜,慢慢的鋪滿了整個墓穴。 「呼!」 眾人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力量從自己的面前拂過,諸多負面情緒就在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與此同時,那枚神文沉進了地面下,整個龍墓微微一抖,漸漸平息了下去。 石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像有生命一般,超強的攻擊性漸漸退去,它們也慢慢的後撤,一頭一頭的融入了石壁之中。 整個地下廣場,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武羅已經累的虛脫,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兩旁的雷過和趙曉曉趕緊扶住他。 武羅苦笑一聲,指著還昏迷在地上的梁沫羽說道:「快些把他救醒了,這傢伙,有仙丹!」 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傷,趕緊七手八腳的去救梁沫羽,武羅露出一個微笑,疲倦襲來,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 黑暗之中,不斷有一團團的光芒閃亮,每一團光芒之中,都包含著一枚巨大的神文。 武羅感覺自己的元魂,在這樣不斷爆發的光芒之中,就好像那風暴之中火苗,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那神文全部亮過,總共四十九枚。然後又從頭開始,再次閃亮一遍。 如此輪迴,七七四十九次才算是完成。 意識的黑暗之中,又重新亮起了一點藍光。很快藍光便開始氾濫,將整個意識之海充滿。 在這樣一片湛藍的背景下,武羅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開始回憶起那些神文。他每念起一個,藍色的背景下,就會有那枚神文點亮。 一直到了第十七個,顯得有些困難。不過他還是成功的點亮了第十八個神文。隨後,無論他怎麼努力,再也想不起來第十九枚神文了。 武羅的元魂還在努力,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麼不甘心呢?那剩餘的三十一枚靈文,分明就在眼前,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這樣拚命去想,對於元魂的消耗極大,沒多久他就疲憊不堪。 藍色的光芒之中,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聲,武羅猛地一驚,那藍光卻是退潮一般飛快退去,他兩眼一睜,醒了過來。 「先生,您醒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武羅看了看,是趙曉曉,不由得有些意外:「怎麼是你……」 武羅雙眼之中充滿了血色,儘管已經昏睡了很久,可是沒有一點恢復的跡象。 趙曉曉被這一句「怎麼是你」給弄的尷尬,站在一邊不知道該做什麼好。武羅看看周圍,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盤膝打坐,調養傷勢,唯有趙曉曉守在自己身邊。 她的臉色和平時相比,格外蒼白了一些。 武羅再看看,她下意識的把手往後藏,可是武羅已經看見了,她的一隻手掌已經碎了。 武羅心中一暖,撐起身子來:「我沒事了,你也去療傷吧。」 趙曉曉固執的搖頭:「不行,我起碼要等到教頭或者是七號醒來接替我……」她注意到武羅的眼神,改口道:「雷過。」 武羅點點頭,知道這女孩固執,不是自己三兩句話能改變心意的。他揉著眉心:「梁沫羽的仙丹給大家吃了?」 「吃了。」 武羅猜的不錯,梁沫羽的確還有別的仙丹,不過都是三品以下的了,好在數量足夠,大家分了,每人十來顆,也品嚐了武羅之前把仙丹當糖豆吃的快感。 武羅盤膝坐好,開始運轉《九龍吞日大法》。 這一坐,又不知道是多久,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換成了夜輝。岩石一般的漢子,標槍一樣的站在他身邊,一動不動。 但是武羅一睜眼,他就知道了:「主人!」 武羅感覺好了許多。 只是這一次的事情他還沒弄明白。最關鍵的時刻,藍蝶印記又幫了他。第十八沒神文發揮了不可思議的作用,可是藍蝶印記為什麼要幫他?第十八枚神文又究竟有什麼深奧的含義?最後那一聲歎息,他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是錯覺,藍蝶印記的主人根本沒有死! 這對武羅來說,是個巨大的隱患! 看了看夜輝,武羅問了一句:「你的傷怎麼樣了?」 夜輝隨意的拍拍胸口:「已經沒事了。」 武羅點點頭,其他人也都都已經醒了,立刻圍了上來。 黃喉赧顏:「先生,這一路上,都是您在保護我們,這讓我們情何以堪……」 雖說他們的酬勞不用武羅支付,但是畢竟武羅是主家他們是鏢師,都是鏢師護著主家,哪有主家不斷救鏢師命的? 凌虎規也是不好意思,抱拳向武羅一禮:「先生,回去之後我定會跟三哥說明,您放心,永武鏢行不會虧待……」 武羅一擺手打斷他們:「咱們也都是共患難的交情了,再說這些,不是顯得見外了。」 凌虎規和黃喉卻高興不起來。若是以前,武羅跟他們說「共患難」的交情,他們必定心中竊喜,可是現在……這算什麼共患難?分明是人家不斷地救你的小命啊!不斷地欠武羅的人情啊! 他們是鏢師不管他們在低等級世界是不是劊子手、強盜、馬賊,他們在九界星河內,是盡職盡責的鏢師!不斷地讓主家救自己的命,他們的職業尊嚴不允許他們如此無用! 「先生……」黃喉羞愧難當,抱拳一禮:「拖累先生了,唉……」 武羅擺擺手:「真的不用客氣了。」 一邊的梁沫羽,原本還在昏迷,這個時候忽然一動,自己坐了起來。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本以為必死,已經做好了轉世重修的準備,卻不料又活了下來。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複雜無比。 武羅朝他走過去,梁沫羽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武羅淡淡道:「你是要謝我,還是要恨我?」 梁沫羽老老實實的回答:「若是你真能設計出一款我也能夠加裝的符運仙紋,助我突破如今的境界,我自然是大大的感謝你。」 「否則,我便真會恨你。」 武羅愕然:「你也太直接了。」 梁沫羽沒有說話,低著頭。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我父母,對我極好。無論我做什麼、無論我是不是個廢物,他們都從不嫌棄我。你不明白,在九界星河,像他們那樣的存在,子嗣眾多,都會挑選有前途的培養,將來才能為家族撐起門面,保證家族不會衰落。像我這樣的,也就是讓我做個無所事事、衣食無憂的二世祖罷了。」 「但他們,跟別人不一樣。我能夠感覺到,他們對我的關心。可他們越是這樣,我越是恨自己無用!」 梁沫羽抬起頭來,望著武羅:「我若兵解重修,能否成功,自己也沒有把握。但我一死,雙親必定悲痛欲絕。我實在不忍心……」 武羅明白了:「本來剛才你能夠趁機兵解,卻被我救了。所以,要是我不能幫你突破境界,你必定恨我。」 梁沫羽坦然:「我明白這很難理解,但是……」 武羅一擺手:「奇怪,本來是個很扯淡的事情,可是我竟然真的理解了。」 梁沫羽張了張嘴,有什麼都沒說出來,一聲不響的掉頭走了。 趙曉曉也恢復了過來,眾人重新集合,在地下廣場的盡頭,出現了一道門戶。 眾人穿過這道門戶,龍墓真正的墓穴終於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果然如同武羅所預料的,這裡已經被盜墓賊光臨過。巨大的墓穴之中,棺槨都被拆碎了,碎片扔的到處都是。 而從墓穴中遭到破壞的情況來看,也印證了武羅的推斷:盜墓賊乃是屠龍族蝕月氏。 墓穴之中,棺槨的安放位置正對著他們進來的通道。棺槨的兩側,則是兩排巨大的落地銅燈。 銅燈乃是用極為珍貴的隕星合銅鑄造而成這種材料,在九界星河之中,乃是堂堂二品上的材料,卻被砸的四分五裂,隨意的丟在地上。 而安放棺槨的高台,乃是用一塊完整的巨大七彩琉璃玉雕鑿而成,同樣是二品上的珍貴材料,卻被砸開了幾個裂縫,一樣沒有拿走。 而外槨乃是用十萬年樹齡的星海玉柳製成,內棺乃是用星耀天金製成,這兩種,都是貨真價實的一品下的材料! 無論是什麼人,面對這麼多的珍寶,都會毫不留情的掃蕩,唯有屠龍族,對龍族恨之入骨,才會不願意碰這些東西,費勁了力氣殺進來,只為了毀屍滅跡,將龍族挫骨揚灰。 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這麼多的珍寶,總算是沒有白來一趟,之前本來以為會毫無收穫呢。 令狐小小第一個,哈哈一笑跳了進去:「哇、哇,好多啊,好多寶貝啊……」 黃喉六人也是面露喜色,之前的沮喪因為即將到手的珍寶一掃而空,正要走下去,忽然一人攔在他們面前。 梁沫羽。 梁沫羽面沉如水,盯著六人。黃喉不解:「梁爺,您這是……」 梁沫羽低喝一聲:「青丘的那隻小狐狸,給我滾回來!」 令狐小小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是說我?」 「除了你,還能有誰?!」 令狐小小也有些生氣:「怎麼,難道你還想獨霸這些仙寶?」 梁沫羽沒有說話,抬手凌空一抓,一道鐵爪飛出,在半空中忽的變大、 令狐小小一聲驚呼,連續幾個手段都沒能擋住那只飛爪,硬生生被擒了,抓回到了入口。 「哼!」令狐小小頗為惱怒。 梁沫羽站在眾人前面,朝大家一拱手。 眼珠子掉了一地! 梁沫羽居然向大家行禮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是我們看錯了吧,這麼倨傲的一個人,居然會向大家行禮! 武羅眉頭一皺,也有點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抱拳一禮之後,梁沫羽把手一分,銀色短棒再次出現,橫在他的身側,攔住眾人前進的道路。 「各位,梁某人之前曾有誓言,若是留住我仙魂不滅,必定會幫助這龍墓的主人報仇雪恨。大家就不要再打這裡東西的主意了,否則,便是我梁沫羽的仇人!」 大家一愣,令狐小小第一個叫道:「可是你說的是你死了之後仙魂不滅啊,你不是沒死嗎……」 梁沫羽固執:「無論如何,結果總是我仙魂未滅。諸位,既然立誓,便要遵守諾言。我請大家手下留情!」 眾人面面相覷,這未免有些太執拗了吧?這麼多的仙寶,讓大家看著卻不讓大家拿,實在是強人所難了。但偏偏,梁沫羽就是這麼個人。 大家一起看看武羅,武羅反而是很讚賞的一點頭:「一諾千金。梁沫羽說的沒錯,無論如何,結果總是他仙魂未滅。這樣的信義之舉,我贊成。我什麼都不要,還可以幫助你用龍族靈文封印這裡。」 梁沫羽第一次,對他露出了感激之色,雖然非常細微:「多謝!」 武羅都這麼說了,大家還能有什麼意見?唯有令狐小小,似乎有些不甘心,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梁沫羽戳破她的用心:「不用找了,這種以墓穴埋葬的龍屍,是不會形成龍化石的。」 令狐小小怏怏。 梁沫羽一抬手:「請!」眾人無奈退出去,武羅用龍族靈文封印了墓穴入口。眾人再退出墓道,武羅又一次封印了入口。 折騰了這麼一通,還差點送命,卻一無所獲,眾人都有些悶悶不樂。武羅卻明白,墓穴中的那些材料,就算是把那一條龍屍也算上,都比不上自己的收穫第十八枚神文。 他看看眾人,也沒有說什麼。 那些材料雖然珍貴,但是怎麼比得上此行收穫了梁沫羽的一份人情? 這道理大家未必不明白,只是明明看到了那些仙寶,卻沒有帶出來,大家有些不甘心罷了。不用他開解,過段時間大家自己就能調整過來。 然而無論如何,這一次算是出師不利。天地靈物沒有找到,還差點死在裡面。 「找個地方安營紮寨,休息一晚,明天再去下一個地點。」 第402章 青丘仙族 這第一個地點驚心動魄,後面接連兩個卻都平淡無奇,只花了一天時間,就把第二、第三個地點看了個遍,沒有什麼危險,只是一些比較奇特的地方。 沒有危險,往往也就意味著沒有收穫。兩個地點,也就是第二個地點,發現了一塊冰魄深海玉,也不過是五品中的材料,品質實在一般。當時是陸介撿到的,也就給了他了。 隨後也是有平淡有驚險,一直到了第九個地點。 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運氣實在不好,居然千辛萬苦的穿過了一條天然石洞之後,出現在了他們的老冤家,巨鵬的巢穴之中! 十九座相互連接的巨大山洞,擠滿了巨鵬,差一點他們就出不來了。 一頓好殺,眾人跑出來的時候,一個個狼狽無比。 「呸呸呸!真晦氣……」凌虎規抱怨著,眾人身上除了鳥血之外,還有不少鳥糞,鬱悶無比。穿過了一條窄窄的石崖,鑽進了一個很淺的山洞暫時躲避。 等了一會,發現沒有巨鵬追來,這才重新出發。 凌虎規一邊走一邊嗅著,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絲水汽的味道,興奮道:「在那邊!」大家跑過去,很快便水聲轟隆,一座瀑布凌空高掛,把漫天水絲撒成了一片霧。 「哈哈哈!」凌虎規也不管那麼多了,撲通一聲跳進了水潭裡,衣服都沒脫。令狐小小臉上一紅,啐了一口,拽著趙曉曉要避開。趙曉曉卻無動於衷,只是忠實的站在武羅身後。 武羅也想痛快一下,有個女人站在背後盯著自己得有多彆扭?他一擺手:「你迴避一下吧,有夜輝和雷過在,沒事的。」 趙曉曉一言不發轉身去了。 武羅轉過身來,就看見梁沫羽已經下水了,偏生凌虎規和梁沫羽兩個人在水潭裡,畫面怎麼就那麼協調呢? 他抓了抓腦袋,看看周圍的人,有點使壞的意思:「我覺得,不如,我們去瀑布上游洗一洗?」 黃喉第一個反應過來,捧腹大笑,只是他們卻不好表態,武羅一揮手:「走,同去!」 於是同去瀑布上游,一邊洗一邊意淫著,下面兩位這是在用我們的洗澡水……洗澡。武羅把眼睛四處瞅著,看看有沒有蔫壞的,一邊洗一邊在水裡撒尿…… 眾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一番,還沒來得及擦乾身子,就聽見下面一聲驚呼。 大家撲稜一下子從水裡竄起來:「是令狐小小!」 武羅一揮手:「夜輝你快去!」 令狐小小和趙曉曉在一起,一旦出事了趙曉曉肯定也要受牽連趙曉曉可是自己人,武羅又下了大血本,出了什麼事情,武羅可是很心疼的。 留下雷過,夜輝立刻往空中一竄,消失不見。 眾人順著瀑布下來,凌虎規和梁沫羽兩人的臉色有點古怪,武羅也沒工夫去管那麼多,立刻道:「快走!」 一行人飛速穿過密林,出現在事發地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情形弄得目瞪口呆:一群人,最先趕到的夜輝和趙曉曉站在一起,令狐小小正撲在一個中年人的懷裡,看樣子分外親暱。 「爹,可想死人家了……」 中年人身材中等,十分勻稱。五官也和身材是同一種感覺:勻稱。彷彿五官就應該這麼搭配似的。 看到眾人來了,中年人拍拍令狐小小:「小丫頭,你的朋友來了,快給阿爹介紹一下。」 「嗯哪。」令狐小小答應一聲,從父親懷裡出來跟大家說道:「這是我爹……」 中年人忽的攔住令狐小小,目光炯炯,看穿了眾人,直達眾人背後的梁沫羽。 梁沫羽知道早晚要見面,索性站出來,微一拱手:「姬兄,好久不見。」 中年人趕緊還禮:「果然是梁兄,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真沒想到在這裡偶遇梁兄,幸甚幸甚!」 令狐小小姬小小眨眨眼睛:「爹,你們認識?」 姬常在呵呵一笑,看了看梁沫羽,心思轉動之後道:「為父和梁兄是老相識了,嗯,這些事情以後再跟你說。」 他熱情的上前:「想不到是梁兄救了小女,青丘可又欠了你一份人情。」 梁沫羽淡淡道:「客氣了。」 姬常在看看他身後眾人,微微一皺眉頭:「梁兄,你怎麼有這閒情逸致,到御射星來遊玩?」 顯然,姬常在也把梁沫羽當成了這個隊伍的領頭人。而且話裡的意思,對這只隊伍的成色並不滿意。 這也難怪,姬常在本身已經是一品中的強者,他帶來的人之中,有兩名一品下,四名二品中,其餘的也都是三品,兵強馬壯。 而他是很清楚梁沫羽的底細的,自然以為梁沫羽帶著這麼一群土雞瓦狗,肯定是來遊山玩水的要是有什麼事情,這些人頂什麼用? 黃喉等人微微皺眉,對姬常在有些不滿。他們卻不知道,姬常在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跟梁沫羽合兵一處罷了。 「爹,不是的……」姬小小也很機靈,自己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不能讓自己父親再犯同樣的錯誤。 「哦?什麼意思?」 姬小小趴在父親耳邊一說,姬常在差異地看了武羅一眼,吃驚道:「他是……可是他……」雖然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可是武羅只是個凡俗之軀啊,怎麼可能領導梁沫羽? 梁沫羽擺手:「這些事情,姬兄早晚會明白的。正好,我們也有別的事情,令愛交到你手裡,我們也算是放心了,告辭了!」 「梁兄且慢。」姬常在趕緊喊住:「原來是這位兄弟救了小女,姬某感激不盡,不知道姬某能做些什麼,報答兄弟?」 武羅擺擺手:「不用,事情遇上了自然要管,無所謂報答不報答的。」 姬常在好不容易遇上了梁沫羽,哪能就這麼放過?趕緊說道:「這麼大的恩德,豈能不報?」 武羅自然看出他的用心,有些不耐煩道:「真要報答?好,將你所知的龍化石的地點告訴我。」 姬常在沒想到他真要報答,頓時愣住了。 武羅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姬常在想到梁沫羽也在,狠狠一咬牙:「好,我便告訴先生!在羅虎山。」 武羅停下了腳步,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格外古怪。 姬小小問道:「怎麼了?」 梁沫羽道:「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正是羅虎山。」 姬常在大喜:「那正好,咱們一起過去。」總算是找到了賴在梁沫羽身邊的借口。 梁沫羽也沒辦法,眾人只好一起上路。 青丘仙族的其他人可不知道梁沫羽是什麼來路,雖然看到姬常在對梁沫羽格外客氣,但是那是對梁沫羽。至於其他人……這些人實力微末,他們是不放在眼裡的。 眾人結伴而行,梁沫羽不好走在武羅前面,姬常在自然是跟梁沫羽並行,還要稍稍落後一點,自然也在武羅身後。 姬常在手下這些人便有些不爽:你一個凡俗之軀,憑什麼趾高氣揚的? 事實上武羅並沒有趾高氣揚,他走在最前面,神情淡然,以他在五方界的地位,早就習以為常。可是姬常在手下這些人卻不這麼認為,沒有實力,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在後面跟著! 這些人也看不清凌虎規他們,雙方雖是通行,彼此間卻是涇渭分明,也絕不主動開口說話。似乎和這邊的人有什麼交流,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一樣。 黃喉幾個人好心好意搭了幾句話,對方臭著一張臉,愛答不理的,黃喉幾個人也就明白了,心中哼了一聲,也懶得再說了。 姬小小倒是感覺出來不對勁,左右說著,想要緩和氣氛,可惜兩邊都憋著一股勁,都是只跟姬小小說話,絕不接對方的話,弄得姬小小疲憊不堪,卻是毫無效果。 武羅一直聽見姬小小嘰嘰喳喳,回頭掃了一眼,只看眾人的神態,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沒說什麼,繼續趕路。 羅虎山,三座主峰連載一處,外形酷似一種御射星本地的猛獸天羅虎,故而得名。 這裡是武羅他們確定的可疑地點的第十個。羅虎山之所以在列,是因為三座主峰中、中間的那一座地步,有一個巨大的洞穴,常年吹出一股陰煞罡風,比起星海之中的罡風雖有不如,但也是中者即死,洞口周圍十里之內,寸草不生。 勘察這裡的,乃是夜輝三人,當時在洞口看了一下,便沒有冒險進入。 眾人到了羅虎山,武羅就知道這裡沒有什麼龍化石,姬常在的消息肯定是錯的。 原因無他,明堂宮中的靈龍沒有一點反應。 好比第一個地點,那座龍墓,武羅就能夠感覺到靈龍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也正是因為這種感覺,讓他明白龍屍還在,所以明知道這座龍墓被盜過,還是堅持進去了。 龍屍還在,又經歷了這麼多年,沒準能夠孕育出什麼天地靈物。 可惜最後還是失望。 他站在這羅虎山上,卻沒有一點感覺,就知道八成是沒有龍化石了。 姬常在一揮手,對身後眾人吩咐:「分開去,尋找可疑地點。」 梁沫羽說道:「這裡我們的人之前曾經查探過,只有一個地方可疑,就在這主峰下。」 姬常在笑了笑,對手下道:「都聽見了吧,這主峰下,乃是重點區域。」卻沒有收回之前的命令。梁沫羽皺了皺眉頭,姬常在趕緊解釋:「梁兄,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可是這裡肯定是你手下這些人排查的,這個就……總會有疏忽的嘛。」 他雖然說得客氣,擺明了還會看不起其他人,不信任他們的排查結果。 梁沫羽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強調了一點:「是武羅的手下,不是我的。」 姬常在還怕他心中不悅,又解釋了一句:「事關重大,我為什麼來找龍化石,梁兄想必也知道,不能不小心一些啊。」 梁沫羽點了點頭,卻沒再說什麼。 武羅看了看那些趾高氣揚散開的青丘仙族的人,一揮手道:「咱們走吧。」 大家一愣:「走?還沒有進洞看看呢……」 武羅擺手:「姬先生他們會進去看看,若是發現了天地靈物,姬先生正好要報答我救了他女兒的恩情,想必會把天地靈物送給我。」 姬常在趕緊說:「當然。」 「那咱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直接去下一個地點了。」 武羅說完,轉身就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轉身回來笑道:「我還是提前謝謝季先生吧,不管裡面有沒有天地靈物,肯定是沒有龍化石了。你這一趟,等於是為我跑的,我心裡老大過意不去……」 姬常在眉毛一揚:「沒有龍化石?武先生這麼肯定?」 武羅一笑:「多謝,多謝!」一拱手,轉身走了。 眾人早就受夠了青丘仙族的那些人,當下連招呼都懶得打一個,跟著武羅就走了。 梁沫羽朝姬常在微微一拱手:「後會有期。」也去了。 姬常在望著武羅和梁沫羽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姬小小問道:「阿爹,你在想什麼?」姬常在緩緩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武羅他們走後大約半個時辰,派出去的人陸續回來了,看到武羅他們不在了,自然詢問起來,姬常在便簡單說了。 這些人不屑:「一個凡俗之軀,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慚!他怎麼知道這裡沒有龍化石,哼!」 姬常在也是一擺手:「別跟他計較了,一個凡俗之軀,不值得。我是看中梁沫羽,算了,這些事情跟你們說也沒用,怎麼樣,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沒有?」 眾人便各自將自己的發現說了。 姬小小在一旁,一隻想跟父親說,武羅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只是一直插不上嘴,想了想,歎了口氣,也明白了就算是自己現在說了,阿爹他們怕是也未必聽得進去吧? 姬常在安排了人手,準備入洞查看,手下們各自領了任務去準備了。他來到姬小小身邊,愛憐的摸摸女兒的頭:「小丫頭,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你娘都快急死了。」 姬小小抿著粉粉的嘴唇,晃晃頭,得意洋洋地看著父親:「阿爹你就不著急?」 姬常在笑嗎:「你個小壞蛋,明知道阿爹著急,還要自己跑出來?好歹你也跟阿爹說一聲啊。」 「說了你們就不讓我出來了。」 姬常在歎了口氣,父親看女兒的眼光之中唯有溺愛,不見半點市儈狡詐。 「你啊……阿爹知道你是因為你小叔諷刺了阿爹,氣不過才跑出來的,你想幫阿爹對吧。」 姬小小紛紛不平:「天瞳計劃雖然是阿爹負責,可是當初是整個仙老會決定的,阿爹你只是負責人而已。這麼多年,為了這個計劃,您付出了那麼多,他們都當睜眼瞎看不見?!分明就是故意打擊阿爹,這口氣,我忍不下去!」 想起來當日家族會議,那些叔叔們刻薄狠毒的言辭,姬小小就又是一陣氣惱。 姬常在擺手:「你個小丫頭啊,還嫩著呢,你知道什麼?阿爹我隱忍這麼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只要找到龍化石,煉製出天瞳甲兵,咱們這一支,立刻就會成為整個青丘仙族最炙手可熱的一宗。阿爹我隱忍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就是想讓你跟你娘過得更好嗎?」 「現在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卻自己跑出來,要是出點什麼事情,阿爹我不是白努力了這麼多年?」 姬小小眼睛一紅:「阿爹,我錯了……」 「行了。」姬常在揉揉女兒的腦袋,微微一笑:「以後要聽你娘的話,知道嗎?」 「嗯。」姬小小用力的點點頭,忽又想起來,道:「阿爹,你可千萬別小看那個武羅,這一路上都是因為有他在,不然就算是梁沫羽,也死好幾回了。」 姬常在犯了做父親的通病,固然疼愛孩子,但也正因如此,始終把孩子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對於他們的各種意見,下意識的就不怎麼看重。 「阿爹心裡有數。」 姬小小知道,自己是白說了。 …… 第十個地點,乃是一座大湖龍尾湖。 這座湖的面積極為廣大,足足是大荒神澤的六倍!乃是整個御射星的第三大湖。武羅眾人飛臨湖面,陸介便介紹道:「這座湖之所以被稱之為龍尾湖,乃是因為整個湖的樣子有點像龍的尾巴。你們看……」 他隨手指點,跟大家解說著。 眾人飛得更高往下看去,還真是有點龍尾的樣子。 這裡乃是黃喉小組勘察的,便上前對武羅稟告道:「先生,這座龍尾湖湖面下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倒是湖面上……」他看了看天色:「今天是來不及了,已經下午了,咱們找個地方休息吧,明日正午您就明白了,現在我跟您說也說不清楚。」 武羅點點頭,一臉淡然,倒是把旁邊的凌虎規給弄得心裡癢癢,一把捉住了黃喉:「呸!有你這樣的嗎,說話說一半,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黃喉無奈,只好道:「正午時分,可能是因為陽光的關係,湖心會有一片海市蜃樓出現,十分壯觀我們三人當時趕到這裡,正好是正午,看個正著也是巧了,要不然還真就要錯過了。」 武羅眉頭一皺,黃喉很會察言觀色,立刻就知道武羅在猜測什麼,忙說道:「我們已經把這座龍尾湖周圍三千里以內都搜索了,沒有找到那海市蜃樓上中的遺跡。」 武羅點了點頭:「安營紮寨,明日一看便知。」 仙人們安營紮寨自是簡單,黃喉施展了仙術,輕鬆的將巨木伐來,在湖邊的一片還算乾爽的高地上,建造了一座營地。 晚上的時候,凌虎規又在摩拳擦掌,眾人都有些畏懼,武羅用胳膊肘捅了捅梁沫羽,後者無奈一翻白眼:「凌虎規,你就別折磨大家了行不行?」 凌虎規大受打擊,只好將已經獵好的野豬丟了出去,垂頭喪氣。 不過他這人,情緒變化快,剛剛沮喪,很快就恢復過來:「哈哈,你們說,這會兒姬常在那老傢伙,該是腸子都悔青了吧?」 梁沫羽皺了皺眉頭,他跟姬常在平輩論交的。 凌虎規趕緊擺手:「我不嫌你老……」 …… 姬常在現在有點氣急敗壞。 羅虎山周圍可疑的地方他都找遍了,沒有任何收穫,最後不得不讓一名家將看住了姬小小,自己帶著剩下的人進了主峰下的那座陰煞罡風洞。 沒想到裡面九曲十八彎,洞內有洞、洞內套洞,還有土生土長的一種可怕甲蟲,極為凶殘,姬常在折損了六名家將才出來,可是洞內,居然什麼都沒有! 知道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女兒的提醒:武羅這個人,不簡單啊! 他這回帶來了十二名家將,一下子就折損六人,損失過半可謂慘重。而起這些人都是他的絕對心腹,培養不易,死一個都要肉痛半天。 如今身邊只剩下六人,多半還是帶傷的。 一幫人圍在一起,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終於有個傢伙忍不住:「他媽的,居然被那小子給說中了,這裡真的沒有龍化石……」 眾人都覺得心中憋悶,被一個自己根本看不起的人給預言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反駁不得,這種感覺當真不好。 姬常在長歎一聲:「小看了人家啊!小小說的對,這位武先生,當真不簡單啊。咱們之前小看人家,結果呢,吃虧在眼前啊……」 他一招手:「小小,你過來跟大家說說武先生的事情。」 姬小小一撇嘴,心說非要吃了虧才肯認真對待。 她便把這些日子的事情了,眾人聽完,倒吸一口涼氣,這人也太妖孽了啊,連梁沫羽都解決不了的麻煩,他都能擺平? 再聯想到之前武羅篤定的告訴他們,這裡沒有龍化石,結果這裡就真的沒有龍化石眾人都在猜測: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而此時,連姬小小在內,他們還都不知道武羅乃是一位前途無量的三符天工,甚至打破了九界星河內,三符不能同修的定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得姬常在做決定。姬常在咳嗽一聲:「罷了,明天咱們再去尋他們,豁出我這張老臉,請梁沫羽幫忙說和一下,咱們先跟著他們,把這御射星翻個底朝天再說!」 第403章 湖底遺跡 誰都知道龍化石意味著什麼,姬常在未來的前途,已經全都壓在了天瞳計劃上。 這些家將,則跟姬常在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遵命!」眾人齊聲應諾。 姬小小可不這麼看,梁沫羽在武羅面前,有幾分話語權不假,可是份量究竟有多重還真不好說。她能看出來武羅的確想拉攏梁沫羽,可是之前想出幾天,她也看得出來,武羅對梁沫羽,想譏諷就譏諷、想擠兌就擠兌、想膈應就膈應,反倒是梁沫羽,在他面前越來越沒脾氣…… …… 夜裡眾人都再修煉,武羅沒什麼事情,便開始琢磨著到手的三種材料,怎麼幫助自己的最初班底提升戰力。 而武羅自己,則是打定了主意寧缺毋濫,必須要找到一件份量十足地天地靈物,再開始修煉第二條靈龍。 這件天地靈物,關係到第二條靈龍的「先天」。 先天不足,在修行道路上走不太遠梁沫羽就是個典型的例子。武羅可以一直隱忍,直到他找到合適的天地靈物。他修行多年,道心堅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看的極是清楚。 時間來不及,武羅也只是打好了腹稿,並沒有馬上動手。 天亮之後,眾人聚在一起,凌虎規動手燒了開水,梁沫羽無奈的把私藏的上好茶葉拿出來。 黃喉喜道:「沾武先生的光,咱們可有了口福了。」 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剛到巳時,就看見遠方的天空中,出現了幾個黑點。 開始大家還以為是老冤家巨鵬,可是很快就看出來:那是一群仙人。 黃喉幾人立刻戒備,武羅卻猜到了來人是誰:「不用緊張,多半是青丘仙族的人。」 凌虎規哈哈一笑,大刀金馬的坐了下來:「來得好!讓他看不起咱們,今天咱們就當一回大爺!」 黃喉幾人忍不住笑了,梁沫羽皺眉頭:「小人得志。」 凌虎規嘿嘿一笑:「我就這毛病,你也早知道的。」 果然,那幾個黑點飛的近了,可不就是姬小小他們? 姬常在領著女兒在前面,六大家將跟在後面。終究是登門道歉的,而且之前他們都是無限鄙視人家的,家將們一個個面帶愧色。 從這一點上來看,還是姬常在道行最深,居然是雲淡風輕,好行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 老遠看見武羅等人,便哈哈大笑,熱情無比:「武先生,可讓我們好找哇!」 他倒不是客氣,武羅那張地圖上的地點,是對姬小小保密的,他們並不知道武羅等人去了那裡。昨天夜裡就開始尋找了。 姬常在領著姬小小上前:「先生神人,一眼就看出來羅虎山沒有龍化石,姬某佩服、佩服!」 武羅淡淡一笑:「姬先生客氣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 「先生太謙虛了。姬某特來謝罪,還請先生原諒姬某昨日怠慢之罪!」他說著,抱拳一禮,深深拜下去。 武羅一閃身,避開了去。像這種,用不得別人的時候,鼻孔朝天。用到了就一臉客氣,恨不得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的人,武羅向來是不喜歡的。 他不反對帶有目的性的交往,但那就是交易了,不用這麼客氣,把價碼談好就行。 這一點上,武羅非常開明。 他擺手道:「姬先生不必客氣,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咳咳……」姬常在臉上有點掛不住,看了看一邊的梁沫羽,希望他能出來幫忙說句話,緩和一下。可惜姬常在高估了自己份量,梁沫羽淡淡的站在一邊,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昨天還憋著火呢,能幫你說話?開什麼玩笑,也不看看梁爺是什麼人。 無奈,姬常在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龍化石對我格外重要,姬某想請先生指點迷津,到底龍化石在哪裡?」 「先生放心,絕對不會讓先生白白幫忙,我準備了五百萬仙玉,還請先生笑納。」 武羅推開他遞過來的仙玉戒指:「我不知道龍化石在哪裡,仙玉雖好,可惜與我無緣。姬先生請回吧。」 五百萬?笑話,五百萬就能贖回你們昨天趾高氣揚的醜態? 「這……」姬常在尷尬,他身後的六大家將也很無奈,相互之間使了個眼色,一起上前拜倒:「請先生原諒我等昨日大不敬之罪……」 武羅一揮手:「昨日之事就此揭過。我的確不知道龍化石在什麼地方,愛莫能助。」 「先生你……」家將們有些急了,都給你跪下了,你還沒完沒了? 梁沫羽冷哼一聲:「在你們做出終生後悔的事情之前,趕快消失!」 姬常在一看,這一位油鹽不進啊!旁邊又有梁沫羽幫忙,他只好上前,攔住了自己的家將:「罷了、罷了,許是我等誠意不顧,咱們先回去吧。」 姬常在等人無奈離開,姬小小臨走之前想說什麼,可是有不敢說她還欠人家救命之恩呢,哪還有臉再要求什麼? 他們走後,武羅看看趙曉曉,後者顯然想說話,又被武羅一眼給瞪了回去。 這麼一耽擱,眼看著就到了中午了。大家趕緊動身,飛到了龍尾湖的湖心。 到了湖心的時候,差不多也就是正午了御射星的太陽光芒最強烈的時候。 湖面上水汽蒸騰,細密的小水泡從湖面下咕咕咕的冒上來,氣泡不斷破裂,漸漸地湖面上的空氣有些扭曲,一副壯觀的海市蜃樓出現! 果然是一座破敗的遺跡,雖然並不十分清晰,但能夠看出來,遺跡的規模極大。斷壁殘垣之間,隱約能夠看得出來,這遺跡當年的風光。 湖面下的氣泡不斷冒出來,海市蜃樓就繼續維持,直到一刻鐘之後,那些氣泡慢慢變少,最後消失,海市蜃樓也隨之消失。 眾人都是震撼,好一會兒都沒人開口說話。 武羅看著水面,那些細密的氣泡和海市蜃樓之間,似乎存在著什麼神秘的聯繫。他朝雷過一指:「去下面看看。」 黃喉搖頭道:「先生,水面下我們都看過了,真的沒什麼可疑的地方。這些氣泡我們之前也曾經懷疑過,後來發現,只是湖底的沼氣而已……」 武羅擺擺手:「還是在看看,放心一些。」 雷過依舊是不使用什麼避水的法術,撲通一聲跳進去。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鑽出來,跟武羅要搖頭道:「的確沒什麼可疑的地方,我在湖底挖了好幾個大洞,下面只是淤泥。」 武羅眉頭皺了皺,揮手道:「都散開,在湖邊找找看。」 這一找,就是大半天的時間,到了晚上,眾人在營地會合,大都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唯獨夜輝在龍尾湖的西側,發現了一座極為巨大的崖壁,崖壁的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些似乎是巖畫的東西。 黃喉他們當初比較匆忙,沒有發現也是正常。 眾人連夜趕過去,凌虎規望天空中噴射了一道火焰,將崖壁照的雪亮。 這座巖壁確實很大,當初黃喉他們也來過。不過巖畫並不在崖壁上,而是在崖壁的右側方有一個很不起眼的裂縫,只能容一個人通過,鑽進去之後,裡面反而寬敞許多,岩石裂開,形成了另外一個不大不小的巖壁。 巖畫,乃是畫在這上面。 只不過經歷了太多的歲月,根本看不清楚畫的是什麼,只能判斷出來,好像是遠古的種族,在進行什麼祭奠儀式。 那個時代,各族都喜歡祭祀,這巖畫說實話沒什麼價值。 眾人失望而歸。 休息了半夜,第二天一早起來,又是直奔湖心。到了正午的時候,再次目睹了那海市蜃樓的壯觀,武羅始終覺得這海市蜃樓和那些湖面下冒出來的細小氣泡有關,這一次,他決定親自下去看看。 眾人也不反對反正湖面下沒什麼危險,何必惹武羅不快? 眾人陪著他一起下去。 湖底的確如同黃喉和雷過所說,只是淤泥。不過武羅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元魂。 他站在湖底,緩緩地將元魂放出。梁沫羽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不由得看了武羅一眼,可是他也並不肯定,就沒有多問。 元魂不斷深入,大約到了三十丈的距離,終於有了發現。 武羅露出一個苦笑,眾人奇怪:「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武羅點點頭:「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咱們發財了。」 「嗯?」眾人一頭霧水,武羅指著湖底:「這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太陰星沙礦!」 太陰星沙也是五品上的材料,若是整個湖面下,都鋪滿了太陰星沙,還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只不過武羅來找的不是太陰星沙,他要是想賺錢,有的是辦法。因此發現了這座巨大的太陰星沙礦,他才會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本來是件大好事,可惜跟自己所求相去甚遠。 梁沫羽對財富什麼的沒有慾望,一撇嘴就要離開。 凌虎規卻是眼睛一亮,立刻道:「先生,可以交給我們兵龍會開採,您什麼都不用管,每年有三成的收益歸您。」 雖說是武羅發現的,但是著大一個礦區在這裡,根本遮掩不住。兵龍會想拿下這個礦場、並且保證安穩的開採,所付出的代價必定高昂。 每年能有三成收益分給武羅,已經是非常厚道了。 可是凌虎規卻看到武羅的臉色猛的一變,他一愣:「先生……」還沒說什麼呢,武羅的身體猛的一個搖晃,一頭栽倒下去! 眾人頓時手忙腳亂:「先生!」 一邊呼喊一邊七手八腳的將武羅抬起來,夜輝將他背上,飛快的從湖底出來,到了岸邊把人放下來,一個個卻是全沒了主意,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梁沫羽。 梁沫羽給武羅檢查了一下,也有奇怪:「沒什麼問題啊,怎麼會昏倒了……」 武羅這一昏迷,時間並不長。就在眾人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無奈的時候,他眼皮子一動,醒了過來。 看到眾人關切的眼神,武羅緩緩一擺手:「我沒事,先讓我休息一下。」說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武羅感覺好了很多,眼睛裡的血絲已經消失,眾人呼啦一下子圍上來:「先生,到底怎麼回事?」 武羅沒有回答,只是說道:「都準備一下,跟我來。」 領著一頭霧水的眾人再次下到了湖底,武羅雙手攤開,龍元滾滾而出,迅速的瀰漫了周圍數百丈的方圓。他雙手平平推出,龍元將湖底數百丈內的淤泥全部推到了一邊去,露出下面一層淡銀色的沙子。 此時已經是深夜,他們下來的時候施展了避水仙術,凌虎規在眾人頭頂上打出了一團明亮的白光。 此時,這一地的銀沙,在光芒的照耀下閃閃耀目,美麗無比。 這礦床上的太陰星沙品質極佳,只要挖開來,就能夠直接使用,甚至不用過濾雜質。 凌虎規大喜:「太好了!」 武羅笑道:「我不是嫌你給我的三成少了,而是因為這個……」 他說著,手掌再次向外一推。那一層太陰星沙也被推到了一邊去,下面露出來一個黃褐色的石板。 石板足有門板那麼大,眾人一看一起皺眉:「這是什麼文字?」 大家先去看梁沫羽,梁沫羽盯著那石板看了一會兒,忽然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武羅苦笑:「我忘了告訴你了,千萬不能用仙魂去試探。 梁沫羽痛苦無比,揉著眉心道:「你放馬後炮有什麼用?」 白天的時候,武羅跟他們說話的時候,其實元魂並沒有停,一路還在向下探索,他本來是想要看看,這湖底下的太陰星沙到底有多厚。卻沒想到元魂無意之中碰到了這石板,只是稍稍一接觸,他就感覺到元魂遭受重創,當場昏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他也「看」清了這石板上的文字一乃是一枚神文! 四十九枚神文,武羅雖然現在只能夠使用十八枚,而且還都是一知半解,可是四十九枚神文他都見過了,只要一看就能認出來這就是一枚神文、一枚他之前從未使用過的神文。 「先生,這到底是什麼文字?」 武羅搖搖頭:「這個……跟你們也解釋不清楚。我只能說,你們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眾人更是迷惑不解,但也不敢再問。〔517z小說網·www.27xs.com〕 這石板下面,依舊是厚厚的太陰星沙,一塊石板,就這麼突兀的嵌在太陰星沙的礦床上,至少在凌虎規他們的眼中是這樣的。 可是武羅知道了這是一枚神文之後,心思就活泛起來。他順著神文朝向的方向,用元魂搜索過去,這一次,可是小心翼翼。 「跟我來。」 說了一聲,武羅當先走去。 眾人也連忙跟上。 在水下前行了大約三千夫,武羅又從淤泥之中發現了第二塊石板。上面依舊是那一枚神文。這個時候,眾人也隱約覺得不對勁了。 武羅這條線索,一路的搜尋下去。 當他找到第六塊石板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將上面覆蓋的幾十丈泥土全部推開之後,那塊石板呈現在眾人眼前。 「咦……」眾人也覺得不對勁,這塊石板不像之前的五塊是平躺的,而是像一座石碑一樣立著的。 而武羅能夠看出來得更多,這塊石板乃是倒立,神文向下。 難道…… 他略一沉吟,便吩咐道:「往下挖,都小心一下,千萬不要冒進。」 雷過和夜輝上前動手,趙曉曉留在武羅身後。黃喉幾人也去幫忙。將那石板拔了出來,然後慢慢往下挖掘。因為武羅提醒過,大家都是小心翼翼,速度自然慢了很多。 即便如此,也只用了一個時辰,就挖到了東西。 「先生,您看!」此時,湖底已經被他們挖出了一個深達百丈的大坑,坑底只有一丈方圓,泥土之中,露出來一塊破損的石碑。 武羅把元魂小心翼翼的放下去,能夠「看到。」這是一片巨大的遺跡,埋藏在深深地地下。 武羅想了想,將眾人召集起來:「這下面,有一座遺跡。恐怕挖掘起來會有些麻煩,大家有什麼好辦法?」 這裡畢竟是湖底,一直使用避水術並不方便。梁沫羽也不說話,隨手甩出一隻小巧的玉、碗。玉碗飛速變大,將周圍數十里的範圍籠罩起來。 他口中唸唸有詞,隨手掐出幾個仙訣,很快這玉碗籠罩下的湖水就被排了個乾淨。 「如何?」 武羅一拍巴掌:「行了,立刻動手!」 挖出來的泥土和石頭,武羅全部接收丟進「天府之國。」眾人進度飛快。就這樣挖了一天時間,整座遺跡上面覆蓋的百丈厚的泥土和岩石,都被清理乾淨了。 這還是為了保護下面的遺跡,大家不敢使用太過激烈的法術,否則一個仙術丟出去,整個湖底都會被刮去一層。 這遺跡看不出什麼年代的建築了,破敗的有些慘不忍睹。 到處都是斷成了十七八截的巨大石柱。從石柱上精美的花紋,能夠想像的到,這遺跡當年,只怕也是規格及高,富麗堂皇! 整個遺跡比梁沫羽預計的還要巨大,他的玉碗原本籠罩了數十里方圓,最後卻不得不多次擴張,一直到最後發現,這遺跡的佔地面積在百里左右。 這已經佔到了整個龍尾湖面積的十分之一左右。 武羅一聲感歎,太古時期的那些存在,這種手筆實在驚人。 便是在現在,想要建造這麼廣大的一片宮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清理出了這麼大一片遺跡,眾人分頭查看,仔仔細細的在斷壁殘垣之間尋找。武羅則是站在遺跡之中,默默的感受著。 「先生?」趙曉曉忍不住問了一句:「您要的東西,在這裡嗎?」 武羅神色有些迷茫,他也說不清楚。他對於天地靈物的感覺,並不像龍化石那麼明顯。可是到了這裡,明顯比當初在龍墓之中的感覺強烈。 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的都回來了,之前清理遺跡的時候,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查找過了,現在不過是更加仔細的把一些邊邊角角都勘察到。 黃喉等人都是搖頭,並無發現。夜輝回來有些疑惑的對武羅說道:「先生,這裡怎麼全都是石柱,沒有看到磚瓦或者是殿梁?」 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意識到,果然這遺跡之中,全都是柱子。 這些柱子有方有圓,甚至還有六邊形的。直徑有粗有細,最粗的恐怕有十丈,最細的只有一人粗細。 但是一眼望去,真的沒有房梁和磚瓦。 「難道說當年有什麼變故,整個屋頂被人以大威能直接掀去?」凌虎規猜測道。 武羅回頭看了他一眼,一撇嘴道:「梁沫羽不在,不然他肯定諷刺的你找個地縫鑽進去。」 凌虎規一愣,武羅毫不客氣說道:「本來簡單的事情,讓你一推斷,反而複雜了。這裡根本就不是一座宮殿,這是一座祭壇!」 「祭壇?!」眾人吃驚,百里方圓的祭壇,這也太可怕了吧?什麼樣的祭祀活動,需要這麼高規格的祭壇? 武羅四處看看:「梁沫羽呢,怎麼還沒回來?」 「我回來了。」梁沫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半截斷碎的石柱後面,梁沫羽走了出來,他朝武羅招手:「你最好過來看看這個。」 眾人跟著他往遺跡深處走去,武羅一路上留意,梁沫羽停下來的地方,差不多是整個遺跡的中央。 他指著前面的一片亂石堆:「在那邊。」 那裡是一出比周圍略高出半丈的高台,成圓形。高台上又有三層台階,總體上大約比地基高處一丈。 橫七豎八的斷裂的石柱,將整個高台掩埋了起來,不仔細看的話,甚至都分辨不出來。 而到了這裡,最引人矚目的反倒是那些斷裂的石柱,這些石柱跟別的地方不一樣的是,所有的石柱都是一般粗細,直徑在一丈左右。 武羅看了看,隨手一揮,一股龍元噴出,將高台上幾根斷裂的石柱舉上了天空,慢慢嘗試著拼湊起來。 這些斷裂的部分,沒有組成一個完整的石柱,但是組成了一部分。這一部分已經足夠了,上面雕刻的花紋,正是一枚神文! 之前那些石板上的神文。 第404章 神文井,太古魔龍 在梁沫羽這些人的眼中,石柱上的文字和石板上的相差太多,可是對於武羅來說,一眼就能看出來,變化的只是外形,本質上還是那第十八枚神文。 這神文,在遺跡的其他的方並沒有出現。 他慢慢走上了高台,再次抬手,龍元滾滾而出,所有的石柱無聲無息的升起來,露出了下面的高台。 梁沫羽的眼皮子一跳:武羅使用的力量,連他都有些陌生。而且感覺上,並不是那麼弱啊,這傢伙,身上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石柱全部升起來之後,高台上除了一些碎裂的石塊之外,再也沒有什麼遮擋視線,整個高台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花紋,有些花紋的部分,已經被那些石柱雜碎,可是依舊能夠非常清晰地看出來,這高台上,刻滿了第十八枚神文! 一武羅只是一眼,就看清楚了這高台上總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枚神文。 這麼多的神文雕刻在一起,竟然組成了一套完整而美麗的花紋。 凌虎規看到了之後,神色古怪道:「奇怪,看上去真漂亮啊。」 可是在武羅眼中看到的可不是這麼簡單:神文強悍,刻在這石頭上,就如同書寫一枚神文一樣。及便是武羅現在,一口氣書寫上幾十枚神文,也要累的筋疲力盡。 可是看看這座遺跡,連高台帶石柱,再加上之前的六塊石板,已經上完美神文了。這對於仙元和精力的消耗是驚人的! 而篆刻了神文之後,這座高自所蘊含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了可怕的地步。按照武羅的估計,就算是一品上的仙人,若是來到了這座高台上,也會很不自在。 這座高台到底是什麼用處還不清楚,但是武羅知道,如果這高台是用來加持的,那麼就算是一品上的仙人,到了這裡,力量也會暴增數十倍!如果是壓制的,那麼同樣是一品上,到了這裡分毫動彈不得! 太古時期有太多的秘密,這座祭台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什麼人建造的,別說武羅,連梁沫羽都說不清楚。 武羅之前的注意力全都被高台上的神文吸引,再看一眼的時候才注意到,在那些密密麻麻嗎的神文中央,竟然有一口井! 井口比周圍的神文略高出一寸,成圓形。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眾人也趕緊跟上。 到了井口,不見一絲力量波動,武羅探頭一瞧,下面漆黑一片。能看見的部分,井壁上刻滿了各種各樣的靈文、神文、巫紋。 武羅呆了一呆,天空中原本他操控的那些石柱,頓時沒了支撐,轟轟隆隆的砸下來。跟在他身邊的眾人,萬萬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雖說被砸一下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也弄得大家手忙腳亂。 梁沫羽接連打飛數十根石柱,推了武羅一把:「怎麼回事,你想到什麼了?」 武羅原本是呆住了,被他一推,雙瞳之中竟然閃過了一抹藍光,隨後眼珠子才轉動一下,清醒了過來,再低頭去看看那口深井,神色之間竟然是有些唏噓。 「你這傢伙,古里古怪,到底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們說?」梁沫羽不滿。 武羅苦笑:「不是不滿,而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該從何說起?」 那口深井,武羅已經知道它的來歷:神文井。 當他看到那口神文井的時候,藍蝶印記非常強烈的顫抖了一下,把一股意念流送進了他的腦海。 神文井來歷神秘,和一個來自太古的估說相關。而這個傳說,似乎和藍蝶印記本身的隕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武羅能夠感覺到,藍蝶印記在發現神文井的那一剎那,強烈的情緒波動。 看看神文井,想一想上面的龍尾湖,武羅總算是明白了。 這龍尾湖形似龍尾不是偶然,而是因為真的有一條龍尾烙印下來的。這神文井,原本應該是一個基座。裡面安置的,乃是一枚舉世無雙的天命神符! 而這枚天命神符的作用,便是釘住那條龍尾! 一條太古魔龍的龍尾! 關於這一頭太古魔龍的來歷,沒人能夠說得清楚,只是知道在那個時代,這頭凶物所向披靡,無人可擋,造下了無數殺孽,如今九界星河之中,許多大凶之地,都跟它有關係。 而後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它被一十三枚最頂級的天命神符封印,每一枚天命神符都安置在這樣一口神文井之中。 而封印太古魔龍的那一片大陸,孤獨的虛空懸浮在星海之中,據說這片大陸,正面封印著最可怕的太古魔龍,背面則篆刻著整個仙界最深奧的典籍「河圖洛書」。因此這座大陸被稱為「太古河圖大陸」。 在那個時代,據說只要能夠登上太古河圍大陸,不死在太古魔龍口下,就能夠成為絕世強者,縱橫星海,快意恩仇。 後來又不知道經過了什麼變故,太古魔龍和十三道天命神符一起消失,太古河圖大陸也四分五裂。 有的碎片漸漸的化為了星辰,隱沒在茫茫星海之中。 而不起眼的御射星,竟然就是太古河圖大陸的一塊碎片演化而來。 這些事情武羅沒辦法跟梁沫羽他們說,不是不想說,而是太過驚世駭俗,說出來徒增煩惱,並不會有任何益處。 武羅心中琢磨一下,青丘仙族認定了御射星會有龍化石,沒準還真是正確的。 在那個年代,妄圖衝上太古河圖大陸,獲取至高無上的力量的,可不僅僅有仙人,還有一頭頭仙龍。 這些仙龍,絕大部分都死在了太古魔龍手中,有可能,其中的某些最後變成了龍化石。 武羅站在那座祭壇上,心念轉動,那些石柱重新漂浮起來,隨後其中的一些,慢慢的拼湊在一起,然後緩緩落下。 這些石柱,以高台為中心,向四面發散出去,就好像是太陽的光芒一樣。 而在這些「光芒」之中,最為矚目的就是兩道總成交錯成十字型的石柱隊列。 這兩個石柱隊列,不光是在神文井高台附近,甚至延伸出去,將整個遺跡,準確的劃分成了四個部分。 只不過,所有的石柱都已經碎裂,武羅也僅僅是依靠元魂的感知而已。 他從神文井的高台上走了下來,順著縱向的那一條石柱陣列,無聲無息的飄了過去。眾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武羅發現了什麼,立刻從後面跟了上去。 武羅飛出去數千丈,神文井高台上的那些飄舞的石柱,無聲無息的落下去,好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一武羅控制得極好,顯然是不想驚動什麼東西。 那一列石柱,筆直的延伸出去,一直到了遺跡外面。 整個遺跡,在湖底下數百丈,武羅他們挖掘出來,這裡現在就是一個巨大的深坑。邊緣就是一個向上的大斜坡,泥土和岩石混在一起。 武羅伸出手去在那一片泥土上輕輕一觸。 那片泥土忽然一抖,一圈圈的漣漪,好像水面一樣擴散開去。眾人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東西,隱藏的也太好了!之前大家清理遺跡的時候,那麼多人都沒有感覺到。 「嗖!」 一道黑影沖天而起,想要逃走,可是梁沫羽的那隻玉碗顯然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將這一片區域,整個的籠罩起來,無論那東西往哪個方向逃竄,最後都會碰壁回來。而地下,就是那座遺跡,那東西似乎極度畏懼遺跡,死活不敢進去。 那東西的速度極快,眾人眼前只看到一片淡青色的影子,嗖嗖嗖的上躥下跳。連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 武羅一點都不著急,事實上在他借助神文井那十字交錯的兩道石柱陣列,發現了這東西之後,他就明白了,這東西只怕是當時一個大意,被梁沫羽用那玉碗無意中封在了這裡。玉碗後來不斷擴大,但是始終不曾開啟過,這東西也就沒辦法逃出去。 武羅沒想到梁沫羽無意之中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他在這東西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也正是因為這一絲熟悉的氣息,才讓他能夠順利的發現這個小東西。 所以武羅站在原地,並不急於出手。而那個小東西則正好相反,急的上躥下跳,卻偏偏跑不出去。 武羅慢慢放開自己的心神,把自己龍元催動,滾滾而出。 在他的身後,梁沫羽等人臉色大變。 凌虎規脫口而出:「武先生這是什麼力量,好強大!」 能夠讓凌虎規也說好強大,可想而知是真的不弱。 龍元不同於仙元,實際上更加強大。 武羅飛昇的時候,沒有被改造成為仙人之體,就是因為他體內的力量等級,比一般的仙人還要高,根本沒辦法更改。 只是這裡面的關竅,連武羅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罷了。 他在玉鐵林場,本就可以依靠龍元一鳴驚人,可他沒有這麼做。他沒有受到什麼欺壓一剛剛有人露出這個苗頭就被老黑無情的扼殺了。 事實上那個時候,武羅也不知道自己的龍元在仙界也是很強大的,心裡也沒底。 這段時間下來,武羅恙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力量定位。 雖然自己是凡俗之軀,但是身負龍元,單純從力量上,並不比一般的仙人弱。 梁沫羽當然也是驚訝,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感應到武羅體內放出這種可怕的力量了,他隱約已經猜到這種力量到底是什麼,可是又覺得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一個仙人的身體內,蘊藏著仙龍的力量? 黃喉等人則是有些傻眼:以前一直覺得武羅是三符天工,但是他凡俗之軀這是一個硬傷,難以彌補,沒想到人家的真實實力竟然這麼可怕,只是凡俗之軀,就有如此實力,若是將來化為仙人之軀,那還得了!? 武羅放出的龍元,明顯起了作用,那小東西漸漸地不是那麼焦躁了,速度慢了許多,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 眾人這才看清楚,原來這東西是一個虛幻的仙龍模樣。 小傢伙依舊戒心十足,看了武羅一下,便噗的一聲化為一片淡青色的光霧,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它才重新在另外一個角落裡再次凝聚起來。 武羅也看出來了,這東西只怕是龍魂所化,可能是當年被太古魔龍斬殺的那些仙龍的龍魂凝聚而成。 它雖然靈性十足只不過智商卻一般。武羅的龍元依舊滾滾而發,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的靈龍氣息。 這種氣息,讓小傢伙感覺很舒服。 武羅將一身的龍元毫無保留的放開去,整個玉碗內全部都是他的力量。 這種熟悉的力量,讓小傢伙覺得很安全,慢慢的朝武羅靠近著。 武羅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操之過急。 他並沒有任何舉動,還是像之前一樣,把龍元不斷催起,力量激發。 小傢伙戒心極重,稍稍靠近了一點,卻又忽然的後退,比之前距離武羅還遠。再觀察了好一陣子,看到武羅沒有異動,這才再次朝武羅靠近過來。 梁沫羽站在武羅身後不遠,給所有人使了眼色,讓大家不得輕舉妄動。 武羅雙臂微微張開,雙掌攤開掌心斜著向上,龍元從他的眉心內滾滾而出。小東西幾次三番的過來了又退回去,急的凌虎規要跳腳。梁沫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算是安定下來。 終於,小傢伙到了武羅的身邊,就在凌虎規以為這一次終於成功了的時候,那小傢伙卻非常讓人憎恨的刺溜一聲,再次逃了回來,而且是掉頭就跑,好像要徹底消失一樣。 凌虎規大是失望,正要說話呢,又被梁沫羽狠狠瞪了一眼,他只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凌虎規怏怏,那小傢伙已經不見了蹤影。 武羅卻依舊是那個姿勢,毫無變化,反而把龍元催的更加強烈。 他的身前,沒由來的亮起了一點青色光芒,漸漸的這光芒越來越亮,小傢伙從光芒之中出現,這一次,它沒有再消失,而是緩緩地爬上了武羅的手掌,打了一個哈欠,竟然趴在武羅的掌心,沉沉的睡了過去。 武羅等它睡熟了,這才雙掌一合,小東西消失不見。 梁沫羽露出了一個微笑,也是忍不住對武羅豎起了大拇指。一般人絕對沒有這份堅定的道心。 凌虎規一聲歡呼:「成功了,哈哈哈!」 眾人都是大喜,有的歡呼有的向武羅道賀。 這一次來御射星的目的,就是尋找天地靈物。之前數月的辛苦、艱險,終於在這一刻達成目的,眾人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武羅微微一笑,朝眾人拱手一禮:「多謝諸位鼎力相助,武某人銘記於心!」 眾人自然是一番客氣。 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武羅便帶人離去。凌虎規還惦記著那下面的太陰星沙礦,便跟梁沫羽商量。 梁沫羽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格外大方,隨手一揮,那件珍貴的玉碗從湖底升起來,不斷擴大,將整個龍尾湖都籠罩起來! 凌虎規扭扭捏捏,看的武羅一陣惡寒。 「先生,你們可算是出來了,姬某無計可施,唯有拜請先生相助……」姬常在等人已經在龍尾湖邊等了很久了,看到他們出來,幾乎是撲上來的。 他身後,六名家將也是一臉憔悴,都顯得格外無奈。 姬小小可憐兮兮的站在一邊。 武羅眉頭一皺,不著痕跡的避了開去:「姬先生,這是何意?」 姬常在這一次是真下了血本,他二話不說,先從懷裡取出來一枚儲物戒指,雙手奉上:「武先生,這區區薄禮,不敢說答謝先生救了小女性命,這份恩情我青丘仙族銘記於心,禮物只是想跟先生聯絡一下感情,還請笑納。」 這話說得武羅愛聽,隨年便拿了討來.武羅之前對姬常在愛答不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覺得這人太過市儈。 自己可是救了姬小小的命,可是從姬常在那裡卻感覺不到多少謝意姬常在似乎很自然的把這份謝意,轉嫁到了梁沫羽身上。有種那女兒性命這份恩情,來拉關係的意思。武羅不喜歡,甚至可以說非常討厭。 他打開一看,戒指裡面仙玉堆積如山,一旁還有一隻巨大的木櫃,裝滿了各種珍貴材料。 武羅想了想,也就收下來了。 找到了天地靈物,他接下來便要回星空浮島潛修。建設這座浮島的事情,就交給老黑去操持了,無論是仙玉還是各種材料,都是急需的。 姬常在看他收下了禮物,心中略有些安定。 武羅他們在龍尾湖底清理遺跡的這段時間,姬常在他們也沒閒著。把整個御射星上,有可能出現龍化石的地方全都找了個遍,各種材料也發現了一些,但就是沒有龍化石的影子。 御射星有龍化石的消息,來源確切,而且是千年以來,青丘仙族第一次確切的得到龍化石的消息,姬常在極為看重。 可是偏偏就是找不到,他是心急火燎。 想來想去,似乎還是得求武羅武羅在羅虎山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那篤定的神情,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帶著家將和女兒趕到龍尾湖,不敢下去打擾武羅,只能乖乖地在岸上等著。 這段時間,他也想過了,大約能猜到之前武羅為什麼對自己冷淡。從內心來講,姬常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這就好像是某王侯的公主離家出走,被一戶農家給救了,王侯該怎麼處理?頂多也就是上次點金銀土地罷了,難道還指望王侯對你一個老農感恩戴德,每天恭敬有加? 可是姬常在也知道如今是自己求著人家,雖然覺得自己沒錯,但還是要放低了姿態,老老實實在武羅面前裝一把孫子。 「先生,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才來求您的。」姬常在說的可憐。 姬小小上前,微微一禮:「先生,我……我求求您了,這龍化石,對我們實在是太重要了。只要您願意幫我們,我們必定重謝!」 姬常在道:「身邊帶的仙玉實在不多,不過先生放心,若是您願意指點迷津,助我找到龍化石,回去之後,我立刻差人將一億仙玉,送到先生府上!」 「絲……」黃喉等人倒吸一口涼氣,開口一億啊,青丘仙族果然是大部族,有錢啊。 武羅沒有說話,回頭看看趙曉曉。果然趙曉曉一臉的不忍。 「你覺得我應該幫他們一把?」 趙曉曉被他問得一愣:「啊?我……」 夜輝對這個自己曾經的學員有些不滿:「笨蛋,還不明白?這是主人抬舉你,看重你的意見。一億仙玉主人都不放在眼裡。」 趙曉曉神情微動,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一張臉恢復了不帶血色的蒼白。 「趙姐姐……」姬小小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 趙曉曉無奈的看向武羅:「先生,您……幫幫他們吧。」 武羅看了姬小小一眼,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略微一點頭:「一億仙玉,不能少。」 姬常在大喜:「先生放心!」 有梁沫羽在場,武羅也不怕他賴賬。 「好,成交了。」 姬常在連忙問道:「請問龍化石究竟在哪裡?」 武羅指了指地面,隨後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眾人也跟在他後面,趙曉曉臨走之前看了姬小小一眼,姬小小卻和他父親面面相覷,根本沒有注意到趙曉曉。 趙曉曉心底微微歎息一聲,跟上武羅去了。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一名家將不解。 姬常在神色古怪無比,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苦笑:「他的意思是,龍化石,就埋在咱們腳下。」 「啊?!」眾人傻眼。 「不、不可能吧……」 「挖一下不就知道了。」姬常在說道。 他們所站的地方,乃是湖邊的一個矮崖,姬常在也親自動手,將矮崖整個搬走,然後向下挖了百丈左右,就看到一塊足有拳頭大小的白瑩瑩的石頭。 雖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其中隱隱散發出來仙龍威煞卻非常肯定的說明了,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這……真是龍化石!」 姬常在等人,實在鬱悶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第405章 九頭大王 這裡是一片神秘的星域。 若是在星空之中,遠遠來看,這片星域光亮的大小恆星,拍成了一個巨大的螺旋帶,由上而下,從無盡虛空之中而來,經歷了九九八十一個旋轉,往無盡虛空之中而去。 但是這只是看到的。實際上在這些螺旋的星帶的周圍,還有許許多多的小星星、隕石、星空浮島,遺跡其他各種存在。 但是,這裡沒有大的行星。因為這裡就是九界星河之中,凶名赫赫的「混亂星流」。 在這裡,隨時可能發生各種星辰閃爆、星空亂流、星河風暴;無論什麼地方、無論什麼時間,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座可以吞噬任何東西的黑冥星眼;而那混亂的星界之中,又隱藏著無數可怕的星獸,這些星獸只憑本能的修煉,吞食星際能量壯大自身,強大、神秘、殘忍、不可觸犯。 因此,儘管這片星域之內的屋物資,豐富到讓所有的仙尊、魔尊都格外眼饞,但是真正敢到這裡來碰運氣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武羅這座星空浮島的價值,其實遠不如別的地方同類存在,但是武羅看中的,還就是它的位置這裡不會有人來打擾。 這座星空浮島的位置就在混亂星流的外圍,距離混亂星流大約只需要肉身飛行一天的時間,若是使用飛行類仙器,則會更快。 浮島外圍,有九層明顯的球形光罩,最裡面的一層乃是金色,最外面一層則是淡白色。 浮島的面積很大,大約是一顆小行星從混亂星流之中逃逸出來,到了這裡的時候,更方面的力量達到了一個平衡,便停在了這裡,成為了一座星空浮島。 浮島上,有六千棵巨大的柳樹舒展著枝條,枝條表面,流淌著一股淡淡的紅色光芒。九層光罩上不斷的閃爍著電光,竄進浮島內,全都被這六千棵柳樹吸收了。 柳樹的散條,互相糾纏,封住了整個星空浮島的上方。 老黑早就在浮島外面等著了,焦急無比。終於看到遠處一艘小舟飛快而來,他興奮地一躍而起,連忙迎了上去。 武羅微微一笑,操縱著小舟,將老黑接了上去。 「先生,您可算是回來了。」 武羅笑問道:「這裡如何?這麼長時間,都是你一個人在照看著,辛苦你了。」 「你太客氣了……」老黑搓著手,眼睛掃了一眼後面的梁沫羽。 梁沫羽還是決定跟來了,不過跟武羅已經說明了:三十年。如果武羅不能夠幫他想出辦法,大家就分道揚鑣。 三十年的時間,對於仙人來說,其實是非常緊迫的。而且武羅要解決的問題,可是一個絕世難題。梁沫羽的父母身份地位在仙界,只怕都是絕頂,連他們都幫不了自己的兒子,三十年時間讓武羅解決這個問題,其實梁沫羽自己都沒有信心。這麼說,不過是想給武羅一點壓力罷了。真到了三十年,武羅沒能解決這個問題,他會再等第二個三十年。 夜輝三人忠實的站在武羅身後,這一趟出去,不光是找到了天地靈物,仙玉的收穫也是極為巨大的。 武羅把仙玉戒指丟給老黑:「到了島上,我就要閉關修煉。這個你先拿著,我閉關這段時間,浮島的一切支出,都從這裡面扣除。 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梁先生商量。」 「是。」老黑答應了一聲,面色有些為難,武羅看出來:「怎麼了?」 老黑苦笑道:「誰能想到,這裡居然有馬賊啊……」 武羅當初選這裡,就是貪圖邊遠清淨,沒人打擾,誰也沒想到這裡居然會出現馬賊。武羅一愣,梁沫羽也是奇怪。 老黑道:「本來不想說的,您要是閉關了,有梁爺幾位在,那一小股馬賊不算什麼問題。」 武羅卻有自己的心思:「他們的巢穴在哪裡,帶我過去。」 老黑一點頭:「行。」 這股馬賊很有可能是在別的地方實在混不下去了,才會跑到這裡來,混亂星流十年都未必有人來一回,他們搶誰去? 可想而知他們有多寒酸。 老黑帶著他們,掉頭折返,到了距離混亂星流最近的一顆行星。這也是一個荒蕪星球,整個星球一片土黃色,比起御射星差得太遠。 老黑指著那顆星球說道:「這幫傢伙來了,只是耀武揚威的在咱們門前晃蕩了幾圈,估計是看到咱們的防禦結界太過強大,他們沒什麼信心打進去,就自己走了。」 武羅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只出現了七八個。」 武羅便笑了:「星空浮島挺大的,總需要一些打雜的下人。」 「嗯?」老黑有點不明白。 武羅跟他一揮手:「給他們發消息,讓他們出來應戰。」 老黑答應了一聲,便找出一枚玉板,喇唰唰的寫了一封戰書,然後把手一甩,打進了那顆星球。 片刻之後,就見那星球上一陣煙塵炸起,一顆火紅的珠子騰空而起,升入星空來要與他們廝殺。 「呔!好狂妄的傢伙,本大王沒有去尋你們的晦氣,你們倒敢來找本大王的麻煩!今天若不把你人腦子打成狗腦子,就叫整個九界星河小看了我九頭大王的本事……」 那火紅色的珠子之中,果然只有七八個人,為首的一人,想必是來歷不凡,因為他擁有著很可能是九界星河第一完美的球形身材,弧線圓潤流暢,拎著一雙同樣圓滾滾的鐵球,把仙元運轉開來,怒吼聲聲,仙元將他的吼聲滾滾送來,吵得武羅有些心煩。 武羅也不說話,一掌拍在了船身上,船頭的那一尊洪武仙炮緩緩調轉了炮口,瞄準了他們的星球。 洪武仙炮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漸漸的給人感覺就好像是星空之中,誕生了一顆新的恆星。 九頭大王嚇了一跳,帶著手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團光芒。 「咻」 一道白光噴出,洪武仙炮開火,準確的擊中了他們的那顆星球。 星球上,騰起了一朵清晰可見的蘑菇雲,小半顆星球都被削掉了! 梁沫羽忍不住看了武羅一眼,他早就發現武羅在這艘小舟上加裝了這麼一個東西,只是沒有想到這東西威力這麼巨大。原本這小舟只是速度不錯,防禦性尚可,幾乎沒有攻擊能力,現在這個短板反而成了一個長處。 不過真正讓梁沫羽對這艘小舟刮目相看的地方在於,梁沫羽分明感覺到,這小舟上的仙炮猶有餘力而且估計發揮出來的威力,估計只是真正威力很小的一部分。 這門洪武仙炮也是符核仙兵,而且符核仙兵的核心,乃是一張三品天命神符「太上劍咒」,真正發揮威力,無數仙劍縱橫,威力無與倫比。 只不過武羅現在加裝的乃是一枚複製的替代靈符,而且即便是這樣,他都覺得激發了全部威力對付幾個馬賊,有點牛刀殺雞的感覺,所以只用了最普通的攻擊,根本沒有激發靈符的力量。 九頭大王二話不說掉頭就跑,還不跑,等死啊! 武羅龍元滾滾,一聲怒吼:「站住,不然我就開炮了!」 九頭大王回頭一看,嚇的魂飛魄散,那門可怕的仙炮,正對準了他們的屁股!九頭大王雖然自問屁股圓潤肥厚,稱得上性感,可是絕對當不住這麼一炮啊。 他老老實實的停了下來,手下幾個也是一臉的苦瓜相。 「我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都躲到這裡來了,還要被人剿滅……」 「八字不對,流年不順……」 武羅以洪武仙炮相逼,押著他們老老實實的回到了星空浮島。 到了浮島上,武羅將九頭大王他們趕了下來,收了那顆赤紅色的珠子,丟給了老黑,寒著臉問道:「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想活!好死不如賴活著……」 武羅看看梁沫羽:「給他們種下仙魂烙印。」 「啊?!」九頭大王一幫人傻眼,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武羅一聲冷笑:「哼,怎麼,不願意?」 那小舟還停在一旁沒有收起來,武羅心念一動,小舟上的洪武仙炮便緩緩的轉過了炮口。 九頭大王撲通一聲跪下去:「我願意、我願意,您讓那玩意兒離我遠點,那東西可不好玩,萬一走火了,小人可是終身遺憾啊!」 梁沫羽一撇嘴,隨手一抬,八個仙魂烙印飛出,分別落入了九頭大王和他七個手下的眉心之中。片刻之後梁沫羽一點頭,示意仙魂烙印已經成功,武羅這才收了小舟。 「你叫什麼名字?」 「九頭大王。」 「好,以後就叫小九。」 「啊?」九頭大王有些不樂意:「勞駕,大人您能不能給換一個?這名字聽上去怎麼像是個丫鬟啊,好歹我也是膀大腰圓的漢子一條。」 武羅拿眼睛掃著他:「腰圓不假,膀嘛……況且,你確定這個量詞是一條而不是『一顆』?」 九頭大王老臉一紅:「我是心寬體胖……」 「少跟我討價還價!」武羅斥責一聲:「不叫小九難道你想叫小頭?」 這個名字,無論是本字還是諧音,都不那麼和諧,九頭大王的胖臉當時就成了豬肝色。 倒是老黑,鼓掌叫好:「「小頭這個名字我喜歡,看著你喊起來,想必格外增加自信。」 九頭大王懊估:「還是叫我小九好了。」 武羅一擺手:「老黑,這幾個人交給你了,有什麼粗活累活重活……」 小九點頭哈腰:「自然是我們干了,不牢您老費心,但請您老記得,人家的名字是小九,不是小頭。」 梁沫羽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座星空浮島其實還是很荒涼的,老黑畢竟只有一個人,來了幾個月,也只是建起了幾座石屋,勉強夠住而已。 浮島上幾乎沒有什麼土壤,岩石遍地,想要開發成為一片富饒的國度,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這些,武羅全都不打算操心,丟給老黑好了。 他選了一座石屋,進去用靈文將石屋徹底封印,開始閉關。 武羅最大的軟肋,依舊是境界。無論如何,他都是凡俗之軀,這個瓶頸,毫無疑問會限制他在三符天工上的造詣。 他已經想到了一些關於三符的新創意,可是修為所限,暫時無法實現,只能壓在心底。這種感覺說實話很不好,武羅的心裡長了草一樣。 在石屋之中盤膝坐好,武羅準備神血石以備不時之需,然後緩緩開始運轉《九龍吞日大法》。 明堂宮之中,靈龍一聲呼嘯騰空而去通過一個玄奧的連接通道一頭扎進了洞房宮之中。 洞房宮內,靈雲如霧,那龍魂一般的天地靈物,正蟄伏在地面上。 靈龍張口一噴,一股龍元裹住了那靈物。 武羅立刻開始運轉《九龍吞日大法》。 靈物猛的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不斷地尖叫著掙扎著,格外抗拒武羅的煉化。 武羅不得不傾注了大量的龍元用於安撫它,而靈龍也在它周圍遊走,發出一聲聲渾厚的龍吟。 即便如此,天地靈物也是格外焦躁,武羅的大法運轉起來十分困難。 這就像是拉鋸戰一樣,武羅不斷地爭取,可是收效甚微。但是無論如何總是有一點效果。這一步,根本沒有捷徑可言。 武羅循著《九龍吞日大法》之中記載的法門,一點一點的將龍魂煉化,讓它成為了自己第二條靈龍。 這樣的水磨工夫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他將天地靈物全部煉化之後,已經累得是筋疲力盡,兩手一鬆,就那麼沉沉的睡去了。 昏睡之中的武羅,對於九宮也放鬆了控制。第一條靈龍長吟一聲,鑽回了自己的明堂宮,而明堂宮之中,封神榜緩緩升空。 它本已經在明堂宮的最高處,宛如太陽一般。現在去漸漸的脫離了明堂宮,進入了一個非常玄奧的所在一這個地方,連通九宮,恐怕連仙界最強大的仙尊、魔尊,都未必能夠說得清楚到底是哪裡。 而封神榜固定了自己的位置之後,明堂宮中再次顫抖一下,血色巨塔拔地而起,追隨者封神榜而去。 明堂宮的靈龍大為不捨,朝著升空的血色巨塔不斷地吼叫,卻不能挽留住血色巨塔。它只好緊隨其後,跟著血色巨塔一起,離開了明堂宮。 血色巨塔是追隨這封神榜的腳步,它也進入了那神秘之中,老老實實的呆在封神榜下面。明堂宮的靈龍一伸頭,居然也跟了過來,然後輕車熟路的鑽進了血色巨塔! 武羅醒來之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的神識往九宮之中一掃,頓時傻眼:這是怎麼回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算是搞明白:明堂宮之中的靈龍,已經修煉到了最高級,可以自由出入明堂宮和血色巨塔。 但是新凝練的靈龍卻根本沒辦法離開洞房宮。甚至,這頭靈龍還極為虛弱,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前功盡棄! 武羅不敢怠慢,趕忙運轉大法,鞏固第二條靈龍。 這個時候,武羅寧缺毋濫的好處就體現出來。因為本體乃是一件天地靈物,尤其又是龍魂凝聚而成的天地靈物,修煉這大法事半功倍,有種水到渠成的感覺。 武羅原本就有第一條靈龍修煉的經驗,自然知道其中許多難關。可是到了這第二條靈龍,每每到了關鍵地方,武羅小心翼翼、惴惴不安,但是出乎意料的輕鬆度過。 他之前準備的神血石,根本就沒用上。 而洞房宮之中,還有武羅訛詐了梁沫羽,吞吃無數仙丹,累積下來的仙元靈氣。這些仙元靈氣精純無比,靈龍可以直接吸收沉澱在身體內,轉化為自己能量。 所以,他運轉著《九龍吞日大法》,輕輕鬆鬆的就把這第二條靈龍凝練的分外強悍。 來到了仙界,仙人九品,五方界那些等級自然也就不再適用。但是武羅發現,自己的《九龍吞日大法》之下,靈龍的等級依舊是以前那樣,並無改變。 他心中也就明白了:這《九龍吞日大法》本來就是仙訣,之前自己硬要用《九龍吞日大法》的等級對應五方界修士的等級,十分勉強。因此到了大能者的時候,境界便對不上了。 九宮五境、道境四階;加起來正好是仙人九品! 龍壁、龍巢、龍湖、龍宮、龍界、龍元、龍繭、龍丹、龍魂。 至於後面的真龍三境:顯化,風雲,神壇;想必仙界也有對應的等級,只是武羅現在不知道而已。 他將洞房宮之中,那些仙丹累積的仙元之氣全部吸收完,第二條靈龍已經一躍達到了龍湖中期,對應的也就是仙人七品中! 這個進境說出去只怕都沒有人會相信。 九界星河之內從來不缺天才有無數人的資質、天分比武羅好得多,但是真正能有武羅這個修煉速度的卻沒有幾個人。 還是那句話,沒有資源支持,天才算的了什麼? 武羅若不是有無上仙訣《九龍吞日大法》,有梁沫羽的無數仙丹,有龍魂所化的天地靈物,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這一切,其實都是用資源堆積出來的。 和五方界不同的時候,他在仙界修煉靈龍吞噬的乃是仙靈之氣,所轉化的也就直接是龍元而不是靈元。 等將來到了真正的「龍元」境界會有什麼變化,武羅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他心中十分期待! 修煉到了七品中,武羅也知道自己到了一個瓶頸,想要再有進境短期內是難了,於是解開了靈文封印破關而出。 這一次出來,整個星空浮島上的變化非常明顯。 武羅所住的石屋周圍,種了一片碧綠的翠竹,翠竹迎風擺動,如同江潮一般嘩嘩作響。竹子能夠生長,說明已經有了土壤。武羅低頭看看,石屋周圍都是富饒的黑色土壤。唯獨石屋門口向外蜿蜒而出一條石頭小徑。小徑在竹林之中穿過,就像是一條黑色游過碧潭。 他破關的動靜不大,估計也沒有驚動其他人。便背著手,信步從石徑走出去。 竹林不算大,也就是三四畝的樣子,很快便走出來。 路上武羅感覺到竹林中另外幾間石屋已經沒有人住了,出來就明白了:在竹林前方千丈左右,建造起了一座恢弘的宮殿。 紅玉為瓦,白玉為柱,青玉為磚,雕樑畫棟,美輪美奐。 宮殿之上,有仙靈之氣繚繞,看上去極有氣勢。顯然梁沫羽他們是搬到了這裡面。 武羅在竹林外剛剛站了片刻,趙曉曉就像幽靈一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先生,您出關了。」 武羅微微一笑:「你專門在等我?」 趙曉曉有些赧顏:「教頭和雷過他們還能承擔些別的事情,我什麼也不會做,只能守在這裡保護先生了。」 武羅也能想像得到,星空浮島正是啟動階段,用人的地方很多。夜輝和雷過還能派出去跟人打交道,趙曉曉一張死人臉,跟千年殭屍睡在一起都能把對方嚇個半死,派她出去只有壞事的份兒。所以她也只能守在這裡保護武羅。 「其他人呢?」武羅背著手信步往那座宮殿走去,趙曉曉跟在後面:「黑大人忙著去採購各種物資去了,教頭在監督小九他們幹活,雷過似乎去聯絡什麼人了。梁先生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武羅點點頭:「把在人都叫來吧,跟我說說閉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武羅這一次閉關,整整過去了三年。 這是什麼概念?也就相當於在五方界閉關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突破了三個大境界,直達七品中,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只怕下巴都要摔在地上了。 還在星空浮島上的人都聚集起來,其實也沒幾個人。 夜輝自然是飛快趕來,梁沫羽倒也沒有故意拖延,不過還有一個人倒是出乎武羅的意料:凌虎規。 他差異地看了聯袂而來的梁沫羽和凌虎規一眼,梁沫羽臉色淡漠,凌虎規則有些訕訕。 說起來這三年的事情,武羅知道了姬小小、曾經帶著一億仙玉來過一趟,順便看望趙曉曉,不過那以後,姬小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倒是凌虎規三天兩頭跑過來,最後索性也住在了這裡。 第406章 仙兵融合 十方商會的人來過三趟了,用意不言自明,只是老黑沒有得到武羅的指示,不敢許諾他們什麼。 倒是永武鏢行,又送來了幾批低等級世界捕來的仙奴。 這些仙奴達不到夜輝趙曉曉他們的水準,頂多也就是幹幹粗活,跟小九他們的地位一樣。好處是打下了仙魂烙印,老實聽話、不怕他們反叛。 老黑是去採購物資了,這段時間老黑可謂是意氣風發,充分體會到了仙玉在手、天下我有的美好感覺,只要他一出現在商業星球上,立刻就會受到上賓的待遇,比其他當年的風光猶有過之。 雷過則是因為老黑聽說了附近一個鏢行在某個低等級世界捕獲了一批素質不錯的仙奴,所以讓他趕過去看看。 武羅的星空浮島上,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把事情說完,武羅又檢查了夜輝和趙曉曉修行的進度。兩人遠沒有武羅那麼變態。趙曉曉也只是提升了一個小等級,達到了五品上的境界,而夜輝已經快到了他的巔峰,並沒有多少進步。 武羅檢查的真實目的,乃是為兩人打造仙兵。 在御射星那座龍墓之中得到的材料,他還一直沒有時間處理。 檢查兩人的修行,就是想根據兩人現在的情況量身打造。 還和以前一樣,沒有煉製出來之前,他是不會說的。 將兩人打發走,武羅請梁沫羽留了下來。凌虎規賴著不走,武羅也就隨他去了這事情雖然說想要保密,但並非不可告人。 「你已經浪費了十分之一的時間了。」梁沫羽提醒他,兩人尚有三十年的約定。 武羅點頭:「這事情我心裡有數,若是照著現在的速度發展下去,三十年的時間足夠了。」 梁沫羽臉上的肌肉抽動一下,有些激動,又有些不敢相信。 武羅道:「我是想問問你,九界星河之中,有沒有什麼勢力,專門做那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買賣?」 梁沫羽一點頭:「自然有的,關鍵是,你想幹什麼、出什麼價碼?」 武羅淡淡道:「一枚六品下符運仙紋,滅掉雷氏仙族。」 梁沫羽聽到「六品下符運仙紋」的時候眼睛猛地一睜,精光四射:「你已經能夠煉製六品下的符運仙紋了?」 三年閉關之前,武羅的能力極限也就是七品中的符運仙紋,短短三年時間,居然連升兩個等級,達到了六品下! 符運仙紋可是比符核仙兵還要珍貴,一個等級的差距便是海天之別,何況是兩個等級? 梁沫羽看好武羅,否則也不會跟他來到星空浮島,但是三年時間便有如此驚人的成就,還是讓他大大的吃驚了一次。 武羅並不覺得如何,擺手道:「若沒有這速度,怎麼能在三十年內解決你的問題?」 梁沫羽緩緩地點了點頭,一旁的凌虎規也為他高興,用力地一揮拳頭:「太好了,看來這次你真的有希望了。」 武羅追問道:「快說啊,這個價錢,能夠完成這個任務嗎?」 梁沫羽這才想起來任務的事情,皺眉問道:「雷氏仙族?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凌虎規哼了一聲:「哼,你沒聽說過,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個末流仙族,九界星河內的癟三而已」。 他把雷氏仙族的實力介紹了一遍。 梁沫羽還沒聽完就笑了:「足夠、太足夠了。說實話,不需要六品下的符運仙紋,你三年前在十方商會拿出來的那件符運仙紋,就足夠讓九大巨頭出手一次,只要他們出手,雷氏仙族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會被消滅。」 凌虎規倒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麼這麼仇恨雷氏仙族?」 武羅沒有說話,五方界的事情,說出來他們也不理解。 梁沫羽和凌虎規都是高高在上九界星河仙人,根本不會在乎五方界一群螻蟻的死活。這不是兩人生性涼薄,而是整個九界星河的固有思維使然。 他不肯說,凌虎規也很識趣的不再追問。梁沫羽就順著之前的話題說道:「不用找別人,你可以直接在仙魔商會的超空間交易平台上發佈你的任務懸賞。六品下的符運仙紋,嘖嘖,只怕連一放仙尊都會動心,雷氏仙族,完了!」 凌虎規也點頭說道:「到時候,恐怕還會出現搶任務的局面啊,六品下的符運仙紋,足夠讓那些傢伙們瘋狂了…識他說著說著,忽的眼睛一亮:「何必找別人啊,這活兒我三哥就能幹啊……」 永武鏢行到了低等級世界,那也是凶神惡煞的掠奪者、強盜、征服者,蒙上臉在九界星河扮演一回馬賊,滅了雷氏仙族不成問題。 武羅擺手:「咱們以後有的是合作機會,這種事情,我不想你們沾上。」 凌虎規一想也是,而武羅那一句「以後有的是合作機會。」更讓他心中美滋滋的,暗道還是大哥有眼光,硬把我塞過來,這位現在就能刻畫六品下的符運仙紋,乖乖個洞,將來那還得了! 在仙魔商會的超空間交易平台上發佈這個懸賞任務,還有一個好處是可以匿名。 武羅不想這件事情被太多人知道,這麼做最合適不過。 兩天以後,得到了消息的老黑和雷過都加急趕了回來。 老黑為此,多支付了三十萬仙玉、若不是趕著回來見武羅,以他如今的「刀法。」怎麼也要大刀小刀雪花刀碎片刀諸般手段齊上陣,把這三十萬仙玉給砍下來。 雷過則根本就沒談攏,那家鏢行要價太高,雷過懶得多說正好知道武羅回來了,便甩下了那邊的事情趕回來。 武羅把任務的事情跟老黑說了,黑無命臉色微微一變,嘴唇動了動,還是道:「先生,我是真打聽過了,雷波和這件事情的確沒有關係。」 武羅一擺手:「這件事情你不必多說,我滅了雷氏仙族,他能不記恨我?」 老黑輕輕歎了口氣。 武羅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說道:「我可以留他一命,你讓他有多遠、走多遠吧。」 老黑神情一動:「多謝先生。」 武羅搖了搖頭走了。 在他心中,絕對不會有「雷氏仙族其他人無辜」這種念頭,五方界無數生靈難道就不無辜?這些人身在雷氏仙族,享受了太多雷氏仙族的好處,雷氏仙族的罪孽,他們也必須贖罪! 老黑沒有馬上去發佈任務,因為要在仙魔商會發佈任務,酬勞必須先提供給仙魔商會。武羅需要先煉製一枚六品下的符運仙紋。 要是別的三符天工,你給他一個限定的時間,讓他完成一件作品,真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有些就算是憋死都做不出來。可是對於武羅,腦子裡早就積壓了太多的創意,之前因為境界不夠,沒辦法實現,何其苦悶啊!現在終於有了一個靈感宣洩的機會,立刻動手那是毫不拖延。 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武羅把一件六品下的符運仙紋交到了老黑手中。除此之外,還有三件仙兵。 這三件仙兵,卻是專門給夜輝他們準備的。 夜輝三人被武羅叫過去的時候就知道有好事,雷過更是躍躍欲試。 武羅隨手把東西丟出來:「雷過,你的。我看你都有些等不及了……」 雷過訕訕一笑,他接過那東西,端詳一番,可是看上去十分普通,只是一個紅色的珠子,握在手裡微微有些發熱。 他正疑惑這東西有什麼用處,武羅說道:「把你的符核仙兵拿出來。」 雷過就把自己的那枚「銅錢」拿了出來。這一出現,那枚珠子便嗖的一聲從他的手中竄出來,直奔那枚銅錢。 隨後,在雷過三人目瞪口呆之中,那枚珠子竟然徹底的融入了銅錢之中。而銅錢之上,也多了三圈紅色的圓環。 「這是……」 已經成型的符核仙兵,居然還能進化,三人別說見過了,聽都沒有聽說過啊! 看三人傻呆呆的樣子,武羅擺擺手:「別傻站著了,試試看,效果如何。」 雷過滿心期待:「是。」 他將銅錢往空中一彈,光芒重甲轟然落下,和之前的光芒重甲相比起來,此時的重甲外圍環繞著三道淡淡的火圈。 看到這火圈,夜輝覺得有些眼熟:「這是……龍墓之中的那三層火環!」 武羅含笑點頭:「不錯,就是那三層火環。這三層火環加在了光芒重甲上,乃是三層被動反擊,以後只要有人攻擊你,這三層火環就會自動還擊,算是一種積極的防禦手段。」 龍墓之中的危險經歷,歷歷在目,雷過想起來這三層火環可怕的威力,不由得喜出望外,抱拳跪下道:「多謝先生!」 夜輝看到那三層火環,極是羨慕,武羅看在眼裡,便將第二件東西拿出來:「夜輝,這是給你的,試試看,合手嗎?」 夜輝看到那東西,心中就有些感動:鐵劍。 跟自己之前的那一雙鐵劍幾乎一模一樣。主人顯然是記得自己的仙兵已經毀了。 他默默地接過來,卻不料這一雙鐵劍竟然格外沉重,差一點沒拿住掉在地上。 「咦……」 夜輝握住了這一雙鐵劍,隨手揮動,仙元滾滾,毫無窒礙的融入了鐵劍之中,並且還得到了近乎一倍的力量加成。 「這……先生,這東西太貴重了,我……」 這雙鐵劍他一上手,就看出來至少也是四品中的水準。的確是太貴重了。 武羅擺手:「就是給你煉製的,你不用,到了別人手裡根本發揮不出威力來。」 夜輝一聽就猜出這一雙鐵劍還有玄機:「先生的意思是這一雙鐵劍也能夠和我的符核仙兵配合?」 武羅一笑:「你何不試試看?」 夜輝心中激動,充滿了期待,低喝一聲激發了自己的符核仙兵。 胸口的護心鏡光芒閃亮,背後光芒太極圖升起。那一雙鐵劍上,忽的冒出來一圈一圈的光環,而背後那一副光芒太極圖,陰陽魚一晃分開,各自注入了一隻鐵劍當中。 上一次面對顏世虎,夜輝動用了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兩相疊加,力量才達到了讓夜輝都覺得難以掌控的地步。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啟動符運仙紋,僅僅是依靠符核仙兵,和這一雙鐵劍,就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難以掌控如此強悍的力量。 他趕緊收了神通,護心鏡上的光芒慢慢消散,而他手中也隨之一空,那一雙鐵劍,就像雷過的珠子一樣,嗖的一聲融入了他的符核仙兵之中。 只不過,他的護心鏡上,出現了壟叉的一雙黑色鐵劍的圖案。 「先生,這東西,太強大了!」 武羅微微一笑:「這兩隻鐵劍,乃是用龍墓之中六大石俑的鐵心為主要原料煉製而成,跟你的符核仙兵能夠完美配合。這六枚鐵心,乃是一顆星辰的核心碎片,威力自然不弱。」 夜輝激動無比:「多謝先生!」 武羅擺手:「不用這麼客氣。」 到了趙曉曉,她似乎總和武羅隔著一層,武羅也懶得去理會,反正有仙魂烙印,趙曉曉無法背叛自己就行了。 他取出了九枚銀色的圓環遞給了趙曉曉。 這九枚銀色的圓環只有戒指大小,亮亮晶晶,倒是十分可愛,只是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用處。 趙曉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夜輝歎了口氣,上前接過來塞進了她的手裡。趙曉曉感激地看了武羅一眼,但終究沒說出什麼來。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她去吧。 趙曉曉將那九枚圓環融進了自己的符核仙兵之後,也愣了一下。雷過很是好奇,也充滿了期待:「喂,到底怎麼樣,拿出來讓我們瞧瞧啊。」 趙曉曉雙手一翻,一雙鋼鐵拳套出現在手掌上。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右手五指上各帶著一枚銀色的指環,而左手則是四枚,大拇指空缺。 不需要刻意去施展,她只是將雙手握成拳,便有九道巨大的雷光在她身邊不住閃爍、劈啪作響。 趙曉曉咬了咬嘴唇,道:「比之前威力至少增大了一半……」 夜輝看出來了:「先生,這是龍墓之中,那九座雷塔?」 武羅一點頭:「你倒是看出來了,沒錯。」 把東西給了三人,武羅也沒有別的事情了,擺擺手道:「你們出去吧,我去看看老黑那邊怎麼樣了。」 依舊是趙曉曉保護他,這女孩跟在他後面,輕手輕腳的,武羅有時候還以為身後沒人呢。 在仙魔商會的超空間交易平台上發佈懸賞任務,可比在這裡購買、出售各種材料複雜得多。 正常的順序應該是老黑先聯繫仙魔商會專門處理這種事務的人,經過商議之後,仙魔商會若是同意發佈,老黑就會將任務的酬勞六品下的符運仙紋提供給對方,對方先去驗證,確認乃是貨真價實的六品下符運仙紋,才能為老黑髮布任務懸賞。 而在這之前,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就是佣金的收取。 如果這個任務的懸賞乃是仙玉,仙魔商會會收取固定的比例。可是這一次任務的報酬乃是一件六品下的符運仙紋,價值不可估量,佣金到底收多少,估計到時候還要雙方協商。 古月三星乃是三顆最頂級的商業星球,三顆星球的距離很近,便是肉身飛行,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這麼近的距離內,誕生了三顆頂級商業星球,全都是因為一個存在:仙魔商會。 仙魔商會的總部,便在這三顆商業星球上。 而其中一整顆星球「古月甲。」便是專門用來負責超空間交易平台的。 作為一個剛剛進入仙魔商會半年的新人,廖存義很鬱悶。他的工作並不繁重,僅僅是每天負責維持整個平台的運作,偶爾有人需要溝通的時候,他就上去應付一下。 像他這樣的,整個「古月甲」星球上,至少有三萬一—所以他每天有大把的時間用來修煉,還能領取不菲的報酬。 考慮到這些,臭脾氣的上峰每天無休止的咒罵,他也捏著鼻子忍了。 不過今天,他的頂頭上司脾氣格外暴躁,廖存義甚至懷疑這老東西是不是慾求不滿一沒錯,廖存義的頂頭上司慕遮雲乃是一位女性仙人。 慕遮雲看上去四十多歲,風韻猶存。在仙魔商會之中,倒也頗受歡迎。只是這老女人對上諂媚逢迎,對下卻刻薄尖酸,口碑很是不好。 廖存義一大清早就被他沒由來的罵了一頓,好生懊惱,這火氣,沒處發洩,自己也憋得難受。 不過很快就有人送上門來給他出氣了。 他今天負責的這一片平台,本來沒精打采的,忽然又仙靈之聲響起,有人通過平台發來請求,要求發佈懸賞任務,面向整個九界星河。 廖存義精神一振,能夠在仙魔商會的這個超空間交易平台上發佈懸賞任務,任務目標通常都是頗有來頭,獎勵也很高昂,這樣的話佣金不少,對於他這個經手人自然也是好處多多。 他立刻就和那邊接通了對話。 「您好,仙魔商會為您服務。請問您要發佈什麼任務?」 老黑連忙回答:「滅亡雷氏仙族。」 廖存義眉頭一皺,聲音也不像剛才那樣恭敬了:「雷氏仙族?這樣末流仙族隨便找個什麼人就能滅了,跑到我們這裡來發佈懸賞任務,你是逗我們玩呢吧?」 老黑也有些不滿:「我正常發佈任務,怎麼就成了逗你玩?你願意發佈就發佈,不願意拉到,口出惡言是什麼意思?」 他畢竟是曾經風光過的人物,應付這種刁難輕而易舉。 廖存義暗罵一聲,心說我先不跟你計較,待會看看你的酬勞到底是什麼,要是達不到我們規定的最低標準,才要好好羞辱你一番。到那個時候,便是慕遮雲那個老女人,也捉不住我的痛腳! 「嗯,那你說說任務要求和任務酬勞吧。」 老黑哼了一聲:「哼,任務要求很簡單,滅掉整個雷氏仙族就行了。至於任務酬勞,一枚六品下的符運仙紋。」 廖存義已經準備破口大罵了,像覆滅雷氏仙族這種任務,頂多也就給個幾百萬仙玉,根本達不到仙魔商會規定的最低標準。可是他張開了嘴一個音節正要罵出去,忽然頓住了:「你說什麼?任務酬勞是什麼?你再說一遍?」 老黑心中洋洋得意:「六品下、符運仙紋一枚。」 「絲……」廖存義倒吸一口涼氣,六品下符運仙紋!這東西有多珍貴,沒有比工作在仙魔商會的人更清楚了。 仙魔商會、九界星河第一商會,這麼大的買賣,每年經手的款項超過了千億,可是每年有多少三符作品從他們手中流通呢? 仙魔商會有過統計,最高紀錄是五件。 這五件,包括了新的、舊的,符靈仙丹、符核仙兵、符運仙紋全都算在內。 而一般的平均數量是多少?一年兩件。 這兩件,通常都是符核仙兵和符靈仙丹。能夠出現一枚符運仙紋,這一年的業績就算不錯了。 更何況,還是一件等級不低的六品下? 廖存義愣了一下之後,立刻反應過來,惱怒道:「閣下是什麼人,可知道我們仙魔商會不是好欺負的。這平台上的傳音,可是能夠逆向追蹤的,你若是逗我們玩,仙魔商會不會放過你這樣的人!」 老黑沒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總是懷疑我在捉弄你?」 廖存義心臟砰砰直跳,暗道:難道說老子真的時來運轉了,碰上了這麼大的一件好事? 他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要鎮定、要沉著、要穩住! 「這麼說,覆滅雷氏仙族這個任務,閣下真的要付出一枚六品下符運仙紋的報酬?」 「不錯,我知道這個報酬對於這個任務來說有點昂貴,但是我家主人要的便是這個效果,有了這件符運仙紋,九界星河必定蜂擁而起,追殺雷氏仙族的人。我家主人說了,務必要讓雷氏仙族雞犬不留!」 廖存義道:「好,這任務委託我們仙魔商會可以發佈,規矩你懂吧,先把懸賞的酬勞送過來,我們驗證之後,就可以上報,然後上面就可以為你發佈這個懸賞。」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稍等一下,仙魔商會內部規定,接受任務懸賞的時候,必須有兩人以上在場。」 老黑答應了一聲,先等著。 第407章 滅亡任務 在「古月甲」星球上,廖存義先切斷了和老黑的傳音,然後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只覺得心臟砰砰砰的跳的格外猛烈,自己進入仙魔商會以來,最大的機遇很可能就擺在眼前! 他連做了三個深呼吸,然後立刻打開了一個新的傳音,幾乎是吼了出來:「孫小七,你趕緊給我滾過來!」 「嗯?廖存義你丫怎麼了,抽什麼風呢?」 「少廢話,快過來,好事、天大的好事,你不來我可就不等你了!」 說完,廖存義立刻就切斷了傳音。 孫小七乃是周圍的人之中,跟廖存義關係最好的,因此有了這等好事,廖存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孫小七。 沒一會兒,孫小七就竄了過來:「廖存義,到底怎麼了?」 廖存義先把門關上,然後神秘兮兮的對孫小七說道:「有人要發佈任務。」孫小七鬼機靈,立刻就像是嗅到了臭味的蒼蠅一樣竄了上來:「什麼任務?懸賞是什麼?」 直接問到了關鍵點上。 廖存義一擺手:「任務很一般,但是報酬很可怕,是一枚六品下符運仙紋……」 「你說什麼!」孫小七一下子跳起來:「真的?快快,讓他傳送過來,要是真的,我靠,你小子這回可就發了!」 廖存義反倒平靜的多了,笑瞇瞇道:「這好事我不是第一個想到了你?」 孫小七哈哈一笑,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好兄弟、夠義氣!」 廖存義重新接通了和老黑的傳音:「閣下,您可以把符運仙紋傳送過來了。」 沒多久,這枚符運仙紋就出現在兩人手上。廖存義說了一聲「請稍候」,就再次切斷了傳音,仔細查看這枚符運仙紋。 這可是兩人第一次接觸到符運仙紋啊,傳說之中的寶物就在自己手上,可想而知兩人是多麼的激動。 還是廖存義稍微沉著一些:「先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誰也分辨不出來。但是這麼深奧複雜的東西,拿在手中就能夠感覺出它的不凡,兩人心中已經有八成把握,這東西是真的了。 「他個娘老子,咱倆運氣可真好!」孫小七連爆粗口,可想而知他的心中是如何的激動。 廖存義咬咬牙,無可奈何道:「還是得拿去給那個老娘們看看,唉,一想到這功勞還要分給她一半,我就不甘心啊。」 孫小七也是無奈,安慰他道:「算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快去吧,別讓那邊等急了。」 如今老黑在他們心目中,可是一位尊貴的不能再尊貴的貴客了,自然不能讓他久等。 廖存義小心翼翼的將這枚符運仙紋用盒子裝了,捧在手裡出去,孫小七跟在他後面,兩人快步出門去見慕遮雲。慕遮雲平日裡,就坐在不遠處的一座小竹樓內,竹樓上有仙陣,能夠將她的仙魂感知數倍擴散出去,監視到周圍每一個手下的一舉一動。 廖存義和孫小七的舉動,自然瞞不過她。 慕遮雲今天的確很不爽,昨晚上她看上了一個少年仙人,結果人家毫不客氣的告訴他自己對老草沒興趣,偏生那少年亮出身份,還是慕遮雲惹不起的。憋了一肚子火的慕遮雲,今天一大早就把能罵的人全都罵了一大遍,還是覺得心中那一口惡氣沒有抒發出來,正愁找不到借口罵人,這有兩個就送上門來,慕遮雲端坐竹樓之上,已經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慕大人……」廖存義兩人上得樓來,恭敬的請示。 慕遮雲陰笑一聲:「廖存義,孫小七,給我滾進來吧。」 兩人一翻白眼,卻也只能無奈忍受。 進去之後,兩人跪下見禮,孫小七匍匐在地,廖存義卻是將雙手高高舉起,將那件符運仙紋舉過了頭頂。 「廖存義,你最好有個極佳的理由解釋,你為什麼不幹活,還跟孫小七一起鬼混,又打擾本座清修,跑到我的竹樓上來。」 廖存義心裡面「老娘們、臭婆娘」的罵了無數遍,將那盒子呈上去:「大人請看。」 慕遮雲眉頭一皺,將木盒打開來一看,原本就很難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難看了。 下面跪著的廖存義和孫小七相視一眼,偷偷一笑,心說老娘們震了吧! 慕遮雲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一般,才慢慢站了起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裡的東西:「這、這是……符運仙紋!」 「不錯,正是符運仙紋。」廖存義得意洋洋,把任務發佈的事情說了,他正琢磨著這麼天大的一份功勞,你個老娘們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平白割去一半,總該對爺們有點好臉色了吧? 卻沒想到一隻大腳丫子飛來,迅速的在眼前擴大,然後吧唧一聲結結實實、正面碰撞、印在了他的臉上。 慕遮雲乃是仙人,沒有裹小腳的習慣,這腳丫子的面積頗大,腳印規整清晰,從中間將他的臉劃分成了左右兩半。 腳印的地方,以一種非常滑稽的速度腫了起來。而慕遮雲,已經捧著那盒子,風一樣衝了出去,她咒罵的聲音傳來:「兩個廢物!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敢耽擱?為什麼不馬上上報?耽誤了事情,你們兩個小蝦米擔待得起嗎!」 孫小七同情地看著廖存義,後者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臭娘們……」 慕遮雲倒是沒說錯,廖存義兩個人畢竟等次太低,還是拎不清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真要是耽誤了,讓僱主該換了發佈任務的平台不在他們仙魔商會發佈了,那可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別說是廖存義和孫小七了,就算是她慕遮雲,也擔待不起啊。 慕遮雲飛快的衝出自己的竹樓,幾個呼吸的時候,就出現在百里之外,她的頂頭上司的面前。就像廖存義諂媚的討好慕遮雲一樣,慕遮雲對自己的上司也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奉上符運仙紋之後,很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啪!」上司一腳把慕遮雲踹翻:「你手下是蠢貨,你也是蠢貨嗎?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出了問題你擔待得起嗎!」 慕遮雲傻眼。 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抓緊了,沒想到還是不能讓上邊滿意。 商會就是商會,只要是利益相關的事情,絕對能夠以最高效率把事情辦妥。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這件事情就層層上報,到了能夠拿主意的那一層面,而且已經確定,這件六品下的符運仙紋,絕對是真的! 隨後任務一層層的劃撥下來,廖存義看到慕遮雲臉上的腳印,忍不住偷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又疼得他直咧嘴。 結果實際上讓廖存義很失望,別說是他了,連慕遮雲都被直接從這件事情之中踢了出去,不過論功行賞,他們的好處是少不了的。 上面派下來了一位年輕有為的三掌櫃,直接負責和老黑交涉。 各大商會的權力結構其實大同小異,或者說巨大部分的商會,都是在模仿仙魔商會。一位三掌櫃,在仙魔商會也能掌管一個低等級商業星球了。派出這麼一位人物,可想而知對於這一次任務的重視。 那位三掌櫃雷厲風行,行動快速。但是來的時候,慕遮雲還是收到了上面一點暗示,知道人家來頭不小,不但不敢有絲毫不滿,還很恭敬的帶著廖存義和孫小七在門口迎接。可惜人家根本不屑與搭理他們,直說公務要緊,便立刻進了房間去跟老黑談,將三人晾在了外面。 有了這位來頭頗大的三掌櫃坐鎮,一切商談都非常順利。老黑在武羅的授意下,很痛快的答應了三十萬仙玉的佣金。而這位三掌櫃,更是豪爽,直接給了老黑一個仙魔商會最高級別的貴賓玉牌,以後無論從仙魔商會享受什麼服務,都可以打七折! 這個折扣是什麼概念?若是購買材料的話,仙魔商會根本沒有利潤,等於是在幫他們的忙,收購、運送過來而已。 這場會談十分愉快,一切搞定之後,武羅把玩著那塊想著金字的貴賓玉牌,忍不住笑了:「看來咱們給出的懸賞,有點太高了。」 老黑面上放光:「先生,以後咱們買材料可是方便了……」 武羅給出的懸賞的確是太高了。 這條任務在仙魔商會的超空間交易平台上一發佈,就立刻引起了當時所有正在平台上交易的仙人的注意。 不管他們有沒有能力完成這個任務,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隨後,因為這條任務,加入交易平台的人越來越多。好在那位三掌櫃極有遠見,早就做好了準備,臨時抽掉了數萬人手補充進了交易平台,才維持整個交易平台龐大的仙陣運轉,不至於癱瘓。 而距離呢雷氏仙族最近的幾股勢力,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集合了能夠召集起來的全部力量,殺向了雷氏仙族。 這件事情讓武羅也有些感悟:很多時候,麻煩可以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去解決。就好像這一次,武羅固然覺得自己持劍殺入雷氏仙族將仇人盡數斬首極為痛快,但是遠遠看著無數仙人前仆後繼把雷氏仙族踏平,同樣很痛快! 剛剛處理完了這件事情,夜輝便出現在了門口:「先生,祖千秋來了。」 武羅看看老黑,老黑有些心虛:「這回可真不是我通知他的……」 武羅一擺手:「算了,來了就來了吧,請他進來。」 儘管因為方狄香的事情,武羅對於十方商會的好感大大降低,但是祖千秋畢竟算是幫過自己的,不能真個翻臉無情。 片刻之後,祖千秋被請了進來,一見面,祖千秋就苦笑拱手:「先生,我……唉,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要不,您收留我吧,我也不回十方商會了,就在這裡不走了。」 雖然不知道他這話的真假,但是聽著讓人舒服。武羅也是笑了笑:「祖兄不必愧疚,這事情跟你又沒關係。」 老黑趕緊給祖千秋上茶,祖千秋也知道武羅的性子,開門見山道:「我也來了好幾趟,您肯定也明白,我是被逼來的,會長已經給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修復和您的關係。」 武羅沒說話,默默地喝口茶。 祖千秋接著道:「之前幾次呢,我也不好意思跟您開這個口,要是我受了這等折辱,早就跟十方商會徹底斷絕往來了。不過這一次,我帶來一個消息,先生不妨聽過之後,再做決定。」 武羅點了點頭:「先生請說。」 祖千秋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先生想必聽說過莽應龍這個人吧?」 武羅點了點頭,他雖然對仙界的掌故知道的不多,但是莽應龍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此人號稱仙界五萬年以來最強大的三符天工,專攻符運仙紋,現存於世的那幾件珍貴無比的三品符運仙紋,其中有一件就是他的作品。 兩萬年以前,莽應龍神秘消失,自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三符雖然有七個等級,但是一品和二品都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從來沒有人見過。不少人都懷疑這兩個等級只不過是人推測出來的,並不是真的存在這樣的作品。 而三品就成了實際意義上的最頂級的三符等級。 祖千秋接著說道:「莽應龍當年據說是去了混亂星流尋找一種珍貴無比的材料,想要突破現有等級,創造出真正的二品符運仙紋,可惜一去不回,估計是隕落在混亂星流之中了。」 眾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混亂星流的方向。 「但是莽應龍出發之前,似乎也猜到了自己很可能一去不回,為了避免自己一身所學失傳,他在臨行之前,留下了一本筆記,詳細的記錄了自己的道統傳承。」 「這件事情,之前一直沒有人知曉,而最近,我們商會接手了一座古老洞府,從中發現了一些文獻記錄,才找到了這條線索。」 武羅心中一動:「方祿孝老爺子是什麼意思?」 「太上會長讓我來,就是想把這份大禮送給您。」 老黑在一旁一咧嘴:「嘿嘿,說的好聽,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憑著一點捕風捉影的線索,就像找到這麼珍貴的三符傳承?這也太兒戲了吧?若是找不到,我們還到要平白欠他一個人情。」 祖千秋苦笑:「黑子,你這張嘴還是那麼毒。你說的不錯,太上會長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派我來跟武先生說一聲,若是先生願意去,就讓我陪著,我們十方商會絕不會用這件事要挾先生的。」 老黑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武羅斟酌一番,點頭道:「好,我去。」 他現在最缺的其實就是三符有關的基礎知識,比方說天命神符在五方界和仙界究竟有什麼不同,他到現在都不清楚。這種事情,不是三符天工,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可是三符天工極為稀少,到哪裡去找一個願意無私的傳授自己的三符天工? 莽應龍的傳承雖然希望渺茫,但總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而武羅現在,已經到了一個瓶頸,留在星空浮島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就當是增長見識了。 祖千秋大喜,連忙道:「據我們發現的那些文獻記載,那東西在巨象星域內,一顆叫做仙牛角的地方。」 想從古老的文獻之中找出來具體的地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十方商會想必在這件事情上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對於方祿孝來說,若是這一點投入,就能挽回和武羅的關係,那可就是一本萬利絕對划算的買賣。 武羅點點頭:「我們簡單收拾一下,立刻出發。」 祖千秋在一旁,似有意似無意地說了一句:「先生,太上會長已經決定把小姐嫁給晴雷仙尊座下十二仙魁之一的怒龍仙魁師永浩的四子,半年之後就會完婚。」 武羅愣了一下,想起來方狄香辛辛苦苦的努力,就是想逃脫被聯姻的命運,原本這女孩距離達成夢想只有一步之遙,可惜終究還是失之交臂。 武羅輕輕歎了口氣,雖然覺得可惜,但也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作為。難不成,讓自己唾面自乾、被人臭罵一頓還要腆著臉湊上去再讓人抽一巴掌不成? 他苦笑一下,只是說道:「倒也不必如此。」 祖千秋沒有接話,這件事情就此揭過。武羅其實也明白,方祿孝做出這個決定,未必就全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方狄香性格還算不錯,容貌漂亮,百里挑一,實在是用來聯姻擴大十方商會影響力的最佳籌碼。方祿孝心中必定早就有這個打算。讓祖千秋告訴武羅一聲,只是商人習慣性的賣好而已。 師永浩貴為十二仙魁之一,為晴雷仙尊鎮守一方,乃是不折不扣的一方豪傑,方祿孝搭上了這個關係,十方商會未來的發展,必定是一片坦途。 …… 武羅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是跟大家說一聲便要離開。星空浮島上百廢待興,極度缺人,武羅把能幫上忙的夜輝和雷過全都留下了,只帶上趙曉曉。 梁沫羽反正留下來也不會幫忙,便跟著武羅一起。用梁沫羽的話來說,那就是不放心趙曉曉的能力,萬一武羅一不小心被人打死了,他就虧大了。 梁沫羽要去,凌虎規也就跟著。 如是,算上祖千秋,一行五人乘坐著武羅的小舟,離開了混亂星流。 他們首先要趕到最近的一顆商業星球,在哪裡通過仙陣傳送,前往更高級別的商業星球因為仙牛角星在另外一個星域內,跨星域的傳送仙陣,只有最高等級的商業星球才有,所以他們中途要周轉好幾次。 在小船上,梁沫羽有些懶洋洋的:「唉,真是麻煩。要是你這小船的級別足夠高,可以直接在星空之中尋找到虛空接引點,咱們就可以直接跨越空間,到達巨象星域了……」 武羅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虛空接引點」,頓時大感興趣:「什麼虛空接引點?」 梁沫羽兩眼一翻:「就是可以直接進行空間穿越的地點啊。那些商業星球上的傳送仙陣,說白了就是利用陣法的力量,將這些虛空接引點穩固下來。而星空之中,這些虛空接引點也很多,只是不夠穩定,時而出現、時而消失。若是你的力量足夠,倒是可以強行打開虛空接引點……」 武羅心說你二品上的水準都沒有這個能力,我就更別想了,老老實實去傳送仙陣吧。 距離混亂星流最近的商業星球必然是一顆最低級別的商業星球,不過已經足夠將他們直接傳送到高等級商業星球。 棲蘭星。 這是一顆頂級商業星球,級別猶在九陽星之上,位於奔雷星域的核心地帶。十方商會在這裡設有分會,專門派了一位幹練的大掌櫃主持。 這一次的路線,祖千秋早就安排好了,而方祿孝也事先知會了路線上的每一個分會的負責人,務必要盡心接待,武羅又什麼要求,必須滿足! 方祿孝很清楚,這是十方商會最後的機會了,他連祖千秋和武羅最後這點情分都壓了上去,若是不能成功修復雙方的關係,今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大把的賺錢機會,流到別人手中去。 棲蘭星十方商會的大掌櫃名叫胡三刀。這其實是個諢號,據說是因為當年出道的時候,極能殺價,三刀下去,砍得人家都哭了,於是得了這麼個狠名字。 時間長了,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人人都只知道他是十方商會的胡三刀。 胡三刀知道武羅要過來,一大早的就派了幾個能幹的夥計在傳送仙陣外面守著,看到祖千秋他們出來,便立刻兵分兩路,一路去報告胡三刀,一路趕緊熱情接應。 胡三刀來的也是很快,武羅他們等了一刻鐘,胡三刀就帶著車隊飛快趕到。他和祖千秋認識,見面便微笑拱手:「祖兄,好久不見!這位就是武先生吧,多有怠慢,快請快請!」 武羅也是客氣笑笑:「胡掌櫃客氣了。」 棲蘭星地位重要,十方商會在這裡的分會,規模一點也不比九陽星總部小。巨大的莊園上空,一樣漂浮著三層浮島。雖說如此,但是在棲蘭星上依舊顯得不是那麼出眾。 這裡很多商會,都是規模極大、在整個九界星河都有生意的龐然大物。 十方商會,目前還只能在奔雷星域稱王稱霸。 第408章 賭樹 路上胡三刀笑呵呵道:「武先生,你們來的還真是時候啊,明天就是棲蘭星三十年一次的棲蘭集,到時候,那些商會攢了許多年的好東西,都會趁機放出來。而且也會有很多活動和優惠,不如留下來看看再走?」 武羅有些猶豫,胡三刀又說道:「明天先看一天嘛,要是武先生沒興趣,耽擱一天也不是什麼問題。」 武羅笑笑,點頭道:「也好。」 尋找莽應龍傳承的事情也不能著急,一天兩天的並沒有什麼影響。棲蘭集適逢其會,說不定會有什麼機緣呢。 胡三刀因為接到了方祿孝的暗中吩咐,是以接待武羅,一應規格極高。他的分會之中倒是有客棧,卻擔心武羅覺得不夠高級,專門在棲蘭星上最高檔次的「君悅客棧」,為武羅定了最好的天字號套房。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招待,知道覺察武羅有些不耐煩了,胡三刀才恰如其分的告退了。 這一夜無話,眾人各自休息不提。 天還沒亮,外面就熱鬧起來,武羅幾個人都被吵醒了。梁沫羽他們都聽說過棲蘭集,這三十年一次的廟會,在整個奔雷星域極為有名。 有句話說得好,誘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棲蘭星作為奔雷星域內首屈一指的商業星球,這方面體現的格外明顯。 棲蘭集乃是廟會,大家都是生意人,但是彼此之間的爭鬥,比那些武者搏殺還要凶險,一些陰損的計謀,真的是吃人不吐骨頭。 雖然沒有放到明面上來說,但是三天的棲蘭集上,各大商會都會組織一次拍賣。這拍賣就是暗中競爭的一個手段。 看誰能夠邀請來更多、更有份量的客人,看誰最後的成交價最高。 可以說,棲蘭集拍賣奪魁的那一家商會,在今後三十年的競爭之中,擁有著先聲奪人的優勢,這是一種士氣,不光是行軍打仗,很多事情都一樣,包括經商,沒有了那一股心氣兒,運道都會不順。 因此別看胡三刀表面上優哉游哉,實際上心裡也緊繃著一根弦,務必要在棲蘭集拍賣競爭之中奪魁。 原本這一次的棲蘭集,方狄武要親自前來來主持,但是臨時有要緊的事情來不了了。方老爺子又正好去了怒龍仙魁師永浩那裡商量女兒的婚事去了,暫時敢不回來,就只能把重擔交給胡三刀了。 胡三刀心中激動,他很清楚這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機遇,或者說是個考驗。通過了,日後平步青雲不在話下。通不過……只怕將來就會比發配到邊遠的小星球,再也沒有起復之日了。 所以,實際上胡三刀對武羅在這個時候跑到棲蘭星來是很不高興地,只是方祿孝老爺子交代過的事情,他又不能不辦。 他把武羅留下來,就是因為第二天乃是棲蘭集開集的日子,他事情一大堆,根本抽不出時間來送武羅,索性讓他們留下來,度過了棲蘭集再說。 巨大的壓力下,人的抱怨難免就會多一些,胡三刀心裡面一直在嘀咕,你說你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趕在這個時候。祖千秋也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棲蘭集有多重要,怎麼這個時候把他們領過來…… 武羅在君悅客棧了聽了凌虎規眉飛色舞的講述了棲蘭集,也不由得起了興趣:「好,咱們也出去逛逛。」 原本武羅是想等胡三刀來了一起出去,可是一直過了早飯的時間,胡三刀也沒有出現。又等了大半個時辰,才有一名活計氣喘吁吁地趕來,歉意的表示今天開集,胡三刀的事情太多,就不能過來陪大家了,請大家諒解。 武羅一想也是,人家好歹是分會會長,棲蘭集這麼重大的事情,當然是很忙的。他也就沒往心裡去。 那夥計帶來了一枚仙玉戒指,交給祖千秋。裡面有三十萬仙玉,請祖千秋陪著武羅隨便看看,看上什麼就買什麼,十方商會掏錢。 祖千秋苦笑:區區三十萬仙玉,真虧你胡三刀能拿得出手。 祖千秋其實知道這一次的棲蘭集,所有的事情方狄武都已經安排好了,包括最後壓軸的拍賣會。那些拍賣品,都是方狄武親自過手看過,確定下來的。 所以在祖千秋看來,胡三刀根本不用這麼「忙」。而且三十萬,打發叫花子呢?人家可是堂堂三符天工啊! 只是他看看武羅並不介意,心中稍安,也沒有多說什麼,陪著武羅一起出去了。 棲蘭集果然熱鬧,剛一開集,便有成千上萬的仙人湧出來,街道兩旁各大商舖全都敞開了大門,夥計們卯足了勁,笑臉迎客。 最吸引人的其實並不是這些,而是各大商會特意準備的各種活動。 逛了大半天,武羅也沒有發現什麼值得出手的東西。到了中午,眾人尋了個飯館,沒打算吃飯,倒是要了幾壺好酒,尋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一邊看著外面的熱鬧,一邊喝著酒。 凌虎規喋喋不休的講述著什麼「貧窮少年棲蘭集撿漏異寶一夜暴富」的故事,反正都是這個套路,大同小異。也不知道凌虎規是從哪裡聽來的,竟然能夠反反覆覆不重樣說了七八個! 武羅在一旁聽著,看得出來凌虎規顯然已經對這種故事「中毒」了。他眉飛色舞,說了半天,忽然露出了真實目的:「先生,這棲蘭集可不僅僅是各大商會會拋出一些好東西,那些零散的仙人也會來擺攤,那裡面才真有好東西呢,要不,咱們下午去看看?」 仙人們零散擺攤的地方武羅知道,叫做「沙江壩」,乃是一條寬闊無比的河堤。凌虎規口中的那些奇跡故事,基本上都是發生在這裡。 武羅一笑,不由得看了看梁沫羽,後者臉上也是一抹霽色。凌虎規耿直,有時候還帶著一點孩童一般的天真。 「行啊,反正咱們也沒事,就去看看吧。」 凌虎規一聲歡呼,喜孜孜的幫武羅把酒滿上。 …… 沙江壩就是沙江的河堤。 這條大河其實十分清澈,之所以得名沙江,乃是因為河面寬闊,水質清澈,陽光明媚的時候,能夠一眼看到河底閃閃爍爍的金沙。 若是在五方界,這裡只怕早就被蜂擁而來的淘金人群擠滿了,根本不會有如此靜謐清澈的場景。 只是在仙界,金字根本不算什麼,沒人會大煞風景跑到這裡來淘金。 沙江壩特指的乃是沙江南岸的一條河堤。這條河堤因為棲蘭集的緣故,被加寬了數倍,如今已經寬達三里! 這一段堤壩,專門漆成了白色,在天空中飛過,也能清晰的一眼看到。 武羅他們到這裡的時候,整個沙江壩上已經擠滿了人,顯然就算是到了仙界,也一樣是窮人多。那些大商會的活動固然誘人,但畢竟價格還是高昂,而這裡小攤小販,價格上就親民多了。 一下子看到這麼多人,武羅有種回到五方界的感覺,不經意的笑了出來,一頭紮了進去。 來到仙界三年多,武羅似乎依舊無法融入這裡。 人擠人、人挨人,凌虎規在前面開路,他倒是龍精虎猛,連推帶搡,以他的實力,輕而易舉的就擠開了一條通道。 實際上武羅也明白,凌虎規不是買不起那些商會的物品,專門跑到這裡來,完全是迷上了那些傳說故事的情節,想要自己親身體會一下。 可惜故事始終是故事,凌虎規接連逛了十幾個攤點,沒有找到一件值得出手的東西。他卻不死心,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看過去。就這麼一下午的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仙人其實可以不睡覺,所以棲蘭集也是通宵達旦。 武羅按著興致頗高的凌虎規,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眾人陪著他,一隻逛到了後半夜,總算是把整個沙江壩上的攤點全都看了個遍,凌虎規倒是買了幾樣東西,但是梁沫羽朝大家使眼色:別去打擊他,就讓孩子窮開心一會兒吧…… 武羅自然是暗笑,不去說破。 從沙江壩出來,武羅看到前方不遠處,許多人湊在一起格外熱鬧,不斷有一道道煙火沖天而去,半空中炸開來,形成了一個固定的圖案。 「原來是仙魔商會的地盤。」 作為九界星河內,規模最大的一家商會,仙魔商會在棲蘭星當然有自己的分號。那煙火炸開來,就是仙魔商會的標誌。 武羅想起來自己還有仙魔商會最高級別的貴賓玉牌,便說道:「走,咱們也去看看熱鬧。」 趙曉曉這一夜苦不堪言,她為了保護武羅,自然跟他寸步不離,被人群擠得實在有些煩躁。看到武羅又要去看「熱鬧」,冰冷的臉上也是閃過一抹苦笑。 凌虎規精力還沒發洩完,立刻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他一頭扎進人群,片刻之後又擠了出來,神情興奮無比:「哈哈,是賭樹的!」 「賭樹?」 這種事情武羅還是第一次聽到。 五方界有賭石的,那是翡翠原石,不過那些手段在修士眼中看來不值一提,元魂一掃就能夠知道裡面的翡翠到底是什麼品質。 可是賭樹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一旁的祖千秋解釋道:「這也是棲蘭集的一個特有活動,仙魔商會獨家創辦的,每次棲蘭集,仙魔商會都會舉辦這個活動。比一般的賭博,更能吸引人。」 「他們賭的樹不是一般的樹,而是特定的蓬荊神木……」 「你說什麼?」武羅大吃一驚。 祖千秋意外:「蓬荊神木啊,怎麼了?」 武羅萬萬沒有想到,蓬荊神木在仙界也有。他立刻往裡鑽:「走,進去看看。」 趙曉曉趕緊跟上。 凌虎規輕而易舉的幫他穿過了人群,只見中央一片巨大的空地,數十名仙魔商會的人正在維持秩序。中央一個小圈子,站著二十四名全副武裝、仙甲錚亮的衛士。而在那些衛士之中,則是一個直徑超過了十丈的巨大瓦盆。 這瓦盆,乃是一件級別頗高的仙寶,裡面有一個獨立的空間,但是從外界居然可以一目瞭然的看到這個獨立空間,顯然是為了展示而特別準備的。 這個獨立的空間之中,栽種著一棵棵蓬荊神木。 因為那空間被壓縮了,那些蓬荊神木自然也都縮小了,只有小草大小。只要從其中取出來,就立刻會恢復到正常大小。 武羅只看了一眼那些蓬荊神木,就知道這東西的的確確是蓬荊神木,只不過跟五方界的有所不同並非品質上,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同,他也說不清楚。 就在這時,那主持人已經開始介紹了:「諸位,這些蓬荊神木,都是從低等級世界移栽過來的,已經經過了星風淬煉,達到了仙界的材料標準……」 武羅一下子明白了區別所在,星風淬煉! 星風是什麼?就是罡風。經過了星風淬煉,就像是飛昇被淬煉成為了仙體一樣,材料才可以達到仙界的品質,在仙界使用。 祖千秋也擠了進來,在武羅身邊低聲解釋道:「但是並不是通過了星風淬煉的蓬荊神木就全部都能夠符合仙界的材料標準。這些蓬荊神木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實際上只有核心一部分才能夠使用。有的甚至全都不能使用。」 「能夠使用的那一部分樹幹,木紋成金色。但是這蓬荊神木也很奇怪,價格昂貴無比不說,偏偏九界星河之中這麼多英才,就是沒人找到一個可行的辦法探查這一顆蓬荊神木之中,到底有所少可用之才。」 說到這裡,武羅也就明白了:「他們賭的也就是這蓬荊神木之中,到底有多少可用的部分?」 「正是。」祖千秋道。 武羅點了點頭,決定先觀望一陣子。那仙魔商會的主持人說完了,便朝眾人團團一抱拳:「諸位,請吧,價錢公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這番話說得,讓武羅覺得這東西的賭性估計也不大,價錢想必不會太高。畢竟蓬荊神木乃是下界的出產。 就在武羅身邊不遠,走出一位中年人:「我先來看看……」 還沒說完呢,就又有人衝了上去:「憑什麼你先看?我也來。」 「我也來!」 「快些下手,待會可就沒有好的了……」 立時便有七八十人轟一下子衝了上去,看的武羅傻眼。 那瓦盆之中,栽種著約莫兩百來株蓬荊神木,這些人便圍著那瓦盆不斷地挑挑揀揀。去了這七八十人,周圍顯得寬敞不少。梁沫羽走了上來,淡淡道:「仙魔商會這一次的運氣倒是不錯,居然一次性的找到了這麼多蓬荊神木。我聽說,以前能有百來株就不錯了。」 祖千秋笑著回應道:「是啊,要不然那主持人怎麼會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終於,有人選好了,指著瓦盆說道:「五十六號、七十八號,我要了,多少錢?」 主持人笑瞇瞇的:「好,五十六號三十萬仙玉,七十八號六十萬仙玉。」那人嗷嗷答應著趕緊去付錢:「你們動作快點,把那兩棵樹給我弄出來。」 周圍的人也立刻湊上去起哄:「就是就是,快點切開看看,是漲了還是賠了。」 武羅嚇了一跳,兩顆下界的蓬荊神木,竟然這麼貴,還是不知道裡面到底有多少可用之材的情況下!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暗道之前的符核仙兵買虧了啊。 祖千秋看到他的神色,解釋道:「蓬荊神木本來就很稀有,仙界偏偏沒有出產,只能從低等級世界掠奪。而下界這種神木的存量也很少,再加上尋找困難,這中間的成本太很高了。而且這東西,在仙界的用途很廣泛。最重要的一個用途,就是用來刻畫符運仙紋,可以大大增加符運仙紋的成功幾率。」 武羅意外:「這東西到了仙界,還有這等妙用?」 「呵呵,是啊。」 武羅暗忖,自己的蓬荊神木樹林早就成了氣候,有神木數萬棵,這豈不是發財了? 那邊,仙魔商會的人已經將兩棵蓬荊神木從瓦盆的空間之中搬運了出來,那人大叫一聲:「都別動手,我自己來!」 仙魔商會的人便雙手一分,將眾人擯退。 那人把手一點,半空中一層層的光環打開,從中落下一道清冷如同月輝一般的光芒,在那五十六號蓬荊神木的根部輕輕一轉,便將數根切了下去。 眾人連忙伸頭去看。 這五十六號蓬荊神木,如同常人大腿一般粗細顯然還沒有完全長成,就被從低等級世界掠奪出來。 而這大腿粗細的樹幹之中,竟然連一絲金色都沒有! 「啊!」 眾人大大的失望聲音拖長,那掏錢的主兒也是臉色猛的一變,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武羅也是搖頭,三十萬仙玉,就這麼打了水漂。 「沒事沒事,還有一棵、還有一棵!」那人不斷安慰著自己,三十萬仙玉,對於武羅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個虧不起的數字。 「快、快看看另外一棵。」周圍的人也催促著。 那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額頭上已經隱約見汗,那清冷的光輝,顯然是仙劍之類的法寶,格外鋒利,一劍落下,蓬荊神木就會斷為兩截,裡面到底是真材實料,還在一無是處,立見分曉! 能不能翻本,就看這一劍了。那人將劍光高高昇起,卻有些不敢落下。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來一位老人,逕直上前走到了八十七號蓬荊神木前面,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樹皮,又不經主人同意,伸手去摸了摸樹幹。 周圍的人一看到那老人,立刻安靜下來,神色間頗有些敬重。 但那主人怒了:「老頭,你幹什麼!」 周圍的人趕緊勸他:「這位是奴大師,賭樹圈子裡公認的眼力第一人!他老人家肯幫你看看,你小子是走了大運了,還敢對大師無禮!」 那主人也聽說過奴大師的名頭,趕緊把劍光收了起來,恭恭敬敬的一抱拳:「大師,勞您掌掌眼。」 奴大師拈著下巴上的幾根山羊鬍子,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依舊是認真地看著那棵蓬荊神木。 武羅卻是暗暗搖頭。這老頭早就來了,可是之前人家挑選的時候沒有出現,等人家買定了,你再出來幫忙給看看,那又有什麼用?不管好壞都已經改變不了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嘴,畢竟這是人家的自由。 奴大師看了大約有一株香的時間,眾人直起身來,拍了拍手,周圍的隨從趕緊遞上來一條濕毛巾,他擦了擦手,這才說道:「切吧,能賺回來。」 那人大喜過望:「多謝大師!」說罷,劍光一閃,便將那棵大樹的樹根切了下來。 金光一閃! 「喝!漲了!」周圍立刻有人大喊起來,這可蓬荊神木比之前的五十六號粗了一倍,切開來裡面露出的金色部分足有碗口粗細。 祖千秋低聲說道:「可用之材有這麼粗,至少也能買到百萬仙玉,的確是漲了。」 那人兩顆蓬荊神木花了九十萬仙玉,一個賠了一個漲了,能進賬十萬左右。看到那耀眼的金色,他終於是長長的鬆了口氣,卻也緊張的一身大汗,有些戀戀不捨得又看了看那瓦盆,一時半會,卻是不敢再去碰了。 這一回當真是運氣,誰知道下一回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好運? 「奴大師真神了!」 「是啊,看得太準了,果然是圈內第一眼力!」 「老當益壯、名不虛傳!」 周圍一片吹捧之聲,那奴大師也是矜持一笑,能看得出來還是頗為得意。 「大師,您也幫我看看吧?」 「大師幫我看看……」 「大師,我出錢,您請看看,漲了我分您一半……」 仙魔商會的主持人臉色變得很難看,奴大師卻是朝周圍不斷擺手:「各位、各位,實在抱歉,小老兒此番,乃是陪貴客出來玩玩的,拿了人家的仙玉,就不能幫諸位了,抱歉抱歉。」 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注意到,奴大師身後不遠,站著一位十分年輕的少爺。這少爺手中把玩著一柄折扇,扇骨白潤,居然是珍貴無比的三品下材料「星髓冰玉」製成! 僅僅這一把扇子,就至少價值三十萬仙玉,眾人看得暗暗搖頭,果然是財大氣粗,難怪能請得起奴大師相伴。眾人雖不甘心,卻也只好退下。 第409章 奴才大師 那少爺走上來,後面兩個隨身保護的高手立刻緊跟而來。 奴大師面對那些賭客們不假辭色,對這少爺卻是一臉的諂媚:「公子,您稍後,這些人也挑不出什麼好東西,咱們不用著急,等他們都選完了,咱們再上去看看。有老朽在,保證不會讓公子空手而歸的。」 那少年公子哥也是倨傲:「這個自然,玩這種東西,要的就是撿漏,撿漏才有意思。大師,本公子這次能不能進行,就要看你的了。」 奴大師笑的眉眼都要擠到一起去了:「您就放心吧。」 武羅在一旁笑道:「凌虎規,這傢伙到是跟你一個心思。」 梁沫羽則是冷冷看了奴大師一眼:「哼,這等軟骨頭,也敢妄稱大師?」 這段時間,那些上前有意出手的人都已經選好了自己的蓬荊神木,交了錢之後在仙魔商會眾人的幫助下,將神木切開。有的漲了有的跌了。最慘的一個,買了四棵神木,居然連一絲金色都沒有見著,將近兩百萬仙玉打了水漂,兩個水花都沒有見著。 而也有幸運兒,切漲了之後大賺一筆,不過大多數都只能是勉強持平。 幾家歡喜幾家愁,眾生百態。 大家慢慢散去之後,奴大師才彎腰朝那少年公子伸手一比:「公子請,輪到咱們了。」 武羅沒看見他的動作,看到人少了,也動了心思:「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主要是因為武羅的「天府之國」中,有大量的蓬荊神木,所以想上前看看,經過了星風淬煉的蓬荊神木,到底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兩撥人恰好撞在了一起,奴大師臉色極是不屑:「喂,有沒有一點眼色?讓到一邊去!」轉臉就對那少年公子卑顏屈膝:「公子先請!」 那少年公子一臉傲然,認定了憑著奴大師在賭樹圈子裡的地位,武羅幾人必定小心翼翼的退讓開去,讓他們先上前。 可是武羅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給他讓路?更何況還有一條老狗一般的奴大師在狂吠? 別說武羅了,就算是梁沫羽凌虎規,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趙曉曉默默地靠近了武羅,有什麼事情保證會在第一時間出手,不用武羅操心。 看到武羅一行人沒有一點要讓的意思,居然還往前面搶去,奴大師勃然大怒:「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太猖狂了吧?」 武羅笑了:「你呀,還真是給自己起了個好名字,果然是個當奴才的好料子!」 「你敢罵老夫?」奴大師狂怒。 武羅一撇嘴:「別人尊你一聲大師,那是抬舉你。你真以為自己就是大師了?看看你那卑顏屈膝的模樣,哪有一點大師的風骨?你這樣,辛辛苦攢一點名氣、混一點名聲,就是為了賣給權貴之家屈膝為奴,說好聽點你這叫待價而沽,說不好聽的,你就是一個高級奴才而已,滾開!」 武羅一聲怒斥,趙曉曉身上氣機勃然而發,一下子就將奴大師給衝到了一邊去。 奴大師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氣的直拍地面:「反了、反了!現在的年輕人還有沒有一點尊老敬老的品德了……」 武羅不屑地看著他:「為老不尊的老狗還有臉讓別人尊老敬老?」 奴大師氣的滿臉通紅:「公子,這可不是不給我面子,這是在駁您的面子啊!」 那少年公子冷哼一聲,面色陰狠無比。他身後,一名高手上前一步,死死盯著趙曉曉:「貼身保鏢?」 趙曉曉並不答話。 那高手眼光也是毒辣,皺眉道:「身上居然有符運仙紋!」 另外一名高手神情一動,低聲和少年公子說了幾句什麼,少年公子陰狠的瞪了武羅一眼,咬牙道:「好,我不跟你爭。算你走運,出來之前我爹叮囑過,不能惹事,否則以後就不放我出來了。要不然,本公子今天非打得你們連親娘都認不出你們來!」 梁沫羽冷哼了一聲:「哼,好大的口氣,我真不知道李修遠本人來了,敢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李修遠!?」 周圍的人大吃一驚,拔象仙尊李修遠?! 這少年竟然是巨象星域拔象仙尊李修遠的兒子,難怪能夠請得起奴大師隨行伺候呢。 那少年公子也是一愣:「你怎麼認出……」 梁沫羽不耐煩道:「你身後那兩條狗,袖子上繡著三象,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吧?」 少年公子也明白,人家既然看出來自己的身份,還敢如此肆無忌憚,至少身份和自己相當,一時間也有些躊躇。 奴大師沒想到真的踢到了鐵板上,一骨碌爬起來,回到了少年公子的身邊,恨恨道:「公子,別跟他計較。讓他們先選,到時候看他們陪得連褲子都不剩下!」 武羅冷哼一聲,懶得再跟這些人作口舌之爭。 他到了那瓦盆前,仔細看了一會兒,隔著一個獨立空間,實在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武羅想了想,便對那主持人道:「可否把這些蓬荊神木搬出來讓我們看看?」 「這個……」主持人有些為難。 奴大師在後面冷嘲熱諷:「搬出來有什麼用?看不出來就是看不出來,放在那裡,你都看不出來。」 梁沫羽火了,冷冷瞥了少年公子一眼,道:「你爹李修遠沒有教過你,要管好自己的狗,讓他的招子放亮一點,別朝著自己惹不起的人亂吠嗎?!」 少年公子勃然大怒,強壓著怒火冷笑道:「嘿嘿,我的人我自有主張,你還是好好操心你們自己吧,不懂裝懂,待會兒可要後悔莫及!」 主持人為難道:「這位先生,還剩下三十棵蓬荊神木,要是都搬出來,可有些麻煩啊……」 武羅也不多說,手掌一翻,那塊最高級別的貴賓玉牌出現在掌心。 主持人愣了一下,仔細又看了兩眼,二話不說朝著手下那些人一揮手:「快些動手,把剩餘的神木全都運出來。」 周圍眾人一愣:他給主持人看的是什麼東西?竟然有如此威力!主持人的態度轉變也太大太快了吧? 眾人狐疑地看著武羅,武羅已經把玉牌收了起來。 主持人其實這個時候心裡有些害怕:這種最高級別的貴賓玉牌,他也只見過一次,還是在總部的時候,為了讓他將來不至於認錯,拿了一塊樣板給他看的。真正在持有人的手中,這可是第一次! 他可是聽說過的,這種玉牌,至少也是一方仙尊、魔尊,才能夠擁有的,這年輕人手中居然有一塊。而另外一方,已經確認是拔象仙尊李修遠的兒子,兩大巨頭交鋒,自己一個小小仙民夾在中間,何其苦哉! 既然主持人發話了,仙魔商會眾人便立刻動手,將那些蓬荊神木全部搬運出來。 這些神木有粗有細,最粗的一株,達到了兩人合抱;最細的一個只有成年人大臂粗細。 幾乎所有人都看好最粗的那一棵。因為長的最粗就證明這棵蓬荊神木很健康。健康也就意味著能夠在經歷星風淬煉的時候,保留下更多的有用材質。 可是這麼明顯的道理誰都明白,仙魔商會自然也知道。他們給這株最粗的蓬荊神木標上了三百萬仙玉的天價! 這也是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願意選這一株的原因價格太高,就算是買下來,也未必能夠賺到錢,實在沒有必要砸上去三百萬。 武羅在這些蓬荊神木之中轉了一圈,臉色便有些古怪。 這種古怪,在奴大師等人的眼中,便是抓瞎的感覺。在他們看來武羅明顯是剛才牛皮吹得厲害,結果真正到了考驗眼力的時候就沒辦法了。 「哈哈哈!」奴大師一聲長笑,自傲道:「要比眼力,我奴大師認第二,整個九界星河,就沒人敢認這個第一!」 周圍眾人也都是吹捧:「那是,奴大師是圈裡公認的眼力第一,敢跟您叫板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就是,這小子也不知道什麼來路,就算是家裡有點背景,可是這東西考研的是實力和經驗,可不是背景啊。」 武羅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他之所以露出那個臉色,是因為他在這些蓬荊神木之中轉了轉,發現了兩點:第一,這些蓬荊神木上殘存的罡風的力量,比他的暗金巫力之中的那種力量還要弱,也就是說,武羅完全可以用暗金巫力,自己對蓬荊神木進行星風淬煉! 第二,他的元魂,可以毫無窒礙的穿透這些蓬荊神木的樹皮,「看到」裡面的情況! 奴大師那樣囂張,周圍又都是拍馬屁的人,武羅心底裡的火氣被勾了出來,他指著奴大師說道:「要不這樣吧,除了這最大的一棵之外,咱們兩個各自來選一棵,比比看誰的眼光好。」 除了最大的那一棵、以及最小的三四棵之外,其餘的蓬荊神木粗細都差不多,標價也差不多。誰選中的切出來的可用材料最多,誰就贏了,這個很簡單。 奴大師卻是眼珠子一轉:「嘿嘿,若是我老人家選了哪一棵,你也非要跟我選同一棵,這不是永遠都是平手了?」 凌虎規火了:「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不要臉?」 奴大師只是冷笑。 武羅點點頭:「咱們分別把要選的編號寫下來,請仙魔商會的人同時公佈,如何?」 「好!」奴大師立刻答應,他早就想教訓一下武羅了。 「這年輕人太衝動了,明擺著是個輸,唉,何必呢。」有老成持重的暗暗為武羅惋惜。 「這小子瘋了吧,怎麼可能贏得了奴大師?有沒有人開賭局,我敢押一百萬賭這小子輸了……」有自以為是的詛咒武羅。 也有人看不慣奴大師:「奴大師這幾年的作為有點不厚道了,是該有個人出來教訓教訓他了,可惜……賭樹這一門,只怕沒人是他的對手啊。這年輕人倒是挺和我心意,就是有點自不量力啊。」 祖千秋心裡也沒底,忍不住去看梁沫羽,後者卻是老神在在,他心中一動:「梁爺,您看武先生能贏嗎?」 凌虎規也問:「喂喂,到底行不行啊?」 梁沫羽非常肯定:「那個奴才輸定了。」 祖千秋還是有些不相信,卻不好再說。 凌虎規沒什麼顧忌,脫口而出:「為什麼?」 梁沫羽一聲冷笑:「武羅那小子奸猾似鬼,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能跟那奴才打賭?」 「呃……」武羅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梁沫羽兩眼一翻:「難道梁某說錯了?」 武羅哭笑不得:「行,你說的沒錯,我感謝你讚美我行了吧?」 搖了搖頭,武羅不去理會他,專心去看那些蓬荊神木。 在玉鐵林場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元魂有些不同尋常。後來更是妙用連連。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自己的元魂怎麼會比人家的仙魂還好用? 他用元魂在那些蓬荊神木之中一掃,這些神木內部是什麼情況,已經瞭然於胸,很快便走出來將自己選定的號碼烙印在了一枚玉板上交給了仙魔商會的主持人。 而奴大師直到他把玉板交出去,才冷笑一聲進了樹林開始挑選。 奴大師是擔心武羅察言觀色,從自己挑選樹木時的神情上看出什麼來,盜竊了自己的成果。 武羅玉板交上去不能更改了,他才開始選樹。 他的速度比起武羅來可是慢多了,但也正因為如此,周圍的眾人才覺得人家這才是真才實學武羅那麼快就出來了,圍觀的人都覺得,這小子必定是胡亂選了一個,準備碰碰運氣呢。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奴大師才算是選好了,他又在心裡斟酌了一番,在玉版上烙印了一個數字。 主持人把兩枚玉板拿在手裡,翻過來展示給大家看。 奴大師的玉板上寫著九十八號。這棵神木的粗細適中,表皮在星風淬煉之中被摧蝕的有些斑駁,但是露出來的新皮依舊生機勃勃。 一些懂行的看到這棵神木之後,連連點頭,心中欽佩,果然是大師,看的極準。 九十八號有人腰粗細,標價七十五萬仙玉。 而武羅的玉板上,則寫著十一號。 眾人趕緊去找十一號,結果卻讓他目瞪口呆:十一號,乃是那三四棵明顯細了一圈神木之一。 眾人連連搖頭,就算武羅碰運氣,也應該選個粗點的吧?這麼細的明擺著要輸啊。已經有人惡意的猜測,武羅是騎虎難下,明知道要輸了又捨不得那仙玉,選了個最便宜的。 果然,十一號乃是最便宜的,只要五萬仙玉! 十一號,只有大腿粗細。 奴大師乾脆笑了起來,對那少年公子說道:「公子,請付錢吧,咱們現場切開,讓那些不懂裝懂的人長長見識!」 「好!」眼看著勝利在望,少年公子也是興奮,飛快的交了七十五萬仙玉,揮手對奴大師說:「動手吧。」 奴大師本身的修為並不如何了得,他放出了一枚仙劍,比劃了半天,在那顆神木的根部一個位置上切下了一劍。劍身入木,兩個呼吸,才將樹根切了下來。 金光四射,人腰粗的蓬荊神木,足有碗口粗的可用之才這倒不是奴大師的眼光不行,而是因為這些蓬荊神木,都已經是被人挑剩下的了,只能矮子裡面挑將軍,選出來的已經是最好的了。 即便如此,這一顆蓬荊神木也能賣到百萬以上,穩賺不賠,眾人自是齊聲稱讚,馬屁連連。 武羅看著洋洋得意地奴大師和那少年公子,忍不住搖頭:「我的還沒切呢,你們這麼高興幹什麼?你們以為就贏了?」 「你那棵神木,樹幹也就比我們的可用之才粗那麼一點,怎麼可能贏我們……」少年公子還沒說完,武羅已經一道劍光落下,將十一號神木的數根切了下來。 「啊!」 眾人一片驚訝,因為樹根落下,金光四射! 那沒人看好的十一號神木,居然只有一層薄薄的樹皮,下面全都是金色、全都是可用之材! 眾人看看十一號,再看看九十八號,九十八號整整細了一圈…… 「這、這……」 所有的人啞口無言,之前都以為武羅輸定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怎麼看都不可能贏的武羅贏了,怎麼看都不可能超過九十八號的十一號超過了! 奴大師和那少年公子都傻了。看著十一號那金燦燦的切面,好半天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奴大師顫顫巍巍:「這、這、這不可能啊,沒道理啊,怎麼會這樣……」 少年公子的臉色極為難看,他之前不敢跟梁沫羽對抗,如今最引以為傲的賭樹又輸給了武羅,當真是顏面掃地,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武羅看著兩人,搖了搖頭,跟仙魔商會交割了五萬仙玉,收起了十一號蓬荊神木,朝自己的人一招手:「咱們走吧。」 凌虎規興奮無比,大肆鼓掌叫囂:「哈哈哈,先生、神了,神了!撿漏啊,這才真是撿漏啊。」 武羅笑了,瞥了奴大師幾人一眼,很不厚道地說道:「這是打臉。」 「哈哈哈!」一陣大笑,卻是從梁沫羽的口中發出來的。 「站住!」奴大師忽然一聲大吼,張開雙手攔住了眾人。 武羅搖搖頭,奴大師這種人他從心眼裡看不起,但是這種人罪不至死,他既然贏了,出了心中一口惡氣,也就不想逼人太甚。 「你放心,我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這個圈子裡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繼續做你的高級奴才。」 奴大師卻不肯罷休,猙獰道:「你不會出現在這個圈子裡,可是我以後還要在這個圈子裡混,你讓我顏面掃地,我必須把場子找回來!」 武羅眉頭一皺:「你不跟狗計較,狗卻跟你沒完沒了。是我的錯,你送上來讓我痛打落水狗,我不跟你客氣就是了。這一回,一定把你打死。你說吧,你想怎麼樣?」 第410章 賭債血償 奴大師面色陰狠:「我跟你賭這全部!」 他猛地一指剩餘的全部蓬荊神木:「各挑一半,看看到底誰的眼光更准!你別以為,你走運一次,贏了老夫,就能永遠的踩在老夫頭上!」 武羅一臉的不屑:「你就跟一坨狗屎一樣,鬼才願意踩在你的頭上!」 「哈哈哈!」凌虎規捧腹大笑,衝著武羅直豎大拇指:「好、好!武先生您真是絕了,罵得好、罵得痛快!」 奴大師暴怒:「少呈口舌之利!敢不敢賭!要是不敢,你就乖乖的向我賠禮認錯,承認我是賭樹第一眼力!」 武羅冷冷地看著他:「既然是賭,總要有個賭注吧?你能出得起多大的賭注?」 奴大師狠狠一咬牙:「老夫跟你賭身家!你敢不敢?敢不敢?」 武羅不屑一笑:「賭身家?你才有多少仙玉?」 奴大師還真是挺有錢的,他在賭樹圈子裡名氣極大,各種收入極多,也確實攢下了不菲的身家。可是他這個「有錢」的概念,到了武羅這裡,就不值一提了。 奴大師怒吼道:「老夫在九界星河的各項產業加在一起,再加上現有的仙玉,有五百萬!」周圍的吃了一驚,這老傢伙原來這麼有錢啊。 「五百萬?」武羅冷笑一聲,隨手摘下自己的一枚仙玉戒指丟過去:「你自己看看。」 武羅的身家大部分都留在了星空浮島,畢竟那裡正在建設,需要大筆的資金。而他隨身只帶了一千萬仙玉。 出來這麼長時間根本沒花錢,這裡面,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千萬。 奴大師一看那數字冷汗就下來了,他不是傻子,很清楚如果一個人輕輕鬆鬆能夠拿出一千萬仙玉的現金,那意味著這個人的身家至少也在兩億以上! 他拿什麼跟人家賭? 奴大師忽的一轉身:「公子,老夫把性命押給你,求您借我五百萬仙玉!」少年公子嚇了一跳:「五百萬?那小子有一千萬?仙玉?」 他很清楚這一千萬仙玉意味著什麼。他的確是拔象仙尊李修遠的兒子,可是他畢竟不是拔象仙尊,他每個月的月例錢也不過是十萬仙玉,若有什麼大的支出,還要跟母親臨時申請。不是他不肯借給奴大師,實在是他也沒有那麼多錢啊。 「五百萬……這……」 奴大師一陣失望。武羅卻是冷冷一笑:「你沒有那麼多錢也沒關係,你不是自認賭樹圈第一眼力嗎,你這一雙眼睛,可以折算成五百萬。你要是贏了,不但恢復了名譽,還能白得一千萬仙玉。你要是輸了……」 武羅微微一頓,語氣好似來自九幽冥獄最深處:「傾家蕩產,自挖雙目!」 奴大師一個哆嗦,不由得有些畏懼地看了武羅一樣。 武羅已經恢復了坦然的神色:「怎麼樣,敢不敢賭?」 一千萬仙玉!奴大師真的很動心。他苦心孤詣,給權貴做牛做馬這麼多年,才攢下了五百萬的身家。這一次只要賭贏了,就是一千萬啊,比賭樹可來的快多了。 而且他真的覺得自己能贏,沒理由輸啊。剛才那一次,肯定是這小子的運氣好! 奴大師一咬牙:「好,我賭!」 武羅說出那個賭注的時候,眾人都很驚訝。 等到奴大師答應下來,梁沫羽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淡淡說道:「斬草除根、禍及家人!」 這是他的座右銘。 「你選一棵我選一棵,輪番上前,直到最後,怎麼樣?」奴大師問道。 武羅點點頭:「可以。」 奴大師盯著那顆最大的蓬荊神木,暗暗嚥了一口口水,問道:「這一棵怎麼辦?」 按照之前的說法,無疑先上前選擇的人只要選了這棵最大的,基本上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武羅想了想,說道:「你一棵我一棵選來選去的太麻煩了,要不這樣吧,我選這一棵,剩下的全都歸你,怎麼樣?」 「你想的美!」奴大師怒斥:「你怎麼不說我選這一棵,剩下的全都歸你呢?」 武羅冷冷看著他道:「你確定?」 奴大師一挺胸:「我確定,你敢不敢?」 武羅一笑:「沒問題,這一棵歸你了。」 凌虎規急了:「先生,你這明擺著吃虧啊……」 梁沫羽在一邊咳嗽一聲,凌虎規猛的明白過來,一拍腦門:「對嘍,您可是奸猾似鬼,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這麼幹的……」 他說完了才看到武羅尷尬的神情,歉意的一笑:「那啥,我只是複述一下梁爺的話。你剛才肯定是故意的,引他上鉤是吧?」 武羅神秘一笑,沒有回答。 那邊,奴大師已經等不及了:「鬼鬼祟祟的說什麼,準備開始吧!」 武羅面帶微笑的走過去,淡淡道:「你自挖雙目吧,我可以幫你還了仙魔商會這三百萬仙玉的賬,這樣你就不至於傾家蕩產成了瞎子,還要欠三百萬仙玉的外債。」 奴大師瞪著眼睛:「你瘋了?誰都能看出來我有八成的機會是贏了,你居然讓我自挖雙目?」 武羅搖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指著那棵最大的蓬荊神木:「你覺得你贏定了?去吧,切切看吧。」 奴大師不屑一笑:「好,就讓你死心!」 他的修為不高,切開這麼大一株蓬荊神木很有些吃力。那少年公子身邊的一名高手上前:「大師,我來幫你吧。」 「多謝。」奴大師用自己的飛劍在那株蓬荊神木的根部劃了一道線:「順著這裡切下去。」 那高手一點頭,劍光一閃,樹根已經和樹幹分離。 「絲……」 圍觀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好半天沒有人說話。奴大師整個人都傻了,呆滯地看著那個切面。暗淡無光,沒有一絲金色! 「這……這麼大一棵蓬荊神木,居然沒有一絲金色,這、這幾乎不可能啊。」連仙魔商會的主持人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周圍的其他人也都是無話可說了,這種事情,十萬年都遇不上一次。 那少年公子和兩名手下也是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忽然急轉直下,成了這個地步。本來穩贏的局面,怎麼會輸得這麼慘? 凌虎規壓抑著心中的興奮,低聲對梁沫羽說道:「果然啊,武先生,太狡猾!」梁沫羽微微一笑。 武羅等了一會兒,奴大師還是沒有反應,他幾步上前,淡淡道:「還需要我切開這些蓬荊神木嗎?」 奴大師的臉色瞬間慘白,不見一點血色。 「不用了……」 他一聲長歎,將自己的仙玉戒指和儲物戒指全都交給了武羅:「產業的各個契約都在裡面了。」 武羅隨手丟給仙魔商會的主持人:「麻煩仙魔商會幫我變賣一下,我只要仙玉。」 主持人點頭哈腰:「您就放心吧。」 最高級別的貴賓玉牌可不光是享受折扣這麼簡單,對應的是一系列的貼心服務。 奴大師等著武羅開口饒了他,可是武羅閉著嘴就是不說。他漸漸地面如死灰,冷汗嘩嘩的往外冒這種神情,他在賭樹之中經常看見,那些虧得血本無歸的賭客便是常常如此。但是今天,出現在了他自己身上。 奴大師長歎一聲,一雙手指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卻遲遲下不去手,終於,還是決定不要這張老臉了,轉身撲通一下子跪在了武羅面前:「先生,求求您饒了我吧,我下半輩子給您做牛做馬,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啊!」 他忽然一聲慘叫,眼珠子已經不見了,眼眶成了兩個血洞,連連慘叫著跌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滾。 趙曉曉厭惡的將手中的眼珠扔了。 武羅朝她一點頭,讚賞一句:「做得好!」 周圍的眾人,卻是不由得一個冷顫。 武羅到了奴大師的身前蹲下來,奴大師已經疼得渾身冒汗。武羅隨手把一枚仙丹塞進他的嘴裡:「吃吧,止血止痛。」 「我要你一雙眼睛,因為這是你欠的債,欠債要還。」 他直起身來,看了看周圍的眾人,眾人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武羅微微一笑,隨手將剩餘的蓬荊神木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對仙魔商會的主持人說道:「這些蓬荊神木的錢,就從讓你們變賣的那些產業之中扣除吧。」 主持人連連點頭:「您就放心吧。對了,之前那五萬仙玉,應該給您打七折的,小人忘記了,到時候一併給您結算。」 武羅點點頭,那塊玉牌上有編號,他相信主持人已經看清楚了,不用交代太多,等那些產業變賣了,仙魔商會自會聯絡自己。 一旁的祖千秋有些愁眉苦臉,武羅在仙魔商會受到如此禮遇,其中只怕大有曲折。 十方商會拿什麼跟仙魔商會這樣的龐然大物競爭? 武羅跟眾人一招手:「走吧。」 臨走之前,他特意有交代了一句:「奴大師可還欠著你們仙魔商會三百萬呢,這是債,欠債要還的。」 主持人一笑:「多謝您還未我們著想,您放心吧,沒人能欠仙魔商會的錢。」 武羅擺擺手,真的走了。 梁沫羽悄然跟在他身邊,武羅腦袋朝他那邊歪了歪,說道:「斬草除根、禍及家人。那是你的準則,我做不到。這已經足夠了。」 梁沫羽面色淡然,卻堅定地說了一句:「他死定了。我不會動手。」 沒頭沒腦的兩句,武羅卻很清楚:梁沫羽不用動手,甚至不用說什麼,自然有馬屁精會主動去殺了奴大師,提著人頭來向他邀功的。 …… 「公子,咱們也回去吧?」兩名高手有些惴惴不安。 少年公子陰毒的望著武羅的背景,冷冷一笑:「回去?哼,不殺了這幾個混蛋,我哪有臉回去!」 第411章 東邊不亮西邊亮 胡三刀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在他面前,跪著一名渾身包裹在一層黑布之中瘦小男子。似乎感受到了胡三刀不佳的心情,這男子一動不動,盡可能的不要惹胡三刀發火。 「你確定,冷月商會這一次拍賣會的壓軸重寶,乃是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胡三刀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句話的。 那瘦小男子一叩頭:「大人,情報絕對真實。小人在冷月商會中的眼線,乃是一個在冷月商會服務了數百年的老人,小人花了極大的心血才撬動他,今天早上,他親眼看到冷月商會三虎將之一的黎谷燃親自押送那件符核仙兵抵達棲蘭星的。」 「啪!」 胡三刀手中,那只用了百年、包漿極潤的紅泥茶壺被他一失手捏碎了。 「混蛋!」他狠狠地咒罵了一聲,下面那瘦小男人一個哆嗦,胡三刀看了看他,歎了口氣,緩緩道:「我不是說你,你做的很好,這個消息來的太及時了,你先下去吧,賞賜隨後就會送到你的家中。」 「多謝大人!」男人趕緊匍匐退下,他可不想留在這裡受池魚之殃。 房間中只剩下胡三刀一個人,低頭看看滿地的碎片,他把濕淋淋的手在衣服上隨意的抹了一把,又是一聲歎息。 獨自主持棲蘭集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可也是一個挑戰。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居然這麼不好。 按說一般情況下,棲蘭集的拍賣會,最終拔得頭籌的,都是十方商會,畢竟他們是地頭蛇。像仙魔商會的那些龐然大物,想要擊敗十方商會,固然輕而易舉,但是人家根本不屑和十方商會爭鬥。那些龐然大物著眼的是整個九界星河! 方狄武準備了三件最珍貴的拍賣品,確保萬無一失,這才放心去辦另外一件要緊的事情去了。 可是現在,那三件「萬無一失」的拍賣品,顯然不足以對抗冷月商會的那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 這個時候的胡三刀,把三符天工給恨死了。 三符在九界星河,有點「遇寶大一級」的意思,關鍵便在於,這東西實在太稀有了,只要碰上了,大家都不會放過,傾盡了全力也要將之拿下。 十方商會準備的那三件重寶,第一個,乃是四分之一具龍屍!一頭仙龍的屍體! 第二個,乃是一件一品中的仙寶。大師作品,妙用無窮。 第三個,乃是一顆資源豐富的乙等世界!買下了這個世界,以後的資源無窮無盡! 可是這些,錯過了這一次,以後還會遇到。但是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沒人會對自己的運氣那麼有信心,這一回錯過了,這輩子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 冷月商會也是規模極大的一個商會,在整個九界星河之中,排名第九。能夠進入前十,可想而知他們有多麼強大。 和仙魔商會這樣的第一商會那是沒法相比,但是比起十方商會,可要強悍太多了。 胡三刀也聽說了,冷月商會有入侵奔雷星域的意圖,看來這一次的棲蘭集,他們是想要壓過十方商會一頭了。 胡三刀鬱悶之極,冷月商會想要跟十方商會對決,怎麼偏偏讓自己給趕上了? 因為出了這個事情,胡三刀心情極差。一面派人繼續打聽冷月商會的動向,一面有些徒勞的派出全部得力的手下,去四處尋找,看看能不能夠找到壓過冷月商會一頭的重寶。 這麼一耽擱,胡三刀也就沒有心情和精力,去接待武羅了。 三天的棲蘭集,第一天胡三刀很忙,武羅理解。可是第二天他也沒有出現,武羅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只是覺得不對勁而已,胡三刀是否初出現,於他而言真不是什麼重要問題,根本就懶得去在意這些。 可是祖千秋在意! 祖千秋分明已經看到未來的超級三符天工武羅先生,已經和仙魔商會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十方商會已經快要徹底失去機會了。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胡三刀居然把一位三符天工晾在那裡兩天不出現! 他找了個借口獨自出門,便氣勢洶洶的殺奔十方商會。 胡三刀正著急上火,消息傳來可都不是好消息。聽說祖千秋來了,胡三刀大手一揮:「就說我不在。」 他本來就對祖千秋在這個節骨眼上帶著武羅來到了棲蘭星有些惱火,現在心情最糟糕的時候,哪裡還會給祖千秋好臉色? 祖千秋吃了閉門羹出來,頗為惱火,悶著頭回了君悅客棧。 胡三刀忙的昏天黑地,到了第二天晚上,才忽然想起來:祖千秋來了?祖千秋帶著武羅這個武羅,好像就是一位三符天工啊…… 他一個激靈,似乎在無限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線曙光! 可是這線曙光很快就被他自己的熄滅了。武羅就算是三符天工,也不可能在三年內就連連晉陞,成為高階的。 三年前,他也只是能夠製造七品上的符核仙兵,三年時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製造出六品上的符核仙兵極度失望啊。 胡三刀歎了口氣,又想了想,還是決定明天去看看武羅。就算這一次輸了,如果真的能夠和武羅修復關係,那麼未來十方商會還是有希望的。 抱著這麼個念頭,胡三刀睡了下去。 他不知道,機會就是這麼從他手邊溜走的。 …… 棲蘭星外,深邃的星空之中,忽然亮起了意思光明,那一絲光明極力掙扎,憤而不屈,終於在黑暗之中撕開了一個裂縫,一艘約莫十丈長短的小船,從裂縫之中衝了出來,在星空之中稍稍停留。 若是梁沫羽見了,一定就會知道,這便是他之前對武羅所說的「虛空接引點」。利用虛空接引點進行空間穿越,需要消耗巨量的仙玉,絕對是有錢人的特權。 小船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膜,保護著裡面的各種設施和生命不受空間通道之中各種混亂能量的傷害。 在小船的船頭,站著一名身材中等的年輕人,她雖然一身男裝打扮,手中還握著一柄骨扇,但是誰都能一眼看出來她是個女孩子。而她似乎只是喜歡穿著男裝而已,並沒有可以掩飾自己女兒身的事實。 胸口雙峰高聳,耳朵上還帶著兩枚亮晶晶的晶石耳釘。 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少女望著遠處的星空,似乎有什麼心事。 「小姐。」一名乖巧可愛的丫鬟上前:「南叔讓我問您一下,是不是可以進入棲蘭星了。」 小姐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好,進去吧。」 要是廖存義他們幾個人在這裡,肯定能認出來,這就是讓他們咬牙切齒嫉妒到了骨子裡的那一位三掌櫃。 在那為小姐的命令下達片刻之後,小舟緩緩移動,平穩的進入了棲蘭星。 雖然已經是夜晚,但是小姐格外勤奮,沒有休息而是立即開始檢查棲蘭星上的業績情況。 丫鬟上來勸說:「小姐,不用這麼著急吧,明天再看也來得及啊。」 小姐微微一笑:「小梳子,你也知道我能來這裡是不合規矩的,要不盡心辦事,做出點成績來,那幫人又要說閒話了。」 丫鬟小梳子心疼也有些無奈:「唉……」 小姐按照資歷,是一位三掌櫃,可是棲蘭星乃是頂級的商業星球,至少也要一位大掌櫃坐鎮。而小姐上任,正好又遇上了三十年一次的棲蘭集,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咦?」小姐忽然驚訝一聲。 小梳子連忙問道:「小姐怎麼了?」 小姐從一堆文案之中,翻出來一枚玉板:「你看這個記錄,就在昨天。」小梳子看了一遍,吃驚道:「小姐,這個頂級貴賓玉牌的編號,不就是咱們上次發的那一枚嗎?那一位,也在棲蘭星?」 小姐不由得笑了:「好巧啊。小梳子,去讓人把那天賭樹的經辦人給我找來。」 「好勒!」 那天賭樹的主持人被叫來,小姐一番詢問,就什麼都清楚了。他微微皺眉,揮手讓那主持人退了下去。 且不說那主持人惴惴不安的退出去,小姐主僕自屋中,卻是一陣奇怪。 「竟然那麼年輕……」小梳子的思維有些先入為主:「小姐,恐怕是家裡有些背景的人物……也不對啊,若真有什麼背景,又怎麼會拿出一件珍貴的符運仙紋來發佈任務,直接派人滅了雷氏仙族不就行了?」 小姐則要冷靜的多:「從他賭樹的過程來看,此人身上有些古怪。怎麼會看的那麼準?」 小梳子也想不明白,眨眨大眼睛,盯著小姐,等著在她眼中「史上最聰慧無雙、美貌無雙、賺錢能力無雙」的偉大小姐解答。 小姐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算了,明天去見見他,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胡三刀清早起來,感覺不是很好。冷月商會那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就像一座大山沉重的壓在他的心頭。他用過了早飯,又聽過了下面眾人的匯報,就開始猶豫,要不要去找武羅。 今天是棲蘭集的最後一天,下面各個商舖的營業額都統計上來,十方商會的成績不錯。但是真正的壓軸大戲乃是晚上的拍賣會。是不是應該留下來,好好安排一下拍賣會的事情? 舉棋不定,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才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去君悅客棧看看武羅,畢竟是方老爺子親自交代下來的事情。 可是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小梳子已經替小姐敲響了武羅的房門。 君悅客棧乃是仙魔商會的產業,找到武羅的房間不成問題。 趙曉曉打開門,小梳子一看這人房間裡居然有個女子,先是不喜,再一想也就明白這女子怕是除了滿足男人的慾望之外,還有保鏢的功能,心裡雖然舒服一些,但還是一撇嘴:「請問,你家主人可在?」 趙曉曉不會幫武羅做主,她回頭看看裡面,武羅一點頭,她才將人放了進去。 小梳子之後,就是她們小姐。 隨後,是八名衣著也十分講究的僕人,各自拎著一隻食盒進來,依次放下了,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小姐嫣然一笑:「先生,我們是仙魔商會的人,您的玉牌,就是經由我手發出去的。」 武羅恍然:「原來如此,多謝姑娘。」他微一拱手:「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小姐略有些矜持,卻很快便說道:「我叫蘇九蘭。先生你呢?」 「武羅。 蘇九蘭點點頭:「這裡也是我們仙魔商會的產業,您既然是我們最尊貴的貴賓,就應該享受相應的服務,這早餐乃是附贈的。」 就在這時,梁沫羽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門口,鼻子動了兩動:「三百年份的十里鋪淡酒……」 他一步衝到了桌子旁邊,在那八個食盒一陣翻騰,一把抓出來一隻小小的天青色瓷瓶,扒開來,毫不客氣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個精光! 「啊……」 「好痛快!」 梁沫羽意猶未盡,他喝了酒,才去看眾人,一眼便落到了小梳子衣服上的一個標記上:「仙魔商會的人?難怪了,竟然能夠搞到這麼好的酒。」 蘇九蘭苦笑:「先生,這十里鋪淡酒,就算是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弄到手的。可以說這一頓早餐,全都是圍繞著這一小平淡酒準備的,一切口味都是要突出這淡酒的幽香,您這一仰脖全下去了,這頓早餐可就成了雞肋了。」 梁沫羽滿不在乎,正好祖千秋從外面進來,他便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自然知道十里鋪淡酒難尋,你們仙魔商會有心,很好。比十方商會用心多了。武羅,以後還是跟仙魔商會合作吧。」 祖千秋的臉色格外難看起來,卻不敢多說什麼。 凌虎規正好進來,鼻子連動,跟梁沫羽一個德行:「好酒!這、這是十里鋪的淡酒?啊!你都喝了!你怎們能這麼做!你怎麼就沒想著給我留一點,你這人就是這麼自私,只想著自己……」 凌虎規勃然大怒,喋喋不休,梁沫羽一臉的尷尬。 十里鋪是個地名,這名字一聽就知道不是仙界的地方。 事實上這是一個低等級世界的地名。這位釀酒師乃是一個怪傑,在低等級世界修煉的時候遊戲風塵,隱居在一個叫做十里鋪的小地方,開了一家小酒館,沒事就偷懶不開門,但這家小酒館依舊名聲在外,因為他釀造了一種口味清淡的美酒,獨闢蹊徑,大受歡迎。而他飛昇之後,在那個世界之中已經尊稱為「酒祖!」 飛昇之後,這位怪傑依舊保持著自己釀酒的愛好,十里鋪淡酒也就成了一個招牌。 只是這人實力格外強大,便是一方仙尊,也奈何他不得。而他的脾氣又格外古怪。這淡酒,想給誰就給誰,不想給誰,就算你想盡辦法,也就是不給。 所以這十里鋪淡酒,在九界星河之中乃是第一難求的美酒。 武羅聽了祖千秋面色慘淡的解釋之後,也是笑了:「蘇姑娘有心了,武某銘記於心。」 蘇九妹正要答話,梁沫羽忽的插嘴道:「你姓蘇?仙魔商會會長蘇馬是你什麼人?」 蘇九妹立刻恭敬回道:「乃是家父。」 祖千秋神情一震,心中便是一聲歎息:十方商會,當真是大勢已去了。人家堂堂仙魔商會,都派出了現任會長的親生女兒來拉攏武羅,十方商會安排了一個胡三刀,可是從武羅來到棲蘭星,這傢伙就只出現了一次,怎麼跟人家競爭咖… 武羅開玩笑道:「你叫蘇九蘭,莫非兄弟姐妹之中排行老九?」他想起來自己星空浮島中的小九…… 蘇九蘭無奈一笑:「你知道就行了,何必說出來讓大家都知道家父在給我取名字的時候,偷了個小懶……」 眾人莞爾一笑。便在這時,忽然一陣不合時宜的大笑聲從門外傳來:「哈哈哈!武先生,這幾天多有怠慢啊,實在是棲蘭集的事情太多了,還請先生見諒……」 胡三刀自以為「禮賢下士。」大步從外面走進來,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看看祖千秋,祖千秋惱火的把臉一扭。胡三刀更是奇怪。 蘇九蘭看到胡三刀衣服上的標記,微微一笑起身告辭:「先生,這一頓早餐不算完美,小妹定會想辦法再尋一壺十里鋪淡酒,和先生把酒長談。今天就不打擾先生了,我們先告辭了。」 小梳子也跟著微微一禮,主僕二人便禮貌的離去了。 武羅含笑起身相送,心中對仙魔商會也是極為欣賞的。不得不說人家能夠做到仙界第一商會的地步,絕非偶然。對於一個最高級別的貴賓,立刻便派出了會長的親生女兒。那十里鋪淡酒,也是一個極大地噱頭 不貴,卻很難得,顯得人家對你的重視。 反觀十方商會這邊,起碼這一次是要落了下風了。 不過對於胡三刀,武羅也沒有什麼怪罪的心思一一他把自己的位置白的很正,覺得自己根本沒資格去怪罪人家啊,要怪罪也是胡三刀的上司,自己不是十方商會的人,沒有這個立場。 再說了,他從南荒發跡,一路走到現在,轉世重修都經歷過了,這些大風大浪,早就鍛煉出了一幅不動如山的堅定道心。胡三刀不重視自己又能如何?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價值就行了,胡三刀怎麼看自己,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嗎?退一萬步來說,胡三刀不看重自己,那是他的損失。 螞蟻伸出腿去,覺得能夠把大象絆個跟頭,難道大象回去跟螞蟻計較?大象眼中根本沒有螞蟻這麼渺小的存在,螞蟻根本不配。 武羅依舊是和顏悅色:「胡掌櫃,棲蘭集很關鍵,你自然會很怕,也不用招呼我們了,晚上是要進行拍賣了吧,你去忙吧。」 胡三刀弄得有些迷糊,正要說什麼呢,門外又有人高聲道:「武羅先生,仙魔商會南容天求見。」 武羅隨口道:「請進吧。」 一名老者闊步進來,雙手把一枚三指寬、兩寸長的紅玉版送上來:「先生,我家小姐派老奴來給您送上今晚仙魔商會拍賣會的請帆」 那請帖加工的極為精緻,一面是邀請的內容,一面則是精美的龍鳳花紋。花紋中央,雕刻著一個大大的「壹」字。 蘇九蘭沒有刻意抬高武羅的地位,若是有其他手持仙魔商會最高級別貴賓玉牌的客人也在棲蘭星,那麼先來後到,武羅就是二號。 可是現在只有武羅一位,他就是堂堂正正的一號了。 武羅收了請柬,點頭笑道:「請回稟蘇姑娘,晚上我一定到。」 南容天道了謝,笑呵呵的去了。 胡三刀摸了摸自己袖子裡的那張普通的請帖,有點相形見絀的感覺,沒好意思再拿出來。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人家武羅,已經和仙魔商會搭上了關係,十方商會毫無優勢。 南容天到了客棧外,蘇九蘭的馬車還停在門口。他上了車,微笑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十方商會看起來也是想要拉攏這位先生。不過我估計,他們現在沒戲了。」 小梳子得意洋洋:「那自然,那些蠢才,怎麼能比得過小姐!」 蘇九蘭苦笑:「你呀,在你眼裡,別人都是蠢覽」 「就是蠢貨。我家小姐是九界星河之中聰慧無雙、美貌無雙、賺錢能力無雙的第一大美人!咯咯……」 蘇九蘭被她弄得無可奈何:「你這個小丫頭啊……唉,算了,南叔,咱們走吧。」 南容天出去駕車,一揮馬鞭,馬車緩緩而動。 蘇九蘭先出來,然後再派南容天去送請柬,可謂別有深意。今天這一行,既體現了對武羅這個最高玉牌持有人的看重,又不顯得過於親密,畢竟蘇九蘭是女孩子。 而且後來再把南容天派去,有點小狡猾的意思:暗中觀察一下胡三刀他們和武羅到底談的怎麼樣。 實際上結果也正如南容天推測的,胡三刀有些灰溜溜的走了。他倒是想挽回,可惜沒有時間了。馬上就得回去準備晚上拍賣會的事情。 而武羅,知道了蓬荊神木的妙用之後,又冒出來一個很不錯的創意。看看到晚上還有不少時間,他準備把這個創意實現出來。 既然知道了自己可以用暗金巫力,對蓬荊神木進行星風淬煉,那麼之前賭樹贏回來的那些蓬荊神木也就不算什麼珍貴的東西了。 第412章 仙魔拍賣會 實際上蓬荊神木在仙界的應用極為廣泛,而且都是在高端領域。篆刻符運仙紋,只是其中之一。不過也正因為在篆刻符運仙紋之中的運用,把蓬荊神木的身價推得很高。 武羅之前的符運仙紋篆刻,都是用一種非常精密的操作來完成的,而蓬荊神木研磨成粉末,可以大大增加符運仙紋的成功幾率。這樣的話,就可以讓武羅不必那麼精準這中間的區別,就好像工筆花鳥和潑墨寫意之間的差別。 武羅之前的作品,都是「工筆花鳥」,而現在,有了大量的蓬荊神木,他可以嘗試一下「潑墨寫意」。 實際上這來源於武羅心中一直以來的一個創意,一個不是很清晰,但是大體方向已經很明確的創意。 得益於蓬荊神木,這一次不需要十分精確,武羅只用了一個下午,就把這一枚符運仙紋創造出來其實只是一個小玩意,不過這個速度,也足夠逆天了。 大約是蘇九蘭交代過了,君悅客棧對於武羅等人照顧的格外周到。時間一到,晚宴便送上來。雖然沒有十里鋪淡酒那麼珍貴的酒水,但是無論是飯菜還是酒水也都格外講究,幾乎是能夠在棲蘭星上找到的最好的了。 簡單吃過了晚飯,武羅等人出了客棧,就有一家華貴的馬車在門口等候。趕車的居然是一位五品下 的仙人!見到眾人唯一躬身,雖然客氣,卻依舊保持著五品仙人的傲骨:「先生,我家小姐派我來接你們,請上車吧。」 眾人坐上馬車,祖千秋歎了口氣,武羅知道他的心思,不等他開口索性說道:「祖先生,我之前和十方商會達成的協議依舊有效,你可以轉告他們,讓他們放心。」 祖千秋沒有馬上答話,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試探問道:「先生,我看你的星空浮島也的確是用人之際,可不可以……我以後跟著你幹?」 他在星空浮島上就說過這話,不過那時候誰都知道是在開玩笑。這次舊話重提,卻是認真的了。 武羅有些意外:「怎麼,你在十方商會前途一片大好,而我那裡,可正是辛苦的時候。」 祖千秋搖頭:「您不知道,冷月商會已經決定進軍奔雷星域,之前沒人看得上這一塊,十方商會才能坐大,現在冷月商會進來了,十方商會恐怕……唉!」 他有一點沒說,武羅雖然說協議依舊有效,但誰都看得出來,那就只是執行協議了,武羅不會大力支持十方商會。沒有武羅這張王牌,十方商會拿什麼和冷月商會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抗?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武羅想了想,祖千秋在仙界頗有人脈,見多識廣。身上雖然有些商人的通病,但自己的身邊也確實缺少一個他這樣八面玲瓏的人物。 只是把祖千秋挖走,在十方商會那裡,不好交代啊。 武羅摸了摸下巴,心中便定下了主意,唯有苦笑道:「你來我這裡,方老爺子那裡恐怕會很開心啊……」 這話說得有些彎彎繞繞,凌虎規一時半會兒沒聽明白,梁沫羽和祖千秋卻是懂了。祖千秋趕緊下拜:「多謝大人!」 武羅挖走了祖千秋,勢必要給方祿孝一定的補償。方祿孝損失一個祖千秋不算什麼,但是得到的可是一件、甚至是數件符核仙兵! 有了這些,起碼在短期內,冷月商會難以徹底壓過十方商會。 而祖千秋得知武羅願意為自己付出數件符核仙兵,心中也是十分感動這可算得上是知遇之恩了。 「以後就是自己人了,起來吧,別這麼客氣,我面前不必太多虛禮。」 祖千秋起身來,神色間儘是喜悅。 馬車平穩快速,沒多久便到了仙魔商會分會。距離第一天賭樹的地方不遠,仙魔商會的霸氣盡顯:儘管他們在棲蘭星上的莊園面積不是最大的,但是高高的七層浮島,依舊昭示著他們九界星河第一商會無與倫比的經濟實力。 今天晚上,各個商會的拍賣會將會同時開始,盡量避免有人作弊。不過總有些人會動歪心思,因此各個商會都會在主要的競爭對手那裡,派出眼線,若是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必定會全力追查到底,一旦挖出內幕,公之於眾,耍手段的商會必定名譽掃地這對於商會來說,絕對是個毀滅性的災難。 仙魔商會的浮島低五層,乃是這一次的拍賣會會場。 但是接待賓客的入口卻在第三層。仙魔商會的浮島設計的極為超前,浮島的碼頭被設計成了伸縮結構,平日裡絕大部分收縮在浮島上,只留出三個泊位。而遇到像今天這樣的局面,便伸展開來,立刻就變成了十六個泊位。 如今,碼頭上熱鬧非凡,仙魔商會在棲蘭星分會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在馬頭上迎接賓客,盡量做的面面俱到,不冷落了每一位客人。 但是武羅的馬車並不是在第三層停靠,而是直接到了第五層,在一個不起眼的私用泊位上停了下來。 蘇九蘭已經帶著小梳子在那裡等他們,看到武羅,蘇小姐微微一笑迎了上來,微微一個萬福:「武先生。」 武羅也是一抱拳:「勞小姐久候了。」 「先生太可氣了,裡面請,咱們直接去拍賣場就好。」 眾人往浮島深處走去,蘇九蘭一邊走一邊說道:「請先生來看看熱鬧,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先生莫要笑話。」 武羅卻是心中一動,若是真看上什麼好東西,總也要出手拿下。可是自己身上的錢……他帶著三千萬呢,要是剛來仙界那會兒,必定認為自己富得流油了。可是現在見識多了,也就明白三千萬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在仙魔商會這樣級別的拍賣會上,沒準一件商品都買不下來。 武羅心思動起來,不如…… 他看看身邊的蘇九蘭,沒有多說,跟著她徑直去了會場。 到了仙魔商會的拍賣會場,武羅才知道方老爺子花了多大心血這裡比起上一次武羅在九陽星看到的十方商會的那個拍賣會場,未必高級多少,甚至可以說平分秋色。 顯然方老爺子一心想讓高端的客戶們體驗到最頂級的服務。 這個拍賣場也有百餘個包廂,沒有大廳的座位。 蘇九蘭領著武羅,坐在了距離中央的拍賣台不算遠也不算近的一個位置上。他們坐下來之後,才有賓客在仙魔商會僕役的引領下,陸陸續續的進了會場。 也有些賓客彼此認識,遇見了寒暄幾句。但大部分似乎都不願意被人看到,迅速的進了包廂便沒有聲息。 這樣,只用了小半個時辰,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南叔走進來:「小姐,冷月商會和十方商會那邊都已經開始了。」蘇九蘭一點頭:「咱們也開始吧。」 南叔領了命令退出去。 祖千秋在心理上已經不拿自己當十方商會的人了,很痛快的跟武羅解釋:「冷月商會有大局入侵奔雷星域的意思,據說這一次準備充分。」 蘇九蘭妙目一轉,看向武羅,說道:「豈止是準備充分?冷月商會這一次,派出了三虎將之一的黎谷燃,押送了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前來參加棲蘭集拍賣,那件符核仙兵,估計在三千萬以上,十方商會是輸定了。」 祖千秋低著頭不說話,他對十方商會盡心盡力,能做的都做了,可是胡三刀這個蠢貨,一手把事情給搞砸了。 武羅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道:「蘇姑娘,這一次你們的拍賣會有什麼好貨色,提前給我透露一些?」 小梳子在一旁伺候著,睡的茶杯裡茶消下氣,她立刻滿上。誰面前的水果盒子空了,也立刻用銀刀切了新鮮的填滿。她做這個,可比凌虎規強多了。 蘇九蘭端起小梳子剛剛填滿的茶水喝了一口:「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拍賣品一共七件,但是除了拍賣品,我們還準備了一個賞玩會。東西比拍賣品也只是差了一線,但勝在數量眾多。若是在拍賣會上沒有收穫的客人,刻意去賞玩會看看,總不會大老遠的跑來,卻空手而回。」 武羅暗暗點頭,果然會做生意。 「至於那七件拍賣品,第一件,乃是缽蘭碎星帶最新開採出來一塊玉種原石,重達一萬三千四百斤。」 就連梁沫羽也吃了一驚:「這麼大的一塊玉種原石,萬年難得一遇啊。」 武羅也是點頭,他對仙界已經有了些瞭解,知道仙界之中,最基本的仙氣補充來源乃是仙玉也是仙界的基本流通貨幣再往上,還有仙靈玉、仙髓玉,但是除了這些之外,真正珍貴無比的,乃是玉種。 若是條件合適,玉種甚至可以成長為一條仙玉礦脈! 上萬斤的玉種原石,珍貴無比,埋進一顆私有星球內,萬餘年的時間,就可以發成長為一條仙玉礦脈。 武羅心中大動,這東西不正是自己的星空浮島需要的嗎?而且星空浮島在混亂星流外,島上六千棵吸能紅柳每天都要接受大量從混亂星流中散逸出來的狂暴能量,正好可以用來澆灌玉種原石,成長的絕對迅速。 蘇九蘭看到武羅躍躍欲試的樣子,笑問道:「怎麼,這東西先生有意?」 武羅點點頭:「你估計這塊玉種原石,要多少錢?」 蘇九蘭道:「不會低於一千二百萬。」 「絲……」武羅倒吸一口涼氣,自己才帶了三千萬,一下子就要花掉一千二百萬,這還沒有去巨象星域呢,就用掉了將近一半。 他歎了口氣,做出了一種怨婦的姿態開始抱怨:「不當家不知財迷油鹽貴花錢如流水啊。」 小梳子撲哧一笑,武羅自己也笑了。 這一番對話,外面的拍賣已經開始了,果然第一件拍賣品就是這件玉種原石。一萬三千四百斤的玉種原石,由四名達到了五品下的仙人抬著,穩穩地安放在拍賣台上。 只是片刻,價錢就已經飆升到九百萬仙玉。武羅咂舌:「看來一千兩百萬擋不住了……」 到了九百萬的高度上,還有五人在競價。蘇九蘭也有些意外,梁沫羽隨口說道:「看來最近各大家族低等級世界探索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顯然這些人都獲得了新的私有星球,準備把這塊玉種原石埋進去。」 武羅一直在等,終於到了一千兩百萬的價位上,競爭的只剩下三家,但是這個價錢差不多也到了大家承受的極限,競價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又是幾輪較量,在一千四百萬的價位上又一位退出了。只剩下兩人。武羅終於出手了:「一千五百萬!」 另外兩位一下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人爆出了一千五百五十萬的價錢,另一位不再出價。 武羅又加到了一千六百萬,就成功獲得了這塊玉種原石。 來這裡拍賣的,互相之間也不認識,不會鬥氣什麼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千兩百萬就是這東西的真實價值,除非迫切需要,不然沒有人願意多掏四百萬偏偏武羅就迫切需要。 蘇九蘭有些歉意地看著武羅:「真不好意思先生……」 武羅做出一副肉痛的怏怏狀:「別跟我說話,我心口好痛,正在恢復之中。」 小梳子捂著嘴偷笑,梁沫羽一臉的鄙夷:「才一千六百萬而已。」 武羅毫不客氣:「狗大戶!」 蘇九蘭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南叔進來交給武羅一枚儲物戒指,裡面存放的便是那塊玉種原石。這枚儲物戒指的空間及為廣大,價值也是不菲,算是一個小小的贈品了。武羅交割了一千六百萬的仙玉,算是錢貨兩清。 拍賣還在繼續,但接連兩件商品,武羅都沒什麼興趣。 倒是南叔不斷地進進出出,和蘇九蘭商議著。蘇九蘭可能是有意向武羅示好,這些背後的操縱,並沒有避開他其實避開不避開都一樣,背後是什麼操作,武羅也心知肚明。 兩件商品都已高價成交,蘇九蘭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趁著間歇,武羅問道:「好像你很看重這一次拍賣啊,仙魔商會不是對奔雷星域並沒有什麼慾望嗎,你這麼緊張,到好像準備壓過冷月商會和十方商會的架勢?」 蘇九蘭看了看祖千秋,祖千秋淡淡道:「我已經不是十方商會的人了。」 蘇九蘭坦然道:「先生說的不錯,雖然我這一次準備並不充分,但是依舊想和冷月商會一較高下。」 凌虎規插嘴:「人家有六品上的符核仙兵,你有什麼?」 蘇九蘭顯得有些無奈:「我的商品可能單個不如他,但是總價還是有機會超過的。」 武羅不再說話。 第四件、第五件拍賣品也順利成交。南叔不斷地進來,稟告冷月商會那邊成交情況。那邊開始的稍早一些,現在已經拍賣到了第六件商品。按照前五件的統計,仙魔商會略勝一籌。可是蘇九蘭懸著的心始終放不下去。 第六件拍賣品送上來,又是一件武羅不感興趣的東西。他忍不住問道:「蘇姑娘,你的壓軸重寶到底是什麼?」 蘇九蘭也不賣關子了,痛快說道:「是螺旋星臂最新出土的一件太古重寶,麒麟臂甲。」 「螺旋星臂?」武羅一聲低呼,他的那艘小舟便是螺旋星臂出土的。 小梳子看到蘇九蘭憂心忡忡的樣子,站在她背後輕輕給她揉著太陽穴:「小姐,您別那麼擔心,我看咱們一準能贏。」 蘇九蘭苦笑:「哪有你想的這麼輕鬆?哪怕是給我七天時間準備,我也有信心打敗冷月商會,可是一天時間都沒有啊……」 「可咱們不是領先著呢。」 蘇九蘭搖頭:「你不明白,冷月商會最大的依仗,便是那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一旦那件拍賣品拿出來,立刻就會超過咱們一大截。咱們的壓軸重寶雖然珍貴,卻絕對比不了人家的。我估計,咱們前面六件,至少要領先三千萬,才有希望獲勝。」 武羅在一旁不說話,凌虎規卻忍不住問道:「你何必把自己逼的這麼緊,你是蘇馬會長的親生女兒,就算做得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蘇九蘭一笑:「凌先生自己也明白,這麼說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凌虎規歎了口氣,他確實只是好心安慰一下而已。 梁沫羽在一旁說道:「仙魔商會蘇家,嫡系、旁支、外圍,算起來一大家子,蘇馬這個會長也不好當吧?你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本家內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一個微不足道的過錯,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也會被放大到極限。」 蘇九蘭淡淡道:「多謝梁先生理解。」 武羅有些同情她,其實也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女孩方狄香。武羅看了看蘇九蘭,蘇九蘭恰好也在看他,猶豫了一下,蘇九蘭還是開口說道:「先生,想必您也體諒小女的難處。我猜,您應該和一位三符天工關係密切,否則不會輕易就拿出一枚符運仙紋,去完成那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任務。所以,我想請您代為引薦,不管成功與否,您的這份人情,蘇九蘭銘記於心!」 蘇九蘭跟方狄香的區別就在這裡:坦然。 蘇九蘭很明白的告訴武羅,我確實需要你的支持,而不是遮遮掩掩,弄點什麼事情,還要矜持一下。 求人幫忙,本沒什麼。誰能萬事不求人? 女子之中,像蘇九蘭這樣直率的真不多見。 她這兩天,的確在有意無意的向武羅傳達著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處境不妙,希望武羅伸出援助之手。就好比讓南叔進進出出的匯報,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武羅看的很清楚,只是不願意多說而已。 但是蘇九蘭此時坦白而言,將之前印象之中,略帶不佳的一些因素全部抹去了。 武羅微微一笑:「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一枚符運仙紋,你把最後那件拍賣品換下來給我。然後差價在進行折算,如何?」 蘇九蘭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她本來對這一次的拍賣會競爭獲勝,不抱什麼希望了。畢竟前五件拍賣品領先的優勢非常微小,只要冷月商會的壓軸重寶一出,這點優勢頃刻之間就會化為烏有。她懇求武羅相助,不過是為了日後打算。 若是在她在任棲蘭星分會期間,分會能夠拿出兩到三件三符作品,業績就會提升一大截,最重要的是,能夠接連提供三符作品出售,對於分會的名聲絕對是個極大地提升。 蘇九蘭很清楚,只要連續三年,每年都有一到兩件三符作品在棲蘭星分會出售,那麼三年之後,在名聲上,棲蘭星分會就能夠和總部分庭抗禮了。 無數期望購買三符作品的買家都會蜂擁而至。 可是武羅開口就是一枚符運仙紋,這就好像有人窮瘋了的時候,朝天祈禱天上能掉下錢來,然後天上真的掉下來一大堆金子,砸的他有點發懵! 「您是說符運仙紋?您隨身帶著符運仙紋?」蘇九蘭有些不敢置信。 武羅也不瞞她了:「今天下午臨時做的,等級未必有多高,不過對抗一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應該不成問題。」 武羅謙虛的話,被蘇九蘭直接無視了,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吃驚無比的望著武羅:「先生、先生您就是三符天工?這麼說懸賞的那一枚符運仙紋,乃是您自己的作品?」 武羅一點頭:「正是!」 「哈哈哈!」小梳子開心極了,摟著小姐的脖子轉了三圈:「小姐、小姐您運氣可真好,我就說吧、我就說吧,您肯定能贏,您還從來沒輸過呢……」 蘇九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恭恭敬敬的朝武羅一禮:「蘇九蘭之前多有怠慢,還請先生恕罪。」 一拜起身,第二拜跟著又來了。 「蘇九蘭謝過先生仗義援手!」 小梳子趕緊也跟著下拜。 武羅擺擺手:「我也不敢打包票能不能贏冷月商會,畢竟我才花了一個下午做出來的,不過應該比你現在的那一件東西把握大一些。」 蘇九蘭面色古怪起來:「先生只用了一個下午,就篆刻了一枚符運仙紋?」 「是啊,所以品質可能有些差……」 第413章 麒麟臂甲 蘇九蘭心中已經是一片驚濤駭浪:只用了一個下午就製作出來一枚符運仙紋,就算是最低級別的七品下,也太過驚人了吧?整個九界星河,恐怕沒有那一位三符天工能夠辦到啊! 她已經不在乎武羅這件符運仙紋的效果到底如何了,哪怕是一件垃圾,她也決議收購!不為別的,就為了和武羅搞好關係。一個下午就能篆刻一枚符運仙紋,這樣的三符天工,前途無量! 蘇九蘭立刻把外面的南叔叫了進來:「南叔,去把那件麒麟臂甲取來。」 南叔一愣:「小姐,最後的拍賣馬上就要開始了啊。」 蘇九蘭擺擺手:「南叔,照我說的做。」 「是。」南叔不敢再問,轉身去了。而武羅,也把那一枚符運仙紋取了出來。 這枚符運仙紋跟一般的不同,表面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有一種朦朧的美感,讓人看不清楚裡面具體的線條刻畫。 蘇九蘭看到第一眼,就沉醉在其中了。 好一會兒,她才一聲讚歎:「先生,要是這件符運仙紋的品質也算不好,那仙界就沒有幾個品質好的符運仙紋了。依我看,這枚符運仙紋,已經達到了七品上的水準。」 七品上的符運仙紋,對上六品上的符核仙兵符運仙紋天生的優勢,讓它能夠抵得上高出兩級的符核仙兵。也就是說,如果簡單地折算價值的話,這枚符運仙紋頂的上一件六品中的符核仙兵。 雖然還是差著一些,但是仙魔商會前面六件拍賣品累積下來的優勢,應該可以彌補這個差距。 也就是說,原本蘇九蘭毫無勝算,現在變成了一場賭博,純粹賭運氣了,勝敗各佔五成。 「半天時間,一件七品上的符運仙紋,先生……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是我去說給別人聽,人間可定覺得不可能,認為我在撒謊。」 蘇九蘭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這枚符運仙紋,忽然眉頭皺了起來:「先生,這枚符運仙紋,似乎和一般的有些不同啊,難道附加了什麼特殊的能力?」 武羅點頭:「將這枚符運仙紋烙印在身體上,如果主人還有符核仙兵,那麼符運仙紋的力量會自動和符核仙兵加成,增持的力量最低兩成,最高也只有四成……」 「只有四成!」蘇九蘭一下子跳起來,毫無淑女風範:「先生,您要求太高了!這個附屬特性,能夠直接壓過那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先生,咱們贏定了,哈哈哈!」 「小姐……」小梳子輕輕一拽蘇九蘭的衣角,興奮大笑之中的蘇九蘭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跳到了桌子上,手裡握著那枚符運仙紋,雙腿大開,咧嘴仰天大笑形象掃地啊! 「嗖!」 蘇九蘭迅速無比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一樣。 丟人哪,太丟人了,居然得意忘形了! 她偷偷去看武羅幾個人,那幾個全都是想笑又不好笑,忍得辛苦。蘇九蘭哭喪著臉:「想笑就笑吧,反正人家那副樣子已經都被你們看到了……」 「哈哈哈……」眾人一起爆笑,蘇九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捂著臉趴在了桌子上。小梳子也在後面捂著嘴偷笑。 南叔進來,總算是緩解了蘇九蘭的尷尬,蘇九蘭把裝有麒麟臂甲的箱子交給武羅,然後自己往外走去:「南叔,壓軸重寶,我親自負責拍賣!」 南叔一臉的疑惑跟在蘇九蘭後面,小姐一向都不喜歡拋頭露面,今天這是怎麼了?唯有武羅等人明白,蘇九蘭實在表示對武羅作品的尊重。 凌虎規也在肉痛那一千六百萬仙玉,湊到武羅身邊問道:「你說那枚符運仙紋,能拍出多少錢?」 不一樣的場合,拍出的價錢肯定不一樣。 就好像武羅之前在十方商會的那一次拍賣會上的符運仙紋,若是放在這裡,價格翻一倍也不是什麼難題。 武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正說著,小梳子蹦蹦跳跳跑進來:「先生,冷月商會那邊的結果出來,那件六品上的符核仙兵,以四千七百五十萬的價格成交!」 武羅嚇了一跳:「這麼貴!」 梁沫羽淡淡道:「你還是不明白三符到底有多大的價值啊。而且六品上,勉強也能算是高級貨色了,拍出這個價格不意外,我本來以為,要過五千萬了呢。」 小梳子又說道:「十方商會那邊也結束了,他們的壓軸重寶,也拍出了兩萬一百萬的高價,可惜比起冷月商會,算是完敗了。」 祖千秋默然,心情複雜可想而知。 小梳子說完,蹦蹦跳跳的又走了。 而外面的拍賣台上,原本的主持人已經換上了蘇九蘭。不過蘇九蘭一襲輕紗蒙面,只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讓人看不清楚廬山真面目。 下面不免一陣議論。 「諸位,在下蘇九蘭。」她很有些江湖氣息的朝周圍一抱拳,而不是在武羅面前那樣溫婉。 「最後一件拍賣品,大家肯定很好奇,我可以告訴大家,你們不會後悔來這一趟!」她的自信似乎感染了下面包廂之中的那些人,包廂內又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議論聲,顯然買主們都在和自己的幕僚、清客商量。 蘇九蘭一抬手:「下面,就請出我們這一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拍賣品,諸位請看!」 有人端著一個托盤上來,上面蓋著一塊紅綢子。蘇九蘭把手指輕輕拈起紅綢子的一個角,卻停住不動了。眾人心焦的時候,她卻微微一笑猛的揭去了紅綢。 有三五個呼吸的時間,整個拍賣大廳內,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在那一枚小小的符運仙紋上。 它美麗迷人,但是這絕對不是眾人如此沉醉的原因。能夠被仙魔商會邀請參加拍賣會的人,也都是仙界的頭面人物,實力自然毋庸質疑。他們都看出來,這件符運仙紋,已經達到了七品上的水準! 一次棲蘭集拍賣,竟然出現了兩件三符作品,這也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那永夜一般的沉寂之後,所有的買家都不能淡定,包廂內立刻響起了蜜蜂一般的議論聲。梁沫羽聽著外面的嗡嗡聲,忍不住歎息一聲。武羅理解他的心思:「我還在努力,你也看到了,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有自己的思路,照這個趨勢下去,三十年,我有信心!」 梁沫羽黯然點點頭雖然他對武羅也有信心,可是在沒有成功之前,變數總是太多,他又如何能夠真的放心? 外面的議論聲持續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蘇九蘭一直笑瞇瞇的站在台上她知道,包廂內的眾人不僅僅是在議論,還在想方設法的籌措資金,她要給大家留出這個時間。 漸漸地議論聲音消弱了下去,她才再一次震驚眾人:「憑諸位的眼光,不用小女子囉嗦,也能看出來這是一件七品上的符運仙紋。但是這枚符運仙紋,還有另外一項特有的能力,我如果不說,大家可能體會不到。」 她略微一頓,算是賣個關子,吊了一下胃口,然後很快就說道:「這個能力,非常特別。這枚符運仙紋,可以自動和諸位的符核仙兵配合,提升威力兩成到四成不等。」 「你說什麼!」 「這是真的嗎?」 「竟然有這樣的作品?!」 包廂內的所有人都不能再淡定了,至少有一半的人喊了出來,整個拍賣會場亂哄哄的一片! 然後蘇九蘭又是笑瞇瞇的站著不說話了,任憑大家吵鬧去。不少人已經對這件作品志在必得,開始大筆大筆的拋售產業,套取現金,準備爭奪這件仙寶!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吵鬧聲才算是安靜下來。笑意依舊在蘇九蘭的雙眼之中蕩漾:「諸位!我以仙魔商會的信譽擔保,這件符運仙紋的各項功能絕對真實。」 「如果諸位有人想要上前檢驗,現在可以上來。」 雖然大家信得過仙魔商會,但是這件符運仙紋的附加功能實在太過驚人,和符核仙兵配合之前從未聽說過啊。而且戰力加成實在是太驚人了,至少也能達到兩成! 有七八個人輪番上去檢驗了一番,所有人都滿意的點頭下來。 這一折騰又是半個多時辰過去了。 而外面,冷月商會的人已經準備大肆慶祝勝利了! 冷月商會認定的最大敵人是十方商會,完全沒有考慮過仙魔商會。而且仙魔商會的蘇九蘭是棲蘭集的那一天才趕到棲蘭星的,能有什麼作為? 可是仙魔商會畢竟是仙魔商會,九界星河第一商會。冷月商會的主事人,還是慣例派了一個眼線監視仙魔商會的拍賣。 會場內大肆騷動,消息傳回去,冷月商會的分會長有些奇怪: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依舊不認為仙魔商會要成為一個「變數」,只是叮囑眼線小心監視,而這邊依舊準備著慶祝儀式。 手下的人把一顆顆巨大的煙火已經準備好了,數百罈美酒已經到位,宴會隨時可以開始。 仙魔商會之中,蘇九蘭朝眾人一抬手:「諸位,都已經確信無疑了吧?那麼我們開始,這件舉世無雙的符運仙紋底價是三千萬!」 武羅原本正因為蘇九蘭那一句「舉世無雙」的誇讚有些臉紅,緊接著又被這個高的不可思議的起價給唬了一下,他正擔心價格太高沒人加價呢,外面已經吵成了一片。 「三千一百萬!」 「三千兩百萬!」 「三千五百萬!」 「……」 武羅看了看梁沫羽,苦笑搖頭:「我現在覺得,我好窮啊。」 梁沫羽一翻白眼:「你以為呢?你不過只有一座星空浮島,可就算是被你一枚符運仙紋滅了的雷氏仙族,也有好幾顆私有星球吧?」 武羅的痛處被戳了一下又一下,惱羞成怒:「你不說真話能死啊?」 「哈哈哈!」梁沫羽仰天大笑,居然還叉腰! 兩人這一鬧,外面的價格已經嗖嗖的飆到了四千萬以上,而且競價的買家,還保持著兩位數! 蘇九蘭之前的小動作起到了作用,每一位買家,都幾乎調集了自己所能動用的最大量資金,有種魚死網破的味道。 上了四千萬以後,連蘇九蘭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這可是她棲蘭星赴任之後,第一次主持拍賣會,如果能夠一舉奪魁,家族內那些唧唧歪歪的人,應該會安靜一陣子吧?想到那些傢伙在自己赴任之前,一個個篤定自己必定要讓棲蘭星分會沒落,甚至大虧本的預言,立刻就被自己的業績駁倒,蘇九蘭心中一陣暢快! 四千萬以後,競價的速度居然一定不減,並沒有讓蘇九蘭等待太久,便已經突破了四千八百萬的大關冷月商會已經徹底輸了,無論是總金額還是單筆最高金額。 眼看著價格逼近了五千萬大關,不光是買家,就連蘇九蘭和南叔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了。 「五千萬!」 這個報價終於來臨,這個報價也是一個分水嶺,實力不足的徹底被擠出了角逐。 五千萬之後,氣氛明顯沉重起來,幾乎每一個報價,都要斟酌上幾個呼吸。漸漸地又有人支持不住了,武羅甚至都能夠感受到,那些包廂內傳來的濃烈的關於遺憾的情緒波動。 武羅其實很能理解,就好比他之前看到那塊玉種原石一樣,非常想要得到手,可是如果他沒有那麼多仙玉,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寶物落進別人口袋現實便是如此無情。 其實他來到仙界之後也發現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仙界都比五方界更加殘酷。 漸漸地競價的人越來越少,到了五千七百萬的時候,就已經只剩下三個人了。所有的人都明白,這枚符運仙紋有可能拍出六千萬的天價,都顯得有些緊張、有些興奮! 「五千八百萬!」 「五千九百萬!」 「六千萬!」 終於有人喊出了六千萬的高價,到了這個時候,另外兩家終於不再開口。蘇九蘭喊了幾次之後,一錘定音,六千萬成交! 整個仙魔商會所有的人一起歡呼,蘇九蘭笑吟吟的從台上下來,小梳子撲上來,主僕兩人興奮地擁抱在一起。 凌虎規看的是膽戰心驚:「六千萬,就這麼就六千萬!我的個老天,武先生,您賺錢可真容易啊……」 武羅搖了搖頭,他可不這麼認為。 這兩次拍賣,都是運氣使然。事實上無論那一家商會,只要是時間充裕,都會先跟三符天工談判,把作品買下來,然後自己拿去拍賣。拍賣自然容易出高價。但是人家購買可不會給這麼多錢。 武羅這兩次,其實算是兩家商會為他「代買」。只不過兩家商會都求之不得罷了。 蘇九蘭沒有去和部下們歡慶,第一時間趕到了武羅的包廂,深深一禮:「多謝先生了。」 武羅擺擺手,笑道:「估計大家都在等著你,我就不耽擱你了,你派人送我們回去就行了,快去和大家歡慶吧,記得多給下面的人發紅包喲。」 蘇九蘭笑得開心:「您就放心好了。」 蘇九蘭告罪離去,不一會兒南叔就來了,帶來了一枚三千五百萬的仙玉戒指,另外他親自把武羅等人送回去。 那件麒麟臂甲價值也就是兩千五百萬上下,蘇九蘭在商言商,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至於這一次,她欠武羅的人情,日後必定會想辦法還上的,一碼歸一碼。 武羅之前競標玉種原石,花費了一千六百萬,如今收回來三千五百萬,淨賺一千九百萬,現在身上反倒是有了四千九百萬仙玉! 凌虎規一路上盯著武羅,不停的抹著自己的嘴角,武羅皺眉:「你怎麼了?」 凌虎規老老實實:「看著你就流口水啊,好多仙玉……」 武羅哭笑不得,梁沫羽大感沒面子。 …… 消息傳來,冷月商會的人徹底傻眼! 六千萬,絕對是個秒殺他們的價格啊。天堂地獄之間原來竟然如此之近,他們一切慶祝活動都準備好了,卻只能灰溜溜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本來的等著領紅包的僕役們,也惱恨的洗洗睡了。 冷月商會的支持之人大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們肯定是有預謀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一件符運仙紋正好壓我們一頭……」 「啪!」 茶盞被他摔得粉碎! …… 胡三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愣了一下:「符運仙紋?仙魔商會又弄到了一枚符運仙紋!」 要知道前不久他們剛剛發佈了一項任務,任務報酬便是一枚符運仙紋! 他想起來武羅也去參加了仙魔商會的拍賣會,心裡開始犯嘀咕,難道說…… 他狠狠搖頭:「不可能的,武羅不可能煉製出那麼高等級的符運仙紋的。他頂多是個七品中而已……」 …… 南叔將他們送到了君悅客棧,便笑著告罪要立刻返回。武羅點頭:「快些回去吧,估計仙魔商會的慶賀活動已經開始了……」 南叔卻是笑呵呵的搖頭:「我這老頭子了,那些熱鬧的活動早就不習慣了。只是我看著小姐長大,這麼多年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她,離開時間長了,我這心裡邊就不踏實。」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把馬車掉頭,然後朝武羅一抱拳:「先生,老奴告辭了!」 他一揮馬鞭,那馬車騰空而起,滾滾過而去。 武羅歎了口氣:「好一位忠僕。」 眾人簡單說了兩句,各自回去休息。 武羅睡覺的時候,趙曉曉就在外面屋子裡打坐。仙人其實不用睡覺,只是很多人還保留著這個習慣。 趙曉曉打坐就是在修煉,她的潛力評分極高,還有提升的空間。 這一夜,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平靜的。三大商會有喜有悲自不去說,懷中揣著四千九百萬仙玉的武羅,也是翻了幾個身才睡著。 趙曉曉面色蒼白,有穿著一身白衣,在外面屋子的中央盤膝而坐,將仙魂放開來,敏銳的監視著整個套房的風吹草動。 看上去,她就像是一尊白玉雕塑。 而此時,在君悅客棧外,陰暗的街角之中站著一個矮小的人,一雙老鼠一樣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君悅客棧。 …… 第二天早上,武羅讓趙曉曉把眾人都叫了起來:「咱們今天就走吧。」 祖千秋下意識問道:「現在就走?不跟胡三刀他們說一聲?哦,還有蘇姑娘呢。」 武羅搖頭:「不用說了,耽誤了三天,咱們得趕緊了。」 祖千秋明白了,一點頭說:「好,那咱們早飯之後就出發。」 武羅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祖千秋對十方商會算是仁至義盡了。他把出發的時間拖到了早餐之後,這一頓早飯的時間,是為十方商會爭取的。如果胡三刀有心,一大早來了,還能和武羅再見一面,好歹留下一點香火情分。 可是胡三刀昨夜聽說了仙魔商會的事情,居然糾結鬱悶了大半夜沒有睡著,患得患失,一時間方寸大亂。全然忘記了棲蘭星上,還有一位他真正需要巴結的人物。 一直到了天濛濛亮,胡三刀才睡著。這一睡,等他醒來的時候,武羅他們已經到了棲蘭星的傳送仙陣上。 得到了這個報告,胡三刀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實際上依他的閱歷,絕不應該如此後知後覺,只是他一開始就對祖千秋和武羅心懷成見,再加上這段時間事情亂七八糟,一再耽擱,才會讓他犯下了如此不可挽回的錯誤。 胡三刀臉都沒洗,飛快的往傳送仙陣趕去,可惜等他趕到,已經只剩下祖千秋一個人了。胡三刀這一下子是真急了,這可是方老爺子親自交代要好好招待的人啊!他一把抓住祖千秋,幾乎是吼了出來:「祖千秋,人呢?人呢?!」 祖千秋面沉如水,一把打開胡三刀的手,冷冷說道:「走了。」 「走了?!你是怎麼做事的,你怎麼能讓他走了呢,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價值……」 「夠了!」祖千秋徹底不耐煩了,一聲怒喝打斷了胡三刀,指著他的鼻子叱道:「胡三刀,這件事情你還有臉來指責我?」 第414章 冥河星雷 「武先生跟十方商會的關係已經跌到了冰點,是誰把他請來的?是我!是我祖千秋賣著老臉,人家才答應來的。你倒好,幾天不露一次面。你以為人家上趕著要來和咱們十方商會合作?呸!仙魔商會早就給了人家最高等級的貴賓玉牌!」 「你剛才跟我說了那麼多,可曾有一聲『先生』的尊稱?你在心中,根本沒有把人家當成一位值得尊敬的大師,武先生是什麼人?你那點小心思人家一眼就看穿了,要不然人家為啥不告而別?」 「你再看看蘇九蘭,她可是蘇馬的親生女兒,人家對武先生是什麼態度?蘇九蘭的身份不比你尊貴?你還真以為我自己是棵蔥了,還敢在先生面前擺譜?我呸!老子這張老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我還就告訴你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擔心冷月商會的那件六品上符核仙兵壓過十方商會嗎?結果呢,仙魔商會贏了。仙魔商會的那一件符運仙紋哪裡來的?武先生昨天下午臨時製作的!」 「傻眼了吧?後悔了吧?你這個蠢貨,事情都是讓你給搞砸了!你覺得十方商會牛逼?好啊,老子也不伺候了,我不幹了!老子親自去跟方老爺子請辭!十方商會就是有你這樣的人太多了,剛剛有點成就就不可一世了!」 「老子是專門在這裡等你的,就是要跟你這個蠢貨把事情說清楚。你,胡三刀,全都是因為你,十方商會將來敗落了,你就是第一大罪人!」 祖千秋長長的出了口氣淤積了好幾天的這一口惡氣,終於是吐出來了。 胡三刀真的是目瞪口呆:竟然真是他!自己胡亂猜測竟然不幸命中,真的是他煉製的那枚符運仙紋! 胡三刀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若是自己一開始便熱情周到,那枚符運仙紋,應該是十方商會的拍賣品吧?擊敗冷月商會輕而易舉啊! 祖千秋說完之後,看也不看悔恨的無以復加的胡三刀,抬腳就上了傳送仙陣,追隨武羅而去了。 胡三刀傻傻呆呆,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他可以預想得到,當方老爺子知道這件事情的經過之後,會是怎樣的雷霆暴怒,自己又會又怎樣的淒慘結局。 …… 「唰!」 折扇打開,少年公子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你沒有弄錯?他們的目的地真的是巨象星域?」 下面跪著的老鼠眼十分肯定:「公子絕對不會錯的,小人專門賄賂了負責操作傳送仙陣的人,他們絕對是去巨象星域。」 「好、好極了!」 少年公子猛的站起來,手中折扇又合起來一點下面的老鼠眼:「可曾打探到他們具體的目的地?」 「有。是元木星。」 「元木星……」少年公子的眼睛瞇了起來。身後兩名貼身高手之一,上前一步:「少爺,元木星乃是火樹仙魁鎮守的範圍,火樹仙魁的三子最近非常活躍……」 這話點到即止,少年公子也就明白了。老三想要把老大拱下去嘛,自然需要有人支持。這個時候自己出現,老三還不得拚命巴結? 他微微一笑:「去元木星。」 「是!」 …… 元木星乃是距離仙牛角星最近的一顆頂級商業星球。 跨星域空間傳送仙陣,只有在頂級商業星球上才有。武羅等人從棲蘭星直達元木星,然後再從元木星通過傳送仙陣去低等級商業星球極一星,那裡距離仙牛角星更近。到了極一星,就得自己飛去仙牛角了。 仙牛角星是一顆繁華的資源星球,歸屬於百曉仙族,但凡登上仙牛角星,先要向百曉仙族繳納每人一萬仙玉的稅款。 之後你在仙牛角星上的一切收穫,都歸你個人所有,百曉仙族覺不干涉。 看上去似乎百曉仙族虧本了,可實際上登上仙牛角星的仙人,能夠賺回這一萬仙玉的並不多。 仙牛角星也是仙界的力量等級,上面的異獸極為強大。弱小一些的早就被前人斬殺殆盡了。 而因為仙牛角星豐富的資源,名聲在外,大批的仙人想來仙牛角碰碰運氣,百曉仙族只是收稅就收到手軟。 武羅這一行人,剛剛出現在極一星,就被人盯上了。 盯著他們的人非常囂張,梁沫羽忍不住皺眉:「我去捉來問問,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膽。」 武羅一擺手:「不用問了,還記得拔象仙尊李修遠?」 梁沫羽恍然:「也只能是他了。」 拔象仙尊李修遠的兒子,賭樹的時候輸給了武羅。現在他們來到了巨象星域,就在人家的地盤上,那少年公子豈能放過他們? 也只有李修遠手下的人,敢在巨象星域內這麼明目張膽了。 凌虎規一撇嘴:「真以為咱們是軟柿子?」 武羅看了看梁沫羽:「別計較這些,他們要是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咱們也不用去理會。」 武羅是希望那少年公子識趣一些,梁沫羽背景強大,他不要惹禍上身。 這一次他們不需要什麼想到,仙牛角星上有的是人幹這一行。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武羅放出小舟,飛離了極一星。 離開之前,他看到後面跟蹤那人取出了一枚傳音玉環,正在跟什麼人說著。他搖了搖頭,知道這場麻煩看來是不能避免了。 無聲無息的,武羅將自己仿製的那一枚「太上劍咒」填裝進了船頭的洪武仙炮。 …… 少年公子李廷義優雅的搖著折扇,這毛病大約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不管氣候寒熱,他都是這樣一番做派。要是讓向狂言看見了,說不準就忍不住搶上去劈手奪了折扇,狠狠地用這扇子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不過在這裡,少年公子李廷義卻是絕對的貴客,兩名隨行保護的高手站在背後,下邊有一位年歲和他相仿的富貴打扮的公子,弓著身子陪著笑臉:「義少爺,我辦事您就放心好了。」 李廷義微笑點頭:「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您就跟我一起看戲好了。」 李廷義滿意道:「好,柯老弟幫我辦了這件事情,本公子一定記得你的好處,哈哈哈!」 下面站著的柯叔雄,便是元木星火樹仙魁柯明達的三子,他跟家裡的老大一直有點不睦,眼看著年歲漸長,便起了心思,想要把大哥扳倒,自己取而代之。 只是柯叔雄雖然有這個心思,卻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平日裡刻意做些事情,讓人看到自己比大哥強。這一次,李廷義主動找上門來,柯叔雄自然是喜出望外,格外賣力。 李廷義身後的一名高手有些不放心,問道:「柯公子到底是什麼安排?可否先說給我們聽聽?」 柯叔雄正有心要賣弄呢,聞言微微一笑,隨手在面前的虛空之中一點,光芒閃爍,將一面星圖打開來。星圖正中央,便是極一星和仙牛角星。 「義少爺請看,這仙牛角星周圍,恰好是我舅舅的駐守之地,我已經跟舅舅手下的一員大將商量好了,只要那幫人進入了固定的星域,就會攔住他們檢查,而最近,這片星域內,正好有一個可以吞噬任何東西的黑冥星眼時不時的出現,等到那座黑冥星眼出現,就立刻將他們驅趕進去!」 「義少爺您不是一直擔心他身邊那個人來頭極大嗎,把他們趕緊黑冥星眼,屍骨無存,誰能知道是我們做的?您也就不用擔心,將來會有什麼麻煩了。」 柯叔雄對自己的安排極為得意,感覺萬無一失。 李廷義微微有些擔心:「你舅舅的那手下,可靠嗎?實力足夠嗎?」 柯叔雄拍著胸口保證:「你就放心吧,我舅舅這位手下,乃是堂堂二品上的強者,手下有三品高手十人,難道還收拾不了這樣一幫烏合之眾?」 「至於保密,您儘管放心,我敢用自己這條命擔保,他們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李廷義點頭微笑,拍拍他的肩膀:「好,柯老弟這件事情辦得好,哈哈哈!」 …… 武羅知道會有麻煩,路上自然小心提防。 《文》梁沫羽也時不時的看向周圍的星空,眼中露出警惕的光芒。 《人》路程過了一半,武羅忽然皺了皺眉頭,隨口問道:「梁沫羽,你感覺到了什麼嗎?」 《書》武羅隱約覺得這周圍的一片虛空之中,有那麼一絲很細微的能量波動。如果不是武羅的元魂奇特,他肯定是感覺不出來的。 《屋》只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慎重,因為感覺上,這麼細微的波動,應該至少也在數萬里之外,若真是那少年公子安排下的手段,到達這裡也需要一段時間,足夠他們做好準備了。 梁沫羽疑惑的一皺眉頭,顯然他的感知想必武羅的元魂還有一定的差距。可就在他正要搖頭的時候,忽然間臉色大變,狂吼道:「快走,是黑冥星眼……」 武羅當然知道黑冥星眼是什麼東西,只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不知道那種奇異的能量波動,乃是黑冥星眼出現的過能量波動罷了。 黑冥星眼,能夠吞噬一切! 哪怕是恆星、仙尊、魔尊碰上了,也只能折戟沉沙。 武羅當即毫不猶豫的就要改變方向,偏偏在這個時候,斜側方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艘梭形小舟,小舟上無聲無息的撲下來一群身披仙甲的兵卒,為首一人氣勢不凡,一身仙甲之上,籠罩著三層明亮的光環。他把手中那桿丈二長的大槍朝著武羅的小船一揮,一股房子粗細的閃電,刺破了虛空狠狠地轟在了武羅的船身上。 船身上的防禦陣法起了作用,濺起了驚人的光芒,小船內劇烈震動,轟鳴聲宛如夏日滾雷,震得眾人耳朵之中嗡嗡作響。 梁沫羽臉色一變:「二品上!」 他閃身出了小舟,到了外面的虛空之中,已經把一身紫金色的戰甲穿上了。這身仙甲表面上,從頭至腳,雕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巨獸,似虎似獅,生著九頭九尾,可怕之極。 武羅現在也算是有些見識了,一眼就看出來這怪獸乃是一頭二品上的星獸,喚作九頭獅虎,凶悍無比,便是一頭小星球,也能一爪子拍個粉碎。 星獸不同於星球上的那些怪獸,它們都是能夠肉身在虛空之中飛行,威能無邊巨大的存在,即便是一頭九品星獸,也能輕鬆的戰勝三品仙人。二品以上的星獸,只有仙尊、魔尊那個級數的人物才敢前去獵殺。 而梁沫羽這一身仙甲之中,顯然封印了一頭九頭獅虎的仙魂,單單是這九頭獅虎仙魂,其價值就在五千萬仙玉以上! 梁沫羽一晃手,將那隻銀色短棒握在了手中,再抬手一指,金色光圈也在頭頂籠罩,全副武裝之下,毫不猶豫的殺奔對手。 那名手持大槍的二品仙人,便是柯叔雄舅舅的手下葛雄。他領著一份仙將的差事,獨自鎮守這附近的星域,有一群實力強悍的手下,平日裡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葛雄是不怎麼情願捲進火樹仙魁柯明達幾個兒子之間的爭鬥,在他看來這幫二世祖純粹是閒的沒事幹了。 柯明達正值壯年,而且境界屢屢突破,估計在火樹仙魁這個位子上,至少還能坐上萬年,你說你們爭個什麼勁? 可惜他也很明白,柯叔雄的舅舅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報不報恩且不說,只是這一層關係,別人都會以為自己是柯叔雄的人,想要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明白這一點,葛雄也就只能緊緊抱住柯叔雄的大腿了,期盼著柯叔雄能夠真的成功。不然自己在火樹仙魁手下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因此這一回,得了命令的葛雄可是格外賣力。他手下並無柯叔雄所說的那般實力雄厚,僅有四名三品仙人,四品五品的倒是不少。 可是這些人,要分別鎮守整個轄區。葛雄這一次,帶出來兩名三品、七名四品、十名五品手下。幾乎將自己轄下的力量調走了一半。 對於柯叔雄可謂是鞠躬盡瘁了。 整個計劃在葛雄看來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他隔空一槍戳中了武羅的小船的同時,在小船後方不遠處,一顆暗淡的光球正在迅速成型只要稍有見識的人都會認識,這是黑冥星眼即將出現的標誌! 葛雄把手中大槍一揮,照著梁沫羽就砸了下去。 兩名二品仙人戰鬥的場面是什麼樣子? 葛雄這隨手一槍,射出了長達萬里、粗約三千丈的一道巨大的光芒! 這才是二品上的仙人真正的實力,剛才戳向武羅小舟的那一槍,不過是個開胃菜罷了。 梁沫羽一身的寶貝,便是遇上了一品仙人也有一拼之力,更何況面對葛雄?當即把光圈、銀棒施展開來,數萬里的星空之內,只能看到滿眼的光芒,當中不斷有更強的光芒射出來。 戰圈一卷,將葛雄收了進去。 葛雄暗暗叫苦,這梁沫羽一伸手他就知道這傢伙是那種實力不俗、寶物更不俗的對手。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而且這種人通常意味著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家族! 可是如今騎虎難下,葛雄只要咬緊牙關和梁沫羽對抗。 須臾之間,他已經被梁沫羽的銀光在仙甲上掃了好幾回,真的他眼中金星亂冒。 葛雄的那些手下,則按照原定計劃繼續撲向了武羅的小舟,要在黑冥星眼出現的時候,將整艘船推進去! 這的確是之前計劃好的,可是葛雄此時心中狂吼:計劃趕不上變化啊!他此時覺得,手下兩名三品之中,有一人帶領大家殺奔過去就夠了,應該騰出一名三品來支援自己。 梁沫羽實在太變態了,不是一般的變態啊! 他被梁沫羽的銀光須臾之間在仙甲上掃了好幾回,登時便明白自己對於梁沫羽的地位還是低了,這傢伙不是「實力不俗、寶物更不俗」的那種,而是「實力變態、寶物更變態」的那種,他幾乎能夠肯定,二品之中,沒人能夠戰勝梁沫羽! 可惜他被梁沫羽的金色光圈籠罩,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他手下兩名三品,一人乃是三品上,一人為三品中。皆是他的得力干將。兩人帶著剩餘的十七人氣勢洶洶,散開成了一個扇形撲向了小舟。 趙曉曉看了看武羅,武羅一點頭,只說了一個字:「殺!」 趙曉曉雖然沒有仙甲,但是用仙元支撐,短時間內肉身虛空飛行不成問題,只見她身形一晃,化作了一片淡淡的虛影,疏忽一下便不見了。 隨即星海之中便暴起了一片燦爛的光芒,那是趙曉曉和為首的那名三品上的仙人很拼了一記的結果。 趙曉曉只是五品上,但是因為有了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武羅最近又剛剛為她的符核仙兵升級,因此趙曉曉很拼這一記居然是不落下風。 那名三品上的仙人也看出來趙曉曉的等級很低,卻又如此戰力,不由得愣了一下。便是這一下,被凌虎規抓到了機會。 凌虎規在趙曉曉出去的同時也跟了出去在這個時候,凌虎規體現出了兵龍會未來掌舵人的強大潛力。 他乃是三品中,悄無聲息的跟在趙曉曉身後,幾乎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那名三品上仙人的身旁,手中烏光一閃,那名三品上的仙人還在發愣,驟然感覺到危險來臨,身上的仙甲爆發出了可怕的光芒,狠狠地和凌虎規手中的烏光碰在了一起。 只是他沒有想到,那烏光並不是什麼犀利的仙兵,而是一枚冥河星雷! 凌虎規壓根就沒有抱著一個偷襲就解決一個比自己還高一個等級的對手的幻想,那枚陰損無比的冥河星雷,被他用仙術偽裝成了一柄匕首的模樣,三品上的仙人放出仙元來阻擋,凌虎規便順著將那枚冥河星雷按進了仙元之中。 然後自己飛快的抽身而走,順便還一把將趙曉曉拽走。 冥河星雷十分陰損這可是用深空穢水為原料煉製的,爆炸在星海之中升騰起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雲,那名三品上的仙人,仙元立刻就被污染,本身也受了重傷,狂吼一聲退了下去。 這冥河星雷之中,除了凝練了數百倍的深空穢水,還有多種毒素,當真不好招惹的。 就連武羅也忍不住點頭,讚許道:「這傢伙平日裡嘻嘻哈哈,可一旦真的生死相見,對於戰機的把握敏銳的讓人害怕啊。」 凌虎規在這個隊伍之中,一直活在梁沫羽的「陰影」下,直到此時,才能讓人看出來為什麼兵龍會的老大,會選他作為繼承人。 雖然凌虎規的那一套符核仙兵毀了,可是身為家大業大的兵龍會老四,他依舊有著不少的仙寶。比起梁沫羽這個變態自然是有所不如,但是比起另外一名三品中的仙人,那可是要勝過不少。 暗算了三品上之後,凌虎規放出一雙光珠,高高懸在頭頂,光珠之中各自灑出一片光華,凌虎規引了那光華,化作了兩條長達萬丈的電鞭,揮灑自如,大開大合,抽打的對手抱頭鼠竄。 祖千秋自然也不能閒著,他好歹也是三品下,只不過他的身家遠遠比不上凌虎規。而他商人出身,也不擅長戰鬥,被兩名四品上的仙人糾纏起來,也就騰不出手去支援別人了。 出人意料的是,整個隊伍之中最強悍的殺手居然是趙曉曉! 她主修的乃是雷系仙法,最重殺伐。再加上武羅符核仙兵、符運仙紋的加持,戰力爆棚。同級別五品的對手,沒有一個是一合之敵。四品的對手也要兩人聯手才能將她敵住。 而要想困住她至少也要三人。 可是趙曉曉出身永武鏢行的訓練營,那可是死人堆裡打滾出來的,戰鬥經驗豐富無比,這裡又是星空,上下左右前後到處都是出路,趙曉曉又怎麼會被人困住? 剩餘的十幾個人全都去追趙曉曉,卻依舊被她從容走脫,每一次雷霆出手,必定有一人被斬殺。 武羅反倒沒什麼事情了,他駕駛著小舟,飛快的逃離那正在成型的黑冥星眼。 不遠處那一艘梭形小船之中,卻是另有一番場面。 這小舟乃是火樹仙魁手下的制式裝備,專門用來轉運兵卒,因此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大,實際上內裡開闢了洞天世界,能夠容納下一座宮殿。 這一次他們來的人不多,小舟內十分空曠。 第415章 轟殺二品 柯叔雄便在這裡面,陪著李廷義三人,看著自己舅舅的手下不濟事,臉上便有些火辣辣的。 他之前可是打了包票的,計劃也十分周密,只是沒想到這一幫人看上去修為並不高,戰力確是驚人。 而今柯叔雄手中再也沒有旁人可以使喚,他正一咬牙,準備自己殺出去,說什麼也要幫李廷義把這事情辦了,卻被李廷義給拉住了。 李廷義確實不滿,可是柯叔雄身份特殊,不能讓他出事。 他拽住了柯叔雄,微微一側臉:「阿一。」 他身後的一名高手一點頭:「少爺放心。」言罷,整個人氣勢一變,昂首闊步的出去了。 柯叔雄嚇了一跳:李廷義身後的阿一阿二,之前一直默默無聞,跟在李廷義身後就像是兩個普通的隨從一樣。 可是李廷義一有吩咐,需要出手,阿一將一直隱藏的其實散發出來,滔滔不絕如同星海長河,柯叔雄才看出來,阿一居然是二品上的一流強者!比起在外面拚殺的葛雄,猶有過之。 阿一出來,武羅這邊眾人都認得。 梁沫羽勃然大怒,毫不客氣的大吼一聲,仙元滾滾,將聲音送入李廷義他們所在的小舟之內:「兀那小子,你這般膽大妄為,可知道是要禍及家人的!」 李廷義這個二世祖,眼睛都快要長到頭頂上了,哪裡還會相信梁沫羽的話? 自己的父親乃是堂堂拔象仙尊,獨掌巨象星域,乃是實實在在的仙界頂尖強者,還能有誰讓自己禍及家人? 他的眼界,也就止步於仙尊的層次了。卻不知道,仙尊之中也有強弱。 就好像魔尊之中,有左師夜舞這樣佔了十方魔域還不滿足,發兵攻打了無畏魔域;攻佔了無畏魔域還不滿足,還要再次起兵殺入百眼魔域,準備一統所有魔域的。 也有像無畏魔域、百眼魔域那些魔尊一樣的悲劇,天生就是被梟雄宰割的分。 李廷義在那小舟之中,一副本公子穩坐釣魚台淡定的模樣,阿一卻是越過了梁沫羽等人,直奔武羅的小舟而去。 武羅忍不住搖了搖頭,看著那腳踏虛空而來的阿一,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憐憫。 二品上! 阿一在虛空之中信步而來,每邁出一步,身上的力量便會增強一分。十來步之後,他身上便已經燃燒起了熊熊的靈光火焰。這火焰在他的催動之下越來越可怕,等他到了武羅小舟前三千丈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成了一顆熊熊燃燒的火球。 攀至了巔峰的力量,將周圍的虛空都壓迫的出現了一絲絲的波動。 阿一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對小舟之中的武羅說道:「你只是不走運罷了,遇上我們。」 他雙手一翻,一顆光球出現,光球核心,一枚只有手指大小的晶瑩仙劍活潑潑的跳動著,小劍每一次顫抖,都會帶起來一連串可怕的能量波動,即便是遠在三千丈之外的武羅,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梁沫羽急了,那小劍的威力非比尋常,他非常肯定只要是阿一動手,武羅連同他的小舟都會被那柄看似人畜無害的可怕小劍剿得粉碎! 他狂吼一聲,銀色光圈、銀色短棒威力大增,金光銀光交織著朝葛雄轟了過去,想要將他逼退,抽身求救武羅。 然而葛雄也知道這是關鍵時刻,使出了渾身解數,死死地纏住了梁沫羽。 趙曉曉拼著受傷,抽身折返回來,不由分說的一道雷光就朝阿一轟了過去。 阿一微微一笑:「你還差點……」 他手指一彈,一道光芒從光球之中射出,跟趙曉曉的雷光狠狠一碰,各自抵消。 而阿一再看向武羅,則是輕輕一揮手:「再見了……」 「嗖」 那柄小劍穿過了光球,射向了武羅的小舟。 小劍在星空之中,拉出了一道長長的銀色光絲,在黑暗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美麗。 梁沫羽勃然大怒,凌虎規也是暴跳如雷,祖千秋急的滿頭大汗,就在他們都要拼著受傷回去救武羅的時候,武羅的小舟船頭忽然亮了起來。 梁沫羽等人沒反應過來,阿一更沒有反應過來。 船頭的洪武仙炮發動了。 在那一瞬間,就連梁沫羽都已經自己看錯了,彷彿盛開了一朵巨大無比的銀色蓮花,彷彿整個星海都被這銀光籠罩,無數劍光在銀光之中穿行,在小劍周圍穿行,在阿一身體內穿行。 以武羅仿造的「太上劍咒」作為核心,激發的符核仙兵版洪武仙炮,威力強大的不可思議。 等這一炮過後,整個星海之中似乎乾淨了不少。 阿一的小劍已經成了一片金屬粉末,阿一本人也成了一片粉末。 梁沫羽的對手、凌虎規的對手、祖千秋的對手、趙曉曉的對手、之前被凌虎規暗算受傷的那名對手,全都成了星空之中漂浮的一片粉末! 兩名二品、兩名三品,眾多四品、五品,在這一炮之中,全部化為了灰燼! 這就是升級為符核仙兵的洪武仙炮的威力。 這還只是縮水版的「太上劍咒」的威力。 對面那梭形小舟上,李廷義、柯叔雄、阿二全都傻了。他們在仙界之中的地位都不低,因此見識過很多威力巨大的仙寶,強悍的符核仙兵也不是沒有看到過,但是威力能夠比的上剛才那一炮的,一件也沒有!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常識,武羅這麼低的境界,卻能夠操縱符核仙兵,發揮出如此可怕的威力! 這便是三符天工高高在上的原因! 李廷義一個哆嗦,嚇得臉色蒼白,一把抓住了阿二:「走、快走,快走啊!」 他的腦海裡再也沒有第二個念頭,只有逃跑!有多遠跑多遠。面對這麼一件變態的符核仙兵,無論什麼人,都會生出一種無力抗拒的軟弱感。 阿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門師兄化為了灰燼,卻沒有任何「同仇敵愾」「報仇雪恨」之類的情緒,他和李廷義一樣,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趕快逃命! 就算是李廷義不走,他也要先走一步的。 面對這麼恐怖的攻擊,留下了死路一條,能不能跑掉都是問題。他只盼望著,對方忌憚李廷義背後的拔象仙尊李修遠,不要痛下殺手。 而柯叔雄,已經徹底傻了:「什麼東西,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那麼可怕……」 李廷義狠狠抽了他一巴掌:「蠢貨快跑,還發什麼愣啊!」 梁沫羽已經衝了上來,他的座右銘就是「斬草除根、禍及家人!」。 面對李修遠,禍及家人他是做不到了,只能傳書交給自己的家人去解決。但是面對李廷義這幾個人,斬草除根他是能辦到的。 他就要到了那梭形小舟的旁邊,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趕緊一個閃身躲到了數百里之外。 一道白亮亮的光芒從他身邊擦過去,然後便是漫天的銀色光華。由複製的「太上劍咒」激發,符核仙兵洪武仙炮凝聚能量,無數靈光凝聚而成的仙劍在星海之中飛舞,那梭形小舟,堅持不到三個呼吸,就徹底的分崩離析成了星海之中的無數碎片。 小舟之中的洞天世界也隨時湮滅,裡面的人在狂暴的劍雨之中,落得和之前周人同樣的下場。 凌虎規已經回到了武羅的小舟上,一撇嘴道:「不爽快,怎麼也要將他們幾個揪出裡,狠狠抽上幾十個耳光,然後用鞋底在他們臉上反覆碾壓揉蹭上幾十次,然後宰了,才算解氣。」 武羅一擺手,很淡然:「他們不配。」 「你不必自降身份去跟他們計較,這樣的貨色,注定未來的仙途上毫無建樹,哪怕他們現在地位在你之上,你也要知道,他們不配和你相提並論。」 「這樣的貨色,也就值得一炮轟殺了,化為星海塵埃。」 凌虎規點了點頭,不知怎麼的,被武羅這麼一說,他忽然覺得比自己剛才所說的那種「操作」還要解氣。 梁沫羽怒氣沖沖的殺回來:「武羅你個混蛋!你嚇唬我很好玩是吧?差點我半邊身子都沒了!」 武羅很認真地看著他,很真誠地說:「真的很好玩。」 「你!」 「哈哈哈!」看到梁沫羽憋得青紫的面皮,武羅爆發出一陣爽快的大笑:「你剛才那樣子,就像被火燒了屁股的猴子,噌的一下就蹦到了幾百里之外,我的老天,還不知道原來梁爺身手如此了得,敏捷不可阻擋啊!」 梁沫羽氣的不輕:「你這個混蛋,你是奔著我左半邊身子去的啊,一炮下去老子還能有好嗎?好歹你也提醒一聲啊……」 武羅給出了一個讓他很無語的回答:「半邊身子沒了對你也不是問題吧?你身上肯定有仙體重塑的仙丹。再說了,沒準重塑這半邊身子,你就能承受符運仙紋了,我其實是很想幫你的,你應該能看出來……」 凌虎規三人在一邊強忍著,差點笑出來。 梁沫羽咬牙切齒:「你個混蛋,捉弄我很有趣是吧?下回你看老子還那麼緊張去救你才怪!」 武羅又笑了:「你這人整天板著一張臉,最是沒趣。我這人整天就是一堆壞毛病,越是不經逗的人,我還越想逗他一下……」 梁沫羽氣的臉上肌肉抽了又抽:「你……你……哼!」 他重重哼了一聲,閃身去一邊打坐,不跟他再說了。 武羅露齒一笑,駕著小舟往仙牛角星飛去。 那顆黑冥星眼已經成型,大肆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不過武羅他們,早已經逃出了黑冥星眼的威力範圍。 …… 在星空之中遠遠看去,仙牛角星是一顆美麗的紫色星球,這可星球和自己的恆星距離微妙,因此星球上的植物,絕大多數都是紫色。 在這可紫色星球哇外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色光罩。巨大的白色光罩並不阻隔陽光,卻能夠將武羅這樣的訪客擋在外面。 「那是百曉仙族的圈星罩,像這樣的星球還好一些,只是用圈星罩籠罩起來,但凡進入其中的人,都會觸動圈星罩,百曉仙族便來收稅。而那些私密星球,就是直接設置重重陣法,想進去千難萬險。」 各大仙族煉製的圈星罩略有不同,但基本功能都差不多。 百曉仙族的圈星罩,最值得稱道的地方,就是在圈星罩上加入了一系列的空間傳送陣法。比方說武羅他們在某個地點進入仙牛角星,幾乎是同時,就有三名百曉仙族的仙人出現,點了人數,收了五萬仙玉的稅款,每人發了一枚玉牌,就將他們放進去。 這些仙人能夠真麼快出現,自然是借助了圈星罩上的空間傳送陣法。 而百曉仙族為了防止有人偷逃稅款,也是煞費苦心。 繳納稅款的時候,每人發的玉牌代表著每個人的身份。整個新牛角星都在圈星罩的監視之下,若是有人通過洞天法寶私自帶人進來偷逃稅款,只要把人放出來,沒有那玉牌,圈星罩立刻就能偵查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一個人一萬仙玉了,罰款乃是入星稅的十倍。 武羅甚至惡意的揣測,百曉仙族巴不得有人用這麼蠢的法子偷逃稅款呢。 …… 仙牛角星有多繁華? 武羅看了一眼下面的這顆星球,心中估計了一下,城市的數目未必比五方界少。到處都是客棧,到處都是當鋪,到處都是鏢行。 只看這些,就算不知道仙牛角星是個什麼樣的星球也能想像得到了。 圈星罩內,隨處可見一道道劍光,就好像一片雜亂的流星雨。 凌虎規感歎:「百曉仙族,賺發了啊!」 武羅卻是看到了另外一面:這顆星球,如此繁華,仙人如此眾多,只怕裡裡外外都已經被仙人們翻了好幾遍了吧?要真有什麼莽應龍的筆記,還能輪到他們來找? 武羅看看祖千秋,祖千秋也有些心虛,急忙拿出來一枚玉珠,迎風一晃,那玉珠便放出一道光華,顯影出一幅地圖來。 祖千秋觀看了一陣子,篤定的點了點頭:「按照十方商會的推測,莽應龍的筆記應該埋藏在一個叫做『冰月崖』的地方。」 打聽問路這些事情,自然是祖千秋的任務,得了武羅的許可,祖千秋便四處張望一下,他們腳下正好便有一座城市,雖說不大,但是也算得上繁華。祖千秋便當先一步落了下去。 這裡乃是仙人的世界,五個人從天而降也沒啥稀奇,自然更不會引得路人側目。祖千秋尋了一座茶館進去,將茶博士喚了過來,出手不多不少,兩枚仙玉的賞錢,拿捏的到位。 「小哥可知冰月崖的所在?」 給的多了,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覬覦。給的少了,茶博士必定不跟你說實話。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價碼,一看這顆星球就知道多少錢能夠買來有用的消息,又不會引來麻煩,這就是祖千秋的本事了。武羅用他,也正是看中了這些本事。 茶博士一聽冰月崖的名頭,便哂笑一聲,很爽朗道:「知道,莽應龍的筆記藏寶地嘛,整個仙牛角上,不知道的人還真是不多,哈哈哈。」 武羅幾人面面相覷,祖千秋自然是尷尬無比,但還是詳細的問了地點,這才點了一壺茶,揮手讓茶博士去了。 五人一陣尷尬的沉默,還是武羅看得開:「也沒什麼好失望的,想一想本也應該如此,若是這裡真有什麼莽應龍的筆記,這麼多年過去了,又哪裡輪得上咱們來找?」 祖千秋赧顏:「先生,我……」 武羅擺手:「這件事情不能怪你。」 祖千秋也唯有歎氣,好在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心脫離十方商會,不然真是無地自容了。 不片刻,茶博士把茶送上來,眾人要的是仙牛角星本地產的一種茶葉,滾水沖泡之下,一根根紫色的茶葉在水中翻滾,顯得格外誘人。 武羅剛端起杯子,就看見祖千秋眉頭一皺,手掌一翻,一枚傳音玉環出現在掌中,有靈光一閃一閃。祖千秋接通了傳音陣法,低聲說了幾句,臉色有些古怪,然後微微一點頭切斷了傳音。 他看向武羅:「先生,方老爺子已經知道了我的想法,他並沒有留難我,今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隨先生了。」 武羅微笑:「如此最好。」 祖千秋接著道:「而且,方老爺子大約也是知道了棲蘭星和仙牛角星的情況,很有些過意不去。他已經從永武鏢行購買了五十名仙奴,送到了先生的星空浮島上去。」 仙奴比貼身保鏢便宜,但是方祿孝送出來的,必定乃是上品,五十名仙奴,想必花費也不少。 武羅想了想,還是一點頭:「也好,這份人情記下便是。」 對與武羅來說這些人情並不擔心還不上。他只消一件符核仙兵送過去,不但還上人情,還有不少富餘。 星空浮島正是用人之際,也就不必矯情了。 眾人喝了茶出來,祖千秋提議道:「先生既然來了,咱們還是去看看吧,沒準咱們運氣好呢。」 武羅倒是答應了,只是心中卻不抱什麼希望。 冰月崖在仙牛角星已經人盡皆知,可以想像之前有多少人去看過了。那麼多人都找不到,自己又怎麼能找到?難道自己的機緣,比那些人全部加起來還要大? 這種情況下,若真是武羅找到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機緣爆棚,也就意味著接下來必定是最低的谷底。 冰月崖距離他們所在的城市有八百里,對於修士來說,須臾便到,他們還算運氣。 這座高崖孤零零聳立在仙牛角星最大的一條河流「紫溪河」岸邊,方圓三千里之內,連一座丘陵都找不到的紫溪河平原上,忽的冒出來一座高達千丈,廣十里的冰月崖,也算是一個奇觀。 正是因為這是個奇觀,所以一開始大家對於在冰月崖下找到莽應龍的筆記還是很有信心的。 可惜所有的人都是空手而歸,這冰月崖,也就漸漸成了一個笑話。 武羅等人來到冰月崖的時候,正趕上一群人略顯失落的返回,看到武羅等人,他們搖頭勸說道:「諸位想必也是不甘心吧?唉,真不用找了,連根鳥毛都沒有……」 幾個人笑笑,略一拱手,雙方交錯而過。 到了冰月崖,五人就看到那高高的黑色山崖上,站著一個人。 要是在五方界,這場面,實打實的一個跳崖自盡。這裡卻沒有人會腦殘的大呼小叫衝上去救人。 武羅看出有些古怪:「那人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就在這時,只見那人的長髮忽然炸開,漫天飛舞,她微微低頭,眉心處射出一束綠色光芒,刺入了下面的紫溪河滾滾波濤之中! 須臾,那一道綠光從紫溪河中攝起來一團巨大的水球,那女子顯得頗為吃力,控制著那直徑達到了十丈的水團,慢慢升起。 而水團之中,則有一團巨大的金影不斷地衝撞著。每一次的撞擊,那綠光都會劇烈的搖晃一下,但總會在最後關頭穩住陣腳。 武羅看到這一幕卻是嚇了一跳:「仙魂攝物!」 梁沫羽也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有些結巴地說道:「最、最少也是二品上,很可能是一品下……」 仙魂是不能用來戰鬥的,至少成為一品仙人之前是不能的。 但是這女子卻能夠用仙魂,生生從紫溪河中攝起這麼巨大的一顆水球,而且水球之中明顯還困著一個東西,這仙魂的力量有多強大,可想而知! 及便是武羅,元魂另類,自問也辦不到這一點。 那女子終於將水球攝上了天空,也累得夠嗆,她手中光芒一閃,一枚形狀古怪的利刀嗖的一聲刺進了那金影之中,隨即一片細細碎碎的電光從那柄利刀上發散出來,鑽進了傷口之中。 那道金影顯得極為痛苦,猛烈地抽搐了幾下,終於停下不動了。 「啪!」 那金影連同水球一起掉落下來,原來是一條三丈長短滿身金鱗,形似鱷魚的怪獸。 梁沫羽眉頭一皺:「竟然是金身灣鱷……」 這種東西可以說一身是寶,從皮肉到骨頭牙齒,都可以賣個大價錢。只不過這東西天生六識靈敏,格外難以捕捉。梁沫羽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女子要用仙魂出手,攝住這傢伙了,因為用別的手段,只怕稍有動靜,這條金身灣鱷就鑽進水底不見了。 第416章 雷霆眼 那女子殺了金身灣鱷,也是累的夠嗆,毫無風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在背後撐著地面,仰著臉朝天,大口大口的喘氣,那並不算太雄偉的胸部,倒是很有規模的一起一伏。 看到武羅等人,女子的臉色猛的一變,分外警惕:「你們想幹什麼?」 袖子在地上一掃,唰的一下就將那條三丈長的金身灣鱷收進了儲物空間之中。 祖千秋連忙擺擺手:「姑娘不要誤會,我們絕無惡意,只是路過此地,就過來看看。」 那女子容貌也就是中上之姿,倒是身材修長,加分不少。 只是一雙眼睛之中,總是閃過一絲讓人忌憚的光芒,弄的武羅有點不舒服,因為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那種光芒代表著什麼。 梁沫羽有些敬佩:「姑娘好手段!一條金身灣鱷,三十萬仙玉入手。」 說道這個,女子的面上露出一絲得意,眼中那中光芒更加強烈起來:「嘿嘿,那是,要說起賺錢的手段來,誰能比得了本小姐!」 武羅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那是財迷的光芒啊……」 「嗯?你說什麼?」女子有些奇怪,武羅乾笑一聲:「嘿嘿,沒什麼。」 女子歇息的差不多了,不懷好意的打量著武羅幾人,問道:「你們也是來找莽應龍的筆記的吧?」 武羅不由得笑了:「看來這事在仙牛角星上,真是人盡皆知啊。」 女子一揮手:「咳,別提了。你們以為被騙了很鬱悶是吧?本小姐我更鬱悶啊!這金身灣鱷,只有仙牛角星的紫溪河之中出產,偏偏這東西奇精似鬼,整條紫溪河,這座冰月崖是最適合捕捉金身灣鱷埋伏的地方。可是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放出這愚蠢消息,說是莽應龍的筆記埋藏在這裡,結果每天七八趟的來人,人家辛辛苦苦埋伏一上午,一群人衝進就給攪和了。」 「這些蠢貨們也不想想,這仙牛角星人來人往何等繁華,真有莽應龍的筆記,還能輪到你們來發掘?」 「嗨嗨嗨……」眾人一陣咳嗽。 女子大約也沒有想到自己做了指著和尚罵禿驢的低難度惡事,只圖個嘴上痛快,跟他們發洩了一番。完事之後,又看看眾人,眼光毒辣的讓人吃驚:「你難道是三符天工?」 武羅一愣,因為那女子的手指,明明白白的指向了自己! 「嗯?你怎麼知道的?」 女子得意的笑了,手指有些誇張的在自己的雙眼前面比劃著:「本小姐我這雙招子,看人從來不會錯的。你們這一幫人,你的修為最低,偏偏這幾個人說什麼、做什麼,都要看你的臉色就連旁邊那個臉色最臭、覺得自己最牛逼的傢伙也一樣,他嘴上肯定不承認的,但實際上就是這樣……」 梁沫羽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等發現凌虎規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看,他才猛的跳起來:「說我?扯淡!」 他又冷著臉傲然的站在一邊,用這種管用的姿態,表示自己絕不承認這一點,可是所有人都在偷笑,覺得這女子說的沒錯。 「要麼你就是一頭背景深厚的二世祖,要麼你就是一位尊貴的三符天工。」 武羅也覺得她這一番推斷有意思,笑問道:「那我為什麼不能是一位背景深厚的二世祖?」 女子刻意強調了一下自己的量詞:「因為你是來找莽應龍的筆記,那多半就是一位三符天工了。而且一頭背景深厚的二世祖一般看上去都挺討厭的,你這人還好啦,有點小討厭沒有那麼嚴重。」 武羅:「呃……」 梁沫羽在一旁哈哈大笑,武羅咬著牙根問道:「是一頭二世祖?」 「一頭。」 「真的是一頭?」 「絕對是一頭!」 女子被這一番問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旁的梁沫羽臉色鐵青,武羅從胸口摸到肚皮:「哈哈哈,我舒爽了,念頭通達了!」 「噗」 凌虎規實在忍不住下了出來,梁沫羽更是惱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武羅笑道:「姑娘是個有意思的人,在下武羅,還沒有請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賊溜溜地看了他一眼,大大咧咧的一笑:「啥芳名不芳名的,就是個名字唄。不是不能告訴你們,不過告訴你們之前,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了,我跟你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超越了普通男女關係的男女關係。」 這一句話有點拗口,她說的彆扭,武羅聽的也費勁,兩個人一起皺了眉頭,倒是一邊的梁沫羽不屑一撇嘴:「你這麼大大咧咧的姑娘,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超越了普通男女關係的男女關係,不就是媾和嗎。」 武羅有點冷汗,那女子卻是猛的一拍巴掌,大聲讚許道:「就是這個意思!你這人夠敞亮!本來我還擔心沒人幫我說出來,好歹本小姐也是個姑娘家,不能那麼口沒遮攔。」 凌虎規接口道:「您這比口沒遮攔還可怕呢……」 那女子沒理會他,繼續跟武羅道:「本小姐叫姚窈,既然你是三符天工,本小姐就可以跟你做筆買賣……」 「等一下,你叫什麼?」 「姚窈,怎麼了?窈窕淑女的窈。」 凌虎規撲哧一聲笑出來:「搖搖?我還晃晃呢……」 姚窈大怒:「拿別人名字開玩笑是不禮貌的!」 武羅也暗道這名字夠奇葩的,而且他更知道拿一位二品上仙人的名字開玩笑是很危險的!不過好在這位二品上,看上去不太正經,自己都不是真的介意。 「行了行了,笑夠了吧?本小姐跟你談談正經事。」姚窈真的是一本正經:「你是三符天工的話這買賣多半能成。我手裡有一份三符天工的筆記,不過不是莽應龍的,你給開個價。」 武羅愣了一下,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 他其實並不在乎筆記是誰的,他需要的只是一份三符天工的入門資料而已。本來以為這一次必定要失望而回,沒想到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是我還沒有看到是什麼樣的筆記,怎麼知道應該給你多少錢?」 姚窈想了想:「也對,這樣吧,我先給你看第一篇,你看過之後,再決定什麼價錢,怎麼樣?」 武羅答應:「行。」 姚窈一揮手:「行,跟我去拿。」 姚窈並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帶在身上,事實上,她絕大部分資產都存在了錢莊裡,自己身上帶著的,只是少的可憐的仙玉,還有幾顆應急的丹藥。 武羅詫異問道:「為什麼?」仙人有各種手段,就算是把一顆星球都呆在身邊也不是什麼難事。 姚窈擺擺手:「那可不行,帶在身邊,要是被人打劫了,我就得自認倒霉。存在錢莊裡,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以找錢莊賠我。」 這九界星河之中,得出個萬年不遇的蠢賊、弱智指數超過九頭大王,才能傻兮兮的去打劫一位二品上的仙人吧? 姚窈很健談,只要不涉及「商業機密」,她幾乎是有問必答。 沒多遠的路程,武羅就已經把這個姑娘的性格摸透了,第一條就是愛財。 凌虎規有些受不了這一點:「你賺那麼多錢幹什麼啊?」 姚窈很嚴肅:「話不能這麼說,沒錢怎麼能行?沒錢寸步難行的。」 「我其實要求很簡單,攢夠三億仙玉的私房錢,然後拐騙一頭背景深厚的二世祖把我娶了,就可以優哉游哉的過小日子了。」 眾人目瞪口呆,姚窈一瞪眼:「看什麼看?二世祖是不好,一身的毛病,可是人家有背景啊,今後有什麼事情,都不用我自己操心了,就算他不能搞超越了普通男女關係的男女不關係,我都不介意,更別說那些小毛病了。」 武羅真想翹起大拇指由衷的陳讚一句:「姑娘,您真是志存高遠!」 …… 錢莊這個行當在仙界的定位有些尷尬,因此幾乎所有的錢莊,都經營著別的買賣。好比姚窈經常去的這家「亨達錢莊」,便是一個地下消息買賣的場所這也是姚窈那張大嘴裡隨意冒出來的。 亨達錢莊一個月也難得有人來一趟,乾枯瘦小的掌櫃對於姚窈這個「大主顧」是格外熱情,連忙把他們引到了後面,那裡出租有些狹小的密室,供人存放東西或者是躲避仇家。若是你喜歡在這裡閉關修煉,那也隨你便。 姚窈的密室自然不會讓武羅他們進去武羅他們在外面等著,姚窈進去沒多久,就拿著一塊玉板出來交給了武羅:「你先看看,這是第一篇。」 武羅用元魂一掃,裡面的內容就全清楚了,這第一篇,正是武羅最需要的基礎篇。講解的那是三符天工最基本的一些常識和最淺顯的原理。 武羅點點頭:「還可以,我給你……五十萬仙玉吧。」 「什麼五十萬?」姚窈正要大呼小叫的說自己虧了,武羅已經擺手攔住她:「你看我像不像一頭蠢貨?」 姚窈無奈:「不像。」 「這就是了。我不是一頭蠢貨,自然看得出來,這筆記你一直留著沒有賣出去,必定不是什麼高級貨色,極有可能是記錄著一些最基礎的東西,三符天工們都知道。他們是不會花錢買的,而別人得去有沒什麼用處。我給你五十萬,只是因為我已經看了第一篇不好耍賴不要這五十萬,不是買你的筆記,而是保住我自己的名譽。」 姚窈無奈的一撇嘴:「行,您老是精明人,行了吧?五十萬,給你了.~」 她又將筆記的原件取了出來丟給了武羅,武羅也真的不怎麼在意這東西,隨手收了,然後給了她五十萬仙玉,姚窈只要賺了錢,就眉開眼笑,拿著仙玉喜孜孜去找老掌櫃存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神色卻又有些不同了,她將武羅幾個人神秘兮兮的拽到一邊去,低聲說道:「老掌櫃手頭有一則消息,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賣出去。這條消息,關係到一個雷霆眼。」 「雷霆眼?!」凌虎規一聲驚呼:「真的?」 姚窈點頭:「老掌櫃做這一行,靠的就是口碑,絕對不會賣假消息給我的。」 仙界修煉就和下界一樣,將體外游離的仙元之氣納入體內,能夠沉澱下來的,就會轉化為自己的仙元。仙元越雄hou,力量也就越強大。 而外界的仙元之氣的濃度,無疑直接關係著能夠在體內沉澱多少仙元。 雷霆眼類似於五方界的洞天福地,產生的過程各有不同。 有的是這裡即將誕生一顆恆星,有的則是因為這裡曾經消亡一顆黑冥星眼,有的則是因為這裡曾經坐化一頭一品星獸。 甚至還有許多棒奇古怪的原因。 但是雷霆眼內的仙元之氣濃郁的不可思議,在裡面修煉事半功倍。 唯一和下界的洞天福地不同的是,雷安眼的受命極短。據說最短的雷霆眼三天時間就消亡了。目前為止知道最長的雷霆眼,也只維持了三年而已。 別看時間短,雷霆眼對於仙人修行的幫助卻是極為巨大的,提升個一級兩級不在話下。 因此凌虎規一聽說事關一顆雷霆眼,頓時大感興趣。 武羅和梁沫羽卻有些懷疑地看著姚窈:「你為什麼會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們?」 雙方只是萍水相逢,做過了一次買賣而已。雷霆眼這麼珍貴的消息,不管什麼人都想獨佔吧? 姚窈無奈:「那老傢伙開口就要三百萬仙玉,本小姐要多少年才能賺回來三百萬仙玉?不如咱們合夥,反正雷霆眼之中仙元之氣濃密無比,咱們幾個人一起進去,效果也差不多。你們這麼多人,我只要掏六分之一的錢就行了。 武羅點點頭,這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三百萬仙玉不是個小數目,武羅可不想被姚窈跟老掌櫃聯手坑自己兩百五十萬。所以他沒有馬上決定,而是在仙牛角星上轉了轉,很容易就找到了仙魔商會在這裡的分會。 武羅亮出自己的玉牌,對方立刻熱情周代的接待。武羅跟他們打聽了亨達錢莊的老掌櫃,得到的回答讓他放下心來,然後當機立斷,跟姚窈合夥買下了那個消息。 武羅不會看了那筆記的第一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不再付錢給姚窈,就不會撇開姚窈獨自和老掌櫃交易。 雷霆眼在九界星河之中極為出名,幾乎每隔數年,就會有一顆雷霆眼被發現。 而廣闊無邊的九界星河,就算是仙人也沒能探索完全,那茫茫的星海之中,很有可能每天都有雷霆眼誕生。 就如同仙界從來不缺天才一樣,仙界也從來不缺這種高等級的資源。一隻看你有沒有能力得到。 因為雷霆眼經常出現,仙界之中早就有了一套成熟方法用來搶佔雷霆眼。武羅再次造訪了仙魔商會仙牛角星分會,順利的購買了一成套的仙器。 這一批仙器,實際上是用來封印雷霆眼的,這是前人的成果,已經廣為流傳,只是煉製起來頗為費時而已,不是仙魔商會這樣的超級商會,一般的都沒有存貨。 第一個進入雷霆眼的人,可以用這一套仙器,將雷霆眼從內部封印起來,外面的人就無論如何也充不進去了。 武羅知道老掌櫃不會只把消息賣給自己一家,因此他要抓緊時間。購買到了自己需要東西,他一刻也沒有耽擱,帶上姚窈一起離開了仙牛角星。 像武羅這樣,交了一萬仙玉的入星稅,毫無收穫,還支出了三百萬仙玉的行徑,在要要看來,絕對是罪大惡極的浪費! 老掌櫃的消息來源不得而知,但是他所知道的那個雷霆眼的位置卻在兩個星域之外!對此武羅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是仙界的黑暗世界自有其運行規則,武羅也不能插手其中去探究一下老掌櫃的消息到底是怎麼來的。 眾人依舊是乘坐著武羅的小舟,只不過這一回,武羅把c□o縱小舟的權力交給了趙曉曉,自己則專心研究那本筆記。 路上,姚窈也「交代」了,這本筆記的價值也正如武羅所猜測的,實在是個雞肋。腰窈賣了好幾次都沒賣出去,碰上武羅成交的那一刻,她其實很有成就感的。 武羅自然對於要要這份來自於自己當了冤大頭的成就感很是不爽。 這本筆記乃是姚窈某次和其他人聯手進入一座古墓得到的。古墓並不危險,裡面的東西也不多,這本筆記大家也都不在意,隨便分給了姚窈。 武羅用靈文將自己周圍的空間封印起來,和眾人隔絕開,這才將那筆記取了出來。 這本筆記也是一塊玉板,比手掌略大一些,拿在手中很方便。玉板的邊緣光華,相比當年也是被人經常拿在手中把玩的。只是因為埋葬在地下太久,沁色非常古樸。 武羅把元魂投進去,果然裡面連續有十三篇記載。 第一篇他已經讀過了,便跳過去往後繼續看。 十三篇看下來,武羅也說不上失望,因為原本就預計會是這樣的。 這筆記的確除了第一篇之外,後面的全都是垃圾話。 後面十二篇記載的都是筆記主人的「看法。」這些看法反反覆覆,說來說去,都是一些微末之道。一些本應該非常淺顯,一眼就看透的道理,這筆記卻還要慎重的記錄下來,然後經過了反覆的探討,才算是確定結果。 武羅甚至能夠想像到,這筆記乃是一名有著三符天工潛質,卻始終不能夠真正成位三符天工的符師所寫。 那位仁兄只怕每天都捧著筆記很認真的記錄,卻不知道自己在三符天工這條道路上,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成就。 無論如何,這第一篇上面講的基本原理對武羅很有用處,武羅又仔仔細細的研讀了一遍,收穫巨大。 好比天命神符,在五方界和仙界究竟有什麼不同,他現在已然明瞭。 五方界中的天命神符和九界星河之中並無本質差別,但是五方界之中的天命神符,想要能夠在仙界之中使用,過程和蓬荊神木一樣,必須經過「星風淬煉」。 而天命神符不會像蓬荊神木那樣,經歷了星風淬煉之後,品質有好有壞。天命神符成功便是成功,不成功就會隨著星際罡風炸得粉碎! 武羅弄明白了這一點,便立刻動手用暗金巫力對自己的天命神符進行改造。第一個自然是「太上劍咒」。 武羅早就有了改造蓬荊神木的經驗,這一次自然是把握十足。 只是來仙界之前沒想過天命神符要在仙界使用還有這麼多的麻煩,現在想想,當初在東土,那天外之人送進來一塊天生神玉,想要用地火金麒麟溫養出一枚天命神符,能不能成功且不說,就算是成功了,收回去能不能通過星風淬煉這一關都不好說。 想到了東土,武羅便又有些猜測:中州已經天門重開,踏天巔峰都可以飛昇。東土那幾個老怪物可都是已經到了飛昇的實力,不知東土的情況到底如何?若是有人飛昇,沒準自己還能遇上熟人呢。 武羅用了兩個時辰,就完成了「太上劍咒」的星風淬煉,雖然中間也有幾次小小的意外,但都被他化險為夷。 鬆了口氣,休息一下,武羅就準備開始對第二枚天命神符進行星風淬煉,也不知道怎地,他的眼睛就掃到了那被他丟在一邊的筆記上。 鬼使神差的,他把這個東西重新撿了起來 在手中又看了看,武羅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它再撿起來一一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將元魂透入其中,重新研讀了一遍,還是沒找到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但是就在他將元魂撤出來的那一剎那,他想明白了究竟哪裡不對勁。 這份筆記,太過膚淺了。 想要成為三符天工,首先必須是一位符師。符師在仙界依舊尊貴,只是不如三符天工而已。仙界能夠產生三符天工,而五方界不能,只是因為仙界的符師數量足夠多這是無數年的累積結果。 但是符師數量「多」是相對三符天工而言,一般的仙人見到符師依舊是尊敬無比。所以能夠成為符師,絕對不會是個蠢貨。 這麼聰明的人,會這麼喋喋不休的在自己筆記上寫這麼多廢話? 那十二篇個人見解繁瑣無比偏偏有空洞無物,一位符師是絕對不會留下這樣的筆記的。 第417章 大千世界 武羅發現了這個疑點,便立刻又將元魂放了出去,在這枚玉板上反反覆覆的搜索著,想要找出這玉板中,是否隱藏著什麼秘密。 然而找來找去還是一無所獲,武羅無奈,要麼就是自己猜錯了,要麼就是這位前輩實在是太高明了,居然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武羅有些鬱悶,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探尋的方向錯了?他又將那十三篇筆記看了一遍,這一回,卻是輕鬆就找到了奧妙所在。 說穿了反倒是一文不值:這十三篇筆記第一篇沒什麼問題,後面十二篇,每一個段落的第一個字取出來,連在一起,就是一道題目。 這題目專門考的就是三符天工。 確切的說,考的乃是符運仙紋。你會煉製符核仙兵,會煉製符靈仙丹都沒用,必須是符運仙紋。 這題目很複雜,其實簡單的說,就是用幾種特定的材料,製作一枚符運仙紋,完成一個固定的目標。 這個目標,就是將使用符運仙紋的人,水系法術威力增幅三成。 聽起來這三成似乎不多,可是要知道,如果是一品仙人,三成威力是個什麼概念!這題目看上去簡單,實際上極為困難。 好在只是增幅水系仙法,比起五行全部增幅,能簡單不少。 武羅如今輕車熟路的在仙魔商會的超空間交易平台上買來了那幾種材料,然後靜下心來細細的思索這道題目。 武羅最不缺的就是創意,很快腦海之中就有了幾個點子,應該都能夠實現這個題目的要求。但是有的實施起來容易,有的困難。他推算了一番,想要確定最簡單最可行的一個辦法。 這個過程對於武羅來說才是最痛苦的,因為每一種符運仙紋,其實都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只是外人看不出來罷了。 符運仙紋之中,陣法刻線的數目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而最困難的,就是考慮這些陣法和靈符的配合。 反倒是作為核心的靈符,武羅已經造詣極高,有點大師那樣「信手拈來」的感覺了。 武羅這一番推演,將所有的想法都評定了優劣,就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他終於確定了一個方法,然後開始將原料進行先期處理,都準備好了之後,正是著手篆刻這枚符運仙紋。 按照題目的要求,直接刻在玉板上。 等他篆刻了三分之一的時候,符運仙紋的一些陣法刻線便跟玉板上的那些沁色連接在一起。沁色輕輕一個蕩漾,有微弱的光芒散發出來。 武羅心中一動:原來不是真正的「沁色」…… 符運仙紋和「沁色」勾連起來,觸動了這玉板最深處隱藏的一些秘密,只是還沒有完全展示出來。 用了兩個時辰,武羅就完成了這一副符運仙紋算上之前的時間,這枚符運仙紋整整用去了他兩天半的時間,對與武羅來說可以算是很長了,但是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就連三符天工也會認為他在吹牛。 水系仙術威力增幅三成,儘管因為乃是單屬性的符運仙紋,讓它的等級打了個折扣,但是也能夠道道六品中的水平了,知道了大量的基礎知識之後,武羅三符天工的等級,不知不覺又提升了一級。 他篆刻完了那一枚符運仙紋,便將那玉板擺在了面前,靜靜等候著。 玉板上那些古樸的「沁色」緩緩地流淌起來,一點一滴的融入進了符運仙紋之中。按照武羅設計的能量路線運行著,當這些沁色全部匯入核心的那枚靈符當中的時候,整個玉板忽然陷入了一種「熄滅」的沉寂。 不過這種沉寂沒有持續太久,玉板之中,響起了一連串清脆「卡卡」聲,緊接著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光芒之中,一件讓武羅目瞪口呆的作品橫空出世。 「這……」 武羅驚歎,目醉神迷! 就如同一位畫家見到了一件讓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絕世畫作,武羅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完全呆滯了。 那一枚不大玉板,竟然分解成了無數比蟬翼還薄數十倍、數百倍的玉片,一層層的鋪排開去,上面不斷閃爍著一個個的符運仙紋,每一枚玉片都獨立成型,卻又互相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套規模巨大無比的符核仙兵! 這是一個組合,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的組合,一個武羅曾經想過,卻暫時還沒有能力實現的構思。 而眼前這件作品,比武羅的構思更加完善、更加宏大、更加全面! 幾乎已經做到了極致,不可能更加完美。 而那些極薄的玉片,還在不斷拆散、組合,進行著一種讓武羅都難以弄明白含義的變化,這種變化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慢慢的穩固下來,無數玉片組成了一個高達一丈的晶瑩剔透的多邊形球體。 每一個面都是一枚玉片,上面都篆刻著一枚符運仙紋。而所有的玉片、所有的符運仙紋綜合在一起,其變化可以說無窮無盡,武羅現在根本弄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功能! 他只能震驚的看著這一件絕世佳作,心中只剩下敬畏! 成為了三符天工之後,武羅對於這個職業多少有些輕視,因為他在不斷的打破著這個職業的各種記錄、規則。他可以三符同修,他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極佳的作品,整個九界星河的三符天工都因為他而黯然失色。 可是今天,面對這一件作品,他深深地感覺自己自大了。 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的結合,也就是說那位前輩至少可以同修雙符。而且他也很明白,雙符都能夠同修,那麼基本上可以斷定那位前輩必定和自己一樣三符同修。只是因為這件作品實在沒有需要符靈仙丹的地方才沒有體現出來。 而那位前輩的這件設計,簡直匪夷所思,武羅自問五百年內都難以達到這個高度! 他微微搖頭,唯有讚歎、歎息。 不知道怎麼就福至心靈,將「天府之國」打開來,將這件作品送了進去。 這件作品一進去,整個「天府之國」的世界便微微一震,原本的世界忽然縮小,演化成了一顆崔燦的光點,凝落在一枚玉片的靈符核心之上。 武羅愣了一下,把元神一凝,落入了原本「天府之國」的那個世界之中。 這個世界已經擁有了很高的等級,幾乎可以和五方界媲美。不但山川河流植被齊全,而且已經演化出了本土的生靈! 那一道道河流之中,已經有最原始的細微生物出現,在武羅的支持下,想必不用花費太久,就會有高等級的生命出現。 而被武羅放進這個世界的簡氏部落眾人,已經繁衍生息,越發壯大了。等到這個世界的本源的高智慧生物誕生,簡氏部落的人,便是這些高智慧生命眼中的「神族」。 原本這個世界,在武羅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發展這,現在忽然之間,這個世界附著在了一枚魚片上。 武羅細心體察之下,駭然發現玉片上的符運仙紋,居然和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規則體系融合在了一起! 這個就太可怕了,符運仙紋在強大,也無法跟一個世界的力量構架體系相提並論啊,可是這枚符運仙紋,就有這個本事。 而雙方融合之後,武羅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之中靈動之氣更加濃密,想必誕生出高等級生命的進度會加快三成以上! 而原本這個世界所佔據的空間,成了一片虛空,就練武羅都探索不到這一片虛空的盡頭。那件作品就這麼靜靜的懸浮在一片虛空之中,彷彿從最原始的亙古開始,它就在這裡一樣。 武羅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一枚玉片,就能夠承載一個世界!?這也太強悍了吧?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武罹難以想像當年創造出這件作品的前輩,到底有多麼強大。九界星河都在傳說,三符共有七品,但是三品以上幾乎就很少出現了。二品和一品就是神物,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了。 武羅十二萬分的肯定,自己眼前這件作品,絕對超過了一品上的水平! 這東西,真是九界星河內的人創造出來的嗎?! 如果每一枚玉片上都承載著一個世界,那麼這裡比起九界星河也只是稍遜一籌。而這裡對於世界的佈局方式,卻和九界星河完全不同,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麼…… 武羅皺著眉頭,對於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一時間也沒有什麼成熟的推斷。 他搖了搖頭,退出了這個世界。 原本這道天命神符就叫做「天府之國」,可是融入了這件作品之後,武羅還真不知道應該叫什麼。他用元魂在「封神榜」上一掃,頓時愣住了。 原本「天府之國」只是六品神將,但是現在卻呆在第二層,竟然和天下第一序列的「旱魃血焚」「百萬人屠」「天地囚牢」並列! 而它的名稱,也變成了「大千世界」。 武羅心裡犯著嘀咕,難道也躋身天下第一序列?那這枚「大千世界」,應該算是天下第一序列之中的什麼第一呢? 這個問題暫時找不到答案。但是目睹了那件絕世神作,又收穫了一枚二品神將,武羅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他從自己的封印之中走出來,看到姚窈的時候就覺得這大大咧咧、愛財如命、做著豪門夢的女孩子越看越可愛了。 福將啊!誰不喜歡? 不過眾人的臉色可不像武羅那麼高興,武羅一陣奇怪:「怎麼了?」 梁沫羽示意,武羅往後面一看,浩瀚的星空之中,有一艘梭形小舟,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 祖千秋稟告道:「已經跟了我們多半天了,只怕很快就會有大軍趕來。」 那小舟乃是被武羅一炮轟殺的李廷義的父親,拔象仙尊李修遠座下軍隊的制式模樣,看來是他們殺了李廷義的事情暴露了。 武羅新得了一件天下第一序列,又已經將三品天命神符「太上劍咒」淬煉完畢,正是自信爆棚的時候,看到那小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反說道:「來得正是時候……」 …… 李修遠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 對於仙人來說,受孕生子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首先父母雙方、尤其是母親一方,會耗費大量仙元,孕育孩子,修為停滯不前,甚至可能後退。 因此一般的仙人是絕對不會輕易決定產子的。 好比火樹仙魁柯明達,也就只有三個兒子。 李修遠也是從下界飛昇而來,在那個世界。傳宗接代的觀念極為嚴重,便是修士也講究父傳子、子傳孫,不大會去收外形弟子為徒。 李修遠成為仙尊,鞏固了地盤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生孩子,一口氣生了六個! 這在仙尊、魔尊之中,絕對是罕見的。 可是李修遠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三十年前他家老二就被人殺死。到現在都沒有查出來是誰幹的。 說起來也要怪李修遠。他只是擔心家門不睦,因此從小對孩子引導最多的,便是兄弟如手足,家人之間要相互關愛,抱成一團。萬萬不可互相爭鬥,兄弟鬩牆。 這個教育倒是成功的,六兄妹相處得極好,感情深厚。 可惜別的方面。他就忽略了,六個子女,一個比一個驕橫,都以為自己老子乃是一方仙尊,便可以為所欲為。 問題是你在自己老子的星域裡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偏偏還喜歡跑到別的仙尊的星域裡耍橫。拔象仙尊沒少給這些小傢伙們擦屁股。 老二便是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拔象仙尊心裡很明白,能夠做的讓自己都查不出來。那只有一個可能:是一個跟自己身份相當的人下手。 顯然這幫小兔崽子已經引得別的仙尊不滿,出手處置了老二,是給拔象仙尊一個警告。 拔象仙尊心中惱怒之極,痛苦至極,可是找不到對手也無可奈何。 那位下手的仙尊,說實話也不是什麼磊落的人物。不過,正應了那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李廷義乃是四個兒子之中最小的一個。頗受寵愛。忽然一下子這麼沒了,李修遠兩口子就跟被人剜了一塊心頭肉一般,仙後哭天搶地,跟李修遠詛咒發誓,這回要是再不能給兒子報仇。就死給李修遠看! 李修遠也心疼啊,勃然大怒。差點一掌劈了柯明達。 柯明達更是鬱悶:你死了兒子上心,老子也死了一個兒子啊!老子也很傷心啊,還要做你個出氣筒! 柯明達反抗不了自己的頂頭上司,自然要把怒火灑在兇手身上。兇手是誰,其實很好查,線索太多了,於是武羅他們從仙牛角星出來時間不長,就被柯明達的手下盯上了。 消息傳回去,柯明達立刻點起了精兵,氣勢洶洶的殺奔過來。 他這邊出兵,那邊就用傳音玉環跟李修遠稟告了。李修遠想了想,給了他另外一個指示。柯明達很鬱悶,卻也只能照辦。 …… 武羅站在船上,看著後面那艘小舟,小舟跟著他們,不緊不慢、不遠不近,武羅就知道他們是在等援軍。 凌虎規賊眉鼠眼的湊到了武羅身邊:「先生,讓我開一炮,轟死這幫不長眼睛的傢伙。」 武羅看看他,不由得笑了。凌虎規對於戰機的把握,他上一次已經見識了。這傢伙似乎時時刻刻都在衝動,但真正出手的時候,絕對是應該出手的時候。他這麼跟自己說,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 「你等著吧,以後總有你試手的機會。」 武羅打發了凌虎規,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姚窈,他《》了,姚窈聽了直瞪眼:「好傢伙,你小子膽子夠肥的,連仙尊的兒子都敢殺。」 武羅混沒當回事。他在五方界的時候便是如此,管你什麼背景,出擊本座的底線,絕對把我幹掉!你背後的人要來報仇?沒問題,我再想辦法把你背後的那些人幹掉就是了。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武羅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他心裡明白姚窈的性子,這個時候是不會走的。 果然,姚窈立刻說道:「那怎麼行?咱們的交易已經達成,就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了。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是什麼意思?就是一起賺錢的人!我要是連一起賺錢的人都丟下不管,以後誰還敢跟我一起賺錢?這與我的私房錢計劃,是大大不利地!」 武羅一笑,指著後面的「尾巴」說道:「我出一百萬,雇你幫我打著一場架。」 姚窈眼睛一亮,神采飛揚:「一百萬!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凌虎規直咧嘴:「你們兩個真是無聊到了一定的境界……」 「哈哈哈!」姚窈重重一拍武羅的肩膀:「好夥伴,我干了!」 便在這時,後面的虛空之中亮起了一道銀線,緊接著空間一陣扭動,第二艘梭形小舟無聲無息的跳了出來。 地方的援軍來了! 這一艘小舟出來,艙門打開,裡面嘩嘩啦啦地出來了一大堆人,只是看上去雜亂一片,絕對不是李修遠手下的兵卒。 武羅一愣,姚窈卻認出來了:「怎麼回事?這裡面有不少人都是仙牛角星上的商人啊?」 武羅一看,這些人氣質不同,但修為都十分不錯,已經能能夠肉身虛空飛行。只是一個個臉色有些難看。 他十分疑惑:李修遠應該不至於脅迫這些人來圍攻自己吧? 他猜得沒錯,這些人出來之後,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再也沒有什麼動作。 緊接著,虛空之中再次打開了一個虛空接引點,這一次的出口,卻要比剛才大得多。萬丈光芒從虛空接引點之中迸射出來,無光十色,四散紛紛。 一艘巨大的戰艦撞破了虛空,闖了出來。 「嗡嗡嗡……」 戰艦船頭,兩排強壯的兵卒沿著船舷成「V」字形裂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牛角吹響,兵卒胸口鼓動如球,仙元滾滾,將那渾厚的牛角聲,傳遍了周圍的星海。 戰艦之上,火樹仙魁一身華麗的仙甲,端坐在一張巨大的太師椅上。 他這仙甲,乃是一品下的仙寶,表面刻滿了一道道崔燦的花紋,遠遠望去,有種靈光四溢,火樹銀花的感覺,這也是火樹仙魁名號的來歷。 火樹仙魁這一次,帶來了兵卒三千,帳下二品強者五名,三品仙人十八名,四品、五品都有上百。 如此浩浩蕩蕩的陣勢,說是來廝殺,不如說是來洩憤。對上武羅六個人,絕對是碾壓的局面。 火樹仙魁來得慢了一些,主要原因還在於前面那一艘梭形小舟上的眾人。 這些人是火樹仙魁臨時從周圍的幾顆星球上徵召來的。不是讓他們來參戰,而是讓他們來看看,膽敢謀殺仙尊愛子的下場! 李修遠也是做給別人看的,連續兩個兒子被殺,李修遠暴怒了,他要用這種手段警告那些敢於挑戰他的權威的人:你們敢這麼做,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李修遠給火樹仙魁柯明達的命令很明確:第一,圍觀的人越多越好!第二,必須讓他們死的極為淒慘、越淒慘越好! 柯明達也憋著火,柯叔雄也是他的親兒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哪個做父親的能受得了? 柯明達這次帶來的力量,抽空了他轄區內八成的力量,這個時候若是有人來進攻,必定是勢如破竹。 不過拔象仙尊跟周圍的仙尊一向和睦,星域內許久沒有發生戰爭了。 那些圍觀的人其實都很同情武羅的,他們在巨象星域內,誰沒有聽說過李家子弟的凶殘跋扈?甚至其中還有不少人,深受其害! 可是形勢比人強,人家是堂堂仙尊,不是自己這些升斗小民能夠得罪的。 武羅殺了李廷義,這些人暗暗叫好,可是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眾人同情的望著武羅的小舟,暗暗惋惜,一個行俠仗義的仙人,就要這樣無奈的在強權之下隕落了,唉…… 不知道多少人,心中都是一聲歎息。 渾厚的牛角聲響起,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那戰艦極為巨大,長有三百丈,寬一百丈,高度達到了驚人兩百六十丈。 這麼一座龐然大物,緩緩地朝武羅的小舟駛來,幾乎沒有人懷疑,武羅的小舟就會想疾馳馬車車輪下的螳螂一樣,瞬間被碾地粉碎! 第418章 火樹仙魁 火樹仙魁心中已經構思了數十種將武羅等人折磨致死的辦法,他臉上神情猙獰,殺子之恨熊熊怒火炙烤著他的內心,他們是絕對不會去向自己孩子多麼霸道、多麼可惡,只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武羅殺了我兒子,一定是武羅的罪過! 戰艦隻上,五名二品強者緩緩升空,各自帶領了一對兵馬,以戰艦為中心,緩緩散開來,朝武羅的小舟圍上去。 五名二品強者,千員兵卒,再加上火樹仙魁和龐大戰艦,這種強大的氣勢壓迫,一般的仙人都會當場噴血而亡! 遠處那些被迫來觀戰的仙人們,無奈而同情。一名身穿員外綢服的老者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可惜了這些好孩子了……」 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共鳴,攝於火樹仙魁和拔象仙尊的淫威,大家不敢大聲說,但都在小聲的為武羅惋惜。 沒有人祈禱,因為他們都明白,在這樣絕對的實力下,祈禱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力量差距太大了,根本沒有發生奇跡的可能。 武羅已經把船頭調轉,對上了那艘龐大的戰艦。 此時從星海之中看去,龐然大物面對纖弱的小舟,反差太大,就好像一頭猛□巨象,面對一隻老鼠一般。 而這頭猛□巨象,還帶著一群餓狼! 姚窈身上冷汗直冒,卻還是咬牙說道:「武羅,我帶你逃跑吧?」 看起來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姚窈的實力就連梁沫羽都沒弄明白,沒準還真是一品仙人。帶個人逃跑,雖然有難度,也未必不能辦到。 「嗯,你的提議可以作為第二套計劃。我們先試試我的第一套計劃,不行了咱們再跑。」武羅說的很隨意,姚窈驚訝:好像他對於眼前即將來臨的滅頂之災,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第一套計劃?是什麼?」 武羅的回答很簡單:「準備開炮!」 凌虎規之前還叫囂要開一炮試試。這會反而很識趣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擾武羅。 武羅來到九界星河。還是第一次使用天命神符,心中也有些期待。他一反手,無數仙玉從仙玉戒指中湧了出來。 無論是符核仙兵還是符運仙紋,力量都不是憑空冒出來的。它們比一般的仙寶更加強大,是因為它們可以幫助主人調動周圍空間之中游離的能量。為主人服務。 可是用「太上劍咒」作為核心的洪武仙炮,武羅擔心力量太大,周圍的虛空之中,那些游離的能量未必能夠來得及補充。所以做好了第二手準備。一旦力量不足,立刻用仙玉補充。 那些仙玉一拿出來,姚窈眼睛裡就開始冒金花。 五大二品撲的近了武羅一抬手,船頭上的洪武仙炮開始亮出光明! 洪武仙炮的個頭並不大,光明也並不顯得十分明亮。這一切,在五大二品和龐大戰艦的反襯下,都像是弱者不屈的反抗,是那種「寧願戰死、不遠束手待斃」的頑強精神的體現。本應該對於戰局不會產生實質性的影響。 火樹仙魁就是這麼認為的,他一個冷笑:「螳螂臂當車,不自量力!」 可是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洪武仙炮開炮了…… 漫天潑灑的劍光,漫天飛舞的仙劍,星海縱橫的可怕力量! 三品天命神符,就算是在九界星河。也是極為珍貴的!火樹仙魁這個級別的存在,沒有三符、沒有天命神符,就能夠想像得到,這些寶物是多麼的珍貴。 而升入仙界的天命神符,第一次展露自己的威力。就讓武羅分外驚喜! 五大二品首當其衝,漫天箭雨之中。他們怒吼連連,將一道道的能量向外爆開,強悍的衝擊波形成了肉眼能夠看見的各色光圈,有的甚至能夠擴散到數千里之外! 可是這些,在劍雨之中都顯得不值一提。 無邊無盡的劍雨迅速的將他們的所有反抗瓦解。五大二品之中,最強悍的一位二品上,也只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被狂暴的劍雨穿過身體,瞬間就成了一片星海飛灰! 遠處觀戰的眾人目瞪口呆,一擊滅殺五大二品強者,就算是一品強者全力一擊,也辦不到吧? 本來以為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可是武羅的反擊,讓他們震驚無比。 劍雨滅殺了五大二品卻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繼續朝前推進。後面那些三品、四品、五品、普通兵卒,沒有了五大二品的庇護,更是不堪一擊。 之前武羅用自己複製的那一枚靈符作為核心的時候,三品強者還能夠在劍雨之中支撐片刻。如今換了貨真價實的「太上劍咒」,監獄的威力暴增十倍,三品仙人根本連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就在劍雨之中化為了灰燼! 五大二品,帶著千名兵卒氣勢洶洶殺奔而來,卻在武羅一炮之中全部湮滅。火樹仙魁帶來的一般力量化為流水。 可是這一炮,並沒有結束,而是狠狠的轟在了那艘巨大的戰艦上,將戰艦削去了一小角,能量才徹底耗盡。 星海之中一片沉寂,遠處觀眾的那些仙人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麼?五大二品,千名兵卒,就這麼沒了!」 「這孩子太讓人驚訝了,這是個奇跡啊……」 「可惜了,要不是惹上了拔象仙尊,將來絕對能夠大放異彩。」 「唉,可憐的孩子,可恨的拔象仙尊!」 雖然那一炮威力巨大,但是還是沒有人看好武羅,畢竟這裡可是有火樹仙魁坐鎮,堂堂一品下的絕頂強者! 而在武羅的小舟上,眾人也是驚駭,梁沫羽已經做好了亮出身份的打算了,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免於眼前這場災禍。 他知道武羅的洪武仙炮厲害,之前見識過了,但是對付一個二品還行,對付那麼多……不可能贏的啊。卻沒想到一炮下去,全都轟殺。 姚窈更是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沒緩過勁來:「你、你、你是怎麼辦到的?除了仙尊,沒人能夠做到一擊滅殺這麼多強者!」 武羅沒有說話,而是向大家示意:「你們瞧。」 那艘巨大的戰艦上,火樹仙魁已經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足有丈二。一身鎧甲因為心中的怒火,也變得愈發燦爛。 「哼哼哼……」火樹仙魁怒極反笑:「好、好、好!好一個狂妄小子,以為有了一件符核仙兵,就敢挑戰仙尊的尊嚴?本座今天就叫你們瞧瞧,什麼叫做等級上的巨大鴻溝,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 他一步踏出,已經到了戰艦外。抬手朝虛空之中一抓,一柄巨大的斬馬刀出現在手中。這柄斬馬刀刀鋒寬闊巨長,刀刃上已經是一片暗紅,不知道斬殺了多少敵手! 火樹仙魁並不擅長仙法,反而是精於肉身搏殺。 他狂吼一聲,斬馬刀上爆出了數萬丈的強烈光芒,大步衝了過來,巨刀高舉,一道落下就要將武羅連人帶船斬為兩半! 武羅毫不懷疑,這一刀下去,刀氣會衝出數萬里,身後若是有什麼星球,也要受他連累被一道劈成了兩半。 姚窈的臉色十分難看,狠狠咬了咬牙,又洩了氣。再咬了咬牙,又洩了氣。一連三次,終於是鼓足了湧起:「我來對付他,這一百萬仙玉,真不好掙啊……」 她正要出去,武羅拉住她:「不用。」 地上的那一堆仙玉已經全部轉化為最精純的能量被洪武仙炮吸收,看的姚窈肉痛不已。 洪武仙炮第二次亮起了光芒。 「哈哈哈!」火樹仙魁一聲狂笑:「憑著東西,想傷本尊,絕無可能!」 武羅好像要跟他較勁似的,忽然出現在了船外,淡淡問了一句:「真的?」 他不用火樹仙魁回答,抬腳微微一跺,洪武仙炮第二次開炮。 依舊是漫天的光芒,星海之中一片白光。而這一次,卻不是無數仙劍組成的劍雨。在那浩瀚的白光之中,一枚巨大的仙劍緩緩升起。 這柄仙劍,長六百丈,寬兩百丈,比火樹仙魁的戰艦還要巨大! 這一炮,將力量凝聚為一劍,狠狠地轟向了火樹仙魁。 火樹仙魁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登時被嚇了一跳。若是漫天劍雨,他還真有把握不會受傷,畢竟他身上的仙甲乃是難得的仙寶。可是劍雨力量分散。可是所有的力量會聚在一起,凝成一柄仙劍,他可就沒有這個把握了。 然而已經來不及躲閃,火樹仙魁也不能躲閃! 他一聲狂吼,把全身的仙緣鼓催到了極致,力量一浪高過一浪,斬馬刀狠狠落下,在身前凝聚成了一道巨大無比的盾形光鞘。 光芒巨響和火樹仙魁的斬馬刀在星空之中兇猛的撞在了一起。兩股力量不斷地互相磨損,絢爛的光華四處飛濺,強烈的衝擊波不斷噴射,就連數萬里之外的那些看客仙人,也被力量波及,一個個站立不穩紛紛後退。 兩股力量足足僵持了一頓飯的時間,光芒巨劍被磨損了十之七八,而火樹仙魁斬馬刀上的光芒則全部熄滅。 火樹仙魁終於堅持不住,被光芒巨劍的殘餘力量炸的飛了出去,滿身上下不斷地閃爍著一道道的雷光。 武羅從來不缺少痛打落水狗的精深,他朝姚窈露出了一個壞笑:「吶,現在你可以出手了。這一百萬仙玉,好掙吧?」 姚窈還在呆滯狀態:那可是火樹仙魁啊,堂堂一品下的仙人,仙體凝練,仙甲強悍,手中斬馬刀也是一品下的仙寶,這樣的存在,橫掃一個強悍仙族都不在話下,卻被武羅一炮炸的重傷! 等武羅跟她說話,她這才反應過來,想了想頓時眉開眼笑:「太好掙了……」 只要想到掙錢,她就心情好。當即一晃神,衝出了小舟。 姚窈眉心一點紫光射出,在星海之中攝住了重傷的火樹仙魁。 火樹仙魁還要反抗,姚窈凌空一掌拍過去。虛空中形成了一隻巨大的掌印,照著還要反抗的火樹仙魁狠狠地拍了下去。 一掌兩掌三掌……十掌十一掌十二掌…… 生生將火樹仙魁的仙甲都拍扁了!裡面的人,是什麼下場,自然不用多說。 外面姚窈每拍一掌,凌虎規的眼角就會抽動一下:「這分明是虎掌,哪是女人的手啊?這女人就是一頭母老虎,以後誰娶了她,可真是受苦受難了……」 火樹仙魁被殺,戰艦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抵抗的力量。那些兵卒一哄而散,連戰艦都不要了。 這些人,武羅無意追殺,任憑他們去了。 而遠處那些觀戰的眾人,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自己看到了什麼?火樹仙魁啊,帶著五名二品,兩千兵卒,氣勢洶洶來找人報仇,結果呢?不到一個時辰,火樹仙魁死了,五名二品死了,手下兵卒死了一半、逃了一半,一敗塗地! 原本他們以為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而他們也看到了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只不過勝負雙方顛倒了火樹仙魁一方,在武羅等人的面前,真的是沒有懸念的完敗了。 好一會兒,他們才反應過來,這裡已經沒有火樹仙魁的人了。大家無所顧忌,頓時歡呼聲響成了一片! 火樹仙魁萬萬沒有想到。他斜坡這些人來觀戰,看到的卻是自己被秒殺的一幕! 武羅毫不客氣的把那艘戰艦收進了「大千世界」之中,這艘戰艦雖然小有損壞,但修補修補絕對還能賣個大價錢。 姚窈施施然回來,將火樹仙魁的屍體丟給武羅。順便一伸手:「一百萬仙玉,拿來。」 武羅把火樹仙魁身上的東西搜索了一番,斬馬刀、仙甲都已經不能用了,隨手丟進星海裡,屍體上還有兩枚儲物戒指他摘了下來。 打開一看,武羅頓時眉開眼笑。 儲物戒指裡面各種寶物實在不少。畢竟是一方仙魁,這個以後再慢慢清算。 而仙玉戒指裡面,足足有八千萬仙玉!武羅很慷慨的給了姚窈一百萬,另外又給了二十萬「賞錢」。 姚窈同情地看著武羅將火樹仙魁的屍體一腳踹出去,落入星海之中,歎息道:「看到了吧,這就是為什麼我決不把所有的錢都帶在身上。」 凌虎規非要跟她找彆扭:「你人都死了,那些錢留著又有什麼用?」 姚窈狡辯:「沒準本小姐能夠轉世重修呢……」 …… 斬殺火樹仙魁,危險盡去,武羅他們卻不能再去高等級商業星球了,那樣必定被拔象仙尊的手下發現,他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依靠著小舟飛出巨象星域,要麼將那艘戰艦修好。利用上面的仙陣打開虛空接引點,自行穿越空間。離開巨象星域。 小舟的速度太慢,飛出巨象星域只怕需要數月,武羅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尋了一處荒蕪的星球降落下來。 …… 這顆星球一片荒蕪,還沒有形成自己罡風帶自我保護。星球表面上坑坑窪窪,隨便一顆隕石都能上來撞一下。 武羅把那艘戰艦從「大千世界」之中放出來,眾人到了船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船頭的損傷其實極為嚴重,數層甲板都已經完全消失,裡面的船艙都有不少收到了破壞。想要修復,遠比武羅他們想像的困難。 武羅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亨達錢莊的老掌櫃可不會替他們保密,只要遇到第二個能出得起價錢的,他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消息再賣一次。 可是眼下這個東西想要修復,武羅估算了一下,只怕需要七八天的時間。 姚窈有些著急:「怎麼辦,咱們恐怕要趕不上了,白花了三百萬……」 梁沫羽對這種戰艦的結構有所瞭解這些東西都是大同小異的。 「咱們進去看看,這種戰艦一般都會有一個機關核心,打開虛空接引點的陣法,也在那裡面。若是方便,直接把機關核心拆下來,安裝在咱們的船上試試看。」 武羅還是第一次聽到「機關核心」這個說法,等他跟著梁沫羽走進去,找到了這個機關核心的時候,不免又是一陣讚歎。 仙界數十萬年,累積下來的文明成果也是非常驚人的,武羅之前接觸到的,不過是很少的一部分。 這個機關核心,也是仙界高等級的修仙文明中的一個璀璨成果。 這艘戰艦格外龐大,但是整個用來推動戰艦的機關核心,卻只有一頭小牛那麼大。機關核心包裹在一層堅固的金屬之中,有八道陣法刻線,進行能量輸出。這八道陣法刻線和整艘戰艦的外圍陣法接駁起來,為戰艦提供了源源不斷地能量。 武羅把元魂在機關核心之中一掃,便大約明白這東西了。 極為精巧! 可以說精密程度不亞於符運仙紋,只是煉製這機關核心的人,無法成為符師罷了,否則必定也是一位等級極高的三符天工。 裡面各種材料的搭配、陣法刻線的密集程度,都讓武羅十分欣賞。而整個機關核心,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星獸仙核。 梁沫羽解釋道:「九界星河之中這樣的戰艦極少,只憑火樹仙魁,還沒有資格擁有這麼一艘戰艦,恐怕是拔象仙尊為了這一次圍殺我們,特意借給他的。」 想要製造一個機關核心,至少也需要四品下的星獸仙核。火樹仙魁還沒有能力圍殺一頭四品下的星獸。 梁沫羽猜的不錯,這艘戰艦的確是拔象仙尊李修遠借給火樹仙魁的。他要讓那些人看著武羅淒慘死去,自然氣勢上要絕對性的壓倒武羅。若是火樹仙魁也乘著那梭形小舟出現,那還有什麼氣勢? 梁沫羽便問武羅:「怎麼樣,能不能裝在咱們的小船上?」 武羅思索了一番,點頭道:「應該可以,不過我只有八成把握。」 姚窈大叫:「那還猶豫什麼,快點拆了啊!」 梁沫羽和姚窈一起幫忙打下手,武羅負責操作,三人麻利的把這個機關核心從戰艦上拆了下來。 拆掉了機關核心,武羅收起了那艘戰艦又將小舟放了出來。這一回,兩人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護法。 武羅說八成把握,是因為小舟中還有很多秘密,連他也弄不太清楚。他嘗試著將機關核心接駁在小舟上,倒是很容易就成功了,可是卻根本無法催動小舟,更別說打開虛空接引點了。 無奈他只好又拆下來,重新研究了一番,再裝上去。 如此這般,折騰了四次,總算是讓機關核心的能量可以順利輸出到小舟內,眾人駕著小舟飛入星海,卻又發現根本沒辦法打開虛空接引點! 武羅頭大無比,只好又降落下來,再拆下來…… 這麼一陣折騰,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 武羅知道若是再不能成功,就得先離開這裡了,畢竟這裡離他們和火樹仙魁大戰的地方不算太遠,拔象仙尊的人很容易就會找到他們。 好在這一次,好運終於降臨,在梁沫羽的主持下,終於順利打開了虛空接引點,離開了巨象星域。 那一顆雷霆眼,在兩個星域之外的騰龍星域,騰龍星域已經靠近魔域,戰備森嚴。這種邊界地帶的星域,是公認的戰力最強的。 只要到了騰龍星域,拔象仙尊就不敢明目張膽的闖進去抓人。 可是那艘戰艦等級其實並不算高,因而機關核心的等級也低,這種跨星域的空間穿越,一定時間內只能進行一次,短距離的倒是可以連續多次。 武羅眾人急於離開巨象星域,打開虛空接引點,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奔雷星域了。想要進行下一次的穿越,就需要等上十天。 而武羅計算了一下,小舟全速飛到最近的一顆頂級商業星球棲蘭星,需要三天時間,然後通過棲蘭星上的傳送仙陣,去騰龍星域,時間要節省不少。 於是他將小舟交給趙曉曉,帶著眾人飛向棲蘭星。 武羅則靜下心來,仔細的盤點一下自己這些天的收穫。 他從火樹仙魁身上扒下來的那枚儲物戒指,裡面東西還真是不少。各種材料堆積如山,武羅檢查了一番,分門別類,全部收進了「大千世界」。 柯明達並不擅長製器,這些材料只怕都是隨手手來就扔在這裡面,許多年都沒有處理過。武羅倒真是從中找出來不少好東西。估計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必從仙魔商會購買材料了。 而火樹仙魁是個喜歡肉搏的主兒,儲物戒指裡唯一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就是仙丹。 絕大部分都是療傷、補充仙元的。 第419章 雷霆修行 武羅一個意外發現,就是這其中居然有一枚符靈仙丹。雖然只是很低等的六品下,但是也十分難得。 火樹仙魁極為珍視,還專門在儲物戒指裡佈置了一個封靈仙陣存放這枚符靈仙丹,以免藥效流失。 整個儲物戒指,最前面最雜亂的,就是那些材料,顯然火樹仙魁最不看重的就是這些東西。材料之後,是整整齊齊的仙丹,便與他取用。 最後面顯然是他最看重的東西,左側便是封靈仙陣,存放著那枚符靈仙丹。而右面則是一排大大小小的櫃子。 櫃子用花紋漂亮的萬年金絲楠木製成,武羅打開第一個櫃子,裡面擺著一枚飛刀,只有一尺長短,兩指寬,精光爍爍,赫然是一件二品上的仙寶! 後面的櫃子依次打開,全都是二品、一品的仙寶。 雖說真正的一品只有一件,而且還只是個一品下,但流傳出去,也會讓無數仙人爭的頭破血流。 武羅將這些東西全部轉移到了自己的「大千世界」之中,要怎麼處置,心中已經有了安排。 檢查完了火樹仙魁的寶物,武羅取出了另外一件東西。 之前在棲蘭星上,他幫助蘇九蘭,在拍賣會上得到了兩件東西。一件是玉種原石,那是準備埋在星空浮島的;另外一件便是他手中的這個,麒麟臂甲。 這東西出自仙界最著名的寶物產地螺旋星臂,當初蘇九蘭是想用這個作為拍賣會的壓軸重寶,後來折價給了武羅。 離開棲蘭星之後,他就一直沒顧上好好看看這東西。 武羅當時要這東西,除了因為它來自螺旋星臂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天命神符「麒麟臂」。 「麒麟臂」之中還溫養這一頭地火金麒麟。但是自從麒麟臂升級之後,地火金麒麟就老老實實的在裡面修煉,出來在武羅耳邊聒噪的次數大大減少。 地火金麒麟當初被收進麒麟臂,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它快完蛋了,實在走投無路而並非心甘情願。 麒麟臂升級之後地火金麒麟在其中修煉。好處大增,它估計是有別的想法了,想著重塑金身,早點脫離武羅的控制。 只是它被「麒麟臂」羈絆,看上去不是那麼容易逃脫的。 武羅打開箱子將麒麟臂甲取出來。這一隻臂甲很簡單,總共九枚兩指寬的圓環連接在一起,正面用簡單的線條雕刻出一頭在火焰之中怒吼的麒麟。 這頭麒麟雕刻。乃是整個麒麟臂甲上唯一的裝飾。 這只臂甲兩頭都有些磨損了,看上去很是有些年頭。可能是從岩層下挖掘出來的。某些地方還殘留著一些痕跡。 武羅擺弄這這只臂甲,一時間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他將元魂探入其中,可是這臂甲當中並沒有什麼陣法刻線,想要跟小舟配合起來是不可能了。 他有心去問問地火金麒麟,可是又有些促狹的一笑。也不跟地火金麒麟打招呼,就直接將臂甲套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用暗金巫力,平穩的淬煉了四品的「麒麟臂」,便將這枚天命神符召喚出來,直接加持在自己帶著麒麟臂甲的手臂上。 「轟!」 火光噴射。一頭虛幻的地火金麒麟緩緩自火焰之中升起,卻不見這老傢伙大聲咆哮,反倒是很難得的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態。 「您老人家這是怎麼了?」 地火金麒麟被他一喊,抬眼看了看他。露出一個苦笑。又看了看周圍,一陣感歎:「仙界,真的是仙界。唉,沒想到啊,我竟然還有機會來到仙界。」 「小子,你運氣真好,五方界那麼多年沒人飛昇,我以為沒希望了呢。」 他又看了看武羅胳膊上的麒麟臂甲,神情越發複雜了起來。 「這東西的來歷,你知道?」武羅試探問道。 地火金麒麟搖頭:「我一直呆在五方界。這東西明顯是仙界的寶物,我怎麼會知道?只是……」 它欲言又止。武羅看得出來,他心中有什麼事情難以決斷,因此也不打擾,只是靜靜的等在一旁。 地火金麒麟眼神不斷變化,足足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它才一聲長歎:「武羅,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來歷,但是我知道這東西的作用。問題在於,我接不接受這個東西。」 他這話說的雲山霧罩,武羅莫名其妙:「你先說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用途?」 地火金麒麟咬了咬牙:「增幅戰力、加快修行進度。最重要的……是這東西,能夠淬煉血脈。」 武羅一愣:「淬煉血脈?」 地火金麒麟點頭:「你也明白了吧?沒錯,只要用上這東西,我能夠不斷淬煉自身血脈,最終達到遠古時期真正的麒麟神獸的黃金血脈!」 「不光是我,麒麟九品,任何一支,只要用上了,都能夠有這樣的效果!」 武羅差不多心裡有數了:「那有什麼壞處?」 地火金麒麟有些心虛:「壞處就是,我以後再也脫離不了你的控制了。這東西,只怕乃是遠古時期頂級存在專門為了麒麟一族設計的。雖說好處無限,但是也把麒麟一族,死死地捆在了這東西上。」 武羅之前就猜測地火金麒麟一直不肯老老實實的聽話,必定是有什麼別的打算,如今這番話,更是暴露了地火金麒麟的確有辦法從「麒麟臂」中脫困而出。 他不滿地看著地火金麒麟,後者被他的眼神逼得沒辦法,終是坦蕩了一回:「我當初進來的時候,就留了個心眼,只要我的力量恢復到全盛時期的八成,就能夠從容離開。你別那麼看著我,換成是你,你能願意老老實實的臣服在一個比你還弱小的人手中?」 武羅無話可說,地火金麒麟強大,在五方界絕對是頂級存在。當初如果不是那一顆天外隕石,說不定武羅已經死在它手中。 武羅也曾經站在巔峰,被人背叛尚且痛苦無比,更何況說讓他臣服於什麼人? 地火金麒麟的心思他也能夠理解。 想了一下,武羅便坦蕩道:「我不逼你,你自己決定吧。」 其實在五方界的後期,地火金麒麟對於武羅的戰力就已經沒什麼幫助了。現在到了仙界,這傢伙就更沒什麼用處了。就算是放它離開,武羅也沒什麼損失。 地火金麒麟糾結無比,這麒麟臂甲對於麒麟一族好處太大,可是他潛心苦修,已經恢復了全盛時期七成的力量,眼看著就能重獲自由。讓它放棄自由,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武羅再不多說,靜靜的守候在一邊。 地火金麒麟在火焰之中沉思了足有一個時辰,終於是一聲長歎,把心神放開,麒麟臂甲上面,九道圓環拆散了,分別融入了「麒麟臂」的九個方格之中。 其中一個,便飛向了地火金麒麟。 在地火金麒麟的頭頂稍稍停頓,地火金麒麟一咬牙,那枚圓環落下來,扣在了它的脖子上。 「小子,我想過了,就算我現在自由了,出去就是仙界。與其被別人抓去,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跟在你身邊呢。你這人,雖然狡猾,但人還算不錯,對我也還厚道。」 他停頓了一下,還是一聲長歎再不多說什麼,化作了一道火光,鑽回了「麒麟臂」之中。 麒麟臂當中,除了地火金麒麟之外,還有真火望月麟和雷火龍麟,這兩者或是枯骨或是凶魂,但也都被一枚圓環套住。 那圓環在火焰之中放出淡淡的紫光,將整個「麒麟臂」的等級提升一級。 「麒麟臂」原本是四品神將,如今已經提升到了三品,與「力拔山」平齊。若是將「麒麟臂」之中需要的麒麟九品全部湊齊,只怕也能夠提升到天下第一序列的地位! …… 從棲蘭星去騰龍星域,然後在經過一次空間傳送到了一顆低等級商業星球,隨後繼續用小舟飛行,三天之後,他們終於到達了老掌櫃提供的地點:騰龍星域桀龍星外的一片星空之中。 桀龍星聽起來很兇惡,實際上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貧瘠小星球。 整個騰龍星域,全部的星辰都是用「龍」來命名的,據說騰龍星域的墨龍仙尊裘勝一體內有稀薄的龍族血脈,而他能夠堅守騰龍星域,抵抗魔域入侵,也是因為背後有龍族支持。 老掌櫃給出的地點很確切,但是要在空洞的星空內找到這個地點依舊不容易。武羅等人分散開來,全部肉身虛空飛行,也花了兩天時間才找到雷霆眼。 眾人立刻在雷霆眼外面會合,一起進入雷霆眼。 武羅甚至都沒有仔細去看雷霆眼內到底是什麼狀況,立刻就放出那一套仙器,先把雷霆眼封印了。 就在他們進去時間不長,另外一夥人飛馳而來,可是面對已經被封印的雷霆眼,撞得頭破血流,破口大罵。 …… 雷霆眼是一個奇妙的所在,這裡看似廣闊無邊,可是有感覺似乎那邊際隨手就可以觸摸到。 這片空間內,瀰漫著紫色的雲霧。雲霧濃稠,卻又讓你一眼能夠看的通透。 眾人漂浮在其中,彼此之間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又好像隔著無數個世界那麼遙遠。 武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紫色的雲霧順著鼻孔鑽進身體內,好一陣的舒爽! 「都別愣著了,天知道這個雷霆眼能夠存在多久,快點修煉!」梁沫羽提醒了大家一聲,自己先盤膝坐下來。 眾人也醒悟過來,立刻各自運轉仙訣。 武羅盤膝坐好之後,忽然心神一動,運轉《九龍吞日大法》的同時,臨時搭建了兩個能量通道。 其中一個送進了「封神榜」之中,將紫色的雲霧送給了還未破繭而出的符蠱。 而另外一個,則通到了「大千世界」。在那片虛空之中,只見一道滾滾的紫色風暴,慢慢的凝聚成為了極為細微的一條紫色亮線,送進了原本「天府之國」的世界之中。 動動還在沉睡,隨著它的呼吸,有金光在身上起伏。 紫色亮線一分為二,鑽進了它的鼻孔之中。 動動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兩隻小龜也被驚動,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天空,什麼也沒看見!還是鼻子抽動兩下,才算是弄明白了怎麼回事。兩個小傢伙似乎有些不滿,使勁的往動動的長毛裡拱了拱,舒舒服服的又睡過去。 而武羅自己,也抓緊時間,開始了修煉。 雷霆眼果然名不虛傳,紫色的雲霧乃是最精純無比的仙元之氣,根本不用過濾,只要納入體重,就可以全部沉澱下來。 《九龍吞日大法》緩緩運轉,紫色的雲霧一絲絲的融入了洞房宮之中。第二條靈龍歡快無比。 …… 雷霆眼中不知歲月。 武羅也不知道自己修煉了多長時間。他將自己的等級從龍湖中期,提升到了龍宮初期。稍稍休息一下,抽空把自己的天命神符淬煉了。 然後繼續修煉,從龍宮初期,提升到了中期,然後又是巔峰。然後繼續突破,順利的到了龍界初期…… 武羅知道自己修煉的進度已經非常快了,因此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分外珍惜雷霆眼中的時間。 每提升一個小等級,他都會靜下心來,細細體會一番。而且間隔的時間之中,他會淬煉天命神符,會研究「大千世界」,會將一些自己的構思,轉化為符核仙兵或者是符運仙紋。 就這樣,在一種完全沒有時間概念的狀態下,他順利的晉陞到了龍元初期。 當年五方界的時候,在這個境界。武羅一身的靈元轉化為龍元。而在仙界,他一開始修煉出來的便是龍元,到了這個境界之後,第二條靈龍體內的龍元忽然在體內形成了一個漩渦,高速旋轉起來,然後龍元越來越凝練,最後竟然有九成的龍元都被壓縮了! 最奇妙的是,這個境界壓縮了第二條靈龍的龍元之後。又將第一天靈龍的龍元也給壓縮了! 到了龍元初期,他已經相當於四品下的仙人,放眼整個仙界,修煉速度如此之快不敢說絕無僅有也是非常少見了。 武羅抓緊時間在雷霆眼之中將第一條靈龍的龍元補足,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剛進入仙界的時候就聽到的那個理論:天才算什麼?仙界有的是天才,潛力評分在九十以上的一抓一大把,沒有雄厚資源支持的天才狗屁都不是。 自己連續兩次飛躍式的提升。不都是有了可怕的資源作為後盾? 因為龍元壓縮了九成,再修煉回來依舊是壓縮過的,因此整個修煉過程漫長無比,比起以往的修煉速度也滿了九倍。 若非這裡乃是雷霆眼,武羅只怕要耗費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夠將第一條靈龍的龍元重新補滿。 補滿了第一條靈龍的龍元之後。緊接著又開始補充第二條靈龍的龍元。等他辛辛苦苦將第二條靈龍的龍元水平恢復到之前的境界,就已經算是正是穩固了龍元初期的境界。 他睜開眼來稍稍喘了口氣。準備暫時歇息一下。 檢查了一下動動和符蠱,這兩個小傢伙吞噬仙元之氣的速度竟然一點也不比武羅慢,這讓武羅羨慕無比。 他可是修煉了強的變態的《九龍吞日大法》才能有如此速度,這兩個小傢伙卻完全是依賴本能。 武羅正盤算著再篆刻一枚符運仙紋消遣一下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雷霆眼之中一股股的力量翻湧。很快梁沫羽等人都已經醒了過來,梁沫羽遺憾道:「走吧,雷霆眼的壽命已經到頭了,咱們繼續留在這裡,就得跟它一起殉葬了。」 眾人十分遺憾,也只好離開。武羅打開封印,眾人依次出來。 武羅又放出了小舟,將眾人載了上去。 環視一眼,果然人人都有提升,唯獨梁沫羽的境界原地不動。武羅暗暗歎息一聲,這也是在預料之內。 「趙曉曉,你現在是什麼等級了?」武羅問道。 趙曉曉如實稟告:「四品上。」 她以前只是五品上,如今連升三級,絕對是收穫巨大。只不過這個境界,已經快要接近她的極限了。今後每一次提升,都會分外艱難。 武羅從火樹仙魁的藏寶之中找出來一件輕便的鎧甲交給她:「穿上。」 這是一件二品下的仙甲,防禦力驚人,格外難得。雷過本身的防禦實力就相當變態了,不需要這仙甲,而夜輝武羅另有安排。 趙曉曉接過去,道了聲謝先收了起來。 凌虎規神采飛揚:「哈哈哈,我已經是二品下了,哈哈哈!」 他原本只是三品下,也提升了三個等級,達到了二品下。邁入二品,才算是進入強者的行列。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進入二品,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兵龍會老大的位子,將來必定是他的。 祖千秋無奈搖了搖頭,笑道:「你們都提升那麼多,我只是從四品下提升到了四品上,慚愧啊……」 祖千秋的資質一般,他也志不在此,倒並不是多麼的失望。 梁沫羽在一旁不說話,武羅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去問,只是看向姚窈:「你怎麼樣?」 姚窈沒說自己的,而是盯著武羅大量了一陣子,一撇嘴道:「奇了怪了,你分明是凡人之軀,可是為什麼又有仙人的等級?我剛看到你的時候就想問來著,那時候大家不熟,本小姐還是很面嫩的,不好意思問你……」 武羅:「面嫩……」 第420章 屠殺 姚窈就當沒聽見他的質疑:「這幾個傢伙都只顧著自己高興,沒注意到你從七品七品中直接提升到了四品下!」 「四品下!不可能吧……」凌虎規嘴快第一個喊了出來,一幫人立刻盯著武羅看,這一次,就連梁沫羽也大吃一驚:「真的是四品下……」 最早跟武羅接觸的老黑不在這裡否定會大吃一驚:武羅來到仙界才幾年?就已經是四品下了,照這個速度,再有兩次閉關,他就直奔一品去了!這樣的速度,能把所有仙人的自信心打擊的滿地破碎,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武羅也盯著姚窈:「你呢?你提升了幾級?」 姚窈一撇嘴:「姑娘家等級,是不能隨便問的。」 「又不是年紀……」 姚窈伸出三根手指:「本小姐有三個秘密是絕對不會說的。第一是本小姐到底有多少私房錢。第二,是本小姐到底有多少歲。第三,就是本小姐到底是什麼等級。」 武羅拍出來一百萬仙玉:「三個答案一百萬!」 姚窈立刻就要回答:「沒問題我,全都告訴你。」 武羅嗖的一下收回去:「你這女孩好單純啊,這種玩笑你都當真。」 姚窈氣的跳腳:「死武羅,本小姐從不拿仙玉開玩笑的。」 眾人大笑,武羅捉弄了她一回,心情大好:「好了,說正事,跟我合作,怎麼樣?」 姚窈對於武羅拋出這樣的問題並不意外,她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轉著,笑道:「你就是想讓本小姐跟你混唄?可是憑什麼呢?本小姐可是堂堂……算了,等級不能說,反正很高啦。你才四品下,憑什麼讓我跟著你混?」 武羅指著周圍的人:「他們的等級都比我高,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他們都跟著我?」 姚窈撇嘴:「原因肯定很多,但是有一點是必須的,你肯定很有錢。」 武羅兩手一攤:「這不就對了?你喜歡錢,我有錢。還需要第二個理由嗎?」 凌虎規在一旁騷眉耷眼的跟梁沫羽說道:「這對話,我怎麼越聽越覺得是一對狗男女?」 「……」梁沫羽憋著,就是不肯笑出來,好辛苦。 姚窈看看他:「這倒是,你這人手裡有錢,而且給錢大方,深得我心。」 「而且……」武羅微笑。指著梁沫羽:「我這裡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二世祖,背景大的驚人。你不是想哄騙一個二世祖嫁了嗎。他就是最好的選擇。」 梁沫羽和凌虎規的臉色齊變! 「他?」姚窈看看梁沫羽,有些猶豫:「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算了算了,男人嘛,都是需要調教的,將來讓你們見識一下本小姐的手段!」 她兩手之間不斷地變化著。一會閃過一條皮鞭,一會閃過一塊精鋼鑄就的搓衣板,一會又是一盞油燈…… 一應傢伙什,早已準備齊全! 「哼!」梁沫羽不屑一笑。 姚窈已經定下了主意,便對武羅說道:「行了,初步意向達成了。咱們來談談我的薪水……」她說著話一抬頭就看見武羅瞅著自己,她無奈:「好吧,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偷偷的。」 聲音凝成一線,送入了武羅的耳中,武羅當時就愣了一下:姚窈竟然已經是一品中的境界了! 他訝異地看了這女孩一眼,姚窈賊兮兮的一笑:「保密啊,千萬保密。我將來嫁入了夫家,是準備去做肥肥白白的米蟲的,要是讓夫家知道了我的境界……嘿嘿,你明白吧?」 武羅點點頭,的確很明白。要是讓夫家知道了你的境界。自然就把你也算作是一員強力戰將,那樣的話姚窈就得奔波戰場,哪還能在家裡當米蟲? 姚窈告訴武羅自己的境界,自然是待價而沽。 武羅想了想,給了她一個價格:「一年一千五百萬仙玉。別跟我還價。這個價錢不低了,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 姚窈笑瞇瞇的:「瞧你說的,好像本小姐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還要耍心眼跟你討價還價似的。」 武羅看著她,姚窈臉皮很厚矢口否認:「嚇!本小姐真不是那樣的人。」 「那咱們成交了?」 「沒問題!」 武羅心情大號,身邊終於有了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高手。 如今返程,自然是不用著急。利用小舟的機關核心打開虛空接引點,進行空間穿越的代價太大,所以大家沒有選擇這個辦法。而是找到了最近的一顆商業星球,兩次傳送仙陣,就回到了棲蘭星。 這之間,祖千秋去找人問了一下,才知道他們在雷霆眼之中,只待了一年七個月。 一年零七個月的雷霆眼,受命不算長也不算短,但是考慮到大家的提升,尤其是武羅變態的從七品中直接飛躍到四品下,這三百萬仙玉,花的還是很值得的。 姚窈一路上算明白了一筆賬:自己應該在去雷霆眼之前就跟武羅合作的。那樣的話買消息的那三百萬之中,她那五十萬也應該由武羅出。 她反反覆覆的算著,賊兮兮地看著武羅,等著武羅把她這份錢補回來。武羅這回卻跟她「親兄弟明算賬」,不是我該掏的錢,一文錢都別想我掏! 姚窈一直嘗試到了棲蘭星上,這才怏怏打住,知道五十萬是別想轉嫁到武羅頭上了。 到了棲蘭星,左右沒什麼事情,自然要去見一見蘇九蘭。事實上武羅這一次在雷霆眼之中,只做了好幾件作品,有符核仙兵也有符運仙紋。他剛剛雇了姚窈,大出血一千五百萬仙玉,自然想著把一些用不上的作品賣掉換錢。 棲蘭星仙魔商會的分會還在老地方,武羅幾個人趕到的時候恰好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正準備離開的樣子。 那馬車武羅有些眼熟,正是蘇九蘭的座駕。 趕車的人武羅也認識,正是南叔。 南叔也看見武羅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了看,臉上頓時泛起一片狂喜:「小姐、小姐,咱們有救了……」 他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衝了進去,居然都沒有來招呼武羅! 武羅臉色一變,看南叔的表現,只怕是出了什麼事情。他也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等著。過了沒一會兒。蘇九蘭和侍女小梳子就跟著南叔快步出來,一看見武囉囌九蘭顯得十分憔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先生……」 她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一下子眼圈竟然紅了。 武羅一揮手:「裡面說話。」 蘇九蘭強忍著淚水,點著頭:「先生請。」 到了裡面,小梳子依舊像以前那樣麻利給大家上茶,又端了幾樣蔬果點心進來,然後就乖巧的站在蘇九蘭身後。 武羅問道:「我看門口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你要出去?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九蘭苦笑一下:「我已經不是這分會的掌櫃了,家裡讓我立刻回去。」 武羅一愣,他看看蘇九蘭,索性一指小梳子:「到底怎麼回事,小梳子你來說。」 蘇九蘭想要阻止,猶豫了一下卻又明白,自己已經走投無路,只好歎息一聲,也就讓小梳子說了。 小梳子委屈無比,嘰嘰喳喳地說了出來。這一說,把武羅氣的怒目圓瞪,喘息粗重! 事情還是要從李修遠說起。 李修遠死了兒子暴跳如雷,派出去火樹仙魁滅殺武羅報仇雪恨,結果大軍反而被武羅殺的屁滾尿流,連火樹仙魁自己都送了老命。 武羅後來去了騰龍星域,又進了雷霆眼,李修遠不敢在騰龍星域內放肆,就想方設法的打聽武羅到底細。 他第一個找上的,自然就是仙魔商會李廷義和武羅的恩怨是從仙魔商會開始的。當時圍觀的人很多,根本不可能保密。 仙魔商會跟武羅之間關係不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李修遠便逼迫仙魔商會交出武羅的資料。可是武羅乃是仙魔商會最高等級的貴賓,仙魔商會自然不會就範。 雙方僵持一陣,各自施展手段向對方施壓。 仙魔商會也請了很多人居中調停,李修遠就是不肯答應。拖了一年半,李修遠終於忍耐不住,誰的面子都不給了,給仙魔商會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之內交出武羅的資料! 仙魔商會想盡了辦法,李修遠就是不答應。三天之後,李修遠殘忍的將自己星域內的仙魔商會全部剷除! 這一場屠殺,仙魔商會的財產損失且不去說,偌大一個星域內,光是各等級分會就有八十多家,這裡面所有人全部被殺! 李修遠將仙魔商會所有人的人頭,用鐵棍挑了,在自己的帝星巨象星上排成了一排! 這件事情,仙界震動! 蘇九蘭和武羅的關係最為親近,李修遠之前不斷逼迫仙魔商會,仙魔商會內部意見也不統一,蘇九蘭是力主保護武羅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蘇九蘭第一個受到了牽連,被罷免了一切職務,返回總會等待處理。 第421章 懸賞殺機 小梳子還沒有說完,武羅的臉色已經鐵青。眾人也震驚的無以復加,沒想到拔象仙尊竟然如此的喪心病狂! 梁沫羽咬牙協齒:「這件事情我一定要管……」 武羅打斷他:「太慢了!」 他看向蘇九蘭,眼神憤怒之中帶著一絲瘋狂:「你先別回去,幫我辦一件事情。」 蘇九蘭面對即將到來的悲慘結局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反而是恬靜下來,微微點頭道:「可能也是我幫你辦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武羅咬著牙根,說道:「我要用仙魔商會的超空間交易平台,發佈一個系列任務!」 「拔象仙尊李修遠一家上下,子女,不論男女,殺一人,任務報酬一件五品下符核仙兵!拔象仙尊的仙後,一枚五品下的符運仙紋,外加一件五品中的符核仙兵。拔象仙尊李修遠,三枚五品下符運仙紋,三件五品中的符核仙兵!」 蘇九蘭嚇了一跳:「先生……」 武羅一揮手,這一次雷霆眼閉關煉製的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全部取了出來,總共七件,三枚符運仙紋,四件符核仙兵。 符核仙兵兩枚是五品下、兩枚是五品中,符運仙紋則全部都是五品下! 李修遠還有兩子兩女,這是四件五品下的符核仙兵,再算上仙後和李修遠本人,一共是四件五品下、四件五品中的符核仙兵,四枚五品下的符運仙紋。 「不夠的我盡快補足,你可以先發佈任務。」 蘇九蘭震驚了,看著武羅一口氣拿出來這麼多的三符,她簡直難以置信,距離她上次見到武羅才過去一年多的時間,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製作出這麼多三符?而且武羅的等級明顯大幅提升! 「先生……」蘇九蘭的眼圈再次紅了。 她很明白武羅這個懸賞任務意味著什麼。不要小看物品中的符核仙兵和五品下的符運仙紋,再往上的等級,都是百年難得一遇了。可以非常負責任的說,這個懸賞任務至少能夠讓拔象仙尊李修遠的家族滅絕一半!他的子女以後再也不用出門了,只要出門就會有人算計有人暗殺。李修遠本人也要時時刻刻的小心提放,他的仙後也只能在家裡陪著孩子了。 只要敢出來,這個任務就會讓他們焦頭爛額,甚至真的被殺! 李修遠在所有的仙尊之中,實力只能算是末流,本來就有無數人凱覦這個位置。仙界各大勢力藏龍臥虎,隱姓埋名的高手也非常之多。武羅給出的價格,絕對能夠打動這些人。只要有三五名高手聯手,就能夠對李修遠造成致命的威脅。 更別說李修遠那些不成器的孩子了。 武羅抬手攔住蘇九蘭感謝的話:「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我而起,連累仙魔商會這麼多人送命,我心中實在不安。你放心,這件事情,我管到底了!」 「懸賞如果不夠,我可以繼續增加!我現在的等級還不足,等將來我的等級提升上去,我就能夠煉製四品、三品的三符,早晚有一天,會有人出手殺了李修遠!」 蘇九蘭搖頭道:「現在就已經足夠了。」 三枚五品下符運仙紋,三件五品中的符核仙兵,這可是六件三符!那些仙尊、魔尊都要動心的。或許他們自己用不少,可是三符乃是可與而不可求的,殺了李修遠,拿了六件三符攢著總沒有錯。況且,哪一位仙尊魔尊不是下面一大家子人?晚輩、下屬眾多,六件三符,可以換來六顆絕對的忠心!可以換來六個前途無量的晚輩! 李修遠的實力又擺在那裡,只要有強勢的仙尊或者是魔尊出手,他就死定了。 武羅點點頭:「給我一間靜室。」 蘇九蘭不再說什麼客氣的話,立刻就去安排了。武羅閉關開始煉製三符,而蘇九蘭也沒有閒著,她立刻聯繫了家族,把這個消息通報過去。 蘇九蘭很清楚因為自己的事情,父親承受了多麼巨大的壓力。想仙魔商會蘇氏這樣的家族,絕不可能是會長的一言堂,蘇馬也要和眾多的同族、旁支在一個個問題上互相妥協。拔象仙尊和武羅的恩怨,糾葛了一年多,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中,蘇馬毫不猶豫的支持女兒,在家族之中多次受到攻許。 蘇九蘭心中一直萬分愧疚。 終於,事情出現了轉機,現在是他們蘇氏父女反攻的時候了! 蘇馬聽到女兒說的任務之後,立刻眼睛一亮,最近顯的蒼老許多的面孔忽然重新煥發了活力。 「哈哈哈!好,乖女,做得好!老爹就知道你是不會看錯人的。太好了,短短一年半,就能夠製作出了五品下的符運仙紋,這樣的人,價值遠在一名仙尊之上!」 蘇九蘭之前一直沒有跟父親說過什麼,直到此時,才露出意思小兒女的神態,有些歉疚有些嬌憨道:「爹,我對不起你……」 蘇馬老懷大慰,眼睛也有些濕潤了,回想一下這一年半,經歷的種種風雨,老人家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乖女,別跟你爹說這種話,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倒是這一次,老爹我要看看,李修遠這個蠢貨,怎麼度過此劫!」 「那這個任務咱們立刻發佈?」 「立刻發佈!」蘇馬毫不猶豫。 李修遠殺了仙魔商會的人,仙魔商會立刻就發佈這個任務,可想而知是多麼增長士氣!而蘇馬也沒有只是按照武羅提供的報酬來發佈一一他發佈了一條聯合任務。 蘇馬拿出了這些年自己的珍藏,雖然沒有三符,比不上武羅的那麼珍貴,但是最低級別的李修遠的子女,每殺一人也會額外得到價值八千萬左右的仙玉!而李修遠的仙後的額外報酬,達到了一億八千萬,李修遠本人,則高達兩億六千萬! 這裡面很多都是珍貴的材料,有錢都買不到的。 這個任務一發佈,進入仙魔商會超空間交易平台查看的人數,頓時創下了歷史新高,就算是蘇馬早有準備,也差點應付不過來。 好在因為李修遠屠殺仙魔商會的同事,仙魔商會上上下下同仇敵愾,齊心協力,硬是頂了過來。 武羅在閉關中,並不知道這個任務已經在整個無界星河之中開始發酵,然後掀起了軒然大波。 在任務發佈的初期,原本還只是一些有能力狙殺李修遠家人的高手們動起了心思。可是到了後來,一些小門小戶的人也想來分一杯羹。可是他們又沒有獨自完成任務的能力,於是便互相聯合起來,先做完了任務,把獎勵拿到手再說。 於是李修遠的巨象星上,閒雜人等一下子多了起來。李修遠勃然大怒,這些廢物也敢來捋本座的虎鬚?立刻下令兵卒嚴加盤查。 可是又過了一陣子,拔象仙尊就發現事情更加不對勁了:財帛動人心,李修遠的部下也不是全都忠心耿耿的。 一些部下漸漸地有和外人勾結的跡象…… 接二連三的刺殺,讓李修遠不得不將孩子和仙後全部接到自己身邊,調集了最中心的護衛,保護自己一家人。 可是這樣並不能保證安全,又過了一段時間,任務發佈之後第一個完成任務的人出現了。 出人意料的,他是一名來自魔域的仙人! 他憑著魔域的一些詭異手段,悄悄潛入了李修遠的宮殿,刺殺了李修遠的大兒子。雖然李修遠趕來,暴怒出手打傷了他,但是他成功逃脫,並且得到了一件五品下的符核仙兵! 這對於所有的仙人都是一個鼓勵,哪怕是魔域的人完成任務也會被兌現! 仙界的強者們出手了。 李修遠不得不親自應付一撥又一撥的挑戰者。這些人實力高低不等,但是敢明目張膽來挑戰的,至少有從他手下從容退去的能力。 李修遠疲憊不堪,一個疏忽,又被人潛入宮中,將他最疼愛的一個女兒殺了。 李修遠惱怒不已,心痛如刀絞。這個時候也開始後悔,早年應該多多督促孩子們修煉,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隨便來個人就能把自己的子女幹掉。實在是子女們太不爭氣了。 這就是仙人們不願意招惹三符天工的原因,因為他們能夠提供足夠的利益,就算是一位仙尊,也能折騰的你疲於應付。 武羅閉關三個月,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疲憊不堪,好像老了十歲。 「先生!」蘇九蘭看得心痛,武羅卻只是把剩下的三符交給她:「這是任務的酬勞。」 蘇九蘭一看,卻發現少了一些,她疑惑的看著武羅,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武羅揮手:「梁沫羽和姚窈跟我走。」 趙曉曉一愣,正要上前,武羅卻攔住她:「他們兩個夠了,你們去了也沒用。」 梁沫羽似乎也猜到了武羅的目的,勸說道:「我已經想辦法處理了……」 武羅還是那兩個字:「太慢。」 他看看梁沫羽:「你不去我也不怪你。」 梁沫羽惱火:「非要老子陪你去送死?!」 「那你到底去不去?」武羅問的很坦然。 梁沫羽咬牙:「廢話,老子怎麼可能不去。」 姚窈看看兩人,不解:「你們到底要去哪兒?」 蘇九蘭大是擔心:「他們要去巨象星,殺李修遠!」武羅交給蘇九蘭的那些三符恰好少了六個,那是李修遠的懸賞,武羅是準備自己親手殺了他,因此沒有煉製那一份懸賞。 「巨象星?殺李修遠?!」姚窈一聲驚呼:「你瘋了?李修遠可是堂堂仙尊,就算他在仙尊之中排行最末,可能夠成為仙尊,起碼也是一品上的巔峰啊,也不是你能對付的吧?」 「要去你們去,本小姐可不去送死!」 武羅對她卻完全和梁沫羽相反的態度,一個勁的慫恿:「你看我像個瘋子嗎?沒有把握我能傻乎乎的就衝上巨象星?」 姚窈狐疑的打量著他:「可可是你只是四品下啊,怎麼也不是李修遠的對手。」 武羅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三符天工。」 姚窈還是有些不信,旁邊的梁沫羽毫不客氣地問道:「你說有把握,那你有幾成把握?」 武羅不好意思:「三成……」 梁沫羽和姚窈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姚窈咬牙切齒:「這還不是送死?」 「可是你要是肯去,我就有四成把握,他要是肯去,我就有五成把握了,值得一搏!」 「不行!」斷然阻止的卻是蘇九蘭:「先生,我們的懸賞已經發出去了,而且您之前也說了,將來您的等級還會不斷提升,總有一天您能夠煉製出四品、三品的符運仙紋,那個時候。有的是人願意幫您殺了李修遠,何必非要冒險呢。」 武羅淡淡那道:「太慢。仙魔商會那麼多條冤魂在地下看著我,我等不了!」 「可是……」 「你們都別說了!」武羅斷然道:「梁沫羽你要來就跟上。姚窈你沒資格拒絕,你可是拿了我的錢的。」 姚窈傻眼,武羅已然出發,她有些機械的跟在後面,無奈的念叨著:「人家的私房錢還沒攢夠呢。人家還沒跟俊俏的小郎君上過床呢。人家連情感坑蒙拐騙的目標都沒找到呢……」 梁沫羽無聲無息的跟在後面,就像是一隻幽靈。 趙曉曉無論如何都要跟著,她也不說話也不爭辯,就是僅僅的跟在武羅後面。武羅當然明白她的心思,上船之前轉身對她說道:「你去了。我就只有四成把握了。」 趙曉曉冷冷,默默地站到了一邊去。武羅剛上船,她就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要是死了,我自裁謝罪。」 武羅故作輕鬆:「呸!晦氣!你要遙祝我們凱旋歸來。最好有杯酒什麼的……」 梁沫羽毫不客氣的打擊他:「你是不是考慮把仙玉戒指、儲物戒指都留下?不能便宜了李修遠啊。」 武羅勃然:「你就不能想點振奮人心的?」 梁沫羽也毫不客氣:「老子都陪你赴死了,還不能嘴上佔點便宜了!」 眾人默然,卻沒有人笑出來,凌虎規眼睛有些發酸,強忍著,只是那麼默默地看著梁沫羽,後者卻是一聲歎息,淡淡道:「若是兵解。我總能找回來……」 一句話,說的眾人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武羅一揮手:「走吧。」 小舟沖天而起。 …… 小舟從虛空接引點出來,已經在巨象星域之中。 武羅閉關的這段時間,梁沫羽已經把巨象星域內的一切佈防搞清楚了。三人在小舟之中,望著前方無盡的星空,打開了一張星圖。 梁沫羽隨手一點,巨象星變成了紅色。跳了出來。他指點之下,巨象星周圍一顆顆重要星球都浮現出來。在這些重要星球上,都駐紮著李修遠的仙軍。 在仙界,雖然有虛空接引點的存在,但是一般的戰爭也很少發生偷襲這種情況。因為無論哪個星域的核心地帶。都是仙尊本人坐鎮。仙尊本身的強大戰力,就是安全的保證。偷襲過來有什麼用?反而會被隨後趕來的仙軍包圍。裡應外合殺的潰不成軍。 武羅和仙魔商會的聯合任務,拋出來的懸賞實在是太誘人了不說那些符核仙兵和符運仙紋,單單是仙魔商會的那些添頭,都格外誘人。 而那些聯合起來的勢力,也就不愁到時候不好分配。 李修遠已經把外圍駐紮的仙軍全部撤了回來,層層防禦巨象星,就是為了防止這些勢力的滲透。 梁沫羽把形勢整個說了一遍,然後問道:「咱們怎麼進去?還利用虛空接引點傳送?」 巨象星周圍的商業星球基本上都已經被封鎖,想要通過商業星球的傳送仙陣進去是不可能的。 武羅卻是微微一笑,搖頭道:「不,咱們光明正大的飛進去。」 「嗯?」梁沫羽不解。姚窈一直坐在一邊,顯得有些呆滯,一言不發。 武羅把手一揮,小舟外騰起了一片五彩光芒,在小舟上空,形成了幾排巨大的光字。 李廷義乃我所殺! 柯明達乃我所殺! 懸賞任務乃我發佈! 李修遠可敢與我一戰! 字體巨大,每一個字都有百丈高低,以仙人的目力,只怕在數萬里、數十萬里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梁沫羽愕然:「你這是幹什麼……」 姚窈不住搖頭:「這傢伙瘋了,傻了,這麼囂張,你生怕李修遠不能發現你是吧?」 武羅坦然:「你們以為我是要悄悄進去,偷襲李修遠?」 「廢話,不偷襲咱們哪有機會?人家可是堂堂一方仙尊!咱們才是什麼級別?」梁沫羽沒好氣道。 武羅搖頭:「我不偷襲。我就要大搖大擺的進入巨象星,我就要光明正大的殺了他。」 「你、你真是瘋了!」梁沫羽也是搖頭。 「你打出這樣的話,李修遠的確會把你放進去,不會派人阻攔,可是那有什麼用?正面對敵,咱們三個綁在一起,頁頂不過人家一隻手……」 武羅笑道:「我的用意你只猜對了一半。現在跟你們說什麼,你們也不信,咱們進去瞧瞧就知道了。」 武羅把小舟一催,頂著那四排巨大的光字,往巨象星去了。 沒走多遠,就驚動了周圍的仙人。開始只是幾個人有些好奇,湊上來一看登時嚇了一跳,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武羅的小舟路過之處,不斷地有仙人從周圍的星球上飛出來圍觀。 這些人有些只是看個熱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武羅的小舟過去了,他們就返回各自的星球繼續修煉。也有些則跟在後面,想要看看這件事情的結果到底如何。 很快消息就被李修遠的仙軍得知,這些部下們不敢怠慢,立刻上報。 武羅打出那四行巨大的光字不過半天功夫,李修遠就在自己的宮殿內看到了這個畫面。他獰笑一聲,吩咐道:「誰都不許阻攔,讓他進來。本座要親手捏死這幾隻小螞蟻!」 武羅這樣堂而皇之的殺入巨象星域,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對李修遠最赤裸最囂張的挑釁,都猜測著李修遠要怎麼折磨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 除此之外,他們也都在好奇,這小舟內的傢伙,腦子被門擠了?明知道李修遠在找他,甚至不惜跟仙魔商會結下死仇,卻還不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而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衝進來? 這不是送死嗎? 說是送死都是輕的,這是自求被虐而死啊! 沒有一個有理智的人會這樣挑釁一位仙尊的尊嚴。無論李修遠是不是在所有的仙尊之中排行末流,他都是貨真價實的仙尊。一品上的巔峰境界,手下強者如林,仙軍多如牛毛! 可是武羅就這麼囂張的衝了進來,他那四行大字,就像是四個巴掌,當著整個九界星河所有仙人的面,狠狠地抽在了李修遠的臉上。 說實話李修遠不在意,他已經暗暗興奮起來。這只東躲西藏的卑鄙老鼠終於出來了!他已經忍不住幻想這親手捏死這隻老鼠之後的快感了! 這種快感,說實話從他第二個兒子被殺的時候,就一直壓抑到現在。這也是他這一次為什麼如此喪心病狂的原因。 武羅就這樣囂張的在巨象星域內飛行了三天,來到了巨象星外。 巨象星乃是李修遠的私有星球,是整個巨象星域的中樞核心。面積廣大,遠超一般的星球。而且星球上的資源極為豐富,物產乃是整個巨象星域第一! 武羅將小船停在了星空之中,看著蔚藍色的巨象星,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顆星球從星海之中望去,顏色和五方界格外相似。 小舟上四行巨大的光字閃耀著,在這片星域內,顯得格外扎眼。 在小舟後方數十萬里,聚集著大量仙人這些人不少都是三天前武羅打出光字的時候就跟在後面的,一直到了這裡,多辦都是想看看武羅這回是怎麼死的。 除了這些人,巨象星周圍那些衛星上,駐紮的李修遠的仙軍,數萬兵卒,數百仙將,都隨時待命,李修遠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立刻撲上來,比星獸還要凶殘的將武羅三人撕成碎片! 巨象星,反而是一片寧靜。 這種寧靜,就像是風暴到來前的感覺。而那場風暴,無疑就是一位仙尊可怕的怒火! 第422章 仙尊隕落 梁沫羽和姚窈都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壓抑不已,冷汗不斷地冒出來。武羅卻是一臉輕鬆,指著巨象星問道:「你們說,李修遠死了,這顆富饒的星球,該歸誰?」 梁沫羽和姚窈詫異地看著他,這傢伙憑什麼就這麼有把握能戰勝李修遠?他們兩個是抱著慨然赴死的心態陪著武羅來巨象星的,可是聽武羅這口氣,人家是抱著「收穫」的心態來的。 武羅看看呆若木雞的兩人,遺憾的搖了搖頭,也不用他們回答,把手指往頭頂上一指,那四層巨大的光字嗖的一聲捲成了一道光芒,朝巨象星射了過去。 平靜的巨象星上忽然飛起來一道仙靈之光,只是一繞,就將整個巨象星包裹了起來,武羅的那一道光芒撞在上面立刻四飛五散,不見了蹤影。 一股渾厚強悍的氣勢從巨象星上緩緩升起,瞬間便充斥了整個星域,就連遠在幾十萬里之外那些看熱鬧的仙人們,也感覺到了這股氣勢的可怕! 一方仙尊、絕頂高手! 這氣勢撲面而來,梁沫羽和姚窈都抵擋的分外辛苦,梁沫羽不住後退,姚窈蹲下身子,兩隻手深深地扣進了船板之中,才能夠保證自己不會身不由己的往後滑去。 可是唯有武羅,傲然而立,輕鬆自如。 唯有武羅自己知道,血海玉剎令不動聲息的將壓在自己身上的仙尊氣勢悄悄化解去了兩旁。 武羅來到九界星河,沒有去魔域找左師夜舞。 這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可能有些可笑,但是武羅在這一點上就是這麼固執。起碼也要等到他能夠煉製三品以上的符運仙紋的時候,他才會去找左師夜舞。他要讓左師夜舞看到的,不是一個剛剛進入仙界卻還只是個凡人之軀的「廢物」,而是一個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在仙界獲得相應的尊重和地位之後,他才會去見左師夜舞。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接受了左師夜舞的「幫助」。 那狂暴的氣勢越來越強盛,可能是看到了武羅居然安然無恙,所以李修遠十分不滿,將氣勢越催越盛,從巨象星上擴散出來的時候。已經從無色慢慢變為淡白色。隨後優化為紫青色,最後成了星海狂潮一般的血紅色! 濃烈的氣勢掀起了一道道的驚濤駭浪,梁沫羽和姚窈已經直接被這種氣勢從小舟之中拍了出去,飛出數十萬里才算是站穩了腳跟。 而那些原本在幾十萬里外看熱鬧的仙人們,已經被逼到了百萬里之外。 五路依舊安然無恙。 巨象星上響起了一聲冷哼,整個星域都跟著顫抖了一下。從巨象星上升起來一道煙花一般的靈光,靈光之中,一道人影從虛幻到實質,漸漸地出現在了武羅面前。 一臉肅然。三縷長髯。長袍如玉,腰帶燦爛如同星河。 一方仙尊,果然氣度不凡! 「李修遠?」武羅問道。 「本尊名號,也是你這等小輩能叫的?果然不知大小!」李修遠冷冷道,雖然武羅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頂住了他的氣勢,但是李修遠依舊是一眼就看出來武羅只不過四品下的境界。這樣的仙人,根本就不值得一位仙尊出手。 武羅搖頭:「不用跟我說這些自大的可笑的話。我來這裡,只問你一句:仙魔商會眾人,可是你下令誅殺?我可有冤枉你?」 李修遠冷冷一笑,把手掌輕輕一抬,從巨象星上飛起來星星點點的光芒,到了他倆近前,卻是一根根實心鐵棍,鐵棍上串著一顆顆人頭! 正是仙魔商會眾人的首級。 鐵棍連成一片,一眼看去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 武羅的眼睛瞇了起來,凝視著李修遠:「好,既然我沒有冤枉你,這一段公案今天便做個了結吧!」 「了結?」李修遠露出一絲譏諷的嘲笑:「你想怎麼了結?本尊我一定奉陪到底!」 武羅淡淡道:「殺人償命,你殺了仙魔商會這麼多人,自然是你的命來抵償。」 「哈哈哈!」李修遠仰天大笑:「真有趣,居然有無知小兒敢在本尊面前說這樣的話。」 武羅並不理會他的譏諷,依舊順著自己的邏輯,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錯了嗎?道理本應該如此。」 「道理?」李修遠傲然,把手抬起,指向無窮遠的方向:「在這巨象星域內,本尊就是最大的道理。」 武羅依舊不動聲色:「可是這九界星河,並不只有你巨象星域。你的道理之上,還有人心之中的道理!」 李修遠怒道:「那你殺我幼子,這道理又怎麼算!」 「他咎由自取,你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你自己不知道?」 「哈哈哈!好,說的好!本尊跟你說了這麼多,也算是給你面子。你要跟本尊講道理,本尊就給你講一講,這九界星河之中最大的道理!那便是實力決定一切。你覺得你的道理凌駕於本尊之上?沒關係,本尊自有辦法讓你把你的道理降下去。」 武羅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你沒有機會了,我跟你說了這麼長時間,可不是給你面子。我只是在爭取時間……」 小舟船頭,洪武仙炮慢慢的亮起了光芒。 「若是我剛到這裡,你不顧一切衝上來就動手,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我的兩位同伴,估計抵擋不了太長的時間。那樣的話就是一場關於時間的賭博了。」 「可是你居然自大的和我說了這麼長時間,你,沒有機會了。」 李修遠勃然大怒:「好狂妄的小子,本尊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你不是自信嗎,好,本尊就不動,看看你的小手段,能不能讓本尊挪動半步!」 數十萬里之外,李修遠的氣勢依舊一浪高過一浪。 血色浪潮拍打著梁沫羽和姚窈,兩人使勁了渾身解數,才保證自己不會背著氣勢沖走。 姚窈咬牙叫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品上巔峰,李修遠的實力遠遠超過了外界的傳說,這必定是邁入了神位的力量!」 梁沫羽臉色難看之極,朝著李修遠的方向大聲怒吼:「李修遠,我是誰你心裡有數!你敢動武羅一根毫毛,我必定跟你沒完!」 李修遠只是淡淡地看了他的方向一眼,冷哼一聲:「若是你父親來這麼跟我說,我或許還會考慮一下,你,還不夠資格!」 百萬里之外,仙人們興奮起來。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看到一位仙尊出手的。李修遠眼看著就要滅殺武羅,眾人都等著那一刻地到來。 他們和武羅並無仇恨,只是想看個熱鬧。李修遠強大無比,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武羅那樣明目張膽的進入巨象星域,那樣囂張的挑釁拔象仙尊,早就注定了最後會被拔象仙尊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滅殺的下場。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會有任何奇跡發生。 所有人都知道,武羅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 但小舟船頭,洪武仙炮依舊明亮,在浩瀚的星海之中,這一點光明毫不起眼,沒有人真的會認真去看武羅的反擊。武羅的反擊,在他們心目中,不過是垂死的掙扎罷了。 可就是這一點光明,以一種爆炸的速度迅速增長,瞬間便照亮了整片星海! 李修遠那血光氣勢被光芒一掃而空,李修遠咆哮一聲「小輩欺我!」也不管之前的承諾了,將速度提到了最快朝武羅撲了上去。 他依舊面色猙獰,他依舊認為只要自己出手,殺掉武羅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不光是他,百萬里之外觀戰的仙人們,周圍星球上駐紮的仙軍,也都是這個想法。於是在這一刻仙人們已經準備讚歎,仙軍已經準備歡呼。 可是洪武仙炮光芒一閃,一枚炮彈呼嘯而出! 那炮彈飛出炮口的時候,在虛空之中不住的旋轉著,將光芒潑灑出來。光芒之中有無數符文飛舞。 各種各樣的符文,甚至還有連李修遠都不認識的神文! 符文組成了一道道的屏障,將李修遠擋在了外面,而那炮彈則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緩慢速度,命中了李修遠! 拔象仙尊終於露出了一絲驚恐的表情,連他都沒有想到,那些他認不出來的神文,竟然有這樣的威力,生生將他困在了這裡。 而這炮彈,一出膛就鎖定了自己。他也在那一瞬間就肯定了,不論自己怎麼躲閃,都會被這炮彈一炮命中。 與其躲閃,不如對抗! 李修遠狂吼一聲,神位力量爆發! 神位,這是九界星河傳說之中,最強大的仙人的等級。一旦超越了一品上,邁入神位的境界,這個仙界最基本的一些力量法則就不在適用了,身為力量的可怕,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 看到李修遠身上那不斷湧出來的濃稠的好似岩漿一般的仙元,所有觀戰的仙人都是大吃一驚。 那仙元不斷地翻湧出來,在李修遠身邊,形成了一片仙元火海,滾滾無窮無盡! 當那浩瀚的仙元火海出現的時候,終於有人認出來:「神位、這是神位的力量啊……」所有的人激動起來,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看到了神位的力量。 武羅的炮彈,則被那神位力量包裹住,似乎不見了蹤影。 不少仙人心中都在想著,這傢伙其實也不錯,剛才那一炮,應該是符核仙兵吧,威力果然不凡,若不是遇上一位神位強者,想必活下去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神位力量佔據了絕對上風的時候,那仙元火海之中,浮現出了一枚枚的神文,仙元火海幾乎是一瞬間就被瓦解了。 氣勢洶洶的仙元火海被化解之後,眾人才看清楚,李修遠雙手包成了球,格在胸前。兩手之中,緊緊地擋住了那顆炮彈。 可是,炮彈的力量卻化作了兩道最為明亮的光芒,裹挾著無數的符文、巫紋、神文,順著李修遠的兩隻胳膊侵襲了上去。 所過之處,李修遠的身體也會變得格外明亮,然後慢慢地化作漫天飛舞的靈光。 李修遠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他一聲狂暴怒吼:「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靈文,李修遠不怕,哪怕是最深奧的龍族靈文。 巫紋他也不怕,防禦起來輕鬆自如。 可是神文不可抵擋! 連李修遠都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力量,他只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這股力量分解,化為整個星海,最細小的粒子! 他用盡了各種手段想要阻止,卻練劍換這個過程都辦不到。 仙元無窮無盡的投入進去,神文卻不但沒有減慢,反而還有加快的趨勢。 百萬里之外的仙人們,周圍星球上的仙軍,還有梁沫羽和姚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過程。 李修遠就這樣連連怒吼,化作了一片靈光消散於星海之中。 當李修遠的人頭最後化去,他那驚恐的眼神,最不甘心的怒吼,縈繞在眾人心頭。 仙軍從最高級的將領,到最低級的兵卒,無不驚顫! 圍觀的仙人們嗔目結舌:他們看到了什麼?真的看到了一場奇跡。四品下的一名仙人,居然一炮轟殺了一位神位仙尊! 那仙尊何等強大?可是在這一炮之下,卻幾乎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李修遠可以算是當機立斷,發覺情況不妙,立刻食言,沒有信守自己之前的承諾。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半點逃走的機會。 整個星海。在李修遠那最後的慘嚎之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武羅閉關三個月,耗費精力無數,但真正用在三符之上的非常至少,他在煉製一枚「炮彈」。 創意還是五方界時候的,用一枚靈符作為炮彈。所不同的是,如今在仙界,武羅力量大增,他先用食符的法門煉製了靈符,然後用九轉煉符的法門不斷精煉,在這個過程之中,還不斷地加入了靈文、巫紋,尤其是加入了神文。 一連九轉,這一枚靈符炮彈,威力無窮!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靈符炮彈消耗材料太可怕了。武羅之前積攢的材料,加上從火樹仙魁那裡搜刮來的材料,湊在一起也只是勉強夠用,這還是因為武羅大量使用了蓬荊神木的原因。 今後想要再煉製這樣一枚靈符炮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洪武仙炮這一次發射,就耗費了武羅三百萬仙玉沒有這些仙玉的力量,洪武仙炮根本無法催動那枚靈符炮彈。 當所有的人還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武羅已經到了梁沫羽和姚窈身邊,把兩人一拽,只說了一句:「快跑!」 小舟立刻消失在星海之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後打開了虛空接引點鑽進去。 武羅雖然在動手之前跟梁沫羽打趣,問他要是李修遠死了,這富饒的巨象星應該歸誰?但他真的沒有奢望過自己現在就能控制巨象星。 且不說巨象星上還有仙後以及大量軍隊,就算是接下來那些覬覦巨象星富饒的仙界各大勢力,武羅都未必能夠應付過來。 巨象星,對於現在的武羅來說,只是一塊巨大的能夠看到,卻吃不到嘴的餡餅。 就在武羅穿空而去之後,那一片寂靜的星海之中,忽然想起了一聲輕笑:「這小傢伙,倒是機靈。」 隨著笑聲,幾個人影顯露出來。為首一人長的微胖,年歲已經不小了,臉上似乎總是掛著笑容,而另外三人則都是年輕人,一女兩男。 這四人,正是當年在北疆的六叔曾畢凡四人。 烏淮和李平狼都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真的能夠來到仙界,五方界那種鬼地方,能夠飛昇實在是個奇跡。」 李平狼默默地取出了一件四品上仙兵交割了烏淮。 烏淮哈哈一笑:「多謝李兄厚賜!」兩人當日打賭,武羅三百年內能否飛昇,賭注乃是一件「天兵」。天兵只是仙界的一個說法,四品上的仙寶都可以稱之為天兵,這個級別以上的寶物比一般的貴重得多。 李平狼不喜歡拍馬屁,此時卻也由衷道:「嬋姑娘的眼光太準了,李某甘拜下風。」 嬋姑娘微微一笑:「李兄也不用客氣,你這幾年修為突飛猛進,名聲鵲起,就連聽冰小姐都聽說了你的名號,我想下一次賢才宴,根本不用我的推薦,你就會收到聽冰小姐的請柬了。」 「真的!?」李平狼大喜,就連一邊的烏淮都露出了一絲嫉妒的神色。 「自然是真的。」 曾畢凡笑呵呵地看著三人,直到此時才說道:「行了,咱們熱鬧也看了,該回去了。有什麼事情路上說吧。」 他一抬手,一艘巨大的華美樓船,閃爍著七彩光芒出現在面前。四人上了船,打開虛空接引點,破空而去。 這艘樓船的機關核心,可比武羅從火樹仙魁的戰艦上拆下來的那一個高級多了。 等他們從另外一個虛空接引點出來之後,嬋姑娘便安排了李平狼和烏淮去休息,獨自來見曾畢凡。 「六叔。」嬋姑娘神情凝重。 曾畢凡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怎麼,有點後悔了?」 嬋姑娘歎了口氣:「跟梁聽冰比起來,我還是缺乏魄力啊。當初在五方界,既然看好他,就應該結下一段善緣。現在雖然知道是他,也無濟於事了啊。」 曾畢凡搖了搖頭:「你呀,事事都要跟梁聽冰比,有什麼意思?你是你,她是她,你又何必活在她的陰影下?」 「六叔……」嬋姑娘心情不好,不願意聽這些說教。 曾畢凡擺擺手:「好好好,六叔不說了。現在其實也不晚,你把那兩個自以為是的廢物打發了,咱們立刻就出發去找他,還來得及。」 「真的?」嬋姑娘大喜。 六叔老神在在:「放心好了,六叔心裡有數。」 …… 富饒的巨象星,要說武羅一點不心疼那是胡扯,但是心疼也沒用。好在他還有自己的辦法,至少不會讓自己一無所得。 「梁沫羽你有辦法保住我們在巨象星上的利益吧?」武羅雖然是問他,可實際上是肯定的語氣。 梁沫羽有些無奈:「辦法肯定有,只是我不想做。」 他不喜歡借助家裡的勢力,但這件事情不借助他家裡的勢力,巨象星上的收益,武羅別收吃肉,連湯都喝不上。 武羅看了看一邊的姚窈,壓低聲音道:「我跟你做個交易,你要是幫我這個忙,我就保證不幫助姚窈追求你。」 梁沫羽一個哆嗦,咬牙切齒道:「你太狠了吧?」 武羅笑瞇瞇:「再怎麼說,我是老闆啊,你遇上我這樣的老闆,已經非常幸運了。」梁沫羽怏怏,他知道武羅絕對不是跟他開玩笑。武羅餿主意太多,要是他給姚窈助陣,自己今後哪裡還有安生日子? 「唉,好吧,我怎麼就這麼倒霉……」 武羅懶得聽他抱怨,飄然閃到了一邊去。 三人順利返回了棲蘭星,蘇九蘭帶著趙曉曉、凌虎規和祖千秋,飛到了星球外迎接他們。 蘇九蘭有種的敬佩道:「先生,我真沒有想到,您竟然真的做到了!」 小梳子在後面憋的辛苦,小姐的話剛說完,她就跳出來嘰嘰喳喳的說著:「先生您太厲害了,我太崇拜您了!李修遠啊,仙尊啊,竟然真的被您幹掉了!哇,仙界年輕一輩《小說下載|wRsHu。CoM》,還能有誰能和您相提並論……」她興奮地手舞足蹈,小粉拳揮舞著,臉蛋粉撲撲的極為可愛。 趙曉曉默默地站在了武羅的背後,什麼都沒有說。 凌虎規朝他豎起大拇指:「神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你們不知道吧,整個仙界都炸鍋了,一位仙尊啊,竟然這麼死了。很多人還都覺得莫名其妙呢。」 蘇九蘭是真的感動:「是的,根本沒有人想到李修遠會因為這件事情隕落。他是堂堂仙尊,我們只是低賤商民。就算仙魔商會在仙界是第一大商會,就算我們的超空間交易系統方便了很多人,但是在那些權貴們的眼中,我們依舊是沒有地位可以隨便碾壓的商民。李修遠殺了我們那麼多人,也沒有人出來說句公道話,更別說為我們主持正義了,也只有先生你,肯為我們出頭。蘇九蘭,謝謝您了!」 她說著,盈盈一拜,小梳子眼圈也紅了,誰都知道訣戰仙尊冒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她趕緊跟著小姐一起拜下去。 第423章 卻是故人來 「不用客氣,我早就說了,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肯定會管到底的。」 祖千秋笑呵呵道:「好了,大家也別客氣了,咱們先回去吧。」 眾人返回棲蘭星,仙魔商會自然又是一陣忙活,準備了檔次極高的一桌酒宴。大家非常隨意,蘇九蘭拋開了主僕的身份,讓南叔和小梳子一起作陪。 蘇九蘭和小梳子喝了幾杯酒,臉上便附上了兩朵雲霞,更添美麗。 武羅開玩笑的把酒杯遞到了趙曉曉面前:「今天高興,你也喝一杯吧。」 趙曉曉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睛卻亮晶晶的。出人意料的接過酒杯,一口乾了。眾人一愣,武羅卻明白她的意思,眼中有了些暖意。 趙曉曉也高興。因為武羅平安回來了。 「好!」 凌虎規絕對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一拍桌子站起來,拎著一隻酒罈就要朝趙曉曉發起衝鋒。趙曉曉卻晃了一晃,咕咚一聲摔在地上,竟然醉倒了! 凌虎規啞然,怏怏坐了下去:「咳,真沒用……」 眾人哄堂大笑。 …… 武羅雖然離開了巨象星,但一直密切關注著巨象星的變化。 他的任務懸賞依舊存在,李修遠隕落之後短暫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第三天的時候李修遠的仙後就被他曾經最衷心的手下所殺,那名手下帶領著部曲離開巨象星返回自己的駐地,並且領取了選上的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 李修遠其他的手下這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爭搶李修遠剩餘的三個子女。 動亂之中,李修遠的家人無一倖免。 和巨象星域相鄰的幾個星域的仙尊門,開始插手巨象星域的事務。 九界星河之中,從來沒有「合法繼承人」這一說。且不說李修遠一家上下都死絕了,就算是他還有兒子在,也沒有人會傻乎乎的尊李修遠那廢物兒子為新的仙尊。 誰有實力,誰就擁有一切。 巨象星域內混亂一片,各種勢力明爭暗鬥,烏煙瘴氣。 梁沫羽已經通過特殊的渠道知會了家裡,不管最後誰成為巨象星域新的主人,巨象星上的收益,都有武羅一份。 武羅在棲蘭星上沒有停留太久,就帶著自己的人返回星空浮島去了。 自始至終,武羅都沒有暴露在整個仙界面前。就算是當日在巨象星外,近距離內也只有他和李修遠兩人。 百萬里之外的那些仙人們。根本看不清武羅的面孔,便是看清楚了,也沒人認識。 整個仙界都在猜測,殺了李修遠的,到底是誰? …… 星空浮島比起武羅上一次離開已經繁華了很多。 武羅回來之後,老黑趕緊把大家都召集起來。聽說了這一次出去發生的事情,老黑和夜輝他們也是連連驚呼,更多的則是自豪。 老黑很慶幸自己沒有跟錯人,現在好朋友祖千秋也來了,他自然是更加開心。 十方商會又送來了一批仙奴,武羅沒放在心上。不過有了這兩批仙奴之後,星空浮島上的人手總算是夠用了。 武羅將那一塊巨大的玉種原石埋進了星空浮島的核心,然後便回到了老黑為自己準備的新住處,準備鑽研三符。 這一天,星空浮島外來了一艘華美的樓船,雖然一看就知道這樓船的主人來歷不凡,但是樓船卻並沒有盛氣凌人的姿態。而是按照很得體的禮儀,派人送了拜帖上島,樓船則在星空浮島外,一個不至於威脅到星空浮島安全的位置上停泊著。 老黑不敢怠慢,拿了拜帖就送到了武羅面前。 拜帖上只寫了三個字:有緣人。 武羅有些莫名其妙,但想了想這裡乃是偏遠的混亂星流啊,要真有歹意,這麼大老遠的跑來。早就開始攻擊星空浮島了。 他一抬手:「請他們進來。」 星空浮島上已經建起了數座宮殿,武羅在最恢弘的一座宮殿內見客對方禮數十足。武羅自然投桃報李,給予對方最高的禮遇。 嬋姑娘是跟在六叔曾畢凡身後走進來的。六叔十分自信,根本沒有帶護衛。 兩人進了大殿,曾畢凡朝武羅一笑,微微一拱手:「武先生。」 武羅這邊還禮,有些疑惑問道:「不知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我叫曾畢凡,這是我侄女小嬋。」 曾畢凡很爽朗直接:「我這拜帖上寫著有緣人,想必武先生有些迷惑不解吧?」 武羅點頭,曾畢凡道:「說起來咱們算得上半個故人。」武羅更是不明白了。 「先生可還記得五方界北疆,那一場藍災?」 武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藍蝶印記在他的胸口上猛的一跳! 「曾前輩是什麼意思?」 曾畢凡奇怪,武羅之前很和氣,怎麼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似乎對自己有些戒備? 「我和侄女當時就在北疆,也曾看到過你們。只是藍災之下,我們也自身難保,實在無力出手相助……」 武羅鬆了口氣,笑道:「這樣說來還真是半個故人……」 曾畢凡和嬋姑娘是來拉關係的,武羅既然知道這些人跟藍蝶印記的秘密無關,自然熱情起來,言談歡暢。 曾畢凡送上一份不菲的禮物,武羅招待了一場不錯的酒宴,賓主盡歡。並沒有停留太長時間,曾畢凡和嬋姑娘就要告辭,臨走之前,嬋姑娘跟武羅提了一句,想要在他的星空浮島,建立一個補給點。 補給的對象,是曾氏仙族前往混亂星流歷練的弟子,曾氏仙族每十年通過嬋姑娘掌管的權劍商會,向武羅支付租金一百萬仙玉。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一筆收入,武羅卻非常疑惑: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就找上自己了?以前從來不曾聽說過有哪一個仙族,會定期派弟子深入混亂星流歷練啊。 看到武羅疑惑的神情,嬋姑娘微微一笑,道:「等我下次來,先生就明白了。」 …… 曾畢凡和嬋姑娘走後的第三天,星空浮島又迎來了一位客人:姬小小。 姬小小說是來看武羅的。可是在武羅面前晃了一下,就跑去跟趙曉曉膩在一起。姚窈經常不在星空浮島上她去了混亂星流,每次回來總是帶著一身傷和一些不大不小的收穫島上只剩下這兩個女孩,而且她們是老交情了。 趙曉曉不喜歡說話,她陪著姬小小在星空浮島上轉了一圈,就看出來姬小小有點不對勁。 「你有心事?」 姬小小低著頭:「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要是沒心事,這一路上必定會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不會輕易放過我的耳朵。」 姬小小苦笑,看了看趙曉曉。眼神中有些深沉的東西:「這次來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看你們了。」 趙曉曉一愣:「怎麼了?你要閉關?」 姬小小搖頭:「上回說的那個天瞳計劃,你還記得吧?」 趙曉曉點頭:「記得啊,你們已經找到了龍化石,那個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吧?你父親很快就會成為青丘仙族最炙手可熱的權勢人物了。」 姬小小神情有些黯然:「如果天瞳計劃能夠成功。那就正如你所說的。可是……這個計劃又要被擱置了。」 趙曉曉意外:「怎麼了?所有的材料不是都已經找齊了嗎,怎麼還要擱置?」 「天瞳計劃最大的困難不是收集那些材料,而是煉製鎧甲。天瞳鎧甲是符核仙兵,而且是一套啊!本來我們青丘仙族有一位關係很好的三符天工,之前答應了我們,只要我們能夠湊齊所需要的材料就幫助我們煉製天瞳鎧甲。可是……那位三符天工半年前進入了混亂星流尋找一種非常罕見地礦石,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半年還沒有出來,這可不是一個樂觀的情況。 「家族已經決定了,再等半年。如果那位三符天工還沒有出來,就徹底擱置天瞳計劃。」 「為什麼?就算之前的那一位隕落了,你們可以再找另外一位啊。這九界星河之中,三符天工雖然不多,但總是能找到的。」 姬小小搖頭:「你還是不知道三符天工的價值。這一位三符天工,從我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想方設法跟他交好,即便如此,當初也是花了很大的血本,才讓他答應幫忙煉製。」 「他失蹤之後。家族裡想盡了各種辦法,卻聯繫不上任何一位三符天工。」 「每一位三符天工的時間和靈感都是有限的,他們能夠創造的作品也是有限的。因此那些和三符天工交好的人,根本不會把旁人介紹給三符天工介紹給你了,三符天工的精力分薄,原本介紹人有可能得到兩件作品,現在可能就只有一件了。」 「家裡找了很多人,根本沒人願意幫忙。沒有人引見,那些高傲慣了的三符天工,根本不會見任何一個陌生人的。」 趙曉曉默然,武羅乃是三符天工的秘密,根本沒人告訴姬小小沒有武羅的允許,不會有人洩露的。 姬小小歎了口氣:「沒有天瞳計劃,我父親就什麼都不是,我也什麼都不是。家裡已經決定了,派我去甲字一百九十一號星球,掌管那裡的家族事務,這一去,恐怕沒有數百年是回不來了。這一陣子,我挨個探望老朋友,下次再見面,可能就是幾百年以後了……」 甲字一百九十一號星球,乃是低等級世界,青丘仙族的私有星球。姬小小去了,就是那裡的「神明」,可是畢竟是低等級世界,而且短期內絕對是回不來了。她一個直系血親,卻被派去掌管一個低等級世界,被排斥在仙界之外,也就意味著被排除出了家族的權力核心。 姬小小在星空浮島上住了三天,跟眾人告別離去。 自始至終,趙曉曉都咬緊牙關,沒有告訴她武羅其實就是她的救星。 姬小小走了之後,趙曉曉很像找個「技巧」的機會,跟武羅不動聲色的說出姬小小父女的困境,最後發現自己不是那種會說「技巧」話的人,還是老老實實的直說了。 提到姬小小,武羅腦海之中就浮現出她那個勢利的父親,武羅半點好感都沒有,他不算古道熱腸,只是有些善心而已,還做不到對自己不喜歡的人也要上趕著去幫助。 趙曉曉說了之後,他也只是淡淡的一點頭,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星空浮島平靜了下來。梁沫羽坐鎮星空浮島,老黑劇中調度,把浮島經營的蒸蒸日上。武羅則是安心修煉,有時間便鑽研三符的技巧。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這一天梁沫羽忽然來找他。 回到星空浮島之後,武羅和梁沫羽見面的機會其實很少。梁沫羽大約是怕武羅擠兌自己,沒事絕不送上門給武羅「言虐」,給自己找不痛快。 因此他一出現,武羅就知道肯定有事情。 「巨象星的事情有了個結果了。」梁沫羽開門見山。武羅精神一振:「如何?」 梁沫羽不說話了,背著雙手,昂著頭,一雙眼睛都快翻到腦門上去了。 武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的搬了椅子過來:「功臣梁爺請坐。」 「嗯。」梁沫羽從鼻腔深處憋出一個聲音,算是給面子坐了下來。 武羅燒了水,泡上了茶,送到了他的面前:「功臣梁爺請用茶。」 梁沫羽嗅了嗅:「不是好茶。」 武羅捏著鼻子忍了,又換了得更好的茶葉,重新沏泡了端上來:「功臣梁爺請用好茶。」 梁沫羽這才接了過去,喝了一口,端著茶碗,翹起了二郎腿。大腿一抖,吧嗒,鞋子掉在了地上。 武羅勃然大怒:「你娘的還想讓我給你提鞋!」 梁沫羽趕緊解釋:「絕對沒有,就是覺得脫了鞋子舒服。」 他還多說了一句:「這真是誤會……」 武羅自己也倒了一杯,坐下來問道:「行了吧,梁爺。您的譜兒也白了,癮也過了,到底巨象星那邊怎麼樣了,可以說了吧?」 梁沫羽微微一笑:「巨象星域相鄰的五個星域,奔雷星域、騰龍星域、天樞星域、祖巫星域、怒神星域,五大仙尊瓜分了巨象星域,奔雷星域和巨象星域交界的面積最少,因此所得的星空最少,其他四大星域平分。」 「而巨象星,則一分為六,由五大仙尊各自指派一名管理者。第六份,歸我們。」 武羅大是不滿:「就這麼點?他們瓜分了整個巨象星域,連巨象星還只給我六分之一?」 梁沫羽點頭,很坦然地說:「誰讓咱們沒實力呢,這已經不錯了。而且為了彌補咱們的損失。分給我們的六分之一,是最富饒的六分之一,李修遠的宮殿,便在咱們的領地內。」 「那有什麼用?」武羅怏怏:「仙人誰不是把最珍貴的寶物都隨身攜帶?宮殿內只怕不會有多少存貨。」 當日李修遠被武羅一炮炸的粉碎,連隨身攜帶的儲物戒指和仙玉戒指也灰飛煙滅,姚窈後來沒少肉痛這件事。 不過武羅也明白,如果沒有梁沫羽的家族在背後活動,這點好處都不會給武羅留下。無論如何。有了巨象星六分之一的領地,依舊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可是有了第二塊領地,武羅卻頭疼起來:「咱們手上這點人手,連這座星空浮島照應起來都困難,拿什麼去守衛、管理巨象星上的領地?」 可想而知,五大仙尊加上武羅,六個勢力在巨象星上,彼此間必定會摩擦不斷。 武羅身邊可用之人不多,兩塊領地,頂多也就能照顧一塊。但是巨象星富饒,他又不想輕易地賣掉。而星空浮島乃是他的根基所在,更不可能捨棄。 梁沫羽也覺得這件事情不好解決,不過他很乾脆的站起來:「這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 武羅怏怏:「我怎麼覺得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在暗爽呢?」 梁沫羽詫異:「我表現得這麼隱晦?真是不好意思,其實你頭疼的話,我應該笑出來才對。我這是明爽啊,哪裡是暗爽?」 「滾!」 …… 武羅還是決定先去巨象星看看再說。李修遠留下的殘餘勢力很多,沒準自己能收服其中一支呢。 這一次去巨象星,武羅依然帶著梁沫羽和姚窈,不過趙曉曉換成了夜輝。 而凌虎規責備兵龍會的老大一個傳音緊急召喚了回去。 四人依舊乘坐著武羅的小舟,到了最近的商業星球,然後通過傳送仙陣過去。 李修遠死後,仙魔商會所發佈的聯合任務也很快完成。而一位仙尊也因為仙魔商會隕落,這讓仙魔商會的風頭一時無兩,趁著這個機會,蘇馬大肆擴張,武羅這一路過去,原本一些小的商業星球上,是沒有仙魔商會的分會的,現在也設立了小規模分會。而大的商業星球上,原本的分會更是大興土木開始擴建。 蘇馬其實早有這個心思,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這個機會是武羅送給他的。 巨象星原本就不是一顆商業星球,再加上現在還處在混亂之中,更不可能通過傳送仙陣過去,因此眾人到了巨象星域之後,就只能自己飛過去了。 這條路武羅有些熟悉,當時囂張無比,打著四道光字衝入巨象星域,轟殺李修遠走的就是這條路。 武羅和梁沫羽都不是喜歡吹噓的人,但毫無疑問姚窈是。 這女孩一路上都在跟夜輝繪聲繪色的講述著上一次三人的「豐功偉績」,儘管她跟梁沫羽,在李修遠氣勢僕發,就被拍到了幾十萬里之外。 夜輝一路上笑著,他現在格外感激蕭明遠,若不是蕭明遠為自己安排了這一分前程,哪有現在的榮耀? 他跟在武羅身邊,不用做什麼就覺得自豪。 誰能在四品下的境界上,轟殺一位神位仙尊?九界星河之中,從古至今都不缺天才,今後更不會缺,但是有誰能做到武羅這個地步? 此行沒有祖千秋跟著,待人接物的事情反而是落到了真正的第一高手姚窈身上姚窈當然不是心甘情願的,誰不喜歡端著第一高手的架子,什麼事情都有人提前打理好? 可是夜輝出馬去跟人談傳送仙陣的價錢,姚窈心疼的差點流淚,立刻將夜輝和梁沫羽全部趕走雖然不是她的錢,她也心疼。只要是錢,她都心疼。 一行人駕著小舟,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靠近巨象星,梁沫羽已經暗中開始準備傳音玉環,準備和巨象星上的家族代理人聯繫了。 就在這個時候,武羅的臉色微微一變,姚窈摩拳擦掌:「哈哈,看來又不開眼的找上了本小姐,本小姐這幾天心情正不好呢,送上門的出氣筒是最可愛的!」 就因為夜輝第一次去談價錢,多掏了一千枚仙玉的冤枉錢,她心疼了一路。 星海之中,光芒閃爍,有數百名仙人肉身虛空飛行,像一群毒蜂一樣,將小舟團團圍住。 「馬賊?」姚窈興奮的兩眼放光摩拳擦掌:「我們搶了他們吧?聽說馬賊都有寶藏的……」 武羅不住點頭:「姚窈啊,這一點上,你很對我的胃口!」 梁沫羽下意識的裡兩個人遠點,儘管周圍沒有別人,但是他還是覺得「丟人」。 「嘿嘿嘿……」星海之中,一陣沙啞的乾笑聲傳來,馬賊群中,一隻梭形仙寶緩緩升起,托著一人來到了眾馬賊前面:「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姚窈正要衝出去,卻發現有人拽著自己的衣服,一回頭居然是武羅:「怎麼,你想親自下手找找快感?」 武羅臉色有些古怪,搖了搖頭:「你先等等……」 他看著外面那馬賊頭子,瞳孔之中光芒閃動用上了龍元之後,武羅的目力不必仙龍差,便是百萬里之外的一隻螞蟻,也能看的清楚。 那馬賊頭子的相貌,他已經看清楚了。 「這……」武羅啞口無言,揮了揮手:「你們先留在這裡,姚窈你跟我來。事先說好,這人我認識,我讓你動手,你再動手,一定要聽我的,不然今年的薪水就沒了!」 姚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扣錢,武羅這麼一說,她連連點頭:「你放心,我都聽你的。」 梁沫羽奇怪:武羅在仙界居然還有熟人? 第424章 魔祖臣服 武羅帶著姚窈出去,那馬賊頭子一聲冷笑:「怎麼還不死心?也好,就讓你看看本座的實力……」 武羅地聲對姚窈說:「揍他一頓,別太狠,臉跟眼睛打腫了就行。」 姚窈明顯覺得不過癮:「這算什麼……」武羅一瞪眼,她連連點頭:「好好,保證別的地方不腫。」 那馬賊頭子還要再說,姚窈已經一晃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劈手捉了他的脖子,按在了那梭形仙寶上,照著臉上咚咚咚的揍了十幾拳。 後面的馬賊全都傻了:老大好歹也是三品上的仙人啊,竟然在這女人手中毫無還手之力! 姚窈揍了十幾拳,停下來看看,頓時稱奇:「嘖嘖,你這老傢伙倒是耐揍,居然一點沒腫,太好了,本小姐正好還沒過癮呢……」 「不要……」那馬賊頭子一聲慘叫,卻被姚窈一陣老拳給淹沒了。 姚窈收著力道,揍了七八十拳,美滋滋的收了手,把鼻青臉腫的馬賊頭子帶到了武羅面前。 馬賊頭子用力睜開腫得像饅頭一樣的眼皮,看清武羅那一刻,立時跳腳大叫:「是你!是你!怎麼是你!?」 武羅笑呵呵的:「為什麼不能是我?你能來仙界,我也能。咱們也算是故人相見了,哈哈哈!」 馬賊頭子大怒,指著自己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老臉:「你就是這樣故人相見嗎?」 武羅指著外面還包圍著小舟的馬賊們:「那你就是這樣故人相見?行了,老人家,你的性子我瞭解,沒有這一份見面禮,我擔心你會算計我啊。」 馬賊頭子怏怏:「哼。早知道當初在五方界,我就不指點你那麼多了。」 這馬賊頭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五方界被鎮壓在離人淵下的魔祖! 武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離人淵下面那麼嚴密的封印,你居然能跑了。而且還混到了仙界?」 魔祖晃了晃身子,狠狠瞪了武羅一眼。 武羅一笑,揮了揮手,姚窈這才鬆開了掐著魔祖脖子的那隻手。 魔祖毫不見外的坐下來:「我好歹也曾經是五方界魔道的頭面人物,幾萬年的功夫才逃出來。也不值得驚訝吧?」 「至於怎麼來到仙界……說了你可能不知道,斷落割裂帶下面有一個世界,其實是五方界跟仙界一個混亂的交界帶,有很多空間扭曲的地方,那裡其實直通仙界……」 武羅還真知道,他也去過其中一個空間扭曲帶,只不過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穿過了那一片區域,其實就是仙界了。 武羅還是好奇:「可是我飛昇上來的時候,需要一座塔形仙寶幫助重塑仙體,你是自己偷偷溜上的……」 魔祖不耐煩道:「我們那個時代。仙界還不曾如此繁華,好比五方界,乃是無主星球。不像現在,每顆星球都是有歸屬的,歸屬的仙族掌握著重塑仙體的法子。」 「我們那個時代有利用星海罡風和仙靈之氣,自行淬煉仙體的法子,正好我就知道這麼一門。你活的時間長了,總是有這種好處的。」 梁沫羽在一旁聽得吃驚:「你竟然還知道這樣的法子?」 魔祖有些無奈:「誰沒有落魄的時候?你不能看本座現在只是個馬賊,就覺得本座早年必定沒有輝煌過啊?」 梁沫羽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武羅打量著魔祖,不由得點了點頭:「你才來仙界多久?不到十年吧。居然已經是三品上的仙人了?」 魔祖沒有半點得意之色,反倒是無盡的遺憾:「若是兩萬年前本座就順利飛昇仙界,現在想必也是一方魔尊了。唉……」 他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還是那句話,你活得久了,總有各種各樣的好處。比方說,我還記得不少數萬年前的故人,他們的一些習慣和手段,來到仙界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那些老朋友還活著,那些老朋友已經隕落。活著的那些我也沒臉去見,隕落的那些我就去拜訪一下他們的洞府或者是墓葬,多多少少總能有些收穫。」 武羅啞然:「你能把偷老朋友遺物、盜老朋友墓葬,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也是個人才啊!」 魔祖訕訕,也確實有點不好意思,只不過他臉本來就腫著,青的紅的也看不出顏色來。 「那有什麼辦法?本座的天賦舉世無雙,就算是按照仙界的標準,潛力評分也在一百四十以上。可是沒有資源,狗屁都不是。」 「本座數萬年的祭奠,完成仙體淬煉之後,就已經是七品中的仙人了。這十年來,靠著那些資源,本座才能進行飛快,到了現在三品上的境界,而且還拉起了一幫兄弟。」 武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直看得魔祖窘迫了,這才一揚眉毛道:「你已經山窮水盡了吧?不然也不會出來劫道。」 魔祖默然,沒有否認。 武羅摸了摸下巴,其實在看到魔祖和他的手下的那一刻,他心中便已經有了決定。只是魔祖桀驁不馴,心機深重,狡猾而不好控制,武羅必須拿捏他一下,這才有了前面姚窈的一頓老拳。 姚窈已經是一品中,魔祖短期內別想超越她。 恩威並用,那麼接下來,就該施恩了。 「你們最近在哪裡落腳?」武羅看似隨意地問道,魔祖對此倒並不隱瞞,他人都落到了武羅手中,還擔心被人家端了老巢? 「就在這旁邊的一個小行星上,沒有資源,也沒有人住。」 武羅看著他道:「荒蕪的星球清苦,也真難為你那些手下兄弟了,居然能忍受。」 魔祖無奈:「都是修行之人,有什麼不能忍受的?」 武羅道:「我在巨象星上有一塊地盤,你可願意去?」 魔祖眼睛一亮:「巨象星?怎麼可能,那可是五大仙尊瓜分的地盤,難道你在五大仙尊手下做事?」 武羅微笑搖頭,魔祖忽的反應過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讓我臣服於你?我可是……」 「行了!」武羅打斷他的吹噓:「你的輝煌都在過去,看看這周圍,我身邊的人,哪一個實力也不比你差吧?」 武羅這回帶出來的三個人之中,夜輝的等級最低,但是有了武羅賜給他的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戰力並不遜於魔祖。 魔祖沉默了好半天,長歎一聲道:「別說這些了,你若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放我一馬,我心中記得你這份人情。你若是不肯放過我,就快些動手吧。」 武羅笑了:「前輩,你的「口誅天下」呢?」 魔祖的臉色一變:「我就知道你惦記著我那枚天下天下第一奇符!」 武羅搖頭:「你的『口誅天下』還沒有經過星風淬煉吧?」 魔祖不說話了。 「天命神符並不是每一枚都能夠成功的通過興奮淬煉,這一點你比我還清楚。若是有『口誅天下』傍身,你剛才何至於在姚窈面前全無還手之力?你沒有把握讓『口誅天下』通過星風淬煉,所以一直不敢把它放出來,對吧?」 魔祖哼了一聲:「你猜得不錯。但是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武羅淡淡道:「你追隨於我,我幫你完成『口誅天下』的星風淬煉。我擔保,絕對沒有問題。」 魔祖冷笑一聲就要說話,武羅卻搶著說道:「若是失敗,我賠你一枚天下第一序列!」 魔祖又要說話,武羅還是沒有給他機會,「百萬人屠」「天地囚牢」「大千世界」三大天下第一序列一起放了出來。 整個小舟內,頓時充斥著一股壓迫的讓人呼吸不暢的強悍力量。 梁沫羽三人臉色大變,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武羅竟然還留著這麼一手。 三大天下第一序列齊出,便真是李修遠復生,武羅也有一戰之力! 梁沫羽咬了咬牙:「你怎麼可能一人身負這麼多天命神符?」 天命神符乃是「本命」之寶,和五方界一樣,在仙界也是每名仙人只能擁有一枚。梁沫羽見多識廣,但也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夠同時施展多枚天命神符的。 姚窈眼睛瞪的大大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些天命神符,在她的眼中,就是錢啊! 魔祖看到三枚天下第一序列全都完成了星風淬煉,眼中不由的也升起了意思希冀的光芒,可他天性多疑:「你這麼說,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你若是奪了我的『口誅天下』不肯還給我了呢?若是失敗,又不肯賠給我呢……」 武羅不耐煩了:「廢話那麼多!我要是強搶,你現在能反抗嗎?我何必多此一舉?」 魔祖一想也是,可是讓他臣服於武羅,臣服於這個第一次見面自己隨手就能捏死的傢伙,魔祖實在有些不甘心。 武羅淡淡道:「你好好想想吧。是這樣帶著你的弟兄們在星海之中流浪,隨時可能會被滅掉;還是跟著我去巨象星,有你自己的一塊地盤,還能繼續施展你的『口誅天下』!」 武羅說完,再不多言。 魔祖這樣的人其實是不能用語言來說服的,武羅若是給出的好處不夠,他是無論如何不會臣服的。而且即便是臣服了,也不會有多高的忠誠度。 梁沫羽在一旁看著,在沉默的小舟之中,說了一句話:「武羅乃是一位前途無量的三符天工。」 魔祖雙肩一抖,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羅。 梁沫羽的話點到即止又恰到好處。很明確的告訴魔祖,可不只是地盤和「口誅天下」那麼簡單,只要武羅願意,他可以幫你提升力量。 魔祖來到仙界這段時間,經歷的淒慘絕對是之前在五方界難以想像的,歸根結底還是力量不足。即便是加上了「口誅天下」,也還遠遠不足。但是武羅乃是三符天工就不一樣了。他提升力量的速度有可能大大加快。 武羅沒有再三符天工的身份上,對魔祖有什麼許諾,而魔祖自己心裡也明白,這是要看表現的。 他猶豫了再猶豫,終於還是沒能頂住力量的誘惑,緩緩地伏倒在武羅面前:「桑射日願意追隨先生。」 武羅微微一笑,伸出了手。魔祖桑射日緩緩放出自己的天下第一奇符「口誅天下」,武羅接了過來,雙手一合,閉上了眼睛。 掌心之中,暗金巫力不住爆發,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暗金色光芒。 桑射日一直匍匐在地上,不敢去看武羅的雙手。他其實非常擔心,武羅一個不小心毀了他的「口誅天下」。雖說武羅有言在先,若是失敗會賠償他,但是他可不會當真。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武羅雙手一分。「口誅天下」緩緩升起。 在場眾人臉色微變,他們都看地出來,「口誅天下」已經和以前不同了,經歷了星風淬煉,可以在星海之中使用。 梁沫羽非常清楚低等級世界的東西想要進入仙界。經歷星風淬煉的時候成功的幾率有多低。於是高等級的材料、寶物。這個概率越低!這也是仙界很多材料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 他驚疑的望著武羅:「你是怎麼做到的?沒有人能夠保證星風淬煉的絕對成功……」 武羅笑了笑:「我倒是覺得咱們可以做這個生意啊。」 梁沫羽搖了搖頭,姚窈卻是兩眼放光,無限崇拜地看著武羅:「這個生意做得!你賺錢真容易!」 桑射日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口誅天下」接了回去,心中的激動就別提了。「口誅天下」可以說乃是他最原始的根基。他來到仙界,雖然修行的極度極快。但是他很清楚,要想真正登上仙界的最巔峰,還得靠「口誅天下」。偏偏也不敢輕易嘗試,讓「口誅天下」經歷星風淬煉。 他不是武羅,他只有這一枚「口誅天下」。一旦失敗,以後只怕就只能在仙界二流星球上廝混了。 他是真沒有想到,武羅說到做到,這麼輕易就成功了! 「桑射日拜謝先生!」 武羅一擺手:「行了,收攏你的人,跟我去巨象星。」 「遵命。」 桑射日轉身離開小舟。 夜輝嘴角一動,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武羅看出來他的意思,解釋道:「我在他的『口誅天下』之中動了一點小小的手腳,要是他不回來了,『口誅天下』說不定就會自爆了。這點手腳,我故意做的讓他能夠看出來。」 夜輝恍然:「先生計算無遺,倒是我多慮了。」 桑射日的確看出來了,可是他心裡並無芥蒂。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多疑的人,要是武羅真的對他這麼放心,他才會覺得奇怪呢。現在這個樣子,反倒是覺得理所應當。 桑射日出去,外面他的那些兄弟們一聲歡呼,紛紛迎了上來。 這些人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不是他們真的對桑射日有多麼的忠心,要是那樣的話,早就一窩蜂的衝上來了,他們不敢走。 姚窈一出手就拿下桑射日,給他們震撼太大。沒有得到小舟中「貴人」的吩咐,他們哪個敢擅自離去? 桑射日出去說了片刻,這些人便紛紛臣服。 其實讓他們歸順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武羅的在巨象星上的那塊地盤。巨象星富庶,可以想像歸順之後的日子不會太差,比起顛沛流離、提著腦袋做買賣的馬賊生涯,要好的太多。 不到萬不得已,誰會選擇落草為寇的生涯? 桑射日的「老巢」實在沒什麼可以整理的,就像武羅預料的,他的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所有的家當都帶在了身上。 桑射日把弟兄們聚攏起來,他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之中,把一艘破船放出來,載了弟兄們,跟在了小舟後面。 這艘船,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災難,修補的痕跡格外明顯,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武羅現在覺得自己從火樹仙魁那裡奪來的那艘戰艦實在是豪華的物件了。 桑射日安頓了兄弟們之後,便獨自來到武羅的小舟上追隨。他新近歸附,和武羅之前又有以前五方界的芥蒂,不能不小心翼翼。 其實之所以這麼小心翼翼,還是因為武羅身邊三人,隨便一個派出來就能捏死他。就包括武羅自己,三道天下第一序列齊出,桑射日也不是對手。 昔日在自己面前螻蟻一般的存在,如今掌握著自己的生死,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桑射日心中苦澀,默默地站在武羅身後,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武羅的小舟其實在飛行類的仙寶之中不算很快,速度也就是個中等偏上,這還是因為加裝了機關核心的緣故。 可是桑射日的那艘船太破爛,簡直就是龜速。 為了讓桑射日那些兄弟們不至於落下,武羅只好放慢了速度。足足用了一天時間,他們才接近巨象星。 看到那顆蔚藍的星球出現在前方,桑射日上前一步,措辭很謹慎的武羅道:「先生,可否告知您在哪位仙尊帳下小命?我也好去跟兄弟們知會一聲,讓他們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 武羅搖頭:「我不屬於任何一位仙尊。」 桑射日一愣:「可是您不是說您在巨象星上有一塊地盤……」他猛然想明白了,頓時駭然:「您、您、您是哪位殺了李修遠的強者!」 整個巨象星域的範圍內,都在流傳著一個傳說:那位當日一炮轟殺拔象仙尊李修遠的強者,在巨象星有六分之一的利益。 到底是誰殺了李修遠,整個九界星河知道的人都不多。 但是代表這位強者出來爭奪巨象星利益的,乃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仙族。再加上那位強者能夠轟殺李修遠,他分得巨象星的六分之一,各方勢力都沒有意見。 梁沫羽的家族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也是無奈。 幫助武羅出面爭奪這份利益,他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不可能將來還由他們來幫武羅處理各方勢力。 如果不把這個消息散佈出去,忽然多出來一個人,分了六分之一的巨象星,誰能服氣?武羅必定會面對方方面面的勢力的攻擊。 但是九界星河的人知道了是轟殺李修遠的強者分了六分之一巨象星,卻並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桑射日就是一瞬間想明白這其中的關係,才會驚訝的無以復加。 武羅在巨象星上有一塊地盤,但是武羅並不是任何一位仙尊的部下,那他只能是那位強者! 武羅也淡淡點頭:「是我。」 桑射日神情複雜之極,看著武羅好半天,終於是一聲長歎,跪拜下去:「桑射日服氣了……」 直至此時,武羅才露出了一絲微笑。 五方界這位魔祖,至少口頭上是服氣了,對自己算是有了一定的忠誠度。 但真要讓他心服口服,誓死效忠……武羅根本不抱這個希望。 這裡是九界星河,這裡不是五方界。 武羅在這裡,沒有向狂言那樣的從貧賤之時就認識,一同走過風雨的朋友。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一股勢力,就不能靠感情、交情這些因素,只能靠利益。 利益將眾人團結在一起,只要別人不能夠提供更大的利益,武羅的這個團體就牢不可破! 誠然梁沫羽現在已經有些不同,但他最初不也是因為利益才站在武羅身邊的? 不同的情況必須採取不同的對策。 到了巨象星,武羅就不能帶著後面那艘破船降落下去。他們在巨象星外一顆衛星上稍作停留,武羅將火樹仙魁的戰艦放了出來,交給桑射日去修復。 桑射日手下,一共有一百三十二人,最低等級的只有八品下,除了桑射日之外,最高等級的也就是個四品中。 但是勝在人手眾多,因此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將戰艦修好了。 武羅臨時把機關核心從小舟上拆下來、再裝回戰艦。然後收了小舟,所有的人改乘戰艦,緩緩地降落在巨象星上。 轟殺李修遠的強者抵達巨象星,絕對是個爆炸性的新聞,不過武羅暫時不打算以這個身份露面。梁沫羽和家族中的人聯繫了之後,戰艦非常低調的降落在李修遠的宮殿之中。 雖然他地到來提前沒有人知道,但是直接降落在李修遠的宮殿中,所有人都能夠猜到,那位強者來了! 李修遠的宮殿修建的格外恢弘,佔地將近兩萬畝,取名「萬聖宮」。中軸線上共有九座巨大的殿堂,除此之外,宮殿內還有九層以上的高塔三十二座,園林十六座。其他的各種建築數不勝數。 第425章 仙尊家底 萬聖宮周圍,環繞著七座宮殿,面積比萬聖宮小不少,但是最小的一個戰地也有三千畝! 這七座宮殿,一座乃是仙後的「普穆宮」,另外六座則是他六個子女的宮殿。 現在,這些全歸了武羅。 戰艦將落下的時候,梁沫羽的家族中人早已經列隊等候,看到梁沫羽和武羅下來,趕緊迎了上去。 「少爺!」 一名老者快不上來,咕咚一聲就跪在了梁沫羽的面前:「這次您無論如何也要跟老奴回去一趟,老爺和夫人甚是想念您啊……」 梁沫羽咳嗽一聲:「吳伯,還有客人在場,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好嗎?」 吳伯爬起來,朝武羅一拱手:「先生,您的事情少爺已經跟我說了。若是您真能幫得了少爺,我等上上下下,俱感大恩!」 武羅擺手:「老人家不必客氣。這一次應該是我謝你們才對。」 沒有梁沫羽的家族出手,武羅這次什麼也不會分到。 吳伯倒是不客氣。點頭道:「先生莫怪,我們也是盡力了,可畢竟,不能跟五大仙尊開戰啊。」 武羅笑道:「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 吳伯比劃了個手勢:「先生,我帶您四處看看吧。您的這些人……」 武羅道:「也請您給安頓一下。」 吳伯便吩咐了後面的人,招呼桑射日的兄弟們先去休息。 吳伯領著武羅三人在宮殿中行走:「先生可不要以為這宮殿並無價值。別的好處我且不說,這宮殿內可還有李修遠的武備庫呢……」 武羅大喜:「武備庫?快帶我去!」 吳伯呵呵一笑,指著前方不遠的一座宮殿道:「就在那裡,本來就要帶先生來的。」 武羅哈哈一笑,朝吳伯一拱手:「多謝老先生!」大步朝那宮殿衝了過去。 每一位梟雄都會留著最後一手武羅也不例外。 李修遠肯定也一樣。 但是武羅絕沒有想到,李修遠留的這一手居然就在他的宮殿內。按照武羅的猜測,總應該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對。因為這最後一手。本就是為了東山再起準備的。 可能這武備庫,並不算是李修遠最後的家底吧。 但對於武羅來說,也是意外之喜了。他本來看重這座仙尊皇宮的,乃是這宮殿內的各種防禦設施,便是拆下來。想必也能積攢不少材料武羅一枚靈符炮彈,消耗的材料太多了。低等級材料倒是還有,高等級材料幾乎一掃而且空。偏偏三符用的幾乎都是高等級材料。 吳伯趕緊跟在武羅後面,那座宮殿門口。有六位強大的戰士看守,看到吳伯過來,只是微微一躬身便退下去。若沒有吳伯跟著,武羅這麼闖進來,必定遭到最凶悍的攻擊。 武羅衝進大殿,裡面卻是空空如也,他回頭疑惑地看著吳伯,後者微微一笑:「先生跟我來。」 轉到一旁的一座巨大的柱子後面。吳伯打開了牆壁上,隱藏在華美壁畫之中的一座暗門。 暗門後面連接著空間陣法,將他們傳送到了一個特殊的空間內。 武羅一聲驚歎! 這個空間高約有三丈多,並不是特別驚人的樣子,但是寬、廣都有數十里!整個空間內,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刃、鎧甲! 誠然這些裝備之中,絕大部分都是低等級的貨色。也就是給普通的兵卒使用的,但是這麼龐大的數量折算下來,絕對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吳伯笑呵呵的對武羅說道:「先生不用看這些普通貨色了,我帶先生去裡面看看。」武羅一聽:「哦?裡面還有更好的?」 「自然。」吳伯不緊不慢的在前面領路,武羅也壓住了心頭的喜悅跟在後面。他沉穩的神態。也讓吳伯暗暗點頭。 武羅路上數了數每一排架子上鎧甲的數量,對於整個武備庫之中的存貨數量也就有了一個大概的估計。等他估算的差不多了。前面的吳伯正好說:「到了。」 在武羅面前,是一座並不算高大的石門,石門兩側是兩根巨大的柱子,上面刻滿了各種各樣的靈文。這些靈文有一半以上武羅都認識,是用來開闢空間和加密的。 不過加密的那一部分靈文,已經被人破去。 吳伯輕鬆的推開那扇門:「先生請!」 門內居然又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似乎比外面還要廣闊,不過這裡的空間利用極為浪費,地面上有一個又一個的大坑,靠近武羅的十個大坑,長十丈,寬七丈,深達三丈。 坑中,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大約百名士兵雕塑。這些雕塑和真人一樣大小,用一種堅硬的黑色岩石雕成,都只有一個大概的身形模樣,臉上卻是一片空白。 每一名雕塑上,都套著一件精良的鎧甲! 十個大坑,總共一千尊雕塑,也就有一千套精良鎧甲。這些鎧甲,已經可以稱之為「仙甲」,比外面的那些普通貨色好的太多了。 在外裡走,又是十個深坑,這些深坑就要小不少,每一個深坑之中,只有二十尊雕塑,同樣每一尊雕塑之上,都穿著一身仙甲。 這仙甲,已經是四品中的級別了。 十個深坑,兩百套四品中的仙甲! 最後面還有十個深坑,總共五十尊雕塑、五十具仙甲。這些仙甲,乃是二品中的級別! 武羅原本只是想著弄上百來套的裝備,武裝一下桑射日的手下,讓他們不要看上去那麼「不堪一擊」,卻沒想到這武備庫之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裝備。 武羅感歎一聲:「都說李修遠乃是仙尊之中排位最末流的,卻不知道他也已經有了神位的實力,而且準備了這麼多的裝備。」 這些裝備若是有足夠的戰士,立刻就能組織起一支奇兵,在一場大戰之中,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 吳伯也是點頭:「只怕李修遠所圖不小。不過,先生,這還不是最珍貴的,您看那邊。」 最後十個深坑後面,是一片氤氳霧氣。武羅跟著吳伯走過去,吳伯隨手一揮,便被吹散,裡面首先露出來十尊巨大的雕塑,雕塑栩栩如生,眉眼精細。或者手持巨斧、或者怒目猙獰、或者望空而立。幾乎每一尊雕塑,都要活過來一樣。 而這些雕塑身上,都穿戴著一身華美無比的仙甲! 武器剛剛散去的那一瞬間,武羅甚至清楚地看到了,這些仙甲上飛起了一片淡金色的靈文,隨後又慢慢地沉進了仙界之中。 武羅倒吸一口涼氣:「一品下的仙甲!」 居然是整整十套一品下的仙甲,李修遠到底想幹什麼?! 這十套一品下的鎧甲後面,則是一片「墓地」,井然有序的擺放著二十隻石棺。石棺卻只有五尺長、三尺寬,顯得有些「狹小」。 他上前去推開了一隻石棺的蓋子,裡面一片靈光湧了出來。只看這靈光之中攜帶的力量,就知道這石棺之中的物品必定不凡。 石棺之中,擺著一隻金瓜短錘,造型奇特,手柄上刻著九圈金色的符文,錘頭只有拳頭大小。 這件仙寶,也是罕見的二品中! 武羅接連打開了六隻石棺,有的石棺內是拳套,有的石棺內是重刀,有的石棺內是鐵戟…… 但是沒有低於二品的。 吳伯說道:「我們都已經檢查過了,都是二品以上的仙寶,最高級別的,乃是一件一品下的仙劍!」 「絲……」 姚窈狠狠地把口水吸了回去。 武羅不由自主的搖頭:「李修遠,這是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存下這麼多東西,是為了吞併其他仙域準備的吧?」 不管李修遠有什麼樣的野心、什麼樣的打算,人死燈滅,一切成空。 有了這些裝備,武羅很輕鬆的將桑射日手下的眾人武裝起來,這一百多人的戰鬥力,雖然未必真的能夠拉出去和其他仙尊的部下們比試一番,但是維持領地內的日常治安是沒有問題了。 吳伯將梁沫羽請到了一邊去,細細的稟告了一些事情,梁沫羽回來之後對武羅說道:「有四大高手,你要不要?」 他說的簡單,武羅卻聽得明白:「這是你家裡給的吧?」 梁沫羽一點頭:「都是二品上,很快就能夠晉陞一品。不過他們都不便宜,每個人每年你要支付六百萬仙玉。」 武羅卻拒絕了:「不必,我自有辦法。」 梁沫羽也點頭:「我估計你也不會答應。」他轉身去跟吳伯說了,吳伯有些驚訝,不由得看了武羅一眼,這一眼,有些另眼相看的味道了。 無論是誰處在武羅的位置上,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考慮的就是怎麼穩固自己的領地。唯有真正高貴的人,才會拒絕這個提議,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尊嚴。 武羅已經通過梁沫羽家族的幫助,拿到了領地,要是自己連保住領地的本事都沒有、還要依靠梁沫羽的家族,武羅會感覺臉上發燒,沒臉見人。 吳伯這個層次的人,自然看得出來武羅已經不是那種衝動的愣頭青,拒絕這四大高手,是有自己深層次的考慮的。 武羅接受了,吳伯也不會見怪,武羅拒絕了,反而贏得吳伯的尊重。 吳伯對他微微點頭,便開始跟武羅商量著領地內的各種事務交割。處理完了這些,吳伯便立即告辭,臨走之前又跟梁沫羽囉嗦了一遍,請他有時間務必回去看望一下老爺夫人。梁沫羽嘴上答應了。 等把領地內亂七八糟的事情安頓妥當,已經是三天之後。武羅傳了個命令,桑射日立刻前來覲見。 這幾天的桑射日,意氣風發,頗有些回到當年的感覺。見了武羅依舊不肯跪拜,只是微微一拱手:「先生你找我。」 武羅點點頭,若有所思:「跟我說說吧,五方界為什麼會成了那個樣子。」 武羅的感覺,五方界根本就是時空錯亂。想想看若盧獄之中的離人淵、魔落淵、岳崩淵,想想看斷落割裂帶下的那個世界,想想看東土巨妖族的那一道防線!似乎都是跟別的世界相連。 桑射日對於武羅的這個問題並不意外,答道:「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明白,而且有很多事情,我是到了仙界之後,才慢慢弄個明白的。」 武羅點頭:「跟我說說你的判斷。」 桑射日還是整理了道:「五方界的事情,有兩個關鍵。一個地方,一個人。」 武羅眉頭一動:「那個地方,就是若盧獄吧?」 桑射日點頭:「這些都是來到仙界之後我才知道的,若盧獄,在五方界被用作監獄,絕對是暴殄天物。」 「若盧獄其實不是監獄。」 武羅大感興趣:「繼續說。」 「這就要從整個九界星河的起源說起來。就算是這仙界,也並非永恆。也有自己的劫難元會大劫,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宇宙大劫。而在上一次宇宙大劫之前,最著名的兩個存在,其一乃是太古魔龍。其二乃是若盧獄。不過那個時候若盧獄應該不叫若盧獄。而被稱呼為『聖殿』,聖殿是唯一能夠和太古魔龍抗衡的存在……」 武羅心頭一震,太古魔龍這個詞他很熟悉,御射星便是當年的太古河圖大陸的一塊碎片演化而來,十三大神文井,十三大天下第一序列,配合著整個太古河圖大陸,才將太古魔龍封印! 不過武羅的情緒掩飾的很好,表面上依舊是一片平靜,桑射日沒有覺察到,依舊侃侃而談:「聖殿之中,有無數強者,這裡就像是一座書院,可以教授學生、可以研究仙法,也可以將不聽話的一些人關在裡面的一些特定地方,這估計就是若盧獄的來歷。」 「聖堂之中,資源豐富。連接著無數次級世界,那裡面的出產,幾乎比整個仙界加起來還要豐盛。這估計是若盧獄三淵的來歷,可惜的是,那些次級世界,因為宇宙大劫已經徹底變成了兇惡之地,不復當年的輝煌。」 「上一次宇宙大劫來臨,星河毀滅,太古魔龍和聖殿一起消失。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歲月,才有了現在的九界星河。秩序重新建立,能量等級重新劃分。本來這一切和五方界沒什麼關係,只是誰都沒有想到,聖殿居然會落進了五方界。」 「五方界中的各族生靈,原本和睦共處、其樂融融。若是這麼發展下去,說不準什麼時候。也能提升能量等級,成為仙界的一員。可是聖殿被發現了,一切全都改變了。仙人們蜂擁而至,不但自身廝殺爭奪,還故意挑撥五方界各族之間的關係,五方界戰亂大起。」 「這樣不知道爭奪了多少年,五方界本土的強者之中,終於有人成功飛昇仙界,那人乃是一位絕世奇才,一路突破,就連仙人都覺得吃驚,想方設法想要將他扼殺,可還是被他成功飛昇。」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進入仙界僅僅五百年,他就成了仙界第一強者,自稱藍蝶仙尊,說一不二,制霸仙界!現在這些所謂的仙尊,和人家比起來,狗屁都不是。」 武羅臉色猛的一變:藍蝶仙尊! 桑射日正說得起勁,疑惑地看著武羅:「先生,怎麼了?」 武羅擺擺手,微笑道:「沒事,你接著說。」 「藍蝶仙尊本是從五方界殺出來的,成為了仙尊之後,體恤五方界的生靈,備受戰火塗炭,便下令不准任何人爭奪五方界的聖堂。可是聖堂之中利益太大,仙人們怎麼會甘心罷手?藍蝶仙尊一怒之下屠殺了三個當時的頂級仙族,終於震懾了那些仙人,讓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侵入五方界。」 「可是那些仙人們表面上遵守這道命令,暗中卻依舊在各自施展陰險手段,自己不能出手,他們就繼續挑唆各自爭鬥,希望扶持自己的代理人獨霸五方界,這樣就能獨佔聖殿。」 「藍蝶仙尊自然是憤怒,但總不能把所有的仙族全部屠殺,於是他施展通天徹地的手段,將五方界由原本的一個世界,切割為五個世界,各族分地而居,無法往來,才避免了戰爭的繼續。」 「而後,藍蝶仙尊用自己最強大的力量,將五方界送入了星河深處,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五方界這才算是平靜下來。」 桑射日苦笑道:「可憐五方界上的生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直懵懵懂懂,居然將聖殿當做了監獄,我就是最倒霉的一個……」 涉及到他當年被人捉拿關押的醜事,桑射日含糊不清起來。 武羅點點頭:「那藍蝶仙尊,雖然手段通天,可是將一個世界一分為五,還是十分困難的,因此才會出現那些空間紊亂的情況,對吧?」 桑射日點頭:「摧毀一個世界並不困難,可是要想把一個世界換分為五分,還要保證上面生靈的安全,這個的確太困難了,就算是藍蝶仙尊,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至於後來五方界怎麼回到了九界星河,就不得而知了。藍蝶仙尊已經失蹤了萬年,他的禁令現在根本無人遵守。」 武羅想起來西域巫族的那些「真神」,想必仙界的人,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五方界吧?藍蝶仙尊強大無比,但是仙界能人太多,他們無法和藍蝶仙尊對抗,但是瞞過藍蝶仙尊,耍些小手段還是不成問題的。 五方界最後又回歸九界星河,只怕這也是原因之一。 桑射日的解釋不算是太衣無縫,但起碼有了個大概的輪廓。其中的細節恐怕現在真的已經難以辨明的非常清楚,畢竟已經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 武羅忽的想到,若盧獄如此重要,雷氏仙族卻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滅世黑水引入五方界,只怕頗遭人恨,難怪自己當初一枚符運仙紋,就讓那麼多人蜂擁而去,滅掉了雷氏仙族。 而若盧獄乃是大遠古時期聖殿,這也解釋了其中眾多的疑點。比方說那一部一邊的《道藏》,比方說《九龍吞日大法》的來歷。 他揮了揮手,讓桑射日退下來。獨自在房中靜坐片刻,武羅下定了決心。他把手一揮,漫天靈文降落下來,把整個房間都封印了。 撕開自己的衣領,胸口上,那枚藍蝶印記格外醒目。 武羅試圖用元魂和藍蝶印記溝通,卻沒有得到回應。 他一直就覺得藍蝶印記有古怪,絕不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忽然有個東西跑進自己的體內,卻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這個印記之中,明顯包含著一個神念這情況,和自己當年奪舍重生何其相似! 武羅一連用元魂向藍蝶印記發出了三道友善的意念流,都沒有得到回應。他又接連換了數種手段,可是藍蝶印記就是巋然不動。 武羅已經九成肯定,這藍蝶印記,就是那位失蹤了萬年的藍蝶仙尊!藍蝶仙尊的能量等級實在太高,即便是在自己的身體內,武羅也拿他毫無辦法。 他無可奈何,揮手撤去了封印房間的靈文,外面正好趙曉曉高聲稟告:「先生,有人指名要見你。」 武羅奇怪:「指名要見我?」房門在他的意念之下打開,趙曉曉的臉色也有些古怪:「來人氣度不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大殿之中,端坐在龍椅之上,點名要見『武先生』……」 這座皇宮內,可有一品高手姚窈坐鎮,不是什麼人都能悄無聲息的進來的想要做到這一點,至少也是一品以上! 而且自己進入巨象星,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來人既然說是「武先生」,顯然是知道自己的。 他滿腹狐疑:「走,去看看。」 皇宮正殿,擺著一張仙玉雕刻而成的龍椅,上面雕刻著九條栩栩如生的神龍,鑲嵌著大量的珍貴材料。這大殿和這龍椅,其實都是擺設,只是仙尊地位的象徵,便是李修遠,也很少在這裡辦公,都是舒舒服服的呆在自己的書房中。 而此時,卻有一位身高將近八尺,雙肩寬闊,身材厚實的中年人端坐在龍椅之上。氣勢非凡,不怒自威。 武羅進來一揮手,把趙曉曉留在了殿外。趙曉曉有些不情願,那人開口道:「小姑娘,你家主子想的很明白,若本座真想動手,你在不在他身後,都沒什麼用處的。」 趙曉曉神情極為憤懣,武羅苦笑,對那人道:「你這人好生不會說話。你這麼一說,她便會自責自己無用,我又得安慰她好久。」說罷,搖頭不已,走進了大殿。 第426章 七大勢力 那人被武羅數落了,居然也不生氣,只是淡然道:「我這人,說實話習慣了,我行我素不考慮別人感受,也習慣了。」 武羅默然片刻,點頭道:「尊駕這幾句話,雖然平淡,卻是無比的霸道。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一位仙尊駕到。」 那人眼中神采一閃,笑了:「我這架勢想不認出來也難。」他雙肩一震,重新端坐:「本座曾畢節,他們都叫我晴雷仙尊。」 「奔雷星域,晴雷仙尊曾畢節。」武羅點了點頭,隨意的一招手,一張椅子飛上來,武羅便在龍椅旁邊坐了下來:「說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他又一抬手:「你知道是我,恐怕是因為曾畢凡的緣故吧?」 曾畢節、曾畢凡,一字之差。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曾畢凡怎麼知道是我?」 曾畢節也沒有賣關子:「你轟殺李修遠的時候,他便和阿嬋潛伏在一旁看著。」 武羅一拍腦門:「難怪了,難怪他們會忽然來找我。」 解釋清楚了,曾畢節便道:「你殺了李修遠,便有資格和我面對面平等的對話。本座不是那些老頑固,一定要求你至少達到神位的境界。只要你能殺死一位仙尊,就證明你有成為下一位仙尊的實力。」 武羅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可是別人不這麼想。」曾畢節口風一轉。 武羅點頭:「巨象星域相鄰的五個星域之中,恐怕只有尊駕這麼想吧。」 曾畢節倒是很實在的點頭。果然是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已經習慣了。 「確實,他們幾個如果不是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連這點地盤都不會給你留下的。不過你想保住這塊地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武羅點點頭:「曾仙尊想說什麼?」 曾畢節從懷裡摸出來一枚玉板放在桌子上:「這個東西你拿去看看,或許對你有幫助。」 他說罷,站起身來也不道別就往外走去。幾步便到了大殿門口。又停下來。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阿嬋這幾年很辛苦。」 武羅皺了皺眉頭,翻起那枚玉板掃出一道神念。 玉板之中,有一份星圖,標注著一頭四品橫天星獸的活動範圍,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大規模的防禦仙寶的煉製方法,而所用到的原料,大都是這頭橫天星獸身上的材料。 武羅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 唯有仙尊,才能夠獵殺三品以上的星獸。這頭橫天星獸,乃是四品上,若是武羅能夠將之獵殺,勉強也能夠證明自己的實力。 而獵殺了這頭星獸之後,煉製成為那種威力巨大的防禦仙寶,起碼守護自己的領地不成問題。 而曾畢節最後那一句話沒頭沒尾,要是一般人沒準就誤會了。可是武羅很清醒,他知道曾畢節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曾畢節明顯是想要偏幫嬋姑娘。可是下面子女太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好公然表態。 嬋姑娘已經和武羅搭上關係,武羅能夠站穩腳跟,對於嬋姑娘來說,是個絕大的助力,今後能夠輕鬆不少。 只是曾畢節畢竟還是小看了武羅這件防禦仙寶的威力固然不凡。但是比起武羅的洪武仙炮來,還是差了不少。 曾畢節來去匆匆,武羅收了那枚玉板,將祖千秋找了來:「最近九界星河之中有什麼動靜?」 祖千秋的神色有些暗淡:「先生,咱們的處境不妙啊。」 武羅滿不在乎的一笑:「讓你來,就是說說咱們的處境到底有多麼不妙,說罷。」 祖千秋一點頭:「周圍的五位仙尊我就不說了,除了他們之外,根據我這些天探聽到的消息,大大小小至少還有七個勢力對咱們佔據巨象星上最繁華的這一塊地方不滿意。」 武羅眉毛一揚:「他們真是不怕死啊……」 誰都知道佔據這個地方的乃是殺了李修遠的人,還敢有這些小動作,那不是找死? 祖千秋道:「這些人也都很狡猾,看準了咱們的實力不算雄厚,強行攻打他們估計是不敢,但是背後耍些手段,肯定是少不了的。」 正在和祖千秋談話,武羅忽然覺察到了什麼,元魂立刻進了「大千世界」。 整個大千世界,猛的顫抖一下。 武羅此時看去,大千世界之中,依舊是一片無盡的虛空,虛空之中,有那顆多面晶球懸浮著,原本「天府之國」的世界,便安身於其中一個面上。 第一次震動之後,隨之而來的第二次震動,整個世界都在顫抖。隨後又是第三次、第四次…… 整整九次劇震,武羅心驚膽戰,感覺整個「大千世界」,似乎都要承受不住了。 終於,九次之後,一切重新恢復了平靜。「大千世界」開始自我修復。武羅的元魂,也隨即進入了天府之國的世界之中。 那九次震動,都是從這裡發出來了。武羅那種異樣的感覺,也是從這裡發出的。 這個已經在九次震動之中面目全非,簡氏部落的眾人受災嚴重。好在是他們都已經跟隨武羅修煉了鳳眼神文,倒是沒有人死亡。 武羅看著山崩地裂,一片狼藉的世界,有些茫然:到底是怎麼回事? 便在這時,一個嬌小的身軀,抖了抖身上金色的長毛,用力伸了個懶腰,甦醒過來。 武羅頓時笑了,管他什麼損失,哪怕是「大千世界」就此毀了,武羅一樣很高興! 「先生?」祖千秋看到武羅和自己說著說著忽然發呆,忍不住開口喊道。 武羅一個恍惚:「啊?哦,七個勢力都是誰?」 祖千秋已經把這七個勢力分別列出來,此時交給武羅過目。 白鷹團,巨象星域內最大的馬賊團伙,首領白鷹境界二品上,部眾三百人。 柳氏鏢局,巨象星內第一鏢局,總鏢頭柳瑛境界一品下,手下鏢師一百五十人,另有灰色勢力,人數超過三百。 古月樓,巨象星域內最大的殺手組織,首領胡珍珍乃是一品下的仙人,手下有殺手六十人,人數雖少,卻全部都是三品以上的高手! 清河幫,巨象星域最大的幫會組織,懷疑是李修遠門下走狗,專為李修元處理一些不好明著下手的事情。幫主榮三雄,境界二品上。 天鼓樓,古月樓的死對頭,巨象星域內第二大殺手組織。首領白蒙,據說乃是一品中的超級強者,當年乃是因為對胡珍珍因愛成恨,才會組織天鼓樓,和胡珍珍對抗到底。白蒙手下有殺手五十人,也都是三品以上的高手。 清風明月觀,巨象星域內著名門派,觀主風月道長乃是一品中的超級強者,手下人才濟濟,乃是反對武羅的七大勢力之中,最強大的一支。 千陵衛,乃是李修遠殘餘部眾組成的一個新勢力,首領乃是李修遠當年的皇城禁軍首領趙宗賢,境界一品下,手下有身經百戰的老兵五百人。 武羅一一看過,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一揮手:「行了,你下去吧,另外把梁沫羽給我請來。」 祖千秋退下不多時,梁沫羽便進來了。也不知道武羅跟他說了些什麼,半個時辰之後,梁沫羽便離開了巨象星,去向不明。 梁沫羽走後,武羅交代姚窈駐紮在巨象星,自己帶著趙曉曉也出去了。 …… 斗魁星乃是巨象星域內一顆二級商業星球,自然是極為繁華。斗魁星大型傳送仙陣附近,有一家「泡友茶樓」,生意紅火,幾乎每天爆滿。 此時正值正午,泡友茶樓之中,二樓的一個角落裡坐著一個人,看上去三十來歲,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長袍,雙耳招風。滿頭黑髮中間,偏偏有一道兩指寬的白髮,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怪異。 這麼一個人,獨自坐在一張小桌子後面,喝著一壺價格不菲的百年份巖茶。 任誰都想不到,巨象星域內最大的馬賊團伙白鷹團的老大白鷹,會在這麼繁華的星球上,有限的喝茶。 事實上白鷹已經在這個茶樓內喝了半個月的茶了。白鷹團到了現在這個規模,很多時候根本不用白鷹親自出手,而他最近也在謀劃一些事情,是以在斗魁星上小住。 可是今天,白鷹覺得很不自在。於是沒過多久,就有一名魁梧壯漢大步奔來,沉重的腳步踏得樓板光光作響,好像整個木樓都不堪重負要倒塌一樣。 壯漢徑直來到了白鷹身邊,俯身低聲問道:「老大,什麼事?」 白鷹把眼睛一瞟:「那小子,一直盯著我看,不舒服,弄死。」 壯漢順著白鷹的目光看過去,五步之外的一張大桌子上,只坐著一個人。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壯漢就不喜歡他。 為什麼? 因為這人給人的感覺太可憎了,總是用一種俯視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包括壯漢和白鷹。似乎他天生就要比別人高貴數等似的。 壯漢冷哼一聲,大步朝那人衝了過去。 那人把手中的茶碗輕輕抬起,幾滴水珠滾落下來。他用手指毫無煙火氣息的凌空一撥,水珠快的不可思議。 壯漢衝到了一半的身軀生生止住,眉心一個血洞,然後咚的一聲,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栽倒在了茶樓上。 熱鬧的茶樓一下子安靜下來,膽小怕事的趕緊結賬走人,膽大的則是笑吟吟的捧著茶在一旁看熱鬧仙界怕事的人比膽大的少,周圍著實還有不少人。 白鷹的臉色變了。 壯漢乃是他最忠心的手下,已經是三品下的實力,卻舉手投足之間就被人殺了,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這人至少也是二品上! 白鷹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閣下是衝著白某來的啊……」 梁沫羽一擺手:「我已經手下留情。」 白鷹大怒,人都殺了還手下留情?他是不明白梁沫羽的為人,沒把他殺了,絕對是因為武羅的囑托,不然白鷹團他也連鍋端了。 「閣下……」白鷹一開口,就被梁沫羽毫不客氣的打斷:「不用跟我多說,你還不配。」 白鷹就要動手了,梁沫羽才忽然拿出一塊玉牌:「跟我來一下,有事情和你談。」 別人不認識仙魔商會最高等級的貴賓玉牌,但是身為馬賊的白鷹一定認識。這東西代表的可不僅僅是財富! 白鷹考慮了一下,梁沫羽已經當先下樓了。一直等到梁沫羽的腳步聲到了樓下,他才做出了決定,一咬牙跟了下去。 …… 七天以後,巨象星域內,覬覦武羅封地的七大勢力首領全都被梁沫羽拜訪了一遍。 又過去七天,七大勢力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一片星域內。 白鷹、柳瑛、胡珍珍、榮三雄、白蒙、風月道長、趙宗賢七人各自帶著自己的全部精銳,互相一碰面大吃一驚。 白鷹第一個咆哮:「怎麼回事!?」 「有埋伏!」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沒有埋伏。」 梁沫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的身後,顯得有些不耐煩:「你們不用擔心,我是一個人。讓你們來,先看一場戲。然後談點事情。是生是死,起碼也得等看完了戲再說,你們不用太害怕。」 七人面面相覷,但他們都是經歷過險惡風浪的人,初時的驚慌之後。很快冷靜下來。自己全部精銳就在身後。有什麼可害怕的?於是七人帶著冷笑,不再多說。 這是一片空曠的星空,距離最近的恆星也在遙遠的天邊,光芒到了這裡,已經顯得無力。 是以這周圍,格外的黑暗…… 而黑暗之中,隱藏的看客絕對不止白鷹七人。 一顆荒蕪的星球上,某座高山的山峰被開鑿成了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斜著向上,坐在山洞之中,就能夠清楚的看到整個星空。 而這座山洞中,擺著一張舒適的軟榻,仙玉雕鑿,上面鋪著一張純白的虎皮。 一名顯得有些慵懶的中年美婦斜著身子坐在軟榻上,藕臂指著螓首。露出一截耀眼的雪白。 中年美婦身邊,站著一名黑衣人,畢恭畢敬。 「都安排好了?」中年美婦的聲音軟糯,似乎還帶著些磁性。格外勾人。那黑衣人卻是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她。 巫祖仙尊坐下冰肌夫人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螳螂夫人。她從來不介意多一個入幕之賓,甚至稍微有點美色的,還要主動勾引一下,可是她就像是螳螂一樣,交配過後就要吃掉交配的對象,不論男女。 冰肌夫人是真的吃掉,不是餵給自己的仙蠱那麼簡單。 黑衣人兩眼盯著自己的腳尖。目不斜視:「按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我保證,等那傢伙一到,就是百獸圍攻!」 冰肌夫人瞇眼一笑。風情萬種:「好,辦成了這件事情,仙尊大人重重有賞!」 整個九界星河之中,祖巫星域的巫祖仙尊若是按照真正的境界,也僅僅是剛剛邁入神位。比起眾所周知的排行最末的李修遠,強的也有限,絕對的倒數第二。 可是巫祖仙尊卻無人願意招惹,哪怕是最強悍的那幾位仙尊。甚至還包括梁沫羽的家人。這一次如果不是巫祖仙尊看上了巨象星,態度強硬,武羅到手的利益絕對不止這一點。 他之所以敢如此強勢,就是因為他是整個九界星河之中,唯一能夠操控星獸的仙尊。 星獸強大無比,三品以上的星獸,就能夠對抗仙尊,二品以上便是連仙尊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一品以上,絕對是整個九界星河的災難。 但是巫祖仙尊座下仙巫一族,手段詭奇。有人飼養的仙蠱,便能夠鑽進星獸的腦中,借此來控制星獸。儘管能夠被仙蠱控制的星獸等級都不高,但是勝在數量眾多,依舊十分恐怖。 而除了控制星獸之外,仙巫一族還有不少隱秘的手段,比方說「引獸」。 那黑衣人便是專精於此。 即便是在這一次巨象星域的利益分配之中佔了大便宜,巫祖仙尊依舊不滿意,在如何對待武羅的問題上,甚至差點跟晴雷仙尊動起手來。晴雷仙尊提出的這個考驗,其他三位仙尊都同意,唯獨巫祖仙尊心中不滿,派出了最得力的部下冰肌夫人,暗中下手。 冰肌、玉骨乃是仙巫一族傳說之中非常可怕的兩種仙蠱,冰肌夫人能用這個名號,她的恐怖可想而知。 黑衣人專精引獸之術,這法門實際上對黑衣人的損害頗大,他要將自己的仙蠱不斷殺死,用仙蠱的氣味,引著星獸往一個固定的方向飛行。 但是只要能殺了武羅,巫祖仙尊的「重賞」,絕對可以彌補他的損失。 …… 七大勢力的首領圍成了一個立體的包圍圈,毫無顧忌的將梁沫羽圍在了中間。很顯然大家都是一個打算,如果梁沫羽口中的這場「戲」,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們也不介意上演一場殺人大戲,請梁沫羽親自參與一下。 眾多強者眺望之下,星空之中,武羅帶著身材顯得單薄的趙曉曉出現了。這兩個人,身上綻放著仙靈之光,宛如蓮花一般,而光芒崔燦,不亞於一顆恆星。 這片星域深沉而黑暗,曾畢節早已經把這一頭橫空星獸的習性摸得透徹,這個時候,橫空星獸絕對會從這裡經過。 那璀璨的蓮花光芒綻放不過區區半個時辰,整個星空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七大勢力之中,風月道人第一個感覺到不對勁,臉色微微一變,忍不住看了梁沫羽一眼:「你到底讓我們來看什麼?」 他們距離武羅兩人,有百萬里的距離,這個距離聽起來似乎很遠,可是對於星海來說,也只能算是一個稍遠一點圍觀的距離。如果面對一頭四品上的星空巨獸,絕對不是一個安全距離。 梁沫羽冷傲如故,根本沒有搭理他。 白蒙面色凝重:「大家小心一些,好像是星獸!」 「星獸!」饒是七人都身經百戰,也是大吃一驚。星獸是什麼樣恐怖的存在,大家心裡都有數。別看他們個個強悍,真正碰上一頭星獸,只要是四品以上,輕鬆能將他們團滅。 星海之中傳來的那股壓力越來越強,風月道人終於忍不住衝到了梁沫羽身邊:「到底是什麼東西?!」 梁沫羽淡淡道:「正是星獸。你們最好祈禱他能夠戰勝星獸,否則你們誰也跑不掉。」 「混賬!」風月道人大怒,劈手就要給梁沫羽一巴掌。 梁沫羽僅僅是二品上,卻輕鬆的一把捉住一品中的風月道人的手腕,淡淡道:「我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的背景大得嚇人。我捉住你這隻手,實際上是救了你和你的清風明月觀,因為你這一巴掌打下去,整個清風明月觀和你,都會從九界星河之中消失。」 他說的平淡,就像是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根本沒有半點威脅的意思。可正是如此,才說明他說的絕對是真的。 風月道人臉色難看,一把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梁沫羽露出一絲罕見的微笑:「看完戲,你們就都明白了。」 星海那深邃的黑暗之中,終於有一座龐大的身軀慢慢出現,橫空星獸體型巨大無比,成年的橫空星獸,身體甚至會比一些小的星球還要巨大,這個體積甚至超過了絕大部分三品星獸。 它有三個巨大的頭顱,每個頭顱上,都長滿了尖銳的角。 前半身生著數十條巨大的觸手,後半身則是一條巨大的魚尾。 隨著這頭龐然大物的出現,黑暗的星海之中慢慢亮起了光芒,那是橫空星獸三顆頭顱上,尖角之中不斷閃爍的雷電。 點亮了黑暗之後,橫空星獸六隻巨大的驚人的眼睛終於睜開了。每一隻眼睛,都有數萬里長,每一次眨眼,都會帶動虛空之中一陣劇烈的核爆。 絢爛的光芒在它的身體周圍不住閃動。強悍的力量,將七大勢力所有的人,連同梁沫羽在內,全部壓制的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梁沫羽只有之前在李修遠身上感受過! 「四品上的橫空星獸!」白蒙一聲慘吼:「咱們完了,這頭橫空星獸馬上就要晉級為三品了,沒有仙尊坐鎮,咱們只有死路一條!」 「混蛋,你害死我們了!」 眾人大怒,對梁沫羽破口大罵。 第427章 冰肌玉骨 梁沫羽冷冷一笑:「當年的李修遠也如此強大,不也一樣死在他的手中。」 七大首領心中大驚:「你說什麼!是他!?」 梁沫羽望著遠處的武羅和趙曉曉,自信說道:「今日讓你們來看一場獵獸的好戲。這戲,本來是演給五位仙尊看的,你們運氣好,也能摻和一腳。」 「好教你們知道,九界星河乃是一個講究實力的地方,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要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咯咯咯……」那星球之上,冰肌夫人通過一個仙術,監視著梁沫羽等人,梁沫羽的這番話,她一字不漏的全聽到了,忍不住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說的好,說的對。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要覬覦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小傢伙,你可悲就可悲在不知道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啊……」 「不對!」白蒙忽然一聲大叫:「這絕對不只是四品上的星獸的氣息,這、這……」 在那一頭四品上的橫空星獸後面,又有一頭龐大恐怖的身軀出現在後方星海之中,隨後一道道光芒被點亮,延伸到最遙遠的星空之中,一眼望去,至少有三十頭強大的星獸,等級從八品到四品,跨度極大,但無論哪一頭,都足以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咯咯咯……」冰肌夫人的笑聲更加歡暢,她妙目一轉,風情萬種地看了一眼背後的黑衣人:「你這人也不湊趣,這個時候,總要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肉搏,才算盡興……」 說話間,她的裙擺落下去。露出修長雪白的雙腿,黑衣人卻是嚇得臉色蒼白,冷汗淋淋,撲通一聲跪下去:「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黑衣人叩頭不止,冰肌夫人大是掃興:「行了,起來吧。你是仙尊的功臣,我也不能用強不是。」 黑衣人大大的鬆了口氣。 三十多頭星獸,在九界星河之中,已經可以被稱之為一次「獸潮」了,絕對是最高等級的災難。 若是有一頭三品或者是二品的強大星獸率領,這一次獸潮,足以衝擊和毀滅一個星域! 這一下,連梁沫羽的臉色都變了。 七大勢力眾人更是想都不想,掉頭就跑:「快跑!留下來等死啊!」 儘管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次只怕是跑不掉了,但總不能站著等死吧?他們心中已經把武羅和梁沫羽恨得要死了,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可是恨歸恨,現在第一要務就是逃命,他們甚至沒有功夫去找梁沫羽算賬! 而首當其衝的武羅和趙曉曉,更是被那強悍到恐怖的氣勢壓的痛苦不堪。趙曉曉強撐著沒有倒下,可是七竅之中都在滲血,蒼白的臉上掛著一道道的血痕,顯得淒慘無比。強行對抗三十多頭星獸的氣勢。趙曉曉的意識實際上已經陷入了一種半昏迷的狀態,只是一股意志在支撐著而已。 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武羅。 七大勢力的人忙著逃命,在他們看來,那個傻乎乎的請他們來「看戲」的蠢貨玩火自焚,死的不能再死了。 冰肌夫人慾火焚身,一門心思想著結束了這差事之後,立刻去尋一打精壯男來好好雲雨一番。而黑衣人嚇個半死,生怕冰肌夫人對自己「用強」。 可是武羅,傲然而立。三十多頭星獸在他的面前,他渺小的如同宇宙之中的一粒塵埃,甚至連塵埃都算不上。 星獸在逼近,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武羅都應該被碾壓過去,別說反抗了,在這些星獸面前,他連擋車的螳螂都算不上。 星獸距離他越來越近,連這些巨獸身上那一個個巨大的灰白色斑點都看的很清楚了,武羅開心的笑了。 他來到仙界之後,還從來沒有笑的這麼真心、這麼開心過。就算是當年飛昇之時,他也不曾這麼快樂。 飛昇,畢竟是夾雜著離別的。 但是這一次,武羅的快樂,來自重逢。 「動動。」 他在心中輕輕一聲呼喚,只有他和動動聽到了。 小傢伙抖動著渾身的金色長毛出現了,星海之中,驟然亮起了一道金光。 金光璀璨,瞬間將周圍萬萬里的星域照的一片光明,任何人、任何星獸都只能夠看到滿眼的金光! 「怎麼回事!」 「那是什麼東西?」 「好強大的氣息!比那些星獸全部加在一起的氣息還要強大無數倍!」 七大勢力的所有人,全部沉浸在金光之中,駭然發現他們的一切感知、包括仙魂在內,全部失效!一臂距離之外,一切情況他們全部無法知曉! 那顆星球也被金光淹沒,冰肌夫人猛的坐起來:「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星獸出現!小黑,你到底招惹來了什麼東西?」 黑衣人的聲音也是驚詫莫名:「不可能啊,我的仙蠱根本不會對三品以上的星獸形成誘惑,這肯定不是我引來的……」 「那你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冰肌夫人厲聲喝問。 四品以下,冰肌夫人還有把握逃走,三品以上就沒有把握了,而這金光,瀰漫了萬萬里,強悍直逼一品星獸,金光籠罩的範圍內,誰也別想逃走就算是仙尊都不行! 金光掃過,萬萬里之內的一切,都在動動的掌控範圍之內。 也在武羅的掌控範圍之內! 金光慢慢散去,武羅身前的動動,已經化做一頭高達萬里的巨獸,龍首,獅身,左爪似熊,右爪似虎,獨角如鐵犀,背甲如玄龜,鐵尾如雷兕,左腳形如麒麟,右腳形如光□。 渾身金光如同長毛,在星海之中無規則的飄動著。 它朝著那三十多頭星獸一聲狂吼,強悍的力量,裹挾著音波,如同炸雷一般轟轟隆隆的滾了出去。 三十多頭星獸,最強的橫空星獸已經是四品上,眼看著就要突破三品,最弱的也有八品中。 動動的一聲大吼,它們居然全部嚇得肝膽破裂,獸魂粉碎。 巨獸們口吐白沫,獸瞳泛白,竟然全部都被嚇死了! 三十多頭星獸啊,屍體就那麼漂浮在星海之中,只是因為東東一聲大吼。 七大勢力眾人全都傻了,望著武羅和那頭一聲怒吼嚇死三十頭星獸的超級怪獸,大腦內已經是一片空白: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一件符核仙兵轟殺拔象仙尊李修遠;一頭巨獸一聲怒吼嚇死三十頭星獸!這樣的人怎麼也不應該籍籍無名才是,這樣的人別說在巨象星佔據一塊地盤了,就算是登基一方仙尊也綽綽有餘啊。 七大勢力眾人的冷汗一下子就把後背打濕了:自己還傻乎乎的想要算計人家的領地!現在看起來這是一個多麼愚蠢的計劃啊!人家只要動一動小手指頭,自己的勢力就會灰飛煙滅。自己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上的對手啊。 武羅一個沒控制住,兩隻小龜蹦了出來。 武羅立刻意識到不妙,兩手一抓,大叫一聲:「不要……」 差一點就抓住兩隻小龜的尾巴了,可就是沒抓住。兩隻小龜衝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最前面的橫空星獸的骨甲上。 橫空星獸的骨甲堅硬無比,這是一種可以用肉身強行撞碎星球的巨獸!但是兩隻小龜裝上去,卻把骨甲給撞碎了。 兩隻小龜眼神不好,這麼容易找到食物,運氣好的讓它倆有點不敢相信,美滋滋的晃了晃腦袋,把身軀放開來。 「呼……」 一陣強悍的能量波動席捲,七大勢力和冰肌夫人再次傻眼:兩隻小龜居然也變幻得比橫空星獸還要巨大,張開讓人不寒而慄的大口,三口兩口,便把橫空星獸給吃了個乾淨! 武羅抓狂:「我留著有用啊……」 距離武羅最近的趙曉曉目睹了整個過程,已經完全沒有思維能力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全都超出了她所知道常識的範圍!她就那麼傻傻呆呆地看著,兩隻小龜已經飛快的吞吃了四頭星獸! 武羅再跟兩個小傢伙搶,三十多頭星獸,搶了大約十五頭的屍體,收進了「大千世界」的虛空之中。剩下的全都被兩隻小龜給吃了,怎麼算,都是兩隻小龜佔了便宜。 武羅心疼無比,跳上一隻小龜的頭頂:「不行,不能光吃東西不幹活,那邊,有兩個傢伙,應該蠻可口的,去幫我解決了。」 冰肌夫人和黑衣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兩個人也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要如何應對,動動和兩隻小龜表現出來的恐怖力量,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可是冰肌夫人射在星海之中的監視法術並沒有消散,武羅這幾句話,清晰的傳進了兩人的耳中。 「可口!」 冰肌夫人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這是對自己兩人的評價啊。她是真的想都不用想,丟下黑衣人就跑。剛剛飛出星球她就絕望了,兩隻小龜現在是龐然大物,體積超過了這顆星球一前一後攔住了她。 論速度,它們雖然是龜族,卻快的讓人不敢相信。 只是準度差的有點離譜。好在這次有動動指引,兩個小傢伙順順利利的攔住了冰肌夫人。 冰肌夫人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厲聲喝道:「小子,不管你是誰,本夫人乃是巫祖仙尊帳下大將,你敢殺我……」 武羅一擺手:「你這女人在仙界也混了這麼多年了,你覺得說這樣的話有意義嗎?」 「啊!」冰肌夫人一聲尖叫,原本如雪如玉的身體之中,忽然泛起了一層黑色,無數仙蠱在皮膚下湧動著,看得讓人噁心。 「小子,本夫人跟你拼了!」 「彭!」 冰肌夫人的身體炸開,漫天蠱蟲飛舞,大大小小,怕不得有數百萬隻!這些蠱蟲,只要逃掉一隻,冰肌夫人就有重生的希望。 可是兩隻小龜中的一頭,張開了嘴,噗的一聲噴出一股藍色的火焰。 這火焰也不知道什麼來路,迅速的蔓延將所有的蠱蟲全部捲了進去,一個都沒有逃掉。灼燒之中,不斷地傳來冰肌夫人的慘叫聲,足足燒了半個多時辰,所有的仙蠱全部被煉化,冰肌夫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武羅看了看在一旁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的黑衣人,淡淡道:「你回去,告訴巫祖仙尊,我會親自拜訪他的。」 黑衣人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這麼簡單就把自己給放了。 「我,可以走了?真的 ?」 武羅一點頭:「走吧。」 「你、你不會等我一轉身,忽然出手殺了我吧?」 武羅不由得搖頭:「你覺得,我今時今日的地位,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黑衣人還是將信將疑,慢慢後退,然後一掉頭飛快去了。 武羅略略思索一番,自然自語:「巫祖仙尊,好、好……」 動動和兩隻小龜變化回了原本的大小,小龜吃飽了鑽進動動的長毛裡呼呼大睡,動動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武羅。 武羅兩手一攤:「你不是也想吃吧?」 動動卻一聲歡呼撲進了武羅的懷中,肆意的撒嬌起來。 武羅開懷大笑。動動沉睡這麼久,不光是他想念這個小傢伙,這個小傢伙也想念自己啊。 一人一獸玩鬧了好一陣子。 這段時間,七大勢力的眾人卻是痛苦不堪。尤其是白鷹、白蒙等首領人物,就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燒烤一樣,坐立不安。 梁沫羽依舊冷傲,之前七大勢力的首領對他都不怎麼看重,一直以為想打想殺想罵隨便自己的,可是武羅剛才的表現,讓他們重新審視了眼前的梁沫羽。 就算是只看後面武羅的面子,梁沫羽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招惹的。 武羅去了一顆星球,一直不回來。這些人不敢走、更不敢過去張望。一直在原地等候著。卻又擔心那一位恐怖的存在折返回來,會大開殺戒。 白鷹等人不傻,那一位專門把七大勢力集合起來為什麼?那一位肯定很清楚七大勢力想幹什麼。 設身處地的想想看,若是有人一直打自己地盤的主意,自己也會不高興的。而七大勢力的首領一不高興,都是要殺人的。 這樣坐立不安的煎熬了足有半個時辰,武羅才慢吞吞的回來。動動不肯回去,化身人畜無害超級可愛金毛小獸,蹲坐在武羅的肩膀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掃視著眾人。 趙曉曉則跟在武羅身後。 七大勢力首領一看到他回來,都是怔了一下。七人之中,最沒有節操的居然是風月道人,他第一個反應過來,搶上前去普通一下子跪在武羅腳下:「大人恕罪、大人饒命,小道知道錯了,小道願意從此追隨大人,赤膽忠心,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其他六人萬萬沒有想到,七大勢力之中最強大的清風明月觀的觀主,居然第一個投誠,心中鄙夷還沒下去呢,就立刻反應過來,頓時開始大罵風月道人狡猾,不得不說這個時候,風月道人的選擇,乃是唯一生門所在。 武羅為什麼把所有人都找來,又在他麼面前屠殺三十多頭星獸?這實力,別說他們了,碾殺一位仙尊都不成問題啊。 還留他們到現在,自然是因為他們還有用。如果不能為武羅所用,他們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白鷹等人呼啦一下子全部跪在了武羅面前,齊聲道:「我等願意效忠大人,赤膽忠心,死而後已!」 「還請大人收留!」 唯獨千陵衛的趙宗賢有些猶豫,他乃是李修遠的殘部,武羅會不會接受自己?他一抬頭,恰好看到武羅凌厲的目光,趙宗賢一個哆嗦,趕緊跪下:「大人若不嫌棄……」 武羅冷冷道:「我嫌棄!」 趙宗賢渾身一震,仰天歎息一聲:「還請大人放過趙某收下這幫弟兄,沒有了趙某,他們不過一盤散沙,絕不敢和大人為敵。」 武羅點頭:「准!你安心去吧。」 趙宗賢狠狠一咬牙,一張落下,天靈蓋噗的一聲碎裂,一股仙魂如同光煙,慢慢飄散出來,茫然四顧,隨即自行飄散,徹底消失。 千陵衛的精銳嘩然,當即便有三人要跳出來,武羅把手一抬,沒等他們出來了,就有三道光芒掃中三人,三人直接氣化,連個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徹底從九界星河之中消失。 他冷冷的掃視了一眼千陵衛眾人,所有的人心底發寒,再也沒有人敢出頭。 武羅點頭:「我答應了趙宗賢,你們可以走了,離開本座領地,否則別怪本座不講信用!」 千陵衛眾人知道大勢已去,默然離去,出去沒多遠,便一哄而散。果然如趙宗賢所說,沒了他,這些人就是一盤散沙。 白蒙在心中歎息一聲,暗道新主公好凌厲的手段,從今以後,誰敢反叛?! 武羅逼死趙宗賢,遣散千陵衛,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情。一支在巨象星域內舉足輕重的力量,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但對於武羅,真的是太輕鬆了。他轉過身來看著白鷹六人,淡然道:「本座對你們的要求很簡單。聽話、忠心。只要能做到,好處你們會明白的。」 他往虛空一指。白鷹六人手下的人可能不明白。他們六人自己,卻是非常清楚。武羅暗示的。是那些剛剛被殺死的星獸! 星獸強大。星獸身上的材料自然是格外珍貴。別的不說,只要武羅願意賜給他們這些材料,六人就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人。 恩威並用之下,六人哪還敢有什麼別的心思?自然是乖乖跟在武羅身後。 武羅並不指望他們真正永遠的忠心,一個龐大的勢力,本就應該是用利益結合起來,用制度鞏固起來。指望一個數千、數萬人的龐大勢力內部,人人都對主公忠心,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武羅現在要做的是收攏人才。領地越來越大,需要人去鎮守,武羅不可能事事躬親。而只要他保持強大的狀態,這些人就不敢背叛他。 …… 武羅帶著六大勢力的人回到了巨象星,並沒有按照入門的先後順序排定座次,而是白鷹六人和桑射日各司其職,各自掌管不同的職務。只不過將六人的手下拆散了,分別混編,在分規六人執掌。 六人知道這是武羅不信任他們的表現,但是也不敢反對,就算武羅不這麼做,他們也會請求武羅這麼做。 桑射日對於這樣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要是真的讓六人都成了他的手下,桑射日自己恐怕就要寢食難安了。想想看一群二品、一品的強者給你做手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 收服了六大勢力之後,武羅的領地內兵力猛增到了千人以上,防禦力完全足夠了,高手也有不少,已經隱隱能夠和另外五位仙尊分庭抗禮。 武羅將李修遠準備的那些裝備分發下去,眾人自是興奮,一個小小的恩惠,效果也很明顯。 隨後,一切瑣碎的事情都交給了祖千秋去處理,武羅把梁沫羽找來,跟他商量一下領地的未來。 巨象星以前是一顆私有星球,這裡的資源極為豐富,李修遠在這裡經營多年,皇宮的防禦力也達到了變態的地步。 但是如今,巨象星被六大勢力瓜分,武羅不能故步自封,否則肯定會被有心人給困死在巨象星。 梁沫羽聽了武羅的想法之後,摸了摸下巴,裝了一會兒深沉,這才開口道:「巫祖仙尊怎麼辦?五大仙尊必然都會把資源豐富的巨象星作為私有星球,你想開通商埠,若是他們不同意,必定和你為難,那樣的話誰敢來巨象星?」 武羅淡淡道:「誰不同意,我就親自去跟他們講道理。」 梁沫羽苦笑:「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有洪武仙炮,你有那恐怖的一品星獸。的確,沒有哪個仙尊是你的對手,可是你別忘了,他們不敢明著反對,也會暗地裡動手腳的。」 武羅異樣地看著他:「你怎麼把我想的那麼暴力?我都說了是去講道理的……」 「呸!」梁沫羽態度明確。 武羅奸笑一聲:「好吧,道理要是用嘴講不通,肯定就要動手來講。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麼多,他們背地裡動手是吧?我懷疑是誰就打誰。我不需要證據,他們跟我耍無賴,那我就比他們還無賴。我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梁沫羽直搖頭:「你還真是霸道……」 「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的話……應該沒問題。」 領地的未來就這麼決定了,梁沫羽臨走之前,忽然冒出來一句:「有個不太好的消息,我父親最近可能要來一趟。」 武羅奇怪:「這怎麼是不太好的消息?」 梁沫羽臉色古怪:「他來了你就知道了……」 第428章 老妖已飛昇 黑暗的星空之中,漂浮著一片宇宙碎片,一顆較大的隕石無規則的運動著。忽然空間閃動一下,旋即恢復了平靜,隕石和碎片收到了波動,運動的幅度稍稍大了一些。 只是這平靜維持了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整個空間猛然亮了起來,一道道糾結的閃電迅速四散,一個虛空接引點打開,隕石以及周圍的碎片全都被捲了進去,瞬間便成了一片虛無! 這個虛空接引點顯得極不穩定,出口不斷地變化著形狀,一艘大船一頭撞了出來。可是它只出來了一半,虛空接引點就關閉了,整個大船的後半部分一下子被切斷留在了異空間之內。 前半部分沒了動力,衝出去數百里的距離之後也停了下來。 一個嬌小的人影從殘破的大船上飛了出來,她十分狼狽,身上的鎧甲已經破爛不堪,鎧甲下的衣衫也是破破爛爛,甚至還有一些燒焦的痕跡。 「林叔!」望著已經關閉的虛空接引點,姬小小默默地喊了一聲,眼淚順著佈滿了硝煙痕跡的臉頰無聲的滑落下來。 所有的護衛全部戰死,就連最中心的老僕林叔也已經隕落在虛空接引點之中,姬小小如今真的是孤身一人。她身上還有傷,追殺的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姬小小沒有什麼時間去悲傷,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一瞬間成熟起來,辨認了一下周圍的星域,不由得一愣。 就在她的斜側方,一顆巨大的星球緩緩運行著,姬小小一眼就認出來,那正是這段時間內九界星河的話題星球:巨象星。 她想起來就在最近,巨象星那位「大人」宣佈自己的領地為商業區域。如今這個時候,找一個落腳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姬小小沒有太多的考慮,毅然朝著巨象星飛去。 …… 武羅的身份對於整個九界星河來說,依舊是個秘密,他也很樂意於保持著這種神秘感。未知的才是恐懼的,這種神秘讓暗中很多蠢蠢欲動的勢力不敢輕易出手,為武羅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武羅就將手下的七方勢力整合完畢,雖說還不能夠做到如臂使指,但是已經看上去像是一支軍隊,紀律嚴明,令行禁止。 可以說。沒有梁沫羽和姚窈,他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項工作。 一切步入正軌之後,武羅再次閉關。他其實很清楚,自己未來不在領地內,而在另外一個領域:三符天工。 只要他能夠成為整個九界星河最強大的三符天工,領地、星球、部下,要多少有多少。 武羅閉關趙曉曉就沒什麼事情,每天就是修煉,她沒有愛好、沒有消遣、沒有朋友。因此當梁沫羽把姬小小領回來的時候,她是十分意外的。 「你、你不是去低等級世界了嗎?」 姬小小看到這位無私的好朋友。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湧,她使勁擦著,就是擦不乾淨。 「別哭,別哭。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姬小小默默地哭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忍住了悲傷,跟趙曉曉說了。 她這一次,的確是去低等級世界的。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父女已經算是承認失敗了,對手卻依舊不肯放過他們。 姬小小乘坐的大船在半路上遇到了一股「馬賊」的埋伏,對方實力強大的不可思議,苦戰一番卻依舊落敗。姬小小隨身的護衛戰死八成,最後還是忠心老僕林叔燃燒生命,強行打開了虛空接引點,他們才得以逃脫。 無奈林叔的實力有限,打開的虛空接引點極不穩定,最後逃出來的,只有姬小小一個人! 姬小小講述的時候,梁沫羽一直在一旁聽著,姬小小說完,梁沫羽沒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姬小小一路逃竄,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風聲鶴唳,好不容易見到了趙曉曉,真是筋疲力盡,說完了之後,滿身的疲倦好像一下子湧上來:「曉曉,有地方睡覺沒?我好累啊……」 趙曉曉把自己的床讓出來,姬小小爬上去捲著被子就睡著了。 趙曉曉歎了口氣,坐在床邊默默地看著沉沉睡去的姬小小,終於一咬牙起身出去了。 …… 武羅出關的時候就看到了趙曉曉跪在門外。 「請先生,幫幫姬小小吧!」趙曉曉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咚的一聲地上的青磚粉碎,趙曉曉額間的鮮血滴下去,碎磚上一片鮮紅。 武羅皺了皺眉頭:「你先回去。」 趙曉曉並不多說,答應一聲起身出去了。 武羅隨意的坐下來,不過片刻,梁沫羽就像一隻幽靈一樣的出現在屋子內。 武羅有些意外:「怎麼是你?」 武羅以為這事情多半是祖千秋或者是姚窈招惹回來的,梁沫羽可是個鐵石心腸,最不喜歡管閒事的人。 梁沫羽淡淡道:「青丘仙族乃是妖仙之中高等級血脈擁有者,若能收服,助力不小。便是不能收復服,搞好關係將來也是大有好處。」 武羅點頭:「可是姬常在為人太過市儈,便是施之以恩惠,我怕他也不會感念。」 梁沫羽道:「那就換一個人。」 武羅若有所思:「你是說,姬小小?」 梁沫羽點頭。 這個計劃說起來似乎有些天方夜譚。難點並不在於讓姬常在退位,而在於讓姬小小上位。聽上去是一個問題,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姬常在已經是窮途末路,讓他下台,將自己這一支的實際掌控權交給自己的女兒,換取整個這一支的繁榮,姬常在不會不同意。因為他自己也被逼的快沒有活路了。 但問題是姬小小的性格,根本不適合作為一個強大仙族的領袖。 可是梁沫羽卻偏偏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武羅心思一轉也就明白了:姬小小就是一個被扶植起來的傀儡,方便武羅控制青丘仙族。 他心中略微有些不忍,可是轉念想了想,這對於姬常在父女來說,其實是最好的選擇。武羅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幫助他們,更何況他一直不喜歡姬常在。可是武羅不出手,姬常在父女只怕是死路一條。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讓他出手,必須有讓他心動的利益。 武羅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救世主,這只是一個還算公平的交易罷了,雙方的區別在於,姬常在父女沒得選擇。 武羅點了點頭:「好,你去告訴趙曉曉,可以向姬小小透露我的身份。」梁沫羽點了一下頭出去了。 武羅泡上一壺六百年份的巖茶這是李修遠皇宮內的藏貨,這種東西還有很多一道水下去,還沒有泡開倒進茶杯,就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武羅兩隻手指拈起茶碗的蓋子,輕輕一敲,「叮……」。 姬小小到了門前,就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住了。這股力量極為柔和,卻不可逾越。 她沖了一次便不敢造次退了回來,撲通一聲跪在了門外,不斷地磕頭:「先生、先生,求您救救我父親!求求您了!姬小小給您做牛做馬,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的。」 武羅倒出茶來,喝了一口,然後就像沒看見姬小小一樣,返回自己閉關的房間,關上了門再也沒有聲息。 姬小小一邊磕頭一邊流淚,足足兩個時辰,武羅還是沒有出現,她便一直跪在門口。 趙曉曉出現在她身後,卻也只能歎息一聲。 都說與人為善,姬常在若不是當年太過市儈、倨傲,又怎會有如今的局面? 趙曉曉跟在武羅身後時間也不短了,已經能看明白武羅是個什麼人。對於自己人,武羅一向是寬鬆大方,把一切事情都為你安排好。可是讓武羅生厭的那些人,他下手也是絕不手軟的。 姬小小在武羅門外跪了三天,武羅估摸著也差不多了,這才從房間內出來。他站在姬小小面前的時候,精疲力盡的姬小小再次看到了希望,一雙眼睛之中,暴發出了異樣的神采:「先生!求您出手!」 武羅沒有讓她起來,而是淡淡問道:「將自己的命運交在別人手上的感覺如何?」 姬小小一愣沒有人會喜歡這種感覺。 武羅不需要她回答,只是點醒她而已。 「起來吧,我會給你一個掌握你自己命運的機會。現在,通知你那個市儈狡猾的老子,讓他親自來見我。」 姬小小大喜過望:「先生,您願意幫助我們了?」 武羅毫不客氣:「沒有。我是否出手,要看我和你爹談的怎麼樣。」 姬小小依舊很興奮:「多謝先生、多謝先生!我這就去聯繫我爹!」她爬起來,強行運轉已經僵硬的仙元,不料剛跑了幾步,就一口鮮血噴出來。趙曉曉無可奈何的扶住她:「當心!」 …… 姬小小其實到了巨象星就已經聯繫了姬常在。姬常在昨天就到了巨象星,卻死活找不到自己的女兒。姬小小跪在武羅門外,姬常在用傳音玉環聯繫,她自然沒辦法回復。 姬常在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雖然市儈狡猾,可是對於這個女兒,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直找不到女兒,姬常在都要瘋了。 他現在處境很不好。 實際上他之前也沒有想到,家族內都,居然有人會做的這麼絕情,完全是要置他們父女於死地的架勢。 女兒身邊的力量,已經是姬常在現在能夠調用的力量的一半。全軍覆沒之後實際上姬常在在這場鬥爭之中,已經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 姬常在這隻老狐狸,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冒出了「死也要父女兩人死在一起」的念頭。 就在他即將崩潰的時候,姬小小終於有了消息。 父女見面,抱頭痛哭。姬常在欣慰之餘,聽了姬小小的話卻是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武羅居然是一位三符天工,而且等級不低,能夠幫他完成天瞳計劃! 可是姬常在的老毛病又煩了,姬小小說完,他第一反應就是詢問姬小小:「丫頭,你親眼見過武羅製作的三符嗎?」 姬小小搖頭。 姬常在的臉色便不自然起來:「這幫人,不會是騙咱們的吧?」 姬小小皺眉:「爹,咱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騙的?」 姬常在一瞪眼:「那可不一定。你別忘了,天瞳計劃的那些材料,爹還能夠拿出來。我估計他們算計的便是這些珍貴材料。丫頭,你還是太單純了。他要真是一位尊貴的三符天工,有的是人巴結,怎麼會平白幫助咱們?」 「我估計啊,他們算計的就是咱們的材料。說是幫咱們完成天瞳計劃,到時候咱們就得把材料運過來,他們吞了材料,滅了咱們的口,一切天衣無縫……」 「爹!」姬小小也有些生氣:「您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那麼壞!」 「可這九界星河內,也絕沒有那麼好的人!」 姬小小很無奈:「那您打算怎麼辦?這可是咱們唯一的機會了。我相信趙姐姐不會騙我的。」 姬常在摸著下巴想了半天:「你先帶我,我探探武羅的口風再做決定。」 姬小小感覺不妙,可是父親固執,她也沒有辦法。 「好吧。」 …… 姬常在這一次姿態放得很低,一進門先抱拳躬身一拜:「有眼無珠姬常在,見過先生。」 武羅擺手:「虛禮大可不必。姬小小你先出去,我有話跟你父親說。」 姬小小看了父親一眼,躬身退出去。 武羅開門見山道:「姬常在,你說我為什麼要幫你?」 姬常在尷尬,但狡猾之人一般臉皮都很厚。他稍稍尷尬之後,便盛讚說道:「先生高風亮節,世人所不及……」 「行了!」武羅不悅皺眉:「你還是在算計,想要弄清楚我到底有沒有幫你的實力吧?」 姬常在抵賴:「絕無此意,先生真是想多了……」 武羅冷笑,直言道:「我看中的不是你,也不是姬小小,我看中的,是青丘仙族!」 姬常在臉色一變:「先生你……」 武羅輕輕敲著桌子打斷他的話:「這裡是拔象仙尊李修遠的皇宮,我就是殺了李修遠的人。想必你進來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 姬常在的確是想到了,但他還是有些難以相信,武羅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殺死李修遠,畢竟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武羅甚至還只是個肉體凡胎! 「我需要一些盟友,青丘仙族實力還算不錯。我會讓姬小小成為青丘仙族下一任掌控者,因為……」 武羅頓了一下,緩緩俯身盯著姬常在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得姬常在都覺不自在了,他才終於說道:「我不信任你。」 姬常在臉色猛的一變,就好像被人在臉上狠狠打了一拳一樣。 武羅輕輕一擺手:「你出去吧,考慮好我說的話。至於你的疑問,你根本沒有資格懷疑我。」 姬常在茫然的從武羅的宮殿之中出來,冷風一吹,他才發現自己背後已經是一片冷汗! 到了這一步,姬常在已經再也不會懷疑武羅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幫助青丘仙族了,武羅的自信已經說明一切。 姬常在在門口站了片刻,忽然感覺到無盡的蕭索,他萬萬沒有想到,初見面時,自己並不怎麼看得起的一個人,到頭來居然掌握著自己的命運。 而此時,無限的懊悔已經沒有用處了,便是他現在把腸子都悔斷了,又能如何?什麼都改變不了,怪只怪自己當初太過勢利。 這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姬常在開始反思,自己為人處事上,是不是過於的急功近利了? …… 姬常在的確沒有資格懷疑武羅,武羅一雙眼睛就好像能夠直達人的內心,直接把他的一切算計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自命不凡的「智慧」,在武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考慮再三,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三天以後,一支隊伍抵達了巨象星,跟住在武羅領地內唯一的一家客棧的姬常在碰面之後,一起趕往武羅的皇宮。 武羅決定將領地進行商業開放,結果和梁沫羽預料的差不多,幾乎沒有人敢來這裡。五大仙尊虎視眈眈,誰敢造次? 武羅只好把李修遠仙後、子女的宮殿改造一番,才有了客棧、商埠之類的地方。要說起豪華程度,這客棧絕對秒殺任何一個頂級商業星球的頂級客棧。 無奈,這豪華、巨大的客棧內,只住著姬常在一行人。 姬常在把人留在了外面,自己先進去稟告。 武羅掃了他一眼,姬常在大為尷尬,知道武羅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處境,他苦笑道:「先生既然看出來了,我也不用隱瞞什麼。姬常在的確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和先生談條件,只希望先生能夠信守諾言,助我女兒登上家主之位!」 這番話說出來,姬常在是徹底死心了。 武羅點點頭:「你放心吧。」 青丘仙族派來的人,顯然是攜帶著天瞳計劃的所有材料而來。而姬常在把人引薦給武羅,這個舉動就頗值得玩味了。 若是姬常在對於這些材料還有掌控權,那麼何必把人領來?直接自己帶著材料來不就行了? 這說明姬常在能夠「動用」這些材料,但是必須在青丘仙族其他族人的監視下。 姬常在的確是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了。 他倒是還有幾分梟雄的顏色,輸了就是輸了,十分乾脆。 武羅許可,姬常在便將外面的青丘仙族的人請了進來。 不料武羅和那人一見面,雙方竟然全都愣了一下。 隨後兩人一起笑了,武羅自寶座之上飄然而下,落在了兩人面前,一揮手道:「姬常在你先出去,我們有很多話要說。」 這句話有點古怪,姬常在莫名其妙,但不敢違抗武羅,乖乖的出去了。 武羅和那人哈哈大笑,一個擁抱。 武羅欣喜道:「真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前輩!本來飛昇之時我還在擔心,東土的情況如何呢。」 眼前這人,正是東土妖族的老前輩,鐵橫江! 老人家依舊是一身鋼筋鐵骨,壯碩之極。在仙界見到故人,鐵橫江也是格外開心,用力的拍了拍武羅的肩膀:「真沒想到,你小子竟然也來了。不過你在仙界能有如此成就,我老頭子倒是不意外,你在下面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實力就讓人刮目相看。」 兩人一番敘舊,武羅才知道就在滅世黑水到達中州的同時,東突的天門也重新打開。只不過東土妖族的運氣比人族好得多,沒有受到滅世黑水的襲擊。 不過東土妖族比人族要團結那麼一點點,妖聖們湊在一起商量一下,決定暫時不著急全部飛昇。顏之西這些老狐狸先躲起來,鐵橫江這個實力最強橫的,先上來看看情況。 這幫老傢伙們確實比武羅謹慎得多。 鐵橫江也是在五方界沉澱數萬年,體內累積的能量雄厚無比,一飛昇,便是七品下的仙人,這些年更是奇遇連連,頗受家族重視,如今已經是四品上的仙人。等級雖然還不算高,但是境界提升的速度之快,冠絕整個青丘仙族! 因此鐵橫江在青丘仙族之中,地位極高,在姬常在失勢之前,他就已經跟姬常在平起平坐了。只等他達到一品,便會被放出去獨立組建一支分族。 武羅大是欣慰,原本扶持極小小的計劃,還顯得有些單薄,如今有了鐵橫江,自然是十拿九穩了。 武羅便把自己的計劃跟鐵橫江說了,老妖自然是連連點頭答應,又笑道:「你撇開姬常在太對了。這個人啊……怎麼說呢,你想想看,家族內鬥而已,他一失勢就有人要置他於死地,就明白這個人平時是如何待人接物了。」 這方面武羅可是有過切身體會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把整個計劃推算的盡量周密。武羅忽地想起來五方界的事情:「對了,前輩,東土那塊天生神玉的情況怎麼樣了?」 鐵橫江搖頭:「那東西如今已經是雞肋了。想要溫養出一枚天命神符,沒有五六千年等功夫根本不可能。」 「如今咱們已經飛昇了,那東西也就沒有價值了。」 武羅也是點頭:「當初也不知道,下界的東西要想在仙界使用,還要經歷星風淬煉。就算是那塊天生神玉能夠溫養成為一道天命神符,也未必能夠闖過星風淬煉這一關。」 第429章 天瞳武裝 鐵橫江也看得開:「那東西顏之西已經安排好了,咱們肯定都用不上來,只等數千年後,看哪個小子運氣好了。」 武羅笑了笑。 鐵橫江又神秘兮兮道:「你可知道那塊天生神玉是誰送下去的?」 「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姬常在。」 武羅大是意外:「是他?!」 鐵橫江道:「你應該也知道早年藍蝶仙尊對五方界的禁令吧?」 武羅點頭:「知道一點。」 「這個禁令其實從一開始大家都是陽奉陰違的,只不過藍蝶仙尊手段厲害,他們找不到五方界的所在而已。不過妖仙們也沒有放棄,他們留在五方界的一些陣法、仙器,實際上也在不斷傳回一些信息。靠著這些信息想要找到五方界有些困難,但是依靠著某種玄之又玄的法術,打通一些通道,把神念、寶物什麼的送回去,還是能夠辦到的,儘管成功率不算高。」 「姬常在當時的天瞳計劃已經擱淺,便算計著想要撈點別的好處。那塊天生神玉,便是藉著天瞳計劃的名義剋扣下來的。姬常在一共貪墨了十九塊,全都放了出去,只有這麼一塊,成功抵達了五方界。」 武羅沒想到中間還有著許多曲折,忍不住道:「還真是巧了……」 天瞳計劃並非一件符核仙兵、一枚符運仙紋,而是一整套的裝備。鐵橫江把材料和圖紙全都給了武羅,武羅掃了一眼,便搖頭道:「太浪費了。」 鐵橫江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這東西,你自己慢慢修改吧,我在外面等你。」武羅拉住他:「前輩先別急著走,這套天瞳武裝,製作完成之後,會交給誰使用?」 鐵橫江皺了皺眉:「這個可不好說。原本青丘仙族制定了這個天瞳計劃那是雄心勃勃,準備了三名戰士,悉心培養。可是這個計劃接連受挫。那三名戰士也都在各次的衝突之中戰死了。現在若是煉製出來,只怕會選擇家族內最有前途的年輕戰士裝備上。」 武羅看看他:「那就是前輩你了?」 鐵橫江也不敢肯定:「若是按照真正的實力計算起來。的確應該是我。可是你也知道一個大家族內亂七八的事情太多。這天瞳武裝一出,必定各方爭奪。天知道最後悔落到誰的手中。」 武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可不行。我得確保是前輩你得到這套武裝。」 …… 天瞳計劃的這一套武裝,鎧甲、兵器組成一套,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整整七枚符運仙紋和這一套武裝配合。 武羅第一眼就覺得這個設計大大的浪費資源。仔細的研究了一番之後更是嗤之以鼻。 可以說除了這個將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組合應用的創意還算不錯之外,整個計劃內的三符設計,簡直就是垃圾! 別的不說,作為最核心部分的靈符,設計的就十分笨拙。 武羅不得不花費了整整十天時間,把最核心部分的靈符全部修改了。若論起靈符。武羅倒真是大家,絕對可以高高在上的蔑視幾乎所有的三符天工。 修改完了靈符之後,又著手修改符運仙紋和符核仙兵。 很多部分都是多餘的,不但浪費材料,而且影響力量運行的順暢程度,增大了消耗。武羅又花了十三天的時間,把這些全部修改了。 然後他發現,實際上青丘仙族準備的材料,足足可以煉製兩套天瞳武裝! 三符的煉製對與武羅來說,難點在於創作。只要把前期的工作完成,後期簡單的多。武羅花了十二天的時間,就將第一套天瞳武裝完成,他緊接著又用了同樣的時間,製作了第二套天瞳武裝。 兩相比較,自然是第二次完成的較好。 這武裝的確強大,武羅完成之後自己估算了一下,若是交給鐵橫江,以鐵橫江現在四品上的境界,在天瞳武裝的增幅下,能夠挑戰一品! 這兩套天瞳武裝,實際上武羅都留了一個小手段。 將近兩個月的閉關,完成了兩套天瞳武裝。武羅出關之後立刻就派人把鐵橫江和姬小小找來。 這段時間,他們也一直住在巨象星。因為武羅的關係,雙方的關係親密許多。鐵橫江是知道武羅的具體計劃的,因此對姬小小也是十分照顧。 兩人進來,武羅就把兩套天瞳武裝丟在兩人面前。 姬小小和鐵橫江嚇了一跳:「兩套!」 武羅隨意的一擺手:「你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太垃圾,我改了一下,威力比以前的天瞳武裝還要強大,但是用料節省一半。」 他說的很隨意,可是姬小小和鐵橫江的震驚卻是無以復加的,這一套天瞳武裝,當年也是一位地位極為尊崇的三符天工親手繪製的圖紙。之前那一位答應幫助青丘仙族煉製的三符天工也看了,驚為神作,別說修改了,連一點意見都提不出來。可是到了武羅這裡,被批得一無是處! 兩人對武羅都是深信不移的,只是沒想到武羅的水平竟然這麼高。 武羅指著稍弱的那一件天瞳武裝,對姬小小說道:「這一套是留給你的,你先收起來,需要的時候,再顯露出來。」 他又指著稍強的那一套,對鐵橫江道:「這個是給你準備的。」 兩人檢查著各自的裝備,愛不釋手,眼睛裡閃爍著興奮地光芒。 武羅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說道:「這兩套天瞳武裝,都必須有一枚另外的符運仙紋配合。若是沒有,不管什麼人,不管多強大,都沒辦法使用它們。」 鐵橫江明白了:「你把這一枚符運仙紋交給我們,就算是家族不想把這兩套天瞳武裝交給我們也沒辦法了對吧?」 武羅笑笑:「正是。」 …… 天瞳武裝是完成了,可是怎麼扶持姬小小成為青丘仙族的實際掌控人? 姬小小自己都沒有信心。 武羅見到鐵橫江之後,還是沒有改變計劃,而是繼續扶持姬小小,也是考慮到青丘仙族本身的接受程度。 鐵橫江乃是飛昇而來,儘管他現在在青丘仙族之中極受重視,但是對於青丘仙族來說,鐵橫江是「干將」而不是主人。鐵橫江最好的結局也就是放出去開闢一個新的分族而已。 若是讓鐵橫江成為族長,必定會招致青丘仙族的竭力反抗。 姬小小卻是青丘仙族的嫡親血脈,儘管她實力不濟,但是重壓之下,青丘仙族想必也會妥協,畢竟家族的權力沒有落到外人手中。 至於這個重壓之下…… 武羅點兵,手下七大勢力之中,帶走了四個:柳瑛、胡珍珍、白蒙、風月道人! 再加上姚窈,一共五大一品強者,隨行戰士超過五百人,都是裝備了李修遠武備庫之中高品級裝備的精銳! 這麼一行人,乘坐著姬常在提供的一艘長達一百四十丈的巨艦,浩浩蕩蕩的殺奔青丘仙族。 這艘戰艦的配備極高,機關核心乃是一頭三品下的星獸的內丹製造這是姬常在當年得勢的時候,想方設法剋扣下來的。絕對是姬常在最後的家底了。 上一次的事情,對於姬常在的觸動極大,他如今也是一改往日的作風,主動把這艘巨艦獻出來,也算是最後幫自己女兒一把。 巨象星域內,有梁沫羽坐鎮,武羅並不擔心。他已經隱約能夠猜到,梁沫羽的背景是什麼,因此對於巨象星的安全十分放心。 青丘仙族佔據著一顆富有的私有星球。這顆私有星球被青丘仙族命名為「狐丘星」。姬小小護送著「天瞳武裝」返回的消息早已經發出去了,戰艦剛剛到了狐丘星外圍,就有家族的四艘規模稍小的戰艦前來迎接。 武羅把五大一品派出去,跟著姬小小和鐵橫江一起前往狐丘星,而他自己,則安心呆在戰艦上。 到了狐丘星上,如何跟青丘仙族交涉,自然有鐵橫江去處理。這方面他比姬小小合適。 而武羅現在時間緊迫,根本沒時間在狐丘星跟這幫妖仙們勾心鬥角、你來我往的 斗上幾百個回合。他來之前就決定了,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先把青丘仙族懾服,至於今後怎麼掌控、處理,交給鐵橫江去處理。 鐵橫江乃是幾萬年的老怪物,只是進入仙界的時間稍短而已。論起心計,猶在青丘仙族眾人之上。 他背靠著武羅這座大山,很多事情解決起來極為方便。 武羅對他是很有信心的。 他跟鐵橫江早就約好了,鐵橫江下去談判,武羅便在星空之中等候。趙曉曉伺候人有點笨手笨腳,但好歹算是把茶泡上了。武羅喝著六百年份的巖茶,美滋滋的想著這茶只怕是能把老黑給羨慕死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狐丘星上一道光芒沖天而起,好似煙花一般在星海之中炸開。武羅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輕抬起手。 小舟出現,洪武仙炮出現。 光芒如龍,璀璨照耀整個星海。 就連附近的數顆恆星,都被洪武仙炮的光芒掩蓋住了。 萬萬里之內,只有一片明亮的白光。 白光之中,洪武仙炮開火,狐丘星的一顆衛星,被武羅一炮炸得粉碎! 他還沒有煉製出第二枚靈符炮彈,但是炸碎一顆衛星,依舊不成問題。 狐丘星上一片死寂。武羅收了小舟,悠然品茶。趙曉曉也好像沒看到剛才那驚天一炮似的,跪坐在武羅身後,笨手笨腳的伺候著。 武羅抱怨:「你看看人家蘇九蘭,小梳子多善解人意,心靈手巧,你看看你,我怎麼就沒有那個福氣呢?」 趙曉曉無動於衷,又冷又硬說道:「我就這樣。」 …… 這一炮,徹底把青丘仙族眾人的信心給炸得粉碎。 武羅在星海之中又等了不到一個時辰,狐丘星上便鋪陳開來一道寬達三百里裡,長數十萬里的紅色光芒地毯,一直延伸到了武羅的戰艦下,以這種最高的禮節,恭迎武羅登上狐丘星。 青丘仙族之中,老一輩的人物都躲了起來,畢竟被人用武力逼迫著,交出家族的掌控權,無論是誰都覺得心裡不舒服。 武羅也不在乎這些,他登上狐丘星,只是一種姿態,告訴所有人,狐丘星乃是本座的勢力範圍!任何人敢染指狐丘星,就是對本座的挑釁! 敢挑釁?去根本座的洪武仙炮講道理吧。 姬小小下令,最高規格的宴會招待武羅。武羅倒是沒怎麼吃,就是覺得青丘仙族窖藏的狐仙酒當真不錯,比得上蘇九蘭當時送給他的十里鋪淡酒了。 那種淡酒十分難得,狐仙酒卻多的是。武羅毫不客氣的拽著姬常在,讓他領著去了青丘仙族的酒窖,把窖藏的二十大壇狐仙酒,全部收進了自己的「大千世界」。 姬常在一路上都耷拉著腦袋,他知道自己這是「引狼入室」,只怕從今往後許多年。都要背著這個罵名在家族中過活了。或許因為姬小小的存在,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但背地裡被戳脊樑骨是必然的。 從酒窖裡出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小亭子,武羅來的時候沒怎麼注意。回去的時候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卻忽然停了下來,疑惑的轉過身,盯著亭子中的一個裝飾。 這是一個八角亭子,並不大,僅僅是一條長廊中的一個部分。 亭子有八根柱子。每一根柱子都雕刻成了一個造型。武羅看的這根柱子,下面雕刻成一名黑盔黑甲的力士,正全力拖著上面的石柱。 亭子建造的很別緻,八根柱子也各自使用了不同的石材。 武羅盯著的這根柱子,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武羅神情凝重問道。 姬常在可不敢怠慢:「立刻去把劉總管找來。」隨行的小廝踏著一朵雲飛快去了。 劉總管憤憤不平,他掌管整個狐丘星的事務,在今天之前,地位遠在姬常在之上。可是武羅的出現,改變了整個青丘仙族的局面。 劉總管本來也想躲著不見。宴會他就沒有出現。可是被人指名道姓的找上,他又不能不出現,因此磨磨蹭蹭,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到。 武羅的耐性已經被消磨光了。 可是劉總管還很不識趣。來了之後心裡不痛快臉上也不痛快的往哪兒一站,一言不發,更不見禮。 武羅指著那石柱問道:「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劉總管瞥了一眼,聲音不見起伏:「下面人進貢的。」 「誰?」 劉總管兩眼一翻:「記不清了。」 武羅一點頭:「殺了,找個能記得清的過來。」 劉總管臉色大變,正好大叫,趙曉曉已經不給他機會,上前一步。單掌抬起,雷光迸射。 劉總管雖然也有些本事,可是一旁還有姬常在,姬常在的實力與他不相上下。 姬常在出手牽制住劉總管,趙曉曉的雷神之手落下,轟隆一聲巨響,倨傲的劉總管被炸得粉碎,連仙魂都沒有逃掉。 劉總管身邊也帶著幾個人,還有另外一些青丘仙族的僕人看著,全都傻眼! 劉總管這樣的人,雖然也算是下人,但是地位尊崇,比起一些旁支族長的地位還要高。可是武羅說殺就殺了。 輕描淡寫,根本不當一回事。 武羅也確實不當一回事。劉總管跟他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物,武羅才不會去在意劉總管心裡怎麼想的。他把劉總管找來就是問情況。劉總管老老實實回答了。武羅眼中從此根本不會再有劉總管這個人,偏生他心裡不痛快,也想讓武羅彆扭,武羅哪會跟你搞這些小動作?但凡不服,直接打殺了就是。 武羅看了看一個個呆若木雞的下人們,很隨意問道:「還有誰知道?」 姬常在看著那些嚇傻了的僕人,惱火吼道:「還有誰知道!」 僕人們一個哆嗦,才算是仙魂回竅:「大人,二總管也應該知道……」 二總管姓張,聽到消息後已經屁滾尿流的趕了過來,一邊腳下如飛,一邊擦汗,到了亭子內趕緊跪拜磕頭:「小人張轉見過先生,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張轉是劉總管的人,自然唯劉總管馬首是瞻,迎接武羅的宴會他也沒出現。劉總管被殺,他以為這是武羅借題發揮,就是想出口氣。因此嚇得面如土色,趕來之後自然是陪著一萬個小心。 武羅一指那根石柱:「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張轉更以為武羅是借題發揮了,一根石柱啊,就要殺人! 他的冷汗唰唰的往外冒,嘴上已經有些結結巴巴了:「這……這是……一個低等級世……世界進貢上來的……」 「哪個低等級世界?」 張轉告了一聲罪,繞到了石柱後面看了一下,上面刻著一行字:甲等一百三十一號。 武羅若有所思,擺手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張轉一愣:沒事了?這就放過我了? 他以為武羅借題發揮,這一次他不死也要脫層皮呢。沒想到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放過了自己!張轉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從自己的角度,自然是怎麼都想不明白。人家眼中根本就沒有他和劉總管這個檔次的人物,又怎麼會搞什麼借題發揮的事情去算計你? …… 武羅來去匆匆。 他毫不客氣的徵用了姬常在「獻」出來的那艘巨艦。姬常在和姬小小都不明白武羅為何在看到了一個下界進獻的石柱之後就忽然決定立刻動身離開。武羅臨走之前,只召見了鐵橫江。 鐵橫江的那一套天瞳武裝,不但品質稍優,而且比起極小小的那一套,少了一個禁制。 姬小小的那一套之中,隱藏著一個特殊的符運仙紋,核心部分乃是一枚能夠自爆的靈符。若是姬小小有什麼「異常」的舉動,立刻就能夠將她炸得粉身碎骨。 武羅不是不相信姬小小,只是因為姬小小還有一個爹,他不能不防。 除了將這個秘密告訴鐵橫江之外,武羅還把那搜小舟留下來。武羅現在有動動和兩隻小龜,這門洪武仙炮留在身邊,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但是留給鐵橫江,想必他能夠很「恰當」的使用,在某些時候給某些人,一個巨大的「驚喜」。 武羅把張轉帶上,作為嚮導,飛向甲等一百三十一號。 九界星河茫茫無邊,已知的這一片世界之中,仙界高高在上。除了仙界之外,下面還有三個等級的世界,分別歸為甲、乙、丙三個編號。五方界乃是其中乙等世界。而他們即將要趕往的這顆星球,乃是一個甲等世界,力量等級尚在五方界之上,比起仙界,也只是稍弱一籌。 張轉實在摸不清武羅的脾性,因此一路上很老實的一言不發,只有武羅問他的時候,他才會實實在在的回答。 這個態度誤打誤撞,合了武羅的胃口,一路上倒是平安無事的到了甲等三百一十一號。 這是一顆看上去怎麼也不像是個有生命的星球。星球幾乎和黑暗的星海融為一體。在星球外面,包裹著厚厚的一層黑色罡氣,散發著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的氣質。 張轉很負責任的向武羅介紹著,這個世界之中的生靈,近乎「精怪」,他們也會交配,也會生下後代,但是他們的進食,就是用體內的一種魔氣,去侵蝕周圍的一起,發現什麼能「吃」的東西,就直接用魔氣融化了,納入體內。 而他們的這種魔氣,其實就是星球外面包裹黑色罡氣。這種生命,從一誕生,就本能的可以修煉,將體外的罡氣納入體內。若是不能夠完成這一步,就會活活餓死。 所以這星球上的生命,都是天生的戰士。唯一可惜的地方,也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就是,這顆星球上,居然沒有一套完整的傳承! 沒有完整的傳承,也就意味著沒有辦法修煉到最高境界,最終飛昇。 而青丘仙族則是骨子裡的高傲,高高在上,根本不屑與親自去為這顆星球的生命創造一份傳承。 武羅對此嗤鼻不已,這等天生的戰士,若是真的飛昇,收攏起來,絕對是一支強悍的力量,對於任何一個仙族來說,都是絕強的戰力。偏生青丘仙族假清高,白擺放著這麼一支強悍的戰力不用。 雖然如此,可是武羅也無意收攏這支人馬。 他一揮手:「隨我下去看看吧。」 第430章 一品神將 五大一品高手之中,留下了白蒙看守戰艦,剩餘的四大一品,點起了兩百名精銳的戰士,跟著武羅一起來開戰艦,進入甲等一百三十一號星球。 這周圍的星海,顯得格外黑暗,武羅等人就像一片金色的流星,慢慢降落在星球上。 罡風肆虐,飛沙走石。星球表面的風暴之中,甚至夾雜著人頭大小的石塊,整個星球表面乾燥火熱,時不時的就會有一道巨大的地縫離開,赤紅色的岩漿狠狠地噴出來,被風暴一吹,轟轟隆隆的打在周圍黑色的岩石上。 這裡讓武羅想起來五方界的地底世界,這兩者,都不適合生命生存,當一個部族用盡了全部的生命,只是為了生存下去的時候,你怎麼能指望他能有別的精力創造出一個完整的傳承? 武羅忽然要來這顆星球,沒有解釋原因,可是他一路上面色凝重,自然也沒人敢問。這一回陪著他來的人之中,也只有姚窈和趙曉曉跟他親密。趙曉曉從來不會好奇,姚窈則是一路上忙著計算怎麼撈一筆外財。這答案從頭至尾,都只有武羅自己知道。 這顆星球罡風劇烈,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在空中飛行了只要上天,肯定被強烈的風暴拍下來。 但是對於仙人來說這都不是問題。武羅領著眾人再千丈高空飛行,一雙眼睛之中,閃爍著淡淡的金光,方圓千里之內,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眾人也看出來,武羅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飛了兩個時辰,將這顆巨大的星球幾乎是轉了一大半了,武羅眼中的光芒忽然明亮起來。眾人知道,他找到了。 前方數百里,有一條巨大的峽谷。 這座峽谷,可以說是整個星球的一條「傷疤」。這條裂谷長達三萬里最寬的地方足有三十里,最窄的地方也有七八里。 無窮無盡的黑色水汽從裂谷深處翻湧上來,消散於天地之間。 裂谷兩旁。有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巖洞,巖洞中能夠看到一個個黑盔黑甲的戰士。這些戰士。目光如狼。貪婪地盯著那條巨大的裂谷,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武羅也靜靜的懸浮在天空之中。沒有驚動他們。 這樣等了兩個時辰。這世界的天地間,那可怕的黑色罡風漸漸消弱,當消弱的程度達到了一個能夠承受的程度之後,那些戰士們立刻一聲怪叫從巖洞之中跳了出來,一窩蜂的朝裂谷衝了過去。 這些戰士身材高大無比,平均都在數百丈,奔跑起來地面顫抖隆隆作響。 而就在這同一時刻,巨大裂谷旁邊的一座高山上,兩個戰士手腳並用爬上了山頂。山頂上建造著一個粗糙的祭台,祭台上沒有日月,只有一片最黑暗的混沌。 兩名戰士從一旁操起了一隻巨大的黑色鐵錘,重重的在那混沌之中一敲。 「光!」 一聲鑼響,一層層的淡黑色音波擴散到了整個世界。 武羅猛然轉頭,因為在鑼響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那鑼聲一響,裂谷之中似乎打開了一道門戶,一股充盈的生靈氣息,活潑潑的從裂谷之中湧出來。所有的戰士狂喜,嚎叫著衝了上去。 武羅一聲歎息,張開雙臂。 龍元滾滾,一股遠高於這個世界力量等級的恐怖力量瀰散開來。風月道人臉色大變:「大人小心!」 在這樣的世界之中,施展這個等級的力量,是會扯碎這個世界最基本的力量構架的,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武羅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那力量在狹長的裂谷上面一劃而過,空間立刻碎裂成了無數的小塊,衝進去的那些黑盔黑甲的戰士,全部被碾地粉碎,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成了一灘肉泥。 武羅站在天空之中,揮灑之間一股股龍元降落。裂谷兩岸大量的戰士,毫無反抗之力,被炸得粉身碎骨。 還是風月道人會拍馬屁,立刻出手,不管不顧的屠殺那些戰士這個世界崩壞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們絕對能夠逃出去的。 裂谷之上,空間已經徹底紊亂,日後也別想再進入這道裂谷之中。 就在裂谷的空間徹底混亂之前,武羅透過裂谷,看到了世界的那一面。在那裡一頭頭巨妖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用一種悍然赴死的心態,正等待著黑盔黑甲戰士的襲擊。 武羅爽朗一笑,聲浪如潮,滾滾而出:「帶我問候喬天鬼老前輩,就說晚輩答應的力拔山不能借給他了,但是巨妖族的苦難,晚輩幫他解決了!」 空間徹底紊亂,隔絕了那個世界。武羅最後一眼看到,巨妖們一個個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似乎還有人記得武羅,眼神之中也有出乎意料的驚喜! 武羅明明知道這甲等一百三十一號星球上的生靈都是天生的戰士,但是他卻不能接納,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戰士,就是巨妖族犧牲了無數族人對抗了數萬年的那些敵人。 他們不是來自九幽冥獄,九幽冥獄只不過是五方界的一個傳說罷了,根本不存在的地方,來到仙界之後就再也沒有這個說法了。 他們活生生的存在於另外一個等級稍高的世界之中。 武羅至今都還記得,巨妖族對抗他們的時候,那種無奈、那種慨然赴死的豪情,這種豪情,始終是武羅敬佩的。他若是啟用這些戰士,就是對這種豪情的玷污! 五方界被劃分為天下五方的時候,空間紊亂,無意之中打開了一個殘破的空間通道,恰好將天荒海與這個世界勾連起來。 這個世界的力量等級比五方界高,若不是正好巨妖族鎮守天荒海,換做任何一個種族,只怕都抵擋不住這個世界的鬼魅戰士! 無數黑盔黑甲的戰士被滅殺,他們對於天空中這些忽然出現的可怕戰士敬畏之極,嚎叫著四散逃竄。 武羅擺了擺手:「算了,嚇跑了也就行了。」 眾人這才收手。 原本聚集在巨大裂谷周圍的數萬名戰士,死傷過半,其餘的全都跑了。 而武羅,稍稍平復了心中的激動之後,出現在了那座祭壇上。 剛才鑼響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 武羅站在祭壇外。把手一點,祭壇上那一片有黑色罡氣組成的混沌散去,露出裡面一座一人多高的小巧石台。 石台上,嵌著一個黑不溜秋的石塊。 武羅笑了。 他毫不客氣的把石塊拿了起來,朝眾人一揮,咱們回去。」 「什麼人敢在青丘仙族的地盤上撒野!」 一聲怒吼,三道光芒從遠處飛射而來,落下來化作三個滿臉怒氣的仙人。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嚇得張轉趕緊衝出去,沖三人直擺手:「不得無禮,蠢貨還不跪下謝罪!這位乃是咱們青丘仙族新任的首席客卿武羅武先生!」 三人倒是認得張轉,相比於這位二總管來說。他們三個狗屁都不是,三人趕緊跪下:「張大人,您怎麼在這裡?首席客卿是個什麼職位,以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這顆星球雖說是甲等世界,可是出產實在少得可憐,幾乎沒有什麼能用的資源,因此在家族之中不受重視,被派到這裡來的,也都是不受待見的可憐蟲。 武羅三言兩語滅殺了劉總管,給張轉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他倒是好心,生怕武羅以發火,這三人的小命立刻報銷,趕緊拽著三人到了武羅面前:「蠢貨,想活命的趕緊向武先生磕頭認錯,如今咱們青丘仙族,變天了!」 說到這份上,三人哪還會不明白? 三人一個哆嗦,兩腿發軟,順勢跪了下來,不住磕頭:「我等愚蠢,請先生恕罪、恕罪!」 武羅擺擺。我來這裡是因為一點私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這就要回去了。」 這三人乃是內鬥失敗被丟到了這裡,這幾年算是臥薪嘗膽。這一刻福至心靈,為首一人忽地道:「先生是不是對這祭壇上的石塊感興趣?」 武羅意外:「怎麼了?」 那人知道自己猜對了,登時便有些激動,難道自己的好運要來了?終於能有機會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先生……小人知道一個地方,那裡還有一個這樣的石塊。」 武羅意外之喜:「哦?真的,在哪來?快帶我去。」 那人立刻答應:「遵命。」 …… 這顆星球上,也不是一片太平。 有時候越是落後的地方越是混亂。星球上也有一個個部落,彼此之間戰鬥不斷。他們爭鬥的目標,說起來可笑,竟然是那裂谷周圍的地盤。 在他們眼中,裂谷下的那個世界,就是傳說之中的「天堂」,若是能夠殺進去,絕對比在這個世界之中幸福太多。 各個部落征戰過程中,大魚吃小魚,如今這個星球上最大的一個部落已經有數萬人的規模,而他們部落內部的一個祭壇上,還有一個石塊。 別人不知道,只以為是表面刻著奇怪紋路的破石頭而已,只有武羅明白,這是「力拔山」最後的兩塊碎片! 有青丘仙族的人領路,武羅他們順利的找到了那座祭壇。這祭壇對於這個部落來說格外重要,有二十四名戰士看守,從不間斷。 風月道人絕對是頂尖的馬屁精,這方面的道行只怕還在修行之上。他一抬手,二十四道烏光沒入那些看守的眉心,看守無聲無息的昏過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就好像尋常人就算是去掏鳥窩,鳥兒對他沒什麼威脅,但總不喜歡一大群鳥兒圍著自己嘰嘰喳喳。 武羅自然也不喜歡那麼多部落戰士衝上來,風月道人的處理,的確很和他的心意。 最後一半碎片就在祭台上,武羅收了起來,對眾人一點頭:「回去吧。」 青丘仙族的那三人躬身送行:「恭送先生。」 武羅一點頭,對張轉說道:「這幾個人不錯,找個機會調回去吧,以後就跟著你好了。」張轉趕緊答應,那三人大喜過望,終於能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想要千恩萬謝,武羅已經破空而去。 他們告訴武羅最後一塊碎片的所在,武羅把從們從這個鬼地方弄走,就是一場交易。 …… 去青丘仙族這一趟,其實並沒有耽擱太長時間。武羅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巫祖仙尊的事情,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登門拜訪」,跟這位仙尊講講「道理」。 回到巨象星的時候,梁沫羽卻沒有來迎接,武羅對此並不意外。 祖千秋倒是等了半天了,見到武羅立刻就說道:「先生,晴雷仙尊那邊,有一張請柬送過來。」 武羅意外:「晴雷仙尊在巨象星?」 「不是,只是巨象星領地上的負責人送過來的。」 祖千秋說著把請柬遞過來。大紅的請柬上。有仙元封印,確定沒有旁人在武羅之前打開過。 武羅翻開來,發出邀請的人竟然是嬋姑娘和曾畢凡,這到讓他有些意外,但一想這似乎也是一個必然。 嬋姑娘倒是很坦白,沒有找什麼借口,直白的請武羅赴宴「敘話」。 武羅看看時間,是在明天,點頭道:「派人去回一聲,就說我一定到。」 …… 武羅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用靈文把整座宮殿的封印了起來,然後進入「大千世界」,將「力拔山」放了出來。 力拔山此前已經是「封神榜」上三品神將,論起品級來,乃是二品天命神符。 武羅壓制著心中的激動,將兩塊碎片拿了出來,輕輕托起,那兩塊碎片受到了召喚一般,慢慢飛昇了天空,和「力拔山」的本體一接觸,就徹底融合在了一起! 並沒有武羅預料之中驚天動地的場面,「力拔山」本身就是一枚非常樸素的天命神符,武羅細細感受著已經完整的「力拔山」,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體內澎湃翻滾,給他一種感覺,似乎只憑一隻手,就能夠把整個九界星河掀翻! 他重新將「力拔山」送回了「封神榜」內。 「封神榜」之上,二品神將的位置只有四個。原本這四個二品神將的位置之中,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佔據了一個。 「大千世界」成功晉級一品,應該是填補了「天下第一界符」的位置了。 除此之外,還有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天下第一鎮符「天地囚牢」。 在「天府之國」化為「大千世界」之後,二品神將的位置已經滿員。 而「力拔山」完整之後,力量等級再次提升一級,武羅將它送回達「封神榜」之後,這枚天下第一力符,便開始朝著二品神將的位置衝擊! 武羅暗暗歎息一聲,明白最早跟隨自己的「旱魃血焚」只怕會被擠下去,淪落為三品神將的。 畢竟,「旱魃血焚」已死,武羅雖然不捨,卻也無可奈何。 而結果也正如他所預料的。 「力拔山」緩緩而起,卻不可阻擋。佔據著二品神將的位置,但是顏色卻暗淡之極的「旱魃血焚」並沒有什麼反抗之力,就被擠了下去,淪為了三品神將。 武羅有些黯然,他的上一世,可以說完全是因為「旱魃血焚」才能崛起。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後來他隕落也是因為「旱魃血焚」忽然寂滅。但是對於這枚成就了自己上一世的天下第一凶符,武羅始終有種異樣的感覺,總還抱有那麼一絲希望,某一天「旱魃血焚」會忽然復活。 可是在「旱魃血焚」被「力拔山」擠下去的那一刻,他知道這個原本就不切實際的幻想,徹底的破滅了。 武羅感覺好像是生生割去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似的,格外痛苦難受。他默默地看著「封神榜」上四大天下第一序列,原本應該興奮無比的時刻,卻不知為何,心中一片淒涼。 「咦!」 忽然武羅一聲驚訝,已經淪為三品神將的「旱魃血焚」,居然慢慢顫抖了起來。然後在武羅驚訝的目光之中,慢慢升起,竟然越過了二品神將的位置,再次提升一級,到了最上面一品神將的位置上,佔據了一個位置,沉寂不動了! 武羅大吃一驚! 第431章 賢才宴 「封神榜」上,神將九品。 這九個等級,並非對應著天命神符的九品,「封神榜」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評判體系。 比方說一品天命神符,天下第一序列,到了「封神榜」上,就統統都是二品神將。 最上面的一品神將只有兩個位置,一直都是空缺的。 可是一枚已經寂滅的「旱魃血焚」,明明被擠到了三品神將的位置上,居然又提升了起來,成了一品神將,這太不可思議了! 武羅心中激動無比,難道說「旱魃血焚」真的復活了!? 他急不可耐,嘗試著召喚「旱魃血焚」。可是結果卻再次讓他失望了,「旱魃血焚」依舊沒有動靜。 武羅一陣失望,但是看著那穩穩壓過其他四大天下第一序列,高居一品神將位置的「旱魃血焚」,他又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捨我而去!」 …… 武羅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晚上跟嬋姑娘約好要赴宴的。武羅把祖千秋叫來,問了一些領地內的事情,祖千秋不能決定的事情他親自決斷了。 處理完了公務,武羅有些奇怪:「凌虎規來了?」 祖千秋茫然搖頭:「沒有啊……」 「那為什麼我一直沒見到梁沫羽?」 祖千秋的臉色有些古怪:「這個……」 武羅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祖千秋告退,可是剛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又回來了:「先生,十方商會有一隻商隊正在趕來,他們準備在咱們領地內,建立巨象星分會。」 武羅跟十方商會之間的關係,現在有些糾結。方祿孝老爺子似乎非常想要和武羅搞好關係,又是送禮又是幫忙,現在又用這種極為我冒險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姿態。 可是方祿孝老爺子下面的人,卻一個個的眼高於頂,把老爺子的心血生生浪費了。 對於這樣的局面,武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武羅已經對外宣佈,將自己的領地進行商業開放。 可是周圍那些仙尊不喜歡。 除了晴雷仙尊曾畢節之外,其餘四位仙尊都沒有表態支持他。甚至巫祖仙尊還公然宣佈,敢去巨象星經商,就是對巫祖仙尊的挑釁! 因此這段時間,武羅的領的可以說麻雀三兩隻,根本沒有人敢來經商。 方祿孝老爺子可是冒著得罪四位仙尊的風險,把人派出來的。 祖千秋在旁有小心翼翼地說道:「先生,老黑那邊之前也傳過話來了,方老爺子又送去了一批仙奴,都是很出色的資質,星空浮島上,短期內不會有人手問題了。」 武羅眉頭一皺:當老爺子未免太「慷慨」了吧?要說討好一位三符天工乃是正常,可是冒著得罪四大仙尊的風險討好他,這就有些不值得了吧? 武羅摸著下巴想了想,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他自己愕然,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把嘴巴狠狠地閉上了。神態顯得格外古怪,好一陣子,才怏怏的一揮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他們到了,通知我一聲。」 「是。」祖千秋一肚子疑問退了下去。 華美的宮殿內,只剩下武羅一個人,他靜靜地坐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慢慢往上翹起,露出了一個心醉的微笑。 …… 嬋姑娘臉上蒙著一層青紗,由六叔曾畢凡陪著,在大門口迎接武羅。 晴雷仙尊的領地和武羅的相鄰,嬋姑娘所住的乃是一座道觀。這道觀看似簡單,實際上乃是一件洞天仙寶。嬋姑娘在這裡領地內沒有找到合適的住處,晴雷仙尊索性賜下這件仙寶,直接安置在領地內。 道觀青磚青瓦,兩指寬的青石條鋪成的小路。迴廊拐角和照壁的後面,都栽種著拇指粗細的翠竹。小路兩側點綴著各色花草,雖然比不得武羅皇宮的奢華壯麗,但是勝在小巧別緻,更顯清雅。 這道觀內伺候的人倒是不多,但都是嬋姑娘的心腹。 見到武羅,嬋姑娘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即便是隔著一層輕紗,依舊讓人能夠感受到少女的美麗。 「先生來了,裡面請。」 趙曉曉依舊跟在武羅身後寸步不離,四人沿著石徑進了道觀,下人早已經按照嬋姑娘的吩咐,在一座涼亭內,佈置下了一桌素雅的酒菜。 嬋姑娘摘了輕紗,敬了武羅一杯酒,便開門見山道:「先生對於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武羅想了想:「我若說沒有,倒是顯得不夠坦誠。」 他說了這一句,便停住了。 嬋姑娘心領神會,看了看曾畢凡,後者點了點頭。嬋姑娘便道:「我們請先生過來,其實是有些想法的。想必先生也知道嬋兒現在的處境。」 武羅想起方狄香,暗暗歎了口氣。 他看向嬋姑娘:「你想要什麼?」 嬋姑娘眼中燃起一團火焰:「仙尊之位!」 武羅啞然:「倒不是我妄自菲薄,姑娘所圖太大,只怕……」 「先生還是妄自菲薄了,您心裡很清楚,您能夠辦到的。」嬋姑娘眼神之中的野心之火更加劇烈了。 武羅苦笑:「你說對了,我知道我能辦到。可是……第一,我能辦到也要很多年以後,第二,我為什麼要幫你們呢?」 對於這個問題嬋姑娘早有準備:「我若為仙尊,必定奉先生為主。而現在,我可以為先生爭取我父親的全力支持。除此之外,我手下,有一品仙人十三人,二品仙人三十八人,其餘各等級戰士共計一千人,都可以供先生差遣!」 武羅看了一旁的曾畢凡一眼:「這些家底,是六叔的吧?」 嬋姑娘臉上一紅,曾畢凡嘿嘿一笑:「知道瞞不過你。我的就是嬋丫頭的,她能做主,你就放心吧。」 嬋姑娘接著道:「其實我要的並不多,九界星河無比廣袤,我將來,是要開拓一片屬於自己的星域,而不是去搶奪別人的星域。」 武羅恍然:「原來如此。」 開拓星域,所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人手,更重要的是大威力的仙器,比方說武羅的洪武仙炮。 在一片未知的星海之中,遇到星獸的幾率太大了,若是單憑手下的戰士去拚殺,有多少戰士都不夠用。 但是如果武羅能夠支援她幾十門洪武仙炮,那局面就會大大改觀。 單沖武羅能夠製造出洪武仙炮這樣恐怖的符核仙兵,嬋姑娘也要跟他合作。 武羅露出一個微笑:「這個協議,我接受。」 嬋姑娘長長的鬆了口氣,雖說她很有信心能夠說服武羅,但是事情沒有敲定之前,畢竟還是會有變數。而爭的武羅的支持,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這是她未來星海開拓之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嬋姑娘舉起酒杯:「那嬋兒先預祝未來的仙尊閣下,馬到成功!」 武羅也不否認他早晚有一天,是要問鼎仙尊的。 曾畢凡陪著喝了酒,隨口問道:「不知道先生有沒有想好,仙尊的名號?」 武羅抬了抬眉毛:「南荒仙尊。」 六叔和嬋姑娘一愣:「南荒仙尊?」這算是個什麼名號? 武羅知道他們不明白,淡淡一笑,卻語氣堅定:「南荒仙尊!」 六叔和嬋姑娘都去過五方界,知道「南荒」指的是什麼。他們正在揣測武羅為何偏偏選擇南荒作為名號的時候,忽然祖千秋從外面急匆匆的闖進來,見到武羅急忙喊道:「先生,快,聽冰小姐的使者來了!」 嬋姑娘手下的人這時才飛快跟進來,跪下道:「小姐恕罪!」 嬋姑娘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是因為祖千秋闖進來,而是因為聽到了「聽冰小姐」的名字。 聽冰小姐梁聽冰,武羅來到仙界這麼久也有所耳聞。 說起梁聽冰就不得不說起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在九界星河之中地位極高,不光是仙域內,就算是魔域之中,都極有威望。說起梁夫子的名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梁家在九界星河地位超然,也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九界星河之中的高手,包括仙尊在內,若是尋不到好的傳人,就喜歡把自己的傳承存放在梁家。 梁家甚至專門為此,建立了一座樓,命名為「舊雨樓」。 梁氏舊雨樓,大名鼎鼎。 而這其中最珍貴的,其實就是那些仙尊們的修煉筆記,幾乎涵蓋了能夠遇到的一切修行上的問題。已經有七八名仙界高手,再遇到修行瓶頸之後,懇求梁家,進入舊雨樓,出來之後果然有所突破。而這些人,後來都成了名震一方的仙尊! 到了梁夫子這一代,更是把梁家這個傳統發揚光大,不管什麼人,只要梁夫子看得順眼,都會提點兩句。而受過他指點的人,後來也都大有作為。 但梁聽冰卻並非僅僅是依靠父親的餘蔭成名,事實上在十年以前,梁聽冰就已經是公認的九界星河第一青年天才,九界星河歷史上,最短時間達到一品境界的仙人。 此後,梁聽冰便開始舉辦賢才宴。能被梁聽冰看重,發出邀請參加賢才宴的,都是九界星河之中最富才華的青年才俊。 每一屆賢才宴,最後聽冰小姐會選出最優秀的三人,這三人能夠得到梁夫子的親自指點。 最近這幾屆,賢才宴甚至有了「青雲宴」的名號,意思是只要能夠參加賢才宴,接下來就會平步青雲,順風順水。 而每到賢才宴即將開始的時候,九界星河內年輕一輩們就會明爭暗鬥,互相較勁,希望能入聽冰小姐的法眼,得蒙召喚,位列賢才宴。 一旦能夠獲得邀請,那就是整個家族的大喜事,而聽冰小姐使者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甚至有的家族,還會灑掃相迎,臨走之時還會送上一點「小意思」。 這麼一來,聽冰小姐的使者也一個個眼高於頂了。 祖千秋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雖然武羅實力極強,但是他做的事情大都隱去了名號,因此整個九界星河之中,知道武羅名號的人並不多。而祖千秋萬萬沒有想到,聽冰小姐居然會邀請武羅。 所以使者一到,祖千秋是欣喜若狂,趕緊跑來報告,甚至連嬋姑娘這邊的人進去通報都等不及,生怕怠慢了使者。 武羅聽他說完,不緊不慢的端起酒杯道:「把請帖留下就是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祖千秋一愣:「先生,不可怠慢了,若是惹得使者不快,回去之後在聽冰小姐面前說您的壞話……」 武羅哂笑,抬手一指祖千秋:「你諾大年紀了,還不淡定?」 祖千秋不明白,武羅擺,讓那人把帖子留下,他若是不願意,就讓他帶著回去吧,什麼賢才宴不賢才宴的,我不稀罕。」 「可是……」祖千秋還想再說,可是轉念一想武羅的性子,便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點頭出去了,但是總覺得有些可惜。 六叔似笑非笑地看著武羅:「先生。聽冰小姐可不光是梁氏的小姐。還是九界星河第一美人啊。九界星河之中曾經流傳一個說法,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梁聽冰。」 武羅滿不在乎的開玩笑:「哦。原來還是個美人啊,你這麼一說,我還是有點好奇的。」 不論是六叔還是嬋姑娘,都看得出來武羅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壓根沒覺得梁聽冰這個九界星河第一美女的名頭有什麼了不起。 嬋姑娘跟梁聽冰私交不錯,但是這並不代表嬋姑娘不嫉妒梁聽冰。武羅這番做派,嬋姑娘表面上沒什麼反應,心裡卻大大的認定,武羅這樣的才是真男人,淡定鎮定從容的好漢子人選! 三人繼續聊天,沒說多大一會兒,外面忽然光芒萬丈,一個聲音縱聲長笑:「哈哈哈……武羅,某家為聽冰小姐辦事,就連那些一等一的仙族,見了某家也要客客氣氣,唯獨你武羅,自大高傲,粗鄙不堪,竟然如此怠慢聽冰小姐……」 武羅直搖頭:「一條狗而已,也敢自稱某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漂亮女人養的狗,一樣是狗。狗坐轎子不識人抬舉,說的也就是這種人了。」 他把手一抬,「力拔山」悄然而發。天空之中純以力量凝聚成了一隻大手,一把將那名使者捏在了手中。 使者縱聲大笑:「哈哈哈!無知小兒!就憑你四品初期的實力也敢在某家面前放肆!某家可是堂堂三品下,看某家如何破了你這彫蟲小技!六和雷尊、星海縱橫六和星雷,給我破!」 他手中仙訣一掐,便有六道粗大的雷光在身邊閃爍,最終合為一條繞著他的身軀一閃,就要爆炸開來。 武羅哂笑,也不說話,直把「力拔山」一催,強大的力量猛的向內一壓,那使者自命不凡的三品下的修為,六和星雷,卻連一絲火花都沒有放出來,就被這絕對的力量生生給擠滅了! 天下第一力符,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控制! 「啊!」使者臉色一變:「你……你……這不可能,你明明只有四品下的境界啊……」 他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和武羅足足差著三個等級,可是偏偏武羅將他剋死,讓他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武羅淡淡道:「人家都說打狗看主人,可你這樣的狗,不管有什麼樣的主人,只要放出去就會被人亂棍打死吧?」 武羅正要發力,嬋姑娘開口道:「先生,嬋兒替他求個情。聽冰小姐和我交情匪淺,可否看在嬋兒的面子上,饒他一次?」 武羅看了嬋姑娘一眼,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力拔山」發動,無窮無盡的力量一陣擠壓,那使者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被一隻巨手握在手中用力的揉搓著,登時將他全身骨頭都給揉得粉碎。 「啊!」使者一聲慘叫,武羅已經隨手將他丟了出去,朗聲道:「青雲宴、九界星河第一美人。可惜了,這些對本座毫無吸引力。讓梁聽冰去找那些庸庸碌碌之輩自娛自樂吧,不用來本座面前丟人現眼。」 那使者的慘叫聲漸漸遠去:「武羅,你給我等著!」 武羅眉頭一皺,漫天血光將整個巨象星籠罩!天下第一殺符「百萬人屠」發動,那使者還沒有飛出巨象星,就被無窮無盡的殺意給逼得降落下來。 血光之中,毒龍脈碧玉籐忽然刺出,那使者只看到綠色的光芒一閃,眉心一痛,便再也沒有意識了。 「咚!」使者的身體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地面一沉,多了一個大坑。 武羅對嬋姑娘道:「既然你和梁聽冰交情匪淺,就派人把他送回去吧。本來死罪可免,但是現在……就看梁聽冰的本事了。」 武羅看了嬋姑娘和六叔一眼,把杯中殘酒一口喝乾,起身大步而去:「武羅告辭了!」 嬋姑娘和六叔面面相覷,良久,六叔苦笑一下:「這是做給我們看的啊……」 嬋姑娘也點點頭,武羅的意圖很明顯,更不怕兩人看出來,最後那一眼,等於是跟兩人直說,我就是做給你們看的。對梁聽冰說的話,也等於是對他們兩人說的話。合作,固然可喜,但你們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 祖千秋一臉苦澀等著武羅:「先生,您這可是把聽冰小姐得罪慘了……」 武羅皺眉,祖千秋一直在這件事情上跟他囉嗦,武羅有些不耐煩了。他停下來認真地看著祖千秋:「你還是不明白,外面那些眼巴巴盼著梁聽冰帖子的人,螻蟻爾!」 「我和他們不在一個世界,我眼中沒有他們,我眼中只有仙尊!」 祖千秋渾身一震,轟然跪倒在地:「祖千秋明白了,祖千秋目光短淺,先生恕罪!」 武羅一擺,讓梁沫羽來見我。」 祖千秋有些意外,梁沫羽在武羅手下地位超然,以前就算是武羅要跟他說什麼,也都是自己過去的,今天怎麼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梁沫羽是什麼性子祖千秋也知道,武羅這麼一句話丟過去,梁沫羽多半是搭理都不搭理他。可是武羅命令下來,祖千秋又剛剛被他敲打一番,他不敢不執行,硬著頭皮去找梁沫羽。 梁沫羽正在看書,祖千秋如實說了:「梁爺,先生請您去一趟。」 祖千秋已經幻想著梁沫羽一個冰冷的斜瞥,然後不動如山的繼續看書,沒準還會來一句冷嘲熱諷,卻沒想到梁沫羽居然真的放下書,撇了撇嘴,起身出去了。 祖千秋愕然:今天這都是怎麼了…… 武羅大刀金馬地端坐在房中,橫眉豎眼,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梁沫羽進得門來,眼睛左右亂瞄,又有些心虛地看看武羅:「那啥,我都老老實實滾過來了,你就不用裝的這樣一幅苦大仇深,受了大委屈的樣子吧?」 武羅哼哼兩聲,把端著的怒氣架子放下來,倒真沒有什麼可生氣的,一個愚蠢的奴才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就快把小命丟了,武羅還能有什麼生氣的? 他玩味地看著梁沫羽,梁沫羽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了,兩手一攤:「我是真不知道我妹妹會找上你啊,那姑娘從小主意大,有什麼事情根本不會跟我這個哥哥商量的……」 武羅咬牙切齒:「回去好好管教!」 梁沫羽一撇嘴:「我管不了,將來哪個男人倒霉娶了她,讓他管去。」 武羅知道梁聽冰和梁夫子的存在的時候,就猜到梁沫羽的身份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梁沫羽的妹妹居然能給自己搞這麼一出。 武羅盯著梁沫羽不住的打量,梁沫羽惱火:「看什麼看?」 「我就是奇怪,你長這個樣子,能有一個九界星河第一美人的妹妹?」 梁沫羽大怒:「武羅你個混蛋!」 「哈哈哈……」 …… 武羅教訓那個使者的時候,動用了「百萬人屠」。其實大可不必,但他這麼做了,直接用「百萬人屠」的殺氣、血光,封了整個巨象星。 他是想給巫祖仙尊一個開戰的借口,可是接下來幾天,武羅每天逗弄著動動和兩隻小龜,等著巫祖仙尊來找自己麻煩,偏偏那傢伙沒有一點動靜。 武羅有些奇怪,自己幹掉了他的左膀右臂,又不斷挑釁,他本來就看自己不順眼,怎麼能忍得了? 可偏偏巫祖仙尊就是沒動靜,武羅無可奈何,琢磨著找個什麼借口去找巫祖仙尊打一架。 你不來是吧?我去找你還不行嗎! 第432章 五行風暴 「先生……」祖千秋在外面通報了一聲進來,懷中抱著一隻箱子:「這是老黑通過仙魔商會送來的,說您可能感興趣,請您看看。」 老黑辦事穩妥,武羅很放心,否則也不會把星空浮島這個大後方交給他。老黑動用了仙魔商會的關係,用最快的速度把這東西送過來,必定是有原因的。 武羅將箱子打開來,裡面只是半截斷裂的石碑。 石碑上面和下面都是缺口,表面更是斑駁不堪,顯然已經經歷了無盡歲月的洗刷。儘管如此,武羅還是能夠看地出來,石碑上刻滿了一種奇特的靈文。 老黑早年也是曾經輝煌的人物,雖然遠沒有達到九界星河的頂尖,但見識已經不凡,武羅掃了一眼這些靈文,神色便凝重起來。 這些靈文竟然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而且從這石碑上短短的一部分來看,這些靈文威力應該十分強大,乃是一種能夠觸摸到最深層次力量法則的靈文。 武羅估計,這種靈文的等級不在龍族靈文之下! 他立刻問道:「這東西老黑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祖千秋如實稟告:「他說是從混亂星流之中飄出來的。除了這一塊石碑之外,另外還有七塊碎片,都比這一塊小,留在星空浮島了……」 武羅斟酌一番:「去把梁爺請過來。」 武羅急著趕往星空浮島看看剩下的那些石碑碎片,巨象星依舊留給梁沫羽鎮守。武羅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巫祖仙尊為什麼就是不動手。唯一想到的一個可能就是忌憚梁沫羽,或者說忌憚那即將到來的梁沫羽的父親梁夫子。 但是這一次,武羅把絕大部分力量都留下來,只帶著趙曉曉和姚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巨象星。 數天之後,他出現在了混亂星流外的星空浮島。 之前已經用傳音玉環聯繫過,老黑知道武羅為什麼回來。因此早就把剩下的是石碑碎片準備好了。 武羅一到。他就立刻取了出來:「先生,這幾天我多派了些人在混亂星流周圍盯著,果然又有一塊碎片飄了出來。」 這樣一共就有了九塊碎片。可惜這些碎片根本無法拼湊在一起,零零散散的九塊碎片擺放開,每一塊碎片上的靈文都不相同,但是毫無疑問是統一體系的。 武羅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難以決斷。這些靈文雖然珍貴,但是畢竟在危險無比的混亂星流之中,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他正在斟酌著,忽然小九興沖沖的抱著一塊「石頭」從外面衝進來:「哈哈,我又找到一塊……」 他手中的石塊可真是石塊,老黑收集的這些,好歹還能看出來是石碑,而小九懷裡的這個,黑不溜秋的,外形也不規則,表面上坑坑窪窪。根本看不出來跟星海之中漂浮的那些隕石有什麼不同。 「小九!」老黑一聲怒斥:「胡鬧什麼呢!」 小九委屈:「怎麼就是胡鬧呢?你看看,這上面也有刻字,如果不是我眼尖,這麼個寶貝就要從咱們面前飛出去了。」 他把石塊一轉,某個位置上被打磨出了巴掌大小的一塊平面,上面刻著一個古怪的文字。 眾人眉頭一皺,武羅卻噌的一下站起來:「老黑準備一下,我要去混亂星流。」 「啊!」老黑大吃一驚:「先生三思啊,混亂星流之中危險無比,您現在萬金之軀萬萬不可親身犯險。」 武羅搖頭:「我意已決,休再多言。」 老黑急了:「先生,您現在手下有這麼多人。有什麼事情非要進去,隨便派個人去就行了。何必一定要親自進去?」 武羅擺手:「你不明白,這件事情必須我親自去辦,別人不明白。」 對於老黑的頂撞他並不反感,老黑並沒有仗著最早跟隨武羅就「倚老賣老」的意思,的確是關心武羅的安全。混亂星流危險無比,進去的人很少有夠出來的別說活著出來,死著出來的都不多。 而武羅現在的身份,的確不適合親身犯險。 可是那石塊上刻著的,乃是一枚神文! 武羅原本有些不能決斷的時候,一枚神文出現在他眼前,神文意味著什麼武羅非常清楚,而且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似乎是一種預兆,是以武羅立刻便做出了決定。 老黑看到武羅堅持,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躬身一禮出去準備,武羅卻喊住他:「老黑等一下。」 「一切安排好了之後,你也準備一下,去混亂星流之前,我為你解去身上的封印仙紋。」 老黑大喜,翻身便拜:「多謝先生!」 武羅擺擺手:「本來就是答應你的,我現在有了這個能力,自然要兌現承諾。」 老黑滿心歡喜的去了,夜輝在一旁卻是有些凝重:「先生難道是擔心這一次去混亂星流……」 武羅沒有說話,混亂星流的危險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左師夜舞,也沒有把握能夠安全出來,何況是他? 夜輝咬牙:「我陪先生一起進去。」 武羅搖頭:「不,這一次,我誰都不帶。」 「啊?」夜輝大吃一驚,武羅道:「那裡是混亂星流,帶不帶你們又有什麼區別?出了事情,不過是把你們也搭上,沒有你們說不定我還更加自由一些。」 老黑很快把一切都準備好,隨後準備了一間靜室,請武羅為自己解去身上的封印仙紋。 老黑身上的封印仙紋極為高級,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核心。也就是沒有靈符。 無論是符核仙兵還是符運仙紋,一枚高等級的靈符核心極為重要。若是能夠用一枚天命神符作為核心,那就會誕生一件威力無與倫比的絕頂作品! 當年下手封印老黑的那一位三符天工的等級非常高,這一套封印仙紋也很精妙,以武羅現在的水準,若是這枚封印仙紋擁有一枚品級不低於三品的靈符核心,他還真是無法破解。可是偏偏這封印仙紋沒有靈符核心,對與武羅來說,也就不成問題了。 但是破解封印靈文,遠比布下這種靈紋困難,武羅小心翼翼,用了足足五天時間,才將封印靈文徹底破解。 當封印仙紋解開的那一瞬間,澎湃的力量洶湧而來,老黑又一次品嚐到了掌控自己的力量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感動的熱淚盈眶,這麼多年的屈辱、隱忍、苦悶,終於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老黑仰天長嘯,滾滾的能量波浪,以他為中心,朝著整個星空浮島擴散出去…… 武羅等老黑髮洩完畢,才問道:「到底是誰封印了你?」 老黑默然,好一會兒才說出了一個名字:「巫祖仙尊!」 武羅大是意外:「巫祖仙尊也是一位三符天工?」 老黑咬牙切齒:「他豈止是一位三符天工?他絕對是整個九界星河,最頂尖的幾位三符天工之一!」 老黑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神態之間有些緬懷:「他的三符天工傳承,是我送給他的。」 武羅大是意外:「嗯?」 老黑苦澀:「我祖上傳下來一份三符天工的傳承,可惜我家數代人,都沒有那個福分,不能修煉。而到了我這裡,野心膨脹,不甘心守著一份珍貴的傳承卻默默無聞,便向巫祖仙尊獻出了這份傳承。」 「我萬萬沒有想到,巫祖仙尊的天分好的驚人,居然短短五十年,就成了頂尖的三符天工。自那之後,我對於他,就再也沒有用處了。他心思狠毒,藉著一次酒後爭吵,便用我家的三符天工傳承的封印仙紋,將我一身修為封印起來!」 「他若直接殺我滅口倒也罷了,他這麼做,分明是要我痛苦一生!」 武羅冷笑:「哼,正好等我們跟巫祖仙尊有些恩怨需要了結,加上你這一重大仇,殺他的時候,必定格外暢快!」 老黑大吃一驚:「先生對老黑已經恩重如山,千萬不要因為老黑的事情輕易和巫祖仙尊開戰,他是偽君子、真小人,但是天資絕對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之中最強的,而且隱藏實力極為巨大,十分可怕……」 武羅道:「我不去找他,他也要來找我。」 他把和巫祖仙尊之間的恩怨說了,隨後道:「你放心,對付他我有十足把握!」 動動和兩隻小龜的力量,幾乎可以碾壓任何一位仙尊。就算巫祖仙尊難纏一些,武羅也不認為會對自己造成什麼阻撓。 解決了老黑的問題,武羅編選了個深夜,獨自一人悄然離開星空浮島,進入那神秘莫測、危險遍地的混亂星流。 武羅進去時間不長,在星空浮島外的一處黑暗星空之中,一道近乎虛幻的人影慢慢浮現出來。人影手中飄起來一道光煙,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光煙竟然是一群極為微小、只有頭髮絲粗細的蟲子。無數小蟲子飛舞,用一種十分奇詭的方式,將武羅進入混亂星流的畫面,傳輸到了九界星河中,一個特殊的星球上。 這顆星球跟整個仙界絕大部分的星球都不一樣,終年陰雨連綿,地面上植被茂密,山谷之中隨處可見小溪、清泉、瘴氣,毒滕之上,爬滿了一隻隻色彩斑斕的蟲子。 密林之中,有什麼大的響動,絕對不是大型野獸,而是一頭頭提醒絲毫不遜於大型野獸的蟲子。 大地也會偶爾的翻滾起來,從地面下忽的伸出來一個巨大的蟲頭,搖擺幾下之後,又鑽回了地面下。 這是一個蟲子的世界,這是仙蠱的樂園。這裡是巫祖仙尊仙巫星。 巫祖仙尊的住處和別的仙尊迥異,他住的不是宮殿而是樹洞,可是他的樹洞,奢華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別的仙尊的宮殿。 這是一片每一棵大樹的直徑都在三十丈以上的樹林。大樹中空,書洞內遠比外面的星球表面乾燥,洞壁上甚至還發出微微的光芒。這大樹乃是異種,樹洞內飄滿異香。 和一般人的臆測截然相反,巫祖仙尊是一位身高九尺,面如冠玉,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寬鬆隨意的白色布袍,烏黑而稠密的長髮散在腦後,英俊之中又帶出了幾分狂野,身上更是找不出一絲巫仙「陰霾詭詐」的感覺。 那些影像傳回來,巫祖仙尊微微一笑,這笑容能夠讓九界星河九成九的女人沉醉其中。 「竟然會傻乎乎的自己進入混亂星流?好極好極,倒是省的本尊動手了。玉骨,你且駐紮在他的星空浮島外,另外監視他,他一死,立刻揮軍殺入星空浮島!」 遠在無窮盡之外的那虛幻人影玉骨,木然的點了點頭。 他渾身血肉近乎透明,站在星海之中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可是「玉骨」這名字倒是名副其實,透過他的肌膚血肉,能夠清晰的看到,他體內的骨骼,真的晶瑩如玉,潔白無瑕。 領了巫祖仙尊的命令,玉骨把手一抬,又是一群極為細小的仙蠱廢了出來。 這些仙蠱,散開來能夠籠罩數百里方圓,聚在一起卻只有一隻核桃大小,怕不得有數百萬隻? 若是說有什麼手段能夠監視混亂星流內的動靜,也就只有巫仙有這個本事了。 玉骨把那些仙蠱凝成了一團,丟進了混亂星流之中,尾隨武羅而去。 他機械的轉過頭,一雙空洞的沒有瞳孔的白眼珠子,陰森森的望向了星空浮島。 …… 混亂星流是一個統稱,聽上去這片區域似乎沒有多大,可實際上,混亂星流位於仙界的邊緣地帶,延伸出去無窮遠,整個計較起來,只怕這一片區域,比已經開發出來的仙界還要廣大! 在這裡,唯一的力量規則就是沒有規則。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什麼情況都能夠遇到。 正是因為這種混亂的多變,才讓仙人們進入其中之後無所適從,九成九隕落其中。 那些逃出來的,不是運氣好,就是見機早,沒有深入就趕緊出來了。 武羅進入混亂星流的地方,正是那些石碑碎片飄散出來的地方。武羅逆流而上,循著一些蛛絲馬跡尋找著。 混亂星流廣大無邊,但武羅的目力也不賴,搜尋那些石碑碎片還是能夠辦到的。只飛了不到一天時間,他就找到了一些碎片。 這些碎片明顯是從大的碎片上脫落下來的,並不像老黑之前收集的那些,還有篆刻靈文。這些只能看出來材質和那些石碑碎片相同。 武羅知道自己沒有找錯方向。 他抬頭看了看前方,正要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前方星海之中忽然噴出了一點紅光。光芒無限延伸,瞬間變成了一頭火焰神龍,武羅想都不想就往一旁衝了過去,幾乎是同時那火焰神龍帶著無比熱力從他剛才所在的地方衝了過去。 武羅半邊身子一下子燃燒起來。 龍元滾滾將火焰壓了下去,強悍的身軀在火焰灼燒之下毫髮無損,但是這並不代表武羅願意被這火焰再燒一次! 好疼! 火焰神龍衝過去,武羅周圍忽然變得熾熱起來,一道道的不斷出現,在武羅周圍反反覆覆的衝刺著星空火焰風暴! 那熾熱的火焰神龍,乃是星海之中的一種火行粒子,熱度極高,不亞於恆星表面。 滿天都是這種熾熱的火行粒子,武羅根本無處逃避。他運起龍元,《九龍吞日大法》施展起來,兩頭靈龍一起開始吞噬周圍的火行能量。 然而星空之中火行粒子的數量實在是太過恐怖,武羅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活生生架在火焰上烤的青蛙,痛苦無比。 他進入混亂星流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九界星河之中最著名的凶地的可怕。 火行粒子風暴來的悄無聲息,沒有一點預兆這還只是混亂星流的外圍,如果進入混亂星流的深處,還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著他呢。 武羅運起了自己的最快速度,不斷地朝著一個方向飛行,這個時候他更能夠體會混亂星流的廣大無邊,怎麼飛都飛不出去。 即便是武羅的身軀強悍程度,也有些吃不消了。他的肌膚,就像是被燒紅的鋼鐵,若是澆上水去,立刻就會汽化。 他知道這麼下去,自己就會被活生生的煉化,當即不敢再遲疑,放出了「大千世界」,整個人鑽了進去。 「呼!」 武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天下第一界符「大千世界」在火行粒子風暴之中飛快穿行著,沿著武羅剛才飛行的方向繼續突圍。 武羅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大約六十萬里遠的星空之中,火行粒子風暴一爆發,就有數百萬的仙蠱轟然一聲散開,朝著各個方向逃竄,可是火行粒子風暴的範圍實在是太廣大了,那些仙蠱的飛行速度已經算是極快,卻一隻也沒有逃出去,全都葬身火海! 混亂星流之外,玉骨渾身一震,近乎透明的肌膚血肉之下,同樣近乎透明的五臟猛的一陣抖動,刺目的腥紅從五臟六腑之中滲透出來,噴泉一樣朝喉嚨湧去。 一切只在一瞬之間。 玉骨嘴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血珠在星海之中飛出去數十里遠! 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神色有些恨恨。 巫仙可以使用他這種手段見識混亂星流,數百萬仙蠱放進去,即便是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敵人,總有不少能夠逃出來。唯獨遇上了這種五行風暴,是半點招數也沒有,基本上都會全軍覆沒。 玉骨怏怏想到,武羅這廝運氣可真好,一進去就遇上了五行風暴。 雖然損失了一窩仙蠱數百萬,但是巫祖仙尊的命令他不敢不執行,等火行粒子風暴過去,他還得在放出一窩仙蠱追蹤武羅。 而躲在天下第一界符「大千世界」之中的武羅,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運氣好。 雖然他暫時避免了被火行粒子風暴灼燒,但是他整個人進入「大千世界」之後,天命神符「大千世界」的本體卻在火行粒子風暴之中被炙烤。 武羅的元魂直接聯繫著「大千世界」,清晰的感受到這枚天下第一界符,從冰冷慢慢的變得熾熱,就算是天命神符,也並非不會損壞,若是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這麼損壞了,武羅一准心疼死了。 可是「大千世界」乃是他現在手中最適合防禦的仙寶武羅的法寶真正用來防禦的幾乎沒有,充分體現了他的性格,攻殺才是最好的防禦。 「大千世界」內部廣闊無邊,能夠容納的熱量也是最多,的確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件天命神符畢竟不是貨真價實的防禦性仙寶,就算是全防禦性的,在這樣的火行粒子風暴之中,又能堅持多久? 這火行粒子風暴強悍之極,不知不覺的就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武羅感覺到「大千世界」的本體,已經被燒得通紅,在這麼下去,不出半天,就會有根本性的損壞! 他焦急無比,忽然從「封神榜」上傳來一陣波動。 武羅大為驚訝:難道這火行粒子風暴之中,還有什麼無主的天命神符? 可是那波動傳來,卻並非是冊封神將。 而是一股熟悉的氣息。 武羅一下子呆住了,這種熟悉的氣息,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感覺到了…… 旱魃血焚! 天下第一凶符「旱魃血焚」,武羅的發跡寶物。 已經「死去」的「旱魃血焚」就在武羅的目瞪口呆之中,慢慢從「封神榜」上飛出來,融進了「大千世界」之中。 星空之中火行粒子風暴的無邊熱力透過了「大千世界」,全部被「旱魃血焚」吸收了。原本那些累積在「大千世界」之中的熱力,也全部被「旱魃血焚」吸收了。 這枚已經「死去」的天下第一凶符,用一種近乎飢渴的急迫程度,迅速的將所有的熱力一掃而空。 它還不滿足! 「旱魃血焚」已經高居一品神將,「大千世界」根本無法限制它。它從「大千世界」之中飛出來,進入了外面無邊無際的火海之中。 外面的火行粒子風暴如火如荼,比之最初武羅經歷的,更加兇猛可怕。火焰的色彩已經從赤紅色變成了七色,最可怕的紫色、白色、金色火焰隨處可見,一道道兇猛的火龍馳騁,將干預阻攔它們的一切,包括星球,全部燒成虛無! 「旱魃血焚」卻靜靜的懸浮在火海之中,有一種淵渟嶽峙、不動如山的氣勢。 第433章 七首天龍符蠱 一頭頭火焰神龍撲上來,卻全都在「旱魃血焚」的身前就消失不見。 「旱魃血焚」連帶著它周圍三十里,就像是出現了一個無形的黑冥星眼,不管什麼東西衝進來,全都被湮滅。 而似乎整個火行粒子風暴都感覺到了「旱魃血焚」的存在,原本不斷的朝外擴張的火行粒子風暴,反而掉頭往中心部分湧來。 無窮無盡的火行力量,幾乎超過了一顆恆星的力量,在這樣可怕的衝擊之下,武羅深深為「旱魃血焚」擔憂。 可是「旱魃血焚」巋然不動,任憑那些力量不斷衝擊自身,而那些力量則有來無回。武羅開是擔心,半天之後就心裡有底不再慌亂。一天之後就從「大千世界」之中鑽出來看好戲。 整整七天時間,無邊無盡的火行粒子風暴,最後一絲火行力量被「旱魃血焚」吞噬,整個星海再次沉寂。 武羅立於虛空之中,心中五味雜陳,望著依舊冰冷黑暗的「旱魃血焚」,自己也說不清楚心中是什麼感覺。 初得「旱魃血焚」時的狂喜,依靠「旱魃血焚」大殺四方時候的意氣風發,憑借「旱魃血焚」一統南荒時刻的人生巔峰;再到「旱魃血焚」忽然死亡的一落千丈…… 被人背叛,刻骨銘心! 奪舍重生,步步艱辛! 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這枚天下第一凶符。難道說,這個「凶符」不僅僅對別人是一枚凶符,對自己也是一枚凶符?! 武羅也找不到答案。 良久良久,他才從那種異樣的情緒之中掙脫出來,試探著去催動「旱魃血焚」,可是「旱魃血焚」再一次讓他失望了,儘管吸收了那麼多的火行力量,這枚天下第一凶符依舊沒有復活的跡象。 武羅落寞的搖了搖頭,將「旱魃血焚」重新收回了「封神榜」之中,尋了一個方向飛過去。 …… 因為這一次的火行粒子風暴,武羅徹底失去了之前追蹤的線索。 他茫然地在混亂星流之中飛行了數天,才算是找到了一顆孤零零懸掛在星海之中的黑色星球,稍作休整之後。繼續前行。 整整半個月,武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混亂星流何等廣大?這般漫無目的的飛行,怎麼可能找到線索? 這一天,武羅總算是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將老黑收集的那些石碑碎片取了一塊出來。放在星海之中。碎片在周天星力的作用下,開始慢慢運行。 不過這種運行十分彆扭,武羅看的大喜,看來有希望。 果然那塊碎片用了三天時間,終於在經歷了一系列的磕磕絆絆之後,進入了自己的「軌道」。武羅跟著這塊碎片,飛行了十來天,才算是回到了在火行粒子風暴之前的星域內。 根據那碎片運行的軌跡逆向推進,武羅走錯了四次路之後,終於又找到了一塊石碑碎片。他大為振奮,繼續朝著混亂星流深處前進。 …… 玉骨在混亂星流外,每天都會放出一隻仙蠱。去看看混亂星流裡面的火系離子風暴到底平息了沒有。每天都會損失一隻仙蠱。 好不容易等到火行粒子風暴平息了,他又等了兩天,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重新放了一窩仙蠱進去。 這一窩仙蠱,跟之前的品種一樣。 個頭極小,只有核桃大小的一團,就聚集了數百萬隻。 可是這一窩仙蠱衝進混亂星流之中。沒多遠就碰上了一頭四品星獸雷嘯巨口□。這種星獸在混亂星流之中極為常見,品級也不一定,人品不好的甚至會撞上二品的雷嘯巨口□,人品好的可能只有七品,還有逃生的希望。 玉骨的運氣不好不壞,四品雷嘯巨口□,頃刻之間就毀滅了三分之一的仙蠱。不過仙蠱數量眾多的好處就體現出來,四散逃竄,保存下來三分之二。 這種仙蠱名叫「蚊足蠱」,雖然並不珍貴,但是培養起來卻很費功夫。一窩蚊足蠱要想養到種群數量超過百萬,怎麼也要三十年的時間。 就算是玉骨,也只有四窩。 之前平白被火行粒子風暴毀去一窩,已經讓他肉痛無比,現在又被一頭莫名其妙的雷嘯巨口□把這一窩給殺了快一半,玉骨肉痛無比。 可是更倒霉的還是,他找不到武羅了! 這絕對不是好消息。混亂星流那麼大,一旦找不到了今後想要再找到武羅的可能性就非常渺小了。 玉骨這回可真是急了。 他猜測在那樣可怕的火行粒子風暴之中,武羅多半是死了。但是萬一武羅沒死,哪天忽然冒出來,到時候他怎麼跟巫祖仙尊交代? 他和冰肌夫人乃是巫祖仙尊的左膀右臂,很清楚巫祖仙尊的為人。別看自己現在地位尊崇,一旦巫祖仙尊發怒,他下場只會比冰肌夫人還要淒慘! 找不到武羅,完不成巫祖仙尊的任務,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玉骨幾乎想都不想,就把剩下的兩窩蚊足蠱全都放了出去,這可不是心疼寶物的時候。 兩窩半蚊足蠱,將近八百萬的數量,灑進混亂星流之中,也就像是一滴水落進了大海裡。 或者說是一盆水潑進了大海裡。 可是對於大海,一滴水和一盆水有區別嗎? 玉骨忐忑不已。 …… 武羅小心翼翼的星海之中飛行,他現在乃是肉身飛行,而且已經進入了混亂星流較深的區域。就在剛才,一頭二品中的恐怖星獸、千足龜身龍從他身邊悄無聲息的過去,如果不是武羅把自己藏在了一顆隕石之中,他就被發現了。 二品凶獸,若是離開這裡進入仙界,絕對能夠橫掃數個星域! 武羅也知道混亂星流之中星獸眾多,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多、這麼強。好在這些星獸一般不會離開混亂星流,不然絕對是仙界的災難。 星獸在星海之中天生具有隱蔽行跡的能力,遭遇星獸死亡的仙人,往往都是已經到了星獸身邊,才發現這頭龐然大物的存在,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武羅卻發現自己的元魂對於星獸似乎有所感應,是以他能夠在恰當的時間避開那些可怕的存在。 前方依舊是無盡的黑暗,恆星的光芒不屈的閃爍著,但總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似乎這數目並不少的恆星,隨時可能被這裡混亂的秩序全部吞沒。 武羅一路上提放著星獸,又追尋著那破碎石碑的蛛絲馬跡,是以元魂的力量被放到了最大化。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元魂居然比九界星河之中絕大多數的仙人的仙魂還要強大。 不過在這樣元魂力量全開的狀態下,武羅出了監視星獸之外,到有了另外一個收穫。 這完全是一種來自元魂的直覺,武羅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 這裡乃是混亂星流,就算跟自己有仇的人,也不敢輕易冒險跟進來吧?難道說是混亂星流中的什麼生物? 這個念頭讓武羅汗毛倒豎!混亂星流之中有什麼生物?只有星獸。 而能夠暗中窺視的,必定等級極高,起碼擁有了不弱於人族的智慧武羅幾乎下意識的就冒出來一個推斷:一品星獸! 二品星獸武羅之前也見過了,看上去智慧比起人族來說還是要差不少。那麼也就只可能是一品星獸了。 武羅緊張無比,他很信任動動和兩隻小龜,但是真的讓它們去面對一頭一品星獸,武羅也毫無把握。畢竟,一品星獸在整個九界星河,都屬於傳說之中的存在,那是一個不可戰勝的神話。 武羅驚疑不定的在星海之中飄蕩了三個時辰,那種感覺依舊存在,可是武羅卻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這種被窺視的感覺,並沒有給武羅帶來應有的「危險感」。 也就是說,這種感覺反應在武羅的元魂之上,也就是被人偷看的感覺,沒有那種青蛙被樹葉後的毒蛇盯上的感覺。 這就很奇怪了,一品星獸何等強大?若真是強大的星獸,武羅必定會感覺到全身肌膚都被無數鋼針扎刺的疼痛。可是現在,拋開了自己的臆測之後,心中卻是一片平靜。 難道不是星獸? 如果不是星獸,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某種窺測仙術。 武羅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是一個冷笑。 他將自己的元魂慢慢朝身後散去,以武羅現在的能力,元魂擴散百里方圓,這個「視野」範圍內,一切細節清晰可見,便是一隻螞蟻也無所遁形。元魂擴散千里範圍,諸般事物如親眼所見。元魂擴散萬里,視野便會有些模糊了。元魂擴散十萬里,就只能有個大概的輪廓。元魂擴散百萬里,就全憑感覺了。 武羅將元魂朝後擴散三十萬里,便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好像水面的漣漪一樣在他的元魂「視野」內不斷泛起來。 武羅集中了精力,那些小蟲子便無所遁形了。 他不由得一個冷笑,原來還是巫祖仙尊。不過巫祖仙尊的手段倒是讓他刮目相看,居然能夠用這種辦法,監視混亂星流。 武羅不再去理會背後的那些小蟲子,繼續自己的征程。可是沒飛多遠,他就停了下來。 危險!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瞬間襲上了武羅的心頭,武羅想都不想就飛速超一側掠去,動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星海之中,一片絢爛的光芒綻放開,已讓人無可閃避的速度瞬間便充滿了整片星海。燦爛如同煙花,強悍如同星爆,這便是星海,美麗而致命! 武羅沒能閃開,強烈的爆炸瞬間便將他籠罩進去。武羅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如同燒紅的鐵水一般滾燙。就好像將他丟盡了一座噴發的火山之中! 好在這一次的爆發,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便迅速地消弱了。 而渾身通紅的武羅,則看到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星海不再黑暗在武羅的正前方廣闊無邊的星海之中,一團團明亮的光芒出現,光明分為兩派,隔空對峙! 那是兩群星獸,數量都在千頭以上,這樣龐大的星獸群聚集在這裡,之前卻是無聲無息。 每一群星獸前方,都有一頭一品上的頂級星獸率領。它們並不如五方界那些凶獸們爭鬥之時大肆咆哮,張牙舞爪,它們只是那樣靜靜的對峙著,卻給人一種無比的壓力。任何一個人若是看到了這個場景,都會驚得目瞪口呆,武羅也不例外。 兩群星獸的後方,還有大量星獸,正依靠著肉身,打開虛空接引點衝出來,補充進後方的戰陣之中。 為首的兩頭星獸張開能夠吞下一顆衛星的巨口,猛的噴出了一股光芒洪流,兩道粗大無比的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就如同下達了總攻的命令,所有的星獸一下子暴躁起來。光芒四射、星海混亂! 這時絕對的力量碰撞,數千頭龐大無比的星獸擠在這樣一片星海之中,根本沒有什麼閃避的空間,完全就是硬碰硬的對拼。就看誰能夠堅持住。 武羅遠在百萬里之外,卻被力量的餘波衝擊的站立不穩,不得不連連後退,他甚至感覺到。後面那些仙蠱,都在這樣一波波的震盪之中粉身碎骨…… 玉骨難過的要吐血。 巫族在下界,流行用自己的精血飼養蠱蟲。到了仙界,不必如此了,但是仙蠱同樣需要自己辛苦修煉的仙元來餵養,仙元損耗的多了,仙蠱自然也就跟主人有著一種莫名的聯繫。 而且像蚊足蠱這種,本身就是用來偵察的,跟主人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武羅,卻沒想到立刻碰上了星獸這一場大戰。 餘波之下,百萬蚊足蠱粉身碎骨,玉骨又噴了一口鮮血,苦悶無比。 他很納悶,武羅怎麼還沒死? 混亂星流危險無處不在,他實在不明白武羅是怎麼在那樣一場曠日持久的火行粒子風暴之中活下來的。而且很奇怪的是,這一路上,只是他能夠監視的這段時間,武羅就遭遇了三十多頭星獸,可是武羅每一次都「運氣」極好的避開了去。 若是換做別人,只怕第一次就死透了。 星獸大戰曠日持久。兩天以後,強悍的力量就攪動的整個星海一片混亂。 周圍的幾十顆行星被炸的粉碎,衛星、小行星更是粉碎了無數。就連兩顆恆星,也被擠出了固有的軌道,整個星海的佈局都發生了變化。 戰鬥曠日持久,這樣對轟之下,竟然過了七天,還沒有一頭星獸隕落! 一直到了第八天,才有一頭四品上的星獸支撐不住,被對方的首領一個噴吐掃中,身體到了承受的極限,爆發出了一片強烈的紅光,然後猛地炸開,血肉在飛散的途中,便不斷燃燒,最後化作了細碎的星際塵埃。 這一場大戰,持續了足有半個多月,雙方先是噴吐,然後肉搏。直到兩頭一品上的星獸也是傷痕纍纍無力再戰,這才各自手柄退卻了回去。 而在戰鬥之中,隕落的星獸超過了千頭,可惜的是這些星獸隕落之時,都已經達到了身體的極限,一旦隕落,就會徹底爆炸化為宇宙塵埃,武羅原本「撿漏」的想法自然沒辦法實現。 兩方星獸退去,武羅卻氣得跳腳。 這兩幫巨獸戰鬥,徹底把這一片星海攪亂,武羅還不容易找到的一點線索,再次中斷了。 戰場之中,五行能量紊亂,時不時的還會冒出來一片空間裂縫,武羅行走在其中也是小心翼翼。 穿過了戰場之後,前方一片茫茫。數顆恆星似乎正在朝著這邊運動,想要佔據這一片空曠星海。 武羅有些好奇,駐足觀看片刻,卻忽然發現一顆恆星的光芒有些異樣,被一種力量詭異的拉長了! 武羅皺眉,把龍元運於雙眼之上。 那顆恆星以及周圍的一切立刻清晰可見。恆星體積巨大,光芒強烈,讓武羅的雙眼有點刺痛的感覺。 然而巨大的恆星,其實卻好像一隻洩了黃的荷包蛋一樣,赤紅色的星內物質,正在朝著一個方向流淌著。 恆星內部恐怖的力量不斷爆發,一次次的爆炸,足以毀滅一個小星系,卻依舊無法改變命運。 整個恆星漸漸的被一團黑暗吞噬,整個過程不可逆轉! 武羅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到第一口涼氣:「黑冥星眼!」 除了九界星河之中能夠吞噬一切的黑冥星眼,還有什麼能夠吞噬一顆恆星?! 武羅的《九龍吞日大法》或許能夠辦到,但那是在將來,而且絕不可能像這黑冥星眼這麼輕而易舉。 遠遠地觀看了很明星演吞噬恆星,武羅忽然感覺到了仙人的渺小。或許在低等級世界,仙人真的能夠掌控便一切,但是在這星海面前,仙人也不過是一隻螻蟻! 他輕輕歎了口氣,遠遠地避開那黑冥星眼,繞道前行。 在他身後,數百萬隻蚊足蠱一擁而上。 武羅眉頭一皺,回頭看了一眼。飛了大約百萬里,他便停了下來。那數百萬的蚊足蠱就在他身後大約二十萬里左右的區域,散開成了一個巨大的半球形,頗有些鋪天蓋地的氣勢。 武羅忍不住冷笑,不再去管背後的蚊足蠱反而在虛空之中盤膝坐下。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 蚊足蠱把這一幅畫面傳回去,玉骨有些奇怪:這小子在幹什麼?混亂星流之中那麼危險,難不成他還想在其中修煉?這不是找死嗎,隨便來一頭星獸或者是一個五行風暴。他就完蛋了。 武羅一路上數次回頭,玉骨也明白武羅發現了自己的監視。 可是武羅在混亂星流之中,他在混亂星流外,不知道個了幾千億萬里遙遠,武羅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把他怎麼樣? 玉骨老神在在有恃無恐,索性把蚊足蠱催動,更向前推進了十萬里,最前方的蚊足蠱,距離武羅已經不足八萬里。這個距離上,可以把一切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玉骨透過蚊足蠱看到,武羅端坐虛空之中。 這麼一坐就是兩個時辰,而武羅一動不動,似乎真的正在修煉。 偏生在這麼長的時間內,居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玉骨對武羅的好運氣,已經嫉妒的要發狂了。 兩個時辰之後,就連玉骨都看出來有些不對勁了。 武羅身邊的虛空變得越發深邃,就好像他正坐在一個黑冥星眼之上。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數百萬的蚊足蠱看著武羅,卻傳來了一陣陣驚悸的情緒波動。 玉骨畢竟遠在混亂星流之外,他沒有親眼看見,只能通過蚊足蠱來「感覺」。他驚疑不定:蚊足蠱的力量的確不強,但是數百萬隻聚集在一起,也是一股讓人恐懼的力量。可是數百萬隻蚊足蠱,只是觀看,就會感到害怕,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害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武羅頭頂上升起了一道乳白色的光煙,飄進了星空之中漸漸散開。 玉骨疑惑的一皺眉頭。 那乳白色的光煙卻並沒有消散,而是越來越清晰,居然漸漸地化作了一片凝實的玉色!而這玉色蠕動著,慢慢的變得無比巨大,但是其根源,卻一直在武羅的天靈蓋之上。 玉骨漸漸地看明白了,登時驚駭的長大了嘴巴:「這、這是……七首天龍符蠱!」 那玉色已經演化成了一頭巨大無比的符蠱,七顆龍首,十四隻白金色的大鵬翅膀,一雙利爪強壯有力,爪生五趾! 符蠱終於甦醒了。 它已經完全吸收了那枚妖丹的力量,徹底進化為一個讓人恐懼的存在。 儘管它還沒有成長道九首十八翼的絕頂境界,但是現在的狀態,已經能夠秒殺一切巫仙! 玉骨萬萬沒有想到,武羅竟然是一位「巫仙」,而且體內藏著這麼可怕的一頭仙蠱!在這一頭仙蠱面前,玉骨引以為傲的各種蠱蟲,簡直就是垃圾、甚至連垃圾都不如。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數百萬蚊足蠱,只是看看就會驚恐無比,因為蚊足蠱近距離感受到了那強大仙蠱即將出世的恐怖氣息。 武羅依舊五心朝天,只是睜開眼來,朝著那數百萬蚊足蠱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危險,通過數百萬蚊足蠱直接反映在玉骨的仙魂上,玉骨魂飛魄散,他終於反應過來,巫仙有很多詭異的手段,可以不需要直接接觸,就能夠傷害到對手,哪怕是隔著整個混亂星流! 玉骨掉頭就跑,一邊迅速的切斷自己和數百萬蚊足蠱的聯繫。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第434章 紫晶神文 符蠱七顆龍首張口一吞,數百萬蚊足蠱沒有一隻跑掉,全都落進了它的龍口之中。恐怖的龍牙刺下,幾乎是同時,玉骨身上噗噗噗的噴出來一道道的鮮血,龍牙就好像刺在他的身上一樣。 玉骨在虛空之中一聲慘叫,鮮血、能量、聲環,混在一起一圈圈的擴散出去。 符蠱的蠱術十分奇特,玉骨半點反抗不得,體內的仙魂被困,根本無法逃出去。 七顆龍首一陣咀嚼,玉骨的身軀徹底被揉爛嚼碎。七顆龍首的齒間光芒閃動,玉骨的身體周圍,一道道巫紋飛舞,將他的身體連同仙魂,燃燒成了一片灰燼! 輕鬆解決了暗中監視的玉骨,武羅收起了符蠱。小傢伙隱藏了本體之後,依舊是一隻可愛的玉蟲。 動動帶著兩隻小龜鑽了出來,對符蠱直流口水。 符蠱本來就怕它,現在成了七首天龍符蠱,依舊是有著嚴重的「心理陰影」,不敢跟動動叫板,跟何況動動現在還有兩個小弟。 符蠱一個勁地往武羅身後躲,武羅哈哈一笑,拎著動動的脖子丟進了「大千世界」之中,動動嗷嗷叫著抗議。 符蠱也被送回了「封神榜」,它在「封神榜」上原本只是佔據了一個五品神將的位置,可是這一次回去,卻一路而上,越過了四品、三品神將的位置,成功擠上了二品神將的行列。 武羅驚訝,猜測著這一次是哪一個天命神符被擠下來呢,卻不料符蠱居然並未在二品神將的位置上停留太久,它毫不客氣的踩著「大千世界」的頭頂,竄上了一品神將的位置! 一品神將的位置只有兩個,「旱魃血焚」已經佔據了一個,另外一個則被符蠱霸佔。 武羅暗暗感歎。若是這小傢伙到了九首十八翼的境界,只怕就真的還要凌駕於「旱魃血焚」之上了。 他又覺得有些好笑。符蠱故意踩了「大千世界」一腳,顯然對於動動沒事老欺負自己很有意見,知道東東呆在「大千世界」裡面,便趁機耍了一回精神勝利法。 …… 隨後的三個月,就是漫長而枯燥的獨自飛行。武羅接連碰上了三十八次五行風暴,旁觀了六次黑冥星眼吞噬星球,除此之外,遭遇星獸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 這其中,最可怕的自然是黑冥星眼,就算是一顆恆星出現在了黑冥星眼旁邊也會被吞噬,更何況是仙人? 不過武羅的元魂對於星獸和黑冥星眼有天然的感應,每次都能躲開。 倒是五行風暴讓他吃盡了苦頭。 若是火行粒子風暴倒還罷了,武羅躲進「大千世界」,「旱魃血焚」就會自動出現,吞噬那些火行能量。 而其他的金木水土就麻煩多了,每一次武羅都是使勁了渾身解數才算了逃脫。經歷了十數次之後,他也就累積了一些經驗,後面就輕鬆許多了。 三個月之中,最凶險的一次反倒是遭遇了一頭一品上凶獸。那頭星獸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從自己打開虛空接引點中鑽出來,恰好就在武羅旁邊,根本避無可避。 武羅本以為這一次絕無倖免,卻沒想到動動出來之後,現出本體,立刻嚇得那頭一品上凶獸落荒而逃! 動動卻不肯罷休,帶著兩隻小龜追趕。無奈兩個小弟的視力實在讓人無語,數次圍追堵截,本來已經能夠把這頭一品上的凶獸攔下來,卻因為兩個小傢伙搞不清楚方向,生生被那頭星獸給跑了。動動只吃了它一條腿,估計連個半飽都沒有。 它摸著肚皮,不滿的對著兩隻小龜一陣大吼,兩隻小龜委委屈屈的,也不敢反駁。 武羅生死之間走了一遭,背後一層冷汗。但動動跟兩隻小龜又實在太有趣了,他也是忍俊不禁,前後落差未免太大了。 三個月的時間,武羅總算是到了混亂星流的核心地帶。這個速度可以說是極快了。 中間武羅借用符蠱的力量,每三天打開一次虛空接引點,若非如此,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也到不了這裡。 因此這一路上,最辛苦的不是武羅,而是任勞任怨的七首天龍符蠱。 到了這裡,又有些異樣,前方居然是一片黑暗! 星空全都是黑暗為主,但是無論哪一片星空,都能夠看到點點的星光,不論遠近。唯獨武羅眼前的這一片星空,是徹徹底底的黑暗,沒有半點光亮。 武羅皺皺眉頭試探著想要進去,可是卻撞在了一層柔軟卻無比堅韌的能量層上。 這能量層輕輕鬆鬆的就把武羅給彈了回去,武羅一聲驚訝,將元魂放開去,立刻就「看」到,在自己面前,這一篇完全黑暗的星空,實際上是包裹在一片巨大的能量層之中,根本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情況。 而武羅估計,這個能量層的範圍極為廣大,而且看起來是一個密閉的球形,裡面封閉著一片廣闊的空間。 武羅這一路上追蹤而來,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竟然會一路到了混亂星流的最核心部分。 武羅知道這種地方,是不能硬闖的。見識了黑冥星眼吞噬恆星的場面之後,武羅越發明白,仙人的力量在整個宇宙面前是多麼的渺小。他暗自揣測一番,將之前老黑收集的那些石碑碎片取出來,朝那黑暗的能量層拋過去。 石碑碎片落在了能量層上,卻讓武羅失望的被彈開了。 他摸了摸下巴,一抬手,十七枚神文出現,武羅手掌一按,神文沉進了那能量層之中。若是這個辦法還不行,武羅也是黔驢技窮了。 好在神文順利的進入了能量層之中,那黑暗的能量層翻起了一陣水波般的漣漪,暗金色的光芒從中湧出來,打開了一扇狹小的只容一個人通過的門戶。 武羅趕緊走進去。 讓他意外的是,這能量層竟然極後,那門戶並非是一扇門,而是一道長長的通道。武羅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看到前方的出口,和出口外那不斷閃爍的淡淡紫光。 武羅心中充滿了期待,邁步走了出去。 紫光絢爛,一瞬間武羅的眼前什麼都看不清楚,唯有那不斷變化閃爍的紫光。 等那紫光漸漸散去,武羅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比自己略高一半的紫色蛋形光罩之中。剛才想必就是一道紫光射來,形成了這個光罩。 呆在這光罩之中,武羅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斷被紫光淬煉著。武羅的身體本已十分強悍,想要進一步淬煉十分困難,可是這紫光卻輕而易舉的淬煉他的身體,這讓武羅大為意外。 而紫色光照外,則是一片淡淡的光明。 武羅一樣望去,登時嚇了一跳。 說不清楚多麼廣闊的空間內,擠滿了一個個的紫色光罩。甚至有的紫色光照有內外數層,武羅這樣只有一層的,顯得很「單薄」。 而那些紫色光罩之中,則是一個個表面粗糙斑駁的石卵。 這些石卵巨大無比,武羅一眼看去,最小的一顆石卵直徑也由五百丈,最大的甚至達到了數千丈! 而那些石卵,在紫色光照的保護之下,顯然也在不斷地進化著。 武羅駭然:這是什麼地方?! 天空中時不時的有一道紫光落下來,有些幸運的石卵再次受到了紫光的照射,便會多出一層光罩。 武羅一抬頭,目醉神迷! 天空之中,有四十九枚散發著紫色光芒的神文。 武羅看到這些神文,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見到的神文在這裡都湊齊了。 神文本體乃是有一種紫色的晶石組成,巨大無比。在頭頂無盡的虛空之中圍城了一圓圈,象徵著天道輪迴一般的緩緩運轉著。 見到實物,武羅終於將這四十九枚神文盡數印在腦海之中。 不等他有什麼動作,眉心九宮之中,已經是轟然一聲巨響,滾滾宛如洪雷。 龍元波動起來,在他的明堂宮之中自然而成了四十九枚神文。 兩條靈龍的龍元一瞬間全部被抽空,灌注到新近而成的四十九枚神文之中。這還不夠,「大千世界」之中,簡氏部落眾人似乎受到神召,立刻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盤膝坐好,開始修煉神文。 神文之力源源不斷地供給給武羅。 這依舊不夠! 明堂宮之中,四十九枚神文閃閃爍爍,迅速飄升,離開了明堂宮,進入了九宮之間,一個玄奧之地。在這裡,原本是「封神榜」高高在上,血色巨塔被壓在下方。四十九枚神文升騰而上,輕而易舉的就將血色巨塔擠了下去。隨後一路而上,漸漸地有和「封神榜」並駕齊驅的意思。 可是四十九枚神文火候依舊不足,努力了數次都無功而返。 這時,天空中那四十九枚晶體神文似乎有所感應,正好運轉到了靠近武羅這個方向的五枚神文,把五道紫光投下來,武羅身外,立刻又增加了五層光罩。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緩緩抬起,一直升到了最高處,位於四十九枚神文組成的大周天圓環的正下方。 剩餘的神文全部投下的光芒,武羅體外迅速的出現了四十九道紫色光罩。 這些光罩籠罩了他之後,武羅感覺到眉心九宮之中,那剛剛成型的神文迅速的凝實起來。無窮無盡的神文能量滾滾而來,四十九枚新生的神文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那四十九枚神文也組成了一個大周天神文環,光芒一閃,成功上位,和「封神榜」並列最高位置。 血色巨塔安心臣服,龍族重寶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這四十九枚神文的可怕! 這四十九枚神文卻沒有就此停止,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從中投射出來,四十九道光芒,化作了一股,在武羅的九宮之中一掃。 明堂宮、洞房宮、泥丸宮、琉珠宮、玉帝宮、太皇宮、玄丹宮、極真宮、天庭宮,依次而過。 原本的明堂宮和洞房宮已經開闢,後面七宮卻還瘀滯。那光芒掃過,剩餘七宮全部打開! 武羅的兩條靈龍本來被抽空了龍元,奄奄一息,如今卻在神文之力的幫助下,重新活潑起來。 武羅抓緊時機,運轉《九龍吞日大法》。 神文之力源源不斷,其精純程度,也只有神血石之中的能量能夠相比。武羅幾乎是吸收進來就能立刻沉澱。 已經有了修煉第一條靈龍的經驗,這第二條靈龍,武羅幾乎不存在道心上的羈絆。 一般的功法,都是越到後來越艱難,可是武羅這《九龍吞日大法》卻是越到後來越輕鬆。 神文之力加持之下,武羅心無旁騖,渾然間不知歲月…… 第二條靈龍原本只是龍元初期,但是沒怎麼費力就提升到了龍元中期。神文的力量遠遠不止於此,武羅繼續修煉之下。一道道關卡輕鬆衝過。 頭頂上的虛空之中,隨著武羅的不斷汲取,神文的紫光也是越來越強烈,漸漸地能夠看到,那些由晶石形成的神文。其中已經開始有紫色的液體在流淌。 而後來,那些液體竟然順著光芒,注入了武羅的七竅之中。 武羅渾身一震,神文之力大大增加,正處在一個緊要關頭的他,憑藉著這些力量,輕而易舉的突破了那一關…… 神文之力也帶來了一道道的意念,武羅也明白了這下面眾多的石卵,居然都是星獸之卵! 強大的星獸一旦受孕,都會穿過混亂星流,回到這裡產下自己的卵。因為它們知道,被神文紫光洗禮過的卵,將來的前途更加遠大。 穿越混亂星流,即便是對於星獸也並不容易,那些五行風暴和黑冥星眼可不會分辨你到底是仙人還是星獸。 但是為了後代,星獸們的母性發揮了作用。依舊是冒著巨大的危險,不斷地進入混亂星流。 而那些留在混亂星流之中沒有出去的星獸,其實也都是想有機會能夠再次進入這裡,接受神文紫光的洗煉。 若非如此。這些星獸早就一窩蜂的衝出去了。 而這四十九枚神文,牽扯到整個九界星河的基本能量構架,乃是世界本源的組成部分之一。只要整個九界星河不會滅,四十九枚晶石神文就永遠存在,絕不會消亡。 忽忽不知歲月,武羅體內澎湃的神文之力終於漸漸消弱。那些不斷傾注下來的紫光,也慢慢的變淡,最終消失。四十九層紫色光罩之中。武羅緩緩睜開眼來。 雙目中,瞳孔外圍閃過一圈金光。 左眼銀色、右眼紫色。兩道細小的靈龍一閃而過。 四十九枚晶石神文,宇宙本源的基本構成之一。武羅憑藉著它們的幫助,從龍元初期一躍成為龍魂巔峰! 現在的品級,按照九界星河之中的標準計算,已經是一品巔峰,只差一步,就能邁入神位。 而最關鍵的,卻不是這個提升,而是在他的眉心之中,凝聚了四十九枚神文。以後他要是用這些神文的力量,舉手投足就可以釋放出來! 這四十九枚神文,可是最基本的世界力量規則,秒殺一切靈文。 而神文還幫他開闢了九宮,將來修煉《九龍吞日大法》必定事半功倍。 身外的那四十九層光罩一層一層的散去。 武羅心神一動,動動、符蠱、兩隻小龜全都放了出來,甚至將「大千世界」全部打開。紫光流彩,各種好處說之不盡! …… 巨象星上,梁沫羽小心翼翼的從宮殿的一隻金色飛簷上探出頭來,四處瞧瞧,又把仙魂放出,掃了一遍,確認沒有人之後,才一貓身子從房頂上跳下來。 落到地上,他又四處看看,冷風嗖嗖,鬼影也沒有一個,他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衣衫正要走,忽的看見正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女孩,巧笑嘻嘻地看著他。 梁沫羽一陣頹敗:「梁聽冰,不帶你這樣的,欺負你哥境界不如你!」 這女孩正是大名鼎鼎的仙界第一美人梁聽冰。 但凡被尊為「第一美人」的,必定是第一眼驚艷,而且越看越耐看,梁聽冰便是如此。如果換了一個人,不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梁沫羽,看到她的時候肯定會呆一下。 梁聽冰嘻嘻一笑,有些撒嬌、有些驕傲,微微翹著下巴和鼻尖:「哥,你就告訴我,那傢伙到底去哪兒了,好不好嘛?」 梁沫羽搖頭:「我是不會跟你說的。上次就是偶爾跟你提了一嘴,你就搞出這麼個事情來,你老哥我差點被臊死!」 梁聽冰不服氣:「怎麼了?我這賢才宴,多少人想來本姑娘還看不上呢,給他一個機會,他倒好,眼光於頂,居然放本姑娘的鴿子,哥,你可是疼妹子的,你說,這讓我的小薄臉皮往哪兒擱啊?」 梁沫羽斜眼看著她:「在我面前還裝?還小薄臉皮,有你這麼厚臉皮的姑娘嗎?」 梁聽冰居然都不臉紅,可見梁沫羽對她知之極深。 「嘻嘻,哥,我也就是在你跟爹娘面前耍個賴嘛,女兒本色這種東西,當然不能給外人看了。」 梁沫羽擺手:「行了,你少跟我磨嘰,我是不會說的。你那賢才宴,糊弄那些自以為是的仙界俊才可以,武羅……是注定要在仙界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人……」 梁聽冰打斷他:「我管他那麼多呢!這傢伙居然對本姑娘仙界第一美女的名頭不屑一顧,哥,你是知道的,這名頭對女孩子有多重要。」 梁沫羽無奈:「那我也不管。你要是不服氣,自己找他去,別來糾纏我。我這回要是嘴巴再不嚴,以後在那傢伙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 梁沫羽說完,背著手臭著臉翹著頭,踢踢踏踏的走了。 梁聽冰鼓了鼓腮幫子,桃腮粉紅,朱唇溫潤,倒是極為的可愛。 「哼,本姑娘還就不信了,他憑什麼不屑本姑娘的名頭?」 梁聽冰對自己的容貌和氣質真的很有自信,已經盤算著,怎麼樣出人意料的出現在武羅面前,好好驚他一下。 幻想著武羅看到自己驚為天人的神情,梁聽冰怒氣盡消,沒心沒肺的笑了。 …… 武羅出現在星空浮島上的時候,老黑等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先生您可算是回來了。」 老黑和夜輝幾個人趕緊迎上來,夜輝苦笑:「您等著,我去喊趙曉曉。那丫頭天天在自己房間裡靜坐,身邊放著一把刀,您要是真有什麼不測,估計她立刻就要自盡了……」 這種事情武羅相信趙曉曉能做得出來。 夜輝自去,武羅問老黑:「最近這邊有什麼事情沒?」 老黑搖頭:「一切都好,不曾有什麼事情發生。」 武羅點了點頭,他殺了玉骨,巫祖仙尊肯定知道。他始終搞不明白,巫祖仙尊跟自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為什麼還不出手? 如果上一次巫祖仙尊直接出手,武羅那時候還是四品下,現在他已經是一品上了。要殺武羅,必定要付出更加昂貴的代價。 巫祖仙尊肯定明白,放任一個資質不凡的敵人發展,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後果。 他在星空浮島停留的時間不長,便帶著趙曉曉等人返回巨象星。 祖千秋其實已經接到了巨象星上下人們的報告,知道梁聽冰來了。因此回程的時候,就挑了個時間,小心翼翼的跟武羅說了。 本以為這事情,武羅總該有點興趣,卻沒想到武羅只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就過去了。 對於梁聽冰,武羅真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她畢竟是梁沫羽的妹妹,不能讓人家面子上太不好看。可是他對這個喜歡故弄玄虛,又頂著「仙界第一美人」名號的女子,確實沒什麼好感。 如果回去遇上了,武羅必定禮節不缺,可是你指望他能有什麼好臉色,就是白日做夢了。 戰艦看似緩慢的在星海之中行駛,武羅看了看外面:「準備打開虛空接引點。」 祖千秋答應一聲去準備了,可是武羅給出的虛空接引點的位置,卻讓他有些意外:「先生,這不是巨象星域啊?」 武羅點頭:「當然不是,這是仙巫星。」 「啊?!」 武羅面色平淡:「咱們先去跟巫祖仙尊講講道理再回去。」 你死活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你好了。 第435章 巫祖仙尊 仙巫星從星海之中看去,碧綠欲滴,表面士還蒙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光霧那不是罡風,而是仙巫星上的毒瘴。 這種毒瘴可不是低等級世界那些貨色,就算是一般的仙人吸一絲進去,也會立刻毒倒,四品以下的,一個時辰以內就會斃命! 武羅站在星海之中,感受著仙巫星強大而勃然的生命力,也暗暗驚訝,巫祖仙尊只怕在巨象星域附近的這數個星域的仙尊之中,乃是最強大的一個。 祖千秋他們都留在了戰艦之中,遠遠地在數萬萬里之外。武羅可不想待會開戰,波及他們。 他心念一動,一套半身仙甲浮現在身上。 這套仙甲,乃是武羅改良之後的天瞳武裝,雖然只是半身甲,但是防禦力實際上比天瞳武裝還要強悍數倍。不僅如此,這幅半身鎧甲的攻擊力之強悍,天瞳武裝拍馬都追不上。 這套半身鎧甲,乃是武羅這一路上趕製出來的,其核心部分,乃是三品天命神符「太上劍咒。」而這鎧甲也是符核仙兵,其中使用的並非靈文,而是神文! 半身鎧甲十分精美,保護著他的左肩、前胸後背,腰上沒有鎧甲,卻有一條巴掌寬的金屬腰帶。左肩的鎧甲顯得hou一些,武羅心念轉動之下,左肩之上的金屬一陣波動,從中升起來一尊小巧的洪武仙炮。 小舟和那一尊洪武仙炮留給了鐵橫江,武羅臨時煉製的這一門,威力比上一門增大不少。畢竟這其中使用的乃是神文。 武羅這一路上,煉製了半身仙甲和這一門洪武仙炮,就沒有時間去煉製靈符炮彈了。但是武羅很有信心,就算是沒有靈符炮彈,這門洪武仙炮的威力,也足以將李修遠那個級數的敵人轟殺。 洪武仙炮慢慢亮起了光芒,武羅肆無忌憚的提升著洪武仙炮的力量,仙巫星上的巫祖仙尊必定有所察覺。 可是巫祖仙尊居然能沉得住氣口武羅露出一絲冷笑:好,你跟我裝傻,我就讓你變成真傻! 洪武仙炮光芒強烈閃爍,一道能量洪流噴吐出去。在星海之中,這一炮宛如一顆忽然出現的彗星,拖曳著長長的掃帚型光尾,狠狠地撞向了仙巫星。 仙巫星上那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光霧猛然凝聚在一起,呼嘯而起,和那一炮轟在了一起。 劇烈的爆炸,讓整個仙巫星都劇烈晃動起來,這顆星球不自然的偏離了自己的軌道。四溢的光芒在星海之中亂竄,有不少掃在了仙巫星上,在星球上,絕對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巫祖仙尊一聲怒吼:「武羅,你欺人太甚!」 一道碧色光芒從仙巫星上衝起,離開仙巫星之後,氣勢便一路膨脹,到了星海之中,更是達到了一個高峰,輕鬆就超越了當年的李修遠。 武羅哈哈大笑:「你終於出來了,怎麼,憋不住了?」 巫祖仙尊一臉正氣凜然:「武羅,本座念你年幼無知,多次寬宏大度不與你計較,沒想到你得寸進尺,還道本座好欺負不成?這般殺上門來,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羅一陣冷笑:「行了,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並無圍觀的仙人,你這般做出義正詞嚴的樣子來,有什麼用處?」 巫祖仙尊一臉冰涼:「公道自在人心!」 武羅擺手:「你可以一直這麼表演下去。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幾次三番派人暗中對我下手,卻始終不與我正面為敵,反而是百般隱忍,這回來的路上我想明白了。」 巫祖仙尊臉色微變:「本座何時派人暗算你了!你莫要血口噴人。」 武羅混不在意:「你不承認無所謂,我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我估計你所圖不小,但這裡畢竟是仙界,你若想成為仙界共主,口碑也是很重要的。除去口碑,還要有一些重量級人物的認可,比方說……梁夫子!」 巫祖仙尊臉色再變,這一回卻是不說話了。 武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巫祖仙尊的確所圖不小,他的目標絕不僅僅是自己現在的地位,他的目標是當年的藍蝶仙尊,將整個仙界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惜這裡不是魔域,若是魔域,巫祖仙尊可以毫無顧忌,大殺四方。但是在仙域之中,他就得扮演一個正人君子的模樣,必須被武羅欺負上門了,才能還手,絕對的仁義之師! 而且其中還涉及梁夫子。 他想成為仙界共圭,必須得到梁夫子這樣的人的認可,偏偏武羅和梁沫羽關係擺在那裡,讓他投鼠忌器。 巫祖仙尊已經聽到風聲,梁夫子會去看看武羅,想必這就是對武羅的一次「品評」。但是巫祖仙尊並不看好武羅,首先武羅落了梁聽冰的面子,梁夫子疼愛女兒這是仙界人盡皆知的事情。 等梁夫子見過武羅,只怕多半會直接把梁沫羽帶走。到了那個時侯,他再出手,就不會得罪梁夫子了。 武羅指著仙巫星:「可惜你的算盤打錯了。就算你這一番苦心偽裝成功,在旁人眼中你是這場爭鬥的苦主,但是你別忘了,如果你死了,別人就算同情你又能如何?」 巫祖仙尊冷笑:「好大的口氣!你以為本座是李修遠的那個廢物?」 他把雙臂緩緩抬起,背後有七個巨大的黑影緩緩升起。 這些黑影,體型比起星獸都毫不遜色。每一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達到了神位的級別! 「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見識一下博大精深的仙巫之術!」巫祖仙尊自信滿滿。 他身後,七個黑影飛了出來,光芒點亮。 那是七頭猙獰的仙蠱。 「這是本尊的仙蠱化身!」 這仙蠱化身之術,乃是仙人身外仕身的一個變種。身外化身對於仙人來說是個雞肋,練出一個化身,如果想要這個化身實力強大,就要用心修煉,有這功夫還不如修煉本身呢。因此這門法術雖然玄奧無雙,但是真正修煉的卻沒有幾人。 可是巫仙卻有一個天生的便利,那就是仙蠱。 巫祖仙尊修煉出了七個身外化身,直接把這些身外化身和強悍的仙蠱融為一體等於是自身的戰力增強七倍! 而且仙蠱能夠自行修煉根本不需要他費,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便利之處,便是仙蠱化身能夠解決一些他本體無法解決的問題。 比方說,巫祖仙尊的本體實際上並沒有成為符師和三符天工的資質,他修連老黑進獻的三符天工傳承,便使用其中一個仙蠱化身來完成的。 巫祖仙尊本身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神位之上的天位再加上這七個仙蠱化身,的確有一統仙域、殺入魔域的資本! 也難怪巫祖仙尊自己野心勃勃。 巫祖仙尊神念移動,七大仙蠱化身散開成了一個扇形朝著武羅碾壓過去。 七大神位強者聯手,何等的氣勢!無論是誰,面對七大神位,也會被壓制的喘不過氣來。 七大仙蠱化身碾壓,巫祖仙尊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在他眼中,武羅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七大仙蠱化身,本來他是不會這麼早就暴露出來的。只是武羅太過可惡他很想看看武羅在看到自己的七大化身之後,臉上那種精彩的表情。而且這裡的確只有他們兩人不必擔心洩密。 可是讓巫祖仙尊很不滿意的是,武羅並沒有很配合的露出那種震驚無比、絕望致死的神態來,這對於巫祖仙尊認定的「碾殺武羅」一戰來說,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武羅面色平靜,望著那足以讓整個仙界為之膽寒的七大仙蠱化身,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連一點壓力都不曾感受到似的。 武羅隔空看向巫祖仙尊,不緊不慢地說道:「有時候吧,人多勢眾也不一定能贏,烏合之眾而已。」 巫祖仙尊最引以為傲的七大仙蠱化身居然被武羅說成了「烏合之眾」,他登時大怒喝道:「死到臨頭還嘴硬,看本座今日如何虐殺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他還沒喊完,武羅把手一指,頭頂上一股與白色的光霧飄散出來。七首天龍符蠱在光霧之中舒展著身軀,把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散開了去。 「七首天龍符蠱!」巫祖仙尊一聲驚呼,駭的面無人色! 他乃是巫仙,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頭符蠱的強悍程度。巫祖仙尊可以說十分自大,他的彬彬有禮,都是偽裝出來的。 他手中的七大仙蠱化身、再加上他自己的本命仙蠱,他一向都認為,這些絕對是仙界最強悍的仙蠱。 可是七首天龍符蠱一出,他就知道自己的王圖霸業全部成空…… 符蠱難得,一般半乃是蠱蟲,一半乃是天命神符,絕對是整個宇宙的寵兒,否則怎會誕生這種奇異地生靈? 而符蠱已經進階為七首天龍符蠱,那就更是能夠縱橫星海,絕無對手。 七大仙蠱化身最先反應過來。 七首天龍符蠱那王者氣息一發,七頭仙蠱立刻便嚇得魂飛魄散。儘管它們已經和巫祖仙尊的身外化身融合,但是本身的獸性依舊佔據著圭導地位。很多時候都是依賴本能的。若是七大仙蠱化身一擁而上,採用狼群戰術,七首天龍符蠱能否獲勝還真不一定。 可是七大仙蠱嚇得都快尿出來了,怎麼可能還有勇氣上去拚殺? 七大符蠱化身根本理都不理巫祖仙尊的催戰,轉身就跑 七首天龍符蠱追上去其中一頭,七顆巨大的龍首狠狠咬了下去…… 這樣的龐然大物的搏鬥,本應該是驚天動地的。可是那頭仙蠱已經駭破了膽,根本不敢還手,生生被七首天龍符蠱輕鬆啃吃。星海之中污濁的蟲血四溢。 符蠱明顯很挑剔,片刻就將那頭仙蠱咬死,卻並不吃肉,只是破開了它的身體,找到了其中的一顆碧綠碧綠的仙丹,一口吞了下去。然後丟了屍體,繼續去追第二頭仙蠱。 巫祖仙尊面色鐵青。惡狠狠地看著武羅:「本座捨棄了七頭身外化身,你那七首天龍符蠱已經去追擊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了吧,本座有足夠的時間殺了你,還能逆轉這戰局。說不定,你死了,本座還能收服那頭七首天龍符蠱一一它可比那七頭廢物強多了!」 要說滅殺武羅,巫祖仙尊還有信心十足。就算是計算上武羅能夠用洪武仙炮轟殺李修遠的實力,巫祖仙尊也有把握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殺死武羅。 他自以為算計的精巧,卻不料武羅根本連洪武仙炮都不動用,隨手在虛空一拍:「動動出來吧!」 空間無聲無息的裂開了一個缺口,一聲金毛的動動抖擻出現,模樣可愛。巫祖仙尊差點笑出來,可是緊接著,動動體內,迸發出一股耀眼的金光,幾個呼吸的功夫,一頭橫亙星海的恐怖巨獸出現! 龍首,獅身,左爪似熊,右爪似虎,獨角如鐵犀,背甲如玄龜,鐵尾如雷兄,左腳形如麒麟,右腳形如光□。 動動一聲咆哮,一爪抓向了巫祖仙尊。 巫祖仙尊驚駭一聲:「一品星獸!這不可能……」 他毫不遲疑轉身就跑,卻不料迎頭撞在了一隻巨大的龜殼上,將他狠狠地反彈了回去。 「又是兩頭一品星獸!」 巫祖仙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羅則抱著雙手,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動動和兩隻小龜調戲巫祖仙尊。 巫祖仙尊隕落,整個九界星河震動! 這是五年內,仙界隕落的第二位仙尊了,在此之前,也絕對沒有五年內隕落兩位仙尊的先例,更別說是被同一個人所殺! 這一次,祖巫星域偌大地盤沒有人敢再惦記了。而巫祖仙尊最得力的兩員幹將,冰肌、玉骨全都已經死在了武羅手中,真真正正群龍無首。 出人意料的是,巫祖仙尊座下的眾多勢力,僅僅是在剛開始聽說巫祖仙尊隕落之後短暫的混亂了一番,他們下意識的互相爭鬥、搶地盤,但是很快全都平靜下去。 已經出兵的悄悄撤離,已經搶到的地盤,悄悄退了出來,已經殺掉的敵人……這個沒辦法,就當沒發生吧。 巫祖仙尊是怎麼死的,沒有人目睹,但是巫祖仙尊暗中積蓄實力,卻並不是無人知曉,起碼周圍的幾個仙尊心裡都有數。於是一些小道消息傳出來,他們才明白巫祖仙尊原來這麼強大! 而那一位殺了李修遠,緊接著又殺了巫祖仙尊,為什麼?不就是做給人看的嗎。 很明白的告並整個九界星河:老子就是在搶地盤。 巫祖仙尊座下的這些個勢力,幾乎想都不用想,要麼離開祖巫星域,要麼老老實實投靠那一位。 這個時候搶地盤,成了最大的一股勢力,你就等著那一位過來接收地盤的時候那你開刀,殺人立威吧。 曾畢節覺得自己很走運,沒有跟其他那幾位仙尊一樣,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武羅。可是他畢竟給武羅開出了一道「測試」題,也不知道武羅心中是不是留下了芥蒂。 他雖是一方仙尊,可是面對連殺兩位仙尊的武羅,也有些心裡發毛。誰不怕死?貴為仙尊難道就要視死如歸?這不是扯淡嗎。 曾畢節坐在自己最喜歡的一間小樓內,琢磨著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他的主星「五雷星」景色優美,山巒起伏,山河如畫。這小樓便坐落在一座拔地而起的蒼翠孤峰的一側,面朝一條瀾瀾大江,河水如玉,山峰吹拂,松濤陣陣。 老六曾畢凡進來,苦笑道:「大哥,你猜誰去了巨象星?」 曾畢節看了他一眼:「說。」 曾畢凡不敢跟老大賣關子:「馬從龍。」 「馬從龍?」曾畢節也有些意外。 怒龍仙尊馬從龍乃是騰龍星域之主,同樣是巨象星域相鄰的幾個星域之一。 上一次李修遠被殺,怒龍仙尊馬從龍可是第一個跳出來要瓜分巨象星域的人,他甚至跟梁夫子派來的人明言,要把武羅踢出去。 如今巫祖仙尊一死,馬從龍這個老不要臉的居然第一個衝去巨象星域面見武羅了! 曾畢芊不齒:「毫無氣節,哼!」 曾畢凡可不管什麼氣節不氣節的:「老大,咱們怎麼辦?」 曾畢節反倒是看開了:「咱們按兵不動,咱們和武羅的關係本來就不錯,這個時候就沒必要去湊熱鬧了。」 無論如何,身為一方仙尊,曾畢節還是有點傲骨的。 這一陣子巨象星上很熱鬧。來來往往的各方勢力絡繹不絕。真的拉下臉來去見武羅的也就只有一個馬從龍,但是其他的仙尊也暗中囑咐了自己的手下,開放對巨象星的封禁,不再限制商人們前往巨象星。 實際上,他們甚至還在暗中鼓勵星域內的商會,前往巨象星。 武羅對於這些善意,倒也沒有不識好歹,不過也不會真的以為,這些仙尊和自己之間會有什麼真正的友誼罷了。 巫祖仙尊之死,震懾了整個九界星河。武羅領地才算是真正的繁榮起來。 這一天,一架馬車從星海之中緩緩而來。 牽引的真是一匹老馬,毛色灰白破落,顯得有些老態龍鍾。這匹馬在星海之中奔馳,看上去整個動作好像是被放慢了好幾倍。 但就是這麼一匹老馬,一駕古舊的馬車,居然一隻在星海之中馳騁,無驚無險的抵達了巨象星。 「老爺,快到了。」 吳伯一回頭,低聲對車廂內稟告。 一個溫吞如水的聲音傳出來:「進去吧。」 「要不要提前通知少爺一聲?」 「不用。」 「是。」 馬車奔向巨象星,巨象星外的罡風極為強烈,讓人不禁懷疑,那老馬和馬車撞上去必定粉身碎骨。 可那匹不知什麼品種的老馬,馬頭一擰,強烈的罡風居然自動朝兩百年分去,露出一條寬敞的通道來。馬車背後拖曳著一道長長的寶藍色星尾,平穩的降落在巨象星上。 落地之後,吳伯問道:「老爺,咱們直接去皇宮?」 「嗯。」聲音還是溫吞如水,不見一絲語氣和情緒的波動。 梁沫羽正在看書,忽然一個激靈,身形忽的消失,原本被他捧在手中的那本古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梁沫羽就出現在了武羅面前。 武羅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梁沫羽的臉色很難看:「來了、來了……來了,我爹來了!」 武羅很奇怪:「來了就來了,你怎麼一副要遭了強盜的樣子?」 梁沫羽苦著臉:「你不瞭解他……」 「嗯?」武羅納悶的功夫,外面院子裡一聲老馬嘶鳴,吳伯的聲音響起:「老爺您慢點……」 梁沫羽趕紫一拽武羅,兩人一起出去。 只見一名灰袍長鬍子,眉眼之間一片祥和的老者,正從馬車上走下來。遠遠地看見武羅,老者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微微頜首。 武羅對這個傳說之中地位極為尊崇的梁夫子頓時好感大生:中正平和,不擺架子,平易近人,這才是真正的宗師氣度啊。 梁沫羽上前跪拜:「恭迎父親大人。」 武羅也趕緊見禮:「梁老先生!」 梁夫子呵呵一笑,對武羅還了半禮,道:「武先生客氣,你給了我兒一個機會,老夫要多謝你啊。」 兩人一番客氣,武羅請老先生進門,親自燒水泡了茶。 老夫子眼睛一亮:「六百年份的巖茶,好東西啊。」 武羅一笑:「不過是滿足些口腹之慾,沒什麼好珍貴的。老先生若是喜歡,我給你準備一些帶回去。」 梁夫子笑瞇瞇的一口答應下來:「好」。 武羅沒在意。 兩天以後武羅就明白梁沫羽為什麼這麼害怕梁夫子來了。這位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啊,看上了什麼東西,便不著痕跡的誇讚幾句,武羅只要說你喜歡我送你之類的話,梁夫子立刻毫不推辭的收下來。 後來武羅就裝辜作啞,可是梁夫子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啊,武羅不主動說送,他就自己開口討要,武羅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說是不給。 儘管梁夫子要的都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是僅僅兩天時間,梁夫子就把武羅整個皇宮掃蕩了一遍,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武羅好容易擺脫了梁夫子,逃到了梁沫羽的房間,直搖頭:「你老爹……太可怕!」 梁沫羽老臉一紅,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第436章 細說來由 武羅好奇:「他這麼喜歡貪小便宜,怎麼還能在仙界保持好名聲的?」 梁沫羽訕訕道:「他知道遠近親疏的。好比我和你關係已經很親密了,咱們等於是綁在一條船上,他自然明白你不會出去亂說壞他名聲,跟你就不會客氣了。要是一般人,他可是很慷慨大方,處處到位,絕對讓你挑不出一絲毛病。」 武羅傻眼。 梁夫子把武羅的皇宮搜刮了一遍之後,便開始了下一輪的攻擊:說教。 只要是跟武羅在一起,幾乎每一件事情,梁夫子都能引出一番帶有說教意味的長篇大論。 到了這個時候,武羅才算是明白,之前兩天,簡直是幸福生活啊! 武羅只堅持了一天半,就忍耐不住了,趕緊跟外界宣佈:閉關! 梁夫子是梁沫羽的親爹,惹不起我躲得起吧? 武羅毫不懷疑,梁夫子會破除了他閉關的封印,進來「教育」自己,於是他發了狠,用四十九枚神文,把自己閉關大密室給封印了! 既然是閉關,武羅自然認真修煉。 四十九枚神文在密室之中高高懸掛,淡紫色的光芒籠罩。 神文在仙界也罕有傳承,偶爾流傳出來的幾枚,因為並不完全,再加上威力過於驚人,反而讓仙人們深深忌憚,神文在他們的眼中,反倒成了魔物。這讓武羅唏噓不已。 當年在離人淵之中得到第一枚神文,桑射日也不知曉內情,只是因為上界透露下來一鱗半爪的訊息,便畏如蛇蠍,現在回頭想想,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武羅整理了思緒,便開始繼續修煉《九龍吞日大法》。 《九龍吞日大法》最初的九個境界,對應仙人九品。但是到了真龍三境,便對應了仙人一品以上的三個境界:神位、天位、極位。 武羅已經是龍魂巔峰,也就是一品上了,繼續修煉,第二條靈龍便是要挑戰真龍三境。 他上次在混亂星流之中一番谷爆猛進,境界大幅提升。到了今時,打坐數天時間,也不見一點進境,僅僅是將原有的境界再次鞏固了一下。 修行永遠是欲速則不達,武羅也知道自己的進步已經是神速,倒是並不心急。 只不過外面還有梁夫子坐鎮,武羅著實「不敢」出去。 他鑽研了一番三符,煉製了幾件「小東西」,忽的又想起來胸口的藍蝶印記。解開衣衫來,那一枚湛藍的蝴蝶型印記依舊醒目。 武羅喃喃自語:「藍蝶仙尊,叱吒風雲。何曾想過,你也會落到這般地步?」 武羅能夠想想當年藍蝶仙尊的可怕,一人獨霸仙界,無論仙域或是魔域,一道命令發出,仙魔莫敢不從。這等強悍人物,到底出了什麼變故,才會落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你想知道?」 武羅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把他嚇了一跳,開始他還以為是地火金麒麟,可是地火金麒麟的聲音並非如此。 武羅心臟砰砰直跳,不由得有些緊張:「是你?」 胸口的藍蝶印記依舊平靜,但那個聲音再次響起,簡單明瞭:「是我。」 波瀾不驚,很有一種曾經立於這個世界最巔峰的淡然和從容。他沒有自稱「本座」「本尊」之類的,僅僅一個「我」字,卻沒有人敢忽視他。 武羅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好一會兒,他才一聲歎息:「看來,心中的眾多謎團,今天就要解開了。」 藍蝶印記沒有否認。 武羅爽朗一笑:「你寄宿於我的體內,沒安什麼好心吧?」 藍蝶印記居然毫不掩飾:「這個自然。我只剩下一縷神魂,卻還有復生之望。我傳你各種法門,不過是想讓你這具身體強悍一些,等這具身體足夠承受我的神魂的時候,再奪舍重生。」 「果然!」武羅暗道。 「不過我會為你重新選擇一具身體,不會將你趕盡殺絕罷了。」 武羅心下一片凜然:「你今日出來,可是覺得我的身體已經能夠承受你的神魂了,準備奪舍重生?」 「是,也不是。」 武羅被他自相矛盾的回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嗯?」 「你的身體早就已經足夠承受我的神魂,可是我不能奪舍重生了。」 「嗯?為什麼?」武羅問道。 藍蝶仙尊依舊是很實在很直接的一句話:「我運氣不好。」 「當日隕落,我急於尋找一個可以寄生的身體,你的條件是最好的,自然就潛進你的身軀內。只是那個時候乃是在下界,我也不曾看出有什麼不妥。」 「等來了仙界才發現,你這具身體並不是那麼簡單。難道你自己沒有注意到?」 武羅的確注意到了一些異常,但是最大的一個異常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元魂他的元魂甚至比絕大部分仙魂都要強悍。 藍蝶仙尊知曉他心中所想,直接道:「你這具身體,天生排斥魔氣,天生具有溫養元魂的作用。」 他這麼一說,武羅忽地想起來了:自己剛剛奪舍重生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高等級的魔修功法,偏偏這這具身體就是不能修煉魔功,他是被逼無奈,才去修煉《道藏》和《九龍吞日大法》的。 藍蝶仙尊繼續道:「若是我沒看錯,這具身體乃是一枚古老的天命神符『聖主無雙』破碎之後孕育的。」 「聖主無雙?」武羅從來沒聽說過這道天命神符。 「你還記得龍尾湖底的那口神文井?」 武羅當然記得,當時看到神文井,便是藍蝶印記一道意念流,讓他知道了太古魔龍的存在。 「那神文井共有十三口,分別按插著一枚古老的天命神符,依靠著這十三枚最頂級的天命神符,配合著太古河圖大陸背後的太古河圖,才算是將太古魔龍封印。這『聖主無雙』,便是那十三枚最頂級的天命神符之一。」 「當年太古河圖大陸破碎,十三枚天命神符和太古魔龍一起破碎,只怕這道『聖主無雙』的天命神符的一塊碎片,便是落進了若盧獄之中。那個時候,若盧獄還叫做聖殿呢。」 剩下的武羅自己都能猜到了:「即便是一塊碎片,也同樣珍貴無比,遠不是一般的天地神物能夠相比的。這碎片在若盧獄中數萬年,已經成了人形。只是畢竟是一塊碎片,靈識並未全開,還有些渾渾噩噩,結果便宜了我。」 藍蝶仙尊道:「我估計也差不多,就算是不全中,相去亦不遠矣。」 「聖主無雙」珍貴無比,而且鎮壓太古魔龍,對於魔氣有著天生的抗拒,武羅奪舍重生,也就無法修煉魔功。 而這塊碎片保留了「聖主無雙」不少功能,其中一條,便是溫養元魂。 武羅的元魂,實際上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超越了仙魂,達到了和藍蝶仙尊同一水準的神魂的級別。 如今藍蝶仙尊的神魂殘缺不全,根本無法戰勝武羅的神魂,自然也就無法奪舍重生。 武羅道:「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幫你尋找一具身體?」 「這還用說?」 武羅沉吟不語,藍蝶仙尊倒是很爽快道:「你放心,好處不會少你的。」 武羅哈哈一笑:「果然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輕鬆。」 他一拍巴掌:「這些事情稍後再說,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藍蝶仙尊如今寄人籬下,卻是波瀾不驚,沒有半點頹喪的感覺:「你說。」 「動動和兩隻小龜到底是什麼神獸?」 「嚴格說,它們是同一個品種……」 武羅一愣,這「同一個品種」差別也太大了吧。 「當年聖殿中的一幫老傢伙們閒得無聊,就像集合所有神獸的優點,培育出一種至高無上的神獸。如今這個世界的星獸,就是這個實驗的失敗品。而兩隻小龜,是最早的兩個成功的試驗品。只不過它們兩個體內,只集合了其中頂級神獸的血脈,而動動是最終最成功的一個,它集中了全部九種最頂級神獸的血脈。」 武羅明白了,難怪兩隻小龜跟動動那麼親密,而且一見面就甘當小弟。 至於兩隻小龜怎麼會出現在地底世界破碎空間之中,年代太久遠了,只怕沒人能說得清楚。 太古河圖大陸和聖殿,都是上一個宇宙時期的事情了。 武羅想了想,手掌一翻,將那一塊巨大的神血石翻了出來:「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神血石中的那只魔眼,始終讓武羅覺得心裡不踏實。 他實際上並不抱多大希望藍蝶仙尊連這個也認識,畢竟這個星海,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卻沒想到藍蝶仙尊很乾脆道:「這是太古魔龍的一隻魔眼。」 武羅嚇了一跳:「什麼!」 太古魔龍有多恐怖?要用十三枚頂級天命神符和一整座大陸來封印! 武羅知道這只魔眼必定不同尋常,卻沒想到居然來頭這麼大。 「竟然是太古魔龍的魔眼,可是這東西怎麼會跑到神血石裡面?」 「你以為神血石是怎麼形成的?只有太古魔龍的鮮血,才會形成神血石。當時上一個宇宙毀滅,太古河圖大陸破碎,太古魔龍隕落,鮮血和身體的各個部分散落在新的宇宙之中,你運氣真是不錯,居然得到了這麼大一塊,還有一隻魔眼。」 武羅對這只魔眼更加忌憚,趕緊收了起來。 「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是怎麼隕落的?」 藍蝶仙尊沉默了一下,並不怎麼願意回憶這件事情。過了一會兒,才很簡短地說道:「簡單來說,我是死在太古魔龍爪下。」 武羅一愣:「可是太古魔龍不是已經……」 「太古魔龍已經死了,我是去了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它的身軀,大部分都埋在了一個地方,我就是在那裡隕落的。」 「到底是哪裡?」 武羅好奇追問,這一次,藍蝶仙尊卻是徹底沉默,再也不肯回答了。 …… 跟藍蝶仙尊一番交談,武羅收穫極大。差不多心中的各種疑問全都解開,只是他對那個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更加好奇了。上一個宇宙的存在,已經死去幾十萬年,僅僅是埋骨之地,就能夠讓藍蝶仙尊隕落,這太古魔龍活著的時候,該有多麼的可怕? 藍蝶仙尊沉默之後,武羅又在密室內熬了七天,這才小心翼翼的撤去了神文封印,偷偷摸摸地出來。 剛一探頭,就聽見一旁有個聲音說道:「放心吧,他老人家已經回去了。」 梁沫羽端坐一旁,果然很瞭解武羅,專門在這裡等著呢。 武羅大喜,刺溜一下出來,長長的鬆了口氣:「好極好極。轉告你家老爺子,請他以後千萬別來了。」 兩人一起出去,到了外面武羅的臉色就變了:「為什麼我的皇宮內跟遭了洗劫似的?」 梁沫羽無奈:「我答應老爺子看上什麼隨便拿,不然他哪會那麼輕易滿足,就回去了?」 武羅愕然,可再一想梁夫子的「可怕」,搖頭歎息一聲:「唉,這樣也好……」 …… 武羅躲避梁夫子的時候,梁聽冰的賢才宴也熱熱鬧鬧的開席了。只不過這一次,整個仙界都在議論,沒有武羅的賢才宴,到底還有幾分成色? 梁夫子急急忙忙趕回去,也多半是因為他答應了女兒,要「教導」那前三名的賢才們。 賢才宴結束之後,那些被梁聽冰邀請的「賢才」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這讓李平狼、烏淮等暗中仰慕她的人大為失落。 巨象星上,梁沫羽愁眉苦臉地看著眼前的人:「你饒了我行不行?有你這麼個妹妹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梁聽冰一身文士打扮,輕搖著手中的素紙折扇,好一番風流倜儻。 眼波流轉之間,她笑著對兄長道:「我只是要看看,他憑什麼看不上我?」 梁沫羽鐵青著臉不說話。梁聽冰對付他,那是胸有成竹的:「哥哥,反正我已經來了,武羅他也在這皇宮之中,你同意不同意,我也要去見他的。」 梁沫羽面皮狠狠抽動一下,猛的站起來:「好吧,我帶你去!」 …… 武羅最近心情不錯,今天正獨自在街頭漫步。領地內日漸繁華,各大商會都已經落戶。整個仙界,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武羅便是這巨象星領地以及祖巫星域的主人。 是以他帶著趙曉曉,便裝出行,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倆。 耳便是熱鬧的吆喝聲,身便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武羅在這種市井的平淡之中,怡然自得。來到仙界之後,他一直都在重壓之下奮鬥,直至今日,才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初步完成了進入仙界時候的目標:擁有自己的天下,為下界的親友們開路。 祖巫星域已經有姚窈等人前去接管,到了這個時候,根本就不需要武羅出面了。 這樣慢慢行來,看著街道上的繁華,武羅胸中成就感大生。 這麼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家商舖門前。門頭上匾額高掛:十方商會! 這裡正是十方商會的巨象星分會,生意還算不錯,進出的人不斷。在商會門口的左側,有一張簡樸的石桌,石桌乃是用很常見的青石開鑿而成,並無裝飾,只是穩穩當當的擺在地上而已。 石桌南北,配著兩隻圓墩子石凳,南邊的石凳上坐著一個人,正在自斟自飲,飲的不是茶,是酒。 熱鬧的集市,這人卻好像隱於山林,神色恬靜怡然自得。 而周圍人來人往,卻很奇怪的居然沒有人注意到她,就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趙曉曉在武羅朝她走過去的那一刻也是震驚無比,若不是武羅發現了她,趙曉曉也會忽略。而此時反應過來,才覺得可怕:這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是自己剛剛竟然熟視無睹的忽略過去! 武羅在石桌旁站著,想說什麼,又沒有說,老實不客氣的坐下來,桌子上一隻天青色的玉瓶,一隻同樣顏色的玉杯。 那女子剛剛斟滿了酒,玉杯上還殘存著她唇邊的紅痕。 武羅一把端起來喝了下去,意猶未盡的把玉杯上的那一抹紅痕舔了去,在嘴裡咂了咂,點頭道:「甜的。」 女子臉上微紅:「你什麼時候這麼無賴了?」 武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本大爺一直如此!」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一起笑了。 左師夜舞這一次,主動伸出手來與他握住,神情之間多了一絲女孩的扭捏:「我若不來找你,你是絕對不會去找我的吧?」 武羅搖頭:「我也應該就快去找你了。」 「就快?」左師夜舞美目一轉:「是等你把周圍的仙尊全部幹掉,吞併了他們的地盤,自覺不比我差了,就會來?」 武羅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用那麼凶殘,有個三五個星域,也就夠了……」 武羅看看後面的十方商會,道:「這是你在仙域內的一個棋子吧?」 左師夜舞道:「我出現在這裡你一點也不意外,肯定是早就看出來這是我手下的產業了。」 武羅一咧嘴:「這還用說?方祿孝就算是再看重我,也不可能這麼不計成本的支持我。再說了,十方商會跟你起家的十方魔域太相似了,我真懷疑,別人膽敢用『十方』明明,你會不會直接滅了人家。」 左師夜舞嬌嗔:「我有那麼凶殘嗎?」 武羅看著她不說話,左師夜舞敗退:「行,你猜中了行了吧?這家商會最初的老闆就是個笨蛋,居然敢叫十方商會,我自然就派了方祿孝來幹掉他。後來覺得,留著這個商會,應該也有點用處……」 武羅沒想到還真是這麼一回事,搖頭不已。 兩人分別是日不斷,思念濃稠如漆、甜蜜如飴。一邊說話,一邊共用著一個酒杯,慢慢的將那一壺酒都喝光了。 武羅起身:「走,隨我回去。」 左師夜舞兩頰緋紅,像個小姑娘一樣,低著頭跟在武羅身後。 武羅拉起她的手來,街上人來人往,她卻不去掙扎。 趙曉曉不知道左師夜舞是誰,可是看著兩人,忽然覺得自己插不進去,第一次,她沒有緊跟武羅,而是遠遠地落在了後面。 …… 梁沫羽領著妹妹他只想趕快把這件事情了結,別再讓這個鬼靈精怪的妹妹纏著自己了,武羅那裡,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死早超生了。 到了武羅的寢宮,卻看到趙曉曉站在外面,梁沫羽奇怪:「武羅呢?」 趙曉曉一指裡面。梁沫羽點頭就往裡走,後面的梁聽冰跟著進去,卻被趙曉曉毫不客氣的一抬手給攔住了。 趙曉曉詢問的目光看向梁沫羽,梁沫羽擺手:「這是我妹妹,沒問題。」 趙曉曉那質疑的目光讓梁沫羽暴跳如雷:「沒錯,梁爺長成這樣也有這麼漂亮的親妹妹,怎麼了!」 趙曉曉面色平靜:「我只是奇怪她明明是男人打扮……」 梁沫羽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擺手道:「我自己下賤了。」背著手往裡面走去。 寢宮內,武羅和一名女子對坐,看到梁沫羽進來,武羅微微一笑招手道:「梁爺來了,正好,給你介紹一下,免得以後見了面,弄出些誤會。這位是……」 梁沫羽硬邦邦道:「我妹妹。」 武羅恍然:「聽冰姑娘。」 梁聽冰微微一禮:「武兄好。」她進來之後,就一直在打量那女子:容貌的確足以和自己抗衡,只是這女子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種強大的氣勢之中,梁聽冰一直覺得,女人太有氣勢不好。可是她想不明白,這麼一位容貌絕佳的女子,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氣勢? 梁沫羽也看了左師夜舞一眼,等著武羅介紹。 果然武羅一指左師夜舞:「她是我的內室之一。」 左師夜舞淡然,對那個「之一」並沒有太多的異議。在五方界的時候,她就知道武羅身邊還有別的女子。 武羅頓了一下:「她是玉剎魔尊左師夜舞。」 梁沫羽和梁聽冰全都呆住了,兩人可是梁夫子的子女,什麼大人物沒有見過?但是左師夜舞的身份,也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玉剎魔尊已經攻佔了五大魔域,很有可能成為藍蝶仙尊之後,第一個一統魔域的魔尊! 而魔尊竟然出現在了敵對的仙尊的皇宮內,還是武羅的夫人,這就更讓人吃驚了。 梁聽冰一下子明白了,這女人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勢從何而來,只怕這女人還可以收斂了吧?否則那滔天的氣勢,整個巨象星都藏不住的。 第437章 神石魔眼 梁聽冰也明白了,武羅為什麼看不上自己那個「仙界第一美人!」的名頭了,有這樣的絕代佳人相伴,其他的女子,誰還能入他的眼? 這一刻,梁聽冰心中再也沒有半點爭強好勝之心,徹底服氣了。 左師夜舞露出一個微笑,對兩人舉起酒杯:「我家夫君承蒙梁兄照顧,左師謝過先生。」 她這一杯酒,已經是給足了面子,若不是因為武羅的關係,便是梁夫子來了,左師夜舞也未必會有一個笑容。 無論是誰,面對左師夜舞也不敢托大,梁沫羽趕緊喝了酒,只這麼一會,在左師夜舞面前,他就感覺到冷汗如雨,慌忙退出:「武羅你們闊別已久,必定有許多話要說,我也沒什麼事,先走了。魔尊殿下,梁某告辭……」 左師夜舞點點頭:「先生慢走。」 梁沫羽拽著妹妹,狼狽的逃了出來。 出了門,梁沫羽沒好氣,對著妹妹劈頭蓋臉一頓罵:「好了吧,這回死心了吧,見過了吧?怎麼樣,傻眼了吧……」 要是以前,梁聽冰怎麼可能服氣?必定跟哥哥一陣爭吵。可是這一次,梁聽冰苦笑點頭:「服氣了。哥,我先回去了,你跟著武羅,前途無量,沒準真能解決你的問題呢……」 …… 這一夜沉醉,兩人癲狂。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朦朧月光下,有美玉一般的胴體輕手輕腳的起來。 左師夜舞輕披衣衫,站在床邊深情地望著武羅,武羅鼾聲均勻悠長。 良久,無盡情絲化作她心底的一聲歎息,佳人悄然而去。 武羅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 他就這麼躺著,也不動彈,一直等到一個半時辰之後天亮了,他才緩緩起身,朝喊了一聲:「去把梁沫羽找來。」 梁沫羽來得很快,妹妹梁聽冰走後,他覺得日子又像以前一樣舒坦了。 武羅很直接的問他:「魔域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梁沫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回答道:「我也是昨天回去之後才知道的,魔域最近盛傳,玉剎魔尊即將出兵天鷹魔域,天鷹魔域背後,可是有仙龍一族支持的。」 武羅點了點頭。 天鷹魔域背後有仙龍一族支持,在外界是傳說,從梁沫羽口中說出來,那就是實情了。 武羅摸了摸下巴:「把最近三十年,仙龍一族的一切消息幫我收集起來。」 梁沫羽點點頭出去了。大約只過了兩個時辰,他就回來了,把一枚玉板放下,靜靜的站在一邊。武羅沒有再說什麼的意思,梁沫羽猶豫一下,還是出去了。 武羅把神識往玉板之中一掃,一目瞭然。 仙龍一族延續了下界龍族的神秘,依舊是很少為外人所知。梁沫羽收集到的情報已經很多了,但那只是相對而言。 其中有兩條引起了武羅的注意,第一條,是仙龍一族的族長敖遜,數年前曾經受過一次重傷。武羅算了算時間,跟左師夜舞進入五方界的時間吻合。第二條,就是敖遜最近剛剛出關,據說實力已經是仙界第一! 看似簡單的訊息,武羅綜合考慮個方面因素,基本上已經能夠推斷出來,左師夜舞為什麼會突然到來。 左師夜舞的實力,仙界有幾個人能傷的了她?能傷的了她、又逼得她不得不冒險進入魔落淵躲避的,就更沒有幾個了。但是仙龍一族的族長肯定算一個。 而敖遜再強大,打傷了左師夜舞,本身肯定也會遭受重創。 如今他破關而出,實力大增,恰好又是左師夜舞即將揮軍殺入天鷹魔域的時候,毫無疑問敖遜會合左師夜舞再次爆發一場大戰。 以左師夜舞的性子,絕不會退讓的。哪怕是明知必敗,也會毫不猶豫的揮刀而上。 而左師夜舞這幾年,忙於領地擴張,敖遜卻在閉關修煉,顯然敖遜的實力會稍勝一籌。左師夜舞只怕是擔心,現在不來,以後就在也沒有機會來了,因此才突然拋下一切,毫不猶豫的出現在了武羅面前。 武羅把手按在玉板上,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思緒萬千。 「女人啊,又是為了女人。」藍蝶仙尊的聲音忽的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武羅忽然來了興趣:「仙尊可曾有過刻骨銘心的女子?」 藍蝶仙尊自從跟武羅溝通開始,這是第一次從他的聲音上,聽出了一絲情緒的波動,這一絲波動,讓他多了幾分人味。 「有、自然是有的,否則我怎麼會說又?」 武羅笑了,真正能夠做到太上忘情的有幾人?何況若真是做到了,這生命還有什麼意思? 「仙尊可願意為我指點迷津?」 藍蝶仙尊毫不客氣道:「這還需要誰給你指點迷津?有人敢欺負你的女人,自然是殺上門去,不把他滿門趕盡殺絕,也要讓他身死道消、斷子絕孫!」 武羅:「……」 藍蝶仙尊強調:「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一向如此。不光是你的女人,有人敢惹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一概如此處理!」 武羅腦海之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句話:斬草除根、禍及家人! 他暗道你若是奪了梁沫羽的捨,倒是絕配。 「可是……我實力不足啊。」 藍蝶仙尊道:「你身邊就有提升實力的寶物,看你敢不敢用?」 武羅疑惑:「什麼寶物?」 「太古魔龍之眼!」 武羅錯愕驚呼:「那只魔眼?!」 「正是。太古魔龍當年,幾乎憑借一己之力,鎮壓整個仙界。當年十三道古老天命神符都不能鎮壓他,還要靠著太古河圖相助,才能將它暫時困住。若不是那一元會宇宙毀滅,太古魔龍到現在還活著呢。」 「那十三枚最頂級的天命神符,破碎的碎片,在這個宇宙之中,孕育出了無數的高級天命勝神符。想想看,太古魔龍有多麼強大!」 「太古魔龍的一隻魔眼,我估計只能保留它萬分之一的力量,但這已經足夠你殺敗敖遜了。」 武羅心中大動,卻又有些遲疑:「可是那魔眼之中,只怕還殘留著強大的魔性,我若修煉,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肯定會的,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已經精通四十九枚神文。這神文,乃是這一元會宇宙最基本的構成規則,絕對能夠化去魔眼之中的魔性。」 武羅大喜:「還請前輩指點,晚輩這就準備閉關!」 藍蝶仙尊淡淡道:「你先去準備,我也好好思量一番。」 武羅立刻出去向眾人宣佈閉關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跟大家說了一聲之後,他便回到了密室之中,用四十九枚神文封了密室,靜靜等著藍蝶仙尊。 事關太古魔龍,便是藍蝶仙尊也不敢輕慢,因此足足過了兩天時間,藍蝶仙尊才悠長一聲歎息:「準備開始吧,我已經有了六成把握。」 武羅卻並沒有驚慌,他很清楚自己將要做的是什麼樣的事情。 那顆魔眼,屬於太古魔龍。這頭凶物的可怕,武羅覺得,即便是把自己的想像放大一百倍,只怕也不能真實地形容出來。 煉化這樣一顆魔眼,怎麼可能沒有風險? 藍蝶仙尊在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隕落,整個九界星河之中,沒有人比藍蝶仙尊更瞭解太古魔龍了。 而他很直白的告訴武羅,只有六成把握,並不誇誇其談,反倒讓武羅放心。 武羅一點頭,雙掌一翻,那一塊巨大的神血石出現在靜室之中。兩條靈龍呼嘯而出,圍繞著這塊巨大的神血石一陣噴吐,《九龍吞日大法》開始運轉,吸攝神血石的力量。 神血石就算是在仙界也是絕頂珍惜之物,武羅剛一開始修煉,就有兩道粗大的紅色能量光芒,滾滾的注入兩隻靈龍的口中。 第二條靈龍已經是龍魂巔峰,武羅上一次修煉,便是閉關許久,也不得寸進。但是在神血石的作用下,第二條靈龍的境界飛速提升,當神血石的體積消減十分之一的時候,第二條靈龍渾身劇震,每一枚鱗片下,都迸射出強烈的金光,靈龍把身軀一抖,漫天的強悍氣勢灑下,已經突破了龍魂境界,進入了真龍三境。 真龍三境顯化、風雲、神壇,對應著仙界之中的神位、天位、極位。 靈龍並不停歇,甚至沒有時間來回味達到了神位之後的喜悅,便緊接著又開始修煉了。《九龍吞日大法》就像是一個大磨盤,推動之初,速度很慢,但是會越來越迅速,對於神血石的吸收,也像是磨盤一樣,開始緩慢後來卻是越來越快。 在這個過程之中,藍蝶仙尊一言不發。沒有涉及到太古魔龍的魔眼,武羅各方面都很熟悉,根本不用他畫蛇添足的指點。 就這樣不知不覺,武羅已經悄然度過了顯化的階段,進入了風雲。此時那一塊巨大無比的神血石的體積,已經只剩下了一半。 而當它成功突破風雲境界,邁入神壇的時候,這塊神血石已經只剩下五分之一的體積了。 …… 「停一下!」 藍蝶仙尊忽然喊道。 武羅雙手一撤,兩隻靈龍緩緩升起,龍口閉合,不再從神血石上吸攝能量。 睜開眼來,武羅看到神血石之中的那只魔眼依舊毫無動靜,可是剩下的這五分之一的神血石之中,居然有一絲絲的黑氣滲透出來,眼看就要能夠突破神血石的封鎖,飄散到外界來! 還不僅僅於此,那一絲絲的黑氣,幾乎是用肉眼能夠看得清楚的速度朝神血石外面滲透著。 藍蝶仙尊一聲歎息:「果然不愧是太古魔龍,已經死去這麼多年,這只魔眼又被封印在神血石之中,它的魔氣卻依舊如此可怕。」 武羅神情凝重地看著那神血石中一絲絲的黑氣,問道:「接下來,我是不是應該小心,不要被這些魔氣侵染?」 藍蝶仙尊也十分慎重:「將那四十九枚神文祭出吧,要小心了,究竟是境界大成,前去挽救你的女人,還是被太古魔龍的魔氣侵染,成了一個無意識只是殺戮的魔物,就看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了。」 武羅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內心,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咱們開始!」 紫色光芒籠罩整個密室這些光芒從武羅的眉心之中迸射出來,四十九枚神文依次飄飛而出,在武羅頭頂上凝聚成了一個紫金色的圓環,緩緩轉動,周天循環。 這一片紫光之下,原本正在向外滲透的黑色魔氣立刻被壓制住了,凝固於現在的狀態。藍蝶仙尊和武羅一起鬆了口氣,藍蝶仙尊道:「基本上已經成功一半了。」 武羅雙掌一推,兩隻靈龍再次上前,《九龍吞日大法》運轉之下,靈龍張口吸攝,神血石之中,透出兩股紅色光芒,納入靈龍口中。 武羅的境界依舊是飛速攀升,神血石依舊是仙界第一神物。 當武羅的境界達到了神壇中期、即將畢竟神壇巔峰的時候,神血石沒有被魔氣侵染的部分終於耗盡。 《九龍吞日大法》的力量和那魔氣一接觸,便發出「噗」的一聲,一股黑煙瞬間瀰漫了整個密室。 武羅頓時感覺到一股暴躁的殺意,不可遏制的從心底深處噴發出來,只是一瞬間,就將藍蝶仙尊的意念流給衝開,藍蝶仙尊說些什麼,武羅根本聽不見了! 武羅明白這是自己被魔氣侵染的先兆,他極力想要維持自己心頭的那一點澄明,不讓無窮無盡的殺意將自己的靈識徹底湮滅。 可是他面對的乃是太古魔龍! 上一個元會宇宙,最強大的存在,宇宙毀滅也不曾徹底殺死的古老魔物。武羅的一點抵抗,對於這可怕的魔氣來說,實在是螳螂臂當車。 魔氣滾滾,洶湧如同大江怒潮。武羅的靈識一點一點的在殺意之中被淹沒,眼看著武羅就要徹底淪為一個只知殺戮的魔物,忽然間紫光大盛,被魔氣壓制一時的四十九枚神文再次運轉起來。 代表著這個元會宇宙,最根本的力量規則的神文,對於上一個元會宇宙穿越而來凶物,絕無好感。神文運轉,以一種最根本的力量規則,將魔氣緩慢卻沉穩的壓制了下去。 武羅和藍蝶仙尊一起,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藍蝶仙尊也沒有想到,這魔氣竟然如此的可怕:「好在這一關過去了,後面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危險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些。這頭老龍,當真不好對付啊……」 武羅以《九龍吞日大法》吸攝神血石的力量,以四十九枚神文煉化魔氣。小心翼翼,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好在有驚無險,將剩餘的神血石全部煉化,魔氣全部消融之後,武羅的第二條靈龍,也已經達到了神壇巔峰的境界。 武羅的身軀,乃是上個元會宇宙最頂級天命神符「聖主無雙」孕育而生,事實上這具身體比仙體還要強悍,根本不需要轉化為仙體。 而第二條靈龍到了這個地步,也就無法再提升了。也就是說,武羅應該尋找天地靈物,孕育第三條靈龍了。 武羅的九宮,已經全部被神文開闢,這一次孕育靈龍,只要找到合適的天地靈物就行,比上一次簡單得多。 藍蝶仙尊此時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眼前大好靈物,為何不用?」 「什麼?!」武羅嚇了一跳,眼前哪有什麼大好靈物,只有一隻可怕的魔眼!儘管現在這只魔眼似乎沒有什麼異動,可那是因為頭頂上有四十九枚神文壓制著呢。天知道武羅要是敢把這只魔眼煉化,魔眼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撲? 況且,這是魔物啊,那裡是什麼靈物! 藍蝶仙尊哂笑:「什麼魔物、靈物?只要本質足夠優秀,就能用來演化靈龍!太古魔龍的魔眼,絕對有這個資格。」 「可是……」 武羅還是不敢肯定,藍蝶仙族道:「你知道你第二條靈龍衍生的時候,所使用的天地靈物是什麼?」 武羅還真是不知道。 他只清楚那是一件天地靈物,無影無形,真要深究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武羅的確搞不清楚。 藍蝶仙尊淡淡道:「那東西,便是太古魔龍的龍魂所化。」 武羅這回徹底傻眼了。 「太古魔龍的龍魂在上一個元會宇宙毀滅之時被炸得粉碎,其中最大一部分,便在龍尾湖地,經歷了億萬年的歲月洗禮,形成了這一個天地靈物。歲月將龍魂之中的滔天魔氣化去,只留下最精粹的部分。」 「你修煉的乃是《九龍吞日大法》,而靈物又是龍魂所化,本質相合,故而你這第二條靈龍,才會如此順利迅速,就達到了巔峰。」 「如果你用神文將太古魔龍的魔眼之中的魔氣化去,進而用它來修煉第三條靈龍,速度會比第二條還快!」 「你現在的實力,不過是跟敖遜旗鼓相當,即便是借助一些外物,能夠戰勝敖遜,可是你別忘了,敖遜乃是仙龍一族的族長,你要面對的,其實是整個仙龍一族,你這點實力遠遠不夠!」 武羅怦然心動。 他一咬牙:「好,我願意嘗試!」 他下定了決心,雙掌在胸前一拍,兩條靈龍升騰而起,龍元滾滾,將《九龍吞日大法》的威力在一瞬間催到了最大! 雖然只有兩條靈龍,但是九龍吞日大法的獨到之處已經能夠發揮。靈龍吐納,玄之又玄的威力,將那只魔眼瞬間化開。 「轟!」 武羅耳中只聽見一聲巨響,眼前霎時間儘是黑暗。屬於他的一切,都被這黑暗遠遠地推開了去,只留下武羅自己一個人,赤身裸體的站在茫茫無邊的黑暗之中。 武羅以就能夠感受到魔氣翻滾,黑暗之中彷彿有無窮無盡可怕的凶殘星獸狂奔而來,能夠將他整個人徹底碾碎。 就在他面前,一聲淒厲的呼嘯聲響起,一片深邃的暗金色光芒閃爍,當中化出一頭凶悍的鬼龍,鬼龍雙目緊閉,卻雙耳豎起,頭頂上高懸著一顆眼珠一般的仙寶。仙寶當中,一道道暗金色的光芒掃下來,武羅吃了一掃,登時覺得渾身骨骼都要裂開了,一聲慘叫翻滾了出去。 那鬼龍聽的他的慘叫,淒慘一聲咆哮,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鬼龍體長超過了六十丈,武羅把手一伸,意料之中神劍天醒應該出現。可是手中空空如也! 「怎麼回事?」 「百萬人屠!」 「大千世界!」 「天地囚牢!」 「力拔山!」 「動動!」 「符蠱……」 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包括「封神榜」和四十九枚神文,也全都無法調動。武羅忽然發現,自己現在完全只能依靠自己了。 鬼龍就好像是一隻巨蟒,身子一盤就將武羅捲了起來,稍稍用力,武羅身體內就傳來了一陣「啪啪!」聲,似乎骨頭都要被擠碎了。 武羅感受著身體上的劇痛,忽然明白了:「這是你我的意念之戰吧?」 「你是太古魔龍殘留在魔眼之中一絲神識,可是又能如何?就算是你殺了我,佔據了我的身體,你也依舊只是一縷殘留的神識。難道你還想依靠一縷神識復活?不可能的。你自己想必也明白,太古魔龍何其強大?死的不甘心,復活更是癡人說夢。那麼強大的存在,復活比殺死更加困難,只憑你,根本辦不到!」 鬼龍呆了一呆,頭頂上那魔眼法寶也是頓了一下。 武羅也閉上眼:「這乃是意念之戰,戰場必定是我神識之海。這裡,我是主人。哪怕是你封閉了這裡,想要迷惑我,可是依舊改變不了我是這裡主人的事實。」 他抬手一指:「光明!」 無窮無盡的極白色光芒迸射出來,輕而易舉的粉碎了那可怕的黑暗。 鬼龍被那些白光一照,身上嗤嗤的冒出了一片濃密的白煙,疼的它一陣扭曲翻滾,一下子就把武羅給甩了出來。 武羅張開雙手:「超度吧!」 光芒越來越強烈,九道純白的光環升騰而起,籠罩了那只魔眼。一道道的意念流掃過魔眼,魔眼大不甘心,不斷掙扎,將一道道魔氣噴出去,同樣灼燒的那就到光環嗤嗤作響。 武羅緩緩搖頭,十分自信:「你不過是一道殘魂,對於這個世界有何留戀?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 第438章 埋骨之地 周圍的光芒一起變得柔和,彷彿有一條光芒通道,通向那遙遠不知所在之處。但是那裡,放出祥和的光輝,讓人感覺無比的舒適。 武羅將魔眼送進了通道之中,魔眼搖擺不定。 它不是這個元會宇宙的,武羅一句話正戳中了它的心窩,它對這個世界的確沒什麼好留戀的。 可是那一股傳自太古魔龍的執念,讓它本能的抗拒被淨化的命運。 武羅雙手揮舞,四十九枚神文憑空出現,全部由周圍的白色光芒凝聚。四十九枚神文運轉一個周天,便化作四十九顆光球,依次沒入魔眼之中。 魔眼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音如同閃電,將周圍的白光都割裂了。武羅卻不慌不忙的將白光復原。 光芒如同雪山崩塌一般的壓下去,魔眼之中的黑色終於漸漸退去,那一縷執念也隨之化作死死黑煙飄散出來,盡數被白光融化。 魔眼之中,四十九枚神文組成一個圓環,鑲嵌在魔眼瞳孔之上。 化去了魔性的魔眼,變成了湛藍色,宛如美人之眸,讓人身不由己沉醉其中。 武羅周圍的景物飛速退去,到了極遠的位置上盡數粉碎。他重新「回到」了密室之中。頭頂上依舊是四十九枚神文籠罩,兩條靈龍翩遷飛舞,面前的魔眼,如同在神識之海中一樣,變成了湛藍色,魔性盡去。 藍蝶仙尊的聲音傳來:「不錯,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過了這一關。心魔難除,多少人明知道這只是心魔,卻依舊被困其中。」 武羅豁達,完全是因為他已經兩世為人,再加上「聖主無雙」對於元魂的溫養,讓他道心格外堅定。否則絕不可能這麼輕鬆就破除了魔龍殘念布下的心魔之障。 兩條靈龍撲上去,竟然輕而易舉的融進了湛藍魔眼之中。這一鑽進去,武羅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太古魔龍到底有多強大。 他在混亂星流之中,曾經感受過四十九枚晶石神文的力量,那四十九枚晶石神文,乃是這個元會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的最根本力量規則。 而這顆魔眼之中的感覺,竟然是絲毫不比那一次差。 《九龍吞日大法》運轉,這顆魔眼漸漸凝練,緩緩地化為了一道淡藍色的靈光煙霧,倏忽一下,鑽進了武羅的眉心之中。 這一絲淡藍色的光煙,在武羅的泥丸宮之中安頓下來。 泥丸宮早已經開闢,天高地廣。 血色巨塔從天空之上的無邊虛無之中降臨下來,籠罩了那一絲藍色光煙。武羅立刻比那感覺到,第三條靈龍成功孕育出來。 不僅如此,在血色巨塔的幫助之下,這第三條靈龍飛速成長! 這可是太古魔龍的一隻魔眼,而且是被封印在神血石之中,原本蘊含的力量幾乎沒,有受到削弱。 只憑本身的力量,就足以讓這條靈龍一直晉陞到神壇巔峰! 武羅的推測並不準確他一直不停地運轉《九龍吞日大法》,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這第三條靈龍,一路破關,順利的衝過了仙人九品之後,又成功進入了真龍三境。當達到神壇巔峰的時候,那種能量澎湃、源源無盡的感覺還在繼續! 這一隻魔眼之中的力量,達到神壇巔峰還有很大的富裕。 武羅正準備谷催著剩餘的力量,演化出第四條靈龍的時候,藍蝶仙尊忽然開口了:「且慢。」 「一個靈物,一條靈龍,不可壞了這個法則。」 武羅聽了他的話,將第三條靈龍的力量緩緩回收,暫且壓制在靈龍體內。 藍蝶仙尊感歎:「我以為,我當年的機緣已經是無人能及,看了你小子的,才明白真是山外有山……」 「這《九龍吞日大法》,恐怕是當年聖殿之中那些老學究們胡亂鼓搗出來的,就跟動動一樣。恐怕連他們都沒有想到,有人能夠修煉成功。畢竟這部仙訣的要求太苛刻了,所需的資源又是驚人的恐怖。」 「這血色巨塔,應該是仙龍一族當年的鎮族之寶,九天神龍塔,乃是仙龍一族用來進行仙法傳承、訓練下一代的至寶,也不知怎地流落到了下界,又被你得了去。」 藍蝶仙尊一陣唏噓。 想要成為絕頂高手,「財侶法地」四大要素皆不可缺。可是還有一條規則凌駕於這四大要素之上,那就是機緣。 用凡人的話來說就是運氣。沒有運氣,什麼都是空談。 武羅和藍蝶仙尊都是不缺機緣的人,才能一步步走到現在。只是武羅的機緣,比起藍蝶仙尊更勝一籌。 「小子,你敢不敢再賭一把!」藍蝶仙尊似乎也是思索了很久,才做出了這個決定,聽那聲音,絕對是咬著牙說的。 武羅問道:「請前輩明言。」 「一件靈物,孕育一條靈龍。你若是將這魔眼拆分,孕育兩條也並非不可。但是我知道一個地方,還有更多太古魔龍的殘骸,幾乎每一塊殘骸,都不遜於這只魔眼。你若是有膽,我陪你再闖一次。成功了,你便能夠神功大成,仙界任你遨遊,什麼仙龍一族,在你面前螻蟻一般!」 「失敗了,你我一起身死道消,運氣好點還有機會如我現在一般留下一縷神魂,等待轉世重生的機會。運氣不好,形神俱滅!」 武羅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刻,毫不猶豫地問道:「可是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 「正是!」 武羅咧嘴一笑:「前輩在那裡死過一次尚且不怕,我有什麼可害怕的?」 …… 武羅破關而出,並沒有馬上前往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而是先問了一下魔域戰況。 左師夜舞不光是個絕世高手,還是一位戰術天才。她如今掌握著五大魔域,實力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揮軍殺入天鷹魔域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著這一場戰爭必定勢如破竹、不可阻擋。 天鷹魔域之主龍鷹魔尊曾在黑崖星外組織起自認為固若金湯的防線,卻被左師夜舞親自上陣,驚天一刀連同黑崖星一起劈成了兩半。 第二刀出,龍鷹魔尊重傷,若不是暗中有龍出手相救,這一戰,天鷹魔域就會徹底歸入玉剎魔尊麾下。 敖遜已經看出來龍鷹魔尊不堪扶持,或者說便是扶持了也不是左師夜舞的對手;仙龍一族已經按耐不住,從暗中支持,轉為親自參戰了。 儘管仙龍一族出手,還是遮遮掩掩,但是誰都能夠看出,幾個關鍵的戰場上,天鷹魔域的軍隊能夠在關鍵時刻抵擋住入侵者,完全是仙龍一族的功勞。 敖遜也已經暗中和左師夜舞互相試探數次。 這種試探乃是間接的,比方說左師夜舞在黑崖星的兩刀,敖遜親自前去查看過。 而敖遜送給了龍鷹魔尊一枚龍鱗煉化的法寶飛刀,龍鷹魔尊憑此寶物,跟左師夜舞硬拚過一記。左師夜舞也能管中窺豹,看出來敖遜現在是什麼境界。 畢竟,左師夜舞和敖遜這樣的絕頂強者的碰撞並非兒戲,一個小小的疏忽就可能導致最後戰敗身死,雙方都會格外謹慎。 像武羅這樣,符蠱和動動齊上,蠻不講理的虐殺巫祖仙尊的戰例,仙界古往今來,也只有這麼一次。 仙尊級別往上,大家都格外謹慎。若是要戰,也會準備數年、數十年,自認為萬無一失,才會動手。 武羅這一次閉關,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兩年半。天鷹魔域的戰事已經有些吃緊的意思了。但是根據形勢判斷,武羅知道不到天鷹魔域徹底被攻佔,敖遜還是會壓制自己的戰意,不會出手。 武羅至少還有兩年的時間。 祖巫星域已經徹底被控。姚窈等眾多高手也不是擺設。再加上梁夫子佔了武羅的小便宜,明裡暗裡的支持他,接收祖巫星域十分順利。 武羅並不需要太操心領地內的事情,而他「南荒仙尊」的名號,已經在梁沫羽的主持之下,正式打出去了。 他簡單的關心了一下領地內的事務,就動身前往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臨走之前,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目的地,趙曉曉等人不肯讓他獨自出去,武羅只消展示了第二條靈龍的威力,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乖乖的放他離去。 …… 以武羅如今的實力,便真是對上敖遜,也能穩操勝券。他的目標已經並不僅僅是敖遜了,而是整個仙龍一族。 這個部族底蘊深厚,武羅毫不懷疑仙龍一族中會隱藏著一些實力猶在敖遜之上的老龍。 武羅不惜冒大風險,前往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便是為了在和仙龍一族的整體對決之中,也穩操勝券。 武羅孤身前往,沒有動用任何飛行仙寶。三條靈龍傍身,他從巨象星上飛出來之後,一抬手便打開了一個虛空接引點。 想想看剛來仙界的時候,只能使用傳送仙陣,捨不得耗費仙玉來打開虛空接引點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武羅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略顯得意的微笑。 抬腳邁入虛空接引點,武羅根本不需要別的防護,哪怕是空間通道內發生了空間風暴,武羅也能憑借強悍的身體硬闖過去而毫髮無傷。 從虛空接引點出來的時候,武羅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實力,才真的有底氣站在左師夜舞的面前吧? 或許這是每個男人的心病,有時候看來有些滑稽可笑,但是能夠從這種心病之中走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他打開虛空接引點,直接就來到了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 這裡異常熱鬧! 星海之中有一艘艘的龐大戰艦來來往往,前方的埋骨之地中,更是不時可見一群群仙人,駕馭著各種飛行法寶進進出出。 最靠近這片星域的幾顆星球上,繁華一片,商人們大發其財。 這裡,乃是整個仙界最著名的上古法寶發掘地:螺旋星臂! 螺旋星臂的危險程度僅次於混亂星流,但是這裡驚人的出產依舊讓無數仙人前撲後湧的衝了進來。 仙界之中,各大勢力在這裡幾乎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比方說凌虎規的兵龍會。 挖掘螺旋星臂,成了仙界來錢最快的、危險性最高的一個行當。 如果說混亂星流的基調是」混亂」,那麼螺旋星臂之中就是「不穩定」。武羅在螺旋星臂外旁觀了片刻,就親眼看見一顆不大的星球,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自行解體崩塌。 而在那顆星球解體之前,就有數千名仙人等候在一旁。等待過程之中,爆發了九次爭奪地盤的戰鬥。其中三次,都有一品仙人出手! 不過,崩塌的星球沒有讓他們失望,星球之中夾雜著眾多或者破損、或者完好的上古仙寶,亂箭一樣的射出來,那些仙人們興奮地兩眼放過,飛快追蹤那些仙寶而去。 武羅一眼掃過去,基本上那些飛遁的仙寶等級也就心中有數了,他不由驚訝,這麼一顆星球之中,居然有數千件上古仙寶,其中完好無損的大約佔了三分之一,剩餘的三分之二也各有價值並非廢物。 而這完好無損的三分之一當中,有至少十件達到了一品的檔次。剩餘的也都是四品左右,很少有六品以下的。 武羅感歎一聲:「難怪這麼多人都聚集在這裡。這般白撿仙寶,果然對人誘惑極大。」 不勞而獲,對於任何人都誘惑極大。 藍蝶仙尊對這些毫無興趣:「走吧,咱們進去。」 這裡的空間極不穩定,就算是藍蝶仙尊也不敢直接打開虛空接引點進入最深處,武羅很想避開那些包圍在螺旋星臂外圍的仙人們,可是這幫人幾乎已經把整個螺旋星臂裡三層外三層都圍滿了,武羅無論從那個方向進去,都會撞上一群紅了眼的仙人。 他索性也就不管那麼多了,直接闖了進去。 那些仙人們立刻呼朋喚友的一起殺出來,想要攔截武羅,武羅抬手批出一道劍氣,在虛空之中一斬,留下了一道長達數萬里的空間裂痕,所有氣勢洶洶殺過來的傢伙全部呆滯,武羅從容進入螺旋星臂。 藍蝶仙尊對此舉有些不屑:「好不霸氣,若是我,管他來的是誰,敢捋虎鬚,一劍殺之。」 武羅搖搖頭:「往哪裡走?」 藍蝶仙尊指點了方向。 螺旋星臂之中星獸不多,這裡的凶險主要來自於這裡極度不穩定的空間。前一刻前方星海之中還是一片混亂的隕石,下一刻一切都消失了,那裡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就算是黑冥星眼,這裡也會經常出現。藍蝶仙尊提醒了武羅一句:「小心些。」 話剛說完,旁邊的一顆體積巨大的星球爆炸了。 狂暴的五行粒子風暴,夾雜著衝擊波席捲而來。若是一般的仙人,立時就成一片宇宙塵埃。武羅強悍的身軀生生抵抗住了這一次爆炸,緊隨而來的巨大星球碎塊更是密集的撞在了他的身上,武羅惱火無比,一個加速從那一片星域之中衝了出來。 雖說沒有什麼損傷,但也是灰頭土臉,好生狼狽。他正要跟藍蝶仙尊抱怨一聲,忽然覺得整只左腿都陷進了什麼東西裡去,被一股力量扯著,生生就要陷進去。 低頭一看,一道空間裂縫,正在慢慢地擴散開,而他的左腿正好掉進去…… 武羅大怒,龍元爆發,凶狠的將那個空間裂縫都掙碎了。狂暴的空間之力,切割著他的身軀,他卻毫髮無傷。 剛進來時間不長,就接連兩次事故,武羅對螺旋星臂的危險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了。 這之後,他將元魂放開,規避那些風險,慢慢進入了螺旋星臂的最深處。 螺旋星臂外圍,還能夠看到一顆顆的星球,恆星、行星、衛星、流星等等,看上去還是正常的星域,可是到了核心部分,卻是一片近乎於混沌狀態的空間。 在這裡五行粒子都處於一種游離狀態,隨時可能互相組合,形成全新的物質。武羅在藍蝶仙尊的指引下來到這裡之後,便親眼看到那裡面的五行粒子飛快的形成了一個全新的星球。 可是星球飛出來大約百萬里遠,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毀滅炸得粉碎,隨後又全部分解為最簡單的五行粒子,重新回歸了核心部分。 「這裡,就是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你看到這片星域,乃是太古魔龍的執念形成的。你見識過那只魔眼之中太古魔龍殘存的那一絲執念那根本不算什麼,看看這裡你就明白了。」 武羅能夠感覺到,這片星域之中,隱藏著的那種憤怒、不甘、痛苦、偏執……太古魔龍已死,但是它的力量依舊還在,並且用一種可怕的方式影響著這一元會的宇宙。 「上一個元會宇宙,太古河圖大陸之上,隕落了無數強者,他們的寶物都散落在太古河圖大陸上。再加上太古魔龍本身也喜歡收集寶物,因此太古河圖大陸爆炸之後,魔龍執念不散,將大部分碎片都凝聚在執念的周圍,這其中也就包括了那無數仙寶。」 藍蝶仙尊進一步解釋。 武羅不關心這些,他只是看著那一片混沌狀態的星域:「你說的那些東西在哪裡?我應該怎麼做?」 「你要做的其實和外面那些挖寶的人一樣。只不過你是用靈龍。」 「用你的《九龍吞日大法》去煉化這一片星域太古魔龍身體的一些部分還遺留在這一片星域之中,你煉化的部分之中,若是恰好有那麼一塊,就能夠開始凝練第四條靈龍了。」 「果然是來碰運氣的……」 別的事情武羅也沒有多問,危不危險?怎麼可能不危險?你面對的可是上一個元會宇宙最強大存在遺留下來的力量和執念! 三條靈龍呼嘯而出,饒是它們每一頭體長都超過了三十丈,最強悍的第三條靈龍,甚至已經達到了四十丈,但在這麼一大片的星域面前,渺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九龍吞日大法》施展開來,三條靈龍便開始吞食這片星域。 這大法的終極目標,乃是吞噬恆星,這片星域雖然可怕,但是比起一顆恆星來還是有一定差距的。靈龍並不困難,唯獨那些執念之中的魔性實在讓人頭疼。武羅只能將四十九枚神文施展開來,在頭頂上空佈置下一個紫色的光芒圓環。 三條靈龍若是哪一條堅持不住了,就會有一道紫光射出,將它體內累積的魔氣化解。 雖然如此,但這樣煉化的速度實在是太慢,那太古魔龍身體殘存的部分,歷經了億萬年,已經渺小無比,隱藏著整個星域之中,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碰到」。 武羅心念一動,便想要動用自己的元魂。可是這片星域之中,到處都是太古魔龍的執念,這執念凶殘可怕,武羅的元魂雖然強大只怕也不是它的對手。 不過武羅只是略微一盤算,就找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第三條靈龍。 他的第三條靈龍乃是有太古魔龍的一隻魔眼演化而來,天生帶有太古魔龍的氣息,只是其中沒有了魔氣而已。 武羅單獨操控了第三條靈龍,高高飛起,將自己的元魂透過第三條靈龍發散出去,滲透進了那一片混沌的星域之中,想要窺探一下看看,到底哪裡有太古魔龍的身體殘骸。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元魂剛剛進去,就立刻被一股強大的根本不可抗拒的力量一下子扯了進去,連同他的整個人,嗖的一下子便沒進了那一片混沌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那熾熱熔融狀態的五行粒子,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痛苦,而是好像有什麼力量,將他和周圍的環境徹底隔絕開,武羅甚至還有「閒情逸致」轉頭去看一下身邊飛速劃過的那些五彩斑斕的五行粒子流! 下一刻,武羅便從某處虛無之中降臨,到了另外一處虛無之地。 周圍是一片迷霧般的灰黑,說是黑暗,可是似乎又能看清楚什麼東西,說是能看清楚,卻又不知道周圍的環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地方。 就在武羅疑惑之時,三條靈龍緩緩飛起,銀色的光芒越來越明亮,而似乎被這三條靈龍的銀光點亮了一般,這無窮無盡的虛無空間,也慢慢亮起了光芒。 廣闊的空間根本看不到邊際,而在這個空間之中,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那些氣息,匯聚在一起,給武羅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十分奇怪,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於強烈了,但是並非那種強烈的熟悉,而是一種強烈的記憶…… 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實際上十分巨大,只是描述起來難以表現的那麼巨大而已。 第439章 九龍吞日 武羅搜羅著自己的記憶,一直追溯到了五方界之中,也不曾想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到底來自於何方。 「怎麼回事?」藍蝶仙尊也有些奇怪,武羅迷惑的望著周圍,不知為何,便進入了一種奇特玄妙的境界,這種境界,讓他追隨著自己的感覺,往記憶的最深處,去尋找、去搜羅。 此時在武羅的眼中,這一片世界之中,不再是一片灰黑,而是有一道道各種各樣的顏色的靈光凝聚,而這些靈光之中,正中央的部分,乃是最大的一團,這一團暗金色,比周圍所有的靈光都加起來還要巨大。 武羅明白了,這裡不僅僅是太古魔龍的埋骨之地,還是眾多上一元會宇宙頂級強者的埋骨之地;這裡的執念,並不僅僅是太古魔龍的,還有那些絕世強者的! 上一個元會宇宙,太古魔龍高高在上。但是那個宇宙,同樣強者如林,能夠殺上太古河圖大陸都是那個宇宙最頂級的強者,他們雖然死在了太古魔龍手中,但他們的執念同樣不散。 經歷宇宙毀滅的時候,這些執念和太古魔龍一起,穿越了時空,繼續留在了這個宇宙紀元之中。 而當武羅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忽然之間明白了一切。 無盡強者的埋骨之地! 他熟悉的正是這樣的地點在五方界的南荒,就有這樣一個地方,人跡罕至,或者說武羅可能是唯一一個去過的人,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名叫崔燦,他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在那個地方,他發現了一件改變他一生的東西:旱魃血焚! 旱魃血焚便是誕生於那裡,而那裡的感覺,跟這裡太像了! 只不過這裡的等級,比那裡高出太多。 而在武羅弄明白這些的同時,他也明白了「旱魃血焚」之中的玄機。 武羅露出了一個老朋友重逢的微笑,那笑容之中彷彿融進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融進了整個江湖! 「旱魃血焚,出來吧。」 淡淡一聲,天下第一凶符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它的身前。 整個空間之中,那各色靈光、那無窮無盡的執念、那穿越了宇宙洪荒的殘識,飛舞而來如同遊子歸鄉倦鳥歸林,武羅透過了「旱魃血焚」,看到的是一份份疲憊,執著億萬年的疲憊! 「旱魃血焚」緩緩地沉進了那山海一般的執念之中,各色光芒包裹著它,就好像母體之中的嬰兒,安逸舒適。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圍所有的執念,包括太古魔龍那最為巨大的一團暗金色的執念,也都融進了旱魃血焚之中。 這執念,全都是由各位絕頂強者的精血澆灌而成,在這樣眾多的執念之中,在一個和誕生了它的故鄉環境極為相似的地方,「旱魃血焚」浴血重生! 武羅的感動震撼靈魂,當「旱魃血焚」被那無窮無盡的執念包裹起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他閉上了眼睛。 「旱魃血焚」重新升起,再獲新生,武羅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滑下。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武羅人生大起大落,都和這枚天下第一凶符息息相關,如今「旱魃血焚」重生,終於讓武羅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就要圓滿。 所有的執念一去,那一片混沌的星域之中,再也沒有那麼多的凶煞之氣,武羅把元魂放出,很快就找到了合用的太古魔龍的殘骸。 三條靈龍齊出,順利的找到了這些部分。 分別是一爪、一角、一丹、一鱗、一筋、一骨。 太古魔龍本身就經歷了宇宙毀滅,又在這個宇宙歷經了億萬年,能夠殘留下來的部分,都是身體最精華的部分,武羅一氣呵成,九龍齊出! …… 鷹朗星乃是天鷹魔域的主星,這裡也是龍鷹魔尊抵抗左師夜舞的最後一道防線。說是最後一道防線還有些不準確,確切的說應該是最後一個據點。 因為整個天鷹魔域,已經只剩下這顆鷹朗星還控制在龍鷹魔尊的手中了,他手中的軍隊,也已經戰損超過九成。 誰都能看出來,光靠自己,龍鷹魔尊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了。 誰也都能看出來,龍鷹魔尊是不會光靠自己的。他敢孤守鷹朗星,就是因為仙龍一族可以隨時打開虛空接引點前來支援。 而左師夜舞步步緊逼,一直殺到了鷹朗星,實際上已經是在明確的向敖遜宣戰了。 這並不是左師夜舞信心十足地表現,恰恰相反,是因為她心裡並無十足把握,不想跟敖遜在這個時候對決一戰,才會做出強硬的姿態。 兵臨城下,鷹朗星中,龍鷹魔尊卻沒有亡國之君的姿態,反而是輕鬆自如。那些被左師夜舞佔去的星域,他很快就會拿回來了。 龍鷹魔尊這一陣子把自己的寢宮都讓出來了,只不過別人並不知道罷了。 簡單巡視之後,龍鷹魔尊就立刻返回了自己的皇宮,直奔寢宮當中,到了門口卻不敢進去,躬身一拜:「大人,我回來了。」 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龍鷹魔尊答應了一聲進去,寢宮內的黃金長榻上坐著一個人,一身淡青色的衣衫,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顯得有些勻稱的過分。 龍鷹魔尊上前拜見,稟告道:「大人,左師夜舞已經抵達前線,估計明後天就會親自督陣發起總攻,正是您將之一舉擊殺、立威仙界的大好時機!」 任誰都不會想到,仙龍一族的族長敖遜,竟然早已經藏身鷹朗星,就為了和左師夜舞一戰。 不管左師夜舞做出什麼姿態,敖遜心志堅定,這一戰不可迴避! …… 從鷹朗星上仰望星海,一般人只能夠看到滿天繁星。但是龍鷹魔尊座下的仙人們,都能夠看到那行還當中,密密麻麻的一片片敵軍。 左師夜舞座下的戰士們井然有序,一座座營帳按紮在星海之中,包圍著鷹朗星,也拱衛著中軍大帳。 左師夜舞一聲暗金色的鎧甲,將全身大部分地方都保護起來。鎧甲之上,不時有一道道的靈文飄散出來,化作一片細碎的金光,散逸到空氣之中,顯示著這身鎧甲的不凡。 左師夜舞負手凝望,在她的前方,是釘子一樣紮在星海當中,阻擋了大軍去路的鷹朗星。 左師夜舞終於做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下令、總攻!」 在他伸手十八大魔將早有準備,所有的人不發一言匍匐退下,頃刻之間,魔軍出動,一隊隊人馬悄無聲息,卻帶著泰山壓頂的氣勢,朝鷹朗星碾壓了過去。 麾下魔將們都明白,敖遜那是左師夜舞的敵人。這一戰,敖遜多半會出現。真正決定這一次征討成敗的,不在於麾下數十萬魔軍,而在於最頂端的玉剎魔尊左師夜舞。 左師夜舞深深地吸了口氣,眼中無盡的金色星光噴出來,銳氣逼人。 …… 「開始了?」敖遜自然自語。相比於左師夜舞的如臨大敵,敖遜顯得輕鬆自如。雙方之前數次間接試探,對於彼此現在的實力都已經瞭然於心。敖遜有十足的把握,這次徹底擊殺左師夜舞。 龍鷹魔尊已經前去指揮作戰了,這偌大的寢宮之中,只剩下敖遜一人。他自言自語了一番,雙手一拍自己的大腿,緩緩地站起來。 可是一股強大的氣勢毫無徵兆的降臨,竟然又將他生生壓了回去! 敖遜大吃一驚,駭然抬頭,只見寢宮高高的天頂之上,慢慢打開了一個虛空接引點。 敖遜駭然大喝:「你瘋了,這裡是星球上,你在這裡打開虛空接引點,會引起空間混亂的,說不定會引發一顆黑冥星眼!」 虛空接引點卻格外的小,恰好容納一個人走出來。 武羅聽到了敖遜的話,走出來之後微微一笑,簡單道:「這不是沒事嗎?」 在他絕強的控制力之下,那個虛空接引點自從他走出來之後就閉合了,周圍空間十分穩固,並沒有發生任何空間崩塌之類的事情。 敖遜的臉色格外難看,這人剛一出來,只憑氣勢就把自己壓倒,儘管自己毫無防備,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這人的力量至少不再自己之下。 而現在,他又看到武羅如此精確的掌控一個虛空接引點,就更加讓他忌憚了。 敖遜腦海之中飛速閃過整個仙界能夠讓他忌憚的人說實話這個名單上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於是很快敖遜就發現了,這人根本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 可是這麼一位絕頂強者,難道是從石頭縫裡忽然蹦出來的?! 「請問閣下、尊姓大名!」敖遜分外慎重,大戰在前,他也不想再樹強敵。 武羅點點頭,很隨意的在他對面坐下來:「我先跟你講道理,別說我這人蠻橫不講理啊。」 敖遜不動聲色:「請說。」 「你馬上回去,從此以後見了左師夜舞繞著走,仙龍一族不再干涉九界星河的事務,這一次我就放過你。」 「哈哈哈……」敖遜一聲狂笑,鬚髮怒張:「閣下好大的口氣!」 武羅無奈:「我也知道,這道理只怕是講不通的。我和顏悅色和人商量的時候,人家一般都不會聽的。算了吧,還是用更直接的方法。」 敖遜知道他要動手,可是絕對沒有想到,武羅動起手來居然這麼直接。 武羅站起來一步就到了他的面前,簡簡單單的一拳砸出去。 敖遜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一拳並不在於力量有多大,而是在於這一拳上的力量,讓敖遜都有些看不透的意思。到底有多強大?很可能只是個紙老虎,但也有可能一拳能夠把敖遜打殺! 敖遜不敢怠慢,雙臂在身前封,便有一團赤紅色的光芒布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而武羅一拳轟在這盾牌上,敖遜忽然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等下一刻,他明白過來,自己已經脫離了鷹朗星,已經到了星海之中! 這一拳,竟然直接把敖遜趕出了鷹朗星。 敖遜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立刻就明白自己不是武羅的對手,掉頭就跑。 他可是仙龍一族的族長啊,毫不顧忌顏面,剛受了一拳就開始逃命,傳出去敖遜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但是相比而言,還是老命更加可愛。 左師夜舞在敖遜被武羅轟出來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她的臉色微變,沒有想到敖遜竟然如此卑鄙,一直躲在鷹朗星上,看來是想偷襲自己。 武羅身上銀色靈光一閃,打開一個虛空界接引點,出現在了敖遜的前面:「你能跑得過虛空接引點?」 敖遜心中一陣絕望,他想起來剛才武羅對於虛空接引點那變態的控制能力! 敖遜不在逃竄,體內龍元不斷膨脹,將自己的力量鼓催得越來越高漲。 武羅道:「剛才只是讓你出來,那一拳不算數。我只出三拳,你若是能接下來,我就讓你走。」 若是接不下來,結果就不用說了。 敖遜面沉如水,正在拚命的調動體內能量,根本無暇回復武羅的話。 武羅一點頭:「好,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隔著數十萬里遠的星空,把拳頭朝頭頂上一指,無窮無盡的星辰之力,在他的接引之下,匯聚到了拳頭上。 那顆拳頭,好像光芒流星,一拳轟了過來。 敖遜怒喝一聲,體內爆發出了最強烈的光芒,雙掌封鎮,一枚金光四射的龍族靈文出現在身體前。 星海燦爛,無窮無盡的仙靈之光四散迸射。 兩者力量碰撞的光球,直徑達到了十萬里,隨後爆炸的光芒更是衝出千萬里之外。強悍的力量擠壓,周圍幾顆體積稍小的星球立刻瓦解,邊緣處的鷹朗星直接被擠出去數百萬里遠! 武羅氣定神閒,敖遜已經是到了極限,卻完好無損並沒有受傷。 武羅點頭,再次提起了拳頭。這一次,四大天下第一序列出現,全部的力量加持於拳頭之上,比起剛才那滿天星光一拳,更加驚人。 敖遜嚇了一跳,幾乎是想也不想,所有的仙寶全都放了出來,拚命也要抵抗住這一拳。 敖遜的這些仙寶之中,也有一枚天命神符,而且還是一品!可是和武羅的四大天下第一序列相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擊。 武羅的拳頭長驅直入、不可阻擋。 左師夜舞在遠處的星海之中,只看到敖遜身上忽然飛出來無數光芒,那些光芒就好像飛蛾撲火一樣,不斷地朝武羅衝上去,然後在武羅的拳頭前面,爆炸開一道道刺眼的靈光,凌厲的罡風四下席捲,仙寶破碎,力量衝擊。 哪怕是那一枚一品天命神符,在四大天下第一序列的碾壓之下,也沒有堅持三個呼吸啊,就碎成了一片星光。 敖遜大吃一驚,沒想到武羅強橫到了這般地步。 他把手在腦後一拍,一片濃密的靈光之中,現出了本體。一條長達數百萬里的巨龍,張牙舞爪的出現在星海之中。 這條可怕的仙龍一出現,便張口噴出一樣東西來。 這東西凌空一轉,化作了一面巨大的令牌。 左師夜舞淡淡道:「九龍令,仙龍一族族長之寶。」 九龍令乃是如今仙龍一族的第一重寶,這已經是敖遜最後的手段了。他本以為自己祭出了這麼一件重寶,至少能夠抵擋住武羅這一拳,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武羅還有一尊九天神龍塔! 這件失落的龍族第一至寶飛出來、這是真正的仙龍一族第一寶物。在天空之中一轉,九龍令居然滴溜一下飛進了血色巨塔之中沒了聲息! 敖遜目瞪口呆,武羅一拳轟來,數千萬里的星海之中,一片震盪! 星辰粉碎,敖遜的身體強橫,但也承受不住這等轟擊,頓時被打的全身骨骼粉碎,鮮血四溢,星海之中一片猩紅。 武羅一聲長笑:「大好敵血!旱魃血焚何在!」 星海之中,斑斑點點,如同水面漣漪一般,泛起了一片片的紅色火光。火光擴散,籠罩了附近數萬萬里的星海。 凶煞滿天,火光無窮! 那片火海,將周圍數個星系全都包裹進去,就連左師夜舞的大軍也在其中。只不過,武羅刻意控制之下,那些大軍並未受到「旱魃血焚」荼毒罷了。 武羅一拳揮出,無窮無盡的血海紅光,全部匯聚到了他的拳頭之上,化作一道熾熱光流,刺進了敖遜的身體之中。 敖遜的每一枚鱗片下,都迸射出了可怕的紅光,它一聲淒厲長吼,震動整個星海,強悍的龍身在「旱魃血焚」的作用之下,迅速消散,化作最精純的五行粒子,被「旱魃血焚」吸收。 整個星海之中一片死寂,左師夜舞數十萬法軍,龍鷹魔尊數萬大軍,全都鴉雀無聲。尤其是龍鷹魔尊,在他眼中無敵與仙界的龍族之主敖遜,居然三拳就被打殺!那殺了敖遜的人,得有多麼的強大! 武羅在星海之中朝著龍鷹魔尊道:「龍族的援軍不會來了,我已經封了這片星海,空間傳送仙陣、虛空接引點,全部打不開。投降吧。」 他說完,隔空遙望左師夜舞一眼,忽的一笑,轉身破空而去。 左師夜舞悠然降落下來,回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卻沒有心思去發動總攻,而是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揪著衣角,獨自坐下,臉上嬌羞無限,蕩漾醉人…… …… 仙龍一族居住的星域,在九界星河乃是一處禁地,他們自稱為「龍庭星海」,而仙人們則在背後稱之為「無回星海」。 自從敖遜掌權之後,這片星海對於仙人來說就成了死亡的代名詞,但凡有人無意闖入,絕對是死路一條。 龍庭星海範圍及為廣大,儘管仙龍一族的數量遠遠比不上仙人,但是恩他們據的這一片星域的範圍,卻比仙界還要廣大。 不過,龍族強大,幾乎每一頭仙龍,都擁有肉身打開虛空接引點的實力,所以一旦命令發出,整個龍族匯聚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這還是因為其中有的仙龍太懶,拖拖拉拉。 武羅立身於龍庭星海之中,把奪來的九龍令輕輕一竅,這一下,便是召集整個龍族集合的命令。 星海之中迅速的打開了一個又一個虛空接引點,仙龍們從自己的星球上飛快趕來,看到手持九龍令的居然是一名仙人,頓時憤怒了。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持有九龍令!」 「族長呢,為什麼會把九龍令交給一個仙人?」 「之前大軍不能打開虛空接引點,會不會和九龍令失落有關?」 體型龐大的仙龍一頭一頭的出現,疑問也越來越多。整個星海都快要被這些體型龐大的存在擠滿了,有九條格外蒼老的仙龍緩緩飛動出來,其中一頭仙龍越眾而出:「人族,我族的至高令牌,怎麼會在你手中?我族族長敖遜現在何處?」 武羅看著那頭老龍,問道:「你是什麼身份?」 老龍被一個人族這樣不客氣的質問,差點暴跳如雷。只是九龍令關係重大,更牽扯到敖遜的下落,老龍還是只得耐著性子答道:「我乃仙龍一族大長老敖河!敖遜不在,我便是仙龍一族的主事之人。」 它一身水行龍元滾滾而發,體長超過了百萬里,真的好似一條仙河掛在星海之中。 武羅點點頭:「好,你能做主就行。敖遜,我殺了……」 「什麼!大膽!」 「放肆,竟敢如此狂妄!」 「立刻滅殺了他,挫骨揚灰形神俱滅,為族長報仇!」 仙龍大肆咆哮,高貴的龍族之主,竟然被一個人族殺死,仙龍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武羅擺擺手,看著敖河道:「看來你還是有一些理智的,知道我能殺了敖遜,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你們殺了報仇的。」 敖河面色陰沉:「這仇,仙龍一族一定會報,你或許不怕我們任何一頭,但是別忘了,仙龍一族可是九界星河之中最強大的一族!」 武羅混不在意,很輕鬆道:「我來這裡,就是要熄了你們報仇的心思。不如這樣,我做一件事情,仙龍一族都看看,若是你們還要執意報仇,儘管來找我。」 敖河眉頭皺起:眼前這個小小人類,憑什麼就這麼自信? 敖河身後的眾多仙龍更是罵聲一片。 而武羅,罵聲落於身後,眼前是一片星河燦爛。 在龍庭星海外,有九顆最為明亮的恆星,那是仙龍一族的門戶標誌:九相連環星。 這九星之中每一顆的體積,都比九界星河之中的一般恆星大三倍以上。 武羅微微一抬手,指向了其中一顆恆星,有些歉意地道:「就從你開始吧。」 罵聲如潮水一般,各種狠毒的字眼一窩蜂的湧上來,武羅抬手所指,九道極細的銀光從眉心之中飛舞而出,到了星海之中,億萬道星光自動匯聚而來,九道銀光龍嘯滿天,化作了九頭體長超過了百萬里的巨大靈龍。 靈龍張牙舞爪,撲向了武羅所指的那一刻恆星。 「他要幹什麼?!」 仙龍一族驚疑不定,就連距離武羅最近的敖河也不明白武羅到底要幹什麼。 九條巨大的靈龍到了那顆恆星旁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衝了上去!仙龍一族大吃一驚,恆星表面有多高的溫度?就算是仙界各種仙火都比不了啊。這不是找死嗎?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目瞪口呆:九條靈龍沒有死,反而張口一吞,冥冥靈靈的一種力量,將那一顆巨大無比的恆星扯動的有些變形! 「這……」 所有的咒罵聲一下子沉寂了下去,最前面的敖河半天只說出來一個字,龍腦已經有些不聽使喚,難以思考了。 《九龍吞日大法》大成。想必那些當年在聖殿之中推演出這門仙訣的老學究們,都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夠有如此機緣,將這門仙訣修煉大成。 九條靈龍咆哮,吸攝之力大增。 但,這畢竟是一顆恆星。在整個九界星河,古往今來有無數人打過身邊這眾多的恆星的主意,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那些仙界的強者,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滅一顆行星,但是面對一顆恆星的時候,他們卻往往無能為力。 除了黑冥星眼,還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吞噬一顆恆星。 九龍吞日,能量茫茫。 一股股赤紅色的光芒從恆星之上上鑽進了九龍的口中,那顆恆星,就如同洩了黃的荷包蛋一樣,核心物質一點一點的流出來。 九條靈龍,就像是九個黑冥星眼,用了四個時辰,就將一顆恆星瓜分了! 原本的門戶九星,如今只剩下八星! 整正四個時辰,所有的仙龍鴉雀無聲,震驚無比地看著九龍吞日。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能夠理解的範圍。 九龍吞日只是一個開始,武羅手指一點,指向了第二顆恆星。九條靈龍剛剛吞噬了一顆恆星,胃口大開,立刻掉頭撲向了第二顆恆星。 九龍現、恆星滅。 第三顆…… 敖河有心阻攔,這九顆明亮的恆星,可是仙龍一族的門戶九星,無論什麼人,只要遠遠的看到了這九顆明星,就會知道到了龍族的地盤。九星若是全滅,龍族那真就是顏面掃地了。 可是他從心底的最深處感到了一種恐懼,這種恐懼在他的極力壓制之下,卻依舊不可遏制的噴發出來,讓他龐大的身軀也不停顫抖。 敖河悄悄回頭一看,不光是自己,整個仙龍一族,包括他身後其餘的八大長老,全都在顫抖。更遠處,那些弱小的仙龍,甚至下意識的將身軀盤起來,像一條蛇一樣似乎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安全感。 敖河暗暗歎息一聲,絕沒有膽量,再上前阻攔了。 兩天之後,仙龍一族門戶九星全滅! 「我叫武羅,誰還想報仇,可來巨象星找我……」武羅臨去之前的話宛如洪雷,卻絕對沒有一頭仙龍趕去巨象星。 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在今後數萬年的時間內,彷彿都在龍庭星海之中不斷迴盪,每一頭仙龍,想到當日的場面,都會下意識的哆嗦一下。 後記 龍庭星海那一戰已經過去了五十年,但是那一戰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仙龍一族的頭頂上。幾乎每一頭仙龍都不願意去提起那一戰,但是沒有哪一頭仙龍能夠忘卻那一戰。自那以後,仙龍一族從在九界星河之中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被顏面掃地的拽了下來。 巨象星如今已經全部都是武羅的領地,唯一剩下的一塊是給嬋姑娘留著的。 她已經帶領著一支配備豪華的開拓軍隊,殺入了九界星河的更深處。她的一品強者,七成都來自武羅的支援,剩下的三成,也全部裝備了武羅提供的符核仙兵或者是符運仙紋,只此一項,戰力至少提高三成。 據說嬋姑娘已經開拓了將近一半的星域,將所有的星獸全都趕了出去一這是兩隻小龜的功勞,雖然眼神不好使,但是盲眼打手更加可怕,因為你絕對半斷不出來它們下一擊會轟向何處,連它們自己都不知道呢。 依附於武羅的另外一個典型,就是仙魔商會。 隨著武羅不斷擴張,仙魔商會更是成為了一頭仙界商業的龐然大物,根本沒有人能夠匹敵,極盛之時,一度控制了整個仙界六成的商業往來! 而蘇九蘭成為了仙魔商會的會長之後,卻不斷收縮,如今依舊是仙界第一商會,但是只控制仙界大約兩成的商業往來。 雖說是份額下降了,但是真正的智者都在稱讚蘇九蘭。 巨象星上又建起了兩座恢弘的宮殿。 一座「邢台宮」,宮殿宛如刀劈斧鑿而成,大量採用了青磚青石,色調古樸厚重、氣象森然, 這是「御捕仙後」谷牧青的住處,也是她辦公的地方。 三十五年前谷牧青飛昇而來,武羅的地盤已經擴張到了四個星域,谷牧青操起了老本行,負責領地內的偵緝工作。時至今日,領地『秩序井然,人人遵紀守法,谷牧青當居首功。 另外一座「明妃宮」,風格就要柔和一些,但是其中隨處可見各種演武裝備,主人家顯然也不是平和之輩。 這是「明秀仙妃」朱瑾的寢宮。 無論如何,她的排名都在谷牧青之後,她雖然不甘心,但更多的是無奈。 而此時,武羅的帝宮之中,某個空曠的院子裡,一人賊頭賊腦的湊在一起口在下界時候的標準配置:武羅、向狂言、盧念武、巫千壽,全都在。還多了一個人:梁沫羽。 梁沫羽遠遠地站著,臉上掛著不屑:「口腹之慾而已,至於你們如此興奮嗎?」 巫千壽最是看不慣他:「每次你都裝,待會你千萬別過來,你敢過來,當心老巫的仙劍,」 梁沫羽還真不怕他:「就憑你?哼!」 巫千壽被鄙視了,甚是惱火,做那不厚道的事情 揭人傷疤。 「喲呵,現在牛氣了,當初幾百年卡在二品仙人的境界上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這麼囂張?不就是仗著我師父給你量身定制的符運仙紋,你才進入神位的嘛,狂什麼?」 梁沫羽眉毛一挑:「你不服氣?放馬過來殺一場!」 「來就來!」 兩人吹鬍子瞪眼就要動手。一邊的盧念武一邊吃一邊嘀咕:「兩個傻貨,還不趕緊搶烤鳥,很快就沒了,這可是百鳥仙尊園子裡最鮮嫩的百舌黃鶯,這會吃了,下回還不知道幾百年以後百鳥仙尊才能培育出新的一批百舌黃鶯呢。」 巫千壽掉頭就往火上抓去。 香味襲來,梁沫羽也繃不住了,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火堆邊,偏偏跟巫千壽去搶同一隻烤鳥:「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你幹嘛非要搶我的!」 「憑什麼說這是你的?」 「你!」 「你!」 兩人很快又掐了起來。 武羅一邊飛快地吃著,一邊痛心疾首的教育向狂言:「你說你,人家百鳥仙尊幾百年的苦功,全都被你偷了出來,到時候他要是發現了,必定暴跳如雷來找你們算賬啊!」 向狂言一邊熟練地烤著扒光了毛的百舌黃鶯,一邊道:「你還真別說,不愧是百鳥仙尊啊,這種百舌黃鶯,我還真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好的食材口實在是讓我忍不住啊,這麼好的東西,不拿來吃了,而是想要修煉什麼鶯音天羅陣網,實在是太浪費了。」 盧念武也是吃得飛快,嘴邊冒油:「他煉製那勞什子陣網,是為了防備你吧?你不去找他麻煩就不錯了,他還敢為了幾隻百舌黃鶯來興師問罪?」 武羅無奈,諄諄善誘:「你們不能仗勢欺人,這樣不好。」 向狂言瞪眼:「那你別吃了!」 武羅一把將新烤好的六隻百舌黃鶯全都搶在手裡:「憑什麼?反正惡名都幫你們背上了,不吃回來豈不是虧本!」 武羅手中已經掌握著七個星域,這還是因為這幾年他爭強好勝的心思有些淡了,下界的親友基本上都上來了,他也就不用太操心了。 剩餘的幾個仙尊,人人自危,百鳥仙尊便是其中之一。 為了抵抗武羅,百年仙尊費勁了心思,尋來了一門另闢蹊徑的上古陣法:鶯音天羅陣網,辛辛苦苦培育了一批百舌黃鶯,結果陣網還沒開始修煉,就被向狂言把最重要的百舌黃鶯偷出來烤著吃了! 武羅一邊吃,一邊信誓旦旦的對向狂言等人說道:「你們要記住,我們要以德服人……」 「記住記住。」巫千壽連連點頭:「以德服人,先要講道理的,道理講不通,咱們再動手!」 武羅笑瞇瞇,百忙的進食大業之中,翹起一直油乎乎的大拇指:「好徒兒!」 祖千秋的聲音在院子外響起:「先生,仙龍一族的兩位老前輩來了……」這院子沒有門,武羅一幫人要是鑽進了這個院子,祖千秋就很清楚自己最好不要貿然去打擾,更不會灑乎乎的闖進來。 如今一般人見了武羅,都要三叩九拜,山呼陛下,唯獨祖千秋這一幫老人,還是用「先生」來稱呼武羅,他們若是換了別的稱呼,武羅反而不習慣 聽說有人來了,武羅趕緊擦乾淨了嘴:「來了!」 武羅迎出去,老遠就看見秤不離駝、焦不離孟的兩位老人。 武羅上前一步躬身一拜:「兩位老叔,好久不見!」 兩頭狴犴哈哈一笑,左邊那頭捋著鬍鬚,右邊那頭擠眉弄眼。 「敖洛那傢伙最近各項事務都理順了,我們沒啥事情了,就溜出來四處逛逛。」 左邊那頭鼻子不斷抽動:「好像有香味啊……」 武羅豎起手指:「噓,有好吃的,別聲張,跟我來,狼多肉少,不夠分啊……」 兩頭老龍毫無節操的一起點頭,十分「警惕」地盯著周圍。 武羅一招手,三個饕餮,又往那個院子去了。 敖洛便是神荒海之中那頭枯骨神龍,來到仙界之後重塑仙體。 武羅殺了敖遜,懾服仙龍一族,在他的扶持下,身負天下第一刀符「獄斷乾坤」的敖洛成為了仙龍一族新的族長。 兩頭狴犴則成了新的長老。 武羅最苦難的時候,受了兩頭狴犴極大的恩惠,即便是到了現在也不敢忘,貴為九界星河第一仙尊,見了兩龍,依舊行禮。 地火金麒麟吼叫一聲終於鑽了出來:「你們兩個待遇真好,剛才有好吃的,這小子死活壓制著不讓我出來……」 兩頭狴犴哈哈大笑,武羅無奈,擺擺手:「好好,同去、同去!」 這幾十年來,武羅已經將「麒麟臂」之中九大麒麟湊齊了,不過只有地火金麒麟乃是肉身和生魂都在的,這「麒麟臂」實際上已經是一品天命神符了,只是上面有太多牛符壓著,它沒辦法進階到二品神將罷了。 百鳥仙尊這一窩百舌黃鶯數量頗多,足有幾百隻,武羅帶著兩位老叔和地火金麒麟趕到的時候,竟然還有些剩下的。 自然又是一番風捲殘雲,順帶欣賞巫千壽和梁沫羽時不時上演的全武行。 向狂言忽然想起件事情來,跟武羅說道:「對了,下面的人傳來消息了,你留在年輪墓地下的東西,被人得到了。」 東土年輪墓地下,武羅留下的那些傀儡,原本是打算當做一手奇兵,後來境界越來越高,便沒有用上。到了仙界之後就更是不需要了。 他也沒有告訴別人,就像是那塊天生神亞、一樣,留在那裡,看哪一位有緣人能夠得到吧。 或許當年最初在年輪墓地留下這些東西的那位前輩,也和武羅是同一個心思。 下界眾人基本上都已經上來了,有武羅在上面照應著,朱清江等人的飛昇無驚無險。這樣對他們而言是好是壞,武羅也說不清楚,但是你讓他眼睜睜看著親近之人冒那麼大的風險,武羅絕對做不到。 這一場燒烤盛宴,浸透了百鳥仙尊的淚水。武羅吃了一半,看看天色,匆匆灌了一口酒:「我先走了。 然後整個人就不見了。 大家似乎已經習慣了,各自吃各自的,唯獨兩頭狴犴有些不解。 寢宮之下,一縷晨光照進來。左師夜舞身上半掩著柔軟的綢被,一身雪白的肌膚在紗帳後若隱若現。武羅睜開眼,動了一下,左師夜舞似乎還有些渴睡,腦袋拱了拱武羅,又將他抱緊了。 武羅看著睡夢之中,左師夜舞略帶嬌憨的俏臉,不由得笑了。 左師夜舞眨眨眼,抬頭看著他,忽地笑道:「你可真浪漫,昨晚居然記得給我帶回來一隻烤鳥。」 武羅叫道:「那美味很搶手的,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巫千壽那個逆徒手中搶下來的。」 左師夜舞銀鈴一笑,長身而起,傲人的身材完全的展現在武羅面前,武羅嚥了一下口水就要伸手,左師夜舞打掉他的祿山之爪:「行了,人家今天還有公務處理,必須得趕回去呢。」 武羅又躺了回去,雙手枕在腦後,欣賞著左師夜舞穿衣。 「整個九界星河,只怕都沒有人想到,控制了八個魔域的玉剎魔尊,和控制了七個仙域的南荒仙尊在一起口他們以為,咱們一統魔域和仙域之後,必定會有一場驚天大戰呢。」 左師夜舞也笑,俯下身來在武羅唇上輕輕一啄:「這樣不是最好嗎?」 香風消散,香影襲人,左師夜舞消失不見。 幾乎是同時,寢宮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趙曉曉的聲音依舊冰冷:「先生,御捕仙後和明秀仙妃都在等著您了。」 武羅一躍而起。 他氣定神閒的出現在谷牧青和朱瑾面前的時候,總覺得兩女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谷牧青依舊英姿颯爽,若是換了男裝,跟人說她乃是一方仙尊,大部分人都會相信。她只是看了武羅一眼,便不再說話,輕輕端起酒碗,在橘紅色的唇邊抿了一口。 谷牧青眼簾一抬,說了一句:「還是要節制。」 武羅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朱瑾咯咯直笑,捂著肚子拍著桌子,武羅惱羞成怒道:「阿瑾,這句話是你教給牧青的吧?你們兩個,今天晚上一個都不准走!」 他張牙舞爪地撲向兩女,三人正在嬉鬧,祖千秋的聲音又很不合時宜的在外面響起:「先生,麻子衿小姐來了……」 武羅頓時成了一張苦瓜臉…… (全書完) 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