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閒人》全集【精校版】 作者:光暗之心 第001章 坑爹的人生 「剛才那位同學問,我的人生哲學是什麼,我可以回答她……」 站在講台上的周易當著五十多名大一學生的面,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然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那名青春無敵清麗脫俗清水出芙蓉般的大一女生,慢悠悠地道:「人生……就彷彿一個巨大的沙坑……」 「噗——!」 坐在後堂聽課的校長大人頓時把剛剛喝下的特級鐵觀音一口噴了出來,差點沒嗆個半死。 向教育部部長大人保證,校長大人真的是一名合格的基督徒,如果不是看在佛祖的面上,他才不會給這個該死的慵懶傢伙哪怕一丁點兒的機會呢。 這就是京都醫大的碩士高材生麼?愛誰誰,反正校長大人是不會相信的。 就這個擁有一頭烏糟糟的亂髮與至少落後潮流十年的油光水滑的老式西裝,眉目慵懶精神懈怠,一看就是社會蛀蟲與精英人才絲毫不沾邊的傢伙,會是從京都醫大出來的? 「哦,瑪利亞……」 校長大人的腦袋就算是被門擠過,也知道自己答應讓這傢伙上一堂試驗課的決定是多麼的錯誤了。 正如他的初戀情人瑪利亞,當年那個法國小妞兒說過的一樣,他的心腸太軟了,怎麼就被這小子和他背後的關係戶給忽悠了呢? 「人生就是一個巨大的沙坑,所以走得越快、跳得越高,就會陷入的越深啊同學們……」 周易繼續以無比慨歎的口氣和溫柔的目光,同時在聲覺和視覺兩方面誘惑著這一群大男孩和大蘿莉:「所以本人最後總結出了一句哲言:人生,就是一個坑爹的過程;被坑,就是我們的人生……」 「啪啪啪——」這是女生們拍紅了一雙雙小手。 「轟轟轟——」這是男生們狂擂課桌,鐵拳無敵。 教室內洋溢著青春期荷爾蒙過度揮發後散發出的芳香、芳臭和芳靡的味道,頓時讓這堂哲學課有了幾分生理衛生課的意境。 太牛逼了!太過癮了!太具有後現代藝術中的撞擊感了,絕對的意識流,這個老師百年不遇啊! 沙坑帝! 一瞬間,大男孩和大蘿莉們就給周易送上了一頂黃濛濛的帝王之冠,還好這不是綠色的…… 「老師……我有個問題。」 剛剛提問的大蘿莉面色緋紅心如鹿撞吞吞吐吐婆婆媽媽地站了起來,脈脈默默沒著沒落地看著周易,讓這個向來以慵懶和不著調出名的傢伙都開始有些心虛了:「呃,這位女同學,你還有啥問題?」 「老師,請問我們該怎樣擁有一個精彩的人生,而不會被……坑爹呢?」 可見這個女生還是個非常含蓄的好女孩子、還帶著濃郁的蘿莉習性,她扭著腦袋,笑笑地看著周易,終於提出一個十分偽善、百分坑爹的問題。 「嗯,這位同學,請你先回答老師一個問題吧……」 周易有點憋壞,居然也學著大蘿莉,微微歪著腦袋:「如果你站在一個巨大的、永遠都無法走出的沙坑中,腳上穿得不是戰鬥靴,卻又不想被沙子鑽進鞋子裡面,那你該怎麼做?」 「嗯?」 校長大人本想站起身中止這堂無比荒唐的哲學課,卻被這個問題勾得心癢難耐,竟然暫時壓下了滿腔的怒火。 「就看看這小子怎麼說好了,反正都是要趕走他的……」 基督徒感覺自己突然有了佛祖般的胸懷。 「我找兩個塑料袋,把鞋子套上!」 「錯!人生中沒有太多的塑料袋,都被超市拿去賣了,而且你確定你有零錢麼?」 「我脫了鞋子,光腳!」 「會磨出老繭的姑娘……而且你的腳很美麼?」 「我……」 「還是錯!」 「那你說是什麼答案!我不管了!」 大蘿莉憤怒了,這個沙坑帝太過分。你可以不尊重女性,可是不能不尊重妹這樣的美女吧,我擦! 「答案就是——站在原地不動,看看藍天,享受微風,感受感受腳下溫熱的沙粒……啊,這才是人生啊……」 這一刻,周易像是一個詩人和哲人的結合體,盡情魅惑著面前這群無辜的小羔羊。 「原地不動,那不就是沒有追求、沒有上進心,不就是懶惰麼?」 雖然九零後的大蘿莉不乏叛逆之心,青春期的萌動也讓她換男友比換手機還要快,可多年接受的傳統教育還是讓她對周易產生了質疑。 多年的洗腦式致殘教育猶如三座大山,哪怕是戰鬥力驚人的九零後同志也不是說推翻就能推翻的。 如果沒有周易,或許這個艱巨的任務還要由這位九零後女孩未來的一零二零甚至是三零後後代來完成。 「悠閒的生活,不等於懶惰。慢慢悟吧,同學……」 周易甩下這句話,就沒有再說什麼,因為校長大人已經猶如一頭憤怒的公牛般,衝到他的面前,把他連推帶搡地弄出了教室。 「向上帝保證,老子沒有揮舞紅布啊,就穿了條紅色褲衩,這都不行?」 周易很鬱悶,這個世界是怎麼了,連老師都不能說真話了麼? 走出楚都醫科大的校門時,周易有種如釋重負回到自由世界懷抱的感覺,用他高挺如同希臘純種男人的鼻子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就快步走到街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懶洋洋地走了上去。 「師傅,下澱菜市場……」 「哪兒?」 出租車司機愕然回頭,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下澱路菜市場,很近的。」 周易笑得很燦爛、很陽光。 出租車司機上下打量了周易幾眼,確定了這個客人的精神和智商都應該在正常人標準後,才有些艱難地道:「小兄弟,下澱路菜市場距離這裡就一分鐘的車程啊,步行也就是四五分鐘的事情,你確定要打車?」 「確定,十分之確定……」周易懶洋洋地躺在後座上,微微皺起眉頭,真是太奇怪了,怎麼自己遇到的出租車司機都是這樣囉嗦呢? 「我說你這個年輕人,怎麼就這樣懶呢?這才幾步路,你也要打車去!就沒替你父母想過,他們賺錢容易嗎,你就這樣大手大腳的亂造?」 想到生活的艱辛和自己那個不爭氣的混蛋兒子,出租車司機頓時義憤填膺熱血沸騰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看向周易的目光,都像是在打量一個階級敵人。 「這位師傅,你再不開車,我可要投訴你拒載了……」 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出租車司機,周易又加上了一句:「懶是懶,悠閒是悠閒,您就慢慢悟吧……」 …… 從下澱菜市場走出來的時候,周易手裡提滿了雞鴨魚肉和各類蔬菜,這一次就把一個星期的菜都買齊了,反正家裡有特大號的冰箱。 身為一名吃貨的周易,在吃上是絕對不會含糊的,哪怕是一個人吃,也絕不會湊合。所以才會對那些指摘他為『懶人』的人極度憤慨,哥明明是個有原則的『閒人』,跟豬比起來,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嘛…… 走進下澱小區,跟鄰居王大娘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周易就在幾個娘們兒的指指點點下,晃悠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就是伸腿入廚房、洗手做羹湯,上下鍋內翻,做起了午飯。 雖然只是一個人吃飯,周易卻不會虧待自己,用了半個多小時,就整出了三菜一湯:青椒小炒肉、糖醋排骨、蒜蓉西蘭花和白湯鯽魚,有葷有素,有魚有肉,雖然比不上特一級大廚的手藝,卻是比普通飯店的貨色強多了。 再就上二兩加飯酒,一大碗特別從網上購買的價值十元一斤的東北五常貢米飯,周易吃得香甜無比,舒服的兩眼都瞇成了一條縫,那樣子活像一頭剛剛大快朵頤的豬。 吃完了飯,再泡上一杯上好的鐵觀音,搬了把夏涼椅,坐在陽台上,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熙熙攘攘,皆為名利而去的洶湧人流,周易心裡這個舒服勁兒就不用提了。 這才是生活嘛…… 幸虧校長大人把自己趕出了教室,否則要是真當了老師,這樣悠閒的生活恐怕就很難保持了。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周易忽然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哲人,而且還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那種。 如果說有一點點不安,那就是自己今天的表現,實在是有些愧對小花同志——那個大學四年中,一直睡在自己上鋪的好兄弟…… 神州大地,處處皆爾曹,說曹操,曹操就趕到了。 周易剛剛想到小花同學,他的手機就拚命地響了起來:「蛋炒飯,最簡單也最困難,天下所有的吃貨,都要過了這一關,蛋炒飯……」 打電話來的,赫然就是小花。朱小花。 超級銀蕩的胖哥哥朱小花。 「小花啊,我剛吃完飯,你就打電話來,這是存心要我消化不良啊?」 接通電話,周易就打趣起來。 「呸,你這隻豬!老子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是又宅在家裡了,我說老三,你到底想怎麼著啊?我擦……」 第002章 全能閒人系統 電話那邊的胖子很悲憤地哼哼著:「豬啊,你就是隻豬!你丫知道不知道,為了幫你找這麼份福利高待遇好一年兩個大假,遇到教師節還有意外驚喜的工作,老大我是磨破了嘴皮求爺爺告奶奶動用無數人脈才替你丫爭取來了這個機會啊……可你……可你……哦哦……」 實在是太氣憤太恨鐵不成剛太痛恨周易這塊爛泥扶不上牆了,朱小花一口氣沒倒上來,直接發出某種家畜在生命最後一刻才會發出的悲鳴之音:「哦……哦,你,你你你……」 「別你你的了,小花你可是三高體質,要當心身體啊。」 周易語重心長:「千萬別動氣,不然回頭我還得搭輛救護車去接你不是?」 「你!」 「都說了別你你的了。小花,這次我真的盡力了……」 周易的語音突然低沉了下去,那種渾厚的磁性聲音,莊重而又嚴肅的感覺,讓電話另一頭的朱小花同志頓時有種置身廟堂、靈堂、人民XX堂、新聞聯播堂的感覺…… 「少來這一套,老三你給我等著,今天老子還要陪你嫂子,明天,明天我一準兒殺過去,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 與周易有著充分鬥爭經驗的胖子太瞭解電話這頭兒的宅男是什麼品性了,根本不吃這一套,撂下一句狠話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小花同志的脾氣還是這麼大啊……」 笑呵呵地放下電話,周易走進臥室,盤膝坐在床上,表情漸漸轉為凝重,嚴肅的就像是電影《木棉袈裟》中那兩位舉身赴烈火的大和尚,透出一種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奇怪感覺。 「系統啟動……」 隨著周易的話聲,一幅奇異的畫面,宛如傳說中的全息四維影像,出現在他的眼中。 周易的目光頓時變得熱烈起來,彷彿見到了美麗小寡婦的落寞鰥夫以及渴望米田共澆灌的青青小麥苗。 「哥們兒的幸福生活,就全靠你了啊,悠閒指數也該積累到升級需要的點數了吧?」 眼前是一副人物屬性畫面,頭像赫然就是周易這個憊懶的傢伙,頭像左側,則是一排數據。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0級105/100 根骨1、體悟1、力量1、敏捷1、智慧1。 說明: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級所需為潛力點。潛力點被動獲得方法:1:悠閒的生活態度。2:良好的生活環境;潛力點主動獲得方法:修煉主職業,或副職業。 主職業:無。 副職業:無。 在基礎功法的下方,則是人物現在的屬性: 攻擊力:5點防禦力:5點速度:5點精神力:5點 作為一名熱愛生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優秀青年,周易對遊戲自然不會陌生。這些屬性顯然是在基礎功法未能升級時,自己本身的能力,也就是說,這就是普通人的數據。 這些數據出現後沒多久,系統就開始了自發的生存環境檢測,並且很快就得出了結論:「生存環境,夏國楚都市,皇漢文化發源之地,歷史悠久、自然環境一般、空氣質量一般,綜合評價為5b級,良好!」 「還好,家鄉的自然條件雖然差了一點,好在還有歷史底蘊,勉強能夠符合系統的要求……」 周易點了點頭,等系統檢測完畢後,就急不可耐地選擇了升級。這個全能閒人系統和他已經混為一體,只要念頭一起,系統就會自發反應了。 升級後,數據立即發生了變化。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1級5/200 根骨3、體悟3、力量3、敏捷3、智慧3。 目前主職業:無 目前副職業:無 1級屬性:攻擊力20點、防禦力20點、速度20點、精神力20點。 很顯然,靈根仙體是基礎功法,一旦升級,基礎屬性就會跟著提升並且會改變實用屬性的數值。 比如力量對應的就是攻擊防禦、敏捷對應速度、智慧對應的是精神力。至於根骨和體悟究竟是對應什麼,周易一時還沒有想明白,不過系統既然給出來了,那就一定是有用的。 「只不過升了一級,數據就提高了這麼多?我現在的攻擊防禦速度和精神力,都是普通人的四倍了?這個系統太牛逼了……」 周易一陣欣喜,這還真是個閒人系統,自己只要按照系統要求的那樣,在一個生存環境還過得去的地方,悠閒地生活,自然就會升級。如果生存環境更好一些,那升級速度就會更快。 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升級後系統卻沒有給出可供選擇的主職業和副職業,這在普通的遊戲系統中簡直是無法想像的。 這個全能閒人系統,十分的特立獨行,就像是如今胖子朱小花眼中的周易一樣,讓人有些猜不透。 事實上在朱小花和一眾熟悉周易的人眼中,如今的周易,實在像極了一個剛剛從某山精神病院遁逃出來,混入了革命群眾上進青年社會精英之中的傢伙。明明有著名牌大學的高等學歷傍身,卻比一個街頭混出身的小太保還要不靠譜…… 在發小朱小花的回憶中,曾經的周易還是挺靠譜的。雖然他繼承了周大叔的一些脾性,從小就有點風清雲淡的意思,時不時還會一個人在飄著朵朵白雲的萬里無雲的天空下癡癡發呆,提出類似『我是誰』『我從哪裡來』這類老掉牙的哲學問題,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個老師眼中的好學生、眾人眼中的好孩子。 一直到周易讀完了碩士課程,正式宣告失業並且投入了滾滾的求職大軍中成為其中極為失敗的一員後,朱小花才發現周易好像變了一個人。 如果說周易之前還是個平時勤奮、偶爾才會偷偷懶、發發神經的好同志,現在簡直就快變成一頭豬了,整天宅在家裡,不是上網玩遊戲就是窩在被窩裡會周公。這讓小花同志非常憋屈,以前大學宿舍的兄弟全都看走了眼啊,真正的宅豬不是自己這朵光彩奪目的小花花,而是這個混在勞動人民的隊伍中,一直隱藏著階級敵人面目的傢伙。 周易的突然轉變,讓一向追求生活品質,年前就跑到法國他二姐那裡渡假的二老都開始擔心了,一個接一個的越洋電話打過來,都是拜託朱小花幫周易張羅工作的。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整天跟個閒人一樣在家裡宅著,誰家的姑娘肯嫁過來啊,床上沒個姑娘,老周家的香火誰來傳繼? 下半身問題是可以決定上層建築的,對於這門經濟生物學,周爸爸都研究好多年了…… 對於老人家的托付,朱小花很有感覺,沒錯,就是有感覺。 在周易的大學同學裡,朱小花是他唯一的發小,而且還是混得比較好的一個。目前靠著老丈人的關係,醫科出身的他硬是在楚都市人事局掛了個副科級,差事肥的流油,平日裡也沒少腐敗過,到了同學會上,更是風頭無雙的人物。 可跟他關係最好的周易,卻總是一副瞧不上他的樣子,從來就沒把他當成過一盤菜。 說起來這也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了,從小學到大學,周易可是從德智體美勞五個方面死死壓制著他。可憐在十來年裡跟周易是小學同學、中學同學、高中同學、大學同學的小花別說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就是想要偶爾伸個小爪、露露崢嶸啥的都辦不到,怎麼看怎麼像那只孔廟前托碑的大王八……不對,比那王八還憋屈。 所以當周爸爸的電話打過來時,朱小花立即滿口答應,甚至興奮地差點跳起來。 這一刻小花同志感覺自己彷彿成了掌控周易命運的關鍵人物,這種痛快淋漓的感覺,甚至讓他比吸了某種違禁品還要提神。 第003章 體能提升 周易其實一直都是個很夠哥們兒的人,剛進大學那會兒,到了月底哥幾個沒錢吃飯了,就是他二話不說,賣了自己的手提電腦請哥幾個狠狠搓了一頓。雖然在那頓飯後,朱小花他們都吃撐了,一個個躺在床上哼唧到凌晨兩點半,卻是因此送了他一個『周鐵』的綽號。 周鐵,鐵哥們兒! 不過鐵歸鐵,周易還不會傻到將全能閒人系統的事情告訴哥幾個。別人暫且不說,就朱小花那張喇叭嘴,絕對能把他廣播到聯合國去,那就麻煩大大的了。 事實上到如今為止,周易都還沒有想明白那一次的離奇遭遇。這個全能閒人系統究竟是小叮噹口袋裡的寶物、還是外星人的先進科技,又或者是神話中的法寶?自己都沒搞清楚,告訴朋友和親人不是找噴麼?說不定立刻就會被送進精神病院,引來一票眼睛紅紅的醫生拿他做研究品。 在這個世界,你可以特立獨行,但千萬千萬不要擁有過份超越常人的能力和表現;一個人類社會中的十佳青年,是絕對無法在猴子群中生存的。 淘汰失敗者、排擠算計過分優秀者,是一切智慧生物的原罪,無關種族和種群。 好在系統帶給周易的只有無限憧憬和心動,並沒有絲毫痛苦。基礎功法靈根仙體的升級,幾乎不要他做什麼,只要保持悠閒的生活態度、生存環境不會太差,就能夠慢慢增長潛能點,當潛能點累積到一定數值,就可以直接升級。 而且隨著基礎功法的升級,人物屬性就會自行提升,用屁股也知道攻擊和防禦值的提升意味著什麼;至於精神力,周易目前首先聯想到的是『心理醫生』這個職業,畢竟他是醫科畢業的高材生麼。 從小就有幾分哲人味道的周易,其實早就嚮往著風輕雲淡的悠閒生活了,只可惜在求學階段,就算是一向開明的父母親也不乏揮鞭督導,把他這頭小羊趕向高考大軍的精神。周易的優異成績,有一半是被逼出來的,還有一半則是為了增加與父母談判的籌碼;所以他每年寒暑假都能得到遊山玩水外加胡吃海塞的獎勵,曾經讓同學們羨慕的不行。 研究生快畢業時,連陽光都彷彿暗淡了許多,眼看他的快樂生活就要隨著『畢業失業』而步入血淋淋的競爭求職階段,哪怕是殺出了一條血路,灰暗的職場生涯也將是一條永遠無法走到盡頭的人生荊途。 此時從天而降的全能閒人系統,無疑扮演著久旱甘霖他鄉故知的角色,有著讓他這個落魄書生遇到了狐仙妹紙的美妙意義,來得真是太是時候了! 如果以朱小花的話來說,就是:「擦擦地爽啊!」 「確實很爽快!」 從系統中退出後,周易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揮舞了幾下胳膊腿兒,心裡就是一喜。 他居然有種剛剛從漫長的冬季走到春天,脫下厚重的棉衣擁抱著春姑娘的感覺,感到自己的身體明顯變輕了,蘊藏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周易砸了砸嘴,走到廚房抱起足足五十斤重的米缸,卻感覺跟以前提了十來斤東西差不多,又試著從廚房跑向臥室,中間穿越餐桌,十米左右的距離,竟然嗖一下就到了。 周易眨了下眼,打開手錶上的秒錶功能又試了一次,1.5秒! 1.5秒? 周易呆住了。 1.5秒跑出十米,其實不算什麼驚人的成績,很多經過訓練的人都能做到。可他剛才是穿著拖鞋、睡衣在跑,腳下也不是正規跑道,中間還有障礙物。 而且跑完後心不跳氣不喘,感覺自己還沒出全力。 這要是全力以赴,又該是什麼樣的速度?一個從研究生畢業後就好吃懶做宅在家裡的新世紀宅男,突然打破世界田徑紀錄麼?這更像是一個惡作劇笑話,連周易自己都不敢相信。 周易終於知道,原來事實不光是殘酷,還包括如此喜人的天降餡餅,自己是千真萬確毫無疑問不容置疑地被一個大餡餅砸中了。 如果他願意,很容易就可以成為一名體育明星,為國爭光,代言名牌體育用品,妹紙鈔票立即滾滾而來。 可他還是搖了搖頭,為國爭光固然是不錯,可做明星太累了,每天都要應酬不說,弄不好還要被狗仔隊偷拍,想想都頭疼,不是哥的菜啊。 所以他這個幸運兒並沒有像許多小說中得到奇遇的那些主角一樣,立即忙著規劃未來大計賺取第一桶金迎接全世界的掌聲,而是伸了個懶腰,一頭紮在床上,很快就發出香甜的呼聲。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人家諸葛武侯是多大的腕兒?都知道午睡的重要,何況咱這個新時代用現代科技武裝過大腦的青年人呢? 周易就是宅也能宅出一套理論來。 正睡得香甜,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朱小花。 「老三,晚上出來吃飯,老地方……」 「唔……小花啊……你不是要陪『花朵』麼?再說我也不想去,中午做的飯菜還沒吃完呢,我還是自給自足好了,免得又聽你囉嗦。」 自從朱小花接了周父的『尚方寶劍』,周易這點事兒都快成他的娛樂方式了。看著周易一次次見工失敗,朱小花的惡趣味似乎就能得到一次次的滿足,幸虧他是個男身,否則替人亂點鴛鴦譜必定成為他最大的愛好。 對朱小花的這一點小心思,周易是再清楚也不過了,所以掛斷電話後直接關機,免得被這傢伙騷擾。 這一覺直睡到日落西山,周易才起身洗了把臉,打開手機,沒想到手機剛剛打開,就有十幾個短信提醒接連響起,一看居然都是從歐洲打過來的未接電話。 「老爸?」 老爸的脾氣他再清楚也不過了,接連十幾個電話沒打通,這會兒還不定急成什麼樣子呢。要不是他老人家還在二姐那邊,實在鞭長莫及,這會兒恐怕早就衝過來踹翻房門了。 想到在歐洲那邊怒火沖天的老爸,周易頓時一個激靈,連忙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出去找家公用電話。這可是越洋電話,他手機裡的那點預存話費撐不了幾分鐘…… 第004章 柳絮和葉子 剛推開房門,就見對面的門也打開了,一個窈窕的身影走了出來。 「好啊?」 周易點了點頭。對面這戶人家是新搬來的,似乎沒有男主人,只有一個年輕女子帶著個兩三歲大的孩子。而且這個女人十分年輕漂亮,要不是有那個孩子在,只怕十個人中倒有九個會以為她還未婚。 城市裡門對門住了幾年卻不知道鄰居姓什麼的事情司空見慣,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估計不是小寡婦就是新婚離異,就算不招惹都免不了是非,所以周易雖然和她見過幾次面,卻也就是彼此點頭笑笑,問幾句『好啊』『吃了嗎』『出去啊』等等沒有營養的話。 「好啊,出去啊?」 漂亮女鄰居正有些吃力地拖動著一個口袋,往門外拉;同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她胳膊下鑽了出來,衝到周易面前,歪頭看著他:「叔叔好!」 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皮膚白白,而且那對月牙形的眼睛一轉一轉的,彷彿藏了無數個鬼主意。 「呃,寶寶好啊。」 本來周易準備打聲招呼就走的,此刻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心裡也確實喜歡這個女孩,便愛撫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呵呵笑道:「怎麼帶著孩子出門,還拿這麼多東西啊?看著倒是挺沉的……」 女人見周易問她,就抬起頭,微微有些臉紅地道:「時間不早了,要出攤了……」 「出攤?」周行一愣,上下打量著這位漂亮的女鄰居。做鄰居也有好些天了,這還是第一次這樣長時間的注視對方呢。 一頭披散的黑色長髮、微微嚅動的紅唇、小巧的鵝蛋臉,纖巧的香肩……身上的連衣裙雖然有些老舊了,可穿在她的身上,卻硬是把什麼大明星、名模都比了下去。 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周易看得有些發呆,當然他絕對不是小花同志那樣的花癡,只是見到這樣美麗的女子,偏偏境況如此,心裡有些為她不平而已。 「是去跳蚤市場出攤麼?」 周易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忙收回目光,打開話題。看她的裝備和出門的時間,估計有八九成是要去那個地方了。 「是啊是啊,小姨每天都會帶葉子去跳蚤市場呢,那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呢……」 聽到周易的問話,女孩歡快地回答道。在她的眼中,跳蚤市場就是最好的地方了,有蓮子粥、有香噴噴的烤肉串和又甜又涼的炒冰…… 「小姨?」周易又是一愣。 「這是我姐姐的孩子……」說著,女人眼圈一紅,不覺低下頭去。 「哦……」 看對方的表情,顯然是有什麼難言的悲苦,周易自然不便交淺言深,又不好抽身就走,於是指了下那個大口袋笑道:「呵呵,你一個人還要帶孩子,怎麼好搬弄這麼重的東西?我剛好要下樓,順手幫你提下去吧?」 「那怎麼好意思……」 女人眨了眨眼,有些意動,卻又有些害羞,這一瞬間的表情轉化,讓周易做出了一個善意的猜測,這應該還是個姑娘,而且臉皮還挺薄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鄰居,彼此幫一把算得了什麼呢?不是都說,遠親還不如近鄰麼?對了,我叫周易。」 周易一面說,一面伸手提過了口袋。看他拎在手裡輕若無物,彷彿根本沒有什麼重量的樣子,小葉子頓時興奮起來,連連拍著小手道:「叔叔是大力士,好棒哦!有叔叔幫忙真好,以後小姨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葉子,不許胡說……」 年輕姑娘臉一紅,有些囁嚅地解釋道:「小孩子不懂事,您別見怪啊。」 「呵呵……瞧你說的,葉子這是心疼你呢,怎麼會是不懂事?」周易笑著搖了搖頭道:「走吧。」 「我……叫柳絮……」 姑娘抱起葉子,跟著周易走了幾步,忽然低聲說道。 「柳絮……好名字啊,真好聽。」周易隨口誇獎了一句,一時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話說。 本來在漂亮姑娘面前是個男性都要亢奮多話、找機會調笑幾句的;不過當著小葉子的面,周易顯然亢奮不起來,甚至感到在這樣一個姑娘面前說那些調笑的話,簡直就是給男人丟臉,就算是朱小花都不忍為之。 柳絮抱著葉子,低頭走在周易身後,一句話也不說,小葉子卻不肯消停一會兒,時不時地問周易一些刁鑽古怪甚至是讓人臉紅的問題,有意無意地總是把他往自己小姨那一畝三分地兒上領。 對此周易除了慨歎現在的孩子了不得之外,還能說什麼?這個小鬼頭看樣子還不滿三歲,這要是長大了還不得迷死一群小正太啊? 在小葉子的絮絮叨叨中,好容易走到了樓下,柳絮彷彿終於解脫了一樣,迅速放下這個小妖精,一把將口袋從周易手中奪了過來,紅著臉道:「我自己放上電動車就好了,謝謝你了周大哥……」 「這日子過的,不容易啊……」 望著電動三輪車上柳絮纖弱的背影和仍在不停向自己招手的小葉子,周易忽然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很快又笑著搖了搖頭,匆匆一面,居然就對一個陌生姑娘生出這種心思來,自己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去教訓朱小花呢? 這也太狗血了,不是哥們兒的風格啊。 感慨了一會兒,周易走到小區內的公用電話,剛撥通了電話,就被老爹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小易,你想氣死老子麼!小花都說了,這次好不容易才替你介紹了大學講師的工作,又被你小子搞黃了!」 「爸,你聽我說……」 「我不聽!小花約你晚上吃飯了是不?立即給我滾過去,今後老子不在國內,你就得聽小花的!」 朱小花! 周易咬了咬牙,好小子啊,告狀都告到法國去了?行,等我見了『花朵』,要不抖落抖落你小子的風流債,我就改名叫朱大花! 『花朵』就是朱小花的老婆朱倩,哥幾個卻從來不叫嫂子,都以這種另類的方式相稱。 不過老爺子還在歐洲那邊跳著腳呢,周易還得哄著,只好一疊聲地答應著,保證晚上一定與小花同志共進晚餐,老爺子這才算消了火。 掛斷了公用電話,周易立即拿起手機撥了過去:「好啊朱小花,你行啊你,不嫌越洋電話貴啊?」 「老三,你別誤會啊,那不是老爺子打電話過來問,我一不小心說漏了麼?咱朱小花是什麼樣的人,還能出賣兄弟?」 胖子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行了,出賣的還少啊?你等著我,我這就過來。」 周易嘴上罵,心裡其實還是熱乎的,甭管胖子有沒有惡趣味,總歸是為自己的事情上心了,這個朋友,沒交錯。 第005章 朱小花的『花』 朱小花原名叫朱傲天,雖然不比龍傲天那樣霸氣,引得無數英雄竟折腰,可就憑人家一米八五的身高,兩百六十斤的體重,濃眉大眼國字臉,就算是最愛挑理兒的刺頭,也得承認這是條堂堂的北方漢子。 雖然這條北方大漢有一點點小氣,還有點娘兒。 小花這個綽號,如果追本溯源的話,其實還是婦女同志們對他的愛稱,無論是大學時期的女同學、工作後的女同事、甚至是頂頭女上司,都對這朵『小花兒』讚不絕口。 因為小花同志太博愛了。女同志所想,就是他之所想;女同志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女同志的困難,就是他的困難;女同志的愛人……當然還是屬於女同志們。 毫不誇張地說,上學時半個女生宿舍的女生都找小花同志幫忙打過飯;工作後就更是不用說了,要是有哪位女同志忘記了吃早飯,只要給小花同志一個電話,一準兒麻溜地給準備好,那就是春天般的溫暖,是雷鋒叔叔才有的境界。 『欲窮天下美,多多去飯堂』 朱小花如是說。而且說這話的時候,還得意地不行。周易他們哥幾個還真是不佩服不行,人家在外面這樣博愛,還能把家裡帶刺的『花朵』忽悠的死心塌地,逮誰跟誰誇我家的小花是好同志、好丈夫,將來肯定也是個好父親。 這就是境界啊……別說老二老四老五他們了,就連周易這個號稱在全方位壓制他的剋星,在這方面也絕對要甘拜下風。 當然,在哥幾個的眼中,朱小花的『花』,只能解釋為花癡。 周易趕到『老地方』酒店的時候,直接就在大廳內梭巡起來,按胖子的習性,就算包間不要求最低消費,他也是不會去的。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大廳內百把號人呢,還能沒幾個美女?朱小花一向認為美食可餐,美色就更加的可餐,所以肯定就在大廳內。 果然,周易一眼就看見了靠牆角坐的朱小花,這貨正瞇著眼睛,半伏在餐桌上假寐,一雙本該是電影裡我黨地下工作者才能有的炯炯虎目時不時地掃來掃去,盯住了酒店內幾個或有七八分或有六七分姿色的女性,一副銀蕩的表情。 甚至就連周易走到身邊,這貨都硬是沒發現,直到被周易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才霍然驚喜,哆嗦著一身肥肉道:「怎麼才來?今天你請啊。」 「又是我請?老大,你可是咱五兄弟的大哥,人事局的副科長,肥水撈的都能把你家枕頭沒了吧?我可連個工作都沒呢……」 周易沒好氣地坐在胖子對面,連連搖頭。這貨什麼都好,就是重色輕友,對女人大方,對兄弟吝嗇,而且還樂此不疲,有時讓人真想揍他一頓。 「廢話,這可是為了你的事情,你不請誰請?我就是個苦逼的人民公僕,你可是有海外關係的,隨時都能投向資本主義的懷抱,還整天想著剋扣我們這些無產階級?」 朱小花哼了一聲,揮手叫過服務員,狠狠地點了整整六個菜一個湯,又要了一箱子冰啤,才滿意地道:「就先上這些吧,不夠再說……」 「這麼多還不夠,吃得完嗎你?」 「吃不完我打包走,晚上跟你嫂子宵夜。先謝謝啦兄弟……」 朱小花沒臉沒皮地笑道。 菜上的很快,朱小花彷彿餓死鬼投胎一樣,連干了兩瓶啤酒,搞掉一整個豬蹄後,才打開話匣子:「老三,你如今是怎麼了,好像比我還懶?你自己說說,這都給你介紹了多少個工作了?這一次還是楚都醫科大的講師……你說不肯教專業課,說是教哲學清閒,你老大我好說歹說,人家校長才同意了,這還是看在我家老泰山的面子上。你小子可倒好,跑到課堂上抖露你的私貨,說什麼人生好似沙坑,人家校長還能不炸啊?」 說得口乾舌燥,朱小花端起一杯啤酒又干了:「老三,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要個什麼條件的工作,總不能讓老大我給你安排個市長、省長當當吧?」 雖然小花同志在幫助周易尋找工作的過程中也得到了類似『自慰』的滿足,可就算那種事也得有個限度啊?更何況周爸爸還是個火上房的暴脾氣,近來也沒少打越洋電話催他,有幾次小花同志剛跟『花朵』要那個啥,就被硬生生打斷了,差點沒得個馬上風。 所以現在小花同志寧願放棄這種快感,也得想辦法盡快把周易安排出去了。周易找工作這事兒,已經開始影響到他的人生性福。 「市長省長?我可沒興趣……」 周易笑了笑,自己也是該找個工作了,不然光是老爸那一關就過不去。也罷,這次端正態度,認真配合胖子一回吧:「是不是公務員、事業單位,我無所謂,工資嘛……夠我吃飯就成。我只要求不要規定上下班時間,最好是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另外工作環境要好,要是能在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工作那就最好了……嗯……對了,還有工作量不能太大,總得讓我有個看書看報,學習四個現代化的時間吧?還有就是……單位裡有養眼的美女最好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當然了,最後這個條件不強求。」 悠閒的生活態度,自然包括欣賞美女這種性取向正常的光明行為,所以周易想了想,加上了這個條件。 「……我靠!」 朱小花瞪眼看著周易,也不吃也不喝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半天才翻了個白眼罵道:「還是我叫你老大吧!老大,有這樣的好工作,能麻煩您老幫我介紹一個麼?我肯定跳槽!」 「這就難住你了,不能吧?你可是咱楚都市人事局的副科長,主管的可就是人事調動工作啊?」 周易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看著朱小花:「我可是很認真的,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還最後的底線,你丫談判呢?」 朱小花出離地憤怒了,要不是知道面前這個無恥的傢伙身體素質全面蓋壓自己,他真想跳起來掐死周易。 做人不能沒底線啊…… 胖子欲哭無淚,偏偏這個毫無底線的傢伙,居然還是自己的好兄弟、鐵哥們兒! 「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周易用充滿希望的目光看著朱小花,甚至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我敬你了老大,一切拜託!真的,我需要這樣一份工作。」 「我……行吧……」 朱小花咬著牙,有些艱難地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先……」 第006章 觸發副職業 「兩位先生,這是你們點的香糟酒肉,請品嚐……」 朱小花正絞盡腦汁琢磨,該到哪裡為周易找這麼一份不靠譜的工作,漂亮的女服務員托著菜盤走了過來,將一碟薄如蟬翼的肉片放在了桌上,頓時酒香肉香撲鼻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嗯?這菜很有賣相,味道似乎也不錯啊?」 看著這盤京邦菜中的香糟酒肉,周易和朱小花都有些吃驚。 兩人可都是吃貨級別的食家,周易是家學淵源,愛吃這是從老爺子的老爺子那輩兒傳過來的,據說往上數三代的高祖,那還是一位名廚;朱小花也不差,那也是『酒精考驗』過,『無產階級革命飯』整天吃的主兒,對八大菜系都有一定的認識,也是內行中的內行。 『老地方』其實就是一家中檔酒店,比家常菜館強一些,兩兄弟約在這裡,無非是懷舊,說實話,這裡廚子的水平也就是一般。可剛才朱小花點菜的時候,看到今天推出的特色菜居然是京邦菜中比較講究原料、考功夫的香糟酒肉,就隨手點了一份兒,其實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這年頭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小酒店多了,找幾個二級廚師都敢掛滿漢全席的牌子。指望能在這裡吃到正宗的京邦菜,那跟在紅燈區找個處兒的難度差不多。 可這道菜一上,兩兄弟卻都有點懵,『老地方』這是不準備過了麼?一個中檔酒店,居然請了特級廚師?這不科學啊? 別的不說,就看這刀功,每片肉都是一樣的厚薄大小,島國專做生魚片的料理大師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再看看那澆在肉片上的香糟,紅中透亮,厚而不粘,這得是上好的紅米酒做成的酒糟,光是這酒糟的選擇、蒸制、釀造程序,就是繁瑣無比,極具匠心,絕對不是路邊三五塊錢一斤的下等酒糟能夠比擬的。 「這次算是撈著了!」 朱小花發動最快,一筷子下去,硬是抄起五六片肉,帶著紅紅亮亮的香糟就塞進了嘴裡,一面甩開了腮幫子大嚼,一面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好吃,好吃啊,可香死個人兒了……」 「我嘗嘗……」 周易也是食指大動,迅速夾了一片送入口中,瞇起眼睛細細品嚐起來…… 「叮,接觸高級食物,系統認定為八級水準,可觸發副職業——廚藝!」 周易不由一愣,觸發副職業?跟著又是一聲系統音入耳:「叮,副職業觸發,根據系統程序,主人可得到新手禮盒一個,其中可能為裝備、系統貨幣、升級用潛能點、基礎屬性分配點……」 「沒想到啊,這個系統還挺全面的,居然還有新手禮盒贈送?」 周易心中大喜,顧不得自己還在公共場合,念頭一起,迅速進入了系統界面。 只見在人物屬性畫面的下方,果然出現了一個閃光的新選項,赫然是『廚藝』二字;另外在畫面中部,還漂浮著一個長方形的錦盒,應該就是新手禮盒了。 周易念頭一動,禮盒便隨著一陣彩光消失不見,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獲得基礎屬性分配點100點,可隨時使用。」跟著在人物屬性下方的物品欄裡,就出現了一個標誌著阿拉伯數字100的錦囊。 「基礎屬性?」 系統中的屬性分為基礎屬性和實用屬性兩大類,實用屬性就是攻擊防禦什麼的,基礎屬性則是可以跟隨基礎功法『靈根仙體』自行增加點數的根骨、悟性、力量、敏捷和智慧。 靈根仙體從0級升為1級的時候,這五項基礎屬性分別只增加了兩點,一共也不過才10點,可新手禮盒居然直接贈送了100點!這是什麼概念?如果排除基礎功法後期會增幅基礎屬性點的因素,等於是直接升了10級。 以目前的生活環境,即使周易能夠完美保持悠閒生活的心態,每天得到的升級潛力點也不過2點。也就是說,如果要將靈根仙體從目前的1級升到2級,需要三個多月的時間,而這一個新手禮盒就為他節省了至少一到兩年的時間! 「廚藝?這個副職業好啊!」 比起這一百點基礎屬性分配點,副職業廚藝更讓周行感興趣。老周家可是廚藝傳家,當年八國聯軍入京,太后西巡,他的祖爺爺據說還接辦過御膳;到了他爺爺這輩兒,雖然不做廚子了,卻是四九城出了名的美食家,他父親、他,那都是一等一的吃貨;二姐學了手四不像的廚藝,就跑去國外開了餐館,照樣把法國人忽悠了,一個個都要伸出大拇指讚歎:「good,china!」 有此淵源,周易想也不想就選定了廚藝。系統再次提示:「副職業廚藝,共九級,可選升級模式兩種,一:逐步升級模式,第一級需要根骨2點,悟性2點,以後每級需要點數會逐漸加多。優點為基礎屬性點數較低時,可較快掌握該副職業,並且升級後基礎屬性點數不變,可繼續累積。缺點為消耗屬性點較多,如升至九級大圓滿廚神,共計需要累積根骨100點,悟性100點!」 「一個副職業,就要這麼多的基礎屬性點數?」 周易皺了皺眉。 「二:打包升級模式,一次性將廚藝技能升至滿級大圓滿,需要消耗基礎屬性點數100點,此種升級模式將會徹底消耗基礎屬性點數,如無額外點數包,請謹慎升級,因為這會永遠降低人物基礎屬性……」 還好系統又給出了第二種升級方式。周易聽明白了,這第二種方式消耗基礎屬性點雖然較少,也可以一次性將副職業升到頂級,卻有一個最大的弊病,如果他沒有得到新手禮盒贈送的一百點數包,卻貿然使用這種方法的話,人物基礎屬性就會被永久降低,而且是不可逆轉的。 不過這個系統倒是很體貼,在觸發副職業的同時,還贈送了一百屬性點,就像很多遊戲一樣,前期根本就是有意成就玩家。 如果換了別人,可能還要等待觸發另外的副職業後,才考慮使用點數包,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廚藝感興趣。可周易這個吃貨就完全不用考慮了,不說別的,就是看在祖爺爺的份兒上,這個副職業也是第一選擇。 選擇了一次性修滿副職業後,由於周行的基礎屬性點數本來就不夠,系統就自行調用了物品欄中的一百點數,隨著眼前閃過一陣彩光,人物屬性畫面的副職業一欄中,就出現了廚藝兩個紅字。 廚藝:九級,大圓滿廚神,刀功九級、控火九級、食材辨識九級、食材純化九級…… 每一項後面,還有詳細的說明,比如刀功一項中,就已經包括了紅白兩案的刀功、雕功;控火一項中,就包括了煎炒烹炸蒸煮等等各類功夫;食材辨識不用說了,那是廚師必備的功夫,只不過周易的更加精微,如果現在給他一隻鴨子,他都能看出這鴨子祖籍在哪裡、住所地在哪裡、實際居住地在哪裡、有幾歲幾個月零幾天、運動程度如何、是否處於發情期、是處兒還是非處兒、有沒有隱疾、有沒有包小三啥的……這叫一個透徹! 最後這項食材純化,則是一項逆天的能力了,有了這項技能,周易可以將劣等食材轉化為上等食材。比如一條人工飼養餵了避孕藥的魚,在周易動用這項技能後,可以將其轉化為一級野生魚;再比如轉基因大豆,周易可以將其轉變為純生物、綠色健康大豆。廚師有了這一手逆天技能,哪怕是只有一堆臭魚爛肉,也能做出國宴來! 不過技能逆天,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驚人的。動用這項技能,每處理一斤食材,就要消耗0.3的升級潛能點,而根據副職業的設定,周易辛苦做一個菜,所得到的升級潛能點才不過0.1,不但不賺,還得倒賠。 所以在沒有得到五a級居住環境,從根本上增加升級潛能點的獲得速度前,這一項技能還是少用的好。而且用這項技能純化的食材,雖然可以還原頂級食材的色、香、味,消除其中對人體有害的成分,卻無法真正還原食材的營養成分,還是不如購買真正的頂級食材。 「好吃,真是好吃,擦擦地爽啊!噫?老三,你怎麼吃了一片就不吃了,是發揚雷鋒精神,要把這盤美味都讓給哥哥我麼?」 朱小花都快把整整一盤子香糟酒肉乾完了,才發現周易正在發呆…… 第007章 曹一刀 「你想的倒美,我只是有些震撼……」 周易從系統中退出後,半是掩飾地夾起一片香糟酒肉塞進嘴裡:「沒想到在老地方這種小館子,居然還有特一級廚師,也不知道老地方花了多大代價才請到的。」 「沒這麼誇張吧?」朱小花搖頭道:「這盤香糟酒肉好吃是好吃,可你就能肯定是特一級廚師的手藝?」 他雖然也是個合格的吃貨,卻還沒有能力分辨廚師的等級,這份香糟酒肉做的是很不錯,肯定是出自特級廚師之手,可是不是特一級就不好說了。 放眼全國,真正的特一級能有幾個?那都是出沒在終南海、國賓館、人民XX堂的角色,會跑到一個二級城市的中檔小飯店來?一千零一夜也沒有這麼玄幻吧? 「呵呵,小花你這就不懂了。這份香糟酒肉看著簡單,其實最考驗廚師的刀功和火候掌握,你看看這些肉片,片片都是長五厘米、寬三厘米,厚度為三毫米,分毫無差;再看看肉的色澤,片片呈現玉色,剛好熟透,卻不會因為過熱而使肉片捲曲……」 副職業廚藝滿級後,周易已經從一名吃貨正式蛻變為頂級美食鑒賞家,如果現在美食頻道請他去做評委,絕對是實至名歸。 而且系統已經判定,做出這道菜的人相當於廚藝八級,對應現實中的廚師,就是特一級,這意味著周易這個九級大圓滿的廚神,已經是超越特一級廚師的存在。 「還有這酒糟,是紅糯米做的。所謂天下糯米出三陽,溧陽、射陽、丹陽,其中品質最好的,還是丹陽。要是我沒有看錯,做這酒糟的紅糯,應該就是去年秋季,丹陽收穫的第一批『丹頂糯』,可謂是糯米之王,天下第一!」 周易侃侃而談,口沫橫飛,聽得朱小花兩眼發直,想質疑都無從開口,滿臉都是一副『雖不明,卻覺厲』的表情。 此時的周易,已經很有些磚家穴者的派頭,很能忽悠人了。 「噫?沒想到楚都這個小地方,還有這樣會吃的食家?年輕人很不簡單啊,我這道香糟酒肉,倒也不算明珠暗投了……」 「怎麼,這道菜是老人家您做的?」 周易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站了一名老人,六十歲上下的年級,頭髮鬍子都見了白,青色布衫、黑色布鞋,精神很是健朗的樣子。 「不錯,正是我做的,我老頭子這次回家省親,見到後輩開的餐館,就有些手癢,才做了這道菜出來。本以為客人都是牛嚼牡丹之輩,想不到竟遇到小友這樣的知音,真是痛快啊……」 這老頭兒很是自來熟,一面說著一面坐在了周易身旁,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小友也是勤行圈內的人麼?」 他的來頭可是不小,京邦菜中的元老、活祖宗一樣的人物,也是國內為數不多的特一級廚師之一。要是換了平時,普通老百姓想吃他的菜,那就跟土地公仰望王母娘娘的蟠桃差不多。 這次來到楚都,是看望幾個老朋友,順便提攜一下家裡的幾個旁支後輩,老頭兒沒兒沒女沒老伴兒,幾個內家的侄子侄女,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剛好他的一個侄子,就是這家老地方的老闆,老頭兒見獵心喜,也是為了給侄子壯壯門面,才不顧身份,將這道香糟酒肉傳給店裡的廚師,不過周易吃的這一道,卻剛好是他親手做的。 不過老頭兒做了幾道後,就有些後悔,所謂伯牙摔琴,蓋因知音難得,以他的身份,做菜給這個小館子中這些不解風情的客人吃,實在是有些不順氣,於是就停了手,出來溜躂一圈兒,卻不想剛好聽到了周易的評論。 「呵呵,老先生您看錯了,我就是個吃貨,哪裡會懂做菜呢?」 周易搖頭笑道。看這老頭兒的架勢,絕對是勤行裡面有身份的前輩,要是自己露出真本事來,肯定會惹麻煩上身,不行,得藏著。 「哦?」 老頭兒看了看周易,心裡有些不信,不說別的,就剛才周易的那一番點評,絕對不像是普通食家的做派。 「老先生,吃驚了吧?嘿嘿,不瞞您說,我這哥們兒的祖上,那可是給西太后都做過御膳的,雖然當時是因為慈禧那老婊子西巡,身邊沒帶廚師,可也能看出我哥們兒祖上的厲害啊……」 朱小花見這老頭兒一落座就找周易說話,理都不理自己,頓時有些不平衡了,故意扯出這個話題來,要震一震老頭兒。 「原來是家學淵源,那就難怪了……」 老頭兒不禁又多看了周易幾眼:「老朽曹朗,能在楚都遇見小友,也是一場緣法,就留個通訊方式吧,小友有機會來京都時,可以與我聯繫。」 說著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周易,至於眼巴巴看著他的朱小花,直接就被他忽略了。 「我說呢,原來老先生是京都……咦,曹朗,曹一刀!」 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周易吃了一驚。身為一名家傳吃貨,要是不知道京邦菜的元老級人物曹一刀,那可真是白活了。 據說這曹一刀曾經當眾表演過一刀解牛,骨肉分脫的絕技,威震了整個京都食界,這個綽號就是由此而來。周易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見到了他本人。 「小友原來也知道老朽的這一點虛名……」 曹朗捋著山羊鬍,得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看小友天生就是我勤行中人,只不過經歷數代,恐怕家傳的廚藝已經無法繼承。不過如果小友有意學廚的話……老朽一定傾囊傳授、絕不藏私。」 學廚如學武,真正可以傳以衣缽的好弟子也是要師傅去尋找的,而且師傅還得倒貼、管吃管住兼管人生大事,這就叫衣缽內弟子。 以曹朗的身份,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他為師,可廚藝一道,易學難精,極講天賦。刀工、控火這些功夫還能靠後天的勤奮鍛煉,可對食材的天生敏銳感覺以及辯味識味的能力,卻不是靠勤奮就能得到的,這就得看祖師爺賞不賞這份機靈了。 說白了,要做一名好廚師不難,只要功夫下到了,普通人就能做到。可要做一名頂級廚師,甚至是廚神,那首先就要有一條好舌頭,這是娘胎裡帶出來的,無法強求。 在曹朗看來,周易就是擁有一條好舌頭的天才,於是就有些意動,再聽說他的家中背景,才真正動了收徒的念頭。只是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看中的這個弟子才是真正的廚神,說到教授廚藝,爺倆兒還不知道誰教誰呢…… 第008章 炒粉攤兒的競爭 「對不住了曹老先生,我這個人太懶,怎麼可以入勤行呢?」 周易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個很多人打破了頭、做夢都想獲得的機會,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地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曹朗:「曹老先生以後再來楚都,也一定要跟我聯繫,讓我盡下地主之誼。」 不等曹朗開口,周易又道:「我們也吃好了,還要趕場電影,就不多陪您了……」說著叫過服務員結了賬,拉起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朱小花離開了飯店,只留下曹老頭兒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 堂堂的特一級大廚,食界泰山北斗一般的曹一刀,好容易開次口要收徒弟,居然就被人家直接拒絕了?曹朗一張臉忽紅忽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好小子啊,這麼不給我老人家面子?得,我老頭子還纏定你了,你給我等著吧……」 …… 出了老地方,朱小花就盯著周易上下看個不停,一副要搞基的衰樣。 「你看什麼?我臉上又沒花,要看回去看你家『花朵』去……」 周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准知道經過今天這件事,胖子又有了談資,今後見了哥幾個,還指不定怎麼口沫橫飛地敘說今天的事情呢。 「我就覺得怪,老三你這是吃什麼藥了,不過吃了兩片肉,就能說出這麼多道理來?讓曹一刀那種飲食界的大牛人都死乞白賴地要收你當徒弟?」 朱小花嘖嘖稱歎:「而且你還拒絕了?老弟,這事兒要是讓二姐知道……」 他口中的二姐,自然是周易那個跑到法國去忽悠老外的二姐周菁菁,老周家唯一算是繼承了祖業的偽大廚。 周菁菁是真的醉心於廚藝,只是天賦實在有限,在廚師學校折騰了兩年好容易才弄了個二級廚師證,幾次想拜名家,人家看了眼她炒的菜就直接拒絕了,連句評語都懶得說。她那手藝在國內實在混不下去,最後只能跑去國外濛濛啥都不懂的外國人了。 要是讓她知道周易居然拒絕了曹一刀,不當場抓狂才是怪事,肯定會立即買張機票飛回來,逼著周易去磕頭拜師,順便自己也捎帶著沾點光什麼的。 「別瞎扯,你要是敢把這事兒告訴我二姐,『花朵』那邊……嗯,要是我沒記錯,某人上個月說去出差,其實是去了南島的某個度假酒店吧……」 朱小花聽得一哆嗦:「老三,剛才我說的都是醉話。嗯,我真的醉了,得回去休息,你要看電影就一個人去好了,我就不陪你了。」 「醉了?一個人行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周易嘿嘿直笑。 「不用不用,都是酒精考驗過的戰士,這算什麼?」朱小花直了直腰,表示哥哥一切正常,很好沒問題,然後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刺溜一聲走了。 朱小花走後,周易也沒急著攔出租,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今晚不算太熱,涼風習習月光如水,他動了散步的念頭。 電影自然是不會去看的,對於周易這樣懈憊的傢伙來說,在家裡弄幾樣點心,泡壺好茶後連接投影儀看片子更舒服。電影院裡多不自在?這年頭什麼貨色都有,裡面抽煙嗑瓜子掰腳丫子真人上演十八禁的比比皆是,看著都鬧心。 老地方飯館兒距離周易居住的小區並不遠,往北過條馬路,再繞上一個彎兒,就是大名鼎鼎的跳蚤市場了,周易隨意逛著,不覺就走到了這個夜間購物天堂,忽然心裡一動,便走了進去。 「柳絮和小葉子不就在這裡擺攤麼?既然來了,不妨去看看她做的是什麼生意……」 好奇心害死貓,周易顯然也是個好奇的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跳蚤市場就如同真的跳蚤一樣,忽然出現在神州大地的各個城市,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對於政府來說,這是一塊遮羞布;對於下崗職工和練攤兒的大學生來說,這裡就是人生大舞台;對於底層消費者來說,這裡就是金鷹國際、家家福臥泥馬…… 都是個念想兒。 到這裡來買東西的,倒也不完全是窮人,很多白領金領偶爾也會洗去鉛華來湊個熱鬧,扔下三瓜倆棗體驗一把討價還價的樂趣,感覺自己就如同微服私訪的皇帝老子,這種裝逼的味道也很不錯。 周易在吃上面花錢大手大腳,在其它方面則沒有什麼追求,所以也經常來這裡晃蕩,買東西的同時還能享受悠閒的購物過程。只是這次心境有了一點變化,一是出於對柳絮的好奇,另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憐香惜玉的心理做祟,哪怕他自己並不肯承認。 電動三輪車上那個柔弱的背影、如削的雙肩、還有那玉頸後微微散亂的幾根秀髮,就在那一刻觸動了周易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讓他在不知不覺之間,關心起了這個處境艱難的姑娘。 全國各地的跳蚤市場其實都差不多,無非都是銷售些小商品、低檔服裝、盜版書籍、盜版光盤什麼的,如果說有區別,那就在於各地風味不同的小吃。 逛市場的畢竟以年輕人居多,而且以女孩子為多數,這些小吃最合她們的胃口,因此每個城市的跳蚤市場中,小吃一條街都是必不可少的,生意之火爆,甚至還要超過那些普通的商家。在這些小吃街上,外來的舶來品是肯定不會少的,本邦的特色小吃,就更是不可或缺,其中往往會有最地道的手藝人。 以一個吃貨的覺悟,周易自然首先進入了緊挨著商業區的小吃一條街,頓時各種香氣撲鼻而來:羊肉串、糖葫蘆、烤鵪鶉、冰糖蓮子、臭豆腐,可謂是五味俱全,刺激著人的食慾。 一些穿著光鮮的大姑娘小媳婦,2b青年成功人士,在這裡全都蛻變成了吃貨,一家家攤位前,都擠滿了購買小吃的人群,生意是個頂個的好。 只有一家掛著中原炒粉招牌的攤子,生意十分的慘淡,幾乎沒有什麼人,與其它攤位的火爆生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柳絮,小葉子?」 周易目光一掃,看到柳絮正滿臉愁容地站在攤位後面,小葉子則坐在她的身邊,捏緊了一對小拳頭,滿臉憤色地看著對面。 在她們的對面,也是一家掛著炒粉招牌的小攤,看攤位上懸掛的招牌還是嶄新的,不過卻是食客如雲,很多人都在排隊購買,生意極為火爆。一陣陣炒粉的香氣,從這個攤位上散發出來,吸引著更多的人走了過去。 看這樣子,柳絮是遇到了強有力的同行競爭。 周易沒急著去招呼柳絮,而是先走到對面的攤子旁看了下,聞了聞味道。 炒粉就是炒涼粉,是中原一帶比較出名的小吃,在汴梁一帶,男女老幼就沒有不愛吃的,配上一個芝麻燒餅,一碗豆腐腦,就是上佳的早點和夜宵。 炒粉好不好吃,除了要看製作者的炒功外,還要看粉的質地以及醬料,其中尤以醬料最為重要。據說汴梁有名的炒粉張,就有著祖傳的獨家配方,藏著掖著不肯示人,連他老婆都得瞞著。 上好的醬料配上綠豆薯粉,還要講究個『焦而不糊』,手藝好的炒粉師傅,能將每一塊粉都炒到一面甚至是兩面焦,就像水煎包那樣,帶出黃殼卻絕不能焦黑,吃到嘴裡又糯又酥,滿口芳香,這才是上品。 不過這粉是軟的,能夠做到炒熟炒透,就已經十分的不容易了,更何況是一面焦、兩面焦?所以師傅的手藝稍差一點,這粉就肯定要粘鍋,即使能迅速的剷起來,那粉也就碎了,雖然一樣可以吃,味道和賣相卻都要遭到破壞。 可這家掛著『三代炒粉』牌子的炒粉師傅顯然是箇中高手,用的醬料就不用說了,最少也是六級廚藝的水準,尤其是那一手炒功,上下翻飛讓人眼花繚亂,不用吃,光是看就能值回這買粉的五元錢。 他炒出的粉,也達到了單面焦的程度,而且八成的涼粉都能夠保持完整,有一面焦黃、醬料掛粉均勻飽滿,出鍋的時候,被熱力逼出一個個小氣泡來,賣相也有九十分。 看來這三代炒粉的牌子並不是吹牛,就這一手功夫,不要說是在楚都,就是在炒粉的發源地中原汴京,那也是一流的。周易點點頭,又轉頭看看對面柳絮的攤子,暗歎一聲,邁步走了過去。 「老闆,來份粉兒吧。」 周易掏出五元錢,笑著遞了過去。 「好啊……噫,周大哥?」 柳絮剛要接錢,抬頭看到是周易,頓時就是一愣。 「周叔叔,你是來找小姨的嗎?」 小葉子也看到了周易,不過這個小蘿莉太直接了,一張口就讓兩個大人臉紅。 第009章 廚神級炒粉 往往愛害羞的女孩子,都是比較敏感的。 本來周易的出現,還可以算是一次偶遇,柳絮雖然有點臉紅,也不乏『他怎麼會來了,是來看我的麼?』這種女兒家小心思,卻還談不上有多麼尷尬。畢竟跳蚤市場是公共場合,又不是她的香閨繡閣,再說這年頭兒女兒家的香閨繡閣也沒有多少設防了,又不是男女禮防甚於虎的封建社會,小手小腳兒被男人看了,就得哭著喊著要嫁給人家,還說這叫『失身』…… 可鬼精靈小葉子的這句話,差點直達本心,揭破了周易那一點點還在醞釀中的不良想法,任憑他臉皮上有二十多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功夫,也曾在大學時代笑談渴望妹紙香,有過赫赫地戰績,卻還是忍不住老臉一紅:「這是什麼世界,才不到三歲的孩子啊?都是棒子劇給鬧的……」 柳絮則羞得都快把腦袋垂到炒粉的鐵板上去了,露出好長一截雪白的頸項,低著頭忙活起來。 「醬料還不錯,不比對面的『三代炒粉』差,甚至略微強了一些,可這炒功……」 醬料的味道入鼻,周易暗暗點了點頭,一聞就知道,柳絮用的醬料也絕對不是什麼超市貨,而是自己調配的。而且水準還不低,大概相當於廚藝六級的巔峰,要是換算成廚師級別,那是特三級的廚師了。 讓周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能調配出這種醬料的柳絮,炒功卻是慘不忍睹,眼看著一塊塊的涼粉被她弄得支離破碎,焦黑不堪,甚至都發出了一點糊味,這樣的炒粉別說吃了,聞幾口就可以直接宣告放棄。 相比對面的『三代炒粉』,簡直是高下立判,難怪她的生意會這麼差了…… 「呃,柳絮你的生意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接過炒粉,周易忍不住問道。 「哼,我們的生意本來很好的,可是自從對面的那個壞叔叔來了以後,就不好了,客人都被他搶走了。」 小葉子憤憤不平地又捏起了一對小拳頭,看得周易開始有些擔心,這小蘿莉別是有暴力傾向吧?怎麼動不動就揮拳頭呢? 「葉子,不許胡說,對面的叔叔炒粉做得比我們好,生意好是應該的。」 柳絮喝止了葉子道:「記住阿姨的話,當別人比你強的時候,你應該想辦法超過對方,而不是去埋怨、去憎恨,懂嗎?」 「嗯?」 柳絮這句話不過是教育葉子,卻讓周易一愣,不由開始重新打量起她來,沒想到這個柔弱的女孩子,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 這樣的女孩子,倒是值得自己出手幫一幫。 周易挑了一塊涼粉送入口中,微微點頭道:「柳絮,這醬料是你調配的麼?很好啊。」 「是我爸的配方……這個攤子,本來是我爸的……」 「哦,原來如此。」周易見她不肯多說,也就不追問了,只是看了一眼泡在幾個水桶中的涼粉道:「這些粉要是賣不出去,明天就該壞了吧?」 「是的,可是也沒有辦法。」柳絮笑了笑,有些無奈。 「呵呵,既然反正是壞,不如讓我試試吧。不瞞你說,我也是個吃貨,對炒粉還是有一點心得的。」 「你?」 柳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周易,顯然不認為面前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會炒粉。 「真的啊?我就知道周叔叔最棒了!」 小葉子卻非常的興奮,大眼睛眨啊眨的,很是期待地看著周易。 「怎麼,不相信我?」周易呵呵一笑,挽起胳膊走到了攤位後面:「其實我這人很有才的,炒個涼粉而已嘛,小事情。」 說完從柳絮手中接過鏟子,在手裡顛了顛,又在鐵板上澆了兩勺油,就開始炒起粉來。 很快柳絮就瞪圓了眼,呆呆地看著周易說不出話來。 這已經不是炒粉,而是一種藝術了。 周易並不是一次性將粉全部放在鐵板上,而是一手執鏟,一手將切好的涼粉拋上鐵板,看似隨手拋灑,其實每次拋出的數量都像是精確計算過一樣,不多一塊,也不會少一塊。 涼粉落上鐵板後,剛剛焦黃,就被周易輕輕佻起,在空中形成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又輕輕巧巧地落回鐵板上,一時間空中飛舞的都是晶瑩剔透的涼粉塊,在小小鍋鏟的控制下,竟然沒有一塊破碎,更沒有一塊被燒糊。 在控制涼粉塊的同時,周易還不忘了在適當的時候加入醬料,以他對火候的控制能力,醬料放上鐵板的時機也是剛剛好,可以百分之百發揮出醬料的味道,又不會產生任何破壞。飛舞的涼粉塊就像是一個個聽話的小精靈,每一塊都沾染上了一定數量的醬料,就如同用電腦計算過一樣,不會多也不會少。 「太美妙了……」 柳絮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就算是在炒粉炒了幾十年的父親手上,她都不曾見過如此嫻熟的手法。此刻在她的眼中,正在炒粉的周易彷彿變成了一個畫家、書法家,他炒得不是粉,而是藝術、是人生…… 「周叔叔好厲害哦,好了不起,哇!」小葉子更是看得滿眼小星星,一對小手都拍紅了。 隨著一塊塊涼粉呈現出焦黃色,柳絮的目光更加抽緊了,居然是三面焦!炒粉的最高境界,三面焦黃!而剩下的那一面,則還保持著瑩綠如翠的本色,每一塊涼粉,都像是黃金中包裹的翡翠,看得人目不暇接。 「好香啊……」 「這炒粉太好看了,看著就讓人想吃。」 「走,過去看看!」 一陣陣奇異的香氣從柳絮的攤位上飄蕩起來,迅速蓋壓了對面的『三代炒粉』,很多本來在對面排隊等候的食客,被紛紛拉了過來,圍在周易身旁,發出一陣陣驚奇的讚歎。 羊群效應是十分可怕的,很快半條小吃街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圍了一個裡三層外三層,人群還時不時發出陣陣讚歎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來了什麼大明星呢。 毫無疑問的,這一板涼粉被食客瞬間就搶光了。柳絮和小葉子都是憑藉著攤位主人的身份,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一人弄了一小碟,蹲在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 「太香了!怎麼可以這樣香?同樣的醬料,同樣的涼粉,怎麼周大哥就能炒的這麼好吃呢……難道他家裡也是賣炒粉的麼?」 柳絮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濕潤了,周易的手藝讓她回想起兒時第一次吃爸爸炒粉的感覺,那是她的童年…… 小葉子就沒有這麼多的感慨了,三口兩口吃光了自己的那份兒,就跑過來搶柳絮的。不過當她跑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小姨家裡也沒有存糧了…… 吃到了第一批『周易牌』涼粉的食客,立即成為了『中原炒粉』最堅定的擁護者和活廣告,而且一個個都非常堅決地流連不去,準備購買第二份;可後面的人越來越多,為了爭搶位置,甚至出現了肢體衝突,有人還直接吵了起來,差點動手,最後還是市場管理人員出面,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 周易的雙手不停,一板板的炒粉流水般賣了出去,不到一個小時,柳絮帶來的五十多斤涼粉就被銷售一空,沒有買到的食客們,只能戀戀不捨地看著攤位,非常失望的離開。 「叮,主人做出食物兩百四十八份,獲得升級潛力點共計25點……」 「這一會兒時間,我就做出了兩百多份涼粉?得到了25點潛力點?」 周易倒是一愣,根據系統副職業的設定,每做出一份食物,就能夠獲得0.1點升級潛力點。本來他沒怎麼在意,畢竟0.1點潛力太少了,卻沒想到真的做起來,獲得潛力點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就這一會兒功夫,他就得到了需要被動積累25天才能得到的點數。這也算是善有善報了,他本來是看柳絮不容易,才出手幫一把,沒想到自己也得到了好處。 「周大哥,你太厲害了。」 柳絮呆呆地看著周易,到現在這個姑娘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呵呵,有什麼厲害的?不過是吃的多了,自己也就看會了而已,說到底還是你的醬料好。」周易笑了笑道:「涼粉都賣光了,收拾一下走吧,我們剛好一路……」 第010章 那些年,我們一起吃過的炒粉 「表叔,我們派去的人回來了,帶來了那個年輕人的消息……」 一個滿臉敦厚像的中年胖子,走到正在客廳中品味功夫茶的曹朗老頭兒面前,壓低了聲音道。 「沒讓他發現吧?」 曹老頭兒看了眼胖子:「我雖然就見了這小傢伙一面,卻能看出他是個挺有主見的人。要是讓他知道我派人跟蹤他,估計連這一面之情都沒了,到時候再想收他為徒,可就難嘍……」 「放心吧表叔,他沒發現。」 中年胖子看了曹老頭一眼,有些不平地道:「表叔,這小子居然拒絕您的好意,是不是狂了點兒?我看還是算了,您要傳承衣缽,不是還有我這個表侄子麼?您也知道,我這一生最愛的就是廚藝,當年創業的時候,更是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餐飲業,您老看……」 「打住吧小釗,你心裡尋思什麼,當老叔我不清楚?」 曹老頭兒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喜歡廚藝,這我知道。可是以你的天賦,這一生最多就是個中技一級廚師了,想要成為高技特級,絕對不可能。張釗啊,不是表叔不肯教你,實在是祖師爺不肯賞你這份機靈啊……」 「表叔……」 「不用說了,你表叔我好歹也是執掌京邦菜牛耳的人物,真要想收衣缽弟子,想磕頭的人都能從承安門排到八里橋去,難道京城食界的那麼多人才,還都不如你?」 曹老頭打擊起他這個表侄來,可謂是不遺餘力:「這個叫周易的小傢伙,就是個天生的好廚子啊,我老人家是認定他了,誰勸都沒用!你還是快說說,這個小吃貨從咱這裡走後,都到什麼地方去了,電影院?」 「他可沒去電影院,那根本就是騙您老人家的……」 張釗道:「他是跑到跳蚤市場的小吃一條街去了。」 「怎麼,這小子去了小吃一條街?」 曹老頭兒雙眼一亮,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就說呢,我老人家怎麼可能看錯?這小傢伙剛出了飯館,就去了小吃街,果然是吃貨中的吃貨,正是我道中人啊!」 張釗聽得直翻白眼,心說吃貨我見的多了,人家去個小吃街,您老人家也不用這樣激動吧? 「快說說,我這位小朋友都買了些什麼東西吃?看來楚都的小吃街藏龍臥虎啊,他這麼會吃的人,居然也會對那裡的小吃感興趣?我老頭子改天倒是要去看看了。」 「呃——他就是買了一份炒涼粉,然後跟擺攤兒的女孩說了幾句話,就幫人家炒起涼粉來了,據說他炒的涼粉味道極好,排隊的食客都差點打了起來……」 「炒涼粉……你說什麼,周易幫女攤主炒涼粉?咱們的人有沒有買一份兒帶回來?」曹老頭一愣,急急問道。 「呵呵,表叔放心,就知道您得這麼問,這不是買了一份兒?」 張釗看著憨厚,其實也是個蔫兒壞,這些年他不知道求了曹老頭兒多少回了,可曹老頭兒就是不肯真正傳他手藝,這次回家,心情特別好,也才教了一道香糟酒肉而已。 所以他剛才就把裝了炒粉的飯盒藏在身後,沒有立刻拿出來,存心讓老叔起急,也算變相地出了一口悶氣。 「好你個小釗子,快拿來!」 曹老頭兒一瞪眼,走過來劈手奪過飯盒,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打了開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咦?三面焦,炒粉兒的最高境界!」 「真是……這粉兒也太好看了!」 張釗拿到這盒粉後也沒打開來看,此刻見老叔一副吃驚見了鬼的樣子,好奇之下也湊了過來。當他看到一塊塊猶如黃金裹翠的涼粉時,不由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表叔,涼粉還可以這樣炒嗎,這……這簡直就是藝術品啊……不!這每一塊涼粉,都像是有生命的。」 別看張釗現在挺胖,又是個人們眼中世儈的商人。人家讀大學那會兒,可是個『濕人』,正經地在校刊上發表過詩歌呢。 這一盒美妙如詩的炒粉,讓他彷彿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大學時代,想起了『那些年,我們一起吃過的炒粉』…… 曹老頭兒根本沒理他,這倒不是老頭兒扮酷,而是他的全部精神,都被這一盒炒涼粉吸引了過去。 他的祖籍就在汴京附近的應天,那也是從小吃炒涼粉長大的,可是絕對的內行。 可此刻他的雙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一雙原本半瞇起來的老眼,也霍然睜大,宛如見找到了深海寶藏的傑克船長。 「金鑲玉,果然是金鑲玉啊……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的手藝了?想不到啊……」 曹老頭兒輕輕捏起一塊炒粉,那動作輕柔地就像是青春期小正太在撫摸初戀妹紙的臉,深情地注視了半天,才緩緩放入口中。 「哦……」 涼粉入口,舌尖和焦酥的涼粉塊輕輕一觸,頓時一股被包裹在焦殼中的美味醬汁噴濺出來,那種突如其來的鮮香味道,讓曹老頭兒差點把一雙老眼瞪出了眶外! 「丫的,居然是金鑲玉中的極品!憑借頂級的炒功和對火候的控制,火熱的醬汁被完全包裹在焦殼內,哪怕是到了現在,都仍然保持著可口的溫度……完美,太完美了!」 曹老頭兒也不顧還有晚輩在場,竟然激動地說出了一句髒話:「可惜啊可惜,炒工和火候控制都已經到了巔峰!就是醬汁差了一點,不然就更加完美了,就是稱為天下第一炒粉都絕不過分。小釗,這醬汁是周易自己調的麼……張釗!你小子等會兒再吃成不?」 就在他大發感慨的這會兒功夫,張釗已經幹下去大半盒炒粉了,正瞪著倆眼珠子,還要伸手去抓。好在曹老頭兒反應的快,迅速把炒粉收到了身後。 「呃,讓我再吃一塊啊表叔,再吃一塊嘛……啊,您剛才說什麼,醬汁?」 見到老頭兒一臉怒容,張釗才勉強從涼粉的誘惑中『清醒』過來,咂了咂嘴巴道:「聽咱們的人說,那女攤主的生意本來不好,粉兒都賣不出去,是周易幫忙才賣光的,那醬汁應該是女攤主的。」 「這就對了……」 曹老頭兒點點頭:「我說呢,堂堂一個廚神級的大宗師,怎麼可能在醬汁上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廚神?表叔您是說……」 張釗瞪大了眼睛道:「該不會是那小子吧?」 「可不就是他麼……」 曹老頭兒苦笑一聲,抱著剩下的半盒炒粉坐回沙發上,長歎一聲道:「可笑我還要收人家為徒,卻不想竟然遇到了真正的廚神啊……可笑,可笑,這次我的老臉都丟光了。」 「不會吧老叔,這小子涼粉炒的好,未必就能做好菜啊?華夏有八大菜系,光是名菜就有上萬道,有誰敢說都能做精做透了,您老是不是太過誇獎他了?」 「呵呵,他當然不可能會做天下所有的菜,可就這一份炒涼粉顯示出來的炒功和控火的功夫,我老頭子是萬萬不及,說是廚神的境界毫不為過!」 曹老頭兒看了張釗一眼,忽然正色道:「張釗你記住,奇人必有怪癖,我看周易這人不愛張揚,就是個大隱於世的奇人。所以今天這事兒,你就給我爛在肚子裡面,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我曾經給過他『廚神』的評價,記住了沒有?」 「不過你倒是可以尋找機會和他交好、拉近關係,說不定到了關鍵時刻,他是可以幫你渡過難關的人啊……」 曹老頭苦笑了一下:「還有我要收他為徒的事情,也要當成秘密保守。此子早晚有飛騰的一天,到時要是被勤行的人知道,我曹朗曾經自不量力地要收他為徒,我這張老臉還有地方擱麼?」 「是,老叔。您老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藏在心裡,打死也不說。」 張釗的眼睛已經開始放光了,周易的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才不是傻瓜呢…… 第011章 葉子的絕症 這個晚上柳絮的心情很不平靜,藏在胸中的那隻小鹿,總是不聽話地到處亂撞,尤其是當她有意無意地與周易的目光接觸時,那隻鹿兒就跳得更凶了。 周易說要一起走,其實是出於一種男士的禮貌,畢竟眼前是大小兩個女士麼,可真到一起走的時候,立即就發現了不便。 他在研究生畢業前,跟著導師做了幾個課題,光是分潤的獎金也有小三十萬,手頭上寬鬆,性格又慵懶懈怠,因此出門都是要打車的,而柳絮騎得卻是電動三輪車。 這一下就出現了問題。 既然要一起走,周易當然不好打車,可要和小葉子一樣坐在車上,讓柳絮這個小姑娘騎車,又實在是不好看。 於是周易就提出由自己來騎車,讓柳絮和葉子坐在車上。對於這個提議,小葉子當然是拍手叫好,可柳絮卻臉紅了,說什麼都不同意。 在柳絮看來,那樣子實在太像一家三口出行了。下澱小區的娘們兒可都是無事還要惹是非的角色,這要是讓她們看到,指不定又要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自己和周易又是門對門住著,孤男寡女的,好說不好聽嘛…… 周易很快就明白了柳絮的顧慮,於是提出自己跑著走,順便鍛煉一下身體。柳絮雖然感覺這樣很不好意思,可周易卻拍著胸脯說自己沒事的時候也是會跑步鍛煉的,這區區裡把路不過是小菜一碟,因此她也就不好反對了。 於是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坐在電動車上,看著周易一個人彷彿兔子般迅速地奔跑,這場面說不出的詭異有趣。 迎著久違的夏日涼風,柳絮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望著周易的背影,心情開始變得迷離起來,有一些期待、卻又帶著些許警惕,套句瓷兒,那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他……會是我和葉子的貴人麼?」 柳絮癡癡地想著,心裡還是有一些猶疑不定。 這兩年,她真是撐得太苦、太累,已經有些心力交瘁,快要撐不下去了,真的很希望有一個寬厚的肩膀,可以讓她依靠一下、痛哭一場、甚至是撒撒嬌。 可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可靠嗎? 在兩年前,柳絮還是一朵幸福的大學校花,整日被一些高帥富或者屌絲包圍、恭維,沒事的時候,就會與同宿舍的幾個閨中密友,去逛街血拼、討論蘋果5究竟什麼時候上市…… 那時候她的父親是楚都跳蚤市場的炒粉王,姐姐和姐夫還開著連鎖飯店「都來樂」,身家千萬。她就是家裡的小公主,沒心沒肺的富二代、2b女青年。 可是一場飛來橫禍,讓她曾經擁有的一切瞬間化為了烏有。 在一次自駕游時,她姐夫開的車撞在了山崖上,姐姐和姐夫當場身亡,父母親也身受重傷,只有葉子被母親緊緊護在身下,只受了輕傷。 等柳絮接到噩耗,從學校趕來的時候,母親也已經傷重逝世。 姐姐姐夫去世後,『都來樂』也陷入了巨大的經濟危機,很快就被競爭對手吞併了,面對姐夫那些曾經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合夥人,柳絮這個黃毛丫頭根本無法得到一分錢。 為了給父親支付巨額的醫藥費,柳絮變賣了姐姐姐夫和家裡的房產,這些錢八成都扔進了醫院,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父親的命,結果落得個人財兩空。 柳家從此就只剩下了柳絮和葉子相依為命;她不是沒想過去求助親友,可自家這邊幾乎沒什麼親戚,葉子的爺爺奶奶又遠在雲省山區,她也不忍心讓葉子就這樣身陷在大山之中,毀掉了前途。 因此她只能咬牙苦熬,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得以撫養葉子,讓她將來能夠有光明的前途。 可在2011年,就算是大學畢業生也很難找到工作,何況柳絮因為家中的變故,已經中途輟學了?而且在這個時候,葉子又得了重病。 葉子得的,是中期尿毒症! 這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就已經走投無路的柳絮,再次遭遇晴天霹靂。葉子得的居然是這種花錢最厲害的絕症,每半個月就要透析一次,才能維持生命,而每次透析,都要花費兩三千元。 在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柳絮白天照顧葉子,晚上就到跳蚤市場賣炒粉,加上手裡還有當初賣房子剩下的一些錢,才能勉強維持葉子的醫療費。可尿毒症根本就是不治之症,透析也只是維持而已,巨額醫療費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就這樣一點點吞噬著柳絮和葉子的最後希望,讓她慢慢滑向深淵。 她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如果不是放不下葉子,恐怕早就離開這個世界,去尋找九泉之下的親人了。而周易的出現,尤其是在跳蚤市場那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炒粉手段,卻讓柳絮在持續了兩年的沉重壓力下忽然找到了一絲輕鬆的感覺。 她還記得,當看到客人們為了買到炒粉而發生爭吵時;當品嚐到那美味的炒粉時,自己是有多麼的快樂…… 夜晚很靜,只聽到周易輕快的腳步聲和電動車吱吱扭扭的聲音,柳絮坐在車上,有些癡癡地望著這個男人的背影:「他的肩膀,我可以靠靠嗎……」 兩年貧苦無依的生活,讓她變得成熟而謹慎,面對這一份可能到來的感情,她也是小心翼翼、柔腸百轉、委決不下。 「呼——偶爾跑跑步,還真是非常舒服。」 轉眼已經到了樓下,周易停下腳步,笑著轉回身來,卻看到了柳絮紅紅的一雙大眼睛:「柳絮,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剛才有沙子吹到眼睛裡面了。」 這一刻柳絮表現的有些慌亂,連忙跳下車,語無倫次地道:「周大哥,謝謝你送我和葉子回家。」 「呵呵,柳絮你忘了,我也住在這裡啊?」 周易看著柳絮,這個女孩子心裡一定有事。只是交淺不便言深,他又是風輕雲淡的性子,不是愛打聽人家隱私的大媽,所以並沒有追問。 「嘻嘻,小姨說謊呢,葉子看到你剛才在哭呢……」 葉子拍著小手,似乎為自己揭破了大人的謊言而感到十分的開心。 「不許胡說,不然小姨要生氣了。」 柳絮回頭瞪了她一眼,卻再也不敢抬頭看周易,只顧低頭收拾起東西來。 「這些東西還是我幫你收拾吧。今晚像是要變天,風也漸漸大了,你先抱葉子上樓吧……」周易走過來,搶過了柳絮手裡的蛇皮口袋。 「那就謝謝你了……我……就先上去了。」 柳絮抱起葉子,彷彿逃難一樣地跑上了樓。周易搖了搖頭,女人心,海底針,這個女孩兒真是有點古怪啊? 等周易收拾完東西,鎖了電動車上樓的時候,就見到柳絮一個人眼睛紅紅地站在門口,卻沒見到葉子。 「葉子呢?」 周易把蛇皮口袋和車鑰匙一併遞給柳絮,隨口問道。 「回到家裡葉子就睡了。」 柳絮接過口袋和車鑰匙,臉上又是一紅:「周大哥,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呵呵,別再客氣了行不?不都是鄰居嘛。」 周易搓了搓手:「那……那沒事我就進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晚安。」 「晚安……」 兩個都有些『賊心』卻分明少了一份『賊膽』的傢伙,說著沒營養的話,彼此看了看對方,走進了自己的家…… 第012章 系統商店激活1 凌晨時天就完全變了,下起了傾盆大雨。周易在夢中被雷聲驚醒,透過陽台上的落地窗看去,只見外面狂風大作,小區內低窪的地方,都已經積成了水潭。空中銀蛇閃動,一個接一個的炸雷打下來,震得玻璃都在打顫,彷彿是世界末日提前到來了一樣。 「這樣的天氣,不知道柳絮和葉子會不會害怕?」 周易皺了皺眉,穿好衣服走到柳絮的門前,想要伸手敲門,卻又猶豫了:「這會兒都凌晨兩點多了,貿然敲一個女孩子的房門,似乎不太好吧?」 在大學的時候,說到泡妞把妹的水平,雖然周易不如小花同志那樣爐火純青已臻大圓滿境界,卻也是不甘後人的,當年他寫給女同學的情書,那也是曾經被傳誦一時的佳作。可就是不知為什麼,到了要面對柳絮的時候,他卻變得有些縛手縛腳,施展不開了。 「老周,你也算是個人物,怎麼倒變得畏畏縮縮了?這要是讓哥幾個知道,還不得笑話你一輩子?」 周易自嘲地笑了一聲,鼓起勇氣準備敲門。 「嘩啦!」 沒等他去敲門,房門就被迅速拉開了。黑暗之中,周易隱隱見到一雙明亮地眸子望著自己,那個嬌弱的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一道厲閃打過,照得樓洞內亮如白晝,也讓彼此對望的兩個人,都看清楚了對方。 那是柳絮,穿著一襲半舊的黃色睡衣,露出兩條雪白的小腿,頭髮散亂著,就如雨中的海棠,淒美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嬌艷之色。 小葉子正蜷著一對小腿,緊緊縮在她的懷中,嘴裡不停地叫著:「爸爸,媽媽,葉子怕,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啊,為什麼不要葉子了?」 「柳絮!」 「周大哥……」 柳絮定定地看著周易,忽然就這樣懷抱著小葉子撲了過來…… 「柳絮,葉子,有我在呢,不怕……」 周易一個箭步迎了上去,把一大一小兩個嬌柔的身體同時摟在懷裡,輕輕地撫慰著。 「周大哥……嗚嗚……」 彷彿是洪水開閘一樣,柳絮就這樣躲在周易的懷中大聲痛哭起來,彷彿是要把這兩年所受的艱辛、苦楚、委屈、無奈都一併發洩出來;原本黑亮柔順的秀髮亂成了一窩麻,她也不理,淚水將周易的衣服打濕了一大片,她也不顧…… 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痛哭一場了,原來他的肩膀,真的好溫暖、好厚實、好安全…… 「柳絮,我不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想哭就都哭出來吧,憋著對身體不好。」 周易把柳絮摟的更緊了,此刻他想得只是保護這個孤苦無依的柔弱女孩兒。 當然,也包括葉子這個可愛的小蘿莉…… 這一晚,周易和柳絮注定無眠,就連葉子這個還沒滿三歲的小姑娘,也在翻來覆去地想:「周叔叔會和小姨做朋友嗎,就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要是那樣就好了哦,葉子就可以每天都吃到周叔叔做的涼粉了……」 後半夜風停雨住,就連上天似乎也在為這段即將開始的戀情默默感動,收起了駭人的雷電。 …… 一直到凌晨五點多鐘,周易才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還是一陣輕巧而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從夢中驚醒。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柳絮,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感覺有很多話要說,卻偏偏說不出口,最後竟然異口同聲地道:「吃了嗎?」 周易呵呵一笑,柳絮也噗嗤一聲笑了,捂著小嘴兒看了他一眼:「真對不起,我怕你上班走了,所以才這麼早打擾你的。」 「上班?呵呵,我還沒找到工作呢……」 「真的!太好了,我也沒找到工作……啊,對不起……」 柳絮歡呼了一聲,她萬萬沒想到周易居然也沒有工作。相同的境遇讓她感覺彼此的距離似乎又被拉近了一些,所以情不自禁地表示了開心;不過很快她就想到這是非常不禮貌的,於是忙著道歉,俏麗的臉蛋兒也因此又紅了起來。 「你也沒找到工作?那可好了,我們是難兄難妹。」 周易其實沒有不高興,他那是不想工作,與柳絮的情況不同:「柳絮,你……找我有事情麼?」 話一出口,周易就感覺到了不妥,這個時候應該把人家讓進房間,促膝談心深情對望由淺入深得寸進尺最終敲定關係才對嘛,什麼叫『你找我有事嗎』,這不等於是拒人於千里之外麼? 果然,柳絮的表情黯淡了一下,微微低下頭道:「今天……是葉子的生日。我已經訂了蛋糕,可是……可是只有我一個人為她慶祝。葉子……非常希望你能來,周大哥,你晚上有時間麼?」 「我不光是晚上有時間,白天也有大把的時間……」 周易笑道:「怎麼,你們白天的活動就不準備邀請我參加麼?」 「當然不是了!」 柳絮急急地分辨了一句,臉蛋兒更紅了:「就是我白天想帶葉子去服裝市場,給她買一套新衣服,怕你們男的不喜歡逛街,不好意思麻煩你。」 「誰說的?」周易一臉正色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這個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逛街。」 柳絮被他逗得又笑了起來:「那好啊,周大哥我現在就隆重邀請您參加我們的逛街活動,好不好呢?」 「ok!」 周易眨了眨眼,感覺心裡特舒坦。 …… 在周易的堅持下,柳絮最終還是打消了準備騎電動車出行的打算,改為打車。當然,車費是由周易報銷。 上了車後,周易直接報出了『精英國際商都』的名字,柳絮頓時就是一驚:「周大哥,我們要去的是朝華服裝市場啊……」 「安啦。今天是葉子的生日,你要買地攤貨給她,我還心疼呢。」周易笑道:「買衣服的錢我出,就當是給葉子的生日禮物了。」 「那怎麼好意思,周大哥……」柳絮一聽就急了:「國際商都的衣服太貴了。」 「呵呵,柳絮你要是再說,我就當你是看不起我了啊,我這人心眼可比針鼻兒還小……」 周易摸了摸葉子的小腦袋:「葉子,你自己說,是要國際商都的衣服還是地攤貨呢?」 「我要去國際商都!」 葉子轉了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非常果斷地做出了決定。 「葉子,你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 「好了柳絮,就讓你周大哥我出回血,成不?」 在甜蜜的爭吵聲中,出租車向精英國際商都駛去…… 第013章 系統商店激活2 華夏國的商場分為三級:第三級的,是商場裝逼,整天叫囂著有多少多少年的歷史、城市中心、精英雲集什麼的;第二級的,是顧客裝逼,哪怕是從這類商場中買出一塊水蘿蔔,都要在各種場合以各種方式取出來在朋友面前炫耀,我這是某某品牌地蘿蔔,純綠色健康非轉基因,效果直追千年老山參…… 不過這都不算頂級,第一級的商場,是顧客和服務員一起裝逼。顧客個頂個兒的高貴、服務員一個比一個高傲,見到一身名牌服飾掛著名牌包包的顧客,那小嘴兒比抹了蜜還甜;可要遇到類似柳絮和葉子這樣,一大一小兩個女孩都穿得半新不舊、一看就是剛剛越過溫飽線的,那說出的話就值得品味了。這些漂亮的女服務員就是能夠做到在表面的禮貌下透出一股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冰清玉潔神聖不可侵犯彷彿古墓派弟子一般的風範來,讓你自己知難而退,羞慚無地。 周易和柳絮他們,就是遇到了這種裝逼境界極高的服務員。 這是一家世界著名的童裝品牌,價格也是高的離譜,光是一雙童襪,就能賣到上百元。 不過品牌就是品牌,無論是版型、做工、衣服式樣的配色和圖案,都是一流的,小葉子這麼可愛,穿上這裡的衣服那肯定就是一個小公主。 所以周易不容分說,拉著柳絮就走進了這個品牌的櫃檯。 「周大哥,不要啊,這裡的一件衣服都要幾千元,我要擺半個月的攤兒才能賺到啊。」 只是掃了一眼價格,柳絮就連連搖頭。兩年的艱苦磨礪,讓她這個曾經的物質女孩明白了生活的艱難,也變得更加自尊自愛了,雖然對周易有好感,可她更加相信愛情是在平等基礎上的相互付出,而不是單方面的接受饋贈。 她的臉皮很薄,實在做不到像『有誠則擾』的相親女嘉賓一樣,一面無比渴望物質、做夢都想找個大款將自己當寵物養起來,一面還要假惺惺地說什麼這是要給男嘉賓適當的壓力,考驗其是否具有上進心,既當了婊子還要立起一座臭烘烘的牌坊。 所以柳絮選擇了拒絕周易的好意。在她看來,過度的饋贈會在一定程度上破壞純潔的友誼和可能到來的愛情,甚至,是對她自身尊嚴的一種嚴重褻瀆。 周易看了看柳絮,雖然對她拒絕自己的好意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於是點點頭道:「那就看看吧,好容易帶葉子來一次嘛。如果你真的不想買,回頭再找家小一點的品牌就是了。」 「嗯,那好吧……」柳絮點了點頭,拉著葉子走進櫃檯內瀏覽起來。 櫃檯內的兩名服務員仔細地打量了周易他們一眼,裝逼的毛病頓時發作了。 一名服務員走過來,帶著職業性地微笑道:「歡迎光臨,先生女士是要給寶寶買衣服麼?真是對不起啊,因為我們是頂級品牌,衣服的價格比較昂貴,一旦弄髒了我們都要被處罰的,所以兩位如果看中了某件衣服,請告知我,讓我來為你們服務好麼?」 這句話本來沒什麼毛病,卻偏偏帶著一種濃濃的裝逼感覺和職業性的拒絕味道,柳絮頓時皺起雙眉看了周易一眼:「周大哥,還是算了吧,我們到別處去買好了……」 「呵呵,為什麼要去別處呢?我看這裡就挺好,葉子很喜歡這裡的衣服對不?」周易笑著問葉子道。 「嗯……葉子很喜歡這裡的衣服,可是葉子不喜歡這裡的阿姨……」聰明伶俐的小葉子抬頭看了一眼女服務員,小嘴微微撇動。 「剛才葉子看了這幾件衣服,應該是都喜歡吧?」 周易指點著貨架:「這件,這件,還有那件,都給我包起來,我要了!」 「先生都要了!哦……好的好的,請您和這位女士到顧客休息區稍等,喝杯咖啡休息一下,我們會很快為您包好的。」 女服務員明顯地一愣,職業性的微笑頓時化成了發自內心的恭敬,甚至還彎下腰來,輕輕撫摸著葉子的小腦袋:「寶寶真漂亮,像個小公主哦……」 這次柳絮卻沒有拒絕,一直走到休息區,才低聲道:「周大哥,謝謝你。」 「不用謝了,這種地方都是這樣的,你別在意就好。」 周行根本懶得跟剛才那個服務員計較,一次性購買這麼多童裝也不是為了打臉,而是要用金錢挽回柳絮和葉子的自尊,或者說,是要重塑柳絮的信心。畢竟一個人在社會底層混跡太久了,自信心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挫傷,柳絮也是一樣。 軟妹幣的另一個作用,就是能讓盛氣凌人的妹紙瞬間變得軟噠噠,彷彿剛剛激戰過的二兄弟,比如剛才那個女服務員,就在周易的金錢攻擊下,成功軟化,無法繼續堅挺。 柳絮也正是感受到周易的用意,才沒有阻止他。葉子今天就要滿三歲了,正是建立自尊自信的關鍵時刻,哪怕是用金錢,也要讓葉子挺起腰桿來,雖然這聽上去有一點點辛酸。 從什麼時候起,人的尊嚴和自信變得要用金錢來購買和支撐了?可這是現實,無法迴避的現實。 「先生,一共是一萬三千八百元,實收您一萬三,這是繳費單……」 還算漂亮的女服務員用雙手遞上了繳費單,那神奇就彷彿是在面對自己的親爹一樣。 「柳絮,你陪葉子坐會兒,我去繳費……」周易接過繳費單,看都沒看女服務員一眼。 「這位女士,你真是有福氣啊,寶寶這麼可愛……這是我們的貴賓卡,下次您來消費的時候……」背後傳來女服務員一連串的恭維聲。 軟妹幣啊,你真可愛,也真可恨。 走到繳費處,周易取出銀行卡,正要和繳費單一起遞過去,忽然聽到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叮,系統商店激活,現實貨幣檢測中,正在搭建兌換通道……」 一個商店的界面出現在周易面前,裡面有各種現實中從未見過的商品,後面都標注著一定的遊戲幣金額。 不過這裡的商品是根據職業劃分的,赫然有著『廚藝類』『醫療類』『種植類』『武術類』……等等職業標籤,後面則是對應的商品和道具。 不過醫療等副職業還沒有被激發,所以對應的商品都是灰色的,不能選擇;目前只有廚藝類的對應道具呈現出白色,顯然是可以購買使用。 「這個系統還真是全面,想不到會有這麼多副職業,居然還有醫療類?」 想到自己將廚藝升級到九級大圓滿後的神奇表現,周易頓時有些激動起來。畢竟他是學醫出身,對醫療職業的看重,還要隱隱超過了廚藝等職業。 第014章 超級裝備 此前周易吃到了曹一刀的香糟酒肉,因此激活了副職業『廚藝』,今天在精英國際商都拿出銀行卡準備結賬,又誤打誤撞激活了系統商店;可究竟該滿足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激活『醫療』『武功』等副職業技能,系統卻沒有給出說明。 因此周易也只能憧憬了一下,就將注意力放在了系統商店中被打開的廚藝類道具上。 廚藝類的道具當然就是各類廚具,而且分為三個等級,最低一等的,是『大廚的套裝』屬於白色裝備,有『大廚的高帽』『大廚的鍋鏟』『大廚的炒鍋』『大廚的圍裙』等等。 根據系統商店內的說明,備齊這一套大廚系列裝備,可以得到廚藝加1的效果,例如周易本身已經達到了九級大圓滿的廚神境界,如果再裝備上大廚系列,就可以在此境界上再次突破,超越廚神! 第二等級的,是『廚神的套裝』,屬於暗金色裝備,與大廚的套裝對應,也分為高帽、鍋鏟、圍裙等套件,裝備全套,廚藝技能加3!不過價格也是貴的離譜,平均都在3000系統幣以上。 周易看了一眼系統商店的右下角處,發現自己的系統貨幣只有可憐的100,連買一件大廚系列的裝備都不夠,而且就這點系統貨幣,估計還是激活系統商店時系統贈送的。 「這根本就買不起啊,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賺取到系統貨幣?」周易微微皺眉,這個『全能閒人系統』並不是完整的遊戲,如果是在一個完整的遊戲裡面,還可以靠打怪升級來賺錢,可自己卻到哪裡打怪升級去? 雖說已經是九級大圓滿廚神,就算沒有這些裝備周易的手藝在當今食界怕是也難尋對手了;可身為一名資深吃貨,明知道有可以幫助提升廚藝的道具,能夠做出更加美味的食物,周易怎麼可能不動心? 最頂級的則是綠色裝備,有的成套成系列,有的只是一兩件,而且都被冠以歷史上名廚師的名字。 周易大概看了一下,就見到有『庖丁的菜刀』『伊尹的烹鍋』『易牙的調味盤』『太和公套裝』『太和公烤魚板』『董小宛的醃菜壇』等等幾十件頂級裝備,這些頂級裝備不但有著名人光環籠罩,而且各擅勝場,例如伊尹的烹鍋顯然煮食最佳,而董小宛的醃菜壇就最合適泡製各種小菜了…… 不過這些有著名人光環籠罩的綠色頂級裝備,其價格也是駭人聽聞的,其中最便宜的都要五六萬系統幣,最貴的比如太和公套裝,一套下來居然要三十萬系統貨幣。 雖然現在周易還不知道三十萬系統貨幣是什麼概念,但這個數字還是讓他感覺有些觸目驚心。 「叮,現實貨幣兌換系統成功建立……目前環境貨幣為———rmb,與系統幣兌換比例為10:1……可選擇充值方式1:現金,2:銀行卡直接劃撥,請問是否需要兌換?」 「什麼,系統幣居然這麼貴!10rmb才能兌換1系統幣?」 周易計算了一下,如果按照這個比例,買一套太和公套裝就要足足三百萬rmb,就算是只購買暗金色的廚神級裝備,也要動輒幾萬十幾萬元。以他目前的身家,恐怕買個一兩件就差不多要破產了。 「兌換1000系統幣。」 雖然暫時不準備買什麼東西,可周易還是比較好奇,想要嘗試一下系統的充值系統是否正常。 「叮,10000現實貨幣已從銀行卡成功劃撥,兌換完成,恭喜您獲得1000系統幣。」 「這就成功了?」 周易心中無比驚奇,實在想不明白系統是如何連接上銀行網絡,又是以什麼名目劃走了他賬戶上的錢,或許就如當初系統進入他的身體時,本來就是無法解釋的神奇現象吧。 「先生,您是要繳費麼?」 商場客服美女甜甜的聲音提醒了周易,周易從系統中退出,笑著將銀行卡和繳費單遞了過去:「美女,麻煩開張發票……」 …… 在回家的出租車上,柳絮能夠明顯看出小葉子的開心,不由心裡又有些發酸。這兩年也真是苦了這個孩子,逢年過節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都有高級商場裡買的新衣服穿,她卻只能穿地攤貨,有時甚至連地攤貨都穿不上;而且因為有尿毒症,身體太弱,也沒有辦法經常出去和小朋友一起玩耍,每天都要悶在家裡。 可即使是這樣,懂事的葉子卻從來沒有埋怨過自己一次,雖然也會在夢中呼喚爸爸媽媽,卻從不會在自己面前提起。 這個小小的身軀,已經負載起了許多成年人都沒有的沉重…… 一想到這裡,柳絮就越發地感激周易,是他讓葉子終於『奢侈』了一次,終於擁有了一段快樂的童年時光。 「我可能還不上你的錢了,卻可以在不久的將來把自己還給你……」 咬著嘴唇,柳絮偷偷地看了周易一眼,心中柔腸百轉。 「柳絮,過了今晚,葉子就三歲了。你替她選好幼兒園了沒有?幼兒階段的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不可以忽視啊。」 柳絮半天沒說話,周易也找不到更佳的話題,就扯到了幼兒園的問題上。 「我想過幾個月,再讓葉子去幼兒園的。」 柳絮輕輕撫摸著葉子的小腦袋:「這段時間,我想帶葉子去她爺爺奶奶那邊住些日子。不然等葉子上了學,就更加沒有時間了,現在的幼兒園可是連寒暑假都沒有的。」 「去葉子的爺爺奶奶那裡?」 周易看了一眼小葉子,其實很想問葉子的爸爸媽媽在哪裡,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當著孩子提的,於是點了點頭道:「遠嗎?」 「挺遠的,在雲省呢……」柳絮抬頭看了周易一眼,神情有些複雜:「我想明後天就走,周大哥……等我回來後,你可不可以教我炒涼粉呢?」 柳絮撒了一個謊,其實她準備去的不是雲省,而是蘇省的省會分南市。 幾個月前,她在網上找到了分南市的一家腎病醫院,據說名氣很大,有很多早中期的尿毒症患者都在這家醫院得到了有效的治療,因此她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家醫院上。 這段時間節衣縮食,總算攢夠了治療費,柳絮準備在葉子上幼兒園之前,把她的病治好,讓她能夠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地去上學。 她並不想現在就把葉子的病情告訴周易。兩年的生活磨礪,讓她深深知道憐憫不是愛情,她對周易確實有好感,否則昨天晚上也就不會那樣不管不顧地撲入周易懷中,可她並不想讓葉子變相成為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的人。 她一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對感情尤其如此。她不希望周易因憐生愛,也不希望自己因為孤苦無助時的一時感動而作出錯誤的判斷……這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讓雙方都冷靜下來,也可以讓時間來考驗這段緣分是否真實…… 「明後天就要走麼?」 周易本來就是個風輕雲淡的性子,並沒有因此有多少失落,反倒霍然一笑:「到時候我去送你和葉子吧……還有,今天就讓我下廚,為葉子做些好吃的,就算為你們踐行了。」 「那當然,我和葉子都想嘗嘗周大哥你的手藝呢。」 柳絮心裡一鬆,也輕輕地笑了起來:「所以今天就麻煩你了,我可是不會幫忙的哦……」 第015章 天下第一炒白菜 柳絮說這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帶著笑,就似一隻狡猾的狐媚子,顯然是口不對心。 本來嘛,哪裡有完全讓客人動手,主人家卻不管不顧只等吃喝的?畢竟兩人的關係還處於曖昧階段,沒到吹燈拔蠟紅浪翻的程度呢。 可周易卻非常認真地點頭道:「當然不用你們幫忙,不然就要影響我這個大廚的發揮了。對了,你跟葉子有什麼忌口的東西沒有?」 「葉子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今晚就做魚和素菜吧,家裡還有蘑菇……」柳絮想了想道。 「素菜……家裡有白菜嗎?」 「有啊,昨天我剛買的,還新鮮著呢。」 「那就好,今天就讓兩位美女嘗嘗我的手藝——炒白菜!」周易嘿嘿一笑,不無得意之色。 炒白菜?柳絮和葉子對望一眼,心說那種東西有什麼好吃的,我們也不是兔子啊…… 取了蛋糕後,三人回到下澱小區,周易只說要拿順手的炊具,先回了自己家。關上房門後,就迅速調出了系統商店。 明後天柳絮和葉子就要離開楚都,要幾個月才能回來,所以周易準備把這一頓生日餐兼踐行飯做到盡善盡美,讓她們留下難忘的回憶。 大廚的烹鍋、大廚的炒鍋、炒勺、大廚的烤板,周易從系統商店內購買了四件大廚級白色裝備,一共是兩千多系統幣,合rmb兩萬多元。 「就先這樣吧,等以後有了錢,再購買頂級的綠色裝備,讓柳絮和葉子嘗嘗真正頂級的美味。」 周易倒不是捨不得花錢,實在是他畢業後的這段時間花銷太大,銀行卡裡目前只剩下十來萬了,別說購買頂級綠色裝備,就算是暗金色廚神級別的,也能讓他瞬間破產。 要是沒了錢,還談什麼悠閒生活?總不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要向家裡伸手吧?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周易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窮人。 看著周易拎著好幾件一看就是專業廚具的傢伙,柳絮和葉子瞪大了眼睛,都感覺有些看不透這位周大哥、周叔叔了。 就算是葉子這個小鬼頭都知道,人是不可能樣樣皆精的,就如同她背起唐詩來一套一套的,可一遇到數字就會立刻抓瞎一樣。 所以大小兩個美女真正期待的還是周易的炒涼粉,對這頓晚餐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期待。 炒白菜……還能炒出花兒來麼? 「怎麼樣,看傻了吧?」 周易掂了下手裡『大廚的炒鍋』十分得意地道:「千萬別小看一個吃貨,我可是非常專業的。」 「好啊好啊,周叔叔做的菜一定非常好吃,葉子好期待哦……」 小葉子就是湊趣,一張小嘴兒能把死人哄活的樣子。 「周大哥,菜我都準備好了,我幫你打打下手吧?」 柳絮見周易進來就奔廚房,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也跟著走了進來,挽起袖子就要洗菜。 「別,都說了今天是我一個人動手,你還是去陪葉子看電視吧。」 周易目光一掃,只見有白菜、草魚、竹筍和幾類蘑菇,還有幾樣家常菜,土豆蘿蔔什麼的。雖然一眼就看得出這些菜都是打過激素的,魚還吃過避孕藥,但總算夠新鮮,只要耗費一些升級潛能點淨化下就可以了,保證綠色健康、味道純正。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做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一旁觀看。」 周易笑著將柳絮推出了廚房。如果只是炒涼粉也就罷了,那種簡單的小吃還露不出多少手藝來,可待會做炒白菜的時候可是要展現極致的刀功和炒功,普通人看了,很少能經受住那種強烈的震撼。 而且他要做的那份炒白菜,需要頂級的刀工和雕工,就算是九級大圓滿的廚神,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在操作時受到一絲打擾。 「別說,你還真像個大廚……」 柳絮十分罕有地白了他一眼,還說了句非常不符合她的氣質、很是違和的話:「才不看你呢,小氣鬼,哼。」 這要是讓朱小花聽見,肯定會立即豎起大拇指,哥們兒你行啊,這妞兒都開始會撒嬌了。 周易卻是淡淡一笑,將柳絮送出了廚房,關上門,就開始忙活起來。 首先要做的,是用柳絮家裡的幾種蘑菇吊湯。 真正的大廚是絕對不會用味精雞精這種工業味素的,要是被曹一刀看到自己的徒弟用這些玩意兒,當場就能給一個大嘴巴;大廚們用的都是高湯,用打食的母雞或者上好的豬骨,文火慢燉,甚至要吊上整整一夜才能勉強應用。 光是這一手吊高湯,就有許多門道,也是名廚的看家本事、做出好菜的基礎。 好在葉子不能吃油膩,周易就不用葷物吊湯了,改為用蘑菇吊湯就可以節省很多時間。而用蘑菇吊湯,首先講究的不是看湯火,而是炒功,因為蘑菇入湯鍋以前,那是要先炒的,這其中火候的掌握、炒功的高下,會直接影響到蘑菇湯的味道。 另外用不同的蘑菇搭配,哪一種蘑菇要切大塊兒,哪一種蘑菇要切小塊,在必要的時候甚至還要用上花刀;幾種蘑菇的份量又該如何搭配,入鍋時間的先後該如何掌握……這其中都有學問。光是這些前期步驟,就夠那些所謂的特三特二級廚師琢磨的,哪怕是曹一刀這個食界大拿,也得研究個十天半月才能勉強找著北。 不過在周易眼中,這些根本毫無難度,迅速將幾種蘑菇切好,隨手抓了幾把,就是最佳的配比,跟著就是用大廚的炒鍋和炒勺翻炒起來。 「叮叮噹噹……」 一陣陣帶有強烈節奏感的炒菜聲音傳出廚房,帶著明快的節奏,仿若最動人的音樂,頓時吸引住了柳絮和葉子。 這哪裡是炒菜聲?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好美妙的曲子啊……柳絮堅信,要是遇到一位詞作家,立刻就能根據周易炒菜的聲音寫出世界上最美妙動人的歌詞,就算是三流歌手也能憑借這首歌一炮而紅! 光是好聽也就算了,這聲音似乎還能勾人食慾,就連一向飯量不大的柳絮,都聽得飢火中燒,恨不得立刻衝進廚房看看周易都做了些什麼好吃的。 小葉子更是不停地嚥著吐沫,巴巴地望著廚房的門,甚至都沒有看一眼平日最愛的蛋糕。 因為這會兒炒菜的聲音雖然停下來了,卻有一股奇香從廚房內冒了出來,柳絮敢發誓,她一生中從未聞到過這麼香的味道,簡直讓人如癡如醉。 沒過多久,又是一股和剛才截然不同的香味冒出,這次是隱隱帶著一絲火氣的魚香,如果說先前那股香味是醇厚醉人,這一股香氣就是火辣辣地衝擊著人的味蕾,就算是柳絮這樣矜持的姑娘,都忍不住『咕』地嚥下了一大口口水…… 可是這種蹂躪還沒有結束,又是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那是竹子的味道,讓柳絮和葉子恍如置身竹林翠海,親吻著大自然的氣息。 「這也太香了,忍不了了……」 柳絮實在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去廚房盡情地聞個夠,忽見廚房的門一開,周易笑吟吟地拿著個托盤走了出來:「兩位美女,等急了吧?」 「哇,周叔叔你做的東西好好聞哦,葉子要吃!」 葉子緊緊盯著托盤上的四個蓋碗,眼珠子都快綠了。 「好啊,趁熱吃。包管你們吃了這頓想下頓,呵呵……」 周易神秘兮兮地將四個蓋碗擺放在餐桌上,笑道:「不過我這三菜一湯吃起來可是有順序的,首先是這第一道——天下第一炒白菜!」 「天下第一炒白菜?這……這不就是清炒白菜麼?而且連片蔥葉都沒有,也沒有辣椒,也沒有酸甜的味道?」 隨著周易揭開第一個蓋碗,柳絮和葉子都看傻了眼。只見在白色的瓷盤上,平鋪著數十片白菜,這刀功倒是一流,每片白菜都是竹葉大小,就跟用尺子量過一樣,可盤內別說辣椒和姜絲這類常見的配料了,就連片蔥葉都沒有,這能好吃嗎? 「怎麼,看不起這盤炒白菜?」 周易微微一笑道:「看過射鵰英雄傳沒有?九指神丐洪七公就曾經說過,真正的烹調高手,不是做大魚大肉,而是在青菜豆腐上見功力。其實他說得還有一點不對,就算是青菜豆腐,也各自帶有特殊的味道,還不算難做,真正難做的,其實是這白菜!」 「最難做的是白菜?」 柳絮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 「當然,白菜,古名秋菘。早在漢唐年間就是人們桌上的主要蔬菜了,雖然非常平凡普通,卻是百菜之王……」 周易笑道:「白菜味甘而淡,所以幾乎能和所有的蔬菜、肉類一同烹煮,遇肉就是肉味、配魚就是魚香,正是泰山不讓土壤、河海不擇細流,有容乃大,所以才是百菜之首。」 「我這道炒白菜,講究的就是個火候,用的只有鹽這一味調料,可是也有一點小手段,你們嘗一下就知道了……」周易十分自信地道。 「真的麼?」 柳絮和葉子被他這一番話勾起了好奇心,迅速夾了一片白菜放入口中。 「啊!這種味道,太……太好吃了!這真的只是白菜麼?」 剛嚼了一口,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兒就彷彿被雷擊了一樣,滿臉都是呆滯的表情。 第016章 九炙金龍,步步高陞 這片貌似普通的白菜入口,立即有一種屬於白菜特有的甘甜瀰漫開來,清脆無比,而且沒有一點點生澀的味道。廚神級的炒功實在不是蓋的,在周易的手中,既保證白菜熟透,又不會因此失去口感。 當柳絮和葉子剛剛享受過觸齒的爽脆感後,一股鮮美無比的湯汁忽然從白菜中發散出來,狠狠撞擊著兩人的味蕾,同時整片白菜就如同上佳的酥皮兒一樣,入口即化,頓時滿口芳香,直衝心脾,讓人的精神都要為之一振,跟著胃口大開! 這種香氣,正是之前柳絮她們聞到的那種醇厚香濃的味道,堂堂正正,讓人心曠神怡。吃下這片白菜後,就有一種『落聽』的感覺,好像是能夠扶正人的心志,驅除雜念一樣。 柳絮感覺要是自己在高考前能夠吃到這一道白菜,那肯定能考上一本! 「好像是蘑菇汁啊,他是怎麼弄進白菜裡面的?而且白菜怎麼可以這樣酥脆,都沒有菜筋了……」 柳絮驚訝地看著周易,百思不得其解。白菜的菜邦裡面可是有菜筋的,就算是和肉燉到稀爛,菜筋都不會消失,甚至會更加凸顯出來;可自己吃到的白菜卻又脆又酥,根本吃不出有菜筋在其中啊? 葉子不懂這麼多的道理,只是覺得好吃,一時間下筷如飛,轉眼就塞了十幾片白菜到嘴裡,一盤天下第一白菜,倒被她吃掉了四分之一。 在這種極品的美食麵前,柳絮也無法保持矜持了,乾脆放棄了身為阿姨的自覺,居然跟葉子這個小壽星爭奪起來,一時你來我往,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兩個女孩兒就把周易的這盤天下第一白菜吃的乾乾淨淨。 「呼,好好吃啊,周叔叔,你做的白菜比奶油蛋糕還好吃,比炒涼粉還好吃,葉子好喜歡……」 葉子連連拍著小手,對周易不吝讚美之詞,可一雙大眼睛卻是牢牢盯著剩下的三個蓋碗,小舌頭舔著嘴唇,就像是一隻饞嘴的小花貓。 柳絮嚥了口吐沫,偷偷看了那三個蓋碗一眼,努力維持著淑女的形象:「周大哥,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啊,白菜裡面是蘑菇汁麼?」 「行啊柳絮,居然被你吃出來了?」 周易笑著點頭道:「不錯,白菜裡面是灌了蘑菇高湯,畢竟白菜本身沒有什麼味道,必須要借重外物。葉子不能吃葷,所以我才用蘑菇高湯入味,在素菜中,蘑菇豆腐,都是可以提出葷味的……」 他說的雖然簡單,其實要做這一道天下第一炒白菜,先要用刀工中的震字訣拍碎白菜中的筋絡,而後還要用極致的雕工,在白菜中挖出用來儲存蘑菇汁的空間。 可是白菜邦的厚度十分有限,遠遠比不上食物雕刻中常用的冬瓜和南瓜等物,所以要在竹葉大小的白菜中挖出儲存湯汁的空間,就需要極致的雕工,能夠挖出一條曲折的『湯道』。 而周易用的手法,就是當今廚界傳說中的頂級雕工——『九曲黃河』,如果是用放大鏡仔細查看,就能夠看到在每一片白菜中,都有著曲折九轉的一條湯道,宛如縮小版的黃河一樣! 這還只是第一步的功夫,在白菜中灌入高湯後,還要迅速用雞蛋清裹住,放入鍋中爆炒,炒時不能用炒勺、鍋鏟,全憑手上翻鍋的功夫。 所以這道天下第一炒白菜看著簡單,卻要考驗廚師吊高湯、刀工、雕工、炒功、控火等一系列的功夫,其中任何一個程序出了問題,就會大失味道,就算是周易,也要全力以赴。 「周叔叔,葉子還要吃啊……」 本來柳絮還想問問這湯是怎麼灌入白菜的,小葉子卻是等不及了,著急地催促起周易來。 「好,那就請品嚐我的第二道菜,九炙金龍。」 周易又揭開一個蓋碗,只見在蓋碗下的魚盤上,趴伏著一條金色的烤魚。 這條魚連魚鱗都沒有去,趴在盤上,魚頭微昂、魚須微卷,樣子真是像極了一條時刻準備飛入九天的神龍。 而且周易的烤魚手法顯然有獨到之處,不但連魚須都能完整保存,魚身上也完全沒有烤魚常見的焦黑斑痕,整條魚金光閃閃,十分的好看。 「兩位美女,請吧……」 周易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小指寬、長兩三寸的小刀,在魚身上輕輕一抹,魚鱗立即被他剝離到一邊,一股火熱的魚香味道頓時撲面而來,讓柳絮和葉子同時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還是這麼好吃……」 烤魚肉入口,鮮香酥脆的美妙感覺在兩人口中爆炸開來,柳絮和葉子同時瞪大了眼睛,也顧不上招呼周易了,你一筷我一筷,生怕筷子一慢魚肉就會被人搶光了一樣。 不到五分鐘,這條烤魚再次被一掃而空,直到吃完了,柳絮和葉子才吃驚地發現,這條魚居然連魚骨魚刺都沒有,居然是被周易提前抽去了。 回想先前的魚鱗,柳絮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周易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保持魚身完整的同時,抽去魚骨和魚刺的。 不過她已經沒有時間去多想了,因為周易已經揭開了第三個蓋碗。 這一道菜,叫做步步高陞。是用新鮮的竹筍,雕刻成一個個的小竹筍,錯落有致地排放在盤中,盤內配上幾片香草,顯得十分清幽可人,先前曾經聞過的那種清香味道,再次撲鼻而入,讓柳絮和葉子想都沒想,各自用最快的速度夾起一個丟入口中。 這一次倒是沒有爆炸般的味覺衝擊,竹筍入口後,一股淡淡的清香從口中溢起,然後沿著食道迅速進入胃部,將烤魚的油膩感覺頓時沖淡了,柳絮和葉子輕輕呼出一口氣,彷彿都帶著竹葉的香氣…… 第一次享受到這種頂級美味的柳絮和葉子,已經沒時間去瞭解這道步步高陞是怎麼做出來的了。兩人的目光已經如同餓狼一般,盯住了最後一個蓋碗。 最後一個蓋碗的下面,是道湯。 草魚白湯。用生水煎湯,只用鹽提出味道,在周易的控火功力下,這湯不濃不淡,只有鮮香,卻沒有一絲讓人難耐的腥氣。 有人說腥就是鮮,其實大謬不然;所謂『生腥熟鮮』,腥是火候無法控制好的結果,在周易手中,就是可以化腥為鮮,讓從不吃魚的人,面對這一碗草魚白湯時都要食指大動。 而且在白湯上面,還漂浮著綠筍白菜,各種味道分別獨立,卻又被周易這一雙妙手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讓柳絮和葉子在喝下這湯的同時,對之前吃過的三道菜都有一個完整的回憶。 這道湯,堪稱是完美的收官之作,非頂級廚神不能為! 「呼——好飽啊……」 柳絮手摸著已經鼓起的小肚子,毫無儀態地躺在沙發上,心裡暗暗後悔,吃了這樣的菜,以後可怎麼辦啊…… 「呼——小姨,葉子不想走了,葉子要留在這裡,每天都吃周叔叔做的菜。」 小葉子看著沒人動過的生日蛋糕:「周叔叔做的菜太好吃了,比生日蛋糕還香呢……」 第017章 朱小花立功了 柳絮和小葉子的口腹之慾終究阻止不了這次遠行,雖然說民以食為天,可那是指身體健康、吃嘛嘛香的人。在柳絮心中,目前沒有什麼事情能大過小葉子的病,因此在生日宴後的第二天,這一大一小兩個都快要變成老饕的女孩兒,終於離開了這座城市。 只是在兩顆芳心之中,都留下了一絲牽掛,葉子牽掛的是周叔叔做的菜,好香哦;柳絮牽掛的則是周易這個人,他會在意自己的離開麼? 可她還是將千言萬語都藏在了心裡,脈脈含情地看了周易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周大哥,等我們回來的時候,還要吃你做的炒白菜、九炙金龍和節節高昇……」 「那就一言為定。」 周易心裡也有點小酸,臉上卻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那我可要刻苦修煉廚藝,爭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絕對要對得起組織上的信任。」 柳絮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眼圈兒裡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離別苦還是心頭樂,總之是挺矛盾的。 「周大哥,保重。」 說完這句話,她才轉過頭去,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害得葉子頻頻看她。不過這個小大人一樣的女孩兒似乎明白了什麼,硬是忍住了沒問,只是沖周易招著小手:「周叔叔,要等我和阿姨回來哦,要等我小姨哦……」 這隻小鬼,比大人都明白呢。 一直看著柳絮和葉子的身影在入站口消失不見了,周易才轉身離開,就在轉身的這一刻,心裡忽然有些空蕩蕩的,不過很快這種心理就被火車站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填滿了;周易始終不是一個悲春感秋落花流淚的人,哪怕是對柳絮有了這麼一份感情,也不會因為一次短暫的分手要死要活。 愛傷離別是古人,那是交通和訊息不便造成的結果,未必與感情有多大的關係;現代社會,有電話有網絡,地球就是個小茅廁,真正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古人有遠見。 「蛋炒飯……」 剛坐上出租車,電話響了,是朱小花同志打來的。 「小花啊,幾天不見,是不是又想我了?」周易笑嘻嘻地道:「說吧,準備去哪裡腐敗,這次你請客。」 「切,你丫想什麼呢,見過朱科我請客麼?我一向是吃倒你們的嘛……」 朱小花厚顏無恥地道:「而且這次你可得大請了,老子為了你那份不靠譜的工作,這腿都細了一圈兒,把你嫂子都心疼的不行呢。」 「怎麼,聽你這麼說,有合適我的工作了?」 實話實說,誰不想工作誰是孫子。整天悶在家裡當宅男雖說是優哉游哉,可也架不住小區內的娘們兒總是在背後議論,這得虧是21世紀,要是時光倒流五十年,就周易這做派,早被當成反面教材開個人專場批鬥大會了。 「你去人才交流中心,我正在趕過去……聽就業科的老黃說,有一個適合你的工作。不過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好了再定,免得回頭還要說哥們兒冤你不是?」 朱小花快速地道:「不多說了,我正開車呢,人才交流中心見……」 「人才交流中心,那地方也能找到工作麼?」 周易有些嘀咕。在他的眼中,類似人才交流中心這類衙門,也就是讓老百姓瞻仰遠敬、順便收個檔案存放費用的『花瓶』單位;不過也難說,朱小花畢竟也是個從九品了,備不住他還真能從這裡幫自己淘換個合適的工作。 只要不佔用自己過多的私人時間和空間,差不多就先幹著得了,免得老爹總是一個個的越洋電話打過來,整天著急上火的。 心裡琢磨著,周易直接讓出租車師傅轉道奔了人才交流中心,這地方還是他畢業後回楚都調檔案的時候來過一次,唯一的印象就是負責檔案管理的那個長腿小姑娘挺漂亮…… 按朱小花的提示,周易直接進了就業促進科。一進門,就見朱小花正跟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坐在沙發上打著哈哈,你敬煙我敬茶的,正聊的起勁兒。 「朱科你這不是逗我玩兒吧?你那位同學的檔案我調出來了,堂堂京都醫科大的碩士,居然要到我這裡找工作?還有他這工作要求……對薪水無要求,就要時間自由不受拘束?這容易啊……」 「容易?」 朱小花一愣,隨即見到了推門進來的周易,忙走過來一把拉住他:「老三你聽到了沒有,這才是哥們兒呢!你這麼苛刻的要求老黃都說容易……行啊老黃,我這睡在我下鋪的兄弟找工作的事情,可就拜託你了,你給找個讓他滿意的吧。」 「哎呀,這位就是周老弟吧,請坐請坐……」 姓黃的一臉熱情地將周易讓在沙發上,隨手敬了根煙過來:「周老弟是朱科的兄弟,那就是我黃仁的兄弟了,沒啥好說的。不瞞周老弟你說,你來得正是時候,剛好有個工作適合你,就是這上班的路稍微遠了點,在山裡,你看?」 「山裡!」 周易還沒表態呢,朱小花就瞪起了眼:「我說老黃,你什麼意思?這可是我哥們兒、發小、睡在上下鋪互相放屁聽音兒的老鐵!怎麼著?你就把我哥們兒往山裡發啊,當是上山下鄉鍛煉知識青年呢?你丫的!」 「朱科,這不是周兄弟自己提的條件麼?」 黃仁一臉的委屈,感覺自己就是後娘養的小白菜:「你瞅瞅,這還是你寫的,工作要悠閒、不要規定上下班時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工作環境最好是山清水秀……這不是周老弟要求的麼,山清水秀啊?」 「我呸,還清山綠水呢,你寫詩呢?」 朱小花這個氣:「大龍湖的音樂廳不也山清水秀的,你怎麼不把我兄弟往那兒發?」 「小花,你先別急,其實我不介意進山的……」 剛才黃仁一說周易就有些心動了,忙拉住發飆的朱小花道:「黃科長您說說,是哪座山裡,又是什麼工作啊?」 「就是離咱們楚都30多公里的雲水山,風景好得很啊,很多小青年到了週末都喜歡去郊遊的……」 黃仁忙道:「這個工作就在雲水山的雲水敬老院,那裡剛好缺一個醫生,前幾天才把招聘信息送到我們這裡來的。周老弟,這份工作的待遇可算是不錯,每月有三千元的基本工資,獎金還另算……」 「敬老院?」 這下連周易也傻眼了,在大山裡的敬老院當醫生,這活兒輕鬆的了嗎?還悠閒呢,不累死就算命大。 「朱科、周兄弟,你們先別急啊……聽我慢慢說,這個雲水敬老院跟普通的敬老院,那可不一樣……」 見到朱小花的臉又沉了下來,黃仁連忙解釋。 第018章 元芳,你怎麼看?1 周易倒是來了興趣,笑道:「黃科長你倒是說說,這個雲水敬老院與普通的敬老院究竟有什麼不同?」 「呵呵,周兄弟有所不知,這個雲水敬老院算上院長李元芳同志,加上食堂的大師傅和兩名護工,一共才有四個人,要是你去了,那才勉強湊夠五個。」 「怎麼工作人員這麼少?」 周易和朱小花都感覺很奇怪,正常情況下一個敬老院裡面最少都有幾十個老人,多的甚至達到上百人,兩名護工怎麼可能應付的過來? 「這個養老院並不是民政部門設立的,而是一位香江巨商捐款設立。這位巨商的祖籍就在敬老院附近的雲水村,五年前他回家祭祖,見到村裡老人很多,年輕人一出外打工,就會缺人照顧,所以才出錢建立了這個敬老院……」 黃仁笑道:「可惜他卻並不瞭解村裡人的心思。這些老人都是非常好面子的,不要說有兒有女,就算是沒有兒女,哪怕厚起臉皮去投靠親友,都是不肯去敬老院裡面的。所以從這個敬老院建立至今,也沒有幾個老人入住,偶爾有幾個入住的老人,也就是每天去食堂打些飯吃,晚上都會偷偷溜回家……」 「有點意思……」朱小花一聽就笑了:「這麼說老三去做駐院醫生,也就等於是掛個名兒了?」 「可不就是麼。」 黃仁呵呵笑道:「這些老人們也就是每月檢查一次身體,有時候還不肯去。農村人都有個避疾諱醫的毛病嘛,最怕的就是有病,所以能不檢查就不檢查,所以說周老弟要是去了這家養老院,那等於就是……」 「我聽明白了,老三去就等於是找個風景優美、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了……」 朱小花哈哈大笑:「成!老黃你這個工作介紹的不錯,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怎麼樣老三,有意思沒有?」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了!」 周易也是十分滿意:「多謝了黃科長,改天我親自下廚請你和小花大吃一頓。」 「還是算了吧老三,大學四年,我都沒見你下過一碗泡麵,你那手藝能吃嗎?別再讓我吐出來……」 朱小花連連搖頭:「起碼你也得在嘉美請我們一頓啊?到時候我帶上你嫂子,老黃你也叫上夫人,咱們血宰這小子一頓!對了老黃,手續啥時候能辦好?我這兄弟都快閒得生毛兒了,家裡的老爺子擔心著呢……」 「呵呵,敬老院那邊也就是要個醫生,免得那位香江巨商挑理兒,所以都不用面試。人家院長都說了,只要有醫生執業證的、肯進大山的,直接去就行。」 黃仁笑道:「所以沒啥手續好辦的,我回頭給開張介紹信,周兄弟拿著直接去就成了。就是這雲水敬老院在雲水山的深處,只有一條黃土路,十分的難走,不過好在周兄弟只要在每個月去一次,要是真的不習慣,呆在家裡拿工資就是了……」 「還有這樣的好事情?」朱小花奇道:「這位李元芳院長很有意思啊,這麼大的便宜,怎麼不給自己人占,反倒要跑到人才交流中心找人?」 「嗨,不是說了麼,要正經有醫生執業證的人。有這張證的,有誰願意背上個敬老院出來的名聲,而且還是個大山裡的敬老院?再說就算每月只去一次,那也很不方便,要不是周老弟這種熱愛大自然和祖國山河的人,誰肯去啊?」 說到這裡,黃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周老弟,你是醫學碩士,應該有醫生執業證的吧?」 「廢話,我哥們兒大學一畢業就拿到醫生執業證了,你這都是多問。」 朱小花晃著腦袋道:「這樣吧老三,等我借輛越野車,這週六把你送過去,正好你嫂子也想出去郊遊,這就算是一舉兩得了。不過這山裡也不通車,你以後往來城市可怎麼辦?要不向咱二姐張張口,讓她資助一點買輛路虎啥的,到時咱哥兒倆一起開?」 這傢伙到什麼時候都沒忘了佔便宜。 周易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種向家裡伸手的人麼?到時候再說吧……黃科長,你看我要不要先跟李院長聯繫一下,週六人家說不定要休息呢?」 「沒關係,這位李元芳院長就是雲水村的村書記,要找他到雲水村一咋呼就成了,農村人就沒有週六週日的概念,只看黃歷。」 「那行,就定在這個週六了。」周易滿意地點點頭:「小花,找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雲水山可不是小丘陵,裡面的山路不好走,你可別給我掉鏈子。」 「放心放心,就是不看你小子,我還得考慮我家『花朵』呢,一定會找輛好車的……」朱小花一副瞭然的表情,拍著胸脯道:「只可惜老二老四和老五他們不在楚都,不然咱們兄弟五個一起進山郊遊,那才美呢……」 或許真是在城市裡呆膩了,朱小花看來比周易還要憧憬這趟雲水山之行…… …… 一年多沒見『花朵』,周易發現她的身材是越來越魔鬼了,而且往日粉嫩白皙的皮膚也變成了當今國際上最流行的小麥色,再配上一頭染成了淺黃色的卷髮,咋一看還以為是剛從南美來的外國友人呢。 周易一問才知道,感情『花朵』現在愛上了旅遊,為此甚至辭去了工作,滿世界的到處亂跑。這就是剛從尼格威爾海灘回來的,至今還對牙買加的帥哥念念不忘呢…… 聽到周易準備在雲水山敬老院工作,『花朵』是挑著大拇指表示支持。她有種遇到了知音的感覺,一面誇讚著周易的精神境界,一面還沒忘記埋汰朱小花這個混仕途的官兒迷幾句,小花同志頓時委屈極了,看向周易的目光都開始有了階級仇恨的味道…… 「轟!」 鬱悶地小花同志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借來的那輛四驅京都吉普頓時發出一聲瘋狗般的嚎叫,猛地衝了出去,害得『花朵』尖聲罵道:「臭豬,你要死啊!」 雲水山的得名,一是雲,二是水。 水是大山之中的一片天然湖水,據說還有歷史淵源,是當年漢光武帝劉秀兵敗於此,大軍沒了水喝,劉秀惱怒之下一劍插入山地,結果卻引通泉眼,最終成為一個大湖,也有說是他胯下的寶馬用蹄子踏出了泉眼才形成的湖水,所以這個湖就名為『劍馬湖』聽起來很有金戈鐵血的味道。 而且在山巒起伏的大山之中,也不乏小型的瀑布流泉,這在以丘陵地帶為主的北方還是非常罕見的。可能就是因為山中不缺乏水汽的原因,上午11點前在山中行走,往往會見到雲氣氤氳,恍如仙境,這就是雲水山的雲了。 可能是燈下黑的原因,又或者是雲水山交通不便;就是那些小青年來郊遊,一般都不會深入,所以雖然就住在楚都,『花朵』都沒有真正進過山。因此當胖子開車進入山區深處,看到四周的秀麗景色和漸漸濃厚的雲氣時,她頓時連一路上的顛簸之苦都忘記了,十分興奮地道:「周易,你可真會選地方啊?我要是你,就住在這裡不走了,你看多美啊?」 周易呵呵一笑,微微點了點頭。本來他還有些拿不定主意,可當真正的進入山區,看到這種在城市內絕不可能見到的美麗景色,還真是動了就在此處居住的想法。 「叮,生存環境檢測系統啟動……雲水山,太岳支脈,環境優美,符合2a級標準……」 第019章 元芳,你怎麼看?2 「2a級?評價這麼高?」 周易獲得全能閒人系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2a級生存環境意味著什麼。 比如楚都吧,雖然自然環境不咋地,工業污染有點嚴重,可畢竟有四千多年的悠久歷史,他住的小區又在楚陵附近,那可是現實中3a級風景區的評定,可系統卻只給了個5b的評價。 5b的生存環境,每天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增長1個升級潛能點,如今到了2a級,一天又該獲得多少升級潛能點? 「叮,系統檢測完畢,2a級生存環境,主人每日可獲得升級潛能點為……5點!」 5點!2a級比5b級只高了兩級,居然每級就多可以多獲得兩點升級潛能點?周易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屬性,靈根仙體:40/200。 還差160點升級,如果排除其它因素,只要長時間在雲水山區居住,只要32天就可以升到兩級了。 「我靠,擦擦的爽啊!」 周易一興奮,竟然忘記了花朵這個『淑女』還在車上,大聲叫了起來。 「我擦,老三你的風度呢,你的節操呢?丫的你大嫂還在車上呢,你叫什麼叫啊你?」 朱小花可算找到埋汰周易的機會了。這一路上『花朵』從正面側面斜面後面各個角度全方位不停地誇獎周易,什麼有眼光啊,想法不俗啊,熱愛祖國山河啊……就差當場發給周易同學一朵小紅花了,小花同志是既羨且妒,醋罈子都打翻了,如今抓住了機會還能不反戈一擊? 「好美啊!」 不想周易還沒說話呢,『花朵』卻也跟著大叫起來,而且兩眼放光、粉面潮紅,在床上朱小花都沒見她這樣興奮過。 「快看前面!哎呀豬豬你當心一點,別掉下去了!」 興奮的花朵忽然面色一變,大聲提醒著朱小花。 朱小花猛地轉頭看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這一路雖然都是黃土盤山路,好在路面雖然崎嶇,顛簸的厲害,卻還算寬闊。朱小花貼著山壁,在淡淡的雲霧中開車時間長了,又見不到交警叔叔和其它的車輛,精神未免會漸漸鬆懈,這就跟在高速上長期開車容易降低警惕性是一個道理。 就在朱小花剛才轉頭埋汰周易的時候,京都吉普剛好開到這條山道的一個相對高點,一陣山風吹散了雲霧,只見山崖下方,就是煙波浩渺的劍泉湖,猶如一塊藍色的寶石,鑲嵌在成片的樹林之中。 在這塊藍寶石的周邊,還有著一片片金黃色的麥田,眼瞅著就要收割了;一個個小村莊,就點綴在這些麥田之中,靠著一方山水吸取靈氣,開枝散葉繁衍後代,只是不知道哪一個才是雲水村。 這會兒快到農村人的午飯時間了,家家的屋頂上,都冒出了裊裊炊煙;下學的孩子騎著破舊的自行車,在湖邊、在林道中追逐打鬧,有些調皮的則撿起石塊,沿著湖面打出一連串的水漂,將一些憩息在近岸處的水鳥驚起,撲稜稜地飛起,頓時就在這副唯美的畫面上,勾勒出了幾許動感和生機…… 就算是這一年多來到處旅遊,見過青海湖、去過金色沙灘,見識過無數異域風情的『花朵』,也為這幅自然和生活完美交織的美景深深迷醉,如果不是朱小花轉過頭來,京都吉普差點駛向了懸崖那邊,她恐怕還在癡迷之中呢。 好在朱小花反應的快,輕輕一打方向,吉普車又駛回了正途,這丫抹了把冷汗還不忘自嘲:「放心放心,就咱這技術,隨時都能懸崖勒馬。」接著又極度諂媚地道:「親愛的,沒嚇著你吧?」聽得周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豬豬,找個地方停一下吧,這裡的風景好美。」 「好好,就這裡吧,還有個天然的平台。」 X指揮槍,花朵指揮的可不光是朱小花那枝槍,那就是從思想到肉體全方位的控制,這邊下了命令,那邊朱小花就屁顛屁顛地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把車停下了。 車就停在山崖的一個凹陷處,剛好在這個位置的對面,就有一片伸出的天然平台,上面生長著柔軟的青草,雖然沒有公園裡修剪過的那樣平整,卻是更多了幾分野趣。 三人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涼席和食物飲料,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剛好可以俯瞰下方風景,同時呼吸著山間的清新空氣,都感覺說不出的暢快。 「這才是人呆的地方啊,不走了……」 周易做出了決定,這不正是他夢想的生活麼? …… 「元芳,這事情你怎麼看?」 周易他們優哉游哉坐在山間看風景吃大餐的時候,在雲水村一個乾淨敞亮的四合院裡,村書記兼雲水敬老院院長的李元芳同志,正瞇著眼睛,巴噠巴噠地抽著旱煙。 自從某部電視劇紅火了以後,李書記就經常被人這樣詢問,使用頻率已經隱隱要超過『吃了嗎?』這樣的經典對白。 每次被村裡的小青年這樣打趣,李元芳都會嘿嘿一笑:「我看這事有很大的陰謀……小子,你就慢慢琢磨吧,老子就是不提醒你、憋死你丫的。」 開玩笑,說到狗慫,元芳同志後過人麼?村長是幹部,村書記難道就不是了? 不過問這話的,可是他的族叔,雲水村輩分最高的人,他可不敢就這樣回答,低著頭想了半天才道:「老叔,那您看呢?李先生是對咱們村子做過貢獻的,他的要求也不好拒絕……可是……」 「可是什麼?雖然論起輩分,二狗子還得管你叫叔,可人家現在是香江的巨商了不是?據說京都的大人物都接見過他呢……」 李元芳的族叔李大鐵將旱煙桿在鞋底上磕了磕:「更何況他的要求也不過份啊,他娘要落葉歸根回咱村裡住,這還有啥好說的?」 「老叔,這事情沒這麼簡單……」 李元芳歎了口氣道:「我跟李先生在電話裡聊過。李先生的母親……也就是我那大妹子,似乎是得了什麼病,醫生本來主張她去北玉河療養的,可她非要落葉歸根……說白了,我這大妹子就是怕有個萬一,想在家鄉那啥唄。可李先生的生意這麼忙,也不可能陪老娘在咱村裡住吧?這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還有臉見李先生麼?這不是還指望著他伸把手,幫咱村修公路、發展致富呢麼?」 「你還是不要妄想了,上回二狗子回家祭祖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咱這村子好就好在與外界交通不便,這才是世外啥源呢,要是一修路,搭通了城市,那靈氣都要洩了。」 李大鐵慢悠悠地又塞了鍋煙絲:「我看二狗子說得對,城裡人的心眼太多了,這要是真的修通了路,未必就是啥好事……」 「老叔,你就是老觀念……還有您別總是二狗子二狗子的叫成不?李先生可是香江……」李元芳實在聽不下去了。 「香江巨商是吧?我才不管他生意做得有多大呢……想當年,他爹還偷過我的棗兒……」 「哎呦我的老叔,您這都是哪一年的黃歷了,還翻呢?」 李元芳正想著該怎麼把老叔的錯誤思想改變過來,忽聽門外有人叫道:「咱叔,咱爺,城裡來人了,指名要找叔呢。」 「城裡來人了!是香江人嗎?二癩子你慢點說……」 李元芳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不是不是,是楚都的,說是敬老院的醫生呢……」 一個滿頭都是癩包的年輕人跑進了門兒,一頭就扎到井台上,舀了瓢涼水就往肚裡灌。 第020章 天然綠色食品 周易他們在幾個孩子的指引下,一直把車開到了李元芳家的院子。剛停好了車,就見到一個面色黧黑,腰上還別著個旱煙桿兒的中年漢子迎出了門,後面還跟著個老農以及那名曾經為自己指引過道路的癩子頭。 「哪位是周醫生啊?」 李元芳的目光在朱小花臉上一轉即過,倒是在『花朵』臉上多停留了會兒,咂砸嘴,才有些戀戀不捨地轉到了周易身上。 可見是這位村書記也知道欣賞美好的事物,感覺『花朵』比他家裡的那位可要好看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多生孩子? 「是李院長吧?我叫周易,是應聘來咱敬老院的醫生,這是我的醫師執業證和人才交流中心的證明……」 周易是奔著敬老院來的,因此不稱書記稱院長,邊說邊笑著將準備好的材料遞了過去。 「是周同志啊,可把你給盼來了。你看你看……還看啥證明?你們這些有文化的城裡人,還能欺騙我們麼?」 李元芳笑瞇瞇地說著客套話,手上卻一點也不慢,接過周易手裡的執業證和證明文件看了起來,那樣子比挑婆娘還要認真幾分呢:「我的娘,周同志還是京都畢業的碩士呢?這麼大的知識分子也到咱們村兒來當醫生了,這都是咱村的風水好啊!」 他那位族叔李大鐵也是頻頻點頭,猛地推了正盯著『花朵』狂看的二癩子一把:「犯什麼傻呢?快去把你奶養的那只蘆花大公雞弄來,招待咱村的大醫生……」 「好勒!」二癩子嘿嘿一笑,扭頭就走,那動作利落的彷彿一隻要去偷雞的黃狼。 「呃,李院長,我看您是不是誤會了,我是來應聘敬老院的醫生,可不是村醫生……」 周易笑著解釋道。他倒不是不想給村裡的老少爺們兒看病,問題是他這個醫科的碩士理論雖然研究了不少,臨床經驗卻少得可憐,做個一般的檢查還行,真要應付大病那可就抓瞎了。這次也是聽黃仁說敬老院基本靠混才會過來,要是做了全村兒的醫生,那壓力就太大了。 「沒誤會沒誤會,敬老院就是咱村的,不分家啊……周醫生,咱們就別都站在外面了,快進院子吧,今天請你們吃農家飯。不是我老李誇口,咱們這的飯菜可能沒有你們大城市的飯菜豐富,卻是絕對的新鮮、健康……」 李元芳笑得像隻老狐狸,一把拉住了周易的手腕子就往院子裡拽。 「農家飯啊?」 朱小花兩口子一聽眼睛都亮了。這年頭就時興這個,有多少城裡人到了節假日,都會呼朋喚友開著車跑到農村,就是想吃上所謂的綠色健康食品;可那種對外經營的『農家樂』又有多少是真東西?倒是這雲水村,被阻隔在大山之中,才可能真正有綠色環保的飯菜。 二癩子的動作挺快,沒要幾分鐘就抱著只蘆花大公雞回來了,李元芳家裡的一通收拾,很快這雞就進了湯鍋,也就個把鐘頭的時間,一桌菜就做好了。李元芳十分的熱情,還特別開了壇自釀的米酒,招呼著周易他們入了座。 這一桌農家菜,稱不上奢華,卻是非常的豐盛:辣子雞、炒雞蛋、拍黃瓜、清炒油菜,還有一大鐵鍋的草魚喝餅。 這草魚喝餅又叫地鍋魚,鍋中間是紅燒魚,鍋沿則貼了一溜麵餅,每張都烤得焦黃酥脆,還帶著濃濃的魚鮮味道,是農家最中意的食物。這道菜城裡雖然也有,可都是有其形無其實,必須要像李元芳家這樣,用柴禾燒大鍋,弄出來的才地道,不用吃,光是那魚香和面香,就讓周易和朱小花他們饞涎欲滴了。 「來來來,我們鄉下有個規矩,客人來了,先干三大碗,是爺們兒的,就別磨磨唧唧,干了!」 李元芳抱起酒罈子,給在座的男爺們兒斟滿了酒,自己端起大碗一口就悶了下去,完了把碗底一亮,就等著周易和朱小花開動了。 李大鐵年齡大了,就跟著抿了一口,二癩子也豪爽,也一口悶了,然後就笑嘻嘻地盯著周易和朱小花兩人。 「不是……我下午還得開車回去呢……這酒……」 朱小花有點慫了。他這個酒精考驗的戰士也沒見過這樣的喝法啊?那大黑碗一碗下去就得半斤多,就算是米酒也扛不住啊…… 「胖兄弟你怕個啥?真要喝醉了就住在家裡,咱農村別的不多,就是房子多……」 李元芳一碗酒下去,說起話來都霸氣側露:「怎麼了兄弟,你該不會是怕老婆吧?」 這話一出口,李大鐵和二癩子都哈哈笑起來,李元芳更是來勁了:「在咱農村,男人就是天!看到沒有,我家婆娘連桌子都不能上。為啥,就是得伺候咱老爺們兒!」 「我……」 小花同志聽得熱血上頭,本想也跟著說兩句豪言壯語,忽然見到『花朵』的面色不善,頓時又蔫了。 「小花,怕啥,跟他們喝!喝輸了別說你是我老公!」 花朵怒了:「大不了喝趴了,我開車回去!」 「好,干!誰不干誰是孫子!」 朱小花青筋蹦起來老高,一把抓起大黑碗乾了下去,周易也笑著喝了碗酒,拍拍他的肩膀道:「小花,悠著點,這米酒醉起人來可是更厲害。」 一轉眼三碗酒下去,李元芳倒是不再勸了。農村人就這脾氣,頭三碗是面子,你不喝就不是好朋友,三碗一過,能喝多少自己掂量,也不勉強。 「真是好酒!」 周易一搭嘴兒就嘗出來了,這是用四五種純糧食釀造的酒,而且絕對都是原生態綠色健康,不是什麼轉基因這類玩意兒;農村人這年頭兒也精明了,也知道把真正的好東西留給自己享用。 再吃幾口菜,心裡更是大讚,雞是打野的、魚是野生的,就連那雞蛋炒出來的顏色,那都是黃燦燦的耀眼,可不像超市裡買的貨色,要是用來蒸個雞蛋腦兒,出來都跟豆腐渣一樣,壓根兒就見不到一丁點兒的黃色。 朱小花兩口子也是吃得開懷,就跟多少天沒吃過飯似的,吃菜基本靠搶。『花朵』一面吃還一面跟朱小花咬著耳朵,看那樣子估計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等到米飯上來,三人更是感歎,這米或許沒有超市裡的大米看著晶亮,卻絕對是沒有經過後期加工打蠟染色的,不但有嚼勁兒,而且十分的香甜可口。跟這米一比,超市裡面的大米簡直就是渣、全得扔。 「嘿嘿,周醫生你們可要好好嘗嘗,這米可是真正用人肥澆灌的,種子也是咱們自己留下的有機種,可不是那些大教授研究的轉基因,有營養著呢,可不比你們城裡的米,看上去挺好看,吃久了人就要生出大病了……」 李元芳十分得意地道:「這米可不好種啊,就算是上好的田地,一畝也才能收個四百多斤,這還是年成好的時候才行,可不比那些畝產上千斤的垃圾貨色……」 周易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李遠芳沒有吹牛,以他對食材的判斷水準,一入口就知道這是真正沒用過化肥的有機米。 這才是人該吃的東西啊…… 剛剛感歎完,系統竟然又有了反應:「叮,攝入純天然綠色食物,升級速度+1,每日獲得升級潛能點為6點……」 第021章 入住敬老院 系統的這一次變化,讓周易恍然大悟。 原來所謂的生存環境,不僅僅包括居住環境,食物的品質也很重要,像這樣吃喝綠色健康食物,升級潛力點也會有加成。 而在城市中,就算有錢也是買不到這些綠色食物的,大豆、花生、大米、植物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草窩裡趴的,不是轉基因的就是激素催大的,養出來的王八自己個兒都翻不了身。就算是周易擁有食物淨化功能,也最多只能去除毒害,卻不能生造出綠色食品本該有的豐富營養來。 所以要是還在城市,系統八輩子也不會產生這樣神奇的變化,周易也算是抄上了,雲水村這趟,真沒白來。 這一頓難得的綠色午餐吃得十分痛快,吃到興起時,都不用李元芳他們勸酒,周易跟朱小花直接就喝開了。周易反正是決定了要住在敬老院,沒啥顧忌,一個人足足喝了四斤多米酒,小花同志也不甘後人的整下去了三斤多,『花朵』居然沒阻攔,要不是考慮農村的跳蚤太多怕被咬壞了一身嬌嫩肌膚還得開車回去,她自己都想整二兩呢。 喝到最後,朱小花的舌頭都大了,藉著酒勁兒沒臉沒皮地勾搭著李元芳的脖子道:「呃,還是咱這裡好啊,不像城……裡,整天吃得都是毒藥,你不吃……就餓死!你敢吃,那就……慢性毒死!兄弟的日子難過啊……元芳大哥,這事情你……你怎麼看啊?」 這丫的臉皮夠厚,剛填飽肚子,就開始算計老鄉家裡的餘糧了。 李元芳也喝了不少,一張黑臉都發紫了,狠狠拍著胸脯道:「兄弟,朱……大科長!你說咋整就咋整,你說吧……要是拿……俺當外人,俺脫了鞋底抽你!」 「夠哥們!」 朱小花眼睛一亮,說話都利索了不少:「兄弟沒別的要求,就這綠色大米、雞蛋,還有什麼花生紅棗自搾的有機生物油,甭多,給兄弟把後備箱都裝滿了,成不?你……你別擔心,哥們兒給錢,哥們有……錢!」 花朵也是眼睛放光:「就是,就麻煩李書記給弄些吧。我們大人不吃也得給孩子吃點好的啊……」這話聽得周易直想翻白眼,你倆啥時候有孩子了,不帶這麼欺騙農民兄弟的吧? 「哥們兒,悠著點兒吧,你這是要掃蕩啊?」周易拍了拍朱小花的肩膀,語重心長。 「成,朱大科長都開口了,還說啥!」李元芳一梗脖子:「都包在我身上了,保證讓你滿意就是了!」 「哈哈,那可多謝元芳大哥了,今後你到了楚都,遇到什麼難辦的事情儘管來找我。我朱傲天不是吹牛,一般的問題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情,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元芳大哥你收著。」朱小花不愧是混仕途的,立馬開始了權利交換、利益共享,一張片子遞過去,擺出一副掏心掏肺好哥們兒的模樣。 「成,將來肯定少不了麻煩你這位大科長啊……」 能做到一村書記,李元芳同志也不比誰傻。 雲水山區一到下午,雲霧就會越發的厚重,到時走山路就會十分危險。朱小花公母倆弄了整整一後備箱的綠色食物,心滿意足,也就不再多留,和周易說了過些天來看望他的話,就此告別離去。 「走吧周兄弟,我先帶你去敬老院,早點安頓下來也好休息。」 李元芳弄盆井水洗了把臉,酒勁兒立刻退了一半,招呼二癩子開上家裡的三輪摩托車,拉上周易的行李,帶著他奔向敬老院。 坐在車上,李元芳偷眼看著周易,心裡暗暗稱奇,這個白面書生挺能喝啊?整整四斤多米酒灌下去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看來下回得叫上村裡幾個能喝的後生徹底灌趴了他才行,不然倒顯得咱雲水村不會招待客人,讓人笑話。 雲水敬老院就建在劍馬湖西岸附近,掩映在一片白樺林中,很有點幽處尋綠意、雨落聽葉聲的感覺;而且建築風格也非常復古,紅牆綠瓦,黑門高簷,門口還立了兩個石獅子,這要是擱在京都,一準兒讓人誤會是某位王爺貝勒曾經的府邸。 周易也是看得暗暗稱奇,出資建立敬老院的這位香江巨商,看來也是個很有想法的妙人兒。 「哎,不怕周兄弟你見笑啊,這家敬老院裡面,其實沒幾個老人……」 帶著周易進了敬老院,李元芳打開了話匣子:「本來李先生捐款建立了這個敬老院,是想著為村裡的老人謀福利,可這些老傢伙,一個個都是死要面子啊,也就是每天食堂開飯的時候還有幾個來蹭飯吃的,到了晚上,一個個都會溜回家,就是怕人戳脊樑,呵呵周兄弟你可不要見笑啊……」 「所以周兄弟你也沒啥好做的,就當是在這裡療養吧,也就是月初月中,咱們院會組織老人檢查個身體啥的,還不知道有幾個肯來的……」 李元芳也挺無奈的,畢竟他還掛著個院長的頭銜,別家敬老院都大把賺錢,他這裡可好,想花錢都花不出去,這不是讓李先生質疑自己的能力麼?說起這事兒,他感覺在周易面前都挺沒臉的,更怕周易呆了幾天後,就像之前的那些醫生一樣,因為嫌太悶就辭職了。 這敬老院裡面老人少也就罷了,要是連個駐院醫生都沒有,他李元芳在人家李先生面前,還能抬起頭麼? 「呵呵,那敢情好。我這個人就是閒散慣了,要真是天天忙得不可開交,那才叫頭痛呢……」周易聽得肚裡暗笑,心說哥們兒就是衝著這份悠閒來的,您甭擔心,趕我我都不會走。 雲水敬老院外面氣派,想不到裡面的佈置也是頗具匠心,被橫平豎直劃分成了十幾個四合院一樣的院落。每個院落中,居然還都有著小型池塘、葡萄架、井台和石桌石椅;葡萄架下,繫著專門掛鳥籠的荊繩,石桌上面,還刻著象棋和圍棋的棋盤,這些細微之處,還真都是衝著老人們頤養天年去的。 周易看得連連點頭,就這佈置,要是放到城市裡面,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可惜村裡的老人們還不領情,倒是白白浪費了那位香江巨商李先生的一番苦心。 李元芳帶周易進了一個小院落,笑著道:「老弟,反正院裡也沒多少老人住,有的是地方,這個院子就安排給你住了。正房是你休息的地方,左右兩個廂房裡面,放了些簡單的醫療器械和藥品什麼的,醫療器械都是新的,藥品也都沒過期,回頭你自己看看吧。二癩子現在是咱院裡的護工兼保安,你要是有什麼出力扛包的差事,招呼他一聲那就行了,就當自己的小輩兒使喚,可千萬別客氣……」 周易忙笑道:「那哪兒能呢?咱還是各論各的,我可不能擺長輩的譜兒啊?」 「那可不行,你跟我是平輩論交,二癩子那就得管你叫叔。」李元芳連連搖頭。 「就是啊叔,咱農村的規矩大,可不敢亂了輩分。今後您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就行了……」 二癩子呵呵一陣傻笑,提著周易的行李就躥進了正房:「叔,你在外面等會兒啊,我先打掃下房間……」 周易一陣無奈,這二癩子看上去比自己還得大幾歲呢,自己倒成叔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二癩子看著少根筋的樣子,手腳倒快,不一會兒就打掃好了房間,連床都幫周易鋪好了。周易走進房間一看挺滿意,就誇獎了他幾句,頓時樂得這個癩子頭嘴都快笑歪了。 李元芳這會兒酒勁兒又犯上來了,便拉著二癩子跟周易道了別:「老弟啊,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一路辛苦,也早點休息吧。飯堂那邊兒我明天會跟洪老六打聲招呼,讓他把一天三頓給你送過來吃,你看成不?」 周易連說那多不好意思,還是我自己去吃好了,李元芳也就沒再勉強,便帶著二癩子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周易雖說一路奔波,又喝了不少酒,可靈根仙體一級的身體素質也非普通人可比,因此絲毫沒感覺到疲勞。收拾了一下帶來的東西後,想想還是去看看東西廂房的那些醫療器械和藥品好了。他自從做了研究生,整天跟著導師研究理論課題,反倒對這些東西生疏了許多,現在既然做了這裡的駐院醫生,總歸要熟悉一下業務,才對得起每月那三千元的工資不是? 第022章 醫術大圓滿 就如周易想像中的一樣,敬老院裡的所謂醫療設備,無非就是聽診器、血壓計這類小玩意兒;所謂的藥品,也就是一些消炎退燒的常見藥。而且這些設備和藥品由於長期得不到使用,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周易左右閒著沒啥事,乾脆打掃了一下。雖說他這份工作基本靠混,可就算混日子也得有份精氣神不是?混也是一種生活態度,有了正確的態度,那就叫悠閒;沒有正確的態度,那叫混吃等死,這裡面的差別大了。 而且他還抱有一絲希望,記得在系統商店中,曾經見過醫術分類的道具裝備,只可惜始終沒能激活這一項副職業,現在和這些醫療設備、藥品多接觸接觸,或許就能像激活廚藝和系統商店一樣,有意外的驚喜? 四年大學、三年研究生,周易跟醫學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因此心裡最為期待的,還是這一項副職業。而且他還是中西醫結合內科的研究生,在讀研期間就曾經在導師的帶領下,在『磁力針與人體經脈學』的課題上頗有建樹,也靠這個課題才得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只可惜如今醫學界的牛人多半是出身西醫學科,『華醫無用論』的謬論更是統治了學界的大半壁江山,連帶著周易的研究方向也就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對此周易雖然是雲淡風輕不介掛懷,卻始終還是有著一絲遺憾的。 雖然他也沒想過要做全華夏最成功的中西醫結合權威,卻還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系統中的醫術,會不會讓像廚藝那樣神奇?」 不過這一次他的運氣似乎差了一點,系統並沒有任何反應。周易也不沮喪,到井台打了些水,用帶來的電壺燒了,洗漱一番後就睡下了。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農村過夜,聽著此起彼伏的蛙叫蟬鳴,隔著玻璃窗看著城市中已經久違的滿天繁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場夢有點香艷,居然是夢見了柳絮…… …… 第二天一早叫醒周易的,既不是鬧鐘,更不是夢中巧笑嫣然頭戴花環在山巒之間快樂奔跑的柳絮,而是一陣陣系統的提醒:「系統生日禮包已產生,是否接受、是否接受?」 「系統生日禮包……今天可不是我的生日啊?」 周易一骨碌翻身起來,要是自己的生日,不說大姐二姐她們肯定會打電話過來,就是朱小花那幾個牲口也肯定會在凌晨時分致電提醒他起身噓噓的…… 「什麼系統生日?難道是……」 周易猛然想起,今天可不就是自己遭逢『奇遇』一週年麼?雖說系統並沒有當時就被激發,而是自己身體內潛伏了最少半年,可要說系統也有生日,還真就是那天了。 那一個曾經讓他神傷魂斷,卻又改變了他整個人生的日子…… 「請問是否接受生日禮包?」 系統畫面中,一個金光閃閃的錦囊飛來飛去,在周易眼中,這無疑又是一塊巨大的餡餅。 周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接受,眼前一陣金光閃過,出現的卻是兩個綠色的錦囊。 「綠色的?」 周易心中一動,系統中的裝備就是以顏色分級,最低白色、好一點的是暗金色,而頂級的就是綠色了。 這兩個錦囊居然是綠色的,可見絕不一般;想想也是,系統生日贈送的禮盒,又怎麼可能會差呢? 此刻周易的心情還真是有些小激動,系統帶給他的驚喜太多了,不知這一次又會是什麼樣的驚喜呢? 有些忐忑地選擇打開第一個禮盒後,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升級符令出現,主人可在以下副職業中做出選擇,一次性激活並升至九級,此次升級不影響人物升級潛力點,但只能選擇一項,選擇後將無法更改,請謹慎操作……」 只見一個綠色令牌在不停地閃爍,上面有文字變幻,每隔四五秒鐘,就變化一次,分別是:「醫術、種植、畜牧、造酒、書藝、琴藝、畫藝、棋藝……」 對於琴棋書畫什麼的,周易的興趣並不是太大,倒是對種植、畜牧、造酒有些想往。尤其是造酒,九級大圓滿的造酒該會釀出何等佳釀來?還不得饞死朱小花和老二老四老五那幾個酒鬼? 不過想了想,周易還是選擇了激活升級醫術,享受和惡趣味固然重要,醫學卻畢竟是他的老本行。 ……華醫九級大圓滿,醫神頭銜! 系統中閃過一陣微光,在副職業後面,又多出了一項醫術。只是讓周行略微有些失望的是,系統中的醫術並不是指中西醫全能,而是指的華醫,曾經統治了華夏醫界三千多年、卻因為近代被西醫衝擊而逐漸步向衰亡的華醫。 華醫九級下面,也包括針法九級、手法九級、辨藥九級、方劑九級、丹劑九級……而且這項副職業出現以後,在廚藝下面,居然也多出了一項藥膳九級,卻是兩大職業交集後產生出來的新能力。 另外廚藝中的控火也是對方劑九級的補充。所謂方劑九級,是指周易可以綜合天時、地理、人貌,在不同的季節、地方,針對病況相同的不同病人準確下藥,不會偏差。可對於一些疑難雜症,就需要非常高明的煎藥手法了,此時廚藝中的控火技能就顯得尤為重要。 而且在兩大職業都達到九級大圓滿的境界後,周易腦中頓時出現了無數個藥方和食譜,彼此相互交集,彷彿化學反應一樣,產生出了無數個藥膳的配方。周易當年也是號稱吃遍四九城的牛人,卻有很多配方都是他此前聞所未聞的…… 「太好了,今後哥們兒不但要吃得好,還要吃得健康,這才是生活嘛……」 周易非常滿意,這兩大副職業的成功交融,不但將全面提升生活品質,而且自己這個駐院醫生總算可以做得名副其實了。 稍微平靜了一下心神,周易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錦囊,剛才那個升級符令已經如此神奇了,不知這個錦囊中又會有什麼樣的驚喜在等待著自己? 「打開錦囊……」 隨著周易的念頭閃動,這個綠色錦囊也被打開了,裡面呈現出來的,居然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三件! 三件? 周易的心跳開始加快了…… 第023章 九級妙物兒 一陣微光閃過,這三件彷彿符令般物體的名稱顯現了出來。 九級妙物兒。 「嗯?」 周易先是一愣,跟著就有種想要噴飯的感覺,這個系統可夠逗的,哥們兒還沒吃飯呢,就要折騰哥們兒的胃是咋地? 妙物兒這個詞,放在語言博大精深的華夏國內,那就有著種種不可思議不可言狀能讓男人會心一笑讓妹紙面紅耳赤的作用。 如同是朱小花同志來形容,那就是——『你懂的』 周易是咋都沒想到,這系統居然和小花同志有的一拼,造個詞都是這樣的狗慫。自己這算是什麼命啊?交友如此,好不容易揀個系統,還是如此? 不過當理解了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使用說明後,周易還真是不得不承認,形容這東西是妙物兒,還真是十分地貼切。 這三塊符令上面,都帶有一萬點數,可以直接激活他目前還不曾擁有的副職業,而且是直接達到九級大圓滿的程度。 只不過當這一萬點數被消耗完後,被九級妙物兒激活的副職業就會關閉,等於是一次性道具。 可是曾經被這九級妙物激活過的職業,就處於隨時可以點活的狀態,不再需要滿足某種條件才能觸發了;同時在使用妙物兒期間,一樣可以積累升級潛能點,而且還有一項妙處,使用這妙物兒不但可以積累升級潛能點,居然還可以積累基礎屬性分配點,就和當初新手禮盒贈送的一樣! 這簡直就是逆天型的作弊器了。周易本來還在為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級慢而感到苦惱,現在有了這玩意兒,不但可以迅速積累升級潛能點供基礎功法升級,還可以積累足夠的基礎屬性分配點,用來直接升級職業等級! 照這樣下去,各項副職業全滿也不是夢啊……周易現在已經開始憧憬自己將來的幸福生活了,有著超群的醫術、精湛的廚藝、自己種植綠色食品、甚至建設一個屬於自己的莊園,身邊,是嬌羞不勝的柳絮和小鬼頭葉子…… 可是尼瑪的主職業究竟是什麼啊? 現在周易對系統顯示出來的副職業已經有一定的瞭解,可最最重要的主職業,卻一直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千呼萬喚不出來,吊人胃口也不是這樣吊的吧? 仔細想了想,周易還是將這三枚逆天作弊器先收入了物品欄中。這倒不是他不想使用,而是他現在還沒想好該首先激活哪些副職業。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好妞兒要放在床上,這種一次性的寶貝要是用錯了地方,那可真要欲哭無淚了…… …… 這一下醫術直接九級圓滿,還收了三個妙物兒,周易的心情大好,洗了把臉走出門來,按照昨天李元芳的指示向飯堂走去。 進了飯堂,只見裡面除了位胖胖的大師傅正掂著個鐵勺衝著自己咧嘴直笑外,竟然不見吃飯的人。周易頓時有些疑惑,農村的老人要面子也不會要到這種程度吧?昨天李元芳不是還說,這些老人也只是不肯在敬老院留宿,蹭起飯來還是不甘後人的麼? 「是周醫生吧?呵呵,別看了,俺們農村人吃飯早,你這個時間來當然沒人了。」飯堂的大師傅呵呵直笑:「這要不是昨天李院長交代過你要來吃早飯,俺也早就關門了呢……」 「呦,是洪師傅吧?真是對不住。都是我起床晚了,還讓您久等……」周易有些不好意思。 「不客氣的周醫生……」 洪師傅接過周易遞來的飯盒,給他滿滿盛了一飯盒雞蛋湯,又遞過來兩個白水雞蛋和兩個饅頭,憨厚地笑著:「這也才8點麼,你們城裡人都愛過啥夜生活,習慣了晚起,哪能跟俺們這些鄉下人比呢……」 「呵,洪師傅的手藝真是好啊……」 周易低頭看了看湯,只見湯水清澈、蛋花兒嫩黃,頓時挑起了大拇指:「以後您也別跟我客氣了,不用叫什麼周醫生,就叫我小周好了。」 「那成。小周你快趁熱吃吧,不是洪哥我跟你吹,這十里八鄉就沒人不愛吃我做的飯菜。每天還沒到飯口,那些老頭兒老太太就都提前來排隊了,這都是衝著我的手藝啊……」 洪師傅聽到周易誇獎,不覺挺了挺胸,似乎很是自豪。 「呵呵,那我可得好好嘗嘗了……」 周易找了個飯桌兒坐下,喝了口湯,感覺果然不錯。這位洪師傅起碼也達到了四五級廚藝,足夠自己開個小館子了,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呆在這裡,整天為一幫老頭兒老太太做飯? 正在想著,就聽洪師傅笑呵呵地道:「怎麼樣啊小周,我這手藝還不錯吧?你要是喜歡喝就再來一碗,過幾天你想喝可都喝不到了啊……」 「怎麼?洪師傅不準備在這裡做了?」 周易點點頭道:「也是,以洪師傅你的手藝,要是到城裡開個小飯館兒,那賺得錢可比這份工資要多多了。」 「開飯館兒?小周你怕是誤會了……」 洪師父搖頭笑道:「我是受過李先生恩德的人,這家敬老院是李先生捐款設立的,我來這裡工作,那就是為了報恩的,怎麼可能為了錢就離開呢?」 「哦,那我是錯怪洪師傅了……」 周易這段時間來耳朵裡灌滿了李先生的名字,不覺有些好奇:「聽洪師傅你這樣說,看來這位李先生不光是有錢,人也是極好的嘍?」 「那可不是?我老娘那年得了重病,沒錢去城裡的大醫院,人家李先生聽了二話不說就給了我十萬塊錢!要不是他,我老娘怕是過不了那年的冬天啊。」 洪師傅說到來勁,乾脆走到周易面前坐下,打開了話匣子:「咱山裡人講個啥?還不就講個義氣情分,就這份情,夠我老洪還一輩子的。莫說人家還給咱開著工資,就是一個字兒不給,咱也甘之那個高粱飴對不?」 周易笑了:「是甘之若飴。」 「對對,就是這個說道,要不還得說你這位大醫生有文化呢……」洪師傅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來,黑黑的臉上竟然也掠過了一絲羞紅。 周易聽了也是感動,雖說華夏文化中早就有『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的說法,可在如今這個人心不古物慾橫流的社會裡,就是老人斃於道,也往往乏人問津。也就是這些大山中的農民,還保留著這種淳樸的情懷。 大山裡不光是有秀麗的風水、綠色的食物,最難得的正是這份淳樸的情懷啊……周易現在有些明白,真正吸引自己留著這裡的是什麼了。 「洪師傅,既然你不是要辭職,剛才那話又是什麼意思?」 「呵呵,要不說小周你是外來人麼。再過幾天,就是咱農村夏收夏種的日子了,咱雲水山的幾個村子,都有個傳統來著……」 洪師傅有些興奮地道:「今年是個風調雨順的好年頭,按這裡的傳統,夏收以後,咱雲水村、上下閘村、五里樓村等幾個村子,就要聯手擺設起『長桌面宴』!到時候各個村子的所有人家,都要把自家的桌子拿出來,相互連接在一起,足足擺出幾里地去。你想啊,這麼大的場面,我這個大廚還能呆在這敬老院裡面,不去幫襯一把麼?」 「長桌面宴?聽起來很有意思啊,洪師傅你給說說吧?」 周易頓時來了興趣,想不到自己還真是來著了。 第024章 元芳,打個賭咋樣? 「柳絮,雲省那邊的天氣怎麼樣,你和葉子過得習慣不?」 手指一按,又是一條短信發了出去。一想起自己第一次打電話時,柳絮心疼漫遊費的樣子,周易忍不住就要微笑起來。 算了,發短信就發短信吧,剛開始感覺很麻煩,可到真正習慣了,卻很有點相隔千里鴻雁傳書的感覺,很溫馨,不是對著話筒嚷嚷能比擬的。 不知不覺,周易已經在雲水村住了三天。 在這三天裡,他的生活習慣也在悄然發生著改變,每天雞鳴而起,日落而息,比山村裡的鄉親還鄉親,比原住民還原住民。 山村的日子就是悠閒,敬老院裡又實在沒有什麼事做,周易每天除了三餐飯外,就是滿村的溜躂,很快就跟鄉親們打成了一片,甚至連鄉親們的看家狗是黃毛還是黑毛,叫個什麼名字,他都門兒清。 除了溜躂和每日必須的午睡外,周易剩下的時間不是陪來院裡下棋的老頭兒們聊天,就是跟柳絮堡短信粥了,不過柳絮似乎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每次聊不了幾句,就會回過一句來:「對不起周大哥,我有點事情要忙,下次再聊吧。」 「滴滴」 柳絮的回復短信到了,果然又是這一句。 「不是回雲省探親的麼,怎麼會這麼忙?」周易笑著搖了搖頭,女孩子兒的心事你別猜,反正自己是猜不明白了…… 收起手機,看看午飯的時間要到了,周易正要出門,就聽二癩子在門外扯著嗓子叫著:「叔,叔你在麼?」 「在呢,怎麼了二癩子,今天好像不是老人們例行檢查的時間吧?」 周易笑著走出門來:「看你這一頭急汗,感情是一路跑來的吧?」 這幾天二癩子總是人前人後叔、叔的叫著,周易起初很不適應,甚至提出要跟他平輩論交,可二癩子一聽就反應激烈,雙手連擺,那腦袋晃得就像個在劇烈奔跑中左右晃悠的驢兄弟。周易也就只好算了,沒想到幾天下來,居然聽順了耳,他叫起二癩子來,也有了幾分李元芳的派頭兒。 「叔,不是你說的麼,開始夏收的時候,要我通知你……」 二癩子看了周易一眼,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城裡來的小白臉兒叔叔怎麼會對夏收感興趣了?難道他跟俺二癩子一樣,是想要偷看那些在田里忙活的大姑娘和小媳婦麼? 一想到這裡,二癩子的眼神就開始飄忽起來,讓周易不禁要回想起哥幾個當年窩在大學宿舍裡接受倉老師再教育的美妙時光。 「怎麼,夏收開始了?」 周易眼睛一亮。他是在城市裡長大的,還真沒見過夏收時的繁忙景象,趙爺爺說過了,『勞動人民是最美麗』的,這麼美麗動人的景像當不能錯過。 更何況夏收之後,就要開始洪師傅口中的『長桌面宴』了。周易現在還記得洪師傅那天講述長桌面宴的由來時,是何等神采飛揚的模樣。 「小周,俺不是吹牛,俺這雲水山,那可是延續了漢朝的天下啊。當年,那個叫劉秀的皇帝老子吃了敗仗,退到俺們雲水山裡來,眼看著當兵的都沒了飯吃,是俺們祖宗的祖宗的祖宗,拿出家裡的存糧,用家裡的桌子,擺出了十里長桌……」 先不說這個傳說究竟是真是假,劉秀是否真的淪落到要跑到山裡蹭老鄉們的面吃,一想到幾個村子近千戶人家用桌子搭成數里的『長桌』、支起一口口的大鍋、那麵條川流不息地下鍋、上桌的盛況,周易就禁不住心動。 那該是怎樣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啊? 「走,快帶我去看看。」周易笑道。 「叔,俺真是不懂你,這割麥子有啥好看的?」 二癩子嘀咕了一句,真是搞不懂這些城裡人。 …… 雲水村的田地只有小部分位於山間平原,倒有一多半是山間的梯田。好在雲水山區水土豐饒,雖然是山地,也一樣能夠做到一年兩熟、夏收夏種。 周易趕到田邊的時候,只見一片金黃,從平原蔓延到了半山腰,尤其是那山上的梯田,層層疊疊,就如同最好的匠人用心雕刻出的勝景,真是美不勝收。 在位於山間平原的田地中,聯合收割機正在轟隆隆的開動,大片大片的麥子,一層層被割倒,整齊劃一。而在那山上的梯田中,卻是擠滿了各家各戶收割的人群,男人們赤裸著黧黑的胸膛,一面割著麥子,一面唱起不怎麼乾淨的雄性歌曲,大姑娘小媳婦則捲起褲腳,果露著修長白皙的小腿,把一片片水樣的媚眼兒飛給了自家甚至是別家的男人…… 在這個充滿了喜悅的收穫季節裡,所有人都跨越了性別的界限,就算是最保守的小寡婦,都無一例外地敞開了心胸,讓自己銀鈴般的嬌笑蕩漾在空中、輕輕劃過無數雄性牲口的心房…… 歌頌收穫,就是歌頌生命、歌頌人生,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 周易看得心動,大步向山上奔去,不知不覺之間,竟然用上了系統改造後的驚人速度,累得二癩子如同一條看家狗一樣跟在後面,呼呼地直喘氣:「叔……您倒是慢點啊?我的娘,明明是城裡來的人,咋會有這付好腳板呢,可累死我了……」 「叔,俺爺的田在左面,你可別亂跑啊,那邊兒是劉寡婦家的地……」二癩子扯開了嗓子叫:「你可別讓劉寡婦的相好看到了啊,他可就在那地裡,會以為你是要搶食兒呢。」 他在著急之下,聲音未免就大了些,被許多村民聽到,頓時轟地一聲炸開了鍋,有些還指著周易打趣:「周醫生,去吧去吧,我看劉寡婦的那塊地,就合適你耕!」 「是啊,這塊地給周醫生一耕,明年準是個好收成!」 「我暈,這些老鄉們銀蕩起來,真能氣死朱小花啊……」 周易臉一紅,一面念叨著小花同志,一面放緩了腳步,跟著二癩子來到了李元芳的田邊。 李元芳帶著老婆兒子,剛好割完了一茬麥子,正坐在田邊喝茶休息。見到周易過來,就笑嘻嘻地倒了碗茶遞過來道:「我的大秀才,這大熱天兒的,你不呆在敬老院裡面,跑到田里來做啥?」 「就是啊,我也是這樣說呢,可周叔非說要來看割麥子,他又不會割……」 二癩子跑得滿頭滿臉都是汗水,這口怨氣可大了。 「呵呵,這裡太美了,我來看看。」 周易用手指了指田里:「元芳大哥,這一畝地要割下來,得用多少時間啊?」 「哎,這山上梯田不能用收割機,像我這一家三口同時上,那也得割到日頭偏西啊……」李元芳道。 「要割一整個白天?」 周易吃了一驚,打小讀唐詩,就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卻沒想到農家真是這樣的辛勞。這還只是收割,還沒有包括後期的打穀脫粒呢。 「怎麼了我的大秀才,吃驚了吧?呵呵,不怕你不信,這畝地要是讓你這樣的白面書生去割,怕是小半個月也未必割的下來呢。」 李元芳打趣了周易一句。 「哈哈,書記說得可是大實話,秀才,你可莫不信哦……」 二癩子和旁邊田里的鄉親們聽到了,頓時都大笑起來。這倒不是他們故意要恥笑周易,不過面對一個來自城裡的大知識分子,熟練的莊稼活計,那就是他們的自尊。 「小半個月?」 周易笑了,指了一畝還沒開始收割的麥子道:「元芳大哥,不如我們就用你這一畝麥子,打個賭咋樣?」 第025章 奇怪的魚盤 山村裡民風淳樸、個個都是熱心腸、活雷鋒,可就是有一點不好--賭風比較盛,甭管男女老少,都喜歡玩把牌,小刺激一下。 這其實與人品無關,山村的生活清淨悠閒,可是也缺少娛樂設施,沒k可唱、更沒有可以勾搭美女帥哥的夜店可逛,所以對於這種小賭怡情的事情,就是警察也是睜隻眼閉只眼,懶得去管。 李遠芳雖然是受X教育過的幹部,卻也是有賭性的,聽了周易的話,頓時來了興致:「那成,周兄弟你說怎麼賭吧?俺都接著。」 「好啊,我一個人來收割這畝地的麥子,兩個小時內,要是我割完了,元芳大哥你就滿足我一個要求,要是我割不完,隨元芳大哥你開條件,我沒有不答應的。」 周易這話說的很大聲,讓附近的鄉親們都聽清楚了。怎麼?城裡來的白面書生要跟咱書記叫板,放話兩個小時內割完一畝麥子,要是輸了還隨便書記提條件? 勞動固然是美麗的,可勞動的過程也是比較無趣的,這些揮灑了小半天汗水的漢子婆娘正愁沒個樂子呢,這一下可算有了節目,頓時呼啦啦都圍了過來。還有好事的滿山飛走,起勁地咋呼:「鄉親們,都來看啦,城裡來的周醫生要跟書記賭賽啦,兩個小時割一畝麥子,秀才可是放下狂言啦……」 頓時整個雲水村的鄉親都轟動了,一窩蜂地圍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將周易和李元芳圍在中間,一個個都用惟恐天下不亂的目光看著李元芳,想聽聽他會對這個城裡的秀才提出什麼條件。 「周兄弟,你真要跟我賭?」 李元芳有些玩味地看著周易,顯然是不相信他能在兩個小時內割完一畝麥子:「大哥我可把話說在前面,就是最好的莊稼把式也不敢說這種大話啊,兩個小時……你的腰還想要不?」 「呵呵,這個元芳大哥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不是醫生麼?要是累出腰病來,我自己管治。」周易笑道:「您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周兄弟,你究竟想讓我幫你做什麼,能先說說不?」 李遠芳做書記做了十幾年,不是狐狸也變成狐狸了,準備還是先摸摸周易的底兒。 「元芳大哥你放心,不是什麼難事,要是我贏了,請你幫我想辦法弄兩三畝地,我這整天閒著,也想種種地呢……」 周易其實早有這個打算了,到了山村來不種地,那不白來了?更何況這些天住在敬老院裡,他發現敬老院的食物也不全是綠色健康的;畢竟真正的有機糧食畝產太低,雖說現在國家取消了交公糧的制度,也不如種一些高產的糧食來錢快,老鄉們也要算一筆經濟賬的。 更何況這年頭人肥也不好弄,光憑村裡的老少爺們兒就算拉到脫肛也不夠用;至於說到城裡去弄人肥就更是扯淡了,城裡的公廁是沖水的,城裡人家家都有抽水馬桶,沒聽某個電話鈴聲這樣說麼:「老公,我要在家裡就可以拉粑粑的房間……」 所以說,這年頭轉基因、無機糧食橫行超市坊間,也不能全怪政府,這其實是一個社會問題。 周易琢磨著,要長期吃到綠色食品,還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總不能總是打老鄉的秋風吧? 「你要種地?」 李元芳瞪大了眼睛看著周易,鄉親們也是一陣騷動,大家千猜萬猜,也沒想到周易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這是怎麼了?咱村裡的年輕人都想盡了法子削尖腦袋也要往城裡鑽,城裡來的大知識分子卻要種地? 「嗯,就是不知道村裡能給我幾畝地麼?」 周易也挺不好意思的,都說地就是農民的命,自己這樣貿然張口,可別再犯了什麼忌諱。 「行,要是周兄弟你贏了,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不嫌種地辛苦就成。」 李元芳笑道:「不過周兄弟你要是輸了,那可得聽我的。我的要求也簡單,就是想給周兄弟你介紹個媳婦兒……我看周兄弟你一個人來村裡,那肯定是沒有家室了,剛好我有個遠房表妹,也是個大學生,到現在還沒個人家呢,我瞅著你倆門當戶對的,都是文化人,挺合適的……」 「給我找媳婦兒?」 周易聽得哭笑不得,沒看出自己還挺有女人緣的,心裡惦記著一個,到了這雲水村,又被人給惦記上了。 「成,那就一言為定,我要是輸了,就聽元芳大哥的!」 周易一口答應下來。他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極有信心,兩個小時割一畝麥子?那是用一隻手。 「痛快!那就開始吧周老弟?」 自打周易來到村裡,李遠芳就安排自己上閘村的遠房表妹去敬老院偷偷看過他了。事後李元芳問咋樣,小表妹頓時臉蛋羞紅,哼哼著說了句憑表哥安排吧,李元芳就知道這好事成了一半。 可他跟周易也不太熟,正琢磨著該怎樣開口,卻不想周易今天居然提出要賭賽?李元芳頓時心花怒放,這是故意當著鄉親們的面兒和周易把話說死,讓他將來沒有反悔的餘地。 別拿村書記不當幹部,李遠芳狡猾狡猾地,這要不是受限在大山之中,混個縣局級那都是妥妥地。 周易微微一笑,捲起了袖子和褲腳,從李元芳手中接過鐮刀,走進了麥田。 剛割了一把麥子,就聽鄉親們轟然大笑起來,李元芳也是強壓著笑意走了過來:「周老弟,你還真是個新手……這樣割是不行的。割麥子是要藉著腰力來割,雖然慢一點,卻因為腰部始終在活動,不會被傷到;可你的腰連動都不動,光憑手腕的力量來割,這樣下去不用多久,你可就直不起腰來了,萬一要是傷到,在床上趴個十天半月那都是輕的。」 李元芳家裡的也笑道:「是啊,還有大兄弟你這鐮刀拿的也不對啊?這刀刃要朝外,出刀的時候,從懷裡往外用勁才對。可你這方向全反了,要是一不小心,就要割傷自己的腿了。」 周易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元芳大哥,你跟嫂子說的都沒錯,可這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干法,我這樣干速度更快一些。你們放心,我的身體還是不錯的,禁得起折騰……」 李元芳見勸解無效,也只好歎息一聲:「那行吧。不過你可要小心一點,別割傷了自己;還有要是感覺腰發硬,那就歇會兒再干,可別為了賭賽把身體累壞了,到時候我表妹可要心疼了……」 他還惦記著為表妹做媒這事兒呢。 「呵呵,你就放心吧。」 周易不再多說,彎下腰,迅速割起麥子來。 刷刷刷—— 經過系統改造過身體的周易,絕對可以稱的上力大無窮,而且靈根仙體提升的可不光是力量,還有速度! 他這一全力發動,身體靈敏的就像一隻狸貓,用手一攬,就是近百棵麥子被拉到面前,寒光一閃,這些麥子就齊刷刷地被割倒,然後被他飛快地甩到身後。 這種推進速度,簡直就是一台人形的聯合收割機! 二癩子看得目瞪口呆,口水噠拉出能有半米長:「周叔厲害啊……看來俺爺的遠房表妹要換個當家的了,不知道她能相中俺二癩子不?俺雖然沒頭髮,也不缺鼻子少眼啊。」 這丫智商一般,就是情商特發達,看任何女人都像初戀情人…… 「這樣割快是快了,可還是不對啊……」 李元芳和一些老莊稼把式雖然驚奇於周易的速度,卻是一個個大搖其頭。 在他們看來,周易這根本就是仗著年輕有把子力氣在蠻幹。 有經驗的莊稼把式是萬萬不會這樣幹的,都要講究一個腳穩、腰松、雙手合力,就是要腳下站穩、腰部放鬆隨時發力,攬麥子的手和拿鐮刀的手,彷彿有節奏一樣的相互配合、借力,這樣割麥子用的都是巧勁兒,就是干一天下來,也不會累壞了身子。 可像周易這樣,每一鐮刀揮出去,都是全力以赴,全身都是繃緊的。這完全就是外行的割法了,一開始會很快,等時間一久,速度就會慢下來,別說割完這一畝麥子了,不當場累趴下就是萬幸! 鄉親們都用微妙地眼光看著李元芳,心說你表妹算是有著落了,明年差不多就該喝喜酒了吧? 李元芳的心情則是十分的矛盾,又是開心又是擔心的,開心的是表妹的婚事有了眉目,擔心的是怕周易真的累壞了。 「算了,年輕人不聽人勸,讓他吃點苦頭也好,這也算幫表妹殺殺這個秀才的威風吧……」 李元芳天人交戰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阻攔周易這樣蠻幹,好在人年輕,就是真累倒了,也恢復的快,正好讓表妹熬點母雞湯給他補補。 可周易顯然要讓李元芳和這些老莊稼把式失望了,眼瞅著半個小時過去,他割麥子的速度不但沒有減慢,反倒是越來越快,那步子都帶上了風,嗖嗖的。 「不對吧,秀才的身體這麼棒?」 大傢伙兒的臉色全變了,就這半個多小時,周易竟然割倒了一小半的麥子,而且速度還在加快,而且他割下的麥子,那擺放的叫一個整齊,比他們用心排放的還要規矩。 四十分鐘,一個小時! 周易腳步一滑,迅速閃到最後一茬麥子前,左手撈、右手削,隨著一道寒光閃過,這近百棵麥子也被瞬間削斷,被他隨手向後一扔,就越過肩膀,排在了地上。 收工。這最後一下比先前的動作還要靈敏快捷,簡直就是完美收官之作! 「嘩嘩嘩!」 窯姐兒比俏、書生論文、武人鬥勇,莊稼人最佩服的就是好把式。見到周易居然只用一個小時就割完了整整一畝麥子,而且還臉不紅氣不喘,就跟剛剛散步回來一樣悠閒,自李元芳以下的所有村民頓時都鼓起掌來。 「秀才,好樣的!」 「了不起,你才是咱雲水村第一莊稼把式,牛!」 「秀才,李書記的表妹是沒福氣做你婆娘了。俺家妹子今年才十八,水靈靈的賽西施,送給你暖腳你要不要?」 這些是老爺們兒。 還有些多情的姑娘家,早就看得眼冒桃花,當場就成了周易的鐵桿粉絲,就差當場投票外加打賞了…… 之前周易雖然和鄉親們混得也挺熟,可鄉親們還是把他當做城裡來的客人看待,還不算真正地接納他,直到今天他露了這一手,才讓大家真心把他當成了自己人、村裡人! 周易笑嘻嘻地走到李元芳面前:「元芳大哥,我贏了。」 「周老弟,你真是一把好手,是大哥我小看你了。」 李元芳也很光棍,伸出大拇指道:「我輸的心服口服,老弟你放心,我給你整三畝地,夠不?」 「呵呵,那就多謝元芳大哥了……」周易很滿意。 「走吧,到我家喝酒去,等吃完飯我帶你去看地。」 李元芳一把拉住周易,以他做了十多年村書記的眼光,看得出面前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自然是有心結交。 「成,那我就不客氣了。」周易也笑了,他還有許多想法,都要在雲水村一一實施,跟李元芳交好也是十分必要的。 …… 周易雖說贏了賭賽,小小地落了李元芳的面子,可他也等於白幫李家割了一整畝麥子,所以對於周易的到來,李元芳的婆娘還是無比歡迎。這個女人甚至還在動著小心思,雖然當家的賭輸了,表妹的事情也未必就完全沒有希望不是?年輕人乾柴烈火的,只要多往一起湊合,那還有個點不燃的? 是個男人就得有自己的地,周秀才這不是還光著麼?只要找個機會,讓他先踩上一腳泥,到時候表妹這塊地就是他姓周的了,還怕他不肯耕耘? 所以這婆娘看周易的眼光,那是越來越曖昧,直接就當成是自己的表妹夫了,家裡的好酒、好菜,也是不要錢一樣地送上來。周易自從成了廚神,嘴巴也跟著刁了,倒是沒吃多少,反倒便宜了二癩子這個吃貨,當場就是一通胡吃海塞,氣得李家婆娘直翻白眼。 「周兄弟,嘗嘗這條清蒸魚,可是活鮮現殺的野魚呢。你多吃兩口,別都便宜了癩子這個飯桶……」 婆娘把魚特地放在周易的面前,輕輕白了二癩子一眼道。 「嘿嘿,還是俺嬸子瞭解俺,俺就是個飯桶,不過都怪嬸做的菜太好吃了,所以俺才天天來,一天不吃都難過呢……」李元芳其實是癩子的叔,不過按鄉下的叫法,癩子還是管他叫『爺』。 「呵呵,癩子兄弟這是胃口好,身體……」 周易對二癩子的印象倒是不錯,感覺這貨跟朱小花有些神似,看著挺親切的。正琢磨著要為他開解幾句,卻在無意中看到了盛魚的盤子。 「噫,這只魚盤好像有點古怪啊……」 第026章 寶氣? 周易這種資深吃貨對魚盤當然不會陌生,見過的各種魚盤,上到成千上萬元一套的細瓷餐具,下到幾塊錢一隻的路邊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可這只魚盤,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真是太漂亮了。 雖然魚盤大部分被魚身蓋住,可那精細的胎質、彷彿美玉般的瓷面、還有盤上青色的圖案,雖然構圖並不複雜,可那一筆一劃都顯現出深厚的功力。 周易對畫雖然是外行,卻也能夠看出這魚盤上的圖案不像是出自普通匠人的手筆,很有些大家風範。 「難道這只魚盤還是個古董麼?」 這幾年鑒寶節目火爆,周易宅在家裡的時候也沒少看,頓時跳出一個念頭來:「青花?就算不是元青花,只要是明清官窯的,那也是價值不低啊……」 「大兄弟,是這魚不對你的口味麼?」 李家婆娘也看出周易是個口刁的人,又見他盯著魚盤半天不動筷子,不免有些忐忑,而且還多少有點不服氣。這清蒸魚的手藝,可是她從敬老院洪師傅那裡學來的呢,就連洪師傅都誇獎她做的好。這個城裡來的秀才怎麼這麼挑嘴啊? 「哦,不是。我只是看這個魚盤挺漂亮的,比超市裡最頂級昂貴的餐具都好看,所以就多看了幾眼。」 周易笑笑道:「元芳大哥,這個盤子你是在哪裡買的?」 這在古玩行裡,叫查三代出身。老年間收古玩的行家遇到有人拿來好東西的,都要查問一下這東西的由來,倒不是為了聽故事,而是借此分析判斷物主的話是否真實,經過這一步,先就對東西有了個初步判斷,再有一定的眼力,那就很少會打眼了。 周易也就是看過幾期鑒寶類的節目,棒槌一個。他這樣問倒不是為了查三代,而是想要排除一下這只魚盤是不是從超市裡買來的。 一面問著,周易很隨意地伸手去摸了一下魚盤,不想他的手剛剛與魚盤接觸,眼前忽然就是一花! 笑吟吟的李元芳夫婦、胡吃海塞的二癩子忽然都消失不見了,眼前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嶄新世界。 到處是一片細潤的雪白,就如同用最潔淨的白雪堆砌出的一個世界;而且一種悠遠、古老的氣息,在這個世界中不住地迴盪著。恍惚之間,周易感覺自己彷彿穿越時光回到了過去,呼吸之間,都是古意盎然…… 就在他感覺非常奇怪,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道若有若無的乳白色氣流突然從這個世界中滲透出來,注入到他的身體之內。 「叮,吸收到初級寶氣,可轉化為升級潛能點三十點,請問是否轉化?」 「轉化!」 周易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做出了選擇。 「叮!已成功轉化。」 隨著系統提示音消失,周易感覺就像是有人重重推了他一把似的,瞬間就從這個奇異的世界中回到了現實。 「剛才是系統發動了?而且我怎麼這樣疲勞,就好像是被人抽光了全身力氣一樣,真想現在就躺下睡一覺……不對,這好像是來自精神深處的疲勞,難道剛才是我的精神進入了這個魚盤的內部世界,所有才會消耗了過多的精神力?」 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魚盤,周易有些明白了,靈根仙體提升了他的精神力,原來不僅僅會使人的智慧增加,還有這種神奇的作用。 不過他只有一級靈根仙體的程度,精神力明顯不足,剛才只是短短的一瞬,就讓他差點累壞了。周易想想還真是有些後怕,要是系統發動的稍晚一些,自己恐怕就會直接趴在李元芳家的餐桌上,那可就要鬧出一個大笑話了。 「這個魚盤裡面居然藏有什麼初級寶氣……還能被我吸收後增加升級潛能點?」 雖然有些後怕,可這個新的發現,還是讓周易十分驚喜,人也精神了一些。 「周老弟,你怎麼了,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李元芳看得莫名其妙。剛才只是見到周易伸手碰了下魚盤的邊緣,然後整個人就像是觸電一樣呆住了,雖然時間很短就鬆開了手,可是鬆手之後,就像是剛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的。 這是咋地了,被魚盤燙著了?不能啊,這麼大個人,就是被燙一下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反應吧?再說魚盤也沒有多熱啊…… 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李元芳甚至還伸手去摸了下魚盤。 「呃——可能是剛才割麥子的時候用了急勁兒,當時不覺得咋樣,現在卻感到有些累了……」 周易強打精神道:「對了元芳大哥,你還沒回答我,這個魚盤究竟是從哪裡買來的呢?」 有了這一番經歷,就是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這個魚盤不簡單了。要是普通貨色,怎麼可能會有系統認可的寶氣? 他剛才雖然是出於本能選擇了轉化寶氣,卻還是佔了李元芳的大便宜,心裡多少有點不安。所以此刻就是再困乏,也得把魚盤的事情說清楚了,要是李元芳能因此得到一筆外財,他心裡也能好過一些。 周易人雖然懈怠,卻是從小就知道做人還是要誠實本份,因此並沒有揀漏的心理;而且對於擁有全能系統的他來說,如果真想賺錢,有的是光明正大的辦法,根本沒必要昧著良心占老鄉的便宜。 「哦,這個魚盤不是買的,要說是從哪裡來的,我也說不太清。好像是從我爺爺那輩兒就傳下來了,我父親又留給了我……怎麼了周兄弟,這個魚盤有什麼問題麼?」 李元芳雖然是村書記,卻還是難免被山村封閉了視野,平時就是看電視,也都是看看類似『老根兒』『櫻桃』這樣的鄉土片兒,對什麼鑒寶節目根本沒興趣,自然想不到自己手中這個盤子是價值不菲的寶貝。 「呵呵,元芳大哥你這是坐擁寶山而不自知啊……」 周易笑著搖頭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內行,可也看得出這只魚盤不簡單。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東西恐怕得有個幾百年的歷史了,是個老物件、好東西!」 「啥?是老物件!大兄弟你快給說說,它能值多少錢啊?」 李家婆娘眼睛一亮,早把農村客人在女人不能上桌的規矩扔到了九霄雲外,一屁股坐到了周易身邊。 老的東西肯定值錢!這個道理就是再沒有文化的人也明白。 「你就知道錢,丟人不丟人?」 李元芳哼了一聲,狠狠瞪了她一眼,卻轉頭對周易笑道:「周兄弟,你這麼大的知識分子,那肯定能看明白了。你快幫我看看,這東西能值回楚都的一套房不?」 兒子已經說好了媳婦,可人家指明了要在楚都買啥可以在房間里拉粑粑的房子,這年頭兒房價比麥子躥得都快,可把李元芳愁壞了。所以一聽說這魚盤是個老物件,李元芳也是雙眼發光,此刻在他眼裡,這不是一隻魚盤,這就是兒子的房子、車子、娘子;是自己的孫子…… 「這個我可說不好,不過應該差不多,說不定還有的多呢……」 周易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鑒寶節目,這魚盤有寶氣,做工又精美,那肯定不是民窯了。而且這幾年瓷器正火著,只要是官窯出品,甭管是明代還是清代的東西,換套楚都的房子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吸走了這魚盤的寶氣,會不會對魚盤的鑒定和評估造成什麼影響,那可就有些對不住李元芳了。 第027章 李元芳的托付 「咋?換一套城裡的房子還有的多?」 李家婆娘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迅速衝進廚房,那速度快得都能破百米世界紀錄,很快就拿出個普通的魚盤將這個盤子換下,也不管上面還有油膩,捧在手裡兩眼放光,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 「看你這付樣子,真給老子丟人!」 李元芳氣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有些尷尬地對周易道:「周兄弟,讓你見笑了。」 「元芳大哥你太客氣了,又不是外人……」 周易打了個哈欠道:「不行了,我得立刻回去睡一覺兒,元芳大哥你可要把這個盤子收好啊,將來找個內行的朋友給估個價,可別賣虧了。」 「那成,二癩子你先別吃了,送你周叔早點回去歇著吧。」 「那我送周叔去了。嬸兒,這魚給我留著,我回來還得接著吃呢。」二癩子抹了把嘴,看看那條清蒸魚,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 「快走吧你,就知道吃!」 看著二癩子攙著腳步虛浮、兩眼直打架的周易出了門兒,李元芳才一把將這個寶貝魚盤搶了過來:「老娘們兒家的亂摸個啥?回頭再讓你給摸壞了,奶奶的,就知道丟老子的臉!」 「李元芳,你還老娘的寶貝魚盤!」婆娘一愣,衝過來就要搶。 「別亂動,回頭摔了可就啥都沒了……」 李元芳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對了,你表弟不是在楚都城裡工作麼,要不問問他有沒有路子?不知道這是寶貝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是寶貝,老子硬是不知道該把它放在哪裡才能安心了,我看還是換成現錢的好。」 「那可不行,俺表弟也就是個打工的,他能見識多大的場面?把魚盤交給他俺可不放心,再說他還是個大喇叭,要是讓他知道這事兒,還不得給咱滿村咋呼啊?」 婆娘連連搖頭:「依俺看,這事還得找個嘴巴牢靠、有文化見過場面的人去辦才行。」 「說得有道理啊……」 李元芳點點頭,很詫異地看了自家婆娘一眼:「這件事是要保密,等二癩子回來,還得交代他嘴牢一點,老人都說,財是那惹禍的根兒啊……屋裡的,你看周兄弟這人咋樣,靠得住不?」 「俺看行!秀才看出這盤子是寶,都沒瞞咱,這就是人品好啊;而且秀才還是城裡來的大知識分子,他肯定比咱有路子。」 「那成,這賣盤子的事情就找周兄弟了。」李元芳也是點頭:「這人靠得住!而且他還想著我幫忙找地呢,肯定能把這事兒辦得妥妥當當地。」 …… 精神的疲乏還要遠遠勝過身體的疲勞,周易自從有記憶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渴望睡覺,在二癩子的攙扶下,一路上跌跌撞撞,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敬老院的。 倒在床上,周易就呼呼睡去,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院中的那只喜鵲來了又來,往返兩次,他才伸了個懶腰,暢快地呼嘯一聲,睜開雙眼。 這一醒來,頓時覺得飢腸轆轆,周易感覺現在就是有一頭牛自己都能吃下去,實在是太餓了。 於是洗了把臉匆匆趕往飯堂,洪師傅一見就叫道:「小周,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次你可是整整睡了兩天兩夜!書記都來看過好幾次了,要不是看你睡得香,不像有啥事,怕是連救護車都給你叫來了。小周啊,下次可別逞強了,你看都累壞了不是?」 周易只用一個小時就割完整畝麥子的事情早就在雲水山區傳開了,不光是雲水村的鄉親,就連上下閘村、六里樓子村的人都知道城裡來了個了不起的莊稼把式。 「呵呵,謝謝洪師傅提醒,沒事的,我年輕麼……」 周易心裡暗暗警惕,今後可是不能隨便接觸古玩了。雖說其中的寶氣能轉化為升級潛能點,可是以他目前的實力,還是非常危險;那只魚盤還只是有初級寶氣的,萬一要是碰上有中級、甚至是高級寶氣的東西,自己那點可憐的精神力萬一支持不住,恐怕真會崩潰掉。 他可不想因為精神崩潰,變成某山精神病院的一員,那可真就徹底悠閒了…… 不過他也不好向洪師傅解釋,只是感謝地笑笑,要了兩碗湯,四個包子,稀里呼嚕地吃起來,吃完向洪師傅點點頭,便向李元芳家裡走去。 那天光顧著回來睡覺,把說好去看地的事情都給耽誤了。這事兒得抓緊辦,眼看著夏收結束,可就是夏種的時間了,雲水山區水土豐饒,周易還準備種點水稻來吃吃呢。要是他沒有記錯,系統商店『種植』選項下面,可是有稻種出售的。 系統商店中的稻種會種出啥樣兒的稻子來?周易還真是非常的期待。那心情跟男人準備在女人身上耕耘時,會猜測種出的娃娃是男是女、是胖還是瘦一樣,都是一種幸福的希望。 剛走到門前,就見李元芳哼哼著小曲兒走了出來。見到周易,李元芳劈手將他抓住,哈哈笑道:「正巧,我剛要去敬老院看你呢,周兄弟,你可真是能睡啊……走走,家裡說話去。」 周易跟他進了院子,在井台前的石桌旁剛剛坐下,李元芳的婆娘就將茶水和四樣小點心端了過來,還一個勁兒地詢問周易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那關切的樣子,讓周易心裡一陣陣發毛:「元芳大哥該不會是還有一房表妹吧?」 「呃,元芳大哥,那天我走得急,倒是忘了地的事情……」 周易幾乎是被『強逼』著喝了小半壺茶,吃了幾塊點心,實在是承受不住李家婆娘的熱情了,連忙岔開話題。 「呵呵,就知道老弟你會問這件事。放心吧,大哥答應過你的事情,還能不辦?」 李元芳笑道:「別急,先吃點東西我再帶你去看地,保證讓你滿意就是了。」 「我已經吃飽了,還是先去看地吧。」 終於要有自己的地了,周易真是有些激動。 「看你著急的樣子……好吧,那就先去看地,正好老哥我也有事情要拜託你,就邊走邊談吧。」 李元芳笑著點點頭。 …… 其實周易也猜到李元芳的事情一定會與那只魚盤有關,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拜託自己去尋找出售這只魚盤的門路。 略微猶豫之後周易還是答應了,反正自己剛好也要回城一趟,上次來得急,還是有很多家常日用的東西沒有帶夠,必須回去補充一下。 不想李元芳還有個事情要同時拜託他,卻是與長桌面宴有關的。 長桌面宴發展到今天,已經不完全是一種民俗了,而是成為了各個村子暗中比賽的較力場。每到這天,各個村子除了派出村裡最好的廚師外,還會從外面聘請名廚,相互比較菜色,贏了的村子在一年中那都是趾高氣揚,認為是自己搶奪了雲水山的風水,輸了的就會如喪考妣,一年都抬不起頭來。 為了保證公正,幾個村子還共同出錢,從省城請來了幾位食界鼎鼎大名的評委,都憋著勁兒要狠狠地贏一回呢。 雲水村去年就輸給了六里樓村,李元芳可是到現在還憋著口氣呢。這次也是下了血本,從楚都延請了一位魯菜名廚,這人的名字周易也知道,就是號稱魯菜無雙的孔老爺子親傳弟子,楚都嘉美酒樓的大廚孔傑! 這眼看著還有三天長桌面宴就要召開了,李元芳本來是想親自去接孔大廚的,可偏偏這幾天他和村長都有事要去鎮裡,沒法子抽身,想來想去,感覺還是請周易順便去接孔大廚合適。畢竟就連洪師傅都說周易不但會吃,而且吃得極精,說出的道道兒連他都是聞所未聞,這秀才肯定能跟孔大廚聊到一塊兒去,而且人又文質彬彬的,不像村裡的那幫猴崽子一個個毛手毛腳的,沒見過什麼世面。 「讓我去接孔大廚?」 周易一愣。他對這位號稱魯菜嫡系傳人的孔大廚也是聞名很久了,甚至還吃過他做的菜,要接他倒也沒啥,可自己畢竟是個外人,接手這麼重要的事情真的合適麼? 「其實我們都跟孔大廚說好了,周兄弟你就是辛苦一下,把他接過來。我是怕別再出了什麼變故,那今年的面宴魁首又要泡湯了。」 李元芳笑道:「你也不要怕花錢,找輛好點的出租車,村裡給你報銷。」 「倒不是錢的事情……」 周易想了想道:「那行吧,既然元芳大哥你這樣信任我,接孔大廚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呵呵,我就知道兄弟你是個痛快人。」 李元芳呵呵笑道:「等你回來大哥我為你接風。哎,兄弟你看,我幫你找的地就在前面了……」 第028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 「就是這裡?風水不錯啊……」 轉過一個彎道,眼前頓時變得寬闊起來,大概有三畝左右的田地出現在面前,可能是缺人打理的原因,田地中已經生滿了半人多高的野草,連田邊的水渠都被遮蓋住了。 透過叢叢野草望去,前面就是波光粼粼的劍馬湖面,映著初升的朝陽,反射出點點金黃,隱隱還能見到魚兒從水面躍出,濺起了圈圈漣漪。 田地的後方,則是一座非常有特點的山峰,自山腳到山腰處都是地勢平緩,好像個巨大的饅頭,可在這個饅頭的頂部,卻有一座百米左右的孤峰矗立,與下方成八十度左右的夾角,別說是人,估計就連猴子都無法攀爬。 就像是在島國的富x山上,朝天生長著一根小JJ,意味深長的很。 孤峰上滿眼蒼翠,生長著許多樹木、藥草,還有一道細小的瀑布噴洩下來,在下方丘陵上生生砸出一個小潭,而後水勢才漸漸變緩,形成了一條小溪,流經下方田地,最終匯入號稱有三萬畝水面的劍馬湖。 劍馬湖水一年四季清澈見底,入口甘甜,就是因為湖水是由雲水山區的萬千泉眼彙集而成,沒有污染,甚至可以直接入口飲用。 周易分開茅草走到溪水旁邊,只見水渠也是用鵝卵石堆砌成的,剛好圍著這幾畝田地繞了一圈,才匯入湖中;他從水渠中掬起一捧水喝了,只感覺滿口甘甜,直追超市裡賣的瓶裝礦泉水,頓時心裡喜歡:「這下好了,我要種植水稻倒是不用再為引水化花費力氣了,而且水質這樣好,種出來的稻子肯定是營養豐富、香氣撲鼻的上品,有錢都買不到。」 「怎麼樣周兄弟,還滿意吧?」 李元芳笑呵呵地道:「這三畝地就是在咱雲水村,那都是一等一的,地力肥沃的很,只需要稍加整治,絕對不會耽誤今年的夏種。」 「不錯,確實不錯。可是這樣好的地,怎麼會沒人打理,就這樣任由它荒廢了呢?」周易很是不解。 「呵呵,這三畝地是前村老余頭的,老余頭生前是出了名的會養地,這幾畝地都是用人肥鳥糞養護出來的,幾乎沒怎麼用過化肥……可是自從老余頭去年死後,他的兩個兒子又都住在城裡,這地也就荒了……」 李元芳笑道:「老余頭的兒子也想把地租出去,可因為地好,要的租金就貴,而且還特別要求要找好的莊稼把式才肯租,還要租地的人保證不用化肥糟蹋這地才行……呵呵,咱們村裡看中這塊地的人雖然不少,可同時能滿足這三個條件的,還真是不多,所以就這麼荒置下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周易點了點頭:「不知道這三塊地的租金是多少?」 「要是普通的田,一畝的年租頂天了也就是800到1000元,可這三畝地是上好良田,所以余家開出的價格是每畝1200元,不過老弟你放心,有我的面子在,幫你壓到每畝1000絕對沒問題。」 「1200的價格很合理,不用再壓了,而且我也肯定不會用化肥糟蹋這麼好的地。」周易笑道:「多久能簽合同?」 「呵,看來周兄弟你是有錢人啊?行,就按你說的好了,合同不合同的無所謂,有我在中間做保人,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李元芳笑道:「先交半年的租金好了,租約一年,約滿了再說,行不老弟?」 「不用這麼麻煩。我租兩年,租金一次性付清。」周易想了想道:「一共是7200元,回頭我到信用社取了就給您。」 「那成,老弟真是個痛快人!」李元芳笑道:「我找幾個人幫你收拾一下,等你從城裡回來,這地也就差不多能用了。」 …… 到農行信用社取了錢交給李元芳,又從村裡開了給孔大廚的介紹信,周易才跳上村頭兒劉二黑的農用拖拉機,一路顛簸著向山外駛去。 在坑坑窪窪的黃土路上乘坐拖拉機,那感覺就跟長期免費乘坐過山車一樣,縱然是周易的身體素質遠遠超過常人,都被顛得尊臀生疼,全身彷彿散了架兒。 「看來是得買輛車了,不然今後太不方便了。」 周易不由動了買車的念頭,可走這種路必須得是越野車,好一點兒的越野車哪一輛不得三四十萬起?他還真是買不起。 想辦法賺錢?對於周易來說實在沒啥難度。別的不說,就以他目前的廚藝和醫術,真要到京都、海都這種大城市裡打混,用不了一兩年,房子得是別野的、車子得是進口防彈的,妹子可以是國產的,卻肯定是原裝的…… 可在京都七年的生活經歷,讓周易對這類大城市根本不感冒兒。去大城市,那就是找堵,不光堵車,還堵心呢,哥們兒寧願吃糠咽菜,也得扎根山裡、接觸群眾、農村包圍城市…… 不過買車也是當務之急,這倒是讓周易有些頭疼起來。 快到出山口的時候,朱小花的電話打過來了:「老三,還在山裡窩著呢?今天可是週末了,還不出來一趟跟哥們兒聚聚,真要當黑山老妖怪啊?」 「呸,一聽你就沒誠意,想聚咋不開車來接我?你當我出趟山容易呢,坐在拖拉機上,屁股都快顛成菊花殘了……」 周易真想噴這丫一臉,這都幾天了才想起打個電話過來,還鐵哥們兒呢。 「呦,我聽見響動了,感情你這是出山了?哈哈!」 朱小花哈哈一笑:「老三你到了楚都後,直接奔嘉美酒店來,大二來了!」 「啥,大二哥來了?」周易頓時就是一喜,大二就是他們五兄弟中的老二,鐵哥們兒一枚。自從大學畢業,他升了研究生,其餘哥四個就做了鳥獸散,這些年也就是跟朱小花聯繫的多一些,跟另外三個兄弟可是有幾年沒見了,偶爾通通電話,也是說不上幾句就各忙各的了,別說,還真挺想的。 「大二現在還是做記者麼?」 周易很是興奮。哥幾個畢業後除了老五據說做了海輪上的隨船醫生、自己剛混了個敬老院的醫生外,朱小花他們都算是不務正業。大二是在分南市做記者,老四據說下了海,也不知道折騰的咋樣了,基本跟兄弟幾個斷了聯繫。 「還在做。」 電話裡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老三,你快過來吧,我這次來楚都可是專門找你的。」 「專門找我的?」 周易一愣,一時想不出大二找自己要做什麼。 「說來話長,見了面再聊吧。呵呵,沒想到你小子是深藏不露啊……」 深藏不露?大二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讓周易更是迷惑了:「行,真是巧了,我剛好也要到嘉美去。等著我啊,不見不散!」 他也懶得多想,大二這次顯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見面自然就明白了,想得過多,那叫庸人自擾。 第029章 兄弟相聚 大二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關威。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按評書中的說法,是跳下馬都在九尺開外,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一方猛將,關雲長一樣的人物。 無獨有偶,他在兄弟五個中,居然也行二。剛進大學那會兒,周易他們都稱他為關二哥,後來這個叫法被關威拒絕了,他的理由也很充分,關二爺是神,咱一介凡人可當不起這個稱呼,乃們這是要折我的壽麼? 他這樣一說,周易他們也只好改口了,直接叫二哥吧,太普通太平凡了,顯示不出咱宿舍的集體智慧,也不夠親切,於是就叫他『老二』。 周易至今還記得朱小花叫他『老二』時,關威青筋暴起、兩眼血紅的樣子。結果那一天成了朱小花人生中最為灰暗的一天,他的小屁股活生生被關威給揍腫了,據說連內外混合痔都被打回了發源地,變成了最為純粹的內痔。 所以從那以後,周易他們都改口叫關威『大二』了,這個稱呼既表明了他的行位,又比較威武霸氣,很符合他那籃球運動員般的身高,十分的貼切。 周易趕到嘉美酒店的時候,剛好是中午的飯口時間。看了眼許多在一樓大廳中流連的氣質女郎、無污染純天然自力更生個體經營促進投資軟環境更上層樓的妹紙們,周易迅速上了二樓的中餐廳。 在整個楚都乃至是大半個魯省,嘉美酒店的中餐廳都是非常有名的,就是因為這裡有號稱魯菜嫡系傳人的孔傑孔大廚坐鎮。李元芳能請到他代表雲水村參加長桌面宴的比鬥,神通還真是不小。 朱小花和一個昂藏的身影果然正坐在中餐廳內,小花同志一如既往地將目光在餐廳內的美女名媛身上打著轉轉,第一時間看到周易的,卻是關威。 「老三,這邊,就等你小子了!」 關威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給了周易一個熊抱:「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幾年不見,你小子的身板可是硬朗多了。」 在五兄弟中,就以關威的身體素質最好。面對他那一下熊抱能坦然承受的人可是不多,以前哥兒幾個被他抱了,都得呲牙咧嘴叫喚個好半天;可這次抱周易,關威卻感覺像是抱著個鐵疙瘩一樣,任憑他出盡了吃奶的力氣,周易還是一臉的淡定,頓時吃了一驚。 「呵呵,哥們兒也得與時俱進啊。倒是大二哥你的身體比以前更棒了,知道的你是個記者,這不知道的,還當你是搞自由搏擊的呢……」 以周易被系統改造過的變態身體,居然也在關威這一抱之下略感雙臂酸麻,心裡也是十分佩服,畢竟關威是靠自身力量,不比自己開了作弊器。 「行啦兩位,快坐吧,別見面就擁抱,弄得跟搞基的一樣。這裡可是五星級高檔餐廳,要有風範、風範懂不?」 朱小花很是不滿地道:「跟你們兩個傢伙在一起,美女們都該鄙視我了。哎!這就叫做交友不慎啊……」 「切,你個精蟲上腦的傢伙,『花朵』嫁給你,可真是瞎眼了,壓根兒就是一枝花插在牛糞上,而且這牛糞還是三天前的。」 周易和關威同聲鄙夷,小花同志憋屈啊,從大學時代起,他就是四兄弟攻擊、打趣的對象,做老大做到他這份兒上,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呵,菜品不錯啊,小花同志,你今天是要大出血啊?」 周易坐下後用眼一掃,只見桌上擺了大蹄扒海參、九轉肥腸、蟹黃魚翅和糖醋黃河鯉魚四個大菜,另外還配了幾樣清新的小菜;那條黃河鯉魚足足得有十斤重的樣子,確實是用水藏方法從壺口那邊運來的,不是樣子貨。 就這幾樣菜,在五星級的嘉美酒店沒有四五千塊可是下不來,周易又瞥了一眼桌上的珍藏版毛台,好傢伙,也得是五千多一瓶的。 關威遠來是客,斷然不能是讓他請客,自己也沒準備請客,難道說鐵公雞磁駱駝玻璃耗子琉璃貓的小花同志今天突然轉了性,突然變得大方起來了? 周易狐疑地看了朱小花一眼,這胖子很是恬不知恥地道:「別看了,你還不瞭解我麼?就是山無陵天地合江水為竭,哥們兒也是不可能出血的。今天咱哥仨兒都不用掏錢,自然有冤大頭結賬,就別慎著拉,開動吧?這可是孔傑孔大廚的手藝,都快饞死我了……」 「孔傑的手藝,那錯不了。」 周易夾了片九轉肥腸放入口中輕輕一嚼,感覺還算不錯,難得是入口有酥脆感、有嚼勁,又不會塞牙嚼不爛,算是對得起他魯菜嫡系傳人的名頭兒。 當然如果用他廚神級別的標準來要求,孔傑這兩下子也就是剛剛登堂入室,火候還稍嫌不足,稱不上是爐火純青,還得繼續學習。 「大二哥,還是把你那位結賬的朋友叫出來吧?呵呵,剛才我就應該想到,大二哥你專程從分南過來找我,肯定不會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否則一個電話就解決了,還用你親自過來麼?」 聽了朱小花的話,再聯想到此前關威電話裡的話,周易要是還猜不出一二,那也枉對那張碩士文憑了。 他現在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要找自己這個『閒人』幫忙,而且還搬出了大二哥來?這人的神通可不小啊。 「你小子還真是聰明。張哥,你上來吧,我三弟到了。」 關威嘿嘿一笑,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放下電話,關威又道:「老三,這次你可要給我一個面子……這位張哥名叫張釗,說起來你也應該認識,就是老地方連鎖飯店的大老闆,生意遍及飲食、娛樂、文化好多個領域,在你們楚都,也算是一號人物。」 「是他?」 周易隱隱有些明白了。張釗的老地方雖然只是中擋酒店,卻在半個魯省開了上百家連鎖店,生意也是涉及好幾個領域,不過他起家的生意還是餐飲,這次找自己,估計是與上次見過的那位曹一刀曹老爺子不無關係了。 他只是有些奇怪,關威也不是楚都人,而且畢業後就去了分南日報負責醫療與健康板塊了,怎麼會跟這位張大老闆扯上關係的? 「大二哥,你怎麼認識張釗的?」 「說來也巧……張釗和你嫂子有點親戚,是你嫂子二姨的女兒的公公的小外甥,上禮拜你嫂子的二姨過六十大壽的時候,就是他手下的廚師給操辦的……」 關威笑道:「當時我在桌上跟他喝了幾杯,談得還算投機,到了相互留名片的時候,卻被他看到了我錢包裡面咱兄弟幾個的合影照片……」 「行,我明白了大二哥。」 周易讓這一套親戚關係弄得頭暈腦脹,以他高過常人4倍的智慧都愣是沒徹底弄明白,但是卻聽明白了一點,這位張老闆是搭上了關威,然後才通過他來找自己的。 第030章 美食顧問 「周先生,你好。」 一個身穿灰色露袖襯衣的胖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對周易伸出手:「我是張釗,這次為了聯繫上周先生,真是好不容易啊,還好,我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叫我小周吧……」 周易一笑,這胖子雖然一看就是生意人,卻並不讓人討厭;而且那一臉憨厚的表情,也讓人實在不忍拒絕,於是和他握了握手道:「讓張老闆破費了。說起來也都不是外人,您是我大二哥的親戚,有事情打個電話不就行了,何必這麼浪費呢?其實老地方的菜色也是不錯,我們兄弟也是常在您那裡聚會呢。」 「那怎麼行?能得小……周老弟賞臉,就是我張釗的榮幸了,當然要隆重一些。」 張釗掃了一眼桌子,有些尷尬地道:「本來我是想叫個雅間的,偏偏朱老弟不肯,說是大廳空氣好,這真是委屈周老弟了啊?」 「哦,是麼,空氣好?」 周易笑著看了朱小花一眼。估計這位張老闆也是不知道朱小花的惡趣味,對這貨來說,封閉的包廂雅間哪裡有大廳舒服呢?這裡不但有菜色,還有秀色。 「張老闆,您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通過我大二哥找到我,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呢?」 周易還是比較好奇的,那日雖然見過曹一刀老爺子,卻也只是展露了自己會吃的一面,並沒有展露廚藝。這張釗找自己究竟要做什麼?難道是勸說自己做曹一刀的徒弟麼? 說到學廚,當今世上怕是還沒人有資格當自己的老師,周易已經拿定了主意,如果是這件事,就算礙著關威的面子,自己也只能拒絕了。 「不瞞周老弟說,您那晚在跳蚤市場炒的涼粉,我和叔叔都嘗過了……」 「啥,炒涼粉?老三,你不是淪落到這種程度了吧,都混到跳蚤市場去了?我馹,需要錢你找大二老四老五啊,至於嗎你?」 朱小花一臉的關切,十分大方的慷他人之慨。 關威瞪了他一眼:「少說一句成不,老三會缺錢?」 「呵呵,當時我不過是看到攤主帶個孩子,涼粉兒賣不出去,挺不容易的。剛好我對炒粉有些心得,所以就幫一把,你想到哪兒去了?」 周易笑著看了張釗一眼道:「張老闆不會是要請我去老地方炒粉吧?這恐怕不行,我現在可是有工作了,沒時間抽身的。再說您的飯店裡面,也不缺這一道炒粉對不?」 「周老弟,能借一步說話麼?」 張釗看了看朱小花和關威,忽然一笑。 「哎,張老闆,你這算是啥意思,要我跟大二迴避是咋地?你這是上房抽梯、過河拆橋啊?」 朱小花一聽就炸了,哥幾個當年在大學的時候,好的可以穿一條內褲,你丫這不是離間咱兄弟的感情麼? 「算了小花,張哥這樣做,應該有他的原因。你別咋呼,聽聽老三怎麼說。」 關威擺了擺手,止住了嘰哇亂叫的朱小花。 周易深深看了張釗一眼,卻是點了點頭:「成,張老闆請吧。」 進了雅間,張釗要了壺上好的雨前,親手給周易斟上一杯後,忽然說道:「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廚神,張某真是太榮幸了。周老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廚神?張老闆你真是太能開玩笑了,我要是廚神,還會混成這樣?」 果然不出周易所料,張釗也就罷了,自己炒的涼粉既然被曹一刀吃到,以他的眼光和嘴上功夫,恐怕是瞞不住了。 不過周易還不知道張釗究竟是什麼意思,因此面上還是一付風輕雲淡的表情,讓張釗都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老叔看走了眼。 「呵呵,雖然只是一份炒粉兒,卻能炒出極品的『金鑲玉』來,這份功力放眼全國能有幾個人?」 張釗微微一笑道:「我老叔說的話是絕計不會錯的。周老弟的炒功、控火、入味功力如果還稱不上是廚神境界,那天下勤行的人就都是學徒了……您這是大隱於世,真正的高人啊。」 「曹老前輩倒是好眼力。」 事到如今,周易再要掩飾反倒會讓人看輕了,於是點了點頭:「張老闆也是會做事的人,看來並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大二哥吧?」 「自然。沒有得到周老弟的允許,我怎麼敢隨便說話?」 張釗憨厚的臉上,透出了一絲精明:「我只是說老弟品鑒食物的水準一流,想和你結交而已,至於老弟是當今廚神的事情,卻是沒有透露。」 「嗯,張老闆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想得非常周到。」 周易頓時鬆了口氣。他倒不是想對兄弟隱瞞,只是突然之間從一個宅男變成了廚神,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張釗行事很有分寸,給了他一個緩衝的時間,讓他還是有些感激的:「呵呵,張老闆,你該不會是想我去老地方做主廚吧?」 「老弟如果肯去,就是花再大的代價我張釗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張釗雙眼一亮,正想開出自己的條件,卻見周易搖了搖頭,一臉平靜無波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這番心思終究還是妄想,於是連忙改口道:「不過我也知道,像周老弟這樣看輕金錢的當代隱者,就是我提出再豐厚的條件,也無法請動您出山啊……周老弟你看這樣行不?我出一百萬年薪,聘請你做老地方的美食顧問,絕對不會佔用老弟你太多時間,也不會影響到你目前的生活,成不?」 「一百萬,聘請我做美食顧問?」 周易沉吟了一下,倒是有些心動。身為一名合格的吃貨,他自然明白美食顧問是做什麼的。 說白了,美食顧問就等於是飯店的供奉。平日裡沒什麼事情要做,也就是掛個名,有個虛銜,什麼時候興致來了,到飯店裡指導指導廚師,不想去的話,飯店方面也絕對不敢挑理兒。 不過美食顧問也不是什麼責任都不需要承擔,遇到飯店有麻煩的時候,比如來了頂級的美食家,飯店裡的廚師應付不來了,美食顧問就得出馬來維護飯店的聲譽;再比如遇到厲害的同行挑戰,飯店吃了敗仗,那也要請出美食顧問來挽回顏面。 當然這樣的事情是非常罕見的,做了美食顧問,那基本就是被飯店養起來,輕易是不可能出手的。正如張釗所說的那樣,做這個美食顧問,不會佔用周易多少時間,更不會影響到他目前的生活。 而且周易最近確實很缺錢,買車要錢,回到雲水村後也要開始種地了,雖然可以直接用九級妙物兒把『種植』職業升到九級大圓滿,可那系統商店內的稻種和各種加持職業技能的裝備,可都是需要用rmb兌換系統幣購買的。 而且周易還打算著在山上蓋間別野,搞搞畜牧什麼的,這可都要錢。想要悠閒生活、不受人間俗事的拖累,沒有錢可是萬萬不能的。 「如果一百萬不夠,那就一百五十萬?」 想起老叔對周易的評價,張釗是志在必得。他的生意雖然不只在飲食一個領域,可根本還是靠餐飲。而且他已經準備將老地方的定位從中檔提升到高檔、甚至是頂級大酒店,如果沒有高手坐鎮,那還真是有些底氣不足。 周易是誰?那可是當今的廚神!只要他肯答應做老地方的美食顧問,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第031章 羨慕嫉妒恨 「好,就一百五十萬。我也不怕實話實說,最近用錢的地方比較多,就不跟張老闆你謙讓了。」 周易笑道:「不過我有個要求,年薪要預支,可以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張釗簡直是大喜過望,請動了周易這尊大佛,可不僅僅是對老地方的發展有利,就是老叔知道了,也肯定要對他另眼相看,說不定就會大發慈悲,收他做了京邦菜的衣缽弟子呢? 同樣是胖子,人家張釗就比較有理想,都這麼有錢了,還是對廚藝念念不忘,簡直比對初戀情人還要忠誠;朱小花同志跟人家一比,那就是個混吃等死、好色貪杯的夯貨。 向周易要了賬號,張釗打了個電話,笑道:「周老弟,錢已經轉到你的賬上了,你可以打電話查詢一下。」 「不用了,張老闆是我大二哥的朋友,我自然信的過。」 「呵呵,周老弟要是看得起我,就別總是老闆老闆的叫我成不?」張釗道:「我這人最愛交朋友,咱哥們兒利益是利益,交情歸交情,你就叫我張哥,要是再老闆老闆的叫,我可要生氣了。」 「好,我看張哥也是個爽快人,咱就這麼著了。」 周易哈哈一笑。張釗雖然不乏生意人的精明,卻並不奸滑,給他的印象很好。否則就算張釗出的錢再多,周易也未必會答應做老地方的美食顧問。 「對了張哥,我聽說您的生意還涉及到文化領域,不知道有沒有觸及到古玩?」周易忽然想起了李元芳的托付,看張釗這人還算仗義,如果他有路子,乾脆就拜託給他算了。自己懶散慣了,還真沒心情跑到古玩市場一家家的去問。 而且早就聽人說過,古玩這個行業水深的很,哪怕是行業中的老人也難免有打眼上當的時候,自己對古玩一竅不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古玩?」 張釗倒是一愣:「哥哥我的公司雖然不是主要做古玩生意,不過跟這個圈子也有些交集……怎麼,老弟是想買東西,還是有東西要出手?」 「我可沒錢買這些奢侈的玩意兒。」 周易笑了笑,從懷中掏出魚盤的照片遞給張釗道:「這是我一個朋友老輩兒傳下來的,品相看著不錯,應該是件東西。張哥要是有路子,就給搭個橋吧,價格差不多就成,只要不太虧就行了。」 「嗯?別說,還真是件好東西,看樣子像是官窯的……」 張釗點點頭,將照片揣進了懷裡:「不過我還得找幾個專家幫忙看看,才好確定一下價格。老弟你的朋友,就是我張釗的朋友,這價格上絕對不能讓咱自己人吃虧。」 「那成,那就多謝張哥了。」 周易呵呵一笑,對張釗的行事作風頗為讚賞,雖然是個商人,卻並非只講利益的人,倒是可以當成朋友來處。 …… 張釗不愧是久在生意場上打混的人物,出了包廂後,迅速結了賬,又客套了幾句這才離開。離去之前,並沒有過多談及周易被聘為美食顧問的事,只是避重就輕地說是請了周易這個美食家做老地方的監督員,給他們的工作多提意見,對後廚多多監督而已。 任何一家飯店都把美食顧問看成是秘密武器,哪怕是張釗和關威這種關係,也是能不說就不說,這倒不算張釗不夠哥們兒。 另外張釗還在嘉美的商務休閒室給三人定了包間和茶水,讓很久沒聚的哥仨兒有機會好好聚一聚。這種貼心的安排讓一向沉默寡言的關威都很是滿意,他這次是衝著張釗的事情來的,要是張釗一路熱情相陪,三兄弟親熱起來也不方便,張釗的適時退去,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 關威雖然是記者,卻不喜歡打聽兄弟的事情,倒是朱小花十分好奇,好容易捱到張釗走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老三,快坦白交代,那姓張的鬼鬼祟祟帶你到包間裡做什麼去了,是不是叫了漂亮妹紙坐陪啊?」 一面問著,那對小眼睛放射出無限曖昧之光,總是盯著周易的下三路打轉,居然還十分無恥地湊過來嗅了嗅,好像他是神犬拉西,能聞出啥似的。 「我呸,小花你腦袋裡還能有點別的東西不?」 周易這個氣啊,這交得什麼朋友?只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談聘請我的事情,要妹紙做啥?你當這是公關人民保姆呢?」 「對了,不說我還忘了。張釗生意做的這麼大,給你開的什麼價錢?要是低了咱哥們兒可不答應啊!」 小花同志這次很正經,只要談到錢,副科長同志一向都是比較認真的。 「年薪一百多萬吧,我答應了。」 周易的話一出口,就連關威都吃了一驚,朱小花更是嘰歪亂叫:「沒天理了,沒天理了啊。可憐朱科我含辛茹苦兢兢業業為人民服務了這麼多年,一年的工資加起來才不到六萬大洋啊,才六萬啊!你丫,你丫一個宅豬吃貨,就吃出百萬年薪了?不行!哥們兒後半輩子就吃定你了,啊……啊……!」 關威這個老成的人居然也跟著起哄:「說得是啊。老三,好久沒見老四老五了吧,找個機會大家一起聚聚,出去旅個游啥的,自然是你這個大款掏錢了,沒啥好說的吧?」 「行啊,沒問題!」 周易苦笑不得地道:「大二哥你怎麼也學小花同志這樣沒節操了?放心吧,只要你這幾天不急著回分南,我剛好有節目安排給你們呢,保證讓你們滿意。」 「這還差不多,算是勉強能夠撫慰我受傷的心靈吧……」 小花同志雖然羨慕嫉妒恨,卻也知道自己這個業餘吃貨跟周易這種專業吃貨相比,還是有著鴻溝天塹的。只是多少有些憤憤不平,憑啥美食有監督員,這美色就沒有監督員呢?楚都這些娛樂城夜總會的大佬們不開眼啊,不知道咱朱副科長是這方面的權威麼? 「老三,你還有節目安排?」 關威倒是一愣,他本來就是說著玩兒的,卻沒想到周易還當真了。 「回頭再細聊,你們先去休閒室喝著茶等著我,我還得找這裡的孔大廚說件事……」說完,周易招手叫來一名服務員,直接讓她帶著自己奔中餐廳的後廚去了。 「老三越來越神秘了啊……」 朱小花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看了關威一眼:「元芳,這件事你怎麼看?」 「大人,我發現你的下巴上,有一根長長的陰毛……」 關威也挺絕。 第032章 買車了 五星級酒店的後廚,架子大的很,光是灶眼就有近百個,各案的大廚二廚三廚雜工各司其職,井井有條,就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廚師長一聲命令下來,如臂使指、號令森嚴。 客人到後廚,不是誇獎菜色做的好,就是真正的美食家吃出了毛病要來交流一下。這樣的美食家算是上路的,知道給廚師留臉,要是遇到個直接打臉的,把廚師叫到大廳內奚落一番,廚師如果不能懾服客人,自己就得考慮捲鋪蓋挪窩,換個地方混食兒了。 這就是食界不成文的規矩。 周易雖然是大廳的客人,卻是消費過萬的,因此他主動要求來後廚,服務員也只能帶路,到了後廚,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孔傑。 「這位先生,是菜色出了什麼問題麼?」 孔傑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身上還有股子儒雅的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廚子,說他是個縣處級的幹部倒還差不多。孔家自古多文儒,聖人傳家,那就是不一樣。 「呵呵,孔先生是魯菜嫡系正宗傳人,菜色當然沒問題。」 周易笑著取出雲水村開的介紹信:「我姓周,是雲水村雲水敬老院的駐院醫生,這次是來接孔先生的。孔先生千萬別誤會,本來是村長和書記要來親自接你的,可是他們臨時要去鎮裡匯報工作,剛好我又要來楚都……」 「是為了長桌面宴的事情吧?很對不起周醫生,我怕是不能去雲水村了……」 孔傑把周易讓到自己的辦公室,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周易面前:「很對不起,雲水村的李書記曾經幫我找過很多新鮮、天然的食材,大家都是好朋友,所以這次我才答應代表雲水村參加長桌面宴的廚藝比賽,可是眼下情況有變,我也只能愧對老朋友了。周醫生,這裡是六萬塊錢,是我雙倍返還的定金,請您幫我轉交給李書記吧,就說我孔傑改日再登門道歉。」 「孔大廚,還有兩天就是長桌面宴了,你這個時候才說不去,恐怕不太仗義吧?」 周易一皺眉,這些天在雲水村生活,他隱隱已經把自己看成了村裡的一員,此刻聽到孔傑居然放雲水村的鴿子,心裡自然是不太痛快。 「真是對不起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六里樓子村居然請了我師兄出馬。」 孔傑苦笑道:「師門嚴禁弟子內鬥,師兄為長,我不僅無法幫雲水村出賽,甚至還要去幫師兄打打下手。周醫生,你不是行內人,不會明白的……」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好吧。」 周易微微一笑:「孔大廚有難處我能理解,可是就不要怪我們雲水村會在長桌面宴上狠狠贏你師兄了。呵呵,魯菜嫡系麼?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 撂下一句話,周易轉身走出後廚,第一時間給李元芳電話,說明了孔傑這邊的變故。 不出周易所料,李元芳那邊是暴跳如雷。莊稼人罵起人來,那才叫一個厲害,估計孔傑這輩子都不用打算從雲水村弄到生態豬肉、野魚和野王八了。 「元芳大哥您先不要著急,孔傑不去不是還有洪師傅麼……」 周易笑道:「我看洪師傅的手藝也不差,而且事到如今,現找廚師是不可能了。」 「也只能這樣了……哎,這回又讓六里樓子村得意了,大哥我是不甘心啊。」 李元芳顯然對洪師傅沒太大信心,長歎一聲才道:「還是要謝謝你周老弟,你啥時候回來?我已經叫了幾個村裡的小子,幫你把那三畝地收拾乾淨了,又上了一些雞糞、鳥糞啥的,過個十天半月就肯定能用了。」 「我明天回去吧,這次還帶了兩個朋友過去,想見識下長桌面宴的盛況呢。」周易笑道:「其中有一個是上次去過的,元芳大哥你應該認識的。」 「是朱科長吧?歡迎歡迎,俺們這個長桌面宴,最是歡迎外來的客人了,人越多越好啊。只是這次恐怕要輸了,怕是要在你朋友面前丟臉嘍……」 「輸贏的事情難說呢,元芳大哥你也不用灰心喪氣,這不是還沒比呢麼?」 周易笑道:「我可是有預感,咱雲水村這次肯定是面宴魁首!」 …… 周易走進商務休閒室時,朱小花跟關威正玩大老二玩的不亦樂乎。見到他走進來,貼了一臉小紙條的朱小花終於找到了臨陣脫逃的借口,把牌一扔,湊過來道:「老三,你找孔大廚做什麼,莫非你還認識他?」 「是為了長桌面宴的事,不過有了些變故……」 「長桌面宴,幾個村子還要廚鬥?熱鬧啊!」 聽完周易的講述,小花同志兩眼放光,頓時亢奮起來了,這次就是用公休假也得去湊湊熱鬧哇!對於他來說,誰贏誰輸無所謂,有的吃而且是白吃才重要,而且『花朵』自從上次去過一趟雲水村,到現在還念叨著要再去一回呢,這不是機會來了? 「老三,這就是你的安排吧?」 關威也呵呵笑了起來,顯然頗為意動。 「是的,我這不是在雲水村租了三畝地麼?現在也算是半個村裡人了,俺村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不叫上兄弟一起熱鬧呢?」周易笑道。 「你小子……是真要扎根農村啊?老三,要我說在鄉下玩幾天就算了,你畢竟跟哥幾個不同,可是京都出來的碩士生,到哪幹不比在鄉下強?」 在哥五個中,朱小花年齡雖大,卻沒人真正把他當老大,關威才是眾人心目中的老大哥。就連關威自己也是以兄長自居,看顧著幾個兄弟,此刻見到周易一副混日子不求上進的樣子,自然是有些痛心疾首,忍不住就想說他幾句。 「得了吧大二,對於這種早就應該清除出革命隊伍的懶人,你勸也沒用。要是管用,人家會放著好好的大學講師不做,非得跑去山溝溝裡面當敬老院的醫生?」 朱小花是苦大仇深:「老三,你準備啥時候走?」 「今天不走了,大二哥就跟我睡下澱小區好了,明天一早出發。」周易想了想道:「小花你開車來了吧?帶我去趟路虎4s店。」 「去路虎4s店?」 朱小花一呆:「買車啊?」 「廢話,買菜我該去菜市場了。今天把車買了,明天一早咱哥仨兒正好開回去,你上次弄的那輛破車實在不行,都快把我顛散架了。」 「老三,我沒聽錯吧?人家買車都是提前幾個月到各處對比、試駕,還得侃價錢找熟人,哪有你這樣的,你當是買白菜呢,我說你不是懶成這個樣子了吧?」 朱小花痛心疾首,這個懶散的傢伙咋就不知道心疼錢呢? 「那樣太麻煩了,還是快買快享受的好……」 周易笑瞇瞇地看了小花同志一眼:「走吧,買完車我請你跟大二哥洗個澡,晚上這頓就你請了。」 「我請?」 朱小花渾身一哆嗦,汗都下來了。 在售車妹紙不解的目光中,周易以堪可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的速度交錢提了車,一路揚塵而去。買完車後,兄弟三個先是到浴室腐敗了一把,這才叫出『花朵』來,在地攤上吃了頓烤串兒。沒辦法,小花同志請客,有烤串兒吃就算不錯了。 與朱小花夫妻分手後,周易和關威兩個老爺們兒在下澱小區窩了一宿,暢談理想、展望未來,回憶當年一起泡過的妹紙…… 當然,關威沒少了高屋建瓴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將青年人扶上馬再送一程地對周易進行著疲勞轟炸般的思想教育,讓周易欲哭無淚,欲拒還得迎……最後只能以鼾聲抗議,關威的思想教育課才不得不敲響了下課的鈴聲。 哥們兒不過是想過上自己中意的生活,容易麼? 夢中的周易都感覺挺委屈的,像個剛剛挨過罵的小姑娘…… 第033章 只能用鹽 路虎發現者就如岳南國的處妞兒,性價比非常不錯,良好的減震系統讓它哪怕是行駛在坑坑窪窪的黃土山路上,也不會讓周易有顛破菊花的感覺。 就連『花朵』都比上次來的時候活躍了許多,一面指著窗外的風景向關威陳說著劍馬湖的美麗、綠色食品的安全、老鄉的樸實、村姑的美麗;一面還不忘記批評小花同志幾句,無非是你看人家周易多厲害,蹲在山溝裡都能蹲出台路虎來,你還副科長呢……哼! 每到此時,朱小花就會十分哀怨地看著周易,你丫的,『花朵』都被你帶壞了…… 分南是蘇省省會,說到堵車堵心,身為房奴車奴老婆奴的關威是感觸最深的,所以乍一到了真正的大山中,這個昨晚給周易上了小半宿思想教育課的城市苦男的思想也漸漸開始轉變了。 聽著劉華的那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看看遠處猶如美玉般鑲嵌在山間平原上的劍馬湖,看著車窗外偶爾路過的村姑漾起的微笑,關威忽然感到該上教育課的人是自己。 「原來雲水山區這樣美,老三聰明啊……」 關威深深吸了口氣,看看正抱著雙手、瞇起眼睛坐在副駕駛座上,卻拿小花同志當苦力的周易,忽然感覺自己這些年有點白活了,一種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感慨油然升上心頭。 他的這種感慨隨著路虎發現者直接駛入雲水敬老院,變得更加強烈了。 那位香江巨商李先生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皇城根兒情愫,將這個敬老院建的太像個王府了,而且其中的一個個四合院,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就更是讓人份外欽羨。 六角水井、假山池塘、落影招雀兒的葡萄架,還有那能勾起七八十年代生人兒時記憶的青條石鋪成的地面……頓時讓三個被城市污染了多年的人看得呆住了。 清新、厚重、浪漫…… 三個人就是三樣心思,結果卻都是匯成一個字——『贊』! 太他娘的讚了!就連一向溫文爾雅、要文鬥不要武鬥、要內爭不要外耗、耗子扛槍窩裡反、在家女王出門淑女的『花朵』都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我操,周易這丫太會享受了,原來老娘一直都錯怪了俺家的小花。」 「老三,這是敬老院還是療養院?你丫整天就住在這裡啊?」 朱小花羨慕嫉妒恨,要不是捨不得這份公職,他都恨不得來這裡混日子了。像這樣的四合院兒要是放在京都,就算有個幾億身家也未必住的上啊?能住進去的,不是聞名全國的巨賈大豪,就是省部級以上的老幹部。 「老三,我曾經以為你是混吃等死,所以昨天才說了那樣一些話……現在看來,你這是境界啊……二哥我佩服你小子的眼界,也羨慕你的福氣。」 關威也是連連喟歎,臉上寫滿了羨慕。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越是到了現代社會,這種生活就越是讓人神往,關威也是個文人,此刻如何能不發發騷呢?當然,是離騷的騷。 「呵呵,這是敬老院安排給我的小院兒。眼下是老人少,我還能暫時住在這裡,要是有天老人多了,我恐怕就得去住員工房了,所以各位不用羨慕啊……」 周易說這話的時候,惡趣味萌發,等哥們兒蓋好了別野,再請你們來狠狠地羨慕一把吧。對了,到時還有咱親手泡製的大餐。 「你丫的……」 朱小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肚子道:「老三,快到午飯時間了,咱們還是奔書記家?」 「別,書記今天的心情不太好,還是別叨擾人家了。」 周易笑道:「去飯堂吧,嘗嘗洪師傅的手藝。等吃完飯,我找老鄉借條船,咱們到湖上垂釣去,晚上我再找元芳大哥,看能不能給你和『花朵』安排個院子,在這裡好好住兩天,等長桌面宴過了再走。」 「好哎!」 『花朵』聽到周易的安排,興奮地粉面通紅。為了表達自己的激動心情,竟然按住小花同志的腦袋,在他腦門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哦,我的愛人,可幸福死我了!」 號稱是萬朵花中一點綠的泡妞高手小花同志配合起老婆來簡直就是輕車熟路,直接摟住『花朵』的纖腰,狠狠地親了回去。 「行了,別秀恩愛了成不?這裡還有人光著呢……」 不知怎地,見到朱小花兩口子大秀恩愛的場景,周易忽然想起了那片還在雲省飄著的柳絮,心裡忽然有點兒甜,還有點酸…… …… 洪師傅也已經接到了李元芳的通知,知道雲水村倚為長城的孔大廚臨時變卦不來了,本來是準備當二廚的他就得臨危受命披掛上陣對壘包括孔傑師兄在內的那些名廚。 這對於一個二級小廚師來說,是幸福、也是巨大的壓力。 從早晨到現在,洪師傅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少次將饅頭當成米飯發給那些老頭兒老太太,然後被一次次的埋怨了…… 「洪師傅,我回來了,還帶來了幾個朋友。今天可要麻煩你多做幾個拿手菜嘍……」 周易走進飯堂,笑呵呵地道:「味道可要純正啊,不然我可是會挑理兒的。」 「你就放心吧,就憑我老洪的手藝,還能讓你挑出理兒來?」 洪師傅眉開眼笑地道:「小周,謝謝你的推薦啊。就憑你的這份信任,今天我老洪也得賣賣手藝!」 他倒是沒有吹牛,等到幾樣菜一端上來,立即就是滿堂彩。朱小花和關威也都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可光看這菜色,硬是挑不出毛病來。 雲水山區在魯省轄內,所以洪師傅拿手的也是魯菜,本來就有十幾年的浸淫功夫,再加上這些天跟周易聊天時,周易也會若有意若無意地提點幾句,每每都能讓他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霍然開朗,這廚藝也在不知不覺中增長了不少。 現在的他雖然還夠不上特級,卻已經有了一級廚師的水準,只是自己還不清楚罷了。 周易也是看得微微點頭,看來洪師傅也是在積極備戰了。就看這菜色,至少色、香、味中的第一項可以得個90分。 「可惜火候還是差了,十幾年下來還是這個水準,這就是天賦的問題了。」 夾了一筷子木樨肉送入口中,只是嚼了一下,周易就暗暗搖頭。洪師傅能在較短的時間內提升菜色,可這火候卻不是有時間夠勤奮就能掌握的,多半要看天賦,看來這次廚斗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葷菜太多了,我去要個清淡些的。」 周易對正在埋頭大吃的朱小花他們說了一句,走到了飯堂後廚,對正在埋頭研究菜譜的洪師傅道:「洪師傅,今天的菜有點太油膩了,來個清淡些的成不?」 「成啊,小周你想加什麼菜?」 「呵呵,那就要個最簡單的吧,清炒黃瓜。」 周易接過洪師傅手中的菜譜看了看,輕輕放到桌案上:「不過我有個要求,只能用油和鹽,不可以用雞精味精,就連高湯都不行。」 「啥?」 洪師傅愕然:「小周,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清炒黃瓜只用油和鹽,那能好吃嗎?」 第034章 守口如瓶洪師傅 「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周易微笑道:「洪師傅難道不想試試只用油和鹽炒黃瓜麼?」 「小周,你……這是要考較我的炒功吧?」 洪師傅畢竟也是正經廚師學校畢業的,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周易的意思。不過他性格直爽,倒是沒有因此不快:「成,那我就露一手,讓小周你嘗嘗咱的手藝!」 很快,一盤只用油鹽炒出的黃瓜就擺在了周易的面前,洪師傅笑道:「嘗嘗吧小周,要是不好吃可不要怪俺,是你要這樣炒的。」 「呵呵,確實不怎麼好吃……」 周易用筷子夾了片黃瓜,放進嘴裡只嚼一下就吐了出來:「這黃瓜其實很新鮮,油鹽也沒問題,就是洪師傅你掌握的火候的功力不夠、刀工也差了些,所以炒得不好!」 「什麼,小周你說我的炒功和刀工有問題?那咋樣才算好,要不你炒一個俺看看?」 洪師傅就是脾氣再好,聽了這話也開始有些不滿了。畢竟周易在他眼中也只是個比較會吃的年青人而已,並不是特一級大廚,憑啥批評他的廚藝? 他可是以雲水村第一勺自居的,周易這話傷自尊了。 「好吧,那我就炒一盤黃瓜,請洪師傅你嘗嘗。」 周易微微一笑,接過鍋勺,清洗、放油,同時下刀如飛,將一根黃瓜切成了薄如蟬翼的黃瓜片,看了眼油溫,隨手將黃瓜片抓起來拋入鍋中,竟然片片分離,沒有一片相互粘連或者粘鍋的。 「這刀工和控制油溫的手法……」 洪師傅都看傻了。如此薄而透明的黃瓜片他可是切不出來的,就算用盡全力切出那麼幾片,也根本不可能像周易這樣,瞬間切完一根黃瓜,而且每片都是一樣的厚薄和大小。 這樣的刀工,是每個廚師都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根本就是傳說中的刀工、是廚神級的刀工啊! 至於對油溫精確入微的控制,洪師傅也只是聽說過,從未親眼見過,自然沒有評鑒的能力。可周易的黃瓜片一下鍋,頓時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香撲鼻而起,這正是一名廚師對油溫控制入微後才能達到的效果;油溫如果稍低一點,就逼不出黃瓜的原始香氣,油溫如果再高一點,那黃瓜也就焦糊了,這分毫之間的把握,靠得不僅僅是經驗,最重要的還是天賦! 「洪師傅,你嘗嘗味道如何?」 周易笑嘻嘻地將炒好的黃瓜遞到洪師傅面前。 「呃,我嘗嘗……」 洪師傅呆了一下,才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黃瓜送入口中。 「這,這也太好吃了……」 只嚼了一下,洪師傅就感覺腦中『嗡』的一聲,頓時傻了。 黃瓜,是最最普通、常見的蔬菜,卻可以比擬水果!一些孩子甚至是大人都喜歡洗一根黃瓜,拿在手中生吃。 這就是因為黃瓜帶有一種天然的甘香味道,甚至是一些昂貴的水果都沒有的。蘋果、香蕉、荔枝、蜜橘,這些水果雖然好,卻無法代替兒時的那根生黃瓜…… 而周易炒出的這盤黃瓜,就是充分地將黃瓜原有的味道十倍、百倍的放大了出來,吃到嘴裡,滿口清香,讓人感覺無比清爽。 洪師傅做了十幾年廚師,炒過見過的黃瓜沒有一萬根也有八千根,但他可以發誓,這才是他一生之中,吃過的最好吃的黃瓜!這……這是人能做出來的菜餚麼? 吃完了第一片,洪師傅就再也停不下筷子了,彷彿餓虎撲食一般,將一盤炒黃瓜瞬間掃了個乾淨,吃完後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小周,你肯定是位特級廚師!」 洪師傅呆呆地看了周易一眼,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你炒的黃瓜,可以好吃到這種程度,小周……」 「洪師傅,你先不要激動。」 周易笑著拍拍他的手:「天生萬物,各有獨特的味道,黃瓜是這樣、西紅柿是這樣、就算是一根蔥、一顆蒜,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廚師要做的,不是丟棄這種天然的味道,而是將它們充分發揮出來……就比如這根黃瓜吧,如果你放了雞精味精,那還是黃瓜麼?我們不如直接去吃雞精和味精,或許味道更好一些?」 「我做的,無非就是通過火候的控制,恰到好處地將黃瓜的原味揮發出來而已,這就是我的竅門。」 周易微笑著看向洪師傅。『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該提點的自己已經提點過了,能領悟多少,那就要看他的天賦和運氣了。 「天然的味道,不能丟棄……而是要充分發揮……」 洪師傅彷彿著了魔一樣的喃喃自語著,一會兒皺皺眉、一會兒撓撓頭,彷彿領悟了什麼,又像是抓不住最重要的東西:「可是,這火候也太難控制了啊?還有你那刀工……」 「對了小周,你……你的廚藝這麼高,可以代表我們村去參加長桌面宴啊!」 洪師傅忽然雙眼一亮:「小周,你要是答應,我寧願給你打下手,做雜工!」 「嗯,我也算是半個雲水村的人了,當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周易笑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洪師傅你答應了,我才肯出手。」 「真的?」 洪師傅雙眼一亮:「小周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就算讓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這些話都是他平日裡聽評書聽來的,這會兒全搬了出來表示決心。 「呵呵,也沒有那麼嚴重。」周易道:「我只要洪師傅為我保密……」 「保密?啥意思?」洪師傅一時沒聽明白。 「我是雲水敬老院的醫生,可不是廚師,所以不想太引人注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周易笑道:「所以到時候還是洪師傅你代表雲水村去比賽,到了斗菜的關鍵時刻,我自然會去幫你打打下手的……」 「幫我打下手,那怎麼敢……」洪師傅先是一愣,而後恍然大悟:「小周,你是說菜由你來做,卻掛上我的名字?這……這怎麼行,那我不是太佔便宜了?」 以周易的廚藝只要肯出手,這長桌面宴的魁首就鐵定是雲水村的了,他自然也會因此名聲大噪、身價倍增。可洪師傅畢竟是個厚道人,感覺這對周易太不公平了,也實在不好意思貪天之功。 「我不過是想幫村子裡一把,並不想出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談不上誰佔了誰的便宜。」周易道:「不過洪師傅你必須守口如瓶,任何人來問你,你都不許說菜是我做的,成不?」 「這樣啊……」 洪師傅考慮了半天,終於一咬牙道:「那成!小周你放心,就是打死我也不會說菜是你做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第035章 千人面宴 清晨的陽光猶如少女的眼眸,溫柔的顧視著劍馬湖面,原本碧波蕩漾的湖面頓時披上了點點金鱗,被風兒一吹,金光閃動,宛如有了生命一樣。 湖中一條帶有小閣艙的漁船上,傳出『花朵』的歌聲,雖然略微有些不靠譜,甚至還有些黃腔走調,不過卻勝在夠清脆,夠年輕。 年輕女孩兒的歌聲總是美妙的…… 花朵比朱小花還要小三歲,一向都是被副科長大人像孩子一般地嬌寵著,所以就連歌聲中,都是滿滿的跳躍著的青春。 周易蹲在前甲板上,面前放著一個山民手工製作的紅泥爐,爐上的鐵鍋裡面正燉著奶白奶白的魚湯,陣陣鮮味散發開去,引得岸邊草叢內的野貓們都喵喵地叫個不停。 這是最正宗的漁家做法。不用油和調料,甚至連鹽都不放,就是用湖水燉湖魚,出來的魚湯能比牛奶還白、比秋中的螃蟹還要鮮。 就連關威這個不愛吃魚的人,都已經圍著爐子轉了好幾個圈兒了,那饞涎若滴的樣子實在比朱小花好不了多少。 不過小花同志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吃了,這貨正懶洋洋地躺在『花朵』的膝蓋上,半邊臉與『花朵』細嫩的玉腿親密接觸,揚起一隻左耳,享受著老婆的獨家服務。 『花朵』披散著一頭秀髮,拿著個耳掏子,正輕柔地替他挖著耳垢,這貨就像是故意似的,每當花朵弄出一塊黑不黑黃不黃的自體分泌硬結物,他就會哼哼唧唧地讚美:「好舒服啊,我家花朵的手藝就是好,羨慕死那個光棍……」 小花同志是徹底被周易刺激到了,秀夫妻幸福就是他目前唯一的還擊手段。 「你不是悠閒麼,你不是住著獨家四合院麼,你不是整天吃著綠色食品、喝著自搾油麼?哥們是比不了,可哥們兒的老婆又漂亮又溫柔,羨慕死你小子。」 「嗯,可以翻個身了……」 周易喃喃自語道。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在偷看咱家的花朵,不然你咋知道哥們兒該換另一隻耳朵了?」 朱小花這個得意啊,就像是回了村的胡漢三。 「看你?我看魚呢……」 周易拿起一雙筷子,哈口氣吹開熱霧,把魚翻了個身。 「你……」 朱小花為之氣結,耳朵也不掏了,一骨碌翻身起來:「老三,這都快中午了,長桌面宴不是就要開了嗎?到時候有的是好吃的,你整這條魚做啥?」 「是啊。不過老三燉的這魚,確實鮮香啊。」關威也是點點頭。 「呵呵,小花你說這話可就暴露了棒槌的本質……」 周易笑著拿出四個碗,用湯勺盛著魚湯:「知道這長桌面宴是吃什麼面麼?」 「啥面?咱魯省這邊兒當然是吃拉麵了,還能有啥出奇的東西?」朱小花奇道。 「是拉麵不錯,不過用的卻是牛羊肉骨特別熬製的牛羊肉湯!」 周易一笑道:「南方人講究飯前喝湯,哪怕是吃湯麵之前,該喝湯還是要喝的。這是因為喝湯可以刺激味蕾,把味覺充分發揮出來後再吃正餐,不但可以食慾大開,而且味道更佳。我們北方人雖然沒有這種習慣,不過今天要吃的是牛羊肉面,飯前喝魚湯,那可是有說道的,大二哥,你是文化人,你懂得。」 「魚羊為鮮?」關威眼睛一亮:「我說老三你為啥要煮魚湯呢,原來如此啊?」 「大二哥一猜就中。」 周易點頭道:「我這魚湯是原湖水配原湖魚,水是山泉水,魚是野生魚,因此味道極鮮,可以充分刺激你們的味蕾。而且有了這碗魚湯開路,保證你們在吃牛羊肉面的時候,能夠吃出以往吃不出的美妙滋味。現在各位是喝呢,還是喝呢?」 「靠,我算服了你丫的,喝個魚湯都能說出一套理論來。」 朱小花很想頑抗到底,可身為一個吃貨,實在是無法抗拒鍋碗中傳出的陣陣鮮香。更何況『花朵』早就叛變了,正從周易手中接過魚湯,喝得『呼哧』作響,連淑女的風度都被拋到了一邊。 關威早就開始喝第二碗了,周易燒出的這鍋湯雖然沒放任何調味料,卻把魚本身的鮮甜完全催發了出來,說是天下第一湯都不為過。面對這種誘惑,就算真正的關二哥重生怕是也抵擋不住。 眼瞅著小半鍋湯就快見底了,朱小花一個箭步衝了過去:「靠,我那碗呢?」 魚湯很快就被喝了個精光。兩男一女三個業餘吃貨撫摸著肚子,不但沒有飽的感覺,反倒感覺更餓了,對即將到來的長桌面宴,也就越發的期待起來。 一聲嘹亮的哨音,就在此時響起。緊跟著,是無數哨音此起彼伏,雲水村、上下閘村、六里樓子村沸騰了,老人孩子男人婆娘,一窩蜂地從自己家中走了出來,抬著家裡的桌子、拿著凳子,組成了一條條長蛇,開始向道路上聚攏…… 雲水山區最大的盛事,一年一度的長桌面宴,開始了! 周易呵呵一笑:「吃貨們,靠岸,出發了!」 …… 雲水山區內大大小小共有十七個村子,不過大部分的村子都在距離更遠的深山之中,有的甚至已經跨過省界,進入了玉省。 而且保留有長桌面宴這種民俗的,也只是劍馬湖周圍的雲水村、上下閘村和六里樓子村四個村子而已。 可即使是只有四個村子參加,聲勢也是極其浩大。上千戶人家全體出動,足足有六七千口子人,而且每家都最少抬出了一張桌子,這也就是在大山之中,如果是在城市,一次長桌面宴就能讓全城擁堵。 好在這上千張桌子中的一多半,是按照事先規劃好的方案擺設在雲水村和六里樓子村交界處的平石谷中,實在擺不下的,才從谷口向兩旁的山路延伸。整個造型就像是一個大腦袋的烏賊魚,只不過這條烏賊魚的觸鬚少了一些,也長了一些罷了。 即便如此,伸出谷口的餐桌大隊也足足擺出去幾十米,壯觀無比。周易他們幾個跟在李元芳的身後,一面走著,一面嘖嘖稱奇,實在想不出要讓七八千人同時吃上湯麵,得多少個灶口才夠用的。 直到走進平石谷,周易才算明白。 這個山谷倒也名副其實,谷內的地面上只有淺淺的一層黃土,下面就是一層層的岩石,三面都是斷崖,剛好包住了這一片足有三四千平米的谷地。 這樣的地形地貌在北方丘陵地帶十分常見,不但種不了莊稼,連野草生長都比較困難,正合適大批山民聚集。 在谷地中,此刻已經擺設了一圈圈的桌子,山民們按村分組,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在最中心的圈子內,早就用紅泥堆起了幾十個『立爐』。 這種『立爐』有半人多高,連部隊行軍時用的大鐵鍋都能放得下,一個爐眼,就能下出上百人吃的湯麵來;在這些『立爐』的旁邊,則是一張張的面案,案旁堆著一個個面口袋,負責面案的師傅早就開始忙活起來,一坨坨已經醒好的油面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桌上,就等著拉麵下鍋了。 李元芳將周易他們安頓在了自己家的桌子後,笑嘻嘻地道:「周兄弟,這場面夠大吧?別著急,湯鍋裡的牛羊肉湯已經快要滾了,就等正午一刻,湯麵下鍋,幾位可要放開肚子吃啊?」 「元芳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帶來的這幾位可都是吃貨。」 周易呵呵一笑,抬眼看見洪師傅正站在一張面案前面,向自己招手擠眼,於是道:「大二哥,小花,你們先坐著,我跟洪師傅說句話。」 「怎麼了洪師傅?」周易走到面案前,壓低了聲音道。 「小周,這次有點麻煩了……」 洪師傅看了眼圍攏在四周的密集山民,苦笑道:「往常斗菜,都是在面宴的最後階段,各村的廚師到六里樓子村的飯店裡面鬥,可這次幾個村的村民卻要求露天斗菜,而且咱村也答應了……」 「露天斗菜?」 周易也是一皺眉。 「是啊,這一露天斗菜,你還怎麼出手啊?要不小周你就自己上吧,我可不行啊……」 「放心,我有辦法。」 周易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這還能有啥辦法啊?」 「就兩個字……」周易趴在洪師父的耳朵上,輕輕地道:「裝逼!」 第036章 省城來的評委 正午一刻,幾十面銅鑼一齊敲響,驚得棲息在幾面山崖上的鳥雀群飛,長桌面宴正式開始了。 一大盆一大盆早就備好的燒牛羊頭、牛羊肉……熱氣騰騰地傳遞到各村各組的餐桌上;面案上也開始忙活起來,一團團油面在拉麵師傅的手中,彷彿變戲法一樣地變成了或粗或細的拉麵條子;粗的如同大姑娘束腰用的時裝皮帶,細的真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一碗碗端上桌來,向著後方傳遞過去。 這個場面壯觀已極,上千張桌子、七八千號人,竟然絲毫不見忙亂。一碗碗熱燙的湯麵從內圈傳向外圈,再從外圈傳遞向谷外,彷彿是大軍行動,如臂使指;再聯想到關於劉秀的那個傳說,哪怕是嬌柔俏美如『花朵』,都隱隱感受到了一種金戈鐵馬的味道,身為男人的周易哥仨兒,更是有些熱血沸騰,連帶著食慾大開…… 因為長期保留著面宴的風俗,四個村子裡有的是拉麵師傅,平日裡到城市打工賺錢,今天卻是全都回來了。幾十個師傅同時動手,幾十口大鍋同時沸騰,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樣子,七八千人的面前,就都擺上了一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牛羊肉拉麵。 那面略微呈現出淡淡的麥黃色,浸泡在奶汁一樣的牛羊肉湯裡,放上一勺用羊油熬製的辣椒油,再捻上一把香菜,這味道……就是周易這個刁嘴的傢伙,都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噹噹噹……」 隨著銅鑼再次敲響,七八千人同時下筷,頓時山谷內外響徹起了『呼哧呼哧』的吃麵聲音,甚至產生了共鳴,在山谷中引起回聲,震得三面山崖上的泥土都有些鬆動了。 千人齊吞面,居然也能驚天動地、雄壯如此! 在這種氛圍下,你都不好意思慢條斯理的吃麵,甭管是大姑娘小媳婦,也不分朱小花這樣的夯貨還是『花朵』這類的淑女,一個個都是大口吃麵、大口喝湯。直吃到汗珠子從額頭上滾出來,前胸後背都濕透了,才算是吃出了境界,吃出了味道。 「痛快啊!」 周易那碗魚湯的作用這時候就看出來了,朱小花和關威都已經開始干第三碗麵了,就連『花朵』居然也要了第二碗麵。明明已經吃不下了,還在努力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明明小肚子都快漲破了,可她就是捨不下這口奇香。 這兩男一女三個業餘吃貨,已經隱隱有蛻變成飯桶的趨勢…… 直到午時四刻,長桌面宴才告結束,老鄉們一個個滿意地摸著肚子、打著飽嗝,卻沒有一個想要離開的,都在等待著最精彩的節目上演。 斗菜! 往常幾個村子斗菜,都是在面宴後到六里樓子村最大的飯店裡面進行,村民們也就是等待最後的消息;可這次卻不同了,長桌面宴已經引起了省裡的注意,這次就是省城最大的報紙『周南日報』牽頭,從省裡請來了幾位據說非常權威的美食家來做評委,要把這種民俗民風大力宣揚出去。 否則就算幾個村子出的錢再多一倍,這些省城的美食家也未必肯來。 雲水村和六里樓子村這兩個富裕村會想到請孔傑這種檔次的名廚出戰,也正是因為這次斗菜和以往不同,連省城的報社都要宣傳。以前輸了,也就是在大山裡窩囊一年,這回要是輸了,那就是在全省人民面前丟臉。 那些立爐和大號湯鍋被紛紛撤了下去,很快換上了各村準備的精緻灶具和菜案,各種食材也準備妥當了,現在就等省城的專家評委和各村聘請的大廚入場。 過了沒多久,幾輛麵包車就停在了谷口,下來了有小二十口人,幾個村的村長書記,頓時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 雲水村這次請的廚師沒來,李元芳也有辦法,直接迎向了幾位評委,嘴裡一疊聲地道:「歡迎各位專家領導蒞臨啊。哎呀……顧老、常老、雲老,楊大記者,這邊請這邊請,我已經準備了咱雲水山最好的雲裡茶。」 他的功課做得不錯,大廚臨陣反水,就把腦筋用到了評委身上。 「呵呵,李書記就別客氣了。我們這些人是來當評委的,為了保持最佳狀態,連你們雲水山大名鼎鼎的牛羊肉拉麵都沒吃,茶就更是不能喝了……」 一名身穿黑色唐裝、腳踩青布鞋,滿頭銀髮的胖老頭兒笑呵呵地道。 「就是。顧老說得沒錯,你這是要拉攏評委吧李元芳?」 六里樓子村的村書記張大元哼道。 「呸,我拉攏評委,你才是挖牆角吧?」 李元芳冷笑著看了一眼站在張大元身旁的孔傑,孔傑臉一紅:「李書記,這次真是對不起了,按照門規……」 「好啦,俺不怪你,就怪有人別有用心,請誰不好,偏請你的師兄?」 「兩位書記,你們不會在這裡吵起來,讓我們都站著喝山風吧?」 眼瞅著李元芳和張大元這對冤家就要掐起來了。麗影一閃,香風飄動,卻是一名打扮入時的女人站在了兩人中間,輕聲笑道:「而且兩位這樣做,也是對評委們不夠尊重哦……」 「是她?」 一直在觀望的關威忽然笑道:「想不到『周南日報』的當家花旦也來了,這次斗菜可熱鬧了。」 「誰?」 周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孔傑身後那名中年人身上,如無意外,這人應該就是孔傑的師兄了。此刻聽到關威的話,才把目光轉向這個女記者。 「嗯……長得還算是不錯,也挺會打扮的,大二哥你認識她?」 這位女記者身材高挑,皮膚也白得彷彿剛出鍋的豆腐,一身紅裙,鮮艷奪目,確實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不過看她言笑宴宴,一副長袖善舞的樣子,周易並不是太喜歡。這種女人太強勢、惹上了就是天大的麻煩,跟柳絮那種嬌弱溫婉的小女兒沒得比。 「她叫楊彩,也算是我們這個圈子裡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了,聽說家裡很有背景,可不是平頭百姓出身的。」 關威看著這個女人,也是搖了搖頭:「據說她的理想曾經是做一名戰地記者,可一直沒能實現。現在是負責周南日報的美食版塊,聽說這妞兒很會吃的,這次肯定也是來做評委。老三,可別說我沒提醒你,你要小心一點,這妞兒可招惹不得……」 「我?」 周易苦笑道:「大二哥,你要提醒也該提醒小花同志啊?這種女人我躲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跟她產生交集?」 「那可說不準。」 關威笑著瞥了周易一眼:「你哥我雖然不太懂吃,可就你那一手燉湖魚表現出的對食物的理解就非普通廚師能比啊。老三,我敢打賭,要是她喝了你的魚湯,肯定會立刻纏上你。」 「我這哥哥眼睛夠毒啊……」 周易肚裡嘀咕了一句,看了眼正跟『花朵』膩著的小花同志,壓低了聲音道:「你就放心吧大二哥,我躲著這妞兒走還不成麼?對了,那幾個評委你都認識不,給我說道說道?」 知己知彼才能策萬全,瞭解一下這幾個評委,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037章 高手氣質 「我也負責過幾天美食版塊,雖然隔著省,也知道這幾位評委的大名……」 關威看了那幾個評委一眼,道:「顧知味、雲倉明、常愛國、孫成棟,這幾個都是魯省鼎鼎大名的食家,不過最厲害的還是顧知味。這老爺子是幾個評委中唯一一個真正做過廚師的人,聽說在三十年前就是特一級了。曾經被邀請進入皇城南水宮,為中央首長做過菜,被稱為天才廚師,八大菜系都很精通,不過他最拿手的還是魯菜。」 「不過剩下的三個老頭兒也都不簡單,雲倉明和孫成棟解放前就是有錢人,平生最愛的就是吃,大半輩子吃下來,也就成專家了;常愛國也了不得,這老頭兒離休前可是省部級的高官,據說還親自主持編纂過《天下菜譜》,這本書到現在還是很多廚師學校的教材呢。」 關威又看了眼楊彩:「另外你也別小看這個女人,說到吃,這妞兒可不比這幾個老傢伙差多少。顧知味顧老爺子就曾經說過她有一條『玲瓏香舌』可以分辨天下百味。」 「呵,這位老爺子很有意思啊?這樣評價一個女青年,就不怕人家說他是為老不尊?」周易嘿嘿一笑,說人家的舌頭是什麼香舌,這也就是老頭兒年齡夠大,可以倚老賣老,要是換個人說這話,那可就意味深長了。 不過以顧知味的身份,竟然這樣評價楊彩,倒是讓周易多看了這個女人幾眼。 分辨百味,可不僅僅是誇張的說辭。周易卻是知道,普通人能夠分辨酸甜苦辣鹹,可是一名優秀的廚師或者美食家,卻可以將味道進一步細分,光是一個甜,就能分成幾十種。分辨百味,就是指這種對食物天生敏感,天賦極佳的人;這樣的人,不成名廚,必成老饕! 哥倆兒在這對著幾個評委品頭論足的時候,楊彩和四個老頭兒已經走進了臨時為他們搭設的涼棚。老草配鮮花,鮮花獨耀眼,頓時惹得下面的雄性動物一陣騷動,這個小娘們兒也是評委麼?穿得好騷啊,紅裙子黑絲襪,穿個高跟涼鞋還是露腳趾頭的…… 二癩子總算是逮到了機會,抱著一大箱礦泉水沖了過去,給老頭兒們一人一瓶。到了楊彩這裡,一會兒發一瓶,一會兒發一瓶,就是圍著人家不肯離開,最後弄得女強人都有些尷尬了,輕輕白了他一眼,二癩子頓時骨軟筋酥,好懸沒當場趴下…… 六里樓子村的村長何大有將二癩子轟下了台,拿起話筒,挾著上屆面宴魁首的光榮與夢想,開始了洋洋灑灑長達二十多分鐘的講話。說來說去,無非是感懷歷史、放眼未來,立足面宴、再攀高峰。這貨的口才很不錯,裡裡外外挑逗著雲水村這個老對手,氣得雲水村村長王井子臉色發紫,李元芳更是怒發都沖了冠。 可是沒辦法,形式比人強。這次斗菜雲水村連個像樣的廚師都拿不出,只能讓洪師傅上去濫竽充數,王井子和李元芳都沒啥底氣,除了在肚裡大罵六里樓子村外,也就沒啥能做的了。 好容易捱到何大有風騷完了,顧知味才接過話筒。可能是顧老頭兒也對廢話連篇的何大有很不滿,就說了一句:「我這人不喜歡囉嗦,現在就請各村的代表廚師開始比賽吧。因為都是魯省人,所以今天就比魯菜,每村出三道,分別是『九轉大腸』『湯爆雙脆』『三美豆腐』,兩葷一素,大家可以開始準備了。」 「真是行家,居然點了這三道菜?」 四個村子的代表廚師中,最厲害的當然是孔傑的師兄,有『小國廚』之稱的孔德明,上下閘村的廚師雖然沒有他的名氣大,可也都是特三級的高技了,都是半輩子研究魯菜的高手。可當聽到這三道菜,包括孔德明在內的幾名廚師都微微皺起眉毛來。 九轉大腸、湯爆雙脆,這是最考驗刀工火候的,三美豆腐雖然用料簡單,學過兩年魯菜的就能做,可真要做到『化腐朽為神奇』的境界,那難度就更大了。 所以就算是孔德明這種特一級的高手,廚中之王,都不敢說自己能把這三道菜做到盡善盡美。畢竟這五個評委中起碼有四個是真正的內行,就連楊彩也算半個圈內人,並不是好糊弄的。 也就是洪師傅這個廚師學校畢業的二級廚師才能無知者無畏,面色如古井不波,堂堂然一副絕頂高手的氣勢。 當然,這其中也有周易的交代,洪師傅已經在心裡演練了半天,才能表現的如此坦然。 「師弟,那就是雲水村的廚師麼?」 打量了一眼洪師傅,孔德明皺了下眉:「怪不得敢說要狠狠贏我,果然是有高手的風範啊……師弟,你打聽過了沒有,他是哪位名家的弟子?」 也難怪孔德明要高估洪師傅,知道他『小國廚』的名頭還敢放出如此狂言的,除了老一輩的特一級還真沒人有這底氣。可這些老傢伙不是去了皇城南水宮、人民群眾堂,就是被各大頂級飯店請去做了美食顧問,怎麼可能跑來給雲水村撐腰,跟他一個小輩兒打擂台? 所以他很好奇,上下打量著洪師傅,彷彿黔省的那只給力小老虎遇到了那條老驢…… 「打聽過了……」 孔傑砸了砸嘴,臉色有些古怪。 「怎麼?難道他的來頭很大,總不會是皇城南水宮裡面的吧,雲水村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孔德明一愣,就自己這身份,如果不是老父親當年在六里樓子村助過教,而且還被六里樓子村的有心人給挖出了過往的事情,他才不會給這個面子呢。難道說雲水村也有這樣的人脈,能請到如此高手? 這不科學啊? 「不是來頭大,是壓根兒就沒有來頭……」 孔傑的心情很不好。那天周易撂下了狠話後,他還挺當回事兒的提醒了師兄,誰想雲水村會推出這麼一位來,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麼? 「這人叫洪鐵牛,都叫他洪老六。是……是廚師學校畢業的。」 「怎麼,是廚師學校畢業的,不是哪位名家的內弟子?」 孔德明剛想笑,看看洪師傅,卻又搖了搖頭:「不對,看這人的神情和氣勢,分明就是勝券在握的樣子,肯定有所依仗!廚師學校畢業的人裡,也未必就沒有高人啊,還是要小心應付。」 「有道理,師兄說得是……」 孔傑砸了砸嘴,終於還是忍住沒說洪師傅是敬老院的食堂大師傅這件事。 「對手難得啊……看來今天我要施展全力了!」 孔德明面色無比嚴肅地看了洪師傅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高手之間的禮貌、惺惺相惜的表現。 「師弟,你先把大腸煮過,我準備另外兩道菜的材料。這次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不能讓別人動手,就你我師兄弟親自上陣吧。」 以孔德明的身份,這次來斗菜肯定是要帶上二廚三廚幫手的。可從洪師傅身上散發出的高手氣質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他已經不準備讓二廚三廚碰菜了。 第038章 目無餘子洪師傅 不光是孔德明心下驚疑,此刻就連幾位評委,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本來幾位評委就是衝著孔德明一個人來的。在他們看來,這場比賽其實就是走走過場,別說是在大山裡了,就是放到京都、海都這種名家薈萃的大城市,敢說在魯菜上穩壓孔德明的怕是也沒有幾個人。 可孔德明對洪師傅那一下含笑點頭,以及洪師傅無知者無畏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革命精神,在幾位評委眼中就成了絕世高手風範,都感覺有些莫測高深。 「難到這山溝溝裡面還真有高人?」 顧知味一生見過的名廚大家無數,上下打量著洪師傅,卻感覺實在看不準。 說他是高廚吧,就那一身髒兮兮的廚師服裝,和實在算不上精美的廚具,怎麼看怎麼像是路邊干大排擋的;說不是吧,此人面上卻透出一種毫不動搖堅信自己一定奪魁的信心! 他哪裡知道,洪師傅的信心都是建立在周易身上的。 就連楊彩也是目光奕奕地看著洪師傅。每當她這樣看人的時候,那就是對此人有了很大的興趣。 就在孔德明和幾位評委都在猜測的時候,洪師傅說話了:「且慢!各位評委,我有話說……」 他在說出這句話前,已經按照周易的要求,在心中演練了很久,語氣不疾不徐、面如古井不波、雙眉微揚、目光冷冽,王八之氣四溢而出,就如上世級八十年代香江古隆劇中的角色一般。 「這個洪師傅,在搞什麼?」 洪師傅這個時候開口打斷比賽,等於是對評委的極大不敬,頓時全場肅然,就連正在備菜的廚師們都停下了手,準備看他說什麼。 李元芳卻是大急,別人不瞭解,他還不知道洪師傅有幾把刷子麼?自然不會被他的王八之氣震懾。在他看來,洪師傅一定是在巨大的壓力面前精神崩潰,才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 周易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想要狂笑,卻還得繃著,心裡只是不停地叫著:「過了過了,我的洪師傅洪大哥,咱能悠著點不?」 「這位選手,你有什麼問題?」 顧知味竟然沒有發火,語氣也很平和。 「我只能做一個菜……」 洪師傅的臉蛋微微有些紅潤,額頭上也輕輕滲出了一些汗珠,可口氣還是無比平淡、語速極其緩慢,甚至還伸出了一個手指頭,衝著幾位評委和大廚們晃了晃…… 「這個洪師傅,真是瘋了,難道是在敬老院呆久了,呆出了毛病?」 李元芳欲哭無淚,真是作孽啊……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讓這貨代表雲水村參加比賽,這不是當眾打自己的臉麼? 洪老六,你娃就等著捲鋪蓋回家吧,老子饒不了你! 要不是當著評委和四里八鄉許多鄉親的面兒,李元芳真想衝上台去把這傢伙揪下來,然後再狠狠踹上一腳,就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 「各位聽清楚了,我說只能做一個菜,並不是我只會做一個菜……」 看到評委和參賽同行們一臉震驚的模樣,洪師傅忽然有些得意,開始完全進入了角色:「而是我只想做一個菜!像這種級別的比賽,做一個菜就足夠了……」 「啥?」 「什麼!」 「這不就是雲水村敬老院的廚子麼,居然說什麼只做一個菜就夠了!他腦袋有毛病吧?」 六里樓子村的書記和村長狠狠瞪了李元芳一眼。在他們看來,雲水村這是明知要輸,故意找個二愣子鬧場來了。 可是當著幾名評委和周南日報的記者,他倆也只能壓著火氣,要是真鬧起來,丟人的可是整個雲水山區。 孔德明則是深深地看了洪師傅一眼,好狂的人啊,居然敢當著顧老的面說這種話?只做一個菜就夠了,難道你是廚神麼? 孔傑也是震驚無比,這真是廚師學校出來的人?輸贏暫且不論,就憑他敢當著顧老的面說出這話,傳出去就能震驚食界了,他是真有兩把刷子,還是故弄玄虛? 就連楊彩和其餘的幾位評委也是一呆,齊齊把目光望向顧知味。顧老頭兒是首席評委,只要他一句話,就可以直接取消雲水村的比賽資格。 「呵,呵呵呵……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顧知味愣了一下,竟然沒有發怒,反倒哈哈大笑:「二十年來都沒有人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了,就算是皇城南水宮出來的特上級榮譽廚師,也要敬我老頭子幾分。年輕人,你好大的膽子啊,不過我老頭子倒是非常好奇,你究竟哪來的倚仗?說說吧年輕人,你師承何人,是不是有北六省第一勺之稱的何瘋子?」 「我靠得是手藝,不是靠師門唬人……」 別說,洪師父在敬老院掂勺還真是委屈了。要是去做演員,沒準就能得個金豬、百草、奧裡卡獎什麼的,竟然越來越入戲,說這話的時候,還挑釁般地瞥了孔德明一眼。 「喲,洪師傅說得可真好。」 楊彩插口道:「可是別人都做三個菜,洪師傅你只做一個,就不怕會吃虧麼?」 「吃虧?怎麼可能……」 洪師傅曬然一笑:「吃了我這一個菜,你們也就吃不下他們的菜了。別說是三個,就是三百個,三千個,又有什麼用?」 真服了。就這份狂勁兒,不但台下群眾台上評委都聽傻了,連周易這個始作俑者都想高舉雙手投降:「洪師傅,你絕對不是廚神,你是裝逼之神,我不如你啊……」 「好好好,真是夠狂妄!」 顧知味上下打量著洪師傅,目中露出玩味的神色:「但願你手上的功夫能比嘴上的更好。好吧,我代表評委團,答應你的要求,你要做什麼菜?」 「三美豆腐。」 洪師傅仍是淡淡地道:「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還有要求?」 台上台下的人全想瘋,就連孔德明這種性格沉穩的人,都有衝上去給洪師傅一巴掌的衝動。 「哦,你還有要求,說來聽聽?」 顧知味瞇起眼睛看著洪師傅,心中怒火如潮:「好啊,讓你狂!呆會兒你要是拿不出真東西來,看我老人家怎麼修理你!今後你小子也不用想在國內食界混了,我老人家要不封殺了你,就跟著你姓洪!」 「我的手藝天下無雙,說是達到了廚神境界也不為過,所以可以保證,這一份三美豆腐,那是……前無什麼人,後無什麼者……所以是不能讓人偷學了去的。」 洪師傅淡淡地道:「所以我要求在灶台外面加上一層布圍子,各位評委要是不答應,我寧願退出比賽!」 「我馹了!蒼天啊……」 聽了這話,李元芳兩眼一黑,直接挺了過去。二癩子一把扶住他連喊帶叫:「俺爺,俺爺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俺嬸就成寡婦了……」 「哎……氣死我了……洪老六你個狗馹的啊!」 好在元芳同志的身體還算硬朗,被二癩子這一通折騰,竟然悠悠醒了過來。 第039章 布圍中的刀聲 「還要用布圍子遮攔,不然就要退出比賽?」 顧知味手一抖,僅存的幾根山羊鬍又當場光榮了兩根,已經是被洪師傅氣得上七竅生煙、下兩竅冒火。要是這會兒誰給加點油,顧老頭兒當場就能化身為鑽天猴一飛沖天。 太囂張了!如此赤裸裸地威脅評委,簡直就是史無前例前所未有開古人之先河,顧知味真想一礦泉水瓶子砸過去,讓這貨清醒清醒。 可是身為評委的矜持和好奇心的誘惑,還是讓顧知味冷靜了下來。 用三美豆腐挑戰『小國廚』孔德明?這太讓人期待了。就好比一個村姑穿上自認為最好的花衣服,臉蛋上抹了根棍油兒就去挑戰香江小姐一樣。如果成了,就叫做『化腐朽為神奇』,輸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主料只有白菜和豆腐的三美豆腐,按理說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九轉大腸和湯爆雙脆的,這傢伙敢如此狂言,難道真的有料? 如今食界風雲變幻,曾經執八大菜系牛耳的魯菜,已經遠遠落後於粵菜、川菜等菜系之後,顧知味是真想見到一個能夠振興魯菜的人出現,而這種期待,也讓他本該為零的容忍度直線上升。 老頭兒撇了撇嘴,惡狠狠地瞪了洪師傅一眼,竟然忍下了這口氣:「行,我也答應你!就讓你用布圍子攔住灶台。洪鐵牛,你可千萬千萬不要讓我老頭子失望,否則的話,嘿嘿……嘿嘿……」 最後那兩句冷笑,彷彿大夏天裡突然刮過了一陣寒風,讓台下的鄉親們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這老頭兒真被氣著了,洪老六你就作吧…… …… 人多力量大。鄉親們你家湊一片,我家弄一塊,再找些針線好的娘們兒繡啊繡啊繡紅旗,很快一面長有二十米的布圍子就弄好了。再找些竹竿樹枝啥的往地上一立,洪師傅和他的灶台頓時被圍在了裡面,遠遠看去,就好像鄉下拉野戲的班子一樣。 孔德明看了布圍子一眼,微微冷哼,伸手從腳旁雞籠內取出一隻打野公雞,一刀削斷雞頭,然後快速地去毛開膛,手法嫻熟無比。 這不過是為了取一隻雞胗而已,要是換了平日,這種粗活連他的二廚都不屑為之。可孔德明今天卻是親自動手,就是要將這道『油爆雙脆』的每一個環節都做到完美無缺。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就憑白菜豆腐,你怎麼跟我鬥!」 孔德明一刀在手,如巧婦行針,削切托捻,把一柄菜刀玩得像雪花翻飛,一片片彷彿透明的雞胗片頓時出現在了菜案上。 「好傢伙!到底是魯菜嫡系傳人,光看這刀工我們也不是對手啊?」 上下閘村請來的兩名特三和特二級廚師都看傻了。這道油爆雙脆要做到一個『脆』字,首先就得將雞胗切到極薄,而且最好能做到每片的厚度相差不過兩三微米,才可能把這道菜做到巔峰;否則就算廚師對油溫火候掌握的再好,也很難做到盡善盡美。 看孔德明的刀法,那已經不是光靠勤奮就能達到的了,這必須要有一等一的天賦才行。 這兩名廚師也是學魯菜出身的,自然也在這道菜上下過功夫,因此搭眼一看,就知道不用比了,自己根本不是孔德明的對手。 「小國廚就是小國廚,那個叫洪鐵牛的,就算有幾分本事,也不可能贏的。三美豆腐畢竟先天不足,怎麼可能跟九轉大腸、湯爆雙脆這種大菜鬥?老顧啊,我看你這次是走眼了,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讓一個小輩給忽悠了。」 常愛國這個老官場捻著鬍子,嘿嘿直笑。他自從主持編纂了《天下菜譜》後,一直以天下第一吃貨自居,可每每還是讓顧知味搶了風頭,心裡早就不是滋味了,這次總算是逮到機會可以狠狠奚落顧知味一番。 「哼,洪鐵牛也不是傻瓜,敢在我等面前放下狂言,一定有所倚仗。老常,難道你就不好奇麼?」 顧知味淡淡一笑。 「是麼?如果有所倚仗,那為啥他到現在還不動手?我老頭子可沒耳背,他要是動刀我能聽得出來。」 「也是,難道這小子真是個瘋子?」顧知味看了一眼布圍子,皺了下眉。 這會兒有些沉不住氣的鄉民也靠近過來,一撥圍住了孔德明,為他的精湛刀工讚歎不已;另一撥則站在布圍子外面議論紛紛,這洪老六戰鼓擂的震天響,怎麼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卻熄火了,感情兒是屬鴨子的啊? 人越圍越多,周易也很『沉不住氣』地喊上朱小花他們走到布圍子外面,駐足觀望起來…… 「我說,張家老三,你別擠我媳婦成不?當心俺揍你!」 「桂花,你個寡婦家家的,跑來湊啥熱鬧?當心那些二流子佔你便宜哦。快,到四哥這邊兒來……」 「哎,你擠啥?」 人一多,事情就多,你挨我碰的,就有人爭吵了起來。幾個村的村官兒忙著維持秩序,卻是越維持越亂。 朱小花生怕『花朵』被人佔了便宜,連忙護著她往外擠,可哪裡還出得去?一轉頭連關威和周易都看不見了。 就在最混亂的時刻,周易猛地向下一出溜,硬是擠出條人縫,身子一矮,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進了布圍子。那些被他擠到的人回頭想叫罵,卻硬是找不到下家。 「哎,都別擠了,洪老六開始動手做菜了!」 一陣急促的刀聲,忽然從布圍子裡面傳了出來。聽到這種刀聲,圍在外面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個個都顯現出側耳傾聽的神態。 簡直太好聽了! 這刀聲,不但迅速,而且彷彿含有韻律,比王老虎劇團拉得胡琴還好聽呢。這是切菜呢還是奏樂呢?鄉親們沒啥音樂素養,也比不得電視上的那些選秀評委,逮著選手打個噴嚏都能侃出一大篇理論來,可就是感覺這聲音好聽、愛聽。 可這聲音傳到幾位評委耳朵中,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楊彩本來巧笑嫣然地看著混亂的山民操著村罵頂牛兒,正琢磨著該怎麼才能把這種鄉野文化以文學的形式表現出來;刀聲驟然入耳,這妞兒立刻愣了,粉面上滿是驚愕和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富含韻律的刀聲,竟然讓她想起了去年在維了娜聽到的交響樂…… 幾個老頭兒評委也在瞬間石化。半晌之後,顧知味才喃喃地道:「以刀聲入樂……這,這不是古時廚神皰丁才有的刀法麼?我……我沒聽錯麼!」 「老顧,你沒聽錯,你沒聽錯啊!」 還得說人家常愛國是老革命老戰士,當年在戰場上打過硬仗的。竟然興奮地一蹦半尺高,一把抓住了顧知味的手臂:「就是他娘的這種聲音啊,肯定錯不了,錯不了!老顧,你這眼力不錯,都快趕上我養得雀兒了……」 第040章 天下第一味 比起鄉親們和幾位評委,孔德明這些廚師就更加震驚,以刀聲入樂,在廚界就是一個永恆的傳說。據說當年庖丁解牛之時,刀過牛骨,如奏綸音,讓多少樂師都要羞慚無地,可就連孔德明這個特一級廚師,大名鼎鼎的『小國廚』對這個傳說也是半信半疑,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後代文人的誇張描述而已,現實中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 可布圍中傳出的刀聲,輕柔時如雁掠林梢、沉重時又似金錘擊鼓、迅捷時如大軍侵掠、緩慢時又如老驥伏櫪,偏偏在輕重轉合、動靜變換之間,仍舊能夠保持韻律不斷;就好像這個布圍裡面隱藏了一隻樂隊,在一名優秀指揮家的指揮下,高中低音完美結合,譜出了一首世界名曲。 「這樣的刀工,或許真的能夠把三美豆腐這道菜化腐朽為神奇吧……」 菜還沒有做出來,更談不上讓評委們品鑒,卻已經先聲奪人,孔德明還算是見過世面的堅強戰士,那兩名上下閘子村請來的特級廚師已經開始有了放棄的想法。 「收刀了,尾音猶自不絕,顯現出持刀之人仍然是游刃有餘啊……」 顧知味緩緩點頭,面色變得更加凝重了。不知不覺間,這老爺子都快碰到布圍子了,還是旁邊的雲倉明伸手拉了他一把:「顧老,你忘形了……」 「哦,是啊……忘形了忘形了。」 顧老頭兒這會兒是氣也順了,火也熄了,洪師父那副姥姥不疼舅舅難愛的粗黑漢子形象,此刻在他眼裡比什麼青春偶像、奶油小生都可愛。要不是比賽還沒結束,他真恨不得直接衝進布圍子,把這個年輕人拉出來按在自己的『大魯菜』戰車上! 就在此時,一陣奇香從布圍子裡面傳了出來…… 「這是!」 眾老頭兒先是一愣,跟著面色大變。 布圍子裡傳出的香氣,與常見的鮮香、甜香、清香、菜肉香氣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有天壤之別! 因為這股香氣是帶有層次感的,就像是最正宗的津口大麻花,一股有一股的味道,絕不混雜,也不會相互影響。 先是淡淡的豆腐香味……那是絕對原味的豆香,就像是在豆腐房中,第一屜豆腐熟透時,那種撲面而來的原香。可就算是跑到豆腐房中,也只是在第一屜豆腐出來的瞬間才能感觸到,等到豆味一大,這種彷彿初戀般的感覺也就會消失了。 可布圍子裡冒出的這股豆腐香,卻彷彿繞樑九日之音,裊裊不絕。讓顧知味這些自命天下第一吃貨的頂級食家都忍不住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咕咕。」 同樣站在布圍子外面挺胸翹臀觀望的楊大美女臉一紅,下意識地摀住了那誘人的小腹。 太丟人了。 堂堂周南日報的當家花旦,公眾明星大眾情人,多少小白臉肌肉男已婚或是未婚男性夢中佳侶的她,竟然可恥地腹鳴了?而且聲音還這麼大,引得一直在她身旁轉來轉去的二癩子頓時大呼小叫起來:「大姐,你可是餓了麼?俺給你盛碗麵去好不?」 「我不吃!」 楊洋的臉蛋上漾起一層紅霞,狠狠地剜了這個癩子頭一眼。 緊跟而來的,是一種甘甜的清香。顧知味等人頓時感覺如同身入萬畝白菜園,很有種『北陌東阡好弟兄,耄年幸復主齊盟。同嘗春韭秋菘味,共聽朝猿夜鶴聲』的超凡脫俗感覺,讓這些在十丈軟紅中沉浮了大半輩子的老傢伙齊齊舒了口氣,胸臆之間,暢快無比。 「黃牙白?」 幾個老頭兒都是行家,那鼻子個頂個兒的比獵狗還要靈敏。所以一下就聞出這是做三美豆腐最好的配菜——太安黃牙白,白菜中的極品。早在唐宋年間,這就是御宴上才能見到的好東西。 雲水山區雖然水土豐饒,所產的『翡翠綠』也是一等的白菜,可比起這黃牙白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現在幾個老頭兒就是想不明白,村子給廚師們準備的配菜都是當地產的翡翠綠,這洪鐵牛是從哪裡搞來的黃牙白? 「這才是真正的好廚師啊!」 真正的頂級廚師,總是會盡可能地收集頂級食材,用各種方法加以保存。此刻在顧知味他們看來,洪師傅就是這種廚師了。套句流行瓷兒,這就叫『專業人員的專業意識』!是成為一名頂級廚師不可或缺的素質。 他們自然無法想到,這根本就是周易的能力,轉基因食品都能還原成健康綠色食品,把『翡翠綠』直接轉化為黃牙白還難麼?甚至就連近在咫尺的洪師傅,也都以為這是周易提前準備好的材料。 隨著一陣美妙的鍋勺相撞音響起,豆腐香和菜香被完美地組合在一起,隨風飄來,引得無數山民競吞涎,幾個老頭彼此看了一眼,都知道這道菜成了。 「刷刷刷——」 幾個老頭兒忽然變得身法靈動,迅速回到了評委席上,不然等到布圍子一開,讓那洪老六看到幾個評委都在圍觀,那可就什麼面子都沒了。 此時孔德明他們的三道菜也做得差不多了。畢竟早在周易混入布圍子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動手,這會兒剛好收工。 在何大有的主持下,村民們才紛紛返回了座位,周易自然也再次出現在了朱小花他們身邊。 朱小花渾然不知自己這哥們兒剛才做了什麼,還在不遺餘力地打擊他道:「老三,找到差距了吧?就洪師傅做菜的那味道,嘿嘿……我聞著比你的魚湯還強呢。」 「那是。要不人家怎麼能參加比賽呢?」周易呵呵笑道:「回座位吧,看評委怎麼說。」 「還怎麼說?傻子都分辨的出,洪師傅這菜的香氣都與眾不同,姓孔的輸定了。」 …… 神秘的布圍子緩緩揭開,裡面走出了昂首挺胸、偉岸如山嶽,又如那泰山頂上一青松的洪大師傅。 只見他手托著一盤黃燦如金、其間點綴了無數『美玉』的三美豆腐,邁步向評委席走去,陣陣從菜中散發出來的奇異香氣,刺激著評委的嗅覺和味覺,同時也讓孔德明面色大變。 剛才聽到刀聲、聞到味道,他就已經感覺到不妙了,可是還存有一絲僥倖心理。此刻見到菜色,孔德明知道自己只怕是要完敗了。 什麼九轉大腸、湯爆雙脆?就是山路十八彎湯爆絕世雙驕只怕也無法抗衡這一盤小小的三美豆腐。 按照比賽規則,誰先上菜、誰後上菜,那是要聽評委安排的,最少也要按照廚師的職稱論資排輩。可洪師傅問都不問就第一個端上了菜,竟然沒有人提出異議。孔德明是沒有底氣,幾個老頭兒評委則是完全被這道菜吸引了,早就忘記了什麼叫做規則。 至於楊大美女,幾個老頭兒已經發揚紳士精神,將洪師傅端上來的這道三美豆腐首先推到了她的面前,她想矜持肚子還不答應呢。 所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楊大美女拿起羹勺迅速舀起一勺三美豆腐,送入了口中。 「轟!」 一種前所未有的享受、一種即使在夢中都無法想像的美味,彷彿爆炸一般,將她那條讓無數食家羨慕、同時也讓無數男性神魂顛倒的玲瓏香舌完全包裹住了…… 「唔……嗚嗚嗚……太,太好吃了!」 楊大美女的臉蛋猛地漲紅,白皙如玉的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嘴裡讚歎著,那雙水汪汪的勾魂大眼睛卻是狠狠地盯著這盤菜,彷彿怕被人搶去了似的。 「好吃,真是天下第一好吃,天下第一美味!嗯……這都是我的……」 像個護食的小姑娘一樣,楊彩一把將盤子拽到懷裡,蘭指翻飛出手如電,竟然在眨眼之間就連吃了十幾勺,眼看這盤三美豆腐就被她一個人報銷了小半盤。 「哎,小楊,我們也是評委啊?讓我也來一口!」 幾個老頭兒一看不對,也顧不得啥風度了,紛紛抄起羹勺擠了過來。 且得搶呢,不搶可就沒了…… 第041章 村星 在幾千號山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幾個老吃貨一窩蜂地擁了上來,跟楊彩這個小姑娘搶起食兒來。啥叫評委的身份、啥叫老革命老戰士、啥叫男人的風範?在美食麵前,統統都見鬼去吧。 可那一盤三美豆腐才有多少,一人也就分上個兩三口就沒了,幾個老頭兒咂著嘴,回味無窮地瞇起一雙雙老眼:「美啊……」 楊彩說得沒錯,這盤三美豆腐真稱得起是天下第一美味。難就難在那黃牙白和正宗的太安水豆腐在相融交匯之時,並沒有破壞彼此的味道,一口吃下去,層次分明的原香在口中爆炸開來,在充分誘發出口中的唾液後,才交融成一種既有白菜的甘香、又有厚重豆香的奇妙味道…… 而且這種味道剛剛出現,三美豆腐中用太安水精心吊出的美味奶湯便隨後襲來,再次將其打散,分成三種不同的美味,在舌尖上滾來滾去,滾得人口水直流,心癢難搔。 這才是天下第一入味的功夫,難得的是做菜的廚師能夠通過極致的刀工、炒功、和控火的功夫,讓這道菜化腐朽為神奇,進入了一個近乎於『道』的境界。 返璞歸真、看山是山、卻又不乏華麗變化的道。 這種境界上的昇華,竟然讓本來不可能與山珍海味比擬的白菜和豆腐,成為了這些老饕眼中獨一無二的妙味,紛紛生出一種『朝吃洪君菜,暮死可也』的感觸。 這個洪君指得自然是洪師傅。只是此刻洪鐵牛這個演技極佳的老光棍還不知道自己在評委心中已經有了如此高的位置。 可就算他只是個老實厚道的鄉下人,也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出頭露臉了。 因為幾個評委的吃相太難看了,一盤豆腐被搶光了不說,其中一個老頭兒居然端起盤子,把剩下的一點湯汁都給舔了個乾淨,旁邊一個老頭兒沒搶到,頓足捶胸急赤白臉的埋怨了半天。 不過洪師傅並沒有周易那樣的擔心,反倒是有一點得意。這個樸實的山村小廚師,這輩子從沒有如此受人關注過,看著那一道道驚歎、崇拜甚至是愛慕的目光,洪師傅有些飄飄然了,小周說這叫啥?裝逼?嗯,真是挺爽的。 「真得謝謝小周啊,不然俺洪老六這輩子也別想讓這麼多漂亮娘們兒盯著看啊……連那個城裡來的紅裙子小姐都在看俺。爹,娘,老六這次給你們爭臉了……」 雖然不是靠自己本事爭來的這些面子,可洪師傅還是十分地感謝周易。要是沒有周易,他這個小人物恐怕一輩子也無法成為萬眾的焦點。 「小洪啊,我能不能提個問題?」 顧老頭兒這會兒是越看洪師傅越順眼。要不是孫女兒已經有了男朋友,洪師傅的年齡又略微大了些,他把孫女嫁給這個『天才』廚師的心都有:「做這道菜用的黃牙白和太安豆腐,都是你自己準備的?」 「是的,這是一個好廚師應該做到的。」 洪師傅現在是越裝越上癮,就跟服用了某種藥物一樣:「難道顧老先生不這樣認為麼?」 「說得好!」 顧知味連連點頭:「我老頭子真想不到,居然會在雲水山遇到了當代妙廚!這道三美豆腐,無論是選材用料、刀工控火,提味入味,其表現出的功力之深,都已經接近了『道』的境界啊。我認為應該得滿分,各位以為呢?」 「自然是100分了……」 幾個老頭兒和楊彩都是點頭,沒有任何異議。要不是斗菜還沒結束,礙著評委的身份,這幾個吃貨真想問問洪師傅還有沒有剩下的食材,能不能再來一盤三美豆腐? 都沒吃夠啊。 「呃——六里樓子村和上下閘村的菜可以端上來了……」 顧知味也是一時激動,張口就打了個滿分,卻忘記了孔德明他們還沒上菜呢,偏偏楊彩、常愛國他們居然沒有提出異議。可這一下孔德明他們就尷尬了,上菜吧?雲水村已經得了五個滿分,上去也是丟人;不上菜?那不光丟人,還要丟了風度。 好在顧知味反應的快,連忙叫了聲上菜,給了三位廚師下台的台階。 包括孔德明在內,三名廚師都是硬著頭皮把菜端了上來。勝負已經沒啥懸念了,現在只是完成這最後的程序,然後就可以解脫了,再拖下去,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評委們是很想給這三名廚師留些面子,尤其是孔德明,說起來他師傅跟顧知味等人也是老朋友了。可這曾經滄海,確是難為水啊,吃過了周易做的那道三美豆腐,就連孔德明卯足了勁兒做的三道菜吃道他們嘴裡,也是味同嚼蠟,連再多吃一口的慾望都沒有。 孔德明的九轉大腸和湯爆雙脆幾名評委還各自吃了一口,至於那道三水豆腐,按說也算做的中規中矩了,可有珠玉在前誰還稀罕玻璃彈子?評委們也就是用羹勺蘸了點湯汁放進嘴裡舔舔,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各位評委,不用打分了,這場比賽是我輸了……」 孔德明一咬牙,回頭看了洪師傅一眼:「孔某受教了。洪師傅,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孔某自當勤練廚藝,將來再找您討教。」說完向五名評委微微一躬,轉身就向台下走去。 「這個年輕人,電視劇看多了吧?」洪師傅一咧嘴,怎麼聽孔德明這話怎麼像是在背台詞。 「我們也認輸了,洪師傅高廚,佩服佩服!」 上下閘村的兩名廚師見到孔德明都認輸了,那還有什麼好堅持的?與其等評委打出分數,還不如直接認輸面子上更好看一些…… 「各位鄉親,這次斗菜比賽已經有了結果,因為上下閘村和六里樓村的廚師當場認輸,所以我們五個評委一致裁定,這次的面宴魁首為——雲水村!」 「贏了?洪老六居然贏了!」 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李元芳還是對洪師父的廚藝突然變得如此高明有些不解,不過管他呢,能狠狠壓住六里樓子村的氣焰,搶奪了雲水山的風水就好,就算是對鄉親們有了交代。 「洪老六,洪鐵牛!了不起啊!」 雲水村的村民沸騰了,高呼著洪師傅的名字,瘋狂的像是一群追星族。 這一刻,一顆名為洪鐵牛的村星冉冉升起,卻沒有人知道放出這顆星的人正在默默自責:「洪師傅,抱歉了,你今後的生活怕是很難平靜了……不過你的演技這樣好,應該能夠應付得來吧?」 看了一眼被雲水村民幾次拋起又落下的洪師傅,周易現在只希望他能夠遵守承諾,守口如瓶。 否則的話,自己可就有麻煩了。雖然廚師也不是什麼能夠關係到國家命運的人物,就算被人知道這菜是自己做的也沒啥大不了,可一想到那幾個老吃貨的吃相,周易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願洪師傅是個重承諾的人吧,千萬不要出賣了自己,再把幾個老飯桶給招來…… 第042章 三畝地一頭牛 長桌面宴結束後,雲水村固然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面宴魁首、狠狠搶奪了一把雲水山區的風水,洪師傅也是完成了從一介小人物到大明星的蛻變。 在面宴結束的當天,以顧知味為首的一眾老頭就把他圍住了,一個個鼓動如簧之舌,都想著要把他弄到與自己關係不錯的酒樓飯店去;就連楊彩這個對男人一向很挑剔的新時代女性,魅力值超越90的小美人兒,在洪師傅面前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微笑。 她是想為洪師傅做一個專訪,標題都想好了,就叫『草根廚王』。楊彩相信,這篇專訪不僅會轟動食界、進一步鞏固她『食界香舌女』的地位,更具有正面的、蓬勃向上的勵志作用,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絕對能哄得河蟹大神十分開心。 可是包括楊美女在內,所有人都被洪師傅狠狠地拒絕了。 洪師傅牛比哄哄地說了一句:「俺是這山裡長大的,俺哪裡都不去。俺研究廚藝,就是為了追求那至高無上的境界,可現在俺的境界還不夠,怎麼可以因為這些世俗的誘惑而分心呢?所以對不起,比賽完了,俺就得走了,俺還是敬老院的那個小廚師,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 說完,洪師傅飄然而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 聽了洪師傅的話,顧知味全身一震:「小洪……不,洪先生原來才是真正的求道者,我們都俗了啊……」 「是啊,我們都俗了,簡直就是俗不可耐。」 一向不愛多說話的孫成棟望著洪師傅越來越顯高大的背影,也是默默點頭:「太多年了,我們這些老頭子在十丈紅塵中滾來滾去,哪裡還有半分求道之心?今日聽了洪師傅的話,真如晨鐘暮鼓,有醍醐灌頂之效啊……」 「然也,然也……」 一群老頭兒目放神光,彷彿忽然被佛祖加持,立地頓悟了一樣,搖頭晃腦,集體中毒。 「小楊啊……」 顧知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楊彩道:「要是你還有一絲新聞從業者的良心,就請不要打擾洪師傅好麼?」 「顧老……我……」楊彩還是第一次見到顧知味如此嚴肅的樣子,不由一愣,訥訥地道:「我報道一下,不也是為食界增光,為洪師傅宣傳麼?」 「你錯了。」 不等顧知味說話,常愛國已經語重心長地道:「所謂江郎才盡、杜詩憂國,一個求道者又怎麼可能戀棧名位?洪先生是在求道探索,我們已經幫不到他什麼了,又怎麼忍心去打擾他無為清淨的生活?這是犯罪啊小楊!」 「老常說得沒錯。」 雲倉明看著洪師傅消失的方向,感慨萬千:「小楊,還是為當今食界保留最後一份真誠吧……如果你不想讓洪師傅的手藝成為廣陵絕響,就千萬不要去打擾他吧,算是我們幾個老頭子求你了。」 「呃,有這麼嚴重啊?我知道了。」 楊彩的目光一時有些迷離,記憶中洪師傅那不算多麼高大的背影,忽然就變得無比高大起來;那一張胖胖的憨臉,也似乎突然變得充滿了智慧和禪機…… 此刻洪師傅早就溜回了敬老院。自己有多少斤兩他還是清楚的,這回贏了比賽,得到了多少大姑娘小寡婦的注意,這就足夠了,要是再搞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還好,周易提前為他準備的那套說辭還真把幾個老頭兒震住了,這讓他不得不佩服。 這個小周,是高人啊。 …… 夏收過後,是農村最繁忙的時候,割下的麥子要打穀脫粒,還要忙著翻地醒地,灌水潤田,為夏種做好準備。長桌面宴帶來的興奮感,在這種忙碌下很快就消失無蹤,幾天一過,洪老六還是洪老六,除了幾個別有用心的小寡婦還拿他當個明星看待,鄉親們還是親切地叫他老六、鐵牛、洪師傅。 這就是山野田園、這就是農村。哪怕你曾經是驚天動地的人物,在這地兒窩上幾天,也就褪盡鉛華重歸平淡了。何況在鄉親們眼中,菜做的再好也就是個廚子,跟電視上的大明星、放二踢腳到太空的大科學家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這種效果也正是周易希望看到的。在長桌面宴後,他還能在食堂裡看到樂呵呵為人打湯打飯的洪師傅,感覺這場景就挺美好。謝天謝地謝佛祖保佑,這次不但狠狠贏了孔德明師兄弟,自己和洪師傅的美好生活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終於可以安心地種種田了。 租來的那三塊地,李元芳早就找人翻整過了,周易直接打開系統,使用了一張九級妙物兒,把『種植』副職業暫時升級到九級大圓滿。 在九級妙物兒所帶的十萬點數沒有消耗完之前,他就是農種之神,要是想研究雜交稻啥的,絕對可以超過某教授。可周易自然沒心思去做那種鼠目寸光的事情,升級這個副職業,主要就是為了種些自己放心的糧食蔬菜來吃,順便還可以積累些升級潛能點,可謂是一舉兩得。 因為不知道他準備用這三畝地搞水稻還是蔬菜瓜果,所以李元芳並沒有讓人放水。不過田邊就有水渠、山上就有流瀑,這根本不算什麼麻煩的事情。 周易從系統商店內購買了『老農的鋤頭』,在其中的兩畝地內做出了10厘米左右高的高床,又在床邊逐層弄出了床間溝、環溝,這是用來蓄水的;又在外圍挖出了排水溝以及田格四角處的掏水坑,這是防範雨澇時用來排水的。 這些農活周易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干,可架不住系統的威力強大,現在的他動起手來,就是老莊稼把式看了,也得伸出大拇指叫好。 整好了田地後,周易才打開水閘,望著清甜甘冽的泉水湧入田中,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哥們兒終於也是地主了啊……」 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兒。 周易沒有太大的志向,感覺這樣就挺好。 第043章 綠翠香積 看著泉水堪堪淹到了稻床的位置,周易才將水閘關閉。不過這時田還不能用,得讓剛剛流入田中的泉水被土地充分吸收後,水土融合,才可以用來孕育稻秧。 這年頭兒雖然有直接銷售各類稻秧的農業社,可周易並不準備去買那種現成的廉價玩意兒,他要種的是系統提供的稻種,必須要親手培植才能放心。 想到這裡,周易打開了系統商店。此時『種植』類的裝備和道具已經處於可選狀態,周易大概瀏覽了一下,除了各類對種植職業有加成作用的農具裝備外,就是各類糧食、蔬菜、瓜果的種子了,稻種、小麥、玉米、花生、紅豆、綠豆、白菜、蘿蔔……可謂是應有盡有。 不過這些種子的名稱都很古怪,如果不是有著對應的圖案,一時都很難分辨。 比如明明是蘿蔔,卻叫什麼『極原雪腫』,明明是花生,卻叫什麼『粉帳白實』,而且那價格也實在駭人,要比現實中的昂貴十幾倍,甚至是上百倍! 周易的目光停留在糧食種子的分類下,只見光是稻種就有林林總總十幾樣,分別對應不同的地區、氣候、環境。適合雲水山這種溫帶山區環境的,則有三種,分別是『錦攔玉帶』『赤日紅實』和『綠翠香積』。 再一看價格,周易頓時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進剛剛灌了水的田里去…… 這是給人吃的米麼?價格比黑心商家還要黑上一百倍! 這幾樣稻種都是以畝來計算價格的。周易大概看了一下,最便宜的就是『綠翠香積』,卻也要兩萬系統幣一畝! 這是什麼概念?尼瑪就是說自己種兩畝地,就需要四十萬軟妹幣買種子!『赤日紅實』和『錦攔玉帶』就更是貴的離譜了,分別合到三十萬和五十萬一畝。 這是種糧還是種錢呢?周易真是昏了,自己做老地方的美食顧問,年薪一百五十萬,本以為很有錢了,沒想到卻是井底之蛙。如今看來,要是一個不小心,種田都能種到破產…… 不過這些稻種雖然貴了一點,但以周易對系統的瞭解,還是十分期待的。這麼貴的稻種,得種出什麼樣的米來?想想就讓他這個吃貨流口水。 綠翠香積,色如翡翠,畝產五百到七百斤,食後唇齒留香三日。長期服用,可以強身健體、改善體質,老人服用,益壽延年…… 「居然有這樣多的好處,四十萬就四十萬吧,就賭一把!」 看完了綠翠香積的說明,周易一咬牙購買了兩畝稻種,銀行卡內也同時少了四十萬。 如此昂貴的大米,怕是連米國元首都沒聽說過,周易這幸虧是準備種來自己吃的,要是出售,還真不知道該賣多少錢一斤才合適。 看著天色還早,周易脫了鞋挽起褲腳,走進田里將『綠翠香積』播種了下去。這時就顯示出種植九級大圓滿的厲害之處了。周易播種之時,只要用眼微微一掃,立即就能尋找到稻床上最合適播撒種子的位置,每一粒種子,都能夠下在地力飽滿、水氣溫潤的所在;如果遇到播種的位置不夠,周易就會用手輕輕翻動、攪拌土壤,讓地力飽滿之後,才會下種。 有了他這個九級農神、再加上『綠翠香積』本身的特殊性、以及這兩畝地肥厚的地力支撐,這些稻種只要十五天左右就可以出殃了。比正常情況下要快一倍,而且百不失一,棵棵都是強壯的好苗子! 種上了這兩畝稻種後,周易並沒有急著離開。走到劍馬湖邊洗了洗手腳,又到路虎車上取了幾樣提前備好的小點心和茶壺,然後上了田後面的富X山,找了塊一人多長的大青石,吃著點心喝著茶,看著自己剛剛播撒下的稻種,優哉游哉,神仙一樣的過活。 「剩下的那一畝田,應該考慮種些能夠賺錢的東西了,不然光是買稻種都能讓哥們兒破產啊……」 周易微微皺起眉頭,還真有些犯難。種些低調的東西出售換錢,是最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也就不會影響到他平靜悠閒的生活;可究竟種什麼呢?類似『綠翠香積』這種昂貴的玩意兒是絕對不能考慮的,成本太高,根本沒法兒賣;種瓜果?也不成,賣起來多麻煩?太累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周易正在犯愁,就聽山下有人扯老了嗓子叫喚:「俺叔,俺叔你在山上哈?」 周易低頭一看,是二癩子:「癩子,有事兒?」 「俺爺叫你家去吃晚飯呢,說是要謝謝你幫他賣盤子這事兒……」 二癩子左右一張望,笑道:「叔,你種了稻種?叔你可真厲害,兩畝地的稻種,就是兩三個好莊稼把式也得弄上小半天呢,你這就弄完了?」 「這一點活計,在你叔我手裡算啥?」 周易呵呵一笑,起身下了山:「走吧,我要是不吃你爺這頓飯,估計他也不安心呢……」 這頓飯其實李元芳早就嚷嚷著要請了,只是趕上夏收,又要操持長桌面宴,所以就擱了下來。這時段夏收的麥子基本都脫了粒入了倉,稻種也都下了地就等出秧了,才算是得了閒。 周易的這三畝田距離村子還有三四里路,兩人上了路虎車一面開著一面閒聊起來。 「二癩子,你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論年齡比我還大兩歲,怎麼還不討媳婦呢?」 周易這段時間跟二癩子混的極熟,整天被他叔叔的叫著,也該表示一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了。 「嗯,俺沒爹娘,家裡條件也不好,所以才……」 提起這事兒,二癩子的表情黯淡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傻呵呵地笑起來:「不過俺嬸托人給俺說媳婦去了……據說是上閘村的姑娘,人可好著呢,聽說屁股又大,腰又圓。俺娶她過來,來年你就能抱孫子了。」 「那就好,好好跟人家談。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這當叔的封個大紅包,再送你一套家用電器,你看成不?」周易笑道。 「成啊成啊,那謝謝叔了,俺一定努力地談!」 二癩子用力揮舞了一下手臂,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第044章 蓋別墅 農家習慣了日落而息,所以晚飯也吃得格外早,周易和二癩子走進李元芳的小院子時才是下午五點,卻已經聞到飯菜的香味兒了。 「地鍋雞?」 周易的鼻子是越來越靈了,一聞就知道這是正經的打野童子小公雞,肉質細嫩可口,絕對的上品。 就是以他越來越刁的胃口,也不免有些饞涎欲滴,笑著對迎來的李元芳道:「元芳大哥,你真行,怎麼就知道我好這一口的?」 「呵呵,那還用說?上次你來家裡時我就看出來了,你那眼神兒就沒離開過俺家的小公雞。得啦,這次乾脆給你燉上,省得你總是惦記。」 李元芳一面笑著,一面擺開了碗筷,又從堂屋拿出個白瓷罈子,神秘兮兮地道:「老弟,你今天可是來著了,猜猜這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酒唄,還是壇白酒……」 周易呵呵一笑,以他的嗅覺,上閘村的大姑娘放個屁也未必能瞞得過他。更何況這酒確實不錯,有點透瓶香的意思:「是到釀酒廠買的原漿麼,這麼香?」 「原漿?那東西不但貴,還得有門路才能買到,我可搞不來……」李元芳笑道:「這是我一個雲省的老戰友送我的,正經的苗風糯米酒。今天咱哥倆可得多喝幾杯,你也不用回敬老院了,就睡我這裡。」 「雲省?」 周易心中微微一動,不覺想起了柳絮,說起來有幾天沒聯繫上她了,打電話過去,也是無法接通,也不知道是欠費停機了還是山區信號不好:「好啊,那我就陪老哥多喝幾杯。哎……嫂子還是讓我來吧……」 眼看著李家婆娘端著地鍋雞從廚房走出來,周易忙接過了大鐵鍋,往桌上一放,足足佔去了近三分之一的桌面。 「周兄弟,你們先吃,我再炒兩個菜去……」 今天李家婆娘怪得很,看周易的眼神兒都是飄的,就跟要用眼睛說話似的。周易讓她看得一陣發毛,低頭看看,下邊兒的門關好了啊……李家嫂子這是咋地了,難道說還惦記著她遠房表妹那事兒? 想到這裡,周易一陣發毛,今天這場酒該不會是桃花宴吧? 「老弟,咱哥倆兒先走一個……」 李元芳乾了一杯酒,看了眼二癩子道:「你看,你侄兒這條件,還整天想著娶媳婦呢,我看你怎麼也不著急啊?上次那賭賽,你哥我雖然輸了,可是……成成,俺不說成不?」 見到周易的表情,李遠芳只好轉換了話題:「老弟,那只魚盤……」 「呵呵,元芳大哥你就放心吧。」 周易將這杯苗風糯米酒一仰脖干了,感覺溫和綿軟,還帶點酸酸甜甜的口感,確實不錯,點點頭道:「好酒!喝了大哥的好酒,我要是做不成事,那還有臉見你麼?上次我是拜託了朋友,請他拿著魚盤的照片去找專家先看看,估個好價錢。這麼多天沒有回音,我估計他是想把下家一併找好,才來你家看貨。再等等吧,畢竟這只魚盤不是小物件,要尋到合適的下家,肯定需要一些時間的。」 周易對張釗還是有信心的,畢竟做著這麼大的生意。而且自己又是他的美食顧問,這件事他肯定會盡心盡力辦好,不至於讓自己在李元芳面前丟臉。 「那行,有兄弟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元芳歎了口氣,用手指了下廚房道:「還不是婆娘催問的緊,我才開口問的?沒辦法啊,我那個在楚都打工的小兔崽子不是找了個城裡的媳婦麼?人家非要在城裡買房。兄弟你也知道,這城裡的房子多貴啊?那房價漲得比麥子還快呢!你說這兔崽子找的是什麼媳婦,不是敗家麼?你這麼大的一個知識分子,都要到咱鄉下來呢……」 「呵呵,元芳大哥你也別氣,現在的年輕人結婚,哪個不得買房呢?誰讓八零後沒趕上好時候,上個大學是自費的,趕上結婚房子又市場化了……」 周易看得出,李元芳嘴上罵著,可那臉上卻還是寫滿了自豪。山裡人講究個啥,還不就是張臉面?兒子能找到城裡的女人,那基本就等於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祖墳上冒青煙了,哪怕李元芳是當過兵見過世面的村書記,也不能例外。 「元芳大哥,說到房子,我剛好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呢……」 周易心中一動,其實他早就有在富X山蓋間別墅的想法了。倒不是說敬老院住的不好,只是敬老院分給他的套院兒再好,來個朋友啥的也不方便。朱小花他們走的時候,可是說過將來要聚齊哥幾個,帶上家眷一起來共產他這個鄉下土財主的,到時總不能還住在敬老院裡吧?畢竟不太方便。 更何況在自己的田邊弄間別野,早聽靈雀兒叫,晚諦落瀑聲,一個人的時候,想睡到啥時候就睡到啥時候,想吃啥就弄啥,這才是理想中的生活嘛。 還有兩個人的時候…… 還有三個人的時候…… 還可能有更多個人的時候…… 周易感覺自己越來越邪惡了,這酒就是害人啊。 只是他也知道,農村的山林土地,那都是屬於集體所有的。要蓋別野就得佔地皮,不知道這事情好辦不好辦,這也就是跟李元芳混熟了,才張這個口,換上剛來的那會兒,他也不敢想。 「兄弟你說,啥事?俺連表妹都想嫁給你了,還有啥不能答應的,你說!」 李元芳這會酒有些上臉,又想起俺家那小表妹的事情了。 「咳咳,元芳大哥,你又扯遠了……」 周易回頭瞪了一眼傻笑的二癩子:「我是想問問,村裡能不能同意我在那三畝田後面的……饅頭山上蓋幾間房子?」 「啥房子啊?你個城裡來的大知識分子,普通的房子能看得上?」 李元芳吃吃笑道:「是不是住膩了敬老院,想蓋私人別墅啊?老弟啊,俺看你真會享受,這要是擱在那個……那個年代,就你這種思想,那就得……」 「得拉出來開批鬥大會是吧?」周易笑道:「這不是新社會了麼?元芳大哥我也不瞞您,我一直就有這麼個念想兒。而且城裡的朋友也多,來了也得有個地方住不是?您放心,敬老院那邊的工作我是不會耽誤的!」 「瞎扯。敬老院能有……啥工作,老弟你就是那牆上的畫……是擺出來看的……」李元芳一喝高就口不擇言,聽得周易都有些臉紅了。 「不過要在饅頭山蓋別墅……那可是集體的地啊……」 趁著自家婆娘還在炒菜,李元芳又自己敬了自己一杯酒:「這是個問題,嗯……問題很大……」 「這麼說是不行了?」周易不免有些失望。 「嘿嘿,別人就……就問題很大……你老弟要蓋,有問題也變……變沒問題了!」 李元芳也斜著醉眼,嘿嘿笑道:「這件事……就包在你大哥身上了,不過老弟啊……」 說到這裡,他一把抓住周易的手,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老弟……你實話告訴老哥,洪師傅……是怎麼回事?」 「洪師傅?」 周易一愣,這位元芳大哥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啊? 第045章 魚盤買主 好在元芳同志的眼光雖然犀利,卻不是個真正尋根究底的人,又或是他真的醉了,話問到一半,望著周易怪笑幾聲,就一頭栽在飯桌上跟周公交流去了。 見李元芳醉了,周易連忙告辭。他喝的雖然不比李元芳少,卻沒有絲毫醉意,自然不好真的住在李家;李家婆娘才四十歲不到,還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娘們兒,二癩子又半傻不憨的,住在這裡不是瓜田李下、招惹流言蜚語麼? 而且李元芳已經點了頭,在富X山建別墅的事情就等於板上訂釘了。周易已經計劃著找個好些的建築設計師先把圖紙畫出來,剛好村裡那些進城打工的壯勞力都趕回來夏忙了,只等李元芳把地的事情搞定,自己直接在村裡找人施工就成了,都不用再去找建築隊。 周易在心中算計著,等明天李元芳的酒一醒,自己就得找他把這事兒敲定下來,然後立即就去楚都找人來看地形,出圖紙,否則等夏忙一過,村裡的勞力就要回城,那時再找人就比較麻煩了。 回到敬老院後,周易就給朱小花打了個電話。這貨正不知在哪兒腐敗呢,電話中十分吵雜,聽著還有女性銀鈴般的笑聲,周易笑著打趣他道:「怎麼,又背著花朵挑戰公務員守則呢?」 「哪能啊?咱這是深入敵後,掌握敵情,吃下糖衣,丟回炮彈……啥,要找個建築師?老三你可把我難住了,哥們兒平時不跟這些技術人員打交道啊……讓我想想,對了,你找張釗張大老闆啊?人家生意做得大,肯定少不了跟設計院打交道,以他的面子,那院裡的設計師還不得排著隊由得你選?」 朱小花在電話裡吵吵著,估計喝了不少。 「對啊,我怎麼把張釗給忘了?那行,我掛了,你繼續腐敗吧。」 周易掛斷電話,剛要給張釗打,卻發現有電話打了進來,一看正是張釗的號碼,不由笑了,都說楚都地邪,到處都是曹孟德等著出現,想不到這雲水山原來才是阿瞞的老窩呢,真是巧。 「張哥,我正要打給你呢……」周易接通了電話道。 「這麼巧?」 張釗哈哈笑道:「看來咱哥倆兒是心有靈犀啊,有緣!老弟,先說你的事情吧,有什麼要老哥效勞的,儘管開口,你就拿我當牛使喚好了,千萬別客氣。」 張釗聘請了周易後,就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了曹老頭兒。曹老頭兒那是喜出望外,在電話裡都快把張釗誇成一朵花兒了,還說要抽時間親自來拜訪周易。 曹一刀對周易的推崇和看重,更讓張釗下定決心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一定要把周易牢牢捆綁在自己這輛戰車上,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與周易套交情的機會了。 「張哥說笑話了,我可不敢拿您當牛用啊……」 周易一笑,明知道張釗是套交情,可聽著就是舒坦,難怪他能做大生意,果然有其成功之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這不是在雲水敬老院工作麼?準備向村裡買塊地皮,蓋幾間房子,想找個好點的設計師,幫忙給出張圖……」 「就這事?老弟你怕不是普通的蓋幾間房子吧,要蓋別墅是不是?簡單,張哥保證給你找個最好的設計師。」 張釗道:「另外魚盤的事也有著落了。你是不知道,老哥我這段時間為了給那只魚盤找個合適的買家,這腿兒都快跑細了,總算是不負老弟所托……」 「怎麼,找到買家了?」 周易眼一亮。晚飯時他就看出李元芳兩口子有點急,只是礙著面子不好意思催他。如果能盡快把魚盤賣個好價錢,李元芳肯定會十分感激,將來自己想在村裡怎麼折騰都行了。 「老弟,這位買家可不是普通人物啊,是咱們楚都文玩界的名家……楚風集團的總裁劉珂你聽說過吧?」 「是他?」 周易雖然不是文玩圈子裡的人,可楚風集團這個橫跨文化、影視、房地產等多個領域的全國五百強公司他還是知道的。劉珂可是鼎鼎大名的儒商,不但喜歡搞慈善,還是全國書畫家協會的理事長;而且年齡不大,正是四十如花的好歲月,是楚都為數不多的鑽石王老五之一,據說他打個噴嚏,全楚都的美女都得跟著心疼。 「劉珂要買魚盤?」 說實話,周易感覺這事兒有點天方夜譚了。 這只魚盤是個物件不假,可比起那些國之重器來,畢竟還是個小件。劉珂是什麼人?像他這種級別的人物,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怎麼會對區區一隻魚盤感興趣?這就好比微服私訪的皇帝老子,要找也是下江南尋訪絕色,沒聽說過去找某村村姐的。 「周老弟,是不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啊?按說以劉珂的身份和見識,怎麼也不可能對一隻魚盤感興趣,畢竟又不是元青花。只是巧了,這魚盤原來是一套,劉珂手中有七件,配上這一件,剛好湊個團圓,因此他非常有意。他可是說了,只要東西對,一定給個好價錢。」 張釗對於自己能夠促成這樁買賣似乎也十分得意,話中都是笑意:「不過以劉珂的身份,讓他去你朋友那邊看貨怕是不太好。老弟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把貨帶來,我也把他約過來,就在老地方看貨。」 「哦,這魚盤還是成套的?」 周易道:「那行,明天上午我們帶貨過去好了,反正我也要去楚都請設計師過來,總要走一趟的。」 「那行,老弟你來到楚都後,就直接奔老地方總店吧,哥哥我掃榻以迎,赤腳相接。」 張釗也是一向以儒商自居,尤其跟人一熟就愛拽文,這是用上了劉邦的典故。周易聽得哈哈一笑,心說下面還有同榻而眠呢,可哥們兒喜歡的是漂亮妹紙,抱歉抱歉,對您就只能敬謝不敏了。 第二日周易一大早起來就到了李元芳家,李元芳不愧是X的幹部,昨天醉成那樣,今天居然很早就起了。見到周易,就拉他坐下來喝粥,周易也沒推托,早上吃的蛋湯有點鹹,正好潤潤嗓子。 李遠芳也不提洪師傅的事情,只問老弟你是不是為了那山地的事情啊?放心放心,大哥可不比某些人,酒桌上說過的話轉頭就忘,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做得到。回頭我去找王井子碰個頭,這事兒就算定了。 在雲水村這一畝三分地兒上,他李元芳和王井子就是土皇帝,更何況周易又不是要良田,不過是一處山頭兒而已,雲水村有的是。這山頭給了周易,讓他給收拾收拾,真擺弄好了,再從城裡引幾個有錢人過來,備不住還能帶動山村經濟呢…… 這樣既賣了周易一個人情,還能改善雲水村的投資軟環境,何樂而不為呢?李元芳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那元芳大哥就多費心了。」 周易倒是沒想到李元芳還有這麼多花花腸子,只感覺他挺夠哥們兒:「我今天來也不全是為了山地的事。楚都那邊有消息了,已經找到了買家,不過人家要我們帶貨過去,我算計著元芳大哥你應該有時間,就跟對方約了今天。」 「這件事既然交給了兄弟你,我就不去了……」 李元芳搖頭道:「我們山裡人可不會跟那些人打交道,別再讓人看輕了,壓咱的價格。老弟你是個文化人,你去我放心。」 「那行,既然元芳大哥這樣信任我,我就自己去吧,反正我也要去趟楚都的。」 周易也沒矯情,區區一隻魚盤他還擔待的起。 …… 路虎發現者跑這種山路比什麼藍波比機尼還要給力的多,上午9點鐘不到,周易就到了老地方總店。因為之前打了電話,張釗早就在門前恭候了,這位小爺可是寶,說啥都得伺候好了…… 「這就是那只魚盤?」 見到周易手中的老式公文包,張釗有些愕然,哭笑不得地道:「老弟,你這魚盤是從哪個旮旯淘換來的,怎麼弄個人造革的公文包裝著?」 「呵呵,不瞞張哥你說,這是雲水村李書記家裡的東西。小弟我現在可是在雲水村刨食兒吃,還不得巴結這尊土皇帝啊?」周易輕笑道。 「得了吧老弟,以你的本事,還用巴結一個村書記?」 張釗苦笑道:「你要是肯點個頭,我這老地方總廚師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你可別瞧不上老地方啊,很快我就把它搞成五星級酒店。」 「那我就先恭喜張哥了。不過這總廚的位置您還是留給別人吧,我這個人閒散慣了,可受不得拘束,就先任著您的顧問好了。」 周易壓根兒就不接他這話。開玩笑,真想做總廚,只怕皇城南水宮的總廚都得退位讓賢給他…… 「成,咱不提這事……走吧老弟,先到包間裡嘗嘗老哥為你準備的頂級紅酒……」 張釗見周易拒絕,連忙住口。他可是聰明人,不會做那種得隴望蜀的蠢事,生怕萬一惹煩了周易,連這個美食顧問都不肯做了,那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第046章 鑽石王老五 走進包間周易便是一愣,這哪裡是包間,簡直就是個酒窖麼…… 三面牆壁前都豎立著酒架,上面是整齊擺放的一瓶瓶紅酒。周易隨意瀏覽了一下,發現紅酒的品牌很雜,從國產的常城、到著名的Maurac、Casalferro、拉菲……幾乎是應有盡有,除了北極南極不產紅酒,其它五大洲的代表性品牌算是齊了。看了這些紅酒,讓人頓時有種瞬間遊遍全球的奇妙感覺。 再配上包間內豪華的軟皮沙發,和精心選擇的輕音樂,在這裡品上一杯世界名酒,還真是無比美妙的享受。 「行啊張哥,看不出你這麼懂享受?」 周易呵呵一笑。在某種程度上,他和張釗其實是一類人,只不過張釗比他更有錢,他卻比張釗更有閒罷了。 「老弟你就別笑話我了,說到懂享受張哥我可不敢跟你比啊……」 張釗一臉笑意地看著周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老弟的境界,堪比古人先賢,我不過是一身銅臭味道的商人,可比不得老弟這種隱者啊。不過……老弟可曾聽說過大隱隱於市的道理,難道老弟不想做回大隱麼?」 他話裡話外,還是沒有放棄勸說周易出山的想法;張釗急啊,美食顧問終究還是沒有總廚師長用著順手啊。 「哦?要按張哥這樣說,陶淵明也不配稱隱者了,還有那位彈廣陵散的嵇康,都該跑到城市裡呆著?」 周易笑著搖頭道:「大隱於世,不過是那些耐不住寂寞的人物,給自己找的好說辭罷了。猶如大乘佛教傳入我國後,佛法確實精深微妙了許多,可偏偏大乘傳入後,能夠證得羅漢果的人物都少了很多,那又是為什麼呢?我可不敢自比什麼隱者,跑到鄉下呆著,無非就是想多吃兩口綠色健康食物,少接觸一點城市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說白了,我就是個閒散懈怠的性格,適合鄉下那種慢節奏的生活……」 說到這裡,周易又補充了一句:「張哥要笑我境界不夠的話,我也認了。」 「老弟你……」 張釗笑著搖頭:「哎,不說了不說了,先嘗嘗張哥的酒吧。老弟這麼懂生活,品酒也肯定是一流好手了。」 周易笑了:「一般一般。」 說到品酒,過去的周易就是個棒槌。可自從激活了『廚藝』副職業後,廚藝中本身就包含了飲食品鑒一項,說到品酒,現在的他絕對是一等一的水準;不但能喝出年份、釀造工藝,就連當初摘葡萄的是只男人的粗掌還是妙齡少女的芊芊玉手都能分辨。這可不是胡說,愛喝茶的老客都知道,江南有一種女兒茶,據說是採茶的少女偷偷將最好的茶尖藏於舌下,準備給自己的心上人吃,品茶高手就能喝出這茶上的女兒香氣,你不服都不行。 「呵呵,老弟的廚藝如此精湛,品酒的水準怎麼可能差了?你說一般,那恐怕就是極其厲害,張哥我很好奇,這就開一瓶請你品嚐下吧?」 說著,張釗在酒架上挑揀了半天,才拿起一瓶酒,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張哥,還是等一下劉總吧,不然就太不禮貌了。」 周易指了下茶几上放的三個杯子笑道。 「哈哈,這位老弟說的好啊,張總啊,有了好東西當然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才對,你這可不對啊……」 周易的話音未落,隨著一陣哈哈大笑,包間的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劉哥!哎呦……您老怎麼也不打個電話讓小弟迎接啊?這也太失禮了。」張釗看見來人,頓時滿臉堆笑,慌忙放下酒瓶迎了上去。 劉珂? 周易也是抬眼看向了這位楚都著名的儒商,看清面容後,不由暗暗讚歎:「好傢伙,不愧是楚都有名的鑽石王老五,下自十四歲少女上到六十老嫗的夢中情人啊,真是好人才!」 外界傳聞劉珂應該有四十二三了,可看上去卻像是三十出頭的大齡青年,而且這人天生是一副好身材,擱在女人身上,就叫裊娜多姿,擱在男人身上,那就是長身玉立、玉樹臨風。 也不知他是打了針還是確實天生麗質,皮膚嫩滑如脂,連女人見了都得自慚形垢;這得虧是周易聽說過他有文人風流的毛病,平生最喜愛的就是美女,否則怎麼看這位鼎鼎大名的儒商劉都像是一隻兔子。 不過這兔子的五官倒也雄壯,劍眉星目鼻如懸膽的,簡直就是八十年代武俠小說中標準的主角模板,稍微勾個臉,就能上張大鬍子的電視劇裡面風光一把…… 「呵呵,都是老朋友了,少來這一套。」 今天劉珂沒穿正裝,著了身標準的唐裝,顯得十分隨性飄逸。他往周易對面一坐,笑著點點頭,就打趣起張釗來:「行啊張釗,你這老地方還沒升到五星級呢,私人酒庫卻是達到世界水準了?嗯,還挺專業,你這包間的溫度也就是攝氏13度左右吧……可是濕度不對啊?而且在酒店的包間裡設酒庫,還是個土包子的作風,這得改……」 「劉哥你這就不懂了,酒窖咱還能沒有,可來了客人總不能帶人到酒窖裡去吧?」張釗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道:「這裡的酒每放一個星期,就會送去酒窖了,不然還不都糟蹋了?」 「呵呵,算你小子懂了個皮毛,改天帶我到你的酒窖去看看,我給你挑挑毛病……」 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樣,跟張釗寒暄完了,劉珂才笑吟吟地看著周易:「張釗,這就是賣主麼?」 「這是我的朋友,京都醫科大的碩士高材生周易,魚盤卻不是他的,他也是受人之托幫著出貨……」 張釗沒提周易是自己的美食顧問,卻把他醫學碩士的身份抬了出來,誰讓劉珂一向自命為儒商呢。 「哦,京都醫科大的碩士!那可不簡單啊?周兄弟目前是在醫院任職還是在大學裡搞科研呢?」 劉珂一開口,就先盤上了道。儒商本質上還是商,誰要是拿他當酸腐文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第047章 廚神級的品酒技能 「很慚愧,我研究生畢業後無所事事,最後還是朋友介紹,幫我找了家敬老院的工作。現在是敬老院的駐院醫生,平日裡就是幫老人們檢查個身體什麼的……」 「哦,是麼?」 劉珂上下打量著周易,滿眼都是笑意。 周易嘴裡說著慚愧,臉上卻毫無羞慚的表情,反是一臉的淡然,哪怕是面對他這個全國五百強企業的總裁,也沒有絲毫緊張,更別提諂媚巴結了。 以他的身份,別說是一個剛剛畢業不久的研究生了,就是在職場上拚殺多年的金領、打工皇帝,也會感到緊張。可這個年輕人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在跟一個普通朋友說話,而且話中還帶著一絲懶洋洋的味道。 這個年輕人可不簡單啊…… 劉珂也是閱人無數,目中奇光一閃,轉頭望著張釗道:「行啊張釗,你這個小朋友很有點意思。開酒吧,看東西之前,能跟這位周兄弟共嘗一杯美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好,兩位都是識家。今天這瓶木桐,也算是得遇知音了,被兩位喝了,也絕對不會感到委屈的……」 張釗從酒架上挑出一瓶酒來,輕輕放在了茶几上,卻並沒有急著開。那副得意的樣子,就彷彿等待大人表揚的好孩子。 「呵,是45年的木桐?」 看到酒瓶上那個獨一無二的『V』字標誌,就連劉珂這個見多識廣食金飲玉的大家,也不由得雙眼一亮,拿過酒瓶在手中翻看著,嘖嘖稱奇道:「張釗,都說你生意做的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利潤豐厚,看來果然如此啊?這麼奢侈的東西,就連我都捨不得輕易拿出來,你倒是大方的很。」 「劉哥這話說的,這不是你跟周兄弟來了麼?」 張釗有些肉疼地看著這瓶1945年的木桐:「您剛才不是還說麼,有了好東西要跟朋友分享,我當然不能藏私了……」 1945年剛好是二戰結束、世界同慶的時刻,恰好也是木桐酒的最佳年份之一,比起1959、1982、1986這三個年份的滿分酒更顯珍貴。 可是幾十年下來,45年份的木桐已經藏世不多了,目前一瓶就要折合三四百萬RMB,比黃金都貴!張釗這瓶酒是八年前在香江的『都士利』拍賣行拍來的,卻也足足花了他一百五十萬元。 這已經不是喝酒了,喝的是大把鈔票。所以就連劉珂這個上市公司的總裁都感覺太奢侈了,當然不相信張釗的甜言蜜語,連連搖頭道:「不對吧,我可不是第一次來你這兒了,怎麼之前不見你開給我喝?你這酒恐怕是衝著周老弟開的吧?」 說到這裡,劉珂忍不住又看了周易一眼,他現在更加好奇了。這個年輕人雖然氣質獨特,套句瓷兒就是『很有氣場』,可穿著打扮卻很一般,也沒有官宦子弟骨子裡的那種驕奢之氣,並不像是富貴中人啊? 說白了,他見周易既不是官二代,更不像是富二代,實在猜不透張釗為何會對這個年輕人如此用心,甚至都有些巴結的意思了。 張釗是誰?雖然在他眼裡也就是實力一般,可在楚都也算是一方大豪了。平日裡更是個精打細算從不做賠本買賣的主兒,他會對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如此上心? 「呵呵,劉哥你想多了,還是嘗嘗我這瓶木桐怎麼樣吧……」 張釗有些尷尬。劉珂還真沒猜錯,他開這瓶木桐還真就是為了巴結周易的,老地方很快就要升級為五星級酒店,不說老牌的五星酒店嘉美了,就是近年來異軍突起的都來樂和南高麗人開的『長今料理』也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張釗可以想像,用不了多久,這些對手就會用各種方式向老地方提出挑戰,以周易慵懶的性子,到時候要是出工不出力他可就慘了。 「嗯,不錯,果然是好酒!」 劉珂輕輕抿了一口木桐,也不著急嚥下,而是讓酒液在舌尖上充分滾動,享受著這酒獨有的味道:「木桐酒莊一直堅持用最原始的橡木和櫻桃木桶釀酒,因此木桐酒中飽含著烤木的清香,尤其是在嚥下的那一刻,最為濃烈。真是無比的享受啊……」 「呵呵,那劉哥能不能幫小弟鑒別一下,這瓶木桐是不是真的45年出品?」 市場上的木桐酒不少,可45年的木桐就極其少見了,就算是在拍賣行裡,也很難保證不會買到假貨。別看張釗有私人酒窖,其實也就是個附庸風雅的棒槌而已,他也想聽聽劉珂的評價。 「我的專長是文玩鑒賞,並不是職業品酒師,還真把握不準啊……」 劉珂笑瞇瞇地看了周易一眼:「你剛才說周老弟是個大行家,我也想聽聽周老弟怎麼看這瓶酒。」 「是啊,周老弟,你就說兩句吧。萬一真是假貨,老哥我還當成寶一樣招待客人,那這臉可就丟大了……」 張釗順著劉珂的話,轉而問起了周易。廚師不一定會品酒,可是廚神境界的廚師如果不懂酒,那就是笑話了,他這也算是考較周易。 「好啊,那我就品品看。」 周易一笑,如何看不出劉珂有考較自己的意思?他的性子慵懶,可不等於沒有好勝心,更何況一會兒他和劉珂還有交易要談,自然是不能讓他看輕了。 學著劉珂那樣輕輕抿了一口,周易微微點頭道:「不錯,確實是好酒。張哥你放心,你這面子是不會丟了,不過麼……」 「不過怎樣?」 張釗急道:「難道真有什麼問題,這可是我花了一百五十萬拍來的啊?」 「張釗,你急什麼?先聽聽周老弟怎麼說吧……」 劉珂臉上驚容一現,不過很快就化為深深的笑意。 「這酒也是罕見的好酒,可惜並非是45年出產的……」 周易笑道:「在上個世紀的一百年中,法國頂級酒莊『ChateauMoutonRothschild』最好的葡萄酒分別為1945、1959、1982和1986年所產。這四個年份的木桐都曾經被世界頂級品酒師評為滿分酒,其實品質相差不多,如果一定要分個高低優劣,45和59年的木桐因為窖藏時間更長,窖香也更濃烈一些;與之相比,82和86年的木桐就像是火候稍欠的咖啡,總會讓人感覺少了一點誠意……」 「周老弟,你的意思是說這瓶木桐也是滿分酒,只不過並非45年所產?」劉珂深深看了周易一眼:「那你能否分辨出這瓶木桐究竟是哪一年產出的麼?」 第048章 文玩圈的傳說1 劉珂這個商場老油條其實早就喝出這酒有問題了,之所以不說,一是要給張釗留臉,二來也是要看看周易的水究竟有多深。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對一個人如此好奇了,可周易偏偏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沒想到周易一搭嘴就喝出了問題,劉珂心裡真是無比震驚。只有他這種嘗盡天下美酒的大富豪才知道,要達到這樣的品酒層次,不光是要有一條好舌頭,還得有大把金錢才行,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至於那些品酒師,要麼是天生異秉,要麼本身就是世界一流酒莊裡的釀酒大師,卻是沒有可比性。 「不能吧?周老弟你再仔細嘗嘗,都士利可是香江首屈一指的大拍賣行啊……」 張釗嘴上說著讓兩人鑒賞,其實心裡卻認定了這是真酒,現在聽到周易提出質疑,自然有些不服氣。 「呵呵,不用再嘗了,這酒也是極好的,絕對不是82或者86年出產的那種滿分木桐,不過卻並非是45年產的,應該是59年出產的木桐,而且還是其中的上品……」 周易安慰道:「張哥你也不要感覺虧了,59年和45年的木桐無論是色澤、窖香和那種沉厚的烤木香氣,都幾乎是一般無二的。別說是拍賣行,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品酒師也可能搞錯。」 「著啊!既然如此,周老弟你憑什麼就說這肯定是59年的?」 張釗得到安慰,心情好過了不少,不過又有些不服氣了。這個楚都大豪,手眼通天的一號人物,居然像個孩子一樣賭起氣來。 劉珂也是看著周易,微笑不語。 「我剛才說過,59年的木桐和45年的木桐幾乎一般無二,幾可亂真,可是卻少了一樣東西,才會落入下乘。」 周易笑道:「這就是『誠意』和『喜悅』。兩位都應該知道,1945年是全世界反法西斯勝利的一年,法國得到解放、木桐酒莊也重見陽光。剛好這一年的雨水不多不少,正適合葡萄生長,是釀酒的最佳年頭。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釀酒師用最大的喜悅和誠意,釀出了這一年的酒,用來慶祝勝利、緬懷在戰爭中遇難的同胞、感懷戰場上的英雄,才得以釀出絕世佳釀。這種機緣就只有45年這年才有,其它的年頭兒就算天時再好,也是釀不出這種酒了。」 「老弟,你還越說越玄了,難道你能喝出這酒裡面的『誠意』和『喜悅』?」 張釗感覺自己在聽天書,要不是知道周易的手段,他真會以為這是個遊走江湖的老騙子。 「好,好好好!」 劉珂卻是哈哈大笑:「周老弟果然是內行,更是我酒道中的知音。張釗,你也別不服氣,周老弟說得不錯,你這瓶確實是59年的木桐,被人換了假商標來賣的。不過做假的人還算有良心,就算是59年的木桐,那也算是珍藏好酒了,你並不吃虧……」 「劉哥,你也早就喝出來了?」張釗瞪大了眼睛:「就那啥喜悅和誠意?我咋就喝不出來呢?」 「你就是個附庸風雅的棒槌,喝這種好酒還不是糟蹋東西?周老弟,不用理這夯貨,咱哥倆走一個。」 劉珂笑著給自己和周易倒了杯木桐,反倒將張釗這個主人排斥出去了。與周易乾了一杯後笑道:「光顧著品這夯貨的假酒了,幾乎忘記了正事兒,周老弟,那只魚盤可以拿出來讓我看看了吧?」 「成,劉哥您給看看吧。」 周易從公文包內拿出那個魚盤,沒有直接遞給劉珂,而是輕輕放在了茶几上。 「呵,看不出周老弟在文玩方面也是個行家裡手啊?」 劉珂點了點頭,輕輕拿起魚盤翻來覆去看了足足有十幾分鐘還不肯撒手。 周易眉頭一皺,不對啊?按說以劉珂的眼力,應該一兩眼下來就能分辨真假了,怎麼會看了這麼長時間?要說是被這魚盤吸引了也不像,通常文玩迷見了絕好的物件,那就跟色中餓鬼見了絕世美女一樣,電視上那些評委都這德行;可劉珂卻是一臉淡然,更何況這魚盤也就是個小件兒,就算是真東西,也不至於讓他癡迷。 不光周易感到奇怪,就連張釗都看不過去了,忍不住道:「我說劉哥,照片您不是都看過了麼?這東西讓我看都沒跑兒,以您的眼力,這就是開門見山的事情。真就真,假就假,您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這是踅摸什麼呢?」 「哦?口氣倒是不小啊張釗。」 劉珂抬起頭笑吟吟地看了看他:「那你說說看,這只魚盤如何?」 「是個好物件。要我看,清三代,官窯的。」張釗拿眼一掃,想都沒想就道:「好歹兄弟我也在古軒街開著文玩公司呢,劉哥你拿只魚盤就想考倒我麼?」 「哈哈,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什麼清三代官窯的,這些話都是聽那些看過照片的專家說的吧?」 劉珂連連搖頭。 「怎麼,難道專家看錯了?」 說實話,張釗還真是心裡沒底,一見劉珂搖頭還真有些慌了。倒不是這只魚盤的真假問題,而是他在周易面前打了保票,話都說滿了,這會兒要是出什麼問題,他可真是難以交代。 「劉哥,這只魚盤我看過,是肯定不會錯的。」 周易看了劉珂一眼,他吸收過這只魚盤內的寶氣,自然知道不會有假。這個劉珂想做什麼?難道是想挑些毛病出來,然後好壓價麼?按說不至於,堂堂五百強企業的總裁,會為這點小錢兒幹出這種下作的事情?跟他的身份也不相符啊? 「呵呵,周老弟你誤會了,這只魚盤是真東西,只是……」 劉珂皺了下眉,抬頭望著周易道:「我能否問一下,這東西是從哪裡找到的?是否如張釗說的那樣,是雲水村書記家裡傳下來的?」 「千真萬確……」 周易點頭道:「要不是有次我到李書記家裡吃飯,看到了用來盛魚的這只盤子,李家還不知道這是寶呢。」 「哦?周老弟放著這麼大的漏都不揀,真是夠仗義啊。」 劉珂點了點頭:「那這東西除了這位李書記家裡的人,還有誰過手呢?我是說文玩圈子裡的人。」 「那倒是沒有……」周易心內微微一驚,難道自己吸收了寶氣後,這只魚盤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要是有古玩圈子的人看到,那不早被人揀漏了?要說過手的,除了李家的人外,那就是我了。劉哥,您到底想問什麼,這只盤子是不是有哪些地方不對呢?」 「呵呵,都對,都對……」 劉珂看了周易一眼,伸出五個手指道:「這只盤子可能是長期家用,有了些磨損,我出五十萬。這已經是很厚道的價格了,周老弟以為如何?」 第049章 文玩圈的傳說2 「五十萬不算少了,可是卻辦不成事兒……」 周易笑著搖頭道:「李書記這只魚盤也是祖上傳下來的,本來也不捨得賣,不過是兒子要結婚,得在楚都買套房子,所以才急著出手。現在楚都一百平左右的房子,怎麼都得要六七十萬,您再加十萬塊,我就做主出手了。劉哥您想,這盤子湊成了一套,它不是還得升值麼?」 周易也憋壞。其實來的時候,李元芳給他的底線是四十萬,雖然買整套房不夠,首付卻是綽綽有餘了。 不過劉珂這隻老兔子太狐狸,剛才品酒時明明喝出問題了,卻非的裝土包子擺了周易一道,如今也算六月賬還得快,周易多要個十萬塊,就算是殺富濟貧、拉低城鄉差距了。 「怎麼,那位李書記賣這盤子是要給兒子買婚房?」 文玩行裡遇到賣家說『辦不成事兒』,那就等於是暗示買家低於某個數字不賣,沒得商量。劉珂看了周易一眼,笑著點了點頭:「成,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就按周老弟你說的辦。我也不給現錢了,直接給你套一百平的房子,事業小區的,如何?」 「事業小區的?」周易一愣:「那可不止六十萬了。」 「這你不用管,不瞞周老弟你說,這事業小區就是劉哥開發的,他也不虧的。」 張釗呵呵笑道:「劉哥你也是,既然看著東西對,剛才搖什麼頭啊?害得我白白緊張了半天……」 「這東西麼,對,可也不對……」 劉珂微微一笑:「周老弟,你說呢?」 周易心中一驚,不會吧?這盤子若說不對,那就是寶氣被自己吸走了,可普通人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全能閒人系統是獨一無二的,連自己都無法具體說出是如何得到的,劉珂絕對不可能擁有,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看穿盤中的寶氣? 心中雖然吃驚,周易還是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您讓我說什麼啊劉哥?」 在大學的時候,好歹哥們兒也參加過文藝社的話劇演出,就算你是老狐狸,也未必看得穿咱這個好獵人吧? 「呵呵,也是我多想了,這事兒在整個文玩界都只是個傳說,你怎麼可能知道……」 劉珂自嘲的一笑:「周老弟別見笑,是我自己走火入魔了。」 周易和張釗對望一眼,都有些心癢難搔,劉珂越是這樣說,他倆就越是好奇。 而且……這人沒法處啊?沒聽有歌謠說麼:喝酒不亮碗、說話留一半、眾人皆笑他默然,不是毒漢、就是奸漢! 「你們兩個想什麼呢,老哥我不是毒漢也不是奸漢!」 劉珂瞪了兩人一眼:「也罷,我就說說這個文玩界的傳說,免得你們兩個傢伙把我想成那種不堪的人。」 「周老弟,我說這魚盤也對,也不對,並不是胡言亂語。這魚盤本身沒有問題,你要拿給任何一個專家去看,都得說是真東西,拿去做碳十四檢查,也會對。」 劉珂笑道:「可我說不對,也沒錯,因為從這只魚盤上,我感受不到歷史的氣息……」 「歷史的氣息?」 周易一愕,跟著就有些哭笑不得。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自己剛談過45年的木桐酒中蘊含了釀酒師的誠意和喜悅,算是夠抽像了吧?得,劉珂更絕,直接奔印象派了。 張釗也是笑的打跌:「行啦劉哥,您這一套糊弄外行的理論,就別拿出來了。還歷史的氣息,我怎麼聞不到?」 「因為你是棒槌嘛……」 劉珂白了他一眼,兔爺兒的風情偶露崢嶸,看得周易都不覺一寒。 「張釗我問你,你買古董文玩是為什麼?」 「為什麼?賺錢唄,還能為什麼?」 張釗很是不解,劉大老闆今天是怎麼了?整得跟個哲人似的,這是要宣傳媽烈主義還是怎地? 「所以你就是混一輩子,也只能在古玩圈兒裡打轉,而我們這些人嘛……」 劉珂說到這裡,把唐裝的下擺一甩,嘴巴微微上翹。看那架勢要是鑼鼓傢伙一響,他就能出將入相:「則屬於文玩圈子,這就是兩個世界啊……」 「古玩跟文玩還不是一回事?」張釗看著他王八之氣四溢的樣子,不覺有些兩眼發直。 「是兩回事!」 劉珂十分不屑地道:「你們這些古玩販子滿眼就是金錢,而我們這些文玩雅士……」 「追尋的是歷史氣息。」 周易恰到好處的接了一句,像是吹捧也像是諷刺,該如何理解,就看劉珂對自己有沒有信心了。 「對,追尋的是歷史氣息……」 劉珂表情凝重地對周易點了點頭,彷彿遇到了高山流水一般的知音,就是不知道誰先死、誰摔琴了:「我們這些文玩雅士,得到這些好物件,拿在手中,就能夠與歷史同呼吸,與先人產生一種冥冥中的交流……這種境界,就叫做古我一體,到了這種境界的人,買東西就很難打眼了,通常只要摸一下,就能分辨真偽!」 這種話在鑒寶節目上也經常有評委說,不過多數是裝逼,讓觀眾或者鑒寶者產生一種雖不明卻覺厲,莫測高深的崇拜感。 可像劉珂這樣凝重的對朋友說出來,就有些搞笑了。張釗實在是憋不住了,放聲大笑道:「劉哥,您剛才說對了一句,我看您是真有些走火入魔了。」 「我說走火入魔,是指對周老弟的想法,可不是說這個。」 劉珂搖頭道:「張釗,你看得東西還少,而且也沒把好物件當成老祖宗的好東西來看,你看到的只是一堆堆的鈔票,當然感悟不到。我並不是故弄玄虛,真正的文人雅士,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些老物件,甚至是崇拜它們!只有這種態度,才能感受到這一件件文玩中蘊含的歷史滄桑……」 「呵呵……」 張釗扁了扁嘴,沒說什麼,但從表情上看,顯然對劉珂的說法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周老弟,文玩圈兒裡傳說,有一種人是天生寶眼,雖然不能靠特異功能一眼就分辨古董的真偽,可這種人要是進了文玩圈兒,就會吉星高照,上手極快,最後必成大家!」 劉珂目光熱切地看著周易:「這種天生寶眼的人如果接觸到古董,就有一定的機率吸收掉古董中的歷史氣息。而我剛才從這只魚盤上卻沒有感受到歷史的氣息……」 「還有這種說法?」 周易表面上是一臉無辜,心裡卻是萬分震驚。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劉珂還真是個文玩大家,居然感覺到魚盤中的寶氣已經不在了。好在劉珂也是憑著多年接觸文玩養成的敏銳感覺,並不能像他那樣直觀地發現寶氣。 「或許是李書記經常用這只魚盤裝菜、當成了普通盤子一樣使用,才讓歷史……的氣息消失的吧?」 周易現在只能幫劉珂找原因,免得他尋根究底。一個全國五百強企業的總裁要是認起真來,能動用的人脈力量不可小視,周易還真要小心應付,免得被他打擾到自己平靜而悠閒的生活…… 第050章 整個山頭都歸你! 「或許吧,流落民間的好物件太多了,有很多都得不到妥善的保護。周老弟能夠發現這只魚盤,是魚盤之幸,也是我等之幸啊……」 劉珂浸淫文玩多年,算是有了一絲靈性。可他與文玩古董的感性交流也有局限,如果一定要做個形象的比喻,他更像是小宇宙時而爆發的青銅五小強,卻不是光了兩條大腿,次次都能成功請神上身的希瑞妹紙。 所以這隻老『兔子』就無可避免地被周易忽悠了。 不過被忽悠的老兔子還是有著一些懷疑。以一個自命儒商的類文人看來,周易也很有可能就是那傳說中的天生寶眼氣運加身者,就是他吸走了魚盤中的歷史氣息。 至於李書記一家?劉珂連想都不用想,山裡的老農和沒見識的婆娘根本不夠資格。兔子寧願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也不相信他們能夠影響到魚盤。 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判斷,其實與見識閱歷無關,而是一個立場問題、階級問題。這也就是新社會,沒階級沒壓迫、世界都快插遍紅旗成為大同了;要是換了在兩晉南北朝,劉珂就是個高門大閥、言談清流,指望他能看得上寒門窮士?那除非太陽打北邊升起來,亂華五胡都會高唱東方紅。 所以在劉大老闆看來,魚盤肯定鐵定一定是因為周易這個碩士研究生知識階層得天之幸擁有天生寶眼氣運加身才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這個周易,就是自己尋找了多年的高山流水之友、隨時可以為他摔琴哀泣的知音。哪怕這個知音現在還是文玩圈內的一個棒槌,可劉珂相信,困難永遠沒有辦法多、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自己早晚可以將這個年輕人變成一個文玩大家,到那個時候,周易就可與自己前後呼應、上下相交、渾然一體,然後去笑傲風月…… 可憐周易完全不知道面前這隻老兔子已經對自己動了心思。純純的剛畢業的他,很快就要面臨一次驚天動地的基情考驗了。 「周老弟,魚盤我就收下了,你讓那位李書記或者他的兒子直接來挑選房子吧。事業小區內,一百四十平以下的房子隨便他們挑選,直到他們滿意,如何?」 對周易動了心思後,劉珂也變得大方起來。一張口就給李元芳多加了四十平米,給足了周易面子。 「行,劉哥果然是大人物,做事大氣。」周易也很開心,他這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又陪著劉珂和張釗喝了幾杯,周易沖張釗使了個眼色,張老闆立即心領神會,呵呵笑道:「劉哥,我跟周老弟還有些事情要辦,要不今天咱就先到這兒?」 張釗其實也挺鬱悶的,心說劉總裁今天是怎麼了?以往也算雷厲風行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學著爛屁股了? 「哦,你跟周老弟有事情要辦?」 劉珂先是一愣,跟著就露出不愉之色,活像個跟大婆爭風吃醋的小三兒:「有啥事,連我都瞞著?張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你那公司不是要上市麼,這是不打算讓我幫你了?」 「呃,當然不是,劉哥你別誤會啊……」 張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說人家周老弟跟你也不是太熟啊?你這酒也喝了,東西也到手了,還想咋樣?可嘴上還得恭敬:「周老弟在雲水村弄了塊地,就是想蓋個別墅,不算多大的事情,這不是正托我幫忙找個設計師麼……」 「哦?這事情應該找我啊!」 劉珂笑著拍了拍周易的肩膀:「老弟啊,你老哥我旗下就有建築開發公司,不就蓋個別墅麼,幾千平米的?」 「呵呵,沒這麼大,有個千把平米的,夠住就成了。」周易還是比較低調的。 「那好辦,這事包在老哥身上了。你既然已經有了地皮,這後期的設計、施工、建築材料,我都給你包了!」 劉珂這個興奮啊,簡直比給自己蓋房子還要熱心一百倍:「四海之內皆兄弟、相見就是有緣。老弟,這棟別墅就算老哥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你要是拒絕,那就是不給我面子,打我的臉!」 周易一呆,心說見面禮有這樣送的,直接一套別墅?又想起劉珂的兔兒爺特徵,頓時心裡一寒,連忙拒絕道:「那可不成,生意歸生意。劉哥你要是真想幫我,出人就成了,材料和工錢我還得給,不然就算了。」 「好,好啊!富貴不能淫,此大丈夫也,文人風骨,文人風骨啊……周老弟,你這個兄弟劉哥我是認定了!」 劉珂現在是越看周易越愛,連連點頭道:「那成,就照老弟你說得辦。不過這折扣我還得給,讓我賺周老弟你的錢那可不成。這樣吧……材料和工錢都按五折,你要是再不答應,我可真生氣啊……」 說著俊臉一沉,粉白如脂的臉蛋兒上,居然還現出一絲嫣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周易看得一哆嗦,忙道:「成成成,都按劉哥你的意思辦好吧?我謝謝您了。」 「不用跟劉哥客氣,等你別墅蓋好了,『暖鍋』的時候叫上我就成了。」 劉珂忽然衝著周易擠了下眼:「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要帶上你小嫂子去呢……」 聽了這話,周易心中一鬆:「那好,到時候張哥也一起來吧,我再叫上幾個哥們兒,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周老弟,那可就說定了啊?」 劉珂和張釗都很滿意。尤其是張釗,總算是找到跟周易進一步套交情的由頭兒了。 …… 離開老地方後,周易約出小花同志,先宰了他一頓燒烤,然後哥倆兒一起來了套三溫暖。聽到周易要蓋別墅,朱小花立即表示吃大戶的日程必須要提前安排了,一定要在周易搬入新居前聯繫上老四老五,到時候哥幾個一起殺過去,狠狠地吃上個把禮拜。 對周易這種地主老財一般的生活,小花同志真是羨慕到了骨子裡。在他看來,如果周易在別墅中再安置幾個漂亮妹紙,弄幾個皮褂子外翻的狗腿子,再養上兩條大黃二黃啥的,那就更加完美了…… 對此周易也只能感歎,X算是白教育這貨多年了,丫的階級覺悟居然不進反退…… 洗完澡後朱副科長就接了十幾個電話,只能去應付飯局了,周易卻沒急著走,這段時間查酒駕查得厲害,得消了酒氣才好離開。 想了想,周易撥通了李元芳的電話,一來是把交易結果告訴他,免得書記同志著急;二來也是想問問富X山的使用權搞惦了沒有。他跟劉珂可是說好了,三天後楚風集團最好的設計師就要到雲水村實地考察、設計出圖。 聽了周易的交易結果,李元芳感覺自己是被巨大的餡餅砸中了。 一百四十平的房子啊……而且還隨便挑戶型和朝向、樓層,還是位置很好的事業小區?我的乖乖,這要是轉手去賣,不得值個上百萬! 還是秀才行啊……李元芳現在感覺周易就是自己的貴人,且得交好呢。 「老弟,你饅頭山的事情定了,王井子本來還有異議,老哥我直接拍板了。開什麼國際玩笑,他是村長,我還是書記呢!你就安心找人,準備施工吧……」 李元芳也是場面人,明白投桃報李的道理。 「那就謝謝元芳大哥了,畫圖的設計師三天後就到。對了,這山我能用多少?」 「多少?兄弟你問這話不是見外了麼?」 李元芳哈哈大笑道:「整個山頭,全是你的!」 第051章 哥要做你的主 酒氣消退之後,周易給了按摩小妹一張百元大鈔,就此飄然出了浴室,只尋歡場一夕樂,深藏真意與深情。 柳絮的手機還是一如既往的『暫時無法接通』,遠在雲省的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周易本來是有一點小擔心的,可是一想到如今四野昇平、人民安樂、老有所養、幼有所托、國力強盛、海軍建設、上正下效……正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民風淳樸、堪比夏周的和諧、太平盛世,也就…… 更加擔心了。 這麼好的年月兒,神州大地何處不收費?柳絮難道就找不到繳納話費的地方麼,否則手機為啥總是打不通呢? 可惜全能閒人系統還是不夠全能,沒辦法動用衛星定位他人,所以周易這個『普通人』也只能為柳絮祝福,希望她和葉子能夠平平安安的早日回到楚都。 開著路虎發現者,周易不覺來到了跳蚤市場。 那一晚就是在這裡,他用廚神級的炒粉換來了柳絮和葉子的歡笑。其實早在那一次周易就看出,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恐怕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 「為什麼柳絮會帶著葉子一個人過?葉子的爸爸媽媽呢?看她的境況十分不好,連每天穿出門的裙子都被洗到發白了,可這個女孩的皮膚還是那樣細嫩,手上也還沒有老繭,可見她原先的生活肯定不是這樣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和葉子的生活會發生這樣重大的改變?」 將路虎停靠在路邊,降下車窗,周易的目光穿透層層人流,落在柳絮曾經炒粉的攤位上。 自從柳絮走了以後,對面『三代炒粉』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看著那擁擠的人群、忙碌的老闆,周易暗暗做出了一個決定:「等柳絮和葉子回來後,我絕不會再讓她賣炒粉了……」 雖然跟柳絮接觸的時間不長,周易卻看得出這是一個自立自強,不肯輕易接受他人幫助的女孩子,所以柳絮不說自己的事情,他也從不打聽。可是這次分離,卻讓周易下定決心,等柳絮回來後,他一定要問個清清楚楚、一定要為這個柔弱而堅強的女孩拿主意!要讓柳絮知道,哥哥這次就是要做一回你的主! 「叔叔,您要買花麼?」 一個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拿著一捧鮮花走了過來,怯怯地看著周易。 「哦,小妹妹你還有幾隻啊,叔叔一齊都買了。」 周易微笑著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她道:「不要找了,花賣完了,就快點回家吧。」 「謝謝叔叔……」小女孩驚喜地接過錢,逃一般的轉身離開了,似乎怕周易會反悔一樣。 「這麼小的孩子……誰家的父母會這樣狠心?也許……是被生活所迫吧……」 一向慵懶懈怠的周易,也不免有些心酸,看著手中的花,不覺又想起了那個鬼精靈一般的小葉子…… …… 星星還是那些星星,可城市中的星光卻不再閃亮。 看慣了山野間的清風明月,聽慣了蟬啼蛙鳴,周易已經無法接受城市的嘈雜和那呼吸一口都要讓嗓子難受半天的污濁空氣了。 哪怕只是一個晚上,周易也不想在下澱小區住了。而且他早就想好了,等老爸老媽從法國回來,也要勸說他們跟自己到雲水村去住,多呼吸些新鮮空氣,吃吃自己種的天價大米,保證益壽延年煥發第二春…… 所以他連夜向雲水村趕返,夜晚的山路雖然有些危險難行,好在他的反應速度、觀察能力都是普通人的數倍,崎嶇的山路在他眼中也就跟高速公路沒有多大的分別。 一個人的山路,安靜的好像是周易前二十年的人生,只聽到路虎的轟鳴和窗外山風呼嘯。路虎的遠光燈在漆黑的山路上足足照出去上百米,彷彿是光明之神,將黑暗撕開,照亮了命運之路。 行到那個彎道的時候,原本在明月映照之下,宛如銀河潑撒人間的劍馬湖突然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變成了漆黑的一片。周易抬頭看去,原來星月都已被烏雲遮掩,跟著就聽到一聲震天霹靂,大雨傾盆而下,打在車窗玻璃上,發出『啪啪啪』的爆響;原本明亮的車燈被濃重的雨霧包裹,也變成了兩團暈黃。 好大的雨,不過來得正是時候。如今夏收的小麥都歸了倉,正要這場雨滋潤萬物,煥發大地生機,這是一場吉雨啊…… 周易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不但沒有絲毫緊張、恐懼的心理,反倒感覺一陣輕鬆,心中說不出的痛快淋漓。 將路虎停在一處較為安全的地方,周易坐在車裡,享受著一人一車一場雨,一眼山色一份靜謐的難得時光。在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他一人一車,沒有了人間的喧囂與骯髒。 在狂風暴雨中,周易反倒感覺到一種難得的清淨,彷彿這場雨不僅僅是洗淨了大地,也洗淨了他的心靈…… 「阿易,我愛你,你呢?」 「阿易,明天帶我去北海吧,我要你騎自行車去,這樣我就可以坐在後面摟住你的腰了……」 「阿易,我愛過你,可惜你並不適合我,我家裡是不會同意的,對不起……」 一道厲閃突然將天地照亮,周易彷彿見到了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風雨雷電,那個曾經摯愛的女孩轉身而去……也是那個夜晚,在雨中沉醉的他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全能閒人系統。 「該抹去了,往事就應該隨風逝去,留下來做甚?」 周易笑著搖了搖頭,眼前那個模糊的倩影終於粉碎,歸於虛無之中,幾乎是與此同時,另一個嬌弱的身影卻變得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柳絮,在單元走廊裡吃力地拎著大包的柳絮;牽著葉子的小手,在跳蚤市場出賣涼粉艱難度日的柳絮;離去那天,眼眸深深情意綿綿的柳絮…… 「柳絮妞兒,這次你跑不了了……」 放下心中最後一點塵障,破除了那最後一絲執念後,周易變得更加懈怠慵懶了,不過雙眼卻更加明亮了許多。 拿起副駕駛座上的鮮花,周易咧嘴一笑:「誰讓哥看上你了呢?這一次,哥要做你的主!」 「轟隆——」 車窗外又是一道厲閃,連串的響雷將烏雲炸散。明月再現,照耀的劍馬湖銀光瀲灩,好一盤玉輪冰盤,在湖中顯現,猶如天上人間。 這一刻,周易的心情無法形容,心中放下一個女孩兒,卻又拿起了一個女孩兒,這一拿一放之間,驟然生出了一種佛家所說的大歡喜、大智慧…… 人心,當如是;人生,便如是…… 第052章 第一次坐診 周易回到雲水村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鐘。大山裡有一片雲彩一片雨的說法,山路上的大雨雖然止住了,雲水村卻還下著細細的麻桿雨,看情形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的。 周易沒有回敬老院,而是直接驅車向那三畝田地而去。他還惦記著那些正在出秧的稻種,『綠翠香積』雖然是系統中的強力種、連培育秧苗都比普通的種子要多佔去幾倍的田地、抗澇抗旱的能力也強,可剛才那場雨太大了,不看看還真是有些不放心。 「嗯,開始出秧了?」 這才不過兩天多時間,那兩畝播種過的田地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綠茬,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去,就彷彿禿子的腦袋上頂了個綠油油的帽子,十分的寓意深長。 一個夯實的身影,正蹲在田角邊的掏水坑旁,用鐵桶一桶桶地將水舀出去。周易看到他同樣是光禿禿的腦袋,頓時笑了:「二癩子,是你麼?」 那身影激靈了下,差點沒一頭栽進水裡去:「叔是你啊?你這猛一叫,可嚇壞俺了,俺爺說過,人嚇人,可是要嚇死人的呢……」 果然是二癩子。這麼晚了,按照山民的習慣,不是早早休息,就是湊一起打打小牌,喝個小酒兒啥的,他卻跑來替周易看護秧苗了。 「辛苦你了二癩子……」 周易走近田邊,見到田里的積水都被排的差不多了,有些感激地道:「別忙了,叔這稻種能抗澇,只要不是暴雨成災,直接毀了田,它都是不怕的。你看看你,弄得一頭一身都是水。」 邊說,周易邊用手替二癩子擦拭著頭上和臉上的泥水。 「俺沒事兒,俺爺說了,叔不在,這田就讓俺替叔看著……」 二癩子直起腰活動了下,看了看田里的稻秧,禁不住嘖嘖稱奇道:「叔,你這稻種是從哪裡弄來的啊?真是厲害的很,這才兩天多,就露茬了,嘖嘖……」 「別問了,快走吧二癩子,我送你回家。」 周易也沒回答他的話,反正這年頭兒都是自家種自家田,稻種也不是村裡統一購買的;如今國內的稻種少說也有上百個品種,也不怕人懷疑啥。 「嗯,那行,俺就愛坐叔的車,比李狗子家的拖拉機舒服多了……」 二癩子興奮地正要跳上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叔。俺爺說,明天敬老院要給老人體檢呢,俺爺本來要俺明天才提醒你,讓你做好啥準備。俺怕明天忘了,今天就告訴你吧……」 「老人體檢?」 周易不由一愣,感覺有些慚愧。自己自從來到雲水村,又是參加長桌面宴又是租地種田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可這本職工作卻從來沒做過。 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對不住那每月三千大洋的工資。 甚至連他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是個醫生了,直到二癩子提醒,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哥們兒好歹也是個九級大圓滿的醫神,總不能整天光是倒騰吃喝啊……正好,明天就是老人體檢的日子,哥們兒就賣賣力氣。村裡的老人也不容易,辛苦了一輩子,又沒有好的醫療條件,說不準就有什麼隱疾。」 周易是個閒人,不為五斗米折腰、不學天下人為名利往來,有時還會犯點懶,能坐車就不願走路,能省些力氣就省些力氣……可閒人不等於豬,並不是什麼都不肯去做。 比如種田、比如給這些山村的老人做個體檢、看看病,都是周易願意去做的,而且還會樂在其中…… 「二癩子,你明天也過來體檢吧,要是有以前在醫院查過的病歷啥的,也一起帶過來給我看看,我幫你想想辦法,整點頭發出來。」 周易看了一眼二癩子的頭,略微有些歉意地道。 可能是看慣了二癩子的樣子,要不是今天說到老人體檢的事情,周易都硬是沒想起他就是個病人……年輕輕的,就算他是個半憨不傻的性子,也不想整天頂個難看的禿頭出去啊? 「我才不跟那些老頭兒老婆子……啊,叔,你是說俺這頭上的病能治?」 二癩子猛地一愣,滿臉都是喜色。 「肯定能治,只是要看看你之前的病歷,確定一個最好的治療方案,才好給你除了根兒……」 周易笑著點頭,以他九級大圓滿醫神的手段,要治好二癩子的斑禿應該問題不大。不過斑禿的病因很多,或是邪寒之氣入侵、或是自身激素分泌紊亂、甚至是吃了什麼過敏性的東西,都有可能導致,如果二癩子之前有過病歷,就可以節省他很多精力。 誰讓他太慵懶了呢?能省事兒就不要多費功夫,這是他的做人準則之一。 …… 第二天上午還不到8點,李元芳就叫上幾個壯勞力,在敬老院的中心廣場上擺開了桌椅和血壓計、聽診器等一些小型醫療設備。 這是周易第一次坐診為村裡的老人們檢查身體,李元芳也有些緊張。 他為了幫周易爭取到富X山的使用權,可是在村長王井子面前誇了海口的,說周易是京都畢業的大知識分子,水平還要超過京都、海都那些大城市的很多醫生;有他在,咱雲水村的醫療衛生水平就能更上一個台階,到時候在全鄉全鎮的評比上,就能名列前茅…… 王井子正是聽了這話,才沒有激烈反對,畢竟外來客一到就佔去個山頭,這在村裡人看來是搶奪風水的事情,萬一鬧起來,他和李元芳怕是都彈壓不住。 所以周易的這次坐診就顯得十分重要了,就連王井子都到了場。如果周易根本不是李元芳說的那樣、表現平庸的話,富X山的事情說不定還會有變化。 不過這事兒李元芳並沒對周易說。在他看來,這位周兄弟雖然有一點懶散懈怠,卻是個很神秘的人物,更是他李元芳的貴人,今天這個小場面,肯定是難不住周兄弟的。 第053章 人命關天 村裡的老人都起得早,祖狄那是聞雞起舞,山村裡的老頭老太則是天天叫醒打鳴的公雞。這是因為老人的睡眠少,偏偏農村又習慣了日落而息,再趕上天熱,很多老人三四點鐘就開始滿村溜躂了。 周易這個毛頭小伙子今天要坐診的事情,也早就在老人堆兒裡傳開了。 「周醫生?不就是那個一小時割了整畝麥子的好把式麼?年輕輕的,也會看病?」 「老郭頭兒,人家那可不是看病,是檢查身體;就是拿個聽診器在你胸前碰碰,記得帶你老伴兒去哦。」 「呸,你才帶老伴兒去呢……一個毛頭小子,敬老院又沒啥設備,他能鼓搗出個啥?不是做做樣子,就是胡咧咧,俺才不去吶,要去也是帶你兒媳婦去……」 這些老傢伙人老心不老,說著說著就拐到倉老師那旮旯去了。 「大叔大爺,大嬸大姨們,今天俺周叔在敬老院坐診,給大家檢查身子,都去啊,都去啊……」 二癩子整了個大銅鑼從村頭嚷嚷到村尾,可這些老頭兒老太太硬是沒啥反應,一個個蹲在太陽地兒裡下棋的下棋、聽廣播的聽廣播,還有議論村尾的老鰥夫大傻根兒昨天晚上又敲了張寡婦家門的,反正是各人有各人的樂呵,壓根兒就沒人搭理他。 山村裡的老人最怕的就是見大夫,都活了大半輩子了,誰沒有在城市醫院看病的坑爹經歷?去年村裡的病秧子張老六不就在某城市醫院做了個啥影像學檢查?活了七十幾年的純爺們兒張老六居然被檢查出了『月經不調』而且那次檢查還是照的頸椎位置…… 這件事被當成了四里八鄉最大的笑話,雲水村上下閘村六里樓子村……幾百號老人硬是指著這笑話美滋滋地活了一年。 從這件事後,村裡的老人就更不愛去敬老院檢查啥身體了。尤其是老爺們兒,生怕給查出個啥雌性才有的毛病,這張老臉可往哪兒擱啊?就連敬老院的前任駐院醫生,也是禁不住老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又實在無所事事,這才一咬牙辭去了這份待遇不錯又十分清閒的工作。 二癩子見這些老貨壓根兒不搭理自己,頓時有些急了:「你們這都是咋地啦?檢查身體又不收錢……俺可告訴你們,俺周叔可是神醫呢,昨天他還說要給俺治頭病,要不了幾天,俺就有頭髮了……」 轟——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老貨們笑得更凶了。 「算了吧癩子,當年你爹還活著的時候,帶你到省城醫院都沒治好你的病。就周醫生那個嘴上沒毛兒的小伙子,我看割割麥子還成,治病?他給牲口治還是給人治啊?」 「就是啊,俺們都是老胳膊老腿兒了,可禁不起折騰。還是曬曬太陽下下棋,比啥都強……對了老兄弟,你剛才說啥,大傻根兒敲開了張寡婦家的門兒?你就沒趴窗戶根兒聽聽?」 別看二癩子拿個銅鑼人模狗樣的,可在村裡卻是全無威望可言,又是個小輩兒,這些老人不搭理他,他還真沒轍。 正想著要不要去找元芳叔,忽然就聽大槐樹下的李大壯家裡鬧騰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二黑,快快快,把你家拖拉機裝滿油,大壯媳婦早產了!」 就見從李大壯家裡衝出了七八個花花綠綠的娘們兒,一個個扯著嗓子叫喚:「是難產,是難產!要出人命了,得快送醫院!拖拉機——」 「啥,難產!」 正窩在太陽地裡下棋打屁的老貨們頓時一個個都躥了起來。住在大山裡的山民遇到難產,那弄不好可就是一屍兩命的慘事!去年年末,張鐵匠的兒媳婦就是突然早產,生不出孩子,還沒等送到山外鎮上的醫院,就引發了大出血,結果大人孩子全沒保住。打那以後,張鐵匠那個挺機靈的二小子就成了傻子,逮誰都叫媳婦兒,逮著個孩子就往家裡抱,硬說是他的種! 李大壯可不容易啊……因為家裡窮,二十三歲才娶上個媳婦兒,也不知是為啥,一直懷不上孩子,今年都二十八了,好容易才有了這第一胎。前兩天還見他笑呵呵的說,媳婦的產期快到了,正準備過幾天就去鎮上醫院待產了,這是怎麼話說的?竟然讓他媳婦遇到了早產! 大壯為人可不錯,人憨厚,又有把子力氣,平時沒少幫這些老人幹些田里的活計,這一聽他遇了難,頓時幾十個老頭兒老太太一忽拉圍了過去,七嘴八舌地就嚷了起來。 「大壯呢,情況咋樣?沒大出血吧,咋不找閻穩婆來?」 「找了,閻婆婆也沒辦法。說是孩子位置不對,兩隻腳卡住了『人道』出不來,必須得送鎮醫院,不然大人和孩子怕是都保不住……」 「這可麻煩了,幾十里的山路呢,拖拉機一路顛過去,產婦可怎麼受得了?」 「哎,好人沒好報啊……俺幾個孩子都在城裡打工,平時大壯可沒少幫俺,怎麼這事兒就讓他遇到了?觀音菩薩,您老開開眼吧,保佑保佑大壯吧,他可是個好人啊……」 「翠花,翠花啊!嗚嗚嗚……」 幾十個老人加上之前從李大壯家裡衝出來的幾個娘們兒,頓時亂成了一鍋粥,說啥的都有,劉二黑也緊著慢著給拖拉機加滿了油,突突突地剛開過來,就聽院子裡一聲慘呼,一個壯碩的漢子紮了出來,往門口一蹲,也不看人,抱著膝蓋就大哭起來。 「大壯,你這是做啥?我把拖拉機開來了,快抱上你媳婦,趕緊奔鎮醫院啊?」 這個嚎啕大哭的漢子竟然是李大壯,劉二黑一看就急了。 「來不及了,都開始出血了,閻婆婆說大人孩子怕是……怕是都保不住了……蒼天啊,俺李大壯可沒做過缺德的事兒,您咋就要斷俺的根兒啊?這是咋了啊,咋了啊……嗚嗚嗚……」 看著李大壯鐵打一樣的漢子,像個小孩子一樣蜷在牆角里痛哭失聲,鄉親們全傻了。 大出血! 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裡產婦早產兼大出血就意味著一個結果啊…… 「別哭了!李大壯,你快跟俺找俺周叔去!他是敬老院的醫生,還是啥都啥大學畢業的啥士,一定能救了你媳婦兒!就算他沒辦法,他還有汽車呢,俺坐過,可軟忽了,送你媳婦去鎮上醫院一定能趕得及!」 鄉親們正不知該咋樣勸解李大壯,就聽到二癩子氣壯山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周醫生?汽車! 對啊!李大撞嗷一聲就蹦了起來,一把抓住二癩子:「快,快帶俺去找周叔!」 一著急,他也喊上周叔了…… 第054章 銀針催生 周易這回是真成閒人了。 敬老院的體檢活動按規定是上午8點開始,為此敬老院還特別為來參加體檢的老人準備了清粥早點。老人們胃口不比年輕人,起的又早,這個時間剛好需要墊補一口。 為此洪師傅也起了個大早,熬了整整一大鍋粥,結果一個老人沒來,卻便宜了周易。 「周師傅,嘗嘗這玉米粥,可補著呢。」 自從長桌面宴後,洪師傅也不叫小周了,見面就叫周師傅,弄得周易都不太好意思去飯堂打飯了;好在洪師傅是個本份人,不但對周易的廚藝守口如瓶,也不像有些人那樣見到明師磕頭就拜,要是師傅不收,就來個雨中下跪程門立雪的狗血劇情,並沒有因此纏上了周易。 周易倒是有些不要意思,有時去飯堂打飯,就會指點洪師傅幾句。像洪師傅這種炒了十幾年菜的廚師,功夫已經定形了,想要學成個廚仙廚神那是不可能;可周易偶爾指點的,都是問題的要津所在,正是捅破窗戶紙的那根手指頭,也讓他有了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大閨女初明人事般的突破。 這就叫做『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有周易這個當今廚神的指點,以他洪鐵牛的資質,竟也是突飛猛進,如今已經隱隱有了相當於特二級廚師的水準。 現在洪師傅是真的將周易看成了老師一樣,自然不好再叫他小周了。 「周師傅……」洪鐵牛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正站在遠處說話的李元芳和王井子:「您再坐一會兒就走好了,那些老人根本不會來的……」 「都說了還是叫我小周,洪師傅你要是再這樣叫,我可真要生氣了。」 周易皺了下眉頭:「不至於吧?就算諱疾避醫,也不應該嚴重到這種程度啊?這又是免費體檢,壓根兒不收錢的。」 「還不是因為……」 洪鐵牛正要說出張老六的事情,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敬老院的小廣場上湧來了一群人,領先的兩個,正是二癩子和李大壯,後面還跟著幾個娘們兒。 那些老人倒是沒有跟來,這會兒都聚集在李大壯的家裡瞎出主意,幫著李大壯的媳婦止血呢。 「叔,快開上你的車跟俺走,救命啊!」 二癩子的嗓門最大,距離周易還有十幾米就嚷嚷開了。 「二癩子,你怎麼對你周叔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李元芳正在氣頭兒上,見到二癩子和李大壯帶了幾個娘們兒跑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劈頭就罵了過去。 「爺,是救人命來著……」 二癩子斷斷續續說著事情經過,李大壯卻是一頭衝到周易面前:「周醫生,快救俺媳婦……」 「周老弟,是婦人的事兒,你要是不行,就開上你的車送他去醫院……」 李元芳也是怕周易打腫臉充胖子,再惹出人命官司來。 「不用開車,二癩子,給我帶路!」 人命關天,周易也沒時間多說。一把抓住二癩子的胳膊,全力展開速度,彷彿百米飛人一樣,嗖一聲就衝了出去。 二癩子嚇得嘰歪亂叫:「叔你慢點,俺暈……」 周易一手抓住二癩子,速度硬是飆到了百米十秒以內,李大壯跑得直喘粗氣,卻硬是追不上他。還好這會兒人人都惦記著救人的事情,沒人注意到周易的速度已經破了世界田徑紀錄。 從敬老院到李大壯家大概有兩里路左右,周易只用了一分多鐘就趕到了,帶著二癩子衝進院子時,就像是一陣旋風。 進了房間後,只見幾個老太太正拿著紗布、香草灰啥的給躺在床上的女人止血,那血真是流了不少,半個床邊都給濕透了。 「都閃開,讓我來!」 一把鬆開二癩子,周易迅速從系統商店中購買了一套『華佗的神針』足足折合RMB20萬元,從中取出兩根,紮在了李家媳婦下身的兩處穴道上。 就這兩根針一扎上,李家媳婦血流的速度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了,最終竟然神奇地不再流出。 這兩針見效會這樣快,固然有周易認穴准手法高明的原因在,還有華佗神針的作用,任何針法,效果加五! 「血不流了,小周醫生真行啊……」 幾個老太太頓時歡呼起來。 「大家幫把手,把她下身的紗布和香草灰都清除乾淨,我來幫忙催生。」 周易走上前,用手輕輕一撫李家媳婦的肚子,臉色微變:「是寤生!」 《鄭伯克段於鄢》中說,鄭莊公就是寤生。大概是指胎位不正,兩腳在下頭在上,這樣母親在生產時就要遭受很大的痛苦,甚至是面臨死亡威脅。所以鄭莊公的母親就非常厭惡他,母子天性,竟然會厭惡自己的親生兒子,可見這種寤生有多痛苦了。 以周易醫術大圓滿的境界,一摸之下,就知道胎兒不但是雙腳向下,而且這會兩隻小腳還分開了,居然是在『人道』的門口劈開了大岔…… 這種情況別說是自然生產,哪怕是送到醫院裡進行破腹產,都有相當大的危險。 不過在周易面前,這也不算什麼。 「周醫生,啥是寤生啊?」 李大壯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周易兩針下去,媳婦的血就止住了,頓時鬆了口氣,也對周易更有信心了。 「就是嬰兒在裡面顛倒了,而且我剛才摸了下,嬰兒的兩條腿叉開,卡住了『人道』,所以才會難產……」 周易看了一眼閻穩婆:「您就是二癩子說的閻婆婆吧,要生出這個孩子,還得您來幫忙。」 「不行不行啊,這樣的胎位我可不敢動手了。要是出了人命,我老婆子擔待不起。」 閻穩婆一輩子接生的孩子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個,一聽說是這種胎位,連忙搖頭:「周醫生,我看還是快送醫院破腹產吧,那樣可能還有希望。」 「不行,來不及了……」周易道:「閻婆婆你放心,你還是按照平常接生的方法接生就好,到了嬰兒快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有辦法讓他收腳的。」 「你是說真的?」 閻婆婆十分懷疑地看著周易,幾個有經驗的老太太也是紛紛搖頭,這怎麼可能呢,誰能有把握讓嬰兒收回腳去?這不是瞎扯呢麼? 「請大家相信我,出了問題我來負責!」 周易沉聲道:「快,時間一長,傷口又會流血的。」 「那……那好吧……」 閻穩婆一搖牙,雙手放在李家媳婦的肚子上往下推動,嘴裡叫著:「用力,用力啊李家的……」 「啊……啊……疼,好疼啊!」 李家媳婦猛地慘叫起來,顯然是嬰兒的兩隻小腳又卡在關鍵位置上了。 「小寶寶,你還真頑皮,看來叔叔只能懲罰你了。」 周易微微一笑,猛地抽出兩根七寸長針,向李家媳婦的『會海穴』兩旁刺了下去。 他這兩針迅捷無比,而且認位極準,不但避開了李家媳婦的血管和神經,而且非常準確地刺在了嬰兒兩隻小腳丫的外側。嬰兒感覺到疼痛,兩隻小腳便本能地向內一縮…… 「啊,周醫生真是神了,寶寶的小腳丫出來了,出來了啊!」 猛然間看到兩隻小腳丫從『人道』內伸了出來,閻穩婆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神醫,真是神醫啊……這樣的胎位,就是送到鎮醫院,也是九死一生啊。周醫生,老婆子我算是服了你啦……」 第055章 神醫之名 「哇嗚哇嗚……」 「是個男孩子呢,李家大侄子,恭喜你啦。」 閻穩婆手疾眼快,一把將小寶寶拉了出來,迅速剪斷臍帶,對著小屁股就是兩巴掌,小嬰兒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母子平安。 周易兩根銀針一下,比破腹產還要安全健康、綠色無污染,可生第二胎。 「總是不負所托……」 周易也是輕舒一口氣。剛才那刺向寶寶的兩針,看起來簡單,其實十分困難,既要避開李大壯媳婦翠花的血管和神經,又要找準嬰兒的小腳丫,就算是醫神出手,也很難百分之百保證不失誤。 幸虧『華佗的神針』對醫術有加成作用,還可把對翠花和寶寶的傷害降到最低程度,否則就算周易能夠保住母子兩個,翠花也肯定要多吃一些苦頭。 「這可真是神醫啊,就幾根針下去,不但幫翠花止了血,還能糾正寶寶的胎位?我老婆子接生了一輩子,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神奇的手法啊……」 穩婆也算大半個婦產科護士了,對中醫的手段多少也懂得一些,閻婆婆眼尖,見到了寶寶兩隻小腳上的細小針孔後,叫得就更大聲了:「你們看,你們看!小周醫生是用針刺這小傢伙的腳,才讓他收回了這兩隻要人命的小腳丫啊……」 「真的?我看看……」 此刻翠花已經脫離了危險,身體也被幾個娘們兒用被子遮護起來了,原本呆在外面的老頭兒們也一窩蜂地擠了進來,聽了閻婆婆的話,有人就戴上老花鏡去尋找針孔…… 「還真有,這兩針扎得巧、扎得妙啊?比大醫院裡那些啥主任副主任的手術刀還管用呢!我說,咱們村裡來了神醫啦,咱們可有福嘍!」 這些生活在山村中的老人,對現代西醫並不感冒,動不動就住院開刀血嘶呼啦的,咋能比在華夏時代傳下來的華醫望聞問切搭個脈開兩劑藥就把病給治了?只是現在的好華醫太少了,很難找到個能真正治大病的。 可是一旦遇到好的華醫,這些老人絕對力頂。而在老人們眼中,最具有說服力的就是針灸了,眼看著周易幾針下去,就救了母子兩條命,這不就是華佗在世麼? 村裡來了這樣的神醫,那就是老人們最大的幸事,他們能不激動麼? 「周家兄弟,您就是俺李大壯的恩人,俺給你磕頭了!」 李大壯從極悲到極喜、冰火兩重天,感激之下幾步走到周易面前,跪下就要磕頭。 「千萬別!李大哥你這是折我的壽啊,我可當不起……」 周易一把就將李大壯扶了起來,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原來幫助人的感覺這麼好啊?不求回報、以一己之力解人危難、和閻王爺搶人的成就感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這比未救人先談錢,一刀一個紅紙包可舒暢多了。閒於山野之間,則憂其民;不處廟堂之高,只為看不上那五斗米糧…… 在不知不覺之間,周易對這一個『閒』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有的人看著他挺忙,其實都是忙一些蠅營狗且的腌臢事,忙得是私囊之利、忙得是子女出國入外籍,這種人其實最閒;有的人看著挺閒,不聽宣招,不為名利,其實卻心懷四野小民,忙得是公允大義,忙得是天下為公,這種人其實最忙;陶淵明、竹林七賢不都是如此麼? 色本是空,空也是色,色是空,空是色,誰又分得清楚呢? 「呵呵,周醫生你太客氣了,李大壯這個頭你也當得起……」 李元芳跟王井子也趕到了,剛好看到周易施妙手救下翠花母子的這一幕。李元芳這是趁熱打鐵,要鞏固周易在村民中的威望。經過這件事,周易佔用饅頭山蓋別墅的事情就算被村民們知道,也只有支持聲、沒人會反對了。 「李大哥,嫂子已經沒事了。不過剛才出了血,元氣會有些虛弱,我給你開個藥方,你抽時間到鎮上抓九副藥,每天三副,連吃三天,期間每天一碗雞湯,不要太油;三天之後,嫂子就沒啥大礙了。」 周易沖李元芳點頭笑笑,將四根銀針收回針囊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的話直接打我手機就行。」 李大壯點點頭,這會兒家裡太亂,他也沒強留周易;大恩不言謝,他甚至連句謝謝都不肯說,只是把周易的恩情記在心裡,有機會再報答就是了。 李元芳笑呵呵地走過來,一把抓住周易道:「走吧周老弟,今天你是大功臣,到我家喝酒去。」 周易一愣,還沒等他說話呢,一屋子老貨先不答應了,紛紛叫道:「那怎麼行?今天是敬老院體檢的日子,俺們還等著讓周醫生給看看呢……」 「就是就是,書記你這是幹啥?周醫生是俺們雲水村的神醫,又不是你一家的,你這是啥意思啊?」 「元芳啊……不是你爺我說你,你當了書記做事更要公私分明才成啊?可別讓人戳脊樑骨……」這是個大輩兒。 「不對吧?」 李元芳嘿嘿一笑:「各位不是不願意去體檢的麼?說什麼醫生是混日子的,就會胡咧咧,怎麼這會兒又改變主意了?各位能信得過周醫生?」 「小元子你少來這套!之前我們老哥幾個是開玩笑呢。小周醫生要是還不行,那還有配當醫生的人麼?我們去,體檢是免費的,傻瓜才不去呢!」 大輩兒振臂一呼,眾老貨應者如雲,呼啦啦全湧出了院子。 「小周醫生,俺們先去排隊啦,你別著急,慢慢來啊……」 此刻在這些老人眼中,周易這個再世華佗比什麼大領導都更讓人尊敬。為啥?這是能跟閻王爺搶奪人命的主兒,誰不想多活幾年啊? 「周老弟,你真行!」 李元芳豎起大拇指道:「這幫老貨,可算有個讓他們服氣的人了。呵呵,這下等香江李先生來的時候,我們在他跟前也有面子啊……你說是不是啊井子?」 村長王井子看著周易,也是眼放賊光,連連點頭道:「那是那是……周老弟,你要在饅頭山蓋別墅的事情我聽元芳說了,如果需要人幫手,你只管招呼一聲。咱村裡別的沒有,棒勞力有的是!」 「那我就先謝謝了……」 周易笑著點頭道:「如果需要的話,我是肯定不會客氣的。」 這一次銀針催生,救下母子兩個,也讓周易在雲水村真正地建立起威望來。神醫之名,這會兒就已經傳遍了雲水村;恐怕用不了多久,就連上下閘村、六里樓子村,甚至是雲水山更深出的村莊,也會知道雲水村出了個神醫的事情…… 第056章 醫神也頭痛 周易回到敬老院時,一開始還只有十幾個老人趕來,沒用多久,雲水村能動彈的老貨就都趕到了。一百多號人,排出了幾十米的長隊,這種空前的盛況,自從敬老院建成以來,李元芳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下可好了。李元芳現在是越看周易越親切,這位周老弟何止是自己的貴人?他還是一棵金光閃閃的搖錢樹!經過今天這事兒,村裡的一些老人肯定會要求加入敬老院,畢竟有個好醫生在,近水樓台嘛。這院裡的老人一多,他和王井子也就有了向那位香江同宗開口的底氣,每年給敬老院的專款,最少也能翻上一番啊…… 「唉,當初就該多給周老弟整幾畝地啊,最好讓他這輩子都扎根在雲水村,這是人才啊……可惜了我那表妹,周老弟好像沒啥意思……」 李元芳現在很後悔,感覺自己真是薄待了周易。21世紀啥最重要?人才!自己當初做的那叫什麼事兒啊,還收人家地租?雲水村雖然不是啥西村,可也不缺那三畝地租啊?這就是鼠目寸光、就是沒有在規劃中求發展的眼光,就是對不住X的培養。 小農意識害死人啊…… 幹部就是幹部,哪怕面對最親近的人,首先想到的還是利益,講感情重義氣的,永遠都是屠狗輩。這一刻,李元芳也罷、王井子也好,雲水村的一號二號人物想得都是該如何進一步跟周易拉近關係,把他牢牢栓在雲水村這輛小車上。 周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元芳大哥眼中的大貴人兼搖錢樹,從回到敬老院後,就一直在忙著為老人們檢查身體。 畢竟半個月才有的一次體檢幾乎就是他這個駐院醫生的全部工作了,要是再不認真對待,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哪怕周易再慵懶,也得打起精神來認真對待。 「看來小周醫生真是個優秀的華醫啊,你看人家也不用聽診器血壓計,只搭幾下脈就能說個八九不離十的,這才是好醫生呢!」 「就是就是,王老六的哮喘可是老毛病了,平時不發作的時候跟好人一樣;可人家小周醫生一搭脈就知道了,加上扎針開藥方才用了不到五分鐘。這要是到那些大城市的醫院去,看上一天還不定能不能確診呢……」 「一天?你說的那是掛號的時間吧?且得耽誤個幾天呢,而且錢花了,還治不好病。你看人家小周醫生,肯定能把王老六給治好,神州行,我看行!」 周易為這些老人檢查身體,根本不用什麼聽診器血壓計,就是搭搭脈,最多再看看眼底舌苔什麼的,不但速度極快,而且看得極準;遇到身體健康純屬湊數的老人,就肯定鼓勵幾句打發回家;遇到有慢性病的,不但說出大概的患病時間,病情病徵無一不對,而且當場開方,講明如何煎藥、服用,多久可以減輕,多久可以痊癒。清清楚楚,沒有任何搪塞之詞。 遇到有些可以施針的,周易則當場針灸。華佗神針配上九級大圓滿的針法,只要不是糖尿病這樣的慢性疾病,當場就能見效。有位老人得了急性腸炎,都上吐下瀉幾天了,正準備實在挺不住的話,就得去山外的鎮上醫院打水了,可周易幾針下去,老人頓時感覺全身輕鬆,當場就有了食慾,讓兒子給他準備打滷麵去了…… 周易的這些神奇表現不但沒有引起老人們的驚疑,反倒認為真正的華醫就應該是這樣的,那些治不好病的根本就是蒙事兒;再有了他之前銀針催產,救下母子性命的事跡,就讓他如今的表現更顯得順理成章了。 而且周易也不怕別人尊他為神醫,他本來就是中西醫臨床結合學科的碩士研究生,有了這個身份在,他的醫術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周易就完成了百十號老人的體檢兼治療工作,有些可以當場治癒的,幾針下去就立竿見影;類似糖尿病這種慢性疾病,周易也根據天時、地理、人況,開出了恰到好處的藥方,並且叮囑這些老人一定要去楚都的同和堂購買藥材。這年頭兒華藥也不保險,必須是老字號出來的藥物,才能讓周易的方子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對於一些除了服食湯藥,還需要配合針灸治療的老人,周易也與他們一一定下了複查、施針的時間。好在雲水山的生存環境極好,老人們的身體都算不錯,像這類需要他跟蹤治療的,也沒有幾個人,否則還真夠他忙的。 二癩子好不容易等到老人們都離開了,才拿著病歷挨了過來:「周叔,你也給俺看看吧。」 「呵呵,等急了吧?」 周易微微一笑,接過病歷來認真看了起來。斑禿可不同於那些老人患的急慢性病,發病原因很多,有些不是僅靠華醫手段就能夠判斷出來的,就算是周易,也要結合病歷才能更為準確地做出判斷。 「嗯?居然不是自身激素分泌問題造成的……是不明過敏反應?」 周易看著病歷,眉頭微皺。 斑禿這種疾病,多發於男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病原因不是身體虛弱,而是身體過於強壯,雄性激素分泌過盛造成的。 所以西醫治療這種疾病,就是從抑制雄性激素入手,長期服用非那雄胺類藥物加以治療。可是這種治療方法也是隔靴搔癢、治標不治本的笨辦法,只能延緩病情卻無法徹底治癒,而且這類藥物吃得時間長了,還大有可能把一個純爺們兒活生生吃成E罩杯,釀成人間悲劇…… 在華醫看來,雄性激素分泌過盛則是陰陽失衡、水火難濟、五行不調,如果二癩子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斑禿,以周易的手段只需要個把月的時間,就能讓他擁有一頭讓大姑娘都要羨慕的秀髮,還沒有頭皮屑。 可問題是病歷上記載的是不明過敏反應,過敏源的測試和治療可就不是華醫的手段能夠輕易解決的了。更何況從病歷上來看,擁有現代化檢測儀器的醫院也是沒能找到二癩子的過敏源。 找不到過敏源,醫神也要頭痛。 周易想了想道:「癩子,你是不是對某些東西過敏呢?比如海鮮、某些花草什麼的?」 「沒有啊叔……」 二癩子想了想,皺著眉頭道:「俺吃啥都香,再說過敏不是得身上得癢癢麼?俺這身皮肉,就是跳蚤咬上都沒啥反應呢,更別說花花草草的了……」 「嗯……」周易點了點頭,見到病歷上寫著『以往無過敏史』,也感覺十分奇怪,莫非不是過敏?畢竟因為過敏導致斑禿的病例,在全國也沒有幾例,而且以二癩子的身體素質,就算曾經有過敏反應,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也早該建立起免疫系統、『脫敏』成功了啊? 又給二癩子把了把脈,周易心裡就更是疑惑了,這貨簡直就是個人形金剛,體內陰陽交泰、五行圓滿,健康的都不能再健康了;這也就是他沒媳婦兒,要是有的話,一個晚上都能讓改革的春風吹上個七八回…… 古怪啊……二癩子的怪病,硬是讓周易這個當代神醫也感到有些束手無策,愣是給難住了。 第057章 九級氣脈手 「叔,俺的病是不是沒法子治啊?」 二癩子撓撓頭。其實他這病看過不少醫院了,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他都被打擊習慣了,就算周易說不能治,也沒啥好失望的。 在二癩子看來,沒頭髮也有沒頭髮的好處,洗著方便不說,還省了剃頭的錢,就是醜了點兒,不大招姑娘待見。 「呵呵,你這病是有些難治。不過你既然找到周叔,周叔總要想辦法幫你治好,才好去相親啊……」 周易笑了笑,又給二癩子仔細地把起脈來。 只是可惜了,本來九級醫術中是有一種『氣脈手』的,而且也已經九級圓滿,可周易就是無法使用。從系統中的說明來看,這種氣脈手是以氣功為基礎,可以探究人體更深層的秘密,超越華醫的一般手段。 「氣功?不知道傳說中神醫華佗開創的五禽戲算不算是氣功的一種呢,難道華佗就是掌握了這種氣脈手,才可以發現曹操的腦瘤?不然三國時代又沒有影像學技術,他憑什麼有如此膽量,居然要給曹操做腦瘤手術?」 這次把脈的結果還是一樣,至少在周易不能使用『氣脈手』之前,是無法找到二癩子的發病原因的;周易也因此對能看不能用的『氣脈手』更加渴望了。 「叮,靈根仙體一級程度,可選擇強制開啟『氣脈手』。後果為:損耗元氣,靈根仙體降級,沉睡三天以上,請問是否開啟?」 「還可以強制開啟?不過後果太嚴重了……」 周易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雖然他對『氣脈手』非常好奇,可是要付出降級的代價就太不上算了。更何況二癩子的病雖然奇怪,卻不是什麼要命的病,既然不是人命關天,他又何必付出這樣巨大的犧牲? 系統既然給出了『氣脈手』的選項,遲早就會有支持氣脈手的氣功出現了,又或者會像廚藝和系統商店一樣,需要同類條件激發? 周易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笑著看看二癩子和同樣關心二癩子這病的李元芳道:「這病確實有些古怪,治起來比較麻煩,不過還是有辦法治療的。」 說著,周易開出一份藥方遞給了李元芳:「元芳大哥,你到楚都同和堂購買這些藥材,配合我方子上給出的食材烹製藥膳,先給二癩子吃上一個月,強壯元氣。一個月後,我再根據情況為二癩子制定一套治療方案……」 周易相信一個月的時間自己應該可以成功激發氣功了,畢竟有激發廚藝和系統商店的經驗在。即使激發不了,經過這一個月的藥膳滋補,二癩子的體質也會大大增強,到時再動用華醫中的一些手段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不過這些手段猶如西醫中的手術,十分傷害元氣和身體,不到萬不得已,周易也不想使用。 「周老弟,這些藥膳普通人也可以吃嗎?」 現在李元芳已經視周易為神醫,見到這張方子上也不過是些普通的藥材和食材,並不怎麼昂貴,頓時動了進補的念頭兒。 說起來家裡的婆娘年齡也不算大,給她補一補,說不準還能再生個大胖小子呢? 「呵呵,這藥膳元芳大哥你也可以吃,不過要是你想給嫂子進補,我就替你再開一份吧,保證把嫂子補的白白胖胖的……」 …… 周易的神醫之名傳出不久,另一件與他有關的大事就再次吸引了四里八鄉老少爺們兒的眼球。 「小周神醫要蓋別墅了,就在饅頭山!」 「饅頭山?那可是咱村的風水竅穴之一啊,前年不是有風水先生給看過麼?小周醫生畢竟是外來客,這不是搶奪咱村的風水麼?」 「搶你個頭!小周醫生那是華佗再世,扁鳥重生一樣的神醫,有他在咱村兒,那才是得風望水,是咱的好運氣到了。要是別人佔著山頭兒我鐵蛋肯定不同意,換了是小周神醫,俺是一百個贊同!」 大山裡的鄉親淳樸可愛,沒城裡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可就是有一樣不好,比較迷信。 山裡人是最看重風水的,一個外來客到這裡工作、租種幾畝地都不算啥,畢竟不算真正的扎根兒;可要是買山頭置別墅,那在村裡人看來就是拔了靈脈搶了風水、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就是再有錢,也是休想如意的。 可周易就不同了。這次他施展妙手,從閻王爺那裡救回翠花母子性命的事情,早就在村兒裡傳遍了,而且從敬老院檢查完身體回來的老人們,就沒有一個不誇他的。 大山裡醫療條件欠缺,有個小病還好,一旦生了大病,那可就是破家毀命的事,誰不想有個神醫坐鎮啊?如今多好,想神醫神醫就來了。 所以聽到周易要占山蓋別墅,十個鄉親中倒有九個半是舉起雙手雙腳支持的,甚至都恨不得能為小周神醫出把力才好呢。 劉珂派來的設計師果然是一流的,很快就按照周易的要求拿出了設計圖,跟著沒用兩天,一批穿著統一工作服的熟練技工和一車車的建築材料就被拉進了大山,開始了別墅的興建工作,那效率真是沒說得。 周易自己都不知道,劉珂雖然沒親自過來,卻一直在楚都遙控指揮,親自督建,這工作效率要是不高才是有鬼了…… 按張釗在床頭兒上和二房的私聊內容:「我看劉哥這次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結交周老弟了……」 還真讓張釗猜準了,劉珂根本就是刻意結交周易,原因就是他想驗證那個傳說到底存不存在。 文玩行裡早就有『天生寶眼』的說法,可這就是個傳說而已,誰都沒見過。 劉珂自己也不相信有人天生長了對寶眼,一眼就能分辨文玩真偽;要是真有這種人,那他們這些鑒定家、文玩大家還用混麼? 不過有些人天生對文玩古董十分敏感,一旦進入這行,就能迅速上手成為大家的事情還是有的。劉珂懷疑周易就是這種人,否則為啥那魚盤經他過手,自己就感覺不到歷史的氣息了? 這可不是扯淡,一輩子浸淫此道的文玩大家,總是能跟這些老物件產生一種類似女性直覺的精神交流,這也就是所謂的歷史的氣息。 周易當日的解釋雖然也還說得過去,但是一向『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劉珂還是有著自己的辦法,而實施這辦法的第一步,就是先和周易拉近關係、成為朋友…… 面對劉珂的熱情和慇勤,周易倒也不矯情。有專業的隊伍施工、再加上雲水村的老鄉們幫著打打下手,別墅就能更快地建起來,自己也能早一天住進去享受。要是小模小氣的,反倒會被人看輕了。 至於劉珂的這份人情,自己找個機會還了他就好;自從擁有了全能閒人系統之後,周易的心境也發生了變化,哪怕是劉珂這種全國五百強企業的大老闆,在他眼中也就是個普通人,絕不會有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感覺。 第058章 董小宛的醃菜壇 二癩子的頭髮沒長起來,周易之前播下的稻種卻是長成了。從系統中購買的天價強力種子果然不俗,比起普通的稻秧足足長了三分之一,而且通體深綠,好像是用翡翠雕成的一樣。 「周老弟,你這是啥稻種?咋出的秧苗跟小蔥一樣,看著都喜歡人啊……」 李元芳蹲在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旱煙,一會兒看看富X山上正在興建的別墅,一會兒看看地裡的秧苗:「俺種了半輩子地,見過的稻種沒有上百種也有個七八十種了,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種子,叫個啥名?」 「嗯,這是我姐姐從……從歐洲給弄過來的,是個外國名字,我也沒記住。」 周易是真不想撒謊,打小學起老師就號召他們要學習誠實的烈寧同志呢……可不把這稻種的來由推到法國老毛子那邊,他也實在是無法解釋。 「是外國種啊?那指定很貴。也就是老弟你種來給自己吃,要是像俺們這樣種來賣,那可要虧本了……」 李元芳也沒懷疑。現在南方就時興這個,一些有錢的大老闆就喜歡在鄉下租田種些自己吃的好東西,很多都是從國外弄來的種子;科學家不是都說了麼,混血兒都比純種的優秀,這外國種華夏地的配合也肯定能弄出好東西來的。 在他看來,周易這又蓋別墅又租田的,應該就是這類追求生活品質的城裡人。至於敬老院的駐院醫生,也不過是人家謀的一個身份罷了,所以他也絕不會在周易面前擺出院長的架子,開口說話,不是老弟就是兄弟,熱呼的像是能穿一條褲子。 「是挺貴的,而且這稻種產出少。就這地力,到了秋天一畝能出個六七百斤都算是好收成了……」周易笑著點了點頭,這一畝稻種就要二十萬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否則李元芳真能當場嚇暈過去。 「周老弟,你這別墅要是蓋起來,嘖嘖……」 李元芳看了眼饅頭山上正在興建的別墅。光看地基,怕就是按照八級抗震標準來的,佔地足有上千平米,如果是起兩層小別墅,那就是兩千平米以上的建築面積。先不說工錢了,光是建築材料和後期的裝修費用得要多少錢? 不過他也沒深問,光看這支建築隊的手藝和那些只有大型建築公司才能擁有的設備就知道,周易絕對不是個簡單人兒。要是普通人,這樣的大公司會為了一個別墅動用這麼多的人力物力? 呵呵乾笑了幾聲,李元芳指了下那畝看上去空蕩蕩的田道:「老弟,你這地裡種的是啥啊,也準備種稻子麼?」 「是秋蘿蔔。」周易笑了笑。 「蘿蔔?」李元芳一呆:「你咋種這玩意兒,一個人也吃不完啊?」 蘿蔔可不同於稻米,一畝地就能產出七八千斤,李元芳咋看周易也不像個販蘿蔔的,實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呵呵,我……就是愛吃個蘿蔔,實在不行,就做成醃菜好了,慢慢吃……」 周易種得這可不是普通蘿蔔,也是系統商店裡的一種蘿蔔異種,叫做『極原雪腫』從商品介紹來看,這種蘿蔔美白如玉,清甜香脆,長期食用可以清除體內餘毒,袪病強身。總之,就是比現實中能夠見到的各類蘿蔔強了一百倍,乃是蘿蔔之王。 可周易之所以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種它,還是因為這東西不但可以畝產八千斤,而且種子比較便宜。 周易快沒錢了。 本來他卡裡有二十多萬,加上張釗提前支付的一年顧問費,有一百七十萬左右。可買車用去五十萬,兩畝『綠翠香積』的稻種又用去了四十萬,一套華佗神針用去了二十萬,手上也就剩下六十多萬了。六十萬看著不少,可還要支付富X山的使用費、以及蓋別墅的材料和人工費,也就剩不下幾個錢了。 後期別墅的裝修、家電、傢俱,這都得要錢,估計沒有個五六十萬根本擋不住,周易現在是和世界同步,都陷入了經濟危機,再不想辦法賺點錢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其實以周易的能力,只要他肯點個頭,要年入千萬都不是什麼難事,可那樣也就甭想像現在這樣逍遙似神仙了。要想既保證現在的生活品質,又能不聲不響的賺錢,目前也就只能在蘿蔔上打主意了。 極原雪腫的種子比較便宜,一畝只要萬把塊錢,而且一個月後,就能收穫第一季,到了秋收時,還有一季可收,合計能收八千斤,每斤的成本不過一兩塊錢。而且這種蘿蔔只要求有山泉水灌溉和有機肥田就可出上品,如果用來做醃菜,就算是啥都不懂的農家老婦,都能弄出上等的鹹菜來。 更何況是周易這個九級大圓滿的廚神?更何況系統商店內還有著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蓋世無雙氣死南北棒子的第一醃泡菜利器——『董小宛的醃菜壇』? 有了醃菜品質加五的『董小宛的醃菜壇』再加上周易廚神級別的手藝,這醃出來的鹹菜得好吃到什麼程度? 最優秀的網絡寫手都無法想像啊,更別說那些被豢養的某協御用文人了…… 而且這『董小宛的醃菜壇』還是綠色級別裝備中最便宜的一種,只折合RMB五萬元,正是周易這個『窮人』的不二選擇。 周易計算了一下,八千斤『極原雪腫』如果做成醃菜,大概要折損到六千斤左右的樣子,以他的手藝,這種醃菜完全可以走精品上層路線,一斤絕對可以賣到幾百元!而且還得限量供應。 就這一項,他就可以得到上百萬元的收入,不但能夠解決燃眉之急,而且又能夠悠哉游哉地瀟灑一段時間了。 只是這銷售的時候,還是要保密。廚藝暴露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周易怕的是隨之而來的各種麻煩,因此能低調一時是一時,真到了蓋不住的那天再說,腿長在哥身上,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麼? 「醃蘿蔔?那得吃到猴年馬月啊?」 李元芳哭笑不得地看了周易一眼:「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城裡人……行了老弟,也到飯口了,洪師傅都給工地送飯來了,要不中午到我家去喝兩盅?」 「不用了元芳大哥,今天說是要上正梁,我得在這裡等著放鞭炮發紅包呢……」周易笑道。 「那成,那我就先走了。等你這別墅蓋好了,咱哥倆再好好喝一頓。」李元芳抬起腳磕了下煙鍋子,笑嘻嘻地看了周易一眼:「洪師傅對老弟你可是沒說的,這工地上幾十口人的吃食可都是他一手擔啊?嘿嘿……」 周易心裡一緊:「老哥您先走著,我接個電話。」 還真有個來電,正是劉珂的。 「劉哥,我正要給您電話呢。」周易接通了電話笑道:「我這間別墅連工帶料得多少錢呢?您先給透個底兒,我好準備。」 「呵,老弟你還來真的,不是說了送給你麼?你這個人啊,就是太愛較真兒了。」劉珂呵呵一笑:「你老弟要求高,這間別墅可是半混凝土半竹木設計的,所以這料錢和工錢加到一塊兒還真是不少。大概要一百四五十萬吧,你要非得給錢,就算七十萬好了……」 「多少!七十萬?」 周易一呆。這下可好,自己直接就可以宣告破產了…… 第059章 小金豬 「呵呵,怎麼了老弟,是不是錢不湊手啊?」 劉珂微微一笑。自從那天在老地方見過了周易後,他也暗中調查了一下周易的情況;家境不錯,有海外關係,確實是京都醫科大畢業的碩士研究生,畢業後有一段時間處於宅男狀態,無所事事,後來不知為啥跑到雲水山做了敬老院的駐院醫生,性格有些好逸惡勞,花錢大手大腳,前不久才剛買了輛路虎發現者…… 從資料上看,剛買了輛名車的周易不可能有太多的錢,七十萬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個小數目了。 劉珂其實早就準備賣個人情給周易,只要他說句手頭緊,就可以順水推舟,把這七十萬也免了。對於他來說,七十萬也就是半瓶酒錢而已。 「嗯,最近手頭是有點緊。要不這樣吧劉哥,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連本帶利一併還給你。」 周易笑道:「劉哥您放心,兩個月後,我准有一筆進項,足夠支付您蓋房子的錢了。」 「哦,是麼?那成,兩個月後你的新房也差不多該裝修完了吧?到時候劉哥上門給你暖房兼討債如何?哈哈哈……」 劉珂本想說免了這錢只當給你暖房的禮錢了,一聽周易說的這麼有把握,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來,臨時改了口。 「那行,就這樣說定了。今天是上正梁的日子,我就不跟你多說了劉哥……」 周易這棟別墅的主體分為兩大部分,下半部分是常見的混凝土框架結構,保證結實安全;上半部分是比較偏民族風的竹木結構,舒服而又保留了野趣。這樣的別墅在整個楚都地區也是十分少見的,所謂上正梁指的是竹木結構的上半部分,不光有正梁,椽子承塵一樣不缺,還有天瓦下面承塵上方的青色小片瓦,那都是根據周易的要求專門定制的。 正梁一上,就要加椽子搭瓦,別墅的主體工程就算是落成了,周易這小日子也就要紅紅火火地過起來了。所以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這時候就得放鞭炮,主人還要給工人們塞紅包。紅包裡面的錢數不限,放一百塊沒人嫌多、放五塊錢也沒人當面挑理兒,最多就是在背後詛咒你這房子早塌早好就是了…… 周易親手點燃了上萬響的大地紅,在鞭炮聲中,將一個個紅包塞進了工人們手中,每個紅包都是一張老人頭,光是這一下,就又花去了五六千元。 不過值了,周易已經開始幻想著父母親住進這別墅時的喜悅樣子,還有柳絮和葉子,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也一定會喜歡的。 從此後,聽風吟月、趕雞攆狗、父慈子孝、母憐兒嬌、美人相伴,蘿莉環繞…… 周易情不自禁地嘿嘿怪笑起來,看得洪師傅和工人師傅們都是一陣惡寒,這人別是樂傻了吧? …… 淅淅瀝瀝的小雨,又打下了一些夏日的酷熱,同時捲起一絲秋初的溫涼,看這雨,今年的秋老虎又要少上幾隻了。 周易穿上連腳雨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田邊。被他命名為聽風小築的別墅已經落成,眼下正在進行後期的裝修工作,月前栽下的稻秧,也已經躥起了半人多高,第一季的『極原雪腫』也快要到了收穫的時候。這個時候是最關鍵的,蘿蔔還好,『綠翠香積』若是遇了澇,那不但會減產,還會降低品質,必須要多費些心力。 這玩意兒可貴啊,一畝地的種子就要二十萬軟妹幣,就是少收一粒周易都得心疼。 周易走到田邊看了看,發現還好。田里的積水還沒超過稻床,而且系統強種就是與眾不同,居然將地力完全佔用吸收,連草都生不出幾棵,倒是省了他拔草的麻煩了。 「嗯?那是什麼玩意兒!」 周易正感覺十分滿意,忽然眼角邊有金光一閃,只見在自己種植了『極原雪腫』的那畝地邊,猛地躥起了一條金色的影子,迅捷無比,彷彿打小鬼子伏擊的土八爺,迅速衝出田邊,向後方的富X山跑去…… 而且在這東西的身後,還拖著一個長達半米的巨大蘿蔔。這蘿蔔美白如玉,紅纓似血,在雨夜中就彷彿一團雪疙瘩似的,十分的扎眼。 「極原雪腫!這是什麼玩意兒,居然跑來偷我的勝利果實?」 看這東西的毛色像是黃狼,可黃狼也沒這麼胖的,更何況也沒聽說過黃狼愛吃蘿蔔啊?而且這小東西居然還會拔蘿蔔,就算是最愛吃蘿蔔的兔子也沒進化到這種程度啊?這還挺有智慧的…… 周易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還有些好奇,當下二話不說,拔腳就追。 嗖嗖嗖—— 周易一旦完全展開速度,那真能羞死博耳朵,用評書中的詞兒來形容就是『急如星火快似流星,急急如離弦之箭,火火似燎原祝融』,因此不過兩三分鐘時間,就被他追了個首尾相連。 「我靠!」 可當看清了這小東西的樣子後,周易差點一個趔趄直接滾下富X山去。 這丫居然是一頭小豬,而且還是全身生長了短短的金毛、正在拚命奔跑的一頭豬! 最破壞和諧氛圍的是,這頭小金豬居然是用尾巴勾著蘿蔔纓,正在玩兒命的奔跑;當感覺到周易已經追近時,這貨還扭頭看看周易,一對豆豆眼中滿是挑逗的神色,然後將尾巴一甩,丟了『極原雪腫』,速度猛然加快,轉眼就衝下了富X山,一頭鑽進了後方更為深廣的大山中去。 尼瑪這還是豬嗎?打野的啊! 周易好懸沒被當場氣暈過去。先不管這是什麼混血品種的豬了,居然敢如此調戲哥們兒!哥要是連頭豬都跑不過,還是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想到這裡,周易一改往日慵懶懈怠的性子,展開速度全力奔跑起來,一人一豬,就此展開了一場人獸馬拉松。 刷刷刷—— 小金豬的速度越來越快,周易也是越跑越給力,速度不覺已經突破到百米九秒以內,而且還是長時間的保持。 無數的樹木花草,從身邊掠過……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呼呼呼,呼嚕呼嚕……」 小金豬越跑越慢,最終乾脆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懶洋洋地看著周易,那對小眼睛中充滿了愛誰誰的革命戰士大無畏精神,似乎是在說:「爺跑不動了,是殺是剮,小樣兒你就看著辦吧……」 「呵,這是怎麼了?接著跑啊?」 周易這一陣跑也是鬧了個滿頭大汗,走到這個憊懶的畜生身旁,照它的小屁股就來了一腳:「丫的,剛才你不是跑得挺歡的麼?現在這是做啥,學人家小憐橫陳賣弄風情啊?你丫又不是妹紙,哥們兒會吃這套?」 第060章 你叫金洋洋 周易也斜著眼睛看著這只身世不明的小金豬,這貨也睜圓了一對小豆眼看著周易,瞬息之間,一人一豬的腦中都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周易是在琢磨著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一隻愛吃蘿蔔的豬?看外型倒是像,可這體型嬌小了些,說是剛斷奶的家豬吧,又沒法解釋它剛才表現出的戰鬥力;說是只野豬吧,這貨的目光也不夠凶狠,更沒有外翻的獠牙。 而且這貨那一身金色的短毛和充滿哲人和懶人氣息的雙眸,也實在不像是一隻豬能夠擁有的。 這東西要是下了湯鍋,以自己的手藝,應該會非常好吃吧? 想到這裡,周易舔了舔嘴唇。吃貨的本能讓他迅速把面前這隻小金豬和八大菜系聯繫了起來,嗯,京邦菜的紅燒肉、晾肉香腸;川菜的魚香腰花、麻辣豬肝;魯菜的九轉肥腸、大蹄扒海參,粵菜的…… 「嚕——」 周易剛一放鬆警惕,一直在裝慫的小金豬就猛地躍了起來,掉頭就想跑。可它快周易更快,一腳踹在它的小屁股上,小金豬頓時一個趔趄,還沒等它找回平衡,左耳朵已經被周易一把抓在了手裡。 「乖乖聽話,我就不吃你,懂不?」 周易拎著一隻豬耳朵,真正的耳提面命。 其實這樣一隻稀罕的小豬,周易還真有些捨不得吃了它,剛好聽風小築也建好了,就先把它當成家畜來養好了。 而且……這還是一隻品種十分稀有的小公豬呢。周易其實並不介意讓它在青春期萌動的時候,小小地捐出一點精來,這也算是為人民服務、建設菜籃子工程的一大好事…… 只是目前安置這貨有點困難,敬老院裡是肯定不能放隻豬的,放到元芳大哥的豬圈去?周易想了想還是搖頭,村裡的豬圈都是半開放式的,這隻小金豬太猴,要是讓它進了豬圈,那還不得領導一圈豬翻身鬧革命,找個機會折騰地球啊?這也不成。 最後想來想去,周易還是決定暫時把這貨鎖在聽風小築的地下室裡好了。雖說裝修的味道大了些,空氣也不是太好,而且還沒吃沒喝的,可這貨的身體素質絕非凡豬可比,應該還是能挺的住的;明天自己抽空在別墅旁給它弄個壁壘森嚴的豬圈也就是了。 小金豬一路上智計百出,忽而裝死,呲牙咧嘴雙眼翻白;忽而裝可憐,伸出兩隻前蹄抱著周易的肩膀,小豆眼眨啊眨的,淚眼迷離,只可惜任憑它用盡手段,也還是打動不了周易的鐵石心腸。 「嘿嘿,你這貨倒是很聰明啊……」 周易還真是被這隻小金豬勾起了好奇心,一咬牙:「也罷,反正要在雲水村扎根兒了,以後養雞養鴨啥的少不了,就消耗一件九級妙物兒,把畜牧職業升到滿級吧,順便搞清楚這貨究竟是什麼來路……」 說起來九級妙物一共就三個,而且使用之後,點數一旦消耗完了對應開通的職業就會歸零,所以十分珍貴。要不是這隻小金豬勾起了周易的好奇心,周易又想在雲水村搞點養殖,還真是捨不得用。 等到『綠翠香積』成熟後,『酒造』職業是肯定要開通的,要享受桃源生活、弄月吟風,醉臥美人膝、輕牽蘿莉手,沒有美酒怎麼可以? 周易的想法多了,只可惜九級妙物兒的數量太少啊。 副職業畜牧下面,同樣有著多項技能:家畜飼養九級、野生動物馴化九級、獸醫九級、動物辨識九級、動物配種九級…… 總之,有了這個副職業,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游的……從馴化、飼養、醫療甚至是配種應有盡有。 周易都快看傻了,這個職業可來錢啊?別的不說,就憑這技術,要是開個牧場啥的,那錢還不是像雪片般地飛過來?國人現在還懵懂了些,老外現在對肉食品的要求可是越來越高了。 而且經過九級大圓滿獸神親手配種的話,還可以配養出更佳品種。比如香江最紅火的賽馬,目前都是搞純種馬,那是因為在短距離奔跑時,純種馬比混血馬更可靠一些;可如果是經過他這個九級大圓滿的獸神配出更好的賽馬品種,要在賽馬場上贏錢可就容易多了,那些馬主還不得拼了老命的來購買? 不過周易也就是展望一下。以他的性格,除非是出現了經濟危機,一般是不會主動去搞生意賺錢的。錢和妹紙一樣,當多到一定數目時,就只是個數字了,古時的皇帝老子有三千佳麗,可真正能被充分利用的又有幾人?資源浪費很不好,不夠環保啊。 「變異型混血豬一隻,智慧接近靈長類,可馴化。血統分配:家豬類血統十六分之三,分別為黃淮海黑豬血統十六分之一、滇南海小耳豬血統十六分之一,美洲大牙豬血統十六分之一;野豬類:非洲紅河豬血統八分之一、鹿豚血統十六分之三、須野豬血統十六分之一;非豬類血統:黃羊血統八分之一、黑山羊血統八分之一……」 畜牧職業升到滿級後,周易用手輕輕一摸小金豬的腦袋,關於它的信息就出現在腦海之中。 「黃羊,黑山羊?」 周易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沒看出來,這貨竟然擁有如此眾多的血統?而且光是豬類的血統倒也罷了,這貨居然還有黃羊和黑山羊的血統? 不過九級大圓滿獸神檢測出的結果肯定不是扯淡,而且周易之前也確實看到過公豬和母山羊交配的新聞。還是吳承恩大師有遠見啊,二師兄果然博愛,是個處處留情的多情種子。 「沒看出來啊,你的成分還挺複雜的……」 周易微笑著看了小金豬一眼,這貨簡直就是八國聯軍,五洲大團結啊?難怪它會長得如此怪異,跑得飛快聰明如猴兒了,這是個好種!說啥也得徹底收服了才行。 「野生動物,馴化!」 周易在小金豬腦袋上拍了幾下,又用手指彈了彈它的鼻子,這貨頓時兩眼一翻,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等它再睜開雙眼時,眼神中雖仍不乏精明之色,卻透出一股親切的味道來,看周易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 「別這麼看我成不?」 周易把它輕輕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笑道:「還是留著這眼神兒看小母豬去吧,以後有的是你風流快活,一夜七回的機會呢……」 「呼呼,嚕嚕……」 小金豬彷彿聽懂了周易的話,用兩隻小前蹄輕輕抱著周易的腳脖子,豬臉貼上周易的腳面兒,一副撒嬌的蠢樣兒。 「呵呵,看來你還挺滿意呢。嗯,給你起個名字吧,不然老是小金豬小金豬的叫也不好聽啊……」周易想了想道:「以後你就叫金洋洋吧,這名字喜慶。」 「呼嚕呼嚕……」 小金豬對這個名字似乎十分滿意,那小尾巴搖得,都快要搖出朵花兒來了…… 第061章 系統升級了? 徹底收服了金洋洋後,倒是不用再費心為它弄什麼豬圈了。現在金洋洋是每天有『極原雪腫』吃,每日有村裡的小母豬讓它體驗豬生中不可承受之情……別說跑了,現在就是周易趕它它都不會走。 而且周易很快發現,這只混血小豬真是個寶,不但擁有山羊一般的速度,猴兒一般的智慧,還有著野豬般的凶狠。 某次二癩子跑來別墅開洋眼,就被金洋洋發現了;已經把整間別墅都劃為地盤的金洋洋一頭就將二癩子撞到在地上,而後還在他的腳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還好那天二癩子剛剛駕船網魚回來,腳上穿的是高筒橡膠鞋,才沒被它一口咬斷了腳。可即便如此,那厚厚的膠鞋也硬是被它咬了個對穿,二癩子也受了些皮肉輕傷。要不是周易及時發現阻止,還不定會被金洋洋糟蹋成什麼樣子呢。 「叔,你養的這是啥,是豬還是狗啊?咋還是個金毛的呢……」 那回二癩子都嚇傻了,估計這次經歷將成為他的青年陰影。 周易倒是有種意外之喜。別墅建在大山之中,安全就是首先要考慮的問題了,山裡雖然民風淳樸、想找個壞人都得用顯微鏡去查,可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更何況新聞中不是說有很多流竄通緝犯都喜歡往大山裡扎麼?自己倒是不怕,可將來父母親都是要來住的,柳絮和葉子也很有可能被自己這個活雷鋒收入房中,這就不能不小心了。 本來周易還打算著讓朱小花在楚都花鳥市場幫著踅摸條藏獒或者狼狗什麼的,用來看家護院,現在看來可以省下這筆錢了。金洋洋已經集種豬、看家犬、可愛寵物等功能於一身,有了這貨在,就是真來流氓也不怕,因為它能比流氓更流氓! 最妙的是,金洋洋拔起蘿蔔來有如神助一般,兩隻小前蹄快速刨動幾下,小尾巴在蘿蔔纓上一纏,嘴裡『嚕嚕』兩聲,向前一躥,就是一隻蘿蔔被拔了出來,簡直就是個不要工錢的苦力,還是不會鬧著要加薪的那種。 『綠翠香積』還要一個多月才能收穫,可第一季的極原雪腫卻在金洋洋的辛勤工作下收穫完畢了。周易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四千斤的樣子,除了留出一部分給金洋洋這只愛吃蘿蔔的小豬作為食物外,剩下的都被他像變魔術一樣變到了『董小宛的醃菜壇』裡。 不用不知道,一用嚇一跳。 周易用過董小宛的醃菜壇後才明白,原來素來被傳統主流諸般瞧不上嘲諷挖苦逮著個機會就往大毒草上劃拉的網絡寫手們個個都是實幹家兼預言家,原來他們在小說中描寫的空間裝備是確實存在的,而且比珍珠還真。 這個董小宛的醃菜壇不但有著加成醃菜品質的作用,而且還能夠幾乎是無限量的盛放醃菜,四千斤蘿蔔放進去,硬是沒咋地。 這也就是周易了,換個稍差些的廚師,一次性醃製四千斤蘿蔔,恐怕都不知道該放多少鹽、該放多少糖、這蘿蔔該幾天一翻、幾日一曬、刀法該如何運用,才能保證一壇中品種不同的各類醃蘿蔔能夠均勻受料,味道同甘了。 可在周易手中,這些問題就完全不是問題了。只見他菜刀翻飛,蘿蔔絲、蘿蔔片、蘿蔔塊、螺絲蘿蔔、寶塔蘿蔔……如雪片一般,紛紛飛入壇中。準備好的大批作料,更是被他隨手拋灑入壇,神態之瀟灑輕鬆,真如閒庭信步、又似垂釣江心、入神入道、舉重若輕。 金洋洋呆在一旁,看得兩隻豆豆眼都直了,只會神經質般地隨著周易的動作左右晃動,就像是老式貓頭鷹座鐘上的那兩隻機械眼。 「呼!」 最後一批蘿蔔入壇,周易輕輕吁了口氣,賺點錢也不容易啊……要不是欠了劉珂這個資本家的債,哥才不會這樣累死累活的拚命呢。足足四千斤啊,都快趕上小型醬菜廠三天的工作量了…… 「走吧,快到中午了,先到你洪大爺那裡湊合吃點吧。行啦,別晃腦袋成不?晚上我再親手幫你煮蘿蔔吃,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兔子托生的,就這麼愛吃蘿蔔?」 金洋洋現在的口味是越來越叼了。除了愛吃生蘿蔔外,還特別愛吃肉骨湯燉蘿蔔,尤其愛吃周易做的。至於洪師傅那相當於特二級廚師的手藝,在金洋洋看來只是比生蘿蔔略微好吃一些罷了。 周易笑著拍了一下金洋洋的腦袋,拿了個半斤重的極原雪腫,就帶著它向敬老院溜躂了過去。一路上遇到熟悉的村民,都紛紛跟他打著招呼:「呵,小周醫生,又遛豬呢?嘖嘖,你可真有閒情兒……不過這隻小豬挺有意思的,咋還長了一身金毛呢?要是毛再長點,說是哈巴狗都有人相信呢……」 每當有人這樣說的時候,金洋洋就會呲牙咧嘴,做出一副凶狠的樣子來,以表示它不是一頭普通的豬,其實是豬中的戰鬥豬;而周易則會淡淡一笑:「呵呵,打野的,打野的……」 …… 一人一豬在敬老院飽餐了一頓後,按例金洋洋是要去地下室午睡的,別墅又正在由裝修公司做最後的室內有害氣體清除工作,周易也懶得去看,把金洋洋放在地下室中,再三告誡了它不許亂咬人後,周易就換了身寬鬆的練功服,走到劍馬湖邊的大柳樹下,站起了午樁。 他站的這種,叫做『武當子午樁』。每天子午兩時,站上半個小時就好,簡單易學,老少皆宜;說起來還是他在念研究生時,跟著導師練過兩天,畢業後因為長期宅在家裡,也就荒廢了。 自從上次給二癩子看病時,發現自己沒有氣功,導致無法動用『九級氣脈手』後周易就開始站這種樁了;他倒也不是對這種大眾普及型的功法有多大的期望,只是希望能夠像激活廚藝和系統商店那樣,通過同類刺激的方法,也把系統對應的職業或者技能激活而已。 另外這也是種養生之道。悠閒生活的首要前提就是身體健康並且保持充沛的元氣,若是連身體都垮了,還談什麼悠閒?不趁著年輕時把身體養好了,等到年老體衰的時候怕是後悔都來不及,九級大圓滿醫神也同樣跳不出『藥醫不死病』的怪圈,真要是遇到油盡燈枯的病人,也一樣是無能為力。 生活畢竟不是玄幻小說啊…… 「叮,系統升級提示,您的升級潛力點已超過升級要求值,是否將基礎功法升至二級?」 周易剛剛沉肩墜肘,在大柳樹下拿樁站定,久違的系統提示音竟然再次響了起來…… 第062章 來自長斤酒店的挑戰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205/200,可升級。 周易打開系統界面後,首先見到的就是這幅自己喜聞樂見的畫面。 自從他搬來雲水山區居住後,因為生活環境得到了巨大改善,每天食用的又都是綠色健康食品,所以每日能夠得到的升級潛力點已經從兩點升至六點。 午時,正是每天獲得升級潛能點的時間,估計是這段時間周易每天累積的潛能點加上種植、廚藝等副職業得到的潛能點已經快要夠升級所需,今天又得到了六個潛能點,因此系統立即有了反應。 「升級!」 周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升級。這段時間他每日練習站樁功,雖然有了一些氣感,卻始終無法在丹田中凝聚,更別說是激發與氣功相對應的職業或者技能了。或許將靈根仙體升到兩級後,會有某種突破也說不定。 通常越是慵懶、喜歡安逸的人,越可能是完美主義者。周易明明已經是九級醫神,就連『九級氣脈手』也是九級大圓滿的程度,卻偏偏因為沒有氣功基礎而無法使用,這種感覺就像是明明中了千萬大獎,卻因為彩票丟失而無法兌獎一樣,實在是很不舒服,哪怕以周易的性格,也會全力以赴,不放過一絲希望。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級後,各項數據也隨之也發生了變化。 根骨5、體悟5、力量5、敏捷5、智慧5。 目前主職業:無 目前副職業:廚藝九級圓滿、醫術九級圓滿、種植九級圓滿(道具支持)、畜牧九級圓滿(道具支持) 2級屬性:攻擊力35點、防禦力35點、速度35點、精神力35點。 從實用屬性來看,周易目前的各項指數已經是普通人的七倍,如果說當初基礎功法升到一級時,有種脫去冬裝的輕鬆,如今的周易簡直就是身輕如燕。 看看四周無人,周易雙腳一點地面,身體便輕飄飄縱起四米多高,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好傢伙!評書裡說的那些輕身功夫極好的樑上君子、採花大盜,怕也就是這種水準了吧? 周易心裡一驚,忙落回地面,再次拿樁站定。剛才這一幕幸虧沒被老鄉們看見,否則就算鄉親們不把他當成電視中的大紅人萬里獨行田伯光,只怕也會大聲咋呼出去…… 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YY小說中講的啥牙部隊、啥啥世家、啥蛋高手,國家體委還是可以有的;周易可不想被某個教練『萬分驚喜』地發現,然後直接將他『綁架』到某某田徑隊或者某某足球隊,再被某位老前輩一番淚眼朦朧語重心長推心置腹地促個膝談個心,然後就傻乎乎地跑去接飛人的班、覬覦大力神杯;最後被鮮花和掌聲環繞,被美女記者傲嬌警花成熟御姐上下其手一通親密接觸,然後從此失去幸福的生活,連出門兒倒個垃圾都得再三小心免得被蹲點兒守候的狗仔隊翻去做了大新聞…… 那還是人過的日子麼?這絕對是周易要竭力避免的情況,哪怕是廚藝、醫術、種植、畜牧技能暴露了,也遠遠沒有這樣大的殺傷力,也不至於對他的生活產生毀滅性的影響;可如果被人發現他擁有強過常人七倍的力量和速度,即使不被送上解剖台,也會從此被國家控制,失去自由。 「可惜,基礎功法雖然升到了兩級,可這一次卻沒有禮包啥的贈送了……」 周易有些遺憾。看來系統也是有底線的,第一次升級時有新手禮包贈送,這次卻是光潔溜溜了…… 不過當他再次拿樁站定時,卻發現當自己的心神寧靜之後,原本在體內到處亂竄的氣流,居然開始逐漸向丹田中聚集了,而且一經聚集,便不再發散。 意外之喜。 …… 秋風漸起,落葉繽紛,田地裡卻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夏末時種下的稻秧比著勁兒的猛竄,有的直竄到近一人高,直到被沉甸甸的稻穗壓得彎下了腰,才無奈地停了下來。 每當這個時候,辛勞了一年的鄉親總要咧開嘴開心地笑著,直到那寫滿了風霜的臉上顯現出一條條縱橫的溝壑,直到那一條條皺紋中都傳出一個聲音——豐收了!才會滿意地從田邊地頭兒站起身,磕一磕滿是灰燼的煙鍋子,腳步輕快地向家裡走去。家中的婆娘,早就煮好了香噴噴的飯菜,倚在門邊望著咱歸來咧。 這就是農家的滿足、農家的樂趣、農家的小日子…… 周易這些天也是有時間就往田邊跑,只是他那兩畝『綠翠香積』也不知道是系統從哪裡踅摸來的異種,別人家的稻子都飽滿金黃,眼看再過個十天半月就能收割了;這兩畝異種卻只是剛剛抽穗,顏色仍是翠綠如翡,連一絲黃意都沒有。 就連李元芳看了,都是連連搖頭,直說:「可別是外國種不適應咱這華夏的地,鬧了個水土不服吧?」 周易起初也是有些著急,時間一長,卻也就聽之任之了。反正該熟還得熟,大姑娘不上轎,急死爹娘也變不成好姻緣嘛。 得先回趟楚都了。聽風小築已經全部裝修完畢,電話網絡也都接進來了,可這買家電傢俱不是別人能代勞的,必須周易親自去趟商場;還有那董小宛的醃菜壇裡醃製的鹹菜也到了火候,周易準備帶些樣品過去,這出售天價鹹菜還得找張釗幫忙,他不是月前就嚷嚷著老地方要升五星級麼?要把鹹菜賣出天價來,也得分三步,一,醃出來;二,找家高檔酒店;三,賣出去,張釗的老地方正合適。 而且張釗這人雖然精明,卻還算仗義厚道,周易感覺把這些天價鹹菜交給他銷售比較放心省事,還可以快速套現。總是欠著劉珂的賬比較不安心,周易總感覺這隻老兔子對自己有想法,雖然不是生理上的…… 不想剛上了路虎車,還沒等周易發動呢,張釗居然把電話打過來了。 「呵,張哥你這是練了什麼獨門功夫?我剛要去楚都,你就知道了?這次我……」 周易笑著剛說了兩句,就被張釗急急打斷了:「周老弟,不開玩笑,這次張哥要靠你救命了!」 「怎麼是開玩笑呢,我這正要開車去楚都呢……」 周易有些奇怪地道:「張哥你這是怎麼了,救什麼命?」心說莫非哥們兒的神醫之名都傳到楚都了,剛好趕上這位家裡出了病人……不能這麼巧吧? 「你真要來楚都?那太好了!」 電話那邊的張釗頓時鬆了口氣:「周老弟,不瞞你說,張哥我的老地方總店已經升格為五星級了。為此我可是花費巨資擴建裝修,整整停業了一個月啊……可這眼看著下禮拜就要開業了,卻接到了同行的挑戰。」 「同行的挑戰,還真有這種事?」 周易微微一愣,他也知道在解放前行業規矩森嚴,勤行內是有彼此挑戰一說,失敗者輕則關門歇業,重者甚至要直接退出這個行業。可現在都是21世紀了,怎麼還玩兒這種江湖風呢? 「那怎麼沒有?現在雖然不像老年間,可如果張哥我輸了,那就得按照規矩,在人家指定的日子開業……」 張釗有些無奈地道:「老弟你說,要是人家指個諸事不宜的日子,或者乾脆讓我清明節那天開業,張哥我還不得腌臢死了?」 「哦?是哪家飯店這麼不給張哥你面子啊?」 周易還真是有些好奇。就看劉珂這個上市公司老闆對張釗的態度,也知道張釗在楚都混得肯定不錯,說是手眼通天怕也不為過。以他的能量,就算有同行看著眼紅,也不至於這麼不給面子、結下仇恨吧? 「嗨……要是咱華夏人也就算了,甭管輸贏,張哥都不敢輕易驚動老弟你這尊大佛,可這回是南高麗棒子開的五星級酒店……」 張釗沒好氣地道:「就是開在咱老地方總店對面的『長今酒店』!」 第063章 泡菜之爭 自從改革的春風嘩啦啦吹起來,原本很少能在國內見到的國外商家也像雨後的蛤蟆一樣,紛紛出現在神州大地,處處蹲點搶佔地盤,讓國內商家叫苦不迭,不得不失口驚呼王八來了。 餐飲業本來是受到衝擊最小的,西方人的那一套紅酒西餐,也就適合裝裝逼,其實並不怎麼適合國人的胃口。直到島國和南北棒子料理的出現,才讓國內同行感覺到了威脅。 其中威脅最大的,還是借『棒子流』之勢,搶灘登陸華夏的棒子料理,這種廣采島國和華夏菜之精華,帶著一股濃濃的泡菜和烤肉味的料理體系,似乎要緊隨娛樂、服飾、化妝品等各個流行領域之後,再次席捲華夏市場。 老地方總店的斜對面,就是南棒在楚都開設的『長今飯店』。藉著某部電視劇的影響,和棒流擁躉的力挺,這家五星級酒店一直堅挺的緊,就連年前便已升級為五星酒店的『都來樂』也被它死死壓制,更不用說曾經只是中高檔飯店的老地方了。 張釗這次升級五星,也是憋了一口氣要跟『長斤飯店』掰掰腕子。只是沒想到棒子會對華夏勤行的規矩如自身內褲般掌上觀漬,不等他發展起來,就依足規矩發起了挑戰。雖然21世紀江湖門檻已經低了不少,楚都也不是混星子輩出的津門;張釗如果不接受挑戰也不會像老年間那樣,被同行排擠甚至逐出這個行業;可張釗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也丟不起這個人! 何況就算他肯認慫,這事兒要是讓曹老頭兒知道,也要雷霆震怒;要是惹火了這位老祖宗,張釗這輩子都甭想打京邦菜的主意了,曹老頭就是傳豬傳狗,也絕不會傳他了。 所以無論如何,張釗都要迎戰,而且還必須要贏! 周易開著路虎車來到老地方停車場的時候,就看到張釗站在門前的台階上,正手搭涼蓬擺出一副『大師兄』的架勢著急觀望。一眼見到周易的車,這貨幾個箭步就躥了過來,一把拉開車門,急切地道:「老弟,你總算來了,可沒急死哥哥我啊……」 「淡定,淡定啊張哥。」 周易有些詫異地看了張釗一眼。堂堂的楚都大豪、風雲人物,不該這樣沉不住氣啊,做這麼大的生意,沒點大將風度還成? 「張哥,我這不是到了麼,你還擔心什麼?」 「我能不擔心麼?」 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張釗卻是一頭的細汗:「棒子做事太絕了。這次比試,本來只是行內的比拚,最多也就是楚都各大飯店的代表來觀看而已;可棒子竟然請來了省城的著名美食家常老爺子和周南日報的『食花』楊彩,還他娘的從南棒國內請了兩個特級料理大師做評委,這是擺開了架勢,要跟哥哥我死磕啊。」 張釗邊說邊咬牙,這是三江四海恨、五湖八荒仇啊…… 「既然要比賽,評委總是要有的。不過驚動了省城和南高麗的評委,這就有些不夠厚道了……」 周易也是微微皺眉,楊彩和常愛國他在面宴上見過,一個居然以『玲瓏香舌』博了個食花的美名,代表著新聞界;一個卻是親自主持編纂『天下菜譜』的牛人,代表的是魯省權威,南棒這是想在輿論界和專業領域一次性擊倒老地方啊? 看了張釗一眼,周易輕笑道:「張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你辦公室再談吧?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這不是來了麼?」 「也對也對,是哥哥我太著急了,讓老弟你見笑了啊。走走,去我辦公室,咱哥倆兒泡壺好茶邊喝邊聊……」 老地方總店所謂的擴建,基本就是在原有的地皮上推倒重來,為此還特別進行了大範圍的拆遷。擁有佔地一千五百平米的廣場,二十米高的燈光噴泉,豎立萬國旗,樓體高達十八層,上九層住宿、下九層餐飲,光看這副財勢,周易就知道張釗的公司雖然還沒有上市,在楚都怕是也能排進十強之內。 老地方和長斤飯店的戰略思想一樣,都是以出色的菜品吸引消費者。因此餐飲這塊兒就成了重中之重,也難怪張釗會如此看重這次比鬥了。 兩人坐電梯到了位於十八層的董事長辦公室後,張釗那名乳挺臀翹童顏巨乳兼具性感御姐和天真蘿莉雙重氣質的生活秘書正要嬌滴滴的開口,就被張釗打斷了:「我和哥們兒有事要談,你先出去吧。對了,讓後廚把雲大廚做的泡菜送來一壇……」 「是,董事長!」美女秘書無限幽怨地白了張釗一眼,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老弟,嘗嘗我的二十年陳普洱,茶香可是出來了……」 將周易讓在沙發上,張釗拿過茶具,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自己卻沒啥心情喝茶,歎息道:「老弟,別怪張哥不會說話。張哥只想問一句,你的廚藝雖然厲害,可……可你會做泡菜不?」 「泡菜,莫非長斤飯店要比泡菜麼?」 周易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張釗為何會如此擔心了。棒子的泡菜花樣繁多,確實是世界聞名,華夏國內雖然有很多厲害的廚師,可要說到比泡菜,還真未必就是棒子的對手,術業有專精麼。 「可不就是麼?」 張釗搖頭道:「這也是勤行的規矩,挑戰者是客,是可以指點比賽內容的;這些棒子狡猾啊,居然要比泡菜!這玩意兒雖然是小道,可也是菜啊?張哥我還真沒法拒絕……」 「那是。」周易也是點頭:「要是咱華夏沒有泡菜也就罷了。可偏偏咱華夏也是有泡菜的,川省泡菜也是久負盛名,要是拒絕,只怕棒子又要大作文章,說咱們怕了他。」 「著啊!哥哥我也是認為丟人不能丟勢,所以就答應了……」 張釗苦笑道:「不過隨即我就後悔了。兄弟你也知道,咱華夏若說比大菜,怕不能拿出上萬道名菜來砸暈了小棒子,可說到這泡菜,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啊……」 周易點點頭。張釗說得沒錯,川省泡菜雖然名氣不小,可要說到種類、口味,卻比較單一,自然不及千百年來用泡菜做主菜,偶爾吃頓肉都跟過年一樣的棒子了。經過千年的發展,人家是大罈子泡算一種、小罈子泡算一種、紅辣椒泡算一種、青辣椒泡算一種、勺子順時針攪拌算一種,逆時針攪拌還算一種……這樣一算,丫的居然有上千種! 華夏有萬般大菜,人家卻有千種泡菜!現在便要脫下身上的舊棉襖,跟你的內褲比厚薄長短,這不是狡猾狡猾滴,還是什麼? 見周易沒說話,張釗不由暗歎一聲:「老弟你也不用為難。好在我現在的總廚師長精通魯川粵三大菜系,他已經試做了泡菜,我嘗著還行。這次請老弟你來,也是想讓你幫著品嚐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改進的餘地……」 第064章 頂級泡菜之道 後廚送來的玻璃泡壇很快就擺在了周易的面前。 透過透明的泡壇看去,這份川省泡菜還是非常地道的,五顏六色繽紛奪目,紅的是辣椒、胡蘿蔔;青的是豇豆、芹菜;白的是水蘿蔔和白菜;這些菜色經過料汁的浸泡,顏色略微出現了一些變化,卻顯得更加柔和自然,讓人看上一眼就會食慾大開。 周易暗暗點頭,看來這老地方的總廚師長最少都是位強特二,說是精通魯、川、粵三大菜系並非吹牛。 打開泡壇後,一股辛辣鮮鹹的味道迎面撲來,周易本來已經拿起了筷子,聞到這股味道後,卻又搖搖頭,放下了筷子。 「周老弟,怎麼這菜不對麼?」 張釗察言觀色,見周易連筷子都不肯動,心裡就是一沉。 「張哥你想多了……」 周易搖頭笑道:「只聞味道就知道,這菜不但沒有問題,而且做得非常不錯。張哥您找的這位總廚師長可不是水貨,單就這壇泡菜來說,國內怕是沒有幾位廚師能比這做的更好了……」 「那老弟你怎麼連筷子都不動?」張釗猛地一喜:「難道說這壇泡菜做得太好,贏定了長今飯店,所以老弟你都不用嘗了?」 「那倒不是。恰恰相反,要是用這壇泡菜去迎戰,張哥你可就輸定了。」 「老弟你這是……」 哪怕明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當今廚神,張釗也不免有些光火,心說周老弟你這是耍哥哥呢? 「張哥你先別著急啊……」 周易忙道:「我剛才說國內沒有幾位廚師能做出比這更好的川省泡菜,那是因為我華夏國的廚師向來看不上泡菜這種小道,又有幾個會去精心研究的?所以真正的泡菜高手,不在當今食界,而是在民間;比如川省專做泡菜的匠人,他們做出的泡菜,那才是最好的……」 「就拿這壇泡菜來說吧……刀工精湛、顏色、營養搭配的也合理,用料也算謹嚴,顯示出了雲大廚深厚的功力。可惜的是,雲大廚並沒有精研泡菜,不過是按照廚藝的一般規則泡製這壇菜,卻沒有真正掌握泡菜的真諦啊……」 周易笑道:「這壇菜中,共有青紅辣椒、豇豆、芹菜、胡蘿蔔、水蘿蔔和白菜等七種材料,將它們融為一壇,是要相互借味卻又不可抹去本身真味。也就是白菜可以有辣椒之辛、蘿蔔之爽、芹菜之暗香、豇豆之厚重,但是本身的甘甜味道卻必須是最突出的!其餘各種材料包括辣椒在內,都必須如此,才是一壇上品絕頂的川省泡菜。可張哥你嘗一嘗,雲大廚做到了麼?」 張釗夾起一塊胡蘿蔔一嘗,苦笑道:「之前我也是吃過的,感覺還不錯。怎麼讓老弟你這一說,就越吃越不對味了呢?不過老弟你這廚神的嘴也太刁了些,雲師傅達不到你的要求,恐怕那些棒子也一樣達不到吧?」 「那可不一定……」 周易搖頭道:「泡菜之於棒子,那就像是印度神油之於色中餓鬼、水靈靈的小蘿莉之於怪蜀黍,那可是人家的立國之本,餐桌常客。而且這次長今飯店是有備而來,肯定是動用了泡菜高手,要做出我說的頂級泡菜,並非沒有可能。」 「那老弟你倒是說說,該怎樣才能做出你說的那種頂級泡菜呢?」 張釗是真急了。要是讓棒子做出了頂級泡菜,自己不是得到清明節才能開業了?那也甭做生意了,自己還是退出食界算了。 「雲師傅選材、用料、泡製的方法和泡製時間的掌握都沒有問題,只是他沒能掌握到醃泡菜最重要的兩點。」 周易道:「一是攪拌,二是翻菜!張哥,你不要以為棒子所說的順時針和逆時針攪拌泡菜是個笑話,其實這正是泡菜手法達到爐火純青後才能有的體悟;這兩點或許雲師傅也知道,只是他掌握不到,所以這壇泡菜的味道就會差一些。」 張釗定定地看了周易一會兒,忽然撫膝大笑:「哈哈,老弟你說了這麼多我算是明白了,你不但是廚神,還是泡菜之神!老弟,張哥能不能跨海征東大敗棒子,能不能正常開業,可就靠你這位大神了……」 「現在重新泡製怕是來不及了……」周易搖頭道:「就算我也沒有辦法。」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認輸!」張釗急得差點手一抖把普洱茶撒在周易身上。 「哎,張哥你穩著點啊?我是個窮人,就這麼一件喝茶的衣服,你再給我花了……」 「你……」張釗這個氣啊,心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心疼衣服? 「行了張哥,你也別急。我說現在弄泡菜來不及了,又沒說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了,你從一見面就風風火火的,鬧得我連帶來的菜罈子都沒來得及從後備箱裡取出來呢……」 周易笑吟吟地望著張釗。他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說,一來是為了增加張釗的期待感,方便將那四千斤醃蘿蔔以天價賣出去;二來也是看張釗有些亂了方寸,才要控制一下節奏,也好讓這位楚都大豪找回往日的自信和沉穩;這第三也是他有點惡趣味,電視上的那些高人不都是等到最後才會把答案說出來麼?哥們兒也模仿一把…… 「菜罈子?」 張釗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不是吧周老弟,難道你帶了泡菜來?不對啊,我在電話裡也沒告訴你長今飯店要比的是泡菜,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又不是神仙,還能未卜先知啊?」 周易笑著搖頭道:「是我自己醃製了些鹹菜,帶了些樣品來讓張哥你嘗嘗。如果可以的話,就請你幫我賣了,我最近手頭上也缺錢,這不還欠著劉哥的賬麼?」 「醃菜才能賣幾個錢,老弟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張哥我這裡好歹也是五星級的,你讓我賣醃菜……」 張釗正想說老弟你還是算了,要是缺錢的話就直接跟哥哥張口,忽見周易一臉輕笑的樣子,頓時醒悟了過來:「老弟,你這醃菜我能嘗嘗不?」 醃菜跟泡菜本來就是親哥倆兒,多帶點湯汁那可不就是泡菜麼?而且這可是當今廚神親手炮製的醃菜啊。 張釗也不傻,瞬間想明瞭這其中的關連,雙眼頓時亮了…… …… 周易這一壇蘿蔔醃菜是用最普通的黑色泥罐裝著,比起那壇用玻璃泡壇泡製的川省泡菜來,實在有些上不得檯面,可當張釗掀開泥罐後,便立即瞇起雙眼、聳著鼻子,滿臉都是迷醉之色。 好純正的鮮鹹味道,好激爽的蘿蔔氣息啊…… 看著瓦罐內如同玉塊雪餅一般的醃蘿蔔,張釗連筷子都忘了用,直接抓了一塊丟入口中。 跟著,這貨的雙眼越瞪越大,最後居然漸漸變得濕潤了…… 「太好吃了,太爽了,我死了,我死了……」 張釗半瞇著眼睛,滿臉漲紅,硬是被這塊醃蘿蔔送上了高潮;只覺無邊的快感一波波襲來,讓他全身上下頓時起滿了雞皮疙瘩:「為什麼……為什麼醃蘿蔔也可以這樣好吃?哦……這是什麼蘿蔔啊……」 嘎吱嘎吱…… 吃到興起時,這貨也顧不上細問了。埋首罐前,不停地將醃蘿蔔抓出來送向嘴中,轉眼之間就被他一個人幹掉了半罐。 「張哥,別吃了!」 周易一把抓住他滿是汁水的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就不怕齁死啊?要吃我那裡有的是,足足三千斤呢。」 「周老弟,想不到你醃個蘿蔔也能如此好吃,真是能者無所不能啊……」 張釗感覺自己這一百五十萬的顧問費花得太值了,激動萬分地反抓住周易的手道:「這三千斤醃蘿蔔我都要了,你開個價吧……」 周易笑道:「不急,先用它幫你贏了這場比賽再說吧。不過我必須告訴張哥你,這蘿蔔可貴。」 「有多貴?一千塊錢一斤我也要了,有多少要多少!」 張釗嘿嘿一笑,滿臉上都寫滿了『哥們兒有錢』四個字…… 第065章 再見美女評委 一千元一斤的醃菜肯定不是給人吃的。就算周易同學的臉皮夠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將這壇成本不過五六元一斤的醃菜以上百倍的價格賣出去。 本來他還想著等挑戰結束後,再賣個兩三百元的天價,既然張釗主動伸出頭來要挨這一刀,那也就沒啥好客氣的了。周易於是開出了每斤四百元的『友情價』,附加條件是張釗可以銷售,卻不許對客人說出醃菜是自己做的。 其實周易也能夠預見到,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自己的廚藝要暴露在昭昭天日之下,現在是能清閒一時是一時,跟全天下的吃貨搶時間…… 張釗真是大喜過望。說到吃,他可不是棒槌,一心想著要成為京邦菜嫡系傳人的他,自打吃過周易的『董小宛』牌醃菜後,都有些想要成為周易的弟子了,而且別無所求、只求學這門醃菜的手藝。 可他也知道這是一種奢望,就如同三腳龜想要在珠峰之上暢遊一般的不切實際和愚不可及;因此能夠以這個『低廉』的價格購買到周易親手泡製的醃菜,對他來說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了。要不是大戰之前心情多少有些壓抑,張釗真想放上一天一夜的禮花,與全楚都的老少爺們兒們同樂…… 談好價格後,張釗很痛快地先把一百二十萬元打進了周易的賬號。這還只是第一批,最多一個半月後,周易還有三千斤醃菜出壇,這六千斤『只應天上有』的寶貝醃菜,今後就是剛升級為五星酒店的老地方的殺手鑭;張釗相信,就憑這些醃菜,老地方今年的生意就能再上一個台階! 說好了等挑戰賽一結束,張釗就會派人去取醃菜後,周易也就先告辭離開了。有了這壇醃菜,那位雲大廚只需要露個面就成了,要贏棒子就是三個手指捏王八,穩拿把攥的事情,根本不用他出面。而且挑戰賽是安排在明天,就算到時要來看看熱鬧,見見常愛國和楊彩這兩位故人,周易也要先把自己的事情辦完了再說。 要把兩千多平米的別墅塞滿,這得買多少家電和傢俱啊?想一想周易都覺得腦仁兒疼…… 想了想,周易感覺去商場這種『危險』的地方身邊還是要有個女人才行,於是給朱副科長打了個電話,問花朵在不,沒出去旅遊吧? 朱小花沒好氣地應道,還旅遊呢,她再旅遊哥們兒就要破產了!哎,你問俺們家花朵幹嗎? 任何人提到『花朵』,朱科長都會警惕的像只盡職盡責的純種牧羊犬。整得好像人人都是盯著他家羊圈的大灰狼似的,而且越是哥們兒,他的警惕性就越高。 聽完了周易的解釋,這貨才精神起來:「太好了老三,你要買大量的家電傢俱充實別墅是不?讓咱家花朵陪你去!你是不知道,我這媳婦第二愛的才是旅遊,第一愛的其實是到商場血拼,這幾天正犯著癮呢,要不是哥們兒眼看就要揭不開鍋了,她早就殺向楚都各大商場了。哥們兒,還得說是上下鋪的兄弟啊,你這個土豪剛好讓俺媳婦過把癮;這回爭取讓她買到吐,今後見到商場就噁心,哥們兒我肯定感謝你八輩祖宗啊……」 「呸,罵人呢你?」 周易笑罵一聲:「那成,既然你沒意見,我可就去你家接『花朵』了,你小子可別回過頭來吃哥們兒的乾醋。」 「哪能啊?你媳婦就是我媳婦,我媳婦還是我媳婦,哥們兒拎得清!」 朱小花這貨就屬於不佔便宜不舒服斯基型的,哪怕只是嘴上的便宜。 商場『血拼』開始後,周易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花朵』根本不是追求購物的結果,而是享受購物的過程。從比較品牌、比較商品、到比較價格、兇猛砍價……一套程序走下來,楚都大大小小的商場硬是被她帶著周易逛了個遍。 這還是那個溫柔嬌柔的弱質女流麼?簡直就是醃蛋女超人!可憐周易這個體能超過普通人七倍的真正超人都感覺有些撐不住了,不但身子累、心更累。 都說滿清十大酷刑厲害,周易卻認為再堅強的革命黨在『花朵』面前都得供個底兒掉……她比滿清還滿清,走進商場的她,那就是全無人道啊! 朱胖子這就是禍水東引啊,難怪他會在電話裡怪笑連聲了…… 這一下足足逛到日落西山,才算把該買的東西買全了,連傢俱帶家電,花了周易足足五十多萬!出了商場,『花朵』才像個祖師爺離身的女神棍一樣,軟綿綿地躺在了路虎的後排座上:「我累了,周易你快送我回家吧……」 周易頓時欲哭無淚。累了?『花朵』你剛才比女八爺還精神呢……女人,真是一種神奇的動物啊。 送花朵回到家後,周易連叫朱小花出來腐敗的力氣都沒了,草草吃了點東西,就在下澱小區睡到了太陽曬屁股,直到張釗的電話打來,才發現已經快九點了,挑戰賽即將開始! …… 這次長今飯店的挑戰性賽就安排在老地方八樓的會議廳中。會議廳被整一面紅木牆隔為兩部分,外面是寬廣的休息室,供人們在會議開始前休息聊天;裡面就是正經的會議室,如同一個小型的電影院,有舞台和一排排的座位,現在舞台上已經擺上了評委的坐席和兩方選手的座位以及灶台、灶具。 其實比泡菜也用不到什麼灶具,不過是按習慣佈置而已。 張釗今天是春風滿面一臉的紅光。昨天嘗過了周易的醃菜後,他彷彿已經預見到小棒子將會被自己像『倒垃圾』一樣掃地出門了,過了今日,老地方也就算揚名立萬,在楚都食界占穩了腳跟,讓那些心懷叵測的同行冤家不說噤若寒蟬起碼也得掂量掂量。 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香檳酒和整整一卡車的花炮,就等著歡慶勝利了。 在這個『大日子』裡,楚都但凡有點江湖地位的飯店都派了代表前來。見到張釗,個個都露出一副關切地表情,十分關心地詢問老地方準備的怎麼樣了?可別讓小棒子佔了便宜、損了咱大華夏的面子哦。 對此張釗是一一微笑表示感謝,還要唉聲歎氣地叫苦,棒子要比泡菜,我這心裡也沒底啊……於是這些代表就現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咒罵起棒子的狡猾;不過精明的張釗還是能夠發現,這些同行冤家分明是有著一絲竊喜,心裡不免就罵起了娘:「等著吧,等會比賽的時候,老地方不嚇掉你們的卵蛋,就算我張釗沒卵子!」 周易除了張釗外也沒幾個熟悉的人,便乾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邊喝著服務生送來的咖啡,邊打量著這會議室中的眾生百態。 商場果然是最虛偽的,哪怕是勤行中人到了商場上也是一樣。民族大義當前,這些同為華夏種的傢伙還是抱著坐山觀虎鬥、城門失火再加把油的想法,也真是讓人有些齒冷。看來自己躲到山間過過小日子還是正確的,要是攪進了這個世界,只怕煩都要煩死了,就算賺錢再多又有什麼用? 正看得有些無趣,想要出去透口氣,周易忽然眼前一亮,就見一名麗人陪伴著老熟人常愛國推門走了進來。 楊彩? 周易不覺目光一凝,一個多月沒見,這位食界大名鼎鼎的香舌女可是出落的更迷人了…… 第066章 睥睨世界的南棒1 其實周易一直認為,用一個吃貨的眼光來看,這個世上的女人也分為兩種:一種是綠色天然如柳絮般素面朝天營養健康的;一種是如『尬了』地毯上星光燦爛臉著重甲的各大女星那般轉過了基因的。 可楊彩這個妞兒卻讓周易有些遲疑,一時竟無法為她準確分類。 初見楊彩時,正是那個千人空碗,呼啦啦齊吃麵的熱辣場面。紅裙黑絲穿著露趾高跟涼鞋的楊彩火辣辣地出場,不但治療了許多男人打死也不能說的隱疾、在那一晚幸福了許多家庭;而且還讓在場的絕大部分雄性都想著合口水把她生吞下去,很多男人嘴上說著這女人騷情,其實心裡不知道多舒坦呢……只恨那天她是個評委,卻不是拳擊台上舉著過場牌的比基尼小妹妹。 周易對食物追求綠色,對女人也是一樣,所以當日對這個火辣騷情的妞兒不怎麼感冒。女強人是要讓男強人去壓迫的,跟自己這個『閒人』扯不上一根毛的關係,琢磨她幹啥? 可今天的楊彩卻一改上回火辣的裝扮。素面朝天不施脂粉,身穿一件小立領的灰色毛呢收腰短風衣,裡面擁著花蕊般的一件嫩黃色薄款毛衣;腿上是修身鉛筆褲,瘦伶伶抖動的小腿下面,是標準的船形黑色高跟鞋,褲腳半壓半掩,巧妙地露出一截迷人的灰絲腳面,完美地達到了那些庸脂俗粉可望不可及的『內媚』境界。 這一身標準的職場白骨精的裝扮,硬是讓她穿出了境界。人往會議廳內一站,就跟剛出水的小蔥兒一樣,看得多少男人暗吞口水心火上升眼放怒光……那怒光都是衝著老革命老戰士常愛國同志去的。 算上張釗這個主人在內,都感覺牙有些癢癢地,越看常愛國這隻老鳥兒越不順眼。神馬玩意兒!又不是走不動,還讓個美人兒攙著,這不是典型地佔著茅坑不拉屎麼? 「常老,楊主編,歡迎歡迎啊……」 張釗肚裡是羨慕嫉妒恨,臉上卻是一派熱情,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先跟常愛國握手,然後一臉平靜地抓住了楊彩的小手:「大美女光臨,真是讓敝店蓬蓽生輝啊……小張,快過來照相。」 嘴裡說著照相,他的手上可是毫不放鬆,抓著楊彩的小手,心裡這個美啊。這次有了周易的『天上有』醃菜,贏棒子是贏定了,而且還是在楊彩這個大美人兒面前振我國威……張釗越想心裡越是火熱,今天晚上老二和老三是甭想休息了。 「咯咯……看來張大老闆很有信心啊,是不是贏定了?」 楊彩也是出慣了場面的人,要是擱在萬惡的舊社會,絕對能在十里洋場混成許文強的紅粉知己,這種級別的妞兒什麼沒見過?剛照完相,小手就不露痕跡地抽了回去,轉而打趣起張釗來。 「呵呵,那倒不是。不過咱堂堂華夏,先不論輸贏如何,這氣勢上總不能讓小棒子壓了去,常老您說對不?」張釗有些尷尬地打著哈哈。 「這話說的是。當年要不是咱們出兵援助,小棒子早該滅國了……」 常愛國估計是有些老糊塗,沒怎麼分清楚北棒和南棒,語重心長地看了張釗一眼:「小張,你可要爭氣啊!我們心裡雖然是向著你,可上了評委台,就要公正。你家的東西要是上不了檯面,我也不會偏著你的。」 「那是那是……常老您放心,老地方絕對不會給咱華夏丟份!」張釗嘿嘿一笑道:「到時還請常老和楊主編多嘗幾口嘍。」 「喲,醃泡菜我可吃不了多少。」 楊彩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次要不是考慮新聞價值,她才不想來呢。泡菜這東西再好吃還能好吃到天上去麼?要是皇城南水宮出來的大菜還差不多…… 又或者是在雲水村吃過的三美豆腐……想到這裡,楊彩忍不住伸出小舌頭,舔了下嘴唇。就這一下展露的風情,頓時讓呆在外廳的雄性動物們集體石化,個個都冒了一頭的汗。好在這冒汗的位置靠下,沒人看得見就是了。 「安了哈塞……張先生,您好!」 一句十分禮貌卻分明透著冰冷的問候語傳來,總算是把一群色狼的心火暫時壓滅。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六名身著高麗傳統服裝的男女棒子魚貫而入;為首的那個,正是這幾年來攪得楚都食界雞飛狗跳的長今飯店老闆樸知素。 樸知素的名字在華夏人看來倒是蠻合中庸之道,可他本人卻是個十分好戰的傢伙。嘴裡問著好,甚至還給了張釗一個三十度的鞠躬,可這貨眼中的挑釁味道卻是三歲孩子都看得出來,那是一種小狗狗從門縫裡看人的感覺…… 「喲,樸哥兒來得挺準時的,連一秒鐘都不差?您這是學福克先生呢,還準備環遊地球不?」張釗冷冷一笑,也懶得跟他握手,開口就損上了:「幾位這高帽戴得可真好看,是準備比賽完了就拍戲去啊?」 你跟我玩假客氣,我就跟你耍混混,跟老子玩格調,歇菜吧你!張釗就是要亂拳打死老師傅,壓根兒就不跟棒子按套路來。 「呃……」樸知素被張釗噎得一愣,半晌才道:「我們大高麗民族是最講禮貌的,這一次挑戰,也是為了良性競爭、共同進步。請張老闆不要誤會,我們……永遠是朋友的。」 「好好好,那就請樸哥兒你記住自己的話,呆會兒誰急眼誰是孫子!」張釗瞥了周易一眼,感覺自己出口氣都是粗的,湊近樸知素壓低聲音說了句:「孫子,張爺呆會兒就讓你知道知道,你們棒子國的泡菜就是——扔貨!」 「你!」樸知素涵養再好,也不由色變。正要反駁,卻被張釗一把勾住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玩笑,都是玩笑。樸老弟啊,場子都給你鋪好了,就請入場吧?嘿嘿嘿……」 …… 除了樸知素和一名貌似大廚的棒子外,另外四名棒子中有兩名是一臉威嚴笑一下貌似比放個屁都難的評委,據說是啥南棒國內的泡菜權威。 張釗酒店內的主持這樣一介紹,大家立即就明白了。原來這倆貨就是醃菜醃多了,結果成了權威;這要是在咱華夏國也就是個鄉下販賣醃菜的老農,可在棒子國那就不得了了,人家是泡菜立國麼…… 另外兩個卻是棒子妹紙,穿著及踝掩腿、『蝴蝶結』掛胸前的變種漢服,低眉順眼地站在樸知素身後;知道的這是樸哥兒擺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妹紙是給他抓虱子的呢,怎麼看怎麼像演猴兒戲。 樸知素的自我感覺還挺好,一臉嚴肅地坐在舞台上的挑戰者那方,心裡還在琢磨著要讓這幫華夏人瞻仰我大高麗民族的禮儀,卻不知下面都快樂出聲了。 好容易等到楚都飲食業協會的會長豐老爺子趕到,湊夠了五名評委。這場代表著兩家酒店,卻也代表著兩國臉面的挑戰賽,才算正式開始…… 第067章 睥睨世界的南棒2 豐老爺子名叫豐火炎,估計是五行缺火,才起了這麼個名字。 他的人就如名字一樣風風火火的,哪怕如今已經是六十歲了,做事仍是殺伐果斷,毫不拖泥帶水,看了一眼主客雙方和台下的代表就直接宣佈道:「今天是按照勤行的規矩,由長今飯店挑戰老地方,比試內容為泡菜。若是主方老地方輸了,要由長今飯店指定重新開業的時間;若是挑戰方長今飯店輸了,在老地方開業後的一個月內不得營業,並且要在店外懸掛老地方海報,為老地方宣傳造勢。雙方可有異議?」 張釗和樸知素紛紛表示沒有。豐火炎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其餘四位評委道:「今天我和四位一起擔任評委,本人只提醒一點,希望四位能夠秉持公正,不要因為國別問題而有所偏袒……」 以常愛國為首的四名評委同時點頭,兩名南棒評委更是連連叫著:「他有那雞、他有那雞……」聽得台下各大飯店的代表一個個忍俊不禁,心說別人有雞沒雞又關你們啥事兒了? 「各位靜一靜。」豐火炎重重地咳嗽一聲:「現在比賽正式開始,客方先請。嗯……因為本次是比……泡菜,所以應該不用花費什麼時間,請直接把準備好的泡菜拿出來吧。」 說實話,豐老爺子的怨念很大。比泡菜?這算是啥玩意兒,不是糟踐評委麼?這樣的比賽內容也就是棒子才能想得出來…… 不過身為楚都飲食協會的會長,老爺子就是意見再大也得端著,他要是炸了,楚都飲食界還不得變成春秋戰國啊?因此也只能來走個程序,準備吃兩筷子下個評語就完了,早比早走,免得回頭再給齁著。 「對不起豐會長,您恐怕對我大高麗國的泡菜並不十分瞭解……」 聽到豐火炎的話,樸知素輕蔑地一笑。抖了抖衣服站起身來,從身後一名棒子妹紙手中接過一條潔白的手巾擦擦手、又擦擦嘴,才慢條斯理地道:「我想我有必要向您和在座的各位同行解釋一下,讓各位可以瞭解我大高麗國泡菜的博大精深之處。」 「呸呸——」 台下各大飯店的代表聽得直想吐。泡個菜還博大精深,樸棒子你還能再吹得玄幻些麼? 「哦?」豐火炎瞥了樸知素一眼,壓了壓心火:「好,你說吧。」 「多謝豐會長。」 樸知素得意地掃了台下一眼:「各位,我大高麗泡菜可不同於貴國那種簡單的醃菜,本是我大高麗第一文豪、教育學家、思想家、軍事家和地理學家孔丘孔仲尼先生所創……本是孔府菜中的精華。嗯,我再補充一點……」 「慢,且慢!」 常愛國一擺手止住了樸知素,冷笑著站起身來:「樸老闆是吧?按說身為評委,我不應該質疑你。可我老頭子怎麼就聽不明白呢?什麼時候我華夏國的孔聖人變成了你高麗國的人了,還研究出了泡菜?你能解釋一下不?」 常老爺子一向是個很具有專業精神的人,雖然脾氣火爆,可在做評委的時候還是能拎得清的。這次也是實在忍不住了,身為一名無產階級愛國者,老人家實在無法接受樸知素為孔聖人隨意搬家的做法。 豐火炎皺了下眉,卻也沒有阻止常愛國,他也早就聽不下去了…… 台下的各大飯店代表也是群情洶湧。大家內鬥歸內鬥,遇到這種事那肯定要一致對外啊?孔老夫子是什麼人?除了在特殊時期的那幾年被批過,啥時候可都是咱華夏國的代表性人物,你丫的棒子國就是塊巴掌大的地方,也配!就連一向最注意保持儀態的楊大美女這會兒都在惡狠狠地對樸棒子行注目禮呢…… 周易也是冷笑,看著樸知素,就像是在看一個傻老冒兒,還是先天性腦殘的那種。 「哈哈,哈哈哈……」 不想樸知素聽了常老爺子的話,反倒哈哈大笑起來,那兩個棒子評委也是連連搖頭、兩名棒子妹紙更是相視莞爾。看這一群棒子的德行,似乎這裡的華夏國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他們根本不屑與之辯論。 樸知素歎了口氣,一臉深沉地道:「常老先生,您恐怕有所誤解,又或者您對歷史並不明瞭。我國最優秀的歷史學家已經考證過,貴國的魯省,嗯也就是孔丘先生的故鄉,在數千年前其實是屬於我們大高麗帝國的,所以孔丘先生是大高麗國人,這已經是世所公認的事實。」 「我呸!簡直放屁!」 「豈止是放屁,還是放狗屁!」 「還是臭不可聞的狗屁!我馹了……」 還沒等常老爺子駁斥呢,台下頓時就是一片喝罵之聲,這場泡菜比賽眼看就有轉化為孔子國別之爭辯論會的趨勢。 「真是太粗俗了……」 樸知素拿起白手巾擦了擦嘴角兒,一臉鄙夷的神色:「各位的表現只能更加證明,提倡復興周禮的孔丘先生只可能是我們大高麗國人。甚至就連世界歷史上最講禮儀、為後世楷模的周,也肯定是我們大高麗曾經的領土……」 「我還真馹了……小棒子這是要找揍呢吧?真當老子只會掄菜勺麼!」 「丫的,讓他滾犢子,比個毛的賽啊?他不配!」 「呵呵,豐會長,您面對這樣的場面要怎麼說呢?」 樸知素笑吟吟地看著豐火炎,表現的就好像一個受過最優秀教育的貴族。 「大家靜一靜,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豐火炎冷哼一聲,把『外人』這兩個字咬得極重:「樸老闆,你的長今飯店畢竟還是開在楚都的,難道你是想與整個楚都餐飲業為敵麼?」 「對不起豐會長,面對國家榮譽,我並不在乎個人會有什麼樣的損失……」 樸知素微微一笑:「這或許就是我們大高麗民族與貴國人民最大的區別吧?現在我想請問,可以開始比賽了麼?」 「可以開始比賽,不過要再加上一些賭注才行!」 周易冷笑一聲,挺身站了起來,大聲道:「如果老地方輸了,從此不做餐飲;若是你們輸了,不僅要停業一個月,而且要當眾承認,你們高麗國的歷史學家都是狗屎,孔聖人是我華夏國人,跟你們這群棒子沒有半點關係,如何?」 「好,就該加上這條,這哥們兒硬氣!」 「硬氣是硬氣了,可這位誰啊?張總還沒說話呢,他就能代表老地方開出這種條件?」 台下頓時紛紛議論起來,一個個看著周易,又是欽佩、又是好奇;就連台上的諸位評委、食界之花楊彩也好奇地看著周易。 「我們一定會贏的,這個條件當然可以答應……」 樸知素嘿嘿一笑,有種奸計得逞的意思:「可您是哪位,有資格代表老地方麼?」 「他如果沒有資格,恐怕就沒有幾個人有資格了……」 張釗輕笑一聲站起身來,指著周易道:「他的話就是我張釗的話,現在就看樸哥兒你有沒有膽量加上這個賭注了。」 反正是穩贏的,張釗怕個鳥。 第068章 白菜與蘿蔔的戰爭1 「那就如各位所願,一言為定!」 樸知素哈哈大笑,將手中的白毛巾拋給了身後的高麗妹紙:「本人只希望老地方能夠信守諾言。」 「這個棒子不簡單啊?」 周易微微皺眉,忽然有種被人陰謀算計的感覺。 他能考入京都醫科大,並且取得碩士學位,當然不是蠢人,可是因為性情恬淡、先做宅男、後又半隱山野,人生閱歷畢竟不足;剛才是實在看不下樸知素的做派,才會挺身而出。 可這會兒看到樸知素得意的樣子,再聯想到他前恭後倨的奇怪表現,周易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丫壓根兒就是存心激怒老地方啊?恐怕就是自己不提出加大賭注,他也會想盡辦法提出的,樸棒子的真正目的本來就是要老地方徹底關門! 此時張釗和各位評委、各大飯店的代表也明白了過來,紛紛在肚裡暗罵棒子狡猾狡猾滴。可張釗倒也不怕,看了周易一眼,只覺自己後台極硬,那就是懷裡揣著天字牌,說跟誰來就跟誰來。 周易也是肚裡暗笑,若說樸棒子是陰謀,己方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玩兒這套陰謀詭計有用麼?有自己坐鎮在此,倒是要看看樸棒子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這位是金永煮師傅、我大高麗國特級廚師,今天他要展示的是我大高麗國最為著名的『鮮辣泡白菜』!」 自覺陰謀得逞的樸知素,就像個偷香竊玉得手的下流小混混,得意無比。連之前偽裝出來的貴族氣質和紳士風度都不要了,無比自得地向評委介紹著自己帶來的廚師和準備用來參賽的菜色:「現在,各位可以仔細欣賞我大高麗國的泡菜精華了……各位也將明白,我大高麗國的泡菜,與貴國的醃菜有著本質的區別!」 樸知素指了下正從保鮮箱內取出白菜、鮮蝦、糯米、生薑、大蒜、辣椒粉等各類材料和調料的金永煮道:「各位或許會認為泡菜需要提前兩三天準備,其實這只是一個誤解。真正頂級的泡菜師傅,是可以當場做鮮做熟,讓客人品嚐到最上等的泡菜,也唯有這樣的泡菜,才可以既保持泡菜的風味,又有普通泡菜所沒有的新鮮口感。現在,就請各位欣賞金師傅最拿手的鮮做泡菜!」 泡菜還能鮮做? 就連周易都是雙眉一軒,有些出乎意料。評委和各大飯店的代表頓時也被樸知素的話吸引了,紛紛望向了金永煮。 這位金大廚倒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不過手下極快,只見他點燃了爐灶,將糯米迅速洗淨後放入高壓鍋中煮了起來。 台上台下都是內行,一看他用高壓鍋煮糯米,就知道他要利用糯米粘性來抓固各項調料,卻不是追求糯米的味道,頓時暗暗點頭。一名合格的廚師,就是要知守知棄,明白如何充分利用各項材料;如果不肯放棄任何一項材料的味道,那就只能做出大雜燴,無法達到廚藝的最高境界。 金永煮看了看時間,略微等待了一會兒,才開始剝蒜、去姜皮,用上佳的刀工切出了蒜蓉和姜蓉;他取蝦的手法尤其獨到,是用刻刀在蝦頭處一劃,取出蝦腦便立即棄而不用,那足足五斤多的『北海道』淺水蝦,也不過才取出了大半湯匙的蝦腦。 高麗人做泡白菜時喜歡以生魚生蝦入味,其中又以蝦為上品,金永煮卻是直接取蝦腦,這種奢侈的作風顯然是高麗宮廷內才有的,普通民家絕不可能如此浪費。 也就是說,這個金永煮很可能是高麗宮廷菜的傳人,如果放在華夏,那就等於是皇城南水宮出來的御廚! 「怪不得樸知素敢下這樣大的賭注了,原來他請來的這個金永煮居然來頭如此之大!」 在場的都是內行,哪怕對高麗泡菜不怎麼關心,這一些常識還是有的。因此在見了金永煮的手法後,就連豐火炎都皺起了眉頭,與常愛國對視一眼,兩個老頭兒的面上都是深有憂色。 高麗御廚的傳人也就罷了,問題是今天比的是泡菜,倆老頭兒能不擔心麼? 相對而言,楊彩卻是好奇更多一些。她首先是個記者、其次才是評委,因此對這個金永煮越來越感興趣了,如果不是坐在評委席上十分不便,恐怕她早就拿出相機,衝下去拍照了…… 金永煮準備好各類調料後,才打開高壓鍋,棄糯米而不用,只將濃厚的米汁導入一個玻璃碗中;然後才拿起高麗黃心白菜,輕輕揭去了覆蓋在外面的大張,放在菜案上備用。 跟著就見他拿起菜刀,將剝去了外面大張的白菜重重一拍;這一刀拍下,菜案震動,白菜卻沒有任何破損,只是就像被抽取了骨骼的人一樣,下塌了一些。 「刀工中最難掌握的『震』字訣!這個棒子廚師可不簡單啊?哪怕是在我華夏,這樣的刀工也是一流頂尖,不是特一級的廚師都很難掌握!」 華夏這面的評委頓時看得臉色一變。金永煮的這一震,就如當初周易做天下第一炒白菜時用的刀法一樣,都是妙到毫巔的手法;要是放在武術上,那就是『隔山打牛』神功! 金永煮露了這手後,面色仍是平靜如水,開始拿起白菜,撕扯起來。華夏眾人看了他的撕菜手法,頓時又是一驚。 只見他隨手撕扯下的白菜竟是每片都一樣大小厚薄,簡直比用尺子量過還要準確;雖然不是刀工,卻是雙手如刀、刀在心中,已是隱隱入了此時無刀勝有刀的境界! 這個人,恐怕根本就不是什麼長今飯店的廚師,而是樸知素花了極大代價從高麗請來的頂尖高手!樸知素果然不是吃素的,他這是要老地方徹底關門歇業啊…… 在幾分鐘之內,金永煮就將白菜準備妥當,取出一個類似針管的東西,吸取了之前取得的蝦腦,然後將其注入一片片嫩黃的白菜中;這一步要求廚師的手上功夫極穩,才能找準菜葉上的脈絡,否則蝦腦就無法滲入菜中,會被白白的糟蹋掉。 可這個最困難的程序,在他手裡卻是舉重若輕。很快大半湯匙的蝦腦就被分別注入到幾十片白菜中,金永煮才開始將鹽、蒜蓉、姜蓉等調入糯米汁,用手蘸了塗抹在菜葉的兩面,最後才在菜葉兩面灑上提前準備好的辣椒粉;這一步是同時起到上料入味,同時還要鎖住白菜的水分、以及菜中蝦腦的作用,動作又要輕柔、又要快速,不是千萬次的操作,根本無法表現的如此從容不迫。 幾十片白菜被處理完後,才被金永煮輕輕疊放在一起,然後他拿起那張最先取下的外葉大張,用菜刀輕輕將其削成五六層薄如蟬翼的菜衣,將這幾十片上了蝦腦、塗抹了調料的白菜一層層包裹了進去…… 至此,高麗泡白菜的案上工作才算告一段落。整個操作下來,金永煮居然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 「好手法!這個金永煮雖然還沒有到達廚神境界,卻也是個頂級廚師了。」 就連周易看了他的表演,都不由暗暗點頭。只是他和廳中所有的人一樣,都有一點疑惑,按照泡菜的做法,此時就要將白菜先發酵後冷藏,至少也得過上一天才能食用。這個金永煮卻要鮮做,當場讓評委們吃到? 他究竟有什麼竅門,難道還能超越時間規律不成? 就連周易這個廚神,都開始有些好奇起來了…… 第069章 白菜和蘿蔔的戰爭2 金永煮很快便為眾人揭開了謎底。 只見他從放置在下方的工具箱內,取出了一口蒸鍋和一隻樣子奇怪的不銹鋼罐。 這只不銹鋼罐就像是實驗室內用的量杯,直上直下,呈扁平狀,只不過多了一個蓋子,而且在蓋子的四邊設計了金屬扣,可以緊緊固定在下方的罐體上。在蓋子的上方,還有一個中空的金屬環。 金永煮將之前裹好的白菜放入這個不銹鋼罐內,澆入事先準備好的高湯,然後就將蓋子緊緊扣死,又拿一根鐵絲從那個金屬環中心穿過…… 當眾人正看得莫名其妙時,金永煮拿起了蒸鍋的鍋蓋,只見在鍋蓋下方,赫然也是有著一個金屬環。 「他要將泡菜罐吊在鍋內?」 看到這裡,華夏眾人才豁然開朗。周易也是暗暗點頭,他雖然擁有全能閒人系統,只要是與廚藝相關的,無不精通,可要說到這種奇技銀巧,就算是閒人系統中也是沒有,南棒子還真是極盡巧思,在灶具上很有獨到之處。 金永煮這樣把泡罐吊在不銹鋼鍋內,就可以保證泡罐不會直接接觸鍋體,與鍋體之間有空氣相隔;然後只要將不銹鋼鍋均勻加熱,透過空氣傳遞熱量,就可以加速泡菜的發酵過程了。 反之如果用普通的方法直接加熱罐體,或是加水蒸煮,那就不是發酵而是直接將白菜催熟,做出來的也就不是泡菜。 這種『鮮做』泡菜的方法,還真是別具一格,有點意思。 果然,金永煮將泡罐吊在蒸鍋中後,就將蒸鍋放上火眼,將火勢調到低火,開始加熱;只是在加熱過程中,他並不是無所事事地等待,而是雙手貼近鍋身,輕輕推動蒸鍋,忽而順時針旋轉、忽而逆時針旋轉,每隔五分鐘左右,還要將火熄滅,讓鍋體變涼,然後才又坐上火眼繼續加熱。 他在這番操作過程中,也不戴隔熱手套,就像是不怕火燙一樣,好似一個長期打反手燒餅的匠人,估計那雙手已經是千錘百煉不懼寒熱了。 大概用了二十分鐘左右,金永煮才取下蒸鍋,拿出泡罐,也不等它冷卻,就直接放入身邊的小型速凍櫃裡。 高麗泡菜分酵、藏兩步,剛才是發酵,這一步卻是急凍速藏,用突然降低的溫度,鎖住白菜發酵後的美味,同時也要借重這一步,讓鮮辣泡白菜的味道達到最完美的巔峰! 又過了五分鐘,金永煮才取出泡菜,分別放入五個玻璃小碗中。遠遠看去,碗中的泡菜白中透黃、香色齊流,就如同最上乘的『貓兒眼』翡翠一般,不用吃,光是看一眼,都讓人食慾大振。 樸知素彈動了一下手指,兩名高麗妹紙分別將五個玻璃碗盛放在兩個精瓷小托盤中,輕輕晃動腰肢,嘴裡唱著啥收垃圾倒垃圾的,向五位評委舞了過去。 「各位評委,請仔細品嚐這一份鮮做泡白菜,這本來是我大高麗國宮廷之中才能享用到的泡菜極品,每次上菜時,都有宮女以舞蹈送上……」 樸知素無比得意地瞥了張釗那邊一眼:「各位品嚐這道泡菜時,一定會有種穿梭時光,回到我大高麗國宮廷之中的感覺,請吧……」 台下的楚都各飯店代表都是嗤之以鼻。也就是棒子會搞這些熱鬧的玩意兒,流行樂壇都是棒子組合也就罷了,上個菜居然也搞妹紙組合,該叫青春泡菜組合麼?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可是以豐火炎為首的三名華夏評委卻絲毫沒有想笑的心情。這道泡白菜一端上來,吃盡天下佳味足稱老饕之王的豐火炎和常愛國頓時就是臉色一變。 這泡菜確實是被金永煮做到了極致。不用吃,光是用鼻子聞一聞,那股帶有濃濃北海道風情的鮮蝦味道和白菜本身甘香清甜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這個金永煮對味之一道的掌握,顯然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可確實很好吃啊……」 楊彩嘴饞,首先夾了一片泡白菜送入口中。頓時,鮮香辣鹹的味道就溢滿嘴中,彷彿爆炸一樣衝擊著她的味蕾;跟著,白菜彷彿酥皮一樣,觸舌即化,一股又鮮又酸,略帶苦澀的海鹽味道冒了出來,還不等她皺眉,便與她的口水有機地融合在了一起,轉化成為最純正的鮮蝦味道。 最難得的是,在這股鮮蝦味道將要消失時,高麗黃心白菜特有的甘甜感覺才最後襲來,一統之前的各種味道,化為一種無比醇厚的香濃,將她本來已經開始加速的心跳硬是平撫了下去。 「這……」 楊彩頓時張口結舌。她本來對樸知素十分反感,已經做好了雞蛋裡挑骨頭沒理也要攪三分將棒子打翻在地還要狠狠踏上一隻腳的準備,可她最終還是被自己的舌頭出賣了,忍不住叫了一聲:「太好吃了!」 楊彩敢以一個新聞工作者和評委的雙重身份發誓,這肯定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泡菜,甚至是第二好吃的菜!恐怕也只有曾經在雲水山吃過的那道三美豆腐可以穩壓這泡菜一頭了…… 「確實好吃,這個分數……」 豐火炎和常愛國對望一眼,倆老頭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像他們這種食界大拿,是不會違背良心做出評分的,可如果公平打分,這道高麗宮廷泡白菜就是個滿分! 金水煮的這份泡白菜,已經做到了極致,無論是刀工、手法、入味,還是其中的巧思妙想,都已經達到了巔峰,他倆就是想挑毛病也是無從挑起。 在兩位老爺子看來,這次張釗怕是要栽了,可這是他們也無法挽回的結果。 「滿分!」 兩名來自高麗的評委首先亮出了十分滿分的牌子。 「滿分,滿分,滿分!」 讓楚都各大飯店代表大跌眼鏡的是,華夏方的三名評委居然也是亮出了滿分的牌子! 會議廳內頓時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望向了張釗。這些人雖然都是老地方的同行冤家,彼此之間也不無競爭算計,可他們也並不希望張釗被棒子逼得要關門大吉啊?如果真是那樣,恐怕整個楚都食界的臉面都要丟光了。 可大家對豐、常這兩位老爺子還是非常瞭解的,知道他們既然做出了滿分的判定,那就說明棒子的泡菜確實無可挑剔,張釗這次恐怕也只能黯然收場了…… 全場之中,此刻也只有張釗和周易還保持著鎮定。周易瞥了一眼評委面前的五份泡菜,輕輕點了下頭:「不錯,也唯有這樣的對手、這樣的菜品,才能勉強配得上哥們兒的醃蘿蔔啊。」 不用吃,他只要聞聞空氣中飄蕩的味道,就知道金永煮的泡菜已經做到了人間極至。 只可惜金永煮這位堪稱天才的廚師遇到了『董小宛的醃菜壇』中醃製出的『極原雪腫』、遇到了當今廚神! 周易的醃蘿蔔,已經超越了人間所有的煙火之物,那是只應天上有的妙物兒。 人間極致和天上人間相比,還會有懸念麼? 第070章 白菜和蘿蔔的戰爭3 樸知素得意極了。一切正如他計劃的那樣,金永煮的宮廷泡菜一出,舉座皆驚,滿分獲勝;從此『長今飯店』將在楚都食界高舉大高麗之旗,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嗯,大高麗國人也是愛看金老爺子的作品的,當然樸某人也會妥妥的認為金老爺子不是華夏的文豪,而是大高麗國的名人。 「呵呵,多謝各位評委的公正點評……」 樸知素自認很有風度地對幾位評委輕輕一躬,然後才對張釗道:「張先生,真是抱歉了。我想這場比賽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比下去了,是麼?」 聽了這話,華夏各大飯店的代表都暗暗撇嘴,小棒子這麼猖狂?不過人家說的也沒錯,金永煮的宮廷泡菜都已經是滿分了,再比下去還有意義麼?無非是讓人家打臉打得更響亮一些罷了。 老地方的雲大廚有幾斤幾兩,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說比賽魯、川、粵菜,小棒子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可比泡菜……就算雲大廚能得個高分,也是無濟於事,滿分是這麼好拿的麼? 「不好意思了樸哥兒,我老張可沒有臨陣退縮的習慣……」 張釗心裡大樂。小棒子,讓你得瑟,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丫能得意多久?不過張釗面上卻是一派嚴肅認真,彷彿是個『那幾天很不舒服』的小女人,讓誰看了都感覺他是在強壓痛苦、打碎了門牙往肚裡咽:「很抱歉,我們老地方的美食顧問已經準備了最上品的泡菜,總要讓各位評委嘗一嘗,給個分數才對吧?」 張釗很巧妙地將周易的醃蘿蔔歸入了泡菜那堆兒。其實嚴格說來,醃菜與泡菜還是有分別的,不過兩者確是近親,若說高麗國的泡菜是因為國小力微人民無肉可吃才不得不從華夏的醃菜中發展出來的也不為過;所以他這話任何人都挑不出理兒來,說在前面也是先打個鋪墊,免得待會兒小棒子輸了,再在『醃菜』和『泡菜』上玩概念做文章。 「美食顧問?」 就算是在高麗國,也有類似美食顧問的人物存在,樸知素頓時面色一變,老地方竟然請來了這種隱藏的高手? 「不用看了,我們的美食顧問並沒有來到這裡,不過他做的泡菜到了也就夠了。雲師傅,上菜吧……」 「好的。」 雲大廚對這種安排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因為周易的醃蘿蔔他也嘗過了,一嘗之下,頓時驚為天物;能為這位神秘的顧問先生上菜,在雲大廚看來不但不是侮辱,而是一種莫大的光榮。 比起長今飯店方面整兩個妹紙唱著『倒垃圾』上菜,雲大廚一身廚裝,面色湛然如捧聖物般地將五碟醃蘿蔔送到評委席上,就顯得正規多了;各大飯店的代表看得連連點頭,不錯!這才是王道正途麼。上菜就上菜,平平淡淡才是真,又不是上人,整倆漂亮妹紙算是幹啥的? 「這是白蘿蔔?」 不光是五名評委,就連坐在台下距離稍近的代表們,也不由同時揉了揉眼睛。 張釗也是有心顯擺,在雲大廚上蘿蔔的時候,就已經暗中命人通知了燈光師;隨著雲大廚走近評委席,會議廳內的燈光先是一暗,跟著一道雪亮的光柱便落在了雲大廚身上、照耀在了托盤中的五碟蘿蔔上。 雲大廚這個面色嚴肅的成功人士、堂堂純爺們兒,這會兒就像芭蕾舞台上的純情小天鵝,瞬間謀殺了許多人的目光。 當然,大家主要還是看的蘿蔔。 一片片如珠白、似玉雪的蘿蔔,在燈光之下冒出氤氳霧氣,就像是剛剛從冰箱內拿出的雪棍兒! 一陣陣奇異的香氣從蘿蔔上冒出,瞬間就遍佈了整間會議室;這是醃菜獨有的鮮鹹味道麼……不對!當大家伸長了脖子去貪婪地吸取這種香氣時,卻突然感到鼻端彷彿被無數雪粒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好涼啊…… 還不等人驚歎出聲,純粹的鮮、辣、鹹味道就接踵而來,在所有人的鼻腔內狠狠炸開,彷彿是突然有人在裡面點燃了爆竹、引爆了雷管! 先前那種涼意瞬間就被一股熱辣無比的鮮香衝擊的乾乾淨淨,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突然跳進了溫泉水中,讓人舒服的……只想這會兒身邊能有個妹紙。 我擦!這還是醃菜麼?這簡直就是在挑動大家食慾的同時,還要挑逗大家最原始的慾望啊? 食色無雙醃蘿蔔!此物不應人間有,只盼天上落人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喚蘿蔔,與爾同啃萬古愁…… 這一刻,包括豐、常倆老頭兒在內,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成為了詩人……暮然低頭,才發現其實全是濕人。 全場肅然,然後嘩然。 刷! 不愧是拿慣了長槍大炮在新聞圈裡拚殺過幾年,楊彩的兩隻小耳朵一豎,搶先站了起來。那形象……脖子伸著,小屁股撅著,彷彿一隻準備下蛋的母雞! 這次要搶啊!恍惚之間,楊彩忽然回憶起了那日在雲水山中的遭遇……管他娘的,先搶了再說。 剛走到評委席前的雲大廚遭遇到了他這一生中最為瘋狂的評委。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到眼前白影閃動,硬生生有十隻手伸了過來。有的白皙如玉,指甲上還塗了紅紅的蔻丹;有的雞皮鶴髮,指甲蓋都是黃的;有的…… 楊彩雙手齊出,剛抓住兩碟蘿蔔正要拉回懷裡,就覺一股大力從左手傳來,硬生生把到口的肥肉給奪去了一塊。羞惱之下回頭一看,卻發現老常同志笑呵呵地說:「小丫頭,又來這套?」 兩個棒子評委的反應也是極快,單手一劃,全身力量都集於右手五指,各自搶到了一盤,埋頭米西米西去了。竟是深得空手道中『或是不發,發必全力』的精髓! 最牛比的還得說是豐火炎這個老貨,雖然身手遲鈍了一些,卻勝在步法神妙無比,提早就繞出評委席,腳踩凌波姐姐步法,提前撈了碟蘿蔔在手。 嘎吱吱,嘎吱吱…… 五大評委彼此互瞪了一眼,開始狂吃蘿蔔。 啊……原來世上最好吃的,不是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裡鮮,而是蘿蔔啊…… 蘿蔔入口,五大評委都是全身一震,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 這是何等高明的醃菜啊? 初入口時,這蘿蔔就像是最頂級的炸鴨皮,入口即酥即化;眾人正在為這種絕佳的口感迷醉時,卻感覺到一種極強的彈力從蘿蔔內部發出,硬是震動了滿口牙齒。 好彈!好彈的蘿蔔,不只是吸引…… 跟著,一股彷彿來自極北之地的冰寒感覺,隨著這股彈力深入到每個評委的牙齒縫中、食道深處,然後迅速逆衝鼻腔!讓這一群最為挑剔的老饕齊齊打了個寒顫,眼淚鼻涕狂湧而出。 可是這種冰寒的感覺維持沒有多久,一股火辣鮮鹹的味道就在每個人的舌尖下、牙齒深處爆炸開來。 冰火兩重天! 「哦……」 楊彩全身一震,控制不住地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尖叫,聽得身邊四個老貨和全場的代表們都不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這種情況也沒有持續多久,一種很純很天真的原始蘿蔔清香,就讓每個人都變回了正人君子。 這是一盤可以讓人瘋狂入魔,也可以讓人瞬間返本歸真,體味大道的蘿蔔啊。 這不是吃蘿蔔,這簡直就是體悟人生…… 這一刻,所有人都詩了;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突然變身成了兔子,從今後只愛大蘿蔔…… 第071章 事了拂身去 「這場比賽該如何分輸贏?」 一通狂嚼猛吃,五大評委將面前的醃蘿蔔掃了個乾乾淨淨,簡直恨不得把盤子也舔一舔才好。 吃的時候是爽了,可這吃完之後,豐火炎老爺子立即想到了這個嚴肅認真的問題。 現在包括兩名棒子評委在內,都感到有些為難了。雖然他們都是由樸知素高薪聘請而來,在感情上也肯定是要偏向長今飯店一方,可無恥也是有限度的;更何況他們兩個剛才吃得比老兔子還歡騰,這會兒要是給了低分,先不說臉上掛不掛的住,恐怕也無法面對台下各家飯店代表的滔天怒火,能不能安全走出這個會議廳都在未知之數。 「現在各位可以打分了……」 雖然感到為難,豐火炎還是必須履行他首席評委的義務:「我給滿分,十分!」 「十分。」 「十分!」 …… 五名評委,再次無一例外地打出了滿分十分。台下頓時騷動起來,這下可有意思了,兩家都是滿分,算誰贏? 雖然從各大評委的吃相來看,老地方棋高一招是毫無爭議的。可比賽就是比賽,既然採用了評分制,那麼滿分對滿分就是個平局,哪怕五位評委現在就化身為兔子,也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老地方果然不愧為楚都老店,果然底蘊深厚啊……」 還沒等豐火炎表態,樸知素已經搶先笑道:「雖然貴店的醃蘿蔔用料太過低等,與金師傅的宮廷泡菜相比還要略遜一籌;不過醃菜泡菜,本非貴國所長,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讓人十分驚訝了,所以這個平局,我們可以接受……」 這根小棒子的華文極好,一番話說得文縐縐的,很有些文章華彩的味道;此刻要是有人在會議室外面聽了,一定會認為這是一位虛懷若谷、謙虛待人的仁厚長者,不免還要生出崇敬仰慕之心。 做人不能太棒子啊…… 聽了樸知素的這番話,連豐火炎都忍不住想要翻個白眼,楊彩更是握了握小拳頭,突然有毆打他一頓的念頭,台下的各大飯店代表更是一陣噁心,想吐的心都有了。 不錯,因為評委們沒有想到老地方會推出如此瘋狂的蘿蔔,過早地給了長今飯店一個滿分,才讓樸知素有了厚顏無恥的機會;可如果是稍有廉恥之心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如此『坦然』地說出剛才那番話。聽這話中的意思,倒像是他長今飯店自認平局放了老地方一馬給了老地方足夠的面子一樣? 這哪裡是生意人?不去競選高麗總統真是可惜了…… 「樸老闆,你認為貴店的宮廷泡菜可以與老地方的醃蘿蔔打成平手麼?」 楊彩實在忍不住了,小辣椒的本質完全顯現了出來,冷笑著質問樸知素。 「美麗的女士,我不過是一個參賽者,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評定呢?」 樸知素笑吟吟地道:「這個結果是各位評委告訴我的,難道不是麼?」 「你……」楊彩眼睛瞪得溜圓,硬是被他噎的沒話可說。 「樸老闆,請等一下!」 從上場就一直沒有說話的金永煮忽然操著半生不熟的華夏語道:「各位評委,老地方的醃菜,我品嚐可以嗎?」 「金師傅!」 樸知素臉色一變,轉而用高麗語說了幾句什麼,雖然眾人都聽不明白,但看他面上的表情,顯然是在阻止金永煮。 金永煮似乎也很堅決,對他搖了搖頭,又走前一步道:「品嚐……可以嗎?」 「當然!」 張釗哈哈一笑,從雲大廚面前的菜罐中夾出一根蘿蔔:「真是巧,還剩了這一根,算是金師傅你有口福了。」 「謝謝。」 金永煮理都沒理樸知素,幾步走上前去,先是接過醃蘿蔔看了看,面上露出驚駭、期待的表情,然後才將這最後一根醃蘿蔔送入口中慢慢品嚐起來。 「咕咚……」 幾位評委的喉結聳動,都暗中吞了口口水。 「真是絕妙的醃……泡菜,水平高高的!」 金永煮微閉雙眼,半天才睜開長舒了一口氣,面色嚴肅地對著老地方這面深深一躬:「太好吃了,水平在我的上面,我輸了……」 張釗面色一動,忍不住挑起大拇指道:「金師傅太客氣了,您是位真正的大廚!」 比起樸知素來,金永煮的表現讓人肅然起敬;原來棒子也不全是厚顏無恥的卑鄙小人,其中也有像金永煮這樣的正人君子。 「金師傅,你!」 樸知素臉色大變。這會兒他是後悔不迭,早知如此,就不該請這麼個蠢蛋前來比賽,這下可好,長今飯店算是毀在他的手裡了。 「樸老闆,輸就是輸了,我自然會退還您的錢。」金永煮有些不屑地看了樸知素一眼,冷冷地道。以他在高麗食界的地位,實在是不用給樸知素面子的。 「好,金師傅已經認輸,而且我們五人也一致認為,雖然都是滿分,老地方的泡菜卻更盛一籌,所以這次挑戰賽是老地方獲勝!」 豐火炎趁熱打鐵、一錘定音。 「我們走!」樸知素面色鐵青地就要離席而去。 「慢!」 張釗笑嘻嘻地攔住了他的去路:「樸哥兒,你似乎忘記了什麼吧?」 「放心吧張先生,我會遵守承諾,長今飯店從明日開始,停業一個月!」樸知素冷笑道:「這樣總可以了吧,閣下難道還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哪倒是不會,我華夏是泱泱大國,可是做不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啊……」 張釗嘿嘿笑道:「不過樸哥兒還沒有當眾宣佈你高麗國的歷史學家都是垃圾、更沒有當眾承認孔聖人是我華夏人物,就這樣走了,似乎有點不……要……臉吧?」 「張先生,請不要欺人太甚。」 樸知素的臉都快成茄子色兒了,半天才從牙縫內擠出一句話:「你們華夏諺語有云『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張先生你說呢?」 「別。日後還是不見的好,你又不是花姑娘,我老張對你可沒啥興趣啊……」 張釗壓根兒就不鳥他這套:「而且我老張這個人吧,還就是喜歡欺負你這種小棒子,你丫還能咬我啊!」 「張老闆說得好,小棒子不認錯,就甭想走出這個門!」 台下一聽怎麼著?棒子要耍賴啊,門兒也沒有啊!頓時紛紛叫嚷起來。 「樸老闆,按照勤行的規矩,違背賭賽承諾者,將遭遇所有同行的聯手封殺……」 豐火炎冷笑一聲道:「你是要我老頭子宣佈,從今天開始整個楚都的飲食行業聯合封殺你麼?」 「豐會長,我一定會記住今天的恥辱!」 樸知素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終於艱難地道:「不錯,我承認。我……大高麗國的歷史學家都是垃圾,孔丘先生……是你們華夏國人。」 說完後這貨便黑著一張臉匆匆離去,除了那兩名棒子妹紙,高麗評委和金永煮竟然都沒有和他同行。 …… 夕陽照在劍馬湖上,人間彷彿只剩下了那一片嫣紅;這個時間,就是專業的漁人也要唱晚歸舟,更不用說是雲水山區的這些業餘漁夫了,因此湖面上是一片靜謐,只是偶爾有幾條魚兒躍出水面,才會帶來一點新鮮的響動。 周易懶洋洋地躺在剛從山民手中買來的漁船的甲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著手裡的魚草,看樣子是準備弄個搔耳朵的草棍兒;金洋洋則像隻貓咪一樣地蜷在他身邊,半瞇著那對豆豆眼,兩隻耳朵卻是無風自動,一會兒甩向左面一會兒甩向右面,也不知道它是在做腦部運動還是在趕蒼蠅。 這貨看似比周易還閒,可每當水面下稍有異響,就彷彿閃電一般躥起,一頭扎進水裡,半晌才哼哼著從船尾跳回船上,一臉失落的表情。 「行了,我說你是要做水豬啊?就非得爭這口氣?」 周易有些無耐地看了金洋洋一眼:「元芳大哥家的黑頭是抓了條三十斤重的大青魚,可人家是狼狗,那水性是你這隻豬能比的?你還沒完沒了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跟黑頭逗什麼氣,是不是又看上那條小母狗了?我可警告你,那是黑頭的相好兒,兄弟妻、不可欺,你要是亂來,黑頭咬了你我可不管啊。」 「嚕嚕……」 金洋洋哼唧了兩聲,給了周易一個白眼,還揚了揚前蹄兒,那樣子彷彿是在說,黑頭算個毛,金爺會怕它? 「呵,你還挺狂啊?」周易給了它一腦奔兒:「行,我不攔著你,你繼續抓魚成吧?不過先到艙裡給我把手機拿來,我打個電話。」 「嚕嚕……」 金洋洋閃身進了船艙,很快就把周易那款『諾基』手機叼了出來。周易撥通後笑道:「張哥,最近風頭平息下去了吧?想問問我拜託你查的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還需要時間?成,不著急啊……怎麼……三千斤醃蘿蔔全賣完了……還要給我加價?呵呵,這怎麼好意思呢……」 第072章 深藏功與名 老地方最近很紅。首先是對門冤家『長今飯店』的外牆上掛滿了老地方花花綠綠的廣告,在楚都的食家圈兒中引起了轟動;其次就要得益於楊彩精心炮製的那篇文章『瘋狂的蘿蔔』了。 這篇文章從內到外,都流動著一股蘿蔔的曖昧香氣;之所以說是曖昧,是因為楊彩的語氣太那啥了,在很多普通讀者看來,這女人寫得不是蘿蔔、而是情人…… 而且一篇還不夠,在短短半個月內,楊彩一直在跟老地方眉來眼去,還特別在周南日報的美食版塊上開了個專欄,從內到外仔細剖析著這款已經被張釗定名為『天上牌』的蘿蔔;楊彩這個完全被蘿蔔征服了的老饕推手,顯然有著誓把『天上牌』蘿蔔推成天上蟠桃的精神。 為此楊彩得到了老地方一定量的蘿蔔供應,基本上算是以權謀私;而張釗則用較小的代價換來了無法估量的廣告價值,現在不光是楚都的食客了,有很多來自魯省、蘇省、甚至是全國各地的資深吃貨、美食家專程趕來老地方,也不點什麼鮑參翅肚,開口就是蘿蔔。 這讓老地方的服務員小妹們非常鬱悶。俺們這地方好歹也是個五星級,結果天天賣蘿蔔,搞得跟兔子飼養員似的,這要是回到家鄉被老鄉們問起來多沒面子啊? 張釗也是苦惱,周易這第一批蘿蔔可就只有三千斤;雖然不久後還有一批,可周易也說了,算上春秋兩季,他每年最多也就能提供一萬兩千斤『天上牌』蘿蔔,這個量聽起來不少,可面對洶湧的食客和以豐火炎為首的那一批臉皮極厚的老饕,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最後張釗實在沒法子了,先是限量供應高價出售,後來甚至推出了每日拍賣蘿蔔制度;每天就賣五十斤,每半斤為一拍,價高者得!結果竟然拍出了八千八百八十元一斤的天價! 所以他才會主動要求給周易加價,否則就算不被良心譴責,還要擔心周易萬一知道了底細而不快。這位廚神老爺現在就是老地方的財神爺,眼下是蘿蔔,將來還不知道能整出什麼好貨色呢,他可不能鼠目寸光得罪了大佛。 「加不加價本來就是無所謂的事……」 周易這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主要還是想問柳絮的事情;他是個閒散的性子,又沒有多少人脈關係,朱小花就是他朋友圈兒裡最為手眼通天的一個了,可能量也就限制在楚都,別說手了,尾巴都伸不到雲省那邊兒。 所以回雲水村前,周易就把打聽柳絮消息的事情拜託給了張釗,張釗旗下的珠寶公司在雲省那邊也有生意,打聽起來應該比較方便。 不想張釗剛才在電話裡說已經動用了雲省的所有人脈,甚至還委託了最好的調查公司,卻一直沒有柳絮的消息,這讓周易多少有些失望,哪裡還會有心情談錢呢? 「行了張哥,你也知道我這人的性格,錢多錢少夠花就成;你看著辦吧,咋樣我都沒意見……」 周易笑道:「再過半個月左右吧,你就可以派人來拉第二批醃蘿蔔了,你省著點賣,在明年春蘿蔔下來前,我這裡可是沒貨了。」 「老弟啊,幹嗎還等春蘿蔔呢?這都什麼年代了,大棚蔬菜早就不分季節了。你需要多少蘿蔔哥哥我給你調,保證都是上品,老弟你就受點兒累多醃些出來啊……哥哥我這邊快扛不住那群兔子了……」 張釗十分鬱悶地道:「周老弟,張哥也知道你為人淡泊,就是那陶淵明一樣的高人隱士,那啥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銀的。所以哥哥不跟你談錢,就談感情……」 「張哥你不明白,我必須要用自己種出來的蘿蔔才行,你那些『上品』蘿蔔就是扔貨,用了還不得砸我牌子啊?」 周易笑道:「所以一年兩季,最多一萬兩千斤醃蘿蔔,再多也不可能。而且明年還醃不醃蘿蔔我還沒定呢,到時候再說吧。」 「啊!別不醃啊……」張釗這邊兒汗都快下來了,忙道:「哥哥不催你了成不?對了老弟,你那別墅也該晾好了,啥時候我跟劉哥去給你暖個房啊?上次見劉哥,他可還念叨著呢……」 「不急不急,這年頭兒的裝飾材料都有毒害,說是健康無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雖說做了室內空氣清潔,可還是多晾幾天妥當。」周易笑道:「再等段時間吧,到時候我一準兒通知你,讓你跟劉哥好好出次血……」 其實別墅已經可以住人了,本來用的就是號稱無污染無輻射的上好材料,又開窗通風了一個多月,就是有什麼毒氣也都散盡了。周易這樣說,無非是希望第一批來為自己暖房的是朱小花這些鐵哥們兒。 張釗與他畢竟有著利益關係,劉珂更是交淺言深,所謂前來暖房,一半是交情一般是客氣,周易自然沒理由讓他們搶在眾兄弟前面拔了頭籌。否則要是讓朱小花知道了,還不得數落他到明年啊? 只是哥五個要聚起來也是有些難度的,大二哥關威還好,分南距離楚都也就是三百多公里,坐上高鐵一個小時就到;可老五是海輪上的隨船醫生,假期雖然長,可一旦忙起來也可能幾個月都不著岸;老四就更沒譜了,這貨是最不夠哥們兒的一個,畢業後據說就下海經商了,前兩年還知道跟哥幾個通個電話,這兩年卻是音訊皆無,也不知道他整天忙活些什麼,要聯繫上他,還真是有些難度。 周易不是自大,自己暖個房還得讓哥幾個從天南海北屁顛屁顛地趕過來。只是他和朱小花本來就在楚都附近,關威離得又不遠,這也是他們兩個的提議,現在負責聯絡的就是朱小花,只是這貨到現在還沒回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天腐敗,沒怎麼上心的原因。 這會兒夕陽已經沒入了劍馬湖面,按照小花同志的生活規律,應該不是跟『花朵』干群結合創造下一代,就是在外應酬呢;因此周易想了想,還是沒打電話給他,將船靠了岸,在土製碼頭上栓牢了,才帶著金洋洋回了別墅。 因為有金洋洋的原因,周易在半個月前就搬到別墅住了,這樣自己做點好吃的也方便,又不會影響到他人,挺好。 一人一豬吃完了飯,金洋洋就懶洋洋地跑到地下室挺屍去了;這貨的生物鐘非常準確,到點就睡,而且睡得比人早、起得比雞晚,說到悠閒,它認第二周易才勉強算第一。周易現在怎麼琢磨都感覺這貨其實才是大爺,自己就是個苦逼。 自從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級到了二級,丹田開始能夠凝聚內氣後,周易的精神頭兒越來越好,因此吃過飯後也不睡覺,就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看著,準備等站完了子樁才睡;也不知看了多久,估計都十一點鐘了,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周易拿過來一看,居然是朱小花,心說這貨不是被『花朵』發現了腐敗行為,找哥們兒救命的吧? 接通了電話後正想打趣這貨幾句呢,就聽朱小花道:「老三,老五那邊兒出事了!」 第073章 帥哥左柱的愛琴海 老五左柱是個帥哥,而且是挺東北的一個純爺們兒,同時還是哥五個中最為羅曼蒂克的傢伙。 剛進大學那會兒,左柱就整出了一樁女生宿舍求愛事件。據說這貨為了到大學裡追尋真愛,曾經發憤圖強學了五年吉它,也不搞樂團、也不參加啥選秀活動,整天就是一個人呆在家裡狂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在浪漫的月色下為自己心愛的大學女生彈上一闕小夜曲,然後展開比泰坦尼克還要浪漫的一段校園愛情故事…… 那次老五在心儀女神『咖啡加奶茶妹妹』的窗下彈了足足三個晚上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嗎』,結果女神沒有出現,卻招來了女生宿舍樓下的看門大媽,兜頭一句話就把老五打擊的不輕:「小同學,別彈了。你對的那一溜兒窗戶可是藝術系的女生,就你這兩下子還來顯派?上次有個英國留學生在這裡彈了一晚上,結果就換來一盆涼水……」 從那次以後,老五絕口不提愛情,連心愛的吉它也收了起來,再不肯輕易示人。 不過帥哥依然還是保留著自己最浪漫的夢,只不過更善於用一個上品文士的形象來包裝自己罷了;可以證明這點的是某次朱小花問他:「老五啊,你這麼羅曼蒂克的浪漫人兒,咋就跑來學醫了呢,你怎麼都該往文學院裡扎啊?那裡面的妹紙多有氣質啊?」 周易也道:「就是就是,文學院不是李清照就是蔡文姬,那要是泡上一個,就能跟你文詞呼應、琴瑟和諧了,到時候紅袖添香蘭心暖偎,得羨慕死多少人哦?」 在那個清蔥歲月裡,哥幾個的話題不是女人就是女孩,就算是相互打趣,那也是離不開這兩個永恆的主題,周易也揍性著呢。 每當遇到哥幾個這樣問,小帥哥左柱總是會輕笑一聲,以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語氣吟道:「長安街頭公卿子,幾回樓上招紅袖?既是蘭生有慧骨,哪得落入凡人家……」 於是哥幾個就大眼瞪小眼了,然後個個後悔不迭;這是因為每當純爺們兒這樣落寞的吟過後,第二天他是肯定要翹課的;本來翹課也沒啥,人生沒有翹課,青春還是青春麼?可純爺們兒一翹課那就連飯堂也不肯去,他們還得屁顛屁顛地把飯給丫打來;給丫打個飯本來也不算啥,可這丫還不給飯票啊…… 從那以後,哥幾個都不敢輕易打趣帥哥了,因為這代價可是四喜丸子紅燒肉,外加半斤大米飯呢。 吃著白飯紅肉,帥哥左柱才心情愉快地解開了哥幾個心中的疑惑:「哥的理想是愛琴海……那個童話的搖籃、浪漫的滋生地、人魚公主的故鄉,你們這幾個粗坯怎麼可能明白呢?」 哥幾個頓時恍然大悟。也是,聽說老五的親爸爸就是個海員,這對大海的嚮往估計是他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他這是準備先學醫再混個隨船醫生啊? 高,實在是高!這可比做苦逼海員要舒服多了,在船上那也是地位超然,要是有海員妹紙,醫生還能出於職業的需要給予其近距離的關懷……想想吧,乘著21世界的泰坦尼克,在蔚藍色的愛琴海面上,在燦爛的陽光下,為穿著水手服的妹紙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回頭妹紙還得含笑三克油,這就是他娘的水上職業色狼啊…… 回想到這裡,周易頓時打了個激靈:「小花,不會是……」 「放心吧,就算老五想要來一把泰坦尼克的浪漫,他那條破船上也得有露絲啊?」 朱小花嘿嘿地笑起來:「是老五的小心肝,咱那弟妹生了啥心理病。所以老五才請了大假,說是要陪媳婦兒做啥療養呢,要不是因為這,估計還聯繫不上他……」 左柱是在一艘豪華郵輪上做駐船醫生,這郵輪也不是給郵局送信的,而是用來載著那些有錢人環遊世界尋找浪漫的。一旦出海,不是在大西洋就是在太平洋,因此要聯繫上他是千難萬難,周易給他打過幾個電話都是無法接通。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經歷,一時聯繫不上柳絮時周易也沒怎麼著急。他甚至給柳絮充過話費,結果也是一樣,估計柳絮也是貓在了信號不好的山區深處;他拜託張釗查詢柳絮的信息,其實就是想知道她跟葉子究竟在哪裡,也省得自己猜測。 「心理病,哪種心理病?」朱小花大學階段基本靠混,說是醫科畢業,其實能分清熱傷風和風寒就不錯了,所以周易更要問清楚。 「據說是一種啥社交恐懼症,平時宅在家裡就一切正常,一旦到了公眾場合就抓瞎發病……」朱小花回憶了半天才道。 「socialphobia?」 周易眉頭一皺:「行了,我知道了;先掛了吧,我得給老五打個電話。」 接通了左柱的電話後,周易就說了一句話:「老五,你立刻帶上弟妹到我這裡來。弟妹這病不是療養和到處旅遊就能解決的,她這病我能治,最多兩個月,還你個健康活潑的媳婦;到時候別說是普通的社交,你讓她去電視台選秀都沒問題。」 「老三,我信你。小花說你在鄉下做了農家翁,不奉天子詔、閒看靜雲起,我剛才還計劃著第一站就去你那兒呢。」 帥哥就是個文采風流的人兒,都這會兒了,還拽著文呢…… 通完電話後,周易等到12點鐘才走出別墅,在門前新種植的兩畝紫竹前站起了子樁。站子午樁對練家的要求不高,既不要打熬筋骨,也不像某些內家功那樣要複雜無比的存想,可對環境的要求比較高,至少也得接地氣才行;周易花大價錢從南方特別購買了這兩畝紫竹,也是聽說這東西有靈性,就算是南海普陀的觀世音菩薩都喜歡它,於是也附庸風雅了一回。 也不知道是系統升級了的原因,還是這紫竹林確實有效,周易鬆鬆垮垮地剛站定不久,就感覺一股股比之前要強烈許多的熱氣從四肢百骸中冒出,在體內運轉了一周後,居然全數匯入了丹田。 此刻已是中秋,老爸老媽的玩心太大,還賴在法國二姐那邊不肯回來,把周易一個苦孩子扔在了這裡;每逢佳節倍思親,周易現在是心蕭蕭兮身寒冷,要尋親兮卻又懶得動,這一下內氣歸於丹田,卻是溫暖無比,恰似在羅裘香被之中虎抱香噴噴火熱熱的小嬌娘,頓時讓他舒服地閉上了雙眼,竟然就這樣半醒半睡地一直站了下去…… 在恍惚之間,周易進入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狀態,只覺週身溫暖、如沐春風,就連耳目也變得比平時靈敏了近倍,雖然達不到YY小說中描述的『十里之內,可聞蟻聚蟲鳴之聲』,卻真的聽到了輕風過耳帶來的陣陣迴響和輕微的竹嘯之聲。 這一刻,周易感覺自己距離大自然、距離這個世界最本質的東西似乎更近了一步,也讓他更加地鍾愛雲水山這方天地了。 人與自然,本來就該以這種方式交流、共存啊…… 第074章 顧知味的胃口 魯省周南市古稱『濟州』,五行有水,不但出好水、也出好酒;有了這兩樣東西打基礎,便造就了無數『俱往矣數天下吃貨,還看今朝』的風流人物。 說這裡是老饕的子宮、美食家的搖籃,那真是再貼切也不過了。 白馬過洞洞、時光如換妹,歷經動盪變幻的周南市如今改變了許多,連突突泉眼下都像個年過花甲的鰥夫,再咋樣咬牙使勁兒,也擠不出多少水份來;可這吃貨輩出的調調兒,還是沒咋變。 至少有顧知味顧老頭兒為首的這幫老饕在,就足以鎮壓周南食界的氣運,保得魯菜地位不失! 日光透過籬笆牆,照耀在四合院的青石地面上,把顧知味的影子拉得老長。 這老頭兒穿了件帶褡褳扣的老式青皮棉襖,腳上更是早早地就套上了冬窩子,打扮的像只隨時準備貓冬的老狗熊;此刻正端坐在葡萄架下的八角石桌上,看著面前的一碟八寶粥、一碟周南市『六了居』分店的八寶醬菜,手裡握著個已經磕開了口兒的鹹鴨蛋,看樣子是要吃早點。 「小良子,東西都對麼?」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身穿名牌西裝,頭髮梳得倍兒亮,鼻樑子上架著副金絲蛤蟆鏡的頗有些領導威嚴的中年人;聽了老頭兒的問話,中年人連忙陪笑道:「放心吧爸,這些都是我親自去買的,可沒讓秘書幫忙;就是怕他找不準地方,別再不合您的口味。」 「嗯……現在的東西,可也難說啊……就說這六了居的八寶醬菜吧,你在京都吃是一個味道,到了周南的分店……嘿嘿,能有個六成就不錯了。別看你是堂堂的周南副市長,整天大魚大肉的,其實就是胡吃海塞,你能懂個啥?整天就是糟蹋自己的舌頭啊……」 顧知味歎了口氣,輕輕呷了口八寶飯,微微皺了下眉,又夾了一筷子八寶醬菜送到嘴裡,才剛嚼了一口,就『呸』地一聲吐了出來,大怒道:「什麼垃圾玩意兒,這也是人吃得麼!味道不對,根本不對!」 「爸,這是咱周南最地道的醬菜了,您這是……」 顧良有很是鬱悶,他能做到周南這個省會城市的副市長,那也是省級高官了,可以說在周南市就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情,可老爺子這事兒,卻是讓他一籌莫展。 自從老爺子應周南日報之邀,跑到雲水山區參加了個啥長桌面宴,回來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成天逼著家裡的大廚研究啥『美麗的豆腐』;結果大廚給做出來了吧,他老人家吃一口就扔,連說味道不對,最後把好不容易請來的特一級大廚都給氣走了。 本來顧良有還以為這就是個偶然事件,過上一段時間,這場『豆腐門』風波也就過去了;可萬萬沒想到,老爺子的嘴是越來越刁,吃啥啥沒味,再這樣下去,可就要威脅到身體健康了。有幾次老爺子急了,差點要自己親自動手,還是顧良有好說歹說才勸了下來,這可不是說笑的,老爹年齡大了,那手抖得拿菜刀都拿不穩,這哪能自己做飯啊? 顧良有母親去的早,是老爺子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他感念父親恩深,本來就是個大孝子;更何況官場上最講的也是個孝道,你手上不乾淨、甚至搞搞辦公室戀情養個三兒四兒的都沒啥,這些都屬於小節;可如果不孝,那結果就是人人避而遠之,這倒不是說官場上的都是大孝子,而是仕途有風險,交友需謹慎,交友首先看啥,就是這個孝道! 所以在公在私,顧良有對老爺子的『病情』都不敢等閒視之。前段時間甚至放下了緊要的公事,專程陪著老爺子去京都換口味,別說,京都一些老字號的菜色老爺子還能勉強入口,算是暫時恢復了正常。 可誰想這回來沒兩天,老爺子的毛病就又犯了,吃啥啥不香,一惱起來就摔碟子砸碗的,顧良有能不急嗎?總不能讓老爺子長住京都吧,那樣政壇上的競爭對手又會有了攻擊他的口實,上網買?等快遞送過來味道也都變了,老爺子那口條可不是好忽悠的…… 「爸,您說的那三美豆腐不就是雲水山的廚子做的麼?大不了我派人把他請來,他要是敢不來,綁也給他綁了來!」 顧良有這個恨啊……都是這雲水山的豆腐廚子給鬧的,這不是給領導添亂麼? 「你別瞎搞,否則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每次顧良有一說這話,老爺子就吹鬍子瞪眼,然後諄諄告誡他道,人家洪師傅是求道者,是當今食界難得的真誠啊!你敢去打擾人家,我……我死給你看! 現在顧老爺子就是洪師傅的鐵桿粉絲,誰敢去騷擾洪師傅,他就能跟誰玩兒命! 「就一個廚子而已,爸您這是何苦呢……」 顧良有簡直無法理解老爺子的想法。在他看來,幹部領導群眾,群眾就應該應幹部之急、解幹部之憂、為了大利益捨棄小利益、個人讓位於集體、集體讓位於國家,這才是有良知的好『公民』麼?可是這個姓洪的居然把老爺子勾搭成這樣,他是想想就來氣! 「喲,顧叔叔您這是怎麼了?顧爺爺的胃口還沒打開呢……」 父子倆正各愁自家事,就聽一聲嬌笑傳來,麗影閃動,院子裡進來個大姑娘。 正是楊彩這個美女吃貨。 楊彩家跟顧家是世交。在場面上,她跟顧老爺子都以評委的身份出席,就稱呼他『老爺子』,可到了私下裡,那就得按輩分叫聲爺爺。 「是楊彩啊?你來的正好,上次你不是也去過雲水山麼?你倒是說說,你顧爺爺是不是想不開啊,不就是個廚子麼?叔要把他請來做家廚,你顧爺爺非得說那是『求道者』,現在都新社會了,還有啥道不道的?」 在楊彩面前,顧良有也不擺領導架子,說起話來就像是一家人在聊天。 「咯……這就是顧叔您這個大市長不明白啦。那位洪師傅的手藝啊……嘖嘖……」楊彩情不自禁地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看得顧良有都是一呆:「真是了不得呢,而且他明明有這樣高明的廚藝,卻還是窩在山裡淡泊名利,這真的是在求道;顧爺爺說的沒錯,我們不該去打擾人家的……」 「你看你看,人家一個小姑娘都比你明白事理,你還副市長呢。」 這一下顧老頭兒更是得理了。當著楊彩的面,抨擊起兒子來不遺餘力。 「哎……爸您對成了吧?楊彩啊,你既然跟我爸一個鼻孔出氣兒,那就勸他老人家多吃幾口吧,我還有個會,得先走了。」 顧良有眼睛一轉,這就要拿楊彩當免費的義工。 「不用勸,我保證顧爺爺會立刻食慾大開,吃嘛嘛香。」 楊彩神秘地一笑,揚了揚手裡的小坤包。 「小丫頭的口氣還挺大,不是忽悠你顧叔的吧?」 顧良有本來準備轉身走了,一聽這話忍不住又轉回身來,好奇地看著楊彩。 「嘿嘿,『天上牌』醃蘿蔔到,顧爺爺食慾不開,更待何時!」 楊彩得意洋洋地從坤包內取出個小玻璃罐,跟獻寶一樣地放在了顧知味面前的八角石桌上。 「天上牌醃蘿蔔,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段時間為了幫顧老爺子打開胃口,顧良有帶他去了京都,自然不知道關於天上牌醃蘿蔔的事情。周南日報的影響力畢竟只在魯、蘇兩省,還夠不到京都…… 第075章 米米熟了 「前不久,楚都的長今飯店挑戰剛剛升級為五星酒店的老地方,我和常老被邀請去做了評委……」 楊彩笑著講述了『天上牌』醃蘿蔔的豐功偉績。說到精彩之處,莫說是顧知味這個老吃貨了,就連顧良有這個一慣嚴肅的大領導,也不由露出饞涎欲滴的樣子。 當楊彩打開玻璃小罐,被他嗅到了那股鮮辣鹹香的妙味後,這貨明明是吃過了早點的,卻硬是厚著臉皮坐到了顧老爺子對面,伸出祿山之爪捻了片蘿蔔送入口中。 「嗯!」 只是嚼了一下,顧良友的臉色就變了,他敢用五毛錢打賭,就算是周南市『小天上人間』出品的妹乳鮮鮑,也遠遠不如這醃蘿蔔的口感,就更別說這醃蘿蔔中的無限妙味真的只應天上有了。 顧知味比他還快,早就已經一塊蘿蔔下肚,頓時老眼發亮食慾大開。這一塊醃蘿蔔,竟是讓他滿口生津,就著這蘿蔔下飯,再難喝的粥都成了皇城南水宮出產的精品。 老爺子興致勃勃地喝了兩大口稀飯,本想再夾塊蘿蔔吃吃,忽然見到兒子竟然跑到廚房盛了碗八寶粥坐在了自己對面,正兩眼放光地盯著這一小罐天上牌蘿蔔;頓時警惕之心大起,一把將玻璃罐抓到自己懷裡,瞪起眼道:「你不是吃過了麼?這麼晚了還不走,別再耽誤了開會。」 「看您老說的,吃塊蘿蔔能耽誤多少時間啊?再說了,我是領導,只有晚去的規矩、哪有早去的道理啊?」 顧良有厚著臉皮死賴著不肯走:「爸,讓我再吃一塊?」 「不行!」 顧知味一把將醃菜罐抱在了手裡,老臉漲紅著道:「這醃菜可不是凡品,你爹我今後的日子可就指著它下飯了,你吃了就是糟蹋,你……你還敢不孝麼?」 「行,我不吃了還不成麼?」顧良友哭笑不得地道:「不就是一罐醃菜麼,回頭我給您老多買些就是了。楊彩啊,你這是從哪家超市買的,怎麼連個正規包裝都沒有?這樣吧,你幫顧叔多買幾罐回來吧……」 「喲,顧叔您當是買大白菜呢,要多少有多少?」 楊彩笑著搖頭道:「這可是老地方限量出售的看家醃菜,價格都被炒到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斤了,比鮑魚還貴呢。」 「嗯,貴是貴了點,不過確實值這個價錢……」顧良有看了眼被老爹抱在懷裡的玻璃小罐,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回頭叔給你錢,你受累幫我買個十幾斤回來。」剛才雖然只吃了一塊,他就有些迷上這醃蘿蔔了,八千元一斤對於升斗小民來說是挺嚇人的,可對他這個副省級來說,也算不了什麼。 「現在可沒有了,據老地方說已經斷貨了。」楊彩搖頭道:「這醃蘿蔔本來就是老地方的美食顧問做的,人家可不是醬菜廠,醃製的數量有限;我要不是因為在專欄上幫老地方宣傳,可也得不到呢。這一罐是我專為顧爺爺留的,其餘的不是讓常老、孫老和雲老他們分光了,就是讓我自己吃了……」 「哎呀!真是糟蹋了,糟蹋了好東西啊!」 顧知味本來還滿懷希望地看著楊彩,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心疼地頓足捶胸:「你糊塗啊丫頭!老常也就算了,怎麼說也是編纂過《天下菜譜》的半拉內行;老雲和老孫那就是兩個業餘選手啊?把這蘿蔔給他們吃,那不是糟蹋了麼……」 老爺子一急,連業餘選手都出來了,看著楊彩那就是恨鐵不成鋼,心說你應該都給顧爺爺我留著啊?怎麼把好東西到處亂撒,我算是白疼你了! 「爸,您不用著急,老地方的美食顧問不是會醃這蘿蔔麼?我……我派人去拜訪拜訪他,讓他也幫咱醃一些。」 顧良有這次學聰明了,話說的非常客氣,生怕老爺子又瞪眼說教。 「顧叔您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楊彩笑道:「我都問過好幾次了,老地方就是不肯洩露這位美食顧問的身份……不過嘛,嘿嘿嘿……」 這妞兒忽然一陣陰笑,就像一隻準備去偷雞的小狐狸。 …… 老五左柱來了電話,本來他跟媳婦兒是準備趕在中秋節前來周易這裡相聚的,既然周易拍了胸脯說能治好他媳婦兒的社交恐懼症,那不如等過了節再說,不然光是治療就得兩個月,跑來跑去的也不方便。 周易無語,自己是耍單耍的連中秋節都快忘記了。接完老五的電話後,就給在法國的老爸老媽打了電話,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那個洋毛子二姐夫發揮了一把餘熱,二姐居然再次珠胎暗結,只是不知道這次的寶寶是華夏色彩更濃厚、還是會偏著法國大雞,二老顯然期望是前者。 有了這麼大的喜事,老爸老媽是肯定不會回來過節了,也只能在電話裡天涯共此時、千里共嬋娟了。周易又給在海都的大姐打了電話,大姐前段時間還鬧著要離婚來著,如今一問卻是和好了,還說要找個時間補過蜜月云云,看來是蜜裡調油,也顧不上他這一畝三分地兒了。 大姐倒是問了周易是不是去海都過節,周易想了想還是說算了。中秋也不是大春節,而且也沒聽說過有小舅子跑姐夫家過的,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在海都三流醫院工作的姐夫是個一分錢都能掰成兩半花的當代嚴監生,還是甭給他添堵了。 這個中秋節,周易是注定要跟雲水山的鄉親們一起樂呵了,總算雲水山也還在魯省範圍,不算人離鄉賤,也沒多少傷春悲秋的情緒。周易就這點好,雖然有時候也會扮演一把哲人,本質上還是揍性、慵懶、神經略粗。不像老五左柱,那就是個當代的悲情才子,要是擱在古時候,都能嘔血泣詩;要是擱在女人堆兒裡,就是個小林黛玉…… 節前有兩件好事,一是綠翠香積成熟了;周易也沒用聯合收割機,硬是靠著彪悍的體力,將稻子全部收割晾曬,脫粒成米,寶貝一樣地藏進了地下室。 這兩畝地產了一千三百多斤,有了綠翠香積這樣的異種好米,只需要按照幾十比一的比例摻進其它糧食中,哪怕是一般的釀酒匠人,也能弄出蓋壓精品五糧液或者啥天價茅~台的好酒來,更不用說周易還有一件九級妙物兒,隨時都能化身為當代『酒神』。 對此周易自己也是非常期待的,綠翠香積和將來釀出的好酒都會留給自己享用,這是絕對不能賣的。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按照系統中的說明,綠翠香積居然無法留種,就是勉強留了,也培育不出秧苗來;這種坑爹的設定讓人欲哭無淚,意味著他只要想吃點好米,就得大把花錢,被系統長期地剝削下去…… 第二件好事是二癩子的頭髮總算有眉目了。周易雖然沒能成功激發系統對應的氣功技能,可那晚在紫竹林前的突破,讓他總算聚集起了可供短時間運用『九級氣脈手』的內氣。在九級氣脈手的查脈之下,終於被他發現了華醫學中懸而不決、玄而又玄的『陰陽正邪』理論是確實存在的。 按照華醫的理論,人體為一小周天,也有五行運轉陰陽調和,正氣上揚則百病不生,一切病症,無非濕邪;可這種理論玄而又玄,根本無法驗證,別說是西醫了,就連一些華醫自己都半信半疑。周易此前為二癩子診脈時,因為無法運用『九級氣脈手』,因此只能從脈形脈勢入手,得出的結論自然也無法深入腠裡,尋找到真正的病源。 如今有了內氣輔助,周易很快就發現二癩子體內有一股邪氣流轉,潛伏在身體深處。只是二癩子的身體素質較好,這股邪氣才無法滲入五臟六腑、正經奇脈,轉而攻向天庭靈台,造成了大面積的脫髮。 找到了病因,周易就有一百種方法為二癩子扶正祛邪,如今已經開始施治了。二癩子那光禿禿的腦袋上,也開始出現了青□□的頭髮碴子,喜得這貨整天在村裡躥來躥去,見人就說俺周叔就要把俺的病治好了,俺這次肯定能找到媳婦兒,鄉親們就都笑著說,有小周醫生在,那是咱們的福氣咧…… 如今的周易,已經是完全融入了雲水村;在鄉親們眼中,小周醫生就像是自己的家人和兄弟一樣親切。 第076章 周易的面案功夫 外國的月亮未必都比華夏的好,可這雲水山區的月色,還真就比城市裡的月光清亮了許多。 到了八月十五這天,一輪玉盤早早地就爬上了天空,照耀著芳霖波面,片片玉輝播撒下來,整個雲水山區都籠罩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恍惚間真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身在天上,還是仍在凡間。 賞月觀玉兔、扎堆兒笑嫦娥、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可比看啥ccav的中秋晚會要應景兒的多了。只是城市裡污濁的天空模糊了月光、浮躁的心情也讓人再也不肯坐下來靜靜地品味一片月光、落一身幽影、注入一份甜蜜、靜謐的心情。 在這個工業高速發展、物慾橫流、寧願在寶馬車上哭泣,也不肯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雙手輕攬在愛人腰間,享受一份清新純潔戀情的現實社會中;人的真心真情真性,早就穿上了厚厚的裝甲,卻丟棄了最為寶貴的那份純真…… 像古人一樣安安靜靜地賞一回月,聽聽老輩兒講述那些或許在年輕人看來無法理解甚至是滑稽可笑的過往事情,有時真的需要一點智慧,一些感悟,一份對人生的理解。 平日裡一到了夜晚就會變得非常安靜的劍馬湖上,此刻已經變得異常喧囂起來。 雲水山的風水靈氣、美麗傳說、都是圍繞著這三萬畝湖面而來的;若是說華夏的母親河是黃河長江,那就是劍馬湖的乳汁養育了這一方水土、一方靈傑。因此每到中秋,家家戶戶都會架上自家大小不一的船隻,臨湖賞月,共拜月神。 雲水村、上下閘村、六里樓子村,上千戶人家足足有七八百條漁船;這會兒都在船頭船尾掛上了大紅燈籠、船頭擺上拜月的香案、甲板上放置了桌椅板凳,一家人歡聚其上,就等著子時月掛中天的那一刻到來。 周易這個『外來戶』也早早地被李元芳請到了船上,算上二癩子和李元芳的老父親,和李元芳從城裡趕回來的兒子,總共是六個人。坐定了以後,二癩子就撐起漁船向湖中駛去,看看到了雲水村的船搭圈子,才找了個位置下了錨,附近的船隻立即拋過木搭板子,將李元芳家的這條船也加了進來。 這樣每村每戶的漁船都用木搭板子連接,不但可以方便彼此交好的人家相互搭訕、喝酒,還能保障安全;萬一要是湖上湧了浪,幾百條船聚在一起,也能如履平地。 周易坐在船上,早就看得目不暇接,慶幸自己沒有頭腦一熱買了機票飛去法國,否則真會錯過這平生難得一見的熱鬧場面了。 此刻湖面被照得一片通明,很多魚兒被燈光吸引,都在船頭船尾聚集著;孩子們歡笑著將一把把面渣子扔了下去,頓時引得萬魚攛動,爭相來食;有些性子急的,甚至還會跳出水面……大人們此時是絕不會去呵斥孩子浪費糧食的,只是笑嘻嘻地看著,鼓勵著自家孩子多扔一些,看看誰能引出魚兒跳龍門。 二癩子抖起了機靈,手裡拿著一個魚網,每當見到有魚兒跳出水面,就是一網下去,沒一會兒,居然被他弄了七八條草魚;李家婆娘笑嘻嘻地接過來,迅速剝洗乾淨將魚下了鍋,這才是真正的鮮魚鮮做,用的也是跟周易一樣的手法,湖水燉湖魚。 此刻每家漁船的甲板上,都一字排開了三口大鍋,一口用來擺佈月餅、一口用來擺佈紅肉蔬菜啥的、還有一口就是專門用來擺佈湖鮮。山裡人吃不起鮑參翅肚,有的就是大肉湖鮮,那肉是自家養的活力豬、那魚就是現撈的野魚,就這兩樣,在城裡花多少錢也未必能吃到真玩意兒! 李家婆娘燉上了紅燒肉和湖魚後,就擺弄起香案來。山裡人素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習俗,因此船上的爺們兒只顧喝茶聊天,任由她一個人去忙活;周易看得不忍,就湊過去要幫忙,卻被李家婆娘打了一下手背,白了他一眼道:「一邊呆著去!爺們兒拜啥嫦娥娘子?當心將來找不到媳婦兒,就是找到了,遲早也扔下你一個人奔月去了……」 這種迷信中卻又透著一股憨樸味道的說辭,讓周易先是一愣,跟著就啞然失笑:「咋,男人還不能拜啊?」 「當然不能拜了,老弟,過來抽根煙吧……」 李元芳今天很稀罕地沒拿旱煙,一把將周易拉回桌旁,抽了根煙卷兒遞過來道:「在咱山裡人看來,爺們兒拜嫦娥娘子那可是要倒霉的。你看這個娘子不就被鎖在月亮上了?那是因為啊,她對丈夫不忠……咱這裡的娘們兒拜她,那也是要時刻提醒自己,要對自家男人忠誠,不然就會落得跟她一個下場,你說你一個漢子跟著起啥哄啊?當心那月亮裡的小騷娘們兒把你的魂給勾了去,落個天蓬元帥一樣的下場……」 「還有這說道啊?」 周易聽得哭笑不得。這樣的習俗背後,透著對女性的歧視和迷信,他自然是不能認同的;不過卻也體現出山民們嫉惡如仇光棍兒眼裡不揉沙子的淳樸本性,卻又讓他看著可愛,一時倒讓他很難評價這算是惡習還是良俗了…… 等一家家的女人都拜完了月神嫦娥娘子,真正的熱鬧場面就到了。 只見家家都扯出了個面案來,老少爺們兒婆娘齊齊上陣,揉面的揉面、切劑子的切劑子、調餡兒料的調餡兒料,包好了一個個圓乎乎的月餅胚子,用月餅模子一壓,一塊塊月餅就可以進鍋了。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正好吃著剛出鍋的熱呼呼香噴噴的月餅,賞月作耍子,全村老少同樂呵。 周易也忍不住手癢,搶過麵團揉了起來,起初李家婆娘還擔心他給弄瞎了,可當看到他的手法,頓時就是一聲驚呼:「哎呦,大兄弟你這手法可真是花哨呢,比洪師父那個老鰥……還純熟,你在家裡也常擺弄案板啊?」 周易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將廚神級別的白案功夫展現了出來。那團面在他手中就如銀盤般飛舞,用手一轉,麵團就在空中平伸開來,彷彿銀盤也似,隨意掏、拉、扯、捏、揉、甩,簡直就跟變魔術一樣。就這手藝,別說是李家婆娘,就是十幾年功夫的麵點師傅看了也得傻眼…… 第077章 中秋蟹正肥 周易迅速和好了面,往桌上一扔,麵團發出『砰』的一聲,彈起來老高。李家婆娘頓時看得嘖嘖稱歎:「大兄弟真是把和面的好手呢,用這面蒸出月餅來,一定個頂個兒的好吃。」 「呵呵,周老弟的本事只怕還沒有全都露出來呢,眼下這不過就是牛刀拉雞子,你就一驚一咋地,要是拿出更多的本事,還不驚掉了你的魂兒?」 李元芳卻是哈哈大笑,話裡有話。李家小子也知道自己的婚房是周易出手幫忙搞定的,藉著這個機會,也跟著誇獎了幾句。 「呵呵,嫂子和元芳大哥過獎了。我就是愛吃個麵食,熟能生巧罷了,哪裡有元芳大哥說的那麼懸乎呢?」 周易嘿嘿笑著看了李元芳一眼:「而且前段時間我住在敬老院裡,也跟著洪師傅學了幾天廚藝,不然哪能有這樣的手藝?」 這話倒是有的,不過應該反過來說才對。洪師傅估計也是知道明師難求,蒙他指點了幾次後,更是死乞白賴地非要拜在他門下;周易起先也是拒絕的,可架不住四十多的一個老光棍整天地在自己面前撒嬌賣萌的,終於心一軟,收他做了個記名弟子。 不過周易也是有條件的,第一不准他說是自己的弟子,而且對外還得顛倒黑白厚起臉皮硬說自己是他的學生;第二要學廚藝就要奈得住寂寞吃得起苦,先考驗三個月,專門負責金洋洋的飲食,其實也簡單,就是那大骨頭棒子燉蘿蔔…… 如今被李元芳懷疑,周易自然想都不想就把洪師傅這面擋箭牌拿了出來。李元芳扁了扁嘴,嘿嘿笑道:「我說呢,怪不得周老弟細皮嫩肉的一個人,和起面來卻是個好把式,原來是洪師傅教的,嘿嘿嘿……」 在0點前一刻,家家戶戶的月餅都出了鍋,山民們將準備好的菜餚都端上了桌,卻沒有開吃的意思,過了幾分鐘,水面上傳來一陣陣鑼聲,卻是正頭戲摸蟹大賽開始了。 中秋時節,正是蟹肥時。所謂的有酒無蟹吃不會、有蟹無酒不會吃;這會兒家家戶戶都打開了月前釀製的桂花酒,沒螃蟹?那就當場抓! 到了這個時節,劍馬湖有的是秋蟹,尤其是到了子時前後,這些肥蟹都躲向了淺水區的石縫內、有的甚至直接就跑上了沙灘、岸邊。一個半大小子拿著手電和麻袋摸過去,半個小時就能抓到十幾斤,而且只只都是滿黃滿殼、碗口大的蟹王,那玩意兒吃起來,一咬一口油,能鮮死個人,不吃到拉肚子都不能罷手啊…… 在山裡人看來,螃蟹這東西是挺沒出息的,魚兒能暢遊大江大湖、躍過顯門就化龍,可這貨白白頂了一身硬殼,整天價躲在石頭縫裡不出頭;山裡的娃兒本來見識就淺,咋也不能學了這份窩囊,因此每年中秋笑過了嫦娥之後,就會發起抓螃蟹活動,既歡樂又有教育意義,每家桌子上還多了份湖鮮,最是應時應景兒。 銅鑼一響,各家各戶就把船搖向了劍馬湖西面的淺石灘,這片石灘號稱有百孔千洞,是出螃蟹最多的地方。一些青壯小子、甚至還有年輕姑娘、剛入學的小孩子,居然都不懼水涼,紛紛跳下了船,在石灘上比賽起摸螃蟹來;這可是出風頭的時候,有一年也是中秋摸蟹大賽,一個上閘村的小子得了第一,結果就被整個上閘村最漂亮的姑娘相中了,成了一段佳話…… 二癩子前些日子相親又不出意外地失敗了,想到這段故事,他比誰都來勁兒。沒等船靠近岸邊,就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正要向淺石灘游去,就聽身邊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和『撲通』的落水聲,卻是六里樓子村的一條漁船上,掉下來了個花不溜丟的大姑娘。 「救命啊!」 淺石灘附近雖然是淺水區,可這水下也備不住就有個深坑窩漩什麼的。這姑娘的運氣顯然不咋樣,到了水裡一冒頭,就又沉了下去,他家的船上又只有幾個女人,都是急得團團亂轉。 「不好,水太涼,這姑娘肯定是抽筋了!」 水邊生長大的人不可能不會水,而且剛才姑娘那一下露頭顯然是踩住了水的,只是跟著突然下降,這肯定就是抽筋了。周易看得目光一緊,正要跳下去救人,卻見二癩子一個猛子紮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托著姑娘浮上了水面。 這會兒許多家的漁船才趕了過來,看到落水的姑娘已經被救,人人都鬆了一口氣,就有人打趣起二癩子來:「哎喲,癩子你行啊?摸螃蟹還順手救了個大姑娘;讓俺看看,俺的娘!還是六里樓子村的大美妞兒魏淑芬呢……癩子,你這是桃花運到了啊……」 二癩子手托著人家姑娘的屁股,就彷彿托住一條白花花的大魚,一面踩著水保持身體不沉,一面憨聲憨氣地道:「你們莫瞎扯,俺這就是救人呢……」嘴裡說著,手還在魏淑芬的屁股蛋子上揉搓了幾下,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周易看得差點噴飯。誰說二癩子傻了?這不是挺知道抓住機遇力爭上游的麼?只是這貨有點彪呼呼的,也不怕嚇壞了人家大姑娘。 在無數人的起哄聲中、在六里樓子村一眾未婚男青年嫉恨的目光中,二癩子托著姑娘爬上了自家的船道:「周叔,你快給她看看。」 周易給姑娘診了下脈,笑道:「沒啥大不了的,回去喝碗薑湯就沒事兒了。」 「謝謝周醫生……」這段時間周易的名聲大噪,附近幾個村子也有不少慕名找他看病的;對這些淳樸的山民,周易是從不拒絕,早就得了個『雲水華佗』的綽號,魏淑芬當然也是認識他的。 「行了,別謝我了。要謝就謝謝李鐵娃吧……」 周易指著二癩子笑道,二癩子也不容易,自己可不能貪天之功啊。 「鐵娃,謝謝你。」魏淑芬瞥了二癩子一眼,臉蛋居然有點兒紅。周易偷眼一看,心說行啊,這次有門兒…… 轟轟烈烈的摸螃蟹比賽結束了,各家各戶的漁船再次聯結起來,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個個圈子,一時之間,圈內圈外都是明月,臨州西湖的三潭印月與之相比都要弱爆了。 一隻隻螃蟹被洗淨下了鍋,可各家各戶的小子和姑娘們卻並不安生,都跑到船頭甲板上站著,對唱起了山歌,把氣氛瞬間就推向了高潮。 自古明月最妨情……更何況都是些未婚的大小子大姑娘?一曲曲或是有譜或是沒譜,或是從電視上學來或是自創的山歌在湖面上飄蕩著,有些唱到了癢處,讓很多老頭兒老太太都忍不住要臉紅。 可臉紅歸臉紅,還是忍不住要聽。年輕人唱的是青春,老年人則是回味著青春,回憶著那年的水、那年的月,那年的他和她……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就連周易都聽得有些癡了。不知為啥,居然又想起了柳絮,想起了那晚從跳蚤市場歸來時,月亮雖然沒有今天的大、今天的圓,卻讓自己久久難忘,難忘那夜的月半彎…… 第078章 琴棋書畫之琴藝副職業 「叮,系統副職業——琴藝激活,請問是否選擇打開……」 周易正在迷醉之中,系統提示音竟然在此刻再次響起! 系統中有四大文雅職業,分為琴、棋、書、畫;正是陶冶性情、裝逼唬人之必備技能。尤其是要做一名當代的隱士清流,如果不懂這些玩意兒,那簡直就能讓人笑掉大牙。你看古來但凡頂著個『名士』頭銜的,嵇康也罷、孔明也好,哪一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唬起人來一愣一愣?尤其是諸葛武侯他老人家,要不是會彈幾下,還擺個毛的空城計?早被活司馬弄成死孔明了…… 對這四項職業,周易雖然不像對醫術、廚藝、種植等技能那般的渴望,卻也是頗感興趣,只可惜一直不能成功激發,要他用九級妙物兒來開啟又捨不得,因此一直都是能看不能用,饞得不行。 沒想到平日在電視上聽了多少歌星歌後的『名曲』都未能激發這項副職業,今天居然在鄉親們的山歌對唱中被激發了……是因為這裡的歌聲更為真誠麼? 周易現在也沒時間去找原因了,仔細查看起了『琴藝』副職業的說明。 原來所謂『琴藝』並非只是指的彈琴撫箏,而是包括了『吹奏樂』『彈奏樂』『打擊樂』『歌藝』『樂曲創作』等多項內容,就如同廚藝和醫術等副職業一樣,也可以升級到九級大圓滿,成為『樂神』! 周易看了下升級說明。琴藝升級到一級,需要根骨兩點、體悟兩點、智慧兩點,自己如今已經將基礎功法升級到了二級,需要的點數是足夠了,而且這種常規升級也不會消耗基礎屬性點,不會影響到將來升級其它職業。 因此周易想都沒想就選擇了升級,琴藝升到一級後,升級需求則變成了根骨五點、體悟五點、智慧五點,基礎屬性點數仍然夠用,於是又順利將琴藝升到了二級。 可當琴藝升到了二級後,周易的基礎屬性點就達不到升級要求了。三級琴藝需要的三類基礎屬性點居然都是八點,估計要等到他的基礎功夫靈根仙體也到達三級才夠應用。 周易看了下基礎功夫下方的升級數值,226/500。距離上次系統升級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再加上他利用副職業獲取的技能點,才不過226個;要按這個速度,恐怕他還得一個多月才能將基礎功法升到三級,這也太慢了些。 習慣了一下就把職業弄到九級大圓滿的周易,對這種緩慢的升級方式自然無法滿意,於是查看起靠九級妙物支持激發的兩大副職業,種植和畜牧來。 這兩大副職業的後面,都帶有一個九級妙物兒的標誌,說明該職業是靠道具支持的;而且比廚藝、醫術這種循正途得到的副職業多了一項數據,就是基礎屬性點的積累數值。 這是九級妙物兒的最大特點,使用它打開的副職業,雖然要消耗那一萬點數,卻比循正途打開的副職業多了一項基礎屬性點積累的功能;比如廚藝和醫術只是能得到升級潛力點,而種植和畜牧卻可以額外得到基礎屬性點,就如同周易當初得到的那個新手禮盒中的100屬性點一樣,可以直接升級某項職業!雖然只是一次性的,不能和升級基礎功法後得到的基礎屬性點同日而語,但是用來升級副職業,卻是極為得心應手。 周易查看了一下,種植職業下面,已經累積了35基礎屬性點;而在畜牧職業下,居然累積了45基礎屬性點,加起來足足有80個基礎屬性點。這兩大被九級妙物兒激發的副職業,雖然獲得升級潛能點的速度要遠遠低於廚藝和醫術,但是獲得基礎屬性點的速度卻是讓人咂舌,這恐怕才是九級妙物兒這種逆天道具的真正作用,說它是作弊器也不為過。 讓周易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畜牧職業獲得的基礎屬性點居然超過了種植職業所得。 這不科學啊?自己可是勤勤懇懇的種莊稼拔蘿蔔收稻子,畜牧方面除了金洋洋外,還真沒啥建樹,難道說收服了一個金洋洋,就可以得到這麼多的基礎屬性點麼? 周易也懶得多想,他現在關心的是這80個基礎屬性點能把琴藝升到幾級。當初把廚藝升到九級大圓滿,也不過才消耗了100個基礎屬性點,而且那還是從0級開始的,如今他已經將琴藝升到了二級,又有80個基礎屬性點可供他使用『打包升級』方式升級,按說升到九級大圓滿應該差不多。可問題是琴藝這個副職業明顯比當初的廚藝要複雜一些,需要涉及根骨、體悟和智慧三項基本屬性,水漲船高,自然需要的基礎屬性點也會增加。 「叮,如選擇打包升級模式,目前積累的屬性點可供升至八級琴藝,請問是否升級?」 系統提示音響起:「選擇打包升級方式後,如不能直接升至滿級,今後升級所需之基礎屬性點將會成倍數增加,請慎重選擇……」 周易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打包升級方式。八級琴藝……如果他想在文藝圈兒有所發展,怕是都有資格登上維也納金色大廳了,偶爾用來裝個比唬個人,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和超然地位是足夠用了。至於九級圓滿麼……慢慢來就是,等到基礎屬性點積攢夠了,再升也不遲…… 「叮!」 周易正在算計,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常規副職業已滿三項,任務系統開啟!」 怎麼,居然還有任務系統?周易頓時一愣,在他這個曾經的宅男玩家看來,這就是個半吊子系統,有職業有技能,卻沒有怪物可打、副本可刷;這樣的系統弄出任務系統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太監逛青樓,除了嘴炮還是嘴炮? 「生活環境鎖定、現場分析開啟,請選擇當前任務模式:一,最合理方式;二,最困難方式;三,最鬼馬方式……」 接下來的系統提示卻是讓周易有些期待了,原來這個系統任務並非是類似遊戲中的那些nc任務,而是要結合生活環境、現場分析得出。而且他還有選擇權利,可以在三種模式中任意選擇? 「最合理方式。」 以周易的個性,困難方式是不用考慮的,鬼馬麼?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哥們兒這麼成熟,當然要選擇合理方式了。 「叮,系統檢測結束,任務合成中……任務合成完畢……」 周易漸漸睜大了眼睛,他真是非常期待,這第一個任務會是什麼呢? 第079章 願天下光棍皆成眷屬 「環境檢測完畢,系統隨機任務生成。生成類型——合理方式,生成任務為:超級紅娘任務……請撮合現場某對情侶。成功後,即可將琴藝副職業升級至九級大圓滿……」 超級紅娘任務? 周易看了看數百名隔湖夜唱情歌,直唱得老爺爺老奶奶紅了臉、唱的月中嫦娥淚漣漣、唱的滿船滿湖上都是那媚眼兒飄啊飄,唱得一池寒水都變了滿塘春色的大男大女們,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系統還要對環境進行現場分析才能合成任務了,原來它也講究一個應時應景兒。這幸虧自己是在中秋之夜、泛舟湖上,要是身處在硝煙瀰漫的戰場,系統還不得讓自己去斬將奪旗,學學常山趙帥哥啊? 周易打了個寒顫。幸虧自己夠冷靜,本著慵懶之人一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想法,選擇了合理方式觸發任務。這要是一時頭腦不夠冷靜,選擇了困難方式,那還不得讓自己把現場的所有大男大女老頭兒老太都撮合成兩口子啊? 一想到自己塗個紅臉蛋兒、打個圓紙扇兒、頭上插朵大紅花、扭著小腰四處轉兒,遇到脾氣不好的大姑娘小伙子,沒準還得衝著自己拿腳踹……周易就慶幸不已。要低調、要中庸、要守規矩知進退,古人誠不欺我啊…… 可問題是,這紅娘可不是好做的,自己又該撮合哪一對兒呢? 就在此時,一個渾厚蒼勁、充滿了西北信天游的味道,卻咋聽咋不靠譜上道兒的聲音忽然自身邊響了起來,把毫無心理準備的周易都嚇了一哆嗦,我的媽,這誰啊? 回頭一看,二癩子正瞪著眼、挺著胸、一腳踏船頭、兩手抄褲檔,正張開大嘴吼著他瞎編胡造、荒腔走調的一首求偶歌曲。 「妹妹你坐炕頭啊……癩哥哥俺心裡頭愁啊,多少次走到你的窗下頭……你揍是不上俺的炕頭哦……哦哦……哦哦……」 就這一句,周易差點沒笑噴了。還得說是藝術來源於民間啊。別看人家二癩子平時一副彪呼呼的樣子,這歌詞兒編得也沒啥內涵,既不知道歌頌祖國,也不知道熱愛人民,卻還真是透出一股大俗既是大雅的味道來,也不知道他是咋琢磨出來的。 二癩子剛開始唱時,還有些畏畏縮縮地,一旦開了頭兒,就越唱臉皮越厚:「早揍跟你說好嘍啊……你說要等月亮上到中秋哦……如今這月老娘上了俺的頭啊,你啥時候才上俺炕頭哦……哦哦……哦哦……」 轟! 剛才對唱情歌的大男大女們全被二癩子這種死不要臉的精神給震撼住了。一個個都停了下來,安靜了幾分鐘,才有人笑罵起來:「二癩子,你這貨又耍流氓了!」 二癩子一縮頭,剛想停下歌唱,周易卻用手肘輕輕捅了他一下,忽然揚聲道:「俺怎麼聽著這歌挺好呢?二癩子這才是真正的民間藝術呢,二癩子,繼續啊。」 「是周醫生啊?周醫生說是藝術,那就不是耍流氓了……」 幾個村兒的大男大女深以為然。周醫生這麼大的知識分子都這樣說了,那指定錯不了!一些被二癩子搔動了心思的姑娘本來聽的滿臉通紅,都不好意思再聽了,有了周易站在理論的高度加以指引,這下可算有了繼續被流氓的心理依托,一個個神情肅穆的就像是準備接受藝術洗禮的資深樂迷,比唯也拿都唯也拿。 二癩子有了周易撐腰,也豁出去了,猛地揚了個高音:「魏淑芬,俺問你!你啥時上了俺炕頭哦!哦哦……」 嘩……這下樂子可大了。魏淑芬羞得捂著張俊臉,差點一個猛子再次扎進劍馬湖裡去。剛才還只是一條右腿抽筋兒,可這會兒聽了二癩子的『真情告白』,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抽筋,有種如入雲端的美妙感覺…… 可姑娘就是姑娘,雖然對二癩子這個救命恩人有了那麼一些意思,魏淑芬還是沒勇氣當著這麼多老鄉的面與他傚法古人深情唱和勾搭成奸,只是低著頭,把一雙小手搓來揉去,都省得去澡堂子搓灰了這個…… 「蒹葭蒼蒼啊……白露為霜……」 就在二癩子和魏淑芬都動了心思,卻還差最後一根稻草壓垮愛情這匹駱駝時,周易知道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 八級歌唱技能,意味著周易已經擁有了世界一流歌唱家的樂感和歌喉。這一開嗓,渾厚無比的男中音就彷彿無數根搔人癢處的電動輥輥,伸進了每個人的耳朵眼中…… 詩經蒹葭,應時應景兒、極度曖昧。這一首飽含了古人對大好異性的愛慕之情的愛國主義詩歌,被周易以近乎完美的方式展現了出來:「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說實話,老鄉中真正能聽懂歌詞的不多。可音樂是不分國界和文化背景的,真正的好音樂,就是可以直達人的內心。周易幾乎是完美地展現了這首詩歌純情中隱含騷情和騷情中又隱含純情的味道;從看純是純,到看純乃是騷,最後再到看騷也是純,天下離騷、天下皆騷的境界。 這就比較牛比了。誰還能沒有一顆騷動的心呢?頓時湖面上溫度急升,大傢伙兒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不知有多少對老大爺老太太,彼此執手相對,無語淚千行;一個個小伙子大姑娘,從背靠著背到臉貼著臉,純潔並曖昧著…… 魏淑芬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地衝到了船頭,狠狠地叫了一聲:「李鐵娃兒,俺答應你啦!」 二癩子一個哆嗦,拽了拽周易的袖子:「周叔,她,她,她她她她……」 「別她了,這姑娘臉皮薄,到這一步可是不容易啊。你丫還不趁熱打鐵,等什麼呢?」周易停止了歌唱,輕輕附在二癩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二癩子彷彿福至心靈一般地點了點頭,隔著湖面一嗓子吼了回去:「誰啊,誰答應俺啦?」 「這個李鐵娃,真是好討厭呢……」 魏淑芬咬了咬嘴唇,心裡恨得不行,可又實在捨不下二癩子,只得厚著臉皮叫道:「是俺,俺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啦……」 「那你是誰啊,叫個啥名?」 「你娘的!俺叫魏淑芬,李鐵娃你要作死啊!」 魏淑芬一惱,乾脆撐起自己的船到了李家船旁,木搭子一放,『蹭蹭蹭』地走了過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地瞪著二癩子。 「哈哈,俺早就知道你叫魏淑芬,俺就是逗你呢。」由卝紋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二癩子眼中賊光一閃,蹦過去就摟住了魏淑芬的腰,拿手左右一比劃,興奮地叫道:「俺爺!尺寸可對著呢。定大腰圓,生孩子不難!」 看到這一幕,湖面上響起陣陣爆笑,不過都是善意的。在周易那首詩經蒹葭的感召下,哪怕是六里樓子村的那些大齡未婚青年,此刻對二癩子也沒有了羨慕嫉妒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祝福…… 「嗷,新媳婦可是上了賊船啦。二癩子,你家的婆家飯可得讓新媳婦一家滿意啊?不然俺們娘家人可是要挑理兒的!」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二癩子頓時有些慌了,看著李元芳道:「爺,這可怎麼辦啊?」 周易聽得奇怪,忍不住插口道:「什麼是婆家飯呢?」 第080章 解金裹玉丸 「婆家飯就是新媳婦到了婆家要吃的第一頓飯……」 李元芳笑道:「按咱山裡的規矩,中秋這晚要是大姑娘上了男娃兒家的船,那親事就基本定了,就會在船上吃這頓婆家飯。姑娘的家人,也會來吃,要是吃的不好,娘家就要挑理兒,將來這嫁妝就算是翻倍,人家都還不一定樂意呢……」 「還有這個規矩?」 周易聽著都新鮮。不過想想也對,農村重男輕女,女娃兒嫁了過來,今後可就是男家的人了,從此地位低下,家裡來了客人都上不得桌;在婚前立下這樣的規矩,也是為了找個心理平衡吧,畢竟誰家養個女兒都不容易。 魏淑芬家裡沒啥男丁,父親也不在了,跟著過來的就是老母親和兩個在家的姐姐,姨娘什麼的;聽李元芳說,她這兩個姐姐一個是丈夫害病去了,一個是丈夫在外地打工,過節都沒能趕回來,一般越是這樣的家庭,就越是看重婚前的禮儀規矩,這頓婆家飯可難做了。 周易覺得奇怪,這有魚有肉有螃蟹的,不都是現成的飯菜麼?聽了李元芳的解釋才明白,原來按山裡的規矩,這餐『婆家飯』不能全是這種沒名堂的粗食,至少都得有一個叫得出名堂的精細菜餚才成,而且還得讓娘家人吃了這菜後感覺滿意,這才算過關。 換了是平時,娘家人都會提前知會,讓婆家做好準備,婆家一般都是要到城裡延請廚師來小心應付;這次魏淑芬主動跳過船來,估計是惱了二癩子當眾戲耍她,故意要給李家出個難題,要是李家應付不來,她也不介意為娘家多爭取一份彩禮。父親去得早,老娘拉扯她長大容易麼?就算相中了二癩子,魏淑芬也得為娘家多發揮一份餘熱,反正誰都知道李書記家有錢,二癩子沒了父母,他這當叔的就得掏錢! 魏淑芬這份女兒家的小心思,李元芳還能不明白?他倒是不在乎多花幾個錢,問題是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要是讓人家挑出理兒來,他李書記可丟不起這個人!因此一面讓婆娘張羅著未來親家喝茶聊天,一面拉過二癩子道:「癩子,快去找洪師傅,看看他在哪條船上呢……」 「哎。」二癩子跟他叔不同,見到魏淑芬過了船,這貨此刻的腦袋裡除了炕頭還是炕頭兒,管她挑理兒不挑理兒,管它嫁妝是多還是少呢?反正都是他叔操心。 周易看看掛在船頭漁網中的螃蟹,心裡動了動,不過見到李元芳讓二癩子去找洪師傅,也就沒說啥。以洪師傅的手藝,應付魏淑芬一家應該也夠了。 二癩子在幾個村子的上百條船上轉了一圈兒,才一臉沮喪地跑了回來道:「俺爺,洪師傅在孫寡婦家的船上喝多了,說是回去睡了……」 「呃,那孫寡婦呢?」 「說是也回去睡了……」 二癩子摸摸腦袋,心裡還嘀咕著:俺周叔真行,他一唱歌兒,不但淑芬上了俺家的船,就連洪師傅跟孫寡婦都一起上炕了…… 李元芳偷眼看了下魏淑芬和自己還沒正式成親的兒子,低聲笑罵道:「你娘,洪老六這老光棍也摸上寡婦床了?你說你發騷也不挑個日子,這不是拆老子的台麼?」 「行了元芳大哥,這次就讓我來吧,我不是跟洪師傅學過麼?」周易也挺不好意思的,要說洪師傅這事兒,自己也得擔點兒責任。 「哎,我怎麼把周老弟你給忘了?行行,你指定行。」李元芳笑著看了周易一眼,其實他就等著周易自己張這口呢:「老弟你看看,材料東西都夠麼?」 「嗯,有螃蟹和桂花酒,這樣菜就算齊了。」周易點點頭道:「你們先吃著,這道精細菜就交給我了,保證讓魏淑芬的娘家人挑不出理兒來。」 「那行,老弟你這道菜叫個啥名啊?」 「聽洪師傅說,叫做解金裹玉丸,雖然是道新菜,不單單屬於哪個菜系,不過臨湖臨海的廚師基本都會做。這菜的賣相好,味道鮮,元芳大哥你就瞧好兒吧……」 周易準備賣賣力氣。系統給的任務是撮合新人,那指得是明媒正娶才算完成任務,像洪師傅那樣偷上寡婦床可是不行,如今眼見就要成功了,他哪能袖手旁觀呢? 聽說周易要動手做菜,而且這菜名還這麼誘人,魏淑芬和娘家人哪還有心情吃?有肚子真餓了的,就先弄塊月餅填填,然後就都圍到了菜案旁,看著周易施展。 這道『解金裹玉丸』用的主料就是螃蟹和桂花酒,要是沒有上好的桂花酒,菊花酒也能湊合,現在東西都是齊的,周易操作起來也省事了不少。 先從蒸好的螃蟹中挑出了十幾隻夠肥的母蟹,一一挑開了蓋子,將蟹黃和蟹紅分別取出放在碟子裡;周易將這十幾隻蟹合上蟹殼又放回籠屜二次回蒸,只是在蒸的時候,在鍋底倒了些桂花酒,這是要去腥入味。 前面的這些步驟看不出手法高妙,李元芳他們雖然覺得挺繁瑣,還沒感到怎樣吃驚;等到螃蟹再次出籠時,周易的手法就讓他們看得有些目不暇接了。 農家也沒啥精緻的雕刀刻刀,周易就直接用菜刀,將每隻螃蟹的大螯取下來,用刀背輕輕一拍一震一劃,螯肉就完整地被剔了出來;手法之快,就跟變魔術一樣,似乎取得不是最難弄的蟹螯肉,而是在切大白菜一樣的輕鬆自如。 魏家的娘們兒看得眼都直了,魏淑芬更是連連驚歎,二癩子抓准了時機湊到姑娘身邊,得意地吹噓到:「咋樣,俺周叔的手藝好吧,俺告訴你,這樣的刀工俺也會呢……」 「真的假的,你又騙俺。」魏淑芬白了他一眼,掩上小嘴輕輕笑。二癩子就嘿嘿地道:「你又笑了。俺爺說,婆娘掩嘴兒笑,就是要要要……」 「要你爺個頭,俺掐死你!」魏淑芬這個恨啊,這個癩子看著老實,咋也是油嘴滑舌的?不過自己聽了,咋還開心呢,哎呀,羞死人啦…… 小兒女們在這邊挑著情兒,周易卻已經忙活到最後的關頭。那些被取出的蟹螯肉,被他在蒜臼子裡搗成了大半碗肉靡,抓了在手裡,從虎口中擠成丸子,將事先準備好的蟹紅,彷彿包餃子一樣包進了這些蟹肉丸子中,最後共得了十八個肉丸。 李元芳他們以為這丸子就要上籠蒸了,卻見周易拿起一個丸子扔向空中,跟著又是一個……轉眼之間,十八個丸子滿空飛舞,眼看就要落地,卻被他手疾眼快地抄住再次扔起;就連四面船上看熱鬧的鄉親們都看傻了,都賣力鼓起掌來:「好傢伙!周醫生這是玩兒雜技呢?」 此刻的周易還真像是在玩雜技。滿空的丸子如輪飛轉,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圈子,他就像是個八臂哪吒,也不用抬頭細看,伸手接住拋起,滿空都是『啪啪啪啪啪啪——』的聲音。 第081章 驚起一灘鷗鷺 周易露的這一手,叫做摔丸子。 真正的好丸子,不是蒸煮出來,更不是用油炸出來的,而是靠摔。比如魯菜中的四喜丸子,再比如近段時間的曲藝界新秀郭用鋼的『郭家菜』中,就有一道菜叫做郭氏摔丸子,是用整塊一斤重的五花肉,硬生生摔成丸子樣;食客們到了飯店,就能聽到後廚『砰砰』亂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教育下一代呢,其實人家是做菜。 蟹肉鬆散,不比豬肉有筋有勁,因此周易不能像摔四喜丸子那樣對準地面可勁兒的摔,因此只能玩了一手雜技,借用地心重力,起到『摔』的效果。 只是這手『流星趕月』可就比普通的摔丸子漂亮多了。這手活兒一亮,先不管最後做出來的味道如何,光是這份華麗,就等於是給足了魏淑芬娘家面子,也充分把幾個娘們兒的胃口給調動了起來…… 算計著時間差不多了,周易才收了手,將十八個蟹肉丸碼齊了放在蒸鍋中,上灶小火微蒸。十分鐘後下鍋,再將用桂花酒、蟹黃、姜蓉調製的醬料往鮮氣撲鼻的蟹肉丸子上一澆,喝,這賣相…… 這十八個蟹肉丸子,大小都是一致,在恰到好處的火候控制下,蟹肉不老不嫩,宛如水晶雕琢而成的一般;之前包裹的蟹紅隱隱透現出來,就如同品質上佳的和闐美玉中鑲嵌了一塊紅翡。再讓周易用蟹黃湯汁一澆,就如同在外面又裹了一層金黃色的外衣。 解金裹玉丸,當真是名下無虛;不用吃,任誰看上一眼,那眼睛就拔不出來了…… 這盤解金裹玉丸往桌子上一放,一陣陣包裹在桂花味道中的鮮香就撲鼻傳來;最妙的是桂花香與蟹鮮配合的相得益彰,不但不會衝散了蟹的鮮味,反倒去除了一些醒膻,讓蟹鮮味變得更為綿長平和,回味也會更加悠長。而且有了桂花的中和作用,在食用這盤解金裹玉丸時,既可以品味到螃蟹的至鮮,別的菜又不會被蟹鮮蓋壓,導致吃起來沒有味道。 可以說這盤解金裹玉丸不但極盡巧思,更隱隱符合了華夏的中庸之道;恬淡平和、沖虛納空,不但管飽,吃多了還能提升食客的境界。 這才叫做『食文化』。與之相比,某國生切魚片的做法,也就是體現出血淋淋的叢林法則和人的原始獸性而已,正是武大郎玩兒夜貓子,啥人玩啥鳥兒,啥樣的人就吃啥樣的東西。 以周易的手藝,就是曹一刀顧知味這種級別的食家都得瘋狂,更何況是魏淑芬一家?魏淑芬他娘老早就胃口不好,身體一直很虛弱,可一個丸子下口,老太太那眼神兒都不一樣了,早把娘家人要雞蛋裡面挑骨頭的事兒拋到了九霄雲外,低下頭就是一通猛吃,眼瞅著溜溜兒的三個丸子就下了肚。 二癩子跟李家小子也都是飯桶級別的,一看就急了,正拉開架勢要上去搶食兒,卻被李元芳掂起筷子照兩人手背一人來了一下:「搶啥,老輩兒還沒吃好呢,你們也敢動筷子?」邊說邊出筷如電,將兩三個丸子劃拉到自己面前的碟子裡,老臉皮厚地道:「周老弟,你這手藝硬是要得……」 魏淑芬剛夾了個丸子送到嘴裡,看到這場面,頓時『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又趕上周易摔出來的丸子彈性比得上乒乓球,她一口沒含住,這丸子『馹』一聲就奔二癩子過來了。 二癩子正張開了大嘴流口水呢,剛好把這丸子一口吞了下去,吧唧了兩下嘴道:「淑芬,你吐出來的丸子咋這麼好吃呢?」羞得魏淑芬一捂臉,晃著她娘的胳膊撒嬌道:「娘,你看癩子哥他……」 她娘正全心全意吃著丸子呢,隨口應了句:「怕啥?你都要是李家的人了,癩子吃你的口水算個啥?」 哎?李元芳頓時大樂:「那可就謝謝親家了,您可沒挑理啊……」 淑芬娘一愣,跟著也樂了,貌似嗔怪地白了周易一眼:「還不得怪周醫生,做得這丸子比藥丸子都管用,把我這沒胃口的病都給治好了……」 就這一盤解金裹玉丸,二癩子的終身大事,定了! …… 中秋過了沒多久,就到了秋種的時間。雲水山區雨水本多,好在今年老天開眼,都是雲過雨收,沒有連陰雨,因此老鄉們早早都種下了秋菜或是小麥,算計著明年應該還會有個好年成。 周易的一曲蒹葭、一道『解金裹玉丸』,硬是讓二癩子這個老大難拿下了魏淑芬這個美嬌娘,據說兩家都已經過了聘,定了好日子,就等著大辦一場了;周易也完成了系統任務,成功地將『琴藝』副職業升級到了九級大圓滿,成為了華夏國歷史上第一位貓在山溝溝兒裡的偉大的作詞作曲兼歌唱家兼醫神兼廚神…… 這比裝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只是哪怕是在山溝溝裡,周易也是驚起了一灘鷗鷺。就憑他在中秋之夜的表現,也是讓許多大姑娘小寡婦注意上了,這位周醫生又有才又有貌的,最難得是不擺城裡大知識分子的架子,這人多好啊、多合適做俺家的女婿…… 於是乎,山裡的黃花大姑娘就如那秋後的螞蚱,找著種種借口一波波地兒往周易的別野裡擠。周易這個頭痛啊……別人倒也罷了,可這裡面還有元芳老兄傳說中的小表妹,每次來的時候,都是李元芳夫婦打頭兒,到他這兒一聊就聊到很晚;礙著李元芳的面子,他也不好意思說啥,還得忙前忙後茶飯招呼,在小表妹的盈盈秋波之下,無處躲閃。 就這樣扛了幾天,周易終於承受不住了。村裡的不要,城市得大大地去!剛好之前托張釗找的售種商家也回了話,按他的要求,良種的豬羊和雞鴨都到了貨,正好是個躲避一時的借口。 全能閒人系統裡面有稻種麥種蘿蔔白菜,可就是不出售活物兒,周易想養些家禽家畜自己米西,還是得找售種的商人,而且得要良種;張釗也算辦事得力,找的這家禽獸公司還是個跨國的,按照周易的要求,什麼美洲的鴨子非洲的豬,大不列顛的公雞藏青高原的羊是應有盡有,不過這價格也不菲,粗步估算了一下,也得個十萬八萬的。 再去了欠劉珂的錢和秋種這季還要買系統中天價麥種的費用,周易感覺自己又快沒錢了,醃蘿蔔是來錢,可也架不住系統裡面的東西貴啊…… 其實錢多錢少周易本來也無所謂,問題是老爸老媽遲早會知道他貓在山溝兒裡的事情。這要是有了成績賺了大錢還好交代,真要是弄得個一窮二白,老爸老媽準得拿他做專政對象,那時麻煩可就大了。 周易已經開始琢磨著賺錢的大計了,只是又要保持悠閒的生活,又要賺到具有說服力的大錢,這還真有些難。 不過周易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天冷餓不死瞎家雀兒,只要不是太監就遲早有進洞房的那一天! 且拖著吧,等到有了機會再說。一想到要賺錢,周大閒人又開始慵懶了……哎,人生啊……你咋就這麼艱難?要是系統裡的東西都不要錢該有多好啊…… 第082章 偷雞的『小狐狸』 計較已定,周易將小麥種下後,就逃也似地去了楚都。他這次是打算好了,準備在楚都多賴上幾天,等老五兩口子到了再回來也不遲;反正老五也來了電話,他老婆那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最快也得個三五天才能過來,到時大家一起回雲水村,用車也更方便一些。 他這次種下的小麥也不是凡種,有個文縐縐的名字,叫做『捲起千堆雪』。價格比『綠翠香積』還要高了一些,兩畝地下來,光種子就是六十萬的軟妹幣,這要是買普通麵粉,都能堆成座小山了。 周易賺錢快,可是花的更快,這系統簡直就是個銷金窟,而且讓人一旦用過了裡面的道具、吃過了裡面的異種糧食,就再也割捨不下,就跟上了癮一樣地要往裡砸錢。周易現在都有些懷疑,這究竟是閒人系統還是勵志系統?讓人一旦擁有,從此就要拚命賺錢,這不是坑爹呢麼…… 見了張釗後,周易首先問的倒不是那些禽獸,而是柳絮的消息。不過結果還是讓他失望,柳絮和葉子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張釗連公安的力量都動用了,也沒有查到她們的消息。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根本沒到雲省,又或者她去的地方是在大山的最深處,偏僻到連派出所都沒有登記備案? 周易現在也想開了,反正柳絮總有回楚都的一天;大山深處本來就不好尋找,想來這件事還是自己太過急躁了,估計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到了張釗介紹的那家禽獸公司後,周易看了看電腦圖片中的資料和一些家禽家畜的實拍錄像,就從中選擇了十幾頭非洲紅河幼豬、一些良種雞鴨和十來只藏原黑綿羊,計算了一下,居然要七萬多軟妹幣。 不過雖然貴了一些,卻是物有所值。除了那藏原黑綿羊外,雞鴨幼豬都是從澳洲或者非洲直接空運過來的良種,而且非洲紅河豬本來是野生類,十分兇猛不易飼養,這些幼豬也是經過了幾代調教下來才算收斂了野性,不但可以人工餵養,那肉的味道也絕對超越國內一般的野豬。 付了頭款後,禽獸公司承諾在一個月內將這些家禽家畜送到雲水山,周易便與張釗離開了,本想直接去騷擾朱小花,卻被張釗一把拉住道:「老弟,早就說要去給你暖房了,可你非說還要晾房子,劉哥為這事兒都不知道埋怨了我幾次。這次你可不能走了,我叫上劉哥,咱們先在楚都聚一聚吧。」 周易一想也成,乾脆這次就把欠劉珂的錢還了,也省得總欠著人家的錢心裡不舒服。 張釗打了個電話,約了時間地點,就上了周易的路虎車,一溜煙的走了。 兩人剛離開不久,旁邊的商店內就轉出一名脖子上掛著相機,一身牛仔勁裝青春無限活力四射的楊彩來。這妞兒望著遠去的路虎發現者嘻嘻笑了兩聲,轉頭就進了這家禽獸公司。 本來客戶的資料都是要保密的,可架不住楊彩不但是食界之花,還是各界通殺之花,上到八十歲的老爺子、下到嘴巴上沒毛的少男,對她都沒啥抵抗力;楊彩只是稍稍扔了兩捆『秋天的菠菜』過去,禽獸公司的某銷售經理就啥都招了,簡直比對自己個兒的老婆還要忠誠一百倍。 「你是說……剛才張老闆帶來的年青人是住在雲水山的?」 楊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想像力就像那張開了翅膀的小鳥兒一樣開始騰飛。小樣兒……又是雲水山,又是張釗親自陪同,而且還曾經在長今飯店的挑戰賽上替張釗做主加賭注…… 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被楊彩一分析,那就是福爾摩斯先生看舊報紙——沒線索他丫都能找出線索來,更何況這些線索就是個中二的腦袋都能分析出楊大記者想要的結果? 「絕對沒錯,那個年青人還訂購了不少家禽和家畜呢,只是很奇怪……」 銷售經理的眼睛偷偷掠過楊彩的43寸長腿,暗暗嚥了口吐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道:「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專業搞養殖掙錢的,他選的家禽家畜數量少不說,還都是些世界名種,價錢貴得厲害……說是他自己吃吧,好像又多了些。」 「可不就是自己吃麼……」 楊彩接過銷售經理遞過來的單子一看,頓時明瞭。在一個吃貨看來,這一點兒家禽家獸算得了什麼?要是一年到頭兒的吃,家裡再來上幾個客人,還指不定夠不夠呢。 果然是吃貨,而且還是一個讓張釗這種大老闆都要給面子的吃貨! 楊彩眼珠子一轉,立刻撥了個電話出去:「是小劉麼?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怎麼,中秋節前老地方的貨櫃保鮮車去了趟雲水山,回來後不到兩天,已經斷貨的『天上牌』醃蘿蔔就又開始供應了?嘿嘿嘿……姐們兒這次全中!我沒說你,你別瞎打聽,要做好一個新聞線人的本份,知道嘛?」 「謝謝了大經理……」 楊彩將單子甩回銷售經理懷中:「我今天還有事情要忙,下次再請你吃飯嘍,拜拜……」說完轉身就走,只留下一陣淡淡的香風,熏的這位禽獸公司的銷售經理一陣呆愣,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感覺這妞兒比自己還適合在這家公司做呢,簡直就是只小狐狸。 跳上自己的寶馬X1,楊彩嘿嘿地笑了起來,果然如同一隻準備去偷雞的小狐狸。 目標,雲水山區!小樣兒,別說是你,就是老霍家的兒媳婦都躲不過咱們這些職業記者的追蹤。讓姐纏上,你有的麻煩了! 楊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X1呼嘯著衝出了街道,向雲水山方向而去…… …… 這一次楊彩是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以她的職業素養,不過才用了小半天時間,就把周易摸了個底兒掉: 周易、雲水敬老院的醫生、有個雲水華佗的綽號、來到雲水村沒多久,就租種了幾畝地,還跑到雲水村的饅頭山上蓋了間別墅……中秋夜那天,還曾經一展歌喉,老鄉們個個都說他要是去參加星光有道,肯定能拿個年度冠軍。 沒辦法,周易在雲水山區太有名了,現在簡直就是山村裡的婦女之友、大眾情人,而且那輛路虎發現者在整個山區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躲得過楊彩這個狗仔之王的查探? 不過查到這些資料的楊彩卻是有些疑惑了。周易這又是神醫又是歌神的,卻偏偏沒有她想要的結果,貌似跟醃蘿蔔挨不上邊兒啊? 「小樣兒……隱藏的挺深啊,把群眾的眼睛都騙過去了?嘿嘿,本大小姐就是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你,就是一個廚子!」 揚了揚小拳頭,狠狠咬了下嘴唇,楊彩決定跟周易耗上了。就算你是蝙蝠俠,姐也要做那個揭下蝙蝠俠面具的第一人! 一想到這裡,這妞又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就跟突然發了神經一樣…… 第083章 老五來了 楊彩下了這麼多功夫,目的其實並不在新聞宣傳;身為一名頂尖的吃貨、吃貨中的戰鬥機,她十分明白像周易這種『當代隱士』一流的人物多半都是怪人,自己如果一個弄不好,得罪了這位大牛,今後別說天上牌蘿蔔了,怕是連蘿蔔纓都撈不到。 而且這次派她來的也不是報社,而是她自己的那張饞嘴和顧老爺子的期望;楊彩的要求其實也不高,就是希望周易能點個頭,讓她每天都能有蘿蔔吃,這就算齊了! 「這樣的要求總不算過分吧?」 楊彩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忽然有點委屈的感覺。堂堂的食界之花,多少名廚都要給三分顏面,這次竟然為了口蘿蔔跑到山溝溝裡面來,還如此的患得患失…… 不過她必須承認,在對周易有了一定瞭解後,她原本倚仗的身份已經變成了一個屁。人家在大山裡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住著幾千平米的大別墅,這能是一般人麼?真要是不甩她,她還能咋樣? 她非常明白,跟周易這種人,要麼交成朋友,要麼就別招惹,她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忘掉記者的身份,然後再找個機會接近周易,有善心善意,才能得善果,要是抱著記者找新聞的心態,那鐵定是要碰釘子的。 山區裡有一樣與城市不同,哪怕村子再大、人口再多,也都是彼此認識的熟人,偶爾來個山外人不稀罕,可如果這個山外人停留過久,那就要引起懷疑了。楊彩在山裡專轉悠了半天,還跑到周易的田地和別墅看過,頓時就引起了鄉親們的高度警覺,這個看著有些眼熟的漂亮姑娘是幹嗎的?要說是來郊遊也不像啊,還到處打聽周醫生的事情,莫非是周醫生城裡的相好兒? 長桌面宴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那天人又多、山裡人看女人多半又是看屁股蛋子,因此都是感覺楊彩面熟,卻沒認出她就是面宴那天的評委。 後來還是有人通知了二癩子,二癩子那天可是圍著楊彩轉了好幾圈兒,眼睛都看直了,因此一眼就認出了她。 自打跟魏淑芬訂了婚,二癩子現在可是穩當多了,見是上次那個女評委,就跑回家通知了李元芳。 等元芳同志趕到的時候,楊彩才明白為啥當初鬧革命要從農村發起了,別的不說,就這份情報發現和傳遞的速度,那就是城市裡拍馬也趕不及的。 「呵呵,這不是楊評委麼?這次您玉趾親臨我們村子,不知道有什麼指教啊?」 李元芳瞥了一眼在周易別墅前駐足觀望的楊彩,十分罕有的拽了句文,畢竟咱也是個書記,咋樣也不能讓城裡來的花姑娘給看輕了啊…… 「玉趾親臨?」 楊彩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軟牛皮小靴子,有些菀爾,沒想到還遇到文學愛好者了。 「是李書記吧?您好。」心裡雖然想笑,楊彩臉上可是一本正經,與李元芳握了握手道:「是這樣的李書記,我最近弄了個選題,就是要反映在山區農村的老人生活問題。聽說您領導下的雲水敬老院搞得有聲有色,所以就過來看看,想寫篇文章,宣傳一下……」 「哦,要宣傳我們敬老院?」李元芳一愣。 「沒錯,文章的題目我都想好了,就叫……『那一抹夕陽紅』李書記您看怎麼樣啊?」楊彩笑嘻嘻地看著李元芳,她雖然不瞭解面前這個人,卻知道他是村裡的土皇帝、同時還是雲水敬老院的院長。就憑這兩點,她就敢肯定李元芳無法拒絕自己的誘惑。 「好,真好,不愧是大記者,真是太有詩意了……」李元芳連連點頭,心裡都快樂開花了;真是想啥來啥,自己正愁敬老院的名氣不夠,不好向那位香江同宗交代呢,這倒好,省報的大記者自己送上門來了,這不就等於是天上掉餡餅兒一樣麼? 「楊主編,我們一定全力支持,您需要什麼儘管說話!」大喜之下,李元芳也不想想楊彩一個美食板塊的記者怎麼會關心起敬老院來,而且還跑到周易的別墅前溜躂,一口一個主編叫得甭提都親熱了。 「真的?」楊彩等得就是他這句話,笑瞇瞇地看了他一眼道:「李書記您是知道的,我們記者寫文章必須要有生活,所以我可能要住在敬老院一段時間,這吃和住的問題,不知道好不好解決啊?要是有困難的話……」 「沒困難沒困難……」李元芳忙道:「您這麼大的主編到我們這裡體驗生活,那就是俺們雲水村的榮耀啊,怎麼還能有困難呢?您放心,我給您在敬老院裡安排個獨院兒,另外請洪師傅專門給您開小灶,成不?」 「那好吧,謝謝李書記了啊。」楊彩輕輕一笑,看得李元芳都有些發呆,這娘們兒,風情啊……而且還有萬種…… …… 當楊彩拋出一個巨大的餡餅得以成功混入雲水敬老院時,周易還在楚都優哉游哉地過著小日子,收拾下小區的房子,偶爾騷擾騷擾朱小花兩口子,一面是等待老五左柱兩口子的到來,一面也是躲避下雲水山區那些熱情的大姑娘小寡婦,先冷冷她們的心。 現在周易是深切地感覺到了,做男人難、做名男人難,做一個獨身的名男人,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三天後,周易和朱小花接到了大二哥關威的電話。老五兩口子已經到了分南,會一同坐飛機來楚都;兩人這個興奮啊,跟關威還是前段時間見過的,可跟老五已經有三四年沒見了,這貨找個老婆還是住在新加坡的,結婚時哥幾個都沒趕上鬧洞房,這說啥也得補回來。 下午兩點三十分,楚都下起了暖雨,天色也變得陰暗起來,看這樣子像是有場早雪要下,朱小話兩口子和周易早早地就來到了接機處翹首以待,等了有二十多分鐘,才見到關威和老五左柱走了出來…… 「我靠,那就是老五的媳婦兒麼?真是閃眼啊,要不怎麼說這混血兒就是漂亮呢……」 朱小花的眼睛多毒,一掃之下,就發現了那枝屬於左柱的『花朵』頓時驚呼起來…… 第084章 哇,貴族! 「唔……」 朱小花動情之下,完全忘記了自家的『花朵』還在呢,話音沒落,後腰連臀的那塊軟肉就被一隻玉手狠狠鉗住了;頓時疼得這貨肥臉發白,身體直哆嗦,卻不敢出聲呼痛。 『花朵』就這規矩,越是叫疼,就越是擰得狠。 「哼!」 整整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高難度翻身側轉,『花朵』才鬆開手,狠狠地剜了朱小花一眼。 「小花,知道厲害了不?」 周易笑著拍了淚水漣漣的朱副科長一把:「聽話。快補個妝,回頭別再讓老五的貴族媳婦兒笑話了……」 「你丫的才補妝呢……」 看到周易堂而皇之地對著老五的媳婦兒從頭看到腳直打量,朱小花的恨比天高……階級仇、四海深。 周易其實並不是個好色的人。就算是對柳絮,也是先被她孤苦無依的境況打動,而後才慢慢由憐生愛。他之所以會對左柱的媳婦兒行注目禮,實在是因為這個女人太傳奇了。 就像金洋洋一樣,左柱的媳婦也擁有各種優良的血統。她的華裔名字叫李少芬,其實真正的名字應該是少芬·李·戴高樂·平氏。這是因為她的父親是李姓新加坡人,母親姓戴高樂,出生在一個法國沒落貴族家庭;祖父則是一個島國貴族,跟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同出一門,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她的父親又是從了祖母的姓氏…… 最初聽到這樣奇葩的名字,周易他們哥幾個都是愣了好一會兒。老五厲害啊,做了幾年的隨船醫生,居然被他搞了個貴族媳婦兒?而且人家還是有著兩個國家的貴族血統…… 法國的貴族血統也就罷了,法國大革命很徹底,最後連那位發明高跟鞋的國王和他風情萬種的王后都被砍了頭;可島國那個可了不得啊……平氏織田的名聲打出去,就算是在如今的島國,也還是享有一定的特權,比如說老五的媳婦兒要是到了某個拍賣會上,一般的島國商人不但不敢跟她競爭,還得見面鞠躬加問安。要是再能跟她搭上句話,那就得興奮地跑回家去,弄碗大醬湯米西米西以為慶祝。 李少芬的小模樣果然沒有愧對她的出身,修體長腿、黑髮披肩、雙眸如星、五官一如東方人的細膩小巧;她的皮膚很白,卻又不是西方女人那種粗糙的死魚肚白,而是潤澤如玉、隱隱透出健康的粉紅色,這簡直就是個尤物,也不知道老五是怎樣搞到手的…… 在濛濛細雨中,這妞兒撐著一把油紙傘姍姍而來,彷彿剛剛從唐伯虎的仕女圖中走出,又彷彿是剛剛從愛情小說中醒來的那棵紫丁香…… 周易和朱小花一時都看得癡了。 朋友妻不可欺。老哥倆兒當時不會想到去踩那根雷線,這完全是對美的欣賞、對美的沉醉。甚至就連『花朵』都忘記了懲罰朱小花,也看得美目發直,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老五這媳婦兒,不但能迷住男人,女人見了也一樣要著迷;如果說柳絮是一枚小巧的香扇墜兒,李少芬就是能擺放在正堂的大器物;如果說柳絮是塘中一朵青蓮,她就是艷壓群芳的牡丹;這樣的女子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是個能夠戲耍諸侯的紅顏禍水,君王要麼寵之,要麼立刻殺之。 雖然明知道她是個病人,可她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還是讓周易看得微微頷首。這種氣質的養成可不是一代兩代人能夠做到的,而是要經過長時間的積累、裝比,裝得久了,也就相信自己是好種子了,最後甚至真的改變了基因,讓子女也得以傳繼。 這就是所謂的三代養成個貴族,不裝比滿三代,那是絕對不成的。 「胖子、老三,眼睛都直了吧?」 關威很不滿地瞪了兩人一眼。雖然這一路上他也偷看了五弟妹好多眼,可這倆貨當著自己媳婦兒的面也不應該露出這種豬哥相吧?起碼的禮貌也得講啊,好歹也得摟二嫂子一眼平衡平衡啊? 說實話,關威的媳婦也是中上之姿,而且又是賢妻良母型的,也比較招異性待見。只是跟李少芬一比,就立刻被比下去了,人家那是裝了多少代的比才得以養成的貴族氣質,普通人自然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老五,弟妹,歡迎來到楚都啊!」 朱小花理都沒理關威,趁著『花朵』正在發愣,衝過去就要來熊抱……當然,給左柱的那個是虛的,這貨主要是瞄著少芬·李·戴高樂·平氏去的。 「啊!」 李少芬忽然變得臉色慘白如紙,身子彷彿打擺子一般地抖動了起來。左柱頓時大怒,直接一腳踹在朱小花的屁股上:「娘的,你是不挨踹不舒服斯基啊,不知道要保護病人啊?」 朱小花一呆:「靠!我怎麼忘了你媳婦兒有病呢?這是怎麼話說的……」 社交恐懼症不發作的時候和普通人沒啥兩樣。可是一旦發作,就隨時可能誘發癲癇和各種併發症,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朱小花這一想也挺後怕的。 「這還不是在大型的社交場合,怎麼說發作就發作?」 周易看得一皺眉,正要過去施救,卻見到在關二嫂倪丹的安慰下,李少芬已經漸漸恢復了正常,才算鬆了口氣:「還好,雖然她的心理非常脆弱,卻還不至於輕易引發癲癇,不然治療起來就更加麻煩了……」 考慮到李少芬的病,哥幾個迅速走出機場上了車。老五和李少芬自然是上周易的路虎,關威兩口子也跟著擠了上來,至於朱小花和『花朵』就只能坐那輛借來的破吉普了。 這會兒是下午三點左右,暖雨漸小,氣溫驟降,碎米粒兒般的雪鹽粒子辟里啪啦的打了下來,看著樣子怕是要來場大雪。按照周易的想法,本來是想隔天再走的,畢竟山路崎嶇,下雨還好,下雪就有些危險了;自己的路虎還好,本來就是適應全天候全地形的好車,可朱小花那輛破吉普就有些不太靠譜。 可朱小花卻主張直接奔雲水村,還說什麼屁大點兒的雪算啥,幾十里的山路還不是很快就到了?而且這雪中入山,別有一番味道,平時想遇都還遇不到呢…… 對此『花朵』和倪丹都很贊同,女人畢竟都是浪漫的;就連左柱也主張直接去雲水村,因為李少芬住不慣酒店,到周易下澱小區的房子住也不是很方便。 見多數人都主張直接進山,周易也只好同意了。只是不知為啥,他心裡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只能祈禱這雪不要下得太大了…… 第085章 旖旎的車禍 果然駛入雲水山區不久雪就越下越大了,透過車窗望去,滿天銀蛇狂舞、到處臘狗奔馳,坐在車內,似乎都能感到有陣陣寒風往脖子裡鑽,彷彿冬天提前來到了一樣。 路面上很快就有了厚厚的積雪,就算是路虎車開快了也要打滑,而且因為天色陰沉、雪下的又大,哪怕是開了霧雪燈,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出兩三米遠;周易也只能仗著對地形熟悉,把車速壓到了三十公里以下,在前面帶路,朱小花跟在後面小心翼翼的前行,緊張的一頭大汗,心裡十分後悔不該主張這個時候進山。 此時的雲水山,就彷彿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銀色怪獸,要將他們一行人都吞噬下去。 剛進山那會兒,幾個女人還是興高采烈的,感覺眼前的風景很美、那雪粒子拍打窗戶的聲音也好聽的不得了;可是隨著天色漸漸陰沉,四周開始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那些原本在她們眼中充滿詩意的雪片和雪柱子也彷彿突然變身成了隱藏在黑暗中的怪蛇猛獸,讓她們的心跳都開始變得劇烈起來。『花朵』首先忍耐不住了,在電話裡叫著:「周……周易,要不我們停一會兒再走吧,這樣太危險了……」 「不能停。這雪下的太大了,山路又窄,我們要是停下來,萬一後面來車看不到,就是一場悲劇!」 周易一面在藍牙電話內回答著『花朵』,一面從觀後鏡內觀察著李少芬。這妞兒的表現倒是有些奇怪,按說她跟左柱這麼恩愛,上車後兩人就算不甜蜜相擁,也該像正常夫妻那樣緊挨在一起才對啊? 可李少芬和左柱之間,卻保持了有兩三寸的距離,彼此的身體並不接觸。有心理學家說過,男女之間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只有三種可能:一,他們是正在發展中的戀人;二,是婚後出現了感情危機的夫妻;三,比普通男女朋友稍微親密一些的異性朋友,但是並沒有談婚論嫁之心。 左柱和這個貴族妞兒肯定不是戀人;若說是感情危機,看兩人偶爾目光交流時表現出的對對方的關心和善意,也不像,難道是第三種? 周易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呢?肯定是自己多想了。莫非是因為李少芬的病,才讓老五有所顧忌?這也不對啊,老五也是學醫出身的,應該知道患有『社交恐懼症』的病人在朋友的小圈子或者是親人面前一般不會發病,而且李少芬上了車後就表現的十分平靜,這會兒甚至比『花朵』她們還冷靜呢…… 老五和李少芬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微妙關係呢?周易現在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他忽然有種預感,自己的病人或許不僅僅是患了『社交恐懼症』的李少芬,還有她與老五之間這種十分微妙的關係。 而且除了好奇之外,周易多少也有一些擔心。他這個人生性慵懶,是個能少操心就少操心的揍性,可事關兄弟,也不由得他不上心。 「老三,小心啊,快剎車!我靠!」 「砰!」 周易心裡正琢磨著老五『小兩口』的事情,不免就有些分心,恰好路虎車又到了山路的轉彎處,這剛一轉過彎兒來,眼前就突然冒出了一個白乎乎的東西,看樣子像是輛車。 以周易超過普通人七倍的反應速度,按說追尾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可偏偏又趕上這麼個鬼天氣,就是神仙也反應不及,關威出聲提醒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這輛車,可是剎車也來不及了。 好在車速不快,周易的判斷又十分準確,在踩下剎車的同時,向左輕打了一下方向,因此撞的並不實。關威他們也只是被慣性帶了個趔趄,沒人受到傷害。 倒是朱小花一個沒剎住,直接撞在路虎的菊花上,讓左柱好一頓罵:「胖子,你這是要兄弟的命啊?」 透過車窗看去,前面那白乎乎的東西經過這一撞,覆蓋在上面的積雪也被撞得散落了下來,出現了一個寶馬的標誌…… 「X1?」 周易一皺眉,他在雲水山生活了這段時間,深知山區內能買起車的也就是劍馬湖附近的幾個富裕村。可是據他所知,這些村子裡也沒人買得起寶馬,就算是村長村書記這一級的,也最多是弄輛二手捷達什麼的玩玩兒,李元芳出山還坐過拖拉機呢。 這輛寶馬X1顯然不是山裡的,為何會在大雪天的往山裡扎?而且看車窗後掛的一溜布玩偶,車主應該還是個雌兒,這姐們兒是想幹嗎啊?打伏擊也不是這個打法吧? 周易苦笑著下了車,心說這下可好,在大山裡出了車禍,這不是給交警叔叔添亂麼?得了,先看看這車主是何方神聖吧,看樣子她也是拋錨了。 「媽X的,這是誰啊,堵在山路上是要害死人啊!」 朱小花鬱悶極了,他家那輛海馬不適合跑山路,這還是特別向同事借了輛吉普來的,這一下撞在周易的路虎上,回頭還得修車。 「不對,寶馬裡的人別是出事兒了!」 透過寶馬貼了防護膜的窗戶,以周易的眼神兒也只能看到車裡隱約有個苗條的身影,此刻正躺在後座上一動也不動,他敲了兩下窗戶,車裡的女人也沒啥反應。 不是在睡覺,肯定是車熄了火,她跑到車裡躲避風雪,結果被凍僵了! 「啊,不能吧?車裡有人!」朱小花也是一愣,下意識地一拉車門卻發現車門被反鎖了。 「快找塊山石,砸開窗戶救人!這姑娘看著還挺俊的。」關威和左柱也下了車,拿著手電往寶馬車裡一照,看到了昏迷在後座上的姑娘。 「來不及了!」周易一咬牙,抓住車門用力一拉,就聽『卡嚓』一聲,寶馬車的車門硬是被他像撕紙盒兒一般地扯了下來。 哥幾個頓時看得目瞪口呆,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我馹,這孤家寡人的日子是不好過啊……老三這明顯是被憋壞了麼。看到了有英雄救美的機會就立刻激發潛力撕破車門……乖乖龍的冬,老三當英雄,這可是號稱安全係數一流的寶馬車啊!」 人命關天,周易也顧不上哥幾個是啥反應了,探身進了車廂,頓時一股女兒家的香氣撲面而來,這香水的檔次還蠻高的,不刺鼻、挺好聞…… 第086章 自來風雪最妨情 「是她?她怎麼會跑到雲水山區來了?」 被系統提升了根骨智慧後,周易的記憶力也一樣是普通人的七倍,比起金老爺子筆下的俏蓉兒也差不了許多;因此一眼就認出了車上這姑娘的來頭不小,居然是跟自己打過兩次照面兒的美女評委楊彩。 「穿的這麼單薄,不被凍傻都算你好運了,真是不知輕重!」 看了昏迷中的楊彩一眼,周易搖搖頭。這妞兒顯然還是城市嬌嬌女的心思,不知道大山的厲害,又或者是前面的那場暖雨迷惑了她,居然穿得這麼少,跟青黃不接的田地似的。 上身還好,還知道穿件薄款羽絨服,下身就是一條近來很流行的黑色假透肉連褲襪和剛剛掩及小腿肚的平底兒小皮靴……山裡本來陰氣就重,剛才下雪時還刮起了七八級的大風,溫度早就跌到了零下三四度,就她這身裝備躲在熄了火的車上,要是再過一會兒,怕是就要變成硬邦邦的冰美人了。 周易一搭她的額頭,發現熱的燙手,最少也得燒到了39度以上,當即取出『華佗的神針』,隔衣在她手少陽三焦經的幾處大穴上分別紮了一下。內氣沿銀針衝入她體內,重新激活她體內生命能量的運轉,楊彩頓時『嚶嚀』一聲,身子動了下,雖然還是沒有睜開雙眼,體溫卻迅速降了下來。 按照華醫的理論,手少陽經主管頭、目、耳、頰、咽喉、胸脅病和熱病,不過這也就是理論,如今能真正認準穴道的華醫都不多了,更別提銀針入穴還有各種手法和講究;周易這是以醫神境界,又有內氣輔助,才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這也是楊彩的運氣好,要不是遇到了他,就這樣一路燒下去,即使最後能夠得救,怕是挺聰明的一個小姑娘也要被燒成傻妞兒了。 「小花同志,把她抱出來吧,這種事兒你有經驗……」 周易撥了下寶馬車的鑰匙,發現車子已經無法打著了,就收了鑰匙從車裡撤出身來,把這個香艷的任務交給了朱小花。 這倒不是周易矯情,楊彩突然出現在雲水山區,恐怕不是為了再吃碗牛羊肉面這麼簡單。這種女強人類型的妞兒還是少招惹,能不經手就不經手的好,周易這是防微杜漸,發現可能有雷就果斷地讓小花同志來扛,反正他也是樂在其中的。 「好勒!哎……怎麼叫我有經驗,老三你損不損啊?」 最擅長聞香識美人的小花同志就算是在這大風大雪之中,也有本事在第一時間通過車內散發出的淡淡女兒香分辨出車裡姑娘的品級。此刻他正摩拳擦掌呢,聽了周易的話,立即衝了上來,只是砸摸著周易的話音兒不對,這貨雖然還是很歡樂,卻必須要耍一耍乖。 「行了,你不來我來啊?」周易笑道。 「想得美,當然是我來,你們都閃開!」 反正『花朵』在後面的車裡,朱小花也沒啥顧忌,一頭鑽進X1,抹肩頭攏二臂,一手托住楊彩的脖子,一手托在她的小腰與俏臀之間,手法那叫一個熟練……把人托出來後,朱小花藉著手電光一看,頓時驚呼了起來:「老三,這不是俏妞兒評委麼?」 「嗯。不知道她為啥跑到大山裡來,而且運氣還不好,車拋錨了,她也受了點風寒。」 周易點頭道:「你車上的人少,就把她弄到你那裡吧。我已經施過了針,她的燒已經退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醒過來。大二哥、老五,來搭把手把這輛X1推到路邊去,明天讓她自己來處理。」 以周易的力量,一個人推動這輛寶馬X1也沒啥問題,不過他超人的力量是萬萬不能暴露的,否則好日子也就算到頭兒了,哪怕是面對兄弟,該裝還得裝。 只是關威和左柱在推車的時候,都感覺輕鬆到了極點,還以為是因為地上有雪的原因,並沒有懷疑到周易。 重新上路不久,楊彩就悠悠醒轉了過來。她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錯,這次也是因為回家取些換洗的衣服,路上又貪婪雪中美景,才耽誤了回村的時間;偏偏X1又拋了錨,她本想在車上瞇一會兒等有車路過,不想受了風寒,才會發燒昏迷的。經過周易施針,她出了一身透汗,體內的寒氣也被驅除乾淨了,這會兒就是感覺身上有些發軟,卻是沒啥大礙了。 跟花朵聊了幾句後,楊彩暗暗心喜。這真是想啥就來啥,自己這次就是奔著周易來的,這不是因禍得福了麼?不過她非常聰明,並沒有談及自己的真實目的、更沒有表示出對周易的興趣,只說自己是來雲水山體驗生活的記者。 『花朵』最大的愛好就是旅遊跟吃,聽到楊彩居然是周南日報美食版塊的主編,頓時有種找到了知音的欣喜。兩個女人的話匣子一打開,嘰嘰喳喳聊了一路,朱小花自然是痛苦並享受著,兩個女孩兒也迅速成為了好朋友…… 在女人的嘮叨聲中,時間過得飛快,很快雲水村就在望了。大雪也漸漸變成了細細的雪沫子,空中雪雲漸漸散開,明亮的月光照射下來,映在雪地之上,到處都是銀晃晃亮堂堂的,彷彿是天帝開眼、要徹查人間。 這種月色雪景在電視上和小說中經常看到,可真正身臨其境,就連周易都是第一次。眾妞兒跳下車來,一個個驚喜雀躍不住,就連一路上都很沉默的李少芬都罕有的展露出了笑容。 楊彩本是有為而來,在雲水村住了這幾天,甚至還有些不習慣,可這會兒她也看呆了。這裡沒有什麼歷史人文古跡、沒有傳誦千古的景點、更沒有城市裡的燈紅酒綠,卻有著一種純粹的天然之美,宛如羚羊掛角,不落言筌,就像是美食一樣,越是上等,就越是天然、簡單…… 此刻就是不為了周易的醃蘿蔔,楊彩都有些捨不得離開雲水村了。 在這個美麗的夜晚,她有了一種洗盡鉛華、脫去浮躁、返本歸真的感覺;忽然感到人生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就應如明月照江、雪過林梢、動靜之間,了無塵跡。 「楊評委,你好點了吧?」看了一眼前面不遠處的雲水敬老院,周易對她笑道。 「我……我好多了,謝謝你救了我……」 楊彩看了周易一眼,從他手中接過X1的車鑰匙,咬了咬嘴唇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敬老院了。」 周易點點頭,待楊彩走後,便也招呼朱小花他們幾個上了車:「別傻看著了,走吧,去看看哥們兒的大別野;哥們兒可是憋壞了,就等著在你們面前顯擺呢……」 噗嗤…… 聽了周易這話,李少芬忽然露齒一笑,明月雪原,美人貝瓠忽顯,哥幾個都看得一呆,心裡直嘀咕:「老五這媳婦不是仙子就是個妖精,可是不能多看啊……」 第087章 人間童話 車行至富X山,周易帶著朱小花他們,停入了自己在山下特別劃出的露天停車場內。(文*冇*人-冇-書-屋-W-Γ-S-H-U) 他那三畝租種的田地與富X山之間本來有幾畝廢地,生滿了茅草灌木,還有溝壑暗渠,一到夏日雨季,就會變成泥窪,十分的不便。因此周易蓋別墅的時候,就把這片廢地填平,弄了個小型的露天停車場;之所以弄成露天的,是因為站在停車場內,就能看到富X山和山頭上那根矗立的孤峰,也算是一景兒。 而且這個停車場也頗具匠心,四面牆壁都是用了青磚碧瓦,古色古香,面北的牆面兒上,還用特殊燒製的磚畫將整個富X山連同周易別墅的縮影寫照了出來,很有一些旅遊景點的范兒。 哥幾個下了車,就是一陣嘖嘖稱歎,朱小花叫道:「老三,你是中了彩票麼?整個私家停車場都這麼漂亮啊?」 左柱則是打量著富X山,笑得詭異極了:「三哥,這山叫啥名?太有特點了!難為你居然找得到。」饅頭山本來山形蠢笨,可加上那根矗立在山上的孤峰,就有些意味深長了;看得幾個女人都有些臉紅羞答答,暗啐這周易也不是個好人,找個山頭都這麼齷齪的樣子,讓她們沒來由的胡亂分泌雌性激素…… 周易卻是笑笑:「這山本來叫饅頭山,那個山峰也叫饅頭峰,可我總感覺這名字不太合適,所以就為它起名富X山,各位兄弟以為如何?」最後這句,周易的聲調忽高,彷彿念京白的小生一樣,讓眾人不由菀爾。 「好名字,好名字啊!」朱小花雙眼一亮:「老三我服了,我就知道你沒有忘記咱哥幾個當年貓在宿舍裡接受倉老師教育的美好時光啊……哎喲,老婆你下手再狠我也要說,這是哥們兒的青春回憶啊……」 「是啊,青春啊!」 關威和左柱都跟著連連點頭,眼睛裡蕩漾著水汽……大學時光是多麼的銀蕩激情啊,只可惜這樣的好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走吧,別總念著青春時光了,只要有一顆激情的心,任何時候都是青春!」周易高屋建瓴,直指精神層面。 踩著鬆鬆軟軟的積雪,一群男女跟著周易走出了停車場,沿著一條剛剛整修好的青石山道,向富X山走去。 如今整個富X山經過設計師的匠心獨運,已經構成了一個整體。在山腳抬頭望去,並不能直接見到周易的別墅,而是首先看到在松柏林中半掩半現的碧瓦紅牆,很有些江南園林的調調兒,讓人無法一覽景色,才能步步驚羨。 走過大概百米長的山道,穿過一道月亮門兒,眼前就是一塊碩大的奇石;其上密佈著青苔石蘚,有九孔一十八個水穴,富X山上引來的泉水被一個隱藏在石洞內的小水泵抽動,從水孔水穴中汩汩流下,漾起片片水霧,然後落入下方用鵝卵石鋪設的一方水潭中,聲如輕弦撥動,霧濕美人鬢髮,讓人口鼻間頓時一片清涼。 配合著白雪青松,這一石一潭,頓時讓人有身入高山密林、蒞臨仙人住地的感覺,就連朱小花這種揍性的人,都沒有大聲嚷嚷,只是默默享受著眼前的美景,哥幾個此刻連嫉妒都忘記了,除了驚歎、就是驚羨。 人比人得死啊……老三這是要修仙得道麼?這境界…… 不過這種沉默也就是保持了不一會兒,繞過這塊奇石後,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只見在一片被積雪覆蓋的草地上、紫竹林掩映之中,矗立著一棟別墅;此刻風雪已停,明月高掛,月光耀雪四野一片瑩白,周易的別墅在月光雪光的映照之下,就宛如童話世界中才會出現的建築一般,如詩如畫,明明就呈現在眾人眼前,卻又讓人產生出一種飄邈虛幻的錯覺。 這樣的房子還是人住的麼?裡面的主人應該是英俊的王子和擺脫了七個小矮人控制的白雪公主才對罷…… 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驚歎、一群男女放聲尖叫,『花朵』甚至興奮地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朱小花的手臂撒著嬌道:「老公,我也要童話城堡……」 「成,今後這大別野就是咱的了!咱不走了,吃死老三這個地主!啊啊啊……」小花同志的眼睛都紅了,看誰都像蘿蔔:「老三,我不管,今後的週末假期、五一十一、每年公休,俺們就奔你這兒了,你丫就得好吃好喝伺候著!」 「胖子,不帶你這麼無恥的吧?」 左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對周易嘿嘿乾笑道:「三哥,不用理這夯貨。我考慮清楚了,以後每年的三個月修養期,就到你這裡來算了……你也知道,在船上呆久了難免會營養不良,正好在你這裡療養一下。」 「說得是啊……」關威也是連連點頭:「就這麼定了!我跟你嫂子也挺中意這別墅的,老三,留個房間給我。」他才像是哥兒五個中真正的大哥,說出話來斬釘截鐵,口氣不容置疑。 「哥幾個就放心吧,要不是考慮有福同享大家共樂,我一個人整這麼大的別墅做什麼?」周易嘿嘿一笑:「你們的房間都準備好了,愛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住煩了把嫂子弟妹留下自己走了我也沒意見。」 這話說的,幾個女人聽了都臉紅,連李少芬都輕啐了一口,男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好了各位貴賓,現在就請參觀我的『聽風小築』吧!」周易哈哈一笑,用遙控鑰匙打開了別墅的正門。 進了別墅後,朱小花等人又是一呆,我擦!蓋這房子得花多少錢啊? 周易的聽風小築分為上下兩層,下層就是廣闊的大廳,足足有近兩千個平方,分為會客區、娛樂區、廚餐區,光是配套的衛生間,就足足有四個;而且每一個衛生間裡都標配了豪華衝浪浴缸、50寸的大液晶電視,甚至還有沙發……大家真是服了,衛生間裡放沙發,這也奢侈的沒邊兒了吧? 周易購買傢俱的時候,『花朵』是全程陪同的,對此還算有心理準備;可當看到衛生間裡的玉石自沖屁屁馬桶,『花朵』還是將朱小花腰上的肥肉掐了又掐:「老公……」 「知道你要在家裡就能拉粑粑的房子,我不是滿足你了麼?」朱小花很聰明地避重就輕了。 其實就連關威這個真正的老大哥都是看得目不暇接,連連搖頭歎息,老三這也太會享受了,你搞這麼多衛生間做啥?而且裡面還放沙發,難道出個恭還要中間歇一氣兒麼? 所以正常人都無法淡定了,反倒是李少芬這個病人表現的最為正常;她走出衛生間,繞過會客廳中心的人工水塘和小型假山,沿著曲柳木製成的旋轉樓梯走到了二樓,頓時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道:「還是這裡好!」 這會兒別墅外面還是零度左右,可進來之後,卻是溫暖如春。原因就在兩點,一是因為別墅內有自帶保濕功能的中央空調24小時運轉,二就是因為別墅上層是竹木建築閩南風。 主人房和客房都是用上好的竹木材料造成,房頂有承塵內瓦、牆壁中有夾層,塞滿了保溫用的木屑,所以保溫性能極好;李少芬剛一走上二樓,就感覺一陣透骨的暖意和陣陣竹木清香撲面而來,讓她說不出的舒暢,甚至都萌生了睡意。 她自從得了這病以後,在人多的環境就會恐懼驚慌、晚上還會失眠多夢,已經有多久沒有產生過睡意了? 這裡的環境真是太適合她了。 此時朱小花等人也參觀完了別墅一層,紛紛走上樓來,無論男女,都齊齊叫著舒服、伸著懶腰兒,不等周易分派,就各自選擇了一處房間,都是開著竹葉窗,可以直接看到劍馬湖面的觀景房! 「我靠!不行了啊老三,你這裡的房間都有催眠作用,我想睡覺……」朱小花一頭紮在房間內的古式牛筋床上,表情曖昧地望著『花朵』:「來吧老婆,快奔向你老公寬厚安全的臂膀中吧……哦……」 「給我起來!」周易笑著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哪有進來就睡的?我可是準備了上品美食,等著讓你享用呢……」 「美食?」 被周易這一提醒,小花同志頓時感到腸鳴如雷,捧著肚子一個鯉魚打挺就蹦起來了:「美食在哪兒?」 第088章 捧出一碗青天 看到眾家兄弟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朱小花翻了個白眼:「靠,我就知道老三你是拿我打察呢。這都幾點了,還有時間準備美食麼,別是準備拿些乾糧忽悠我們吧?」 哥幾個入山後遇到大雪,本來走的就慢,又遇到楊彩這麼檔子事兒,現在都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大家不是在車上墊補過了一些,就是餓過了頓,這個時候還弄什麼大餐啊?小花同志的腦子也不笨,其中的道理哪還有想不明白的? 「乾糧?那你就在床上賴著吧,可別後悔啊……」 周易嘿嘿一笑,招呼眾人道:「咱們走,不管他。」 「別啊,我這不是起來了麼……」想起周易的那碗飯前魚湯,朱小花其實還是蠻期待這頓晚飯的。 周易帶著哥幾個到了廚餐區,這裡有上百平米的大廚房和三個分隔獨立的餐廳,分別是『竹林靜幽』『石潭鳴泉』和『富甲天下』。顧名思義,三個餐廳一者取靜、一者取動、一者則是有富貴逼人之氣。 只是『富甲天下』並非是用來招呼真正的好兄弟好朋友,周易弄了這麼個廳,主要還是為了與前兩個廳形成鮮明的對比,起到一個綠葉的作用;畢竟沒有紅塵富貴,就難談清幽超脫,沒有鳳姐賣老臉,哪來絕色透體香呢? 另外這個廳還可以用來招呼一下普通的朋友,又或者是李元芳這類小有身份的土老冒兒,越是富麗堂皇,他們就越是會感到被人重視。另外周易畢竟不是真的離世索居,萬一遇到有無法拒絕的上門惡客,安排在這個廳內也是最合適不過的。 對哥幾個周易自然是門戶大開,任由他們自行選擇餐廳,愛呆哪裡就呆哪裡。總算哥幾個品味不俗、眾美女的格調也高,經過艱難的選擇,最後還是選了『石潭鳴泉』這個廳。 顧名思義,『石潭鳴泉』廳中自然要有一方潭水,也是從富X山上引來的泉水,從這裡流向會客廳內的人造水塘,而後沿出別墅,順山道而下灌溉下方良田。 周易是個極會享受的人,在這間餐廳內可是花了極大的心思。這一方石潭足足有半畝地大小,上覆竹片隔斷,每隔半米左右,就有一塊透明的玻璃鑲嵌,可供人下望觀賞;潭中養了許多龍頭鳳尾的紅色鯉魚,在其中來回游動,活色生香。 而且潭底是對著入水口呈30度傾斜,在水流之下,是專門請工匠雕刻出了許多鳴洞的鵝卵石鋪設而成的石道,急促的泉水從石上流過,傳出一陣陣悅耳的鳴響,讓人如聞天籟、如沐妙音;這樣的環境,比什麼五星級大酒店的觀景餐廳都要強橫了十倍、百倍,朱小花他們幾個簡直就是心花怒放食慾大開,更是鐵定了主意要多賴在這裡幾天。 尼瑪這就是神仙過的日子,俺們這些上班族傷不起啊…… 一想到自己這次來才請了三天假,關威這樣穩重的人都想捶胸頓足,在關嫂一捆捆『秋天菠菜』的襲擊下,二哥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黃主編嘛,我想多請幾天假……對對,就是公休假,給我提前預支了吧……」 人不留人,這舒適的生活環境也要留人啊?更何況周易還是如此的熱情,巴不得兄弟們能多住幾天呢。人生追求的是什麼?還不就是兩三個狗友、四五杯小酒兒、七八個妹子,那就gogogo了麼? 「不行了,你丫這餐廳是怎麼琢磨出來的啊?羨慕啊,我恨啊!」朱小花語聲嗚咽著道:「餓了,哥們兒可真是餓了,老三,快上菜啊,我擦!」 「我們也餓了,要求吃飯啊……」 三男三女六雙手,拍得餐桌震天響啊。就連李少芬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病人,居然也跟著起哄,俏臉上洋溢起開心的笑容;左柱偷看了她一眼,不覺鬆了口氣:「老三果然不是吹牛。別說他還有那一手神奇的針術,就光是這環境也對少芬的病情大有好處,這次真是來對了。」 周易銀針退燒的那一手,哥幾個都看在眼裡。不過也沒多大驚奇,畢竟都知道周易研究生階段就是學中西醫臨床的;真正讓哥幾個折服的,還是這夢幻一般的別墅,甭說窮人了,就算是對有錢人來說,這也是個夢想啊…… 有錢咋了?有錢人也未必就能個個都像周易這樣有閒啊?哥幾個對周易的大手筆其實還是非常好奇的,比如為啥他能弄到一整座山頭兒,再比如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就連朱小花也認為他那每年一百多萬的顧問費根本不夠這樣造的。 可哥幾個叫囂歸叫囂,羨慕嫉妒恨歸羨慕嫉妒恨,對朋友間的相處之道還是非常明白的。再好的朋友,不當問的還是不要問,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有妞兒就一起泡,千萬別打聽人家的財務,那是女人而且是蠢女人才會幹的事情。 哥幾個或許性格不同,卻都不是傻瓜。 「行啦,各位都耐心等等。給我半個小時,我保證讓大家品嚐到前所未有的美味……」周易神神秘秘地一笑,轉身走出餐廳奔他的天字第一號大廚房去了。 「老三很神秘!」 「可不是麼,神秘中還透著一股暴發戶的猥瑣……」 「但是這別墅真讓人眼饞呢,我擦。」 「眼饞啥?他的就是咱們的,這別墅以後就是咱哥幾個今後的陽光共享無敵湖景綠色天然度假中心了,他有機會反對麼?」 「沒有,完全沒有……」 周易前腳一走,哥幾個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最後還是『花朵』一針見血直指要害歸納中心確定了正確思想:「你們說周易會請我們吃什麼啊?我猜肯定是法國大餐!」 「拉倒吧你!我的哥們兒我清楚,周易身上就沒有那根洋筋!再說了,法國大餐有啥好吃的?比起咱們華夏菜,那不就是豬飼料麼?」 朱小花終於找到了壓制『花朵』翻身農奴把歌唱貧困人民得解放的機會,洋洋得意地道:「我猜是滿漢全席!」 「撐死你!」關威瞪了他一眼:「我看肯定是魯菜,你忘了那位洪師傅麼?老三在雲水山住了這麼久,說不準就跟人家學了幾手,還能不顯露顯露?」 「有可能……老三就是個吃貨,身邊放著個名廚,他能安生得了?」朱小花深有同感。 「不能吧?我還是比較期待粵菜……」 左柱舔了舔嘴唇:「要是來條清燉菜花蛇,那滋味……」 「千萬不要啊……」 『花朵』她們頓時粉面色變,一個個都在心裡暗暗祈禱,周易可別真弄條大蛇上來,山裡這些東西可多啊…… 「哥幾個等急了吧?」 眾人正在紛紛猜測,就見周易端著個大號的砂鍋走了進來,笑呵呵地道:「美食來嘍!」 「老三,你這是啥玩意兒,怎麼就端個砂鍋……」 朱小花聳了聳鼻子:「我也沒聞到有雞味啊?」 「見到砂鍋就想雞,你這水準……」 周易無語地搖了搖頭:「我這鍋裡的美食可是有說道的,叫做——『捧出一碗青天』!」 第089章 大哥啊緣分啊你的米粥沒治啦 「捧出一碗青天?有啥說道沒有?」 自從到了『聽風小築』,可說是一路驚喜連連,眾人對周易的期待值也是越來越高,對這『一碗青天』自然是好奇到了極點;幾位女士還好,朱小花和左柱兩個夯貨都恨不得鑽進砂鍋裡面看看周易究竟藏了什麼好東西…… 「其實也沒啥說道,就是大米粥。因為清滑香糯,捧著碗裡好像湛湛青天,所以我才取了這麼個名字……」 周易笑嘻嘻地說道,其實用『綠翠香積』熬製出來的米粥又豈是普通貨色可比?不過到了他的嘴裡,卻是輕描淡寫一般。 「切,我還當是什麼好東西呢,原來是大米粥啊?老三,你這也太不厚道了……」 這下不光是朱小花嗤之以鼻,就連關威都微微搖頭。老三可不是這號人啊,怎麼對兄弟們這樣怠慢?就算時間晚了些,你稍微炒兩個菜兄弟們也不會挑理兒,你可倒好,就弄鍋大米粥?這就不太夠哥們兒了…… 「呵呵,大米粥怎麼了?這天寒地凍的,正好暖暖身子,大家都別客氣啊,今天我管飽。」 「嗯,老三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吃,客隨主便吧……」關威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也對,我來盛吧,反正這人餓了,吃啥都香!」朱小花忿忿地瞪了周易一眼,接過了砂鍋:「老三我跟你說,要是哥們兒吃著……咦?我靠!」 剛把鍋蓋掀開,朱小花的兩眼就瞪圓了,關威等人也是霍然起身! 這是什麼粥! 一股前所未有沁人心脾的香氣,帶著陣陣暖意,一下就衝擊進了眾人的口鼻之中。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本來大家都在車上墊補過一些零食了,其實並不是太餓,可這香氣卻硬是讓每個人都感覺自己是餓了三天三夜的叫花子! 其中最沒出息的就是小花同志跟帥哥左柱,倆貨猛地一扭頭,『嘩』噴了一地口水。幸虧這倆貨反應的快,否則這鍋粥可就糟蹋了。 「別急別急,我來盛吧。」周易嘿嘿一笑,心裡這個美啊。自打他在雲水村聲名鵲起,威望日隆,人人都尊稱他為『神醫』,這面子倒是有了,可是骨子裡那股跟朱小花都能並駕齊驅的惡趣味卻一直無法得以伸張,這段時間可是把他給憋壞了。 如今總算是整了哥幾個一把,讓他感覺青春小鳥彷彿都撲稜著翅膀又飛回來了。 周易從來就不是個完人。 不過哥幾個也沒時間計較周易是否憋了壞,只是看著一隻隻細瓷小碗兒中的米粥呆呆發愣。 如翠似翡、海藍天青……這米粥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米熬製出來的,可就憑這賣相,絕對當得起『一碗青天』之稱! 拿起湯匙輕輕攪動,碗中竟無粒米可見,可這粥卻濃稠如蜜,如漆似膠,抬起湯匙,從匙身墜下的粥液竟如軟玉翠絲,映得人鬚髮皆碧! 「呼哧!」 朱小花動作最快,搶先送了一勺進口,然後整個人猛地一呆,雙眼大張鼻孔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那表情都能直追金洋洋。激動之下,這貨連湯匙也不用了,直接捧起粥碗就大吃起來。 呼哧哧,呼哧呼哧…… 關威和左柱哥倆兒也不慢,嘗了一勺後,也跟朱小花一樣不顧儀態地扔了湯匙狂吃起來。 這香味,這感覺,這味道……春姑娘直接越過冬日,撲面入懷了……三個吃貨感覺滿眼都是金星亂竄,全身飄飄欲仙,比剛洗完三溫暖然後找個軟妹紙全身按摩了還要痛快許多…… 『花朵』、李少芬和關威的媳婦宋紅起初還是比較矜持的,一個個動作優雅地拿起湯匙輕嘗淺輒,可當『綠玉香積粥』入口之後,三雙瞳孔頓時在同一時間放大了,然後也跟自家男人一樣,垂雪項低螓首『呱唧呱唧』的大吃起來。 不過美女就是美女,哪怕是再饞,也不會像朱小花他們那樣把湯匙都扔了,只不過每人手裡拿著兩個湯匙,玉腕翻飛左右齊掄吃得香汗淋漓不落人後奮起直追而已;其中又以『花朵』最為強悍,朱小花剛吃完一碗,她的碗也空了,也不等周易招呼,就霍然站起翠袖招魂兒直指砂鍋! 周易剛端來砂鍋時,大家都感覺這鍋有些大的誇張了,可此刻再看這鍋,那是越看越小,感覺這小小一鍋米粥哪裡夠吃啊? 副科長和科長夫人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看來都很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別搶!朱小花,你這是要作死啊!」 『花朵』出手已經夠快的了,可朱小花卻比她更快,『花朵』的手才剛剛沾到鍋邊,他已經雙手拿住砂鍋耳朵,正準備往懷裡拽呢:「老婆,要外戰不要內戰,老公到手的東西還能沒你的?你急啥?」 「攘外必先安內,朱小花你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大飯桶麼!」 花朵杏眼怒睜、粉面氣鼓,她瞭解朱小花更甚於瞭解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兒,知道這貨什麼都肯讓自己,可一旦遇到了美食,那是泰山壓頂也不會彎腰的,更別提自己一個嬌怯怯的小女子了。 「胖子、大嫂,可別只顧自己啊,哥幾個可都還餓著呢。」左柱嘿嘿一笑,也伸手抓住了鍋邊,心說小樣兒,玩這套乃們還嫩著呢。 關威等人也都是目注砂鍋,餐廳內頓時『戰雲密佈』大戰一觸即發。 「哥兒幾個別搶啊,當心我的鍋……」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周易心裡都樂開花了,眼前這場景讓他不由想起了當年哥幾個在學校食堂搶奪最後一隻雞腿的往事,多甜蜜啊…… 「我不是說了麼,管夠!另外還有配餐小菜秘製醃蘿蔔等著各位呢,你們著啥急啊?我這鍋可是正經的手工炮製、三次回燒的上等玩意兒,且貴著呢!」 說著,周易笑瞇瞇地懷中掏出一個玻璃罐來,往桌上一放:「先嘗嘗我的秘製醃蘿蔔吧,我給哥幾個端粥去,廚房裡還有一大鍋呢。」 「你又不早說?差點引起哥的家庭內部矛盾,這不是憋壞麼!嗯?這是啥蘿蔔,太好看了,跟塑料工藝品一樣……」 一聽說真管夠,朱小花頓時鬆了口氣,注意力又被天上牌醃蘿蔔給吸引了過去,不過這次左柱的反應最快,沒等他有所行動,就一把將蘿蔔罐搶了過去…… 等到周易又捧著一鍋『綠翠香積粥』走進餐廳時,先前那鍋粥早就底兒朝天了,也不知道是那位小時候唐詩讀得多,明白粒粒皆辛苦的道理,連鍋底帶鍋沿兒都舔了個乾乾淨淨,知道的這是東西好吃,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年自然災害又到來了呢。 那一玻璃罐醃蘿蔔,更是連汁兒都沒剩下;這群飲食男女的眼睛全綠了,而且不是喝粥喝的,硬是被饞的。 越吃越餓啊……明明肚子已經很脹了,可還是感覺餓!老爺們兒也就算了,『花朵』和宋紅此刻都拿愛恨難分的目光看著周易,感覺周易怎麼看怎麼像是要阻撓她們減肥大計的陰謀家! 肯定是這樣的!姐們兒這幾個月的減肥藥算是白吃了,瑜伽算是白練了,s形身材又成夢想啦,重返二八青春韶華的野望再次破滅啦。 鞠了躬啦盡了瘁啦,減肥未成身先胖、常使妹紙淚滿襟啦……蒼天啦,大地啦,樹上騎個猴兒還是七個猴兒都分不清啦,大哥啦緣分啦,你的米粥沒治啦,一頓下去沒咋地,感覺還是餓著呢! 美女們這一通腹謗啊……可該吃還得吃,因為太好吃。 「周易,蘿蔔呢?」 『花朵』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咋只有粥沒有蘿蔔了呢,這不科學啊? 「有有有,都說了管夠的麼……」 周易壞笑著瞄了一眼男女吃貨們隆起的肚子,放下手裡的砂鍋,又從懷中取出兩瓶醃蘿蔔,輕輕放在了桌上。 「我的,都是我的!」 「別搶,朱小花你要死啊,我要跟你離婚!」 呼哧呼哧呼哧…… 大風起兮卷殘雲,一時多少壯士紅顏……全撐壞…… 第090章 小兩口兒 這一番狼吞虎嚥,兩大鍋近二十斤的『綠翠香積粥』竟然被這群男女吃貨弄了個涓滴不剩,飯後連關威這個將近一米九的漢子,都被撐得倒在餐廳內的沙發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 就連『花朵』她們也顧不得儀態了,這仨妞兒可沒比老爺們兒少吃多少,一個個捧著肚子倒在沙發上,咋看都像是身懷五甲六甲的准媽媽…… 『花朵』還好些,跟朱小花生活了這麼久,又習慣了走南闖北,臉皮早就歷練出來了;宋紅和李少芬可真是要難堪死了,倆人羞紅著粉面,看都不敢看周易一眼,心裡只恨自己沒出息。尤其是李少芬,那一張俏臉都紅到胸口處的『楚河漢界』了,心裡直罵自己,還貴族血統呢,真丟人啊…… 可哪怕是到了這會兒,一想起周易的『一碗青天』和那簡直非人間所能有的醃蘿蔔,大傢伙兒還是犯饞,要是再來幾斤米粥,估計還能塞進肚子! 「老三,快交代吧,我們一貫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朱小花這夯貨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明明連起身都困難了,還作勢挽了挽袖子:「以老大我的經驗來看,這熬粥的米恐怕不一般吧?還有那醃蘿蔔,貌似就是前段時間老地方出售的天價醃菜吧?嘿嘿嘿……」 「沒錯,米是我自己找的良種,用無公害有機地種出來的,蘿蔔也是我醃的……」 周易笑嘻嘻地回答道。他準知道吃完這頓後哥幾個得有想法,也沒打算對自家兄弟隱瞞。 「那還等啥,快拿出來吧……」 一瞬間,六個人伸出了五雙手;還得說是人家貴族矜持,只有李少芬笑吟吟地看著周易,沒好意思伸手。 「兄弟們都不容易啊,整天在紅塵中奔波、職場中拚搏,吃得是有毒米、喝的是地溝油,老三,你要是還有一份良知,也不能坐視不理吧?」 朱小花等的就是這句,眼睛一亮扶正了身子:「哥們兒也不是個貪心的人,給我來五百斤米吧,至於那醃蘿蔔麼……你看著給弄個半噸一噸的揍行了!」 「沒看出老三你還有這份醃蘿蔔的手藝,祖傳的吧?」關威向來不好意思沖人張口,不過被宋紅連掐帶摸的,他也忍不住了,呵呵笑著插口道:「大二哥我可沒這麼貪心,你給解決一百斤米,幾十斤醃蘿蔔成不?」 「老三啊,他們總算還能接著地氣兒呢。像我們這種經常出海的人才是苦孩子,吃口新鮮蔬菜那都跟過年一樣啊……我來一千斤大米、半噸醃蘿蔔就成……」 左柱比朱小花更黑心。 「哥幾個這是要吃窮我啊?」 周易苦笑:「不瞞你們說,我這兩畝地才產一千三百多斤大米,除去自己要留一些吃以外,釀酒又用去了兩百斤,現在能送人的可就不超過三百斤了。這樣吧,每人最多五十斤,這米叫做『綠翠香積』可是上等的品種,平時煮飯熬粥可以和普通大米按照1比10的比例配放,所以這五十斤就等於是五百斤一樣,省著點兒吃也差不多夠了。」 「你還釀酒了!」 朱小花等三人中,吃貨也就是朱小花一個,關威和左柱其實都不算,可說到喝酒,哥幾個可都是行家! 甭說別的,只要想想那『一碗青天』的味道,就知道用這米釀出來的酒該是啥級別了。所以當聽到周易說釀了酒,哥仨兒的耳朵頓時就豎起來了,就連不好酒的三位美女也頗感興趣。 「想喝我的酒還不行,得等一兩個月。等新酒出窖,每人送你們一百斤,這成了吧?」 周易呵呵一笑,他這次釀製的是黃酒,『綠翠香積』加上自己購買來的優質稻米、高梁、玉米等糧食,共是七種,釀造了兩千斤,目前就存放在新建成的酒窖內;他之所以首先考慮黃酒,是因為釀紅酒目前沒有上好的原料,而且周易對洋鬼子的玩意兒也沒多大興趣,白酒釀造流程又過於繁瑣,從原料粉碎、培料、蒸煮糊化、冷卻拌醅,到最後的發酵蒸酒,足足有六七個程序,加上『綠翠香積』的收穫量有限,所以周易還是暫時放棄了。 他倒是也想過來年多種幾畝『綠翠香積』,甚至還想過換換口味,弄兩畝『赤日紅實』和『錦攔玉帶』嘗嘗,可這兩類稻種比『綠翠香積』還要昂貴,他目前還真是消費不起;每年光是這兩三畝地的兩收兩種,所需要的種子錢就是個無底洞,周易都快要被自己吃窮了…… 「至於蘿蔔,哥兒幾個也別逼我,你們以為我哪裡來的錢這樣折騰啊?還不是賣蘿蔔的錢?所以現在我手裡的醃蘿蔔也不多了,一人三十斤,成不?不過明年肯定管夠,保證讓你們吃到見了蘿蔔就想吐……」 周易已經計劃著要改善經濟大環境了,而且是要開源不要節流,明年肯定是不能靠賣蘿蔔過日子了;更何況這次見到老五左柱,也讓周易動起了更大的心思,只是這想法要實現,怕是要大量的金錢…… 「那就說定了。不過老三你可要認清現實,咱們這段時間可就吃定你了,每天都要好酒好肉的招呼,可是怠慢不得啊……」朱小花摸著肚子、悠悠地道。 這幾個貨其實也就是滿天叫價落地還錢,聽到周易給出的『價碼』也是相當滿意,老三不是說了麼,個把月後還有好酒伺候,到時候多弄回家幾壇也就是了…… 飽暖思那啥欲,這一晚周易的別墅內就有了許多奇怪的聲響,讓人聽了就有發熱退燒、怯除百病的效果;目前還是只光棍的周易為此很是鬱悶,自己憋壞了一把,也不該遭這種報硬吧? 從站完子樁,就開始聽著關二哥和關二嫂、小花和『花朵』的『午夜兩點半,別墅上空最美麗的聲音』,周同學最後實在是撐不住了,只得捲鋪蓋下樓,準備去欣賞一個男人的寂寞星空,路過左柱小兩口的房間時,卻對房間內出奇的安靜大感奇怪。 那邊兩對兒都見縫插針傚法山頂洞人研究摩擦原理呢,老五這邊是怎麼了? 因為婚姻危機?不像啊……看著不是還好麼?因為老五在船上呆久了?也不對啊……那應該更瘋狂才是啊?因為李少芬的病?也不靠譜兒,沒聽說過社交恐懼症還有這種表現的。 周易這會兒真是太無聊了,一個人在房門前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感覺左柱小兩口兒很古怪,怎麼看都不對勁兒。 「算了,我都快成好事的老娘們兒了……」 周易搖搖頭,自嘲地笑了起。 …… 「呃哦鵝!呃哦鵝……」 才不到六點鐘,一陣極其渾厚雄壯的『雞』叫聲就將昨晚飯前飯後奮戰了一夜的幾對男女驚醒了。那叫聲是刺耳入腦,彷彿武俠小說中修煉了百年內力的絕世高手,你用枕頭堵上耳朵都沒用。 「尼瑪,這什麼雞啊,老三還讓人活不?自己是個光棍,就不懂俺們這些老男人的心啊,俺昨天……」 朱小花嘴裡嘟囔著,七個不滿八個不忿九個火大地在床上摸索起來:「愛人,我的內內呢,昨天不是你脫的麼?」 「去你的,這是在周易家裡,你小聲點成不?」 『花朵』羞得一腦袋鑽回被子裡,抬起小腳來就是一通猛踹。 「對了,我咋給忘了呢……」 朱小花嘿嘿笑道:「老三這個光棍昨天晚上肯定被刺激地不輕啊,要不怎麼一大早就把公雞整成這樣?這就是他在報復社會呢!該!活該刺激這貨,才給咱們五十斤大米,多摳門啊……」 「去你的,你還老大呢,幹嗎不想著給自己兄弟早點介紹一個,省得他天天自……」話說到一半,花朵感覺這話太黃太暴力了,羞得『嚶嚀』一聲,連腳都縮回去了。 「自啥啊?你這娘們兒真是學壞了,不過夠味道,俺喜歡!」 朱小花嘿嘿一笑:「你知道啥,我看老三的紅娘星要動了。還記得那個開X1的美女記者不?臨分手的時候,她看老三的那眼神……嘖嘖……」 「什麼紅娘星啊,那叫紅鸞星。還科長呢,沒文化!」→文□人·$·書·□·屋← 花朵鄙視了朱小花一下,然後就鑽出了被子,很是神采飛揚地道:「要說那個楊彩人可不錯,我看跟周易是一路人,都夠悶騷的……而且性格好,人也爽快。我看他們兩個挺合適的……要不,我給撮合一下?」 女人和女人,能夠很快地成為朋友,也能很快地成為敵人;『花朵』和楊彩顯然是屬於前一種。 「那成。你當嫂子的關心一下光棍兄弟,這事兒也在講!」 朱小花連連點頭,只覺滿腔都是噴薄而出的兄弟義氣,老三,你看哥哥多關心你啊! 第091章 婦女之友金洋洋 等朱小花他們幾個穿好了衣服走下樓時,只見周易正站在門前對外面訓斥著:「我就知道,你跟前村兒的那隻大公雞學壞了!叫什麼叫?今天家裡有貴客,都讓你吵醒了,回頭罰你沒肉骨頭燉蘿蔔吃!」 「呃哦鵝——」 門外的叫聲更響了,還伴隨著一陣陣的撓門聲,聽這動靜兒外面這只『雞』的力氣還挺大。 哥幾個相互看了一眼,都感覺心中疑惑;宋紅和『花朵』原本正睡著懶覺呢,這麼早被吵醒心裡還有些埋怨這只歌唱雞,這會兒卻也好奇起來,咋這雞還要吃肉骨頭燉蘿蔔啊?難道跟『綠翠香積』一樣,這又是個異種? 「老三,外面是啥玩意兒,大公雞?」 朱小花問道。他得知道這個打斷了他幸福春夢的傢伙是啥,可沒聽說過大公雞還帶撓門的。 「呵呵,既然大家都醒了,那剛好見見這位小朋友吧……」 周易笑著打開了門。 「嗖!」 門一開,一條金色影子就猛地衝了進來,往周易腳下一站,昂起頭神色倨傲地看著樓梯上的飲食男女們,豆豆眼轉個不停,對著三位美女不住地打量。 「這什麼玩意?怎麼有點色呢……」 朱小花雖然沒能一眼認出這個滿身金毛兒的傢伙是啥,不過卻從金洋洋那絕對雄性的目光中看出了問題;這貨進來就用眼睛隔空吃豆腐,絕對跟哥們兒是同一類人啊?呸呸!它丫的又不是人,哥們兒這不是找抽麼? 「哇!好可愛的小豬啊,還是金毛的!」 『花朵』走南闖北到處旅遊,在某個時段內,見到的禽獸甚至比人還多,而且她也是個偽貓狗黨,所以一眼就揭穿了金洋洋的真面目;哪怕這貨有狗的嗅覺、山羊的速度、貓一樣的山寨高貴和大公雞一樣高亢嘹亮的嗓音,也休想瞞過她這雙火眼金睛! 金洋洋今天真的很時尚。身套一件綠色帆布做的坎肩兒,尾巴上繫著根紅繩兒,腦袋上還斜插著兩根紅色雞毛,往那兒一站,不中不西不倫不類,很是搶奪眾人的眼球兒。 這其實都是二癩子折騰的,自打被金洋洋咬了以後,二癩子跟它算是不打不成交成了鐵哥們兒,這段時間周易不在,都是二癩子跟洪師傅照顧它。二癩子最近快要辦喜事了,所以就給金洋洋弄了雞毛跟紅繩,整天沒事兒就帶著它滿村溜彎兒,招貓逗狗的,還說啥這樣挺好,喜興…… 至於那件坎肩兒,則是魏淑芬用村工廠淘汰下來的帆布改制的,既保暖,又可以讓金洋洋在山裡騷擾那些小兔子小鳥兒的時候不至於被灌木劃傷;其實這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金洋洋這頭異種豬比普通野豬的皮都厚,曾經創下過靠一己之力獨戰李元芳家的所有公豬、霸佔了九頭小母豬的輝煌戰績,哪還用這帆布馬甲當防彈衣呢? 不過金洋洋對這件帆布坎肩兒倒是很滿意,因為這是出自漂亮阿姨魏淑芬之手。它生來就無比博愛、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異性都感興趣,包括漂亮女人和一隻小小的母螞蟻…… 當然,金洋洋是一頭戰鬥豬、色豬,同時也是一頭聰明的小豬;它知道人類女人是只能遠瞻不能近瀆、就算近瀆也要講究方式方法的,人類更講究階級成分,而且比任何動物都執著。 所以到目前為止,金洋洋還沒有什麼過火的行為,也讓周易對它越來越滿意,比較看好這只未來的生財工具、種豬之王…… 「這是豬?老婆同志你確定麼?」 朱小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這是一隻長毛雞鳴豬?沒聽說過…… 不過經『花朵』這一提醒,他倒是越看金洋洋越像一頭豬了,雖然這頭豬顯得冷艷高貴了一些。 「它叫金洋洋,確實是一頭豬,而且很有靈性,喜歡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只是最近它愛上學雞叫了……」周易摸了摸金洋洋的腦袋,心中有些得意。 金洋洋卻沒搭理周易。這頭食色無雙戰鬥豬已經憑借早在娘胎中就爆發出的第六感,牢牢鎖定了『花朵』和宋紅這兩個對它表示出濃烈興趣的女性。 「金洋洋?好可愛的名字哦!」 宋紅還好一些,畢竟兒子都上幼兒園了。可『花朵』跟朱小花結婚以後,連個蛋都沒下過,正是母愛氾濫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流的時候。她一溜兒小跑,『蹬蹬蹬』地下了樓梯,向金洋洋衝了過去。 「咩,咩咩……」 金洋洋眨巴了兩下豆豆眼,嘴裡發出小綿羊般的可愛叫聲,四蹄一張就向『花朵』衝了過來。雙方還沒有正式接觸呢,它那張圓呼呼的小臉蛋上就顯現出遊子歸家、投入母親懷抱的孺慕神情,讓『花朵』看得心都碎了,一把就將它抱在了懷裡,又是摸又是親的,就跟當真見到了老兒子一樣…… 「我擦,這是豬麼?別是奧死卡影帝吧?」朱小花傻了,哥們兒當年追求還是花骨朵的『花朵』時,咋就沒有這副好演技呢? 「它真是好可愛啊……」 宋紅和李少芬都走了過來,看著金洋洋一臉迷醉表情的趴在『花朵』高聳的胸前,還在不停地用鼻子拱著『花朵』某個敏感的部位,李少芬的臉微微一紅:「它一定是想媽媽了……」 「是啊,很有這種可能,因為金洋洋其實是個孤兒……」 周易的語氣開始變得沉重,講述起了金洋洋與自己的故事。在那個漆黑的夜晚,一隻飢餓的孤兒豬是怎樣偷了個大蘿蔔,然後被自己抓住,從此後自己每天都用肉骨頭燉蘿蔔餵養它…… 他這就是存心逗朱小花呢,此刻這貨的心肯定在滴醋!周易並不介意讓他打翻一地的醋罈子。 這真的不能怪周易憋壞,實在是……挑逗小花同志是從大學時就養成的好習慣,而且是兄弟們樂此不疲的最大消遣了。 「它太可憐了……」 『花朵』聽的眼圈兒都紅了,雙手將金洋洋抱得更緊,使得她美滿的胸前呈現出了一個溫柔的凹陷。 「多聰明的小豬啊。周易……你該不會是想要養大它以後把它吃了吧?」 宋紅母愛氾濫地撫摸著金洋洋的腦袋,滿臉的不忍。她已經開始為金洋洋展望未來,打通豬生坦途了。 「是啊。三……三哥你該不會這麼狠心吧?」 李少芬也輕輕皺起了眉頭,那付輕嗔薄怒歎月憐花的俏模樣兒,讓哥幾個都看得心裡一緊。 「我說你們怎麼了?豬養來就是吃的,難道還當爺供著啊!老婆,你放下它成不?抱我的時候都不見你這麼用力呢!」 朱小花感覺自己現在就是『翠花牌』的老酸菜,喘口氣兒都是西山老陳醋的味道。 「嗚嗚……」彷彿是聽懂了眾人的話,金洋洋低低叫了兩聲,越發貼緊了花朵的胸脯,還把個小尾巴來回搖著,跟條小京吧一樣。 「不行!誰都不許傷害洋洋!現在不許,將來也不許!」 從稱呼來看,『花朵』與金洋洋的感情越發深厚了,她現在已經認準了金洋洋就是個可憐的孩子,而自己就是上天派來拯救這個孩子的美麗天使…… 第092章 深山遊獵 「吃了它?怎麼可能……」 周易哈哈大笑:「金洋洋是難得的混血異種,能學雞叫喚人早起,能學狗看家護院,還是難得的種豬之王,我寶貝它還來不及呢。」 「它還能看家護院?」 『花朵』和宋紅的目光更是熱烈了,看著金洋洋感覺超有安全感。 「其實不光是能看家護院,它還可以充當一隻合格的獵豬,帶上它去打獵,一定可以滿載而歸。」 周易大手一揮:「走吧。吃完早飯,我帶你們到內山區打獵、望氣峰看風景。這年月熊狼虎豹什麼的是沒有了,可是野雞野兔什麼的還是有不少,今天中午就請你們嘗嘗我的燒烤手藝!」 「打獵?太好了!」 眾人都興奮起來,就連李少芬這個大家閨秀也有些心動,暗暗握緊了粉拳。 她和左柱都不知道,周易對她的治療,其實從此時就已經開始了。 『社交恐懼症』的產生原因有兩個:一是身體過於虛弱,通常身體虛弱、不愛進行戶外鍛煉的人最容易得這種病,比如宅男腐女就要小心了;另就是因為某些誘因導致病人的心情長期壓抑,感情無法釋放,久而久之就會養成離群索居,不愛與人交流的毛病,到了最後,甚至對小圈子的社交活動都會產生抗拒心理。 好在李少芬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目前看來她在面對比較親近的朋友時,還算是正常的。 周易之所以要用兩個月的時間,就是要讓她在雲水村慢慢調理身體,而要打退她心中的病魔,則要讓她參與各種有興趣的戶外活動;這也是周易的高明之處,並沒有一開始就詢問她曾經有過什麼心理創傷,那只會讓她產生抗拒心理,而是用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手段,暗中調理她的身心。 這就是名醫與庸醫的本質區別。 吃完周易親手準備的廚神級早餐,這群男女一面回味著口中餘香,一面跳上車,由周易帶領,浩浩蕩蕩地向內山區行去…… 這次打獵其實就是郊遊,眾人只不過脫下了皮鞋、高跟鞋,換上了自備的山地靴和旅遊鞋而已;至於帳篷灶具烤架等一切應用之物,周易都是現成的,身為一名合格的閒人,沒有這些享受生活的道具還成?尤其是那個烤架,還是他花費巨資從系統中購買的『廚神的烤肉架』,有種種不可言喻之妙,只不過在眾人眼中,這也就是個黑漆漆的普通烤架而已。 內山區位於劍馬湖西面,已經是深入雲水山區主脈,要翻過十幾道縱橫交錯的大小山梁,才能遇到大山深處的山民,就連周易這也是第一次進入雲水山如此之遠,心中不無期待;至於朱小花他們,那更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心裡又是期待又是緊張,雖然明知道21世紀的大山中也沒啥猛禽猛獸了,卻還是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沒刺激也得給自己硬找些刺激…… 車行了兩個多小時,漸漸就連黃土路都沒有了,好在這個季節茅草都已枯黃衰敗,視野還算良好,遇到小型的灌木,越野車也可以直接碾壓過去不會有啥障礙;周易一面看著提前找老鄉繪製的地圖,一面調整著方位,顛簸著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前方才徹底沒有了可供汽車通行的道路。 將路虎車開到一片密林中,周易跳下車來,指著前方的一個山頭道:「那應該就是老鄉口中的望氣峰了。據說這個峰頭和附近的幾道山梁組合成了一個深谷,谷裡有不少個泉眼,卻因為地下奇熱,不能形成湖泊,水氣被逼上天空,就形成了無數層雲霧,只要是有太陽的日子,就會折現出無數的美景圖案,是附近山民獨享的旅遊勝地……」 「老三,你說得這麼好,卻為啥是山民獨享的勝地,卻沒被政府開發出來呢?」 雖然是站在峰下,哥幾個也能看到峰上不時地呈現出幾片雲彩,五色斑斕十分美麗,朱小花看得迷醉,隨口問了一句。 「呵呵,那是因為這個望氣峰的景色雖然美麗,可附近卻都是荒山野嶺的,沒啥人文景觀,也形不成大片的風景區。就算是開發了,也沒有多大的利益,而且這裡有不少珍貴的植物種類,政府不開發估計也是為了保護自然環境……」 周易笑道:「其實我個人也不主張過度開發,看看那些被『開發』的景點吧……錢是賺了不少,可一到五一國慶大假,到處都是人滿為患,那就跟蝗蟲洗地差不多,得毀多少東西啊?想想都讓人心痛……」 「老三說得沒錯,現在國外不是都有環境保護組織麼?咱們國家就缺少這樣的大型組織,保護自然、保護老祖宗留下的東西……」 +文!+關威點點頭,對周易的話深以為然。 +人!+「周易,我們現在就上山嗎?」 +書!+『花朵』已經有些躍躍欲試了。 +屋!+「不急。先吃了午飯再說,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裡距離望氣峰還有一段距離呢,而且望氣峰的海拔可是有四百多米,又沒有上山的石階,不養足了精神可是很難爬上去的……」 周易笑了笑,從路虎的後備箱內取出了一張看似手工製成的弓,拿在手裡,居然有半人來長,輕輕一拉弓弦,發出『嗡嗡』震鳴之聲,還真是挺像那麼回事兒。 「老三,你這是要整哪樣兒啊……」 看到周易同時還取出了一個箭囊背在身上,從中抽出一隻彎彎曲曲的木製長箭來,朱小花他們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啥弓箭?就靠這種劣質的沒羽箭也想打獵麼? 「金洋洋!」 周易腳下疾走,向前奔出了幾步,突然立定,雙眼一掃遠處的草叢,彎弓搭箭射了出去,『馹!』這只箭竟是帶起了一聲銳響。 感情這箭身之上裝了個小哨子,還是枝響箭。只不過像這種響箭其實並沒有實戰作用,要是放在古代,也就是綠林好漢搶劫過往商旅的警告用具,萬一遇到自己人或是出名的鏢師鏢局啥的,也不至於一上來就傷了人,結下個死仇。 不過到了周易手上,這響箭卻是另有妙用;隨著厲嘯聲傳入草叢,頓時有兩三個灰影從草叢中躥了出來。 「兔子!」 『花朵』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幾隻野兔。 金洋洋早就蓄勢待發了,野兔剛一被周易驚出草叢,它就化身成一道金色影子衝了上去,到了野兔身後就是一蹄敲在腦袋上,那兔子當場暈菜;如此者三次,三隻肥大的野兔就都躺在了地上;金洋洋一昂頭,『嗷嗷』地叫了兩聲,這次卻是學得老虎叫聲,是它從電視上看來的…… 「看到了吧?這就是洋洋的好處,帶著它打獵,基本不用自己動手,這多閒適?」周易得意洋洋地走過去收起了三隻兔子,摸了下金洋洋的腦袋笑道:「表現的不錯,等會兒賞你烤兔肉吃……」 「咩……」金洋洋連連搖頭,抬起前蹄晃動了兩下。 「還不滿意?那行,回頭給你用兔子肉骨燉蘿蔔,丫的你倒是挺會吃,認準我的蘿蔔了?那東西可不便宜啊……」 朱小花等人都看傻了,這獵打的……就沒見過這麼懶的獵人。 周易這樣的打獵手法,其實就是晚清時八旗子弟的那一套,架鷹弄犬,耀武揚威。只不過他沒有鷹犬,只有頭小金豬而已。 所以哥幾個真正羨慕的還是他這份閒適勁兒,這才叫遊獵、這才是享受生活!不像那些風裡來雨裡去的苦獵戶是在討生活。 「差不多了,烤兔子去……」 周易在峰下疾走奔射,金洋洋化身獵犬四面出擊,轉眼就弄到了七八隻野兔,算計著足夠眾人吃了,才找了個背風的山窩,用帶來的水將兔子洗剝乾淨,又在地上挖了火坑,將兔子一隻隻串在烤架上,開始燒烤起來。 『廚神的烤肉架』自帶美味加五和去除野味腥膻的作用,因此周易只用精鹽提味,憑借他對火候的掌握,將野兔適時翻動,不多時一隻隻色澤金黃的烤兔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幾隻野兔已經被烤得脂香四溢,而且絕無一絲焦黑的痕跡,讓人看了就食慾大動;朱小花他們這幾個吃貨就不用說了,就連『花朵』她們三個弱女子,竟也一人取了一隻在手裡大嚼,再配上周易從李元芳處討來的雲省苗風糯米酒,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個個都彷彿化身成了梁山上的好漢、水泊內的英雄,比起在裝飾豪華的餐廳內品嚐那些精膾細菜,卻是另有一番風味。 第093章 周易的『仙人別院』 眾人可能是早就習慣了周易的手藝,這一頓野外燒烤雖然還是大風起兮卷殘雲,卻沒了起初那種一驚一乍地反應,只是無論男女、真心吃貨還是偽美食家,此刻都在心裡發愁,今後沒有周易的日子可怎麼過呢…… 『花朵』和宋紅雖然都是個性較強、視老公如苦力的『內掌櫃』型女人,不過卻都是根紅苗正的華夏派女子,絕對不是紅杏出牆的綠帽批發商,卻還是在瞬間產生了『恨不相逢未嫁時』的羞人念頭。 女人的胃一旦被抓住了,半個身子也就等於掌握在了男人手裡;從這個邏輯推理開去,就不難明白潘金蓮為啥要背叛武大了,整天吃炊餅誰的嘴裡都得淡出一隻鳥兒來,嫁給財主整天吃香喝辣,每天還有藥膳滋補,就是頭驢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其實也不怪女人們有這種想法,就連朱小花跟關威他們都恨不得將周易隨身裝了帶家去。這貨做的東西太勾人了,哪怕是只用精鹽烤幾隻野兔都讓他們情不自禁咬了幾次舌尖,而且吃了周易做的東西,那精神頭兒都不一樣,甭管是眼前這座『望氣峰』還是女人身上的崇山峻嶺,那都是說征服就征服,金猴奮起如意棒、天下美人盡雌伏啊…… 「哥幾個,都吃飽喝足了吧?那就上峰,我可是聽老鄉們說過,望氣峰上就是仙境一樣,咱們上到峰頂,那可就是仙人和仙女兒了,呵呵……」 周易看到哥幾個彷彿要搞基一般的目光,心裡頓時有些發毛,連忙招呼著眾人開始了登山活動。望氣峰,不知為啥,這個名字總讓周易有種說不出的期待…… 北方所謂的山峰其實就是丘陵,沒有南方山峰的奇詭之美,卻更容易讓遊人攀登,而且植被覆蓋的密度也要遠遠大於南方那種以各類巖體為主的山峰,就算沒有開鑿出的山路,普通人也能夠攀爬。所以就算是『花朵』她們,只要走得慢一點,也不會有任何危險,反倒是一種很好的鍛煉,消食減肥、健康體態。 一路上,周易都在暗中觀察李少芬的情況,結果卻讓他有些出乎意料;李少芬的身體素質不但不弱,而且非常好,爬山的速度不但超過了『花朵』和宋紅,甚至連朱小花這個胖子都被她遠遠甩在了身後,有幾次都能和自己和關威、左柱這個登山第一集團並駕齊驅。 「身體素質這麼好,而且看得出她是經常進行戶外體育鍛煉的,這樣的人居然會得『社交恐懼症』?」 周易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種現象說明李少芬肯定是受過十分嚴重的心理創傷,越是這樣,就越是難以治療恢復。 心病還得心藥醫啊……如果找不到她的心魔,就算周易是華佗再世也只能束手無策,九級大圓滿的醫神也不是萬能的。 「但願這次遠遊,能夠讓她放開心胸吧……否則兩個月的時間還真難說一定能治好她。」周易現在感到自己把話說的太滿了,李少芬的情況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嚕嚕……」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金洋洋首先衝到了山頂,這貨很是驕傲地衝著山下昂首長嘯,這次卻是沒學其它動物的叫聲。 金洋洋現在很得意。以往跟周易一起爬山,輸的總是它,這次不知為啥,周易好像完全不在狀態,是因為那些『母人』麼?在金洋洋看來,應該是『花朵』這些『母人』吸引了周易的注意,才讓他戰鬥力大減的,就如同它見到了漂亮的小母豬也會分心一樣…… 「嚕嚕,咩咩,呃哦鵝,嘰喳嘰喳……」 金洋洋得意了一會兒,才轉過了圓乎乎的身體。這一轉過身可了不得,這貨頓時睜大了一雙豆豆眼,開心地滿地打起滾兒來,嘴裡學著各類動物的叫聲。 哪怕是前些日子見到李元芳家那只漂亮的小母豬,金洋洋都沒興奮成這樣兒。眾人頓時更加期待了,連豬都興奮成這樣,這峰上的景色得多美啊?不知道能不能美過世界小姐的絲襪長腿? 這是朱小花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好傢伙,老三還真沒介紹錯……」 眾人爭先恐後地攀上了峰頂後,瞬間也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此刻正是中午剛過,陽光份外明媚,而下方的山谷之中,則是雲氣蒸騰,骨突突泛了上來,將這座望氣峰籠罩其中;眾人站在峰頂,巧雲攔腰、嵐氣成衣,片片雲霞就在伸手可及處。 而且這些雲霞都是下方深谷中的泉水被地底熱力蒸化而成,呼吸到口鼻內,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甜甘冽,就彷彿是喝下了最美味的飲料一樣。 尤其是被陽光一照,眾人身邊的雲霞都幻化成了五顏六色的彩色雲嵐,呈現出無數道或長或短或寬或窄的彩虹,一道道疊加交錯著、包湧著眾人。眾人彼此對視,都發現同伴被雲霧包裹,彩虹映照,真應了周易此前的猜測,大家都成了仙人和仙女一般…… 「如果在這望氣峰上建一座別院,然後和柳絮生活在這裡,那才是真正的只羨鴛鴦不羨仙呢……」 看著彩虹後的那一張張如花嬌面和她們身邊的愛人,周易忽然有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不由又想起了柳絮,同時心中也生出了更大的野望。 『聽風小築』好在接地氣,傍村臨鄉更有人間味道;可這個望氣峰就不同了,因為距離山民的聚集區夠遠,一個月都未必會有幾個人來,宛如仙人住家,這裡可是能接到仙氣兒的! 周易可沒想過YY小說中的修仙得道,但是這仙人的生活如果能過上一過,那似乎也是不錯的。 只是這裡交通不便,望氣峰的海拔又有四百多米高,想在這裡建個別院恐怕得要不少錢,幾百萬怕是都不夠啊…… 錢啊……還是得想辦法賺!這個『望氣別院』已經提到了周易的日程上,這裡距離幾個村子都夠遠,可發展餘地太大了,弄好了,說不定真能整出那些修真小說上仙人洞府的模樣來,那日子…… 周易想到美妙處,不由嘿嘿輕笑起來。 「快看,那是什麼!」 『花朵』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手指著前方又蹦又跳,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是湧雲!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景啊,我在網絡上見過照片!快快快,拍下來,一會兒我要放到博客上……」 宋紅尖叫一聲,拿起了自己的蘋果手機就是一通狂拍…… 第094章 『山頂洞人』 果然是湧雲! 只見山谷下方忽然骨突突冒出無數朵濃密的雲團,在陽光下或是回縮、或是伸展,百千姿態,變化無窮。 這些雲團是受谷底熱氣流所逼、又或者是被風吹動,才會聚散變化,平時只會出現在高不可及的空中,這會兒卻在伸手可及之處,讓眾人如何不激動? 「哇,那一團是獅子、那一團是仙鶴、還有個老頭兒,肯定是南極仙翁!」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地叫喚起來,就像一群歡樂的小鳥……多少年了,記得還是童年的時候,在爺爺家的小院子裡面,躺在涼椅上這樣看雲彩,可自從城市搞了工業化以後,不光是餐桌上沒了開鍋十里香的豬肉,就連天上也不見了這些童年記憶中的好看雲朵兒,更何況眼前的雲朵比童年記憶中的還要清晰、還要活靈活現呢? 一朵朵湧雲沐浴著陽光,托出了道道虹彩蔚氣,就這樣千奇百怪光怪陸離地出現在了周易他們面前。就算是『花朵』和左柱這種走南闖北見多了各類美景奇色的人,也是看得嘖嘖稱奇,個個都想發些濕意,做回濕人,忘了走、忘了坐,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山頂,看得出神兒了…… 「哇,還有個美女!」 小花同志看得忘形,居然忘了自家『花朵』就在身邊,指著一片剛剛飄到他頭頂的湧雲一蹦三尺高:「我看像嫦娥仙子,仙子姐姐你好麼……」 「呸,我看你像豬八戒!」『花朵』狠狠一腳踹在了朱小花的屁股上,也讓正看得出神的眾人都回過神來,看著這對難夫難妻只是大笑。 「呵呵,這望氣峰的景色還真是不凡,連我都看呆了……」 周易回過神兒來,心中更是下定了決心,這個望氣別院是一定要弄起來的,就是不知道這山頭兒歸誰所有,又該如何解決使用權的問題?還有這裡可不比饅頭山,恐怕光是進材料管工人住宿吃飯就要一大筆錢,有機會得找劉珂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做個規劃出來。 其實最關鍵的還是錢,不過周易相信,只要遇到機會,以自己的本事要賺錢還是很輕鬆的,當然前提是不會影響目前愜意的生活,否則那就是捨本逐末了。 「咱們先紮起帳篷來吧,這山上平時沒人來,如今又當秋末,土地瓜山藥啥的肯定少不了,我們也弄些來燒烤了吃,爬了這麼久的山,恐怕大家又得餓了……」 周易呵呵笑著,心裡卻多少有些遺憾。早知道這裡的景色如此美麗,自己就該費些力氣帶兩間組合型房屋來,哥幾個在這裡多住幾天,渴飲山泉水、饑餐小獸肉,再佐以一些土地瓜山藥黃精啥的,那才叫美呢。 這樣的日子過上幾天,保證哥幾個的亞健康體質都能得到根本改善,不吃虎鞭也能化身成為小老虎。 不想朱小花他們倒是周易想到一起去了,左柱走了過來道:「老三,這個望氣峰太美了,要不今天咱們就別走了?這裡的環境對少芬的病也是有好處的……」 「呵呵,好處是有,大自然可以讓她找回真心本如,確實比宅在家裡要好上一萬倍……」 周易笑道:「你當我不想在這裡多住幾天啊?問題是光靠帳篷可不行,白天還好,這裡陽光充足、谷底又有熱氣上湧,大家還不覺得冷;可要是入了夜,那侵骨入肌的山陰之氣可不是少芬她們能夠扛得住的,要是在大山裡受了陰氣侵襲,就算能治好也會傷害到元氣。」 「老三,你是不是養豬養成了豬腦、吃魚吃成了愚人吧?沒有房子怕啥,望氣峰這麼大,還能沒個山洞?那裡面冬暖夏涼,比你那裝了空調的大別墅也差不到哪兒去,咱們過一夜還不是妥妥的?」朱小花笑道。 「找山洞?」周易一愣,自己還真是沒想到:「那行,咱就找找,要是真能找個山洞,今天就不走了!」 「好□,找山洞去嘍!」 『花朵』跟宋紅都是一蹦三尺高,跟兩個大孩子似的。 眾人沿著山頂一路尋去。別說,還真在靠近山邊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向下的斜坡,大概有兩人多寬,旁邊就是雲霧遮迷的深谷,走下去一看,果然在靠崖朝南的一面,找到了一個山洞。 丘陵地帶的山洞沒有南方的山洞那樣精巧瑰麗,不過一般都很寬大。這個山洞光是洞口就有兩人多高,三四人寬,一眼看去,裡面黑糝糝的,也不知道藏了些什麼東西。 「看前方黑洞洞,正是那賊巢穴,待俺……」朱小花興奮極了,找山洞就是他提議的,如今一找就找到了,這不透著他有眼光麼?激動之下,這貨就要一頭扎進去。 「等等,裡面黑漆麻烏的,你就敢隨便進去?這時節那些蛇蟲可還沒冬眠呢,再說下面谷裡熱氣蒸騰的,就是到了冬眠期,也備不住還有等著你這美味的大蛇呢……」 周易一吧拽住了他,叫道:「金洋洋!」 「嗷嗚!」 聽到主人呼喚,金洋洋立即振奮起精神來,不過它也不傻,到了洞口前先學了兩聲老虎叫,然後才縱身進去。約莫過了有十來分鐘,這貨才跑出洞來,沖周易晃了晃腦袋,臉上一副『這裡很安全』的表情。 「行了,我帶『花朵』她們進去;大二哥,你們三個去揀些樹枝過來,回頭咱們在洞內生堆火,好去去裡面的霉氣。」 周易交代了一聲,就打開手電帶著三位美女進了洞;他這也是以防萬一,要是金洋洋檢查的不細,真有什麼大蛇或者兇猛的小獸,以他的實力也能應付。 其實他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這年頭兒大蛇雖有,卻多是在潮濕溫熱的南方,山上能見的動物除了兔子還是兔子,哪裡會有什麼危險?這個山洞不但很是寬闊,足足有三四十平米,而且因為是朝南的原因,經過一整季的夏風吹拂,十分的乾爽潔淨,正是個野營的好地方。 等關威他們弄來了柴禾,眾人就升起火來,不一會兒洞內就變得暖烘烘的,那感覺就跟在東北的老房子裡生了火炕的感覺差不多;周易又帶頭兒出去揀了些大小石塊,在洞口壘起了大半堵牆,再將帳篷拉成個門簾兒,這就算齊了。 朱小花他們都是從小在城市中苦大的孩子,偶爾出去郊遊一次,也最多就是到公園裡偷看幾眼美女和野獸,何曾經歷過這種真正的山洞生活?這一群現代的『山頂洞人』是興奮地又蹦又跳,一會唱歌一會兒嚎叫,就連一向靦腆的李少芬都坐在火堆前輕輕哼起了歌兒,這貴族血統就是貴族血統,人家這歌兒唱得就比『花朵』地道多了,聽得幾個男人都感覺渾身又酥又軟,可算是明白為啥歷代的掌權者都愛這種調調兒了。 哥幾個在山洞內打了會兒牌,胡吹亂侃了一氣,眼看天色漸漸晚了,周易便拉上朱小花這個免費苦力到山頂尋了些土地瓜山精野菜什麼的,準備晚上弄點山珍吃吃。不想這山裡的天氣是說變就變,剛才還挺好的天兒,瞬間就變得烏雲密佈,周易頓時皺了皺眉:「這不是要下大雨吧?」 大山裡可不比城市村莊,萬一真要下上幾天幾夜的大雨,再引動了山洪什麼的,那可是有些麻煩…… 第095章 屬於李少芬的幸福? 秋日的天氣就像是隨時準備再嫁的老娘,周易和朱小花回到洞裡不久,外面就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本以為大山裡片雲只雨,沒多會兒就能過去了,不想卻是龍王爺發了癲狂,雨竟是越來越大,放眼看去,只見天地之間儘是滔滔銀浪,稍微看得久了點,就讓人不禁產生出一種天地難分,身在天河的感覺,撲面而來的水氣,更是在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山洞。 這群城市裡來的男女不知山洪的可怕,反倒興奮起來,一個個趴在洞口向外張望,偶爾發出一聲尖叫,那是被迎面潑濺而來的雨水打濕了頭髮和衣服;他們也不著惱,反而嘻嘻哈哈地開懷大笑,似乎為自己能夠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大自然而感到光榮,鋼筋和水泥構建而成的閉塞都市,硬是讓這群讓鄉下人羨慕的『城裡人』變成了一隻隻土包子…… 周易注意到李少芬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就遞了快烤好的野山藥過去:「吃點吧,這東西能理肝順氣,讓人安神靜心……不要擔心,這裡還不是崇山峻嶺,一般也不會爆發山洪的,與其擔心,還不如靜下心來欣賞一下雨中美景,這樣大的雨在城市裡可是見不到的,要是老四在這兒,恐怕當場就得吟詩了。」 老四杜國慶是哥幾個中最具有詩人情懷的一個,在大學時就是文學社的成員,經常給各大文學雜誌和出版社投稿,也經常被退稿。那會兒哥幾個都經常打趣他跟不上時代,估摸著他畢業後不是當名儒醫也得到出版社謀個編輯什麼的,卻萬萬沒想到文人情懷比少女的心還難琢磨,這貨在醫院實習期滿後,居然下海做上了生意…… 這幾年哥幾個都相互有著聯繫,就他跟兄弟們的聯繫不多,關係都有些疏離了。朱小花一提到他,就恨恨地說『自古薄倖者,都是讀書人!』搞得跟個怨妓似的,每到此時,周易就會笑著踹他一腳:「要不我給你弄個寶箱,你抱上了怒沉揚子江去?」 李少芬微微紅了下臉,接過香噴噴的野山藥咬了一小口,目光微微發亮地道:「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吧,有好處的。」周易轉頭看了正跟朱小花他們擠在一起,卻將李少芬一個人扔在這邊兒不管的左柱一眼,心裡更是納悶,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招呼他們過來吃剛熬好的山珍粥和烤好的土地瓜和山藥。 一碗暖呼呼的山珍粥下肚,再吃上兩個烤得香熟的土地瓜和野山藥,眾人又吃了個肚圓如鼓,肚裡有了貨,精神頭兒就更足了,整整鬧騰到晚上10點多種,才一個個鑽進睡袋進入了夢鄉…… 周易的身體雖然強橫,卻也不是仙俠小說裡的那種可以多日不眠不休的修真者,而且這段時間隱居山野,心境平和,入睡反倒比朱小花更快;只是他的呼吸綿細,氣息悠長,不會像關威他們一樣呼嚕打得震天響,這卻是他這段時間來修煉子午樁的好處,如今的他如果憋住一口氣,可以在水下堅持十五分鐘左右,已經有點超人的意思了。 到了午夜12點時,周易就被生物鐘喚醒了,這是他每天站子樁的時間,日日如此,風雨無阻。 睜開眼後,周易正要鑽出睡袋,目光無意中往洞口處一掃,卻被驚得打了個哆嗦。 「我擦,人嚇人嚇死人,這是誰啊?」 一個窈窕的身影此刻正站在洞口,牛仔修腿褲、剛剛及腰的皮草外套,長髮如漆削肩如墜…… 這不是老五的媳婦兒貴族女麼?啥時候從睡袋裡跑出來的,這又是要整啥? 周易打了個激靈,感覺一股涼氣從心底直冒出來,這不是嚇得,而是擔心。 不好,莫非她是發病了?洞外正下著磅礡大雨、出了洞走幾步可就是懸崖深谷哇…… 周易不敢想下去了,就要迅速脫離睡袋。 他的速度雖快,卻不是武林高手、能放飛劍的仙人,被睡袋束住了一樣施展不開! 「卡嚓!」 天公也在這個時候來搗亂,整整一個晚上不見打雷,此刻居然響起了一聲秋雷,雪亮的閃電將天空瞬間點亮,照得山洞內一片通明。 「少芬,你做什麼!」 朱小花他們都被這一聲雷驚醒,左柱見到李少芬的樣子,驚得頭髮都炸了起來,可越是著急卻越是打不開睡袋。 李少芬猛然回頭,臉色煞白煞白,衝著眾人輕輕一笑,轉身就奔出了山洞,嘴裡叫著:「丹丹,丹丹……我來找你了……」 「丹丹?好像個女性的名字,究竟是她的什麼人?」周易也顧不得解開睡袋了,兩臂一撐全身發力將睡袋硬生生衝破,身子一彈即起,就要向李少芬衝過去。 可李少芬的一隻腳,此刻已經懸在了空中,眼見就要落入下方深谷。 「跳啊?你跳啊!昭倉跳下去了,唐卡跳下去了,橫路不是也跳下去了麼……」 這會兒周易距離她還有二十多米,就算以超過常人七倍的速度奔跑,也需要一到兩秒鐘(博爾特啟動速度是十米1.74秒)可李少芬只需要0.1秒鐘就可以跳下去,就算是他也趕不及。情急之下,周易只能胡侃了一句電影中的台詞,死馬當成活馬醫,哪怕爭取到一兩秒鐘,他就有可能衝到李少芬身旁! 周易靠得就是自己的醫學常識,當人在某個環境下突然聽到十分另類、根本不符合當前環境的話語時,無論他願意還是不願意,大腦都會自發反應,而這一瞬間的反應,就可能幫他挽回李少芬的生命! 果然,李少芬愣了一下,俏臉上閃過了一絲好奇的表情,不過這表情一瞬即逝,她還是微笑著,輕輕踏出了那足以令她香消魂斷的一步。 「不要!」 朱小花他們都瘋狂地奔向洞口,『花朵』和宋紅披散著頭髮,目眥欲裂。 左柱彷彿被人突然抽去了脊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裡只是在喃喃自語:「丹丹,我對不起你!我沒替你看好少芬……更沒有幫她找到屬於她的幸福……我對不起你……」 「刷!」 朱小花他們才剛剛衝出兩步,周易已飛身躍起,瞬間化身為內內外穿的超人,用足以驚掉博爾特下巴的速度衝向了崖邊。 可惜,還是差了半步! 李少芬已如落花斷葉,飄然墜向下方深谷。 轟! 周易雙眼怒睜,幾乎要瞪出血來,大吼一聲,狠狠一腳跺在崖邊,身體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彷彿離弦之箭,向李少芬追去! 「嚕嚕……」 一道金色的影子緊隨周易躍下了山崖,居然是金洋洋。在關鍵時刻,金洋洋同志展現出了一個革命者的大無畏精神,很好地詮釋了一隻『忠豬』的良好本質,在這一刻,金洋洋不是一頭豬在戰鬥!它代表了天下所有的戰鬥豬! 「周易!不要啊……」 看到兩人一豬墜崖的這一幕,朱小花他們腿一軟,齊齊坐在了地上,人人都感覺腦袋裡嗡嗡亂響:「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怎麼好好的郊遊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啊……這是在做夢,肯定是在做夢!」 只可惜,他們都十分清楚,這不是夢,而是殘酷的現實。 「周易!李少芬……」 望氣峰上迴盪著眾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可惜山谷中卻久久無人回應…… 第096章 小美女和老光棍 最近楊彩的感覺很不錯。 這個來自城市的美女記者,感到全身心都得到了放鬆,就像是大學時代住在女生宿舍裡一樣的隨意安然。 其實初來那會兒,楊彩還很不適應這裡的生活節奏,向來風風火火凡事爭先自認巾幗不讓鬚眉的她,感覺這山村裡的生活不就是混吃等死麼?而且這裡沒有酒吧、沒有美容院、甚至都沒有可以讓她『血拼』的商場,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說實話,如果不是她還抱著挖掘周易的秘密、成功抱得蘿蔔歸的念想,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可對周易的野望,卻讓她如同一隻剛剛打了催產針的母牛,居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毅力和耐力,硬是堅持了下來。 可當渡過了那不舒服的幾天、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之後,她竟然開始慢慢喜歡上了這裡的生活。犬吠深巷裡、雞鳴桑樹巔,三萬畝劍馬湖水清澈了她的心靈、也讓她的都市病慢慢從身體上抽離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女兒家最原始的純粹。 楊彩甚至都能夠觸摸到這種心理和生理上的變化。她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又變回了那個紮著羊角辮一跳一蹦去上學的小女生,什麼女強人新聞之星食界之花……讓它們都統統見鬼去吧,就連起初最讓她討厭的泥土糞香,現在都變得好聞極了,原來這味道比法蘭西香水都不差…… 聽說敬老院裡來了省城的大記者,村裡的娘們兒就沒少來找她串門兒。鄉親們都是真正的樸素唯物主義者,哪一次到來,都少不了帶些花生、紅棗一類的山貨,當然也想捎帶著跟楊彩攀攀交情,隔壁誰誰誰家的牛還吃了俺的秧苗兒呢,鎮法院至今都還沒判下來,楊大記者你肯定有路子吧? 這些透著小農意識的要求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可鄉親們都是認真執著的,而且從不藏著掖著。兩斤紅棗一送,你楊大記者就是俺妹子了,俺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也是俺的事……嘖嘖嘖,你看多俊的姑娘,咋還沒有個對象呢?不瞞你說,俺大兄弟就在部隊當兵,還是排長呢,你要是願意,今年他回家探親的時候…… 面對這些鄉親,楊彩先是有些頭痛厭煩,可當她習慣了之後,漸漸就被這種近乎赤果果的直接和熱情同化了。比起城市裡那些表面上彬彬有禮玉樹臨風個頂個兒都像是皇室貴族子弟結果一轉身就在被窩裡拿著她的照片搞齷齪事情的事業男們,這些不擅偽裝的鄉親們讓她感覺更接地氣、更輕鬆、更安心…… 現在楊彩對周易已經從好奇變成了感激。如果不是這個人,她或許要在城市中懵懵懂懂地混上一輩子,也無法尋找到生命的真諦;他明明擁有被人稱為『神醫』的醫術、神秘莫測的廚藝,卻甘心隱於山野而不入凡世,恐怕也是和自己一樣,被這裡的山水民風感動了吧? 這才是真正的隱士、求道者,自己跑來打擾這樣一名隱士,貌似比劉大耳朵還要不堪哦…… 這段時間楊彩在敬老院裡『體驗生活』,自然可以經常吃到洪師傅的手藝;她是什麼人?一條玲瓏香舌,讓多少男人夢寐以求、也讓天下名廚如雷灌耳,洪師傅在周易的提點下雖然已經直逼特一級廚師,終究還是瞞不過她的舌頭。 那道三美豆腐肯定不會是洪師傅做的。至於究竟是出自誰手,結果還用問麼? 楊彩不但是個美女,還是頭狡猾的『小狐狸』,洪師傅這個憨黑粗胖的老實人想要瞞過她?道行且不夠呢…… 大清早,楊彩打扮的清新奪目,一如剛被舀出廁所的熱氣騰騰的新屎,笑嘻嘻地就鑽進了敬老院的飯堂:「洪師傅,你答應過我今天要做三美豆腐的哦……我可是一大早就來了,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這些天來,楊彩跟洪師傅逗哏都逗成習慣了。她心裡幽怨著呢,就這麼個黑蠢粗胖的大師傅,硬是被自己當成偶像般供奉了好久,差點以為他真的是啥『求道者』呢,不想這個求道者卻是另有其人…… 而且這人還挺年輕、是個隱居山野的高富帥。 而且……這個高富帥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大雪夜裡撲稜著翅膀降落在她面前的天使哥哥。 想起這事兒,楊彩心裡又是甜蜜,又是小怨恨;甜的是天使哥哥英雄地救了她這個美,要是按戲文中的故事,接下來就該『咿呀咿』了,恨得是周易居然是讓朱小花把她抱上的車…… 一想起這事兒,楊彩就照鏡子,然後越照就越委屈……姐們兒長得也不錯啊,憑啥你就不能抱抱咱? 總之,她這就是愛恨交加且糾結,這點小女兒的蹉跎心思讓她都快把自己來雲水村的主要目的忘記了。前天整整糾結了一天,昨天才想起用『答謝』作為借口到周易那裡偵查下『敵情』;結果周易家裡根本沒人,聽說是帶了一幫哥們兒姐們兒入山打獵去了,楊彩這個悔啊,自己要是早來一會兒,說不準就能混上周易這輛大車,也跟著去打趟獵呢…… 現在的楊彩就想調戲一下老實的洪師傅,一想到自己剛來的那會兒洪師傅一副冷艷高貴的出世高人模樣,結果被自己小小地用了些手段,就成了急赤紅臉的大胖子,她就直想樂。這段時間洪師傅都快成她的開心果了,今天她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又拿『三美豆腐』這事兒打察洪師傅。 「哦,又要吃我的豆腐麼?」 洪師傅半瞇著眼睛看了容光煥發卻是一臉離人愁的楊彩,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好,不適合我做這麼高難度的菜……」 楊彩自以為是如來佛,卻不知洪師傅也不是孫猴子呢。她拿洪師傅當開心果兒,豈不知洪師傅這個老光棍兒也有小心思,每天見到這麼一個紅妝綠扮腿長膚白的小閨女調戲他,他是累在嘴裡、美在心上,連吃飯時都是胃口大開,簡直就是拿楊彩下飯。 這就叫周瑜打黃蓋,別說啥算計,無非是一個獻屁股、一個揍屁股,主題就是濃濃的愛戀…… 「少來這套,洪師傅啊……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那道三美豆腐是誰做的……」楊彩往取菜的窗口上一趴,眨巴著大眼睛、吐氣如蘭地道:「這個人可比你年輕,而且就住在雲水村,名氣還挺大的,不少大姑娘都喜歡他,我說得沒錯吧?」 「你咋知道的?我……我可啥都沒說啊!」想起自己對周易的保證,洪師傅下意識地摸了摸嘴,他可是個老實人啊。 「嘿嘿,其實吧,我就是……」 楊彩得意地一笑,正要進一步摸清洪師傅跟周易究竟是啥關係,也好確定自己下一步的戰略方針,忽然聽到院外有人拿著高音喇叭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俺周叔出事兒了啊!村裡能喘氣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快去望氣峰救人啊!」 「是二癩子!」 聽到二癩子的呼喊,洪師傅面色頓時一變,楊彩的臉色也變了:「他出事了,能出什麼事?他不是去打獵了麼……不行,周易你不能有事的啊……」 這一刻,什麼醃蘿蔔三美豆腐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楊彩終於明白了,原來真正吸引自己的,其實還是周易這個人! 第097章 楊彩的驚人能量 「二癩子,你說什麼!周易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彩和洪師傅衝出敬老院的時候,二癩子正在敬老院門前的大柳樹下敲響了銅鑼,大著嗓門嚷嚷。這會兒正是早飯時間,村裡的老人們都會來打些早飯,很多家裡的年輕人也會跟來,他選擇在這裡叫人也算是聰明。 此時雨雖然沒有昨晚的大了,可還是下個不住,很多鄉親聽到小周神醫出了事,竟然都站在了雨中,一疊聲的追問。 楊彩見二癩子拙嘴笨腮的,又被一群人圍住,囁嚅了半天也說不清楚,頓時急了,衝上去一把搶過二癩子手裡的大喇叭:「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聽二癩子怎麼說!」 焦急的村民這才安靜了下來,私下裡開始了議論:「周醫生可是好人啊,觀世音菩薩保佑,可別讓他出什麼事情……」 「這個女的不是城裡來的大記者麼,她跟周醫生很熟麼?看她那樣子,好像比死了丈夫還急啊?」 反正是說啥的都有。 「俺爺接了周叔朋友的電話,說是……說是周叔為了救個女的,從望氣峰跳了下去,現在還不知道生死呢……俺爺和村長去了鎮裡,尋思著要找救護隊來。你們是不知道,那救護隊的電話真是難打啊……」 二癩子抹了把急汗,吞吞吐吐地道:「俺爺……讓俺叫上老少爺們兒,都去那百泉谷搜尋,說是,說是活要見人,死……死也要見屍的,大家快點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啊!」 「為了救個女的,就從望氣峰跳了下去?周易這個傻比!」 楊彩聽了二癩子的話,也不知怎麼,就是眼前一黑,心裡更是狠狠地罵了周易一句,反正也沒人聽得到,無損她的淑女儀態。 「那還等什麼,快去找周醫生去,周醫生為咱村做了這麼多事,現在是該回報他的時候了!」 「對,大家都到我家去拿上蛇藥,百泉谷地氣熱,裡面的蛇蟲可多著呢,進去後千萬要小心。」 「快走快走,家裡有拖拉機的都開上,得好幾十里地呢……」 最可愛的就是這些鄉親,你對他們好,他們就能為你掏心掏肺;除了七老八十走不動的,所有人都迅速組織在一起,呼朋喚友,雲水村上千口子人,坐拖拉機的、騎自行車的,甚至還有腿兒著的,全都奔望氣峰方向去了。 洪師傅壓根兒都沒跟楊彩打個招呼就騎上他的摩托車走了,周易跟他的關係比一般老鄉還要親密,他比任何人都急。 看著鄉親們浩浩蕩蕩地出發了,楊彩咬了咬牙:「不管了,這次就是被爸罵死,我也要先救人!」 撥了個電話,不等對方開口,楊彩就快速說道:「鄭叔,我是彩子。這次您一定要幫忙,我知道您台裡有專門拍攝外景的直升機,我要用!」 「你說什麼!」 電話那邊的就是魯省電視台的台長鄭太文,聽了楊彩的話頓時炸了:「這不可能!調動直升機可不是小事情,彩子你想幹什麼?你再這樣胡鬧,我可要給我的老首長你爸爸打電話了,他要是發了怒,你這個記者可都做不成了!」 「人命關天!我沒時間跟鄭叔你廢話,我現在在雲水山的雲水村,半個小時內直升機不到,我就打上你家門,告訴吳姨你在外面有……」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算叔叔怕了你還不成麼?」 鄭太文一聽老三的事情要暴露,這汗都快下來了:「救人是大事,咱新聞媒體當然要支持了!我這就安排直升機去,不過咱話說在前面,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爸那邊兒可得幫我兜著,還有,你吳姨……」 「放心吧鄭叔,人在江湖義氣當先,我當然會替你保密了。」楊彩嘿嘿一笑:「不過半個小時內直升機要是不到,哼哼哼……」 「鄭叔叔保證,二十分鐘內直升機准到,救死扶傷麼……」 …… 「還好系統及時激發了武功副職業,不然非要釀成一場人間悲劇不可……」 在距離百泉谷底約兩百米的一處山崖側洞中,周易看著仍在昏迷不醒的李少芬,取出幾根銀針,出手快速如風,深入淺出或扎或捻或震,一股股內氣沿著她的手厥陰心包經滲入各大要穴,扶正心意,保證了她不會因為突然發病而導致心神失守、誘發癲癇甚至是危及生命。 也算是李少芬命不該絕,老天爺沒下死手;在周易追及崖邊的時候,武功副職業被瞬間激發,而且最巧的是,這項武功副職業中有兩類功法,一是名為躡雲捉月的輕功身法;另一種則是氣功,名為『九轉玄勁』 這兩項功法就如同醫術和廚藝中的分類技能一樣,是隨武功升級而自動升級,只是又有一點不同,這兩種功法都只是運用方法,卻不是修煉法門,哪怕是升到了九級,也需要周易體內有足夠的內氣才能運用,與當初的『九級氣脈手』有些類似,如果內氣不足,也是能看不能用的。 周易目前的基礎屬性點剛好可以將這兩門功法都升到了兩級,在瞬息之間,兩種功法的運用方法就在腦中歷歷展現,幾乎是在半個剎那的時間內,周易就得出了結論,自己這段時間修煉子午樁所得到的內氣,應該勉強可以用來施展這兩項功法,頓時心下大定。 所以他才會縱身躍下山崖,一是因為本能的反應,二也是因為心中篤定,從二級躡雲捉月的身法來看,在這幾百米高的山崖上墜落,他和李少芬至少有九成生還的機會。 縱下深谷後,周易心法轉動、內氣蓬髮,身子一個急墜便將李少芬攬在了懷中,而後在空中一個掠返,恰如大雁迴翔,一把抓住了橫生在崖壁上的某棵古松。此時剛巧金洋洋也撲了下來,這貨兩隻大耳朵撲稜稜張開,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小飛象,對著周易的腦袋就砸了過來。 這哪裡是救主,丫的根本就是妨主啊!周易看得是哭笑不得,好在借古松之力微微一頓,體內新力又生了出來,乾脆一把抓住金洋洋的耳朵,攜著這一豬一人,縱身踏上了崖壁。 雙腳一旦落在實處,以周易目前的速度雖然還沒辦法產生足夠的離心力逆轉向上,但是保持身體不落急行向下還是小菜一碟,於是在崖壁上一路疾走,終於被他找到了這個不算很大卻還算乾燥清潔的小山洞,將李少芬和金洋洋安頓了下來。 此時朱小花他們的呼喚聲已經漸漸遠逝,兩人一豬上不著天下難望地,外面又是霧氣沼沼大雨滂沱,周易也不敢輕易離開,只能暫時用銀針震住李少芬的心神,準備挨到白天再去山崖下看能不能找到幾味可用的藥材為她補回元氣。 系統畢竟不是萬能的,並沒有現成的靈丹妙藥出售,種植選項下雖然有各類藥物種子,卻需要時間培養種植,而且種植這些東西對土地、環境的要求也高,實在是遠水解不了近火;李少芬的身體素質雖然不錯,但在跳崖前突然觸動心結,肯定是傷到了七情六慾,如果不補充元氣,就算醒來也會再次發病的。 而且周易也要到谷底尋找一下看有沒有出去的道路,這裡位處深山區,傻等救援隊可不是什麼聰明的選擇…… 這一場大雨倒是把谷中霧氣打落了不少,凌晨五點左右的時候,一縷陽光便投射進了這個小小的崖側山洞中。周易鬆了口氣,對金洋洋道:「洋洋,大姐姐就交給你保護了,小心一點,別讓蛇蟲傷了她,我到谷底去看看……」 「嚕嚕……」金洋洋走到洞口探頭向下望了望,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似乎很不贊同周易的主意。 「呵呵,你倒是忠心,總算我沒有白疼了你。」 周易呵呵一笑,摸了摸金洋洋的腦袋道:「放心吧,哥就是你在電視上看過的蜘蛛俠,這點高度算啥?等我探明了道路,就帶你跟這位大姐姐離開……」 第098章 初入百泉谷 交待完了金洋洋,周易轉身就出了山洞,一路向谷底而去。沒有了李少芬和金洋洋的拖累,以他目前的速度完全可以憑借高速奔跑產生的離心力順利到達谷底,就算是要回返也沒有太大的困難,無非是攀爬時多費一些力氣就是了。 他和李少芬縱落山崖的時候,手機都不曾帶在身上,本想先行攀爬上去報個平安,不過這都過去一夜了,朱小花他們應該不會傻呆在上面,肯定會去尋求外援;而且李少芬的情況也拖不得,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藥材,那也要迅速找到出口才行,他也沒有時間耽擱;因此也只能讓兄弟們暫時著急了,就當是加深哥幾個的無產階級革命感情了。 百泉谷名下無虛,落腳處都是軟綿綿的,而且一陣陣地心熱力從腳心處傳來,讓人感覺舒服無比,在谷中走上一會兒,就跟做了次免費足療差不多。 谷中的景色也是十分奇特,可能是因為潮濕溫熱的緣故,一些本來只可能出現在南方熱帶雨林中的植物居然出現在了這裡,也不知道這些植物大叔是怎麼把種子花粉傳送過來的,估計是兩隻小蜜蜂嗡啊嗡啊嗡的傳種授花方式罷…… 自從被系統改造提升了智慧後,周易現在的思路都是跳躍性的,充滿了意識流和太空跳躍理論的味道,頓時就從這些植物授種問題延伸到了關於李少芬是否還是處女的思考。 這並不是周易沒搞好精神文明建設,實在是『丹丹』這個名字讓他一度產生過懷疑,丹丹會是什麼人呢,難道是她曾經的女兒?可以他這個醫神的眼光來看,李少芬腰細臀窄、盆骨未開、臉有嫩毛、雙眉似鎖,怎麼看都還是個處兒啊? 「不對不對,她如果還是處兒那老五豈非……」 周易這個汗啊,那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惡趣味再次冒了出來:「老五你這就不對了,身為醫生咋可以避疾諱醫呢?有病應該要早治啊……」 谷地溫暖舒適、花草繁茂流泉處處,而且多為溫泉;這樣的環境,最是讓人浮想聯翩、化身騷人,周易雖然有系統在身,卻還是個有熱血、知異性的年青人,一想到這個關口,不由嘿嘿地乾笑起來…… 「嗖嗖!」 周易正樂著呢,猛然間有兩條黑線一般物體從花草深處射出,直奔他的腳腕襲來。 「蛇?好東西,大補之物啊!」 這兩條蛇隱匿在花草深處的時候,就算以周易的耳目也無法發現,可是這一動,立即就被周易聽到。普通人遇到蛇類襲擊,很少有人能夠反應過來,可周易卻是反應速度超過常人七倍的『超人』,雙腳快如閃電般一閃一踩,就將兩條花蛇的七寸踩住,然後抓住兩條蛇的尾巴一抖,這兩條送菜上門的花蛇立即被抖散了骨節想動都難了。 周易將兩條蛇往腰間一系,就開始尋找起草藥來。別說這個百泉谷還真是個寶地,在一些地氣稍溫的位置,往往就有草藥生長,除了幾味補氣益元的藥草外,居然還被周易找到了一株首烏,只可惜年歲還短,分不清是紅男還是綠女。 差不多了……周易看看自己的收穫,滿意地點了點頭。以他的醫術和廚藝,這一副『花蛇藥膳』吃下去,只怕就是死人也得翻個身,更別說李少芬這個白花花水嫩嫩的妹紙了…… 有了藥草和花蛇,周易又取了一些干樹枝背在身後,看準了一條出谷的小道兒,才轉身沿來路返回。到了崖下,直接從系統內買了兩柄『廚師的剔骨刀』,輪番插入崖壁向上爬去,他的力氣本來就大,又有躡雲捉月身法相輔,因此攀爬的速度很快,雖然比不上老米的蜘蛛俠,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回到洞中,周易放下藥材和花蛇,又轉身下去用廚神的砂鍋取了泉水回來,一面用隨身攜帶的火機升了火煮著泉水,一面將兩條花蛇剝了皮取出蛇膽,才將銀針拔出,催醒了李少芬。 李少芬剛睜開雙眼,就被周易捏開小嘴兒將兩顆蛇膽塞了進去,頓時只覺腥膻滿口,幾乎要嘔了出來,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吃到肚裡,看了周易一眼:「我們……沒死麼?」 她被周易抱入懷中的時候,還沒有完全昏迷,當時雖然心神被奪,卻還有一點印象,所以問這話的時候,臉蛋兒紅了又紅,像個誘人的大蘋果…… 「嗷嗷!」 金洋洋一頭紮了過來,衝著她又是呲牙又是咧嘴的,表達著對她的不滿。在金洋洋同志看來,自己和主人都是被這個女人害得,差點就變成了豬肉乾和人肉乾;紅顏禍水啊……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的。 此刻在聰穎如猴兒的金洋洋看來,這個大白妞兒就是褒姒、就是妲己、就是陳圓圓……而且雖然漂亮,卻不會跟它發生哪怕一丁點兒的非正常關係,它才沒啥耐心呢! 「金洋洋,一邊呆著去。你李姐當時是發病了,又不是故意製造麻煩,你呲個什麼牙?」 周易一腳踹在金洋洋的屁股上,沖李少芬笑道:「別怕,洋洋就是這個脾氣,換了平時,它對美女還是很溫柔的……」 「嗯,我不怪他……」 李少芬說起話來還是有些中氣不足:「周易……謝謝……你。」 「不用謝,誰讓你是我弟妹呢?」周易呵呵一笑:「你先躺會兒吧,我先把蛇羹給你燉了,吃了這東西保你半天就能恢復元氣;要是到時候還沒有救援隊來,我們就得自己找路回去了……」 說到這裡,周易微微皺了下眉,不到萬不得已,他還真不想在李少芬的面前暴露實力,那種超人的表現如果被她看到總難免會給他的生活帶來一些麻煩。 「算了,等她喝了蛇粥,我就先上崖看看小花他們還在不在,到時就說我練過攀巖吧……」 如果朱小花他們還在上面,有幾個兄弟協助的話,周易還是有辦法把李少芬和金洋洋帶上去的。 「周易……我們是怎麼得救的……」 李少芬其實不是一個好事的人,可她實在很好奇。 「是被一棵松樹接住了我和你,然後彈到了這個洞裡來,金洋洋也是一樣……」 周易也只能撒謊,至於這妞兒信不信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他是打死也不能說實話的。 聽到周易的話,金洋洋打了個響鼻兒,很是鄙視地看了主人一眼。周易立即瞪它一眼,伸出了兩根手指,意思是說你丫安生一點,今後給你每餐加到兩根蘿蔔! 「嚕嚕……」金洋洋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跑到一邊兒瞇覺去了。 它算是看出來了,主人和這女人的關係要開始變得微妙了,就和它跟李書記家的小母豬一樣一樣的…… 第099章 好大的陣仗 這鍋『花蛇藥羹』極為考較廚師功力,在湯水初沸、小沸、大沸等各個階段,需要對應下入各色材料、而且蛇肉和各類藥材所需的份量、所下位置,都有講究;這些如果掌握不好,或是入味不夠、或是藥性難以揮發,就會變成中下乘的作品,不是味道受損、就是藥效難以體現,普通的中醫師或者廚師想要完全掌握,那是比登天還難。 周易恐怕是當今世界上唯一一個兼具『醫神』和『廚神』水準的人,雙目注定湯水、隨意抓攝,每每都在最為恰到好處的時機將材料放入,那些蛇肉和藥材分門別類,在湯鍋中涇渭分明、各有所在;卻是他在下料的時候,連湯水滾動的方向、流速都考慮了進去,材料與材料之間硬是靠著某種『力』的運行規律、彼此相抵在一處,相互咬合,紋絲不亂。 等到藥膳煮的差不多了,周易才將火頭壓小,看了一眼正在沉睡中的李少芬、交代了金洋洋要好好保護姐姐,才轉身出了山洞,向山崖上爬去。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朱小花他們早已離開,估計是去尋找外援了,居然連他的手機也沒留下,周易也只好返回。他可以從容離開,李少芬和金洋洋卻沒有這個能力,如今之計,也只有等待李少芬的身體恢復,到時就算救援隊還沒有到來,他也有能力帶著這一人一豬緣崖壁而下,從百泉谷中繞路出去。 回到谷中時,蛇羹已經燉好,周易將蛇羹冷得溫了,連鍋一起端到李少芬面前,將她喚醒道:「弟妹,蛇羹燉好了,喝了它吧……」 「周易,你……你是從哪裡弄得鍋啊?」 李少芬睡了一覺,頭腦又清醒了不少,回想自己的經歷,頓時感覺處處疑點;先不說自己和周易從那麼高的山崖上墜落居然會不死,這用來煮羹的砂鍋又是哪裡來的?還有那花蛇、藥草,難道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麼? 「呵呵,我哪有本事弄到這些東西?這都是金洋洋的功勞啊……」 周易早就盤算好了,有了啥問題直接往金洋洋同志那裡推就是,反正它也不會分辨:「你是不知道,金洋洋不但有豬的血統、還有山羊的血統呢,而且這面崖壁又不是完全垂直的,它身子靈活可以上下攀登,這些花蛇、藥材、和這口砂鍋,都是它一次次從深谷中找來的……」 「呃,是金洋洋從山谷裡找到的砂鍋啊……」 李少芬果然很純很天真,看了金洋洋一眼,竟然相信了幾分;或許是有人把砂鍋遺失在下方山谷中的?嗯,幸虧有它啊……想到這裡,她非常感激地看了一眼金洋洋。 「嚕嚕……」 金洋洋昂首挺胸、滿臉都是驕傲的神情。對於這份天上掉下來的榮譽,它是不會拒絕的。 「周易,你燉的蛇羹挺好聞的……」 李少芬端起砂鍋來嗅了一下,砂鍋中衝起的熱氣,讓她鬢邊的幾根細發都蜷曲了起來,顯得格外柔弱:「可是蛇肉……我……我可以不吃麼?」 貴族們吃東西都是有講究的,別說蛇了,就是動物的內臟在貴族們看來那都是下等人才會去吃的東西;李少芬雖然只是個沒落貴族的後代,沒有那麼嬌氣,卻對蛇有些牴觸,看著鍋裡的蛇肉,她的眉頭緊鎖、楚楚可憐地看了周易一眼。 「必須吃!救援隊不知道多久才能趕到呢,不吃東西怎麼挺得住?」 周易看了一眼李少芬皺眉撅嘴的樣子,心裡忽然一軟:「這樣吧,你吃一半,剩下的一半讓我和金洋洋來吃,這總成了吧?」 「那好吧……我吃一小半行吧?」 李少芬討價還價了半天,才試著輕輕喝了一口蛇羹,不想這一口下去,她的美目頓時亮了! 好羹! 本來蛇肉就有奇香,是任何一種家禽家畜的肉都無法比擬的,而且周易的藥膳早已到達無上神化之境,經他烹煮的藥膳,不但沒有濃厚的藥味,反倒是憑借藥物的合理搭配、火候的掌握,用藥物逼出了蛇肉的鮮味,而且還不失藥物本身的醇厚。 這一口羹喝下去,李少芬只覺口中滿是鮮香,而且有一股流動的能量順著自己的喉嚨而下,迅速通過胃部擴散、滲入到全身,讓她的心神為之一定,有種從飄蕩不定的小船上跳到岸邊、腳踏實地的感覺。 這一口羹,讓她原本有些惶惶的心都落定了。 「呼嚕,呼嚕嚕……」 一口一口又一口,彷彿小雞啄米一樣,李少芬捧著砂鍋就不肯撒手了,不一會兒就把一鍋蛇羹喝了個涓滴不剩;等看到周易和金洋洋怪異的目光,她才猛然驚醒,漲紅著粉面道:「對,對不起,我把你們的份兒也吃了……」 「嗷嗷……」 周易倒是沒說啥,金洋洋卻是昂起腦袋,很是不滿地叫喚了一聲,它也想換換口味呢……咋想到這妞兒居然二話不說把一鍋羹全干光了?這個女人太饞了,金洋洋如是想。 「周醫生,周神醫,你在麼?」 「老三!」 「少芬!」 李少芬正有些尷尬,忽然聽到谷底有人用高音喇叭叫喚著自己的名字,頓時就是一喜:「他們來找我們了!」 「是哥幾個和村裡的鄉親……」 周易走到洞口看了看,卻搖了搖頭:「可惜我們的位置距離地面還有兩百多米呢,除了金洋洋能下得去,我們下不去,他們也上不來啊……」 本來他已經計劃好了,如果救援的人遲遲不來,就用銀針先讓李少芬暈過去,再帶她和金洋洋離開;現在既然雲水村的老鄉和哥幾個都到了,他也只能繼續偽裝下去了。 金洋洋『嚕嚕』叫了兩聲,神色有些緊張地往洞內退了兩步,心說我可沒本事下去,下去就成豬肉乾了…… 「左柱,我們在這裡……」 李少芬見到救援的人,也興奮起來,衝著谷底大聲叫道。 此刻雨已經止住,這場大雨將谷中霧氣打消了不少,站在洞口還是勉強能看到下面的人們,她雖然認不出那一個是左柱,不過在剛才的呼喚聲中,是聽到了左柱的聲音的。 「怎麼不叫老公麼?」 周易心裡略微有些奇怪,通常女人在這種情況下總要嬌滴滴地叫上一聲『老公快來救我』啥的,不過人家是貴族出身,可能比較矜持吧? 「距離太遠了,你的聲音他們聽不到的……」 周易此刻如果全力呼喊,倒是可以將聲音傳遞過去,可那種氣死怕瓦落地的男高音還是不要展露的好,因此也只能『著急』地向下方揮手。 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巨大的氣浪排空而來,周易抬頭一看,頓時呆了。 我擦,哥們兒現在成了大明星麼?不用這麼大的陣仗吧? 他居然看到了一架直升機…… 第100章 霸氣側漏楊妹妹 哪怕是到了若干年後,曾經在現場的人都還記得直升機上那個漂亮妹紙霸氣側漏四海江湖英姿颯爽從天而降的這一幕。 「哥們兒,走著!」 手持高倍軍用望遠鏡,一身皮獵裝,頭上戴著防止秀髮卷揚的飛行盔,楊彩從機側探身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山崖上揮著手的小白臉高帥富。她在興奮之下,就從高音電喇叭裡叫出了這麼一句,讓下方的哥幾個和雲水村的鄉親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太霸氣了!哥幾個還在領著鄉親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到處苦尋,李元芳和村長同志還在鎮裡跟業餘救護隊討價還價呢,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居然直接調動了直升機,駕五彩雲霞而來…… 人們全看傻了,但凡是手裡有望遠鏡的,都緊著打量楊彩,連周易都被不覺忽略了。 在眾人的眼中,楊彩開始變得複雜深刻,有人從她身上看到了女兒家難得的雄性之美;有人看到的是這妞兒和崖上某位濃濃的『姦情』;有人看到了她背後的龐大能量;有人看到了華夏民族可歌可泣催人淚下讓人感懷的雷鋒姐姐精神;有人……比如朱小花同志,看到了她裹在皮褲內的那雙42寸性感長腿,比李少芬的雖然短了一寸,可肌肉的比例卻似乎更大、更結實、更有力……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淫者見淫…… 在哥幾個和鄉親們竊竊的議論聲中,直升機拋下了帶有安全帶的繩梯,緩緩向崖邊靠近……一幕平日裡只會在歐美大片中才可能出現的鏡頭,就這樣在籍籍無名的百泉谷上演了,同樣有激情、有溫馨、有美女、有男豬,而且那美人還是成雙的,該有的商業元素都齊了…… …… 這一次颶風大營救,讓周易切切實實受了楊彩一個人情,同時也讓他對這個女子開始正眼相看起來…… 周易一向是個很謹慎的人,尤其是在擁有了閒人系統、並且逐步開始了他的悠閒生活後,他的謹慎就更是達到了頂峰。 所以對於楊彩的到來,他是本能地持有排斥心理;用屁股去思考也知道,這個城市事業妞兒、強悍女白領不可能會為了報道一個敬老院跑到鄉下呆這麼久,就算她能耐得住寂寞、那白嫩的小臉兒也能耐得住長期不做『死怕』麼? 所以在那一場風花雪月般的車禍中,周易也只是救人,卻把攜美上車這個看似香艷其實危險的任務交給了一向勇於承擔責任的女性專家小花同志,自己是既沒碰過她的長腿,也沒碰過她的屁屁……這其實都是周易聰明謙虛謹慎成熟的表現,那像某位同志,見了白菜就想拱,渾然不顧後果,結果沾染一身膻氣還啥都吃不到,搞不好還要被自家『花朵』狠狠修理…… 兄弟們來到雲水村的第二天,周易就非常高調地帶著他們入山遊獵,其實也是從潛意識中想要避免與楊彩的近一步接觸;周同學的智慧超過常人七倍,還能看不出這妞兒根本就是只來找蘿蔔的大白兔?萬一被她纏上了可是沒啥好結果的…… 人家是玩新聞的,自己是享受生活的,這兩樣要是摻和到一起,那就是不著調、遲早要出問題。 可周易真沒想到楊彩不但夠義氣,還如此聰明、會做事兒。 直升機降落到雲水村的打穀場後,楊彩都沒讓周易在同行的面前多露面,就使著眼色讓他和李少芬快些離開了;然後就見她到機上交代了幾句,直升機便匆匆飛走,彷彿根本不是來這裡救了兩條人命,而是隨便出來兜了個風一樣的閒適隨意。 而且在後來的兩三天中,電視上、報紙上、話匣子裡,也沒有關於周易遇險、省電視台調動直升機救人危難的報道。 要知道這可是個不小的新聞。荒山野嶺、俊男美女、颶風營救……既符合主旋律的要求,又夠香艷旖旎,而且場面還夠火爆,如果稍加整理潤色,都能拍出一部好萊塢式的大片兒了。 如今的新聞媒體日子可不好過啊,一家家報紙電視台都快成了幾大網站的傳聲筒了;像這樣大的新聞,又是彰顯功績的好機會,省電視台居然會輕易放過? 周易對此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同時也有些後怕;如果他真被挖出來做了新聞明星,不說從此陷入是非圈兒吧,恐怕在短時期內是休想得到安寧了。別的不說,就說他們兩人一豬為啥會跌落深谷而不死,他都無法解釋清楚,那些記者個頂個兒的都是人精,可不比很傻很天真自我封閉的大美人兒李少芬;一棵古松保駕護航,還能把兩人一豬準確無誤地彈入山洞這種彌天謊言怕也就是她能信、哥幾個不得不信、群眾們偏聽偏信……想用這話蒙記者?周易可不認為自己有賣拐的天賦…… 所以在回到雲水村的第三天,周易就去拜訪了一次楊彩。 他會主動登門拜訪,倒不是因為楊彩的臉蛋夠俊、腿子夠長、小腰兒夠細、皮膚又滑又嫩蚊子站上去都得摔一跤……真的,這些其實都是浮雲…… 實是因為華夏人都講個知恩圖報,人家不管怎麼說都救了你,你如果連個頭都不肯抻,那不是王八也成王八了。 更何況周易也很好奇,媒體突然變身成了羞答答非禮勿言的大姑娘小處妞兒,顯然與這朵『食花』不無關係。可她為啥要這樣做?是要示好送秋波,還是想一個人獨拿自己的小辮子? 不解開心中的疑問,周易犯嘀咕啊。 這次會面在敬老院分配給楊彩的小獨院兒的葡萄架下的石桌上,見了他也不多說話,就是深沉而燦爛的一笑、恰如夏花般璀璨。 「終於把你等來了,嗯……臉紅什麼啊哥們兒?」沒有了那晚的風雪明月,楊彩那偶爾展露的溫柔勁兒也消失了,說話的口氣像個假小子。 「精神煥發。」 周易白了她一眼。這妞兒果然不簡單,見面就智取威虎山,這是拿自己當楊子榮呢,還是扮演蝴蝶迷? 「呵呵,來一盤咋樣,我看哥們兒你也肯定是個高手吧?」 周易還真不知道她居然是個象棋高手,只見楊彩從懷裡摸出一盒象棋,還熱呼著、帶著幽幽的體香:「這段時間,我就指著這個活呢,天天跟院裡的老爺爺下棋……」 楊彩話說得很親民,其實很裝比。 她家老爺子就說過,談判的時候,千萬別痛快說話,只有沒見識的小人物才會那樣做呢,要內涵、要談而不談,不談即談…… 這盒象棋,就是她顯示內涵的道具,不見電視上那些牛比哄哄的人物在談國家大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時候,都喜歡擺盤圍棋象棋啥的麼? 更何況她從小就被老爸、顧知味這些老頭兒熏著,人又聰明穎悟,如今的棋力在二級到一級棋士之間,這已經算是高手了。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幫我封鎖新聞?還有,你來雲水村恐怕不只是為了幫敬老院寫文章宣傳這麼簡單吧?」 周易皺了皺眉,他對像棋實在沒多大興趣,雖然也會下,卻是不常玩兒。 「你贏了我,我就告訴你……」 楊彩輕笑道:「否則你還是帶著疑問回去吧。」 「呵呵,你還挺狂。」周易呵呵一笑,點頭道:「那行,下就下,你輸了可要認賬啊。」 第101章 七倍智慧欺負人 「放心,在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賴賬』這兩個字!」 楊彩目光一亮,心說可算讓姐們兒抄上了。 她這次費盡心力救助周易,固然是因為對周易有著那麼一些好感,卻也是有意施恩,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為自己撈到足夠的好處。 她撈到了好處,就等於是顧知味這幫有錢有力的老爺子們撈到了好處、就等於是重重拍了顧知味一記馬屁,有了這個後台,她今後就能在老爸面前爭取到更大的自由了。 去戰火硝煙瀰漫的第一線,做一名英姿颯爽不愛紅妝愛武裝的戰地記者,就是楊彩的夢。如今蟄伏於周南日報的美食版塊對她來說就是曲線救國圍魏援趙農村包圍城市暫時國共合作一下而已。楊妹妹從來都是一個有夢想有報負的好青年,她甚至認為要是自己穿越到了古代,那就是穆桂英花木蘭一流的巾幗英雄! 可是要達成這個宏偉遠大的理想,還是要慢慢來,這第一步,就是周易的醃蘿蔔;楊彩相信,只要自己掌握了醃蘿蔔的來源,那就定然會有一幫老兔子忙著為自己說話,到時候老爹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更別說周易這個『美食寶庫』裡還有類似三美豆腐這樣的美味了。 可要為自己爭取到足夠的好處,那就必須在『談判』時保持一定的強勢,至少氣勢是絕對不能被周易壓住的;可楊大美女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在其它方面能夠抗衡周易這個擁有華麗歌聲和超卓醫術的隱世大廚。 所以也只能厚著臉皮跟周易下棋了,先殺他幾盤滅滅他的威風;她可是高棋堆兒裡熏過、專業老師拜過,擁有相當於三級棋士棋力的半專業選手,要贏下周易應該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賴賬就好,為了保證你我都能公平發揮,那就五盤三勝制好了,你有沒有意見?」 琴棋書畫這四項悠閒生活必備的副職業中,目前只有一個『琴藝』被激活;而且周易為了將這個副職業升至滿級,九級妙物兒中儲存的基礎屬性點都被他消耗一空,還是撮合了二癩子和魏淑芬才算成功的。 如今他倒是很期待『棋藝』副職業也能夠被激活,那樣對付起楊彩來就真正是『屁屁在手、巴掌我有』,想怎麼蹂躪就怎麼蹂躪,可讓他略感失望的是,系統並沒有任何反應。 想想也是,楊彩或許有一定的棋力,卻畢竟不是職業選手,要激活系統怕是級別還不夠。 不過周易也沒啥好怕的,就算『棋藝』副職業沒被激活,他也有超越常人七倍的智慧,而且對像棋也不陌生;楊彩就是再逆天,也不可能是大師級的高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只是為了穩妥起見,他才提出了五局三勝的比賽方法。皇軍很狡猾,八爺要謹慎,他就算智慧再高,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上手,才能讓面前的這個小辣椒甘心雌伏! 「你拿紅棋!」 鋪開棋盤,嘩啦啦抖落了一桌牛角棋子,楊彩考慮了一下,感覺必要的風度還是應該保持的,免得讓人說自己這個半專業棋手以大欺小。 「行。」周易也沒意見。 兩人擺開陣勢,你當頭炮我策馬上,就此混戰起來。 楊彩畢竟是專業老師教出來的,光是《橘中秘》《夢入神機》這類的名譜名局就背了不少,周易雖然智慧超人、又是以男戰女,但是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一振男風,因此交手只十幾個回合,就被楊彩突破層層防線,殺到只剩一個老帥慷慨憤死。 「呵呵,果然有兩手……」 周易笑著搖了搖頭,倒不是因為輸棋,而是感覺楊彩的殺氣太大太盛,雖然棋路也很專業卻境界不高,估計棋力也強不到哪裡去。 而且就是這一盤棋,以前學過的那些普通招法已經在他腦海中漸漸相融,周易隱隱覺得眼前一亮,竟是逐漸悟通了這象棋的道理。 「爭勢不爭氣、子力需縱橫、千古奪一點、才是全勝身!」 棋道之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七倍智慧,就是這麼的欺負人! 「知道厲害了吧?」 楊彩咯咯一笑,挺了挺脖子,十分的得意:「周易啊,棋力的增長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通過剛才那一盤,我已經看穿了你的實力,我們再比下去也是浪費時間,要不你乾脆認輸吧?」 剛才那盤周易雖然輸了,但是搏殺極其兇猛頑強,讓她不禁有些心驚,這丫也太聰明了吧?明明有些招法就是臨時想出來的,卻硬是讓姐感到頭疼。不行,夜長夢多,還是要趁機打擊他的信心。 楊彩自認為很聰明,說出的話也在理,要是換個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那肯定要在她的美貌和棋力面前推枰認輸,還要貌似誠懇謙虛地盛讚她幾句,這才是劇本模式麼…… 可周易卻咧嘴笑了笑:「不著急不著急,下著看,下著看……」 「行,那就繼續。」 楊彩白了周易一眼,下就下,難道姐還怕了你麼? 第二盤,楊彩先行。或許是周易的淡定讓她嗅到了陰溝裡駕船的味道,這一局她表現的比較謹慎,用的是飛象局。 這是擺明了要跟周易拼功力,或者說,是她感覺到了某種壓力。 周易卻是淡淡地一笑,氣死人不償命地也飛起了象來…… 飛象局對飛象局! 如今像這樣的對局無論是在專業比賽還是業餘棋攤兒上都近乎絕跡了,因為這意味著必是一場細棋,而且飛象局的進攻節奏本來就慢,後飛象的那位等於是送出兩先,傻瓜才會用呢。 可如果真有人用了,那就是對自身極有信心、準備要狠狠折磨對手的表現。 「好狂啊?」 楊彩頓時臉色一變。剛才那摧枯拉朽的一局,讓她已經不覺以上手自居,周易現在居然這麼玩兒,這在棋盤上就是挑釁啊!別說她還是個火爆脾氣的年輕人,就是修養深厚的老爺爺怕是也要急眼啊! 「啪!」楊彩搶先放出象眼卒,進攻! 可當十幾步過去,原本信心滿滿、行棋如飛的楊彩就開始皺起了眉頭,行棋也越來越慢,偶爾抬頭瞥一眼周易,滿臉都是狐疑之色。 這丫是吃了十全大補霹靂無敵聰明丹了麼?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在剛才那盤,雖然周易偶有妙手,她還是能夠憑借深厚的功力輕鬆壓制;可這盤卻是完全不同了,周易竟然真的下起了細棋,而且每一步走出,子力之間隱隱呼應,彷彿形成了一張難以撕破的大網,向她層層裹壓,攻防之間,井然有序,很有幾分職業選手的風采。 楊彩越下越是心驚,整整與周易纏綿拚殺了四十多分鐘,才算將這一盤勉強拿下;當她興奮地叫出『將軍』時,卻驟然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是冰冷一片,明明是秋末的天氣,周易卻硬是逼得她全身香汗淋漓,彷彿剛剛打了一場戰役。 「再來……」 周易笑著重新擺上了棋子。 「還要來啊?」 楊彩有些傻眼了。眼下明明是她2比0遙遙領先,卻不知為啥,她總有一種被周易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感覺…… 「周易,你……你是不是專門學過棋呀,拜的是哪位老師?」 「呵呵,小時候跟大人下過幾盤,好多年都沒摸棋子了,這不是剛找到感覺麼……」 周易很真誠。 「你……」楊彩一陣無語,心說你直接誇自己是天才不是更好? 「怎麼,不想下了?」周易呵呵一笑:「那成,你認輸了就不用下了。」 「誰說我要認輸了!」 楊彩咬了咬嘴唇,狠狠一拍棋盤:「來就來,姐還就不信了!」 再次擺開戰場不久,楊彩就大大的後悔了,套句瓷兒,噬臍莫及! 在這一盤中,周易的象棋之道趨於小成,守中有攻、子力綿延,楊彩在前半盤還能保持主動,可等到雙方兌去了一車一馬後,周易的算路變得越來越精準,最後以兩卒一馬破士相,逼宮楊彩。 2比1! 第四盤,周易一改守勢,改為當頭炮局,且一直牢牢掌握著棋盤上的主動權,楊彩此時已經是兵敗如山倒,只有招架之功,最終被周易在第53手上擒下老帥! 2比2! 「拼了!」 楊彩也怒了,丟不起這人啊她。最後這一盤絕勝局,她也顧不上秋風料寒,把胳膊一捋、現出小半截雪白的藕臂,也不坐著了,乾脆站起身,一隻皮靴踩在了凳子上,也斜著一對大眼睛衝著周易直運氣。 這架勢……知道的是下棋,不知道的還當她是女土匪下山要搶壓寨官人呢…… 結果這最後一盤,楊彩輸的更慘。 這盤一直下到最後被殺老將,她竟無一子可以越過河界,輸得心服口服,想不服都找不到借口。 「這個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妖孽啊……」 抹了一把汗水,楊彩臉色灰敗地看著仍舊是一臉淡然的周易,久久無言。 說不洩氣是假的,畢竟從八歲起就跟這顧知味這幫老棋迷熏陶,九歲拜師學棋五年,楊彩雖然受天賦限制沒辦法成為職業棋手,卻從沒有這樣脆敗過,而且還是輸給了一個多年沒摸過棋的業餘選手……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咱的政策是優待俘虜……」 此時周易才從棋局中脫出神兒來,有生第一次感觸到了棋道之美、之奇;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半是開玩笑地逗了楊彩一句。 說他是憐香惜玉也成,一個大男人把人家大姑娘贏得滿臉灰敗眼淚汪汪的,總得發揚下風度對不?這道理連朱小花都懂。 「好吧,我……我說。」 連自己最擅長的象棋都被周易壓住了一頭,楊彩徹底傷自尊了;面對周易的笑談,三天前那個雄姿英發的糾結紅妝直接化身為結結巴巴的萌妹紙,啥都招了。 「是……你做的醃蘿蔔太好吃了,還有三美豆腐,我……我這次就是衝你來的。」 聽到如此一個禍國殃民的美女說『衝你來的』,換個男人不雞動也得蠢蠢欲動,可周易卻只是一笑:「原來你都知道了?」 「嗯,做我們這行的,要查清你的底細還是很容易的。」 說了幾句話,楊彩也從剛才失敗的陰影中漸漸解脫了出來:「要怪,就怪你在長今飯店的挑戰賽上太高調了,而且被我發現了老地方的天價醃蘿蔔是從雲水山運出來的,還有……張釗居然會陪你去那家禽獸公司……」 「原來如此,記者果然好厲害!」 周易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已經處處小心,想不到還是露出了蛛絲馬跡,被這妞兒摸上了門來,看來今後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成了。 「你放心……」 楊彩見他臉色變化,心裡不由一跳:「我這次來,不是想要揭穿你的秘密,找什麼新聞;其實就是想找你走個後門兒,弄點天上牌醃蘿蔔……當然,要是能得到你的允許,有機會品嚐你的手藝,那就更好了。」 「我不是讓你白出力,是有交換條件的……」 見到周易沒說話,楊彩忙道:「其實,你也很需要我……」 「啊?」 周易聽得一呆,這妞兒是不是輸棋輸傻了,這種話都能說出口?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這個意思……」 楊彩雙手連擺,臉蛋羞紅,棋盤上的最後驕傲被周易剝落後,這個平日裡堪稱幹練的女強人居然變得手足無措,就跟瘋狂女粉絲見到了偶像一樣,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可以保證,在魯省、甚至是全國的部分媒體上,我都可以為你提供幫助,必要的時候,我可以為你打掩護、甚至是封鎖新聞!」 「哦,這就是你的條件?」 周易心動了,楊彩提出的條件就像是魔王的契約,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想到百泉谷事件中楊彩暴露出來的人脈和能量,周易微微點頭:「這個條件我喜歡,成交!」 「真的!」 楊彩喜道:「那能不能先給我些醃蘿蔔啊?前天跟顧爺爺通話,他的醃蘿蔔吃光了,現在吃什麼都不是味道。」 「可以,先給你解決十斤蘿蔔。」 周易對待朋友一向大方。想了想又笑道:「是顧知味老爺子吧?老人家想吃我的蘿蔔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給他也帶十斤去。不過你也要說到做到,替我保守秘密。」 「一言為定!」 楊彩瞇起眼睛,輕輕地笑了起來,記者是人精,她就是人精中的人精。她知道,周易身上肯定還有更多的秘密…… 比如從懸崖上掉下來,不死也就罷了,居然連輕微的擦傷都沒有?雖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有人從飛機上跌落生還的呢,可楊彩卻不太相信這種小概率事件會讓自己遇到。 不過楊彩更加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去調查的,周易一定會很討厭她那樣做。 她一向是個聰明人。而且和別的姑娘一樣,她的懷中,也有個季節叫做春天…… 第102章 『禍水』出窖 聽風小築的『石潭鳴泉』廳中,哥幾個團團圍座,一面看著桌上幾個精緻的小菜狂吞饞涎,一面等待著周易所謂的『驚喜』。 就連最愛八卦的『花朵』和宋紅,這會兒都沒心情向李少芬打聽百泉谷的事情。 自打李少芬從百泉谷歸來,他們看李少芬和周易的目光裡都是藏著故事的,一個個欲語還休跟懷春少女似的,尤其是對那棵『神奇』的救人古松,更是無限神往。 這要是換了旁人,準以為周易和李少芬他們是被神仙庇佑,才能墮入深谷而毫髮未損;村裡的鄉親們就認為這是觀世音菩薩的保佑,周醫生是善人哩…… 不過在朱小花他們看來,老三現在是越來越神秘了,別的不說,就那天晚上突然飆出的超人速度,直接都能幹翻博爾特,這就是人身神秘的潛力爆發了麼? 越是有知識的人,越是容易在某些情況下暈菜。哥幾個畢竟都是醫科畢業的,當然聽說過潛力爆發的案例,比如一位柔弱的母親為了救下孩子,甚至可以爆發潛力直接掀翻一輛幾噸重的卡車! 所以當他們用專業的眼光來審視周易時,就不難得出結論,這哥們兒當時肯定是爆發潛力了…… 一想到這裡,哥幾個的目光就會變得怪怪地,按說這爆發潛力的人該是老五啊?老三這算啥,越俎代庖干涉他國內政啊? 不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段時間住在周易這裡,吃好喝好玩的好、釣魚遛狗瞄村姑,這日子過的不是神仙也勝過神仙了;所以誰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沒看人家老五都還穩坐釣魚台呢麼,皇帝不急你太監急個啥? 更何況此時眾人都被周易賣的關子勾住了。哥幾個在雲水村住了有小半個月,假期也都快用光了,除了左柱的假期較長,李少芬又要繼續治療、暫時不會走外,朱小花他們都得做鳥獸散了;今天這一頓,就是周易為他們準備的踐行飯,據說還有出人意料的驚喜等著大家,所以大家就更沒有心情去琢磨百泉谷的那點事兒了。 「菜做好了?」 廚房中悅耳的鍋勺聲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就是一陣陣撲鼻的香氣傳出;『花朵』的反應最快,立即興奮地揮了下小拳頭。 周易捧著個朱漆大盤,端著八樣菜走了過來,嘿嘿笑道:「哥幾個嘗嘗吧,都是你們愛吃的。」 朱小花他們打眼一看,都是這段時間哥幾個常吃愛吃的菜,主要是魯菜打底,還配了一道『脆皮雞』一道『生坎龍蝦』兩樣粵菜,卻是三位美女愛吃的。 這盤子上的每一道菜和桌上的六個涼菜,都是出自周易的手筆,要是放在星級飯店內,道道都能讓食家驚歎讚歎、賦詩歌詠;這群飲食男女雖然經常吃,都習慣了周易的手藝,卻還是饞涎欲滴、怎麼吃都吃不夠。 可今天眾人卻都沒動筷子,朱小花看了周易一眼:「老三,別賣關子了,你說的意外驚喜呢?這些菜好是好,可也算不上意外啊?」 「呵呵,就知道你惦記著呢。嗯……時間也差不多了,小花你跟我來一趟,我一個人拿不過來。」周易低頭看了眼手錶笑道。 「啥東西?」 朱小花嘿嘿一笑:「不會是金磚金條啥的吧?要我說老三你也別太客氣了,都是哥們兒麼……」 「呵呵,倒不是什麼金磚金條,那些東西我還想呢……」 周易翻了個白眼道:「就是上次跟你們說過的酒,今天應該能出窖了。」 「啥,用『綠翠香積』釀的酒!」 呼啦啦—— 哥幾個全都站了起來,本以為還要半個月才能出窖的酒居然今天就出了?這可真是他娘的驚喜啊! 「呵呵,算你們運氣好。之前我是低估了酒窖的作用,沒想到這酒提前半個月出了,走吧,跟我去抱酒。」 「我也去,大家都去看看老三有多少存貨,打土豪分田地的時候到了。」 此刻哥幾個全數化身成了無產階級革命者,就連『花朵』跟宋紅的眼睛都放光,周易做的一手菜已經夠禍國殃民了,這酒還不得讓天怒人怨啊? 多弄點,回頭給咱爸也送點兒去…… 周易的這個酒窖就在富X山的背陰面,說起來還是某次金洋洋遊山劃地盤的時候發現的一個山洞,難得是洞口不大,卻是非常的深廣,只要稍加修整,就非常適合用來窖藏米酒。 經過周易的改造,這個山洞改建成的酒窖內另加了一層『窖泥』,卻是他從系統中特別購買的,名字就叫『彈指百年』。意思是說酒窖內有了這種『窖泥』,就可以縮短出酒的時間。 米酒與白酒一樣,也要講究個窖藏時間,什麼三十年的狀元紅、六十年的女兒紅……這些背後隱藏著多少男女光棍的血淚美酒拼的就是個年頭兒,要不怎麼說酒是陳的好,朋友是舊的真呢? 而周易的酒窖中有了這種窖泥,就等於是科幻電影中的『時空小屋』一樣;哪怕只窖藏三個月,也會有三十年的效果,再加上他這位『酒神』特別用『綠翠香積』炮製出的酒麴和頂級的釀酒手法,這一窖酒不出則已,出了窖就能讓天下酒鬼全部瘋狂,與之相比,天上牌醃蘿蔔就真成小菜兒了…… 走進酒窖後,就是一陣淡淡的酒香沁入心脾,這香味淡而不濃,卻彷彿能夠滲透到人的每一個細胞深處,讓人感到全身松懶,就跟剛剛泡完澡做過了馬殺雞一樣;幾位美女竟然紛紛打起了哈欠,那副睡意朦朧的樣子,讓自家老公看得都有些想入非非…… 「好傢伙,這還沒開壇呢,要是開了壇,估計都能比得上化學武器了……」 朱小花他們看著整齊排放在窖內的幾百個酒罈,有些犯傻。老三這不顯山不露水兒的,挺能整啊? 「我擦,這次發了!」 朱小花和左柱對望一眼,倆貨直接衝了上去,一人抱了兩大壇還嫌不夠,可惜已經沒有第三隻手了。 就連關威這樣穩重的人,也抱了一壇在懷裡,隔著泥封深深嗅了口,滿臉都是沉醉的表情。 「各位別著急成不?都有。等你們走的時候,每人我贈送十壇!」 見到『花朵』她們居然也拉開架勢要去拿酒,周易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這雖然是米酒,卻是我用特別方法釀造的,喝多了一樣醉人。咱們這些人有一壇就足夠了,我這一壇可是十五斤裝的。」 有了周易的許諾,朱小花他們才戀戀不捨地放下了酒罈,跟著周易一窩蜂地回到了廳中,排排坐吃果果,眼巴巴地等著他開酒。 「啪。」 周易一掌拍開泥封,頓時一股靡靡之香就溢滿了整間飯廳。酒氣甚至滲入竹隔斷下方的水潭之中,那一條條本來活蹦亂跳的金魚都變得動作遲緩了,有幾條乾脆就在水裡轉開了圈子。 這不是醉的,而是被這股獨特的香氣迷得。 朱小花他們一口喝下去,才明白了這酒的厲害之處;不在度數,而在那種禍國殃民的調調兒…… 為了配這酒,周易特別準備了一疊青瓷小碗,酒液傾入碗中,並沒有如朱小花他們想像的那樣濃郁掛碗,而是呈現出一種青透如洗的感覺,就像是剛剛被大雨清洗過的天空一樣,碧沉沉的。 哥幾個連同李少芬這樣的大家閨秀都忍不住了,男爺們兒直接是感情深一口悶、女士們則是檀口微張香舌輕探,可當嘗過了一口之後,卻都像是被人突然抽去了骨頭,直接就癱在了座位上…… 這尼瑪的不是酒,是萬里獨行田伯光的雞鳴五鼓返魂香啊! 這酒初入口時,只覺一段香濃滑入喉嚨、食道,在胃中轉動時,卻毫無刺激熱辣的感覺,太輕柔溫情了……無論男女,都感覺有一位超級完美的帥哥或者美女在輕輕撫慰著自己,讓人不禁就要情動。 而且這種美妙的滋味瞬間就通過胃部傳遞到全身。哥幾個全瞇上了眼睛,恍兮惚兮之間,彷彿看到無數個身披輕紗妙相畢現的絕世美女圍繞著自己,用小手按摩的按摩、用小舌頭挑食相送的挑食相送,一個個還要曼聲歌唱,勾魂奪魄…… 『花朵』她們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粉面酡紅、眼波欲流,心中都在酣唱著『春天裡』…… 「唔……朕!就是要做個昏君,愛誰誰!」 興奮到了極點,左柱忽然高叫一聲,嘿嘿怪笑起來。 至於朱小花,這貨直接就癱了,正在跟同樣軟癱如泥的『花朵』用目光相互勾搭著…… 「看來這酒是厲害了一些……年輕人也就罷了,可是不能輕易給老同志們喝啊。」 周易暗暗搖頭,自己這一窖酒似乎不夠堂堂正正,有點流於偏門兒了,真是美中不足啊。 「老三,你這……究竟是什麼酒?」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眾人才清醒過來,妙就妙在這不是醉、而是迷,醒來之後,就跟啥都沒喝過一樣。 一群男女看著桌上的酒罈,個個都是雙眼放光,誰不想再來一回剛才的享受啊? 「這酒叫『傾城禍水』,我也是圖好玩兒才釀來試試的,現在看來有點三觀不正啊,不太適合老人和孩子喝……」 周易很是嚴肅地道:「要不你們就別要了,等我釀出新酒再說?」 「別啊老三。哥們兒就好這口,多給我十壇好不?」朱小花一聽就急了。 「是啊是啊。」花朵也跟著連連點頭,拍著胸脯道:「周易你放心,我們不給老人孩子喝,就我們兩個喝……」 第103章 帥哥左柱的秘密心結 已經是深秋了,眼瞅著過不了幾天就要立冬。周易還記得柳絮臨走的時候說過,要在秋天趕回來讓葉子上幼兒園,也不知道為何到現在還不見歸音。 莫非是葉子在爺爺奶奶那裡玩的樂不思蜀了?想想自己過得小日子,周易不由得笑了。也是,一大一小倆姑娘驟然到了雲省那個神仙呆的地方,不想回來了也有可能,只是這大山中最讓人討厭的就是手機信號不好,到現在居然也聯繫不上她們。 雲水山區的氣候溫潤,這個季節劍馬湖的水面上已經有了許多飛來過冬的水鴨子,其中偶爾還有一些類似大雁的國家保護類水禽;一到這個時節,它們就會從北方飛來過冬,倒是省了長途跋涉的渡江南行。 看來就連動物也懂得生命的真諦,如同周易一樣;只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許多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卻始終無法勘破,一個個忙碌一生,錢是賺到了,卻連花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談什麼享受人生了。『人死了,錢沒花完』,瀋陽兄弟睿智著呢…… 「哇,有一隻小鴨子哎……」 李少芬裹著件一直掩到膝蓋處的厚羽絨服,越發顯得小臉兒清瘦、兩隻黑中透著些藍意的大眼睛更是份外明亮;此刻她正握著根長長的竹竿兒,在水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撈著,竿頭兒的前面卻是一隻小水鴨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離了群兒,正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看得她母愛氾濫,一心只想把這隻小鴨子救上來。 那頓踐行酒後,朱小花他們在周易的酒窖內大肆搜刮了一番後,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雲水村,只剩下左柱小兩口還留在這裡。周易整天帶著他們小兩口兒不是吃喝就是遊樂,上山遊獵、下水網魚;同時每天都用內氣為李少芬調理元氣,正其心意,這種『內外雙修』的醫療手法,對『社交恐懼症』是比較有效的,李少芬現在已經變得比剛來時活潑了許多,越來越是愛說愛笑了。 泛舟劍馬湖,如今就成了李少芬最大的消遣。其實她倒不是多麼喜歡水,而是對這成群的水鴨子和大雁感興趣,往往一個人站在船上看鴨子,都能樂呵上半天…… 「少芬,你這樣可不成,當心再掉到水裡,我來。」 左柱撐起船篙,讓船靠近了小鴨子一些,俯下身伸手一抄,就把它撈在了手裡遞給了李少芬。 「你輕一點啊,別弄傷了它……」 李少芬把小鴨子接在手中,先沖它哈了幾口熱氣,又把它輕輕抱在懷裡暖著,跟哄孩子一般地低聲道:「小鴨子不怕、小鴨子乖乖,姐姐帶你去找媽媽哦。」 周易看得微笑起來,她的心可真是軟,是個好女人啊…… 「三哥。」 看了一眼正在逗小鴨子的李少芬,左柱沖周易使了個眼色,轉身進了船艙。 周易微微一愕,也跟著鑽進船艙。這個船艙也是他改造過的,兩面鑲著玻璃,外面還裹了厚厚的一層棉布,內裡大概有兩三個平方,放著茶几小凳和取暖的小爐子;到了秋冬季節往裡面一貓,喝著茶吃著點心,看著外面的平湖秋色、冬日艷陽,也是風騷得很。 「老三,你找我有話說?」 這些天周易就在琢磨,左柱應該要找自己談李少芬的問題了;以前以為他不知道李少芬的病情,現在看來他應該十分清楚,就是不知道為啥,一直不肯對自己說清楚。 「是關於少芬的事情吧?」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正在船艙外跟小鴨子玩的不亦樂乎的李少芬,拿起小爐上已經溫熱的那壺雲山紅茶,給自己和左柱分別倒了一杯:「敞開了說吧……都是自己哥們兒,沒啥好藏著掖著的。」 「三哥……你是不是看著我跟少芬根本不像是夫妻?」 左柱喝了口茶道。 「呵呵,是啊……這事兒我一直想問卻始終沒好意思問你……」 周易愣了一下才笑道:「你跟少芬是不是鬧彆扭了?不過看著也不像啊,我感覺你還是挺關心她的。」 「她有病,我哪還能跟她鬧彆扭呢……」 左柱苦笑道:「我跟少芬的事情,其實是一個秘密。三哥你一定要答應為我保密我才肯說,尤其是不能讓胖子知道。」 「你說小花?」 「是,反正三哥你得保證。」左柱很認真地道:「如果不是因為丹丹的忌日快到了,我也不會說出這件事,哎……這事兒……」 果然跟『丹丹』有關,這裡面絕對有故事啊。周易的八卦之魂頓時熊熊燃燒:「老五你放心說吧,我一定替你保密!」 「丹丹是我第一個真正愛上女孩兒……」 小帥哥左柱臉紅了下,囁嚅著說:「不怕三哥你笑話,自從那次在女生宿舍求愛失敗,還被看門大媽狠狠訓斥了一頓,學校裡的妹紙就都笑我,後來……後來我又經歷了兩次感情挫折……」 「兩次感情挫折?」周易的一愣:「可沒聽你說過啊?你跟哥幾個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都挺好的麼,一點也看不出異常啊?」 「那是因為……」 左柱的臉突然漲紅了:「因為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愛妹紙了,我……我愛上了你們幾個……當然,不包括胖子!」 「你,你你你……」 周易只覺全身發寒,下意識地護住了胸口,用極其警惕的目光看著左柱道:「老五……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總是搶著為我們幾個洗內衣洗襪子,卻就是不肯給小花洗呢。你放心放心,哥們兒現在是神醫了,肯定能治好你的!」 「廢話,誰用你治了?」 左柱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已經好了。現在我跟你一樣都是喜歡妹紙的,不過我卻不能愛上少芬……」 「哦,那就好啊……」周易大大地鬆了口氣,又奇道:「你不能愛上少芬!她不已經是你媳婦兒了麼?」 有點亂,現在周易的思緒就突同風中飄揚的無數內內,五顏六色啥尺寸都有…… 「她曾經是丹丹的愛人同志……」 左柱再次苦笑著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我如果愛上她,那就是對不起死去的丹丹了。三哥,我知道你現在很凌亂,你聽我說下去,就什麼都明白了……」 周易呆了一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男男女女的關係,再大的神醫也得暈菜;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行,老五你說,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第104章 泰坦尼克般的浪漫故事 帥哥左柱的愛情故事充滿了浪漫淒美匪夷所思比玄幻小說還要玄幻一百倍的特點,周易起初還有些發毛,漸漸地卻被帶入到這個故事中,不覺為之感動、歎息…… 左柱這個愛情果園的青蘋果被無情風雨狠狠地摧殘了幾次後,曾經一度戀上了兄弟情、袍澤義,把無限的青春和熱情,都奉獻給了周易他們哥幾個,除了朱小花那個胖子以外。 可憐周易他們當時還不知道,竟然還要半開玩笑地調侃左柱是當代勞模、哥幾個的人肉洗衣機,卻不知道某人曾為此黯然神傷柔腸百轉無語淚凝噎,不過小帥哥兒還是堅持了下來,只因為那份濃濃的兄弟情…… 實習期滿後,左柱會跑到豪華郵輪上當了隨船醫生,其實並非是衝著美麗的水手服妹紙去的;有誰知道在兄弟們分離後他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已不堪重負,只想到碧海藍天的深處靜靜地渡過一生,從此拒絕妹紙、不談婚戀,每天和那些粗壯的水手們打打屁、聊聊天兒,只求用時間來撫平心中的傷痕? 多情人腸斷天涯啊……世上最悲催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讓左柱可以在郵輪上呆下去,並且在前面加上一個時間的話,他希望是……一百年。一萬年太久,只爭此生。 可是左柱做夢也想不到,他居然會遇到了常丹丹。 常丹丹是個美麗爽朗而且有些男性化的女孩兒,喜歡把女孩兒獨有的溫柔藏在那一身中性服飾下,還有個響亮且喜感十足的綽號——『丹哥』!她的口頭禪就是:「信丹哥,得真愛!」 說這話的時候,常丹丹還摟著李少芬的肩膀,站在郵輪的甲板上你儂我儂的看太陽。 左柱會與她相識,還是緣於常丹丹一場突發的急病;而後……身為隨船醫生的左柱就墮入愛河了,這個爽朗大氣陽光而且不會做作的女孩兒贏得了他的『芳心』。 這就是一見鍾情,就像所有的古老傳說和現代愛情故事一樣,完全不用懷疑! 或許是上天早就擬定好了這場緣份,常丹丹對他這個『溫柔』的小帥哥也頗有好感;兩人的愛情,就如同烈日熔化冰雪一般迅速的展開了……因為他們彼此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抹陽光。 這場足可比擬泰坦尼克般的浪漫愛情,也讓『丹哥』和左柱『妹紙』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準確定位;原來正常的兩性交往才是符合天道人倫、才是真正能夠做到水乳交融見縫插針上下如意酣暢淋漓的啊…… 可兩人的甜蜜愛情卻讓李少芬深深絕望了,在那個藍天如洗碧海輕波的日子裡,她爬上了上層甲板,準備一躍而下,用死來留住自己與『丹哥』的愛情。 為了救下李少芬,結果是常丹丹從上層甲板摔了下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對左柱說了一句話:「柱子,幫我看著少芬……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幫她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左柱正要含淚點頭,常丹丹又睜開眼說了半句:「可是不許你碰她……」 「丹丹,我會記住的。」 那一刻,左柱的哭吼聲讓海風都加劇了一級…… 「所以,你才要和李少芬假結婚?她沒恨過你?」 聽完了左柱的講述,周易鬆了口氣,哥們總算還是哥們兒。可隨之他的好奇心又起。 「丹丹去的時候,她就在旁邊,這是丹丹的囑托,她自然會遵守的……」 左柱苦笑道:「其實一開始她跟我也不太合得來,可是時間久了,夫妻雖然是假的,卻成了朋友……」 「這些年不好熬吧?」周易又給他倒了杯茶。 「誰說不是呢?丹丹讓我找回了男兒心,可少芬一天沒有找到屬於她的幸福,我也不能考慮自己的婚姻問題啊……」 左柱搖頭笑道:「本來我也不想弄出個假婚姻。可你也看到了,少芬太美了,總是有很多『蒼蠅』會打她的主意,我最後也只能用這個方法了;本來以為過段時間她就會平靜下來,重新打開心扉,卻沒想到她因為『丹丹』的死受了刺激,竟然患上了『社交恐懼症』,哎……」 「找到了病因,解決起來就容易多了……」 周易給哥們兒打氣道:「放心吧。這段時間據我觀察,少芬的病情已經大有好轉,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讓她嘗試著參加一些大型社交活動了。只要第一次不發病,哪怕緊張一些也沒有關係,她自然會慢慢好起來的……」 現在知道了李少芬的幸福是跟兄弟的幸福連在一起的,周易也想加快李少芬的治療進度。 「我看得出來,少芬是好多了;尤其是從百泉谷回來後,她發病的間隔時間變得越來越長,或許……」 左柱笑吟吟地看著周易,目光中若有深意。 「你果斷想多了。」 周易臉上一紅,李少芬確實是個少見的美女,任何一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會想著要多看她幾眼,他也不能例外;可現在他心裡還容不下另外一個女人,因此只能搪塞過去:「對了,常丹丹的忌日又是怎麼回事?」 「少芬和丹丹其實都是新加坡出名的音樂天才,她們的鋼琴二重奏,就是在整個東南亞也都是小有名氣的……」 此刻左柱似乎已經從痛苦的回憶中慢慢解脫了出來,變得輕鬆了不少,悠然喝了口茶道:「不過自從丹丹死後,她又得了這種病,所以就很少演出了。可是每到丹丹的忌日,她還是會演出一場,用來紀念她和丹丹的……友誼……可是前兩次的演出,都讓她的病情加重,有一次甚至還當場發病,驚動了許多媒體……」 「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她會在常丹丹忌日那天回到新加坡演出?」周易微微點頭道:「現在距離常丹丹的忌日還有多久?」 「一個月。」左柱豎起一根手指道。 「那你可以放心了。一個月的時間,我有把握把她的病治癒八成,到時候參加一場自己熟悉的演出應該沒有問題。」 「我對三哥你當然有信心,可是我們等不了一個月……」 左柱搖頭道:「過兩天我就要帶著少芬離開,因為在演出前還要跟樂團磨合、安排一些事情。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會擔心,三哥,現在少芬可以在小圈子內跟樂團的人接觸麼?」 「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周易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們走的時候,我給你開個安神靜心的方子,你每天給她服藥就好了,和樂團的人在小範圍內接觸,對她的病情其實還有一定的好處。」 「那我就放心了……」 左柱笑著點頭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在少芬正式演出的時候,你能在場,否則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是說讓我到時候也去新加坡?」周易一愣,微微有些猶豫。 他是個閒散慣了的人,就是去趟楚都懶得動,更別說是出國了…… 第105章 神奇的畜牧手段 雖然周易實在懶得離開雲水山,但是看到小帥哥兒那期待而幽怨的目光,頓時打了個激靈,立足於防微杜漸嚴防死守謹慎處理兄弟關係的出發點,迅速答應了左柱的要求。 當然這出國手續什麼的都會由樂團出面辦理,也不用他操什麼心,就當是出國旅遊了。 兩天後左柱小兩口離開雲水村,啟程去了新加坡。臨行之時,李少芬默默地看了周易好一會兒,直把他看得心裡發毛,一把抓過金洋洋來當起了盾牌:「洋洋,快跟哥哥姐姐告別。」 金洋洋如今是輩分日隆,論起來二癩子還得管它叫叔呢…… 「再見了洋洋……」李少芬輕輕撫摸著金洋洋的腦袋,目光有些複雜地看了周易一眼:「三哥,謝謝你在百泉谷……」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周易笑著擺手道:「再有個把月不就又要見面了麼?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呵呵……」他笑得很乾,好像被人死命擰過又在太陽下塞過海綿一樣。 那個雷雨夜的深情相擁,已經成為了周易心中最深處的記憶,那個柔弱的炒粉女孩兒、還有可愛兼可憐的葉子,也佔據了他心中最柔弱的那個地方…… 李少芬確實是個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想入非非的女子,能和她近距離接觸,那就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那晚周易冒著一成死亡的風險跳下山崖救她,又何嘗不是緣自於男人的原始衝動? 可衝動始終不是真正的愛情。周易對曾經有過『百合』經歷的李少芬並沒有任何歧視,他只是希望在給予柳絮足夠的幸福之前,能夠保持心中那一份淨土,就像這裡的山和水一樣。 …… 左柱『小兩口』離開之後,聽風小築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就算是周易這種散淡的性子都有些感到不習慣。好在這會兒正值冬閒,鄉親們都沒啥活計,經常串個門兒也不錯。 敬老院現在也紅火了起來,除了雲水村的那些老人外,附近幾個村子也有不少老人入駐了。周易沒事兒的時候,也會跑到敬老院裡跟這些老人們殺上幾盤,自從跟楊彩一戰之後,他現在對下棋越來越感興趣了。本來麼,琴棋書畫四大業餘愛好就是閒人必備高人隱士必學的超牛比技能。 最近二癩子已經開始籌備婚事了,整天頂著剛剛長出的那頭秀髮滿村亂跑,簡直就是周易的活廣告。如今周易的名聲已經隱隱傳出了雲水山區,連楚都人民都聽說了;對此周易倒是沒啥擔心的,他本來就是醫學碩士,神醫的名氣就是他的保護傘,這時代地位最超然的是啥?醫生,尤其是醫道之神! 要是他身體素質超越常人數倍的秘密被人發現了,怕是早晚得被體育總局又或者是傳說中的超牛逼組織抓去當苦力,可神醫就不同了,上到一國元首、下到販夫走卒,誰敢說自己就不會得病? 所以在現代社會,地位最超然的就是神醫一流的人物,誰都犯不上得罪,還得拚命巴結才好。 不過周易的性情使然,倒不會為了這頂神醫的帽子四處找機會顯擺自己,而是不追求不放棄,遇到鄉親們有什麼疑難雜症,能伸把手就伸把手,而且不光醫人,他還醫獸!前段日子村裡差點鬧了豬瘟,就是他出手給壓制下去的,老鄉們都挑著大拇指幫他傳名:「周先生就是神,不光能看人,還能看豬,北都那些專家能行不?」 現在周易在雲水村的地位已經從小周神醫直接升格到了『周先生』。眼見著再這麼下去,就快混到『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的份上了,到時候開國君主一類的大牛人想要見上他一面,怕是都得三顧茅廬。 不過此時這個未來的茅廬主人,正在棋盤上跟雲水村的棋王何老六殺得難分難解。自古英才在民間,這話說得一點兒不假,何老六一介農民,這棋力硬是比楊彩還要高出一截,就是周易要贏他也得頗費一些手段。 「周叔,你怎麼還在下棋啊?俺找遍了全村兒,咋知道你跑這來了?」 周易正下得來勁,二癩子一溜兒煙的跑過來,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 「咋了?你小子不是下月初才結婚麼?」周易笑道。 「不是俺的事,是城裡的禽獸公司給你送家畜來了。好傢伙,整整一大卡車呢,叔你還不快去看看?」 「是滿種公司的人來了?」周易一愣,摸出手機一看,原來是沒電了,忙問二癩子道:「他們到哪裡了?」 「讓俺帶到叔的停車場了,他們正等著你簽收呢。」 「呵呵,終於來了,走吧,咱們去看看。」 周易挺興奮的,雞捨跟豬羊圈他早就弄好了,就等著這些寶貝兒入住呢。這下可好,今後的日子可有得消遣了……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著一個胖娃娃……」 周易哼哼著小曲兒,一遛小跑來到了聽風小築前的停車場上。果然,滿種公司的卡車早就到了,此刻正被一群老鄉圍著觀看。 鄉親們平時也會養些雞鴨豬羊什麼的,可都是當地產的土種,大家也都聽說過滿種公司的西洋種兒,卻是沒人捨得購買。這年頭真假難分,你就是養出上品豬來,也得被注水豬肉擠得賣不出去,久而久之,也就沒人願意養這些昂貴的賠錢貨了,也就是周易這種吃貨才會下本錢來購買。 滿種公司負責送貨的經理長得跟豬二哥似的,屬於那種站出來就能直接代表公司形象的專業人才。驗過了周易的單子後,這貨就點頭哈腰的賠起了笑臉:「周先生您看,我沒打通您的手機,您當初又交代要第一時間給您送這些禽畜,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給您添麻煩了,添麻煩了……」 說著又是一通點頭哈腰。他也不是傻子,看到周易這停車場的氣派,再看看這些禽畜的價格,就算不是島國人,也立馬島國范兒了。 「周先生,您看這些禽畜放在哪裡啊?」 「山上。」周易往富X山虛虛一指。 「啊?」豬哥經理一哆嗦:「周先生,我們可就兩個人來的,這……」 「不用你管,把禽畜都放下車吧,我讓它們自己個兒上山就是了。」 周易嘿嘿一笑,這調教禽畜的手段倒是不怕展現,沒聽說過哪位大領導會把個畜牧高手強招去當苦力的。 再說了,聽說周易要搞畜牧,鄉親們雖然都很尊重他,卻還是一個個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感覺『周先生』這就是城裡人瞎胡鬧呢。 周易是個閒散的懶人,可不是慫人,就準備要露一手。 「不是吧周先生?您一共要了十八隻非洲紅河幼豬、七對北美火雞、六對尼羅河水鴨和十五隻藏青黑羊……這些禽畜可真正是野生馴化的第二代,性子凶的很,要是傷了人或者跑了……」 「放心,要是它們傷人或者跑了,都算我的。」 周易一笑道:「放吧,先放雞鴨,後放豬羊,我給它們列個隊……」 「那好吧……」豬哥經理心裡直犯嘀咕,心說還列隊,您當是練兵呢? 鄉親們聽著都可樂,也是紛紛交頭接耳:「不是吧?聽說過馴猴兒的,可沒聽說過能馴雞馴豬的,周神醫這是沒睡好啊?怎麼說話不靠譜呢。莫非……是這些外國洋種兒比咱這裡的土貨聰明?」 「我看你才沒睡好呢,而且還崇洋媚外!我劉二黑還就不信了,非洲的豬就能聰明了?等著瞧吧,周先生可不是愛吹牛的人,你當人家是你胡大嘴呢?」 鄉親們這裡談論著,豬頭經理已經迅速讓司機打開了卡車後廂板,把雞鴨放了下來。他心裡也不服氣呢,公司裡有多少畜牧高手,也沒人敢吹這種牛比,今天倒要看看這個有錢的小白臉怎麼整。 嘩啦啦…… 雞籠鴨籠一開,刷刷刷就衝下來幾十隻雞鴨;那北美火雞雖然還處在幼年期,卻個頂個的好像成年大公雞一樣大,一個個紅頭藍頂、目光凶悍,連那雞嘴都跟老鷹嘴似的,爪子在停車場的青磚地上一刨,『卡嚓嚓』亂響! 尼羅河水鴨子也是下來就嘎嘎亂叫,一個個也斜著眼睛看周易,七個不忿八個不服九個不滿意的,拉開架勢就想往外衝啊…… 周易打了個響指:「金洋洋!」 「呃哦鵝!」「嘎嘎嘎嘎!」 金洋洋往雞鴨們面前一站,運足了中氣嗷嗷就是兩聲,頓時這群雞鴨全傻了,愣是沒敢動。 周易身子一晃,就從群中揪出了一雞一鴨,看了看道:「行,今後你們就是頭兒了……」說著,嘴裡嘰裡呱啦的發出類似雞鴨的叫聲,那兩個畜生本來還想掙扎的,聽到這聲兒,先是一愣,然後這態度就開始轉變了,看著周易就跟看到親人解放軍一樣。 過了一會兒,周易拍拍這倆畜生的腦袋,把它們放在了地上,嘴裡嘀咕幾聲,只見這一雞一鴨就叫喚起來,其餘的雞鴨就彷彿得到了命令一樣,左雞右鴨排成了整齊的兩排,全看著周易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我擦!鄉親們全看傻了,豬哥經理也是兩眼發直,感情這位周先生還通鳥語啊? 第106章 獸神! 懶洋洋的陽光照射在這群精神抖擻的雞鴨身上,這幫畜生就像是即將走上戰場的勇士、一個個昂首挺胸,種好,精神倍兒棒!全都直眼望著周易這個『統帥』,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命令。 「嗯,不錯,是比土雞土鴨好馴養的多了。」 所謂人有人言、獸有獸語,周易的畜牧技能中就有一項是『通語』。九級圓滿之後,就能夠向一切披鱗帶角、圓毛扁羽的畜生發佈簡單的命令,只是還沒有神奇到能夠聽懂所有的鳥語獸言;否則整天聽到鳥兒爭吵、黃狗罵街,母豬蜚短流長啥的,這日子還能過麼? 不過這些簡單的命令已經足夠讓他成為一代『獸神』了。剛才周易就是選了個『雞頭』和『鴨頭』,有了這倆貨,今後也不用他費什麼心,自然雞會打野、鴨能浮水,日出而練、日落歸巢,全自動成長…… 「黃經理,把羊放出來吧,那些非洲紅河幼豬最後放……」周易嘰刮兩聲,讓雞和鴨們讓到了一邊,對豬哥經理點了點頭道。 藏青黑羊算是華夏種,為了適應高原環境,經過一代代的進化,比內地的山羊綿羊更為高大強悍,哪怕是這些幼羊,看上去都跟當地土羊是一樣的體格。 不過羊就是羊,八輩子它也進化不成狼,這些黑羊只要不受到挑釁和攻擊就會十分的溫馴,甚至比那群嘰歪亂叫的雞鴨還要好應付一些。 周易也是從中選擇了一隻頭羊,通過它傳遞命令下去,很快這群羊也列上隊了,只只都精神得跟小馬駒兒一樣。 「洋洋,準備好了麼?」 搞定了這批藏原黑羊後,周易沖金洋洋道。大傢伙兒看得一陣鬱悶,心說這啥豬啊?好像比猴兒還通人性呢,周先生就是個奇人,連養點禽畜都能鬧出花樣來呢…… 「嚕嚕……」金洋洋傲然點頭,它都期待很久了,就等著今天出頭露臉呢。 金洋洋的目標,就是做一隻豬王! 嚕嚕嚕嚕…… 隨著一陣吼聲,十八隻非洲紅河幼豬自卡車上魚貫而下。好傢伙,真不愧是大非洲來的,這些幼豬每一頭都是全身黑亮,好像是一尊尊黑泥胚在墨水裡染過,又塗了一層鍋底灰一樣,而且每隻腦袋上都有一道順時針旋轉的白條,裡面就差寫上一個『拆』字了! 這個白條圖案其實金洋洋的腦袋上也有,不過他的種不純,白條已經很淡了,又被金色的毛髮遮蓋住,不仔細翻開來看很難發現。 金洋洋還沒等這十八頭非洲兄弟站穩腳跟呢,就衝上去『嗷嗚』叫了一聲,雙眼狠狠地盯上了最為高大、神情也最為凶狠的那隻。 它已經看出來了,這群豬已經有了豬王。要想成功收服這群非洲兄弟、佔有這裡面的幾頭小母豬,就必須把這貨先給撂翻了才行;它這段時間可沒少看電視劇,知道這叫『擒賊先擒王』。 這只頭豬也看出金洋洋的野心,怒吼一聲,立即衝了上來;它也是在大非洲混過的,別說丫學什麼老虎叫,就是真正的非洲獅、非洲像那都是見過的,金洋洋這兩聲盜版虎吼還嚇不住它! 「嚕嚕,嗷嗚!」 在眾豬的注視下,金洋洋和這只頭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展開了激烈的搏鬥;前幾個回合,非洲紅河幼豬依仗著身體高大,還能勉強壓制金洋洋,卻架不住金洋洋身體靈活、狡詐如狐、十幾個照面下來,這貨就因為體力消耗過大變得遲鈍起來。 金洋洋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快,漸漸化身成一道金光,繞著它猛攻不停,不一會兒,這頭紅河豬的腦袋上、屁股上、腿上、甚至是那要命的玩意兒上,都被金洋洋咬得鮮血淋漓…… 太狠了啊! 不光是豬頭經理和鄉親們看傻了,就連周易都看得直搖頭。金洋洋這是用的『絕戶計』啊?不但要擊敗這頭紅河豬,還要讓它斷子絕孫,再也沒有辦法打那些小母豬的主意。 「嚕嚕……」 這頭非洲紅河豬也算聰明,看出金洋洋的惡毒,又掂量著自己實在不是人家的對手,乾脆四蹄一跪,護住了自己的子孫根,向金洋洋告起饒來。 凶悍啊……豬頭經理擦了一把冷汗,看了看周易,心說什麼人玩什麼鳥,這位周先生看著像個白面書生,沒想到養的豬比藏獒都凶,幸虧自己夠小心沒得罪了他啊…… 「嗷嗷嗷……」 金洋洋衝到這只頭豬身旁,將一隻前蹄放在了它的腦袋上,傲然昂首,睥睨四方,眾豬一見,紛紛將前蹄跪到,表示接受了它這只新豬王。 自此,金洋洋成功收服豬心,坐擁非洲妹紙! 「金洋洋,帶他們上山。」周易點了點頭,這貨表現不錯,沒給哥們兒丟份。 「嗷嗷!」金洋洋前蹄一舉,彷彿大將軍發佈號令,這群紅河豬頓時成整齊的隊列,哼哼唧唧地向富X山上走去;緊跟在後面的,是藏青黑羊,左右兩翼,是美洲火雞和尼羅河藍頂水鴨子,一時間禽鳴獸吼、就如大軍開拔一般,十分的壯觀。 周易也隱隱有些自得,頗有幾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 「奶奶的,哥們兒要是將來有了錢,弄上千八百隻駿馬,一聲令下,眾馬飛騰,古時的大將軍也不過如此吧?」 還是得搞錢啊,而且越快越好,眼前的場景讓周易又想起這事兒了。 哎,苦逼啊,都是為了生活…… …… 自打這場精彩無限充滿想像力的禽畜現場秀後,周易的『獸神』之名算是坐實了,周大閒人現在在鄉親們眼中簡直就是神明的化身。為啥?神醫固然讓人尊敬,可距離老鄉們的生活太遙遠了,根本沒有啥交集;可獸神就不同了,鄉親們誰沒有養過禽畜?周易這種出神入化的馴養手段那是讓大傢伙兒從心眼裡佩服。 而且最讓人羨慕的,是周易這手段省錢啊。經過這一番馴化,他家的雞鴨豬羊,全成了打野的。 每到早晨,周易家的『雞頭』一聲厲吼,四里八鄉的公雞那才敢開嗓;然後就能見到他家的雞和鴨排列成整齊的隊伍,到田邊林間湖中打食浮水,到點兒則準時回捨,時間都不帶差上一秒鐘的。 藏青黑羊則和金洋洋率領的紅河豬一起,組成浩浩蕩蕩打野隊伍,什麼山間草林內蟲的,但凡是新鮮好吃的,都成了它們的口中之食。誰讓主人懶的可怕,連食兒都不肯喂呢?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沒有吃沒有穿山野林間鑽;現在豬們羊們都想通了,周易就是個開旅館的,管住不管吃。還好豬是雜食動物,吃的東西好找,而且這雲水山頗多氣候溫暖的深谷,雖然是冬天也能找到鮮草,大傢伙兒只要肯努力,麵包總會有的、黃油也總會有的…… 自此,周易這個『獸神』也就此成為了史上最不負責任,同時也是最幸福的畜牧戶…… 第107章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宰乎? 又是秋雨夜,許多離人愁。 周易現在也就算半個離人,而且想得開,不知憂愁只愛高臥;吃完了晚飯,金洋洋就扭著小屁股去尋那群尼羅河水鴨子了,近來它的眼界開闊多了,已經開始立足豬群、放眼雞鴨、兼顧藏青黑羊。 雨天剛好跟鴨子們戲戲水,鍛煉一下泳技,金洋洋已經瞄上了劍馬湖的一條魚王,正打著它的主意……據周易估計,這條魚王最少都有一百斤,金洋洋此前跟它遭遇了兩次,卻始終無法奈何它,正賭著氣呢。 周易也任得它去胡鬧,自己則走到二樓的主人房,打開竹片窗,望著煙雨朦朧的劍馬湖,聽著雨水打在竹窗和瓦片上的聲音,往彈性極佳的牛筋床上一躺,擁被高臥,這份愜意就甭提了。 美中不足的是床前還少了一個獸頭香爐,小築內也少了個會對劉大耳朵說『我家主人還在高臥未醒』的小童兒。嗯……葉子也不小了吧,等把她養成之後,腦袋上梳個雙丫髻,這調調兒就算是對了。 周易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陣,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一會兒見到金洋洋在劍馬湖大戰魚王,一會兒見到柳絮珠光寶氣地輕輕依偎在自己懷中……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就連北美火雞的刺耳叫聲都沒能把他吵醒。 最後還是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打破了他的美夢,周易迷迷糊糊地接過電話來沒好氣地道:「誰啊?」 「周先生還沒起呢?嘖嘖嘖……俺們莊稼人咋就沒有你這樣的好福氣呢。周先生你別怪啊,俺本來也不想打擾你的,可你家的金洋洋今天又帶著那些藍腦袋鴨子把俺家的鴨子拐跑了……」 「呃,對不住對不住,回頭我一定狠狠地訓斥那頭豬。」 周易剛放下電話,又是幾個電話連續打了過來,居然都是老鄉們來告狀的。金洋洋最近鬧騰的實在不像話,拐了好幾個人家的雞鴨不說,還帶著那群非洲紅河豬到處惹事生非,好多人家的豬都被揍了,而且這戰火眼看就有蔓延到六里樓子等幾個村的趨勢…… 「好你個金洋洋!害得哥們兒連個覺都睡不好,看我怎麼修理你!」周易這個恨啊,已經想好了關禁閉、打屁股、皮鞭蠟燭繩縛等多種懲罰手段,這個金洋洋是不管教不行了。 「蛋炒飯……」→文□人·$·書·□·屋← 周易正賭咒發誓要懲罰金洋洋呢,電話再次響起,周易接過來就道:「王家大姐您怎麼又打來了?我不是說了麼,指定會狠狠地教訓那頭豬。您放心,您家那些豬的傷就包在我身上了。」 「呵呵,我說周老弟,這是跟豬慪氣呢?該不會是滿種公司給你送的那批豬不聽調教吧?你放心,如果要退貨的話,都包在哥哥我的身上……」 「呦,是張哥啊?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沒看清楚電話,我這是說自己家的那頭頑皮豬呢……怎麼?您找我有事兒,不是棒子又鬧出什麼花樣了吧?」 周易一聽是張大老闆,頓時呵呵笑了起來。 「我說老弟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天咱不就說好了麼?我跟劉哥今天要給你去暖房的,你這聽風小築都入住好久了,哥哥還沒進去過呢,你該不會是不歡迎老哥我吧?」 「哎喲,張哥您這話說的……今天你們還真過來啊?」 周易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只見外面仍在下著麻桿雨:「這還下著雨呢,山路上可不好走,要不咱改個日子?」 「別啊,我跟劉哥可都到半路上了,就怕你小子懶散慣了還沒起床,所以才提前給你打個電話。」張釗嘿嘿笑道:「不會是讓老哥我猜中了吧?」 「行了張哥,您就別拿我打擦了,我這人就喜歡下雨天睡個懶覺……」 周易呵呵一笑:「那成,今天我就好好招待二位。算你們來得巧,剛好可以嘗嘗我新釀的美酒。」 「怎麼!老弟你還有這一手?好好好,那指定得嘗嘗了。行了,不多說了,咱們見面再聊吧……」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宰乎?」 周易掛斷電話後,嘿嘿直笑。心說兩位大老闆來得好啊,哥們兒最近手頭實在太緊,如今兩位金主來了,不宰上一刀都對不起祖國和人民的信任。 這就是周易,閒人歸閒人,可誰要真當他是個吃素的,那就連素都沒得吃了…… …… 兩位大老闆是開著輛寶馬x6來的,張釗是長皮衣黑墨鏡,打扮的跟個黑澀會似的;劉珂的裝扮倒是很雅致,一身唐裝棉服,腳上還是那雙青布鞋,站在停車場內腰板挺直,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私生活儉點、腎水充足一樣。 周易的目光在劉珂腰間停留了一下,隨即滑了過去,笑嘻嘻地道:「兩位大老闆雨天造訪,讓小弟蓬蓽生輝啊,真是多謝了。」 「周老弟啊,想吃你一頓飯,可真是不容易啊……」 劉珂從後備箱內取出個長條畫匣,笑著遞到周易面前道:「按咱魯省的規矩,上門暖房要自帶飯食,可你我都是雅士,就不效仿那些平庸之輩了。老哥我也知道你不愛黃白之物,就送你幅字吧,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呵呵,那就多謝劉哥了……」 周易打著雨傘也不方便就打開來看,只好把劉珂的『得意之作』先接在手裡,心說其實哥們兒非常喜歡黃白之物,您老兄也別藏著掖著了,要是不喜歡這些玩意兒,你整那麼大間公司做什麼? 這些生意人啊,還是虛偽了一些。還是咱雲水村的鄉親們真誠,你對他們好了,他們就掏心掏肺,都能跟你一起扛槍鬧革命;你要是得罪了他,他能堵在你家門前罵上三天三夜,這才是人味兒! 反倒是張釗比較實際,直接塞了張三十萬的支票到周易手中。周易自然是笑納了,別的不說,就光是自己的醃蘿蔔給他帶來的利潤就不知道有多少個三十萬了,這點錢不算多。 周易招呼著兩人一起上了富X山,兩人也是見多識廣,路上紅牆碧瓦的月亮門和那塊獨出匠心的假山屏風都沒怎麼讓他們驚奇,倒是周易的那片紫竹林在濛濛細雨中將這一方天地渲染的猶如仙境,讓劉珂不住地嘖嘖讚歎,還說自己也要在別墅前弄上一片。 對此周易只是笑笑。紫竹喜水,而且還得是品質極好的山泉水,例如普陀的紫竹林,那也是靠了海島上品質極高的泉水才能養成的,所謂『竹泉淙淙』就是這個道理,例來都是有竹泉不遠,有泉竹自生。 富X山雖然山型一般,卻是難得有好山泉,再加上周易的種植技能,才能將這片紫竹林養的茂盛無比。你在城郊的別墅內養紫竹?那就跟在窯子裡培養大家閨秀一樣,不是開玩笑麼?可見劉珂這個儒商也是有些名不符實,連文人最愛的松竹都不是太瞭解。 進了聽風小築後,三人先在客廳內坐著閒聊了一會兒。周易打開劉珂的字來看,卻是『淡泊明志』四個行體大字,他也不怎麼懂書法,只覺這四個字寫得也算好看,就笑著誇讚了幾句,不想這種起碼的禮貌卻讓劉珂開懷大笑,越發將他引為了知己。 就像張釗悄悄告訴周易的那樣,劉大老闆精明無比,而且平生最瞧不上那些喜愛溜鬚拍馬的人,可如果有人誇他的字好,他就會認為這人十分真誠,可堪造就。 所以眼下『楚風集團』的高管中已經興起了一股書法熱,其中有幾位就是因為成了劉珂的『風雅之交』而得到破格提升,與『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頗有幾分異曲同工的味道。 周易聽了張釗的話頓時暗生警惕,心說可不能再誇劉珂了,萬一要是被他認為了知己天天跑上門來找自己玩啥子『高山流水』自己不累死都得煩死,於是應付了幾句,看看也11點多了,就把兩人請進了餐廳。 本來周易是準備將兩位大老闆讓進『富甲天下』的,張釗也很滿意,可劉珂看了幾眼就說這裡的銅臭味道太濃,非要換個廳,最後選中了『竹林靜幽』 這個廳是三個餐廳中最大的一個,足足有近百個平米,其中有近一半的地面沒有鋪設瓷磚,露出的土地上也種了幾叢紫竹,在紫竹掩映之中,有一個六角飛簷的涼亭,廳中套亭,匠心獨特,比起『石潭鳴音』來,別有一番風味。 劉珂十分滿意,坐到涼亭內就笑了起來:「周老弟啊,今天老哥我冒雨前來,就是要嘗一嘗你這位美食顧問的手藝,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怎麼?」周易臉色一變,回頭看了眼張釗。 「周老弟你先別急,聽我解釋啊……」 張釗陪笑道:「是這麼回事兒,咱們公司要上市實力還差了些,所以……劉總的楚風集團就入股咱公司了。現在劉總也是大股東,按照規矩,我是不能瞞他的……」 「周老弟啊,你可是真人不露相。不瞞你說,你的天上牌醃蘿蔔我吃過了,太好吃了。這次你得給我再弄點帶上,不然老哥哥我吃飯都沒胃口了。」 劉珂是多麼老成的人,適時笑道:「老弟你是高人風範,喜歡隱於山野之間,不求名利,正是我輩文人的楷模。老哥我是佩服無比啊,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的。」 聽他兩人這樣說,周易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可保密的,我不過是怕麻煩而已。行了,兩位安坐吧,我去弄些吃的來。」 「好好好,周老弟你不用著急,我們慢慢等。」 「呵呵,不用等,很快就好。」周易神秘的一笑。 「很快?」 兩個打定了主意要來蹭吃蹭喝的傢伙彼此面面相覷,心說莫非都準備好了? 果然過了沒幾分鐘,周易就端著個朱漆托盤進來了。倆貨伸長了脖子一看,不由都皺起眉來,張釗還沒說什麼,劉珂已經面露不豫之色。 原來這托盤上無酒也無菜,就是三碗綠色的粥和一碟醃蘿蔔。 這醃蘿蔔劉珂是吃過的,確實是極品。那粥看著也頗為不凡,可這一粥一菜再怎麼不凡,它也還是稀飯就鹹菜,有這麼招待客人的麼? 別說是他們這種有身份的大老闆了,就是平頭老百姓去給朋友暖房,也不該有這種待遇啊。劉珂是什麼人?那是全國五百強公司的董事長、身家幾十億、人民XX堂都進去過幾回的人物,何時受過這種慢待? 如果不是因為周易是他存心結交的奇人,恐怕他都要掀桌子了。 「周老弟,你這也……」 張釗苦著臉偷看了一眼劉珂,猶豫著道:「沒菜也就罷了,你不是說有私家釀造的好酒麼,怎麼也不見啊?老弟,我和劉哥可是冒著大雨入山,專程為你暖房來的啊……」 「呵呵,兩位老哥怕是誤會了。」 周易笑著將托盤放下道:「我這裡可沒準備什麼菜,這酒嘛,也不是現在要喝的;這碗粥就是讓兩位先暖暖肚子,因為呆會兒咱們要去的地方,那可是淒風苦雨十分的寒冷,不過不到那裡,卻是吃不到絕頂的美食啊……」 說著,周易端起自己那碗『綠翠香積粥』喝了一口:「兩位老哥,快開動啊?這粥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不在這裡吃飯,還要去個淒風苦雨的地方……絕頂美食?」 劉珂先是一愣,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周老弟,你這是要現做時鮮?」 「呵呵,還是劉哥有見識啊……」 周易就喜歡拿美食勾人,還感覺特別爽。因此劉珂越是好奇,他就越是不肯說,要狠狠宰這位劉大老闆一刀,這時鮮可是個引子。 「好!周老弟果然與眾不同,那我就期待了。」 劉珂心中芥蒂盡去、心情大好,拿起小碗喝了一口粥,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好,好粥!」 話音未落,張釗已經把粥喝光了:「太好吃了!周老弟,這……這是什麼米啊,你在哪裡買的?」 「對啊,這米我也從沒吃過啊?」 劉珂嘗過了一口後,也迅速把碗裡的米粥喝光了,一把抓住周易的手臂道:「周老弟,這米是你自己種的?能讓給老哥一些麼?」 「是我種的不錯,可是我自己吃都還不夠呢,所以絕對不會賣……」 周易咧嘴一笑,果斷地搖了搖頭。 第108章 文人騷客 「周老弟,真的一點都不賣麼?」 張釗舔了舔嘴唇,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呵呵,張哥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想法吧。這米叫做『綠翠香積』不但種子難得且無法留種,同時對地力的要求也高,整個雲水村,也就是我租種的這幾畝地才堪應用,我收穫的也不多啊……」 周易笑道:「所以賣是肯定不能賣的。不過兩位老哥冒雨入山為我暖房,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樣吧……我贈送你們每人十斤『綠翠香積』,再多的話我可就拿不出了。」 「才十斤啊……」 劉珂想了想道:「周老弟,我看就不用去你說的那個淒風苦雨之地了吧……什麼樣的時鮮我們沒有吃過?反倒是這米粥新鮮啊,這麼著吧,你給我們弄一大鍋來,咱們今天就喝粥了。老弟你放心,我們絕不挑理兒……」 他實在是割捨不下這米粥,拿定了主意要多吃幾碗,不撐破肚皮都不能算完。 「對對對,既然周老弟這麼小氣,那我們就在你這裡吃了,這總得管夠吧?」張釗一聽這個辦法好,所謂天下菜易取、一口鮮難得,管他是不是稀飯就鹹菜呢,只要好吃,就得吃他個夠! 兩位大老闆現在比叫花子強不了多少,說了半天,就為討口粥喝。 「呵呵,兩位真想好了?」 周易微微一笑:「我今天要請兩位吃的,可是天下第一鮮啊。當然了,兩位老哥要是拿定了主意喝粥,我就給你們煮去,我還省了麻煩呢……」 「天下第一鮮?老弟你先等等……」張釗頓時雙眼一亮,這話要是出自旁人之口,他也就是打個哈哈,可從周易嘴裡說出來,那可就不能等閒視之了。自己可別犯傻,再丟了西瓜揀回芝麻來。 劉珂也是瞪大了眼睛:「周老弟,你這不是誇大其辭?難道你說的時鮮能比這米粥還好吃麼?」他吃過的好東西也不知道有多少,自然有一定的品鑒能力;跟這米粥一比,什麼鮑魚魚翅山海八珍都得扔垃圾箱裡去。如今他就是個苦孩子,感覺這米粥才是天下第一的好東西。 「呵呵,如果這米粥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我要請兩位去吃的就是那老君爐內的仙丹,這有可比性麼?」 周易嘿嘿一笑:「現在,兩位是跟我走呢,還是跟我走呢?」 「當然是跟你走了!周老弟啊,我算是服你了,哈哈。」 劉珂見周易到現在都不肯說出究竟要請自己吃什麼,分明是故意憋壞賣關子,可這個關子賣得好,賣得讓他滿嘴生津、腹中雷鳴,實在是高家莊的高。 臨走之前,周易到廚房拎了個大包出來,裡面是叮噹亂響,估計是灶具;另外還有一小包新鮮的羊肉,卻不是從藏青黑羊身上弄的,他可捨不得用那些寶貝招待這兩位業餘吃貨。 劉珂跟張釗見他只拿了包羊肉,心裡有些犯嘀咕,心說不會是要涮羊肉吧?這個天氣吃涮羊肉倒也不錯,可也夠不上天下第一鮮啊,更談不上是時鮮了,而且要吃這東西似乎也不用換個地方,周老弟這是要咋整啊? 不過兩人知道問了也是白問,這位周老弟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喜歡吊人的胃口,因此只能壓住心中的好奇,跟著周易走出了聽風小築。 剛出了別墅,就見金影一閃,一頭小豬大搖大擺帶著群鴨子走了過來。這群鴨子中大部分都是藍色腦袋,屁股小身子長,正是尼羅河的種;其中還摻雜著一些當地的土鴨,這些鴨子一路刮刮亂叫,卻是隊形整齊絲毫不亂,儼然都是以那頭金色小豬為首。 正是金洋洋帶著鴨子們戲水歸來了,周易此前扶起的那個『鴨頭』早被它搶班奪權成了副職。 劉珂和張釗看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這還是豬啊?怎麼成了鴨子頭兒? 周易卻是笑罵了一句,上去就踹了金洋洋一腳:「你奶奶的,我就知道你丫該回來了。老子告訴你,今後再敢撈過界,就斷了你的蘿蔔!還不快把別人家的鴨子弄回去?還有,今後鴨子堆兒裡的事情,不許你再插手,管好那群非洲兄弟就算你一功了!」 「嚕嚕……」金洋洋小眼一瞇,一面跟周易陪著笑,一面回頭吼了一聲,那只『鴨頭』立即把命令傳達了下去,幾隻土鴨這才很不情願地扭著屁股回自己家去了。 兩位大老闆看到這一幕,眼睛就瞪得更大了。這豬還能跟鴨子溝通啊?劉珂看得心癢難熬,忍不住道:「周老弟,你這頭豬是啥異種,哪裡買的?回頭我也弄一頭,太有意思了。」 「拉倒吧劉哥,這貨就是個雜種,整天給我惹禍,您還是省點兒心吧……」 周易笑著又踹了金洋洋一腳:「今天可是雨天,那東西露頭了沒有?」 「嚕嚕嚕……」金洋洋將腦袋連點,一臉的興奮。 「好,我們上船去。今天哥們兒幫你把手,把那東西搞上來!」周易嘿嘿一笑:「兩位老哥,今天你們可是有口福了……」 三人一豬在周易的帶領下直奔山下的土碼頭而去,鴨子們自然有『鴨頭』去管理,倒是不用周易費心,一個個扭著屁股回了鴨寮。看到這副場景,劉珂跟張釗又是一陣讚歎,只覺能人無所不能,想不到這位周老弟不但做菜是把好手,整治起這些扁毛畜生來也是如此的在行…… 看到停泊在劍馬湖旁的那艘中型漁船,劉珂有些明白了:「周老弟啊,你也不用賣關子了,感情是要請我們吃魚?可這還下著雨呢,湖上的視線也不太好,方便打魚麼?」 「呵呵,我們主要是觀景嘗鮮,這打魚的事情交給金洋洋就好了……」 周易摸了摸金洋洋的腦袋,嘿嘿一笑道:「今天煙雨濛濛,湖上風景獨好,正是劉哥你喜歡的調調啊……而且這樣的天氣魚類都要上浮水面吸氧,還怕打不到麼?」 「有理有理,一方碧水一脈山、煙雨空濛沐欲心,正是我輩文人墨客求之不得的佳境啊,周老弟真乃知音也……」 劉珂這才想到自己乃是文人儒商,此時如果不發發騷情,那不就被人看成水貨了?於是當場賦詩半首,以正視聽。不過他畢竟不是李杜那種文思如噴精的人物,不過吟了半首就想不出下句了,伸手想去摸摸鬍子做古人狀,卻撈了個空,才想起昨夜顛鸞倒鳳之後,嬌滴滴的生活秘書趁自己還在熟睡,竟然把自己蓄了許久的鬍子給剃了! 他娘的,就是個禍水小妖精!想到這裡劉珂是又恨又愛,心裡暗暗發誓,今天晚上就得讓她菊花殘,不然出不了這口鳥氣啊…… 「沐欲心啊沐欲心,滿心想著一口鮮。劉哥,你看我接得咋樣?」 張釗也湊著趣兒濕人了一把,生生把劉珂這首本來可以勉強算是三流的絕句弄成了下九流的打油詩;劉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連連搖頭,心中只是鄙夷,沒文化就是可怕啊…… 周易肚裡狂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好濕好濕,這雨中就是容易做濕啊……兩位老哥,咱就別慎著啦?請上船吧,我這船雖然比不上那些豪華遊艇,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內中別有洞天吶……」 「好好好,那咱們上船,上船。」 劉珂現在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把自己那個雪白粉嫩的生活秘書帶來。這樣的煙雨山水之中,有美人在側陪伴,紅袖添香、當爐散酒,那才是真正的入詩入畫呢。 劉大老闆的這點才情,那都是堆砌在女人胸口上的…… 第109章 且把輕舟縛魚龍 「好船,好水啊!自來魚龍多生幻,只在山水卷中尋,哇哈哈……」 劉珂看來是濕的不行了,打著把黑布傘,一步三晃地上了周易的『賊船』,還真以為自己化身成了山水畫卷中的風流文士了呢;張釗看得直咧嘴,心說您老走路能看著點不?這樣一步三搖的,萬一摔出個好歹來,我是該通知大嫂二嫂還是三嫂子呢…… 好在周易這條漁船還算不小,而且買來後又進行過加固,有漿有篙有舵,前幾日還特別托人加裝了一個小型柴油發動機;劉珂興致勃勃地縱身躍在上面,船身也就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並沒有多大顛簸。 等兩人都上了船,周易也帶著金洋洋跳到甲板上,定准了船舵,啟動柴油發動機,漁船就自行向劍馬湖的深處駛去。 那條魚王經常出沒於劍馬湖中心深處,輕易不會到淺水區域來。周易已經摸準了它的活動區域,因此設定了船行方向後,把金洋洋留在了甲板上監看水面,就笑呵呵地招呼劉珂和張釗進了船艙。 「呵,老弟你可真是懂得享受啊……」 楊珂可是個識貨的,進了船艙就是雙眼一亮。 雖說周易這條漁船是二手貨,可這玩意兒不是妹紙,二手的反倒不會像處兒那樣容易開裂滲水,而且就連這船艙中的木壁窗陵,都有了厚厚的一層包漿,顯得潤澤古樸,火氣全無,在楊珂這個文玩大家眼中可比新船好多了。 船艙內的小案幾和小凳子也都是純手工的木具;尤其是茶案,一看就是民國時代的玩意兒,四面的卷垂上,分別雕刻著花鳥蟲魚四類生靈,像這類東西在農村最多,農人不知寶貴,可要是到了劉珂這些人手上,就能賣出個好價錢來。 所以落座之後,劉珂就仔細看著茶案和凳子,嘴裡嘖嘖稱奇道:「好東西,好東西……周老弟,這案子和圓凳都是你自己添置的?」 「那倒不是。這都是買船的時候捎帶的,原先的船主把船賣給了我,這些東西也就一併送給我了。」 「哦?周老弟你買這條船花了多少錢?」 劉珂摸著茶案,很有些愛不釋手的意思。 「呵呵,也沒有多少錢,兩萬塊。」周易笑道:「劉哥你自從進了船艙就看這茶案,莫非這還是個好東西?」 周易本來也沒怎麼在意這套茶案茶凳,此刻見到劉珂總是看個不停,自己再看時,頓時感覺這茶案是有些不俗,很有點兒意思。 「周老弟啊,你的運氣可真好,被你揀了個大漏。」 劉珂歎道:「這套玩意兒雖然超不過民國時期,不過這木器講究個看料看工不看代;你這套茶案茶凳可都是黃花梨的,而且這手藝了不得,絕不是小鋪子出產,而是清末民初京都赫赫有名的『旭華』木器行出品。周老弟啊,你可知道這套東西如果拿到老哥我的拍賣行拍賣,能賣到多少錢麼?」 「怕也就是十萬八萬的吧?」周易笑道:「不就是一張小桌四個小凳麼,還能翻出天去?」 「十萬八萬?起碼得在這個基礎上翻五倍!」 劉珂笑道:「這是套好桌具啊!周老弟,有這麼好的桌具,豈可無酒呼?」說完就看著周易,那意思是說你的好酒呢,總不能讓俺們就等在這裡喝風吧? 「呵呵,放心放心,今天不光有酒,還有菜。」 周易笑著將案桌下的小抽屜打開,拿出了筷碟酒杯和四樣小菜、一個五斤裝左右的小酒罈、還有一個銅製的小酒壺,將四樣小菜放在茶案上,打開酒罈,倒了一壺酒,放在剛剛點了火的小爐上暖了。 那四樣小菜分別是煮花生、茴香豆、鹽燜竹筍和薄切臘肉,本來就很簡單,而且還不完整,分明是被人動過的。 「呵呵,兩位老哥別見怪啊。這是昨天我泛舟湖上的時候吃剩下的,不過很乾淨,兩位要是不嫌棄就吃兩口,反正今天的大菜也不是它們……」 周易笑嘻嘻地道。 「沒事兒,稀飯就鹹菜都吃過了,我們還能挑理兒麼?哎呀……可算是能嘗到你的酒了。」 張釗看酒溫的差不多了,拿過酒壺來給自己和劉珂周易分別倒了一杯,說了句:「可饞死我了,嘗嘗老弟的好酒哇。」然後就一飲而盡,喝完後砸巴了下嘴道:「周老弟,這可不太對啊?」 劉珂淺淺地嘗了一口,也微微皺了下眉,有些不悅地看著周易。 他倆可都是大富之人,說到品鑒美人美酒,那都是一等一的水準;這好酒就和好妹紙一樣,不用啪啪啪,一下就能試出品級來。 周易這酒雖然還算不錯,可兩人一喝就知道,這壓根兒就是普通的苗風糯米酒。雖說在魯省還算稀罕,可要到了雲省貴省,這玩意兒幾乎是家家都有,就是個爛大街的貨色;用這種酒招待貴客,那已經不是失禮不失禮的問題了,而是寒磣人! 其實他倆還真沒喝錯,這就是周易從李元芳處討來的苗風糯米酒,可不是那『傾國禍水』。 這倒不是周易小氣,只是現在還不是拿出『禍水』的時候。不把兩個大老闆的胃口吊足了,哪裡來得高潮?沒有高潮,怎麼能在狠狠宰他們一刀的同時,還要讓他們大呼幸福、恨不得多被宰上幾刀才爽? 這都是火候……宰這倆冤大頭,那就跟做菜是一個道理。現在的周易窮啊,可不比賣醃蘿蔔的那時候,到處都需要用錢。 「周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知道你的手藝?這酒恐怕不是你釀的吧,你就用這種貨色來應付老哥哥啊?」 張釗心裡有氣,卻又不敢真的跟周易翻臉,只能一面埋怨一面微微撅起嘴來,做出一副半是批評半是撒嬌的樣子。他以為自己這樣處理挺好,卻看得周易一呆,差點沒當場吐出來,心說你挺大一老爺們兒,學啥小姑娘啊你…… 「呵呵,兩位老哥不要誤會啊。兩位冒雨入山為我暖房,我還能慢待了你們?」周易笑著從那個口袋內取出一個紅泥封口的酒罈子來,往茶案上一放:「看到了沒有,這才是我親自釀製的美酒,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傾國禍水』!」 「傾國禍水?好酒,好酒啊!」 雖未開壇,酒香已經透瓶而出,那股纏纏綿綿的靡靡之香,讓兩位大老闆都有點心跳加速,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自己那個嬌媚水嫩的生活小蜜…… 如此好酒,是個男人就不能拒絕啊! 「我來倒!」張釗舔著嘴唇,像個急色鬼一般伸手就要抓酒罈子。 「慢!」 周易攔住他的手道:「張哥啊,虧你還是『老地方』的老闆,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啥低級錯誤了?老弟你藏著如此好酒不肯拿出來,還用大路貨忽悠老哥哥才是低級錯誤啊!快點快點,我都要忍不住了……」 周易卻是分毫不肯退讓:「張哥你不懂,劉哥肯定是明白的,對吧劉哥?」 「張釗啊,你就是沒有文化,不懂吃也不會喝,丟人啊……」 劉珂強壓住心中的慾望,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道:「豈不知紅花還要綠葉配,美酒怎可無佳餚?周老弟的時鮮還沒上桌呢,現在就喝豈非是糟蹋了好酒?這酒如美人,美人也得……」 「得得得,既然是酒如美人,那該上就得上!你們這些文人玩純情,俺可是個大老粗。不就是要吃魚麼?老弟你的網在哪兒,我去弄一網來,總坐在船艙裡發酸放騷的,難道這魚還能自己跳上來啊,又不是美人魚。」 張釗是真急了。周易這酒太勾人了,這還沒開壇就如此,要是開了壇還不得讓人欲仙欲死啊? 「呵呵,張哥你有所不知,我等的這魚……」 周易剛說了半句話,就聽外面甲板上『嗷嗚』一聲,頓時拍手笑道:「魚王現身了,兩位老哥,跟我出去開開眼吧?」 「魚王?」 劉珂和張釗對望一眼,都興奮起來,也顧不得什麼美酒不美酒了,連忙跟著周易走出船艙。 此時漁船已經駛到劍馬湖深處。周易出了船艙後,先把發動機停了,一面把住了舵,一面向金洋洋道:「洋洋,那條大魚在哪個方向?」 「嗷嗚,嚕嚕……」 金洋洋抬起左前蹄,往左前方一指。 「果然在!」 此時落雨漸小,湖面上雖還是煙籠霧罩的,人的視線卻已經可以遠達百米。周易的眼力尤其好,放眼看去,只見在左前方百米處不時有水花翻動,似乎聚集了大量的魚類,而且在這群魚的中心位置,有一個隆起水面半米多高的水骨朵,咕嚕嚕不停地翻騰著,正是有大型水族在下面活動的徵兆。 「果然是大玩意兒啊……看這水勢,怕不得有一百多斤?好傢伙,這可真是魚王了!」 楊珂沒事的時候也喜歡釣釣魚,可遇到這麼大的傢伙還是頭一次,不由有些激動:「魚龍變,魚龍變啊!魚過百斤,那就是龍種了。好個周老弟,原來是準備了這玩意兒給咱們,哈哈,好好好,好啊!」 民間都說魚能化龍,其實不是說真能變成五爪金龍,而是魚能過百斤,那必然是魚中之龍、大貴之輩,一方水域的精華都要被它吸盡;食家們則認為這種魚精最是滋補、食之可以益壽延年。 到了楊珂這個程度,已經不光是講究色香味了,最重視的就是滋補。不然他都快奔五張的人了,可怎麼應付嬌滴滴的小蜜呢? 周易壓住了船舵,輕輕撥動船槳,緩緩靠近了這片水域,看看還有二三十米遠的距離,低喝一聲道:「洋洋,把它給我纏住,成功了獎勵你三根大蘿蔔!」 金洋洋早就等得不耐了,聽了周易的命令,『嗷嗚』一聲就跳進了水中。它這段時間跟鴨兄鴨妹們也不是白混的,水下的功夫果然增長了不少,入水之時無聲無息、入水之後就彷彿一條金線,迅速向那條魚王所在的位置潛去;速度之快,能讓無數世界級的游泳健將羞慚無地。 「嘩啦啦!」 眼看金洋洋所化的那道金線沒入了水下,不久後水面就彷彿炸開了鍋一樣,無數的魚類跳躍而出,然後就見到一條長達一米六七的巨大黑影和一個胖乎乎的金色影子,自水下一路纏鬥了上來,那條魚王半個脊背露出水面,竟如一條小船相彷彿。 「好魚,好豬!」 劉珂看得一拍大腿。這頭小金豬太牛了!明明不是水族,卻能在水裡和這條魚王拼成這樣,而且看它分明是佔了上風,魚王幾次想要潛入水中,卻被它硬是逼了上來,一步步地退向了水面,這不是奇跡麼? 張釗更是看得連連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劉哥,你常常說我沒有文化,可此時此刻我卻是想通了一本悠悠書盟中的情節……」 「哦?你還觸類旁通了,說來聽聽?」劉珂有些驚奇。 「這本悠悠書盟就是《西遊記》。我一直想不通為啥吳老先生要把統領天河八萬水軍的天蓬元帥變成一隻豬,現在我總是明白了。原來吳老先生不僅是一名偉大的文學家,他還是一個生物學家,他恐怕早就研究出豬是可以成為水中健將的,你說對不對啊劉哥?」 張釗很是得意,心說你總嫌我沒文化,這回震精了吧? 「呸,簡直是狗屁不通。」 劉珂翻了個白眼,心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就你這水準也敢開文化公司,不賠掉內內就算你小子運氣逆天! 不管金洋洋是不是跟天蓬元帥沾親帶故,它表現出的戰鬥力確實是讓人歎為觀止。幾分鐘後,那條魚王就被它逼上了水面,有幾次想要溜走,都被它迅猛的攻擊死死纏住,急得在水上只是翻波攪浪,弄起了幾米高的水花。 周易緊緊盯著這條大魚,一點點把船划到了距離它不足三米的地方,才放下船槳,從甲板上摸起了一根魚槍,站在船上等待機會。 「嗷嗚!」 金洋洋就好像跟他心有靈犀一樣,周易剛站好了位置,它就猛地一頭頂在了大魚的肚子上,大魚吃痛之下尾巴拍打水面,整個魚身竟然騰空而起。 周易等得就是這一刻。右手猛地一抖,魚槍立即化成一道黑光飛了出去,目標正是那條魚王的——菊花! 第110章 就賣個切糕價1 「噗嗤!」 周易是何等眼力?魚槍出手、例不虛發,直搗黃龍、菊花散落,那條魚王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撲通一聲跌在水面上不停的翻滾,也不知它是太爽還是太痛,反正看得劉珂跟張釗都是汗毛倒豎,下意識地望了眼對方的屁股。 周老弟真是好槍法、好眼力啊……就是這出手太狠了,看得人肝兒都顫。 好在他兩人並不是漁夫出身,也看不出周易這一手漁槍刺菊的奧妙之處,只是認為周易是在雲水村呆久了才有了這手功夫,倒是沒有什麼懷疑。 「兩位老哥,搭把手,咱們把這條大魚弄上來。」 以周易的力量,要一個人弄上這條大魚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是該裝還得裝,要是他單臂一振就將這條百多斤的魚王弄上船來,那還是他麼?那成郭靖郭大俠了。 「成成,周老弟啊,你快把船弄過去,哈哈……」 劉珂極為興奮,把妹紙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麼來勁兒過,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出一份力了。 此時那條大魚在水面上掙扎了一會兒,已經漸漸沒有了力氣,周易將船輕輕靠了過去,三個爺們兒一起動手,又有金洋洋在下面賣著力氣,總算將這條魚王弄上了船。 這魚王在水中的時候,眾人只是覺得大,卻還沒有太大的震撼;此時整條魚就躺在面前,這種震撼才是無與倫比的,只見這魚光是身長就有近一米七,那一片片魚鱗,就彷彿嬰兒的手掌般大小,每當它跳躍掙扎時,整個船身都跟著輕輕晃動,這般大力,也不知金洋洋當初在水下是如何與它搏鬥的。 劉珂現在是越看金洋洋越愛,簡直恨不得將這隻小金豬就此抱回家去才好,周易能擁有這樣的寵物,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周老弟啊,這魚該怎麼吃啊?」張釗小心翼翼地走前一步,用腳碰了大魚一下,嘿嘿笑道:「這一百多斤的大魚,咱們三個可是吃不完啊……」 「吃其精華就好了,至於魚肉麼,可以做成罐頭保存的。」周易笑著走進船艙,拿出了那個大口袋,取出了簡易灶台、小罐液化氣和折疊型的菜案,將菜案打開後,又從口袋內拿出了一個長方形式樣古樸的烤板。 這個烤板其實就是廚藝下的頂級綠色裝備——『太和公的烤魚板』,配合他廚神的手藝,絕對可以烤出最頂級的魚肉,不過在劉珂和張釗的眼中,這個烤魚板就像個跳蚤市場上常見的大路貨,也沒啥稀奇的。 兩人只是奇怪,這塊烤板又長又大,周易是如何裝進袋子裡去的?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非我輩俗人所能領會啊…… 周易將各類刀具、作料都取出放好後,才拿起那把『庖丁的菜刀』走向大魚。『啪』的一刀拍在魚腦袋上,然後豎起菜刀沿著魚背輕輕一劃,就將魚頭斬出一個裂縫,一股奶白稠粘的液體頓時流了出來,被他用個大碗接住,瞬間就接了大半碗。 「周老弟,這是啥玩意啊?」 張釗怎麼看這都像是自己昨天晚上噴撒出的寶貝,感覺有點兒噁心。 「魚腦。」 「魚腦?不對吧老弟,你這取魚腦的手法也太……」 張釗畢竟是餐飲業巨頭,也不是沒見過廚師取魚腦。這東西最是難取,都是要小心剝開魚頭骨,用小勺子一點點地挑出來,還真沒見過在魚頭上劃出個裂縫就能自己流出來的,這也未免太神奇了一些。 周易笑笑沒解釋。他剛才是先用『震』字訣將魚腦拍散,然後又用內氣將其逼出,才會產生這種魚腦如水流的假像,就這一手,如果是沒有掌握『九轉玄勁』的廚師,哪怕是曹一刀那種也能勉強使用『震』刀的頂級大廚,也休想做到。他在沒有習得『九轉玄勁』之前,也是無法做到。 張釗就是個棒槌,而且這種事情也無法解釋。 取出魚腦後,周易就迅速剖解起這條魚王來。只見他手起刀落,將一把菜刀耍得猶如雪片般翻飛,一塊塊魚肉相繼被從魚骨上剝離了下來,整個過程也就是十來分鐘,地面上出現了一大堆雪白的魚肉,而魚王則完全變成了一付骨架;魚肝、魚肺、魚腸都被分離開來,上面不沾半點血跡和肉屑。 最讓人驚奇的還是那架魚骨,上面竟然沒有半點魚肉粘連,猶如兒臂粗的主骨和手指粗細的魚刺,竟也沒有一根被折斷或者挪動了位置。 看到這一幕,甭說是劉珂和張釗了,就連金洋洋都跟著傻眼。 這是什麼手段?古有庖丁解牛,可那牛畢竟骨頭粗大,容易下刀;這可是魚啊?再大的魚王,那魚刺也無法跟牛骨頭相比,周易這一手刀工,簡直已經凌駕於傳說中的庖丁之上! 劉珂看著周易滿眼的熱切,要不是他已經入股了『老地方』,別說一百五十萬了,就是花上一千五百萬也得把周易挖過來啊……這已經不是人才了,這特麼就是人妖啊…… 「嚕嚕……」 金洋洋看看周易,四蹄挪動向後退後了兩步;從今日起,它是對主人更加敬畏了,天知道主人要是惱起來,會不會也把它弄成一副骨架呢? 「神刀,刀神啊!周老弟,你……你竟然避過了這條魚王的毛細血管,解了整條魚,居然都沒有魚血滲出啊!」 張釗看著甲板上那堆雪白的魚肉,兩眼發直,心說這是菜刀還是手術刀啊?這還是廚師?尼瑪簡直就是外科醫生了…… 「如果是烹煮魚類,自然是去盡魚血為好,可是烤魚又有不同,越是魚血飽滿,烤出來的魚肉就越是香濃,呵呵,兩位老哥待會兒就明白了……」 周易笑道:「外面風寒,兩位老哥都是金貴人,還是去船艙內歇著吧,我這邊弄好了菜就進去……」 「呵呵,好啊好啊,我們明白的,明白的……」 劉珂和張釗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物,自然明白大廚的脾氣,兩人笑著走進船艙,只等周易的美食出爐了。 第111章 就賣個切糕價2 這會兒風雨漸住,剛好讓周易施展,不一會兒,誘人的香氣瀰漫在劍馬湖上,就連魚兒們也彷彿受不住誘惑,紛紛聚集在船首船尾流連不去。 船艙內的兩位大老闆早就饞涎欲滴了,忍不住先吃起了周易提前準備的小菜,喝起了曾被他們視為大路貨的苗風糯米酒;一面吃著,一面忍不住頻頻向窗外望去,若不是怕惹惱了周易,真恨不得直接跑出去看看,哪怕能夠近距離的聞聞味道也是好的。 好在周易做菜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捧著菜餚走進了船艙。 「周老弟,就一個菜啊?你這……太好看了啊這烤魚塊……」 張釗見周易就弄了一個菜進來,本來還有些意見,可當看清了盤中的烤魚塊,頓時張大了嘴巴,差點連口水都滴了下來。 周易這份烤魚的份量極足,擺滿了他手中的超大號魚盤,而且就算是最不懂吃的人,只要眼睛還沒瞎,就能看出他這烤魚絕對與眾不同。 這些烤魚塊不但每一塊都是小指厚薄、長寬四厘米左右的方塊肉、就彷彿用度量衡量過了一般的精準;最難得的是這些肉塊都呈現出一種恰到好處的金黃色,就像是一塊塊的小金磚,並沒有半點烤肉烤魚上常見的焦黑痕跡。 若只是如此,張釗和楊珂也不會太過驚奇,畢竟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廚師雖然難得,卻也不是沒有;可周易的烤魚塊上,卻還附著一根根外表呈現出粉白色,內有紅色液體緩緩流動的奇怪肉線,用筷子夾住肉塊輕輕一晃,那些紅色液體就會跟著搖動,映著金色的肉塊十分好看。 「巧思,真是巧思啊!」 劉珂目光一凝,也顧不上招呼周易這個主人和張釗,夾了一塊烤肉就放進了口中,只是輕輕一嚼,頓時異鮮滿口,勝過了他此生吃過的所有陸鮮海鮮,讓他頓時產生出一個念頭——『鮮』這個字,就是為周易的這道菜創造的! 而且在鮮味過後,就覺得舌尖一暖,彷彿有一道血流從肉塊中突然冒出,卻並不會給人血腥難耐的感覺,而是醇厚堂正,能夠激起爺們兒的血性,讓人不禁有拍案而起,作古時豪俠慷慨悲歌的念頭。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劉珂『啪』的一聲放下了筷子,搖頭晃腦地吟出了這一句,他明顯雞動了。 「呸,還看風流人物……是看你的生活小蜜還是三兒啊?」 張釗嘴上不說,心裡卻是對劉珂喜歡裝文人的做派十分不齒,撇了撇嘴,也夾起塊烤魚送入口中。不想剛嚼了一口,他也雞動了,也『啪』一聲放下了筷子,想要學著劉珂慷慨悲歌一段兒,卻偏偏肚裡沒詞兒,只好搖頭晃腦地道:「才抓大魚王,又吃烤肉塊,嗯……烤肉塊,爽乎乎,爽乎也……」 狗屁不通。 「周老弟,你這道菜叫做什麼名字?」 兩個吃貨的食慾都被成功勾起,可如果不問清楚,心裡又實在是好奇,因此只能壓住想要拚命大吃一頓的慾望,先請教起周易來。 「這道菜的名字有些悲壯,叫做『金階血染』……」 周易笑道:「古代的忠臣義士遇到亡國昏君,往往都會以死相諫,血染金階悲歌慷慨。這道菜就是取全忠全孝之意,讓食客吃到之後,忍不住就要激發血性、拍案而起!」 「金階血染?好好好!果然是菜如其名啊……」 劉珂連連歎息:「梅伯炮烙、比干無心、妹喜妲己、禍水亡國……這道菜不但吃著好,還有教育意義,老弟啊,你堪稱廚神!」 「周老弟,你這烤魚塊上面的那些肉線、還有紅色液體,又是什麼東西?」 張釗也聽不懂什麼炮烙無心的,妲己他倒是知道,當年看電視劇的時候他就對這美女無限神往呢,此刻聽到劉珂貌似有批評之意,心裡很是不以為然,心說禍水你也有不少,跑這兒裝什麼純情啊? 他真正關心的還是這道菜的做法,如果自己聽會了,說不定就能讓雲大廚琢磨出來,到時候『老地方』不就又多了一道鎮店之菜? 「呵呵,這道菜說難也不難,就是對刀工、手法和火候的控制有較大的要求。」 周易指著桌上的烤魚塊道:「在將魚肉切成塊狀時,要先將魚血取出,然後用羊肉最上面的那層粘皮,也就是羊皮與羊肉粘連的那層肉皮捲成細管;再將魚血並魚腦汁一併灌入其中,這樣就可以中和魚血的腥氣……燒烤魚肉時,也要注意火候,要在魚肉將熟未熟的時候,將裝有魚血的羊肉管用極快的手法附著其上,借助從魚肉上傳來的熱量,將羊肉和魚血偎至八分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魚血既不會太腥、又能保全血之原味,同時讓羊肉和魚肉的味道完美結合,成就至鮮!」 「周老弟,這還不難啊……算了算了,別說是做了,我聽都聽暈了。」 張釗聽得連連咋舌。這也太繁瑣了,怪不得有人說當年慈禧老妖婆最愛吃的那道『金勾玉翹』功夫細到做一盤綠豆芽都要十幾個廚師齊上陣呢,周易這個烤魚塊兒也是夠變態的…… 周易微微一笑,張釗是怎麼想得他還能不知道?他也不用藏私,這道『金階血染』說難倒也不難,他這個廚神在沒有掌握『九轉玄勁』之前也是做不出的;因為光是搓肉成管那一手,就必須有內氣輔助才行,為啥金老爺子筆下的黃老怪是天下第一廚藝高手,連皇宮大內的御廚都比不上?就是因為人家內功精深,而且已經融入了廚道。 「金階血染……傾國禍水……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劉珂猛地一拍大腿:「好你個周老弟啊!原來這道金階血染才是你那美酒的最好搭配。有趣啊有趣,國家裡面出了傾城傾國的紅顏美女,忠臣良將就去苦勸,究竟是做明君呢還是做昏君?就要看食客本人的修養了,周老弟,老哥哥我猜得沒錯吧?」 「啥意思?」 張釗聽得莫名其妙,這吃個東西還吃出明君昏君來了,劉騷人的腦袋確定沒有被門夾過麼? 「呵呵,楊哥說得沒錯,就是不知道楊哥你是要做明君呢,還是做昏君?」 周易哈哈大笑,將『傾國禍水』直接倒入了大家碗中:「兩位老哥請吧,這酒的性子柔,就不用溫熱了;而且配合這『金階血染』來吃,就算是冷酒也沒關係,請!」 說著,他自己先喝了一碗,夾起一塊烤魚慢慢咀嚼起來。 其實周易自己也是非常迷戀這種味道的,畢竟要做這道菜非得用魚肉配合羊肉才得純鮮,然後才能將魚血的味道烘托出來。可羊肉易得,魚王可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如果用普通的魚,不光是切不出這樣的魚塊,這菜也要失去了一點靈性。 所以他也是下筷如飛,一口酒一口肉,渾然不管自己才是主人、應該先讓客人的道理。 豈有此理啊! 劉珂跟張釗兩人一看,嘴都差點沒氣歪了,有這麼做主人的麼?光顧自己吃啊,算了,咱們也搶吧。 「呱唧呱唧……」 「嚕嚕嚕嚕嚕……」 兩位身家上億的大老闆直接就把自己劃拉到金洋洋那撥兒去了。 可酒肉一入口,兩人的筷子就開始慢了下來。 受不了了、太折磨人了,不行了…… 『金階血染』剛要把他們化身成慷慨悲歌的純爺們兒,入口的傾國禍水就帶著那股靡靡之香,要把他們化成了繞指柔……倆貨一會兒臉色漲紅,一會兒雙眼怒張,天人交戰矛盾無比,是既難受又舒服,欲仙欲死……『我死了,我丟了,我……我還要……』 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 「哦,愛江山……更愛美人……」 劉珂和張釗可不比當日的朱小花他們。朱小花他們當時可沒有『金階血染』中和這傾城禍水,所以沒喝幾碗就醜態畢露了,他倆卻是喝了足足四五斤下去,最終還是邪惡戰勝了正義,慷慨悲歌沒成,卻成了愛江山更愛美人的貨色。 兩人滿臉通紅,骨軟筋酥、哼哼唧唧、彼此深情相擁,要不是周易連忙分開了他們,只怕舌吻都要玩兒出來了…… 「呵呵,爽嗎兩位哥哥?」 周易趴在桌子上,笑嘻嘻地看著這倆貨。 他就知道這倆準是『昏君』。其實放眼天下爺們兒,只怕其中的大多數都是沒機會時罵娘、有了機會就想嫩妹兒、個個都想搶著做昏君,他這『傾城禍水』妙就妙在能夠讓人撕下偽裝回歸真如。 其實忠臣明君是真,奸佞昏主也是真,既然都是真,你說你裝個啥? 過了好一會兒,劉珂和張釗才清醒了一些,又喝了周易端來的熱魚湯,才感覺酒醒了不少,頓時又看向了那壇『傾城禍水』。 「兩位老哥別看了,看也沒了……」 周易笑著拍了拍罈子:「整整十斤啊,都被你們喝光了。」 「別扯了周老弟,我還能不知道你?」 張釗嘿嘿笑道:「既然是你自己釀的,恐怕酒窖裡還得有不少吧?」 「這個嘛……」 周易很是為難地道:「有是有……不過這酒太厲害了,兩位老哥有『金階血染』中和都那啥了,要是沒有的話,怕是後果更嚴重啊……」 「這個老弟你就別管了,多嚴重的後果也有老哥哥自己承擔。」 劉珂一臉正色地道:「這酒老弟你不會也不想賣吧?」 什麼『綠翠香積』什麼『金階血染』,如今在劉珂眼中,啥都沒有這『傾城禍水』喜人,他是說啥都要弄些回去的。 這玩意兒多好啊?比啥哥啥油的都管用,還沒有藥毒。 「呵呵,賣!當然賣了……」 周易微微一笑:「不過這酒釀製不易啊,這價錢麼……」 「老弟,你開個價,老哥要是還了價,就是這個!」張釗伸出三個手指頭杵在茶案上,似乎還怕周易不明白,那脖子伸的就跟大西洋底來的爺們兒一樣。 「好吧,兩位哥哥既然這麼爽快,那我這酒就按切糕的價格來吧……」 周易笑道。 「切糕?」 劉珂跟張釗一聽都傻了,這麼貴啊! 第112章 人丟了? 周易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雖說他與劉珂和張釗之間,有些糾纏不清的利益關係,可彼此相處久了,也算是半個朋友,自然不能狠狠宰殺亞克西,最後他開出的價格,是每斤『傾城禍水』八萬元。 這年頭兒酒價可著勁兒的上漲,一瓶所謂的頂級毛台,都能夠賣到十幾萬,而且沒點身份的人有錢還買不到;『傾城禍水』的品質比這些所謂的頂級酒可高多了,要八萬元一斤那就是友情價! 周易計算了一下,自己一共釀造了兩千斤『傾城禍水』,除去被朱小花他們掃蕩了幾百斤,自己還要留些以外,至少還可以出售一千斤。如果劉珂跟張釗能吃得下,光是這一項,可就是八千萬元的進項,賣酒能賣到這個份兒上,那也可以驕傲了。 「八萬一斤……周老弟,你有多少?」 張釗果然不做王八,連價都不講,直接問周易有多少貨。 「我說張釗啊?你啥意思?」劉珂看了張釗一眼:「聽你這口氣是要包圓兒啊?當我不存在啊……」 「哪有哪有啊……劉哥看你說的,我買了還不就等於是您買了,難道我還能背著您獨自享用不成?」張釗嘿嘿笑道。 「這還差不多……」 劉珂滿意地點了點頭:「周老弟你有多少斤,要是差不多的話,我們就全包了。」 「可以給你們一千斤,共是八千萬元,我要現金……」周易也沒跟他倆客氣。 「成交!」 本以為兩人還要討價還價一番,卻沒想到劉珂跟張釗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然後他倆就開始商量起來,什麼你多一斤我少一斤的,周易也懶得聽。 有了錢,周易已經開始計劃著該如何把望氣峰上的『仙人別院』搞起來了。不過他暫時沒跟劉珂商量這事兒,畢竟望氣峰的使用權還沒有拿到手上,萬一這位大老闆也看上了這塊地,可別再變成了自己的競爭對手。這點心眼兒周易還是有的,他還沒傻到把劉珂和張釗這種『利益之交』看成朱小花他們那種鐵哥們兒,感情的含量不同麼…… 回想起自己曾經翻閱過的《土地管理法》,周易還是有一些疑惑。按照現行法律規定,城市裡的土地是屬於國家所有,而農村的山林、土地、灘涂,則是屬於集體所有。 這問題就來了。土地法上所規定的屬於集體所有的山林土地和灘涂,明顯是靠近鄉村的這些,為了方便農民兄弟的生產和生活,才會有了這樣的規定,比如富X山,就是屬於這種情況。 可望氣峰距離最近的村莊,都有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已經完全脫離了山民的生活範圍,顯然不能夠簡單套用『集體所有』的規定。那麼像這類深山中的山峰奇谷,是不是還是應該屬於國家所有呢? 很有這個可能。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想要獲得望氣峰以及百泉谷的使用權,那就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財力了…… 想到這裡,周易不禁微微皺起雙眉。 「周老弟,你想什麼呢,該不會是在想這麼多的錢該怎麼花吧?呵呵……」 張釗用八萬一斤的代價買到『傾國禍水』,也是十分高興,這酒到了他的手裡,那可就不止這個價錢了。 「呵呵,張哥你可是小看我了。八千萬雖然不少,可要真讓我花起來,恐怕還未必夠呢……」 周易的一句話,讓兩位大老闆都是暗暗咋舌,心說這位周老弟可不簡單,說到花錢的本領,那也是一流的。 …… 李元芳最近很得瑟,感覺自己簡直就是運籌帷幄的大將軍,一招出手,滿盤皆活。 自己最為高明的一招,就是引來了周易這隻金鳳凰。隨著周易在雲水山區的聲望日隆,不光是雲水敬老院得以蓬勃發展,老頭兒老太們踴躍報名,放眼望去處處都是最美不過夕陽紅;就連六里樓子等幾個村的村長村書記見到他也變得客氣多了,一口一個元芳哥的叫著。這是為啥?這都是因為雲水村出了個能治人也能治獸,一聲令下就能讓母豬上樹的奇人『周先生』 而說到跟『周先生』的關係,人家李書記是最親近的,這就叫水漲船高狐假虎威螢火蟲跟著月亮飛,不是流星也是流星了。 香江那位同宗對雲水敬老院如今的發展十分滿意,月前就追加了款項;二癩子的終身大事也有了著落,讓李元芳總算不至於愧對九泉之下的哥哥和嫂子;就連省城裡來的楊大記者前幾天走的時候也說,要在報紙上大力宣傳雲水敬老院的工作業績…… 李元芳這個美啊……每天都要樂呵呵地整上二兩小酒兒,邊喝還要邊哼哼小曲兒,周老弟就是咱的大貴人啊,自從他來到咱們村兒,這山也美了、水也嬌了,連家裡的黃狗都不隨地撒尿了,哇哈哈…… 「爺,爺!淑芬她……她她她……」 李元芳正琢磨著該讓家裡婆娘包頓餃子,請周易過來喝兩盅拉近些感情,二癩子忽然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院子,還在門口就扯著哭腔叫喚起來。 「又咋地了?你個不成器的東西,是跟淑芬鬧性子了吧?滾進來慢慢說,別著急!」 李元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小子怎麼就不能讓自己這個當叔的省點兒心呢? 「爺,不是啊。淑芬她……她丟了!」 「丟了?放屁!挺大的活人還能丟了?癩子,你不是拿你叔打擦呢吧……」 李元芳沒怎麼當回事兒,二癩子向來都喜歡一驚一咋地,估計是小兩口又耍什麼花槍呢。 「這次真不是啊爺,淑芬是接了她同學的電話,說是去分南……可這都一個多星期了也不見她回來,她的手機也不通,這都已經三天了……」 二癩子哭喪著臉道。 「咋?是這回事?」 李元芳霍然站起,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怕是真要出事了。分南……那可是蘇省的省城啊……這麼大的地方,人丟了可怎麼找啊……對了,去你周叔家,讓他幫著給拿個主意!」 「對對,找俺周叔去,俺周叔一準兒有辦法!」 二癩子連連點頭,彷彿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113章 柳絮,你也能抓得住嗎? 李元芳跟二癩子趕到聽風小築的時候,周易正忙著弄他的魚罐頭。 那條魚王剔下的肉大概有一百一十多斤,劉珂和張釗厚著臉皮要了一些,周易又托他們帶給了朱小花一些,還剩下了二三十斤的樣子。 周易小時候最愛吃的食物中就包括魚罐頭,因此決定自己動手尋找一下童年的回憶,那個時候家裡有聽魚罐頭吃,可就是過年了呢。 他做罐頭的方法有些像是格陵蘭島的漁民,先把魚肉切成三寸見方的肉塊,放入在網上購買的罐頭瓶中,然後才澆上提前煮好的魚湯和自己用幾味草藥和魚油魚腦調好的醬汁,攪拌均勻以後,才蓋上金屬蓋,放到蒸籠裡蒸。 這樣罐頭出籠後,自然會隔絕空氣,魚肉上的細菌也被高溫殺死,即使不添加防腐劑,也可以保存兩三個月。而且周易的秘製醬汁不但口味絕佳,營養豐富,還有調理身心的藥用價值,跟超市裡出售的那些防腐劑罐頭不可同日而語。 最後一籠罐頭剛出鍋,李元芳和二癩子就急急按響了門鈴,周易打開門,一頭急毛兒汗的二癩子就叫喚起來:「周叔,俺求你了,你快救救淑芬吧!」 「怎麼?淑芬病了?」 「哎,若是病了倒也好了,有周老弟你這個神醫在怕個啥?這孩子是丟了……」 李元芳長歎一聲:「周老弟,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快幫著拿個主意吧。」 「丟了?」周易一皺眉:「元芳大哥,癩子,你們先別急,到屋裡慢慢說。」 「噯,噯,又給你添麻煩了啊周老弟。」李元芳一疊聲的感謝著,帶著二癩子走進了別墅。 「怎麼?魏淑芬接了同學的電話,說是邀請她去分南玩上幾天,到了分南後就沒了消息?打電話也不通?」 周易皺眉道:「分南是省會城市,不可能是信號的問題,就算她的手機壞了,也可以打公用電話通知一下家裡啊……元芳大哥,這次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不知道為什麼,周易此時竟然想起了柳絮,魏淑芬的情況跟柳絮太像了,雖說柳絮是在雲省的大山內,與魏淑芬所在的環境完全不同,可這也太巧了一些吧? 他忽然有些擔心起來,之前他多次聯繫不上柳絮,卻也只是奇怪並沒有多少擔心,畢竟柳絮去的地方太偏僻了,聯繫不便也是正常的。可出了魏淑芬這事兒,就算他的性情再怎樣恬淡閒散,也不免要起了幾分疑慮。 「周叔,那您看該怎麼辦呢?」 二癩子現在比誰都急。他找個媳婦容易麼?這眼看著就要大將軍一桿銀槍翻江搗海了,卻突然出了這事兒,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他都被重重打擊到了。 「淑芬那個同學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電話號碼是多少你知道嗎?」 「我哪知道啊叔,淑芬還不是我媳婦兒呢,我跟她的同學也不認識……而且淑芬家裡人也不清楚呢。」 「那就只能去趟分南了。」周易道:「這樣吧元芳大哥,我帶二癩子去分南找人,您在這邊兒等消息吧,同時也安撫下未來的親家,讓他們不用太著急了。」 「行行,那就麻煩周兄弟你了。俺們山裡人在省城也不認識個人,幸虧有你在啊……」李元芳知道周易有個哥們兒就在分南,這事兒交給周易他最放心。 「走吧癩子,我們直接開車去分南!」 周易對魏淑芬這事兒非常上心,而且總感覺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推動著自己去分南,如果不去,自己一定會追悔莫及! 這種感覺他從小到大也就出現過這一次,所以他這個大媒人表現的比二癩子還要著急。 …… 從雲水山區到分南,算上山路大概有四百公里的樣子,不過一旦出了山區上了國道和高速,也就是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大概在下午五點多鐘,周易和二癩子就到了分南。 分南佔據了華夏三大龍脈之一的龍頭位置,是個帝王興業之地;不過南方人性格溫柔、不像北方人那樣的強悍,所以在這裡建立的王朝壽命都不會太長,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大名鼎鼎的常凱申先生。 南方人性格好、說話都是柔柔細細的,就連做出來的美食都精緻的很。就說分南吧,鹹水鴨、桂花鴨、八寶鴨、鴨血粉絲、蔥油餅,還有甜死個人兒的赤豆元宵……來分南不逛廟會不吃東西,那就等於是白來了。 要是換了往日,周易肯定要遍嘗當地美味,有些老手藝人做出來的東西,就是他這個廚神也是要稀罕的。可這次來分南,他卻絲毫沒有這樣的心情,滿腦子想得都是柳絮和魏淑芬,怎麼會想起了柳絮呢?周易自己都覺得奇怪,可就是控制不住地要去想,越想心裡還越沒底。 按照gps指示的路線,周易直接到了大二哥關威所住的小區門口。 華夏國打探消息最牛的組織有三個。一就是國家安全和公安部門、二就是媒體,至於各類的私人調查公司,那還得排第三位。 所以出發前周易就給關威打過了電話,讓他動用人脈調查關於魏淑芬的情況;關威一口答應,還拍了胸口保證只要魏淑芬在分南住過旅社或者賓館,就肯定能夠查出線索。 「老三,可等到你了!」 關威早就等候在小區門口,直接拉開車門就上了車,一疊聲地道:「已經查出來了,魏淑芬來到分南後,就登記住在秦淮區的平安旅社;我也去調查過,旅社的服務員說她前幾天還每天都回來住,可從三天前就不見她來了,行李都還留在旅社內呢。」 「服務員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周易一皺眉,分南這麼大,光是知道這條線索也不好找啊…… 「不知道,不過旅社已經按照規定報了警。老三你們也不用急,警方應該已經備過案了。今天是趕不及了,你跟二癩子就住我家,明天一早兒我陪你們去派出所,聽聽他們怎麼說……」 二癩子一聽就急了:「周叔,淑芬不會出事兒吧,俺……俺找個媳婦兒可不容易。」 「你就把心放在肚裡吧,周叔既然來了,肯定還你一個囫圇人兒!」 周易也知道行政部門的辦事效率,這個時間估計真正管事兒的人也不會在,去了也是白費力氣。 也只能像關威說的那樣,等明天了。 其實類似魏淑芬的遭遇,近年來已經發生了多起。不用說關威,就算以周易的閱歷,也能隱隱猜測出一些什麼,而且是八九不離十。 魏淑芬是被同學叫到分南的,遇到人販子的可能不大,她會突然『失蹤』,無非就是新聞裡經常報道的某類組織做的好事。不過這畢竟只是猜測,在沒有得到公安機關的肯定答覆前,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這件事;二癩子雖然不傻,卻是個愣頭青,萬一被刺激到了,後果很難預料。 周易可不想魏淑芬還沒救出來,二癩子再變成了暴走的蘿蔔,那樣很容易失去控制。 而且如果真是那些人做的,倒是不用太擔心,這些傢伙多半是求財不求氣,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真正傷人的,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關威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廳的,雖然比不得周易的大別野,可是能夠在分南這種省會城市擁有這樣一套房也足夠榮耀了,勉強都能算個成功人士,家裡來了親近的朋友,也完全可以留宿。周易也沒跟他客氣,當晚就住在了這裡,別說,宋紅最近才學的一道『宋嫂魚羹』還真是做的有板有眼,挺是那麼回事兒,只是他今天的胃口並不太好,心裡總有些隱隱的牽掛。 牽掛的這個人,自然還是柳絮妹紙。躺在床上,周易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聽著二癩子那彷彿火車開動的呼嚕聲,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 原來自己這個閒人比起沒心沒肺的二癩子來,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啊。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自己要牽掛的人、牽掛的事,要真正做到如閒雲靜水,任憑風大浪急卻波瀾不驚談何容易…… 一大早,周易就被外面時不時傳來的江南軟語吵醒了,卻是隔壁的阿姨跟女兒在嘮叨著什麼;一會兒外面又穿來叫賣豆腐腦的聲音,軟綿綿還帶著拐彎兒的叫賣聲煞是好聽,讓他的心情不覺都好了起來……在山村裡呆久了,驟然接觸到這種城市裡的煙火氣兒,其實也還不錯。 「周叔,你起了?關叔正要俺叫你呢,說是吃了早點就去派出所……周叔,你說淑芬不會有啥事吧?」 「嗯……」 看了眼趴在床邊的二癩子,周易忽然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二癩子的眼神是那樣純粹,純粹的……就像一個傻子。 他在這雙或許只有傻子才能擁有的清澈目光中,看到了一種叫做『真愛』的東西。二癩子活的最真實,好不容易有了個媳婦兒,就把她當成寶貝蛋子心頭肉,周易相信,只要魏淑芬渡過了這次劫難,二癩子肯定會用一生來呵護這只得來不易的『花喜鵲』。 自己會對柳絮這樣麼? 如果柳絮回到自己的身邊,自己會用一生的時間,給她安全和幸福麼? 「會的,柳絮……只要讓我找到你,我會給你需要的一切!你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周易的眼睛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澈起來,原本隱藏在心底的那份情緣,從若有若無、纏纏綿綿,變成了清晰可見的東西,讓他感覺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抓得住。 「柳絮,你也能抓得住嗎?」 周易脫口而出。 第114章 垂危的小葉子 人生中或許會有意外的驚喜,窮屌絲也可能得中千萬大獎一朝鹹魚翻身引來無數妹紙竟折腰,而永遠一成不變的,則是食肉者的辦事效率。 在『為人民服務』的牌匾下,某所長大人親自接待了周易一行。說實話,這還是看了關威的面子,否則很容易被歸入屌絲堆兒裡的周易和土到掉渣的二癩子且得等呢。 結果不出意外,所長大人在打了一個電話後,就依足程序給了人民群眾一個交代。 「關記者,失蹤人員已經備案了,我們會按程序處理的。不過我們現在也有困難哈,您也知道,分南這麼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腿是長在她自己身上的,也不是在我身上對伐?當然我也知道,你們的親人失蹤,那是不得了的事情伐,可我們的警力有限啊……你看看全所才十幾名幹警,要負責多大的管片哦?不得了嘍,幹警們都很久沒有休假了伐,不怕您笑話啊,我們的協警上個月的工資都還沒有發出來呢。不得了嘍,都要造反嘍,你看你們報社能不能……」 關威無語、周易搖頭、二癩子傻眼。 人家說得其實也沒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本來就是個土地廟,還能管多少事情?真當您是孫大聖呢?一個招呼東南西北的神仙就會撅著屁股跑來幫您擦屁股,想什麼呢? 「嗯,謝謝費所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關威有些無法蛋定,於是禮貌性地跟他握了握手,轉身就走。 「哎,關記者,我剛才說的事情……」 出了派出所,周易與關威對望一眼,相對搖頭。 「大二哥,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你幫我查一下,最近在分南附近有什麼大的傳銷窩點,比如靠近城市的郊區……」 「傳銷?周叔你說的是啥啊?」 二癩子很純潔,基本上屬於進了城找不到親人就得上當受騙的那種,因此聽得是滿頭玄霧。 「你不用問太多,這些天老實呆著你關叔家裡就好了。要是不聽話,淑芬的事叔可就不管了……」 周易並不想二癩子參與進來,那些人發起野來,也是會咬人的。 「別啊叔,俺聽你的。俺就呆著關叔家裡,哪裡都不去成不?」二癩子一聽就慌了,連忙沒口子的保證,就差賭咒發誓了。 「老三,你該不會是想一個人……」 關威看了他一眼,有些擔心的道:「那些人可都是沒有人性的瘋子啊,我看還是調查到線索後請警方出面比較穩妥。」 「不行,那樣拖的時間太長了。」周易歎道:「警方如果能解決,就不會整天鬧出那種新聞了,你是記者你懂得。」 「也是,尸位素餐啊……」 關威連連搖頭:「那我就先查著,有了線索我們兄弟兩個一起去。當年在大學裡面咱哥們兒就發過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了妹紙才競爭,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我當然沒有忘記,肯定有你一份兒……」 周易呵呵一笑,抬起拳頭輕輕擂了關威一記。 …… 夜幕降臨,曾經喧囂的城市彷彿進入了初戀的少女,也學會羞答答地懷春了。 今晚陰雲密佈,沒有月光,分南西郊的石頭村完全沉淪在黑暗之中。偶有幾點燈火亮起,不是起夜出恭的村民,就是調皮的孩子在石頭堆裡翻找秋末的蟋蟀,據說能熬到這時節的蟋蟀都是寶貝,拿到城裡就能賣大錢。 「要努力、要奮鬥、絕不做溫水中的青蛙!我們要做大團銷的弄潮兒,做鑽石級、紅寶石級的銷售明星!兄弟姐妹們,我的現在,就是你們的未來!你們行不行!有沒有信心!告訴我!告訴我!」 「行,我行,我行的!嗷嗷——」 在某棟村民自建的出租樓房內,傳出一陣陣有意壓低卻激情澎湃的聲音。哪怕窗戶都已經用厚厚的塑料布和棉花封住了,這些聲音還是能夠傳出去一些,跟外面游夜的黃狗叫聲和秋蟲最後的哀鳴相映成趣,給這個夜色中的小村莊平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寬大的房間中,一名高個子長相凶悍的男子正站在黑板下,仿如瘋狗一般的揮舞著手臂,用充滿魅惑的聲音鼓動著。下面站立著一群面有菜色、目射奇光的男男女女,就像崇拜偶像一樣地崇拜著他,跟著他呼叫、跟著他瘋狂,一個個都像是被惡魔之手抽去了靈魂一樣,完全迷失了自我…… 「嗯……今天大家表現的都很好,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明天大家要繼續聯繫親友、同學,讓他們盡快加入到我們這個大家庭中來,不然將來他們一定會埋怨你們的,對不?」 說到這裡,凶悍男子居然沖大家眨了眨眼。 面對這個讓人做嘔的畫面,下面那群已經入魔的男女再次尖叫起來,就如同是看到了聖母的微笑一樣。 「我們都要聽老師的話,聽兄長的話!快快快,快去聯繫我們的親人朋友,否則他們就要錯過賺錢的機會了……」 人們轟笑著離開了『教室』,那一張張臉上寫滿了興奮,個個都是昂首挺胸,自有億萬富翁的豪情在心中。 「武哥,您可真行!我都佩服死了。」 看到大家都離開了,一個頭上染著黃毛的瘦小男子走了過來,討好般地遞給凶悍男子一根煙,掏出火機替他點著了。 「少拍馬屁,做好你的本份就是了。」 武姓男子深深吸了口煙,吐出幾個猙獰的煙圈兒:「讓兄弟們都看牢點那個姓魏的還有那個姓柳的女人,還有那個小崽子也給我看好了,別出什麼事情。」 「呵呵,武哥您就放心吧,這陰溝裡面還能翻了船?」 黃毛陪著笑道:「可我就是不明白……那兩個女的既然不聽話,又不肯幫著咱們騙人過來,咱還浪費糧食養著她們做什麼?這不是虧了麼?」 「虧你個頭!繼續餓她們,她們一天弄不到錢,就餓她們一天,每天只許給兩個饅頭!」 武姓男子罵道:「你懂個屁,不關著她們,難道放出去漏咱的底麼?」 「那就乾脆做了她們得了!還有那個小崽子……」 黃毛終於找到了在老大面前顯露英雄本色的機會,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做出了一個他在電視上學來的招牌動作。 「滾你媽的,裝什麼好漢?你他媽的想死,老子還想活呢!」 武姓男子狠狠踹了他一腳:「記住了,咱們都是生意人,是生意人!不是沒腦子的殺人狂,你丫是要做死啊?」 「老大你又踹我……」 黃毛捂著屁股十分委屈地道:「放又不能放,殺又不能殺,養兩頭豬也比養她們合算啊?要不這樣吧老大,那兩個女的都挺漂亮的,要不讓兄弟們爽爽?咱在這個鳥地方都呆了三四個月了,也沒個消遣,弟兄們閒的都快生毛了啊……」 「放屁,誰都不許動那兩個娘們兒!你老大我會做賠本的買賣?那兩個可都是處兒,其中那個姓柳的,可還是大學文化呢。我已經讓三兒去聯繫了,過不了多久,自然有那些大老闆會為她們買單,你他娘的要是拔了頭籌,不是讓老大我出售偽劣商品麼?你丫當我是家裡福呢,不講職業道德?」 「是是……武哥您是最講職業道德的生意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啥頭頂商人……」 「你他娘的就是沒文化。那叫紅頂商人!早說讓你多學習了,你看看老大我,要跟上時代,懂不?」 武姓男子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是是,我……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黃毛這個冤啊,這什麼人啊,總是踢人家的屁屁…… …… 狹窄的房間內,沒有常見的傢俱和電器,兩張墊在磚頭上的木板就算是床鋪了;窗邊的白瓷大碗中,還有著小半碗豬油,只要一點燃油繩,就會冒出難聞的黑煙,可如果不點的話,就連這一點光明都沒有了。 一名三歲左右的小女孩躺在冰冷硌人的臨時床鋪上,有一陣兒沒一陣兒的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阿姨,葉子好難受……葉子想吃周叔叔做的飯啊……」 她的臉蛋看上去又圓又胖,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完全是一種不健康的浮腫,甚至已經壓迫到她的雙眼,讓她用盡全力也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那盞土油燈似乎就成為了她最後的光明和希望,讓她總是想抬起手臂去抓住那點光亮,可是卻連這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葉子……阿姨對不起你,都是阿姨的錯。」 另外一張床鋪上,並肩坐著兩個女孩兒。其中一個赫然就是魏淑芬,而另外一個,正是周易一直無法聯繫上的柳絮,曾經的天之驕女白富美,後來的炒粉妹,如今的階下囚。 柳絮那張漂亮的鵝蛋臉兒已經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紅潤的臉色也變得蒼白枯黃了許多;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摩著葉子的臉蛋,泣不成聲,心中只是難過。 如果自己不是太要強、如果自己不是聽信了某位病友的話、如果自己能厚起臉皮按照那些人的要求,把周易騙過來……或許情況不會如此糟糕。 可自己做的到麼? 柳絮很想尋求幫助,卻絕不願在那些人的監視下用欺騙的方式給周易打電話。至於親人,她和葉子還有親人麼?朋友?自從她家破產以後,當年那些富貴的朋友恐怕早就不記得她了吧? 就連魏淑芬這個剛來的同伴也知道不能為了自身的安全而助紂為虐,去欺騙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她柳絮會做出這種事麼? 葉子,阿姨對不起你,也許這就是你和阿姨的命運吧……沒有人能夠改變這一切,周叔叔也不能啊…… 柳絮的心都碎了。此刻如果上天能夠給她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這次她一定不會對周易有所隱瞞。可是,一切都晚了,葉子恐怕已經撐不過幾天了……如果葉子走了,她還會獨活麼? 第115章 哥駕五色雲彩而來 性格決定命運! 曾經是富家千金的柳絮,哪怕在家裡破產後,也還在為自己拚命保留最後的尊嚴。當初她只對周易說帶葉子去雲省探親,卻隱瞞了來分南為葉子治病的事實,就是出於這份尊嚴,她只是希望能夠堅強自立,並不想周易因憐生愛、糊里糊塗地與她發生一點什麼。 她的這種想法很難說對錯,有些可愛,卻又有些可憐。 可被她寄予了極大希望的那家醫院並沒有治好葉子的病,反倒幾乎花光了她本來就不多的積蓄,最後她被告知要徹底治癒葉子的病,就必須做換腎手術! 換腎!聽到這個消息,柳絮幾乎要崩潰了。這種手術不但要大量的錢,而且就算你有錢也未必能夠順利找到腎源……在接到醫院通知的那一刻,她彷彿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眼前一片黑暗。 此時小葉子的某位病友向她推薦了一種特效藥,據說可以有效控制葉子的尿毒症,雖然不能徹底治癒,卻可以為她換來寶貴的時間。 柳絮沒有任何猶豫,就從這位病友手中購買了一些,讓她驚喜的是,這種藥竟然真的有一些效果,葉子吃了兩天後,精神就明顯好多了。 再次看到希望的柳絮徹底失去了判斷力,為了保證葉子的後續治療,她最後還是聽從了這位病友的建議,來到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做一位『以販養病』的銷售人員。 柳絮有文化、智商也不低,自然聽說過『傳銷』這種非法組織,也不是沒有產生過顧慮,可這藥的『作用』是她親眼所見的,這已經是她和葉子唯一的希望…… 她別無選擇。正如溺水的人看到稻草時絕不會去分析這根稻草會否是一個陷阱?能不能承擔自己的體重?而是毫不猶豫地先去抓住它再說! 在這種『稻草』心理的趨使下,柳絮踏出了讓她噬臍莫及的一步。 在那位病友的『熱情幫助』下,她甚至還帶上了小葉子,因為據說這個公司會有幾個免費治療的名額,如果葉子的運氣夠好,或許可以得到公司的『無私』幫助…… 當柳絮發現了這個組織的真正面目時,她和葉子已經無法離開了。那個叫做武哥的頭頭兒見哄騙無效,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逼迫她想辦法將親朋好友騙來,並許諾只要對方帶現金過來就會放了她和葉子。 可柳絮和葉子早已是舉目無親,自從她遭遇家變後,唯一曾經幫助過她、給過她和葉子溫暖的就是周易了,可她能夠欺騙周易,讓他也身陷狼穴麼? 柳絮做不出這種事,她還沒有這樣自私!而且她更不知道周易擁有近乎超人的力量,隨時可以化身為腳踏五色祥雲而來的至尊寶哥哥,只知道自己如果騙來了周易,他也會陷入極大的危險。 於是她拒絕了,她這個弱質女子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做到的只能是不去助紂為虐、不去轉過頭來繼續欺騙其他人,卻無力改變自己和葉子的現狀。 女人和男人最大的區別,就是缺少邏輯性,且過於感性。 被囚禁的時間越長,柳絮就越覺得自己無顏見周易,哪怕心裡是無比的渴望。她甚至傻傻地將這一段經歷看成了自己人生中的『污點』,越想就越認為自己配不上周易這麼好的男人。 其實這根本就是一個可笑的邏輯錯誤。 被人騙去做了強盜。這不僅僅是閱歷不足,還是一個人品問題。 可被強盜騙去了。這最多只是閱歷不足,與人品有關係嗎?既然與人品無關,又何談污點? 邏輯使人善辯,同樣也使人明理。 明顯缺乏邏輯思維能力的柳絮在不知不覺之間偷換了概念,硬生生把自己歸入了第一類人中,把所有的錯誤都毫不猶豫地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並因此斷絕了一切希望。 死。現在柳絮只希望這一刻早些到來,那樣自己和葉子就不用這麼辛苦地在這個世界上受折磨了。 「周大哥,如果有緣的話,讓我們來生再會吧……」 柳絮能夠感覺到,小葉子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弱了。如果葉子真的走了,她一定會追到陰曹地府,繼續保護這個可憐的孩子,與周易就只能來生再續緣了。 「柳姐,還是先救孩子吧……為了救孩子,就算欺騙了朋友,他們也會原諒你的……」 魏淑芬也湊過來抓著葉子的手,勸解著柳絮。 「淑芬,如果我為了自己和葉子,把朋友騙來,他們也一樣會陷入危險,這樣不是太自私了麼?」 聽了魏淑芬的話,柳絮有些動心、可她只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 「先救命再說,我不管了,你不叫人我叫!」 魏淑芬霍然站起,拚命敲起了房門:「救人啊,孩子快不行了!我們……我們答應你們的要求還不行嗎……王八蛋,快開門啊,嗚嗚……嗚嗚嗚……」 「瘋婆子,叫什麼叫!媽的,早讓你們叫人你們不叫,死鴨子嘴硬,現在知道害怕了?」 房門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那個黃毛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色迷迷地看了一眼魏淑芬和柳絮道:「想通了?不過大爺提前告訴你們,打電話的時候老子會全程在旁邊監視,要是誰敢說錯一句,這小崽子可就活不了啦。還有,讓你們的朋友一個人來!最少也要帶個十萬塊,少了還不夠你倆的伙食費呢!」 「慢著,我有條件。孩子需要醫生和藥品,你們先找人給孩子治病,我才肯打電話!」柳絮死死地盯著他道。 「喲……小美人兒還提出條件了,可老子要是不答應呢?」 黃毛嘿嘿一笑:「要不這樣吧美人兒,你先讓老子爽一爽。要是伺候的老子開心了,說不定不用你打電話,我就先幫你找醫生呢,怎麼樣啊?」 柳絮雖然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臉色暗淡了不少,可那身材氣質還是比魏淑芬明顯高出了一截兒,黃毛也是個色中老手,早就對她垂涎欲滴了。 「啪!」 他剛湊過來想要揩些油水,柳絮忽然如一隻母獅般暴起,狠狠一個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滾!」 「尼瑪的,敢他媽打老子!」 黃毛怒吼一聲,對著柳絮的小腹就是一拳;他還記得武老大的囑咐,這個女的是要留給那些有錢老闆的,可不敢破了相。 「小子……男人打女人,你還要臉不要了?」 一隻有力的手掌突然出現在空中,抓住了他的手腕…… 「周大哥!」 「周神醫!」 第116章 十步廢一人 「兩位美女,我來得不算遲吧?」 周易衝著柳絮和魏淑芬眨了眨眼,手上猛然發力,一扭一抖一托。 「咯喇咯喇……」 黃毛的這條手臂寸寸斷裂,當場來了個粉碎性骨折,痛得這貨『嗷』一聲就昏了過去,倒是省得周易再補一下了。 「周大哥,不要啊……」 柳絮不由驚呼起來。她倒不是心疼黃毛,而是擔心周易出手過重,別再為了救她惹上官司。 華夏的法律雖然規定了受害人可以正當防衛,可同時也規定了當『不法侵害』已經被制止時,無論受害人還是受害人的親屬,都不得繼續傷害不法行為人,否則就有很大的機會因為防衛過當而構成犯罪,如果傷害嚴重,一樣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放心吧,只要不真正出了人命,你周大哥就有辦法解決。柳絮,原來你沒有去雲省,你這是……」 在這裡遇到柳絮,對周易而言實在是意外的驚喜,可他也有些窩火,這丫頭幹嗎要對自己撒謊呢? 「周大哥,你先救救葉子吧,她……她快不行了,必須立即去醫院。」 此時柳絮也沒時間多說,葉子的時間不多了! 「葉子?」 周易衝進門時,一心都放在兩個女孩兒的身上,房間內光線又暗,他還真沒注意到躺在臨時床鋪上的葉子。此刻被柳絮提醒,才發現了這個躺在臨時床鋪上的小小身軀:「葉子這是……尿毒症!」 以他的醫術,根本不用細看,一眼掃過去就能將葉子的病情看個八九不離十;連忙走到葉子身邊,迅速為她診了下脈,然後取出『華佗的神針』,雙手如飛一般在葉子的十幾處重要穴道上分別扎入。 「嗡嗡嗡……」 周易的雙手在十幾根銀針上不停地變幻著位置,一道道內氣沿著銀針滲入到葉子體內,從各大正經奇脈中一點一滴地挽回她即將消散的元氣,逼入五臟六腑之中。 葉子的病太重了,如果再晚上幾分鐘,就是他也無力回天,現在也只能用銀針把她最後的一口元氣鎮住,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啊!葉子好多了……周大哥,原來你的醫術這麼高明,太好了,太好了……」 柳絮每天陪伴著葉子,對她的病情自然是瞭如指掌;此刻見到周易十幾根銀針紮下去後,葉子的呼吸竟然漸漸變得有力沉穩起來,頓時喜極而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周易。 命運真會捉弄人啊,如果早知道周大哥有這麼高明的醫術,自己又何必對他隱瞞,結果差一點害死了小葉子? 柳絮越想越後悔,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才能消氣。 「我手上沒有現成的藥物,現在也只能暫時鎮住葉子的元氣不使其消散。不過這種『銀針鎖元』的手法也只能維繫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找家中藥鋪才成!」 周易匆匆說道:「淑芬,你和柳絮互相攙扶著走吧,我抱葉子,快!」 說完抱起葉子就衝出了房門。雖然外面的幾個混蛋基本上都被他和關威制服了,可那個姓武的卻很有兩手,此刻還在跟關威纏鬥。周易本想撂翻了他,卻剛好聽到柳絮的叫聲,因此就先衝進來救人了,此刻還不知道關威情況如何呢。 三人出了這個小房間,沿樓梯走到一樓大廳,就見到關威拳出如風,正跟那個姓武的混混兒頭打得不可開交。周易用目光略略一掃,頓時放下心來,看來大二哥的功夫沒放下啊?當年就是校武術社的骨幹成員,練得一手好散打,現在對上這個打慣了爛架的混混兒,也是佔盡了上風。 「你們去車上等我,我跟朋友馬上就到。」 周易不想浪費時間,將路虎的車鑰匙和葉子往魏淑芬的手上一放,指明了停車的方向道。 「哎!放心吧周叔。」 魏淑芬畢竟是山村裡出來的姑娘,身體素質好得很。而且她才被關了兩三天而已,還是生龍活虎的,一把抱住小葉子,一手托住了柳絮,撒開腳丫子就奔樓外去了。 趁著關威沒有注意到自己,周易一閃身衝到武姓男子面前,也不廢話,直接就是一個掃堂腿。這一招他在大學時跟著關威混武術社的時候就學過,只是此時以七倍於普通人的力量和速度施展出來,真如同迅雷閃電一般,連關威都只是覺得眼前一花,武姓男子就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看他雙腿反轉的樣子,只怕就是將來接好了骨,也會變成個瘸子。 「老三,你這一腿真是厲害,就是出手太狠了。」 關威看得直皺眉。要是肯出狠招兒,他也不用跟對方纏鬥這麼久了,還不是怕觸犯法律麼?卻不想周易出手居然這麼狠,這可是重傷致殘啊,哪怕防衛過當可以從輕處罰,也能判周易個三年兩年的。 「呵呵,這段時間在山裡,沒事兒就練幾下子,沒想到出手會這麼重。」 周易其實就是存心的。看到柳絮跟葉子受了這麼多苦,他的心都在滴血,沒要這些混蛋的命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至於法律?周易哈哈哈……他不是喜歡搞特殊化的人,可要真想搞,就憑他近億的身家、當代華佗般的醫術,只要稍微展現一些,區區一個『防衛過當』算得了什麼?這還沒算上張釗和劉珂這些大老闆的關係和力量呢。 在華夏,關係就是生產力、就是保護傘!周易還真就不信,廢了兩個人渣能有多大事兒。 擁有了全能閒人系統和大量的金錢、關係、人脈後,周易現在考慮問題已經和關威不一樣了,這與修養無關,而是實力使然! 「哎,老三你真是……」關威歎了口氣:「要不去自首吧?重傷他人畢竟不是好玩兒的。好在咱們也是為了救人,屬於正當防衛,態度好一些,檢察院很有可能會做出不起訴的決定。」 「自首的事情回頭再說吧。現在我沒時間,孩子很危險,急需藥材。大二哥,你是地頭蛇,快帶我去分南的老字號藥店,中藥店!」 「好,先救人再說,管他娘的!」 關威當年也是個強橫人物,一聽孩子有危險,也不再囉嗦了。 …… 關威指引的這家藥店,名為『神農堂』,取得是神農嘗百草之意,距離這個傳銷分子隱匿的小村莊大概有三十多公里的樣子。好在夜間便於行車,周易一路急趕,只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這家藥堂門前。 「好大的氣派,就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藥材正宗不正宗,有沒有我需要的東西……」 這家藥堂的氣派極大,光是門臉兒就有十多米寬,而且還是仿古建築。不過這年頭兒什麼都講究包裝,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多了;周易倒是不怕藥堂拿假藥蒙他,怕得是葉子等不起啊。 「放心吧老三。傳說這家藥堂是一位老中醫開的,他當年在京都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據說還見過最高領導人。葉落歸根後,因為不甘寂寞才開了這家藥堂,打出的旗號就是『至真、純真、必真』,我們分南人都開玩笑說,這神農堂又叫三真堂呢。」 「那就好,但願這位老先生能夠說到做到吧……」 周易點點頭,抱著小葉子下了車。 全能閒人系統也不是萬能的,雖然有各類莊稼和藥物的種子出售,卻沒有成品,否則他也不用這樣擔心了。 「對不起這位先生,坐診的大夫都下班了,如果是急病的話,您還是去醫院吧,那邊24小時都有人值班的……」 看到周易四人抱著個昏迷不醒孩子走進來,而且這孩子的身上還插了好多根銀針,負責售藥的妹紙頓時有些慌了。 「放心,孩子不會有事的,牽連不到你。」 周易抱著小葉子走到櫃檯前:「我要買人參……」 「您要買參啊?那好,先生您看……我們的參都在這裡,有高麗的、有東北林子裡出的、還有西洋參……」 藥堂妹紙鬆了口氣,指著櫃檯裡的各類人參向周易推銷起來。 「嗯……果然不愧是神農堂,這些參雖然都是人工種植的,成色卻還算不錯,用來滋補養身是夠了,可是……」 周易看著櫃檯內琳琅滿目的各類人參搖頭道:「可這些參吊不住命。我要的是最少三百年以上可以吊住人命的野山參,你們這裡有嗎?」 「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參,那可貴啊……」 藥堂妹紙看看周易幾人,感覺面前這幾位沒有一個像是有錢人。 這其實也不能怪妹紙,周易整天蝸居鄉里,打扮成人模狗樣的給誰看?這次趕來分南他就穿了套運動服,還是進山以前買的地攤貨,藥堂妹紙的眼光多毒,一眼就看出是冒牌兒的。 關威也是個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的人,魏淑芬和柳絮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兒就是難民營裡剛跑出來的。 「多少錢我都買,就怕你的貨不真!」周易『啪』的一聲解下了路虎的車鑰匙,往櫃檯上一扔。 第117章 上參如人 「好,好的先生……不過您要稍微等一會兒,出售這樣的人參,我必須請示經理的。」藥堂妹紙掃了一眼路虎車的鑰匙,眼睛頓時亮了。 「還要請示經理?那請你快一點兒。」 周易皺了下眉,轉身將小葉子抱到藥堂專門為病人準備的軟床上放下,又捻動銀針輸入了一些內氣進去。 現在也只能等了,如果在這家藥店還買不到吊命的參,恐怕跑遍整個分南也沒用。 「先生,各位請到診室內等待吧。那裡的條件更好,便於這位小妹妹休息。」 藥堂妹紙打了個電話後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將車鑰匙雙手奉還給了周易。 「你們經理還要多久才能趕來呢?」周易看了看手錶,小葉子就剩下最多半個小時了。 「嗯……我們經理也做不了主,不過他已經請示了老堂主。老堂主說他要親自趕來見您,先生您放心吧,他老人家就住在我們『神農堂』後面,過來用不了幾分鐘的。」 「老堂主?」 周易一愣。這頭銜怎麼聽怎麼像是武俠小說裡面的那套,不過隨即就明白了人家妹紙說的是創建『神農堂』的那位老中醫,於是點頭道:「那好吧,我們就在診室內等。」 神農堂的正面和左側是抓藥售藥的玻璃檯面和藥櫃,右面則是一溜兒排開的九間診室,都是仿竹木設計,古意盎然,跟這『神農堂』的名字倒是相得益彰;診室的外面,還懸掛著中醫師的照片、個人介紹、擅長治療的疾病種類等等,十分的清楚明瞭,可以幫助病人們迅速選擇合適的醫師,非常的貼心周到。 周易也沒心情去查看這些醫師的履歷。他就是個買藥的,說到醫術,不是他狂妄,就算把那位『老堂主』算上,也未必及得上他一個人。 柳絮和魏淑芬此刻早就把周易看成當代華佗了,對他的安排也沒啥異議。倒是關威感覺有點不踏實,進了診療室後,他看了眼被周易輕輕放在便床上的小葉子道:「老三,你真有把握麼?我看這孩子的尿毒症已經到了後期,而且因為長期沒能透析,體內毒素已經積累到了危險的程度,現在應該立即安排她做透析,然後想辦法找到腎源做換腎手術才是正路啊,靠吃人參能有什麼用?這可不是在武俠世界,一根千年人參吃下去,立刻暴漲百年功力,變得百毒不侵……」 「呵呵,大二哥你也說了,葉子體內的毒素已經滲入到五臟,這個時候再做透析還有用麼?而且就算有了腎源,這麼小的孩子經得起換腎手術麼?而且術後的結果怕也不會很樂觀……」 周易一面為葉子診脈,一面回頭笑道:「這次也是不幸中的萬幸,葉子剛好處於人生的第一次青春發育期,身體各個器官的功能也都處於巔峰狀態,才讓她能夠熬到今天。不過這段時間的煎熬也讓她的元氣大傷,我剛才就是用銀針鎮住了她最後一口元氣,不過這種方法不能持久,必須要用上好的野山參吊住她的性命,才能為我爭取到時間。我可不是誇海口,只要用人參能吊住她一天命,就可以緩出手來為她初步排除毒素,然後再慢慢調理她的身體,最終讓她痊癒如初!」 「真的?」 關威感覺自己像是在聽天書:「老三,你要是有這手,那還不得轟動世界醫壇啊?」 「所以就要大二哥你幫我保密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胸無大志,就想過幾天悠閒的小日子,最怕麻煩……」 說到這裡,周易看看柳絮和魏淑芬;倆姑娘也都是機靈人,不等他說話,就小雞啄米一樣地連連點頭:「我們也不說出去。」 「我明白,這點老三你可以放心……」 關威還是有些顧慮:「可用人參吊命也只是聽說過,難道你就不擔心葉子會虛不受補麼?」 回想起自己兒時看過的某部電影,那裡面的光頭爺倆兒可不就整了根山參麼?結果可好,老爺子吃得是鼻血狂噴,大雨天被藥性頂得脫光了膀子滿院子跑,一想到這個鏡頭關威就感覺周易的辦法不太靠譜兒,怎麼看小葉子也不像是能夠承受這種猛藥的樣子啊? 「呵呵,這就是大二哥你不通藥性了……」 周易微笑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用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參?那是因為山參三百年為靈、五百年成精,漸漸有了人性……人參人參,這上參也就如人!」 「說得好,果然是個合格的買家。小伙子你繼續說下去,何謂上參如人呢?」 診室的門被人拉開,走進來一位鬚髮皆白光頭高個兒的老人,這老頭兒太精神了,看上去得有七十多歲的樣子,皮膚卻比大姑娘都紅潤,臉上那一道道的皺紋中,彷彿都充滿了人身之元氣! 這麼冷的天兒,老頭兒就穿了件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件民國時代流行的長衫,笑嘻嘻地站在那裡,就跟從畫兒裡走出來的一樣,怎麼看他都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 鶴髮童顏、形容高古……這些詞就像是為他量身訂做的,別說讓他治病了,這老頭兒往病人跟前一站,病人就得先好個三成,再被他用手一摸,這病還得好去兩成,他壓根兒就是副藥! 當然周易也就是這樣想想,誰敢拿活人當藥使?這就是形容老頭兒的氣場,那是一生見識過無數病人、嘗盡百草康復萬人才能養成的氣場。 醫家之氣!正者之氣!這老頭兒……要是擱在古代,那就是活神仙一流的人物。 「老先生。」 哪怕周易已經是九級大圓滿的醫神,見到這老頭兒也不禁要生出恭敬之心,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對著他微微一躬:「打擾您休息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買家我是賣家,談不上什麼打擾……小伙子你太客氣了。」 老頭兒擺了擺手道:「那根野山參不在這神農堂中,不過我已經打發人去藥庫裡取了,最多幾分鐘就能送來,絕不會誤了你的事兒。你現在可以放心說了?我老頭子也想聽聽你的高論呢……」 「那晚輩就現醜了……」 面對這種隱士高人一般的杏林前輩,周易也沒有什麼顧慮。這樣的人物絕對不會是大嘴巴的八婆,他壓根兒就不用裝低調。 「我們都說人參人參,可不光是因為它的外形像人,而是這種靈物的性子也跟人相似,年份火候不足的人參,就好像嬰兒、少年和青年人,或者是莽撞無知,或者是血氣太盛,這樣的參雖然也有滋補作用,可如果身體虛弱的人吃了,難免就會虛不受補,三九天燒出鼻血來,那都不算稀奇……」 周易侃侃而談道:「可這山參一過百年,性子就轉為溫和,三百年生靈、五百年成精!這樣的參就是可以用來吊命的好東西了。不管病人的身體多麼虛弱,那怕只剩下一口氣,只要塞一片在嘴裡,就能暫時保命。所以才會有人參吊命的說法,否則那就不是吊命了,那叫玩兒命!」 說完,周易笑著對老頭兒道:「老前輩,您看我這『上參如人』的理論還成麼?」 第118章 煩惱皆因多開口 「好,小伙子果然是我道中人!上參如人,正是如此。」 周易的這一番理論,甭說兩個妹紙了,就連關威這個醫科畢業的『學院派』都有些暈菜。感覺他說的很有道理,可怎麼聽都像是玄幻小說,還生靈出精的,莫非還能變成人參娃娃麼? 不過這老頭兒卻是十分讚歎,越看周易越順眼:「嗯……我老人家的徒子徒孫雖多,卻多半是不成器的,這小子倒是個人才……」 周易都想不到,這位『老堂主』竟然動了收徒之念,看上他了! 「老堂主,人參拿來了……」 老頭兒正琢磨著該如何鼓動如簧之舌口吐蓮花連哄帶騙把這個貌似很有發展前途的年輕人收到自己門下呢,診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西裝胖子男帶了個身材雄壯的保安走了進來,那保安手裡提著個銀色的金屬密碼箱,箱子的一側還掛著鐵鏈,連著個手銬銬在他的手腕上,那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就跟電影裡演的一樣。 「終於等來了!」 關威他們不覺有些緊張,一個個都拿眼盯著這個箱子,好像這裡面裝的不是人參,而是小葉子的後半生幸福一樣…… 「把箱子打開,給這位小兄弟。」老頭兒大手一揮,三百年的野山參在他眼中彷彿也就是根胡蘿蔔。 「老堂主,這可是咱的鎮店之寶……上回王副市長的老岳父病重,向您討要這根參您可都沒答應啊……」 那西裝男顯然有些肉疼:「再說,都還沒談價錢呢……」 「你廢什麼話?姜中華,你還想幹不想幹了?不想幹我老頭子今天就撤了你,你給我連夜捲鋪蓋滾回老家去!」 老頭兒的火氣還挺大:「人命關天,給我快點!」 「是是……」 姜姓經理抹了把汗,忙著幫保安打開了箱子,將一個裸衫木的長條盒子拿出來,送到了老頭兒手中。 「小伙子,看看我神農堂的東西真不真?」 老頭兒連價都沒提,直接就把杉木盒遞給了周易。周易也顧不上說謝謝了,迅速將盒子打開,目光一掃,心中就是一顫:「好參!」 「好大的參,這得多少年才能養成啊!」 關威在中醫方面雖然是個棒槌,可這七兩為參、八兩為寶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這根參太大了,都不用上手,目測就得有一斤多!而且根須虯結、隱隱都成了人形,他的目光往這人參的『下身』一掃……我擦,居然還是個男的! 普通的人參,多半是土黃色或者是褐色,可這根參卻是隱隱透出玉一樣的光澤,明明是在室內,卻有一股氤氳之氣隱隱透出;那是藥氣凝結成形,關威和柳絮他們嗅上一口,都感覺氣定神閒精力旺盛,頭腦無比的清明! 這都不用鑒定了,傻瓜都能看出這是好東西。 周易迅速扯下了幾根較長的參須團成一團,輕輕撬開葉子的嘴塞了進去,然後把這根寶貝人參放回杉木盒中,毫不客氣地塞進了懷裡。 「阿姨……周叔叔……」 就是這麼快。這幾根參須入了口,小葉子原本蒼白的臉上頓時多了兩團紅潤,眼睛也緩緩睜開,居然能開口說話了。 「葉子不要說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吧,周叔叔替你把針取下來……」 「小伙子,你先等一下!」 老頭兒自打進來後就跟周易盤道兒,沒注意到躺在周易身後便床上的葉子。這會兒見到周易要取針,他的目光在那十幾根銀針上微微一掃,臉色頓時變了,匆匆走過來喝止了周易。 「怎麼了老前輩?」 周易對這位杏林前輩還是非常感激的,別的不說,就沖剛才那位姜經理的一番話,哪怕這老頭兒呆會兒開出天價來,他也得感謝。 人家當初可是連副市長的面子都沒給啊,如今卻一句話就把這根最少三百年的鎮店寶參給了自己。這說明啥?說明這老頭兒的人品槓槓的,只救人急難、不對富貴低頭。當然,老頭兒的後台估計也夠硬,關威不是都說過麼,他連最高領導人都見過…… 「小伙子,你這是『銀針鎮元』之法?」 老頭兒仔細查看著周易下的這些針,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一個勁兒地捋鬍子:「不得了,不得了……你就是用這手針法才暫時保住了這小丫頭的元氣不失吧?」 「呵呵,我也是第一次用,讓老前輩見笑了……」 「小伙子,你叫啥名?老師是誰?」 老頭兒這會兒挺鬱悶,好容易找到個好苗子,沒成想人家連『銀針鎮元』都用出來了,這手針法說難也不算難,算上他葉大神醫在內,整個兒華夏會使的也不超過一掌之數,而且就算是他葉大神醫施展出來,也未必就能強過周易。 「呵呵,我叫周易,老師是竇天德,我是他帶過的研究生……」 當著明人不說暗話,真碰上老江湖,周易也就只能把導師拽出來當擋箭牌了;好在周易知道,導師在華夏中醫界也不是無名之輩,他老人家的名頭兒還是很能震懾一些人的。 「哈哈,你是竇天德的徒弟?那不是越說越近麼?」老頭兒先是一愣,跟著哈哈大笑,拉過張凳子來大馬金刀地往周易面前一坐:「小子,叫祖師爺吧,虧不了你!」 「啊?」 周易正找了張紙跟筆寫藥名兒呢,小葉子這病夠纏綿,且得花時間調養,其中有幾味藥百泉谷就有,可有些藥還得買,有道是一客不煩二主,這家神農堂的東西地道,一次弄齊也省得麻煩了。 此刻聽了老頭兒這句話,周易就是一愣:「祖師爺?」 「怎麼了?還不服氣啊小子……竇天德這小子二十年前就死乞白賴地拜在我門下做了個掛名的徒弟,我看他資質一般,都沒怎麼用心教過他,這算起來我可不是就是你的祖師爺麼?嘿嘿,你也算是青出於藍,竇小子都沒怎麼掌握這手銀針鎮元,你居然能會用,這就是光耀我門楣的天才啊,哇哈哈……」 老頭兒夠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老臉皮厚地衝著周易直笑:「這叫啥,這就叫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小子,過來乖乖地磕個頭,這山參就當是祖師爺給你的見面禮了,你可不吃虧!」 「得,我給您磕一個。」 不說有這層淵源,就算沖老頭兒這年紀、這份急公好義不對權貴折腰的脾性,周易也樂意磕這個頭。至於送不送山參的倒是沒啥,他也不缺這幾個錢。 「哈哈,得了得了……我老頭子逗你呢,這都新社會了,還磕個屁的頭啊?」 老頭兒一高興髒話都說出來了,一把扶住了周易:「行了,今天我就認了你這個徒孫。記住了,你祖師爺我叫葉得草,今後在中醫界闖蕩,只要抬出我老頭子的名號,保你吃香喝辣,沒人敢跟你叫板!」 「哎,謝謝祖師爺。」 周易莫名其妙地認了個祖師爺,感覺太『劇情』了,正要遞上藥單子取了藥麻溜兒走人呢,老頭兒又說話了。 「我老人家喜歡你。這樣吧,改天我找個機會,給你抬抬輩份兒,讓你做我徒弟吧……」 啊? 別說是周易,就連關威他們都是集體傻眼,有這麼抬輩份的麼? 「這恐怕不合適吧……」 周易苦笑道:「那我不跟導師一個輩兒了?哦,對了師爺,我還需要一些藥,能不能快點給備齊,我們還要趕路。」 「有什麼不合適的……嗯,你這是要?」 葉得草接過周易開的藥單子看了看,又過去給小葉子把了把脈,點點頭道:「是還有得治,可我老人家出手,怕也就三成把握,你有多大把握?我看你這些藥不是拔毒就是溫養,這是要從根本入手,讓這小丫頭大好啊?我說徒孫,你得知道,咱們中醫雖然牛比哄哄,可要說到治療這尿毒症,好像還是西醫的換腎手術更靠譜兒一些啊?」 「這我也考慮過,反正有這棵老山參在,可以幫我爭取到很多時間,就算治療不成功,再轉西醫也來得及……」周易笑道:「而且我現在居住的地方也適合溫養身子,成功率又多了幾成。」 他在葉得草這種內行面前就不能把話說得太滿了,否則立刻就要露餡兒;這類病就算真是華佗重生,怕是也沒有十分把握可以治療,他要說自己百分百能治,那今天還能走麼? 萬一耽誤了時間,再被警察摸上來……周易雖然不怕,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生出什麼變故,再耽誤了給葉子治病。 「嗯,也好,那你就試試吧。」 葉得草拿過單子,讓那位姜經理準備去了,看看周易道:「真不要祖師爺我幫你?」 「呵呵,師爺願意出手那當然好了,不過這病太麻煩,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我們在分南又不能多留,所以還是我自己來吧。」 周易說得很婉轉,可還是在無意中流露出了極強的自信,看得葉得草眼睛又是一亮:「好小子,師爺我支持你!這樣好了,既然你們急著走,那我也不強留了,你留個地址吧。你不是說你住的那地兒環境很好、適合療養麼?老頭子我過幾天去看看、指導指導你,順便給你個孝敬我老人家的機會,你小子感到很榮幸吧?」 「啊?」 周易一聽真想給自己個嘴巴。得,自己這趟可算是沒白來,不光找到了柳絮和葉子,還順便揀了位爺回去。 這真是,煩惱皆因多開口啊…… 第119章 點燃神女之火 原來他的肩膀真的好溫暖、好寬厚、好安全啊…… 路虎車在飛馳,兩旁的景物就像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般在眼前一閃而過,也有繁榮如織、也有一片貧瘠;有讓人羨慕的枝繁葉茂、也有孤樹只葉……讓柳絮不覺就想起了自己這兩年的艱難生活和痛苦經歷。 如今這一切,總算是要結束了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受到了後排那兩位蜜裡調油上下其手哼哼唧唧你儂我儂的影響,柳絮厚著臉皮湊到了周易身旁,與他溫柔地交換了一個目光,就此融化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就像是粘在糖人上的香芝麻,你甜蜜了我,我也香濃了你。 反正小葉子已經在周易特別為她鋪設的後排『小床』上進入了夢鄉,也不怕教壞了小孩子。 「周大哥……」 「嗯,還叫我周大哥?」 周易眉毛一挑,有些不滿。心說這四野無人,車裡又只有咱們兩對兒鴛鴦,你害得什麼臊啊,就別扛著啦,多辛苦啊? 「嗯,周哥……」 「周哥?」 「嗯,哥……」 柳絮咬著嘴唇憋紅了臉小聲哼哼著,羞得都快把腦袋扎進周易懷裡去了。 「我沒聽清楚。」 周易要狠狠懲罰這個小妮子。這次還算是溫柔的,下次再犯錯,還得狠揍小屁股,立起家規來! 「哥!」 柳絮也豁出去了,彷彿一條靈蛇般游到了周易的耳邊,小嘴呼呼吐著香氣兒,咬著他的耳朵恨恨地叫了聲:「你壞死了……」順勢揚起小拳頭給了他兩下,不過那拳頭輕的,說是愛撫還差不多。 是個女人就會撒嬌……別看柳絮平日裡挺文靜的,甚至還有點兒冷,可要真的打開了心扉,照樣是比火還熱、比狐狸精還狐狸精。 誰讓周易這把鑰匙如此準確地戳進了她那封閉了二十年的鎖眼兒呢?那種被人『破關』而入的奇妙感覺,讓柳絮的心尖子都在打著哆嗦、彷彿坐了過山車一樣,身體雖然還是完壁,那顆心卻是全面失守了。 所以說女人關鍵在於調教。女人不美、不媚、不騷,那肯定是男人的問題;這就跟肥地是一個道理,你灌溉的不夠,還能怪地力不厚麼? 「嗯,這次聽到了。」 周易穩了穩方向盤,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家的事情了吧?你家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葉子的父母是不是都已經不在了?」 「嗯,葉子確實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 被周易勾起過往的痛苦記憶,柳絮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去;看著車窗外已經漸漸變得黑暗的天空,她開始講述起了這兩年來自己一直都不願回想,卻又不得不想的過去…… 「都過去了……」 轉過一片山梁,月色照耀下的劍馬湖已經在望。周易打開車窗,讓一些新鮮空氣透進了車子,忽然將車速減慢,轉過頭來在柳絮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都過去了,今後你和葉子的生活中將不再有黑暗和陰霾;只有藍天、白雲、青草地和滿滿的幸福……」 「藍天、白雲、青草地……這是真的麼?」 柳絮忽然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彷彿擔心他會突然飛走了一樣。 「千真萬確,比24k的黃金還真。放心吧,今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和葉子了。」 周易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心裡又是憐惜、又是愛慕。 「啊,淑芬你輕點啊,都咬到我的嘴了!」 兩人正細細品味著這種纏綿悱惻蕩氣迴腸的美妙感覺,二癩子忽然『嗷』的一聲叫起來,腦袋還在車頂上重重撞了一下。 這貨捂著腦袋正要找自家的小娘子算賬,忽然看到外面的景物,頓時興奮了起來:「到家了啊!噫……周叔你們幹啥呢?」 柳絮臉一紅,卻也來不及縮回去了,只能把腦袋往下一扎,就感覺被個硬邦邦的東西戳了一下:「唔,是變速桿啊……哎呀不是!周大哥好壞,太壞了……」 周易這麼厚的臉皮都有些頂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二癩子:「你咋呼啥,咋呼啥?別再……別再嚇醒了孩子……」 這個二癩子,就是個缺心眼! 周易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剛要安慰柳絮,忽然面色一僵:「哎喲小妮子,你別亂摸成不?」 「對不起啊哥,我……我看到這個變速桿好看,忍不住就摸了下。」 柳絮抬起頭來,一本正經地道。上帝可以做證,剛才她真的只是摸了一下屬於路虎車的那個變速桿。 「嗯……」 周易低頭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複雜:「下次別亂摸了,很容易出問題的。」 「嗯……」 柳絮低下了腦袋,乖得就像只大白兔。 …… 柳絮這顯然屬於無照駕駛,既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設的大政方針,也不適合小朋友們學習;可就是這一下有些荒唐的舉動,讓柳妹紙的女性荷爾蒙噴薄而出,那張原本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變得有些枯黃了的粉臉,此刻是粉中透潤、潤中顯紅,跟個剛摘下來的大蘋果一樣,誰見了都想咬一口。 二癩子跟魏淑芬都是看得一頭霧水、萬般不解,她咋低個頭兒就幸福成這樣子了呢?魏淑芬為此還狠狠地瞪了二癩子一眼,心說就你沒用,就你狗慫,咬你一口咋了,沒聽說過打是疼、罵是愛,愛到心窩窩用腳踹麼?哼……你跟周叔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淑芬,你又咋地了,剛才是你咬俺,俺可沒咬你啊?」 二癩子更迷糊了,摸著腦袋張著嘴,心說俺爺說得對啊……女人心就是那劍馬湖底的針,剛才還親俺呢,她掉個臉子就敢下嘴啊!改天俺得問問周叔,她好好地幹嘛要咬俺。 他是越想越委屈,俺叔俺嬸兒都沒咬過俺的嘴呢,你憑啥啊? 兩對鴛鴦四樣心思,全都沒在正事兒上。周易晃晃悠悠地把車開到了六里樓子村,先把魏淑芬放了下來。 魏家的各路親戚七大姑八大姨早就候著了,上來就是一圍,先是把魏淑芬一通安慰、把她那個不靠譜的同學一頓好罵,然後就是把周易跟二癩子一頓好誇。最後不知是誰發現了柳絮,立即驚呼起來,這個漂亮妹妹是誰啊,可別是『周先生』的相好吧?這是怎麼話兒說的,俺還打算著把俺家大閨女介紹給『周先生』呢,妹子你可是好福氣啊,提起周先生…… 柳絮聽著這些娘們兒羨慕中帶著幾分嫉妒的話,心裡又是滿足又是揪心,一會兒甜來一會兒酸,看著周易的眼神兒也變得越發地複雜深刻起來,彷彿是在說,你可真受歡迎呢,還大閨女,哼…… 這乾醋吃的……周易心裡這個汗啊,幾次想找個由頭兒落荒而逃,卻偏偏插不進嘴去。最後還是小葉子幫他解了圍,被吵醒的小葉子有些無力地從車內探出頭來,叫了聲『周叔叔』,這些娘們兒才算停了嘴,一個個直著眼睛衝著她亂看。 「好了癩子,我們也該走了……」周易一把抓住柳絮,逃命一般地躥上了車。 「周先生可真是厲害啊,還捎帶個小的啊?這得省多少力氣?」 「你算了吧二嫂子,看不出那姑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麼?那孩子指定不是她的……」 「那可說不準,這年頭兒啥東西沒有假?聽說到城裡做個啥手術,老娘們兒都能變成大閨女呢,妹子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帶你進城做一回?」 「去你個風騷娘們兒,還有大小沒有了,連我的玩笑你也開?」 這些風流話隨著夜風全都飄進了周易跟柳絮的耳朵裡。柳絮羞得耳朵都紅了,乾脆低下頭抱著葉子假裝沒聽見;周易也是聽得直咧嘴,心裡暗暗拿定了主意,將來是萬萬不能讓柳絮往這些老娘們兒堆裡扎的,不然非跟著學壞了不可…… 到了雲水村,放下二癩子後,周易就帶著柳絮和葉子直接奔了聽風小築。 柳絮本來是個倔強、自尊到讓人牙癢癢的女孩兒,可這次卻非常聽話,周易提出讓她跟葉子住在雲水村,她就乖乖地答應了,雖然這其中有著方便為葉子治病的考慮,更多的卻是因為她心裡已經默默從了周易。 像她這種女孩兒一旦過了這個關口,就像是沉默了許久的火山突然爆發,不是周易這種擁有常人七倍體質的超人怕是都扛不住。這就叫『內媚』,按古時的相女之術來說,這是女子中的極品,屬於『巫山神女』一級,一旦將自己的身心奉獻給了某個男子,就能讓這男人一生欲仙欲死、終生愛如初見。 這就是個寶貝兒啊……就連柳絮自己都不知道,那一下『無照駕駛』就是隱藏在她身體深處的神女之火被初次點燃,周易更加不清楚自己這次是俘獲了何等一個尤物。 總之,隨著神女之火的初次點燃,周易和柳絮的幸福生活就算是揭開序幕了。 「周大哥,你的家在山上啊?」 不在『那』種氛圍裡,柳絮還是不太好意思叫哥。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雖然明月高掛夜空,景色很是不俗,可從沒來過山村的柳絮還是有些發毛,怎麼看周易都像個藏在深山老林裡的男狐狸精。 「呵呵,住在山上不好麼?放心吧,我不是男狐狸精,你也不是女書生,怕啥?」 周易把小葉子往背上一托,讓她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嘻嘻笑道:「葉子,看到周叔叔的大house了沒有?大不大,好看不好看?」 「哇,周叔叔的房子好好看哦,阿姨,叔叔的房子前面還有竹子呢……」 在出發回雲水村之前,周易已經在關威家裡為小葉子初步排除了一些體內的毒素,祛毒補元的藥湯和藥膳也讓她吃了不少。雖然小葉子要痊癒還得一段時間,可體內元氣已經在那根三百年老山參和周易針法湯藥的幫助下恢復了一些,已經可以說出較長的句子了。 小葉子本來就活潑,病剛好了一點,屬於孩子特有的想像力也就回到了她的身上:「周叔叔,你家有大熊貓麼?」 「熊貓?」 周易呵呵笑了起來:「熊貓倒是沒有,小豬倒是有一頭的,不過現在已經有兩頭小豬了……」 「那是為什麼呢?」小葉子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啊!葉子不來了……周叔叔罵人家是小豬呢,阿姨……」 「有嗎?阿姨怎麼沒有聽到周叔叔罵你呢?」 柳絮白了周易一眼,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不管我不管,阿姨跟周叔叔好了,就不幫葉子了……」小葉子一針見血、直達要害。 周易跟柳絮都是一愣,這個鬼精靈啊…… 「柳絮,葉子太聰明了,將來……」 周易回頭看了葉子一眼,搖頭歎道:「將來不知道又是誰家的男孩子要吃苦了……」 「去你的,她還是個孩子呢。」柳絮嬌嗔地揚起了拳頭,可終究還是捨不得打下去。 「到家嘍……金洋洋,還不快出來接客!」 周易走到別墅門前剛一呼喚,就見一道金影躥了過來,卻是一隻全身金毛胖乎乎的小豬,這貨瞇起眼睛看看柳絮跟葉子,『嚕嚕』叫了兩聲,湊過來就要吃柳絮的豆腐。 它喜歡的也是熟女,對葉子卻是沒啥興趣。 「滾蛋,去陪葉子玩兒!這是柳絮姐姐,不許你胡來,明白不?」周易給了它一腳,算是宣示主權。 「嚕嚕……」 冰雪聰明如金洋洋立即明白了眼前這個大美女是主人的妞兒,自己今天吃了她的豆腐,明天主人就能讓自己沒有大蘿蔔吃;於是立即轉移目標,衝著剛剛被周易放在地上的葉子搖起尾巴來,為了讓主人明白自己的忠誠,還不停地賣力做出種種鬼臉,逗得葉子咯咯直笑。 「周大哥,這……」 柳絮有些擔心,畢竟小葉子的身體還很虛弱呢。 「沒事的,有我這個當今華佗在,你還有啥不放心的?讓葉子玩一會兒對她的病也有好處的。」 周易笑道:「洋洋,帶小妹妹去別墅裡面玩兒吧,外面風大。」 進了別墅,一心都在金洋洋身上的葉子也顧不得驚歎周叔叔家的大house了,只顧得跟它做起了遊戲;周易則看了柳絮一眼,笑道:「怎麼樣啊柳絮小姐,我這裡還好吧?」 「好大的別墅啊,裝飾的也精美,真是太好了……」 柳絮畢竟是富家千金出身,雖說這兩年吃了些苦,可早年養下的脾性還在。見了這樣豪華的別墅,她心裡也是十分滿意,嫁郎嫁郎,穿衣住房麼……是個女孩兒就有虛榮心,就喜歡大房子,她也無法例外。 「你還沒見到我的洗澡間呢,裡面裝飾的更精美、更豪華,還有衝浪澡盆呢……」 周易嘿嘿笑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先洗個澡,再……吃飯?」 第120章 銀針去毒物,溫水沐蘿莉1 「真的?那太好了。」 在傳銷窩點被囚禁了許久,柳絮感覺自己全身都要臭了,雖說在關威家裡洗過一次,可她畢竟有些放不開,更何況當時還牽掛著葉子,也無法難洗得安心。此刻聽到周易的話,她頓時感覺全身奇癢無比,恨不得現在就能跳進熱水中痛痛快快地洗個澡。 「那你就快去洗吧,我去弄晚飯,等你洗完澡就可以出來吃了。」 「嗯……」 柳絮看了周易一眼,俏臉微微一紅,卻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大廳旁的客用洗手間。 她這種性子的女孩,在沒有敞開心懷時,哪怕是對心動的男性也會守之以禮;當日她對周易也有動心,卻終於還是為了葉子的病而無聲遠遁;可在經歷了這一場生死交關的大難後,在周易破門而入猶如天神降臨將她和葉子拯救出魔窟的那一刻,她的身心就已經對周易無條件地敞開了。 『一十八年苦相守,蓬門今始為君開……』 像她這種女孩,可以為名節而學綠珠墜樓玉碎,卻也會為心上人放下矜持、化身蕩婦淫娃;男人能夠得到如此佳人,才真正是享盡風月、艷福無邊…… 周易的福氣來了。 只可惜這會兒不是在路虎車上,小葉子跟金洋洋的四隻眼睛都在看著呢,周易也只能苦笑一聲:「你慢慢洗,洗完就有東西吃了……」便轉身去了廚房。 尼瑪,與其被那『嘩啦啦』的水聲刺激,還不如到廚房內陪伴鍋勺盆碗、弄點好東西給大小美人補補呢…… 成千上百種各類藥膳藥食的配方,在周易的腦海中飛速旋轉著……他要從中挑選出最美味、最滋補的藥膳出來,把大小兩個女孩兒都滋補成唇紅齒白的美人兒,那樣看著也養眼麼。 當柳絮香噴噴地走出浴室後,桌上已經擺了三菜一堡,炒黃瓜、炒白菜、炒扁豆,三碟素炒配上一鍋三蛇珍菌堡,葷素搭配營養豐富,而且還不油膩,再配上小半鍋綠翠香積米,讓原本還有些胃口不開的小葉子都饞得直流口水。 剛剛蘭湯浴罷的柳絮氣色也變得好多了,有些消瘦的瓜子臉上也浮現出了健康的紅潤;剛才泡在豪華衝浪浴缸中的時候,這妮子可把自己折騰慘了,想想都羞人。 也不知道這是咋地了,自從把周易這個人裝實在心裡,自從在路虎上大著膽子玩兒了一把『無照駕駛』後,她不看到周易還好,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沒來由的發熱、口乾、氣喘如蘭……總之是各種不適應,跟發了病差不多。 可偏偏這病還不難受,而且還說不出的動心動情,舒服地很……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都怪這個壞人!」 瞅了一眼正在向小葉子賣力推薦食物的周易,柳絮是又恨又愛,牙根兒發癢,就想狠狠地咬他一口! 不過一嘗到周易做的飯菜,她頓時啥都忘記了,很沒有儀態地趴在桌上跟小葉子爭奪起來,大小兩個美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多時就將飯菜吃了個精光,其中倒有一多半進了她的肚裡。 小葉子畢竟身體還弱,吃了小半碗飯後雖然還想吃,卻是有些乏力了。周易帶她到私人運動室內做了會兒飯後消食運動,就用銀針催眠的方法幫助她進入了夢鄉。 躺在洋溢著竹木芳香的房間中,小葉子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藥力也在她體內全面運轉,一點點地改善著她的體質,讓她距離健康更近了一步。 周易走下樓梯的時候,柳絮正捧著圓滾滾地小肚子躺在沙發上發愁:這個壞人太會做飯了,這樣下去自己早晚要變成大肥婆啊? 「柳絮,你的房間就在葉子的隔壁,早點休息吧……」 周易淡淡一笑:「我先睡了。」 「呃,那好吧,晚安周大哥。」 「晚安……」 這個夜晚本應該發生些什麼,可在兩聲晚安後卻一切都歸於了沉寂。是因為小葉子?是因為沒有真正捅破那層窗紙?還是因為還沒有走過那道必經的程序? 別說周易和柳絮自己想不明白,就連金洋洋都看的鬱悶,它跟小母豬那啥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麻煩啊? 人類啊,就是糾結! …… 周易這邊風景獨好,尤其是那片紫竹林最近招引來了好多鳥雀。一到了早晨,各種各樣的麻雀兒、八哥、鸚鵡、鷓鴣……足足有數十種鳥兒成堆成堆的聚集在一起,比著吊起了嗓子。 跟著那些北美火雞、尼羅河的水鴨子也都不甘寂寞地叫喚起來,把周易的別墅附近整個兒變成了百禽樂園,讓人想多睡一會兒也不成。 小孩子起得早,葉子早就自己爬起來跑到門外逗鳥兒去了。雖然她的身子還弱,往往是跑上兩步就滿頭滿臉都是汗,氣喘吁吁的,可還是樂此不疲,想盡了一切方法與那些花花綠綠的鳥兒溝通,恨不得能抓兩隻在手裡才好。 周易也任她自己去玩耍,有老山參支撐著元氣,她多出點汗沒啥關係,反倒有一定的排毒作用。 他把昨天吃剩的米飯加水做成了粥,又把醃蘿蔔切成細細的小塊,加了些碾碎的紅辣椒和純麻油,才把葉子叫回來吃飯。柳絮這會兒也起了,看到周易在做早飯,感覺很不好意思,就搶著煎了幾個雞蛋,她的手藝很不錯,到底是賣過炒粉的底子,煎出的雞蛋又大又圓,火候剛剛好。 「周大哥,吃個蛋吧……」 柳絮搶著拿來碗筷,為大家添了飯,給周易夾了個蛋。 「呵呵,葉子也吃一個吧。周叔叔跟那些醫院的醫生可不一樣,葉子想吃什麼都行,不用忌口的……」 周易看看一臉饞相的葉子,笑著給她夾了個雞蛋,葉子立即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那樣子看上去比沒病的孩子都還要健康幾分。 「周大哥,葉子的病是不是快好了?」柳絮看到葉子恢復的這樣快,也是十分的欣喜:「你看她能不能上幼兒園啊,本來早就該去報到了,現在都耽誤了好多功課……」 「上幼兒園?不用這麼著急吧……」 周易笑著搖頭道:「你看錯了,葉子的病根本就沒好。雖然幾副藥下去她的元氣恢復了一些,可是體內毒素未去,腎臟功能也還沒有恢復正常。你看她現在活蹦亂跳的,那不過是靠我每天的針灸刺激和老山參的藥效支撐著,真正要治好她,還需要去毒歸元,扶正腎水才行呢。」 「就是啊,葉子還沒有好呢,葉子要留在周叔叔這裡。這裡有金洋洋,還有好多小鳥兒呢……」 「嚕嚕……」說金洋洋金洋洋就到,一道金光閃過,這貨已經出現在了葉子腳下。 「那什麼時候才能為葉子去毒歸元呢?周大哥,姐姐姐夫就葉子一個孩子,我是一定要培養她成材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葉子沒了父母,這份苦心自然就要由柳絮來操持了。 「今天就開始吧。吃完飯,我們帶葉子去個地方……」 周易有些神秘地笑道。 第121章 銀針去毒物,溫水沐蘿莉2 已經立冬了,雖說是山中無甲子,卻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寒意。在這種天氣裡,就連金洋洋這個皮糙肉厚的傢伙也會向周易撒嬌要衣服穿,它是三九天砸個冰窟窿都能入水拿魚的主兒,自然不是怕冷;只是近來這貨學會了攀比,眼瞅著再有兩個多月可就要過大年了,元芳書記家的寵物狗都有了花花綠綠的衣服穿,它憑啥沒有? 如今金洋洋的眼光可高著呢……像它這種智慧生物一旦開了竅,那就會緊著慢著往人類堆兒裡扎,無論是思想還是眼界,都越來越『擬人化』,開始脫離了動物的範疇。 比如說現在金洋洋看到鄉親們殺豬宰羊,已經漸漸沒有了兔死狐悲同類相憐的感覺,它那顆心是越來越有人味、卻沒有獸性了。 說到過大年,周易也在籌劃著,等去過了新加坡,就該考慮法國之行了。估摸著那時候二姐的小寶寶也要降生了,自己這個當舅舅的說啥也得在場才行;大姐跟大姐夫也肯定是要過去的,一家人在法國團團圓圓過個大年似乎也不錯啊…… 想到這裡,周易不由看了柳絮一眼。 兩人之間的那點兒曖昧只要再加把火就能成功轉職為『姦情』了,眼下就是礙著小葉子的病還沒好,這時候談男女之間的那些事透著涼薄。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兩人都還默守著最後的底線,讓昨天的夜晚靜悄悄、今天的黎明有禮貌,這便是心理關,與火熱的生理反應絕對無關。 如今天大地大就是小葉子的病最大,先從『戰役』的角度搞定她的病、再從『戰術』的角度推翻柳絮、而後就可以從『戰略』的角度出發,帶上她一起去趟法國,讓父母親也看看未來的兒媳婦。 想到這裡,周易不由輕笑起來。搞定小葉子的病是豪無問題的,推翻柳絮也就成了順理成章,至於老爸和老媽麼……二老早都急紅了眼,估計自己只要帶個能生養的過去,他倆就沒啥意見…… 所以整件事壓根兒就沒啥難度,站在山粱梁下的破窯洞內,周易彷彿就已經看到了全國革命的偉大勝利;柳絮就是他三根手指下的田螺姑娘,想咋樣捏,就咋樣捏。 「周易,你想什麼呢?」 柳絮昨天琢磨了一夜,平常情況下叫哥太騷情,叫周大哥吧,又顯得格外生份;還是直接叫名字的好,現在小兩口兒不是都興這個麼? 「我在想,等葉子的病見好一些,就帶你們去趟楚都買幾件過年的衣服,你跟葉子的冬衣都舊了,新年也得有個新氣象不是麼?」 柳絮跟葉子身上的羽絨服都還是前幾年買的,經過幾次水洗,彷彿烏龜殼一般挺硬,恐怕保暖性也不怎麼好了。 「嗯……到時候我也要找個工作。」柳絮倒是沒跟他客氣。 「找工作?再說吧……」 周易心說,你還找什麼工作?哥們兒的大house今後就交給你打理了,還怕你忙不過來呢…… 這兩年柳絮帶著葉子艱苦度日,以她的姿色,如果真想改變生活,只怕隨便投靠個大款就完事無憂了,可她並沒有這樣去做。當日周易與她之間,也算是摩擦出了一點小火苗,可柳絮最終還是隱瞞了他,帶著葉子去了分南治病…… 這個女孩不僅有著堅強的性格,對待愛情的謹慎態度也讓周易欣賞。娶妻當如此女! 所以周易現在看柳絮,已經是用一個丈夫的眼光和胸懷,自然不想要自己的女人去打工受苦了,他現在還缺那點兒錢麼? 「周叔叔,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啊?」 就像所有出門遊玩兒的小孩子一樣,小葉子非常興奮,憧憬著即將前去的地方。 「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在那裡,周叔叔可以更快治好葉子的病,讓葉子可以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快樂的生活,你說好不好呢?」 「好啊好啊,那叔叔快帶我去吧。」 一聽這地方又美麗、又能快速治好自己的病,小葉子當然開心了。 周易帶她們去的地方,自然就是百泉谷。 上次他入谷探查的時候,已經看好了谷中的一眼溫泉,無論是水溫水品,都是溫泉中的上上之選,富含礦物質成分,用來輔助葉子的治療是最好不過了。 溫泉中的礦物成分有美容作用,比普通的熱水更容易滲入到人體的深層細胞,周易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有了這眼溫泉,再加上他的醫術,要去除滲入葉子五臟的毒素、扶正腎水,那就容易多了。 這就是中醫三才學說中的因地理論。說來玄之又玄,西醫學家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是無法理解的,最後只能斥之為『偽科學』。 這次前往百泉谷更是輕車熟路,不到一個小時,柳絮和葉子就已經置身在這個神奇的山谷中了。 雖然已經入冬,這個山谷中卻仍然溫暖如春,柳絮忍不住把羽絨服脫了下來,一面擦拭著額頭上密密的汗水,一面驚喜交集地指著眼前的一眼溫泉道:「好美啊!周易,這溫泉裡可以洗澡嗎?」 溫泉對女人和男人有著同樣的誘惑力:女人喜歡它嫩滑肌膚的美容作用,男人愛的是溫泉中泡澡兒的美人兒……總之,這種散發著氤氳霧氣的天然熱泉總是能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味道,自始至終挑逗著人的情慾。 明明昨天才洗過澡,柳絮卻又動了洗白白的念頭,要不是這次來主要是為了給葉子治病,她真恨不得現在就跳下去才好。 「呵呵,你別看這泉水熱乎乎的喜人,其實它屬於高溫泉,溫度起碼在六十度以上,可不適合洗澡呢……」 周易笑道:「對了,你們兩個都跟著我從泉邊走,越貼近泉水越好。這個山谷中氣候溫暖,很多蛇蟲都不會冬眠;好在這裡的泉水硫磺味道很濃,蛇蟲是不敢接近泉水的。」 聽到這個美麗的山谷中居然還有蛇,柳絮和葉子頓時都緊張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周易身後,簡直恨不得跳進水中去才能安心。卻不知昨晚她們吃的那鍋三蛇珍菌堡也是用周易在這裡抓獲的蛇蟲做成的。 三人說笑著繞過一片梅林,霧氣忽然變得更加濃厚了,待走近後看清了眼前的景色,柳絮和葉子都驚呼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的地面上還是土石混雜,可眼前卻是一片足足有十畝左右的石潭!潭邊的石頭呈現出土黃色,而潭中的溫泉水卻因為積蓄了足有一米多深,陽光又被厚厚的霧氣遮擋住無法完全照射下來,使得這潭水呈現出一種碧綠幽藍的顏色,就好似一塊巨大的翡翠被鑲嵌在黃金上面,跟周易當初炒出的『金鑲玉』很有幾分神似。 這片石潭上,還有四道縱橫交錯的天然石樑半沒在水中,剛好將這面潭水劃出了八個不規則的小潭;如果人在不同的小潭中洗澡,彼此之間是看不到的,卻又可以從水下潛泳過去搞搞小動作,其中妙趣盡在不言之中…… 柳絮跟葉子是第一次來,不覺都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驚呆了,呆立了半晌,柳絮才指著這個溫泉潭道:「周易,這裡不會再是高溫溫泉了吧?」 大自然把這個溫潭規劃的如此美麗、猶如仙境一般,如果是個不能洗澡的高溫潭,那真就太遺憾了。 「放心吧,這個九陽潭中,共有五眼是溫泉,還有四眼卻是普通的泉水,所以水溫剛剛好……」 周易指了指潭中不停泛出水花的九個水骨朵道:「怎麼樣?我選的這個地方還不錯吧?」 「周叔叔真厲害,葉子好喜歡這個水潭哦……可是……為什麼叫九陽潭呢,葉子不明白呢。」 小孩子總是會有很多問題,葉子的病稍微好了一些,立即就化身為好奇寶寶了。 柳絮其實也有此問,不過她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周易,沒有像葉子那樣著急。 「呵呵,這其實是道家的說法,道家認為六是陰之至,九為陽之頂,所以才有九陽六陰的說法……」 周易笑著解釋道:「這九眼泉雖然不都是溫泉,但是也沒有寒泉,正符合九陽的說法;而且醫家跟道家也有互通的地方,這裡不但是溫泉,又符合九陽之數,正好人天合一,可以催動腎水,對小葉子可是有莫大的好處啊。」 後面這句話卻是說給柳絮聽的。不然自己莫名其妙地帶人家一個大姑娘跑到溫泉來,總是透著有些不地道,哪怕這姑娘對自己已經是千肯萬肯,只剩戳破最後的那層窗戶紙了…… 「周易,謝謝你……」 這已經不知道是柳絮第幾次對周易說謝謝了。為了葉子的病,他居然如此用心,讓柳絮心裡說不出的溫暖,這個男人,自己沒看錯…… 「好了,你幫葉子脫了衣服,先去水裡泡上一個小時,然後我再為她針灸用藥。」周易邊說邊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箱子,取出了小半鍋早上喝剩下的『綠翠香積粥』、十幾種生藥材、那根三百年的老山參、四個紅泥爐、四口藥鍋和一個類似浴罩般的東西…… 「嗯,好的。」 柳絮正要走過去幫葉子脫衣服,不想小葉子卻鬧了起來:「不要啊,葉子這次要周叔叔幫忙脫衣服呢……」 「呃……」 周易和柳絮都是一呆,這個小妮子想什麼呢? 第122章 斗線金紅八厘皇 現在的小孩子太可怕了。 這是周易腦中掠過的第一個念頭,這算啥?小蘿莉逆襲怪蜀黍、萌妹紙要戰『周先生』啊? 「周易……葉子要你幫她脫衣服呢,那你幫不幫呢?」 柳絮的眉梢眼角里都帶著笑,彷彿一根冰糖葫蘆,酸裡裹著甜,甜中還透著這麼一點兒酸。 這女人要是一較起真兒來,小女孩的醋該吃也得吃啊…… 「我脫就我脫。」 周易面色一肅道:「反正過會兒我也要給葉子推宮過血,針灸去毒呢。小女孩怕啥?這不還沒成人呢麼……」 其實周易心裡還真沒啥想法,剛才無非就是順口叫柳絮幫忙而已;三歲的小女娃兒都還沒成人呢,叔叔摸幾把那就等於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最多再誇上一句『小鬼,你的皮膚不錯,繼續努力保持哇……』 再怎麼說,哥們兒當初也是大三就入黨了,就算不講黨性不是也得講人性麼?還能真對一個小女孩起啥心思? 「嘻嘻……謝謝周叔叔!」 他是沒啥心思,小葉子的心思可多著呢……看到周易過來,一頭就撲進了他的懷裡,嘴裡咯咯笑著,跟銀鈴兒也似,身上那股混合著藥味的奶香氣是一個勁地往周易的鼻孔裡灌…… 「老實一點!」 這妮子太壞了,到了周易懷裡還不老實,扭來扭去亂抓亂摸,比她阿姨可開放的多了;周易被她踅摸急了,乾脆一巴掌打在她的小屁股上,她這才算老實了一些,撅起小嘴兒眼淚汪汪剪不斷理還亂地看著『周叔叔』。 『刷刷刷!』 周易出手如電,外衣內衣內內衣,三下五除二,就將小葉子脫了個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然後把她往柳絮懷裡一放:「你帶她泡一會兒吧,我先去轉悠一圈兒,尋幾味新鮮的藥材……」 「那你多久回來啊?」柳絮眉眼之間裝得都是春姑娘,眼神兒更是意味深長。 「很快。你可別正經泡啊,主要就是照看著葉子,別讓她滑進了深水區,我可沒讓你洗澡……」 周易抹了把汗,心說要是你倆都脫光了,那還讓哥們兒活麼?我可沒帶敗火的藥呢。 「嗯,那你快去快回吧,我不洗就是了。」柳絮白了他一眼,無限的風情中有點帶種。 帶著一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心,周易同學開始在谷中搜尋上次見過的幾味藥草。這裡氣候溫澤,百草雜生,可用的藥材真是不少,尤其是這幾味必需用新鮮挖掘出的入藥,才能充分提升他這個方子的藥效,是必須要找到的。 按著記憶,一路上周易順利找到了幾味需用的草藥,卻獨獨還缺少一味叫做『珍珠蓮』的去毒良藥,這也是他這個『蕩毒散』中最主要的一味藥材。 這種藥草在現代已經很少有醫生會用了,甚至有些資歷淺薄的中醫師都沒聽說過,可如果提到金老爺子小說中描寫的『佛座小紅蓮』,很多人就會恍然大悟。 在《倚天屠龍記》中,小妞兒趙敏被周芷若用九陰白骨爪傷了肩膀,眼看就要毒發,就連張無忌這個大國手也感束手無策時,剛好在一處山崖邊發現了此物,才救回了趙敏的性命,讓金老爺子可以繼續寫完這本書賺取稿費,此藥之神奇,可見一斑。 其實這種草藥現代也有,屬於唇形科植物,又名寶蓋草。底部就像是一個被人橫豎切了個十字花、然後再拍扁了的包子,上面生長出一株粉紅色的小花,樣子比較怪異,不過也算符合『佛座小紅蓮』這個唯美的名字。 這種藥草已經很稀有了,可在這百泉谷中偏偏還有幾株。因為此藥必須現采現用,所以上次周易並沒有採摘,只是記住了它大概所在的位置。 因為時隔多日,而且谷中植物生長迅速,地形地貌也有了一些變化,哪怕周易的記憶力遠超常人,也頗費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正想走過去採摘,忽然聽到一陣『織織……促織……織織』的叫聲。 「蟋蟀?」 周易頓時一愣。 這玩意兒他從上小學就開始玩兒,而且還一度癡迷過,只是隨著年齡漸長,身邊玩蟋蟀的人也漸漸少了,才擱置了下來。此刻聽到熟悉的叫聲,不由就被勾起了童年少年時代的回憶。 『織織……織織……』 這蟋蟀的叫聲越來越是響亮,而且頗為急促,就好像是遭遇了某種危險一樣。周易卻聽得精神一振,是只好蟲啊! 這會兒可是入冬了,雖說百泉谷氣候溫暖,但是能活到現在,這只恐怕不是蟲皇也是蟲王,太難得了。 玩心一起,周易也不急著採摘佛座小紅蓮了,順著叫聲就尋找了過去。很快就被他發現在草叢中有一隻黃中透紫,背部隱隱有數道金紅色線從頭部直貫到尾部的蟋蟀! 竟然是斗線金紅,這可是蟲王啊! 而且看這斗線金紅的身長,體重怕最少都有八厘;就憑周易少年時玩蟲的經驗,都不用上『舀子』稱,打眼一看就知道。 蟲經有云:七厘為寶、八厘為皇,九厘人間無處找,蟋蟀身長過了七厘那就是王了,過了八厘,那就是真正的蟋中之皇;如今在京都、海都玩蟲之風大盛,像這樣的蟲不要說拿去賭賽了,直接賣也能賣個十幾萬元! 不過這只斗線金紅此刻正在危險之中,一隻身長足有半尺的金色蜈蚣正在它面前游來游去,看來隨時都要發起攻擊。 周易想都沒想,一腳將蜈蚣踩死,然後手一抄就將斗線金紅握在了掌中。他的速度實在太快,別說蜈蚣了,就連一向靈巧的蟋蟀都來不及躲閃。 「嘿嘿,別叫了。跟了哥們兒,有你的好處。」 找個草藥還順帶手弄了只蟋皇,周易心中大是滿足,直接調出系統,掃了一眼畜牧職業下的道具。 畜牧職業就是個大類,其實也包括魚蟲相關的道具,其中就有『賈似道的蟋蟀葫蘆』『賈似道的蟋蟀斗罐』等等綠色裝備。 周易拿眼一看價格,尼瑪!就一個小小的蟋蟀葫蘆居然要折合軟妹幣兩百萬元,這可比廚藝選項下的綠色裝備貴多了,整整翻出了一兩倍! 不過想想也對,勤行的東西那是生財用的,像這類道具可是專門用來玩兒的,當年這位賈相不就把一個大宋朝都玩廢了麼? 不過賈似道治國不成,說到玩蟋蟀可是真正的絕頂高手,甚至還寫過一本蟲經,被後世許多玩主兒奉為經典之作。所以這個蟋蟀葫蘆也有很多奧妙,不光是冬暖夏涼有恆溫作用,而且還有著蟋蟀戰鬥力加十、蟋蟀生命力加十的神奇妙用。 對一名玩主兒來說,這簡直就是金大腿加金屁股,逆天級別的玩意兒啊。 周易現在反正有的是錢,而且確實稀罕這只蟲兒,因此毫不猶豫地就買了一個葫蘆,把這只蟋蟀放了進去…… 第123章 周閒人妙手醫蘿莉,顧老貨拙招輸姑娘 等周易回到九陽潭的時候,柳絮正赤了一雙雪白的小腳兒站在水中為小葉子擦洗著身子;這妮子好久沒這樣痛快地洗過澡了,這一下洗了個通透,柔嫩的肌膚被搓洗的白中透紅,彷彿一隻剛被剝了皮的蝦子。 周易看了小葉子一眼,心中不由暗讚一聲:「又是個禍水。」 小丫頭雖然還沒有完全發育,可人生的第一個青春期還是為她勾勒出了一些姑娘家才有的綽約風姿。 那修長的雙腿、比例恰好的小屁屁、已經從嬰兒肚逐漸變化為具有纖柔味道的小蠻腰兒……這丫頭長大以後,恐怕又是個不遜色於李少芬的尤物。 「周叔叔,葉子洗的好舒服啊,你也下來一起洗吧……」 「葉子,再這樣亂說阿姨就要罰你了,不許對周叔叔沒有禮貌。」柳絮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對著她的小屁屁就是一巴掌。 「嘻嘻,阿姨吃醋了啊,阿姨臉紅了。」 「你還說……」 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在水中嘻鬧起來,像是西遊記裡的蜘蛛精、又像是民間傳說中的七仙女兒。 周易也不管她們娘倆兒的內戰,找了一截最為寬闊的石樑,把那個充氣浴罩立了起來。 這個充氣浴罩是他從分南回來時順手買的,正好與這眼『九陽潭』搭配,可用做『藥蒸』之用;這東西充氣後就會自動立起,下方沒有遮擋,可供溫泉熱霧進入,上方開有幾個小孔,以免人在裡面呼吸不暢,立起之後,很快裡面就充滿了熱霧,就跟個大蒸籠一樣。 而後周易又將那四個紅泥小爐點燃,藥鍋中加了泉水,一批一批地將藥材放入。 他放入藥材的時間和手法也是非常講究的,在不同的水溫階段放入的藥材也是不同,有的藥材是放入後就不管了、有的藥材放入後卻要用藥勺大力攪拌;有時要用小扇子扇起火焰,讓火力增加,有時還要關閉風口,甚至潑濺一些泉水進爐讓火力降低;他的手法又快又準,往往是餘光一掃,就能抓取到份量剛好的藥材,看得人眼花繚亂,彷彿玩雜技一般,小葉子連連叫好,滿臉都是欽佩羨慕的神色。 「等葉子長大了,也要做個醫生,還要每天都像阿姨這樣纏著周叔叔,哼……」 當然這種足以讓柳絮暴走的想法只是藏在她心中最深的某處,只有隨著她漸漸長大,才會慢慢剝離出來,直至突然爆發。 「好了,葉子到這邊來吧,叔叔要開始給你治病了。」 看看藥力已出,周易弄熄了爐火,只用爐中餘熱和溫泉熱霧繼續催發著藥氣將充氣浴罩塞滿,自己卻捲起褲腳走到淺水處的一塊青石板旁,招呼著葉子過來。 這塊青石板的高度剛剛好,葉子躺在上面,只露出眼睛口鼻在外面,整個嬌小的身子都沒在了溫水中。周易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道:「等會兒叔叔給你治病的時候,身上會又麻又癢,葉子能堅持住不?」 「能!葉子才不怕呢,葉子是堅強的八路軍戰士……」 她這句話讓周易哈哈大笑起來:「呵呵,要是有葉子這麼漂亮的八路軍戰士,恐怕八路軍的首長們就要頭疼了。」 「為什麼呢?」葉子雖然是個鬼靈精,可周易這句話的跳躍性太強了,她還真是聽不太明白。 「因為我們的小美女會吸引來更多的小八路……難道要首長把他們都收下麼?」周易眨眨眼,趁著葉子放鬆的這一刻,開始為她『推宮過血』,催發體內元氣。 在一些衛道士的眼中,周易的這套手法來路有些不正。所謂『推宮過血』可不是武俠小說中描述的神奇手法,一旦施展就能去除百毒伐毛洗髓;這手法的源頭其實就是房中術,而且是出自那本房中經典——《素女經》。 何謂素女?一說是神女降臨,用某種極度曖昧少兒不宜的方式將這套功法傳給了黃帝;一說是黃帝的某位侍女,也就是小老婆。 無論是神女也罷,小老婆也好,神話的重點就在一個『男男女女』上,此是書之膽,也是這本書的真髓。 後世有性與女性的專家認為:『素女』也可以理解為健康女性的代表,那該如何才能健健康康,不生婦科病呢?房中是否和諧、生活是否充滿樂趣就是最為重要的。 所以推宮過血,無非就是推動經脈運行,從生理角度促使男女健康;這是十分神聖光明純潔的舉動,任何把這個問題往歪處想的傢伙,都是心不正神不明,這種人能從最光明處找到黑暗,也能從香噴噴的米粥內看出大便來,根本不足以論道。 不過畢竟是房中手法衍生出的醫療手段,再加上周易手到之處都有內氣滲入小葉子體內,尤其是推行到一些女兒家羞於啟齒的重要位置時,就連還是孩子的小葉子也忍不住『咦咦呀呀』地嬌哼起來;想要呼喊,卻又突然想到自己是個勇敢的八路軍戰士,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周叔叔看扁了,直把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柳絮卻是個有文化有禮貌講道德守紀律的好姑娘,在一旁看得眼波欲流粉面酡紅,有幾次帶著疑問抬頭望向周易,卻見到他一臉湛然神色,分明已經到達了無物無慾、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一顆紅心在我胸,做啥都是正經人的至高境界,頓時為自己曾經生出的齷齪想法而感到羞慚無地。 「哎,同樣是人,我和周大哥的境界相距太遠了……」 柳絮深深地自責著,並且開始了激烈的自我批評,越想就感覺自己越渺小,越想就感覺周易越高大……那個高大的身影,彷彿漸漸融入了這片山水,融入了天地之中……最終達到了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 「唔……」 在這種說不清是難受還是好受的『折磨』下,小葉子只覺周叔叔那一雙大手越來越是火熱,每到一個地方,那地方就又酸又漲,又麻又癢,好像有一窩螞蟻在爬;而且周叔叔好像能夠感受到她的『痛苦』一樣,每當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他的手就換了地方,最後停留在自己的小屁屁上方,一會兒往左揉、一會兒往右轉,自己就感覺屁屁上面先是發緊、然後發麻,跟著就感覺身下一熱,卻是尿了…… 「啊!葉子尿了……周易,她的尿怎麼是黑色的?哦,現在變成黃色的了……哦,顏色越來越淡了。」 柳絮站在水裡一驚一乍地,好懸沒滑倒。 「別緊張,尿就對了。這些天我外用針灸、內施藥石,早就將她的腎毒逼聚在一起,只是還無法順利排出;今天借這九陽潭水天人合一催動了她的腎水,又經過我這一番推宮過血,終於排出來了!這效果,還要遠遠超過透析……」 周易哈哈一笑,將小葉子一把抱起,放進了那個充氣浴罩中。此刻浴罩內都是瀰漫的藥霧,隱隱透出一種灰青的顏色,小葉子一進入裡面,頓時連面目都有些看不清了。 「周叔叔,好熱,我好熱啊!不要啊,我要出去……」 「不許動!」 周易沉聲道:「葉子乖乖聽話,再堅持一會兒。這些藥霧不但可以幫你清除掉體內殘毒、還能幫助恢復你的腎功能,你就不用做手術換腎了!」 其實要完全治好葉子的病遠沒有這樣簡單。蒸完藥霧後,最多也只是清除毒質、初步恢復腎臟功能,今後還得周易每日用內氣運轉針法為她恢復腎水之元,同時還得服用最少三個月的藥物,現在不過是讓她安心聽話而已。 「嗯,葉子不動,葉子是堅強的戰士!」 小葉子開始了自我麻醉…… …… 夕陽西下,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即將落幕的陽光照耀在停落在牆頭的幾隻老鴰身上,把它們的影子拉得好長。 「將!」 一聲清脆的厲喝聲從院子裡傳出,把幾隻烏鴉嚇得撲稜稜飛起繞著院子轉了兩圈兒,才重又落回牆頭上,有些驚惶地看著剛才發出叫聲的大姑娘。 楊彩穿了件白色連頭羽絨服,打扮的跟個雪球一樣,正得意洋洋地看著對面一臉愁容的顧老爺子,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顧爺爺,這次你服了吧?我不管,你說了就要算數啊,我爸那邊兒……」 「不科學,這不科學啊?」 顧知味看著自己憤死的老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彩丫頭,你的棋力我還能不知道?這幾手怪招你是打哪兒學來的,居然把我都贏了?不對,這裡面一定有很大的陰謀!」 「嘿嘿,您要是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告訴您。」 楊彩一臉神秘地道:「不瞞您說,這次我到雲水村,不光替您老弄來了醃蘿蔔,還遇到了一位棋界高手,嘿嘿……」 「哦?」 顧知味等了半天,不想她卻沒下文了,不免更是好奇:「下面呢?」 「下面沒了……」 楊彩得意洋洋地瞟了這老頭兒一眼:「除非您明天就去找我爸談,我才肯告訴您呢。」 「你先說!」 「您先去……」 「你個死丫頭……」 顧知味連連搖頭道:「當戰地記者就這麼好啊?槍林彈雨的,那子彈可不長眼!管你是不是大姑娘,打上你可就算毀容了。你爸不同意你去,這是心疼你呢,你們這樣年輕人啊……」 「嘿,能打中本姑娘的子彈還沒有造出來呢。」 楊彩毫不在乎地道:「這次我要去非洲,去定了!老爺子……」 「非洲?我老頭子可是聽說過,那地兒可還有食人族呢。你就不怕讓人家給清燉紅燒嘍?這個忙我可不幫。」 顧知味嘿嘿笑道:「就是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洪師傅麼?沒想到啊,他不光廚藝一流,棋藝居然也如此了得,不愧是一位求道者啊……」 「咯咯,那您可就錯了,我告訴您,洪師傅就是個棒槌,絕對不是他。」 楊彩拚命吊著他的胃口:「老爺子,您想不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第124章 警察叔叔來了 「好閨女,快告訴顧爺爺吧,你小的時候可還在爺爺身上撒過尿呢。」 顧知味明知道楊彩這是拿他當槍使,以便攻下她爹的陣地,可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於忍不住道:「你的事情顧爺爺一定盡力就是了……」 「真的?謝謝顧爺爺。」 「你先等等,事情可沒你想的這樣簡單。」 顧知味歎道:「你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情得慢慢來。再說了,你就是想當戰地記者,也得有這樣的新聞媒體需要你去啊?周南日報或者周南電視台需要嗎?這年頭兒就是在非洲也沒多少大的戰事,最多是幾個小國的內戰,你感覺有新聞價值麼?」 薑還是老的辣。楊彩打多少年前就嚷嚷著要當新聞記者,那就是她最大的念想兒,可念想兒的本質就是不切實際,往往不會考慮到現實條件和操作上的困難;光是看到戰地記者頭上的光環和刺激的職業生涯,一舉成名天下知的輝煌一面,卻從沒想過究竟有沒有媒體需要自己? 華夏不是米國那種世界警察,喜歡到處煽風點火,每次大軍出動屁股後面都跟上一群男女戰地記者,不是跟大兵搞基就是被大兵搞大了肚子,鬧得每次『勝利』回師後,軍隊不但沒有減員反倒是添丁進口;就算老爸同意了,誰需要她?ccav也很少外派這種戰地記者啊? 所以顧知味這番話就等於直接敲打在了她的軟肋上,讓她擰著對兒好看的眉毛糾結了好半天才道:「那行。反正您先幫我做我爸的工作,等到一有機會我就走!」 「一言為定!你現在可以說了?」 顧知味暗暗得計,心說小丫頭,你還嫩著呢。 「呵呵,小顧啊,這是你孫女兒?都這麼大了啊……」 楊彩正要『出賣』周易的時候,就見一名身穿長衫的老爺子笑嘻嘻進了院子;顧家老院子不到晚上是向來不栓門的,反正外面有警衛、家裡還有廚子保姆,也不怕有人敢騷擾老爺子,可這老頭兒走進來居然沒人阻攔,也算是件異事。 不過楊彩很快就明白了,這老頭兒身後跟著的,可不正是顧叔叔的二秘麼?有他帶路,這老頭兒能暢通無阻地一路走進來,也就不奇怪了。 這位老爺子又是誰啊?楊彩可是知道,這位二秘在省府也是位呼風喚雨的人物,可看他在這童顏鶴髮的老頭兒面前一副小心謹慎中透出巴結的樣子,顯然這老頭兒絕不簡單。 「喲,葉老哥,您這還活著呢?」 顧知味見到這老頭兒先是一愣,跟著就哈哈大笑起來,就是說話很不厚道,張嘴就損上了。 「嘿嘿,別看你比我小了八歲,可就憑我老人家一代藥王的名頭兒,且得走在你後面呢。放心吧小顧,等你去的時候,老哥哥我一定為你多燒幾疊黃紙……」 這老頭兒也是反唇相譏,話說得比顧知味還要惡毒幾分。 楊彩聽得是兩眼發直,心說這倆老頭兒都是什麼人啊,有這麼說話的麼?卻不知道老人們就這脾性,甭管城市鄉下,湊在一起曬太陽的老頭兒老太太們都暗中較著勁的比命長,要是有那位昨晚喝多了沒來,立馬就得有人說這位別是走了吧?嘴上是這樣說,其實心裡是真關心,畢竟老夥計是走一個少一個啊。 眼前這倆老頭兒其實也是這樣,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當年打鬼子的時候,顧知味受了重傷,那條命就是眼前這位給救回來的;這位也不是外人,就是周易剛認了不久的便宜祖師爺,當代中醫界的活祖宗一代藥王葉得草! 「胡秘書,沒你啥事兒了,你先回去吧。」 顧知味打發走了兒子的二秘書,笑呵呵地招呼葉得草坐下道:「老哥哥,這丫頭你還認識不?老楊的孫女兒,她滿月那會兒,你還送過她一個金項圈兒呢。」 「哦?是叫小彩子吧……」 別看葉得草都70多了,卻還是身體倍兒棒,記憶力也好,立即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呵呵,都長這麼大了?小顧,看來我們都老嘍。」 「葉爺爺您好。」 「那金項圈兒楊彩可還留著呢,一聽這位老爺子也不是外人,忙乖巧地叫起了爺爺。」 「好好好……」葉得草笑嘻嘻地從懷裡掏出個小盒子,塞進了楊彩手中:「收下吧,這是葉爺爺的見面禮,好東西啊。」 「葉爺爺,這是啥東西啊?」楊彩打開一看,盒子裡面是六個藥丸子,心裡就有些不解,哪有見面就送人藥的,這老爺子也真是的。 「嘿嘿,丫頭你可別小看了這東西。這叫『回春丹』,平時帶在身上能避蚊蟲、關鍵時刻吃了就能救命,可是我老頭子用了幾十味珍貴藥材煉製出來的,平時自己都捨不得吃呢。」 葉得草嘿嘿笑道:「不過爺爺提醒一句,要是你男朋友喝了酒可千萬別給他吃,萬一他要是吃了這藥丸子後做出什麼糊塗事兒來,那可別怪你葉爺爺。」 「葉爺爺,您看您說的。」楊彩再是強悍的個性,也不由滿臉通紅,這老爺子,有點為老不尊。 「葉老哥,有你這樣的麼?送人家大姑娘回春丹?哎,我都不愛說你。」 顧知味也是看得連連搖頭:「對了,老哥你這次來可不是光為了看我吧?」 老哥倆兒都十幾年沒見面了,也不見葉得草來看過他,顧知味可不認為自己有這樣大的魅力。 「呵呵,你當你是漂亮老太太呢,我會專門過來看你?」 葉得草有些得瑟地道:「不瞞你說,我老人家前幾日見了個醫學奇才,本來是想把這小子收入門中的,可沒成想卻是我那沒見過面兒的徒孫……這小子也是個怪物,不在城市裡治病救人,卻跑到雲水山區裡扮高人去了。我老人家這是準備去他那裡住幾天,給他個孝敬的機會,順便也給他抬抬輩兒,這次來周南,一是圖個坐飛機方便,二呢,也是順道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雲水山區?」 顧知味也沒心情品味他話裡話外的調侃了,一聽葉老頭兒要去雲水山,頓時就是一愣。 「呃……葉爺爺,您那位徒孫叫啥名字啊?」 楊彩也是奇怪,心說不會這樣巧吧? 「他叫周易。」 葉得草剛說出周易的名字,就見顧知味和楊彩的表情怪異,不由也是一愣:「怎麼,難道你們認識我的寶貝徒孫?」 「顧爺爺,我說的那個人就是周易。」 「怎麼?就是那個廚神,做醃蘿蔔的?居然是葉老哥的徒孫?」 顧知味份外驚喜。 「小顧,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呢……」 葉得草是越聽越迷糊,什麼廚神醃蘿蔔的,這一老一少別是發□症了吧? …… 周易這會兒有麻煩了。 從分南跨省而來的兩位警察叔叔開著輛破警車摸到了雲水村,而且還見人就打聽,有個叫周易的人住在這裡麼? 倆警察的氣勢很盛,滿臉寫正義壯志在我胸,都暗暗下定了決心,一旦找到這個叫做周易的逃犯,二話不說銬上了直接帶走,回到分南再狠狠收拾他!丫的,別人出差都奔大城市,你丫害得咱哥們兒往山溝溝兒裡鑽,那條黃土路可有多漫長,好懸沒把咱哥們兒顛出苦水來。 「咋,你們要找俺周叔啊?」 第一個回答倆警察的是村寶二癩子:「警察叔叔,找俺周叔啥事兒?」 「還能有啥事兒?他犯了案子,要抓他回分南。」某刑警撥愣了一下繫在腰間的手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分南……抓俺周叔……」 二癩子一激靈,扯著嗓子就大吼起來:「鄉親們啊,有人要來抓俺周叔啊!大家快出來看看吧,俺周叔可是個好人啊,憑啥讓人抓啊!」 「他娘的老穴,誰吃了豹子膽,敢到雲水村抓『周先生』?我跟他拚命!」 第一個躥出來的就是李大壯,她媳婦難產就是周易救的,說起來周易可是他的大恩人。 「誰要抓周先生?這是要作死啊!」 「操了,當咱們雲水村沒人啊?大傢伙都出來,看看今天是誰抓誰!」 周易在雲水村是什麼威望?他現在說句話比李元芳都管用,在鄉親們心目中,爹親娘親沒有XX黨親,可XX黨再親也沒有周先生親啊。 周先生不光豐富了全村老少爺們兒的業餘文化生活,還是活神仙一樣的好醫生,大家可都指著他多活幾年呢。今天居然有人要帶走大家的『命根子』,那不是找揍麼? 山裡人最不缺的就是血性,而且最是團結排外,管你是不是穿官衣兒的?想動咱們的人,門兒都沒有啊! 忽啦一聲,十幾個棒小伙就把倆警察給圍上了,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著該把這倆貨扔田里還是扔水裡。 「還是扔田里吧,水裡太冷,別再真出了人命啥的……」 「別啊,扔田里還得砸壞了麥子。還是扔湖裡去,一時半會兒的也死不了人。」 「你們……你們幹什麼,妨礙公務可是犯罪啊!」 倆警察臉都白了,這周易究竟是什麼人啊?怎麼一說要抓他,全村人都跟發了瘋一樣衝他倆來了?這在以往可從沒遇到過啊…… 「嘿嘿……兩位警察叔叔,俺山裡人沒文化,不懂啥叫妨了公務,俺們就知道周叔是個好人,不能讓你們抓了!哥幾個,動手!」 二癩子一揚手,幾個爺們兒立馬兒就把倆警察給按住了。 第125章 周易的酒肉手段 「都給我住手,不要驚了警察同志!」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還得說是領導同志的水平高。李元芳得了信後急的連襪子都沒顧得上穿,躋了雙黑布鞋就趕來了。先是厲聲喝住了二癩子他們,然後滿面春風地跟倆警察握著手:「兩位同志好啊,你看你們來之前也不先打個電話,差點鬧出誤會了不是?別見怪啊別見怪,俺們山裡人沒文化,都是些急脾氣……」 說完還覺得不夠誠懇,又追問了一句:「兩位吃了哈?」 倆警察一撇嘴,心說這才10點多鐘,也不夠飯點兒啊?不過還是感謝李元芳的解圍,年長警察亮了亮警官證,壓低了聲音道:「您是村長同志吧?我們是分南市公安局的,我們調查到有個叫周易的人住在你們村裡,對不對?」 「呵呵,村長家的母豬今天降豬崽子,沒能趕過來,我是村書記……兩位說啥,要找周老弟?」 「周老弟?」 年長的那名警察有些玩味地看了看李元芳:「不得了嘍。書記同志,您可千萬別叫得這麼親熱,周易在分南重傷他人,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們今天就是來抓捕他的。現在您來了就好了,快帶我們去抓住這個嫌疑犯,免得他再禍害鄉親們……」 「爺,這兩個不是好人,他們要抓俺周叔!俺周叔咋能傷人呢?那些人都是壞人,就是他們抓了淑芬的……」二癩子一聽就急了。 「閉上你的嘴,沒人拿你當啞巴!」 李元芳笑著看了看兩位警察:「兩位,周老弟的為人我知道,那可是咱雲水山區出了名的神醫,這事兒怕是有什麼誤會吧?我可是聽說了,周老弟那是為了救人,傷的可都是啥非法傳銷份子,這也有罪?俺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知道法律那是保護好人的,怎麼聽您兩位的意思,倒像是要維護壞人了呢?」 「書記同志,話可不能這樣說,我們只是警察並不是法官。再說了,就算是防衛過當也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嘛……」 年長的那名警察也是有眼力的人,還真不敢惹怒了這群山裡人,因此只能壓著火氣好說好商量:「我們這次來,也是要帶周易去問清楚情況,他總不能傷了人拍拍屁股就走吧?書記同志,這雲水山,不也還是華夏的領土麼?」 「呵呵……那是那是,既然這樣,兩位就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找周老弟,聽聽他怎麼說……」 李元芳也很為難,人家用國法壓下來,他這個村書記還能說啥?也只能祈禱周易吉人自有天相了。 …… 兩個警察跟著李元芳一路走到聽風別築時,原本高昂的心氣兒就全都散了。 本來兩人以為貓到山裡的周易就是個窮屌絲,卻不想竟是個躲在山窩裡享清福的大富豪;不說人家這別墅的氣勢了,就一路上見到的那些趾高氣昂的洋雞洋鴨洋豬,也是讓他們大開了一回眼界。人就是這麼回事兒,一旦被財勢所壓,感到自己跟對方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那說話的聲音都得當場變娘。 現在他哥倆兒就一個比一個心虛情怯,大冷的天兒額頭上都直冒汗……我滴媽,這個周易該不會是啥有來頭的大人物吧?現如今喜歡躲到山裡玩隱士風的富二代官二代可是不少,這些人可不是咱哥們兒能招惹的啊…… 因為有警察跟著,來的時候李元芳也不好給周易打電話。這是原則問題,他說到底還是黨的幹部,不是江湖幫會的老大,這個雷線是絕對不能越的;因此他心裡很是不安,畢竟帶著警察敲人家門,這是華夏國最忌諱的事情,太傷感情了。 不想周易竟然不在別墅裡面,此刻正在別墅的前院兒給葉子治療。 在這麼個大冷天兒裡,小葉子向陽坐著,後背裸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周易面前放了個白瓷盆,盆裡燃燒著藍色的火苗兒,一陣陣香醇無比的酒氣撲面而來,讓人熏熏欲醉。 倆警察吸了一口瀰漫在空中的酒氣,頓時滿臉都是陶醉的表情。太香了!這是啥酒啊?要是能喝上一口……嘖嘖…… 干刑警這行的風裡來雨裡去,個個都是老酒鬼。兩人的酒癮一被勾上來,頓時就把抓捕嫌疑犯的事情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周老弟,還在給葉子治病呢?分南市公安局來了兩位同志,說是……」 「我知道了,讓兩位同志等一會兒吧,我現在停不下手。柳絮,拿幾張椅子出來,泡壺茶招待貴客。」 周易轉回頭瞥了倆警察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呃,您忙,你忙,我們不著急的……」 話一出口,倆警察就感覺不對了,這還是抓捕罪犯麼,怎麼跟拜訪領導一樣?這是咋說的? 不過話已出口,又見到柳絮這個漂亮姑娘客客氣氣地搬來了桌子椅子、還泡了壺茶,倆人的雄性激素分泌量頓時直線上升,也就不好意思說啥了,只得坐下來喝茶,這一路奔波,也真是渴壞了。 周易出手快速無比,伸手一撈,就是一片火酒拍在了葉子的背上,然後雙手揉、搓、敲、打,一陣推拿,就見葉子的後背漸漸變成了青紫色,兩道蚯蚓粗的黑線從她腰眼的位置瀰漫開來,一直延伸到肩井穴。 刷刷刷!這兩道黑線出現後,周易揚手就是十幾根銀針紮了上去,或許是被針力所逼,這兩道黑線猛然凸起了有半厘米高,十分的猙獰可怕。 「破!」周易低吼一聲,拿出兩根扁嘴針準確地紮在了葉子的肩井穴上。葉子『啊』的一聲尖叫,肩膀上頓時射出兩條黑色的血箭。 「好了,柳絮你把葉子帶進去休息吧。」 這麼大冷的天氣,葉子竟然全身都是汗水,連胸前的小衣都濕透了;周易扶著她搖搖欲墜的小小嬌軀,拿起早就備好的中藥餵她喝了下去,然後招呼柳絮抱她進了別墅。 「兩位是分南來的?路上辛苦了吧?」 在院裡的山泉池子中淨了淨手,周易笑著坐到了倆警察的對面:「兩位這是要抓我去分南?傳銷窩點的案子發了?」 「不得了啦,您這醫術太厲害了!」 倆警察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如果看不出周易剛才露的幾手可比分南中醫院的那些專家高明多了?一時都看傻了眼。周易這一開口說話,那位年輕警察頓時打了個激靈,伸出大拇指就要歌頌周神醫的手法地道。 年長警察暗中踢了他一腳,接過話茬兒道:「呵呵,周先生是吧?其實您打傷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對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國有國法,我們也就是個跑腿兒辦事兒的,恐怕還得委屈您走一趟了。」 見識了周易的財勢和手段,他要是還不會說人話那就算是白活了,因此話裡話外都是商量,溫柔的就跟和自己的小情人討論著今晚該到哪家賓館開房一樣。 「呵呵,我明白,兩位也是不容易。不過嘛……」 周易輕輕喝了一口茶,搖了搖頭道:「現在我還不能走。兩位也看到了吧?我這裡有病人,我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呢?要不這麼著吧……兩位在我這裡住幾天,我這別墅裡有的是客房,風景秀麗賓至如歸,兩位可著勁兒的換房間那都沒關係。我呢,好吃好喝招待著兩位,兩位就當是來療養旅遊了,如何啊?」 其實以周易目前的財力,就是沒關係也能用錢擺平這事兒。要說關係,楊珂的集團在蘇魯兩省都有無數的生意,他一個電話就能直達省公安廳;到那時還說什麼防衛過當?周易不爭取個『好市民獎』那都是給國家財政減壓了。 可周易偏偏有個倔脾氣,既不想用錢開路,也不想因為這點兒小事兒欠下楊珂一個天大的人情,因此就動起了別樣的心思。 就憑他的手段,稍微施展一些,就能讓這倆貨找不著正確的革命方向;不都是唯物主義者麼?咱今天就唯物一回。 「呃,您這是……」 年長的警察一皺眉。他也看出來了,周易不光是有錢,而且在這山裡的威望也高,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倒霉的還不定是誰呢。可自從盤古開天地、女媧娘娘造小人兒,也沒聽說過有哪個罪犯留官差住幾天的啊?這成什麼話了? 想要拒絕,卻又有顧慮……他這話說了半句可就說不下去了,感覺有些犯難。 「呵呵……就算兩位不答應我的要求,也不能說走就走吧?」 周易笑著指了指天:「您看,這都到飯口了。大山裡可沒飯店,兩位難道要餓著肚子押我走啊?這樣……有話咱都先放在肚子裡,今天中午就在我這裡吃了,吃完飯,兩位要還是堅持帶我走,我服從命令聽指揮還不成麼?」 說完還沖倆人擠了擠眼:「兩位可不知道啊,我這兒有自家釀的好酒呢。那滋味……嘖嘖嘖……」 「呃……」 想起剛才那陣能誘人犯罪的醇香酒味,兩個久經考驗的唯物主義戰士不由舔了舔嘴唇:「那行吧……就……就麻煩周先生了。不過咱可說好了,吃完午飯就走,周先生您看行不行啊?」 「行行行,兩位怎麼說就怎麼做好了。」 周易嘿嘿一笑:「那咱就屋裡請吧?元芳大哥,您也一起吧。」 「不了不了,我可不敢喝你的酒。你那酒就不是給凡人喝的,一喝就剎不住車啊。這要是再喝醉了,你嫂子又得罵我,還是你跟兩位同志喝吧,你們喝,你們喝……」 李元芳看看周易和倆警察,也是一臉的詭笑。 第126章 同志們醉了 倆警察可算是開洋眼了。 進了周易的聽風小築,倆人好懸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好傢伙!這別墅光是第一層就有兩千多平米的建築面積,別墅內有現代豪華裝飾、也有竹木野趣風格、有可供四五個人同時拉粑粑洗白白的洗澡間,還有假山魚池,鳴泉潺潺。 這才是人住的地方啊…… 一想到自己奮鬥了半生,出生入死風裡來雨裡去,才在分南勉強混了個三室一廳,倆警察就想哭。年長那位還好點,最多是臉部肌肉有點抽抽,跟周易說話時不覺就想鞠躬;年輕警察真的激動了,他丫還是房奴呢。 「周先生,你這別墅真是太大了,人這輩子能有這麼套房子,值了!」年輕警察很胃疼,算起來,他的購房貸款怕是得還到女兒出嫁那天…… 「還成吧。先湊合住著,等有了條件再考慮換個更好的,哎,這不手頭緊麼……」 周易的面色很沉重、很肅穆。他這可不是裝逼,比起望氣峰來,聽風小築真是有些不夠看了。嗯……等小葉子的病好一些,就得想辦法去趟省城,爭取先把望氣峰的使用權搞下來,等從新加坡回來後,就可以張羅著開始興建『望氣別院』了。 周易估摸著,如果是住在望氣別院內,系統獲取升級潛能點的速度還得增快不少;雖說他目前升級不升級都沒啥壓力,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如果這靈根仙體再升幾級,又該有何等牛比的表現呢? 這也算是個念想兒。更何況這段時間為小葉子治療,內氣耗費頗大,每天站子午樁都補不過來,他也想看看基礎功法再次升級後,系統能不能給出解決的辦法,不然要是多遇到幾個類似小葉子這樣的病人,只怕不等將他們治癒,自己就先要氣盡人亡了,這可不是好玩兒的。 「這還叫湊合?」倆警察眼一黑,感覺這人太可氣了,這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呵呵,兩位稍等一會兒,我弄幾個小菜去。」 周易把倆警察直接帶進了『富甲天下』,這個廳是三個餐廳中最為金碧輝煌富貴逼人的一個,牆面金漆銅澆、地上鋪設的都是銅胎金皮的『金磚』,就連桌椅的轉角邊緣處,那都是掐金絲走銀線,華麗麗的耀人雙眼。倆警察哪見過這種場面,當場就看傻了,要不是周易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怕是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太腐敗了,太腐敗了啊!」 兩人是羨慕嫉妒恨,都快有反腐的衝動了。 不過當酒肉香氣傳來的時候,兩人就啥念頭都沒了,就像是剛剛降生的嬰兒,腦子想得除了吃、還是吃。太香了……酒也香,肉也香,毛猴子發現了蟠桃園,倆警察是爭相吞饞涎。 其實招待這兩位周易也沒怎麼用心,不過是溫了兩斤『傾城禍水』、隨手弄了兩葷兩素四個菜;不過以他的廚藝境界,哪怕是隨手弄弄,也能甩那些所謂的大廚幾條街,倆警察甭說是這輩子,連上輩子也沒吃過這種級別的好菜啊?一口菜下去,兩人就『嗷』地一聲直起了腰骨,震驚地看了一眼周易,然後二話不說低頭搶食。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啪啪啪,啪啪啪……」這是兩人搶菜搶到了高潮,筷子撞擊在一起發出的異響。 周易笑嘻嘻地看了兩人一會兒,才道:「兩位同志,這有菜無酒可不成席啊。兩位別光是吃菜,嘗嘗我釀的美酒如何?」 說實話,要不是想憑自己的手段擺平這事兒,周易還真捨不得給他們喝『傾城禍水』呢。兩斤禍水可就是十六萬元,而且你有錢還未必喝得到,也算這倆警察有口福了。 「哎,對啊對啊……周老弟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是忘了。」 正是吃人嘴短,年長警察這會兒是越看周易越順眼,直接叫開了周老弟:「周老弟啊,你這手藝……真是不得了嘍。我活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的美味呢,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張龍。」 「我叫趙虎,周兄弟啊,謝謝你的招待了。」 年輕警察也不好意思再吃了,抹了把嘴,也沖周易伸出手來。 「呃……原來是張龍趙虎兩位兄弟,好響亮的名字啊。」 周易跟兩人親切握手,擠了擠眼道:「其實兩位不知道,我在江湖上還有個匪號,叫做『錦毛鼠』……」 倆警察一愣,跟著都哈哈大笑起來。張龍一面笑一面不露痕跡地拿過了酒壺,給自己滿滿斟了一杯:「哎呀,周老弟你可真是幽默,哇哈哈……嗯,這酒?」 看到那誘人的酒色,聞到了酒香,這貨也沒心情多說話了,急急如燎原星火,切切似墜空流星,拿起足有二兩的大酒杯,一口就悶了下去。 「哇,好酒!比頂級毛台還好一百倍,比天價五良液還好一千倍!」 「張哥,讓我也嘗嘗哇!」 趙虎比他的酒癮還大,聞到酒香早就忍不住了,上去一把就將酒壺搶了過來,一杯喝下去,這小子兩眼瞪得如同銅鈴般大,乾脆也不用酒杯了,打開酒壺蓋就往嘴裡灌。 「你這只醉貓,要作死啊!」 張龍急得青筋暴起,一個擒拿手用了出來,就要奪下酒壺;可趙虎也不是白給的,當年好歹也是警校的高材生,立即一個反擒拿,反制同事老大哥。 「卡卡啪啪,啪啪啪……」 倆酒鬼上演全武行,看得周易是苦笑不得:「兩位,都別爭都別搶,我來倒酒成不?當心再摔了我的酒壺撒了酒啊,這酒可要幾萬塊一斤呢……」 倆人一聽幾萬塊一斤,頓時全老實了。在一個真正的酒鬼看來,好酒就如同好女人,那是一定要愛惜珍惜顧惜的,這酒要真是灑了,倆人死的心都得有。 就這麼著,周易把壺斟酒,張龍趙虎推杯換盞,又成了好同事好哥們兒。 喝到興起,滿臉通紅的張龍一把推倒了趙虎,扯起他的一條腿放在肩頭上,一手在他腿上來回划動,滿臉都是文思如尿急的表情放聲歌唱到:「滄海鴨聲校,盜盜兩岸早,發岑碎浪只給金早兒……」用的居然還是粵語…… 趙虎媚眼如絲地看著張龍,也尖著嗓子唱到:「小奴家方二八坐在繡樓啊……自顧影兒只憐惜雲英難嫁呀,我滴郎……」 靠,到底是年輕人有文化,這丫還是昆曲! 「行了!有完沒完,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易實在聽不下去了,走過去按住兩人的『人中』一陣猛掐,總算讓這兩位醒了過來:「兩位同志,都喝高了吧?要不等兩位醒醒酒,再押我回分南?」 第127章 祖師爺駕到 聽了周易如此『不合時宜』的話,已經將他視為同志、相好兒、鐵哥們兒的『警察叔叔』頓時不幹了。一個抓住周易的胸口怒睜雙目告訴他:「不得了嘍!你這是寒了兄弟們的心啊……咱們都是英雄兒女義氣千秋的好漢子,你可不能說打臉就打臉啊?」 另一個跟著連連點頭:「就是就是……抓誰也不能抓了周兄弟你啊?你這不是拐彎罵人麼,我不管,為了彌補你的錯失,再來二斤酒吧?」 兩人這會兒滿腦袋裡都是賈家樓秦瓊明義,撕公文折火籤脫官衣的英雄故事,臉漲得通紅,爭先恐後地要向周易表明心跡啊。 「兩位兄弟,咱不都說好了麼?吃完飯就抓我去分南,怎麼要變啊?」 「酒後不能駕車……」 張龍無奈搖頭。 「案情比較複雜,我們還需要深入群眾充分調查研究,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趙虎很認真地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酒壺道:「所以,我們很可能要在你這裡住上幾天。嗯,這是工作需要,對吧張哥?」 「太對了!」張龍大是贊同:「估計最多一個星期就能查清楚事實真相了。周老弟,你不會反對吧?」 「不是說了麼?我是服從命令聽指揮的……」 周易微微一笑。能夠不用借重他人的力量就擺平此事,他還是非常滿意的,雖然這會讓他付出一些美酒。 不過剛好他試釀的白酒就要出窖了,白酒的釀造工藝可比黃酒複雜的多,而且他又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在高標準嚴要求下,就算是他這個酒神也不敢保證能夠一次成功,這就需要有不怕犧牲的老酒鬼來做小白鼠。 這倆貨簡直就是最好的志願者啊…… 周易這次釀的酒挑戰的就是人的臨界點,講究一個遊走在人的極限承受邊緣,讓喝酒的人得到爆炸般的快感卻不會被傷害到身體;而這個『度』的把握,就連周易自己都無法控制,因為這次挑戰的是一般人的身體耐受力,而不是酒量! 如今有了兩個送上門來的白老鼠,他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拒絕? 在經歷了無數次醉生夢死口吐白沫冰天雪地三百六十度果體旋轉唱征服後,痛並快樂著的張龍趙虎終於不得不含淚離開了。 尼瑪……周易這丫釀的酒是好喝,可也要命啊。那度數、那爆炸力,鐵打的漢子也經不住幾碗啊?偏偏他倆還是屬於見了酒就找不到北的人,這份幸福的折磨就別提了…… 所以雖然周易做的菜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讓他倆實在有些戀戀不捨,可該走還是要走的;迅速的離開,就如我暴烈的來,揮揮手,不帶走一絲酒氣…… 在這短短的幾天中,倆人和周易結下了戰友般的情誼,那基情濃烈的就宛如非洲黑妹紙的狐臭……所以這次分手,那就是離別兩依依、西風催別淚、多情人各在天涯,從此明月千里寄相思……總之這份感情是要多亂就有多亂。 本來兩人還是有些為難,抓周易是萬萬下不去手的,回去後也只能說經過調查,周易同志是一名扎根農村具有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情操的醫生、是整個雲水村的希望、是新時代的雷鋒、是有理想有道德的好同志……總之就是拖一拖、放一放,把周易往十佳青年的堆兒裡歸,從犯罪嫌疑人的窩裡摘出來。 對上面的抓捕決定,張龍這個副刑警隊長還是有資格發表意見的。身為一名XX黨員、人民群眾的保護神,對於有疑問的決定他當然要據理力爭了,順便還可以表現一番自身的偉光正,何樂而不為呢? 不想在周易把兩人送到富X山腳時,卻迎面碰上了頭前帶路的李元芳和倆老頭兒;周易一看還都認識,一位正是自己的便宜祖師爺,一位卻是上次在長桌面宴上充當評委的顧知味。 楊彩則背著小手綴在倆老頭兒身後,深一腳淺一腳有些心虛情怯地看著周易,那表情就跟她剛偷走了周易家的美洲火雞一樣,倒是突然像個溫柔的小女人了。 「師爺,您還真來了?」 周易沖楊彩和顧知味點了點頭,首先招呼起葉得草來。 「哎呀,這不是葉老先生麼!」 見到葉得草,張龍和趙虎頓時臉色劇變。這位老爺子可是不得了啊,是分南大名鼎鼎的人物,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頭兒百姓,就沒有不尊敬他的。還記得曾經有位京都來的大人物視察分南,正經事兒還沒干呢,就先帶著一票分南的官員跑到『神農堂』拜見這尊大佛,當時他倆就被抽調過去維持過治安。 「周老弟叫這位老爺子什麼,師爺?乖乖龍地冬,不得了嘍!原來周老弟有這麼大的靠山?那咱哥們兒還頭疼啥呀,直接把這事兒報上去,只怕上面連夜就會撤銷逮捕決定書,改發一個『好市民獎』給周老弟……不對不對,是周先生。今後可萬萬不能隨便叫老弟了啊……」 兩人是柔腸百轉,為周易開心,也為自己鬆了口氣;原本是想徇著私情學學那位『鑭打山東六府、馬踏黃河兩岸、賽孟嘗似專諸』的秦二爺,回護一番周易這個『綠林兄弟』的,卻不想人家竟是靠山王的人,這份人情可就送得輕鬆了…… 「葉老先生……」兩人走到葉得草的面前,同時敬了個禮。 「嗯?」 葉得草一愣:「怎麼,是兩位警官?」 張龍趙虎穿的是便裝,可這個禮敬的地道,卻又不比軍人那般嚴肅帥氣;老爺子的眼睛得多毒?那都能隔著高跟鞋看出漂亮老太太是左腳生了雞眼還是右腳長了膿瘡,因此一眼就把兩人看了個底兒掉。 「呃……葉老先生千萬別誤會。我們是周……兄弟的朋友,這次就是來看看他。呵呵,不打擾老先生了,你們聊、你們聊……」 張龍出了一頭冷汗,拉著趙虎就跑下了山。早就聽說這位葉老爺子的脾氣不太好,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是來抓周易的,萬一發了雷霆之怒,局長怕也扛不住啊。 還是周兄弟厚道啊……兩人心中大為感動,越想就越覺得周易個好人。人家明明有這樣的背景,還如此的平易近人,現在這樣的好人可是不多了啊。 李元芳笑嘻嘻地看著周易道:「周老弟,恭喜你啊……呵呵,老哥我家裡還有事,就先走了。」 本來楊彩也是認識周易家的,不過顧知味曾經是長桌面宴的評委,他這個書記也是要賣些面子親自帶路來;現在見到周易竟然跟那倆警察成了朋友,他也就沒啥好擔心的了,說了句客氣話就轉身下了山。 「周易啊,你小子結交可夠廣的,跟那倆警察也是朋友?」 葉得草嘿嘿笑了兩聲:「而且聽小顧跟彩子說,你小子還做得一手好菜?那正好,祖師爺這次千里迢迢來給你抬輩分兒,你可得賣賣手藝,把好酒好肉都拿出來才行!」 周易看了楊彩一眼。他當初和這妞兒約法03章,這妞兒負責替他搞定將來可能出現的新聞輿論風浪,他則允許她小範圍的招呼幾個吃貨隔三岔五地來他這兒搓上一頓,不過必須是靠譜兒的人。現在看來這妞兒還算守信用,顧知味總算是個穩重的長輩,夠資格做他的客人。 「呵呵,師爺您過獎了,這都是楊記者和顧老先生抬舉我呢……不過今天您來了,我當然要拿出全身的本事才行,至於抬輩兒不抬輩兒的就無所謂了。」 周易對賺錢還有點興趣,卻對名頭輩分啥的無愛。本來嘛,這人一旦出了名,還有清閒的日子過麼?諸葛先生當年在臥龍崗過得多快活?天天夜生活第二天睡到『日遲遲』,可自打從了劉皇叔就算是把自己賣了。最後咋樣?『星落秋風五丈原,鞠躬盡瘁挺了屍』,這都是沒有把宅男事業堅持到底的害處啊…… 「行啦,我老人家決定的事,你小子就別推了。快帶我看看那個小孩子去,我老人家指點你幾招兒,就能讓那小丫頭少受幾天罪。」 醫者父母心。若是沒見過葉子也就罷了,既然見過了這個可憐的孩子,葉得草就放不下心了。 他總覺得周易靈性也有、出身師門也不錯,卻還是年輕了一些;生怕周易把人家孩子給醫岔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緊著趕過來,還不是不放心周易,怕他砸了師門的牌子麼? 「嗯,好的,那就請師爺您多多指教。楊記者、顧老先生,請吧。」 周易也不好說葉子的病已經大好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調養。只能保持謙虛的態度,反正以祖師爺的醫術,呆會兒自然看得出來,總比他當著楊彩和顧知味的面說出實情的好。 「嗯,孺子可教也……」 葉得草見周易一副古井不波榮辱不驚的表情,心中更覺滿意。深感此子假以時日,必是當今中醫魁首、將本門醫術發揚光大的人物。此刻他心裡已經琢磨著該如何給周易抬輩兒了,否則將來周易見到那些平庸之徒還得小一輩,他還不得心疼啊? 第128章 五毒藥羹1 不知是不是戀上了周易浴室中的豪華衝浪浴盆和山泉水,柳絮如今是越來越愛洗澡了。周易他們回到別墅的時候,她剛好帶著洗得白白嫩嫩的小葉子走出浴室。 一大一小兩個美女披著浴袍,頭髮濕漉漉地,光滑的皮膚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往大廳內一站,頓時把聽風小築渲染的有了幾分『藏嬌金屋』的感覺。 倆老頭兒跟楊彩正為周易這棟大house讚歎不已,忽然見到她們,頓時都有些傻眼。楊彩更是望著周易偷笑不已,心說哥們兒你成啊?上次在百泉谷你就跟個大美女混在一起,如今更是一步到位,不但有青春無敵的姐們兒,連小蘿莉都順手養成啦?你牛…… 「周易,我不知道有客人來……我這就帶葉子去換衣服……」 經過這段時間的溫養,每天養尊處優的生活,又有周易的愛心藥膳滋補,柳絮如今是元氣近復,甚至比她去分南前的氣色還要好。已經恢復的鵝蛋臉白裡透紅、如同沒有半分瑕疵的美玉一般,如今又是雨落梨花帶怯含羞,看得倆老頭兒都有些眼睛發直,嘴裡發乾,心中喟歎:「年輕就是好啊,是比老太太好看多了,這小子……還挺有艷福兒的。」 倆老頭春心萌動,都感覺這趟沒白來…… 不多時柳絮跟小葉子就換了衣服下樓來,這段時間光顧著給葉子治療,周易也沒抽出時間帶她們去楚都添置衣服,因此兩人穿得還是舊裝,新浴美人兒,布衣荊釵,越發顯的楚楚可憐。 楊彩瞧不上普通男子,到現在還是個女光棍兒,卻最喜歡孩子,見到小葉子如此我見猶憐的可愛樣,頓時忍不住了;也不管人家跟她熟不熟,衝過去又是摟抱、又是捏葉子的小臉兒,還一個勁兒地叫著:「寶寶叫什麼名字啊?快叫姐姐,姐姐帶你去買新衣。」 她那副『急色』的樣子,就如同瞧上了小紅帽的大灰狼、跟孩子搞親善拉關係的小鬼子…… 「彩子你讓開,讓葉爺爺看看這小丫頭。」 剛才見到葉子的時候,葉得草就是眼睛一亮。周易這才回來幾天?怎麼這小丫頭面上浮腫全消,看上去活蹦亂跳的?不過他畢竟年齡大了,老眼有些昏花,還沒等仔細瞧清楚柳絮就帶著葉子上樓換衣服去了,這會兒他可得好好瞧瞧。 葉子有些緊張地任憑這位老爺爺一會兒查眼底、一會兒看舌苔,然後又伸出小手任憑他診脈,心裡緊張地不行,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心道這位老爺爺是做什麼的啊?也跟周叔叔一樣是醫生麼? 上次在『神農堂』她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對葉得草實在沒什麼印象。 「體內毒氣盡去,腎水也已催動,如今只是陰陽二氣還未調和,元氣不能全復……只需要靜養恢復一段時間即可……」 葉得草的眼皮跳動了幾下,有些吃驚地看了周易幾眼:「小易子,這病是你治的?」 小易子? 周易大汗。不過面對祖師爺的垂詢,也只能實話實說:「是。不過也不全是我的功勞,距離這裡百里有一個『百泉谷』,徒孫在谷內發現了一處『九陽泉』,小葉子能夠恢復的這樣快,也是因為有這眼泉水的作用。」 小葉子的病情康復之快連周易都感覺有些意外,本來以為至少要半年左右她才能痊癒的,現在看來恐怕最多再有半個月就能大好了;這其中恐怕有一半的功勞都要算在九陽泉和那幾株『佛座小紅蓮』的頭上,另外也是因為他初次治療這種絕症,過低的估計了自己這個醫神的手段。 「九陽泉!」 葉得草神色震動:「一潭九泉,直通地肺熱煞,且不能出現一眼寒泉,才為九陽!這種奪天地造化的至陽之水能夠治療很多疾病,可是個寶地啊!小易子,古醫書上記載,九陽泉附近必然會出現珍貴的藥草,你給這小丫頭開的『歸元散毒方』中,是不是就用了這百泉谷內生長的某種藥草?」 「果然好厲害,不愧是我的祖師爺啊。」 周易心中大震。葉得草單憑這一點線索,就能推論出這麼多結果,猶如親眼見到的一樣,單憑這份見識功力,就不愧是傳說中見過最高領導人的神醫了。 本來他自認為是當今的醫神,很有點小覷天下名醫的意思,哪怕是對葉得草,也只是尊重他的人品和年齡,到了此時才真的有些心服口服,認了這位祖師爺。 「師爺您猜得沒錯,是佛座小紅蓮……」 楊彩聽得眼睛一亮:「哦,倚天屠龍啊?」 「呵呵,彩子你說得沒錯,正是那佛座小紅蓮。不過這味藥是提領諸藥的引子,本身效果卻未必有小說裡面說的那樣神奇……」 葉得草伸出手道:「藥方拿來我看看。」 接過周易遞過的藥方,葉得草搖頭晃腦地看著方子,嘴裡嘖嘖有聲;「好!這三錢砒霜下的好,下得妙,當真是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啊……還有這藏紅花,本是用來治療宮血不下,理順癸水的東西,卻被用在了這裡,與佛座小紅蓮相生相化,正可用來催去毒血,理順腎氣!小易子,你這藥方的水平都可以入選《千金方》了,就憑竇天德那兩手,怕是教不出你這個小神醫吧?」 就如周易預料的那樣,這藥方根本逃不過葉得草的眼睛,被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葉得草老眼沒花,就這一個藥方,已經達到了無物不可入藥、無物不可化病的至妙境界,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說是已經觸摸到了醫道之境也無不可。竇天德有幾斤幾兩他還能不清楚?心裡不生出疑問才是怪了。 顧知味和楊彩對醫道是外行,卻也從葉得草的評點中得出了周易這傢伙實在牛比的結論。這麼一個廚藝醫術都超級牛比的傢伙,居然就這樣窩在大山裡不肯出去,就沒聽說過事業是男人的生命麼?這年頭兒也不流行扮隱士待價而沽啊? 難道他還真是個不戀紅塵名利的求道者?兩人好奇地看著周易,都想聽聽他是怎麼回答…… 「呵呵,師爺您誤會了,京都大學向來崇尚自由學風,導師也是引導不是灌輸,我不過是喜歡鑽研古方,大膽嘗試而已……」 周易笑道:「說起來還是師爺給的藥材夠真,又被我好運氣碰到了『九陽泉』和佛座小紅蓮,不然治療過程怎麼可能如此順利呢?」 他早就有了腹稿,這番話說出來讓人聽了感覺十分有理,可如果仔細琢磨,卻會發現他什麼都沒說,全是空泛的高調兒。葉得草聽了也挑不出理兒來,卻總有種被這小子忽悠的感覺,心裡這份彆扭就甭提了…… 第129章 五毒藥羹2 「呵呵,那你小子可就是天才了。」 葉得草表面平靜,心裡卻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靠自己鑽研古方,就能有如此成就?這樣的絕世天才連他都是第一次見到,周易這個輩兒可是難抬了。 「師爺您過獎了,這都快到晚飯時間了,各位還是餐廳裡請吧……」 周易避重就輕地笑道:「我最近研究出了一道藥羹,剛好請師爺品鑒一二,我也好改進啊。」 「藥羹?」葉得草微微點頭:「用了那根老山參沒有?」 「自然是要用一些的。這道藥羹可是大補之物啊,女人吃了美容、男人吃了也能益壽延年,等會兒大家可要多吃一點。」 周易的一席話頓時勾起了眾人的食慾,不說楊彩跟顧知味了,就連柳絮都十分期待。這些天周易一有時間就會跑到百泉谷去,說是要找些上好的藥材跟食材,問他是啥他還保密,看來今天是要揭開這個秘密了啊。 兩位老爺子都是有雅趣的人,『富甲天下』是絕然不會考慮的,最後在『竹林靜幽』和『石潭鳴泉』兩個廳中選擇了後者;本來還有些難以取捨,只是楊彩喜歡廳中的紅鯉,倆老頭兒也就從了她,反正這兩個廳各擅勝場,很難說哪一個更好。 顧知味也是個自來熟,還沒坐定就笑道:「哎呀小周啊,你可瞞得我好苦!要不是彩子揭穿了你的秘密,我老人家還得每天為醃蘿蔔發愁呢。這次可要狠狠地吃你一頓,以解我老人家的相思之苦哇……」 這老頭兒說完還調皮地看了柳絮一眼:「丫頭你說對不?你們這些年輕人相思是情,我這個老頭兒卻是獨思美食,這要求不算過份吧?」 柳絮臉一紅,低聲道:「嗯,不過份,要怪就怪周大哥菜做的太好吃了……」 「哈哈,小周你聽到了沒有,這可是人家姑娘說的……」 顧知味吃吃笑道:「我老頭子自從上次吃過了你的三美豆腐,到現在還想著呢,那黃牙白可還有麼?」 「老爺子放心,要做一個合格的廚師,能不儲存這種高級食材麼?」 周易微微一笑,九級大圓滿廚神的獨門絕技就是『同類食材轉化』,所以只要有普通的白菜就能轉化為黃牙白;只不過這項技能不能轉化活物兒和超出食材範圍的植物,否則他就不用如此麻煩地去搞什麼畜牧,尋找類似三百年老山參這樣的珍貴藥材了。 「那太好了!對了老周……」 楊彩的臉皮更厚,拍拍周易的肩膀道:「我還想吃九轉大腸、湯爆雙脆,咱們是魯省人,今天這頓當然要吃魯菜了,把你的看家本事都拿出來吧,嘻嘻……」 「嘿嘿,還是先弄個三美豆腐吧;我怕各位吃了我的藥羹後,就再也沒有心情吃別的東西了。」 周易哈哈一笑,轉身去了廚房。 這麼牛逼?楊彩不由舔了舔嘴唇,對周易的藥羹越發期待起來。 「這小子才氣是有,可就是有些驕傲啊……」 葉得草卻是皺了皺眉,有些為周易可惜。 他對食道是個外行,可要說到『藥膳』的泡製,那也是祖師爺級別的。泡製藥膳可不比做普通的飯菜,那真是比做滿漢全席還要困難幾分,製作者的廚藝如何還在其次,關鍵在於能否掌握每種藥材的份量,弄出能夠讓人入口的『藥膳』來。 現在也有很多大酒店推出這樣那樣的藥膳,其實很多都是掛羊頭賣狗肉,最終還是以色、香、味為先;而能讓葉得草這類國手級人物認可的藥膳,卻是要達到一定的藥效才成,可要保證藥效,那味道就好不了,良藥苦口麼……所以見到周易如此誇口自己的藥膳美味,葉得草是持懷疑態度的,甚至認為這位徒孫是個『大話王』,多半也是泡製那類酒店風格的『偽藥膳』而已。 不多時,周易便弄了幾個常見的涼菜和一大份三美豆腐出來,倒是沒拿『傾城禍水』出來。 目前他釀造的白酒還沒正式出窖,這禍水又實在不適合老人家和姑娘們喝;其實要光是顧知味也就算了,祖師爺的玩笑可是開不得,萬一他老人家喝完之後也來場『滄海一聲笑』到處踅摸大腿往肩膀上扛,那可是了不得。抱了顧知味的粗腿還罷,萬一抱上了倆姑娘的,這就有違主旋律了……柳絮還好,楊彩那牛仔小褲褲可是低腰的啊。 「嗯……果然不錯。小易子,看來你在廚藝上下的功夫可不小啊?我當年在皇城南水宮也吃過這道菜,味道似乎還沒有你做得這道好……」 葉得草看看周易,語重心長地道:「不過你可不要玩物喪志啊?所謂真君子遠庖廚,醫道博大精深,就算我等窮盡一生,也難窺視萬一,你在廚藝上花費的精力大了,醫術就難免要生疏……」 「哎?葉老哥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好像就你的醫道重要,食道卻成了玩意兒?」 顧知味打年輕時候就喜歡跟葉得草頂牛兒,更何況葉得草的這番論調兒讓他越聽越不順耳,頓時反唇相譏道:「我只聽說過民以食為天,可沒聽說過有人整天吃藥的,葉老哥你不該這樣教育徒孫吧?」 「民以食為天是不錯,可吃錯了東西也不過是拉回肚子,如果遇到庸醫,一副藥開錯了,那就能傷人害命!你說是醫生重要,還是廚子重要?」 葉得草也不是好脾氣,心說我老人家教育著徒孫呢,輪得到你個老吃貨說話麼?這是要毀了我的好苗子,把小易子往吃貨堆兒裡劃拉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呦喝?老葉你要是這樣說,咱倆可得說道說道了……」顧知味也急了,吃貨的尊嚴不容褻瀆啊?再說要是周易真被這個老頑固說動了心,今後光製藥丸子不弄菜了,他吃誰去?不說為了周易,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這張嘴,他也得跟葉得草掰扯出個二五八萬來…… 「呃,師爺您跟顧老爺子慢慢交流,我得去看看那鍋藥羹去。」 周易抹了把冷汗,老頭兒吵架沒完沒了,自己還不快閃,更待何時啊? 「說道就說道,難道我老人家還怕了你?我告訴你小顧,當年要是沒有我這個醫生,你小子早就光榮了,還能有今天?」 「哎呦……當年要是沒你才好呢!我就看上那個女醫生了,結果你伸頭出來,把我的好事兒都給攪黃了,這筆賬可怎麼算?」 「算賬?那咱就算一算……」 倆老頭兒是越說越僵,眼睛也瞪起來了,袖子也擼起來了,看這架勢就要上演全武行。 柳絮跟楊彩看得眼發直,想勸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口,小葉子卻是看得開心已極,就差拍巴掌叫加油了。 「五毒藥羹到!」 就在這場老貨戰爭即將爆發的前一刻,周易捧著個大號砂鍋走了進來,把鍋往桌子上一放,掀開了蓋子來,笑嘻嘻地道:「師爺、顧老先生,要不先嘗嘗我這鍋藥膳再繼續論辯?」 他也會給老頭兒台階下,明明是急赤白臉的爭吵,到他這兒成論辯了。 「好香!這居然是藥膳?」 「嗯……藥材搭配合理,夠大膽!芍葯、茯苓、首烏、老參、當歸,這麼多的猛藥補藥,還有生物藥材?嗯,蛇!蜈蚣!蠍子……好好好,不愧叫做五毒藥羹啊!」 這鍋五毒藥羹一開蓋兒,哪還用周易勸架,倆老頭兒自己就不吵了。吸引顧知味的是這鍋藥羹的奇特香味,讓葉得草動容的則是這鍋藥羹中的藥理藥性,他拿鼻子一聞就知道,周易這鍋羹中的藥材搭配大膽而且合理,是真正達到了『藥膳』標準的。 「怎麼還有蜈蚣蠍子啊?好噁心……」 倆老頭兒挺開心,可姑娘家的反應就不同了。別說柳絮這個嬌怯怯的女孩子,就算是楊彩這朵強悍的食花也是有底線的,向來都不吃這些噁心的玩意兒;因此聽了葉得草的話,倆人都掩住了臉,一來是怕看到那些可怕醜陋的毒物,二來是借此抵擋香氣的誘惑。 「呵呵,你們兩個怕什麼?我這鍋五毒藥羹講究個毒化無形,以毒攻毒,反倒成大補之物。吃了這鍋羹,保證你們的皮膚水嫩光滑,臉上有個雀斑皺紋什麼的都會消失,怎麼,還不信啊?」 「不信不信,你想騙我們看這些東西絕不可能!」 柳絮溫柔,只是搖頭不看,楊彩卻是邊搖頭邊嘀咕:「又是長蟲又是蠍子蛤蟆的,再補我也不看,再好吃我也不看!」 「呵呵,那可就是你倆的終身遺憾了。小葉子,你說是不是啊?」 小葉子起初也掩起臉來不敢看,可架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盛,最終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她再也收不回眼睛了…… 「哇,太好看了!周叔叔做的羹真美麗,像彩虹、像星空、像花兒一樣啊……」 小葉子這會兒就像個人小鬼大的小詩人,小嘴兒都濕了。 真的假的? 柳絮跟楊彩被勾得心裡癢癢的,最終還是忍不住放下了手,倆人都在心裡發誓,只看一眼,多一眼都不看! 不就是蠍子蜈蚣蛤蟆麼?就不信他還能做出花兒來…… 第130章 代師收徒抬大輩兒 「這羹……」 倆妞兒確是只看了一眼,可這眼睛就彷彿被勾子勾住了一般,再也抽不回來了。 鍋中哪裡有什麼醜惡怪狀的毒物,而是一幅美輪美奐的景象。 砂鍋本來保溫效果就好,而且藥羹又粘稠藏熱,所以到現在鍋中的藥羹還在熱力逼迫下微微滾動著,其中不但見不到恐怖的毒物,就連藥物殘渣都沒有。整鍋粥晶瑩透亮,就像是剛剛化好的糖稀、又像是一塊液化的冰種翡翠。 只是在這鍋藥羹上面漂浮著星星點點絲絲連連的彩色亮點,青色的、赤色的、黃色的、黑色的、金色的,混雜糾纏在一起,隨著羹汁滾動,就如滿天繁星一般的流轉不停、五色斑斕、如詩如畫。 「這麼好看的羹,一定也很好吃吧?」 倆妞兒看得口水直流,要不是心裡還有點發怵,深恐這鍋羹裡會突然跳出只蛤蟆來,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她倆有顧慮,葉得草和顧知味可不管這麼多,倆老頭一人舀了一湯匙,邊哈氣邊送入嘴中,一湯匙下去,跟著就是第二匙、第三匙……速度越來越快,明明被燙得齜牙咧嘴,手上卻不肯稍停,生怕手慢一點就會被人搶光了似的。 就連小葉子也是吃得不亦樂乎,小嘴裡嘖嘖有聲的讚歎著:「好好吃哦,阿姨快吃。」 楊彩和柳絮再也按捺不住,小心地舀了一湯匙送入口中;藥羹入口,就是一陣純正的香氣在口中蔓延開來,讓倆人瞬間瞪大了眼睛,真是太香了。 這不是鮮香鹹香甜香臭香,不是藥香肉香菜香調料高湯之香,更不是女兒體香嬰兒奶香孫大聖搗翻那一爐老君丹的仙家之香,而是自開天闢地以來,最純正的那一道香味,能香的牛郎拋了孩子,能香得嫦娥回人間! 就是很純很天真的香,香入肺腑香入人的細胞深處,讓人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神經都在高呼——尼瑪好香啊! 而且這奇香不像其它菜品中的香氣那樣無法持久,在口中潑喇喇滾動著,纏綿如靈蛇、跳躍如仙蟾、悠遠如蜈蚣百足死而不僵、又如蜘蛛網羅,所到之處無論齒、頰、舌、喉、食道,盡被其包裹於內…… 如此妙羹,如此奇味,真就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兒!雖說是五毒俱全,卻正如周易說的那樣,毒化無形、以毒攻毒,反成大補之物。 尤其是這藥羹吃下之後,就有一股熱流順喉而下,在胃中爆炸開來,化成無數道暖洋洋、熱烘烘的能量流,瞬間滲入到身體之中,讓人在大呼痛快的同時,不覺就出了一身透汗,比蒸桑拿還去毒呢。周易說這羹有美容作用,看來還真不是吹牛。 「都是我的,都是我老人家的!」 「嚕嚕嚕嚕嚕嚕……」 什麼叫紳士風度、什麼是美女儀態?在美食麵前全被扔到了九霄雲外,包括小葉子在內,所有人的腦海中就一個字——「搶!」 不過十幾分鐘,整整一大鍋藥羹就被搶了個精光;鍋還是熱的呢,羹沒了…… 「太好吃了!」 楊彩撫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很是臭美地摸出面鏡子照了起來:「還真是美容啊,吃了你的羹就跟剛做過『死怕』差不多,哥們兒,佩服啊……」 眾人深以為然,都跟著點頭。 葉得草吃得比誰都多,這會兒也撐得比誰都厲害,此刻都撐得仰在椅子上哼哼了,卻還不忘評點這道五毒藥羹:「好極好極,藥材搭配合理,既保留了藥物效果,又成人間美味,五毒相生相化,再被老參、首烏等大藥催動,毒物竟成大補之味……小易子,要是師爺我沒嘗錯的話,你這鍋羹可不光是有美容健身的作用,還可以治療風濕、類風濕、神經系統等多種疾病,補充病人的元氣,對小葉子也是有莫大的好處,對不?」 「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你就沒看出小周的刀工麼?」 顧知味很是得意地道:「要做出這樣一鍋羹,沒有神乎其技的刀工怎麼可能?那些毒物顯然是被用特殊的方法蒸煮或者油炸之後才會顯出各種顏色,然後又被小周用神乎其技的刀工切成細絲。也只有這樣,這鍋羹才會如此好看,顯現出五彩斑斕星星點點的樣子來,同時也去除了這些毒物的腥氣,只保留本身的香味……小周,我顧知味一生浸淫食道,見過的名廚無數,從沒有真正佩服過誰,可我今天是心服口服了。就你這手刀工和掌控火候的功夫,足稱天下第一神廚,不對,是廚神!」 也難怪顧知味如此震撼,刀工好的廚師不少,可要將經過蒸煮或者油炸過的食材切成這樣,那已經不是下苦功就可以的,必須要有天賦,必須得是食界的絕世妖孽。而周易無疑就是他眼中的妖怪級人物,他不服成嗎? 「我不管什麼刀工火候,只知道小易子你這鍋藥粥是厚積薄發,不是對藥性掌握到爐火純青的人,根本不可能做的出來。」 葉得草看著周易連連點頭:「不過這下可讓我老頭子為難了,本來想給你抬一輩兒的,現在看來還不夠……也罷!小易子,今天我就代師收徒,你今後就是我老頭子的師弟了!」 「啊?」 周易徹底傻眼,師爺沒吃撐著吧?這一下就要把自己抬成他師弟,那今後見了導師該怎麼論,難道要導師叫自己『師叔』? 「噗——」 顧知味剛喝了口茶,聽了這話當場就噴了。他雖然不是醫界中人,卻是知道食界也有師門長輩給優秀弟子抬輩分的,方法也有很多;可以葉得草的身份,居然能說出代師收徒的瘋話來,這尼瑪也太過了吧?就不怕醫界的那些老傢伙瘋狂啊? 可葉得草就是這個脾氣,現在他是怎麼看周易怎麼愛,這個輩份兒要麼不抬,要抬就得是祖師爺級別的才成。而且這老頭兒也會憋壞,一想到將來有好多大主任大院長級別的老傢伙,卻要管周易叫師叔,老頭兒就想樂,他後半輩子就準備指著這個活了。 「呃……師爺,不用這麼認真吧?」 周易一臉的虛懷若谷:「我還年輕,還需要鍛煉。」 「廢話,你現在是什麼火候還能瞞過我老人家?」 葉得草嘿嘿笑道:「師弟,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神農門第八百三十一代傳人了。嗯……咱們祖師爺的祖師爺的祖師爺,自然就是神農帝,不過這個是虛的,你聽聽就好。至於上面的祖師麼,反正什麼華佗、扁鵲、李時珍、張仲景,歸了把堆都是咱們的人!估計你也弄不清楚……你就知道咱倆的師傅是晚清時的御醫張洪張一手就成了,現在就跪下磕頭吧,不是給我磕,是給咱師傅磕。」 師弟? 周易一聽差點沒哭出來,這倒好,祖師爺搖身一變成師兄了,這到哪兒說理去啊? 第131章 超級坑爹的主職業1 這個冬天特別冷。 推開門望出去,天地之間儘是觸目的白,那巴掌大的雪花,就像能直接飄進人的心裡。一陣風吹過來,拇指大的冰疙瘩打在房頂上『啪啪』作響,還好之前下的那場細雪將冬小麥都護住了,否則周易那三畝『捲起千堆雪』非得鬧個『檣櫓灰飛煙滅』不可。 就連金洋洋都帶著畜生們轉移陣地了。遇到周易這麼個不負責任的主人,這些可憐孩子也只能跑到遠處的山谷中找嚼谷;好在雲水山區的泉眼多,溫泉谷也有不少,雖然不能個個都比擬百泉谷,至少氣候溫潤植被繁茂,足夠解決它們的溫飽問題。 倆老頭兒跟楊妹紙還算有眼力價兒,在這場雪還沒來的時候就提前溜號了。葉老神醫是心願已了;顧知味跟楊彩則是實在沒著落,住在周易家裡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的,柳絮在這裡那是為了給葉子治病,人家關係也夠曖昧,可再加個老貨跟大姑娘,這就無法讓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了,山裡人還真見不得這個。 臨走的時候,顧知味感覺很不好意思,拉著周易的手道:「小周,我這個老饞嘴可是打擾你了。這麼著吧,今後在魯省這一畝三分地裡,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你就個給我打個電話,我的號碼可給你了啊……」 楊彩則是拍了拍周易的肩膀:「哥們兒,有時間到省城來,這回該換我請你了。」 這妞兒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個任情任俠的性子,紅拂女梁紅玉一流的人物;跟周易走得越近,就越像是哥們兒,不是拍拍他的肩膀,就是弄弄他的屁股,讓周易都很是無語。 在這種天氣裡最好的消遣就是湊幾個損友圍著爐子吃火鍋喝老酒,或是鑽進暖被窩摟著香噴噴的娘們兒說些不三不四的情話兒、怎麼舒坦怎麼來;可周易卻是起了個早,站在別墅前院的水池旁邊,打起了葉得草傳給他的『正本五禽戲』。據說,這還是從神農門的祖師爺之一華佗那裡傳下來的。 『周祖師爺』抖擻著精神,忽而虎撲、忽而熊抱、忽而猿伸、忽而鶴展,招法轉換之間,由最初的略有窒滯變得越來越是圓通靈變,最後一口白氣狠狠呼出,將迎面撲來的雪花吹盪開去,足足射出去兩三米遠。週身十二正經、八大奇脈頓時生出一股股暖洋洋的內氣,彙集到了他的丹田之中。 「好!老師兄傳的這套正本五禽戲果然是真東西,比現在流行的那些五禽操正宗多了;配合子午樁法,我的內息越來越強,如果再運用九轉玄勁,已經可以施展出一些玄幻的手段了……」 周易彎下腰去假裝要繫鞋帶,當距離地面還有三四尺的時候,忽然曲指一彈,『嗤』雪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半厘米左右的指形小洞。只是他的手法極快,隔空彈出這個洞痕後,就立即用腳碾平了,就連站在一旁看他打拳的葉子和金洋洋都沒瞧清楚。 小葉子如今已經大好了,穿了件粉白色的滑雪衫,跟個毛團一樣站在雪地裡盯著他直看,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也不知道她的小心眼兒裡轉著什麼心思;金洋洋則委委屈屈地趴在一邊兒,時不時地衝著周易叫上兩聲,似乎在說:我的親親好主人,你還管不管這個小魔女了? 把整個雲水村折騰的雞飛狗跳的金洋洋如今已經被小葉子折騰的連做豬都不安心了。這貨腦袋上頂著仨小辮兒,左眼上被畫了個四角菱形、右眼上被畫了個方塊兒,腦袋上頂個梅花,下巴上還有個歪歪扭扭的桃形圖案。 再加上它那副小丑樣子,剛好湊夠一副牌,這自然都是小葉子的豐功偉績。 「葉子,過來讓周叔叔給你診個脈,看看我們的小公主是不是全好了?」 周易無視金洋洋的撒嬌抱怨,笑著向小葉子招了招手。 「周易,先別忙了,來擦擦汗、喝碗雞湯再給葉子檢查吧?」 柳絮端了盆熱水走過來,像個小媳婦兒一般幫周易擦乾了汗,又幫他端來了熱乎乎的雞湯。這還是昨天殺的那只非洲火雞,柳絮學著燉了鍋湯,雖然手藝比不上周易,卻都是她滿滿的心意。 「呵呵,辛苦你了,謝謝啊。」周易呵呵笑著。 自從那晚『無證駕駛』的火熱一幕後,他和柳絮的關係就從正常走向了不正常,可這段時間卻又鬼使神差地從不正常走向了貌似正常。 按說每天朝夕相對,彼此看著也都順眼,接下來就應該是天雷引動地火、人類建設工程上馬、你上行我下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可小葉子這個彷彿拖油瓶一般的存在,卻讓兩人難得地冷靜了下來。從起初礙於她的病情不好意思發生些什麼,到後來習慣了不發生什麼……這段時間的冷靜其實很寶貴,讓他和柳絮都漸漸沉澱下來,一個學會了思考『憐』與『愛』的區別;一個則從『英雄救美』的感動中成功脫身出來,學會了用心去觀察周易這個男人。 現在的柳絮,對周易還是有著濃濃的愛意,甚至對他不無想法;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心情沉澱,這個曾經的白富美也對愛情有了新的詮釋:愛情不應該是雷雨中的那一次擁抱、不應該突然出現在傳銷窩點中的大英雄、不應該是路虎車上的『變速桿兒』,更不應該是能夠給她暫時安全和幸福的大house…… 愛情究竟是什麼?那是經過時間沉澱後的心靈交流、是後半生的依托、當然也有著那一點萌動,[ωεn人$Η□ωЦ]但是,衝動絕對不是愛情! 無論是周易或是柳絮,此刻都對愛情有了更新也更深刻的理解。所以在這段日子中,兩人只是在心中烙印下了對方的影子,而後就需要用時間讓這個影子變得更加真實,直到它成為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那才是水到渠成的一刻。 「看這雪像是要停了,等我給葉子檢查完了,就帶你們去楚都……」 周易邊喝雞湯邊道:「要我說不用這麼著急,明年再讓葉子上幼兒園就是了,這樣子多不方便?」 前幾天柳絮就提到葉子上幼兒園的事情,還說要到楚都找個工作;這要換在剛從分南回來那會兒,周易是肯定要反對的,那時的他已經把柳絮看成了自己的媳婦兒,有揣著近億資產讓自己媳婦去打工受罪的麼?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沉澱,在感情方面本來是個『大男孩』水平的周易已經進化為了一名『成年人』,已經懂得站在柳絮的角度考慮問題,或許……在一切都未曾塵埃落定之前,她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吧?而且葉子要接受教育,大山裡的條件確實不行。 他只是感覺柳絮太急了,希望她明年再考慮葉子上學的事情。 「葉子現在病好了,我……總留在這裡也不好看……還是搬回楚都去住吧,這樣也好照顧葉子……」 柳絮咬了咬嘴唇,忽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周易:「周易,我喜歡你……可是,可是……」 「我明白的……」 周易笑著刮了刮她玉挺的小鼻子:「其實我跟你的想法一樣。這樣吧,我答應你帶葉子回楚都去,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要租什麼房子了,你跟葉子就住我家下澱小區的房子。還有,葉子上學需要錢,你現在手上也沒錢了吧?回頭我給你的賬號裡打十萬元,你上班的事情,我聯繫朱小花,讓他幫你想辦法……」 「嗯,那我就不說謝謝了。」 柳絮望著周易,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在感情問題上,難得周易能和她想到了一起,這讓她不覺鬆了口氣。 周易心裡也爽快了不少。這種更為『正常』的交往方式,讓他從因憐生愛那種不健康的心態中擺脫出來,逐漸走上了愛情的康莊大道;就像是在迷霧重重的地方,忽然見到了一縷光明,這種心情是極為歡喜而又難以言喻的。 「嗯……葉子已經痊癒了!」 雖然結果都在預料之中,周易還是開心地笑了起來:「今天咱們就進城,去小葉子的幼兒園,葉子你說好不好呢?」 「真的啊?謝謝周叔叔。」 葉子雖然也有些留戀雲水村,可她卻更加嚮往幼兒園,更何況阿姨也說過,以後每到週六週末都可以回來的,所以她還是開心地跳了起來。 「嚕嚕嚕……」 金洋洋走到葉子腳下,蹭蹭她的腿,可憐巴巴地叫了起來;它雖然被小葉子折騰的生不如死,可最近卻越來越愛上這種虐待中的快感了,居然有些捨不得葉子走。 「呵呵,洋洋你不要傷心了,葉子週末還會回來的。你丫倒整得跟真的一樣……」 周易摸了摸它的腦袋,才抬起頭對柳絮道:「你帶葉子換身衣服、收拾收拾東西吧,我們這就走。」 看著柳絮跟葉子進了聽風小築,周易把金洋洋抱在懷裡親熱了一下,笑道:「又要剩下我跟你了,你會不會想柳絮姐姐跟葉子呢?」 還沒等金洋洋回答,久違的系統聲音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叮,升級條件達到,是否選擇升級基礎功法?本次升級,將開啟主職業……」 「什麼?開啟主職業!」 周易頓時一陣驚喜,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 第132章 超級坑爹的主職業2 周易迫不及待地調出了人物屬性界面,果然面前顯示出了讓他欣喜的畫面。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2級,550/500,可升級。 「居然已經超過升級所需50點,系統才提示我升級?」 周易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如果計算他這段時間每日累計的升級潛力點以及種植、畜牧、釀酒、廚藝等副職業所獲得的點數,應該早就夠升級所需了。 可是當日他跳崖救下李少芬、前段時間又跑到分南救助魏淑芬、深入傳銷窩點解救了柳絮和葉子……這些行為雖然無可指責,卻是違反了系統『悠閒生活』的要求,不但沒有增加升級潛能點,反而直接會消耗了一些原先積累的潛能點,造成了他延期升級。 不過周易對此並不後悔,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悠閒生活固然重要,他也不能每天只顧著過自己的小日子而見死不救。 更何況,救人也未必就完全沒有好處。如今之所以會超出50點系統才提示升級,並非是系統bug,估計十有八九是因為他治好了葉子的絕症;像這種讓現代醫學都束手無策的絕症一旦被治好,系統給予的獎勵也是相當可觀的,絕非做上幾盤菜、種上幾畝稻子和引吭高歌一曲可比。 為此周易還特別查看了一下系統中的升級潛能點獲得記錄。果然,治好了小葉子的病,讓他因此獲得了整整八十個升級潛能點,相當於自動累積半個月的結果! 「升級!」 周易有些興奮地發出了命令。 隨著『叮』一聲系統提示音響起,新的人物屬性出現……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3級50/2000 根骨7、體悟7、力量7、敏捷7、智慧7。 目前副職業:廚藝九級圓滿、醫術九級圓滿、琴藝九級圓滿、種植九級圓滿(道具支持)、畜牧九級圓滿(道具支持)釀造九級圓滿(道具支持) 1級屬性:攻擊力45點、防禦力45點、速度45點、精神力45點。 這些數據周易根本沒心情去看,甚至都沒有心情去驗證一下靈根仙體再次升級後自己目前能夠跳起多高蹦出多遠一拳出手能夠擁有多大的力量,而是將目光迅速轉向了『主職業』那一欄…… 主職業啊!哥們兒期待你很久了。醫術廚藝這些就已經可以輕鬆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方式了,這唯一的主職業又該是何等奇妙? 周易的心跳都比平時快了一倍,當日在路虎車上他都沒這麼激動。 「尼瑪,這是什麼情況,系統你不帶這樣玩兒人的吧?」 看清了主職業後面的那一行字後,周易傻了。 主職業:已啟發,未激活。 「啟發未激活?什麼意思!」 周易是個閒人,卻不是聖人,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慾,當時就有種想要砸了這個系統的衝動。不過還好,主職業後面還有一行說明。 主職業激活方法共分三種: 1:各項副職業修滿九級,且不得有道具支持(例如九級妙物兒),則主職業自動激活。 這一種方式周易壓根兒就不用考慮了,估計要達到這個標準系統基礎功法最少也得修到八級以上,而且系統基礎功法每升一級需要的升級潛能點就呈幾何級提升,天知道修到八級或者九級得需要多少升級潛能點、耗費多少時間? 2:有錢就是大爺,可直接用現實貨幣激活主職業。目前需用軟妹幣一千億元(這只是目前價格,如市場通貨膨脹,價格將會上漲,最終有望與切糕看齊。) 「尼瑪太坑爹了!」 周易眼前一黑,好懸沒暈過去。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坑爹,這是與時俱進的坑爹,這是天坑啊……尼瑪…… 一千億?一千億冥幣老子現在也拿不出啊,這是玩哥們兒啊。 系統這是要調控物價哇? 如果把一千億的現實貨幣扔在系統中,周易可以樂觀的估計到通貨膨脹將得到遏制、『冰棍兒三分五分』的舊時叫賣聲將會響起、印鈔廠的工人們又要加班加點兒了、不過央行的調查組估計也會成立了,市場上突然消失了這麼一大筆錢能不調查清楚? 其實到現在為止,周易都不知道自己銀行卡內被系統『吃』掉的錢究竟去了哪裡;不過這個系統如此變態,想必它會有做賬的手段和掩飾的手法吧?這不是他現在需要操心的問題。 這個方法顯然也無法考慮。周易相信自己就是把雲水村都整成酒窖,把劉珂和張釗這倆貨的內內都當了,也無法湊夠一千億,這樣大的一筆錢都快能動搖國本了都…… 「第三種方式啊,千萬不要太變態……」 現在這就是周易最後的希望了。 3:魔鬼激活法!選擇此項後,主人將在下次升級時完美激活系統主職業,不再附加任何條件,但使用此法將產生不可預料的後果……(特別提示,該種方法不可逆轉,請謹慎使用,一旦開啟,您或許會非常非常後悔,真的,不騙您……衝動是魔鬼……) 「尼瑪……我不是主人,你是!」 如果不是系統中的任何舉動和語言其實都只是念頭一閃,周易此刻的吼聲絕對可以在雲水山區迴盪三天三夜。 他憤怒了,出離的憤怒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系統啊?它就是銷金窟!是誘惑人心的惡魔!是脫了一半就不肯再脫還不停向人拋媚眼的脫衣舞孃! 不玩哥們兒你會當機啊! 周易狠狠吐了口吐沫,當然這也就是念頭一閃。 前兩種激活方法就是個擺設,也就是這第三種方法看上去靠譜兒一些了,畢竟升到四級只需要不到2000升級潛能點,如果有心為之,自己還是有把握在半年內搞定的…… 周易咬了咬牙,剛想選擇這個魔鬼激活法,卻又猶豫了起來。 魔鬼激活法啊……天知道這個鳥毛系統會怎樣搞自己? 這必須得慎重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可就是百年身,周易很糾結。 「叮!請在十秒鐘內選擇是否激活主職業。倒計時結束後,您將失去選擇魔鬼激活法的權利,今後只能選擇第一或第二種方法激活主職業。現在開始倒計時,10、9、8、7……3……」 周易只剩下了三秒鐘。 第133章 悠然英雄 「選擇魔鬼激活法!」 周易腦中迅速轉動,管他娘的!反正第一和第二種激活方法對自己毫無意義,那就乾脆撞次大運,倒是要看看這個『魔鬼激活法』究竟是如何變態。 「叮!魔鬼激活法啟動,您將在下次升級時自動激活主職業,且無任何附加條件……」 「這不挺好的麼,何必危言聳聽?」 周易心中一喜,剛鬆了口氣,卻聽到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主人盲目啟用魔鬼激活法,將遭受嚴厲懲罰,目前懲罰方式篩選中……」 尼瑪,還真要懲罰哥們兒啊?周易一愣,緊張的小心肝兒撲通直跳。 天知道這個坑爹系統會選擇何種懲罰方式?最好只是金錢上受些損失吧,千萬不要是肉體和精神上的……周易向天祈禱,後悔自己居然沒有宗教信仰,沒有神眷顧的孩子就是可憐啊…… 很快系統就給出了懲罰結果,居然有三項!可憐的周易同學只看了一眼,就險些昏了過去。 太狠毒了!太慘無人道了!太不和諧了…… 這三項極其變態的懲罰內容如下: 一:罰金刑;周易的所有資產將被系統收回三分之一。隨著叮的一聲系統音響起,他銀行卡內的現金便憑空消失了兩千多萬! 二:壓級懲罰:本來周易會選擇這種方式激活主職業,就是看了系統說明,認為自己只要再將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一級,就可以不帶任何條件激活主職業;一千多不到兩千的升級潛能點在他看來並不是很難獲得。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選擇了魔鬼式激活方法後,靈根仙體後面的升級進度條居然從50/2000變成了50/100000! 整整50倍啊!升級所需的潛能點居然一下就增長了50倍!這尼瑪還是『全能閒人系統』麼?這就是全能整人全能累人全能玩兒人系統啊…… 這還不是最讓周易抓狂的,最讓他為之默默凝噎無語淚千行的是最後一項懲罰。 三:生理懲罰:在基礎功法『靈根仙體』未能再次升級、成功打開主職業前,系統主人將不能與任何妹紙發生生理上的關係,否則系統將立即崩潰,系統主人也將不可逆轉地成為本世紀最後一個太監(為了補償,當您打開主職業後,系統將幫助您成為男人中的男人,公雞中的戰鬥雞!)。 周易之所以沒有真的發狂,就是因為還有這個補償在,總算讓他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這個主職業究竟是什麼!」 周易現在只有這一個小小的要求了。哪怕現在還不能真正激活,總得讓哥們兒知道主職業是啥吧? 可哪怕是這一個小小的要求,系統似乎也不肯輕易滿足他。 主職業後面雖然已經不是空白,卻顯示為『XXXX』…… 「叮,在未能再次升級前,您將無法看到主職業的名稱……」 系統的這句話讓周易險些暴走,不過後面的話卻讓他又勉強壓下了怒火:「不過為了提升您的信心,在目前階段您仍舊可以用支付金錢的方式提前顯示主職業名稱,價格是三千萬軟妹幣……」 「太狠了啊亞克西!」 這系統就是死要錢啊,就買個名字看也要三千萬?要照這麼個玩兒法,央行再超發軟妹幣也不夠用啊…… 可不看周易更不甘心,都走到了這一步,連生理自由都被暫時限制了,如果連主職業的名字都看不到,這也太虧了! 他現在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不就是錢麼?哥們兒用錢砸死你!反正錢對哥們兒來說也就是個數字,真想賺錢的話,分分鐘就能搞定! 「購買!」 周易咬牙切齒,真不知道這系統想搞什麼。 刷! 隨著銀行卡內再次少去三千萬,主職業後的四個X漸漸變成了金光閃閃的大字。 悠!然!英!雄! 「悠然英雄?」 周易一愣,這就是主職業的名稱?與醫術、廚藝、種植畜牧等副職業不同的是,這個主職業無法讓人從字面上猜測到內容。 悠然容易理解,周易現在就挺悠然了,雖然這系統有點讓他堵心;可英雄如何理解?為國為民的是英雄、捨生忘死不考慮私人利益的是英雄、被萬眾敬仰的是英雄…… 可從沒聽說過英雄還能過上悠閒生活的,要悠閒怎麼可能去做英雄? 這根本就是一對矛盾的概念,任憑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出這個主職業的內容究竟是什麼。 最坑爹的是,系統就顯示了主職業的名字,連個說明它都不給!看來要揭開這個謎底,必須要到下次升級,徹底激活主職業才行了。 三千萬啊……周易感覺自己再一次上當受騙了。 「周易,你發什麼呆呢?」 一聲輕柔的呼喚讓周易頓時從系統回到了現實。只見柳絮穿了件大紅色的羽絨服,彷彿雪地中盛放的梅花般輕笑著站在自己面前:「你就不要為我們擔心了,你不是說過麼,今後每個週六週日,都會接我和葉子來雲水村的……」 柳姑娘顯然是會錯了意,還以為周易發呆是因為她和葉子要離開呢。 「呃,那就說定了,我們去停車場吧……」 周易心說你哪知道,哥們兒剛剛高消費了一把,都快破產了。 …… 周易的心態還算不錯,雖然有些心疼那些被系統坑去的錢、對這個坑爹系統也不無怨念,可當回歸現實之後,他的心情也就慢慢平復了下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說被狠狠坑了一把,可誰又知道這不是系統對自己的考驗和磨勵呢? 悠然英雄……既然想不明白這個名字背後的內容那就不想了,現在自己已經擁有了無數人夢想中的能力,有錢有閒的生活更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十萬升級潛能點算個毛?慢慢來就是了。 周易只要冷靜下來開動腦筋,就有的是辦法搞定這個看似高不可攀的數字,而且還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品質。 那幾大副職業可不是白瞎的,真要運用起來,賺取升級潛能點的速度可是嘩嘩的。 一路上看著車窗外的雪地風光,跟柳絮小葉子聊著天兒,周易漸漸將自己在系統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拋到了腦後。快到出山口的時候,朱小花的電話打過來了:「老三,啥事兒?你早上來電話的時候,我還沒醒呢,不好意思啊……」 「呵呵,就知道你是隻豬,還沒金洋洋勤快呢。」 周易笑罵了他一句:「你再幫著找個工作,這回是個女孩兒……」 「女的,漂亮麼?」 小花同志頓時來了精神。 「嗯,是個大美女。」周易笑著撇了一眼柳絮,柳絮頓時紅著臉白了他一眼,小聲道:「周易,你好好跟人家說。」 「那還說啥啊,就安排在我這裡吧,剛好我那個外聘的文書快到預產期了,正好讓這位美女過來,也方便我照顧……」朱小花嘿嘿笑道。 「滾蛋,這是我朋友!」周易還能不知道他的德行? 「朋友?啥層次的朋友,不會是未來弟妹吧?我說老三,你這可不對啊,有了女朋友也不請客吃飯?對了……上次我帶回來的酒可是快喝光了,你看……」 「你別亂猜,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周易皺眉道:「說正經的,人家還帶個孩子,挺不容易的,工作不要太累、工資要高一些、五險一金得有……」 「你先等等老三,不會還要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工作環境山清水秀,最好身邊還有個帥哥陪著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吧?我跟你說,你要還是這樣的要求也別找我了,有這樣的工作我還想去呢……」 朱小花苦笑了一陣,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是漏過了重點問題:「等等……這姑娘還帶個孩子?老三啊,哥哥我越來越佩服你了,你這口味與眾不同啊?」 「你丫少說兩句能憋死是吧?別廢話,就我剛才提的那些條件,要多長時間?」 周易笑道:「大不了事成之後,我再送你兩壇『禍水』就是了。」 「三天!老三你還不知道吧?哥們兒現在扶正了,你這點事兒那就是毛毛雨哇……」 「那行。我回頭把她的電話給你發過去,有了結果你直接通知我這位朋友好了。」 掛上電話,周易剛把柳絮的電話號碼給他發過去,就有電話打過來了,居然是劉珂的。 接通了電話周易就笑起來:「劉哥,你可真是神了,怎麼就知道我有事要找你呢?」 這次到楚都除了安排柳絮和小葉子的事情,周易還準備到劉珂或者張釗公司下屬的珠寶店內買幾樣拿得出手的飾品。跟兩位姐姐姐夫好久不見了,自己也算發了筆小財,總得送些禮物才行;老爸老媽的那份兒也得用心準備,哄得二老開心了,自己才能繼續呆著雲水村『混吃等死』不是麼? 還有即將出世的小外甥,自己這個當舅舅的能不準備些長命鎖什麼的麼?對珠寶自己是個外行,也只有跟這兩位大老闆打個招呼,才能買到真正的好東西。 不想劉珂倒是湊趣兒,沒等他去找就先打電話過來了。 第134章 古玉中的寶氣 「呵呵,這就叫做緣分啊周老弟……」 周易的傾城禍水不但幫劉珂賺了不少錢,如今更是他的心頭好和用來『攻關』的利器。有幾個以往很難拿下的『堡壘』自打喝了這酒後,就熏熏然滄海兮、勾肩搭背呼兄弟,光是這其中的隱形利益得有多少?劉珂自己都計算不出來。 所以周易在他眼中不光是擁有天生寶眼的『嫌疑人』還是財神爺、開路機,以及一艘可以破開江湖風波的順風船……如此奇人,他能不拚命巴結麼?自然是要順竿兒爬上來,捧腳抱腿順風接香屁了。 「你老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說吧,有什麼要老哥哥效勞的?」 這就是江湖地位,一聽周易有事兒,楊珂只能先壓下自己的話,洗耳恭聽。 「這樣吧楊哥,我在楚都還有些別的事情,估計下午兩點左右能到您那裡,咱們還是見面再談吧……」 「那成,我叫上張老弟,就在老地方等你吧。」 到達楚都以後,周易直接開車來到柳絮為葉子看好的幼兒園,辦理了插班入學手續後,就將她們送到了下澱小區。 下澱小區的房子周易都是委託物業公司負責打掃的,裡面傢俱電器齊全,直接就可入住,雖然條件跟聽風小築沒法比,卻比柳絮她們之前租住的房子要好的多了。 本來周易要動手做飯的,柳絮卻從他手中硬把鍋鏟圍裙搶了過去,說是這些天都是你做飯給我和葉子吃,今天我也伺候你一回;那含嬌帶怯的小模樣,看得周易心裡熱呼呼的。 這頓飯談不上好壞,卻是大姑娘親手做的家常菜,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周易雖然嘴刁,卻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飯後又哄著小葉子玩了一會兒,等她睡著了,才與柳絮告別離開。 臨出門的時候,周易回頭看了柳絮一眼,見她咬著嘴唇眼睛紅紅地,就打趣了她一句:「怎麼,這就後悔了?要不咱回雲水村?」 「去你的……」柳絮白了他一眼,『噗嗤』笑了:「記得週末來啊,葉子肯定盼著呢。」 「那當然,我跟洋洋也會想你們的。」 哈哈一笑,周易出了單元門兒,感覺這先打好『地基』的味道很好,比直接上馬『人類建設工程』更接地氣兒。 愛情有時就跟蓋房子一樣,空中樓閣都是要不得的。 進了老地方總店,眼尖的大堂經理立即通知了張釗跟劉珂,兩位大老闆聯袂從包間迎了出來,見到了周易就哈哈大笑:「周老弟來了,咱們就不發愁了。」 周易被他兩個勾肩搭背擁進了包間,立即就有漂亮妹紙送過松腳的拖鞋和熱呼呼的茶水上來,周易忙道:「兩位老哥兒,這是要幹嘛?」 看這架勢,兩人是要長談啊? 「嘿嘿,就是算計著老弟你的白酒也快出窖了,這不想跟你商量一下麼……周老弟啊……你看咱哥仨兒都是朋友了,你這酒也不好意思賣給別人對不?不過這年頭兒競爭對手太多,個個都有道兒,我們也怕你被人給忽悠了。所以……你看能不能簽個長期供貨合同,以後老弟你出多少酒,我們就要多少,成不?」劉珂笑道。 張釗也跟著表態:「價格就由周老弟你開,我跟劉哥絕不還價。」 劉珂和張釗也不是傻瓜,周易釀的黃酒就已經如此美妙了,那白酒還了得?兩人可是在一些關係戶面前拍過了胸脯的,保證讓他們在年底前『拜飲』到這天下第一白酒;而且劉珂和張釗近來也在圖謀進入京都市場,要打開京都的門路,關係要有,這好酒也是最有力的武器啊?而周易的酒就能幫他們開路以馬死…… 不過在生意人看來,一切沒有最終落實在紙上的事情都不算穩當;萬一被競爭對手知道了這酒是出自周易之手,暗地裡做些工作什麼的,那他們可就後悔莫及了,因此才急著想跟周易簽合同。 「呵呵,兩位老哥,恐怕你們弄錯了……」 周易搖頭道:「我可不是開酒廠的,這些酒釀出來多半是留著自己喝和招待朋友。上次賣給兩位老哥,也是衝著朋友情分,至於這合同麼,我可沒啥興趣,這樣吧,等白酒出了窖,肯定會賣給你們一部分就是了,合同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另外這次我來找兩位,是想買些珠寶首飾啥的……」 「真的?那就太好了!」 雖然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可周易這一席話卻讓劉珂和張釗喜出望外。人家不是賣酒的商人,講得是朋友感情,這還怕什麼競爭對手下絆子挖牆腳?兩位大老闆甚至都有些慚愧,與人家周易相比,自己太世儈了啊,丟人…… 「周老弟你說買就太見外了,我跟劉哥旗下就有珠寶公司,你看中了那件直接拿走就是了,就跟自己的東西一樣。」 張釗倒是很江湖,說出話來比蜜都甜。 「那不用了,在商言商,兩位老哥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麼……」 周易微微一笑,這種客氣話他要是再聽不出來,那就是棒槌了:「只是我這次要買的珠寶首飾都是送給家人的,自然要些好貨色、真東西,我對珠寶又是個外行,就只有麻煩兩位老哥了。」 「這個容易,去我那裡吧。」劉珂點頭道:「還是老弟你的運氣好,我那裡剛剛來了一批好貨色,南非火鑽、頂級翡翠都有,保證貨真價實還得給足了折扣。」 「哈哈,我等的就是劉哥你這句話……」周易哈哈笑道。 劉珂旗下的楚風珠寶公司經營的也是連鎖店面,雖然比不上京都、海都和香江的幾個老牌珠寶公司,卻也是魯省首屈一指的招牌,其中的好玩意兒自然有不少。 周易自然不用去什麼店面,直接來到公司總部,劉珂一個電話過去,負責楚都地區的銷售總監就帶著幾個軟妹子捧著大盒小盒過來了。 周易一看好傢伙,從總監到下面的銷售妹紙都夠有檔次的,一個個跳下馬都有六尺開外(現代尺寸一米七左右)眉清目秀臀翹腿長絲襪高跟職業裝一開口都跟小鳥兒叫似的,讓人還沒看貨就開始迷糊,都能把工業塑料製品看成a貨。 「嗯,王總監你留下介紹商品就行了,其他人都回去吧……」 劉珂這個氣啊,這王總監本來是個風情萬種眼頭活的坐台妹紙,就因為跟他有些第三類關係,人又夠機靈,才被他一步步抬舉到這個位置的;估計這娘們兒是會錯了意,聽他說有貴客來,就把對付一般凱子的手法用上了,也不看看周老弟是什麼人? 他向來都是自命儒商的,可不希望被周易看成好色之徒。 「周先生您好,我是楚風珠寶公司的銷售總監王寶兒,不知道您買這些飾品要送給什麼人呢?我可以根據受贈人的身份,以及與您的關係,推薦最為合適的飾品……」 王寶兒能爬到這個位置上,也不是光靠姿色,人也確實機靈。不露聲色地命令那群軟妹紙離場之後,她就輕輕坐到了周易面前,兩條灰絲長腿交疊,與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往左側傾斜,擺出了一個既淑女又十分誘惑的坐姿。 劉珂鬆了下領帶,暗暗嚥了口唾沫,這娘們兒是越來越騷了,跟自己的生活小蜜都有得一拼。 「我是買來送給家人的,有父母親、姐姐姐夫、還有即將出生的小外甥……」 周易倒是沒注意看王寶兒,見過了柳絮、李少芬和楊洋這樣的極品,這類在普通人眼中的美女已經對他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這樣啊,周先生可真是個顧念家人的好男人……那我建議送給兩位老人古玉,古玉通靈可以讓老人延年益壽;小寶寶當然是長命玉鎖了;至於您的姐姐姐夫嘛……鑽石和翡翠飾品都可以,我們公司這次來的新貨裡就有南非火鑽和真正的帝王綠翡翠飾品,非常適合他們……」 說著,王寶兒打開了一個個盒子。其中有兩塊老黃色的古玉珮、有鑽石戒指、項鏈和翡翠飾品;還有一個白玉鎖,大概半指長短,雕工極其精美,鎖身上連著一串玉鏈,卻是用黃豆大小的玉珠子串成的。 周易拿起這個小鎖看了看,只見鎖身前面刻了四個字『通靈寶玉』,後面刻了四個字『福澤綿長』心裡很是滿意,笑道:「這個玉鎖要多少錢?」 王寶兒忙答道:「這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工也是頂級的,但是價格卻比鑽石翡翠要便宜不少,對外的銷售價是三十五萬元。」 「嗯,不錯,這個我要了。」 周易點了點頭,又拿起一面古玉珮,見到這面老黃色的玉珮中隱隱有雲絮般的物質存在,心裡感覺奇怪,不覺就生出了探究的想法;不想他的念頭剛一動,一股內氣就沿著手指滲入了玉中,眼前景物頓時為之一變,就如那天在李元芳家裡接觸魚盤時所看到的景物類似,只是眼前是一個黃濛濛充滿了絮狀物的空間,就如同那塊古玉一樣。 「叮,主動探查到寶氣存在,吸收後可轉化為升級潛能點,請問是否吸收?」 「怎麼?這古玉中也有寶氣,還是什麼主動探查?」周易這次並沒有盲目吸收寶氣,畢竟這東西是要買來送給父母的,要是寶氣沒了,誰知道會不會對老人產生不好的影響? 可他心中卻是一陣狂喜。 第135章 冬蟲會 這古玉中的寶氣似乎比魚盤內的還要低了一等,當日周易只是接觸魚盤,就發現了寶氣,而古玉中的卻是需要主動探查,如果不是因為修煉了內氣,或許還無法發現。 不過玉石中出現寶氣,對周易而言卻是個喜訊。吸收這其中的寶氣總不至於再被劉珂這種古玩大家發現少了什麼『歷史的氣息』吧?而且古玉如此,鑽石翡翠和普通的玉石中是否也有寶氣呢? 如果這些高價『石頭』中都有寶氣存在,那自己獲取升級潛能點的途徑可就又多了一條。等以後閒著沒事兒的時候,拉上柳絮逛逛珠寶店,那不就啥都有了? 想到這裡,周易又拿起了準備送給小外甥的玉鎖,讓他有些失望的是,這玉鎖的質地雖然不錯,其中卻沒有寶氣存在,也許是因為這玉的年代不夠,還沒有孕育出來吧? 「周先生,這古玉珮……」 「我要了。這就是南非火鑽麼?」 周易拿起兩顆足有六克拉的鑽石戒指,南非火鑽果然名不虛傳,在室內光線的折射下,這兩顆鑽石上的火彩要比普通鑽石清晰了許多,就彷彿在晶瑩的鑽石內部,有著一朵朵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充滿了神秘誘惑的色彩。 「難怪女人都喜歡這東西啊……」 周易笑著搖了搖頭,將兩枚鑽石戒指放回到首飾盒中。讓他感到失望的是,珍貴的南非火鑽中也一樣沒有寶氣存在。 「看來寶氣的產生並不容易,不知道翡翠中會不會有呢?」 王寶兒拿來的翡翠飾品是種類最多的,有鐲子、吊墜、耳墜、戒指……吊墜有的是佛爺、有的是觀音、還有十二生肖、花鳥魚蟲什麼的;周易拿起了兩個王寶兒大力推薦的觀音吊墜,用手指輕輕摩拭著,一副行家裡手的模樣,其實是在暗中用內氣探索。 「嗯,這翡翠裡有寶氣!」 這次沒讓他失望,兩個玻璃種帝王綠的吊墜中,都有著寶氣存在,雖然沒有古玉中的量大,而且內中的『寶氣世界』也是一片綠濛濛的,系統卻有了反應。 「好好好,古玉畢竟可遇不可求,都是幾百上千年傳下來的東西,吸取其中的寶氣我都有些於心不忍;既然翡翠裡面有,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周易將準備送給兩位姐夫的觀音吊墜和兩個高透冰種的鐲子、兩對黃翡飄花耳墜放到了一邊,又拿起兩個帝王綠戒指,這次卻是沒有客氣,將其中的寶氣瞬間吸走,系統立即給出了結果:「吸收寶氣,轉化為二十點升級潛能。」 「才二十點啊?」 周易略微有些失望,當初那個魚盤內的寶氣都轉化了三十個升級潛能點,想不到被王寶兒誇得天花亂墜的兩個玻璃種戒指才轉化出二十個潛能點。看來想搞到十萬升級潛能點,盡快解除這個坑爹系統對自己的限制,還是個頗為艱巨的任務。 「周老弟,東西都看好了?」 劉珂見周易放下兩枚戒指後就不言語了,還當他在計算價錢呢,頓時笑道:「需要什麼你就說話,老哥哥這裡的東西全都給你進貨價,那就跟白菜沒多大區別……」 王寶兒聽得眼睛一亮,不由深深地看了周易一眼;這位年輕帥哥厲害啊,楚都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人物,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這個玉鎖、兩塊古玉珮、兩個帝王綠觀音吊墜、兩隻翡翠鐲子和兩對耳墜,還有著兩枚火鑽戒指我都要了……」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王寶兒:「王經理給估個價吧?」 「唔……按照市場價,這些頂級飾品一共是八百萬左右,給周先生的價格……」說到這裡王寶兒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劉珂。 「你不用看我,我不是說了麼,按照進價給周老弟。」 劉珂衝她點了點頭,意思是說這是真正的貴客,我剛才可不是說的客氣話。 「按照進價,一共是三百五十八萬,就算給周先生三百五十萬吧……」 「呵呵,那就謝謝了。」 周易也沒客氣,拿出銀行卡遞給了王寶兒,又道:「對了王經理,這幾件翡翠飾品讓我突然對翡翠產生了興趣,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多拿幾件來?這次我不買,就是想開開眼……」 「呃……這當然沒問題。可是像這些頂級的貨色就算是我們公司也沒有太多儲備的,周先生您的意思是……」 王寶兒一時沒明白周易是啥意思。楚風珠寶公司畢竟比不上那些百年老字號,主要經營的還是一些普通的a貨,像這類高透冰種、玻璃種都是罕見的貨色,一時還真拿不出更多了。 「我不是說了麼,就是想對翡翠多瞭解一下,什麼樣的貨色都可以啊。只要別把那種灌注了化學添加劑的玩意兒拿來就成,我怕有輻射。」 周易是想搞清楚究竟什麼等級的翡翠才會藏有寶氣,不過那些b貨就算了,那裡面就算有寶氣,他也不敢吸收,都是三鹿牌的啊…… 「我說周老弟,你這是埋汰哥哥我呢?我堂堂的楚風公司怎麼可能有那種玩意兒?」 劉珂氣鼓鼓地看了周易一眼,其實心裡挺美。他刻意結交周易的原因之一就是懷疑周易是那種傳說中有『天生寶眼』的人物,如今見到周易對翡翠有了興趣,他當然高興了?俗話說『玉石文玩不分家』,今天周易對翡翠玉石產生了興趣,下一步可能就是文玩,作為傳說的驗證者,劉珂感覺很幸福。 「王經理,多拿一些貨色來,順便找幾個工人,把咱公司前幾天才解開的那塊原石也弄來讓周老弟看看。要瞭解翡翠,不熟悉原石也是不行的。」 「那塊原石也要?」 王寶兒被弄得一頭霧水,實在不明白老總跟這個姓周的高帥富究竟要搞些什麼。不過總裁吩咐了下來,她也只有照辦的份兒。 「原石?」 周易一愣,頓時也來了興致。 近幾年來國內的有錢人對翡翠越來越是追捧,電視裡小說中,可沒少提『賭石』的故事;尤其是網絡小說,無數想像力天馬行空的『大大』們,圍繞著賭石上下其手左右開弓爛泥生花攪皺一池春水,這段子都快被寫爛了,可讀者們還是看得很嗨,很高潮。 這是為啥?就是因為一個『賭』字做祟。賭石就是合法的賭博,大傢伙兒都不免會代入主角,做一回發財夢。 周易對賭石沒啥興趣,不過見識一下這傳說中『一刀垮、一刀富』的原石還是很不錯的。 過了沒多久,就聽門口傳來一陣『嗨呦嗨呦』的號子聲,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用碗口粗的木棍扛著個大石頭走了進來。 這就是原石? 周易走近了仔細查看,不由嘖嘖稱奇。這石頭是半塊,外殼呈現出黃綠色,乍一看就跟普通的石頭蛋子沒啥區別,可切面卻是非常好看,黃的綠的白的黑的各種石色都有,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就彷彿打翻了顏料鋪一樣。 「好看,這塊石頭真好看……」 周易嘴裡誇獎著,一隻手不露痕跡地放在石頭上,暗中探查著原石內的寶氣。 果然,原石世界中也有不少寶氣,就是極為分散,必須要分幾次吸收。周易用了三分多鐘才吸收完畢,系統最後給出了獲得三十潛能點的結果。 或許是基礎功法升級的原因,又或者是周易鍛煉內氣的結果,他現在吸收寶氣已經不像第一次遇到魚盤時那樣容易疲勞了,這一會兒就轉化了四十點潛能,卻感覺沒咋地,精神還是很好。 「好看?這是塊切垮的石頭,哥哥我賠了兩百多萬呢……」提起這事兒,劉珂就一臉的肉疼。 「周先生,這裡還有各類翡翠製品,您都要看麼?」王寶兒帶著十幾名軟妹紙走了進來,人人手裡都捧著一摞盒子,不知道的還當楚風珠寶公司要搬家呢。 「都看,都看……」 這又能長知識又能暗中吸收寶氣的好事兒到哪裡找去?而且之前兩次吸收寶氣,劉珂都沒啥反應,周易的膽兒就更肥了。 …… 『看』完了王寶兒拿來的翡翠飾品,周易不但對翡翠有了更深的瞭解,也總結出了一個結論:只要是天然翡翠,都是有寶氣存在的;不過寶氣含量最為豐富、吸收也最容易的還是玻璃種,冰種次之,糯冰種再次,到了糯種就已經是雞肋了,雖然也有寶氣可以吸收,卻太過耗費時間和精力,有些得不償失。 周易估計這是因為品質越低的翡翠中寶氣的雜質就越多,就比如那塊劉珂說是切垮了的原石,個頭兒雖然夠大,卻花費了他好幾分鐘才吸收成功,結果只得到了三十個潛能點,這就屬於坑爹類型的。 而那些品質好的成品翡翠就不同了,哪怕只是個普通冰種的佛像,都讓他輕鬆得到了四十個潛能點。這要是有大塊兒的極品玻璃種,一次獲得上百、甚至是幾百潛能點也不是夢想啊…… 這次他算是沒白來,不但低價買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還『偷』光了王寶兒拿來的那些翡翠製品中的寶氣。在場的諸人不但沒有一個發覺,還被他的好學精神深深感動,劉珂甚至以他為榜樣,當場教訓起那些軟妹兒銷售員來:「看看,你們要是有周老弟一半的鑽研精神,這業務水平還能不提高麼?王經理,從明天開始,就給我組織學習,要讓每一個銷售人員都成為專家!」 軟妹銷售員們現在看見周易就牙癢癢,就是因為這個高帥富的出現,剝奪了她們陪男朋友聊天打屁看電影吃飯的寶貴時間啊……咒他一輩子是個光棍! 在十幾二十個軟妹兒的惡毒詛咒中,周易卻感覺挺美。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弄到了五百多潛能點,這要擱在平時可是要累積三個多月呢。 「老弟,累了吧?老哥請你洗澡享受一下,晚上就讓老地方的雲大廚掌勺,咱哥們兒好好吃一頓……」 劉珂嘿嘿一笑:「到時候老哥我還有件好事兒跟你說,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好啊,那就叨擾兩位老哥了……」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到三級後,周易的體力已經超過普通人最少十倍,就是讓他扛一天大包都不會感覺到累;可這一會兒吸收寶氣,卻讓他真的有些疲勞了,劉珂的提議正合心意。 跟著兩位老闆到了楚都最豪華的浴場,泡澡桑拿搓背上浴鹽上牛奶妹紙推了背,周易神清氣爽地拒絕了桑拿妹妹好一番柔情蜜意,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跟剛剛爽完的劉珂張釗出了浴場。 這會兒剛好是晚飯時間,雲大廚已經做好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準備好了速記本和筆,就等著周易這個大顧問品嚐之後順便指點他幾手了。 周易今天的心情很好,一面吃著雲大廚精心炮製的菜,一面指點了他幾招,讓這位特級大廚感激涕零,都恨不得當場跪下磕頭求周易收他為徒了;最後還是張釗幫周易解了圍,好說歹說才把這位『朝聞道暮死可也』的大廚哄了出去。 「劉哥,說吧,您又想給我下什麼套兒了?」現在是越混越熟,周易直接就跟劉珂開起了玩笑。 「看你說的,哥哥是給你下套兒的人麼?」 劉珂嘿嘿一笑:「老弟,你這個大閒人最近沒什麼事情要忙吧?」 「農村都是秋忙冬閒,我最近是沒什麼事情。」周易算計了一下,還要一個多禮拜才去新加坡,這段時間自己還真沒什麼事情要做,閒得都蛋疼。 「那就好。老哥我看你就是個喜歡享受生活的人,可這呆在山裡再舒服,時間長了也膩歪不是?」 劉珂笑道:「跟哥哥我去趟京都吧。兩天後京都有個文人交流會,我跟你張哥都準備去,你要是也去的話,咱三兄弟就算是齊了……」 「文人交流會?」周易奇怪地看了張釗一眼,這貨現在也是文人了? 「你別聽劉哥扯淡,什麼文人交流會啊?就是四九城和全國一些有名的玩家閒家聚集起來的扯淡會,不過挺有意思的,老弟你指定喜歡……」 張釗笑道:「這會還有個名字,叫做『冬蟲會』,老弟你總明白了吧?」 「冬蟲?」 周易一笑:「不就是蛐蛐兒麼?這幫人玩得挺高級啊,蛐蛐兒過了冬就是寶,能把蛐蛐兒養到這個時段可不容易。」 第136章 寶二爺 朱小花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周易來到楚都的第二天柳絮的工作就搞掂了——文聯的外聘秘書。 在文化圈中,作協跟文聯這兩個單位是最不靠譜的,基本上就屬於閒人編製。可對於柳絮來說,這工作就太靠譜了,每天到單位裡喝喝茶,打幾份可有可無的文件,幫助聯絡招待個明星什麼的,也就這點事兒,雖然做不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卻擁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權利。 有人說文聯裡的女人個個都是打毛衣的好手,男人個個都是廚界精英,這話一點都不假,這是個出人才的地方! 柳絮有了著落,周易也就放心了,跟著劉珂和張釗這兩位大老闆登上了前往京都的飛機。 以兩位老闆的身份,自然是頭等艙的幹活;周易也算是土鱉進城開了洋眼,第一次享受到這種賓至如歸空姐環繞媚眼亂飛體香四溢的待遇,空中姐們兒那叫一個慇勤,自打周易坐下,就換著班兒的來找他套瓷,『先生,您要飲料麼?』『先生,您需要服務麼?』『先生,您的鞋帶兒開了,需要我幫您繫上麼?』『先生……』 我滴媽,這就跟動物世界裡演出的一樣一樣的,優秀的公獸都不用動,光是散發出的氣味就能引來一群群的母貨。 其實也難怪,這可是空客a380的頭等艙,能坐到這裡來的哪一個不是精英級的人物?可刨去其中的老頭子和已婚的鑽石男,未婚男青年就跟大熊貓一樣的珍貴。空姐們也不容易啊,一個個高不成低不就的蹉跎著歲月,見到周易這麼個身上沒有婚姻味道只有未婚青年腥味的大魚沒直接撲上來,這就算是有專業素質了,還能怪人家給點甜蜜的騷擾? 張釗看得羨慕嫉妒恨,就憋壞道:「各位美女,我妹夫不愛說話,如果有什麼需要再叫你們,ok?」 就這一句話,周易的桃花運算是告吹了。空中姐妹兒看周易的目光都變了,從『恨不與君相執手』直接化作了『恨不相逢未嫁時』,雖然都是恨,卻差了十萬八千里還多。 「周老弟,不用感謝我,嘿嘿……」張釗長長舒了口氣,感覺好多了。 「劉哥,這次的冬蟲會是誰發起的?我還真是很好奇呢……」 周易都懶得理他,哥們兒雖然沒啥想法,可這被美女環繞的感覺也不錯啊,要你吃飽了撐的幫我趕人啊? 「呵呵,這個人可了不得,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寶二爺』……」 劉珂神秘地一笑:「不瞞周兄弟你說,這次要是能跟寶二爺結個善緣,老哥哥的公司想要打入京都市場可就容易多嘍。只可惜人家眼光太高,恐怕是不容易看得上咱。」 「寶二爺?莫非這位家裡還有個愛哭的媳婦兒?」 周易哈哈大笑:「劉哥,我聽明白了,您這不是去玩兒,是想拍人家的馬屁啊?」 「說拍馬屁多難聽啊?寶二爺這人的背景就不用說了,你怎麼猜都不夠!可有一點,他跟兄弟你差不多,也是兩手一攤嘛事兒不管的閒人,玩兒就是他的主題他的思想,誰要是跟他玩兒好了,那就是鐵哥們兒……」 「這人有點意思,什麼都不管就知道玩兒?」 周易哈哈一笑,這不就是知音麼?只不過人家閒在京都,他卻貓在山裡,一個是八旗子弟,一個是山間隱逸。 不過周易感覺自己的格調似乎比這位寶二爺還要高一些,俯視他那是妥妥的。 「周老弟,是不是對這位二爺很有興趣啊?等到了京都你就會知道,這位爺可是非常有特點的一個人,朋友遍天下、卻又舉目無朋友,因為他的朋友,不是幫閒的玩主兒,就是酒肉朋友一流……」 劉珂話裡話外都在勾動著周易的好奇心,他如何聽不出來?劉珂這就是想拿他開路呢。可惜以他的性子,劉珂這一番用心只怕最終還是白廢。 去京都逛逛,看看四九城的爺們兒都是怎麼玩兒的,如果可以的話,就把那些玩意兒引入到雲水村,鄉親們都太閒了啊,也得找點樂子不是? 至於寶二爺,誰管他是張家的孩子還是李家的崽兒,周易才懶得多攀扯呢。 不過聽劉珂跟張釗聊起這位寶二爺來,周易還是有些吃驚。他萬萬想不到以劉珂的身份,都是花費了好大心思才能跟這位爺攀上了一點交情,這對一名全國五百強企業的總裁級人物來說,實在是有點兒慘。 這位寶二爺不光玩蟲,他還玩人。當然不是那種下作的玩兒法,而是跟晚清時的王子貝勒一樣,喜歡捧角兒,當然了,這年頭角兒都得叫『人民藝術家』;而且人家捧的還不是一般的角兒,是被稱為『陽春白雪』的昆曲女角兒。 那還是一年多以前,劉珂在分南某劇院附庸風雅聽昆曲的時候,偶遇了這位爺,剛巧他身上有個剛得的『沙河劉』精品蛐蛐葫蘆,就想盡辦法把這個心頭好送給了寶二爺。 寶二爺這種玩主當然識貨,一見這個葫蘆就喜歡上了,從此就跟劉珂有了些交情。否則就憑劉珂的身份,想要擠進這位爺的圈子那都有些勉強。 聽著這些講述,周易也算長了見識。他還真沒想到,在現如今居然也有著這樣一群背景深厚的『八旗子弟』,說到玩兒,居然一點都不亞於當年的那些鐵桿兒莊稼。 …… 在京都交際圈中,最讓那些權貴子弟有錢種子欽羨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間天上』,更不是這色兒那色兒的『樓』,而是位於前門樓子附近的『捉古園』 進入了『捉古園』,那就等於是擠進了京城年輕一代權貴人物的核心圈子,絕對可以睥睨神州,笑看華夏,成為真正的特權階層。與這個圈子裡的人相比,網絡上的什麼京城四少五少的,那就是個笑話。 當然,也有類似劉珂這樣的老貨想盡方法削尖了腦袋往裡鑽的,不過像他這種在京都沒啥根基說有錢卻還排不進福布斯的土老冒兒,就算勉強混了進去,也就是遭人鄙視的份兒,估計還沒個蟲招人待見呢。 可劉珂還是美的不行,下了飛機都沒多耽擱,打了個車就直奔『捉古園』了。弄得張釗一個勁兒地埋怨,這都還沒吃上缸瓦市的鹵煮呢,劉哥你急啥,這不還早呢麼?劉珂就是一瞪眼,你懂個屁,啥叫捉古園?就是那裡面老玩意兒多,缸瓦市的鹵煮算啥?寶二爺那的鹵煮師傅都是宮裡傳下的手藝…… 這話聽得周易都想翻白眼,就您這還儒商呢,宮裡吃鹵煮?這皇帝老子也混得忒慘了些吧? 捉古園是現在的名字,要換了早年間,那就是親王府,居說當年的主人還是位鐵帽子王。自打人民翻身成了主人,早年間普通官員的宅院就被劃分成了一個個四合院,專門容納老百姓的雞毛蒜皮;而王府以上的建築,不是成了單位機關,就是成了保護景點,單看這位寶二爺能不聲不響地將其化為自己的產業,就可見其能量了。 這年頭兒,您要是沒有一定的能量,別說當年的王府,就是個普通的四合院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在京都豪華別墅不算啥,擁有一棟保存完好的老宅子才是身份的象徵! 捉古園保存的非常完整,正院外面還套著外院,正門朝北,朱漆的大門鑲銅獸,兩邊還開著側門獸洞,東西兩側開著五個偏門,名字都挺古,說了也沒人記得住。 周易跟著劉珂他們剛到外門時就樂開了。這位寶二爺還真是有點兒意思,從外門開始,看門兒的就都是一溜兒的青衣瓜皮帽,個個都打扮的跟包衣奴才似的;這會兒天色偏黑了,門口也不拉電燈,卻掛著一溜兒的大紅燈籠,門口還停著一排馬車,甭管有人坐沒人坐,這就是個渲染氣氛的佈景兒。 這會兒陸續的有人來,看穿著個個都人模狗樣氣質非凡、非富即貴的樣子,開得車更是一輛比一輛牛比,普通版的蘭博基尼都有好幾十輛,搞得跟開車展一樣。 這些人都拿著張黃燦燦的片子,給看門的一亮,看門人就會高叫一聲:「爺一位,裡面請!」這味道拿捏的,讓周易都感覺自己是穿越了時空,就要上演步步驚心了。 「各位辛苦啊?」 宰相門前七品官,劉珂對這些看門兒的也挺客氣,從懷裡掏出了片子。看門人接過來一看,又瞅瞅周易和張釗,呲牙一樂:「成,外省的大爺一位……一個好漢兩個幫,三人用一個片子,資源充分利用了您勒……」 為了方便攜帶家人,寶二爺送出的片子是可以最多帶兩個人的。所以這位才說是資源充分利用,說是誇獎也成,說是埋汰人也可以,就看當事人是什麼心胸了。 「哦,對了,三位爺帶蟲了麼?」 這個看門的小廝還挺熱心,估計看到周易他們是外地來的,好心提醒了一句:「要是沒蟲兒您趕快淘換一個去,不然就算進了正門兒也沒地方立腳啊?」 「放心吧,這規矩我知道。」劉珂掏出幾張紅票塞進了看門小廝的懷裡:「謝謝關照了兄弟。」 「得,您請著……」軟妹幣逢山開路,三人順順利利就進了外院,跟著人流向正院走去。 周易心裡卻是一陣陣的納悶,沒蟲兒就沒地方立腳,這話是怎麼說的?想不明白啊…… 第137章 以蟲論階 進了外院,沿著青磚鋪就的道路一路向北,才是正院正門。 這是早年間的規制,無論官員侯爵甚至是王爺的府邸,正門都必須往北開,側門只能列東西,這是因為聖天子坐北面南,自北而入,就是時刻面君王。 捉古院的正門臉兒十分寬大,一溜排開了足有二十間門面房的規制,正中高達三四米的大門前,鶯鶯燕燕站了六合之數的女郎;不過她們並非是時髦打扮,而是穿著旗袍,梳著架子頭,頭上插著各色的髮簪和鮮花,可能是因為天氣寒冷,美女們的大腿上還是穿了較厚的肉色絲襪,一根根活色生香的美腿頓時把古意衝散了不少,卻是有些美中不足。 周易他們遠遠看去,只見前來參加『冬蟲會』的客人們到了這裡,甭管平日裡有多麼囂張跋扈,都表現的規規矩矩,一個個從身上取出蛐蛐兒葫蘆,拿出自己的蟲兒來,放進美女手提的舀子中稱重。那舀子也很講究,是用保暖的冬草編織成了,外面再裹上一層層的紅緞子,上窄下寬,蛐蛐兒進去了就蹦躂不出來,外側連接著三根細鋼絲,栓著秤桿兒,這種秤據說極為靈敏,可以精確到百分之一兩。 蛐蛐兒稱過了重後,那些美女或是拿出一個片子遞給客人,或是笑著搖頭;遇到她們搖頭的時候,客人也不多說,就是笑笑轉身離開,沒一個敢挑刺兒鬧事兒的。 周易立定看了一會兒,猜測著這位寶二爺肯定為蛐蛐兒立下了規範,凡是來人的蛐蛐兒達不到標準的,也就失去了參加『冬蟲會』的資格。 「這位寶二爺倒是公平,看蟲不看人,可比那些啥選秀評委要好的多了……」 周易此刻還真是有些驚訝。都說秋日斗蟲,那是因為普通的蟲兒是過不了立冬那天的;可這位爺卻另闢蹊徑,非要搞什麼『冬蟲會』,這也就是說,能帶著蟲來的,那都是『可以語冰』的冬蟲,都是寶貝!可就算如此,還是有許多人的蟲兒不符合規則,可見這個選拔標準之嚴,想混進來蹭吃蹭喝可是不容易。 「不知道我那只斗線金紅能不能達到這位爺的標準?」周易看了劉珂一眼,見他一臉自信滿滿地樣子,倒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手裡又是只什麼蟲兒。 這時節天已經徹底冷了下來,蛐蛐兒都在葫蘆裡裝著貼身收藏、靠人的體溫才能過冬,所以劉珂一路上都沒亮出過自己的蟲兒,別說周易了,就連張釗都沒見識過。 「三位先生是一起的啊?」 領頭兒的旗裝美女接過劉珂手中的片子看一眼就收了起來,微笑著道:「請問三位是一同論階呢,還是分開來算?」 劉珂一愣:「我就是接了二爺的片子,也沒聽說還有論階的規矩啊?」 「咯咯,階層不同,各位入住的房間也有高下分別的;而且就連蟲會開始後的座位好壞也是跟論階聯繫起來的……」 美女笑著解釋道:「如果是分開來論,各位只需要展示自己的蟲兒就行了,上品的住上房、中品的住中等房、下品的住下等房、沒品的可就不能進去了;如果是一同論階,三位中只要有一位的蟲達到上品,那就能保證都進入咱捉古園,如果都是上品或者都是中品下品什麼的,我們也有相對於的規則,為各位論定階層……」 估計是她這套規則也很繁瑣,因此也沒細說。 「當然是一起論了。我們要進都進,要走都走。」 這點義氣劉珂還是有的。 「那好,請問哪位先來?」美女晃了晃手中的舀子。 「我先吧,張釗你接上……」 劉珂從懷裡摸出了一個蛐蛐葫蘆,雖然不是『沙河劉』那種極品,卻也是出自保定府的精品,上面還有著十二金釵的燙畫,一看就是個好玩意兒。 只見他打開葫蘆口,用手在葫蘆底兒輕輕一拍,頓時就有一隻頭大尾翹的蛐蛐兒爬了出來,周易看了一眼,頓時暗讚一聲:「也是只好蟲啊……」 蟋蟀的顏色分青、黑、紫、白、黃、紅六大種類,每一類中都有蟲皇,也有打醬油的。一般都是色越純就越好,比如正宗青、炭黑、珍珠白什麼的,就好比是賽馬場上的純種馬,種兒是越純正越好,值得信賴。 但是也有例外,有些雖然色不純,卻有著奇形奇色,比如周易的那只『斗線金紅』,就是屬於罕見的寶貝。而劉珂的這只顏色更雜,紅中透青、身體上還有著紫黃色的雜紋,這種就屬於混血兒,有著雜交的優勢,也屬於蛐蛐中的帥才。 那位負責稱蟲兒的美女見過的好蟲多了,見到劉珂的這只蟲卻沒有怎樣動容,面色非常平靜地給這只蟋蟀稱了重,笑道:「請收起來吧,您的這只異種紅沙青重七厘八,勉強算是中品了,過關。」 「這才只是中品?」 周易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蟋蟀夠七厘重那就是寶了,在這裡卻才只是個中品,這標準也太高了些吧?劉珂也是面色微變,卻沒說什麼,把這只紅沙青收回了蛐蛐葫蘆。 「我來!」張釗一咬牙,也從身上掏出葫蘆,倒出了他精心準備的蟲。 「稍有雜色的蟹殼青,重七厘一……」 美女有些冷淡地道:「下品!如果三位只能拿出一隻中品和一隻下品蟲,那按照規矩就只能請各位回去了,因為階層不夠。」 這就是三人同時論階的殘酷之處,成了大家都進去,一旦失敗,都得打道回府;如果是各人論各人的,劉珂和張釗反倒可以分別入住中品和下品房,這樣算起來周易反倒成了他們的拖累。 「哎,算了……都怪我太大意,以為自己的蟲兒足可以讓咱們三個都過關的,卻忘記了告訴周老弟一句,也沒讓你提前準備蟲兒。」 劉珂歎了一句,進去進不去的倒是無所謂,可他把周易千里迢迢的帶來,卻連個正門兒都進不去,這確實太丟人了。 其實也難怪他沒對周易說清楚,如果不是真正的玩家或有心人,誰會沒事兒淘換蟲兒去?再說這種可以過冬的寶蟲也不是說淘換就能淘換來的。 「慢著……」 周易笑嘻嘻地從懷裡摸出那個『賈似道的蟋蟀葫蘆』道:「我這裡也有一隻蟲兒,要不煩姐們兒給上秤⼳⼳?」 他倒不是為了鬥氣兒,只是身為一名閒人,如果錯過這個盛會那就太可惜了,說啥也得進去玩一回才成啊? 第138章 絕品,女人和蟲 「哈哈。沒想到周老弟你也是個玩蟲的高手啊,居然帶了蟲來?」 劉珂大為驚喜。好蟲就跟好狗一樣,叫得越是歡騰,死的就越快;能過冬的好蟲基本上都是不叫的,如果能一聲不吭,那更是蟲中之王;這一路上可都沒聽見周易身上有蟲叫,難道他真帶了只蟲王來? 這會兒能不能進入這捉古園已經不重要了,劉珂跟張釗的好奇心都轉移到了周易這只神秘的蟲兒上。 「周老弟,你這只蛐蛐葫蘆可是不怎麼樣啊……」 見周易拿出的蛐蛐葫蘆既不是『沙河劉』這類名品,也不是保定府的貨色,就是黑沉沉一個不起眼的葫蘆,外面連個燙畫都沒有,劉珂頓時皺了皺眉,期待值也隨之降低了。 他哪裡知道,周易這只葫蘆可是花了兩百萬軟妹幣買來的,可不比『沙河劉』的價值低多少,而且還有他無法想像的神奇功效。 「又是一隻異種,還這麼大!」 周易輕輕一拍葫蘆底兒,這只斗線金紅慢騰騰地爬了出來,跌進了舀子中;這下負責給蛐蛐兒稱重的妹紙不淡定了,忍不住脫口驚呼起來:「八厘八!這只……這只可能是蟲皇啊?這位先生,您這只蛐蛐兒恐怕是極品,請您稍等一下……」 說完這妹紙沖身邊的妹紙點了點頭,那個妹紙立即一溜兒小跑衝到了正門內,跟幾個貌似負責保安工作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其中一個保安就拿起了對講機。 「我靠!周老弟你這也太能整了,真人不露相啊你?八厘八!這要是再大一些可就是傳說中的九厘至尊了,那可是天下第一……呸呸,我這張臭嘴,這不是把寶二爺給得罪了麼?」 劉珂激動的都忘了自己儒商的身份,連髒話都出來了。 「美女,我能把它收起來了吧?」周易看了一眼拿著對講機的保安,對妹紙道。 「先生請您稍等一下好嗎?我們去叫『蟲博士』了。等他來確認了這只極品蛐蛐兒,您三位就都可以進入天字樓的頂層居住,等蟲會開始的時候,還可以跟寶二爺坐在一起……」 妹紙有些激動:「您放心,我們的蛐蛐舀子是最頂級的,絕不會凍壞您的寶貝兒……」 「寶貝兒?」周易一愣。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自己這只斗線金紅,可這話從妹紙口中說出來,它怎麼就這麼曖昧呢? 「什麼?可以跟寶二爺坐在一起?那好那好,周老弟啊,咱們就等等……等等……」 劉珂當場就雞動了,起著勁兒地幫助妹紙勸說周易。 「那行吧,等等就等等……」 能不能跟那位神秘的寶二爺坐在一塊兒周易倒是無所謂。不過他對自己這只蟲十分有信心。『賈似道的蟋蟀葫蘆』可不只是說說的,那是真的能加成蛐蛐兒的生命力,別說在暖草編織的舀子裡,就是扔在雪地上一宿,這只斗線金紅都能練上趟拳然後再瞇一覺兒,這點風寒算得了什麼? 那位蟲博士沒等來,倒是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這些都是等著入園的天驕男女,這會兒卻像一幫廝潑的閒漢般圍了過來。 「怎麼!出了蟲王了,還要驚動蟲博士?好厲害啊……這不是要一步登天了?要是再被蟲博士抬舉兩句,那就能跟寶二爺坐在一起,這是多大的機會?」 「是啊,真讓人羨慕啊。張公子你就不行了,還說什麼跑遍了半個華夏……結果才找了個中品的蟲兒,呵呵……」 其實除了正在招呼周易他們的妹紙外,其餘五個妹紙也都能負責稱蟲、為客人安排對應的住房。可這會兒大家都圍了過來看周易的這只斗線金紅,有的人拿著稱好的蟲一臉的羨慕,就是不肯走;有的還跟周易套瓷:「哥們兒,外地的吧?可真有你的!話說你這蟲賣不賣啊?我出大價錢總行吧……」 還別說,這些『富後人』『官後人』還都挺有修養的,並不像一些小說上說的那樣無理兼腦殘。一個個的說話都挺客氣,被周易拒絕後,也是一笑就算了,沒人送上來讓他打臉,倒是讓周閒人有些失落。 正亂著,就聽有人低聲說著,玉玲瓏來了…… 人群頓時散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女人身上。周易也好奇地舉目觀望,看到這個女人後不由也是一愣:「怎麼現代社會還有這樣的女子麼?」 這個女人有二十多歲,咋一看穿著十分樸素,可仔細一瞧,卻越看越感覺她不光穿著精細、人也長得十分精細。 及膝的白色碎花襖子、白色的尖頭小靴子、頭上戴了頂半斜面兒的裘皮帽兒,清水兒的芙蓉面上不施粉黛、乾乾淨淨的,皮膚不是很白,卻顯露出美玉一樣的光澤;人在寒風中走著,身邊連個伴當都沒有,就好像來陣大風就能將她刮走了一樣。 瘦。她給人的感覺就是瘦弱,可偏偏瘦不露骨,而且該挺的地方挺、該圓的地方圓,就像是被老天掐好了算準了一樣,怎麼看怎麼地順眼、怎麼看怎麼地合轍。 「周老弟,看傻了吧?」 劉珂湊到周易耳邊低聲道:「不瞞你說,老哥哥我第一次見到這女人的時候,也看傻了。這就是分南大名鼎鼎的昆曲名伶玉玲瓏,怎麼樣,夠玲瓏剔透吧?人家不光好看,還特有文化呢,據說是個博士,那唱詞兒一出來,老哥哥我愣是聽不懂……」 「呵呵,聽不懂您還玩昆曲呢?」 周易心裡暗笑。昆曲是啥?講究的就是一個『文雅高尚』,有時候一句唱詞就能有三四個典故在裡面,而且還不是長阪坡單騎救主那種是個華夏人就知道的典故,好多都是見諸於《詩經》《論語》《九歌》《九問》中的偏門典故,沒點兒文化還真找不著北。 就劉珂這種三類文人,最多也就是個半懂不懂的小晴雯、花襲人,還真當自己是薛寶釵了啊? 「分南的昆曲名伶?」 周易恍然大悟:「她就是寶二爺捧的那位角兒?難怪啊……就這身段兒,這都還沒扮上呢,要是扮上了,還不把爺們兒的魂兒都給勾出來?嘿嘿……」 「那是。昆曲這種陽春白雪般的高雅玩意兒你當是個人就懂啊?她能這麼火,還不就是因為有好多捧人不捧戲的爺們兒?大家都說了,這妞兒就是個當今的趙飛燕,靠十分之一個身子就能讓男人欲仙欲死呢……」 秉承著『真名士自風流』的古訓,劉珂也不怕露出急色相,眼睛眉毛都擠在了一堆兒,彷彿個老娘們一樣的跟周易嚼著舌頭根子:「我跟你說,看見她那小白靴子了麼?那是專門訂做的,才32碼!就這據說她穿著都還嫌敞亮呢……那對白生生的小腳兒一併,就能直接站在爺們兒的手掌上面,比趙飛燕還趙飛燕,這就是她那十分之一個身子迷死人的出處!」 「是嗎?我說大家怎麼都盯著人家的腳看呢?」 周易輕啐了一口,很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也不怕有腳氣?」 「周老弟你這就是煞風景了。我可是早就聽說了,人家玉玲瓏一有空兒就做足療,她家裡還養著專門的足療師呢。把她那雙玉足弄的……又白又嫩的、小巧玲瓏,我看她這『玉玲瓏』的名頭兒,多半就是從這對秀足上來的。」 劉珂越說越來勁,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張釗在一邊兒聽不下去了:「還有完沒完啊老哥?我看你很有戀物癖的傾向啊。」 「你懂什麼,古來文人就鍾情女人的三寸繡鞋,那東西要是用來盛酒的話,嘖嘖……」 「行了劉哥,你再說我也得吐。」 此刻玉玲瓏已經風擺蓮葉一般地進了正門,裡面早就有人接著了,並沒看門口這些少年權貴一眼,自然也不知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她那對秀足已經被人意淫了無數次。 「絕品,絕品啊!」 玉玲瓏進去沒多久,一個腦袋尖尖,眼珠子滴溜亂轉,怎麼看怎麼像只蟲兒的中年人就走到了周易面前,只看了斗線金紅一眼,就讚歎起來:「好純正的金線啊,自頭起至尾收,筆直而毫無歪斜之感……好蟲好蟲!這蟲是先生的?」 周易知道這肯定就是寶二爺的幫閒『蟲博士』了,也就笑著回答道:「嗯,是我的。」 「呵呵,這蟲在如此寒風中仍能挺翹,卻毫無寒冷之感,就算有舀子的保暖之功也很罕見啊!這位先生,要是我沒有猜錯,這蟲一定是生長在某個連接地肺熱能的地方,對嗎?」 「不愧稱博士,您有眼力。」 周易笑著點點頭,把斗線金紅收了起來,看看蟲博士和那個妹紙道:「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這是三位先生的入園名片,上面有詳細的說明,按照說明就能找到您三位的房間了。」 妹紙遞過來三張片子道:「這張名片是寶二爺送給各位留做紀念的,蟲會結束後就不用歸還了,先生們請吧……」 周易他們接過片子一看,居然是用黃金打造而成的,上面是用燙畫工藝印出的字體—『天字樓頂層』後面還有房號,三人分別是1、2、3號,光從排號來看,他們三人已經被捉古園認為是貴客中的貴客了。 「這位寶二爺還算不錯。」 周易微微點頭。這位爺是真正做到了認蟲不認人,蟲好就有好房子住,哪怕你是外地來的;蟲不好,哪怕你在京都的勢力再大他也不給臉。 雖然不知道這位爺在別的事情上是否也是如此公正,至少在這次蟲會上他是真正做到了『公平、公正、公開』,讓人挑不出理兒來。 第139章 輸不起就別玩兒 捉古園當年的主人估計也是位高權重,光看這正院的規制就不是一般的野雞王爺能夠沾邊兒的;進了正門以後,繞過風牆就是正殿,古時這就叫銀安殿,是這位王爺當年升座議事、處理王府內外日常事務的所在。 銀安殿左右兩側、也就是東西面,都是院落深深,有著無數的廂房、耳房、耳道,這類廂房耳房,也就是那妹紙所說的中品房、下品房,一些蟲兒不力的客人,就被安頓在這裡。 另外在東西兩側,各有四座高樓,東首為天、地、玄、黃,右首為宇、宙、洪、荒,其中以八稜飛簷的天字號樓宇為最高,僅比正殿低了一尺三寸,是貴賓才能入住的地方。 周易他們來到天字樓的樓下時,就見樓下停了輛馬車,車前站了兩名青衣小帽的幫閒和兩名旗袍架子頭的妹紙;其中一個幫閒沖三人打了個躬,接過了三人的片子,立即從車內取出三套衣服,笑著遞了過來:「三位爺,進了咱捉古園後,就要換上這些衣服了,這都是寶二爺的意思,呵呵……」 周易接過衣服來一看,見是一件綢緞裌襖、一條束腿兒的緊身棉褲、還有就是手工精良、樣式極為底道的長袍馬褂,以及一頂鑲嵌了綠翠的瓜皮帽,都是依足了早年間的調調兒,跟唱大戲似的。 「喲,還怪有意思呢,寶二爺真是精心。」 周易哈哈一笑,心裡暗暗為這位爺的大手筆感到震驚。別的且不說,就那塊鑲嵌在帽子上的綠翠,可是正經的a貨,拿出去最少也能賣個十幾二十萬,可這位寶二爺就當道具發了,這得多大的財力? 他心裡不由對這位寶二爺更為好奇,這位究竟是什麼來頭?問了劉珂兩回,劉珂卻是緊著搖頭,只是說莫打聽莫打聽,老弟你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呢。 他既然不肯說,周易也就不問了,三人在一名妹紙的帶領下上了頂樓。這樓足足高有七層,居然還沒有電梯,這一通爬,周易還沒覺得咋樣,劉珂跟張釗早就累得氣喘噓噓了,心說這什麼天字樓頂層,還不如呆在一樓呢。 不過到了頂樓、進了房間,兩人的想法就全變了,這貴賓房就是貴賓房,太得瑟了! 一水兒的老紅木傢俱,吃飯用的八仙桌甚至還是金絲檀木的!這可是金絲檀木,就算在清代,那也是皇家專用之物,可不是後世的大葉紫檀。 還有那垂香爐、腳踏子、甚至是窗格窗欞這類小玩意兒或者不起眼的地方,落在劉珂眼中,都讓這位楚都大豪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媽的媽的姥娘啊……這規制真是王爺才能享受的啊?劉珂畢竟是搞文玩的,自然清楚的很,就這屋裡的東西,看著似乎不起眼,可要真是拿出去賣,那都沒法兒估價。就那張金絲檀木的八仙桌兒,不算文物價值光算木料,那都是無價之寶! 進了這屋,你要是穿得西裝革履的自己都不落忍。三人笑嘻嘻地換了衣服,一個個長袍馬褂人模狗樣的,這會兒嫦娥姐姐也駕一輪彎月升起了,下面的幫閒問了三人的口味,把一道道精緻小菜和美酒送了上來;推開窗戶望去,大半個捉古園都在眼中,假山魚池、曲廊回軒,在月色中半遮半露,就彷彿那將小褲褲褪到了膝蓋上的軟妹子兒,讓人恨不得掌一盞光輝世界的大燈,把一切陰暗幽僻之處都看得清楚才好…… 寶二爺這裡的廚子絕非俗手,做出的菜色雖然還比不上周易,卻是遠遠拋開了孔傑那類名廚幾條街,酒雖然比不上傾城禍水,卻讓周易都喝得有滋有味,這就不容易了! 沐浴著月色,看著這氣勢恢宏、古意盎然的舊日王府,就連周易這個不愛感春悲秋的人都不免產生出一種今夕何夕、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感覺,似乎自己已經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兩百年前;劉珂更是早就濕了,搜索枯腸來了句『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 張釗最是聽不得他吟詩,立即皺眉道:「劉哥,咱這可是在東樓。再說這可是冬天,您這詩也不應景啊?」 「你懂什麼?」 劉珂瞪了他一眼,正要開訓,就聽有人呵呵笑道:「三位聚在一起賞景把盞,悠閒的很啊?呵呵……咱們這捉古園的酒菜還過得去吧?」 隨著話聲,一個人影兒背著月色走了進來,就見腦袋尖尖、眼睛亂轉,正是那位『蟲博士』。 「呃……是蟲先生啊。」 劉珂一句話聽得這位蟲博士直皺眉,周易和張釗差點沒噴了,心說怎麼成蟲先生了?劉哥您沒喝高吧? 「呵呵,我也姓劉,說起來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子呢。」 『蟲博士』嘿嘿笑著,也不用人招呼就坐了下來,看了周易一眼道:「周先生,我這次來是想跟您談筆生意。」 「生意?」 周易心中一動,心說果然來了:「不知道劉先生要談什麼生意呢?」 「明人不說暗話,這次冬蟲會我家二爺是肯定要拔頭籌的。本來以我家二爺手裡的蟲兒,這事兒也沒什麼懸念,可沒成想,卻蹦出了周先生的斗線金紅……」 蟲博士笑道:「八厘八啊?俗話說九厘人間無處尋,就是我家二爺手裡的珍珠白也不過才八厘九……周先生你可真行,也不知道您是打哪兒淘換來的這只蟲,有了您這只蟲在,這次的冬蟲會可就有了變數啊。」 「呵呵,聽劉先生您的意思?二爺是對我這只蟲有興趣了?」周易嘿嘿一笑,不答反問。 「說白了吧,我家二爺在四九城的面子丟不起,所以要把您這個變數化為正數……」蟲博士微微一笑:「所以這只斗線金紅二爺要了,您隨便開價,多少都成,哪怕是上億的美金、英鎊,寶二爺也當是根草!」 上億的美金、英鎊買只蛐蛐兒?這樣大的手筆那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劉珂跟張釗也算是有錢人了,可還是聽得發傻。 「怎麼樣啊周先生?二爺性子溫和,從不強人所難,不過他老人家只要開口,放眼這四九城還真就沒人不給面子;而且您如果肯賣這只蟲兒,那就是二爺的朋友了,做了二爺的朋友有多大的好處,恐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呵呵,恐怕我要讓劉先生跟二爺失望了……」 周易搖頭一笑:「我這個人吧,特重感情。現在我都把這蛐蛐兒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了,您說有人會賣自己的孩子麼?麻煩您給二爺捎句話,就說是我說的,如果他是真正的玩家,那就蛐蛐場上見分曉;要是他輸不起、怕丟面子,那也容易,我轉頭就走,不陪各位爺玩兒了,因為沒意思!」 周易還真不愛跟人較勁,而且之前對這位寶二爺的印象也算不錯;可這件事卻讓他很不高興,這位寶二爺的梗,他還真就想別一別! 第140章 延請天下名醫 上億的美金或者英鎊,寶二爺的面子,就這麼給駁了?而且還指摘寶二爺不是個真正的玩家,輸不起? 周易這句話一出口,甭說蟲博士兩眼發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連劉珂跟張釗也傻眼了,這位周老弟平時看著溫文爾雅風輕雲淡的,怎麼脾氣這麼倔啊? 不過劉珂跟張釗兩人在震驚之餘也有些快意,兩位大老闆罕見地找到了小人物挑戰大boos的爽點;在寶二爺面前,他倆也是做小的啊?周易這一下揚眉吐氣,兩人也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周先生,寶二爺的面子,您都不給?」 蟲博士的聲調兒都變了,就跟個淨身不徹底,陽性中還帶著那麼股子邪氣的老太監一樣地叫喚起來:「這可是天大的……」 「機會是吧?」 周易微微一笑:「我活得挺好,不需要誰給我機會,就這樣吧劉先生?」 「好,好好好好!」蟲博士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臨出門兒時撂了句話:「周先生您是爺!您這是要在寶二爺面前拔份兒啊?嘿嘿……嘿嘿嘿……」 「一個幫閒,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周易就沒拿正眼夾過他,拿起酒杯道:「劉哥,兄弟怕是給你惹麻煩了,這杯酒算是我給您陪罪。」 「不麻煩不麻煩……」 劉珂臉色一變,連忙端起酒杯陪著周易干了,抹了抹嘴道:「周老弟,剛才我也聽傻了,可後來一想,周老弟你這才是文人風骨呢!虧我這些年還自命儒商……我呸,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差距啊差距……」 張釗連連感歎:「周老弟,剛才那蟲兒就說對了一句話,您才是真正的爺,夠爺們兒,我敬你一杯,愛誰誰!」 …… 房間內飄蕩著上品龍涎香的味道,床前燃燒著老年間才能見到的精緻獸炭,火苗兒一拱,辟里啪啦的火星子就托出一股最為純粹的竹木清香,跟龍涎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一忽兒感覺彷彿身在天上,一忽兒又感覺是漫步在林間竹下,這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間! 紫檀木製成的架子床上,半躺著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身寬鬆的布袍,低廉的不成話,也舒服的不成話,腳上蹬的是白布襪子,頭上栓著個兩指寬的鵝黃帶子,腦門處縫了塊鵝蛋大的古玉,給光線一映,這塊古玉內就似有雲彩擁動一般,如果仔細觀看,那雲霧之中彷彿還有著人物活動,就彷彿群仙出動,要去朝賀玉帝一樣。 年輕人手上拿了本《蟋蟀經》,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床前站了個俏麗如花的少婦,正拉開胸前的衣服,擺弄著一隻『玉球』。另外還有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用手拿了個景泰藍的紫銅杯子,接在她的乳頭前。 「嗤嗤……」 隨著少婦用力捏動玉球,一股奶黃奶黃的液體傾瀉入杯,空氣中頓時瀰漫起誘人的奶香味。 小丫頭把杯子放在床前那個三足小銅爐上,燒到奶汁剛剛沸騰,就用另一隻手中的銀色湯匙撇去了上面的浮油,然後又下了兩片薄荷葉子和半塊冰糖進去,等到再次沸了,才端起來放在一邊兒,睜著兩隻大眼睛看了一會兒,拿出個包在一層層塑料紙中的溫度計,輕輕試了溫度,看看剛好37度8,連忙端到床前,柔聲道:「二爺,奶溫好了。」 「嗯……」 床上的年輕人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又遞給了小丫頭,皺起眉頭看了眼少婦:「這幾天是上火了吧?」 「啊,對不起啊二爺,我……我……」 「不用怕,我又沒說你什麼?」 年輕人微笑道:「天這一涼,上火發燒都是正常的,回去好好休息吧。過幾天我派人去看你,呵呵。」 「謝謝二爺,二爺您真是好心人。」少婦鬆了口氣,一步步退了出去。 「二爺,這奶……」小丫頭端著奶有些猶豫。 「你喝了或者倒了都成,隨你喜歡。」年輕人衝她一笑,才轉過頭來對一名面目精悍的中年人道:「行了,我這奶也喝完了,你說吧……」 「回寶二爺,四九城稍有身份的玩主都到了,最後能進入咱捉古園的,共是一百零三個人,目前分別被安排在各處樓宇、廂房之中,一應的食宿安排、上下照應,都是妥妥當當,二爺您放心。」 「玉玲瓏也來了麼?」 「是,玉小姐也來了,被安排在後花園的雅捨中,二爺您要不要……」 「不用了,這幾年我捧她捧的也夠多了。這女人嘛……該冷就是要冷一下,否則你給她們的恩惠,她們就會當成是天經地義一樣,不知道感恩。」 寶二爺微微一笑:「讓她多準備幾折戲,蛐蛐兒斗前需得溫養,要開斗最快也要後天,明天的場面還得她支撐著。對了,你把康師傅剛做的幾樣精緻點心給她送過去,再把二爺我的雪霧茶給她支二兩,讓她先吃喝著。」 「是……」中年人答應一聲,卻是站著沒動:「二爺,牛部長的大公子也來了,就在中品房,他想要見二爺您一面……」 「他給了你這個大管事多少好處,讓你幫著他說話?」 寶二爺一皺眉:「不見!你告訴他,他老子的事情就這麼著了,我沒心情管,明白麼?」 「是是,我這就去說,這就去說。」 叫老六的中年人抹了把虛汗,就要退出房去。 「等等……」 寶二爺忽然叫住了他:「讓你去分南找的葉老神醫找到了沒有?老太太的病可是不能再拖了……年前我就聽舅舅說,她老人家的心情很不好,準備要放棄治療回老家休養,雲水山是什麼環境,她老人家要是去了那裡,病情只怕會更加嚴重。」 「回二爺,找是沒找到,這位葉老神醫目前不在分南……不過我找到了他的學生,幫著電話聯繫上了葉老神醫,老神醫說……」 「說什麼?老六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既然有了回復,怎麼不及時告訴我!」寶二爺一直都很溫和,這會兒卻是瞪起了眼睛。 「是怕二爺您不開心,再壞了心情。本來我是想過了冬蟲會再回報的,而且我也想再找些其他的神醫問問,說不定就有辦法治療老太太呢……」 「這樣說連葉老神醫都沒辦法?」 寶二爺頓時皺起了眉頭。 「老神醫說,說……說老太太這不是病……」 「豈有此理,不是病那又是什麼?」 「是……是壽元將要耗盡……葉老神醫說李先生其實也請他去為老太太看過病,可他也治不了,老太太怕是過不了明年春天了。」 「我不信!既然是壽元耗盡,哪裡還有拖到明年春天的道理?」寶二爺厲聲道:「老六,你是不是辦事不利,就隨便找個理由來搪塞我?你是要作死啊!」 「老六不敢啊二爺。葉老神醫說,這是因為老太太錦衣玉食、常年有珍貴的藥材彌補元氣,所以即使油盡燈枯了,也不會像普通人一樣去的那樣快。可明年的春天就是最後的大限了,就算有千年人參、萬年的首烏精也吊不住命……」 「明年春天……明年春天就是姥姥的大限?我不信,我偏偏不信!老天要收走姥姥,我唐寶就要逆天而行!老六,你給我傳出風去,就說我要延請天下名醫,不管是誰,只要他提供的名醫能保住我姥姥,就是我唐寶的救命恩人,好朋友!」 「是,老六這就去。二爺您寬心,咱華夏有的是能人,老夫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姥姥,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看到老六出了房間,寶二爺的雙眼突然紅了,竟然像個孩子一樣流下淚來。 「寶哥哥,老夫人一定會好起來的。您不要哭啊,您一哭,兮兒也想哭了。」 小丫頭嘴一扁,果然拉開了一個要哭的架子。 「二爺,二爺我回來了……您是不知道啊,那個姓周的不識抬舉啊!」 寶二爺剛擦乾淨眼淚,那位姓劉的蟲博士就嚷嚷著跑了進來;他是個受寵的陪玩幫閒,倒是不像管事老六那樣拘謹。 「坐下慢慢說,那個姓周的真不給二爺我面子?還是你過分壓價,人家才不幹的?」 寶二爺拍拍小丫頭的肩膀,示意她端了杯雪霧茶過來,輕輕呷了一口,平定了下心情。 「天可憐見啊,我哪敢違背二爺的意思?我都說了,就是上億美金咱爺也不會皺一下眉毛,可那個周易還是不肯賣,而且他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還說二爺您如果是個真正的玩家,那就蟋蟀場上見,否則他掉頭就走,不陪咱爺們兒玩了……」 蟲博士緊著煽風點火:「二爺,這人太不識抬舉,放眼四九城,誰敢不給爺您的面子?他這不是作死麼?」 第141章 賤骨頭和『柳湘蓮』 「怎麼?要跟我在蟋蟀場上見,否則就掉頭走人,不搭理咱爺們兒?」 寶二爺神色百變,忽然放聲大笑:「嘿嘿、呵呵、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喜歡這個傢伙,他叫周易是吧?兮兒你幫我把這個名字記下來,回頭吩咐老六,讓他明天把這個周易安排在我身邊兒坐,這樣的人物我唐寶倒是要見見。」 「二爺,他這可是繞著圈兒的罵您啊?您還拿他當貴客招待?」 蟲博士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寶二爺啥時候變成賤骨頭了? 「你懂什麼?這才是真正的玩家!如今這樣認真執著的玩家可是不多見了啊……我唐寶一定要交下這個朋友!」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塊賤骨頭揣在身上,就看你號不號的准脈了,一旦找準了地方兒,就算是寶二爺這種睥睨一切的京城大少也得跪在地上唱征服、死乞白賴地跟您套瓷。 周易就是狠狠擊中了他的命門,明明是連諷刺帶挖苦損了他一通,卻讓他感覺到心裡倍舒服、倍敞亮、痛快!爽! 奶奶的,打小就被人恭維著,平時放個屁都有人爭著說香的寶二爺還是第一次嘗到被人挖苦的快感;當然了,前提是這個人得被他認為知音知己才成,否則您就等著成為失蹤人口吧,此刻看上去超有喜感的二爺一旦發起怒來,那可是相當可怕的。 在寶二爺看來,若是周易為了金錢就讓出自己的愛蟲,那最多也就算個識時務的傢伙,卻是污染了這只八厘八的蟲皇;可周易面對上億的美鈔英鎊砸下來,這是什麼境界?這是玩蟲玩到了骨子裡,是如假包換的骨灰級玩家,在他眼中,這就是最可愛的人! 富貴不能吟啊……此之為大玩家!寶二爺如是想。 如果不是天兒實在太晚了,小丫頭兮兒都準備好了替他暖被,唐寶還真想現在就到天字樓跟周易共謀一醉,談一談蟲經論一論蟲道;不過看到兮兒楚楚可憐的小模樣,他最終還是決定今晚憐香惜玉,明天再會基友,這叫新時代新風尚,支持男女平等從我做起。 「滾吧。對了,把我那個八寶紫砂的蛐蛐罐兒給周易送過去,就說明天我請他好好喝兩杯,哈哈。」 找到了知己的寶二爺心情好多了,打發走了蟲博士後,沖兮兒擠了擠眼:「你不是說過要做我的通房大丫頭麼,怎麼還不上榻來?」 「二爺就是不識羞,人家都說了現在還小麼,那是以後的事情……」 沒了外人在場,兮兒也放鬆了下來,沖唐寶扮了個鬼臉道:「再說你的玲瓏妹妹不是來了麼。爺您不去找她,倒讓人家上榻,這是什麼道理呢?」 「呵,你個小東西,敢吃二爺我的醋了?不過這醋吃得好,二爺我喜歡,你給我上來吧!」 「二爺,你耍無賴……」 燈悄悄地滅了,房間內響起兮兒嬌弱不勝的討饒聲。 「大爺的,還是不行!」 房間內窸窸窣窣地響了一陣兒,唐寶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帶著許多男人的無奈和悲涼…… …… 第二天一早,捉古園的各路玩主就得到了消息,寶二爺為大家留出了一天時間調養蟋蟀,明天冬蟲會才會正式開始,不過今天晚上後花園會有昆曲折子戲,寶二爺將會與大家同樂。 這麼冷的天兒,跑到後花園去聽昆曲?這位寶二爺還真是有雅興。不過對於這位玉玲瓏大家還是有些期待的,甭管唱得怎麼樣,就憑人家那兩步走,飄飄然如仙子兮、弱弱而堪憐惜,是個男人就想把這位名伶摟在懷裡,好好地給她來次足底按摩。 不過這些巧樣淫思也只能放在心裡,寶二爺的禁臠誰不顧忌?而且這冬天的蛐蛐兒真不是說用就能用的,至少得一天的溫養、撩撥,把這些蟲兒的精氣神都挑撥起來,明天才能上場參鬥。 劉珂和張釗雖然不是蟲博士那種專業人士,卻也對蟲道略通一二,早早就準備了上好的水散米,張釗在弄蟲之時也不忘勾搭妹紙,還跑到樓下厚著臉皮找一位旗裝妹妹要了幾根秀髮,把這美人兒的頭髮捆在尖草上,撩撥著蛐蛐兒的屁股。弄了一會兒,那蛐蛐兒還真就精神起來,滿罐兒的亂跑。 看著它累了,兩人才停下手,把蛐蛐兒放回葫蘆裡休息;經過這一番撩撥,不但讓蛐蛐兒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得到了一定的鍛煉,而且今晚明日更會得到充分的休息,上了鬥場就能生龍活虎。 「老弟,你居然用『綠翠香積』喂蛐蛐兒,這也……」 劉珂見到周易的蛐蛐兒食,頓時大為震驚,忽然想到蛐蛐兒似乎也吃不了太多,也就不說啥了。 「呵呵,吃得好才能打勝仗,我這叫後勤補給充分!」 周易哈哈一笑,把斗線金紅從唐寶送的八寶紫砂蛐蛐罐中取出來放回了葫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去後花園吧。這位寶二爺倒是有趣,我罵了他一回,他倒巴巴地送了個蛐蛐罐來。走吧,去看看他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還能打什麼主意?肯定是瞧上周老弟你了被。」 張釗十分惡毒地道:「可別怪哥哥沒提醒你啊。我聽一些玩家說,這位寶二爺也是二十啷當歲的人了,卻還沒有結婚,身邊兒也就一個小丫頭伺候著……依我看啊,他這就是掩人耳目,說不定是聽了那個蟲博士的描述,對你這個小白臉產生了某種興趣。」 「怪不得呢,早就聽說玉玲瓏也算是個潔身自好的女人,卻偏偏跟他來往密切,原來二爺對她沒啥威脅啊?周老弟,恭喜啊恭喜,你要真成了『柳湘蓮』,將來可得多照應老哥哥我啊……哎,只可惜老哥哥不是個小白臉,寶二爺不待見咱啊……」 這倆貨現在是跟周易混熟了,什麼玩笑都敢開。 「我呸。你倆要是這樣說,我今晚還就不去了,你們自己去聽那啥昆曲、看美人兒吧。」 周易怒了,這都什麼人啊?居然拿自己當大閨女一樣的調戲! 「別啊周老弟。這不是開玩笑麼,開玩笑……」 一見周易要撂挑子,倆人都慌了;那位六管事可是說了,寶二爺看重的是周易,才把他們三個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身邊,周易要是不去,他們兩個還不得尷尬死了? 「嗯,下次兩位老哥可別開這種玩笑了。」 周易其實就是嚇嚇兩人,免得他們總是口無遮攔胡說八道;其實他比誰都想去聽戲,倒不是衝著玉玲瓏風靡天下的那雙小腳兒,而是他琴藝修滿九級後,對昆曲這種藝術自然就會產生巨大的興趣,想壓都壓不住。 只是不知道玉玲瓏是否像外界傳說的那樣是當今昆曲界一絕,能不能入得他這位『大師』的法眼而已…… 第142章 好哥哥,你教我則個 大冬天的後花園聽昆曲,雖說是有美人兒看,心裡多半是火熱的,可也架不住身上冷啊? 所以各路玩主兒都做好了準備,放眼看去,熙熙攘攘走向後花園的人群無不是從頭到腳打扮的跟老狗熊一樣。手上懷裡揣著手爐暖爐,腳上也換了厚厚的皮靴,知道的這是要上演才子佳人的昆調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演出《智取威虎山》呢。 周易的體質是常人十倍,可也沒到武俠小說中寒暑不侵的地步,而且他這種人一旦得了病會比普通人還要命;因此也不敢疏忽,從園內幫閒手中要來了暖手爐子,又在裌襖下多塞了件毛衣,才跟著人流向後花園走去。 到了後院,這些京城少年權貴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寶二爺是什麼人,看個戲還真能讓大家凍著?他就是不心疼大傢伙兒、也得心疼自己、就算不心疼自己,還要心疼站在身邊兒的小兮兒呢。 出將入相的戲檯子就搭建在後花園中心處的『坤明湖』北岸,沿著戲台兩側,都是搭建起來的金屬框架,上面鑲嵌著保溫性能良好的雙層玻璃,把戲台和戲台前方足有上千平方米的一片空地都包裹了進來;這個巨大的玻璃房子內星羅分佈著幾十個紫銅暖爐,爐內燃燒的都是最上品的獸炭,不光暖和,那氣味還十分的好聞。 「刷刷刷……」 但凡是進入這個玻璃房子的,都開始忙著脫去厚重的衣服;這位寶二爺果然是出了名的喜歡搞怪、喜歡給人驚喜,明明弄了這麼個溫暖的地方,卻偏偏不肯提醒大家,這不是憋壞麼…… 這個玻璃房子高達五十多米,內中有山有石,每隔數米,就有一株牡丹花樹,樹上的花骨朵都被一層層的塑料布包著;樹下分佈著一張張的裸木桌子,上面擺滿了點心果品,每一張桌子都不大,剛好可以坐四個人的樣子。 這些裸木桌子當然只是普通的坐席。在距離戲台最近、角度也最好的地方,還有用土石堆起的一個小山頭兒,上面搭建了一個八角飛簷的涼亭,還引了一道活水從亭邊落下,進入下面的小小水潭後,就化成涓涓細流歸入外面的『坤明湖』中;那涼亭中也擺設著一桌酒菜,上首坐了一個笑嘻嘻的年輕人,正在向進入這個玻璃房子的玩家們微笑招手。 「寶二爺!」 「見過二爺啊……」 「真是咱京城第一俊俏人物啊……」 在這個巨大的玻璃房子頂端,有一條懸設在空中的合金軌道,軌道中有一個明亮的金屬球在來回游動著,把這個玻璃房子內照耀的纖豪畢現,讓大家一眼就看到了寶二爺。頓時阿諛奉承之聲不絕於耳,眾人都爭先恐後地向這位京城大少賣好獻媚。 「這位二爺的性情真有些像孩子,明明這裡已經夠暖和了,還讓那些幫閒發手爐兒啊?」 周易他們也跟很多玩主一樣,進門就脫去了厚重的毛衣、裌襖,連著手爐一併交給了門口兒的那些幫閒;好在管事兒的早有準備,停了兩輛馬車在門口,專門負責收衣服。 如此不怕麻煩就是為了給大家一個意外的驚喜,這位寶二爺顯然是個完美主義者。 「周先生,三位請跟我來……」 管事老六微微欠身,招呼著周易他們上了那個小山頭兒,往寶二爺所坐的涼亭而去。 「嗯,這三個是什麼人?六管事居然把他們往上面帶,看著樣子是要跟寶二爺坐在一起啊?能被寶二爺如此看重的人我居然不認識?」 「呵呵,何公子你怎麼忘記了,前面那個不就是弄了條蟲王的小子麼?後面那兩個據說是小地方來的土財主,跟著那小子沾光呢。寶二爺是咱四九城第一號大玩家,這次召開冬蟲會更是認蟲不認人,這不是給他們面子,是給蟲兒面子呢……」 「就是,現在任憑那小子得意,等他的蛐蛐兒敗了,您看寶二爺還會給面兒不?」 能進入捉古園的這些『官後人』和『富後人』,哪一個不是京都的風雲人物?走出這個園子,在外面的小圈子中也都是鳳頭雞頭一類的角色。可他們中卻沒有一個有資格走上這個小山頭兒的,因此都羨慕加震驚地看著周易三人,紛紛議論著;周易倒是無所謂,劉珂卻是有些緊張,這裡頭有幾個公子哥兒還是認識他的,他們的老子也把握著楚風集團的命脈,周老弟這次風頭出的太大了,可別真惹惱了這幾位爺,再弄幾雙小鞋給楚風集團套上,那不是要冤枉死了? 「二爺,周先生他們到了。」 「哦?」 唐寶面對戲台,剛好是背對著周易等人,聽到老六管事的回報,才轉過頭來,第一眼就看向了周易。 「好俊郎的少年,可惜就是有些驕奢之氣……」 「這哥們兒長得不錯、靈根秀骨啊?就是有點土包子,像是剛從大山裡出來的……」 周閒人初逢唐玩主,四目交投彼此相上了面,兩人都算是有眼力的,給對方的評語十分準確。 「大爺的,你就是周易啊?居然還敢損我!不過損的好,二爺我喜歡!周爺,還□著做什麼,坐吧……」 唐寶笑吟吟地招呼周易坐在了自己的左手邊,又點點頭讓劉珂和張釗坐下,然後重重拍了兩下手掌。 隨著他的掌聲響起,二十多個原本伺候在各張看桌旁的旗裝美女走到那一株株牡丹花下,輕輕扯去了籠罩在花骨朵上的塑料布,與此同時那些幫閒漢子也紛紛將銅爐中的炭火生旺起來,這個巨大的玻璃房子中頓時又暖和了不少。 眾人正不知寶二爺又要玩兒什麼花樣,忽然一名坐在牡丹花下的女孩子尖叫起來:「哇,花開了,花開了啊!好香,好浪漫啊……」 滿房的牡丹花,就在這一瞬間同時開放,紅的似火、白的如雪、黃的似金、黑的如墨……一時間人人都陷身在花海之中,鼻中嗅著淡淡的牡丹香氣,眼中看著那些身穿旗裝的美麗女子彷彿穿花蝴蝶一般地在花海中走來走去,為大家斟茶倒水,心裡不由都在暗暗歎息:「還是二爺牛,這位爺真是太會享受了!」 劉珂跟張釗二人也是嘖嘖稱歎。劉珂要找機會跟寶二爺搭訕,笑著道:「二爺真是奇思妙想,讓人佩服。可我就是想不通,這些牡丹花怎麼會在瞬間開放的呢?」 「周兄弟,你以為呢?」唐寶沒搭理劉珂,反倒問起周易來。 他這一出『牡丹齊放』,其實是從那位千古第一女帝武曌處學來,不過即使是武媚娘當年也是用一夜時間才讓牡丹在冬季開放,怎能比他寶二爺擊了兩下掌就讓百花齊放的威風? 牡丹盛放之後,幾乎無人不驚歎,唐寶本以為周易這個土老冒兒會極度震驚,從此對自己五體投地。卻不想周易只是微微含笑,就像是見到了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一般,讓眼巴巴等著誇獎的他大感失落,忍不住就想問周易。 「裝比,這傢伙肯定是在二爺我的面前裝比,爺倒要看看,你憑啥這麼淡定?」唐寶心裡大是不服。 「又忘記了要低調……」 周易暗暗歎息,他本來就是種植九級大圓滿的農神,唐寶這一點點小手段如何瞞得過他?這就如同一隻雄獅看到土狗撲擊,哪怕這只土狗表現的再好,在雄獅眼裡也是不過如此,你還能指望雄獅拍案驚奇、跟著瘋狂尖叫麼? 所以周易表現的很淡定,卻忘記了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為唐寶的奇思妙想鼓掌喝彩,他卻只是微笑著不置可否,這就太另類了。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震一震唐寶了,周易也看出來了,這位寶二爺就是『皮球』類型的,你打擊的他越狠,他就越興奮,反倒不會對你怎樣;要是自己說不出個道理來,反倒會被他銜恨,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種植術中的『藏春納秋』之法……」 周易笑著掃了一眼唐寶道:「其實從昨天晚上開始,寶二爺手下的園丁就開始用熱力逼迫這些牡丹花了,而且算準了時間,讓這些花在一個小時前開放到九成;此時用塑料布把花朵罩住,然後放出冷氣,讓這些開放到九成的花朵迅速收縮,等到需用的時候,再用熱氣逼迫,就可以讓這些牡丹花在瞬間開放……二爺,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呢?」 「你居然還懂種植?」 唐寶驚喜萬分地看著周易,滿眼都是小星星。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好兄弟,花鳥蟲魚,花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呢,今後你要多教教我。」 「呃……」 周易心裡一陣發毛,裝作若無其事地抽回手道:「二爺過獎了。您手下有的是蟲博士、花博士,都是行家裡手,可比我強多了,哪能論到我教您呢?」 「那不行,我就看中你了。」 唐寶搖頭道:「還有,二爺二爺什麼的那都是外人叫的,好兄弟你今後就叫我寶哥兒吧,我今年24了,你多大?」 「呃,我26了……」周易微微皺眉,心說怎麼還扯到年齡上了,這位爺想幹嘛啊? 「哈哈,你比我大。我今後就叫你周哥了,好哥哥……你還有什麼精妙的手段,可都要教給我啊?」 「好哥哥……」 周易心裡更寒了。劉珂跟張釗也是相對傻眼,無語心內樂,心說怎麼著,周老弟還真是個『柳湘蓮』的命麼? 站在一旁聽差的蟲博士和六管事卻是暗暗苦笑。只有他們才知道,寶二爺是個一忽兒正經、一忽兒瘋癲的性子;正經起來殺伐果斷讓人膽寒,一旦瘋癲起來就跟個孩子一樣。而且他『老人家』一旦遇到比自己高明的玩家,那就必然要瘋狂,如今就是這樣了。 「咳,二爺,大家都就坐了,您看……是不是現在就點戲啊?」 老六管事生怕這位寶貝二爺再鬧出什麼笑話來,咳嗽一聲,打斷了他與周易的熱情交流。 第143章 落葉驚殘夢,閒步芳塵數落紅 「嗯……兮兒怎麼還沒來,她不是最喜歡聽戲文麼?」 唐寶皺了下眉頭,暫時停止了騷擾他的『好哥哥』。 「呃,回二爺,兮兒說她不太舒服,就不來湊熱鬧了。」 「不舒服?這小妮子,嘿嘿……」唐寶拿著戲折子看了看周易,笑道:「好……」 「寶……哥兒,你還是叫我周大哥吧,好哥哥我聽著彆扭。」周易實在是寒,聽不下去了。 「呵呵,那好吧,周大哥,你是我今天最尊貴的客人,你來點戲吧。」 唐寶笑呵呵地將戲折子塞到了周易手上,他一副熱情如火的樣子,偏偏又生的極其俊美,讓周易都不忍心拒絕。 「我點就我點吧……」 周易現在也摸到了這位寶二爺的七八分脾性,自己要是拒絕他的『好意』他還指不定鬧出什麼⼳蛾子來呢,於是也不廢話,接過了戲折子。 想當年在讀研究生的時候,周易也附庸風雅的聽過幾天昆曲,自從『琴藝』九級圓滿之後,一通百通,讓他對被譽為陽春白雪的昆曲有了更深的瞭解,所以也不怕露拙。 「第一折我就點《虎囊彈》,第二折點《思凡》吧……」 周易笑著把戲折子遞回給唐寶道:「事不過三,這第三折戲當然是寶哥兒你來點。」 他如今叫寶哥兒也叫得順口了,聽得劉珂他們都是暗暗咂舌,心說周老弟就是能人無所不能,不但通吃美女,還能通吃俊男,厲害厲害;當初楊彩駕著直升機救出周易的事情,張釗也隱隱聽朱小花說過,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如今朱小花跟張釗的關係也算不錯。 「好哥哥,你真是內行啊!」 唐寶一激動,又撒上嬌了:「《虎囊彈》那是開場必點的,可這一出《思凡》卻是點得妙,呱呱叫,跟《虎囊彈》銜接,前者是魯智深醉打山門,破除人間規則;後者是和尚尼姑思凡下山,打破一切藩籬,接的好,接得太好了!我就知道,周大哥也是個不安分的人呢……」 周易聽得直翻白眼,心說你的想像力太豐富,應該去寫小說。咱家就是亂點的,怎麼就跟安分不安分扯上了? 「老六,第三折就點《遊園驚夢》,第四折《夜聽琴》。告訴玉玲瓏,今天二爺有貴客,讓她賣賣力氣……」 「是。」老六拿著折子匆匆去了,唐寶笑嘻嘻地對周易道:「周大哥,你看我這兩出點的好不好?」 「好的很。不是夢中雲雨就是公子情癡啊,還好這裡沒有小朋友……」 周易心說你真倉老師。 「這叫藝術,陽春白雪啊!周大哥你也是個內行,可不能這麼說。」 唐寶腮幫子一鼓,他還生氣了…… 「對對對,都上升到藝術層次了,高檔次、高檔次。」 周易還能說啥?這年頭兒就是這樣,只要被抬起來了,宣揚豐臀肥乳那都是有著革命主義情懷;要是被人踩在腳下,哪怕是歌功頌德都有人說你是春秋筆法包藏禍心,沒道理可講啊! 鑼鼓弦聲響起,台上人影閃動,大戲開場了。 《虎囊彈》又叫醉打山門,前半出取材於水滸、精彩淋漓,梁山第一似粗實細的魯提轄化身大和尚,醉打山門踹翻佛像,痛快的很;後半出則是改編的文戲,過於悲苦,所以點這齣戲的,一般都是點的前半出武戲。 昆曲的醉打山門卻是武中有文,論武,魯智深在山門前醉態可掬地模仿十八羅漢的坐姿睡態,難度比藝術體操都高,沒有十幾年的功夫在身上,那是想都不用想;論文,這折戲唱詞精妙,不愧被稱為陽春白雪,那一句大名鼎鼎險些讓真二爺賈寶玉悟了禪機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更是蘊含佛理禪機在內,能拐騙的良家漢子變成禿驢…… 不過這齣戲精彩歸精彩,卻沒有玉玲瓏出場,實在有些美中不足。台上的大和尚估計也看出自己不怎麼招人待見,唱完了半折就一摸腦袋叫道:「哇呀呀,神州大地處處春、人人都愛女娃娃,我這禿頭麼……我還是下去吧……」 說完一個跟頭就翻進了後台,倒是笑翻了台下眾人。連寶二爺也看得樂不可支,一個勁兒地說:「這個禿驢有趣!老六,賞他十萬塊,告訴他下次改行說相聲,二爺我捧他!」 「是勒二爺,我這就去也。」老六也湊趣兒,一個圓場就下『山』去了…… 第二出是取材於清人小說《孽海花》的『思凡』,說的是小尼姑不肯伴清燈而眠、感覺辜負了美少年。那這個美少年是誰呢?其實是個禿頭小和尚。 這齣戲就更有意思了,和尚尼姑情意綿綿地對唱,要逃下山去做夫妻。眼看那個做和尚的演員雖然換了妝扮,可看眉眼身板,卻分明還是前出的魯提轄,不過上一出他威風凜凜、好像個天殺星下凡,這一回卻是眉梢眼角無不風流,挑逗的小尼姑眉眼含春,身段兒越發玲瓏起來。 「大爺的,怎麼還不是玉玲瓏?」 寶二爺看到小尼姑是玉玲瓏的師妹,就有些不高興:「這齣戲可是周大哥點的,玉玲瓏什麼意思?這是要拔份兒還是要拿大啊!」 老六管事忙道:「二爺勿怪。玉小姐說了,《驚夢》和《聽琴》都是考功夫的戲,她必須要全力以赴才行,所以這出思凡就讓師妹上了……」 「哼,不過是她的托詞,玉玲瓏現在的架子太大了。」唐寶哼了一聲:「告訴她,演完了聽琴後,過來給周大哥敬酒賠罪!」 這會兒台下一片哄笑,原來是小尼姑趙色空唱出了『但願生下一個小孩兒,卻不道是快活煞了我』,然後拋了個媚眼,踏著春風俏步下了台去;這一下把台下的玩主們勾得心癢癢地,一個個扯著嗓子叫喚起來:「驚夢,玉玲瓏!玉玲瓏,驚夢!」 還得說周易和寶二爺點戲點的好,一出『思凡』勾起了這些人的莫名慾望,接下來的驚夢更是雅曲中的葷口,而且還是玉玲瓏這個尤物來唱;甭說是男人,女人想想都有些粉面潮紅,感覺那當緊的地方兒一片火熱潤澤……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以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隨著一陣悅耳的音樂響起,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玉玲瓏出場了,開場一段唱就引來如雷的掌聲,千金小姐就要展露無限風情,莫管是君子紈褲,誰個能不動心? 「難怪這個玉玲瓏能紅,這唱詞,這身段、這行頭,哪一樣都能把人的魂魄勾去,聽得懂聽戲、聽不懂看人,都有個樂子啊……」 只看了這位昆曲名伶一眼,周易就暗暗點頭。果然成功不是偶然的,就看玉玲瓏出場的這幾步走,那位唱《思凡》的師妹就被生生比下去了,她如果是個青澀的梨子,那玉玲瓏就是個熟透的紅蘋果,這怎麼比? 這一段《遊園驚夢》十分的騷情,說的是教書先生一不小心教了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於是千金小姐杜麗娘就莫名地傷感了,心說我也挺漂亮的哦,怎麼就不見君子來逑一逑我呢?然後就越想越魔怔,整天茶飯不思地,就期待著某個窮屌絲書生會出現,然後跟她那啥…… 然後這位白富美就跑到後花園去遊玩兒,本來是想排遣一下鬱悶的心情,結果看到春天的勝景,她又鬱悶了『哎呀呀,我這樣的美女,不就跟這春天一樣麼?美麗是美麗了,可等到了秋天就要敗落啦,現在有我來賞這園中的春色,可我的春色又該是誰來賞呢?』 於是白富美回到家裡就做了場春夢,夢見和一個姓柳的窮屌絲書生晴轉多雲、多雲轉陰,嘩啦啦有了雲雨之情。簡而言之,就是白富美一早醒來,發現自己成了『詩人』。 玉玲瓏著一身嫩黃色的春衫,那料子薄了又透、透了還明,把一個如雪如玉的身子隱隱現出,只見一對大腿混圓、小腿兒修直,踏著春風俏步,宛如花搖柳擺,美目半張半合如在夢中,口中呢喃唱到:「他興心兒緊咽咽,嗚著咱香肩。俺可也慢掂掂,做意兒周旋。俺可也慢掂掂,做意兒周旋……忑一片撒花心的紅影兒吊將來半天……敢是咱夢魂兒廝纏……落葉驚殘夢,閒步芳塵數落紅……」 這一段唱詞文到了極處,也雅到了極處,如果沒有幾分古文功力,細細琢磨考量,您還真聽不出其中那些有違『精神文明建設』的地方兒。 您瞧,那個郎君起了心,嗚咽著撒嬌般靠著俺的香肩,俺卻是欲拒還迎、故意的挑逗這個窮屌絲……此處省略三千字,直接進入高潮。怎麼說是高潮呢,那一片撒花心的紅影兒是啥?就是人家白富美的芳心,足足被弄得吊將來半天……說白了,就是你好壞哦,鬧得人家欲仙欲死、心都飛了,都丟啦……然後再省略三千字,白富美樂滋滋兒地醒了,卻還不肯相信剛才那是一場美麗的夢,在屋子裡到處亂走,閒步芳塵找『落紅』! 到這裡批評精神就出現了,這都是封建禮教害死個人,使得人家杜姐姐挺好一個白富美、大家閨秀的,卻要到夢裡尋歡,該批判吧?這就是咱大昆曲高過花花公子那種資產階級下濫貨色的地方,所以咱才是陽春白雪,它們都是下里巴人,且差著境界呢…… 若是普通演員演出這場戲,也不過是讓人會心一笑而已。可玉玲瓏則不同,唱到興處,那柳腰兒輕折、玉腿兒慢跌、粉臉兒酡紅、酥胸兒漲起……忽然小腳兒一揚,將兩隻花鞋踢蹬了出去,露出一雙白如雪、潤如玉、趾兒微彎、玉根緊致的32碼小腳來,走一步揚一步,偶爾露出的腳底板,真比那剛出鍋的嫩豆腐還要嬌嫩幾分,看得台下無數男女權貴都感覺呼吸有些急促,心裡有些熱呼,心裡狂吼:「尼瑪,這尤物可比倉老師啥的誘惑多了,寶二爺,您老有眼力啊!」 這,就是遊園驚夢,能靠一個演員、幾段唱詞,把所有觀眾帶入到迷迷靡靡、雲雨巫山般的意境中去;偏偏唱詞之美,片片華章,雅俗共賞、小白老白都喜歡,還得說咱的老祖宗牛比,你看人家這爽點找的? 最壞的還是玉玲瓏,把一眾衣冠禽獸的興致都勾起來了,卻踏著春風俏步、扭著小腰下了台。此刻那個《醉打山門》的魯提轄、《思凡》的小和尚又出來了,揀起了玉玲瓏的那雙花鞋後還念白:「哇呀,小姐的心兒丟了,敢莫這繡鞋也丟了不成?待禿頭追上前去,交還與了她罷……」 「台台台……」 他也下去了。台下的觀眾連同寶二爺看得是目眥欲裂,都在心裡亂罵:「尼瑪!怎麼說還就還了撒?那可是原味的啊……」 「好哥哥啊……」 唐寶只覺心裡一片燥熱,忍不住抓了周易的手,牙癢癢地道:「你看這玉玲瓏是不是個小妖精,都怪我沒好好地收拾了她。」 這也是看戲看得動情,他把心裡話一不小心給說出來了。 「哦?那你為啥沒收拾她呢?」 周易輕輕撥開他的手,笑嘻嘻地問道,眼睛裡都是說法。 「呃……還是繼續看戲吧周大哥,後面這出《西廂·聽琴》更精彩、更精彩……」 周易心裡暗笑,心說你那點『事情』還想要瞞我麼?不過也好,你的權勢太大,要不是有這麼點兒小毛病,還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要『閒步芳塵數落紅』呢?所以這點小毛病你就留著當個念想兒吧…… 歇了十幾分鐘,台上再次開鑼,這也是今天的最後一折大戲,玉玲瓏傾情演唱、台下的公子王孫引頸相待;如果說上一折《遊園驚夢》還是半遮半掩,這出《聽琴》那就是來真格的:窮屌絲逆襲白富美、鹹魚翻身迎得嬌娘歸,推到玉山拋羅襪,甩頭一子定乾坤! 這才叫痛快!為啥這出《西廂記》能夠力壓《牡丹亭》《桃花扇》,被各個劇種引入,吟唱百年而不衰?就是因為它寄托了無數宅男的夢想,打破封建枷鎖、搞定女神這多爽啊?當然,腐女們也是能從中找到爽點的,只不過她們代入的是那位被搞定的女神,遙想的是白面小書生,進入的是『驚夢』狀態…… 大家爽,才是真的爽! 這齣戲很有意思,有裝比、有打臉、結局大團圓,不過最最精彩的部分,還是兩處聽琴:一處是張生在普救寺救了瑩瑩後,崔老夫人耍無賴,硬說鶯鶯已經有了人家,生生把一對情人兒整成了兄妹,而且還是乾的;於是張生就鬱悶了,整天賴在崔家做苦讀狀、直著眼睛吟濕,說啥『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就是說窮屌絲我都迷糊了,天天盼著你我的好事兒如月亮一般圓滿,不敢給你留門啊,我把窗戶打開,還得說是風刮的……啊,牆頭那邊兒的花花草草又動了,是白富美妹妹你來了喵…… 「喵……」 窮屌絲走過去一看,原來是隻貓,心裡就更鬱悶了。於是就整天彈琴,看這樣子遲早得害場大病。 紅娘姐姐其實早就相中這個書生了,可是也知道自己是個丫鬟,怕是配不上人家一個讀書人,於是就發揚至愛精神學雷鋒,天天告訴白富美說『那個張生好好可憐啊,他在西廂下整天為你彈琴呢,你也太狠心了,就不怕他相思成疾啊?』 白富美一聽我果然是最動人的,張生都癡迷我呢,我太偉大了。於是就心一軟跑去偷聽張生彈琴,還見了張生一面,這就是第一出『聽琴』。 第二出是說白富美感覺自己是女神了,就對人家窮屌絲諸般挑剔,見了一面把人家的魂兒都勾走了,她丫卻沉住氣了,整天說什麼這個張生怎麼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來好為實現四個現代化出力,卻光想著我呢?這樣很不好,不被人民群眾喜聞樂見,我且得端著。 可端就端著被,她不去見人家了,還自己跑到後花園彈琴,您說矯情不矯情?結果當然是把張生引來了,窮屌絲一激動翻了牆,白富美立即就翻臉,說你不守禮儀,我再也不跟你玩兒了,886…… 可憐的張生哪知道這是白富美耍花槍呢,於是就病了,眼看就要嗝兒屁,紅娘又急了,就罵崔瑩瑩,你是要折磨死人家窮屌絲才安心麼?白富美一聽也急了,他怎麼這麼不禁逗呢?不行我得去,可不能讓他死了,多好玩兒的小書生啊? 然後她就去了,然後……此處省略一千字。 所以所這齣戲的高潮和看點就在兩處聽琴上,這一折聽琴,都會反映出來,讓觀眾在白富美和窮屌絲的愛情摩擦過程中燃起來。不過這崔鶯鶯還真沒有小紅娘討喜,甚至是有些讓人討厭,就看玉玲瓏會怎樣演繹了。 「琴來……」 唐寶歪頭想了想,忽然對老六管事道:「拿我的焦尾琴來。嗯,就是戰國年間的那尾琴!」 「焦尾琴?還戰國年間的!」 周易忍不住看了這寶貝兒一眼,心說人家台上彈琴,你跟著起什麼哄啊? 第144章 琴歌雙絕 有錢有勢就是好,不一會兒,唐寶要的焦尾琴就送到了。周易拿眼一瞥,不由就是一愣,只見這琴古色斑斕,琴首琴尾處還有兩團焦黑的痕跡,就宛如被火燒過的一般。 「雷擊木?」 周易不由嘖嘖稱奇,這位寶二爺還真是能搗鼓;傳說雷擊木製成的焦尾琴能演奏出最為美妙的樂曲,據說當年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用來祭奠鍾子期的那把就是雷擊木做的,可這畢竟只是傳說,誰也沒親眼見過,難道唐寶手裡的這張會是真貨? 「哈哈,周大哥好眼力啊,我這張琴可是真正的雷擊木所製,而且還是信陵君魏無忌用過的,是真正的寶物啊!」 唐寶把琴放在兩名幫閒臨時架來的琴台上,右臂微抬,左手略沉,神情肅穆,一派大家風範,雖不知道他的真實水平如何,這架勢卻是非常的地道,就像是個浸淫琴道幾十年的大家一樣。 「嗯……確實是好琴,不過寶哥兒你弄張琴來想做什麼?」 周易對此很是不解。 「嘿嘿,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唐寶一陣擠眉弄眼,十分神秘的樣子。 這折戲直接是從窮屌絲張生情迷西廂開始,本來這張生也是戲膽,應該是個出色的小生來演,可演員一出場大傢伙兒就全看傻了,這不是前面那位魯提轄、思凡的小和尚麼? 他演張生,這不是瞎搞麼?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還別說,這個萬金油扮起書生來還真是有模有樣兒,搖頭晃腦的一通念白,那臉上儘是悲苦神色,把個情迷顛倒的小書生演出的似模似樣兒。可台下觀眾還是看得一陣迷惑,按照劇情,這一段應該是張生撫琴、鶯鶯小姐來偷聽,昆曲又向來精緻,就是這扮書生的禿驢不會彈琴,那也該有個道具擺在面前,然後用背景音樂配合,可台上卻是空空如也,別說琴了,連琴弦也不見半根。 周易卻是看了唐寶一眼,知道噱頭來了,什麼禿驢書生,真正的『張生』在這裡呢…… 果然,玉玲瓏扮演的崔瑩瑩剛從粉牆上探出頭來,唐寶的琴音就響起來了——『嘎嘎嘎絲嘎絲嘎……』 全場一片愕然。唐寶也緊張起來,大爺的,二爺我昨天不是彈得挺好麼?這首『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只怕才是道出了此刻崔瑩瑩的心聲,說出了她猶猶豫豫始終不肯那啥張生的心境,本來想著要曲驚四座的,怎麼搞成這樣了? 「嘎嘎嘎……」 俗話說靈琴如寶劍,那也是要認主人的;估計是寶二爺如此不堪的琴技讓這張寶琴十分不耐,那發出的聲音更是難聽,就跟猴子鋸木差不多。 玉玲瓏也傻了。本來按照寶二爺的計劃,他這邊兒一彈琴,她就要化身鶯鶯小姐,飛身下台,走入涼亭與二爺來場人生大戲,詮釋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道理,可二爺這琴彈的也太難聽了一些,讓她根本沒法入戲啊? 要是伴隨著這種鋸木聲飛身下台,還要做出無限嬌羞之狀,她不成傻妞兒了? 在無數詭異的目光中,唐寶也沒法淡定了。好在這貨夠機靈,哈哈笑道:「嗯,試過了,這張琴還是不錯的。周大哥,你來吧!」說著讓開了位置,卻把周易一把拽到琴台前,心說要丟人咱哥們兒一起丟,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讓我來?」 周易笑著看了唐寶一眼,心說你丫夠壞的,我不就埋汰你幾句麼?你自己出醜還不算,還要拉我做墊背?不過他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琴藝九級圓滿難到還怕了你不成?而且對這張雷擊木焦尾琴,周易還是很感興趣的,就如書法大師愛的是文房四寶一樣,他這個琴藝大師愛的自然是樂器。 「叮!」 輕輕一撥,焦尾琴便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就這一下試音,便讓全場人為之側目。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可此刻無論是內行還是外行,都聽得出周易這一下的力道剛剛好,彈出了琴道中最為難得的金石之音;這就如同唱歌一樣,哪怕是不通音律的人,也能聽出唱歌的人是否五音不全,而周易就是那種字正腔圓嗓音圓潤的『金嗓子』,開口就能把人震住的天賦歌手! 就這一下試音,周易彷彿整個人都沉入了這張焦尾琴中,眼中除琴之外,再無其它景色人物。什麼牡丹國色、玲瓏秀足、瘋癲的寶二、張口結舌的禿驢張生,彷彿都成了透明的空氣,他此刻的心中,只有這張古琴,隨手揮出,就是清妙綸音。 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曼妙的樂曲華章,就從他的手下自然流出,瞬間進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心中…… 這哪裡是人可以彈奏出的樂章?簡直就是自然流露而出,自鴻蒙之門打開之時,從那門中湧現出的一個『樂』字真髓,一時間,所有的聽眾都癡迷了…… 「我得至樂時,願世間一切悲苦皆無處;我得至音時,願天下再無淒鳴,離垢出塵,仙樂妙章,處處生華彩,生大喜悅、大歡樂、大智慧……」 被琴音洗滌著心靈的人們彷彿被上師醍醐灌頂了一般,人人臉上都生出湛然神光,心中吶喊著:「我得至樂時、我得至音時……」 這就是音樂的力量,這就是音樂的妙處!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周易更是早已沉浸於琴音之中,興之所至,不由引吭高歌,以他歌藝九級的程度,又是在入神狀態中全力發揮,這首《鳳求凰》的感染力地球還能抵擋麼?瞬間,所有人都聽呆了,真是天籟之音啊!不,縱然是天籟都無法形容,簡直是太好聽了! 人人都激動的淚流滿面……從唐寶開始,玉玲瓏、禿驢書生、所有的京城少年權貴,全都不能自持地站立起來,狠狠鼓掌、厲聲高呼:「周易周易,無所不御,周易我愛你,我愛你啊,嗷嗚……」 這幫高帥富白富美,集體成為了周易瘋狂的粉絲,這才是聽琴、這才是西廂,這才是張生啊! 我的張生哥哥…… 玉玲瓏帶著無限淒楚的表情、含情脈脈蓮步生香縱身下了戲台,穿過無數個如木雞般呆立的癡迷男女,衝上小山包、直插八角亭,彷彿投奔自由、投奔慾海、投奔愛情、投奔無邊幸福一樣,一頭就扎進了周易懷裡,想也不想就給了周易一個濕吻:「君瑞哥哥,鶯鶯苦了你……」 這妞兒入戲了。在周易的魔音之下,甭說她,就是聖女也得崩潰啊! 全場木然。 玉玲瓏啊?當代昆曲名伶啊?寶二爺的禁臠啊?就這麼當著大傢伙的面,吻了別的男人,寶二爺這次怕是要發雷霆之怒了吧? 周易被她這一吻,手上頓時停了下來。琴音歌聲一斷,玉玲瓏也清醒了過來,『呀』的一聲從周易身上跳起,羞的手腳都沒處放了:「二爺……我……我……」 「我什麼我?說過讓你向周大哥賠酒謝罪的,你倒是來了個『皮杯兒』不過沒啥,這也怪不得你,誰讓周大哥的琴聲歌聲都是如此迷人呢?」 唐寶哈哈大笑道:「周大哥,我想你也不會怪玉玲瓏吧?」 周易白了他一眼,也懶得多說,這小子就是惟恐天下不亂,越理他越來勁。 「周先生真是琴藝無雙,歌唱的也好,玉玲瓏衷心感佩,敬周先生一杯可好?」 此刻玉玲瓏還穿著戲服,赤著一雙玲瓏的小腳兒,滿臉暈紅如春桃兒含露,脈脈含情地看了周易一眼,捧起了一杯酒來,如此風情、如此佳人,是個男人就無法拒絕,周易當然也是不能例外。 接過酒杯,周易一飲而盡,笑道:「玉老闆的戲好,人更美,二爺可是沒選錯人啊。」 這話說的面面俱到,讓唐寶和玉玲瓏都笑了起來。劉珂跟張釗也插不上嘴,只是看著玉玲瓏一個勁兒的發呆,心說好個尤物啊?比起那位開著直升機去救周老弟的美女女記者可有女人味兒多了,只可惜是二爺的禁臠。不過寶二爺似乎跟周老弟挺對眼的,玉玲瓏吻了周老弟一下,他還挺開心的…… 下面的人也看傻了,一些有心人早就把周易的名字暗暗記在了心裡,別的不說,就看他能坐在寶二爺身邊,還能與二爺共享一女,這得是多大的交情?之前咱們可都看走眼。 巴結上這位歌琴雙絕的周易,那就跟巴結上寶二爺一樣,這可是終南捷徑啊。 唐寶似乎還嫌周易風頭出的不夠大似的,雙手捧起琴道:「周大哥,也只有你的琴藝,才能配得上這把雷擊木焦尾琴,今天我就把它送給你了。」 「送給我了?」 周易微微一愣,其實系統中也有綠色裝備等級的樂器出售,不過他心裡還真是挺稀罕這張琴的,因此並沒有直接拒絕:「這樣吧,這琴你先收著,就當是明天斗蛐蛐兒的綵頭兒。如果我贏了,再收下它也不遲。」 「那成。」唐寶呵呵一笑,將琴收了回去,一把抓住周易的手道:「周大哥,不過你將來可要教我彈琴啊。」 這位爺倒是好學,只要是閒篇兒,就沒有他不愛的…… 第145章 掛擂開斗 都說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就玩什麼鳥兒;估計唐寶也是蛐蛐兒玩多了,性子也像蛐蛐兒一樣跳脫。匆匆結束了這場昆曲大餐後,硬是纏著周易,一起來到了天字樓,讓周易把斗線金紅放在蛐蛐罐裡,仔細地欣賞了一會兒,很有信心地道:「周大哥,這次你可是失策了,你這只蛐蛐兒雖然也是極品,卻還是沒有我那只珍珠白厲害,畢竟是混血的種類,終究還是比不上純種的。你說你明天要是輸了,那把寶琴不還是要被我糟蹋麼?」 這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還知道自己是糟蹋好東西。 見這位寶二爺如此坦誠,周易倒是對他越來越有好感了,笑道:「血統好就一定好麼?現在英國王子選王妃可都不看種了,鬥個蛐蛐兒你還來啥勁?等鬥過了再說吧……」 「那成!就沖周大哥你這句話,你明天要是贏了,我不光把焦尾琴送給你,還欠周大哥你一個要求。這麼說吧,只要事情不出華夏,我都能給你辦到了,怎麼樣?」 周易心中一動:「好啊,那就一言為定。我要是輸了,不光這只斗線金紅歸你,還保證教你學琴,怎麼樣?」 「真的?」唐寶大喜。 「當然是真的,我向來說話算話。」周易肚裡暗笑,他是明知道不會輸才許下這個承諾,有了這話,明天唐寶輸了也就不好意思纏著他學琴了;音樂這玩意兒那是想學就能學好的麼?得靠天賦。就看他『嘎嘎』那幾下子,估計也是個五音不全的主兒,要是被他纏上了還了得? 周易算計著明天鬥完蛐蛐兒,最遲後天就得走。眼瞅著跟左柱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他可沒太多時間跟這位不著調兒的寶二爺糾纏。 …… 第二日晚上,才到了『冬蟲會』的正題—斗蟲。 斗蟲的場地還是在昨天聽曲兒的地方,幾十個銅爐子一燒,暖和的跟呆在被窩裡一樣,也不怕凍壞那些小寶貝兒。只是昨日那些看桌上都鋪上了一層紅毯,上面放著已經插好了『隔子』的斗罐,等會兒這裡就是各位蛐蛐將軍的沙場了。 今天唐寶沒有再脫離群眾,而是笑嘻嘻地站在了一群玩主中間談笑風生。玉玲瓏和兮兒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都打扮的跟剛出水的小花兒一樣,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邊,只是兮兒對玉玲瓏明顯沒啥好感,瞅見她就是小鼻子一揚,哼哼唧唧的。 玉玲瓏只當沒看到兮兒的敵意,睜著一雙水目梭巡著門口兒,忽然面上一喜,柔聲道:「二爺,周先生來了。」 京城的爺們姐們兒頓時一肅,紛紛讓出條道兒來,目注著周易和劉珂張釗走入。大家都知道,今天周易跟寶二爺才是主角兒,而且看寶二爺的意思,無論今天斗蟲的結果如何,那份濃濃的基情都是要建立起來的。 現在這些『富後人』『官後人』是越看周易的大腿越粗,都想著要衝上去抱一抱呢。 周易也知道自己這會兒比玉玲瓏還招人待見,也沒多看這些人一眼,走到唐寶面前笑道:「寶哥兒,可算是入了正題了,不知道這麼多的蟲兒,您準備怎麼安排呢?」 斗蛐蛐兒可不比奧運會,可以拉開了一場場的比下去。蛐蛐兒有『日不鬥三』之說,哪怕是蛐中之王,一旦遇到了同級別的對手,兩場下來也難免要精疲力竭,甚至沒有了鬥志。這次光是進入捉古園的玩家就有一百多號,哪怕是一人一隻蛐蛐兒,也能把斗線金紅這樣的蛐蛐王給輪了,而且看唐寶的意思,並不想搞什麼初選預選、拉長日程,這一百多隻蛐蛐兒可該如何一個鬥法呢? 更何況斗蛐蛐就跟島國相撲一樣,那也是要分個重量級的,否則七厘的跟八厘的鬥,那不是變著法兒的欺負人麼?所以周易才有此問,他倒是很想知道,寶二爺這位大玩家是如何打算的。 「嘿嘿,就知道周大哥你得這麼問,比賽規則很簡單,就是『掛擂』!」 唐寶本來是想讓蟲博士代為宣佈比鬥規則,見到周易來問,就笑著解釋道:「入園的時候,大家的蟲兒都稱了重,分了品級;現在就以七厘五以下的為下品、七厘五到八厘的為中品,八厘以上的為上品,八厘五以上的為極品!分為四級設擂,每級設一擂,但凡手裡有合適的蟲兒,都可以申請為擂主,有對擂主不服的,也可以挑戰。不過如果擂主連連守住了三場,就會自動成為該品級的勝者,下品稱將軍、中品稱元帥、上品稱王、絕品稱皇!捉古園會對這四級勝者做出獎勵……另外我也不禁制大家設綵頭兒,一切隨意。」 「這樣玩兒啊?好的很,這才是玩蛐蛐兒的老法子。」 從古到今玩蛐蛐兒都是成群人一窩蜂擠在一起,這樣才好玩兒,其中有斗家、也有看熱鬧的。寶二爺這次舉辦『冬蟲會』的宗旨也就是要玩出個氣氛來,並不一定人人都得參鬥,比如有些行家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蟲不行,難道還會上來送死麼? 這樣分四級設擂,就是讓那些對自己的蟲有信心的玩主兒過把手癮,同時也讓看熱鬧的過把眼癮,而且大家還可以設綵頭兒,回頭寶二爺還對守擂成功者有所獎勵,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二爺這個法子好,可要是有人爭做擂主,那又該怎麼辦呢?」劉珂聽得有些意動,他那只紅沙青可是有七厘八,雖然比不上周易他們的蟲皇,爭奪個元帥頭銜似乎也不錯;而且寶二爺的獎勵,就是他這個楚都大豪也得動心啊。 「那就更簡單了,誰出的綵頭兒更多,誰就當擂主。不過各位想要爭當擂主的也要想清楚了,有道是蛐蛐日不鬥三,要想連守三擂,那可是不容易啊……」 唐寶嘿嘿直笑,他就喜歡把大傢伙兒的心氣勾起來,鬥得天昏地暗才好;否則光是他那只珍珠白,就算再加上周易的斗線金紅,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兒來? 宣佈了比賽規則後,斗蟲正式開始。 這次『冬蟲會』中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周易的斗線金紅和唐寶的珍珠白,這倆蟲是爭奪蟲皇的候選;另外也有號稱京城四少的四名『官後人』『富後人』各自手中都有超過八厘可以爭奪『蟲王』的好蟲兒,這四位在京城少年權貴中的地位也僅次於唐寶,此刻都在為『蟲王』這一台的擂主而爭的不可開交。 周易和唐寶之間的競爭,是今天的重頭大戲,當然要放到最後,因此兩人都是在各張斗桌兒上閒逛,觀賞別人斗蟲。 斗蟲之道也是巧妙無窮。蛐蛐兒雖有高下之分,但是玩家手中的那一根尖草,也是能否最終取勝的關鍵之處,真正的老手,甚至總結出了觸、擦、浮、掠、吹等各種手法,在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手法下,蛐蛐兒的戰力甚至可以提高一至三成! 京城四少顯然就是個中老手,此刻其中一名被人稱為胡少的,就正用手中尖草調逗著他那只蟹殼青。只見他手法翻飛,把一根上縛了美人青絲的尖草用的爐火純青,亞賽那關二爺的冷艷鋸、又彷彿是趙子龍的白銀槍,那只蟹殼青在他的撥弄下,彷彿剛吃了兩斤大麻,又彷彿是見到了傾窩傾巢的母蛐蛐兒,發瘋一般的跟對手死磕,忽然猛地一口將對手的一隻前腿兒咬斷,跟著一個彈腿,硬是把對面那只比它還重了0.1厘的鴨梨黃給踹出了斗罐,眼見是不能活了。 「好!」 周易看得神色聳動,他雖然從小就喜歡蛐蛐兒,可畢竟玩得業餘,哪見過這種手法?忍不住高聲喝彩。 「這也算好啊,周大哥你這也……」 唐寶看得直撇嘴:「挑動蛐蛐兒的手法數不勝數,光是在蟋蟀經上有記載的,可就有一十三種。胡小子也不過能明白其中的五六種手法罷了,就這水平您也誇啊?」 「一十三種?」 周易微微一愣,想不到自己在無意之間竟然露了怯:「呵呵,這麼說寶哥兒你一十三種手法都精通了?」 「嘿嘿,差不多吧……周大哥,不是我矯情,您要真是個棒槌也別繃著,都是自己兄弟還有啥不好意思的,不然那只斗線金紅不是可惜了?要不這樣,您還是把它讓給我,就按上次劉三說的價錢,成不?」 「劉三?」周易一愣,才明白唐寶說的是那位『蟲博士』不由笑道:「你當你是贏定了麼?總要鬥過了才知道結果啊……」 說實話,周易雖然是九級大圓滿的『獸神』,卻沒有這斗蛐蛐兒的技能,不過觸類旁通,她人之布、可以裹玉足;就這一會兒的觀察,憑借超越常人十倍的眼力和智慧,周易早就將這位胡大少的手法看透了,在心中揣摩之後,更是臻於圓滿、大成。 唐寶正想再勸,就見張釗神色有些惶急的跑了過來,也不顧寶二爺還在場就急切地道:「周老弟,你快去看看吧,劉哥瘋了,都跟人賭上身家股份了……」 第146章 點水式 也是冤家路窄,劉珂剛剛當上了擂主、搞掉了一隻七厘六的石榴紅、還順手贏了兩百萬軟妹幣的綵頭兒,卻被一位小有名氣的京城玩主盯上了。 這位京城玩主就是京都規模前十的房地產公司『大夏建築』的太子爺。半年前楚風集團旗下的建築公司準備進軍京都,就是遭遇了『大夏建築』這只攔路虎,雙方明裡暗裡官面上道上較量了幾次,結果是兩敗俱傷,後來楚風集團退出,『大夏建築』也沒撈到什麼好處,從此就結下了仇恨。 那天劉珂坐在寶二爺身邊時,『大夏建築』的太子爺夏如恩就看見他了,只是摸不準他跟唐寶的關係,所以才沒敢輕舉妄動。經過這一天的調查,夏如恩瞭解到劉珂不過是沾了周易的光兒,本身跟寶二爺其實沒啥關係,便借了這次斗蟲,要落劉珂的面子。 劉珂是什麼人?別看他在唐寶面前畏畏縮縮的,那也是一地大豪、手眼通天的人物。而且『大夏建築』實力雖強,卻也比他強不到哪裡去,who怕who?再說了,要跟他叫板讓夏如恩的老子來還差不多,夏如恩算是個什麼玩意兒?算起來還比他低一輩兒呢。 兩人當時就僵了,當著一眾爺們兒和軟妹兒的面子,誰也不能慫啊?於是這綵頭就越賭越大,最後竟然把兩人在公司的股份都賭上了,還叫了律師來,簽署了文件,約定斗蟲的結果一出,立即生效。本來華夏是禁止賭博的,可這是在寶二爺這裡下的綵頭,誰敢追查?誰敢輸了賴賬? 張釗在一旁緊著勸,可劉珂就是不聽,他還真不信自己那只七厘八的紅沙青會輸。 可當夏如風拿出一隻足有七厘九的『炭張飛』後,劉珂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夏如風的這只蟲兒無論體重還是種兒,都遠遠超過了自己的紅沙青;而且劉珂是小寡婦自知門前事兒,知道自己更不用指望『斗蟲』的技術可以超過眼前這個二世祖。 這可是楚風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啊?說是千金一擲仍嫌不夠,他也是輸不起的。 好在張釗見機的早,連忙跑去找來了周易;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早就把周易看成了無所不能的救火隊員:周老弟都能把家裡的鴨子、豬訓練成那樣兒,何況是一隻小小的蛐蛐兒?找他準成! 「老哥,火氣大了些吧?斗蟲玩樂何苦要搭上半副身家呢……」 周易走到劉珂身旁,笑著看了看對面的夏如恩,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別說,這位『大夏建築』的太子爺還算長身玉立,風度也夠扁扁,就是眼圈兒有些發青、眼神兒有些飄,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往姑娘堆兒裡投;周易這一過來,唐寶也跟著走了過來,夏如恩看到跟在唐寶身邊的玉玲瓏和兮兒,眼睛不由一亮,忽然想到這兩位的身份,連忙轉開,有些恭謹地道:「寶二爺……」 「沒事兒。二爺我只看戲不插手。」唐寶沖周易努了努嘴:「不過別人插不插手二爺我可就不知道了,夏如恩,你可要好自為之啊,嘿嘿……」 這貨現在是唯恐天下不亂,恨不得周易這就披掛上陣才好呢。 「周先生……」 夏如恩看了周易一眼,有些為難地道:「這是我們的私人恩怨,還是請您不要插手吧?」 周易跟唐寶之間讓人看不清說不明的關係讓這個素來飛揚跋扈的二世祖也不得不有所顧慮,有些進退兩難。 「呵呵,不過是鬥個蟲兒,說什麼恩怨情仇的?夏公子過於認真了……」 三言兩語,周易已經從劉珂那裡瞭解到事情經過,不過是商業上的競爭落在了這七尺斗枰上而已。他本來沒什麼興趣插手,只是在這『冬蟲會』上悟透了許多斗蟲手法,很有些技癢,此外就是老鄉情節做祟了。 是個華夏人就有這種與生俱來的情節,老鄉見老鄉還兩眼淚汪汪呢,更何況是家鄉的企業被人欺負? 「我呢,就是對斗蟲很感興趣,剛才也觀摩了幾位高手挑逗蟲兒的手法,不免有些手癢……」周易笑著看了這位『大夏建築』的太子爺一眼道:「所以想替我這位老鄉下場,跟夏公子玩上一把,不知道夏公子有沒有意見?」 「呵呵,周先生說笑了,我這只『炭張飛』只是不足八厘的中品蟲,跟您的『蟲皇』可沒法斗啊,您這不是大人欺負孩子麼?」 玩家就沒有不自信的,不拉出來溜上一圈兒,誰也不會自認是騾子;說到斗蟲的手法,夏如恩還真沒怕過誰,可周易那只足重八厘八的斗線金紅他也是見過的,還沒狂妄到想用自己的『炭張飛』去挑戰這只蟲皇。 「這個夏公子不必擔心,我就用劉哥這只紅沙青跟你鬥,如何?」 周易笑著對劉珂道:「劉哥,我想你也不會反對吧?」 劉珂哈哈大笑:「我對周老弟有信心,老弟你儘管放開手去斗吧。」 「好,那就一言為定!」 此時圍過來看熱鬧的玩主越來越多,夏如恩就是想退縮也丟不起這個臉;更何況彩紅也掛出去了,劉珂的蟲兒無論是身重還是品種,都在『炭張飛』之下,他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哈哈,周大哥要披掛上陣,這個『隔子』就由我來開好了,兩位可以就位了。」 唐寶走到桌旁,笑吟吟地將『隔子』插在了斗罐中間,就等雙方放蟲了。 夏如恩點點頭,取出蛐蛐兒葫蘆,將『炭張飛』放在了隔子一邊;劉珂也將紅沙青放入,將蛐蛐兒撥子交到周易手中道:「周老弟,靠你了。」 蛐蛐玩主用來撥弄蛐蛐兒的道具不是純天然的尖草,就是石質、甚至是玉質的撥子。前者更貼合自然,缺點是容易損壞;後者可以長期使用,缺點是一旦換了蛐蛐兒,就得一段時間的重新磨合。 此道中的高手也是各有所愛,而劉珂跟夏如恩顯然都是『撥子』的擁護者。夏如恩取出的是一根足有十厘米長,前段捆了人發的墨玉撥子,不等唐寶打開『隔子』,就捻動玉撥,彷彿蜻蜓點水一般,在蛐蛐兒的屁股後面瞬間觸點了十幾下。 「點水式?」 周易看了夏如恩一眼,這貨果然是個高手,選擇的戰術非常合理。 點水式是用來提前催發蛐蛐兒的斗性,讓其在『隔子』未開前,就進入『戰鬥』狀態,快速求得勝果的鬥法。可使用這種鬥法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自己的蛐蛐兒有絕對信心,而且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蛐蛐的鬥志一衰,不但速勝不成,恐怕還得速敗。 夏如恩敢這麼玩兒,就是看準了自己的『炭張飛』吃定了劉珂的紅沙青,同時也對周易的手法不夠瞭解,才選擇了這種鬥法,不得不說,他的策略是正確的。 可正確的策略,不等於好的結果,至少面對周易時是如此…… 第147章 藏爭式 唐寶剛一提去『隔子』,炭張飛就迅速衝了過來,看這架勢彷彿跟紅沙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樣,見面就下死口。 蛐蛐兒中也有階級,紅沙青雖然是混血異種,卻還不是斗線金紅那種已經現出異相的品種,本就在炭張飛這類純種蛐王的面前低了一頭,又見炭張飛如此兇猛的撲來,頓時慌了手腳,只是連連後退閃避,竟然不敢回咬。 「呵呵,周先生,蛐蛐兒的世界就是這樣。雜種遇到純種,那是無論如何也鬥不贏的。您幫朋友講義氣那是沒錯,可惜的是這爛泥終究是扶不上牆的啊……」 二世祖就是二世祖。夏如恩在得意之下,忍不住連損帶挖苦,卻不想這句話把周易也一同捎帶著罵了,唐寶在一旁聽到,頓時眼中寒光一閃。 「呵呵,鬥著看,鬥著看……」 周易微微一笑,也犯不上跟他這種人廢話,手中蛐蛐撥子一動,先是點中了紅沙青的菊花,跟著手腕輕顫,也不見他怎樣作勢,撥子又從紅沙青的腦袋上輕輕拖過…… 「藏爭式!好嫻熟的手法。不過這位周先生的膽子未必也太大了!」 見到周易的手法,在一旁圍觀的玩主都感震驚,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唐寶也是全身一震,吃驚地看了眼周易,嘴唇蓊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 大音稀聲、大象無形、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大爭者不爭。 這個不爭,並非是真的放棄一切,而是蓄勢養勢,待到機會成熟時,突然全力出擊,一舉將敵人擊敗。 這種戰略戰術,落在蟲道上,就叫『藏爭勢』,與夏如恩用出的『點水式』同屬於蟲法一十三式之中。有的見於歷代玩家高手所注的蟋蟀經中,有的則為心口相傳,只有領悟了這些式法的玩家,才是真正的蟲道高手,才能對得住自己所豢養的寶貝蟲兒。 周易那一下點戳紅沙青的菊花,就是挑起它的怒意和鬥志,然後迅速掃過它的腦袋,卻是讓它受到打擊不敢輕動,這樣紅沙青就會不停地累積怒氣值,等積蓄到頂峰時再釋放出來,就有可能鬥敗無論個頭兒或是品類都高出它一截的炭張飛。 可用這種手法對玩家的要求極高,這兩下點戳,力道必須控制的極其精妙。力量如果過大蛐蛐兒不是直接衝過去,就是被壓制過頭,反倒失去了鬥志;力量過小,不是無法收到累積怒氣的效果,就是壓制不住蛐蛐兒的怒氣。 所以不是有數百場斗蟲經驗的資深玩家,根本無法將『藏爭勢』錘煉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就算是此道中的高手,也往往會十分謹慎,不是在蛐蛐相鬥進入了僵持階段、不如此則實在打不開勝局時,是絕對不會輕易使用的;尤其是在夏如恩已經使用了『點水式』,炭張飛全面壓制紅沙青的情況下,就更加不會冒險。 眾人之所以如此震驚,一來是想不到周易的手法竟然會如此精妙,二就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的大膽,竟然敢在劣勢下弄險。要知道,現在炭張飛可是氣勢洶洶,你不說正面迎敵,反倒玩什麼『藏爭式』,一個玩不好那可就是全面敗退,藏爭也會變成徹底沒得爭。 卻不想周易這一番挑帶掃壓,不但手法快捷無比,而且每每在紅沙青被炭張飛壓制到險象環生之時,他控制的紅沙青總是會恰到好處地閃避到一旁,剛好躲開炭張飛的攻擊,讓一眾玩主看得十分不解。 大家都是內行,自然知道手法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激發蛐蛐的鬥志,其中的高下之分,也無非是對時機的掌控而已;可除了傳說中幾種已近失傳的手法外,一切手法都不過是輔助,最終還是要靠蛐蛐兒自身。 所以眾人才看得有些迷惑,要說周易能用撥子增加蛐蛐的戰力,那是絕不可能,而且他用的也只是『藏爭勢』而已,可為啥這只紅沙青就跟神仙姐姐附體了一樣,都走上凌波微步了? 夏如恩看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尼瑪!老子玩了十幾年的蛐蛐兒,就沒見過如此變態的貨色,這丫還是蛐蛐兒嗎?整個兒就是一跳跳蛙,可憐炭張飛鼓足了力氣連連撲擊,卻還是只能跟在人家的屁股後面吃塵土,連根蛐蛐兒毛都沾不到。 可是事到如今,炭張飛的凶性已經被徹底激發,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就是想讓蟲兒停下來也是不可能了。 這場斗蟲可就別開生面了,只見炭張飛宛如潑婦一般的凶悍,從開始攻擊就沒停過,可那只在周易控制下的紅沙青卻仿如閒庭信步,將它的攻擊一一從容化解,那姿態,說是大人在挑逗孩子都不為過。 蛐蛐相鬥,就如兩軍接兵,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炭張飛的實力是在紅沙青之上,可也不存在等級壓制,這樣長期撲擊,體力終於漸漸耗盡,攻勢也慢慢緩了下來,再不復剛才的瘋狂。 「去!」 就在此時,周易手中撥子如靈蛇出洞般迅速點出,竟然帶起一連串的幻影,接連不斷地點擊在紅沙青的屁股上。這只已經蓄滿了怒氣值,眼看都快要爆炸的蛐蛐兒頓時『織織』一聲嘶叫,一個衝鋒就到了炭張飛面前,口一張,硬生生地咬下了炭張飛的一條前腿。 炭張飛痛得一揚頭,本能地想要向後方閃避,可那紅沙青此刻已經進入了狂暴狀態,哪裡肯放它逃走?十六條細腿猛地一蹬,竟然躍起了十幾厘米,直接落在了炭張飛的背上,一口下去,竟然咬下了炭張飛的半個腦袋! 這一回有分教:炭張飛魂斷蛐蛐罐,紅沙青揚威七尺枰。 「我的蛐蛐啊……」 這一場夏如恩輸得連心肝兒都顫,嘴上說是心疼蛐蛐兒,其實卻是心疼那『大夏建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雖說『大夏建築』是家族企業,光是他老爸一人就掌握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可那也是錢啊,而且還是一筆大錢。 「勝負分明,紅沙青勝!」 按規矩,負責拔隔子的唐寶就是裁判,由他親自宣佈比賽結果,夏如恩就是想賴賬都不成了。 …… 周易這一下牛刀小試,就宛如平地一聲雷,震撼了整個鬥場中的玩主,唐寶甚至還專門將他拉到一邊,擠眉弄眼外帶撒嬌賣萌,一心想著套出那只紅沙青何以能腳踏神仙姐姐步法的秘密。 其實那只紅沙青能有如此表現,不是蛐蛐神上了身,也不是周易摸索出了什麼神奇的手法,而是他在施展『藏爭勢』時,心神無比凝聚,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溝通了畜牧術與九轉玄勁的交集技能。 全能閒人系統中的各種副職業都可交集產生新的技能,比如廚藝和醫術,就會交集出類如『藥膳』的技能。九轉玄勁和躡雲捉月雖然不屬於副職業,卻也是系統中非常有用的輔助技能;畜牧則是個大類,隨著周易的升級、基礎屬性的不停提升,精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後,也可以讓他擁有簡單溝通鳥、蟲、魚這種低等生物的能力,不像現在只能與禽類和畜類溝通。 如今他的精神力雖然不夠,卻剛好在救李少芬時激活了九轉玄勁,只是很少遇到像今天這樣凝聚心神的情況而已,不想這一次斗蟲,卻讓他觸動了畜牧副職業和九轉玄勁的交集技能。 這個技能的名稱就叫『移花接木』可以在短時間內移動他的精神力和內氣,進入蛐蛐兒的體內。此刻的周易就能見蛐蛐兒所見,並且利用內氣控制蛐蛐兒的行動,他就是蛐蛐兒,蛐蛐就是他!而用來溝通他與蛐蛐的媒介,就是那柄玉撥子。 超過常人十倍的精神力,讓他更可分心二用,一面施展『藏爭勢』一面溝通蛐蛐兒,操縱這個鬥場上的傀儡。神不知鬼不覺,讓唐寶等一票玩主看得心癢癢的,卻沒發現任何破綻。 對於唐寶死乞白賴的撒嬌賣萌,周易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道:「寶哥兒,你也是有文化的人,難道沒聽說過潛能激發麼?」 得感謝研究人體潛能的科學家啊……有了這個擋箭牌,周易可以隨時隨地拿出來使用。 「潛能激發?」 唐寶咬著嘴唇想了半天,忽然用充滿懷疑的目光看著周易:「周大哥,你不是冤我吧?人體潛能激發我聽說過,可沒聽說過這種事會出現在蛐蛐兒身上啊?」 「那你見過人類科學家去研究蛐蛐兒的潛能開發麼?你當人家那些大科學家都是像你這樣的玩主啊?」 周易連打擊帶忽悠:「人可以在危急時刻突然爆發潛力,怎就知道蛐蛐兒沒有?姓夏那小子的炭張飛多厲害,紅沙青那就是處在了最危險的時刻;當然,我用『藏爭式』的手法,也肯定促使紅沙青更為迅速的激發了潛力,答案就是這麼簡單。」 「有道理啊……」 這位爺抬頭思索了片刻,終於重重點頭道:「周大哥你太厲害了,連這都能估計的出來?不過我的珍珠白和你的斗線金紅差不多,等到我們比鬥的時候,斗線金紅總不會也突然激發潛力了吧?」 「呃……」 周易頓時為之一呆。 第148章 太極初悟柔克鋼 一連幾場冬雨,讓京都的溫度驟然降低,街上壓根兒就站不住人;就連呼出的空氣,都彷彿要被凍結了一樣。 可關於周易的話題,卻從捉古園火熱地傳播了開來,漸漸蔓延到整個京都玩主圈子。如今是人人都知道京都第一玩家寶二爺哪裡來了位能讓蛐蛐神附體、化腐朽為神奇的大拿,一場蟲斗下來,就贏走了『大夏建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甚至就連寶二爺都為此特別推遲了『冬蟲賽』的比賽日子,說是要好生溫養他那只『珍珠白』、多多磨礪手法,才好與這位傳奇人物一鬥。 京城玩主圈子都轟動了,寶二爺是啥人?『珍珠白』又是啥樣的蟲?可這個姓周的居然讓寶二爺都感到緊張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要是能見見這位周先生…… 只可惜絕大多數玩主卻是不具備進入捉古園的資格,想要進入也成啊,您也弄只七厘八厘的蟲去?可這天寒地凍的,卻到哪裡踅摸這樣的寶貝? 已經成為熱點人物的周易卻是淡定的很,一大早起了身,就溜躂到坤明湖畔的老柳樹下,拿出昨天從新華書店買的一本《楊氏太極二十四式》,稍稍瀏覽了一遍,便全數記在腦中,而後便揣摩練習起來。 那日唐寶不經意的一句話,倒是讓他有些頭痛。唐寶說的沒錯,紅沙青遇到炭張飛會被激發『潛能』也就罷了,可斗線金紅與珍珠白也就在伯仲之間,那就好比泰深遇到了霍利菲爾德,總不能說爆發就爆發、說咬耳朵就咬耳朵吧? 到時再被唐寶追問,自己可是沒有擋箭牌可用了。 可如果不用任何特別手段,自己輸了是小,到時唐寶要是讓他兌現承諾教授琴藝,那不是要傷透腦筋了?就他那五音不全的德行,教他彈琴還不如教一隻豬上樹,太任重道遠了。 更何況周易也還沒有修煉到寵辱不驚的聖賢程度,如今整個捉古園都在等著這場蟲界的巔峰之戰,整個京都的玩主也在支愣著耳朵等消息呢,他還真丟不起這個人。 閒人?閒人也不是窩囊廢,該要的面子也得要! 「蹭蹭蹭……」 周易的步伐越來越快,二十四式楊氏太極在他手中由生疏而園熟、由慢而快,也不過才用了半個多小時。 十倍於常人的智慧、力量、速度、精神力,可不是說來玩玩兒的,周易如果願意,用不了幾個月,就能成為當代武壇冉冉升起的新星,什麼國外開武館、成為影視明星、泡泡女明星啥的,那都是分分鐘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只是他沒興趣罷了,這次研究太極,也不過是為了三天後的斗蟲做些準備工作。 「不錯,雖然是書店裡的貨色,卻還是有可以供我吸收的營養,並不完全是哄騙老頭老太太的玩意兒……」 太極初傳於張三豐真人還是某位大能,如今已不可考證。而近現代最著名的流派,無非陳、楊、孫三氏,其中又以楊氏太極流傳最廣,有十三式、二十四式、八十五式之分,周易買書的時候,感覺十三式太少,八十五式又太繁瑣,所以乾脆購買了這本。 式者,庸人之練;意者,智者所選。 金老爺子的書中就有描述,小哥張無忌當初學練此術時,先是得形、後來失形、最終忘形,等到把招數全忘了,也就算成了。 所以就算是楊露禪老先生當年傳下的太極已經被演化為專供老爺爺老奶奶們鍛煉的『太極舞』,其中也一樣有太極真髓隱藏,真正遇到像周易這樣的智者,照樣能夠悟出來! 您還甭不信,普通人中的智者都有看到狗屎了悟禪機的,周易這個智慧超過常人十倍的怪胎從『太極舞』中領悟太極至理又有什麼奇怪的?這就是能力! 「無極生太極,兩儀極內現,陰陽有循力,周轉若渾圓,若知抱勁處,則是了悟人!」 若是太極大家傳授弟子,除了用來演練的招法外,肯定還要有秘訣口傳心授。新華書店買來的貨色中自然是不可能有這類玩意兒,可周易卻硬是憑著自己的感悟,生生得出一套口訣來,這事兒要是被武術界的人知道,只怕立刻就要震精萬分、不腎虧才是萬幸。 「嗚……」 柳條子猛烈飛舞,彷彿黑山老妖怪突然張開了魔爪,一股撲面而來的料峭北風夾帶著雪沫子,劈頭蓋臉地向周易打了過來。 「噫,下雪了?」 就在雪沫子將落在頭上的那刻,周易的頭忽然擺動了一下,那些本該粘連在發上的雪沫就彷彿是遇到了一隻通體被抹了油的鯰魚,一片片滑落在地上。 太極卸勁的至高境界『掌中擒飛鳥、片雪不沾身』! 這一手若是放在跤法上,又叫做『沾衣十八跌』,任何人、物,只要靠近這類高手的身體,立即就要被卸力飛跌出去,人家都不用反擊,直接讓你自己摔殘就算完了。 「哎……周老弟啊,可找得你好苦。這大雪天的,你不在屋子裡呆著,跑這裡幹嗎啊?」 周易正開心,準備就這樣把腦袋晃下去,看看是否真能做到『片雪不沾身』的境界,卻見劉珂和張釗走了過來,劉大老闆一面走還一面埋怨著:「老弟你倒是好雅興啊,我倆可都快把這捉古園給尋遍了,你呀你呀……」 「兩位老哥,你們這是?」 周易有些奇怪,大冷天這兩位來找自己做什麼?大家都住在一起,有什麼話中午吃飯的時候再說也不遲啊。 「嘿嘿,三天後周老弟就要上場斗蟲兒了。可自從到了京都,老弟還沒看過京都的花花世界呢,我琢磨著該請老弟你去放鬆放鬆,這叫一鬆一馳、文武之道。」 「就是就是,要我說周老弟你就甭跟他客氣,該宰就得宰!今天是哪裡貴咱們就到哪裡去!」 張釗嘿嘿笑道:「反正劉哥趁錢,不吃他吃誰啊?」 「這個時間去?」 周易抬頭看看天,這雪可是越下越大了,再說這才八點多鐘。不是說京都魔都這些大城市的人都喜歡過個夜生活、泡個夜場啥的麼?可沒聽說過有出去泡早場的啊? 「周老弟你就別問了,說到花天酒地過爺們兒的好日子,劉哥就是個行家。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京都的別樣風情,走吧……」 張釗也是一副識途老馬的模樣,滿臉都是古怪的表情。 「那成,就聽兩位老哥的,去見識下京都的別樣風情。」 周易點了點頭,這幾日在捉古園也呆得有些膩歪,出去轉轉也不錯。遊山玩水看遍天下風情物貌,正是他的愛好之一,只不過前段日子在雲水村呆的太舒服了,才一直未能成行罷了。 …… 京都消費最高的頂級樂土銷金窟,就是前安門附近的『九重霄』商務休閒中心。這裡的東西貴得能讓財神爺都搖頭,可你只要去過一次,就跟抽上了某種違禁物品一樣,下回還想來。 就說那一碟售價兩百元的花生米,看價的時候能讓你拍案驚奇怒髮衝冠,可等到上菜的小妹搖動腰肢走過來沖您甜甜一笑,軟糯糯地對您說上句:「先生,您還要些飲料麼?」您準得再掏一次腰包。 為啥?就為這『九重霄』的小妹不亞於普通城市頂尖美女的質素,您捨得走麼?您對妹紙沒感覺?沒關係啊,咱這裡還有白嫩嫩的男孩子和巨髯硬漢,保證滿足顧客需要。 到了這地方一看,周易汗都下來了,轉身就要走。 這不開玩笑麼?要不是他知道這倆貨不可能瞭解全能閒人系統的秘密,恐怕真得懷疑這倆是下好了套要讓自己的系統崩潰。 尼瑪哥們是個閒人宅男,可不柳下惠,這不坑人麼? 劉珂跟張釗一見周易的表情,先是一愣,跟著就是哈哈大笑,各種諷刺打擊啊……周老弟你不是吧?這年頭兒妹紙是處兒的都少了,你個大男人難道……走走走,哥哥今天帶你開開眼,小男孩兒都得過這一關呢……來來來,先洗澡先洗澡。 周易這叫一個鬱悶,你才小男孩呢?哥們這是有苦難言。正想不管不顧扭頭兒就走,免得弄得系統崩潰成為當今華夏最後一個太監,劉珂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放心吧周老弟,老哥哥帶你來,還會讓下流貨色糟蹋你?這裡有要啥給啥的貨色,可也有寇白門董小宛那種級別的頂級妞兒,人家不光是美女,還都是才女,你想那啥,人家還不定答應呢。明白了不?咱就是聽聽曲兒說說話,又不是讓你來真格的。」 「怎麼?劉哥這是要玩名士風流那一套啊?」 這些周易也聽說過,古往今來的大才子,什麼王安石蘇東坡的,個個都是呷伎的高手;不過人家玩得清高,呷的是伎而不是妓,找的是清談國事、唱喝詩文的紅顏知己,可不是往起一抱就胡天胡帝的肉囫圇。 三人先洗了個桑拿,推了精油,才走進包間坐下;劉珂也會揣摩周易的心思,找的這個包間非常雅致,佈置的古香古色,沒有半點銅臭之氣。 而且在那輪抹圓兒的百欞窗下,還擺了一張琴。周易走過來一看,居然還是張古琴,不由暗暗點頭,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居然還能認真找來這樣的琴具,也算不容易了。 過了不一會兒,一個年輕女孩輕輕走了進來。以周易的眼力竟然也看得愣了下,這個女孩的氣質太好了,塞進後宮就能當娘娘、放在家裡那就是賢妻良母,就這氣質都快趕上李少芬了,說她是英王室的准王妃怕是都有人相信。 而且這女孩既不像一般歡場女子那樣賣弄風騷言語、也不會故做清高,往琴台後面一坐,低下頭柔聲道:「請問三位先生想聽什麼曲子呢?」 「就……就鳳求凰吧。」 劉珂狠狠嚥了口口水,忽然想到自己是文人雅士,忙又正了正領子,滿臉浩然正氣地點了這曲子。他其實也就知道這一首,就這還是聽過周易那晚彈琴之後才知道的。 「叮……」 琴音響起,周易心中又是一讚,琴藝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很少能夠有人讓他誇讚了,遇到了那就是知音。當年俞伯牙跟鍾子期高山流水唱合一番,是何等的快意基情?正是因為知音難得,知音難求。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周易忍不住放聲高歌起來……倒不是因為這女孩子漂亮,而是因為這個世上居然有能用琴音打動他的人,讓他實在有些激動。 這就好比一位孤獨求敗的高手,突然遇到了一個堪為敵手的人,這種從寂寞突轉繁華的心境,是很多人無法理解的。 「這樣的琴藝,怎麼會屈身在這種地方?」 一曲奏罷,周易看著這個女孩兒,一時有些無語。 「周先生果然是琴道高人啊,小女能與您琴瑟唱合,也是她的幸運啊……」 隨著話聲,從門外走進了一個人來,大概有五十多歲,面容依稀有些熟悉。 「你不是大夏建築的夏天海麼!小女?張釗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珂看到這個中年人,臉色立即變了,轉身狠狠地看著張釗。 今天要請周易出來是他的主意,可這地方卻是張釗幫著選的,現在老對頭夏天海出現了,而且聽他的意思,這個彈琴的還是他的女兒? 劉珂要是還想不明白其中的貓膩兒,那他這些年可真是白混了。 他現在只是有些不懂,張釗怎麼會跟夏天海搞到了一起?他這樣瞞著自己跟周易,就不怕周老弟會不滿麼? 「劉哥,周老弟,兩位都別急啊,聽我慢慢說……」 張釗苦著臉道:「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這都是寶二爺吩咐的……」 「這個唐寶……他還真會來事兒。」 聽完了張釗的講述,周易笑著搖了搖頭;唐寶如此安排,也真是給足了他面子,讓他還能說什麼?也只能承下這個人情了。 這事情的起因,還在當初夏如恩那句『雜種』怎麼能鬥得過純種。 就為了這句話,這幾日唐寶吩咐下去,唐家的力量已經開始從白黑兩道以及商場上對『大夏建築』展開了雷霆手段。 先是各類衙門兒一反常態地開始了對『大夏建築』的調查……這年頭兒做房地產的誰還能沒有些見不得光的事?不過是靠著夏天海的手段維繫著各類關係而已。可如今可好,往日那些跟他稱兄道弟的『朋友』全成了白眼狼,咬上了就不肯撒口啊。 這還不算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大夏建築』在股市上也被神秘力量打壓股價,眼看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大夏建築』就得瀕臨破產了。 夏天海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這是得罪了誰,後來求爺爺告奶奶才弄到一點消息,這事兒原來與自己的寶貝兒子有關。 結果把夏如恩叫來一問,這小子還挺冤枉的,老爹你被人算計關我什麼事兒啊?肯定是你外面的老情人太多,這是被苦主找上門來啦。 夏天海這個氣啊,一通嘴巴招呼上去,才問明了夏如恩這段時間沒接觸過什麼權勢滔天的人,唯一可能得罪的就是寶二爺,以為他去過捉古園。 「寶二爺!寶二爺也是你能招惹的,你小子這是作死啊!」 夏天海的腦袋嗡地一聲,連教訓兒子的心情都沒了。連忙找到自己最硬的那位後台,說盡了好話賠上幾乎半副身家,才總算托這位後台的後台的面子見到了寶二爺,一番求告之後,才知道原來兒子是出言得罪了寶二爺的『周大哥』,寶二爺這是替兄弟找場子呢。 唐寶其實早就看『大夏建築』不太順眼了,就想藉著這個機會收拾了夏家,還是夏天海的苦苦哀求和他那位後台的面子,才讓他勉強同意,給了夏家一線生機。 無論夏天海用什麼方法,只要能打動周易,讓他點了頭,這事兒就算完了,否則完的就是夏家。 夏如海畢竟也是商場老將、人生贏家,知道周易能讓寶二爺如此看重,肯定不會是容易打動的人,因此也是做足了情報工作,知道周易平生有兩好,一就是彈琴、二就是玩蟲。 蟲他是沒辦法了,可說到彈琴,那也算老天不絕夏家,他的老閨女夏秋萍自小就癡迷古琴,也是琴道的一流高手,現在看來也只有她能救夏家了。 有了這個打算後,夏天海也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先找到了寶二爺,想要面見周易。 唐寶一聽怎麼,夏家還有這麼個寶貝女兒?周大哥那也是個琴癡啊,萬一讓他們成了知音,不就等於輕易放過了夏家?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反悔,只能避免讓周易提前知道此事,免得他一時心軟,甭管夏天海的女兒彈成什麼樣子都輕易放過了夏家。 因此才有了今天這一幕,張釗也是依照唐寶的安排,找機會安排周易和劉珂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巧遇』夏秋萍;唐寶早就有言在先,周易聽了一曲後,如果真被觸動,才允許夏天海出面求饒,否則夏天海怕是連個面兒都不敢露。 「周先生,可憐我也是白手興家,有了今天這份基業不容易啊……」 夏天海也不要臉了,張釗剛把事情經過說清,他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周易面前:「周先生,我那個不成才的狗子得罪了您,我……我就替他道歉了,只要您點個頭兒,我可以答應您的任何條件。」 第149章 往日情,可難了? 「夏總,快起來吧,又不是你的錯?」 看著鬢角都已經有些發白的夏天海,再看看坐在琴台後面一直低聲不語的夏秋萍,周易心中有些不忍。 大夏建築與楚風集團的恩怨,不過是商戰所致,談不上誰對誰錯;至於夏如恩不知輕重的那句話,周易其實根本沒放在心上,更沒想過要為難這對父女。 得理需饒人,周易從來就不是那種不依不饒的人。這也是他與唐寶不同的地方,對人對事,還是抱著一個普通人的心態,並沒有因為夏如恩的一句話,就產生出這小子不知死活,膽敢褻瀆我『周大人』的想法。 所處的位置不同、思考問題的方式就自然不同,周易還沒那麼大的脾氣。 「周先生,您肯放過我們了?」 夏天海聲音顫抖著,完全不敢相信周易竟然這麼好說話,激動之下,一雙老眼都有些紅潤了。 「呵呵,不過一句話而已,誰還沒有個說錯話的時候?我周易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趕盡殺絕的人……」 周易微微一笑:「好了,老先生可以走了,回去後也不要過於責怪令公子,誰還能保證這輩子不說句錯話呢?」 「周先生大人有大量,謝謝,謝謝了。」 夏天海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本來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無論周易提出什麼樣的苛刻條件,他都會一口答應,無論付出多大的利益,也要先渡過眼下的危機再說,卻沒想到周易並沒有為難他,就這麼輕輕巧巧地放過了夏家。 「周老弟……」 劉珂卻是一皺眉,周老弟這也太好說話了。要是換了自己,不趁此機會把夏家掏個底兒掉他從此就改姓曹! 「周先生,劉總,兩位放心。我夏天海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懂得該如何去做。」夏天海忙道:「從今日起,周先生就是我『大夏建築』的董事會成員了。另外大夏建築也準備與楚風集團合作,共同開發京都房地產項目,不知周先生和劉總意下如何?」 「我是『大夏建築』的董事會成員?」周易一愣。 「當然,我會將名下股份轉給周先生百分之十八。從今天開始,周先生就是『大夏建築』的第二大股東了,您要是對董事長這個職位有興趣……」 夏天海是什麼人?那是深通『捨得』之道的成功人士。給了周易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不但讓他在唐寶面前更好交代,也等於是把周易拉上了大夏建築這輛馬車,寶二爺的大哥都是咱大夏建築的人了,我看今後誰還敢找麻煩! 對周易以退為進、對劉珂則許以共同發展京都房地產的大餡餅,拉攏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翻掌之間,化不利為利好,這就是夏天海的老道之處。 「還是算了吧,我這個人不喜歡管事兒。」周易其實是想說,要不你把股份直接兌換成現金給哥們兒吧,哥們兒現在手頭緊。卻終於比不上夏天海老臉皮厚,沒好意思說出來。 「呵呵,這個周先生就不用擔心了……」 夏天海哈哈笑道:「您有時間的話,就去咱『大夏建築』轉轉;不想去的話,還有誰能命令您這位大股東?您就等著每年分紅利吧,哈哈……來來來劉老哥,咱們談談合作發展的事情?」 「要談要談,不過該是我叫夏兄才對,老哥什麼的可是不敢當啊……」 劉珂骨子裡就是個謀利的商人,這一化敵為友,那叫一個熱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夏天海是同穿一條內內、同追一個妞兒的好兄弟呢…… 「阿易……是他!是他……」 沒有人注意到,坐在琴台後的夏秋萍聽到周易自報姓名後,身子猛地一晃,淚水無聲流落。 「四年了,阿易原來已經走到這樣的高處,他……他竟然都認不出我了麼?也對啊,我改了名字,而且自從眼睛有病,這四年來陪伴我的只有琴,我現在的琴技已經不是當年可比了,他認不出我也是正常的……」 眼前雖然是一片黑暗,夏秋萍的心中卻在播放著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阿易,我愛你,你呢?」 「阿易,明天帶我去北海吧?我要你騎自行車去,這樣我就可以坐在後面摟住你的腰了……」 「阿易,我愛你,可惜你並不適合我,我家裡是不會同意的,對不起……」 還記得在那個分別的晚上,她強壓住心頭的悲痛,不去看那個痛苦的男孩,直到跑出了很遠很遠……當她回過頭時,一道厲閃劃破天空,那個在大學四年中一直愛護著她、呵護著他的男孩子已經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那時還叫張萍的夏秋萍第一次喝了酒,第一次醉了…… 周易也並不知道,當年那個曾經深深傷害過他的女孩兒已經遵從病重母親的囑咐,與父親重歸於好,在與他分手後,就改回了父姓,還在名字中加了一個『秋』字。 「阿易,你最喜歡的是哪一個季節啊?」 「嗯,我最喜歡秋天……」 這個秋字,是夏秋萍對初戀情人的回憶,也是表示離別之意。 四年了,夏秋萍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回到父親身邊,成為夏氏家族的繼承人、斷絕與周易的那份戀情,是她對母親的承諾。是承諾,就必須要遵守,可在她心中,那個每天都會揪著她的鼻子叫小豬豬,每天都會在第一時間替她從學校食堂打來飯菜的大男孩卻還是她最最重要的人…… 天意總是弄人。就在她最終決定要背叛對母親的承諾,挽回這段寶貴的戀情時,她卻患上了幾乎不可逆轉的眼病——青光眼導致的視神經萎縮,使她僅僅只剩下普通人百分之三的視力。 這個時候去找周易,是祈求憐憫麼?破境重圓果然只是傳說中的故事…… 從此,陪伴她的,就只有一張孤琴。這次如果不是家族即將遭遇滅頂之災,她是絕不會走出閨房的,可萬萬也想不到,這一次步出那個壁壘森嚴的家,居然就遇到了當日的初戀情人,而且那個曾讓父母親極度鄙視、看不起的大學生周易,如今已經是連父親也要仰視、拚命巴結尤恐不及的大人物『周先生』了…… 「我……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夏秋萍忽然感覺這一切都像是個夢,既甜蜜,又殘酷。 「我……我該與阿易相認麼?不不不……當年是我離開了他,現在我怎麼有臉……更何況,他現在都是周先生了……」 一時間柔腸百結,忽然感到一陣頭暈,天旋地轉。 「撲通!」 夏天海正跟劉珂聊得起勁,張釗也湊到一旁時不時地插言,夏秋萍卻突然昏倒在地,那張古琴也掉落地上,摔斷了兩根琴弦…… 第150章 慧劍斬情絲 「小心,暈倒的病人不可以輕易攙扶,要先弄明白夏小姐昏迷的原因才行,讓我來。」 看到夏天海手忙腳亂地衝過去就要攙扶女兒,周易連忙喝止,起身走了過去。 「是她,她改名字了,還是夏天海的女兒?」 按說任何人都會對初戀情人印象深刻,莫說夏秋萍還在他面前彈了一曲鳳求凰,就算只看到個腳後跟,那也應該立即認出她才對。 因為初戀是最難割捨的,就算是一些大聖大賢,也很難真正斬斷這一縷情絲。 可周易的情況又有些不同。 第一是分手之後,夏秋萍呆在家裡做了奼女,又加上雙眼失明,使她的容貌發生了一些變化,雖然還是個美女,氣質卻完全不同了。當年的她是個青春陽光活力四射的美少女,如今卻是個淒冷悲秋的成熟女性;火紅的杜鵑花成了秋日白菊,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周易畢竟是初次來這種地方,算是呷妓也好,呷伎也罷,多少都有些難堪,所以她進來時周易只看了一眼;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日狠心離開自己的大小姐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夏秋萍入座後,也是一直低頭撫琴,琴聲一起,周易的全副心神就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之中,心中只有得遇知音的感覺,越發不會想到這位知音竟然會是當年跟自己耳鬢廝磨,差一點就到了談婚論嫁地步的初戀情人。 短短四年,昔日的戀人已如路人,竟是對面不相識;這次如果不是因為她突然暈倒,周易走進了查看,恐怕仍然認不出她。 可周易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十分平靜地為夏秋萍診了脈,發現她只是七情紛亂、急火攻心,才致突然昏迷,這多半還是與自己有關,不由搖了搖頭:「當年的事情,我都已經忘記了,你卻還記得,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一晚獨自駕車返回雲水村,路上偶遇風雨,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周易早已對這份初戀情做了一個瞭解,提起慧劍斬碎了夏秋萍的身影。 也就是在那個夜晚,柳絮的影子才能進入他的心房,這種事沒聽說過有合租的。 現在的夏秋萍,也只是代表著周易的過去而已,當初讓他為之瘋狂的『女神』,如今最多也只是一個老朋友。 讓周易感到奇怪的是,夏秋萍見到自己時也沒有任何驚奇的感現,此刻卻昏迷了,莫非她還在矛盾糾結之中? 但願她能徹底放下吧,如果彼此都能放下當年的那段感情,將來或許還有機會做做朋友。要是像肥皂劇裡演的那樣,明明分手了還要死要活,前任情人跟現任相好還要糾葛不清,那就太狗血了。 心境上的超脫,讓周易已經完全可以輕鬆面對這次突然的邂逅,他把夏秋萍輕輕放到夏天海懷裡:「她就是身體虛弱,心情也一直不太好,才會導致昏迷的。這不是病,帶她回去多休息吧。」 「呃……多謝周董了,那我就先帶小萍回去了。」 「嗯……」 周易暗暗搖頭,這個夏天海有點不靠譜兒,女兒都昏迷了,居然還不忘給自己加上『周董』的頭銜。 「夏天海果然是個人物。」 看著夏天海扶著已經漸漸清醒過來的女兒走出了包間,劉珂忽然笑道:「對了周老弟,姓夏的都不忘給你好處,老哥哥我也不能不講義氣啊,老弟收下這張支票吧……」 「怎麼,劉哥你這是發財了,怎麼也學夏天海給我送錢呢,是想讓我在你們楚風集團也當個周董麼?」 周易呵呵一笑,情絲已斷,夏秋萍的離開讓他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 「那敢情好啊,就怕周老弟你不圖這個虛名。」 劉珂微笑道:「你也別跟老哥哥我客氣,還記得咱贏了大夏建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麼?以大夏建築的總資產值,這些股份的市值大概在七億元左右,我也懶得做什麼股東,就全部套了現,一部分在股市出手,一部分在剛才賣給了夏天海,一共得到三億兩千萬現金,錢都在這裡,老弟你就留著當零花錢吧。」 「零花錢?」 張釗聽得一伸舌頭,嘿嘿笑道:「劉哥啊,兄弟我也不容易,您也弄點零花錢給咱花差花差?」 「滾蛋吧你,你個叛徒。」劉珂狠狠白了他一眼。 「哎,劉哥你可不能佔了便宜就耍乖啊?這都是寶二爺的安排,再說你得到的好處可是最大的。這次震懾了夏天海,楚風集團進軍京都房地產市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這可全是靠了周老弟,這點錢可是不夠報答啊。」 「這還用你說,我劉珂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劉珂笑道。 「三億兩千萬我可不能都要。」周易將支票推了回去:「這樣吧劉哥,我們一人一半,你給我開張一億六千萬的就好了,畢竟那紅沙青是你的蟲兒。」 「那可不行,要不是有老弟你,紅沙青肯定會沒命不說,老哥哥我也要傷筋動骨了,還談什麼賺錢?」 劉珂笑道:「再說老弟你不是要我幫你找個行內最好的設計師麼,我估計你最近又要大興土木,肯定是最需要用錢的時候,還跟我客氣什麼?」 「呵呵,劉哥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那我就先佔點便宜吧……」 周易一想也對,自己下一步要開始營建的『望氣別院』工程浩大,三億?只怕再多些錢也未必夠花…… …… 「萍萍,你說什麼?看到誰了啊,你是不是病了說胡話呢?」 把女兒放在轎車後座上,夏天海就聽到她嘴裡念叨著一個男人的名字,頓時皺起眉來。 「阿易……我,我聽到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了,他就是阿易……」 夏秋萍忽然嘿嘿笑了起來,笑聲讓夏天海聽了都感覺一陣毛骨悚然:「他不就是周先生麼?父親剛才還對人家磕頭呢……嗯,他也是阿易……那個曾經讓你和媽媽鄙視的阿易、你們口中那個絕對配不上我的阿易……咯咯咯……咯咯咯……」 「什麼!你說什麼?周先生就是你……你當初的大學同學,那個追你的學生?」 聽清夏秋萍的話後,夏天海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裡說不出是震驚還是後悔,反正是特想抽自己一嘴巴。 第151章 女人,蛐蛐,友情 「咯咯……是啊是啊,就是您口中的那只癩蛤蟆!咯咯咯……哦,對了,現在他也是大夏建築的大股東了,我親愛的父親大人……」 夏秋萍『咯咯』地尖笑著,頭髮被淚水打濕後一團團糊在她的臉上,形象十分可怖,就像是瘋掉的祥林嫂。 「真是周先生……當年那只癩蛤蟆居然成了寶二爺的至交好友!成了我夏家萬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夏天海太鬱悶了,有一種走寶打眼身入仙山卻空手而回中了上億獎金卻丟了彩票的感覺。 他現在真想噴出一口老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夏家有如此乘龍快婿,不要說是京都市場,就是把生意遍及整個華夏、甚至是衝出亞洲、進入世界五百強也未必不可能啊? 「阿易,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阿易……」 被壓抑了數年的情感一旦爆發出來,夏秋萍就徹底陷入了瘋狂。她狠狠抓住父親的衣領,趴在他的肩上,痛哭著、嘶吼著,眼淚流盡了,就乾脆流出血水來;心裡憋堵的難受,就狠狠一口咬下去,咬得夏天海肩上都現出了血跡。 「孩子,當年是爸爸錯了,老爸對不起你啊……」 輕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夏天海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你還是愛他的,對麼?放心吧孩子,老爸看得很清楚,周先生……不,周易那孩子應該還沒有結婚,他手指上可沒戴結婚戒指啊……你還有機會,我們夏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這件事就交給老爸吧,能成為我們夏家的乘龍快婿,應該也不會委屈他吧?」 夏天海呵呵笑道:「再說除了我的女兒,還有誰能夠配得上這個優秀的年輕人呢?」 「你休想!」 夏秋萍猛地清醒了過來:「你……你是想利用阿易,是不是?」 「準確的說,是現在的周易夠優秀,配得上我的女兒。」 夏天海用手指為她輕輕梳理著秀髮:「萍萍,爸爸知道你一直都對我有看法,怪我當年不該跟你媽離婚;可爸爸現在老了,在爸爸心裡,金錢權力都沒有我的寶貝女兒重要……相信老爸一次,好麼?」 「爸……你……」 「不要想太多了寶貝,天下沒有任何父母會去傷害自己的孩子……當年爸爸不答應你跟周易的事情,是因為他不夠資格,無法給我的寶貝女兒幸福;可現在不同了,爸爸想要彌補自己的錯誤,難道你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麼?」 夏天海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我的女兒就一定要幸福,而周易就是能夠帶給你幸福的人,最重要的是,你還愛他!」 「阿易心裡已經沒有我了,否則……否則他就不會任由我離開,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其實在走出包間時,夏秋萍就已經開始清醒了,她不相信周易會沒有認出自己,而周易的漠然態度,差一點就粉碎了她的心。 「就算他是大德高僧,能夠把你完全放下了,你對他來說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路人……」 夏天海嘿嘿一笑:「乖女兒,相信老爸這個過來人好了,你還有機會的。」 「真的?」 夏秋萍仰起那雙空洞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父親。 我還有機會麼?我還應該有機會麼?阿易會再給我一次機會麼?他的心裡會不會已經有了別的女孩子?他…… 她本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可夏天海的這番話,卻彷彿星星火種,讓她本已枯寂的心野熊熊燃起了希望之火。 「我不管。我是愛他的,我……我一定要爭取機會,就算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夏秋萍咬了咬嘴唇,在心裡暗暗發誓:「阿易,當年是我傷害了你,那就讓我用後半生的時間來報答你,可以嗎?」 …… 蟲界巔峰之戰的最終結果如何,誰能笑傲紫禁之巔,今晚就要揭曉了。 玩主們都激動起來,很早就聚集在玻璃暖房中,看著今晚的鬥場——那張金絲楠木的七尺斗枰、和擺放在斗枰上的蛐蛐斗罐。 這些玩主都是行家,見過的好葫蘆、過籠、蛐蛐盆蛐蛐斗罐也不在少數,可這只蛐蛐斗罐卻還是引起了他們極大的興趣,一個個都湊了過來,低聲評點議論著。 趙子玉的斗罐現在可是不多見了,而且這只還是精品啊?你瞧見沒有,用的居然還是蘇泥,這就更是絕品了,不知當初是出於什麼原因,讓趙大師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俗話說『養蟲一秋,玩盆一世』,這裡的玩主不光是蟲道的行家,也個個都是蟲盆的收藏家、鑒賞家,對『南盆北罐』的說道自然不會陌生。 可趙子玉是出名的北罐大師,卻用南方的蘇泥,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不是知道這是寶二爺的玩意兒,這些玩主恐怕早就認定這個罐是贗品了。 寶二爺是毅然決然斷然不會玩假貨的,這就說明,這只蛐蛐罐肯定是有故事的。 「各位這就不明白了吧?我告訴各位,這只罐,那就是蟲道中的『知音之琴』。」 看到眾人迷惑,那位姓劉的蟲博士有些得意起來,晃著腦袋道:「各位有興趣的話,我就給各位說道說道?」 「那就麻煩劉先生了,您是二爺的身邊人,自然是門兒清,有勞有勞。」 「得了,我就給各位講講吧。話說大師趙子玉當年遊歷姑蘇,認識了一位隱遁在鄉間的制盆高手,傾談之下,頓時生出知音之感,就住在這人家裡,促膝相談同榻而眠足足三日才依依而別。半年後趙大師再次來訪,卻得到了知音逝去的消息,於是親手用當地紅泥,燒製了這只斗罐,用來紀念自己的知音好友……各位說說看,這只斗罐可不就等於是俞伯牙用來祭奠鍾子期的那張琴麼?」 「哦,原來如此啊……」 眾玩主齊齊怪笑。說來說去,原來是一隻基情之罐啊?寶二爺居然在今天拿出這只斗罐,看來此戰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老人家與周先生的友情啊…… 周易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頓時又拔高了不少,寶二爺的『知音』好友麼,誰敢不重視?前幾日『大夏建築』的事情大家可是隱隱得了消息,就因為夏如恩那傻比一句話得罪了周易,寶二爺差點沒把『大夏建築』連根掀起來,要不是人家周先生心軟,現在夏家的人恐怕都要上街要飯去了。 眾人已經暗暗決定,一定要通知自己的親人朋友和己方的所有勢力人脈,萬萬不能得罪周易這個人,如果有機會,那還要拚命巴結才好。 唐寶是和周易一同來到鬥場的,相隨而來的除了劉珂和張釗這兩個因為周易而行情看漲的幸運兒以外,還有玉玲瓏和兮兒兩位美女,一個是氣質清冷體態玲瓏小腳也玲瓏的當代名伶;一個是蘿莉容貌身嬌體酥的貼身大丫頭,各有各的味道;讓人在艷羨不已的同時也深感疑惑,沒聽說過寶二爺是吃素的啊?幹嗎還不推倒玉山堆羅肉,抹罷香襪去玉衫?難道真像傳說中的那樣,二爺還念掛著麗山『多色寺』的那名帶髮修行的小尼姑? 說起這位小尼姑,那話就長了。這是寶二爺心中永遠的痛,比一覺兒醒來發現自己的蛐蛐皇掛了還要心痛呢…… 劉姓蟲博士今天是裁判,在他京味十足的吆喝下,周易和唐寶打開葫蘆,將蛐蛐兒放入過籠兒,然後分別放在了隔子的兩端。 蛐蛐兒一落罐,眾玩主就是一陣讚歎。這兩隻蟲兒太棒了,個頭兒都跟油葫蘆似的,而且各具異像:周易那只是通體黃中透紫,宛如紫金打造的一般,自頭至尾,有三條由無數條淡淡金星組成的筆直金線,在燈光下一照,燦燦發光,正是蟲經中所講的『異種異相』,絲毫不亞於珍珠白、石榴紅這類純種的蟲皇。 唐寶的那只珍珠白就更是出彩,這蟲趴在罐中不走也不叫,連眼珠子都是白的;那雙眼半睜半閉,偶爾眨動一下,就是一道凶光射出,能讓百蟲懾服,這才是真正的蟲皇!如果單就氣勢而言,似乎還要略勝過周易那只斗線金紅半籌。 「果然是好蟲,如果任憑它們嘶咬,恐怕就是一場死戰。斗線金紅有『賈似道的蛐蛐葫蘆』提升生命力和戰鬥力,最後的結果恐怕就是它重傷、珍珠白戰死,這樣寶哥兒的臉上肯定不好看……」 周易微微點頭,他雖然不懼唐寶的權勢,可唐寶對自己這個老大哥卻沒得說,當然不好當眾打他的臉皮。還好自己早有準備,領悟了太極精髓,有了這個後招,卻是可以控制這場比賽,讓比賽以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落幕。 而且這將是可以載入蟲道史冊的一戰……一想到呆會兒唐寶和玩主們震驚的樣子,周易就想笑。 他又開始憋壞了…… 第152章 蛐蛐罐中的太極精義 唐寶的斗蟲經驗遠超夏如恩,隔子打開時,他並沒有用玉撥催動珍珠白,而是拿眼望著周易,眼神中可沒有充滿友情的曖昧目光,而是猶如老獵人一般的油滑、狡詐,甚至是殘忍。 敵不動,我不動。珍珠白無論是身重還是品種都穩穩超過斗線金紅半籌,唐寶有冷靜待機的資本。 他要判斷清楚周易和這只斗線金紅的意圖、才會決定己方的戰略戰術,這才是頂級玩主的風範。 「織織,促織……」 唐寶幫周易相面時,兩隻蟲兒也對上眼了;兩大蟲皇似乎都感覺到了對方的危險,竟然罕有的鳴叫起來,彼此都死死地望著對方,誰也不肯輕易攻擊。 俗話說的好,高手相爭一招搏,放在蟲爭上也是一樣,如果稍一不慎亂了章法,就要被對手一路壓制,直至最後敗亡。兩隻蟲皇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雖然沒有革命的思想武裝、黨的理論指導,卻能夠憑借本能發現對手的危險性。 就如小李探花之戰上官金虹、西門吹雪約鬥葉孤城,兩大高蟲相遇,都在鼓眼鳴叫、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手。 「哎,不好!倆蟲皇對上了眼,這是要死磕啊!可惜了……」 觀戰的可都是行家,一看兩隻蟲皇擺出的架勢就知道不妙。 普通的蟲鬥,也會有傷亡。可畢竟傷亡率不是百分之百,如果蟲主控制的好,完全可以分出勝負而蟲不傷死,事後調教一段時間,就能再次上陣;可看這兩隻蟲皇的架勢,恐怕是不鬥便罷,一旦咬上,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就是某一方勝了,那也是慘勝! 這樣的結局是每一個好蟲愛蟲者都不願意見到的、也白瞎了這只基情四溢的南泥北罐。 唐寶也是一皺眉,抬頭看看周易,有心想要罷戰,卻又有些猶豫。 可周易卻是微微一笑,出手了。 玉撥一動,輕輕一碰斗線金紅,『移花接木』的技能在暗中發動,蟲人合一,蟲即是我,我就是蟲。 那只斗線金紅微微一振,竟然首先動了。只見它腳步虛浮、歪歪扭扭地就奔珍珠白爬了過去,為啥說是爬?因為它的速度太慢了,就跟個七十老翁一樣,晃晃悠悠就過來了,這架勢咋看都跟攻擊不沾邊兒。 「壞了,這位周先生還是太嫩,根本就不瞭解斗蟲的精妙之處。這個時候貿然動撥子,必然要洩了斗線金紅的氣勢,這一場不用看了,他是輸定了。」 「誰說不是呢?可惜一隻好蟲啊……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贏的夏如恩,看來那場不過是運氣罷了……」 「你們懂個屁,周先生這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寶二爺的友情重要還是一場蟲斗的輸贏重要?你們真當這是斗蟲呢?這叫政治,且有的你們學呢。」 看到斗線金紅大失水準的表現,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眾玩主是議論紛紛,從歎息、鄙視到為周易的政治智慧而由衷敬服,你看人家這馬屁拍的……高明啊…… 珍珠白是什麼經驗?一見斗線金紅大失水準,都不用唐寶撥動就迅速發動,直接衝到斗線金紅面前,也不動嘴撕咬,而是將身子微微一側,左面的三條腿就踢了過去,目標正是斗線金紅的腦袋、腰身和屁屁。 就它那三條粗腿,挨上了就是個狠的,普通的蟲兒能給直接踹出罐子去,就是斗線金紅也難免要暈頭轉向、從此戰力大失。 可奇跡般的一幕出現了,就見斗線金紅忽然打了個趔趄,身體微微一晃,珍珠白的連環三腿擦著它的鼻子就過去了,如果蛐蛐兒有鼻子的話。 珍珠白這一下就失去了重心,在罐裡『滴溜兒』轉了個身,菊花可就暴露在了斗線金紅的面前;不過還得說是蟲王,它的反應快速無比,感覺到自己屁屁露光便立即前衝,而後猛地躍起,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後空翻,準確地落在了斗線金紅的背上。 「我靠!這珍珠白太牛了,莫非還學過體操啊?這下斗線金紅完了……」 旁觀者感歎的話還沒說完,古怪的一幕卻再次發生了。眼瞅著那斗線金紅也沒蹦跳也沒翻滾,就那樣老老實實地趴著,可珍珠白卻像是六隻腳都被抹了油一樣,硬是穩不住身子,『啪嗒』一聲從斗線金紅的背上滑落了下去,重重摔在罐中。 這是神馬狀況? 包括唐寶在內,所有的玩主全看傻了。 俗話說『掉腿勝一半,上身九成九』就是說蛐蛐兒相鬥,哪怕是一方將另一方的腿搞掉了,也不過多了一半勝率;可如果一方上了另一方的背,那基本就是贏定了,因為蛐蛐兒有六隻腳,一旦箍住對方,任憑對方如何摔打也是弄不下來的,時間一長,被上的那方腦袋可就沒了。 可上背成功的珍珠白居然被甩下來了?說甩都不夠準確,大傢伙兒怎麼看怎麼像是它自己滑下來的……這蟲不是喝高了吧? 珍珠白也傻眼了,以蟲神的名義發誓,這種情況它也是大姑娘上轎第一次遇見。尼瑪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個雜種搞毛! 這貨怒了,『織織』一聲厲吼,圍著斗線金紅就發起了暴風驟雨般的攻擊、老米轟炸伊拉可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兒。 唐寶拿著個玉撥子站在一邊兒,就跟傻比一樣。此刻珍珠白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正在為了維護蟲皇的尊嚴而戰、為了維護蟲格而戰、為了維護蟲族的高貴血統而戰! 斗線金紅!老子跟你拼嘍,你的先人板板、你個龜兒子…… 可它攻擊的越是緊,斗線金紅就越是晃晃悠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可腳下卻是踩定陰陽生變路、一身蟲力化渾圓,珍珠白的攻擊不是被它『無意』中避開,就是被它卸去了力量,有幾次明明都咬上了,也不知道它怎麼就一轉一甩一帶,珍珠白就彷彿咬在了抹遍滑油的牛皮上,硬是發不出力,反倒被它帶的腦仁痛…… 這還有天理嗎? 玩主們看得都想吐血,這麼大的優勢居然不能轉化為勝機,這……這他娘的也太操蛋了! 就連一向不怎麼愛看斗蟲的玉玲瓏都看得眼睛亂轉,滿臉的興奮,悄悄脫了高跟鞋,赤著一雙小腳擠到了罐前。看到興奮處,她也忍不住嬌聲呼喊,跟站在身旁的兮兒緊緊相擁,兮兒猛然看見是她,小鼻子一哼,也學斗線金紅把她這只『大白蟲』推開,心裡暗暗嘀咕:「女狐狸,真討厭!」 第153章 一株紅梅妙音來 這場蟲斗最終是在高潮中結束的。珍珠白趴在一旁直抽抽,這是累的;斗線金紅也跑到一邊兒四仰八叉六腳朝天,這是周易裝的。 玩主們看得直傻眼,居然平局了?可看這架勢不平局也不成啊,兩隻蟲皇都趴了,戰鬥不結束也得結束。 好在這還是所有玩主見過的最激烈最好看的一場,不像以往的蟲鬥,一頂二踢三上口,一場斗下來也用不了幾分鐘;這簡直比拍電影都好看,一個繞身急走狂攻不止,一個運氣逆天總能在關鍵時刻化險為夷……最後雙雙累趴,默默相對淚眼、十二條腿兒齊抽。 玩主們最終還是把這場平局歸結為周易的運氣太好,估計不是珍珠白的牙口出了問題,就是斗線金紅被蟲神附了身,否則就無法解釋眼前的結果。 大家都看得清楚,珍珠白的攻擊絕對可圈可點、絲毫沒有藏著掖著,按說怎麼都該勝下來的,可偏偏它的每次攻擊都會功虧一簣,就差著那麼點兒,這不是邪性了麼? 但凡跟賭沾邊兒的人都迷信,賭馬是如此、賭蟲也是一樣;所以包括唐寶在內,都把這個結果往神異事件的堆兒裡劃拉,倒是沒怎麼懷疑周易。 「寶哥兒,你的珍珠白果然厲害啊,要不是我的運氣來了,輸的恐怕就是斗線金紅了。不過平了也不錯,也算給蟲界留段佳話,你說呢?」 「嗯,周大哥你是個奇人,想不到養只蟲也是個奇蟲,平就平了吧,這樣確實挺好。」 唐寶笑著點了點頭,打消了還想改日再比的念頭;就像周易說的那樣,兩隻蟲皇居然打成平手,這在京都蟲界也是破天荒頭一回,算是一段可以載入蟲史的佳話,他當然也要用心維護了。 「本次比賽,珍珠白大戰鬥線金,平局!」 蟲博士見到寶二爺點頭了,才大聲宣佈出比賽結果,笑嘻嘻地道:「恭喜二爺,恭喜周先生,兩位都是贏家。這叫倆好擱一好,才是真的好,這才叫……」 「行了行了,你這張嘴抹了蜜是不?滾去領賞吧!」 唐寶笑罵了他一句:「我跟周大哥還有許多蟲道上的問題要探討,你和老六把獎勵發了吧,那些贏了將軍、元帥、蟲王頭銜兒的,一個都不許漏了,免得讓人說我寶二言而無信……」 …… 位於坤明湖心處的小意軒在整個京都都是大名鼎鼎,倒不是這地方的景色真能夠蓋壓全城,而是因為這是寶二爺最愛的私人休閒之處,能被請進這裡的,都是被他看重的人物,用出將入相來形容都不為過。 這個靜軒臨壓水面,旁邊開著小碼頭、臨水窩子。不說軒內的景色,就這臨水窩子裡,也是鋪設了厚厚的波斯毛毯,還有燒了獸炭的純銅暖爐,人呆在裡面絲毫不會感覺到寒冷,往毛毯上的軟榻子中一坐,按動手邊的按鈕,立即就會有一塊塊巨石拋飛出去,把湖面砸出一個冰窟窿,接下來就是下餌拉竿兒,能弄上多大的魚來,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在乾、坎兩個方位的水窩子裡,玉玲瓏和兮兒各自手執一根魚竿兒,俏目瞬也不瞬地望著冰窟窿裡載浮載沉的水標,緊張的大氣兒也不敢出,光滑的額頭和挺直的鼻尖兒上,都滲出了一顆顆香汗;倆姑娘這是別上了,非要分出個眉眼高低,看看誰能先釣上大魚來。 眼瞅著水標一沉,兮兒頓時瞪圓了眼睛,小嘴一努,全身的力氣都送到了釣竿上,就聽『嘩啦啦』一聲水響,一尾足有兩斤重的金色鯉魚被她提出了水面。 「二爺,二爺!我先釣上來啦,比女狐狸快呢!」 兮兒興奮地差點跳起來,雙手捧起鯉魚,順著水窩子中的樓梯就衝進了小意軒。 「周大哥,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來,這杯酒我敬你,祝你一路順風……」 小意軒中,唐寶白生生的臉蛋上漾起了兩團嫣紅,正用雙手捧著酒杯,跟周易打著酒官司。此刻他心裡正鬱悶著呢,他可是兩斤白酒下肚都不帶臉紅的主兒,可今天都快喝了三斤了,眼瞅著就要有些盯不住,可周易卻還是笑嘻嘻一副渾若無事的樣子,彷彿剛才喝的都是可樂一樣。 「爺還不信了,彈琴彈不過你、斗蟲沒你的運氣好,難道連喝酒也要輸給你?」 唐寶看著周易,只覺一陣氣餒;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穩穩壓制、想翻個身都費勁兒。 劉珂和張釗這倆貨看人早就是重影兒的了,不但不勸,還惟恐天下不亂地跟著攪和:「干!好酒哦……好酒出自咱的手哦……」 這叫一個鬧騰。 「哎呀,周先生您也真是的,怎麼把二爺灌成這樣啊?」 小兮兒一看不幹了,把魚拋給了聞聲而來的廚子,讓他趕緊給弄醒酒湯去;嗔怒地瞪了周易一眼,十分心疼地把寶二爺勸回到座位上:「真是的,人家一會兒不在你就喝這麼多,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了麼?」 「小妮子,越來越沒規矩了,你敢管我?」 唐寶一瞪眼,還沒等他繼續發作呢,小姑娘的眼睛立刻紅了:「嗚嗚,就知道你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你……你心裡就只有『妙音』姐姐一個人,要是她勸你,你……你會對她這樣說話麼?嗚嗚嗚……」 妙音? 周易等人聽得面面相覷,怎麼耍花槍還耍出個出家人來,這位寶二爺交遊很廣啊?就是不知道這位妙音是大和尚還是小尼姑…… 「二爺,我也釣到魚了……妙音師傅也來了呢。就說今天的冬魚宴上還差她『多色寺』的一株紅梅,這不就送到了?」 面對楚楚可憐、隨時都要往自己身上揩鼻涕的小兮兒,唐寶真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正在大皺眉頭呢,就聽到玉玲瓏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他頓時找到了下台的階梯,拍拍小兮兒的香肩道:「好了,別哭啦……陪二爺接你的『妙音』姐姐去。周大哥,這位妙音姑娘可是個一等一的才女,等閒人想見都見不到呢,你也一起來吧……」 果然是個俏麗的小尼姑啊? 周易等人心裡慨歎,還得說是寶二爺,這朋友圈都擴展到出家人堆兒裡去了。 出了小意軒,只見玉玲瓏正站立在水欄旁翹首而望。在遠處的湖面上,由四隻阿拉斯加雪橇犬拉著的一輛中型雪橇車正向這邊飛速駛來,坐在前方雪踏子上的,是一名捉古園的幫閒,後面的車圍子中,卻是端坐著一名面容清瘦,雙眉之間隱現一點硃砂的妙齡女尼。 這位僧尼一身白色架裟,正襟危坐、寶相莊嚴,偏偏手中卻拿了一株高有四尺的梅樹枝子,上面十幾朵紅梅開的正艷,彷彿朵朵都有出牆的潛質,與她現世菩薩一樣的出塵氣質相互映襯,頓時讓她同時具有了佛的威嚴和魔的邪魅,讓人只要看過一眼,就難免會被她深深吸引。 雪橇車駛近後就停靠在小意軒旁,女尼下了雪橇,步過冰面,沿著側旁階梯一步步走上水台。她走得極輕極慢,連下身的襟袍都沒有大幅度的甩動,尤其走在石梯上時,就如一朵白蓮緩緩升起,說不出的曼妙多姿。 「好乾淨的一個人啊……」 周易見過的美女也不算少了。小家碧玉般的柳絮、貴族氣質天香國色的李少芬、糾糾紅裝如男兒般強橫的楊彩、嬌媚如水小腳伶仃的玉玲瓏、還有少女身蘿莉態的小兮兒……可這位僧尼卻和這些美女都不一樣,在她的身上,周易看到了一種出塵之氣,彷彿她根本不應該屬於這個人世間一樣。 那一身白色袈裟點塵不染、那一彎芙蓉粉面比這湖上冰層還要純淨天然、那眉眼之間透出的一縷傲氣,潑喇喇毫無掩飾地直接衝到人的臉上,卻讓人無法討厭她,甚至生出她本該如此高潔驕傲的想法。 這位女尼是驕傲的、乾淨的、十分難以讓人親近的,可任何人只要見過她一次,就再也忘不掉她的白衣、素面和驕傲如孔雀、睥睨天下人物的冰顏傲骨! 京都竟有如此人物?唐寶居然能夠認識如此妙人? 果然不愧妙音這個名字啊…… 周易不由暗暗點頭。這可不就是天上降下的一縷妙音麼?寶二爺能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喏,你要的紅梅。又學人附庸風雅是吧?著相越來越深了……」 妙音將這一株紅梅遞給了唐寶,對玉玲瓏和兮兒笑了笑,就把目光停留在周易身上:「這位就是贏了你的那位周先生麼,就是他要『望氣峰』的使用權?」 這個女子真的是驕傲無比,自從上了水台,連看都沒看劉珂和張釗一眼,偶爾目光觸及,就會立刻掩起雪鼻,似乎這兩個商人的銅臭氣會污染了她的高潔一樣;而劉珂跟張釗也不敢多看她,也不知是為什麼,兩人在她面前總有種自慚形垢的感覺,要不是天太冷,湖面上又結了冰,真恨不得跳到湖裡洗個澡再上來。 「我就是周易……」 周易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看向這個明顯有潔癖的美麗女尼:「怎麼妙音師太也知道我要『望氣峰』使用權的事情?」 「師太?」 妙音有些愕然地看著周易,第一次見到她的男人,不是色授魂與、就是自慚形垢,總之就沒有一個能夠表現自然的;唐寶就是因為在她面前還算比較『正常』才能得她另眼相看,結成方外之交。 可這個周易在她面前卻是表現的落落大方,就跟見到了老朋友一樣,絲毫不被她的氣質所懾,這就有些不凡了…… 第154章 搶山頭兒的小師太 「我不過是帶髮修行,當不起『師太』二字,周先生還是叫我妙音吧……」 「也是,師太什麼的,把人都要叫老了。」 周易一眼掃過妙音那長及腰間的如瀑青絲,笑著點了點頭。 「我說,外面風大,大家就都別□著了,到軒裡說話吧……」 唐寶笑道:「兮兒,你到廚房說一聲,就說妙音姐姐來了,讓他們做幾道新鮮的菜色送來。」 「好啊。」 兮兒對玉玲瓏從來沒有好臉色,可對妙音卻是非常親近,走過去挽起她的手道:「妙音姐姐,你是要吃芙蓉魚片、還是千雪魚絲、魚片豆腐呢?乾脆我讓廚房都做了給你送來;今天是黃師傅當值,他的手藝你一向最喜歡了……」 「怕是你這隻小饞貓自己愛吃吧,偏偏還要巧借我的名目……」 妙音伸出一根春蔥兒般的剔透玉指,輕輕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那就都要罷,另外你讓廚房去個人,把雪橇車上的酒罈子抱下來。那是我入冬前釀的酒,特別送來給二爺嘗鮮的。」 「好啊好啊,你釀的酒最好,喝了都不醉人,等會兒我也要嘗嘗!」 兮兒拍著巴掌,跳跳蹦蹦地去了。妙音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下身來,皺眉對唐寶道:「今天吃魚飲酒,本來是多好的興致,怎麼還多了兩個腌臢的人?他們兩個可是不配喝我的酒。」 她嘴裡說的這兩個人,自然不會是周易和玉玲瓏,而是指劉珂跟張釗;她雖然是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兒,卻是天生驚才絕艷,進入多色寺靜修後,更是多有一些京都著名的文人雅士前去造訪,無論書畫琴棋,都對她衷心佩服。 曾經就有一位九段圍棋高手歎道:如果妙音師傅肯加入華夏圍棋女隊,那我國的女子圍棋絕對可以橫掃島國和棒子,二十年內難遇對手! 妙音有大才,卻也有大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滿身銅臭、形容不堪的商人,劉珂和張釗如何能入她的法眼? 「周大哥,你看……」 唐寶有些為難。劉珂跟張釗怎麼說也是跟著周易來的,他也不好不讓兩人入軒;不過妙音這個好潔的脾氣太大了,不是她讚賞的人,休想讓她多看一眼,更不用說是同桌而食了。 「啊,我醉了……不行了不行了,寶二爺,我們兩個就先告辭了啊……」 在水檯子上被風吹了一會兒,劉珂也清醒了一些。他是多聰明的人?不用等唐寶趕人,自己先找到了台階下。 「劉哥,我還能喝啊?妙音小師傅的酒……哎呀,你踩我做什麼!」 張釗還想著要蹭妙音的酒喝,卻被劉珂狠狠踩了一下腳背,頓時跳腳痛呼起來…… 「這個妙音,脾氣倒是不小。不過也難怪,她年輕輕的就出家修行,一個人清淨慣了,自然是不會喜歡劉大哥他們這種逐利的商人……」 周易看了妙音一眼,只見這個女子太有個性,幸虧她是帶髮修行的僧尼,要是到了職場上,可就有的她苦頭吃了;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其實越好相處,至少她不會藏著掖著、臉上帶笑肚裡罵娘。 這會兒軒裡的那張八仙桌已經被收拾乾淨,桌椅都被園中幫閒重新洗了一遍;妙音從衣內取出條素白手帕,在桌上椅上輕輕擦拭了幾下,見到手帕上沒有半點污漬,才點點頭坐下了。 這回重新落座,除了周易外,就是唐寶和一僧二俗三名美女,一時間珠光麗色,美人嬌顏映得這小意軒都生色了不少。 周易不由暗暗感歎,都說是『秀色可餐』,小花同志誠不欺我啊?只可惜這次他沒有跟來,不過就算來了,估計他那副豬哥相也難入妙音的法眼,多半又得讓她掩起雪鼻,十分的不快。 很快新的菜色就送了上來,是幾樣雅致的小菜,還有兮兒剛才提過的魚片豆腐、芙蓉魚片、千雪魚絲,都是取材於兮兒和玉玲瓏剛才釣上的鮮魚;周易夾起一塊魚片嘗了嘗,不由微微點頭,唐寶家的廚子確實不錯,雖說自己還是能吃出毛病,卻也是頂級水準了。 「周先生,我聽寶哥兒說,您不但琴藝天下無雙,而且還是一位隱士雅士,要在雲水山望氣峰建設別院是麼?」 妙音最先招呼的,居然是周易。 「不錯,我是向寶哥兒提過,希望取得望氣峰的使用權。怎麼,難道妙音姑娘也知道這座荒山野峰不成?」 這妞兒不讓人叫她師太,周易又不好學著唐寶那樣叫她『姐姐』,也就只好稱她姑娘了。 「嗯,其實寶哥兒外親的祖籍也在雲水山,妙音曾經陪他去過一回,有幸到過望氣峰……」 妙音微笑道:「周先生真是好眼力啊,那望氣峰確實是洞天福地,妙音都想著要去呢。」 周易心裡一驚,心說這位漂亮小師太該不會是要跟哥們兒搶地盤吧?忙笑道:「妙音姑娘真會開玩笑。您不是在京都『多色寺』出家的麼?望氣峰窮鄉僻壤的,平日想要買個米買個菜啥的都不是很方便,可不適合您這副嬌嫩的身子啊……」 「周先生說笑了,你可曾聽說過佛道兩家皆有洞天福地,而且越是到了現代,這些洞天福地就越是珍貴麼?」 妙音笑瞇瞇地看著周易,慢條斯理地道:「那些歷史上有名的福地洞天,現在不是被開發成旅遊區,就是年代深遠,沒有了靈氣;可這『望氣峰』卻是鍾天地之靈秀、奪宇宙之玄機,峰下更有一方『九陽泉』,常年在其中沐浴,可以益壽延年、甚至是駐顏不老……這樣的好去處,莫非周先生以為妙音不知情麼?」 「周先生恐怕不知,妙音在多色寺靜修妙諦、遙拜我佛,本想是無掛無礙,就此終老;可偏偏就有一些不堪的腌臢人要來打擾……妙音也是無奈,才生出搬移他處的念頭兒。這望氣峰、百泉谷,是妙音早就看中的,月前才對寶哥兒提過,只是沒想到,周先生居然也看中了此處……」 「不好,這小賊尼果然是要跟哥們兒搶山頭兒來了!」 周易心中一震,她連『九陽泉』都能說出來,那顯然是實地考察過的,估計是『狼子野心』蓄意已久。怪不得呢?怎麼這妞兒好死不死地在這個時候跑來蹭吃蹭喝,估計是聽了唐寶的話,才過來跟自己競爭望氣峰的。 而且這小妞兒說話太氣人,什麼叫你早就看中了?說得倒好像是哥們兒要搶你的東西一樣。周易是越想越氣,你雖然有幾分姿色,披個袈裟人模狗樣寶相莊嚴的……如果換了旁人,怕是早就在佛門莊嚴和美人秀色之前低頭認輸了,可哥們兒見過的美人兒也不少,你再漂亮也不能不講理啊? 「哈哈,太有意思了,這回看姓周的怎麼說……」 玉玲瓏和兮兒這會都聽明白了,敢情妙音姐姐這是要跟姓周的搶地盤兒啊?該!誰讓這姓周的這麼猖狂呢,又是彈琴又是斗蟲,處處都壓了寶二爺一頭;最可氣的是居然還用琴音魅惑人家給他送了個『皮杯兒』……一想到這件事,玉玲瓏就恨、心裡都恨得直癢癢。 兮兒更壞,瞥了周易一眼,伸出一根玉指刮動著自己的小臉兒:「不羞不羞,老周沒風度,跟人家女孩子搶地方……」 到她這裡成老周了,周易聽得是哭笑不得。 「寶哥兒,你怎麼說?」 周易心裡有些微惱。他當初是懶得麻煩,才乾脆將『望氣峰』的事情告訴了唐寶,卻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當時答應的挺好,居然轉頭就投了佛門,不但把自己給賣了,還弄得這位『白衣神尼』大冷天的駕狗車而來跟自己談判,這算啥事兒啊? 「呃……周大哥,這話得分兩頭兒說。妙音姐姐確是在冬蟲會前就說過『望氣峰』的事情了,我當時忙著張羅蟲會的事情,所以就給擱下了……」 唐寶苦笑道:「我哪能想到大哥你也對這個山頭兒感興趣?這要是換了旁人,我肯定會偏幫妙音姐姐,可對周大哥您……這就難辦了啊……大哥您看這樣成不?您是個大男人,跟一個女人搶東西這多難聽啊,要不這望氣峰就讓給妙音姐姐吧?我再幫你重新淘換個地方。可不是兄弟我吹牛,只要不是望氣峰,您就是要珠穆朗瑪峰,我都能把承包經營權給您搞到手!那可是世界第一高峰……」 「你拉倒吧!我要珠峰幹嗎,等著大雪崩啊我?」 周易一聽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這還不叫偏幫?你丫就是個重色輕友的胚子:「寶哥兒,你附耳過來,我對你說句話。」 唐寶苦笑道:「大哥,你要罵就罵吧,怎麼還要扯著耳朵罵啊?」 「廢話,誰說要罵你了?我就說兩個字……」 周易嘿嘿一笑,表情神秘極了。 「兩個字?」 唐寶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湊了過去。 周易在他耳邊果然就只說了兩個字,唐寶一聽,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眼睛也直放賊光,忍不住叫道:「我擦,你是怎麼知道的?」 第155章 當代國手 周易的眼睛多毒?什麼二氣不調、一木難升、宮血慢下、漢兒隱疾,被他看上一眼,那就是個八九不離十。 更何況這一次冬魚宴話別,周易焉能看不出玉玲瓏和兮兒這兩位妹紙心中的鬱悶?倆妹紙看唐寶的眼神兒中除了鬱悶,還有一種馬尾穿豆腐爛泥扶不上牆恨鐵不成鋼的幽怨…… 寶二爺是什麼人?要錢有錢要勢有勢,一個眼神兒過去,就能讓夏天海那種京都大商直哆嗦,生怕人還活著錢就沒了;對女孩子又溫柔的不像話,把她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呵護,要啥給啥。 倆妹紙為啥還要幽怨?就沖這年頭兒生理衛生知識普及的程度,甭管是不是過來人,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唐寶這就是『寡人有疾』害苦宮娥、三千佳麗全都吃不飽的毛病! 所以周易言簡意賅地就說了兩個字——『太短』。 這詞兒深了去了,您就品味吧,基本上是越品越不對味,越品就感覺越揍性……而且周易說這話時還一臉的詭異、眉眼帶笑,就跟偷地雷成功的二鬼子似的,唐寶本來就是自卑加心虛,這一下被他戳中了心中最柔弱的那塊地方,還能不當場打個激靈? 「好哥哥,你咋知道的,你可別說出去啊?」 唐寶臉嫩嫩生紅、羞答答慢語,恨不得把一張齒白唇紅的嘴兒都塞進了周易的耳朵眼裡去:「你要是說出去,我……我就死給你看!」 「有這麼嚴重麼,還要死要活的?」 在三個美女詫異的目光中,周易跟他繼續咬著耳朵:「不就是短了點麼?只要有信心,鐵杵磨成針!呃……你那裡不會已經是針了吧,繡花針?」 「去!我有那麼慘嗎?比繡花針強多了,不過……」 唐寶一連忸怩地道:「還是短了點,而且……而且不光是它短,時間……還短。」 「我擦!你這是物質基礎和精神基礎雙重薄弱啊?這要成為當代弄潮兒就有很大難度了……」 周易悠然長歎,很是同情地拍著唐寶的肩膀道:「這是為什麼呢?一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吃不愁穿不愁的,咋就得了這病呢……不過你儘管放心,誰讓你遇到周大哥我了呢?回頭我傳你一套『千斤墜』,再給你開個方子,調理幾個月就能好,保證你從此就是長阪坡前的趙子龍,一桿亮銀槍能翻江倒海!」 「真的?」 「當然是真的,那這望氣峰的事情……」 「周大哥,我的好哥哥,您看這樣成不……」 嘰嘰咕咕嘰嘰咕…… 倆人這一陣交頭接耳,玉玲瓏是個八面玲瓏的人,雖然聽不到,卻也從唐寶的表情中猜測到了一二,心裡只是暗啐,這倆人真討厭。妙音是清高有潔的人,根本懶得去猜測,小兮兒卻是一派天真,看得心癢難搔,忍不住叫道:「二哥哥,你們說什麼呢,讓兮兒也聽聽罷?」 這會也沒有園中幫閒子在,她也不繃著叫二爺了,直接叫上了二哥哥;聽得玉玲瓏心裡一酸,這個小浪蹄子又扮天真了,啐! 「呃,我們剛才在討論望氣峰的歸屬問題;順便……順便暢談了一下人生理想,內容太深奧,你年齡太小是聽不明白的。」 唐寶大汗,只能選擇胡說八道。 「哦,是這樣啊?那等兮兒再大幾歲,二哥哥也會跟兮兒談人生理想的吧?」 小妮子悠然神往,恨不得能快快長大。 「寶哥兒,望氣峰的事情不是已經定了麼,怎麼還要討論?」 妙音皺起雙眉,有些不快地道。 「妙音姐姐,你看是這樣……」 唐寶囁嚅著道:「我答應你的時候,也沒想到周大哥會早就看好了望氣峰……而且在冬蟲會上,我也是當著很多爺們兒的面,承諾過會實現周大哥的一個要求,也不能言而無信啊……」 「你不是說那場比賽是平局麼?」妙音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從來都是搪塞我,還說什麼……」 要不怎麼說是帶髮修行呢,妙音大師算是白在『多色寺』修行了,還不曾領悟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得即是失,失即是得的道理,不光有脾氣,而且還不小。 可憐唐寶那樣氣焰熏天的一個人物,卻被她吃得死死的,明明挨了罵還得賠笑:「好姐姐不要生氣啊,我媽說,生氣可是會使人變老的。你想罵我就罵好了,就是不許動氣,別再損傷了你仙子一樣的容顏……」 周易算是看明白了,這貨就是耗子扛槍窩裡反,就會在男人堆兒裡撒歡兒,一遇到美麗的女人,尤其是妙音這種容貌氣質俱佳、又屬於頂級制服誘惑的極品美女,他就成了麵條,讓人想下筷子就下筷子,想用刀叉就用刀叉,也難怪,先天不足麼…… 「油嘴滑舌。」 自從來到小意軒,妙音就是一副冰冷高傲的模樣,很像她帶來的那株傲霜紅梅,此刻卻也不由被唐寶逗笑了,這一下真如春花初放、滿室皆溫,就連周易都看得微微一愣,心說小師太笑起來其實還是很好看的,可惜就是不肯多笑。 「好了,那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妙音的笑容一現即逝,瞬間又轉回一副冰冷的模樣。 「周大哥說了,願意為這『望氣峰』與姐姐賭鬥,贏的人得到望氣峰。當然了,妙音姐姐是當代才女,自然不能賭一些下作的東西,周大哥說……題目就由姐姐您出……」 「哦?周先生要和我賭鬥,還隨便我來出題?」 妙音頓時目光一冷。 她還在十五歲時,才名就已傳遍京都,無論琴棋書畫、烹茶煮酒,甚至對星相奇門、農家兵道都十分的精通,其中最精的還是圍棋,曾經與當今棋賢聶曉春連下十番棋,結果卻是平分秋色,已經隱隱是當代國手了。 周易居然敢讓她出題,這在妙音看來簡直就是狂妄,就是對她的侮辱一樣。 「怎麼?妙音姑娘是不屑跟我比還是準備把望氣峰送給我了?」 周易微笑著看了看她,心說甭管你比什麼,哥們兒的體力、智慧、精神力都要超出常人十倍,難道還會輸給你一個姑娘家? 「聽玉玲瓏說,這個周易的琴藝天下無雙,難道這人真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 妙音雖然才高狂妄,卻不是傻瓜,見周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忽然生出警惕之心,想了想才道:「那好吧,既然周先生讓我出題,我們就比三場:第一場棋藝、第二場琴藝、第三場不拘一格,要你我都拿出一件出於自己之手,卻能打動在座所有人的東西來,周先生以為如何?」 「哦,第二場你要跟我比琴藝?」 周易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對這個女子有些佩服了。 他那晚在昆曲會上,一曲《鳳求凰》宛如天籟之音,就連玉玲瓏這種見多識廣的名伶都被折服、入魔;妙音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卻偏偏要與自己比琴藝,這是何等的清高孤傲?又是何等的自信? 「我的棋已登堂入室,足稱國手,你恐怕遠遠不是對手。所以第一局比棋藝,就等於是佔了你的便宜,這第二局當然要比你最強的琴藝,才好讓你口服心服。」 妙音用兩根玉指捻起酒杯,在手中緩緩轉動著:「一曲《鳳求凰》難道就能天下無敵了麼?妙音可是不太相信,正要向周先生討教呢……」 「國手?」 周易微微一愣:「妙音姑娘說的是象棋還是圍棋?」他自從上次跟楊彩一戰後,說到下象棋,就算那些國際大師來了也未必討得了好去,如果妙音要比象棋,那可有得她頭疼了。 「自然是圍棋……」 妙音微微一笑:「如果周先生不會圍棋,那麼改下象棋也可以,不然就對你太不公平了。」 「那就不用了,圍棋就圍棋吧,我也想領教下姑娘的國手風采。」 在圍棋熱那會兒,周易也跟同學擺弄過幾天圍棋,雖然談不上入級入段,卻也知道『氣路全堵即為死,兩眼同在是活棋』,普通的佈局定式也知道一些。 若是換了普通人,憑這點底子想要挑戰國手級的高棋那就是找死;可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到三級後,卻讓周易有了超過普通人十倍的智慧和精力,就算是對上國手,也未必就沒有贏棋的可能。 圍棋號稱無法之棋,也就是沒有招法可言,勝負全看棋手的境界和算路。境界什麼的太過玄妙,可要說到算路,周易會怕麼?哪怕是面對妙音這樣的才女,也要碰過才知結果! 「哦?」 妙音看看周易,有些凝重起來。 她是出於天生的驕傲,才會選擇第二場與周易比琴,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此刻見到周易明知道她是當今國手一級的人物,居然還要堅持比賽圍棋,心裡頓時有些疑惑,難道他真是如此的驚才絕艷,居然也是國手級的高棋? 人生第一次,她居然感覺到了壓力。 「好哦,看妙音姐姐大殺四方,老周死翹翹!」 惟恐天下不亂的兮兒早就命人拿來了棋子棋枰,在一旁拍著手為妙音加油。 「周先生,請猜子吧……」 妙音看了一眼在棋盤前正襟危坐、一副高手風範的周易,心中不免又添了幾分謹慎。 「不用了,女士優先,妙音姑娘執黑先行吧。」 周易微微一笑,越發顯得神秘了。 第156章 棋藝副職業 「什麼?居然讓妙音姐姐先行,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周易這話一出口,妙音固然是被氣得粉面潮紅,就連唐寶他們聽了都直咧嘴。完了,老周這次要難看了…… 圍棋之道傳承千年,自然也會有許多規矩。比如在棋手中,就有上手、下手之分,階層分明不可隨意逾越;尤其是在日韓兩國,更是鐵壁森嚴,下手見了上手,還要執以師長之禮,在島國上手甚至可以隨時批評、辱罵下手,下手們還會以此為榮。 妙音雖然不是職業棋手,卻畢竟是和當代棋賢聶小春打過十番升降棋大戰的;周易卻沒有任何戰績,理應就是個附首貼耳、唯唯諾諾的下手才對,可他居然膽敢讓妙音先行? 還什麼女士優先……這是要發揚紳士風度麼?在棋盤上這麼搞,那就是對上手赤果果的侮辱! 臉紅、耳熱、繼而是全身發燙……妙音可不是修養高深的得道神尼,那也是位脾氣火爆的佛門小太妹,聽了周易的話只是冷笑:「那好,我就執黑先行!」 「啪!」 說著捻起一枚棋子,拍在了右上角的三三位置,對周易而言,則是左下角的三三。 雖然被周易的無禮惹得芳心火燒,妙音卻還是保持著應有的棋盤禮儀,並沒有一上來就佔據自己面前的角,因為那是十分失禮的行為,為善棋者所不取。 不過第一手棋就佔據三三,也是表明了這將是一場殺棋,妙音顯然是要『先撈後洗』,不把周易殺成個傻比,都出不了她心中的這口惡氣。 「嗯……好棋!」 周易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心說什麼當代國手,原來也玩兒點三三這一套啊?跟哥們兒當年上中學時的手法好像也沒啥不同。也罷,你點我也點,當下想也不想,也將一枚棋子拍在了右手處的三三位置上,自己感覺還挺美,這佈局多平衡啊? 「豈有此理,你!」妙音霍然抬頭,雙眼冒火地看著周易。 「怎麼了妙音姑娘?」 周易其實就是個棒槌,哪裡知道開局第一步如果是搶角的話,就應該選擇右上角;這是一種禮貌,就如同兩個人見面問候『你好啊』『吃了嗎』是一個道理。 而這第一手棋是萬萬不能下在自己這邊的兩個角上的,否則就等於是侮辱對手『你今天傻比了嗎?』『吃屎了嗎?』無論在業餘棋界還是在職業棋界,這種挑釁都是讓人無法忍受的。 果然,妙音怒了,下一手直接點上右下星位,在取地的同時兼顧外勢;準備等周易第四手下完後,無論他是走星位還是三三、小目、高目,都要立即拆掛下去,在佈局階段就挑起戰火,爭取中盤就結束戰鬥。 周易的第一手棋就已經暴露出了棒槌劣手的本來面目,妙音雖然暴怒,卻也看出周易就是個業餘中的業餘選手,對這種下手,她完全可以速戰速決。 她已經準備壓住三三位置的白棋構建外勢,如果白棋敢走星位或者外目,就直接掏空周易的地,逼其走外勢,到時有自己提前構建的外勢呼應,一個深水炸彈放出去,基本就可以送周易上路了。 棋才下了三步,她就已經看到了中盤。對待周易這種下手,壓根兒就不需要考慮官子,如果被周易拖到官子階段,她這個當代國手今後還有臉面下棋麼? 現在就等周易的應招了,只要他下在角部,自己就立即展開攻擊,在攻擊中佔據邊路,然後漸漸為周易編織起一張死亡之網,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別惹師太,因為你丫惹不起! 可周易居然不走了,往棋盤前一坐,兩眼呆直仿若入定一般,就彷彿突然悟了禪機,搖身一變成了位準備坐死關的大德高僧。 不知不覺,就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似乎沒有一點要繼續下棋的意思。 長考? 在昭和時代,有很多島國棋手就喜歡玩這一招。別說半個小時,長考一兩個小時的也不是沒有,但是長考多半都是在棋局進行到中盤,局面過於複雜時才會出現;一開始就長考的,十個有九個是在裝比,或者是用『盤外招』向對手施加心理壓力。 「這個周易,居然對我用心理戰?」 妙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個連圍棋禮儀都不懂的下手,倒是把盤外招這種歪門邪道學了個十成十,難道真以為這樣對自己會有用麼?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其實她倒是錯怪了周易,哪裡知道周易在下完第一手後,系統竟然再次有了反應:「叮,遭遇國手級棋手,副職業『棋藝』可以激活,是否選擇激活該項?」 「激活。」 周易想也不想就發出了命令,這就是久旱逢甘雨雪凍送炭來一人困守暖被窩卻發現妹紙從天而降……這系統太讓人愛了,雖然偶爾也坑爹一回。 棋藝副職業下面也有多類技能,如圍棋、象棋、國際象棋、跳棋、五子棋……甚至也不完全局限於棋類,有道是棋牌不分家麼?下面居然還有麻將、天九、骰子、撲克等等一系列與棋牌相關的技能。 周易大概瀏覽了一下,竟然還有什麼『偷梁換柱』『千米聽骰』『精神壓迫』『靈犀一指』等諸般與棋牌相關的技能。比如那什麼靈犀一指,從說明上看如果提升到九級的話,只需要手指一點,就能將自己的底牌和對手的底牌互換,速度之快恍如靈犀忽動,連世界上最先進的監控設備都無法發現…… 這些技能也被算在棋藝中?周易有些傻眼,尼瑪這不就是賭神養成技能麼?有了這幾手功夫,神馬大澳賭場、拉斯維加斯……那都是自己的取款機啊?從此錢就真成了王八蛋,要多少有多少,誰讓如今啥都不多,就是王八蛋多呢? 不過這些技能也與之前副職業中的技能一樣,都是隨著『棋藝』副職業的升級而升級的,周易忙又查看起升級條件來,還好,『棋藝』的升級需求並不變態,跟之前遇到的『琴藝』是一樣一樣的。 棋藝升至一級,需要根骨3、體悟3、敏捷3、智慧3……升級到三級,需要根骨7、體悟7、敏捷7、智慧7……看來這些副職業的升級,完全就是跟著基礎功法走。如今他的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已經升到三級,棋藝一旦被激活,也就是三級起步。 將棋藝升到三級後,周易查看了一下系統說明,如今他的圍棋水平大概相當於強業六,略略超過職業初段的樣子。這樣的水準已經算是一方高手了,可還是不夠贏下國手級的妙音啊? 好在還有打包升級方式,現在就看他這段時間通過九級妙物兒積累了多少基礎屬性點了,如果有個5,60點,或許也能將棋藝提升到個六七級,那可就有妙音的樂子好看了…… 第157章 鬼馬型系統任務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段時間九級妙物兒中積累的基礎屬性點居然有足足六十個,其中光是靠畜牧和釀酒兩項副職業獲得的,就有五十點之多,絕大部分都是因為他釀製『傾城禍水』和還未曾命名的白酒獲得的;而且從系統說明來看,他種出的糧食以及釀出的酒得到他人的欣賞,也會使基礎屬性點的增長加成。果然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與人同樂看似吃了些小虧,其實還是賺了大便宜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目前能夠產生基礎屬性點的只有與九級妙物相關的副職業,像醫術副職業因為不是由九級妙物支持產生,既然行醫救人治療了類似小葉子這種絕症,也只能得到升級潛能點,卻不會產生基礎屬性點。 周易看了一下,一萬點數的九級妙物目前都已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尤其是種植、釀酒這兩大副職業消耗最大;估計到九級妙物中的點數消耗完的時候,再想大量獲得基礎屬性點怕是就只有等系統過生日,或者是系統任務激發了。 好在這六十個基礎屬性點,已經足以讓周易把棋藝從三級升級到七級。 升到七級後,周易又看了下系統說明,七級圍棋技能已經相當於現實中的強八段;這樣的實力已經可以算是一方霸主了,如果發揮的好,完全可以拿一兩個世界冠軍回來。 更何況強八段的實力只是代表他目前的境界和經驗,並沒有將他十倍於普通人的智慧算進去。一個擁有十倍於常人智慧的強八段又該是何等的可怕呢…… 爽!周易已經可以預見到『小師太』被狠狠蹂躪的景象。才女?哥們兒一盤棋就讓你變成傻妞,去跟芙蓉妹妹爭輝! 正想從系統中脫身出來,忽然又是一條系統提示音響起:「叮,系統隨機任務啟動,請問是否接受?完成任務方式為1:合理型;2:鬼馬型;3:困難型……系統特別提示,如選擇後兩種方式,任務完成可獲得大量基礎屬性點,可使用於當前副職業,也可留存於系統倉庫,供下次升級副職業使用……」 周易對於棋藝的升級要求並不像醫術、廚藝等副職業那樣的迫切,畢竟這玩意兒就是個閒情兒,與生活沒有多大關係;可系統任務的獎勵還是非常誘人的,尤其是選擇『鬼馬』或者『困難』方式完成任務後,獲得的基礎屬性點還可以留存在系統倉庫中,這簡直就是想自己所想、急自己所急啊? 系統任務不是隨時都會出現的,這個機會可萬萬不能放過了,周易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鬼馬』型任務。其實困難型的估計任務獎勵會更高,可面對妙音小師太,系統多半會出一個與當前棋局相關的題目,周易認為還是謹慎一些的好,不能太過貪心了。 「叮,系統檢測結束,任務合成中……任務合成完畢……」 周易漸漸睜大了眼睛,他真是非常期待,這第一個鬼馬級別的任務會是什麼呢? 「環境檢測完畢,系統隨機任務生成。生成類型——合理方式,生成任務為:『紋枰論道、逆襲國手』。鬼馬級特別要求:本局棋賽必須用亂戰方式,且要在官子階段奠定勝局,否則即使最後獲勝,也將無法得到系統獎勵……」 尼瑪…… 看完了系統任務要求,周易頓時一陣無力,有種想要罵娘的衝動。 如果是之前那個圍棋棒槌,或許還無法明白這樣的任務要求意味著什麼,可在強八段眼中,就完全不同了。 在圍棋中亂戰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龐大的計算量、兇猛的招法、大量的無理手、愚形和違背棋理的戰鬥方式。 在當今棋界,島國的本格派們是寧願輸棋也不會採用亂戰的,曾經的六大超一流棋手大竹就曾經說過『棋非華麗不下』『寧死不出愚形』;就算是號稱戰法最凶悍的韓國棋手,不到背水一戰時,也不會貿然採用亂戰方式,哪怕他們擁有全世界力量最強的棋手也是一樣。 因為一旦展開了亂戰,棋局就會在中盤結束,官子功夫也就用不上了,結果不是大勝、就是大敗,連點目都可以省了。這與當今世界圍棋的發展潮流是背道而馳的,高手們也丟不起這個臉。 可任務要求卻是既要讓周易亂戰,還要讓他在官子階段才能取勝,這尼瑪不是讓人坐在火山口上煮功夫茶麼? 不帶這麼玩兒人的啊…… 周易都快哭了,哥們兒是有十倍智慧,可你丫也不能拿哥們兒當計算機使喚啊…… 「周大哥,您也該走棋了,這都一個多小時了……就算咱沒計時,您這不能這麼玩兒吧?」 周易在系統中倒是沒有耽誤太久,只是退出系統後就進入了長考,不覺就用去了一個多小時。妙音雖然有些不快,卻畢竟是善棋之人,倒是沒說什麼,唐寶卻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呵呵,抱歉抱歉啊……棋局複雜、妙音姑娘又是當今國手,所以我就長考了一會兒,這就走棋,這就走棋。」 唐寶等人聽得一陣無語。棋盤上總共才三個子兒,這能複雜到哪兒去?您這都是什麼理由啊。 「啪!」 周易終於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莫名其妙完全不靠譜。 他這一步既不是搶佔角地、也不去分投拆邊,居然攻擊起了妙音那星位上的一子! 而且還是小飛掛角,凌厲! 「他居然選擇攻擊?」 妙音不覺揉了揉眼,她萬萬沒有想到,周易在長考後居然走出了一步無理棋! 小飛掛角固然是定式,可之前棋盤上一共才三個棋子而已,就是換了最好戰的韓國棋手來,也應該老老實實地占角或者分投,哪怕你往天元上放個子,那也勉強能說得通,可這算是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小飛掛角必落後手麼?這等於是開局先送給自己最少十五目棋。 「蠢材……」 妙音輕蔑一笑,既然人家送肉上來,自己還能不吃麼?當下托起、白棋扳下、黑棋退、白棋向上開虎口、黑棋在另一面大飛拆。 接下來白棋就應該拆開或者一間跳起整形,黑棋得先手,局部雙方平分秋色,大局上黑棋得一先,在佈局階段有十五到三十目的價值。 可如果任憑棋局就這樣按照定式平穩地發展下去,周易也就不是周易了。 「啪!」 周易居然沒有拆開整形、也沒有跳起,就把個『虎頭』扔在了黑棋的角地附近,掉屁股走人,二間低掛,居然跑去攻擊起了黑棋三三位置的那個子。 他居然脫先了! 面對國手級的妙音,丟棄黑棋星位附近的三個子不顧,卻跑去攻擊妙音的另一個角,而且這個角還是號稱『一字定角』的三三取地勢。 「太猖狂了!太無理了!他把我當成什麼人,街邊棋攤上的大叔麼!」 看到這一手棋,妙音的涵養再好也不由暴怒,光潔的額頭上青筋蹦起來老高,頓時殺心大起。 可周易的一個子在三三位置、三個子形成的虎頭又十分飄逸,在佈局階段盡有騰挪手段;如果她是個業餘低手,也就纏上去開殺了,可偏偏她又是個深明棋理的國手級人物,無論如何也下不出那種俗手來,因此考慮了一會兒,還是不理周易對三三角的攻擊,內小目佔據了最後一個空角。 周易嘿嘿一笑,想也不想就是當頭一震,繼續攻擊三三位置的黑子。你不是不管麼?那我就開殺,亂拳打死老師傅,不氣死你也嚇死你丫的。 妙音看得眼中都快噴出火來了,卻還是只能回頭照顧三三一子,小飛尖沖,覷視周易二間低掛的白子,試他應手。 不想周易比猴子還滑溜,居然再次脫先,掉頭一間掛角,又瞄上了她小目處的黑子。 「轟……」 妙音腦子頓時亂了,這什麼人啊,有這麼下棋的麼? 她六歲學棋,走得就是本格派路子,最崇拜的就是棋風華麗的大竹九段;平時那些來拜訪她的棋手,在她面前也自然都要發揚紳士風度、彰顯棋手內涵,怎麼可能用無理手跟她糾纏?可周易倒好,長考之後無理手頻頻而發,簡直就是拿她當猴兒耍,最氣人的是他雖然走的都是無理手,卻始終搶佔先手,讓她不得不應,結果被一路牽著鼻子走…… 有道是初棋不殺,就是因為佈局階段的棋子過輕,你要吃他就得費上四五手,還未必吃得到;就算是吃到了,有這四五手的時間,人家早就在別處布下大模樣了,結果是得不償失。所以妙音被周易用無理手亂搞了一氣,卻無法展開有效的反擊,只能氣得咬著嘴唇暗暗發誓、等到中盤再跟周易算賬。 可是隨著棋局展開,妙音的感覺卻越來越是怪異…… 周易一路無理、處處硬搶先手,她則是依足了棋理應付,按說到了中盤附近,周易應該為前期的無理手還賬、讓她或者吃棋或者佔據上風才對;可眼看到了中盤,雙方竟然也沒有發生大的戰鬥,偶爾有的幾次也是互有勝負,很難說誰的局面略好,等她無比艱難的搶回了先手後,卻發現周易之前因為無理而留下的缺陷,竟然在他一路奔襲的過程中被自然彌補了! 「怎麼可能?怎麼會出現這種局面的?他不是應該有很多壞棋等著我一一清算才對麼?他他他……不對,一定是有什麼我還沒有看到的!」 妙音咬咬嘴唇,看到自己面前的杯子空了,想也不想就一把搶過唐寶的茶杯,『咕嘟嘟』喝了個精光,而後便埋首於棋局中。 「妙音姐姐這是怎麼了?從沒見她這樣失態過啊……」 手中把玩著還有一絲女兒幽香的茶杯,唐寶心裡又是幸福,又是詫異。 第158章 百花蜜釀 「這人的算路,竟然精微至此!」 妙音也開始了長考,而且越是細看棋局,心中的驚懼越深。眼前這個曾被她視為下手、無理招頻發的人,居然是位扮豬吃老虎的絕世高手! 此時再看,周易那一招招無理手形成的壞棋、爛棋,竟然在一路奔襲的過程中彼此相互彌補,變成了極妙的好棋;回頭看來,當初的很多俗手、無理手,竟然也變成了妙手,不但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讓她秋後算賬的毛病,反倒讓她無棋可攻,只能老老實實的收官! 有的招法,在五十步前還是爛棋,可現在這些爛棋就像一把把尖刀,直插她的要害,不要說是反擊了,她能在這種局面下安安穩穩的完成收官就要謝天謝地了。 這是何等的算路!妙音浸淫圍棋十幾年,自然知道要提前五十步算清一切變化,需要多大的計算量,難道他的頭腦裡隱藏了一台超級電腦麼? 這樣的計算能力,已經不下於那位稱霸世界十幾年、創造出一個時代的『石佛』了吧? 妙音額頭上不覺滲出冷汗來,面對這樣的高手,她在官子階段能翻身麼?目前的局面,她至少落後了一目半,說多也不多,可在國手級的比賽中,只要對方在官子階段不犯下大的錯誤,她要翻盤是極為困難的。 一場開始就亂戰的棋局,最後居然被下成了細棋……妙音實在是無法淡定了,對手對棋局的控制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沒得選擇,只能用心收官了;現在小師太已經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周易的棋術如此高明,自己就不該講什麼風度選擇第二場比賽琴藝了,以周易那晚在昆曲會上的表現,要想在琴藝一項上贏他,估計比贏棋還難。 進入了官子階段後,妙音才明白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之前周易一番『亂戰』,雖然她始終是被牽著鼻子走,心裡卻還抱著『秋後算賬』的希望,心情還不算壞;可進入官子戰後,她總算明白勞動人民為啥要痛恨周扒皮黃世仁了,姓周的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周扒皮』啊!有棋的地方,他是寸步不讓,明明看上去沒棋的地方,他也要搜刮,那種如同水銀瀉地盤根錯節的收官手法,能讓『石佛』都冒火,可偏偏又讓你找不到反擊的地方。 一個小時的收官戰,妙音感覺自己在生理和心理上遭受到了雙重打擊,一向高傲的她感覺心都要碎了,真想哭!她明明已經盡了全力,可雙方的差距卻是越來越大,眼看著一目半的差距硬生生被周易拉開到了三目、四目,而且這差距還有繼續增大的趨勢,這樣的折磨,就算是大徹大悟的高僧也受不住啊?何況她還帶著三千煩惱絲呢…… 「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我輸了……」 妙音一咬牙,從棋盒中取出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盤上。 投子認負。 妙音姐姐,就這麼認輸了? 唐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妙音幼年時父母就在某次運動中離開了人世,才被唐寶的父母收為螟蛉義女,唐寶跟這位乾姐姐從小一起長大,對她的性格實在是太瞭解了,姐姐那種骨子裡的驕傲和清高,讓他既敬又佩,在他的記憶中,姐姐就從未向人低頭認輸過。 事實上就連唐寶自己都說不清楚對妙音姐姐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是敬還是愛、是孺慕還是愛慕,似乎敬佩孺慕的感覺還要多一些…… 所以對妙音的脆敗,唐寶都有些無法接受。本來他還以為周易即使要贏,那也應該是在第二場,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妙音姐姐的『主場』佔到任何便宜,結果卻讓他跌碎了一地眼鏡。 「周先生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棋藝已經到達出神入化的境界,妙音自愧不如……」 妙音抬起頭來,深深看了周易一眼:「只可惜您如此棋藝,卻不肯為國家效力。否則我華夏圍棋一定可以稱霸世界棋壇最少十年!」 「呵呵,這話從妙音姑娘嘴中說出來,真是奇怪的很。」 周易微微一笑:「以妙音姑娘的棋力,就是男棋手都很難應付,更不用說是女子了,那姑娘又為什麼不肯為國爭光呢?」 「我是方外之人,怎麼好比呢?」 妙音搖了搖頭道:「第一局是周先生贏了,按照我們說好的規則,這第二局……」 「慢。」 周易打斷她道:「琴藝比賽還是放在第三場好了。我對妙音姑娘之前提出的第三場比賽內容十分感興趣,不如把它提到第二場來比如何?」 說實話,他對妙音這種性格的女性很難生出憐香惜玉之心,不過見到妙音輸棋後,唐寶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感覺還是應該給他的『妙音好姐姐』留一些面子,如果現在就開比琴藝,妙音肯定是要繼續輸下去的,倒不如看看她能拿出什麼『出於自己之手,能夠讓人人驚歎』的東西來。 周易這次來到京都,隨身攜帶的就是一隻斗線金紅,哪裡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比賽的寶貝玩意兒?不過真要想贏她,隨便來個蛋炒飯也能鎖定勝局,現在既然勝局已經鎖定,如果妙音拿出的東西確實不錯,這局就是放把水也沒啥關係,那樣唐寶的面子上也會好看一些。 「周先生是怕我連輸兩局,面子上過不去麼?」 妙音微微皺起眉毛,有些不喜地看著周易。 「那倒不是,既然贏定了你,早贏晚贏還不是一樣?」 周易嘿嘿一笑,打擊起這只驕傲的小孔雀來簡直就是不遺餘力:「其實我是怕妙音姑娘輸了,就不肯把好東西拿出來讓大家共享,那我不就成罪人了?」 「好吧,算我承你一個人情……」 妙音難得地露齒一笑:「其實我準備用來比鬥的東西,已經送進了後廚,是一壇『百花蜜酒』。」 「百花蜜酒?」 周易微微一愣。自從他用九級妙物兒將自己變成了當今『酒神』後,腦中自然就會湧現出許多釀酒秘方,其中赫然就有這『百花蜜酒』在內。 『取百花之精、會陰陽二氣、下處之靈、五穀精華,乃得此酒。』 這種百花蜜又分夏釀冬藏,其中最難的就是那一道發酵的程序,就算是周易都懶得去弄,想不到這位小師太居然有如此的閒情逸致? 還真是同道中人啊?還沒等比試琴藝,周易已經有些得遇知音的感覺了,因為這酒如果不是天下一等一百無聊賴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大閒人,壓根兒就不會動心去釀,就算是他都感覺太費時間、太奢靡了…… 「姐姐,你真的釀出百花蜜了?哈哈,可想死我了,那還等什麼,兮兒,快命人呈上來!」 唐寶興奮地看了周易一眼:「周大哥,這回你可要輸的心服口服了。不是我吹牛兒,妙音姐姐的百花蜜可是一絕,有錢你都沒處買去,這次算你有口福了。」 「呵呵,那是當然,如果是純正的百花蜜,不談味道如何,光是這份用心,我也要拜服了。」 周易哈哈大笑,也為自己能喝到這天下第一麻煩的酒感到十分欣慰,同時也有些慶幸;如果不是自己提出先比這一場,以妙音的性格連輸兩場後怕是都不會拿這酒出來了,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沒用多久,一名唐家幫閒就將百花酒捧了上來,酒是裝在一個黃琉璃酒壺中,下面還托著個同樣顏色的琉璃燒盤,內中燃燒著兩個酒精塊兒,在藍色火苗的煮燒下,酒香撲面而來,不是醉人的濃香、也不是老干燒那種辛辣,而是一種百花芬芳的氣息,暖洋洋的,讓人嗅上一口,就感覺像是到了春天一樣,身外百花盛開,芳香瀰漫。 周易輕輕吸了一口,微微點頭,妙音不愧有才女之稱,佛法是否精深就不知道了,她這釀酒的手藝卻真是頂尖的;只是不知道她釀酒是給誰喝,是那些深山叩玉盤、輕推月下門的文人雅士麼? 一座麗山,有寺名多色,寺裡有個漂亮的小尼姑,釀的一手好酒,這太引人遐思了…… 唐家的豪富,就顯示在無處不在的細節上。配合這套酒具的,是一套黃琉璃杯子,杯子本身的材質不值錢,妙就妙在燒製的手藝和杯中的『內畫』上,淡綠色的酒液倒入後,這些用特殊工藝雕刻出的四時花卉就會隨著酒液的波動生化出許多景象來,一時倒有些讓人分不清是酒在杯中、還是杯在酒上了。 唐寶和兮兒他們早就等不及了,接過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吮吸著這美輪美奐、偏又香濃無比的酒液,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彷彿是怕一個不小心灑落了幾滴似的,酒入口以後,就立刻把嘴巴抿起來,腮幫子微微顫動,喉嚨裡也傳出十分輕微、綿長不絕的吞嚥聲。 竟然是沒有一個人捨得把酒直接吞下去,都在細細的品味,就像在欣賞最偉大的藝術作品一樣。 「周先生,聽你剛才的話,似乎對釀酒也很瞭解,那就請您品評一下吧?」 妙音很認真地看著周易。周易的棋藝確實讓她折服,可這並沒有打落她的心氣兒,看到周易剛才說話,就像個酒道老手一樣,她不免又有些不服,想著要跟他別一別。 「好,那我也不客氣了……」 周易沒讓那名幫閒倒酒,而是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看到他倒酒的手法,妙音心中又是一動:「果然是行家,難道真是能者無所不能麼?」 所謂『淺斟慢飲』古時的酒博士倒酒時都能用小嘴兒的酒壺拉出兩米長的酒線來,這就是為了讓酒液與空氣充分接觸,揮發出特有的芬芳;現代有些人喝紅酒喜歡搖晃杯子,其實也是這個道理,當然也有啥都不懂裝比亂晃的,那叫附庸風雅。 周易剛才倒酒時雖然沒有故意站起身來甩出酒線,卻是憑借手腕的力量,把酒線揚上半空,在空中兜了個圈子才又落回酒杯,若是算計酒線的長度,只怕都有三米了。 妙音見過的酒仙酒鬼不在少數,當然認得這是酒法中的『鶴抬頭』,不過能玩到周易這種程度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你這酒,釀得也算不錯了……」 周易輕輕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似乎沒有再喝第二口的意思:「嗯……這樣成色的百花蜜,雖然拿不到滿分,也算是少見了;你拿它出來比鬥,我還真是有些頭疼。」 「拿不到滿分?」 妙音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片紅潮,雖然一瞬即逝,卻還是被唐寶看見了,這貨頓時打起了抱不平:「周大哥,話不是這樣說吧,妙音姐姐這酒還拿不到滿分?你能說出道理麼。」 「這種百花蜜,雖然也用了最上等的高梁、大麥、小麥、水稻和糯米,卻並不是用它們為主料,只是用它們做狀酒之物,讓這酒變得更為醇厚而已;真正的主料是取春、夏、秋、冬四季的一百零八種花蜜,釀製而成的對不對?」周易笑著看了一眼妙音道。 「不錯。」 妙音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麼,因為周易說的這些只是常識,並不是釀製百花蜜的真正奧秘所在。 「呵呵,那就對了……」 周易拿起酒杯道:「可是這酒在釀造時是不能用現成的酒麴的,五穀被花蜜所壓,也不可能發酵,所以要讓它起酵成酒,還得靠一些果子;最好是純天然綠色食品,不能是那種用激素催起來的,否則味道就要不純正……要是我沒有猜錯,妙音姑娘為了找到這些果子,一定走了不少地方吧?因為必須要現采現用,火車拉來的都要失去原味……」 「你居然真的知道?」 妙音此刻看向周易的目光中已經帶上了欽佩之色,她這一生自恃才高,視天下男子如土雞瓦狗,就算對唐寶也是若即若離,只把他當成個不懂事的弟弟看待;可周易今天卻讓她一再震驚,這個男人的胸中究竟隱藏了多少玄機? 「妙音姑娘功夫下得好大,而且從釀酒的手法來說,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所以說這酒算釀得不錯……」 「周大哥,你這話不對啊?既然釀酒的材料沒問題,妙音姐姐的手法也沒有問題,那為何還是不能得個滿分?」 周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寶打斷了,他是越聽越不服氣,這麼好的酒也要挑出毛病來,周大哥你不能當噴子啊? 「寶哥兒,讓周先生說完!」 妙音瞪了唐寶一眼,注目周易道:「請周先生指教……」 此女可教也…… 對妙音的表現周易還是非常滿意的,雖說她的性子有些高傲,輕易瞧不起人,可一旦認定了你有真才實學,立即虛心求教,比起那些外表溫柔、內心女王的女人來,強了不知有多少倍。 「妙音姑娘所用的材料其實並非沒有問題……」 遇到這麼個好學又美麗的學生,周易也願意多說幾句:「那一百零八種四時花蜜沒有問題,問題就出在用來起酵的果子上。這些果子,不但要是綠色的最好,而且應該對應那一百零八種花蜜,例如梨花就應該對應野梨子、如果是南方溫帶的桃花,就應該對應當地所產的水蜜桃,可妙音姑娘這百花蜜裡,卻最少有十五種果子不能對應花蜜,所以就算你釀酒的手法再高妙,也會破壞成酒的味道……」 「我的天,周大哥你不是吧?連有多少種果子你都能嘗的出來?」唐寶聽著都玄,對周易卻是越發的欽佩了。 「周先生,如果我做到了花果相對,是不是就可以釀出最好的酒了?」妙音卻是聽得十分認真,只恨自己沒帶本子和筆來,不能把周易的話記錄下來。 「呵呵,除了花果外,還要講究釀酒的水質,你用的水也算不錯了,可還是差了一些……」 是人都有個『好為人師』的毛病,周易不覺說得有些多了,忽然心裡一跳,不好!要是她問起哪裡的水好,那當然是百泉谷的水好,我是回答還是不回答?連忙轉換話題道:「其實真正絕品的百花蜜,可不是人能釀出來的,而是大山中的猴群。它們會採來四季花蜜和各種與花蜜對應的野果兒,取山中枯潭為缸,釀造此酒,所以這種酒又叫做『猴兒酒』,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並不是誌異小說啊?」 「師傅說的果然沒錯,以前的妙音真是太過自大,看不起天下人物,周先生,謝謝你。」 聽完了周易這番話,妙音的臉色連連變幻,最後竟然起身站起,走到周易面前盈盈一拜:「周先生請受我一拜。是您讓妙音知道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 她一生為人驕傲,可是今天卻被周易一再折服,先是自己最拿手的圍棋被周易脆敗,跟著又被周易指出了她花費半年時間,走過數個省份才釀成的百花蜜有著許多缺陷,而且周易的博學廣聞,更是她生平僅見。 妙音甚至感到,周易給她的當頭兩棒就彷彿醍醐灌頂一般,讓她頓時明悟了以往種種不是,往日那個冷傲孤僻的自己,忽然變得如此面目可憎…… 此刻,周易在她眼中就是上師、就是人生導師、就是先知…… 「妙音姐姐,你這是幹嗎,這不還沒比完呢麼……」 唐寶看得一呆,心說姐姐你怎麼轉了性子,猴子釀酒有啥了不起的,值得你這樣麼?再說了,周大哥也就是嘴上說得歡,他也沒拿出什麼好東西跟你比賽啊? 「周先生能說出這樣的話,這一局也是我輸了。」 妙音輕輕一笑:「連輸兩場,下面那場琴藝也不用比了,難道你還想讓姐姐繼續丟人麼?」 第159章 回家的感覺 一盤棋外加一番忽悠折服了冷傲如梅的小師太,望氣峰的事情就算是塵埃落定了。至於使用權問題,那就是唐寶的一句話,先弄五十年使用權再說,想搞居民住宅就居民住宅、想弄商業用地就商業用地,四海之內莫非王土,寶二爺就敢打這個包票。 第二天劉珂跟張釗的酒也醒了,聽了周易講述賭鬥美人兒小師太、品嚐百花蜜酒的風光,倆貨是頓足捶胸。早知道就厚著臉皮賴在小意軒了,莫非那個方外妞兒還真能趕人不成? 不過商人就是商人,兩人後悔了一陣兒後,很快就將目光停留在『百花蜜酒』上,都攛掇著周易也整它個幾百上千斤,以壯咱『老地方』的行色,這個招兒周易自然是不會接的,我滴媽!一百多種花蜜,還得現找與之對應的果子,不是閒到生虱子誰會弄這麻煩玩意兒?絕對不成! 最後還是趕來送行的唐寶打斷了兩個唯利是圖的傢伙,周易終於可以安心地捲起鋪蓋卷兒回楚都了。 最美不過家鄉水、最親還是故鄉人啊…… 柳絮、葉子、二癩子……這麼多天不見,周易還真是想;還有金洋洋,也不知道是否成功統一了雲水村豬王國的皇圖霸業?算起來金洋洋也不小了,也該琢磨著給它找個『娘子』才對,如此優良的品種可不能浪費啊。 唐寶現在是越來越會講古了,送行就送行唄,他還非得弄個十里長亭相送,而且還真被他在京都郊外找了個破敗古舊的亭子;裡面居然還有石桌石凳,弄兩個酒杯一擺、大黑酒罈子一放,這哪裡是祝人一路平安啊?都快成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了。這貨總是錯位! 方外的那位美人兒師太沒來,倒是捎來了一壇百花蜜,說是要請周易多多品嚐、批評指教;不過有玉玲瓏和兮兒兩位各具風情的美人兒相伴,總算沖淡了一些悲涼的氣氛,周易看著唐寶,是哭不得笑不得,心說你丫也是個沒文化的,古人傷離別,那是因為交通不便,往往一次離別,那就是人天永隔了,你丫跟著起什麼哄,要拿哥們兒當荊軻啊? 「周大哥,一路保重……」 唐寶眼眶紅紅的,十分留戀。 「不激動啊寶哥兒。這都什麼年代了?有電話有網絡,qq還能視頻,想見面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周易心裡奇怪啊,就看玉玲瓏和兮兒,你也不像是龍陽先生啊?這是要幹啥。 「不是……周大哥,總之你……保重啊……」 「呃……大家都保重吧。你也要注意身子骨,別太貪玩兒了……」周易直皺眉,感覺自己有隨時化身為老太太的趨勢。 「不是啊周大哥,你……」 唐寶終於急了,一把將周易拉到亭子下面,趴到他臉前道:「你說的『千斤墜』呢?還有藥方呢?哥們兒可還等著呢!」 「哦,這事兒啊?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周易十分抱歉地看了滿臉幽怨的唐寶一眼:「你附耳過來……記住啊,治療期間要遠離女色,否則可沒作用。」 「放心吧周大哥。」 唐寶委屈極了,心說我啥時候真正近過女色啊,銀樣鑞槍頭,沒法兒上陣啊? 不過一想到從今後就可以真刀真槍上戰場,再也不用對著妹紙的高跟鞋、絲襪和小內內使勁,寶二爺還是十分欣慰的。人這一生朋友不要多,有一個真誠的就好,周大哥就是自己的良師益友啊…… …… 站在楚都機場中,周易感覺心都定了下來,說不出的平靜;或許,這就是遊子歸家的感覺吧?哪怕你在外面混的再好,日子過的再舒服,也還是不如家鄉啊…… 此刻他的心已經飛到了柳絮和小葉子那裡,已經飛到了雲水村。 多日在京流連,劉珂跟張釗這兩位總裁級的人物也積下了一大攤子事兒等著他們去處理,所以出了機場三人就分手各奔東西了;臨別的時候,劉珂的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還是打住了,周易歸心似箭,卻是不曾看到。 「劉總,按您的要求,國內幾名珠寶行業的大人物都聯繫上了,您是今天與他們進行視頻會議交流麼?」 接通電話後,楚風集團的總經理就把電話打了過來,內容還很豐富。 「當然!這次老子說什麼也要報一箭之仇,要是讓小鬼子再得瑟一次,咱還算是華夏人麼?」 「劉哥,這次不叫上周老弟麼?他如今也有了幾億身家,也夠資格跟咱們一同玩這把了,而且……」 張釗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插了句嘴,其實他想說,周易背後有寶二爺撐腰,那可比幾億資金更有力量啊。 「先看看那些傢伙有多大的誠意聯手吧……這玩意兒的風險太大,我可不想讓周老弟跟著咱們一同血本無歸,你忘了那個小鬼子有多變態了?」 劉珂想了想道:「必要的時候,我肯定會叫上周老弟的,有財大家一起發麼。」 「嘿嘿,要我說劉哥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要我看,周老弟那就是個幸運福星,牛皋程咬金一樣的福將,有他跟咱們一起玩兒,絕對會一帆風順的。」 「行了,這事兒反正得抹過年,現在不急。你沒聽周老弟說麼,他近期要去趟新加坡、大年間還得去法國麼?現在還是不提這件事的好……」 兩人邊說邊聊,並肩上了出租車。 周易來到下澱小區自家那套房子的時候,正想敲門,就聽門裡亂噪噪的,朱小花正扯著嗓子大叫:「家裡的,你倒是快著點啊?快著拿東西,柳絮你不用管,看好小葉子就成了……這丫頭也真是的,那些小衣服小鞋是給還沒出生的小寶寶準備的,你也穿不上啊,不許亂摸。」 周易聽得一愣,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誰要生孩子了?乾脆一嗓子吼進屋裡:「小花,你這可不夠哥們兒啊,花朵都快生了,你也不給個電話?」 「誰胡說八……我靠,是老三!老三回來了!」 門被一把推開,朱小花哈哈大笑著衝了出來,逮著周易就是一個熊抱:「你丫的,自己跑出去風流快活,卻把『媳婦兒』扔給我了,你就不怕我監守自盜啊?」 「朱小花,你這是要作死啊!」 朱小花話剛說完,耳朵就被花朵狠狠揪住了:「你說清楚了,要監誰的守,盜誰家的花?」 「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啊……」小花同志慘叫連連,自己家婆娘太凶悍了啊。 周易想要放聲狂笑,抬眼卻看到柳絮臉紅紅地望著自己,小葉子也探出半個腦袋來,欣喜地叫著周叔叔,忙也轉換顏色,溫和地笑道:「你們都還好麼?對了,剛才說誰要生孩子啊,我還當是花朵呢……」 「不是,是魏淑芬懷孕了,到城裡照了b超,還是個男孩子呢……」 柳絮笑道:「元芳大哥和二癩子都喜歡壞了,要提前請大家吃飯,我們也被邀請了。」 「怎麼?」 周易一聽就樂了:「二癩子行啊,沒辜負組織上的信任。不過這也太早了吧?滿打滿算魏淑芬也就兩三個月的身孕,這辦得是哪門子的酒?」 「你懂個啥?」朱小花趁機擺脫了花朵的魔掌,跳過來解釋道:「虧你還在雲水村蝸居過呢,這就是人家的習俗,叫做『迎子酒』。比滿月酒都得隆重,趕快去封個大紅包吧,我們這就得起程了。」 「那成,咱們一起走,我到小區外的atm機取錢。」周易一聽也挺高興,剛從京都回來,就趕上這麼個熱鬧,透著喜性。 等周易取完錢封好了紅包,兩男兩女一蘿莉就上了他去京都前停在小區內的路虎,一路顛簸著向雲水村而去。多日不見,柳絮還是那個說話柔柔細細的女孩兒,或許沒有玉玲瓏的風情、妙音的冷艷高傲,卻是怎麼看怎麼接地氣兒、更顯得真實。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倆人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可這話題卻多半都在小葉子的身上。 這個小妮子如今可是不得了,在幼兒園那就是個混世魔王,上課不好好聽講不說,還做出過當眾批評老師的偉大壯舉;前幾天班主任就把柳絮叫去了,說是葉子如果繼續這樣調皮搗蛋下去,就要被勸退了。 幼兒園勸退?這都沒聽說過。 周易聽了直搖頭:「這都什麼老師啊?孩子活潑一點兒不好麼,難道要弄一群木偶在下面聽課,他們就開心了?」 「哇,周叔叔就是好,阿姨就知道批評人家呢。」葉子一聽眼睛都紅了,感覺爹親娘親都不如周叔叔親…… 「你不能這樣慣著她啊周易。」 柳絮皺了皺眉:「幼兒園階段就這麼皮,將來還得了啊?要是她不能成材,我……我……」說著說著就要幽怨。 「不是我慣著她,是你們的教育理念太落後了。」 周易搖頭道:「曾經有一位偉大的童話作家兼當代教育家說過,好的老師,會用五十種方法教五十個學生,而不好的老師,則是用一種方法教育五十個學生。我看葉子的老師就屬於後者,講課不能吸引孩子,那是他的教學水平有問題,還能怪到孩子頭上了?勸退就勸退,大不了我們轉學!」 「周大哥,你……」柳絮聽得又氣又急,心說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嗎?小葉子卻是聽得眉開眼笑,乾脆一頭紮在周易懷裡:「周叔叔,葉子好喜歡你哦。」 「嘿嘿,聽到了沒?我就寵葉子了,那又如何?」 看著懷裡的小葉子,周易一陣心疼,這孩子多可憐啊,寵一下怎麼了?愛誰誰! 第160章 遙看天際銀龍來 一見周易誤終身。 柳絮當然不是說自己,而是說小葉子。 什麼叫做用五十種方法教育五十個孩子,天底下有這樣的老師麼?柳絮也看過《皮皮魯與魯西西》(引用),也有過夢幻般的童年,也熱愛過鄭大叔,可現實總歸是現實,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鄭大叔那樣有魄力,會讓孩子退學並且把他教育成材的。 可看周易的意思和葉子的反應,柳絮還真有些擔心他會把小葉子帶進溝裡。 就在她想著該如何反駁周易、糾正小葉子的『錯誤』人生觀時,雲水村到了。 朱小花兩口子呼嘯下車,這不是雲水村啊,這在他們眼中就是綠色食品基地、酒窖、度假村、巴厘島、夏威夷…… 這倆貨是老公貪、老婆賊,早就拿周易這裡當成後勤補給基地了;對此周易心裡跟明鏡似的,別說都是兄弟,就衝著哥們兒欣賞可以加成基礎屬性點的獲取速度,吃這點小虧也不算什麼,老人不是都說麼,『吃小虧就是佔大便宜』悟不透這一點,得少去多少人生樂事啊? 其實獲取基礎屬性點還不是當務之急,盡快將基礎功法『靈根仙體』衝到四級才是目前最緊要的,可那得10萬升級潛能點啊,想想周易都感覺頭痛,自己總不能為了升級,就把楚都所有的珠寶店都逛一遍吧? 那樣太累了,為了升級而打亂生活節奏,那不是他的風格。 「嚕嚕嚕……嗷嗚嗷嗚……」 周易剛下了路虎車,就聽到小葉子的驚喜叫聲:「洋洋!」 放眼看去,只見富X山上煙塵滾滾,當先閃出一隻金燦燦、圓滾滾的小豬,擠眉弄眼、哈喇子直流,正一臉媚笑地向自己衝過來;在它的屁股後面,是十八頭非洲紅河豬,再後面,是足足上百頭黑豬、白豬、不黑不白混血豬,另外還有那北美火雞、尼羅河水鴨、藏青黑山羊在兩旁呈雁翅排開,隨著金洋洋一聲叫,齊齊引吭高歌,聲勢驚天動地,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排場! 「哇,周易啊,這些雞鴨豬羊都是你養的?還有小雞小鴨和小豬崽呢,太可愛了……」 『花朵』不由舔了舔舌頭,一臉饞涎欲滴的樣子:「一看就是綠色無公害的呢,小花你說是吧?」 「那肯定啊,老三,你這也太客氣了,我們且得在你這兒住上幾天呢,這些禽畜啥的走的時候再帶也不遲啊?」 小花同志是一個堅定的布爾什維克,見到好東西他就想要共產啊。 「甭想,這些禽畜都是留著配種繁殖的,小的那些都是月前才生下來的,還在成長期,現在給你弄去吃了,那不是暴殄天物麼?」 周易這回沒理朱小花公母倆,走上去對準金洋洋就是一腳,笑罵道:「你丫的,我就知道你得惹禍,我這才離開幾天,你還真的一統雲水村豬王朝了?」 他都不用細看,就知道那百十頭豬是老鄉家裡的,也不知是怎麼被金洋洋拐騙來了。 金洋洋一臉諂笑著打個滾兒又站立起來,獻媚似地跑到小葉子那邊撒嬌搖尾巴去了,它知道只有躲在蘿莉香軟的臂彎中,才能躲避主人的狂風暴雨。 「行了,少來這套。陪葉子玩會兒去吧,不過先把鄉親們的豬都送回家。」 看著金洋洋蹦蹦跳跳地帶著葉子去紫竹林玩兒了,周易笑道:「大家先洗個澡,剛好能趕上二癩子的『迎子會』,等喝完了酒,我帶大家泡溫泉去……」 聽到溫泉,柳絮就是臉一紅,自然知道周易說的是百泉谷;朱小花卻是一愣:「不用這麼麻煩吧老三?距離這裡最近的溫泉旅遊點都有一百多公里呢,還有一半是山路,我可是累了,晚上在你這裡吃點喝點兒就挺好,話說你的白酒也該出窖了吧?」 「出窖了,不過要帶到溫泉裡喝。放心吧,我說的溫泉不遠,而且還是私家的……」周易嘿嘿一笑,吊足了這公母倆的胃口。 「真的?我擦!你都有私家溫泉了?花朵你聽到了沒有,氣死人了……沒法活了啊……我決定了,神馬人事科科長,老子不幹了!老子今後就賴在老三這裡了,他就是咱的管家!」 朱小花是羞憤交加,準備要發糞塗牆吃倒周易了。 「胡說八道,你當你是花姑娘呢,我會留你?」周易立即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目光。 進了聽風小築後,『花朵』就跟柳絮擠到一個洗澡間去了;經歷過了李少芬的事情,周易本來還有些顧慮,不過見到葉子也跟兩位美女一同去洗了,這才放下心來……時代變了,拉拉斷背越來越多,不得不小心提防啊,雖然他對此並無偏見。 被冷落的小花同志也想擠進來跟他一起洗,卻被周易一腳踹出去了,然後自己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看看柳絮他們還沒出來,正想要打開電視機看會兒,卻聽到門鈴響動,開門兒一看,卻是個滿臉紅光、四大肥胖的中年人,一身的官氣,正對自己謙恭的笑著。 「是周易周先生吧?」 胖胖的中年人似乎很懂規矩,又像是被聽風小築的豪華震懾住了,嘴上招呼著,雙腳愣是沒敢移動。 「您是……」 周易一皺眉,在雲水村就沒見過這貨,非親非故的,他怎麼摸到這裡來了? 「呵呵,我是魯省國土資源廳的,小姓陳,負責國土資源出讓項目,這是我的名片……」 「陳科長?」 周易接過片子來一看,居然還是個正科級,不免有些疑惑,什麼時候咱的公僕改賣保險了,都興起上門服務了? 「周先生是對雲水山區c號地區的第59號山峰望氣峰感興趣吧?想取得使用權?」陳科長一句話一鞠躬,比保險推銷員都卑微。 「是這事兒?」 周易立馬就明白過來了。好傢伙,唐寶的力量太大了,自己這才剛到家,就有人找上門兒來了?而且還是科長級別親自上門服務…… 「對對,就是我,陳科長請進吧。」周易笑道:「我聽說取得國土使用權,手續可是非常麻煩的,本來還想去趟廳裡,沒想到您居然親自來了,辛苦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那就是我們這些人民公僕的本份啊。」 陳科長連連擺手道:「我就不進去坐了,文件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您只要簽個字就成了。我還得趕回省城去呢,呵呵……」 「就簽個字?」 周易真想問問您是順豐的還是申通的,您這上門送快遞呢?可畢竟還是臉皮薄啊,沒好意思耍乖,只能點點頭道:「那使用費呢?整整一個山頭兒,外加下面的百泉谷,怕是得不少錢吧?」 「沒多少沒多少,我們已經仔細算過了周先生。」 陳科長一臉正氣,腦袋搖得跟抽風了似的:「您看這山頭就是個兔子都不拉屎的荒土堆,又沒啥資源,您肯幫助國家打理那就已經是做貢獻了,還能要您多少費用?我們計算了一下,這一三得三、三三得九……是這樣的,望氣峰和峰下的百泉谷歸您使用50年,您可以任意開發使用,國家絕不干涉,按每年三百七十四元的使用費,五十年下來一共是……18700元,零頭就算了,您給18000吧,要是沒現金,過兩年再說也是可以的。」 五十年的使用權,才18000?周易都聽傻了,寶哥兒啊,這有點兒過了…… 經過一番抵死纏綿,周易要加錢,不然實在是過意不去啊,可陳科長卻說啥都不肯,最後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周先生,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混到如今這個位置可不容易啊。這要是多收了您的錢,我今後可就沒法兒活了,可憐我那白髮蒼蒼的老娘……可憐我那還在吃奶的孩兒啊……嗚嗚嗚……」 周易也沒轍了,只能一邊在肚裡埋怨著不知輕重的寶哥兒,開了張18000的支票給了老陳同志,這貨連聲稱著謝,撒丫子就跑,似乎生怕周易會反悔一樣。 此刻柳絮她們也洗得白白嫩嫩地出來了,奇怪地問周易是哪位老鄉來了,周易苦笑道:「查水表的……」 …… 山村裡等閒沒啥熱鬧好看,好容易有了二癩子這樁喜事兒,整個村子都鬧騰開了:一整天的流水席、從鄉里請來的戲班子……好傢伙,那些女演員可比玉玲瓏風騷多了,唱著唱著就能開脫啊?一個個光著腳丫子滿台亂躥。別說小葉子看不得這個,就連柳絮跟花朵看了都臉紅,周易看看大家吃喝的差不多了,就把二癩子夫妻叫過來,給了紅包,又端著叔的架子囑咐了幾句,就拉著戀戀不捨的朱小花走了,一行人開上車,奔襲百泉谷。 柳絮跟葉子是老馬識途,朱小花倆口子上次雖然進谷搜索過周易,可剛進谷口沒多久周易就被神兵天降般的楊彩救走了,壓根兒就沒仔細探索過這個谷,這次跟著周易,兩人可算是發現新大陸了。 越是天寒地冬,這谷中就越是暖和,走在熱熱的地面上,大家不覺就脫下了鞋子,周易跟朱小花他們的臭腳丫子自然沒啥出奇了,可兩大一小三位美人兒的玉足就有的看了,柳絮和『花朵』還穿著薄薄的絲襪,兩對底平指斂的美腳輕輕跳動著,當真是如緞之柔、如玉之潤,看得周易這個『老實人』都有些心裡發熱。 娘的,坑爹系統害人不淺啊……周易忙著穩定心神,小花同志卻是聯想到剛才舞台上那些性感的鄉妞,就有些不老實起來,跟周易咬著耳朵道:「老三,才洗過你就要泡溫泉,當我不知道你想啥呢?你看回頭是你跟柳絮先,還是我跟『花朵』先?」 「滾蛋!」周易剛壓下去的邪火,差點就讓他給再次勾起來,正要罵他兩句,忽聽花朵跟柳絮驚呼起來:「好美啊……」 「不至於這樣大呼小叫吧?」周易一愣。 『花朵』也就罷了,柳絮可是『過來人』,怎麼也會如此吃驚的樣子?於是拉著朱小花急走幾步,穿出層層雲霧遮擋,等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就連周易都忍不住驚呼起來,朱小花更是連蹦帶跳,口裡還一個勁兒地嚷嚷著:「我擦,老三啊,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啊?」 此刻柳絮跟『花朵』都捲起了褲子,赤著一對雪白的小腿站在水中,抬頭看著天空尖叫不已;原來在山谷上方,不知何時多出了三條飛瀑,泉水中還夾雜著無數的冰屑雪塊,從高空墜落下來,激落在三眼溫泉上方,這些冰雪冰水轟擊著水面,帶起好大的水霧浪花,有生有色,簡直就像是天際銀龍降落人間,要來翻江倒海一樣。 估計是最近天氣變冷,又下了幾場大雪的緣故,上面峰頭積雪被谷中熱氣逼迫,漸漸融化,這才會形成了冰雪瀑布,為百泉谷又增添了一處勝景。 九陽潭本來就是奪天地靈氣的妙處,此刻又突然多了三條冰瀑,不但風物更美,就連這潭水也成了真正的『三溫暖』。靠近落瀑的三眼泉水附近水溫最低,另外六眼泉水的溫度則是逐漸升高,偏偏又有天然石樑將潭水劃分成八個不規則的區域,各種溫度的泉水彼此可以互相滲透,人在一個個小潭中視線卻會被石樑阻隔,這簡直就是個可讓男女共浴的天然浴池啊…… 女人對溫泉是最沒有抵抗力的,大小三個美女在歡呼聲中,跑到梅林裡換了從周易家裡搜羅來的泳衣,笑著跳進了石樑後方的潭中,『花朵』還嬌滴滴地叫了聲:「周易、朱小花,這邊是美女的領地,誰都不許過來哦!」 朱小花慘叫道:「有拉拉沒老公啊……天啊!花朵同志,我是有合法身份的,也不能過去?你不就穿了個比基尼麼,在陽光海灘給老外看都行,還不能給愛人同志看啦?」 「不行!柳絮的身材太魔鬼,誰知道你過來是看誰呢?周易你也不許過來,葉子可是光著屁股呢!」 周易聽得一撇嘴,拍拍朱小花的肩膀道:「沒啥了不起的,老婆不要你了不是還有兄弟麼?她們不帶咱玩兒,是她們的損失。」 「怎麼說?」朱小花很是落寞地問道。 「你看這是什麼?」周易嘿嘿笑著,從旅行袋內拿出了幾塊日式浮板、一套酒具和一小罈酒來。 「我擦,老三還是你行啊,連這麼奢侈的裝備都有?」 朱小花頓時哈哈大笑。 第161章 幸福之旅開啟 周易的這一套酒具浮板,那就是溫泉伴侶、享受極致,其實自從發現了九陽潭,他就留了心,這次去京都,正好隨手搞了一套,今天剛好派上用場。 他跟朱小花換了泳褲,也跳進了一個水潭中。這個潭在八個被石樑分隔的潭中位於西北位置,水溫大概在四十二三度左右,對亞洲人來說剛剛合適,泡起來既不會太燙,又會感覺到水的熱力密佈全身,就彷彿有無數個小螞蟻在啃咬一般、然後就感覺全身麻酥酥的,汗毛孔也被熱氣逼開,汗水帶著體內的毒質流動出來,讓人全身為之一輕,暢快無比。 兩人面前的浮板上已經分別放置了一個酒杯、一個細頸長肚兒的小酒壺和一小碟醃蘿蔔;在泡溫泉的時候人會大量出汗,所以要想泡的時間長一些,就必須補充一些鹽分,這碟天上牌醃蘿蔔當作下酒的小菜剛剛好。 「來,咱哥倆兒走一個……」 周易笑著端起酒杯道:「就當是謝謝你對柳絮和葉子的照顧了。」 「咱哥倆兒還客氣什麼?你媳婦兒就是我媳婦兒嘛……」 朱小花嘿嘿一笑:「對了老三,我可是聽大二說了,你當初可是英雄救美,柳妹紙漂亮啊!要下手就趁早,這年頭兒狼可多,你把人家一個人扔在楚都,真就不擔心啊?我勸你耍花槍也得有個度,可別最後玩兒成了對花槍啊……」 「喝酒吧你。我跟柳絮有那麼點意思,但是總感覺時機還不太成熟……」 「呦,還挺純情。我看只要是美女,那時機就都成熟,你要是總不升火,那生米還能自己變成熟飯了?得得得……我不說了,我喝酒。哎,我說老三,你這不對啊,怎麼不是你釀的白酒?」 低頭一看酒壺,小花同志頓時不樂意了。這甜甜香香跟飲料似的是什麼玩意兒?老爺們兒能喝這種東西麼? 「怎麼,不想喝?那你可不要後悔啊……」 周易笑道:「實話告訴你,這是我去京都的戰利品,我自己都沒有多少,你不喝就給我,我還省了呢。」 「別啊,剛才沒仔細聞,這一聞還真不錯,百花盛開一樣。好,好酒!」朱小花搶著一口乾了:「我擦,沒感覺啊,再來一杯。」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周易看得這叫一個心痛。這酒給他喝就是白瞎了,可惜了人家妙音小師太的一番苦心:「我說,這酒你得慢慢品,你要再這樣喝,我可要奪過來了,簡直就是浪費嘛!」 「得,我慢慢品……」這一轉牛飲為細嚼,小花同志才喝出好來,美的一個勁兒的晃腦袋:「妙,妙極了,這什麼酒啊老三?明明酒勁兒不大,卻是香的醉人。喝了你這酒,我都不用刷牙了,齒頰留香啊。」 「百花蜜酒,沒聽說過吧?」 周易笑著將酒放在浮板上,任憑溫泉的熱氣蒸著它,讓那一縷縷酒香透過石樑,散發到了九陽潭的每一個角落:「你剛才喝的還是太急了,先用熱氣烘一烘,才能真正逼出這酒的香味來呢。」 「周叔叔,你們喝的是什麼好東西啊?」 水花一翻,一個雪白的小屁股露了出來,在水裡撲騰了幾下才現出腦袋,卻是小葉子這個鬼精靈。 小蘿莉臉蛋兒泡的紅紅的,大眼睛一轉一轉地盯著周易手裡的酒杯,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好香哦,葉子也要喝!」 「那可不行,葉子是女生,而且還是個小女生,不能喝酒的。」周易轉動浮板就要往身後藏。 「小女生不能喝,那大女生呢?」 又是一陣水花翻動,細腰巧翻浪、雪腿映目來……柳絮跟『花朵』熱氣騰騰地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柳絮還有些害羞的樣子,『花朵』卻是極其潑辣蠻橫,一把搶過朱小花的浮板:「呦,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自己享用美酒,居然也不叫我?」 「哪敢呢老婆大人?不是你說的麼,不許我靠過去……」朱小花感覺自己比竇娥她媽都冤。 「要領會領導的真實意圖,不讓你過來,其實就是讓你放馬過來!尤其是有了好東西時,就更加要麻溜兒的過來,懂不?」 「不懂……」 「周大哥,你喝的東西,似乎很香啊?」女孩子最是抵擋不住這種百花芬芳的氣息,柳絮矜持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舔了下腥紅的小舌頭。 「呵呵,大家都有,一起嘗嘗吧。『花朵』,你也不用跟小花搶,你這份兒我也準備了。」周易呵呵一笑,跳上岸從旅行袋內又拿出兩個浮板,給柳絮和花朵一人來了一份兒。 「真好喝啊……」 百花蜜這樣的女兒酒當前,就算是從不喝酒的柳絮也有些禁不住誘惑,一口酒一口醃蘿蔔,不亦快哉的她不覺就挪到了周易身旁,看的朱小花公母倆嘿嘿直樂,她自己卻沒發覺有什麼不妥。 周易喝著酒,目光從她的酥胸美腿上輕輕掠過,看著水中白花花嬌嫩如玉的身子,心裡不覺也有些火熱:「這個妮子最近保養的很不錯啊,越來越是惹火了……」 他與柳絮之間,有過巧遇、有過激情,卻彼此都理智的讓一切都歸於了平淡,如今卻是在平淡之中,彷彿又要掀起一絲波瀾;周易很享受這種感覺,如絲如縷,就如同品味百花蜜一樣,急不得也燥不得……因為愛情總是如此寶貴,對任何人而言,都只有一次享受的機會,如果把這絲甜蜜赫然翻做紅浪,那就太煞風景也太暴殄天物了…… 愛情之道,恰如酒道,非大智慧不能領悟也。 周易和柳絮眼下就有些開竅的意思,學會了懂得享受過程,而不是急赤白臉地去追尋什麼結果。 「嗚,喝完了,周易還有沒有啊?」 周易跟柳絮喝著酒,身體靠的越來越近,一面品嚐著甜蜜如酒的戀愛心情,讓這份難得的心動在雁過無聲中慢慢昇華,一面還要忍受著小葉子的魔爪蹂躪,沒得到酒喝的小葉子發了性子,一個勁兒地往周易懷裡鑽,還時不時地仰起小臉對阿姨示威…… 不過這都是享受啊……周易的心情正好,就聽花朵嚷嚷了起來:「我還要喝啊,周易……」 「還喝?那成,等我去拿。」 周易笑著對柳絮點點頭,柳絮才彷彿一隻羞澀的小鹿般讓到一邊,讓他爬上岸去。 周易把幾人的小酒瓶裝滿了百花蜜,正想走回溫泉中繼續享受愛情的快感和偶爾與身旁佳人的肌膚小摩擦,卻聽到放在岸邊草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老五?」看了一眼號碼,周易連忙接通了電話。 電話正是小帥哥打來的,正如周易所料想的那樣,左柱這是請他啟程去新加坡了。 「三哥,護照應該今明兩天就能寄到你哪裡了。少芬的表演會在一個星期後,你看哪天合適就過來吧,早到幾天也成,新家皮可是個旅遊勝地,好吃好玩兒的都不少,你就當是旅遊了,呵呵。」 「那行,我盡快過去,少芬的病情怎麼樣了?」 「一切都好,還得說三哥你妙手回春啊……」 從左柱的描述來看,李少芬基本上已經痊癒了。這次在新加坡音樂廳當眾表演,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周易的治療就是完全成功的;其實這次他去不去都行,左柱也是想哥們兒了,才假公濟私地讓樂團出錢給周易弄了趟免費旅遊,而且還承諾他可以帶兩個人同去。 看了一眼柳絮和葉子,周易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葉子在幼兒園表現的如此頑皮,其實那就是憋的,乾脆趁這個機會帶她去新家皮散散心,反正柳絮那邊也是朱小花的關係,請幾天假還不是他一個電話的事兒麼? 「老三,老五叫你去新加坡了?」 朱小花也聽到了,剛問了一句,花朵就跟著嚷嚷起來:「我也要去!聖淘沙、紅點博物館、海底世界……哇,老公,我們一起去吧?」 她就是個旅遊迷,為這小兩口兒沒少鬧矛盾,按朱小花的話說,她這就是燒錢。 「那好啊,大家一起去也熱鬧,我正想帶葉子去玩玩兒呢。」周易笑道。 「周易,葉子還得上幼兒園呢……」 「就是啊老三,你自己去就得了,還忽悠我們幹啥?我這老婆要是再去一趟,哥們兒可就真要破產了……」 朱小花和柳絮一樣,也是反對者,說起來真是滿眼淚啊,要不是花朵旅遊花錢太多,他堂堂一個大科長能到現在還開著輛破車滿處走麼? 「放心,這次去新家皮,新家皮國家樂團能報銷一部分,另外的費用我出。」周易笑道:「柳絮你也一起去吧?別總想著讓葉子學習,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童年和少年時期啊?這個階段她就一個任務,那就是玩!」 「哇,周叔叔真好,周叔叔萬歲!」 小葉子興奮的都快瘋了,坐在周易腿上,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鑽,恨不能一頭鑽進他的身體裡去…… 「哈哈,有你這個大富豪出錢,那還有啥說的?」 一聽周易要買單,小花同志立刻改變了立場,叫得比花朵都大聲:「一起去一起去,旅遊簽證我來負責辦。」 「不是吧?你不是激烈反對的麼?要不我們去,你留守?還能幫我省出一份兒錢來呢……」 周易就是存心逗他,好歹也是幾億身家的大富豪了,還能在乎這點小錢? 「老三,你應該瞭解我啊?吃大戶就是咱的風格……」朱小花恬不知恥地摟著『花朵』的香肩道:「老婆你說對吧?」 「沒臉沒皮,我懶得理你。」 花朵白了他一眼,自己老公哪點都好,就是這個小氣愛佔便宜的毛病讓她最是看不上。 「好,那就這樣定了!我的旅遊簽證明天就能寄過來,剩下的小花你來辦。我們後天出發,這一次去新家皮就兩個任務,一個是吃,一個是玩兒!」周易笑道。 九陽潭內頓時一片歡騰,說到吃跟玩兒,誰不愛啊? 第162章 十分狗血 和周易的旅遊簽證一起來的,居然還有一份『最佳市民獎』的領取通知;其實這份領獎通知早兩天就送到了鎮裡,只是村裡負責去鎮中接收快遞信件的人要三天才往返一次,所以就這樣積壓了下來。 周易看了看領獎通知,還挺順路的,剛好從楚都前往新家皮需要在分南乘飛機,自己正好順路把獎領了,還能有時間看看老師兄;葉老頭兒沒兒沒女的,前半生奉獻給了革命事業,後半生則是治病救人,對這樣的老人,周易總是有著一份發自內心的敬愛。 朱小花辦起私事兒來,效率還是蠻高的,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搞定了簽證的事,順手還給自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這年頭兒一旦做了正職,那就是天高任鳥飛了,他說是自費出國考察都成,誰還能挑理兒? 對新加坡,柳絮其實也是很期待的,被周易一番勸說後,她也想開了,讓葉子走出去見見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好;她現在也是文化人了,文化人不是都說麼,讀萬卷書也得行萬里路,而且這種經歷越早越好,只有眼界寬了,站得高看得遠,智商和情商才會得到全面的提高,嬴在起跑線上。 其實她還是高看了周易和葉子,這倆貨現在滿腦子就是吃跟玩兒,像這類高屋建瓴的想法,也就是她這種傻妞兒才會有,太癡太認真啦…… 到了分南後,周易先去領取了好市民獎,這是政府給的榮譽,咱也不能太端著啊?得配合。領完獎跟早就守侯在一旁的記者隨便忽悠了幾句,婉拒了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一幫人的熱情邀請,就直接趕往了『神農堂』,不想葉老爺子不在,打電話他還關了機,一問值班經理,敢情這老爺子今天上午還在呢,剛剛走了不久,據說是跑到川省會朋友去了。 周易聽得無奈,自己這位老師兄也太不安分了,都七十多的人了還不肯歇著,整天的不是走南就是闖北,最可氣的是他那手機十天裡倒有九天是關機的,比大明星都難聯絡,這不急人麼…… 看看距離飛機起飛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周易他們只好先趕往機場,登機還算順利,沒有遇到常見的航班延誤,一行五人在空姐的引導下,進入了頭等艙。 周易那張頭等艙的機票是新家皮樂團幫助購買的,另外還可以報銷兩張,為此他又特別購買了兩張,讓朱小花公母倆也跟著享受了一回,人生嗎,就是個享受的過程,誰虧待了自己誰就是個傻比,瀋陽哥們兒說的好,人生最悲催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錢沒花完…… 要說有什麼遺憾,就是這次去吃喝玩樂沒能叫上大二哥關威一起,他剛好接了個採訪人物,離開了分南。 喝著可口的免費飲料,看著身材姣好的空姐在面前來往穿梭、笑語搭訕,飛機平穩的起飛了。看著舷窗外的藍天白雲,周易微微鬆了口氣,感覺心定了一些。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並且逐步將系統功能開發出來後,周易感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哪怕是從百米懸崖上跳下去救人,也是任己自由翱翔;可一坐在飛機上,他就會感到自己仍然是個凡人,這玩意兒要是出了毛病,躡雲捉月的絕世輕功也救不了他的命。 這種把命運交到飛行員手中的感覺十分不好。所以周易暗暗下定了決心,等回來時一定要堅持做海輪和火車,說啥也不坐飛機了。 柳絮她們卻是很放鬆,尤其是小葉子,不停伸出小腦袋看著外面的雲彩:「哇,這個是獅子、那個是大象……周叔叔,新家皮有大象看麼?」 「應該會有吧……」周易笑道:「新家皮也是熱帶雨林氣候,大象、犀牛都應該有的,據說還有咱國家送的大熊貓呢……」 「真的哦,我最喜歡大熊……」 葉子拍動小手,正要歡呼,忽聽機艙內響起一陣『滴滴』的急促警報聲。 「我擦,哥們兒的運氣不會這麼好吧?」 周易頓時一個激靈,真是怕啥來啥,飛機可不要出什麼問題啊?否則自己就算有全能閒人系統也得黯然銷魂了…… 「老夫人,您怎麼樣!王醫生,你快給老夫人看看……」 還好,不是飛機出了問題,而是一位機上乘客出現了狀況。 「是那個老太太?」 周易微微皺眉,上飛機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位銀髮蒼蒼的老太太了。當時只是感覺她氣色有些灰敗,彷彿有大病纏身一樣,不過這位老人家穿著打扮十分富貴,身邊還跟著一名身材雄偉的保鏢和一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看那樣子不是她的家人後輩就是隨身陪護的醫生一類。 這樣的排場,那肯定是出自豪富之家,所以周易就沒仔細打量。如今看來,這位老太太恐怕是病發了,剛才按動緊急按鈕的,估計不是她的保鏢就是隨身醫生。 周易的身子動了下,不過隨即又靠回到座位上,這種有隨身醫生的有錢人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明知有病還出來四處活動,那就應該有充足的準備,似乎不用他去操心。 雖說如今也有幾億身家了,可周易一時還是有些轉換不來角色,對這種有巴結富人之嫌的事情骨子裡還是有些牴觸的。 「范先生,柳老太太是不舒服麼?」 一名空姐迅速趕到老太太面前,緊張的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顯然她對這位有錢老太的身份並非一無所知。 「出了意外,老人家的病情失去控制,現在很危險!」 范姓醫生也是一頭大汗,嘴裡喃喃地道:「我就說嘛,老人家身子骨不行,怎麼能這樣長途跋涉,哎,老神醫偏偏又不在……」 「范先生,別說沒用的了,你倒是快想辦法啊。」那名保鏢樣子的人也很著急,臉漲得通紅,脖子比先前都粗了一圈兒:「萬一老太太出了什麼問題,你我可都擔待不起啊!」 「我還能不知道麼?問題是老人家的病情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隨身攜帶的藥物起不到作用,必須馬上住院才行……」 范姓醫生看了空姐一眼道:「乘務長,請你通知飛行員,在最近的機場降落。如果因此給貴公司造成了什麼損失,李先生自然會找你們董事長說話的。」 「降落?」 空姐聽得一呆:「可是,航班不能隨便改變……」 「人命關天!我不是說了麼,李先生會給你們董事長交代的,萬一老太太出了什麼問題,你能負責麼?」 看著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臉色也越來越蒼白的老人,范姓醫生急的都快跳起來了。 「是是,我立刻去請示機長,范先生您先不要著急……」空姐似乎也知道這位老人的重要性,只得點頭答應范姓醫生的請求。 「等一下,這位老人家的問題很嚴重,就是在最近的機場降落怕是也來不及了……」 周易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查看著她的氣色後心裡就是一突:「果然如此,怪不得明知道自己身體不行,還要到處亂走,看來她自己也知道命不久矣,才會趁著有生之年,出來活動的吧?」 「年青人,你也是醫生?」 范姓醫生和那名保鏢模樣的人這會兒已經慌了手腳,竟然沒發現周易接近;此刻聽到周易突然開口,范姓醫師頓時一驚,因為周易竟然做出了和他一樣的判斷。 其實他也看出即使是現在就降落,怕是也救不回老夫人了,不過是要略盡人事,以便將來有個交代,才堅持要飛機在臨近機場降落的。 「我是。」 周易分開驚愕的空姐,看了一眼阻擋在他面前的那名保鏢道:「放心吧,我可沒心情去傷害一名已經油盡燈枯的老人,不過是想盡一份心力而已,相信我就讓開,她或許還有救。」 「油盡燈枯?」范姓醫生眼一亮:「這位小兄弟,你也是中醫?不過……老夫人的病就連分南的葉老神醫都說沒辦法,你有把握麼?」 「葉老神醫?」周易微微一愣,笑道:「那就不遠了,你們倒是有緣,居然見到了我這位老師兄?呵呵……可惜啊,我晚去了一步,他老人家去了川省。」 「老師兄?」 范姓醫生稍一思索,隨即大喜道:「小兄弟,那就麻煩你了,如果能治好老夫人,李家一定會有回報的。」 「我不用什麼回報,只要你不讓飛機臨時降落就成了,我們還要去新家皮呢。」周易挽了挽袖子,走到老太太面前,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兩根銀針,分別插在了老人的『人中』和『百會穴』上。 看到足有五寸長的銀針從老人的頭頂插入,那名保鏢險些就要衝過來阻止周易,還好被范姓醫生攔住了:「放心,這是中醫針灸,這位先生的手法十分神妙,不會傷到老夫人的。」 「你倒是懂行,也是中醫麼?」周易插上了針後,並沒有繼續捻捏,而是用中指先後彈動,兩根銀針頓時『嗡嗡』顫動起來,彷彿針內裝了個電動小馬達一樣,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第163章 伸腿瞪眼丸 「六陽震脈法!」 中年人看著嗡嗡顫動的針尾,面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果然是小師叔,范天明給小師叔見禮了……」 「我擦,老三牛啊!四年的研究生可沒白上,這才剛露了一手針法就有人認師叔了啊?」 這會兒朱小花跟柳絮他們也好奇地圍了上來,周易的醫術高明他們都知道,卻還是想不到這手針法會如此神奇,搞得跟變魔術一樣。 「呵呵,范醫生太客氣了,我這個輩分兒也是老師兄硬抬上來的,咱們江湖人各論輩兒,又不是封建社會,叫什麼師叔呢?」 周易看了范天明一眼,感覺這人挺鬼的,剛才自己就稱葉老神醫是師兄了,也不見他有啥反應,此刻見到自己的針法,他就立即改口,這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油條。 「那可不成,我也是跟師出徒的,說起來我師傅還得稱呼葉老神醫一輩兒,我要是跟您胡亂論交,那不是欺師滅祖了麼?」 范天明連忙表明身份、自己也是做過內弟子的,這在中醫界是種無上光榮,有過這種經歷的,那就與學院派有著本質的區別,十有八九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大拿。 「小師叔,這六陽震脈法葉祖師也是用過的,可效果似乎並不是很大,您這真能有用麼?」 中醫所謂的『六陽』是指人體擁有的六條陽脈正經,比如天龍中段譽修煉的六脈神劍就是出於此;可這個六陽跟道家說的九陽又有所不同,道家那是加入了先天三陽在裡面,所以這個六陽震脈法還是屬於後天的針法。 既然是後天,無論針法如何神奇,都還是催動病人自身的元氣;並不像道家的先天三陽,可以從外界吸收天地元氣,也就是劍俠小說中所描述的那套虛幻玩意兒。范天明也不是白給的,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對周易這種治療方法持懷疑的態度。 「呵呵,我這也只是急救的手法。光靠六陽震脈法當然不成了,好在我還有藥。」說著,周易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皮囊,又從囊中取出了一枚用臘衣包裹的藥丸。 自從上次經歷過小葉子的事情,周易就開始製作丹劑了,有了這玩意兒在身上,就不會像上次那樣滿世界的找藥店買藥了。 這一顆丹藥就是他用那株三百年野山參為主料,再輔以一些植物和生理類藥物,用系統中購買的『張仲景的藥爐』製作出來的。只可惜除了那棵三百年的山參外,其餘的藥物雖然也是他從百泉谷和雲水山區的一些深谷中採來的,藥力還是有一些不足,以他九級丹劑的技能,也不過只能製成八級丹藥,不過從系統說明來看,這種八級丹藥的藥效已經超出了那棵老山參一倍還多,用來暫時吊住這位老太太的命還是可以的。 「小師叔,您這藥叫什麼名字?」 范天明一看就知道這不是中藥廠出產的成藥,他是老夫人的隨身醫生,擔得責任太大,自然會有些緊張,可周易論輩分還是他的師叔,剛才的施針手法他也是看到的,因此只是詢問藥名,倒是沒有阻攔周易用藥。 「伸腿瞪眼丸。」 周易懶得跟他多解釋,看到看兩根『華佗的神針』漸漸停止了顫動,又過去分別彈了一下,這一次就不光是用指勁,而是暗中送出了兩股內氣,沿著銀針輸入到老太太體內。 他這是先調動老太太自身的生機,然後再輸送內氣,遵循的是醫家去病如抽絲、按部就班的道理,要是一開始就用動用內氣,以這位老太太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承受不住,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了。 「伸腿瞪眼丸?」 圍在旁邊的保鏢、空姐還有朱小花他們差點兒沒伸腿瞪眼。還有這樣的藥名兒?都沒聽說過……那位身材姣好白絲黑高臉蛋好像大蘋果的空姐更是咯咯一笑,看得幾個男人都有些眼花:「這位先生真會開玩笑,這不是要命了麼?」 「正是要命,從閻王爺那裡把命要回來!」 內氣注入後,老太太的臉色果然開始紅潤起來,眼皮也微微張開,周易微微一笑,取下銀針,捏碎了『伸腿瞪眼丸』的蠟衣道:「老人家,能聽到我說話麼?慢慢張嘴不要急,把這藥吃下去……」 別說,老太太還真能聽到,沖周易點頭笑了笑,就慢慢張開嘴,把這粒伸腿瞪眼丸吃了下去。 大蘋果空姐要遞水過來,卻被周易阻止道:「不用。我這藥入口即化,和水吞服反倒會把藥效沖淡了;你等著這位老夫人頭上開始冒汗時,再餵她水喝吧,但是不能喂多,最多半杯,懂了沒?」 果然,周易的話音沒落,老太太的額頭上就冒出汗來。空姐連忙送上水去,看著老太太喝了半杯,就迅速收了回來,簡直就是把周易的話當成了金科律令一般。 「小伙子,謝謝你了……」 老太太吃了藥後,恢復的極快,看上去就跟個健康的人一樣,她十分感激地看了周易一眼:「想不到在這裡也能遇到神醫,我的運氣看來還不算壞啊?」 周易聽得一笑,老人家還挺幽默:「老人家,您的身子太弱了,要我看還是少出來走動,多在家裡溫養,或許還能……」 「還能多活幾天對不?小伙子你不用不好意思說,我的病我自己知道……」 老太太搖頭笑道:「連分南的葉老神醫都說了,我就算天天呆在療養勝地,怕也過不了明年夏天嘍。這又有什麼呢?人活百年終歸是個死,我今年都快八十歲了,活也活夠了,還不如趁著沒嚥氣,去些自己想去的地方,然後就回老家,求個落葉歸根……」 「老人家……您想得通透啊。」 見這位老太太笑談生死,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周易不由暗暗佩服,這世上有幾個人能真正的看穿生死?更不用說是她這樣的富貴人家了。就沖這一點,這位老人家的境界就不知道超過了古今多少帝王先賢。 「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姓柳,你就叫我柳奶奶吧,你可不可以留個電話地址什麼的,回頭我好讓兒子登門感謝你去。」 老太太好像跟周易非常投緣,說著說著就拉住了他的手,就跟對待自己的子侄一樣。 「姓柳?」周易一愣,這位老人家倒是跟柳絮還是一家子,這也算是緣分吧:「呵呵,柳奶奶,我不過是做了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情而已,說什麼留名報答呢?不用這麼麻煩了,有緣的話,我們自然會再見面的。」 周易倒不是要學雷鋒叔叔做了好事不留名,只是不想平添麻煩。救人也就救了,此事到此為止就是最好的結果。 說著,周易又從小皮囊內拿出了兩粒『伸腿瞪眼丸』交到老太太手中道:「柳奶奶,這兩粒藥丸是我用珍貴藥材,按照古法配製的,在危急時刻可以救您兩次。可是不到像今天這種情況時,千萬不要服用,因為您的元氣太弱,這藥丸連續吃過三次,就會沒有效果了。不過……如果您注意溫補養性的話,有這兩粒藥丸幫助,我保證明年您還能和家人一起過大年……」 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柳姓老太太已經是油盡燈枯,現在就是讓華佗張仲景他們扎堆兒為她會診,天天讓她拿千年人參當飯吃也沒用了,周易能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全能閒人系統也是有局限性的。 就算是周易自己,也不過是能比普通人多活個幾十上百年,並不是與天地同壽的神仙。 「小伙子,你這是給我添福添壽呢……我就不說謝謝了,也不給你錢了,那樣做只會侮辱了你,對不?」 老太太坦然接過兩粒藥丸,深深看了周易幾眼。 「呵呵,您老是個通透人。那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見吧……」 周易點點頭,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為一名醫生,最怕的就是自己有一身本事,卻偏偏無法救治眼前的病人,哪怕這位老太太是大限已到,屬於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他心裡也不好受。 所以也只能離開了,不然在她身邊坐的越久,那種無力感就越是深重,都能把人給壓瘋了。 「周大哥,難道以你的醫術,也幫不了她麼?」 不知為何,柳絮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心裡卻對她有種說不出的依戀,實在不忍心看著她這樣慢慢衰老,最後離開人世。 「我也沒有辦法……」 周易搖頭歎道:「這位老人家和葉子不一樣,葉子雖然得了絕症,可她還小,就像是初升的太陽一樣,我只要為她理順元氣、疏通腎水就行了;可她已經是日落黃昏,你見過有人可以阻止太陽落山麼?」 「我知道,可是……」柳絮回頭看了老太太一眼,眼睛有些紅。 「人總有這一天的,我和你都沒有辦法躲開……」 周易輕輕按住她的手道:「所以我們才要在有限的人生中活出精彩來,這樣我們在老去的時候,才不會留下任何遺憾。」 「不留下任何遺憾麼?」 柳絮的眼睛亮了亮:「周大哥,我……」 「怎麼了?」 「沒……沒什麼……」柳絮咬了咬嘴唇:「那我們這次一定要玩遍新加坡,不留遺憾!」 「就這事兒?」周易呵呵笑道:「那是當然了。」 「還是算了,我和葉子給周大哥添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那件事不能再麻煩他了……」 偷偷看了周易一眼,見他似乎沒發覺什麼,柳絮悄悄鬆了口氣。 第164章 吃在獅城1 女孩兒的心事還是不猜的好,周易其實看出了柳絮心裡有事,只是見她不說,也就不去詢問。每個人都有秘密,他不也是一樣麼?沒必要非得逼著對方說出來。 到獅城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鐘,走下飛機眾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機場的換衣間換衣服。這個國家或者說是城市太有特點了,是華夏的縮小版、避稅的天堂、花園中的城市、同時也是空調商和服裝商的天堂……因為這裡的溫度太均衡了,常年都在25—35攝氏度之間,對獅城的居民來說,常年都是『桃花朵朵開』,沒空調就活不了,又因為常年是夏季,姑娘們可以盡情揮灑自己的美麗,花裙子換上多少件都感覺不夠。 飛機上雖然有空調恆溫,可周易他們還是穿著冬裝,出了機艙就是一頭急毛汗啊?還好,新加坡政府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在機場設立了大量的獨立換衣間,可以供外來遊客們換上夏裝。 脫去冬裝,換上了夏裝的柳絮和『花朵』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不是埋汰當地人,長期生活在熱帶氣候中的人類中很少能出現俊男美女,像柳絮和花朵這樣擁有42寸長腿的性感美女就更是很少能夠見到了。本地人就不說了,兩大美女站在外來的旅客中都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更不用說身邊還有小葉子這個可愛小蘿莉的襯托。 或許是負責機場安檢的幾個小個子媽來人注意到了有美女出現,於是在安檢的時候,故意找了一下周易的麻煩;這次周易來獅城,攜帶的限量物品例如『傾城禍水』和才出窖不久的白酒都是辦的航運,身上並沒有什麼違禁或者限量的東西,可他那一皮囊『伸腿瞪眼丸』卻是惹來了麻煩,因為這是自製藥品,沒有外包裝和藥品說明,很容易被人挑出毛病來。 幾個媽來安檢員終於找到了留難周易等人的借口,一個個嘴裡嘰裡呱啦地叫嚷著,把周易和朱小花逼到牆邊,卻把柳絮和『花朵』圍了起來,看那樣子似乎並不準備按照國際慣例召喚女性同事,而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你大爺的!佔便宜佔到老子頭上,這是要作死啊!」 朱小花當時就怒了,老子在國內算個二等殘廢,可在你們幾個小媽來的面前也是堂堂的漢子,丫的敢調戲哥們兒的媳婦兒,這不能忍啊! 見到小花同志挽起袖子就要動手,周易忙一把拉住了他。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新加坡和附近的幾個國家反毒力度極大,這些安檢身上都有備槍,萬一被他們扣上了毒販的帽子,那可就麻煩了。 「no!They are women!」 周易一面用英語提醒這幾個媽來小個子柳絮和『花朵』是女士,一面將內氣聚集在雙手中指上,如果這幾個傢伙再不停止騷擾,那就對不起了,反正內氣傷人無形無色,就是廢了他們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可幾個媽來小個子顯然是早有預謀,壓根兒就不理周易的警告,還是向柳絮她們逼了過去。周易冷笑一聲,正要出手,卻聽有人用華語喝道:「住手!奧恩就是這樣教你們對待華人的麼?」 「王先生……」 聽到這個人的話,幾個媽來安檢員竟然停下了手,回頭看了一眼,就立時變得客氣了起來,用非常純正的華語道:「王先生,這些人可能是毒販,還請您不要插手……」 周易目光一冷,這幾個混蛋分明聽得懂華語,剛才卻故意不理自己,真是其心可誅! 「胡說八道!你們當我王啟年的眼睛瞎了麼?這幾位分明是華夏來的遊客,怎麼可能是毒販?」 這名出手幫助周易等人的華人身材高大,國字臉,滿臉的鬍鬚,就好像一個在美國居住多年有著蓄須習慣的香蕉人。不過他身上並沒有老美的嬉皮,說出話來很有些不怒而威的意思,顯然是身居上位的大拿級人物。 「我們沒有胡說……這個華夏人身上就有來歷不明的藥物……」 見到此人發怒,幾名安檢員的臉色都變了,其中一個壯著膽子指證周易,似乎是要證明自己是忠於職守的安檢員,可不是趁機吃豆腐的花心蘿蔔。 「哦,是麼?」 這個威風八面的華人王啟年走到周易面前,先衝他擠了擠眼,壓低了聲音道:「老弟,你不是真帶了那種玩意兒吧?要是真的也跟老哥透個底,我才好保你們。這裡可不是華夏,如果身上有那種東西,哪怕是一克也能要了你們幾個的命。」 他這話倒不是誇大,新家皮反毒力度之大是全世界都有名的。一旦被搜出來,壓根兒就不考慮你是藏毒自己吸還是販了來賣,直接判處絞刑;金三角的毒梟夠厲害吧?卻也打不開前往新加坡的通道。 「這位王大哥,我們不過是受朋友之邀來獅城聽音樂會的,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說著周易將新加坡國家樂團的邀請函遞給了他。 「呵,是國家樂團的客人,那就成了……」 王啟年接過邀請函一看,頓時哈哈大笑:「這位兄弟,你身上帶的是什麼藥物,居然會讓他們誤認為是那種東西?」 「就是幾粒自己做的中藥丸,王大哥您看看吧。」 周易拿出小皮囊,讓他一一看了,王啟年氣的一拍大腿:「他娘的,這幾個狗娘養的沒事兒找事兒,找麻煩居然找到咱華人頭上了!哥幾個等著,老子今天不把他們的卵黃子整出來,我就跟他們媽來人的姓!」 這貨居然還是一口東北腔,要不怎麼說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呢,這些純爺們兒就是夠義氣! 拿著邀請函和『伸腿瞪眼丸』,王啟年可算找著理兒了。衝過去對著幾個媽來猴子就是一通罵,幾個傢伙明知理虧,也不敢回嘴,只能一個勁兒的陪笑;後來還是周易感覺這位萍水相逢的王大哥實在是太仗義了,自己可耗不起這時間啊,才過去勸說了幾句,王啟年才算做罷,末了還埋怨了周易幾句:「老弟,不是哥哥說你,對這些媽來猴子就不能太客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是,老哥說得對,咱們還是快些過關吧……」周易苦笑道。 「對對對,看來我跟各位兄弟大妹子挺有緣啊?」王啟年很是自來熟地道:「走,咱們一起過關。對了,各位這次來新加坡,準備到哪個旮旯轉悠啊?要是用的著哥哥我,儘管說話。」 「呵呵,那就謝謝了。不過我們還是不給王哥您添麻煩了……對了王大哥,我剛才看您似乎跟那些媽來人很熟的樣子,不知您在新家皮是做什麼行當的?」 「我啊?呵呵,搞點小生意,也吃江湖飯,獅城人都知道我『王鷂子』的名頭。不要說是幾個媽來人,就是這裡的華人幫會頭頭兒、小印度,還有最開放的歐亞族人,就沒有不知道哥哥我的……」 王啟年哈哈大笑道:「你們也不要因為今天的經歷就怕了,新加坡雖然也有地下社會、而且各民族、宗教混雜,可說到底還是咱華人控制了經濟和政治,這裡就是咱的地盤兒,誰敢招惹咱們,就讓他見鬼去!」 一席話說得周易他們哈哈大笑,就連柳絮跟『花朵』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捂著嘴兒直樂;周易也聽出來了,這哥哥就是個社會人,弄不好還跟地下社會沾邊兒,不過卻是個義氣千秋的好漢子,能處。 「各位兄弟大妹子,我也不多說了,這是王哥的名片,如果在新加坡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儘管給我電話,千萬別怕麻煩我,明白了不?咱華夏人在國內不抱團兒也就罷了,到了國外,那就得抱成團兒才能生存,明白不?」 王啟年倒是很乾脆,出了機場就跟周易他們揮手告別了,只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和沖天的義氣,倒是讓周易他們幾個心裡熱呼呼的。 最親還是家鄉人啊……不出國門還感覺不到,到了國外才知道還是自己人靠得住。 這次周易他們是提前來的,距離李少芬的音樂會還有五天時間,左柱雖然和她在新加坡有個名義上的愛巢,可他常年在外面跑船,一年中也沒有幾天住在獅城,所以要兩天後才會回來。 老五既然不在,周易也就沒給李少芬打電話;她眼下應該還在緊張的排練中,而且她這個拉拉兼『社交恐懼症』的病人肯定是個奼女,就算當導遊都恐怕不夠資格,叫她來也沒有太大意義。 而且旅遊的享受內容之一,就是在完全陌生的城市中去發現新鮮事物,這樣才有意思。周易和朱小花他們決定了,在老五沒來的這兩天,自己行動不聽指揮,來趟完全新鮮的獅城之旅。 新加坡聽著是一個國家,卻又叫做獅城,這在華夏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可這正是真實的體現,這個國家就是一個城,而且還是個小城。 只有七百多平方公里,還比不上一個大型牧場的面積呢,要放在華夏,這也就是個縣城,而且還得是那種行政編制較低的縣,因為實在太小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國,卻聚集了七八個民族、十幾個宗教,那種包容萬蓄的胸懷,卻是極有大國氣象,或許這就是它能夠成為太平洋上的璀璨明珠、亞洲四小龍之一的原因吧。 而周易他們要去的酒店,就是位於這個城市中心處的維多利亞六星級酒店,這也是整個東南亞規格最高、最為豪華的頂級酒店之一,距離新加坡樂團演出的新加坡音樂廳,只有三分種左右的車程。 坐在計程車內,聽這那名全身散發著咖喱味道的阿三老兄用半生不熟的華語介紹著他們小印度的風光,感受著熱帶雨林和現代鋼鐵城市交混出的獨特風情,周易他們對這次旅行越發的期待了…… 第165章 吃在獅城2 每個生命都會有一個夢想,金洋洋想的是一統雲水山區豬王朝、野雞想的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撲街寫手望大神……黃鼠狼做了個夢,發現自己辦了個養雞場。 夢想也是一種逼人奮進的力量,周易也曾經有過夢想、感受過這種力量;可當他擁有了全能閒人系統,擁有了改變人生的力量後,曾經擁有的夢想也就發生了變化。 現在的他不是想著出人頭地、擁有無數財富、被萬人景仰……因為這些對他而言不過是唾手可得。擁有了強大的能力後,周易反倒越發沉澱了下來,把曾經的夢想延伸到了整個世界…… 當然不是去統一四海稱霸宇內,那玩意兒太累,周易又沒穿越,更沒有趕上風雷震盪雲水激的大時代,如果無緣無故就產生出那種想法反倒傻比了;他現在的夢想很簡單,將來要盡可能地拿出更多的時間,約上幾個好友,到處走一走、轉一轉,讓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自己的身影、讓自己的眼中,多留下幾種世界:有一種叫心情、有一種叫生活、有一種叫昇華…… 雲水山,就是他養性的基地、大本營;立足雲水、放眼世界,做一回《環遊世界八十天》的福克先生、笑看煙雲的徐霞客,做一回哥倫布、麥哲倫,不求發現新大陸,只求烹煮一份濃濃的心靈雞湯,把自己仔細的補一補。 當然,鄭和童鞋是不能學習的,那是男人永遠的痛…… 這樣的心思,其實在他還不曾擁有全能閒人系統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萌芽,得到系統後,這個念頭就越來越是清晰,此刻來到新加坡,坐在一百零八樓的觀景陽台上,俯瞰著這個到處都是綠林、椰樹掩映的美麗城市,喝著服務員剛剛送來的『貓屎咖啡』,周易腦中的勾畫越來越是完備成形,這種豁然開朗的喜悅讓他不由『嘿嘿』地笑出聲來,不過笑聲很快又被雨滴砸落在遮陽傘上的聲音包裹起來,轉而成為了一片很獨特的風景。 「這什麼咖啡啊?味道真難喝……」 柳絮剛剛沖完澡,哄著葉子睡了個飯前覺兒,就披上睡衣過來了;陪周易看著雨打芭蕉和椰樹的熱帶風景,喝著這所謂的名貴咖啡,一口下去,卻立即皺起了柳眉兒,感覺自己有些享受不了。 這什麼味兒啊?騷呼呼的…… 「呵呵,老土了吧?這種咖啡可是很貴的,在這六星級酒店,一杯就要上百新幣,折合rmb五百多元呢。」 「這麼貴啊!」 看著手裡小巧的咖啡杯,柳絮被嚇了一跳:「那為什麼要叫貓屎咖啡呢?聽著都噁心。」 「我說了你會更噁心,這玩意兒就是一種特殊的咖啡豆,十分不容易消化,要讓貓咪吃下去,然後再拉出來……」 周易嘿嘿一笑,等著看柳絮的反應。 「嘔……」 柳絮彷彿觸電般地扔下了咖啡杯,揚起雪白的小拳頭對著周易就是一通猛捶:「周易,你太過分了,居然欺騙我喝這種東西……呼……」 不知怎麼地,她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睡衣無法遮掩的那些雪白柔膚也化成了桃花紅,原本嫩滑的皮膚上,驟然凸起了一個個小米粒…… 「喂,老三你們在房裡幹什麼呢?晚飯時間可是到了,葉子都起來了……」 那一杯風花雪月的貓屎咖啡還溫著,房門就被人大力敲響了:「老三啊,你跟你媳婦兒倒是快著點兒啊,牛車水夜市都開始了……」 這傢伙,就是口沒遮攔。周易笑著看了柳絮一眼,柳絮卻是低著頭,感覺小花同志其實也不是很討厭…… …… 牛車水就是新加坡的唐人街。這裡當然有香蕉人,不過也有根紅苗正每逢佳節倍思親遙望故鄉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華夏族人。 或許華夏自古就有著內鬥的毛病,一人成龍三人就是個蟲,可到了異國他鄉,還真沒有哪個民族能像華夏人這樣肯抱團兒。這從街邊琳琅滿目的商舖就能看得出,哪怕在時間的侵蝕下這裡的貨色都隱隱有了那麼絲兒舶來品的味道,可每一家商舖都是華人開的,小印度和媽來猴子到了這裡就會被排擠的連左右手都分不清,他們可是左手撒尿右手開飯的。 和柳絮呆過的跳蚤市場一樣,牛車水主要出售的也是華夏的一些風味小吃和各類小商品。一路走來,大小三個美人兒手中都拿了把肉串、魚丸串、炸麻雀烤鵪鶉串兒什麼的,這些開胃小吃都是周易精心為她們挑選的,以他的品鑒水平,拿鼻子一聞就能知道哪家的東西最地道。 這些小吃自然滿足不了周易的胃口,他一面瀏覽著小商品,一面尋找著像樣的食店,也不去打聽詢問,全憑自己的鼻子尋找。玩麼,要的就是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酒香原在巷深處的美妙感覺。 牛車水的小商品很獨特,基本都是些混搭了華夏、印度、馬來和被漢文化浸淫日深的歐亞文化元素的小東西;不像國內的小商品市場不是賣打火機就是向女人的腰包看齊,喜歡扎堆兒賣一些內衣包包廉價化妝品什麼的,幾乎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避免了無謂的競爭。 而且這些小東西都很有趣,有留著一頭黃髮咋看都不靠譜的『兵馬俑』、有身穿華夏服飾的四面小佛像、甚至還有披金戴銀有著濃濃天竺風格的媽祖木雕……這些小商品就和新加坡一樣,混搭、包容、有著不靠譜兒中的獨特美麗、精華與糟粕並存。 這其實也是一種藝術,如果用比較意識流的語言來形容,這些玩意和新家皮就像一個精神層次極高的狗雜種和立了貞節牌坊的騷貨,有種獨特的吸引力。而這種吸引力對於習慣了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爭食不爭氣的華夏人尤其作用巨大。 女人總是看不住錢包的。『花朵』和柳絮幾乎都邁不動步子了,沒一會兒就買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小玩意兒,反正有小花同志這個不要工錢的苦力倍兒,不用白不用嘛。 「嗯,這個攤子有點意思……」 這些東西雖然看上去新鮮,卻對周易沒什麼吸引力,他基本就是瀏覽一下,腦袋裡有個印象就好了,可當他的目光偶然從一個小攤上掠過時,卻不覺停頓了一下。 這是一個乾瘦老華人擺設的攤位,既不出售美食,也不出售那些混搭藝術品,而是一些銅錢、玉石、瓷器、和一些古玩中的雜項物品。 看到這個攤子,周易倒是有些好奇了。新加坡雖然不是老美那種生嫩的年輕國家,可漫長的歷史中倒有一多半是在樹上的,談不上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文化;這也決定了古玩行業在這個國家沒有太大發展,所以在牛車水基本很難見到這種古玩攤子。 不過看老華人認真的樣子,他似乎是把這個攤子當成事業來做,並不只是玩玩兒的。 或許正是這種看似無謂的堅持,才留住了周易的腳步。 「老三,你不是吧?這樣的攤子國內有很多啊,別浪費時間了……」 小花同志鬱悶極了,他可不比柳絮她們已經用小食品填過了肚子,他還等著吃大餐呢。 「老人家,生意還好吧?」周易沖擺攤的老華人點頭笑笑,用眼掃了一下攤子。 這裡的很多東西和楚都古玩市場的其實沒有多大區別,有不少贗品也有一些是不值錢的真東西,都不用什麼專家鑒定,周易都能看個差不離兒,可混在那堆銅錢內的一個小玩意兒卻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是一個橢圓形的銀幣,仔細看卻又不是銀幣,而是個類似項鏈墜兒般的東西,兩面都雕刻著圖案,正面隱隱是個海島的樣子,背面卻是很多縱橫交錯的線條,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周易把這東西拿在手裡,試著用內氣滲透了一下,卻沒有發現其中有寶氣存在,可當他準備收回內氣時,一股帶有濃濃血腥的殺伐之氣卻從這個『項鏈墜』中瀰漫出來,讓他本來平靜的心情驟然起了一絲波動。 「嗯?」 周易頓時一愣,可當他再次用內氣探查時,這種奇怪的感覺卻消失了,就彷彿剛才的只是幻覺一樣。 「這位小兄弟,你是看中了這個項鏈墜麼?」老華人笑著招攬起了生意:「這可是好東西啊,純銀的……」 「呵呵,是挺特別的。老人家,這個要多少錢啊?」 周易這會兒又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項鏈墜帶有濃濃的歐陸風情,而且看那銀色都泛黑了,應該是個年代久遠的外國古董。 「都是華人,我就報個實在價吧,五千新元……」 「什麼,五千新元,你還不如去搶!」 還沒周易開口呢,朱小花先不幹了。五千新元就是兩萬多軟妹幣啊?別說這玩意兒還是個銀的,就是金的它也不值這麼多啊! 「五千新元我要了。老人家,您點點……」 周易卻沒講價,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個項鏈墜絕對不止五千新元,更何況他也不缺這幾個錢,老人這麼晚了還要出來擺攤兒,要是家境寬裕他能這麼辛苦麼? 「哦,那謝謝了小兄弟,祝你在新加坡玩的愉快。」 老華人似乎也為周易的慷慨愣了一下,隨後便送上真誠的祝福。 「老三,讓我怎麼說你呢……」 朱小花心疼的直咧嘴,周易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誰讓我喜歡這東西呢?走吧,前面那家餐館的生意好像挺火爆的,都這麼晚了還有人排隊?我們也湊個熱鬧去。」 「哪兒啊……我靠,還真是。快走快走,哥們兒可是餓的不行了。」 一說到吃,小花同志就把啥都忘了…… 第166章 挑刺兒 這家名叫『惹香閣』的食店位於牛車水夜市的邊緣區,嚴格來說它家出售的東西已經超出了華夏小吃的範圍,既有當地著名的小吃,也有以『海南雞飯』為代表的閩南、潮州菜精華,讓華夏人、媽來人,甚至是阿拉伯人都能在這裡找到適合他們的口味。 食點的外牆裝飾很有特點,上面用特製的瓷磚拼出了一盤盤讓人饞涎欲滴的菜餚。從這些菜餚圖畫和旁邊的文字說明上,人們不難發現新加坡本邦菜是經歷了怎樣一個混搭的過程:在這場混搭之旅中,中餐混搭印度餐、印度餐混搭馬來餐、馬來餐混搭阿拉伯餐,最終形成的第三方味道,就是『新加坡』味道的本源了。 看著牆壁上香色齊流的一份份美食,別說朱小花他們饞涎欲滴了,就連周易都有些流口水。 他的廚藝達到九級圓滿後,能夠將任何一個國家、地區的菜色做到頂級,任何所謂的名菜,只需要他看上一眼,就能瞬間領會其中精髓;但像這些國外的飲食名菜,畢竟距離華夏人的生活太遠,沒事兒他也不會主動去瞭解,所以空有一身廚藝,也不曾吃過。 就是廚神,對自己不曾吃過或是瞭解過的食物,也一樣會有極大的興趣,而且從這家食店內飄蕩而出的香味,也讓周易肯定了這裡一定有位很厲害的大廚。 可惜還得排隊,朱小花數了一下前面的人頭,不覺有些喪氣;「尼瑪,還有六七十人呢。就算五個人一撥都得十幾撥,這還不得餓死哥們兒了?老三,要不咱換個地方吃?」 「要吃就吃一口鮮,就在這家吃,排隊就排隊好了……」周易搖頭。 「我支持周易。」「我也支持……」 對周易的手藝,柳絮和『花朵』還是信得過的,既然他說這家好,那肯定沒錯。 「我擦,那就排吧,哥們兒就當是減肥了。」 朱小花嘀嘀股股的埋怨著,心裡這個彆扭,這要是在楚都,他朱大科長駕到,沒位子也得挪出位子啊?這可好,還得排隊,真是人離鄉賤啊…… 屬於熱帶雨林氣候的新家皮雨水量足的還要超過軟妹紙的眼淚,剛才逛夜市的時候,雨才小了一些,可這會兒又變大了,周易他們和許多在店外排隊等候的人只得再次撐起雨傘,在滂沱大雨中駐足觀望,只盼著店裡的吃客能快些出來。 好容易才見惹香閣的玻璃門推動,一個胖胖的中年人低頭走了出來,可前面排隊的人見到他,卻發出了一陣噓聲,彷彿對他無比鄙夷一樣。周易等人都感覺很奇怪,新加坡的文化是混搭了一些,卻是一個非常乾淨的城市,甭管是不是裝出來的,市民們表現出的素質還是非常高的,而像這樣無緣無故地噓一個人,就是港台片裡的那些小混混矮騾子都不屑於此,這是怎麼了,難道都是排隊等急了? 「呵呵,兩位是從華夏來的旅客吧?」 身旁一名正在排隊的華人男子笑道:「不用奇怪,這個人是不自量力才會被大家笑話的。本來麼,沒本事就別充行家,大家都在排隊,他偏偏要裝美食家,結果讓人家趕出來了吧?」 「這位大哥,這裡面肯定有故事吧?」 周易倒是來了興致,反正排著也是排著,不如聽這人聊幾句,也算增長見聞了。 「你們可別小看了這家『惹香閣』,這家店可是有六十多年的歷史了,當年的創辦者是從潮州來的……」 聽著華人男子的講述,周易和朱小花才明白了這家店原來有個特殊的規則。 在六十年前,一名潮州來的廚師創辦了這家食店,可當時的新加坡食界遠比今天還要競爭激烈,從他開店那天,就不停有同行、美食家上門砸場子,最後逼迫的他不得不關門歇業。 不過潮州人向來都是不服輸的狠角色,這位廚師更是個大毅力者,竟然花了半年時間,吃遍新加坡的各路食店,最終博采潮州菜、閩南菜、印度菜、媽來菜等各個菜系之長,研究出了擁有自己獨特風味的新家皮本邦菜。 而後他就高調復業,並且掛出了通告主動邀請各路美食家和同行來『挑刺兒』。只有你能找出菜的毛病、並且針對菜的缺點做出讓他信服的菜餚來,『惹香閣』不但免單,而且還會鳴鑼打鼓恭送您出店!這一個通告掛出來,頓時惹來了無數美食家上門挑戰,可愣是沒有幾個能挑出毛病的,即使有幾位高手贏了綵頭,最後也成了這位創始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如今經營『惹香閣』的雖然已經是這位傳奇廚師的後人了,卻還是秉承著祖輩的規矩,估計剛才那個胖子就是排隊排的不耐煩了,又感覺自己有些斤兩,就跑進店裡挑刺兒去了,結果卻弄了個灰頭土臉,被店外排隊的人一陣狂噴。 「老哥兒,美食家如果帶了朋友來,是不是可以一同入店呢?」朱小花突然問道。 「那當然了。『惹香閣』專門留有接待美食家和同行的雅間兒,就是十個八個人也坐得下……」華人男子笑道:「可有一點,如果丟了臉,那可是大家一起丟,所以還真沒聽說過有帶朋友來的美食家呢。」 「那是以前,現在不就有了?」 朱小花心說,我滴媽,就說這新加坡暖和,也禁不住總是站在雨裡啊?老三,這一把可就看你的了。 「喂,店裡有人沒有,找毛病的人來了!」 沒等周易反應過來,這貨就『蹭蹭』幾步躥到店前,扯著嗓子大叫起來。 「這隻豬!」 周易這個氣啊,不用問他也知道朱小花是怎麼想的;就他那舌頭,估計也就能分個香豆腐和臭豆腐,這肯定又是要出賣自己了。 交友不慎啊……事到如今,周易也只能苦笑。 可事到如今他不出頭也不行了,人家『惹香閣』裡面已經走出來一名華裔美婦,估計是個大堂經理啥的,正在朱小花的指引下向他走來。而且見了面兒還挺客氣的,衝著他就是躬身一笑:「先生,您是要挑戰本店的美食家麼?」 「哦……談不上挑戰,就是互通有無,互通有無。」 周易這個窘啊,這叫什麼事兒。 第167章 食道的極致 走進這家頗具傳奇色彩的食店,眾人都是眼前一亮。 整個一樓散座廳居然是被分成了三個區域,左面是排列著幾十個水族箱的海鮮區,右側則是裝飾豪華氣氛幽雅的西式簡餐廳,而位於中心位置,佔據面積最大的,則是以華夏風為主導,夾雜了部分印度和媽來文化的本邦菜廳,這裡的食客也是最多的。 在那位華裔美婦的帶來下,周易等人直接上了二樓的一間名叫『斗味閣』的雅間。從名字上來看,這個包間應該是專為上門挑刺兒的美食家和同行準備的,雅間內則是擺設著許多獎盃的照片,從上面的文字來看,這些獎盃是『惹香閣』三代店主在六十年間獲得的,其中甚至包括新加坡總理家廚的榮譽獎章。 「何文秀,2003-2005年擔任新加坡總理家廚……何文秀,2008年參加法國廚藝大賽榮獲三等獎章……何文秀,2010年被大韓料理協會邀請擔任東南亞烹飪大賽評委……」 在這些榮譽獎章、獎狀的旁邊,是一名皮膚白皙、相貌非常秀氣的中年人,有著一雙秀長如鳳目的雙眼,哪怕是在相片上,仍然精光四射;這應該就是『惹香閣』第三代的主事人和總廚了。 從他歷年來獲得的榮譽看,居然還是位東西兼修的世界級廚師,周易不由看了朱小花一眼,心說你看看,你給哥們兒招惹的這都是什麼人物啊? 雖然說不上怕,可他畢竟不是這個行裡的,要不是朱小花多事,也犯不上跑來打人家的臉啊? 朱小花他們也看傻了,這貨趁那位華裔美婦沒注意,低聲道:「老三,你應該能頂的住吧?」 「頂不住就把你轟出去!」 周易瞪了他一眼,見到華裔美婦正微笑著看向自己,忙正色道:「不好意思啊,給貴店添麻煩了。」 「先生不用客氣,廣迎天下食家,是從我丈夫的祖父那裡就傳下來的規矩了……」 華裔美婦微笑道:「現在先生可以點菜了吧?不過按照我們的規矩,您身為挑戰者,只能選擇東方菜系的菜色,這樣可以麼?」 眾人聽得又是一愣,原來這位美婦不是什麼大堂經理一流的角色,居然是『惹香閣』現任的老闆娘。 「呵呵,當然。畢竟從何老先生開始,就是從潮州菜等東方菜繫起家的,如果我選擇西餐就失去意義了。」周易笑道。 「先生能理解就好,無論您選擇什麼菜,我丈夫都會親自下廚的,不過……」 華裔美婦笑道:「如果您不能讓我的丈夫折服,那就要自行離開了。而且您的名字也將被刻在惹香閣的『敗者碑』上。所以我需要您的身份證件,當然,我只是看一眼記下您的名字就可以了。」 還有『敗者碑』? 周易不由一皺眉,本來他是不準備太較真兒的,如果何文秀的手藝真的好,實在犯不上打人家的臉,輸贏本來就是無所謂的事。 可『惹香閣』居然還要把挑戰失敗者的名字刻在石碑上,這就不能兒戲了。他的臉可以丟,祖宗的臉可丟不起啊?畢竟周家祖上也是承辦過御膳的,也是一代名廚,作為後輩不給祖宗臉上增光添彩也就罷了,至少不能抹黑啊? 「那好吧,我聽說當年何老先生是以潮州菜起家,那我就點一道『沙嗲炒粉』吧。這是我的身份證,您請看。」 周易點點頭,取出身份證遞給了華裔美婦。 「周先生要點『沙嗲炒粉』?」 華裔美婦臉上閃過一絲震驚的表情,差點忘記了把身份證交還給周易,等她意識到自己失態時,連小葉子都看出不對了:「阿姨,那是周叔叔的身份證哦……」 「哦,對不起,周先生請您收回身份證吧。我……我立刻去通知文秀,請您稍等一會兒……」 「老三,這女的怎麼了,怎麼你點個米粉就把她心疼成這樣?」 朱小花大咧咧地坐下,拿起桌上的大號茶壺給周易他們分別倒了杯茶,自己端起杯子剛喝了半口就皺起眉來:「這什麼茶啊,這麼油?還有一股子藥味兒……」 「要不說你沒文化呢?」 周易笑道:「這叫肉骨茶,還是19世紀在克拉碼頭做苦力的廣東和福建人帶到新加坡的。講究的就是肉湯鮮甜,帶有芳香的藥材味以及胡椒的辛辣,很補的,不過這也不能怪你,這道茶名雖為茶,其實卻是一道小煲,『惹香閣』只取湯汁裝入茶壺供人飲用,倒是個創新。還有人家那可不是心疼,而是因為『沙嗲米粉』是潮州人的看家菜,就跟我們吃的豆汁油條一樣,可何家卻獨創出這道沙嗲炒粉,這就是他們三代傳承的精華所在了,我點了這道菜,卻是讓她不敢小覷了。」 其實周易還不清楚,『沙嗲炒粉』不光是何家的看家菜,同時也是何家傳承的功夫菜,如果做不好這個,那都沒資格說自己是何家後人,他這樣點菜就等於是向何文秀髮起了最強烈的挑戰! 這都是被『敗者碑』給弄的,周易感覺要把挑戰失敗者的名字都刻在碑上,讓來來往往的食客看實在是有些過了。他這也是要提醒何文秀一下,天下之大,並非就沒有可以超越你的人,哪怕是在潮州菜上。不過周易也是就事論事,對潮州人這種堅忍凶悍的個性,他還是非常欣賞的。 「老三,你懂的可真不少啊?也沒見你大學的時候多愛看書啊……」 朱小花聽得眼睛都直了,柳絮看著周易的眼神兒裡也滿滿的都是崇拜,女人最是抵擋不住學識淵博的男人了。 「別捧我,我這也是剛剛從菜譜上看到的,呵呵……」 「我擦,差點就被你忽悠了。」朱小花頓時翻了個白眼,柳絮跟『花朵』也咯咯地笑了起來,感覺周易是越來越悶騷了。 「周叔叔,那你會贏麼?」小孩子總是最直接的,關心的就是結果。 「你說呢?」周易呵呵笑道:「周叔叔什麼時候讓葉子失望過呢?」 沒過多久,一盤熱騰騰香噴噴的沙嗲炒粉就擺在了周易面前。這次跟那名華裔美婦一起來的,還有『惹香閣』的老闆兼大廚何文秀。 何文秀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文靜一些,一雙手又白又細,比大姑娘的手都要好看;只看這雙手,周易就知道此人的刀工和雕工肯定都是頂級的,而這些恰恰是一名頂級大廚必備的基礎。 「周先生,請品嚐吧。」 這位世界級大廚就連說起話來都是文文靜靜的,絲毫沒有煙火氣,知道的他是個廚子,不知道還以為是個貨真價實的文人呢,至少比劉珂這種貨色的賣相要好上一百倍。 「呵呵,那我就獻醜了……嗯,確實是不錯……」 哪怕此前周易沒吃過沙嗲炒粉,可就憑當今食神的眼光和嗅覺,他就知道這盤米粉幾乎做到了無可挑剔的境界,恐怕放眼整個潮州再加上個新加坡,也沒有人能超越何文秀了。 這道菜和流行於廣西一帶的炒米粉有些類似,只是米粉選材更為精良,而且要講究在開水中一滾就入鍋,油量和油溫都要控制的極好,過了就會粘鍋起糊、反之就會炒不透或者成了加水燉出來的煮米粉。 而且這道菜還要講究醬料的配製、蛤蜊的選擇和烹製,要做到蛤蜊的鮮味和醬料的醇厚味道同時浸入粉中,卻不能混雜,還要保持米粉的完整性和咬勁,其中的功夫深了。 單就色和味來看,何文秀做的這道沙嗲炒粉不但入味剛好,而且醬料和蛤蜊的鮮味層次分明,毫不混雜,這就已經有九十分了。 周易拿起筷子夾了一根米粉送入口中,輕輕一嚼,先是有彈口的感覺,跟著卻是入口即化,滿口都是繞齒的香濃,不由輕輕一歎:「怪不得何先生能獲得這麼多榮譽,甚至被聘為新加坡總理家廚,果然是好手藝啊?這一份沙嗲米飯無可挑剔,實在應該得到一百分。」 「一百分?老三,你不是這麼快就認輸了吧?」 朱小花聽得臉色一變,被趕出去繼續冒雨排隊倒是沒啥,可這臉卻丟不起啊?前面那個胖子就是榜樣。 柳絮和花朵也有些擔心看著周易,小葉子最直接,眼圈兒都紅了。 「呵呵,周先生果然是行家,也是位有品行的美食家。」 何文秀微微點頭,似乎對周易的品行很讚賞。其實從做出這份沙嗲炒粉時,他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因為沒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這一點他堅信不疑! 「是啊,我們謝謝周先生的誠實和讚賞,所以『惹香閣』會為各位免單一餐,作為我們的回報。不過周先生的名字還是要被刻在『敗者碑』上,因為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我們都不能違背的……」 華裔美婦也笑了,有些歉意地道。 「我說,都是華夏人,這樣做有點過了吧?」 朱小花不淡定了,本來以為周易贏定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要是周易的名字真被刻在那什麼恥辱碑上,他今後還有臉到雲水山混吃混喝麼? 「要不這樣吧?免單就不用了,但是也不要刻下名字,可以嗎?」連柳絮都有些不忍了,說話都帶上了幾分懇求的意思。 「這恐怕不行,我們『惹香閣』是按照規則來的,而且在挑戰之前,我已經把規則告知了周先生……」 華裔美婦笑得很美,拒絕的也很痛快。 「呵呵,我看兩位是誤會了,我說過要認輸麼?」 周易淡淡一笑道:「不錯,何先生的沙嗲炒粉是做到了極致,可這也不過是沙嗲炒粉的極致而已,並非是食道的極致。要憑這樣一份沙嗲炒粉贏我,恐怕還不夠。」 「哈哈,老三,我就知道你丫的還有後手。我擦,可嚇死老子了!」 「周大哥……」 「周叔叔……」 情勢急轉直下啊,朱小花和柳絮他們聽了周易的話,差點激動地跳了起來。小葉子直接就蹦起來了,興奮之下伸手就去抓米粉。 「周先生,您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食道的極致?難道您認為我這道沙嗲炒粉還沒有做到麼?」 何文秀目光炯炯地盯著周易,似乎在分析他是真有道行還是個大話王。這些年跑到『惹香閣』吹大氣的人他見多了,可結果不都是灰頭土臉狼狽而去麼? 「每一種食物都有人能做到極致,可這種極致不過是對一般的廚師或者食客而言,卻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極致是食道的極致……」 周易笑道:「這就是百尺桿頭更進一步的道理,你這份沙嗲炒粉就是百尺的竿子,普通人看了會認為已經長到了極點,可能否更長一寸呢?如果你能夠做到,那就是突破到了食道的極致。」 「媽啊,老三這不是傻了就是瘋了,很有化身為神棍的潛質啊?」朱小花聽得是兩眼發直,柳絮花朵聽得是四顧茫然,周大哥沒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文秀愣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奇談怪論!我本來以為周先生是個誠實的人,想不到不過是個誇誇其談之輩!各位可以走了,我何家三代傳承廚藝,靠得是真才實學,可不是被人唬出來的!」 這位性格文靜的大廚出離的憤怒了,此刻在他眼中周易已經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大話王、神棍…… 「呵呵,何先生是不信我?」 周易微微一笑:「那就借你的廚房和灶具一用,讓我也做一份沙嗲炒粉,請何先生也品嚐一下,為我打打分,如何?」 「當然可以!美穠,你帶周先生去廚房吧。他可以隨便使用廚房內的一切資源,我就在這裡等著品嚐周先生所謂的食道極致,呵呵……」 看著周易走出包間,何文秀只是冷笑。朱小花他們則是大眼瞪小眼,都感覺周易這次的牛皮怕是吹大了,人家三代做這玩意兒,你這才吃了一次,就敢誇口什麼食道的極致,這也太扯了點兒吧? 周易並沒有讓大家等待太久,只用了不過十來分種,一盤沙嗲炒粉就擺在了何文秀的面前。 「何先生,請您品嚐。」周易微微含笑道。 「這盤粉……」 只是看了一眼,何文秀的表情立轉凝重。這個周易難道也是潮州人麼?單從這道粉看,他可不像是第一次做,卻像是有著十幾二十年的功夫一樣。 雖然還沒有吃,可單從色和味來看,周易這道粉做的竟然和他那道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別說朱小花他們這些外行,就連何文秀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可就算如此,這道粉也不可能超越自己的! 這一點信心何文秀還是有的。 可當一口炒粉入口,他卻猛地瞪大了眼睛,彷彿不小心咬到了舌頭一樣地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一把抓住周易道:「周先生,你……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就是食道的極致麼?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求求您,告訴我您的訣竅,好嗎?」 他的猛烈反應讓朱小花等人和那名華裔美婦都吃了一驚,實在想不通在前一刻還是自信平靜的他為何會突然像是瘋了一樣,難道這道粉真有這樣好吃? 眾人都忍不住抄起筷子,夾了米粉送入口中…… 第168章 將相和 「好吃,真的好吃!」 「太好吃了,比先前那份要好吃的多!」 「這就是食道的極致麼?」 周易的這份沙嗲炒粉也是口感極佳,有彈勁有咬頭兒,而且並不生澀,輕輕一咬,就化為繞齒鮮香,那蛤蜊的鮮美味道和醇厚的醬料滋味,層次分明地侵襲著眾人的舌尖和味蕾。 如果到此為止,他與何文秀最多也就是拚個平手,如果再加上何文秀的各種光環和何家三代傳承廚藝的榮耀,估計輸的還是他。 恰在此時,變故突生! 原本屬於蛤蜊的鮮香,猛然間擴大了十倍,也犀利了十倍,沿著每個人的喉嚨和食道衝下去,在胃部猛烈炸開,而且還不是炸開就算完了,而是像個沒有腦子的莽夫一樣,蠻不講理橫衝直撞,滲透進構成人體的每個分子深處,從內到外,侵襲著食者的意志。 除鮮之外無餘味!就是這麼霸道。似乎要讓吃過它的人從此之後無論吃什麼都是味同嚼蠟,最後吃無可吃,活活餓死! 這是極鮮、至鮮,王霸之鮮,能夠俘虜人類肉體和精神之鮮,好凌厲! 這樣的鮮香是何文秀做不出的,因為它已經凌駕於人類目前知道的所有鮮味之上! 可如果僅僅如此,最多也不過是食之邪道,絕非是正道,更談不上食道的極致。 就在眾人即將被這股霸道無比的至鮮味道徹底摧毀味覺、從此後吃任何食物都將味同嚼蠟時,一股堂堂正正醇厚無比的味道也順喉而下,同樣深入構成人體的分子深處、在舌尖上、在味蕾中、甚至是在神經末梢,與那股霸道的鮮香遭遇了。 但這並不是一場遭遇戰,而是海納百川般的包容。任憑那股至鮮味道是如何的凌厲,卻始終無法脫離這股醇正香濃味道的包裹,幾次遭遇後,終於被其同化,握手言和,兩種原本層次分明的味道轉而融為一體,化成一股暖洋洋的能量流,被眾人順利吸收。 「好舒服啊……」 此時包括那名被何文秀稱為美穠的華裔美婦,都不覺伸了個懶腰兒,有一種腳踏實地春暖花開芳香滿室的感覺,每個人都彷彿看到了一隻名為『幸福』的小鳥兒在眼前飛過…… 這就是食道的極致麼? 這就是食道的極致! 這是能讓人產生幻覺的食物啊……這是人類可以泡製出的料理麼? 而且這種最讓人感動的變化,居然是在吃過後的幾分鐘才達到高潮。 「真的是食道的極致啊……是父親說過的那種境界,父親……」 放開周易的手,何文秀忽然低下頭,輕輕地抽泣起來。 他居然哭了! 堂堂『惹香閣』的主事人,曾經的新加坡總理家廚,何家三代傳承的當代傳人、蜚聲東西的世界級大廚,吃了周易這道沙嗲炒粉後,居然哭了,就像個被棒棒糖感動的大孩子一樣…… 「父親說過,某種菜餚的極致,是保持最天然的味道,而食道的極致,卻是和味!這不是讓味道混雜,而是通過廚師高妙的手法,讓兩種以上的天然味道有機結合,在保留原有味道的基礎上形成一種全新的至味……」 何文秀擦了擦眼淚,眼睛紅紅地望著周易:「周先生,我輸了。懇請您告訴我,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做為一代名廚,何文秀既然觸摸到了食道的邊緣,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名嗜武如命的武林高手見到了傳說中的武功秘籍一樣。 這也是朱小花他們想要問的,在品嚐周易的沙嗲炒粉時,他們也吃了一些何文秀做的,可在鮮明的對比下,何文秀做的那份米粉就變成了大路貨,甚至就連他的妻子都懶得吃第二筷。 「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麼,我不過是在這道菜中加入了一種新的調味料,酒!」 「這不可能!」 哪怕此刻的何文秀是以朝聖的心態面對周易,也是果斷搖頭:「我何家的沙嗲炒粉彙集百家之長,當年為了研製出最好的醬料,我的祖父足足用了三年時間遍嘗東南亞的沙嗲米粉,而且經過我家三代改良,現在的配方就是最合理的,任由加入調味料只會破壞味道,更何況是酒?」 「老三,你用的該不會就是你自己釀造的酒吧?」 朱小花卻是一喜,何文秀不信他可信,周易釀出的酒會產生什麼樣的神奇效果那都不算稀奇。 「呵呵,這次讓你猜中了,本來這酒是準備晚餐時喝的,剛才做這道沙嗲炒粉的時候,我順手用了一些。」 周易說得雖然輕描淡寫,其實他在品嚐了何文秀的沙嗲炒粉時,腦中就已經有了改良的配方,要衝破這道炒粉的極致、達到食道的極致,就必須有新的調味方式,而剛剛出窖的白酒,正好合適。 只不過他在做菜時手法極快,就連何夫人都不曾看到;而且憑他對『和味』的理解和掌控,炒粉中加入的白酒數量剛好,加入後就立即與食材、醬料的味道成功融合,就算是何文秀也沒吃出酒味來。 這就是所謂的『輔味無形、主味鮮活』,只有廚藝到達巔峰的頂級廚師才能有這份造詣。 「周先生,我能嘗嘗你的酒麼?」 見到周易笑嘻嘻地從懷中取出了兩斤裝的不銹鋼便攜酒壺,何文秀有些信了,可他心裡實在是好奇,忍不住開口討起了酒喝。 「我說何大老闆,要喝酒沒問題,可這桌上連幾道像樣的菜都沒有,難道要大家光吃粉啊?」 小花同志早就餓了,這兩份炒粉就是做出了花來,也還是不夠解饞啊?他想的可是大餐。 「對對,各位想吃什麼,我立刻吩咐廚房去做……」 華裔美婦忙將菜譜遞了過來。 這一餐就是周易的戰利品,眾人自然不會客氣。朱小花接過菜單,一口氣點了辣椒螃蟹、黑胡椒螃蟹、海南雞飯、娘惹粽子、黑殼果雞等一大堆本邦有名的菜餚,看得柳絮和『花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跟著點了兩籠鵝肝小籠包和一大份蘑菇湯。 很快服務員就將菜餚上齊了,還特別拿來了一個景泰藍鶴嘴兒的酒壺和一套酒杯,周易打開便攜酒壺,將帶來的白酒倒進鶴嘴壺中,吩咐服務員拿去燙了,還特別交代只燙到溫熱就好。 在周易倒酒的時候,眾人都緊緊盯著酒液看,只見這酒液隱隱透出一種天青色,就彷彿剛被雨水洗過的藍天一樣。最奇的還是在周易倒酒的過程中,眾人竟然絲毫聞不到酒氣,不像普通的白酒,如果是廉價貨色就會酒氣衝鼻、若是好酒也有撲鼻的窖香,周易這酒如果不是顏色奇特,聞起來簡直就跟白水沒啥區別。 「老三,可饞死我了,你這酒叫什麼名字啊?」 朱小花雖然餓壞了,可因為牽掛這酒,硬是沒怎麼吃東西,就連柳絮和『花朵』都對周易的白酒無比期待,連早就心儀的鵝肝小籠包都沒有吃。 「呵呵,你急什麼,等嘗過之後我再告訴你酒的名字,看看我這個名字起的好不好。」 「我擦,你太會吊人胃口了。」朱小花很是憤然,這段時間他可是經常被周易這樣折磨。 好容易等到服務員把燙好的酒端來,剛倒上酒,朱小花就迫不及待地一口悶了,何文秀和柳絮她們的動作也不慢,都是在第一時間品嚐了這種無名美酒,就連何夫人美穠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也跟著喝了半杯。 「這是……這就是剛才的感覺啊,不過更猛烈了十倍,太舒服了!」 一杯酒下肚,眾人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鼻子眼睛嘴巴都在這種無邊的享受中擠在了一起,瞬間額頭就佈滿了密集的汗珠,緊緊抿著嘴,在幾分鐘後才突然呼出一口長氣。 何文秀這樣文靜的一個人,居然也狠狠拍了一把桌子:「周先生果然沒騙我,也只有這樣的酒,才能讓沙嗲炒粉突破到食道的極致,這酒……真是太妙了。」 眾人無不點頭,正是這種感覺啊,就像那份沙嗲炒粉一樣,這酒中也赫然分出兩種口感,一種辛辣刺激,彷彿要刺激的人發瘋流淚,一種卻是醇厚堂正,最種將辛辣刺激的感覺完全包容,形成一種堂正溫暖的能量,讓人飄飄欲仙。 這哪裡是酒,簡直就是玉液瓊漿,仙人才有資格喝到的妙物兒啊…… 搶啊!在場的甭管是何文秀這樣的大廚,還是柳絮這個小家碧玉般的羞澀女孩,全瘋了,你爭我奪,不一會兒就把兩斤白酒喝光了。 「呃……」朱小花打了個酒嗝,雙手挑起大拇指道:「老三,快說吧,這酒叫啥名?我預定了!」 周易白了他一眼:「將相和。」 「將相和?」 何文秀激動地一拍桌子:「酒好,名字更好。哈哈,古時有上將軍廉頗,性如烈火,屢次挑釁上大夫藺相如,可藺相如卻寬厚以待,最終讓廉頗心服口服,從此趙國文有藺相如、武有廉頗,文武齊心,強秦不敢犯也……好名字,周先生真是太了不起了,能釀出這樣的美酒固然難,可能起出這樣的好名字,就更是難上加難了,佩服,佩服。」 這位頂級大廚平時話不多,想不到一喝了酒卻是滔滔不絕,而且對華夏文化還十分熟悉,說起典故來如數家珍一樣。 第169章 雲頂賭場 這頓飯吃得淋漓盡致,而且還不花錢,小花同志更是超水平發揮,一個人幹下去十六隻大海蟹,其中還有十隻是高膽固醇的膏蟹,另外還有四籠鵝肝小籠包,就這還嫌不夠,居然又要了一大份印度囉惹,走出『惹香閣』店門的時候,這貨都看不到腳下的路了,因為挺起的肚子已經完美地遮擋了他的視線。 按周易的話說,這貨就是個天生吃白食的,別人吃東西花錢,他吃東西玩命兒。 臨走的時候,何文秀在周易的指導下嘗試著突破食道極致,可即使是他這位堂堂名廚,也還是很難達到周易的境界,哪怕有『將相和』這種頂尖美酒助陣,仍然是差了那麼一點兒。 最終他也只能無奈放棄。做菜也是要講天賦的,哪怕是毫釐之差也會失之千里,何文秀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並不會勉強自己。 「周先生,酒的事情還望您能考慮,另外……」 好酒對人的誘惑力就像是魔鬼、毒品和顛倒眾生的絕代佳人,嘗試過『將相和』後,何文秀感覺什麼『木桐』『拉菲』『茅台』『五糧液』都弱爆了,哪怕是何家秘釀的『七谷蜜』也完全不能相比,於是就想著能從周易這裡購買一些,多少錢都成。 可周易還是果斷地拒絕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要靠出售醃蘿蔔和『傾國禍水』來渡過經濟危機的窮屌絲了,有了幾億身家還要辛苦釀酒出售,想什麼呢?自己弄些來喝還差不多。現在釀酒對他來說就是個閒情兒,順便還能弄些基礎屬性點而已,可沒想過要靠這個賺錢。 要賺錢,也得在開心之餘順手為之,就比如上回斗蛐蛐兒一樣;在周易看來,為稻粱謀而稻粱謀的就是苦逼,可不是他周大閒人的追求。 被拒絕的何文秀並沒有放棄,仍是拉著周易的手道:「周先生,明年二月份在法國波亞特有一個美酒美食博覽會,屆時很多世界知名酒莊和一流餐廳都會派出代表參加,也會有專題比賽,我們亞洲地區的代表還從未獲得過冠軍榮譽呢,如果您可以參加的話……」 「呵呵,還是算了吧。」 周易搖頭道:「雖然我年前會去法國,可那是去探親,這個時間我還要和家人團聚呢,更何況我對這類比賽也沒有什麼興趣。」 「那就太可惜了……不過周先生您還是考慮一下吧,法國並不大,交通也很方便,就算您去參加,也用不了您太多時間。」 「好吧,我會考慮的。對不起何先生,我要告辭了,小孩子在鬧了,呵呵……」 周易發現這位何大廚太粘人了,實在讓他有些頭疼。剛好小葉子嚷嚷著要去她期待已久的夜間動物園,正好借此脫身。 …… 新加坡的夜間動物園是世界獨一無二的,之所以開設在夜間,是因為百分之九十的熱帶動物都在夜間出沒,而且新加坡夜間空氣清爽,非常適合觀光遊覽。夜間動物園除了為數不多的幾條步行道有玻璃相隔外,大部分動物都是自由活動,遊人可以坐在觀光車上與動物近距離接觸;或許在前一刻你還與河馬脈脈相望,後一刻就有幾隻非洲斑馬出現在你的面前,這種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方式,不但受到孩子的歡迎,也讓成年人有種回歸大自然的感覺。 剛一進入夜間動物園,柳絮和『花朵』就被擺設在門口的一長排特種魚缸吸引住了,這些魚缸很寬很長,缸口處安裝了可供遊人乘坐的長條木椅,有很多人都坐在椅子上,脫去鞋襪,把腳放入缸內。 魚缸內並沒有色彩絢麗的熱帶魚,而是一些黑色狹長的小魚,大的有無名指長,小的只有半指,這些魚兒都聚集在遊人的腳掌附近,彷彿這裡有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周易他們看了一下旁邊牌子上的說明,原來這是一種『吃腳魚』,學名叫做青苔鼠魚,因為常年生活在攝氏37度左右的水中,沒啥好吃的,所以就練就了一副好腸胃,啥都肯吃,尤其愛吃人腳上的死皮。 這些魚缸裡的水溫也是37度左右,遊人在缸中泡上一會兒腳,腳底的死皮就會漸漸凸起,這些魚聞到『香甜』的腳丫味道,就會游過來吞吃,因為它們都沒有牙齒,所以並不會傷到遊人的好皮肉,反倒會十分的舒服。 在牛車水逛了好久,柳絮跟『花朵』都感到腳有些痛了,見到這麼有趣的腳底按摩服務,就想試一試;周易看了下價格,每人每次5新幣,正想掏錢,這次卻被朱小花搶先了,他這個老婆奴對老婆大人按摩美容方面的支出是從來不會含糊的,都快成強迫症了。 周易他們四個大人加上葉子,就這樣脫去鞋襪美美地享受了一次『吃腳魚』的按摩服務。這些魚兒似乎也色的很,柳絮和『花朵』的玉足又白又嫩,附近圍繞的魚就最多,小葉子腳邊也有不少,其中就以小花同志腳邊的魚兒最少,估計是這貨又犯了幾天都不換襪子的懶病,那味道連閱盡天下名腳的吃腳魚都接受不了。 讓魚兒吃完腳皮後,周易他們穿回鞋襪,感覺腳下都變得輕鬆了不少,人也精神多了,於是乘上觀光車,向園內逐漸深入。 夜間動物園裡的照明設計非常獨特,既沒有破壞夜間氣氛的耀眼燈光,也不會伸手不見五指,照明燈都被隱藏在草地深處、巨木上方,而且光影所及的範圍、照明程度都經過了精確的計算,讓遊人在黑夜中也能看到動物,而且絲毫不會感覺奇怪,產生出一種『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奇怪想法。 這種奇妙的構思讓周易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這些天都在思索著望氣峰下的百泉谷該如何建設,可能想到的,都是白天的場景。如果是在夜晚呢?此刻身處在黑夜中的動物園,看著美妙燈光下時不時就會顯現出的各類動物的身影,他不由產生了一個新奇的想法:「要是在百泉谷中佈置上這樣的燈光,來個夜晚泡溫泉,那又會是什麼滋味呢?」 一路上見到了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動物,小葉子固然是興奮了一路,就連周易他們這幾個大人也童心萌發,每每見到熟悉和不熟悉的動物,都會像孩子一樣大叫大嚷起來,回首看去,觀光車上的遊客無不如此,好像時光倒流,大家一起回到了童年。 人與自然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當人們生活在鋼筋水泥澆築的都市中,肆意地破壞著自然時,或許不會感覺到這樣有什麼不好,可當近距離的與動物接觸了以後,才會回想自己是多麼的殘酷,事實證明,很多工作與動物相關的人,最終都會成為最堅定的動物保護者,這就是自然的力量、自然的魅力。 「如果有一天,我的錢多到可以買下一整條山脈,讓動物們都可以在裡面快樂的生長生活,似乎也不錯啊……不對,我現在怎麼想到一出是一出呢?」 周易忽然感覺有些奇怪。他最近的想法是越來越多了,從還在規劃中的望氣別院到夜間百泉谷,現在甚至會想到要買下一整座山脈來養動物,而且這些想法在任何正常人看來都太邪門兒了,不是耽於享樂,就是太孩子氣,總之是與普通人的價值觀不同。 不過他並未因此有什麼壓力,反倒有些樂在其中。因為只要想到這些突然冒出的『計劃』,他就會非常興奮,那種感覺就像是手機控整天琢磨著iphone5、遊戲玩家幻想著至尊套裝、三流小歌星幻想著可以在金色大廳放聲歌唱一樣,因為有愛、所以愛想。 在到達動物演出會場時,小葉子的興奮達到了巔峰,甚至連後面的漁貓步道、花豹步道都無法再點燃她的激情了。周易他們也是一樣,一整圈兒逛下來加上看演出,就用去了近三個小時,周易還好,柳絮她們卻是有些吃不消了,於是便結束了這趟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之旅,叫了位印度的哥回到了維多利亞六星酒店。 左柱打電話來的時候,周易仍是精力充沛地坐在電腦前規劃著明天的遊覽路線。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聖淘沙島的全圖,其中的每一個景點,都有詳細的路線標注和景點介紹以及門票價格,自然也包括大名鼎鼎的『雲頂賭場』。 新加坡和澳門、拉斯維加斯一樣,都是禁毒不禁賭、禁黃卻不禁紅燈區性交易的地區,聖淘沙的賭場甚至已經成為了新加坡招攬遊客的一塊招牌,很多華夏國內的有權階層,來這邊旅遊可不是為了去夜間動物園,而是衝著賭場和紅燈區來的。 看著賭場的介紹,周易竟然也有些心動。其實這很正常,自從激活了棋藝副職業,他的賭術絕對不弱於那位背影偉岸的巧克力賭神,要是想的話,全世界賭場都是他的atm機,而且還想取多少就取多少。 有了能力就會產生想法,就會手癢,他也不例外,只是這次來新家皮畢竟不是他一個人,還有柳絮和花朵,尤其是還有小葉子在。明天要不要去賭場看看呢?周易有些為難。 正琢磨著,電話響了,周易一看號碼就笑了起來,老五總算是下船了…… 第170章 輸贏之道 左柱這一趟幾乎跑了半個世界,他所在的觀光郵輪這次從新加坡出發,西穿印度洋,繞過好望角後才一路北上,然後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在美麗的愛琴海與帥氣的純種希臘男興奮邂逅後,才經過蘇伊士運河穿越紅海返回。這一回是他出海時間最長的一次,等於是走過了整個麥哲倫航線。 這還要感謝蘇伊士運河的開通,否則郵輪不是從好望角原路返回,就是走北冰洋了,那似乎都不是很快樂的事情。 「怎麼,胖子跟『花朵』也來了?還有位柳美女……三哥,是你女朋友麼?」 聽得出左柱有些失望,這貨還琢磨著把李少芬推進周易溫暖的懷抱,他也能早一日脫離『苦海』,不然老是這樣耗下去,他好不容易轉為正常的性向說不定又得跑偏了。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別拿這事兒當話題了。對了老五,明天你過來不?」 想起老五的事情,周易不由打了個寒顫,忙把話題岔開。 「那肯定啊。三哥不是我說你,就算我不在,你也該通知少芬啊?就算她在緊張排練抽不出身來,也可以讓樂團派人接待你們……這叫怎麼回事兒?知道的是三哥你有自己的打算,不知道的還得罵我慢待了兄弟,我這一世清名……」 「行了行了,別囉嗦了。你明天過來吧,就不用招呼李少芬了,這次演出能否成功,對她的病情康復極為重要。」周易笑道:「對了,聖淘沙的雲頂賭場你知道不?我這正糾結呢,明天是去還是不去呢?」 「那肯定要去啊?三哥你別把賭場想得那麼骯髒,聖淘沙的雲頂賭場也是我們雲頂集團投資設立的,管理非常嚴格,保安措施也非常到位。這就是個單純的景點,而且是你在大陸永遠無法體味到的,不去就太可惜了。」 雲頂集團是媽來西亞三大富豪之一的周國鼎創辦的,在全世界十幾個地區都開設有娛樂城、賭場、種植園,所以媽來西亞和聖淘沙的賭場,都叫『雲頂賭場』。集團下面有五大子公司,左柱就在其中的麗美郵輪公司工作,對老東家自然是要力挺了。 「那成吧,明天就去見識見識。」 華夏大陸始終沒有開放賭牌,周易長這麼大,也從沒到過傳說中的賭場,又被左柱這一鼓動,還真是有些動心了。 …… 聖淘沙原名死亡島,在英殖民時期,只是一個軍事基地。新加坡獨立後大力開發旅遊事業,在政府和雲頂集團這裡大公司的傾力打造下,讓這個曾經恐怖血腥的小島,搖身一變成為了陽光海灘、娛樂設施雲集的人間天堂。 到了聖淘沙,你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工與天然的自然結合。現代化的娛樂事業並沒有破壞這個小島的自然之美,在龍道,遊人可以沿著龍跡小徑,越過中級雨林一路走到英比亞山峰,零距離的觀賞到熱帶雨林的各種動植物,這裡有能夠捕食昆蟲的豬籠草、能在極其惡劣環境下生長的香灰麗樹、也有在內陸平原很少能夠見到的長尾猿、熱帶蜥蜴和很多連名字都叫不出的珍貴飛禽,恍然有種身入《鏡花緣》世界、海外仙島的感覺。 說實話,要玩遍聖淘沙,恐怕得在這裡住上兩三天。周易他們也不著急,乾脆就在島上的酒店開了房間,有趣的是,島上最豪華的觀光酒店也是雲頂集團開設的,在酒店的觀景房,可以見到蔚藍色的大海、陽光沙灘、椰林,如果運氣夠好,手上再有一個高倍軍用望遠鏡的話,甚至可以看到沙灘上的比基尼美女……大海豪放了男人女人,也模糊了生理界限,妹紙們到了這裡,連穿個比基尼都是比著看誰的更省布、更綠色環保低碳生活…… 接下來的一天是無比瘋狂的,去海豚公園看表演、跟裝扮成夢露、卓別林、傑克森的演員逗哏、潛水、衝浪、泡酒吧……錢倒是沒花多少,周大富豪頂的住,可朱小花他們卻是撐不住了,就連一向衝鋒在前精力無限的小葉子回到酒店都是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連酒店為小孩子傾情準備的免費甜點都沒顧得上吃。 「滴滴!」 「滴!」 周易的手機中,先後收到了來自朱小花和左柱的短消息。 「我的妞兒睡了,你的呢?」一看這就是朱小花這淫才發來的。 「嫂子們和葉子都休息了吧?」 還是左柱文雅,畢竟是做了醫生的,可後面一條就大失風雅了:「快滾下來,充滿刺激的雲頂賭場在等著我們呢!」他似乎比周易他們還興奮。 不過周易還是很能理解左柱的,長期跑船的人就跟兩樣東西有緣:一是酒,二是賭,這次他帶來的『傾國禍水』和『將相和』就是給老五準備的,守活寡的船上人不容易啊…… 三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在酒店一樓的檯球廳碰了面。朱小花是真怕,這要是讓『花朵』知道他進賭場,不剝了他的皮才怪呢;周易則是不想被小葉子知道,畢竟賭不是什麼好事兒,哪怕雲頂賭場對他來說只是個比較稀罕的景點而已。 還是左柱這種『未婚』男人氣壯山河,見面就問:「準備了多少資金?準備玩多大的?」 見兩人有些不懂,他就解釋道:「第一,賭資和『炮』錢一樣,再好的哥們兒也不興替你出錢,所以得自己準備資金;第二,進了賭場不怕輸贏,怕的就是你爛屁股,贏了不走輸了也不走,那樣非得傾家蕩產不可。所以在進去之前,必須給自己設定一個底線,輸到多少就走,贏到多少就收,要是沒有這個心態,兩位哥哥還是回去睡覺吧,我不想害了哥們兒……」 這是真兄弟才會說的話,左柱就是想帶哥們兒去開開眼,卻怕兩人真的沉迷進去,這玩意兒可害人。 「哥們兒把私房錢都拿出來了,大概1000新幣,輸光了就走,贏到50%我就離開。放心吧老五,哥哥我知道進賭場最怕爛屁股,這還用你教我?」 朱小花嘿嘿一笑,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 他都這樣說了,左柱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把目光望向了周易。 「100新幣,輸光才走……」周易微微一笑:「哥們兒不是來贏錢的,就是來消費,100新幣就當是買門票了。」 他就沒想過要在賭桌上贏錢,這次就是想開開眼,確實是把賭場當景點觀光來了。 「佩服!還是三哥你把持的住,進賭場不想贏錢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左柱笑道:「我都還準備了500新幣呢,你居然才100……」 「不是吧老三,你是不是男人啊你?」 朱小花連連搖頭,周易有錢哥幾個都知道,還指望著看他一擲千金的風範呢,想不到他壓根就是來玩玩兒,根本沒想投入太多。 「行了,走吧。要是賭場隨便就讓人贏錢,那還開的下去麼?你也不想想。」 周易看了朱小花一眼,左柱他還放心的下,就這貨讓他有些擔心。 酒店距離雲頂賭場也就幾分鐘的車程,三人乾脆就走過去了,到了賭場門口一看,跟六星級賓館似的。門口的迎賓小姐個頂個的出色,放到全球五百強公司內,那都是合格的美女ol,見到客人,就是含笑相迎,完全沒有電影電視作品中烏煙瘴氣的感覺。 這一下賭場的檔次就被拔高了,讓遊人們不覺就打消了顧慮,雲頂集團確實了不起,把人的心理都琢磨透了。 可周易卻明白,無論包裝的多上流,賭場本質上還是個下流的地方。只要你一個把持不住,立即就是傾家蕩產的下場,迎賓小姐的美麗也抹殺不了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走進賭場後,迎面看到的不是一張張的賭桌和身穿黑西裝嘴叼古巴雪茄的賭界大豪,而是一台擺放在展台上的法拉利。人們看得一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汽車展銷會呢。 在左柱的介紹下,周易他們才明白過來。這輛法拉利其實是為吃角子老虎機設立的大獎,如果你運氣夠逆天,就能直接把它開回家去! 很多人都以為賭場最賺錢的是梭哈、百家樂或者21點什麼的,其實大謬不然。在世界很多賭場,反倒是最不起眼的吃角子老虎機最賺錢,這玩意兒才是真正普及到世界各個角落的賭博殺器,哪怕是在華夏大陸的澡堂子和一些小型超市裡,都時不時地能夠見到它的身影,每天被它吞掉的錢不可計數。 雲頂集團的營銷團隊算是把賭徒的心裡摸透了,一進門就讓你先看到塊巨大的蛋糕,還怕你不乖乖掏錢麼? 「萬惡的資本主義、萬惡的賭博啊……」周易笑了笑,跟隨著人潮走入賭場一樓大廳。 進門先是換取籌碼,周易的錢雖然不多,換的面額卻是比較全的,從一元一個的籌碼到五十元一個的都有,左柱跟他也差不多,朱小花心就比較渴了,換的都是十元以上的籌碼,看來他是意在賭桌。至於那些成百上千,甚至是上百萬面額的籌碼,那就不是周易他們能夠問津的了,朱小花和左柱是玩不起,周易是不想玩兒。 換完籌碼後,首先到的就是吃角子老虎機區,一排排整齊排列的老虎機足足有上百台,正有很多遊人投進籌碼去,拉動操縱桿然後失望的離開或者繼續戰鬥。朱小花本來對這玩意兒沒多大興趣,不過看到這裡的老虎機畫面新奇,還是過去看了一眼,結果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叫嚷起來:「好傢伙,獎金都累積到八百多萬了?而且還是新幣,我的媽……」 第171章 義氣千秋王啟年 雲頂賭場的吃角子老虎機明顯比國內那些隱藏在犄角旮旯的同類要高了一個檔次,為了吸引賭客的注意,居然也搞起了獎金池。估計是很久都沒有人獲得大獎了,目前獎池內已經累積了八百三十多萬新幣,如果換算成軟妹幣,那可是近五千萬! 單從這點來看,雲頂賭場還算是比較厚道的;吃角子老虎機贏錢的概率非常小,內行們都知道,這玩意兒講究個『先吃後吐』,不把程序喂足了,它是不會吐錢的,可即使吐一些出來,比起它吞下去的也只是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 國內一些弄老虎機的小老闆就是這樣暴發的,但他們可不會設立什麼額外的獎池,而雲頂賭場卻會從利潤中拿出一部分累積在獎池中,如此一來不光是境界高了,同時也讓輸錢的人有個念想兒,化解了許多敵我矛盾。 吃角子老虎機接受10元以下的籌碼,同時也可以直接用硬幣。朱小花一興奮,就投了幾十個硬幣下去,連續拉動操縱桿,就聽『嘩啦啦』一聲,這貨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竟然被他押中了幾個圖案,幾十硬幣瞬間就化成了兩三百個,一下就賺了五六倍回來。 周易和左柱卻是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兩人都扔了幾十元的籌碼進去,卻是血本無歸,只能看著小花同志一個人風騷。 「哈哈,數風騷人物,還看今朝啊!老三,說到做菜釀酒我比不上你,可說到這玩意兒,那你跟老大我的差距就不是一個世界了……」 又玩了幾把,雖然沒弄到大獎,可還是小賺了一些,朱小花手裡的籌碼已經從1000新幣變成了一千四百多,不免有些得意起來:「這東西它是有規律的,你得這樣看圖案……看到大蘋果了沒有……」 「是是,你牛比行了吧?是不是準備接著玩這個啊?」 聽著小花同志傳授經驗,周易只是微笑。他也沒想動用系統技能,否則就算是吃角子老虎機的圖案變化也經不住他認真琢磨,那台法拉利和八百萬獎金遲早會是他的囊中之物。不過他此次來是瀏覽景點的,又不是要砸雲頂集團的場子,沒必要這麼玩兒。 「切,這不過是小道。我們賭界有句話,叫做『初入場子老虎機,登堂入室21,成長要靠百家樂,巔峰還在福爾號』,咱剛才玩兩手,那就是用來點燃運氣的,怎麼可能長期玩兒呢?我去裡面的賭桌上玩兩手,你們要不要來啊?」 小花同志牛氣沖天,有種賭神上身的感覺。 「福爾號?你說的是哪條船,我怎麼沒聽說過?」左柱存心打擊他,揣著明白裝糊塗。 「虧你還是雲頂集團的員工呢,老土了吧?就是Full House,也就是梭哈,那才是屬於高手的鬥場,比起它來,什麼百家樂,21點的都弱爆了。」 朱小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兩人一眼,晃著腦袋邁開外八字步就奔那一張張賭桌去了,氣勢那叫一個凌人,比寶二爺都寶二爺。 「完了,胖子這次怕是要血本無歸……」 左柱可不是頭回來賭場了,一看小花同志的德行,就知道他今天準得栽。 「呵呵,沒啥的。小花反正也就這麼點私房錢,輸了也不會傷筋動骨,就當是給他個教訓了。」 在周易看來,在這裡栽個跟頭沒啥,小花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得志便猖狂』的揍性,哥們兒之間看到了也不好說,這次就算讓生活給他上堂課吧,對他也是利大於弊。 「也對……那咱們也去玩兩手吧,我看還是猜大小好了,至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率。」左柱提議道。 雲頂賭場的賭桌是三面包圍型的,中間會站著一名妹紙或者帥哥荷官,別誤會,這些可不是電視上演的那些聽骰或者變牌的高手,他們只是一些熟練工和口算心算水準比較高的年輕人。 他們也不會像電影電視中那些開賭檔的爛仔一樣大聲吆喝,基本都是面帶微笑的站著,或者向看客講解規則,只有在賭客下完注後,才會按動響鐘,啟動骰盆或者發出撲克。 一切都在比較安靜的氣氛下進行著,雖然偶爾也會有賭客大呼小叫,可整體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若非知道這其實是一個鼓動人心貪慾的地方,似乎和紳士運動都沒有什麼不同。 「每一場血淋淋的掠奪,總是會披上文明的外皮。」 雲頂賭場讓周易忽然想起了這句名言。 左柱直接買了大,周易也不好跟兄弟對賭,於是也跟著買大;為了享受一把心動的刺激,他沒有使用『聽骰』技能,完全賭運氣。 「四四五,大!」 周易手中的籌碼又變回了一百一十個,算起來還賺了十新幣。 左柱第一把就贏了,就認準了這是他的幸運台,乾脆就在這裡繼續賭大小不走了。周易卻是真正來玩兒的,拿著百十個籌碼四處亂轉,一台台的走下來,百家樂、21點、輪盤、天九,每次都下最小的注,無論輸贏一把就走,結果一圈兒轉下來,手裡只剩下了一枚十新幣的籌碼。 「怪不得開賭場能發財呢……」 看著手裡的籌碼,周易笑了笑。他的經歷再次證明,在賭場贏錢始終是一個小概率事件,賭場不是賭徒的atm機,相反賭徒卻是賭場的大金主。 「算了,也沒啥好看的。這生意……缺德。」周易把籌碼揣回懷中,轉頭去尋找朱小花和左柱,估計這一會兒功夫,這倆貨也輸的差不多了。 …… 「總經理,剛剛發現了一個奇怪的賭客。這人幾乎在每張賭桌都只賭一手,無論輸贏,都會離開,而且每次都只下最小注,從不在乎輸贏……」 在賭場的監控室內,一名身著唐裝、面目精悍的男子緊緊盯著屏幕上的周易,眉頭微微皺起,向坐在他身後的一名年輕人匯報著。 「是麼,那他是輸了還是贏了?」 這名年輕人大概有二十五六的樣子,長得有點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額頭寬、人中短,是個標準的媽來扁臉,不過從他的眼睛頭髮和身形來看,應該是有著一部分華夏血統,算是半個華裔。 「根據剛剛統計的信息,他從進來後一共輸了九十新元。這人輸的錢不多,不過看他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賭客,倒像是個『探子』。」 探子是賭界俗語,就是踩盤子的意思;通常老千組織準備在某個場子撈錢時,就會派出探子熟悉每張賭桌、每個荷官,然後才會定下行動計劃。賭場不怕那些在黑名單上的著名老千,怕的就是這類由多個小老千組成的團伙兒,他們每次出手都是精心計劃別出心裁,用的手法都比較新鮮,就是大賭場也會頭疼。 周易萬萬都不會想到,他抱著玩賞的心態胡亂賭了幾把,賭注又小又沒贏錢,反倒被賭場盯上了;其實這也不怪人家賭場,他的玩法兒也確實太另類,太像個缺乏經驗的探子了。 「不用大驚小怪,或許他就是個另類的遊客而已,這種人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年青人笑道:「勾子你也是世界排名前百的高手了,怎麼還這樣沉不住氣?這要是傳出去,怕是你和我周行雲都要被賭界的人笑死了……」 這位跟周易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年輕人來頭可是不小,正是雲頂集團的太子爺,董事長周國鼎唯一的兒子。同時也是媽來西亞和聖淘沙兩家『雲頂賭場』的總經理,在賭界也算是一號人物,就連世界排名九十九的『勾子』黃明,也對這位太子爺佩服的緊。 其實黃明本來也不是個草木皆兵的人,可這次他卻聽說周行雲跑到華夏京都,去找個姓夏的姑娘求婚,結果被人家噴了一臉,然後一回來就開始整頓大馬和聖淘沙的賭場,一把火比一把火燒得旺。所以他才會如此小心,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要向這位太子爺回報,免得再被這無名之火燒到了。 「總經理教訓的是。可現在是非常時期,那個王啟年可不是好惹的,我是怕這個人跟他有什麼牽扯……」 「王啟年到現在還沒露面麼?」 聽到這個名字,周行雲頓時臉色一變。王啟年可不是省油兒的燈,據說曾經當過水手,在海上跟海盜都拼過命,老婆去世以後,他就不當水手了,開始在新加坡的地下社會裡廝混,硬是憑一雙拳頭成了打出了一片天地。 在任何國家地區都有地下社會的存在,無論這個國家的法制是多麼的完善,新加坡也是一樣;王啟年不坐館搞生意,也不涉黃涉毒,吃得卻是賭這口飯,不過他很少上桌玩兒錢,而是帶著一幫兄弟放錢。 這人卻又跟普通的高利貸不同,講義氣夠朋友,放貸很有原則:家有妻兒的不放,家有弱老的不放,一時頭腦糊塗的正經人他不但不放,還跟著勸賭,那些爛賭鬼欠了他的債無法歸還,他就帶著兄弟找上門,逼著這些賭鬼去打工還錢,結果幾年下來,有些濫賭鬼竟然在他的『幫助』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這哪裡是高利貸啊?這簡直就是萬家生佛,讓他當個政府形象大使都夠格兒了。 而且他的利息比原先幾幫高利貸都低,再加上拳頭夠硬,幾年下來就被他壟斷了新加坡兩家賭場的放貸業務。政府部門也聽過他的名字,可一來證據不足,很多債務人對他感謝還來不及呢,到了警察局也是拚命說他的好話,弄得警察部門都想頒個獎狀給他了;二來地下社會總是要存在的,沒了王啟年也會有張啟年李啟年,那還不如這位夠義氣有原則呢。 所以政府也就對他睜隻眼閉只眼,結果讓他越做越大。 可這樣的高利貸卻不是賭場歡迎的,任何賭場跟那些窮凶極惡的高利貸其實都有著利益關係,從中也能分潤不少,如今被這位王大哥坐住了山頭兒,周行雲能樂意才是有鬼了呢。 周行雲早就琢磨著要把王啟年趕出去,只是一直有所顧慮,畢竟這位仁義大哥的勢力也不小,所以就一直按著沒動他。可這次在京都碰了一鼻子灰,求婚不成還被京都第一大少寶二爺指著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寶二爺他是得罪不起的,可這口惡氣得出啊? 所以就有了今天約賭王啟年。雙方約定,如果王啟年輸了,從此就不得在雲頂集團開設的賭場混飯吃,如果周行雲輸了,不光是媽來西亞和聖淘沙的賭場,就連雲頂集團開始在歐洲、美洲的一些賭場也要對王啟年無條件開放。其實周行雲冤了這位王大哥,他不過是負責集團下的部分娛樂項目和媽來與聖淘沙的兩家賭場而已,有什麼權力開放其它賭場?可王啟年卻是當了真。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事情在,黃明的警惕性才會如此之高,生怕王啟年一面答應約戰,一面派些老千來鬧場,結果卻讓周易平白遭受了池魚之殃,明明就是來觀個光,卻被疑為老千組織派來踩盤子的,這叫嘛事兒啊…… 「老五,玩的怎麼樣,輸了還是贏了?」 周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賭場的關注對象,走近還站在骰桌旁的左柱。 「背啊……我就是個倒霉催的,這是得罪誰了?三哥,你能想像麼?連開了十九把大啊,這什麼概率啊!」 左柱苦著臉攤開了雙手,他比周易輸的還慘,一個籌碼都沒剩下。 「呵呵,不就五百新幣麼,傷不到筋動不到骨的,就當花錢買個心跳了。」 周易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另外你對概率的理解錯誤了,我告訴你,哪怕前十八把開的都是大,第十九把開大的可能性仍然是百分之五十……」 「哎,我知道啊,可是……」這樣簡單的道理左柱當然知道,可問題是只有進了賭場,誰都變得迷信起來,他這還算是好的,還有人拿著紙和筆甚至是電腦記錄每一局的數據,然後拚命分析呢。 「好了,也該回去了,去找找小花……這貨跑哪兒去了?」 周易拿眼一掃,愣是沒見這夯貨,心說難道是這貨輸的太慘,跑到衛生間哭鼻子去了?不至於吧? 第172章 賭神朱小花 朱科長一直以為賭神是個傳說,那個背影高大偉岸尾指套翠戒嘴叼巧克力就是腦袋被撞了都能變出一張三的牛人就是編劇瞎掰出來的。 可他現在開始相信,生活中還是有賭神存在的。 「四邊,四邊!」 啪!朱小花狠狠甩出一張紅桃9,加上之前的那張10點,已經是9點天牌。 「閒贏。」 荷官把籌碼推到朱小花面前,微笑著道:「恭喜先生,您已經連續贏了十九把,請問還要繼續麼?」 「賭神啊,這就是賭神!看看人家,叫四邊就來四邊,連贏十九把,厲害啊!」 「跟他,見莊跟莊、見閒跟閒、見跳跟跳……他這麼興,我看今天連開三十把閒都有可能了。」 「三十把算什麼,我看是五十把才對。」 此刻在眾賭客眼中,朱小花這個肥頭大耳的胖子比什麼小白臉都可愛,簡直就是送財童子運財福星。 「小花,該收手了吧?」 朱小花正在得意,周易和左柱擠了進來;周易一掃他面前的籌碼,也是嚇了一跳,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貨面前的籌碼已經過了三萬新元!運氣真是逆天了。 「我靠,贏了這麼多還不收,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真要做爛屁股啊你?」 「哥們兒,不是我不想收啊,可我現在要是收手的話,人民群眾他不答應啊……」 朱小花得意地看了一眼圍在他身邊的職業和半職業賭徒們,準備走群眾路線了。 「就是,你們兩個玩不玩兒?不玩就閃開。」 「兩位兄弟,斷人財路等於殺人老母,想清楚啊。」 「no,out!」 拿朱小花當活財神的賭徒們一聽就不幹了,立即對周易兩人群起而攻,其中居然還有個大狗熊一般強壯的洋鬼子,把胸脯拍的『砰砰』響,狠狠地瞪視著周易。 「發牌。」朱小花洋洋自得,衝著荷官打了個響指。 「慢著!」 荷官正要發牌,卻被人喝止了,抬頭一看說話的人,這位美女荷官的臉色頓時一變:「王先生……」 「王大哥?」 周易一愣,這不正是在機場遇到過的王啟年麼?還真是有緣,他居然也來了賭場,而且看樣子這裡的荷官也認識他。 「小兄弟,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吧?」 王啟年呵呵一笑,對周易點了點頭,拍拍朱小花的肩膀道:「朱老弟,老哥勸你一句話,見好就收。你要是再玩兒下去,我保證你連內褲都能輸掉,信不?」 在場的有不少都是職業賭徒,見到王啟年發話,竟然沒人敢插嘴,就連那名老毛子都低下了頭去。 「王大哥,您看我這手氣……」 也是手風太順了,朱小花還真捨不得就此離開。 「回頭我有場賭局,賭場的大屏幕都得轉播。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就看一看,也許看完以後,你就會改變主意了。」 王啟年嘿嘿一笑,轉身走出了人群,在兩名大漢的簇擁下,向二樓的貴賓室走去。 經王啟年這麼一打岔,朱小花也冷靜了下來,他也不傻,就看這派頭也知道王啟年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了,這樣的賭界大人物都發話了,自己還是先穩穩再說吧。 「老三,這位王大哥好像不簡單啊?說是有什麼比賽,賭場的大屏幕也會轉播……」 剛才朱小花就是迷糊了,這一清醒過來,自己都感覺後怕,自然是緊緊攥著籌碼說啥也不肯輕易去賭了:「要不我們也看看?」 「也好,就看看這位王大哥究竟有什麼賭局,看這樣子他好像是在挑戰賭場呢。」 周易跟左柱也被勾起了興趣,這事兒怎麼看著跟演電影一樣?透著玄乎。 對這場賭賽,賭場方面是肯定要大肆宣傳的,因為這符合政府的主旋律。把賭場辦成一個文明、高尚的服務場所,讓所有客人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那當然是要清理王啟年這種『害群之馬』了,因為高利貸就是賭場的糟粕,正是他們害得賭客血本無歸。 而在賭桌上解決問題,則顯示出了周大少寬博的胸懷和無比的自信,也讓那些地下社會的人看一看,上流社會也不是什麼都靠政府出面、軍警開路的。 至少周行雲認為,他的行為是偉大而光明的,是樹立了一種精神;與他相比,王啟年這種貨色永遠都只能在黑暗中討生活。 為了滿足客人們的觀戰要求,賭場為此還專門在休息區加設了座位,並配以一百五十寸的高清大屏幕電視實況轉播,在賭場的造勢宣傳下,連周易都感覺有些奇怪,看這位王大哥的為人可不像是個黑心的高利貸啊?莫非是自己看錯了人? 好在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這個道理放之四海皆准,觀眾中就有不少是受過王啟年恩惠的人,聽著他們的講述,周易才打消了疑惑。 這個世界太滑稽了,拿著太平紳士擁有爵士頭銜的慈善家也可能是黑X黨,而在地下社會中混日子的王啟年卻可以憑借自己的『道』,去做一些真真切切能夠幫助到他人、本質光明的事。 正如那些職業賭徒說的一樣,有賭場的地方就會有高利貸,與其這樣,還不如讓高利貸都變成王啟年,至少他有人味、夠義氣,義薄雲天! 這是個好人,而且是一個隱身在黑暗之中獨掌一燈光明的好人。周易並不缺乏智慧,在朱小花他們還在為王啟年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困惑無法判斷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這位王大哥頭上的光環…… 對於這樣一個人,周易還是很想幫他一把的。『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這個道理連狗都知道,王啟年萍水相逢就能拔刀相助,面臨賭賽還不忘勸解朱小花,這是比東北爺們兒還雷鋒的雷鋒,好同志啊。 比賽開始了。 三場,第一場是賭場方面的某妹紙出手比搖骰子,估計王啟年是感覺勝之不武,輸了。 第二場比抓麻將牌,就是電影裡常有的鏡頭,不過沒那種滿天撒的玄乎勁兒就是了,是把麻將牌蓋在桌上,雙方同時出手抓取十四張,不論花色,誰抓到的點數多誰贏。 這一把王啟年顯示出了深厚的功底,一雙手靈敏如蛇,彷彿練過多年擼功一般,最後硬是比賭場方面出戰的『勾子』黃明多出了一個點數。至此,雙方戰成一比一平。 第三場,梭哈。周行雲和王啟年各取一百萬籌碼,時限兩個小時,兩小時後誰面前的籌碼多,就算誰贏。 如果排除電影電視上那套玄乎的玩意兒,梭哈其實是最沒有規律最難控制的一種玩法兒。因為變數太大,卻要每取一張牌都面臨下注甚至是加注的情況,不到最後關頭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要是運氣不好,哪怕起手兩張A也一樣會被人痛殺。 這也是最見功力的賭法,包括電影上的賭神賭聖什麼的,真正到了最後決戰,那都是要比梭哈的,沒見過吃著巧克力跟人斗百家樂的,那個太丟份。 「這一局,周行雲果然是輸不起了……」 哪怕是隔著屏幕,周易只要掃一眼那位發牌荷官的洗牌手法,就知道其中有貓膩。 這是『倒翻天』! 這種手法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棋藝副職業下的牌技已經九級的周易。 普通的高手洗牌,是要靠超人的手感和眼力,將牌按規律排放,這樣就可以做到想發哪張就發哪張,想把好牌給誰就給誰,可『倒翻天』卻沒有這麼簡單。 所謂『倒翻天』,是指在洗牌時完全用普通正常的手法,別說王啟年,就是賭神發哥來了,也挑不出毛病來。可洗牌者卻要憑借驚人的記憶力記下每一張牌的位置,然後等雙方切完牌,攤開牌龍的那一刻,根據切牌後的牌位變化,用快如閃電般的手法將牌迅速擺好,讓自己人可以穩贏對方。 而且這等高手洗出的牌,放眼的往往是中後期,絕不會起手就讓自己人拿個同花順砸人,那樣做的是傻比;而是會讓自己人一點點的小贏,甚至在過程中還會讓對手贏上一定的局數,在不知不覺中,讓勝利的天平倒向自己人。 「這個洗牌的荷官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周易冷冷一笑,雖然是通過電視屏幕觀戰,對方的手法又豈能瞞得過他?他已經一眼看到牌局終了,如果不出現奇跡的話,最終王啟年將會落後三百左右的籌碼出局,會輸的十分『合理』。 「小花,你有沒有興趣當一把賭神呢?」 周易拿起手機,按照當日王啟年給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然後才笑瞇瞇地對朱小花道:「我有種預感,王大哥這局恐怕不妙。現在恐怕只有你才能幫他了……」 「我?」 朱小花再靠譜兒,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現在他也冷靜下來了,跟剛才那個得志便猖狂的胖子有很大區別。 「就是你,你今天的運氣逆天,上去肯定能贏。我已經給王大哥發了短信,讓他臨場換你上!」周易笑道:「這也不算違反規矩,賭場方面不也換過人麼?」 「王大哥不可能會接受吧?」朱小花縮了縮腦袋:「再說這麼大的場面,哥們兒還真有點怯……」 「我說他會接受,就一定會。你不用怕,我會陪你進去的……」 周易笑著為胖子打氣,用充滿誘惑的口吻道:「難道,你就不想在大家面前露這個臉,成為真正的賭神麼?」 「賭神……那就是哥們兒的夢想啊……成,哥們兒豁出去這兩百多斤,干了!」 小花同志捏了捏拳頭,目光越來越是堅定。周易相信,這會兒就是塞個炸藥包給他,他都能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炸個碉堡回來…… 第173章 王者風範 「倒翻天!」 王啟年心中一驚,駭然望向正在賭桌旁低頭髮牌的中年男子。 一身復古唐裝、白襪黑布鞋,面容精瘦,兩眼微瞇、十分裝比;雙眉之間、隱現一個紅色肉瘤…… 亞洲第三快手,奔雷手文泰興!世界拍名三十七位,歷任拉斯維加斯博彩集團公司顧問、澳口賭場總監,後因為在一起老千事件中處置不當,得罪了澳口賭王,從此在賭界消失…… 想不到他居然會出現在聖淘沙,隱藏在這家賭場中! 王啟年心中苦哇,自己太大意了,如果早一點注意到此人,就會要求二次切牌了。不過就算是二次切牌,恐怕也很難避開文泰興的『倒翻天』,自己還是輸定了。 「周老弟他們居然能從外界屏幕上看出他的手法,這是何等的眼力?」 王啟年十分慶幸,想不到自己那日在機場無意中結下的一場善緣,居然報應在今天,這就是善有善報麼? 『倒翻天,臨陣可換胖子,此人實乃賭神,必贏!』 這就是王啟年透過指縫,從手機上讀取到的信息,落款是『機場周』。 那個小胖子是賭神? 王啟年暴汗,這叫一個慚愧啊,自己先前還一本正經地勸說人家放棄賭錢呢,不想人家才是真正的高手,自己這不是班門弄斧又是什麼? 丟人啊…… 「王啟年,你是跟還是不跟呢?」 周行雲剛叫了五萬,見王啟年一副出神的樣子,只顧低頭去看手機,頓時有些不耐煩了。 「不跟。」 王啟年想來想去,既然是遇到了奔雷手,又被他成功施展『倒翻天』,自己這局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贏下來的。普通的老千換牌手法他雖然也會、而且水平高到都可以去ccav當『反賭鬥士』了,可這類手法在文泰興面前就是個笑話,根本無從施展。 既然如此,還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呢。 「這一把我不跟,而且我要求換人!」王啟年把牌一扔,昂然道:「我這位兄弟叫做朱小花,我換他上場,應該不算違反規矩吧?」 「你要換人?哈哈哈,怎麼大名鼎鼎的王啟年也會怯戰了麼?好,我就同意你換人……」 周行雲哈哈大笑,他對文泰興的手法有絕對信心,自然不怕王啟年臨陣換將。『倒翻天』一旦成功施展,就是賭神來了也無法翻盤,能變出一張『三』又如何?這是梭哈,可不是21點或者百家樂! 「三哥,你們搞什麼?」 左柱很迷惑,周易對朱小花說的話他自然也聽到了,還以為周易這是拿胖子打擦呢,甚至就連他也在算計著這回該讓胖子這隻鐵公雞大出血才行,誰讓這貨贏了十幾萬軟妹幣呢? 可當賭場的保安來請朱小花去賭場包間時,左柱看傻了,難道三哥不是開玩笑,胖子還真有一套?這不科學啊?大學時代哥幾個擠在宿舍裡玩大老二的時候,就沒見胖子堅挺過,那會兒兄弟們還嘲笑他這是生理問題,一玩『老二』就會立刻下馬…… 可如今看來,這貨居然要跳上枝頭變鳳凰、跟賭場主事級的人物來一場? 「老五,我陪胖子上去,你先回酒店吧。萬一『花朵』她們發現我們不在,就要靠你周旋了……」周易拍拍左柱的肩膀:「這回小花肩負重任,我們都要給他最有力的支持。」 「呃……」 左柱沒說啥,一世人幾兄弟,他知道這事兒裡肯定有不為人知的貓膩兒,可現在卻不是詢問的時候。 …… 「是你?」 看到周易跟朱小花推門進來,周行雲的目光自動忽略了胖子,看看周易道:「你就是朱小花?」 「呵呵,周經理弄錯了,這位才是咱華夏賭王朱小花,我……我不過是他的馬仔、馬仔。」 「華夏賭王?」周行雲微微一愣,這才正視起朱小花來。 「外表卑微、肥胖蠢笨,內心卻有著強大的自信,看他的笑容,就像是已經在迎接勝利一樣啊……這個胖子絕不可小視!」 與奔雷手文泰興交換了一下目光,兩人都是戒心大起。 這個胖子不簡單!恐怕真是華夏來的高手……華夏嚴格禁賭,從不發放賭牌,可能就是因為這樣,這位胖子賭王才會名不見經傳的吧?否則如此高手,怎麼會不在世界各大賭場內部傳遞的黑名單上? 周行雲是越想越有理,同時對王啟年的戒心也更大了,這人竟然能溝通華夏大陸的勢力,看來之前自己是想得太過簡單了。 「朱先生,請坐。」周行雲對小花同志含笑點頭,這是對強者的尊重。 「不客氣。」此刻王啟年已經站起來,將位子讓了出來,朱小花大刺刺地坐下後,左右環顧,微微皺起眉頭道:「怎麼沒有金帝牌巧克力呢?小周,你是知道的,沒有金帝牌巧克力,會破壞我賭牌的心情……」 其實胖子很想要個更大牌的巧克力,無奈他就知道這麼一個牌子;就這還是去年情人節的時候為了巴結『花朵』去買的,金帝,送給最愛的人麼…… 「呃……」周易一呆,心說你丫還挺能裝比的,怎麼不去好萊塢呢?可面上還得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表情:「大哥,這裡是新家皮,不是咱華夏,恐怕買不到金帝牌的啊?要不您換個牌子吧?」 「那不行,你知道的,我只習慣吃這一個牌子!」 朱小花哼了一聲,面色威嚴無比,不容商量,心裡卻道:「你丫真的假的,還換牌子?老子就知道這麼個牌子,容易麼我……」 「朱先生放心,金帝是吧?包在我身上!」 周易知道朱小花這是裝比裝過頭了,王啟年可不清楚啊?他甚至都認為看出文泰興倒翻天手法的是朱小花,頓時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惶恐,連忙吩咐幾聲,手下一名馬仔連連點頭,匆忙去了。 很快,一大堆金帝牌巧克力就擺在了朱小花面前,什麼成塊的成條的成球的、什麼奶油絲滑酒心的,估計王啟年的馬仔把附近的超市都搬空了。 「朱先生,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周行雲的面色越來越是凝重,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癖,此人在大戰之時仍然不忘要吃巧克力,還要非金帝牌不吃,這是何等的淡定、何等的自信?果然是王者風範啊! 像這樣的高手,肯定能看出『倒翻天』的手法,卻仍然如此平靜,莫非他真有破解的方法? 此刻不光是周行雲和王啟年,就連始作俑者文泰興都是越來越好奇了。 「可以開始了……」小花同志拿起一塊巧克力,很霸氣地直接塞進口中,含糊不清地道。 「好的……」 文泰興為兩人各發出兩張牌,除了底牌外,朱小花露出的是紅心q,周行雲是梅花3,如果繼續下去,朱小花這把最終是一對6,而周行雲是大無賴,朱小花一方勝,這不過是安排好的甜頭而已。 「朱先生牌面大,請說話。」文泰興道。 「我梭哈!」 第174章 靈犀一指 「梭了?果然高手!」 周行雲和文泰興都是臉色一變,對方果然看穿了下面的牌,竟然在這一把要梭哈!就連周易也微微一愣,要不是跟朱小花是從小到大的交情,知道他在賭上絕對是個棒槌,還真有點懷疑自己走眼漏寶看錯了人。 不過稍一分析,周易就知道朱小花這是蒙的,或者也不算蒙,誰讓自己說他運氣逆天來著?黨教育的幹部就是如此的純潔,人民群眾說啥人家就信啥,這不就跑來撞運氣了? 「不跟!」 周行雲冷哼一聲,扔了手中的牌:「繼續發牌。」 也是小花同志運氣來了,下一把還是事先安排好的甜頭,如果文泰興手上不動鬼,還是朱小花贏。 看到這位朱賭王笑瞇瞇地望這自己,一副看穿一切的架勢,奔雷手也得顧忌,竟然沒敢出千。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謹慎。荷官要表示公正,都是要戴白手套的,就這一層手套,能讓多少高手無所施其技;文泰興雖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在戴了手套的情況下,也只能在打開牌龍前動手腳,現在一米多長的牌龍已經攤開,就算他要出千也很困難。 對方可是華夏賭聖啊……稍有差池就難免被對方發現,現在外面的大屏幕都在轉播著這場賭局,就算他不怕丟人,雲頂賭場也輸不起這個臉面。 所以他也只能老實發牌,好在下面的牌面已經安排好了,他還真不信朱小花能有翻盤的本事。別說什麼華夏賭王,華夏賭神來了也是一樣。 「我梭了!」 小花同志是想明白了,自己靠得就是運氣,直接梭哈拼運氣就是最好的方式。 「你又梭?不跟!」 周行雲大怒,將手中的牌再次扔入牌池。 「怎麼,不行啊?」 『朱賭聖』嘎嘎狂笑:「吃底我都吃死你!還賭場大拿呢,有本事跟我玩兒啊?哇哈哈……」那副猖狂的樣子,讓周易看了都感覺牙根癢癢,丫的,這貨還真能拉仇恨。 不過別說,朱小花這樣玩兒倒是節省時間了,周易做為他的馬仔,距離他也就兩米多的樣子,正是內家真氣可以到達的最大距離;而下一把牌就是機會,因為按照文泰興的『安排』這把牌是周行雲以對三和對J兩對贏朱小花的一對A,如果他還敢梭哈的話,周行雲一定會跟到天涯海角。 雖然還沒發牌,周易卻已經看穿了雙方的底牌,這把周行雲的底牌會是一張方片3,恰好,朱小花的兩張A都會顯示在牌面上,而同時出現在牌面上的,也有一張黑桃3…… 這就是天賜良機。周易微笑著看了一眼周行雲,這位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賭場總經理恐怕萬萬也想不到可以相隔五米換底牌的『靈犀一指』會在這裡出現吧? 一家子,能輸在這招『靈犀一指』下,也算是你的榮幸了。 果然,這把朱小花看也不看又叫出了梭哈,將面前籌碼一把推到了賭桌中心處。 這一下推動籌碼,小花同志的腰桿挺得筆直,雙目中霸氣四溢,動作快如奔雷閃電,實在是帥氣極了。只恨新加坡的氣候溫暖,他身上既沒有穿黑色風衣,脖子上也沒能圍上白圍巾,尤其是沒弄副墨鏡帶上,實在是有些美中不足。 「哇哈哈,老周,你是不是又不玩啊?要是想跑就快點兒,別耽誤大家的時間。」朱小花此刻的心情好極了,有種賭王上身的感覺。 「真當你自己是上海灘賭聖呢?我跟!」 周行雲一陣冷笑,竟然也將自己的籌碼全數推了出去:「繼續發牌!」 「哈哈,哥們兒行啊,這才有意思呢。」 自從走進這家賭場,小花同志幾乎是逢賭必贏,這會兒更是信心爆棚。尤其當看到文泰興又發來一張A,更是哈哈大笑:「老周,我牌面上都已經是一對A了啊?可憐可憐,你這一把是輸定了。」 「是麼?恐怕不見得吧,還有兩張牌沒看,你就敢說贏定了?」周行雲嗤之以鼻,什麼華夏賭王,不過如此。 很快雙方的牌都已發完,朱小花的牌面是一對A、一張方片10和一張黑桃3;周行文的牌面是一對j、一張紅桃3和一張梅花9。 此刻牌面都是一對,但是朱小花的對兒大,如果周行文的底牌不是3或者9的話,那朱小花就贏定了。 可周行雲的底牌恰恰是一張方片3,他知道文泰興也知道,甚至連周易都知道,可朱小花卻不知道。 「朱先生的牌面大,請先開牌。」 文泰興和周行雲交換了一個眼神,笑著對朱小花道。既然是梭哈,就沒有了追加賭注的說法,現在就可以直接開底牌了。 「好,我開!」 就在朱小花伸手摸向底牌的一刻,周易悄悄一指彈出,內勁擊在了他的底牌紅桃2上,這張底牌就彷彿被一隻神秘的魔手狠狠推了一把,貼著桌布向周行文的底牌撞去,速度之快,赫然突破了百分之一秒! 普通人的眼睛反應速度是二十四分之一秒,賭壇高手經過刻苦訓練,可以達到四十分之一秒左右;可就算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賭王,也很難看到速度突破了百分之一秒的移動物體。 朱小花的底牌紅桃2在周行雲的底牌方片3上輕輕一撞,就取代了方片3的位置,同時這張方片三按照周易計算好的角度,在賭桌邊緣幾次輕撞,準確地回到了朱小花手下。 靈犀一指! 本來這一手賭技是要用手接觸到牌的,可周易已經將九轉玄勁修煉到可以隔空襲物的境界,所以只需要發出內氣就可以了。 這一手至高無上的賭技當著王啟年、文泰興和周行雲的面施展出來,三大賭壇高手竟然都沒有發現,王啟年的兩個馬仔和先前那個玩骰子的妹紙就更是不可能發現了,所有人都是感覺眼前花了一下,卻又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只是同時揉了揉眼。 甚至在周易出手之後,朱小花才拿到已經被偷梁換柱的底牌:「我是……哦,我是兩對!」 這貨還真是有成為賭王的潛質,一眼看到自己的底牌紅桃2竟然變成了方片3,頓時心中大喜,改口改的那叫一個快:「哇哈哈,我兩對還有一對是A,倒要看你怎麼贏我?」 「什麼!」 見到朱小花的底牌,周行雲和文泰興的腦中都是『嗡』的一聲;周行雲掀開自己的底牌一看,更是目瞪口呆:「你出千!這張方片3明明是我的,怎麼可能會到你的手裡?」 「奶奶的,小子不傻,還知道這張方片3是你的。可你問老子,老子要是知道這是咋回事才是出鬼了呢……」 朱小花冷笑一聲:「出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千了?這張方片3如果是你的,怎麼會跑到我的手裡?你和我之間可是相距了5米遠呢!」 「這……」周行雲一時張口結舌,朱小花這分明是換了自己的底牌,可雙方相距五米,這個牌他是如何換的? 「調出監控錄像,通知技術部門,對這一局雙方開牌前的畫面進行慢放分析!」 文泰興沉聲吩咐道。 「分析就分析,老子怕個鳥。」朱小花還真不怕,反正牌也不是他換的。 這會兒外面觀看的賭客們可就炸窩了。不對吧?堂堂雲頂賭場難道是輸不起麼,換底牌?咱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也沒見到有人換底牌啊?再說了,中間還有五米的距離呢,誰能有這麼大的神通把底牌換了? 很快監控部門就把慢放分析的畫面傳送到了大屏幕上。 「不是吧,難道真有人換牌?可是看不清楚啊……」 在十六倍慢放的畫面上,果然看到有一條白痕在賭桌上閃動,卻看不出是不是牌在移動,而且在慢放畫面上能夠清楚看到朱小花是正常去開牌的,在那條神秘白痕閃動的時候,他的手並沒有接觸到牌…… 這可怎麼判定? 周行雲和文泰興等包間內的人都看傻了,監控畫面也只能證明在開牌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現象,卻無法證明朱小花出千,反倒是證明了這位華夏賭王的清白。 「難道是賭鬼?」 「一定是的,果然賭鬼不只是傳說啊?我說這幾天這麼背呢……不行,我得回去買些元寶蠟燭,多燒些給鬼大爺,讓它多多保佑……」 只要是賭徒就沒有不迷信的,遇到這種現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問題,賭徒們自然就想到了傳說中可以保人大殺四方也能讓人衰足一世的賭鬼。 「嘿嘿,監控錄像都看到了吧?這一把怎麼算呢?」 朱小花望著周行雲嘿嘿一笑。他現在更是得意萬分,原來哥們兒的運氣逆天到了如此程度,居然連賭鬼都要幫咱啊? 「靈犀一指……一定是傳說中絕跡賭壇多年的靈犀一指!」 文泰興這種級別的高手當然不會相信有什麼賭鬼存在,看到畫面上那條白痕一閃而過,他便心中大震,駭然望向了周易和王啟年身後的兩名馬仔。 朱小花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了,靈犀一指絕不可能是他施展的,那又會是誰呢?王啟年當然不是,否則自己施展『倒翻天』的時候,就要被他看破了,難道是這個姓周的和那兩名其貌不揚的馬仔? 此刻這場賭局的輸贏在文泰興看來已經不重要了,他的心頭一片火熱,只想找出這位施展靈犀一指的高人。 第175章 千里賭馬 周易還真是忽略了現代科技的威力,當看到監控畫面中那道閃現的白痕時,他的心中也是一緊,好在雲頂賭場的技術部門也只能調速到16倍慢放,因為畫面再慢的話,就會模糊的無法辨認了;也幸虧他用的是內氣,手指沒有接觸到牌面,否則也必會暴露。 現在這個結果更好,不但洗脫了朱小花的嫌疑,還把懸疑推向了未知神秘領域,難題就像個皮球一樣,被踢回到雲頂賭場一方。 「文先生,您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周行雲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會兒賭場已經切斷了對外轉播,他也不怕被賭客看到自己交頭接耳的樣子。 平心而論,周行雲在二世祖中還算是比較有作為的一個,可靠祖蔭的少爺羔子就是少爺羔子,真遇到這種場面,還是要請教文泰興這種賭壇前輩。 「總經理,今天怕是有高人在場,我看還是……」 文泰興盯著周易他們看了半天,心中已有打算,附在周行雲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王先生,朱先生,剛才大家也看到了,雖然監控畫面不能確定是誰在出千,可這局牌確實是有問題……」 周行雲望了一眼周易和王啟年道:「這局無論判哪一方獲勝,恐怕都難讓人心服,所以我想加賽一場,這一場必然能夠保證公平,就算有高人在場,也無法插手了。」 王啟年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周易,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才點頭道:「周總的提議很合理,可問題是您又如何保證所謂的公平呢?呵呵,我王啟年雖然是個粗人,可也不想被人一再欺騙,再玩出什麼『倒翻天』來啊……」 他能在新加坡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自然不可能是傻瓜。監控錄像上顯示了『高人』不可能是朱小花,那還能有誰呢?隱隱之間,在他心中已經唯周易馬首是瞻,見周易沒有反對,這才應承了下來。 這位周老弟是高人啊…… 王啟年現在只覺自己夠幸運,那日在機場只是看到同胞被人刁難,才伸手管了閒事,想不到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得到了回報,果然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種善因得善果。 「王先生多慮了……」 或許是因為有『高人』在場的原因,文泰興的口氣極為謙和,笑道:「這次加賽我們雙方都不可能插手,因為距離太遠了,呵呵……」 「怎麼說?」王啟年一愣,心裡有些打鼓。他在新家皮經營多年,有今天的局面並非容易,因此十分謹慎。 「賽馬!」 周行雲的目光從周易面上掠過,淡淡地道:「明天下午在香江沙田有一場馬,我們不押獨贏、也不玩兒三拖一什麼的,就選其中的五匹馬。這五匹馬分屬香江三大馬主,一位是香江巨商李國棟先生,一位是太平紳士侯老爺子,還有一位是號稱擁有八十八匹賽馬的大馬主王守一!他們三位在香江馬場是出名的冤家對頭,所以絕不會串謀操控這場比賽,這樣在比賽之前,就沒有人能夠得到所謂的內幕消息……」 相隔千里賭賽馬,真虧這位周總能想得出?周易他們都是一愣,卻也被周行雲勾起了興趣。 「選五匹馬?具體怎麼個賭法呢?」王啟年皺了皺眉頭。 「我們只需要選擇這五匹馬中成績最好的那匹,不管它最終跑到第幾名,只要在五匹馬中成績最好就可以了,選中者為贏,如何?」 「哦?那如果我們都沒能選中呢?」王啟年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賭法,感覺很新鮮,而且正如周行雲說的那樣,這種賭法看似很公平,畢竟隔著太平洋誰也不能輕易操縱比賽。 「那也簡單,我們誰選的馬成績好就算贏,這樣夠公平麼?」 「呵呵,可是我們說過要在賭桌上比賽的。這種比法雖然看似公平,卻有些偏離了我們的約定吧?」 王啟年也不是傻瓜,放著身邊可能有高人而不用,跟周行雲玩賭馬怎麼看都是不上算的事情。更何況他老子是東南亞有名的富豪,誰知道跟這三位馬主有沒有勾連?萬一讓這小子陰了那不是得後悔死? 「偏離約定?難道賭馬就不是賭了麼?」 周行雲輕笑道:「王先生,你應該很清楚雲頂集團和新加坡政府的關係。這次是我們給你面子,才會在賭桌上解決問題,如果我們真要動用政府力量,其實是不必這麼麻煩的……」 「好,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你又何妨?」王啟年看了周易一眼道:「周老弟,老哥我對賭馬不太內行,這事兒恐怕還得拜託朱老弟了……」 「不用麻煩我老大了,賭馬我內行。」 周易微微一笑,他之前推出朱小花來,就是惡作劇憋壞,出於他性格中的陰暗一面;如今看文泰興和周行雲的表情,顯然已經懷疑到他的頭上,既然如此,那就乾脆震震這些『賭壇精英』,讓他們知道大陸人也有大智慧。 至於後果,周易壓根兒就不擔心。雙方所爭的不過是賭場的放貸權而已,並不是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贏了也就贏了,以雲頂集團的名聲還不至於找自己或朱小花的麻煩。 就算他們真找到大陸來,還不知道是誰收拾誰呢。自己就不說了,唐寶如今就是咱的小兄弟,不用白不用;就算小花同志的背景也不簡單,大學畢業就能進入市人事局當科長,他那位老泰山簡單的了麼? 再說大陸是什麼地方?別說你雲頂集團的大多數生意都還算是正行,就算是香江堂口的那些扛把子和白紙扇又如何?到了大陸一個比一個都老實,因為咱這邊兒不講什麼『廉價』的法治,只講人民專政。小樣兒,弄不死你…… 「好啊,周先生總算肯『親自』出馬了。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周先生的手段。明日下午兩點鐘,我還在這裡恭候各位,可以嗎?」 周行雲眼睛微微瞇起,把『親自』兩個字咬得極重。 「那就一言為定。」周易笑著點點頭,要跟哥們兒玩賭馬,你算是踢中鐵板了…… 「文先生,你認定了這個周易就是施展『靈犀一指』的人?」 看著周易他們離開了貴賓室,周行雲喃喃地道:「我看著不太像啊……這個人太年輕,而且他所在的位置距離賭桌有近兩米遠,難道靈犀一指真有如此神奇麼?」 「我也只是懷疑,可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王啟年和那個朱小花更加不可能……」 文泰興歎道:「而且傳說中的靈犀一指就是如此神奇,甚至號稱是賭桌上的魔術手法。據說民國時期的賭神張力就能當著數位賭王的面,身體不接觸賭桌換掉已經封好的牌,手法之妙簡直像是神話。比起這位傳說中的賭神來,相隔兩米換牌也就不算什麼了……」 「傳說畢竟是傳說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出現?」 周行雲皺著眉毛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頭道:「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賭鬼?與靈犀一指相比,我寧願相信前者是真實存在的。」 「總經理不要想太多了,無論是賭鬼還是賭神,就算他神通再大也不可能控制明天的賽馬。」 文泰興笑道:「我已經傳達了您的命令,我們的人會在明天下午之前查清楚周易和朱小花的底細,到時是人是鬼一目瞭然;不過周易如果真是能夠施展出靈犀一指的厲害人物,我建議還是不要找他的麻煩。」 「為什麼?」周行雲年輕氣盛,很有些不服氣。 「第一,他們是大陸來的,我們的力量在大陸還是比較薄弱;第二,我們和王啟年所爭的不過是小利益,甚至根本就是意氣之爭,沒必要因為這點利益去觸犯大陸的法律;第三,能夠施展出靈犀一指的不可能是小人物,他隱藏的越深,越不被賭界所知,就越是可怕,我們又何必豎立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呢?」 說實話,文泰興對周行雲舉辦這次賭賽本來就有意見,此刻不過是借周易敲打這位大少爺兩句。 「一切都等調查結果出來後再說吧……」 周行雲如何聽不出他話裡有話?只是文泰興在賭界的地位太高,連他也要讓三分,所以不好輕易發作。 …… 「周易,下次不許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答應我好麼?」 老五還是嫩了點兒,沒能忽悠住午夜夢迴發現自己獨守空房的悍婦『花朵』,這位朱家大少奶奶一通咋呼,把柳絮也驚喜了,加上小葉子,給帥哥兒來了個『三娘教子』,不到幾分鐘,這哥們兒就做了叛徒。 今晚小花同志慘了,無論他把自己描述的多麼風光,哪怕把贏來的十幾萬軟妹幣雙手奉上,也難消老婆大人的雷霆之怒,『花朵』的哭聲到這會兒還沒斷呢,在她看來,沾上了賭就是塌天大事,絕對不可饒恕。 與之相比,沒名沒份的柳絮就溫柔多了,只是默默地看著周易,然後尾行到他房間,良言一句三冬暖,從內到外撫慰著光棍兒的心:「周大哥,我知道你幫助王大哥是好的,可是……可是那些賭場的人我們惹不起的,下次還是不要做這種事了,我和葉子都會為你擔心的……好不好?」 周易心裡甜啊,這已婚男人和未婚男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不怕,今後你就會慢慢知道,你周大哥不但惹的起那些人,而且還會讓他們惹不起咱……」 看著睡眼惺忪的柳絮那副慵懶的俏模樣,周易忽然心頭一熱,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柳絮,你可願意一輩子都為我擔心麼?不對,是關心,你願意麼?」 第176章 前倨後恭,送臉下鄉 柳絮說她很願意。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蚊子哼哼,臉也紅成了大蘋果,可周易還是感覺到了這妞兒的熱情和真情,同時也觸摸到了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 如果說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叫做衝動、路虎車上那一把『無照駕駛』叫做蠢動、那柳絮這次的表態就是謀定而後動…… 說到謀定,似乎有些向偉大的愛情上潑髒水的意思,可這就是赤果果的真理。那一次火熱後的平淡,就是兩人有意無意中謀劃出來的,經過這段時間的考驗,這對狗男女就像在某個山洞坐了九年禪的大德高僧,終於想明白了眼前人就是需要珍惜的身邊人、再進一步還能當枕邊人,於是這份感情就從平淡漸漸演化成了某種神聖無比催人淚下讓多少男女叫囂追尋卻又經常走樣跑偏的玩意兒…… 這就是愛情。 柳絮在點頭的時候,同時也將香噴噴的小腦袋靠在了周易的肩膀上,眼神兒迷呼呼的,也不知道她是覺沒睡夠還是被愛情迷糊了眼,反正只要是智商還在正常線以上的男人,就應該看的明白這眼神中的意思,就應該撲向大地辛勤勞作投入生產…… 可周易沒有,這丫居然在這種氤氳曖昧的氣氛中扶著柳絮的香肩,說了句:「柳絮,這個春節,跟我到法國過年吧,跟我爸我媽我姐我姐夫見個面兒……」 「嗯……」 柳絮哼了聲算是回應,腦袋卻沒離開他肩膀的意思,心說這些事情可以放到以後說哇,你好囉嗦呢…… 「我爸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周閒人很鬱悶,可偏偏是有苦說不出,全能閒人系統什麼都好,就是在關鍵時刻坑了爹,他還能說啥? 大量的玉中寶氣、翡翠中的寶氣啊……不行,這事兒太重要了,必須得在去法國前爭取搞定,不然系統不當機哥們兒也得當機了…… 不過到哪裡去找大量的玉石和翡翠,這是一個問題。 「嗯……」柳絮抬眼看了看周易,忽然低聲道:「周大哥,我忽然感覺你像我的親哥哥。」 「你親哥哥?那肯定也姓柳啊……我擦……」 咂摸著妹紙話中的味道,周易兩眼有些發直了。原來柳絮這樣的老實妹紙也有脾氣啊,這是拿自己比柳XX那個洋偉男呢? 這算是表達幽怨的另類方式麼? 就是!現在柳絮幽怨極了。 柳絮並非是一個人上路的,和她同行的,還有周行雲周總。 雲頂集團情報部門的業務水平還是可圈可點的,周行雲的要求是24個小時內調查清楚周易和朱小花的來頭,太子爺一聲令下,集團龐大的資源頓時開始運轉起來,居然只用了不到八個小時,就將準確的資料送到了周行雲面前。這個時候雲頂的太子爺剛剛起身,正在美女秘書的幫助下尋找自己昨晚丟棄的那條花格子內內。 朱小花,華夏人民共和國楚都市人事局人事科科長,社會關係…… 「居然還有個副省級的老岳父?曾經的華夏國楚都市委書記?」 周行雲微微皺眉,又打開了關於周易的資料。 周易,華夏人民共和國楚都人,研究生畢業,目前在華夏魯省周南市所轄雲水鎮雲水村擔任村敬老院醫生,社會關係…… 周行雲的目光向下瞥動,忽然一個讓他觸目驚心的名字出現在面前——唐寶! ……華夏第一大少唐寶與該目標人物交好、感情極濃,稱其為大哥;華夏京都『大夏建築』少東曾因得罪周易,引怒唐寶,險些使『大夏建築』就此破產。 寶二爺! 周行雲歎了口氣,卻越往下看越是幽怨:夏秋萍,大夏建築董事長夏天海之女,周易的初戀情人,正是因為她出面求情,才使大夏建築免於破產…… 「周易,你究竟是什麼人?跟寶二爺有關係也就罷了,秋萍居然也是你的初戀情人?」 一想到夏秋萍美麗絕倫的面容和這次自己在華夏京都的遭遇,周行雲心中就像是天火燎原,可一看到寶二爺的名字,心中的火氣頓時又被澆滅了。 「還是不能得罪了周易……可這口氣總要出了才行,不然我得被憋死!」 看著手上的資料,周行雲忽然眼睛一亮:「三億身家?那就拉你玩兒上一把,讓你嘗嘗從億萬富翁變成窮人的滋味吧……比關係比不過你,拼身家呢?要是你賭輸了,寶二爺再橫也找不到我的頭上吧?嘿嘿……」 「總經理,香江那邊已經把今天比賽的資料傳過來了,您現在要看麼?」 電話機響了一下,他那位水嫩嫩的生活秘書接了個傳真件過來,藉著這機會,又坐進了他懷裡:「總經理,我還要嘛……」 「要什麼?是項鏈還是包包,回頭我讓司機載你去買。」 周行雲看著手中的傳真,輕輕笑了起來。 …… 王啟年不愧是道上混的,對分寸拿捏的極好,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昨天離開的時候,只是拍著周易和朱小花的肩膀說老哥欠你們一個人情,今後還得兩位老弟多多提攜啊,見周易沒挑起話頭,也就略過了這場賭局的事情,盡扯一些閒篇兒。 今天見了周易,他卻拿出一份資料塞進周易手裡;周易接過一看,上面是今天下午這場比賽的騎師和賽馬資料,甚至詳細到這五名騎師和賽馬的以往戰績、近半年來馬的健康情況、出戰勝率,甚至就連騎師和賽馬什麼時候拉過肚子,騎師最近找沒找妹紙、賽馬最近有沒有接觸小母馬……都羅列的一清二楚。 周易相信,此刻周行雲手中肯定會有一份比這份更加詳細的資料,而且像雲頂集團這類涉及娛樂、博彩行業的大公司,是不可能不涉及賭馬的,集團中有的是分析高手,能從資料中得出更專業的結論。 周行雲之所以要千里賭馬,倚仗的就是雲頂集團的大量資源和人脈,雖然不能說贏面百分之百,也最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而周易靠的卻不是分析,因為他壓根兒就不會;更何況無論分析方法有多麼科學嚴密,也無法保證百分百贏馬,既然沒有十成把握,還研究它幹嗎? 「周老弟,你為老哥我惹到雲頂集團,老哥我就不說謝了,都在心裡。可你也要小心,我看周行雲現在多半已經把你和朱老弟當成了對手,這場馬怕是沒有這麼簡單啊。」 王啟年道:「以周行雲的習慣,恐怕已經調查過了你和朱老弟……不過老弟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安排你們離開新加坡,只要你們回到華夏大陸,周行雲的勢力再大也是鞭長莫及。」 「多謝王大哥,不過您倒是不用替我擔心,周行雲不敢怎麼樣的。」 周易微微一笑,今天這場馬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周行雲老老實實地賭這場馬也就算了,他要是動什麼心思,自己可也不是吃素的。 走進貴賓廳,發現周行雲和文泰興都已經到了,昨天的那張賭桌已經撤去,換上了一張紅木八仙桌,上面擺設著一些新加坡的特色點心和茶水、咖啡。 「周先生、王先生、朱先生,三位總算是來了,快請快請……」 今天的周行雲就彷彿換了個人一樣,那叫一個熱情;看他那樣子如果不是跟王啟年有些隔閡,跟周易和朱小花又不是太熟的話,簡直恨不得來個甜蜜的擁抱。 尤其是對周易,熱情中都透出些微的諂媚了。周行雲雖然也在算計周易,想要扳回自己的面子,卻也十分顧忌他與唐寶的關係,因此表面上的客氣還是必須的,就是要做到贏了周易的錢,還得讓他無法翻臉。 周行雲的表現讓王啟年和朱小花都有些奇怪,不過兩人一個在道上混飯、一個是體制內的老人,什麼前倨後恭當面陪笑背後動刀子的事情都見得多了,也就跟著呵呵笑你好我好,只看他有什麼手段。 「距離這場比賽正式開始還有十分鐘,現在是賽前介紹時間,大家看看吧……」 文泰興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一名妹紙服務生打開了液晶電視。 電視中正是一片熱鬧歡騰的景象,鏡頭從看台上掃過,漸漸落在了一匹匹賽馬和騎師身上,同時有主持人在用粵語做著簡單的介紹。 周易他們關注的主要是五匹馬:『閃電』『小伙子』『海盜』『白頭王』和『蒼鷹』,這五匹馬分屬於三大馬主,都是最好的純種馬,騎師也都是業內頂尖兒的高手,所以實力非常接近。 如果一定要從中分出個強弱來,『閃電』和『白頭王』從資料上看比較強一些,狀態最成問題的則是『海盜』,這匹馬最近的戰績雖然不錯,卻很少奪冠,而且在上個月還摔傷了騎師,現在這名騎師是剛換的,跟它磨合的還有些不夠。 在雲頂集團專業團隊的分析中,『海盜』在五匹馬中的勝率只有百分之二,進入前三的可能也只有百分之五,等於是被判了死刑;現在讓周行雲比較糾結的是,『閃電』和『白頭王』的勝率估計分別在百分之八十一和百分之七十三,而他卻只能押其中的一匹。 現在他和文泰興也只能從現場觀察,希望可以最後判斷這兩匹馬中的哪一匹更可靠些。 「老三,我看好『蒼鷹』。這馬耳朵尖胸圍大,一身黑毛跟張飛的烏騅馬似的,肯定能行。」 「不能這麼看,『蒼鷹』是出了名的有實力沒運氣,成績起伏不定,押它風險太大了。從資料上來看,『閃電』和『白頭王』的狀態穩定,都是冠軍馬,『小伙子』有爆冷的可能……可是三選一太難了,我是沒主意了,周老弟你看呢?」 「周老弟?」 王啟年和朱小花嘮叨了半天,周易卻沒啥反應,只是支著兩隻耳朵,都快趴到電視屏幕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第177章 聽,馬兒的聲音 周易的這種怪異舉動讓周行雲和文泰興都看得莫名其妙,這是賭馬綜合症麼?據說有一些馬迷就是如此,別說是趴在電視上聽馬叫了,甚至還有些癡迷到了極點的,想盡了辦法去弄來馬糞馬尿聞一聞嘗一嘗,似乎這樣就能贏馬一樣。 不過這樣的馬迷基本都是最底層的一批,越是這樣癡迷,就越會輸錢。 所以見到周易的舉動,周行文心中頓時一輕,原來是個棒槌啊? 周易還真是在聽馬。 畜牧副職業到達九級以後,就能與動物交流,越是高級的動物,他的交流能力就越強。對於馬、狗、猴這類天生就通人性的動物,周易可以聽清它們的每一句話,這也就是隔著電視,否則跟這幾匹馬哥們兒聊聊天擺擺龍門陣也不算啥難事兒。 周易一聽,幾匹馬還挺能聊,賽前活動時哥幾個就湊在一塊兒聊開了,『小伙子』最沖,直接就說:「哥幾個都聽著啊,這回也該我爆冷了吧?」 「你拉倒吧,還爆冷,這麼年輕就爆冷還讓咱哥幾個混麼?咱哥兒五個可是一個馬場出來的,馬不親土還親呢,你也好意思?」 『蒼鷹』一聽就不樂意了,哥兒五個中就他有實力沒運氣。有幾次哥幾個也想幫他擋住別的馬,讓它出出風頭,可架不住每次到了要幫他的時候,就會遇到比較強的對手,而且人家也都是抱成團兒的,結果它不是老二就是老三,總是成不了馬王。 『閃電』和『白頭王』就不一樣了,人家的實力本來就比另外三兄弟強一線,而且運氣還好,每次比賽的時候不是哥幾個都在,就是對手太弱,結果妥妥地成為了冠軍馬王。 這次好不容易遇到它們的老闆較勁,把哥五個都弄上場了,剛好另外的幾匹馬又弱,『蒼鷹』就想著轉運當回馬王呢,哪裡容得『小伙子』上位? 「蒼鷹,你還是等下次機會吧……」 『白頭王』緩緩地道:「『海盜』需要這次機會。」 「它?憑什麼!它的實力還不如我呢,你們不能這樣暗箱操作啊,要公平。」 「公平?」不等白頭王說話,閃電已經冷笑起來:「這個世界有公平麼?如果什麼都講公平的話,我們現在的主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別孩子氣了蒼鷹,聽說這次『海盜』所在的馬房要淘汰掉一些馬,如果它這次沒有好的表現,很可能就會被淘汰掉,你忍心麼?」 「可是……」 「可是什麼?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有兩次『海盜』和你同時出賽,它為了幫你卡住別的馬,差點受了重傷,也正是因為這次重傷,才影響了它後來的成績,你現在忍心跟它搶麼?」 『小伙子』可算找到了反駁蒼鷹的機會,十分不客氣的道。 「好了好了,算我不對還不行麼?這次機會就給『海盜』,誰讓它是個老實馬呢?我沒意見。」 周易聽得一陣鬱悶,『海盜』倒成老實孩子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次咱們哥兒五個都在,其餘的馬實力又不行,這次是四百米跑,一百米前注意盯位,兩百米後注意卡位,三百米後保證『海盜』能搶下內道,那就沒問題了……」 『白頭王』打了個響鼻:「為了防止意外,我和『閃電』在最後的一百米會衝到『海盜』後面幫他卡位,所以三百米後就靠你們三個卡位了。記住,誰都不許給我掉鏈子,全兄弟情義,在此一舉!」 「在此一舉!」 五匹馬同時揚蹄吐氣,『嚕嚕』地打起了響鼻。 「好,這些馬果然才是真正的幕後操控者啊……看來這次『海盜』不僅要跑出好成績,還要跑出第一名爆個大冷!」 周易肚裡暗笑,如果從資料上分析,自己和周行雲都不可能去選『海盜』,還是有系統幫助好啊,雖然這系統有時會坑下爹。 可惜這場賭賽只是為了雲頂賭場的放貸資格,沒機會宰上周行雲一刀,讓他感覺有些可惜。 「呵呵,周先生,看好馬了?」 見周易神神叨叨地從電視旁抽回頭來,還一臉興奮的表情,周行雲更是開心;遇到棒槌就得狠宰啊,不然怎麼對得起雲頂賭場總經理的頭銜? 「看好了。不過具體該怎麼押呢,若是你我都押中了同一匹馬,那又該如何分輸贏呢?」 周易瞥了他一眼,喃喃地道:「要不你先選吧,反正又沒什麼大綵頭兒,我也無所謂。」 「呵呵,如果你我都押上同一匹馬,那就誰也不選,繼續選另外一匹,直到押的馬不同為止……」 周行雲聽了周易的話,頓時心中一動:「也難怪周先生興趣不大啊,畢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沒個綵頭兒怎麼會有熱情呢?周先生畢竟也是億萬身家的人,要不咱們小小地玩一把?」 「哦,周總想怎麼玩啊?」 周易眼一亮,轉頭看向了周行雲,朱小花和王啟年聽了周行雲的話,也是眼睛一亮,只不過看得卻是周易。王啟年也是有身家的人,只是沒想到這位低調的小老弟居然還是個億萬富翁,朱小花卻是險些把一雙眼都瞪了出來,億萬身家!這說的是老三麼?我的天,這貨該不會是搶了銀行吧? 「簡單,你我可以在原本的賭賽上加上新的注碼,如果還是按照原先的規則論輸贏,那就按照一比一下賭注,如果一方提高難度,比如不但猜出這五匹馬中哪一匹成績最好,還要猜出這匹馬的名次,那麼對方就要十倍賠付,如何?」 周行雲看準了周易在賭馬上就是個棒槌,為了讓他把全部身家都拿出來參賭,才出了這麼個主意;因為越是棒槌,就越是會想著以小博大,自己開出十倍的賠付標準,不怕他不上鉤。 「呵呵,以小博大,我喜歡。」 周易果然露出一臉滿意的表情:「那就玩大一些,不過咱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應該有份合同吧?」 「那是當然了。」周行雲一笑,拿起手機撥了個號道:「你們可以上來了。」 「周先生,我已經找來了全新加坡最好的律師和會計師,在我們下完賭注後就會簽署法律文件,無論輸贏多少,贏家都有法律保障,如何?」 周行雲微笑道:「如果沒有問題,現在就可以押注,比賽還有七八分鐘就要開始了。」 「老三,你可要想清楚啊……」 朱小花把周易拉道一邊,有些擔心地道:「對方可是賭界大人物,玩這麼大對咱們不利啊……話說,老三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沒搶銀行吧?」 「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吧?」周易微笑道:「放心,玩大點才夠刺激,我心裡有數。」 「得,我算是服氣了,還是你牛。」 朱小花勸歸勸,其實也是熱血沸騰、感覺十分刺激,男人麼?有機會誰不想豪賭一把?錢只是一方面,要的就是一擲千金的快感,不是有妹紙說過麼?男人掏錢包的時候是最甩的,能夠有能力也有膽量一擲千金的男人就更是迷人了。 「周老弟,你真有把握?」 王啟年畢竟是靠著一雙拳頭白手起家從最底層混上來的,雖然看不懂周易的『馬經』卻從周易身上看到了必勝的信心,因此並沒有像朱小花一樣阻攔,而是詢問求證。 「呵呵,把握談不上,勝算還是有幾分的。」周易一笑,沖王啟年擠了擠眼。 「那就好,等周老弟贏了這把,我要在新加坡最好的酒店設宴,為老弟你慶祝勝利,哈哈哈。」 王啟年頓時放下心來,周老弟神通廣大啊,看這樣子一定是得到了可靠的內幕消息,自己是白擔心了。 「我押『閃電』,一億賭注,周先生肯接麼?」 周行雲本來想開口就叫三億直接把周易掏空,卻又怕嚇跑了這只肥羊,想想還是少叫一些穩妥。 「周先生,周總的一億瑞士銀行本票經過驗證,沒有問題,這是我們雙方的驗資證明。」 「嗯,周總不僅有錢,還很細心啊?」 周易接過蓋了律師事務所和會計師事務所的文件看了下,很規整。上面有華文、英文和媽來三種文字,而且周行雲十分貼心,他這張本票開出的是一億軟妹幣,為的就是方便周易下注。 「『閃電』……周總既然選了『閃電』那我也不好選這匹冠軍馬了啊?」周易放下文件道:「也罷,要賭就賭的痛快些才好,既然周總選大熱的冠軍馬,那我就選最冷門兒的馬好了,我選『海盜』!」 「老三,你瘋了?雖然我不懂馬,可看了王哥的資料後我都不會選擇這匹『海盜』。狀態最差不說,還剛剛換了騎師。」周易沒瘋,朱小花卻快要瘋了,心說你錢多花不完給兄弟我啊,真心不帶這樣扔錢玩兒的啊…… 「周老弟,買冷門雖然是一種玩法,可不太適合今天啊……」 王啟年也是連連苦笑,現在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這位周老弟究竟是心裡有譜還是胡來啊,找刺激玩心跳也不是這麼個玩法啊? 「在馬場上任何情況都可能出現,冷門也可能成黑馬,大熱也可能成尾馬,不搏一把怎麼知道?」周易微笑著取出銀行卡,扔在了桌上:「這卡裡有三億rmb,如果我輸了,就劃一億出來,周總需要驗證麼?」 「哈哈,不用這麼麻煩,周先生的為人我信的過。」 周天行哈哈大笑:「還是我們姓周的有氣魄,佩服佩服!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把合同打印出來簽了吧?」 「慢,剛才周總不是說過可以以小博大麼?我還真是想試試。」 周易回頭看了屏幕上的『海盜』一眼,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其餘幾匹馬的說法;果然,另外的幾匹馬見到『白頭王』它們哥幾個,早就失去了鬥志,正在商量著該如何在騎師的鞭策下裝模作樣保證自己不會受傷呢。 萬無一失,此時不搞啥時候搞?周易抬頭看看周天行:「周總,我押這匹『海盜』是今天的冠軍馬王,如果不是,就算我輸,可您準備了十億資金沒有?」 「什麼,你還要賭『海盜』是今天的馬王!」 這會兒王啟年和朱小花都沒啥想法了,心說你要折騰就折騰吧,反正是瘋了;可周天行卻差點蹦起來,先前周易押『海盜』,他心中還略微有些不安,畢竟在馬場上賭冷門也是一種玩法,而且還不乏成功的例子,更何況周易跟寶二爺都有著交情,莫非他有什麼獨家的內幕消息? 當聽到周易賭『海盜』是這場的馬王時,他完全放心了。因為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海盜』自從進入香江馬會,最好的成績也只是第三名,而且還是在上個賽季,它要是能跑出第一名那才是白日見鬼了。 任憑周大少手握的資源有多少,背後的分析團隊有多麼厲害,他怎麼可能想到這五匹馬是哥們兒,為了保『海盜』不被馬房淘汰,要成全它成為今天的馬王?人家真的不是『馬語者』實在聽不懂畜生說話啊…… 「怎麼,周總不敢接?」周易笑瞇瞇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是個大棒槌。 「接。怎麼不接?哈哈……」 周行雲真的很想把自己裝扮的深沉一些,卻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陳律師,把種植園的驗資報告拿給周先生看一下。」 「周先生,這份是周總位於媽來西亞的種植園驗資報告,該園面積共三千六百英畝,種植有天然橡膠、咖啡、可可、茶葉、香蕉、菠蘿、芒果、油棕、劍麻、煙草、棉花等大量農作物,估價約三十五億六千三百二十一萬rmb,請您過目。」 「這麼便宜?三千多英畝可是接近2萬畝地了,更不用說地上還有許多作物,要是在國內,價格至少要翻上三倍,看來媽來西亞的土地不值錢啊?」 周易心中暗暗興奮,沒想到自己還真是釣到大魚了。 「周先生還滿意吧?我就當這塊地是三十億,全部押上,因為不是現金,你再加兩億就好,如何?」 周行雲暗暗冷笑,心說我可是把便宜給過你了,你如果輸了,就算是寶二爺也沒話說,只能怪你自己的運氣不好,有財也守不住! 「總經理,這個種植園可是夫人幾次請求,董事長才肯轉到你名下的,你把它當成賭注,如果讓董事長知道恐怕不太好吧?」 文泰興微微皺眉,他現在算是周行雲的班底,見他魯莽行事自然要好言相權。要知道雲頂集團的董事長周國鼎是白手起家,最恨的就是敗家子,周行雲雖然是他唯一的兒子,可上面還有三個姐姐呢?萬一這件事處理不當,被老爺子知道,對周行雲會十分不利。 「放心吧文先生,你說我會輸麼?」周行雲笑道。 「還是小心一些好吧?」文泰興其實也認為周易絕無贏的可能,可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可能這就是一名老賭徒的預感吧。 「小心做不成大事,我已經決定了!」周行雲不顧勸阻,接過律師打好的文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份合同一式兩份,周易和他簽過字後各自收起一份,從此再無反悔。 簽合同的時候氣氛極其詭異,周易和周行雲這兩個當事人都是一臉的輕鬆,反倒是文泰興和朱小花他們非常緊張,簡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監。 此刻比賽也剛好到了倒計時,隨著一聲發令槍響,十匹賽馬同時衝出馬欄,四百米全速賽!就如同人類的百米賽跑,是最為緊張刺激的馬賽之一。 前五十米,『閃電』排在第二位,緊緊卡住了後面的『黑風』,而『海盜』還在拚命往內圈跑,排在第七位,在周易他們關注的五匹馬中,則是倒數第一。 一百米,『閃電』還是第二,後面銜尾急追的是『白頭王』,再後面的數匹馬相互搶位卡位,場面十分火爆。 「閃電,閃電!」 「海盜,靠你了,丫的三億呢!」 雙方都在為自己選中的馬加油打氣,其中尤以小花同志的嗓門最大,當年校女籃的拉拉隊隊長可不是白給的。 兩百米……周易他們關注的五匹馬果然不負眾望,除了『海盜』剛剛靠到內圈,沒完成卡位外,其餘四匹馬全部卡位成功,讓後面的五匹賽馬很難超越。 三百米……最關鍵的彎道到了,成敗在此一舉! 「我的眼睛沒有看錯吧?衝過彎道後,排在第一的居然是『海盜』,是海盜!哦,賣糕的,難道本場比賽要爆出最大的冷門麼?難道海盜才是今天的馬王?」 解說員雞動了,幾乎是在吼叫著播報:「還有五十米了,分別排在第二和第三的是本場比賽的大熱門『閃電』和『白頭王』,他們距離海盜都只有半個馬位,可這半個馬位就如同是天塹一般無法橫越。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是它們成功維護馬王的尊嚴,還是海盜爆出大冷呢?還有三十米了……二十米!」 周易拿起一塊蜜糕丟進了嘴裡,面容無比平靜;閃電和白頭王麼?這倆哥們兒且追不上呢……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混蛋,是誰給我分析的勝率?他馬上就要失業了!」 周行雲面色慘白如紙,價值三十多億rmb的種植園啊,他也輸不起…… 第178章 嬌顏如露、體似春花 「衝過去了!本場比賽爆出了這個賽季的最大冷門,冠軍是『海盜』,真的是它!哦,賣糕的,難道它是從加勒比來的麼?這太神奇了!」 不知道解說員是不是也買了『海盜』,這貨真的是激情澎湃,比贏了錢的馬迷和馬主還要激動。 「贏了?『海盜』居然真的跑了第一,價值三十多億的種植園就這樣到手了?」 朱小花和王啟年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有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尤其是小花同志,看著當年和自己一起在宿舍裡吃泡麵學習av精神的窮屌絲搖身成為了身家幾十億的大富豪,心情更是複雜已極,說不羨慕嫉妒那是假的,是個人都會如此。 「輸了?就這樣輸了父親給我的種植園?那可是全媽來西亞第二大的種植園,是父親首創的基業啊,要是被父親知道……」 周行雲一屁股坐在椅上,臉色慘白雙眼無光,全身的力氣都彷彿被人抽光了:「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不行,誰也不能拿走我的種植園,來人!」 包間的門被人大力推開,衝進來了五六個保安;周行雲從雲端跌落凡塵,大喜大悲之下,連最起碼的風度都不講了,一指周易等人,厲聲喝道:「把這三個老千抓起來,他們出千!」 「怎麼,這是輸不起麼?」 王啟年冷冷一笑:「今天這場賭賽雖然沒有現場直播,可千里賭馬是多熱鬧的事?新加坡賭界早就轟傳開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有人出千?周大少別是輸糊塗了吧。文前輩,您怎麼說?」 文泰興擺擺手,示意保安退去,苦笑道:「幾位不要見怪,實在是這個種植園的意義重大,對周總更是無比重要,才會讓他方寸大亂。周先生,您看這樣可不可以,我們想要用現金購回這個種植園,希望您能同意。」 「現金購回?如果你們手中有足夠的現金,也就不會把種植園當成賭注了吧?」 周易微微一笑:「我對分期付款可沒有什麼興趣,另外周總剛才的態度讓我十分不爽,如果要購回種植園的話,就讓你們董事長來和我談吧。小花,王大哥,我們走……」 「周總,這次你真的惹上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文泰興看著周易消失的背影,搖頭道:「這件事看來是無法瞞過董事長了,種植園必須贖回,否則對您會十分不利。」 「我明白……」周行雲苦笑道:「我立刻飛回媽來西亞,去求求我媽。也只有她老人家才能在父親面前為我求情,哎,這個周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可能被他押中『海盜』,想不通啊……」 周行雲的怨念太深了,這一場賭馬,將會成為他永遠的噩夢。 …… 塵埃落定,王啟年的放貸權利得以繼續擁有,周易的身家更是暴漲了幾十倍,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富豪;為此王啟年一再提醒他,他目前的身家有了,社會地位卻不夠彰顯,偏偏又不是道上混的,所以最容易被人當成肥羊,要小心些才好。 周易只是笑笑,雲水山可不是那些宵小能夠橫行的地方,別說普通的道上人物,就是世紀大盜張X強復生了,也休想打自己的主意,更何況以他的身手會怕麼?靈犀一指可不是只能用來賭博的,用來傷人殺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段,只看需要不需要就是了。 出了雲頂賭場後,周易給柳絮她們打了個電話。此前就說好了,他和朱小花幫王啟年賭完這場馬,柳絮和『花朵』去水療館做養生『死怕』,老五身為地主,自然要辛苦一些帶葉子去『兒童大世界』瘋鬧,等他和朱小花忙完後,就一起吃中飯,下午就由柳絮她們自由活動,他卻要跟左柱去見下李少芬。 左柱也是今天早晨才提起這事兒的。李少芬最近的排練似乎不怎麼順利,之前怕影響了周易他們的心情,他便一直壓著沒說,可這兩天李少芬的狀態越來越是不穩定,他實在擔心不過,這才說了,希望周易能盡快地過去看一看。 王啟年聽到說要吃飯,就立刻搶著要做東,周易也沒跟他客氣,這次自己和朱小花幫了他天大的忙,若是不讓他請上一頓,反倒會成了他的心事。革命就是請客吃飯、感情就得在酒桌上培養,那就交個朋友好了,他還是很看得起王啟年,感覺這人能處,雖然混黑,卻比白道上的一些官員還要純潔的多。 這頓飯直吃到下午兩點多鐘才罷,席間提到周易如何爆冷贏馬,如今已經是身家幾十億的大富豪了,眾人頓時又是一陣羨慕;柳絮還好一些,周易給她的驚喜已經太多了,在她看來『神奇』的周大哥贏上幾十個億那就是天經地義日出東方葵花在手江山我有一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花朵』卻是不夠淡定了,一邊看著周易,一面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家老公,差點就要忍不住讓老公下海算了;這年頭兒啥最親?rmb最親!在體制內倒是旱澇保收,可就算把陽性收入和陰性收入都算上,也不夠有錢人吃幾頓飯的,這差距大的讓革命黨人的信仰都能瞬間轉化為一個屁。 「周老弟啊,這個種植園你是想留下來自己打理還是等著讓雲頂集團回購過去?老哥我提醒你一句,當年周國鼎就是靠這個種植園起家的,說是感情深厚也不為過,他要是回購的話,價格方面你可絕對不能鬆口兒。」 王啟年是生怕周易吃了虧,才好心提醒。 「呵呵,我是個懶散慣了的人,怎麼可能親自打理由這個植物園?更何況這個種植園還是在媽來西亞,太不方便了。」周易笑道:「還是讓他們回購的好,也免得因此和雲頂集團結下什麼仇怨。」 「那可是大幾十億資金,周老弟你有沒有投資的想法呢?」 王啟年看了左柱一眼:「我跟左老弟都是船上出身的,這些年搞郵輪生意或者搞賭船來錢最快,老弟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左柱也是眼一亮:「王大哥的這個提議還真是不錯,三哥你可以考慮下啊。」 「再說吧,現在錢還沒到手呢,說這個太早了。」 周易笑著搖頭道:「不過賭博終究是害人的,觀光郵輪倒是不錯,可我卻操不起那個心。錢這東西,多了也就是個數字,沒必要為了它去拚死拚活。」 「說得好!」 王啟年聽得直挑大拇指:「我最佩服的就是周老弟你這份淡定功夫,這要是換了別人贏下幾十億,怕是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可周老第卻還是風輕雲淡,真是修養功深啊……」他出身船員,現在還是個混黑的,文化不高見識卻廣,說出話來倒是可圈可點。 「呵呵,王大哥就別緊著誇我了,吃飯吃飯……」 周易微微一笑,什麼修養功深,他就是閒懶慣了,不愛搞東搞西。 …… 新加坡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家,從歷史來看,這個國家被以華夏文化為代表的東方文化影響著,可該國的國民卻熱衷於西方藝術,這一點從維多利亞音樂廳的上座率就能得到證實,無論聽得懂聽不懂,新加坡的上流或者非上流卻力爭上流的人們總是喜歡往這旮旯擠,哪怕票價貴到坑爹的程度。 這種對藝術的熱衷讓少芬·李·戴高樂·平氏曾經一度成為新加坡的風雲人物、達到了令狗仔隊寢食難安廢寢忘食日夜盯防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拉拉身份居然沒有暴露,這就完全得益於帥哥左柱的工作了。『地道戰地道戰……』每次想到左柱的偉大之處,周易耳朵總是會想起這首膾炙人口的革命歌曲。 在維多利亞音樂廳的排練廳見到李少芬時,她正埋首在鋼琴前演奏著一首《諾瑪的回憶》。琴聲悠揚,作曲家鋪陳出的華麗而渾然天成的旋律,一下就把周易和左柱吸引住了。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麼? 在動人的樂曲聲中,李少芬白裙飛揚,赤著一雙僅穿了絲襪的玉足,輕點著腳下的踏板,嬌顏如露,體似春花……整個人彷彿與音樂完美地交織在了一起,彷彿作曲家的這首曲子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很好聽,可是如此華麗卻又渾然天成的曲子太難彈奏了。這首曲子要取得成功,僅僅有高超的技巧是不行的,還必須要有一顆平靜的心,她能做到麼……」 看到李少芬額頭和鼻尖上滲出的汗珠,周易有些擔心。他雖然沒有看過曲譜,可以當代『樂神』的境界,只要一聽就知道,這首曲子應該是全世界最難彈奏的幾個曲子之一,李少芬有些太著急了…… 「不行了啊……」 彈到第二小節高潮部分的時候,李少芬的臉色忽然一陣潮紅,臉上冒出大量的汗水,手也開始亂了。 「不要停!哪怕是彈的再差,也要繼續彈完這首曲子,否則你的信心就會從此崩潰,永遠留下心理陰影!彈,快彈!」 周易忽然大吼一聲,衝到了李少芬面前,狠狠地盯著她道:「我不說停,你就不許停,聽到了沒有!」 第179章 世界最難鋼琴曲 如果李少芬彈奏的是『我愛京都XX門』『上學歌』這類簡單的童謠也就罷了,這首《諾瑪的回憶》號稱是全世界最難演奏的十大金曲之一,就是那些什麼鋼琴王子鋼琴娘子鋼琴大爺,都不敢輕易演奏。 周易一聽就知道,這是李少芬在挑戰高難度;像她這種音樂界的成名天才為什麼要在排練期間挑戰自己?正是因為她缺乏自信! 所以她必須要把這首曲子彈完,如果半途而廢,她的信心將會從此崩潰,再難拾起!(文*冇*人-冇-書-屋-W-Γ-S-H-U) 這一點,周易看得非常清楚,因此才要大聲提醒她,絕不能就此放棄。 「不行了,我不行了……」 勉強又彈了一個小節,李少芬粉面漲得通紅,雙手十指就彷彿縛上了沉重的沙袋,越來越是緩慢,彈出的曲調節奏也開始變得雜亂,簡直比業餘琴手還要不如。 「你的心病還是沒有完全治癒啊……平靜,再平靜一些,不要去想演奏會的事情,作為一名音樂家,要為觀眾演奏,卻不要被觀眾束縛、左右,彈出你最喜歡的曲子,觀眾就一定會接受的,不要本末倒置了……」 周易一面鼓勵著她,一面轉身走到了鋼琴後面,和她並肩坐在一起,伸出一隻手按動了琴鍵。 「要為觀眾演奏,卻不要被觀眾束縛、左右,這才是音樂之道麼?周大哥的鋼琴水平太高了……」 周易的出手恰到好處,他彈出的每一個音符,剛好是李少芬即將崩潰的關鍵所在,卻又不會影響到她,這簡直太牛比了。 因為鋼琴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的演出,即使是二重奏,那也是事先經過了無數演練的結果,這正是因為演奏這種全音階樂器需要音樂家全身心的投入,而從中途加入的周易,根本無法完整的隨著樂曲起伏調動自己的情感,卻能夠如此準確的不時彈出關鍵音符,讓這首《諾瑪的回憶》不至於崩潰,這得要多高的技藝? 或者這已經不是技藝可以形容的了,這是真正的人琴合一,這是道! 在周易的引導下,李少芬漸漸走回正軌、不覺進入了最佳狀態,一曲彈下來,竟然連左柱這個音樂白癡都聽得入心入肺,彷彿也進入了諾瑪的回憶之中,愛情、仇恨、寬恕……種種感情交織在一起,讓這個大男人不覺蕩氣迴腸潸然淚下。 「太好聽了!少芬,原來音樂家是如此的偉大,你一定可以轟動整個維多利亞音樂廳的。」 小帥哥本來就是個多情善感的人,雖然昂藏七尺,卻有一顆溫柔的心,因此很容易就被這一經典鋼琴曲感染了,連連鼓掌、熱淚盈眶。 「你不要誇我,這都是因為有周大哥在……」 李少芬看了周易一眼,不覺想起那日被困在百泉谷上方山崖,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有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頓時一陣耳熱心跳…… 「不好,她這樣看我,怕是要有麻煩。」 周易跟柳絮雖然不曾真個銷魂,但在男女感情上也算是過來人了,知道『拉拉』不走回頭路便罷,一旦性向轉回正常,有了心儀的人,那就是天雷地火一般的兇猛,萬萬不能招惹上身。 「呃,少芬你還是彈得不錯,不過我主張你這次演出應該選擇難度更大一些的曲子,這樣一旦演出成功,你就會信心百倍,病也就自然康復了。」 「周大哥,這首《諾瑪的回憶》已經是全球十大最難演奏的曲目之一了,難度還不夠麼?」李少芬睜大了眼睛:「那您說該彈奏哪首曲子啊?」 「要我選的話……」周易被問的一愣:「當然是選擇全世界最難演奏的曲子了。」 「您是說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 李少芬不敢置信地道:「周大哥,您該不會是讓我演奏這個曲子吧?曾經有音樂家說過,演奏這首《第三鋼琴協奏曲》花費的力氣不會比鏟十噸煤少。這是一首能夠讓鋼琴家心理崩潰甚至是發瘋的曲子,它的難度太大了,就算是世界第一的鋼琴大師,也不敢輕易演奏的……」 「呃……有這麼嚴重麼?」 周易暴汗,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真有如此變態的鋼琴曲,可事到如今也不好改口了,否則難免會影響到李少芬的信心:「我偏偏不信會有這樣難,讓我來試一下好了,你這裡有曲譜麼?」 「當然,我替周大哥找出來。」 李少芬很興奮。以她在音樂界的地位,也沒能聽人彈過幾次《第三鋼琴協奏曲》,有限聽過的幾次也並不完美;就是在她的巔峰時期,也沒有勇氣當眾演奏這首鋼琴曲,現在有周易這位鋼琴大師為她演奏,簡直就是百年不遇的機緣。 「老三太牛了……這是啥時候學的彈鋼琴啊,我怎麼不知道?」 左柱都看傻了,他雖然不懂鋼琴,可只要看看李少芬的表情,就知道這首曲子肯定難彈,可周易卻彷彿毫無壓力一樣。 這首號稱要讓鋼琴家鏟上十噸煤的全世界難度最大的鋼琴曲並非一開始就慷慨激烈,反倒是異常的柔和安詳。隨著周易的雙手如行雲流水般在琴鍵上移動,d小調的自由奏鳴曲式彷彿在左柱和李少芬的面前鋪開了一卷高貴典雅的天鵝絨地毯,當兩人正為周易對鋼琴的精微控制而陶醉不已時,鋼琴開始以八度音程表現出俄羅斯民歌般質樸輕快的第一主題。這一主題深遠綿長,在狹窄與蜿蜒之中漸漸擴大,蕩漾著俄羅斯最為淳樸的風格…… 「太美了……」 李少芬固然是內行看門道,左柱這個音樂棒槌也不由被這種頂級的音樂深深迷住了,彷彿看到了一個叫做『娜塔莎』的美麗姑娘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 「啊,我以前都錯了啊……還是姑娘更動人一些。」 在不知不覺中,柔腸百轉的小帥哥開始向堂堂男子漢蛻變了……這就是音樂的力量! 就在此時,周易突然以三連音的狂想曲形式打破了先前天鵝絨般的寧靜和淡淡的民族風,而後迅速轉為了降D大調,演奏出浪漫,和煦的樂章,帶著些許孤獨和寂寞進入了中段;他的琴藝在此時才得到了最為完美的展現,活潑的左手展開了半音階的滑奏,右手則控制著強有力的和弦,在淋漓盡致中表現出了『濫情』的狂放,這讓左柱眼前清純無比的『娜塔莎』頓時變成了高歌狂舞的鋼管女郎…… 「啊,啊!我要瘋狂了……」 不愧是號稱能讓音樂家為之瘋狂的名曲,周易還沒有瘋狂,左柱卻開始瘋狂了,那副面紅耳赤對天嘶吼的樣子,就像是一頭來自某方的狼,又像是個癡迷音樂的朝聖者。 周易對激動的李少芬和左柱恍如不見,雙手十指輕快而迅速地敲擊著鍵盤,第一次將琴藝發揮到了極致,開始進入整曲最難的二二拍終曲樂章。 這個樂章宛如七鬼附身、地焰撲於庭內,擁有來自地獄的最艱澀的技巧,也是全曲的頂峰。鋼琴在他的控制下有力而精確地奏出第一主題,充滿了靈變詭異的味道,如此反覆幾次後速度越來越快,直到高亢和頑強的音樂進程有了一個表面的暫停,鋼琴才以極快的切分節奏向前推進,最終進入抒情的第二主題才緩和下來…… 而當左柱和李少芬剛剛鬆了口氣時,周易又完美地演示了活潑的快速音群,直到鋼琴音色如跳舞的少女在迷惑細紗中消散,音樂又出現轉機,變得更加熱烈、瘋狂,音樂境界至此被再次抬高,高亢地進入了終結部分,最終在一個鏗鏘的八度急板中結束了整個演奏。 「完美,太完美了……」 李少芬呆呆地站在周易對面,久久不能開言。哪怕是她從留聲唱片中聽到的拉赫瑪尼諾夫本人的演奏,也完全無法與周易相比……她簡直不敢相信,全世界最偉大的鋼琴家竟然是從華夏國雲水山來的,而且就坐在她的對面。 「周大哥……」 低低的呼喚了一聲,李少芬彷彿乳燕投懷一般無比自然地衝進了周易的懷抱,在全世界最美妙音樂的感染下,性別、身份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她此刻只想在這位鋼琴王子的懷中多感受到幾分藝術的氣息。 「周大哥,你彈的太好了。我……我被你迷住了,不不,我被你的音樂迷住了……」 李少芬抬起頭癡癡地望著周易,眼圈兒紅紅的,滿眼都是見到了偶像的小星星在轉啊轉,讓周易硬是狠不起心腸推開她。 「三哥……」 左柱彷彿餓狼搶食一般地衝了過來:「我也被你迷……」 「我擦,你少來。」 周易抬起一腳,輕輕頂在這貨的小肚子上,你丫又不是香噴噴的軟妹紙,跟著起什麼哄啊你? 李少芬看得噗嗤一笑,這才算是從藝術的陶醉中清醒過來:「周大哥,我決定了,就演奏這首《第三鋼琴協奏曲》。你會教我吧?」 「當然,只要你有信心。」 周易微笑道:「這首曲子的轉折是有些激烈,不太適合身子弱的女孩子彈,不過我會在銜接部分做一些改變,既保留整曲風格,又能讓你更容易彈奏。」 「那太好了,周大哥改過的曲子,一定是最好的!」 現在李少芬對他就是盲目崇拜,別說《第三鋼琴協奏曲》了,她感覺周大哥就是改編《廣陵散》那都是理所應當的…… 第180章 三千大道,音樂首鳴 無限崇拜周易的少芬·李,在歡呼雀躍之時,還是賴在他的懷裡,似乎並沒有想到離開。 當然,妹紙的心靈是十分純潔的,這都是音樂惹的禍,這就是對大師的孺慕之情,絕對與男女情慾無關。 周易本找個借口推開她,卻忽然一愣,不覺緩下了手。 他竟然從李少芬身上嗅到了一種清新撲鼻、滌人心志的香氣。 這絕對不是女兒的肌膚之香、更不是化妝品的香氣,而是一種發自冥冥之處、生命本源的香氣。 像是百合花的味道…… 周易忍不住大力呼吸了兩口,感覺心中好不暢快,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分子,似乎都在雀躍歡呼、陷入了深深的迷醉之中。 與此同時,他也嗅到了帥哥左柱的味道,小帥哥身上的味道就磕磣了一點兒,那是『菊花牌』的…… 不過這種奇怪的感覺只是維持了短短幾秒鐘就消失了,周易有些悵然若失地看著李少芬,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最後還是李少芬感覺到不妥,忙從周易懷中跳出,臉蛋紅紅地道:「周大哥,這次……這次楊記者沒來新加坡麼?」 「楊彩?」 周易被她問的一愣,這妞兒怎麼惦記上她了? …… 曾經的獅城音樂界雙花如今只剩下了李少芬這一朵,讓多少音樂人扼腕長歎,李少芬生病宅居的這段日子,更是讓多少粉絲垂淚不已;所以她的這次復出表演,就如同平地響起一聲雷、寒冷的冬日又高掛起了一輪艷陽,新加坡音樂界這鍋溫吞吞的水,瞬間就沸騰了起來。 維多利亞音樂廳又名新加坡音樂廳,是英殖民時期就已經存在的建築物,也是新加坡交響樂團的據點;在這個音樂廳的旁邊,就是後建的新加坡大劇院,中間以一個鐘樓分隔開來。在綠樹掩映之中,殖民和後殖民時期的兩大藝術殿堂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彷彿渾然天成一般,隱隱在向世人解釋著新家皮混血文化的源來。 此刻擁有近千個座位的音樂廳已經座無虛席,李少芬的回歸,就彷彿為新加坡樂團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把新加坡上流社會的春心徹底撩撥了起來。 『音樂的精靈、舞台上的旋律魔女』 這就是人們對李少芬的愛稱,她的粉絲群可謂冠蓋雲集,據說今天總統和總理都來了,還有各界名流,甚至包括那些在上世紀初就存在的大家族領袖,這些人往往都擁有高低不等的爵位,雖然只是當初從沒落的清政府處買來的,卻一代代傳了下來,用此來彰顯社會地位。 上午九點整,音樂會開始了,與柳絮她們一同坐在包廂中的周易再次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 在最初開啟琴藝副職業的時候,他只不過是感覺新鮮好玩兒、還能用其來裝裝逼啥的,卻並沒有真正領略音樂之道。哪怕是九級的樂神、也不過是技能圓滿,與『道』還是有著無法計量的距離,無法觸摸到音樂的大道,也就無法得到大智慧、大歡喜,領略其中的妙處。 可在演奏《第三鋼琴協奏曲》的時候,面對全世界最難彈奏的樂曲,周易的全部身心都沉入其中,終於觸摸到了音樂之道的邊緣,產生出種種異感。 大道三千無所不包,音樂可以有道,廚藝、醫術也概莫能外,無論觸摸到其中的任何一種,都可能發現生命甚至是整個世界的本源……那次瞬間的迷醉、幽幽的百合香,又何嘗不是首次觸『道』的結果呢? 在音樂中漸漸沉醉的周易似乎隱隱明白了一些什麼,卻還不能豁然開朗,還欠缺了那最後的臨門一腳。 就像華夏足球隊那樣,丫的乾著急就是不進球兒。 舞台上的燈光忽然暗了下去,一道明亮的光柱裹著李少芬玲瓏剔透如仙如魔的身子走了上來,她站在舞台中間輕輕鞠躬,全場便響起了如雷的掌聲,總統和總理的包廂內,也分別站起了兩個身影,為她鼓掌加油。 這不是明星的待遇,這是音樂家、藝術家才能享受到的殊榮。 李少芬很淡定,抬起頭來,對著周易所在的包間微微一笑,輕輕坐在了鋼琴旁。 她演奏的是《第三鋼琴協奏曲》。在場的很多音樂人、音樂評論家敢對上帝發誓,他們從未想過一個女孩子能夠如此完美地詮釋這首讓無數鋼琴大師都要望而卻步的世界名曲;更萬萬想不到,這位美麗的音樂精靈還對這首經典做出了妙到毫巔的改變。 說實話,這首曲子雖然很精彩地演繹出了樂章之雄渾、鋼琴之詭變,可其中有幾個音節轉變過快,需要鋼琴家大量而迅速的彈奏才能完美轉換,所以這首曲子才被很多內行看成『力氣活』『等於鏟了十噸煤』『能讓人彈到發瘋、崩潰』。 而李少芬做出的變化,剛好彌補了這一點,同時又不會影響整個曲子的格調和味道。這種改變外行或許聽不出,可聽在內行耳中就是無比的震撼,這怎麼可能? 這個柔弱的女孩兒,需要彈奏多少遍才能對這首經典做出如此精妙的改變?就算她是天才吧,可她有這樣的體力麼? 難道她這兩年沒有登台演出,就是為了研究改變這首曲子?這也太瘋狂、太執著了,值得浮一大白! 一曲終了。李少芬輕輕擦去了額上的汗珠,微笑著站起身來,再次對所有觀眾鞠躬答謝,不過她正對的方向,仍然是周易他們所在的包間。 「周大哥,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是無法完成這場演出的。」 遙望包間,李少芬做出了一個決定。 在如雷的掌聲中,她並沒像別的音樂家一樣鞠躬下台,而是對著麥克風用華文說道:「兩年了,兩年前的我因為一件傷心事,離開了這個我無比熱愛的舞台,甚至患上了可怕的『社交恐懼症』,我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再也無法回來、再也無法和我的觀眾在一起……」 音樂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靜靜聽著她的講述,就連總統和總理這兩位大人物也是一樣。 「我在黑暗中渡過了整整兩年,當我就要失去一切希望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個人……他如同一位天使般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光輝破除了籠罩在我身旁的黑暗、他治癒了我、他是一名良醫、是我的好朋友、同時,還是一名偉大的音樂家……」 女孩子最容易動感情,柳絮聽得都快哭了:「周大哥,你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誰麼?」李少芬來雲水山的時候,她和葉子還在非法傳銷窩點受苦受難,因此也只是知道李少芬是左柱的妻子,卻不知道其它事情。 「呃……」 周易呆了一下,自己總不能說這個極度狗血、極其牛比的人物就是哥哥我吧? 「這位從華夏來的偉大醫生、音樂家現在就坐在5號包廂中。他叫周易,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同時也是最具天才的男人……」 不愧是藝術家,李少芬越說越是聲情並茂:「各位或許已經聽到,《第三鋼琴協奏曲》做出了一些改變,可這並不是我的功勞,而是他的成果,因為他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作曲家!」 轟! 音樂廳沸騰了,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向周易所在的5號包廂。良醫、鋼琴家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可以將《第三鋼琴協奏曲》改變的如此完美的天才作曲家,這還是人麼? 「哼哼,周大哥,人家如果不說我還不知道呢……原來你又是良醫、又是好朋友,還是偉大的鋼琴家和作曲家呢,你真的好厲害哦?」 柳絮的眼睛笑成了兩輪彎月,嘴上說著誇獎的話,可怎麼看卻怎麼像是一隻剛剛吃了酸葡萄的小狐狸。 「呃,你知道的,他是老五的媳婦兒……」 周易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心說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李少芬分明就是拿自己當大哥,她真正有想法的人恐怕不是自己更不是左柱,而是那個神兵天將般英姿颯爽的身影…… 「今天,我只想對周大哥說一聲謝謝。同時,為了見證我的重生,我想邀請您上台來演奏一曲。為了我們的友誼、為了華夏、為了新加坡、為了這個世界,可以麼?大家同意麼?」 「周易!周易!周易……」 全場掌聲雷動,人們開始用英語、華語、媽來語歡呼著周易的名字,等待著這位天才音樂家的精彩演出。 「李少芬彈鋼琴真是屈才了,她應該轉行做詩朗誦才對。」 周易笑著搖頭,心說這妞兒還真能矯情,不過此刻的他對音樂的看法已經完全不同了,就像李少芬一樣,音樂已經開始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與人同樂,才是至樂,這也是音樂的真諦;音樂家不是明星,他們當眾表演也不完全是為了出風頭和金錢,而是要感動他人、感動整個世界。 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所以周易並不想拒絕。 「等我回來,看你的男人是如何感動這個世界吧……」 在柳絮額頭上輕輕一吻,周易走上台去,坐在了鋼琴旁。 他彈奏的第一首曲子,是《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伴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音樂廳的氣氛頓時沉靜下來,人人都感覺彷彿有一輪明月高懸空中,銀絲披撒,光輝遍體;李少芬輕輕坐在周易身邊,一面癡癡地望著他,一面吟唱起這首在新加坡也非常流行的唐詩…… 第181章 一顆悠然心,離盡天下苦 一曲《春江花月夜》演罷,周易完全沉浸在音樂之中,美人兒在旁,不能惑其心,基友在側,不能迷其志,翻開曲譜,又是一首《諾瑪的回憶》,跟著,又是《第三鋼琴協奏曲》。 掌聲如雷。激動的觀眾已經情難自禁,就連一向矜持的總理大人都解下領帶,像個孩子一樣拿在手中揮舞著,似乎非如此就不能表現出他內心的激動與興奮。 周易卻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空間中,逐漸進入了一種不聞、不問、不聽、不想的境界,就連彈琴的雙手,都是憑借直覺在自行移動著。 心中有琴、卻與心無礙,這才是真正的與琴相合,真正把握了音樂之道。 三千大道中的這一個『樂』字,硬是被周易在都市中找到了。 「樂,音樂之樂,快樂之樂,有音方有樂,樂至音自生……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在他人眼中,周易還是坐在鋼琴前演奏著,可在他眼中,卻看到一個斗大的樂字從天而落,猛然射進了他的身體中,與此同時,全能閒人系統也隨之有了反應。 「叮,怎麼可能!」 系統十分擬人化地表示了自己的驚詫:「琴藝副職業突破圓滿境界,出神入聖,觸摸大道境界,『悠然之心』開啟中……」 「悠然之心?」 周易猛然一愣:「那個坑爹的主職業不就叫什麼悠然英雄麼?至今自己都還不能夠成功開啟,如今怎麼又弄出來一個悠然之心來?」 「嗡嗡嗡……」 他正在琢磨著,就見系統畫面猛地一亮,廚藝、醫術、琴藝、棋藝這四項真正九級圓滿的副職業忽然閃亮起來,其中尤其以『琴藝』兩個字最為明亮;四個副職業同時射出一道銀光,向主職業後面的四個灰色字體『悠然英雄』衝擊過去,隨著一陣嗡嗡異響,在主職業『悠然英雄』的後面,終於顯現出了一個技能的名稱—『悠然之心』。 「刷——」 四道銀光退去,『悠然之心』也從起初的灰色轉為了銀色,顯然是被成功激活了。 「叮,『悠然之心』,本為主職業『悠然英雄』的下列技能之一,在主職業未能開啟的情況下,本來是不應該出現的。可主人竟然進入樂之大道,觸發系統條件,才使該技能成功開啟。」 「主人的稱呼不敢當,有這樣折騰主人的麼?」 周易不由抱怨了一句,心裡卻是暗暗得意,原來這『悠然之心』居然是主職業的下屬技能?你不是坑爹麼,哥們兒現在無法激活主職業,卻先行激活了主職業下屬的技能,這也算是一次成功的逆襲吧? 可這個名為悠然之心的技能,究竟有什麼現實意義,又該如何使用呢? 周易心中方一動,眼前已經出現了一行系統幻化出來的文字說明——『一顆悠然心,滅盡天下苦,十指化自然,雙手演妙物,何需問玄妙,本在爾心中……』 玄之又玄,好像神棍啊? 周易看著技能後面的系統說明,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明明才一級的悠然之心,功用雖然神奇,可級別畢竟太低了,直接一句話說清楚不就得了?非得絮絮叨叨的拽文,當自己是高僧活佛呢?等等……不知道這技能可不可以用基礎屬性點升級呢?」 上次接受系統任務大敗小師太妙音後得到的基礎屬性點一部分用來升級了棋藝,將棋藝升級到九級後,卻還剩下了三十個基礎屬性點,如今看到『悠然之心』只有一級,周易就想試試看。 不想打開『悠然之心』的升級選項後,發現多出的基礎屬性點根本無法使用,系統給出了一個錯誤提示:「升級該項技能需用自然之源、萬物性靈……本在此山中,何故不知處?」 何故不知處?還不是因為你裝逼麼!周易這個氣啊,什麼玩意兒! …… 這一場演出轟動了整個新加坡,就連當今的新加坡總統、總理也忍不住衝上台來,為他們心中的音樂仙子和音樂王子獻上了鮮花。 在真正的藝術面前,俗世中的身份真的就成了個屁,就算是總統和總理大人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小粉絲而已。 可就在新加坡的諸多媒體開始連篇累牘地報道音樂仙子的回歸和周易的橫空出世、並且出於善意地揣測這對音樂天才是否能就此碰撞出愛情的火花成就一段佳話時,周易一票人已經浩浩蕩蕩地坐上了飛機,橫跨大洋向華夏而去。 功成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如今周易裝逼都裝出境界來了。 不過說來簡單,要在滿眼煙火的十丈紅塵中抽身出來,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榮譽和榮耀、金錢甚至是美女再回到窮山溝裡蝸居,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不得不承認,通過音樂這個橋樑初次觸摸到大道的周閒人如今又上了一個階梯,境界高多了。天子呼來不上船算個屁?哥們是天子獻花也不理會,如果新加坡的總統和總理也算天子的話。 可哪怕以如今的境界,周易還是被李少芬這妞兒嚇了一跳。 就在臨上機前,這妞兒把他叫到一旁,看看四周沒人注意了,才摘下墨鏡用無比真誠的目光看著他:「周大哥,你有她的電話號碼麼……」 「誰?」 周易揣著明白裝糊塗顧左右而言它憋死人不償命。 「就是……就是楊記者,楊彩。」 李少芬一副很忸怩、很害羞、很不好啟齒的樣子,讓周易看了都感覺特失落。 他算是明白了,這妞兒的『社交恐怖症』是好了,可『那方面』還是繼續跑偏,遠離了正確的革命方向…… 她顯然對楊彩沒安啥好心。 不過想想也是,楊彩這妞兒爽朗的像個男孩兒,偏偏又漂亮的能直接貼在牆上當畫兒使,能不招李少芬這種女孩兒的待見麼? 「你想幹嗎?」 周易想了半天,乾脆還是單刀直入:「華夏和新加坡在這方面還是比較保守的,並不是丹麥冰島,也不是開明的瑞士……」 「我不管,如果她願意,我可以陪她到天涯海角!」 「這她倒是說過,她想過要去非洲做戰地記者呢……」 周易也斜著眼睛看著這個快要被愛情之火燒暈的小妞兒,拿出黑非洲嚇唬他。 「那更好了。我喜歡金字塔、更喜歡尼羅河。」李少芬嬌嗔著攤開白玉般的小手兒:「電話號碼。」 「呃,你不會這麼唯美吧,這還要寫在手上?」 周易苦笑著搖了搖頭:「行了,算我輸給你了,我給你就是了。不過咱們有言在先,要自由戀愛,可不許霸王硬上弓。」 說完這話後周易自己都感覺挺可樂的,都是雪白粉嫩的妞兒,哪兒有霸王啊? 第182章 別院工程上馬 周易就這樣『出賣』了楊彩。或許這也不算出賣,最多也就算是一個惡作劇。而且看楊彩的性格,也未必就不會對李少芬『我見猶憐』,說不定就會演出一幕『仙子戲牡丹、纖手弄百合』的人間佳話,那樣的話周易還算是玉成了一對妙人兒。 而且周易也不是什麼老古董,對於唯美的百合花,還是抱著喜聞樂見的態度,否則就算李少芬再怎樣撒嬌撒癡,也休想得到楊彩的電話號碼,更遑論展開下一步的行動了。 現在周易就是好奇,猜不出李少芬會用什麼手段追求楊英雌,不過那一定是相當浪漫動人的,女孩子的細膩加上藝術家的心,不把這場愛情弄成緋紅色的才怪。 回到楚都的時候,小葉子萬般不捨,非要跟周易回雲水山不可,後來還是柳絮拉下了臉,才讓她打消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柳絮,葉子要是真不想去幼兒園……」 周易還想勸說。他對眼下的幼兒教育實在有些看不慣,那些幼兒園說得好聽些是搞啟蒙教育,其實卻是在無情摧毀一個個孩子的金色童年,就說大姐的小女兒吧,今年才六歲,又是上學前班又是學書畫學鋼琴學小提琴學英語學寫作文…… 孩子的寶貴時間就這樣被剝奪光了,一個個靈性全失,都學成了傻子,這樣就能成才?周易冷笑,怕是辦這些學校班的人『成財』了還差不多。 每個人的童年都只有一次,孩子們容易麼? 「周易,葉子是一定要上學的,你不能太慣她了,我看她就是玩瘋了。葉子,你再不放開周叔叔,阿姨真要生氣了。」 柳絮臉一板,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就是葉子學習的事情馬虎不得,哪怕是周易幫著說話也沒用。 「行了葉子,跟阿姨回去吧,明天安心去上學……」 周易沖葉子擠了擠眼,葉子頓時心領神會,湊過來親了周易一下,低聲道:「阿姨不好,周叔叔最好了。」 這個小鬼頭,她居然看的出周易已經在為她想辦法了。 與柳絮葉子和朱小花他們分手後,周易便一個人駕車返回了雲水山。 車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冬雨,忽然又變回了一個人,周易又獲回了那份難得的寧靜,卻也多了一分清冷,讓他有些享受一個人獨處的悠閒,卻有些懷念和柳絮她們聚在一起時的熱鬧景象。 不過這樣也挺好,喧囂之後歸於平靜,有起有伏,這樣的生活軌跡才是正常的。過度的喧囂那叫鬧騰,極端的獨處那是在坐枯木禪,都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像如今這樣,才是健康向上、有益身心的活法兒。 當然,要過這種隨心所欲在繁華和冷寂中切換的日子,不光得有閒、還得有錢,周易目前兩樣都不缺。 現在似乎就少一個貼心的枕邊人,能跟自己一起環遊世界,也能陪著自己閒處鄉野,你看我看不夠、我瞅著你總也不煩,沒了柴禾,倆人就能抱團取暖……那就完美了。 「刷刷刷……」 這場冷雨越下越大了,水滴子掛在樹枝上,立即就凍成了冰琉璃,原本光禿禿的樹上,頓時冰晶閃亮、彷彿玉樹銀花,周易開著車走在山道上,就彷彿是走入了畫中一樣…… 「快到元旦了,這次回去後就得托前村兒的張屠戶殺翻幾頭紅河豬,給鄉親們分一些,剩下的就灌些香腸、風乾一些蠟肉,帶到法國給老爸老媽他們嘗嘗鮮。整天呆在國外,就是自己做出的中餐怕是也不夠純正,也真虧二老呆的住……不成,等小外甥出了世,還是得把老爸老媽接回來,法國的環境再好,也不及咱大山裡養人,何況還有延年回春的『九陽潭』最適合老人溫養了……」 想到這裡,周易給劉珂撥了個電話,想問下設計師的事情。如今有了錢,又搞到了一整座望氣峰,可不能只是簡單地蓋個別墅了,他準備大整;可想法再好,還得靠設計師出圖才能施工,這就必須要找個頂尖一流的才行,誰讓全能閒人系統沒整出個『建築設計師副職業』呢? 「周老弟,你最近忙什麼呢?怎麼手機一直關機?」 接通了電話,還沒等周易說話,劉珂就是一陣抱怨。 「呵呵,這不是出國旅遊了幾天麼,所以就沒開機,省得被人打擾。」 要不是還有一些必要的朋友、親人需要聯繫,周易還真想把手機給扔了。這玩意是挺方便的,咋個方便?被人找方便。自從有了這東西後,人們走起路來那都是三步並做兩步走,個個都跟每秒鐘幾十萬上下的大忙人似的。 這就是自由的天敵啊,看看人家法國人,能不用這玩意兒就不用,那是整個民族的慵懶,因為慵懶所以浪漫。 所以自從到新加坡和左柱取得聯繫後,周易就把手機關了,要不是打電話,恐怕還想不起來呢。 「我這還有個好事要找周老弟你呢,不過你剛回來,不著急,先過了小年兒再說。」 劉珂笑道:「老弟你打電話給我,是為了設計師的事情吧?呵呵,老弟你看這樣成不?連上次幫你弄聽風小築的那個設計師一起,我這次把公司裡最優秀的三個設計師都給你帶過去,讓他們專程為老弟你服務,你就可著勁兒的用好了,千萬別怕累著他們……」 「那行,劉哥你明天能過來不?我這個『望氣別院』可不能再拖了,必須在我去法國前進入前期施工,這個工程我也準備交給劉哥你的公司了,不過這次該怎麼收費就怎麼收費,哥們兒歸哥們兒,賬目歸賬目,我可不能總是佔你的便宜。」 「那成,這回哥哥就佔你一次便宜好了,老弟你說,你這望氣別院準備整多大?」 劉珂哈哈笑道。 「能整多大就整多大,上不封頂,總之別想著給我省錢就成了。」 周易也想好了,望氣別院將來就是自己一家人修養渡假的地方,雖然名為別院,其實要比聽風小築更為重要;反正現在自己也不缺錢,無論投入多少,都得整出個人間仙境來,不然都對不起自己這一番奇遇。 劉珂哈哈一笑:「好傢伙,看來周老弟最近又大發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非得狠狠宰你一刀才行。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上午十點,我一準兒帶人過去。」 周易回到雲水村的時候,金洋洋從富X山一直跑到了村口迎接他,後面還帶著一票腿腳兒最快的藏青黑山羊,周易看到它們,心裡多少有些內疚,說實話,自己這個主人太失職了,都沒怎麼照顧過它們,要不是有金洋洋的領導,估計這些豬啊羊啊都得餓死一半兒多。 「洋洋,最近辛苦你了,給你些獎勵吧。」 周易笑著伸出一隻手章,抵在了金洋洋的腦袋上,一級『悠然之心』發動! 第183章 偉哉金洋洋 也是出於好奇,周易不知厲害的動用了『悠然之心』技能,忠心侍主的金洋洋更加不曾想到,就因為主人的一時內疚和好奇,它被一塊超級巨大的餡餅砸中了…… 「叮,悠然之心第一級,特徵為給予,可消耗升級潛能點,隨機提升目標對像智慧、生命力、攻擊、防禦、敏捷度等指數,施技者將被隨機扣除三百到一千升級潛能點,請問是否掃瞄目標對像?」 根據系統說明,『悠然之心』如果升到最高級別,將可以與天地自然、世界萬物溝通,感悟生命本源、吸收各類寶氣……可一級的悠然之心只能和部分動物交流,而且交流的內容僅限於『給予』;能夠吸收的寶氣也局限於古玩玉石和珍貴的翡翠中。 得到了這個新技能後,周易才知道寶氣也是分級別的,像那個魚盤和普通翡翠、玉石中的寶氣,僅僅可以轉化為普通的升級潛能點,卻不能轉化為可供『悠然之心』升級的『靈寶精氣』;只有極其珍貴的『國寶』級文玩,或者是類似玻璃種這種頂尖的翡翠和千年以上的古玉中,才有可供『悠然之心』升級的靈寶精氣。 而『悠然之心』的升級也是極其重要的,這項技能的級別越高,能夠交流的對象也就越多,不僅是動物植物,級別升高以後,甚至可以通過第六感甚至是第七感與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交流,而且交流的方式不僅僅是給予、還有奪取!其中妙用無窮,現在就連周易也不能盡知,只能隨著『悠然之心』的升級而逐漸瞭解。 「目標對像掃瞄完畢。對像成分:混血豬中的戰鬥豬,生命力數值……攻擊防禦數值……智商:55!(人類標準)。」 「什麼!金洋洋的智商高達55?」 看到眼前出現的結果,周易一陣無語。這已經超過一些智障人士的標準了,這是要成精啊? 「悠然之心,給予!」 不過周易並沒有因此猶豫,對金洋洋,他是不會吝嗇的。 系統很快給出了結果,消耗升級潛能點500,金洋洋卻被隨機提高了20點智商,從此,這貨便成為了全世界第一隻智商突破70點的豬,達到了可怕的75點! 從55到75,這代表著金洋洋從智障變成了『正常人』。雖然這智商搞科研不成,可要是做些『一杯茶、一泡尿、一張報紙瞅半天』的工作,那絕對在水準以上,披個馬甲就成。 「嚕嚕嚕……」金洋洋親暱地舔著周易的手掌,一雙豆豆眼清明了許多,就如同一位大徹大悟的得道高人。 它開竅了。從此……再不是一隻神奇的小豬,而是超豬入聖,向著更廣闊的人類社會進發的『人豬』! …… 這場短暫的冬雨在凌晨時分就結束了,一大早溫暖的陽光就籠罩了整個雲水村,耐寒的花喜鵲飛出窩來,聚集在聽風小築前的紫竹林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似乎在慶祝周易這個老朋友的歸來,又彷彿是在笑話著他這個光棍兒漢…… 周易還沒醒,昨晚回來後就被李元芳拉去喝了半宿的酒,跟這幫鄉下哥們兒神侃胡吹到十一點多才回來,堅持著站完子樁就睡了。大冷天裡還能圖個啥,就圖個擁被高臥,睡到窗外日遲遲,沒劉皇叔打擾,沒黑三爺放火罵娘,優哉游哉地賴個被窩,甭管夢裡會不會得到佳人,這小日子都能羨慕死人。 金洋洋今天卻是起的早,此刻正驚人地『站』在紫竹林前,一雙豆豆眼半睜半合,兩隻前蹄懸於胸前,如攬母豬、如抱大球,一雙後蹄兒不丁不八微微分開,前乾後坤踏定了陰陽,正是從周易那裡學來的樁法。 其實這貨凌晨子時就呆在周易身邊學了許久。周易為此很欣慰,臨去睡覺前還拍了拍它的腦袋以資鼓勵:「感興趣就練一練,你也是有九竅的哺乳動物,這樁法對你一樣有效;先不用固執於子午兩時,有時間就站一站,把你的腰板兒先給我捋直了。如果你有了成就,創出這門樁法的祖師泉下有知,也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嚕嚕嚕嚕!」 金洋洋緩緩點頭,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就如同初得傳授降龍十八掌的郭靖郭大俠,可認真了。 習慣是一種力量,要打破它,就需要更大的力量和決心。 金洋洋足足站了一夜,當初升的朝陽照耀在它頭頂那撮帥氣的金毛上時,它霍然睜開了半瞇半合的豆豆眼,就如同一個來自遠古的哲人般甦醒了;又像是久在迷障中的一位智者,突然撥開迷霧,重現靈光。 「霍霍霍霍霍霍!」 金洋洋挺直了腰桿兒,滿臉都是堅定不移的神色,連連走出六步,左前蹄指天、右前蹄劃地,嘴中『嚕嚕』叫了幾聲,驚得一群喜鵲直向東南飛。 原來,直立行走是如此的美妙……我的眼界大開、心胸大開、好舒服、好暢快!謝謝主人! 兩滴淚水,從豆豆眼中無聲流下。脫胎換骨後的金洋洋雞動了,心裡只重複著兩句話——『從此脫去禽獸骨,一心要做錦繡人!』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周易雖然還沒能得道,那玩意兒畢竟太虛幻了,可金洋洋同志卻真的升天了。 豬升天! 用蹄子抹去眼淚,金洋洋忽然舉頭望天,心中閃現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是誰?誰是我?』 『我來自何方,要到哪裡去?』 『我是金洋洋,為什麼不是張洋洋、李洋洋呢?如果主人讓我做喜洋洋,那麼金洋洋又是誰?』 『為什麼我生下來是豬,人生下來就是人?憑啥?』 『這個世界有公平麼?如果有,為什麼人吃豬就是天經地義,豬吃人就是大逆不道?』 『嚕嚕……這個世界真的有嫦娥姐姐麼?她和最美麗的小母豬相比,誰更漂亮一些呢?』 習慣的力量是很難改變的。哪怕擁有了人的智慧、甚至是擁有了哲人的騷情,金洋洋好像還是很喜歡小母豬,就像有些人類偏偏對動物多情一樣,這是口味問題。 「蛋炒飯,最簡單也最困難……」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金洋洋的哲思,看了一眼昨晚被自己偷出來的手機,金洋洋走前幾步,一『腳』將電話踢到了山下。 主人太累啦,也該歇歇啦,給自己留點時間…… …… 完全不知道是金洋洋在搞鬼的劉珂一路上都很不安。 周老弟為什麼不接電話?而且還關機了?是改變了主意不肯委託我的公司建造『望氣別院』了?我昨天說錯了什麼話麼? 沒辦法,按說以他這個楚都大豪也是能夠決定他人命運的人,平日裡都是下屬揣測他的想法、意圖、愛好;可周易如今的份量不同了,不說別的,就看夏如恩一句話得罪了周易,『大夏建築』便差點被寶二爺整的破產,劉珂就知道周老弟已經升格為『周爺』,就算是自己也要曲意奉承才行。 有了這種想法,也就難免他要疑神疑鬼,哪怕周易沒接他的電話,都要分析判斷個半天,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利益麼?患得患失,正是因為得失之心太重。 還好他和三大設計師趕到聽風小築的時候,周易已經起身了,正在教訓金洋洋。 以後就算要損壞手機這種綁架自由的坑爹玩意兒,也應該先問過我嘛。再說了,目前這東西還是有些用處的,萬一柳絮跟小葉子聯繫不上咱,你說她們該多擔心啊?還有你要記住哇,直立行走是人類發展史上最重要的一步,人類能接受上古時代的猿猴翻身為人,卻無法接受現今社會出現一隻能跟自己對視的豬,這樣是要被送進實驗室的。所以今後你要低調一些,免得惹禍上身,實在想用兩條腿兒散步的話,那就晚上吧…… 「嚕嚕嚕……」 金洋洋似乎很不情願,有誰肯把剛剛直起的腰板再彎下去呢?這不能忍啊。 「先忍忍吧,將來一定會有屬於你的天地,讓你想咋樣就咋樣,現在給我先低調些……」周易給了它一爆栗。 「哎呀周老弟,我說你怎麼不接電話呢,原來一大早跟洋洋較勁呢?」 劉珂笑呵呵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三個長髮翩翩、一身藝術家氣質的2b青年;其中一個宛然是當初為周易設計聽風小築的,另外還有一個妹子,長得不算漂亮,卻很甜美,跟個大號的山寨巴比一樣。 「呵呵,劉哥啊?這真是抱歉了,昨天喝了點酒,睡過頭了,被這夯貨偷了手機玩兒,喏,這不是給我扔到山下去了?我這正教育它呢……」 「我說呢,原來是洋洋弄的。呵呵,這都怪洋洋太聰明了,普通的豬想要弄壞手機還沒這本事呢,對不洋洋?」 劉珂當然知道金洋洋是周易的心愛寵物,這個馬屁拍得不露痕跡,不光周易哈哈大笑,金洋洋也是昂首挺胸得意的不行。 倒是那三名設計師在背後咧了咧嘴,似乎有些不屑,周易看得暗暗點頭,劉珂是做慣了商人的,隨口說出的話都讓你甜在心裡,可真正的技術人員就不同了,最見不得這個。 「劉哥,小張我見過,另外這兩位也是您公司的設計師吧?呵呵,三位都吃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就在我這一起吃點,回頭還得拜託三位多幫我出出主意呢。」 周易笑著招呼起三名設計師,把目光停留在初次見面的一男一女兩名設計師身上。 「周先生不過是在山裡蓋個別墅而已,有他們兩個就足夠了。我其實就是來學習的,所以您就不用招呼我了。」 山寨巴比的脾氣似乎很大,一張嘴就給了周易個軟釘子。 「小蓉,你放肆!怎麼對你周叔叔這麼沒禮貌?還不快道歉!」 劉珂一聽就急了,當場瞪起了眼。 「劉哥,這位是你的……」 周易也是一愣,聽劉珂的語氣,這女孩跟他的關係似乎不簡單。 第184章 相見恨晚 果然,這個女孩兒不簡單,居然是劉珂的獨生女兒,根紅苗正的白富美一朵。 不過比起那些就知道開跑車泡夜店折磨窮屌絲的大眾白富美還是要強多了,劉蓉蓉穿著很氣質、氣質很不俗、不俗中帶著一絲倔強、倔強中透出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九個不滿意。 這妞兒鬥雞一般地望著周易,還算白皙的臉蛋微微泛紅,鼻翅子輕輕嗡動,喃喃地來了句:「土財主……」 她還罵上了。 其實周易挺能理解她的心態。這妞兒一看就屬於有文化有思想有家產的三有公主型人才,而且脾氣還挺暴,屬於眼裡不揉砂子鬥雞型的,要是擱在蛐蛐兒堆裡,那就又是一隻『斗線金紅』。 有實力就得有脾氣、而且女孩子有點小個性也屬於正常;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哥們兒又沒侵犯過你,你跟哥們兒起什麼急啊?跑到自己老爸的公司裡做設計師,你的業餘愛好就是扮豬吃老虎啊? 「小蓉,你太過分了!」 劉珂這個著急啊…… 周易在他眼中就是個奇人,總是能『神奇』地搞定許多連他都不敢想的事情。他這次把女兒帶來,其實就是存了個小心思,希望周易這個『同齡人』能對桀驁不馴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女兒有些正面的影響,要是再能擦出點愛情小火花什麼的,那就更加美妙了。他可不介意從『劉老哥』升級為『老泰山』,得婿如周易,那還不得連做夢都笑醒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狗慫丫頭居然一見面就跟周易掐上了,莫非這是讓山路給顛出毛病來了? 「呵呵,我可不就是個土財主麼?不過我有田有地就是沒有狗腿子,最多是個富農也算不上惡霸地主,所以劉大小姐您要專我的政,恐怕還不夠條件呢。」 周易哈哈大笑:「劉哥,閨女也是學建築的?」 他和劉珂是平輩論交,這一句『閨女』那是把自己放在大輩兒上了,劉珂尷尬地一笑:「是啊,魔都大學建築和教育學雙碩士。」 「哦?」 周易倒是一愣,沒看出這還是位才女啊?看劉蓉蓉最多也就是二十三四的樣子,居然能拿到兩個碩士學位?這已經是天才級別了,把她放人堆兒裡,那就跟把金洋洋放豬堆兒裡一樣,都是鶴立雞群之輩。 「厲害厲害,建築學和教育學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學科,大侄女居然能學貫兩科,那可真是了不起了。」 周易連連點頭,學貫中西不難,可要學貫文理就難了,真沒看出劉珂居然還能生出這樣了得的女兒來,比兒子都給力爭氣啊? 「哼,淺薄!誰說建築學和教育學沒有交集了?建築人生教育,教育建築人生,這兩者本來就是息息相關的,不過境界太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看著周易拿大,劉蓉蓉氣得七竅生煙,卻偏偏無法反駁這個和老爹稱兄道弟的『叔叔』,因此也只好用境界來打擊周易了;這也是天才的慣用手法,讓才智不夠的人壓根兒就找不到反駁的話頭兒。 「哦?那不知你是怎麼看待如今的幼兒教育呢?」 周易忽然想起了小葉子的遭遇,饒有興致地問道。 「幼兒教育?這是所有階段教育的重中之重,在這個階段孩子們其實就一個任務……」 劉蓉蓉冷笑一聲道:「那就是學會玩兒,學會享受童年!只有健康活潑的童年,才能讓他們在進入小學中學大學後擁有健康的心理和完整的想像力,才能夠成為真正具備創造力的人才,而不是高分低能的書獃子!可現在的孩子還會玩嗎?或者說,他們還有機會玩兒嗎?現在這些幼兒園、學校,要毀掉多少天才兒童?他媽的!」 挺好的一個大姑娘,居然把髒話都罵出來了,可見心中的激動。 「蓉蓉你……」 劉珂一臉的黑線。完了完了,可憐俺一世的英名,被這丫頭全毀了,還期待這丫頭能跟周老弟擦出愛情的火花呢,現在看來周老弟不當場吐了都是萬幸。 「好,說得太好了!」 周易呆呆地看著劉蓉蓉,猛地一拍大腿:「劉哥,你家閨女可不是什麼才女,而是位智者啊!如此高見,簡直振聾發聵,令人豁然開朗,相見恨晚、相見恨晚啊……」 「周老弟,閨女不懂事兒,一切你都看我吧,你這是……」 劉珂有些不快,心說周老弟你要是有啥意見當面罵兩句都成,何必這樣冷嘲熱諷呢?這就太不夠朋友了。 「呵呵,劉哥你誤會了。不瞞你說,我和蓉蓉有同樣的觀點,早就看不慣現在的幼兒教育了,今天見到了蓉蓉,頓生知音之感啊。」 周易哈哈大笑:「走走走,大家到別墅內嘗嘗我自釀的豆汁和新鮮出鍋的熱油條,然後再去『望氣峰』也不遲。蓉蓉,你是建築教育雙料碩士,觀點獨特敢想敢為,可要多給我這個小叔叔提些好的建議啊,哈哈哈……」 「周老弟你是說真的?」 劉珂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偷看了女兒一眼,心說好啊,莫非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說不准有戲啊。呸呸呸,誰是王八,莫非是蓉蓉麼?那我不是成了老王八?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 吃完了周易的純天然豆汁和綠色健康油條,四人跟著他一起來到了『望氣峰』上。 「好美啊……」 站在霧氣繚繞、彩雲翻騰的望氣峰,劉蓉蓉眼都直了:「周……大哥,這整個峰頭兒都是你的?」 她就是個一根腸子直達菊花的人、典型的順毛驢;起初很是看不起周易這種暴發戶土老財,又見到老爹拚命巴結這個姓周的,心裡更是鄙夷,因此才會說話那麼沖。 可經過初步瞭解後,她才發現周易非但不是沒品位的土老財,反倒是個淡泊修性的高人;而且這位高人在很多問題尤其是幼兒教育的看法上與她驚人的一致,這簡直就是知音了。 現在她是越看周易越順眼,真恨不得拉著這哥們兒促膝長談個一日一夜方罷,所以也不叫周叔叔了,直接叫上了周大哥;對此劉珂雖然表示了反對,卻架不住周易也堅持如此,於是也就江湖輩分江湖論了。 「嗯,都是我的,包括下面有溫泉的百泉谷,我擁有五十年使用權……」 周易微微一笑:「三位設計師先看看吧,我只提出大體思路和方向,居然該如何設計,就要靠你們了。」 第185章 周易的奇思妙想 「地方是不錯,簡直稱的上人間仙境。可要在這裡蓋別墅,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別的不說,光是運送各種建築材料上來,就要浪費多少錢?」 這望氣峰就連劉珂都是第一次來,四人站在峰頭,看著下方鬱鬱蔥蔥的山谷,望著身邊伸手可抓的雲霧,頓時都有種身入仙境、離垢人世的感覺;劉蓉蓉和另外兩名設計師都是很有想法的『藝術家』,劉蓉蓉在大學時代都是上街搞過行為藝術的,另兩位也是一腦袋想法卻感歎無處實習的角色,可就算是這三個另類,都無法接受周易在這裡蓋別墅;人工斧鑿的東西再好,也不如天然風物,在這望氣峰上蓋別墅,無論怎樣設計,都會破壞整體的自然之美。 「周大哥,不是我說,你在這裡蓋別墅就等於是犯罪一樣,是對大自然的一種破壞。」 劉蓉蓉心直口快地道。 「呵呵,誰說我要蓋普通的現代化別墅了?我要的是充分利用這峰上谷中的自然資源,建設起一座仙人之府、世外別院!」 周易微微一笑:「所以我的要求是,建設這座別院不得用現代工業所產的一磚一瓦,更不能用鋼筋水泥,總之,不能留下任何現代文明的痕跡!」 「總不能全都用竹木建築吧?那樣施工難度大,成本也高。當初建設聽風小築的時候,也是一半磚混一半竹木,否則要立起整整一座別院,就必須全都用古傳的工藝才行,要做到可不容易啊……」 說話的正是當初為周易設計聽風小築的設計師。正如他所言的那樣,半磚混的竹木結構好弄,畢竟地基根部都是現代建築的那一套手法,上面的竹木結構其實也就是個樣子貨,靠得還是下方的磚混承力,大把的釘子連接起來,只要有圖樣,普通的熟練工就能操作了。 可在這望氣峰頂建築一座完全竹木風格的別院,這難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竹木建築靠得就是梁木支撐、椽眼咬合,不要說是一座規模龐大的院子,就是隨便一件傢俱,都有諸多講究,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這樣的工匠,就是能夠找到,這工錢和材料錢怕也是個天文數字。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所以這才請大家幫忙想辦法麼……」 周易笑著帶他們走向峰側山道,用手指了指那日和朱小花他們居住過的山洞和下方道:「可能是因為谷底地熱資源的作用,這個山洞雖然還是丘陵地帶的產物,可下面還有一個山洞,卻像是熔岩結構的;雖然看著是個死洞,可這種丘陵熔岩相結合的山體結構中肯定會有內洞、隱洞存在;我的想法就是要把這個山洞開掘出來,還原它的樣貌,最好能夠跟『望氣別院』有機結合起來,那就更妙了。」 「懸崖上還有個山洞?」 劉蓉蓉等人聽得眼都直了,您這是要搞別院還是開發旅遊景點呢,準備將來要賣票還是怎麼地? 「還有,大家被雲霧遮擋,是無法看到下方景色的;其實在百泉谷中四季如春,不僅有美麗的溫泉,還有許多沒有經過開發的景物,連我都未必說得清楚,只能一步步來,可以作為望氣峰第二期、第三期的工程來做……」 還有二期三期工程?眾人聽得面面相覷,連劉珂都摸不清周易究竟投入多少資金開發這一峰一谷了,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周易居然不把錢投入資本市場去繼續生錢、搞公司上市圈地,簡直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我的設想是:望氣峰、這個峭壁上的熔洞體系以及下方的百泉谷要做到三位一體,既獨立又相互溝通;比如我可以從望氣峰上的別院隨時進入這個熔洞體系,高興了就在裡面住上幾天,也可以汲取谷底溫泉到峰頂,甚至還可以身擁彩雲,自峰頂緩緩落入谷中……」 周易最後做了一個總結:「總之,要把望氣別院建成神仙府邸一樣的地方……各位可以繼續發揮想像力,在建築設計方面有什麼好點子、好想法,都拿出來。大膽構想、小心求證,千萬別想著替我省錢!」 「還要繼續發揮想像力?那不是要死人麼?」 三大設計師望著周易,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他們向來都是自認懷才不遇的藝術家,平日裡最大的怨念就是楚風集團的格局太小,無法讓他們盡情揮灑才情、大展拳腳;如今機會終於來了,這位『人傻、錢多、速來』的周老闆都說了任憑他們折騰,不怕花錢多,就怕花不出,可他們硬是沒想法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想法,要像周易這樣侃侃而談也不是什麼難事,放嘴炮誰不會啊?可無論多麼另類不著調的設計師,首先想到的也必須是圖樣出來以後,工人該如何施工,材料該如何配給,圖紙是否具有可操作性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什麼三位一體、引溫泉上峰、身擁五彩雲霞緩緩落入谷中……說的倒是輕巧,可具體該怎樣施工?又不能用現代手段,一切還得依足了古法,這不是坑爹麼? 所以就連劉蓉蓉這個想法多多的刺頭兒都沒啥反應,甚至感覺周易有些天真的可笑,你這麼玩兒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做的到,怕是也得玩到破產……到時還追求什麼神仙一般的生活?歇菜吧您,除非是…… 「周老弟,你要真是想這麼弄,我的公司怕是拿不下這活兒了。別說干,設計圖都沒法出,因為不是真正瞭解古建、而且造詣極深的人,就沒辦法出圖,就是勉強出了,工人也沒法照圖開工啊……」 劉珂皺眉道:「不過需用的竹木、天然石材什麼的,就包在老哥哥我的身上,這個你不用操心。」 「哦?這麼說來,劉哥你是有合適的公司介紹給我了?比如說專搞古建的?」 周易一聽就笑了,劉珂一面說連圖都無法出,一面卻說施工材料包在他的身上,這不是自相矛盾麼?沒圖紙就談不上預算,連預算都沒有說什麼材料?可見他必然是有路子的。 劉珂看著他嘿嘿一笑:「這事兒你就不用問我了,問你的知音去吧……」 「知音?」 周易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這是說的自己女兒。劉珂也揍性,自己不說偏偏要推給女兒,估計還抱著玉成閨女好事的想法呢。 「蓉蓉,你有路子?」 「當然,我的導師就是古建專家;不過她只是喜歡研究,很少出手的,而且要請動她可不容易呢,除非是我親自出馬……」 劉蓉蓉微微一笑,拿腔拿勢地道:「不過本大小姐可不能白出力哦,你給我什麼好處啊?」 「你想要什麼好處儘管開口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幫你。」 周易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拿搪,不過他也挺好奇的,白富美又不缺錢,這是想從自己這裡弄到什麼好處呢? 「我的條件就簡單了,本小姐想辦一個幼教中心,地址都選好了,可就是缺錢啊……」劉蓉蓉白了老爹一眼:「我爸就是不肯支持我,周大哥你是我的知音,一定會幫我的吧?」 原來是這事兒? 周易樂了,這事兒就是白富美不提,他也想主動提出來的,弄個幼教中心,推行自己的『玩樂』理念,順便讓小葉子也過來,柳絮也不用在文聯混吃等死了,一起寓教於樂這多好? 這幾天其實他都在構畫這事兒,就是缺個挑頭兒主事兒的,畢竟要讓自己親力親為,那就十分不美了。現在白富美伸頭過來要挨這一刀,那是最好不過了。 童年啊……一想起自己童年就有的哲思曾經被某位阿姨無理打斷,周易就有怨念;小葉子如今的經歷更是讓他這份怨念加重了許多,這事必須辦。 「成,我答應你,需要多少錢我出,但是有一點要堅持!」 「孩子沒別的任務,就是玩!哪怕是教育,也應該投其所好誘發其天份,絕不能拔苗助長傷仲永,我們要對下一代負責!」 不等他開口,劉蓉蓉就如連珠炮一般地嚷嚷開了;一面說著,還一面無比得意地瞟了自己老爹一眼,哼哼哼…… 劉珂這個悔啊,他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將來接班的不二人選,楚風公司是以房地產起家,所以劉蓉蓉要搞建築他不反對,而且還很支持;可搞什麼教育,而且還是如此另類非主流的教育,就讓他無法接受了。 可周易也點了頭,他想攔也是攔不住了,也只能苦笑。 「蓉蓉你能這麼想就好,回頭做份預算給我,我把錢直接打到你賬上。」周易笑道:「對了,你哪位導師叫什麼名字呢?」 「導師俗家的名字我不知道,她的法名叫妙音。」 提起導師,劉蓉蓉一臉神往地道:「我報考研究生的時候,導師剛好在魔都大學任教古建專業,說是什麼『入世』;她才是個大才女呢,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天文地理啥啥都會……周大哥你雖然也很厲害,可要比起她來,嘖嘖嘖……」看她臉上的神情,顯然是認為周易差得遠了,壓根兒就沒得比。 「啥,妙音小師太是你的導師?」 「那個沒禮貌的小尼姑忽然就是你的導師!蓉蓉,我怎麼不知道?」 甭說周易吃驚,劉珂也傻了。那天他並沒有完全喝醉,自然知道妙音是誰,卻萬萬沒想到這個一株紅梅寒香來的小尼姑就是女兒常掛在嘴邊的那位古建專家。 「怎麼了,導師可就帶過我這一批研究生啊?我報名的時候,因為怕老爸您不同意,才騙您說她是個老教授的……怎麼周大哥你也認識導師啊?」劉蓉蓉奇道。 「可不是認識麼?」周易暗暗苦笑,心說怎麼哪兒都有這位小師太,看來這望氣別院工程也難免要讓她參合一手了…… …… 說來也是緣分,白富美那一期的研究生剛好趕上妙音玩什麼入世修行,結果巴巴地跑到魔都收了她,現在白富美又巴巴地跑到望氣峰向周易推薦了導師妙音,周易除了感歎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還能說啥? 不過周易也是有些期待的。妙音的棋藝、琴藝都被他壓得死死的,就是釀個不怎麼地道的猴兒酒,也讓他說破了由來,可以說兩人相遇之後,一直是他大振雄風,力壓這個小清新小潔癖。 可在古建方面,他就完全是個棒槌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突發的奇想能不能最終實現,在這方面,看來他注定是要被小師太壓一壓了。 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會佩服在某些方面勝過自己的人,周易就是如此。現在他對妙音的手段非常期待,同時也在猜測這位不吃素的小師太會如何『敲詐』自己…… 俗話說『有其師才有其徒』,更何況妙音也不是什麼善茬兒,周易可從沒把她看成是拿白給當職業的聖誕老人。 送走了劉珂他們後,周易走到紫竹林前,只見金洋洋正靠在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上,對著小溪默默發呆,忙走前幾步,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洋洋,是不是有了智慧,煩惱也開始多了?你要記住,聰明反被聰明誤,我給你智慧,是要讓你活得更開心,而不是讓你徒增煩惱的,明白不?」 「嚕嚕……」 金洋洋抬起頭看著周易,目光十分之複雜,就如一個思想者。 「還不醒來,你是豬!」 周易『啪』地一掌打在它的腦袋上,出手很重,響聲傳出去能有幾十米遠。 「嚕!」 「做豬就很好了,想什麼人的道理,太糾結了知道不?」 周易又是一掌,比剛才更狠了幾分:「你是豬,一隻混吃等死的豬,這日子多美?」 「嗯……」 這次金洋洋沒有嚕嚕叫,忽然抬起頭來,眉眼帶笑,晃著兩隻後腿一搖一擺地下山去了;到了山下後,才又做回四蹄著地的樣子,快樂地向湖邊跑去。 「好險啊……幸虧洋洋本來就通人性,雖然被我驟然提升了智慧,卻還不會因此瘋狂入魔……要是換了別的動物,那可就難說了。」 對自己彷彿造物主般的手段,周易有幾分得意,卻也出了一身冷汗;今後這種提升動物智慧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否則過了若干年後,滿街都是與人爭道的豬狗等輩,那就不太好玩兒了。 第186章 十八羅漢會閒人 劉蓉蓉回到楚都不久,幼兒教育中心的建設就風風火火地抬上了日程,前期資金卻是一向反對她的老爹給的;劉珂也是一方名人,女兒搞個事情還要別人出錢,他臉上也掛不住,還真不好拉下臉來佔了周易這個便宜。 不過有言在先,周易也打了兩百萬到劉蓉蓉賬上,這點錢對如今的他來說就是毛毛雨,而且錢多好辦事,早一些把真正的幼兒素質教育搞起來,能救一個孩子就是一個。 劉蓉蓉也傳回話來,說是周大哥你真有面子,導師本來一向不理會這些俗家事的,沒想到我一說她就同意了,還說幾天內就要過來,你看我的面子大不大? 周易心說她能不來麼?卻不是你的面子大,而是她還惦記著哥們兒的『望氣峰』呢……這下可好,老熟人見面,又是一場智鬥。只是奇怪,唐寶居然沒來電話詢問,難道『妙音姐姐』沒把這事告訴他? 不想剛起了念頭,唐寶的電話就打到了劉珂走時給他的備用手機上:「哥哥,整的挺大啊,還要弄古建?不過也對,你如今可是有錢人了,有錢不整丟了白搭,我支持你!」 「有錢?夠你妙音姐姐宰上一刀麼?」 周易一聽妙音把這事兒都告訴了唐寶,就知道小師太是要下刀了,畢竟以唐寶和自己的交情,她不打個招呼也不好意思直接下手。 「嘿嘿,你就認了吧。不過物有所值,我這位妙音姐姐出的圖紙,保證會讓你滿意的……」 唐寶笑道:「要不是哥們兒如今身在香江,也得過去看看;不過也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跟大哥你見面了,嘿嘿嘿……對了大哥,你啥時候學會的賭馬,還把周行雲那憋孫給贏了?」 「嗯?周家找到你了?」 周易一愣,雲頂集團的消息夠靈通的,居然能找到唐寶頭上?只是不知他們繞了這麼大個圈子,究竟有什麼目的。 「呵呵,哥哥你在京都的豐功偉績誰不知道?你是我的哥哥,周家惹上了你,不找我說話成麼?雲頂集團可清楚著呢,要是兄弟我歪歪嘴,他們在華夏的項目明個兒就得下馬,不在咱爺們兒面前賠著小心能成?」 「怎麼,周家找你就是要賠不是,沒這麼誇張吧?」說到打屁聊天,京城爺們天下第一,唐寶牛比了半天都沒進入正題,周易也只好直接問了。 「那倒不是,找我遞話兒的是雲頂集團的董事長周國鼎,他想要回購哥哥你贏的那個種植園……」 唐寶頓了一頓道:「不過哥哥你放心,我也沒給他承諾,你要是對這個園子感興趣,咱哥們兒留著自己玩兒也成,產銷方面的問題你都不用操心,我都有路子。」 「周國鼎出什麼價?」 種植園如果是在華夏還能玩玩兒,媽來西亞遠了點,周易想著還是套現更好。 「本來他是想出四十億的,我直接就給回了,告訴他低於五十億咱不談。結果哥哥你猜怎麼著?呵呵,周國鼎居然答應了,說是要跟咱爺們兒交個朋友,還說有時間會專程來拜訪咱們,算是為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賠罪。哥哥,五十億可不算低了……」 「五十億?」周易一愣,這個種植園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十多億,四十億那都是黑死人的價格了,想不到唐寶還不滿意,居然又幫他多弄了十億…… 「呵呵,你這一刀可算宰得厲害,周國鼎估計都得吐血……」周易哈哈笑道:「手續怎麼辦?」 「簡單,哥哥如果同意了,回頭雲頂會寄份合同過來,哥哥你簽個字回寄過去就成了。另外我已經要求了雲頂先行支付回購款,過幾天他們就會把錢直接打入哥哥你的賬號。」 唐寶嘿嘿笑道:「大哥你如今可是真正的有錢人了啊……不怕你笑話,要是不算固定產業什麼的,說到手上零用的現金,我都沒你富裕,今後還得多沾沾大哥你的光啊。」 「那還不簡單麼?要不是寶哥兒你的面子,雲頂最多也就出個四十億,這個人情我得還……」周易笑道:「你告訴雲頂,給我的卡裡打四十五億就行了,剩下五億打給你,算是個中介費。」 「哈哈,就等著大哥你這句話呢。不瞞哥哥你說,大也有大的難處啊,外面看著兄弟我挺風光的,其實我手頭也緊,這不剛看上條郵輪,想著買來玩玩兒,結果卻差了錢兒,有了哥哥這筆錢,兄弟年前算是能開上大郵輪了……窮人啊,都不容易呢……」 唐寶這一通哭窮,然後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周易的好處費,就跟收個棒棒糖似的。 「買郵輪?還得說是少爺羔子啊,硬是拿郵輪當玩具耍……」 周易很是感慨地掛斷了電話。今天比較苦比,不但要把百泉谷的未知領域盡快探索出來,更要盡快清除盤踞在谷中多年的蛇患,不然等到施工的時候,再咬傷幾個工人就不好了。 稍稍吃喝了些東西,周易走出門來一聲呼哨,聽風小築前頓時雞飛狗跳。在金洋洋的率領下,十二頭精壯的非洲紅河豬和六對北美火雞已經整裝待發,周易大手一揮,眾禽畜步步跟近,到山下等了一會兒,就見二癩子開著輛剛買不久的客貨兩用車到了,金洋洋帶著雞豬們上了車,便跟在周易的路虎車後,浩浩蕩蕩直奔百泉谷而去。 北美火雞本來就是野種,天生就能克制蛇類;這些紅河豬也跟毒蛇打了半輩子交道,個個都有一身降服蛇蟲的本領,這還是金洋洋反饋給周易的信息。 二癩子聽說周易要打蛇,也興奮的不行,他女人正是懷胎要補的時候,回頭弄些蛇膽回去正好,所以就緊著弄了半麻袋雄黃粉來,還說什麼法海算計白娘子的時候,就是用的這玩意兒,就是遇到蛇王也不怕;自己還穿了一身膠衣膠鞋,再配個防毒面具就能趕上731了都。 可到了百泉谷後,周易卻沒讓他入谷;這谷中積蓄多年,肯定會有蛇王出現,自己身法迅速還可保證沒有危險,二癩子不知輕重,萬一有什麼損傷就不好了。二癩子本想抗議的,卻被周易許諾的蛇膽和蛇酒收買了,就老老實實做了個看車人,負責起了後勤工作。 進谷之後,金洋洋便立起身來,人模狗樣的指揮著非洲同胞和一群火雞擺開了剿蛇大陣。這陣法還是昨天周易研究出來的,以皮糙肉厚天生就對毒蛇有抗性的紅河豬為正面,眾火雞從兩翼搜索,用靈敏的嗅覺尋找蛇蟲,發現後立即飛身攻擊蛇蟲七寸,眾豬隨後踐踏、保證打蛇打死。他則手握一囊提前準備好的普通縫衣針,一旦發現蛇頭蛇王,就用銀針釘死。 一路走去,在越過九陽潭前都沒有遇到大的蛇群,偶爾有幾條零星落單的蛇,都不用紅河豬出動,就被火雞們收拾了,周易只要一條條收進準備好的麻袋內,帶回去泡酒就好。 過了九陽潭後的那片梅林,蛇蟲才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幾十上百條糾結在一起的蛇群,其中很多都是五步、金環、銀環這樣的毒蛇;不過有火雞和紅河豬聯手,清除起來還是速度不慢,曾經遇到有幾隻兒臂粗的蛇王,周易本想動手的,卻被金洋洋搶前一步收拾了。 金大官人如今已非吳下阿蒙,本來它的速度就極快,這一能夠直立行走,更是眼界大開、判斷準確,有一條五花蛇王剛剛昂起頭來,就被它一個縱身衝到身前,蹄尖一點重擊七寸,而且用兩隻前蹄卡住蛇頭猛地一甩,竟將幾十斤重的一條大蛇扔進了紅河豬群,被眾豬活生生踏死。 有了彷彿天蓬元帥俯身的金大官人,周易倒是落了個輕鬆自在,只需要在遇到大群蛇患時,展開身法撒出二癩子準備的雄黃粉,把它們緊緊逼住不使逃竄,放手讓金洋洋它們攻擊就好了,剩下的就是打掃戰場,將一個個大麻袋裝滿了,扔在路上,等待回頭時再撿取。 又走出半里路左右,地面上的濕土漸漸褪去,裸露而出的石脊清晰可見,蛇蟲也漸漸少了,耳邊傳來隆隆的水響,循聲看去,原來在幾十米開外,蒸騰而起的熱霧遮住了一面高達百米、與地面呈現九十度垂直的山壁。 這面山壁上開了三個天然水眼,仍在不停的噴出溫熱的泉水,若不是剛才刮了陣旋腳風,把水霧暫時吹開,以周易的眼力恐怕都得再走近個一二十米才能夠看清楚。 「好傢伙,這面山壁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壁上的青苔怕不都有半尺厚?」 只見這面山壁上籐蘿糾結,苔色幽綠,露出的石壁都被厚厚的苔蘚遮擋住了,彷彿都能把人的心滑到右胸去;周易不由嘖嘖稱奇,這面山壁如此陡峭輕滑,如果沒有工具的話,就算是他都很難翻越過去。 這會兒金大官人又帶著豬群雞群把附近掃蕩了一遍,殺死了兩條蛇王和幾百條蛇蟲,還搗毀了好多蛇蛋,經過這次大清掃,就算山谷中的蛇蟲不絕種也很難為患了。 周易對戰果很滿意,正想先叫住金洋洋,讓它們回頭再搜索一遍蛇蟲,自己試下翻越山壁,看看後面還有什麼奇特的風光沒有,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二癩子,不是讓你看著車的麼?我很快就出去了……」周易還當是他等急了。 「哎呀,可算打通電話了。周叔可了不得啦,來了十幾個外鄉人,都是找你的。俺爺說讓你快去看看呢,整個村子都轟動了……」二癩子一接通電話就嚷嚷起來。 「外鄉人,還十幾個?」周易一呆,自己也沒這麼多沒來由的朋友啊?要是朱小花他們,李元芳也都認得。再說來人就來人唄,至於轟動全村麼? 「來的都是大和尚,還是開了輛卡車來的,上面放了好多工具。周叔你快去看看吧,那些禿頭都嚷嚷著要找你呢。」 「都是和尚?」 周易這個暈,也顧不上去探索山壁後的秘密了,連忙招呼金洋洋,趕起這幫禽畜,一路上撿起那些裝了死蛇的袋子,扔在那些紅河豬的背上,緊趕慢趕出了百泉谷。 「妙音啊妙音,不帶這麼坑人的,我不過是讓你出張圖,你怎麼還弄來一幫大和尚?這是要搶地盤啊你?」 周易鼻子都快氣歪了,這小尼姑也太不靠譜兒吧?這事兒除了她就沒別人!自己一身清白,從沒跟大和尚拉扯過,這些禿頭不是她忽悠來的,還能是誰? 剛到了富X山下,就見一輛車頭上掛了個『佛』字的卡車呼嘯而來,還沒等停穩呢,就從車上『噌噌噌噌』跳下來十幾個禿頭,一個個穿著新僧衣新僧帽,滿臉油光眉眼帶笑,衝著他直打量。 周易被看得心裡發毛,一把揪住剛從駕駛室出來的李元芳:「元芳大哥,這些和尚是什麼人還沒搞清楚呢,你怎麼就把他們帶到我家來了?」就這十幾位,周易不用細看就知道,個頂個兒的全是吃貨中的戰鬥機…… 「錯不了,人家都叫出你的名字來了,說是給你蓋房子呢……你看人家把工具都帶來了,這還錯得了?」 李元芳嘿嘿一樂,壓低了聲音道:「人家還說了,趕路趕的肚子都餓了……我不把他們帶你這兒,我管飯啊?再說咱村裡也沒這項開支啊……」 「得得,我謝謝大哥了。」周易一陣苦笑,感情元芳大哥也不傻,看出這十幾位是飯桶了。 別說,十幾位大和尚還是挺專業的,從貨車上抬下來一箱箱的工具,什麼帶勾的帶稜的帶刺的,錘子鋸子斧子勾子,甚至還有幾米幾米一截可拼裝的長梯,跟歷史劇中攻城用的雲梯一樣。 把東西都歸置在地上,一位大和尚才笑瞇瞇地走到周易面前,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這位可就是周施主吧?」 「呃,我就是,各位大師傅這是?」 雖然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周易還是得問清楚。 「阿彌陀佛,貧僧多直,此行帶領多智、多喜、多悲、多憂、多語……等十七名師第,是受京都『多色寺』師妹妙音之邀,前來為周施主建設望氣峰,開發百泉谷,善哉善哉……」 果然是小尼姑搞的,而且一來就來十八羅漢,這是擺開架勢要吃我啊?周易砸了砸嘴道:「大師們辛苦了,各位……在哪家寶剎出家啊?」 「阿彌陀佛,貧僧等在中南省松山多寶寺出家,是寺裡的『工僧』最擅長古建活兒,有我十八工羅漢在此,周施主就放心好了。」 「呃,各位為我的事情辛苦了啊……」周易苦笑道:「可妙音小師太還沒到呢,這圖紙都沒有怎麼施工啊,各位大師來的早了點兒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廟裡太清減了,周施主你看我等師兄弟個個面黃肌瘦,不提前來補不補如何能開工啊?聽師妹說周施主才情過人,廚藝也是一流,所以我等才提前趕來,先吃上幾頓好的,補充元氣,正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得得,我聽明白了,各位大師請吧。」 人家是出家人不打誑語,表面了態度要吃你,周易還能說啥?再說人家遠途趕來,也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上門就是客嘛…… 引著一群大和尚把工具放在了地下室,周易把眾人引進了飯廳,十八個大和尚眼界還挺高,選了『竹林靜幽』這個廳坐了,沒等周易開口詢問,多直便十分恭謹地站起身來,雙手合什面色湛然地道:「周施主,我等方外之人對吃食沒有什麼要求,您隨意就好,千萬不要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各位都是吃素對吧?鄉下別的不多,就是青菜豆腐管夠,各位稍……」 「阿彌陀佛……」 周易話還沒說完,那名法號『多食』的和尚就站起身來正色道:「施主無需拘謹,有道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等是不戒葷腥而且越葷越好。」 「不會吧?我怎麼聽說吃肉就是變相殺生,為佛門嚴禁呢?」 「阿彌陀佛,此言差矣。」多食還沒坐下,多語便站起身來:「需知有道之人吃下肉食,吐出的便是生命,所以我們雖然吃肉,其實是在普度眾生……」 「是是是,普度眾生,阿彌陀佛……」大和尚們紛紛點頭。 「我明白了,再來點酒?」周易笑道:「不怕亂性吧?」 「不怕不怕,阿彌陀佛……我佛成道之時,也是與天魔糾纏多日,才得正果,可見若要成佛,必先亂性,越亂越好,才能亂中取勝,阿彌陀佛……」 「得,我聽明白了,各位大師稍坐吧,很快就有酒肉上來了。」周易哈哈一笑。 「甚善甚善……」眾禿頭寶相莊嚴。 第187章 江湖有三怕,書生老頭兒出家人 說笑歸說笑,人家這些方外之人為了自己的事情巴巴跑來雲水山,周易自然不能怠慢,更何況多日沒有展露手藝,還真是有些技癢了,就當是這些大和尚有口福吧。 不多時,桌上就擺滿了周易親手烹製的菜餚;十八個大和尚放眼看去,只見紅的綠的白的,有蔬菜有豆腐,可就是沒見肉。 多語一皺眉:「周施主,何以不見葷腥呢?這可讓我們如何普度眾生哇……」 「呵呵,各位先嘗了再說吧,不要妄下斷語。」 周易嘿嘿直樂:「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葷即是素、素即是葷,無雞鴨相無豬羊相無青菜豆腐相也,我這桌看著是素菜,其實卻是藏葷於中,正適合讓各位大師深研佛理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然如此玄妙?」 估計是長期離群索居當宅男讀佛經的緣故,大和尚們說話的調調兒個個都跟古人差不多。聽了周易的話,多語頓時一喜:「小師妹沒有介紹錯,周施主果然妙手無雙!我先來塊白菜,嗚呼,此乃大魚肉哇!」 「當真是魚肉,果然是魚肉?阿彌陀佛,還真是魚肉!」眾禿頭紛紛動手,個個不落人後。 「這盤涼粉,居然是用魚唇做的?妙妙妙!」 「這份拔絲中藏的居然是粉蒸肉,簡直就是奇思妙想,原來甜味的粉蒸肉也是如此好吃哇……」 「哈哈,還有這些豆腐,雖然沒有見肉,卻有一股濃濃的火腿香味。哇哇哇,還是華金的火腿,神來之筆、神來之筆啊!」 「阿彌陀佛,我看還是這酒最好。酒色碧綠,讓人心旌神搖,昏昏然欲色、迷糊糊亂性,正是對我輩修行人最佳的考驗哇。」 周易一聽好傢伙,這群大和尚可不是一般的吃貨啊?個個都是宗師級別的人物,而且一個比一個能忽悠;能亂性亂情的『傾城禍水』到了他們嘴裡,居然就成了助長修行的不二良方,似乎多喝上幾杯就能立地成佛了一般,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不管夠了。 大和尚們這一通胡吃海塞,最後個個虎軀一震,趴桌上的趴桌上,鑽桌底的鑽桌底……還得說多直不愧是十八羅漢之首、掙扎著挪到了沙發上,紅著一張大臉道:「周施主好手藝,今後……今後就照今天的檔次……呃……」話沒說完,就一頭栽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 「也好,倒是省得我費心思安排安排住處了。」 周易正愁該如何安排十八個大和尚的住處呢,聽風小築的客房再多,也睡不下這麼多光頭啊?現在既然他們自己找到了地方,那就先將就一晚上吧,反正別墅內有中央空調,也不怕著涼。 第二日周易起身後,正想著去廚房給大和尚們弄些早餐吃,不想走到一樓,卻發現十八個大和尚排排坐在飯廳中,一人捧著一碗粥,正吃的不亦樂乎;看那粥色碧綠、香氣怡人的樣子,正是用他的『綠翠香積』熬製出來的。 周易皺了皺眉,心說這些出家人倒是不客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多直見他走來,笑嘻嘻地迎上來道:「阿彌陀佛……周施主,我等出家人早起慣了,方才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取了你的米來煮粥,還請不要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我正要嘗嘗各位大師的手藝呢。」周易乾笑著走到桌旁,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別說,和尚煮粥果然一流,火候掌握的比他都不逾多讓。 「阿彌陀佛,真是好米!周施主啊,我等有個想法,這次為你修建望氣峰,工錢就不要了,不如就用此米折算工錢如何?」 大和尚們一個個喝得鼓兒溜圓、鍋底朝天,卻還是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都攛掇著多直開口,找周易商量這事兒。 你們倒是不傻,知道我這米多少錢一斤不?周易一聽就搖頭了:「那可不成。我這米數量有限,可沒多餘的給各位大師……這樣吧,各位在雲水山的日子,我保證每人每天二兩米,足夠你們熬粥喝了;等工程完結以後,我也會向貴寺捐助足夠的香油錢,如何?」 「好吧,出家人自然不便強人所難,不過周施主能否每人每天多加一些米,三兩成不?」 多直愁眉苦臉地道。他們十八個師兄弟個個嘴刁,如今吃了這米,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看來也只能多在雲水山呆上一段日子,將這工程做的越慢越好了,阿彌陀佛,佛祖恕罪,不是弟子貪嘴,實在是周施主家的米太好吃了哇。 …… 好在這十八位花差花差的刁嘴羅漢也只是喜歡噌個飯吃,還知道出家人少擾俗家的道理。吃過飯後,哥十八個參禪的參禪,打坐的打坐,唸經的唸經,練武的練武,倒是勤奮得緊,並沒有再攪鬧周易,讓他還能有時間給柳絮打個電話,問下葉子的近況,順口提了下劉蓉蓉的『幼兒教育中心』,算是先打個鋪墊。 練武的和尚叫多力,人如法名、身材高大的彷彿一隻剛剛從東北老林子裡躥出來的黑熊。他練習的是外家功夫、硬橋硬馬威力十足,一面出拳一面嘴裡還吆喝:「赫赫、哈!」把地面踩得轟轟亂響,好像個人形打樁機一樣。 周易坐在紫竹林前面,腳邊趴著雙眼都快瞇成一條縫的金大官人,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多力打拳,心裡直琢磨:「怪不得一個人就吃了五碗粥呢,敢情是把力氣都花在這上面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就是練成個大宗師,又能有什麼用呢?」 全能閒人系統雖然也有『九轉玄勁』和『躡雲捉月』技能,卻都是輔助性質的,就連他常站的子午樁,也不過是內家功,而且還是最懶那種;以他的身體素質,都不曾想過要練習什麼拳術,就是因為這年代練功沒啥用,所以怎麼看這位多力大和尚都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刷刷刷……」 而且這和尚還挺顯擺,似乎見到有人在看,就越發的賣力,只見他腳下急走、身子亂晃,嘴中吐氣開聲連吼數聲,猛地打出一拳,竟然帶起音爆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來。 「嗯,居然真有人能做到出拳帶響?這個多力可不簡單啊!」 周易看得一愣,當初他也跟關威在大學的武術社團裡混過幾天,那時就常聽人說什麼『千金難買一聲響』,能練到出拳裹風帶響的,都是殺胚,隨便動動拳腳就能讓人非死即傷;想不到今天還見到真佛了,面前這個大飯桶不但不是飯桶,還是個武術大宗師! 「嗷!」 金大官人猛地站起豬軀,駭然看著多力大和尚,嗷嗷直叫。 「不好,這是走岔了氣吧?」 周易隨即看到多力和尚滿臉漲紅,這樣冷的天兒,額頭上竟然出了一層急毛汗,雙眼彷彿金魚一樣鼓起來,都能看到通紅的血絲。 這絕對是岔氣了。練習外家功夫的人岔了氣更加可怕,輕則癱瘓、重則喪命,甚至可能失去理智,攻擊一切見到的人和物! 「別動,慢慢收勁,我來幫你。」 周易雖然對當代武學是個棒槌,可是醫武自古不分家,當然明白大和尚的處境;這會兒他也顧不上什麼高調低調了,身子一動就到了大和尚面前,伸手就要去切他的脈門。 「我打!」 不想周易剛靠近,大和尚就是一拳迎面搗來,拳頭還沒到勁風就刮臉生疼,就彷彿周易跟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見面就得拚命。 「和尚瘋的厲害了!」 周易後發先至,狠狠與多力對了一拳。這還是他得到閒人系統以來第一次和人動手,憑借十倍於普通人的速度和力量,再加上九轉玄勁急速運轉,拳還未到,拳風已經掃在多力的手背上,頓時讓他一陣手軟筋麻,再被一拳轟中,手腕當即折斷。 周易一拳轟斷了多力的右手腕,不等大和尚嘰歪亂叫,就迅速拋出了三枚銀針,分別刺入他『幽門』『商曲』『中柱』穴上,多力哼了半聲,仰頭就倒。 「周施主,休傷我師弟!」 「阿彌陀佛,師兄莫怕,多勇來了!」 周易正要走過去為多力理氣療傷,就聽兩聲暴喝,眼前光頭閃亮,卻是十八羅漢中的多直和多勇衝到了面前;多直總算是個謹慎人兒,目光一掃倒在地上的多力就知道是誤會了,忙叫了聲:「多勇,誤會了,周施主是救人不是傷人!」 多勇聽倒是聽到了,可惜他和多力感情最好,剛才見到自己的方外基友有了危險,有沒有被周易爆菊都在未知之數,著急之下,十成力氣足足用出了十二成想要一拳撂翻周易這個小白臉,這會兒哪可能說收就收?只好哇哇叫道:「快閃啊周施主,彌陀佛……」 這可好,一著急,阿彌陀佛成彌陀佛了。 「丫的,多寶寺是什麼地方,怎麼出來的大和尚個個都好勇鬥狠呢?」 周易搖了搖頭,一面手按多力的胸口,繼續替他推宮過血,一面伸出左手,兜住多勇的拳頭輕輕向身後帶去。 這一下宛然是太極中的手法,掌中力道似吐未吐、似斷未斷、可擒跳蟲、能拿飛鳥,是以十倍力量、十倍速度、十倍根骨、十倍悟性才能融會貫通施展出來,縱然是楊露蟬重生、董海川在世,怕是也遠遠不擊他這一下。 「馹——」 多勇的身子頓時彷彿騰雲駕霧一般,向紫竹林方向飛去,辟里啪啦砸斷了好幾根竹子才勉強爬起來,連褲子都被竹子扎破,露出了好幾塊白花花的臀肉。 「也不看清楚就打,還出家人呢……」 周易低頭埋怨著,手上卻絲毫不停,先是為多力推行了一會兒氣血,然後拔起銀針,撥開他的嘴來,往舌尖上狠狠來了一下,多力哇的一聲蹦了起來,捂著嘴巴直叫疼,剛才走岔的一口氣兒卻是順過來了。 「阿彌陀佛,貧僧等拜謝周施主,要不是周施主……」 「要不是我出手及時,就算和尚的大頭兒沒事兒,這口氣逆行下去,也會小頭兒不舉。雖然說出家人不在乎這個,說不定還能從此安心地修煉童子功,可這也是殘廢而且還報不上工傷,那得多憋屈?」 周易一面為多力接上斷腕,一面回頭笑道:「不過各位大師也不用過份感謝我,只要對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就算是對我的報答了,如何?」 「阿彌陀佛,這是理所當然;周施主身在色界,卻有空心,有宗師武技卻不炫耀,佩服啊佩服……」多直十分感佩地道。 「哎……依我看還不止於此,周施主如此心懷,正是與我佛有緣啊……哎……」多悲大師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地道:「紅塵多可笑,多情最無聊,還是當個和尚最好,哎……周施主……」 「別!我跟佛門可沒啥緣分,大師還是打住吧。對了,你們來的時候,妙音師太就沒說她啥時候會到?」 周易扯到妙音身上,自己都是一愣,丫的,哥們兒修建個『望氣峰』怎麼就把小尼姑大和尚給招惹來一堆兒,莫非是真的與佛有緣?不對不對,千萬別動這個念頭,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妙音師妹啊?那……那不是來了麼?」 還真是說曹操到曹操就到。周易的話聲未落,多語已經指著山下,眉開眼笑地招呼起來:「師妹,法架來遲,回頭要罰你彈琴演奏了,阿彌陀佛……」 這和尚見到尼姑師妹興奮個什麼勁兒呢?周易看得暗暗好笑,回頭向山下一望,好傢伙,可不是美人兒師太到了麼,而且還好大的排場,牛比轟轟的…… 只見在劉珂和劉蓉蓉等人的擁護之中,走來了一位白衣飄飄、氣質清冷、體態婀娜、寶相莊嚴的小師太。 今天妙音腳下沒踩冰橇,手上也沒有紅梅,一面走著,一面還和身邊的劉蓉蓉說著什麼,偶爾抬起頭來,含笑瞥過十八個大和尚和周易時,明眸中便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果然是故意的,弄來十八個吃貨,小小地報復了一把周易;不過這妞兒看向周易的目光中,卻是有些溫暖的,就彷彿有兩個小太陽在其中閃動,感情似乎複雜地很。 在她們身後,跟著十幾個身穿楚風公司保安制服的人,扛著一個個的大箱子,也不知道裡面放了些什麼玩意兒,不過看他們吭哧吭哧直喘粗氣的樣子,指定是輕不了。 這小尼姑,該不會是把家都搬來了吧?周易看得憋氣,不就是找你出張圖嗎,至於這樣麼? 「阿彌陀佛……師妹來了!快去幫忙,走走走……」 見到妙音,十八個大和尚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連多力都一躍而起,七手八腳地迎了上去,接過那些保安手中的箱子,叫叫嚷嚷的就奔聽風小築來了,哪還像是些出家人? 「等等!妙音……師太,你這些箱子裡面裝了什麼東西?」周易在大和尚面前也不好意思叫妙音姑娘了,感覺還是叫師太比較靠譜。 「呵呵,周先生別怪,這些都是我用慣了的床鋪、傢俱、和一些雜物,還有看慣的書,這次怕是要在你這裡常住了,當然都要帶來。」 妙音一面回答著周易,一面還不忘招呼眾光頭:「各位師兄小心一些,別打破了妙音的琉璃盞……」 「你要在我這裡常住?」 周易駭然色變,看了眼在一旁偷笑不止的劉珂父女,很沒好氣地道:「妙音師太怕是誤會了吧?我就是讓你幫著出張設計圖,似乎……好像……恐怕不需要您常住吧?我知道您廟裡事忙,千萬別跟我客氣。」 「咯咯,周先生真會說笑。」 妙音抿嘴兒一笑,眾大師色授魂與,連周易都看得一呆:「出家人能有什麼事情忙呢?您也千萬別替我擔心。這次修建『望氣峰』可是不簡單,就算我出了圖,施工的時候又有各位師兄幫忙,卻還是要用到劉先生公司的一些熟練工人,他們在施工的時候,我還是要一一講解注意事項,必須要全程監督才行呢,否則這『望氣峰』的工程難免會美中不足。」 「沒關係!我就不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周易越聽越汗,連忙辯解道:「再說留下一些瑕疵也是好的,佛門廣大還不渡無緣之人呢,天下哪會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還是不好太麻煩師太了啊……」 「周先生這麼明白佛理,倒是個有緣人呢。」 妙音看著周易,目光深沉,就像只在佛祖座下偷過香油啃過蠟燭的千年小妖精:「不過妙音就是這個脾性,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這次我是必須要常住的,難道周先生還要趕走我麼?」 「就是啊周叔,這可是我的導師啊,您不能這樣!」 妙音這一委屈起來,寶相莊嚴之中居然帶出了幾分媚態,看得同為女性的劉蓉蓉都不落忍,立即站到了導師一邊兒。 第188章 天文數字 「我是說男女授受不親,你住在我這裡,這個……這個恐怕好說不好聽吧?」 周易無奈,只能請出殺手鑭。 「哎,妙音已入空門,空色色空,還有什麼男女之別呢?周先生著相了。」 妙音微微一笑:「再說我那十八位師兄也暫時要住在你這裡,我難道還怕你麼?」 說到『我難道還怕你麼』這句,小師太美目流盼,輕輕瞥了周易一眼,說不是媚卻也是媚,說它似嬌卻又似無心,讓周易是發作也發作不得,心動也心動不得,這叫一個難受啊。 行走江湖三大怕,書生老頭兒出家人,這出家人真是難惹難纏啊。 周易算是明白了,遇到這樣一個美艷動人、偏偏又有莊嚴寶相的俏麗小師太,他……他……他算是掉坑裡了! 這個世上的女人有很多種,有的清純如小鳥,有的閱盡風塵,有的節儉度日,有的貪戀虛榮,可無論是哪一種女人,只要她還足夠美麗,就很難讓男人真心厭煩。 周易也是個男人,而且妙音也是個美人兒,還是個遁入了空門的超級制服誘惑的大美人兒。 更何況她還是劉蓉蓉的導師、唐寶的『妙音姐姐』、『望氣峰』的總設計師……哪怕這妞兒有著十分脾氣、百分潔癖、千分無禮還外帶喧賓奪主,周易也只能忍;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沒有禮貌的人,更何況人家是來幫助自己的,又不是壁壘分明的階級敵人? 「好一個聽風小築,雖然還是有幾分世間浮華,卻也非常不易了……」 妙音對這裡的環境十分滿意,尤喜那一片周易費心種植的紫竹林,因此選擇的客房也是可以推開側窗看到紫竹林的『紫竹軒』;推開窗戶後,撲面而來的寒風中帶有一股紫竹特有的清香,正與她的性情相合,不由連連點頭,讓一群光頭師兄和楚風公司的保安把周易房裡的所有傢俱擺設全部搬了出去,自己卻到洗澡間提了桶水,打開一個箱子,取出幾十塊疊起的白色棉布,這次卻不讓別人動手,自己擦洗了起來。 只見她用白棉布一遍遍擦洗著窗欞、地面、牆壁,光是水就換了十幾桶。直到白布上再也沒有了一絲灰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讓大和尚們脫了鞋,再用塑料袋套住了臭腳,把她帶來的床鋪傢俱和各類書籍一一按要求的位置擺放好了,其中宛然還有一個紫色的蒲團,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草編織成的,隱隱透出一股清香,與窗外的紫竹林相映成趣。 「這妞兒的潔癖,已經病入膏肓,我都治不了。」 周易看得汗顏無比,他這聽風小築其實每過一個星期就有鎮裡的專業保潔公司來打掃,自認為已經夠乾淨了,可被妙音這麼一弄,就彷彿這別墅原本是個豬窩一樣。 「周先生,距離午飯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零十八分鐘,你先帶我去望氣峰看看吧……多直、多知、多悲師兄,你們帶上子午盤、地龍刺、量天尺和我一起去,其餘的師兄留在這裡,準備午飯吧……」 妙音一一發出命令,眾和尚竟無一個反對。周易卻是一愣,她倒是夠坦蕩,也不問問自己放不放心把別墅交給這幫和尚?不過妙音如此一來,他要是再反對就顯得小家子氣了,何況這別墅內都是些家電傢俱,還真沒有什麼能讓大和尚們動心的,人家又都是方外之人,更不會起偷盜之心。 而且最能引誘大和尚們犯戒的『綠翠香積』大部分都堆放在地下室裡,還有金洋洋看守,也不怕大師們監守自盜;所以周易也沒怎麼猶豫,就將別墅鑰匙給了十八羅漢中排名第二的多心,十八羅漢個個人如法號,此人既然法名多心,想必是個心細如髮的,當個總管最合適也不過。 劉珂把那些保安打發了回去,他和劉蓉蓉父女倆卻留下來準備開個洋眼。說實話,就連劉蓉蓉當年跟著妙音學古建時,多數也是學習一些普通的古建知識和理論而已,出師後最多也就能修繕個古代園林、宮殿什麼的,要像妙音這樣從第一步的測量繪圖開始,從無到有依山而建,還要滿足周易的要求與周圍環境完美結合,她連門兒都摸不著,所以對她來說,這正是最好的學習機會。 妙音上次來到『望氣峰』還是兩三年前的事情,當時也是走馬觀花,更不曾深入百泉谷。此時已過大寒,谷外風寒料峭,進了谷中卻是十分溫暖,看到眼前草木繁茂、百花盛放,尤其是那一片九陽潭和鮮艷的梅林,這位一慣冷肅的小師太也不由微笑點頭,暗道這個周易果然會享受,難為他是怎麼找到這個天生地設的福地。 多知最是淵博,指著九陽潭說出了一大通溫泉的好處,聽到什麼嫩滑肌膚、回春返顏的妙用,別說劉蓉蓉和妙音兩個女人了,就連劉珂這一把老骨頭都有些蠢蠢欲動,唯有多悲還是一臉愁容,不住地道:「阿彌陀佛……如此天成麗景,若是被人力破壞,豈非可惜?善哉善哉……」 「周先生,你的要求我聽蓉蓉說了,真要如此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會麻煩一些,恐怕要到明年開春才能完工了。」 妙音身為古建專家,只想著設計施工要盡善盡美,卻不管什麼自然不自然的。她抬頭看著空中飄蕩來去的五色雲霧,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舉步走到九陽潭上方的石樑上,托著手中的子午盤看了看,忽然抬指點向潭北的一片地面:「這裡有一條水道,這裡也有一條,多直師兄,你用地龍刺探查一下,看看這些水路方不方便連接到峰上?」 多直手裡拿著一盤彷彿細鋼絲樣的東西,一頭繞在手臂上,把尖利如刺的一頭兒按照妙音指示的位置插入土中,手拈著地龍刺的尾部等待一會兒,展顏笑道:「師妹看得真準,這是一條溫泉水道,可惜從地龍刺的震動的方向來看,應該是來自地底、沒有旁洩之道,怕是沒有通往峰上的水路。」 「不要緊,溫泉最少有六條水道,我們慢慢找,總能找到一條的……」 對這種高深的活計,周易和劉珂都是看得一頭玄霧。你妹的,什麼現代化的工具都不用,就拿個盤子和鋼絲找水道?尤其是那個什麼『量天尺』更是震撼,也就半米見方三根黑色棍子搭成的玩意兒,妙音拿在眼前看來看去,認真的彷彿是在用六分儀一樣……可她就是用這些土到掉渣的工具,硬是將六條水道一一找出,其中竟然真有一條直通崖壁,據她估計十有八九會從那個山洞中經過。 不過山洞中究竟如何,是不是有內洞隱洞,就要等劉珂調來雲梯車才好上去查看了,如果完全脫離了這些現代工具別說是她,就是魯班大師來了也玩兒不轉。 「身擁彩雲而落,別院連接熔洞,自成一方洞天……真是好想法,而且這裡的天然條件也足夠做到……」 妙音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周易:「可是這麼大的工程,除了我那十八位師兄以外,恐怕還要動用楚風公司最少三百名以上的建築工人,材料也必須都是天然的木材、石料,其中還包括最昂貴的小葉紫檀,你的錢夠麼?」 「小葉紫檀?」 劉珂臉色一變,他是搞土木建築出身的,自然知道小葉紫檀是什麼概念。這東西可不比那些名為紫檀,實屬花梨木的假東西,不但價格昂貴,而且你有錢還未必買的到。 「不錯。還有南方鐵竹,都要碗口粗的才堪用……百年椿木,最少也要直徑半米以上的……還有最好的天然青石,必須是采自太行、祁連這樣的大山脈才好……」 妙音笑著看了周易幾眼:「算上工錢和這些珍貴的材料費,哪怕圖紙還沒出,我也能大概估計出整個工程所需要的資金,恐怕是個天文數字啊……」 「呵呵,師太說的天文數字是多少呢?」周易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估計一般做做,也要個二三十億;要是做到精美,完全達到你的要求,恐怕要四五十億吧……」妙音道:「如果資金方面沒問題,我現在就拉出材料清單,讓劉總去著手準備,畢竟有些材料不是有錢就能立刻買到的。」 「四五十億?」 就算劉珂是全國五百強企業的大老闆,也被這個數字驚呆了,忙道:「周老弟,不過是個渡假的地方而已,投入這麼多不值得啊?要我說還是簡單一些吧,弄個十億八億的就好啊……」越是他這樣的資本寡頭,就越是會算計,周易不心疼他都心疼了。 「呵呵,妙音師太不是說了麼?要做就做最好。」 周易微微一笑:「那就麻煩師太給我做到十成完美,材料都要最好的,用善用足!」 「好,那我就不考慮替你省錢了啊?」妙音和三個大和尚都是眼睛一亮,這位周財主可真有錢啊?回頭這感謝的香油錢那肯定是不會少了。 都說出家人不愛財,那是扯淡。不愛財吃什麼? 第189章 劉珂的貼心話 周易的大手筆不但震驚了妙音這幫方外之人,劉珂的眼睛也亮了,倒不是因為接下了『望氣峰』這個大工程,而是因為他從中看到了機會。 一個向周易表白心意趁機拍馬換取友情趁機開口的機會。 如今在劉珂眼中周易再不是當初那個土了吧唧拿著個魚盤跑來找他估價的小人物,而是定海神針一般的絕世高人,跟著周老弟,有肉吃!這次楚風集團能否報一箭之仇、吐氣揚眉成功上演一出猶如小說情節的大逆轉,順便再撈個盆滿缽滿有所發展,可就看這位周老弟的心情了。 與劉珂相比,妙音就十分專業了,並沒有這麼多的小心思,看過了百泉谷的地形地貌後,沒有浪費一分鐘時間,就催著眾人驅車返回。到了聽風小築後,照例先是脫僧衣沐蘭湯,洗得白白嫩嫩看花了一眾師兄的眼睛後,才用了午膳,然後就埋首在紫竹軒中開始構畫圖紙去了。 雖然圖紙還沒出來,可看妙音自信滿滿的樣子,這望氣峰的工程也指定差不了,周易今天的心情很好,加上這次又要劉珂出力,便拿出『將相和』來犒勞了眾位大和尚和劉珂父女。有了這酒打底,那真是吃鹹菜蘿蔔都覺美味,更何況多食的手藝著實不錯,雖然還比不過周易,卻也不在孔傑那樣的特級廚師之下,這一餐自然是盡歡而散。 臨走的時候,劉珂還當著十八個羨慕嫉妒恨六根不淨一腦袋官司的大和尚,硬是從周易這裡買了一百斤『將相和』回去,當然這價格也是極其嚇人的,周易給的友情價都是一斤十五萬元,就算是預付給劉珂的部分材料款了。 大和尚們都看得眼饞,可一聽價格,也只能大念阿彌陀佛南無救苦救難沒酒喝大士,這酒太貴了!這年頭兒雖說出家人的待遇提高了,一個都能頂三個公務員,卻也是買不起啊……這些大施主,個個都是資本家!要不是遁入了空門,眾羅漢連革命的心思都有。 三天後,妙音坐著楚風公司及時調來的雲梯車觀察了那個山洞,便畫出了全部的圖紙;周易看了才知道這古建圖紙與普通的建築施工圖紙完全不同,就連房屋的椽口如何咬合、山洞如何開鑿利用、如何與上方別院承接,均有詳細的說明。其中有些術語更是艱深晦澀,他壓根兒就看不明白,不過眾光頭卻是看得稱讚不已,似乎妙音這張圖就是本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品一樣。 周易也懶得去詳細詢問。此時劉珂的建築大軍早已進駐到了百泉谷附近,在谷外建起了一片片的工房,現在就等初期材料一到,便可以開始施工了,到時除了妙音仍舊會住在聽風小築,她那十八位和尚師兄都會搬到工房去住。 一想到從此再不用每日見到這群光頭諂詞如潮地恭維小師太、也不用每晚聽聞十八羅漢的佛門『獅子吼』,周易的心情頓時愉快了不少。 劉珂在望氣峰工程中的賣力表現讓周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位董事長不僅親臨下屬公司主持材料進購事項,而且在週六這天,還親自駕車把柳絮和葉子帶到了雲水村;這段時間劉蓉蓉和柳絮葉子混得極熟,葉子也早就在她的『幼兒教育中心』預定了名額,只等明年春天幼教中心落成,就會成為中心的第一批小學員。 劉蓉蓉也是從父親那裡接受了『最高任務』,為了從側面討得周易的歡心,這段時間她一有機會就會向柳絮灌輸素質教育理念、歷數填鴨教育的悲劇例子……柳絮本來就和她年齡相仿,又震懾於她教育建設雙碩士的學歷,居然漸漸改變了之前的頑固想法,她的這種改變也就成了劉珂向周易示好邀功的資本。 對於柳絮的改變和劉珂近乎諂媚地示好,周易是既欣慰又滿意,只是有些奇怪,劉珂怎麼說都是一方大豪、手眼通天的人物,就說自己跟唐寶有些交情,也不至於讓他如此用心吧?莫非他與張釗一樣,也遇到了什麼難題,要求自己幫助? 柳絮和葉子來的時候,大和尚們已經搬出了聽風小築,就剩下妙音還在牢牢堅守自己的地盤;這個清冷明艷的小尼姑其實也不像表面上看去那樣拒人千里,至少在小葉子面前,她表現的和普通女孩兒沒多大區別,一樣的喜歡逗弄孩子,笑容中也會透出女性獨有的母愛。 對於侵入自己『領地』的小師太,柳絮起初還是有些牴觸情緒的,卻架不住有葉子這個聯繫雙方的紐帶;再加上年輕女孩兒在未出嫁前天生就是群居動物,尤其是遇到了年齡相仿、美麗不下於她、見識智慧甚至還要在她之上的妙音,就更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兩人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甚至就連周易都很快被排除在她們的圈子之外。 這種結果讓周易十分鬱悶,哪怕他有超越常人十倍的智慧,也無法想明白女孩兒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動物。這倆妞兒昨天還是形同陌路呢,怎麼幾個小時下來,就好到能穿一條褲子了?再加上一個嘰嘰喳喳的劉蓉蓉,自己在這聽風小築裡都快沒有立足之地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劉天王誠不欺我啊? 「周大哥,我跟妙音妹妹說了,你做的『天下第一炒白菜』味道好極啦,今晚你就受累做一些吧……」 周易正惆悵著,柳絮從二樓探頭出來,很是溫柔地下達了『命令』。 「哦,那成……反正小葉子也想吃了。」周易笑著答應。 「還有哦,能不能多給妙音姐姐一些『綠翠香積』啊?人家怎麼說都是來幫我們的,一天才二兩好米太不好意思了。我替周大哥你做主加到半斤,你……你不會怪我吧?」 「呵呵,怎麼會呢……」 「還有……」 「嘿嘿,周老弟啊,鬱悶了吧?」 正坐在客廳內看電視的劉珂聽了,頓時哈哈大笑,示意周易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女人就是種奇怪的動物,除了自己的丈夫,是什麼都能跟閨中密友分享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柳姑娘這樣『命令』你,那是把你看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這其實是在那小尼姑面前顯擺呢。」 這就屬於男人之間的談話了,任何男人對此都無法拒絕。周易頓時來了興趣,也不急著去做菜了,乾脆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劉哥你繼續說……」 「嘿嘿,不過老哥我得提醒你一句,這樣親近歸親近了,卻也不能任由她這麼下去。女人要哄,卻慣不得,要是養成了她傲嬌的毛病,今後還不得騎到你頭上去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啊老弟,現在你感覺耍花槍挺爽,可要是長此下去,一旦要是你跟她結了婚,那可就是……嘿嘿嘿……」 劉珂指了指樓上,壓低了聲音道:「來的路上我聽說葉子放假了,柳姑娘也聽了你的勸,已經辭去了工作,準備過了年就到蓉蓉的幼教中心去?」 「是啊,怎麼了?」周易不解。 「怎麼了?這是大大的不妙啊!」 劉珂歎道:「若是沒有那位小師太在,這倒是好事,冬日天寒,孤男寡女就是那取暖的乾柴烈火。可如今柳姑娘跟她成了閨蜜,這就有問題了……那小尼姑可不是個吃素的,有她教嗦著,女人又都喜歡在同性面前顯擺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今後可就少不了像今天這樣使喚你,雖然看著甜甜蜜蜜跟一家人似的,可時間一長,我剛才說過的毛病就都要慣出來了。」 「有理有理,劉哥你不愧是過來人啊,真是金玉良言……」 男人之間這點顛撲不破的道理,周易還真是似懂非懂,此刻被劉珂一言點醒,頓時恍然大悟:「可我該怎麼辦呢?剛才都答應柳絮和葉子了,讓她們跟妙音一起住這兒更方便些,現在我總不能反悔吧?」 「那不能,出爾反爾也不是咱老爺們該做的事情……」 劉珂可算是等到硍節兒上了,忙道:「老弟你當然是不能趕人的,再說你也捨不得……別誤會啊,我說的可是柳姑娘。可你能躲啊,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麼?」 「躲?不至於吧?再說望氣峰工程就要上馬了,我現在離開也不合適。」 周易一皺眉,感覺劉珂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柳絮是那種人麼?不過也難說,女人都有這種可愛的小毛病,自己又不好當著妙音駁她的面子,可要這麼慣著也不是個辦法。 「怎麼不至於?我說老弟,這事兒你聽我的就好。」 劉珂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一臉的慷慨義氣:「老弟你放心,有小尼姑和那些大和尚在,回頭我再派個項目經理過來,『望氣峰工程』保證出不了問題,你不會不放心把聽風小築交給柳姑娘吧?」 「哦?劉哥你倒是替我想的挺周全啊。」 周易有些明白了過來,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說吧劉哥,你這次又準備把我拐騙到哪裡去?」 「看老弟你說的,你又不是漂亮的大閨女,我拐騙你幹啥?」 劉珂嘿嘿一笑:「上次你去我公司的時候,我就看出老弟你對古玉翡翠感興趣了。如今剛好有個盛會,老弟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就跟老哥我去看看,就當是散心了不是?等你回來的時候,這『望氣峰』的初期工程也差不多結束了,正好安心過大年,這多好?」 「就這麼簡單?」 聽到有古玉翡翠的盛會,周易頓時心中一動,笑道:「你就別扯了劉哥,真的只是讓我去散散心這麼簡單?那你也太貼心了,簡直就是我的知音哥哥啊?」 「哈哈,我果然沒猜錯,就知道周老弟你會感興趣的。行了,我也不瞞你,這次我請老弟你去,主要是為了讓你散散心,跟你的紅顏知己保持個若即若離的關係,將來更能佔據主動;另外嘛……也是要借重老弟你的奇人宏運,幫哥哥我一把……」 第190章 反賭石之小鬼兒 百般奉迎捧個媳婦兒在掌心的二十四孝老公,這個叫做小男人、老婆奴。 對媳婦兒或情人有愛有威、適當時也會若即若離,放下直鉤釣魚兒,求一個願者上鉤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女人最終愛的還是強者。無論你是賺錢的能力強、還是文采詩品床上的功夫強,總是要有一樣壓過她的,她才能真正的死心塌地;這個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無論是賢妻良母還是愛出頭的紅杏兒,好的都是這一口。 劉珂或者是有借重周易的私心,可那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是提醒著周易,老婆奴從無好下場,越是身家豐厚,就越是要堅守這個原則。越是愛她,就越是要適當的冷一冷,這才是經營愛情的道理。 這道理其實就是直指男人本心,周易自然認同。所以這次他走的很急,對柳絮只是說與劉珂去做筆生意,年前肯定回來;柳絮還是只懵懵懂懂的大白兔,哪能比得上老奸巨滑的劉珂?聽了雖然有些不捨,可以她溫婉的性子,也只有從了;倒是妙音含笑看了周易幾眼,彷彿望穿了什麼,這個女人不簡單,估計都修出幾分智慧了,所以周易也沒跟她深談,只說『望氣峰』工程就多多拜託了,妙音笑笑,說只要錢跟的上,自然還你一個人間天上。 她一說到錢周易就感覺十分肉痛,他已經將周國鼎撥來的四十五億打了二十五億到楚風公司的賬號上,這還只是初期工程款,據說目前光是採購原料就花去了一半。 不過也難怪,妙音是花別人的錢自己不肉疼,光是那些珍貴的石材木料也就罷了,這妞兒開的施工清單上,光是和田白玉、各類中下品的翡翠,那都是論噸算的,還有各色珍珠、彩貝,樣樣都是費錢的玩意兒,照她這麼個花法兒,五十億能夠用周易就得燒高香了。 所以出去散散心也好,免得看了難受,這些錢雖然是大風吹來的,可也是錢啊…… …… 兩個老爺們兒出遠門,天氣還挺好,陽光燦爛無雨無霧的,還有美人兒相送。一路顛簸著到了楚都,心裡的那片粉紅色的溫柔才漸漸褪了,換來的是張釗那張貌似又大了一輪的圓臉:「哈哈,我就知道劉哥有辦法,果然把周老弟給拉來了。這次我倒要看看,小鬼兒還能得瑟不?」 周易搖下車窗玻璃,瞪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是拿我當槍使呢!快走吧,到了飛機上給我講講那個什麼井邊三次郎的事情,就憑他一個人,居然能讓咱華夏的幾位珠寶業大牛人都吃了悶虧?我還真是有些好奇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次劉珂又是溜須又是拍馬、鞭辟入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周易叫出來散心,其實就是因為這個小鬼兒。 「這個小鬼兒可不簡單,上次騰沖原石大會,咱們就是栽在他的手裡了。老哥我可憐啊,連本錢都差點虧進去……」 坐在747的頭等艙,周易一面喝著空中美人兒送來的橙汁,一面聽著劉珂和張釗的血淚史…… 這個井邊三次郎就是島國大島珠寶公司派駐在華夏分公司的總裁,說白了,就是拿著島資跑到華夏剝削華夏兒女的經濟侵略者之一;為啥他會叫這個名字呢,這還與島國的歷史有關…… 在島國,一般的平民是沒有姓氏的,像什麼武田、宮本,那都是高門大閥,屬於貴族。就跟李少芬一樣,如果她在島國混,那每次演出前都得接受觀眾的鞠躬禮敬,因為她是尊貴的平氏後裔。 而且這些平民不但沒姓,就連名字都是亂起的,要是出生在野地,那就叫大野小野野比君;在莊稼地旁,那就叫田邊;趕上老娘過河的時候小產了,得,那就叫渡邊吧?像這個井下三次郎,一聽就是草根窮屌絲出身,估計他娘就是在井邊生的他,而且第一次是他大哥、第二次是他二哥,到了他這兒論資排輩就得叫井邊三次郎了,這也就是島國沒搞計劃生育,否則就太方便了,直接看名字就知道誰是超生游擊隊的幹活。 本來華夏的珠寶大鱷們跟他也沒啥恩怨,一個出身平民的小鬼兒還無法進入他們的眼界。可壞就壞在去年在雲省騰沖搞了個『緬甸原石大會』。 華夏古來就以玉為貴,不過那都是軟玉,到了晚清的時候,硬玉翡翠才算是登堂入室,這些年更是隱隱超過了軟玉,成了名流貴人追逐斗富的硬貨,進而帶動了整個東南亞的翡翠市場,緬甸也就因翡翠而富,因翡翠而亂。 這幾年緬甸國內打得血頭血臉,幾大新坑老坑被政府軍和獨立軍爭來奪去,一會兒姓張一會兒姓李的,弄得很多玉石商人都不太敢過去購買原石了。去年就是獨立軍佔領了翡翠礦,為了方便華夏和東南亞的一些商人購買,就通過雲省最大的玉石貿易公司,運了一批原石到騰沖,搞了這個原石大會,只對有實力的大公司和大珠寶商開放,有點內部認購的意思。 劉珂和張釗去年就參加了,還專門帶了公司的『賭石師傅』和從京都魔都高薪聘請的兩位高手,準備大展拳腳;誰想卻遇到了這個井邊三次郎,結果就在他手上吃了大虧,幾乎鬧了個血本無歸。 「兩位老哥,我怎麼就聽不明白呢?按你們的說法,上回的原石大會都是暗盤買賣,石頭擺在那裡,大家都能出價,最後價高者得,人家小鬼兒怎麼就能陰你們了?」 周易瞭解了原石出售的流程,感覺劉珂和張釗似乎有些草木皆兵,冤枉了人家小鬼兒。 「老弟你不知道啊,就沒這麼怪的事情!」 劉珂咬了咬牙道:「那次原石買賣是暗盤操作沒錯,可大家也不會胡亂出價,都是請經驗豐富的師傅看了,才會根據賭中的機率投底標的;可最後一開標,他娘的很多好石頭都是這小鬼兒買去了,咱們能爭贏的,不是一刀垮的貨色,就是下品的翡翠,你說這裡面能沒有鬼?」 「是啊,那小鬼兒猖狂的很,還專門挑幾塊石頭當場開了,結果竟然有八成都是開出綠來,而且還都是中上品,這不明擺著故意氣人麼?」 張釗也恨得牙根癢癢,按說在此類原石交易會上的買家都是大商戶,甭管買的貨色如何,很少會有人當眾開石的;畢竟開出了好的容易被人嫉恨,開的不好也要當眾丟臉,可這個井邊三次郎卻故意當眾開石,這不是打眾人的臉麼? 「哦?這小鬼兒如此猖狂?」 周易嘿嘿一笑:「不過他好像也不能全都看準啊?畢竟他買的石頭也才有八成出綠。」 第191章 魯窟海子 說這話的時候,周易也鬆了口氣;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樣,這個世上並不是誰都能擁有全能閒人系統,小說裡的那些異能修真人士也壓根兒就不存在,自己倒是不用擔心被某位『高人』看破秘密了。 估計這井邊三次郎也就是個天賦異稟的傢伙,否則他看的石頭就不是八成出綠而應該是百分之百出綠了。 「才有八成出綠?」 劉珂跟張釗都聽傻了,半晌後張釗才道:「周老弟,你這話就太外行了。就是水準再高的賭石師傅,也不過才能看個四五成,能看到六成以上的,那就是絕頂高手,絕對是各大珠寶公司高薪聘請的人才。這個小鬼兒看的石頭能有八成出綠,已經是逆天了……」 「張釗說得沒錯,所以我們才懷疑井邊三次郎就是傳說中有『寶眼』的人,眼毒手准運氣逆天,普通人根本無法抗衡啊。」劉珂歎道。 「寶眼?莫非劉哥以為他有特異功能?這可是早就被定性為偽科學的玩意兒,怎麼你也會信呢?」周易這是第二次聽劉珂說什麼寶眼了,心裡不由一跳。 「呵呵,老弟你誤會了,誰的眼睛裡也不可能帶上X射線。文玩行裡所謂的『寶眼』,其實就是指某些對文玩玉器天生敏感的人,這類人只要稍加學習,就能迅速上手成為大師,如果勤奮一些,那就能做到百不失一,我懷疑井邊三次郎就是這樣的人。」 「這倒是有可能。」周易微微點頭。這做什麼都講究個天份,有的人就是能成為行業大師,那是因為勤奮麼,錯!是天賦。有人文章華彩、有人生就巧手、有人歌喉婉轉、有人用一雙大白腿能跳出勾人魂魄的舞姿……別人再怎麼勤奮也無法企及,這可不就是祖師爺賞下的飯麼? 「所以這次我跟張老弟也不帶什麼賭石師傅了。要是我沒看錯,周老弟你也是這種具備天生寶眼、運氣逆天的人物,有你前去,自然可以大破東洋鬼,一振我華夏雄風……」 「我有天生寶眼?劉哥的依據就是那個魚盤麼?」 周易啞然失笑,怪不得劉珂說要借用他的奇人奇運呢,原來硍節兒在這裡。可他還是小看了自己,什麼天生寶眼,在全能閒人系統面前那些都是渣滓!就憑自己可以發現玉石翡翠中寶氣的本事,真要看起石頭來保證是百不失一! 其實他這次肯跟著劉珂張釗過來,一是真聽了劉珂的話,要冷一冷最近有些翹尾巴的大白兔柳妹妹,另外也是衝著玉石翡翠來的;要將基礎功法『靈根仙體』成功突破到四級,完美激活系統主職業,正需要大量的玉中寶氣,這個什麼原石交易會,那不就是給自己送菜的麼? 說起來周易還真要感謝劉珂,否則要是讓他一家家珠寶店去蹭吸寶氣,那得浪費多少時間和精力?這多好,遊山玩水加蹭吸寶氣,說不準還能順手賺些錢。這次搞『望氣峰』工程都快把他給掏空了,不找補回來還成?這年頭兒想要悠閒自得,您首先得有錢,沒錢還想當個閒人整天睡到太陽曬屁股,您吃什麼喝什麼啊?閒人不是懶人,首先得有賺錢的本事,然後才能談悠閒,這個人生大道理,周易還是拎得清的。 只是劉珂和張釗也給他出了個難題,按他們兩個的說法,這個什麼『原石交易會』就是把石頭露天堆放,而且都有編號,想買的人就寫下底標,最後價高者得。可如此一來要打井邊三次郎的臉也不容易,大家都是同樣看石頭,你看得再准也不能不讓人家看準啊?比如說自己看了塊石頭,不錯,肯定出綠,可人家也看到了,難道你還能捆住人家的手腳不讓人家去投底標?這就跟進院子找姑娘一樣,興你初一上炕,就得允許人家十五爬床啊?都是做生意,誰能攔得住誰? 「該怎麼才能既保證自己這邊兒的人買到好貨色,又不讓小鬼兒得便宜呢?」 周易不是個憤青,可也對小鬼兒沒多大的好感,要是能順手陰對方一下,那還是很樂意的,因此就皺起眉頭,開始算計起這位井邊三次郎來。 「阿嚏!」在某個島式會所內,一身和服的某鬼兒正跟鬼妹『嗨喲嗨喲』著,忽地打了個噴嚏:「八嘎!一定是物業公司又供暖不足了。慧子,把我的電話拿過來,我要投訴他們!」 …… 三次郎會怎麼折騰可憐的物業公司就沒人知道,周易他們卻是暖暖和和地下了飛機。往昆彌機場一站,這可真是好地方啊……那天藍的彷彿倒扣了一片汪洋,那雲白細的讓人恨不得一把抓住塞進羽絨服裡;尤其是氣候溫澤,這都一月初了,溫暖居然還在零上十五六度。 這樣的好地方,怎麼能不出靈秀人兒呢?要不是已經有了聽風小築、『望氣峰』工程還在緊鑼密鼓地折騰著,周易都有些想在這地方買棟房子了,冬天的時候帶老婆孩子父母親過來窩個冬,那得多舒服?當然了,老婆還沒娶孩子也沒生,這也就是個念想兒。 「兩位老哥,咱們現在就去跟你們說的那幾位珠寶業大鱷匯合麼?」 據劉珂他們說,已經提前跟國內幾個珠寶業的大鱷級人物碰過了頭,準備在這次的原石會上聯手對付井邊三次郎,這些人也都是上次會上吃過虧的苦孩子,滿心都是國仇家恨啊。 「呵呵,老弟你急什麼?不是告訴過你麼,這次咱們來雲省不光是看翡翠原石,還有個古玉交流會,就在栗江古城召開。不過這個拍會也得三日後才舉行,咱們在拍會上自然會跟他們幾個碰頭,然後一起去參加原石展銷會……」 劉珂呵呵笑道:「雲省可是旅遊大省,都說天下山水在桂州,其實桂州是一城之色,可這雲省卻是滿省的春色啊……這一路過去,栗江、大麗、魯窟海子,處處都是美麗絕倫,尤其是這裡的民族風才叫一個誘人,這三天咱們就好好地玩一玩兒,先不要想那些石頭的事情。」 「哈哈,那好啊,就聽劉哥的。我也是第一次來雲省,要是錯過了還真是可惜。」 周易聽了連連點頭。劉珂還是很厚道的,說帶自己出來散心也不全是由頭兒,看來他是連旅遊計劃都定出來了。 說到山明水秀姑娘嫩白,還得是山野之中,昆彌真正有名的,就是一個石林,其中怪石嵯峨,幾乎是集天下奇石奇觀於一處,這是必須要去的。 周易他們在裡面轉悠了兩個多小時,還在照相處弄了套阿黑哥的衣服跟阿詩瑪姑娘拍了照。只不過周易這個阿黑哥實在白淨,而且也不夠胖、難暖床,並不符合當地女孩兒的審美,反倒是酒色過度的劉珂跟張釗挺著個大肚子胖呼呼的,正是符合當地『美男子』的特徵,吸引了一些少數民族女孩兒的目光。 這是什麼世道啊?看著很多白生生俏伶伶的少數民族姑娘把一捆捆『秋天的菠菜』都給了這倆貨,周易感覺自信心都要被打擊碎了……算了,咱不看姑娘了,咱看風景成不? 看過了三打白骨精中的那塊懸天巨石,登了石林裡的石頭山、看了石頭洞,周易還沒咋地,氣喘吁吁的劉珂跟張釗就已經想著回報『師傅』跟『大師兄』去了;倆貨好容易挪下山,就立即叫上輛觀光車出了石林,找了家酒店暫時住下,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周易直奔魯窟海子。 要按正常的旅遊路線,應該依次去大麗、栗江、最後才是魯窟海子,可因為三天後的古玉會是在栗江古城舉行,所以先去魯窟海子方向,到時再折回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看劉珂跟張釗那一臉猴急的樣子,彷彿魯窟海子有什麼讓他們無限神往的好去處,周易問了幾次,兩人卻是竊笑不已,只說老弟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哇哈哈…… 從昆彌到魯窟海子,鐵路只通一半而且還要繞遠,因此三人還是選擇了乘坐旅遊大巴,前半途還有平坦的公路,到了後半途時,就全是盤山公路了。這盤山路也有個特點,一座座山頭兒繞過去,海拔忽高忽低,甚至都能有上千米的落差,到了高處便是雲霧迷離,到了低處卻又是陽光燦爛,有時還會來上一陣過山雨……大自然的奇妙就在這千變萬化的雲雨中顛倒生變,眼前都不用有什麼特別美麗的景色,就這份自然而然,便會傾倒了許多遊人。 大山中的人們苦的很,經常可以見到坐落在兩山之間的幾處疏落民房,都不知道是否通了水電;人們謀生的手段就是種些野莊稼、打獵採藥,還有就是在路邊搭建幾座簡陋到極點的茅廁,收些過路遊人的『放水錢』。 周易下去『放水』的時候,那位面色黧黑一身少數民族裝扮的大娘居然都不認識硬幣,衝著他手裡的硬幣連連搖頭,非得堅持要紙票不可。看著這個可能一輩子都沒出過大山的老人,周易忽然感覺有些心酸,想起自己居然花費幾十億修建一處別院,也不免有了幾分慚愧;悠閒度日,是一個人悠閒好呢,還是讓天下人都能悠閒了才是正道? 可這也就是想想,沒人能真正改變這個世界,過了今天,燈紅酒綠的還是燈紅酒綠,困於大山的還要困於大山,如今是處廟堂之高的都未必憂其民,更何況他只是個升斗小民呢? 第192章 女兒國 將到魯窟海子的時候,山路越發變得險峻起來,有些地方的彎道只能容一輛車經過,在貼近山壁的時候,甚至都能見到長達幾十米的裂痕盤桓其上,十分的凶險。 可無限風光恰在險峰,轉過一處彎道時,導遊特地讓車停下,請遊人們下車觀看,只見清風吹起,撥開雲霧,魯窟海子就如一塊天藍色的寶石鑲嵌在大地上。都說天藍海藍,可這個位於高原上的淡水湖卻比天海更藍了幾分,那一抹幽藍之意,彷彿要橫越時空,將人們直接包裹進去似的。 包括周易在內,所有的遊人都感覺心頭一片清涼,這一刻大家距離喧囂的城市似乎更遠了,就彷彿開始了第二次的人生,這一生是大山中的野人、是淳樸的山民、是無爭鬥心的智者。 山水養性靈,脫去俗骨乃為『真人』。這個真,是指毫不矯揉造作之真;是沒了魚肉同類,勾心鬥角之真;是遠離名利權勢,返本歸元之真;是赤裸裸來去無牽掛之真…… 不到這裡,你體會不到,離開了這裡,你也回憶不起,這份真,生活在城市森林中的人們已經拋棄太久了。 這才是能觸動人心的美景勝景,與周易的『望氣峰』『百泉谷』可謂各擅勝場,一個靈秀小巧,獨得個靜字;一個浩大磅礡,卻顯自然雄奇。 「不行,這個地方不知道有沒有房子出售,有的話我一定要買一間,太美了!」 周易見獵心喜,忍不住又動了在這魯海子窟買房子的念頭;他現在就像個癡迷的藏家,只不過別人藏的是文玩、郵票啥的,他卻是收集美景。 都是花錢的玩意兒。 其實周易的這種想法很多人都有,很多遊客到了這些風景優美、與大自然無比貼近的地方,都會產生出一種如果我能和這裡的原住民換一換該多好?可旅遊結束後,一旦回到城市,就又會不自覺地投入到朝九晚五忙忙碌碌的工作和生活中,把這一絲念想兒拋到了九霄雲外,能像周易這樣有錢有閒,不事生產不忙於工作,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人又有幾個? 就算是劉珂和張釗這樣的大老闆,也不過是兩個有錢的忙人,比不得周易這般瀟灑。 遊人們感慨了一會兒,恨不得把數碼相機的sd卡都塞滿了,才戀戀不捨地回到了車上,又行了半個多小時,才進入了魯窟海子。 一下車,遊人們就聞到撲面而來的水氣中透露出的芳草味道。魯窟海子足足有五十多平方公里的水面,十七個沙灘,14個海灣;湖中散佈5個全島、3個半島、1個海堤連島,處處風景優美景物奇特,顯示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妙;可這些還不算稀奇,最稀奇的是海子湖東面的一千五百畝草海,這些不知是什麼品種的水草又長又韌,趕上水位較低時,就會半露在水面上,彷彿蘆葦蕩一般,摩梭族的姑娘們身著白衣藍裙,駕著豬槽船行於其中,就彷彿唐詩中那些伴隨著竹喧聲歸來的浣女,個個出落的仙女兒一樣。 到了夏秋兩季水位高聳的時候,這些水草就會被水淹沒,坐在船上看去,水下草浪翻滾,讓人感覺彷彿是飛身天空,俯瞰草原一樣,也是一種味道。 這會兒正是冬季,水位也低,周易他們站在岸邊,剛好可以看到姑娘們駕著漁船穿行在草海中曼聲歌唱,劉珂不免又濕了,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飄蕩雨絲的天空,吟道:「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美,美極了……」 「你又亂吟詩了劉哥。這首王維的詩我初中就學過,跟眼前的環境可不搭調啊?」張釗跟他就是對歡喜冤家,一聽他又濕,立即重拳打擊。 「你懂什麼?這首詩實乃王維遣興顛覆之作,以前各家解詩的都是把它往高大全的方向解釋,你上學的時候,老師也說這是體現了詩人『熱愛祖國山河』的情懷,是不是?」 「著啊,這詩不這樣解還能怎麼解?」張釗很是不服,就連周易也被眼前的景色挑動了心情,很有興致地問道:「劉哥難道還有另外的解釋麼?」 「嘿嘿,以往那些解詩的,包括你們當年的老師,那都是瞎胡扯。」 劉珂拿起半瓶『農夫的泉』一仰頭喝了,冷笑道:「這詩前六句都是鋪墊環境,誘人情思啊……你聽聽,空山是啥山?不就是個無人或者人跡罕至的山麼?還下了場撩人情思的雨,然後還是秋高氣爽,又到了晚上……這晚上也就罷了,突然傳來鶯歌燕語,回來一群挽著褲腳,露出白生生小腿的浣紗姑娘……藉著月色一看,我的娘,個個都像是那月裡的嫦娥啊……兩位老弟,感覺如何啊?」 「我擦,太誘惑人了啊?」 張釗不禁露出一臉的豬哥相,舔了舔嘴唇道:「關鍵是到此時都是明月、清泉、美女啊?這這這……」 周易則是笑,有這麼歪解的麼?不過別說,劉珂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這還沒到關鍵處呢,關鍵就是最後兩句……」 劉珂嘿嘿一笑:「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我請問兩位老弟,前面明明說是秋天,這春是何指,芳的又是什麼?王孫可留,那就是小白臉貴公子嘍?他們留在哪裡,跟誰在一塊兒呢?」 「還能跟誰一塊兒?當然是浣紗歸來的姑娘們了!哎呦劉哥,以前我都是錯怪了你,你太了不起了!你這麼一解我才聽明白,王維這傢伙很風騷啊?」 張釗猛地一拍大腿,此刻看劉珂的目光那叫一個崇敬。這才是有文化的人呢,這才是真正的學習,以前的老師都弱爆了,竟然把一首春情流露的詩解成了『熱愛祖國山河』,毛!這不是誤人子弟麼? 「哈哈,明白了吧?此時此刻我吟這首詩才叫應景兒呢。我可得提醒你們,這裡有個別名,叫做女兒國,還保留著母系社會的走婚習俗,講究個男不婚、女不嫁;男女阿肖彼此看對了眼,就可以經過走婚橋,共渡一夜春光,天亮後則各回各的家,彼此並不承擔太多的責任,也不用結婚……」 劉珂笑著看了兩人一眼:「這可不就是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麼?今晚就看老張你的運氣好不好了,你這個胖子可是姑娘們喜歡的對象呢,因為更適合暖床……至於周老弟麼,小白臉在這裡吃虧了些,不過現在摩梭族的姑娘也跟外界接觸的多了,其中也有改變了審美觀的,說不定也會有姑娘看上你,請你去暖個床呢?哇哈哈……」 張釗聽得雀躍萬分,周易卻是苦笑不已:「得了吧劉哥,你這是要害我啊?走婚?我可是個漢族人啊,走得什麼婚?」 「這你就不懂了吧老弟,在這魯窟海子,可不光是摩梭人,當年一些蒙古族過來定居,就是和摩梭人彼此走婚呢,人家可不管你是什麼民族。」 劉珂笑道:「要我說你也不用矜持,不是都說了麼,人家這是你情我願發乎天然,說是回歸自然也成。可別用你那被城市污染的腦袋想歪了這種聖潔無比的事情好麼?」 「得得,都是劉哥你的道理。咱就別閒扯了,導遊叫著上豬槽船呢……」 周易被他說的有些尷尬,只能早早地岔開了話。 第193章 三千大道之舞道 按照旅行團的路線,上了豬槽船後就是去博凹島轉上一圈兒,然後帶遊客購買一些當地出產的銀器,在農家旅社住上一天,第二天就會返回。 這樣的玩法兒,根本就是管中窺豹,完全領略不到魯窟海子的真正風情;好在劉珂是個識途老馬,從博凹島回來後,就辦理了脫團手續,放棄農家旅社不住,而是找了當地的寨子入住。 魯窟海子的住民也分為兩類,一類是被漢化的厲害,住的也都是自建的磚混房屋,飲食風俗什麼的都跟城市裡的漢人沒啥大區別;另一類還是住在水邊的寨子內,保留著濃濃的母系社會生活方式,劉珂所說的『走婚』也只有在這些寨子中才能領略的到。 交了為數不多的食宿費後,三人就被寨民騎著摩托車送到了一個叫做『淺海窩子』的土寨。這個寨子中有兩百多戶人家,據說是魯窟海子中最大、也是原始風情保留最為完整的寨子,在矮矮的寨牆後面,都是一間間用剁木建起的木楞房,這些房屋通體都是木建,就連房頂都是用木頭劈成的『木瓦』鋪設的,絕對是純天然無污染,住進去不用擔心會得城市流行的『裝修病』。 三人被讓進一個獨立的木楞房,房間也分為內外兩間,有三張床鋪、簡單的傢俱和帶有南方色彩的木馬桶。條件很簡陋,要洗澡得自己出去到井台邊打水,還得回來自己燒。不過周易倒是很有興趣,弄了桶冰冷的井水,在外屋的火塘上燒滾了,剛洗完臉和手,帶他們來的摩梭青年就笑嘻嘻地端來了寨子中自產的豬膘肉、蘇裡瑪酒和紅米飯,很客氣地請三人品嚐。 他拿來的米飯和肉不多,酒卻有一大壇,周易嘗了一口豬膘肉,感覺有點像臘肉的味道。一問劉珂才知道,這肉其實就是醃出來的,不過和南方人做的臘肉不同,是把整隻豬掏空了,肚子裡塞滿鹽巴,然後放到風口處自然風乾,到吃的時候就一塊塊削下來做熟,比臘肉還要鮮美一些。 最有趣的還是蘇裡瑪酒,這東西有些像是黃酒,入口卻彷彿啤酒的味道,落在周易這個釀酒大師的口中,頓時喝出這裡面是有玉米、大麥和那紅米的味道,口感雖然遠遠比不上自己釀造的『傾城禍水』和『將相和』,卻也算是上品的酒了,而且度數不高,可以當成飲料來喝。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個摩梭青年送來的肉飯太少,壓根兒就填不飽肚子。張釗正要再去要點肉飯回來,卻被劉珂一把抓住了:「你急什麼?這些肉飯就是讓我們先墊墊肚子,到了晚上還有個篝火晚會,會上有鍋莊舞可以跳,有烤羊肉可以吃,不留下肚子只怕你會後悔呢。」 「哈哈,原來如此,你又不早說?」張釗一聽樂了,也不吃也不喝了,準備留足了肚子晚上去折騰。 摩梭人的篝火晚會也分為兩種,一種是旅遊觀光的節目之一,如果周易他們此時還跟著旅遊團,那就要買門票入場,看上一場『表演』。 可像他們這樣直接進入寨子的,那只要等到晚上八點半左右,聽到有聚集寨民的號角聲響起,直接過去就成了;這裡的篝火晚會才是原汁原味,不是為遊人表演,而是寨民們自發的娛樂活動。 到了這個時候,鄰寨的人也會過來,青年男女們在篝火會上交流接觸,有緣分的,彼此就結成阿肖,所以每次篝火晚會後,都會有一些年青小伙兒去爬姑娘的花房,延續這個讓外族人又是羨慕又感神秘的傳說。 聽到號角響起的時候,張釗是第一個躥起來的。劉珂不是說了麼,像他這樣膀大腰圓會暖床的『小伙子』就是這裡的『美男子』!一想到自己可能憑借本身魅力結識到女阿肖,而不是像在城市裡那樣總是用金錢交易,張大老闆就莫名地熱血沸騰,彷彿青春的小鳥兒又飛回來了一樣…… 「啦啦啦,啦啦啦……」 嘴裡哼著歌,張釗一馬當先引導二人到了寨子中心的篝火堆旁。 這會兒足足有六人合抱的篝火已經燃起,照得四外一片通明;寨民們有的搬來了凳子,有的拿著厚厚的草墊子,正坐在火堆旁聊著天;在篝火的左右兩面,還有幾個小火坑,裡面已經放好了柴草,只是還沒燃起,一些身強力壯的摩梭青年正在洗剝著殺翻的山羊,附近還栓著十幾隻羊,居然和周易養的一樣,也是藏青黑山羊。 三人來到篝火堆旁正不知道該坐在哪裡,身邊的寨民已經送上了又暖又軟的草墊子,周易坐在上面跟身後的老爺子聊了幾句,才知道等會兒響起音樂的時候,大家才會依次進場跳起火熱的鍋莊,現在卻要等待領舞的扎西發佈命令。 摩梭人受藏人影響最大,不但最擅長跳鍋莊,連名字也是和藏人差不多。據說這個扎西就是青年人中的佼佼者,不但舞跳的好,打獵打漁的本事也是一流,還在女神山上一箭射下過大鷹,是附近幾個寨子所有年輕女孩兒的夢中情人…… 「哈哈,那這個扎西一定有很多阿肖吧,還不得美死他了?」 劉珂哈哈笑著,跟摩梭老人搭訕起來。 「那不是。扎西只喜歡卓瑪,卓瑪也是我們魯窟子海最耀眼的明珠,有很多年輕小伙兒都想做她的阿肖呢……」 老人微笑道:「可扎西卻一直沒能進入她的花房,所以到現在他也沒找阿肖。」 「這個扎西還真是專情呢。」 周易沒看到老人說的卓瑪,卻是見到了正向篝火前緩緩走去的扎西,小伙子果然很精神,一米八的大個兒,臉部輪廓就像是刀削斧鑿的一樣,全身都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就彷彿一隻隨時準備捕食的黑豹。 按照摩梭人的傳統,這麼優秀的小伙子是可以同時擁有幾名女阿肖的,可他卻獨獨專情與卓瑪,真不知道這位叫卓瑪的女孩兒是不是真的美到了這種程度?周易也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呦喝!音樂響起來,鍋莊舞起來,兄弟姐妹們快快跳起來吧!」 扎西的目光在人群中瀏覽了一下,似乎因為沒看到卓瑪而有些失望;不過這個陽光的小伙兒很快就露出了微笑,側身擺出一個酷斃的造型,晃動起了自己的身子…… 隨著他的一聲吆喝,人群頓時沸騰了。無論是年輕人還是老年人,都奔跑到篝火旁,在他的身前身後排列成圈,順時針地旋轉著,用簡單的舞步舞出了不一樣的旋律,而且每舞出幾步,就停下來同時踏腳,嘴裡『嗨嗨』地吼叫著。 比起這熱火朝天的鍋莊舞,上流社會的那些什麼交誼舞簡直弱爆了。周易和劉珂他們也看得忍耐不住,紛紛加入了進去,一面學習著鍋莊舞步,一面和寨民們興奮地對吼,圍繞著篝火、崇拜著自然、剝去偽裝、換來真誠,在這樣的氣氛中,就是再虛偽、再世儈的小人,也會得到真正的快樂,只希望可以永遠這樣跳下去,跳到世界的盡頭。 周易他們圍著篝火轉了兩圈後,人群忽然轟動了起來:「啊,卓瑪來了!扎西的心又要跳出來了,這次魯窟海子的雄鷹能夠取到草海上最動人的明珠麼?哈哈哈……」 只見在火光掩映之中,出現了一個窈窕動人的身影,一襲藍裙白衣的卓瑪來到了。在恍惚之間,周易他們首先看到的是那雙眼睛、那雙清澈動人、比魯窟海子還要純淨的一雙明眸;這個女孩兒就像是伴隨著濤聲,從魯窟海子中走出的水精靈…… 卓瑪一出現,立即就有很多人圍到了她的身邊,也組成了一個圈子,開始逆時針地旋轉起來。頓時,這一內一外兩個鍋莊舞圈分別在她和扎西的帶領下對上了,每當圈子旋轉到兩人對面的時候,扎西總是會用周易他們聽不懂的語言熱情地歌唱,估計是在向姑娘熱辣辣地示愛,可卓瑪卻總是對他輕輕一笑,就轉過了頭去,宣告他的又一次失敗。 扎西卻並沒有因此氣餒,歌聲反倒一次比一次更嘹亮、更熱情。這份堅定頓時感染了所有的人,就連周易都忘記了今夕何夕,渾然投入其中,竟然模仿著扎西的發聲,用他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男高音歌唱起來,同時身體也在歌曲的引導下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漸漸地,他踏出的舞步竟然開始進入了『與道同在』的境界,這一刻,他就是舞之大道,那三千大道中的一個『舞』字,再次被他融入了身體。 這樣的舞蹈和歌聲對萬物生靈都有著無比的誘惑,更不用說是萬物之靈的人類了,在不知不覺中,扎西這個圈子的人們都被他吸引了過去,開始跟著他的節奏前進、跟著他的節奏狂舞;在酣暢淋漓的歌聲和舞蹈中,周易渾然忘我,竟然漸漸取代扎西成了領舞,自己卻還懵然不知。 圍繞著篝火的兩個莊巴舞圈卻還在旋轉著,直到周易和卓瑪碰了面,他仍在忘我的舞蹈歌唱,可卓瑪卻深深看了他一眼,那雙動人的明眸變得越發清亮了…… 第194章 比賽烤羊? 魯窟海子的明珠居然這樣看著一個外來小伙兒?而且這還是個小白臉兒,既不夠黑、也不夠胖,並不符合咱們摩梭人『美男子』的標準啊,這還有天理麼? 沉浸在舞道中的周易還恍然不知,摩梭族的許多年輕人投向他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不太友善了,就連劉珂跟張釗都看出了不對,只可惜距離周易太遠,沒辦法通知到他。 直到這一曲結束,圍在篝火旁的人們都散了去,劉珂才拍了拍周易的肩膀道:「老弟,真有你的……居然鬧得魯窟海子的明珠都衝你凝望。好傢伙,你這下風頭可出的大了……」 「就是啊,按說周老弟你在摩梭人眼中應該是個醜男啊……看來以後我還要多去練練歌舞什麼的,不然就要浪費了這一副『美男子』的容貌……」 張釗是深有慼慼焉,感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怎麼,剛才卓瑪看我了?」 周易正在懊惱,剛才跳到高潮時,他本來已經隱隱觸摸到了什麼,如果樂曲再持續一段時間,說不定悠然之心就能有所突破;可樂曲卻在關鍵時刻嘎然而止,頓時把這份微妙的感覺衝斷了,至於卓瑪的表現、眾人的妒忌,他哪裡會知道? 「老弟你真行,居然跳舞跳到連魯窟海子第一美人看你你都不知道?我算是服了……」劉珂挑起大拇指,嘿嘿笑道:「不過也難怪,柳姑娘也不比她差多少,老弟你是心有所屬,自然對她無所謂了。來來來,喝酒喝酒,待會兒就有烤肉吃了……」 這會洗剝好的藏青黑羊已經被放到了烤架上,四個火坑旁蹲了八個摩梭青年,正在等待火苗升起,黑煙散去,就要開始烤羊了。 摩梭人烤羊是整只串燒,為了防止在燒烤過程中外層羊肉焦黑,就要兩個人招呼一隻羊,一人負責快速轉動烤架,一人則不停地將植物油抹上去,這樣烤出來的羊極其香肥,可就是太油膩,像周易他們這些外來的遊客吃不了幾塊就會感覺肚飽。 眼看火坑中的柴火已熟,不再有黑煙冒出,幾名摩梭青年正要開烤,忽然扎西走到一個火坑旁道:「你們讓開,我來烤這隻羊。」 「哈哈,那好,我們今天有口福了。」兩名摩梭青年並沒有因為扎西的無禮打斷而不滿,反倒笑嘻嘻地讓到了一邊。 在仍保留著母系社會生活習慣的摩梭寨中,男人不光要勇敢,還要能夠承擔起在外族人眼中本該是女人做的活計,比如烤肉、釀酒……只有把這些做好了,才是摩梭人眼中的好男人。 扎西的烤肉手藝在整個魯窟子海都是出名的,他不但可以一個人烤整隻羊,而且用的植物油也比一般人少,火候掌握的更是微妙,據說吃過他烤肉的姑娘都無一例外地愛上了他,可惜他卻只想摘下卓瑪這顆魯窟子海的明珠。 「嘿,那位漢族大哥……你的鍋莊舞跳得比我們摩梭人、甚至是藏人都要地道,我不如你;可是你會不會烤肉呢?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扎西並沒有立即開始烤肉,而是笑著對周易發出了挑戰,要跟他比賽烤肉。 「是啊,漢族的男孩兒,想成為男人的話,就迎戰吧!就是輸給了扎西,也沒有人會恥笑你的……」旁觀的摩梭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大家都知道扎西這是要在卓瑪面前證明自己,誰讓魯窟海子的明珠剛才用那樣的目光注視過這個漢族的『醜男孩』呢? 戲肉來了。劉珂跟張釗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扎西,這可憐孩子怎麼總是踢中鐵板呢……跟周老弟比賽烤肉,這不是作死麼? 周易也是哈哈一笑,若是在城市裡,他肯定不會接受這種挑戰,可在這摩梭寨中,個個都是暢開胸懷的漢子,要是藏著掖著反倒落了下乘,因此他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道:「扎西,我知道你是年輕人中的頭羊,可你為什麼要挑戰我,總要有個理由吧?」 扎西是個很有禮貌的人,雖然因為卓瑪而敵視他,卻不會拈酸吃醋在背後下絆子,而是光明正大的挑戰他;而且態度很和善,充分發揚了民族大團結、社會要和諧的精神,因此周易對他也沒有什麼敵意,只是把這場挑戰看成一個遊戲。 「因為你跳舞贏了我,得到了卓瑪的青睞,所以我很不服氣。」 扎西看著他道:「我跳舞比不過你,烤肉卻一定會贏你的。當然了,如果你不會烤肉,我們也可以比別的,我扎西不會佔你的便宜。」 「好漢子,夠磊落!」 周易連連點頭,感覺這個朋友實在可以交一交:「那好,比就比。不過你要是輸了可不許怪我,呵呵……」說著挺身走了過去,其中一個火坑旁的摩梭青年見他過來,立即笑著讓開了,有的居然還說:「加油,一定要贏了扎西啊哥們兒!」 「好啊,那就請哥們兒你幫我找些鵝卵石來吧,要拳頭大小的,有幾十塊就夠了。」 周易拍拍這名摩梭青年的肩膀,笑著接過了已經穿在烤桿上的羊,卻沒有急著把它放在烤架上,而是拿起烤叉捅了捅這隻羊的菊花,又拿起火坑旁的一根火筷子,在火中燒紅了,穿在了羊肚子被剖開的地方;摩梭人殺羊不會大開膛,而是在羊的心臟下方開一條半尺長的縫,他用火筷子一穿,這個縫隙就被鎖住了,就好像用縫衣的針線縫好了衣服上的破洞一樣。 扎西看得莫名其妙,卻也沒有問他,只是低頭烤起了屬於自己的那隻羊。他的手法果然十分靈巧,翻動羊身的頻率不疾不徐,又仗著手長臂長,一面翻動羊身一面還不耽誤往上抹油,雙手配合默契,就彷彿最上乘的舞蹈一樣。大家都緊著看他,就連另外兩個火坑的摩梭青年都暫時停下了手,專心觀看他和周易的比賽。 魯窟海子有的是鵝卵石,不過周易都要拳頭大的,那名摩梭青年還是花了十幾分鐘才弄了回來,周易接過成袋的鵝卵石,將它們一個個取出,擺放在火堆邊上,然後才把山羊放上了烤架。 他烤肉的方法和扎西截然不同,扎西是不停地旋轉羊身同時抹油,旋轉的方向都是向著一面,可他卻是忽而左旋、忽而右旋,而且往兩個方向旋轉的速度和時間也完全不同;有時還會將羊身抬離烤架,硬是靠雙臂的力量在烤架上方旋轉烤羊,五六十斤的山羊在他手裡擺弄的就跟風車一樣,十分的好看,而且絕不抹什麼植物油。 劉可和張釗也就罷了,從生下來就同烤肉打交道的摩梭人卻漸漸看直了眼。 肉還可以這樣烤麼? 他們從小就被長輩傳授烤肉的技藝,知道就算是烤肉串,如果不在烤肉的同時抹油也是要焦的,更不用說是烤整隻羊了;其中有些烤肉的高手也對周易掌握火候的手法十分佩服,這個漢人旋轉烤羊的手法很獨到,讓他可以保證在一段時間內即使不抹油肉也不會焦黑,可問題是這樣旋轉羊身,有的時候還把烤羊抬離烤架,雖然保證了不被燒焦,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整隻羊烤熟呢? 這個年輕人還是太花梢了,不像扎西穩紮穩打功底深厚,看來這場比賽已經可以分出輸贏了。 而就在摩梭族的烤肉高手已經認定周易要輸的時候,周易居然把羊從烤架上拿了下來…… 「嘩……他在做什麼?難道不知道烤整只山羊必須要一氣呵成麼,這樣在中途拿下來,會喪失烤肉的味道麼?看來他真是個外行,根本就不是扎西的對手啊……」 「嘿嘿,這些人還是不知道周老弟的厲害,等著瞧吧。」 場中對周易有信心的人此時也就剩下劉珂和張釗兩個了,他們見過周易的玄妙手段,知道就是十個扎西排著隊上來,也保證會輸的連內褲都保不住。 「嗖!」 在無數懷疑的目光中,周易忽然伸腳踢起了一塊之前被他擺放在火堆邊的鵝卵石。 這塊鵝卵石此刻已經被烤的火熱,卻沒有達到可以燙熟雞蛋的程度,溫度剛剛好!被他一腳踢起後,剛好飛到烤羊的菊花後面,被他用掌一推,這塊鵝卵石居然就被塞進了羊肚子! 摩梭族兄弟全看傻了,這是在玩兒雜技還是魔術啊?太神奇了! 嗖嗖嗖……周易一手舉起烤羊,腳下連續飛踢,同時出掌如風,足足五十多塊鵝卵石,居然在幾分鐘內就被他推進了羊肚子。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這一刻所有的摩梭兄弟都不覺想起了那位橫跨海峽而來,在ccav的春節晚會上大出風頭的瞇瞇眼魔術師…… 「他是用燒熱的鵝卵石塞進羊肚子,這樣就可以利用石頭上的熱量從內向外烘烤羊肉?再配合火坑和烤架,就算不用油也可以讓羊肉很快變熟……而且,羊肚子裡有了這些鵝卵石,外面傳來的熱量也就能夠被均勻吸收,可以從內向外逼出羊的油脂,根本就不用再抹油了,畢竟植物油再好,也會破壞羊肉本身的味道啊……」 說到烤肉,扎西也是個大內行,頓時看明白了周易的意圖;可明白歸明白,他卻是學不來的,周易這種類似魔術的手法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掌握的。 第195章 連敗扎西 「嘩啦啦……」 這次周易把羊放上烤架後再不拿下,用手搖動烤架,讓烤羊在火坑上方緩緩旋轉了起來,他也不用像扎西這樣還要在搖動烤羊的同時抹油,顯得輕鬆已極;那羊每轉動一下,肚子內的鵝卵石就會相互碰觸,發出好聽的聲音,宛如妙手譜就的樂曲,十分的悅耳動人。 這般烤羊的手法,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而且在火光中望去,只見一滴滴羊油從羊身上不停流下,比扎西抹上的植物油還要多些,卻又是從羊身溢出,味道純一,光是那瀰漫在空氣中的肉香味,就硬是壓住了扎西一頭,看得人食指大動。 到臨下烤架的時候,扎西那頭羊看上去金黃耀眼,周易這頭卻是棗紅色的,光從色澤來看,倒是半斤八兩,可當負責片肉的摩梭小伙分別片好了兩頭羊,一盤盤送到眾人手中時,卻有八成人選擇了首先吃周易的烤羊肉。 「好吃,太好吃了!」 「焦酥爽口,羊肉的香味被催發到極致了,這位漢族兄弟如果留在寨子裡,一定可以擁有很多阿肖,雖然他看上去太瘦了。」 周易的烤羊肉入口焦酥,卻又不乏原始肉香,最難得的是並不油膩,比起那些塗抹了植物油的烤肉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這些摩梭兄弟都是吃烤肉的行家裡手,說到品評烤肉,真比那些美食家還要內行,所以一入口就知道扎西輸定了。因為扎西的烤肉他們基本都吃過,不過是比一般人少放些植物油、對火候的掌握更好一些、油膩感略輕而已,比起普通的烤肉,至多不過是量變,可周易這根本就是跨越式的質變,等於從『計劃經濟時代』直接跳躍到改革開放後期,這還有的比麼? 甚至有很多人吃完了周易的烤肉,就開始眼巴巴地等待下一盤了,最多吃上兩片扎西的烤肉,算是給他個面子,不讓這位魯窟海子的雄鷹過分難堪。 卓瑪手邊也放了兩個盤子,分別裝著兩人做的烤肉,可是吃了幾塊後,這位魯窟海子的明珠就捨棄了扎西那盤,專心致志地吃上了周易的,而且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將一整盤烤羊肉吃了個乾乾淨淨。 很多胃口不大的姑娘也跟卓瑪一樣,本來也就是半盤烤肉的飯量,可吃起周易的烤肉來,有的吃了整整一盤、有的吃了一盤還覺不夠,眼看著周易那只烤羊漸漸變成了骨架,連那一肚子鵝卵石都嘩啦啦掉落了出來,可扎西這只卻還剩下大半隻沒有動。 「漢族兄弟,你是好樣的!我又輸了!」 不愧是魯窟海子的雄鷹,扎西雖然輸了,卻仍是面色不變,哈哈大笑著走到周易面前,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雄鷹遇到雄鷹、好漢子遇到英雄,怎麼可以沒有好酒呢?拿酒來!」 旁邊立即有人送上度數略高的『光當』酒。這種酒是用青稞、大麥、小麥等數種糧食釀造,然後用土法蒸餾,酒精含量大概在35度左右,後勁十足;初入口時還不覺得怎樣,等到感覺到酒勁時,就要『光當』一聲載倒了。 「兄弟,這種酒可厲害呢,如果不行就不要硬撐哦。」 扎西哈哈笑著把酒碗塞進周易手裡,擠了擠眼道:「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看看誰喝的更多?」 「呵呵,有什麼不敢?」 烤肉都比了,還有什麼低調好裝?在魯窟海子,受人尊敬的是好漢子,可不是臨陣怯場的孬種。周易也還是個年輕人,也有的是血氣。 兩人就這樣你一碗我一碗,連連拼了五六碗下去,每人都喝了有兩斤多酒。 扎西黝黑的臉上開始升起紅潮,一張臉變得紫汪汪的,就這副形象,直接就能上台演出『盜御馬』,都省了扮妝了。 周易兩斤多酒下去,臉上卻連紅都不紅,和扎西對照之下,他那張小白臉更是扎眼,看得附近摩梭的兄弟們竊笑不已,這下可好,扎西連喝酒都喝不過別人,魯窟海子的明珠他怕是摘不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扎西……要跟你交個朋友!」 扎西也知道不能再喝了,如果再喝下去恐怕情敵還沒醉,自己就先要倒下。因此一把扔了酒碗,把雙手放在周易的肩上:「我們摩梭人交朋友,要先……先摔對方一跤,摔得越狠、交情越深。」 「扎西!」 卓瑪猛然站起身來:「他是漢人,不懂摔跤的!」 「哈哈,你放心吧。雄鷹的眼中只會看到雄鷹,而不會去欺負山羊,我不會看錯的,他的實力……很強!」 扎西哈哈大笑,根本不聽卓瑪的勸阻,抱住周易的雙肩就向一旁甩去。 「我叫周易。是你說的哦,交朋友摔的越重交情就越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啊,你……」 扎西剛發出力量,就感覺周易彷彿突然變成了鯰魚,從他的雙手中脫了出去,跟著就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背後輕輕推了一下,然後自己就彷彿騰雲駕霧般離地飛了起來…… 「輸了麼?」 看著地面上還在燃燒的篝火和張口結舌的族人,扎西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就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這個漢人兄弟是怎麼做到的! 之前烤肉喝酒扎西都輸了也就罷了,摩梭兄弟們卻萬萬想不到連摔跤扎西也會輸。扎西可是曾經以一對二贏過兩名壯漢的啊?說是魯窟海子的跤術第一人都不為過,就這樣輸了?而且周易究竟是如何摔倒的扎西,他們居然都沒能看得太清楚,只是見到周易身子一晃,在扎西背後推了把,扎西就飛了起來…… 這個漢人也太神奇了一些吧? 「你……」 扎西翻身坐起,看看卓瑪,想要上來繼續比過卻又實在沒臉,只好搖了搖頭:「好兄弟,你贏了,魯窟海子的明珠是屬於你的。」說完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周易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摔跤輸了人家大姑娘就歸我了?你肯人家也得肯啊。再說了,我就是個來旅遊的…… 「扎西,你的志氣就這樣消磨了麼?」 卓瑪忽然站起身,舉起了手中剛剛編織好的花環:「我的花環還沒有送出去,魯窟海子的雄鷹就要迷失方向了麼?」 「卓瑪,人人都看得出你喜歡周兄弟了。他也和我摔過了跤,是我的好朋友,我祝福你們。」扎西苦笑道。 「是麼……」 卓瑪忽然露齒一笑,幾步走到扎西面前,把剛剛編織好的花環戴在了他的頭上:「或許,該是你的周兄弟來祝福你呢?」 第196章 性靈玉珮 夜漸漸深了,一陣涼風吹來,彷彿突然潑了一瓢油在篝火上,讓火頭兒猛地躥起了許多,一些本已燒到焦黑的木柴,頓時辟里啪啦爆裂開,迸散出絢麗的火星,然後才化成灰燼、粉身碎骨。 在劉珂張釗和許多摩梭兄弟看來,周易就像是一根根化成灰燼的木頭。絢爛是絢爛了,卻終究是個醬油角色,只不過他的『犧牲』讓卓瑪和扎西的愛情看去更加美輪美奐而已。 卓瑪的突然變化,讓大家感覺有些看不懂。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啊…… 就連扎西都是一愣,跟著大喜,酒也頓時醒了:「卓瑪……你……」 「你什麼你,真是個傻瓜……」 女人一叫傻瓜,基本就離那啥不遠了,卓瑪白了小心肝忽顫忽顫的扎西一眼,讓他拿起酒罈和酒碗,兩人一併兒走到了周易面前。 「謝謝你,周先生。」 卓瑪親手為周易倒上一碗酒,躬下身高舉過頭:「扎西是魯窟海子的雄鷹,在草海、在女神山、在魯窟海子的幾十個村寨都沒有人能夠勝過他,他就像是天神之子,他的榮光照耀天地,可是……他太驕傲了,他是雄鷹,卻是沒有經歷過風雨的雛鷹。卓瑪也是魯窟海子的明珠,是不會和一隻雛鷹結成阿肖的……」 「周先生攜風雨和九天雷電而來,用你的威嚴打斷了這只雛鷹驕傲的翅膀。卓瑪相信,經歷過挫折的扎西會變得更成熟、更勇猛,成為真正的男人……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和卓瑪結成阿肖。是您促成了我和扎西,請喝下我敬的酒吧,今後,您就是扎西的若哈,也是我卓瑪的若哈。」 「呵呵,我聽明白了。我也衷心地祝福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周易點了點頭,卓瑪這是拿他當藥了。可他這副藥當得開心,外族人以為摩梭人『走婚』很隨便,便會在羨慕之餘說些不著調兒的葷話,卻不知道摩梭人對結成阿肖也是非常謹慎的,卓瑪原來一直都在等待扎西成長、成為真正的男人! 這份對愛情的智慧和堅持,能讓多少外族女孩兒慚愧?尤其是那些以『尋求愛情』為名,跑到電視上或扮高知或演潑婦或裝比賣弄或挖苦男嘉賓,還要說什麼寧願在木驢上哭泣也不肯在愛人懷中歡笑的傻比女人,簡直就被對比成了渣滓。說渣滓甚至都是抬舉了她們! 「我的若哈。謝謝你,是你把卓瑪送到了我的懷中,如果沒有你,扎西只會是只孤單的雄鷹……」 見到周易喝了卓瑪的酒,扎西也湊過來敬上了一大碗『光當』酒,心裡只想著周易喝下這碗後能夠『光當』一聲倒下去,可沒想到自己這位漢族若哈實在堅挺,喝水就跟喝水一樣,不免有些失望。 「若哈,今天晚上扎西要去鑽卓瑪的花房了,沒辦法陪你。明天再來找你喝個痛快,你一定要答應我,哪裡都不許去。」 「成,明天再喝個痛快,就當是喝你的喜酒了。」看著一把抱起卓瑪連蹦帶跳走出人群的扎西,周易哈哈大笑起來。 少數民族兄弟就是可愛,沒有漢人那些矯揉造作的毛病。 …… 第二天到了九點多鐘還不見扎西來找,周易正算計著這位雄鷹是不是昨天晚上鑽花房鑽得太辛苦了,劉珂和張釗卻是並肩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詭異地道:「老弟快走快走,今天有好節目呢……」 「又有好節目?」周易越看這倆人越感覺不地道,怎麼跟要進院子嫖姑娘似的?眉梢眼角全是春色,擱塊冰上去貌似都能化開了。 「你就跟我們走吧,摩托車都叫好了,咱們三個是悄悄地前去、打槍的不要。」 「不合適吧?我都跟扎西約好了,今天要喝他的喜酒。」 周易有種不好的預感,想到在昆彌時兩人那一臉鬼祟的表情,頓時戒心大起。 「你想什麼呢老弟?人家昨晚摘下了魯窟海子最耀眼的明珠,還不定要捧在手心裡愛惜多久呢,還能記得你?走吧,就興人家逍遙快活,還不許咱們兄弟舒服一下了?走走走,再不走我們可跟你急啊……」 得,走就走吧。周易心裡也好奇,半推半就地跟兩個半大騷老頭兒出了門,門外早就停好了三輛摩托車,見到周易後,三個駕駛摩托的摩梭青年都是一臉的曖昧,笑得詭異極了。 三人上了摩托車後,就一路向西北而去,大概走出了數公里,繞入一個山谷中,只見前面煙氣氤氳、白霧飄動,有一股潮熱的濕氣撲面而來,其中還隱約有著淡淡的硫磺味道。 「溫泉?」 周易在百泉谷見得溫泉多了,所以拿鼻子一聞就知道,心說這有什麼稀奇的? 劉珂嘿嘿一笑道:「也不瞞老弟你了,這個溫泉可是個聖潔無比的地方,從古到今,附近的男女老少到這裡洗浴都不興穿衣服的,而且彼此之間也不避諱。嘿嘿嘿……我估計那位魯窟海子的明珠也沒少到這裡洗澡,說不定就是某次她來洗浴的時候,才被扎西看上的……」 「什麼?這裡興男女同浴!」 周易猛地一驚,這不是坑人麼?哥們兒被系統坑爹,到現在那『龍興之地』還被鎖著呢,你丫的帶我到這裡來看大姑娘洗澡,這不是要害哥們兒走火入魔氣散功消麼? 「哈哈,老弟啊,你可別告訴我沒跟柳姑娘『那個』過。又不是初哥了,你扮什麼純啊?」 劉珂好歹掛了個『儒商』的名頭兒,說話還比較文明,張釗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出口如針、直達本心。周易聽得一哆嗦,心說你們要怎樣?哥們兒還真是個初哥啊……而且今天要是一個不慎,只怕就將永做初哥,直到XX主義實現的那一天,都與妹紙無緣了。 不過既然到了這地方,他也退縮不得。此刻溫泉中已經有不少人在沐浴,有穿衣服的,可大部分都是赤條條果體天浴,就連幾十歲的老人,也能坦然相對,他如果因為怕羞而臨陣脫逃,恐怕會被所有人嘲笑。 所以也只能隨遇而安了,好在這裡的泉水溫度較高,到處都是霧氣濛濛的,能見度不高,來這裡沐浴的妹紙也是什麼質素的都有,並非個個身材姣好;在大學時就久經友邦小電影考驗的周易還算能頂的住,不至於搞得陽氣沸騰在身下整出一眼『溫泉』來…… 儘管如此,偶爾有妹紙見到昨晚在篝火晚會上大出風頭的周閒人,還是會非常大方地破開層層迷霧道道險流『無意』中游到他的面前;『雪肌嫩膚催芙蓉、粉彎玉股耀春色』……這些有勇氣來做備胎阿肖的,多半都是姿色比較出眾的妹紙,周易固然是看得心頭火起、哥們兒挺起、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起,劉珂和張釗也是大飽眼福,深覺把周易拉來果然是最正確的做法,名人效應在任何地方都有用哇…… 不過三人也很惆悵。周易惆悵的是那份心火煎熬越來越是難受,正琢磨著找個由頭兒結束這場香艷的溫泉之旅;劉珂跟張釗惆悵的是這地方的規矩,能看能想卻不能摸,想摸你得先說服妹紙跳上岸去編個花環給你套上,有了這個『安全套』你才能在溫泉內入花房為所欲為…… 可在現場和只穿了小褲褲的妹紙交流感情暢談人生規劃未來也是件難度頗高的事情,兩人對付夜場的妹紙有一套,到了這裡卻是一籌莫展……有些號不准摩梭女孩兒的脈門啊。 三人正各想各的心思,忽然眼前一亮,一個俏生生白花花軟糯糯的美妙嬌軀赫然出現在面前!只見在濛濛水霧之中,一雙比這水潭還要清澈幾分的眼睛緊緊盯住了周易:「阿肖,你的周易若哈果然在這裡呢……」 「啊,卓瑪!」 周易抬頭一看,頓時滿臉紅暈,差點從水中跳起來,忽然想到自己不比女人,在這溫泉中可是連條小褲褲都沒穿,於是連忙又蹲了回去,雙手按在腰間,支支吾吾地道:「那啥……你怎麼來了?」 「嘻嘻……我來洗澡的,不行麼?」 卓瑪是已經被人爬過花房的,可不是昨晚那個黃花姑娘了,雙眼非常大膽地在周易腰間一掃,笑嘻嘻地道:「真不愧是我阿肖的若哈呢。」雖然沒明說,可是個男人都知道她在誇什麼。 「呃……扎西你也來了啊?」 周易一聽她這話都沒法接,這摩梭姑娘也太大膽了,居然當眾調戲『大伯』啊?因此也只能當什麼都沒聽見,主動招呼起跟在卓瑪身後走來的扎西。 「哈哈,若哈,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扎西雙手叉著腰站在水中,霸氣側漏地看著一臉羞澀的周易,就彷彿剛剛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說不出的得意。 「阿肖,不要和你的若哈開玩笑了,他還是個小男孩兒呢。」卓瑪笑著捅了扎西一下:「快把東西給周易若哈,我在岸上準備好『光當』和烤魚等你們。」說完,曾經的明珠如今的女神轉身離去,只把一片雪白的背影和迷人的腰臀線留在了周易他們的記憶中…… 「若哈,送給你!」 扎西張開大手,掌心中卻是一方小巧玲瓏的玉珮。這玉珮看來已經有些年頭兒了,整體呈現出土黃色,而且裡面已經有了雲絮般的玉沁。 「這是什麼?」 周易看得一愣,扎西巴巴地跑到這裡,還帶著老婆一同走光,就是為了要送這塊玉珮給自己? 「用你們漢人的話說,這叫真愛之佩;我們摩梭人又叫它性靈玉珮……」 第197章 一線靈光、萬物生機 周易也不曾想到,自己以一個旅遊者的姿態來到魯窟子海,居然會有如此奇遇。 根據扎西的說法,原來這是摩梭人的傳統,女孩子在出生之後,就會由生父遠去全國各地,花費巨大代價為女兒尋找一塊至少三百年以上的玉珮,然後這塊玉珮就會由女孩兒貼身佩戴,日夜都不會離身,就連洗澡時都不會取下。 直到女孩兒成長,有了自己心愛的阿肖,花房相會你儂我儂被翻紅浪,雙方在抵死纏綿之後,女孩兒才會把這塊玉珮摘下來交給男方,由男方做主將這塊玉珮送給心目中最為重要的人:可以是男方的父輩尊長,也可以是男方最好的若哈…… 而這塊玉,也就被稱為『性靈之佩』。因為在摩梭人看來,世間最神聖的就是愛情,最聖潔的就是符合天地規律陰陽至理的男女交合,他們認為在男女交合時,人的先天性靈就會被儲存在這塊玉珮中,給擁有它的人帶來好運氣。 扎西的父母早早亡故,沒有父輩尊長,所以才想將這塊『性靈之佩』送給周易。因為在他看來,如果沒有周易的出現,自己和卓瑪的愛情長跑還不知道要翻越多少座『雪山』、趟過多少片『草地』呢…… 所以在單純的摩梭漢子眼中,除了卓瑪以外,周易就是他最重要的人、最親近的若哈,他希望這塊『性靈之佩』能夠給自己的若哈帶來永久的好運。 周易聽得心中感動,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客氣推辭的話都等於是對扎西的侮辱,於是毫不猶豫地接過玉珮道:「扎西若哈,按照摩梭人的規矩,我應該如何回報你呢?」 「你只要用祝福來回報我們……」 扎西見到周易接下了玉珮,也是開心地大笑起來:「所以就要麻煩周易若哈在我孩兒滿月的時候來一趟魯窟海子,為他送上祝福了。我們摩梭人認為,只有接受了性靈玉珮的貴人送出了祝福,孩兒才會健康成長、一生平安幸福……周易若哈,拜託你了。」 「不要說這種客氣話,就算你不說,等你和卓瑪有了孩子,我也一定會來的。」 周易哈哈一笑,拉起他的手道:「走。現在我們應該穿上衣服,然後去喝你的『光當』酒、吃卓瑪的烤魚,今天我們兩個人都必須『光當』了才行,否則就不是好若哈!」 「哈哈,我已經提前喝了半斤奶茶,今天『光當』的一定是周易若哈你呢。」 「是麼?那可不一定。」 兩個光著屁股的大男人就這樣跳著蹦著出了溫泉,大笑著走上了岸。 …… 按照劉珂的日程安排,明天才出發去栗江古城,所以今天正是好男人兒把盞痛飲、共謀一醉的好時光;周易並不十分好酒,而且自從被系統改善了身體素質,他就更是難得一醉了,可今天,他卻是非常想要『光當』一回。 什麼叫做悠閒生活?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醉就醉,想妹紙了……那當然還得按照合法的程序來…… 扎西帶來了整整兩大壇三十斤的『光當』酒,卓瑪的烤魚手藝也是出類拔萃;在酒香魚香和摩梭漢子火辣辣的熱情面前,就算是老於事故的劉珂和張釗也不覺暢開了心胸、消去了機心,大家都是憑著良心在喝酒,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喝到兩斤左右時,劉珂和張釗就先後『光當』了;喝到五斤時,魯窟海子的雄鷹也終於成了醉鷹,大著舌頭對周易說了句,若哈,你……又贏了……然後也光當了。 沒了對手,周易就自己喝。卓瑪是一條烤魚一條烤魚地送上來,都被他吃了個乾淨,直到酒都喝光了,才感覺一陣頭重腳輕,『光當』一下栽倒在地。 十倍於常人的體質也經不起二十多斤『光當酒』的折騰啊…… 周易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木楞房的。不過當他醒來的時候,只見星斗滿天,彷彿觸手可及,在星光月色的掩映下,幾個身影悄悄摸出了寨子,又有幾個身影悄悄摸了近來……這些應該都是要爬花房的摩梭男孩兒了,就像扎西預言的那樣,他成功爬進了卓瑪的花房這件事,一定會帶動近期的『入房率』提高。 正是何寨無人不爬房啊……看著這些摸進摸出的背影,嗅著空氣中飄蕩的淡淡荷爾蒙味道,周易感覺了無睡意,就乾脆洗了把臉,坐回床上拿出扎西送的『性靈玉珮』看了起來。 這會兒劉珂和張釗睡得彷彿兩隻死豬一樣,也不怕他們看出什麼破綻。 其實他本來也沒存什麼妄想,只是摩梭族的傳說如此神奇,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所以才想到用內氣探查一番;不想內氣剛剛滲入這塊性靈玉珮,系統就立即出現了反應:「叮,發現性靈之光,是否吸納?」 性靈之光,這是什麼玩意兒?莫非…… 周易猛然一喜,頓時想到『悠然之心』的升級說明中曾經提過:悠然之心到了頂級時,就可以吸收萬物性靈,似乎有無窮妙用。難道說自己的運氣來了,這方性靈玉珮中居然就有? 他的念頭剛動,系統立即給出了說明,原來這性靈之光存在於奇石、奇木、奇蟲、奇物、奇人體內,比起那些玉石翡翠中的寶氣,還要高了幾個檔次,因為這東西可以轉化為澤被萬物,誘發元氣的『生機』! 如果是正常升級,不但要等到主職業『悠然英雄』開啟,還要把主職業下的『悠然之心』升到頂級,才能開始吸收存在於天地奇物中的性靈之氣,而後還要動用主職業,才能一步步將這些性靈之氣轉化為性靈之光,整個兒就是一個提純提精的艱難過程。 可一旦得到性靈之光,就可以煥發萬物生機,能讓枯木逢春、枯燈再明,雖然不能達到『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話程度,但是無論人、獸、植物甚至是地龍地脈,只要還沒有完全死透斷絕,就可以挽救! 比如上次在飛機上遇到的那位老太太,因為已經是油盡燈枯,周易這個醫神都感覺束手無策,可如果有了這性靈之光,就可以給予她一線生機,如果再輔以藥石,未必就沒有救! 第198章 點石成金! 「真是好東西啊……這簡直就是逆天手段、神仙技能,有了這東西,我豈不是能夠跟閻王爺搶命了?」 這『性靈之光』可比悠然之心本身擁有的『給予』能力強了太多。悠然之心隨著級別升高,可以給予萬物生命甚至是智慧,卻無法給予萬物生機,所謂的給予生命,也不過是建立在對像本身生機沒有斷絕的基礎上,比如金洋洋,如果生機斷絕,就是周易消耗再多的升級潛能點,也救不回它,還談什麼幫它提升智慧、延長生命? 可這性靈之光卻可以給予萬物一線生機。如果再配合『悠然之心』使用,不說讓人長生不死做個陸地神仙,卻是可以益壽延年,活個兩三百歲估計也沒多大的問題。 周易自從得到閒人系統後見過的神奇玩意兒多了,已經很難如此激動,可這一次,他是真正的雞動了,而且越往下看說明,心情就越是澎湃。 『性靈之光、至真至純,能正無極、能轉後天、巧手塑人、改命轉性、天下悠悠、盡得歡喜。』 似乎還嫌周易的震撼不夠,系統又給出了一行半文半白的說明文字,周易看得是似懂非懂,索性也不去多想了,直接發出了吸收的命令。那方被他持在手上的性靈玉珮竟然一亮,那些彷彿雲絮般的玉沁中,頓時散發出一股氤氳白霧,濃郁的幾乎要凝成液體一般,自他的手指迅速滲入。 眼前畫面轉換,人物屬性的界面變成了他身體內部的景象,只見那些白色霧氣進來以後,就融入到了他的丹田中,隱藏在之前練就的內氣裡,有了這些性靈之光後,他的丹田就彷彿個大燈泡一樣璨璨生光,照耀得五臟六腑一片光明。 同時這性靈之光的運用之發就如流水般在他的腦中掠過……雖然現在主職業還沒能打開,悠然之心的級別也不夠吸收萬物性靈,可這些性靈之光卻是他從玉珮中直接得到的,如要運用,只需要運轉內氣即可。 「可惜啊……我那天以為那位老人家已經油盡燈枯、救無可救,所以並沒有留下她的聯繫方式,否則倒是可以幫她一下。」 不知為何,周易總感覺那位姓柳的老太太有些與眾不同,而且柳絮回到雲水村後也有好幾次念叨起她,總是念念不忘。此時他得到可以重興萬物生機的『性靈之光』,不覺就想起了這位即將油盡燈枯的老人。 「叮,主人初次得到性靈之光,系統任務誘發,三日內吸收寶氣精華達到八千升級潛能點標準,『悠然之心』將會升至二級,並開啟『點石成金』功能……」 「『點石成金』功能?」 周易心中一動,自從被系統坑了一次爹、鎖住了『龍興』之地後,他總算是時來運轉了,這個系統任務來得正是時候。只是為何叫點石成金?總不會是像小說中的那些神仙和修真人士一樣,隨便拿塊石頭就能變成金子吧?這樣未免也太搞了。 …… 沒去過雲省的人或許並不知道有個栗江古城,可只要看過金老爺子大作的,就不可能不知道雲省有個沐王府、府裡還有個白生生的小妹紙叫做沐劍屏的,曾經跟韋爵爺胡天胡帝名留青史。 所以雲省旅遊局真該給金老爺子一筆宣傳費才對,有多少人都是衝著這個沐王府的名頭兒才會來的。 不過栗江古城這個經過多次整容修繕的宛然新城,還是有著自己獨到的風姿。走在青石鋪就的小路上,看著兩旁小店中充滿了民族風情的小飾品,聽著悠悠的納西古樂,時不時走進商舖內跟小販們討個價還個價,不為買啥東西,就是為了體驗那份悠閒自得的心境,這也是種生活。 逛古城得趁夜才好,要是月圓之夜就更是妙極;周易他們到來的時候,雖然不是滿月,卻也湊合出了大半輪玉盤,在明月青輝之下,古城中家家商舖都掛上了大紅燈籠,照耀得門前的玉河水恍如一脈粉液,其中還有一些逆水而上追逐燈光的紅色小魚兒,也不知道是什麼異種,居然不怕這寒冷的泉水,一尾尾爭相游動著,比奧運賽場上的體育健兒們還要賣力。 這會兒很多出售酒食小吃的商舖都打開了門。為了招攬生意,有些商家還會僱傭來納西族的少男少女,隔著玉泉河對唱山歌;若是你自覺唱的好,也大可去吼上兩嗓子,說不準就能被納西的姑娘小伙兒瞧上了,那時山歌也就成了情歌,歌詞的火辣,都能把這一分為三、三分為九、九分無數溝渠,流遍商戶家的玉河寒泉沸騰了…… 周易他們進了古城後,劉珂就用電話聯繫上了那幾位珠寶行業的巨頭,問明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後,就沿著玉泉河一路而去,到了一處名為『木王食府』的酒店,才停下腳步。 這是栗江古城中最大的一家酒店,一分九路的玉河水到了這裡就彙集成潭,然後才被再次分開流向後方,酒店的客座雅間,就是建設在這一面潭水上;店中曲廊回折、紅燈高掛、游魚如梭、妹紙穿行,在如此環境中把盞共飲,品嚐當地獨特的風味小菜,喝上幾盅店傢俬釀的好酒,那份悠然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 周易跟著劉珂他們在水廊上左繞右繞,才到了一間名為『臨寒軒』的雅間。這家飯店主打的就是環境,這個雅間自然跟普通飯店不一樣,是一個臨壓水面的亭子,也沒有門窗,亭子四面都用粉紅色的紗帳圍著,隱隱能夠見到有三個男人和幾名容貌姣好、身穿少數民族服裝的妹紙坐在裡面,歡聲笑語不住地傳出來。 周易看得一皺眉,心說劉哥這都認識的什麼人?這個亭子就在潭心位置,來往的遊人估計都能看到,這三個老闆就這麼急色麼? 雖然都是男爺們兒,這一點聲色犬馬也是生意場上常見的,可周易對這三位肆無忌憚隨處風流的珠寶業大鱷還是沒啥好印象。 「哎呦……劉老弟、張老弟到了?呵呵,快請快請,就等你們了。」 三個男人見到劉珂他們進來,立即起身招呼,卻沒有多看周易一眼,估計是把他當成劉珂和張釗的跟班了。 「呵呵,三位老哥挺有雅興啊?到了這栗江古城還是不改風流本色,佩服佩服。」 劉珂拿出幾張老人頭散給了幾個妹紙,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拉著周易坐下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跟張老弟請來的賭石師傅,周易。周老弟,這三位都是咱華夏珠寶界的大人物啊,這位是張老闆……」 這三名老闆見到周易如此年輕,都沒把他當盤菜,周易也就懶得跟他們搭訕,劉珂介紹劉珂的,他欣賞他的風景;如今他關心的就是這次古玉交流會有沒有像樣的貨色,能否讓他有機會吸收到足夠的寶氣,才懶得管這三位是開馬行還是開騾行的呢。 而且談到對付井邊三次郎,這三位老闆似乎也沒有什麼合作的誠意。『華生生』珠寶公司的那位張總裁當時就搖頭道:「劉老弟啊……我們也知道你不喜歡小鬼兒。可就憑我們的實力,想跟小鬼兒死磕恐怕還不夠啊……人家那可是跨國珠寶公司,可咱們呢?在國內雖然還算一號,可要跟人家這種跨國集團掰腕子恐怕還差了些。要我看還不如和氣生財,置的什麼氣呢?你看這古城風月無邊,納西美女可比咱華夏的女人有味道多了……」 「張總說的有理啊……」 某珠寶公司的王姓胖子總裁也笑道:「要說打擊競爭對手,咱們哪個不想?可劉老弟你也該知道,這雲省華玉公司還是號稱愛國紅商的香江李先生注資的呢;去年井邊那個小鬼兒在原石會上橫行霸道,人家李先生又說什麼了?人家可是福布斯排行榜上進了前十的人物,人家都不說話,咱們耍的什麼橫啊,這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麼?」 「王總,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吧?」 張釗冷冷一笑道:「李先生做得是原石貿易,只管和緬甸軍方聯繫,把原石弄到騰衝來出售,人家做的是上游生意當然不好跟自己的顧客較勁兒了。可咱們都是井邊的競爭對手啊?不聯起手來跟小鬼兒較勁,難道還要讓去年那一幕重演,弄個血本無歸才好受嗎?」 劉珂也是冷笑不語,怪不得開電話會議的時候這三位就支支吾吾的,原來壓根兒跟自己就不是一條心! 「張總啊,話也不是你這麼說的,做生意嘛,求財不求氣,有錢大家賺,說什麼國仇家恨?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位什麼李總也慢悠悠地發話了:「兩位不是做珠寶起家的,自然是看不出井邊三次郎的厲害。實話說吧,別說咱們的資金拼不過人家,就是資金比人家多又怎麼樣?這水大也漫不過船去啊!」 「呵呵……要是我劉珂沒聽錯的話,三位老總這是要上小鬼兒的船嘍?」 劉珂不動聲色地道:「也是啊……小鬼兒的胃口再大,他一家公司也吃不下所有的石頭,要是能化干戈為玉帛,大家一起賺錢似乎也不錯。」 「著啊!要不怎麼說這年頭兒就得聰明人才能賺大錢呢?劉總能做到如今的局面,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俊傑。」 張總哈哈大笑道:「我們三個就把話挑明了吧。這次參加原石交流會的各路商家中倒有一多半跟大島公司簽訂了合作協議,到了出底標的時候,大家都會看井邊總裁的意思行事;這樣既不會白白便宜了緬甸人和姓李的,而且等到出了好石頭,大島公司也會分潤一些給大家,畢竟他們一家也吃不下,劉總、張總,這才是生意上的和諧之道啊。」 「哦?可這麼做不就是聯手壓標麼?要是被李先生知道,恐怕不太好吧?」 劉珂和周易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是越來越冷,說不出的噁心。 「被李先生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他又能有什麼證據?」 張總嘿嘿笑道:「這次井邊總裁不僅聯絡了我們幾個,還有很多東亞、東南亞的大珠寶公司都站在他那邊兒。別說姓李的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了又如何?難道他會得罪半個亞洲的買家麼?嘿嘿。」 「高明,高明啊!」 周易忽然鼓起掌來,笑嘻嘻地道:「以前我還不知道咱國家為啥會出好多漢奸,現在見到三位大老闆,我總算是明白了。嘿嘿……我猜各位的祖宗肯定不是金陵人,祖籍都在東邊兒,且得向東呢對不?」 他這等於是指著鼻子罵娘了,而且還是以一名年輕『賭石』師傅的身份當眾辱罵三個華夏珠寶業的大亨! 「年輕人,說話要當心!你信不信我們三人中任何一個說句話,就能將你封殺,讓你無法在珠寶圈混飯吃?」 張總也斜著眼睛,十分不屑地看著周易:「不過我張躍進看在劉總和張總的面子上,給你個悔改的機會。現在你立刻跪下給我們磕三個響頭,今天這事兒就當沒有發生過,怎麼樣啊年輕人?機會可是只有一次啊……」 「不錯,機會只有一次,否則就別怪我們三個聯手封殺你!年輕人,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就可以改行去搬磚了。否則無論你做什麼行業,我們都能掌控你的命運,因為這是一個資本的世界,用錢就可以砸死你個小螞蟻!」 王總和李總也大笑起來。看著周易就像在看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戲台上的紅屁股猴子。 「哦?三位要我跪下磕頭,還要我道歉?」 周易微微一笑:「不瞞三位老闆說,我還真是怕被封殺呢……不過麼,我也有句話,三位還是先聽聽吧。劉哥,張哥!」 「周老弟,你說!」 劉珂跟張釗相視一笑,知道周易這是要開涮了。閒人?閒人也是人,真要發起火來,比普通人更加可怕! 「這一次原石博覽會,我要讓他們血本無歸!當然這還不夠,會後也要繼續封殺他們,直到他們的公司全部破產,這一點小事,兩位哥哥會支持我的吧?」 周易笑吟吟地看看三個不可一世的珠寶業『大鱷』,輕描淡寫地道:「當然了,我這個人也很公平。三位如果肯及時向我磕頭認錯,退出和小鬼兒的聯盟,我也不為己甚,會考慮放你們一馬。三位好好想想吧,機會……可也只有這麼一次啊?」 第199章 系統在手,寶氣我有! 「什麼?要讓我們在這次原石博覽會上血本無歸,還要封殺我們的公司,直到破產?」 張躍進、李鋼鐵和王三反都聽傻了。他們是什麼人?好歹也是華夏珠寶界的大佬、坐擁資產百億的大公司、掌控他人命運的草頭王、一片天,甚至跟市裡省裡都通著關係……如今一個小小的賭石師傅,居然要騎到自己頭上拉屎撒尿?這還有規矩沒有?這還講不講道理了! 而且這小子分明連毛都還沒長齊呢,在珠寶玉石界就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這他娘的不是愣頭青麼?這是作死啊! 「老劉老張,你們怎麼說?」 張躍進怒極反笑,冷笑著問劉珂和張釗。畢竟周易是他們帶來的人,一個小小的賭石師傅不算啥,他張躍進一根手指就能捻死;可劉珂和張釗畢竟身家雄厚,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他們翻臉血拼鬧個兩敗俱傷。生意人嘛,首先考慮的是利益,其次才是面子。 現在他就等劉珂和張釗發話,當場打周易的臉了。他也實在想不出劉珂和張釗有什麼理由站在周易一邊,一個年輕毫無資歷的賭石師傅和三大珠寶公司相比,孰輕孰重傻瓜也應該能分辨的出。 可劉珂的回答,卻讓這位信心滿滿的張大老闆差點沒驚掉了下巴:「周老弟說得好,楚風集團無條件站在你這一邊!」 「不錯,還有我老地方集團!嘿嘿,就是周老弟不說這話,我他娘的也得說,什麼玩意兒,數典忘祖的白眼狼,我靠!」 劉珂和張釗這個激動啊……張躍進他們不知道周易是根大粗腿,他們倆可知道啊。就憑周易那一身本事,即使不靠寶二爺的力量,以他現在掌握的財富和那一手釀酒的功夫,要是願意弄個釀酒廠什麼的,還不是分分鐘上市、隨隨便便就能資產過幾百上千億,要爆這三個蠢貨還不跟玩兒一樣?華夏國的珠寶大鱷?我呸,這年頭死在岸上的大鱷可是太多了…… 對他們兩個來說,這就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正可以借此機會跟周易同穿一條內內同坐一條船結成基情四射的戰略合作夥伴啊?今後自己的公司能否更上一層樓就看這一把了,這個隊還能站錯? 說起來還要感謝躍進、鋼鐵和三反同志啊,沒有你們在前面緊著折騰,哪來改革開放的喜人春風啊,大哥,緣分啊…… 劉珂和張釗看著張躍進他們,心裡又是鄙夷、又是期待、又是感激,這種感覺就像是萌妹子遇到了大色狼,那感情很複雜。 「好好好,楚風集團、老地方!你們這是逆勢而為,自尋死路!我們就等著看,究竟是誰先破產!」 張躍進冷冷地掃了劉珂他們一眼:「兩位可不要後悔啊?為了一個籍籍無名的賭石師傅就和我們作對、和井邊先生做對?嘿嘿……」 「喂,是妙音師太麼?我是周易。」 周易也懶得廢話,直接撥通了妙音的電話:「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給我把『望氣別院』的建設成本壓下來……對,我要抽出最少二十億現金,是最少二十億……好,那就謝謝了。」 掛上電話後,周易笑道:「劉大哥,我決定注入二十億現金到你公司賬上,都是現金。從今天開始,你要把專賣店、專櫃開設到這三個漢奸公司的對面,啃得雞是怎麼對付賣當勞的,你就怎麼對付他們!同質同類的商品,給我全線降價,以本傷人!有什麼損失都算我的,我就是要他們在半年之內開不了張!當然,後續還會有資金陸續打入,這個你可以放心。」 這次周易真是怒了,閒人發火、地裂天崩,只要能砸趴下這三個蠢貨,錢算什麼?要多少就有多少! 「老弟放心,說到以本傷人也不能就讓你一個人出啊?老哥我也出二十個億,不做別的,就是用來砸暈了這些兔崽子!」劉珂哈哈大笑。 「我老張比不了兩位家大業大,就出十個億吧。明年咱他娘的不贏利了,先干跨了龜孫子再說!」張釗緊附驥尾表明態度立場堅定愛國主義情緒空前高漲。 什麼?這個年輕人一口就是二十個億,還要以本傷人? 張躍進等人臉色頓變。他們可比不得周易這種掌握大量現金的閒人,甚至跟綜合化經營的楚風集團和老地方都沒法比;做珠寶玉器這行的就是家業再大,那也多半都壓在貨上,可不是動動嘴就能抽出五十億現金來的。 如果對方真這麼玩兒,他們還真是會頭痛。 這個叫周易的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財雄勢大?三人面面相覷,終於明白自己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周老弟,我們走。」 劉珂冷笑著站起身來,給張躍進他們撂下了一句話:「三位就洗乾淨屁股等著吧!最後奉勸一句,做婊子混黑都不丟人,就是他娘的做漢奸不成,死了都不入祖墳!」 …… 栗江古城的這次古玉交流會,說來還是借了原石博覽會的春風。 近些年來火熱的是翡翠,歷史價值更甚本身價值的古玉卻是漸漸失去了市場,價格更是連年走低;這兩年還是因為騰沖搞了兩屆原石博覽會,雖然只是內部認購,卻也讓許多中小商家甚至是藏家津津樂道,華玉公司才選擇在古城搞了這麼個古玉交流會,其實宣傳意義還要大過商業意義。 在這個會上,各路商家、甚至是藏家都可以拿出自己的藏品供他人欣賞、購買或者是交流交換。交易額其實並不大,卻是給了人們一個欣賞、交流古玉的機會,也算善莫大焉;這也是因為華玉公司的幕後老闆李巨成先生本身就是個古玉藏家,所以才會拋開利潤不談而獨襄盛舉。 在前兩次交流會上,很多準備前去騰沖原石博覽會的大商家都帶來了自己的鎮店之寶,這些自然都是非賣品,為的就是在行內人面前露露寶、展示下實力,如果能夠因此跟李先生攀上交情,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因此這個交流會的成交額雖然不高,真東西好東西卻是不少,甚至都要勝過了一些國家級博物院,玉石行內的人倒是不可不來看看。 「周老弟,咱們就隨便看看吧。這裡的好東西雖然不少,卻多半都是拿來顯擺的,你出再多錢人家也未必肯賣。咱們溜一圈兒就走,重點還是騰沖的原石會……」 劉珂跟張釗一個是建築生意起家、一個是餐飲起家,都是在近兩三年才開始做珠寶玉石生意,雖然實力雄厚、底蘊卻比張躍進這些人差了不少,自然是沒有能拿出手的鎮店級寶貝。所以他們純粹就是打醬油的,要不是因為周易對古玉感興趣,壓根兒就不想過來丟這個人,劉珂自然有些意興闌珊。 「呵呵,這裡的東西能上手麼?」 周易打眼一看,偌大的展廳內好東西還真不少,什麼玉環、玉珮、玉璋、玉童子、玉蟬玉貔貅的,件件都是樣式奇古雲沁自然,按劉珂的話說,就是很有『歷史的氣息』。 「既然是交流會,那自然是能上手的,不過老弟你別打什麼主意,真正的好東西人家就是拿出來交流顯擺的,都是鎮店之寶,你出再多錢人家也不會賣的。」 「呵呵,我就是看看,學習一下,沒想過要買。」周易呵呵一笑,心說能上手就好,還真要感謝這位華玉公司的大老闆李先生啊……要不是有這麼個古玉交流會,哥們兒到哪弄寶氣精華去? 從系統說明來看,這類只會存在於古玉或者頂級翡翠中的寶氣精華不僅能轉化為大量的升級潛能點,還可以在打開主職業後用來升級類似『悠然之心』這種主職業技能;這次系統給他的任務只要吸收等值八千升級潛能點的寶氣精華就可以完成,可沒說這些寶氣精華會被浪費在升級基礎功法上。 也就是說系統很可能幫他儲存下來,等到主職業開啟後再用。這樣的便宜到哪裡找去?他現在就是身入寶山,想撈多少就撈多少。 可能是因為保安工作做的好,交流會上的所有古玉都沒有放入防盜玻璃櫃中;交流麼,都罩上了還交流個屁啊?這下周易更是如魚得水。 於是會上就出現了一個好學的年輕人,各路藏家商家都會見到一個面色誠懇、一副討教模樣的英俊青年走到自己面前,先把自家的鎮店之寶誇個『體無完膚』,而後就拿起來細細揣摩,還不時地請教一些專業問題…… 師者,凡人皆好也。遇到這麼好學的年輕人盛讚自家寶玉,大家就沒有不高興的,自然是要耐心指教……這下周易可美了,一面吸收著人家的寶氣精華,一面還被灌輸了許多有關玉石的知識,一圈兒溜下來,儼然成了個玉石大家。 當然對於這些『老師』周易還是比較厚道的,一般只會『偷』走部分寶氣精華,多少給人家留下一些『歷史的氣息』否則萬一遇到了像劉珂般靈感的,那就有露餡的危險了。 「叮,吸收寶氣精華達到一萬三千升級潛能點,叮……一萬五千……」 周易比較厚道地吸收了相當於一萬八千升級潛能點後,才笑著走向張躍進、李鋼鐵、王三反等人,遠遠地笑道:「哎呦,三位大老闆,咱們又見面了,昨天各位吃得還好、睡得還香麼?」 第200章 絕密級身份 「周……周先生啊?」 不是冤家不聚首。張躍進等人此刻見到周易,那表情可就複雜了。 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周易他們會動手如此之快,就在今天上午,銷售部門就反饋來了各地的信息,楚風公司已經開始行動,在他們各地專賣店、專櫃的對面拉開了盤子。為了租到他們對面的門臉房、進入距離他們最近的專櫃,楚風公司幾乎是不惜血本,拉開了一副要和他們死拼的架勢。 看來周易說要以本傷人,絕不是隨口說說這麼簡單。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隨隨便便就能扔出幾十個億砸人,難道他是中東油王的私生子不成? 張躍進他們也是見過世面的,像這樣砸價血拼也見得多了,可是能拿出幾十億玩的會是普通人麼?別是哥幾個真的如此倒霉,惹上什麼大人物了吧? 所以他們『華生生』『翠濃濃』『恆遠』三家公司的情報部門從今天上午開始,就動用了所有情報網絡來調查周易的底細,結果也很快就反饋給了他們三個,可看到結果後,三人更是心驚肉跳。 「周易,京都醫科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畢業後情況不詳、地址不詳、一切自然情況不詳……結尾一句是『此人一切資料皆為ss級機密,無法調查,請求總部中止調查命令!』」 這小子的檔案居然是Ss級機密? 張躍進他們雖然沒有軍政界的背景,也好歹是幫一些權貴人物捧過『洗腳水』,擦過干屁股的商界大亨,沒吃過狗肉還見過豬跑呢。所以一看到這句三人是集體變身小白臉兒,這都不用去棒子國整容了,直接嚇得面如敷粉唇若噴血小心肝忽顫忽顫的…… Ss級機密其實也不算高,省級幹部就能有權調閱這類人的檔案;可張躍進他們幾個也就是在珠寶玉石行業有點名頭,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比起香江李巨成這樣的巨富大賈還差了八條街呢,一個ss級,就能讓他們吃嘛嘛不香,滿腔的心思到天明。 對於檔案被弄成了『ss』級機密這事兒連周易自己都不知道,完全是唐寶一手操辦的,而且還是悄悄的幹活,沒跟周易說。這還是唐寶感覺『sss』級別太招搖了,想了很久才忍痛割愛為周易選擇了『ss』級,當時他就想著以周大哥的本事,將來難免會被有心人注意,所以就為他偷偷弄起了這麼一道『防火牆』,不想卻震懾了張躍進三人。 「呵呵,三位莫非是改行唱上川戲了,這臉子掉的可也太快了吧?」 周易就是衝著三人手中的古玉來的,不過有機會埋汰三人幾句,那也是非常快意的事情。他從來就不是個君子,什麼以德報怨宰相肚內能撐持船那些調調兒跟他這輩子無緣,下輩子也沒份;更何況對待這類漢奸,周易不光憋壞,還能從頭到腳都冒出壞水兒來,給他們來個水漫富X山。 嘴上譏諷著,周易分別拿起三人的古玉在手中過了一遍,還沒等張躍進他們開口呢,轉身就走。 他就是來吸收寶氣的,多看這仨人一眼都感覺反胃,因此是吸完就走毫不耽誤。張躍進等人卻是期待了好久,本想借這個機會說上幾句軟話,能跟周易化干戈為那個玉帛啥的,擠出一臉諂笑等待了半天,不想人家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三人頓時僵在了那裡,剛才可是有不少行裡人聽到了周易調侃他們的話,也見到三人孫子般賠笑的樣子,此刻見到他們的熱臉蛋兒貼上了冷屁股,頓時就是一通議論,人人看張躍進他們的表情都變得『深刻』了許多:「這三位,怎麼看著像是要走背字兒呢?」 要不怎麼說幹這行的人眼毒呢?跟文玩玉石泡久了,看人也是一看一個准,就是能看出這三位霉氣沖天,估計打今天起就得年年不利…… …… 天下風光在雲省,雲省風光集騰沖。 騰沖,號稱是三步一泉、五步一景、家家戶戶藏石頭,這個石頭自然不是用來夯地基的大青石,而是一刀垮、一刀富,一刀下去揪心肝兒的翡翠原石。 自騰沖機場下機後,劉珂這個識途老馬並沒有急著帶周易他們進城,而是叫了輛出租車先來到一個叫做『銀杏村』的地方,下車後打了個電話,沒幾分鐘就有名白族女孩兒笑嘻嘻地迎了過來。 白族是出了名的美女多,哪怕是在這滇西高原上生活著,這個女孩的皮膚還是細白的讓很多江南女子都要羨慕不已;周易正感奇怪,聽了女孩兒的話才知道,原來劉珂來前就在網上預訂了她家的『農家樂』,三個人住兩天包食宿才不過1000元而已,簡直就是價廉物美。 「老弟,原石會要兩天後才開幕呢,咱們沒必要急著過去。這個銀杏村可是天下一絕,別處的銀杏都要絕種了,可這裡光是銀杏就有三千多棵,而且附近的山上還有無數珍貴的藥材,簡直就是物華天寶,這兩天咱們就在這裡歇歇腳,享受享受生活……」 「呵呵,劉哥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聽你的好了。」 周易當然沒意見,心裡也著實喜歡銀杏村和這個活潑漂亮的白族妹紙,住兩天就住兩天唄。 三人跟著這個白族小美女向她家走去,路上周易好奇地詢問劉珂是怎麼找到這『農家樂』的,才知道劉大老闆是在網上看到了這小美女和她家的照片,立即就毫不猶豫地定了下來。本以為美女照片就是個宣傳噱頭呢,不想這家還真是有顆明珠。 周易聽得肚裡暗笑,原來這貨是衝著人家小美女來的,怪不得這銀杏村內雜居了漢、藏、傣、白等十幾個民族,說到民族風情也未必就是白族最盛,他卻誰都不選、偏偏選擇了這位白族美女家。 少數民族兄弟就是厚道,果然網上照片是啥樣,實地就是啥樣,白族小美女的家是典型的『三坊一壁』。就是不拉院牆,用三間房屋和門口的照壁圍成個天井,內中種植花草,二樓的四角處還開著小天井;單從設計和佔用面積的角度考慮,甚至比老京都的四合院都要合理,可以簡稱為『三合院』。 三人進了這三合院後,白族美女的阿爸和兩個哥哥也迎接了出來。一家四口人熱情的很,不由分說便向周易他們敬起了『三道茶』,讓這個漢名小蘭的女孩兒獻上一段舞蹈,兩個哥哥一個吹起竹笛、一個彈起龍頭三弦,鬧騰地就跟迎接外國元首一樣;周易他們實在過意不去,乾脆每人買了他家二十份三道茶,才覺心安。 可能是見到周易他們出手豪爽,小蘭的阿爹十分開心地搬出了珍藏的甜糯酒,親手為三人敬起酒來。這酒雖然也是糯米所造,卻與李元芳請周易喝過的苗風糯米酒有些不同,似乎跟那『三道茶』的路子有些接近;初入口時感覺平淡無味、而後感覺略帶苦澀,到了最後突然生出甘甜的味道來,就像是人生,由淡而苦、苦盡甘來……少數民族兄弟的境界深了去了,且得琢磨呢。 白族的食物就和他們雕樑畫棟的房屋一樣精妙動人。很快小蘭就送上了飯前開胃的『雕梅』,這是用刻刀在梅肉上雕刻出連續曲折的花紋,從空隙處擠出梅核,而後輕輕將梅子壓成菊花狀,再用青鹽去酸、蜜糖醃製成的絕好食品,吃起來酸中透甜、甜裡裹酸,尤其樣子好看,讓人忍不住就想多吃,吃得越多胃口越開。 眾人把一碟『雕梅』吃了個精光,小蘭才送上來木瓜雞、酸辣魚、紅肉白肉酥肉千張肉葷菜四大碗,和幾盤爽口的素菜。周易等人就坐在這天井中,喝著回味綿長的糯米酒,吃著白家獨特的風味美食,與小蘭一家人邊說邊笑,不覺就是兩個多小時過去,竟然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爽啊……」 周易是悠閒日子過慣了的人,只覺生活理當如此,劉珂跟張釗卻是日理萬機的大老闆,平常過慣了快節奏的都市生活,如今突然沉浸在這種拿時間不當時間的慢節奏生活中,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奶奶的,還是周老弟做的對啊?這樣的日子才是人應該過的,否則就是錢賺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劉先生,各位來騰沖恐怕也是買石頭的吧?」吃完了飯,白族老人一面抽著水煙一面用漢語問道。 「呵呵。是啊,我們幾個是來參加騰沖原石博覽會的。」 按說劉珂也是個有城府的人,要是換了在其它場合,絕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說出此行目的,可在這種環境下,他卻不願想的太多。 「哦?能參加原石博覽會的人可都是真正的內行啊……」 白族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瞞各位,我家也收了幾塊石頭,可一直都看不準,又花不起錢請師傅看,所以就一直沒敢切開。今天遇到了三位老闆,能不能請你們幫著給看看啊?」 「就這事兒?成啊,那您就把石頭拿出來吧……」 劉珂這兩年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石頭,而且他生意做的大,又有很多原石供他練手,如今他的眼力真不比那些賭石師傅差多少,否則這次就算有周易在,他也不至於連個賭石師傅都不帶了。 如今聽到白族老人的請求,他便覺有些手癢,正好又能在白族妹紙面前出頭露臉,正是何樂而不為呢? 第201章 打眼! 白族老人見到劉珂點頭,開心地跟什麼似的,連忙讓兩個兒子從一樓庫房內抬出了一個大筐來。 周易打眼一看,好傢伙!怪不得都說這銀杏村家家藏石頭呢,就這一筐,足足有五六塊原石,大的有小半人高、小的都有足球大小,也不知道弄來這些石頭要花多少錢。 「喝,老人家還挺內行的。這些石頭雖然是新坑貨,可外皮成色倒還可以,雖然霧層不夠平均、底層也不夠緻密,卻都是正宗的黑沙皮啊……」 劉珂走過去翻看著石頭,嘴裡說著行話,聽得周易都一愣一愣的;老人卻是連連點頭:「我早就看出來了,劉先生您是大行家啊……」 「呵呵,行家可不敢當。這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人,玩石頭就沒啥行家裡手可言,因為這玩意兒變數太多了……」 劉珂笑著搖了搖頭:「老先生,買這些石頭,您一共花了多少錢啊?」 「哎,不瞞劉先生您說,一共花了十三萬。這都怪我貪心啊,看到鄰居家切出翡翠發了大財,也就動心買了這些石頭蛋子,結果把閨女的嫁妝都貼進去了……」 白族老人歎道:「可我買了之後又沒膽量切開,原想著把石頭原封賣出去的,沒想到這兩年原石價格又回落下來……結果就這麼砸在了手裡。」 「呵呵,老人家看來並不適合賭石,因為您缺少賭性啊。」 周易笑著走了過來,也跟著劉珂翻揀起石頭,一面請教著該如何看石頭的皮色、底章、霧層、水頭兒,一面將內氣輸入,尋找這些石頭中的寶氣。 「嗯,這塊石頭中倒是有些寶氣,雖然不夠精萃,數量也少,卻肯定會出綠了。」 周易心中一動,將這塊足球大小的原石中的寶氣一吸而空,然後才笑吟吟地站起身來,卻不說話,只看劉珂如何判斷這些原石。 「哎,小伙子說得是啊。我老頭子現在也想開了,就請幾位給看看吧,如果有可能出綠,我就豁出去拼一把,總比一直憋在手裡強啊……」 白族老人咬了咬牙,周易剛才那句話無意中讓他下了決心,與其看著十幾萬真金白銀就這樣變成了沒用的石頭蛋子,還不如賭一把呢! 「周老弟,你怎麼看呢?」 劉珂跟張釗兩個研究了一會兒,把三塊石頭單獨分了出來。劉珂卻沒急著下判語,而是問起了周易的意見。 周易看了下他們分出的三塊石頭,都是霧層較密、底章皮色比較好看的,卻偏偏沒有把那塊足球大小的石頭放入其中;於是笑了笑道:「兩位老哥,我對石頭可沒啥研究,還是剛剛才學了一點兒,怎麼會看得準呢?不過你們單獨分出這三塊石頭,莫非是認為這三塊能出綠?」 其實這三塊石頭中壓根兒就沒有寶氣存在,就是出了綠,估計也是要種沒種兒,絲絲縷縷無法雕琢成器的散翠;可賭石這事兒的變數太大,周易也需要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結論,因此只是請教。 「呵呵,老弟你太謙虛了。不過你沒看錯,我跟張老弟都是看好這三塊石頭,估摸著最少能有一塊出綠的。老人家,剩下的那些我們可就看不準了,你要是求個穩妥,還是直接賣了的好,免得損失太大。」 劉珂並沒有勸白族老人把這些石頭全切了。否則萬一切開來都是石頭蛋子,把人家鬧了個血本無歸,他這臉上也掛不住不是? 「哎……就聽劉先生的。」 白族老人忙道:「思平思英,你們去隔壁張大爺家把解石的工具借來,咱們就切這三塊石頭了。」 白族是受漢化最深的幾個少數民族之一,基本用的都是漢姓漢名。他這兩個兒子一個叫段思英、一個叫段思平,那名白族少女就叫段思蘭,聽著都有點天龍八部的意思。 段思平和段思英答應一聲,沒用多久就抬來了一架解石機;這玩意兒在銀杏村隨處可見,比菜刀還普通,而且還不用實名制。 「卡卡……」 這三塊也不是什麼成色太好的石頭,根本不用細磨開窗小心下刀,兩人就在劉珂的指點下,把他最看好的那塊石頭放在電鋸下解開了。 「哎……白瞎了!」 這塊有兩個足球大小的石頭是被從中間解開的,一刀下去比剖西瓜都乾脆,卡嚓分成兩半,剖面整齊光滑,黑的黃的都有,可就是沒見一絲綠。 劉珂看得臉一紅,就這一刀下去,基本就不用再看了,切垮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 段思平和段思英卻還抱著一線希望,左一刀右一刀橫一刀豎一刀,把這塊足有兩個足球大小的石頭解成了幾十個巴掌大的小塊,可任憑他們瞪圓了眼睛拿著放大鏡去看,這塊被劉珂寄予厚望的原石上也沒有一絲翡翠…… 「呃,這賭石就是變數大啊,看著成色很好的石頭,也很有可能會切垮……」 劉珂抹了把汗,偷偷看了小蘭姑娘一眼道:「不過段老先生可以放心,剩下的這兩塊裡一定會有一塊出綠的,就憑我多年……」 他的話音還沒落,心急火燎的段氏兄弟已經將剩下兩塊石頭接連切開了。結果就是其中一塊出現了兩三厘米長,半指粗的一點翡翠,那顏色白不白、黃不黃、青不青的,壓根就成不了器,說好聽點兒是出了綠,說不好聽還不如不出呢。 這等於是給了人希望,然後又將人一腳踩落深淵,讓揪了半天心的段老頭兒長歎一聲,喃喃地道:「垮了垮了,早知道就不切了,哎……」 劉珂和張釗兩個更是無地自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賭石不同於搞文玩,打了眼實在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可問題是人家對自己寄托了如此厚望,自己也把大話說出去了,最後卻是如此結果,劉珂的臉皮再厚也繃不住了,看著切垮的三塊石頭,感覺如坐針氈一般。 「思平思英,把剩下的石頭收起來吧,看來咱家是沒有這份財運啊。」老人倒是沒怪劉珂他們,只是讓兒子們把剩下的石頭收起來。 「老人家,請等一下。」 周易忽然止住段氏兄弟,拿起那個足球大小的石頭道:「劉哥,剛才您教了我一些看石頭的竅門兒,我琢磨了一會兒,這塊石頭的成色應該不錯啊,您為什麼沒把它挑出來呢?」 一面說著,周易一面暗中發動了技能:「點石成金,寶氣回歸!」 第202章 反賭石之賭石大師 悠然之心可以溝通天地間所有性靈之物,吸收、給予性靈之氣,奧秘無窮,不過這是升到頂級之後的事情;之前周易以一級悠然之心,只能給予類似金洋洋這種高級哺乳動物好處,卻不能聯繫過於低級的生命或者人類這種過於高級的生物。 日前他在古玉交流會上大肆吸收了很多古玉中的寶氣,共折合一萬八千多升級潛能點,其中有一萬一千點屬於寶氣精華,不但完成了系統任務,還被他選擇儲存在了系統中,剩下那七千多點普通寶氣則被直接轉化為升級潛能點,加上之前在劉珂公司裡吸收的那些,已經接近一萬數值,雖然距離十萬潛能點的升級要求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卻總算是個念想兒。 不過基礎功法雖然沒能得到升級,悠然之心卻因為周易完成了系統任務,成功升到了第二級—『點石成金』! 顧名思義,這一級的悠然之心已經開始可以聯繫山石植物這類沒有智慧的生命,比如之前周易只是能從文玩玉石中吸收寶氣化為升級潛能點,如今卻有了『點石成金』、令寶氣回歸的能力,收發隨心,能點頑石成材。 如果他願意,就可以把剛才吸收到的寶氣轉入一塊普通的石頭內,那樣在三五年後,這塊普通的石頭就有可能轉變為原石!這個手段在目前看來似乎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可是從系統說明來看,一旦他將悠然之心升到了頂級,那簡直就是妙用無窮,大能滔滔,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這次他先把原石中的寶氣吸走,又在這會兒將寶氣送回石中,可不是為了消遣誰,而是為了驗證心中的一個猜測。如果這個猜測能夠得到證明,別說井邊三次郎並沒有能夠看穿原石的寶眼,就是他真生了對氪金狗眼,周易也能讓他變成睜眼瞎。 「周老弟是說這塊石頭?」 劉珂沉吟道:「這塊石頭的成色確實不錯……可我卻總是感覺不太對,如果開它,切垮的可能性恐怕會很大,老張你說呢?」 「我也是一樣的看法。」 張釗剛才也對這塊石頭研究了半天,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感覺不對,沒多大信心。」 「感覺?」周易笑道:「怎麼看石頭還要憑感覺麼?」 「那是自然了……賭石這玩意兒第一靠直覺,第二才是看那些霧層、底章什麼的。要是光從皮色就能看準,那些一流的賭石師傅還靠什麼混飯吃?他們之所以能夠超越同行,被人尊為石王,那就是因為直覺特別准。不過『直覺』這東西很難培養,完全是靠天賦,老哥我就是缺少了這份天賦啊,不然也不會這樣丟人了……」 劉珂一面說著,一面拿起這塊石頭擺弄起來:「你看,這東西一上手,就讓人……噫?」 「怎麼了劉哥?」 周易心中一喜,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石中寶氣就是看石人『直覺』的來源!自己剛剛將寶氣歸回這塊原石,劉珂似乎就有了不同的反應。 「真是鬧心啊……剛才看著這塊石頭沒啥感覺,現在好像又有了些……可還是看不準啊。」 劉珂相當糾結,捧著石頭猶豫了半天,還叫了張釗過來做狗頭軍師,可張釗還不如他呢,兩人嘀咕了半天還是下不了決斷。 「劉哥,這賭石還真是刺激,看得我都有些手癢了。要不,就把這塊打開來看看?」周易笑道對段姓老人道:「老人家,我就是個新手,可我總覺得這塊石頭能出綠,要是就這麼當原石賣了,那就可惜了,只是不知道您能相信我不?」 他心裡也是不落忍,剛才那三塊品相最好的石頭都被解廢了,估計老人就是把這些剩下的石頭全當原石買了,也是血本無歸;他明明知道這塊能出綠,如果不提醒一句,那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這……」 白族段姓老人有些猶豫。在他看來周易還是太年輕了,實在有些靠不住,萬一這塊也切垮了,那不是損失更大了麼? 「呵呵,老人家要是不放心,那就這樣吧。這塊石頭要是切出綠來,還是您的,要是真被切垮了,就當是我買了,成不?」 周易笑道:「誰讓我這個新手來了興致,手癢的不行呢?」 「這怎麼好意思呢……」段姓老人看看周易,倒是有些心動。 「阿爹,人家都這樣說了,您還猶豫什麼啊?」 他的大兒子段思平忍不住道:「現在原石的價格比前兩年低了不少,何況咱們還切垮了三塊,就是留下這幾塊,也賣不上多少錢。還不如聽這位周先生的,再賭一把試試。」 「就是啊阿爹,都說是事不過三呢,咱的運氣還能這麼差?我才不信呢。」 年輕人總是勇於嘗試的,小姑娘也跟著鼓動起阿爹來。 「那好吧,切就切!就是真切垮了也不用周先生賠,那樣俺成什麼人了?」老人把水煙一掐,下了決心:「開!」 嚓嚓…… 「出綠了,真的出綠了啊!哇……好大的一塊,足足有拳頭大小呢!」 趴在石頭旁的小蘭興奮地直接蹦了起來,拍著小手叫個不停。也是她們老段家的運氣夠好,段老頭兒的兩個兒子這次下刀比較謹慎,並沒有直接從中間切開,而是從側面往中心位置一層層片了過來,結果竟開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翡翠。 「好傢伙,還真讓周老弟切漲了!」 劉珂一個箭步就躥了過來,拿起這塊翡翠仔細看著,口中嘖嘖讚道:「真是塊好翠啊……雖然不是上品,卻也是個糯種,而且形態好,要是做個擺件也能賣個好價錢。老人家,恭喜啊!周老弟,我沒說錯吧?你這個運勢,嘖嘖……」 這塊石頭切漲了,他和張釗也是臉上有光,頓時開心的大笑不止。 「出綠了……真是出綠了啊!」 段老頭兒跟兩個兒子開心的都快傻了,一個勁地念叨著謝謝周先生,老頭兒接過翡翠來看了又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周先生,這塊翡翠能值多少錢啊?」 「呵呵,這就得問劉哥了,我對行情倒是瞭解的不多。」周易笑道。 「老人家,您這翡翠就是水頭兒差了些,是個糯種;不過卻是糯種中的細糯,成色已經很接近冰糯種了,而且塊頭也大,最難得是沒有雜色,所以還是很值錢的……」 劉珂笑道:「這樣吧,您要是拿到別處去賣,說不準還要被人壓價;我剛好就是做翡翠生意的,就給您收了吧,我給您一百五十萬,這個價錢您看成不?」 「一百五十萬?成成成!那真是謝謝劉先生了。」段老頭兒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賭石這玩意兒還真是能讓人一夜暴富啊?就這一下,他的投資可就翻了十倍,別說女兒的嫁妝了,連兩個兒子討媳婦的錢都給掙出來了…… 這一天,老段家注定是歡天喜地,而且不光是他們一家人,就連劉珂和張釗都把周易看成了財神爺。 跟著周老弟,有肉吃啊…… …… 在銀杏村的這兩天,周易就是在無數村民的恭維聲中渡過的。 銀杏村家家藏石,可真正的大行家其實並不多,很多村民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低價收購原石,然後找機會賣出去,從中賺取很微薄的利潤。可四五年前的翡翠價格暴漲,已經無限透支了市場購買力,再加上緬甸這兩年又開了新坑,形成了原石市場開源、成品市場截流的不利局面,所以現在原石的價格是一降再降,鬧得緬甸軍方都得巴巴地跑到騰沖搞博覽會推銷石頭,更何況是這些村民? 村裡像段老頭這樣把石頭砸在手裡的人家太多了,所以一聽說段家在幾名旅客的指點下開出了翡翠,這些村民就都閒不住了,有事兒沒事兒就帶上自家的漂亮姑娘上門搭訕,為的就是求周易他們給看看石頭,夢想著也能像段家這般一夜爆富,賺個盆滿缽滿。 周易倒是來者不拒。他本來就是個好學的孩子,之前看石頭靠得就是感應寶氣,可這石頭內的寶氣品質如何、數量多少,與石頭的出翠率、水頭兒之間究竟如何聯繫換算?卻是他不清楚的。現在有這些村民爭先恐後地抱著石頭來給他練手,正是何樂不為呢? 於是『周財神』這兩天就開始了在實踐中摸索的過程,幾百上千塊石頭開下來,現在他是一搭手就能知道這石頭內的翡翠大概有多少、基本在什麼位置、是什麼水頭兒。再加上有劉珂和張釗這兩個『大行家』在一旁講述行情,現在他都能直接根據石頭內的寶氣含量把石頭換算成軟妹幣了:這塊一摸,得,是下品糯種,還太小,也就幾千個軟妹子吧……那快石頭一摸,太好了,冰種!得有人腦袋這麼大,五百萬! 就這兩天時間,在周易『等』人的努力下,銀杏村算是發達了,竟然湧現出十萬家資以上的小康人家近百戶、百萬以上的十幾戶,千萬以上的都有一位!當然這些最終開出來的翡翠都被劉珂以比較『合理』的價格收購了;如今楚風的戰線已經鋪開、戰鼓已經敲響、與那三家漢奸公司的價格戰一觸即發,正需要這些中下品的翡翠呢,畢竟這些才是銷售市場的主力。 周易也在這兩天中成為了真正的頂級賭石師傅,不過他還是比較低調的,為了防止被人過早地關注,在解石時也會故意挑選一些個頭不大、價格較低的石頭出來,當眾切垮掉,始終把自己切漲的比率保持在百分之四十左右。這個比率放在賭石師傅堆兒裡,雖然也算優秀,卻還遠遠夠不上逆天的程度,屬於人類能夠接受的範疇。 劉珂跟張釗則是大感慶幸,之前只猜測周老弟的大腿夠粗,可以抱住地幹活;如今才知道原來丫就是一金大腿,必須緊緊抱住地幹活啊!就看人家在銀杏村展現的這兩下子,什麼騰沖博覽會、什麼井邊小鬼兒?在周老弟面前那都是被碾壓的料,咱就等著抬手抱粗腿、順風喝香屁就得了…… 離開銀杏村的時候,劉珂跟張釗那都是雄赳赳氣昂昂,就差高唱軍歌了。為啥?因為咱這就是去打勝仗的,壓根兒沒啥懸念,就跟當年的志願軍一樣! …… 「李先生,騰沖玉石城最大的兩個展廳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完全打通了,現在的面積足夠博覽會需求,另外原石也都入庫了,貨源充足,您看……」 在騰沖最高檔的四星賓館的總統套房內,一名身著合體西裝的中年人向坐在沙發上的一名唐裝老人小心匯報著;就這短短的幾句話,他卻硬是緊張的滿頭汗水,彷彿面對著古代的帝王、皇帝一樣。 「呵呵,小陳啊……不用這麼拘謹,坐下來說吧。」 坐在沙發上的唐裝老人其實並不顯老,只是鬢髮有些蒼白,皮膚卻保養的好像一個中年人,藏在黑色寬邊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隨便看人一眼,都彷彿是刀劍出鞘般的凌厲。 這樣的目光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除非是上過戰場殺過人見過血的老兵,又或者是久居高位者才能養成,這個老人顯然是後者。 「呃,謝謝李先生。」 被叫做小陳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唐裝老人對面,只將半個屁股貼在沙發上,身體卻是挺得筆直,比喜歡席地而坐的棒子還要棒子。 陳國輝也算是黃河集團的老臣子了,卻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這位大名鼎鼎的董事長、商界傳奇。 二十歲開始白手興家,不過十年,就能儕身於香江十大富豪之列,還未到不惑之年,就已經是香江首富、亞洲首富,一怒之下,連當時的香江總督都要親自上門道歉…… 陳國輝也是能夠掌握他人命運的人,可在這位傳奇人物面前,卻還是戰戰兢兢,似乎連坐都不會坐了。 他現在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騰沖這邊兒的石頭盤子在外人眼裡算是大生意了,卻絕不可能進入這位傳奇的法眼,可董事長卻專程來到了騰沖,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第203章 偷天換日1 周易他們來到騰沖時,華玉公司還在緊鑼密鼓地為原石交易會做最後的準備,來自東亞、東南亞各國的商家,有很多提前半個月就到了,說起來周易他們還算到的晚了。 雖說這兩年來上游市場的表現不夠好,連帶著原石價格也一路回落,可對這些玉石行業的大商巨頭來說,這反倒是一個囤貨的好機會。畢竟緬甸軍政府的屁股也還沒坐穩,國內隨時都可能爆發戰爭,那樣一來原石價格就會狂飆急升,到時就是只賣囤積的原石,也足可讓他們賺夠下輩子花差花差的錢了。 到了騰沖後,周易給柳絮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她和葉子的近況,順便也問了下『望氣峰』工程的事。聽柳絮說最近妙音倒是很上心,有時為了突擊某項工程,趕不及回聽風小築了,就歇在了谷外的工房中。 這倒是讓周易有些感動。妙音素來是個潔癖成性的人,普通人稍有一些污垢,她都要避的遠遠的,那日剛到聽風小築的時候,那樣乾淨的客房,她都要親手洗刷上十幾二十遍才安心,如今竟然為了『望氣峰』工程住在了普通的工房中?確是難能可貴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抽走了二十億資金的緣故?又或者是這小尼姑就是個『建築癡』,一旦癡迷,也就啥啥都不顧了? 甭管為什麼,人家為自己如此盡心,卻至今還沒提過索要報酬的事情,怎麼說也是自己欠了她一份人情。普通人也就罷了,出家人的人情可是不好欠啊……周易已經開始琢磨著該如何把這份人情還了,也好斬斷因果,免得將來麻煩。 「周大哥,楊記者來找過你呢……她沒給你打電話?」 周易正在琢磨著,柳絮開口了,聲音中透著笑意,怎麼聽怎麼有種詭異的味道。 「沒有啊?也可能是前段時間我都在雲省大山中,信號不怎麼好吧……楊彩說沒說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說到這裡周易忽然心中一跳,心說該不會是李少芬已經展開了行動吧? 「嗯,楊記者沒說。不過看她一會兒臉紅一會兒又氣呼呼的樣子,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柳絮現在是名不正言不順,按道理說是管不了周易什麼的;可不問吧,她這心裡又酸溜溜的難受,因此只能從側面刺探著周易,沒法子,陷身情網的女孩子都是這德行。 「沒有,哪能呢?你別瞎想……哦,劉哥叫我出去吃飯了,下次再說吧。」 周易心裡一陣惡作劇後的舒爽,我滴媽,李少芬的戰鬥力很驚人啊,這麼快就開始動手了?不過這事兒可不能跟柳絮多聊,萬一再把純潔的柳妹妹給帶壞了,那自己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 第二日就是騰沖原石博覽會正式開幕的日子,隸屬於黃河集團的華玉公司作風很扎實,在開幕這天,既沒有請明星發言剪綵,也沒有請領導歌舞助興,只是驗明了所有與會商家的身份,然後給每人發了一個無線出價器。這玩意兒就跟上世紀末流行一時的大哥大一樣,上面有一排數字鍵,數字鍵上方還有個黑白液晶屏幕。 這東西看著簡單,其實是按照與會人員繳納的保證金額設置過的,比如周易在驗資時劃了三億作為保證金,他手上這個出價器所能確認的金額最多就是三億;而劉珂和張釗一共繳納了二十億保證金,他們的出價器就以二十億為限。 當然了,商家在看過原石後如果認為權限金額不夠,也可以繼續追加金額。另外通過這出價器對原石發出底標後,也不代表最後的確認;為了防止大家忙中按錯、又或者是出價器丟失,每天下午的三點到五點之間,都可以到花玉公司設置的資金櫃檯做最後確認,以免出現操作上的問題。 「周老弟啊,這次原石會一共有三天時間,大家在前兩天往往都只是看看,或者先對有意的石頭給出底價,要到最後一天才會真正出手競爭,所以咱們都不用著急,一定要穩住了,別讓有心人盯上……」 驗明了身份和資金、領取了那個笨拙的出價器後,周易他們就跟在人群後面,沿著綠樹成蔭的道路向原石展廳走去。 這裡不愧是騰沖最大的原石交易城,就連鋪設道路的,都是一些解廢的原石,雖然算不上翡翠,卻比普通的青石好看多了。 這些商家代表走得都不快,似乎壓根兒就不是來買原石而是隨意瀏覽的旅客一樣,彼此相熟的則邊走邊攀談,有些若有意若無意的目光在周易他們身上輕輕一掃,就立即轉了開去。 周易正覺得氣氛有些古怪,劉珂已經在他耳邊提醒道。 「呵呵,怎麼買個石頭還弄得跟間諜活動似的,有這麼複雜麼?」周易笑道。 「那是啊,來這裡的哪個不是行裡的老手?在前兩日,大家只會把真正看好的石頭記下編號,卻不會真正出價,一般都是等到第三天才會投出底標;前兩日就是出價,那也都是些可買可不賣的石頭,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劉珂笑道:「你可別看這些老狐狸一本正經的樣子,今天他們就是來隨便看看,越是表現出對哪塊石頭關注,往往這塊石頭是廢料的可能性就越大。這些人賊精賊精的,可是小看不得。所以老弟你要是看準了哪塊石頭,千萬不要輕易出價,只要暗中記下編號,餘下的時間就是觀察,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是你競爭對手的人……萬一發現了有人可能跟你爭奪,咱們就要著手查探他的底細、實力,從而判斷出他大概能投出多少底標。這種暗盤買賣不比拍賣會,雖然表面上看去競爭不是那樣激烈,其實卻是暗流洶湧,凶險的很吶……」 「呵呵,劉哥說的是,我會小心的。」 周易微微一笑,心說我還怕人不關注呢,關注好啊,誰跟著我買怕是誰就要倒霉了。不過該如何才能讓這些倒霉的是井下三次郎那幫人,卻不是咱華夏兒女,這倒是頗費思量。 劉珂和張釗兩個可不知道他不光能吸收石內寶氣,還有一手『點石成金』的本領,說到忽悠這些人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兩人生怕他吃了虧,一路上把許多只有行內人才知道的規矩、禁忌給他講了個遍,周易也是一一記下,不是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麼?就算這些東西自己用不著,瞭解一些也沒啥壞處,等到陰那個小鬼兒的時候,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 第204章 偷天換日2 「喝!好多的石頭啊?」 為了滿足博覽會所需,華玉公司將兩個最大的展廳打通了,足足有兩千多個平方。其中除了有擺放原石的區域外,還有提供食物飲料讓各路商家休息的服務區,您就是在裡面呆上一整天也絕對沒有問題。 這是很有必要的,除非是周易這種開了無限作弊外掛的人,一般的賭石師傅要把幾個大區內的數千塊石頭看下來、還要看得準看得好,那就得全天侯地熬在這裡,這可不比隨便寫上幾本『鑒石大全』那樣輕鬆,玩的都是真金白銀,一個不小心,血本無歸還是輕的,重了還要名聲盡喪,從此無法在石頭圈子裡混飯吃。 周易進了展廳後,就被眼前的場面震撼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原石堆積在一起,看著一塊塊黑沙、黃皮、山石、水石,大的都能跟人比肩,小的也像是大號的西瓜足球,別說他還不是圈兒裡的老狐狸,就是那些老滑頭都被震住了。 還得說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啊……這麼多的原石,其中不知哪塊就可能開出玻璃種這樣的珍品翡翠來,這一展廳的石頭得值多少錢?可就連這些石頭的擁有者緬甸獨立軍也要賣給人家李先生面子,據說這些石頭沒用李先生付一分錢,賣多少才會結算多少,這是多大的面子?生意做到人家李先生這份兒上,才算沒有白入商海一回啊。 「周老弟啊,咱不著急。先喝口茶觀察觀察再說……」 雖然叮囑了一路,劉珂還是擔心周易被有心人注意到。因此一進展廳就拉他走入了服務區,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要了兩壺華夏雨前和幾碟茶點。 周易一看送來的點心,心說不愧是李巨成旗下的公司,這細節做的太好了。這幾碟茶點竟然都是原汁原味的華夏京都小吃,那酥皮兒、那豌豆黃兒,就是當初在捉古園吃過的也不過如此而已,此刻居然能在騰沖吃到,就感覺這味道都彷彿提升了一格兒。 「劉哥,怎麼井邊那個小鬼兒還沒來麼?」 周易一面喝著茶、吃著茶點,一面瀏覽著整個展銷會。劉珂選位子的手段就像個地道的老特工,這位置不但靠著牆壁,可以防止被人窺探,還能一攬全場。人往這兒一坐,那就跟老京都琉璃廠的大掌櫃們似的,有種掌控全局睥睨同儕的感覺,自己就能給自己拔份兒。用寶島同胞的話說,那就是『窩心』,太『窩心』了。 此刻入場的大概有幾十個商家,不是各珠寶公司的老闆,就是一些行業內頂尖的賭石師傅;這些人都沒有急著下場,就和他們一樣,喝著茶聊著天兒,有的還用非常地道的華夏語道:「哎呦,何總啊,您怎麼還不下場啊,就不怕回頭不夠時間看石頭?」 「不著急不著急啊,你方總都沒讓師傅下場呢,我急什麼?咱是小本生意,回頭看個幾塊石頭就成了,不敢跟各位大老闆搶啊……」 「得了吧,就您還小生意呢?您要都是小生意,那我們還不得改行買醃菜去了?」 「哎,這主意好啊,回頭咱倆合計合計,搞個七必居八必居出來,說不準比賣石頭還強呢……」 周易一聽都是些老狐狸啊,一個個淨是扯閒篇兒不上正道兒;可他們手下的賭石師傅卻沒閒著,老闆們打著嘴仗半推半就,他們手裡卻都拿著個也不知是從哪兒淘換來的軍用望遠鏡,盯著a區看個不停。 展廳內共分abcd四個區域,a區都是皮色水色霧密底章最好的石頭,形狀也更規整一些,這一區就是精華中的精華。b區的石頭也不錯,略微比a區次一些,可也都是老坑貨;在內行眼中,老坑和新坑可是大有不同,哪怕是同樣的成色,老坑貨的價格都要翻出一倍去,就是因為老坑石頭出綠、切漲的機率更大、更有保障。 C區就是新坑貨了,其中堆積的石頭比a、b兩個區加一塊兒還多,足足有四五百塊,皮色也是良莠不齊。不過就算其中有水色皮色好的石頭,如果不是對自己極有信心的賭石大師傅也不敢輕易將幾十上百萬丟在這些石頭上,因為打水漂兒的機率實在是太大了。 至於d區就比較兩極分化了。這裡堆放的基本都是開過窗的石頭,但凡這種石頭不是賣家極有信心、才會提前擦出綠來讓大家標高價;就是在發掘過程中擦碰開了石皮,雖然未必有綠,卻也能讓一些內行高眼更容易看,只是這類石頭往往會被標成高價,而且風險也未必比那些沒開過窗的低多少。 所以肯在d區下底標的買家,不是對自己極其有信心;就是對自己沒多大信心,想要多花些錢降低風險,真正的大公司或者頂級師傅卻往往不會伸手。 所以這些有實力的大公司都是盯著a區,賭石師傅們拿著望遠鏡看,一來是可以盡快鎖定目標,等到正式下場的時候,更容易做到不動聲色;二來還可以防備被同行窺視,這裡面的道道兒可就多了…… 「周老弟,說曹操到曹操就到,那個小鬼兒來了。」 周易正看著,就見劉珂衝自己使了個眼色,嘴往旁邊努了努。 「哪一個是井邊三次郎?」 周易順著劉珂努嘴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群商家走了過來,人數比這邊兒喝茶聊天觀望風色的人還要多,其中赫然就有張躍進等人在。 「嘿嘿,周老弟你往人堆兒裡瞧,視線往下走,小鬼兒可沒你想的那樣高大……看見沒有,那個留著小八字鬍的就是井邊了,袖珍吧?不過你可別看他袖珍,這小鬼兒肚子裡真是有貨。上次博覽會,場子裡有名有萬兒的賭石師傅可是有不少,就沒一個能壓過他的,他娘的……」 人堆兒裡?周易仔細一瞧,頓時眼睛一亮。 亮瞎了。 這個井邊三次郎,可真是個好人才……跳下馬身高能在四尺開外,大腦袋小身子,就這還身材比例不夠協調,屬於脖子基本沒有、走路基本靠跑的類型,也就是肚子比較威嚴,還是沖四面挺著…… 周易估摸了一下,如果三次郎同志翹起腳尖來,還是能夠看到自己胳肢窩的。這體態,整一個科幻片裡四肢萎縮頭腦發達的外星人。怪不得他看石頭看得準呢,人長得都像塊石頭,還是塊小石頭…… 可就這麼一個島國武大東洋三寸丁,那走起路來都是趾高氣揚的,腦袋揚得都快夠到旁邊人的肩膀頭兒了,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身邊圍著他的估計都是與他結成了同盟的各路商家,一個個眉開眼笑小心恭維著。 周易聽得清楚,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張躍進就送上了十幾個熨貼的馬屁,喜歡的這小鬼兒嘴裡『有西有西』地叫個不停,心說你總是有西什麼?是對西方極樂世界情有獨鍾還是怎麼著? 此時張躍進也看到了周易他們,在井邊三次郎耳邊嘀咕了幾句。井邊抬起頭來,有些輕蔑地看了周易等人一眼,便舉身向服務區走來,也找了個座喝起茶來,張躍進等人則在附近的桌子上落座相陪,卻是沒有人下場去看石頭。 「有點意思啊……」 周易一瞧,合著進入展廳的各路商家都跑來喝茶了,幾乎沒人下場,也就是一些自認實力不濟的商家才會帶著賭石師傅在d區挑選那些開了窗的石頭。這哪裡還像個原石博覽會,都快趕上黑澀會談判了。 此刻眾商家隱隱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沒有和井邊三次郎簽訂同盟協議的,人數較少,其中就包括周易他們,此刻都在等著井邊他們先動;還有一批就是跟隨井邊三次郎的,井邊不動,他們自然也不會動。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負責續水的小妹妹一趟趟走過來加水,鬱悶的直皺眉毛,心說這些人都怎麼了,還大買家呢……別都是咱茶鋪的大買家吧? 「劉哥,張哥。你們先坐會兒,我去看看石頭。」 周易嘿嘿一笑,站起來向b區走去。從井邊三次郎身邊走過時,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島國哥們兒,怎麼還慎著呢?就不怕好石頭都被我挑走了?」 「周桑,你的先請,我的不怕。」 井邊三次郎也聽了張躍進他們的訴苦,知道這位就是拍出二十億砸人玩兒的神秘人物。他雖然樣子像個傻比,其實是精華在心中,在沒有摸清周易的來路前,自然不肯輕易得罪;因此不但沒惱,反倒表現的彬彬有禮,十足是島國前恭後倨,當面恭敬背後下刀子的典範。 「周老弟,先別急啊?我不是對你說過……」劉珂見周易竟然如此沉不住氣,頓時大急,忙追了過來。 「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我可沒這個耐心了。」 周易笑道:「我們小心一些就是了,那些人能看到我們的行動,難道還能猜出咱心裡想得是哪塊石頭?說到底還得靠眼力,兩位老哥兒就瞧好兒吧,我這一動,井邊小鬼兒也坐不了多久了……」 「真的假的?得,周老弟說得話,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咱們就一起去看吧。」 劉珂和張釗也想開了,既然認定了周易是金大腿,那就得從一而終地抱住不放。從此擁護在周老弟身旁,以周老弟的決定為決定、以周老弟之榮而榮、以周老弟之恥為恥…… 「這個周桑,很不簡單啊?」 看到周易三人不去a區,反倒首先去了b區,井邊三次郎皺了下眉,伸手接過了助手遞上的高倍望遠鏡,緊緊盯住了周易他們。 井邊家早在維新時代就是出名的玉匠,據說當年天皇用的玉馬桶就是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給打造的,那馬桶叫一個精美,天皇是愛不釋手哇。所以井邊是真正的家學淵源、大內行,一看周易居然帶頭兒奔b區去了,就知道這個神秘的傢伙怕是真有兩下子。 大家都知道a區的石頭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切漲的機率較大,可這也就必然造成a區的底標較高,畢竟這裡是所有買家目光的聚焦點;所以像井邊三次郎這樣的高手,反倒會把注意力放在b區。 b區也是老坑石,雖然表面成色要差過a區的石頭,卻也有相當大的機率出好石頭,這就看賭石師傅的眼力了。因為這裡很少有『大開門』的石頭,高明的賭石師傅往這堆石頭中一站,只要他不伸手,你都不知道他真正看中的是哪一塊。 「嗯,別說……這裡面怕是還真有好貨色呢。」 周易也揍興,一頭扎進b區後,見塊石頭他就摸兩下,遇到個頭兒小的,還拿起來在手中拍拍。劉珂跟張釗看得直低頭,為啥?丟不起這人…… 倆人心說周老弟啊,您這是看原石還是挑西瓜呢,有這麼來的麼?在銀杏村的時候,也沒見你有這個毛病啊? 就連服務區裡那些喝茶的商家,甭管是不是跟井下三次郎一撥兒的,都看得差點沒當場噴了。心說這是哪來的生瓜蛋子,可別是剛從瓜果批發市場過來的吧?這是要改行啊這是? 「哈哈,我還當這個周易有多大本事呢,說什麼要讓我們血本無歸……現在看來,估計也就是個家裡趁幾個錢的二世祖啊?嘿嘿,這下姓劉的和姓張的算是丟大人了,估計咱玉石行明年就得指著這個笑話過了。」 張躍進看得哈哈大笑,懸起的一顆心終於算是放下了;本以為自己真是招惹了什麼大牛人,現在看來周易的『ss』級身份估計也是花錢弄來的,也虧了劉珂和張釗還把這個敗家子當成祖宗一樣供著,如今可知道後悔了吧? 這些玉石圈兒的行家裡手都哄笑起來,無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反正這會兒沒人再拿周易當成對手看了,把他當成棒槌的倒是大有人在。 「哼,莫非這個周易真是外行麼?」 井邊三次郎皺了皺眉,舉起望遠鏡繼續觀察著周易…… 第205章 偷天換日3 「叮,寶氣吸收,累積達到一萬五千升級潛能點……一萬八千……三萬……」 周易這一路拍拍摸摸,表現的如同一個超級大棒槌,讓博覽會上的內行高眼們笑掉了大牙,其實不過是示弱於人,同時還在暗中大肆吸收寶氣,就這一個b區,便被他吸收了相當於三萬升級潛能點的寶氣! 「果然石頭的外皮表現好並不等於可以出綠……這一塊表面霧密不夠均勻、底章也不緊致,水頭一般般,誰想到卻是一塊高透冰種?而且塊頭夠大,市場價格不會低於五百萬!我必須要將其中的寶氣全部吸收,讓那些內行高眼找不到感覺……嗯,編號是b123……這塊石頭就算歸哥們兒了……」 「這一塊外皮成色不錯,卻只是個普通的糯種,我只要吸走一半寶氣就好,留下來還能掩人耳目……這一塊就太坑爹了,看皮色彷彿一流,其中卻半點寶氣都沒有,就是個表面光鮮的驢糞蛋子,可惜卻不適合用來陰人,如果我用點石成金讓寶氣回歸,雖然能陰了井邊,卻也會把其它商家一起給陰了……」 周易現在只要感知寶氣,就能夠分析出石頭內有多少翡翠,形狀怎樣,水頭兒如何……看似隨手拍拍摸摸,其實已經為自己和劉珂他們放起了迷霧;也同時在為井邊三次郎他們尋找一個萬年大坑。 比如遇到水頭好出綠多的石頭,周易就會將其中的寶氣全部吸光,讓這些內行高眼再也找不到感覺,自然不會輕易投出底標,這就是迷霧;如果遇到皮色極好,塊頭兒也大,卻偏偏沒有寶氣存在,壓根兒就不可能出綠的坑爹貨,他也不會輕易動用『點石成金』技能,將寶氣返送回去,因為如果那樣做,很可能沒有陰到井邊,反倒把一些正經來做生意的商家坑了,人家可沒有得罪他,他心裡也不落忍。 所以要陰井邊這種級別的高手,那就必須要找一塊外表極其普通,塊頭兒又大,還得是讓絕大部分內行看了都搖頭的石頭才行,這還真要花費些功夫仔細尋覓。 而且周易在做手腳時也是動了一番心思的,遇到可買可不買的石頭,他就將寶氣吸走一半或者大部分,並不全部吸光;這樣一來要看準這些石頭,就算是井邊三次郎這樣的高手也要花費一些心力,把他累得差不多了,再挖坑陰他就會容易的多。 至於那些沒有跟井邊三次郎結成同盟的商家,那就要各安天命了。周易設下的障礙並不是衝著他們,至於這些商家能不能看好那些被他吸取了部分寶氣的石頭,就看各人的運數和眼力了,他再是個濫好人也無法面面俱到,更何況大家本來也是競爭對手? 「難道這個神秘的傢伙真是個外行的幹活?怎麼會有人這樣看石頭呢……」 要說井邊小鬼兒也確實有一套,會場上的行家們都看著周易是個大棒槌,已經不怎麼去關注周易了,可他卻還是一直盯著周易。 可周易卻任憑他跟在後面盯梢,腳下是越走越快,不多時就走完了b區,轉身去了a區。 這會兒被他和井邊三次郎帶動,甭管是井邊的人還是普通的商戶都坐不住了,也紛紛下場來看石頭,大部分人就停留在a區。有些眼明手快的賭石師傅,甚至已經有了目標,正在跟自己的老闆悄聲交換著意見。 周易也不看他們,仍舊是腳下不停,彷彿挑揀西瓜一樣,每塊石頭他都要拍一下摸幾把,知道的這是挑原石,不知道的還當這位是多動症呢。 「叮……寶氣吸收,累積達到五萬升級潛能點……六萬……七萬!」 舒服啊……周易心裡甭提有多爽了。這樣一面吸收寶氣,一面賺錢,還能找機會給井邊三次郎下套兒,要不是有這麼個原石博覽會,自己該到哪裡找這種便宜去?那位李巨成先生真是太貼心了,這簡直就是給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個遊樂場麼……不對,這簡直就是寶氣倉庫,自己的後勤補給基地啊。 如果有可能,這會兒周易真想抱起李巨成狠狠地親一口,太夠哥們了您吶,講究人啊! 「黃師傅,我自然是相信您的眼力啊,誰不知道您是咱佛山無影眼,看石頭那是一級准啊?就這塊、還有那邊的幾塊對不?我這就記下編號……」 「等等老闆,我再瞧瞧……哎,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感覺不對了呢?這幾塊石頭……」 「怎麼了黃師傅,不是都看得八九不離十了麼?」 周易從a區走過之後,諸如此類的悄悄話兒可就多了。放眼看去,那些老闆和賭石師傅一個個神情鬼祟,神秘地就跟要算計誰家大姑娘似地,賭石師傅們都把眉毛皺得擰在了一起,人人糾結的不行。 這些人畢竟比不上井邊三次郎那種怪才,雖然也在石頭上浸淫多年,可就算周易不吸走部分寶氣,他們也就有個三四分把握,更何況周易這一趟下來,很多石頭中的寶氣都被他吸走了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這些師傅立即就感覺出了不對,卻偏偏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不糾結才是怪事了呢。 於是那些被周易全數吸走寶氣的上好石頭,很快就被一些原本看好的師傅放棄了。當然其中也有一些就靠著一雙眼看皮色、對石頭壓根兒就沒有感覺的賭石師傅,仍然會堅持己見,不過這些人往往不會投入過高的底標,基本沒啥競爭力。周易這一手偷天換日的功夫,雖然不能說完全控制了整個博覽會,卻也能控制個六七成,而且還是在悄無聲息中進行的,這已經稱得上手段逆天了。 「八嘎……今天真是太奇怪了,怎麼我看起a區的石頭來也會這樣費力呢?」 井邊三次郎是場中除了周易以外感應最為靈敏的傢伙,曾被不齒於他的同行稱為『嗅著嬰兒的味道可以尋找到子宮』,可他在a區看了幾塊石頭後,也不由皺起雙眉,感覺自己今天似乎不太對勁,看石頭的時候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沒有往日的那種靈感。 「難道是天照大神要拋棄三次郎了麼……」 井邊三次郎如何能想到是周易動了手腳?一面在心中默默祈禱著,花費了好多心神,才在a區找到了一些自己初步看好的石頭,可是卻無法像往日那樣有七八成的把握,最多也就是個三四成。 「八嘎!」 不知為啥,此時井邊三次郎是越看周易越不順眼,總覺得這個神秘的傢伙是個攪局者,就連自己的靈感和運氣似乎都是被這個支那人攪亂了。 「呵呵,井邊先生啊,您怎麼總是跟在我後面呢?」 就在井邊三次郎心情無法鬱悶,越看周易越煩的時候,周易卻轉過頭衝著他咧嘴一笑:「我要去c區看看了,您這麼大的人物,總不會也跟著我過來吧?」 憑著超越常人十倍的智慧和記憶力,周易已經將那些目標石頭的編號牢牢記在心裡;大概算計了一下,這些被目標石頭自己和劉珂他們估計能夠拿下九成,如此一來資金也就耗的差不多了。 是時候動手給井邊挖坑了。c區好啊,那邊的石頭又多又大,正是憋壞陰人、場上打悶棍的好去處啊,井邊啊井邊,不是哥們兒跟你有仇,誰讓你丫得志便猖狂、小看我華夏無人呢? 「c區?很好!真正的高手,就是要在c區找到好石頭!我當然也會去,不過卻不是跟著你,你的……還不夠資格!」 井邊冷笑一聲。他是個極有自信而且臉皮極夠厚的人,當然不會被周易幾句話僵住。更何況今天他在a區和b區都是說不出的彆扭,也想到c區換換手氣。 但凡是賭石的人,不管是西洋鬼還是東洋鬼,都是一樣的迷信。井邊三次郎自然也不能倖免,因此聽到周易說要去c區,頓時就是心中一動,總感覺自己今天可以在c區找到幸運。 C區都是新坑貨不錯,可新坑貨裡也未必就沒有好石頭啊?五年前在緬甸公盤上不就出了一塊半人高的四色翠麼?那就是新坑的。這塊四色翡翠有一米二高,兩尺多粗,上面呈現出綠、黃、白、藍四種顏色,雖然只是冰糯種,卻被島國玉器大師上川橫次雕琢成了一件『四國山河』大型擺件,價值連城,如今就收藏在天皇的宮中。 而那位切出這塊四色翡翠的,就是井邊三次郎去世不久的哥哥井邊頭次郎!井邊家族可是為天皇做出過玉馬桶的,哥哥去世了,井邊家的榮耀就應該由自己來繼承啊! 井邊三次郎雄姿英發,遙想祖父當年,馬桶初刻了……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像哥哥一樣,也在新坑貨中找出珍貴的翡翠,為天皇他媽也弄一個翡翠腳盆! 「周老弟,你這麼快就把a區b區看完了?c區可都是些新坑貨啊,打眼的機會太大……要我說咱們還是仔細看看a區和b區的石頭吧,不用太著急的。」 劉珂感覺周易有點跟井邊三次郎逗氣兒的意思,這可是賭石大忌啊。 「就是啊,周老弟你就聽劉哥的吧……」張釗也跟著勸。 「呵呵,兩位老哥放心吧,我就是跟他玩玩兒。放心,我心裡有數兒的……」 周易笑著看了井邊三次郎一眼:「難得井邊先生對c區也有興趣,那就一起吧?我也好跟您學習學習……」 「哼。」 井邊冷哼了一聲。周易話雖說的客氣,可他怎麼聽怎麼感覺對方像是在調戲自己,這口氣不由憋的更狠了…… 「新坑的石頭果然不比老坑,這裡出好石頭的機率就低多了,不過勝在量大。我現在已經累積了相當於八萬升級潛能點的寶氣,這裡有五六百塊石頭,怎麼也能出個四五萬升級點,不僅能保證我將系統升到四級,打開主職業,剩下的還可以用來給小鬼兒下套……」 一頭扎進c區後,周易還是那套土得掉渣的拍摸手法,此刻場內的行家也都不笑了,這小子確定是個棒槌無疑;只是井邊三次郎那種高眼怎麼也跟他湊到一起胡鬧去了?難道說高手跟棒槌之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連張躍進這幫井邊三次郎的跟班兒都懶得過來,這些親島或者中立的商家此刻都跑到休息區統計數據去了。剛才為了怕被人窺視,很多石頭的編號都是硬生生用腦子記住的,必須盡快記錄下來才成。 「嗯?想不到c區也有好貨色啊……」 在c區周易是毫不客氣,只要石頭內有寶氣,那就是一次性吸光,系統內積蓄的升級潛能點也是一路攀升,眼看著就要突破到十萬大關了。 就在此時,兩塊巨大的原石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兩塊石頭其實算是一塊,就如同兩個連身連體的兄弟,有部分是黏連在一起的,而且每一塊都有一人多高,兩塊加起來都得三個人才能合抱。 「藍翡飄花!黃翡飛星!」 寶氣一反饋回來,周易不由打了個哆嗦。 無價之寶啊!自己竟然在c區揀到寶了!這兩塊連體石,左面一塊居然是飄花藍翡,右面一塊居然是碎星黃翡!這兩種水頭兒如果單拿出去,也不算多麼珍貴,跟帝王綠這種極品差得很遠,可這兩塊卻是連體連身,而且還是滿翠的! 也就是說,這兩塊連體石頭去除外面那一層兩厘米左右的石皮後,裡面全是翡翠!而且其中蘊含的寶氣也非普通,居然是寶氣精華,是能夠供『悠然之心』升級的好東西! 「吸收!」 此刻一路跟來的井邊三次郎已經出現在周易的眼角餘光中。周易不敢怠慢,迅速將這兩塊石頭中的寶氣精華一吸而空,然後兩眼發直地摸著這兩塊石頭,喃喃地道:「好啊,好石頭,值錢啊……」 「哦?」 井邊三次郎皺了皺眉,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仔細看了幾下也對周易連連點頭道:「有西!好石頭大大的,非常好!」 「那是啊,我看著也不錯。」 「嘿嘿……有西有西……」 井邊三次郎一臉冷笑地看了看周易,心說小子你蒙誰呢?這塊石頭放在門口當風景石都不夠格兒,就是一塊廢料而已,你以為我會上當?告訴你吧小子,我比猴兒還精呢!就是聰明! 「嗯,我們既然都看好這塊石頭了,那就公平競爭吧……」 周易壓低了聲音、十分神秘地道:「井邊先生可不要告訴別人了,就咱倆個競爭,成不?」 「有西……周桑良心大大地。你的我的競爭……沒有其他人。」井邊三次郎十分誠懇地點頭道。 「得咧!那就謝謝井邊先生了,咱們繼續吧?」 就剛才這一下,周易就吸收了相當於五千點的寶氣精華;當初他吸光了古玉交流會上所有古玉的寶氣,才不過弄了一萬八千點,其中還有七千點夠不上精華級別,可這塊連體石卻是直接送了他五千點寶氣精華,要不是怕被井邊三次郎看出破綻,周易真想仰天大笑、然後再翻三個跟頭慶祝。 可這會兒還得端著,升級潛能點還沒賺夠呢,而且還得替井邊三次郎找個坑兒,他容易麼? 「叮,吸收寶氣,升級潛能點已累積到達十萬點,請問是否升級基礎功法?」 周易在c區中大肆收刮寶氣,升級潛能點終於積蓄夠了此前讓他望而生畏的十萬點! 當系統提示音響起的時候,周易不由一陣激動,可還是沉住氣沒有選擇現在升級,先對付了小鬼兒再說吧,這會兒還分心不得…… 寶氣還在繼續累積著,十萬五千,十萬八千,轉眼就到了十二萬點,甚至系統都開始發出了警告,如果周易再不選擇升級,系統將無法壓制過多的升級潛能點,這超出升級所需的兩萬潛能點將會被系統直接歸零。 就在此時,周易終於找到了夢想中的天坑…… 好大的一塊廢石啊! 在c區的角落中,矗立著一塊三米多高,需兩人合抱的巨大原石。那皮色、那霧密底章,簡直就沒法兒看,因為壓根兒就沒有!這塊原石如果不是放在c區,恐怕所有人都會把它當成是一塊再普通也不過的山石。 而且這塊如此巨大的原石中,居然連一絲寶氣都沒有,是真真正正千真萬確童叟無欺的廢料中的戰鬥機!誰買誰就當爹,當然是被坑的那位…… 「點石成金,寶氣歸入!」 見到這塊石頭周易頓時大喜,毫不猶豫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上面,那多出的寶氣頓時洶湧而入,生生灌了進去。 這可是相當於兩萬升級潛能點的寶氣啊……周易相信就是一塊放了三年的硬牛糞,被這麼多寶氣灌了進去,也能變成井邊三次郎眼中的『一枝花』…… 「嗯,這塊石頭?有西……有西,感謝天照大神的指引啊!原來我三次郎的運氣果然在c區,哈哈哈……我終於可以超越哥哥,成為載入島國歷史的人了!」 周易出手極快,化腐朽為神奇後就再也不看這塊巨石一眼,而是圍著這塊石頭轉來轉去,看起旁邊的石頭來。但是在他的眉梢眼角之中,卻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竊喜,就彷彿窮屌絲偶然發現了夢中女神那風中飄揚的內內,這份心動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的這種古怪表現,立即就落入了井邊三次郎這個有心人的眼中;井邊三次郎順著他那『竊喜』的目光看到了這塊剛剛才從『牛糞』化身為『牡丹花』的巨大原石,先是一愣,然後便是心中狂喜…… 第206章 主職業開啟 在石頭堆裡尋尋覓覓、收寶氣放煙霧還要順手為井邊三次郎挖坑……這樣的大工程哪怕是周易都有些吃不消,因此在井邊三次郎上鉤以後,他就轉身出了原石區,招呼劉珂和張釗離場了。 這一次他在a、b、c三個區域中,為井邊那幫人隨手挖了十幾個坑,其中最坑爹的當然是那塊三米高的巨大廢料;另外也有一些大小不一的,都是外皮表現爛到了極點,一般賭石師傅不會多看一眼的石頭,只有井邊這種家學淵源的『高眼』才會上當。 有了這些坑在,再加上好石頭都被他提前吸去寶氣、布下了迷霧,可想而知井邊三次郎那幫人肯定會在這次的原石博覽會上載個大大的跟頭,輸到血本無歸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輸的。 現在周易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暗盤開出後讓井邊三次郎大大地丟一回丑,不僅要從物質上、還要從精神上狠狠打擊這個小鬼兒;另外就是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把那些目標石頭的編號告訴劉珂和張釗,讓他們這兩天多注意一下,如果有其它商家也注意到這些目標石頭,那就要在投標時加些小心了,雖然這種可能不是太大。 「還是明天再說好了,除了那塊連身雙頭石和幾塊可能會出極品翡翠的,其餘的石頭就讓劉哥和張哥去投。畢竟我也不是做這行的,弄幾塊極品傍身就可以了,弄得太多反會引人注意……」 周易在心裡算計著,準備先壓上一壓,到明天再把目標石頭的編號告訴劉珂他們。畢竟他今天的表現實在過於『另類』,如果就是這樣拍拍摸摸便挑出了那些最好的石頭,不用說是普通商戶,恐怕就連劉珂他們都得懷疑他了。 「周老弟,你今天做得好啊……」 出了博覽會,剛坐到出租車上劉珂就挑起了大拇指:「起初我跟張老弟還有些擔心,後來一想,老弟你這是故意示弱於人啊?這樣最好,如今那些人都把你看成了大棒槌,注意力自然會放在我和張老弟的身上,明天你就更方便看石頭了……」 果然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在劉珂他們眼中,周易大吸寶氣中飽私囊的行動居然還成了故意示弱於敵的高明策略。 周易也是就坡下驢,笑道:「兩位老哥法眼無差啊……今天我就是瀏覽一下、找找感覺,明天應該就能心中有數了,到時候咱們三個碰碰頭,把看中的石頭彼此交流一下,這樣後天出標的時候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周老弟說的沒錯,我跟劉哥也是這個意思。」 說到看石頭,張釗還不如劉珂呢。不過他如今已經跟劉珂的楚風集團展開了全方位合作,兩人連資金都合併在一處了,因此他也不擔心,有周易這個賭石大師和劉珂在,他跟著吃香喝辣就成了。 現在回想起來,張釗真為自己當初與周易結下了善緣感到幸運。如今周易的身家也不在他之下,什麼『美食顧問』已經成了個笑話,可當初如果沒有這個橋樑,他又怎麼可能一步步與周易套上關係?甚至就連他與劉珂之間的合作,也是因為有周易的存在而愈發密切,所以如今在他眼中,周易簡直就是老地方集團的貴人一樣。 看看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張釗便提議由自己請客,三人吃完飯後,又由張釗做東找了家傣氏洗浴中心腐敗了一回,才回到賓館休息。 回到賓館後,已經是接近十二點鐘,周易挨到子時站完了樁,感覺精神爽朗了許多,才走到沙發上做下,啟動了全能閒人系統。 「升級!」 系統界面打開後,周易便迫不及待地下達了升級命令;這一回升級可與前幾次不同,不但關係到純爺們兒的幸福,而且還能打開無比神秘的主職業—『悠然英雄』! 這個從字面上讓周易一直無法猜測出內容的主職業究竟是個什麼內容、又能為他帶來什麼好處……一切的秘密就要揭開了。 就算以周易恬淡無爭的性子,此刻也不由有些激動,心臟『砰砰』直跳。 首先發生變化的是基礎功法靈根仙體。 靈根仙體4級 0/3000 根骨10、體悟10、力量10、敏捷10、智慧10。 目前副職業:廚藝九級圓滿、醫術九級圓滿、琴藝九級圓滿、棋藝九級圓滿、種植九級圓滿(道具支持)、畜牧九級圓滿(道具支持) 基礎屬性:攻擊力56點、防禦力56點、速度56點、精神力56點。 果然如同周易猜測的那樣,一旦突破到4級,升級所需的技能點就歸入了正軌,不再像上次那樣需要極度坑爹的10萬潛能點。 不過他這個念頭剛剛閃過,系統便給出了新的說明,原來經過這次非常規升級後,今後再要升級基礎功法,將不可再用吸收寶氣這種方便快捷的方法,只能靠生存環境的不停改良獲得悠然指數,然後兌換升級潛能點。比如他現在居住在聽風小築中,每天可以獲得10個升級潛能點,要達到4級要求的3000點數,就需要積累300天。 「果然如此……否則以我目前吸收寶氣的速度,豈不是一天就爆了系統的菊花?」 周易微微一笑,如果是那樣,全能閒人系統也就失去意義了;前幾級讓自己快速升級估計就是福利,如今到了4級,那當然要控制一下。 其實他目前也看不出升級基礎功法有什麼必要,現在醫術廚藝等副職業已經是九級大圓滿,又即將打開主職業。有了這些底牌,在現代都市中可謂任他縱橫,眼下升不升基礎功法其實是無所謂的事情。 「叮,主人成功突破4級,系統限制取消,恭喜您再次成為一名男人,而且……將是男人中的男人!」 系統音再次響起,周易頓時感覺一股熱氣自丹田中衍生,彷彿都要從那『龍興之地』噴薄出來一般;忙收斂心神,默默念了幾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堅持一個中心……』方才撫平那話兒的『判亂』,重回到和諧社會。 「主職業已可全面激活,請問是否選擇激活該職業?」系統音再次響起。 「立即激活主職業!」 周易果斷地發出了命令,這還需要考慮麼? 他的念頭剛起,系統中頓時響起了一陣美妙的音樂,仿如仙樂綸音,自九天而來…… 第207章 我得悠然時…… 「我為宅男時,願天下熙熙皆為閒往,天下攘攘皆為閒來……我得廣廈時,願天下寒士皆被暖,御姐蘿莉上下鑽……我得清福時,願天下人皆離苦海,偷歡閒樂,不事生產……」 「我得悠然時!願父母尊長、悌兄孝弟、紅裝武妝……皆得悠然……」 「一人悠然者,高士也,眾人悠然者,英雄也!我得悠然時,願天下再無爭執斗恨、苦業經營、朝九晚五、職場苦楚……此是真英雄!」 這一曲系統音樂,讓周易全身十萬八千個汗毛孔全數打開,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感覺,就如水銀般在體內流動,所到之處、無不舒泰;這一種歡喜,是任何人世間的喜悅快樂都無法取代的,他本來就是琴藝九級圓滿的『高人』,立即從中體會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大歡喜、大快樂! 就如佛陀當年在菩提樹下靜坐多日,終於得證菩提一般,這種大歡喜是從內心發出、與天地交融,是真正的與天地同樂!與之相比,人世間的什麼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什麼中了五千萬大獎、什麼找了個絕世嬌柔的妹紙做了媳婦兒所帶來的喜悅根本不值一提,那不過都是些小喜悅而已,就如皓月之比螢蟲、貴族之比土包子暴發戶,壓根兒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周易也頓時明白了那些佛陀與大賢者的道理;我佛得成正果之後,已經得到了真正的大悠閒、大快樂、大歡喜,卻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而是繼續宏揚佛法,傳播精義,就是要將這份清福、這種悠閒傳於他人! 若說世上有『悠然英雄』,那麼佛陀就是一個、大賢如孔聖人也是一個、南無觀世音菩薩也是一個!只不過這些大德高人都已經是真正的『悠然英雄』,而自己卻還在證果的道路上而已。 原來如此、原來如彼啊…… 在恍兮惚兮之間,周易彷彿透過層層迷霧,把握到了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這兩個字一個叫做『宅』,一個叫做『閒』,不過他卻對『宅』和『閒』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宅者,是常宅於心,而非宅於身!一些人整日宅在家中,其實內心浮躁,這個不叫做真正的宅;宅者,意思是守住一方心靈靜土,無所為而又無所不為,只要心境不亂,哪怕是投入轟轟烈烈的革命事業之中,那仍然是宅;如果只是宅於身、於形,哪怕你整日閉門不出,吃了睡睡了吃做一隻豬,那仍然不是真正的宅,至多只是個偽宅而已…… 說起來他這次前來騰沖買石頭,正是隱隱合乎了這個道理,挖坑也罷、放煙霧彈也好,卻只當是一場遊戲,與一心商事的劉珂和張釗有著本質的區別。雖然與真宅之境還有一些距離,卻也不算浮躁入世,雖然沒有菩薩的修為,卻也有了幾分菩薩行的味道,不錯、挺好、怪美的! 在不覺之間,周易腦中流動過許多文字,看來正是合乎這首曲子的歌詞,他此刻心中無塵無垢、無牽掛無顧慮,見到歌詞,自然曼聲歌唱:「我得悠然時……」 這一首曲子也不知道唱了幾回,在這靜夜之中更顯嘹亮。好在曲調曼妙,悠揚動聽,而且他們住的又是賓館中最豪華的總統套房,隔音系統良好,是個招妹兒滾床,三英戰呂布的最佳戰場,倒是不用擔心會影響到他人休息。 周易越唱越是酣暢淋漓,到了後來,每唱幾句,就要仰頭長嘯一聲,痛快無比。在專心歌唱的時候,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房中景物,而是一片清明無掛礙的世界,就彷彿大德高人進入定中,眼中有世界、世界卻無一粒塵埃。 這已經是入道的境界了。這個道自然不是修真仙俠小說中的修煉之道,而是智慧之道,歡喜之道,離俗入寂、超凡入聖的心靈之道,直問本心之道!他就像是要借這一次入道入寂的機會,掃清那些心中塊壘、藩籬一樣,是古往今來、所有求道求解脫的『性修者』苦苦追求,花上半生甚至是一生的時間都無法觸摸的境界……這簡直太寶貴了! 可就在周易沉浸在這種寶貴難得的境界中,心中無牽無掛,眼看就要觸摸到至道邊緣的時候,耳邊卻忽然響起了一個醜陋不堪的聲音。 「噗——」 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放了個屁!跟著就是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它怎麼可以這樣臭呢,我馹! 可憐周易竟生生被這一個屁從大道境界中『崩』了出來,再想重回到剛才的境界已經成了奢望,大怒之下睜眼看去,卻見到兩個白花花的身子盤坐在自己面前,正一臉尷尬地看著自己。 居然是劉珂和張釗這兩個夯貨! 「好臭!老張,你搞什麼!」 這倆貨跟周易住在這套總統房中,打開房門就能過來;剛才也是聽到周易的歌聲曼妙,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倆貨連睡衣都沒穿,穿著條褲衩就過來了…… 因為被歌聲所迷,倆人直接就盤腿兒坐在了周易床前的地毯上,聽得那叫一個虔誠;只覺周易這歌唱的太好了,簡直比一百零八個妹紙脫光了合唱『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還要動人,讓他倆通體舒泰,彷彿是吃了老君爐內的仙丹一樣舒服。 也怪張釗聽得太舒服了,全身放鬆之下,連帶著菊花處的約括肌也跟著全面失守,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二氣均分食歸大腸,那一道急行而下的腌臢之氣竟然奪門而出,化成了一個極其響亮的臭屁,不但把正沉浸在奇絕境界中的周易震醒了,也把正癡迷於歌聲的劉珂熏醒了…… 劉珂此刻也是大怒,狠狠地瞪視著張釗,恨不得能撲上去咬他一口才解恨。 「呃……這不怪我啊。要怪也是周老弟的歌唱得太好聽了,把……把我的屁都給催出來了。周老弟,可不是老哥我誇你,你這歌兒都能治病了,能治便秘!」 張釗厚著臉皮訕訕笑道,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其實他也知道害臊。 「我呸,只聽說聽眾鼓掌的,沒聽說有放屁慶祝的!」 劉珂一聽鼻子差點沒讓他氣歪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才對周易笑道:「周老弟你別被這夯貨弄壞了心情,繼續唱吧。太好聽了……就剛才聽了你那一曲,我是神清氣爽啊,估計要是再多聽幾曲,我這個亞健康都能直接奔奧運會去!啊……多麼美妙啊,我得悠閒時……」 「得得得,劉哥你還是省省吧。就你這聲兒,比狼嚎也強不了多少……」 張釗也是一臉痛惜的表情:「周老弟,你別見怪啊,你繼續……繼續……」 還繼續什麼?周易不由苦笑,剛才自己無意中進入的境界,估計就是主職業『悠然英雄』升到頂級時才能感觸到的;系統剛才應該只是讓自己體驗了一下,如果能多體驗一會兒,應該會有莫大的好處,可惜卻被張釗這個屁給攪了。 時也運也屁也……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這一個屁絕不是張釗放的,而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想當年佛陀成道之前,也曾歷經磨難,學習無數法門,甚至有幾次險些誤入魔道,自己卻不過是被一個屁打擾,這也算是『悠然之路』上的磨難吧,卻是怪不得他。 「都兩點多了,剛才我也是偶然心血來潮,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唱了起來,現在要唱卻已經找不到感覺了……」 周易苦笑道:「兩位老哥還是回房去睡吧,當心著了涼。」 被他這一提醒,劉珂跟張釗才發現自己只穿了條褲衩,兩人頓時老臉一紅,連場面話都顧不上說就匆匆離開了。 「悠然英雄……如果真被我升到頂級,是不是真的可以讓父母尊長、悌兄孝弟、紅裝武妝、皆得悠然?」 在恍兮惚兮之間,周易似乎明白了悠然英雄的真正含義。一個人悠然不算好,妙的是全家悠然啊…… 那如果是全人類呢? 周易搖頭笑了笑,這個目標太大,似乎不是現階段應該想的。更何況誰也不是救世主,他就更加不想做什麼救世主。人生在世,就如苦海求渡,就算是佛陀都無法渡盡所有的生命,更何況是他呢? 還是一切隨緣吧……佛門廣大,卻不渡無緣之人,他這裡也是一樣。 更何況,目前他對主職業『悠然英雄』還是一無所知呢。 想到這裡,周易再次調出了系統畫面。只見在人物屬性界面中,基礎功法靈根仙體的下面,已經出現了主職業的內容。 主職業:悠然英雄(已激活,目前一級) 下屬技能:悠然之心(二級,點石成金)其它技能:待定(將在主職業升級過程中一一展現) 升級條件和說明:本職業共五級,基礎功法每升兩級,悠然英雄可升一級,目前最多可升至二級;基礎功法升至九級時,本職業可升至五級,成就悠然英雄。 「嗯?主職業升級居然不靠升級潛能點?居然是……三千大道!」 看著升級條件和說明,周易不由笑了起來。丫的可真能想,主職業升級起來倒是很有意思,都是閒篇兒,卻還得自己一一去面對…… 第208章 這個坑深了 只見在主職業『悠然英雄』的下方,有一排灰色的字體,分別是琴道、棋道、書道、畫道、醫道、廚道、酒道、種植之道和畜牧之道…… 這一排排的字體中,目前只有琴道泛起白光,就彷彿某些遊戲中被點亮的技能一般,而其餘的都是灰色。回想起自己在新加坡曾經無意中體悟樂中之道、又在魯窟海子無意中領悟了舞中之道,周易不由暗暗點頭,音樂和舞蹈都算在琴道之中,琴道恐怕就是因此才會被點亮的,是否要等自己一一領會了系統列出的這些至道之後,主職業才能升級? 他的心念方動,系統立即給出了說明,原來所謂的『三千大道』就是指系統中所羅列出的各項至道卻又不止於此,例如琴道之下又有樂道、舞道;棋道之下又有賭道;主職業的升級就要依靠他對這些至道的感悟,感悟三項以上、主職業『悠然英雄』便可升到二級;感悟五項以上,升到三級;諸項全部感悟,升到四級;至於如何升到頂級,卻是沒有說明,估計是時候未到。 另外主職業升級時,也要受到基礎等級的限制,比如周易目前只把基礎功法升到了四級,主職業也就只能對應升到二級;如果基礎功法的等級不夠,哪怕他感悟了五項系統羅列的至道,『悠然英雄』也是無法升到三級的。 周易微微搖頭,這個坑爹系統也真會勾人,先把最美妙的境界讓自己『體驗』了一把,讓自己對主職業升到頂級後的絕美感覺念念不忘,然後才按部就班地給出升級路線,讓自己食髓知味。就如同見過了美人兒的粉彎雪股,如何不肯為她輕提金履鞋、順手抹香襪? 好在系統沒有真的給出三千大道這麼多,這個『三千』也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概念,而且這些琴棋書畫什麼的,也都是些閒情兒,與這個『全能閒人系統』也並不矛盾,讓他也挑不成毛病。更何況這第二級的『悠然英雄』究竟會給出什麼好處,也讓他有些好奇加心動。 之前是因為機緣巧合,才提前開啟了『悠然之心』技能,否則這項技能應該就是一級主職業所帶來的好處;『悠然英雄』才不過一級而已,就能給出如此逆天的技能,如果升到二級後,又該是如何的驚人? 周易越想越是心動。他現在基礎功法已經升到四級,倒是不會對『悠然英雄』的升到二級造成阻礙,可要再感悟兩項至道,卻並不容易。這種心靈感悟可不是搬磚,功夫下到了就好,而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就如同世人都知菊花,卻不知今日菊花是出硬屎還是軟便一樣,多半都要靠個運氣…… 得了,這一趟前來雲省,所得也算不少,還得以體驗了一把大道境界,周易是知足常樂。因此也不做多想,看看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就一頭扎進了軟床香被,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夢中一會兒見到柳絮依偎在他懷中;一會兒見到李少芬和楊彩攜手而來,笑嘻嘻地看著他,倆妞兒的表情都是曖昧的不行;一會兒又見飛雪連天,小師太手執一株紅梅端坐在香鸞之上,身後跟著一排排青衣小帽的伴當,只聽妙音命令道:「把地上的積雪都要掃清了,一片也不許留下,給我堆成周易那傢伙的模樣!」 …… 今天的天氣就像井邊三次郎的心情一樣,萬里無雲的藍天上漂浮著朵朵白雲……童年了…… 好多年了啊?井邊三次郎已經很久沒有心情這樣好過了,如今他看什麼都是金色的、就像置身於夢幻之中……尤其是那塊位於c區角落中的巨大原石,井邊看它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小情人,甚至就連在喝他最喜歡的『功夫茶』時,他激動的心情都無法得到平靜,鬧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就跟發了春一樣。 張躍進還以為這小鬼兒又發騷了,正跟幾個華夏孽種商量著該到哪裡給他踅摸個極品妹紙去。可是這目標難定啊……天知道井邊先生是喜歡咱大漢妹紙還是少數民族風情?他老人家也不給個暗示,讓咱們都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呢…… 「張桑、王桑,你們記下這些編號……」 井邊三次郎偷偷溜了周易他們一眼,見周易正一臉神秘地跟劉珂他們說著什麼,三人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向c區的那個『寶貝兒』,心裡頓時就是一陣緊張:「哼,那小子果然不簡單,看來是肯定要對c388下重標了,我可千萬不能大意,這塊石頭絕不能讓他們得了去!」 就憑自己多年經驗和超人的直覺,井邊三次郎可以肯定這塊三米高的巨大原石不但是滿翠、而且有很大可能是玻璃種!雖說是新坑,可這麼大的一塊也絕對可以打破紀錄,成為古往今來最牛比的『石王』! 像這樣的石王,價值多少還在其次,而是代表著榮譽!在他看來,這份榮譽一定是屬於井邊家族的,任何人都不能奪去,更不用說是這些支那人了。 現在井邊三次郎最痛恨的就是周易,因為除了他以外,就只有這個神秘的支那小子注意到了這塊石王,而且還流露出志在必得的意圖! 一定不能讓他得到!為此井邊已經決定把自己的全部資金都投入到這塊石王上。至於其它一些自己看好的石頭,也就只能便宜張躍進他們了,反正按照同盟協議,自己給出的石頭一旦切漲,張躍進他們就必須支付給自己百分之三十的回扣,裡外裡自己都不會虧錢的。 「支那猴子,你就不用裝了,就算你能瞞過所有人,也休息從我的手中撈到一點便宜!」井邊三次郎看了一眼已經起身前去展石區的周易他們,冷冷一笑,拿起出價器輸入了c388的編號,直接投出了四十億的底標! 「有西……」 投出底標後,井邊洋洋得意地看了周易一眼,為自己的大手筆自豪不已。除非是井邊家族最優秀的後代,換了普通人誰還能有這樣的魄力呢? 「周老弟,你給出的那些編號我都記下了,可是那些石頭真的可以出綠嗎?」 此刻在c區的石頭群中,劉珂正低聲詢問著周易:「其中可是有很多看上去成色非常差,老弟……」 「放心,正因為這些石頭外皮表現不好,所以我們競爭起來才有把握。」 周易嘿嘿一笑:「劉哥你要是信我,就按照我給的價格出底標好了,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兒的。」 「那成,可是老弟你這價格也太低了吧?」劉珂嘀咕了一句:「比如這塊a023,才出二十萬底標?」 「不是說了麼,照我給的價就成了,沒人會來爭的。我看的這些石頭,大部分都不會引人注意,其中只有幾塊可能引起爭奪,我也已經標出了比較高的價格,誰要出更高的價就給他好了,咱們也不能壟斷市場對不?」 周易嘿嘿一笑:「這些石頭我算了下,應該可以用兩到三億拿下,我們的資金可是用不完呢,劉哥你按照我說的做了沒有?」 「做了。可是我不太明白老弟你的意思啊?讓我撤出近二十億的保證金,然後還要從銀行兜個圈子再回來,這是要做什麼呢?」 劉珂真是有些想不通,這次周易給了他和張釗七十多塊石頭,不但有編號,而且還給出了底標價格,其中也就幾塊石頭出價正常,其餘的都是低到了不像話,結果七十多塊石頭加在一塊兒,也不過用去兩億多。 這些石頭中其實有九成他和張釗並不看好,這也就罷了,既然相信了周易,那就用人不疑,何況這位周老弟一向神奇,他跟張釗也信得過。可周易居然讓他將閒置的那近二十億資金撤出來,悄悄地轉出去,然後再大張旗鼓地從銀行繞個圈子注入回來,這是做什麼打算呢? 「呵呵,現在不能說。總之劉哥你這樣做,對我們無害,卻可能要了那小鬼兒的命,劉哥你就放心做吧。」 看了一眼那塊連體雙翠石和坑爹的巨大廢料,周易笑吟吟地附在劉珂耳邊道:「不過轉出資金的時候,劉哥你可要小心一些,千萬別被人輕易查出來了。」 「那不會,你就放心吧老弟。」 劉珂嘿嘿笑道:「你忘了老哥是做什麼的?這筆錢保證轉出時神不知鬼不覺,轉回來時轟轟烈烈,你是要迷惑井邊三次郎吧……得得,我不問了。」 「什麼!惠子你確定查清楚了?就在今天上午,那個叫做劉珂的人又調集了近二十億現金?好,我知道了……八嘎!」 周易他們在幾個石頭展區繞了一圈兒,剛回到服務器休息,井邊三次郎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也不是傻瓜,自從盯上了這塊『榮耀石王』後,就暗中命令大島華夏分公司的情報部門監控起周易他們的賬戶,好在劉珂轉出保證金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啟動又早,他並沒有查出,只是查到劉珂在今天剛剛轉進了近二十億資金。 「喂,我是井邊,請立即接通總部……董事長麼,我是三次郎……是的,一切順利。可是我面臨來自華夏的巨大競爭,我現在需要追加資金,最少二十億rmb!是的……我保證,一定會為公司帶來無比的榮耀,否則就由井邊家族承擔這次損失……好的,謝謝董事長的信任……」 第209章 春風得意有標王 井邊三次郎感覺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周易耗費了相當於兩萬升級潛能點的寶氣方才化腐朽為神奇、化廢物為坑人利器的這塊巨大原石,此刻在他眼中就如同四十大盜的驚天寶藏,是絕對可以改變他的命運、讓他井邊三次郎的名字記入島國歷史的『榮譽之寶』! 整整三米多高、兩人合抱的滿翠原石啊……憑借井邊家族的優良遺傳和無與倫比的直覺感應,井邊三次郎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古往今來最大的一塊翡翠,是石王……不,是石皇! 像這樣的石皇,別說是四十億軟妹幣,就是四十億老米叔都不貴啊!為了得到這塊石皇,他願意付出一切,也絕不容其他人染指,更不能容許被一個低賤的支那人得到! 劉珂和張釗的實力他是清楚的,估計這兩人目前能夠動用的最大資金也就是三十億左右,而且他們是公司經營,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這塊石皇上。可姓周的小子卻是個大大的變數,這個支那人不但眼力極強、居然和自己同時看中了石皇,而且財力雄厚,因此他才會一次性地將這四十億資金都投入到這塊石皇上,就是怕周易出手攪局。 其實本來他還抱著些僥倖心理,希望周易只是注意到這塊石皇而不是十分看好,如果是那樣,他或許還能有機會改投底標;可今天一下場,他就看出周易是志在這塊寶貝石頭了。看看這些支那人的拙劣表演吧……表面上似乎不太注意c區,可那姓周的目光總是會『不經意』地瞥向自己的『寶貝兒』,那兩個支那商人就更是做作了,居然都沒看過石皇一眼?哼哼,裝得倒是挺像……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井邊三次郎的雙目麼? 當聽到劉珂又有近二十億資金入賬,本來就是疑心生暗鬼的井邊三次郎就更是化身為了他島國的老祖宗武家大哥,守著花不稜登的潘家娘子看誰都像是要送他綠帽的西門大官人……這下他還如何沉得住氣?當下就致電總部,不惜用井邊家族的所有資產為抵押,以個人名義從總部借貸了二十億rmb! 總部的追加資金到賬後,井邊三次郎就毫不猶豫地將這二十億再次投向了周易挖好的大坑中。這丫心裡還美著呢,心說董事長既然同意我用個人名義借貸,那等這塊石頭到手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利潤要歸我支配!什麼董事長,他家祖上不過是北海道的低賤漁民罷了,怎麼比得上我井上家族?有了這筆利潤,我三次郎完全可以自立門戶,成為全燒餅國……不,全亞洲最偉大、最卓越的玉石商人,哇哈哈!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各路商家就是最後決定要投出底標的目標石頭,然後在興奮中等待……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周易和井邊三次郎,只不過周易是在期待著那塊真正的石皇『連身雙頭石』,而井邊卻是在期待著史上第一惡搞坑人的『石皇』而已…… …… 心裡充滿希望,就能透過重重風雨看到燦爛的陽光。說白了,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原石博覽會的第四天就是開出底標的日子,看好的石頭是花落別家還是被自家收入囊中,就看這一把了。 各路商家此刻都揪著心,翻來覆去地琢磨著那些可能的競爭對手是否會比自己投出更多的底標?那樣子比等待放榜的高三學生還糾結;可等待的人中,卻有兩個陽光燦爛的『青年』,哪怕是在今天這個陰霾重重,隨時都可能來上一場雨雪的天氣裡,仍舊是一臉喜氣洋洋,就像兩隻已經鎖定了雞捨的黃鼠狼。 這倆人一個自然是周易,另一個就是雄心勃勃的井邊兄弟。這位燒餅國未來的玉石界偉人都有些等不及了,甚至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面上寫『大亞洲石皇』的錦旗,只等拍到那塊『榮耀石皇』就當眾解開,如同上次一樣讓這些同行目瞪口呆,創造一個亞洲玉石界永恆的神話! 對,就是神話!井邊三次郎決定了,將來自己的公司就叫『神話公司』! 在一幫人的簇擁下,井邊三次郎大咧咧地坐在了貴賓位上。今天是出標定盤選出石王的日子,華寶公司特別搭起了紅檯子,漂亮的女主持人和成套的解石工具都備齊了,就等今天的石王出現呢。 此刻絕大多數的商家、賭石師傅都把目光投向了井邊三次郎,猜測著這個上回在博覽會上大出風頭的傢伙今次又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不過看他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估計應該不差。 對於周易這個棒槌就沒多少人關注了,除了劉珂張釗彷彿小星星追月一樣的跟著他,就是張躍進三個恨恨地盯著他,這幾日在一些地區楚風公司已經跟他們血拼起來了,他們三個的公司都蒙受了不小的損失,就想著等出標定盤之後,再找周易這個棒槌算賬呢。 上午九點整,本屆騰沖原石博覽會正式開標定盤。 「周老弟,我算是服了你啦。你給的那些石頭,果然大部分都沒人跟咱們競爭,一共七十三塊,現在有六十多塊已經歸咱們啦。」 正式開標後,紅檯子上方的液晶屏幕上就滾動出一行行數字,上面有石頭的編號、和最終購得該塊石頭的商戶編號,每隔半分鐘刷新一次,保證每家商戶都能看到,不至於錯過。 劉珂盯著看了一會兒,只見周易給的那些目標石頭果然沒有多少競爭,有八九成都被己方標中了;這些被周易看好,據說是很有可能切漲的石頭,居然就這樣被自己和張釗以白菜價買了下來。 「老張,你去辦理最後的交割手續,另外挑選幾塊石頭讓庫房幫著切開看看……」 雖然買的便宜,劉珂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好咧!」說到看石頭張釗是個棒槌,可說到切石頭,他是向來不落人後的,就是喜歡這種心跳的感覺! 也就是二三十分鐘,張釗就躥了回來,那嘴咧的都快奔著褲腰去了,一疊聲地道:「服了服了,我算是服了周老弟,這眼力,這運氣,哇哈哈……劉哥你是沒看見啊,咱們切了四塊石頭,就有三塊切漲的,其中一塊還是滿翠,而且都是高冰種哇!唯一切垮的那塊,還是咱們用十五萬標下的最小的那塊……哈哈!」 「真的!」 劉珂也是興奮的差點沒當場蹦起來。有道是開石七分垮,可人家周老弟看的石頭卻是四塊漲了三塊,他老劉玩了幾年石頭,還是第一次這麼爽呢,早知道剛才就自己去切了啊。 「老張,剩下的你沒繼續切吧?」 「放心吧劉哥,我還沒那麼傻。要是都切開了,不是讓人知道咱手裡的存貨了?就是不招人妒忌,也難免被同行惦記啊。切漲的三塊和咱們標到的原石我都委託華寶公司直接裝車了,等周老弟的石頭到了手,就一同發往楚都。對了周老弟,你這次真的只買了四塊石頭?」 「沒錯,就這四塊我看著不錯,想留著自己玩兒,就不給兩位老哥了。」 周易呵呵一笑,剛才液晶屏幕上已經顯示出了結果,包括那塊連體雙頭石皇在內,另外三塊石頭也已經落入他的囊中,裡外裡才花了三百萬不到,就這還是怕萬一有人亂撒網才白白扔了的。 「呵呵,周老弟你真會開玩笑……」 劉珂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台上台下一陣鼓噪,其中不乏一些同行的驚呼聲:「60億買一塊石頭,這是瘋了吧!」 「60億啊,而且買的還是c區的石頭?這個c388編號的石頭究竟是什麼成色,哪家公司這麼大的手筆?這是要逆天啊!」 「本屆博覽會的標王出現了?」劉珂和張釗也是一愣,抬頭看到大屏幕上閃動的數字,一時都被震住了。果然是60億買一塊石頭的大手筆啊,這可是從有翡翠交易歷史以來最大的一樁買賣,說是空前絕後都不為過!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我們本屆的標王出現了!這位標王創造了兩個第一:不僅單人成交額為三年來的第一,同時他還創下了單筆買賣交易額的第一名,用60億買下了一塊編號為c388的石頭!我想應該用『空前絕後』來形容這位先生的大手筆也不為過呢……」 美麗的女主持興奮地一陣乳波抖動臀浪搖擺粉面通紅呼吸急促,嗓音也猛地提到了高八度:「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請出今天的標王——來自大島國際珠寶公司華夏分公司的井邊總裁!」 「果然是井邊這個小鬼兒……娘的,想不到風頭還是讓他給出了!」 聽了女主持的介紹,張釗有些不忿地罵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也沒辦法,這個小鬼兒是有一套,居然敢花60億拍一塊石頭,而且還是c區的新坑貨……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 劉珂也是嘖嘖搖頭,他此刻就和很多看不慣井邊三次郎的商家一樣,雖然心裡鄙夷,卻是不得不佩服這個小鬼兒的魄力。 張躍進和李鋼鐵那幫孫子也是一震,這會兒才明白過來為啥井邊三次郎會如此大方,肯把看好的石頭都交給他們來投。原來人家是要集中力量買大貨啊?不過井邊先生也真是了得,換了咱們可沒這份魄力,這就是實力啊! 全場掌聲雷動。甭管與井邊三次郎是敵還是友,各家商戶是真心佩服他的魄力,感覺就沖這也值得給回掌聲,咱們看耍猴不是還得鼓鼓掌麼? 「有西,有西,謝謝各位的支持啊……」 井邊三次郎滿面春風的走上了台去。這丫知道出頭露臉的時候到了,就讓大燒餅帝國的光芒從這一刻開始照耀亞細亞吧! 第210章 當場吐血 這一刻,三次郎彷彿看到了井邊家族的榮光即將超越平氏、源氏、籐原這類赫赫名族。 他挺了挺胸,讓自己的腦袋盡可能地接近了美女主持的香肩,已經隱隱可以看到穿著無袖性感上衣的美女主持那光滑白嫩的胳肢窩。 「又是三次郎先生啊……」 美女主持搖曳著身姿,悄悄踢去了高跟鞋,讓自己方便與這位不世標王『平等』對話:「三次郎先生能不能告訴我們,您的身體內為何會有如此堅強的靈魂,讓您如此大手筆呢?」 六十億軟妹幣可不是個小數兒。這位某市電視台的當家花旦也不由為此心旌神搖,雖然只是面對身高不過一米五、形象略顯猥瑣的燒餅國帥鍋,她還是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興趣;雌性荷爾蒙在不知不覺間就超標準分泌了,一股股熟女體香或者說是體臭頓時衝入井邊三次郎的鼻子,讓這個得意洋洋的小鬼兒頓時飄飄然起來,紅潮上臉、精蟲入腦,張嘴就有點要說胡話的意思:「有西……我大X民族,原本就是全世界最有魄力、最有建設性、最有凝聚力的民族,不過是買一塊石頭的幹活,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話就太狂了,不光是劉珂他們聽了想吐,就連張躍進等人都感覺有些過了;心說井邊先生沒喝多吧?買石頭怎麼還扯上啥啥民族了,不知道這年頭要講和諧麼? 「哦?這麼說井邊先生是非常有信心了?」 美女主持笑面如花,又向他靠近了一些,吐氣如蘭地道:「那不知道井邊先生是否同意當眾解開這塊原石呢?如果能夠出綠的話,它很有可能會成為本屆甚至是將來幾屆的石皇呢……」 「來人!」 井邊三次郎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將手一招,就見一名身穿和服,手執一面紅色錦旗的島國女子裊裊婷婷、衣帶當風地走了上來,到了台上,將錦旗迎風打開,『潑剌剌』現出五個大字——『大亞洲石皇』! 「這麼狂?石頭還沒解呢,就敢自封大亞洲石皇,這個小鬼兒瘋了麼!」 「還得說是井邊先生啊,霸氣後漏!」 「老哥兒,那叫霸氣側漏……什麼後漏,後漏那不成屁了?」 台下頓時一陣議論,鄙夷者有之,讚賞者卻也不少。美女主持卻是雙眼一亮,知道戲肉來了,連忙嬌呼一聲,很快就有人用車將這塊巨大的原石送到了台上,華寶公司的兩名解石師傅拉開架勢就要動手。 「慢著!」 井邊三次郎微微一笑:「我提醒一句,兩位師傅擦開石頭就可以了。石皮的厚度大概在兩厘米左右,下面就是翡翠,請小心一些。」 「呃……」 兩位解石師傅都是一愣,其中一名年齡較大的師傅問道:「井邊先生,這麼大塊石頭,您準備讓我們擦哪個位置啊?」 解石也是有道道兒的,通常遇到這種大型原石,首先考慮的就是用電鋸從邊角位置片解,直到出了綠,才根據綠線延伸的方向決定下一步的解石路線。說實話,就井邊三次郎買的這塊石頭,在兩位經驗豐富的解石師傅看來八成就是塊廢料,乾脆點直接從中間剖開是最合適的。 可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甭看井邊三次郎個子不高,名氣卻大,因此兩位師傅也得聽他的意見行事。 「隨意……」 井邊三次郎傲然一笑:「兩位從任何一個部位下手都沒有問題,我還是那句話,兩厘米下見翡翠,因為這塊原石是滿翠的!」 轟! 牛比人人會吹,可當著這麼多人一個吹不好就得吹成傻比啊。三米高的石頭,還滿翠?真的假的?除了周易,現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圓了。 就連劉珂和張釗都聽得心裡犯嘀咕,張釗捅了周易一下道:「我說周老弟啊,你看這小鬼兒有戲沒戲?這麼大塊石頭,要皮相沒皮相還是塊c區的新坑貨,他就敢說是滿翠?我滴媽,這要真是滿翠,別說什麼高透冰種玻璃種了,就是個稍好一些的冰糯種,那也不止六十億啊……」 「那還用說?這塊要真是滿翠的,哪怕是普通的糯種也得值個上百億,架不住它大啊……」 劉珂把嘴砸吧地『啪啪』帶響兒,就跟剛剛吃了半碗炸醬麵似的:「三清祖師佛祖上帝保佑啊,可千萬不能讓小鬼兒奪去了風頭……奶奶的,他就這麼有把握?難道真的是天生寶眼?」 「呵呵,兩位老哥糾結什麼,往下看不就是了?您兩位可別忘了,這可是在咱華夏的土地上。放心吧,就是真有滿天神佛,也指定不會保佑他三次郎的……」 周易嘿嘿笑著,看三次郎就彷彿在看一個傻比。 「嗤嗤……」 兩位解石師傅選擇的是最方便下手的左上角,只見在石粉紛飛之中,石皮很快就被磨去了兩厘米左右,可石頭還是那石頭,不曾見一點綠意。 兩位師傅抬頭看了看井邊三次郎,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繼續磨了下去。眼看已經削去快四厘米了,下面呈現的還是石頭蛋子,這下兩位師傅無法淡定了,還是年齡較大的那位問道:「井邊先生,這都四厘米深了,還繼續往下磨麼?」 「嗯……也許是我看得有點偏差,兩位請換個位置磨吧,應該很快就能出綠的。」 井邊三次郎仍是一臉淡定神色。他此刻就站在原石附近,感覺越發的清晰了,沒有錯,這絕對是一塊石皇,剛才那只不過是意外罷了。 台下的各路商家也並沒有大驚小怪,畢竟這塊原石有三米多高呢,就算是天下第一高眼,也難免會對出綠的深度估計錯誤。這不算啥,你看人家井邊多淡定,簡直就是成竹在胸麼…… 又是十幾分鐘過去了。 「呃……井邊先生,換了位置還是不行啊,您看?」 解石師傅嘴邊帶笑,心裡有氣,心說小鬼兒你裝什麼逼啊?你這坑爹呢!就這功夫要是正經解石老子都整出三四塊了,你這倒好,造石粉倒是挺合適的。 「讓我來!」 井邊三次郎心裡一跳,走過來接過了磨石機,在原石旁左看右看,找了個順眼的位置,又閉起眼睛嘀咕了一陣,估計是向他那天照大神祈禱呢……好容易前戲做足了,才下手磨起原石來。 嗤嗤嗤…… 一時間紅檯子上石粉紛飛,鬧得那位美女主持都是花容失色退出了好遠去。井邊三次郎彷彿發了狠一樣,足足磨下去五六厘米,可那石色還是絲毫未變,別說出綠出黃出藍了,就連一絲雜色都無,丫的這就是一塊上好的大青石啊? 台下頓時轟然大笑,有些看三次郎不順眼的商家已經開始落井下石了:「井邊君,您這是要開水泥廠啊?嘖嘖……石粉倒是出了不少,可您的綠呢?我滴媽,這可是六十億啊,您的錢難道都是大風吹來的,就這麼糟踐啊?」 「星星他還是那顆星星,石頭他還是那個石頭……」 張釗這個樂啊,扯開了喉嚨就來了首西北風,這叫一個痛快淋漓。 甭看了,要真是滿綠,連擦三個位置早就該出了,可見這石頭是個坑爹貨。現在就是切出幾塊綠來,也值不回六十個億,井邊三次郎賠是賠定了,只是賠多少的問題而已。 「八嘎!我三次郎是不會輸的,井邊家族的光榮與夢想……」 臉色發白的井邊三次郎一把搶過鋸石器,彷彿發瘋般一鋸下去斬落了足有半米高的一塊石頭,可剖面還是石頭,別說見綠,連最下品的雲絮白翠都不見蹤影! 「不,我是不會看錯的,不會的!」 三次郎發瘋一樣不停地鋸了下去,橫切豎切片切……讓台下眾商戶在大飽眼福之餘忍不住高挑拇指。好,好刀法!不愧是大島珠寶的華夏分公司總裁,硬是要的!你看看人家,這才用了不過半個小時,硬是把一快三米多高兩人合抱的巨大原石解成了上百個小塊,這刀法都神了!就是庖丁解牛也不過如此啊……可為啥就是不見出綠呢?敢情化了六十個億,就是為了在咱們面前展示刀法麼? 「石皇!我的石皇啊……」 井邊三次郎一把扔瞭解石機,『撲通』一聲跪倒在滿地廢石中,臉色蒼白如紙,雙目中隱隱流出了血水來:「為什麼……為什麼!我是不會看錯的,我的感覺不會有錯!一定有綠的,一定有!玻璃種,帝王綠,就在這裡啊……張躍進!王三反!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來幫我找!美女,美女你最好了,你也幫我找一找吧,一定有的啊,帝王綠……」 這丫完全傻了,竟然抱著人家美女主持的玉腿苦苦哀求起來。 「先生……井邊先生,您冷靜一下……啊,你這個流氓!」 美女主持忽然感到風吹屁屁涼,敢情是這個三寸丁枯樹皮把她的旗袍前襟給掀開了。 這還了得!美人兒當即柳眉倒豎,狠狠給了井邊一個耳光,尖叫道:「來人啊,醫生,有人瘋了……」 「我沒瘋,我的石頭,我……」 井邊三次郎只覺眼前一黑,喉嚨發甜,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當場吐血。 第211章 練家子? 井邊三次郎就是在上演一幕人生無常的活話劇。 當這個袖珍型島國男子被幾名保安和醫生架下台去後,紅檯子上彷彿還在迴盪他的聲音:「不會看錯的,我不會看錯的啊……我的石皇啊……」 各路商家的心裡都是撥涼撥涼的,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心性樂觀的還好一些,有些天生的悲觀主義者彷彿從井邊三次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在提醒自己萬萬不可忘了今天的教訓。 「周老弟,又被你猜中了,井邊小鬼兒這次不光是栽了,恐怕還得破產。」 張釗嘿嘿一笑,他雖然也看得心中發涼,卻是絕對不會同情井邊三次郎的。島國之人,天生就是虎狼凶性,你今天同情了他,明天他就是農夫懷中的毒蛇,咬上你一口就是入骨三分,這都是經過時間驗證的真理。 「我們走吧,下面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對了張哥,我買的那四塊石頭也一起裝車吧,先運到你們的庫房裡放幾天……」 周易也就是上小學的時候坑過幾回親爹,自打被老父親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後,也就沒再坑過誰了;可這次坑了井邊這個小鬼兒,他卻是沒啥心裡負擔,估計要是讓老父親知道,還得狠狠誇獎他幾句。沒法子,在咱大華夏人的眼中,島國人都是自帶仇恨加十屬性的,這個是歷史原因,再豁達的性子也抹不過這個彎兒來。 如今井邊已經受到了教訓,為他抱粗腿捧臭腳的張躍進等人也絕不會有好果子吃,周易給他們挖的坑也不算淺,這些孫子且有的哭呢;既然大局已定,周易也就沒啥心情繼續多呆下去了,對他來說,這個定標開盤評選本屆石王的閉幕會就沒啥懸念,這屆原石交流會有多少塊能漲的石頭,被自己和劉珂他們囊括了多少,有多少流到了各路商家處,他心裡就跟明鏡似的。 所以這個閉幕會在他看來就像個脫得赤條精光躺在面前長達半年的美女,早都熟門熟路了,就是再怎麼緊著打扮裝束、賣弄風情,也讓他提不起多大的興趣來,無限風光從來都是在險峰,可不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兒不是? 「別啊周老弟……本屆石王都還沒出來呢,怎麼就著急走呢?」 張釗是個好熱鬧的,一把抓住周易道:「井邊垮了,我看這屆好像也沒啥出色的石頭。要不老弟你給指一下,咱們買的石頭裡面有沒有能夠上石王的啊?要是有咱也爭一爭,這可不光是為了面子,也有商業價值在裡面。」 劉珂也道:「是啊老弟,你就給說說吧。要是能贏個石王回去,咱們的珠寶公司立刻就能抬高一個檔次,吸引來更多的高端用戶。」 「還有這麼多的好處?」 周易微微點頭,劉珂和張釗為了自己一句話,就肯出錢出力跟張躍進他們死磕,自己為楚風和老地方抬抬份兒也是理所應當的,於是道:「a065、228、b307、這三塊石頭較大,我認為出上品翡翠的機率也是最大的,都可以用來競爭石王。」 「好,咱們就定下a065了,這塊石頭有半人高,雖然皮色不咋樣,可周老弟看中的石頭肯定不會差。就是它了!老張,你去報號吧。」 按照博覽會選拔『石王』的規矩,首先就是從本屆標王的石頭開始,如果本屆標王不肯當眾解石或者石頭切垮了,就論到各路商家競爭,只要是對自己有信心的,都可以報出自家的石頭編號,當場較量。 比賽的時候,水頭兒、大小,都是參考條件,也不用評委,大家都是內行,石頭一開,就由在場的各路商家投票選出本屆石王;就是再奸滑的人,也不敢在這個場合胡亂投票,因為都是眼睛雪亮的行內人,投錯了票被人鄙夷是小,要是被同行說成是棒槌,那還要臉不要了? 井邊三次郎作為本屆的『標王』,本來只要出了綠,水頭兒不至太差,按規矩就是本屆『石王』了。只可惜他這塊石頭卻是垮到了本國四島,這一來各路商家就有了機會,稍有些財力、信心的,便即紛紛報名,都想著贏個天大的榮譽回去,為自家招牌增光添彩抬大份兒,這會兒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就看誰的石頭硬了。 周易報出的這三塊石頭,不但塊頭兒大,而且其中有兩塊是玻璃種,最差的那塊都是高透冰種,用其中的任意一塊爭奪本屆石王都是大有希望;偏偏劉珂他們選擇的正是玻璃種的一塊,這一塊在翠心位置,正有拳頭大小的一塊帝王綠,雖然成色比周易買的某塊石頭差了些,卻妙在綠色發散自然,一層層逐漸轉淡,到了外層,才是無色玻璃種,這樣的石頭落在高明的玉器師傅手裡,說不定就能弄出個『翡翠白菜』級的國寶來,用它奪下本屆石王應該是沒啥懸念了。 當然了,如果周易肯把他那塊雙頭石皇拿出來,甚至是另外三塊原石中的任何一塊,都能把在場的各路商家爆出翔來。可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個眾人眼中的大棒槌突然成了本屆石王,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劉珂他們則不同,那都是正經的商家,高調也不是問題。 張釗把石頭編號報了上去,接下來還要等著開石品石評石,估計沒一兩個小時且鬧不清楚呢。周易也懶得跟著起哄,跟兩人打了個招呼,就起身向服務區走去,準備要壺鐵觀音享受一下,順便跟柳絮煲個電話粥問問小葉子的近況啥的。多日未見,還真是有些想念她們,另外也不知道那十八個大和尚和妙音小師太干的怎麼樣了,估摸著她們也該回去準備過大年了吧? 想到過年這事兒,周易拿起電話給遠在魔都的大姐打了一個,準備約定去魔都的時間。楚都沒有直飛法國的班次,他的計劃是先到魔都,然後和大姐姐夫一同上路,這訂購機票、辦理探親簽證的事情也都該操辦了,剛好交給姐夫這個魔都好男人,這些事情他辦起來最拿手。 電話響了一陣兒,卻是沒人接,周易皺了皺眉,正想再撥一個,忽聽有人道:「是周先生麼?」 「嗯?」 他這會兒剛剛走進服務區坐下,這人卻是從服務區內迎了出來,看樣子是等待已久了。周易打量了一眼這名身穿黑色練功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頓時就是一愣:「好硬的腰桿兒……還是個練家子?」 在他的記憶中,博覽會上可是沒有這號人物的,而且看這人的裝束不是某某武館的教頭怕也得是個保鏢什麼的。此人巴巴地跑來找自己,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呵呵,周先生好眼力啊……」 中年男子有些詫異地看了周易一眼,呵呵笑道:「我叫關鋒,是李巨成先生的私人安全顧問,也是南寶林十九代俗家弟子。」 「你是李巨成先生的安全顧問?」 周易仔細打量了關鋒幾眼。李巨成的大名是個華夏人都知道,在全世界華人眼中,這位亞洲首富不僅僅是一個商人,還是一個傳奇。可是自己與他素無瓜葛,他派個保鏢過來是什麼意思:「呵呵,那真是失敬了啊,不知道關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呢?」 周易心中微動,主持騰沖原石博覽會的華寶公司就在李巨成的黃河集團旗下,莫非這公司中有高人存在,看破了自己控制盤面的手法?不能吧…… 「李先生想請您吃頓便飯,如果周先生不反對的話,就請跟我走吧。」 關鋒也很是好奇地看著周易,他在李巨成身邊多年,自然知道全亞洲甚至是全世界有多少人想要跟李先生吃上一頓飯而不可得,有人甚至願意為這樣一個機會花費巨資;比起那些人來,這個年輕人簡直是太幸運了。 「騰沖的這點盤子,根本就不在李先生眼中。難道李先生這次專程來到騰沖,就是為了這個年輕人?」 關鋒越看越感覺周易不簡單。這個年輕人雖然只是隨意坐著,身形卻顯現出一種武林中人傳說的『龜背鶴項』之態!雙目轉動之間,偶有精光流出,顯然也是個練家子! 「不對!這個年輕人可不簡單。李先生就這樣約見他,難免會有危險……我必須要出手一試,可是該找個什麼理由呢?」 「呵呵,我跟李先生也不認識,而且我就是個小人物,可見不了什麼大場面,要不還是算了吧?」 俗話說宴無好宴,明明八竿子打不到的關係自己湊什麼熱鬧?周易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李先生要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下來就是了,能幫的我肯定會幫。吃飯就不必了吧?我這還有……」 「周易,你也太狂了吧,李先生是什麼身份?肯請你吃飯那就是給你臉了,你還敢拒絕?今天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見了『高人』就想出手挑戰,這就是練家子的通病。關鋒自然也不能例外,周易這一拒絕,正中他的下懷,當下冷笑一聲,右手聚攏如爪,直直抓向周易的肩膀。 出手就想鎖人肩井?這個關鋒也未免太橫了,有這麼請客吃飯的麼? 周易看得眉毛一揚,頓時就有些惱了…… 第212章 香江首富 關鋒這一記也不知是鷹爪手還是虎爪手還是龍爪手還是抓奶龍爪手,他的無禮舉動立時激怒了周易! 「關鋒,你完了。惹到我周閒人,從此天上地下,再也沒人救的了你,你完了!」周易心中憋著壞,念著小說裡的台詞兒,屁股一緊,硬是靠兩瓣臀肉夾住了座下竹椅,移形換位向後迅速閃出半尺,人仍是坐在沒動,關鋒這一爪的力量可就用老了。 「呃!」 關鋒萬萬沒想到周易的變招竟然如此之快,一愕之下想要收手卻是來不及了,眼看周易抬手上擊,右拳砸向自己指間,也只能匆匆變爪為拳,右臂『咯喇喇』一陣爆響,硬生生長出兩寸,新力重生,與周易狠狠對了一拳。 「好沉的力道!」 周易跟他一對拳,頓時心中震動。關鋒這個南寶林俗家弟子的功力可是比那位多力大和尚要精純多了,就好像有個千斤鐵球藏在他的拳頭中,咕嚕嚕地滾動過來,要將自己碾壓成渣一樣。這股大力從關鋒的拳中發出,竟是要沿著自己的拳頭破入身體、轟入五臟六腑,真是好殺招、好殺才!自己仗著被閒人系統提升過身體素質,以為現代的武術家不過如此,看來真是有些小覷天下高手了,如果不謹慎對待,說不準就要吃個大虧。 「九轉玄勁,太極化鋼,給我破!」 周易冷笑一聲,內氣蓬髮。關鋒頓時感覺自己的拳頭彷彿被無數鋼針狠狠紮了一下,一口氣頓時就有些運轉不靈,正想鼓勇向前再發一拳,卻見周易迅速化拳為掌,在自己的拳頭上輕輕一按,頓時有一股柔韌大力傳來,帶著自己向一旁的茶桌上栽去。 「不好!」 關鋒有心破力,不想周易的力道卻是彷彿繞鋼之柔,又如大河長江、綿綿不絕,體現出一種極強、極韌、極粘的特性,竟然讓他無處發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穩住馬步,沒有一頭栽在桌子上丟醜,還談什麼破力出拳,繼續攻擊周易? 「好功夫!」 兩人這一下交手,快如兔起鶻落,流星飛渡,整個過程也就是幾秒鐘時間,甚至連服務區的服務員都沒看到;可在兩人而言,卻彷彿是交手了千百招一樣,頓時都知道是遇到了平生未遇的高手,心裡又是震驚又是佩服,竟然異口同聲地誇讚起對手來。 比起關鋒,周易心裡更是震驚,他是什麼人?那是閒人系統功法升到了四級,攻擊防禦速度相當於普通人十五倍左右的作弊級存在。可人家關鋒卻是實打實的真功夫,憑著艱苦鍛煉的成果和他幾乎打成平手,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比起關鋒來,電視上的那些什麼散打王、拳擊高手簡直都弱爆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間,真正有本事的人,卻是不會跑到賽場上出風頭的。不過想想也對,以李巨成亞洲首富的地位,關鋒沒有這兩下子也不配做他的私人安全顧問,自古以來高手不是在皇城南水宮那樣的地方,就是在巨富大賈的家裡,看來關鋒也是如此。 「周老弟,原來你是內家拳的高手!了得了得,我剛才真是失敬了。」 關鋒抱了抱拳,一身老古董的味道:「還請周老弟勿怪啊。剛才我是看你身上有功夫,才忍不住出手試探一二,並不是有心冒犯。」 武林中人佩服的就是拳頭硬的高手,見到周易如此厲害,關鋒便開始攀起交情來,都叫上老弟了。 「關大哥太客氣了,我這兩下就是鄉野把式,是跟個無名老人學的,算不了什麼。」 周易一張嘴就把問題都推到『神秘老爺爺』身上,斷了關鋒的問話:「不過關大哥放心,我對李先生也是十分敬佩的,絕不會對他不利,您就是想多了。」 「是是是……周老弟啊,既然都是武林中人,那我就暢開了說吧。騰沖這點小生意,還不會被李先生看重,他老人家這次來騰沖,恐怕就是為了老弟啊……」 關鋒剛才一試,知道周易是堂堂正正的內家拳出身,也就打消了顧慮,呵呵笑道:「老弟是奇人異士,應該不會讓我為難吧?」 「那好吧,可是我還有兩個朋友一起來的……」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這一番交手周易對關鋒也是惺惺相惜、十分的佩服,倒是不好回絕他了,而且關鋒那話說得有趣,什麼叫做李巨成是專門為自己來的?周易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周老弟放心,等你那兩個朋友忙完了,自然有人會招呼他們,咱們先走咱們的。」關鋒笑道:「李先生可還等著你呢。」 「好吧,那就麻煩關大哥帶路吧。」 周易也知道以李巨成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算計自己什麼,想想也就點頭答應了。 …… 周易隨著關鋒走出會場,只見外面已經停了輛梅賽德斯商務車,兩人上了車後,就由關鋒一路駕駛,出了縣城往城郊駛去。 雖然已是入冬時節,騰沖卻是物華天寶四季皆春,室外的溫度都在零上十幾度,因此郊外還是草青花盛,一陣陣花草香氣從半開的窗戶透入車中,讓人心曠神怡,很是舒服。 「怎麼李先生是住在郊區?」 周易倒是有些奇怪,本以為關鋒要帶他去賓館呢,可看這意思卻是要上山下鄉啊? 「呵呵,這也是李先生的生活習慣。剛到騰沖的時候先生也是住在賓館的,不過隨後就找了個鄉下的院落居住。」關鋒笑道:「先生說了,這樣更接地氣兒。」 「嗯,看了李先生也是個真正懂得生活的人啊……」 周易笑著點頭,感覺這位大名鼎鼎的商界傳奇在對待生活的態度上與自己有些近似,頓時感覺親近了不少。 兩人說話間車子拐入了一個村莊,停在一個農家院落前。周易下車一看,只見這家院子的對面就是個碧波蕩漾的魚塘,院牆也是用三尺見方的古制大青磚堆砌起來的,李巨成果然很有眼力,隨便挑個地方都是一脈好風水啊?可見成功者就沒有僥倖的,就看人家對生活細節的注意,也是一派大家風範,內地的一些暴發戶脫了鞋都攆不上。 進門之後,也沒見有多少伴當服侍,就見一位鬢角略微有些發白的老人正拿著個銀色小剪刀,在葡萄架下修剪著葡萄枝;這位老人穿著一身手工精細卻絲毫不見奢華的唐裝,腳踏一雙手工千層底兒的青布鞋,屈身架下就像個鄉間的老農一樣,可是聽到周易他們的腳步聲,一旦起身回望,那眼中神光就立即透射出來,彷彿能看到人的心底深處,讓人感覺自己的秘密都被他一眼望穿了似的。 此時再看,這哪裡還像個老人?簡直就是一位氣色溫潤的中年人,而且那份精氣神就連中年人都很難擁有,套句瓷兒,就是非常『陽光』。 這是一名陽光燦爛的中年老人啊……周易不覺一笑,感覺自己都凌亂了,總之是很難形容這位『老人』就是了。 「好一位李巨成李先生,奇人奇相!就沖這份精氣神,長命百歲那都是輕而易舉的。」 周易不光是醫神,還是打開了主職業『悠然英雄』、悠然之心達到二級的『半仙兒』;基本上他一搭眼,就能看出他人是否有病、精神如何和大概的壽命,如今雖然只看了這位陽光燦爛的中年老人一眼,他就知道這人肯定是李巨成,因為換了別人不可能有如此氣運、如此面容、如此福澤。 現在說周易是半個算命先生都行,至少他看人氣色是百不失一! 「李先生,客人請到了。」 就連關鋒這樣的高手,也不由被李巨成的氣勢所壓,低聲回復著,似乎有些緊張。 「李先生……」 周易也是微微躬身,表達著自己的尊敬。 這一份尊敬,沖得是這位『紅色資本家』的拳拳愛國之心;沖得是他老人家在香江回歸之時,聯絡香江十大富豪,穩定金融市場,為國家作出的傑出貢獻;沖得是這位老人一生潔行,操守慎行可比曾公的修養,可不是因為他的權力財勢。如果李巨成不值得尊重,就算他是世界首富、米國總統,周易都不會多看一眼。錢和權麼?哥們兒是不想追求,否則要多少沒有? 「你就是周易?」 李巨成放下手中的剪刀,上下打量了周易幾眼,微微點頭道:「好,如此年輕,就能有通天醫術,了不起!年輕人,我很早就想見見你了,這次我來騰沖,就是為了要見你一面。」 「醫術?」 周易和關鋒都是一愣。 周易是心裡奇怪,自己又沒替李巨成看過病,怎麼他也知道自己的醫術了?關鋒卻是深深看了周易一眼,李先生是什麼人?他老人家一句話,多少世界級的名醫都會隨叫隨到,居然會看重這位周老弟的醫術?難道周老弟還是當今華佗、扁鵲一樣的高人? 有道是醫武不分家,醫道還在武道前。關鋒這會兒更是看重周易了,之前還只是惺惺相惜,現在卻已經開始琢磨著該如何跟這位周老弟攀交情做朋友了。 「呵呵,我要見周小友,就是要謝謝你。」 李巨成走到周易面前,忽然深深一躬,讓周易和關鋒都是一驚! 尤其是關鋒,見到這個場面他差點沒當場暈過去。這怎麼可能!李先生是什麼人?別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了,就是對香江特首,華夏皇城南水宮的大人物也用不著行此大禮啊?他老人家居然…… 周易也是被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李先生,您是舉世尊崇的大人物,小子可是當不起啊。」 「你當得起……」 第213章 逆天延命 李巨成把周易讓到葡萄架下的農家石桌旁,親手為他倒上一杯熱茶,才笑吟吟地道:「周小友,第一我要謝謝你為雲水敬老院做出的貢獻。聽李書記說,很多老人都被你治好了陳年宿病,也因為有你在,敬老院的老人現在是越來越多,這都是莫大的功德啊,我自然要代表『家鄉父老』謝謝你……」 「怎麼?原來元芳大哥口中的香江李先生就是您!」 周易一愣,早就聽李元芳提過這位身份神秘的香江巨商了,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李先生』就是李巨成。 可這事兒他怎麼琢磨怎麼感覺不對,如果是李巨成做下了這件事,別說雲水村了,就是鎮上市裡省裡都該大肆宣傳報道才對;可村裡人卻只知道有個香江李先生,並沒人知道這位李先生居然就是亞洲首富李巨成。而且聽李元芳說,這位香江巨商李先生的小名叫做『二狗子』,論起來還得管他叫叔呢,這小名兒也未免太難聽了一些吧,似乎不怎麼符合李巨成的身份啊? 「呵呵,周小友不用奇怪。我的小名可不叫『二狗子』,而且我是潮州人,祖籍也不在雲水村……」李巨成見周易一臉古怪的表情,忙解釋道。 「啊?李先生……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呢?」 「說起這件事,我要再次謝過周易你。謝謝你為我母親延壽續命、妙手回春,這樣大的恩德,身為人子,我其實應該跪謝才對!」 李巨成的一句話,讓周易和站在一旁的關鋒都聽愣了,關鋒只覺腦中『嗡嗡』作響:「怪不得,怪不得,原來老夫人忽然身體轉好,還能夠前往法國香檳省療養,都是因為這位周老弟啊……老夫人上次回來時,看氣色就像是年輕了十歲……這可是華佗、扁鵲一樣的手段了,怪不得連李先生都要親自趕來騰沖見周老弟,而且見面就施大禮!」 「延壽續命……您是說那位飛機上的老人家?」 周易一愕,頓時想起了自己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名柳姓老嫗,想不到這位老太太居然是李巨成的母親,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 「是啊,我母親能遇到周小友你,也是莫大的福運啊。她老人家自從吃了你的『伸腿瞪眼丸』精神氣色都好了不少,就連分南的葉老神醫都說她最少可以延壽一年……」 李巨成十分感激的道。 「葉老神醫?」 周易笑道:「可是分南市神農堂的葉老神醫麼?這真是越說越近了,那正是我的老師兄啊,呵呵……」 「原來如此,那就怪不得周小友有如此神術了。」 李巨成連連點頭道:「不瞞周小友,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幸虧你這次來騰沖參加原石博覽會,我才有了你的消息,不然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這位當代神醫呢……周小友,這些年來,我為了母親的事情,也是想盡了辦法,比如雲水敬老院……」 聽著這位傳奇紅頂巨商的講述,周易才漸漸明白了……原來李巨成的母親柳老太太就是在雲水村出生,她的父親原本也是姓柳,當年是逃荒要飯到了雲水村,被一個李姓人家招贅做了上門女婿,這才改了李姓。 柳老太太父親去世的那年,恰逢魯省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災,北方又是軍閥混戰民不聊生,所以她就離開家鄉,逃到了潮州一帶。後來跟一位姓李的紡織工人結了婚,婚後生了一子一女,女兒後來嫁給了一位北方姓唐的高官,兒子就是李巨成。 可能是因為早年過了許多顛沛流離、日不飽餐的日子,柳老太太的身體一直不好,幸虧李巨成爭氣,居然從一間小小的紡織廠起家,很快就成了香江名流、亞洲首富。有了錢,他就每天拿上好的補品給母親當飯吃,柳老太太身邊又從不缺少名醫,所以才能維繫到今天。 可是因為早年傷了元氣,幾年前柳老太太的身體就開始日漸衰弱,為此李巨成是想盡了辦法,除了四處延請名醫外,連風水先生都找了;據風水先生說,柳老太太的根基還是在雲水村,除了要大修祖墳外,必須在當地建造一座敬老院、奉養當地老人,這樣或可得到氣運福緣,為她逆天奪壽,不過此舉必須隱密進行,不能被世人過多的關注,否則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為此李巨成才托名『香江李姓商人』,頂了當地一個小名兒叫做『二狗子』的李姓族人的身份,建造了這個敬老院;反正這位二狗子在幾十年前就偷渡香江,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尤其難得的是這人在村裡是個孤戶,在老輩兒人的印象中也只有一個老母親在堂,真正認識他的人也早就沒了。 李巨成頂了他的名字,也就不會被新聞媒體和當地政府大肆宣傳了,就連李元芳這個『族叔』,其實都沒見過他本人,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位神秘的香江巨商就是亞洲首富、無數有志年輕人的偶像。 「哦……原來您是冒名頂替啊?」 周易聽了一笑,心裡實在為李巨成的這份孝心感動。這也真是緣分,自己繞了一大圈兒,居然能在騰沖遇到他,這就可以彌補當初的遺憾了;當日在飛機上自己沒辦法治好柳老太太,如今可是不同了,只要他願意,就可以為這位老人家逆天改命,延長壽元! 「為了能讓母親延年益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周小友可不許笑我啊……」 李巨成滿懷希望地看著周易道:「周小友,我請世界最頂級的中藥製劑師分析了你的『伸腿瞪眼丸』。結論是此藥可以固本培元保人元氣益壽延年,無論配方還是製藥手法都遠遠領先於當代醫學,能配製出此藥的人,一定是當代神醫!小友,我只想知道,這藥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吃多了就會沒有效果?我母親目前只是吃過一粒,精神就好多了啊……」 「柳老夫人是油枯燈盡、元氣衰竭之像,任何藥物都無法挽回……」 周易點點頭道:「就算我的藥也是一樣,吃一粒有奇效,再吃效果減半,連服三丸後,就會沒有任何效果了。」 「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周小友,只有有一絲希望,哪怕是花上再多的錢,我也……」 李巨成顯然是對周易寄予了厚望,見他搖頭,頓時有些亂了方寸。堂堂的亞洲首富,竟然和周易談起錢來了。 「李先生……」 周易剛欲開口,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舅舅,您怎麼到騰衝來了,還跑到鄉下呆著。噫,是周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寶哥兒?」 見到來人,周易就是一愣。衝進門來的這人可不正是富貴再三逼人、一句話就險些讓『大夏建築』破產的便宜好兄弟唐寶麼? 「寶哥兒……你也認識周小友?」 李巨成也是一愣,不過以他的聰明,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哈哈,舅舅你叫周大哥『小友』?亂了亂了,這輩分都被你們搞亂套了……」 唐寶就是個整天琢磨花鳥蟲魚風花雪月的玩主兒,最近更是忙著張羅他那艘郵輪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舅舅在找周易,如今見到周易,倒是有些意外的驚喜。 「李先生,你還是叫我小周吧,我跟寶哥兒是朋友,論輩分,恐怕還得稱呼您一輩兒呢。」 周易也是笑著搖頭,他也沒想到唐寶居然會是李巨成的外甥。這樣說起來,柳老夫人女兒嫁的那位北方唐姓高官,應該就是唐寶的父親了;怪不得唐寶權勢滔天,原來不但是個『官後人』,背後還有位亞洲首富的舅舅啊? 「哈哈,這樣說來就更是自己人了。小周……那你外婆的事情可就靠你了啊?」 李巨成不愧是個商場老將,也是打蛇隨棍上、看風使舵的高人,一句話就套住了周易。 「我外婆的事?舅舅你說什麼呢?」唐寶聽得一愣,這才想起詢問李巨成。 「呵呵,你的周大哥可是位當代神醫呢。你外婆最近身體轉好,那就是靠了小周的藥……」 李巨成笑著將周易為柳老夫人治病的事情講了一遍,同時也問清了唐寶和周易交往的過程。聽到兩人居然是因為聽戲斗蛐蛐兒認識的,他不由莞爾一笑,想不到自己這個外甥不學無術也能認識周易這般高人,今後倒是不好訓斥他了。 「靠!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周大哥,我可是知道,你那一手醫術是當今獨步啊?沒說的,你得答應我,說啥也要保我外婆長命百歲才行,不然我可要翻臉的。」 「哦?寶哥兒你也找小周看過病?」李巨成皺了皺眉,自己這個外甥整天活蹦亂跳的,可沒聽說他有病啊? 「沒啥沒啥……」 唐寶臉一紅。他那是寡人之疾,能跟自己老舅說麼?連忙岔開話題道:「周大哥,你倒是快說啊,究竟有沒有辦法救我外婆?」 聽到唐寶的問話,李巨成也是眼巴巴地望著周易,就怕他搖頭說個不字。 「辦法是有,就是有些難度。不過以李先生的財力,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周易想了想道。 第214章 三陽開泰,七星祈壽 「真有辦法?小周你快說,需要些什麼珍貴的藥材,只要是世上有的,我一定給你配齊。」 李巨成眼一亮,母親的情況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就連世界最頂級的醫生都沒有任何辦法了。正如葉老神醫說的,醫生也無法違背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就是起華佗於地下,也一樣會束手無策;他這也是懷著萬一的希望求教周易,沒想到周易居然點頭說有辦法,這讓他如何不喜? 「外婆不光是油盡燈枯,而且多年來求醫問藥,導致她體內積蓄了大量藥毒,要讓她重新煥發生機,就必須逆天延壽!」 周易想了想道:「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三陽開泰,七星祈壽!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三陽開泰,七星祈壽?」 唐寶差點沒笑到尿崩:「大哥你別扯了,您這唱三國呢?還七星祈壽……封建迷信啊?」 「寶哥兒,聽小周說。」 李巨成瞪了唐寶一眼,他也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年齡越大,就越是相信這些玄奇神秘的玩意兒,更何況風水術數在香江大行其道,他們這些大富豪平日裡也是把一些風水大師、玄門方士奉為天人,因此他對周易的話並沒有任何懷疑。 「呵呵,寶哥兒你誤會了。我講的這是正道,可不是江湖術士騙人的玩意兒。」 周易笑道:「我說的三陽,是兩種奇藥、一種奇物,隱合道家先天三陽,卻和醫家所說的後天六陽沒啥關係。外婆是先天元氣耗盡,孤陰成病,陽氣漸失,所以任何醫家都要束手無策;我上次在飛機上遇到她老人家時,也是想不出好方法,這也是最近研讀古書,才想出這個先天三陽增壽的方法……」 「真的假的?」唐寶聽得直眨眼,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貴公子,什麼先天後天,都聽傻了。 李巨成卻是一喜:「想不到小周不僅是神醫,還能學通道家,這就太好了!你快說,這先天三陽都是些什麼東西,我立刻派人去準備。」 「這些東西世上應該都有,就是難以尋找……」 周易自從得到性靈之光,又將『悠然之心』升到了二級,已經擁有為人續命延壽的能力。可這為人續命也有講究,如果是還有元氣殘留的人,直接由他給予一些性靈之光,就可以激發生命潛力,增長元氣,然後施以藥石即可。 可柳老太太的情況又有所不同,她是元氣已經耗盡,完全靠著藥力維繫生命,說得不好聽一點,這就是個『活死人』!而且她多年服用各類虎狼之藥,體內積蓄的大量藥毒已經深入五臟六腑,現在是靠彼此克制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如果周易貿然為她渡入性靈之光,一旦激發她的生命潛力,就會破壞掉這種平衡,恐怕不等她元氣恢復,就先要被體內積蓄多年的藥毒害死了。 也幸虧周易在得到性靈之光前,就已經是醫術九級圓滿的大神醫,才能想通這個道理,否則他這個被李巨成寄予厚望的當代神醫就要變成一個『殺人兇手』了。 所以替柳老太太扶陽去陰,滌除體內藥毒,就成了首要任務。她如今元氣已經耗盡、後天六陽不生,就唯有借重先天三陽之物,才能平衡她體內的陰陽之氣,讓她自行排出藥毒,然後再為她渡入性靈之光,才是萬全之策。 「先天三陽中的第一件藥物,就是雪蓮,不過並非人工種植的那種,那種跟蘑菇沒啥兩樣,我說的是生長在雪山之上,有三十年以上藥齡的雪蓮;雪山是極陰之地,雪蓮卻能不腐不死,就是因為它能夠吸收先天陽氣,太陽精華,這一味藥不可少。」 周易繼續道:「第二件藥物,是肉芝。此物和普通的靈芝不同,專門生長在大山深谷最為潮濕陰暗的角落,能夠吸收地心陽煞,樣子就像是去了皮的豬肉,紅通通軟趴趴的一團。此物雖然看上去有點噁心,其實也有先天陽性,要治好外婆,這東西也是不可或缺的。」 「周大哥,你這兩樣藥材店裡都沒得買啊?這個時代能有嗎?」唐寶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了武俠世界,這些玩意兒不就是武俠小說裡寫的麼? 「這兩樣藥物雖然難找,卻都是醫書中早有記載的,怎麼會沒有?」 周易笑道:「雖然現在自然環境被大肆破壞,卻還是有一些沒有被開發的大山深澤、原始森林,只要不惜人力物力,總是能夠找到的。」 「不錯,小周說得沒錯,上次葉老神醫也提到過肉芝,還說要去雲省找幾個老朋友問問,看能不能找到這種靈物呢。」 李巨成連連點頭道:「而且老神醫也說過,如果能找到真正的肉芝,我母親就大有希望了,這說法和小周正是不謀而合啊……小周,你快說第三種東西吧,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是這個世上有的,就一定能夠找到。」 「呵呵,以李先生的財力,這第三種東西應該比前兩種還要更好尋找一些。」 周易道:「這東西叫做『長明燈』,是古代有身份的人下葬時,擺放在頭後腳下身旁的,七盞成套,所以又叫做七星燈!」 「七星燈?」李巨成一愣:「難道真像三國演義裡說的,是諸葛武侯用過的那種燈麼?」 「小說也是來源於生活,七星借壽也並非完全子虛烏有……」 周易笑道:「其實無論天地、人身、任何環境所在,都要講究一個陰陽平衡。雪山陰寒卻有雪蓮生長、深谷潮濕陰暗,又有肉芝衍生,就算在至陰的墓穴之中,也有聚斂先天陽氣的物體存在,這就是七星燈。這件東西雖然不能入藥,卻可以助長藥石的效果,要治好外婆,也是必須有的!」 其實什麼『三陽開泰,七星借壽』都只是個概念,真正有效果的,還是雪蓮和肉芝這兩味主藥,醫家卻偏要鬧得神神秘秘。當然這也與中醫的發展有關,在中醫十三科中,其中就有個『祝由科』,什麼畫符請神的手段都包括在內;古來醫巫不分家,這也不是周易矯情。 而且周易也不拒絕這種神秘的味道。畢竟柳老太太是真正的油盡燈枯,被很多名醫判過了死刑,如果被他一出手就整得活蹦亂跳,這也太招眼了,加上一層神秘色彩,也算是對自己的保護。 「好,這些東西我會盡快找到,小周……你看什麼時間方便為你外婆治療啊。」 李巨成呵呵笑道,招呼的這叫一個親熱。 「呃……李叔你看這樣成不……」 周易被他一口一個『你外婆』的叫著,硬是不好意思再稱呼他李先生了,乾脆叫上了李叔:「外婆吃過了我的藥,一年之內可保無虞。就等我從法國過年回來,明年春天時候再為她著手治療吧,如果東西找不齊,那就再定時間。」 「不用改時間了,就明年春天。」李巨成道:「春天萬物生發,正是調養治病的好季節,我一定會在之前找齊你說的三樣東西。」 「那好,到時候就請外婆到雲水山來吧。我在山裡找到了一眼『九陽溫泉』,能接地心陽脈,對她的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那好,就依小周你的意思。」 至此李巨成才算徹底放下了心事,笑道:「你看光顧說話了,都忘了招呼小周吃東西。關鋒,你把我珍藏的好酒拿來,今天我要跟小周喝幾杯。」 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廚下已經送上了幾樣農家菜餚,周易這個大行家一看就知道這些農家菜是出自當地農民之手,估計就是這院子的主人做的;不由也是食指大動,笑道:「那我就陪李叔喝幾杯,只可惜這次來騰沖忘了帶酒,不然倒是可以請您嘗嘗我釀的酒呢。」 「那還不簡單麼?周大哥你把地址給我,我派人去把你的酒弄來。你也不用回去了,不是說要去法國過年麼,就跟我一起走吧……」唐寶在一旁接話道。 「跟你一起走?」周易一愣:「我還要回趟雲水山接個朋友,另外還準備去魔都和大姐姐夫匯合呢,跟你一起做什麼?你也去法國?」 「那可不?我這不是剛買了條郵輪麼,準備來次遠航,從香江出發,過蘇伊士運河直達地中海。周大哥,你那朋友是個女的吧?如果是那就更不能錯過這趟浪漫之旅了,紅海啊……愛琴海啊……我包你一趟下來,有多少顆芳心都能俘獲了,這就是女人的獻身之旅啊。」 「寶哥兒……」李巨成瞪了他一眼:「你這次是去接外婆回來,可不是讓你胡作非為的。尤其是女人,我早就說過……」 「得了舅舅,咱都是爺們兒,說這些太矯情。」 唐寶滿不在乎地道:「周大哥,我這次去一來是試試新船,二來是去接在法國香檳省渡假的外婆。挺大的郵輪上可就咱們幾個,雖說比飛機慢了些,可是它爽啊,你就忍心錯過?」 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把周易拉上自己這條賊船了。 「坐郵輪去法國?這個提議似乎不錯啊……」 周易骨子裡也是個喜歡享受生活的人,否則也不會斥巨資修建『望氣別院』了,如今被唐寶這一挑逗,心裡還真是有些癢癢的。 第215章 珠光寶氣 據說郵輪是個高級玩意兒,搭乘這東西去旅遊更是貴族般的享受,尤其是過印度洋、越紅海,最後還能在愛琴海浪蕩一回,那就更是所有狗男女的至高理想了…… 周易是個『苦孩子』出身,本以為坐個飛機免費吃兩頓飛行餐就是頂好的享受了,卻被唐寶這般勾搭,心裡頓時就像飛進了一隻小蟲兒,癢癢的不行;再加上李巨成還在一旁勸說,說什麼周易你就跟寶哥兒一起去吧,反正距離過大年還有個把月呢,也不怕耽誤時間,坐郵輪放鬆一下,看看海外風情,又浪漫又能增長閱歷,可比悶在飛機上好多了。 周易一想也對,反正時間也夠,與其在飛機上悶上十幾個小時,還不如坐唐寶的郵輪呢。成,這回去法蘭西,就蹭唐寶的船了,柳絮浪漫不浪漫自己沒試過,大姐卻是個徹徹底底的浪漫人兒,她是指定會喜歡的。 「哈哈,這就好了,周大哥你把地址給我,我直接派人過去接咱未來的大嫂。對了,你那裡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一起帶過來好了,還有你釀的酒,到時候咱們比一比,看能不能勝過我的珍藏?」 唐寶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上次斗蛐蛐兒輸給了周易,雖說是自己哥們兒輸贏沒啥,可他也想把這個面子找回來。捉古園中也有釀酒的高手,每年秋釀冬藏,弄了無數美酒,這次來香江他就帶了不少頂級貨色過來,現在聽到周易居然也釀酒,心中就惦記著跟周易比一比,也好扳回面子。 「呵呵,你這是要找場子吧?」 周易笑著看了唐寶一眼,拿出手機先給柳絮打了個電話,問了下家裡的情況。得知小師太和大和尚們就要收工回去準備過大年了,按說距離春節還有個把月的樣子,可妙音卻是擔心春運回家買不上票。春運啊……連出家人都得犯怵。 周易又交代了過幾日有人來接,到時要帶些『傾城禍水』和『將相和』、還有自己前段時間殺翻了兩頭非洲紅河豬弄得香腸臘肉,另外還特別交代了要把金洋洋一起帶來,家裡的禽畜就請李元芳幫著照看。 金洋洋如今已非昔日阿豬,周易這次離開雲水的時候,就看出它開始多愁善感了,只是帶隻豬上飛機實在不妥,這才狠心把它留在了雲水村;如今柳絮和小葉子都要跟自己去法國了,留下它一個在雲水村淒淒慘慘慼慼的,周易也不落忍,因此就想帶上它,反正唐寶的郵輪夠大,也不在乎多隻豬不是? 聽到要坐郵輪去法國,小葉子就在電話那邊興奮地叫了起來,柳絮也很開心,說話的聲調兒都提高了。唐寶果然沒說錯,只要是個妹紙,就不可能抵擋乘坐郵輪暢遊愛琴海這種浪漫的事,就連柳絮這麼矜持的人也是一樣繃不住。 跟柳絮通完電話,周易又給大姐打了個電話,這次倒是接通了;聽周易說要坐郵輪去法國,大姐周倩倩興奮極了,只是問了句郵輪多貴啊?到法國怕是得好幾萬呢……周易笑著說一切我都搞定了,咱們就從香江出發,等到了香江後我再聯繫你跟姐夫吧。 在電話裡周易並沒有談及結識李巨成和唐寶的事情。大姐所在的公司說起來還是黃河集團控股的,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現在就坐在李巨成面前,難免會血壓上升驚聲尖叫,說不準今天晚上還得失眠,再說當著李巨成叔侄說自己現在跟亞洲首富怎樣怎樣,周易也感覺挺丟份的。 「對了周大哥,剛才聽舅舅說你這次來騰沖也是買石頭的,買到啥好貨色沒有?不瞞你說,我這次從香江趕來騰沖,就是想收購塊好石頭,弄到郵輪上當我的鎮船風水石,不如你幫我推薦一塊吧?」 好容易等周易打完了電話,唐寶才道:「要是周大哥你手裡有好貨色,直接賣給我也成啊,反正在價格方面你也不好意思多要,我也不能少給不是?」 「怎麼,你要買翡翠?」 周易笑道:「我就是跟劉哥張哥他們過來看看,倒是隨手買了幾塊石頭,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你要買石頭還用問我這種棒槌麼?就連這裡的原石博覽會都是李叔旗下公司搞的,你要什麼石頭沒有?」 「嗨,周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舅舅做生意有個原則,就是絕不涉及黃、賭兩項業務,所以華寶公司就是買賣原石,卻從不賭石。就是需要翡翠原料,也是直接購買其它公司切漲的石頭,所以公司裡連個正經的賭石師傅都沒有,我問他們那不是問道於盲麼?」 唐寶搖頭道:「我就信周大哥你的眼光,還是你幫我推薦一塊吧?」 「呵呵,也不用這麼麻煩。我來的時候,正趕上劉哥張哥他們參加什麼石王評選呢,估計過一會兒就能有消息,你想要好石頭,直接買石王不就得了?」 「哎,這也是個好辦法。」唐寶一聽連連點頭,轉過頭來就催問關峰:「我說老關,博覽會那邊有消息沒有?」 「呵呵,表少爺問的好,這消息剛剛傳過來。」 關鋒看了一眼周易道:「本屆石王正是被周先生的兩位朋友得到了,聽說開出了一塊三色流光翡翠,有兩個足球大小呢。」 「三色流光翡翠?」唐寶頓時一喜:「他們兩個在哪兒?」 「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 關鋒笑道:「而且他們還帶了那塊翡翠過來,說是要首先讓周先生看一看呢。」在李巨成和唐寶面前,關鋒倒是不好做大稱呼周易老弟了,一口一個周先生,恭敬地很。 「周老弟,李……李先生……寶二爺?」 正說話間,劉珂跟張釗已經在兩名黑西裝男子的引導下走進了院子。見到李巨成,兩人眼都直了,說話也有些結巴起來。 偶像啊! 劉珂這個全國五百強企業的老闆在李巨成面前頓時就化身成了青澀少年和瘋狂粉絲。緊張的一雙手都沒地方放了,站在那兒一個勁兒地抽抽,感覺腿肚子發酸膝蓋發軟呼吸急促心跳如鼓,總之那位逼父跳樓女見到某天王啥樣,他現在就是啥樣兒。 張釗就更是不濟了,砸吧了半天嘴竟然憋出一句:「李……李先生,能給我簽個名不?謝謝啊……」 其實也難怪,他倆今年都在四十歲左右,當初創業的時候,就是把李巨成當成人生偶像的,午夜夢迴時,更是不知道拜讀了多少回《李巨成傳》。在他倆眼中,李巨成就是年輕時的夢、就是他們能夠走到今天的心靈支柱啊…… 「呵呵,劉總和張總不要太客氣了。你們都是小周的朋友,今後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們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這種場面李巨成見得多了,已經是見怪不怪,只是笑著招呼兩人坐下。 「合作?跟亞洲第一大財團黃河集團合作麼……」 劉珂和張釗臉上一片漲紅,一顆心好懸都沒飛出來……咱哥們兒果然沒看錯人啊,跟著周老弟,就是有肉吃哇! 這會兒倆人更加認定了一件事。結識周易,就是他們這輩子所做的最為正確的事! 「呵呵,兩位哥哥來的正好。聽說你們弄了塊三色流光翡翠,不如轉給我怎麼樣?我剛買了艘郵輪,正想著要弄塊上好的翡翠鑲在船頭上呢。」 唐寶也是給足了兩人面子,居然開口叫上了哥哥。 「哎呦,這是怎麼說的?寶二爺能看上咱們的東西,那就已經是給咱臉了,咱們還能要錢麼?」 劉珂先是一愣,跟著就是大喜,明知道唐寶是看周易的面子才會如此客氣,可是能讓寶二爺叫聲哥,他就感覺這輩子沒白活,於是連忙表明立場,說啥都要把這塊翡翠白送給唐寶,換一個大大的人情。 「劉哥,你不用跟他客氣,該要多少就多少。」周易笑道:「反正咱寶二爺有錢,買塊石頭就是毛毛雨啊。」 這話一說,就連李巨成都笑了,感覺周易是個挺逗的人。 「別啊,我其實並不介意白拿人東西的。」 唐寶嘿嘿笑道:「再說買了郵輪後我也沒錢了,周大哥你是不知道啊,這玩意兒可是油老虎,一天下來光是燒油就得四五十萬,這趟去法國打個來回可就得上千萬,你說我容易麼?」 「好了寶哥兒,誰讓你平日裡大手大腳的,錢又不夠花了吧?」 李巨成笑著數落了唐寶一句,看看劉珂跟張釗道:「這樣吧,劉總和張總近兩年都在做玉石翡翠的生意吧?剛好我也想進軍大陸玉石高端市場,不如我們三家出資成立個公司,就叫……『珠光寶氣』好了,這塊三色流光翡翠就從我的賬上劃給寶哥兒,兩位意下如何?」 「真的!」 劉珂和張釗激動的差點沒直接蹦起來,就剩下點頭了。這壓根兒就不用考慮,李巨成是什麼人?公司能跟他掛上,這品味檔次立刻就得拔到天上去,還怕那些有錢人不趨之若鶩?人家這就是看在周老弟的面上送了塊大餡餅來,自己還不得麻溜兒的接著? 「當然是真的。公司的註冊資本就定為三百億rmb吧……我出百分之五十,兩位現有的專賣店和專櫃都可以做為投資加入進來,而且今後經營方面的事情,就都委託兩位了。」 李巨成呵呵笑著,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經營方面黃河集團不插手,就光是掛名出錢? 劉珂和張釗幸福的都快暈過去了。雖說如此一來這個新成立的公司就成了李巨成控股,可細算下來真正得利的還是他們兩個,更何況能跟李巨成合作,這就等於是給他兩人拔份兒了,從此他們就從大陸的二三流商人一躍成為頂級巨商啊!這這這……幸福來的太快了啊…… 「不過我有個條件。」 李巨成看了周易一眼道:「我這五成股份中有三成就算在周易名下,他如果不肯答應,那這合作的事情就算了……」 第216章 善尋者,必先善忘 周易一聽就笑了。 還得說李巨成是個老狐狸啊……你看人家這事情辦的,那叫一個漂亮。 『珠光寶氣』的總註冊金額可是三百億,三成股份那就是九十億。李巨成送出去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就跟送個毛桃子一樣,這是多大的手筆? 周易自然明白李巨成這是為了柳老太太的事情感謝自己,若是直接給自己錢,面子上未免不太好看,自己也斷然不會接受;所以才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兒,還捎帶上了劉珂跟張釗,自己若是不接受,先不說李巨成,劉珂跟張釗就得先急了。 「李先生……這恐怕不妥吧?」 周易有些為難地道:「我跟寶哥兒是朋友,為外婆做些事情就是應該的,怎麼還能要您的好處呢?」 「大哥,我說你客氣什麼?我這老舅有的是錢,可也是出了名的摳門兒,我買郵輪要些錢他都不給啊,你還客氣?」 唐寶一拉周易的袖子、恨鐵不成鋼地道:「別擔心哥哥,你是擔心錢多了花不出去麼?沒關係啊,有兄弟我教你呢,保證讓你迅速脫胎換骨,成為當今最大的敗家子二世祖……」 這貨還挺幽默,都學會自嘲了。 「去,花錢我還用你教啊?」 周易白了他一眼,心說這位成天都想什麼呢?也幸虧是有個亞洲首富的舅舅,不然別說買郵輪了,怕是轉天兒就得上街要飯去,這就是個花錢的祖宗啊? 「小周,你可以拒絕我的好意,卻不能因此抹殺朋友的機會吧?」 李巨成笑瞇瞇地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如果不答應,我和劉總張總的合作恐怕就很難達成了……」 「周老弟啊……就當是哥哥我求求你了,這個機會老哥我可是等了很久啊……」 張釗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拉著周易就是一陣的憶苦思甜:「老弟啊,還記得我第一次找你麼?那是一個煙雨濛濛的夜晚啊……」 「周老弟啊……老哥知道你不愛插手商場上的事情。你放心,『珠光寶氣』的經營事項你完全不用操心,只管吃紅利就好了,遇到需要決斷的大事,我跟老張再找你商量,你看成不?」 劉珂的公司雖然架子不小,卻都是前些年靠著房地產泡沫撐起來的,這兩年國家調控加上市場購買力下降,他的日子也有些難過,正在苦苦尋求突破口。『珠光寶氣』的成立與否,決定了楚風公司和黃河集團能否深入合作,戰略意義還要遠遠大於經濟意義,所以他比張釗還要緊張一些,生怕周易真的回絕了李巨成。 「哎,好厲害啊李叔……」 周易無奈地一笑,點頭道:「那好吧,我就佔了您這個便宜,一切都按您說的來……」 說到錢就沒人不喜歡,周易也是一樣,只是被李巨成慨贈百億股份,實在有些抹不開面子而已;如今被劉珂張釗這一懇求,周易也想明白了,李巨成是身家幾千億的頂級富豪,區區九十億不過就是九牛一毛而已,既然人家死乞白賴地非送不可,自己還矯情什麼?答應了又不會少一塊肉,還能全朋友之義,正是一舉兩得。 「大哥,你現在可是肥的流油啊,就不可憐可憐兄弟我這個『窮人』?」 唐寶瞄了興高采烈的劉珂跟張釗一眼,附在周易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不管啊,這趟浪漫之旅的油錢你出了,還有船上工作人員的工資,也都是你來支付……還有……」 「我說寶哥兒,你不至於窮到這份兒上了吧?先前不是給了你五億好處麼?」 周易是又好氣又好笑,當日在捉古園時,唐寶是何等的富貴氣象,誰能想到如今的他居然都苦逼成這樣了? 「大有大的難處啊哥哥……」唐寶苦著臉道:「你是不知道啊,這年頭通貨膨脹、豬肉大米不是都漲價了麼,我這……」 「得得得,你再說我可要吐了。」 周易懶得再理他,只是端起酒杯向李巨成敬酒致謝,劉珂跟張釗也是趁機起哄,美滋滋地與心中偶像乾了兩杯,他倆這輩子算是有了吹牛的資本了…… …… 「好功夫!周老弟啊,我在南寶林苦學十年,也是憑真本事打出木人巷的,怎麼在你面前就是施展不開呢?我看你是深得太極精髓啊……你遇到的那位前輩高手,究竟是姓孫還是姓陳?」 關鋒一個後躍退出場外,拿起毛巾擦著汗水,口中嘖嘖稱奇,眼中儘是欽佩之意:「哎,只可惜周老弟你已經是個大老闆,不可能再在武林中打混,否則就憑你的功夫,想要開宗立派都沒有任何問題。」 「呵呵,那位老人家也沒留姓名,我也找不到他了……」 周易笑著坐到土場子邊的石桌旁,一面喝著茶,一面跟關鋒嘮著磕兒:「關大哥,你做李叔的私人安全顧問多久了?我只是奇怪,以李叔的身份地位,還有人敢對他不利麼,居然需要你這樣的高手隨身保護?」 那天吃完飯後,劉珂和張釗就滿懷著憧憬趕回了楚都,去張羅『珠光寶氣』公司的諸般事項去了;周易這個大股東卻是落得清閒,跟著李巨成來到了香江。 李家家大業大,規矩森嚴,算上李巨成本房、兩個兒子各佔一房、再算上下面幾個成年的孫子孫女,就有七八房之多;周易實在不習慣這種生活環境,因此只是住了兩天,就跟唐寶搬到了李家位於大榆山的別墅居住,等待姐姐姐夫和柳絮她們的到來。 這裡的環境也不比雲水村差多少,每天坐著啥都不幹,也能得到十個升級潛能點,周易感覺很不錯。 幾日前李巨成去了米國參加什麼高峰會議,因為是香江政府全程組織的,保安工作也是香江警察負責,李巨成又一慣低調隨和,因此就沒讓關峰隨行。這貨得了時間,有事兒沒事兒就來找周易過手,反正唐寶是個棒槌也看不出什麼,兩人這段時間是以拳會友,各自都有收穫,交情也深厚了許多。 武人生性豪爽,一旦認定了朋友,說話就沒有什麼顧慮,關鋒聽周易這樣問,笑著喝了口茶道:「周老弟你就沒聽說過十年前的香江大劫案?當年的世紀悍匪張X強綁架了大少爺,一次就勒索了李先生十個億呢!也是從那次事件後,香江富豪才開始高薪聘請私人安全顧問,我也是那時候跟了李先生的。」 「哦……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周易點點頭道:「這件事後來還拍成了電影電視劇,鬧騰的是不小。不過那些匪徒可都是用槍的啊?關大哥你的功夫雖然好,恐怕還是應付不了現代熱兵器吧?」 在周易看來,關鋒的身手雖然不錯,卻還不如一個o記或者保護證人組的警官,至少那些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槍也玩兒的好,比他的性價比可要高多了。 「呵呵,這就是周老弟你不明白了。咱們有功夫在身的人,要是玩兒起槍來,那只會更加神准。更何況,不要說是周老弟你了,就算是我,對方也休想用手槍在十米外對我構成威脅……」 「哦,怎麼說,難道關哥你還能躲過子彈麼?」 周易一愣,以他的速度和躡雲捉月身法,倒是可能躲過手槍這類慢射速武器射出的子彈,可是如果遇到高射速的自動步槍、衝鋒鎗什麼的,那也是一樣要吃花生米的,難道關鋒也有這個本事? 「嘿嘿,我又不是超人,怎麼躲得過子彈呢?」 關鋒笑道:「不過要快過開槍的人,那還是可以做到的,除非這人是個老練凶狠的頂級殺手,在開槍之前沒有任何異常反應;普通人開槍之前,眼睛、肩膀、手指都要先動,我只需要快過他不就行了。」 「哈哈,關大哥說的有道理啊,我可真是長見識了。」 周易頓覺眼前一亮。其實以他的聰明智慧,本該早就想明這個道理,只是他不喜好勇鬥狠,平日裡想得都是如何美美地過自己的小日子,自然不會去琢磨這些;如今聽關鋒一說,頓時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不錯啊,以關鋒的速度尚且如此,如果是換了自己,恐怕就是遇到拿著衝鋒鎗的匪徒也能夠從容躲開射擊,自己不需要比子彈快,只要比用槍的人快那不就成了? 「呵呵,周老弟客氣了,以你的身份又怎麼可能遭遇這種場面呢?」 關鋒搖頭笑道:「倒是周老弟一身好功夫卻秘而不宣,實在有些可惜,今後如果有機會,我倒是想介紹老弟認識幾個武林高手。咱們這個圈子雖然是越來越小了,可也有很多精彩的人物,如果不認識一下,那可是天大的遺憾呢。」 「是麼?」周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然聽到手機的響聲,忙道:「哎呀,光顧著和關哥說話了,差點忘記了去機場接姐姐姐夫,關哥,又要麻煩你開車送我一程了。」 大姐周倩倩和姐夫龐通就是今天到,而且一個小時後飛機就要降落。幸虧周易提前在手機上設置了『備忘提醒』,否則還真要給忘記了。 周易為此也有些奇怪,自己的記憶力可是常人的十幾倍,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呢?這種現象似乎從主職業激活後就開始存在了,難道這就是道家佛家所言的『善忘』? 善尋者,當能忘也;尋者,大道爾…… 第217章 掌心裡的姐姐 雖然有雨,今日的香江卻不算寒冷,在熙熙攘攘的接機口,周易一眼就看到了大姐周倩倩。 「大姐越來越漂亮了……」 兩年多沒見,大姐周倩倩還是那副容顏似玉嬌柔不勝彷彿個病西施般的樣子,偏偏又不是那種骨感的『飛機場』,人家是腰細腿長凹凸有致,該肥的地方肥該瘦的地方瘦,要不是身邊還站著大姐夫龐通,說她是周易的大學同學怕是都有人相信,哪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所以打從大姐結婚那天起,周易就對大姐夫龐統又是羨慕又是同情,羨慕的是同為男人,姐夫算是找了個漂亮媳婦兒,自己的『娜塔莎』卻還不知道在哪裡養成著呢;同情的是姐夫今後有難了。 自家姐弟三個中就數大姐最漂亮、最溫柔、最動人,卻也最難養活,就跟很多美女一樣,大姐也是一樣喜歡打扮、喜歡名牌,喜歡別墅名車,有那麼一點點兒可愛的小虛榮,她要是嫁給個有錢男人還好,如今落在一介小醫生大姐夫的掌中……今後他也只能把大姐捧在掌心裡呵護著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誰讓你總想著小腰兒與翹臀呢? 曾經有位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說的對「要努力讀書、賺大錢,然後娶美女!」你瞧,這就是三點成一線,要娶美女,成啊,你得先賺大錢,不然遲早得做個哭泣的男人。 所以周易一直認為,大姐夫年近四十了卻不見發胖,這都是大姐的功勞。他得節衣縮食啊?不然哪來大姐這一身國際名牌和路易斯·威登的限量版皮包? 姐夫就是個好男人啊。 都說是京都的爺們兒小天下,魔都的爺們兒天下小。京都爺們兒那是皇城腳下成長起來的,個頂個兒都是睥睨天下的性子,眼裡放不下別人,那叫豪氣千秋;魔都的爺們兒則是心細體貼,心裡滿滿的都是家庭,那叫一個心細如髮,誰家的姑娘要是嫁入魔都,那就等著享福吧,保準個個都是老公掌心裡的寶。 身為一名婦產科醫生的大姐夫龐通,那就更是魔都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了,過日子那叫一個精細,自己是捨不得吃捨不得吃,有什麼好吃好用的,都得先緊著嬌妻。據大姐說,打她嫁過去,就沒刷過一次碗做過一次飯,內裡外裡,都是他一個人在忙活。 有幾次周易都看不過去了,就在電話裡勸著龐通,說姐夫你不能太慣著我姐了,不然準得欺負你。龐通則每次都笑呵呵的說小舅子你怎麼還胳膊肘子往外拐呢?你姐是周瑜我就是黃蓋,我被欺負我開心、我樂意我上趕著我五體投地,誰讓是她給了我生命中的再一次驚艷呢?既然被她拯救了,我就會一生一世對她死心塌地無有不從。 這副奴才相兒啊…… 周易是恨鐵不成鋼,當時就問怎麼你就被我姐拯救了?好像你才是個大夫,我姐還是去你那兒看病才被你勾搭上的吧?當然周易當時還是個好孩子,說話很文明,大概齊就是這麼個意思。 後來聽了龐通的解釋,周易才明白了姐姐之於姐夫,就如甘露之於大旱、女神之於窮屌絲、感天動地的XX主義之於革命者!對於姐夫龐通來說,姐姐的出現甚至都不能用『女神降臨』這種庸俗的詞語來形容,而應該冠之以『開天闢地』『改天換地』這類偉大的形容詞! 姐夫龐通也是魔都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只是他當初選擇的專業在醫科內就比較那個了,居然是婦產科,準確地說是婦科,還不如產科呢。用醫科學生的話來說,這就是缺乏母愛者的選擇。 其實龐通比竇娥還冤,他當初選擇這個學科,只是源於他的個性:他太羞怯了,就是一隻腳撲朔、眼迷離的大白兔,生就一顆小獸心,雖然早在初中時就有過早戀的野望,卻一直拖到要考大學了都沒敢牽過任何異性的小手…… 當然他家那只寵物小母狗不算。 面對這個大白兔般的兒子,龐母得有多糾結?於是老兩口研究了好久,才下了死命令讓他學婦科。兩位老人夢想著兒子將來做了婦科醫生後,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觸大量異性,整天救死扶傷扣扣摸摸的,這找媳婦兒不就容易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很多色男都認為這是一份『五講四美三熱愛,光明正大耍流氓』的理想工作,就連龐通起初也很憧憬。青澀的小醫生在第一次為病人瞧病時,甚至都進入了高潮,那天真是飄飄欲仙腳步虛浮精神亢奮仿如浴火重生的求凰鳳……只可惜好景不長,很快龐醫生就發現他並不能永遠幸運,來找他的病人原來美女不多、恐龍不少……就他想著借工作之便中飽私慾?還有很多如狼似虎的阿姨都在琢磨著借瞧病的機會吃他這個小白臉醫生的豆腐呢,那場面……嘩嘩的…… 都是眼淚啊。 於是在短短的半個月後,周易這位倒霉姐夫就從高潮進入了平潮,從平潮進入了低谷……最後終於患上了嚴重的職業病。 龐醫生痛苦地發現,那些曾讓他面紅心跳無限嚮往萬般心動的玉腿酥胸絲襪內內甚至是倉老師的高清藝術寫真都無法動搖他這顆堅強的心了……無論是多美的女人,在他眼中都成了一堆肉,以前是怕找不到媳婦兒,現在是對未來媳婦兒完全斷了念想兒…… 龐通哭了。站在浦江邊上,他無比悲憤地吟唱著『怒髮衝冠,誰曾想,只是瀟瀟雨歇,卻成軟……羽扇綸巾終是夢,小喬愛誰誰,浪淘盡,千古風流根兒……強擼也要灰飛煙滅,生趣無,嗚嗚嗚……』 哀大莫過於心死啊……白兔男人變成軟趴蛇,越混越回去了這是……龐通甚至想到了死! 後來回想,那就是他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直到那位撲稜著翅膀的光明女神出現,才總算結束了這段噩夢。 那正是平生第一次到婦科看病的周倩倩,那時節周倩倩還是個很純很天真的大學妞兒,是魔都某高校的班花。 就像是乾涸了千年的土地驟逢甘雨,見到周倩倩後,龐統枯寂的心居然被『激活』了,接下來這個曾經的白兔男人就一反常態地對周倩倩展開了瘋狂的追求,那勁頭兒簡直就是『遇佛殺佛、逢神殺神』,將無數競爭對手斬落馬下,最終抱得美人歸。按大姐周倩倩的話說:「那是我家通通最男人的時刻。當然了,那時候他是個強橫的大男人,現在是個溫柔的小丈夫,我都愛!」 其實人家小兩口恩愛著呢,周易算是白替『小丈夫』抱不平了。 「姐,路上辛苦了吧?」 想起那次的電話,周易現在看著姐夫都想笑,眼看他又是背又是扛地手上背上都是箱子和包,忙走過去道:「給我吧姐夫,就你這身板兒居然拿這麼多東西,我看著都心驚。姐,你可不帶這麼欺負我姐夫的啊……」 「去你的,不說像著姐姐,還把胳膊往外拐啊?」 周倩倩白了他一眼,玉手一翻,把個紅包塞進了周易懷裡。 「姐,你這是幹什麼啊?」 周易一呆,大姐最是疼他,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沒少給他寄過零花錢,沒想到這次見面又來了。 「這是壓歲錢,先給了你吧。姐姐怕到了法國一開心就把錢都花光了,連你這份兒都留不住……」 周倩倩很有自知之明。 「呃……那好吧。我先收起來,等有了小外甥後,再給他壓歲。」 周倩倩夫妻眼下還是『丁客』一族,而且周倩倩還揚言不到四十歲就不考慮生孩子,周易這也是藉著話頭兒勸她呢。 「周老弟,這兩位就是你的姐姐和姐夫啊?」 關鋒也湊了過來,搶著接下龐通手上的行李,笑道:「咱們走快幾步吧,剛才接到寶哥兒的電話,說是已經準備好了午飯,要請你們一家人吃飯呢。」他這段日子跟唐寶混的極熟,只要不當著李家人,都是寶哥兒寶哥兒的叫著。 「怎麼,寶哥兒要請我姐姐姐夫吃飯?那成,我們走快幾步吧。」 周易笑著對姐姐姐夫道:「是我在京都認識的一個朋友,這次咱們就坐他的郵輪去法國。」 「這樣啊?」 周倩倩點點頭,心裡卻是有些狐疑。心說小易也是學醫出身的,聽爸說現在找了個醫生的工作,雖然是在敬老院也算體面了,怎麼會認識了一個水手? 她哪裡會想到唐寶就是個把郵輪當玩具的有錢公子,還以為周易說的這個朋友是在船上工作呢。 「小易的交際挺廣啊?有個在船上做水手的朋友,或許買船票能便宜一些吧?」 龐通是個過日子的人,一想到這事兒就心疼:「其實還是坐飛機去法國更便宜一些……」 「你就整天想著省錢,這不是難得浪漫一回麼?」 周倩倩白了他一眼道:「飛機是便宜,可你看得到愛琴海麼?就是不懂浪漫……今年過生日的時候,罰你送我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花又不能吃,還特別貴……」龐通萬般糾結地道:「九十九朵行不?」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幸虧我有個浪漫的弟弟呢,對不小易?」 都是老夫老妻了,周倩倩還能不知道自己老公的脾性?這就是跟他耍花槍呢。而且龐通又肯配合,夫妻間的這點小情趣,都快被他們玩兒出花兒來了…… 第218章 火山爆發 碧空如洗,棉白的雲絮就彷彿伸手可抓、撕下來就能塞進冬被一樣;又像是好大的棉花糖,讓小孩子看得直流口水、放飛想像力。 無邊無際的海面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藍色翡翠,被微風吹起的陣陣漣漪,便如翡翠上的天然紋理;郵輪在海面上緩緩移動著,劃出一條筆直的白痕,彷彿是要通往傳說中的伊甸園,此時此刻就是再不懂浪漫的人也難免要感懷大自然的美麗與神奇,只想永遠停留在這幅圖畫中。 『龍傲天號』起航了。 這個名字還是唐寶起的,說什麼大俗即是大雅,唯有這樣的名字,才能配得上這艘五星級郵輪。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上流社會的享受麼?」 周易半躺在一張青棕櫚軟椅上,手上抱著個插了吸管的椰子,輕吸一口椰汁,品味著那種甜甜涼涼又帶了一絲鮮鹹的味道,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嗯,快到馬六甲海峽了吧?過了馬六甲就要正式進入熱帶海洋氣候的印度洋,那就更舒服了……柳絮,小心一些,不要游到深水區去了。」 這艘五星級郵輪共分為五層,每一層的前甲板和頂層甲板上,都有全天候溫控泳池,而且還是海水型淡水型俱全。 此刻周易正躺在頂層甲板的觀光區,柳絮則穿著一套比較保守的連臍泳裝,正在旁邊的泳池中游來游去。這丫頭好像非常喜歡游泳,已經在水裡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了,卻還是沒有上來的意思,在碧藍碧藍的水中,她那一雙雪白的長腿就彷彿兩條玉柱般攪動著水面,連帶著把周易的心都快攪亂了…… 在底層的前甲板上,情竇初開智慧近人的金洋洋正駝著小葉子跑來跑去;葉子得意的就像是一位中世紀的偉大騎士,嘴裡嘟嘟噥噥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因為距離實在太遠,就連周易都聽不太清楚。 「不要,讓我再游一會兒嘛……」 難得撒嬌的柳絮居然對周易撒起嬌來了,而且還帶著些示威的意思。 隔著漾起的水花兒,柳絮看了看在自己身旁來回游動的幾個比基尼美女,那雙好看的眉毛都快要豎起來了:「死唐寶壞唐寶,周大哥這都認識的什麼朋友啊?出個海還要招來這麼多的美女,真是討厭死了!」 她身邊這幾個白花花的身體都有著熟悉的面孔,幾乎都是香江出名的一二線女星,個個雪膚花貌、身材一流。這些女星都是從香江上船的,據說要陪伴著『寶二爺』一直到沙璜港,然後才會離船返回香江。 唐寶得意的說,這叫『挾美輕入洋、香風送貴人』,這貴人中自然就包括了他和周易。 這些女星對付男人的手段一流,而且個個都有眼力,早就看出周易雖然為人低調,卻在不經意的舉動間,有著一種大富豪才有的從容和貴氣;又見到唐寶對周易十分尊敬,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因此就都留上了心。 如今唐寶那邊的競爭太激烈,周易這裡就成了她們準備開闢的第二戰場。這幾天來,周易無論走到哪裡,她們都是緊緊跟隨,不是穿著輕薄料綃的性感透視裝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就是弄身比基尼硬充天真小人魚兒,看得柳絮火冒三丈,在心裡把唐寶痛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柳絮的這點小心思,周易如何能不知道?現在他是心裡憋壞,一面欣賞著已經有些氣急敗壞的美人魚柳大小姐,一面不時禮貌地回答著那幾個女星火辣辣的曖昧問題,心裡琢磨著果然是有競爭才有發展,有發展才有服務啊……柳妹紙就像是曾經高傲一時的華夏移動,這才幾天時間?就開始注重『客戶體驗』、都知道穿泳衣展現傲人身材外帶撒嬌了? 美啊…… 周易現在算是明白古代帝王為啥要弄出三千粉黛了,這被人『吃醋』的味道果然是很好、很爽哇! 「好了,張小姐、黃小姐、鄭小姐……你們去一層釣魚區吧,寶哥兒招呼你們過去。」 周易欣賞了一會兒柳絮即將爆走的可愛樣兒,才拿起電話給唐寶撥了一個,準備把禍水東引。 「周先生,唐少爺那邊已經有很多人了,我們在你這邊坐會兒好不好啊?」 曾經是上屆香姐的張XX感覺自己的本錢挺足,居然沒跟另外幾個女星離開,踏著春風俏步晃悠到周易身旁,撅起雪白的大屁股就要往他身上坐:「周先生……人家現在剛剛進軍演藝界,因為根基淺總是被人欺負呢……如果您肯為人家……人家……」 這妞兒眼淚汪汪粉面生紅,跟朵帶雨桃花一樣,是個男人看了就得暈。 「我擦,這就是最近出道的『玉女派掌門人』?」 周易心裡一陣噁心,冷笑道:「張小姐,我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清麼?是不是要我給寶哥兒打個電話,讓他聯絡你的經紀人呢?」 「不要啊周先生,對不起,對不起。」張姓玉女臉色大變,連聲道歉,忙不迭地轉身去了。 「柳大小姐,這回你可以上來了吧?再不來我可把椰汁都喝光了啊……」 周易哈哈大笑,衝著水中的柳絮擠了擠眼。 柳絮白了他一眼,走出遊泳池取了件浴巾裹住自己玲瓏有致的身子,輕輕坐在他身旁的棕櫚椅上,啐道:「唐寶真壞,大哥你可不要跟他學壞了呢。」 「呵呵,那你是不是很怕我會學壞呢?」 周易眉開眼笑地道:「說說看,我要是真的學壞了,你會怎麼樣呢?」 「懶得理你……」柳絮臉漲得通紅,坐起身低下頭擺弄自己的腳趾去了。 周易目光下移,只見那兩隻玲瓏玉足白裡透紅,腳踝圓潤,十根塗了粉紅色指甲油的腳趾就如十隻蠶寶寶一樣,說不出的嬌嫩可人,不由有些情動,低下頭在她濕漉漉的小腦袋上輕輕一吻:「好妹紙,你的周大哥就算變壞也不會壞在那幾個歡場女人身上啊,你也太小看我了……」 「原來你還是想著要變壞……」 柳絮很是不忿地抬起頭來,因為動作有些急,那兩瓣誘人的紅唇在周易臉上輕觸了一下,頓時兩個人都呆住了,感覺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心跳也加快了一倍。 「柳絮……」 周易伸手托住她圓潤的下巴,輕輕吻了上來……在這碧海藍天的深處,兩條久居深窟的『靈蛇』,就此相遇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唔……」 柳絮本能地向靠椅上縮去,卻被周易緊緊抱在懷裡,掙了幾下沒掙開,便徹底迷失在這片比海天還要遼闊的溫柔情懷中,身子越來越軟,最後乾脆就癱在了這個人的懷裡。 周易雖然不算初哥,可就算當日和初戀情人夏秋萍在一起,也不曾有過如此銷魂蝕骨的感受,與柳絮糾纏了一陣兒後,就覺小腹中一團火熱,二哥們兒也開始高屋建瓴了;偏偏兩人又靠得極近,這一下戳在柳絮的小肚子上,柳絮頓時哼哼起來:「唔……不要……有人……頂層甲板……」意思是說大哥你搞搞清楚,這是白天啊?還是在頂層甲板上,好多人看呢。 「丫的,我這是怎麼了?」 周易也是心中一驚,心說哥們兒向來是提得起放得下,是個收放自如的好青年,今天這是要化身萬里獨行田大哥啊?不對,肯定是久曠成病,又開啟了主職業帶來的副作用,男人中的男人?我擦,那也不能當眾放映小電影哇!快快快,九轉玄勁,周行百脈,還我一片朗朗青天! 總算他這些天的子午樁沒白站,氣勁到處,二哥們兒才算安生下來,可小腹中那團火熱卻是隨著內氣直入心房,讓他的心情更是躁動難安,頓時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手,右手並指如戟,對著柳絮的胸口就是一劃。 嗤,周易只覺自己指頭碰到了一粒圓滾滾、熱呼呼、硬中帶軟、軟中透肉的東西,正琢磨哥們兒這是碰到什麼了?就聽柳絮一聲低吟:「大哥,我……我……」 那個『要』字還沒出口,她便如一條忽然躍出水面的大章魚,兩手兩腳猛地伸展開來,緊緊抱住了周易,胸口那兩粒渾圓,也同時變得堅硬無比,彷彿要嵌入他的身體一樣…… 「好熱!卻不是人力之熱,也不是地心陽煞之熱,更不是那老君爐中一團熱,而是……不好!」 可憐周易剛剛勉強穩定了心神,這一被柳絮絕地反擊,頓時又變得有些渾噩,只覺盤坐在自己胯上的柳妹紙火熱無比,而且那熱量還是在流動中的,就彷彿剛從火山口湧出來的岩漿一般。 那火山口宛然就在『慢緊緊輕覆、羞答答關守、二十年苦閉絕人看,蓬萊今始為君開』的關口處,這還了得! 大白天啊?周易苦笑不已,這可真是禍福無門唯人自招,都怪自己先前壓抑她太久了,如今是天雷勾動地火,眼看就要火山爆發,可要自己如何是好呢…… 這一手好牌是大滿貫清一色一條龍,是推了還是不推呢? 糾結。 第219章 海上賭賽 「周叔叔,阿姨,你們不乖……」 周易正在天人交戰柳絮卻是欲拒還迎的當口,一個嫩生生的聲音忽然響起。兩人聽在耳中,就彷彿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上,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迅速放開對方,一起扭頭望去。 「葉子!」 「葉子……」 只見小葉子正揚起腦袋,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身邊還蹲著個目光複雜的金洋洋。兩人頓時大窘,周易仗著老臉皮厚,還能顧左右而言它:「葉子,你怎麼跟洋洋跑上來了?嗯……剛才你阿姨被沙子瞇了眼睛,我正幫她吹沙子呢……」 「哦?周叔叔……葉子剛才也被沙子迷了一下眼睛哦,你也幫葉子看看吧?」 見到周易要搖頭,這丫頭立即一撇小嘴:「我不管,周叔叔就只對阿姨好,都不理葉子的……」 「撲通。」 柳絮的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實在無法正確面對小侄女,幾步搶到泳池邊兒上,一頭就紮了下去。 「周叔叔,阿姨的浴巾都沒脫呢……」小葉子目光如炬,立刻發現了這個原則性問題。 「嗯……葉子你過來,周叔叔對你說幾句話。」 周易微微皺眉,感覺葉子太小大人了,這樣下去只怕不是什麼好事。便把她抱到腿上,柔聲道:「葉子還小,不能這樣對大人說話的,知道麼?還有啊,以後周叔叔……幫阿姨吹沙子的時候,葉子是不可以走過來的,否則就不乖了。」 「周叔叔騙人!你才不是幫阿姨吹沙子呢。葉子不管,葉子也要你吹!」小葉子氣呼呼地望著周易,擺明了是油鹽不進。 「那怎麼吹呢?」 周易看了一眼金洋洋,只見這貨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心裡不由大氣,心說關鍵時刻你也不說出面救主,我算是白痛你了。 「就這樣……」 這丫頭輕輕白了周易一眼,把小臉兒仰到了周易嘴邊。 「小鬼頭……」周易也被她逗樂了,湊過去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這下總行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 葉子嘻嘻一笑,就像只樹熊般掛在了他的胸口,低聲道:「以後叔叔再幫阿姨吹沙子,葉子就裝作看不見了。不過叔叔要答應葉子,等我長大了,也要這樣幫我吹沙子哦……」 「啊?」 周易一呆,駭然看了這個小丫頭一眼。不成,這個小鬼頭越來越精明了,回去後得立即聯繫劉蓉蓉,必須盡快開展對她的素質教育才行。 「周叔叔不回答,那就是答應葉子了哦,嘻嘻……」 「好了葉子,我要去釣魚區看唐叔叔他們釣魚了,你去不去呢?」周易現在都不敢接她的話了,連忙岔開了話題。 「真的啊?葉子也要去……」 畢竟是小孩子,一聽說去看釣魚,葉子頓時忘記了『吹沙子』的事情,興奮地從周易身上一躍而下。 「呵呵,叫你阿姨上來,我們一起走。」 周易微微一笑。 …… 唐寶這個大玩家弄到郵輪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這個位於左舷的自動伸出式釣魚平台打造的就跟小意軒的水窩子一樣,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個獨立的軟木釣廂,裡面安裝了中央空調,夏有涼椅冬有皮裘,身邊還有擺放茶水點心用的小葉檀木桌子,可供人一面垂釣一面品茗,能羨慕死全天下的釣魚迷。 在八個軟木包廂的上方,還有一個裝飾豪華的廂房,四壁上鑲嵌了能夠自動導入海水的魚箱,內中有無數美麗的魚兒暢遊,人入其中,就跟進了水晶宮一般。 這會兒周倩倩正在沙發上邊磕瓜子邊通過液晶屏幕觀看唐寶和龐通釣魚,只見在唐寶的軟木釣廂裡簇擁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明星,這個端著鮮搾果汁兒,那個剝著水晶葡萄,一個個承顏歡笑的,似乎生怕這位唐大公子惱了自己;那雪儂的臀兒、香長的腿兒,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唐寶身上挨挨碰碰的,一個個都把『潛規則』三個字都寫到了腦袋上。 玉玲瓏穿了件火紅色的皮草,嬌怯怯地坐在周倩倩身邊,正跟她聊得投機,彷彿都沒有看見那些女明星一樣;她也不愧是個唱昆曲兒出身的,說出的話比蜜都甜:「周大姐,您可真是年輕呢。要是您不說,我可不敢相信您都有三十五歲了,非把您當成是我的妹妹一樣……」 自打知道了眼前這美婦人就是周易的大姐,玉玲瓏就沒少了恭維。她是唐寶身邊的體己人,如何不知道周易在唐寶心中的地位?而且她也聽說了周易被李巨成慨贈股份的事情,如今在她眼中,與周易一切有關的人物都是值得自己刻意結交的,除非她不想登堂入室、正式入主唐家…… 「哎呦,玉妹妹可真會說話,我有這麼年輕麼?」 周倩倩被她恭維的心花怒放。當代昆曲名伶是什麼人物?那就是人民藝術家、民族文化的繼承人……這要是換了平時,自己這個尋常百姓怕是想跟人家說句話都難,可如今怎麼著?大藝術家也得上趕著恭維自己。 這還不都是靠了咱的好弟弟麼?這些天自己住的是豪華郵輪、吃的是山珍海味、聽得是甜言蜜語、看得都是些刻意巴結奉承的玲瓏剔透人兒,就連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仿若聖女、玉女的大明星,見了自己都得陪笑低頭。這就是身份、這就是地位! 『二十年寒窯苦守、轉眼間登堂坐殿』 周倩倩感覺自己就是當代的王寶釧。雖然這樣比似乎不是太恰當,可就是這麼個意思,都是翻身農奴得解放,一朝就成人上人。 這種感覺太好了……周倩倩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來了,老周家也要抖起來了,有這麼一個好弟弟,生活也終於要變成真正的生活了。 看看弟弟,再瞧瞧自家老公……她真是恨鐵不成鋼,龐通就是個榆木腦袋,讓他陪著人家寶哥兒玩會兒吧,他居然跟人家打起賭來。還說要比賽誰釣的魚大,輸了今天中午就喝十斤人奶!你說人家寶哥兒隨身帶著的那幾個漂亮『奶姑娘』都是專貨專供的,你跟著起什麼哄啊?別是你自己想喝人家漂亮姑娘的奶,才故意整出這個賭賽的吧? 周倩倩越想越是如此,那對好看的柳眉兒可就豎起來了…… 「大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不太好看啊?」 周易恰在此時推門走了進來,柳絮見到周倩倩,低低地叫了一聲大姐,忽然想起自己跟周易在頂層甲板胡天胡帝,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看到告訴了這位姐姐,臉上頓時起兩團紅霞。 玉玲瓏和周倩倩見她莫名其妙的臉紅,都感覺有些奇怪,周倩倩笑道:「你看這姑娘,怎麼這樣愛害羞呢?來來來,快坐到大姐身邊兒來。」 周易卻是知道柳絮為何臉紅,不覺也有些尷尬,正想找個由頭兒出去,卻見小葉子歡笑一聲撲進了大姐懷裡:「倩倩阿姨,葉子知道我小姨為啥臉紅呢……」 「葉子你……」柳絮頓時慌了。 「我小姨怕熱呢,你們又開了這麼大的空調,所以她就臉紅了。」葉子嘻嘻一笑,將話題輕輕轉開。 「對啊,現在已經進了馬六甲海峽,恐怕外面都有零上二十多度呢,我把空調關上吧。」玉玲瓏邊說邊關了空調,隨手又將身上的皮草脫下,露出一個曲線玲瓏的身段兒,周易忙轉身走向門邊,嘴裡只說我去看看姐夫釣了幾條魚上來。 下了幾步台階,周易走進了大姐夫所在的軟木釣廂。只見姐夫正撅著屁股坐在棕櫚椅上,手裡拿著釣竿兩眼發直地望著海面,嘴裡還喃喃自語:「怪了怪了,怎麼這魚兒就是不肯上鉤兒呢?」 可能是太專注了,周易走過來他都不知道。 「姐夫,釣上幾條魚了?」周易往魚箱裡一瞄:「怎麼一條都沒有呢?」 「小易啊,你嚇了我一跳。」 龐通哆嗦了一下,差點沒把釣竿給扔了:「誰知道呢,你姐夫我也是海釣的高手,在魔都海釣圈子裡誰不知道我?可不知道為什麼,這的魚就是不肯咬鉤兒。蝦餌、套蛆我都試過了,還是不行……」 「可能是有了船速這個變數,在這裡釣魚不像魔都那樣容易吧?」 周易笑道:「也沒啥,大不了就喝十斤奶唄,姐夫你也該補補了……」 「那可不行。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喝十斤大姑娘剛擠出的奶?你姐姐還不得生吃了我啊?再說我也丟不起那個人……」 龐通一聽是連連搖頭。 「呵呵,怎麼這會您不是黃蓋了,還怕我姐姐找你麻煩啊?」周易嘿嘿直笑。 「行了小易,你有辦法就幫幫姐夫,沒辦法就在一邊看著。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小舅子,我都快輸了,你還說風涼話?」 龐通是個柔和的性子,可要說到釣魚,這輩子他就沒服過誰,這是真急了。 「得,姐夫您甭急啊……這事兒交給我了,保證讓寶哥兒輸的心服口服。」周易一笑道:「說吧,要什麼魚,想要多少斤的?」 「你有辦法?那就來條大黃魚吧。這魚你姐最愛吃,能弄上來條七八斤的最好了。」 「七八斤的大黃魚?姐夫你可真敢開牙啊,這東西要是在內陸能值十幾萬呢。」周易想了想道:「不過沒啥,包在我身上。洋洋,過來。」 「嚕嚕嚕……」 金洋洋一撥愣腦袋就過來了,龐通卻是看得一陣疑惑,心說你釣魚就釣魚,叫小豬過來幹嗎? 第220章 海闊憑鮫躍,天高任豬飛 「贏定了!」 唐寶洋洋得意地坐在軟木釣廂中,撇著嘴,心中那叫一個美:「周大哥啊,斗蛐蛐兒你行,釣魚你就不成了吧?就這一會功夫,咱就弄上來六七條魚,你姐夫可是輸定了,我倒要看看你出不出手?」 正這當口,小葉子一頭鑽進他的釣廂,鼓噪著說俺周叔叔去幫龐叔叔了,唐叔叔你怕不怕呢? 這小丫頭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現在她是巴不得看到唐寶輸給周易,喝個十斤人奶下去。她可是早就領教過,那東西喝多了且得上火呢。 「哼,你,你,你,都給我招呼著小丫頭點兒……讓她就坐在這裡看著,看我怎麼贏了她的周叔叔和唐叔叔。」 唐寶沖幾個天後玉女三級明星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有孩子來了,別給我整那些少兒不宜的動作,都把衣領子收緊了! 對待祖國的花朵他還是很小心的,更何況小葉子身份特殊,跟周易的關係十分不好說,有可持續發展的潛力啊…… 「真的啊?那葉子跟唐叔叔打個賭好不好呢?」 小葉子嘻嘻笑道:「要是唐叔叔贏了周叔叔,葉子就親你一下;要是你輸了,就幫葉子把寒假作業做了。」說完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他,一副準備坑爹的樣子。 「寒假作業?」唐寶頓時有些猶豫:「你不是上幼兒園麼,怎麼還有作業?這些老師太過分了!」 「就是就是啊,葉子好可憐的……」葉子轉動著大眼睛:「那唐叔叔你答不答應呢?葉子知道了,你怕輸。」 「我會怕輸?」 釣廂內雖然沒有監控屏幕,可唐寶有人啊?那些女明星早就去龐通那裡晃悠過幾次了。龐通哪見過這個?早就被一雙雙大白腿耀花了眼,不用人家上手段就把什麼都招了,他那邊兒可還一條魚都沒有呢…… 唐寶嘿嘿一笑:「賭就賭!小丫頭你輸定了。」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小孩子的直覺有時候比女人還准,葉子知道自己這個寒假可以成功減負了…… 「刷!」 唐寶剛和小葉子拉完勾兒,就見龐通所在的釣廂飛出了一個黑影,後面似乎還繫著長長的魚線,頓時就是一愣,尼瑪,這麼大的餌啊?這是要釣鯊魚不成! 馬六甲海峽可是通著印度洋的,經常會有鯊魚出沒,一些釣鯊的高手就喜歡用成塊的豬肉牛肉來引誘這些海上霸王。可釣鯊必須用專用的釣竿,普通的海桿可也撐不住鯊魚的重量,周大哥他們究竟是要玩什麼? 「不對,這不是金洋洋麼?」 仔細看了眼『魚餌』,唐寶頓時驚得連嘴巴都合不攏了。只見在波光凜凜的海面之上,一隻金色小豬顧盼生豪,正帶著睥睨天下的氣概向海面落去,那叫一個淡定,壓根兒就沒有普通小豬即將落水的驚慌表情,倒是有幾分神龍入海的風範。 「我擦,周大哥這究竟是什麼豬?難道是一隻海豬?」 唐寶腦中急速轉動,回想起自己小學初中高中學過的生物課,硬是沒對上種兒。 「嘩……這是什麼東西啊?」 圍攏在唐寶身邊的各類女明星發出陣陣驚呼。就見這隻金光閃閃的小豬四蹄兒一收,在空中來了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側體空翻,臨到水面時,兩隻小前蹄兒一併,破水而入、無聲無息。這動作、這水性,有分教:恰似那船邊星火,又如是浪裡白條,笑傲水泊為賊首、穩得一張銀板凳啊?別說跟普通的豬比了,就是放到奧運賽場上,那都能拿回一面金牌來! 就是這麼的牛比、風騷! 而且在它入水之後都不見浪花怎樣翻騰,就見一條金線在水下攸忽來去、趕浪無絲、靈活無比;也就是分把鐘的樣子,但見水骨朵兒一翻,一條金光閃閃通體黃鱗的大黃魚就被甩出了水面,準確無誤地落入到龐勇所在的釣廂裡。 「尼瑪,不帶這麼玩兒的啊,作弊啊這是!」 唐寶看得一個趔趄,差點沒一頭栽海裡去,還是被身邊的張玉女一把拽住了,柔聲道:「二爺,小心啊,您可是金枝玉葉的身子……」 「我還多愁多病體呢,什麼亂七八糟的,太不和諧了。」 唐寶橫了她一眼,感覺心亂如麻。難道自己這堂堂的京城第一少真要去做幼兒園的寒假作業麼?丟人啊…… 「嘩啦啦,嘩啦啦!」 小金豬這一下去是大展神威,什麼金槍銀槍大馬哈、青斑粉斑東星斑,那就跟開了鍋一樣從海裡不停地飛出來,辟里啪啦全落進了龐勇那邊兒的釣廂。唐寶跟一票女明星看得是眼花繚亂,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隻豬上輩子肯定是做水產批發的,要不怎麼專能降魚呢? 「贏了贏了,葉子終於不用做寒假作業了呢,周叔叔萬歲!」 小葉子興奮的巴掌都快拍紅了,心裡對周易那叫一個愛慕。當然了,是熱愛加敬慕、很純很天真的。 「哇,那是什麼?好大的黑影啊!」 張姓玉女忽然尖叫起來,與此同時,上面廂房裡的周倩倩柳絮她們,還有這場賭賽的當事人之一龐勇,都驚呆了。 「鯊魚?還是一條烏翅鯊!」 唐寶這樣的玩家在出航前自然會惡補魚類知識,知道這種常常出沒於全球溫帶和熱帶海域的鯊魚十分危險,雖然最大的也不過兩三米長,卻具有較強的攻擊性。 這種鯊魚對血腥氣極為敏感,曾經就有用漁叉捕魚的漁夫遭到其攻擊丟了性命。估計金洋洋在捕魚時弄破了魚身,才會把它吸引過來的,而且這條烏翅鯊有近兩米長,應該至少是個兩三百斤的大傢伙。 可那邊的釣廂內還是靜悄悄的,周易似乎並沒有招呼小豬回去的意思。唐寶卻是急得一跺腳:「周大哥這是要幹嘛?真要拿這只寶貝小豬當誘餌啊,這不是暴殄天物麼?不行,我得過去勸勸……」 他比周易還著急呢,這麼好的寵物豬要是被鯊魚吃了多可惜啊?正要起身前往周易他們所在的釣廂,忽聽身邊眾女又是一陣喧嘩,小葉子更是尖著嗓子高叫:「洋洋小心啊!」 唐寶轉頭看去,只見水下金線閃動,竟是比魚類還要靈活幾分,瞬間就衝到了水面上。可那條烏翅鯊在後面緊緊追趕,也跟著衝上了水面,大口一張,就向金洋洋咬去。 此時金洋洋已經浮身在水面上,遠不如在水面下靈活,眼看這一咬是無法躲過了,那條烏翅鯊的森森白牙都已經快要觸碰到了它的腦袋。 「不好!這只難得的捕魚豬被周大哥害死了,哎!」 唐寶重重一跺腳,心疼地連自己的釣竿都顧不上看了,心裡只是祈禱這只神奇小豬能夠逃出升天。 就在這生死一發的關鍵時刻,只聽旁邊釣廂內傳出周易的喝聲,跟著就見小豬屁股後銀光閃動,卻是那條繫在它尾巴上的魚線被猛地拉直,懸在了水面之上。 「嗖……轟!」 藉著這一拉之勢,金洋洋『嚕嚕嚕』仰天長嘯,身子往前一傾,兩隻後蹄狠狠拍擊在水面之上,竟然激起了一根數米高的水柱,發出震天動地的水浪激鳴聲。 那條烏翅鯊估計在這片水域橫行許久,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會翻波攪浪的豬,而且嗅覺視力都被炸開的水浪影響,頓時就是一緩。 等它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睜開雙眼,金洋洋卻已自濛濛浪雨中現身出來,彷彿神兵天降一般騎在了它的背上! 沒錯,就是騎。這隻金光閃閃目光堅定的小豬兩隻後蹄兒開叉,直接就騎在了烏翅鯊腦袋後方三尺處,在滾滾浪濤之中,就如同跨鮫出海的龍太子般威風凜凜;就是它做的事情不太符合這個身份,只見它掄起兩隻前蹄,砰砰兩下就把烏翅鯊的兩隻眼給封了。 「我擦!打架不招呼、上手先封眼,這隻小豬是個幹架的內行啊?」 唐寶的驚歎之聲未落,就見金洋洋用兩隻前蹄卡住魚腮,照著鯊魚背上就是一口,頓時波生紅浪。這條烏翅鯊很快就被血腥味刺激地瘋狂了,一個猛子扎向了海面下方,四處亂竄亂鑽,在水下時升時降,金洋洋卻是坐在它的背上紋絲不動,就這樣硬是撐了十幾分鐘! 這還是一隻會憋氣的小豬……丫的是練過胎息大法還是怎麼著? 唐寶看得更是心癢難熬,就開始琢磨著該怎麼才能從周易手中把這只寶貝豬騙過來,甚至都動了用這艘郵輪換這隻豬的念頭。 世有郵輪易得,而千里豬不易得也…… 唐寶感覺自己就是個伯樂。這小豬在周易手中太苦了,居然淪落到要去打魚的地步……要是換了自己,還不得先給它弄上三千隻小母豬充實後宮,讓它過上帝王一般的生活? 這一輪水下較量讓唐寶他們都捏了把汗,可金大官人卻是非常淡定。這段時間來,它每日勤練子午樁法,隱隱已是劃時代的第一隻功夫豬,如今是氣息悠長,近乎胎息,別說憋個十幾分鐘,就是在水裡半個小時都不帶換氣兒的。 而且它准知道笑到最後的是自己。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它是不會如此自信的,別說它只是一隻站了幾天子午樁的混血小豬,就是一隻修真豬也扛不過人家水生水長的大鯊魚。可架不住它損啊?一出蹄兒就卡住了烏翅鯊的兩側魚腮,這就等於是抓住了人的肺氣管一樣,弄得這只烏翅鯊是只能出氣不能進氣兒。鯊魚可沒學過大華夏樁法,論閉氣可就遠遠不如金大官人了。 所以還沒到半小時,這只烏翅鯊就開始進入了窒息狀態,在水中開始了上躥下跳亂蹦躂,腦子裡全是性幻想,滿眼都是大母魚……這也是有科學根據的,據說在三界之內、五行之中的鱗毛羽昆,都有一個得到高潮的法門——那就是窒息!窒息一段時間後,就會直接進入高潮,此時便是性窒息,爽得緊,也危險的很。(小朋友們不要學習,因為你們沒站過子午樁) 此刻烏翅鯊感覺興奮極了,雙眼的疼痛加上窒息的快感,讓這只本來絕不可能體驗sm活動的水中霸王狠狠過了一把癮,只覺『魚生如此,死亦無憾』『日若窒息三百次,此生願做豬下魚』『魚生代代無爽感、窒息回回總動腸』『一騎絕塵人豬笑,無人知是快感來』。 得了,過把癮就死,在高潮中死去也好哇…… 在恍惚之中,烏翅鯊最後看了眼金洋洋在水中的影子,心中又是歡樂、又是回味、又是激動、又是顧影自憐……最終肚子一翻,魚白上浮,含笑而逝。 「憋死了?」 唐寶差點沒嚇趴下。這尼瑪是金洋洋還是二師兄?丫的活活在水裡憋死一條魚啊?不行,這寵物豬我一定得弄到手才行,拿三千個美女外加一艘郵輪換都值啊! 他算是看上金洋洋了,心裡這個稀罕啊,比見了絕世大美妞兒還興奮…… 「徐導,是這樣的,我發現了一隻豬,一隻功夫豬……」 金洋洋的神奇表現徹底攪皺了一池春水。釣廂內的女明星都雞動起來,有些腦筋靈活的,就偷偷溜到外面跟自己相好的導演打起了電話;她們都認為只要經過適當的培養和完美的包裝,這隻小豬一定可以風靡世界,成為一隻影帝豬、天後豬、豬時代的天皇級偶像! 「唐叔叔,你輸了哦!」 小葉子就比較單純了,這場驚天動地的豬鯊大戰在她看來也就是比動畫片好看一些而已,她最關心的其實還是寒假作業的問題。 「輸了輸了,走吧葉子,唐叔叔帶你找周叔叔去……」 唐寶笑嘻嘻地抱起葉子,匆匆向周易他們所在的軟木釣廂走去。 這會兒金洋洋已經將死鯊拱到了釣台邊上,一個縱身躍上釣台,很是自得地望了目瞪口呆的龐勇一眼。 周易拍著它的腦袋正要誇獎幾句,就見唐寶抱著小葉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票衣不蔽體的美女明星和幾名膀大腰圓的輪上水手。 「大哥,你可不帶這麼玩兒的啊,這輸贏可怎麼算呢?這可不能算是你們的成績,因為都是金洋洋的功勞。」 唐寶邊說邊放下小葉子,走過來跟金洋洋套起了近乎,摸著它的腦袋道:「好洋洋,你太猛了,叔叔是越看你越喜歡啊……要不你就從了唐叔叔?我保證給你配備無數頭性感小母豬……」 「呸,你小子少打我家洋洋的主意,這事兒沒得商量。」 周易心說你倒真是見豬大一輩,還叔叔……我這小豬上山能打虎、下水能擒龍、擱在家裡能看家護院、放出去還能當牧羊犬使喚,能給你麼?做夢去吧…… 「還有啊,輸了就是輸了,你小子少胡賴。」周易笑道:「十斤人奶啊,我倒要看你怎麼喝下去。」 「大哥,咱可不能不講理啊?」 唐寶一聽就急了,他是沒斷奶,可也不能一次就喝十斤啊?那可都是青春活力的健康美婦們現擠出來的,喝多了準得起一嘴燎泡,就是強擼也難灰飛煙滅啊:「你讓大家給評評理,說好了是釣魚比賽麼,可你這根本就不是釣的,是靠洋洋弄上來的這些魚,還有這烏翅鯊……」 說著一指剛被水手們撈上來的死鯊:「這也是被洋洋給憋死的吧?怎麼能算是你們的成績?」 「是啊是啊,二爺說得有道理,說好了是釣魚比賽麼,這不是作弊麼?」 「就是……」 各路女明星一聽,立即紛紛附和,爭相抱起唐寶的粗腿。 「你這是不服氣啊,那你看看這是什麼?」周易嘿嘿一笑,抖了抖繫在金洋洋尾巴上的魚線。 「是魚線……」 「對啊!既然有魚線,那洋洋就屬於釣餌了,有人規定過不許釣餌干翻大魚的麼?」周易很是無理地道:「所以我們這還是釣魚。」 「對,小易說得好,我贊成!」 這時候不支持小舅子支持誰?龐通立即舉起雙手雙腳。 「我擦!這樣也行?」 唐寶眼珠子一轉:「得,咱願賭服輸,不當無聊漢。不過我要加試一場……」 「說吧,又想比什麼?」 周易知道他的小算盤,不就斗蛐蛐兒輸了想要找回面子麼?反正在這海上閒著也是閒著,就成全了他罷。 「比酒!大哥你不是帶了自釀的酒來麼?到現在我可還沒喝過呢。咱這回就比酒,用我捉古園出品的『青雲香』跟你的酒比一比,看看誰的酒更受歡迎。」 唐寶得意洋洋地道:「在場的都聽著啊,你們都是評委,回頭跟我喝酒去!」 各路美女頓時紛紛響應。心說太好了,喝醉了才好呢,說不定二爺一高興就把我潛了,不讓玉玲瓏那個『人民藝術家』專美於前…… 「你小子還真會選評委啊?行,比就比!」 周易笑著看了這些女明星一眼,心說這不就是要起黑幕麼,你芒果台啊?不過沒關係啊,有『傾城禍水』和『將相和』在手,再沒良心的評委都得化身鐵面無私的包黑子,哥們兒我會怕你? 「那咱先說好了,要是大哥你的酒不如我,金洋洋可就得歸我了,另外我跟龐大哥算打平,誰也不用當奶孩子;你要是贏了,看到沒有大哥……」 唐寶跺了幾下郵輪道:「這艘郵輪就歸你了!怎麼樣,這個賭注你接不接?」 「呵呵,你還真是一擲億金,居然拿郵輪跟我賭?」 周易搖頭笑道:「這也玩的太大了吧,別再傷了咱哥們兒的感情。」 「別啊……這郵輪算啥,不就是個大點兒的玩具麼?別說一艘,十艘也抵不過咱哥們兒的感情啊?就這麼定了!」 唐寶一撇嘴,這叫一個豪氣千秋;看得那票女明星是哇哇尖叫,不用上炕就一個個投奔慾海弄潮興波去了…… 第221章 將進酒 馬六甲海峽的這段航程還是非常養眼的,在頂層甲板上,有時並不需要望遠鏡就能看到蘇門答臘島的熱帶風光。 那淺藍色的陽光海岸、黃綠色的椰林、棕櫚樹,盤踞在巨木上的粗壯蟒蛇,有時還能見到在雨林中沐浴的美麗裸女……這些極具衝擊力的畫面讓來自大陸的周易等人忍不住嘖嘖稱奇,尤其是聽著老船長霍克和大副成大龍講述的當地風情和民間傳說,就越發融入了這片神奇的土地中。 唐寶聘請的這位霍克船長是個在香江長大的英國人,說起普通話來比一些華夏的南方人還要流暢,是個黃心白皮的傢伙。他的言語中經常會流露出一種大華夏人特有的驕傲:「寶二爺,周先生……兩位還不知道吧?縱貫蘇門答臘的巴裡散山脈還是藏青高原新生帶山脈的延續呢;這地方距離咱華夏有千里萬里了,可這地脈龍氣都還是接著的呢……」 見到這個一臉洋鬼子相的老船長居然大談什麼地脈龍氣,周易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笑了笑道:「當然,蘇門答臘現在的一些原住民,其實還是唐末時從華夏遷移過來的,大部分都是黃巢起義的失敗者;正是他們傳來了耕作之法,讓當地土著不用總是靠獸肉和香蕉來充飢了,只可惜蘇門答臘的幾個港口距離雨林區都有一定的距離,並不方便我們登島遊玩兒,不然倒是可以上去觀光瀏覽一番。」 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處處留心皆學問。周易也是個喜歡在畫中行、在書中走的人,看著島上美麗的風光,竟然不覺動了遊興。 「呵呵,周先生可真是淵博啊……不過也不用感到可惜,真正的熱帶島嶼、雨林風光,其實還是在印度洋上。」 這會兒大家濟濟一堂地坐在了頂層甲板上,一面觀著景兒一面等著廚房送菜上來,然後就要開始周易和唐寶的鬥酒賭賽,所以興致都挺高。大副成大龍見到美女環繞,也是有心顯擺,就接過周易的話道:「等我們過了沙璜港,很快就會到達尼科巴群島,那才是真正大洋中的島嶼呢,在五百多個小島中,有些島嶼上面還生活著原始部落,那裡的天然環境才是最美最純粹的……」 「成大副你不要亂說,那些原始部落聚集的島嶼非常危險,其中說不定還有食人部落呢……」 船長老霍克和成大龍雖然搭檔的時間不長,卻看得出這是個不安分的傢伙,所以對他沒有什麼好感:「更何況你說的那些島嶼是尼科巴政府也無力管轄的,連個像樣的港口都沒有,我們的郵輪可是四萬噸級的,怎麼可能靠岸?你就不要胡亂建議了。」 「怎麼,現在居然還有食人部落?」唐寶卻是雙眼一亮:「這倒是很有意思啊?」 「別鬧了寶哥兒。我們是去法國探望親人的,可不是玩大航海,你這些小心思還是快收起來吧……喏,菜來了,我們可以開始比賽了。」 周易太瞭解唐寶這貨了,這丫就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對什麼新奇事物都有興趣,自己要是不打壓下他的歪念頭,估計他就能命令把郵輪開到食人島去,這不是扯淡麼? 「好啊,開始鬥酒!這次周大哥你可是輸定了。」 此刻就見香風飄動、麗影疊疊,也不知道唐寶從哪裡找來了這麼多負責上菜的美女,一個個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全是43寸的絲襪長腿,黑色的船形高跟鞋,粉紅色旗袍,那衩都能開到胳肢窩。美女們這一列隊走出,真是肉香靡靡、玉腿如林,看得眾爺們是胃口大開,就連周易這個不怎麼好色的,都感覺心裡挺舒服。 而女人們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那些香江女星顯然就有些失落,感覺自己這些正規軍被雜牌軍搶了風頭;柳絮就睜著一對水汪汪的眸子望著周易,讓他不得不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周倩倩最直接,暗中踹了一腳自家老公,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玉玲瓏則是撅著小嘴兒,心中有些氣悶,心說若是兮兒妹妹在這裡,估計二爺就是要胡鬧也會收斂一些吧? 好在這些美人兒上完菜後就有大部分離開了,只留下三個人負責為三張桌子倒酒。此刻在頂層甲板上分列了三張桌子,周易唐寶和家人親友們一桌兒,霍克和成大龍因為身份特殊也跟他們坐在了一起,而那些女明星則鶯鶯燕燕地坐了另外兩桌兒。 兩張桌上的菜餚也有不同,女明星那邊的桌上是裝比不管飽的西式海鮮,什麼澳洲龍蝦焗蛤蜊海鮮芙蓉擺了一桌兒;周易他們的桌上則是中式的蔥燒海鮮、紅扒大蝦、清蒸黃魚之類,其中那幾條黃魚還是金洋洋弄上來的。 「洋洋,吃一塊吧,這些魚可是你的戰利品呢。」 在唐寶緊著巴結下,金洋洋這會兒也套了個馬甲,人模狗樣的坐在了周易身旁的嬰兒椅上,一臉的天真爛漫童叟無欺,得了周易親自夾的魚肉,這貨頓時歡呼一聲低頭吃了起來,扮演弱智群體顯然十分成功。 「好一頭小豬啊……」 唐寶雙眼一亮,感覺越看這小豬越喜歡,心裡一著急,就忙著招呼倒酒。那些旗袍兒美女早就得了吩咐,提前把他的『青雲香』溫熱了,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就連周倩倩和柳絮這些女人家也不例外。 「大家嘗嘗二爺我的酒吧。不是我吹牛兒,這酒男人喝了補腎、女人喝了養顏,王母娘娘蟠桃會上的酒什麼樣兒,它就是什麼樣兒!周大哥,請吧……」 唐寶嘿嘿笑道:「喝了這酒後,洋洋可就歸我了,對不洋洋?」 「嚕嚕嚕……」金洋洋別過頭去,愣是沒瞅他。 「哎喲,還是頭忠誠的小豬,二爺我更加喜歡了。」 唐寶現在看金洋洋就跟看自己的小情人兒一樣,估計金洋洋就算放個屁他都得說是香的。 「好酒!至少用了十七種糧食,包括雲省紅米、黑龍省的紅高粱、山西的黃金小米、瀘州水稻這些有名的品種……」 唐寶私釀的酒,就是周倩倩和柳絮這種從不沾酒的女人都想著要嘗嘗,更何況是周易這個釀酒大家?輕輕抿了一口,立即點頭稱讚:「這位釀酒的師傅是誰,恐怕不是無名之輩吧?」 這會兒眾人都交口稱讚起來,那些猛抱唐寶大腿的女明星就不說了,就連龐勇這個悶葫蘆都跟著連連稱讚,感覺這是自己有生以來喝過的第一好酒,那些病人送他的五糧液、茅台跟這酒比起來簡直就是泔水了。 「嘿嘿,大哥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唐寶大是得意地道:「不瞞你說,釀這酒的人就是有北六省第一勺、食色無雙何瘋子之稱的何必何老先生!他老人家釀的酒就算是在皇城南水宮裡都是珍藏,國宴上都未必能喝得到啊。所以啊那個誰誰誰……」 說著一指負責倒酒的幾名長腿美女道:「那邊的兩桌每人只能喝一杯,這酒二爺我自己都不多呢。」這也就是為了贏周易,否則他才捨不得給那些庸脂俗粉們喝呢。就這些貨色?給她們開瓶拉菲都是頂天了,而且還得是去年出產的…… 「呵呵,你不說是捉古園的師傅釀的麼?怎麼又成了何老先生的手筆了?」 做了『老地方』這麼久的美食顧問,周易自然也聽過這位何必的名頭兒,知道這位老先生是華夏飲食界一等一的人物,就連張釗的老舅曹朗都得比他矮一頭;如今喝了他釀的酒,周易也是暗暗點頭,這老頭兒果然厲害,恐怕也就是自己了,換個釀酒師都得甘拜下風。這老位有瘋子之稱的飲食大家就是個天才啊?不光菜做的好,釀起酒來也是如此厲害。 「呃……我捉古園的師傅就是何老先生的弟子。只是在釀這一窖酒時得到過老先生的指點而已……」 其實當初何必幫唐寶釀酒時曾經約法03章,不許他說出此事,否則被一票王孫公子找上門來,老頭兒也要頭痛不是?所以唐寶之前才會說是自家師傅釀的,剛才是見到眾人叫好誇獎、金洋洋有望投懷送抱,一激動竟然說出了實話,如今也只好圓謊了。 「嗯……不愧是無雙食色的大師傅啊。這『青雲酒』用的糧食好、水也好,而且還是用純粹的古法釀造,現如今能喝到這酒,可是不容易了。」 周易連連點頭,招呼美人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中玩味著:「而且這酒色呈現青綠,酒液上彷彿有雲絮飄動,這是糧食中的精華形成了酒霧啊?只可惜你這杯子不對,加熱的手法也偏差了,否則真可以顯出酒色勝景,可惜……可惜啊……」 「周大哥你說什麼?杯子不對,加熱的手法還偏差了?」 第222章 烽火戲諸侯 唐寶此刻志得意滿,正等著周易認輸呢,不想卻聽到了這樣的評語,頓時就是一愣:「那大哥你說,喝這酒得用什麼樣的杯子啊?」 「說了也沒用,你這郵輪上雖然啥都不缺,卻恐怕沒有這樣的杯子啊……」 周易微笑道:「喝這種用古法釀造的酒,用什麼瓷杯、玉杯、玻璃杯都是暴殄天物,真要對得起這酒,那最次也要用金盃!不過金盃也不是最好的,最好是用古時的青桐樽。嗯……漢代的勉強能用,有春秋戰國時期的更好,要是真講究起來,那還得是夏周時代的才對路。」 這席話聽得眾人是面面相覷,心說喝個酒也有這樣麻煩麼?這位周先生是說真的還是唬人呢? 「呵呵,這種東西咱有啊?」 唐寶大笑道:「周大哥你等一會兒。玲瓏,你把我房間博物架上的那套青銅樽拿來……對了周大哥,用什麼加熱這酒好呢?」 「這個無所謂,用紅泥小爐和松木炭就可以了。」 周易搓了搓手,也是有些技癢。 其實在系統商店中也有類似的酒具出售,如果用來加熱、盛放美酒,效果恐怕還要在這青銅樽和紅泥小爐之上;可是用歷史文物來盛酒煮酒,卻又多了一種系統道具所沒有的歷史沉澱感,說是裝比也好、說是緬懷先古也成,總是種獨特的味道。 不一會兒,玉玲瓏就拿來了一套青銅樽,卻是一套四個大杯、八個小杯,小杯是三足小爵,大杯卻是四足方觚,象徵四方八極,宇內恆平。 周易見到那四隻方觚上不但有著銘文、而且還有龍鳳龜鱗四樣吉獸,頓時就是一愣。就算他對青銅器沒有多少認識,可是從銘文和圖案上也看得出,這四隻方觚如果不是後仿的,那就肯定是天子之器,就連普通的諸侯都享受不起這樣的規制! 「嗨嗨……周大哥你看我這套青銅樽怎麼樣?」 唐寶得意地道:「這套樽的名氣可就大了。據說是當年周幽王和褒姒飲食美酒,烽火戲諸侯時用過的,江山美人可都在這套樽裡了啊……」 「這話如果是真的,那這套樽就是亡國之器,虧你還當個寶貝。」 周易搖頭笑道:「不過這套酒樽倒是挺適合你用的。」 「我聽出來了,哥哥你這是罵我呢……」 唐寶撇了撇嘴道:「可不光是我一個人寶貝它們啊?這套樽其實是香江特首送給我舅舅,又被我硬要來的,我舅舅都心疼的不行。得了,今天這套天子之器就給周大哥你用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這酒變出什麼味道來。」 「那你就瞧著吧。」 這會兒紅泥小爐子也拿過來了,周易又讓人弄了個銅盆坐上,盆內放了淡水,然後升起爐火;看著水要滾了,才把這套酒樽用水和酒分別沖洗一遍,然後才倒入『青雲酒』,座在盆內,利用盆中熱水溫起酒來。 這便是所謂的煮酒。三國中說用青梅煮酒,那是因為當時沒有蒸餾白酒,都是度數極低的米酒,用梅子一煮就成了可口的飲料;高度白酒其實不好直接煮滾,因為那樣會使酒精流失,酒味大變,因此只能隔水溫酒,而且還不能溫得滾了,對火候的控制力要求極高。 周易取了兩塊白布抱住盆沿兒,一面轉動著水盆,一面注意盆中水沸的程度;每當水滾的急了,他便或者傾斜、或者將盆托起一些,降低盆底傳來的熱度,始終讓盆中的熱水保持在一個將滾未滾的程度、大概是攝氏95度左右的樣子。 經他這樣一弄,盆中冒出的水霧便不致濃密到阻擋人的視線。就見在裊裊白霧之中,忽然咕嘟嘟產生了十二個氣旋,中間四個最大,對應的是那四隻方觚;周圍八個就要小了一些,對應的是那八隻三足小爵,這十二個氣旋緩緩滾動,說不出的奇妙。 唐寶等人都看得瞪大了眼睛。周倩倩更是無比驚奇,想不通弟弟怎麼會突然變的無所不能,不但結識了唐寶這樣的大人物,而且還學會了釀酒,若光是釀酒也就罷了,他這一手『煮酒』的本事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其實這些氣旋的產生並不奇怪。那十二隻青銅樽不同於普通的瓷杯和玻璃杯,都是用厚厚的青銅鑄造而成,下面又有足底,這樣一來樽中的酒溫就會比盆內的熱水低了不少,連帶著十二隻青銅樽上方的氣流也溫度較低,被四面熱力一逼,冷熱氣流相互交纏,就會產生出這種氣旋來。 眾人正看得嘖嘖稱奇,忽見那十二個氣團紛紛裂開,從下方衝出一道道若有若無的淡青色熱霧,一陣陣濃烈的酒香頓時瀰漫開來,強烈刺激著大家的嗅覺,讓很多本來並不好酒的人都暗暗咽起口水來,心裡又是驚奇又是羨慕:「這是怎麼弄的?」 卻不知是經過了這一陣加熱,使得樽中酒液溫度提升,酒氣逼開水霧才形成如此奇景。至於那種淡青顏色,正是『青雲酒』中蘊含的酒麴精華被全面催開才會產生的異像。 「好好看啊,周叔叔煮出一條大青龍哦……」 小葉子首先鼓掌叫好。那些酒氣衝起,攪亂了附近的水霧,自然會產生出種種形象,就好像空中的雲彩一樣,你看它像什麼,它就像什麼。小孩子的想像力最為豐富,所以反倒是她先看了出來。 被小葉子這一提示,眾人也跟著放飛了想像力,一時有看出鳳凰的、獅子的、美人兒的……金洋洋嚕嚕叫了幾聲,它卻是看出了一頭風華絕代的小母豬…… 「好了,大家嘗嘗吧。」 周易笑著將水盆放在桌上,示意負責倒酒的妹紙將這十二隻酒樽小心地拿出來。他們這個桌上女人一杯男人兩杯便被分了個光,旁邊那兩桌的女明星們卻是只能幹看著嚥口水了,誰讓唐寶的杯子少呢? 「好酒。」 「好酒!」 「周大哥,我算是服了你。怎麼經你一煮,這酒就變得如此好喝呢?」 唐寶一杯入口,立時就呆住了。那恰到好處的酒溫、那濃濃酒香中燦雜的一股青銅煙火氣息,都讓他深深為之迷醉,竟讓他恍如回到了兩千年前,彷彿見到美人在抱、各路諸侯聞烽火而來的勝景…… 明明是當代釀出的酒水,卻多了一份歷史的厚重,這固然是酒樽的好處,更多的卻是靠了周易的煮酒手法啊?向來是享受第一玩樂在前的寶二爺能不五體投地麼? 「好酒……可是小易,你這不是幫了對手麼?」 周倩倩喝完酒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次周易跟唐寶賭賽,她是大力支持的,輸了不過是丟只小豬、贏了卻能得到一艘大郵輪,這便宜到哪裡找去?雖然她不知道弟弟究竟是中了億元大獎還是做生意爆發了、究竟有多少錢,可這是五星級郵輪啊?有了這東西,老周家的人就是啥都不干也能吃香喝辣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周易會傻到幫唐寶煮酒,而且你煮就煮吧?非得弄的有聲有色、搞成了瓊漿玉液一般,這不是上趕著輸麼?金洋洋雖說不過是頭小豬,可它會打魚啊,就這樣輸出去得有多心痛? 「倩倩,我看小易是心裡有數的,你就放心吧。」龐勇冷眼旁觀,卻是看出了一些道理來。自己這個小舅子深了去了,要是沒有些後續手段,他怎麼可能反幫唐寶? 「周先生,你把『青雲酒』煮得如此好喝,那我可要投二爺一票了哦?」玉玲瓏看了唐寶和周易一眼,話說的恰到好處。 「是啊周大哥,你看這話怎麼說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洋洋啊……」 「慢著寶哥兒,你著什麼急啊?」 周易微微一笑,轉身走到桌旁,拿起一壇『傾城禍水』,倒入十二隻青銅樽中,又一次煮起酒來。 「這是……」 不多時水霧酒氣再起。這一次卻比剛才的聲色更烈,只見十二道青玉般的酒氣衝破水霧,在空中盤旋不住,一陣陣無法形容的美妙酒香頓時籠罩了整個上層甲板,任憑海風吹拂仍是揮之不去! 「這酒每人只能飲用一杯,多了難免亂性。」 周易笑著將十二隻青銅樽擺在主桌上,又讓那幾名伺酒美女用普通的酒壺溫了些,送給那兩桌上的女明星們品嚐;給這些女人喝傾城禍水他雖然也心痛,卻總是學不來唐寶那種世家子弟的驕橫之氣,始終還是做不出拒人千里的事情來。 「好,好喝!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一杯傾城禍水下肚,唐寶頓時心旌神搖,只覺自己這才算徹底化身成了周幽王,面前那玉容含羞的玉玲瓏就是褒姒!竟然一手執盞、一手挽住了玉玲瓏的小腰,哈哈笑道:「好哥哥,還是你的酒好。你要給我留上一百壇啊,回頭我要帶回京都……請……請我家老爺子嘗嘗……」 場中也是一陣大亂,本來這酒就有亂性之功,再經過周易妙手烹煮,更是能撩人春思;此刻別說是那些女明星了,就連柳絮跟周倩倩都喝得粉面酡紅,兩雙水汪汪的眸中儘是春意如絲…… 「不好!」 周易看得哭笑不得,忙吩咐三名伺酒妹紙拿出『將相和』,也顧不上熱了,給每個人都灌下了一杯。 國有良相良將,則妖孽不生;這一杯將相和應該可以中和傾城禍水的酒性,讓這些人找到北吧? 第223章 戰利品 「這才是酒,這才是人間極至的享受啊!周大哥,我輸了,不過你這白酒叫什麼?將相和……好好好,也給我留一百壇!」 一杯將相和灌下去,先是辛辣霸道的酒勁四處亂躥,將『傾城禍水』帶來的靡靡味道一衝而散,跟著又是一股醇厚堂正的酒意隨後升起,讓人心定神閒,就如有絕世猛將劍斬妖妃,而後又有賢相良弼一振國風、導流歸正。這一下撥亂反正,無論君子小人,都自然生出堂皇正大之心,只覺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回味剛才的醉中麗影、妖艷春色,就好像先做了一會兒昏君、又化身成為英明天子一樣。在不到十分鐘內,先後就當了兩回皇上,這種享受花錢也買不到啊? 此時唐寶早把賭賽輸贏看淡了,滿心都在算計著周易的好酒,這『傾城禍水』要的,『將相和』也必須得有,否則光給老爺子喝禍水,他還不得出去禍禍人家黃花大閨女?那樣家裡又得幹架了…… 這樣的好酒,別說是他這個喝酒的大行家,就是那些有心弄黑幕抱粗腿迎風喝臭屁的各路女明星,也無法昧起良心,結果竟然一邊兒倒的投了周易一票。周倩倩看得是心花怒放,老弟太牛了,這一下就等於贏了個海上的五星級酒店,她這個當姐姐的也算是熬出頭來了。 「周大哥,我願賭服輸。」 唐寶倒是很光棍,哈哈一笑道:「十斤人奶我喝了。還有,從今天起,這艘『龍傲天』號可就姓周了。不過咱話說在前面,將來兄弟我需要用船的時候,大哥你可不能不借啊?」 「你少來這套。」 周易拿起一隻青銅爵看了看,很是愛不釋手:「十斤人奶你賴不掉,可你這郵輪我也不要。你當我不知道呢?你這船一年也用不了幾次,平時停在港口裡要保養維護、還得給水手們開工資,這得多大的財力支撐著?這個燙手的山芋你還是自己捧著吧,不如等哥哥我啥時候需要用船了,再找你借吧。」 「呃……這怎麼好意思呢?周大哥你這不是讓我言而無信麼?」唐寶一愣,沒想到自己坑爹不成,卻被人看穿了小把戲…… 「嘿嘿,沒啥不好意思的,我贏了東西還不興不要的麼?」周易笑瞇瞇地道:「這樣吧……你要是感覺不好意思,就把這套『四方八極青銅樽』送給我好了,這套玩意兒哥哥喜歡。」 決定主職業升級的悠然諸道中,赫然就有著酒道存在。有酒豈能無好杯?這套周幽王峰火戲諸侯時用的青銅樽雖然有些亡國之氣,卻畢竟是套好東西,更何況周易也沒有當皇上的野心,哪管這些禁忌;而且剛才接觸這杯子時,他就發現其中似乎有極其珍貴的性靈之光存在,只是這套青銅樽和扎西送給他的玉珮不同,其中的性靈之光似乎被某種力量阻隔住了,系統也只是給出了『疑似』該物的提示,並沒有準確答案。他暗中用內氣探查,卻發現內氣彷彿是遇到了一層皮膜,竟然無法攻破。 如今藉著唐寶的話,剛好索要這套青銅樽。這套東西雖然珍貴,卻要比郵輪的價值低多了,估計唐寶是不會拒絕的。 「哈哈,我就知道瞞不過周大哥你啊……成,這套青銅樽就送給大哥你了,也只有你這樣的酒道高手才能配得上它,在我手裡那就是糟蹋了。」 唐寶哈哈大笑道:「來人啊,上奶!」 這次賭賽結束後,周倩倩把弟弟埋怨了一通,說這麼好的郵輪你不要,太可惜了啊?周易卻只是笑笑,說姐姐你就放心吧,你弟弟如今是今非昔比了,一艘郵輪算什麼?姐夫的事情我知道,在醫院裡做的不開心,想著要自己出來單干對吧?救死扶傷是好事情,這個要支持,我來投資,讓姐夫自己開個醫院,咱就先弄個二甲醫院玩玩兒,將來搞好了,那就升三甲! 周倩倩一聽嘴都合不攏了,感覺越看弟弟越貼心,再看就是大貴人。 說實話,她和龐勇夫妻兩人雖然是工薪階層,可也都是讓人羨慕的白領,一個是副主任醫師,一個是大公司白領,收入雖說比不上有錢的大老闆,小日子也過得挺不錯;可自從這次上了郵輪,周倩倩就不怎麼淡定了,心氣也像著海浪一般越拔越高,就連平日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龐勇也開始在她面前念叨起了想自己單干的話頭兒,她是多麼聰明伶俐的人,自然知道老公這是想從弟弟處借力,聽了不但不惱,反倒為老公終於開竅而感到欣慰。 只是她這個當大姐的一向照顧弟弟慣了,忽然要反過來向弟弟開口,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不想老公這次卻是走在了前面,而且老弟也如此痛快,一開口就是先弄個二甲醫院玩玩,老牛比了。 「小易,國家對醫院經營的審批非常嚴格,憑你姐夫的資歷和人脈,恐怕……」 「呵呵,大姐你就放心吧。你當那唐寶是什麼人?我不妨告訴你,他就是李巨成的外甥,同時也是個官後人,在京都乃至全國都有極大的力量……」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周易可沒興趣做包黑子,有了人脈財力,那自然是要用在自家人身上的:「我跟唐寶是哥們兒,我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所以您不用擔心審批的問題,等從法國歸來後,咱們就開始操辦這件事。」 「真的?」 周倩倩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小易,你長大了,真的成為咱周家的頂樑柱了……」 「嘿嘿,大姐您別緊著誇我啊?我這還有事情要找您幫忙呢……」 周易笑道:「咱爸的脾氣你也知道,他老人家非得讓我找個像樣的工作才放心。現在我雖然找了個敬老院的工作,卻要整天窩在鄉下,要讓咱爸接受這個現實,恐怕還得……」 「你就放心吧小易,這事有大姐替你做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那個老頑固最聽你大姐我的了。」 周倩倩十分仗義地拍著胸口道:「再說了,革命工作不分貴賤,鄉下的敬老院怎麼了,他就不應該有偏見!哼,你二姐找的那個洋毛子姐夫夠脫線了吧,他怎麼還當寶貝似的?這不是崇洋媚外麼!」 「怎麼,我那位亨利姐夫又鬧出什麼事情了?」 周易一愣,他自從窩在雲水村後,因為怕老爺子數落,就很少跟法國那邊兒通電話了,只是知道這位洋姐夫不怎麼安分,可應該還夠不上『脫線』的程度吧? 「就是不靠譜兒唄……你二姐都快到預產期了,他還是整天的泡酒吧、賭錢,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回家,餐館的事情還得你二姐一個人打理,太過分了!」 周倩倩氣呼呼地數落了一陣,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跟你大姐夫就沒法比!」 「那怎麼能一樣呢?」周易一聽這也攀比啊?趕緊送上一記馬屁:「那是大姐你調教的好啊。」 「臭小子……」周倩倩白了他一眼:「男人就得調教啊,像我家小易這樣的好男人能有幾個?說實話,姐姐都有些羨慕起柳姑娘了……」 周易一聽這叫什麼話?連忙道:「對了姐,沙璜快到了,我們估計要在這裡停靠半天,您要上去看看麼?」 「好啊,我還沒見過熱帶島嶼是什麼樣子呢,把你姐夫叫上一起走吧……」 周倩倩看了周易一眼:「對了小易,你要答應姐姐。到了法國後,你可要幫我把你姐夫看牢了,聽說法國人天生浪漫,法國女郎也最會勾引男人,我可不能出趟國再把老公給丟了。」 「呃……大姐您放心……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周易聽得一呆,心說都老夫老妻了怎麼還這樣呢?不知道柳絮將來會不會變成大姐這樣?貌似有點懸啊……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話似乎不無道理,周易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柳絮這麼清純可人的妹紙變成一個女克格勃的…… …… 郵輪在沙璜港停泊了半日,補充淡水蔬菜和燃油。常年在這條航線上討生活的水手們都有相熟的酒吧和姑娘,早就在老霍克和成大龍的代領下找樂子去了;那些女明星也得到了相當豐厚的援交費,自己找船回香江去了。 過了這個港口,就要到加勒才能找到接地氣的機會,所以唐寶就約上了周易他們一起登港觀光。周易他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種熱帶島嶼,見到現代化的港口建築和椰林沙灘混雜在一起,不由也是興趣大起,一路上拍個照、買些小紀念品什麼的,儼然是一群土帽子遊客。 類似這種熱帶近大陸的海港,最多的就是潛水中心和各色酒吧,尤其以酒吧最受遊客和水手們的歡迎;到這裡喝酒品嚐地方小吃其實還在其次,那些充滿了印巴風情的歌舞女郎才是吸引客人的主要誘因。 唐寶估計也是早有打算,放著船上成批的長腿美女不去騷擾,卻是打起了酒吧女郎的主意,剛上了岸就嚷嚷著要去喝酒,也不管還有柳絮和周倩倩在場。 「寶哥兒,這裡的酒與什麼好喝的?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不如找個潛水中心耍耍?」周易這個提議頓時得到了幾位女性的支持。 「嚕嚕嚕……」 還沒等唐寶回答呢,金洋洋突然昂頭大吼起來,它這突如其來的一吼,倒是把周易他們都嚇了一跳,心說洋洋這是要表達意見麼,它是想逛酒吧還是去潛水呢? 第224章 食人族 「洋洋今天是怎麼了?」 金洋洋似乎很焦急,撒開四蹄兒就往港口中心處的酒吧街跑去,就連小葉子的呼喚都不理。 「哈哈!看來還是洋洋最懂我的心啊,周大哥,我們也走吧。」 唐寶哈哈大笑,隨後追了過去。 「我們過去看看,洋洋究竟在搞什麼?」 周易還是第一次見到金洋洋的舉動如此反常,心裡也感奇怪,招呼了眾人一聲,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沙璜港的酒吧一般都是街連店。就是打開一面朝街的牆壁,架上花花綠綠的棚子,然後在棚子下擺上一張張長條酒桌,供喜歡邊看風景邊喝酒的客人們在此流連;如果是想要泡吧看表演,那也可以走進吧內,繳納一定的額外費用,欣賞酒吧女郎們的印巴風格熱舞,或許這裡沒有舞蹈明星、她們的舞蹈也夠不上專業,可是說到熱情、火辣、風騷與大膽,卻不是那些表面端莊無限裝比的玉女派明星能夠比擬的。 她們是舞蹈的妓者、是狂放的明星、是性感的代言,每當她們衝你撅起豐滿的胸膛和肥美的屁股時,總是會讓你想到偉大的母愛…… 在水手們眼中,這些女郎廉價而且敬業,可比那些不著調的貴婦或者滿身性病的衰老妓女強多了。 此時老霍克和一幫『龍傲天號』的水手也在這裡,每人懷中都摟著一個穿著性感的女郎,一手執杯一手上下求索;有些狂放的,乾脆就把還帶著泡沫的啤酒直接倒進懷中女郎的胸上,然後大笑著埋首酥胸,用舌頭一點一點的把酒液舔乾淨。 見到這副場面,周倩倩這個『過來人』還只是粉面微紅,柳絮和玉玲瓏卻是輕啐一口,暗罵這些水手太混蛋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就敢這麼搞,難道『印油國』都沒有法律的麼?不過也難怪,她們已經走進港口這麼久了,硬是沒見過一個警察…… 這個發現讓她們感覺很不安全,很自然的就望向了自己心目中的男人,柳絮自然是看著周易、玉玲瓏卻是看著唐寶,眼神兒都有些怪怪的。 「噫?又是一隻豬。不過這好像是野豬啊,而且還這麼凶?」 周易還知道低聲安慰柳絮,說要不你跟大姐在外面等會兒,我把金洋洋那個夯貨弄出來咱就走?唐寶卻是連看都沒看玉玲瓏一眼,指著酒吧內大笑起來:「我說洋洋怎麼這麼激動呢,敢情是見到了同類啊?哈哈,周大哥,你家洋洋是公的對不?我敢保證那是頭母豬。不過這頭母野豬又高大又兇猛,體型比洋洋大了兩三倍,難道咱家洋洋喜歡大洋馬風格的?」 「嗯?」 周易剛才也看到了這只野豬,此刻仔細打量,頓時就是一愣。 只見在酒吧牆角處坐著一個打扮的古里古怪的黃種老人,他也沒有上衣褲子,就披了一件用細棕櫚編織的長袍,赤裸在外面的皮膚就好像是被風雨侵襲了幾百年的老樹皮,脖子上還繫著一條白森森的項鏈,卻是用許多牙齒穿成的,其中似乎還有人類的牙齒…… 這個老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洗澡了,全身都散發著臭味,就跟他腳下的那頭金色大豬一樣。 這隻金色大豬卻是吸引了周易的目光。除了那對伸出唇外半尺多長的獠牙外,無論是毛色和腦袋上的花紋,都像極了大一號的金洋洋,只是它的目光更加凶狠,雖然被一條拇指粗的鐵鏈子拴住了脖子,還是時不時地向人們展現出一副兇惡的模樣。 這一人一豬古里古怪的,因此客人們都遠遠離開他們就坐,就連那些從來不會挑揀客人的熱情女郎,也都一個個躲得遠遠的。 老頭兒卻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只管自己低著頭喝酒,偶爾抬起頭來,也是向酒吧的侍應要『印泥國』的黃啤酒。每要一杯啤酒,他就分給那頭金色野豬一半,就周易他們進來的這一會兒,一人一豬就喝下了足足三大杯黃啤,那可都是一斤一杯的。 「怪不得洋洋會這麼激動呢,這老頭兒的野豬好像跟它有些淵源啊?最少也是同文同種……」 周易要了個包廂,先把大姐和柳絮她們安置好了,才和唐寶他們走到老頭兒旁邊的一張桌子邊坐了;此時金洋洋正趴在那頭大野豬的對面,嚕嚕嚕的叫著,似乎是在嘗試與它交流。 周易心裡明白,金洋洋經過自己的妙手改造,已經不是一隻普通的豬,就是當著它的面宰殺其它豬類,它也未必會動容,因為它已經隱隱有了一顆人類的心。 可是這頭金色大野豬卻讓它如此感興趣,那就絕對不簡單了,難道這也是一隻有智慧的豬? 打量了一會兒,周易搖了搖頭。這頭大豬應該只是與金洋洋血統相近,智慧甚至還不如被自己改造前的洋洋,否則這個怪老頭兒也就不會拿鐵鏈鎖住它了。 金洋洋忙活了半天,那頭大金豬卻似乎對它沒啥好感,嚕嚕嚕怒吼了幾聲、炸起一身金毛,似乎有些發怒。唐寶看得哈哈一笑:「好,這頭大豬雖然凶了些,二爺我卻是非常喜歡。老頭兒,這豬賣不賣?我給你個好價錢。」 金洋洋他是沒戲了,此刻見到這頭比金洋洋大了幾號的金色野豬,頓時就動了心思,想著要弄回去玩玩兒。這頭大豬雖然看上去傻了一些,卻是十分凶狠,如今京都的爺們兒越玩兒越花哨,已經從斗蟲鬥雞鬥狗發展到無所不鬥,他寶二爺如果得到了這隻大豬,未曾不可以在捉古園弄個斗豬場,也引領一回風潮。 那個古怪老頭兒似乎看到唐寶對他說話,也抬起頭嘰裡呱啦地說了幾句,卻不像是馬來語、更不像是印尼語,倒像是某個小地方的土話。唐寶頓時聽傻了眼,那老頭兒見他不回答,又指了指金洋洋和周易,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段話,臉上的表情倒是十分和善。 「寶二爺,周先生,這個老頭兒可能是附近某個島嶼上的土著,說得是某種土話……」 周易和唐寶正感迷惑,老霍克帶著幾個水手笑嘻嘻地走過來道:「我們還是別招惹他的好。二爺您看他的項鏈,那上面有人的牙齒,這也就是說,曾經有人成為他的食物……」 「什麼,你說他是食人部落的?」唐寶眼一亮,頓時來了興趣:「不能吧?那些食人部落不是野蠻不開化麼,難道還會跑到港口來喝啤酒?這算哪門子的食人族,也太沒勁了?」 聽他言下之意,似乎對這類不夠專業的食人族很失望。 「呵呵,現在不是21世紀了麼?食人族也不是見人就吃的野蠻人了。」 老霍克笑道:「他們也會和外界交流,另外也只是在某些特定的節日或者是儀式上才會吃人。在平時跟普通人也沒有多大區別,就是凶悍一些而已。不過食人族就是食人族,有很多古怪的玩意兒,咱們還是別招惹他們了……」 「那不行,剛才他還指著周大哥和洋洋說話呢,不弄清楚了多膈應人?」唐寶看了老霍克一眼道:「你不是老航海了麼,難道也聽不懂他的話?」 「我確實不懂,而且咱『龍傲天號』上也沒人懂這種小語種。不過二爺真想跟他交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您找個翻譯,沙璜港上有很多這樣的專業人才,只要一百rmb或者香江幣就可以了……」 「呵呵,rmb竟然成了這裡的硬通貨?那你快幫我找一個吧。」 對唐寶的安排,周易也沒反對,只是叫回了金洋洋,不讓它再去撩撥那頭大豬。那個疑似食人族的老頭兒卻是來勁了,衝著金洋洋霍霍亂叫,又從袍子內摸出一疊花花綠綠的鈔票,似乎有當地貨幣、也有新家皮幣、甚至還有一兩張華夏老人頭,指了指金洋洋,把鈔票抖得嘩嘩亂響。 「no,no!」 這回周易看明白了,敢情這老頭兒是看上洋洋了,還要買下它。 「想什麼呢?就憑你,我草!」唐寶也看出來了,冷笑著沖老頭兒擺了擺手。 「兩位先生是從華夏來的?我是這裡的翻譯……」 剛好老霍克帶了個白淨面皮的印油青年走了過來,這位像是個知識分子,先給周易他們鞠了個躬,微笑著道:「我在貴國的成府大學留過學,說起來也算半個華夏人呢。」 「別攀交情。」 唐寶對印油人完全沒好感,直接甩了兩張老人頭給他道:「問問這老頭兒,他是幹嘛的?還有問問他的豬賣不賣,我可以給他個好價錢……我是說那頭大豬。」 「好的先生,請稍侯。」 印油青年跟老頭嘰裡呱啦聊了幾句,才轉回頭對周易和唐寶道:「他說他的豬是要去參加豬神儀式的,不可以出賣;另外他說兩位的小豬很不錯,希望兩位能夠賣給他,他……他也肯出大價錢……」 「就憑他?」唐寶冷笑一聲:「對了,他是食人族麼?」 「應該是……」 印油青年掃了老人的項鏈一眼:「看他用的土語,他應該是安達曼和尼科巴兩個群島之間某個小島上的食人族,而且他的項鏈上有二十一隻牙齒,有獸牙也有人牙,他在族裡的地位應該很高貴……」 「這老頭兒還很高貴?」 唐寶用十分古怪地眼神兒打量著這個老食人族,心說高貴都穿成這樣,他們族裡的普通人得寒磣成什麼樣兒啊? 第225章 幽靈島 眾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這個食人族老頭兒,周易笑道:「翻譯先生,你幫我問一下,他說的『豬神儀式』究竟是什麼?」 像這種還保留著原始社會生活方式的部落,往往會崇拜自然神和各類動物圖騰:像什麼風火圖騰、狼圖騰、牛圖騰、蛇圖騰,這些都是常見的,甚至華夏國內的一些少數民族也有,可周易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崇拜豬圖騰的。 金洋洋似乎也對此很感興趣,正忽扇著兩隻耳朵認真聽著。 「這個我知道一些。其實尼科巴群島的居民就常常舉辦一種斗豬比賽,不過那只是一種活動,並不會去崇拜豬神……」 印油青年又跟這個食人族老人聊了幾句,轉而對周易等人道:「問清楚了,他說部落裡就要選拔豬神了,這頭寶豬就是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從非洲弄來的,要帶回部落去參加選拔豬神的儀式;他還說各位先生的小豬很有潛力,如果願意出售的話,他一定會給個好價錢。」 「哦?原來豬神還是選出來的?」 周易微微一愣,不過這些原始部落做事向來古怪,不能以常理衡量,何況這事情與自己根本無關,也就懶得多問了:「我們的小豬是不會賣的……好了翻譯先生,謝謝你。」 正要打發走這個印油翻譯,招呼大家離開,那個食人族老頭兒卻忽然站了起來,指指金洋洋,又衝周易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話,估計他這會兒也看出周易是金洋洋的主人了。 「嗯?」周易一皺眉。這個老頭兒竟然糾纏不休,倒是有些煩人了。 「丫的,他說什麼呢?你快給翻翻!」唐寶瞪起雙眼道。 「他說我們都是世界之子,應該為這個世界奉獻自己的力量……」 印油青年咂了咂嘴道:「他還說,吞噬人類的幽靈就要再次出現了,只有偉大的豬神能夠抵禦,兩位不把這隻金色小豬賣給他,實在是太自私了。」 「幽靈?搞笑呢吧?」唐寶一聽嘴都差點笑歪了,周易也是連連搖頭,也就是這些愚昧的土人才會相信有什麼世界末日,還幽靈……這都什麼時代了?真當生活是本玄幻小說呢? 「行了,我們走吧。」周易搖了搖頭,就要走向包廂。 「烏裡麻撒,油裡滾蛋瓦西瓦……」 這個食人族老頭兒見到周易等人要走,竟然攔在他們身前,搖頭晃腦地說個不停。 「滾蛋!找抽呢你?」唐寶一瞪圓,就要動拳頭。 「慢著寶哥兒……」周易制止住了唐寶,他看到了食人族老頭兒從懷中掏出的一張手繪海圖。 「烏裡麻撒,麻撒!」 經過印油青年的翻譯,周易才知道這老頭是在說『先生請看,請看』,似乎這張海圖十分重要。 「這張海圖倒是畫得很專業,看來食人部落裡也有能人啊?」 周易接過這張畫在皮革上的海圖,只看了一眼就微微點頭。只見上面不但經緯度俱全,而且也有亞、非、歐等大洲,雖說沒有具體城市和港口的名字,各洲各地區的形狀卻是無誤,甚至連這馬六甲海峽都被勾畫了出來,另外也有一條條航線指示,每有港口,就有個小鐵錨標記出來。 「嗯?這是什麼……」 周易的目光在海圖上瀏覽著,忽然發現在南太平洋的區域內,有三個島嶼被標記了出來。 這份海圖極為簡單,如果不是航線經過的地方,一般的小島根本不會被標注出來,而且就算是蘇門答臘這樣的大型島嶼,在地圖上也不過是指甲大的一點,可這三個島嶼卻個個都有手指大,十分的顯眼奪目。 這就古怪了……周易雖然不是地理專業出身,卻也知道在這個區域應該沒有這麼大的島嶼,否則還不早就建立國家了? 那個食人族老頭兒見周易也注意到了這三個島嶼,頓時興奮的手舞足蹈,對著那名印油翻譯嘰裡呱啦又說了一通,印油青年苦笑道:「周先生,他說這三個島嶼其實是一個,叫做幽靈島!」 「幽靈島?」周易奇道:「這三個島嶼其實是一個?這話怎麼說?」 「他似乎也說不清楚,只是說這份海圖是部落中一代代傳下來的,這個幽靈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然後就離奇消失,上個世紀就先後出現了三次……」 印油青年道:「每次出現的時候,他們都會把這個島嶼的位置記錄在地圖上,所以現在就成了三個。據他說,他們部落有一個傳說,當幽靈島第四次出現時,就會給全世界人類帶來災難,必須要靠『豬神』的力量才能消除這種危險……」 「無稽之談!」 對於這類傳說,周易壓根兒就不會相信。其實各個民族在原始時代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傳說,例如華夏就有工共觸不周、女媧補天缺的故事,只不過這個食人族部落的想像力不足,塑造不出女媧這樣的神話人物,卻弄出了個不倫不類的豬神。從這一點來看,他們除了偶而吃吃人外,應該是以畜牧為主,至少也會馴化野豬。 可不信歸不信,對這個『幽靈島』周易還是有些好奇的,乾脆叫過老霍克來:「霍克船長,您聽說過這個幽靈島麼?」 「幽靈島?世界十大神秘島嶼之一的幽靈島是個老水手就知道,可並沒有他們說的這樣可怕。」 老霍克在一旁聽了好久,對食人族老頭兒的話根本不屑一顧,聽到周易發問,立即嘴炮大開:「這其實就是個火山島。因為火山爆發而出現在海面上,等到海平面升高,自然就被淹沒消失了,過了一段時間火山再次爆發,它就可能再次出現……」 「哦……上個世紀這個火山就爆發了三次?」 「對,準確的說是上個世紀和上上個世紀末一共爆發了三次。1890年一次、1968年一次,最後一次是1979年……」 老霍克笑道:「而且在1968年那次,曾經有兩幫海盜爭奪這個島嶼,據說死了好幾百人,鮮血把附近的海面都染紅了。最後得到這個島嶼的海盜也沒啥好結果,在一次大海嘯中隨著『幽靈島』一同沉入了海底。而這個島最後一次出現,則是在1979年了,您看,就是這裡……」 說著為周易指引起地圖上的海島來:「您看,這裡應該就是1979年幽靈島最後一次出現的位置了,這裡應該是1890年,這裡是1968年那次……」 「1968年出現的這次,可是比1890年偏離了很遠啊?」從簡單的比例尺來看,幽靈島第二次出現的位置應該比第一次偏離了三百海里左右,估計這是海底火山移動的原因,到了1979年那次,位置又再次移動了一些,不過這次偏離的不多,只有不到五十海里。 「嗯?1968年出現的位置……怎麼這麼眼熟呢?」 周易忽然心中一動,打開衣領,取出了那個在新家皮牛車水夜市購買的項鏈墜。 這個項鏈墜的價值並不高,可做工卻極為精細,而且上面繪製的圖案也很有些歐洲大航海時代的味道。哪個男人心中沒有個航海夢?周易自然也不能例外,因此在得到這個項鏈墜後,就一直戴在身上,今天如果不是見這張海圖,倒是要忘記了。 「噫?周先生您這項鏈墜上的圖案,不就是幽靈島麼,而且從上面標注的經緯度來看,正是幽靈島1968年出現時所在的位置。不過這上面的圖案可比這張海圖精細多了,而且看手工……」 老霍克瞇起一雙老眼仔細看了看周易的項鏈墜:「從手工看,這個項鏈墜應該是出自上個世紀,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有什麼你倒是快說啊,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見到老霍克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周易不急唐寶卻是急了。 「而且這種項鏈一般都是海盜才會佩戴的,上面的圖案就是他們各自的標誌。周先生的這個項鏈墜正是曾經縱橫南太平洋的『黑頭巾』海盜佩戴的,據說他們曾經參與了爭奪『幽靈島』的戰鬥……」 「哦?」 周易微微一愣,想不到自己隨便買個項鏈墜,居然還是海盜的標誌?幸虧現在不是在大航海時代的歐洲,否則非被當成海盜抓起來不可…… 「嗚嗚撒,撒地一油,瓦裡瓦!」 看到周易的項鏈墜,那個食人族老頭兒雙眼一亮,又是一陣嘰裡呱啦的亂叫,似乎認識這個項鏈墜一樣。 「丫的,他倒是對啥都感興趣。翻譯,他說什麼呢?」唐寶現在是越看這老頭兒越不順眼。 「唐先生,他說這個項鏈墜在他們部落裡也有一枚,和周先生這個是一模一樣的,應該是一套。」 印油青年嘴巴漾起一絲笑意:「不過他也說了,這枚項鏈墜不是人可以佩戴的,在他們部落,只有三年一次選拔出的『豬神』才有資格佩戴。」 唐寶頓時哈哈大笑:「哥哥你聽到了沒有,這傢伙是繞著彎兒的罵你是豬呢。」 「他還說了什麼?」周易懶得搭理這貨。 「他還說這兩枚項鏈墜與豬神同時出世,就可以消除幽靈島帶來的不利影響,所以非常希望各位能去一趟他的部落,參加『豬神』儀式……」 「他想我們去幽靈島,參加『豬神』儀式?」周易一愣。 第226章 抵達巴黎! 其實在安達曼群島也有一個名為布萊爾的港口,屬於印度治下。只可惜這個港口生不逢地,被沙璜和加勒這兩個大港一左一右卡住了喉嚨,再加上阿三們一隻手要忙著摸自己的屁股、一隻手要覬覦別人的屁股,實在是騰不出第三隻手來打理這個被包裹在天然大陸港中的小港口,以至於這個自然良港墮落成為印度洋上可有可無的擺設。 也正是因為阿三的不給力,使得位於安達曼南方的尼科巴群島無政府主義蔓延,當地的官員只顧著自己家的咖喱缸,哪還有時間去顧忌大小島嶼上的土著們?就連思思多科這樣的食人部落,也被他們睜一眼閉一眼攬進了民族大團結的搖籃中,美其名曰尊重民族習慣。 吃人的民族習慣啊?周易現在總算知道阿三為啥連自己的首都都打理不乾淨了,也終於明白了為啥女阿三嫁人前個個都是花朵,一結婚就成豬頭三了,就是懶惰啊…… 思思多科部落就生活在一個名為思思科的小島上,也是這食人族老頭兒的故鄉。在他的描述中,那是一片充滿希望的土地,是神降臨到這個世界時踏足的第一塊聖土,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是光榮和夢想的衍生地。 周易他們聽得連連點頭,這麼不開眼的神果然是有著豬的特點啊,難怪這個食人部落要以豬為神了。 整個『龍傲天』號上唯一對這個名叫霍恩的老頭兒表示出好感的,也就是金洋洋了。 金大官人一向都是很高調的,如今更是由質變到量變,徹底化身成了一隻傲氣神豬;很顯然,霍恩那個關於豬神的傳說,讓它找到了足以驕傲的理由,原來在人類的世界中,豬也是可以成神的,那麼放眼天下豬,能夠成神者,捨我『金大官人』其誰? 金洋洋感覺自己已經成功從經濟基礎逐漸化身為上層建築了,甚至隱隱有了一種高居廟堂、掌控天下人命運的感覺……不就是這麼回事麼?金洋洋浮想聯翩,這個世界的人類,其實早就被一群豬奴役了,難道不是麼? 「我為豬神時……」 立身在郵輪一層的前甲板上,金洋洋把胸膛挺得筆直,瞇瞇眼中透射出仿如哲人一般的光芒,似乎正在經歷著從一隻種豬蛻變成人豬乃至神豬的蛻變! 「洋洋,想什麼呢,不會是有壓力了吧?」 周易不知何時出現在金洋洋身後,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 不知道自己這次把霍恩請上郵輪、並且跟隨他去思思科島,會不會達到自己的預期目的呢? 那另外一枚項鏈墜,讓周易無法不動心。 這兩枚項鏈墜絕不僅僅是海盜標誌那樣簡單,在新家皮得到這個東西時,他還只是能夠感應出蘊含在其中的血腥殺伐之意,時至今日,他卻能夠感覺到這東西與他有著某種切身的關連…… 系統並沒有提示任何信息,可就憑已經升到二級的悠然之心,他就可以做出這個判斷,只是項鏈墜背後隱藏的秘密,還需要他一步步的去揭開。 周易隱隱感覺的到,這一切都將從思思科島開始…… 為了防止這次旅途會出什麼意外,周易和唐寶還是非常謹慎地將思思科島的情況摸了個底兒掉,在沙璜港那些靠著出賣消息為生的印油『風頭』處,就沒有什麼是真正的秘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思思科島的相關事情。 一個曾經親身去過思思科島的傢伙只收了兩張老人頭,就把有關這個食人部落的一切都告訴了周易。這已經是個半開化的食人部落了,他們最後一次食人應該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只要登島的遊客不會去開罪他們,他們會把每一個可能與部落產生交易、留下利潤的人當成是貴賓。 為求謹慎起見,周易有詢問了另外幾個瞭解思思科島情況的『風頭』,最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再聯想到霍恩掏出的那些鈔票,周易才徹底放下心來。或許思思多科曾經是一個食人部落,可到了今天這多半已經成了一個噱頭,會讓那些大膽的遊人更加感興趣而已。 所以這次周易才會決定到思思多看一看,根據從『風頭』那裡得來的消息,在這個所謂的豬神儀式上,只要某隻豬取得全勝,就可以成為當屆豬神,對此不光是金洋洋充滿信心躍躍欲試,周易也認為是十個手指捏田螺溫拿把攥,金洋洋是什麼豬?那是可以海中擒鯊的變態傢伙,思思多島上的野豬再厲害,也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嚕嚕嚕……」 金洋洋回頭望著周易,目光堅定信心滿溢,天下第一豬的驕傲暴露無遺。 …… 思思科島上的原始風情確是不錯,初見讓人驚艷,再見讓人難受。不說大姐周倩倩,就連柳絮這個吃過苦的當代勵志代表,也有些受不了那用棕櫚葉和椰子殼搭建起來的房屋,晚上撒個尿都得跑出去啊……這裡雖然是熱帶,可到了晚上卻是寒來驚門戶、風吹屁屁涼啊?別說女人,老爺們兒也受不了。 連唐寶這會兒都感覺十分後悔,早知道這地兒不是人呆的,何必苦咧咧地趕過來?『龍傲天』號還因為吃水深無法靠岸,在百多米外就得換乘島上的破木船,這叫一個難受…… 好在老霍恩沒讓他們多等,金洋洋也沒人眾人失望。在第二天的斗豬比賽中,金洋洋和老霍恩的那頭金毛豬發揮神勇,僅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干翻了部落裡一百多頭純種雜種亂種異種的野豬,在最後的決賽中,金洋洋一頓漂亮的組合蹄外加一個側體旋轉破空踢,硬是將身形比它大了兩倍的金毛大豬踢翻在地,悍然成為本屆『豬神』 它這只超級金毛神豬,立即得到了以老霍恩為首的所有部落中人的愛戴,那枚被周易惦記了一路的項鏈墜也被戴在了豬神大人的脖子上。 接受完老霍恩他們的敬拜後,周易便與唐寶他們打道回了『龍傲天號』,臨到開船的時候,老霍恩他們還架著十幾條木船山呼海拜,就跟歡送皇帝老子一樣。 在淳樸的食人族看來,豬神出世,幽靈島帶來的危機就算是消除了;周易則拿著兩枚項鏈墜研究了一會兒,發現這兩個項鏈墜卻是可以扣在一起的,就像是一個開啟寶藏的鑰匙。 「奇怪了。以我的感應,這個神秘的幽靈島上應該不只是擁有寶藏這麼簡單吧?」 琢磨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案,周易便將兩個項鏈墜收了起來,反正現在幽靈島還沒有出現,等出現的時候再說吧,這事兒就拜託唐寶負責監看了,以他的能力,要動用衛星監控那塊海域也不算什麼難事。 一路行去,過了加勒、穿越阿拉伯海,『龍傲天』號很快就進入了大名鼎鼎的紅海。 紅海得名於淺海區域的大量珊瑚,在陽光照耀下,這一部分海面就會顯現出滾滾紅波,蘇伊士運河開通後,大量來往的船隻破壞了紅海鯊魚的生存環境,讓它們不得不向印度洋深處遷移,紅海的淺水區域就成了著名的潛水聖地;在美麗的珊瑚世界中流連,那就是全世界所有潛水愛好者的夢想。 只可惜這裡已經屬於溫帶,印度洋吹來的暖風也無法穿越亞丁港在冬季溫暖這片海域。 進入紅海區域後,柳絮和周倩倩她們也只能聽周易講述起尼摩船長的神奇故事,打消了這種不合時宜的浪漫夢想。倒是在穿過蘇伊士運河時,幾個女人都有些興奮起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親身遊歷這個人類航海史上的奇跡的,正是這條運河的開通,讓好望角成為了歷史,也讓尼摩船長的『金手指』再無用武之地,這就是人類征服大自然的豐碑一座! 沿出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後,氣候再次轉暖,在暖洋洋的陽光下,『龍傲天』號特別駛入了希臘的東部港灣愛琴海。這片一年四季都不會有海嘯和大風浪的平靜之海據說是一位琴師的愛琴所化,能夠平息波塞冬的憤怒,同時還是宙斯二奶的居處,有著無數美麗的傳說,幾乎都與溫情、愛情相關,據說所有的情人都可以在這裡得到真愛,共同邁進婚姻的殿堂。 在這塊地中海的藍寶石上,所有的女性都迷醉了。柳絮更是不顧他人的目光,嬌慵無力地躺在周易懷中,反覆問著他同樣的問題:「周大哥,我願意做『琴』,可你是傳說中的那位國王嗎?」 她就這樣癡癡的問著,任憑小葉子拉了她一百遍啊一百遍,一直到龍傲天號駛進了馬賽港。 浪漫總有終結地、朋友也到分手時。將龍傲天號寄存在港口後,唐寶安排了那一票美女回返香江,就與周易分手,去香檳省接外婆去了;周易則和姐姐姐夫坐上了法蘭西的國內航班,一個瞌睡的功夫就抵達了巴黎。 在這最後一段旅程中,最悲慘的是金大官人,剛剛成為『豬神』的它,只能被當成家畜拖運了。 其實它本來就是家畜…… 第227章 不靠譜的洋姐夫 地中海的溫暖氣流沿著賽納河滲入了這個城市,讓這顆歐洲大陸上的明珠不但美麗,而且溫暖,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能保持在攝氏5-15度之間。這樣的天氣,足以讓近來越來越注重儀表的柳絮充分展示她的美麗。此刻她正穿著一襲背帶中裙、黑色長毛線襪和剛及小腿肚的黑色小皮靴,上身又套了件棕色的小皮衣,看上去就像個正在放寒假的法國女學生。 周易他們走出機場不久就感受到了法國人那聞名世界的『厚臉皮』、或者說是浪漫。明明有他和龐勇這兩個大男人在,而且柳絮和周倩倩臉上也分明寫滿了幸福,卻總是會有打扮精緻、風度扁扁的法國雄雞走過來搭訕,這些傢伙幾乎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先送上一枝玫瑰,然後就用蹩腳的英文詢問美女的一切信息,從電話號碼到美女穿多大型號的內內他們都很有興趣知道,就看你肯告訴他多少了。 法國人都是驕傲的雄雞,因此會從骨子裡排斥英語。但也有例外,當遇到柳絮和周倩倩這樣的『外國』美女時,民族自尊就不算什麼了,在多情而且浪漫的法國紳士看來,愛情是高於一切的,政治、金錢、啥啥主義,在愛情面前那都是渣渣…… 出了接機口,周易他們就四處尋找手執接機牌的洋毛子。老爸在電話裡說的清楚,二姐一周前生了個大胖小子,眼下還在月子中;洋毛子就沒有做月子的習慣,更別指望二姐的洋婆婆能伺候兒媳婦了,眼下就是父母親在忙裡忙外,所以來接他們的就是洋姐夫亨利一個人。 可他們梭巡良久,也不曾見到一個手拿中文接機牌的老外。周易正想給老爸打個電話問清住址自己打車過去,就見一個頭髮亂如雞窩、滿臉鬍碴子的傢伙急匆匆跑了過來,還用中文大聲叫著:「大姐、小舅子……」 叫了幾聲,這個一臉頹廢相的傢伙摸摸腦袋,開始換了叫法:「周易、周倩倩,你丫在哪兒呢?」 我擦,這亨利還是個京片子? 周易早就聽老爸提過,說這貨特熱愛華夏文化,尤其喜歡華夏功夫和華夏的曲藝,他的偶像就是前幾年在華夏混的有聲有色的『大山』同志。也正是有了這個基礎,他才會跟二姐摻和到一塊兒,而且還整出個小人兒來。 可周易卻沒想到,這貨的中文還挺標準,咋一聽就跟剛從皇城根兒出來的一樣。 「是二姐夫吧,我們在這裡!」周易招呼了一聲,帶著柳絮葉子和姐姐姐夫走了過去。 「哦……小舅子你好你好,歡迎來到巴黎。哇,這兩位美女是誰?」 亨利是個地道的法蘭西種兒,黃發藍眼、虯鼻深目、一身不知多久沒洗過的牛仔裝、邋裡邋遢精神全無,就像一隻剛剛鬥過而且還鬥輸了的大公雞。 這貨也不知道掩飾,倆眼滴溜亂轉地看著柳絮和周倩倩,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 「亨利,你亂看什麼呢?這位是大姐,這個是我的女朋友……」 周易也沒跟他客氣。這貨一看就是屬於沒事兒找抽型的,而且大姐跟老爸老媽對他的風評都很不好,自己這個小舅子要是不表現的強勢一些,老周家的威嚴何在? 在船上的時候,他就算計好要找機會整治一下這貨了,得給他立起規矩來才行! 「哦哦,按照華夏人的說法,那就是我的大姨子和小姨子了,對嗎周?」 周易不介紹還好,這一介紹亨利更來勁了,上去就要跟周倩倩和柳絮握手。周易看得眼急,一把抓住他的領子道:「姐夫,咱先回家成不?都是一家人,您就甭客氣了……」 「哎,好的好的……周,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周易這一抓就跟抓小雞兒似的,亨利頓時感覺全身發麻,心裡直叫著:「china功夫,china功夫!」頓時對這個小舅子有些敬畏,只是心裡有些委屈,心說華夏人不是都說麼,小姨子是姐夫的半個屁股,都親近到屁股上了,我握個手都不行啊? …… 巴黎有現代化都市的便捷、也有著鄉間田園的愜意。 這個建築在港口上的城市貪婪地吸吮著塞納河的甘甜乳汁,物華天寶的自然條件和法蘭西的浪漫多慵交織在一起,頓時形成了一種懶洋洋的城市氛圍,在世界各國的首都中,罕有的以生活節奏松慢而聞名於世。 法國人可以沒有手機,卻不能沒有鮮花;可以沒有事業,卻不能沒有愛情;可以坐在街邊的咖啡店裡與情人慢慢分享一塊最簡單的雞蛋三明治,也可以人模狗樣地坐在高檔餐廳中,花上四個小時享受一頓法國大餐和波爾多紅酒。 這種美妙的生活方式從未改變過,就算在德國佔領期間,也不曾受到半點影響。就連希可勒都曾經笑稱:「別跟那些法國小雞計較,誰讓他們生下來就會享受生活呢?」 坐在亨利的『小獅子』上,周易他們很快就融入到這種悠閒的氣氛中。在這個世界有名的大都市裡,他們居然很少能夠見到神色匆匆的人;人們幾乎都在閒適地踱步,或者坐在街邊的咖啡館中陪伴一杯加奶咖啡渡過大半天的時間。 這裡的時間彷彿就是用來浪費的……這得讓多少生活在高壓中的華夏白領活活羨慕死啊?甚至就連全能閒人系統都給出了a4級的評價,在這裡周易每天就是坐著不動,也可以增長20個升級潛能點! 「滋啦……」 標誌409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位於巴黎十七區的一個老式公寓前。 這是一幢哥特式建築,在兩個相互對應的尖尖塔頂下,就是進入公寓的過街式穹頂,中間是大片的花圃和池塘,四面則是粉白色怕滿了『登山虎』和喇叭花的牆壁。同樣是集中式住宅,浪漫的法國人卻硬是把它造得跟花園一樣,就連周倩倩這樣挑剔的人都看得嘖嘖稱歎,望向亨利的目光也不覺變得和善了一些。 這個老外妹夫雖然有些不著調兒,好歹也是有房有車,而且他懂浪漫啊…… 只見亨利從車上跳下來,二話不說就先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捧紅玫瑰,看得周倩倩一陣眼熱。她這都嫁夫從夫了,也沒見龐通送過幾次玫瑰,就是情人節結婚紀念日勉強送了,也只是寥寥的幾枝,按龐通的話說,有那錢還不如買吃的呢,多浪費啊? 在亨利的帶領下,眾人坐電梯到了十五樓,按了兩下門鈴門便開了,開門兒的卻是周母。 「媽,我都想死您老人家了……」 周倩倩可比周易會來事,當即就哭天搶地地撲進了母親的懷抱。『你入學的新書包……』見到了老母親,得多動情啊? 周易跟龐通就靦腆多了,低低的叫了一聲媽。 「哎,小易,龐通,還站著做什麼?快進來吧。老頭子,老頭子,兒子跟女婿都來了,你還不快點出來?你兒子還帶了新媳婦呢……」 這一聲嚷羞得柳絮面紅耳赤,在背後直推周易。周易心說我媽叫你新媳婦你還不樂意啊,總推我幹嗎? 「就你會起事兒,都是自家人,看什麼看?又不是不認識。喲,這就是柳絮姑娘吧?快請進快請進……」 老爺子周茂通是出了名的嚴厲,那在家裡就是個說一不二的活祖宗。哪怕跟兒子一年多沒見了,心裡切切地想,那架子還得端著,把柳絮和女婿讓進門後,就狠狠瞪了周易一眼:「臭小子,回頭我再跟你算賬!亨利,你又買玫瑰花了?我說你們這些法國人吧,整天不干正經事,就會瞎造,這得花多少錢啊?快幫你姐夫小舅子把東西接過來,小心別摔了。」 這會兒周易扛了一身大包小行李,手上還托著兩罈酒。周茂通接過一壇隔著瓶封聞了聞,微微一愣道:「誰釀的?」 「還能有誰,您的老兒子我唄。」周易笑呵呵地道:「這不是孝敬您的麼?」 聽這話頭兒,老爺子連柳絮的名字都知道了,估計也早就知道自己貓在雲水村兒的事,不用問肯定是『朱小花』那個叛徒出賣了自己。周易這個牙癢啊,心說你丫等我回去再說,眼下卻得小心伺候著老爺子,他老人家可有個愛好,甭管兒子多大,犯了錯就得打屁股;周易的防禦力是普通人的十五倍不錯,可也架不住老爺子拿鞋底總抽啊,再說他也怕累著老爸不是? 「還學會釀酒了?你這就是享樂主義做風,不肯踏實幹事業!真是白瞎了家裡供出你這麼個碩士生,你看看你大姐夫,現在都是副主任醫師了,你就不能學著點兒?」 周茂通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滾進去看看你姐跟你外甥吧,還要我請你啊!」 「爸,您都一年沒見小易了,何苦見面就說他呢……」 周倩倩連忙跟著和稀泥:「小易你別理咱爸,他就是張刀子嘴,嘴上罵得越狠,其實心裡就越疼你;他都不罵我,那就是心裡沒有我呢……」 柳絮聽得噗嗤一笑,心說大姐真能白活,敢情老人家都是這樣疼人的啊?周母卻是不管周易爺倆如何矯情,一把拉過柳絮,喜歡的跟什麼似的:「這姑娘笑起來真好看,快過來讓阿姨看看……」正說著呢,小葉子從周易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來:「奶奶,葉子笑起來也好看呢。」說著還正經地露齒一笑,周母卻是一愣:「柳姑娘,這是……」 「這是我姐姐的孩子,我們全家就剩下我跟葉子了,她是個沒爹沒媽的孩子。」 「哎喲,這小可憐的……柳姑娘你也不易啊,你的事情我都聽老周說了,別難過啊姑娘,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 得,這就算認下媳婦了。柳絮聽得粉面微紅,心裡卻是美滋滋的,知道過了未來的婆婆這關,自己跟周易的事情就算是八九不離十了。 一家人說著笑著罵著鬧著,走進了周菁菁和小寶貝的房間,看著搖籃中吸吮著自己拇指入睡的寶貝兒和臉色還有些蒼白的二姐,周易走過去摸了摸寶貝的小手和小腳,暗中渡了一絲性靈之光過去;又拉著二姐的手說了些要她注意身體、認真做月子的娘們兒家話,周父看得冷哼一聲,心說兒子是越來越沒出息了,簡直比女人還要囉嗦,周母卻是喜歡的不行,感覺兒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卻不知周易這是暗中用內氣為二姐梳理身體,同時渡些性靈之光給她,讓她能夠迅速恢復元氣。 周菁菁被周易拉著手婆婆媽媽交代了半天,只覺得身體暖洋洋的,心裡跟落了聽一樣,卻不知道是弟弟暗中用了手段,還以為自己是被親情溫暖,才會有如此感受呢。 「二姐,我給寶寶帶了禮物呢,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那個玉鎖,遞給了周菁菁。 「通靈寶玉?這玉鎖的成色很好啊,小易,你花多少錢買的?」 周茂通的年齡雖然大了,眼力卻是極好;而且老頭兒年輕的時候還當過紅小兵,破四舊那會兒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因此一眼就看出這塊玉鎖價值不菲。 「就是個和田玉雕的,不值多少,十來萬吧……」 周易現在是有幾十億身家的人,平日結交的又是唐寶、劉珂這樣的有錢人,心性眼力不覺都超過了普通人,所以這話說的輕描淡寫,連他自己都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啥,十來萬!你哪來這麼多錢?你個敗……」 周茂通瞪起雙眼就要發作,忽然想起這玉鎖是兒子買給孫子的,實在算不上敗家,因此把後半句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對此周倩倩夫妻倒是沒有吃驚,亨利卻悄悄看了周易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不過在史前恐龍老泰山面前,他也沒敢說什麼。 「呵呵,爸你不知道,我在雲水山搞了些養殖和種植,又投資做了點生意,賺了不少錢,給小外甥買個玉鎖不算什麼的……」 來的時候周易就交代了柳絮和大姐大姐夫,讓他們暫時不要提及自己和唐寶這些有錢人結交的事情,只說是自己搞農副業做生意賺了錢就好;這是因為老爺子向來有風骨,最不喜歡兒子女兒去攀什麼高枝兒,若說自己現在有了幾十億身家、還結識了李巨成,那還讓老爺子睡覺不?估計他整個晚上都得唱『心太軟』埋怨自己當初沒用棍棒打出個好兒子來…… 「是啊爸。我早就說過,咱家小易是有本事的人,現在他不光自己致富了,還替好多雲水村的鄉親看好了病,被大家尊重呢,您卻還怪他……我看啊,您今天就該多喝幾杯,慶祝自己有個好兒子才對呢。」 周倩倩也在一旁替周易說著好話。 「就你會說……」周茂通瞥了周易一眼,兒子有了出息,其實他心裡比誰都美。 「爸媽,姐姐姐夫,我也給你們帶了禮物。」 周易見老爸總算不再發火了,這才鬆了口氣,笑著將那兩塊古玉珮、兩個帝王綠觀音吊墜、兩隻翡翠鐲子和兩對耳墜,還有著兩枚火鑽戒指一股腦兒拿了出來:「這兩塊玉珮是能溫潤君子、保人平安的古物,是給爸媽的;吊墜鐲子和耳墜是給大姐二姐的,大姐夫,這個南非火鑽給你,就戴著玩兒吧。剩下的這枚火鑽麼……」 「周,我親愛的小舅子,那是給我的對麼?」 亨利吱溜一下鑽了過來,兩眼直放賊光:「好大的鑽啊,得有五六克拉吧?我喜歡!」 「我知道你喜歡。」 周易瞥了他一眼,把火鑽放在他手上:「今後對我二姐好一點,不然我這個小舅子可不饒你。」 「ok,ok,周你放心,你姐姐就是我的小天使,我一定會對她好的……」亨利喜得嘴都合不攏了:「我會痛改後非、痛改後非的。」 「那叫痛改前非,你還想有後非啊?」周易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周茂通都有些忍俊不住,笑著道:「好了好了,鍋裡的菜都涼了,都到餐廳吃飯吧,今天有小易和大丫頭最愛吃的紅燒肉!」 「真的!」 周易雙眼一亮:「我可是有好久都沒吃過爸做的紅燒肉了,想一想就流口水呢!」 「你小子,夠你吃的,我燉了大半鍋呢。」 周茂通大手一揮:「開吃,我也要嘗嘗老兒子釀的酒,提前告訴你,可不許坑爹!」 「啊?」 周易一呆,老爺子成啊?估計這一年來沒少上網觸電,這都會說非主流語言了。 「哦,我的老泰山,親愛的周,先不要吃紅燒肉。」 亨利摩擦著火鑽戒指,越看周易越順眼,一聽說爺倆兒要開吃紅燒肉,忙拍著胸脯道:「給我半個小時,我的鵝肝可是從路易大師那裡學來的。周,吃了我做的鵝肝,你一定會樂不思叔叔的……」 「是樂不思蜀。」 周易又糾正了他一次,笑道:「那成,我就嘗嘗大姐夫的鵝肝,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okok……」亨利似乎很有信心。 第228章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周菁菁家的環境很不錯,足足有兩百多平米,六室四廳,光是飯廳就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是位於南面大陽台的陽光廳,可以邊吃飯邊觀賞塞納河的風光,很有些小資產階級的情調。 在位於小巴黎的17區,這樣一套房子需要近兩百萬歐元,折合人民幣那可就是近三千萬。周倩倩夫妻雖然是見識過『龍傲天號』的豪華和真正有錢人的做派,卻還是為此嘖嘖稱歎,對於他們這類工薪階層來說,一套像樣的住房顯然要比豪華郵輪更接地氣,畢竟人要正常生活,不能整天都在海上漂著聽小人魚唱歌吧? 就連周易對此都有些吃驚,聽了老爸的介紹才知道,就這套房子也是貸款賣的,而且貸款比例達到了百分之八十,要還款三十年,只要有連續三個月還不上銀行的錢,房子就會被銀行收回拍賣;而且就連預付的那百分之二十款項中也有近一半是從亨利的遠房親戚處借來的。 「小易啊,看到小柳我就算放心了,老毛子就是靠不住啊。」 周父坐下後就是一陣長吁短歎:「尤其法國老毛子就更是靠不住了,這個亨利就是個三流畫家,還整天夢想著自己要成為什麼『怕高』……」 「老頭子,是梵高。」 「梵高?對對對,就他還想成為梵高那樣的大畫家,整天懶懶散散,不但賭博,而且還吸那種東西。餐廳裡的事情他是從不過問,哎……我和你媽就是看你二姐一個人撐的太苦,才沒想著回國的……」 「亨利居然還吸毒?」周易面色一變。怪不得看亨利神色頹廢呢,原來是沾染上了這樣的惡習:「爸,姐這一坐月子,餐廳的事情誰管?」 「嗨,別提了……你二姐可就靠這個餐廳過日子還貸款呢,亨利不管,你二姐又要坐月子,也就只能是我操心了。」 周茂通搖了搖頭,看著兒子帶來的美酒,都沒有想喝的慾望。 「原來是這樣……這個亨利也真是的……」 周易一陣慚愧,本來他還以為老爸老媽是樂不思蜀才不肯回國的,卻不想是法國這邊兒也有一本難念的經。早知如此,自己就會提前來法國了,也免得二姐和爸媽他們受氣受累。 「爸媽,你們也太老實了,憑啥亨利的爹媽不管這事兒呢?」周倩倩氣道:「不行我找他們去!」 這會兒小葉子吃了些點心,已經被柳絮哄著進屋去睡了,周倩倩說話越發沒有了顧慮:「我就不信了,法國人怎麼了,也不能不講理啊?」 「大丫你就別跟著嚷嚷了,亨利的父母兩個月前就去環球旅遊了,連手機都不開,你也找不到人啊。」周母李秀芬搖頭道:「再說都是親家,鬧得太僵了也不好。亨利雖然懶惰,可人家畢竟是藝術家,藝術家不都這樣麼?」 「什麼狗屁的藝術家,藝術家還能吸毒啊?」周茂通怒道:「到現在你還護著他,都是你給慣的!」 「我慣著女婿怎麼了?你個老頭子,亨利再不好,也知道隔三岔五的給二丫送好多玫瑰花,人家心裡還是有咱閨女的;你看看你自己,都結婚幾十年了,你送過花給我沒有?去年的結婚紀念日,還是我提醒你的,你還不如亨利呢!」 說著說著李秀芬的眼圈兒就紅了,感覺自己才是所托非人,這老頭兒除了會『放炮』還會幹什麼?又不浪漫又不懂疼人,可惜了自己當年也是一枝花…… 「爸,您就別說了,這年頭兒吸毒的藝術家多了去了。不過亨利算不算藝術家,那還得兩說著。」 歐洲一些著名的畫家都吸過毒、甚至連小說人物福爾摩斯也會注射可卡因,據說都是為了尋求靈感。亨利究竟是為藝術獻身還是真正的癮君子,這會兒周易也分辨不出,現在還是先消彌父母間的戰火最重要:「媽,您也別傷心了。放心吧,我既然來了,就會幫二姐處理好法國這邊的事情,還有我那位二姐夫……」 說到底一切矛盾都是錢鬧的,只是要家庭和睦也不是全靠砸錢就能解決的。這事情周易還得仔細考慮,至少他現在還不太瞭解這位不靠譜兒的洋姐夫,很難知己知彼。 「對了小易,你買的那些翡翠手鐲耳墜什麼的得值不少錢吧?」 李秀芬看了兒子一眼道:「要是你手頭兒寬裕,就幫你二姐一把,只當是她借你的。其實你二姐夫人不壞,就是壓力太大了,才會染上那些壞習慣的……要是有了錢……」 「有了錢他還得去賭!」 周茂通打斷老伴兒的話道:「憑啥我兒子要拿錢幫他還賬,他自己就不是個男人?老婆子你給我打住!今天兒子女兒都到了,本來是開開心心的,你別逼我跟你吵架啊……」 「周茂通,你心疼兒子,就不心疼小菁了,我……」 「好了爸媽,這件事我心裡有數兒的。剛才不是說了麼,一切都讓我來處理,您二老就別吵了,您看亨利出來了。」 一家人吵吵鬧鬧急赤白臉的,不覺就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只見廚房的門一開,一股夾雜著柳橙酸香和鵝肝鮮腥味道的香氣瀰漫而出,卻是亨利的鵝肝醬做好了。 俗話說美肝爛肉,肝在動物內臟中營養價值最高,也最為美味,可歐洲人卻不愛吃什麼羊肝豬肝,獨獨喜歡這鵝肝;不過肝也是最難處理的,因為上面衍生的血管眾多,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產生腥味,就是再好的廚子也很難完全消除,所以只能用其它味道壓制,在華夏是用五角大料和蔥姜蒜,老外不喜歡這些調料,就用洋蔥或者各類水果。亨利的這道『柳橙鵝肝醬』就是從巴黎地區鼎鼎大名的路易廚師那裡學來的,只是路易大廚並不認識他,他就是去吃過幾次,自己琢磨的,說什麼師從路易大師,那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哦,讓大家久等了……老泰山、丈母娘、周,快趁熱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 亨利很熱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周易送的那個火鑽戒指的份兒上。 別說,這傢伙不愧是搞美術的,先不說味道如何,單從這道柳橙鵝肝醬的形色而論,可以打個九十分。 「呵呵,看來還不錯麼?爸,正好也嘗嘗您老兒子釀的酒,這酒有個名字,叫『將相和』。」 「將相和?名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味道如何。」周茂通笑了笑,進門時還罵兒子是享受主義呢,此刻見到兒子親手為自己倒酒,卻是老懷大慰,比誰都開心。 周易給老爸倒完後,又給母親倒了一杯:「媽,這酒是純糧食釀的,少喝一點對您也有好處的,等您和爸吃完飯,我幫你們按摩一下,美美睡個覺,就什麼煩心事都沒了……」 「好啊,還是我的小易孝順。」李秀芬心裡暖暖的,兒子長大了啊。 「呦,媽您就知道誇兒子,我就不孝順啊……」周倩倩嬌嗔著從周易手裡接過酒壺,給自己和柳絮滿上,又幫自家老公倒了一杯:「爸媽你們可要多喝幾杯,小易這酒絕了,我都愛喝著呢。」 「哦,不不不,請等一下,這樣是不對的……」 亨利誇張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道:「連我們國家的孩子都知道,美味的鵝肝必須要配合波爾多紅酒才有味道,怎麼可以喝華夏白酒呢?你們等一下,我去拿珍藏的紅酒,這可是我的仰慕者送的……」 「呵呵,沒看出來啊姐夫,你還有仰慕者呢?」周易擺手道:「你那酒還是繼續珍藏吧,45年的木桐我也喝過,味道還不如我釀的酒呢。」 「周,你在撒謊!45年的木桐很昂貴,就算法國總理也未必能夠喝到,我才不信。」 亨利連連搖頭,他就是法國人,怎麼會不知道45年木桐的珍貴?這樣的好酒都被送到拍賣行去了,普通人根本見不到。就算周易送得那個戒指很昂貴,他也不相信周易可以隨便喝到這樣名貴的酒。 「好酒!小易,這酒你帶了多少來?」 這會兒周茂通心情大好,早就將面前那杯將相和一口悶了,酒一入口,老頭兒就打了個激靈,眉眼亂動,只覺心中前所未有的舒泰;那日漸衰老的身體就彷彿天下得定,有良相猛將輔助一般,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都回來了。 就連李秀芬從不喝酒的,喝下這酒後都是雙眼一亮,連聲的誇好。 「上帝啊……華夏的酒真有這麼好麼。」 亨利有些懷疑地喝了半口,那雙萎靡無神的眼睛頓時放出賊光來,迅速將整杯酒倒入口中,不用半分鐘,這個癮君子就像是剛剛抽了大麻一樣,猛地蹦起來一把搶過了龐通面前的酒壺,嘴裡直叫:「呆了麼,比安鬥!呆了盟……」意思是太好了。 「呵呵,我帶了十壇過來呢,每壇二十斤,夠爸您喝一段時間了。」 這次周易帶了足足三十壇『將相和』與二十壇『傾城禍水』,不過禍水那種酒實在不適合給父母喝,所以就帶了十壇將相和來,剩下的都送給了唐寶;這倒不是他對父母小氣,只是知道老爸一向貪杯,不想讓他喝太多而已,畢竟再好的酒喝多了也要傷身的。 「哦,周……你是真正的釀酒大師,如果你願意去酒莊工作,一定可以得到最豐厚的薪水,豐厚到你無法想像……」 亨利舔了舔嘴唇道:「我的好朋友就擁有一個很大的酒莊,距離巴黎並不遠,你有興趣麼?」 第229章 運面成紙,燦如明玻 「很遺憾,我對此沒有任何興趣……」 周易笑著搖了搖頭。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周。不過請嘗一嘗我的鵝肝醬吧,或許它能讓你改變主意。」 看到周易舀了一湯匙鵝肝醬送進嘴裡細細咀嚼著,亨利有些得意地道:「周,我知道華夏的功夫和曲藝、京劇是最好的;可是說到飲食,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勝過法國,就算是意大利也不行,你在釀酒上的天賦都可以與我在繪畫上的天賦比擬了,如果不做釀酒師就太可惜了……或許你是有些誤解,法國酒莊的頂級釀酒師可不是替人做工的,他們往往是酒莊的大股東,甚至是老闆之一……」 聽了亨利的忽悠,周易只是微笑。亨利打什麼主意他還能不清楚?這貨估計是做畫家的時候認識了某個酒莊的老闆,如今看到自己有釀酒的天賦,就打量著將自己賣了,他好從中得些好處,能還些賭債煙債什麼的,只是這老毛子還是太嫩了些,想做人販子還不夠資格。 「這鵝肝做的還行……」 以周易的品鑒水平,哪怕是從沒吃過的東西,搭嘴一嘗也能知道這東西應該做到什麼程度,做菜的人做到了幾分火候、功力如何。 如果滿分是十分,亨利這份鵝肝的綜合分數大概能得五六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周易的十分是指廚神境界,能拿個五六分那就是某些小飯店大廚的水準了,看來這貨還真是有些天賦靈性,並非完全沒有希望。 「那當然,這可是巴黎廚藝大師路易先生的拿手菜,吃過的人都會被陶醉的。」 聽到周易誇獎,亨利頓時眼前一亮,感覺事情有門兒,立即打蛇隨棍上道:「周,酒莊的事情……」 「路易大師親手教給你這道菜?」周易微微一笑道:「難道他沒告訴你鵝肝的腥味很討厭,如果處理的不夠好,就算你用上十斤柳橙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麼?」 「哦,周,你不懂的……任何動物的肝臟都會帶有腥氣,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完美處理肝臟上的血管巢;而且這種腥氣只要被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就會變成一種特殊的誘人味道,就像是海鮮一樣,如果不腥就不好吃了。」 亨利呵呵一笑,用教訓棒槌的語氣對周易解釋道。 「是啊小易,鵝肝不都是這樣的麼?而且鵝肝的腥味比豬肝要好多了……」 這回周倩倩沒有站在周易一邊,她在國內也經常附庸風雅地去西餐廳吃飯,自然知道腥也是一種獨特的味道,就如同牛排帶有血絲一樣,不如此還不夠地道了呢。 就連周茂通夫妻倆也是連連點頭,他們在法國住了一年多,女兒女婿又都是開餐廳的,自然不會沒吃過鵝肝;記得有一次亨利買了路易大師做的鵝肝醬回來,那也是帶有腥味的,只是比亨利做的略微輕了一些,其它的調味料也用的更為合理一些而已。 「呵呵,這就叫以訛傳訛、三人成虎。明明是很多廚師沒本事做到盡善盡美,反倒說這是獨特的味道了?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周易搖頭笑道:「就比如現代人吃牛排,似乎不要個五分熟就是土包子、不吃出血絲來就是落伍?卻不想想人類飲食的進化過程是由生而熟,難道茹毛飲血反倒會成了潮流?那其實是廚師沒本事讓完全熟透的牛肉保持鮮嫩,才不得不只做到五六分熟而已。這鵝肝也是一樣,我們華夏飲食界有句話叫『生腥熟鮮』鮮和腥完全是兩個概念,又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呢?亨利,不如我們打個賭好了,如果我能做出完全沒有腥氣卻又十分美味的鵝肝來,就算你輸,在我二姐月子期間,你每天都要去看顧餐廳,每天的收入也要交給我二姐支配;如果我做的鵝肝也有腥氣、或者不夠美味,那就算你贏了,我就答應跟你去酒莊看看,怎麼樣啊?」 「周,你是說真的?」 亨利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周易看了一陣兒,忽然搖頭道:「你一定是在欺騙我,你們華夏人的計謀多,騙起人來都很厲害的……」 「這丫倒是挺機靈的。」 周易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要怎樣才會放心呢?」 「必須……必須要我承認你做的鵝肝好吃才行,不然就算你輸了。」 亨利很是狡猾地盯著周家人看了一圈兒,厚顏無恥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呸,亨利你太無恥了!」 還沒等周易反對呢,周倩倩首先啐了這貨一頭一臉;她看得出弟弟是要借這次機會給亨利一個下馬威,自然不能讓弟弟有任何閃失了,否則老周家的顏面何存? 「亨利,你這是坑爹呢?」 周茂通也是瞪起雙眼:「小易,這個賭不能打!合著裡外裡都是他的便宜,把你當孩子哄呢?」 「這個條件很合理,我答應了!」周易卻是微微一笑:「二姐夫,這次你該沒意見了罷?」 「呃……周你不是說笑?你真的答應了?」 亨利心裡這個美啊,心說那我不是贏定了?等我把他往戴高樂先生的酒莊一帶,戴高樂先生肯定會滿意的,只要他肯留下來當釀酒師,我就能得到十萬法郎的『獵頭費』啊…… 「我答應了。」周易笑道:「不過你要是輸了,可不能反悔啊?」 「ok!周你現在可以開始了,廚房裡有新鮮的柳橙和洋蔥,可你知道需要配放多少麼?哈哈……」亨利得意極了。 「誰說我要用柳橙和洋蔥了?我要做的是包子。」 周易轉頭看了看母親:「媽,家裡有上好的麵粉麼?最好是比咱國內的富強粉還要好一些的,有一斤左右就成。」 「有啊,媽帶你去。」 李秀芬拉著周易走進廚房,壓低了聲音道:「小易,你真的要用鵝肝做包子啊?那東西太腥了,做出包子能好吃嗎?」 用動物肝臟做包子餡,也就是新加坡這類黃皮白心的地區才會有,而且噱頭大於實際意義,味道其實很一般。這個道理普通人都明白,更何況是李秀芬這位『御廚』世家的實際掌舵人? 「放心吧媽,我不但要用鵝肝做包子餡兒,而且還不用重味調料,只用鹽,保證讓你們吃了這頓想下頓。」 周易嘿嘿一笑,接過母親遞來的麵粉,拿了個大面盆就開始活起面來。 好面! 一搭手周易就知道這面不但夠白,而且彈力十足,比國內的富強粉可要好得多了。有了這面打底,自己這道『玻璃皮包子』就算有了質量保證。 「啪啪啪啪啪啪啪……」 廚房內傳出一陣陣有節奏的活面聲音,周茂通他們越聽越是好奇,忍不住走來觀看,就見李秀芬正呆呆地望著兒子,連他們走過來都不知道。 「有這麼好看麼?」 爺幾個心裡疑惑,抬眼向廚房內看去,不想這一眼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一時間全都成了石雕泥塑。 這是和面還是玩兒魔術呢?不過真是好看啊…… 只見周易用手一抄,一個麵團便從盆中飛起,被他迅速拉扯幾下,也不知是如何弄的,就在空中慢慢攤開,眼見得由厚轉薄、由小變大,最終竟然成了水缸口大小的一塊面皮。 周易一手執定面皮的中心處,單臂甩動,竟是將這塊面甩得冰輪也似,廚房正是位於大陽台,眾人就見陽光自這越來越大的面皮上透過,越來越是強烈,就連日輪日暈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一塊面皮,竟是被周易甩的薄如蟬翼,彷彿是透明的玻璃一般! 「太厲害了!」 眾人都看傻了,亨利更是張大了嘴,彷彿能塞進個足球去;眾人望著這片直徑足有一米的渾圓面皮,心裡只是猜測周易如何收取。 直接放在面案上?面案可也沒有這麼大啊,再說還得分割刀子皮兒呢,這可該如何操作呢? 周茂通算是明白了,敢情兒子這段時間窩在雲水村就是研究吃的去了,這個小吃貨!不過這手甩面的功夫倒是挺俊的,電視上那些出露風頭的拉麵高手都比老兒子差得遠了。 刷! 大家正在猜測,就見刀光一閃,卻是周易一手繼續甩動面皮,一手抄起了大法蘭西原生特產的非實名制菜刀,也不見他怎樣做勢,隨手斬了出去,只見刀光如雪,一片片直徑六厘米左右的面皮便如雪片般飛落在案上,每落得一層,周易就放下菜刀,抓起一些麵粉撒在上面,一片片疊放好了堆在菜案上,如此反覆幾次,這塊巨大的面皮就化成了近百張薄如蟬翼、透明如玻璃的包子皮兒,說不出的好看誘人。 「這就是china功夫麼?」 亨利看得神采飛揚,差點把自己正跟周易賭賽的事情都要忘記了,一心只想著周易這手刀法的玄妙,越回想越感覺這刀法充滿了暴力美學的要素,似乎再看幾遍,就能激發他的想像力,開始新作品的創作! 「呵呵,爸媽你們怎麼進來了?」周易拍了拍手上的麵粉笑道:「接下來我就要處理鵝肝了,這東西腥的很,你們還是出去等吧,別再壞了胃口。」 這一手削面的刀法雖然神奇,卻還在正常人接受的範圍內,接下來卻是要動用內家真氣了,他可不想被人看到。 第230章 能嚇死人的心靈感應 「那好吧,我們先出去。」 雖然從老爺子到亨利都想看看周易如何處理鵝肝,卻硬是沒人反對周易的話。周易的那一手面案功夫,讓他們無不深深期待,還真被血淋淋的場面壞了胃口,錯過這頓美味的鵝肝包子。 李秀芬替周易找出了幾屜用華夏黃竹製成的小蒸籠,就拉了老伴一把退出了廚房,也不知二老是在嘀咕什麼,不過都是一臉輕鬆的表情。 等到家人都離開了廚房,周易把房門關了,先把一塊塊還帶著血管巢的鵝肝洗乾淨了,然後才開始下刀。 此刻若是有人在他身邊觀看,便會見到在菜刀的刀刃處微微泛出一絲白霧,那刀刃還未接觸鵝肝,鵝肝的表層就被剖解開來,就彷彿是這柄菜刀多了一層無形而且鋒利已極的刀刃! 刀氣! 早在雲水山時,周易的九轉玄勁就已達到小成,可以凌空發出氣勁碎物傷人,等到主職業開啟,又吸收了性靈之光在丹田中,再加上他這段時間日日苦練子午樁法,早就擁有了借物傳勁的功夫,飛花摘葉亦可傷人,就更不用說凝淬刀罡、發出刀氣了。 要讓鵝肝完全沒有腥味,那就要切出附在肝上的巢狀血管,而且不能使血管在肝內破裂,否則無論如何清洗都難去除腥氣;可是面對鵝肝這種柔嫩嬌小的東西,就是華夏皇城南水宮那些刀法頂尖的大廚,也最多只能保證在去除普通血管時不會引起破裂,對那些毛細血管就無能為力了,亨利口中的那位巴黎頂級大廚路易先生也是一樣。 而周易今天卻是要化不可能為可能,讓亨利這個賭賽的對手都要心服口服!他的最大致勝法寶就是用借物傳功,以菜刀演化出的『刀氣』。 刀氣一出,可透甲傷人,隔山打牛!周易隨手揮灑,只見刀刃處白霧繚繞,一道道刀氣無聲透入鵝肝,很快就將一條條主次、毛細血管逼住、凍結,讓其中的殘血都凝結成了固體,無法流出。 完成了這一步,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只要用普通手法剖開鵝肝,將其中的血管一根根挑出來、剝離掉就可以得到最為純淨的鵝肝;而不像其他名廚,哪怕刀法再精緻、用料再講究,卻始終做的是帶有殘留血管的鵝肝,永遠無法消除其中的腥氣。 周易這做的才是天下第一、絕無一絲腥氣、想怎麼吃就怎麼吃的鵝肝,哪怕是用來做包子餡,食客也只會吃到鵝肝特有的細膩香滑,卻不會感覺到任何異味,更不需要用什麼八角大料、柳橙水果的味道來壓制腥氣。 周易始終認為,做菜的最高境界,就是還原菜色本身的味道,什麼柳橙鵝肝醬,那還是鵝肝麼?倒有一多半是在吃水果了。 將鵝肝中的血管一一去除後,周易先是用『震字訣』震靡了鵝肝中本就不多的肉纖維,然後刀落如飛,隨著一陣急促的『答答』聲,這些鵝肝便被斫成了一堆肉靡;此刻用鵝肉慢火細燉的高湯也已經煨好,周易在炒鍋中放入提前精煉好的鵝油,將肉靡放入鍋中,拿起鍋鏟迅速翻炒兩下,然後放入精鹽和提前準備好的鵝湯,待到鵝肉開始變色,卻還沒有完全熟透的時候,便迅速盛出。 之所以如此處理,是因為他自創的這款『玻璃皮鵝肝小籠包』所用的面皮薄如玻璃,不能在籠內蒸太長時間,所以必須先把肉餡弄到七成熟;可是如果將肉餡完全炒熟,鵝肝的美味又無法滲入到包子皮中,所以這火候極難掌握,也只有他這樣的高手才可能嘗試。 待到鵝肝餡料準備妥當,最後一步就是包包子了。因為面皮極薄,周易以九級麵點師的水準仍然要小心翼翼才行,幾屜包子就足足花去了他二十分鐘。直到蓋上籠蓋,見到蒸汽和包子香味從籠中升起,周易才擦了把汗,只覺包這幾屜包子比迅速奔行一百公里還要累人。 「好香啊,這就是華夏包子的味道麼?」 亨利能把路易大師的手藝學到個五六成,可見也是吃貨一枚,竟是第一個嗅到了包子的香氣,很快就陶醉在這股完美結合了面香和鵝肝香氣的美妙味道中。 很快周茂通他們也感覺到了這股香氣的不一般,一眾人等都暗嚥口水,滿眼期盼地看著廚房的門,就連對周易手藝並不陌生的柳絮也無法例外。 「哇,周叔叔又做好吃的了,葉子要吃。」 臥室的門一開,還穿著睡衣的葉子一溜兒小跑衝了過來,也不用人招呼,就往餐桌邊一坐,自己給自己找了雙筷子,也加入了期待美食的吃貨大軍。 正所謂有吃不在年高。這丫頭的年齡雖然不大,可在周易身邊久了,也早就把胃口養刁了,這段時間在『龍傲天號』上周易很少顯露手藝,可是把她饞壞了。 「呵呵,包子好了,大家趁熱嘗嘗吧。」 好在周易沒讓大家期待太久,過了一會兒,就從廚房內端出了熱氣騰騰的六屜包子,香噴噴地誘人食慾。 「周,你真是個偉大的人……」 亨利也顧不得燙,搶著把籠蓋打開,好容易等熱氣散去了,這貨瞪著兩隻眼睛直髮傻:「周,包子在哪裡?」 「是啊,包子呢?」 連見多識廣的老爺子周茂通都看傻了,圍著籠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感覺每個『包子』都不簡單。 只見在籠屜中有十個顏色鮮紅的肉團,在那肉團外面,還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肉汁,流動之間,越發襯托的那十個肉團如同紅寶石般美麗迷人;最奇的是那肉汁彷彿脫離是脫離了地心引力的影響一般,竟然不會散落在蒸籠內! 「這……這包子皮變成透明的了,就像玻璃一樣!小易,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要不怎麼說是整日裡尋溝覓壑,擅長在最陰暗處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婦科大夫呢,還是龐通的眼神兒好使,首先發現了周易這包子的奧秘。 「哇,好厲害啊!周叔叔做的包子太好看了,葉子好喜歡!」 「my god!這怎麼可能?周,這『包子』真的可以吃嗎?」 亨利畢竟是老毛子,周家人吃飯都用筷子,他卻是刀叉,此刻這貨拿著個明晃晃的叉子直流口水,卻硬是不忍下手;也別說他了,就是周家人也是掂著筷子直打量,感覺十分的不落忍。 這哪裡是包子,簡直就是藝術品啊?而且這包子皮兒也太薄了,用筷子一夾還不得當場破了? 「呵呵,爸媽你們別光是看啊?先嘗嘗。」周易微笑道:「放心吧,這面都被我活透了,雖然看著薄,卻是沒這麼容易就破的,我來示範一下吧。」 說著抄起一雙筷子和一個湯匙,用筷子夾住了包子最上方的『菊花』,輕輕一提,就見這團被湯汁包裹的『紅寶石』離籠而起,懸在了空中;周易又用湯匙在下方一抄,穩穩接住了這個『玻璃皮鵝肝小籠包』,然後送到嘴邊先咬開個小口,將湯汁輕輕吸入口中,再對著包子吹了幾口氣,等到溫度下降了一些,才一下送入口中,一面咀嚼一面點頭道:「唔,還不錯……大家快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這會兒哪還用他讓,大家早就看得直流口水了,一個個學著他的樣子大吃起來,就連小葉子都成功吃到了。 「好吃,完全沒有鵝肝的腥氣,燙面和鵝肝的味道完美結合,尤其是吸入湯汁時,那股溫暖的芬芳就像是夢中才有的……」 周茂通連連點頭,這會兒他再不是雷煙火炮的周大軍閥了,已經被兒子的包子徹底征服,不但表情溫潤,而且還出口成章。可見美食的力量太大了,甚至能夠在短時間內改變人的性格。 「鵝肝原來是這樣好吃的,真比最上等的巧克力還要香濃、比最綠色的牛奶還要絲滑……」 李秀芬也不乏讚美之詞,怎麼說都是『御廚世家』的兒媳婦,說到品評食物,她也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最難得是那入口的瞬間啊,那彈力強勁的面皮,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是透明的薄款,那略帶麥香的入口味道,很快就與鵝肝的味道交織在一處……啊,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包子了……不不不,這根本就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龐通感覺自己不能再繼續低調下去了,必須發表吃包子感言! 「日啖包子三百個,從此常做周家人啊……」 周倩倩也很風騷,立即與龐通夫妻唱和起來;區別不過是你來現代詩,我篡改古人佳句,反正都被周易這幾籠包子整得有些『精神不能自理』了。 最低調的則是柳絮和葉子,柳絮是初登門的未來周家兒媳,自然是要低調再低調,小葉子則是低頭狂吃,只求肚子痛快不求嘴痛快。周家人很快就發現了小葉子的精明之處,丫的一共才六籠包子啊,還被周易剛剛抽出一籠說要呆會兒給二姐嘗嘗,剩下的五籠就這一會兒功夫便被她狂吃了一籠多!明明小肚子都快頂到桌沿兒了,那小嘴兒還不肯停呢。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當下由老爺子周茂通帶頭,大家是下筷如飛,吃到後來越來越是熟練,一夾一提一托一吸一入,啪啪啪啪啪啪啪……五籠包子轉眼間就被掃蕩的只剩下一籠了。 「nonono!周、親愛的爸爸媽媽,我還沒吃到呢,你們不能再這樣了啊……」 亨利急眼了,他掂著個叉子無從下手,眼看得滿空流光異彩,眾人吃得大快朵頤,他這心裡跟火燒一樣啊。 「呵呵,怎麼把你給忘記了,拿湯匙來。」 周易夾起一個包子,放在了他的湯匙中,亨利情急之下也忘了先破皮吸汁的過程,一下就將帶著滾熱湯汁的包子塞進了嘴中,頓時被燙的連蹦帶跳,好懸沒直接蹦到桌子上去,不過即使如此,這貨還是捨不得把包子吐了,愣是翻著白眼哈著氣硬生生地嚥了下去,連連叫道:「周,再給我一個,再給我一個哇……」 可這會兒就剩下一個包子了,周易笑吟吟地夾起這最後一個包子道:「二姐夫,不知道你我的賭賽是誰贏了?」 「當然是你贏了,是你是你還是你!」 亨利兩眼通紅地盯著這最後一個寶貝包子,滿心都是包子那誘人的香味,哪裡還管什麼賭賽輸贏?當即一迭聲地回答道。 「好,那二姐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明天就去餐廳,以後經濟大權都要由我二姐掌管!」周易哈哈一笑,將包子放進了他的湯匙中。 …… 這一頓『玻璃皮兒鵝肝小籠包』吃下來,讓亨利開始有些猶豫了。這個來自華夏的小舅子太讓人糾結了啊,不但酒釀的好,做的包子也是如此的好吃,要是自己把他『賣』給戴高樂先生,他恐怕就要搬到酒莊去住了,今後自己可怎麼吃到如此美味的小籠包呢?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亨利最後做出的決定,先暫時不帶華夏小舅子去戴高樂先生那裡,這樣他就可以多做幾頓包子給自己吃;而且他的廚藝這麼好,自己那間已經快要瀕臨死亡的餐廳也還要指望他來拯救呢,等到自己把包子吃膩了,餐廳也有了起色,再帶他去找戴高樂先生也不遲啊? 就是這個主意!亨利也不傻,不但當場發誓從今後要做個不只是會送玫瑰花的好老公,還一把拉上了周易,說姐夫我要用心搞餐廳了,小舅子你的廚藝這麼好,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這一番大道理砸下來,周易自然也不能拒絕,更何況二姐的餐廳不景氣,老爸老媽也難免要牽掛,自己幫著把餐廳搞好,既可以讓二姐從此放心做月子,又當是盡孝了,就算亨利不拉扯自己,自己也是要去的。 吃完飯後,周易把留下的那籠包子送到了二姐房裡,周菁菁今天胃口是相當的好,不但吃光了這一籠包子,還喝了兩大碗鵝肝洋蔥湯,見到女兒身體忽然轉好,周茂通老兩口都是喜出望外,兩位老人不知這是周易暗中用了手段,卻是把這份功勞記在了柳絮頭上,認為這是未來兒媳婦帶來的好運,李秀芬甚至把周易拉到了一邊兒,開始問起他跟柳絮的婚期安排了。 「媽,哪有這麼快,我還沒向人家求婚呢……」周易對柳絮是肯定有好感的,否則就不會帶她來見雙親,可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還是有些發怵,全能閒人系統也不是萬能的,該有婚姻恐懼症也得有…… 「還求什麼婚啊傻兒子,人家姑娘肯跟你來法國,那就是願意把自己交給你了,這你都不懂啊?」李秀芬白了他一眼:「你得快刀斬亂麻才行啊,傻兒子!」 周易一愕,正想找個理由先搪塞過去,就聽嬰兒床內傳出了一個聲音:「你得快刀斬亂麻啊,傻兒子!」 「哇,剛才是誰說話呢!」 周菁菁一個激靈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差點沒把老父親送來的第三碗鵝肝洋蔥湯打翻。 她感覺這聲音很熟悉,那音色特像剛滿一周的胖兒子。 「說話?誰說話呢……」 老爺子上了歲數,耳朵就有些不好使了,沒聽到嬰兒床內傳出的異響。 「是……是是寶寶在說話吧?」 周倩倩跟周易他們距離嬰兒床都挺近,從嬰兒床上突然冒出的這句她也聽到了,那奶聲奶氣的,除了剛滿一周的寶寶,就連小葉子也發不出來啊? 「寶寶?寶寶才剛生下來七天啊,七天的孩子能會說話,大姐你別整了……」 周易心中一驚。看二姐的氣色,恐怕明天就能跳下床出去逛街了,這還是自己怕她發覺,為她輸入的性靈之光不多;可對寶寶他就沒有這麼多顧慮,當時可是輸了不少過去啊…… 才七天的孩子居然開口說話了,莫非是性靈之光的作用?這可有些嚇人,要不是亨利這會兒才剛走進來,恐怕大老外又得高叫上帝保佑了。萬幸的是柳絮跟葉子跑到大陽台上看塞納河的風光去了,不然葉子非得被嚇壞了不可。 看著嬰兒床上黑髮藍眼,皮膚奶白奶白的小外甥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周易心裡就是一哆嗦。心說活祖宗你可不能再說話了,你外公外婆可都有高血壓,舅舅還沒騰出手來幫他們治療呢,回頭再讓你給嚇出個好歹來那就麻煩了。 「嗯,寶寶乖,寶寶不說話了,謝謝舅舅!」 不想周易的念頭剛畢,心中竟然響起了寶寶的話,而且小寶寶還衝他擠了擠眼,直接挑逗上他了…… 「心靈感應?」 周易頓時呆住,萬萬想不到自己輸了些性靈之光後,不但讓寶寶智慧大增,居然還跟自己有了心靈感應。 這丫不跟他媽感應,也不給他爸感應,卻偏偏跟自己這個娘舅感應上了,這不是坑爹麼? 第231章 原發性高血壓 好在七天的嬰兒開口說話這事怎麼看怎麼都是匪夷所思,周易這一岔開話去,那個精怪一般的小侄子又不再開口,反倒是『哇哇』的大哭了幾聲,以證明自己還是個健康正常的寶寶,周菁菁她們也就只能質疑自己的耳朵了。 周易又試著與小侄子心靈感應了幾次,發現這種感應只有他距離寶寶極近的時候,才有七成左右的成功率;如果自己離小外甥超過兩米距離,別人再去挑逗他,寶寶的反應就立即歸為正常,雖然比普通嬰兒還是顯得聰穎了許多,卻是在人類能夠接受的範圍內了。 「原來如此……當我和寶寶產生心靈感應時,我的智慧、閱歷似乎可以與他部分共享;而當這種感應消失的時候,寶寶只是比普通孩子聰明一些,卻不會再有那種逆天的反應了……」 經過幾次嘗試,周易才算放下心來。寶寶會開口說話、甚至與自己調皮地擠眼交流,完全是建立在『心靈交流』的基礎上;或者說他的說話能力和表現出的智慧根本就是從自己這裡共享過去的,當心靈感應被割斷時,寶寶仍然是個普通的嬰兒,只是在性靈之光的作用下比普通的嬰兒更為健康有活力、更為聰穎而已。 就算是哈利·波特,也需要一步步開發能力,否則就是妖孽了,見到寶寶回歸正常,周易才算鬆了口氣,不過『性靈之光』居然有這樣的效果,卻是讓他不得不小心了,萬一弄出十個八個能跟自己心靈感應的人來,那還有個人隱私可言麼? 一番喧鬧後,周父周母要午睡休息了,周易要去機場接回金洋洋,柳絮和周倩倩夫妻則搭地鐵去最繁華的巴黎一區逛街購物;亨利倒是個言出必踐的人,開車將周易送到機場托運處後,就去了餐館,據他說這段時間餐館的生意很不景氣,之前聘請的一名華夏廚師又回家過大年去了,如今的餐館已經淪落為出售快餐的便利店,以至於很多以前的熟客都很少過來了。 周易實在想不出這個頹廢的『藝術家』能夠有什麼辦法讓餐館重回正軌道,不過此刻他首要的任務是去接金大官人,然後找個合適的地方安置這頭近來不怎麼安分的神奇小豬,餐館的事情就先讓亨利張羅著,明天自己再過去看看也就是了。 不得不說歐洲各國的檢疫程序極其嚴格而且繁瑣,金洋洋從船上下來時就經過了一輪『海產品質量』檢驗。雖然周易很想說明這是一頭真正的陸生動物,可在老霍克的勸說下只得作罷,按照老船長的說法,在歐盟,任何從船上下來的非人類生物如果沒有歐盟認證的寵物牌子或者肉畜肉禽進口證明,就只能被歸為海產品,否則手續只會更加繁瑣。 好吧,海產品就海產品,可到了機場後,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自己裝扮成一條魚的金大官人還是無法避開肉畜檢驗程序。周易在補交了相關罰款後,只得先把金洋洋交給了檢疫檢驗部門,而且很快就得到了答覆:這頭來自華夏的豬將接受三十三道檢測,相關部門會在完成這項手續後把它托運到周易指定的地點。 這絕不是笑話。大華夏人恐怕永遠都無法想像在歐盟國家從事與『口』相關的生意要經過多少道檢查,哪怕是在這裡賣個炒冰,都要提交大量的產品來源地證明、產品質量證明、所用餐具證明……資本主義太討厭了,就是喜歡上綱上線,甚至都要問清楚你用的筷子和餐巾紙是從哪個工廠生產出來的。 浪漫的法國人在這種事情上表現出無比的認真,也正是他們的認真和苛刻,使得大法蘭西公民個個擁有一副弱不經風的腸胃,說到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他們連咱大華夏的嬰兒都比不上;咱大華夏可是從嬰兒時期就要經受各種考驗的,什麼三聚二聚的奶粉隨便喝,什麼激素地裡油都無法撼動咱的金剛身軀,這就是繼地雷、地道戰後的又一場全民生化預備戰,洋鬼子懂個屁? 好在大法蘭西的檢查手段雖然詳盡到令人髮指,工作效率卻還是蠻高的。周易剛剛從『寶寶驚魂』中平靜了心情,就接到了托運部門的電話,請他去領取肉畜金大官人。 為了給金洋洋正名,周易在領取它後又拿二姐的身份證件為金洋洋辦了個寵物證。從此金大官人也是有『綠卡』的豬了,只要不在巴黎街頭隨地大小便,警察叔叔就會拿它當二等公民對待,除了沒有選舉和被選舉權,它也能享受一定的『豬權』。當然了,金大官人對這些政治權利壓根兒就不屑一顧,在某些國家,別說是豬了,就是人也沒有這些權利啊? 有了寵物豬,周易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將金洋洋安置在二姐家的地下室裡而不會受到鄰居的投訴了。把它的事情解決後,剛好父母親也睡醒了,周易就找了個借口,只說自己在雲水村潛心鑽研,醫術更上一層樓,想為二老推拿按摩一番,見到兒子如此孝順,兩位老人除了樂呵呵地接受,還能有什麼別的意見? 二老都是經歷過歲月、心性開闊的人,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卻也小富得安,因此身體都算不錯;周易用『九級氣脈手』探查之後,發現二老並沒有其它的隱疾,五臟功能也都算健康,只是隨著年齡增加,正處於自然衰老的狀態。 為此他特別用內氣為二老梳理了一遍身體,又偷偷渡入了一些性靈之光,只是這次有了小外甥的教訓,周易卻是不敢輸入過多;畢竟二老的年齡也大了,貿然輸入過多的性靈之光,反會欲速不達,對身體產生某種傷害。 這一些手段,都是隱藏在中醫按摩推拿的正常手法之下,二老雖然感覺全身熱呼呼的,彷彿脫胎換骨一般的輕鬆,卻沒有懷疑什麼,只是誇獎周易這幾年研究生果然沒白讀,這水平在巴黎開個中醫診所都完全夠格了。 周易為二老調理完身體後,就開始尋找高血壓產生的根源。 高血壓是一種常見病,十個老人中倒有五六個會得上這種病,如果不及早加以控制、治療,甚至還會誘發很多疾病,要讓二老益壽延年,這是必須要盡快解決的問題。 世界醫學界目前普遍認為高血壓分為原發和繼發性兩種:繼發性高血壓是指某臟器產生病變,經過常規治療或者手術治療後,雖然該臟器的病情得到控制,卻會因為臟器受損而導致高血壓產生,這種繼發性高血壓反倒不是太可怕,一來是容易找到病源、可以不用容易產生依賴的降壓藥而用對應藥物治療,如果病人年輕、體質好,甚至可以完全治療這種繼發性高血壓。 可原發性高血壓就有些棘手了,目前全世界都缺乏有效的治療手段。因為這種高血壓沒有誘因,而是突然發作,是因為人的綜合體質產生某種失衡才會產生,任何現代化的醫療手段都無法準確查出發病的所在。醫生們針對這種原發性高血壓唯一的治療手段就是讓病人吃降壓藥,雖然可以立竿見影,卻會產生強烈的依賴性,只要吃過一次,就必須要終身服藥! 即使是周易,面對這種世界醫學難題也感麻煩,考慮了一會兒,才決定還是從人身陰陽平衡、五行運轉方面入手,以中醫學中的『玄道』來解決這個難題。 周易首先入手探查的就是人身陰陽二氣。所謂人身如天地,有清氣上升令耳目清靈、百病不生,又名正氣;也有濁氣下降化屁而出,帶走體內餘毒,通暢四肢百脈,又名邪氣;可如果清氣不生、濁氣不降、二氣不分、彼此混雜纏繞,就是中醫所謂的『邪氣犯正,久成病腠』。 高明的醫家可以憑借察脈形、體脈勢、感悟脈搏洪細,來確定邪氣所犯位置,再輔以醫家三才,以天時分、以地域分、以人情分,施藥石、用針法,打破那一團混雜不清的正邪二氣,使正氣重生、邪氣復降,使病人回春復健,便謂歧黃。 周易有『九級氣脈手』這個大殺器,根本不用察什麼脈形脈勢,內氣所到之處,就可以查看二老體內的陰陽正邪二氣。只見二老體內陰陽平衡,尤其是經自己渡入了性靈之光後,正氣更見洪沛、邪氣也被壓制歸入谷道,甚至比很多年輕人都還要健康,顯然二老的原發性高血壓並不是因為陰陽失衡造成的。 「不是陰陽二氣出現了問題,難道老爸老媽的原發性高血壓是因為五行失調,生剋發生了變化而導致的?」 周易收回手微微皺起雙眉,腦中流轉著人身五行生剋的道理:人身五行,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肝屬木、脾屬土。其中腎水克心火,腎虛則火燥;心火克肺金,心臟功能弱則肺病從生;肺金克肝木,肺弱則肝病必起;肝木克脾土,肝傷則肝脾齊傷;脾土克腎水,脾有腠病則腎水難壓,讓人忍不住就要『強擼飛灰煙滅』,早晚落個腎水虛弱…… 這人身五行,互生互克,圓通平衡,則人百病不生,稍有運轉不靈,必然得病,父母親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問題,才會誘發了原發性高血壓? 第232章 他心之眼 就算是以周易九級醫術大圓滿、當代醫神的境界,要找出人身五行運轉的失衡之處,也要小心翼翼;因為五行生剋變化無窮,隨天時、地域、個人身體情況不同,或是正生正克或是五行反克,有時在短短的時間內,也會正反交替,變化迅速,因此就是古代名醫如華佗、張仲景之流,也難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查看清楚每個人的人身生剋變化,稍一不慎,就會做出錯誤判斷,害人害己。 周易雖然有九級氣脈手這種逆天殺器,出手也是十分謹慎,光是給老爺子號脈就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卻仍然無法從老爺子的人身五行變化中找出問題所在,反倒是內氣消耗了不少。 「不可能。我如今已經開啟主職業悠然英雄,就連悠然之心都升到了第二級,難到還無法查清父親的人身五行生剋,我還真是不信了!」 周易一咬牙:「一顆悠然心,離盡天下苦,悠然之心,給予!」 悠然之心的給予技能在一級時只能給予高級哺乳動物的生命、智慧,卻無法給予人類這種高級生物;這是因為人類的智慧過高,一旦遇到外來智慧灌入,就會自發反抗,反而不利。 按照系統說明,要給予人類這種高等動物生命或者智慧,悠然之心最少要升到三級才行,可周易目前卻只達到二級『點石成金』的程度,按說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這是指一般情況下,如果周易沒有遇到扎西和卓瑪並且得到性靈玉珮吸收其中的性靈之光,那自然只能想想卻無法嘗試,可是從小外甥那裡驗證得知,性靈之光會使普通人與自己產生一定的心靈感應,有了這個條件,那就大可一試了。 周易這一手就是借用了悠然之心的境界,『萬物與我一身,卻又獨我之外』,然後才為老爸輸入性靈之光。這也是他突發奇想,全能閒人系統本來就鼓勵他將各項技能相互交集,產生出新的技能來,比如醫術與廚藝交集,就能產生出藥膳技能,那麼悠然之心與可為人渡入性靈之光的九轉玄勁相互結合,又能產生出何等奇妙的技能呢? 「叮!恭喜主人,悠然之心與九轉玄勁、九級氣脈手結合,新技能產生……」 周易的嘗試果然得到了回報,美妙的系統音再次響起:「新技能名為『他心之眼』,可親身感受人類、動物等各類生命的思想、身體狀況……請問是否激活該技能,此舉需要消耗500升級潛能點……」 「500升級潛能點?」 周易微微一愣。自從打開了主職業悠然英雄,現在他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從玉石翡翠內吸收寶氣轉化升級潛能點了,所以這500點可是個大數字,而且他將基礎功夫升到4級後,目前累計的升級潛能點還不足500點呢,這一下豈不是要變成負數了? 「激活該技能!」 不過只要能換來老爸老媽的身體健康,犧牲一些升級潛能點又算得了什麼?周易迅速發出了命令;隨著『他心之眼』被激活,系統中頓時現出該技能的相關說明,仔細查看後,周易頓時心中狂喜,要不是還得顧慮老爸老媽在身邊,險些就要大聲狂笑出來。 這個『他心之眼』果然是融合了九轉玄勁、九級氣脈手和悠然之心的特點,以悠然之心『萬物與我一身,卻又獨我之外』的境界出發,無我無不我,無在無不在!開啟該技能後,不但可以用內氣探查對方,而且還能夠用九轉玄勁催動性靈之光輸入對方體內,與對方取得『片面的心靈感應』,也就是周易可以在短時間內感應到對方,而對方卻不會再像小外甥那樣能夠感應到他! 這種技能對一名醫生就太重要了,對周易這個擁有逆天系統的人而言,更是意義非凡。需知古來的名醫在為病人診斷時,都要望聞問切;其中望、聞、切三項是靠醫生主觀的能力,而問之一項,卻要受病人自我陳述的限制,如果病人頭腦清晰、文化程度較高,還可以將自己的病情描述清楚而不至於偏差,否則就難免要讓醫生誤入歧途。 甚至有些病情,連病人自己也無法陳述清楚,這時中醫西醫就要花費很多力氣、用上各種檢查手段才能確診,可如果一個高明的醫生可以感受病人所感、病病人所病,那又將如何? 他心之眼正是擁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功能,讓周易可以與病人感應,親身感受老爸老媽的病情,這樣尋找起病因來自然更加容易,甚至能夠做到百不失一! 「原來如此!老爸是個雷煙火炮的性格,遇事沉不住氣愛發脾氣,長此以往,雖然他的身體還算不錯,腎水也算通達,卻隱隱有壓不住心火的趨勢……水不能克火,就必然會在某些時候被火反克,這樣一來就會亂了人身五行正克反克的規律,造成了原發性高血壓!」 既然找到了病因,治療起來就容易多了,如今父親是先天大水被大火隱隱反克,周易只需要外用按摩手法,內裡鼓動內氣,壯大他的腎水,就可以暫時壓制心火,讓人身五行進入一個規律運轉的周天。 如此運轉了九個小周天後,周易才微笑著放開手道:「爸,這段時間我專門研究中醫理論中人身五行陰陽的課題,剛才替您診斷了一下,您是因為心火太盛,導致人身五行無法正常運轉,才會得高血壓病的。我剛才已經幫您按摩推導,暫時讓五行運轉歸入正軌,現在我們測一下血壓吧。」 說著找出家裡的血壓儀,為父親測量了一下,高壓130,低壓90,果然正常了。 「呵呵,我的老兒子行,我就是吃降壓藥也很難達到這樣正常的血壓啊?看來你小子在雲水村也不完全是混吃等死,不錯不錯……」 周父也是喜出望外。到了他這個年齡,哪怕是再怎樣嘴硬,其實也是非常關注自己的身體健康的,而且天天吃降壓藥得有多煩?如今被兒子鼓搗了幾下,血壓居然就正常了,他能不開心麼? 「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您就不能聽朱小花那個夯貨瞎說。」 周易笑道:「對了爸,我這也是暫時幫你扶正了血壓,以後還得吃我開的中藥,另外降壓藥不能再吃了,那東西吃多了只會有反效果。」 「哎,有辦法誰想吃那種東西?我今後就吃你開的藥。對了,你也幫你媽看看吧……」 周茂通看著兒子開起藥方來宛如筆走龍蛇,顯然是早已將各類藥物、驗方爛熟於心,儼然一副大國手的樣子,自然更是欣慰了。 「那當然,我這就幫媽看……」 老媽和老爸的病因卻又不同,是因為年老之後,脾氣虛弱,導致脾土無法克制腎水,腎水澆滅心火,所以她不光是有高血壓,而且常年畏寒,就是在氣候還算溫潤的法國,也要在睡時用電熱毯或者是暖水袋。 不過這種先天脾弱比起父親性格導致的心火旺盛來,反倒更好治療。周易這次不但用了按摩手法,還用了一些常規的針法,又有內氣輔助,竟然一下就將母親的病情治好了八成,雖然日後還要他治療幾次,卻是只需吃不超過三副藥就能痊癒了。 二老在兒子的妙手施展之下,頗有些枯木逢春的感覺,這身體一舒服心情就好,心情一好話就開始變得多了,於是由周母挑頭兒,又問起他和柳絮的婚期來;柳絮也夠乖巧的,這次為二老帶來了她親手打的毛衣,二老是穿在身上暖在心裡,越看這個未來兒媳婦越順眼,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把兒子摁進洞房成其好事才甘心。 周易正覺尷尬,救駕的人就趕到了。亨利一頭撞進房間道:「周,我回來了,餐館一切都好。對了周,你還沒有看過我的畫室吧,有沒有興趣參觀一下?」 這貨也是有自尊的,雖說輸的心服口服,可越想越感覺自己這個二姐夫在小舅子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剛從餐館回來就巴巴的來找周易,準備讓這個土包子開開眼,看看自己這個未來大師的得意作品。 「畫室?」 周易先是一愣,跟著連連點頭:「有興趣有興趣,我最稀罕西洋畫了,姐夫你快帶我去吧。對了,你是印象派還是寫實派呢?」 「難道周還是個行家?」 亨利被他說的一愣,看周易一副內行的樣子,倒是讓他心裡有些沒底了:「哦,姐夫我不分派的,既是印象派又是寫實派,就是巴黎畫界的人太愚鈍了,他們總是不肯認同我……不過沒關係,梵高活著的時候也不被人理解,直到死後才成名的……哦,周你不要誤會,我不會像梵高那樣的,在今年的巴黎畫展上,姐夫我就要出人頭地了!」 「我想也是,姐夫你一定行的。」 周易隨口應付著,跟著亨利走進了他的寶貝畫室。 「姐夫,你怎麼畫了這麼多女人?而且……還都是不穿衣服的?我明白了,這就是寫實對吧?」 進了亨利的畫室後,撲面而來的就是十幾幅或掛在牆上或靠在牆邊的油畫,無一例外都是豐乳肥臀的女人,說實話,周易還真沒看出這些畫上的女人有多美。 這些女人的屁股都太大了,就跟剛生過孩子一樣,這讓周易非常疑惑,像這類畫作,究竟是要歌頌女色、還是歌頌生命呢? 第233章 法國美食家 進入二月後,就連巴黎這個受地中海氣候影響的溫潤城市也開始變得寒冷起帶來,尤其是昨天的一場冰雨,把老闆特意種在餐館門前的梅花都打落了好些,讓雅克琳想想都會心疼。 所以一大早雅克琳就把昨天打落的殘花收拾起來,又用剛剛買來的塑料布把剩下的幾株梅花罩住,然後就一個人呆在店裡,看著門前流過的塞納河水發愁。 回想起來,她還是在這家華夏人開的餐館內渡過了她22和23歲的生日。來自巴黎鄉下的她就和很多華夏國進城打工的鄉下人一樣,一旦留在了這個城市,就再也不想回去了;而且現在一想到鄉下糟糕的治安狀況,她就會瑟瑟發抖,就是在某次騷亂中,她的父母被幾個與警察對抗的騷亂分子用獵槍打中,溫暖的家庭就此破碎了。 法國的公民福利雖然好,可那也要能夠拿的到才行,更何況雅克琳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靠領取福利渡日;於是她來到了市區『小巴黎』,就是這家餐館的華夏老闆收留了她,讓她在賺到錢的同時,也從這個和諧的家庭中感受到了許多溫暖。 她愛這家餐館,愛她的老闆菁菁·周,和老闆那脾氣火爆的老爸以及總是像對待女兒一樣對待她的老母親;雖然老闆的丈夫是個不著調的沒落畫家,總是喜歡用言語挑逗並且攛掇著她去做什麼人體模特,可雅克琳還是能夠感覺到,這個叫亨利的傢伙其實並不是個完全的壞人,只是喜歡對女孩子偶爾動動歪念頭罷了,就像那些人模狗樣的法國紳士一樣。 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歷,讓她始終不肯離開這家已經沒落的餐館;自從老闆回家坐什麼華夏人的『月子』後,店裡的生意就開始一落千丈,甚至連大廚也遞上辭呈回家了,而且那個壞亨利又總是用盡各種方法騙走店裡的流動資金,現在不僅無法開出店員的工資,甚至連購買食材的錢都沒有了。雅克琳剛剛去後廚看了下,目前店裡只剩下一些乾麵包和幾個雞蛋以及半鍋帶有華夏特色的剩米飯…… 這會兒都已經是上午9點了,就算法國人是整個歐洲僅次於意大利的懶人,卻也到了早飯時間;可是到目前為止,除了長期住在店裡的她,那些員工竟然沒有一個來上班的。 「這些沒良心的傢伙……」 雅克琳喃喃地罵了一聲,還是開始了工作。清洗地板、桌子、服務台……雖然明知道這些都是無用功,可她還是非常認真的去做,嗯,是為了華夏的老闆姐姐…… 「嚓—」 她剛剛擦完桌子就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剎車聲,一輛車頂落滿灰塵的銀色標誌409停在了門前,就像它的主人一樣,這輛車停的歪歪扭扭的沒個正形。 「亨利,邋遢不會讓你變成真正的藝術家,如果我是你,就會把這輛車認真清洗一下。」 周易走出車門,大至瀏覽了一下這家名為『臨水香榭』的中西混合餐廳,微微點了點頭,這裡的環境很不錯,店面裝修的也很有特點。 周菁菁的這家餐館就開設在塞納河邊。這裡距離十一區不遠,既能吸引一些喜歡華夏菜的法國人和華人,又不會跟唐人街的同行搶生意;餐館的建築風格就像是郊區小鎮上的房屋,帶有部分哥特式的特點同時也兼顧了實用性;外牆貼著淡綠色的瓷磚,門前還栽種了幾株火紅的梅樹,有紅有綠有水有木,聲色活潑地彷彿能直接跳進人的眼裡,讓人想不留意都不行。 「客人好像有些少啊?那個穿著服務裝的小姑娘還真是勤奮,可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在工作呢?」 「呃,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啊……」 亨利縮了縮脖子,壓根兒就不敢說實話。在周菁菁生完寶寶後的這七八天內,就是他弄走了店裡的流動資金,否則這家經營了兩年多的餐館怎麼可能淪落至此?他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瞞著老爺子的,昨天甚至還拍著胸脯說什麼餐館一切都好,心裡打量著反正周易也不懂法語,還不是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麼? 「你也不清楚?」 周易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逕自走到雅克琳身邊,用還有些生疏的法語道:「你好小姐,請問你是這裡的服務人員麼?我叫周易,是從華夏來的,這裡的老闆是我姐姐。」 「您是老闆的弟弟?我叫雅克琳,見到您很高興。」 雅克琳打量著周易和站在他身後的亨利,既然這個華夏人能跟亨利一起來,那身份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可誰又知道呢?亨利總是有很多的鬼主意,天知道這個華夏青年是不是跟他一夥的,又要施展什麼詭計? 所以雅克琳表現的並不怎麼熱情,招呼了周易一聲,就跑到一邊擦服務台去了,沒怎麼待見他。 「雅克琳小姐,您能不能告訴我,這家店裡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工作呢?還有,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客人來?」 周易愣了一下,心想不都說法國女郎特熱情麼,這姑娘怎麼對我愛答不理的?不過他並沒有放棄,還是走過去詳細詢問著。 「這個華夏年輕人很有禮貌,而且亨利見到他問我就變得很緊張,看來他們並不是一夥兒的。」 亨利這會何止是緊張,簡直冷汗都下來了。心說我的上帝啊,周怎麼會說法語了?雖然還很生疏,卻並不妨礙他交流,完了完了,我的麻煩要來了…… 雅克琳仔細看了看周易,發現這個華夏人的眉眼果然很像周菁菁,就有些相信他的話了:「周先生,店裡的廚師都走了,工人也都走了,現在就剩下了我一個。還有……我們連買食材的錢都沒有了。」 「怎麼會是這樣?錢呢?」 「最後一筆錢被亨利先生昨天取走了……」 雅克琳有些怯生生地看了亨利一眼。她本來是很緊張的,不過對『臨水香榭』的愛,還是讓她鼓起了勇氣指證亨利。 「亨利,我親愛的姐夫,這就是你對我說的一切都很好?」 周易冷笑著一把抓回正想腳底抹油的亨利,就像提一隻小雞般把他提回到店中。 當著雅克琳的面,周易絲毫沒給他面子,這些話都是用的法語。亨利那點心機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夠看,昨天晚上他看了半晚的電視,憑借超人的記憶力和智慧把法語突破到了可以正常交流的程度,就是要防備這丫忽悠自己,如今果然是用上了。 「我錯了周,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知道,是那些該死的賭徒脅迫我的,如果我不去就會被他們糾纏甚至是毆打,甚至都不能安心創作了。周,你必須要相信,我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現在只是缺乏一點點運氣而已……」 亨利再一次感受到了小舅子的厲害,在周易面前,看上去身高體壯的他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藝術家?就憑你畫的那些裸體女人麼?」 一想起亨利的作品,周易就想笑。這傢伙在女人身上完全體現出一個寫實畫派畫家的雄厚實力,可惜他的那些印象派作品壓根兒就沒法看,就像是癡人的夢囈,根本不靠譜兒。 「周,我會改過自新的,請你相信我。」 「改過自新?聽起來很不錯,那就從最基本的事情做起吧,去幫雅克琳小姐打掃衛生!」 周易毫不客氣地將他一把丟在地上,從雅克琳手中接過拖把塞進了他的手裡。 「周,讓一名未來的畫壇大師拖地,你這是在犯罪!」亨利挺了挺腰,感覺應該在雅克琳這個小美人兒面前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 「還囉嗦?」周易一瞪眼。 「不不……我立刻就干!其實藝術也是來源於生活的,我這是在體驗生活……雅克琳,不許笑話你的老闆……」 亨利就這樣可憐兮兮地開始了他的『生活體驗』。還別說,這丫很有天賦,那地拖的也夠寫實派,乾淨的連蒼蠅都不忍心落上去。 「嗨,雅克琳,今天店裡怎麼這麼冷清啊?」 一個推門進來的紅鬍子老頭兒拯救了亨利,見到他走進來,亨利彷彿見到了救世主一樣,放下拖把就衝了過去:「莫柏桑先生,您好啊,距離您上次登門,有三個月了吧?」 「呵呵,是啊……」 紅鬍子老頭笑道:「上次我來的時候答應了你妻子,要幫她宣傳一下你們的餐館。你看,我把巴黎台最美麗的女主持人和攝影師都帶來了,今天就在這裡做個專訪。不過你們可要拿出最好的美食,你知道我是從不會替人虛假宣傳的。」 「上帝啊……周先生,莫柏桑先生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見到這個老人,雅克琳顯得有些緊張。 「他是誰,電視台的?」 周易看到在跟隨紅鬍子老頭兒走進店來的那名金髮女郎和扛著攝像機的法國大漢,隱隱猜到了幾分,心說不會這麼巧吧? 「他是巴黎美食頻道的,是個有名的美食家。」 雅克琳為周易迅速解釋著,原來這個老頭兒是個酷愛華夏菜的美食家,據說在大半個歐洲都很有聲望,因為喜歡周菁菁的那道家傳菜『鯉魚背面』而成了她的好朋友。在幾個月前,這老頭兒答應了周菁菁要為『臨水香榭』做個專訪,卻不想拖到現在才來,而且還來得很不是時候。 這老頭兒是出了名的認真,如果今天吃不到讓他滿意的東西,『臨水香榭』不但要失去這次宣傳的機會,說不定還會落個負面宣傳,被當成失敗的典型搬上電視。老外可是很喜歡整蠱人的,管你是不是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 周易微微一笑:「那咱們店裡現在還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第234章 快使用蛋炒飯 聽了周易的問題,雅克琳的小肚子就是『咕嚕嚕』一陣亂吵。上帝可以保證,她到現在還沒吃早飯呢…… 「呃,看來是沒吃的了?」 周易看看粉面羞紅的雅克琳,搖頭笑道:「難道就什麼都沒剩下麼?」 「店裡……就剩下幾個雞蛋和十幾片硬吐司了,還有一些剩米飯……」 雅克琳看看老實不客氣落座在餐桌旁的莫柏桑道:「要不……我去買些食物吧,可是我沒有錢……」 「嗨,亨利、雅克琳,你們店裡的大廚呢?快叫他出來吧。我們漂亮的女主持很有興趣認識他,還有那『鯉魚背面』,想想就讓人流口水呢。」 這老頭兒的胃口倒是很好,一大早的就要吃鯉魚背面,估計也是餓著肚子專門來蹭飯的。 「現買也來不及了,有這些東西就成。」 周易笑著給了雅克琳一個安慰的眼神,走到莫伯桑面前道:「您好莫柏桑先生,我是新來的大廚,您可以叫我周。」 「周,您也是華夏人吧?」 莫柏桑還沒接口,那名金髮女主持卻是上下打量了周易一眼:「我是愛美瑞。聽莫柏桑先生說,您這裡有一道大名鼎鼎的華夏菜『鯉魚背面』,曾經是貴國最後一位皇帝慈禧女皇吃過的,我們很想品嚐一下,可是……」 這妞兒掃了店裡一眼,很不客氣地道:「可是現在我似乎不那麼期待了,因為這裡除了我們之外,似乎並沒有別的客人。」 「這妞兒……」 周易暗暗搖頭,大老外就是缺乏情商,有這麼說話的麼:「呵呵,愛美瑞小姐,我必須糾正您兩點。第一,我們華夏有句話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說好東西總會有人喜歡的,哪怕它眼下的表現並不好;還有,慈禧不是女皇,更不是我們華夏國最後一任皇帝。」 聽了周易的話,莫柏桑大笑起來:「周,你的性格就像你姐姐一樣爽朗,我喜歡你。快去準備吧,你只有用美味的『鯉魚背面』才能堵住愛美瑞刁鑽的小嘴兒。不過你可以放心,她是個非常公正的人,只要你能做出你姐姐曾經做過的美味,她就會被瞬間征服的。」 「哦……莫柏桑先生,就算是路易大師也只是讓我欣賞,還遠遠談不到征服我。」 愛美瑞看了這老頭兒一眼,有些不服氣地道:「您要知道,並不是所有法國人都會像您一樣,喜歡高污染並且不注重營養搭配的華夏食物。」 「愛美瑞,有點耐心,我可不是一個大話王。」莫柏桑沖周易擠了擠眼道:「小伙子,快去準備吧,看了我的面子要靠你的手藝來維護了……」 「呵呵,謝謝莫柏桑先生的信任。不過我今天要給各位做的並不是『鯉魚背面』……」 周易笑吟吟地道。 「是麼?」 莫柏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周易,當見到他一副成竹在胸自信滿滿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我知道了周。華夏有八大菜系,聽說有上萬道名菜呢,你一定是有更拿手的菜餚是嗎?」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麼菜。就是一種炒飯,蛋炒飯……」 「啊?」 亨利跟雅克琳都聽呆了。蛋炒飯?他們也吃過周菁菁用剩飯做的蛋炒飯,味道雖然還算不錯,可這東西也上不了檯面啊……用這種粗食招待法國著名的美食家莫柏桑和出了名挑剔的愛美瑞?周易這是想幹嗎,要砸『臨水香榭』的招牌麼? 「華夏的蛋炒飯我也吃過,那是最簡單的食物,所有的華夏人都吃過……」 聽完周易的話,莫柏桑不覺板起了臉。他感覺自己是受到了慢待,如果不是跟這裡的老闆有些交情,恐怕他早就拍案而起了:「周,你就用這種東西來招待我和愛美瑞小姐麼?」 愛美瑞也非常不高興地看著周易。她可是巴黎美食頻道的當家花旦,所到之處應者如潮,就是巴黎最著名的路易大師見了她,也會非常客氣地請她吃最好的鵝肝和黑松露,可這個華夏小白臉居然要弄什麼『蛋炒飯』給她吃,這豈止是慢待?簡直就是侮辱了。 「莫柏桑先生,我想我們應該離開了。」 愛美瑞說話一向尖刻,聳了聳肩膀道:「我對這種高糖分、高膽固醇的垃圾食物可是沒有什麼興趣的。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根本不該相信這家小餐館能夠做出美味的食物。」 「愛美瑞……」莫柏桑皺了皺眉。周菁菁的面子讓他很難說出這樣決絕的話,可留在這裡吃什麼『蛋炒飯』麼?他恐怕會被巴黎美食界笑死的。 「呵呵……」 周易笑著看了快要暴走的法國小妞兒和一臉窘狀的莫柏桑一眼,微笑道:「莫柏桑先生這樣喜歡華夏的食物,卻不知道您對華夏文化有沒有研究呢?我們華夏有句至理名言,叫做『大道至簡』,也就是說,最簡單的東西往往是最為困難的。同樣的道理,真正的美味恰恰是大家都在吃,卻未必能吃得好、吃得精的東西,這『蛋炒飯』也是如此。」 「最簡單也是最困難……」 莫柏桑不覺陷入了深思:「周,我必須承認,你的這張巧嘴讓我開始動心了……」 「我可不只是靠嘴的,總之,您今天一定會不虛此行。」 周易又看了法國小妞兒一眼:「愛美瑞小姐,如果您現在離開的話,我保證您會非常後悔。因為您將會錯過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要是換了平時,周易才懶得理這個大洋馬呢;不過二姐的餐館要振興,這小妞兒的宣傳還是蠻有效的,倒是不可輕易放棄,因此就勉為其難地吊了一下她的胃口。 「大話王。」 愛美瑞撅了撅小嘴,不過她的胃口還真是被周易吊了起來,居然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椅子上。 「等著吧,華夏小白臉。如果你的蛋炒飯不夠好吃,我一定會在節目上狠狠批評這家餐館,讓你哭都來不及。」 想到凶狠處,愛美瑞情不自禁地揮舞了一下小拳頭,就像個正在跟爸爸慪氣的小女兒。 …… 「周,這樣真的行嗎?」 到了後廚,亨利的心還在『砰砰』直跳。愛美瑞那小妞兒太漂亮了,身材簡直就是黃金分割比例啊!要是她能做我的人體模特……不過這小妞兒也太凶悍了,萬一小舅子應付不來,餐館非被她的嘴炮轟垮了不可。 他雖然對餐館沒怎麼上過心,卻也不想看到這個能來錢的地方倒閉。 「是啊周先生,我們連雞蛋都只有六個了……」 「這些足夠了。雅克琳,拿剩飯來。」 周易接過雅克琳遞過來的一大盆剩飯仔細看了看。還不錯,這些飯在冰箱裡應該已經放了兩天了,而且煮得比較硬,雖然比不上自己的『綠翠香積』,可用來做『蛋炒飯』卻是綽綽有餘了。 「亨利,你立即開上車回家,取一些我的『將相和』來。不用太多,有一二兩就夠了。」 把亨利支派出去後,周易在水池旁認真淨了手,又讓雅克琳找來兩個不銹鋼大盆、一個大海碗和一個用來抄餃子的細眼漏勺…… 雅克琳也不知道他要這些東西是做什麼,一一照他的吩咐找來了這些東西,就站在一旁好奇地觀看。 周易也不著急倒油打蛋,而是用手抓起了一把米飯,下面用不銹鋼大盆接住,輕輕揉撮起來。 「刷啦啦……」 經他這一揉搓,那些成團的米飯便紛紛裂開,變成了一顆顆獨立的米粒落入盆中。他的手上就彷彿生了眼睛一樣,只有顆粒飽滿、有足夠韌勁的米粒才有資格落入盆中,那些在蒸煮過程中已經變形、或者是已經結成鍋巴的米粒,則被他隨手分出,扔到了一邊。 「好靈巧的手啊,好像比老闆的手法還高明。」 雅克琳都看呆了。這一手簡單的分離米粒在周易手中施展出來,就彷彿是在上演著一出美妙的舞蹈,那些飽滿的米粒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按照一定的節奏落入盆中,發出好聽的沙沙聲,讓人不覺癡迷其中。 「他還是一個音樂家吧?」 雅克琳看得入迷,不覺坐在了餐桌旁,手托著香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周易。 「雅克琳你記住,想要做出最好的蛋炒飯,首先要米好。必須要將米煮的稍微硬一些,然後冷藏一到兩天,就像這些米一樣。」 周易也是有心成全這個忠誠的店員,一面分離米飯,一面向她傳授著技藝:「現在,你去把店裡最大的鐵鍋拿出來,放在煤氣上干燒;不要放油,等到鍋裡有青煙冒起,立即關火,去做吧……」 「嗯,謝謝周先生。」 雅克琳也不傻,驚喜地望了周易一眼,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她把鐵鍋放在火上後就用雙眼死死盯著鍋裡,一見有青煙冒起,就立即將火關上,很興奮地道:「周先生,好了,接下來又該做什麼呢?」 以前周菁菁做『蛋炒飯』的時候,都是倒了油直接放蛋放米去炒,卻不曾像周易這樣有許多說法,雅克琳現在是又好奇又激動,她已經隱隱感覺到,這位周先生做出的蛋炒飯,恐怕絕不簡單…… 第235章 跨越國別的香氣 「先讓鍋涼一涼,現在你把這6個雞蛋打了。不要用打蛋器,就用這個海碗和筷子打……」 周易看著雅克琳把雞蛋磕入碗中,一面糾正著她的姿勢一面道:「速度要快,用力要均勻,筷子不要過於深入蛋液,順時針攪動,對,就是這樣……」 很快,海碗中的雞蛋就變成了金黃色的液體。雅克琳也算有幾分天賦,在周易的提示下,這一碗雞蛋打得可圈可點,不但讓蛋黃和蛋白完美結合在一起,而且沒有產生過多的泡沫。 很多人以為打蛋應該打出一層泡沫來,其實大謬不然,那樣做只會加速雞蛋與空氣的接觸,改變蛋液的味道,周易要求的這種手法才是最正宗的。 看著這碗宛如軟黃金一般的美麗蛋液,雅克琳都快要陶醉了,簡直無法相信這居然是出自自己之手。 「接下來是最重要的步驟了。雅克琳,你把手放到鍋裡,但是不要碰觸鍋底和鍋面……對,就是這個位置。」 周易笑道:「有什麼感覺?」 「呃,我的手心好像被烤得很難受啊。」 雅克琳迅速抽回小手,有些嗔怪地看了周易一眼。 「那就是鍋還太熱,一分鐘後,你再試。」周易笑道:「等到你的手放入鍋中,只會感覺到溫熱時,那就差不多了。」 「這樣啊?」 雅克琳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她也是個急性子,哪裡等得到一分鐘?基本上每過十幾秒就會伸手去試熱,如此反覆了幾次後,忽然叫道:「好了好了,應該就是這個溫度了。」 周易用手試了一下,點頭道:「不錯,很有天賦,現在我們可以下米了。」 「下米?不放油和蛋麼?」 雅克琳的話音未落,就見周易已經將分離後的米飯倒入鍋中。只是他並沒有將米全部倒進去,大概倒入了三分之一後,就將米碗放下,也不用鍋鏟,只用一隻手抓住鍋把,開始晃動起這口大鐵鍋。 周易的動作也非常有講究,基本是前三進後三退,然後左右微晃,力道似放未放,用的是個『抱字訣』和『迴盪勁』。如此一來,大鐵鍋就產生了一種離心力,使已經分離的米粒在其中『咕嚕嚕』地滾動,卻不會粘連在一起,而且有鍋中的餘熱相加,這些米粒就變得更加具有韌性了。 「蛋來!」 周易蕩了幾下米,就把這一批米飯全部倒入事先準備好的細眼漏勺中。這個漏勺不但夠大,而且孔眼細密,並不擔心米粒會掉下去,米飯入勺後,他又用剛才的手法迴盪了幾下,一顆顆米粒便平鋪在漏勺上,居然很少有重疊的現象。 雅克琳連忙將盛放了蛋液的大海碗送過來,周易接碗在手,把漏勺虛虛放在那個空盆上方,笑道:「你可要看仔細了。」 說著一手持勺,一手將海碗高舉,輕輕一側,金黃色的蛋液便化線而落;那液線的直徑也就有幾毫米,既不會因為過粗而產生浪費,也不會因為過細而在流動的過程中發生偏離,十分準確地落在了漏勺上。 就在蛋液剛剛觸及漏勺的一刻,周易持勺的手腕穩穩不動,手臂卻是連續快速地抖動起來,那漏勺中的米粒就好像活了一樣,自行在勺中移形換位,承接著蛋液。 「這真是太神奇了……」 雅克琳看得震驚不已。這位周先生的手法太妙了,那些米粒都只是裹了薄薄的一層蛋液,然後就滾到一邊,最後漏勺中的米粒都被裹了一層均勻的蛋液、變成了金黃色,而且絕不粘連!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周先生!」 雅克琳越看越是激動。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周易為什麼要用帶有餘熱的鍋先行加熱這些米粒,而且對鍋的熱度要求的如此嚴格了;因為如果鍋太熱,那米粒就會變焦,如果過冷,米粒就無法受熱、不能瞬間將蛋液固化,那樣就會產生米粒黏連的現象…… 華夏人都是如此神奇的麼? 在此之前,雅克琳完全無法想像做一粉雞蛋炒米飯也會有這麼多的講究,而且周易還是如此大方,竟然肯把這些秘密與她分享。 「只是明白了還不夠。要完全掌握這道蛋炒飯,你今後還要多多練習才行呢。」 周易將所有米粒都裹上蛋衣後,笑著看了雅克琳一眼:「接下來就可以放油了。記住,不能用鍋鏟炒,要靠顛和晃;否則米粒上裹好的蛋衣就會破碎,做出來也不夠上乘了。好了,你仔細看我的手法……」 說著將油倒入鍋中,加熱到油煙剛剛冒起的時候,才將裹好了蛋衣的米飯倒入,同時放入適量的鹽,然後就握住鍋柄,先是用迴盪勁晃動,然後每隔二十秒鐘左右,就將炒鍋顛起。這一套手法讓人眼花繚亂,哪裡能夠瞬間記住?幸虧雅克琳早就留了心,提前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把周易的手法全部拍攝了下來。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雖然現在還沒能嘗到周易的『蛋炒飯』,猜也猜得出這飯一定會非常好吃,自己如果能夠學會,光憑這一手炒飯的功夫,也能保證今後的生活了;而且周先生本來就是老闆的弟弟,他把炒飯的方法傳授給自己,肯定是有著更長遠的打算,這可能就是自己的機遇呢。 「周,我回來了!哦,太香了,這就是你做的蛋炒飯麼?」 很快蛋炒飯就大功告成了,在出鍋裝盤的時候,亨利剛好趕了回來。看著這一大盤金燦燦香噴噴的米飯,亨利頓時嚥了口口水:「周,你的炒飯比菁菁做的好多了,太誘人了,讓我先嘗一嘗吧……」 「你先等等吧,這飯還差最後一道工序,酒帶來了嗎?」 「你是說首相與將軍的握手麼?當然,它們在這裡。」亨利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不銹鋼酒壺,遞給了周易。 周易接過酒壺,含了一口將相和在嘴中,然後又從桌上拿起一個備用火機。 「周,你要做什麼,哦不不……這很危險的。」 亨利看得面色一變,正要阻止自己這個不知輕重的小舅子,就見周易點燃了火機,對著那盤蛋炒飯噴出了一口酒霧。 「洪——」 一道火龍猛地射向了蛋炒飯,頓時就有一陣酒香瀰漫在這盤炒飯上,不過很快就被炒飯吸收了進去。 「哦……周先生,我也要學習噴火麼?」 雖然雅克琳的決心很大,可讓她學習這種馬戲團小丑的玩意兒,還真是有些勉為其難,小姑娘頓時皺起了眉頭。 「呵呵,那倒是不用。你只要記下我剛才教你的方法,以後勤加練習就能做好這道蛋炒飯了,並不需要學我噴酒成火的這一招。」 周易呵呵笑道:「因為這不過是我的新嘗試,雖然不會有任何反效果,甚至還可以讓這份蛋炒飯變得更加好吃,卻不算蛋炒飯的必經程序。」 「那就好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周先生。」雅克琳興奮地揚了揚小拳頭,端起盤子道:「我這就給莫柏桑先生送過去。」 「等一下雅克琳,我還沒有嘗過呢,讓我先吃一口啊……。」 周易這一口火酒噴上去後,不但把蛋炒飯的香氣全面催發,而且還多了一種特殊的酒香;偏偏這酒也是上好的糧食釀造,剛好與蛋炒飯的味道完美結合,亨利可是個業餘美食家,只聞了下味道,就知道這是絕不容錯過的美味。 「你這個饞鬼。」周易一把拉住要衝上去搶吃蛋炒飯的亨利:「鍋裡還剩了半鏟,就是給你留的,自己去吃吧。」 要降服一個饞鬼,就要先降服他的胃,他早就算準亨利會是這副樣子了,所以剛才給他預留了一些蛋炒飯,只是那數量極少,管吃不管飽而已。 …… 「哦,天呢!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正在餐館內等待的莫柏桑霍然站起,快速聳動著鼻子,就像是一頭老獵狗。 「這不可能!這家小餐館怎麼會做出擁有這種香氣的食物,難道……難道是他們把路易大師請來了?」 愛美瑞也是一愣,漂亮的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難道這就是那個華夏人所說的蛋炒飯麼?不可能的,華夏的米飯根本沒有什麼味道,就算用了雞蛋來炒也改變不了垃圾食品的本質,不可能啊……」 不過她很快就呆住了,在呆愣了幾秒種後,就像一頭飢餓的母獅,猛地撲向了餐桌。 此刻滿滿一大盤金燦燦的蛋炒飯已經擺放在餐桌上。愛美瑞和莫柏桑頓時就被吸引住了,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詞語就是——『勺子』,我的勺子在哪裡!甚至連那名扛著攝像機的法國大漢,都有扔了攝像機跑過來分一杯羹的慾望。 法國也是個擁有悠久飲食文化的國家,一個地道的法國美食家是絕不會像老米叔或者俄國老毛子那樣,對一陀黑呼呼的食物感興趣的;而莫柏桑和愛美瑞這種級別的美食家對食物的要求就更加挑剔,如果不合眼緣,他們是絕不肯動刀叉的。 可就算是以他們的挑剔,也不得不為周易的手藝而傾倒…… 這哪裡是什麼炒飯,簡直就是蒙娜麗莎的微笑!那金燦燦顆粒飽滿的米飯、那足以跨越國別的悠遠芳香的味道,讓他們頓時忘卻了一切矜持,只想立即品嚐美味,把這一大碟蛋炒飯統統塞進自己的肚子裡…… 第236章 金錢開道 「哦,哦,這口感,這味道,太美妙了,我是在做夢麼?」 「嗯……嗯……」 「嚕嚕嚕嚕嚕……」 周易的蛋炒飯入口之後,就彷彿有粒粒凝香在口中滾動,輕輕一咬,裹在外面的蛋皮便告裂開,一股熱生生的米香幾乎要奪口而出,尤其是蘊藏其中的那一絲淡淡酒香,更是壯腔激懷,直達肺腑,就彷彿有一道道熱流洗滌全身,讓莫柏桑和愛美瑞簡直都要迷醉了。 這一對巴黎有名的刁嘴,這會兒完全變身成了非洲饑民,兩眼冒著光,你爭我奪,生怕被對方多吃了一口;愛美瑞的口紅也掉了,莫柏桑的紅鬍子上也沾的到處都是油,這倆貨的腦袋頂著腦袋趴在盤子上,偶爾抬起頭來看對方一眼,口裡發出讚美的『嚕嚕』聲,就彷彿兩隻正在奪食的貓。 最後就連那名扛著攝像機的法國大漢也忍不住了,把機器往旁邊餐桌上一撂,抄了把湯匙就衝了上來,硬是把心中女神愛美瑞擠到一邊,猛吃起周易的蛋炒飯;一面吃還一面發出刺耳的咀嚼聲,似乎不如此就無法顯示出心中的快感一樣! 「哦!里昂,你太沒有風度了!」 在美食的刺激下,愛美瑞果斷下了毒手,狠狠一腳跺在大漢的腳面上,讓這貨跑到一邊抱著腳哭號去了,自己則再次搶佔有利地形,向蛋炒飯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一直暗戀著愛美瑞的路易大師如果見到這幅場面,一定會欲哭無淚的。天可憐見,就算他拿出最上品的黑松露,心中女神也從沒這樣激動過啊?而且讓女神徹底失去儀態的居然還是一份再普通也不過的蛋炒飯、東方人的垃圾食品…… 在這樣熱烈的爭奪下,一大盤足有兩斤多的蛋炒飯很快告罄。周易笑瞇瞇地往兩人對面一坐,笑著看了看正揉著肚子四仰八叉半躺在椅子上的莫柏桑和愛美瑞道:「哎呀,兩位吃得也太急了些,可別是撐著了吧?這米飯可是有兩斤多呢……雅克琳小姐,麻煩你去泡壺茶來,讓我們的莫柏桑先生和愛美瑞小姐消消食。」 「嗯,好的。」雅克琳強忍住笑意和心中的激動,跑去弄茶了。 「我居然吃了這麼多?天啊,我的減肥計劃啊……」 愛美瑞心中無比後悔。這個華夏人不是廚師,簡直就是個魔鬼啊?他居然誘騙自己吃下了一斤多高熱量高糖分高膽固醇的蛋炒飯,可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很撐了,卻還是忘不掉那繞齒的奇香呢? 愛美瑞相信,如果現在還有一盤蛋炒飯,她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繼續大吃,然後繼續後悔…… 「周,你叫什麼名字?」 莫柏桑可比他那個同名的文學家開朗多了,是個你讓他吃好了他就跟你如兄如弟,你讓他吃不好他就黑臉毒舌的傢伙;此刻這貨吃得肚圓腿軟、心情大好,一把抓住周易的手,親熱地彷彿是見到了故人一樣。 「我的名字叫易……」因為是用法語交流,周易的回答也很拗口。 「原來是易·周先生。真是個好名字,就像你的蛋炒飯一樣。」 「呃,這麼說,莫柏桑先生是很滿意了?」周易笑著看了他一眼,心裡這個彆扭啊,易周?我這是要修仙啊我? 「愛美瑞小姐,不知道您的感受如何呢?」 從培養雅克琳開始,周易就已經計劃著扶助『臨水香榭』,讓二姐的這個心血結晶有一個更大的發展。作為巴黎美食頻道的權威主持人兼當家花旦,愛美瑞的宣傳還是非常重要的。 當然,在萬惡的資本主義也可以用金錢開道。以周易如今的財力,就算將巴黎電視台買下來也不是不可能,可用金錢驅使比起讓她發自內心的支持和宣傳來,效果上還是要差了一些,而且周易也沒有做傳媒大王的打算,那不成了狗仔頭頭兒麼,沒得髒了耳朵。 「你做的蛋炒飯太好吃了!周,我收回我的話……原來華夏的米飯也可以這樣好吃啊,完全不比法國大餐差。」 老外就是這點好,輸了就認,不矯情。 「呵呵,那就好。不瞞兩位說,最近『臨水香榭』的生意確實不算太好,很需要兩位的宣傳……」 周易笑道:「所以我希望巴黎電視台美食頻道能夠為『臨水香榭』多做一些宣傳。」 「我可以為『蛋炒飯』做一個專題節目,選在週六的黃金時段播出,不過麼……」 愛美瑞很沒有儀態地舔了舔小舌頭:「我會經常來光顧的,周你是不是能夠保證,讓我每次都能吃到可口的蛋炒飯呢?」 她還吃上癮了! 「當然可以。從今天開始,華夏蛋炒飯將成為『臨水香榭』的特色食品,保證您每次來都能夠吃到。」 周易笑道:「不過只有一期宣傳還是不夠的,我要的是連續一個月的滾動式、轟炸式宣傳。」 「這不可能!」愛美瑞連連搖頭道:「周你要知道,巴黎電視台是世界級的電視台,我們的節目可以覆蓋到整個歐洲、美洲甚至是亞洲和非洲的部分地區,沒有人……」 「別說的這樣肯定,我美麗的愛美瑞小姐。」 周易笑著伸出一個手指道:「一千萬,我說的是法國法郎,換取一個月內美食頻道的專題宣傳,這很公平。當然了,如果愛美瑞小姐無法做主的話,就把我的話帶給你們台長,我想他是很難拒絕這個條件的,對麼?」 「一千萬!」 愛美瑞和莫柏桑不敢置信地望著周易,眼前這名華夏青年居然是個超級富翁?既然他已經這樣有錢了,何苦還要花這樣多的錢為一個小餐館做廣告?難道這家連一百萬法郎都不值的小餐館能夠為他賺回這筆錢麼? 這會兒吃完了鍋中剩飯的亨利也早就來到了前廳,聽了周易的話,這位未來的偉大藝術家完全傻掉了。華夏小舅子居然是個超級富翁,天啊,他這是要做什麼!整整一千萬法郎啊,居然就這樣投在了餐館上?如果這筆錢給了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在拉斯維加斯豪賭一把,成為最尊貴的客人,或者可以去世界各地開辦個人畫展,到那時不是大師也成大師了…… 他真想衝過來堵住周易的嘴。可一想到周易神奇的華夏功夫,就立即停住了腳,只能頓足捶胸暗罵小舅子就是個敗家子了。 「當然可以了周先生,我回去後就向台長匯報。不過我相信,他是不會拒絕的。」 愛美瑞明顯有些激動。她這次來本來就是應莫柏桑之邀,如果這裡的食物真的好吃,就做個專題節目,這也是為了收視率,說白了還是為了錢服務,卻不想居然遇到了一位超級富翁,張口就是一千萬的廣告費,這不就是天上掉餡餅麼? 是,巴黎電視台是世界級的。可美食頻道在巴黎電視台也就是個二流頻道,啥時候拉到過這麼一大單廣告?這樣大的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啊?愛美瑞雖然是老毛子,也明白這個道理。 「那就好了,我等您的消息。」周易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店裡還有些事情,就不留兩位了……」 「哦,好的好的,我們也該離開了,周先生您可以放心,這期節目一定會做到最好的。」 要不怎麼說資本主義就是看重金錢呢?就是跟咱注重精神文明建設的社會主義差出了八條街去,此刻的愛美瑞那叫一個客氣,一口一個周先生,看著跟個『高價雞』也沒啥兩樣。 「好了雅克琳,關門吧,今天不用營業了。」看著愛美瑞她們離開後,周易立刻道。 「周先生,為什麼不營業了呢?」雅克琳很奇怪:「周先生既然有錢,我們可以叫回那些員工的,關門一天就會浪費一天的租金,這多可惜啊?」 「雅克琳,聽周的話,週一定有打算的……」 亨利笑嘻嘻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周易旁邊,一臉巴結地道:「我親愛的小舅子,你一定另有安排,對吧?」 「你倒是很聰明。」 周易瞥了他一眼,拿出兩千法郎遞給雅克琳:「這些錢是給你日常開銷的。」 「不,不,周先生,餐館都關門了,我怎麼還能要您的錢呢?」雅克琳臉都紅了,連連擺手。 「誰說是白給你了?這些錢你拿去買最好的米和雞蛋,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練習『蛋炒飯』……」周易笑著鼓勵這個法國小妞兒道:「你是個很有天賦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掌握蛋炒飯的做法。而且你也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今後蛋炒飯就是『臨水香榭』的特色食品,而你,就是掌握這道特色食品的唯一廚師!」 「廚師!啊……謝謝!謝謝周先生。我立刻就去買米、買雞蛋。」 雅克琳興奮的當場跳了起來,然後就羞紅著臉衝出了門去。 「這個傻姑娘……」 亨利巴結地看了周易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周,我看出來了。你是一個肯給人機會的大人物,其實我……我也是很需要機會的。你知道,如果我能在巴黎辦一個畫展……而且我還是你的姐夫,我們是一家人,對吧……」 「嗯,或許吧……不過在此之前,你先替我做一件事,然後陪我去個地方。」 周易笑著看了亨利一眼,徹底收服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將他導入正軌的時候到了。 第237章 周易的超級大手筆 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 以前周易自己都是個宅男,不給家人添麻煩就好了,自然也談不上幫助家人。可如今不同了,有錢有能力有人脈,而且周易看得出,這個餐館在二姐心中的份量很重,因此就打定了主意要幫一把二姐;可幫歸幫,他也不想自己親自上陣,因此才會做下種種安排,幫助二姐編織一張大魚網,把她扶上馬,然後再送兩程。 雅克琳很幸運。她的忠誠贏的了周易的看重,並且因此獲傳『蛋炒飯』秘技,而且被直接提升為廚師;周易這不算越俎代庖,二姐的產業他也有發言權,更何況這份產業還要在他的大力協助下發揚光大,成為巴黎的飲食業巨無霸,任命一個廚師壓根兒就算不了什麼。 周易要亨利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聯絡巴黎當地的獵頭公司,尋找最好的中西餐廚師,薪水不問題,關鍵是要手藝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這個道理。 像這類花錢的事情其實只要打個電話就好,周易故意讓亨利經手去辦,其實就是要增加他的『歸屬感』;那天看過他的作品後,周易就感覺自己這個洋姐夫最大的問題就是迷茫。 從他的作品就能看出,他的風格至今還在扶搖不定,一會兒現實派一會兒抽像派的,這樣要是能畫出門道來才是有鬼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亨利這就是浮躁不定的表現,而對於一個已婚男子來說,這就是他對家庭的認同感太低造成的。 換句話說,亨利缺乏對家庭的責任感。當然,賭博和吸毒也會讓他流於浮誇、變成一個不安定分子,這些周易已經有了解決的思路。 為了一個法國老毛子耗費苦心,看起來似乎不太靠譜兒,可亨利畢竟和二姐有了寶寶,從華夏人的角度出發,只要有一分可能,周易還是想挽救他,而不是拋棄他。 對周易交待的事情亨利做得熱火朝天。男人喜歡命令的感覺還要遠甚於女人喜歡『血拼』消費,當聽到他開出的價碼,獵頭公司的人立即馬屁如潮,一口一個亨利先生時,亨利那個滿足就甭提了,無形中也對這家餐館有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認同;而在此之前,周菁菁一向都不喜歡他過問餐館裡的事情,因為他總是會把一切弄得非常糟糕。 亨利現在感覺小舅子比老婆要好多了,至少周易肯信任他,這就是男人間的相互理解麼? 其實他果斷想多了…… 「周,獵頭公司已經保證了,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他們會幫我們挖到最頂級的中西廚師。不過他們要的費用可不低,每個廚師要20萬法郎。」 「20萬不算多,人才難得嘛。不過獵頭公司是不是太誇張了,頂級廚師,包括那位路易大師麼?」 周易嘿嘿地笑起來。來到法國後,他已經不止一次聽過這位路易大師的名字了,這人似乎隱隱有執巴黎飲食界牛耳之勢,倒不知是何等人物。 「那當然不可能了。再說路易大師就是肯過來,恐怕我們也請不起啊……」 亨利被嚇了一跳,真不知道這個有錢的小舅子在想什麼,居然連路易大師的主意也敢打? 「好了,先這樣吧。餐館半個月內不用開業,回頭讓雅克琳把告示貼出去,就說咱華夏的大年到了,要歇業,先憋一憋那些看了愛美瑞專題找來的食客。等雅克琳掌握了蛋炒飯,員工也到位了,再開業也不遲……」 看了亨利一眼,周易忽然伸了個懶腰:「要過年了哦,走吧亨利,咱去置辦些年貨。哦,我差點忘了,如今是網絡時代,要什麼年貨上網訂購就好了,這個不急……二姐夫,要不你帶我去那個地方看看?」 「那個地方?哪個地方啊?」 亨利一愣,感覺小舅子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詭異,而且還突然變得客氣起來,都叫上他二姐夫了? 「還有什麼地方?當然是你尋開心的地方了……」 周易嘿嘿地笑了起來,就彷彿一個老嫖客。 「啊?」 亨利頓時瞇起了眼睛:「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嗯嗯……你是說女人?哦,柳剛好不在,這真是個好機會啊。這樣吧,我熟悉的人體模特裡有幾個很不錯,不僅身材好,而且要比那些紅燈區的妓女乾淨多了,就是貴一些,不過你是有錢人啊……」 「亨利,你太過分了。看來你是經常背著我二姐找女人啊,豈有此理!」 「哦,不不!周你完全誤會了,她們和我只有藝術上的交流,沒有骯髒的交易啊……」亨利一呆,心說原來你不是為了這個,那你的表情這麼詭異幹嗎?這不坑人麼。 「我是說賭場。嘿嘿……不瞞你說啊二姐夫,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賭兩把,而且賭技高超,逢賭必贏。這不就要過年了麼?放鬆一下心情也好,可我不熟悉巴黎,這還得你辛苦帶路啊。」 「周,你是說真的?」 亨利的眼睛頓時亮了,上下打量著周易,越看越感覺這位華夏小舅子就是個跟自己臭味相投的可愛傢伙:「哦,周……你不會是替你姐姐來試探我的吧?」 這貨畢竟跟藝術家沾邊兒,也不是個完全的蠢蛋,對周易很有些疑慮。 「亨利,你應該相信我。你知道在華夏是沒有賭場的,如今我好不容易來了趟法國,當然要見識一下了。而且……我們都是男人,對不?」 「對,這是男人間的秘密!」 被周易這一番挑逗,亨利的心中就彷彿有螞蟻在爬,癢癢的不行,哪裡還會考慮許多?頓時笑嘻嘻地勾住了周易的肩膀:「那還等待什麼,走吧,姐夫帶你去巴黎最大的賭場!」 …… 如果你要打敗心魔,就先要粉碎這顆已經魔障的心,然後才有可能浴火重生。 從二姐和老爸哪裡,周易已經瞭解到亨利的賭癮甚至比毒癮還大,輸到最慘的時候,甚至引得高利貸都上門討債。 這其實可以理解。搞藝術的就跟賭徒差不多,尤其是亨利這樣鬱鬱不得志的『畫家』,根本就是在進行一場人生賭博;贏了就可以功成名就,輸了就永遠是個一事無成的『未來藝術家』,除了自己當自己是回事兒,沒人會拿他當盤菜。 其實亨利很可憐,或許他的本性並非如此,只是三十多歲還不能成名,巨大的壓力逼迫著他不得不去尋找一個發洩的途徑。正如其他的『未來藝術家』一樣,有的喜歡女人、有的喜歡酒精刺激,有的吸毒至死……而他則染上了極重的賭癮無法自拔。 要拯救亨利,必須首先讓他對賭博絕望。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最優秀的心理醫生也無法做到,而周易卻可以舉重若輕。 「是劉哥麼?我是周易……」 坐在亨利的標誌409上,周易首先撥通了劉珂的電話:「對,我在法國,給劉哥你拜個早年啊。呵呵……對了,我需要一大筆錢,能不能把我那份賭石的利潤先打過來?」 當初在騰沖賭石時,劉珂和張釗許諾過凡是周易幫他們選得石頭,只要是出了綠,就會提給周易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之前周易用不到什麼大錢,也就一直沒要,如今他準備帶亨利玩一把『過山車』卻是要一筆大錢才能玩得爽快。 「呵呵,怎麼了老弟,你去法國不是探親的麼?要這麼多錢幹嗎啊?」 劉珂這樣問倒不是心疼錢,只是出於對周易的關心。 「詳細的電話裡就不說了。我這不是想去賭場玩玩兒麼?打算著要麼不玩兒,要玩兒就玩場大的……怎麼樣啊劉哥,是不是資金有困難?」 周易也不好細說,雖說他這是『治病救人』,可畢竟也是陰招,好看不好聽啊。 「我明白了,不知道是哪家賭場又要倒霉了啊,哈哈。成了老弟,你不說老哥我也不細問。這樣說吧,還是老弟你的眼毒,從騰沖買來的石頭九成都切漲了,光是該給老弟你的利潤,就有五十多個億,我先給你打三十億過去夠不夠?」 「三十億rmb麼?」 周易一皺眉,這錢還是少了些,要實施自己的計劃怕是要多浪費一些時間,這都快過年了,耽誤不起啊。 「怎麼?難道三十億還不夠!我說老弟,小玩幾把就成了,你可別玩心跳啊?」一聽周易沉吟不語,劉珂的心臟就是一抽抽。 「劉哥,我賬上還有幾億,可是要玩得痛快一些,這點錢確實不夠看呢。」 周易笑道:「最少還差二十億資金。這樣吧,如果劉哥你不放心的話,我就用李先生給我的那三成股份抵押,算是向你借的……」 「老弟,你這樣說老哥我可要生氣了啊?」 劉珂怒道:「二十億算個屁啊,夠得上咱兄弟的交情麼,還要你拿股份抵押?你這是罵我呢!這樣吧,我手上現在還能抽出十幾個億,回頭讓老張再出些,給你湊夠五十億沒問題!老弟你出手肯定是百不失一,我怕啥?就是怕你玩得太大,別再招惹了什麼麻煩,法國畢竟不是咱的地盤,哥哥我這是擔心你的安全啊。」 第238章 鑽石級貴賓 「劉哥,啥也不說了,兄弟我謝謝你。」 周易心裡有些感動。本以為自己和劉珂不過是利益關係成就的半個朋友,現在看來,他是真心把自己當兄弟了:「劉哥你放心,你擔心的我也考慮到了。這樣,麻煩你直接給我換成五十億法國法郎,匯進我中行的賬號,另外我要一個身份證明文件……」 「身份證明文件?老弟你可把我搞糊塗了。」劉珂聽得是一頭霧水。 「呵呵,這次兄弟我要玩的高調一些,所以需要個身份做保護。」 周易笑道:「身份證明上要有我的資產證明、『珠光寶氣』的董事身份,以及『珠光寶氣』公司有李先生參股的內容,這次兄弟我就是拉大旗扯虎皮了……」 「謙虛了啊老弟。不瞞你說,有了李先生加入,國內對咱是一路開綠燈啊……如今『珠光寶氣』公司已經順利上市,現在你老弟的身家可是過百億了。」 劉珂笑道:「還說什麼大旗虎皮的,你自己就是大老虎啊?這個身份證明簡單,你把賭場的傳真地址給我,我直接發過去,保證他們得把你當爹一樣伺候著……」 「傳真地址?劉哥您等一下啊。」周易對正開車的亨利道:「亨利,我們是去哪家賭場?」 「哦,周,是大巴黎的Enghien-les-Bains,這是距離我們最近的賭場了。因為靠近巴黎,所以會有很多賭客的,我們必須要快一些,否則就很難找到住宿的地方了;你知道,一旦賭起了興致,我們今天就不能回家了……」 亨利滿臉興奮地道:「不過周你可以放心,我已經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是帶你去海邊城市渡假了,柳還說要你多注意身體呢,呵呵……」 「你還真能白活。」 周易看了眼這個腎上腺素正在超量分泌的傢伙,微微搖了搖頭:「把這家賭場的電話給我。」 「哦,我查一查……周你是要預定房間麼?這不太可能,除非是白銀級別以上的貴賓才能在這家賭場享受訂房服務的,我們在這家賭場沒有這麼高的信用度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開你的車吧。」 周易拿起電話道:「劉哥,是位於大巴黎的翁吉安雷般賭場,電話號碼是……還有,我們的車號是……」 「好咧,我立刻把你的身份信息和證明傳真給這家賭場;另外五十億法郎會在兩個小時後匯入你的賬戶,主要是兌換法郎需要一些時間,這個實在沒法再快了。」 「那行劉哥,一切都麻煩你了。」 放下電話,周易靠在椅背上養起精神來,心裡暗暗琢磨,五十億法郎應該可以在這家賭場掀起一場風暴了吧…… …… 法國對賭博業的控制其實還沒有新加坡嚴格。根據規定,只要城鎮人口超過50萬、並且擁有度假村和水療中心,就可以成立一家賭場。這個規定體現出現代醫學的最新觀點,認為當一個城市中擁有可供人們休閒的渡假村和養性怡情的水療中心,就可以沖淡賭博帶來的浮躁,降低成癮率;先不說這個規定科學不科學,至少它表現出了法國人孩童一般的想像力,那恐怕是有八對翅膀的…… 但是賭場不能出現在城區,這是鐵一般的規則。翁吉安雷般賭場就位於大巴黎區,所謂大巴黎,是相對於真正的小巴黎市區而言,可以理解為巴黎的郊區和鄉下。 說實話,如果比較治安情況華夏的治安還要好過很多歐洲國家。巴黎郊區就曾經爆發過幾場大騷亂,暴徒凶悍到可以拿槍與警察對戰;可在賭場附近,治安卻是十分良好,在這裡賭場的力量甚至超越了政府,任何人敢在這裡鬧事,保證會在第二天成為諾曼底海灘的一具無名浮屍。所以劉珂為周易擔心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發源自科西嘉的X手黨可是出了名的『殺戮紳士』,他們可以一面請你喝最美味的紅酒,一面文質彬彬地送你上西天…… 不過周易並沒有多少擔心。以他的身手,能夠對他產生威脅的恐怕只有航空母艦上的密集陣了,他可不認為法國X手黨會擁有這種牛比的武器。 而且亞洲首富的合作盟友、上市大公司的董事、身家百億的富豪……這些身份也足以震懾那些傢伙;這些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跟上流社會的有錢人過不去的,他們很凶殘,卻也一樣很守規矩,這點確實比香江那些刀口上混生活的『矮騾子』強。 「周,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錢,恐怕你在華夏也是個大人物吧?可是作為你的姐夫,我必須要提醒你,在翁吉安雷般賭場你一定要做個乖孩子。法國賭場的背後,都是有著地下勢力的,我們可招惹不起……」 翻過一片山脊,遠處出現了一片蔚藍的水面。在臨水之處,有著一幢三層高的建築,雖然不高,卻是佔地極廣,而且臨壓水面,就彷彿國內的某些水上世界一樣。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法國的冬季天黑的早,這幢水上建築包裹在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中,把水面染得光怪陸離,幻影輪變,一看就是個聲色犬馬的銷金窟。 翁吉安雷般賭場到了。亨利有些亢奮,卻也有些緊張,他是怕周易不懂規矩惹出麻煩來。 「周,後備箱裡有一雙皮鞋,你換上吧。賭場有賭場的規矩,男人是必須要穿皮鞋入內的,還有領帶……哦,好在你是華夏人,可以偽裝遊客,賭場對外國遊客會有額外的關照,也許可以允許你不打領帶。哦,我的上帝!我看到了什麼,那個美人兒,她站在停車場裡做什麼?」 說話間標誌409已經開進了賭場的地下停車場。這個停車場也是極盡巧思,有一面是臨湖的厚玻璃牆,外面還裝有各色綵燈,很多魚兒被燈光引來,在玻璃牆外聚集著,十分的好看。 可更好看的卻還在裡面,亨利居然見到了一個身穿銀色長禮服、金髮碧眼的高挑美人兒正站在停車場的入口處,對著自己微微含笑…… 「劉哥的效率真高,看來賭場是已經收到傳真了。」 周易也看到了這個身材惹火的金髮美人兒。不用問,這肯定是賭場方面特別安排的,只看這女人的形容氣質就知道絕對是個有智商有內涵的主兒,可不是紅燈區穿上條黑色網襪抹了紅嘴唇就敢出來攬客的殘花敗柳。 「請問是周易先生麼?」 竟然是標準的華夏普通話!金髮美女微笑著走到車窗旁,輕輕俯下身子,非常巧妙地露出一條精緻的乳溝,就像是被積雪覆蓋的阿爾卑斯山脈;這種無聲的誘惑,讓周易都不由有些心口發熱,自從激活了主職業悠然英雄,他現在某方面的能力可是相當於二十個精壯的男子呢。 「周,這美女認識你啊,你都不早說?」 「認識我,是認識錢吧?」周易心裡嘀咕了一句,笑著點頭道:「小姐您是?」 「我叫艾瑪,是您的博彩顧問,負責安排您在翁吉安雷般的生活和娛樂內容,提供全面的服務……」金髮美人還特別重申了一句:「所有的服務,只要您需要,我都可以『滿足』您。」 「所有的服務?」周易笑著搖頭道:「艾瑪小姐太客氣了,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 「不,能為您這樣的有錢人服務,是我的榮幸。現在您可以和同伴下車了,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幫您泊好這輛可愛的小獅子……」 看著這輛標誌409,艾瑪輕輕地笑了起來。又是一個低調的億萬富翁哦,不知道這次他會在賭場扔下多少錢呢…… 「那好極了。」周易笑著走下了車,還沒站定,只覺一陣馨香撲面,一個軟軟的身子已經靠了上來,卻是艾瑪非常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周先生,請跟我來……」 亨利都看傻了,暈暈乎乎就跟周易一起下了車。身為一名老賭徒,他也聽聞過這樣的傳說,在翁吉安雷般賭場,黃金以上級別的貴賓就可以享受博彩顧問的貼身服務,而這些博彩顧問幾乎無一例外都是超級美女,可小舅子怎麼就成了貴賓了? 周易和劉珂的對話都是用的華夏語,他卻是不明白這其中的究竟,哪裡知道周易如今是以百億身家、世界級富豪的身份出現,已經是賭場的鑽石級貴賓了? 艾瑪卻是非常清楚這個華夏年輕人的份量。翁吉安雷般賭場畢竟不是拉斯維加斯,今年一年算上周易在內,才不過有三個鑽石級貴賓出現,前兩個一個是亞洲某國的電信大王,一個是阿拉伯某國王子,周易是第三個。 在她眼中周易就是一條大魚,他扔在賭場的錢越多,自己得到的提成也就越多,因此一向眼高於頂的她才剛剛見面就貼了上來,正如她說的那樣,只要周易願意,就可以從她這裡得到需要的『所有』服務、全身心的服務。 當然,這種服務只有真正的有錢人才能享受到…… 第239章 奪關斬將 至於亨利,艾瑪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兩個世界級富豪同時出現的機率太低了,在她眼裡亨利就是個跟班的。 「艾瑪小姐,我們華夏人都是很保守的……」 周易苦笑了下,沒想到高調還高調出艷遇來了……有心想把手臂抽回來,卻被艾瑪死死黏住了:「周先生,這是您應該享受的服務之一。如果您不滿意的話,艾瑪就要被炒魷魚了,您就能忍心麼?」 「呃,這個嘛……」 周易一看,這美人兒的眼圈都紅了,還挺會來事兒。心說得了吧,哥們兒反正是出淤泥而不染,諸色眼前過,佛祖心中留,你要弔膀子就吊吧。 兩人跟著艾瑪出了停車場,坐上一輛卡宴向賭場旁邊的水中客房而去,翁吉安雷般賭場設計的很有心思,用來招待黃金和鑽石級貴賓的客房居然是建築在水下的。 到了岸邊,進入特別設計的水下觀光電梯,欣賞著水中被燈光照耀的五光十色的各種魚類,彷彿有種置身於水晶宮的感覺,這種奇妙感覺讓人還沒有開始賭,就已經對這個地方上癮了,這些科西嘉的『紳士』還真是會做生意。 走入一套水下總統套房後,艾瑪打開電動窗簾,顯現出一正整面的玻璃牆壁,在總統套房外面是賭場別出心裁裝置的許多水下燈景;只見一片片霓虹燈光在水下盛放,有的如花如蓮,有的則如星河燦爛,還有美妙的燈光人魚在水中閃動,下半身是密集的鱗片,上身卻是赤裸著雪肩玉丘,那個誘惑勁兒就甭提了。 把周易他們讓進房間後,艾瑪就鑽進了洗手間,等到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黑絲吊帶透視裝,腳下則踩了雙性感無比的水晶高跟鞋。這妞兒輕輕走到玻璃壁前,故意讓燈光把自己照耀的更顯妖嬈,抿著唇兒對周易一笑道:「周先生,一路辛苦了,要不要喝點什麼呢?」 「哦,只要是你推薦的,都行,都行……」 周易還沒說話,已經色授魂與的亨利便搶先道:「哦,對了,我小舅子是華夏人,當然是喝……喝絲襪奶茶了,如果是用艾瑪小姐的絲襪來弄那就更棒了。」 「咯咯,原來亨利先生是周先生的姐夫啊?」 艾瑪還是個華夏通,聞言倒是多看了亨利幾眼:「我說過會為周先生提供一切服務的,如果周先生需要的話,也可以用人家用過的絲襪來做奶茶哦……還是原味的呢……」 「呃……」 周易聽得差點沒吐,有些著惱地瞪了亨利一眼:「不用麻煩了,還是談談我們明天的賭局吧;畢竟這裡是賭場,並不是香江的茶餐廳,對麼艾瑪小姐?」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疊千元大鈔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微笑道:「我很喜歡這裡,所以決定這次要玩大一些,不知道艾瑪小姐能不能替我安排呢?」 「這個周先生真是大方,這一疊鈔票最少都有十萬法郎!」 艾瑪嬌笑著將鈔票塞進了雙乳之間,那本來就透明料綃的乳罩都快被擠破了,兩個飽滿的玉球也露出了百分之八十。 「哦,上帝啊,她居然還是棵紅櫻桃,哦哦哦……」 面對如此美色,周易還能勉強按捺得住,亨利卻是全身火熱,忍不住一把扯掉了領帶;可在越來越顯神秘和實力的小舅子面前,他總算還知道輕重,沒有直接撲上去,雖然見過艾瑪的男人多半都會有這個念頭想法。 「周先生您太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啊,怎麼還讓您破費呢?」 艾瑪嬌笑著挪動了一下屁股,讓自己傲人的雙峰正對著周易。這個華夏男人初見她的時候貌似還心動了一下,可為什麼會變得越來越冷靜呢?難道這就是他能夠成功的原因?艾瑪既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服氣。 「話不是這樣說。我的時間不多,所以不想浪費,而且我這個人喜歡痛快,所以恐怕會玩的很大,就怕艾瑪小姐你很難安排啊……」 周易笑嘻嘻地看著艾瑪,忽然有些不落忍。人家一個大美妞兒好說好招待,恨不得把自己都當成奶茶端上來了,結果卻要被自己坑上一把,回頭說不定還要被賭場清算,也真是可憐。不過正如她說的,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這樣一想,自己也就不用愧疚了。 「咯咯,周先生真會開玩笑啊……」 艾瑪聽得雙眼一亮:「你們華夏不是有句話叫做『開店的不怕大肚漢』麼?周先生要玩兒多大我們都能接下來的;而且明天就有兩位黃金級貴賓要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們一同進貴賓室。」 「呵呵,艾瑪小姐恐怕是誤解了我的意思。」周易搖頭笑道:「這一次,我要『奪關斬將』!」 「什麼,周先生您是要和我們賭場賭?」 艾瑪頓時一驚:「周先生,您應該知道現在不是幾十年前了,要挑戰賭場就必須要受到『限注』規則的限制;說實話,您面對我們賭場的高手,恐怕沒有多少贏錢的機會啊……」 奪關斬將是華語黑話中形容賭客要直接挑戰賭場的意思,周易還是從王啟年那裡學來的;挑戰賭場是沒有退路的,要麼直接贏下整間賭場,要麼把帶來的錢全部輸光了才能離開,就像古代戰場上的大將軍,不能奪關斬將,就要被人所敗,再沒有第三個選擇。 這種比賽曾經在五十年前出現過,只是當時還沒有限注的說法,一名來自阿拉伯某國的油王直接挑戰拉斯維加斯;結果在最關鍵的一局中,這位油王起了一手爛牌,可人家愣是不懼,直接下注五十億美金,當時就連拉斯維加斯都懵了,因為沒有這麼多的現金跟注,按照當時的規矩就得認輸交出賭場。 後來據說還是米國X手黨出面調和,這位油王才贏了幾億美金走了,所以從此之後,全世界各大賭場都立下了一個規矩,如果有賭客要挑戰,就必須接受賭場『限注不限時』的規定;也就是說你要賭多久都行,可每局的最高注碼卻不能超過賭客攜帶資金的百分之五十,而且賭客要事先將自己的賭金總數通告賭場方面,這也算是賭場對自身的一種保護。 「呵呵,艾瑪小姐的好意我明白。不過沒關係,玩的就是心跳,難道我會輸不起麼?」周易微笑道。 「那好吧……」 艾瑪也是第一次見到周易這種面對美色不動心的有錢男人,對他有些好感才出言相勸的,其實這已經違背了職業道德;如今見到周易已經拿定了主意,她也就不再勸了:「我可以為您安排,不知道周先生準備玩多大呢?」 「我帶來了五十億,法國法郎。」 周易伸出一隻手,慢悠悠地道。 第240章 賭壇神話 「五十億!」 艾瑪嬌軀劇顫,身子一軟,差點就趴在了沙發上。 周易的手筆太大了,已經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 原本在她想來,周易能在翁吉安雷般賭場扔下個幾億就不錯了,賭場應該很容易就能吃下這個『菜鳥』帶來的錢,她也能得到幾十乃至上百萬的提成。 卻沒想到周易一張口就是五十億! 五十億法國法郎是什麼概念?翁吉安雷般賭場可不是拉斯維加斯那種大賭場,就算是她的老闆能夠臨時調集的資金也不過七八十億法郎而已,這個被她看成是『菜鳥』的華夏帥哥居然帶來這麼大一筆資金,看來是要玩真的! 難道他並不是一條可愛的小海豚,而是恐怖的食人鯨? 「周先生,我的上帝,您真的嚇壞我了……」 艾瑪絲毫沒有誇張,直到現在她還感覺小心肝在撲通撲通的亂跳呢:「我會立即向總經理匯報的,不過恐怕他也做不了主……翁吉安雷般會不會接受您的挑戰,恐怕還要董事會研究決定。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祝您晚安。」 亨利這個大大的電燈泡讓艾瑪那一點『小心思』無處躲藏,更何況周易已經完成了從消費者到挑戰者的華麗轉身,艾瑪現在還真沒有膽量在他身上動什麼念頭,畢竟還不知道這位超級富豪的真正背景,十萬法郎的小費還不足以讓她鋌而走險。 「ok,那就多謝艾瑪小姐了……」 周易微笑著點了點頭,自己都叫出『奪關斬將』的口號了,艾瑪如果還膩在這裡才是怪事。 「周,你……你怎麼會這麼有錢?」 看著艾瑪搖曳生姿地走出了總統套房,亨利忽然感覺喉嚨有些發乾,感覺自己心跳如鼓膝蓋發軟對小舅子的態度也從平等相交變成了仰視…… 他知道周易有錢,光從那枚火鑽戒指和一千萬法郎的廣告費就能看得出來;可他萬萬想不到周易竟然會如此有錢,一張口就是五十億法郎。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富翁了,而是世界級的富豪啊! 不過這種由金錢而生的恭敬很快就變成了巨大的喜悅。哦也,周是什麼人?那是菁菁的親弟弟啊,有這樣一個世界級富豪的小舅子,咱還怕不能把畫展開到世界各地麼? 亨利越想越美,笑得比菊花都燦爛萬分。 「不是說過麼?我在華夏做了些生意,而且,我是個逢賭必贏的人……」 周易嘿嘿笑著看了亨利一眼道:「不瞞姐夫你說,我的很多錢都是贏來的。」 他還真沒騙人。賭馬、賭石,可不都是賭麼? 「逢賭必贏?哦,不不不,這太危險了……」 亨利聽得先是一喜,跟著又連連搖頭:「周,翁吉安雷般賭場有的是賭博高手,而且它背後可是有X手黨撐腰的,你居然連個保鏢都不帶,就來挑戰賭場……這樣可不行,你完全不瞭解哪些殺戮紳士的陰險,我們還是快走吧……」 「亨利,你幸福麼?」 周易忽然不答反問,提出了一個曾經讓華夏人民萬分糾結,估計也會讓亨利糾結萬分的問題。 【「文】「呃,我幸福嗎?周你是什麼意思?」 【「人】「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問問你,感覺自己幸福麼?」 【「書】「我……我不幸福……」 【「屋】亨利愣了半晌,琢磨了一會兒,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眼圈兒漸漸地紅了:「我是一個失敗的人,我的畫被人當成垃圾一樣丟棄……為了尋找靈感,我求助於毒品,為了發洩,我求助於賭博,我……我……」 「那你認為要怎樣才能幸福呢?」周易笑得就像隻老狐狸。 「成為世界聞名的藝術家?讓它見鬼去吧。現階段我要錢,我只要錢!」 亨利忽然瞪大了眼睛道:「就像你一樣,成為億萬富翁!賭博讓我輸光了幾乎所有的錢,這家翁吉安雷般就像個吸血鬼一樣!如果我能成為這家賭場的老闆,我也一樣能夠逢賭必贏,成為人人仰視的大人物,那樣我就幸福了,對,這才是我要的幸福!」 「亨利,你是我的姐夫,所以我願意幫助你一次……」 周易輕輕地彈動了一下手指:「比如,把這家翁吉安雷般送給你,如何?」 「周,你……你是說!」 亨利晃了晃腦袋,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把翁吉安雷般送給你,讓你得到所謂的幸福、成為大人物。」周易嘿嘿笑著,就在一隻正在誘惑小紅帽的大灰狼。 「我要,我當然要!有了金錢和地位,我就會幸福了,你二姐也會幸福的周。」 亨利臉漲得通紅,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好,那就如你所願。」周易一笑:「不就是這家賭場麼?想要,贏下來就是了……」 …… 「周易?你是說這個華夏青年帶來了五十億法郎,要挑戰我們?」 翁吉安雷般賭場的董事長威廉·波拿巴輕輕靠在椅子上,玩味般地轉動著手中的酒杯;透過琥珀色的紅酒,這位巴黎X手黨的教父有些凝重地望著賭場的總經理亞伯和明顯有些緊張的艾瑪。 「調查清楚了沒有,這個姓周的華夏人真的是李巨成先生的合作夥伴?」 「是的波拿巴先生。接到艾瑪的消息後,我就驗證了這個華夏人的身份……」 亞伯點頭道:「在李巨成先生投資成立的珠寶公司中,這個叫做周易的華夏人佔有三成股份,他的資產因此超過了百億,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超級富豪。」 「其它的信息呢?」波拿巴皺了皺眉:「比如他在華夏政府有沒有背景?」 「這個華夏人很不簡單。他的履歷檔案被華夏政府定為『s』級絕密,雖然他在表面上並沒有擔任任何職務……」 「哦?難道他是一個高級間諜,就像007那樣?」 威廉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搖頭道:「這不可能。沒有哪個政府會拿出幾十億讓一個間諜折騰,更何況我們也沒有研究毀滅世界的核武器不是麼?」 他的這句話讓艾瑪都忍不住笑起來,不過心裡卻是一陣發寒。翁吉安雷般賭場流行著一個傳說,每當波拿巴先生開玩笑的時候,就有人要去見惡魔了…… 威廉也為自己的笑話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吧,這個華夏人既然身份沒有問題,那一切就必須在賭桌上解決了。嗯,五十億法郎啊……亞伯,查過他在世界賭壇的經歷沒有?」 像周易這樣直接帶上五十億挑戰賭場,如果不是世界賭壇的老手才是笑話了;波拿巴很想吃下這五十億法郎,不過他雖然不是一個華夏人,卻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 「查過了,他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各大賭場的黑名單上,應該不是一個職業賭徒;不過我們查到他在新加坡的浪淘沙賭場曾經與雲頂集團的太子爺賭過一場,贏了他一個種植園,這個種植園是雲定集團董事長周國鼎的起家產業……」 「哦,他們當時賭的是什麼?」 威廉還真是很好奇。雲頂集團在賭界也是大名鼎鼎,而且這些年還把手伸向了歐洲,成了他的競爭者之一;聽到周易居然贏了周國鼎起家的產業,他的心裡竟然有一絲痛快。 「是賭馬,他們當時是在新家皮通過電視賭了一場香江的馬……」 「賭馬?這太不可思議了。」威廉有些疑惑地放下了酒杯:「難道他真的只是賭運氣?」 「是啊,我們賭場的顧問團也想不明白……」 亞當連連搖頭道:「我們特別調出了這場馬賽的錄像,經過反覆研究得出的結論是:應該沒有人在暗中操控這場比賽。雖然這場比賽最後爆出了冷門,可無論騎師還是賽馬,都處於正常的比賽狀態;而且如果說暗中操控,雲頂集團的太子爺顯然更有條件,可他卻輸了。」 「事情恐怕沒有這樣簡單……」 威廉忽然笑了起來:「看來我們的朋友是個很神秘的人啊,唯一一次出手,就贏了雲頂集團的太子爺?然後就跑來法國,要挑戰我們賭場……艾瑪,你怎麼看這個華夏人呢?」 「呃,我感覺……周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艾瑪的臉紅了紅。 「呵呵,在你們這些女人眼中,有錢的男人恐怕都是很有魅力的吧?」 威廉搖了搖頭:「調出監控錄音和錄像,看看我們的朋友在做些什麼吧。」 聲音和畫面很快出現在房間內的超大液晶屏幕上,當然這是幾個小時前的錄像,屏幕上的周易正在問亨利:「你幸福嗎?」 「逢賭必贏?」 威廉深深看了屏幕上滿臉微笑的周易一眼,感覺太陽穴猛地跳動了兩下:「亞伯,立即替我聯繫英國的大衛先生……」 「大衛先生?」 亞伯頓時瞪圓了雙眼:「董事長,您是說賭壇神話大衛先生!可是他的身價太高了,按照規矩,他是要抽取三成好處的……為了這個華夏人值得麼?」 「為了五十億法郎做什麼都值得!無論大衛先生開價多少,都答應他。這個華夏人的身份讓我們無法迴避這場賭賽,而且我也不會迴避,所以……我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個華夏年輕人並不簡單,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淡然,那是勝利者才會有的目光。」 「好的董事長,我立即去聯繫大衛先生。有他出手,這個華夏人和他的法國朋友輸定了。」 「那是當然……」 威廉輕笑道:「艾瑪小姐,大衛先生恐怕要一兩天才能抵達,這段時間你要多陪陪我們尊貴的客人,摸摸他的底牌。我的話你明白麼?哦對了,你的提成將會被加到百分之一點五,這可是筆大錢啊,足夠你去英國念博士了……」 「謝謝董事長。」 聽到這句話,艾瑪的眼睛頓時亮了。 第241章 魔術師大衛 給點陽光就要燦爛,也就是華夏人說的要會來事兒。 周易還真沒想到,亨利就是個挺會來事兒的傢伙;沉抑許久的未來藝術家本來就有點瘋子的潛質,偏偏周易又給他構畫了一個塊動人的大餅,雖然還沒能吃到,卻足夠撐暈了他,讓這個法國姐夫都想要高歌一曲『我愛X京天安門』、成為一名光榮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了。 「波拿巴,你牛比是不?今天哥們兒就要革你的命!共了你的產!」 亨利越想越得意,而且他的接受能力還挺快,跟周易混了沒幾天就學會了半口油滑的京片子,時不時地冒出一句來,還真有些像他曾經的偶像『壓力山大』同志。 之所以說是曾經的偶像,那是因為如今亨利是站在了巨人小舅子的肩膀上,眼中都是當今賭壇的名宿、世界名流,超級富豪,偶像自然也就換成了類似『比了蓋子』『乒乓老頭巴菲特』還有小舅子這類人物,余子又豈會再入他的法眼呢? 「周,海底養生泥來了,讓我幫你擦拭吧……」 亨利捧著一把黑黝黝黏糊糊的黑海養生泥,笑瞇瞇地走到正躺在水療中心海水養生池旁的周易面前,一面慇勤地招呼著,一面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穿了身比基尼在周易面前晃來晃去的艾瑪一眼。不知道為啥,本來非常養眼的美女此刻在他眼中卻變得有些討厭了,這妞兒總是死死地黏住小舅子,莫非也是想分一杯羹麼?亨利如今就像是深藏寶藏的四十大盜,看誰都像是不懷好意的阿里巴巴…… 「哦,不用了,還是讓艾瑪來吧……呃,姐夫你也躺下享受一回吧。」 拍拍身下細軟溫暖的人造沙灘,周易有些內疚地道。 說實話,他這次真沒安啥好心,基本就是帶亨利沖個浪,當到達浪峰時自己撤下去然後把他扔大海裡…… 雖說是出於好心,可也十分坑爹。就連周易自己一想到亨利將要面對的『磨難』都忍不住有些心裡發寒,心說姐夫抱歉啊,為了將來的幸福,你就先當回阿里巴巴……他大哥吧。沒錯,就是那個被四十大盜砍成了肉醬的貪心傢伙。 「好啊,我最喜歡黑海養生泥了。」 艾瑪一躍而起,接過亨利手中的黑海泥,先在自己臉上抹了幾下,頓時一個大美女就變成了非洲僱傭軍,這妞兒咯咯笑了兩聲,跪在周易身旁,把泥攤開在他的臉上、胸口,為他輕輕推抹著……那雙玉手又涼又滑,彷彿靈蛇一般,而且還十分調皮,有幾次推到周易的小腹時,就要擅越楚河漢界,卻被周易一手抓住,又驅趕了回來,每當此時,這妞兒就會『咯咯』輕笑,眉梢眼角中風情無限,雖然沒說什麼,其實是擺明了千肯萬肯的意思。 周易也只是裝傻,美女按摩他就享受,玩真的可不行。大洋馬看看可以,可不能當真騎上去了,這個是原則問題。 「真是個魔鬼!」 亨利哼了聲,乾脆腦袋向下擺出一副屁股向後平沙躺雁式,眼不見心不煩享受起水療中心美女按摩師的服務,心裡卻在暗暗盤算著:「艾瑪可是賭場的人,周應該明白的,應該不會被她欺騙了。」 「周,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 艾瑪的手法很高明,沒用多長時間,就把周易整成了非洲同胞,然後也給自己抹了一身泥,躺在周易身旁輕輕挨碰著他的身子:「你知道嗎?大衛可是個真正的魔鬼,在賭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周,你的五十億會很快輸光的……」 「我看過你給的資料了。」 周易笑瞇瞇地看了艾瑪一眼,這妞兒明明是賭場的人,卻居然送給自己一份大衛·波爾的詳細資料?難道那位賭場的主人、傳說中的當地X手黨教父已經改行吃素了不成? 如果不是,那就是艾瑪玩的花招了,想給哥們兒來糖衣炮彈,摸咱的底細?咱也不怕,只要你不摸底褲,一切都好商量哇。 「大衛·波爾,曾經是當代最著名的魔術大師,五年前金盆洗手改行做了職業賭徒。在短短兩年間,幾乎橫掃全世界各大賭場,但是他非常聰明,每次都只是展示技巧,卻不贏錢,因為他總是會在最後一把將自己贏到的錢全部輸回去……」 周易嘖嘖讚歎道:「這可真是一個聰明的傢伙啊……他這樣做,很快就能名聲鵲起,卻又不會被各大賭場討厭,甚至是換來了尊敬。有了名望和尊敬,要賺錢還不容易麼?所以他很快就被拉斯維加斯和十幾家世界頂級賭場聘為名譽顧問,而且在兩年前的世界賭王大賽上,代表拉斯維加斯取得了世界賭神的頭銜。」 「周你還沒有說全呢,大衛先生取得世界賭神的頭銜後就辭去了拉斯維加斯顧問的職務,現在他就是一個真正的賭壇僱傭兵,最為昂貴的僱傭兵……」 艾瑪微笑道:「對於你這樣的挑戰者而言,大衛先生就是可怕的終結者和剋星。因為他會代表各大賭場應付實力強悍的挑戰者,然後抽走三成好處……他每次都能成功的,簡直就是世界各大賭場的保護神。周,面對神,你還有信心麼?」 「我說過了,我是個逢賭必贏的人,就算面對神也是一樣。」 周易微微一笑,接過一名女按摩師遞來的橙汁啜了口:「我為什麼會沒有信心呢?沒信心的應該是你的老闆才對,難道不是麼……」 「周,大衛擁有一雙魔手,據說他可以在一瞬間變化最多十六副撲克,你難道真的不怕?」 艾瑪很是關心地道:「除非你也有這樣的魔手?我才不信呢……」 「喏,我就說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嘛。」周易嘿嘿笑著:「不是說過了麼,我賭博只靠運氣,而且運氣一向很好;大衛遇到我這個運氣超好的人,就是能變化一百六十副撲克也沒用,賭桌可不是魔術舞台,你說對麼?」 「周,你太狡猾了……」 艾瑪咬了咬嘴唇,她都快犧牲色相了,這個死人卻還是什麼都不肯透露。運氣?見你的大頭鬼去吧!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話無論是對華夏人還是洋鬼子都一樣有效,哪怕是大衛這個賭壇魔術師、據說最近還獲得了英女王特殊授勳的傢伙,也是無法抵擋金錢的誘惑。就在周易他們來後的第三天,大衛也趕到了翁吉安雷般賭場,當然這次他是坐飛機來的,並不像他當初做魔術師時,拍拍巴掌就能穿越泰晤士河…… 這場關乎翁吉安雷般賭場命運的賭賽居然是在秘密中進行的,在正式比賽的這天,賭場方面並沒有通知新聞媒體、更沒有像電影上演的那樣,請出賭王賭聖賭霸一大幫人來做什麼公證,只是請來了一名法國律師和一名在法國執業的華夏律師作為見證人,並且擬定了同時載有華夏文和法文的嚴密合同。 周易這是第一次見到大衛·波爾。在賭場第三層的貴賓廳內,透入玻璃牆的陽光把這位英國紳士照耀的彷彿剛剛降臨的天使一樣,這是一個非常有風度的男人,見到周易後,他就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停止了與同樣具有紳士風度的波拿巴的攀談,微笑著向周易鞠躬致敬,然後用力與他握手,那種熱情和禮貌讓人感覺英女王真是太吝嗇了,她應該授予這樣一位紳士伯爵甚至是侯爵和公爵的爵位才對嘛。 「哦,周,快請坐快請坐……」 大衛展示過他的風采之後,威廉·波拿巴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周,你是我見過的最年輕最有成就的華夏人。你瞧,你的大手筆讓我緊張起來了,甚至不得不把大衛先生請來……哦,我的朋友,到現在你還要向我這個老人挑戰麼?其實我們的關係不應該是這樣的,你知道,我曾經在香江見過李巨成先生,那真是一個風彩翩翩的老人啊……你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對麼?」 這名X手黨教父就像傳說中的一樣,哪怕是對人起了殺機,也還是會保持紳士般的禮儀,不過他的表演確實讓周易感到很舒服,就連一直緊張的亨利也放鬆了下來,他接過艾瑪遞來的奶紅茶喝了一口,居然跟波拿巴開起了玩笑:「哦,波拿巴先生,這恐怕不行,我的妻弟看上你的賭場了,而且我也很喜歡。」 「哦,周是你的妻弟?這太妙了,咯咯……」 波拿巴尖聲笑了起來:「看來我不得不贏下周的五十億法郎了。周,你既然不反對大衛先生代表翁吉安雷般賭場出戰,那就在合同上簽字吧;我最後提醒一下,這場比賽可以選擇任何賭具、賭法,不分場次,直到其中一方輸光為止,周你的賭資定為五十億法郎,翁吉安雷般賭場則以全部流動資金八十五億法郎和這間價值七十億的賭場為賭資。每手底注為一百萬法郎,限注為25億,包括梭哈也是一樣,你有意見麼?」 「當然沒有意見,合同上寫得很清楚。」周易笑了笑,在合同上簽了字。 「ok,周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氣魄的華夏人,所以等我贏了你後,我們仍然可以成為朋友,對麼?」 大衛笑了笑,忽然拿起桌上的一副撲克,打開來在手裡搓了一下,然後輕輕甩在了桌子上。 「不,這不可能,我的上帝啊!」 亨利頓時瞪大了雙眼,這一整副撲克竟然全都變成了黑桃a! 整整五十五張黑桃a,其中還有一張是撲克牌中的質量回饋撲克。巴黎的撲克牌廠有著數十年的優良口碑,這張質量回饋撲克就是用來換牌用的,如果這副撲克有質量問題,只需要把這張牌寄回廠家,就會在三天內得到一副嶄新的撲克,可是就連這張牌也被大衛變成了黑桃a! 第242章 我梭哈! 整個貴賓廳頓時變得靜悄悄的,不要說是艾瑪和亨利這種外行人,就連見多識廣的威廉也是心中震驚,駭然望著大衛,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變牌本來沒啥稀奇,很多老千和魔術師都能做到,或者利用撲克道具、或者靠著閃電快手、有些更高明的,甚至可以利用上光線和人的視覺盲區,手法不一而足,各有巧妙不同。 可在翁吉安雷般賭場的貴賓廳裡,這些就都成了笑話。任何一名賭客進入這個廳,那都是要經過x光照射的,身上根本不可能藏牌;而且大衛穿的本來就是短袖襯衣,半隻手臂都是裸露的,就算他的手法再快,也不可能躲過威廉和亞伯他們這些內行人的眼睛,更何況今天用的荷官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在他面前換牌可是非常困難的。 可大衛卻硬是換了,而且一換就是五十五張牌,竟然沒人看出他是如何做到的! 這就是世界賭神的實力麼?威廉心中有些發寒,幸虧大衛是個明白人,並不會與各大賭場為敵,否則就憑翁吉安雷般賭場那些所謂的『高手』,只怕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好,好手法啊!」 周易連連鼓掌,用熟練的英語道:「大衛先生不愧是賭場上的魔術師,果然是妙手空空的高手啊,厲害厲害……」 大衛確實很厲害,甚至就連周易也沒有看出他換牌的手法,實在是很有一套;不過周易也沒有任何擔心,自己雖然看不破這位魔術師的精彩魔術,對方也絕不可能看穿『靈犀一指』,大家既然都能換牌,那就比比看吧,這樣更有意思。 「周,現在你不妨礙考慮一下……」 大衛舉起酒杯沖周易晃了晃:「我很希望和你成為朋友。而且大澳的何老先生、香江的李巨成先生,都是我崇敬的人,你是華夏人、又是李先生的合作夥伴,我其實並不想和你在賭桌上較量……周,不如你中止這次挑戰吧,用你們華夏人的話說,與威廉先生一笑泯恩仇;當然,如果你對賭感興趣,我願意陪你遊遍世界各大賭場,讓你過足賭癮,怎麼樣?」 有當今世界賭神陪同,遊遍世界各大賭場,這個誘惑對於一名真正的賭徒而言,就如一名狂信者傍到了上帝,大衛相信周易是很難拒絕的,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值。 「呵呵,大衛先生的提議雖然很讓我心動,可我更想和當今世界賭神玩兩手,這不是比遊遍全世界各大賭場更過癮的事情麼?」 周易輕笑道:「更何況我的法國姐夫看上了這家賭場,你說是麼亨利?」 「哦,當然,我非常喜歡翁吉安雷般……」 誘惑就像是魔鬼,讓亨利完全不顧後果;在周易的鼓動下,這貨腦袋一熱連連點頭,感覺小舅子真是太體貼了,他咋就這麼瞭解咱呢? 「你瞧大衛先生,看來我今天必須要滿足姐夫的願望才行啊?」 周易呵呵一笑,收起了那五十五張黑桃a,在手中擺弄了幾下,再次打開來,卻是一張沒變:「厲害厲害,看來變牌這一手我是學不會了啊……」 「周,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更談不上職業。既然明知道是輸,又何必一定要賭呢?」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在周易擺弄撲克牌的時候,大衛一直盯著他的雙手看,不過越看越是搖頭;周易的手雖然談不上粗燥僵硬,卻不是頂級老千或者魔術師那種柔嫩白皙、觸覺一流的空空妙手,這雙手就是去做個扒手都很勉強,更不要說賭牌了。 「大衛先生,難道全是黑桃a就能贏牌麼?」 周易搓了下手,嘿嘿地笑起來道:「在賭桌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的,唯一可以保證我們不敗的是運氣,還是運氣!而我的運氣向來都是不錯的……」 「運氣?」大衛連連搖頭道:「好吧周,既然你只相信運氣,那我們就開始吧,你想比什麼?」 「簡單一些吧,就玩梭哈。」周易笑著看看堆積在面前的五十億籌碼,又看了眼大衛面前數量更多的籌碼:「這樣可以快一些,我可沒耐心坐在這裡一整天。」 「周,要做一名成功的賭徒,耐心是必不可少的。不過我贊同你的提議,我們就比梭哈。」 大衛聳了下肩膀,把那副已經全部變成黑桃a的撲克隨手扔進賭桌旁的碎紙機裡,很瀟灑地沖荷官點頭笑笑:「可以開始了……」 這名荷官是翁吉安雷般賭場有名的白手套,戴著手套洗牌,每次可以同時洗四副,而且手法變幻萬千,普通的賭王根本不要想在他手下聽牌記牌;他洗完牌後,便詢問兩人是否要驗牌,周易和大衛都是笑著搖了搖頭。 這牌一看就是出自名廠,像這類撲克牌廠是絕對不會生產什麼老千撲克的;而且以大衛的級別,如果他真要出千的話也不可能用這麼低級的手段。在牌上塗抹記號然後再戴上隱形眼鏡去看,那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東西了,現在的賭壇高手玩的都是真正的技巧。 兩人分別切牌後,荷官開始發出前兩張,照例是蓋一張為底,亮一張為面,面牌大者可以叫注。 周易拿到的兩張是對10,大衛則是對q。在梭哈中雙方起手各是一對,這已經算是冤家牌了,如果換上沉不住氣的人,這一把就能拼起來。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大衛。雖然荷官的手法很高明,卻是瞞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這一局如果照常進行下去,最後他將是三條10,而且大衛只有一對q,贏的人將是自己。 現在就看大衛的功力如何了。不得不說,這位法國荷官很有一套,洗牌的手法足以讓很多所謂的賭王級高手發昏,就連他在沒有動用九轉玄勁增加聽力和視力的情況下,也只是能看穿九成牌面,大衛如果能夠看穿八成,那就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級賭神了。 「五百萬。」 周易猜得沒錯,大衛也就是看穿八成牌。不過這第一局他還是看得非常清楚,知道正常玩下去輸的會是自己。 但他還是選擇賭一把,因為如果這一局不詐走周易,接下來的三局都是他的牌面不夠。這個華夏小子的運氣確實很不錯啊……大衛暗自嘀咕了一句;雖然他的魔術手可以隨心所欲的換牌,可上來幾局就動用殺手鑭,那是雖勝猶敗,當代賭神的尊嚴也不容許他這樣做。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啊……」 周易哈哈大笑:「我大你十倍,五千萬!大衛先生,你跟不跟呢?」 「這個華夏小子,簡直就是一匹剛出生的小野馬……」 誰也想不到周易是一副拿錢不當錢架勢,第一把就敢反叫十倍,而且面對的還是世界賭神。 所有人都看傻了,這算什麼牌路,沒見過這麼玩兒的啊?艾瑪更是緊張的手心出汗,此刻她都分不清自己是站在哪一邊兒的了,居然為周易緊張起來。 「不跟!」 大衛的眼角抽動了下,把牌扔進了牌池。他不是沒有能力吃下周易的五千萬,不過卻怕打草驚蛇嚇住了周易,也罷,就讓這小子先得意一會吧。 「呵呵,那就謝謝了。」 周易收起籌碼,笑瞇瞇地拿出十萬籌碼扔給了荷官:「請繼續……」 第二局還是如此,按照牌的順序依然是周易贏。可上帝總是愛開玩笑,第一張明牌仍然是大衛的大,還是他先叫注。 「一千萬!」 大衛睨了周易一眼,他這一手既是詐周易,又是挑動這個年輕人的火氣,可謂老謀深算。 「還是大你十倍,一億!」周易可沒這麼多時間陪他磨蹭,如果大衛不出千則罷,一旦出千,自己也不惜動用靈犀一指,世界賭神又怎樣,一樣讓你找不到革命方向。 「不跟。呵呵,周你的氣勢很強啊……不過還是讓我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會梭哈呢。」 大衛沖周易擠了擠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剛才輸的一千多萬壓根兒就不是錢而是手紙一樣。 「原來大衛先生是在等我梭哈啊?那好啊,下一把我就梭給你,如何啊?」周易現在就像個志得意滿的暴發戶,說出話來全無章法。 「呵呵,好啊,我等著你。」大衛微微一愣,莫非《「文》這小子《「人》只是個《「書》紈褲子《「屋》弟?看他在賭桌上的表現,完全就是個三流業餘賭徒的表現啊…… 第三局,周易的起手底牌是紅桃6,牌面是紅桃9,如果繼續發下去,他最終將會拿到比較大的同花;而大衛的底牌是梅花10,牌面是方片j,最終將會拿到一條雜順。 仍然是他的牌大,如果大衛不換牌的話。 「既然周你也說了要在這一把梭哈,那麼好吧,我給你機會。」大衛輕輕搓了下手:「一億!」 「周,千萬要冷靜啊!你的牌面太小了,而且運氣不會總是在你這邊的。」 亨利拉了拉周易的衣袖,低聲道:「沉住氣,等有了好牌再梭哈吧,衝動是魔鬼啊……」 「呵呵,不用擔心,我們肯定會贏的,不是說了麼,我逢賭必贏。再說我們華夏人最重承諾,既然說了要梭哈,那就一定要梭啊,不然會讓人笑話的。」 周易很是業餘地又看了下底牌,笑道:「一億太少了吧?我梭哈,25億!」 第243章 賭桌上的催眠術 太陽升得更高了,陽光透過貴賓廳的高能濾波玻璃,只留下對適量的紫外線,然後暖洋洋地照射在眾人身上,可此時除了兩位當事人外,所有人的心中卻都是寒冷的。 25億!這個來自華夏的年輕人,居然一口就叫了25億,一擲億金!而且他手上不過是一張紅桃9。 「他的底牌究竟是什麼,難道真的是同花?」 因為對周易莫測高深,又怕被大衛恥笑,所以荷官阿隆在剛才洗牌的時候已經使出了全身解數,在那種高速的洗牌手法下,他也無法記住每一張牌的位置,所以威廉和亞伯也無法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提示。 拋開大衛那魔術般的換牌手法,這一局究竟誰的牌面更大,目前只有周易和大衛才知道。 「這小子,莫非他也能夠記住牌的位置?」 大衛能在賭壇擁有如今的地位,靠得可不是運氣;這個表面上看去風度翩翩的英國紳士骨子裡有著德國人的謹慎作風和豐富的經驗,哪怕周易表現的如同一個大棒槌,也無法徹底打消他的疑慮。 連續三局牌周易都是在第一時間梭哈,這已經不是勇氣能夠解釋的了,除非他也是個能夠聽牌記牌的高手。 不過聽牌記牌有用麼? 大衛冷笑著睨了周易一眼:「我跟!」 「請雙方開牌。周先生是同花牌面,照例應該由大衛先生先開牌……」 現在阿隆也非常好奇,很想知道這一局的贏家究竟是誰。 「想要換牌?要在我面前換牌,你的手速至少要超過百分之一秒!」 周易暗暗冷笑,他施展靈犀一指時就是這個速度,大衛要想瞞過他的眼睛,至少要超越這個速度才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大衛同樣擁有一個全能閒人系統,也未必能夠做的到。 「同花牌面?可是我偏偏不相信你會是同花……周,想要在我的面前偷機,你還不太夠資格呢。」 大衛輕輕拿起底牌,卻沒有直接甩在桌上,而是微笑著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最後才將目光凝注在周易的臉上。 「不好!他居然還有這一手?我倒是大意了……」 周易的目光與大衛剛一接觸,就立即感覺出不妙;大衛的雙眼中就彷彿蘊含著魔法,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彷彿要勾走他的魂魄一樣。 居然是催眠術! 這是魔術師慣用的伎倆,也是經過現代科學證明了確實存在的精神催眠法,竟然被大衛在此時用了出來!周易萬萬沒有想到,大衛根本就不是要換牌,而是玩起了催眠。而且他催眠的對象不僅是周易一個人,還包括了威廉、亞伯甚至是亨利和艾瑪,這是一場集體催眠…… 「我擦!」 周易現在是欲哭無淚。千算萬算,他也想不到這丫居然不偷牌不換牌,卻玩起了催眠術。而且大衛的精神力量還非常強大,瞬間就將包括荷官在內的所有法國老毛子大洋馬都給催眠了。 大衛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像這種頂級貴賓廳,除了必要的安檢和防作弊系統外,是禁止安裝監控設備的。既然沒有監控錄像比照,那麼他只要催眠所有人,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就算他拿張自己的果照硬說是黑桃a,估計都沒人會反對。 這還不是最悲摧的,讓周易鬱悶的是他還無法展開還擊。 催眠術這東西就是靠精神力短時間控制目標對象,讓對方陷入自己編織的幻境之中。以大衛的程度,估計可以輕鬆催眠普通人,就算是經過訓練的特工人員,在他這個曾經被英女王譽為世界最偉大的魔術師面前也撐不了幾個回合,可問題是周易並不是普通人……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升到四級後,周易的精神力足足是普通人的二十倍,基本上誰想催眠他誰就是找死,如果他存心反擊,只需要一個眼神兒,就能讓催眠者當場變成白癡甚至是直接炸散對方的腦電波! 可他實在是太懶了,明明擁有二十倍於普通人的精神力,卻從沒鍛煉過,更加談不上收放由心;現在他如果還擊大衛,這位風度扁扁的當代賭神就會立即變成口水直流的大傻一枚,可他能這樣做麼? 就算不心疼這孩子,周易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啊。試想一下,他這裡拿眼一瞪,大衛就應聲栽倒、抽風變傻瓜……他是傻了,可威廉他們都沒傻呢,難道為了保守秘密去殺人滅口?或者把這一屋的老毛子全變成傻瓜,連花不溜丟的艾瑪和二姐夫亨利也不放過? 周易還真下不去這個手。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呢,就算不憐香惜玉顧忌艾瑪,也不能讓二姐後半輩子跟個法國傻子圈圈叉叉不是? 所以周易只能苦笑著收拾心情,也懶得多看大衛一眼,直接掀開了自己的底牌:「我的底牌是……」 「你的底牌是黑桃2,不是同花,而我是順子。」 大衛掀開了自己的底牌,硬是指著周易的底牌睜眼說瞎話指鹿為馬,比趙閹人還趙閹人…… 「周先生的底牌是黑桃2,大衛先生的順子贏。」 阿隆很自然地將雙方的牌收入牌池,連帶著殘牌一起放入碎紙機中,又拆開了一副新的撲克。 「尼瑪,這樣也行啊?」 周易這個後悔啊,早知如此就該提前鍛煉一下精神力,也不至於被這個英國孫子當眾坑爹啊? 「周,我早就勸過你了……你居然去詐世界賭神?哎,25億啊,就這麼沒了……」 亨利連連搖頭,表情神態無一不正常,大衛的手段確實夠高明,在阿隆宣佈了這一局的結果後,就在無聲無息中收回了催眠術;此刻大家都只記得周易不夠冷靜,拿了把大無賴去詐世界賭神的順子,然後理所當然的輸了。 「我……」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周易可謂是無往而不利,還從沒這樣憋屈過呢,真正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你大爺的!行啊大衛,你就等著吧,我就不信沒辦法破你的催眠術!」 「周,還要繼續麼?」 大衛笑得比陽光還燦爛,一臉的氣死人不償命:「早就說過你不應該在我面前偷機的,可你就是不聽啊。」 他當然知道周易清楚底牌是什麼,可這就是賭博,只要對方破不了自己的手法,那就要願賭服輸;他可是將催眠術融入賭術的第一人,估計周易也沒本事能夠破解。 「當然要繼續了。大衛先生,你不會以為自己能夠一直贏下去吧?」 周易嘿嘿一笑,心中已經有了對策。他也就是懶散慣了,在平日裡不會去研究這些旁門左道,真要破解大衛的催眠術,其實有的是辦法,身懷系統,難道還怕了區區一個會催眠的魔術師? 接下來是五局一換牌,阿隆的手法越來越快,到了後來,連周易也不得不動用九轉玄勁增強視力和聽力才能記住每張牌的位置;大衛就比較慘了些,他的功夫更多的是在手法和催眠術上,說到聽牌記牌,卻是遠遠不如周易,最多也就能看透七成左右的牌面,不過他也無所謂,反正已經真人露了相,他也不介意在關鍵時刻再用一回殺手鑭。 「五億!」 這一局是冤家牌相遇,周易將會拿到三張a,而大衛則是三張q和一對10,組成福爾浩斯。 正常情況下大衛自然是穩穩吃定了他,可妙就妙在雙方拿到最後一張牌時,周易的牌面是三條a和一張10,底牌為梅花3,而大衛的牌面是三張q和一張黑桃10,底牌為梅花10。 也就是說,周易只要換走這張梅花10,福爾浩斯就是他的,大衛也就輸定了。 更妙的是大衛顯然沒能看透這一局牌,冤家牌加上他的眼睛不夠亮,而且又對自己的催眠術信心十足,這就給了周易足夠的機會。 在前期的叫注中,周易已經一步步地將賭注叫到了上億,拿到最後一張牌後,便直接叫出了五億! 其實周易本來是想直接梭哈的,只是從大衛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沒有看透這把牌,如果自己梭的太急,說不定會嚇走了這只英國狐狸,因此還是謹慎從事,慢慢布下香餌的好。 「呵呵,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周,你以為我會詐你麼?」 大衛一笑,他手中是福爾浩斯,無論周易怎麼玩兒都不可能翻出天去。在他看來,周易是被三張a沖昏了頭腦,加上之前又輸的太慘,所以這把才要賭自己『偷機』。 在賭桌上,大衛有著足夠的自信,認為自己沒有看透的牌,周易也是絕對不可能看穿的。因此這一局沒有任何懸念,自己只需要看住底牌,不讓這個華夏小子出千就可以了,敢在世界賭神面前出千?就算你有八隻手也不夠砍的啊…… 「周,看來你是要拚命了啊?好吧,就讓我們在這一把結束吧。」 大衛忽然直起身子,定定地看著周易:「你桌上的籌碼還有近二十億吧,我就算你是二十億,梭你所有!」 決戰就這樣來了? 包括威廉在內的所有人都站起身來,靜靜地望著周易;就連一向跳脫輕浮的亨利都沒有說話,連他都知道,此時不應該去打擾周易、影響周易的判斷。 「梭我所有?」 周易盯著大衛看了一陣子,忽然笑了起來:「大衛先生,你又不乖了……你丫這是想唬我啊?好,我跟!」 第244章 滿天花雨,出手如電 這一次周易眼明手快,一把將籌碼推出後,立即掀開自己的底牌:「不好意思啊大衛先生,我是福爾浩斯,你輸了!」 按法式梭哈的規矩,到了最後亮底牌的時候,應該是由牌面較小的一方首先亮牌,周易的牌面是三張a一張10,按規矩應該後亮底牌才對;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不想給大衛施展催眠術的機會,先贏下這一局再說,否則要是這局就破去大衛的催眠術,勢必會引起他的警惕,不利於後面的牌局。 「周先生是福爾浩斯,這一局是周先生贏了。」 阿隆看了周易一眼,雖然有些奇怪他為什麼要搶先亮底牌,不過牌面大的一方先亮底牌也不算破壞規矩,反倒是高風亮節,他也說不出什麼,只是大衛的臉色就精彩了。 「這小子居然換走了我的底牌,這怎麼可能?絕不可能!」 大衛見到周易的亮出梅花10時就是心中一緊,卻還期待著周易只是施展了最低級的老千換牌手法,只要自己的底牌還在,那就有一百種方法揭破這個華夏小子的鬼祟,不光要贏錢,還要狠狠打臉。 可當他掀開底牌後,頓時全身發涼。周易居然是直接換走了他的底牌,梅花10變成了梅花3,好好一副必贏的福爾浩斯,就這樣變成了三條。 輸了,而且是脆敗。大衛深深看了周易一眼,伸出大拇指道:「ok,周,你果然厲害,這一局是我輸了。」 願賭服輸。當今世界賭神的身份讓大衛絕口不提被換牌的事,輸牌是小,輸人是大,更何況周易的手法確實奧妙,當著這麼多行家和自己的面,居然可以輕易換走自己的底牌,這手法確實讓人佩服,自己輸的不冤。 「呵呵,那就謝謝了。」周易收回籌碼笑道:「現在又回到了原點啊?大衛先生,還要繼續玩兒梭哈麼?」 這一局玩下來,周易算是回了本,大衛等於是白忙活了半天,兩人彼此是互有顧忌,相視一笑,都琢磨著該如何徹底打敗對手。 「周,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就比比手速和眼力吧?」 雖說是願賭服輸,大衛卻是很不服氣,絕不相信周易能夠在手速和眼力上勝過自己,所以這次乾脆提議比手速和眼力,就是要驗證一下這個華夏青年的真正實力。 「哦?不知道這手速和眼力要如何比呢?」 周易這會兒也沒啥好藏的了,剛才動用靈犀一指換走大衛的牌,大衛就算是個傻子也會明白過來,到了這份兒上,就看各自的手上功夫,自己表現的越是強悍,反倒越會讓威廉他們有所顧慮。 「你面前有五十億籌碼,我也出五十億……」 大衛將自己面前的兩大堆籌碼推到了賭桌中間,笑著看了一眼阿隆道:「就請阿隆先生拿出四十八副撲克,取走其中的方片、梅花和紅桃A,只留下四十八張黑桃A;然後把這四十八副牌拋向空中,你和我就憑眼力和手速搶奪這四十八張黑桃A,拿到黑桃A多者為贏,可以嗎?」 「四十八副牌?」 周易略一思索,就知道大衛還是念念不忘被自己換走底牌的事情,估計是要借這一次別開生面的賭賽挽回面子,同時也是在探查自己的實力;他一張口就是四十八副撲克,估計平時也不知道練習了多久,不過這樣也好,痛快乾脆,比玩梭哈更快。 「好,我喜歡這個玩法。」周易點頭笑道:「可是如果你我各自搶到24張黑桃A,那又怎麼分辨輸贏呢?」 「問得好!」 大衛笑道:「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就再比一次;不過每次都要多加兩副撲克,直到分出輸贏為止……還有,每次加牌重比,我們的賭注也要隨之增加十分之一,周你有意見麼?」 「哦?」 周易一愣,心說這英國老毛子挺狠啊?他的極限顯然不只是四十八副撲克,卻要慢慢展露出來,無非就是要考驗自己的真正實力,同時還要一點點搾出自己的剩餘價值,所圖的竟是自己的全部身家! 「周,千萬不要啊。大衛是魔術師出身,你的手速和眼力怎麼可能超過他呢,這是個陷阱!」 亨利悄悄拉了下周易的袖子,低聲道:「不要和他賭全部身家啊,看在上帝的面上……」 「你就放心吧。」 周易笑著看了大衛一眼:「大衛先生這可是讓我為難了,我帶來的現金只有五十億啊。這樣吧,威廉先生,以我的信用額度,是否可以透支籌碼呢?」 「哦,當然可以了周……你擁有『珠光寶氣』公司三成的股份,市值大概在一百二十億法郎,所以你可以在我們賭場透支八十億法郎的籌碼。不過在透支之前,需要你簽署一份法律文件……」 「很好,那就請貴賭場準備好這份文件吧,我隨時可以簽署。」周易微微一笑:「大衛先生、阿隆先生,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 「刷!」 阿隆迅速取出十六副撲克,快如閃電般將其中的梅花、紅桃和方片A取了出來,雙手一推一拉,這近千張撲克就被他甩到了空中;他的手法極其俐落,這一手簡直有些像是華夏功夫中的『滿天花雨』手法,近千張撲克在空中展開,竟然張張分離,而且剛好籠罩了賭桌上方的空間,並沒有四處亂飛。 「嗖嗖嗖……」 在撲克牌剛剛開始落下的瞬間,大衛猛地睜大了雙眼,雙手快如閃電般向空中連連抓攝,他兩條手臂舞動的風車一般,竟然產生出了片片幻影,讓人根本就無法看清他抓住了多少牌,其中有多少是黑桃A! 「好快,太快了!這就是世界級賭王的手速麼?真的是閃電手啊,不,比閃電還要快!」 觀戰眾人看得目眩神迷。別說亨利這種外行了,就連賭場第一白手套阿隆都不得不佩服,或許是被大衛激勵了,他的手法也變得越來越快,轉眼又是十六副撲克被拋灑起來,再一晃眼,最後的十六副撲克也飛到了空中。 比起大衛來,周易就顯得遜色多了。眾人只是見到他伸出雙手在空中抓來抓去,卻完全沒有大衛的那種出手如風如幻、揮灑自如的感覺,這顯然是手速不夠啊……威廉看得暗暗冷笑,心說這個華夏小子真是不知厲害,如今輸在大衛手下,也叫他無話可說。 隨著最後一張牌落地,這一次手速眼力的比鬥結束了,眾人頓時把目光都凝注在了大衛身上。從剛才的表現來看,周易估計是輸定了,現在就看賭神抓到了多少張黑桃A,雙方究竟有多大的差距而已。 「我是……24張黑桃A。」 大衛帶著一絲疑惑和懊惱張開了手,只見一排二十四張黑桃A出現在他的手下,每一張都宛然如新,沒有絲毫的皺褶和抓痕。 「怎麼,大衛居然只抓到二十四張?難道周……不可能的,周恐怕抓到的更少,能有十張就不錯了……」 眾人都是一愣,立即把目光轉向了周易。 「呵呵,這玩意兒還挺難的,不過幸不辱命啊,我也抓到了24張……」 周易嘿嘿一笑,也張開了手,手下果然也是二十四張黑桃A。 只不過他這二十四張牌就沒有大衛排列的那樣整齊了,歪歪扭扭皺皺巴巴的,顯然是他出手抓牌的時候用力過大,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什麼!」 大衛目光一凝,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手攝空抓牌的技巧,他不知道練習了幾千上萬次,自然知道從近千張牌中找出黑桃A並且還要在瞬間抓住的難度有多大;可看周易的樣子,顯然是第一次玩,第一次就能抓出二十四張黑桃A,難道他的眼力和速度真到了這種程度,難道他是個天才麼? 「雙方平局。根據規則,下一局將使用五十副撲克,雙方的賭注也分別加到五十五億!」 阿隆也是玩牌的高手,看到周易抓取的二十四張黑桃A,不由也是暗暗心驚。別人或許以為大衛佔據了優勢,可在他這個內行看來,周易分明是因為手生才會造成這種結果,如果給了周易足夠的時間,大衛恐怕就很危險了。 「慢!」 大衛忽然道:「周,你果然很有實力。既然你的實力這樣強,我們這樣慢慢玩下去就太浪費時間了……」 「說得是啊,我也這樣認為。」 周易心中暗笑,大衛果然不是傻瓜,不過這樣更好。 「周,我的桌上還有三十五億籌碼,所以我提議我們一次性將賭注加到八十五億,這樣就可以用六十副撲克來比賽,不但更加節省時間,也可以讓我們玩的更痛快,你說呢?」 「周,別聽他的。他這是故意不給你時間練習呢,咱就慢慢跟他玩,憑什麼一次加到六十副撲克呢?」 亨利再次扮演了狗頭軍師的角色。他可是個聰明人,也看出周易需要時間來熟悉這種玩法。 「時間就是生命啊姐夫,而且一次玩六十副撲克,我很感興趣。」周易笑著睨了大衛一眼:「好啊,就依大衛先生的建議。不過如果這一次再平手,我還有現金可加,貴賭場可就沒有現金了啊?威廉先生,到時候恐怕你就要按照合同約定,把你這家賭場押上了……」 第245章 破了你的催眠術 「周先生請放心,既然我們已經簽訂了合同,就會按照合同辦理,如果您有能力的話,完全可以把翁吉安雷般贏下來。」 威廉的面色很平淡。他這一生不知遇過多少風浪,卻每次都笑到了最後,相信這一次也是一樣,對大衛他有足夠的信心。 刷刷刷—— 白手套阿隆把吃奶的力量都用出來了,整整六十副撲克在他手中明滅生幻,化身為無數靈蝶,轉瞬就將空中鋪滿;大衛低喝一聲,雙手飛速抓攝,也是用上了最大的力量,他的極限就是在六十副撲克中抓到三十五張黑桃A,如果這次不能贏下周易,撲克牌還會繼續增加,那時他就控制不住局面了。 「呵呵,威廉還沒有把賭場押上來,我怎麼可以贏呢?」 周易卻是成竹在胸,以他的眼力只要掃過一眼,那六十張黑桃A所在的位置便在腦中清晰出現,再加上他超人的速度,要贏大衛實在是易如反掌,不過他的目標是整間賭場,並不著急現在就贏下來。 「二十九張,三十張!三十一……第三十一張黑桃A呢,難道……」 大衛也是個記憶力超強的傢伙,一眼掃過至少能夠記下四十張黑桃A所在的位置,可任憑他如何拚命,當抓足三十張黑桃A後,空中就再無黑桃A了。 「不好,難道這個華夏小子真的這樣厲害,居然能夠達到我的極限?不,不會的,我才是全世界手速最快的人,我只是太緊張了,不然應該可以抓到三十五張的!」 可憐的大衛已經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可賭神的尊嚴卻不容他承認自己可能會輸掉的事實,只是咬著牙道:「我是三十張黑桃A,周,你呢?」 「太巧了,我也是啊。」周易笑道:「大衛先生的手法可真是高明,我想要多抓一張都很難做到啊,厲害厲害。對了大衛先生,既然這次又是平局,我們是否應該繼續加注賭下去呢?」 「很抱歉周……請給我些時間,我需要和威廉先生單獨談談。」 「沒關係,你們隨意。」周易笑著晃動了一下脖子:「嗯,賭了這麼久,真是很累啊。艾瑪,可以幫我叫一杯咖啡麼?加三分之一的奶和半勺糖,兩位律師先生也辛苦了,不如也來杯咖啡?」 …… 「什麼,同時用一百副撲克,大衛,你瘋了麼?」 在翁吉安雷般賭場三樓的一間隔音密室中,威廉深深皺起雙眉,望著苦笑不已的大衛·波爾:「大衛,那可是一百副撲克,你能看得清楚?」 「我當然不能,可是周也一樣不能,除非他是個超人……」 大衛收拾了一下心情,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更為平靜一些:「波拿巴,我必須承認,你這次遇到了一位天才。不,用天才都很難形容周,他簡直就是個魔鬼!你知道麼,為了練習在六十副撲克中抓到三十張以上的黑桃A,我花去了半年時間,也曾經認為全世界只有我才能做到,可是周的出現卻像是一記鋼拳,狠狠粉碎了我的那面『魔鏡』……」 「你的極限就是六十副撲克?」 威廉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賭場與周易之間是有合同束縛的,而且周易的身份也讓他投鼠忌器,不敢使用那些『盤外招』;這也就是說,從大衛走上賭桌起,翁吉安雷般賭場的命運就交在這位世界賭神的手中了,就算是輸,大衛也必須一直輸下去,直到輸掉整間賭場。 「是的,如果超過六十副牌,我能夠抓到的黑桃A將會變得更少,而且如果這樣慢慢耗下去,以周的天賦,我將再沒有翻身的機會,直到把整間翁吉安雷般都輸出去……」 說到這裡,大衛有些惱火地握了下拳頭:「見鬼!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該繼續玩梭哈了。」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威廉點燃了一根古巴雪茄,吐出一個美妙的煙圈兒:「周在不停的變強,所以我們不能給他過多的時間;與其被他慢慢耗光我們,不如把整間賭場都押上去,和他玩一百副撲克。大衛,你是這樣打算的對麼?」 「波拿巴,你是個聰明人。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我相信周就算再強,也應付不了一百副撲克的,到了那個時候……」 「到了那時,你就可以施展出你的絕招了?大衛,我需要你的保證,這樣做你有多大的把握?還有,你必須要把你最神秘的絕招告訴我,我需要信心!」 「我的絕招?」 大衛皺了下眉,有些遲疑。催眠千術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能夠成為世界賭神的最大倚仗,可這個秘密一旦告訴了別人,催眠千術的效果就要打折了。 「你很為難麼?」 威廉笑道:「大衛,我拿出近百億和一家賭場來玩這把,難道你還會吝嗇一個秘密麼?說吧,我保證會替你保密的,你知道,我是一個信徒。」 「希望你信奉的不是魔鬼……」大衛看了威廉一眼,雙眼發出奇異的光芒:「可惜這個秘密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威廉先生,你只需要相信我……我是你最信任的人,難道不是麼?」 「是的……大衛……一切都按照你的提議來做……」 …… 魔術師催眠了法國老混混後,威廉便再無反對,兩人準備將這場賭局再次提升注碼,而且還不是三級跳,簡直就是一步到位背水一戰擺明了架勢要跟周易死磕。 卻不知周易等的就是這一刻,雖然亨利苦口婆心地像個娘們兒一樣嘮叨了半天,什麼要小心啊,別被他們騙了,周易還是在第一時間同意了威廉和大衛的要求。 雙方議定:周易的賭注再次加到一百三十億法國法郎,其中有八十億是他那三成股份抵押來的空頭籌碼;而賭場方面則以八十五億現金籌碼和價值八十多億的賭場相關產業為賭注,威廉作為翁吉安雷般賭場的董事長,擁有這家賭場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這樣折算下來,也就等於是拿出了一百三十億與周易對賭。 這是一場真正的豪賭,只不過周易賭的是姐夫亨利的未來,而威廉和大衛則是賭的金錢和名譽。 「開始!」 阿隆大喝一聲,將準備好的一百副撲克先後拋向空中,抬頭看去,只見空中儘是花花綠綠的紙牌翩飛,就算以周易的目力,也只能鎖定不超過四十張黑桃A。 「一百副撲克,大衛你打得好算盤啊?」周易就是用腳毛去想,也知道大衛打了什麼主意;一百副撲克絕對超越了他的極限,他在此時提出這樣的賭法,而且能夠得到威廉的鼎力支持,顯然是準備要用那一招了。 「周,這一局,你輸定了!」 在數千張撲克中,大衛能夠鎖定的黑桃A其實不會超過十張,不過他相信周易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再加上他的催眠千術,這場賭賽的結果已經呼之欲出了。 所以他的雙手只是做出抓攝撲克的樣子,卻把自己多年凝練的精神運集到雙眼,猛地望向了周易。 「就知道你有這招,可惜用過的花招對我是沒有作用的。」周易雙手不停,卻忽然閉上了雙眼,僅憑聽覺去繼續抓攝那些已經被自己鎖定的黑桃A。 「什麼!」 大衛差點沒一口老血當場噴出來……千算萬算,他也算不到周易會來這一手,居然玩起了盲抓! 他只是精神力經過特別鍛煉的魔術師,可不是玄幻小說中的精神力高手,周易這一閉眼,他還催個啥眠啊? 不過老毛子也能想轍,周易催眠不了,他就催眠除周易外的所有在場者;這會兒滿天飛牌,眾人都在瞪大了眼睛看他們兩個表演,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很快,包括阿隆在內的觀戰者在與大衛的目光接觸後,眼中都露出迷茫的表情,此刻他們看到大衛手中的任何紙牌都感覺是黑桃A…… 「周,我拿到了五十五張黑桃A,你輸了。」 大衛得意地張開雙手,下面是一排亂七八糟的雜牌,黑桃A倒是也有幾張,可更多的卻是其它雜牌。 可這個老毛子卻跟真事兒似的,硬是厚著臉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宣佈了自己的勝利。 這當然是一個謊言,可惜知道這是謊言的只有周易一個人。現在大衛就等周易睜開雙眼了,他相信自己可以像催眠其他人那樣,也把周易輕鬆催眠,然後心服口服地認輸。 在這位賭壇魔術師看來,這場賭賽的結局已經注定,就算周易是可以閉眼抓牌的超級天才,在他的面前也唯有失敗而已。 「大衛,你真的以為你的催眠術就無人能破麼?」 周易忽然一笑,緩緩睜開了雙眼。 「周,你輸了!」大衛幾乎要大笑起來,在周易睜眼的瞬間,他的目光就鎖住了周易:「能認出這是催眠術,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這是我的秘密,所以在催眠你後,我會抹去你這一部分的記憶……什麼!我的催眠術竟然對你沒有效果,你……你是華夏的高級特工麼?」 「特工?還零零發呢!給你三分顏料你還開染坊了,真以為我怕了你的催眠術?」 周易真是想笑。他剛才閉起雙眼,無非是不想在亨利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而已,現在亨利他們都被催眠了,還有什麼顧慮?就大衛的這點精神力,又豈能影響到他?他沒有用精神力反擊,已經算非常厚道了。 「你……華夏人果然很神奇……周,你是第一個讓我無法催眠的人。不過這沒有用,現在觀眾、荷官甚至是律師都已經被我催眠了,只有我才能主動喚醒他們,而且他們都會清楚記得,是你輸掉了這次比賽。」 大衛哈哈笑道:「周,這就是一個不解的死局,你是解不開的……」 「是這樣麼?」 周易冷冷一笑,隨手抓起桌上的雜牌,向亨利他們飛擲了過去:「奇脈伏陰、正經歸位,神清氣朗,速速醒來!」 第246章 鳳凰涅盤 「飛牌?」 大衛看得直發愣,像這種飛牌手法對一個魔術師來說並不陌生,手上功夫好的魔術師,甚至能從舞台中央把牌飛到最後一排觀眾那裡,如果撲克牌夠新夠鋒利,甚至可以斬斷黃瓜、劃破人的血管。 可周易的牌飛出以後,卻是直接『撞』在了眾人身上;凡是被牌撞到的人,都會身體一振,然後雙眼中迷茫盡去,顯現出應有的神采來。 周易的這一手,其實是將靈犀一指和中醫手法結合起來,用九轉玄勁催動,運牌如針直接撞上眾人奇脈正經中的幾大穴道;這幾大穴道都是主管清心明志、破除虛妄的關口,別說大衛不過是個魔術師,他就是個會下詛咒的魔法師,只怕也扛不住周易的這套『組合拳』。 「大衛先生,你這是……」 阿隆不僅是賭場的第一白手套,還是個真正熱愛賭博事業認真求學的合格裁判。從催眠中醒來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掃視牌局,卻見到大衛面前只擺放著稀稀拉拉幾張黑桃A,其餘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牌,不由大為詫異。 大衛的催眠術極為神奇,眾人清醒以後,也會保留被催眠時的『記憶』並且會自動與現實承接;回想自己曾經見到大衛面前擺放了五十五張黑桃A的景象,阿隆晃晃腦袋,也只能把那當成是幻覺了。 「哇,大衛先生面前只有六張黑桃A啊?」 艾瑪看看大衛面前那兩三隻『大小貓』,再看看周易面前整齊排列的三十多張黑桃A,頓時驚訝地吐出了舌頭。這個法國姑娘知道,天要變了……至於亨利,這貨就剩下抓著周易的手臂哼哼了,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幸福。 威廉和亞伯卻沒說話,只是望著大衛,那目光中分明在說:「你坑爹呢?」 「周,我輸了……」 大衛這會兒只想找條地縫鑽進去,什麼紳士風度、勳爵的儀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漲紅著一張臉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世界賭神,這個稱呼我不佩擁有;波拿巴先生,很遺憾……不過今天的損失,我會負擔三成,這也是我們的合同要求。」 「大衛,你已經盡力了,只是周太強大了。」 威廉目光轉動,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周,你贏了。從今天開始,翁吉安雷般就屬於你了,我們的律師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不,波拿巴先生,您恐怕是弄錯了。」 周易拍了下亨利的肩膀,把這個宛如打了雞血的傢伙推到自己面前:「這位是我的二姐夫亨利先生,真正對翁吉安雷般感興趣的是他。亨利,你帶了身份證件沒有?」 「我……帶了,當然帶了!」亨利傻傻地看著周易,就剩下本能反應了。 「那好,你把身份證件交給兩位律師,從今後這家賭場就屬於你了。」周易笑道:「這就算是我送給你和二姐的禮物吧……」 「哦,周,你不是送過我禮物了麼?這份禮物太重了……不過我喜歡,我……我……可是……」 亨利有心要客氣幾句,可驟然被這塊碩大的餡餅砸中,讓他不覺有些飄飄然起來。翁吉安雷般賭場的主人啊……從此哥們兒就可以在巴黎橫著走了,有花不完的錢、看不盡的美女、喝不光的美酒……哦,頂級拉菲算什麼,哥們兒一次開兩瓶,一瓶用來喝、一瓶用來洗臉;一擲千金的賭局算什麼,哥們兒天天豪賭,我看誰敢贏我! 什麼藝術、什麼餐廳,統統都可以扔掉了,哥們兒現在有錢了! 「不用可是了,是你說過喜歡賭博的,那我就送家賭場給你經營,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周易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贏來的八十五億法郎我只會留給你十五億,夠用了嗎?」 「夠,足夠了周,你就是個天使!哦……能成為你的二姐夫真是我的幸運啊,周,我愛你……」 「好了,你可以跟兩位律師去辦手續了,我跟波拿巴先生還有一些話要說。」 周易對威廉點了點頭:「可以嗎波拿巴先生?」 「當然,我很榮幸。」 威廉·波拿巴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與大衛不同的是,大衛的眼中只有一張賭桌,而他的眼中卻是有整個巴黎、法國甚至是更寬廣的世界。像他這樣的人,往往願意去探詢事物的本質,而不是外在。 對於周易的突然出現,威廉一直很疑惑。奪關斬將搶賭場這種事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去做了,除非是有著深仇大恨;可這個華夏青年已經擁有了百億身家,做得又是正行,他有什麼理由把手伸入賭界?自己可沒招惹過他啊? 如今見到周易把辛苦贏來的賭場送給了亨利這個一看就是法國窮屌絲的傢伙,威廉就更是好奇了。 說實話,就算是周易坐鎮翁吉安雷般賭場,他也有一百種方法通過合法或者非法的手段取回自己的地盤,這些早在開賭之前就已經在計劃之中;可周易的這個安排,卻讓他有些猶豫,很想聽聽這個華夏青年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 「周,要不要嘗下我的古巴雪茄呢?這可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感受,只要你試過一次,就會上癮的。」 還是在那間隔音密室,威廉和大衛並肩而坐,面對著周易;大衛也是被周易邀請來的,這讓威廉越來越摸不清這個華夏青年在想什麼,不過見到周易沒有先開口,一向深有城府的他也不主動詢問,反倒顧左右而言它,推薦起了自己的古巴雪茄。 「呵呵,我對容易上癮的東西一向沒興趣,除了好酒以外。」周易舉起手中的酒杯晃了下,有些迷醉地道:「是45年的木桐?波拿巴先生可真是一個會享受的人啊,不過這還不算最頂級的好酒,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請兩位嘗嘗我親手釀造的好酒。我保證兩位都會為之迷醉的,哈哈……」 「周,別繞彎子了……」 大衛是個優秀的魔術師兼賭徒,卻顯然沒有政客的基因,見到周易和威廉都是顧左右而言它,頓時有些沉不住氣了:「周,你把我和波拿巴叫來,總不會是要推銷你的私釀好酒吧?」 「呵呵,大衛你真是個急性子。你看波拿巴先生到現在都沒有開口問我呢,雖然他比你還要好奇。」 周易睨了威廉一眼,忽然放聲大笑:「讓我猜一猜吧……波拿巴先生現在一定很惱火,氣急了我這個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現在應該在想著該用什麼手段拿回自己的賭場吧?嗯……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我,當然這要放到幾個月甚至是半年以後,否則我也算是小有身份的人,很可能會惹來麻煩;而在幹掉我以後,靠我那位姐夫是肯定守不住翁吉安雷般的,他不過是個三流畫家,又怎麼可能是波拿巴先生的對手呢?」 「周,你這樣說,是要向我宣戰麼?」 威廉掐滅了雪茄,目光有些凶狠地望向周易。周易剛才說的,正與他的部分計劃不謀而合;他甚至想過請世界排名前十的殺手出馬,在一個適當的時候製造一起適當的災難讓這個華夏青年就此人間蒸發掉,到時就算是華夏政府和李巨成出馬也找不到他的頭上。 他是個商人,但首先是X手黨的教父。當他的根本利益被人奪去時,他就會像被惹怒的獅子一樣,露出自己鋒利的牙齒。 「no,我說過有機會還要請兩位品嚐我的好酒,又怎麼可能對波拿巴先生宣戰呢?」 周易這次來法國是探親的,可不是為了發動戰爭,自然不會真的去惹惱這位『殺戮紳士』,威廉的話只是讓他大笑起來:「我從波拿巴先生這裡贏去的八十五億除了留給亨利運作賭場的十五億外,還有七十億,這些錢我會歸還一半給波拿巴先生,就算是表達我要交朋友的誠意如何?」 「歸還給我一半?」 威廉一愣:「周,你的東方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我都被你搞糊塗了……」 「呵呵,我賣的自然是治病救人的良藥,而病人,就是我的那位二姐夫。」周易輕輕笑道:「不過我這個醫生很難做啊,需要兩位充當一回護士,給我搭個手。」 「周,我還是不明白,你能說得更清楚一些麼?」 在華夏狐狸周閒人面前,大衛這個魔術師也成了天真寶寶,滿臉都是疑惑的表情。 「其實很簡單,我們不妨把這件事說得更唯美一些……」 周易忽然壓低了聲音,露出彷彿惡魔般的微笑:「用我們東方人的話說,要讓一隻鳳凰脫胎換骨,就需要先燒死它,然後它才有可能浴火重生。這個過程,叫做鳳凰涅槃。」 「周你是說,你的姐夫是那隻鳳凰?」 威廉目光一凝:「我的天,你真是太可怕了,你是要……」 「我明白了,周你是要幫他戒賭?」大衛拍了下腦袋:「早說啊你,不用搞到這麼複雜吧?」 「戒賭?就算能夠戒掉賭癮,他一樣會沉默毒品、女人……這個世界的誘惑太多了。」 周易搖頭笑道:「他頹廢、消沉、驕傲卻又沒有未來,沉迷於賭博和毒品……要讓這樣一個人重生,就只有先粉碎他的人生,而被粉碎的人生越是美妙、落差越大,他浴火重生的機會也就越大;至於戒賭,那只是個必然的結果而已……」 「狠!」 「毒!」 威廉和大衛也都是聰明人,周易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心中駭然,這個華夏青年太狠毒了,對自己的姐夫都能下這樣的重手啊? 第247章 周易的陷阱 名醫醫人,卻不能醫心,因為心若歪了,走入魔道,就是有妙手藥石,也是無能為力。 亨利曾經是個有文化、有理想、有才氣、有追求的好青年,只是被現實粉碎了藝術夢,又見到美麗的華夏老婆一手操持餐館,穩穩地佔據了御姐地位,把他當成了法國小白臉弟弟來養,這才開始猶豫、懷疑、對自己失去信心,最後一步步墮落下去。 如今的亨利已經成了賭徒癮君子加偽藝術家,他那些所謂的『藝術』不過是最後一塊無法遮羞的破褲衩以及在那些紅燈區的婊子面前彰顯身份的偽裝色而已。 在周易看來,亨利已經是病入腠中,而且還是心病。說得玄乎一些,就是有了心魔、心猿意馬栓不住,遲早打破靈霄天;而且他這病根子是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就算自己用精神引導、用現代心理治療手段替他消除一些負面心理,也不過是暫時控制他的病情、治標不治本而已。 周易要的是重塑亨利,讓這個法國姐夫能夠成為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偉大的藝術家、合格的丈夫和父親,然後和二姐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這就是一個大工程了。 好在中醫理論與佛道多有交集,周易上學時就愛讀書,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更是博聞強記。既然醫道難以解決,自然就會想及佛道手段,本來嘛,自古以來『佛、道、武、醫』不分家,但凡是老和尚老道士和武功高手,就沒有一個不精通醫術的,華佗是神醫,可他創出的五禽戲能救人也能打人,就看你練得精深不精深了。 像這類正本去邪、歸心清源的手段,道家叫做『斬三屍』,佛家則說『獨座悟菩提、除戾化外魔』,只是這些佛道手段總是被籠罩在一層神秘色彩中,再被小說家添油加醋的一通發揮,就成了神話,其實說穿了就是一個道理——『欲建設、先破壞』『打破一個舊世界,才有一個新天地』。 如果用來比亨利,亨利現在的人生已經充滿了負面因素,他的賭癮、毒癮和對人生對妻兒不負責任的態度,都是源於心底巨大的失落感;就像很多失敗者一樣,他總是會把一切都歸咎為命運,總是認為如果命運給了自己同樣的機會,自己也會成為成功者甚至是偉人。 這就是魔頭、心魔。對這種人,無論怎樣勸導都是沒有用的,哪怕是舌燦蓮花的心理治療大師,也應付不了亨利這種迷途羔羊,而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給他一個渴盼的世界、給他足夠的機會甚至是榮耀,讓他在其中享受、感悟、掙扎,最終崩潰。 而當他崩潰的那一刻,家庭的溫暖、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感,才可能重新歸來。如果亨利有這個覺悟,他將會因此脫胎換骨;如果經歷了這些仍然不能感悟,那周易也不介意他真的崩潰變成瘋子。 周易真正關心的,始終是姐姐和小外甥,如果亨利是提不起的豆腐,姐姐也未必一定要從老毛子而終不是? 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亨利這個妥妥的法國塞翁,這會兒正跟著律師滿心歡喜地去接收賭場呢,哪裡知道周易居然為他挖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坑? 「周,你總是會讓人驚訝……」 威廉目不轉睛地望著周易,他看得出這個華夏青年很認真:「不過你做得很對。在我的家鄉流傳著一句諺語『只有在大海上經歷過生死的水手才能做一名好船長』,你不就是在為亨利準備一場暴風雨麼?」 「周,我真佩服你的手段,不過幸虧我不是你的姐夫……阿門……」 大衛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心有餘悸地看了周易一眼,心說華夏人都是這麼狡猾的麼?就跟波拿巴那個老流氓一樣一樣的。 「好了兩位,現在我的意思兩位應該明白了……」 周易微笑道:「這也不是我算計亨利,要做一家賭場的掌舵人,有些風雨磨礪是必須的,就算兩位不對翁吉安雷般下手,也自然有人會這樣做,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兩位揀了這個便宜。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面,賭桌上的面子要在賭桌上找,正常的商業競爭手段也可以運用,但是波拿巴先生如果動用地下力量,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朋友了啊?」 說著雙手一合,那只鋼化玻璃酒杯便化成粉末從掌縫中瑟瑟而落…… 「哦,china氣功!周,怪不得你這樣神奇,原來你是個功夫高手!」 大衛和威廉頓時瞪大了雙眼。應付外國老毛子就是這點方便,有了什麼『神跡』儘管往華夏功夫上推就是了……在老外看來,華夏的功夫高手就是應該飛天遁地、入水無痕的。 「可是周,如果有你這個高手在,恐怕我們很難在賭桌上找回自己的利益,除非你承諾不會替亨利先生出頭……」 看著周易輕而易舉粉碎了一個玻璃杯,雙手卻沒有絲毫傷痕,大衛連連搖頭,感覺這個華夏青年簡直是無法戰勝的。 「這個你們可以放心。」 周易微笑道:「當一個窮人突然得到億萬財富,通常會出現兩種極端的情況:如果他很有能力,只是因為境遇不佳缺少機會而遲遲沒能發達,那麼他一定可以守住這份財富、甚至得到更大的發展;可更多的人卻缺乏擁有財富的智慧,當他們突然暴富時,不但會失去平靜的心,甚至可能性情大變。他們可能會拋棄曾經的摯愛、去尋求新歡,也可能因此和親人朋友反目……你們說,亨利突然得到價值過百億的賭場,他會變成哪一種人呢?」 「其實現在連我也不知道……」 周易笑著搖頭道:「我期待他會在財富的刺激下開啟智慧,成為第一類人,那樣即使他不再去搞什麼藝術,也會成為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如果是那種情況,相信兩位用正常手段也是無法奪回翁吉安雷般的。但我也同樣期待他變成第二類人,只有徹底的崩潰,才能換來新生,才能讓他明白家和家人的重要性,才能讓他這個法國人瞭解我們華夏人對家庭、親情的看重,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又怎麼可能出面拯救他,阻撓兩位收復翁吉安雷般的大計呢?」 「我聽明白了。周,你是一個好人……」大衛有些感慨地道:「所以我要收回剛才的話,如果我是你的姐夫,那真是太幸福了。」 「哦,是麼?可惜你不太適合我姐姐。說實話大衛,出身魔術師的傢伙都有些靠不住,因為他們總是愛騙人……」周易哈哈一笑,沖大衛擠了擠眼。 如今的他已經有些俯視眾生的味道,甚至擁有了為人編織美夢而後再破碎美夢的能力。大衛也罷、老混混威廉也好,在他眼中也不過只是兩個普通人、兩個只要他想,就能夠隨時毀滅的普通人。 好在全能閒人系統不是殺戮機器,他的性子也很恬淡,才不會走火入魔;否則他和系統還不知道要怎樣折騰這個地球呢…… …… 返回小巴黎的時候,亨利沒有隨周易一起回去,還是威廉很有風度地派了個司機把他送回來。 周易離開的時候,亨利這個新晉賭界大亨還親自送出很遠,不過周易看得出,這丫很有些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意思,依偎在他身邊的艾瑪也變得更加性感了…… 「周,你回去後先不要對你姐說這邊的事情啊,我想給她個驚喜。」 亨利還算是有良心的,不是一朝富貴就掉臉子的法國陳世美,還知道要給媳婦個驚喜。 「好啊亨利。不過快過年了,賭場的事情雖然重要,過大年你卻是一定要回來的,我們華夏人最看重的可就是春節,你可不許給我掉鏈子……」 周易瞥了一眼傍大款輕車熟路的艾瑪,也沒多說什麼就起身上了車。反正從今日開始,亨利就算是掉坑裡了,最終他是主動爬出來還是求自己撈上來,又或是從此長眠坑中,都是他的選擇,跟自己沒啥關係。 治重病,就得下重手,周易對老毛子姐夫也真是狠得下心腸。 回到小巴黎後,周易先是讓司機帶他去『臨水香榭』轉了圈兒,只見店門緊閉,雅克琳果然按他的要求關門歇業了;而且就他到來的這一會兒功夫,就有幾名食客走過來,看到門前的告示牌才有些失望地走了。 周易看得一笑,看來美食頻道的宣傳還真是有效,這些老毛子吃貨就先憋著吧,反正法國人最不怕將大把時間用在吃上,等過完大年,不怕他們不擠破門兒。 周易也沒敲門,繞到後廚位置側耳聽了聽,只聽廚房內傳出一陣陣炒飯的聲音,不過從飄出的味道來看,雅克琳的火候還嫌不足,還是讓這姑娘繼續努力吧,自己沒必要去打擾她。 離開『臨水香榭』時,周易就把賭場的司機打發回去了,自己叫了輛出租車回到二姐家;剛敲了一下門,房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露出一個花姑娘,周易看得就是一愣:「你怎麼來了?」 第248章 獅王爭霸 透過面具眼孔處傳進來的微光,柳絮輕輕吐了下舌頭;她本想再堅持一會兒,可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周易,原來你認識這張臉譜啊?」 她頭上戴的是一個過年時小孩子最喜歡的面具,前面用塑料扣出來樣子,後面栓一個猴皮筋繫在腦袋上,常見的有孫悟空、豬八戒、關公;只是她這個比較罕見,是個滿頭珠翠的古代女子臉譜。 剛才是柳絮在貓眼兒裡看到周易敲門,忽然童心大起,就戴上這個面具探頭出來,本以為周易不脫口驚呼也得哈哈大笑,卻沒想到他跟演戲一樣,居然脫口來了句:「你怎麼來了?」反倒弄得她忍俊不住,主動摘下了面具。 「那還能不認識,這不是鶯鶯小姐麼?本來也不算太熟的,自從上次在寶哥兒那裡聽了戲文,我對鶯鶯小姐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嘖嘖……」 周易搖頭晃腦地道:「我這是神交已往啊。柳妹妹,你這是要學鶯鶯小姐跳粉牆麼?」 「呸,你真是……」 柳絮臉一紅:「葉子還在呢,你亂說什麼。」 果然她的話音未落,小葉子就戴了個孫悟空的面具探出頭來:「周叔叔,小姨搶了我的漂亮姐姐面具……」 「呵呵,你這個孫悟空的也不錯啊。沒想到在法國還有這些玩意兒,誰買的?」周易走進房中,只見老爸老媽正樂呵呵地擺弄著花炮燈籠,還有幾張面具臉譜,不覺大奇,心說平日在家的時候也沒見二老這麼上心操持啊,怎麼到了法國,反倒更有年味了? 「小易,你姐夫呢?」 周茂通看到周易一個人回來,不由皺了下眉:「你們不是去海濱渡假村了麼?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嗯,姐夫去了賭場,說是要贏些錢好過大年;我對賭博沒什麼興趣,就先回來了……」周易呵呵笑道。 「他又去賭場了?這塊爛泥就是扶不上牆啊!幸虧我的好兒子回來了,不然這家裡家外還不得亂套了?」 周茂通哼了一聲,看了周易幾眼,面色才轉緩和:「小子,你的蛋炒飯可是做的不錯啊?巴黎美食頻道的那個愛美瑞整天在節目裡念叨呢,我看過年後你就去餐館幫忙吧,還有,回頭給老子炒一份來嘗嘗……」 「你個死老頭子,小易這才剛回來你就拿人當苦力使啊?別理你爸啊小易。」 周易正要答應,李秀芬卻是一把將兒子拉到身邊,看了眼搶著去廚房的柳絮,低聲跟兒子嘀咕起來:「小易啊,這幾天媽看了,柳姑娘人不錯。你今天就得給我個準話兒,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跟人家結婚呢?」 「媽,您怎麼又想起這事兒了?您看啊……我要結婚得回華夏吧?您跟我爸還有姐姐姐夫都得到場吧?看您看法國這一大攤子事兒,二姐又在月子裡坐著,您跟我爸能抽得開身啊?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人都帶給您看了,早兩天晚兩天結婚還不都是一樣?」 周易現在是有苦難言。自從基礎功法靈根仙體提升到四級,主職業『悠然英雄』被激活,他那『龍興之地』不但恢復了正常而且還跟著水漲船高。那傢伙……如今真要是動了性情,當真是觸山山有穴、落水水沸騰啊!那已經不是凡物,簡直就是如意金箍棒一般。 就這勞什子,柳妹妹遇到了還不得立馬弄個柳悴花憔?要不是憐香惜玉的周易還沒想出對策來,早在『龍傲天號』上的時候恐怕就要對妹紙下手了,閒人又不是閹人,要是有轍還能放著個美女在身邊不去動一手指頭? 這都是被現實逼的啊,周易也是乾瞪眼,只好岔開話題道:「對了媽,大姐和大姐夫怎麼沒在家裡呢?」 「去十三區了。」 周茂通端了一碗餃子從廚房裡出來:「咱們先吃吧,不用等他們,你二姐和寶寶都吃過睡了,咱們抓緊吃完了飯好搓兩把。這些天是忙完你姐忙過年,想打兩把麻將都沒有時間,今天可好,我跟你媽一桌,你們小兩口兒一桌,我事先聲明啊,要玩兒真的,輸了可不許胡賴。」 周茂通老兩口都是國粹的大力擁護者,而且這牌癮還挺大,可自從到了法國後,想找個合適的牌搭子都難啊……如今好容易盼到兒子和未來兒媳來了,那自然是不能放過,得先狠狠過把牌癮再說。 「打麻將?」 周易一愣,低聲問柳絮道:「你不是不會玩這個的麼?」 記得在『龍傲天號』上的時候,玉玲瓏和大姐拉著柳絮要打麻將,她卻連萬條筒都分不清;而且周易看得出,柳絮是壓根兒就不喜歡玩麻將。 「這兩天阿姨教會我了。」柳絮臉一紅。她這就是屈意承歡,希望搏二老開心,卻又怕心事被周易看穿,怪尷尬的。 「謝謝了……」周易聽得心裡一熱,在桌下輕輕握了下她的小手,看著面紅耳赤的柳妹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這頓飯吃得極快,然後『一家四口』就在大陽台上擺開了戰場。幾輪玩下來,兩位老人都是贏了個盆滿缽滿,感覺今天太順了,簡直就是想來什麼就來什麼,平日可望不可即的什麼大三元大四喜一條龍清一色,今天就跟趕集似的往手裡鑽啊。才十元的底,就這幾圈的功夫,周易就輸給了二老上萬塊,而且還是法郎。 「小子,找到差距了吧?想贏你老子還早著呢……」 周茂通樂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我說怎麼著?趕明個兒我就跟你媽去大澳參加麻將大賽去,咱也拿個金麻將獎,震震那幫子賭王賭後什麼的……到時候小易你也一起去啊,看看你老子我寶刀不老的無限風光!」 「那是那是……爸您既然這麼愛打麻將,那今年過節咱就不出門兒了,我跟柳絮陪您二老玩個痛快,我可得把輸掉的壓歲錢再贏回來。」 何者為孝?順者為孝!跟周易一起打麻將,二老想不贏錢那都不成;而且自從經過周易上次妙手梳理,二老不但去了隱疾,還得了性靈之光的滋潤,這些天精神的不行,現在老爺子看老太太的眼神兒都經常走邪道兒,看那樣子是時刻準備著要枯木逢春啊?所以這幾圈麻將玩下來,二老不但沒感覺到累,癮頭兒反倒更大了。 「那好啊,這個春節可得過把手癮了。不過初一那天可不成,咱們餐館的獅子要采青,可不能再輸給那些同行了。」 周茂通彷彿想起了什麼:「對了,大丫她們怎麼還不回來,十三區裡都是華人,按說不該迷路啊?」 「獅子采青?」周易聽得一愣:「爸,怎麼咱們餐館還要請人舞獅子啊?您讓大姐她們去唐人街,就是要找舞獅的師傅?」 「可不是嘛。小子,咱國內過年舞獅子耍龍燈,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嘍,這些年城市裡可是見不到這些熱鬧玩意了,就是偶爾有,也少了功夫啊……」 說起舞獅,周茂通的眼睛都發亮,顯然是愛極了這個:「在巴黎的唐人街,反倒保留了很多咱華夏的老玩意兒,這過大年舞獅采青就是其中的一項。去年咱餐館的獅隊可就輸了,今年說啥都得採到青、拔個頭籌,這可是個好兆頭呢。」 「你就是個老來瘋,今年餐館的生意都不景氣了,還要花錢舞獅子?」李秀芬白了他一眼。 「你個老娘們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這是宣傳、也是競爭,你懂不懂?」 周茂通一撇嘴:「再說了,咱兒子來了法國才幾天就把『臨水香榭』的名頭兒傳揚出去了,現在更得加把火啊……這次獅王爭霸,就是跟同行較勁,咱要是贏了,整個唐人街就沒人不知道咱『臨水香榭』的名頭,到時候你還怕沒錢賺?」 「爸,這舞獅子采青怎麼還跟同行扯到一塊兒去了?我怎麼沒聽明白呢?」 周易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懂了吧?巴黎唐人街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巴黎小華夏。咱華夏什麼最了不起?那就是吃。所以在十三區是餐館林立,八大菜系都全了,還有什麼越南菜、泰國菜,反正就是個吃貨扎堆兒的地方;一到農曆年,唐人街的同行就會舉辦『獅王爭霸采青會』,說是慶祝華夏新年,其實就是較著勁兒的比賽呢。」 老爺子顯然很有生意頭腦,侃起來那是頭頭是道:「而且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這都成了一景兒了。那些喜歡華夏美食和華夏文化的老毛子到時候都會趕來參觀,你說這廣告效果厲害不厲害?所以咱『臨水香榭』要求更大的發展,那就得先奪個獅王,把這青採了再說。」 「小易,你可別聽你爸瞎扯。他還不是年輕那會兒參加過文藝宣傳隊,一直扮演獅尾卻不能做獅頭,心裡彆扭了大半輩子,現在是藉著這事過乾癮呢,我看就是敗家。」 李秀芬顯然對丈夫的『宏圖大志』不怎麼感冒兒。 「不是啊媽,我覺得爸說得有道理。『臨水香榭』既然是二姐的事業,那就應該力求有更大的發展,這爭獅王采青還真是個不錯的宣傳手段,這次我支持爸。」 周易卻是很感興趣,先不說舞獅子本來就挺好玩、合他的胃口,就是為了彌補老爸當年的遺憾,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是義不容辭啊。 第249章 精華武館 「這才是我周茂通的兒子,老婆子你瞧瞧!」 周茂通哈哈大笑:「好小子,難道你這麼支持老子,老子一定要露上兩手給你看看,這次我親自上!」 「啊?」周易一聽這拍馬屁還拍出問題來了,老爺子居然要親自出馬,這可怎麼得了?忙道:「爸您就不用親自上陣了,殺雞焉用宰牛刀、有事兒子赴其勞,我代替您上陣!」 「你?就你小子這副文弱宅男的樣子,恐怕當個獅子尾巴都不夠格,還是我……」 老爺子正說得來勁,只見房門一開,卻是周菁菁夫妻回來了,忙問道:「大丫,請到了黃師傅沒有?」 「爸,您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還問……」 周菁菁搭拉著一張臉,冷的就跟剛從南極回來的一樣,氣鼓鼓地往沙發上一坐,再不肯多說一句了。 「怎麼,黃師傅不在?」 周茂通有些詫異地道:「不能啊?這眼看就到大年了,他可是去年的三獅呢,難道今年就不想著奪冠了?哼哼,我知道了,一定是有大商家出了高價。沒關係,我去找他,哼哼,別人出的起錢,難道我老周家就出不起麼?我還真是不信了!」 這老爺子,風風火火的,說著話牌也不打了,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外走:「這可不成,練武的人最講的就是個信字,他可是親口答應過我的,怎麼還能說了不算數呢?」 「哎呀爸,您就別去了。我跟龐通可是連人家武館的門兒都沒進去過,聽看門兒的人說,黃師傅太忙,才沒時間接舞獅的活兒呢。哼,我看就是有人出了高價,人家之前答應過您又怎麼樣啊?還不是紅口白牙,又沒落在紙上……」 「沒落在紙上怎麼了?黃師傅可不是那種人,我看是你沒問清楚,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周茂通哼哼道。 「媽您看他啊,人家是女的,嘴上能有毛啊?他……他把他女婿都罵了啊,嗚嗚……龐通不就是鬍子少了點兒麼,我容易麼我,媽……!」 老爺子這一通數落,可把周菁菁的傷心事給勾起來了,看得周易都直咧嘴,忙道:「好了爸,您就別埋怨姐姐姐夫了。這樣吧,您把地址給我,我去找這位黃師傅談談。」 「你去?」 周茂通本來就是說的氣話,他才不想大冷天兒跑出去呢,再說這才剛打了幾圈麻將,還沒過癮呢,他捨得離開麼?如今見到兒子把下台的梯子送了過來,頓時沉吟起來。 「放心吧爸,我打小就敬仰武林高手,剛好去拜會一下這位黃師傅。就讓柳絮她們陪您和我媽玩牌,我去去就回。」 周易呵呵一笑,早就聽說在國外的華人聚居區有一些真正的武林高手,武術之風甚至比國內還盛;自打與關鋒結識後,他對武林高手的圈子還真是有些神往,這次剛好去探探,也好全了自己少年時代的『武術夢』。 黃師傅……聽著這名字就帶勁,只是不知這位黃師傅和近代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黃師傅有沒有淵源。 「那好吧,還是我的老兒子懂事……」周茂通向來是重男輕女的毛病,哪怕是當著女兒的面,誇起兒子來也是毫無顧忌…… …… 比起程龍大哥的電影內容來,法國雄雞對華夏人的觀感似乎要好的多,這或許是因為華夏和法國都是以吃聞名於世,所以吃貨見吃貨,兩眼淚汪汪。 在浪漫的法國小妞兒眼中,黑漆麻烏的奧巴馬可是比不上能夠烹製出上等法國大餐的好男人,所以經常有華夏廚師跑到法蘭西拐回個媳婦兒啥的,這都不算新鮮事兒。 在這種親密交集的食文化背景下,巴黎的唐人區還是很和諧的,甚至被土著雄雞親切地稱之為『小華夏』。在他們看來,如果想要瞭解華夏文明、吃到世界第一的華夏美食,只要到巴黎十三區就可以了,這裡就是他們眼中的華夏之窗。 走進十三區唐人街後,周易恍然有種時空穿梭的感覺。如果不是那些懸掛在街邊的牌匾上都會標注上法文,這滿街的華夏風建築、黃皮膚黑眼睛和來自華夏各地區的方言以及普通話,真會讓他以為回國了;隨便找了個路過的大爺一打聽路,剛招呼了句,這位就是一瞪眼:「嘛,申是大爺?你嘛才大爺呢,那是泥娃娃!明白嘛小子?要叫二爺!」 好嘛,這位還是津門的好漢,聽到周易叫大爺頓時就不樂意了。為嘛?在津門您見人要麼叫師傅,要麼叫二哥、二爺,大爺那就是罵人的話,是個泥娃娃。(不明白的書友請參見相聲『栓娃娃』) 「得勒二爺,跟您打聽個道兒,請問精華武館怎麼走啊?」 周易一聽就樂了,他在京都讀大學的時候就經常跟同學跑到津門去玩兒,最喜歡的就是跟這些性格豪爽、仗義、而且還極富幽默感的津門人接觸,如今一聽這位爺是津門的,心裡甭提多高興了。 「喝,小子成啊?敢情是京都來的,咱們不遠啊,不過現如今可就不同了,都挺遠。」老頭兒一張嘴就是包袱,上下踅摸了周易幾眼道:「你是找黃燦那小子吧?精華武館的館主,那是我內侄啊!」 「呦,那我可見到真佛了,二大爺您也姓黃?」 周易仔細一打量這老頭兒,見他腦袋尖尖、還是對瞇瞇眼、鼻樑挺高、人中夠厚、生了一張吃四方的大嘴,一看就是個能說能嘮天生就有人緣兒的老人家,頓時就有些跟他自來熟,湊著趣兒地接過了話來。 「姓黃我不成黃老邪了?我姓青,要不怎麼說他是我內侄呢,這叫青黃不接卻又一脈相承……你小子還別笑啊,你見到黃燦問問他認不認識我這老叔叔。」 老頭搖頭晃腦很不著調兒地說了一大通,才想起問正事兒來:「對了,你小子找黃燦幹嘛,是慕名而來找他比武較藝還是請客吃飯?要是找他打架你別今天去,看見沒有,那邊掛著旗桿的就是『精華武館』,今天掛的可是黑旗,這是說館主今日不見外客;你要是請客吃飯也不用去了,我就能代表他,說吧小子,準備請二大爺我吃嘛?我可挑嘴,老毛子的東西我不愛吃,華夏的東西那得上檔次,放眼這整個十三區,也就是號稱『小白猿』的粵菜聖手袁猩做得菜還勉強能入口啊,可是他這菜得提前半個月預訂,你有錢也請不來啊?這可怎麼辦呢,可愁死我老人家了……」 周易抬眼看看老頭兒,心說得了我還是走吧我……這什麼人啊,見面就讓我請吃飯,我還有正事兒辦呢。 想到這裡就點頭笑道:「那謝謝二大爺了,我先去看看。我跟黃師傅是有約在先,他指定能見我,88了您呢。」 「隨你吧,小子,你嘛這趟就是白跑,還得回來請我吃飯……」 老頭還挺有自信,遠遠地綴上了周易,還跟上捎兒了;周易回頭一看,心裡是既好氣又好笑,這老頭兒是要吃定自己啊? 到了『精華武館』,就見有兩個唐裝短打的精壯漢子正站在門前。周易過去說明了來意,兩人是連連搖頭:「對不起,我們館主有重要的事情處理,不能接您的獅子活兒了,對不起,精華武館是私人場所,暫不歡迎一切外客……」 「我想跟黃館長商量商量,錢不是問題。」周易不喜歡拿錢壓人,可除了這個也沒別的辦法了。 「對不起先生,我們都是練武之人,重情義輕生死,錢就是個屁,您請到別處放。」 「呃……」 周易都聽傻了,人家不光清高,說話還特損,看這樣子是沒得商量啊? 這可怎麼辦?人家已經把話說死了,根本沒有活泛的餘地,而且這可是在法國,私人場所禁止擅入,否則就是犯罪,別說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是想犯渾也得考慮後果啊? 自打擁有了全能閒人系統,周易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李巨成、唐寶這樣的大富大貴之人都得圍著他轉,這還是第一次碰釘子,竟然一時沒了主意。 有心想換一家吧?可老爺子的脾氣周易太瞭解了,要是說請不來黃師傅,他準得氣炸了,所以還就非得這黃師傅不行。可人家連門兒都不讓進,自己能怎麼辦啊? 周易還真是被難住了。 「嘿嘿,小子,我說嘛?你這趟就是白跑啊,來來來……你過來,聽二大爺我說兩句。」 周易正在犯愁呢,就見對面街上有老頭兒衝自己直招手,還外帶嚷嚷,抬頭一看,正是剛才遇到的那老頭兒。這會兒精華武館兩個看門的也看到老頭兒了,正想細看,老頭兒卻『刺溜』鑽進了路旁的一個小巷子裡,好在周易眼尖,迅速跟了過來,上下打量了老頭兒幾眼:「二大爺,您跑什麼啊?」 「不跑不行啊……」 老頭一本正經地道:「黃燦那點兒貓膩兒我都知道,可不能讓他們抓了去……這說來話長了,咱不提這個。我問你小子,你想進這精華武館不?」 「想啊。」 「想就成啊,小子,那就請我吃飯吧。」 老頭兒一撇嘴,滿臉都是『可讓我抄上了』的表情。 第250章 這才是吃貨呢 「吃飯?」周易看看天色:「您這算什麼飯口啊,午不午晚不晚的?」 這會兒也就是巴黎時間下午三點左右,就算是在吃貨橫行的唐人街,除了幾家廣粵老闆開的茶餐廳,還真沒有幾家飯店開業的;可周易上看下看,也沒看出老頭兒有廣粵血統,怎麼看這都是位來自津門的老英雄啊? 「你管啊?我老人家願意一天吃八頓,這不快到下午茶時間了?小子你叫什麼來著……」 「我姓周,叫周易。」 周易一聽老頭兒的思維跳躍性還挺大,估計培養培養能幫北棒研究原子彈。 「周易啊?你二大爺我姓洪,你就叫我洪爺吧。走吧,今天給你個機會請我吃飯,是不是感覺挺光榮啊?」 「老人家,您就別開玩笑了。」周易這個鬱悶,到了精華武館人家不讓進門也就罷了,還被這老頭兒給纏上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小子,請我老人家吃頓飯虧不了你的。回頭我吃好了,就把黃燦的秘密告訴你,你去找他保證一找一個準兒,他指定見你、攔都攔不住!」 老頭嘿嘿笑道:「怎麼樣,你這頓是請呢還是請呢?」 「好了老人家,我請你就是了。」 周易一想算了,估計這會兒黃師傅是真忙,請這老頭吃頓飯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就當是尊老了。 「這就對了,走吧小子,回頭我老人家給你念叨念叨食經,你就算是抄上了。」 洪老頭兒嘿嘿一笑,拉起周易就走。 周易被他這一拉,頓時就是一愣;這老頭兒看上去得有六七十歲了,沒想到力氣居然這麼大,就跟個二十出頭的棒小伙子一樣! 「這老頭兒不簡單啊?」周易微微一驚,也不拿樁站定,身子一晃就向老頭兒撞了過去:「老人家,您慢點拉啊,我身子骨弱……」 「你身子骨弱啊?那還有健康人麼?」老頭兒笑嘻嘻地看了周易一眼,拍拍他的肩膀道:「行啦,吃人的嘴短,既然你要請客,我老人家就不多說你啥了,走吧小子……」 「好啊,洪爺您請。」 周易看看洪老頭兒的步子,心裡很是奇怪,這老頭兒顯然是個練家子,看來是有心衝著自己來的,估計剛才自己就是不主動找他問路,他也得找個借口靠上來。 不過周易也就是感覺奇怪而已,他也沒有什麼仇人,倒是不用擔心會人算計,反倒被這老頭兒勾起了好奇心,暫時把請黃燦舞獅的事情放在了一邊。 …… 經過多年的發展,十三區唐人街已經是集東方菜系之大成,其中不僅有華夏八大菜系、各地風味小吃,就連安南、柬埔寨等國家的菜色也有,尤其是在東南亞艷名高熾的安南小娘們,更是乖乖隆地冬、豬油炒大蔥、辣塊媽媽了不得,在這個浪漫的國度算是闖出了偌大的名頭。 不過要分辨正宗的華夏菜館和安南這些東南亞小國的館子還是很容易的。但凡是裝潢精美大氣的,那不用問就是華夏同胞開的;那些小氣巴拉矬了吧唧土氣十足的小館子,不是來自安南就是來自簡樸寨,備不住還有幾家是媽來人開的,別說正宗的華人,就連法國雄雞都分得清楚。 洪老頭兒果然是個刁嘴,廣粵風的茶餐廳雖好,卻顯然還沒達到他的要求;這老頭兒在前面老馬識途般走著,左轉右轉帶著周易溜了半天,才來到一家三層飛簷的古式建築前,往門口一站,嘴裡嘀咕著:「還早,等會兒吧……」 「天罡樓?」 周易一看這家店裝潢大氣,就連門柱欄杆都是用了上好的花梨木,而且在正門上高懸了一塊黑底兒金色的牌匾,上寫著『天罡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像這樣的店名,別說是在國外了,就是在國內都很少見有人用,天罡……好大的口氣啊? 而且這店的門板上著,根本都沒開門兒;洪老頭兒倒是不著急,抄著袖子往門口一蹲,從懷裡摸出根煙點上吸了口,吞雲吐霧地道:「什麼天罡樓,這是『小白猿』袁猩往自己臉上貼金呢。明明是個不錯的廚子,非得說自己是什麼袁天罡的後人,還給飯店起了這個名字,不倫不類的,要不是他的手藝不錯,我老人家才不愛來呢……」 周易聽得都可笑,心說人家也沒請您啊,倒是您自己個兒死乞白賴的,嘴裡卻應著:「是啊洪爺,要不咱換一家?他這都沒開門呢。」 「不換!我老人家不著急,這天罡樓下午四點開門,五點也就能吃上了,耽誤也就是耽誤兩個小時,我老人家等得起。」 「別啊洪爺,您不是說了麼,小白猿的菜要提前半個月預訂,反正也吃不上他做的,咱到哪裡吃不都是一樣嗎?」 周易心說您耗得起我還急呢,我爸還等著聽信呢。 「放心吧,這是什麼地方?資本主義國家啊,一切都是金錢至上,要吃小白猿的菜是得預訂,可是也有例外。」 洪老頭兒嘻嘻笑道:「每天下午小白猿都會出一道菜當眾拍賣,出價最高的客人就能讓他破例加做,不用預約排隊……哎呀,昨天這個時候他加做的菜是生坎麒麟魚,我老人家可是花了八千法郎啊,今天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好吃的呢?」 周易算是聽明白了,敢情這位爺是昨天把錢花光了,今天就直接找上他這個冤大頭。好在這點小錢也不算什麼,而且這個小白猿居然生意做得跟拍賣行似的,難道他的手藝真就這麼好? 周易還真是被洪老頭兒挑起了食慾,有心要嘗一嘗這位粵菜聖手的手藝。 「哈哈,小周子你也饞了吧?我一看你就是個吃貨,而且還是個有錢的吃貨,我老人家還能找錯人?你別瞅我成嘛,我老人家不是說過麼,保證讓你不虛此行就是了,花幾個小錢算嘛?」 「行,算我欠您的。」周易笑著搖頭,乾脆也學著老頭兒樣子往門口一蹲,耗上了。 到了下午四點整,果然客似雲來,有高鼻子的高盧雄雞,也有亞裔、美裔甚至是非裔,簡直就跟萬國大會差不多;不過其中還是以華夏人居多、最少佔了八九成,而且這些食客大部分都是中年人,看穿戴個個都是事業有成、會吃也能吃得起的主兒。 洪老頭兒一把拉起周易衝進了店,在二樓找了個散座坐了。 周易聽了周圍食客的議論才算明白,原來這裡的雅間都要預約,進了雅間才能吃到小白猿親手做的粵菜,而一樓大廳則是散客吃飯的地方,都是別的廚子應付客人;二樓的散座則不賣熱菜,只提供下酒的涼菜和茶水果子,而且每個座位還有一百法郎的最低消費,像他和洪老頭占的這個四張椅子的八仙桌,就是什麼都不吃,也得先掏出四百法郎來…… 「這不是搶錢麼?」 這樣開飯館的周易還真是第一次見。不過『天罡樓』倒也不是白收了這些錢,有了二樓的座兒,才能擁有參加『破例菜』拍賣的資格,而且無論最後能不能拍到,都能得到一張銀卡,下回來消費打八折。 這生意做的,真是精明極了,好一個小白猿啊,也真是夠張揚的。 周易心裡隱隱有氣,京邦菜的曹老先生那等人物,也沒把菜拿出來拍賣啊,這位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廚神麼? 「是不是不服氣啊?小周子你還別有氣。我老人家包你吃過一次袁猩的菜後,下次也會巴巴地來等著拍賣,要不就去排隊預約,人家做得東西就是好吃啊……」 洪老頭兒也不叫菜了,就叫了壺茶喝著:「我得留著肚子,反正你是大款,今天一定能拍下這道菜。」 「好啊,您就放心吧,多少錢我都會拍下的,因為我也想嘗嘗呢。」 周易也在琢磨,這大冷寒天的,又是在國外,不知道這位小白猿今天要拍什麼菜呢? 天罡樓倒是沒讓他等太久,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就聽三樓一聲鑼響,一個大紅橫幅掛了出來,上面也是三個毛筆字——『冬蛇羹』!而且還沒有法文和英文註解,老外看得懂就看,看不懂人家也不在乎。 「各位先生女士,今天是我店袁大廚在開春前最後一次拍賣例菜。這一道粵菜,是袁大廚自創的菜色,叫冬蛇羹,又名龍蛇起陸!說得是您吃了這菜後,就能滋陰壯陽元氣雄厚,猶如起陸龍蛇,直飛九天!這道菜的底價是三千法郎,每次叫價是一千,多者不限,現在開始拍賣,機會難得,眾位現在可以出價了!」 三樓這個一身唐裝的業餘拍賣師還真能忽悠,而且用的還是帶點京片子的華夏普通話,這一通說下來,就跟說相聲似的,很會鼓動人。 「等等!」 周易見到是冬蛇羹,只是一笑,卻沒說什麼;洪老頭兒卻是一瞪眼,抬頭看了看那個業餘拍賣師道:「小子,這就是小白猿不夠地道了吧?你們濛濛老外也就算了,居然蒙起自己人來了?這個季節在巴黎弄冬蛇羹,還自創的?你坑爹呢!」 「哎,老人家,都是華夏人,您留點口德行不?我爹可早就去世了。」 「我呸,今天你不說清楚了,我就是你爹的爹大號叫爺爺!」 洪老頭兒一瞪眼:「你讓後廚的小白猿給個話兒,他今天用的是什麼蛇,法國蛇還是華夏蛇?南方蛇還是北方蛇,不說清楚就甭拍賣!」 「哎呀?」 聽了這些話,周易不由看了洪老頭兒一眼,心說這才是真正的吃貨呢,就沖這幾個問題,一般的吃貨可問不出來! 第251章 粵菜三聖獸 「這老頭兒是什麼人,居然敢當眾挑小白猿的不是?」 洪老頭兒這一挺身而出,老毛子們倒是罷了,在座的華夏人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就連本來坐在一樓吃飯的散客都站起身子向樓上觀望,想看看這是哪位食客這樣牛比。 小白猿是誰?來這裡吃過幾次飯的老客可都知道,是能隨便讓客人挑刺兒的麼?今天這老頭兒要是說不出個四五六來,非被『天罡樓』趕出去不行啊?別的廚師或許不會這樣做,可小白猿就肯定會,這位的火氣可大啊…… 華夏有八大菜系,分為魯、川、粵、閩、蘇、浙、湘、徽。本來是以魯菜為首,引領天下菜品,可是到了近代,魯菜因為過於故步自封,漸漸被粵菜和川菜迎頭趕上,其中尤其以粵菜以多樣化獨步天下。粵菜中的三大頂級廚師,號稱三聖獸的『蛇王』『貓王』和『猴王』更是執掌牛耳睥睨天下,而這位『小白猿』就是『猴王』侯君健的得意弟子,據說侯大師傅非常看重這位弟子,有意把衣缽傳給他。 侯君健的傳承,那可不得了啊!自打華夏興起了動物保護,粵菜中的全猴宴做不得了,這位『猴王』竟然以大毅力、大智慧遍采百家之長,業務水平不減反增,據說有一次他做了道蛇羹給『蛇王』佘百味品嚐,佘百味吃了一口就勃然色變,說出『猴王之後無蛇宴』的話來;他做的貓肉,那也是讓『貓王』退避三舍。 所以這些常吃粵菜的老客們都知道,粵菜三聖獸,如今是猴王齊天!而且這師徒倆都是性如烈火,別家是客人挑廚子,他們是廚子挑客人,你還愛來不來、愛吃不吃!如今這老頭兒居然敢摸猴子屁股,就不怕挨抓啊? 果然,洪老頭兒的話音未落,就見一個頭戴廚師高帽、身材瘦小、尖嘴猴腮、雙目神采奕奕的中年人踱了出來,低頭看著洪老頭兒道:「這位老先生不是昨天生坎麒麟魚的得主麼?我先謝謝您的捧場,老先生,剛才是您問我要用什麼蛇,看來您是個吃家啊?」 袁猩嘴上說得非常客氣,可是作為主廚,竟然居高臨下招呼客人,卻不走到客人面前,這已經透出了十分倨傲,而且要不是洪老頭兒昨天花八千法郎拍了他的生坎麒麟魚,估計就連這幾句客氣話都沒了,甚至懶都懶得理。 周易暗暗搖頭,剛才眾食客議論的話他也聽到了,知道這位『小白猿』在華夏食界的地位很高,可就算你地位再高,也不該這樣對待客人啊? 「呵呵,怎嘛?袁師傅這是不滿意了?不錯,我老人家沒別的愛好,就愛個吃。袁師傅,你是侯大師傅的傳人,那是內行啊?我問問你,法國蛇和華夏蛇有沒有區別?這華夏北方的蛇和華夏南方的蛇是否又有不同呢?」 洪老頭兒嘿嘿笑道。 「我倒是想聽聽老先生怎麼說。」袁猩淡淡一笑,竟然不答反問。 「好嘛,你倒是個量活兒的?行,我老人家就給你說道說道。袁師傅是吧?你聽著!有道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蛇蟲也是一樣。法國位於地中海西面,受海洋氣候影響大,蛇蟲冬眠期較短、甚至是不冬眠,這區別可就大了……」 洪老頭兒顯然是有心賣弄,得意地晃晃腦袋,還睨了周易一眼才道:「這是因為在冬眠之前,蛇類要積蓄養分,就好比是一根肉靈芝,這時候把它從土裡挖出來,堡成蛇羹才能起到冬季滋補的作用,滋陰壯陽那是不在話下;可這法國的蛇它不冬眠,就是你堡出來,也就是碗普通的肉羹而已,還能有什麼滋補作用?這就是冬季吃蛇,法國蛇不如華夏蛇、而華夏南方之蛇,又不如北方蛇的道理!袁師傅,我這問題沒問錯吧?」 「好,這位老先生問得好啊,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是啊,這應該就跟吃熊掌一樣,這冬眠前的熊掌那就是天價的好東西,過了冬的熊掌,那就是坑爹貨啊……」 「這次卻是不知道小白猿怎麼回答啊?要是一個答不好,連他師傅侯君健的臉面都要沒嘍。」 二樓坐著的可都是真正的食家,就算那些老毛子也個個都是華夏通,聽了洪老頭兒的話,頓時連連喝彩。 「小周子,怎麼樣?我老人家說得對嘛,你請我吃飯可不虧,多長見識啊?」 洪老頭兒這個得瑟啊,跟周易這一通顯擺。 「呵呵,這位老先生倒真是位行家,那我就告訴你,我這裡的蛇,正是從華夏長白山捕獲的冬蛇,專用隔冰土箱盛放,一路空運到了法國,這蛇應該沒有問題吧?」 袁猩環視眾人:「其實要用正經冬眠的蛇,難道歐洲就沒有了?可我袁猩從師以來,最講究個不熟不做,就是普通尋常的菜,都會盡可能從華夏空運材料過來。這長白山的冬蛇我用著順手,就算成本高了些又算什麼,為了讓大家滿意,我也不怕麻煩……」 他這話前半句是解釋,後半句就是標榜自己了。周易聽得想笑,心說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想不到你小白猿也學會了這手,只是不知道你這手功夫是否也是『猴王』傳給你的? 「老先生,不知道我的回答,您還滿意麼?」 「聽著還行,就是不知道事實是否真如你小子說的這樣……」洪老頭兒嘿嘿一笑道:「反正你這蛇羹還要拍賣,也未必就是我老人家嘗到,還不是你嘛想咋說就咋說啊?」 周易一聽老頭兒也不對,這不是逗氣麼?人家都解釋過了,你還跟著起哄,你這是來吃東西還是砸場子的? 「哦?看來老先生並不是真心吃東西,而是要砸我的場子來了。」 袁猩冷笑一聲,終於忍不住走下樓來,到了周易他們桌前道:「各位先生女士,今天是有人要挑刺找麻煩了,就是袁某能忍,我『猴王』一門也忍不下這口氣呢。所以今天拍賣取消,袁某今天賣賣力氣,今天二樓在座的各位見者有份人人一碗蛇羹,平價出售!袁某不為別的,就是求各位做個見證,說說這蛇羹究竟好不好喝!」 「好,好啊!」 「good!」 眾食客一聽這個高興啊,心說老頭兒鬧得好,直接就實習X產主義了,可見關鍵時刻就是得鬧革命啊! 「喝,你小子倒是不傻啊,這不就是賄賂大家,都來幫著你說話嗎?」 洪老頭兒一開口周易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都說六十耳順,就是脾氣再火爆的人到了他這年齡也該性子轉變柔和才對,可這位爺倒好,簡直就是只好鬥的老公雞,沒事兒都能讓他挑出事兒來。 可這會兒已經鬧騰上了,周易也不好離開,他畢竟是跟老頭兒一起來的,要是這會兒走了,也要被人恥笑。他雖然不愛出風頭鬧事兒,可也是有尊嚴的,都是爹生父母養,誰願意讓人在背後指著脊樑骨說話呢? 「這個你大可放心,為了表示公平,兩位的羹錢就免了!」 袁猩冷笑道:「而且兩位吃了我的羹後,如果不點頭誇好,那就算是我袁猩輸了,從此這巴黎十三區就沒有天罡樓,我捲鋪蓋回華夏,跟師傅請罪去!」 「哎,袁大廚不用這麼大的火氣吧?」 周易一皺眉,自己本來就是請老頭兒吃個閒飯,誰成想他是個惹禍精。袁猩雖然也有些問題,可人家背井離鄉在法國創出這麼片基業也不容易,為了一點小事,又何苦斷了人家的生計呢?所以就想做個和事老。 「別啊,我小白猿就是這個脾氣,您就不用跟著唱紅臉兒了,我的話可還沒說完呢。」 不想袁猩還不承情,周易不勸還好,越勸他還越來勁。 「得,就當我多說了成吧?您說,您請……」 周易一聽好嘛,我成唱紅臉兒的了?您這又不是京都大劇院,哥們兒好歹也是個角兒啊,有必要來你這裡唱戲啊?怪不得要叫『小白猿』呢,明明是個中年小白臉兒,偏偏脾氣比猴子還要暴燥,跟洪老頭兒倒是挺合轍…… 「兩位,我輸了就捲鋪蓋回華夏,如果我贏了,那兩位又該如何呢?」 袁猩原本就脾氣火爆,近日在法國又有個緊要的關口,正是要大展拳腳的時候,所以才要藉著洪老頭兒的挑釁,把事態擴大;他也不怕洪老頭兒故意為難,這裡的食客眾多,真要是大家都說羹好,洪老頭兒睜眼說瞎話只會更加丟人。 「呵呵,你要是贏了,我們兩人就當場給你跪地磕頭!小子,你滿意了吧?」 「哎,洪爺,這是怎麼說的,你們兩人打賭,礙著我什麼了?」周易一聽這個氣,見過為老不尊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洪老頭兒這樣能惹麻煩的,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拉下了水。 「好,那就一言為定!」 袁猩也不管周易反對,轉身就走。 「嘿嘿,小子,為朋友兩肋插刀嘛,你就別瞪眼了……」洪老頭兒笑嘻嘻地道:「我也是沒辦法,這小白猿的氣勢太盛,而且確實有兩下子,呆會兒我怕挑不出他的毛病來,有道是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有你幫襯著我不是更有底氣麼?」 周易聽得是直翻白眼。心裡暗暗發誓,等這場賭賽完了,自己是有多遠躲多遠,這位爺明明是個武術高手,卻非得找人家一個廚子的麻煩,估計腦袋有些問題。 小白猿估計也是鉚上了,不過一個多小時,就見一排排服務生端著紅漆木盤走來二樓,將一碗碗熱氣騰騰的蛇羹送到食客面前;這些食客個個都是姿深老饕,一聞味道就知道這是好東西,也顧不得蛇羹燙口,拿起湯匙就開始品嚐美味,頓時響起一片『希希噓噓』的喝羹聲,引得洪老頭兒直咽吐沫,連連招呼那些服務生:「哎,這邊兒,這邊兒給送兩碗……」 那些服務生也不理他,只當他和周易都成了空氣,眼看別人的桌上都有羹,就是他和周易面前空空如也。 「好,太好喝了!這羹絕對是天下第一羹啊!」 「豈只是天下第一,此羹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啊……美死我了,好想再來一碗啊!」 「好,真的是滋陰壯陽啊!我這會兒怎麼看任何女人都像西施呢?完了完了,那老頭兒不磕頭都難了,挺大的歲數,可憐啊……」 「兩位,你們的羹來了,請品嚐。」 眼看著二樓上的食客都喝過了羹,紛紛交口稱讚,小白猿袁猩才慢悠悠地托著個紅木盤子走過來,把兩碗羹放在了周易和洪老頭兒面前:「兩位可別見怪啊?我是特別為你們開了小灶,別人的羹那都是大鍋熬煮的,唯獨您兩位的是我特別用小鍋炮製,所以就來得慢了些。」 「嘿嘿,小子你放心,東西好就是好,我老人家在吃上是從不會昧良心說話的,幹嘛啊?當我老人家是個不要臉的青皮混混呢?」 洪老頭兒冷冷一笑,袁猩這無非就是讓眾人先嘗了,等大家交口稱讚後,造成既定事實,讓他有所顧忌。卻不知他一生智計百出,凡事都能混賴,卻從不會在『吃』上說假話,袁猩倒是小看人了。 說完,洪老頭兒拿起湯匙喝了口。這羹一入口,他的臉色就是一變,不好,這羹居然沒有毛病!或者是他嘴上的功夫還不夠,就是有毛病也挑不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啊?」洪老頭兒有些心虛地看了周易一眼,心說小子,我可知道你的本事,今天可全靠你了。 周易卻沒動湯匙,看著洪老頭兒和袁猩,他的心裡有些為難。 在『食之一道』上,他雖然還沒有觸摸到食之大道,卻也是當代廚神的實力,其實根本就不用吃,只是看一看、聞一聞,就知道這道羹做得如何。 憑良心說,這羹做得極其不錯。就憑這道羹,小白猿就是進入皇城南水宮也夠資格了,無論是湯色、香頭兒、湯中肉靡的顆粒大小,可以說都做到了廚師能夠達到的一流水準。單論做蛇羹,周易見過的曹朗、孔傑甚至是新家皮的何文秀,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真不知道號稱粵菜三聖獸的『蛇王』比他如何? 要挑這湯的毛病,洪老頭兒的功力顯然不夠,可周易要挑還是能挑的出。他就是有些不落忍,人家畢竟是靠了後天的功夫,不知道研究了多久,才能把這道羹做成這樣,自己仗著有個閒人系統,就這樣當眾打臉,合適嗎? 自從基礎功法再次升級,主職業打開,他的心性也越來越是沉澱,給亨利下套兒那是治病救人,可跟袁猩無冤無仇的,他還真不想毀了人家辛辛苦苦在巴黎建立起的這份基業。 「怎麼,老先生已經喝光了這碗羹,怎麼不說話呢?」 洪老頭兒心裡想爭氣,可嘴上實在不爭氣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這碗羹喝了個底兒朝天,完了還瞇起一對老眼直砸吧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這還用評價麼?他的表情出賣了他的心,二樓頓時響起了一陣竊笑聲,連幾個彷彿大狗熊一般的老毛子都捂著嘴偷樂。 可袁猩卻是不依不饒,明知故問逼人跳牆:「老先生,您倒是給個評語啊?您要是說不好,那就算是我輸了!」 「嘛?你小子還來勁了,我老人家……」 洪老頭兒有心耍橫,可畢竟不是混星子出身,說到一半就卡了殼,卻是說不下去了。 「您老人家怎麼樣呢?」袁猩嘿嘿冷笑:「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啊?老先生,咱華夏爺們兒頂天立地,可別讓外國人看了笑話。」 「好,好小子,算你狠!我老人家絕不會昧著良心說話,你這羹好極了,我是挑不出毛病來。」 「好啊,那你是認輸了?」 袁猩哈哈大笑:「各位先生女士,大家可都聽清楚了,這位老先生認輸了,認輸了那就得磕頭啊!老先生,您給我磕頭,我也受不起。這樣吧,您就對著東方,給我師傅磕三個頭,他老人家的年齡跟您也差不多,倒是沒有關係。」 「小子,你別是糊塗了吧?」 洪老頭兒臉漲得通紅,一指周易道:「我們可是倆人來的。我挑不出這羹的毛病,我這位小兄弟可是食道高人,他準能喝出問題來。小周,你倒是嘗兩口,給個評語啊……」 老頭兒是真急了,這會兒對周易那叫一個親切,就跟老區人民對待人民解放軍一樣,也不叫小周子了,改口叫上了小周。 「這洪老頭兒知道的可不少啊?他怎麼就知道我是食道高手,難道是隨口胡扯的?」 周易看了洪老頭兒一眼,心中有些警惕。 「呵呵,我倒是忘了。小子,那你就說說吧?」 袁猩有些輕蔑地看了周易一眼,壓根兒就沒把他當回事兒。心說這老頭兒還算懂吃,這個小子還是算了吧,估計就是個外行。 「小子?」 周易微微一皺眉,看了袁猩一眼道:「還是算了吧,洪老先生都承認輸了,最多我們多賠些錢。這羹嘛,我也不喝了……袁師傅的手藝一流,心胸應該也是一流的,您也不至於讓一個老人家當眾磕頭吧?」 「呵呵,你小子還真會說話。那成吧,這位老先生可以不磕頭,就你代表吧,不過要給我師傅磕三個,再給我磕三個,行的話咱們就這麼辦!」 袁猩這會兒是春風得意,硬是不肯給周易台階下。 「哦?」 周易笑了笑:「這麼說,袁師傅是非讓我挑毛病不行了?」 第252章 五花蟒,千金羹 如果是獅子和猛虎搏鬥,一隻花豹觀看,那自然會感認為這兩大獸王進退謹嚴,攻勢凌厲,自己就剩下學習了,還能挑出什麼毛病?可如果落在神獸眼中,那肯定是破綻處處,到處都是問題,隨便挑一個出來,就能讓獅虎五體投地,追著喊著叫大哥。 周易就好比是神獸,洪老頭兒和小白猿袁猩就是獅虎,他要找點毛病出來,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只是心裡有些不落忍,不願意讓老毛子看到華夏人窩裡爭鬥,再去宣揚什麼『一人成龍、三人成蟲』的理論而已。 可袁猩卻把他當成了棒槌,這讓他還能說什麼? 「呵呵,小子!我正是要讓你挑毛病,可就怕你挑不出來呢。」 袁猩十分得意,不久後法國美酒美食博覽會就要召開了,他袁大廚也是報了名的。這次比賽天下大廚雲集,他的底蘊都還差了些,今天的事兒只要操作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巴黎,他也算是借勢而戰,這不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的好事兒麼?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周易拿起湯匙,慢悠悠地舀了一勺蛇羹送入口中,只是在舌頭上滾了兩滾,就放下湯匙,點了點頭道:「果然不錯。袁師傅要是不說,我還當你是『蛇王』的徒弟呢,這份蛇羹也算是被你做到了極致。」 「小周,你到底吃明白沒有啊?這都到極致了,合著我老人家還是得磕頭啊?」 洪老頭臉一苦,心說這真是耳聞不如目見,虧你那老師兄都把你誇到了天上去,說什麼你小子廚藝無雙,還釀得一手好酒,看來老葉也學會虛假宣傳了,這不是坑人麼? 「哈哈,好!你小子倒是個會吃的,居然知道這羹的好處……」袁猩聽了周易的話大是得意。 「呵呵,蛇羹與肉羹不同:蛇肉本來細嫩,煮的時間長了,難免就要老硬,煮的時間短了,又無法逼出蛇肉中的養分。所以要做蛇羹,廚師一般都是先將蛇肉切成細絲或者碎丁,在熬煮時還要注意火候;所以這道羹又被稱為『天下廚基』,這是說一道羹就要考遍廚師的選材、刀工、控火等各項功夫,基本功差一些都是不行的……」 「呵?沒看出這位小兄弟還真是個行家。不過你說得這些東西都是泛泛之談,還有別的麼?」 袁猩笑瞇瞇地看了周易一眼,心說哥們兒對不住了,怪就怪你不該跟這個倔老頭兒一起來,你就是再拍我的馬屁,今天也得當回壯我聲勢的綠葉了。 「這蛇羹最難的一環就是用刀了……」 要讓袁猩這樣的名廚心服口服也不容易,周易並不著急,只是娓娓道來:「要讓蛇羹恰到好處,其實並不是切絲切丁,而是要把蛇肉切成均勻的薄片,每一片的厚薄都要控制在五毫米左右,過薄則蛇肉易老、過厚就成了煮蛇肉,很難與湯相融。袁師傅,是這麼說的吧?」 「這個你也知道?」 就是在粵菜名廚的手中,蛇羹做法也是五花八門、各有玄妙,光是下鍋時是切片還是切丁還是切絲,都頗有爭論;而切五毫米的薄片,則是『侯王』侯君健的不傳之秘,原因就在於蛇有一根軟骨通透全身,一旦去了骨,肉也就爛了,要在不去骨的情況下切成厚薄一致的肉片,就需要極好的刀工和手法,想不到卻被周易一口道破。 「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只是可惜啊……」 周易笑著搖頭道:「人力有時而盡。袁師傅雖然是名師高弟、刀工一流,卻還是沒有達到真正完美的程度。」 「小周啊,你說話越來越玄妙了,連我老人家都聽不明白了……」 周易先把袁猩誇獎了一番,說什麼這蛇羹被他做到了極致,這會兒卻又說他做的不夠完美,別說食客們聽得暗笑,感覺這個年青人說話不太靠譜兒,就連洪老頭兒都跟著連連搖頭。 「小子,你繼續說下去……」 袁猩卻是臉色微變,只是催著周易快說。 「蛇之腥膻,不在其肉、不在其血,而在其骨!所以但凡廚師熬製蛇羹,必須避開蛇身軟骨,從側面下刀切丁或者切絲,可是那樣做卻又不如切片味美滋補,而要切片又難免會傷及軟骨,造成蛇羹有腥氣,所以就必須用大料甚至是白酒鎮壓,只是這樣一來,又要破壞了蛇羹的味道……」 周易微笑道:「不過袁師傅的羹裡,卻沒有出現大料和酒氣,說明您這一脈有著獨到的刀法,已經盡可能地避開了蛇身軟骨,所以才會這樣操作,對嗎?」 「你……」 袁猩頓時面色大變。做蛇羹時是切片還是切絲切丁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他的師傅侯君健就曾經說過,要讓蛇羹達到營養滋補、不老不嫩的程度,就必須要順著蛇身用直刀切片;因為只有這樣下刀,才能保證蛇肉的天然紋路和肉的密度不被破壞,在煮羹時才能更均勻的釋放出蛇肉的養分,而無論是切丁還是切絲,實際上都是對蛇肉天然紋路的一種破壞,如果那樣做,就算堡的時間再長,最後得到的也不過是下等的肉羹而已…… 這個秘密其實也不算秘密,很多廚師也都明白,可是真正能夠做到的就沒有幾個人了。就連他的師傅也是鑽研了很久,憑借過人的天賦才能掌握到八九成,他在『猴王』一門的弟子中是天賦最出眾的,也不過才掌握了七成,還是不能百分之百避開蛇身軟骨,一樣會使羹中產生腥氣,只是他有另外的方法彌補,一般人甚至是美食家都吃不出來而已。 如今聽周易說得頭頭是道,難道這小子也明白師傅的獨門刀法? 「你用的是環刀法吧?」 周易微微一笑道:「這刀法倒是不錯,只可惜人不是機器,就是刀法再精微,只要心還在跳,手就會抖動,就算是經過訓練的廚師也無法例外。我說袁師傅做到了極致,是指你在做這鍋蛇羹時,不但表現出了一流的控火功夫,所用的刀法也已經達到了你自己的巔峰;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做到了七成,雖然也會觸及蛇身軟骨,卻不會洩露過多的腥氣,最難得是你會用心彌補不足,所以算是達到你的極致了,可惜你的極致,卻不等於真正的完美。」 「這個年輕人厲害啊,好像很內行……」 周易的聲音並不高,可二樓的食客都在用心聽著,樓上此刻一片寂靜,他這番話頓時被大家聽得清清楚楚。這些人也都是會吃的主兒,聽了周易的話,再回想自己曾經喝過的蛇羹,感覺果然如此,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剛才喝的蛇羹似乎真的有些腥氣啊? 洪老頭兒更是來了精神,一拍周易的肩膀道:「小周,他都用了什麼作弊的手段彌補啊?你可得仔細說說,袁小子,這次你知道厲害了嘛?」 「洪爺,這可不是什麼作弊的手段,而是廚家的精細用心……」 周易笑道:「袁師傅不肯用大料,又要消除這蛇羹中的天然腥膻,可是用了長白山天池的溫泉水麼?」 「周……周先生,連這你也能吃出來?」 袁猩這回才是真的吃驚,也不敢叫小子了,開口稱上了先生。 「呵呵,長白山的蛇配上長白山的天池溫泉水,您這倒算是原湯化原食了。」 周易用湯匙攪動了下碗,輕輕嗅了下,點頭道:「確實沒有錯,這就是天池溫泉水。長白山的溫泉,本來就是地心熱脈伏流,帶有以硫磺為主的礦物質,可是長白山頂卻是終年積雪不化,有道家說的玄陰之氣……所以硫磺的味道被衝去,只留下本質;這種物質可以沖淡蛇蟲本身的腥膻,用這種水熬製蛇羹,可比用什麼大料白酒都要好的多……」 「可是僅憑這水也是不夠的,為了徹底消除腥氣,袁師傅應該還用何首烏、當歸這類藥材餵過蛇。這些蛇吃了藥材,骨子裡的腥氣就被去了幾分,這一套內外交修的手段,正好彌補了您刀工的不足,所以這羹也就達到了一流水準,就是造價高了些啊……」 說到這裡,周易再次笑起來:「袁師傅為了和洪爺賭賽,把這些羹平價出售,恐怕要賠上不少錢吧?可真是好大的胸懷和魄力啊?」 全能閒人系統中的廚藝副職業與眾不同,不但有可以化腐朽為神奇,變轉基因為綠色食材的逆天技能,而且還可以辨認各色食材甚至是水源,所以周易只要一嘗,就能得出這煮羹用的水不是產自法國,而是出自長白天池溫泉! 這一下可是了不得,袁猩當場就被震傻了,呆呆地半天說不出話來,心裡這叫一個後悔啊。 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會讓周易開口評論啊?這下可好,這個神秘的青年不但把『猴王』一門的不傳之秘揭了個底兒掉,還把他用長白水,用藥材喂蛇的秘密都說了出來,在座的萬一有同行在,那自己不是虧大了? 「周先生,別說了,別說了……」 袁猩急地連連搓手,滿頭都是急毛汗。 「哈哈,袁小子,你這是認輸了吧?那好,磕頭吧。」 六月裡的賬還得快。洪老頭兒這揍性也實在不咋地,啥叫以德報怨?在他那兒都是浮雲,他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一點面子都不準備給袁猩留。 「我……」 袁猩雖然性子驕狂,卻有一點好,見到真有本事的,他是真心佩服,所以當時就想開口認輸。可他看了看周易,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道:「等一下,周先生說得確實是沒錯,我也承認。可是說歸說,做歸做,周先生你難道就能做出完美的蛇羹麼?如果你做得到,別說是讓我五體投地了,六體都成!」 「嘛,你小子還不服氣呢?六體?你倒是說說,啥是六體啊,可別是少兒不宜吧……」洪老頭兒瞇起眼睛,嘎嘎地笑起來,這話說的曖昧極了。 華夏食客聽了這話,頓時哄堂大笑,一些老外不明白啊,還緊著問:「哦,六體,什麼是六體,華夏成語中不都是五體投地麼?What?」 周易一看得趕緊打住,不然遲早得把掃黃辦招來,於是接過袁猩的話道:「我就不用做了吧?這天罡樓畢竟是袁師傅的地盤兒,我在這裡做菜可不合規矩啊?」 「不不不,周先生千萬別客氣,以菜會友也是勤行的規矩嘛。袁猩今天得遇高人,是一定要請教的,周先生要是不肯指教,我可不讓你走。」 他這輩子愛菜成癡,如何肯就這樣放走了周易?也不管自己都四十多的人了,竟然當眾耍起賴來。 「袁師傅你這是……」 周易不由苦笑。看來做人還是得老實一些,自己剛把亨利扔坑裡,如今還沒見到效果就開始遭報應了,先是遇到個老不修的洪老頭兒,莫名其妙把自己拉下水,現在又遇到個十分執著的小白猿,竟然當眾跟自己撒嬌耍賴,這叫什麼事兒啊? 「好吧,那袁師傅就帶我去後廚吧,我做道蛇羹就走……」周易看了一眼洪老頭兒道:「麻煩袁師傅給這位老先生弄點好吃的,他今天是來蹭我飯的。」 「別啊小周,吃東西不當緊嘛……我也跟你去後廚,開開眼,看看你的手藝。」洪老頭兒一聽來了精神,他那位老朋友可是在他面前把周易誇的天花亂墜,他要不親眼見見周易的手藝,那是死不瞑目啊…… 「哎,袁師傅,這樣可不行啊?這位周先生說得這麼好,把我們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我們也想看看周師傅的手藝呢……」 「對啊,我們可都是天罡樓的老客人,您不能這麼做啊。要我說,就把廚具食材都拿到這裡來,讓周先生當眾展現一下手藝,我們也學習學習,回家堡蛇羹給老婆吃。」 洪老頭兒這一嚷嚷,食客們也跟著叫了起來,看這意思人人都想跟周易學兩手,連『夫人外交』的手段都用上了…… 「周先生,您看……」袁猩也有些為難。 「呵呵,那就在這裡好了,我也不想去後廚呢。」 周易雖然沒正式做過廚子,可也從張釗那裡聽過勤行的一些規矩。這後廚可是不好輕易入的,外來的廚道高手一旦入了後廚,不是冤家就是好朋友,冤家他跟袁猩談不上,那就成好朋友了?可是有當著二廚三廚配菜落人家大廚面子的好朋友麼? 換了在這裡做菜那意義就截然不同了,這就算是食客過把手癮,很多飯店就有這個特色服務,他也就進可攻退可守、來去從容。 「好,那就依周先生的。」 袁猩興沖沖地吩咐下去,不多時後廚的一灶台、鍋具、菜案就在二樓擺設開來,可是食材卻有些問題,袁猩剛才跟洪老頭兒賭氣,一下把蛇都用光了,就連那專門空運來的長白山天池溫泉水也沒了,後廚的蛇籠裡就剩下了一條五花大蟒! 「周先生,就剩下這條蟒蛇了,您看能用麼?」 袁猩雖然心裡佩服周易,可是就這麼輸給個年青人,還是很不甘心,本來沒了蛇出去買條當地的也就是了,總比弄條大蟒蛇要好,可他偏偏不主動開口,要讓周易出口要求,別一下這個年青人的風頭。 「蟒蛇?」 蛇類本來就腥膻,蟒蛇就更腥了,更何況這還不是水蟒,而是一條五花山蟒?這東西處理起來是最難的,別說周易不可能用大料白酒鎮壓蛇腥,就是他想用,恐怕也未必鎮壓的住。 所以周易一看就知道這是袁猩考較自己、或者說是他給自己出了一個幾乎無解的難題,不由也生出幾分好勝來,微微笑道:「好啊,袁師傅這是要考我的功夫,那我就用這條五花蟒,做鍋蛇羹出來吧。」說著就向蛇籠走去。 袁猩臉色一變:「周先生,這是條真正的野蟒,性子凶得狠,還是讓蛇案殺吧,等他去了蟒頭您再動手……」 鬥氣兒歸鬥氣兒,他可不想惹出人命官司來,這條五花蟒足有碗口粗細,張開嘴能吞下一頭小山羊,廚師殺它也是有風險的,還是專門殺蛇的蛇案經驗豐富一些。 「不用了,蛇案殺蟒多半要電擊,蟒肉一僵神仙也做不好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周易走到蟒籠前,對蛇案道:「打開。」 「周先生,這條蟒餓了半月多,現在可是凶得很……」蛇案生怕周易不知厲害,他殺這條蟒都是先電擊再動手,否則都會很麻煩,這個年輕人居然要他直接開籠,就不怕被蟒蛇給吞了? 「放心吧,開籠。」 「那好吧……不過您可得小心。」 蛇案把蟒籠門上的鎖打開,遠遠站著用個鐵鉤子勾開了門兒,不想籠門剛剛打開,就是一陣猩風撲來,這條五花山蟒竟是化成了一條黑線,飛射而出,向周易捲來。 這條蟒果然是餓了,上來就要勒斷周易的骨頭,然後再吞了他。 「好,果然是條野蟒,是上好的食材!」 周易不但不慌,反倒連口稱讚,這樣有活力的小蟒蛇才是上好的滋補品啊,自己今天也算是有口福。 「啪!」 他的話音未落,五花蟒已經到了面前,卻是身子一擰,用一條蟒尾狠狠抽了過來。按照這條蟒蛇平日尋食的程序,一抽一卷一吞就算完事兒,就這一尾巴,能把只小牛犢子抽暈過去,更別說是這樣瘦的一個小人兒了…… 第253章 上肉如幽 「不好,蛇案!」 袁猩臉色一變,他餓了這條野蟒半個多月,一是為了給它清理腸胃、二是為了減它的凶性,沒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條蟒蛇居然還是如此凶狠,上來就撲襲周易。 這可不是小事情,按照法國的法律規定,周易就算不被蟒蛇吞了,萬一被抽出個好歹,他不光要因此獲罪,還要從此照顧周易的後半生,當孝子賢孫月月奉養!錢還是小事,天罡樓還要臉不要了? 蛇案的反應倒是不慢,叫了一聲周先生快躲,就打開電棒要衝上去,不想周易的速度比他還快,竟然不退反進,一瞬間衝到蟒蛇面前,跟這條野蟒來了個臉對臉,他這樣一逼近,蟒尾自然落空,甩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中!」 周易厲喝一聲,右掌揚起,射出三道銀光,兩道射入蟒蛇的左右額間,一道則沒入了蟒蛇七寸,這條大蛇頓時全身一僵,從空中直直墜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滾動兩下,蟒身一陣痙攣,然後就不動了。 「是銀針?」 袁猩和蛇案駭然望著地上的蟒蛇,一些眼尖的食客也看到了,在蟒蛇的左右額間和七寸上,分別插著一根銀針,針尾還在微微顫動,恍然正是中醫師用來治病救人的傢伙。 「介是嘛啊?也虧他想得到,嘛玩意都能上陣,真有才啊!」 洪老頭兒嘴巴張得老大,心裡樂得直抽抽:「怪不得老葉死命地誇他呢,這孩子真是牛比,華佗用銀針麻人,他麻大蟒蛇啊?把咱醫門兒的老祖宗都給比下去了?」 「各位,讓一讓吧。」 這條碗口粗的五花蟒足有七八米長,怕不得上百斤,周易卻是兩手一抄,輕輕鬆鬆地把它扔在了長案上,不過這案面才五米長,蟒尾還是垂落在地上。 周易又從懷中摸出幾根銀針,分別紮在蟒蛇七寸以下約有三米處,然後才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只一刀下去,就連骨帶肉把這條大蟒斬為兩截,刀口處卻是白生生一片蟒肉切面,竟然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眾人看得是嘖嘖稱奇,知道這是那幾根銀針的作用,暗道莫非這位小周先生還是個獸醫?不然他認穴咋就認得這麼準呢?卻不知萬法歸宗、一通百通的道理,三國的吳國名醫董奉與華佗、張仲景並稱為建安三神醫,據說他每治好一個病人,也不要報酬,就讓病人在他的房前屋後栽種一棵杏樹,不過幾年,蔚然成林,後人稱醫界為杏林,就是因為他的緣故。可這位名醫,就曾經深山救虎,大疫活畜,既是治人的神醫,又是華夏的獸醫老祖宗,估計是那些被他救治過的老虎、豬羊不會種樹,否則他家的杏樹還會再多上幾棵。 「這後半截蟒肉我用不著,收起來留著溜蟒片吧。」 周易招呼蛇案過來給這半截蟒身來了一電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蟒蛇一被斬斷,這後半截蟒身可就不受銀針的鎮壓了,萬一亂掃亂滾,也能把棒小伙兒撞個跟頭。 蛇案招呼著幾名幫廚收起了這截蟒身,自己卻溜了回來,站在一邊兒學習觀摩;這會袁猩洪老頭兒和一些食客也湊了過來,把周易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要看他如何做這鍋蛇羹;就連一樓的散客聽說有名年輕神廚用銀針殺蛇,也好奇地跑上來觀摩,有好事兒的還摸出了手機拍照,這估計是控微薄的…… 這把菜刀在周易手中,就如小說中的先天靈寶一般,所到之處竟無掛礙,只一刀便輕輕巧巧斬下了蟒首,而後並不急著把蟒蛇切片,而是架起半米高的湯鍋,倒入清水,架火燒了起來。 袁猩看得不解。南人堡湯有個起碼的常識,那就是煲肉湯要用冷水,把肉放入後,才可以慢慢加熱,只有這樣才不會破壞肉中的蛋白質和營養成分,所以在他看來應該是先將蟒肉切片,準備好要入蛇羹的幾味中藥才對,可周易卻反其道行之,就讓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不過周易在殺蟒時展現的手段實在神奇,他和一些心有疑問的食客也不敢發問,只能耐下性子仔細觀看,這位小周先生能用出銀針殺蛇的驚奇手段,或許在煲湯時也能別出機杼吧? 眼看著鍋裡的水滾了,周易也不去管它,而是揮刀破開蟒頭,取出白花花一團蟒腦來,放入鍋中滾了一滾然後迅速取出放在碗中,而後又用勺子將水面上的泡沫撇去,這才將火口關閉,讓這一鍋熱水自然溫卻。 「他要用蟒腦做什麼,難道說做蛇羹時蟒腦也有用處?」 袁猩看得奇怪。自從國家禁止殺猴,師傅就推出了新菜餚『蟒腦』,這些年他也做過不少,可蟒腦也是腥膻的厲害,食用時必須用香菜、蔥白、香豆乳等物壓制,卻從沒聽說過可以加入蛇羹的,這位小周先生卻首先取蟒腦來,又不知道是在打什麼主意? 現在袁猩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失落,自從見到周易後,他就彷彿變回了那個剛剛開始學廚的棒槌,啥啥都看不懂了…… 周易弄好了蟒腦後,拿起菜刀沿著蟒身輕輕一劃,然後扯住蟒皮輕輕一抖,便脫落下來,輕鬆的就彷彿剝個桔子皮一樣,這幅畫面落在袁猩等人眼中,頓時又是一陣拍案驚奇,卻不知周易在施刀的時候,已經暗中用上了內勁,在普通廚師或者蛇案手中最難的剝皮這一環節,在他手裡卻是舉重若輕。 蟒皮一去,頓時一截雪白渾圓蟒肉出現在眾人面前,偏偏又沒有半點血漬出現,當真是如珠之圓、如玉之潤、如那雪股粉彎、美人大腿,看得男人們遐想連連,女人們粉面羞紅,這半截剝了皮的蟒肉,竟然讓她們想到了自己的美腿玉足,要不怎麼說美人蛇美人蛇呢…… 「這個周先生究竟是醫生還是廚師啊,他這幾根銀針居然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這條蟒去皮後竟然沒有滲血,腥氣就先去了幾分,如果他的刀工真能做到絲毫不傷蟒骨,那這鍋羹的味道……」 袁猩不由一陣激動,甚至都開始打算要學習中醫的針灸之術了。 「哇!」 他這邊還在琢磨著呢,只聽旁觀的食客一陣驚呼,原來是周易開始下刀切肉了。 好刀! 看清了周易的刀法後,袁猩心裡就是一涼,這是人還是機器,他是如何做到的? 只見這位小周先生也沒怎樣做勢,就是直直的手起刀落,豪無花巧;可他這刀太快了,竟然化成一片幻影,生出片片刀芒,將他擁護其中,就如仙人匿於雲霧之中,似虛似幻,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切起來,彷彿他不是凡間人物,而是真正的廚神自九天而來…… 「神了,神了,這不是人能夠做到的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袁猩好像瘋狂了一樣,連連搖頭、身體抖動,可是並沒有人笑話他,因為大家全都看傻、看瘋、看癲狂了…… 「翻!」 在瞬息之間,周易已經斬下不知道幾千幾百刀,忽然用手猛地一拍菜案,這半截蟒肉頓時被震的翻了個身,他卻看也不看,再次從反面下刀,又是一輪急斬。 「這人的腦袋裡面,是藏了一台計算機麼?」 袁猩真要瘋了。為了不傷蛇骨,師傅才傳下環刀法,下刀時需要輕輕抬起蛇身,以刀畫圓,這樣才能一片片切下來,最後蛇肉脫去,只剩下一條軟骨;可周易卻是直接從正反兩面下刀,尤其是在翻過蟒身後,居然隨手出刀、看都不看,他就這麼有把握,一定能對上剛才的刀路? 周易很快就為他揭開了心中的疑惑,轉眼就將蟒肉切完,打開鍋蓋,一手輕輕托起蟒身,一手揮刀撥弄,就見『嗖嗖嗖嗖』,一片片中空的蟒肉切片便從蟒骨上飛射出去,旋轉著落入鍋中。 「起火!」 周易連撥了上百下,眼看這截蟒肉已經去了三分之一,才向灶頭兒下了命令。 「是!」 負責灶火的幫廚早就被周易折服了,聽到這位小周先生向自己發佈命令,那叫一個振奮,立即一個箭步衝上來,再次打燃了煤氣。 「八分火力,不要大了,也不要小了。」 周易看了看火,微微點頭,天罡樓不愧是大館子,就看這灶頭兒的功力,估計張釗的老地方都找不出幾個來。 「好,火候控制的不錯,關火!」 在八分火力下,鍋中的湯水再次鼓動起來,眼看第一個氣泡翻了上來,周易立即命令關火,然後又開始撥出蟒肉,那架勢就跟擅做刀削面的廚師在用利刀削面一樣,菜刀一撥,蟒肉雪片般飛入鍋中,這哪裡還用吃,光是看這副場面都讓食客們趕緊過癮極了。 「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 洪老頭兒看得喜不自勝,巴掌都快鼓紅了。 如此又去了三分之一的蟒肉,周易才再次招呼灶頭兒把火打開,這次卻是火力全開,等到鍋裡的蟒肉片都翻起來了,卻不再關火,而是直接將剩下的三分之一蟒肉撥入鍋中。 此時他手中只剩下了一條蟒骨,周易把蟒骨放在案上,自己親自走到灶邊兒,拿起一雙長長的竹筷子,攪動起來。 做蛇羹,最怕的就是水熱後蛇肉翻滾,造成遇熱時間不均,因此在烹煮的時候,就會有部分蛇肉火候稍過,部分火候不足,只有最多一半火候剛好,這就是因為廚師對火力控制的功力不夠。 周易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在材料上精挑細選,選擇了蟒首七寸後長三米的這塊精華;蛇蟒之類,在游動、捕食的時候,都是上半身昂起,活動較多,所以這一截的肉就是最好吃的,也是最有營養的『活肉』而且肉的質量也比較均勻,變數最少,不像半身以後到尾巴那截,不但粗細不一,而且僵硬難食。 但這也只是完成了第一步選材,第二步卻是用內氣凝聚菜刀,每一刀斬出,都能觸骨不傷,逼肉緊致,不但不沾染腥膻之氣,還能讓他隨意撥弄不會散碎,這一步完成,就算是打好了這鍋蛇羹的基礎。 第三步,就是『分火入鍋』,前三分之一的蟒肉,要用溫過了一會兒的溫湯;中三分之一的蟒肉,要讓灶頭兒開起八分火力,水花初滾就立即關火;最後三分之一的蟒肉,卻是火力全開,滾水下餃子! 這樣一來,全部蛇肉雖然下鍋的時間不同,卻因為周易對火力、湯熱的控制精微,遇熱的程度都是一樣的,完成了這步後,蛇羹就算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這一半,就是周易現在做的了:只見他拿著那對長長的竹筷忽而順時針攪動、忽而逆時針旋轉,手中擺弄火灶的點火開關,更是花樣百出,那火力忽而全開,忽而半熄、忽而暴煮幾分鐘,忽而關上火用鍋蓋悶上半刻,看得人眼花繚亂,不過無論袁猩這樣的大行家,還是美食家和業餘食客,都是面色嚴肅無比,彷彿不是在等待蛇羹出鍋,而是在等待太上老君的仙丹出爐一樣! 「九轉玄勁,內氣九轉,給我破水!」 周易真正的殺手鑭還是這雙引導內氣進入鍋中的竹筷,只見他這雙竹筷點動了幾下,鍋裡竟然一反常態出現了九個漩渦,數百片蟒肉竟然分別在這九個漩渦中載浮載沉,竟是絲毫不亂,就如同被大將軍分陣排列好的百戰精兵一樣,這叫一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啊,忒整齊了。 「我靠!」 袁猩眼睛瞪得老大,腦袋都快擠進鍋裡去了,他哪裡知道周易這是有內氣輔助?就如金老爺子筆下的黃老邪一樣,為啥人家菜就做的好吃?皇宮裡的御廚都比不上?那是因為人家是內家高手,有內氣增添菜色菜味!他還以為周易這是火候手法精妙呢,心裡這叫一個佩服,要不是都四十多了,也已經有了師傅,都想當場磕頭拜師,先弄個入門大弟子再說了…… 「化,是時候了!」 在周易妙手烹煮下,這蟒肉切片的好處就看了出來,因為天然紋路、肉密度沒有被破壞,火候一對,蟒肉就開始在鍋中有規律的融化了,這種融化過程甚至產生了共振,讓整鍋湯發出『滋滋絲絲』的響聲,一股股清香也開始從鍋中冒出。 沒有錯,本該是有著濃厚腥膻味道的蟒肉,居然冒出了清香之起,正所謂『上肉如幽、中肉如膏、下肉如臭』,在周易的妙手之下,這最最難以處理的蟒肉,居然就達到了上肉如幽的程度! 「嗯,是時候下放鹽了。」 周易聞了下味道,抓起一把鹽來,暗中用廚藝技能中的食材優化之法,將鹽中所有可能破壞味道的雜質去除,然後輕輕灑入鍋中。 鹹,為百味之先!這一把鹽入了鍋,頓時一股比先前還要誘人十倍、百倍的香氣裊裊升起,很快就瀰漫了整個天罡樓! 「好香,簡直太香了,這是什麼味道啊,什麼好東西,多少錢一碗!」 這下可了不得了,不光是二樓,一樓甚至三樓雅座中的客人都轟動起來,呼啦啦都往周易這邊兒跑啊,害得店裡的服務人員也顧不得上菜倒酒結賬陪著客人雪月風花了,全都跑過來維持秩序:「大家別擠別及啊,都有,都有……」 都有才怪了呢,這會兒是裡三層外三層把周易圍了風雨不透!一個個全拿舌頭舔著嘴唇,紅著眼睛盯著鍋裡,只是被周易的如神廚藝折服,周易沒發話前誰也不敢輕動。 「灶頭兒,剛才你幫我控火有功,先給你一碗。」 周易自從擁有了九轉玄勁後,雖然也曾經用內氣分解魚王,可真正用內家功夫助長菜色菜味卻還是第一次,而且經過這一輪用氣用心,感覺四肢百骸無不通暢,似乎功夫又深厚了一層,也是開心無比,隨手盛了兩碗蛇羹,自己留了一碗,然後遞給灶頭兒一碗。 「謝謝周先生!」 灶頭兒這輩子是圍著鍋灶打轉的,可算是個重香識香的人,可這蛇羹的香氣卻是他聞所未聞,尤其是接過來一看,只見湯色青碧,竟無一絲肉屑,卻又如百年窖藏的好酒一般掛碗濃郁,顯然是經過周易的烹製,蟒肉都化入了湯中! 「絕品啊!」 灶頭兒慘叫一聲,低頭就是一大口,羹湯在口中剛一化開,他頓時就淚流滿面,一是被燙到了,二是這湯羹太太太美味了,居然讓他回想起在媽媽懷中吸吮乳汁的美妙感覺…… 「你的吃法不對,放一勺蟒腦在湯羹裡味道才是最好的。」周易笑吟吟地舀了勺蟒腦放在湯羹中,輕輕品嚐起來。 「是這樣?」灶台是近火先得湯,迅速又盛了一碗,放入蟒腦略一攪拌,這碗羹頓時就變成了乳白色彷彿乳汁一般。 「嗚嗚嗚,太感動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啊!」 只喝了一口,灶頭就瘋了,忙三兩口吃完,然後飛身到了鍋邊,伸手就要去盛第二碗…… 「李四,你還有規矩沒有了?我是主廚!」 這會兒眾食客全被蛇羹的香氣引誘的風了,什麼叫紳士風度、淑女儀態,都是狗屁!這會喝羹才是第一大事,也不用人招呼了,大家把菜案上的碗全都搶在了手裡,直接就往鍋裡舀啊;袁猩因為顧及身份,稍微猶豫了下碗就沒了,於是一把奪過灶頭兒的碗,也向鍋中舀去。 「這,這羹,竟然是我從沒吃過的美味,蛇王做不出,師傅他老人家也做不出啊,太好喝了,這是人間能有的味道麼!?」 羹一入口,袁猩就像是觸電一般,當時就傻了…… 第254章 推背圖? 「人間絕味,絕味啊!」 袁猩的身體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還記得師傅侯君健曾經說過,頂級廚師調味也有三大境界:第一境界是心有百味,可以完美使用調味料,烘托出食材的香氣,掌握了這份功夫,就可以躋身特級廚師之林;第二境界是還山還色,看山還是山,能夠用最少甚至是不用調味料,只用一味主鹽,就將食材的天然香氣引發出來,這樣的廚師不是數錢數到手抽筋、睡覺睡到鍋自涼,就是隱居世外,一心鑽研食道,就是權貴富豪要吃他們的一道菜,都得想方設法的巴結,人家還未必肯做。 可在這兩大境界之上,還有更為厲害的境界,也就是廚師門夢寐以求的廚神境界,不但出手天然渾成,而且可以通過對食材的選擇、火候的控制,讓食物的味道『活』起來! 所謂讓食物的味道『活』起來,就是指在廚師的控制下,食物的天然味道可以隨意分拆,以層次分明的觸感一波波撞擊食家的味覺,彷彿長江大河、滾滾而來,讓食家已經脫離了品嚐食物的層次,而是被食物轟擊、撞擊、暴擊,這才是極致的享受、帝王般的享受! 這種手段,正如佛道兩家所說的『無可無不可,無為無不為』『無食材相,無調料相,是食者相』,到了這種境界,隨手拈來就已經是大成圓滿的菜色,正是大道三千,萬流歸宗,雖然距離進入真正的『食之大道』還有一些距離,半隻腳卻已經穩穩踏入其中了。 周易的蛇羹入口,層次分明的醇厚香氣便一陣陣襲來,是真正的繞齒九日,高潮不斷,不用二哥們兒費心,就啥啥都有了;而且這分層襲來的香氣忽如大河水、又似綿裡針,既有面積覆蓋、又有點狀攻擊,無論會吃不會吃的人,都要大呼痛快,只想著每日都能有此享受才好。 尤其是在加入了一勺蟒腦後,不但沒有增加腥膻之氣,反倒讓這羹的口感變得更加嫩滑,那潮水般湧來的香氣,更是猶如化成了實質一般,彷彿都能夠彈動口齒,讓人的牙根發癢,忍不住就要咬自己一口。 「哎呦,哎呀,好疼!」 但凡是搶到了羹的,無一例外都咬到了自己舌頭,一個個疼得倒吸涼氣,卻偏偏又捨不下這口鮮香,也顧不得疼痛了,抄起碗就往鍋裡撈,有身子稍弱、力量不足的,直接就被擠了出去。這會兒也沒人發揚紳士風度了,女性食客全都被擠到了外面,甭管是跳腳尖叫撒嬌賣萌拋媚眼也是沒人搭理,食色食色,食者為先,這會兒誰還管你是不是女人呢?就是西施趙飛燕來了,也是被擠出去的命! 洪老頭兒兇猛的就像是一隻獵豹,明明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傢伙,卻偏偏有股子不讓精壯的力氣;只見他雙手一分,那些年輕人便踉蹌而退,就這一會兒功夫,愣是讓他搶到了八碗,最後終於引起了公憤,生生被十幾個大男人抱腿的抱腿、扯肩膀的扯肩膀,連星爺的一字奪命金蛟剪都給他用上了,那拚命鎖住他的大漢還在高聲叫嚷:「我把這老頭兒摁住了,哥幾個,幫我搶一碗啊!」 經歷了一番爭奪,整整半米高的一鍋蛇羹很快就涓滴不勝,那團蟒腦更是早就被搶光了。意猶未盡的食客們眼巴巴地看著周易,見到他似乎沒有再做一鍋蛇羹的打算,才紛紛失望地散去,袁猩卻是手捧著一隻空碗,站在那裡呆呆出神:「今天吃過了這碗蛇羹,讓我以後吃什麼……讓我以後還怎麼敢做蛇羹……」 他嘴裡翻來覆去地念叨著兩句,跟個深閨怨婦沒多大的差別,洪老頭兒嘿嘿笑道:「袁小子,這次你該服氣了罷?」他剛才出手又快有狠,充分發揚了老饕飯桶的本色,足足搶奪了八碗蛇羹,這會兒是志得意滿。 「我輸了……袁某此生能夠吃到周師傅的蛇羹,真是大幸啊!周師傅,請受我一拜……」 他倒是光棍的很,端著碗走到周易面前,屈膝就要跪倒;此刻在他眼中,面前這個年輕人赫然就是食道的代表,就是他心中的那個夢啊…… 「哎,袁師傅在海外揚我華夏食道,又是『猴王』老前輩的弟子,我怎麼當得起?」 周易可不是洪老頭兒,連忙扶住了袁猩:「袁師傅,你我是以廚會友,賭賽什麼的,還是忘了吧……」 「以廚會友是萬萬不敢的,周師傅就是當代廚神,恐怕我做您的徒弟都還不夠格呢。」 袁猩這個『廚癡』萬分情深地看著周易,仿如初戀:「如果能為周師傅淨菜把灶、磨刀洗盤,就是我之大幸啊,就怕您嫌棄我的資質不夠,看不上我這個笨學生……」 「啊?」 周易頓時一驚,知道這人已經魔怔、是個廚癡;這種人看似可愛,其實最為可怕,自己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只怕就會被他死死纏住,想要抽身都是不能了,連忙岔開話題道:「這都是後話,後話啊袁師傅……對了袁師傅,我今天是要請這位洪老爺子吃飯的,可是袁師傅的名氣太大,預約不上,您看……」 所謂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還是讓這個好吃的老頭兒盡快飽餐一頓,問出求見黃師傅的辦法,把舞獅子的事情先定下來再說。這會兒天都快黑了,周易也是心急呢。 「啊,這個簡單這個簡單……周師傅,洪老先生,請到雅間來,袁某立即下廚做幾個拿手菜,請周師傅多多指點。」 袁猩眼一亮,頓時大為興奮,能得到周易這位大師品嚐自己的菜色,那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忙拉住周易的手,萬分熱情地把他和洪老頭兒讓進了雅間;洪老頭兒看看周易,又看看袁猩,嘿嘿笑道:「也罷,今天就先吃袁大廚的拿手菜,改天小周你可得親自下廚,給我弄兩個菜嘗嘗啊?」 周易也沒理他,心說哪還有改天啊?您就是個現世的程咬金、混世魔王,我還是有多遠躲多遠的好…… 袁猩跟獻寶似的,將周易和洪老頭兒一路讓到了天罡樓最上等的『天罡閣』包廂。 周易走進後就是一愣,這個包廂裝修的十分奇特,既不算富麗堂皇,也不是竹木自然風,牆上繪有太極八卦的圖案,門口擺放著風水魚,在東牆上還掛了一幅古畫,上面有兩個半儒半道打扮奇怪的古代人,一個坐在前方,一個附於其背,說是搞基吧?倆貨卻都是神色湛然,一臉的堂皇正氣…… 「推背圖?我說袁小子,難道傳言是真的,你的祖上還真是袁天罡不成?」 洪老頭兒倒是見多識廣,一見到這幅圖畫就笑了起來,不過揶揄的成分顯然多過讚美,顯然是在打趣袁猩。 「哦,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推背圖?」周易倒是一愣,他對於風水玄學,根本就是個門外漢,全能閒人系統也沒給出這個副職業或者技能;不過推背圖的大名他還是聽過的,據說若能堪破此圖,就可以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在任何時代那都是神棍中的戰鬥機。 不過《推背圖》本來是袁天罡和李淳風合著的一本書,書中據說有六十圖讖,每張圖下都有些晦澀難懂的文字註解,卻不是這兩位奇人玩斷背的圖畫。這幅圖畫估計是後代畫家的寫意之作,卻被袁猩當做寶貝一樣地掛在這裡,顯然這位袁師傅對先人有些盲目的崇拜,而且是棒槌式的崇拜。 「呵呵,原來袁師傅還有這樣顯赫的出身,真是失敬了……」 周易對風水玄學本來就是萬分排斥的,別說這東西恐怕就是古人一種自我心理暗示的方法,就是真的存在,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光實行了火葬,就連住房也都是公寓式的樓房,陽宅陰宅均無所出,如果硬要講什麼風水,那真的是神棍騙人了,這玩意兒不瞭解也好。 因此他只是嘴上客氣了幾句,並不想深談;只想著讓這個蹭吃蹭喝的洪老頭兒吃飽了肚子,早些指點自己去見黃師傅的辦法。 「慚愧慚愧……我家祖上都是出名的風水大師,可是到了我這一輩,卻沒有學到老祖宗的東西,轉行當了廚師。唉……不瞞周師傅說,袁某雖然癡迷廚藝,可是對風水玄學也是非常傾慕的,這間天罡閣就曾經招待過香江和寶島的幾位風水大師呢……」 袁猩很是認真地感慨了一番:「周師傅難道也對風水玄學感興趣麼?要是您有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把那幾位大師的電話給您,他們都是會吃的人,一定願意和您做朋友的。」 「呵呵,還是算了,我對風水玄學什麼的沒有多大興趣。袁師傅,還是盡快上菜吧,耽誤了這麼久,我還真是有點餓了。」 「好好好,周師傅您稍等,我這就去做菜。」袁猩很是興奮地走出了門去,腳步跳躍如雀,就跟個要在大人面前賣弄本事的小孩子一樣。 「這個袁小子,眼裡只有你這個周師傅,連多看我老人家一眼也不肯。」 洪老頭兒哼了一聲,很是落寞地坐了下來,忍不住吹起牛皮:「哼,要是報出我老人家的名字,還不嚇死他了?」 「哦?對了,我還沒請教過洪爺的來歷呢。」 周易倒是被他提醒了,轉過頭笑著看了洪老頭兒一眼:「要是我沒看錯,洪爺應該是位武林名宿吧?我從小就欽佩武林高手,這可真是失敬了。」 「嘿嘿,你小子自認聰明,可是這回卻是猜錯了。」洪老頭兒詭笑著看了周易一眼:「行了,估計你也夠好奇的,我老人家就告訴你吧。小子,說起來我們可不是外人,你這頓飯可不算白請呢……」 第255章 一代藥王鬼見愁 洪老頭兒名叫洪商元。聽了他的講述,周易才明白自己還得管這位老爺子叫聲師兄,說起來他和老師兄葉得草都是神農門上一代的弟子,當年彼此之間還是競爭掌門人的對手。只不過他的性子怪癖,是個出了名難惹難纏的鬼見愁,甭管遇到誰,他老人家都得佔了便宜加賣乖,胸懷坦蕩這類詞兒跟他就不沾邊兒,這樣的人自然不適合執掌神農門,所以最後還是葉得草做了掌門。 不過這老頭兒跟葉老神醫的關係倒好,兩人從年輕時就做了師兄弟,彼此形影不離,無非就是葉得草被他佔了一輩子的便宜外加幾籮筐賣乖的便宜話;只不過最後葉得草得任掌門,成為當代神醫,他卻遠遁雲省,做了個隱居大山中的藥王,繼續禍禍雲省的廣大少數民族兄弟而已。 這次洪老頭兒來法國,說起來還是沾了葉得草的光。葉老神醫本是應一位身份尊貴、家世豪富的老太太邀請,來到法國香檳省,尋思著要借這地中海的溫潤氣候,想辦法為這位年老貴婦調理身子。可是因為這位老太太不是什麼病症,而是元氣損耗,一燈將熄,葉得草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所以在來法國之前,曾經去雲省造訪洪老頭兒,希望從他那裡找到傳說中的『肉芝』,不想『肉芝』沒得到,卻被洪老頭兒給纏上了。 洪老頭兒一聽怎麼,老葉要到法國香檳省陪一位身份尊貴風韻猶存家世豪富的老太太療養,這種好事焉可放過乎?於是就死乞白賴地跟了葉老神醫一同飛來法國,結果病沒幫人瞧好,人家老太太和葉得草也回了華夏,他卻打聽到法國巴黎將有一場盛大的美酒美食大賽,這老頭兒是個吃貨,於是就揣著人家老太太出於禮貌給的一些謝儀,從香檳省是一路吃喝到了巴黎,到了唐人街的時候,連買回國飛機票的錢都被他奉獻給了天罡樓,正愁沒處找嚼谷呢,偏巧就遇到了周易。 這就是無巧不成書。因為他也是『神農門』的長輩,而且一手辨藥養藥用藥的手法確實是天下獨步,所以葉得草就把自己剛收了個『小師弟』的事情告訴了他,還給他看了儲存在手機中的周易照片。 這老頭兒一輩子都想著蹭吃蹭喝,所以記憶力極佳,任何跟他能扯上一丁點兒關係的人,只要被他見過一次,那就是畢生難忘,因此他一眼就認出了周易,卻偏偏不肯表明身份;他心裡算計的也精妙,如果表明了身份,他好歹也是個長輩,可就不好意思吃周易了,因此是一味的裝傻,裹騙著周易來到天罡樓,眼看這頓飯是吃定了,才肯說出實情…… 周易聽得是連翻白眼。本以為是遇到了一位武林中的前輩,想不到卻是『神農門』的便宜老師兄到了;尤其這位老爺子在講述自己的光輝歷史時,極盡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之能事,差點沒把自己描述成焦裕祿孔繁森雷鋒式的光輝人物,好在周易善聽能辨,還是從話裡話外聽出了這位老爺子的脾性,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一個惹禍精厚臉皮鬼見愁似的人物,只是這位偏偏是自己的老師兄,這一表明了身份,只怕更是方便吃自己了…… 「呃,老師兄要是不說,我還當您是位武林高手呢。對了老師兄,您既然也是初次來到巴黎,怎麼又對黃燦黃師傅如此瞭解,還說能讓我順利見到他呢?」 周易目光炯炯地盯著洪老頭兒,心說你該不會是冤我的吧,這事兒您可幹得出來。 「就知道你得這麼問。師弟,你可知道老師兄我為什麼流連在巴黎不走麼?」 「因為吃唄……法國美酒美食大賽就快開始了,您當然捨不得走了。」周易很直接,這會兒他也想起了新家皮何文秀的邀請,對這大賽倒也生出了一些興趣;都說法國是除華夏之外最會吃的國家,既然來到了巴黎,如果不見識一下倒是有些遺憾。 「嘛?合著在你眼裡老師兄我就是個吃貨啊?」 洪老頭兒翻了個白眼,不過很快又呵呵笑道:「其實你師兄我還真是個頂級的美食家,有機會你可得請我嘗嘗你的手藝啊,老葉頭兒可是說了……」 「行行行,您還是先說黃師傅的事情吧,莫非您流連在巴黎不走,就是打上了黃師傅的主意?」周易奇道:「難道黃師傅除了會舞獅子,還做的一手好菜不成?」 「你小子行啊,這都能想得到?」 洪老頭兒嘿嘿一笑:「不過黃燦那小子可不會做菜,就是勉強做了,估計也是用來餵豬的;不瞞你說啊小師弟,你老師兄我當年是帶藝投師,在進入神農門前,也是這武林中的一條好漢……」 「嗯,我看出來了。」周易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所以啊,到了這巴黎後,你老師兄我就沒閒著,這一打聽可是了不得啊。」洪老頭兒大驚小怪地道:「我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黃燦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無影腳傳人……」 「無影腳?」 周易一愣,這也太戲劇化了吧?難道還真有無影腳存在?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都能有九轉玄勁和躡雲捉月的輕功,憑啥人家黃師傅就不能會無影腳了?於是問道:「難道師兄是要以武會友,跟這位黃師傅過上幾招麼?」 「就憑他也配?再說老不以筋骨為能,你老師兄我也懶得爭持,不過嘛……」洪老頭兒微微瞇起一對老眼道:「卻被我打聽到一個消息,這個黃燦曾經在巴黎拍賣會上以高價拍得了一塊肉芝……」 「肉芝?」 周易頓時一驚,這種藥材可比什麼三百年的老山參、五百年的何首烏還要珍貴,是從陰暗潮濕的極陰之地,生出的至陽之物,說是醫家至寶也不為過!只是這東西見諸於醫家記載,最近的都是在晚清了,這百年間就沒聽說有誰見到過,想不到在這巴黎居然會有? 他當日為李巨成列出的開泰三陽物,其中就包括這種肉芝,也是救治柳老太太的必須之物,可見有多麼珍貴了。 「老師兄,您這是要打人家黃師傅的主意吧?」周易有些警惕地看了這位便宜老師兄一眼,心說莫非你要去做賊? 「哼,這種好東西,在姓黃的手裡那不是糟蹋了?你師兄我正好有用,當然是要打他的主意……」 「是為了那位老太太的病吧?」周易早就猜到他口中的老年貴婦就是唐寶的外婆,只是沒有說出自己與李巨成的約定,洪商元雖說是自己的老師兄,可這人品卻似乎很成問題,自己還是留個心眼兒,不能什麼都說了。 「師弟你猜得沒錯啊,不過就算不為了柳老夫人的病,身為一代藥王,我也不忍見到如此寶物落在一個棒槌的手裡啊?不過沒等你師兄我出手,恐怕已經有人找上了這位黃師傅的麻煩……」 「找麻煩,難道有人還要搶奪黃師傅的肉芝?不能吧,現代社會都是講法律的,可不是武俠小說的世界。」周易搖頭笑道。 「沒人說要搶他的,現代社會有現代社會的手段不是?你聽我說……」 洪老頭兒正要再說,忽然包廂門兒被人輕輕打開,幾名服務員端來了熱氣騰騰的美味佳餚,袁猩跟在後面,手裡還抱著一個酒壺。 他這酒壺也有趣兒,才不到十厘米高,袖珍的可以;周易跟洪老頭兒對望一眼,心裡都覺奇怪,要說請人喝酒,也不該用這麼小的酒壺吧,這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周師傅,洪老爺子,來來來,快請嘗嘗我的手藝。」 袁猩揮手讓幾名服務員出去了,笑嘻嘻地道:「而且今天還有我珍藏的美酒。周師傅,您的廚藝那是沒說的,可是這酒您就一定沒有喝過,不是我誇口,這酒全世界都沒有多少,可是珍貴極了。」 「菜不錯。可是袁小子,你這也太沒誠意了吧?就拿出這麼一小壺酒來,是你自己喝呢,還是咱們三個一起喝啊?」 洪老頭兒吃了幾口菜,連連點頭稱讚,可見到這個酒壺,卻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十分的不滿。就連周易這麼好相處的人,此刻都感覺袁猩有些小氣了,客人喝不喝兩說著,用這麼個小酒壺招待客人,可不是咱堂堂華夏的待客之道了。 「真是對不住啊……」 袁猩有些尷尬地道:「不瞞兩位說,這酒我也不多。平時就是自己喝,那也是要倒在小杯子裡面,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哎,誰讓它喝一口就少一口呢?而且釀造這酒的高人還不肯多賣,我這也是從朋友手裡千求萬求才要來的,要不是周師傅在,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呢。」 「嘛?你小子不用這麼直接吧?合著你還是看了周易的面子才讓我喝這酒的?我老人家就這麼不讓人待見啊?」 洪老頭兒一聽就不幹了。 「呵呵……」 袁猩只是乾笑。當著周易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心說您可不就是招人煩麼,要是沒有周師傅在,我會好酒好菜的招待你?我的腦袋也沒被驢踢過啊。 「好了老師兄,哪有客人挑主人不是的道理?袁師傅既然這樣說,可見這酒確實珍貴,您要是不喝,我可要喝了。」 被袁猩這麼一說,周易頓時也來了興致,他本來就是個釀酒大家,還真是想嘗嘗這讓袁猩都捨不得多拿出來的好酒究竟是個什麼味道。 「誰說我不喝了?來來來袁小子,把酒壺給我老人家,我倒是要嘗嘗,這酒還能好到天上去了?」 洪老頭兒嘴上埋怨著,手卻比誰都快,搶過酒壺來就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第256章 神醫臨門1 在包間不算十分明亮的燈光下,酒水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青碧色,不等滿入酒杯,動人的酒香就撲鼻傳來,讓人呼吸為之一窒。 就算是不怎麼好酒的人,也難免要被這酒香吸引,更別說是洪商元這種蹭吃蹭喝一輩子的老酒鬼了,這老頭兒的眼睛瞬間瞪大,用微微顫抖的手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真是好酒!袁小子,這酒是誰釀的,你是從哪裡買來的,快告訴我!」 這酒一下肚,一股霸道無比的酒力便在胃中炸開,幾乎要在瞬間衝破人身十萬八千個汗毛孔,讓飲用者血液沸騰,全身都彷彿要爆炸一般,還不及脫口驚叫,又是一種醇厚堂皇、彷彿王者之風聖人之道的溫和力量透出,將之前的霸道包裹消融,這一王一霸、一將一相,讓人舒服地彷彿泡了三溫暖、直上九重天! 這哪裡是酒,這尼瑪比毒品還能讓人上癮啊?越是老饕酒鬼,一旦嘗過就算徹底淪陷了,洪老頭兒都快哭了,好酒哇哇嗚,今天喝了這酒,可讓我老人家日後怎麼活啊,活不了啦…… 「將相和?」 周易都不用喝,一聞就知道這是自己的酒;只是這酒出窖以後,也就給過兄弟幾個一些,就連老師兄都沒趕上,袁猩身在法國,他是如何弄到的? 「洪老先生,這是我在新加坡的一位朋友送的,不過他手裡也不多,只給了我不過五斤。據說釀造這酒的高人只是弄來自己喝的,並非為了出售,所以是沒處買的……」 袁猩歎道:「所以您還是別想了。」 「袁小子,既然如此你就不該讓我老人家喝這酒啊……大爺的,你這不是坑人麼?」 洪老頭兒頓時苦起臉來:「那你倒是說說,這酒叫做什麼名字……」 「聽我這位朋友說,這酒叫做『將相和』,釀造這酒的人真是高人,這名字起得太好了。」 袁猩從洪老頭兒手裡搶回酒壺,先給周易斟滿,又給自己倒了半杯,小心地嘗了一口,滿臉都是滿足無比的神情:「好酒啊好酒,多乎哉,不多也……」 「果然是何文秀。」 周易當日雖然拒絕了何文秀想要大量購買『將相和』的要求,不過吃人嘴短,既然受了人家的熱情招待,總要表示一下,因此在走的時候,還是給何文秀留下了兩小壇,不多,也就二十斤的樣子。看來這袁猩跟何文秀的關係不錯,竟然能從他手裡弄來五斤酒。 「周師傅,您怎麼不喝呢?」袁猩今天拿出半斤將相和,其實就是為了大拍周易的馬屁,他要是不喝,那這半斤美酒不是白白浪費了麼?因此是一個勁兒的熱情招呼。 「呵呵,果然是好酒,袁師傅,真是謝謝您的熱情款待啊。」 周易也不揭破秘密,若是他認了這酒是自己釀的,以這位鬼見愁老師兄的脾性,那還能有好麼,還不得被他活活纏死了? 這頓飯倒是吃得賓主盡歡,洪老頭兒有了美酒,話也少了許多,只是大吃大喝;周易品嚐了幾道袁猩的拿手粵菜,稍加指點,無不切中要害,小白猿受益匪淺,自然是心服口服。吃完飯剛好是晚上七點多鐘,周易就拉著洪老頭兒告辭了;剛才因為袁猩的突然到來,兩人話只說了一半,他還惦記著快些去見黃燦,把舞獅的事情定下來呢,就剛才吃飯的時候,老爸就打來了幾個電話,老爺子已經有些著急了…… …… 入夜之後,唐人街反倒變得更加熱鬧起來,一家家臨街餐館、酒吧內聚滿了夜店一族,東西方風情交織、融合在一處,常常可以見到一群老毛子聚集在來自安南的鋼管舞孃面前,吃著華夏的烤肉串,喝著紅酒,操持著南腔北調的華夏普通話,喧嘩吵鬧著。 「服務生……」 周易和洪老頭兒找了家西疆風格的烤肉吧,一面喝著啤酒,一面吃著烤串;這家烤肉吧就開在黃燦武館的對面,在濃濃的月色下,黑色基調的精華武館靜悄悄的,也沒有多少燈光,與這邊熱鬧喧囂的場面對比起來,頗有些格格不入。 那一面黑底金字上寫了『精華通拳理』五個大字的旗幟,還在高高掛著,彷彿是來自武俠世界,讓人在好奇之中,不禁要生出幾分敬畏來。 周易看了精華武館一眼,揮手招來了服務生,低聲問了幾句什麼,皺皺眉頭又讓他離開了:「老師兄,果然像您說的那樣,這些天有好多武林人物來找精華武館的麻煩,有的本來就是唐人街的競爭對手,有的還是從東南亞甚至是華夏內地來的,難道就是為了黃師傅的肉芝?」 「嘿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洪商元點點頭:「應該就是為了這東西吧。不過也很奇怪,肉芝雖然是好東西,卻也不是武俠小說裡面寫得那些千年靈芝萬年人參,吃了就能助長功力,引起武林人物搶奪。這東西在我們醫家眼裡有大用,可在普通的武術家眼裡應該沒有這麼寶貴才是啊?更何況這東西是黃燦在半年前買的,怎麼這些人早不找他的麻煩,晚不找他的麻煩,偏偏都在這段時間來了?我老人家也有些想不通呢……」 「老師兄說得是,我看要是您惦記這肉芝還說得通,這些武術界的人惦記就很沒有道理了……」 周易也是搖頭:「聽我爸說,這位黃師傅在唐人街立桿開武館也有年頭了,不光教人習武,也會給人看病,人緣非常的好,按說也不應該有什麼仇人,這事情還真是古怪。」 對於當代武林中的事情,周易還是有著一份好奇,好男兒誰還沒個武俠夢呢,這都是金老爺子給害的;不過更多的還是為了老爸的夢,為了請到黃燦舞獅,他也不得不關心精華武館了。 「這個不是咱爺們兒要操心的事情,你不是要見黃燦麼?老師兄給你支個招兒……」 洪老頭兒微微一笑:「黃燦也是通醫理的人,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去花大價錢買肉芝,所以我老人家認為,這精華武館裡一定是有病人,而且這位病人跟黃燦的關係還很不一般……嘿嘿,咱爺們兒是幹啥的?說到瞧人治病,咱神農門認第二,難道還有人敢認第一麼?也算這姓黃的有福氣,遇到你小子要請他舞獅……」 「老師兄是說,讓我當醫生去給精華武館的人看病?」 周易一愣:「這都大晚上了,不太合適吧?」自古以來瞧病人都講究午前去,就是醫生出診,只要不是急症,也很少選擇下午或者晚上,就是為了討個吉利。因此周易有些犯難,總不成還要在唐人街住上一晚吧? 「這不更顯得你小子有誠意麼?」 洪老頭兒嘿嘿笑道:「再說了,黃燦估計也就懂些中醫皮毛,治治跌打損傷還行,真遇到疑難病症立即抓瞎。我看他買肉芝也是亂花錢,未必就能用得上。老葉頭兒把你誇得跟華佗再世一樣,這不正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你要是能治好了那人的病,別說舞獅子了,恐怕就是讓黃燦把肉芝送給你,那也是順理成章的。」 「呵呵,老師兄您可不愧稱鬼見愁,這還沒給人瞧病呢,就惦記上人家的肉芝了?」 周易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心動。確實,肉芝這種百年難遇的良藥要是落在棒槌手裡,那可真是糟蹋了,而且自己欠了唐寶和李巨成的好大人情,要是能借此機會還了,也是件美事;更何況醫家父母心,以黃燦能武通醫的條件,又是在醫學昌明的法國,精華武館居然還有讓他發愁的病人,可見這位病人的病情絕不一般,自己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行了小子,你難道就不動心了?嘿嘿,我老人家是個真小人,你就是個偽君子。別廢話了,這會兒都快八點了,估計精華武館的人也吃過了晚飯,這個時候上門,也不算失禮,走吧……」 洪老頭兒一把拉起周易,爺倆兒就這樣趁著月色,一搖三擺地走向精華武館。 剛走到武館門前,就聽牆內有人問道:「什麼人?再不表明身份,我們可要報警了……」要不怎麼說是現代法治社會呢,俠也不能以武犯禁,這要是擱在古時候,估計就不是報警,而是暗青子招呼了。 「嘛,還報警?裡面的沒喝多吧?回去告訴你們家館主,就說華夏神農門當代弟子洪商元、周易拜訪!機會可只有一次,錯過後悔莫及,錯過了咱哥們兒這個店,你家的病人可就真正沒救了,裡面的,聽明白了嗎?」 周易聽得臉一紅,心說您可真能白活,還咱哥們兒,您都多大歲數兒了還跟人家論哥們兒,這不是差輩兒了麼? 「神農門!」 洪老頭兒的話音未落,精華武館內便響起一個沉厚的男子聲音:「難道真是神農門的高人到了?黃某何德何能,真是萬分榮幸啊!來人,快開門迎接貴客!」 第257章 神醫臨門2 「這就是黃燦?老爸最推崇的華夏武術家,舞獅的一把好手,無影腳的傳人?」 精華武館正門洞開,門內湧出兩對身穿月白色上衣,龍精虎猛的弟子,左面一隊是華裔、右面一隊則是大鼻子老外,這些老外居然一改嘻哈的作風,一個個面色嚴肅地盯著周易跟洪老頭兒,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看來精華武館的麻煩真是不小,都這麼晚了,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弟子在?」 現代社會的武館凝聚力也就比武術學校強一些,可不比古代的幫會門派,除了和師傅親近的內弟子們,大部分弟子都是上完課就回家的。可這精華武館的門一開,居然能湧出十多個弟子來,這倒是讓周易有些讚歎;黃師傅看來不光是人緣好,與弟子的關係也不錯,這些『消費者』知道武館有麻煩,居然就留了下來,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黃燦這個人可交。 黃燦的身量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這身材別說是在老毛子橫行的法國,就是放在華夏、東南亞,也是女人們眼中的二等殘廢;只是他站在弟子中間,卻如嶽峙淵停,雙眼更是精光四射,彷彿內裝了X光一樣,隨意看人一眼,就像是能入骨入肌,在身高一米八九的老毛子徒弟之中,他反倒像個偉岸的巨人。 「成啊,還真是有兩下子。能練到武勢外放,傲然眾人,這是內外兼修的功夫啊?小黃,我老人家倒是小看你啦。」 洪老頭兒雙眼一瞇,看向黃燦的目光頓時凝重了許多:「你這是誰的傳承,方世玉還是陸阿采?你姓黃,那多半就是陸阿采一門了?從晚清到如今,多林寺的俗家弟子中,真正打通了木人巷外出授藝的,也就是這兩位啦……」 這是擺道兒。用武林界的話說,也叫拿譜、端架子,不過長輩對晚輩可以拿譜擺道端架子,平輩之間這就類似於挑釁了,張口就評論一個豎桿開武館的宗師人物,這可是大忌。 黃燦目光閃爍,看了洪老頭兒一眼。或許是見到他年過六旬,目光才變得柔和起來,含笑拱手道:「這位老先生好眼力。黃家後人,正是陸阿采祖師傳承,您有眼力!前輩是神農門的神醫?」 洪老頭兒果然沒有猜錯,這精華武館裡顯然是有著病人,看黃燦這客氣勁兒就能知道了。 「不錯,我是洪商元,這位是我的小師弟周易,我們都是神農門第八百三十一代傳人。」 華夏歷史五千年,可神農堂卻是號稱傳承自神農氏,那可是遠古神話時代的帝皇了;說是傳承了八百多代,其實就是當年那位真正創立神農門的祖師往自己臉上貼金,可見吹牛皮這種宣傳手段,並非是當今商家的專利。 「哦,前輩就是號稱『鬼見愁』的一代藥王洪老先生?」 黃燦頓時大喜。 「喲,不愧是醫武傳家啊,你倒是知道我老人家。」 洪老頭兒大是欣慰,很是自得地瞥了周易一眼:「看到沒有,還得說是老師兄我吧?」 「那是那是,老師兄名播天下,讓人佩服萬分……」周易也看出來了,這老頭兒不光臉皮夠厚,喜歡蹭吃蹭喝,還挺虛榮的;他要是個大姑娘,去什麼『非常騷擾』做個女嘉賓都夠格兒。 「呵呵,黃某也算略通醫術,怎會沒有聽過神農門和洪老先生的大名呢?」黃燦忙道:「洪老先生、周兄弟,快請到客廳喝茶,黃某正有一事相求呢。」 「好啊,我們師兄弟兩個,也就是沖這事兒來的。」洪老頭兒哈哈大笑,沖周易使了個眼色:「走吧師弟,去嘗嘗黃師傅的好茶。」 精華武館是前館後宅的佈置,前面有演武場練武廳和一些留館弟子的居所,後面則是內宅,應該就是黃燦和家人的居所。 黃燦這是待客,自然不便招呼周易他們到內宅,卻是把他們兩個讓到了外館的客廳中。落座不久,就有一個華裔姑娘奉上熱茶和幾樣茶點來,洪老頭兒也不客氣,抓了塊豌豆黃送進口中,又喝了口香茶,搖頭晃腦地道:「好傢伙,小黃你很會享受啊?這豌豆黃地道的很,別說是在法國了,就是在咱華夏的京津兩地,怕是也沒有幾位師傅能做到這種程度啊……哎,這不對嘛,有豌豆黃沒酥皮兒,這可不配套啊?不過這茶倒是不錯,是女兒茶吧……好享受,好享受!」 周易卻是沒說話,黃燦進了客廳後就揮退弟子,只是陪著他和老師兄喝茶吃點心,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顯然這位能夠在唐人街立桿兒開館的武術宗師也不是傻瓜,對他們這對兒送上門的神醫頗有顧慮。 「洪老先生,周兄弟,黃某還有一件事不明白,要請教兩位。」 黃燦沉思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說吧說吧,都是自己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還客氣什麼?」 洪老頭兒的胃口也真是好,剛吃了幾塊豌豆黃,又拿起一個蜜汁套環塞進嘴裡,喃喃地道:「這套環兒時間有些長了啊?有點硌牙,不夠好不夠好……」 「呵呵,那黃某就直言了,還請兩位勿怪。」 黃燦放下茶杯,忽然面色一肅:「黃某只是奇怪,我黃家和神農門素無淵源,哪裡來得這大面子,居然讓兩位神醫親自登門?更何況我家有病人的事情,知道的人卻也不多,兩位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呢?」 「這還用說麼?小黃啊,你也不想想……」 洪老頭兒估計是吃撐了,連帶著腦袋也有些不夠靈光,隨口應道:「你雖說是醫武傳家,卻不過是個跌打醫生而已,買肉芝要做什麼用?你花了大價錢買來這種稀世奇藥,不是家裡有了重病垂危的病人,難道還是為了好玩嘛?」 「哈哈哈,我說呢!怎麼神農門的高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我精華武館,果然又是為了肉芝!洪老先生,您想要肉芝可以,不過卻要先勝得過我黃燦才行!」 黃燦冷笑一聲,剛才還是暖如三月春風,這會卻是冰凍三尺寒,也不廢話,猛地從座位上躍起,一拳擊向了洪老頭兒。 周易的身體雖然經過系統改造強悍無比,可自從激發了九轉玄勁後,全身勁力內斂,返璞歸真,黃燦也看不出他是練家子。因此剛才拿譜盤道兒的洪老頭兒就可憐了,成了黃燦的第一打擊目標。 其實黃燦能立桿兒開館,也不是沒有城府的人,只是近來麻煩不斷,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是浮躁,哪裡還有時間去分辨來人的真正意圖?所以聽了洪老頭兒的話,立即就按捺不住了。 「哎,小黃,你怎麼說打就打啊?」 所謂拳怕少壯,洪老頭兒雖然也是練家子出身,平日又是拿藥當飯吃,身體強壯的能同時干翻五六個老太太,卻畢竟比不上黃燦這種名門出身的壯年武師,跟他對了一拳,就被轟得連連後退,臉色都變了。 「黃師傅,請手下留情!」 洪老頭兒就是再能惹禍,他也是自己的老師兄,周易可不能看著不管,連忙飛身上去,接下了黃燦後面連續攻來的三拳。他也不動用九轉玄勁和本身的力量,只用太極功夫左牽右引,不但將黃燦拳中蘊含的力量化去,還把這位開館宗師引得身子一歪,險些馬步不穩。 「太極?原來你根本不是什麼神農門的人!說吧姓周的,你是陳家還是孫家,又或者是楊家的人?」 黃燦臉色一變,迅速後退了兩步,卻沒有繼續出手;太極可是大門派,無論陳家孫家,都不是他能招惹起的,如今的黃家可不比晚清民初那會兒了。 「黃師傅,我和老師兄確實是神農門的人,可不是什麼太極門高手,更不是來找麻煩的武林人物……」 「呵呵,姓周的,你當我黃燦是三歲孩子,可以任你哄騙麼?」黃燦冷冷一笑:「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兩位想要肉芝,那就按照武林規矩來好了,我黃燦一不報警、二不胡賴,正要見識一下太極高手的風采!」 「您這是越說越武俠了……黃師傅,這都什麼年月了,還武林規矩?」 周易苦笑道:「不瞞您說,我二姐是在巴黎開餐館的,這不是快過大年了麼,想請黃師傅為我們『臨水香榭』出頭舞獅子,算是給餐館做個宣傳;之前我父親不是跟您都談好了麼?後來卻被您推掉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商量這事兒……」 「『臨水香榭』,舞獅子?」黃燦一愣,面色緩和了下:「這件事倒是有,可是……」 「也難怪黃師傅誤會,我這不是進不來門兒麼,剛好遇到我這位老師兄……」 周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苦笑道:「所以我來請黃師傅舞獅是真、要為您館裡的病人瞧病也是真的。至於那肉芝……黃師傅得到肉芝也有半年了,估計還是治不好病人吧?在下對於醫道倒是有些心得,願意為病人診斷一下,如果真能治好了病人,黃師傅願意把肉芝出讓的話,我一定會出個好價錢,畢竟這東西我也需要……」 對黃燦這種武人,你越是藏著掖著就越是容易鬧出誤會來。所以周易乾脆實話實說,我們確實對你的肉芝感興趣,可也真能治病,你就看著辦吧。 「哦?」黃燦點點頭,上下打量了周易幾眼道:「周兄弟要是真能治好我女兒的病,我就是把肉芝奉送給你又有何妨?只是周兄弟這樣年輕,就有如此把握?」 「呵呵,我是年輕了一些,可我這位老師兄卻是當代藥王,難道黃師傅連他也信不過麼?」 周易呵呵一笑,果斷推出了洪老魔王;這位混世魔王盡給自己惹事兒了,要是他能把黃燦的女兒治好,自己倒是落了個清閒。 第258章 華佗也沒見過的絕症 在幽暗的燈光下,一名五六歲的女孩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這名女孩形容枯稿,雙目凹陷,明明是花一樣的年華,皮膚卻宛如老人一樣顯現出鱗鱗灰點,甚至連鬢髮都有些斑白了。 這朵燦爛的青春之花還未曾完全綻放,就要敗落了。 「洪老先生,周兄弟。這就是小婉,我唯一的女兒……」 看到女兒,黃燦那鋼鐵澆鑄般面孔抽動著,眼圈兒也有些紅了,把燈光又調暗了一些,似乎生怕過於強烈的燈光會刺痛了女兒一樣:「她從生下來身體就弱,日日纏綿病榻,尤其近幾個月,她……她竟然開始有了白髮……」 「還真是可憐的孩子。」洪老頭兒和周易都搖了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黃燦這麼剛強的漢子,在病重的女兒面前也要真情流露,看得人心裡酸酸的。 「洪老先生,剛才黃某有失禮之處,還請勿怪;這個孩子生來就沒了娘,又染上這種怪病,實在可憐,還請您費心給看看,如果真能治好了小婉,黃某定會將『肉芝』雙手奉上……」 黃燦真正看重的還是洪老魔頭,周易在他眼中始終不過是個年青人,雖然待人真誠,能夠打消他的疑慮,可要說到治病救人,似乎還是老頭兒更可靠一些。 「嘿嘿,小黃你這樣說,我老人家不是成了個貪心的人麼?哎……醫者父母心,這小丫頭也夠可憐的……行啦,讓我老人家看看吧……」 「這女孩兒的病果然不簡單,難道是那種傳說中的怪症?」 以周易如今的醫術,光憑望氣,就看出這個女孩未老先衰、病在腠裡,就算是自己動手,也要頗費些功夫;不過看老師兄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站在一邊好奇地看著,老師兄人稱『藥王』,說不定就有比自己還要高明的手段呢? 洪老頭兒平日裡沒個正形兒,可真正到了為人診病治療的時候,卻是頗為認真,先後查看了小婉的眼底舌苔,又為了她診了會兒脈,眉頭越皺越緊,抬頭看了一眼黃燦道:「大藥如虎!你雖然是個跌打醫生,也該明白基本的藥理才對,怎麼能給她亂吃藥呢?就看她體內那股燥熱之氣四處迴盪衝擊,怕是人參當歸黨參花膠這些上好的補藥吃了不少吧?」 「洪老先生真是名不虛傳啊……」 黃燦歎道:「不瞞您說,小婉這病看過了無數大夫,都說是先天不足才導致少年老相,西醫束手,中醫也是沒有治療良策,就連華夏中醫協會的名譽會長平三手前輩,也只說盡可能為她進補,別無它法,所以我才……」 「嘛,你說那個姓平的?那就是個半瓶醋大棒槌,虧你居然聽了他的嗦使,這不是把孩子往死裡逼麼?」 洪老頭兒一瞪眼:「也虧我們來得及時,不然這孩子怕是過不了這個冬天,你知道嘛?」 「啊!難道小婉是虛不受補……不能吧?她才五歲,正是旭日東昇的好年月,又不是油盡燈枯的風燭老人?」 黃燦頓時一驚。他也是醫術傳家,自然不會為女兒胡亂進補,而且醫家有云『補少不補老、回冬不回夏』少年人生命力強盛,處於青春發育時期,就是補過了也最多就是流點鼻血,還能有什麼大事?所以才大膽讓女兒吃了好多藥物,此刻聽到洪老頭兒的話,頓時緊張出一頭急汗,剛才的從容淡定,翻臉如雷霆的氣勢,早就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嘿嘿,你以為少年青春就可以隨意進補了?真是蠢材!虧你還是醫武傳家呢……」 洪老頭兒可算是逮到機會了,對著黃燦好一通數落;黃燦卻是不怒反喜,心說太好了,不愧是一代藥王,見面就狠狠罵我啊?不過罵得好,罵得妙,只要能把小婉治好,就是打我一頓也成啊…… 「洪老先生,那依您看該如何治療呢?」黃燦充滿了期待,巴巴望著洪老頭兒,只盼他能點個頭。 「難難難……難啊……」 洪老頭兒又給小婉把了把脈,連連皺眉道:「明明是先天不足導致體氣虛弱,五行不運、陰陽難調,卻偏偏被你灌了這許多補藥,結果一股熱氣徘徊在體內不去,內火中燒,耗盡元精,所以才會未老先衰變成個小老太婆。要治好她,就需要洩內火、理陰陽、運轉五行,可又偏偏找不到關口所在,讓人無處下手……只可惜老葉頭兒不在這裡……不過就是他在,恐怕也會感到棘手啊。」 黃燦一聽頓時大為失望:「洪老先生,難道您堂堂一代藥王,也沒有辦法麼?」 「呃,這個嘛……」洪商元老臉一紅:「我是藥王又不是醫王。說到辨識藥性、養藥配藥的功夫,我老人家自然是天下第一。可要說到給人看病……嘿嘿,這就有點勉為其難了,小黃,這個你能理解吧?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老人家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辦法,不是還有我的小師弟麼?讓他給這丫頭看看,說不定就能想出辦法呢……」 這老頭兒忽悠了半天,最後還是把難題推給了周易。說到玩太極的功夫,他才是一代宗師的水平呢…… 「那好吧……周兄弟,就麻煩你了。」黃燦歎了一聲,顯然對周易沒抱什麼希望。 「那我就試試吧。」 周易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其實早就對小婉的病有了個初步診斷。只是行醫如行針,必須要小心謹慎不可出一絲差錯,就算以他當代醫神的身份,在沒有全面診斷的情況下也不能隨意做出判斷,因為這關乎到病人的健康和生命! 走到小婉床邊,周易也是那一套看眼瞼查舌苔診脈,然後皺眉思索,久久不言。黃燦的面色則越來越冷,這會兒他已經絕了希望,要不是周易之前提到『臨水香榭』的名字,讓他心裡有些歉疚,恐怕早就把周易和洪老頭兒當成騙子轟出去了。 「周兄弟,不知道你對小女的病有什麼見解呢?」 黃燦漸漸沒了耐心,準備等周易忽悠完後就客客氣氣地將兩人請出去,至於什麼請他舞獅、購買肉芝,那是提都不用提了。 「黃師傅,小婉是否每到深夜、尤其是接近子時的時候,就會昏昏入睡?哪怕像你我這樣在她身邊大聲說話,翻看她的眼睛、舌苔,都不會醒來?可是到了上午,尤其是臨近午時的時候,她就會醒過來,可是卻比睡著時更加虛弱,不但說話沒有力氣,就連胃口也不開,吃的東西都非常少,是不是呢?」 周易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 「哎……是啊是啊!正是像周兄弟說得這樣。黃某曾為此苦思不解,很多醫生也給不出答案,周兄弟,這究竟是什麼病因呢?」 黃燦聽得全身一顫。他也是閱歷豐富的江湖人,只聽周易問的這些問題,就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有真才實學的,可比那位『當代藥王』高明多了。 「她醒來的越晚,精神就會越好一些,越是早早結束昏睡,精神就會越差,而且無論三九三伏,她的兩手心都是火熱如爐、汗出如漿,兩腳心卻非常寒冷,用熱水泡腳的時候,明明水溫已經燙手了,泡腳水甚至都能把腳面燙得發紅,她卻還是一味地叫水冷,對嗎黃師傅?」 周易掀開被子,握住小婉的兩隻腳,用大拇指按在她的腳心的『湧泉穴』處,微微歎道:「其實她從一年前就得了這病,不過病情還算穩定,只是這一個多月來,上述症狀卻越來越嚴重。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一個月前你給她吃了肉芝,對麼?」 「沒有錯,全都對!全都對了啊周兄弟!」 黃燦激動地臉都抽抽了,堂堂一位武術宗師、在國外立桿開館的大人物,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周易面前:「周兄弟是當代神醫,還請你一定要救救小婉啊!只要您能治好她,我黃燦就是給『臨水香榭』舞一輩子獅子也可以,還有那塊肉芝,我只給小婉服用了一小塊,剩下的也全都奉送給周兄弟!」 「黃師傅,我可當不起如此大禮,快請起快請起……」 周易連忙扶起黃燦:「還好您只給小婉吃了一小塊肉芝,否則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了,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算是小婉的福氣。放心吧黃師傅,小婉的病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感謝的話也就不用說了……」 「是是是,大恩不言謝,倒是我矯情了。」黃燦又是興奮、又是緊張,萬分雀躍地望了女兒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周兄弟,小婉得的這究竟是什麼病呢?」 他畢竟是半個醫家,此刻心中大石落定,立刻就好奇起來;就連洪老頭兒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周易,他剛才忽悠了半天,擺足了神醫的架子,結果卻連小婉究竟得了什麼病都說不清楚,風頭可全被這位小師弟搶去了…… 「她這是三陰絕脈!」 「什麼!」 聽了周易的話,黃燦和洪老頭兒異口同聲地驚叫起來。洪老頭兒的反應最是強烈,眼睛瞪著、嘴巴撅著、屁股挺著,要是腦袋上再插幾根雞毛,那就是活生生的一隻老公雞了。 「我說師弟,你可別亂說啊。三陰絕脈?這病華佗的醫書上倒是提及過,可就是八個字—『道聽途說、查無實據』。連醫神華佗都沒見過的病,你就敢診斷?」 黃燦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周兄弟,不是我要質疑你。可這病……這病我也就在武俠小說上見過,現實中真的有嗎?」 「小說?小說也是來源於生活,怎麼就見得沒有了?」 周易笑道:「黃師傅,要是我沒猜錯,您的妻子恐怕已經不在世上了吧?而且她應該是生下小婉不久,就去世了對嗎?」 「這……周兄弟,你查過我?」黃燦臉色一變,若說周易從女兒身上就能看出這麼多事情,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而且自己早年喪妻也不是什麼秘密,難道說周易是調查過自己才上門來的? 「我可不是克格勃。只不過這種三陰絕脈必然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要麼就是因為母親天生體弱,屬於陰寒體質;要麼就是母親曾經練功走岔過氣,傷了任督、陽維、陽蹻諸脈,這才讓胎兒先天受陰氣侵蝕,又因為在娘胎中不見天日,不能吸收後天陽氣,結果陰陽失衡,在先天中就結成了三陰絕脈……」 「不錯,婉儀是練內家拳的,年輕時練功傷了經脈,養也養不回來,後來功夫也散了。沒想到她會因此離開了我,還連累了孩子,這都是我的錯啊……」 黃燦是捶胸頓足後悔不迭,對周易再也沒有任何疑慮了。 「這就是了……」 周易侃侃而談道:「這種病在三歲前還只是表現為體弱多病,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可是一旦過了三歲,她從娘胎中帶來的先天元氣漸漸消耗殆盡,自身又因為三陰絕脈堵塞了陰陽二氣的交匯之所,無法產生出元氣內精,就會未老先衰,雞皮鶴髮、少年白頭!黃師傅你給她吃的藥都是好的,可是吃得越多,她體內的陽氣越會轉化為燥熱之氣,反逼陰脈,偏偏陰脈又不能通達,這樣內外交迫,自然病情更重。那肉芝是極純極陽的東西,你居然給她服食,那不是火上澆油麼?所以我才說,幸虧你只給她吃了一小塊,否則她體內本來就元氣稀薄,無法中和陰陽,再被你勾動陽火,恐怕不等我們來,早就自燃成一片灰燼了!」 「黃師傅,你看看吧……」 黃小婉不過是個才剛滿五歲的小姑娘,周易也沒有什麼顧慮,一把掀開被角,抬起她的右腿,取出銀針在她的『三陰交穴』上紮了一針。過了沒有幾分鐘,這個位置上就出現了一個銅錢大小的黑色斑點,由淺而深,越來越是清晰,如果不是黃燦親眼見到他施針,恐怕還會以為是自己不夠細心,竟然沒發現女兒腿上的這塊痣斑呢。 「周兄弟,這是?」 「小婉的三陰交穴堵塞不通,陰氣內聚,我剛才用『透針法』打入穴道,也只能讓堵塞的陰氣暫時顯現出來,可是要把陰氣疏通,靠針法還是不夠的,而且長時間施針於這種要穴,別說她還是個小孩子了,就是大人也承受不住……」 「透針法!」 洪老頭兒不敢置信地望著周易:「小師弟,能夠施展透針法打穴而不傷人的,整個華夏也沒有幾人啊?葉老頭兒還真是沒吹牛皮,你確實是神乎其技。難道連這手針法都打不通小丫頭的三陰絕脈麼?」 「呵呵,三陰絕脈要是這麼容易打通,也就不算是古往今來第一罕見的絕症了……」 周易苦笑搖頭道:「對這種絕脈,任何針法、藥石、手術都沒有效果,除非是像傳說中那樣,學習多林寺的『易筋經』才有希望。不過那也只是小說上寫的,誰知道是真是假?」 「周兄弟,難道小婉的病……」黃燦聽得臉色大變,剛剛升起的希望幾乎又要破滅了。 「黃師傅不要急,讓我試試吧……」 對這種前不見醫書,後不見病例的傳說級絕症,就算是周易這個當代醫神也只是按照醫理醫道加以判斷,可要說到治療,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過他已經是黃燦最後的希望了,說什麼也要試一試才行。 想了想,周易終於下定了決心:「黃師傅,你要讓我為小婉治病,需要先有個心理準備啊……我這個治法比較奇怪,恐怕你會很難接受。」 「周兄弟放心,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我都能接受的。苦口良藥、毒手仁心,我也算是半個醫家,明白這些道理。」 「我還沒說,黃師傅您先別答應的太早了……」 周易微微紅著臉道:「要治療三陰絕脈,只有用氣功試試了。我曾經練習過道家樁功和醫家的五禽戲,頗通內氣運行之道,所以要用兩到三天時間,以內氣打通小婉的三陰交穴。只是……我也沒練到隔衣過氣的程度,所以……所以在行功時要脫去小婉的全身衣服,自己也要脫光,還要……還要用各種不同的姿勢抱著她才行……」 「要脫光小婉的衣服,還要抱著她……不同的姿勢?」 黃燦的臉上頓時彷彿開了一個顏料鋪,一會兒黃一會兒黑一會兒又發紅,幾次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唾沫倒是嚥了幾口。 「我說小師弟啊……你這治病的手法也太那啥了吧?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洪老頭兒心裡這個佩服啊,對周易的欽慕景仰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心說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有這個愛好? 「黃師傅請不要誤會,我……我只是想治病救人,可沒別的意思。」 周易也是無奈。雖然他也能用銀針過氣,可那種手法一來損耗內氣過多,無法持久;二來對病人的傷害也比較重。如果是可以在短時間內治療的普通病症倒也無妨,可小婉卻需要較長時間的治療,要是用銀針過氣的方法,恐怕不等治好她,她的穴道就先要被針氣徹底摧毀,要保證內氣綿綿,溫潤而過,也就只有這一個方法,他也是別無選擇。 「哈哈!周兄弟既然是醫生,哪裡有病人諱醫的道理?更何況小婉才五歲,被周叔叔抱抱又算什麼?就這麼辦吧!」 黃燦一咬牙道:「不知周兄弟準備什麼時候開始治療?」 「既然黃師傅同意了,那就從今晚開始吧。」 周易看看床上的小女孩道:「麻煩黃師傅弄些熱水,用一人高的木桶裝了送來,我要先給小婉洗個澡……」 「成!」 黃燦答應的很果斷,心情卻是萬分糾結…… 第259章 會治病的怪蜀黍 氤氳熱氣之中,小婉被周易扶坐在盛滿了熱水的大木桶中。水溫很高,幾乎達到了島國北海道的溫泉標準,像這樣的溫度不是皮膚老化、神經反應遲鈍的老人都無法承受,可她卻恍如未覺,仍是在沉沉的昏迷中。 周易也脫去了衣服,仔細為她搓洗著身子,每一掌推出,都暗含內家真氣,浸潤著她的外層肌膚,讓那些已經老化、猶如鱗片的死皮不斷脫落下來;在內氣的滋潤下,本該屬於這個年齡小孩子的嬌嫩肌膚才漸漸返本歸元,露出紅潤瑩澤的光彩來…… 這是為小婉正式治療前的準備工作。否則等到他用了幾天功夫,打通她被堵塞的三陰交穴,使她體內陰陽融合,澎湃的生機噴薄而出,體外那些已經鱗化的皮膚因為缺乏彈性,必然會被衝擊出一道道的血口,不光是難看,這種痛苦也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無法承受的。 所以周易才不惜損耗內氣,為她先做了這番看似無用的功課,其實是苦心孤詣,讓人感動;任何對這一幕神聖而光榮的場景起了歪念頭兒的,都應該蹲到牆角畫圈圈,被廣大革命群眾鄙夷……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效果,小婉的三陰交穴一日不通,皮膚還是會繼續老化,必須徹底去了她的病根才行。周易看看差不多了,便將小婉軟軟的身子擦淨了抱上床,自己略微猶豫一下,便也鑽進了被窩,把她輕輕抱在懷裡。 周易採用的是懷中抱妹式。小婉的臉蛋就貼在他的下巴附近,一個軟綿綿香馥馥的小身子縮在他懷中,與他胸腹相貼;他的一雙腿則從外向內環住了小婉的臀部,兩腳腳跟剛好墊在她的尾閭穴上。 同時周易又將雙手繞在小婉背後,十指張開,彷彿懷抱琵琶一般,按在她『神道』『靈台』『至陽』『脊中』『命門』等十個督脈要穴上,同時身子一矮,胸部也與小婉的胸部貼緊,兩人的『紫宮』『玉堂』『檀中』等穴道也是緊密接觸在了一起。 欲壯筋骨氣,任督乃先通。打通任督二脈其實沒有武俠小說中說的那樣神奇,不光是內家高手,就算是醫生也能做到,普通人按照一定的方法修煉,多則半年,短則兩三個月,只要不是癡傻呆笨、智商低於常人標準的,都能打通。 只不過小婉陰脈堵塞,五行難運,要打通任督二脈就有些困難了,除非是周易這種有系統幫助、內氣運行如大河長江的逆天高手,像黃燦這樣的開館宗師也是只明其理,卻無其力。 周易自從激活了九轉玄勁後,每天練習子午樁功,不但體內真氣澎湃、甚至可以離體傷人、催動撲克,超越音速,可是像這樣幫人打通任督二脈卻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對像還是個剛剛五歲的孩子?因此他也是十分的小心謹慎,將內氣從胸前和雙手十指中慢慢渡出,一面摸索著小婉那柔弱的經脈、推敲她的承受能力,一面將內氣緩慢運行,在小婉的臀瓣兒以上、頂門以下,用內氣走出了一個周天渾元。 「嗯……」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婉忽然全身一震,尾閭穴霍然而通,任督二脈、渾然一體。她也算是因禍得福,經過周易打通任督二脈,等她長大後動了天葵,也很少會得婦科病,這是因為任督二脈打通的越早越好,要是到了成年甚至是老年後才通,那效果就會差的多了。 這次為她通了任督,周易也得到了不少好處。他為小婉推動周天混元的時候,內氣在她體內繞行一周,過任脈、行督脈,在經過『氣海』『石門』『關元』三穴時,小婉體內忽然冒出一股涼嗖嗖的真元精氣,這是正兒八經的處子之陰,最是滋補男性;周易自從激活了主職業,二哥哥不但恢復正常,而且變得更加龍精虎猛,每次稍有慾望,便會感覺慾火焚身,就是在平日也是小腹溫熱,好像隨身揣了個小火爐一樣,可這股真元精氣融入他的內氣後,竟然讓他感覺心頭一片清涼,就連小腹處的厭人溫熱也消減了不少。 「嗯,難道給小姑娘看病還有這樣的奇效?要是這樣的話,今後還真要多找些這樣的機會了……」 周易心中大喜,低頭看看剛才睜開眼睛的小婉,低聲道:「小婉不怕,叔叔是你爸爸請來的大夫,正在替你治病呢……」 「哦……謝謝叔叔,小婉感覺好受多了呢……」 這年月的孩子成熟早,更何況是個女孩子?小婉睜著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低頭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周易,小臉忽然紅了,『嚶嚀』一聲鑽進了周易懷裡,低低地道:「叔叔治病的方法好怪哦,以前的醫生叔叔都不是這樣治的。」 「呃……叔叔跟他們不一樣的。小婉乖,還是繼續睡吧……」 周易老臉一紅,心說以前的醫生叔叔要敢這麼來,還不得讓你爸轟殺成渣啊?而且後面的治療,姿態方法更是羞人,說啥也不能讓這孩子親眼見到,所以便一指點在她的睡穴上。可憐小婉這一年多來都是晚上昏睡,從沒有主動醒來,好不容易醒過來一次,又被他這個怪蜀黍點穴催眠了,這都是身邊沒有小矮人保駕護航的壞處啊…… …… 小婉任督二脈一通,臀位以上氣機充沛,自成循環,也就能容納更多的外來內氣,周易便可大著膽子為她疏通三陰交穴。只是這三陰交穴中蘊含的可不是處子真陰,而是陰脈久被堵塞,久而久之產轉化成而來人身陰煞,屬於天地人三煞中的人煞之氣,只能用內氣將其慢慢消融,卻是無法直接吸收,就連迫出體外都是妄想。 周易這次是把小婉抱在懷中,把她的小臉向外,自己卻像個八爪魚一樣扣住了她,調動內氣、玄功九轉,從她十二正經、八大奇脈中的數十個穴道同時下手,真氣如針如縷,緩緩透入她的體內,緩緩消磨著那團鬱積在三陰交穴附近徘徊不去的人煞之氣…… 這種水磨工夫最是消耗精力時間,不過對他也是大有好處。他練習樁功生出內氣後,沒有經過多少凝練就直接激活了九轉玄勁,憑藉著系統給的逆天功法,運用內氣無不如意,可是九轉玄勁畢竟是運用內氣之法,並不是水磨凝練內氣的功夫,所以他體內真氣雖強,卻很有些大而無當、尤其不夠凝煉。 這次有了小婉這個活色生香的練功道具,在為她消除體內人煞的過程中,他的內氣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凝煉,不但越來越是運轉如意,連帶著對內氣的瞭解也更為詳盡了。 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周易此刻只覺內氣運轉隨心所欲,已經不用刻意催動,往往念頭一動,內氣就行到了所需的位置,到了後來,他竟然和小婉一樣,漸漸睡去,內氣卻如同有了生命和智慧一樣,仍然在自發的運轉,不但沒有消耗損失,反倒增強了不少。 就這樣在恍兮惚兮之間,周易體內真氣越來越是流轉如意,那盤踞在小婉三陰交穴的人煞陰氣被一點點消磨而去。在這個過程中,他這個青年男子和剛滿五歲的小蘿莉,就彷彿天乾地坤般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種不分彼此,兩體同運的精微奧妙,小婉體內積蓄過多的藥物蠢陽之氣和處子真陰,一點點融入他的內氣,而他體內堂堂正正的人身陽元,也被小婉吸收了一些。 這種奇妙的交流方式,讓昏睡中的小婉不知不覺衝破了被他封鎖的睡穴,開始進入了真正的沉睡;而他也心頭一片空明,說不出的心情舒暢,這種滋味美妙無窮,竟比真正的男女交歡還要舒服十倍、百倍、千倍萬倍!讓人食髓知味,不忍放棄…… 在這種微妙的狀態下,小蘿莉和他這個怪蜀黍同登至樂,進入了一種睡覺睡到自然醒的絕妙享受中。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太陽升起了幾回,屁股又被曬到了幾次,正在神遊天府、夢歸瑤池,舒服地都不想醒來的時候,忽然一陣武家吐氣開聲,拳腳相擊的刺耳聲音傳來,吵醒了正在享受極樂的周易和小婉,小婉清醒過來後,羞答答地看了周易一眼,把小腦袋又扎進了他的懷裡,周易卻是勃然大怒:「這是什麼人這樣討厭,大清早的擾人美夢!丫的!」 「叔叔,好像有爸爸的聲音,小婉怕怕……」 這個才只有五歲的小丫頭突然抬起頭,目光複雜地望著周易撒起了嬌來,經過這一輪肉體和精神的無上交流,她彷彿又成熟了不少,宛然間竟是有了幾分少女的風情…… 「呃……小婉不怕。這些人實在可惡,小婉安心休息吧,周叔叔去打他們的屁股,啪啪啪。」周易望著這個小丫頭,心裡莫名地一軟,低聲哄起她來。 「嗯,小婉還是好睏,要繼續睡覺。周叔叔快去打壞人的屁屁,一定要重重地打,啪啪啪的打……」 小丫頭撅了撅嘴,聳動了一下小屁股,果然又繼續睡了。 第260章 就是看你不順眼 周易很少發怒,可這一次是真真的怒火中燒,只想找個人狠狠揍一頓出氣。 這次妙手仁心拯蘿莉,結果是蘿莉舒服了,他也樂在其中;那種心境空明、內氣彷彿都在自生智慧的感覺,對於每日都要花費時間站樁練氣、鍛煉氣功的人來說,真是太難得了。就好像是一個苦修多年的老和尚,好不容易在菩提樹下入佛入定,眼看就要明性見佛天花亂墜口吐金蓮了,卻突然被人摸著光頭叫醒,這丫能忍麼? 斷人上進之路,就如殺人父母。佛也有火、閒人也有火啊! 盛怒之下,周易展開身形,迅速穿出內宅,果見在武館的演武場上,聚集著幾十個人,隱隱分為兩方;其中一方是黃燦的弟子,對方則是七八個面目精悍的男人,看身上的衣著打扮,顯然個個都是好勇鬥狠的貨色,說的好聽一點,就是武術界人士。 這會兒黃燦正與一名灰衣中年男子激鬥在一處,對方身材高大,而且十分肥胖,看這身量不去島國做個大有機會娶名女優回家的相撲選手都是莫大的遺憾;而且他頂著兩三百斤的一身贅肉,竟然縱躍如飛,身體似躬非躬,雙膝稍稍彎曲,下盤極是穩健,雙手也不成拳成掌,也不用虎爪鶴形,而是一前一後,瞄定了黃燦,食中二指彎曲如勾,不出手則已,一發就如風車輪轉,招招打人要害…… 「螳螂拳,而且還是個肥螳螂?」 這種擬生拳法就是外行也能分辨的出來,周易掃了這胖子一眼,心下更怒。這胖子跳動起來彷彿大石墜落,震得地面都要微微顫動,要不是這貨,自己應該還沉浸在那美妙的狀態中,內氣還能繼續增強呢! 不過黃燦這會兒正與胖子打得難解難分,他也不好插手,只得走到正抱著肩膀在一旁看好戲的洪老魔王身邊問道:「老師兄,這些人都是從哪兒來的,怎麼這樣沒有禮貌呢?」 「嘛,沒有禮貌?嘿嘿,一聽師弟你這話,就知道你是個雛兒啊……人家這是按照武林規矩上門拜山,既然跟黃燦談不攏,那自然要拳腳上見高低了,公平合理,說什麼有禮無禮的?」 洪老頭兒用看棒槌的眼神睨了周易一眼:「好好看著吧小師弟,今兒來的可都是高手。看見那胖子沒有?那就是螳螂門的當代掌門,人稱『肥螳螂』的王敬,一手螳螂拳天下無雙,平日裡輕易都不肯出手;可人家這次卻是千里迢迢地從華夏趕來,也不知道黃燦這是倒霉呢,還是有面子……」 「堂堂的一派掌門,竟然從華夏千里迢迢趕來,就為了找黃師傅的麻煩?另外幾位又是什麼人?」 周易大是奇怪,那塊肉芝雖好,卻絕對不是武俠小說中描寫的那類天材地寶、稀世靈藥,按說不至於引動這麼多武術界的人才對。黃燦這是走了什麼背字兒了,居然被這麼多武林同道找上門來? 「剩下的幾個,有從華夏來的形意、八極拳的好手,也有的是在本地開武館的,本來就是黃燦的競爭對手。這些人都聚集起來找精華武館的麻煩,黃燦的樂子可大嘍……」 洪老頭兒笑嘻嘻地望著周易道:「你小子給人家的女兒治病,結果一弄就是兩天兩夜,可是不知道這兩天精華武館來了多少人找麻煩。嘿嘿,我看黃燦怕也快盯不住了,偏偏精華武館裡又沒有能夠頂門立柱、為他撐場面的弟子,真是可憐啊……」 這老貨性格怪癖,不但臉皮夠厚、而且睚眥必報,到現在還記著黃燦打他的那拳呢,現在見到黃燦被人逼迫,就差要開心地跳起來鼓掌稱快了。 「哼,這麼多人找上門來車輪戰人家一個,也配稱高手?」 周易冷笑一聲,卻是不怎麼待見這些武術界的高手名宿。不說老爺子還要請黃燦舞獅子,萬一他被人打傷了還怎麼代表『臨水香榭』出賽?就是看在小婉的面上,他也肯定要站在黃燦一邊兒,對這些武術界人士怎麼可能有好感? 這會兒黃燦與王敬越戰越急,雙方都是身形急走,招法轉換極快,偶爾力拼幾招,便帶起一陣陣空氣爆響,顯然都是出了全力。 周易聽著洪老頭的臨時客串講解,倒是有些為黃燦擔心。黃燦用的是虎鶴雙形,這套拳法兇猛之時,就如猛虎下山,能夠生撕虎豹;靈變之時,又如鶴翔長空,無不如意。可如今卻是虎如病貓、鶴似折翼,面紅氣喘,腳步虛浮,顯然是在連番惡戰之後,已經有些氣力不支了。 「黃師傅,你一手虎鶴雙形天下獨步,我王敬也是佩服你的,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呢?不如拿出肉芝來,還怕那位先生不給你個好價錢麼?要是再戰下去,恐怕你的一世英名就要盡喪於此了……」 王敬嘴上說得客氣,下手卻是極狠,亮出個『一肋遮半身』的架子,緊跟著就是一個『翻車』,肥大的身子猶如風車般轉動起來,長拳短打如風雨驟襲,沒頭沒臉地撲向黃燦,招招不離他的前胸咽喉,各大要穴要害。 「王敬,你妄想!」 黃燦怒吼一聲,臉色先是一白,然後又變得紅如噴血,身體猛的離地縱起約五尺高,頭後腳前,與地面呈45度夾角,雙腿連環踢出反擊向這只胖螳螂。 「無影腳!」 洪老頭兒猛地睜大了眼睛,驚叫起來。 「果然是無影腳!就跟電影上演的一樣。好一個黃師傅,竟然能夠在空中連續踢出四腳,違反了物理定律!」 曾經有位功夫高深的武術明星,可以在空中連續踢出三腳,就已經讓武術界為之側目了;可黃燦這一發威,竟然在一息之間連續踢出了四腳,前兩腳盪開王敬雙臂,後兩腳則一腳踢中他的肩頭、一腳踢中他的右胸,王敬頓時慘叫一聲,足有三百多斤的身子竟被這一腳踢飛,重重跌落在地上,還是在同伴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卻已經是滿口噴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過黃燦這一下也是迴光返照,勉強立定後,身體顫抖幾下,臉色也變得蠟黃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兩頰不停落下,竟然把地面都打濕了一片。 在周易來前,他就已經力拼了一名高手,現在雖然勉強擊敗了王敬,身體卻是吃不消了,這會兒別說是迎戰武術高手了,恐怕就是來個普通人都能把他打倒。 「哈哈,好功夫啊。黃師傅的無影腳果然是名不虛傳,我潘龍倒是要向黃師傅請教高招了。」 還沒等黃燦回過氣來,一名頭尖目窄,滿臉麻子的傢伙就從對面走出,嘿嘿乾笑著道。 「哼,原來是大聖門的潘朋友?好啊,大聖門可真是出人才啊……」 黃燦鄙夷地看了這人一眼,冷笑連連,精華武館這邊頓時群情激憤,有人高聲叫道:「姓潘的,你還要臉不要了?我師傅已經激戰兩場、力氣消耗殆盡,要揀便宜怕是也沒你這個揀法的吧?有本事的,你明天再來挑戰,看我師傅打不打得你?」 「嘿嘿,這話恐怕不對吧?」 潘龍毫無慚愧之意,反倒一臉正色道:「我們有約在先,雙方比鬥五場,五局三勝。你們精華武館的大弟子輸了一場,黃師傅贏回兩場,到我這裡剛好是第四場了,黃師傅如果體力不支,那就換個弟子來好了,潘某可不佔這個便宜。」 「你……」 精華武館的弟子紛紛色變,卻是無話可說。精華武館真正能戰的也就是大師兄和師傅了,可大師兄傷重,師傅力竭,其餘人上去也是白給,這個姓潘的實在無恥,故意選擇這個時機出戰,明明佔了天大的便宜,卻還要表現的理直氣壯,簡直就是個無恥小人! 就連和潘龍同來的那些武術界人士,都感覺實在丟人,一個個偷偷挪動腳步,盡可能地距離這位爺遠一些才好。 「哈哈哈,說得好,潘師傅是英雄豪傑,了不起啊!」 黃燦仰天大笑:「既然如此,就讓黃某領教大聖門的高明吧,請!」 「慢!黃師傅,我剛剛睡得正香呢,卻讓你們給吵醒了,心情實在鬱悶,只想找個人抽幾耳光消消氣,所以這個大好機會還是讓給我吧。你就太累了,也該歇歇啦……」 人影一閃,周易出現在了黃燦身旁。 「周兄弟……」黃燦面色一緊:「大聖門招法兇猛,最難應付,兄弟你這是……」 「黃師傅不用擔心,我就怕他的招法平庸,越是兇猛那就越好。」 周易嘿嘿一笑:「黃師傅的風頭也出夠了,也該我這個客人出出風頭了對不?」說著拍了拍黃燦的肩膀,一股渾厚的內氣迅速衝入他體內,黃燦頓時神色一鬆,也呵呵地笑了起來:「那好,我就為周兄弟壓陣助威,看你大顯身手。」 「年輕人,你是幹什麼的?我們和精華武館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潘龍看了周易這個突然殺出的程咬金一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雖然是武術界的人,卻最擅長投機鑽營,經常和有錢有權的人混在一起,周易現在也是身家百億的人,雖然不追求奢華,氣勢卻早就養成了,所以潘龍本能地就不想得罪他,總感覺跟這個年輕人做朋友遠比做敵人要好。 「呵呵,你們的事情呢,我本來不想插手。不過你的事情,我就必須要插手了……」 周易笑吟吟地看了潘龍一眼:「說來也很奇怪,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想要抽你的耳光。要不你伸臉過來讓我打幾下,我就不管你們和精華武館的糾紛了,你看好不好呢?」 第261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就是當眾打臉了! 「你……」 潘龍看得出這位年輕人貴氣逼人,尤其是那身衣服,看似普通,也不是什麼名牌,卻絕對是世界頂級裁縫親手裁製度的,絕非普通貨色可比;一般穿這種衣服的人不是貴族就是極其有錢低調的人,因此他並不想得罪周易。 其實周易是個顧內不顧外的人,對衣服穿著根本沒啥要求。這身唐式休閒服還是分手的時候唐寶送給他的,卻不想被潘龍看在眼裡,卻是大有顧慮:「這位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個華夏人,又何必要為這個假洋鬼子出面呢,剛才你說的話我就當沒聽見,還是請你讓開吧……」 他要是個女人,那指定也是寧願在寶馬上哭泣的主兒,說到品鑒他人的穿著衣物,真比小資產階級女人還要高明一百倍;知道能穿得起這種衣服的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明明臉被打得『啪啪』響,卻仍然甘之如飴、對待周易還是如春天般的溫暖。 「真是不要臉啊……這也叫武術界人士,也能算是高手?」 潘龍的表現不僅讓那些跟他同來的高手顏面掃地,要不是大敵當前不好自亂陣腳,真想跳上去先抽他幾個嘴巴,就連洪老魔頭這種厚臉皮的主兒都看不下去了,連連搖頭讚歎,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了沙灘上啊……老葉頭兒,原來你一直都錯怪了我,比起這姓潘的來,你師弟我就是個沒出過家門兒的害羞大姑娘呢。 洪老頭兒感慨了。看看潘龍,再看看自己,他感覺自己這幾十年就是個冤案,比竇娥都冤…… 「嘿嘿,假洋鬼子?你是說黃師傅在巴黎開武館麼?」 周易哈哈一笑:「你丫的!我二姐還在巴黎開餐館呢,你這是把我也罵了啊?姓潘的,你敢罵我,這個臉更要重重地打啊。」說著身子一晃,不知怎麼就到了潘龍面前,抖手就是兩巴掌,『啪啪』這叫一個乾淨利落,眼見潘龍左右臉上都現出一個紅紅的掌印,還挺對稱的。 他這一下突如其來,速度又快得驚人,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潘龍就挨上了,就連潘龍自己也是一愣神兒,硬是沒能躲開。 「好小子,這可是你逼我的!」 大聖披掛門也是個高手雲集、英雄輩出的門派,潘龍就是臉皮再厚也忍不下去了,怒吼一聲,擰腰切胯搶入中宮,雙拳前握後扣,拳出大開大合。他這一發動,正是摟臂合腕連環劈掛,腰似轉軸,手似鞭桿,渾身之力都集中在雙手十指之上,每一掌擊出,都是勁風刮面生疼,砍得空中發出『辟里啪啦』的音爆之聲。 所謂『十分練家七分養、窮文富武有錢強』,什麼樣的拳法高手最厲害?不是所謂天賦異稟氣運逆天跌到山洞裡就能拾到葵花寶典的,而是有錢的練家!只有錢多的人,才能買到大量的珍貴藥材,練習八九分都要靠養的外家硬功,比如鐵布衫、金鐘罩這樣的防守型硬功,又比如鐵頭功這類讓人防不勝防的攻擊性硬功。 潘龍這人雖然不咋地,卻最會伺候有錢人,說到拍有錢人的馬屁,他認第二天下就沒人敢認第一,有了錢,再加上他也能下苦功,竟然被他練出一對『劍掌』,雙手十指能夠抓石如粉、摸鐵留痕,再配合上大聖劈掛的開合猛打,就好像一台壓力機、坦克一樣,沒有硬功護身的練家子遇到就得倒霉。 這個人品極其低下、厚顏無恥的大聖門敗類,居然實力強橫,即使在這些挑戰者中也屬於頂尖的好手,黃燦剛才如果遇到的是他,說不定還要落敗。 周易卻是開心已極。他自從激活了武術技能,還是第一次與人交手,雖然反應速度、身體素質乃至內氣的強橫都非普通人可比,卻非常缺少實戰經驗,潘龍的功夫越高,對他的幫助也就越大,正好拿這貨練手。 大聖披掛講究的是硬橋硬馬,步步連環,而且步法飄忽,身形百變,就好像鬧天宮時的齊天大聖,任憑滿天神佛也抓不住他的影子。這一門的高手和人動手時,上下齊進滾滾碾壓,往往光靠步法就能將把對手逼迫的馬步不穩、空門大露,然後長驅直進一舉奠定勝局,所以潘龍一旦打開了,就是步步緊逼,每一腳趟出去,都踩在維繫雙方平衡的力點上,讓周易空有速度,也感覺十分的難受。 而且潘龍也是個人才,竟在拳法中融合了猴拳、太祖長拳、形意拳、八卦游身拳等數門拳法,這許多種拳法被他去蕪存菁,融為一爐,打出來變化萬千,忽而跳躍如猴、忽而靈變如蛇,忽而是橋馬硬朗,彷彿帝王朝坐金殿,忽而沉腕發力,一腳踏出,地面都跟著連連震盪,再配合他的劍掌硬功,周易竟然被壓制的連連後退,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好小子,硬是要得!小師弟,你要小心啊,跟他對腳,搶他的中宮,不然被大聖門的高手佔了先機,就是五枚師太、陸阿采、方世玉這樣的高手來了,也得被壓在下風!」 洪老頭兒雖然年齡大了,實戰不如青年壯年,眼力卻是非常毒辣,一眼就看出周易不妙,連忙出聲提醒。黃燦也沉聲喝道:「周兄弟,小心他的雙手,那是最少十年以上的橫練功夫!」 「好一個潘龍,人品一般武德低下,功夫倒是挺俊的,真是可惜了……」 周易吃虧就吃虧在臨敵的經驗不夠,雖然反應速度超過普通人二十倍,可那說的是普通人不是武術高手;這些武術高手招法百變,往往前一秒還是抬腿搶進,後一秒就轉膝掛腿、反踹你的關節,你就是反應速度再快,也是後發後覺,要不是周易實在太快,恐怕早就被潘龍打翻了。 而且他又不肯直接發出內氣傷人,那樣不但驚世駭俗,也失去了增長臨敵經驗的意義。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武俠夢,霍元甲、杜心武……這些光彩奪目的名字也曾經讓他無限傾慕,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開外掛,那樣就沒趣味了不是? 轉瞬之間,雙方就過了三十幾招,周易是越打越興奮,漸漸也積累了一些經驗,從開始完全無法判斷潘龍的意圖,只能憑借超人一等的速度應變,到後來十招中能判斷出一兩招、兩三招……落在眾人眼中,就是周易越來越『開竅』了,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漸漸穩定住了局面,雖然基本上還是被動挨打,卻彷彿換了個人一般。 「哎呀?我這小師弟莫非是個練武的天才!剛動手那會兒,明明是毫無章法,偶爾露出兩手太極功夫,也是後發後至,可這會兒卻開始找到北了?這不是生死對敵,倒像是拿姓潘的小子練手啊?不過他這速度……丫的不參加奧運會還真是可惜了……」 包括洪老頭兒這個老江湖在內,在場的高手都看出不對了。周易雖然表現的像個初次與人搏戰的棒槌,可他的速度太快了,有幾次眼看就要被潘龍逼迫的失去重心,卻硬是靠匪夷所思的速度穩住了局面,雖然無法取勝,潘龍卻也暫時拿他沒辦法。 這可就是天賦了,幾位掌門宗師一級的高手都看得心癢癢的,這樣的人才要是被自己收為弟子,那可不光能頂門立戶,簡直就能成為第二個楊露禪,打遍天下高手,光大門楣!所以在不知不覺之間,無論敵我,這會兒都不覺站在了周易一邊兒,黃燦他們是希望周易取勝,而那些來踢館的高手則是不齒潘龍的為人,生怕他傷害了周易這個百年難遇的練武天才。 「天下武功,唯堅不催,唯快不破!」 和潘龍纏鬥良久,周易漸漸熟悉了他的招法,忽然哈哈一笑,避過潘龍攻來的一記屈膝擺腿,趁他腳步未穩,突然全速搶入中宮,右腳踏入他雙腳之間,擺了半個弓箭步,身子一合一撞,正是太極中先靠後擠的兇猛打法。 「啊!」 潘龍也知道周易快,可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還能再快,這一下被周易搶入中宮,本能地就要後撤,想著先穩下橋馬再圖後進,不想周易卻合身靠了上來,他被周易這一撞,就彷彿被一輛奔馳的火車撞中了一樣,馬步頓時虛浮,就要向後退去。 周易卻是不容他飛退,雙手猛出,分別刁住了他的手腕,往回就是一帶;這是太極中的借力打力之法,按照人的正常反應,一被他刁住手腕肯定要向懷中用力,以求掙脫,這時借力前送,就能借力將對方推飛出去,自己卻不用花費半點力量,尤其在電光石火之間,就算潘龍是武林名宿,也沒有不中的道理。 可他還是小看了潘龍,只聽對方哈哈一笑:「小子,你還是太嫩了。」然後就感到對方雙手彷彿滑魚般脫出了手去,然後反纏上了自己的手臂,卻是一記狠辣無比的『金絲纏腕』! 「不好!」 黃燦頓時一驚,武術高手過招,最怕力量用老,剛才周易正是判斷潘龍要向後退,雙手上力量必老,所以才大膽去叼他的手腕,卻不想潘龍實戰經驗豐富無比,手上不但留了力、而且還是蓄勢待發,這樣一來周易就等於是判斷失誤,手上用的力道不足,就被對方脫出了手去反纏過來。 這一記金絲纏腕可是十分歹毒,而且潘龍借周易回帶的力量,借力用力更是兇猛,周易一個應付不來,立即就會被他纏斷雙臂,成為廢人! 第262章 護體靈罡 「想纏斷我的手臂,你的力量夠嗎?」 周易冷笑。這一招他是失去了先機,被潘龍一式『金絲纏腕』絞上,就好像被人反剪雙手,想要反拿住對手,力量就要遠遠超過對方才行,尤其對手還是武術界名宿,手上有橫練功夫的厲害角色。 可他最不缺少的就是力量。二十倍於普通人的力量是什麼概念?就算拿李元霸的甕鼓雷金錘來,他也能舞出朵花兒來!當下一跺腳,全身力量迸發,瞬間就將潘龍手上的力道衝散,而且還要反纏潘龍雙手,也斷他一對胳膊玩玩兒。 法國是法制社會,斷人雙臂絕對是重罪,要被送到監獄裡享受幾十年人生。可周易完全沒有顧慮,武術界比武較量都是私鬥,就是潘龍這種厚顏無恥的小人也絕對不會報警,只要不出人命,隨便怎麼玩兒都行! 「好小子,力量居然這麼大?對他還真是不能留手了……」 潘龍感覺到周易的力量強大後立即變招,明明雙手還被反絞著,卻突然一低頭,竟然就直接用腦袋撞向了周易。 鐵頭功!天下武術高手最痛恨、也是最為厲害的攻擊性硬功,出手就要見彩,而且還是非死即傷。 高手過招,四手交擊,你就是手裡拿了武器,對方也自然有應對的手法,而且心裡會有準備。可是鐵頭功則不然,這就等於是第三隻手!試想一下,兩個武術高手正打得難解難分,其中一個突然改用頭撞,讓對方在倉促之間如何抵擋?所以這幾乎與偷襲沒啥分別,最是讓武術界人士痛恨。 「砰!」 遇到這種練了鐵頭功的高手,就是黃燦這樣實戰經驗豐富的人也多半要吃虧,更別說是周易這個新手了;而且這會兒雙方距離又近,四隻手臂交纏在一起,就算他有二十倍於普通人的速度也是萬萬躲不開的,當即被潘龍這一頭錘撞在了胸口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周易蹬蹬退出幾步,只覺胸口一陣氣悶,連連吸了幾口氣才算正常,潘龍也是捂著腦袋後退了幾步,滿臉驚駭地望著他。 他練這鐵頭功花費了不知多少錢,而且練習的時間比『劍掌』還要長,一頭頂出去,別說是人的胸口了,就是大樹也是要折斷的。可剛才他一頭頂在周易的胸口上,卻感覺像是撞到了鐵板上,雖然把周易頂得後退,他也是頭疼欲裂,差點沒叫出『俺娘』來,這他娘的還有天理麼? 二十倍於普通人的防禦力啊……他是能撞斷大樹,可周易的骨骼卻比石頭還硬,也算他倒霉了。 「人品是人品,功夫是功夫。我還真是不能大意,這個姓潘的還真是有兩下子……」 周易到現在才開始正視起潘龍來,立即將週身內氣運轉,卻不是用來攻擊潘龍,而是依照九轉玄勁的運用之法,將內氣迫出到體外! 護體靈罡! 在這兩天兩夜中,小婉的三陰交穴固然被他打通,他的內氣修為也在彷彿禪定的狀態中增強了不少,甚至觸發系統條件,得到了這一門武技。 所謂護體靈罡,不是指得武俠、修真小說中煉氣成罡,可以用來擋刀劍飛劍甚至抵擋子彈炸彈核彈的『純生物氣質護盾』,而是將內氣外放三寸到一尺的距離,通過對這段距離內氣流變化的感應,來判斷對手的拳法拳路以及力量運行的方向和強弱。 招式可以虛假,力量卻不會假。高手出虛招時,力量往往是含而不發,對手在接觸其肢體前就只能靠經驗判斷,一個判斷失誤,丟了先機就要被動挨打;而護體靈罡卻可以外放內氣,對方只要進入內氣範圍,無論如何藏匿力量,他也可以在瞬間做出正確的判斷,再憑借超人的速度反制對手,起到護體之效。 而且這種外放的內氣還是無形無質,任憑對手的感應如何靈敏,也是無法發覺,只會認為這是周易的實戰經驗豐富、判斷準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是開了外掛欺負人。 之前周易沒用這門絕技,一來是過於看輕潘龍,二來也是用此功法消耗的內氣太多;卻不想潘龍手段百出,實力極強,既然如此,那就借他試試這門功夫好了,否則跟這麼一個『小角色』纏鬥良久,自己也太沒有面子了不是? 「小子,既然你也是橫練,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潘龍也是丟不起這個人,再也顧不得藏私,腳下步法變化,竟是快如閃電,撲朔迷離,瞬間百變! 「迷蹤步!居然是失傳了多年的迷蹤步法?這個潘龍的城府太深了,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居然都不知道!」 「可怕啊……這個人今後要敬而遠之。不然說不准哪天就要被他賣了,還得幫著他數錢……」 見到這一幕,不光是黃燦和洪老頭兒的臉色大變,就連潘龍那些同伴也是竊竊私語,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迷蹤步,是為大俠霍元甲所創立。晚清民國年間,高手如雲,說到手上腿上的功夫,霍元甲未必就是最強的,可這一套步法卻是天下獨步。武學有云『手是兩扇門,全靠腳打人』這個『腳打人』可不是跆拳道中的什麼高踢腳,真正的高手在過招時都要講究個腿不過膝,因為起腿一高,就要失去重心十分危險,黃燦的無影腳如此厲害,那也是輕易不出,因為一旦踢不倒對方,那倒的可就是自己了。 所謂腳打人,其實說得是步法。步法奧妙,就能保證自己的馬步穩定,迫使對方馬步虛浮散去功架,常見的有八卦游身步、十三路北步等等……可是在迷蹤步創立以前,任憑多麼厲害的步法,也很難只靠步法本身就能穩定勝局的。可霍元甲的迷蹤步,卻是融合了南北數十種套路之精華,是為集大成者,能夠臨敵生變,轉化無蹤,讓對方在不知不覺間就要陷入自己的步調,最後下盤崩潰,敗得莫名其妙。 所以說霍元甲一身成就,倒有八成是在這套步法上面。 再比如後來的大豪陳真,他帶藝投師到霍元甲門下時,都已經是年過三旬的人了。按照一般規律,就算他再如何勤學苦練,成就也只有限,可就是靠了這套迷蹤步,他也做到了打遍天下敵手,可見這套步法的厲害。 只是自從霍元甲陳真逝後,這套步法也告失傳,在場的這些武術界高手都曾經用心尋找過,卻是一無所獲。也不知道潘龍是怎麼學到的,而且隱藏多年,直到今天才肯露出真相! 他這一展開迷蹤步,身形就如穿花蝴蝶一般,漸漸逼近了周易,步法之詭秘莫測,就連黃燦這個玩腿的行家也看不出該如何應對,似乎只有後退才是唯一應法。 「小子,看打!」 潘龍由坎入離,雙腳一個交錯,身如弱風扶柳,竟是從極不可能的角度穿插到了周易的左側,對著周易左肋就是一記撞錘;他認定了周易是橫練,而左右兩肋正是橫練的弱點所在,什麼鐵布衫金鐘罩都不能例外。 「波!」 不想他這一錘撞出,卻是打了個空,周易竟如鬼魅般閃到了一旁,正眨眼對他笑呢:「姓潘的,動作挺快啊?可惜沒打上……再來再來,你這迷蹤步好看得很,還有小跳呢?都快趕上芭蕾舞了,我喜歡著呢。」 「豈有此理!」 潘龍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身子一閃,由離入震,腳法更是奧妙絕倫,再次到了周易面前,直搶中宮! 可眼前人影一閃,中宮頓時變了子宮,他是大老爺們不是嬰兒,自然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再次落空。 「真是見鬼了!」 潘龍都快瘋了,腳下變化更快,追得周易這叫一個來勁啊,比追大姑娘還上心呢。 「好,好一個迷蹤步!我看了這麼久,硬是看不出他下一步要踏往何處……厲害厲害,有北省十三路步法的剛健迅猛、有八卦之賊、又有少林羅漢步之堂正,卻又比這任何一門步法都要直接實用,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步啊。難怪霍元甲當年能夠勝過很多拳腳功夫還在他之上的武術界前輩,這套迷蹤步簡直太神奇了……」 「神奇是神奇,就是打不到人。這位年輕人姓周?簡直就是個天才、鬼才啊!他就好像能看穿潘龍的步法一樣,這怎麼可能……我靠,我的眼睛沒花吧,這個年輕人怎麼也步法飄忽起來了,好像也是迷蹤步?不對不對,他只是學了個半瓶醋,並不是真傳……我再靠,現在越來越像了,他是在現學迷蹤步啊?」 一幫人全看傻了…… 這些武林大豪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能夠臨敵偷學對方步法的,要知道任何一門武技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必須要有人口傳心授,講明每一招每一式該如何發力用力留力,招式間又該如何轉換承接,才能真正學到手,這也就是所謂的『心法』。其中之精微奧秘,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否則那些傳承了絕技的高手都不敢在人前展現了,那不成了笑話? 可周易卻硬是化不可能為可能,隨著和潘龍纏鬥的時間漸長,他的步法也越來越是純熟,活脫脫就是又一位迷蹤步的傳人;而當局者潘龍卻是懵然不知,還在起勁兒地給人家示範著,他卻哪裡知道周易有護體靈罡這門絕技在身,內氣放出後,就好比在身外裝置了無數個『力量探測頭』,他每一步的『數據』都被周易獲知,然後再憑借超越普通人二十倍的智慧迅速分解消化,想不學會都難啊…… 「呵呵,迷蹤步果然神妙。姓潘的,真是謝謝你了。」 周易足足跟他這位義務老師學習了十幾分鐘,將一套迷蹤步學了個十成十,再也沒有耐心陪他繼續玩下去了,忽然身子一閃,輕鬆搶入中宮,右腿一抬一抖,狠狠頂在他的內胯上,直接打散了他的橋馬…… 第263章 鍾二先生 「著!」 周易以迷蹤步破迷蹤步,再也沒有耐心和潘龍繼續糾纏,直接一記太極單鞭抽了過去,硬是把這貨抽得離地飛起半米多高,跟大地來了個親密濕吻,然後就說啥也不肯起來了。 「看看潘師傅怎麼樣了。」 這次來精華武館挑事兒的高手共是九人,為首者是個眉眼高聳,一身貴氣的中年男子。這人大概在四十歲出頭,雖然穿著練家子最鍾愛的短打唐裝,卻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單純的武林人,那些武術界高手,對他不止是尊重,似乎還透著一種深深的顧忌。 「鍾二先生,潘師傅的左臂應該是粉碎性骨折,就是治好了這身功夫也要廢了一半。這次比鬥,我們算是輸了……」 回話的是八極門掌門方明。人如其名,他的性格也是非常方正,這次要不是上面壓下來,而且他和那位事主也有些淵源、欠過人家的人情,他是說什麼都不會來的。這事兒說好聽了是武林同道比武較量,那肉芝不過是個綵頭兒;說得不好聽了,那就是強取豪奪,幾大門派聯手欺負人,無論輸贏誰屬,丟人的可不是人家黃燦黃師傅…… 所以見到潘龍輸了這場比鬥,方明心裡反倒輕鬆多了。 「粉碎性骨折?」 這名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周易:「小兄弟真是好天賦,好手段啊?」 「不敢當。」 周易睨了他一眼,雖然感覺這個中年人很不一般,卻也沒心情跟他廢話。這些人找上門來踢館,行事霸道,武德全無,搭理他們做什麼? 所以他懶懶地應了一句,就轉身找黃燦說話去了。自己跟黃小婉同榻而眠了兩天兩夜,雖說是為了治病救人,可也是好說不好聽的事情,黃燦無論說話行事,都是個老派人,卻能忍住了沒來打擾他,沖這就值得讓他高看一眼。 聽到周易說女兒的三陰交穴已通,黃燦頓時大喜。這個年輕人本來是請他舞獅子的東主,不想卻先救了女兒,又解了精華武館之難,這份人情可是太大了;現在周易在他眼中,已經是黃家的大恩人,別說是舞獅了,就算讓他赴湯蹈火,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周兄弟,大恩不言謝,黃某必有後報。今天的事情還請老弟見諒啊,我本來答應了老弟,只要小婉得救,就將肉芝奉送,可這些人找上門來,以武林規矩相逼,黃某只要還是個武林人,就無法拒絕……」 黃燦很是不好意思,雖說他這是無奈之舉,卻畢竟有些對不住自己的承諾。 「呵呵,黃師傅就不用自責了,你不過是被人逼迫,又不是出於本意,我能理解的。」周易笑著搖了搖頭。這次為黃小婉治病,表面上看是黃家承了他的恩情,其實真正得到最大好處的卻是他,要說感謝,還不知道應該是誰謝誰呢。 「周兄弟胸懷坦蕩,是個好男兒,你這個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此刻黃燦對周易是心服口服,而且越看這個年青人越喜歡:「周兄弟你稍等一下,等我打發走這些惡客,你我再舉杯暢飲,斬雞頭燒黃紙,從此結為異姓兄弟!」 「好啊,我也有意結交黃大哥您這個朋友,我就等著喝你的好酒了。」 周易也是哈哈大笑。可能是少年時看多了功夫電影,對於擅使無影腳的黃家人,他從骨子裡就有種親近感;而且黃燦的性格也很對他的脾氣,這個人光明磊落,更難得是膽氣驚人,居然敢以一人之力對抗九大高手,這不就是『黃師傅』從電影裡跳出來了麼?這個朋友可以交的! 「好兄弟!」 黃燦拍拍周易的肩膀,舉步走到那名姓鍾的男子面前,抱了抱拳道:「黃某雖然沒聽過鍾二先生的大名,可您能夠聚集北六省幾位一流高手以及常館主、何館主來踢我精華武館的場子,可見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只是黃某實在想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居然驚動了您這位大佛?」 說著,黃燦目光一掃站在鍾姓男子身後的兩人:「兩位館主,黃某雖然不擅交際,卻從沒得罪過兩位。咱們都是華夏人,在這異國他鄉立桿兒開館,說是武人,也是苦人,兩位能讓我明白明白麼?難道各位這樣大張旗鼓地前來,難道就是為了那一塊肉芝?」 「問得好!」 洪老頭兒看得直樂,挑了挑大拇指道:「看到了沒有小師弟,這才是老江湖呢。明明打贏了,卻還是不卑不亢,幾句話就把對方全都僵住了。他不擅長交際?我看他才是根老油條嘛,夠哏兒!」 「黃燦,你不認識我,可認識這個麼?」 鍾二先生微微一笑,伸手從懷裡掏出個綠本本,在黃燦的面前一晃。 他的動作極快,就連周易也沒看清楚那本子上究竟寫了些什麼,黃燦卻是臉色一變:「原來鍾先生是……不過鍾先生應該明白,這裡是法國。」 「可你黃師傅卻是炎黃子孫!」 鍾二先生睨了他一眼,口氣忽轉柔和:「黃師傅,如果不是剛才那位年輕人橫空出世,現在你已經輸了。不錯,現在贏的是你,可我還是希望你有一名炎黃子孫應該有的覺悟;現在不是我們這些人要你的肉芝,而是國家需要你的貢獻,所以我希望黃師傅你能再考慮一下,國家是不會虧待你的,明白麼?」 「還有,國外再好畢竟不是咱們自己的地盤兒,有多少旅居國外的遊子,到了七老八十,不還是要落葉歸根麼?黃師傅,我鍾蒼黃別的不敢說,只要你肯把這塊肉芝獻給祖國,我就能保證你的精華武館開遍神州大地,成為真正的一代宗師!你考慮考慮吧,機會可只有一次……」 「保證讓我的武館開遍神州大地,成為一代宗師?」 就算以黃燦的沉穩,也不由面色數變,不覺有些猶豫起來……這位鍾先生的身份他是清楚了,也知道對方肯定有這個能力,這個誘惑太大了,只要是個武人就會動心,他又如何能夠例外? 「都驚動國家了?」 鍾二先生的話很多人都聽到了,周易和洪老頭兒對望一眼,都有些驚奇。其實以他們兩人的脾氣秉性,倒也不會賣官家的面子,只是區區一塊肉芝居然驚動了官面的人,這還真是透著新鮮。 再看這位鍾二先生,哪怕是在人家法國雄雞的一畝三分地,還是一副官氣十足的樣子,顯然在國內的地位不低;不過周易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位『大人』身上,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測:「不會是李先生吧?他要尋找肉芝這類百年不遇的好東西,動用國家力量是最便捷的了;而且商界人物中能夠動用國家力量的恐怕也只有他了……這事兒鬧得……」 周易想想都感覺十分滑稽。這個為柳老太太逆天延命的方子說起來還是他開的,如今卻因為這方子上的一味藥給黃燦惹來了天大的麻煩,最可笑的是最後幫黃燦解決這個麻煩的居然還是他。 不過他也猜測到了,以李先生的為人,是斷然不會這樣逼迫黃燦的,肯定是唐家那位高官得了消息,吩咐手下人去辦,結果這些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欺負人到了家裡;現在這些人比鬥輸了,卻又擺出身份來威逼利誘,這算什麼玩意兒? 現在周易就在等黃燦如何回答,若是黃燦被引誘動心,就當是自己看錯了人,如果黃燦守得住節操,那就是能夠跟自己斬雞頭燒黃紙的好兄弟。 「呵呵,鍾二先生開出的條件可真是優厚,讓我都不得不動心了,只可惜我早就答應了這位周兄弟,現在這塊肉芝已經是他的了……」 黃燦微微一笑,不輕不重地頂了回去:「所以鍾二先生還是找個更合適的人選吧,我看在場的幾位都是英雄豪傑、一代宗師,要是有了鍾二先生的支持,還怕不能耀武揚威、稱霸華夏麼?」 他這幾句話軟中帶硬,刺得人臉皮生疼,別說鍾二先生了,就是那些武術界的高手都被臊得滿臉通紅。 「黃燦,你這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鍾二先生陰笑一聲:「你應該明白個人利益服從於集體利益、集體利益服從於國家利益的道理……現在我的心情還好,才會給你開出條件,等到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光沒有了這些條件,肉芝也還是國家的!你可知道有一位大人物需要這塊肉芝,你又知道不知道這位大人物為國家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你一個旅居海外的華人,怎麼可以這樣沒有覺悟?真是愧對祖國、愧對人民、自私自利到了極點,我看你是被資產階級污染了,忘記了自己的根在哪裡吧?」 「哎呦,說得太好了,太妙了,比唱得都好聽呢,呱呱叫真叫妙,聽得我是佩服萬分,老師兄,您說是不是呢?」 黃燦還未及開口,周易已是撫掌大笑,沖洪老頭兒擠了擠眼道:「黃師傅,要我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鍾先生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開出了如此優厚的條件,你怎麼還能拒絕呢?師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可不是麼?小黃你可得放聰明一些,這位鍾二先生可是個開帽子鋪的,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別說你只是個旅法華人了,就算你是個外星人,我看也得給壓垮了。對了,那啥鍾先生,你可別是從『那個時代』穿越來的吧?我老人家怎麼聞著你這話的味兒不對呢,硬是勾起了我老人家青春的回憶……別啊,別瞪我,這年頭兒穿越多流行啊,我老人家這是在誇你呢……」 「老師兄,敢情您這是誇人呢,我怎麼聽著像是罵人啊?」 「哎,你小子別冤我啊?我可是個根紅苗正的華夏人,你這麼一說,回頭人家鍾二先生動動嘴,再給老師兄我扣個帽子什麼的,咱可是消受不起。」 「也是啊,得,咱們還是閉嘴吧,人家的官兒大,惹不起呢……」 周易跟洪老頭兒一唱一和,聽著就跟說相聲似的,把姓鍾的好一通挖苦;這也不怪兩人尖酸刻薄,周易本來就是個心性出塵的人,最看不慣的就是鍾二這種拿了雞毛當令箭的官面人物,洪老頭兒更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鬼見愁,誰在他面前裝比,誰就得遭雷劈!管你是什麼身份?他跟葉老神醫一樣,無論在什麼年代都是地位超然,最不怕的還就是官面的人。 「豈有此理,鍾二先生,這小子對您不敬,這是拐著彎兒的罵您呢。」 這會兒潘龍也緩過氣來了,他這個人城府極深,之前是不想得罪周易,這會卻是把周易恨入了骨髓,見到周易諷刺鍾二,立即開口挑撥。 「哼……年輕人,還有這位老先生,我勸兩位說話前先要過過腦子,什麼話不可以說,什麼人不能得罪,都得掂量清楚了,否則可是後悔莫及。」 鍾二先生看了一眼周易,感覺心裡有些拿不準。他也是在官面兒上混了小半輩子的人物,眼力還是有的,雖然一時看不清周易的來歷,可總是感覺這個年輕人的氣質不俗,輕易還是不要得罪的好,更何況他志在那塊肉芝,也不想橫生枝節。 「呵呵,鍾二先生說的好,有些人,確實是不能得罪的……」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周易就隱居鄉間,種種大米釀釀酒,賺兩個小錢兒過日子,還真沒跟誰紅過臉;而且他的心性向來淡然,一般也不願意跟人結怨,可不知為什麼,看到這個姓鍾的他就有氣,再想想這些人的作為,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因此他也不說明自己就是為柳老太太逆天延命的神醫,就要跟這位鍾二先生別別勁兒。其實這也不獨是他,古往今來,但凡是在野遺士都有個怪脾氣,哪怕和雞鳴狗盜之徒交往,也絕不願意搭理所謂的官府中人,他能跟唐寶這個紈褲大少爺結交,卻從骨子裡討厭鍾二,也就是這個道理。 而且他身懷閒人系統,早就超脫於普通人之上,鍾二的身份能夠震懾別人,在他眼裡卻就是個屁,所以聽了對方隱帶威脅的話,只是嘿嘿一笑道:「比如說,鍾先生今天就是得罪我了……因為那塊肉芝,已經是我的了!」 「什麼,我得罪了你,而且你小子還要覬覦那塊肉芝?嘿嘿,呵呵,哈哈,嘎嘎……」 鍾二先生先是一愣,跟著仰天大笑,在短短幾分鐘內,居然就換了四五種笑聲,而且越來越是陰冷:「小子,你好大的膽!今天我就先廢了你,就算是在法國,我鍾二一樣來去自如!」 餘音未落,他的身子已如大鷹般掠起,一個縱躍就到了周易面前,隨手一掌轟向周易胸口,竟然是說翻臉就翻臉,而且出手就要人命,橫得都沒邊兒了。 「好快的身法,而且這一掌居然劈空有聲……不好!小師弟快躲,這人硬抗不得!先避過他的鋒芒,回頭再讓葉老頭兒直接找皇城南水宮說話,還反了他了!」 鍾二的掌勢剛起,就帶起陣陣破空厲嘯之聲,竟然是內氣盈於掌心,隱隱有破空傷人的聲勢。這樣的功力如果按照國學境界劃分,那已經是超越了明勁暗勁,半隻腳踏入了化勁境界! 這樣的高手就是在整個華夏也沒有多少,洪老頭兒可是個識貨的,大驚之下連忙提醒周易小心。 可惜他的話才說了一半,鍾二這一掌已經到了周易胸前,掌力還未曾落實,周易身上的休閒唐裝已被獵獵吹起,波波有聲。 「周老弟小心!」 黃燦有心想要出手相救,可惜腳下剛一發力,就立即牽動了傷勢,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摔倒,正在著急的時候,卻見周易哈哈一笑,右拳閃電般抬起,竟然後發先至,搶在胸前與鍾二的手掌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轟! 兩人拳掌相交的瞬間無聲無息,就好像是拍電影做出的假動作一樣,可是在幾秒種後,一聲彷彿雷擊山崩的巨響就從拳掌之間迸發出來,隱隱就見周易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而鍾二卻是臉色巨變,面上的皮膚就彷彿被大風吹過的水面,一陣獵獵波動,連五官都在瞬間錯位了。 「啊!」 鍾二身穿的衣服猛地鼓起,而後又乾癟了回去……如此反覆三次之後,這位貴氣逼人牛氣也逼人的官面兒高手慘叫一聲,彷彿一個紙人般向後飄出了三四米遠!這可不是他身法神奇,腳踏了神仙姐姐的凌波微步,而是被周易這一拳硬生生打飛的…… 而且鍾二被周易一拳擊飛後,雖然勉強站住了身子,臉色卻已變得臘黃如紙,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吐出一大口暗黑色的血來。 「黑色的血!這是內臟傷了。鍾二先生竟然被這小子一拳擊傷?而且那小子還是後發制人……」 「這位周兄弟究竟是什麼人,竟然一拳擊傷已經踏入化勁的高手,這……這一拳的威力也太大了些吧?」 見到這個結果,不光是那些和鍾二同來的高手瞬間變了臉色,就連黃燦也是大為驚疑;這位周兄弟不但醫術驚人,武功竟然也強到了這種程度,像他這樣的高手還需要請自己舞獅子? 第264章 男人有錢就變壞 「好,是我走了眼,活該有此一敗。這位師傅,你叫什麼名字?」 鍾蒼黃撫胸慘笑。他是師傅口中百年難遇的練武天才,自從出師以來,可說是無往不利,跨越明勁暗勁層次都沒有遇到任何障礙,有實力有傲氣,睥睨天下英雄,栽這樣大的跟頭還是第一次,當然要問清楚周易的姓名,以圖後報。 「我叫周易,就是個普通做生意的,鍾二先生記住了麼?」 周易心裡其實也很吃驚,他是得到系統幫助,擁有二十倍於普通人的攻擊、防禦力和速度,又有九轉玄勁、護體靈罡,這等於開了多少外掛?可在拳掌交接的瞬間,還是被鍾二一掌震得身體連晃,連氣息都險些紊亂了,而這個人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高手。 不知道華夏乃至整個亞洲有多少高手,有沒有比這鍾二還要厲害十倍、百倍的人物存在?如果遇到這種人,我能不能打得過? 自從擁有了全能閒人系統,周易就有種系統在手、天下我有的優越感,隱於鄉野、優哉游哉。可今天鐘二的表現,卻讓他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也有很多能人異士,甚至可以威脅到自己,也第一次有了巨大的危機感…… 「周易,好好好!我鍾蒼黃記下了,我們走!」 鍾二先生咬了咬牙,在幾名武術界高手的攙扶下轉身離去,那兩名唐人街的武館館主看看黃燦,又看看周易,紛紛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他們兩個其實跟黃燦沒有多少仇恨,只因為是地頭蛇,才被鍾蒼黃臨時抓了『壯丁』,本以為不過是為了一塊肉芝,起不了什麼大浪,卻沒想到周易居然把鍾二先生給打了,這就等於是結下了死仇,此刻兩人倒是有些替黃燦擔心起來,感覺自己很對不住同行。 「我這次是把鍾二得罪慘了,雖然不怕他,卻總是個麻煩。算了,回頭給關大哥打個電話,讓他幫我遮蓋一下吧……」 周易跟唐寶的父親說不上話,這事兒也不好找唐寶這個本來就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想來想去還是李巨成的私人安全顧問關峰更合適處理此事。關峰本來就是武林人,又跟自己交情不錯,由他出面解決後患最好,這倒不是怕了鍾二,只是自己一拳打傷如此高手,要是被某個有心人嚷嚷出去,總是會有些麻煩的。 「哈哈,周兄弟,原來你是深藏不露的好手,哥哥我倒是眼拙了。來呀,快準備美酒美食、大公雞、刀黃紙,我要和周兄弟磕頭拜把子,結為異性兄弟!」 黃燦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周易道:「走走走,咱哥們兒喝酒去。」 「黃大哥,還是先去看看小婉吧,她清醒過來後還叫著爸爸呢……」 黃燦這人生性任俠,見到好漢子就想結交,甚至把女兒都給忘記了,還是周易提醒,這才和周易來到黃小婉的房間,卻見女兒正在熟睡;問了專門負責她起居的保姆才知道,原來周易走後,她就叫喚肚子餓,剛剛吃了一大碗麵條後就睡了。 聽到女兒的呼吸均勻,臉上氣色也好了許多,黃燦更是激動,拉著周易的手道:「兄弟,你是黃家的大恩人,我也不多說什麼了,要是那鍾二真找你的麻煩,總要從哥哥身上踏過去才成。」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別說周易了,連洪老頭兒聽著都挺感動,老黃家的後人就是夠熱血啊,明明知道了那鍾二的身份,居然還能有如此擔當,這才是真漢子好男兒呢。 「呵呵,黃大哥放心,姓鍾的要找我的麻煩,也沒有這麼容易。」 周易微微一笑,說到動拳頭,姓鍾的也討不得好兒去,說到用勢力人脈壓人,誰怕誰啊?早就說過了,他這次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算他也是為李先生辦事,那副嘴臉卻是讓人生厭,這種人打了也就打了。 「兄弟,姓鍾的是……」 「黃大哥不用說了,我也不想知道他的來歷,因為這跟我沒關係。」周易擺了擺手道。 「那好,咱們兄弟就先去結拜,然後一面吃酒,一面看貨。」 「看貨?」 「是啊,那株深山靈物肉芝啊?不怕兄弟你笑話,我雖然也號稱醫武傳家,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兒,也分辨不出它的年歲;老弟和藥王前輩都是此道高手,一定比我看得明白。」 周易隨他一直走到內宅後廳,斬了雞頭燒過黃酒,兩人就這樣拜了把子;這事兒說起來也是緣分,也不知怎麼,周易就跟他瞧對了眼,很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不像有的人交往了一輩子,到頭還是個利益之交,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磕完頭拜完把子,黃燦那一大票弟子也拜見過了周易這個師叔,周易又幫黃燦用銀針治療了一回。黃燦剛才就是用力過度,一口氣岔住了,在他手裡自然不算什麼難題,當時就好了八分。這時酒菜也擺了上來,哥兩個跟洪老頭兒推杯換盞喝過了三巡,黃燦便命人拿來了一個冰盒,裡面放得正是醫家至寶肉芝。 「行啊小黃,你總算明白這東西該如何保存,沒有糟蹋了寶貝。」 肉芝是活菌種,一旦離開了地面,就得冷藏保存,所以從冰箱裡取出後,就要用外帶格層的硬松木盒子存放,格層內還要放置冰塊才行;黃燦雖然只是個跌打醫生,倒是明白這東西的金貴,用的冰盒似乎也有些年月了,倒是讓洪老頭兒鬆了口氣。 「這塊肉芝,可是不普通啊……」 冰盒打開,先是冒起一股氤氳冷霧,等冷霧散去,一塊巴掌大小的紅色肉塊便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且這肉塊還在蠢蠢而動,就好像是有生命一樣。 周易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肉芝,卻是在醫書雜項上見過對這東西的大至描述,可眼前這塊給黃燦招惹來許多麻煩的肉芝,卻似乎和醫書上記載的有些出入。 一種磅礡的生命能量,似乎在隨著它的蠕動散發出來,當然這只是擁有悠然之心的周易才能感覺得到。 「不普通,確實是不普通啊!哈哈,這可真是揀到寶貝了,小黃啊……你的運氣不壞!」 洪老頭兒眼一亮:「你是花了多少錢拍下這個好東西的?」 「三千萬法國法郎。」 「三千萬!」 周易和洪老頭兒都是一驚,沒想到黃燦一個開武館的,居然這麼有錢。 「有一部分是貸款、還有一些是我黃家歷代傳下的家藏,變賣後換的錢……」黃燦苦笑道:「為了小婉的病,我是砸鍋賣鐵了,卻沒想到買回了這東西還是沒治好小婉,還是多虧了周兄弟。」說起這事兒,他望向周易的目光又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三千萬可不虧!而且是大賺特賺、天上掉餡餅!」 洪老頭兒目射奇光看著這塊肉芝,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你這運氣真是逆天了嘛,這可不是普通的肉芝,而是最少五百年以上的母芝!」 「什麼!」 此話一出,連周易也覺震動:「老師兄你看清楚了沒有,這真的是母芝?」 …… 陽光慵懶地透過海面,折射成更為強烈的光線,毫無遮擋地照在無數男女光潔溜溜的屁屁上…… 在這片崇尚自然、力挺性開放和性自由的世界著名天體海灘上,此刻正有成百上千具或性感動人或雄壯健康或老邁卻並不醜陋的自然之體,或者躺在薄薄的遮陽傘下,或者半掩在細沙中,或者和身邊人纏綿交頸……這一幅幅美麗的畫面,就是最好的畫家也無法描勒,只能望圖興歎,感歎自然之美,人體之勝。 蒙塔利維,法國最為著名的渡假勝地。 在這個連雜貨店女郎都可能裸袒全身為你送上一包雪茄的神奇地方,不僅讓全世界的男人女人垂涎三尺,就連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要為之沉醉,每年總要來上幾次,哪怕是在冬天也一樣。海洋氣候和灼熱的陽光讓這裡四季如春,這是春天的春、也是春情勃發的春。 亨利無比愜意地平躺在沙灘上,任憑調皮的艾瑪在他腦袋後堆起一個沙枕,然後又捧起一把把的沙子掩埋他那天才藝術家的羸弱小身板兒;他則一面喝著價格昂貴的鮮搾果汁,一面偷偷瞄著艾瑪那挺拔而彈性十足的小屁股,和那雙連接了兩片渾圓後就一路筆直而下的修長雙腿,感覺自己的鼻孔有些熱辣辣的…… 「艾瑪,你真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哦,親愛的,你又不乖了,不過我很喜歡……」 亨利現在就是個地道的暴發戶。像艾瑪這種等級的美人兒,曾經是他仰望的女神,可如今他卻可以隨意展開祿山之爪去觸碰撫摸女神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很不老實地從那兩瓣肉丘上滑落,沿著艾瑪修長緊致的雙腿一路探索下來……那滋味……誰摸過誰知道。 艾瑪嬌俏地白了他一眼,玉手突然穿過層層沙礫,狠狠抓住了他胯間的那根崛起,就像是準備拔起十字劍的亞瑟大帝,狠狠地往上一提。 她這種離經叛道的舉動,頓時讓亨利幸福地慘叫起來:「哦,你這個小魔女,真是太瘋狂了!我承認,我被你迷住了。」 「真的麼?」 艾瑪嬌笑著鬆開雙手,輕輕躺在他身旁,媚眼如絲地望著這個曾經的窮屌絲如今卻是自己老闆的猥瑣傢伙,強壓住心底的厭惡,嬌滴滴地道:「也許過不了多久,董事長大人就會擁有更多魔女了,到時候就會把人家忘記了……」 「那絕不可能!艾瑪,你才是我的女神、我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 亨利閉上雙眼,感受著火熱嬌軀隔著沙礫帶給自己的美妙觸感,說出的話也越來越是天怒人怨:「你比那個華夏婆娘強多了。只有在你這裡,我才能找到真正的愛情,相信我吧,我的小寶貝兒。」 「董事長先生,難道你忘記了你的華夏小姨子……哦不,小舅子了麼?」 艾瑪忽然全身一顫,吃吃地笑了起來,亨利的手就像一支探險隊,已經深入了她那處不毛之地…… 「你怎麼又提到周了?艾瑪,你知道這會讓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亨利撇了撇嘴,一臉的不悅。 從一名窮屌絲華麗變身為巴黎最大賭場的老闆後,他感覺生活充滿了陽光,如果說還有一絲陰霾的話,那就是曾經被他視為天使的周易了…… 無可諱言,是周易給了他如今的一切,可也正因為如此,每當他想到這些都是周易的賜予時,就會非常的不安,這種不安最終演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因為他知道,周易有能力給予他這一切,也能瞬間收回這一切,那一場魔術般的賭賽到現在還歷歷在目,每當想起周易的神奇,他就會莫名的打起冷顫來…… 絕對不能,絕對不能出現那種結果,我必須要真正掌握翁吉安雷般,讓這家賭場成為我的私人財產!任何人都不能奪走它,哪怕是周也不行! 「艾瑪,再過幾天,我就要回到小巴黎了。你知道,在我們還沒有真正掌握這家賭場前,我就必須巴結周和那個華夏婆娘……所以翁吉安雷般就靠你了,我已經授權你為總經理,你要把那些老傢伙都踢走,換上我們的人;還有,藝術賭場計劃現在就開始進行,不要有任何疑問,相信我,這會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宏偉計劃,他將使翁吉安雷般如同拉斯維加斯那樣光芒四射,我一定會讓董事會的那幫老頑固點頭的。」 亨利越說越來勁,猛地從沙堆中坐起身來,舉起手臂遙指向遠方海面,如果不是赤果著身子,還真像一位劃時代的偉人,他神經質一般地叫囂著:「世界是我們的!艾瑪,放手去做吧,完成這個偉大的計劃後,我就不用再懼怕周了,我會立即和那個華夏婆娘離婚,然後讓你做我的新娘,我們的婚禮將在耶路撒冷舉行!」 「太好了,我的男人,能夠遇到你,是艾瑪一生的幸運……」 艾瑪也坐起身來,把大半個美妙的嬌軀都靠在了他的背上,用看白癡一般的目光看著他的後腦勺:「這個傻瓜!看來老闆說得沒錯,即使我們不做任何事情,時間也會讓他徹底失敗,然後灰溜溜地滾出翁吉安雷般;不過如果周插手的話,事情恐怕就不會這樣簡單了,老闆和大衛先生究竟是怎樣打算的呢?」 …… 「母芝?」 天可憐見,黃燦這個跌打醫生能夠知道保存肉芝的方法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對於洪老頭兒的新鮮名詞卻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呵呵,黃大哥有所不知。肉芝其實是一種靈菌,五百年以下,雖然也有靈效,卻是不具備裂變的能力,而五百年之上的肉芝就不得了了,幾乎每隔五十年左右,就能裂變,由一變二,由二變四,這種肉芝,就被稱為母芝。」 周易笑著為他解釋道:「這塊母芝色澤鮮紅,說明它內部聚集了大量的能量,已經快要累積到可以裂變的程度。黃大哥你難道沒有發現,它在蠢蠢欲動,就像是要活過來一樣麼?」 「沒錯,要不是兄弟你提醒,我幾乎忘記了。前段時間我從這塊肉芝上割下過一塊給小婉吃了,可現在被割過的地方竟然變得光滑了,完全看不出曾經刀割的痕跡,說不定這東西還真的能裂變呢……」 「什麼叫說不定啊?根本就是!」 洪老頭兒十分不滿地道:「要不是它離開了地面,又被你傷過,恐怕早就裂變成功了。不過現在也不算晚,這樣吧小師弟,這塊肉芝讓我先帶回雲省,用獨門方法繼續培育,等它成功裂變之後,一塊歸你一塊歸我。不瞞你說,我也是受葉老頭兒所托幫他尋找這東西,可不是要中飽私囊。」 「呵呵,老師兄的話我還能不信麼?就由您帶回去培育好了,不過這東西保存不易,還要購買一個能即時充電的小型冰箱才行,同時讓法國最好的快遞公司承運,才是萬全之策。」 周易也猜到葉老神醫多半也是為李巨成尋找肉芝,既然這母芝可以裂變,自己那塊倒是可以省下來了。這東西的藥效極強,如果用它來煉製丹藥,絕對可以讓父母親再年輕個三四十歲,到時候老兩口想要環遊世界再渡蜜月都沒問題。 柳老太太再重要,畢竟重要不過自己的父母嘛。 「哈哈,那就太好了,咱可先說好了,我要是有本事讓這母芝裂變成三塊,多餘的那塊可就歸我老人家了。」洪老頭兒一聽可樂壞了。 「呵呵,就這麼定了,不過這可不容易啊……」 說到培育藥材,還有誰能夠超越周易這個種植技能九級的當代醫神?不過既然有洪老頭兒代勞,他也就懶得操心,讓他去折騰好了。 酒足飯飽之後,得了母芝的洪老頭兒就跟得了寶貝一樣,一刻也不肯多留,急著聯繫了快遞公司、又從周易這裡要錢買了飛機票後,這老頭兒就躥了。周易和黃燦送走他後,又去看了仍在沉睡中的小婉,開了個滋補調養的方子,就在黃燦安排的客房中歇息下來。 躺在床上,周易打開了手機。這兩天因為給黃小婉治病不能受外界打擾,手機都是在關機狀態,只怕老爺子早就急了,果然手機剛剛打開,一條短信就跳了出來。 剛掃了一眼短信,周易就輕笑起來,這個亨利,果然開始得瑟了…… 第265章 一地的雞毛和鴨毛 短信是老爺子周茂通發來的。這個世上的老泰山對女婿都有種複雜的感情,套句瓷兒,就叫做愛恨交加,愛中摻著恨、恨裡還裹著愛,愛是愛屋及烏,看著女兒的面兒,恨的卻是這個半路裡殺出的野男人搶走了自己珍愛了十幾年的那個女孩兒,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是這個女婿有出息會做事兒,知道隔三岔五地帶老泰山出去花差花差,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填補下老泰山的情感空白還好,可要是個窮屌絲,那可就礙眼了。丈母娘喜歡女婿那是異性相吸,老爺們兒可不吃這套,準得怎麼看怎麼礙眼,而亨利婚後的這幾年,就是扮演了這麼個角色。 如今亨利的腰桿硬了,氣兒也粗了,事業有成了,自然要上演一出窮屌絲的逆襲喜劇。這從老爺子發來的短信就能看得出來,老爺子用的是驚喜和讚美的語氣,十分安慰欣慰寬慰地告訴周易:「小易,你姐夫這回牛比了,鹹魚翻身贏了大錢,據說把整間賭場都贏下來了,這小子還真行!對了,你怎麼一去就是兩天,見到黃師傅沒有?要是黃師傅實在不肯,那就算了,先回家過年吧,今天都是年二十九了。還有啊,等你姐夫回來,咱們一家人勸勸他,讓他把賭場賣了做個正行,這可是老天保佑咱們周家,得惜福,要遠離黃、賭、毒。」 老爺子有一點好處,這輩子都不好賭,所以是個徹底的外行,也只有他這樣的外行人才會相信亨利會有如此逆天的運氣贏下一家賭場,而且還沒被X手黨給扔到諾曼底去,這倒省了周易再為這事兒打掩護了。 而且亨利這個『暴發戶』明顯已經脫離了左手拿著諾基亞右手握著摩托羅拉的低級境界,據老爺子的短信說,這貨準備過年後就買棟別墅,讓父母妻兒享受享受;他的親生父母是對旅遊狂,自打他年滿十八歲後就拋棄他滿世界轉悠去了,這會兒還不知道是呆在非洲食人部落還是愛斯基摩人的冰屋裡呢,他口中的父母自然就是周茂通夫婦,這也讓老爺子感到十分的欣慰。 周易給老爺子回了個電話,說是黃師傅這邊兒的事情已經搞定了,今天自己就能回去。對亨利的事情,他卻沒有多少評價,男人有錢就變壞,何況翁吉利安雷般賭場還有威廉和大衛虎視眈眈,艾瑪這個小妖精勾魂奪魄?自己給了亨利一個新世界,這些不安定分子就是天生的破壞者,在建設和毀壞的過程中,窮屌絲將經歷人生最大的變故,當他嘗盡世態冷暖之後,才會明白『家』才是他最珍貴的財富。 周易其實是在做一個偉大的工程、讓亨利改頭換面浴火重生的工程。這個過程是殘酷無情的,同時也是充滿了溫馨的,為了二姐和洋姐夫未來的幸福生活,周易可真是操碎了心…… 跟老爺子通完話,周易又給關峰打了個電話。就算自己不在乎鍾蒼黃,精華武館卻是惹不起這尊大佛的,有關峰出面,鍾蒼黃自然會有所顧忌,免得蒼蠅嗡嗡叫影響心情。 聽了周易的講述,關峰哈哈大笑起來:「行了老弟,你就放心吧,鍾家兄弟再牛比,也還得看李先生的臉色,寶二爺的父親更是管得他們死死的,還怕他們翻出天去?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鍾二的手段雖然過分了些,老弟你也教訓的對,可他畢竟也是有身份的人,要不等老弟你方便的時候,我出面約他們兄弟喝個茶,把話說開了總比一味壓他們的好。」 「那行吧,過完年後我會和父母親回華夏,到時候再找個時間吧。」周易想了想道。關峰的建議也不無道理,說到底鍾蒼黃也是為了李先生辦事,自己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個佛面不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老弟你這次幫李先生找到肉芝,可是大功一件啊,哈哈……」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彼此拜了早年,周易才掛了電話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等到黃小婉醒後又過去給她檢查了一下,確定這妮子已經大好了,才告別了戀戀不捨的黃燦父女,離開精華武館返家。 離開唐人街時,周易發現街上店舖都已貼了春聯,有些講究的,還提前將元宵節才能用上的燈架子立了起來,另外在街頭街尾以及較大的店面前還搭起了綵樓,這玩意兒就是在華夏都很少見了,反倒是在異國他鄉出現,真讓人百般感慨。這算什麼事兒?濃濃的華夏年味出現在國外,國內的年輕人卻是一門心思過著洋大人的節日,這算是文化侵略還是文化交流呢?又或者,是華夏文化正在慢慢流失? 周易不愛杞人憂天,看問題更願意往好的一面琢磨,所以只感慨了一會兒,就告訴自己這回法國算是來對了,在哪兒熱鬧不是熱鬧呢? 女人心情一壞就要『血拼』,男人心情一好就愛買東西。這股濃濃的年味兒讓周易童心忽起,想到在少年時每年買花炮都要精打細算,每每都不夠過癮,如今人大了,這份玩心卻是淡了,有了錢也想不到要買炮仗放,今年說啥也要過把癮,把丟失的童年和年味一併找回來才行,於是就走到一家專門賣花炮的商店裡。 看店的是個華夏姑娘,她家的炮仗就跟她一樣的好看,周易低頭一看,心裡非常滿意。這家做的炮仗很多都是古傳工藝,有『萬字花』『錦欄帳』『黃沙萬里』『步步生蓮』還有最地道的二踢腳和鑽天猴子。這才叫炮,比起這些玩意兒來,如今那種方方正正的禮花盒子簡直就是垃圾,連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 可這家的生意卻不如旁邊的幾家,周易仔細一看原來是因為價錢的關係,這家的花炮基本都比別家貴上兩三倍,難道光顧的人要少了。 周易拿起一個『萬字花』,看了看盒子外寫的四個大字『年年有餘』,就知道這是花炮放起後會在空中顯現的字體,於是笑吟吟地問人家大姑娘:「妹子,這炮是進的現貨,還是你家自己做的?」 「嗯,是俺們家自己做的。」大姑娘開口就是一股濃濃的魯省味道,透著實在。 「真的,自己做花炮自己賣的如今可是少見了啊,妹子是魯省人?」 「年輕人,你要買就買,跟俺孫女廢什麼話呢?找揍是不!」 眼前人影一晃,店內走出個拿著旱煙袋的老頭兒,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拿看賊的眼神兒直打量周易。 「哎呦,老人家的脾氣真大,我自然是要買的,而且買的還不少,還有點要求,不知道您能做到不?」 周易可算知道他家為啥生意這麼差了,這老頭兒就是個屬炮仗的,不過見到家鄉人心情挺好,因此還是笑呵呵的。 「買就好,啥要求你說吧,只要錢夠,啥要求也難不到俺炮仗劉,花炮這點事兒就沒有俺不知道的……」老頭的脾氣挺大,口氣也挺大。 「呵呵,看來我還遇到高人了,那好……」 周易拿出一疊法郎遞給了老頭兒道:「這兩萬法郎就算是定金,今天我先帶一些炮仗走,另外要定做一些『萬字花』。不過這些萬字花可不好做,有山水風景、有華夏國萃、有喜文喜字,都要做出我指定的畫面和感覺來,老人家,能做到不?」 「那看你定多少錢的了……這樣吧,你先把要的畫面給我說說,或者畫圖出來,再說明需要的色彩,花炮的持續時間這些要求,越詳細越好,我給你先合計合計,你這兩萬塊,可未必夠呢……」 「老人家是行家啊?可今天都年二十九了,來得及麼?」 「材料都是現成的,你說來得及來不及?別廢話,快畫吧。」 「那成!」 周易從大姑娘手裡接過筆和紙,當場就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畫出了小三十張圖樣,遞給了老頭兒。 「喝,不簡單啊年輕人?你這要求還挺高的。成,都能做到,保證讓你滿意,不過按照你的要求,這一批炮要三十萬法郎左右,你還得再付八萬定金。」 「好咧!」周易也沒跟老頭兒講價,把八萬法郎給了老頭兒:「老人家,這些炮不用您送貨,您就管做就好了,我是準備在唐人街放的。年三十晚上放一批,到了大年初三再放一批……」 「獅王大會那天?」 「哎,您老人家沒猜錯。」 「這還用猜麼?每年的大年三十兒,唐人街的各大館子都較著勁舞獅子,已經成一景了。年輕人,你是哪家館子的?」 老頭兒做了這麼一大筆生意,心情挺好,就跟周易閒聊了起來。 「臨水香榭。」 「一聽名字就是家大館子。呵呵,要做做廣告,拔拔份兒?」 「您老人家是明白人,一針見血。」 「成了,這事情就包在俺身上,一定給你弄好了,保你家震了整條唐人街。」老頭兒呵呵一笑,給周易開了收據:「拿好了啊,不然回頭我可不認賬。」 「呵呵,瞧您老人家說的……」 周易笑了笑,只感覺這老頭兒挺逗的,似乎跟普通的生意人不太一樣,不過也沒怎麼在意,世上有個性的人多了,老師兄洪商元不就是一個麼?接過收據,叫了輛計程車,把一些花炮裝上就奔二姐家去了,小葉子見了這些玩意兒准開心,也省得她整天虐待金洋洋…… 到家的時候,就見樓下停著一輛瑪莎拉蒂商務車,周易一猜就知道是亨利回來了,這個公寓就沒人開得起這車,除了他這個暴發戶。開門的居然是二姐,周菁菁眉花眼笑地把周易拉進了門,張口就說:「小弟,你姐夫回來了。」 「哦,是麼?葉子快來,周叔叔給你買了花炮。」 周易一看,家人的臉上全都帶著濃濃的笑意,就連柳絮也抱著葉子坐在母親身邊,聽她老人家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叨著:「這就好了,等你姐夫買了大別墅,以後你跟小易過來的時候,住起來也方便,等你們結了婚,也買個大房子……」 亨利坐在沙發上,正拿著瓶洋酒在周茂通面前顯擺著,見到周易進來,這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換上一臉笑容:「周,早就說過讓你跟我多玩兒幾手了,你卻一定要先回來,看來上帝沒有站在你那邊啊……」 這是他跟周易的『君子協定』,按照周易的說法,老爸頂不願意自己沾染賭博,所以就說這賭場是他贏的,跟自己全無關係;亨利正求之不得呢,當然是不會反對了,甚至見到周易後還怕小舅子說漏了嘴,緊著提醒他。 「呵呵,這都是姐夫時來運轉嘛,恭喜恭喜,今年你可得封個大紅包給我……」 周易把花炮給了柳絮,讓她帶著葉子去公寓外的煙花燃放處放炮仗了,這年頭兒東西方文化交融,華夏過上了聖誕節,歐洲也同樣受到華夏文化的衝擊,而且現在法國的華人越來越多,所以每到春節附近,法國政府都會劃出一些允許燃放煙花炮仗的區域,甚至有很多浪漫的高盧人都愛上了這玩意兒。 笑著走到亨利身邊,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怎麼,要買大別墅了,這是要把我二姐養起來啊?」 男人成功後有三件事:大宅名車養髮妻、托口事業少回門兒、最後外面豎彩旗。 周易雖然不是過來人,卻沒少聽劉珂跟張釗這倆貨嘮叨,估摸著甭管白種還是黃種,九成的成功男人都會夢想過上這樣的生活。亨利不愧是個藝術家,在這種事情上看來是無師自通,這就是實行第一步大宅名車養髮妻呢。 這貨的心思周易明白,可二姐周菁菁並不明白,這會兒他也不能說破,得讓亨利放手去折騰。當頭棒喝也得讓弟子先看到了悟禪機的狗屎不是?他不是佛門高僧,卻勝似佛門高僧,給亨利下的就是一個千年鎖鏈萬年套,不讓他先鬧一把天宮,也找不到理由壓他五百年,不壓一壓,咋成正果? 正如那句話說的,愛的越深痛的越真,就是要他痛的真!不過周閒人沒想過要跟姐夫搞基,這個愛是親情之愛,看著二姐面子衍生出來的愛。 「周,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知道,菁菁是我最愛的人……」 亨利早就盤算好了,先把老婆孩子穩住,岳父岳母哄好,他就算是打開玉籠飛綵鳳、砸碎金鎖走蛟龍了。到時巴黎之大、法國之大、歐洲之大,任憑他花差花差、遍插彩旗,就連艾瑪也不過是其中的一枝而已。 他也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不過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亨利先生就將成為法國賭界最偉大的藝術家,他的藝術賭場將會開時代先風,成為一個傳奇。男人有了事業,而且是如此輝煌的事業後,還怕後方不穩麼?而且到那個時候,他也不用再顧忌這個有錢有能力的華夏小舅子了…… 「我自由了,做一個自由的男人,真好!」 一想到這些,亨利就興奮地跟剛喝過二兩似的,讓老爺子周茂通看得一陣犯嘀咕:「亨利,有了錢當然好,可也不要太辛苦了;還有,賭場畢竟是偏門兒,你要盡快轉到正行,知道麼?」 雖然還是嘮叨叮囑,可就連周易都看得出,老爸現在對亨利說話那叫一個溫柔,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在父母的嘮叨和亨利的自吹自擂中,時間像個羞怯的少女一般藏到了月亮後面,柳絮和葉子也回來了,在飯桌上,周易和柳絮的婚事又像國家議案般被提到了飯桌兒上。 「爸媽,我想好了,我會在近期向柳絮求婚的,然後就回國登記結婚、大操大辦,這您二老總該滿意了吧?」 看看溜到大陽台上一面看月亮一面規劃未來大別墅的二姐和亨利,周易忽然有些心悸,自己和柳絮的將來,會是幸福的呢,還是幸福的呢,還是幸福的呢? 「柳絮,你會接受我的求婚麼?」 愛情有時轟轟烈烈,就像小龍女與楊過、東方姑娘和令狐負心人;有時卻可以在平靜中水到渠成。 周易感覺自己和柳絮或許屬於後者。從開始的由憐生愛,小可憐葉子充做橋樑,到自己這個寂寞空虛冷,春心萌動的大男孩兒躲在鄉間琢磨人家大姑娘,再到從傳銷窩點救回柳絮和葉子,柳姑娘更是在心情浮動下上演了一出『危險駕駛』…… 可那都未必是真正的愛情,既不夠轟轟烈烈,也不夠潤物細無聲,總之似乎還少了些什麼。這個問題他和柳絮很快就感覺到了,在兩人的默契下,讓彼此沉靜下來,玩起了距離產生美。 之後得到了真正的愛情麼? 『龍傲天』號上的那一次激情碰撞,與其說是情,還不如說是欲。而且是他在『龍興之地』中興後以二十倍於普通人的某方面能力地催動下搞出來的,這是愛情麼? 這事兒還真難得出個準確的答案。可人家一個大姑娘跟著自己遠赴法國,父母家人都見了,若說不是為了愛情,難道還是為了革命友情?再滲著人家,可就有些不像話了,而且父母也都上了心,再不定下來二老不著急上火才怪呢。 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周易感覺到了這一步,明確表態才是對柳絮的公平,很多人不都是這樣走進婚姻殿堂的麼,自己又何能例外? 「周易,我……」 柳絮低著頭,扭動著衣角兒,竟然在這個最不該猶豫的時刻猶豫了起來。 第266章 星空流彩神龍來 法國的月亮未必一定圓,可大氣污染確實比華夏要少得多,大年三十晚上看不到月亮,黑峻峻的天空中就掛滿了點點繁星,每一顆彷彿都能照到人的心靈深處,觸手可及一樣。這樣的景色在華夏是要到鄉下才能看到的,而且還得是遠離城市污染的鄉下。 一個又一個鑽天猴衝上天空,化作道道流光,與繁星爭輝,映紅了姑娘的唇、也映紅了孩子的臉;跟著就是密集的爆竹聲響起,無數團火光跳躍在十三區的街頭巷尾,瀰漫的硝煙中炸出點點落紅…… 年來了,年又走了。唐人街懸掛的大型液晶屏幕上,ccav的主持人還在聲嘶力竭地向全球華人拜著大年,卻沒人聽得清他在說什麼,任憑他眼角邊的笑紋都快爬到了腦袋上。 唐人街的華人、洋人、安南人、簡樸寨人……都在歡鬧著。這會兒誰都沒窩在家裡,見到認識不認識的人,就笑著說新年好,法國警察都識趣兒的很,任憑到處爆竹亂炸、煙花紛飛,家家的小孩子牽著寵物四處飛走,也不會上前阻攔。這是法國總理說的『要讓法國成為世界,而且不是一個世界』,這其中當然也要包括華人的世界,華人的大年。 小葉子抖擻著精神,一連放了三十幾掛鞭炮和兩大把沖天猴兒,其中居然有多一半是金大官人用嘴叼著火棍兒點的火。金大官人玩得比小葉子還嗨呢,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點火後一個空翻,還要在剛剛起爆的鞭炮上穿梭個來回,讓旁邊人看得連聲驚呼、小葉子感覺倍兒有面子。 周易和家人聚集在一起,這會兒也放了上百個各形各色的花炮,什麼『轉火磚』『三角閃』『摩托猴子』『鐵甲龍』的,就跟小時候玩過的一樣。還記得那時節吃完了年夜飯,看完了趙大叔的小品,父親母親就會笑著帶起姐姐和他,在院子裡放花炮,那時候姐弟三個還經常會為誰放的多誰放的少爭吵起來,周易記得有幾次自己還是哭了鼻子的…… 童年、親情、久已消逝的年味兒……這一刻全數再現眼前,體態已是略顯豐腴的大姐和二姐在煙火中穿動歡笑著,彷彿又化身成了當年那兩個紮著羊角辮兒的小姑娘,而那鬢髮已經有些蒼白的父母親,也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每當煙火升起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護住女兒和兒子。 也不管兒子和女兒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在父母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哪怕他們進入了而立、不惑、耳順、古稀之年也是一樣,孩子都是永遠長不大,永遠需要保護的…… 「周易,謝謝你。」 柳絮靜靜地站在周易身邊,就像從煙火深處走出來的美麗精靈;她的表情從未有如今天這般深刻,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周易:「謝謝你肯給我時間……」 「其實也是給我自己時間……」 周易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卻少了份男女朋友的曖昧:「你不是說了麼,不是你拒絕,而是我還沒準備好。」 「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柳絮噗嗤一笑:「你啊,就是個性子恬淡,對事業沒追求的懶人,可你對愛情的追求卻是非常固執的。你是個完美主義者,你對我好,對葉子好,都是真的,我也感覺得到,可說到真正的愛,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兒,對麼?」 「或許吧,就像這巴黎的『年』一樣,味道十足,可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因為終究不是在華夏……」 周易點頭笑笑:「謝謝你又給了我時間,也給了自己時間。」 「我們都一樣。」柳絮笑著白了他一眼,忽然推了下他的肩膀:「那個姑娘看了你很久了……」 「誰?」 周易扭頭看去,原來是炮仗劉的孫女,那個華夏大姑娘。也真虧這老頭兒放心,整整一大車花炮居然是讓她押來的,雖然還有個膀大腰圓的老毛子司機和兩名夥計,可這煙火四起的當口,他也不怕有危險? 「周先生,您的花炮到了。爺爺讓我問您,需要我們的人幫助燃放嗎?」 周易訂的這車花炮足有一車,燃放起來也是要講究順序、頗費功夫的,所以這姑娘才有此問。 「好啊,就按照我給的順序燃放好了,麻煩各位了。」 「小易,你怎麼訂了這麼多花炮,這也太浪費了。」 老爺子見到這麼一大車花炮,還真是有些心疼。這陣仗都快趕上國慶焰火盛典了,這得多少錢啊? 「呵呵,爸您就看著好了,保證物有所值,不會浪費的。」周易笑著沖花炮劉的孫女招了下手:「開始!」 這會已經是凌晨一點左右,唐人街的年味兒再濃,放花炮的散客也基本把炮都放光了,而憋足了勁兒的各路商家此時才開始燃放早就準備好的花炮來。只見一道道銀蛇、一團團彩光升上天空,在空中展開無數的宣傳語,各行各業的都有,不過其中最多的還是各家餐館,畢竟唐人街有百分之八十的生意都是與吃有關。 周易雖然是個外行,卻也是在京都參加過國慶焰火典禮的,見識過大場面,一看就知道這些商家的花炮雖然不錯,卻都有些流俗,無非是百花盛開、萬紫千紅、流光溢彩這些老玩意兒,那些用焰火勾勒出的廣告語,在空中也停留不了幾秒鐘就會消失。這顯然不是花炮劉的手藝,因為就自己給的要求和圖案來看,如果這些花炮是出自花炮劉之手,製作水平是不可能這樣低的。 周易現在越琢磨這老頭兒越感到奇怪,明明有好手藝,卻偏偏有個火爆脾氣,拿客人當仇人當賊一樣,而且他的店就開在唐人街,唐人街的各路商家卻沒人購買他的花炮,真不知道他這生意是怎麼做的,又是怎麼支撐下來的…… 「馹!」 各路商家正在爭奇鬥艷,起著勁兒的宣傳,就聽一聲銳響,三團銀彈彷彿軍用照明彈一樣升上了天空,瞬間將大半個天空照得通明,那些原本還算能看的焰火頓時黯然失色,卻是花炮劉家的夥計開動了。 那兩名夥計看來是放炮的老手,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這三團銀彈剛落,就又是上百隻焰火同時燃起,在空中打開一幅幅畫面。這些畫面單看都是支離破碎,可結合在一起後,卻變成了一幅完整的圖案,竟是一條蜿蜒如龍的萬里長城,橫亙在星空之中,足有上千個平方,其中的一磚一瓦、烽火台、女兒牆,都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這哪裡還是焰火,簡直就是畫家的丹青妙筆,十分寫實! 瞬時間,那些商家的焰火都成了這條長城的陪襯,就像是萬千燈火照耀京都,燈火總有熄滅的時刻,京都卻永遠是華夏的心臟,無人能夠動搖它的地位。 「長城,真的是長城啊?華夏的像征,好想念家鄉啊……」 唐人街頓時響起一片唏噓之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該鬢毛衰』,誰人不會思念家鄉,又有多少人是少年離家,老大未回的?都動了情啦…… 而且那長城圖案在空中維繫了幾分鐘後,竟然轉變成一條九轉長河,連那壺口瀑布都是歷歷在目…… 黃河!母親河啊! 還不等人們發出驚歎讚美之聲,一條碩大的金色鯉魚從水中躍出,調皮地向眾人眨眨眼睛,忽然碎成點點銀星。 「轟轟轟!」 又是上百花炮射入空中,延續了剛才的畫面。那條金色鯉魚再次出現,身體被無限拉長,腹下生出五爪,頭上生出彷彿鹿角一般的崢嶸頭角,竟然化身神龍,在空中飛舞起來,持續了幾分鐘後,龍身散去,卻有十幾片龍鱗放大開來,每一片龍鱗中都顯現出一幅畫面。 那是西風駿馬嘯的冀北…… 那是杏花春雨的江南…… 那是雲山巍峨,神奇莫測的蜀山…… 那是黃沙漫漫,戈壁連天的西北雄勝…… 那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敕勒川…… 每個人都有一個家鄉夢,每個人都能在這片星空下找到自己的家鄉…… 人們激動、流淚、歡呼、高唱、喜悅不勝,就連那些熱愛華夏文化的高盧雄雞、安南和簡樸寨的小個子,甚至是黃猴子媽來人,都看得興奮不已,感受到了華夏文化的蒼茫浩瀚、見識到了華夏的天寶物華,心中生出無限的嚮往。 這才是過年、這才叫放炮!這是哪家弄得花炮啊,竟然都沒有廣告宣傳? 被折服的人們竊竊私語起來,前面那些商家的功利心太重了,那些焰火中的廣告語實在讓人起膩;你看看人家,這麼好的花炮卻到現在都沒做一個字的廣告,這就是境界啊…… 到了這會兒,大家都盼著廣告語出來才好,都想見識一下有如此奇思妙想的商家究竟是哪路神仙。 轟轟轟。 一連串的花炮燃放聲接連響起,空中圖案頓時又是一變。 在冀北、江南、大漠、草原的中心處,猛地閃現出一個銀色的光點來…… 第267章 酒莊的誘惑 這些銀色光點漸漸放大,卻是一個個銀色的大碗,碗中盛放的,居然是一粒粒色澤金黃,上面裹了薄薄蛋皮的蛋炒飯。花炮劉的手藝果然不是蓋的,把炒粉冒出的裊裊香氣都勾勒出來了,看得眾人暗吞口水,心裡都在想,這飯看上去就好吃啊,不知道哪家飯店有的賣? 剛有了這個想法,一碗碗蛋炒飯便扭曲變化,變化成了一行字體——『五千年的精華,就在這碗蛋炒飯,臨水香榭』。 臨水香榭? 唐人街的各大飯店齊齊色變,遊人和散客們卻是在狂吞饞涎的同時想起了巴黎美食頻道的那段視頻宣傳,尼瑪,原來鬧出這大聲勢的商家就是臨水香榭啊?看看人家這實力,這宣傳手法,能甩出那些同行幾條街去! 轟轟轟! 驚歎之聲未絕,花炮劉的夥計已經將最後一批花炮放了起來。只見又是一行大字出現——『臨水香榭祝食界同行和各位食客新年快樂』。 蛋炒飯、臨水香榭。周易的這一套宣傳手法在遣興之餘,同時起到了極好的宣傳效果,那些快要變身兔子的同行就不必說了,食客們更是將臨水香榭的名字牢牢記在了心裡,都打算著過年後去嘗嘗,老外就不必說了,華夏同胞的興趣更大,誰還沒吃過蛋炒飯呢,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花兒來? 「爸,我這錢可沒白花吧?」周易取出銀行卡在花炮劉孫女隨身攜帶的pos機上刷了,結清了餘款,然後笑嘻嘻地跑到老爸面前等待表揚。 「很好,不愧是我的種兒!」 老爺子一針見血高屋建瓴,話糙理兒不糙。 「謝謝老爸誇獎。」周易現在是捧哏逗哏都有一套,過年嘛,求得就是個樂子。 「你這個臭小子,還挺能折騰的,你可不是拿蛋炒飯忽悠人的吧?」 周茂通撇了周易一眼,有些擔心。平日裡關起門兒吹牛皮沒關係,如今鬧出這麼大的陣勢來,估計等二丫頭一開業就得有大量食客湧入臨水香榭。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兒子雖然是個吃貨,可除非了做小籠包子,估計別的手藝也就是一般般,至少在他這個御廚後人的眼中是如此。天知道他是不是有了幾個小錢,就把美食頻道的愛美瑞給弄翻了,讓她昧著良心做宣傳? 「爸,您聽我給您念叨幾句:這蛋炒飯啊,它簡單也困難,米要粒粒分開,還得要粘著蛋……」 周易嘿嘿一笑:「是這吧?另外您放心,那天二姐夫也在場呢,他可是親眼看著巴黎的美食家吃我的蛋炒飯都吃到忘形的,二姐夫,你說是吧?」 亨利被這通焰火嚇了一跳,小舅子太有想像力了,這人厲害啊……聽到周易叫他,頓時哆嗦了一下:「就是就是,爸您就放心吧。周那天不但展示了蛋炒飯,還傳給了雅克琳,另外還讓我找了巴黎的獵頭公司,要找職業經理人運營『臨水香榭』呢,這件事我告訴過菁菁了,菁菁可能沒顧上跟您說。」 「是啊爸,小易可真是出息了,做事情一套一套的,我經營了『臨水香榭』這麼久,都沒有想到這些手段呢。這次咱就借小易的東風,把『臨水香榭』辦成肯德基和麥當勞一樣的世界連鎖企業,賺大錢,讓您和媽享清福。」 周家兒女如虎狼,個個都心氣兒高著呢。以前周菁菁是缺少資金,現在有了周易的鼎力相助,老公又奇跡般地贏來了億萬身家,孩子也安全生下來了,她當然要高調發展了。 有事業的女人才能真正拴住男人的心,周菁菁以前算半拉女強人,如今就是囫圇整個兒的女強人,她還能不瞭解亨利的那點兒揍性? 如今這些藝術家和未來藝術家,有一個算一個,有純潔的麼?看看那些人體模特…… 周菁菁不乏惡意地揣測著神聖的藝術殿堂,就像一隻機敏的母獵狗,似乎從亨利身上嗅到了什麼味道,以前這股味道是沒條件釋放出來,如今在周易的有心推動下,開始讓她警覺了。 男人可怕,女人就要更可怕,尤其是結過了婚的女人!這就是周菁菁如今最現實的想法。 無意中看到老婆大人的目光,亨利的心忽然抽抽了一下,就像只被獵狗盯上的兔子…… …… 雅克琳最近很歡樂。 這不是因為她已經被人稱為『小壞蛋雅可琳』,而是周易傳授的蛋炒飯絕技已經被她掌握了九成九;如果說還有一分沒有掌握,無非是那最後的一口酒,她可沒本事釀出那種酒來,買也買不到,她也知道,這是老闆真正的壓箱底絕技。 在這段停業的日子裡,雅克琳每天都要使用大量的米飯,當然她捨不得糟蹋周易留下的那罈好酒,最後那一口都是用店裡的華夏白酒代替。 可儘管如此,每天從臨水香榭內透出的香氣還是讓那些老饕食客為之瘋狂,當一名帥哥腆著臉敲開店門時,愛情和利潤就接踵而來了。 雅克琳還是個真正的黃花大閨女,在這個浪漫的國度這簡直讓人發指,可這是比珍珠還真的事實。只不過在見到這位以開便利攤兒為生的帥哥時,雅克林知道自己就是一九四四年的諾曼底海灘,真的要全面失守了…… 這位純種高盧帥哥於是就成為了臨水香榭的第一位『批發商』,雅克琳這段時間做出的蛋炒飯都被他以或高或低的價格賣了出去,他們之間的愛情也像每日都在不斷增長的利潤一樣持續滋生著。 小壞蛋雅克琳,這是食客們對她的愛稱。不是所有食客都有莫柏桑那樣的運氣可以吃到周易的正牌蛋炒飯,即使是雅克林的盜版貨色,也讓他們又愛又恨,愛的是蛋炒飯那無邊的美味,恨的是雅克琳每天定量供應,高盧帥哥也沒辦法。 這是雅克琳的原則和底線。周易只是讓她練習做蛋炒飯,可沒讓她開門營業,用來練手的那些為了避免浪費賣也就賣了,而且賣出的錢她都妥善的收藏著,準備還給老闆,可如果變成了營業,那就逾越了她的權限和本分。周易沒看錯人,這姑娘沒學過華夏禮儀,骨子裡卻像個傳統的東方姑娘一樣固執而可愛。 當大年初三這天臨水香榭重新開門營業時,周易高度讚揚了雅克琳為臨水香榭做出的貢獻。這是喜氣洋洋的一天,雅克琳被周菁菁直接任命為大廚,當然是只負責蛋炒飯的大廚。同時獵頭公司也找到了讓周菁菁和周易都滿意的職業經理人,同時還有一中一西兩名廚師和需要的服務人員,臨水香榭就像個剛剛換血成功的病人,開始了更為健康的生活。 精美的職業經理人是個華夏和法國混血兒,在他的身上既有著高盧人的浪漫和想像力,又有著華夏人的精明;和他聊了幾句,周易和周菁菁甚至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猶太人,簡直就是個商業奇才啊。 暫定一年五十萬法郎的年薪,與他提出的發展計劃相比,簡直就是毛毛雨。 這個叫做程棟的經理人提出了三點發展規劃,一:周易雙管齊下的宣傳已經讓臨水香榭擁有了足夠的影響力,所以要盡快進行商標註冊,先從法律上把『臨水香榭』變成肯德基和麥當勞一類的世界著名商標。 二:蛋炒飯必須要申請專利,在見識和品嚐了周易的蛋炒飯後,程棟認為那最後提味的酒絕對是世界各大酒莊拍馬也追不及的,申請專利的成功率最少可以達到九成。 三:在開業的同時,繼續在巴黎美食頻道做廣告,建立連鎖經營模式,就像肯德基一樣。 對第三點周易曾經提出過質疑。綠翠香積和將相和的產量不可能那樣高,連鎖店如果建立起來,這最後一口酒肯定是要供應給各大加盟商的,初期還好,要是到後期真像肯德基那樣,覆蓋了全世界,還不得把他活活給累死? 周易還是慵懶的,一想到這些就不禁發怵,於是提出要不咱換個主打產品? 程棟果斷搖頭,那樣一來前面的努力不就白費了?愛美瑞的傾情報道就成了忽悠,您那美麗的煙花也就真成了隨空消逝的煙火了……更何況連鎖餐飲必須要與過於精細的食品說拜拜,您弄滿漢全席弄得再好,最多成為一家頂級餐廳,卻沒法兒推廣,蛋炒飯就很好,我就愛吃…… 周易頓時無話可說。而且程棟很快就提出了解決方法,第一,如果要大量供應加盟商,完全可以略微降低一些酒的品質,搞規模化大生產,只要資金夠,我們完全可以收購一家酒莊。周,難道你不想親手打造一個世界頂級酒莊?這個酒莊是華夏的,是可以把『木桐』打成木頭的,想想吧,你能忍受住這種誘惑嗎? 想想吧,我們將以蛋炒飯為中心,以你的兩種美酒為兩大基本點,讓它輻射開去,最後征服全世界的老饕!周,這是一個爭霸世界飲食界的傳奇,你可以做到的。 「我……」 周易還能說什麼?種種地、釀釀酒,抱抱妹紙遛遛狗,鬥鬥蛐蛐兒聽聽戲,吹吹牛皮看看戲,這樣的生活本來就是他渴望的麼? 程棟說得沒錯,自己搞個酒莊、二姐搞連鎖餐飲,這就成家族企業集團了,而且自己只要申請了專利,就可以僱傭釀酒師去具體操作,當個優哉游哉的甩手掌櫃就可以了,怎麼想都是好事兒啊? 起動資金?周易現在都搞不清自己有多少錢了,光是在翁吉安雷般的那一場賭賽,他就進賬了幾十億法郎。 「小易,你有興趣麼?」 一想到未來的美好前景,周菁菁的眼睛就放光,老周家的血脈啥時候肯屈居人下了? 現在她和程棟就等著周易點頭了。 第268章 獅王大會 海洋氣候帶來的麻煩除了潮濕還有漫長的雨季,法國的雨季主要在冬天,這或許正是法國紅酒得以馳名世界的原因之一,剛好避開了葡萄生長的季節。可葡萄舒服了,人就遭了罪,在這個潮濕陰冷的雨季,浪漫的高盧雄雞也寧願呆在公寓裡,在壁爐中燃燒著上好的松木柴、喝著波爾多出產的紅酒,對著電話情話綿綿。 不過雅克琳就不用浪費電話費了,因為她的帥哥傑夫一大早就趕了過來,此刻就站在周易和周菁菁面前,小心翼翼地交上了自己的計劃書——那是一份加盟計劃。 傑夫是個很有商業眼光的人,而且夠大膽或者說臉皮夠厚,他的計劃是成為『臨水香榭』開始在小巴黎的第一個加盟商,和別的加盟商不同的是,他放棄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並且承諾在經營滿三年後,將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也一併給予周菁菁,他只要擁有小巴黎地區長達三年的特許經營權和小巴黎地區的加盟總代理地位。另外,他的資金只有三萬法郎,還希望臨水香榭能夠提供給他必要的起動資金。 周易有些啼笑皆非,真虧這小子想得出來,這是拿臨水香榭當風投了? 不過仔細研究過他的計劃書後,程棟和周菁菁卻對傑夫的計劃書很感興趣。有周易和亨利的支持,臨水香榭並不缺錢,缺少的恰恰是一個知進退、肯拚搏的高級打工仔,而且臨水香榭最終也不可能放棄大巴黎和小巴黎區的利益。 咋看似乎是傑夫佔了便宜,可連鎖經營模式就是必須要層層授權的,臨水香榭的主要精力是做品牌而不是實際業務,這個權利總是要放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給傑夫,畢竟他肯在三年內放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三年後所有利益都歸於臨水香榭,沒有哪個加盟商能給出這樣承諾,而臨水香榭要付出的只不過是支援他一部分起步資金而已。 從這份計劃書來看,獲得最大利益的其實還是臨水香榭;可傑克也能得到足夠的好處,對於一名靠擺設便利攤謀生的窮屌絲來說,這三年時間足夠他挖到一座金礦了,任何成功人士總是能善於利用自己的一切人脈,而且用到極致,雅克琳就是他的近水樓台,當然,這並不妨礙他們的愛情,反倒會讓他們的愛情基實更加紮實。 不過程棟和周菁菁還是要聽取周易的意見,如今的臨水香榭離開了周易的支持是無法持續發展的,周菁菁早就把周易看成了臨水香榭的最大股東和共同掌舵人。 「以後要對雅克琳好一些……小子。」 傑夫甚至比周易還要小兩歲,而且作為老闆之一,周易絕對有理由這樣稱呼他。聽完了程棟和周菁菁的分析,周易也不禁為這小子的厚臉皮和勇氣嘖嘖稱奇,是不是每一個商業天才都擅長『空手套白狼』呢?比如阿里巴巴的那位文藝范兒十足的掌舵人,還有很多IT界的傳奇,他們貌似都是這樣幹的。 不過這小子還算不錯,看在雅克琳的面上,周易願意扶持他一把,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吧,主宰人命運的感覺很不錯。 …… 開業的紅火是在預料之中的,今天雖然冷雨霏霏,就連最愛美的法國女郎都不得不套上了厚厚的長襪,再也不能穿雙薄漏透的絲襪滿大街晃悠,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湧入了幾百號老饕,把臨水香榭擠得滿滿的。 雅克琳甚至顧不上和剛剛簽約成功的男朋友甜蜜蜜,就投入了熱火朝天的蛋炒飯大生產中,新來的兩名廚師和服務人員也忙得不可開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著一切都上了正軌,周易和程棟就離開了。程棟拎了桶周易親手做的蛋炒飯去忽悠愛美瑞和她的胖子台長去了,而且在搞定了加盟廣告的事情後還要找律師處理商標和專利權,有的他忙呢。周易則直接去了唐人街,這兩天他每天都要抽出時間去練習舞獅,這是老爸下的死任務。周茂通自己是老胳膊老腿兒了,就把采青奪獅王的艱巨任務交給了周易,兒子可是自己那五十億精華中的最終獲勝者,當年就贏在了起跑線上,如今當然要子承父志了。 周易也挺重視今晚的舞獅大賽,少年時代看香江電影時就挺迷裡面的獅王黃師傅、鬼腳七啥的,這也算圓自己一個夢。另外唐人街各路餐館初三斗獅已經成了傳統,一旦採到青成了獅王,各路專業媒體都會連編累牘的報道,這種行業內部專業媒體的報道甚至比周易的滿天焰火、巴黎美食頻道的節目宣傳效果還要好些,會吸引一些專業的老饕、美食家,這些人要是被轉為臨水香榭的死忠,那種口碑的宣傳效果可比什麼都強。 走進精華武館,弟子們紛紛躬身施禮,敬畏交加地叫著周師叔。周師叔淡然笑笑,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直接走進了演武場。不神秘高傲不行,那天他力敗兩大高手,好多弟子都看著呢,如今他又成了師叔,要是再表現的親民一點,那還不得被纏死了? 演武場上擺了兩小一大三個獅頭,都是猙獰怒目,連著長長的彩色流尾,兩個小獅頭連著獅尾都是紅色的底子,大的那個卻是黃金色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奪人二目。 「怎麼這樣大!」 前兩天來練獅子的時候,周易還沒見過這個金色獅頭呢,這玩意兒竟然有大號水缸大小,比真正的獅子頭大了好幾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要是木頭的也就罷了,如果是金屬製成,怕不得幾千斤重? 「嘻嘻,周叔叔來了!爸爸,周叔叔來了。」 周易正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小腦袋從獅口中探了出來,皮膚白白嫩嫩,一笑還有兩個小酒渦,正是黃小婉。 黃小婉見到周易喜歡地跟什麼似的,迅速從獅尾處鑽了出來,跑到周易面前撒起嬌來:「小婉要叔叔抱。」 「好啊,叔叔抱抱小婉。」周易哈哈笑著把她抱起,感覺這丫頭的氣色好多了,就連鬢角邊的也生出了新的黑髮,這才兩三日的光景就有如此改變,看來她的三陰交穴已經完全貫通,體內陰陽二氣也開始了平衡運轉。 「小婉,不許纏著周叔叔,周叔叔還要練獅子呢。」 黃燦哈哈大笑著走來,從周易手中接過小婉,交給隨來的保姆,哄著她去吃藥休息了。 「兄弟,可惜你我兄弟相交,你的年齡又比小婉大的太多,不然……嘿嘿嘿……」 黃燦嘿嘿笑了幾聲,很是曖昧地看著周易:「兄弟啊,今天剛好你來了,看看我剛剛打造好的黃金獅頭如何?」 「黃金獅頭,該不會是純銅打造的吧,那可太重了。」 周易微微一驚,以這獅頭的個頭兒,要是純銅的也得兩三千斤,就是他要舞動怕也費力,得動用內氣才成,而且這舞獅子又不是打仗,要這麼重的獅頭做啥? 「當然不會是純銅的,是用花梨木為框,外面覆蓋了六毫米厚的銅皮,不過也有三百多斤重,恐怕要兄弟這樣有力量的高手才能舞動,我就只能為你做獅尾了。」 「我當獅頭,大哥……」 周易一愣,其實舞獅子最累的是獅尾不是獅頭。做獅尾的目光受阻,觀察上先天不足,而且還得在必要時借力給獅頭,腰腿上的功夫差一點別說采青了,恐怕都上不去青棚。 黃燦要做獅尾,那就是要成全自己了,這不是X產黨員的作風麼? 「兄弟你也別感動,我這也是為了奪青啊。到了今晚采青的時候,上百號獅子都要爭上青棚,那就跟比武較量一樣凶險,誰的獅頭夠沉夠重,誰才能擠開競爭對手,所以我才弄了這個銅獅頭。可說到力量,我可比不了你,所以就靠你開路了,到時兄弟只管猛衝,哥哥的腰腿功夫還成,絕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那行吧,黃大哥,咱們今天再練練?」 周易還真是頗有壓力,舞獅講究的是個配合,可不是他一個人在懸崖上玩輕功,因此學習態度很端正。 「好,那咱們就再熟悉一下步法配合,我黃家的三十六路舞獅亂步,你要都記下才行,另外,還有獅頭獅尾用來聯絡的動作手勢,我再給你演示一遍……」 …… 春節送年獸,初三舞獅頭,到了元宵鬧花燈。華夏人過大年有三樣熱鬧處,舞獅就有個承上啟下的意思在,按著老年間的傳說,年獸一去百獸起,這個年還過不穩當,舞獅就起到震懾這些凶獸的作用,初三舞完了獅子,一年就會風調雨順,大家就可以安心鬧花燈了。 在華夏國內很多老傳統都被漸漸丟棄了,可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華人們卻小心翼翼地收藏著這些傳統風俗,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家鄉的縮影,是自己的一點兒念想兒。 初三這天,百獅齊出,唐人街飲食業協會的管理人員早早就搭起了綵棚。宣佈了比賽開始後,就聽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在高達五米多的青棚下方,獅影憧憧,真有些百獸齊出的氣勢。 「這麼多的獅子,都快找不到黃師傅跟小易舞的那只了……」 在旁觀席上,老爺子周茂通猛地站起來,拿著個軍用望遠鏡緊著張望,我擦,究竟那頭獅子才是俺兒呢? 第269章 友誼賽 鑼鼓鞭炮聲中,吉青高掛,那是被放置在圓竹籠裡的一把麥苗兒,是預兆五穀豐登的意思。 青棚就像元宵節時搭建的綵樓,要是講古的話,這玩意兒多半還是從宋代開封城傳下來的。開封繁榮時,號稱世界中心,有七十二家正店,一百單八家牙店,正店前都要高搭綵樓,以迎賓客。只不過青棚的兩邊設有寬兩米的上天梯,梯板都是用了包了鐵皮的厚木頭,扣緊了隼眼兒,這樣結實的梯子就是讓周易舉在三百多斤的獅子頭在上面翻跟頭拿大頂,也絕對不會晃動一下,氣死現代土混建築。 舞獅有舞獅的規矩,可以碰、撞、擠,甚至是用腿踢對手的獅頭,卻絕對不能直接攻擊舞獅人,更不能上手,其實也沒法兒上手,手都用來端獅頭托獅尾呢,忙還忙不過來呢。 除了這些規矩,也就沒啥特別的規矩了,上百頭代表各家餐館的獅子亂湧亂擠亂撞,誰先搶上青棚採了青去就是搶奪眼球兒的獅王,青就一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 今天是年初三,上弦月剛露出一彎月牙兒,舞獅現場卻是高掛了六十四盞大紅燈籠,照得卻不是等待老爺恩寵的姨太太,而是百多頭張牙舞爪猙獰威猛的彩獅。不到三百平米的這塊地兒上擠了足有一百多頭獅子小三百號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個啥景象,那叫一個亂,別說玩花活兒吸引人眼球了,能站穩當了就算不錯,舞獅的師傅個個謹小慎微,就這還是不時有人被競爭對手踹趴下。而且這些練家子還特損,起腳又低又狠,招呼的可都是迎面骨和腳踝,反正大會準備了十幾號醫生呢,也不怕傷了人,這會兒就得發揚國足風格啊…… 就這場面,已經老花眼的周茂通硬是找到了自己那五十億精華所淬的老兒子。這也不是他眼神兒好,而是周易的獅頭太大了,在燈光下那叫一個耀眼啊,拉仇恨也是一流的水準,他跟黃燦剛衝過來幾步,就被五六隻彩獅圍在了中間,打眼往外一看,外面還有兩層呢,敢情這些餐館都憋著勁兒衝他倆來了。 這能怪誰呢?要怪就怪臨水香榭最近出的風頭太大,成了唐人街幾乎所有餐館的假想敵。唯一沒有落井下石的,倒是周易的老熟人小白猿袁猩的『天罡樓』,這幾日臨水香榭名頭響亮,他也打聽到了周易跟臨水香榭的關係,既然知道了這家店名胭脂味極濃的中餐館是周家的產業,當然要留幾分見面的情面。 「兄弟小心,我是自顧不暇,只能靠你了。」 黃燦臉都青了,自己這小兄弟也太能拉仇恨了吧?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那四名弟子舞的左右翼護獅全讓人給踹翻了,這也就是他黃家以腿功著稱,三十六路亂腿比迷蹤步都差不了多少,可也最多只能護住自己,保住獅尾不墜,卻是沒能力幫襯周易了。 「放心了黃大哥,我來開路!」 「有競爭才有進步,來得獅子越多,我的進步越快。」周易不驚反喜,立即放出護體靈罡,對方的腿腳只要進入他身體一尺範圍內,立即被內氣探知,什麼腿法怪招,實的虛的,誰先誰後,都是一目瞭然。 「啪啪啪!」 在內氣催動之下,周易雙手高舉三百五十多斤的獅頭,就如拿著一根燈草,左右橫掃過去,先撞翻了兩三頭彩獅,同時雙腳快速切換,輪番踢出,彷彿化身為百足蜈蚣一樣,甭管對手有多少條黑腿白腿粗腿美腿過來,都被他搶先壓制,腳腳不離這些傢伙的迎面骨。 他是什麼力量?頓時哀號連連,倒了一地彩獅,他跟黃燦得了個空隙,立即飛身而出,直奔青棚而去。 「刷!」 眼看到了上天梯,眼前忽然黑光一閃,卻是一頭巨獅攔在面前,獅頭甚至比周易的還大了一圈兒。 「兄弟小心,這是雄獅武館的章華天,我們這些武館舞獅子是陪襯,他卻是靠這個吃飯,還是去年的獅王。他的力量很大,獅頭也是厚六毫米的鐵皮……」 「噹!」 周易壓根兒沒回話,直接衝過去獅頭撞獅頭力拼上任獅王,黃燦要不是反應迅速、提前又得到他的動作提示還真是差點沒跟上。 這麼兇猛? 現場的獅子全都定住了,因為舞獅人個個都犯了傻。 周易這手法太霸氣側漏了,比王八之氣還多一道,得叫王九之氣。遇到去年的獅王,腦袋比他還大的傢伙,就直接撞過去? 轟! 章華天冷笑了半聲,就感覺不對了,只覺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眼前直冒金星,身子輕飄飄地怎麼就成仙得道了呢?啪嗒一聲落下來,已經被撞癟的獅頭扔出去老遠,屁股下倒是軟呼呼的。 「嗯?這小子用的是送字訣?不傷我,好人啊?」 剛要感動呢,就聽身下有人悲慘呼嚎:「師傅,師傅啊……」回頭一看可了不得,自己最鍾愛的大弟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屁股下抽搐著,滿眼都是幽怨。 「好小子啊,氣死我了,嗚哇哇。」章華天早年學過華夏國萃,還是個唱黑臉的,這一起范兒,還挺有腔調的。 周易此刻早就扯著黃燦,飛身上了天梯。黃燦這會兒是把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了,感覺雙腿都快不屬於自己了,還說什麼給是獅頭助勁,反倒是周易一手托住獅頭,一手反托他雙腕,喝了聲起,就騰雲駕霧般衝上了天梯。 這會兒兩條天梯上並沒有別的獅子,剛才不是忙著圍困他們最後被踹翻了事兒,就是被上屆獅王章華天和弟子們擋下了,周易這一上來還有懸念麼?就見臨水香榭的這只黃金獅子比猴子還要靈活地衝到了天梯頂端,望向了懸掛在青棚橫樑上的那一籠吉青。 這會兒就看出黃燦這個舞獅老手的功夫了,只見他將雙腿往梯子上一勾,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雙手一托周易的腰:「兄弟,看你的了!」 這個最後采青的動作兩人早就演練過了無數次,早就是爛熟於胸,只不過這一次周易猛地提了下內氣,黃燦頓時感覺手上一輕,感覺像是托著位身材苗條、體態輕盈的大姑娘,不過這是緊要關頭,他也來不及多想。 周易把獅頭往天梯上一掛,身子一側,就將青採到了手中,然後高高拋起,同時拿回獅頭,把獅口張開,一口吞下了吉青。 贏了,今年的獅王屬於臨水香榭和精華武館。老爺子周茂通剛才還捏了把汗,這會兒是哈哈大笑:「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種兒啊!小子,回去看老子怎麼審你。」 楚都人十個倒有五個是練家,周茂通年輕時玩過獅子,當然不是外行了。這次讓周易代他出賽,其實沒打算贏,只要兒子上場這心願就算是了結了,可他卻沒想到周易真給贏下來了,而且還贏得如此漂亮。 這小子哪裡學來這麼一身好功夫、打熬出一身好力氣的?難道是大學期間,還是讀研的時候?那腿法,明顯有高人傳授啊? 周茂通這會兒有些熱血、還有些激動。 「今年奪得獅王的是代表臨水香榭出戰的精華武館,按照往日的規矩,兩家都稱獅王!」 巴黎唐人街飲食業協會的會長笑瞇瞇地道:「各位食界同仁,讓我們一起來恭喜臨水香榭的周老闆吧……」 「另外,按照每年獅王比賽的規矩,采青成功的餐館將會代表我巴黎華夏飲食協會,與皇家餐廳的主廚路易大師有一場友誼賽,周老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選定出戰的廚師呢?」 會長大人看了看站在黃燦身旁的周菁菁,周菁菁今天打扮的像個極品ol美女,讓他的目光定了一下,提醒的話語也變得溫柔起來。 「還要跟那個叫路易的廚師有場友誼賽?沒聽老爸和二姐說過啊?」 周易頓時一愣。 第270章 兩國食界的較量 同行是冤家,『貴圈』就沒有不亂的。 華夏美食這些年橫掃美歐非,只知道啃土豆泥的俄國老毛子和捧著熱狗米西米西的米大叔倒是不在乎,這倆國家壓根兒就沒啥食文化,自然也不怕被侵略;可法國、意大利這類同樣具有悠久食文化的國家就不同了。 尤其是法國食界,這些年雖然也和華夏食界交流融合,可更多的卻是牴觸和暗中較量,矛頭對準的自然就是唐人街。 唐人街華夏飲食協會會訂下這個規矩,既是對法國食界的反擊,同時也是華夏人睿智的表現。 舞獅子不等於菜做的好,可如果不是有規模、有實力的大館子,也不可能在獅王比賽上投入過多的精力和資金,觀葉落而知秋,這本來就是實力的表現;另外,如果實力不夠,輸給了法國人,獅王得主的含金量也就自然降低了,甚至都不用飲食協會出面,就輕輕抹殺了這份有名無實的榮譽。 而執掌巴黎飲食界牛耳的路易也不介意順手打擊一下華夏食界同時讓自己的名聲更加響亮,華夏人的貓膩兒他沒心情去管,打壓就好。 近幾年來,這種原本隱藏在檯面下的角力逐漸被公眾關注,華夏食界也越來越注重這場比賽,好在能夠請得動大武館名武師出面舞獅的館子,也往往都是實力超群,有幾個名廚師坐鎮,倒也和路易互有勝負,雖然沒能給華夏人臉上增光添彩,卻也不算丟人。 只是近兩三年來路易也不知是打了雞血還是吃了興奮劑,廚藝似乎突破了某種瓶頸,得以突飛猛進。華夏食界已經連輸了三場,面子都快被掃光了,在這種局面下,去偽存真已經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得贏,再也輸不起啦。 所以唐人街華夏飲食協會會長張華文雖然是笑著宣佈了比賽結果,心情卻有些複雜。臨水香榭本來不過是個二三流的館子,近來卻是異軍突起,大年三十的花炮表演就不必說了,巴黎美食頻道更是不遺餘力地為它宣傳,今天又拔了獅王比賽的頭籌,可這家館子的底蘊還是差了些,蛋炒飯恐怕也不過是個噱頭吧?憑它的實力能贏下路易麼? 不過張華文看得始終是大局。近年來路易的廚藝突飛猛進,巴黎華夏食界能壓住他的恐怕還真沒有幾個人,就連他一向看好的種子選手小白猿袁猩怕是也不成。既然如此,那就讓它頂上去好了,贏了是僥天之悻,輸了華夏食界也有退路,臨水香榭本來也沒什麼有名的大廚,你路易就是贏了還能有多少光彩? 他的小算盤撥得『啪啪』響,裡外裡都算計到了,既保證了華夏食界的利益,也給了臨水香榭一個機會,誰都說不出什麼。 周易自然也沒說什麼。高手最寂寞、孤獨才求敗,路易的名字如雷貫耳,還是窮屌絲狀態的亨利就曾經佩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樣的人物,倒是要見一見。 另外這對臨水香榭而言,也是一個免費的宣傳機會。周易可以混吃等死,跟張釗關係再好也不過就是掛個美食顧問的頭銜兒,壓根兒就不管實事;可臨水香榭卻是二姐的心血、是周家的產業,他自然是有多大力用多大力。路易麼?聽名字血統應該是承繼於某位被砍了腦袋的國王,這次可算你倒霉了,甭管你的身份有多高貴,也是時過境遷了不是? 周菁菁見到弟弟點頭,也放下了心,就要巧笑嫣然地接過獎盃,再當眾發表一段講話,比如沒營養的感謝大家、食界同仁和有營養的要迎戰路易,挽回華夏食界名譽什麼的,卻不想竟然有人反對:「等一下張會長,我有件事不明白,請問獅王大賽的規矩還要不要了?」 「哦?是上屆獅王章師傅啊,怎麼章師傅有意見?」 張華文微微有些不悅,說到底獅王大賽還是華夏食界的事情,章華天就是個舞獅子的練家子,雖說有個上屆獅王稱號,卻不過是個打工仔而已,他還真當自己是回事兒了?不過當著無數同行和舞獅師傅,他也只能春風滿面地回答。 「舞獅的規矩是打獅不打人。可是臨水香榭的舞獅師傅傷了多少人,招招踹人迎面骨和腳踝啊?有這麼比的麼!所以按照規矩,應該取消臨水香榭的比賽資格,重新比過!」 各大餐館比獅子是展示實力,奪個好采頭兒,章華天卻是靠舞獅子吃飯的,他當然更加看重這個榮譽。不過周易撞飛他卻是沒有違反規矩,這位到現在還頭腦昏沉的前任獅王也只好指著那些傷了腿腳的舞獅師傅說話了。 「呵呵,原來章師傅是這個意思?那就看看剛才的錄像回放吧……」 張華文微微一笑,立即讓協會的工作人員回放剛才的錄像,而且還特意慢動作回放了周易和黃燦被眾人圍攻亂腳踹的場景。 「章師傅看清楚了?要說違反規矩,也是代表各家餐館的舞獅師傅先違規,臨水香榭不過是自衛而且技高一籌罷了。另外舞獅采青是求個吉利、討個綵頭兒,這種事兒還能重來麼,那可是大不吉利的!所以我才會宣佈臨水香榭獲勝,相信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張華文把『代表各家餐館』這幾個詞咬得極重,分明是在提醒章華天要搞搞清楚,你這個上任『獅王』最多也就是只母的,公的還是你的東家,你的東家都沒說話呢,你亂扎呼什麼? 「哼……」 章華天掃了一眼那些傷腿傷腳的倒霉蛋兒,知道自己是沒戲了,也只能就此做罷。 「謝謝張會長為我們餐館主持公道。請各位同仁放心,我們臨水香榭一定會認真備戰,不會給大家丟臉的。」 周菁菁笑面如花地接過獎盃,話說得非常有腔調,不過在說話的同時,這位未來的餐飲業女強人還是偷偷看了弟弟一眼。弟弟的手藝自己是見識過的,可是跟路易比,他能有多大的把握呢? 不管了,牛皮先吹出去再說吧。 周菁菁知道商界和娛樂圈兒其實都差不多,吹得響未必就能成事兒,可能成事的就沒有一個是不會吹的。 何況看老弟胸有成竹的神色,說不準他還真能爆冷呢? 女強人越想越美…… …… 高盧雄雞向來是看不起英國紳士的,當英國佬的城牆邊還堆放著高達十米的糞堆、連壁爐裡都是燃燒的大小便時,那位來自意大利的美麗王后就已經將牛肝臟,黑菌、嫩牛排和奶酪的製作方法帶到了這個浪漫慵懶的國度;並且在路易十四時期,法蘭西就有了真正意思上的烹飪比賽和嚴格的廚師等級劃分。 在歐洲,乃至全世界,法國人和老親家意大利才是最會吃的。而且要說到菜系之繁華、製作之精良,就連最熱愛生活熱愛藝術懶惰成性的意大利都要遜色一些,至於老米和俄國老毛子,他們能正確區分食物和豬食麼? 可當華夏美食伴隨著華夏製造席捲全球後,一向高傲的法國大雞也無法淡定了。拿破侖說得不錯啊,華夏就是頭睡獅,一旦驚醒,將會震驚世界……嗯,波拿巴肯定是吃過華夏菜的,否則他不可能這樣說。 能把任何事情都聯繫到吃和浪漫的愛情上,這是法國佬和意大利文青的共同之處,接踵而來的就是不服氣和明裡暗裡的較量。在法國大雞看來,法蘭西的海洋霸主地位被英國佬搶去了可以容忍;馬奇諾防線被德國佬推成了豆腐渣也可以忍耐,可世界美食之王的地位卻是絕對不容褻瀆的!他們可以品嚐華夏美食並且吃得津津有味,但始終還是認為法國的黑松露和鵝肝醬才是真正頂級的美食,沒有之一。 而路易大師,就是這個榮譽的守護者。 今年四十三歲的路易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所以他相信食物都是主的恩賜;做為主的孩子,就必須要把天父賜予的美食發揮到淋漓盡致,這正是法國人天生的義務、法國菜的精髓,任何敢於挑戰法國菜系的傢伙都是離經叛道和褻瀆行為,都必須要狠狠地打擊。這其中,就包括近半個世紀開始變得炙手可熱的華夏菜。 路易很固執的認為,與一頓飯要吃上四個小時、極其講究酒水與食物搭配的法國大餐比起來,華夏所謂的八大菜系、數十小菜系和上萬道所謂的『名菜』其實就是一個笑話。 貪多嚼不爛,這不就是華夏人說的麼?只有最愚昧和落後的民族才會同時在一張桌子上擺上幾十道亂七八糟的菜色,白酒兌著啤酒甚至是紅酒一塊兒喝,就看這種吃法,便知道華夏菜是旁門左道了,怎比我大法蘭西菜色的精美? 而且這次的挑戰者居然還是一個毛都沒有長全的華夏小子,據說他做的蛋炒飯把愛美瑞都給忽悠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法國食界的人都知道,愛美瑞就是路易的夢中女神,離異八年的路易就整整盯了她八年;可女神居然不來吃自己的黑松露,卻去吃華夏的垃圾食品,這讓路易憤怒了,在他看來,周易這是打了自己的臉,後果非常嚴重。 所以在比賽這天,路易是帶著一腔火氣來的,走入華夏飲食協會時,法國大雞的腦袋昂得幾乎要頂破了房梁,而且在他看來這不算驕傲,對於一幫只會弄垃圾食品的傢伙,什麼禮儀、紳士風度都是不需要的。 人需要對猴子客氣麼?那簡直是個笑話…… 第271章 五大洲評委 籠罩巴黎數日的陰霾終於散去,上帝將陽光給了下來,只是不知道今天燦爛的是東方龍還是法國大雞。這個巨大的疑問讓看客們興奮起來,但凡是有些門路的,都會想方設法弄張入場券,第一時間觀看華夏小子和巴黎頂級大廚的這場對決。 「你問我更看好誰?美麗的小姐,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個最大的笑話……」 小白猿袁猩如今就是周易的鐵桿兒粉絲,身為華夏食界名人的他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會被記者採訪,每當此時,他都會堅定不移地表明立場,諛詞如潮把周易的屁股拍得啪啪響,就好像周易那不是屁股,而是牛皮鼓一樣。 「我當然看好周師傅了。路易先生確實是位不錯的廚師,是個天才,只可惜他遇到了天才中的天才,用華夏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個妖孽、大師級,哦不,是宗師級的妖孽。」 用這樣的話語讚美過周易一通後,袁猩感覺力度還是不夠,於是又加上了一句:「看著吧,周師傅會讓路易大師變成一個愛哭的孩子……」 來自馬賽的美女記者撇了撇嘴,沒有繼續再問下去。她不會相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華夏年輕廚師能夠贏下曾經在全法烹飪大賽上獲得『銀勺』獎的路易大師,這位華夏大廚顯然是在吹牛皮。 「好了袁猩,你在法國記者面前這樣說,估計人家是不會愛聽的。」 站在袁猩身邊的是一名相貌白皙、文靜秀氣的中年人。他在巴黎的名聲不顯,所以也沒多少記者來騷擾他,一直笑吟吟地看著袁猩為周易壯勢,心說我這位袁老弟看來是對周易佩服到了極點,如果被他知道連『將相和』都是周易釀的,不知又會怎樣? 「何先生也在這裡啊?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們新家皮的大廚也出現了,請問您可以接受採訪麼?」 「是你們?」 這個秀氣的中年男人正是『惹香閣』的掌舵人何文秀,本以為自己是西出陽關無故人了,卻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新家皮的美食記者,何文秀頓時一愣。這不過只是場友誼賽而已,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 「呵呵,何先生也是來參加法國美酒美食大賽的吧?我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正好聽說法國和華夏食界在這裡有場比賽,就隨便來看看,找點新聞。」 「那各位可算來對了,也許這場比賽的新聞價值還要高過法國美酒美食大賽呢?」 何文秀笑吟吟地提點了新家皮的記者一句:「好了各位,我的朋友來了,採訪就下次吧。」他一眼就見到了周易。 周易今天很高調,其實就是他不想高調也不成,老爺子瞪眼盯著呢。而且如今的他也不是當然初入雲水山區的那個小醫生了,身家百億、亞洲首富李巨成的合夥人,這些身份藏都藏不住,別說s級保密,就算唐寶給他弄個sss級的絕密身份也沒用。 不過周易如今也看破了,高調未必就不是低調的基礎,真正到了李巨成這種程度,誰敢去輕易打擾他的清靜?如果為了低調而低調,那才是真正的高調,俗稱裝比,真正看破世俗名利的高人,只會隨遇而安,無為而為,任憑後人評說。三豐真人如何,達摩祖師又如何?當隱則隱、當顯則顯,誰還能咬了他們的鳥去? 如今回想起來,自己先前一味躲避,讓洪鐵牛出頭賽面宴、用『天上牌』醃蘿蔔打擊高麗棒子,反倒是有些著相了。 這個相是我相,也是執念,心裡總想著躲避、隱藏,表面上是悠閒了,其實這才是最苦最累的心態,可笑自己先前還美滋滋挺得意的,現在想想都是妄念、都是妄為啊…… 不知是不是主因為職業打開、悠然之心升到二級的作用,周易現在不僅是智慧超越常人,而且更會運用智慧照亮內心,看破很多以前看不破的關口;否則以他以往的為人秉性,又怎麼可能對亨利下那樣的重手、面對鍾二挺身而出、如今更要代表臨水香榭迎戰素有法蘭西食界第二高手的路易大師? 換了以往的周易,是不會這樣做、也不會這樣想的,這就是進步、是成長!只可惜世上能看破這層道理的人不多,一旦看破了,才知『山谷未幽靜、紅塵真煉心』的道理,真個悠然者,必是真英雄! 悠!然!英!雄! 「真個悠然者,必是真英雄……」 口中念著這兩句話,周易忽然感覺豁然開朗,感覺自己以前都是呆在個封閉的玻璃房子裡,偏偏玻璃擦得還不太乾淨,外面的風景雖然美好,卻只能看到個一鱗半爪,自己還感覺挺美,這一下就如立地頓悟,智慧大放光明,那玻璃頓時乾淨透亮,什麼都看得明明白白。 「悠然英雄……原來這才是悠然英雄的本意。當為則為、無為而為……就像是諸葛武侯,當年隱居在隆中做個閒人,那是不當為;一旦遇到明主,立刻挺身而出,這就是當為則為!一個人撅著屁股躲起來,那是鴕鳥!釋迦摩尼的智慧大不大?他也沒躲起來什麼都不做,而是傳法宏法,普渡眾生,地藏王菩薩甚至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才是大悠閒、大快樂吧?」 一通百通,周易對『悠然英雄』的理解漸入佳境。雖然他本性還是慵懶,他的『當為』還遠遠不到釋迦摩尼、老子、孔聖人這種大聖大賢的境界,可是卻不會一味地為了悠閒而悠閒,為了悠閒而躲避、為了悠閒而裝比了。 眼下就是當比賽則比賽,該打臉就打臉。就如濟公活佛想吃狗肉,那就吃狗肉,只是吃狗肉而已,扯什麼佛性?只不過周易的性格使然,走進巴黎唐人街飲食協會的時候,並不像路易那樣昂頭挺胸,一副高傲的樣子,這倒讓記者們嘖嘖稱奇,這個年輕人看來不簡單啊,很有種大人物的淡定氣質,儀容氣度可比一臉高傲的路易高了不止一籌呢…… 「周老弟,你這次親自出手,路易恐怕要有難了啊?」 「何先生?」 周易一愣,不過看到站在何文秀身旁的小白猿袁猩,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算計著沒多久就是法國美酒美食大賽的日子了,何文秀當日在新家皮時就邀請過自己,他這次來應該就是為此事了。小白猿既然跟他關係好到能分享自己的將相和,這場比賽當然瞞不過他了。 「周老弟千萬別叫我何先生了,要是看得起我,就叫聲何大哥吧……」 何文秀人如其名文靜秀氣,卻並不表示他就不會拉關係,一面跟周易套著瓷,一面看了眼周家人:「這兩位就是伯父伯母吧?」 「是啊,這是我大姐二姐,大姐夫,柳絮和葉子何大哥是認識的。」 人家都叫上伯父伯母了,而且何文秀人也不錯,周易也就改了稱呼,向他介紹起家人來。 這一攀談開,周易才知道何文秀不光菜做得好,口才也是一流的,那真是風度翩翩出口成章,不但父母親看著他喜歡,就連兩位姐姐都是嘖嘖稱讚,眼看他再說下去,大姐夫都要吃醋了…… 「呵呵,何大哥我就不陪您聊了,這就得跟二姐上台去了。」 周易笑著打斷了何文秀的自我推銷過程,跟二姐走上了位於協會『斗菜廳』中心處的『百味台』。何文秀也真是自來熟,竟然拉著袁猩跟老爺子他們一起坐在了一起,斗菜廳中心是檯子,四圈兒都是座位,能坐下兩百多人,他倆和周家人當然是坐在最好的位置,能把比賽雙方看得清清楚楚。 在無數同行和媒體的關注下,周易換上廚師服,施施然走到屬於他的那張八尺不銹鋼工作台後,這張工作台上一應刀具灶具齊全,連各類調料都有,可就是沒放食材,因為到目前為止,雙方比賽的內容還是個謎。 周易也不著急,據二姐說比試內容得抽籤決定。這會兒張華文正講得起勁兒,巴黎皇家餐廳的老闆正跟二姐鬥雞般的相互較著勁兒,他就借這個時間,仔細看了看站在對面工作台的路易大師。 這是一個地道的法國佬。軟弱的黃發、大小適中的腦門兒、高聳的好像剛做過隆乳手術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兒,眼睛是啥顏色看不清楚,因為路易很裝比,這會正瞇著雙眼運氣呢。知道的這是高手風範,不明白的還當是他大便秘結。 好容易等張華文囉嗦完了,巴黎皇家餐廳的老闆和二姐周菁菁又先後發表了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九個不滿意的戰鬥和勝利宣言,兩人才在一名華夏律師和一名法國律師的見證下開始抓鬮兒。 這次比賽分為冷碟、熱菜、主菜、湯、品酒、麵食和甜點等七個大項,雙方各抓一個大項,另外一項則由媒體代表來抓,然後三局兩勝,看來十分公平。 不過華夏菜和法國菜本來就不屬於一個體系,這樣勉強比賽就要考驗評委的功力了。還好這次請來的評委都是巴黎美食界有一定聲望和水準的,除了莫泊桑和一名華夏評委外,另外的三名評委分別是美洲籍、非洲籍和澳洲籍,只可惜南極北極沒人來,不然就是世界人民大聯歡了。 「美洲非洲和澳洲的評委?」 看到這三位評委出現,周易都有些吃驚,果然吃貨是無處不在的,連非洲都不缺乏這方面的人才? 當然了,人家是非洲籍,卻未必生活在非洲,也可能是中情局的呢,這年頭啥事兒都沒譜。 尤其是當華夏評委最後出現時,周易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我擦,不至於這麼大的場面吧?怎麼這位頂著個鍋就出來了……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271章 誰才是品酒大師? 當然不是真的頭頂大鍋,只是這位評委也夠特立獨行的,戴了個說斗笠不像斗笠,說帽子不像帽子的玩意兒在腦袋上,乍一看去就像口倒扣在腦袋上的大鍋,要是再穿身布袍,那活脫脫就是個島國戰國時期的和尚了。 而且這貨還真是穿了身布袍,還是白色的,胸前後背都有彩線繡成的圖案,胸前是只扒雞、背後是只烤鴨,兩隻胳膊一抖落,卻是螃蟹大蝦。這身打扮太牛了,用特立獨行都不足以形容,正常人怎麼看都得感覺這是個瘋子。 可不就是瘋子麼? 周易猛然想起張釗和唐寶說過的一個食界另類人物,有華夏北六省第一勺的『何瘋子』。 據說這人不僅菜做的好,還是個釀酒的大家,研究飲食之道都入魔了;平日裡不拘小節,到了正式場合,就喜歡穿著一身鍋蓋帽和雞鴨魚肉螃蟹大蝦圖,很有某先生在現代京都大學著一身長衫,以古稀之年大泡十九歲小mm的風采。 自古有大才者,無不有怪癖。這位何瘋子就是如此,性之所至,攸忽來去,在皇城南水宮做過菜、捉古園釀過酒,然後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連唐寶都摸不到他的去向,誰成想居然跑到法國來了,還成了這場比賽的評委? 周易感覺世界真小。自己對這位何瘋子聞名已久,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眼見這位一出現,一些國外的記者就驚呼起來,估計是把他當成一位行為藝術家評委了,這也算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位搶了選手風頭兒的評委吧? 可任憑這些國外記者大呼小叫,何必卻是懶得搭理,倒是上下打量了周易幾眼,衝他笑著點了點頭。周易也是笑著回應,這位華夏食界的瘋子宗師一生癡迷廚藝酒道,看輕名利,才是真的求道者,很讓他佩服。 這會兒抽籤結果已經出來了,周菁菁抽的是『品酒』,巴黎皇家餐廳老闆抽的是『甜點』。這兩個結果讓內行們都有些失望,期待著媒體代表愛美瑞能抽個冷碟熱菜什麼的,誰想今天邪了門兒了,她抽得居然是『麵點』,也就是華夏勤行所說的『白案』。 品酒、麵點、甜點,無論華夏菜還是法國菜,也都離不開這三樣;可說到底這些也不是主流,都是些綠葉陪襯,內行們自然有些失望,外行倒是興奮起來,尤其是女人們,麵點和甜點更是她們的最愛。 幾名評委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比品酒。至於麵點和甜點,這兩項本來就是有交集的,比如用面做的甜點該如何歸類?最後還是來自美洲的山姆評委提出,既然這兩項都被作為了比賽項目,那麼就規定麵點一項為主食,比如包子、餃子和各類麵條兒,就算做出豆沙餡的包子來,也還是視為麵點;至於甜點,自然是突出一個甜字,但是應以佐餐的小點心、冰淇淋等物為主,不可以涉及主食。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幾位評委的一致認同。 在評委們的用心規劃下,第一場先比廚師的基本功,品酒。 飲食飲食,飲在食先。不會品酒當然也能做廚師,可要做一名出類拔萃的、頂級的、光榮的人民廚師,沒有品酒的功夫怎麼行?無論華夏菜還是法國菜,有很多道名菜都要以酒入味,另外廚師對酒的品鑒功力如何,也能體現出是否有一條可嘗百味的靈舌。 所以這場比賽不但是要比經驗閱歷、更重要的還是比天賦,比如楊彩,那就是天生一條妙香舌,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誰羨慕都沒用。 直到這會兒,路易大師才懶懶地睜開雙眼,然後很快就被人用黑布蒙上了。周易也是如此,按照品酒比賽的規則,雙方要在這種狀態下僅憑味覺和嗅覺判斷酒的種類、年份和等級,每人品評五杯酒,最後以準確率決勝。 身為全法銀勺獎的獲得者,路易大師得到了先行品酒的權利。接過一杯紅酒後,很紳士地晃了晃酒杯,仔細嗅了嗅,便傲然將酒杯放下道:「對不起,我不想讓這種低等級的日常餐酒傷害味覺,這是用最普通的紅葡萄釀造,在法國,這種等級的葡萄比小比利牛斯山上的枯草還要多,每瓶價格不會超過50法郎,真是太差勁了。」 厲害啊!路易的話音未落,『斗菜廳』中便掌聲四起。 大家都知道,法國紅酒雖然馳名世界,卻也是有諸多等級的。其中最便宜的就是這種日常餐酒,在很多超級市場或量販店都可以買到,是各種限制條件最不嚴格的最普通的等級,以路易大師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一顧。 在紅酒中比這種日常餐酒高一級的,是地區餐酒,價格大概在一百到三百法郎之間;再上面,是優良地區餐酒,到了這個檔次,就可以進入高級餐廳了,不過還不算真正頂級的好酒。 真正頂級的酒,是AOC等級的『法定產區葡萄酒』。比如拉菲、木桐,都屬於這一類,是可以進入頂級餐廳的酒中貴族,一瓶就能讓普通人破產;其中又分為地方性AOC、區域性AOC和村莊級AOC,各有所長,很難說孰高孰低,至於特殊年份的產品,比如45年的木桐,那已經屬於古董了,法國總統也未必喝得起…… 紅酒分類如此細緻,要分辨出來可不是容易的,必須要真正的品酒高手才行;哪怕是最低級的日常餐酒,至少也得嘗一嘗才能分辨,可人家路易大師居然蒙著眼睛嗅了下就分辨出來,這能不讓人佩服麼? 「嘿嘿……」 何瘋子卻是一臉的平靜,看了眼蒙著眼睛的周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呵呵,看來我的運氣比路易先生好多了。這是一杯產自華夏西北的汾酒,而且還是原漿。嗯,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這酒應該有五年以上了,不過調酒師可能不瞭解華夏的酒,又或者是在和我開玩笑,這酒裡怎麼可以摻加藍玫瑰味道的雞尾酒呢?這可不是伏特加啊……」 周易也沒喝,只是接過酒杯在鼻子下過了過,就做出了上述評價。 「周先生說得沒錯,真是讓人佩服您獵狗一般的嗅覺……」調酒師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他本來是想難為一下這個華夏年輕人的,沒想到人家喝都不用喝就發現了貓膩兒,他想不服氣都不行。 「朗姆酒。味道一如既往的火辣,而且味道沉厚,帶有大海的滄桑感覺,這是在海盜沉船上發現的麼?華夏飲食協會可真捨得下本錢啊?」 周易的表現讓路易開始正視起來,不過他的本錢也是非常雄厚的,這次只是舔了一下,然後就一口乾了,好酒自然是不能放過的。 「嗯……好酒啊,具有皮革和灌木的香氣,而且酒味變化萬千,就像個怪脾氣的孩子。這是黑皮諾,產自勃艮第地區的唯一紅葡萄品種,雖然沒有赤霞珠的名氣大和種植範圍廣,釀造起來也需要特別的工藝,可是味道獨特,符合它AOC等級的身份……」 廚藝副職業本來就有甄別食材的功能,周易怕過誰?別說是這些常見的酒了,就算協會把非洲土著部落的無名私釀弄來,他都能說出年份和原材料,路易能成麼? 「茅台。和五糧液齊名的華夏白酒,一如既往的醇厚香濃,只可惜它的價值和售價不符,就像很多華夏製造的商品一樣。不過那些商品是低價傾銷,而它卻是把石頭賣出了玉石的價格……調解師又調皮了啊,你在這裡面加入了香檳?而且還是美國貨!哦,我的上帝,這真是雞同鴨講。還有,我必須要告訴你,就算華夏的茅台再差,美國產的香檳也是對它的褻瀆。親愛的,你不會認為一個歷史不足三百年的國家能夠釀出真正的香檳吧?這簡直太可笑了……」 路易顯然是個大法蘭西主義者,在貶低茅台的同時,更是狠狠踐踏了一把美國人。反正他蒙著眼睛,也看不到山姆評委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轉眼間周易和路易都品評了四杯酒,兩人都是侃侃而談,速度極快,涉及酒的種類、年份、產地,竟是無一不對,讓大家聽得頻頻點頭,都開始期待照例應該是最難品評的第五杯酒。 「兩位先生都是真正的品酒大師,如果你們來做調酒師的話,我恐怕就要改行去賣捲煙了……」 調酒師幽默地自嘲了一句,然後才拋出重磅炸彈:「不過最後這杯酒是非常難以品評的,我相信就是最偉大的品酒師也會束手無策。因為它非常難以調製,又是最能考驗雙方的,所以兩位的第五杯酒是一樣的,不過為了公平,兩位中的一位必須要先迴避,等另一位品評完後再回來,哪一位能說得最為詳細,他就是這一場的勝利者。」 這第五杯酒諸位評委都是品嚐過的,即使喝不出究竟,也看過了調酒師的答案,因此這就是評委組的要求。 「好的,那我就先行迴避吧,請路易先生首先品嚐……」 周易微微一笑,解開了蒙眼黑布,在一名服務人員的引導下去了廳內一個隔音的房間。 第272章 高貴的香檳 這名來自香檳省的調酒師估計是跟周易路易鉚上了,施展出全身解數,把調酒器上下拋飛,跟玩雜技一樣。就這手藝,拉到天橋就能直接鳴鑼開耍賺小錢兒。 也不知道他摻和了幾種酒,那酒液倒入酒杯後,隔著酒杯看去就像是液體黃金一樣,而且上面有著厚厚的泡沫出現,如果不是香檳,難道是普通的起泡酒麼? 但凡在法國生活過的,都知道『香檳』的真正含義。按照法國的法律,必須是香檳省選用指定的葡萄品種,根據指定的生產方法流程所釀造的氣泡酒,才可標注為香檳,即使是同屬法國的產酒區勃艮第或阿爾薩斯生產的氣泡酒都不可以。 為了維護香檳的榮譽,紀念瑪麗王后的那一聲歎息,最不愛較真的法國人甚至和美國佬打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國際訴訟,就是因為美國佬曾經在劣質起泡酒上標注了『香檳』這個光榮的稱號。在愛酒如命的法國人看來,這比侮辱聖女貞德還要嚴重一萬倍,當法國雄雞一旦認真起來,就連歐盟都不得不特別通過了『香檳製法』,這個法案公佈後,真正意義上的香檳也就只有法國香檳省才能出產。 法國佬為香檳而驕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更何況這個調酒師就是來自香檳省的,所以就是用腳趾頭想,大家也知道他是絕不可能這樣糟蹋高貴的香檳。不過看這酒的顏色,不是香檳又會是什麼呢?用起泡酒調製的雞尾酒麼,這也能稱得上調製極難? 調酒師顯然不準備現在就解開大家心中的疑問,笑嘻嘻地將酒杯送到路易手中,就抱起肩膀等著結果,這個動作顯示出他極度的自負。 「嗯,這酒……」 路易晃了晃杯子,卻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表現,而是含了一口酒水在口中細細品味著。 「你確定這是調出來的酒麼?」 「路易先生,要參加比賽的是你,而不是我……」 聽到路易的發問,調酒師笑得更加燦爛了。 路易皺了下眉,開始喝第二口、第三口,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似乎是在回味酒的美味,又似乎是有些拿不準。 「路易先生,現在有答案了麼?」 調酒師感覺自己才是明星。路易?全法烹飪比賽銀勺獎的獲得者麼,也不過如此而已。 「呵呵,里昂,你可真是一個狡猾的人,可惜你的小機靈對我沒用。」 幾乎快要將杯中的酒喝光了,路易才呵呵笑起來:「這根本不是調配出的雞尾酒,而是純粹的香檳。而且還是香檳省東部的那幾畝葡萄田所產的『冰葡萄』,這種葡萄要到冬天採摘,因為很多都會被凍壞,所以最後能夠用來釀造香檳的數量非常有限,用它釀出的香檳,在市場上都很難買到……里昂,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好演員,差一點就誤導了我。」 原來如此啊? 台下頓時一片議論,這個調酒師還真是狡猾,原來剛才那一通讓人眼花繚亂的調酒過程根本就是騙人的。不過路易大師就是路易大師啊,銀勺獎的擁有者就算被蒙上了眼,也不是可以隨便欺騙的。 「您可真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人……」 里昂笑了,沒說對也沒說不對,就像那五名諱莫如深的評委一樣。周易還沒比過,現在還不是揭開答案的時候。 周易走上台後被蒙上雙眼,里昂再次展現一遍猶如雜耍般的調酒手法,此刻路易卻已經摘下了蒙眼布。一來他是要親眼看著周易出醜、二來剛才沒看到里昂的表演實在可惜,雖已勝券在握仍然想著要『瞻仰』一下。 看著里昂的表演,路易感覺這傢伙完全站在了自己一邊兒,那種珍貴的香檳酒別說是一個華夏人,就是法國人也可能終生難遇,這個華夏小子肯定會被誤導的,里昂將酒倒入調酒器的時候,都是在檯面下進行的,沒人能夠看到。 「嗯,好酒!」 周易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里昂先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調酒師,竟然能夠用比較普通的酒調製出這麼好喝的雞尾酒,就憑這一手,您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了。」 「果然是個外行。」路易輕蔑地一笑,把珍貴的冰釀香檳當成普通的雞尾酒?這馬屁拍得倒是很不錯,可惜里昂只不過是個調酒師,可不是評委。 「外行?」 周易微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路易大師。我之所以誇獎里昂先生了不起,是因為他這手調酒絕技無人能及,因為他成功的用價值不超過一千法郎的幾種酒調出了近乎香檳省冰釀香檳的美酒。這簡直就是窮人的福音,有里昂先生在,就算是窮人也能喝到傳說中每年只生產不到五十桶的冰釀香檳了……」 「什麼!」 雖然還是對自己有信心,可周易竟然叫出了香檳省冰釀香檳的名字,讓路易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你真的喝出來了。」 里昂的臉上一片潮紅,這是見到知己知音、背背山親密戰友才能出現的表情。這個華夏年輕人太神奇了,他才是最懂自己的人,要知道就連絕大多數的評委都曾經被自己的雞尾酒迷惑啊,除了那個神經質的華夏老頭兒…… 「哦?」何瘋子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渾然沒有一絲評委應有的風度,可聽了周易的話,這老頭兒竟然抬起了頭,揉了下鼻子,擦了把口水,還摳了點眼屎出來。 「里昂先生應該研究了很久吧?」 周易笑著點點頭:「釀造冰酒的葡萄雖然在採摘、保存、釀造環節都要承受巨大的風險,而且這還是用比利牛斯山下所產的白葡萄釀造的冰酒,可是市場價格也就是五百法郎左右一瓶,遠遠比不上冰釀香檳。要是我沒有判斷錯,您是用冰酒搭配了勃艮第地區產出的頂級Cremant起泡酒來模擬冰釀香檳的味道。里昂先生,我不得不再次誇讚您的專業水平和超人的想像力,能想到這個主意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要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還必須保證這兩種酒在調酒器中的混合程度。速度、高度、撞擊力……哦,您對調酒器的控制簡直到了神化的程度,用我們華夏人的話來說,簡直都可以比擬庖丁解牛。」 周易這不是拍馬屁,而是真心讚賞。要不是有系統技能撐腰,他也要被忽悠了,單講手法,就算他這個當代酒神放下身段兒去調酒,也未必能夠做得比里昂更好,更何況他這種懶人也不會去琢磨用冰酒搭配Cremant起泡酒來模擬香檳,也只有真正癡迷於調酒事業的里昂才會這樣做。 「哦,周你真是一個妙人兒。比賽結束後,希望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共同探討調酒的竅門。」 里昂現在完全忘記了比賽。高山流水啊……知音難覓啊……周易要是死了,他肯定會把調酒器給摔了,就是這麼熱情如火,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他都想擁抱一下這個華夏知己。 而且在周易說話的時候,何瘋子也在歪著腦袋聽著,眼中異彩連連,不知道又在動什麼瘋子念頭兒。 「各位評委先生,請公佈答案吧。」 聽了周易的話,路易再次拿起一杯里昂調製的酒仔細品鑒,這會兒他已經揭開了蒙眼的黑布,立即就發現酒的色澤果然和真正的香檳省冰釀有些差異,不由很鬱悶地看了里昂一眼,這人真是瘋了,沒事兒研究這種坑爹的雞尾酒做什麼?自己可是被他害苦了…… 「路易先生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吧,這場比賽是周贏了。」 評委席上的山姆首先開口了,看到路易吃癟,這位老米叔痛快極了。 「周,你很不錯。」 路易點點頭。雖然輸了一場,卻說明不了什麼,廚師品的是酒,不是去揭破騙局和陰謀詭計,非戰之罪也。 第二場,比賽甜點。 周易並沒有小看路易,只是沒想到這位巴黎首席廚師居然也會逆襲。 這一局周易做的是宮廷名點豌豆黃,這算是很具有代表性的華夏甜點了,而且他在製作過程中的每一個步驟都無可挑剔,煮豆、去皮、白案功夫……手法讓人眼花繚亂,就連何瘋子都看得不夠淡定了,一個勁兒的吞口水。 等到細嫩的豌豆黃入口,所以的評委都是挑起大拇指化身餓狼傳說,最後連裝豌豆黃的盤子都被舔得乾乾淨淨。 十分,每個評委都給出了最高分。何瘋子看他的目光比剛才的里昂更加瘋狂,看得周易都心裡發寒,感覺他很可能比洪商元更變態、更難纏,珍愛生命、要遠離瘋子啊…… 可這場卻是以平局結束,因為路易做出了普通西餐師不敢輕易嘗試的牛初乳冰淇淋。這種初乳冰淇淋營養最為豐富,可是最難控制味道,因為初乳的味道太淡,很難體現出牛奶冰淇淋的特點,可路易顯然是此道高手,幾名評委品嚐下來,就連對他很不感冒兒的山姆都連連點頭,也是十分! 平了,那就要看最後的麵點之爭了。在觀眾的強烈要求下,兩人將會先後施展,讓大家能夠仔細欣賞不至遺漏。這場周易就比較輕鬆了,只要保平就算贏了,而路易則要血拼周易,非贏不可。 「各位評委,我選擇的麵點是——意大利通心粉。」 看了周易一眼,路易終於做出了決定。 第273章 油潑面對意大利通心粉 意大利通心粉聽著很帶感,其實就是打滷麵。在華夏那是花樣翻新,什麼春菜秋菘土豆茄子、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裡鮮,就沒有不能入面的,皇城根兒的爺們兒尤其好這口兒,弄上一碗麵條,把打鹵往上一澆,往家門口兒一蹲,抓住個人就神侃一番,這叫一個舒服、痛快,接地氣兒…… 尤其是近兩年,一位嶄露頭角的相聲界天才大師更是把打滷麵、炸醬麵這些老吃食發揚光大了。這人姓郭,因為經常自比天上明月光,所以叫做郭月光,很是個人物,能說相聲能拍戲,開個館子火爆的不行,名氣大到周易都在唐寶嘴裡聽過他的名字。唐寶還說了,周易要是有時間再去京都,就帶他去『郭家菜』嘗嘗鮮,尤其是郭家菜的師娘打滷麵不可放過。 這都扯遠了,不知怎麼,周易聽到路易說要做意大利通心粉,就聯想到了這一塊兒,這還真是到了思維跳躍的時代了,文學界管這叫『意識流』甭管真懂還是假懂,就是能唬人。 總之,這通心粉就是意大利人馬可波羅在華夏吃了打滷麵後帶回意大利的方子。意大利當時窮啊,費不起煮麵的柴禾,於是就挖空心思創出了空心的麵條,所以意大利面又叫通心粉;不想這一來麵條反倒更容易入味了,再經過一定的改進,就成了意大利人的招牌飯,法國人跟意大利人都是熱愛和平崇尚藝術的好孩子兼吃貨,往上數還是兒女親家,再加上這些年法國菜借紅酒之勢雄立於世界吃貨之林,越來越是發展壯大兼容包蓄歐洲各國菜色,因此這意大利通心粉也就變成了法國菜中的一道,路易拿它出來比,倒是沒人能挑出理兒來。 如今路易是背水一戰,整個法國飲食界的榮譽、法國廚師的臉面都背在他的身上,自然不敢怠慢,全身的解數都用上了。 他這份通心粉也是做得與眾不同,意大利通心粉脫胎於華夏打滷麵,也當然像打滷麵一可以自由搭配。所用的醬料可以是肉類、魚類、各類海鮮……配菜更是多樣,西紅柿洋蔥什麼是必須的,想放豆芽菜都隨你。 可路易卻是與眾不同,用得不是普通肉類和配菜,而是用昂貴的鵝肝調醬! 鵝肝和黑松露,那就是高盧雞的最愛,而用最昂貴的食材做最普通的菜色,就是路易的最愛。可不要認為這種頂級食材的堆砌是任何人都能玩轉的,鵝肝是好東西,可是除了路易這種頂級廚師,誰敢拿它配通心粉?這東西很難處理的,在熱騰騰的通心粉上,要保留原味就難免有腥氣,用輔料倒是可以壓住,可那樣又會糟蹋了鵝肝。 這還只是味道方面,鵝肝做醬放在面上,怎麼看都像是一堆米田共,法國佬可不是俄國老毛子,只要有伏特加什麼玩意兒都能入口,那也是一群講究色、香、味的吃貨。路易要是處理不好,那就是當眾砸了自己的招牌,顯然他與周易一樣,也是對自己的刀工極有信心,不懼鵝肝的衝鼻腥氣。 看了路易的刀法,周易也是點頭。這貨真不應該得什麼銀勺獎,而是銀刀、金刀獎才對,他用的是刀身三指、刀頭兩指寬的輕便廚刀,刀法施展開來,卻是『震』『挑』『片』『削』『刺』爐火純青。周易都不用走過去看,一聽就知道他處理鵝肝的手法高明,大概有自己的八成功力。 在用鵝肝炒制醬料的時候,路易用的是橄欖油,這種油是出了名的做菜沒味兒,反過來就是說它不會影響食物的味道,另外再加上些黑胡椒和他特別調整的料汁,那鍋中冒出的香氣果然十分純正,讓五名評委都微微點頭。 醬料搞定後,就是下面了,通常廚師下面會在水似開未開之時動手,這樣面就不會過硬,也不會被沸水沖起麵湯,變得過於粘糊難以入口。 而路易卻是等待水完全沸起,才將一團通心粉抖開,好像撒網一樣扔進鍋裡,沒等沸水沖起麵湯,就飛快地拿起一雙長筷,伸入鍋中順時針攪拌起來。 「破水法?這個路易懂得倒是不少。」 周易看得微微一愣,眼看著路易持筷的那隻手上下起伏,手腕顫動,無論是力量、速度、頻率都掌握的非常巧妙,這樣用筷子破水,面熟撈起後麵湯還是清得,麵條的口感也是最好的。 煮麵不是弄疙瘩湯,更不是撈面葉,講究個越混沌越好,曾經就有會吃的老饕,為了吃早湯麵,也就是開鍋後煮出的第一碗麵,不惜雞鳴而起、冒雨趕赴,就是這個道理。 面是面、湯是湯、清清白白,才是好面。尤其是意大利面,重面不重湯,就更要秉承這個規則,看來路易果然是此道高手,對意大利面的掌握已經是爐火純青,自己不露真本事是搞不定這貨了。 「好面,必須十分!」 精心搭配的鵝肝醬料拌入火候剛好的麵條,果然味道獨特,細膩醇厚的鵝肝味道剛一入口,立即就滑入心中,就連何瘋子這樣挑剔的食家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打出了十分。 只有山姆皺了皺眉,給出了九點九分。 山姆大叔沒有昧良心,以美國人的口味來看,這麵條好吃是好吃,就是口味偏淡了些,而且更為側重鵝肝,有喧賓奪主企圖,他猶豫了片刻,最終打出了自己認為更合理的分數。 輪到周易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轉到了這個華夏年輕人身上,台上的五位評委來自美、非、歐、亞和澳洲,至少有三位的口味都是偏西方的,意大利面深入其心,所以如果周易用華夏的麵食來比賽,先天上就有不足。 而且越是有真才實學的廚師,越不會迴避對手,既然路易做了麵條,周易如果選擇其它麵食可就落了下乘,就是最終贏了也不算完美,所以他肯定也會選做麵條兒。可華夏的麵條講究湯在面先,你要是有一鍋神仙湯,就是下掛面都能香掉人的舌頭,可如果沒有好湯,麵條做的再好也沒用,這要怎麼破?難道這個華夏年輕人也要做打滷麵、意大利面、西班牙海鮮面什麼的? 「周易,雖然你是華夏人,也可以選做西式面,協會對此沒有禁止性規定。」 張華文皺了皺眉頭,提醒了周易一句。台下的何文秀也是皺眉,琢磨著要不要提醒周易做上回的沙嗲炒粉?別的且不說,將相和就能讓路易喝一壺。周家人中只有周老爺子是盲目樂觀的,自己那五十億精華中的佼佼者可就出了這一個爺們兒,差不了!周易的姐姐和母親都有些擔心,尤其是周菁菁,她在巴黎開餐館這麼久,當然知道路易的厲害,也知道意大利面就是路易的殺手鑭,只怕弟弟扳不過他。 柳絮微笑著看向台上的這個男人,從那個有月亮的晚上開始,一步步地與這個男人接觸,她就知道沒有什麼奇跡是這個男人不能夠創造的。路易根本不算什麼,可讓她最為糾結的,也恰恰是路易這樣的頂級大廚在周易面前居然都不算什麼…… 最不可測量的是命運,所以命運最可怕。最親愛的人如果總是讓自己感覺不可測量呢? 女人願意靠著男人溫暖的港灣中,因為她們天生是弱者,就算是那些女強人,她們骨子裡也還是一樣的。 弱者,女人,因為柔弱,所以更渴望安全。 安全的定義是什麼? 是熟悉、是瞭解。女人總是會被一個優秀的魔術師逗笑,可如果有一個人總是在生活中、在現實中變魔術,深如不可測量的大海,女人還會一直笑嗎? 或許這個魔術師很貼心、很關切、很溫柔、甚至願意為她打理好一切,可他總是如大海般的深邃,那麼女人的心是不是也會如一葉海上的扁舟,縱使留下了愛的痕跡,也如刻舟求劍呢? 柳絮是一個懂得愛的人。在那個夜晚,她和他背著月色,從跳蚤市場歸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在那個夜晚,雷電交加,她像只正在度劫的小狐狸一樣倉皇無助地倒在他溫暖的懷中,也仿如昨日。 她愛他,愛這個生命中最為重要的男人。 可她也更渴望瞭解他,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讓她感覺站在高處、站在雲端呢?他可以做出讓無數美食家都要為之驚艷的菜餚,他可以釀出讓女人都會變成酒鬼的佳釀,他醫術如神,他賺起錢來比揀錢還快,他…… 這還是人麼?為什麼自己愛的人好像變得虛幻起來、不夠真實了呢?柳絮柔腸百轉,一次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他是真實的,他愛著自己、照顧著自己,甚至……甚至在郵輪上親吻過自己,那個吻還是濕濕的。 可她能夠不想麼?她是個謹慎對待愛情的人,不是綁個小白臉兒就要當夫婿的巾幗英雄。她做不到,她無法不想這些…… 那晚的拒絕,其實是代表了她最深的愛意,她的心還是亂的,還需要時間調整,才能專心的去愛他啊……周大哥,你能明白我麼? 看著台上微笑淡定,胸中整整藏了一整片竹林的周易,柳絮彷彿已經看到了結果,可自己的結果如何,她卻總是看不清楚。 愛情,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這樣折磨人呢? 別人在笑,她也在笑,只是笑中卻彷彿藏了淚花兒。葉子乖乖地鑽進她懷裡,低聲說著:「阿姨不哭,周叔叔會贏的。」 葉子還是太小了。 …… 周易選擇的麵食,果然也是麵條兒,不過卻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油潑面。 聽到這個決定,很多華夏人人都感覺自己屁股發癢、發熱,想要一下子跳起來,大喊一聲你丫瘋了? 啥是油潑面?就是粗食中最接地氣的一種,招待好兄弟好哥們兒可以,卻絕對擺不上檯面的玩意兒。 這東西很特別,不是豪俠性子,見了準得嚇趴下,尤其是講究細食精膾的南方兄弟,見到這東西直接就能飽了,都不用吃。 想想吧,在歌聲雄壯的三秦大地上,有一群慷慨激昂熱血沸騰的好漢子,手捧著直徑半米的大黑碗,裡面堆著小墳頭兒一般的麵條,那麵條寬的,都能直接束腰上當皮帶,拿筷子挑出來就能掄圓了抽人,上面堆著各色鮮蔬,滾燙的熱油澆過,裊裊地冒著油煙氣…… 這是什麼樣的景象?華夏評委也就罷了,美歐澳非的哥們兒能接受這個?太唐突了,這小子別是過於自大了吧? 何必氣得直翻白眼。他是什麼人?這輩子就要個面子,當年要不是為了面子,會巴巴地跑去皇城南水宮做主廚?這回跑來當評委,那也是張華文用華夏人的面子相邀,說什麼咱華夏得有個有份量的人物壓場啊,您老不出山誰出山? 可周易倒好,簡直就是個渾不吝,什麼東西都往外拿啊?板帶粗的油潑面,說到底也是農家粗食,你就是做到頂兒了也壓不住鵝肝醬炮製出來的通心粉啊,這從食材上就吃了大虧,更何況就那幾個老毛子評委,他們能認你這玩意兒麼? 你輸了拍拍屁股走人,我老人家可掛不住啊,咱華夏人能輸麼,不能! 朽木不可雕也,氣死我老人家了! 現在他是一想起曹郎的話就有氣,就這還天才呢?不夠沉穩啊!他也不想想自己的打扮,跟流動美食展覽會似的…… 周易立場堅定,完全不顧以張華文為首的這群人明裡暗裡的反對,向比賽組委會要了個大號的鐵鍋,看著大小跟行軍鍋差不多,又要了一斤白面、一斤小米面、一斤玉米面,沒別的要求,就要面力越強越好,還有老豆油以及黃豆芽兒、青豆嘴兒等一些菜碼。 東西都是現成的,就是老豆油不太好找。別說在法國這種老牌資產階級國家了,就是在華夏,現在也要感謝老米叔的關照,讓窮苦大眾都喝上轉基因的大豆色拉油了,想踅摸點老豆油還真挺困難的。 好在華夏飲食協會神通廣大,硬是花了半拉小時給找到了,其餘的東西也都一樣不少。 周易點點頭,把大鍋往火上一架,倒水進去煮上,就開始活起面來,三斤面就跟攤水泥一樣攤開,一點點的澆水,大力揉動著,直到揉的面盆都卡卡作響,讓幾個評委都忍不住想要跳上來幫他倒水了,才又加水,然後又揉,揉得工作台顫抖著,發出牙酸的吱吱聲,才再加點水……看得大家嗓子眼直髮干,都懷疑自己這不是到了沙漠吧,至於這麼節省麼? 「臭小子,揉這麼硬的面,這是要做麵條兒還是打人呢?回頭拉得開麼?」 何必直嘀咕。皇城南水宮裡也有出身三秦的大人物,就好這一口兒,他也不是沒做過,知道這油潑面要面硬了才好,可也沒見過這麼硬的,等會兒拿出來還不成了石頭蛋子? 周易也不解釋,整整三斤雜和面揉成了一個麵團,硬是只用了兩碗水,倒過盆底往桌上一嗑,隱隱都有金石交鳴的聲音! 是人都感覺這團面算是廢了,還弄麵條呢,拿去蓋房子就差不多。可周易伸手一扯,竟然被他拉出一個面頭兒來,也不知道怎麼就不斷、纏纏綿綿越拉越長,往手腕子上一搭,就跟老娘們兒纏毛線似的,一層層捲了起來,這面夠硬,自然不會粘連,在手腕上搭出來層次分明。 這面確實夠硬,就是做了一輩子白案的,也休息拉成麵條,可是周易不同,內氣運行之下,別說是面,如果他鉚上了,石頭都能給拉成線,絕對的力量下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而且在他的大力揉動下,面的密度都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韌度驚人,現在想要弄斷這麵條都得用刀,還得是快刀。 何瘋子算是開了眼了,這小子比自己還瘋,那雙手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打造的,居然就被他生生把一團石頭面拉出了樣子來,眼見那三斤雜合面形成的麵團兒被拉成了一根板帶寬,長不知幾許的麵條,『刺溜』一聲滑進了已經滾開的鍋裡,老頭兒眼睛睜得比驢蛋都大。 拿起長筷子,周易用的也是破水法,手腕不見怎麼動,那筷子是嗡嗡嗡地旋轉,跟後面裝了個小馬達一樣,眼看麵條在水裡滾過三滾,還沒熟透,周易一手端起那只直徑半米的大碗,一手用筷子挑動麵條。 「馹!」 彷彿錦帶橫空、又像是玩體操的蘿莉隊員手中揮舞的綵帶,足有數米長的半熟麵條在空中拋出一個美妙的弧度,分毫不差地落在了盤在了碗裡。也不知道周易是用了什麼手法,這面盤得,彷彿一條蟒蛇盤神吐舌,隱隱都有了生命。 弄好了豆芽兒、青豆嘴兒等八樣菜碼兒,取過一號小鐵鍋足足倒進去大半斤老豆油,就這麼可勁兒熬著,直熬到油面冒出大股青煙,然後就這麼帶著人間濃濃的煙火氣,狠狠倒在了面上。 「滋啦……」 第274章 傳說中的紅酒莊園 砸巴砸巴嘴,深深歎了口氣,何瘋子深情地望著那碗已經被搶奪一空的油潑面,忽然很想哭。 後悔啊…… 第一口麵條進嘴,他那口老牙差點沒被直接彈飛了,剛要皺眉,純粹的面香就順著食道轟擊而下,卻是入口而化,何必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卻是硬生生被驚住了。 那八樣菜碼,就像是無情人令狐大俠體內的幾道離亂真氣,在嘴裡四處亂竄,然後才在油面王道之香的壓制下,衝入食道、胃部、發向全身,這時辛辣的滋味才反衝上來,這小子居然在油裡炸過了老辣椒? 板帶寬的麵條是金黃色的,酥而不焦、辣而不沖,一口面下肚,口水的分泌量硬生生加大了三四倍,何必盯著這碗麵剛想瞧個清楚、偷個師啥的,就見歐非美澳四洲哥們兒抄起餐刀的操起餐刀、摸起餐叉的摸起餐叉,嘩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分食這碗油潑面。可惜這麵條還得用筷子才好使,幾個老毛子這才紛紛扔下手上的東西,換了筷子,果然是吃貨天下一家,這幾個老毛子居然把筷子使得跟翻花兒一樣。 可這面只有一根!於是熱鬧了,四五個腦袋圍著一碗麵,你吃上段我吃中段他吃下段,還有直接用手抄起面尾的,哈哈一笑就暗渡了陳倉。尼瑪,都跟從六十年代過來的餓殍一樣啊,比一群豬擱盆裡搶食物還壯觀…… 何必發誓,他也就是愣了一下,就一下下啊,整三斤多的麵條就沒了,只剩下那一縷餘香提醒著他這不是一個夢。 太好吃了!還有麼? 五大評委甭管是黑色兒還是白色兒或是黃色兒的,都抬起頭看著周易,彷彿一群剛剛走過千里冰原三十天水米未曾打牙的餓狼,只是評委的尊嚴還是要的,誰都沒好意思開口…… 一群人吃完了面,還順帶溜著麵條兒吃了些他人的口水,卻忘記了打分。路易的面色很難看,周易做出面後他就感覺不對了,有心想上去分潤一口,卻終究還是放不下架子來;張華文和一眾比賽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張著嘴彷彿能塞進只拳頭去,路易是輸定了,臨水香榭卻成了大老虎,今後咱哥們兒怕是要混的更加艱難了吧?周家人和親近周家的何文秀、小白猿袁猩等人是一片歡騰,老爺子周茂通都樂得抽筋兒了,慌得周菁菁和周倩倩當場給他脫了襪子扳大腳趾,嘴裡還叫著:「好好,不愧是我那五十億的精華。」這話太內涵,別說老毛子,華夏人都聽不太明白,琢磨一陣後目光便齊齊下移,這說的當然是男性。 記者們都是屬狗的,雖然最後的分數還沒出來,用腳上的雞眼也能看出江山誰屬了,頓時『辟里啪啦』圍著周易就是一陣狂拍,連新聞標題都想好了——『他用腰帶粗的麵條兒綁架了全世界』!這比蛋炒飯都讓人激動啊,愛美瑞幸福的直哼哼,就跟剛喝足了將相和的金大官人一樣。 微薄控們瘋狂了,空氣中到處都是肉眼看不到的無線流量,刷刷的……於是各國的『心浪』『網醫』『壓虎』上,都多了一隻直徑半米的大碗,和穿了一身雪白廚師服五官還算英俊的周大閒人。 柳絮微笑著,和周家人一起歡呼著,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讓人失望,只要有他出手,結局似乎總是固定的,沒有失敗,只有勝利;小葉子的臉上寫滿了驕傲,在她的眼中,周易叔叔就是孫悟空、奧特曼、超人…… 「呃,各位評委,請為周易亮分吧……」 張華文的心情很複雜,味覺很天真,嚥了口口水,暗恨自己剛才就該搶一口油潑面才對啊?看來臨水香榭的規模化發展已經是勢不可擋了,這段時間巴黎美食頻道一直在不遺餘力的介紹臨水香榭的蛋炒飯和加盟推廣計劃,看來用不了幾天,又要加上這油潑面了吧? 周家莫非是早有計劃?飲食界的人都知道,做連鎖餐飲是不能過於精細化的,華夏八大菜系也罷,路易的鵝肝也罷,那都是頂級餐廳裡的玩意兒,精則精矣,說到流水線推廣就要差了一些;可蛋炒飯和油潑面就不同了,哪怕那些連鎖加盟店做不到周易這種程度,只要品牌豎立起來,加盟店的廚師再經過一定的培訓,背後有雄厚的資金支撐,就可以複製肯德基和麥當勞的成功模式,他可是聽說周家的女婿近來走了狗屎運,贏下了翁吉安雷般賭場…… 周家這是要大干啊?周家的臨水香榭雖然也屬於華人產業,卻不算唐人街飲食界的核心,自己是否應該拋出橄欖枝,讓周菁菁或者周家的老爺子做個飲食協會的理事啥的?早燒香可是要勝過臨時抱佛腳的。 「最高分只有十分麼?這太不公平了……」 說話的居然是來自英國的評委,這位據說有著勳爵身份的貴族美食家似乎並不介意打擊一下路易,很高調地對周易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如果可以,我認為應該給周十一分,這真是來自天堂的食物,而且最美妙地是我們活著就能吃到……」 「我也這樣認為。」山姆撇了路易一眼,他自認是個公正的人,可這並不妨礙他會記仇,雖然每位評委給十分周易一樣會贏,但他認為周易超過路易的可不僅僅是那零點一分。 何必更是大點其頭,看著周易嘿嘿直笑,就跟見了小紅帽的大灰狼一樣,周易早就發現這老爺子不太對勁了,有了老師兄洪商元的前車,他就沒敢跟老頭兒對視,這位可是瘋子,還是少招惹的好。 「各位評委,這恐怕不符合規矩啊?」 張華文感覺有些為難。 「張會長,周師傅的廚藝精湛,十分確實不足以表現他的廚藝,所以我並不反對評委們給予他更高的分數。」 路易開口了,不愧是全法烹飪比賽銀勺獎的獲得者,有心胸也有腦子,反倒引來一片掌聲。 十一分。 每位評委都打出了超越十分的附加分,周易不但贏了,而且贏得漂亮,讓路易心服口服,評委垂涎三尺…… 一碗油潑面,讓巴黎美食頻道放下了身段,那名胖胖的、整日裡不是琢磨電視台該如何賺錢,就是琢磨愛美瑞今天的內內是什麼顏色的台長先生主動把臨水香榭的廣告費打了個八折,這場華夏食界與法國食界的友誼賽完全超出了應有的影響力,那些來參加全法美食美酒大賽的記者本來就是隨便看看,卻不想這隨便一看竟然揀到了寶,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臨水香榭和它的油潑面就會續蛋炒飯之後,掀起一輪油潑面風潮,先結個善緣才是電視人的王道呢。 何瘋子不愧是瘋子,比賽一結束,這老頭兒就衝到周易面前,死乞白賴地要再吃一碗,何文秀和袁猩也藉著來拜見前輩的機會,跟著起哄,說啥也得吃上這面才肯罷休。何大國廚甚至連威脅利誘都用上了,指著個不銹鋼小酒壺沖周易嘿嘿直笑,又指指何瘋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周易知道他這是威脅,不過看看何瘋子的瘋樣,心裡也怕怕,這要是讓他嘗到了將相和的味道,並且知道是自己釀的,那還有個好兒啊?想了想道:「成,今天我就讓各位爺們兒吃飽了吧。」 三斤一碗的油潑面啊,何瘋子愣是一人幹下去兩碗,跟歐非美澳的兄弟們躺在一塊兒,揉著肚子直哼哼:「小周啊,說起來咱也不是外人,曹朗還得管我叫師兄呢……今天是積食了,趕明兒個我去你店裡,得嘗嘗你的好酒啊……」 「啊?」周易一撇何文秀,何文秀這會兒也躺著呢,沖這他就是一陣乾笑:「嘿嘿,不瞞兄弟說,我跟何老爺子是在飛機上認識的,他老人家嘗過了你的酒又打聽這是誰釀的,所謂長者問,不敢……」 「你算是把我坑苦了。」 周易這個氣啊,心說要是島國人再打進來一次,你就是個大漢奸。 …… 雨停了,天兒也見暖了,法國就這點好,只要不下雨就四季如春,漂亮的法國女郎就又可以套上各種顏色的性感絲襪、穿著高跟鞋滿街溜躂了。 從巴黎到波爾多的高速列車空蕩蕩的,讓人坐得舒服而且速度還快,五百多公里的路程,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下了車,搭上的士來到鄉間,程棟就催著周易和周菁菁他們下來,換上了他早就準備好的馬車,馬車是復古式的,弧形的車頂,車廂上鑲嵌著透明玻璃,四個角兒上安裝著壓帽兒式六角形煤油燈,下面有設計合理的減震彈簧,坐在裡面顫悠悠的就跟坐轎子一樣,這就是中世紀貴族的享受。 這是四匹馬拉的大車,車廂裡有軟椅還有睡床,柳絮靠在周易身邊,小葉子懷裡抱著金大官人,一群人擺出了郊遊的架勢,直奔波爾多郊區而去。 「老闆,再走一段路就到老肖恩的莊園了,他現在雖然出現了經濟危機,可畢竟是貴族出身,據說祖上還是位伯爵,所以有這個怪脾氣,不喜歡客人坐著汽車到他的莊園,馬車就沒關係了,而且讓他有親切感。」 程棟看著這位神奇的老闆,心裡又是佩服又是羨慕,小心地做起了介紹。 「看來你是早就有腹稿了?」周易呵呵一笑,對這位職業經理人感覺十分滿意。 程棟的工作確實是可圈可點,短短幾天時間,臨水香榭在他的主持下已經走上正軌,並且開始擴大經營持續發展,商標權和專利權已經在申請之中,一旦進入了公告環節,哪怕一時下不來,也不怕被人侵權了。 加盟店計劃已經如火如荼的展開,雅克琳的小帥哥已經在小巴黎地區開始裝修門面,員工也開始了培訓,蛋炒飯不算什麼秘訣,只要商標專利在手,那最後一口酒在手,就可以大量培訓流水線生產,再搭配以精心選擇的當地快餐,做出精緻做出品牌,就像肯德基一樣,到了華夏就弄油條豆漿,一樣可以大賺特賺。 油潑面的手藝周易也傳給了雅克琳,她當然不需要弄出跟周易一樣力道的面來,只要有那麼幾分意思,把好食材關,也就是份合格的快餐了。現在雅克琳已經是培訓部門的骨幹,只等加盟計劃全面展開,她就有的忙了。 現在的關鍵就在酒。不光是蛋炒飯需要那一口提味的美酒,程棟還有個大膽的計劃,準備把酒類經營也納入臨水香榭飲食集團的經營項目之一,把腦筋再次動到了周易的頭上。 不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讓程棟更加瞭解自己這位懶惰的老闆了,因此他從沒想過讓周易主持將來的酒類生產,現在只是需要他豎立一個品牌,就像蛋炒飯和油潑面那樣;品牌意識不光是華夏人有,全世界都有,Lv能賣出變態的高價,還讓無數名媛爭先恐後,不就是個牌子麼?只要品牌建立起來,再找到好的釀酒師,好的莊園,程棟相信用不了多久,拉菲和木桐就會變成笑話。自從在雅克琳那裡死乞白賴討了杯綠翠香積後,他就有了橫掃法國各大酒莊的信心,當然這還要看自己這位神一般的老闆肯不肯邁出第一步。 「周你可以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你涉入太深的,也不會破壞你如今的生活狀態……」 程棟有些得意地看了周易和周菁菁一眼:「法國紅酒名滿天下,其實除了酒的品質外,最重要的還是牌子,以老闆的釀酒手段,只要願意,就可以在一到三年內打敗拉菲和木桐這樣的頂級品牌,比如這次的全法美酒美食大賽就是最好的機會。」 「試想一下吧,在綠色成蔭的莊園裡,漫步在一望無際的葡萄園中,在近距離接觸大自然的同時,釀造出最誘人的美酒,讓無數人為之瘋狂,讓我們的集團漸漸變成餐飲業巨無霸,這是何等美妙的場景呢?」 程棟太專業了,甚至表現的比兩位老闆還要激動。 「太好了,小易,你應該也會有興趣的吧?」 周菁菁美麗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感覺像是做了個美麗的夢。自從弟弟來到法國,似乎一切都變了,臨水香榭從半死不活一躍化身為全巴黎最有潛力的餐館,一碗蛋炒飯和一碗油潑面,騷動了整個巴黎、大半個法國和小半個世界,加盟計劃讓她彷彿看到在不久的將來,臨水香榭的門前也會豎立起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模特兒,就像肯德基的眼睛大叔一樣,錢,錢啊……早就被資產階級腐蝕的華夏姑娘滿眼都是老人頭,隨時都要噴薄而出的壯志雄心讓她這頭母獅子有化身獅王的可能,就像小矮子波拿巴說得那樣…… 這也就是大姐周倩倩沒跟著來,這次來巴黎,大姐和大姐夫完全看傻了,怎麼可能再甘心回國去做小職員?在經過一夜的促膝長談後,周倩倩夫婦已經提前返回華夏,拿著授權書去做他們的華夏總代理了,一向溫吞的大姐夫已經立下誓言,要把臨水香榭的連鎖店開遍華夏各個城市。他的想法其實很容易實現,在資金並不缺乏的情況下,品牌一旦成功建立,就是頭豬也能成為商業驕子、億萬富翁。 一個人富不算富,難得是帶動全家富。讓父母、姐姐、姐夫都有自己的事業,擁有花不完的錢財,這就是周易的想法,而他只是需要弄一碗蛋炒飯和油潑面,豎立一個品牌而已,甚至都不用花上多少錢。 家人都安定了,他才能實現更多的想法,哪怕這些想法在以前都是被老爺子鄙夷的,是混吃等死的,當他帶領全家成功致富後,這些就成了最正確不過的決定和最偉大的目標,就是老爸也得默認了。 「當然,能夠在波爾多擁有一家莊園、而且是專產紅酒的莊園,這也是我的理想之一。」 周易瞇起眼睛,輕輕的笑了起來。程棟這傢伙就是個妙人兒,怎麼就這麼瞭解自己呢?其實早在雲水山釀出第一桶酒後,自己就琢磨著紅酒莊園了。藍天碧草,在四季如春的法國弄個莊園玩玩兒,平時沒事的時候再養上幾匹馬,讓金大官人放手調教,自己則找個下雨天,撐起一把太陽傘,一邊兒慢悠悠地品酒,一邊在煙雨濛濛中偷看采葡萄的姑娘和釀酒師傅眉來眼去……尼瑪,還有比這更愜意的生活麼? 以後每逢釀酒的季節,就來巴黎轉轉,順便看望二姐,沒事兒的時候就呆在望氣別院,跟大和尚小尼姑逗哏,這日子,給個總統咱也不換啊。 不知怎麼地,想起了雲水山和望氣別院,周易就忽然想起了李少芬和楊彩那對俏冤家。話說都這麼久了,也沒這倆姑娘的信兒,不知道這對百合花是開放了、還是開放了呢? 周易忽然打了個噴嚏,很響,震動馬車都晃蕩了起來,金洋洋猛地一跳,定定地望著主人,耳朵都豎了起來…… 第275章 老肖恩的怪脾氣 如果你是天邊的一片雲,我就是那追雲的風。 如果你是風中的落花,我就是那流水有情。 你可知道,這就是我的愛情? 你可願扶著我的肩膀,一起看日落日生? 看著這條短信,楊彩美目呆直、玉軀搖晃,銀牙暗咬,冷哼一聲:「好啊,周易,我跟你沒完!」 有多久了?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可憐的彩哥兒為了躲避來自獅城音樂天才的愛情,硬是開了個雲省風的選題躲到了雲省大山之中,到處采拍少數民族兄弟的美食民風,可愛情的力量太他娘的凶悍了,李少芬的綿綿愛意透過無線信號時刻騷擾著她,讓楊彩好想哭,因為工作關係,她可是停不了手機的啊…… 這簡直就是性騷擾哇!一想到周易把自己的手機號給李少芬時的詭異面目,楊彩就要咬碎了銀牙,脫下腳上那只粉色旅遊鞋狠狠地扔了出去,只聽砰地一聲,卻是砸在了某人的肉頭上。 「呵呵,楊主編,你的鞋……」 魯省電視台的攝像師捧著心中女神的旅遊鞋,就像是捧著整個人生,諂媚地笑著:「這麼漂亮的鞋子扔掉多可惜啊,我替你揀回來了。」 「哼。」 楊彩抬手攏了下頭髮,接過鞋子迅速穿回腳上。早就知道這傢伙有毛病了,沒事兒就喜歡盯著自己的腳看,估計多半是個戀足癖,讓她一想到就起雞皮疙瘩。 「周易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消息傳過來?」 「有啊,聽說是去了法國探親。」攝影師的目光在她那雙小腳上掠過,暗暗嚥了口吐沫:「還有……年後望氣峰工程又開始繼續進行了,雲水村去看過的老鄉都說那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太美了。」 「望氣峰工程?」楊彩又哼了一聲:「這個奢侈的傢伙,走!」 「走,去哪兒?」攝像師裝模作樣地扛著攝像機,透過鏡頭偷窺女神的腳後跟。 「回魯省,去雲水山,我要寫篇文章狠狠批評這個奢侈的傢伙。」楊彩恨恨地道:「看什麼看,我的腳很好看麼?你和那個周易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 馬車快速而平穩地行駛在生滿了野草的鄉間路上,偶爾車輪碾在鄉間土路的小石頭上跳躍一下,顛簸感也會被減震良好的彈簧消除掉,反倒非常的舒服。 打開車門,一陣陣花草芳香沁入口鼻。波爾多也是港口城市,地中海吹來的暖風讓這裡的溫度比巴黎還要舒適,幾乎一年四季都有不知名的花草開放,昨天又剛下過了雨,空氣馨香溫潤,讓人舒服地只想打噴嚏,周易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看得金大官人瞇著眼直笑,它打噴嚏的時候,那一定是被小母豬惦記上了,不知道主人是咋回事兒? 小葉子脫了鞋和襪子站在車廂內的沙發床上,打開半扇窗戶,探出了腦袋去,一路咯咯地笑著,這會兒道路漸漸開闊,路邊都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梧桐葉把路面都覆蓋了,卻偏偏無人清掃,所以車子行駛的也不快,小孩子探出腦袋不算什麼危險的事情。 周易有些好奇地詢問了二姐,才知道在歐洲很多國家都是不掃落葉的,尤其是像法國梧桐這種『國樹』。法國人認為自然生物就應該經歷自然的循環,落葉自然會漸漸腐化成為最寶貴的養料,更何況走在覆滿落葉的路上,本來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據程棟說,法國鄉間的道路基本都是如此,如果運氣夠好,甚至能夠遇到落葉堆中隱身的兔子。法國跟澳洲一樣保護動物保護到了變態的程度,不要說是這些小動物了,就是鄉間常見的蜘蛛都不可以隨便殺死,否則就會被鄰居報警、然後被警察罰款。所以法國的兔子都快成災了,已經對葡萄園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程棟的眼裡只有錢,說著說著就問起周易對處理兔肉有沒有獨到的手段了。這兩年法國的兔子越來越多,雖說還沒形成澳洲當年的兔災,可也差不多少了,據說波爾多紅酒去年減產了一成,就是被兔子鬧的,如今政府修改了動物保護法,對於在酒莊出沒的兔子,可以格殺勿論,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這年頭兒兔子肉可賤啊…… 周易很謹慎地沒有回答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如果自己點個頭,姓程的就敢拿自己當苦力用,這傢伙不是職業經理人,就是個職業搾汁機啊。 「哇,兔子!」 程棟的話剛說完,就見幾十個褐色的小東西從對面飛速跑來,後面還跟著一隻褐背白腹的法國巴吉度獵犬。那些小東西赫然就是兔子,小葉子的眼尖,一眼就瞧出來了。 「是老肖恩的狗。周,我們下去看看吧。」 程棟首先跳下車,對著這只巴吉度獵奇叫道:「嘿,屋大維,你的主人呢?」 「汪汪。」這只獵犬很聰明,抬頭看了看程棟,就親切地走了過來,甩著兩隻大耳朵表示歡迎,也不去追兔子了,估計它也追得挺累,早就有了偷懶的心思,正好就坡下驢。 「你這只懶鬼,怎麼不追了?」 一個法國老頭兒扛著獵槍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身材十分魁梧,裸露在外的雙臂上還有凸起的肌肉,他的上身穿著背帶褲、裡面套了件厚厚的黃色襯衣,腿上穿的是帆布套腳褲。就像很多歐洲人一樣,鬍子亂蓬蓬的,和頭髮在耳朵邊順利會師,再配上一頂圓沿灰布帽和肩上斜背的獵槍,就是個歐洲農夫的經典形象,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伯爵的後人。 「哦,是程?你來得真不是時候,屋大維又有了偷懶的機會,這只懶狗。」 老肖恩喃喃地罵著,一腳踹在屋大維的屁股上,然後又扔了塊肉乾給它,弄得這隻狗狗嗚嗚亂叫,也不知道它是埋怨還是在讚美主人。 「肖恩先生,這是我的兩位老闆,他們很想看看你的酒莊呢。」 程棟笑著為雙方介紹道:「兩位老闆,這就是瑪麗酒莊的擁有者肖恩先生。」 之前在馬車上的時候,程棟就已經為周易和周菁菁介紹過了,這個擁有18公頃面積的中小型酒莊據說還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本來不叫瑪麗酒莊,可自從他的妻子去世後,他就改成了這個名字來紀念妻子。在法國男人中,老肖恩算是專情的了,這個故事讓周菁菁和柳絮都差點流下淚來,當時兩人都盯著周易直看,看得周易一陣嘀咕,柳絮看自己也就罷了,大姐也用這種眼神兒看我,這是什麼心態?是希望她弟弟也做個專情的人麼? 據說老肖恩這幾年經營的不太好,而且波爾多的幾大酒莊近來越來越是強勢,面對規模化、資本化生產的國際化大酒莊,他這種中小型酒莊已經很難生存了,因此才想出手。周易只是沒想通他為什麼會下決心把這個以亡妻名字命名的酒莊出售,這和浪漫的愛情故事似乎不太搭調兒,有些跑偏了。 「你們是坐馬車來的?」 老肖恩看看馬車,點點頭:「酒莊已經不遠了,改為步行吧,我們邊走邊聊。」 對這個提議周易並沒有反對,這老頭兒似乎很反感現代交通工具出現在他的酒莊上,就算是馬車,他也不希望進入他的莊園內部,真是個怪老頭兒。 路上聊了一會兒,周易才明白自己是錯怪了老肖恩,他的妻子就是在一場交通事故中去世的,這才讓他比較反感汽車,另外他也認為汽車的污染太嚴重,會破壞莊園的空氣,酒商都知道他的脾氣,到了收購紅酒的時候,也會趕著馬車前來,遠離莊園之後才會換上卡車。 這老頭兒就是個綠色環境保護主義者,甚至在對付葡萄園裡的兔子時,也會盡量少開槍,多數時間都是讓屋大維出馬,狗狗很可憐,難怪找個機會就想偷懶了。 「周,喜歡我的莊園麼?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對麼?」 「真是太美了……」 轉出梧桐林籠罩的鄉間大道,眼前就豁然開朗。加倫河的支流彷彿仙女遺漏在人間的一條玉帶,從酒莊的中心處穿過,滋潤著這片土地同時帶走過多的水份,這時間成熟的葡萄已經採摘過了,新的葡萄還要到二三月間才能栽種,田地卻被歸攏的很整齊,一排排葡萄架如同列隊整齊的士兵,在歡迎著來此的客人。 抬起頭,愛琴海彷彿被人搬到了天上,已經化身為一塊燦爛的藍寶石,和風輕吹,泥土的芬芳中還遺留著葡萄的味道,遠處的田間,一位美麗的法國女郎提著只不幸的野兔,正在咯咯地笑著,銀鈴一般的聲音隨風而來,就連程棟這個財迷都聽得有些入迷。 周易吸了口氣,如果說雲水山望氣峰勝在幽深,這裡就美在了平淡,一個是仙人居所,一個就是人間隱廬,各有各的好處和味道。看到眼前的美麗莊園,他真為老肖恩感到可惜,換了自己才捨不得賣呢。 「肖恩先生,這個莊園您準備賣多少錢啊?」 周菁菁忍不住問道。這個莊園雖然是周易要買,和已經成立的『周氏餐飲集團』沒啥直接關係,可她這個少女時代在小商品市場七進七出的砍價天後,是肯定要幫弟弟爭取個好價錢的。 「壞了。」 見到大姐的話音未落,老肖恩就沒了笑容,周易就知道大姐不該這樣問,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問。 「我說過一定要賣給你們麼?」 果然,老肖恩的臉沉了下來。 第276章 收購酒莊1 葡萄生長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品種、土壤、陽光、空氣、水質、種植技術……這些都會影響葡萄的最終品質,甚至在同樣條件下,也會因為某些微妙的原因產生出不通的結果。老肖恩的酒莊地理位置不錯,產出的葡萄也算中上品,可近幾年隨著類似木桐、拉菲這類巨無霸酒莊的擴張發展,很多優秀的釀酒師都被吸引到了這些一級或者二級酒莊中,失去了這些真正的內行,瑪麗酒莊產出的紅酒品質日漸下落,已經從曾經的二級酒莊淪落為三級,眼看在三級都已經快要站不穩了,說不定就要變成一個只能生產日常餐酒的四級貨色。 可酒莊低迷的前景並非是讓他賣出這家酒莊的最後推手,聽聽這家酒莊的名字就知道了。只不過明年就是老肖恩的金婚紀念年,一向與世無爭,與釀酒比起來似乎對摟草打兔子跟感興趣的老肖恩很想在酒界折騰點響動出來,與其說是賣酒莊,倒不如說是想要找一個強有力的合作夥伴。 周易給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這個華夏年輕人最近好像很出名的,似乎會弄什麼蛋炒飯和油潑面,而且身邊還跟著個漂亮姑娘,文靜的就像自己年輕時的妻子,很合他的眼緣。可周菁菁的話卻讓他很不高興,賣酒莊,還多少錢?伯爵的後人就算缺錢,也不會慘到要賣祖上的產業吧?這個女人是誰,就像個利慾熏心的傢伙。 周菁菁沒想到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老肖恩會說翻臉就翻臉,她是個精明的商人,可不是會與人爭吵的潑婦,臉紅了下,就不說話了。 程棟呵呵笑著打起了圓場:「誤會,一定是誤會了,肖恩先生,快到午餐時間了,您這個主人是否應該拿出美酒招待客人呢?」 雖然打扮的像個地道的法國農民,老肖恩骨子裡卻還是有著貴族的驕傲,這種驕傲同時也表現在禮儀上;雖然他不是很喜歡一上來就討價還價的周菁菁,卻還是點了點頭:「跟我來吧,如果各位不嫌棄『地區餐酒』級別的紅酒,那就多喝一些,今天還有洋蔥湯和烤兔肉……」 法國革命很徹底,所以現在的所謂貴族後代,就跟普通人沒啥區別,當然在經濟方面他們還是有著超越常人的資本,比如老肖恩,據程棟說,他已經算是比較沒落的貴族後裔了,可即使如此,他這個佔地18公頃的酒莊還是價值不菲,哪怕是按照波爾多地區三萬歐元一英畝的價格,也要賣到一百多萬歐元,上千萬軟妹幣。 在老肖恩的莊園裡,還有十幾戶依附他的農家,組成了一個大家庭,這些人中有釀酒師、有種植、採摘等各個環節的工人,他們依附老肖恩生存,彼此之間卻不是壓搾和被壓搾、剝削與被剝削的關係,悠閒地過著慢節奏的生活,比城市人活得還要自在,先前周易他們看到的那名揪著野兔的女郎,就是盧梭家的小女兒,據說今年夏天就要嫁給釀酒師戴維的兒子了…… 這樣的莊園組成結構讓周易很滿意,與這種溫馨的莊園生活相比,最終是買下這家莊園還是與老肖恩達成合作協議,反倒並不重要了,周易追求的本來就是這種生活方式、看重的是這裡的生活環境,當不當大老闆其實都無所謂,現在他更感興趣的是莊園裡出產的紅酒。 老肖恩的祖屋還是從十九世紀傳下來的,標準的哥特式建築,從外面看去就像是一個小型城堡,外牆是用長條青石堆砌而成,內部分為兩層,每一層的高度都達到了四米五的樣子,落地的弧形窗戶和地板、樓梯,都是木質的,而且保養的很好,並沒有被白蟻腐蝕過的痕跡。 在老肖恩的帶領下,眾人首先參觀了他的私人酒窖,這個私人酒窖和莊園的大酒窖是分開的,面積並不大,裡面只是儲存了莊園每年度品質最好的紅酒,撫摸著這些橡木酒桶和成瓶的紅酒,老肖恩的神色既激動又有些落寞,這些酒中有從他先祖時代就傳下來的一級『法定地區餐酒』,地位相當於現在的木桐和拉菲,也有他繼承這個酒莊後釀造的二級優良地區餐酒,還有如今勉強可以擠身於三級地區餐酒隨時可能淪落為四級日常餐酒的『失敗品』 這些橡木桶和酒瓶中儲存的紅酒,記錄了肖恩家族曾經的光榮,也記錄了今天的落寞,讓老肖恩變得有些黯然,屋大維彷彿看出主人的心思,嗚嗚叫了兩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腳脖子…… 壁爐中燃燒的松木時不時發出『辟啪』的爆響聲,串在烤架上的幾隻野兔已經被烤得焦黃,老肖恩顯然是個中老手,仍在不停地將牛油和奶酪抹上去,他烤肉的樣子很專注,完全不像一個貴族,倒像是個老獵人。 屋大維趴在壁爐邊上,嗚嗚叫著,不停地流出口水,和一臉淡然臥在旁邊的金大官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金洋洋看著烤兔肉,甚至有些不屑,這老頭兒的手藝比主人差多了,就著也能見人? 「我本來是個最講究吃喝的貴族子弟,喝的是一級紅酒,吃得是頂級法國大餐,可她喜歡烤兔肉,這種烤肉的方法就是她教給我的……」 老肖恩背對著周易他們,沒有提酒莊的事情,只是深情地望著壁爐,彷彿他的妻子就在那裡一樣:「她是個平民的女兒,卻釀的一手好酒、烤的一手兔肉,最終征服了我的父母,同意我們興奮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你們知道嗎?那一年她釀出的酒被評為最優秀的二級紅酒,就連我最擅長釀酒的祖父都險些被她比下去了。」 「她去天國的時候才只有四十歲,是那場車禍奪去了她的生命,從那以後,我就再也吃不到她烤的兔肉了,所以我就開始學習,直到可以烤出她的美味兔肉,我知道,每次在我吃下這些兔肉時,她都會在天國默默陪著我,看著我,只可惜我在釀酒上缺乏天賦,在我的手裡,這家酒莊已經快要淪為日常餐酒一級了……」 女人是感性動物,周菁菁和柳絮的眼圈兒開始紅了,老肖恩太煽情了,比詩人還詩人,瑪麗這輩子值了啊?一想到以事業為名,到現在還貓在翁吉安雷般不肯回來的老公,周菁菁就感覺失落,女人原來要求的並不多,只要那個男人永遠把自己放在心中,老肖恩做到了,亨利能做到嗎? 「好了,可以打開紅酒了戴維。」 紅酒配紅肉是最靠譜兒的,老肖恩把其中一指烤兔分成兩片,分別給了金洋洋和屋大維,把剩下的兔子拿到桌上,切下兔腿,放入每人面前的餐盤中,戴維就是那個快要討兒媳婦的幸福傢伙,也是莊園的主釀酒師,笑嘻嘻地打開一瓶冰鎮過三級地區餐酒,為每個客人都倒了一杯。 為人倒酒當然不是釀酒師份內的事情,他今天也算是被老肖恩請來的客人,老肖恩對周易的印象雖然不錯,卻還是要考較一下這個年輕人,看看他對紅酒究竟瞭解多少,這就必須要戴維這個真正的內行在場。 戴維遵循的是先淡後濃、先新後陳的飲酒方式,所以最先打開的是今年剛剛出窖的一瓶紅酒,水準在日常餐酒和地區餐酒之間,已經淪落在三級酒以下的貨色,因此他只給每人倒了一點點,連覆蓋杯底都有些困難,這是用來『開口』的,可不是真的用來招待客人。 事實上除了專業的品酒師外,那些進來餐廳就直接叫45年木桐、頂級拉菲的傢伙,不是真的有貨,就是純粹的裝逼,因為丟棄了這個漸進的過程。 「請吧……」老肖恩沒有多說什麼,舉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讓酒水在舌頭上稍微滾了滾。周易他們也不是外行,除了柳絮是跟著周易有樣學樣,小葉子不能喝酒拿了個兔腿去找金洋洋和屋大維了,大家都只是開口。 「很好的兔肉啊,味道很不錯。」 開過口,周易吃了口烤兔肉,微微點頭,老肖恩的這種烤法也算風味獨特,細膩的兔肉被裹在奶香中,原本的腥氣都被打掉了,吃起來頗讓人回味。 「好吃就多吃些吧,不要客氣。」 老肖恩看得出周易是真想讚美,所以很滿意,讓戴維撤去了那瓶新釀後,就親自打開了另一瓶紅酒,這是一瓶儲存了十年以上的優良地區餐酒,屬於二級酒,與剛才那瓶一樣,都是用瑪麗莊園自產的葡萄釀造的。 「周,嘗嘗這瓶酒怎麼樣,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老肖恩聽了程棟的介紹,知道真正對莊園有意的就是這個年輕人,所以他希望這是一個懂酒、愛酒的人,千萬別像自己一樣,雖然喝酒的功夫一流,卻對釀酒完全沒啥天賦,一個紅酒莊園的莊園主結果卻要依靠優秀的釀酒師,這本身就是個悲劇。 「嗯,這瓶酒很見功力啊……」 晃了晃杯子,讓酒液與空氣充分接觸後周易輕輕抿了一口,微微點頭道:「是好酒,至少從這瓶酒來看,十年前釀造這瓶酒的釀酒師才是個真正的好手。」 第277章 收購酒莊2 周易的話不但沒讓戴維這個現任主釀酒師臉紅,反倒一臉歡喜:「是啊肖恩先生,我就說過了,瑪麗夫人才是最有天賦的釀酒師,只可惜……哎……」 對瑪麗,戴維也是扼腕長歎,顯然也很懷念這位莊園的女主人。 「周,說說你的理由,好嗎?」 「那就請肖恩先生首先回答我,這瓶出自您夫人的酒,應該是完全的手工釀造,對嗎?」 在得到了肯定答覆後,周易笑了起來:「至少在這十年內,您擁有了一批好的種植人員,剛才那瓶三級地區餐酒雖然品質一般,其實所用的葡萄卻是中上品質的赤霞珠,甚至還要好過這瓶窖藏了十年的優良地區餐酒,可惜啊,您夫人在釀造這批酒時,當年波爾多地區應該雨水較多,導致了葡萄的品質不佳,否則這瓶二級紅酒是很有可能成為一級酒的。」 「周先生,難道這就是純手工釀造的好處嗎?」 戴維漲紅了臉。他最關心的其實還是這個問題,按照周易的說法,瑪麗夫人當年只是用較差品質的葡萄就能釀造出二級品質的紅酒,而他手中有大把經過了品種改良的高品質葡萄,卻只能釀造出三級地區餐酒,這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哪怕瑪麗夫人是他最崇拜的偶像也不能讓他的慚愧稍減。 「好處?」 周易笑著搖頭:「純手工釀酒對釀酒師的要求很高,從選材、去梗、壓粒、搾汁發酵和第一次沉澱添硫,都要全程用心,不可以稍有疏忽,尤其是壓粒過程,那可是非常考驗釀酒師的功夫,可謂成敗在此一舉。要是我沒有猜錯,就算是拉菲和木桐這種巨無霸酒莊,他們的去梗壓粒和搾汁三大環境也大多是用機器完成的,釀酒師的經驗主意用在選材和發酵過程,不過這樣出來的酒,也就是流水線一級餐酒,並不是45年木桐、82年拉菲那種純手釀紅酒……」 以當代酒神的見識,周易雖然沒去過這兩大酒莊,卻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45年木桐和82年拉菲為啥出名,就是因為在那兩年波爾多地區的陽光雨水達到了完美程度,葡萄也是罕見的完美,在這種背景下,也只有木桐和拉菲這樣的大酒莊才能大量聘請經驗豐富的釀酒師,用純手工釀造成大批的紅酒,然後藏於窖中,以後還要三年一換桶,長期保養而不出售,所以人家這酒貴也有貴的道理,除去前期的釀造成本,光是幾十年保養下來,那保養費都夠建設幾個小酒莊了。 不過既然是純手工,就會有高下之別,畢竟不是每個釀酒師都是行業的頂級大師,長達數十年的窖藏過程可以弱化差別,卻不能完全消除,因此真正懂酒的人都知道,就算是45年的木桐,其實也有高下之分,在拍賣場上的價格往往會差上幾倍,這就是其中原因。 「瑪麗夫人確實是個天才,雖然隔了十年,我們還是能夠喝出釀酒的葡萄甚至沒有達到中上品質,可她卻硬是靠著無與倫比的天賦,釀出了二級紅酒,這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不過對於普通的釀酒師來說,如果沒有她這樣的天賦,很可能全手工釀造反而會讓酒的品質降低,機器雖然沒有天賦,卻勝在穩定,不是麼?」 看著酒杯中鮮紅如血的美酒,周易悠悠歎道:「肖恩先生,我再大膽猜測一下,釀造這酒不久後,瑪麗夫人就出車禍去世了,對麼?」 「周,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多人都知道瑪麗夫人的死亡時間,卻沒人知道這正是她生前釀造的最後一批酒,聽了周易的猜測,老肖恩全身顫抖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望著周易。 「酒,是這杯酒告訴我的,品紅酒,其實品的不是酒本身的味道,而是與釀酒師交流,感受他的驚采絕艷……」 周易緩緩地道:「您的夫人應該是一位美麗、善良、大方的可愛女子,雖然出身平民,卻比貴族更有教養,雖然生自鄉間,卻擁有遠大的目光,她就是一個天才……」 柳絮跟周菁菁巴巴地看著周易,一時分辨不出他是真心還是忽悠,不過這兩個與周易有著不同關係的女人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男人,當然,在大姐眼中,周易是周家的好男人,在柳絮眼中,就更私人一些…… 程棟呆若木雞,對周家的佩服已經不是滔滔江水可以形容了,那是一整個太平洋,二老闆太厲害了,這公關水平真是一流啊,你看老肖恩感動,這就是早也盼晚也盼,盼到親人來到深山啊。 老肖恩的雙眼早就迷離了,看周易的眼神兒早就變了,這孩子真可愛! 酒莊上的人都知道,當老肖恩原因用『孩子』來形容一個年輕人時,那就是徹底淪陷了,因為他已經將這個人看成了親人、骨肉,而這個早失佳偶膝下無子也無女的老鰥夫對待『孩子』是從來都不會小氣的。 「從這酒,我體會到了貴夫人的驚采絕艷,也能感受到她當時正處於巔峰狀態,只可惜那一年的葡萄品質不好,不然這應該是超越頂級紅酒的珍品啊!」 周易真不是拍馬屁,區區一個價值百十萬歐元的酒莊還放不在他眼中,又如何會為了利益拍馬呢?他只是為這位逝去的天才釀酒師疑惑,如果她能早幾年達到巔峰、如果她不是遭遇了那場車禍,瑪麗酒莊就算不能與拉菲和木桐這樣的大酒莊抗衡,也完全可以躋身一流酒莊之列,而瑪麗的名字,甚至可能被載入法國酒史,成為人人稱讚的一代大師……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向來都是天妒英才,無論到了哪個國家都是一樣,這讓周易如何能不去歎息、不去追憶這位夫人呢? 「周,我的孩子……」 老肖恩嗚嗚地哭了起來,也不管跟人家熟不熟,扔了手裡的兔腿,張開那對油膩的大手就將周易擁入了懷中,就像是見到了失落多年的私生子。 以周易的速度反應,要躲開這老頭兒的一雙油手也不是不可以,可他沒有躲閃,而是任憑老肖恩把他擁入懷中;到現在為止,餐桌上除了自己一行人,就是莊園的釀酒師戴維,釀酒天賦驚人的瑪麗夫人不知為什麼沒有給老肖恩添上一男半女,是因為雙方接觸酒精過多,影響了生殖系統麼?無論因為什麼,老肖恩都挺可憐的,多年來只是將感情寄托在屋大維這條小獵狗的身上,如今聽了自己一席話,估計是轉移了寄情的目標,自己要是閃開,這老頭兒還不定有多傷心呢。 呸,怎麼把自己跟狗相提並論了,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周易苦笑了一下,無可否認,在萬分激動的老肖恩懷中,他也被感動了,否則思路也不會如此混亂…… 「周,我的孩子!」 老肖恩似乎很不放心,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周易後,還不忘把雙方的關係往上下輩兒牽扯,同時也自然避開了背背山的嫌疑:「我等待了整整十年,本來我只是想找到一個真正懂得釀酒的天才,就像瑪麗那樣,讓瑪麗酒莊恢復往日的光輝,沒想到我等來了你,你不僅懂酒,還懂得瑪麗……哦,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瑪麗派來幫助我的小天使……」 「呃……」 餐廳內頓時靜的落針可聞,就連正在歡快玩耍的葉子、金洋洋和屋大維都停了下來,愕然看著老肖恩,葉子是個聰明的孩子,金洋洋已經超越了豬的世界,就連屋大維也是條不簡單的狗狗兒,智商很高。 連小孩子和豬狗都感覺到了,柳絮她們更是看得明明白白,老肖恩這是要認乾兒子、要跟老周家爭奪『好男人』啊? 戴維望向周易的目光更加熱烈了,和老肖恩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瞭解老肖恩的性格,看來這個華夏年輕人……不,來自華夏的天才釀酒師是要入主瑪麗莊園了,對於他這個足夠勤勉、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的釀酒師而言,這就是個天大的機遇。 對於周易水平戴維沒有任何懷疑,就算是木桐酒莊的頂級釀酒師約瑟夫、和拉菲酒莊的埃爾,也說不出那樣有見地的話來,瑪麗酒莊,有希望了啊…… 「周,我的孩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把這個酒莊贈送給你,你願意接受麼?」 重重喘了幾口氣,老肖恩終於做出了決定,周菁菁聽得瞪大了眼,侃價女王感覺到自己跟老弟的差距太大了。 「不,絕不!」 周易搖頭:「我對瑪麗酒莊很感興趣,不過絕不能白要,肖恩先生,您還是開個價吧。」 老肖恩雖然是貴族出身,可也不是豪富之家,周易還沒有這麼貪心。 「孩子,你在侮辱我麼?」 老肖恩很有些寶劍贈壯士的決絕,對周易的推托很不高興…… 第278章 暴走的楊彩 老肖恩很氣憤,就像是掏出心來對情郎、卻被無情人拋棄永沉冰湖的東方菇涼,令狐沖,我恨你! 「周,肖恩先生,我有一個建議。」 戴維在瑪麗酒莊還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也瞭解老肖恩的想法,這老傢伙跟周易對了眼,就鬧騰著要把莊園送給周易,這可不符合莊園裡其它人的利益。 莊園就像是一個大家庭,雖然戴維和其餘的居民沒有股份,卻並不表示他們就沒有利益,按照和老肖恩的約定,如果有一天莊園換了主人,他們都將得到一定的補償款,並且可以自行決定去留,這也是瑪麗酒莊雖然江河日下,他們卻沒有拋棄老肖恩的原因之一。 可這老頭兒腦袋一發熱,就把大家的利益拋開了,這不好。更何況容易到手的東西總是不會被珍惜,戴維對瑪麗莊園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他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因此這個時候他必須要提出意見了。 看到老肖恩望著自己沒有說話,戴維知道他比剛才冷靜多了,至少沒再狂喊著要把瑪麗莊園當成一個大紅寶塞給『孩子』,於是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周是一個天才釀酒師,有他在,我們一定可以釀出更好的酒,讓瑪麗莊園成為二級、甚至是一級酒莊,去和木桐、拉菲搶奪客戶,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周也是一樣。所以……」 「戴維,你越來越囉嗦了,直接說結果吧。」 「嗯,我的建議就是,您不用現在就把酒莊送給周。肖恩先生,您不瞭解華夏人,這個最講感情和禮儀的民族是不會輕易接受禮物的,尤其是送出這樣的重禮,是很不禮貌的。」 戴維還真是一個華夏通,不過他說得這也是了老黃歷了。大概在民國初期,華夏的各種老規矩還沒有被物慾橫流的商業社會完全破壞,送禮也有送禮的講究,不但要能表達心意、禮物的輕重也很費思量,有『一席飯』的說法,也就是說,如果是正經的送禮,禮物的價值應該以主人家平日裡一席飯的花費為標準,如果輕了是不禮貌,如果過重了,那也是一種侮辱。 當然這說的是一般登門拜訪送禮,純粹交流感情,不是有利益勾結的賄賂。 可是到了現代社會,誰還會嫌禮物重,你直接送黃金那才好呢。 「所以肖恩先生可以送給週一半的股份,共同擁有莊園,周你也不要拒絕了肖恩先生的好意,如果瑪麗莊園在你的幫助下成為一級酒莊,那就會增值,到時候肖恩先生雖然只有一半股份,還是會賺到錢的,而你也不用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付出一個法郎,這不是最好的結果麼?」 「哦?」 周易抬頭看了一眼戴維,別說,這個法國老毛子還挺有商業頭腦的,這一手不但全了老肖恩對自己的情份,也把自己牢牢捆在了瑪麗莊園這輛戰車上,最妙的是自己還很難拒絕,因為自己的來意就是收購莊園,只是沒想到收購成了贈送股份,自己也成了老肖恩最親密的『孩子』而已…… 程棟則驚奇地看著戴維。這個人做釀酒師簡直太浪費了,他的這個提議不就是個經典的商業案例麼?借力打力、以股份籠絡人心,目光長遠狠辣,最關鍵是能夠讓雙方都無法拒絕,因為大家不但維繫了感情,還可以看到共同的利益。 對於周易來說,白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總是不好拒絕的,有便宜不佔,那真就是王八蛋;至於老肖恩,咋看他是吃虧了,其實不然,如果瑪麗莊園在他手裡,只會繼續沒落下去,最後淪為生產幾十元一瓶紅酒的低級酒莊,而在周易手裡,瑪麗莊園早晚都會成為行業巨無霸,老肖恩留下的那百分之五十股份將無法估量其價值。 有錢大家賺才是硬道理,這個釀酒師成啊,有機會倒是要培養一下,說不定將來就是周氏集團的一員大將,讓他負責紅酒業務似乎很合適。 雖然周氏集團現在還沒有在法律上真正成立,各項業務也都在萌芽狀態,程棟卻早就把自己放在了集團總裁的位置上考慮問題,遇到人才就立即會想到這個人適合放在哪個位置,才能發光發熱當一顆周家合格的螺絲釘,不得不說,周易找到他這個職業經理人真是賺大了。 「太好了,戴維,你真是個天才!」 老肖恩哈哈笑著端起了酒杯:「來吧我的孩子,喝了這杯酒,你就是瑪麗莊園的半個主人了,乾杯!」 「好吧。」 周易無法再拒絕了,看著一臉歡笑的老恩,他告誡自己不能傷害這個老人的心了,佔便宜就占吧,誰讓自己有人緣呢?哎…… …… 「提劫!妙音妹妹,這次我還不起死回生?」 今天是個好天氣,望氣峰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十八個大和尚指導著來自楚風集團的建築工人,正在緊張施工,剛過了年,天氣還沒轉暖呢,十八個禿頭上卻是濕漉漉的。 「不容易啊,等周施主回來,說啥也要大吃他一頓,還有廟裡的香油錢……阿彌陀佛。」 大和尚各懷心思,小師太卻是鏖戰正酣,下棋呢。 楊彩把羽絨服都脫了,露出一個曲線玲瓏的身子,半個腦袋都快趴到了圍棋盤上,如天鵝般的一彎雪頸上潮乎乎的,散發出的女兒幽香把妙音小師太這個臨時駐蹕的簡易禪房弄得馨香滿室,倒是連燒檀香的錢都可以省下來了。 這份天成妙趣兒,讓妙音這個素來愛潔的出家人都不由多看了楊彩一眼:「阿彌陀佛,楊施主玉骨仙姿,真如幽蘭所在,無不馨香,將來不知道誰會有福氣做你的丈夫呢……」 前半句的調調兒像個世外高人,後半句就不著調兒了,分明帶著調笑的味道,這是跟楊彩太熟了,又都是姑娘家,眼看就有往閨中密友發展的趨勢。 「說了你得叫姐姐。」 楊彩渾然不知自己的美麗讓小師太都為之動容了,半晌才從棋盤上抬起腦袋來,玉手托腮望著妙音:「圍棋我是下不過你了,聊聊天吧。」 「好啊。」 妙音給她拿過一個碧玉杯,倒上剛弄好的功夫茶,笑吟吟地看著她:「大記者姐姐,你不在雲省找新聞,又跑回魯省做什麼,就不怕再被音樂家纏上?」 她跟楊彩認識,說起來還是因為李少芬,獅城才女感覺光是發信息給楊彩很不過癮,就直接空降到了周南,然後就天天給楊彩送花兒,把彩哥兒弄得快瘋了,只好跑來雲水山,心想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找周易說道說道,誰想周易哪會兒正在騰沖坑小鬼兒呢,她當然撲了空。 被愛情燒昏了腦袋的李少芬這一通好追,一路尾隨來到雲水山,楊彩對個女孩子還能咋樣,是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有幾回剛一瞪眼,李少芬就楚楚可憐地滿面流淚,彩哥兒只能仰天長嘯然後腳地抹油,結果在倉皇之間就逃到了妙音的臨時禪房,一僧一俗倆美女就這麼認識了。 「我會怕她?」 楊彩一瞪眼,挽了挽袖子,作出一副兇惡的模樣:「我來找周易算賬的,這丫這段時間也不開機,我找不到他,就只能找你了,你肯定有聯繫他的方法吧?你替我告訴他,他要再不回來擺平李少芬,我就把家給拆了!」 「太兇惡了你。」 妙音撅了撅嘴:「你是女兒家,怎麼這樣凶悍呢,難怪李少芬會纏上你了。」 「反正我饒不了他,還哥們兒呢,不帶這麼害人的,我還救過他。」 楊彩被妙音一說,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下意思地收束了衣袖,還順手攏了攏頭髮,她跟李少芬可不一樣,還得嫁人呢,一想起要嫁人這事兒,楊彩就更恨周易的,姐的名聲都被你搞壞了,你小子負責麼? 「咯咯,楊姐姐,那要不要我這個方外之人幫你想個辦法呢?這個辦法如果成了,不但可以讓你狠狠報復周易那小子一下,還能讓李少芬知難而退,再也不會來煩你……」 妙音忽然咭咭一笑,表情很鬼祟,哪還有一點像是個出家人?妙音大師? 「你也算是方外之人?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很煩人的。」 楊彩白了他一眼,這段時間她跟妙音接觸不少,就是憋著勁兒要鼓動妙音給周易使點壞,比如在工程上動動手腳,讓他的抽水馬桶不抽水什麼的,感覺這樣才能稍減自己胸中一口惡氣。都是女孩兒,甭管是信春哥還是裝神佛,時間一處久了就是這麼回事兒,楊彩是個外粗內細的人,還能看不出這個愛乾淨的小尼姑其實很腹黑,有成為陰謀家的潛力? 「看來你是真想知道?」 妙音拿起一枚黑棋,輕輕放在了白棋的包圍圈中,輕笑道:「楊姐姐,你的黑棋本來已經輸定了,可你如果肯置之死地而後求生,也未必就沒有辦法……」 「又打禪機,毛病……直接說吧。」楊彩很沒耐心。 「呃,那你附耳過來,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說完了,妙音端起茶杯輕呷一口,寶相莊嚴、宛如神佛臨世。 「我擦,妙音,你這招可夠陰的啊!」 楊彩愣了一下,忍不住跳了起來:「怪不得你得出家當尼姑,不然你嫁給誰誰就得倒霉啊……」 第279章 來自美人魚的挑戰 波爾多地區雨水極少,哪怕是在雨季的冬天,也很少見到落雨,可周易他們來到後的第三天,就來了一場小雨,而且一下就是兩日兩夜,細細綿綿,盡情滋潤著這一方神奇的土地。 在老肖恩看來,這也是周易帶來的好運,波爾多地區雖然有著加倫河水的灌溉,就算不下雨也沒什麼,葡萄也能抗旱,可是有了這場冬雨,會讓麗質天生的波爾多姑娘更添幾分妖嬈,讓明年的葡萄品質更高。 程棟的速度很快,周易和老肖恩的意見達成後不到四個小時,專業的律師和會計師團隊就抵達了瑪麗莊園,在簽署了厚厚一疊文件後,周易就此成為了瑪麗莊園的半個主人。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比起純粹的贈送或者資產收購,這種入主方式更為溫馨一些,既讓老肖恩感到滿意,周易也不會欠上太多的人情,畢竟有他加入,瑪麗莊園是肯定要增值的,這就足以回報老肖恩今日的慷慨。 「嗖!」 金色影子快如迅雷閃電般衝入葡萄田中,所到之處,從田埂田邊葡萄架下紛紛躥出的褐色或者灰色影子紛紛倒地。在波爾多基本沒有白兔,基本都是灰、褐兩色。 「洋洋好厲害哦,今天又有烤兔肉吃了。」 自打吃過了老肖恩的烤兔肉,小葉子就喜歡上了這種食物,昨天吃了周易的烤兔肉後,她簡直就是癡迷了,金洋洋這些天也閒得發慌,周易就乾脆帶上柳絮和葉子,跑來清理野兔。 從有葡萄田起,波爾多的莊園主和野兔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這些小東西的破壞力比什麼害蟲都大,而且不吃蘿蔔專吃葡萄,因此所有的莊園都會有專門的捕兔隊,不過看金洋洋的表現,大個子漢斯基本是沒啥生意了。漢斯是個德國人,瑪麗莊園的種植工兼任捕兔隊隊長。 「差不多了周大哥,我們已經殺死很多野兔了,讓金洋洋停下吧……」 柳絮皺了皺眉。從小接觸的各種童話故事讓她總是會把兔子看成主角和正面人物,看到野兔在金洋洋的蹄下紛紛倒地,她總會感覺自己跟大灰狼站在了一撥兒;這跟吃不吃兔肉無關,正如很多人愛吃羊肉,同時也會憐惜小羊羔兒一樣,人就是種矛盾的動物,而柳絮則是個非常矛盾、糾結的人,比如在對待她和周易的感情問題上…… 比起爽朗如春哥的楊彩和身有潔癖腹中黑的妙音小師太,柳絮活得最累,似乎很難明白難得糊塗的道理。這當然與她的生活經歷有關,任何一個人有過她的家庭變故和拚搏求生的經歷,見識過人情冷暖,都會變得謹慎小心,就像這些僅僅是為了生存,卻擔心要被人傷害的小兔子一樣。 柳絮會心疼這些兔子,其實就是一種『代入』,就如可愛的網文讀者會代入小說主角一樣。 「周叔叔,我要吃烤兔肉……」 小葉子是越來越饞了,才剛剛吃完早飯沒多久,這就又惦記上烤兔肉了,周易很懷疑她長大後有變成一個胖女的可能。 「好吧,我烤給你吃。」上次做烤肉還是在魯窟海子,周易也有手癢了,就在田邊挖出一個火坑,已經乾枯的葡萄籐就是最好的生火材料。 藍色的火苗生起,肚子裡塞滿了小石頭的野兔也開始漸漸變了顏色,周易緩緩地烤動著兔肉,柳絮和葉子則抱著腿坐在一邊看他烤肉。這時候太陽出來了,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柳絮看著面前這個正在認真烤肉的男人,忽然有些患得患失:「我上次的拒絕,會讓他失望麼?已經有很久,周大哥都沒有像這樣單獨和我在一起,說體己的話了……」 女人心,海底針,尤其是在戀愛中的女人,就更是會患得患失,柳絮現在就像只倉皇的小兔子,追得緊了就會跑,追得慢了,她又會感到孤單失落,完全不比楊彩那種男兒性格。 「唔,可以吃了……」兔肉已經變成了金黃色,迷人的香氣散發出來,讓周易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感覺有些餓了。回頭看了柳絮和葉子一眼,周易揚了揚手中的兔肉。 「周,你怎麼在這裡……烤兔肉?」 戴維從遠出跑了過來,見到周易正優哉游哉地烤著兔子肉,不禁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我的天,真虧你還有這份心情。周,美人魚莊園的莊園主威利來了,還有他的主釀酒師愛倫,這可是個狂妄的傢伙,對了,他們還帶來了釀造的紅酒……」 「美人魚莊園,還帶來了紅酒?」 周易沒啥反應,把兔肉遞給柳絮和葉子這一大一小兩個饞嘴,有些漫不經心地道:「他們是來做客嗎?戴維先生,你知道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有肖恩先生接待他們就好了。」 「做客,你在開玩笑麼?周,威利才不會這麼好相處,他們是來示威的。哦,我差點忘記你不了解法國酒界的規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競爭就會有爭鬥。聽完了戴維的解釋,周易才明白戲肉又要上演了。 在波爾多地區,列級酒莊共有61個,其中拉菲、瑪歌、拉圖、奧比昂和木桐是巨無霸一級酒莊,是最高等級的aoc法定產區酒莊,都是歷史悠久、底蘊深厚,笑看雲起雲落的霸主級別,墊底兒的那些四級酒莊,基本沒啥念想,都是混吃等死的料,可那些二級酒莊和三級酒莊就不同了。 而且今年春天,又到了酒莊升降級的重要時刻,霸主們自是巋然不動,墊底的四級酒莊也就跟著打打醬油,而這些二級和三級酒莊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個美人魚酒莊,就是波爾多三級酒莊中的佼佼者,前兩年衝刺二級酒莊都沒有成功,今年是志在必得,而他們要成功升入二級,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擺平競爭對手。 負責酒莊升級評定工作的,是法國國家酒類跨專業辦公室和法國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前者主要負責地區餐酒和日常餐酒級別評定和日常管理工作,後者則負責優良地區餐酒和法定地區餐酒。酒莊要從四級升三級,只需要釀製出符合標準的酒,並且上年度銷售數量尤其是出口數量達到一定標準就可以了,沒有名額限制;而從三級升為二級甚至是一級酒莊就沒有這麼簡單了,採取的是數額限制兼升降制,每個產酒區都有固定的名額,升上去一個就要打下來一個,比如在波爾多地區就只能有五個一級酒莊,要是有某個二級酒莊升上去了,那就得有位曾經的霸主被打落降級! 聽戴維說,早在月前,美人魚酒莊的威利就開始了上門『交流』活動,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七八家三級酒莊『被交流』了…… 這種交流可不是朋友間的來往串門兒和行業內善意的互通有無共同進步,而是隱藏在法國酒界的『潛規則』,通常會出現在酒莊升降級的關口時刻。一些強勢的酒莊為了盡可能消除來自對手的影響,會攜帶最近產出的新酒和最優秀的釀酒師,前往對手酒莊拜訪,名為品酒交流,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挑戰,類似華夏武術界的踢館、砸場子。 而且這種表面上十分禮貌的交流拜訪又是讓人無法拒絕的,老毛子陰險起來可比華夏的練家子難纏多了,遇到這種上門挑釁的行為,『被交流』的酒莊無論是出於臉面還是出於虛假的禮貌,都要拿出自己的新酒迎戰,然後就是硝煙藏於桌下、戰火隱於笑面,雙方推杯換盞一番後,酒質上好的一方就會派出釀酒師,以品評為名,大掃對方的顏面。 這樣的『交流』雖然不是完全撕破臉面的比賽,可是多年下來,漸漸被業界認同,通常在交流中輸掉的一方也就沒有臉面去爭奪升級名額了。久而久之,這種民間的暗鬥結果也被國家酒類跨專業辦公室和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默認,在『交流』中落敗的一方就算厚著臉皮再去申請升級,也會被政府當成空氣一般忽略掉…… 「沒想到啊,熱愛和平和藝術的法國人也有這樣齷齪的心思,擠兌人都能做得如此紳士,可比咱華夏人狡猾多了……」 周易苦笑搖頭,感覺這些法國紳士還不如上門踢館的潘龍和鍾二呢。自己也是個苦命,程棟跟二姐剛回巴黎,瑪麗莊園就被人欺負上門兒了,要是程棟還在,他倒是應付這種局面的行家裡手。 「周,聽說威利從勃艮第請來了一位頂級釀酒師,去年他的莊園又引進了新品種的葡萄,釀製了一批品質非常高的酒。他的野心很大,這次就是來欺負老肖恩的,你可一定要想辦法啊,老肖恩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 周易有些無語,心說人家是要比新酒,要是瑪麗莊園的酒不行,我也沒轍啊?你還真拿我當大變活人的魔術師了?不過怎麼說也是瑪麗莊園的半個主人,這都被人欺負上門了,也得想轍應付啊,只得道:「那成,我們去看看吧。對了戴維,莊園裡釀的新酒有能達到二級的麼?」 酒莊的分級與該酒莊釀造的新酒並不是完全等同的,三級酒莊也未必就不能釀出一些二級品質的酒來,只是影響力底蘊和銷售能力無法和真正的二級酒莊相比,法律上也沒有得到政府承認而已,所以周易還是抱著一些希望,說不準老肖恩也能來次運氣大爆發呢? 「別想了周。二級的紅酒?莊園裡已經很久沒能釀造出來了……」 戴維搖搖頭,絕了周易的念想兒。 …… 周易到的時候,老肖恩正抱著肩膀,氣呼呼看著坐在對面的三個人。他的臉色很難看,就彷彿是在萬聖節見到了從地獄中突然冒出的惡魔,甚至連對面的那個美人兒都受到了連累,美女很尷尬,幾次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老肖恩不怕挑戰,他向來都夠堅強,甚至曾經為自己沒有趕上法國的衛國戰爭,沒能成為魏剛將軍的士兵抗拒德國鬼子而感到無比的遺憾;可他實在無法平靜面對威利這個陰謀家,美人魚莊園近來已經夠威風了,這個混蛋卻還要踩瑪麗莊園一腳,真是個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傢伙!太惡毒! 「啊,是周?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尷尬的美女見到周易走進來,雙眼頓時亮了,彷彿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愛美瑞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易也是一愣,不過隨即就釋然了。威利既然要把波爾多的三級酒莊都『交流』下去,當然要找個見證了,巴黎電視台在法國的影響最大,美食頻道的愛美瑞就是最好的人選。 「愛美瑞小姐,是你的朋友麼?」 坐在老肖恩對面的一名棕髮藍眼的法國胖子站起身來,色迷迷地看了愛美瑞一眼,笑著對周易點點頭,只是他雖然在笑,卻讓周易感覺到有很多虛假的成分,這傢伙長得像個雜種,一笑起來也像個雜種。 「我當然想成為周先生的朋友了,可惜他沒邀請過我共進晚餐……」 愛美瑞有些幽怨地看了周易一眼。周易的大手筆和驚采絕艷的廚藝還不算什麼,可在緊鑼密鼓中籌備的周氏集團卻讓她不得不正視了,身為巴黎美食頻道的當家花旦,她當然知道臨水香榭能夠一躍成為飲食集團,完全是這位華夏周在背後推波助瀾。 年少、多金、會做一手好菜、而且也算高大英俊,可惜就是不夠浪漫啊……愛美瑞知道自己的本錢雄厚,每天排隊等著請她吃飯的人都快能組成一個空降師了,可這個華夏周卻像根木頭一樣,都見過幾面了,卻對自己的美貌無動於衷。 「哦?周,要是我沒聽錯的話,愛美瑞小姐這是對你發出邀請了啊……」 威利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周易。周易卻沒搭理他,這個胖子太輕浮,在歐洲直呼人姓是親密的表現,可自己似乎跟他沒這份交情吧? 「周是餐飲界的天才,而且實力雄厚,威利先生,您不會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吧?」愛美瑞會同威利一起來,為的就是錢而已,可她到了波爾多就開始後悔了,這個該死的胖子就像只蒼蠅一樣總是圍著她嗡嗡叫,讓她不勝其煩,今天遇到了周易,剛好狐假虎威,震懾這傢伙一下。 「哦,讓我想想,餐飲界的天才,難道是正在組建的周氏集團,蛋……炒飯,油潑面?哦,周,我親愛的朋友,愛美瑞小姐沒有說錯,你真的是個天才,看到你的廣告,我都想到巴黎嘗一嘗華夏蛋炒飯呢。」 威利表現地親熱極了,就像見到了老鐵,忙著跟周易握了握手道:「周,我的酒莊很快就要升為二級了,用不了多久,還會升到一級,到時候拉菲、木桐都不算什麼,我們或許可以合作做生意,你知道的,華夏的紅酒市場比得上兩個歐洲,我們都可以發大財了。」 「是麼?既然華夏的市場這樣好,我為什麼一定要與你合作呢?直接找拉菲和木桐不是更好?」 周易抽回手,面色冷淡地道:「另外我們還不是朋友,對麼肖恩先生?」 「說得太好了!」 老肖恩冷笑一聲:「威利,周已經擁有了瑪麗莊園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所以他就是你『交流』的對象,現在可以開始比賽了麼?」 「是麼?這可真是太遺憾了。」 威利看看周易和他身後的戴維,臉色開始變得陰沉起來:「好吧周,看來我們的合作遇到障礙了,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你選擇瑪麗莊園投資是一個錯誤,就讓我來證明這一點吧。愛倫先生,我們是客人,就先拿出我們莊園的新酒,請周和肖恩品嚐一下吧,我想周在喝過我們的酒後,一定會改變主意。」 美人魚莊園的頂級釀酒師愛倫倒不是一個愛多話的人,默默地取出一瓶紅酒,先放在醒酒器裡醒了五分鐘左右,才為每個人到了一杯,戴維和愛美瑞都有。 「比丘吉爾還會裝腔作勢……」 老肖恩不屑地哼了一聲:「新釀的酒也需要用醒酒器麼?」 「肖恩先生誤會了,我釀造的酒有一些私人的改變,這是個秘訣,所以需要用醒酒器醒過後才能有更好的味道……」 愛倫並沒有反唇相譏,只是優雅地一笑,耐心解釋著。 「是麼?」伸手不打笑臉人,老肖恩也只能皺了下眉,端起酒杯晃了晃,輕輕抿了一口,與此同時,戴維也品嚐了一口對手的紅酒。 只是一口,老肖恩的臉色就變了,大聲冷笑起來:「威利,你還真是夠卑鄙的,這就是你新釀的酒麼?你認為我是個從沒喝過紅酒傻瓜。」 戴維也是連連搖頭,有些鄙視地望著愛倫和威利。 「呵呵,就知道你不懂酒,愛倫先生,我都懶得解釋了,還是你來說吧……」威利不屑地搖頭。 「肖恩先生,戴維先生,你們又誤會了……」 愛倫又笑了起來,笑容還是那樣的優雅。 第280章 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 老肖恩是釀酒外行喝酒內行,戴維就更加不用說了,兩人一喝就知道,這酒絕對不像是新釀的。 在酒界的行話中,新釀的酒又稱為『年輕』的酒,這類酒其實是不用醒的,可以開瓶即喝,而酒體雄壯的陳酒就必須要醒,要通過『換瓶』倒入『醒酒器』,讓陳酒中丹寧酸與空氣充分接觸,才會去除苦澀味道,讓酒香散發出來。 從這個角度講,需要先醒過的陳酒未必就比新酒好,陳酒之所以昂貴,是因為數量有限,喝一瓶就少一瓶,另外能夠保留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陳酒,必然是曾經的佼佼者,其實是概率上的勝利,卻未必能夠證明陳酒就一定超過新酒,這是最大的誤區。 所以剛才愛倫拿出醒酒器,就已經讓老肖恩他們感到很奇怪了,不過去年的酒雖說是新釀,醒個十幾分鐘也不算離譜,可當品嚐了這酒壺,老肖恩他們就立即感覺出不對來,這酒不但味美純厚,即使在二級酒中也屬於佼佼者,而且還有一種只有陳酒醒過後才能出現的沉厚感,這是新酒無法產生的味道,也是品酒師品鑒美酒是的參考標準之一,這只有真正的老酒鬼和戴維這樣的專業人士才能喝得出。 把陳酒當成新酒拿來『交流』這是欺負瑪麗酒莊沒有懂酒的人麼?老肖恩也就罷了,最憤怒的其實還是戴維,如果不是愛倫笑容滿面、一派優雅從容,他真想一拳砸過去,讓這傢伙知道小看自己的後果是什麼! 「我的私人秘訣,就是讓新酒產生陳酒才能擁有的沉厚感,這足以讓它身價倍增……」 愛倫隱隱有了一絲得意:「當然這不是決定紅酒最終品質的關鍵,可是在真正懂酒的人眼中,這也是非常重要的,難道不是麼?」 「讓新酒產生陳酒才能擁有的沉厚感?這是我一生中聽到的最大謊言。」 戴維知道,窖藏三年、甚至是五年以上的紅酒才會被稱為『陳酒』,這是因為酒在密封的橡木桶中隔絕空氣,酒中才會慢慢產生一種叫做Tannic Acid的成分,而在醒酒過程中,Tannic Acid與氧氣充分接觸後,會因為開瓶的時間、地點、溫度、濕度不同,而產生出多種變化,為什麼高級餐廳的陳年紅酒總是會埋在冰塊中?就是要利用物理降溫的方式,讓開瓶後的紅酒處於一種恆定的、可掌握的變化中,即使無法達到完美,也能保持在水準之上。 而真正的品鑒大師,是看不起用冰塊控制陳酒的手段,他們更希望用自己認可的方式來掌控,體驗陳酒千奇百怪的變化。陳年紅酒的這些特點,決定了只有時間才能改變新釀,類似木桐、拉菲這樣的頂級酒莊為了讓這種特點更凸顯出來,甚至不惜用三年更換一次橡木酒桶的方式藏酒數十甚至是上百年,頂級酒莊的釀酒大師們尚且如此,難道你愛倫就有偷天之手,可以違反時間規則?真當自己是上帝麼? 戴維嗤之以鼻,他寧願相信希臘神話中的海倫是個純潔的處女,也不會相信愛倫的欺心之言。 「我的秘訣是不能外傳的,所以只能說這麼多了……」 愛倫笑道:「當然了,如果兩位先生對我的話有疑惑,可以去尋求權威人士的驗證。肖恩先生不會以為我會在愛美瑞小姐面前用陳酒冒充新酒吧?」 「周,你看……」 見到愛倫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老肖恩和戴維一時竟沒了主意,這傢伙說得沒錯,美人魚莊園本來就佔據優勢,似乎沒有必要在媒體面前弄虛作假,那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麼?威利顯然沒有這麼傻。 心中沒底的老肖恩轉頭看著周易,現在也只能希望自己年輕的合夥人可以挽回瑪麗莊園的面子了。 「愛倫先生果然是一個有想像力的人……」 愛倫優雅的像個紳士,周易就優雅的像一位爵士,至少在旁觀人看來是如此。拿起美人魚莊園的紅酒嘗了一口,周易這個從沒釀造過紅酒的傢伙迅速利用系統給予的知識分析、判斷著愛倫所謂的『秘訣』。 一口、兩口、三口……就在周易快要把手中這杯紅酒喝完,老肖恩的心跳都增加了幾倍的時候,周易笑了。果然,愛倫並沒有吹牛,他是下了大力氣的。威利似乎也不是像表面看上去只是一個好色的胖子,他的眼光不錯,並沒有選錯人。 「純手工釀造、接近完美的壓粒、搾汁過程和適合葡萄的一種酵粉,對麼?」 周易很是讚賞的笑了起來,只是愛倫卻顯然沒有他這樣的好心情,全身顫抖著,就像是看到了一個鬼魂,差點沒把紅酒扔了,什麼優雅的風度、紳士的做派,全都去了爪哇國,現在他的眼裡只有周易,當然這不是愛情、而是恐懼。 「你……你竟然看出了我的酵粉,你……」連說話的聲音都哆嗦起來,愛倫感覺天地都旋轉,媽的,莫非自己來波爾多就是一個錯誤,可揭穿自己秘密的難道不應該是木桐酒莊的約瑟夫和拉菲酒莊的埃爾麼?竟然是一個華夏人……難道上帝也改變國籍了麼? 「很了不起的酵粉,應該是從某種葡萄或者是接近葡萄的水果中提煉出來的吧?」 周易點頭道:「這是個天才的想法,利用這種酵粉,加速了新酒產生Tannic Acid的速度,雖然這無法從根本上改變酒的品質,更不能讓二級酒變成一級,可是卻足以錦上添花,增加品酒師的認同感,這雖然不是改變紅酒進化史的革命性技術,卻是可以讓一名釀酒師迅速成名、乃至站到行業頂峰的技術,是麼?」 被看了個底兒掉,這就是愛倫現在的感覺,張口結舌的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其實可以理解,換了誰也受不了自己辛辛苦苦數年探索,好不容易弄出了秘籍奧義殺手鑭,正準備要大幹一番成為業界神話呢,結果卻被人一眼看穿…… 愛倫感覺自己被脫了個精光,脫光也就罷了,偏偏對方卻並非出於愛情或者基情。 周易這會兒是一身輕鬆,愛倫這一手雖說流於旁門左道,卻給了他很多啟示,本來以瑪麗莊園的那些三級紅酒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勝過美人魚莊園的,只能是『被交流』的份兒,就算他也沒有辦法,可愛倫卻幫他打開了一扇門,一扇作弊的門。 「佩服,原來周不只是會做菜,還是位釀酒大師……」 威利拍了拍愛倫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不過現在並不是討論酵粉的時候,還是繼續我們的交流吧……肖恩先生,我的老朋友,各位已經嘗過了美人魚莊園的酒,應該是時候拿出你們的紅酒了,對麼?」 畢竟是莊園主,威利看得是全局,緊抓問題的關鍵。 「呃,好吧,周……你看……」 老肖恩知道自己的酒是什麼貨色,就是臉皮再厚也拿不出這些三級酒跟威利比,只好又望向了周易。 「您還猶豫什麼肖恩先生?就把我之前改良的紅酒拿出來好了。」 周易淡然笑道。 「你……改良的酒?」老肖恩迷惑了,看著一臉誠懇的華夏青年,有點找不到北,心說你才來了三天,還盡打兔子了,啥時候改良過紅酒了? 「怎麼?戴維沒告訴您?這就難怪了……」 周易呵呵笑道:「其實我和愛倫先生的想法差不多,也對瑪麗莊園的紅酒做了一些改良,沒想到現在竟然用上了,這樣吧,戴維先生跟我走一趟,把我們研究改良的酒取一瓶來,就麻煩威利先生等一下了,哦,還有愛美瑞小姐,這酒非常適合女士飲用,您一定會喜歡它的。」 「我……是的肖恩先生,我和周去拿酒,哦,那酒太神奇了。」 戴維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心領神會,跟著周易胡吹起來,既然神奇周說了,那就指定有辦法,只是他不知道周易為什麼要拉上他,卻不知神奇周這兩天就顧著看風景和摟草打兔子了,壓根兒就沒去莊園的大酒窖看過,不拉上他怕是連門兒都找不到…… …… 「周,你是說用這些三級酒,就可以贏過美人魚莊園?」 看著周易在酒窖內走來走去,時不時還俯下身子去聞聞酒桶,戴維感覺很是莫名其妙,誰會有他更清楚?這裡品質最好的酒也不過才是三級酒裡的中等貨色,別說跟二級酒比了,恐怕一個不小心,就連二級酒都比不過,就算是神奇周,也不可能違背這個事實。 「三級酒?愛倫能夠用他精心配製的酵粉提升酒的純厚感,難道我們就不能提升三級酒的品質麼?雖然這有些取巧,可在目前是唯一的辦法了……」 周易拍著一個酒桶道:「就是這個了,戴維,幫忙弄一瓶出來吧。」 「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周,你怎麼就知道這個桶裡是本季最好的紅酒呢?」 看到周易僅靠鼻子嗅一嗅,就找出了瑪麗莊園最好的新酒,戴維嘴張的都能塞進一個鵝蛋去,真是能者無所不能啊,神奇周的鼻子絕對比屋大維還靈,不過很快他就想到這是一個很不禮貌的比喻,周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老闆,怎麼可以用這樣去比較呢? 「感覺……」 周易也沒多做解釋,接過戴維弄遞來的酒,上下晃動了一下,看了看酒色:「勉強能用,戴維,瑪麗莊園應該有小範圍的載種冰葡萄吧?」 法國葡萄酒中的貴族除了那些一級名酒外,還有冰酒,即使是最便宜的冰酒,售價也在五百法郎以上,最昂貴的甚至比82拉菲、45年木桐還要值錢,原因就是釀造這種酒要用過冬的葡萄,俗稱『冰葡』。這是一種基因優化的產品,在幾百年前,法國人就有意識地在葡萄中選擇那些抗寒抗動的品種,然後經過一次次的雜交培育,終於得到了在冬天也能生長的冰葡,用它釀出的酒天然清冽,是炎炎夏日的最佳飲品。可就算是冰葡的最終成活率也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取用率更是低達百分之五,所以冰酒才會貴出同儕,成為餐桌上的珍品。 在波爾多,幾乎所有的酒莊都會釀造一定量的冰葡,尤其是三四級酒莊,他們的紅酒很難賣出好價錢,可冰葡就不同了,就算是日常餐酒級的冰葡,其價值也等同於地區餐酒級別的紅酒,說是這些小酒莊的生命線也不為過。 所以周易相信在瑪麗酒莊應該也有冰葡,愛倫給了他提示,改良食材提升品質的系統技能絕對可以讓他弄出比那種『酵粉』更逆天的玩意兒,可這也需要好的材料,原始材料等級越高,系統技能也就越能得到完美的發揮。 「有是有,不過都是莊園選擇後剩下來的一些劣等貨色,都是儲存在冰櫃裡,準備給孩子們吃的……」 戴維沒弄明白周易要冰葡做什麼,這跟迫在眉睫的『交流』有關係嗎? 周易沒準備解釋什麼,接過戴維找來的一大盤冰葡,點頭道:「可以,能用,對了戴維,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幫我把酒窖的門帶上,等我改良完這瓶紅酒,就會盡快回去的……」 「哦,當然,當然。」 戴維雖然很好奇,卻是一個合格的釀酒師,自然知道大師級的釀酒師都是有怪脾氣的,尤其是使用絕招的時候,最忌有人在場偷學。 見到戴維出去了,周易便開始迅速挑揀起冰葡來。這些冰葡都是被淘汰下來的貨色,自然談不上顆粒飽滿和新鮮,甚至有些上面還出現了壞的斑點,不過這沒關係,只要沒有變質損壞了冰葡的基因,他就有辦法提升其品質,也沒多高,就是達到人類能夠培育出的最佳冰葡那個層次而已…… 「食材分析,下等食材,可消耗系統潛能點加以轉化,轉化中等,需要100系統升級潛能點,轉化頂級,需要200系統升級潛能點,頂級食材將有附加效果體現,該效果為隨機。」 已經很久沒有用系統作弊了啊……周易感覺很親切,活該威利那傢伙倒霉吧。200升級潛能點雖然不少,而且自從激活主職業後,周易再也無法通過吸收寶氣這類作弊手段獲取升級潛能點,好在法國不但風景優美而且還是個慵懶、悠閒的過度,在巴黎每天就能自動獲得20個升級潛能點,來到紅酒之鄉波爾多後,更是增長到了每天25個,200個升級潛能點實在算不得什麼,不過浪費八天時間而已,周易最不缺少的正是時間。 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轉化頂級食材,隨著周易的雙手撫過,被他挑揀出來的數十粒冰葡立即變得水靈鮮活、原本略有乾癟,也變得飽滿起來,尤其是顏色的變化,這些冰葡本來是偏於白葡萄品種,經過他的轉化,果皮還是白色透明的,果肉卻透出了一股幽幽藍色。 「食材轉化完畢,附加效果為藍色夢幻……」 藍色夢幻? 周易仔細望去,只見果皮下的那抹幽蘭彷彿水波般流動,果然如夢似幻,喜煞個人,不由微微一笑,拿起事先準備好的原始壓粒工具,就像是華夏人用的蒜臼子一樣,將冰葡放入後輕輕搗碎…… 壓粒和搾汁,是手工釀造紅酒最關鍵的步驟,釀酒師的水平高下由此而分,工藝化的大型壓粒機雖然標準化,是流水線生產的不二選擇,卻沒有釀酒大師手工壓粒來得細膩。壓粒,講究的是將果皮果粒同時搗碎,功夫越地道,紅酒的酒色就會越好,周易在壓粒時雖然用的是最原始難用的工具,可每一下都是蘊含內氣,在九轉玄勁的微妙控制下,幾乎將這一步驟達到了完美的程度…… 「好了,下一步就是搾汁,然後配入這瓶三級紅酒,新的葡萄汁加入已經初步發酵的新酒,恐怕也只有我會這樣幹吧?」 周易自得地一笑,將藍色夢幻的果汁過濾後加入了紅酒中,然後將紅酒連瓶托於手中,一道道內氣彷彿不要錢地輸入了進去,不多時,就見瓶中泛起了氣泡,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加速發酵! 他的手段可不是加入果汁然後用內氣發酵這樣簡單,酒神級別的分析能力讓他能夠掌握最完美的配給方案,內氣透入瓶中,悠然之心也隨即開動,點石成金!瓶中已經初次發酵的紅酒和後加入的果汁在悠然之心和內氣的探測下,彷彿指上觀紋一般的清晰,甚至讓周易隱隱觸摸到了兩種分子的內部奧秘,心念一動,便使得兩種分子完美結合,不但超越了各自,而且還形成了一種嶄新的物質,這種物質,就是改良後的紅酒! 「呵呵,該叫你什麼名字呢?」 周易托著這瓶改良後的酒,滿意地點了點頭:「藍色夢幻,瑪麗酒莊,嗯……就叫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吧,好名字!」 第281章 天之痕 金洋洋又開始教訓屋大維了。原本金大官人是根本不屑於和一隻狗耍鬧的,可禁不住小葉子在一旁起哄,屋大維又是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還有幾隻小狗在旁邊觀望,一隻隻都對屋大維崇拜的不行,所以金大官人認為很有必要教訓一下這只濫稱大王的傢伙。 一豬一狗的戰爭豪無懸念,屋大維被教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第十三次被金洋洋踢飛後,這貨直接趴地上不起來了,他悲哀的知道,瑪麗莊園的『王』從此不再是自己,而是這只鳩佔鵲巢的小金豬…… 屋大維低沉的嗚咽聲被威利聽了個清清楚楚。這位曾經雄心勃勃的莊園主知道自己比那之可悲的小狗強不了多少,神話就要破滅了,就像童話中的美人魚公主一樣,最終付出了生命,卻失去了王子…… 為了升級酒莊,他可謂臥薪嘗膽,一朝奮起,連敗對手,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讓他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只要有愛倫在、有運作日見良好的美人魚莊園在,他就可以一直這樣『交流』下去,甚至把那些二級、一級酒莊都交流下去,制霸波爾多不是夢、名震世界就是明天的事,用不了多久,全世界的有錢人都會以擁有一瓶美人魚莊園出產的紅酒為榮,他窖藏的好酒將會在拍賣會上超越拉菲、木桐…… 可惜這都是夢,如今這些美麗的夢想都像肥皂沫一樣的破碎了。看著周易倒在醒酒器中的改良紅酒『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就彷彿被人剜下的一塊藍天,哪怕是暫時屈身在醒酒器中,也是最接近上帝的風景,這是凡人可以擁有、享受的麼? 那個華夏周還在微笑,他的笑讓威利感覺無比的羨慕、嫉妒和沮喪,隨著他拿著醒酒器的右手輕輕晃動,酒液中驟然升起一抹鮮紅,就像是戰神阿喀琉斯把自己的獻血灑上了天空,碧藍的天空上血痕如新,兩種純粹到極點的色彩刺激著一切愛酒、懂酒的人,就算是驕傲如紳士、優雅如公天鵝的愛倫和野心家威利也不能倖免,這樣的一瓶酒真的只是用三級紅酒改良而得的麼?如果拿到拍賣行去,又該拍出怎樣一個天價?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威利寧願自己從未見過『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從沒來過瑪麗莊園,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他甚至還帶來了巴黎美食頻道的愛美瑞,現在他連耍賴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要看看愛美瑞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婊子已經被迷住了,她的表情就像當初見到了自己的支票一樣。 「……威利先生,對我們的改良酒還滿意麼?」 老肖恩已經很久沒說話了,老頭兒激動的就差沒有跳起來擁抱周易了。『瑪麗夫人的夢幻』啊……值了,這簡直就是送給亡妻的最好禮物,華夏人,真是重情重義,如今在老肖恩的眼中,什麼酒莊升級,什麼威利,都是浮雲,周易無心之下改良出的這瓶酒,觸動了他心中最為柔軟的領域,老肖恩現在只是想著該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幫助周易真正掌控瑪麗莊園,慢慢成為波爾多的巨無霸、法國酒王,到那時他就可以放心地去尋找小瑪麗了,莊園在周易的手裡,他放心。 看了眼激動的老肖恩和笑瞇瞇的周易,倒是戴維首先開口了,『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差點驚掉了他的下巴,也讓他這個天賦不怎樣出眾的釀酒師充滿了野望,跟著神奇周,有肉吃,我總有一天也會成為釀酒大師的!光榮與夢想,讓他的頭抬得很高,俯視著不久前的仰視對象。 狐假虎威的感覺,可真是好啊,大海航行靠舵手,戴維如是想。 「好吧,你們贏了……」 威利面如土色,整整一年的隱忍,連續『交流』了七家三級酒莊的輝煌,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全完了,他不用猜都知道,愛美瑞那個吊起來賣的婊子準會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大新聞放出去,成全華夏周那個小白臉,同時不介意踩幾腳自己這個曾經的大金主。 可是形勢比人強,此刻威利也就剩下展現風度了,厚起臉皮握著周易的手,呵呵笑道:「周,我期待看到你更精彩的演出,你是個天才,就算是約瑟夫和埃爾在你面前,也會遭遇滑鐵盧的……周,希望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有合作的機會,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雖然對這傢伙好感不多,周易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有頭腦的傢伙,這幾句話說得漂亮,不但找到了下台的台階,還為將來做了鋪墊,單從生意的角度來說,他要比老肖恩強多了。 愛倫更加用力的握著周易的手,非常誠懇地道:「周,希望有機會和你交流心得,我是說真正的交流。」專業人士總是可愛的,愛倫是真的佩服周易,如果不是受合約限制,他都想來瑪麗莊園做一名普通的釀酒師了,只有最靠近太陽的星辰才能發光,這個道理連小孩子都明白的。 送走了面色沮喪的威利興奮的愛倫和雌性荷爾蒙加倍分泌的愛美瑞,這個女人完全醉了,醉在藍色夢幻帶來的快感和周易的神奇中,在告別的那一刻,她的紅唇都快撅到了周易臉上,當然這只是老肖恩和戴維的內心想法,他們可沒興趣把這一幕告訴華夏柳,與愛美瑞這個高級妓女比起來,柳絮就像剛剛綻放的玉蘭花。 周易渾然沒把愛美瑞的明示暗示放在心上,哪怕這個全法大眾情人在他面前長腿交錯、腳步晃動,一步三回頭,他也只當是春風過水、干老子何事?美女見的多了,無論從哪個方面比,具有華夏特色的柳絮李少芬和楊彩都能輕易甩出她三條大街去,在周易看來,就算小葉子長大後都得比她迷人,西方大洋馬都是架子貨,汗毛比華夏女人的鼻毛還粗,她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第一事怕是就要刮腿毛吧?想想就讓人掃興呢…… 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楊彩和李少芬,周易忽然心裡一寒,重重地打了個噴嚏,感覺耳朵有些發熱…… …… 夜晚的波爾多是美麗的,周易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少次讚美過雲水山的夜空,可雲水山的夜空雖美,璀璨的星辰下卻少了一絲海風的腥味兒,在瑪麗莊園仰望星空,嗅著活潑的海洋氣息,讓人更有一種全身心融入大自然的感覺。 人由自然而來,就應該歸於自然,這才是正經的道理啊? 周易彷彿看到眼前有一條充滿快樂的道路出現,可是很快又消失了,歸於自然,是身的歸於還是身心的歸於呢?以身歸入自然似乎並不難做到,在雲水山的生活就有個三五成樣子了,可要身心皆歸於自然,又該如何去做呢?自然之心,心如自然,太玄幻、太修真的,和這個世界貌似有些格格不入…… 金洋洋半坐在他和柳絮之間,也在抬頭看著星空,不知道這只已經被周易初步開發出智商的小金豬在想些什麼,小葉子難得地靠在柳絮懷中,聽小姨又一次講述起月亮的故事,現代的孩子個頂個兒的聰明,自然知道月亮上沒有嫦娥,可她卻還是聽得入神,忽然問一句:「小姨,你會做嫦娥嗎?」 「什麼?」 「反正葉子不會離開周叔叔的,你要是做嫦娥,葉子也不會跟你到月亮上去。」 周易和柳絮對望一眼,心情很複雜,表情很尷尬。 瑪麗莊園的篝火晚會已經到了高潮,老肖恩今天大方的就像一個敗家貨色,把他私人小窖的好酒都快搬空了,就這麼拉著周易和瑪麗莊園的人們狂歡著。瑪麗莊園有十一戶人家,大大小小五十多口,聽到美人魚莊園被『交流』了回去,嘗到戴維小心保存下來的那大半瓶『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又聽到老肖恩今年要申請酒莊升級的豪言壯志,一個個都興奮並期待著,漂亮的妹紙跳起了最動人的法國鄉間舞蹈,漢子們則唱起了動人的小夜曲,這個夜是喧囂的,也是無比動人的。 也難怪大家會興奮,像他們這種依附在莊園的『葡萄世家』從上幾代起就從事著與葡萄酒有關的工作,瑪麗莊園如果能得到發展,他們的物質條件就能得到極大的改善,而這一切居然都是那個華夏年青人帶來的,拿破侖沒說錯,華夏雄獅一旦驚醒,就會橫掃整個世界,這只年輕的華夏雄獅是肯定能夠震動波爾多、全法國乃至整個世界的,跟著他,有肉吃! 「周,謝謝你。不是要感謝你幫我贏了威利,而是謝謝你的藍色夢幻……」 老肖恩的內心完全不像表面上那樣粗放,反倒是一個感情非常細膩的人,拍拍周易的肩膀,喝到半醉的老傢伙擠到周易和柳絮之間坐下:「周,我有個要求。」 「要求?」周易笑道:「我能辦到麼?」 「當然,我老肖恩可不是一個會讓朋友為難的人。」 老肖恩放下手中的酒瓶,指了指正在篝火堆旁歡笑歌舞的人們:「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把酒莊送給你麼?」 「因為我帥,對吧?」周易也喝了些酒,沒用內氣逼出,酒一多,嘴就碎了。 「你沒有我帥,老肖恩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帥哥呢……」 老肖恩呵呵大笑起來,在熊熊篝火的映襯下,一張臉更紅了。 「瑪麗在為這個酒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可它在我的手中卻一天天沒落了,只有你這樣的人才配擁有他,這樣瑪麗也會開心的。可是你卻只接受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本來我很失望,還以為你像某些來自華夏的官後人一樣,只是弄個酒莊玩玩兒,並不會真心對它……」 老肖恩慶幸地看著周易:「今天我才知道,你是個真正愛酒的人,否則就不可能把三級劣酒變成美麗的夢幻……」 「呃……」 周易臉一紅,如果老肖恩知道藍色夢幻完全是誤打誤撞弄出來的,是作弊的產物,不知道會做何想? 「答應我周,幫我讓瑪麗酒莊再次輝煌起來,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老肖恩歎了口氣:「幫我交給瑪麗一份滿意的答卷吧,謝謝你了。周,當瑪麗酒莊成為二級、甚至是一級酒莊後,我會離開這裡,去我和瑪麗夢想中的地方……在結婚的時候我們就約定要去那裡了,卻一直都沒有實現,就是因為我愧對瑪麗,周,幫幫我吧,到哪個時候,我會把所有的股份都贈送給你,你千萬不要拒絕,因為只有你才配擁有這裡和這些可愛的人。」 「肖恩先生……」周易觀察著老肖恩的表情,確定他不會去做傻事後才放心了,他說得地方肯定不是天堂,應該是他和妻子曾經想去的某個地方吧。 「你答應了?」 老肖恩大喜道。 「答應了。」周易笑著點頭,以他的手段要讓瑪麗酒莊升級,那簡直太容易了,實在是欺負人,不過既然這是老肖恩的心意,又與自己發展周氏集團的步調一致,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就算為此花些時間也是值得的,更何況在周易的計算中,這應該用不了多久,藉著這次全法美酒美食大賽,瑪麗酒莊固然可以名聲鵲起,周氏集團也將從此順利開拓紅酒業務,家人有了事業和足夠的金錢,他就可以安心去追求大道,揭破『悠然英雄』的真正秘密了。 悠然英雄……與剛才想到的自然有關麼? 周易一時還有些拿不準,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悠然英雄』才是大歡喜、大快樂所托,安定家人只不過是基礎中的基礎而已。 之前周易一直以為這是閒人系統最大的秘密,隨著開啟的職業越來越多,隨著『悠然英雄』的成功激活,能力漸大、責任漸重,當然以他的性格,所謂責任也就是體現在家庭上,周易彷彿觸摸到了一些什麼,悠然英雄恐怕不僅是系統中的最大秘密,還是人生中最大秘密。 佛家說,人生如苦海,渡人需渡己,每個人的人生都是如此,如苦海,苦海之中,如何悠然,又如何做英雄呢? 這是一個謎。好在周易也不著急,慢慢來解開吧。 「謝謝上帝,這可真是太好了。」老肖恩激動萬分:「周,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答應我,把瑪麗莊園的名字改了吧,你來重新命名。」 「為什麼,這不是你來紀念妻子的麼?如果改名字恐怕不好吧?」周易有些奇怪,剛才還深情款款呢,這會兒就要改莊園的名字?要感謝自己也不用這樣著急吧? 「有什麼關係呢,周你幫我搞好這個莊園,就是對瑪麗最大的安慰了,你現在才是莊園真正的主人,還用原來的名字怎麼行呢?」 老肖恩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至於莊園叫什麼名字,完全沒有關係的。」 「這樣?」周易看了看老肖恩,看來東西方文化還是有著極大的差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在老肖恩看來卻完全沒有問題。 「快想個新名字吧,周,我都等不及了。」得到了周易的承諾,老肖恩就像個興奮的孩子,似乎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呵呵,好吧,就改名叫做『閒人莊園』可以麼?」周易笑道,確實,自己在法國弄個莊園,還是個女人的名字,這要讓朱小花這夯貨知道,還不知道怎麼打趣自己呢,改就改吧,自己就是個到處打醬油、做事兒沒主線的大閒人,那就叫閒人莊園好了,肯定是獨一份兒。 「閒人莊園?這個名字很奇怪,不過很好聽啊,哈哈,你們華夏人總是能給人驚喜!」老肖恩哈哈笑道:「周,還有你改良的紅酒,也需要一個更響亮的名字,現在這個名字還是不要用了,它總會讓我胡思亂想……再說,我已經向全法美酒美食大賽提出了參賽申請,如果我們閒人莊園有機會參與,還要靠它打響名氣呢,你知道,原產地名號研究會的那幫傢伙總是盯著拉菲和木桐,這次我們要讓他們吃驚了,這也有助於莊園提升等級。」 「瑪麗夫人的藍色夢幻也要改名麼?讓我想想……」 周易感覺老肖恩說得也有道理,現在的名字太長了,應該更精簡一些,而且不瞭解莊園的人,說不定會由這名字想到那位被砍掉腦袋的倒霉王后,那該有多晦氣? 「就叫『天之痕』吧,肖恩先生你認為怎麼樣?」 「天之痕,哦,碧藍的天空中那一麼鮮紅如血的留痕……太好了,太形象了!」 老肖恩先是一愣,跟著眼睛越來越亮:「周,你可真是個天才,就叫天之痕!我們就把這個名字報上去,只要能夠獲得參加大賽的資格,瑪麗……不,閒人酒莊的名字就會震動波爾多和整個法國!」 第282章 傻了眼的何瘋子 閒人莊園沒有了大和尚小尼姑和一眾吃貨,周易剛鬆快了兩天,何瘋子來了。 而且何瘋子來得很有章法、有後台,帶路黨還是老爺子周茂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偶像,老爺子周茂通自然也不能例外。 身為一代御廚的後代,老爺子做菜的天賦一般,卻偏偏對當代名廚無限崇拜,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兒子,在周茂通開來,兒子總是長不大的,就是小籠包蛋炒飯油潑面做得再好,也不過是小道而已,如何比得上那些當代名廚,就更不用說與有著北六省第一勺的何必何瘋子比了,人家是專家,磚家就得讓咱老百姓敬服。 何必的臉皮很厚,周易前腳走了沒多久,這老貨就帶著何文秀找上門來了,說起來他跟何文秀也不是外人,往上一敘,百十年前是一家,論族譜何文秀還得叫他聲大爺,這一下何大廚可算找到親近這位酒王廚神的機會了,周易送他那為數不多的將相和全孝敬了他大爺,大爺喝完後一抹嘴問還有沒有了?一聽說沒了,立即就要尋根溯源,這就找到了周易門上,現在臨水香榭的名氣越來越大,要找周菁菁家還不容易麼? 周茂通跟這老貨是一見如故、待如上賓,何瘋子的大名他早有耳聞,不但崇拜,而且還是盲目崇拜,為了表明立場,也不顧還有何文秀在場,拉著何瘋子就來了段「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當真是平仄有聲、連吟帶唱,溜鬚拍馬、忽悠偶像,誰想卻是俏媚眼拋給了瞎子看,何必眨巴眨巴眼,摸著下巴萬分疑惑地問:「啥意思?」他就是個沒文化的,哪懂濕呢? 好在瘋子還是懂酒的,周茂通跟獻寶一樣奉上了將相和與綠翠香積,何瘋子一番痛飲,眼睛是越來越亮,最後撒起酒瘋來,哭著喊著要找周易交流交流,他也是釀酒的行家,內行看門道,知道周易這小子不簡單,心裡想著要學習,卻是放不下架子,只肯說是交流。 周茂通也不知道兒子女兒跑哪裡去了,打電話周易的手機又關了,正著急的時候,周菁菁回來了,聽說周易去了波爾多,還收購了一家酒莊,何瘋子的瘋病又犯了,叫著說胡鬧胡鬧,說到釀造紅酒,我老人家在華夏認第二誰敢認第一,這東西跟白酒黃酒都不行,可不能讓周小子折了面子,老周頭,快馬加鞭,咱們得過去看看,我要指導指導你兒子,學費就收幾百斤將相和與綠翠香積好了,便宜。 …… 倆老頭兒與何文秀感到閒人莊園的時候,周易正在調配『天之痕』,這東西其實不作弊也能搞出來,無非是壓粒搾汁費些功夫,冰葡汁倒入紅酒後,發酵的過程也不一定要內氣控制,經過多次摸索後,周易已經得出了一套操作方法,只要按照他的手法培訓釀酒師,比如戴維這種老手,即使做不到他的程度,也能讓品酒師為之驚艷不已。 說白了,周易用內氣探測藍色夢幻和紅酒的分子組合奧秘,就像是實驗室中的研究項目,當這個過程被他完全掌握、摸透後,就可以轉化為流水線生產,比如用一些獨特的器具、控制溫度、濕度和熟練的手法,就可以得到『天之痕』,雖然品質上比他親手做的要差上一些,卻也具有相當的水準。 這套流水線生產手法經過驗證是可行的,只等讓程棟申請了『實用方法』專利,就可以投入較大規模的生產,目前可以用來改良閒人酒莊的低質紅酒,即使等到今年播種了新種葡萄,有了周易傳授的酒神級釀酒手段,也可以用來繼續改良生產紅酒過程中的失敗產品,畢竟周易是要做甩手掌櫃的,就算他傳授的方法再好,戴維這些人操作起來也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一定的失敗率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藍色夢幻這種系統改良並且擁有附加效果的冰葡無法量產,搞一次就要消耗200系統升級潛能點,他也撐不住啊,為今之計,也只能先訓練戴維和其他幾名釀酒師熟悉整個生產過程,等到今年葡萄春播的時候,周易自然有類似『綠翠香積』這樣的優良品種,也未必就比藍色夢幻差了多少。 信心滿滿的何瘋子和老爺子周茂通還是在搾汁房見到了周易,好為人師的何必同志本是想著一進來就揮斥方遒一番,讓這小子心服口服,然後心甘情願地鮮上私人珍釀,不想剛走進來就被一件樣式奇怪的器具吸引住了。 「我馹了,這是什麼玩意兒,也是用來釀酒的?」 何瘋子眼睛瞪得比驢蛋都大,盯著正在操作這件古怪器具的戴維看個不停,好像戴維是個風韻猶存的漂亮老太太似的。 這是一個半玻璃半木製的器具,木框架上有一個直徑半米的中空玻璃球,球壁極薄,裡面是鮮紅的葡萄汁,在玻璃球的下方,則是一個紅泥底爐,裡面沒有任何燃料,就是一堆冒著熱氣的鵝卵石,旁邊有兩名工人打扮的人,正在炭火堆中翻出燒熱的鵝卵石來,不停地把底爐中的換下去,還有人專門拿著個溫度計,懸停在紅泥底爐的旁邊,似乎在檢測著熱度,不時地叫著:「熱了,取下去幾塊,又冷了,快加快加……」諸如此類。 周易抱著肩膀,站在一邊看著,也不動手,戴維握住一個搖臂,緩緩搖動著玻璃球,球中的葡萄汁便一浪浪地染紅了玻璃內壁,一浪浪地又退了下去,何瘋子看得無比好奇,嘴裡喃喃念著:「搞什麼鬼呢?我老人家研究了半輩子釀酒,也沒聽說過有這麼處理葡萄汁的,這是幹啥呢?」 走進了兩步,老頭兒剛想說話呢,就聽戴維大吼一聲:「啊,用力大了!」跟著就忙不迭地放緩了手。何瘋子被嚇了一跳,瞪了戴維一眼,罵又不好罵,只好嘟囔著:「什麼用力大了,我看你比我還瘋。」年輕時老頭兒就在法國、意大利拜訪過釀酒名家,普通的法語他還是能聽明白的。 「爸,何老先生,你們怎麼來了?」周易正要走過來招呼,何瘋子擺了擺手:「小子,別咋呼。」周茂通沖周易眨眨眼,指了下何瘋子,意思是說別急著招呼我們,讓這老頭兒瘋完了再說。 人怕熟,初見何瘋子時,周茂通驚為天人,恨不得弄個神台把他供起來才好,可這幾天混熟了,發現這也不過就是個菜做得好的老瘋子,並不比誰多長一根鳥兒,現在跟他就是混得比較好的老夥計,沒事兒的時候能曬曬太陽聊聊老太太什麼的。 周易很想問您老怎麼把我媽扔巴黎跟何瘋子跑我這來了,他是怎麼就把您給忽悠了?可這話當著何必也不好問,只能做罷,同來的何文秀也對周易這件創新式『紅酒前置發酵機』很感興趣,湊到何瘋子旁邊一起看著,周易也就把注意力放回到這台機器上,他也要觀察效果,以求改進。 「大爺,原來這玻璃球上還有刻度,不過只有三條……」到底是年輕眼神兒好,何瘋子的老花眼看不到,何文秀卻是一眼就瞧出來了;在玻璃球上,確實有三條刻度線,戴維手持搖桿兒,滿頭大汗,每當葡萄汁過線時,他就會加力或者減力,有時過第一道線他就加力,葡萄波把內壁都染成了紅色,有時剛過第一道線他就減力,有時要到過二線、三線他才加力或者減力,手法多變,比大姑娘繡花都要小心謹慎。 「攝氏17度5……」報溫度的工人可能是見到周茂通他們走了神兒,本來是十秒鐘左右就抱一次的,這次隔得時間卻是長了。 「你在做什麼希里?17度的時候為什麼不報!」戴維一咬牙,手就是一晃。 「停吧!」 周易皺了下眉:「早就說過,你們都是流水線上的工人,要各司其職,絕對不能分心,不然就要出問題,現在這一球的葡萄汁已經廢了,再也釀不得酒,倒出來大家分著喝吧,就當補充維生素了。」 「周,對不起。」負責報溫度的工人搓著手,臉都紅了,自己太沒用了,好容易遇到一位不藏私的釀酒大師,願意把釀酒的秘訣傳授給大家,自己竟然不用心,慚愧啊…… 「你當然有錯,不過戴維的錯更大!」 周易哼了一聲,睨了眼戴維。 「周,我怎麼錯了啊?」 戴維漲紅著臉,卻是有些不服氣,自認沒有犯錯。 「你還不服氣麼?」周易搖頭道:「我早就說過,這一套釀酒手法可以不用任何秘方酵粉就可以讓普通品質的葡萄提升品質、擁有陳酒的底蘊和厚度,但是難度也是最大的,必須要密切配合、各人獨立。配合,說的是流水線式的生產,一個人犯錯,就要累及大家,各人獨立,說得是你們不是機器,要懂得隨機應變。你是整個環節中最重要的一環、責任最大,就算希里疏忽了,你的感覺呢?要成為頂級的釀酒師,你必須擁有感覺、感覺!希里只是你的輔助,並不是你的全部,明白麼?」 「周……」 戴維想了想,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是我不好,可是這種感覺太難找了……」 「那就慢慢來,莊園裡有的是儲存的葡萄,不著急。」周易點頭道:「先過了這一關,再談壓粒、搾汁吧,那些工具更煩瑣複雜、要找到感覺更難。」 「希里,我們繼續!」戴維重重點頭,雙眼明亮了許多。 「小易,你這是在釀酒?」 自命酒神的何瘋子都聽傻了,倒是周茂通搶先問道。 第283章 好大一片新天地? 熊熊燃燒的壁爐中,一隻法式烤小羊已經被炙烤得焦黃酥,周易微笑著將自己研究出的新式醬料抹在羊身上,房間內頓時洋溢起一陣膻香。 膻就是膻,羊肉好吃,膻味卻是難聞,就是做了一輩子羊肉的廚師,也只能把肉做得好吃,味道卻是不好聞,這就是羊肉的特點,可在周易手中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讓廚師們頭疼的羊膻味,在他手下居然也變成了一種香氣,只是聞一聞,就能讓佛祖都站不穩。 老肖恩去了法國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愛美瑞戰鬥力驚人,工作效率估計比床上效率還高,回到巴黎不久,美人魚莊園『交流』失敗的消息就被她做成大新聞傳揚了出去,尤其是她對『天之痕』的誇張描述,讓拉菲和木桐這樣的頂級酒莊都開始關注起閒人酒莊來,當然也僅僅是關注,目前還只是三級的閒人酒莊還遠遠威脅不到這些霸主級莊園。 威利一番苦心,卻是幫閒人酒莊造勢,老肖恩揣著準備交給亡妻的空白試卷開始行動起來,三級酒莊升二級,是要同時擁有法國國家酒類跨專業辦公室的推薦和法國國際原產地名號研究會的認定,前者並不難辦到,同樣自認為是專業人士的跨專業辦公室的官僚和品酒師們早就想著推出一家有實力的酒莊了,對他們來說,這就是業績。 順利拿到推薦後,老肖恩拿上周易耗費升級潛能點改良的另一瓶『天之痕』踏上了前往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的征程,不過要升為二級酒莊,只是提供的樣酒好還是沒用的,那最多只能讓研究會給你一個備註,還有生產規模以及銷售營收的限制,比如生產規模達到年產3萬瓶以上,每年銷售2萬瓶以上,才能達到二級酒莊的准入線,一個規模較大的二級酒莊,甚至達到年產十五萬瓶紅酒,接近拉菲和木桐這些一級酒莊的一半! 閒人酒莊目前的年產量大概在1萬瓶左右,銷售不足5000瓶,按照地區餐酒平均售價為三百法郎計算,每年能銷售一百五十萬法郎,如果不是兼賣葡萄,以及莊園的人們也有種植糧食、畜牧可以自給自足,恐怕莊園裡的幾十口人飯都吃不飽,就這種條件居然去申請升級,在一般情況下簡直就是腦袋進了水,還被驢狠狠踢了幾腳。 不過有個例外,在三年一度的法國美酒美食大賽上能夠獲得酒類前五十的莊園,可以自動升為二級酒莊,進入前十五的,可以自動升為一級酒莊,至於前三……據說將得到法國紅酒協會的全年力捧和推薦,可謂十年釀酒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不過這個規定有跟沒有也差不多,因為每次大賽的前三都是那幾個霸主輪流坐莊,哪一個不是響噹噹的牌子,別說還要推薦了,人家每年都要對世界各地區限量供應,就說拉菲吧,年產能力是五十到八十萬瓶,可人家只生產三十萬瓶,給你玩飢餓銷售,對華夏地區每年只限量供應三到五萬瓶,結果弄得假貨氾濫,到那些夜總會開十瓶拉菲,得有五雙是假的,這得多牛氣? 老肖恩就是將賭注放在了周易身上,在他看來有周易在,閒人莊園要進入前五十名還是靠譜的,升級為二級酒莊,也就足以慰藉亡妻了,這段時間都是他在奔走,周易倒是優哉游哉。 「周兄弟,你這是要大幹?」 柳絮帶著小葉子出去了,房間內就是周家爺們兒與何瘋子、何文秀,何文秀笑嘻嘻地給周易滿了杯酒,嘖嘖稱歎著:「你這些奇技淫巧真是讓人耳目一新,那個前置發酵器我看著都新鮮,就是操作起來有些難啊……」 「只是新鮮?簡直就是開天闢地的創新,周小子,你怎麼想出來的?」 何瘋子可不是戴維可比,以他的經驗和眼光,一眼就看出這玩意兒的價值,只是他無法理解周易是靠什麼衡量出標準來,能夠讓熟練工人只憑操作就成功發酵紅酒,脫離了橡木桶的長期儲存環節不說,還能提升紅酒品質,這簡直就是逆天,要知道一個人做到這些不難,靠經驗靠閱歷他也能勉強辦到,可要弄出一套工具來,讓普通的釀酒師只是按部就班的操作就能做到,這在何瘋子看來就是逆天了,唯天才可達。 「呵呵,我喜歡琢磨……」 周易看了一眼何瘋子:「老前輩,您這次來法國是參加美酒美食大賽的?有什麼打算沒?」 「呵呵,我老瘋子能有啥打算,就是混吃混喝唄,不過法國大雞要宣揚公平,這次比賽除了有法國評委,還有外請的評委和大眾評委,我就屬於外請來打醬油的,看看這幾年法國酒界有什麼天才人物出現沒有,沒想到還真有一個,卻是你小子。」 何必哈哈大笑,喝口周易簡單改良過的紅酒,皺皺眉道:「這玩意兒比你的將相和、綠翠香積可差多了,只能湊合喝……對了小秀子,你不是有事情要跟周小子談麼,還等什麼,彆扭扭捏捏地跟個大姑娘似的,我老人家看著起急。」 何文秀作為受邀而來,為數不多的國外餐館之一,本來就是個綠葉。 法國大餐的名氣雖大,卻還大不過紅酒,而且紅酒便於輸出,所以這次大賽與其說是法國美酒美食大賽,還不如說是又一次紅酒展銷會。只不過無論古今各個國,例來都是飲食不分家,有好酒也要有美食搭配,有法國各大酒莊參與,自然少不了餐館,這些餐館都是綠葉,指望著靠上家大酒莊給自己增光添彩,據說木桐光是這段時間收到的自薦書就能論斤稱。 何文秀在新家皮出入總理後宅如履平地,可到了法國也就是個初哥,地位比當日敗在周易手下的路易都差得遠了,他要是不想打醬油,也得攀附個大酒莊才行,如今見到周易有心搞酒莊,自然就動了心思。 周易這次是主打酒類比賽,沒想過跟那些餐館爭雄,何文秀的自薦正當其時,周易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到了比賽的時候,兩家的招牌是要連在一起的。 近水樓台,何文秀也知道利用這難得的機會,順便提出了想要周氏集團的地區連鎖專賣權,也就是『臨水香榭』這個商標在新家皮地區的最高代理資格,看來『惹香閣』已經不甘於總是搞精品小餐館路線,他是有意大展拳腳了。 對於這個要求,周易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一來是『臨水香榭』的註冊商標還沒最後塵埃落定、蛋炒飯和油潑面的專利也還沒拿到手;二來是這類事務他也懶得管,專業的事情要專業人士去處理麼,他最多也就跟程棟打個招呼,讓何文秀跟他去談就好了,當老闆就得有當老闆的覺悟,如今周氏集團已經改為股份制度,周菁菁是創始人,占三成股份,周易出錢出力出技術,佔了四成,大姐大姐夫負責華夏市場開拓、又是自家人,也佔去一成,老爸老媽各佔一層,說起來他已經升格為周董了,還能事必躬親麼? 見到周易跟何文秀談完了生意,何瘋子又抓起剛才的話題:「周小子,實話說你的酒還有沒有了?賣不賣?不瞞你說,我老人家好酒,也有幾個老朋友好酒,總要給我弄些,不然我就不走了,後半輩子你管飯?」 「酒有,在華夏,可是不賣,因為釀得少。」 看到何文秀也跟著兩眼發光,周易感覺還是說清楚的好,收購酒莊弄些紅酒,一來是玩兒,二來也是為了家族生意考慮,等到生意起步後,那就是二姐跟程棟他們的事情了,自己也不想摻和太多,至於綠翠香積和將相和這類私釀,那就是自己弄來喝、招待招待朋友什麼的,可沒想過推向市場,要說賺錢,他的好玩意多了,難道還樣樣大生產,那不得忙死了? 「這樣吧,等比賽結束後,我就要回到華夏,小葉子也要開學了,到時候我爸我媽也得回去一趟,去雲水山修養一段時間,調養調養身子,何老前輩要是有興趣,歡迎你來做客。」 周易早就打算好了,要為父母親徹底洗髓換骨,讓二老煥發青春,還是得借助百泉谷的九陽潭,另外估算著時間,這些天都在大巴黎忙『事業』的亨利也快要出⼳蛾子了,二姐是個女強人,雖然愛著亨利,卻還能承受住他重新做人前帶來的陣痛,父母親就難說了,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的好,等自己解決了亨利的事情,二老要回來看女兒女婿,那也由得他們。 「好啊,我何瘋子也不白吃白住你的,小子,我估計你的酒好,應該是選用的糧食一流,這些東西到了我老人家手中,也一樣能釀造出頂級好酒,咱爺們兒就比比,等我釀出酒來,我給你找個天下第一的品酒大師,讓他品評一下。嘿嘿,小子你還別不當回事兒,這個人要是對你點了頭,就有好大一片新天地在等著你了!」 何瘋子嘿嘿直笑,不過沒瘋沒癲,並不像是吹牛兒。 「好大一片新天地?」周易一愣。 「嘿嘿,你小子就起勁兒的想吧,保證你想不出個頭緒來……」 老傢伙一臉的神秘,彷彿是在說想知道不?得有好酒孝敬我老人家啊…… 第283章 七星燈 人生就是由無數次聚散離合組成的。周易的沙坑理論顯然並不適用所有人,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還是會努力前行,與他人發生種種交集,就算是周易也不可能完全停下自己的腳步,總是會在某個時期遇到關心自己又或者自己關心的人,為了親情、愛情、友情而一次次地出手。 完全地脫離這個喧囂世界,躲進小樓成一統哪裡會有這樣容易? 小樓也要交水電費的,不是麼? 這些天老爺子周茂通完全沉浸在了鄉間田園的悠閒生活中,接來了老伴,享受著兒子的孝心;何瘋子則瘋狂地迷上了周易那一套奇技淫巧,都六十多的人了,整天跟戴維他們混在一起,每件工具他都要上手揣摩,真正是個活到老學到老、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表率;何文秀離開了莊園,帶上自己的人手,跑到了天罡閣研究菜色,同時還帶走了戴維他們弄出的一小桶『偽天之痕』,這些酒是在周易的指導下,從莊園儲存的葡萄中取上等貨色釀造出來的,雖然只有周易的兩三分功力,卻是合格的二級酒,可以作為參賽的基礎類用酒。 何文秀他們就是要在大賽前研究出一些與之配合的菜色,這是一個不小的難題,紅酒配合華夏風的菜色不是不可以,可要讓那些大眾和專業評委滿意,不下番功夫是不行的。 沒了這些執著傢伙的攪擾,周易剛享受了幾天宅男的好日子,果然就有不速之客到來了。 「你丫的,要是還不開手機,哥們兒不知道要在巴黎晃蕩多久呢,說吧,準備怎麼賠償哥們兒損失的這些時間,時間就是生命,可是比金子更寶貴呢……」 唐寶兒大咧咧地往周易面前一坐,逗弄起小葉子來:「葉子過來,唐叔叔抱,我有棒棒糖,還能帶你去看金魚呢……」 「你怎麼來了?」 周易苦笑,看了看跟唐寶一起來的劉珂跟張釗,並不認為這兩位老朋友是來給自己發紅利的,唐寶帶著他們突然殺來法國,肯定另有『陰謀』,估計自己這來之不易的好日子又要到頭了。 現在周易感覺自己就是個苦孩子,怎麼就認識了這幾個朋友呢…… 「我說老周,你這整得挺大啊?又是搞集團又是搞酒莊的,你還回不回國啊?我外婆你不管了?就算你要的那三樣寶貝還沒湊齊,你說你身為我大哥,也該去看看我外婆、給她老人家斷個脈啥的吧?你這可好……」 沒等劉珂和張釗說話,唐寶先挑起理兒來,橫眉豎目,滿臉都是我很不開心很不高興的表情,剛才笑嘻嘻要帶小葉子的猥瑣勁兒全沒了。 周易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遠來是客,都懶得理他:「三陽開泰還缺兩樣,再說了,我不都說了陽春三月給老人家治病是最好的時侯麼?有我的藥維護著,老人家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你小子也知道我在搞周氏集團,那成,我大姐跟姐夫可都回國了,你在國內人脈廣,可得想著幫扶幫扶,別光是耍嘴皮子知道麼?行了,你們這次來巴黎不會也是為了大賽吧,蹭吃蹭喝可不像你唐大少爺的作風啊?」 「誰說不像我的作風了,別人的吃喝我不稀罕,可周大哥你的我還就是蹭定了,哈哈……」 唐寶嘿嘿笑道:「都是玩笑,都是玩笑,這次哥們兒來第一就是要謝謝大哥你幫忙找到了肉芝,把我舅感謝的跟什麼似的,要不是集團的事情忙,他這次都想過來當面感謝你呢。」 「就這事兒?」周易猜也能猜得到,就老師兄夏商元那揍性,還不定怎麼吹噓呢,順手捧自己兩下也是應該的。 「還有,三陽開泰中的雪蓮也找到了,現在正加急送往香江……」唐寶笑道:「當初我還當大哥你是忽悠呢,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三十年以上的雪蓮,你猜是在哪裡找到的?珠穆朗瑪!」 「這麼快就把雪蓮找到了?」周易也是一愣,果然是有錢能讓鬼推磨啊,連珠穆朗瑪上生長的雪蓮都能找到,這得動用多少人力物力,恐怕也就是李巨成了,換個人怕是都辦不到。 「是啊,現在雪蓮有了,肉芝也被大哥你找到了,可就剩下最後一樣兒了……」 唐寶嘿嘿一笑:「大哥,現在你總該猜到我們來的原因了吧?」 「怎麼,難道有了七星燈的消息?」 周易一愣,心裡有些吃驚,三陽寶物樣樣珍貴,肉芝和雪蓮倒還罷了,畢竟還見載於醫書之中,可這七星燈雖然不少古代墓穴都有,卻很多都是樣子貨,他當初就說過,必須是要古代有相當身份的人下葬時所用,而且還必須是要九陰煞穴所產才能應用,可這個九陰煞穴究竟是什麼樣子,連他都只是聽說,還得李巨成找懂風水的人去摸排歷代帝王將相的墳墓,就是摸排到了也未必找得到,就是找到了,這燈也未必就能成套,甚至因為種種原因連發掘都是困難。 這東西如果也能找到,那柳老太太可真是洪福齊天了。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劉總和張總,我舅舅還是從他們那裡得到了消息。」唐寶嘿嘿一笑,把話頭兒甩給了劉珂和張釗。 聽了劉珂和張釗的解釋,周易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從李巨成為了尋找符合條件的七星燈,先是請了頂尖的風水師分析歷代帝王將相的墓穴所在,並列舉出一批幕穴名單來發送給了許多家文化公司拍賣行,劉珂和張釗也是做文化產業的,又是李巨成名義上的合作夥伴,自然也收到了名單,從此就留上了心。 也是無巧不成書,劉珂的一個遠房表侄女就在芬蘭學西洋畫,她的西畫教授就是位收藏家,前幾年開始收藏華夏畫,並因此對華夏文物產生了興趣。而他的一位好朋友,最近卻要出手一批畫作和華夏古董,其中赫然就有著七星燈。 過大年的時候,劉珂的這個表侄女回到華夏,去拜訪了他,吃飯時就聊起了這件事,本來劉珂也沒怎麼上心,沒想到這位賣家廚師的商品中就有七星燈,而且連出處都有說明,正是華夏漢代某位親王的幕穴所出,而且這個墓穴,正是在李巨成的幕穴清單上。 於是劉珂立功了,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李巨成後,李巨成是大喜過望,自己因為事忙無法抽身,就安排唐寶先來打個前站,稍後才會趕來,而劉珂和張釗也想過來看看,這次對方是秘密出售,不走拍賣行,去得都是熟悉的收藏家,價格肯定不會過高,如同有合適的物件,他們也想購買一些。如今流落在國外的華夏文物太多了,哪怕是為了做生意,能夠回購過來也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唐寶對文物就是棒槌,近來卻對西畫產生了興趣,也琢磨著弄兩張裝飾郵輪,這次來到巴黎,就是想拉上周易一起去,畢竟七星燈是周易提出來的,雖然墓穴對了,可究竟能不能用,還得周易看過了才行。 「原來是這樣?」周易皺了皺眉:「這位賣家是什麼人,怎麼還要秘密出售?」 「是個過氣的勳爵、收藏家,聽說他的祖還是位英國男爵,參加過侵華戰爭……」 劉珂哼道:「也可能是遭了報應,他的祖上幾輩最後都是得怪病而死,家道也漸漸衰落下來,不過這位勳爵倒還算有良心,這些年經常出入各類慈善場合,修橋補路的積累陰德。這次他會選擇秘密出售,一來是要面子怕被貴族圈兒的人說他賣祖宗的東西,二來也是為了在收藏圈留個好名聲,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玩清高唄……」 他和張釗也是文物商人,對這位賣主的做法自然有些牴觸,能夠部分肯定對方,已經算是很厚道了。 「呵呵,原來如此,這倒是值得去看看……」周易算計了一下道:「一個星期後才是法國美酒美食賽,時間剛剛好,我們什麼時間走?」他現在也是個有錢人,如果能夠回購一些流失的文物,也算是為國家做了件好事,閒人可以不愛那些政客,對祖國又不一樣,如果閒到連祖國都不認了,那還是人麼? 「周大哥,我也想去,可以嗎?」 柳絮靜靜地聽了半天,忽然插口道。 「你跟葉子也要去?」 「嗯,我也見過柳老夫人……我……」不知為什麼,柳絮明明與柳老夫人只見過一次,卻是對這位老人極為關心,聽到事情與她有關,就忍不住要去,小葉子更是興奮地跳著腳道:「好也,又可以去玩兒了。」閒人莊園雖好,卻把他憋壞了。 「那行,我們收拾一下就明天起程吧,不過這次卻要把金洋洋留下了,帶頭豬去買古董總沒道理,好在它也習慣了莊園的生活。」 最近金洋洋已經成為了閒人莊園的『大王』,找到了些雲水山的感覺,把它扔在閒人莊園,周易倒是不擔心。 「嘿嘿,葉子你真要去啊,到了那地方,你可不許後悔啊?」 唐寶忽然嘿嘿一笑,沖葉子眨了眨眼,表情詭異地很。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284章 童話般的城市 芬蘭一直被世人誤解了,很多人都以為芬蘭靠近北極圈,天氣必然十分寒冷,出去撒泡尿都會被凍上小雞雞,卻不知是電燈點亮,其實不然。因為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的影響,芬蘭絕大多數的城市比起同維度的地區還要暖和許多,就算是在如今這個時段,也不會太冷,至少不用擔心會動壞了柳絮和小葉子。 約翰很有眼光,選擇的養老地是芬蘭有名的童話城市波爾沃小城,這個設立在十三世紀的古城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強悍的民風,強悍的芬蘭男人讓古往今來的侵略者望而生畏,就連第三帝國的黨衛軍都在他們手中吃過大虧,從此再不敢輕入。 芬蘭人是強壯的、熱血的,又是柔情萬種的,這裡有披甲執銳的戰士、也有溫情脈脈的詩人,他們信仰生命、熱愛生活、呵護自然,活得真實。 任何來過波爾沃的人都會感歎,人生中原來是真的有童話存在啊。站在這個小城教堂的燈塔上,俯瞰全城,只見處處綠波紅牆,城市中的河流宛如一塊塊綠翠,隨風蕩起陣陣清波,就彷彿上好玉石中的雲絮,在河面上是一條條充滿了北歐風情的翹尾船,船上總會站立著頭戴尖皮帽、身穿紅皮馬甲、腳蹬尖頭皮鞋的芬蘭漁夫,在他們的身後,往往會有一名身材或者苗頭或者臃腫的女人,把金黃色的頭髮紮成一條條小辮子,穿著厚厚的彩色棉布連身裙,用芬蘭語放聲歌唱。 風車、磨坊、豎琴和有著尖尖屋頂的紅房子,這些彷彿只有在童話世界中才會出現的景物讓小孩子驚喜,也能讓成年人露出會心的笑,誰還沒有個童年、沒有坐在媽媽膝上聽故事的時候呢?這個美麗的城市中就算突然蹦出七個小矮人、小紅帽和白雪公主都不讓人意外呢…… 小葉子跳著笑著,一會扎進柳絮溫軟的懷中,一會搶進了周易懷裡,時不時還抬頭看上唐寶幾眼,嘿嘿地竊小,那表情很明白,顯然是指責唐寶扯淡,這麼好玩兒的地方,人家才不會後悔來呢,古怪兮兮的,就是沒有周叔叔好。 「別這麼看你唐叔叔,小鬼頭,我們要去的地方可是山上的古堡,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說不定還有吸血鬼呢……」 「啊?」張釗這輩子最敬鬼神,也不管什麼吸血鬼狼人的根本就是扯淡,現實世界要是有,那不早統治人類了?聽到唐寶這樣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臉色都變了。 「扯淡!」周易狠狠瞪了唐寶一眼:「瞧你那揍性,這樣嚇唬小孩子,還不如看金魚呢。葉子別怕,別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吸血鬼,就是真有,咱們都是華夏龍的子孫,有龍氣護體呢,專克這些怪物。」說著自己也嘿嘿笑起來,唐寶張釗估計是吸血鬼片子看得太多了,自己則是在大學時代看多了武俠、修真,這病根兒到現在還沒去淨呢,跟小孩子扯這些做什麼? 柳絮畢竟是個女孩子,被唐寶說得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問劉珂道:「劉總,您的表侄女什麼時候到啊?」 要參加這位約翰勳爵的秘密拍賣會,沒有熟人介紹是不行的,劉珂跟他的表侄女都約好了,就在波爾沃碰面,然後跟著她的教授去勳爵的城堡,柳絮其實很希望今天能住在城裡,被唐寶這樣一忽悠,她感覺住在城堡裡十分不靠譜兒。 「他們的班機延誤了,恐怕明天才能到,今天我們看來要住在城裡了……」劉珂打完電話後有些無奈地宣佈著,感覺在唐寶面前很沒有面子。 「真的,太好……」話說了一半,柳絮忙摀住嘴,激動之下一向穩重的妹紙居然也失言了。 「呵呵,那就找家旅店住下吧,這一定會成為我們最美妙的回憶……」周易看了柳絮一眼,笑著摸摸小葉子的頭:「葉子你說,今天我們是住在山邊的旅店呢,還是城市中心的,又或者是水邊的?」 很多大人認為培養孩子就是鋼琴小提琴手風琴一起上,外語作文繪畫書法課全開,就指定能堆出個天才兒童來,卻不知那是傷仲永的節奏,何況還不是每個孩子都有方仲永的才氣。孩子能不能成才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快樂生活,真正有眼光見識的家長就應該從小培養孩子的生活情趣,當然這不是小資情調,那個太裝比太費錢,而是對生活的正確態度和與眾不同的感悟,孩子們不缺乏想像力和發現美、感受美的能量,缺乏的只是引導而已。 周易現在就是在循循善誘。 「嗯,周叔叔,明天是什麼天氣呢?」 小葉子很認真地想了想,沒有立刻做出決定,反倒向周易提出了問題。 「明天的天氣?」大人們都聽得有些傻眼,這小丫頭琢磨什麼呢? 「明天?還真是來巧了,明天有雪。」 「真的啊?」小葉子的眼睛一亮,深手指了指遠出的山頭兒:「周叔叔,葉子想住在那裡……」 眾人這會兒剛剛穿過城市中心的街道,沿著小葉子手指的方向望去,穿過遠處天主教堂高聳的十字架,只見在遠處果然有一個山頭,上面有著幾個大大的風車,風車下是幾幢紅色的房子,看著倒是像個小旅店。 在波爾沃很少有遊人會選擇那些模版式的賓館,真正會享受生活的人,通常都會選擇這些小型鄉風旅館來住,因為這些小旅館很多都是家族式經營模式,所以每家都有自己的特點,而且非常溫馨,在這裡不但能受到更熱情的接待,而且能夠深層領略芬蘭人民的風情,這個四肢發達的民族頭腦並不簡單,只是活得純粹、簡單、開門見山,就像他們最喜歡的烈酒一樣。 登上一艘翹尾船,從城市中遊蕩到了這個山腳下,芬蘭的自然環境保持良好,城市的街道乾淨得令人髮指,山上則原始的令人歎息,這裡沒有人工雕琢的石頭階梯,可能是芬蘭怕會傷害到大山的肌膚吧,在通往山頂的路上,只有一道底層懸空,用無數根圓木樁承重的長長木橋,或者這根本不能稱之為橋,而應該稱呼為木道。 這木道和蜀中的棧道有些類似,不過卻要安全、整潔了許多,而且修橋的時候完全不計工本,沿得竟然不是直線,而是曲曲彎彎,彷彿一條調皮的大蛇隱身在密密的叢林中,選擇的路徑也是風光最美麗的地方,不但可以看到最古老的芬蘭松樹,還時常有清澈的溪水從木橋下流過,水邊有棲息的冬鳥,林中有調皮的小松鼠躥來躥去,周易開始有些後悔沒有帶金洋洋來了,這裡似乎更適合它。 一路上觀看風景盤旋上山,居然不冷也不累,就連小葉子和張釗這個胖子也是一樣,小葉子甚至還抓到了一隻流連在木橋道上的小松鼠,這裡的松鼠根本不怕人,因為芬蘭人熱愛動物幾乎超過了熱愛自己年邁的父母。這無關品德,在歐洲的大部分國家,年輕人都沒有贍養老人的習慣,因為國家福利夠好。 穿過一片茂盛的松林,周易他們終於來到了山頂,近距離觀看,那幾架風車更顯巨大,甚至阻擋了一些陽光,在地上投射出大大的黑影,現在周易開始明白唐吉可德為什麼要挑戰風車了,這東西在神經病眼裡被誤認為怪物的機會比較大。 小旅館上書些著芬蘭文字,沒人看得懂是什麼意思,不過年邁的老闆夫婦和他們的年輕女兒倒是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交流並沒有障礙;小旅店的正廳是辦理登記入住手續的地方,同時也是飯廳,菜譜沒有,牆上繪畫這食物的圖片,就三樣,熏羊腿、土豆泥和水果沙拉,主食是硬麵包,彷彿磨盤一般大,要用刀子一條條削下來吃得那種。 湯倒是每天都換,有土豆湯也有玉米燙和各種肉湯,粗糙的有些像俄羅斯老毛子的食物,不過這樣的食物另有一種味道,此刻店裡坐了幾名旅客,面前黑色的平鍋裡放著熱騰騰的土豆牛肉泥,手裡拿著剛削成片的硬麵包,一口肉泥一口麵包,然後瞪著眼睛喝下一口滾燙的熱湯,津津有味的樣子,看得唐寶兒這個錦衣玉食的紈褲子弟都嚥了口吐沫。 其實就是餓了,任誰爬上幾百米的山,也會吃嘛嘛香,什麼美食家、什麼挑嘴的老饕,那都是給慣的。 「太爽了,這樣的麵包我一人能吃一張。」指了下小車輪大小的麵包,唐寶滿嘴口水,張釗坐下後更是焦急地叫起店主的女兒來:「HI,gogo。」他的英文實在不咋地,把人家叫來後就眼巴巴地等周易他們點菜。 「歡迎你們遠方的客人,要嘗嘗我們店裡的麥多多麼?」漂亮的女孩熱情招呼著,麥多多就是那種硬麵包。 「我們要三個……」唐寶流著口水道。 「撐死你。別理會他小姐,我們先要一個麥多多,另外每人一份土豆牛肉泥、熏羊腿切一隻裝盤送來,水果沙拉也要一份,可以的話多放些蘋果塊兒……」 周易笑道:「還有今天的湯也來一大盆吧,越熱呼越好。」 「還有酒,越是烈酒越好。」唐寶看過老毛子電影,裡面的老毛子吃著土豆泥喝高度伏特加,似乎挺不錯的。 「嗯,很快就送來,各位先生要住房麼?」 「當然,要乾淨一些的。」周易笑著點頭道。 「我們房間都像天使的心靈一樣乾淨……」 女孩子笑了:「明天會有雪,各位先生要景觀房麼?你們一定會喜歡的,就是價錢會高一些……」 第285章 天下有雪 優利安比她的父母更會做生意,周易這一行人個個衣著講究,就連小葉子都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一樣,而且還是華夏人。在歐洲人眼中,現在十個華夏人中倒有九個是有錢人,哪怕他們的錢來路或許不正。 這些華夏財主的消費能力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她才會賣力地推薦景觀房,一天三百歐元的房價,就算是同樣富有的島國人和南高麗人也會心疼的,這些華夏人如果肯多住幾天,那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景觀房?完全沒有問題啊美女,我們要三間。」 沒等周易回話,唐寶便搶先答道。對於美女,唐大少爺一向是沒有抵抗力的,更不會拒絕,並且自認為這是一種守舊的表現,如今的新潮人物都去背背山上集會了,比起他們來,唐寶感覺自己就是個具有優良東方傳統的老派人。 「三間,你是怎麼分配的?」周易看了看柳絮和葉子。 「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我自己一間,劉珂跟張釗一間,你跟柳姐小葉子一間,周大哥,我的安排貼心吧?」 「滾蛋!」 周易翻了個白眼,柳絮臉也紅了,這傢伙太能搞怪了。 「真巧,我們就只有三間景觀房了……」優利安笑嘻嘻地道:「不過其中有一套是內外間,很方便的。」 「這就行了,周大哥你跟柳姐住套間,我們三個分勝下的兩間不就行了?」唐寶嘿嘿笑道:「都是哥們兒,你扮什麼純情啊?」 「那就這樣吧。」周易想想也只能如此了,旅館裡不是沒有別的房間,可以小葉子的性子,那肯定是要住景觀房的,而且還會叫嚷害怕,誰讓唐寶之前用吸血鬼嚇唬他來著?反正是套間,也沒什麼不方便的,而且看柳絮雖然臉紅紅的,卻也沒拒絕,女人的心思最難猜,她對自己顯然是有情的,就是太糾結了,不過大多數女孩兒都是如此,像楊彩那樣的豪爽女孩又有幾個?而且個個都是另類…… 優利安成功地推銷出三套景觀房後,很快就將周易他們點的飯菜送了上來。五平鍋土豆牛肉泥,一整張麥多多,一盤削成薄片的熏羊腿,一大份小葉子最愛的水果沙拉和味道濃郁的玉米大骨湯,熱騰騰香噴噴,引得眾人食慾大開,周易他們就不用說了,就連柳絮都吃得津津有味,明明嚼硬面寶嚼的腮幫子發酸,卻還是停不下嘴來。 好吃,不是食物夠精細,而是那種粗獷的北歐風情讓人不覺就要迷醉其中。酒不算好,卻夠烈,一口喝下去,就像是深水炸彈般在胃中爆炸開來,驅除了全身的寒意,讓人身子發熱、骨頭發癢,高叫痛快。 原來酒這東西並不需要精雕細琢,只要夠猛夠烈就好,這才是男人喝得酒! 男人可以沒有女人,卻不能沒有酒,更加不能沒有這種烈酒。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詩的境界有了,卻不夠高,卻不知道人入苦海,終究是黃粱一夢,誰還能逃過生死關,又豈止是那些為國裹屍的戰士呢?既然總歸是夢,不如此時醉去…… 喝到興起的時候,幾個男人慷慨高歌,有文化的吟起將近酒、沒文化的唱著十八摸,小葉子被柳絮掩上了耳朵,柳絮被唱紅了臉,看著高呼拼酒的周易,腦子裡還迴盪著『一呀摸,摸到姐姐妹妹的鬢髮邊……』心裡癡癡的想著,他說得姐姐妹妹裡面,可有我嗎? 柳絮忽然感覺酒是個好東西,一向神秘無比、能力過人,彷彿任何事情都在掌握的周大哥原來也只是個普通人,喝多了也會醉,醉了也會唱歌,而且還喜歡唱十八摸…… 周易今天很開心,醉了就醉了,也沒用內氣消除酒意。唱到後來,想起了當初在大學宿舍的荒唐經歷,聲調更高了,『三呀摸,摸到倉老師的小腳尖……』老毛子們聽不明白,柳絮卻是聽得粉面酡紅,原來他也是個壞人,心裡卻一點也不氣,感覺周易壞的好,壞得真切,壞得接地氣兒…… 「嗚嗚——」 有酒有美女,豈可沒有風花雪月?老爺們兒一喝起酒來,時間就像只受驚的小白兔,就這樣從指縫間悄悄溜走了,快得彷彿都帶起了風,不覺就到了下午,天空變得灰濛濛的,刮起了大風,上方的風車發出『辟辟啪啪』的響聲,卻是無數小手指大的小冰雹砸落,很快就在地面上鋪了亮晶晶一層。 旅館內很溫暖,優利安又向其中添了好多松柴,壁爐中的火頭更大了,還透出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這會兒冰雹漸漸沒了,空中飄起了雪花,很多客人都動了興致,本來已經吃好了的,居然又要了酒,原本準備下山的,乾脆就定了房。 又是一筆收入啊,優利安笑吟吟地望著周易他們,這些人肯定是華夏的貴族,要不怎麼他們一到就帶來好運呢?天氣預報說明天才有雪的…… 拿起飯碗吃飯,放下筷子看雪,連唐寶這個官宦子弟這刻都回歸了本來,幾個醉漢笑嘻嘻地走出門去,抬頭看著滿天飄雪,忽然感覺這輩子差點就白活了。 這才是雪啊,晶晶亮透心涼,四瓣六瓣八瓣的,每一片都彷彿是上帝的傑作,波爾沃的雪真的比華夏好多地方的更要潔白、天然,不像在京都魔都,好容易下場雪,那雪花都是黑色的,雪水都不能用來泡茶。 劉珂最是附庸風雅的,忙著向優利安討了個瓷盆,把雪裝了個滿滿的,說是要晚上煮雪水泡茶喝,小葉子歡喜地滿山頂跑,柳絮狂追了好遠才把她按住了,唐寶扁扁嘴,感覺特遺憾,就應該把玉玲瓏帶上,在冷冷的大雪天裡,住在觀景房聽著落雪聲,抱著香噴噴的玉玲瓏睡覺,這才是王道,才是對同性戀說不,復古克禮振興華夏的偉大事業麼?這下可好,全給耽誤了…… 店裡的客人這會兒也都跑了出來,一個歡呼雀躍,北極圈附近的雪就是冰花,甭管有才情的浪漫詩人還是莽夫一條,都很難抵禦大自然致美的誘惑,在這茫茫飛雪之中,人的心靈都彷彿被洗滌了,認識不認識的,都是善意和歡笑,自然,就是讓人返璞歸真回歸原始的一劑良方,世人的心日漸陰霾,難道不是因為距離自然太遠,終究被遍佈城市的機巧算計掩蓋了真性情麼? 周易靜靜地站在雪地中,護體靈罡勃然而發,用心感悟著每一絲風每一片落雪,眼中流露出隱隱的笑意,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卻偏偏找不到歡喜的理由;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彷彿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動作在他眼中都像是慢鏡頭播放,而且還是調低了三十二倍的,所有嘈雜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和願意聽到的聲音,比如葉子的歡笑、柳絮的嬌叱。 天下有雪。 這一刻的大舒服、大喜悅,讓周易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如果讓柳絮、讓唐寶、讓這個山頭的所有人都進入這種狀態,算不算善莫大焉呢?這個念頭不知因何而生,更不知因何而去,剛一念及,周易就打了個冷戰,從這種宛如禪定入靜的狀態中退了出來,心中隱約有一些留痕,想要抓住,卻又瞬間轉淡、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那些最動人,卻會讓人在醒後立刻遺忘,再也無法回想的美夢一樣…… 剛才是一種什麼狀態?會和悠然英雄有關麼?周易癡癡地站著,感覺系統的心思也很難猜,比女孩子似乎還要難猜幾分…… 「周大哥,風大了,我們回去旅館吧?」 狂風大作,雪花也化作了雪片,山頂氣溫驟降,客人們多半都退回到店中圍爐飲酒去了,柳絮拉拉周易的袖子,剛才只有她注意到周易的神色不對,有些擔心。 「哦,好啊,今天我睡外間,你跟葉子睡裡間……」周易愣了一下,笑著拉住小葉子走回旅館。 「不要,你睡裡間,我和葉子睡外間吧。」柳絮的聲音壓得很低。 「隨便吧,困了,我們直接去房間吧。」 周易打了個哈欠,自從擁有了全能閒人系統以來,他還從沒有感覺這樣困乏、這樣想睡覺,是剛才那陣禪定入靜消耗了過多心力麼?不是說那些老和尚都能面壁幾年,看來自己的功力還是不夠。 優利安家的客房是連脊向南排開的,最南面剛好是一塊漫起的高地,觀景房就建在這裡,不但帶有落地窗,還開了天窗,在裡面哪怕是躺在床上,只要拉開窗簾就能俯瞰整個山頭的風景,甚至可以看到山腳下的河流、磨坊和房屋。 周易和柳絮住的是唯一帶有內外間的,進了房間後,周易看看窗外,笑了聲:「不錯,好看!」就一頭栽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真像個孩子一樣……」 柳絮一愣,隨即輕笑起來,感覺心裡暖暖地,忙讓小葉子去打了盆洗腳水,自己幫周易脫下了鞋子…… 第286章 畫藝副職業開啟 後半夜雪下的更大了,沙沙的落雪聲不但不顯喧鬧,反倒映襯出山野的寧靜,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雪與風。 還有柳絮適時送上的香茶,果然是劉珂用雪水煮的,生津解渴溫度適口,用來解酒再好不過。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周易這還是第一次醉得如此徹底,在朦朧之中,只記得一個溫軟的身子靠在自己身邊,為自己灌下茶水、蓋上被子,像是個夢,卻又真實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風起了幾次,雪積了多厚,當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周易睜開雙眼後,調皮的陽光已經從窗簾縫透了進來,照在額頭上、身體上、屁股上,暖暖的…… 伸了個懶腰,走下窗拉開窗簾,突然射入的強烈光線讓他瞇起了眼,只見近處的山樑上、遠處的山坡上,再遠處的松林上,都已經覆滿了積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真是好大的雪啊。 叫了兩聲,發現柳絮跟小葉子都不在房間裡,打開窗戶,歡快的笑聲從隆起的山坡後隱隱傳來,是在打雪仗還是堆雪人呢? 周易玩心大起,興致勃勃地洗了臉,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就衝出了屋子,很快就沿著笑聲找到了柳絮和小葉子,一大一小兩個美女都穿著大紅色的紅色滑雪衫,臃腫的像兩隻熊貓,正在歡笑著堆起一個雪人,唐寶在前、劉珂和張釗在後,三個傢伙一面奔跑一面用積雪握成雪球,與優利安為首的一幫人打著雪仗,滿空都是飛舞的白團、粉碎的雪屑,人人都彷彿成了大孩子。 周易站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彷彿回到了童年時光,心情越來越平靜,從地上揀起一根松枝,在雪地上劃了個方塊出來,這就好比是紙,然後點點戳戳,落筆如飛,在這張『紙』上點畫出好多黑點來,當這些黑點形成了一定規模後,一幅畫作便呈現在雪地上…… 「周叔叔,你醒了啊,大懶貓……」 還是小葉子最先發現了周易,一溜小跑來到他身邊:「周叔叔,你怎麼不理我,你在做什麼啊?」柳絮他們看到周易對著雪地發呆,也跟著跑了過來,看著周易在雪地上畫出的圖畫,都有些不解。 「老周,你這搞什麼呢?」唐寶撓撓頭,顯然沒看明白,劉珂畢竟是做文化產業的濕人,猶豫了片刻道:「莫非是幅畫?」 「啊,我知道了,周叔叔畫得是昨天呢!」 還是小孩子有想像力,小葉子盯著周易的『畫』看了半晌,忽然拍手笑道。 「什麼昨天?土豆泥還是水果沙拉?」唐寶莫名其妙。 「是雪啊,周叔叔畫的是雪!」 「雪?莫非畫的是昨天下雪的景象?還真是像呢,越看越像……」 被小葉子這一提醒,幾個大人頓時恍然大悟,這時再低頭看去,只見畫中飛雪連天,越看越逼真,看得久了,這幅畫就彷彿會漸漸變大,把人都籠罩了進去,恍如時間倒流,又回到了昨天大雪紛飛的時刻。 「天才,周老弟真是個天才啊,這竟然是國畫中『墨筆反照』的手法,非胸中有天地,成竹成林不能為也,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居然能夠親眼見到這一的高妙手法,幸甚、幸甚啊!」 劉珂定定地看了一陣,忽然身體一哆嗦,大聲誇獎起來,不過大家都聽得出他這些話發乎自然,並不是故意拍周易的馬屁。 「我說劉哥,你能學正常人說話不?什麼叫『墨筆反照』的手法,倒是說來聽聽啊,知道你有學問還不成麼?」 別說張釗,就連唐寶柳絮都聽得雲裡霧裡,都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劉珂。 「呵呵,你們不瞭解國畫,那就難怪了,我就來解釋一下吧……」 見到連唐寶都是一臉請教的樣子,劉珂大是得意,清了一下嗓子道:「國畫中的水墨畫能寫山水人物、人間百態,卻只用一種顏色,這是全世界各大畫派都難做到的事情,可是我們的老祖宗卻做到了登峰造極,這是為什麼?這就是因為歷代的墨畫大師精心鑽研,創造出了無數的技法,『反照』就是其中最難掌握,也是名氣最大的一種技法,而且它的創造者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華夏歷史上的一位皇帝!」 「還是皇帝?劉哥你這是扯得吧,皇帝有喝不完的美酒,睡不完的美女,會沒事兒研究畫畫?誰信啊……」 張釗就是境界不高,要是讓他當了皇帝,指定會是個昏君,滿腦子就是美酒美女。 「老劉你別賣關子,這技法的創造者是李煜還是宋徽宗啊?」唐寶看了一眼還在出神的周易,心裡嘖嘖稱奇,隨口問了一句。畢竟是官宦子弟世家出身,就是再紈褲混賬,還是要比張釗這個暴發戶強多了,至少還知道李煜跟宋徽宗。 「還是寶二爺有見識,不錯,創出這套技法的就是宋徽宗這個書畫大家。」 劉珂嘿嘿笑道:「這位皇帝治理國家不行,畫畫卻是一把好手,據說有一天他在後花園賞雪,突然有了興致,就想繪一幅雪園圖,可是負責研墨的太監手被凍麻了,一不小心碰撒了墨,污了畫紙。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皇帝盯著畫紙看了一會兒,卻是筆走龍蛇畫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飛雪圖來,結果他不但沒死,反倒得到了賞賜,因為他觸發了宋徽宗的靈感,算是立了一功。」 張釗聽得抓耳撓腮,實在想不明白宋徽宗為啥要賞賜這個犯了錯的太監,只見劉珂指著周易的畫作道:「還不明白?你看看周老弟的畫,就跟當初的宋徽宗一樣,在墨畫大家都要以黑墨點雪的時候,他卻是用黑色點出天空和落雪的間隙,這樣一來,留下的空白就自然成了滿天飛雪,這不是比用黑墨繪雪更真實、更生動麼?」 「我靠,還真是,被你這麼一說,越看越是這麼回事兒啊!」 張釗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唐寶也是看得嘖嘖稱奇,他是京都出名的玩家,就是沒玩兒過國畫這種高雅的東西,如今卻是越看越有興趣,感覺周大哥真是無所不能,有時間自己一定要多多請教,也高雅一回。哼,等咱也高雅了,看妙音姐姐還傲嬌不? 「周老弟真是奇人,也不知道他還藏了多少秘密……」 想起周易走了一趟騰沖,就讓自己和張釗發了大財,現在得罪過周易的張躍進、李鋼鐵和王三反已經是欲仙欲死,離徹底破產不遠了,再想起周易的各種神奇手段、釀酒、做菜、醫術……如今竟然連國畫中最難掌握的反照技法也能展現,劉珂又驚又喜,驚的是當初自己幾乎看輕了周易,錯失了這個朋友,喜的是自己現在已經是周易在商場上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今後只要抱定了這條大腿,什麼大風浪也不用怕了。 「周老弟,周老弟……」 見到周易一副入神的樣子,劉珂驚佩更甚,他也算是半個內行,如何看不出周易竟然是『頓悟』了這套技法?這還有天理麼……要知道『墨畫反照』說來容易,其實極難,就是一些國畫界的大師也不敢說能完全掌握,往往畫一次,都要花費數日甚至是個把月,要像周易這樣以地為紙,以竹枝做畫,這得多少年的功力?這還只是剛剛頓悟,要是假以時日還得了? 劉珂本不想打擾周易的,不過書有書癡、畫有畫瘋,他也怕周易成了第二個米芾,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喚醒周易。 「叮,條件滿足,系統副職業觸發……」 此刻周易的腦海中卻是再次響起系統聲音,他一向沒怎麼期待的畫藝副職業開啟了…… …… 劉珂的表侄女是個很乾淨的女孩子,不是說周易扒下她的衣服檢查過這女孩夠不夠衛生,而是這個女孩子站在任何人面前,都會給人一種很舒服的乾淨,就像是被清晨陽光照耀的帶露小草,清新。她叫白冰冰,名字很明星化、姓氏很民族化,待人接物則很鄰家小妹化,有種藝術家的傻氣在身上。 她的西畫教授是個半華夏通,明明就是個一臉胡茬子的猥瑣毛子大叔,卻偏偏學訪華的克林頓那樣整了身不倫不類的唐裝,挺著好大一個肚子,手裡還拿著個煙斗,還沒煙葉,就這麼握在手中,很有藝術家的范兒,跟廣大勞動人民很不合轍的樣子。 這貨的眼神兒很不對,總是不離年輕女性的腰肢和屁股,偏偏他還看得肆無忌憚,帶著一種著名藝術家的優越感,明裡暗裡透出一種『看你就是抬舉你』的莫名驕傲,周易很不喜歡這個人,所以在劉珂介紹過後,目光就直接掃過了,笑著沖白冰冰點點頭,心裡很奇怪這麼乾淨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就跟了這樣一名教獸? 「你就是周易?咯咯,聽我表叔說你牛比大了,居然自學會了『墨畫反照』?」 白冰冰毫不做作地轉了個身,輕盈的好像只小燕子一樣:「可是我不太相信,你有本事用反招技法把我畫出來麼?」 說著,還沖柳絮吐了吐舌頭,表示出我對你男朋友沒啥越界想法的善意…… 第287章 雄獅城堡 雄獅城堡位於波爾沃西南面的一座山上,這山的海拔比優利安家的旅館還要高,佔地面積也廣,據說山上的松林都已經生長了幾百年了。這裡曾經是某位芬蘭貴族的封地,據說在一次賭博中輸給了約翰勳爵的祖先,然後他的祖先就在這裡建起了雄獅城堡。周易其實很不明白,為什麼英國人和法國佬都會崇拜獅子,從亞瑟王到拿破侖無不如此,就連小貴族的城堡,居然也要以雄獅為名。 沿著長長的木道穿過森林,小葉子早就將那只抓來的小松鼠放歸了大自然,現在的注意力都在山間林中的各色蘑菇上了。 波爾沃是出了名的蘑菇產區,無論冬夏,山上都會有五顏六色的漂亮蘑菇,而且芬蘭和很多北歐國家一樣,主張『人人權利』,不分膚色、不分國籍,任何人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在這裡採摘蘑菇,為了避免有中毒事件發生,蘑菇專家會在盛產蘑菇的地區懸掛各類毒蘑菇的辨識方法和圖樣,周易他們在旅館的時候,甚至還得到了免費的宣傳圖冊。 女人們都很有興趣,不光是小葉子,就連柳絮和白冰冰也陪著她翻出木道,採回很多蘑菇來,前天剛剛下過雪,有些蘑菇上還帶著未曾融化的冰雪,亮晶晶的就跟工藝品一樣,周易大概算了一下,大小三個女孩兒採到的蘑菇就有四五斤,都夠吃一頓的了,正要笑著誇獎她們,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哇,好多的蘑菇哎,我也要去摘一些,亨利,你去不去呢?」 「亨利?」→文□人·$·書·□·屋← 周易微微一愣,轉頭看去,只見在後方的木道上,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施施然走來,身後跟著兩名保鏢樣子的壯漢,身邊還依偎著性感的女郎,那女郎的容貌熟悉,體態婀娜,正是翁吉安雷般賭場的艾瑪。周易對這個女人的印象還是很深的,記得自己和亨利剛到賭場的時候,這個法國美人兒就想要勾搭自己,或者那也不算勾搭,只是她煙視媚行慣了,隨便飄個眼波、晃動一下腰肢,就會讓男性誤解。 「周,你也去雄獅城堡麼?哦,對不起,我還有點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亨利臉色微變,一把拉過要去摘蘑菇的艾瑪,乾笑兩聲與周易擦肩而過,倒是艾瑪眼波流動,衝著周易甜甜一笑,然後就挽起亨利的手臂,晃動著腰肢去了。 果然,這個尤物還是被亨利搞上了手,雖說與自己的苦心安排不無關係,周易其實還是有些失望,搖搖頭道:「我們也走吧。」 「周大哥,這是你的朋友麼?」 「是我二姐夫……」 「啊?哦……」 唐寶跟劉珂他們都是精明人,平時開玩笑歸開玩笑,卻知道什麼話該問,什麼話要永遠藏在心裡,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就都住口不說了,柳絮幾次張口,總還是沒好意思問出來,一行人有些沉默地向山頂走去,只有小葉子嘰嘰喳喳地誇耀著自己的蘑菇,比白阿姨的漂亮多了…… 走過最後一片松林,眼前豁然開朗,就連唐寶這個見多識廣的闊少也嘖嘖讚歎起來,為英國佬的大手筆稱奇。 已經衰黃的草地上,筆直地排列著數排松柏,一條長達兩百米的林蔭道承接著巍峨的古堡,芬蘭青雲石堆砌成的院牆把整幢古堡圈在裡面,如同一個建築在山頂的小型城鎮。 在古堡的門前,沒有現代社會常見的停車場,戴著白手套、穿著黑西服的保鏢就像一位位紳士,在四周巡視警戒著,還有專門負責接送客人的,駕駛著小型載客電車,在莊園內隨時候命。 白冰冰的老毛子教授是個地道的英國人,雖然外表不拘小節,到了這種環境中,自然就擺出紳士的派頭兒,彬彬有禮地遞上清柬,又跟一個保鏢頭頭模樣的人交流了幾句,似乎是在介紹周易他們幾個,那個保鏢頭頭看了周易和唐寶幾眼,目光又在柳絮和白冰冰身上流連了一會兒,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什麼,最終點點頭,揮手叫了兩輛電瓶車過來,分別載上周易他們向城堡駛去。 據亞當教授介紹,這次受邀請前來的收藏家基本都是藝術界的有名人士,大概有幾十個人,而且注意力多半都在約翰的那些名畫上,對約翰收藏的一些華夏文物、例如七星燈、瓷器和華夏畫什麼的興趣不是太大,周易他們應該不會遇到太有力的競爭對手。 這倒讓周易有些奇怪,不明白亨利這個沒落『藝術家』是怎麼混進來的,不過也難說,他畢竟也是個『畫家』現在又成了億萬富翁,要弄一張入場券應該還是容易的,自己跟唐寶不也是沾了亞當教授的光麼? 北歐的城堡一般都是依莊園而建,是莊園的中心,雄獅城堡也是如此,比起一些受國家保護並且擁有的著名城堡來,規模其實不算大,不過儘管如此,規模也足足是十幾個『聽風小築』,而且莊園佔地也不小,坐在電瓶車上,也需要近十分鐘才能來到古堡的入口。 這是一個植物莊園,沒有糧食作物生長,種植的都是一些四季常青的品種,有些灌木類的常青植物連周易這個種植大師都叫不出名字,被修剪成規則的形狀,彷彿一個迷宮。電瓶車行駛在裡面,到處都是綠色的牆壁,左繞右繞弄得人頭暈,這樣的設計不僅獨特,還有著一定的安保作用,如果有蠢賊進入,甚至不用那些保安出手,光是這植物迷宮就能讓他們暈頭轉向,活活被困死在裡面。唐寶兒對這種設計似乎極是喜歡,一路上都在仔細觀看,或許是準備在『捉古園』裡也弄個植物八卦陣? 進入古堡後,並沒有見到亨利和艾瑪,一些同樣被邀請來的收藏家和周易他們剛一到,就有一位面帶笑容、身穿燕尾服的管家模樣的人安排他們進入房間休息。周易算是開眼了,看看人家這貴族范兒,從管家到女僕,個頂個兒都是拔尖兒的容貌,那禮儀都精細到了鞠躬的角度,笑紋的深淺,安排起來有章有法,客人想到的他們想到了,客人沒想到的他們還是想到了。 比如小葉子吧,因為年齡還小,管家安排的是一間少兒陽光房,特別改造過的房間只有兩米六七高,不會因為過於空曠而讓她產生恐懼感,並且特別安排了柳絮在她的隔壁套間,打開門就能直接過來。 再比如亞當和白冰冰,都是主修西洋畫的,他們的房間中就懸掛了西畫中的代表作,雖然都是贗品,繪畫水準卻是大師級的,而且在高達六米的房間中,整整一面牆都是與西畫有關的書籍和資料…… 唐寶的身份亞當教授只是大概提了一下,可很快就有適合他的房間出現了,房間裡居然還有一隻會說話的八哥,魚缸裡是罕見的珍貴魚種,連喝水用的那套杯子都是仿元青花的,甚至還有鼻煙壺,其實鼻煙壺這東西唐寶也不用,可拿起來一看,居然還是真品名家的貨色,在華夏京都都難踅摸的好東西。 一人一個大房間,人家是擺明了房子多啊。劉珂和張釗的房間都很合兩人胃口就不說了,周易這間房裡跟唐寶的差不多,另外在他的特別要求下,整整兩面牆的書架上都塞滿了關於中西繪畫和各類文物鑒定的書籍和資料,這些書架都是高達六米,需要站在梯子上才能拿到上層書籍的,有多少資料就不用說了,周易甚至從中發現了篆文豎排版的竹簡和用鵝毛筆寫出來的西方文獻,還好大部分都是英文和法文的,他看得懂。 書畫文玩不分家,一場雪開啟了畫藝副職業,本來對書畫沒啥興趣的周易現在是興趣盎然,因為在畫出那張『飛雪圖』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大快樂、大歡喜、大滿足,那比抽大煙還讓讓爽呢。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周易看著滿架的書,感覺很飢渴。說起來這也是系統的原因,系統中的生活類職業,比如廚藝,一旦開啟,與之相關的知識就會紛至沓來,雖然不說能掌握天下菜譜,知識量也是極為可觀的。 可高於生活的職業,類似琴棋書畫這些,周易能夠掌握的只是幾項相關技能,而與其緊密聯繫的見識和閱歷,系統卻沒有提供,而是要讓他去學習掌握。習慣了『不勞而獲』的周易,現在反倒體味到一種學習的樂趣,並且樂在其中…… 「周,很冒昧地打擾你,這次,我需要你的幫助……」 周易正站在梯子上翻開一本《西畫四百年》的普及類書籍博聞強記,看得津津有味,白冰冰的老毛子教授突然推門走了進來,神色匆匆,連敲門都忘記了。 「哦?亞當教授,你發現了伊甸園的果子麼?」 雖然只接觸了一天,周易卻改變了對亞當的看法,這人其實不是個老色鬼,只是研究西化著了迷,讓普通人很難接受,尤其是在不瞭解他的情況下。今年已經五十三歲的他還是個老處男呢,這是白冰冰偷偷告訴周易的。 這是一個畫癡,對於這種學而入癡的人,周易都會給予足夠的敬意,因此不但沒惱,反倒對他開了一個玩笑…… 第288章 最後的晚餐 老肖恩從沒這樣得意過,春風得意的他就彷彿梅開二度,老樹開出新花,上帝啊,自從華夏周出現,真是一順百順,什麼好事兒都來了。 法國原產地名號研究會是什麼地方?那在三四級的小酒莊眼中,就是耶路撒冷的聖殿,哪怕揣著國家酒業辦公室的認定書和推薦信,老肖恩還是感覺心虛情怯,扭捏地像個初戀中的大男孩兒。 卻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當研究會的幾名專業品酒師品嚐過他帶來的樣酒後,沒過幾天,一封通知書和一封邀請函就被綠帽子郵遞員送到了閒人酒莊。結局是完美的,酒莊不但得到了參加全法美酒美食比賽的臨時邀請函,也被研究會登錄進候選者名單中,即使無法在這次比賽上得到前五十名的好成績,也將得到三年的『升級準備』時間,只要在三年內達到研究會要求的產量和銷量,就可以順利成為二級酒莊,恢復瑪麗……不,是閒人酒莊往日的輝煌。 當接到這個報喜電話時,周易正在仔細閱讀女僕送來的『拍品目錄』,之前他遨遊在知識的海洋中,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比亞當教授他們接到的要晚一些。 「最後的晚餐,法爾梅爾的作品?」 周易看著手中的拍品目錄,神色有些震動,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仔細地欣賞這張曾被歐洲無數偉大畫家挑戰過的畫作。 就算對西畫一無所知的人,也會瞭解這幅畫在西洋畫史中的地位,更不用說周易剛剛在《西畫三百年》中看到過有關這幅畫的介紹。 這個題材中最成功的作品,出自意大利藝術家列奧納多·達·芬奇之手。這個據說畫了上千個雞蛋的畫家在這幅畫作中成功勾勒出基督耶穌的鎮定,眾門徒的慌亂和叛徒猶大故做掩飾的驚慌之態,所謂畫人難畫手、描物怕傳神,這就是一幅傳神之作,將西畫優點表現的淋漓盡致,絕非任何畫派能夠企及。周易雖然是華夏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更側重寫意的華夏畫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藝術不分國界,他必須認同。 可達芬奇的真跡目前被收藏在米蘭聖瑪利亞德爾格契修道院,任何想要染指的人都得先考慮一下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全世界教徒的怒火,所以就是再牛逼的國際大盜也不敢動它的念頭,就是得到了,也根本不會有人購買,所以在藏品市場,很多出自名家之手的最後的晚餐,就成了搶手貨,這其中有喬托、埃爾·格列柯,弗利波·利比,利比的學生波提切利的作品,甚至連梵高在未成名前都曾經畫過這幅畫,不過比起法爾梅爾的作品,這些名畫家都要退避三舍。 與達芬奇同時期的法爾梅爾名氣不比達芬奇,可是達芬奇卻說過:「法爾梅爾是一位真正的大師,他所描繪的『最後的晚餐』,在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了我。」 只可惜法爾梅爾是一個性情古怪的人,這就是個西洋畫界的曹雪芹,沒有多少朋友,不肯接受幫助,甚至連出賣自己的畫都被他看成是對藝術的褻瀆,當他死去的時候,甚至一把火燒盡了自己的作品,當了個徹頭徹尾的精神巨人和完美的藝術家。 只是在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中,還是有人收藏了他的某些畫作,所以他的名字才傳留至今,可這幅《最後的晚餐》究竟存在不存在,卻是眾說紛紜,沒有肯定的答案,如果拍賣目錄上的這幅是真跡,那絕對是超過五千萬歐元的珍品,一旦出世就將引起世界轟動。 「真是有意思……」 周易輕輕地笑了起來,恐怕也只有亞當這樣的畫癡才會相信這幅畫是真跡吧?約翰只不過是一個沒落的貴族,他的祖上更是個曾經的侵略者,這樣一個與藝術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家族,能夠擁有這樣珍貴的畫作? 再看看拍賣目錄上的其它物體,就連幾樣漢代的文物和宋代的畫作也不過是百萬歐元的底價,唐寶最關心的那套七星燈才標了一百二十萬歐元,這些東西都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幅畫作珍貴。現在周易有些懷疑約翰搞出這個秘密交易會,是否就是為了將這幅《最後的晚餐》出手,事實也許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是因為經濟窘迫才要變賣祖產吧? 英國佬狡猾狡猾滴。 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農夫手裡說不准還有元青花呢,在沒有見到這幅畫作前,周易也不能妄下判斷,不過他相信,以畫藝下的『鑒別』技能,約翰想要欺騙自己也沒這麼容易,而且他的興趣已經被約翰成功勾起,哪怕不是為了亞當『神聖的藝術家使命』,也會插上一手的。 「周,我問過了唐、劉和張,他們似乎都沒有幫助我的誠意,現在我只能靠你了,我知道我們剛剛認識,但是請你相信一個終生守護藝術的老人吧……我知道你是個有錢人,只要你願意……」 「周大哥,你就幫幫亞當教授吧,他是個好人。」 跟在亞當身後的白冰冰眼睛都紅了,無限接近小紅帽。 「唐寶他們都拒絕了你?這太正常了……嘖嘖,底價就是五千萬歐元啊,要拿下這幅畫恐怕需要六千萬甚至更多,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周易看了看亞當,有些奇怪地道:「亞當教授,你似乎不必這樣擔心吧?受邀到雄獅城堡來的,不都是真正的收藏家麼?難道說只有你得到這幅畫才好?我看未必如此吧……」 「周,是我太著急了,沒有把話說清楚。」 亞當一聽有門兒,那雙色迷迷的老眼都要放出光來了:「周你說得不錯,能夠來到雄獅城堡的很多都是真正的收藏家,有些還是我的老朋友,如果是他們得《最後的晚餐》當然沒有問題,可問題是……您的姐夫也對這幅畫表示出了很大的興趣……」 「你是說亨利?」周易微微一愣。 「是,據我說知,他是一個沒落的畫家,或者根本不能算是畫家,而且現在他是一家賭場的老闆,這真正太過分了,真不知道約翰為什麼會邀請他來,哦,天吶……」 果然藝術家的脾氣是不分國界的,亞當跟華夏古時那些輕財帛、蔑視權力、天子呼來不上船的傢伙有得一拼,對亨利這種賭業大亨沒啥好感:「周,你知道一個賭場老闆的財力是我們無法抗衡的,為了這幅畫,我和幾位收藏家就算拿出全部現金,也只有不到四千萬歐元,甚至連底價都不夠。如果周你肯幫助我們,你將和我們共同擁有這幅畫,時刻受到主的恩寵……」看來他不僅僅是個藝術家,還是個虔誠的教徒,周易現在明白他為何會如此緊張了。 「亞當先生,你應該知道,亨利是我的親戚,我們華夏人可是非常重視親情的……」 周易笑笑道:「你要我和自家人去競爭這幅畫麼?」 說實話,亨利的做法還是讓周易比較滿意的,本以為這傢伙會就此墮落下去,等待自己的拯救才能重獲新生,卻不想他還沒忘了一名『畫家』的根本,畢竟買畫比買毒品要強多了,周易一時還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周,一名真正的藝術家是不會成為眼裡只有金錢的賭場老闆的,相信我的判斷好嗎?還有,我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並不融洽,至少他對你很冷淡。」 亞當教授嚥了口吐沫,他知道當這句話說出後,自己就站在了懸崖邊上,如果事實和他猜測的不同,這幅偉大的畫作將從此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 …… 周易最終沒有拒絕亞當教授的要求,20倍於普通人的智慧足以讓他判斷出亞當沒有撒謊,這是一個願意為藝術鮮出生命的可敬老人,更何況他也需要通過這次競爭名畫,來判斷亨利的真實意圖,如果亨利並沒有因為突然暴富而迷失方向,還能堅守最初的理想,這次購買《最後的晚餐》也是出於健康積極的態度,那麼他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破而後立本來就是萬不得已才會採取的手段,通常都是因為『舊建築』無可挽回才會推倒重來,周易希望亨利能給自己一個驚喜,這樣二姐就連短暫的『陣痛』都不用經歷了。 「好了亞當先生,就這樣吧,我還要繼續研究資料……」 周易指了指堆滿在書架上的書籍笑道:「只有足夠的閱讀,才能讓我具備分辨真假的能力,比如這張法爾梅爾的畫……」 「好吧,那就不打擾了,周,謝謝你。」 亞當和白冰冰退出了房間,心裡卻是十分疑惑,這樣一位已經掌握了『墨畫反照』技法的大師,還要臨時閱讀資料才能分辨畫作的真偽麼?這簡直就是個笑話。那天周易並沒有在亞當和白冰冰的面前展現反照技法,他已經不是衝動的孩子了,會因為漂亮姑娘的一個要求而瘋狂。 「亨利,但願你這次不要讓我失望……」 周易喃喃自語,亨利出現在雄獅城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他寧願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第289章 棒子的國寶? 在古堡的主廳中,此刻正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慈善家,和極少數聲明顯赫,已經隱隱超出商人層次的巨商,比如剛剛趕來的李巨成。有亞當居中引薦,再加上他的巨大的聲望,成為貴賓是可以想見的事情。 「小易,你又有進步了……」 兩天時間,周易博聞強記看光了書架上的近萬本書,這會兒是真正的腹有詩書氣自華,李巨成什麼人物,一眼就看出周易的變化,不由嘖嘖稱奇。這次周易身在法國,卻還是替他找到了肉芝,也讓李巨成十分感激,對周易更是親近,已經真正地視他為子侄。 「是李先生麼?」 周易來到雄獅城堡已經三天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約翰勳爵,這是一個衣著十分講究的老人,而且復古復到了骨子裡。在今天這個盛大的場合,他戴著白金色的假髮,穿著金色的華服,暢開的胸口處沒有露出迷人的乳溝,而是粉紅色的內襯花邊,腿上穿著白色厚絲襪,和厚底船形高跟鞋,這身裝扮在今天看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偽娘,可在古代的歐洲,這卻是最流行的裝扮,就像後世的中山裝、西服和唐裝一樣。 「哦,親愛的約翰勳爵,見到您十分榮幸。」 李巨成這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以他如今的身份,對一名過氣貴族實在不用這樣客氣,可他還是給了約翰足夠的面子,這讓老貴族尖聲笑了起來:「能見到李先生,也是我的榮幸啊,李先生,讓我猜一猜吧,您是看中了『陳思王』的寶物麼……」 果然是曹植的墓! 周易還不覺怎樣,自命文人的劉珂頓時臉色一變,七步成詩的陳思王在古今文人眼中,就是一座封碑,聽到是有關他的寶藏,是個文人就會動心的,劉珂已經開始了算計,除了那『七星燈』是李巨成勢在必得之物,自己萬萬不能染指,其餘的物件卻絕不能落在那些老毛子、高麗棒子甚至是島國人的手裡。 這次約翰請來的收藏家幾乎遍佈歐亞,大老美他看不起,認為這種沒有歷史底蘊的國家談論古董就是個天大的笑話,黑非洲更是歐洲貴族眼中的三等地區,也不在他的考慮中,可島國和南棒的幾個著名收藏家卻都到了,或許會成為周易他們的競爭對手,尤其是南棒,估計在他們看來,曹植也是大棒子國人,他們負有迎回國寶的神聖使命。 「呵呵,約翰勳爵很有眼力……」 李巨成笑瞇瞇地道:「不過我對西畫也很感興趣,聽說您這次也有幾幅西畫出售,如果是好東西,我也會購買一些,你們可以佔有我們的國寶,我們華夏人也應該有所行動,不是麼?」 「好的,拍賣會就要開始了,李先生當然可以選擇購買您喜歡的東西,我就不奉陪了,呵呵……」約翰乾笑兩聲,禮貌地離開了,劉珂冷哼一聲:「這些老毛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拿著我們老祖宗的東西堂而皇之地拍賣,真是豈有此理,我呸!」 「劉總,稍安勿躁,先看看東西是真是假吧……」 曹操當年為了解決軍費問題,曾經排出大量的摸金校尉去發掘前人幕葬,一手創立了『盜墓賊』這個行當,死後怕遭報應,據說光是假墓就造了九十九座,曹值雖然是個政治上的失敗者,卻畢竟是曹家子孫,又能差到哪裡去?所以約翰手中的東西究竟是真是假,還在兩可之間,李巨成此次前來,除了讓唐寶邀請周易參加,還特別延請了兩名漢文物專家,就是怕打了眼。 在女僕的帶領下,周易和李巨成等人都被請入了貴賓包廂,主廳已經被改建為拍賣場地,中間有拍賣台,四周都是豪華的貴賓包廂,亞當教授和他的幾位收藏家朋友得以和周易統一戰線,也一併湊了過來,只是他們志在那幅《最後的晚餐》,對曹植的墓藏卻是沒啥興趣。 周易注意了下,亨利應該沒有什麼同盟,只是和艾瑪進了一個小型包廂,包廂都是三面封閉的,倒是看不出他和艾瑪在裡面是探討人生理想還是做其它的事情。周易現在十分佩服二姐周菁菁,以二姐的強勢和聰明,絕不可能對離家多日搞『事業』的亨利沒有任何懷疑,估計現在私家偵探已經將某些證據擺在了二姐面前,可二姐表現的還是無比平靜,甚至都沒有問過自己有關亨利的任何問題,咱老周家的個個都是人物啊,二姐是巾幗不讓鬚眉。 其實對於二姐的性格周易是早有瞭解,否則也不會對亨利下這樣的重手,如果換了周菁菁是柳絮那樣的個性,哪怕麻煩一些,冒著『改造亨利不夠徹底』的危險,周易也會換用其它方法,卻不會直接用破而後立的傷害性手段。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誰讓亨利攤上了二姐這個強悍的妻子和自己這個小舅子呢? 不得不說約翰的藏品很雜,而且雜亂的藏品多數都集中在亞洲出土的文物,圍繞著『陳思王』曹植的墓藏,還有一些明清時代的瓷器、木器和雜項,甚至還有古安南、古印度以及東南亞一些國家的東西。這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分別是高麗國太祖手抄的一份《三藏佛經》和島國幕府時代織田信長用過的印濤,這玩意兒其實就是一塊較大的青松石,跟華夏的傳國玉璽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不過周易他們卻看得非常清楚,當織田信長的印授出現後,島國人所在的包廂頓時一陣嘰哇亂叫,李巨成問了一名懂日語的漢文物專家才知道,原來約翰太操蛋了,居然吧織田信長的印授列為第一件拍品,這讓島國人感覺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在比較尊重歷史的島國鬼兒看來,歷史上的華夏還是偉大的,第六天魔王的印授排在華夏『陳思王』的寶藏之前還可以理解,可憑啥排在棒子國的前面?什麼棒子太祖,在宋朝,咱島國好歹算個鎮,棒子也就是個村兒吧?當然關於鎮和村的描述是這位漢文物專家腦補的,周易和李巨成都聽得微笑起來,張釗的笑聲更是險些頂破了貴賓室頂。 最終被島國和棒子吵到腦仁兒疼的約翰勳爵只得改為先拍一個銅盆,還是青銅的,據約翰請來的專家描述,這應該是『陳思王』生前最喜愛的某位妃子用過的面盆,陳思王是妃嬪殉葬制度的反對者,所以在他死後,這位妃子就用面盆代身,一併放入了墓中,按照當代文物的價值計算,別說是陳思王妃子用過的臉盆,就算是慈禧用的馬桶也還是馬桶,不值幾個錢,所以這物件約翰本來是準備當做贈品附送的,現在卻只好拿出來當拍品。 「陳思王妃子的臉盆?亞美爹,亞美爹!」島國收藏家們雙眼一亮,他們的情報工作也搞得不錯,自然知道有李巨成在,自己是甭想打陳思王的主意了,能弄個臉盆回去也不錯,至少精神上勝利了。而且這臉盆的底價也不高,才一萬歐元。 對這個臉盆周易和李巨成都沒多大興趣,咱華夏古代別的不多,就是嬪妃多,喜歡就買回去意淫好了,愛誰誰。所以只是象徵性地出了兩次價,最後還是島國和南棒國的收藏家一陣哄搶,最終被名為橋本九回郎的島國收藏家以五十萬歐元買了去,一群島國人為此歡呼勝利,感覺踩了南棒一腳,展現了大島國的風範。 接下來為了防止出現剛才的紛爭,除了陳思王幕藏中的幾個大件文物外,一些雜項和織田信長的印授、棒子國太祖的抄本被放在了同等位置上,抽籤決定先後拍賣順序,周易他們分別拍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小東西,例如漢代簡書、小尊什麼的,還有一些小件被歐洲收藏家看中,花大價錢買了去,李巨成和周易倒也沒爭奪,這些都是小玩意兒,還夠不上國寶級別,犯不上跟他們搶奪。 南棒的運氣顯然不夠好,他們那位開國太祖的手抄佛經竟然被抽到了前面拍賣,島國收藏家頓時一陣激動,拍賣師剛剛叫出一百萬歐元的底價,那位橋本九回郎就搶先叫出了五百萬的高價,南棒收藏家頓時一陣大亂,個個都用無比仇恨的目光望向了他。 「八百萬!」 周易正想憋壞呢,不想李巨成比他更快,直接叫出了八百萬的高價,橋本一咬牙:「一千萬!」他本來對陳思王寶藏中的幾個大件有意,甚至動過《最後的晚餐》的念頭兒,可當李巨成出現後,他知道論財力自己是萬萬不能和這位亞洲首富較量的,還不如轉移目標,如果能把棒子的國寶弄回去,在島國引起的轟動可能比得到《最後的晚餐》還要大。 「一千五百萬!」 一名南棒收藏家的眼睛都紅了,直接從包廂內探出頭來,狠狠地指著島國人的包廂,用英語吼道:「該死的島國人!」 周易心中一動,似乎把棒子的國寶弄到手,掛在望氣別院的大門口當個擺設也不錯啊?正想出價,卻被李巨成按住了手臂:「小易,這是棒子的國寶,如果被島國人得去,棒子國會群情激奮,視島國為寇仇,他們如果鬧起來,無論是在政治還是經濟方面,都對我們有益無害……」 「明白了。」周易點了點頭,心說您就直接告訴我剛才您就是煽風點火罷了,行,我不出價就是。 「一千六百萬!」 橋本九回郎火了,八格牙路,李巨成我惹不起也就罷了,小棒子也想虎口奪食,門兒也沒有啊? 第290章 李超人的翻雲手段 這場激烈的爭奪戰跌碎了一地眼鏡,也笑歪了約翰勳爵的嘴。南棒不愧是亞洲四小蛇之一,揍是有錢啊?在島國冬瓜的幫助下,最終以三千萬歐元買下了別國人看是垃圾,他們卻要奉為國寶的抄本《三藏法經》。 這一下肥了約翰,也笑壞了周易和李巨成。周易現在算是明白這位李叔叔為什麼會被稱為『超人』了,那是因為任何條件都會被他利用到極致,損敵利己、揮灑自如,翻掌之間,就是無數金錢落袋。 李巨成早就看上了一家韓資電子公司,一旦成功收購,華夏就擁有了生產高精度硬盤的能力,並且憑借這家公司的底蘊,將來研究出自己的cpu和主板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說得是達到了世界水準的產品,可不是垃圾『龍芯』一路的貨色。 可他目前還沒有正式動手,就是因為島資也在游離觀望,而且也有入主這家公司之意。這家島資企業也是電子產品的巨無霸企業,李巨成幾次試探性動手的時候,這家公司就立即有了反應,雖然以李巨成的財力談不上怕誰,可一向秉承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利益』的他是絕不肯硬拚的。 按照李巨成的想法,本來是想等雙方拼到火熱時,才坐收漁人之利,可是約翰勳爵的拍賣會,卻讓他想到了解決問題的更佳方案。 剛才力爭棒子國寶的橋本九回郎正是該島資公司的重要人物。無獨有偶,最終砸出三千萬歐元的韓國收藏家正是這家以經營顯示器、電視、手機等電子產品為主的韓國公司董事長,這輪拍賣雖然以他的最終勝利告終,可島國人居然敢覬覦大韓帝國的國寶,而且還害他多花了兩千多萬歐元,這個仇豈可不報? 李巨成在商界上就彷彿是一隻巨大的章魚,觸腳無所不及。即使是前幾次試探性收購,也是他總公司控股的子公司控股的某公司所為,韓國人被算計了還不知道是亞洲首富親自出手了;而島國人的功夫就差了些,最終被韓國人順籐摸瓜找到了自己,卻不知道李巨成也摻和了進來。 仇恨早就埋下,再經過今天這一幕,以韓國棒子的驕傲還不會奮起反擊?而且以棒子企業的團結和『民族責任感』,這卷《三藏法經》公佈之日,也就是韓國數大電子企業聯手反收購該島國企業的時候了。 這將是一場盛大的晚宴,只不過李巨成是唯一的食客,而島國鬼兒和韓國棒子都是優秀的菜色而已,在這場激烈的收購和反收購中坐收漁人之利,隨『戰鬥』進程而決定要收購哪一家企業,反正雙方都是電子企業,都擁有華夏急需的電子技術。 「小易,是不是很意外?」 李巨成笑呵呵地舉起酒杯,衝著遠處的約翰勳爵舉了舉,老約翰頓時一陣擠眉弄眼,彷彿一個剛剛得勢的小人:「其實亞當就是個幌子。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七星燈和這卷《三藏法經》。這卷法經我已經收藏了很多年,現在不過是借約翰的手賣出去而已,當然,我會給他高達四成的回扣,對於一名開支龐大的沒落貴族來說,這足夠讓他開心一段時間了……」 「李叔,你收購那卷《三藏法經》時花了多少錢?」 「五十萬港幣。」 李巨成笑笑道:「小易,你不會怪李叔叔瞞著你吧?這是李叔叔的經商準則,像這樣關乎國家利益的收購案,我必須絕對保密,就連唐寶也不知道這些……」 這些秘密的話語,李巨成都是跟周易咬著耳朵說的,包廂內的其他人包括唐寶在內都不知兩人在說些什麼。劉珂和張釗還為之羨慕不已,周老弟跟李先生的關係太密切了,都咬上耳朵了,羨慕啊…… 「李叔,你太狡猾了……」 周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果然,表面上看上去笑呵呵的李超人一旦進入商場,就立即變身成一頭恐怖的霸王龍,只用一卷《三藏法經》就算計了島韓兩大企業,而且自己還要順手賺錢。周易來錢就夠容易了,可這位超人賺錢更猛,用印鈔機來形容都是對他老人家的侮辱。 「狡猾?呵呵……小易你要記住,商場如同戰場,對朋友固然要寬厚仁慈,對敵人則沒有底線可言,只有不越過法律這條雷線,任何手段都可以運用。當然,如果遇到關乎國家利益的商戰,就算偶爾越過法律也不是不可以的,法律本來就不是用來限制我們這些人的……」 「我們這些人?」 「你已經算是特權階級了,難道還不自知麼?這次我是為國家解決問題,功勞簿上肯定會有你一筆,放心,這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李巨成笑瞇瞇地道:「你比唐寶更有天賦,叔叔期待你在商場上也能有一番作為呢,如果……」 「呃,還是算了吧李叔叔,我賺到的錢也夠花了,國家民族什麼的我承擔不起,更無意涉足商界。」 周易打了個冷戰:「七星燈出來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每一件拍品出現後,有意購買的人都可以近距離觀看,然後再決定買還是不買,周易聽到李巨成大有要拉他『下水』的意圖,忙找托詞開溜,而且這件東西關係到柳老太太,必須要自己看過才能放心。 七星燈一套七盞,分為天、地、人、日、月、風、雲,都是青銅器,黑竣竣的沒啥特別,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也就是諸葛武侯『七星續命』的傳說和陳思王曹植的特殊身份了。 其他的賣家都是看品相、銅銹,周易看得卻是內在,暗中用內氣測試了一下,果然發現這燈中存在著醇厚生發之起,陽機綿綿不使斷絕,心裡不由暗暗稱奇:「書上記載的果然沒錯,孤陽不長、獨陰不生。這七盞燈被存放在九陰墓穴中上千年,產生出的陽氣竟然如此純淬,有了它,不僅能為寶哥兒的外婆逆天奪命,老爸老媽也能得到不少好處,還有小外甥和小葉子,他們正處於人生最關鍵的生長發育期,有了這些陽氣幫助,就會百病不生,壽過百年,成為天才級別的人物!」 見到周易點頭,李巨成直接叫出了兩百萬歐元。這已經是接近底價兩倍的價格了,顯示出他志在必得的決心。 別的收藏家見到李巨成出手,都暗暗搖了搖頭,本來他們對這東西的興趣就不是太大,更犯不上和亞洲首富結下仇恨。島國人被三國演義毒害的比較深,橋本九回郎本來有些想法,可見到是李巨成,最終還是放棄了競爭,反倒端起一杯酒對著李巨成照了下,意思是要跟他結個善緣。李巨成表現的很有風度,遙遙舉杯回敬了橋本,就像老朋友一樣的親密無間。 七星燈到手,接下來就是大回購時間了。幾件明清時代的官窯瓷器都被李巨成收入囊中,也不知道他是準備留著獻給國家還是陰人;周易則購買了幾幅畫作,有唐伯虎的美人圖和巨然的山水,好馬也得配好鞍,用這些畫裝點望氣別院最好不過。 很快約翰的拍品就被購買一空,其中有些安南、古印度的東西,周易和李巨成都沒有什麼興趣,那位棒子國的董事長卻彷彿貓兒見了腥,跟人搶得不亦樂乎。在大棒子國看來,這些都是俺的,都是俺的國寶啊……因為按照俺們的歷史書,安南是俺們的,印度是俺們的,大半個亞洲都是俺們的,連『霍亂』病毒都是首先從俺們大棒子國傳播出去的…… 橋本被李巨成壓制許久,亞洲首富他是不肯輕易得罪的,可韓國棒子卻是他的競爭對手、生死仇人。於是在這幾件拍品的爭奪上,兩人表現的彷彿一對好基友,你進我迎你迎我挺,你一槍來我一槍去,彼此仇恨結的越來越深,要不是身在國外還要維持『大國』的形象,估計都能當場掐起來。 「各位先生女士,謝謝大家的支持。接下來,我們要迎來今天的最後一件拍品,出自偉大畫家法爾梅爾之手的《最後的晚餐》。相信不用我介紹各位也應該已經有所瞭解,就算是一代巨匠達芬奇也承認法爾梅爾的這幅畫在很多地方都超越了他,所以這才是西畫史上最偉大的作品!」 拍賣台上方的巨大液晶屏幕亮起,一幅展開的油畫出現在眾人眼前,約翰勳爵似乎有些激動,竟然親自上台介紹起了這件拍品:「哦……面對這樣偉大的藝術品,各位的呼吸是否急促了呢?現在我宣佈這幅畫作的底價……」 眾藏家都有些疑惑,這叫什麼事兒,前面的拍品都是要大家驗過了才拍,這次怎麼換液晶屏幕展示了,沒這規矩啊?而且底價不是早就定好的麼? 「各位請原諒,因為亞洲首富李先生蒞臨本堡,這幅畫作當然也要水漲船高了。現在它的底價已經不是五千萬,而是八千萬歐元了!」 約翰笑瞇瞇地看了李巨成一眼。他也不是傻瓜,華夏李借他的拍賣會陰了橋本和高麗棒子一把,他當然也要取回足夠的利潤了;讓一位高貴的勳爵守口如瓶,三千萬歐元可不算多,華夏李應該明白的。 「八千萬歐元?哦……我的上帝,這太坑爹了!」 第291章 危險的拍賣 寬廣的主餐廳中,管家和美麗的女僕們穿梭來去,匆匆忙碌著;碩大的圓形餐桌上,擺滿了琳琅各色的食物,從西班牙海鮮飯到法國名菜、從波羅的海的上品魚籽醬到芬蘭的土豆燒牛肉、硬麵包,甚至還有來自華夏的各色名菜名點和幾瓶珍品茅台。 約翰勳爵坐在李巨成身旁,和他小聲說著什麼,一副交談甚歡的模樣;十幾名來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濟濟一堂,都有些小興奮,話題不離即將出現的《最後的晚餐》;亨利今天很精神,一身剪裁合理的手工西裝,還人模狗樣地打了只粉白的領結,和艾瑪的晚禮服是一個顏色的;艾瑪成了真正的交際花,如同一個出身名門的淑女,非常禮貌地向那些對她行注目禮的男人還以迷人的微笑,其中就包括橋本九回郎這個島國色男。 劉珂和張釗沒有參與這場盛會,柳絮也帶著小葉子回房休息去了,見到周易身邊沒有了那名東方女子,艾瑪的目光漸漸變得火辣而大膽,眼波流向周易,甚至都帶上了挑逗的意味,周易皺了皺眉,沒有回視這個性感的女郎,而是細心觀察著亨利,猜測著他的心意。周易看了看自己這位二姐夫,剛才他一直沒有出手,難道真是志在這幅《最後的晚餐》?難道自己一直錯怪了他,他並沒有放棄最初的夢想,還在追求藝術? 花上八千萬甚至是上億歐元來買一幅畫未必是值得鼓勵的事情,可對於亨利這種暴發戶來說,總比把錢花在女人和毒品乃至賭博上要好的多了,有堅持,才有夢想。 周易竟然有些欣慰,甚至希望是自己看錯了,亨利如果沒有放棄夢想,自己豈不是枉做小人?再看看吧,如果他真的沒有讓自己失望,似乎也不需要太下重手,這無論對於周家還是二姐來說,都是善莫大焉的好事。 約翰有些挾寶自重的味道。按照他提出的要求,只有先繳納一千萬歐元的保證金,真心購買這幅《最後的晚餐》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間餐廳,得到近距離觀摩的機會;他甚至還違反了拍賣的一般規則,約定最終拍賣價如果低於一億五千萬,就會將這幅畫直接捐獻給大英博物館,這些要求讓很多收藏家不滿,最終退出了角逐,最後能夠留下的,都是真正有實力、並且對這幅畫有一定興趣的藏家。 約翰的規定看似自相矛盾,其實卻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按照他的話說,如果最終拍賣價格低於一億五千萬,就無法解決他的燃眉之急,那樣還不如贈送給大英博物館求個好名聲。當然拍賣者的出價還是有效的,比如某人出到九千萬,那麼贈送者名單上將會出現該人的名字,以白金漢宮的一貫作風,這足以換到一個名譽爵位了。 周易和李巨成笑了,耳邊彷彿想起了琉璃廠的京片子:「老闆,少了可不成,那樣我就辦不成事兒,還不如送給您落個人情呢……」 這叫絕賣。想不到約翰連這一手都學到了,而且還青出於藍,偏偏讓人說不出什麼,還得暗暗佩服貴族就是與眾不同,估計要不是人家等著用錢,才不會為了些小錢兒放棄這樣偉大的藝術品呢。 「老周,你該不會是真要購買這幅畫吧?真有錢啊……」 唐寶也繳納了一千萬歐元的保證金,此刻就坐在周易身旁,學著舅舅咬起了耳朵:「要我看八千萬歐元買幅畫實在不值,有這錢還不如留著扶貧呢,大哥,你兄弟我近來……」 「你少來了,少養幾個女明星就啥都有了,居然來找我哭窮?」周易白了他一眼:「既然沒興趣,你跑來湊什麼熱鬧?還不如跟劉大哥他們出去轉轉,看看這波爾沃的風土人情呢。」 「這你還不明白,咱是什麼人?玩家啊!這麼大的熱鬧要是不插上一腳,等回到京都的時候哥們兒還有臉見人嗎?」 唐寶嘿嘿一笑。在他看來什麼《最後的晚餐》,有蒼老師的寫真藝術性高麼?不就是一大幫男人圍著桌子吃飯麼,還不搞基……不對不對,上帝我有罪,我懺悔…… 「老周,按約翰的說法,這畫挺牛啊,可我怎麼就感覺不靠譜呢?」唐大少場面見得多了,馬王堆的千年女屍他都觀摩過,有一種能比擬妹紙的直覺。 「呵呵,先看到實物再說吧,這年頭兒一切都有可能。」 周易看了看一臉激動的亞當教授和他的幾個好基友,心裡也有些懷疑,如果這幅畫是真品,價值恐怕還要超過那幅『老女人的微笑』,八千萬歐元也不算高,要是拿到大的拍賣行去拍賣,拍出兩三億歐元也不奇怪,約翰跟錢有仇?別提什麼沒落貴族的面子,那不是騙鬼麼?對於這些揮金如土的過氣貴族來說,錢比臉面更重要一百倍。 「先生們,女士們,畫已經送到了。各位現在可以近距離觀摩,用各種手段鑒賞甄別,但是請不要用手觸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只見幾名專業保安打扮的人護送這一幅畫走了進來,畫是固定在移動展車上的,外面鑲嵌著水晶玻璃框,餐廳內都是識貨的人,立即分辨出這是純天然水晶,期望值不免更高了。 「畫紙、顏料都對,水準果然不低於達芬奇大師。看看猶大的面部表情吧,一片茫然之中,嘴角微微下搭,顯示出他的故做鎮定和內心的驚慌……哦,如此細膩的筆法,也只有法爾梅爾這樣的天才大師才能描繪出來……」 「無價之寶啊……法國、意大利,都沒有資格擁有這件偉大的藝術品,它屬於整個歐洲、屬於全世界。」 「上帝啊,我看到了什麼?」 亞當教授拿著個放大鏡看了一陣,激動地全身都顫抖起來,無比渴望地看著周易:「不,這樣偉大的藝術品不可以便宜了英國佬!我們都願意變賣全部家產,湊夠六千萬歐元,可剩下的錢……」他的幾個好基友也巴巴地望著周易,跟在亞當身後的白冰冰眼睛都紅了。 「放心吧,既然答應了,我就不會讓各位失望。」 周易把目光從這幅《最後的晚餐》上抽離開,輕輕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抬眼看了看亨利。 亨利表現的很從容,一點也不像當日那個初入翁吉安雷般的冒失鬼,當眾人在紛紛誇獎這幅畫時,他明顯地鬆了口氣,就彷彿卸去了千斤重擔一樣。 「果然有問題……」 周易暗暗歎氣,心中有些失望。 「各位,現在可以開始競價了。」 約翰笑道:「大家都是有名的收藏家,應該知道這幅畫如果被拿到倫敦或巴黎的拍賣行,可以拍到兩三億英鎊或者歐元。現在我的底價只是八千萬,每次叫價為五百萬,各位可不要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哦?」 「八千五百萬!」 「九千萬!」 「九千五百萬!」 周易沒有跟著叫價,他不是教徒也不是西畫迷,錢多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繳納一千萬保證金獲得進入資格,不過是要觀察亨利的真實意圖,可不是來抬價的。 李巨成更是老辣,所有人都盯著他這個亞洲首富,等著他出價,他卻連小手指都沒有動一下。李超人對古董字畫瞭解不多,對西畫就更是個棒槌了,可他不會看畫,卻會看人,周易這個神奇的小子沒有任何舉動,餐廳內的幾個出名的西畫收藏大家也在猶豫,他當然不會輕易出手,在超人看來,任何物品都應該有它的利用價值,比如那幅《三藏法經》,再比如他剛才收購的官窯瓷器,都不是胡亂購買的;為了收藏而收藏,在他看來是種愚不可及的事情,那樣只會讓資金流動變緩。 他會拿出一千萬歐元的保證金,更多地是想近距離觀察周易會如何做,現在李巨成對周易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尤其是在他得知了周易在騰沖購買的毛料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出翠率以後。 這是一個神奇的小傢伙,肯定還有什麼在瞞著自己,他對這幅畫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態度呢?李超人不是好事兒的婆娘,卻對周易十分好奇,或者說是關心,他總是會盡一切努力去試圖瞭解被自己看重的人,尤其是被自己視為家人、子侄的周易。 「九千五百萬第一次,各位先生女士,如果放過這個機會,我保證你們會後悔,這樣偉大的藝術品,在全世界也只有一件哦。當然,如果只是這個價格的話,我也只能將這幅畫贈送給大英博物館了,威爾遜先生將因此得到白金漢宮的褒獎,最少也會成為一名勳爵。」威爾遜就是叫出九千五百萬的英國收藏家。 約翰的臉色微變,不過還是保持著一名貴族應有的淡定;亨利則微微側著頭,彷彿漠不經心的態度,可他側頭的角度卻剛好可以觀察到大部分買家,僵硬的姿勢也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至少在周易看來是如此。 「一億!」 開口叫價的是橋本九回郎,只是這個小鬼兒的臉色很不對,兩個小腮幫都是紅通通的,好像兩隻熟透的蘋果,明顯是激動的;其他的收藏家都感覺莫名其妙,心說這位至於嗎?不就是一幅畫麼,哪怕是再偉大的藝術品,也犯不上跟見了上帝一樣吧?卻不知這就是島國人的原罪,面子面子還是面子,橋本此刻想的就是他的臉面和橋本家族千秋萬代的輝煌。 從他的名字就能知道,橋本並不是島國的貴族,無法像那些高門大閥一樣,擁有一個顯赫的姓氏和像樣的名字。九回郎……雖說島國冬瓜都有著與生俱來的強大獸慾,哪怕是aV之花盛放的本國四島也阻擋不了他們折騰合法或者不合法妻子的步伐,什麼三次四次五六七八回郎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橋本現在有錢了,平民的身份和這個齷齪的名字就讓他寢食難安,感覺對不起政府對不起黨,如果不加以改變,不但愧對祖先,也要愧對橋本家的子子孫孫! 爵位,貴族?如果有可能,橋本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只可惜島國階層分明,尤其講究血統說,就算他的錢再多一倍,天皇也不會拿正眼掃他一下,而英國這些還保留了皇室的國家,向來又不怎麼待見小鬼兒,他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所以當聽到約翰的規則時,橋本差點兒沒樂暈過去,機會啊……終於可以成為貴族了。他要的不是這幅畫,管它是最後的晚餐還是早餐呢,只要把它贈送給大英博物館,夢想中的爵位就會從天而降了,偉大的天照大神啊,保佑你的忠誠子民吧,想了多少年了都…… 「一億一千萬!」 見到橋本出手,韓棒立即像鬥雞一般激動起來,咬住鬼兒不鬆口。 「一億一千五百萬!」 「一億兩千萬!」 聽到韓棒的報價,橋本的臉色變了變:「一億兩千五百萬!」八格牙路,小棒子我跟你沒完!他要的就是個名譽爵位,本來可能一億歐元就能搞定的,現在被南棒這一攪和,硬是多花了兩千萬,這個仇深了…… 廳內一片安靜,這個價錢已經很高了,很多收藏家已經搖頭表示放棄。就連南棒也放棄了鬥雞行為,他可不需要什麼爵位,剛才就是為了噁心一下橋本,並不想被真的套進去,難道還真要花上一億五千萬歐元買幅自己並不喜歡的西畫回去,或者白扔一億多去為白金漢宮添磚加瓦?棒子向來擁有睥睨世界的驕傲,他相信只要國內的歷史學家再加把勁兒,很快就能得出整個歐洲都屬於古代高麗的結論,英國老女人給的爵位算個毛啊? 「周……」 見到沒人叫價,亞當有些慌了,漲紅著臉衝到周易面前。不是都說好了麼……亞當感覺很委屈,白冰冰感覺牙癢癢,恨死了這個食言而肥的傢伙。 「亞當教授……」 周易正要寬慰,約翰的笑聲響了起來:「真的沒有想到,目前出到最高價的居然是橋本先生,呵呵……一億兩千五百萬第一次,難道沒有人肯出更高的價了麼?第二次……好吧,是橋本先生暫時得到了這幅畫。橋本先生,您是要補齊一億五千萬歐元,永遠擁有這副畫呢?還是按照我們的約定,把他捐獻給大英博物館?當然選擇權在您,如果您選擇捐贈,我保證您的名字會排在我的前面……」 笑嘻嘻地看著橋本,約翰相信只要橋本不是個傻比,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尊敬的約翰勳爵,藝術品應該是屬於全人類的,任何人想要私人佔有,都將成為歷史的罪人!」 「啊?」 「噗……」 約翰勳爵聽傻了,南棒直接吐了,周易也是一陣噁心。 「所以,我決定將這幅《最後的晚餐》贈予大英博物館,讓所有熱愛藝術的人都能隨時看到它!」 橋本一臉的湛然神光,哪裡還像是個蝸居海島的萬惡資本家,簡直就是位無產階級革命戰士,高風亮節催人淚下…… 「橋本先生……」 約翰呆了一下,還想說什麼,卻被橋本激動地打斷了:「現在就交易吧。約翰勳爵,您該不會是後悔了吧?」說著甩出了一張銀行卡。 「收下橋本先生的錢。」 約翰無力地揮了揮手,吩咐管家收錢後,就癱在了椅子上,彷彿被人突然抽去了骨頭一樣,轉頭看看一直沉默不語的亨利,苦笑道:「亨利先生,我輸了……我希望……」 「nonono……約翰勳爵,願賭服輸,我們沒得商量。」 亨利很瀟灑地打了個響指,餐廳外頓時響起一陣搏鬥聲和女僕的尖叫聲,不多時,餐廳的門被人狠狠踹開,衝進來十幾個手持自動步槍的黑衣男子,這些人一個個面色冷漠,殺氣騰騰,卻打扮的彷彿紳士一般,在場者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見到這些黑衣男子,頓時想起了某些恐怖的傢伙——X手黨! 「no!亨利先生,算是我求求您了,這些都是我的客人,他們是無辜的。我知道,您只是在開玩笑,李先生在這裡,橋本先生在這裡,韓國的樸先生也在這裡,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你不敢做什麼的,不敢做什麼的……」 「當然,我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 亨利嘿嘿一笑,低下頭在艾瑪嬌嫩的臉蛋兒上親了一下,瀟灑地旋身而起,微笑著看向包括周易在內的眾人:「各位不用緊張,我只不過是讓大家做一個見證而已,別緊張,千萬別緊張,呵呵……」 「行啊,這傢伙長進多了。」 周易微笑著打量了一眼亨利,能在這麼多大人物面前揮灑自如,哪怕是裝出來的也很了不起了。不過要玩黑啊?全世界都知道在李超人面前玩黑的下場是什麼,就憑他一個剛剛掌握翁吉安雷般不久的窮屌絲沒落畫家,也能調動X手黨,威脅堂堂一位勳爵?別扯淡了吧? 想到勳爵先生,周易笑得更開心了,感覺這位不去競爭奧斯卡最佳男配都可惜了。 第292章 三億歐元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在場的人未必個個都是君子,卻都是惜命惜身的有錢人,頓時人人聞言色變,就連唐寶都緊張起來,碰了碰周易:「尼瑪,這就是你姐夫,混黑的?老大,要不你幫著說說,咱可不做什麼見證,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啊。」 「你著什麼急?關哥都沒現身呢,這就說明沒問題。」 周易看了眼李巨成,超人正端起一杯紅茶輕輕喝著,一臉的平靜;當年面對身上綁了上百斤炸藥的世紀悍匪都是面不改色,這點小場面算什麼?關峰是他的貼身保安,一代高手,這會兒也沒現身,有這個變數在,別說是亨利手下的這些人了,就是換上一群頂級殺手,也休想傷到超人,周易看得通透著呢。 「這位約翰勳爵在我的賭場輸了整整三億歐元,到現在還差了兩億歐元沒有歸還呢……」 亨利嘿嘿一笑,從一名西裝男手中接過把沙漠之鷹,輕輕撫摸著,很屌很有范兒,只可惜被周易看出他的小腿肚子略微有些轉筋。 拿著沙漠之鷹在約翰的腦袋上比了比,亨利冷笑起來:「甕吉安雷般才不管你是貴族還是平民,欠錢不還的結果就是『砰』……當然,約翰勳爵的藏品也讓我很感興趣,《最後的晚餐》?法爾梅爾大師?哦!那是我的偶像,我的追求,我親愛的法爾梅爾,你的信眾終於可以近距離觸摸到你了麼,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幾步走到這幅畫前,隔著水晶框,亨利一臉癡迷地把臉貼在了上面,就像是一個花癡遇到了夢中女神,那副瘋癲的樣子,倒像是好萊塢電影中的精神病狂人,讓人看得心悸不已,不覺對他的話更加相信了幾分。 「做夢,你這個垃圾、混蛋、下等人!你不配,你根本不配!把你的髒手和臭臉拿開,不要侮辱法爾梅爾大師!」 約翰臉色慘白,聲嘶力竭地掙扎著,任憑身邊的西裝男子一拳在額頭上,鮮血直流,卻仍是憤憤地盯視著亨利,目光凶狠地就像是要咬下他一口肉來才甘心。 很多收藏家、真正對藝術有追求的人,此刻都在憤憤地看著亨利,不知不覺站在了約翰勳爵一邊。就連橋本也『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狠狠瞪視著亨利,全亂了,唾手可得的爵位現在成了未知數,這個卑微的傢伙的傢伙居然敢如此欺凌一名貴族?那怕是已經沒落的貴族也絕不容許!島國人骨子裡的奴性讓他無法接受亨利對貴族階層的挑戰。 「你要做什麼,賭場老闆?來自科西嘉的X手黨麼?我也認識黑龍會的……」 「閉嘴!」一名黑西裝男子反手抽在他臉上,血沫橫飛:「島國狗,要找死麼?」 「侮辱?」 亨利愣了一下,大聲狂笑:「尊貴的約翰勳爵,恐怕你才是真正侮辱了大師的人吧?艾瑪,麻煩你念一下他和我的賭約吧。」 「約定:為了歸還賭債,約翰先生將拍賣《最後的晚餐》。拍賣所得如果超過一億五千萬歐元,翁吉安雷般賭場將會放棄對這幅畫的所有權,反之,這幅畫將歸賭場所有,同時約翰先生名下的所有產業、包括這幢城堡,也將歸入賭場名下,雙方不得反悔……」 艾瑪輕移蓮步走到亨利聲旁,念起了手中的一份協議:「各位先生,正如我們老闆說得那樣,真正侮辱了法爾梅爾大師的人恰恰是這位約翰勳爵。他在我們賭場輸掉了整整兩億歐元,因為沒有錢歸還,竟然把這幅《最後的晚餐》抵押給了我們賭場,可是不久後,尊敬的勳爵先生竟然可恥地反悔了。」 「真是太可恥了啊勳爵先生……」 亨利冷笑著,毫不留情地揭開他的傷疤:「還記得那天我都被你感動了,你跪在我的面前請求我給你一個機會,我答應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拍賣。呵呵……還記得我們當初是如何約定的麼?我會親自參加你的私人拍賣會,如果你能夠將這幅畫拍出一億五千萬的高價,我們會放棄對它的所有權,可是如果你拍不到,那麼不僅僅是這幅畫,你名下的所有產業、包括你剛才的拍賣所得,都將歸我所有!巴黎最好的律師見證了這份協議,官司就是打到最高法院,你也輸定了,不是麼?」 「不,這不公平!」 橋本瘋狂地大叫起來:「這是搶劫,我要求退款!」 「晚了。」亨利嘖嘖有聲地道:「尊敬的橋本先生,你也是名生意人,應當知道自己的購買行為是有效的,也應當知道我們和約翰先生的協議是合法的;所以,你應該去找約翰勳爵討還那一億兩千五百萬歐元,而不是找我們。約翰先生,我說得對麼?」 周易忽然想放聲大笑,橋本說得沒錯,這就是搶劫,卻是合法的搶劫,偏偏對於橋本來說,需要承擔責任的約翰已經破產了,法國是承認賭債合法成立的,只要翁吉安雷般與約翰的協議沒有問題,橋本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當然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可這正是亨利與約翰最缺乏的,不過能嚇嚇橋本也不錯,周易感覺很爽很舒服。 「妄想,你這是妄想!哈哈哈,亨利,你當我會沒有任何準備麼?你或許忘記了,約翰家的爵位是祖先在血與火中爭取來的,可不是和平年代靠金錢換來的!約翰家的子孫,永遠也不會屈服!」 約翰忽然大聲狂笑,狠狠拉開了上衣。 「我的上帝啊,是炸藥!哦,不不不,這太可怕了,這不是一名貴族應該做的……約翰先生,萬事好商量,千萬不要衝動啊。」 只見在這位尊貴的勳爵身上,竟然捆滿了炸藥,起爆器就拿在他的手中。約翰獰笑著,狠狠地瞪視著亨利:「我錯了,我對不起祖先,對不起法爾梅爾大師,可是亨利你知道麼?貴族自然有貴族的驕傲,可以被殺、可以死,卻不會接受侮辱!你這個沒落的畫匠、背叛藝術的混蛋、渣滓、流氓!我就算死,也絕不會讓你得到《最後的晚餐》,絕不!」 「約翰勳爵,冷靜啊,不就是錢的問題麼?我們可以替你想辦法的。」 餐廳陷入了混亂,十幾名全副武裝的X手黨遠離了約翰,艾瑪花容失色,亨利也變了臉色,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這些收藏家、都是最最怕死的有錢人啊,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什麼臉面了,見勸說約翰無果,就紛紛轉向了亨利,一個個苦口婆心:「哦,亨利先生,不要這樣好嗎?不如商量一下,我們出錢買下這幅畫,幫助約翰先生歸還賭債,就請您放棄這幅《最後的晚餐》好嗎?」 南棒最直接,乾脆跳著腳道:「你丫要作死就一個人去,別綁著大家啊,我靠!」這位在華夏留過學,危急之時張口就來了句京罵,讓周易和唐寶感覺很親切。 李巨成還是坐著沒動,只是轉頭看看周易,笑得更加深沉了。 「約翰勳爵,千萬別衝動啊,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大家都急了,人人都想著溜之大吉,卻沒有一個敢動的,誰知道那些全副武裝的X手黨會怎麼做?再說萬一刺激到約翰,被他引爆了炸藥,大家全得玩兒完! 「謝謝大家的好意,你們走吧,我會等各位離開後再引爆炸藥。」約翰狂笑著,血紅的雙眼逼視著亨利。 「哼,誰敢動,就開槍打死誰!」亨利冷哼一聲,也下達了命令:「約翰先生,我相信你是不會拉上這些無辜者一起死的,不要虛張聲勢了好麼?」 「不要啊,亨利先生,約翰先生,不過是錢的問題而已,當然,我們都知道約翰先生的執著,這樣吧……」 來自英國的威爾遜咬了咬牙:「我放棄那一千萬保證金,再加三千萬,加上橋本先生的一億兩千五百萬,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億五千萬歐元,亨利先生總該滿意了吧?約翰先生?」 「亨利,你怎麼說?」約翰猶豫了片刻,口氣終於變緩:「如果你同意,錢歸你,畫還是會贈送給大英博物館,也可以……加入你的名字。」 對啊,這樣就好了嘛……大家頓時鬆了口氣,能保住命才是真的,家裡嬌滴滴的大奶二奶三奶還等著咱回去呢。 「一億五千萬歐元?這絕不可能!」 亨利連連搖頭:「如果是一開始就得到這樣的承諾,或許我會答應的,可現在卻不同了,因為我受到了威脅……艾瑪,他們在威脅我啊?」 「是啊老闆,他們好可惡的……」艾瑪輕輕把亨利的頭放在自己高聳的胸前,美麗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那該怎麼辦呢?」亨利在美人懷中呆了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打了個響指道:「我明白了,除非是加錢,才能安撫我受傷的心靈啊。嗯,就翻一倍,要個三億吧,否則就……『轟』!艾瑪,你怕不怕?」 「艾瑪不怕,老闆不怕我就不怕。」美人兒笑得淒美而決絕,一臉被豬油蒙了心的傻妹子狀。 「就這樣定了,三億歐元!」 亨利豎起三根手指:「否則大家就等著同歸於盡好了,對了老約翰,我的手下都是神槍手,你的手夠快麼?還有,這裡的所有人都休想離開了,我是個規矩的生意人,可不想被人說三道四……」 「三億歐元?」 周易差點沒當場笑出聲來,窮屌絲當影帝,還挺有表演天賦的,姐夫成長了許多嘛,難道這都是艾瑪的功勞? 這個女人不簡單。 第293章 這是贗品 「三億歐元?不多不多……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我們這些人都放棄保證金就差不多了,約翰勳爵,快答應他!」 群策群力,這會兒餐廳內的有錢人一個比一個慷慨,為富不仁一毛不拔那就是個傳說,齊齊化身成了送財童子,生怕約翰勳爵不好意思接收,生怕亨利真的翻臉玩兒命,誰願意拿玉器碰石頭? 「不,這樣不行的,身為一名貴族,怎麼可以連累朋友?這是我和他們的事情,大家都不用管,我是不會接受這些錢的!」 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約翰神態堅決,好像要扛起炸藥包去炸碉堡的戰鬥英雄,大無畏的表情讓所有人心中發寒:別啊,我叫您爺了,您就勉為其難收下這些錢吧,我滴媽啊…… 「現在就轉賬!管家,現在就把我們的保證金轉入約翰先生的賬號,快快快!」 「還有我的三千萬最近資金,立刻轉過去,算一下累積的款項有多少了?約翰勳爵,這是大家的好意,都是為了……為了藝術啊,您就不要再拒絕了。」 「哦,我算了一下,加上橋本先生的錢、還有大家的保證金、威爾遜先生的追加款項,一共是三億兩千五百萬歐元……約翰先生,您看……」 「哎,我的朋友們,你們這是在害我!」約翰連連搖頭,表示很為難。 「約翰先生,為了《最後的晚餐》、為了大家的安全,就這樣吧。您放心,沒有人會說出這件事的……」 能進入這間餐廳的就算不是貴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自然能夠理解約翰的難處。身為古老家族的繼承人,榮耀與責任並存,身為一名貴族,居然被人逼迫到要靠朋友解囊相助,真不如死了的好,約翰伯爵付出如此大的犧牲,還不是為了大家的安全麼? 理解萬歲啊……雖然花了些小錢,大家還是非常理解約翰,甚至對這位倔強的老人充滿了感激。 「周,你沒有被嚇壞吧?」 直到此時,亨利才哈哈一笑,對周易打了個招呼:「我親愛的妻弟,沒想到你會出現在約翰的古堡。希望你能理解,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賭場,賭場有賭場的規矩。」 「怎麼?這個華夏小子居然是亨利的人?」 眾人頓時對周易怒目而視,如果不是看到李巨成坐在他身旁,以及那十幾名面色凶悍的黑西裝男子,怕是衝上來掐死他的心都有。 「賭場的規矩?」 周易輕輕鼓掌:「二姐夫,挺有進步啊?今天這一幕安排的不錯。要是你不說是代表賭場來的,我還當你是代表好萊塢呢,是不是啊約翰先生?我現在只想知道亨利是如何與你分賬的,是五五開還是四六開呢?哦,對不起,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環,這張假畫是誰提供的?亨利,還是您呢?」 「假畫?」 剛才還在踴躍出價,因約翰的貴族風範而深深感動的買家們臉色變了,現在大家已經沒心情去瞭解周易跟亨利究竟是什麼關係,而是紛紛望向約翰。 「你是在胡說!亞當教授,這就是你帶來的朋友麼,立即讓他滾出去!」 約翰臉色一變,立即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握住引爆器的手來回舞動,看得眾人無比緊張:「nono,約翰勳爵,請不要激動啊。」 「怎麼,我說這幅畫是假的你還不肯承認麼?」周易冷笑著走上前去,一把搶過約翰手中的引爆器,按下了起爆鍵…… 「no!瘋子,瘋子啊,瘋……」 餐廳內一片混亂,抱頭的抱頭,鑽桌子的鑽桌子,要不怎麼說橋本先生是大和民族的精英呢,當下一個俯身魚躍,緊緊抱住了艾瑪的美腿。這傢伙想明白了,花了一億多歐元還要死,這也太虧了,那就死得風流一些,抱著美人兒一起完蛋,這就跟遇到空難第一時間要抱的不是老爸、而是空姐一個道理,死了都要愛! 「流氓!」 艾瑪尖叫一聲,抬腳狠狠踹在橋本的下巴上。 『哎呦!』期待中的魂斷藍橋和泰坦尼克沒有上演,倒是有些像精武門。橋本捂著嘴巴眼淚汪汪地站起身來,正要八格牙路,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死,滿腔幽怨頓時化作無邊喜悅,天皇萬歲、天照大神萬歲啊…… 「炸藥果然是假的,約翰,你!」 威爾遜失望極了,他和約翰是十幾年的老朋友,想不到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了,炸藥是假的,畫還會是真的麼? 「約翰,你敢騙我?」 亨利的臉色很精彩,像是在發怒,卻又有著一種小孩子被人揭穿了把戲的惶恐,這讓人感覺他的暴怒只是一種掩飾;當然,也就是周易這樣的有心人才能看得出,其餘人都在為約翰的騙局而憤怒,沒人留意到他。 「亨利,你不是也在騙人麼?」周易笑了笑,身子忽然一動,距離他最近的一名黑西裝男子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ak47就被搶了。 『啪嗒』,周易把槍往地上一扔,發出的卻不是金屬交鳴聲,而是塑料製品落地的聲音。 「不錯的玩具啊。二姐夫,我就說嘛,X手黨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調動的,你這個玩笑開大了,不是麼?」 「騙子,果然都是騙子,這太過份了!」 「我現在明白了,這兩個混蛋是同夥,這齣戲都是排演好的,不然以古堡的防禦力量,這些人怎麼可能說衝進來就衝進來?約翰你太無恥了,我都替你臉紅,虧你還是一個貴族!」 一時間眾人紛紛指責,周易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上流社會人物,似乎也不比憤怒的鄉下娘們兒強多少。李超人為什麼是超人?人家到了這會兒還是一臉的平靜、八風不動,慢慢喝著紅茶,笑看潮落潮生,這就是境界。 「我承認,我對不起大家……這是因為我的經濟陷入了空前困境。兩億賭債?哦不不不,那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 面對無數老朋友的指責,約翰苦笑起來:「如果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我恐怕只能宣佈破產了,一個破產的勳爵?呵呵……我承認,華夏周猜對了,我和亨利先生是串通演出了一場戲,真是可悲啊,堂堂一位勳爵,竟然要為了錢去做演員、做騙子……」 看著苦笑不已的約翰,眾人漸漸安靜下來。有錢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人還沒死,錢沒了,對這些人來說,家道中落才是最大的災難,因此也最能瞭解約翰的心情。 「華夏周,怪不得連亞洲首富都會坐在你的身邊,恐怕這不僅僅因為你們都是來自華夏,而是他非常欣賞你吧?我必須承認,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年輕人,你目光如炬,可惜你還是太想當然了……」 約翰搖著頭:「年輕人,貴族有貴族的驕傲。就算我為了解決經濟問題,不得不誇張地表演,以求把這幅畫賣出一個天價,可我還是有自己的原則。這幅畫是真的!是法爾梅爾先生在他三十五歲時創作的真品!我這裡有十二位歐洲最具權威的西畫專家的鑒定書,有科學檢驗報告,還有,剛才這裡的收藏家們都鑒賞過這幅畫,難道他們都會看錯麼?年輕人,這次是你錯了。」 「周,這次你可能真的錯了。我瞭解約翰,他可能會為了賣出一個好價錢而做戲,卻不會拿出贗品來拍賣,這是一名貴族的底線,即使是欺騙也要有限度,如果出售假貨,那就不是商業手段,而是詐騙了。」 威爾遜歎了口氣,憐憫地看著約翰勳爵,忽然有種物傷其類的悲傷;在場的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想法,畢竟畫是自己看過的,都對,說畫是假的,應該是這個年輕人神經過敏了吧? 甚至就連驚魂稍定的亞當教授都連連搖頭:「周,畫是不會有錯的,我半生都在研究法爾梅爾的作品,就像瞭解自己的孩子一樣瞭解它們;應該像約翰說的那樣,他只是因為經濟原因才上演了這出鬧劇,無非是想要賣個好價錢……」 「周,請你理解我,賭場遇到了一些問題,我才會……」 亨利也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周易的肩膀:「不過我保證,這幅畫和我完全沒有關係,它是約翰的。只不過約翰在賭場輸了很多錢後,和我談起了這筆生意,剛好我也需要一筆錢……」 看來你還挺能折騰的,這才幾天時間,賭場就經濟緊張了?周易看看亨利,這會兒不是跟他探討生意、家庭責任或者人生理想的時候,撥亂反正才是第一要務,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難道專家意見和科學檢驗報告就不會有錯麼?我知道大家都看過了這幅畫,可是所有人都看走眼也是有可能的,這幅畫確實是贗品!」 「這不可能!年輕人,你還是太固執了。」 「這不是德勒·魯爾教授的鑒定麼?哦,還有大英皇家科學院的科學檢驗報告書,這就絕對沒有問題了……」 這會兒約翰的管家已經把所有的專家鑒定書和科學驗證報告的原件拿來,眾人仔細觀看之後,確定都是最權威的人士和機構做出的,這些鑒定書和報告絕無虛假,就算騙得了普通人,也騙不過他們。 有了這些鑒定書和報告,別說這幅畫是真品,就算是贗品,那也就變成真品了,難道還有人能從地下把法爾梅爾揪出來,讓他本人來分辨? 不得不說,約翰是一個很有心思的人,剛才並沒有拿出這些證書來,就是留了一手,現在倒是周易被動了。 第294章 真偽之爭 「華夏小子,閉嘴吧。你沒有資格質疑這麼多專家的意見,明白麼?哦,約翰先生,就讓我們忘了今天的小插曲吧,就像我們約定的那樣,亨利先生得到錢,我們得到名聲,這幅法爾梅爾大師的真作是屬於大英博物館的……」 反對最激烈的,居然是出錢最多、被騙到最狠的橋本九回郎。在他看來畫的真假都無所謂,有了這些證書,他夢想的爵位就會唾手而得,橋本家族就將成為貴族,這才是最重要的,這種好事怎麼可以被周易破壞? 足夠的利益是可以讓人主動去掩蓋真相的,更何況對於威爾遜和橋本這些人來說,真相如何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花去的錢能否換回自己需要的東西。威爾遜要的是好名聲,橋本要的是貴族身份,這些都不是用錢能直接買到的,可約翰卻為他們提供了一條終南捷徑,這足以讓他們站在約翰一邊,忘記了這老頭兒剛剛還欺騙了他們。 周易笑了。李超人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是對他的考驗,也是變相地鼓勵他放手去做;唐寶卻似受不了這個,早就瞪著眼睛站在了自己兄弟身前,狠狠地拍出一張銀行卡,鬥雞一般看著橋本道:「小鬼兒,不服氣是吧,要不跟哥們兒賭一把?」 吃喝嫖賭,唐寶尤其喜歡這最後一種。剛才被包圍在一群『文化人』中,聽著他們談論文化、藝術,感覺談笑皆鴻儒,就自己是個白丁,這種感覺很不好,十分不好;這會兒終於算是找到了參與的機會。 西洋畫?天可憐見的,唐大少對華夏畫都是一竅不通。可他知道一點,周大哥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別說大哥不會錯,就是錯了,做兄弟的也得力挺啊!不就是一東洋小鬼麼?也敢在咱哥們兒面前翹蛋? 「賭?」橋本一愣,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這畫如果最後證明是假的,你丫那一億兩千五百萬歐元就歸我了;要是真的,這個買畫的錢我出,白金漢宮賞下爵位來,還是你的。」 唐寶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八風不動的李巨成:「看到沒有?亞洲首富,那就是我舅舅,哥們兒有的是錢!」 「如果畫是真的,買畫的錢你出?好,我賭了!」 橋本聽得眼放賊光,還有這好事兒呢,這不就是給自己送錢麼?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他就不信十二名權威專家做出的鑒定書和大英皇家科學院的檢測結果會有錯,就是有錯,姓周的小子也得能證明才行啊?在橋本看來,自己是立於了不敗之地,哦……華夏人真是可愛,他們一出現,自己的貴族身份有了,而且還不用花錢,支那人就是一群豬啊,哇哈哈。 「你小子的賭興倒是不小……」 周易很是有些不滿,本想順手把橋本的錢撥弄到自己口袋裡,不想卻被唐寶搶了先,這丫的眼夠毒啊? 「嘿嘿,就知道老大你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哥們兒最近手頭緊,就當是借你的東風發筆小財了。」 唐寶嘿嘿笑著,極是得意:「在場各位都是見證,橋本,可不許輸了胡賴啊?」 若是周易證明了這畫是假的,按規矩約翰就要把錢歸還給眾人,唐寶賭的就是這一把,到時候那一億兩千五百萬歐元可就得改姓唐了。 當場簽了協議,威爾遜等見證人也簽字證明,眾人就都望向了周易。這些收藏家人人自負,都在等著周易證明,要看看他是如何推翻權威專家的鑒定結論和科學檢驗報告。 「老大,這次可全靠你了,要是哥們兒輸了,可就連吃飯的錢都沒了,到時候就到你家吃去。」唐寶拿定了主意,贏了最好,輸了就賴定周易這個土財主,反正裡外都不吃虧。 「華夏周,請吧……希望你不是個大話王。」 約翰只是冷笑。之前和亨利的那場表演秀還可以說是被經濟環境所迫而不得不採用的商業手段,如果畫都是假的,那他就全完了,無論是赤裸裸的欺騙還是他打了眼,都足以讓他從此在上流社會無法抬頭,約翰家也將永遠無法翻身。 「你一定會失望的周,我也是有名的收藏家、鑒賞家,這幅畫我曾經用顯微鏡看過,和法爾梅爾大師其它的作品相比,它的顏料粒子沒有任何差錯。周,你應該知道,每個畫家調製顏料都有自己獨到的手法,如果不是法爾梅爾,誰能調製出這樣的顏料呢?」 約翰嘿嘿笑著,歐洲最頂尖的十二名權威專家都分析過這幅畫所用的顏料,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這個華夏青年顯然是太自信了,很快他就會後悔的。 「顏料對就能說明畫對麼?」 周易緩步走到畫前,笑著搖頭道:「身為一名收藏家,相信約翰先生不會沒有聽過梅赫倫這個名字吧?就連後世的畢加索、達芬奇,都不得不承認梅赫倫是近八百年來歐洲歷史上最厲害的造假者,他有著與生俱來的天份,可以通過畫來揣摩出畫家調製油料的手法和特點,對於他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題。」 「什麼,是梅赫倫?」 橋本九回郎臉色微變,雖然不是西畫專家,他卻也聽過造假大師梅赫倫的名字。這位驚采絕艷的贗品製造者非常專一,平生只造假畫不做真畫,兒子有繪畫的天賦,也被他培養成了一代偽畫大師…… 這也算是一種境界了,是真正的不在乎名氣,只在乎金錢。畢竟在西畫界要成名太難了,很多偉大的畫家比如梵高都是在死後才名聲鵲起,梅赫倫顯然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乾脆偽造名家的畫作,賺到錢才是真的。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這種人一旦認準了某件事,就會做到完美。如果真是他的偽作,騙過當代歐洲的十二名權威專家也是有可能的。 眾人都看著約翰,就連李巨成也是目光一亮,很是欣賞地望著周易。顯然,周易的淵博超出了他的預料。 「哈哈哈,華夏周,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約翰笑了起來,直到笑得彎下腰發出陣陣咳嗽聲,才滿臉通紅地停止了他對周易的嘲笑:「買這幅畫的時候,我的經濟已經出現了問題,可我還是花去了一千萬歐元……周,你認為我會購買一幅假畫麼?梅赫倫?很不幸年輕人,我比你更瞭解他,就像瞭解我自己的手掌一樣。」 約翰很是得意地看了周易和眾人一眼,侃侃而談:「周,我原以為你能說出什麼新鮮的論調,原來也不過如此。我想請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們在鑒別西畫時,只會對十七世紀以前的畫甄別顏料粒子,而對於十七世紀以後的畫,這一步卻會被忽略呢?」 「因為十七世紀以前沒有研磨顏料的機械,都是手工研磨的。」周易笑道。 「說得好。」約翰點了點頭:「所以對於十七世紀以前的畫作,這幾乎是最有效的辦法,可是對於梅赫倫來說,這可能是無效的,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為此,我注意到了另一個關鍵,那就是裂紋,畫布上的裂紋!」 見到周易沒有說話,約翰笑的更得意了:「做假者必須要先偽造出帶有裂紋的畫布,而且畫布上的裂紋還必須要和真品一致才行。所以他們是先做出裂紋,後在上面繪畫,做裂紋時,要用油料在畫布上塗抹,然後烤制,這是一個非常繁瑣的過程,所以假畫在溫度測試下是會融化的……」 「但是梅赫倫的畫不會。」 周易淡淡地笑道:「他用的油料即使在一百度的高溫下也不會融化,您的這種方法對他無效。」 「好,說得好,周,你還算有見地,所以要甄別梅赫倫的偽做,就必須用最後的手段,檢測畫中有沒有鈷和鎘。因為如果先用了油料產生裂紋,然後再用顏料繪畫時,就會因為化學反應產生出這兩種成分……」 約翰微笑道:「這就是我向大英皇家科學院提出的要求。可他們最終也沒有在這幅油畫中找到鈷和鎘的成分。也就是說,這幅畫的裂紋不是做出來的,而是自然生成的。我們甚至在不破壞畫作的基礎上,取下了0.1微米的切片,經過檢驗也完全沒有問題。年輕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當然有。我再說一遍,這是贗品!」 周易的表情很平靜:「要證明它是贗品其實非常簡單,只要切開這幅畫,就一切都清楚了。」 「老大,你真的有把握麼?」 唐寶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在周易和約翰辯論時,他讓約翰的管家把所有證書和檢驗報告都拿過來看了,結果是越看心裡越沒底;約翰不是胡說,他的話都落實在證書和報告上。 目前看來,周易倒像是在毫無根據的猜測,而且還十分固執。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年輕人,你可真是一個固執的小子。」 約翰連連搖頭道:「要切開這幅畫?這可是唯一的真品,是無價之寶,你是要破壞它麼?我可以再告訴你一個事實,梅赫倫的那幅偽作,現在被維也納美術館秘密收藏著!這是一個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可我聽說你看了貴賓房書架上的書籍和資料,如果你夠細心而且運氣夠好的話……」 「我的運氣確實不錯,看到了威爾第公爵的私人日記,也知道這件事。」 周易笑著點頭道:「不過公爵大人弄錯了,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維也納美術館秘密收藏的那幅,是梅赫倫的兒子小梅赫倫畫的。他們父子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讓人誤以為這幅畫是真的,為此,小梅赫倫還故意留下了破綻……」 「你在說什麼!」 約翰的臉色終於變了。 第295章 猙獰的微笑 「我是說,這不過是梅赫倫父子的一個小花招而已。老梅赫倫造出足以亂真的假畫,小梅赫倫為了讓這幅假畫達到可以亂真的程度,於是又畫了一幅《最後的晚餐》,也就是維也納美術館收藏的那幅;為了讓專家能夠分辨出這是張假畫,小梅赫倫故意留下了一些破綻,否則他是可以做到更好的……」 周易微微笑道:「維也納美術館雖然是秘密收藏,可是一些頂尖的收藏家卻是知道這件事的,這就讓他們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會認為老梅赫倫的這幅是真跡。畢竟老梅赫倫的手法太高明了,就算沒有小梅赫倫的掩護,專家也十有八九會打眼。」 「年輕人,你可以去寫小說了,想像力很豐富……」 約翰哈哈大笑:「可惜你說了這麼多,仍然只是推測,難道十二名頂尖專家和大英皇家科學院的科學檢驗手段都是假的麼?證據!你有證據嗎?」 「證據就在水晶玻璃下,在這幅畫中。」 周易笑道:「知道為什麼你們檢測不出鈷和鎘麼?知道為什麼在高溫下這幅畫也不會融化麼?因為梅赫倫在這幅畫上使用了『畫中畫』的手法,他用比普通畫布要薄一半的畫布先做出裂紋,然後畫出一幅《最後的晚餐》,過了幾個月後,再用另一張畫布覆蓋在上面,畫出另一幅《最後的晚餐》,所以這幅畫會比普通的畫厚了半分之五十,卻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因為法爾梅爾也習慣用較厚的畫布。」 「這種做偽的手法需要畫家具有高超的技藝和敏銳的感覺,一旦成功,現代用來檢測偽畫的手段都會失去作用;因為有了兩層畫布,即使與鈷和鎘產生,也會被顏料隔阻在下面那張畫上,就算做切片檢驗也沒有用。約翰先生,現在你還有疑問麼?」 「年輕人,你都可以去表演脫口秀了。按照你的說法,除非是切開這幅畫才能檢驗出真假?可是如果你的判斷錯誤,誰又來彌補這個損失呢?」 「如果我錯了,我願意用盡一生遊遍世界,尋找西畫史上失落的十大名畫!而且我會用十倍的價格來賠償你的損失!」 周易嘿嘿一笑,不等約翰有所反應,幾步走到畫前,順手從餐桌旁抄起一張椅子,砸在了水晶玻璃框上。 「no!攔住他,攔住他!」 「一起上,把他爪住!」 周易的動作太快了。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價格昂貴的水晶玻璃框就被砸了個稀巴爛,約翰氣得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尖叫著呼喚手下人;亨利也十分著急,他和約翰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萬一這畫真被證明了是假的,約翰固然拿不到一分錢,他也就白來了。 他對周易並沒有撒謊,翁吉安雷般現在亂了,老臣子們在與威廉他們眉目傳情,他的『藝術賭場』計劃也遭到了大部分董事的抵制,如果拿不到這筆錢,他剛剛建立起不久的王國就要轟然崩塌……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對手就像一隻隻隱藏在黑暗中的惡狼,隨時可能露出鋒利的獠牙;周菁菁的律師信也在上個週末送到了他的面前,他與艾瑪胡天胡帝的行為早就在這位『女強人』的監控之下了。就在上周,當他花費了上億歐元邀請來歐洲幾十名一線女明星在金色海岸開『無遮大會』的同時,周氏集團高薪聘請的私家偵探也過足了眼癮,而且非常敬業地當場制做了一部『愛情動作大片』。這絕對是一部演員陣容最為強大的『宅男賀歲片』、能讓老夫子都要流鼻血的大製作! 十幾名黑西裝男子和從外面湧入的保安人員,迅速向周易圍去,攔截的攔截、拉手拉腳拉衣服,餐廳中頓時一陣大亂。 「嗖嗖嗖——」 只見人影翻飛,也不知周易用了什麼手段,沾到他身體的人彷彿被巨浪拋起的小舟,哇哇亂叫四腳朝天地飛了出去,黑西裝男子和保安們在他面前就跟紙片沒啥分別,一個個跌到了地上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沾衣十八跌!好精深的太極功夫,我還是小看了周老弟。」 一名短裝打扮、面目精悍、雙眼如鷹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李巨成和唐寶身邊,笑吟吟地看著周易施展:「鍾家老二惹上了周老弟,恐怕是禍非福啊……也罷,誰讓鍾老大跟我有著交情,還在泰國救過我的命,我總要設法為他們轉圜,做朋友好過做敵人啊。」 這人正是關峰,周易的良師益友,在大嶼山別墅和他交流過武術、教過他躲避子彈的人。剛才那十幾名黑衣男子端著玩具槍衝進來,能騙得了普通人,卻是騙不過他,關峰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兒,只是隱身保護李巨成等人,這會兒場中大亂,周易大展神威,他才現身出來,餐廳中的各路買家都在看著周易發威,竟然沒發現多了一個人。 周易身子展開,如同鬼魅,也不怕引人拍案驚奇,一切疑問都可以推給『華夏功夫』。感謝李龍大哥,李三腳的威風讓西方人能夠接受他眼前的非人表現。一把餐刀出現在他手中,狠狠地插在了畫上。 「嗤啦——」 光是插一刀還不夠過癮,周易握住刀把往下一劃,直接給這幅『名畫』來了個開膛破肚,弄出一條長達七厘米的破口來。 「混蛋啊,我要殺了你!」 約翰勳爵眼前一黑,亨利更是感覺前途茫茫,有位佳人含怒而望,完了,全完了,這幅畫有沒有問題,他們兩個最是門清兒。正如周易說的那樣,一旦破開了這畫,立即就會真相大白! 眾人都看傻了,橋本九回郎眼睛瞪得比驢蛋都大,威爾遜連連搖頭,好像發了羊癲瘋,亞當教授頓足捶胸,一心想著要衝上去找周易拚命,卻被白冰冰死死拉住了。這個乾淨爽利的妹紙還是個小女生,此刻還沉浸在剛才的畫面中,心裡對周易佩服的那叫一個六體投地,說錯了,女孩子只有五體,還少一件兒呢。 「教授,真的有問題啊,您看!」 力挺心中偶像的白家妹紙小宇宙爆發一般死死地拽住了亞當教授,彷彿阻攔他去偷吃禁果的上帝:「那畫,被……被揭開了!」 「揭開了?哦……我的上帝,華夏周說得是真的!」 周易的手法讓人目瞪口呆,沒有用什麼特殊工具,就這麼順著切口輕輕一捻,『傳說』中的上層畫布就被掀了起來,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展示出了『畫中畫』的原貌。 果然,在這幅《最後的晚餐》下面竟然還藏著另一幅《最後的晚餐》,真相已經算是揭開了,就是豬也能想明白,法爾梅爾大師不可能閒到蛋疼玩這種花樣,要知道這位大師也是位苦逼,顏料也不便宜呢。 「梅赫倫愛錢,所以他才會造假,可自詡為『偽畫大師』的他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周易微笑著看了一眼面色如土的約翰勳爵和亨利:「所以他會在自己的『傑作』中故意留下破綻或者說是標記。很不幸,這幅贗品的『標記』就在下面這幅畫上。各位可以看一下猶大的表情。」 「猶大的表情?哦……這種微笑,真是太下等了,完全不符合這幅畫的整體意境啊?果然是假的,華夏周說得沒有錯!」 猶大是一個虛偽而又善於掩飾自己的人,所以在主耶酥宣佈被自己被叛徒出賣時,他和眾門徒一樣,也表現出憤慨激烈的表情,在達芬奇、法爾梅爾這樣的大師手中,甚至在『上層畫』中,他的心虛情怯被很好地隱藏在這副正義的面孔下,必須很仔細才能看出來,這也是大師級畫家的高明之處。 可在底層畫布上,猶大卻是在猙獰的微笑著,就像一個最沒有城府的傻比,這和傳說故事完全不符合,顯然是梅赫倫有意留下的破綻。 「輸了啊……」 橋本九回郎瞪視著周易,目光中充滿了仇恨。就是這個華夏小子破壞了他即將到手的貴族身份,還讓他白白損失了一億多歐元,此時此刻他恨得竟然不是約翰,而是周易。 「看什麼看小鬼兒!這樣盯著我大哥,你是要作死啊?」 唐寶冷笑著回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卻又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老大,有你的!今後我就跟你混了啊,哇哈哈,一億多歐元呢,日子好過嘍……」 「約翰,我們需要解釋!」 威爾遜雙目噴火地衝到了約翰面前,揪住他的衣領道:「你早就知道這幅畫是假的,對不對?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是麼?」 「威爾遜,我的老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是騙?」 約翰咯咯慘笑起來,就如一隻即將被宰殺的公雞:「如果沒有這個華夏小子,一切都是真實的。我會得到錢,你們會得到名畫、聲譽和爵位……可是這一切都被他破壞了,我本來並不想這樣的,對不起了老朋友。管家,返還大家的錢,把橋本先生的錢打進華夏唐的賬號中。周……我會在地獄等著你的!」 「砰!」 一聲槍響,約翰軟軟倒在了椅子上,手中滑出一把小巧的『掌心雷』。他居然自殺了…… 第296章 俺叫魏淑芬,未婚 春節一過,雲水山的溫度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往上升。有些愛美的村姑,已經穿上花花綠綠的衣服,整天沒事兒就往山頭上跑,唱起了讓人心癢癢的情歌,引得那些大小子、半大小子都跟著發起浪來,滿山追著心儀的姑娘嘰哇亂叫。 魏淑芬坐在田邊,聽著四處山頭兒上不時飄來的悠揚歌聲,心裡有些失落。二癩子這貨自打去年中秋時扯著嗓子嚎了幾句不上調的情歌,就沒見他浪漫過,這個情人節她都期待了好久,也沒收到惦記了大半個冬天的玫瑰花,想想就有氣。摸摸已經隆起許多的小肚子,她咕噥了一句:「俺兒,你爹就是個大傻瓜,對不?」 「淑芬,你今天真好看……」 她口中的大傻子從田里抬起頭來,有些迷醉地望著媳婦,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掠過,然後就紅著臉低下頭,嘴裡叨咕著:「俺叔就是古怪哩,你看這兩畝田的麥子,比咱家的高了半個腦袋,又粗又壯的,不知道的還當是韭菜呢……也不知道俺叔這是下了什麼種兒,長得快不說,還會跟草搶養分,你看看這田里的草都生不出來了,都是被麥子欺負的。」 「你就會胡說,只聽過草犯莊稼,就沒聽過有莊稼欺負草的,多賣賣力氣,周叔走得時候,可是把這兩畝地交給俺們看顧呢,可不敢有了閃失……」 「俺沒胡說,俺周叔就是種好呢。」 「胡說八道,楊姨還在呢。」 二癩子愣頭愣腦的一句話讓魏淑芬滿臉通紅,狠狠啐了他一口。自家男人就是沒文化,人家楊姨都說了,現在就要注意胎教,可這渾人從來都不注意,整天種啊種的,知道的是說莊稼,肚裡的兒子可能分辨清楚麼,都要被帶成粗胚了。 「淑芬你怎麼又來了?都說了叫我姐,總是姨姨的,我有這麼老啊?」 楊彩就坐在魏淑芬身邊,倆姑娘的打扮可樂極了。魏淑芬是一身新潮的孕婦裝,還戴了個黑色垂紗的寬邊女帽,就跟電影裡的那些國外貴婦一樣,楊彩卻不再是城市小妞兒的打扮,弄了個紅褂綠褲,腳踩兩隻憋死牛兒,腦袋上還紮了個又粗又黑的大辮子,直直垂到小屁股上方,就這打扮,都能時光倒流六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怎麼看怎麼土得掉渣子。 楊彩一臉的不情願,大辮子握在手裡甩得『啪啪』亂響,最近她都快迷上這種娛樂方式了。 已經個把月沒開手機了,楊彩這段時間就是蹲在雲水村裡躲避風頭。她感覺自己特憋屈,不光屁股後跟了個李少芬奮起直追,就連老娘也開始關心起她的婚姻大事了。估計是李少芬跑去省報給她送花的事情傳到了老娘耳朵裡,一向開明的『前人民藝術家』也開始成了絮叨的老婆婆,整天不是幫她去婚介所遞資料就是安排相親…… 楊彩快瘋了。老爹一向是溺愛她的,可這次也變得態度曖昧起來,堂堂的副省級高官,也不怕女兒整天拋頭露面跟那些不靠譜兒的公子哥見面?楊彩想不通。直到有一天老爹冒出了句真心話:「找個人拴住你,我看你還琢磨著去非洲做戰地記者不?顧老爺子開口為你求情也不成!」 完了,徹底完了!省城是不能呆了,報社也不能呆了,楊彩乾脆來個不告而別,背起行囊邁開長腿圍著華夏繞了大半個圈兒。一開始還挺得瑟,認為姐們兒這是挑戰極限充實人生,飽覽祖國山河,卻忘記了這年頭兒愛國主義情懷換不來金錢,就算她有美腿酥胸芙蓉面,搭個車可以不要錢,也架不住隨身揣個無底洞啊?整天在外面遊蕩吃啥喝啥?最後還是灰頭土臉地鑽進了雲水山,這地方她比較熟,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二癩子他們在,自己蹭吃蹭喝還是不成問題的。 鄉親們沒這麼多花花腸子,而且都知道楊彩還是『周先生』的救命恩人,戲文裡面怎麼說來著?美女救了英雄,多半就有下文,衝著『周先生』的面兒,養個閒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楊彩呆在這裡避風頭兒,還有一個心思,就是要找周易說道說道,可惜這個『禍根』卻去了法國。這段時間周易沒見著,倒是跟小師太妙音這個腹黑小尼姑成了閨中密友,妙音貧尼貧尼地念叨了幾句,惟恐天下不亂地給她支了個招兒,從此楊彩就開始向『鄉土化』發展了,城裡來的時髦小姐搖身成了村姑。 還別說,自打她的小資產階級情調被這一方山水同化後,鄉親們是越看她越順眼,要不是因為她是個外姓人,又是個女娃,李元芳都想弄兩畝地給她,咱雲水山多個文化人不也是好事麼? 「那不行,按是指著周叔叫你的,輩分不能亂。」 魏淑芬拿下頭上的女帽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著,越看越喜歡。這東西是楊彩送她的,她感覺不能白要,得給楊姨分憂解難,於是就試探著問道:「楊姨,你真要整俺周叔啊?吃吃……」一想起楊彩對她說過的悄悄話,魏淑芬就直樂,看看二癩子還在田里跟那些柔弱的雜草較勁,她就壓低了聲音道:「俺對你說,俺就支持你,精神上的。」 「光是精神上?」柳絮翻了個白眼:「沒良心的,我算是白對你好了。不是說了麼,你家屋外頭那位跟那傢伙關係挺好的,你幫我打探打探,那傢伙跟柳絮到底咋樣了?我可不想傷了柳姐姐……」 「那是,柳姐姐嬌滴滴的,跟個奶油人一樣,你要傷了她俺還不干呢。不過楊姨你告訴俺,你是來真的還是只要整整俺周叔?」 魏淑芬忽閃著兩隻大眼睛,盯著楊彩直看,很認真。 「叫她姐姐叫我楊姨,你還是看著我老是吧?不行,先改過來!我聽著著急。」 楊彩沒好氣地道:「你別歪想,我會來真的?那不可能!我就是整整他,讓他知道個錯,還有,順手再利用一下這傢伙也不算啥對吧?」 「那是,楊……姐這麼美的人,肯利用他就是給他面子了呢。」魏淑芬嘿嘿傻笑,拿人的手軟,手上的帽子據說是法國貨,時髦的很,這讓她的立場更堅定了。 「對頭,記住幫我打聽清楚了,我等回信兒……」 楊彩拍拍魏淑芬的肩膀,轉身撒丫子就走。光顧著說話了,蹭飯時間快到了,剛好搭上送材料的車去望氣峰米西米西。 「周易,你等著!等你回到雲水村,姐們兒好好幫你炒作一把,你就算是火了!」 坐在送材料的卡車上,楊彩嘿嘿直樂,嘴裡念叨著:「俺叫魏淑芬,今年二十四歲,胃芬……」看的司機大哥一陣毛骨悚然。 …… 芬蘭警察來了,然後又走了。 約翰出售假畫的事情他們管不了,因為約翰已經自殺身亡;約翰的死亡也沒什麼好調查的,在場的都是上流人士,個個都能證明,他們也就是清理現場,按規矩通報英國警察部門,再由英國警察部門通知白金漢宮,畢竟是個貴族,人死了也有一些程序要走。 亨利腳底抹油了,十幾名黑西裝大漢化做空氣消失,約翰的管家和保安集體失業,紛紛做鳥獸散,輝煌一時的古堡,此刻是一片愁雲慘霧。和那些鐵青著臉離去的人不同,威爾遜很夠朋友,還特別請來了神父,讓約翰入土為安,神父並不知道約翰出售假畫的事情,在安葬約翰的時候給了他最美好的祝福,一手送他進入了天國。 一個貴族就這樣埋入了黃土……周易是參加完約翰的葬禮後才離開的,他並不希望約翰死,也沒想到約翰會如此脆弱;或許這就是人生的悲哀吧,貴族也罷、普通人也好,總是在別人的目光中活著,名聲盡毀的約翰已經無法在貴族圈子混下去了,又不肯做一名普通人,除了死亡,還有什麼選擇呢? 做個普通人就這樣難麼?回到閒人莊園後,周易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如果一覺醒來,自己失去了閒人系統,變回了普通人,還會如此快樂麼? 如果沒有了金錢,自己還會快樂麼、還會繼續擁有友情和愛情麼? 周易問了柳絮,得到的回答讓他有些感動:「你永遠都是那個周大哥,在我最困難時幫助過我和小葉子的周大哥……」 看著柳絮,周易知道她沒有說謊,心裡熱呼呼的,忍不住抱了下她,就像那個晚上一樣。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媽說,能說出這種話的女孩子才是最寶貴的……」 「誰最寶貴啊?柳姐麼?」 唐寶不知何時溜進了屋子,嘻嘻笑著看兩人。李巨成帶著七星燈走了,他卻留了下來,說是要留下來開開眼,看看法國人的美酒美食大賽是怎麼回事兒;這些天他都在四處聯絡,也不知道怎麼就搞到了一個『特邀評委』的身份,居然跟何瘋子平起平坐了。 「綠翠香積已經空運過來了,老大,你不是要拿這些寶貝去參加比賽吧?別啊……那還不得被糟蹋了?法國老毛子懂個屁股啊?」 「誰說我要拿綠翠香積去參加比賽了?瞎扯淡。」 周易有些尷尬地放開柳絮,剛要瞪眼,房門再次被人推開,戴維慌裡慌張地跑進來道:「周,程來了,聽他說……說你二姐發火了,要你立即回巴黎。」 第297章 不著急 在雲水山剛剛迎來一絲暖意的時候,春姑娘已經敞開酥胸,把法國雄雞緊緊地抱在懷中。源出地中海的盧瓦河懷抱著融融春意,蜿蜒而入,催笑了大地、吹起了浪漫、帶著濃濃的薰衣草味道,直入盧瓦爾河谷,在這個四面環水的小城盤旋不去,編織出天堂的味道。 被稱為『法國花園』的盧瓦爾河谷,有著詩人也無法憑空想像的美麗。巍峨的古堡、悠遠的鐘樓、紅色的小房子、橘黃色的磨坊和風車……如果說波爾沃是一篇童話,盧瓦爾河谷就是一本童話集,無論小孩子還是成年人,都會在第一眼被它迷住。 法國大雞真的很會享受。這次的『全法美酒美食博覽會』就被安排在盧瓦爾河谷歷史最為悠久的一座古堡旁,古堡曾經的主人就是法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布艮第公爵。在英法百年戰爭時期,他的領地甚至包括了如今的比利時、荷蘭、盧森堡和法國東部一些地區,雖然如今已是時過境遷,後人卻還是可以從這幢雄偉的古堡遙想這位大公的赫赫威風。 如果把這座古堡比喻為少女豐滿的屁屁,約翰勳爵的古堡最多也就是乳房上的一顆紅痣,而且那乳房還是發育不良的飛機場…… 這是一座地板面積足有40000平方公尺的大型古堡,堡牆內有著無數的房屋、綠牆、和鐘樓,足夠同時舉辦十個這種規模的比賽。而且面積大還不是最重要的,古堡座落在三面都是河流的平原上,擁簇在剛剛抽了芽的綠草中,倒映在鏡子般的水面上,讓每一個置身於此的人都不禁要感歎一聲,人生真是美好啊…… 有酒喝、有免費的美食吃,還有如此美景當前,周易都有些不想回國了,看著小葉子興奮地溜著金洋洋到處跑,看著一身素裝的柳絮,這叫一個愜意。 太累了啊……一想起那天的遭遇,周易現在還有些心裡發寒。二姐溫柔時就像只波斯貓,一旦發起火來,那就是只成年女暴龍啊,要不是他知己知彼,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差點都要落荒而逃了。 亨利這貨也鬧得太過了,怪不得他經濟緊張呢,居然在賭場弄了十幾個人體藝術貴賓廳,女荷官全從『制服誘惑』直接過渡到了『人體藝術模特』,尼瑪,見了這場面,賭客還有心思耍錢?你這是要開賭場還是開青樓呢? 這一番折騰,甕吉安雷般賭場直接成了業界最大的笑話,威廉的老臣子就不說了,就連那些首鼠兩端還在觀望的董事也紛紛倒戈,大衛再來個適時出手,把亨利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贏得眼淚汪汪,他的理想王國便已是大廈將傾了。 就這還不知道收斂,還跑到金色海岸開什麼『無遮大會』,這就是觸及了周菁菁的逆鱗,她沒有收集證據把亨利告上法庭,都算是看在兒子的面上。 「說吧小易,你打得是什麼主意?」 「李白放浪、杜甫悲歌、梵高自殘才成大家、江郎富貴所以才盡……」 周易巧舌如簧:「我沒別的想法,就是要讓亨利這個癮君子、懶鬼和毫無責任感的傢伙做一次過山車。贈予他一切、然後讓他親手失去這一切……姐,相信我,亨利有潛力,就是太懶、太得過且過,而且還沾染了好多惡習,他需要一個鳳凰涅槃的機會。」 「你有把握麼?」 「姐,就算是偉大如亞瑟王,當他開始沉迷於寶藏時,也會眾叛親離,更何況是亨利呢?」周易笑道:「圓桌騎士們離開了亞瑟王,最終導致了他的失敗,可我和你卻會守護在亨利的身邊,哪怕手段慘烈一點,卻可以幫助他重煥生機……更何況對於一名有潛力的藝術家來說,這個時候他越是胡鬧、承受的苦痛越多就越好。」 「他會成為藝術家?」 「他會成為達芬奇、畢加索……」 周易是笑著走出二姐房間的。他沒有看錯,二姐到現在還是放不下亨利這個『混蛋』,否則就不會放下集團的諸多事情來責問他了。 「周,我們的展廳佈置好了,現在可以拿出你那些神秘的酒了麼?」 這會兒唐寶湊到了何文秀和袁猩那邊,口水直流地看兩人搗鼓吃食,大賽組委會已經催過他幾次了,他這個『特邀評委』卻還沒有到位。何瘋子都已經去報道了,他的好奇心卻被袁猩帶來的一條大蟒蛇勾了起來,那是一條金絲大蟒,比周易上回處理過的那條還要粗大,也不知道袁猩要用它做什麼。 老肖恩有些擔心。全法美酒美食大賽是法國四大酒賽中唯一一個加入了美食的比賽,要想奪得好名次,除了酒好以外,與酒莊聯手的餐館能拿出配合美酒的美食也是很重要的,可他這個老吃貨卻感覺何文秀跟袁猩都不太靠譜,他們帶來的食材也太古怪了些吧? 不過這兩人都是周易的朋友,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和戴維巴巴地跑過來探著周易的口風。在比賽前周易就把戴維他們用那些神奇工具臨時改良的一些紅酒弄進了老肖恩的私人地窖,而且連老肖恩都不得進入,也不知道他在裡面搗鼓什麼。 在老肖恩看來,周易創造的那些工具雖然很神奇,可那些三級紅酒就算經過改良也不過剛剛符合二級酒的標準,要靠這些酒和兩個不怎麼靠譜的東方廚師,似乎很難在這次比賽中取得好名次。 現在他的全部希望都在周易身上了,一想到『天之痕』的神奇,他就又充滿了信心。應該不會差吧?神奇周肯定是有辦法的…… 這場比賽是由民間資本贊助、官方機構組織的,在法國有較大影響,卻不像布魯賽爾國際葡萄酒大賽那樣,有近6000個品種,幾十個國家的品牌參加,影響遍及全世界。不過參賽的酒莊也有一百多個,基本都是二級酒莊和得到組委會或原產地研究會給予名額的三級酒莊中的佼佼者,甚至還有島國清酒、美洲起泡酒和德國啤酒參賽,就連華夏也有幾個牌子摻和了進來。不過這些國外品牌基本都會被大眾評委和組委會邊緣化,綠葉永遠也變不成紅花,它們就是來陪襯的。 按照賽程,二級酒莊的展台會擺在堡內,而閒人酒莊這類受到特別邀請的三級酒莊和外來品牌在比賽初期只能在堡外擺設展台。這不是因為場地不夠,而是法國酒界等級分明的制度決定的,法國和歐洲的許多國家一樣,也是主張『人人權利』的民主國家,可唯獨在酒界,等級森嚴的卻猶如島國和棒子國。在組委會看來,這些三級酒莊也就是來打打醬油的,並不指望它們能拿到好名次。 比賽共分三天,前兩日是大眾評委和唐寶這類特邀評委自由品嚐各家的美酒。大眾評委擁有三次投票權、特邀評委擁有五次投票權,將會投給自己欣賞的酒莊。兩天後票數位於前五的二級和三級酒莊就擁有了登堂入室的權利,可以進入主堡,參加最後的評選,和那些巨無霸一級酒莊做最後的競爭。所以在前兩天,那些一級酒莊根本不會參賽,只會冷眼旁觀這些下級酒莊的表現,就像希臘神話中的眾神附視人間一樣,地位高高在上。 最苦逼的就是外來品牌和閒人莊園這類三級酒莊了。組委會可沒心情為他們安排展台位置,誰能在堡外搶到好位置,就等於是搶佔了先機。好在老肖恩經驗豐富,提前半個月就跑來佔位了,就像華夏國初期的跳蚤市場一樣,他是用了十幾塊大石頭佔位的,每塊石頭上都用法文和英文寫上了『閒人莊園』的字樣。 「展台搭得這麼快?」 周易有些吃驚。剛才工人們還在七手八腳地搬石頭呢,這會兒足有二十平米的展區就已經擺起來了?鋪設了天鵝絨桌布的長條酒桌上,已經擺開了幾十個酒杯,酒莊的工人這會兒都充做了酒保,就等大眾評委們來免費品嚐了。 老肖恩現在是用一些普通的三級酒充場面,這些新酒雖然都是他千挑萬揀選出來的,卻也只是『三級強』的品質,靠它們是鎮不住場面的,也難怪他會著急。 「周,快拿出的寶貝吧,再有一個小時比賽就開始了,靠這些酒恐怕不行啊……」 看看何文秀他們準備的一些菜色,老肖恩都快哭了。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啊,見都沒見過!那是華夏的『藕』麼,就這麼整根的上了桌子?那是什麼,英國白菜?怎麼好像生的一樣?沒有牛排、沒有沙拉,這是搞什麼啊…… 現在他就指望著周易拿出精心改良的天之痕了,實在不行,拿出戴維他們用神奇工具改良的二級酒也行啊…… 看到周易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時不時地還從身後的口袋內扔出根烤兔腿餵那頭金色小豬,老肖恩真想跳腳。周是什麼時候把豬帶來的,有寵物證沒有啊?要是沒有的話,光靠這一點組委會就能取消閒人莊園的比賽資格! 「不著急。這不才是第一天嘛?我的酒還需要在木桶裡放二十個小時,明天再說吧。」 周易打了個哈欠,有些意興闌珊。倒不是他裝比,而是感覺這種比賽……實在沒啥難度…… 第298章 搶地盤兒? 比賽正式開始的時候,這座美麗古老的城堡便被濃濃的酒香籠罩其中。就連盧瓦河水都彷彿被酒香凝固了,水面上時不時跳出一條條魚兒,在空中一陣搖擺,然後才『撲通』一聲落回水面,就像喝多的醉漢。 上午9點整,數百名大眾評委乘舟順水而來,一個個動作麻利地跳上岸,結群搭伙地向各家展廳走來。雖然這些傢伙都想著要直接進入城堡品嚐那些二級酒莊的美酒,可按照賽程規定,在比賽前兩天的上午時間,他們必需品嘗城堡外這些三級酒莊的酒,這讓其中一些人皺起了眉頭,感覺這樣的規定實在是太不夠人性化了。 他們都是內行或者半個內行。有的是低級釀酒師、有的是酒吧或者餐廳的酒保,還有一些是愛美瑞的同行,都是負責美食版塊的編輯和記者;其中甚至有最出名的醉鬼,比如曾經因為酗酒而導致生意失敗的唐德先生,這個有著五分之一華夏血統的傢伙曾經是個億萬富翁,就是因為嗜酒如命不理生意,最終淪落為巴黎皇家餐廳的頂級酒保,也就是華夏人口中的『酒博士』一類的人物,做了路易大師的同事…… 唐德感覺做一名大眾評委挺苦逼的,明明是見多了好酒,卻還要按照賽制來首先品嚐三級酒莊釀造的那些垃圾玩意兒……他甚至有些擔心這樣做會降低他的專業素養,尤其讓他頭疼的是,品就品吧,還規定每個展台都必須要至少品嚐一杯酒,多者不限……不限你個天使啊?老子喝多一口都會吐的! 可是如同不照做,評委資格就會被取消了,唐德可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如今他已經不是億萬富翁,想要喝到那些頂級的美酒,就只能依靠這個評委身份。真是苦逼啊,組委會的大爺們,祝你們這輩子都只能喝最低劣的『日常餐酒』! 唐德認為這是最惡毒的詛咒了,比老巫婆的『紡錘詛咒』還要惡毒一萬倍。發出了這個詛咒後,他感覺心裡舒服了許多,於是晃悠到了一家國外品牌的展台前。 哦,是方塊字,華夏的牌子麼?唐德感覺心裡好過了一些。身為一名資深酒鬼和擁有五分之一華夏血統的法國人,他對華夏白酒自然也有一些瞭解,感覺雖然比不上頂級的法國紅酒,卻是別有風味,再說能夠來到法國參賽,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至少比那些三級酒莊的垃圾貨色要靠譜的多了。 品嚐了一名華夏妹紙遞來的白酒,唐德點了點頭,這個酒的牌子叫『蘭陵』,不錯不錯,味道很純正,總算沒有讓他失望,只可惜還不足以打動他,讓他投出寶貴的一票。從華夏的展台離開後,唐德又走到島國展台前,結果只喝了一口就吐了,清酒?這是清水吧!尼瑪小鬼兒就是不厚道,拿著攙了水的酒騙錢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跑來參加比賽?真當咱大法蘭西無人麼!棒子那邊的酒也不用喝了,估計跟島國人都是一路貨色…… 和唐德一樣失望的資深酒鬼不乏其人,這些挑剔的傢伙在閒人莊園的展台前走來走去,卻很少有人願意停下來品嚐一下。這也難怪,他們只要看一眼酒色,隨便嗅一嗅,就知道老肖恩擺出的不過是些三等地區餐酒,像這種貨色,拿來漱口還差不多,至於喝麼,那就呵呵了…… 唐德他們非常羨慕那些特邀評委,人家就可以隨便品嚐,不受任何規則限制,不像自己這些苦逼,就算今天不品嚐,明天也要硬著頭皮來對付這些劣質酒。算了,還是把惡夢放到最後吧,明天皺著眉頭喝兩口算球! 比起一些老牌的三級強酒莊和來自華夏、島國、棒子國的酒品,閒人莊園的酒實在有些上不了檯面,可最讓老肖恩氣憤的還是何文秀和袁猩的不作為。別家怎麼說也還有些像樣的美食,再搭配上不算過分差的酒,運氣來了還是能夠忽悠到幾票,可這兩個傢伙卻弄了些亂七八糟的白藕青菜,一看就是缺乏誠意,別說給莊園加分了,不減分就是好的! 「周,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啊……」 看了一眼剛從組委會提供的臨時倉庫中走出來的周易,老肖恩實在無法淡定了。閒人莊園的臉面已經丟到了科西嘉島,這位莊園的真正主人卻好像完全不著急似的,居然還帶著娘們孩子溜小豬?你溜豬也就溜豬吧,居然還跑到別家的展台上品嚐人家的酒?是,組委會並不禁制參賽者彼此交流,甚至還要鼓勵,可這畢竟是比賽啊?自家的展台冷清的一比,還去幫人家抬人氣,華夏周的腦袋是被比利牛斯山的小牛撞到了麼? 不能再等待了,老肖恩招呼了戴維一聲,兩人冒著煙帶著火撲到了周易面前,只聽他還在跟競爭對手交流著呢:「不錯不錯,好酒啊!嗯……這品質明明已經達到了優良地區餐酒的程度了麼?你們用的是什麼葡萄,改良過的赤霞珠?嗯,改良得好,有想法!」 「魯省來的?蘭陵可是好酒啊。呵呵,我也是華夏人,回頭過來玩兒啊……」這一段對話是華夏語,老肖恩和戴維壓根就聽不懂。其實也不用聽懂,戴維對周易是欽佩已極,自然不敢質疑心中偶像,老肖恩卻是快被氣炸了,跳到周易面前吼道:「周!你這是在逛街麼?哦,我的上帝!求你去看看我們的展台吧,看看那些挑剔的傢伙是如何對待我們的,他們好像在看一個笑話!」 「不是已經有兩票了麼?」 周易苦笑。他也不是上帝,為了改良戴維他們弄出的那些寶貝二級酒,搭上了五桶『綠翠香積』不說,判斷也出了一些差錯;本來計劃著比賽當天就能使用的,結果昨天才發現這些酒還需要在新換的橡木桶裡發酵一段時間才能達到完美。當然想快也不是不行,可那樣就要耗費他許多內氣,這也太不上算了。 「天啊,周你不是不知道,那兩票是唐他們給的,完全是友情票。我們的真實票數是零,是零啊!」老肖恩激動的就像一隻發了情的貓,就差沒圍著周易『喵喵』亂叫了。 「肖恩先生,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改良過的酒必須要在橡木酒桶內再放上……十八個小時,才能達到完美。如果你實在等不及,現在拿出來用也可以啊,不過那樣會破壞酒的品質,如果因此拿不到好名次你可不要怪我……」 周易聳了聳肩道。 「你真的有把握?」老肖恩猶豫道:「周你說的好名次是……」 「嗯……這次有近三十家一級酒莊參賽,我畢竟沒喝過他們的酒,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回答啊……」 周易有些為難,感覺還是應該保守一些,不能給這老頭兒過大的希望,想了想道:「不過進入前十名還是沒有問題的。」 「什麼!」 老肖恩直接來了個旱地拔蔥,足足蹦起四尺多高,嚇了周易一跳;柳絮跟小葉子都看得一愣一愣的,金洋洋目光迷離,上下直打量這老頭兒。 「前十?你是說算上那些一級酒莊!」 「沒錯!」 周易迅速答道,不迅速不成啊,老肖恩的眼睛都快瞪裂了。周易感覺很難理解,不就是前十麼,至於這麼激動?哥們兒本來想說前三的…… 「戴維,戴維你聽到了麼!」 老肖恩看看周易、看看神色古怪的金色小豬、看看曲線玲瓏酥胸高挺的柳絮、又看看還在發育中的小蘿莉,感覺實在下不去手,就轉過身一把抱起了戴維,哈哈狂笑著:「華夏周說了,是前十名,前十名啊!」 比賽前他是心比天高,可在看到了參賽酒莊的名單後,期待值早就是一落再落了。原本想著能在前兩天的比賽中取得這些二級和三級酒莊中的前十名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今後有華夏周和他的那些神奇工具在,閒人莊園完全可以憑借銷量的增長躍升為二級酒莊,再用個三五年時間,成為一級酒莊也大有可能。 可周易卻張口就是前十名!而且還是包括了那些一級酒莊在內的真正的前十名!老肖恩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他現在完全相信,周易一定是上帝派來拯救瑪麗……不,是拯救閒人莊園的天使,太雞動了他…… 「周,那些島國人向我們的展台走過去了,他們要做什麼?」 柳絮和葉子有些不習慣這裡濃重的酒氣,周易正要帶她們去組委會提供的住處休息,卻被雙腳剛剛落地的戴維叫住了。抬眼看去,只見從島國展台內走出了幾個人,正向閒人莊園的展台而去。 「混蛋!他們肯定是來找麻煩的……」 老肖恩冷笑一聲,根據比賽規定,在前兩天的比賽中,酒莊之間是可以彼此挑戰的,挑戰的方式就是鬥酒,贏的一方不但可以取走對方的得票,而且還可以佔據對方的場地。 閒人莊園的場地位置是比較好的,已經使得很多酒莊眼紅,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或者早有仇恨,很少有莊園會挑戰對手,因為萬一失敗,那就要退出比賽,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可這些島國人卻是來者不善,不但過來了好幾個人,還帶了幾桶酒,這顯然不是為了友好交流。 第299章 山本二十二 在城堡外擺設展台的各家酒莊施展出了全身解數,酒不好菜來挺,什麼鵝肝松露魚子醬都成了大路貨,不要本錢地端上來,就是為了吸引這些大眾評委,得到寶貴的一票。不過這種把戲還是拉不來真正的老酒鬼,在城堡外轉悠著的唐德正有些百無聊賴,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把這個上午耗過去算了,忽然見到人群一陣騷動。 「是挑戰!鬥酒了,要鬥酒了。」 「已經三年沒見到有酒莊在比賽上鬥酒了,是哪家這樣沉不住氣啊?比賽才開始了半天,就是鬥贏了又能得到多少票?太不冷靜了……」 「是島國人。這就難怪了,估計是看中了人家的位置。哦,被挑戰者是瑪麗莊園的老肖恩,聽說他的莊園已經改名了,還被一個華夏人收購,不過看起來這個新主人沒什麼能力,居然用這種等級的酒參加比賽?真不知他們是如何得到邀請的。」 「走走走,過去看看,這個上午可以打發過去了,哈哈。」 就沒有不好事兒的人。老毛子也不例外,見到參賽者要鬥酒,這些大眾評委比打了雞血還來勁,還有一些酒莊也紛紛派出釀酒師來觀看風色,想著趁火打劫。 山本二十二很得意,他感覺自己就是有著戰略家的眼光,比賽開始才不到一個小時,就被他找到了通向勝利的捷徑。 按部就班地等待那些大眾評委投票,守在這個蹩腳的位置上等待天上掉餡餅麼?No!島國的『先烈』們從沒教會後人做縮頭烏龜!掠奪,只有掠奪才是最快的發展方式,整部島國史就是一篇掠奪史!山本已經觀察了很久,這個閒人莊園是參賽者中實力最弱的,只要奪取他們的位置,憑借他準備的『秘密武器』,大和牌清酒就很有希望殺入第三天的決賽,在法國酒界建立起一個橋頭堡! 「島國酒界的輝煌,就讓我來開創吧!」懷著創世者的夢想與榮耀,山本二十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釀酒師鳥山猿之助,兩個傢伙齊齊陰笑起來…… 「你們要做什麼?」 老肖恩很憤怒。周易卻是笑吟吟地看著山本二十二等人,嗯,這傢伙似乎經營的不錯,展台上掛了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6』,這就是說他們已經得了6票。在堡外的參賽者中,這個成績不高不低還算可以,看來這傢伙是不甘寂寞,想著要送寶獻禮來了。 所以周易跟老肖恩的心情完全不同,越看這小鬼兒越可愛,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嘛,這貨來得太是時候了…… 「挑戰!」 山本二十二很高調:「你是閒人莊園的人麼?我是大島國『大和牌』清酒的代表,現在要挑戰你們,根據比賽規則……」 「根據比賽規則,如果你輸了,不僅要退出比賽,你們得到的票數也將歸我們所有了……」這會兒很多大眾評委都圍了過來,饒有興致地觀看,周易笑嘻嘻地看了山本二十二一眼,先行把話說死,免得這傢伙回頭輸了賴賬。 「呃……當然……」 山本二十二皺眉看看周易,自己的台詞居然被個華夏小子搶了,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如果你們輸了,那就要讓出這個位置,你們的票也要屬於我們!」 「好啊,比就比!」 老肖恩見周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頓時有了底氣:「就按照規矩,比三場,你們的票帶來了沒有?」 「當然!」山本二十二沖身後的島國大乳妹紙一點頭,該妹紙打開手中的木盒,裡面赫然是六張票,其中赫然還有一張是屬於特邀評委的黃色票;不用問,這位特邀評委也是吃梅子飯團長大的,太陽下就沒有真正乾淨、公平的地方,全法美酒美食大賽也是一樣。 「我們還需要一位特邀評委和兩位資深大眾評委。」 見到山本二十二準備的如此充足,老肖恩的臉色沉了下來,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就拼吧:「根據比賽規則,當參賽者彼此挑戰時,身為主評委的特邀評委必須與比賽雙方沒有任何關係,這要由組委會指定,另外兩名資深大眾評委可以由現場的大眾評委推選。戴維,你去組委會提交申請吧,另外請在場的各位評委推選兩位出來做本次挑戰賽的副評委。」 「不用你們麻煩申請了,我已經向組委會提交了申請,很快就有特邀評委前來。」山本二十二冷笑道:「現在有上百位大眾評委在這裡,要找兩位副評委也不算難。」 「我推選唐德先生,唐德先生可是喝光了億萬家產,絕對是酒鬼中的酒鬼,內行中的內行,他一定行的。唐德先生,你可不要拒絕啊……」 「還是菲利普先生,他雖然是個荷蘭人,卻寫作了長達二十萬字的《歐洲酒史》,要不是因為他自己拒絕,就是特邀評委了,菲利普先生,您就勉為其難吧……」 唐德和菲利普都是這群酒鬼中的傳奇級人物,這些大眾評委推選他們出來,既是對他們的認同,同時也是開個玩笑;誰都知道三級酒莊之間的比拚是怎麼一回事兒,如果不是為了看熱鬧,這些對杯中物極為挑剔的傢伙才不會圍過來呢,更不忍心讓自己的味蕾被垃圾破壞。 「隨便吧,你們這群混蛋。」 唐德笑罵著聳了聳肩膀。菲利普卻是一個很嚴肅的人,樣子很文靜,鼻樑上架了副金絲眼鏡,怪不得他能寫出20萬字的《歐洲酒史》呢,這就是一個有文化的酒鬼,當然,據傳說這位文化酒鬼在喝醉的時候經常喜歡玩sm,或許內象的人都是這樣吧。 聽到眾人的推選,菲利普笑了笑,沒有拒絕。他和唐德這幫人可不一樣,是個真正的研究者,為了充實自己的研究過程,就連最廉價的日常餐酒也不會挑剔,也是唯一一個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品嚐過所有參賽酒莊樣酒的人,其中就包括閒人莊園的酒。 組委會派來的特邀評委很快就到達了,這是一個名叫斯蒂安的德國老頭兒,據說也是位釀酒師。雖然他更愛釀造德國黑啤。但是他的評鑒能力絕對不容懷疑,能夠成為特邀評委的基本都有兩把刷子,哪怕是唐寶這貨也是閱酒無數,算不上濫竽充數,而且德國老頭兒與雙方都沒有任何勾連,能夠保證絕對的公證。 「如果各位都沒有意見的話,現在比賽開始,根據比賽規則,三局兩勝,第一場,酒量比拚,第二場,酒食比拚,第三場,酒質比拚,現在開始第一場。」 斯蒂安是標準的德國人作風,嚴肅認真做事一板一眼,確定了比賽雙方的身份後,沒有多餘廢話,就直接宣佈了比賽開始。 第一場是酒量比拚,最沒有技術含量同時也是最有趣的一個環節,能否獲勝與酒的品質毫無關係,而是看誰能喝。 這看起來有些搞怪,可在浪漫哦法國雄雞看來,酒釀造出來就是給人喝的,只有懂得舉杯痛飲的人,才懂得生活,才是可靠的朋友;同理可證,如果身為一名釀酒師卻不能喝酒,一個酒莊都找不出喝酒高手的話,那還在酒界混什麼? 所以這場與其說是酒莊的比拚,還不如說是酒鬼的比拚,按照慣例,要由雙方分別派出自己的酒鬼,喝下雙方的酒,當然這酒是要攙著喝的,比如山本帶來的是清酒,那要和閒人莊園的紅酒攙在一起喝,這是最可怕的喝酒方法,酒量稍差一些的人,恐怕一杯就會倒下。 「比拚酒量?好啊!」 山本看著幾名閒人莊園的工人將一桶桶紅酒清酒摻好了,忽然嘿嘿一笑,沖人群外一招手,大聲叫道:「橫倉!」 「是的山本先生!」 轟隆隆!眾人只覺地面震動,駭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高大概一米九,腰圍卻有六尺的巨胖從停在島國展台旁邊的一輛大型麵包車上砸落下來,一步步走向了這邊。 這個胖子全身都是抖動的肥肉,身上沒穿衣服,就一條兜檔布遮住羞處然後圍在腰間,因為勒得緊,兜檔布深深地陷進了他兩片屁股中,把兩片臀肉擠得好像肉球一樣。 「我擦,好狡猾的傢伙啊,怎麼還準備了一個相撲選手?」 組委會委派斯蒂安的時候,特邀評委們都聽說了島國清酒要挑戰閒人莊園,很多人都跟過來看熱鬧,唐寶和何瘋子也來了,一見到這個巨胖,寶二爺的臉都綠了,這他娘的不是作弊麼?就看這島國胖子的身材,肯定是『橫缸』級的,別說人了,金洋洋的胃口怕是都比不過他! 「肖恩先生,華夏周,這就是我們的代表,請你們也選一個人出來,我們就可以開始比賽了。」 山本二十二得意地笑著,他早就吃透了大賽的各項規則,這個叫做橫倉的橫綱級相撲選手就是他特別準備下的,說到比喝酒,誰還能喝得過橫倉呢? 「你太卑鄙了!」 老肖恩的臉色很難看。 第300章 女體盛 他娘的。 見到這個巨胖巨胖的相撲選手,就連周易都忍不住要罵娘了。他就是再牛比,也不過是體質強過普通人二十倍,修煉內氣,能夠化尿為氣,耐受酒精刺激,不受膀胱限制,可這都是要消耗內氣的有沒有?又不是無物不可吸的黑洞?喝多了也會撐的! 奶奶的吸相撲選手不是在島國地位很高麼,莫非這個是退役了的?周易也斜著眼睛,打量著這個一臉憨厚的豬頭,知道自己不上是不成了。 「周大哥,你要小心……」見到酒莊被人挑戰,柳絮跟葉子也沒去休息,見到這個巨胖出場,柳絮花容失色,替周易的腎揪心。 「我馹了,推個胖子出來嚇唬人麼?老大,讓我上!不就喝酒麼?老子……」 唐寶看得來勁,他也是能喝下兩三斤白酒的人,還真有些不服氣。 「咚咚咚……」 他的話音未落,橫倉已經抱起一個酒桶,也不用杯子,就這麼一氣兒灌了下去,那是二十斤裝的桶…… 「老子這次是評委,不方便參加比賽,不然有你瞧的!」唐寶砸巴砸巴嘴,認為大丈夫當能屈能伸,鬥智不鬥力,所以決定縮了。 閒人酒莊幾個出名的『酒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括戴維這個從不肯在酒桌上認輸的傢伙也沒說半句話,一下就是二十斤,還是摻過的酒,這還是人麼?簡直就是惡龍一樣的胃口,戴維他們可沒自認是英勇的騎士,再說也沒有漂亮的公主等待勇者的出現啊? 「我來吧……」 周易歎了口氣,若是別的對手,這一陣認輸也無所謂,後兩場贏回來就是了,可對付小鬼兒,他是有十分力氣願意用上十二分,這就是華夏人的情節,對待島國惡鄰,有機會就要狠狠教訓,不用給臉。 「你,太瘦小了。我這裡,大大地,你地認輸的可以……」橫倉輕蔑地看了一眼周易,伸出個紡錘般的手指頭晃悠著,怎麼氣人他怎麼來,就跟老電影中的島國武士一個調調兒。 「是嗎?」 周易的火氣『騰』一下就起來了,丫的今天不喝炸了你老子跟你姓了!當下也不管會不會驚世駭俗了,反正能喝也不算什麼稀罕事兒,魯省電視台不就採訪過一個『大胃王』麼,一百二十多斤的精瘦男人,一頓飯就吃了二十盤牛肉,還外加一盆米飯,這年頭兒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噌!」 一把拎起個二十斤裝的酒桶,高高舉起,一道酒線落入口中,周易也不換氣,張開口鯨吞海吸,前後沒要幾分鐘,二十斤酒便涓滴不剩入了口中,圍觀眾人看得張口結舌,尤其是唐寶,以前是百分佩服這位周大哥,現在卻是千分佩服、萬分佩服了。 那名叫橫倉的相撲選手更是吃驚,就算以他的大胃,一口氣喝下二二十斤酒也十分不舒服,剛才也是為了震懾閒人莊園的人,以求盡快結束比賽,其實他現在都已經有些酒勁兒上頭了,要是再過一會兒,說不定還得吐。可這個華夏小子瘦瘦弱弱的,居然比他喝得還要快,還要舉重若輕,橫倉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一定不會相信。 「這就是閒人莊園的新主人麼?難怪他能成功收購老肖恩的心頭肉啊,太能喝了……」老毛子們紛紛議論,其實這都不挨著。 「還要再來一桶麼?」周易踢了下腳邊的酒桶,微笑道。 「呃……」 「怎麼?怕了!」周易一把拎起酒桶,咕嘟嘟灌下去了半桶:「還不喝,是要認輸麼?」 「橫倉,你這是怎麼了,難道要輸給一個支那人麼?」山本二十二冷冷地道。 「喝就喝!」 橫倉一咬牙,也拎起一個酒桶灌了起來,眼看還沒喝到一半,突然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痛得臉色煞白,額頭汗如泉湧。 這可是足足三二十斤酒,就算是五百多斤的橫綱級巨胖也承受不住。 「比賽還是暫停吧,他的胃恐怕是漲破了,說不定還要酒精中毒,如果不及時送到醫院搶救就沒命了。」周易冷冷看著山本二十二:「你的面子遠遠沒有人命重要,是麼?」 「哼,我們走。」 周易的『超人』表現完全打亂了山本二十二的計劃,也讓他有些心裡沒底,正好順坡下驢:「三位評委先生,非常抱歉,橫倉出了意外,所以我希望可以把這場比賽延續到明天上午。」 三名評委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圍觀的大眾評委們卻被吊足了胃口,明天?不知道這個神奇的華夏周會不會再贏一場呢?他真是太能喝了…… 橫倉等人暫時離開後,唐德笑著走過來,重重拍著周易的肩膀道:「我看好你年輕人,你是一個真正的酒鬼,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 周易心說你才是酒鬼呢,只是見他這樣熱情,也不好說什麼,找個借口暫時去了展台後的休息處,這可是足足三十斤酒,他也需要時間消化。 躺在休息處用內氣化解酒氣的時候,唐寶摸進來好幾次,眼神鬼鬼祟祟的,這貨是在找周易出酒的痕跡,卻發現衛生間中煥然一新,絲毫沒有酒污尿漬,心裡不由大為感歎,周大哥果是神人,三十斤酒下肚,居然不吐不尿,怪物啊怪物,有機會一定要帶他回去京都,先把姓郭的喝趴下,奶奶的,這丫號稱京城第一酒桶,老子非讓他變成飯桶不可。 周易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化去腹中酒液後,美美地睡了一覺,等到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天已大亮,竟然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可見功力還是有些不足,雖然能化去酒液,卻還是無法完全化解酒意,自己已是如此,還不知道那個橫倉又該如何生不如死呢…… 剛醒過來不久,柳絮就捧著濃濃的豆汁進來了,還有何文秀親手做的芝麻小酥餅,周易看得食指大動,幾口吃喝光了,問起昨天自己睡後的情況,才知道如今閒人莊園已經紅了…… 閒人莊園的新老闆是個酒桶級酒鬼的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就在周易與周公探討人生理想的時候,有些一級酒莊都派出人來探聽關於他的消息。熱愛就是最好的老師,在酒界混飯吃的這些大佬可不會小看酒鬼,當一個酒鬼做了酒莊的主人時,天知道他能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山本二十二昨天灰溜溜的走了,今天趾高氣昂的又來了。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偉大的戰略家!『兵無定勢,水無常形』借力打力,才為炒作之王。昨天雖然輸了一場,卻聚集了所有參賽酒莊的目光,雖然眼下大火的是閒人酒莊,山本卻準備把人們的吸引力都拉到『大和牌』清酒這邊來。 第二場是『酒食』比拚,所謂酒食,自然是有酒有菜,這一輪比得不是酒的品質,更多的是比較酒與食物的搭配之妙,就算是釀造不足半年的島國清酒和上不了檯面的日常餐酒,也要講究一個與食物的搭配,誰能夠以酒帶動人們的食慾、以食物催發酒的美味,並且讓評委點頭認可的,就是這一場的勝家。 山本二十二相信,憑釀酒師鳥山猿之助和一級料理師大本博彥多年的配合,他一定可以贏下這場,讓華夏人和歐洲老毛子們見識一下島國深厚的酒文化與食文化! 「山本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今天來得觀眾比昨天還要多了一倍,斯蒂芬甚至見到了木桐酒莊的頂級釀酒師約瑟夫,大家似乎都很關注這場比賽。 德國人向來追求完美,斯蒂芬挺了挺胸,準備用最好的狀態迎接這場比賽,可當看到山本二十二等人時,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很沒有風度地瞪圓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個美人兒。 一個東方美人。 一個赤裸裸的東方美人。 準確地說,這個島國女人並不算完全赤裸,以為她最隱秘的三點上,都覆蓋著花花綠綠的菜品,整個人仰面躺在一個人形超大盤子上,擺出十分誘惑的姿勢,身體上覆蓋著美味的肉片、紅白相間的梅子飯團,切成薄片的壽司…… 「咕咚!」 觀眾們個個大吞口水,也不知道是被食物引誘還是被美女吸引,島國的女體盛也不是誰都見過的,這種傳說中的『黑暗菜色』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展現在眾人面前,形成的衝擊力不可謂不大。 旁門左道。 「旁門左道。」周易暗暗搖頭,對山本二十二更加不齒,不過必須承認的是,就連主評委斯蒂芬都被他吸引了過去,竟然顫顫巍巍地舉起餐叉,輕輕地從島國美女胸前挑起了一片切黃瓜,放入嘴中輕輕咀嚼起來。 「哦,這種味道,是黃瓜所有的麼?」 身為評委應該矜持一些才是,可斯蒂芬在吃過一片黃瓜後,竟然再次舉叉去找黃瓜,可能是有些著急,一不小心紮在了美女柔嫩的肌膚上,弄得這妞兒哼哼唧唧的,婉轉嬌啼。 旁觀眾人都看得一陣心動,唐寶嚥了口吐沫道:「尼瑪,早就聽說小鬼兒有這種變態的吃飯方法,還真是第一次見,有機會……」 「有機會也不能試,學會了這種調調兒,你就不是大少,而是狗少了!」周易冷哼一聲。 第301章 廚之正道 身為當代廚神,『廚之正道』正是周易追求的。悠然英雄的升級要求中,廚道、醫道、書道、畫道都無一或缺,廚之正道雖然未必等同於廚之大道,卻是通向大道的正確道路,像山本二十二這樣的旁門左道,只能得逞一時,危害卻大。 三千大道、殊途同歸,周易相信,廚道也罷、醫道也好,與人道絕不矛盾,他把唐寶看成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當不能讓他有任何行差踏錯,所以才要狠狠打擊,為得就是警告、提醒。 島國小妞嬌吟聲越來越急,卻是唐德和菲利普也開始『下手』了,男人都是一回事兒,就連菲利普這個白面書生一樣的酒中君子都一面吃著可口的菜色,一面偷偷溜這島國小妞兒兩眼。確實,這妞兒長得細腰長腿膚白如雪,可餐的秀色配上廚師精心調配的島式料理,確實讓人食指大動,吃了還想吃,越吃她就越露…… 太黑暗了,唐寶被周易罵了一句,不敢多看,只能在心裡嘀咕,吃,讓你們吃,當心還有腳氣呢。這會兒斯蒂芬正用餐叉去挑一片覆蓋在她腳面上的壽司片兒,這妞兒一雙小腳應該超不過三十六碼,保養又嫩又滑,連一片腳繭都沒有,足踝圓滑、十根塗了粉紅色指甲油的腳趾就如蠶寶寶一樣可愛,哪裡會有腳氣?唐寶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昧著良心埋汰人家島國餐色界美女。 「各位評委,櫻子還是一名處女,為了成為合格的『秀菜』,她在三年前就開始以牛奶和牛初乳為主食,所以她的身體內外,都充滿了迷人的乳香……」 山本二十二用掃了一眼圍在身旁的法國土鱉們,笑瞇瞇地道:「另外我還專門聘請了按摩師,為她每天按摩乳房,催生乳腺,現在她雖然還沒有嫁人,乳房卻可以分泌出珍貴的『女之初乳』,所以她胸口位置的食物是最迷人的,那已經超脫了食物的範疇,是人體與食物的完美結合、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哪怕只是一片黃瓜,也會擁有與眾不同的味道……」 「呃……」 三位評委和圍觀者同時咂了砸嘴,似乎回味無窮。這會兒櫻子的胸部已經完全果露,兩個挺翹的玉球上,點綴著兩顆紅色的鹽梅,這肯定是最美味的,可是三位評委感覺沒法兒分,所以誰都沒有下手。 成功吸引了評委和圍觀者的注意力後,山本二十二非常得意地瞥了周易和老肖恩一眼:「現在三位評委都已經嘗過了櫻子奉獻的美食,可以嘗一嘗我們島國的清酒了。清酒,是我國歷史最為悠久的釀造,雖然入口清淡,卻最是回味綿長,與那些性情激烈的酒不同的是,這才是還原了酒的本質、酒的正道、酒的自然……自然的美酒,配合上少女的天然芳香,這滋味……」 說著一揮手,兩名身穿和服、腳踏木屐的島國女子用木托盤送上了清酒,這兩個女子都是濃妝艷抹,臉蛋兒擦的跟活鬼一樣,嘴裡哼哼唧唧唱著不知什麼曲子,好聽談不上,卻頗有些異域風情,最中這些外國老毛子的下懷。菲利普是有藝術家氣質的,隨著曲子微微點頭,拿起一杯清酒喝了,只覺一道清涼的感覺包裹著少女芳香順流而下,讓他徒然生出幾分慾望來。 「好酒,而且酒食搭配的非常巧妙,給人無比舒暢的感覺……」 菲利普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迷醉地道:「就算是頂級木桐、拉菲配合巴黎皇家餐廳路易大師泡製的鵝肝醬也不過是這樣了。山本先生,謝謝你帶給我這樣美妙的享受……我給十分。」 「呵呵,菲利普先生太客氣了,您永遠是島國人民最好的朋友。」山本二十二的腰彎成了九十度,神色恭敬地彷彿在面對自己的父親。當年他的先輩準備轟炸珍珠港時,也是用這副姿態面對老米叔的…… 「菲利普說得沒有錯,這簡直就是來自天堂的食物,是最極品的藝術啊……」 品嚐過清酒的斯蒂芬也是連連點頭,似乎深以為然:「我也給十分,唐德先生,你應該也是給滿分吧?剛才你吃得可是最多了……」 「確實是人間美味啊,就像島國的AV電影一樣,讓人很容易迷醉……」 放下酒杯後,唐德瞇著眼睛笑起來:「可是這不公平。山本先生,姑娘好、食物好、酒也好,可你為了今天,整整準備了三年啊?而且我們比得是酒和菜,你怎麼還能塞進一位島國美女來呢?哦哦哦,我知道你是在尋求加分,可這對閒人莊園是非常不公平的,所以……我只能給你九點五分!」 身為曾經的億萬富翁,唐德曾經有機會在島國見識過這種『黑暗菜色』,知道即使在色情夜空前發達、人人如『棍』的島國,這也是被政府明令禁止的,所以即使山本帶給他無比美妙的享受,他仍然堅持給山本打一個折扣。就這一點來說,他這個酒鬼比呆板的德國人和荷蘭的書獃子更有見識。 「好,這個唐德就是有眼光,不愧是姓唐的!」唐寶兒聽得連連點頭,卻又有些擔心地望著周易道:「老大,小鬼兒處心積慮,這一場我可看著有點懸啊?」 「是麼?」周易淡淡一笑,用美女取悅他人,還能高明到哪裡去?什麼喝了三年牛奶的處女,婚都沒結過還能有初乳?扯淡呢!小鬼兒能騙得了單純的老毛子,還能騙得過咱華夏爺們兒?虧了寶哥兒還自命風流呢,黑木耳和粉木耳都分不清楚,算是白混了個『京城名少』的偌大名頭。 「周,你們準備的酒食可以拿出來了……」 唐德看不起山本二十二靠娘們撐腰,對周易卻有一種深深的認同感,酒鬼是不會難為酒鬼的,更何況這位還是酒鬼中的王者?所以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名被人抬離賽場的島國美女時,輕輕咳嗽了一聲,把眾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到閒人莊園這邊。 「滿漢全席、宮廷御膳、華夏失落的菜色?」 島國人嘴上罵著支那,其實最怕的就是華夏民族,他們老祖宗的那點東西,有那一樣不是從華夏剽竊來的?所以靠了娘們兒撐腰、脂粉開路的山本二十二對周易還是有些犯怵,他的祖父就是在華夏戰場丟了性命的…… 「呵呵,我們閒人莊園可沒有花姑娘,更不用說用花姑娘當菜盤了。」周易暗諷了山本一句:「我為各位評委準備的就是閒人莊園新釀的地區餐酒和炒藕片……」 「三級紅酒和炒藕片?」 唐德有些失望,斯蒂芬和菲利普更是搖了搖頭,三級餐酒能好到哪裡去?炒藕片唐人街的餐館裡倒是有,卻是最廉價的菜色之一,華夏周是要放棄這場比賽麼? 「周,就是你們展台餐桌上的那些藕麼?」 唐德覺得自己應該提醒周易一下:「你認為它能夠勝過島國的料理?」 「能不能勝過,那就要看各位評委如何認定了。」 周易不慌不忙地走到餐桌前,拿起了一隻藕道:「這是華夏蘇北地區特產的白蓮藕,藕中之王,又被稱為『仙人藕』……」 「仙人?」 斯蒂芬皺了皺眉:「你是在說天使麼?」 「這樣理解也行吧,不過我們華夏神話中的仙人比天使還要神通廣大、逍遙自在,這藕就是仙人用來下酒的最好菜色,仙人們不會吃什麼鵝肝、對少女初乳也完全沒有興趣,卻非常喜愛這種菜,因為它才真正代表了食物中的『自然』,是廚家正道!」 說到講故事,周易的水平遠遠要超過山本這個能把黑木耳編排成粉木耳的傢伙,三名評委聽得入神,天使的食物麼,可看上去似乎很普通啊? 「好了,各位稍等,我現在就開始炒藕了,而且,我將不會使用任何調料,只用酒。」 「不用任何調料?只用酒!」 站在山本二十二身後的島國料理大師大本博彥臉色一變,陷入了深思:「北海寺的巖田僧曾經說過,借物借味的不過是普通廚師,能夠完全發揮食物本身味道的可稱廚王,可是還有一種超越廚王的存在……這種人,世間百菜百味都不過是他追尋食之大道的工具,已經可以化百味為一味、變一味為千味,看山還是山,隨意拈萬法,這種人就是廚神!酒和菜食雖然密切相關,很多菜色也要用酒為調料,可完全不用其它調料,只用酒為調料的,這個世上有誰能做到?藕的味道本來就淡,他居然不用高湯提味,也不是要做爽口的涼拌藕,難道說……」 大本博彥和山本不同,他這次來法國參加比賽,有很大原因是想藉機見一見歐洲的廚藝高手,算是個食之大道的求索者,周易的話讓他一陣心熱:「食物中的『自然』廚家的正道……這個年輕人有能力展現麼?他如果不是一個大話騙人的瘋子,就是當代廚神了!巖田僧說過,只有黑暗才能激起光明,看來我的選擇沒有錯,櫻子的女體盛,果然激出了這個神奇的年輕人啊……」 第302章 化腐朽為神奇 在大本博彥的碎碎念中,周易開始炒藕。用的是過濾後的橄欖油,味道清淡,炒藕的手法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至少在外行眼中是如此,山本二十二甚至感覺周易的手法還不如自己的老媽媽。 可在大本博彥、何文秀這些行家看來就完全不同了,袁猩更是興奮的像一隻猴子,跳來跳去,激動不已。 人們經常會百思不解,同樣的食材、同樣的油鹽醬醋,同樣的廚具,不同人炒出的菜味道卻是不同的。國手高廚出手,就是最簡單的菜色也能香掉人的舌頭,不懂廚藝的棒槌來了,你就是給他最頂級的食材也是個糟蹋。 這就是境界,武家講『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因為劍已是人,人劍相合,出劍的火候比人高出一線,就能取名追魂,成為絕頂高手。廚家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以周易如今的控火、控鍋、控勺的功夫,早就達到了人鍋合一的程度,看似隨手炒炒,也沒有什麼花樣翻新類似『雜耍』的手段,卻能讓每一片藕均勻受熱,不多時,一股蘇北白蓮藕獨有的清香便瀰漫空中,有些像是『清水馬蹄』煮熟後的味道,卻有多了一分粘粘糯糯、無使斷絕的感覺。 藕片要開始出澱了! 炒藕時最難的環節就是藕片在加熱後會滲出很多澱粉,極易粘鍋。一般的廚師就會加水或者用高湯沖化,可加水就容易走失藕的原味,加高湯又會蓋壓藕的味道,喧賓奪主。所以藕才是蔬菜中最難炒的一種。 可就在藕片中的澱粉將出未出之時,周易執鍋的左手輕輕一抖,數十張藕片就被紛紛震起,在空中利索地翻了個身,然後又落回鍋中。 「震字訣!」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何文秀、袁猩和大本博彥都是內行中的內行,如何不知道周易這一手的難處,頓時看呆了眼。 震鍋起菜,是個二級廚師就會,甚至連街邊賣炒麵的大娘都能偶爾露兩手,不過多半都只是花活兒而已,目的是吸引人的眼球、展示自己的廚藝如何如何牛比,真正能了悟其中精髓的卻沒有幾個人。 震鍋。要因火、因菜、因人而異,震鍋時火力如何、菜熟幾分、菜的特點如何?食客的口味又當如何?這些都必須一一瞭解,才能從容施展,說到底,還是控火控鍋功力的集中體現。這份功夫何文秀他們自恃也掌握了幾分,可是在炒藕片時也用震鍋手法,這就有些驚人了。 藕片性粘,不提前加水加湯就要震鍋起菜,結果必然是有的藕片飛起、有的藕片粘鍋,最後一盤藕片焦的焦黃的黃嫩澀的嫩澀,這還能吃麼?而且看周易的手法,顯然不是要『爆炒焦藕』而是要做一盤清炒嫩藕,這就更加難了。 三位廚界大師和旁觀的內行雖然廚藝比不上周易,眼光還是有的,眼看著鍋中藕片同時飛起,就是一驚;再見到藕片在空中片片獨立、絕不粘連、而且每一片都奇跡般的翻了個身又落回鍋內,又是一驚;目光隨藕片落下後,見到鍋中竟然光亮如鏡,更是一驚! 周易這一手震鍋起菜的手法不但漂亮,最妙的還是他震鍋時機掌握極好,竟是在藕片將要出澱的瞬間。此時藕片內的澱粉已經被火力逼出,卻還沒有真正滲出,此時將藕片震起,不但不會破壞藕片完美的味道,而且絕不會造成粘鍋狀態。 「嗤啦……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不是島國的愛情動作大片,而是藕片落鍋,響起了一陣密集低促的聲音。周易的手法極快,在藕片回落的瞬間,迅速在鍋中倒入一層油,含了一口紅酒,噴入鍋中! 這會兒鍋體極熱,油落即熟,一口紅酒噴入鍋中,立即化成陣陣酒氣升騰而起,數十片白藕在回落之時,穿越酒霧,嫩白如玉的藕片上,頓時顯現出一縷嫣紅。這是因為藕片熱量還在,剛剛要滲出的澱粉因為藕片突然被震起沒能完全滲出,停留在表面,與酒霧一接觸,便附著上了酒的色彩。 等到藕片落鍋之後,周易右手炒勺如雨點般落下,竟然不是翻炒、而是細挑,在眨眼之間,用拳頭大的炒勺將每片藕都翻了三次,仿如沙場秋點兵,將令獨在身。在何文秀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青出於藍超凡入聖的炒菜手法,大本博彥機伶伶打了個冷戰,情不自禁地叫了句:「巖田僧!」 廚師炒菜,講究的就是要讓食材均勻受熱,可是要做到均勻翻炒每一塊、每一片食材,又豈是容易的?這簡直就是炒功的極致表現,是所有廚師的夢想。在大本博彥的記憶中,他求道多年,遇到廚藝高手無數,也就是北海寺的巖田僧露過這一手,而且這和尚露過一次後就不肯再露了,任憑他苦苦哀求也是不傳,只說什麼他的天賦不到,強行練習對廚藝有害無益云云。 他是個不肯輕易認輸的人,所以猜測這其中一定是有某種奧義存在,只是巖田僧挾技自珍不肯傳授而已。想不到啊,這次來法國碰運氣,居然遇到了這位神奇的華夏廚神……大本博彥看看周易、又看了看山本二十二,心中拿定了主意。 周易起鍋了。當帶著淡淡酒香的一盤炒藕片擺放在眾人面前時,大本博彥嚥了口吐沫,如果不是三位評委還沒有動,他早就衝過去了…… 「哦,太好吃了!」 三名評委早就看傻了,不等周易開口介紹,斯蒂芬、菲利普和唐德就彷彿商量好了一樣,同時伸出了餐叉。 藕片入口,先是一陣淡淡的紅酒香氣,這似乎已經不是三級地區餐酒的糟糕味道了,藕香的加入,竟然讓品質低劣的三級紅酒提升了品質,變得更加醇厚綿軟了。 這個驚喜讓三人情不自禁地輕輕嚼起藕片來……哇,我的聖母、我的上帝!這是何等酥脆的感覺啊?三人甚至聽到了口中傳出的輕微卡嚓聲,那種來自口齒間的美妙享受完全脫離了食材本身的限制,此刻無論多麼珍貴的食物似乎都不如這一片藕誘人。最要命的還是焦酥的爽感過後,從藕片中滲出的那一股糯香……飽含在藕中的澱質已經熟透了,而且完全沒有流失,這一下突然爆開,讓三人有種在飢渴的沙漠中突然喝了一杯冰鎮『清水馬蹄湯』的感覺,潤肺潤心還潤眼…… 仨評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都激動的流淚了。太過分了……太沒天理了!憑啥這藕片就可以這樣好吃呢,受不了啦,要死啦啊啊…… 大本博彥已經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先是強自矜持很是文雅地嘗了一片,跟著就兩眼發光化身飯桶了,何文秀和袁猩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傢伙用的可是筷子,一抄一大片,比餐叉靠譜多了,何瘋子乾脆左右開弓,一手一雙筷子,上演筷子戲法兒…… 一個高大的身影越眾而過,圍觀的眾人本來有氣,看到這人的樣子後就立即不說什麼了,轉而竊竊私語起來:「木桐莊園的高格勳爵也來了?閒人莊園這次可真要出名了啊……」 「高格勳爵?」 斯蒂芬和菲利普都有些吃驚。搶到一塊藕片的高格深深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周易,才對兩人笑道:「呵呵,兩位評委不用招呼我的,你們還沒品嚐閒人莊園的酒呢……」 還用品嚐麼? 閒人莊園的三級劣質紅酒一入口,三名評委就知道周易的用心了。 酒不是好酒、菜也不是上等食材,可當這兩者搭配起來後,普通的三級紅酒竟然脫胎換骨了,周易精心炒制的藕片就是有這種神奇的效果,將酒與食完美地搭配起來,無比的和諧。 「我已經猜到三位要如何打分了……」 高格笑著沖周易點點頭:「年輕人了不起啊,我會在城堡內等待你的挑戰,要努力啊?」說完轉身離去,裝比無限度。 「這才是酒食的完美搭配,符合比賽的要求。」 斯蒂芬歎息著,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激動。 「是啊,而且閒人莊園用的還是最普通的酒和最普通的食材,這就更不容易了,我忽然感覺,原來三級紅酒也不錯……」菲利普也很感歎。 「我打十分,沒什麼好說的!」唐德最痛快。他是最激動的一個,本以為破產後再也無法享受美酒了,因為真正的頂級美酒都很貴;可周易卻讓他看到了曙光,原來酒是可以這樣喝的…… 「十分!」 「十分!」 「不,不……這不公平!」 山本二十二呆立了許久,當聽到三位評委都給閒人莊園打出十分時,他要瘋了。 這還有天理麼?為了這次挑戰賽,為了在比賽初期佔據上風,他苦心準備良久,連相撲選手和女體盛這兩大國瘁都拿出來了啊,結果還是輸了?山本真想當場剖腹自殺,就是有點怕疼。 「撲通!」 大本博彥又在他的傷口上狠狠撒了一把鹽,居然當眾跪在了周易面前:「我們輸了。周易大師,請收大本為您的學生吧,我會一生尊敬您如同父親的……」 「大本,你……你……」 山本二十二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噴了出去。 活不了了。 第303章 回國 吃過了周易的口水,在場者竟然沒人感覺有一絲彆扭。這個華夏年輕人紅口白牙的,廚藝又驚人如神,而且大家也都親眼見到了,在噴出那口酒之前,人家是用鹽水漱過口的,雖然一些有潔癖的人有那麼一絲不適應,卻在嗅到藕片的動人香氣後,忘卻了一切。 臭豆腐、十年生白霉的老面醬、以生出蛆蟲為上品的風肉,這些算不算不衛生?廚道之中,就有這些獨特的另類手法,太講究了也就享受不到美食,這些道理真正的老饕都明白。 挑戰賽不用繼續了,哪怕山本二十二還有『核彈』級的秘密武器,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已經輸了兩場,大局抵定。老肖恩接過『大和牌』清酒的六張票,喜歡的嘴都合不攏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山本二十二這會兒是昏迷了,估計等醒過來還得昏一次,比賽規則不容破壞,他們是肯定要被清出場去了。 這一輪挑戰賽下來,很多大眾評委都被感染,紛紛投出了自己的票。藉著這個機會,老肖恩迅速將剛剛出桶的改良美酒送上了展台,二十個小時已經過了,他甚至比這些大眾評委還要好奇,想要看看周易究竟把戴維他們改良過的酒又弄出了什麼新鮮花樣來。 「哦,我的上帝!這是紅酒還是白酒,怎麼會如此美麗?」 倒入玻璃杯的酒液不是常見的鮮紅、深紅色,而是一種淡淡的粉色,如夢如幻,好像少男少女的夢;在粉色的酒液中,懸浮著點點清光,也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看上去並不像是紅酒白酒,倒像是雞尾酒一樣。 「用雞尾酒來參賽麼?這樣可不行啊……」 唐德嘀咕了一句,竟然有些替閒人莊園擔心。這場挑戰賽讓閒人莊園火了起來,可要在比賽中取得好成績,還是要靠酒的品質,可怎麼瞧著這酒有些不靠譜呢?雞尾酒是什麼玩意?那是夜總會裡那些不懂酒的小傢伙喝的,這可是全法美酒美食大賽啊…… 不過作為一個資深酒鬼,唐德還是勇於嘗試的,大眾評委們雖然疑惑,想到周易剛才的神奇表現,也就耐下性子,各自取了酒品嚐。 「哦上帝!我喝到了什麼?木桐、拉菲、還是頂級的拉圖?唐德,你能分辨出來麼?」 「是的,我感覺到了。這不是木桐拉菲也不是拉圖,卻彷彿融合了它們所有的特點,醇厚、香濃、甘甜……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妙感覺……哦,就像是有位美人兒在用她的小舌頭輕舔著我的喉嚨,癢癢的,癢得讓我還想再喝一杯!」 「好奇怪的顏色啊……可這絕對是純正的紅酒味道,沒有錯!這是怎麼釀造的?釀酒師是誰,我的天,我要瘋狂了!」 三千粉黛,這是周易為改良後的紅酒取的名字。為了再次提升酒的品質,他搭上了一些用綠翠香積釀造的『傾城禍水』,經過多次試驗比對,竟然被他破天荒的融合了華夏黃酒和法國紅酒,用雞尾酒的原理,成功提升了紅酒的品質。 雞尾酒之所以落入下乘,就是因為無論多麼高明的調酒師都不可能讓各自酒類和果汁完美融合;所謂的『紅唇烈火』『深水炸彈』等等配方,或是力求外表美輪美奐,或是用君臣相輔的道理,用一種酒加倍烘托另一種酒的特點,落在老酒鬼和品酒師眼中,自然屬於不倫不類。 可周易卻不同,這段時間精心研製改良配方,竟然被他再次將廚藝和釀酒副職業完美交融,產生出一種名為『百川歸海』的調酒手法。如今天下美酒落在他的手中,立即就能隨意配合,達到完美,既可以產生出完全不同的新酒,也可以將一種酒推向巔峰,那怕是八毛錢一斤用地瓜釀造的老白干,只要有好酒搭配,周易都能讓它成為老白干之王! 這種技能不是普通手法的雞尾酒可以比擬,因此顏色雖然古怪,卻是純正的紅酒味道,就算是唐德這樣的老牌酒鬼也挑不出毛病來。只是有些旁門左道,算不上堂堂正正,用來應付下眼前的比賽還行,等到比賽一過,閒人莊園還是要從葡萄抓起,釀造出純正的紅酒,而不是像這樣靠著昂貴的『添加劑』取勝。 電影中品嚐紅酒的紳士們總是一個比一個淡定,周易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藝術加工、虛構出來的玩意兒。 『三千粉黛』本來就帶有『傾城禍水』的部分特點,讓人喝過後容易想入非非,更何況這些老毛子都是慾望超強的傢伙?一杯酒下去,立即就炸了窩,哭、喊、唱、念、做、打什麼都有,就差直接開鑼唱戲了;人人爭先恐後,就是為了多喝一杯,選票就跟雪片兒一般飛來,有些頭腦發熱的評委一激動居然把三張票全投了…… 別家酒莊死的心都有了。眼看閒人莊園的票數瞬間刷新,從起初的8票一舉跳到了三位數,最後連堡內那些二級酒莊都派人出來看風色了,尼瑪這是要逆天啊?歷年來都是打醬油的三級酒莊居然鹹魚翻身了!可這會兒誰來也沒用,歷史的車輪緩緩轉動,閒人莊園躍身初賽十強已經沒有什麼懸念…… 『三千粉黛』! 喝過這酒並且稍微瞭解華夏文化的老毛子連連點頭。太恰當了這名字,就像華夏古代帝王的後宮中一樣,各種風情的美女都有;他們也在這酒中喝出了拉菲、木桐、拉圖的味道,卻又感覺這酒博而不雜、味道純正,簡直就是絕品。 周易沖老肖恩點點頭,附耳過去說了幾句,老肖恩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走?」 「要不是為了比賽,三天前我就走了,我爸也想回家看看了。」 周易笑著點頭道:「三千粉黛雖然比起『天之痕』還要差了些,可是憑它也足夠殺入前十名了,但這不是釀酒正道,也就應付下比賽吧。等到了四月,我會弄些好的葡萄種子回來,才能釀出真正的好酒。」 「葡萄種子?」老肖恩一時沒明白過來。說到葡萄種,華夏出產的還能比法國更好?可周易一而再的神奇表現讓他實在沒底氣提出疑問,只能點了點頭。 …… 周氏集團已經開始走上了正軌,亨利的事情周易和二姐已經達成一致,估計還要兩三個月,才是他涅槃重生鳳凰浴火的時候,不著急。 有三千粉黛在,閒人莊園前景可望,這一點周易是有信心的。接下來交給老肖恩去操作就好了,做個甩手掌櫃,是他從收購時起就立下的原則。 萬事抵定,老爺子和母親在周易的鼓動下,也早就動了思鄉之念,最後一次給小外甥梳理下體內元氣,周易一行人便準備向華夏返回。 一晃眼就是幾個月了,不知道二癩子家的肚子大了多少?敬老院的那些老人身體如何?自己這個駐院醫生做得不太合格啊,雖然早就不讓李元芳開工資了,可周易還是有些抱歉。 何文秀沒急著走,嘗過了三千粉黛後,他和袁猩都摩拳擦掌的要在大賽中一顯身手;周易可以深藏功與名,惹香閣和天罡樓還想大幹特幹揚名立萬兒呢。 臨行的時候,周易去拜訪了一下結義大哥黃燦。黃家的小蘿莉聽說周易要走,哭著喊著也要跟著一起去,黃燦好說歹說才讓她消停下來,目光古怪地看著周易道:「兄弟你先走吧,等清明節我回家祭祖的時候,再去拜訪你。」 「那行,我就等著大哥了。」周易笑道:「我的朋友也跟鍾二先生打了招呼,等大哥回國的時候,就由我這個朋友出面,約鍾氏兄弟喝個茶;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也沒必要得罪官家的人。」 「原來周老弟早有了安排?那就好……」黃燦也鬆了口氣,他雖然身在國外,卻也知道鍾家兄弟不好得罪,如今有了周易的話,他也就安心了。 聽說周易要走,唐寶和何瘋子當然也要跟著。唐寶是玩膩了,準備要去周易的新家住幾天,順便探望下『神仙姐姐』妙音小師太;何瘋子則是打定了主意要到周易家裡蹭吃蹭喝,三千粉黛雖好,卻遠遠及不上他喝過的將相和,更何況據周易說將相和還只是試手之作,所用的釀酒材料也很『一般』,這要是他全力釀造出新酒來,又該是如何醉人? 何瘋子想想都要流口水。在國內他是出了名的釀酒聖手,就連唐寶想弄些好酒都得看他的心情好不好,這回卻是顛倒過來了,居然遇到了周易這個對頭剋星,不過這個對頭遇的好,何必只恨沒有早認識周易幾年呢。 周家人歡天喜地的要回國,最苦比的卻是大本博彥。這貨整整纏了周易三天,周易到哪兒,他就到哪兒,只恨法國這幾天不下雪,他想玩出『程門立雪』都不夠條件,於是就連跪帶爬,就剩抱大腿了,說啥都要認下周易這個師傅。 可惜周易並不想認他這個徒弟。大本博彥心誠是夠心誠了,只可惜是個島國人,周易要收徒弟,華夏有的是好男兒,憑啥便宜小鬼子?最後實在被他纏不過,就乾脆道:「等你能成為全島國烹飪冠軍,再來找我吧!」大本博彥愣了半晌,忽然連磕三個響頭,挺直了身子道:「嗨!那學生就去了,一定完成師傅給我的任務!」 他還當真了…… 第304章 日子 老爺子周茂通雖然百般不願乘坐飛機這種玩意兒,最終還是別無選擇,就連唐寶這次來也沒有開他的大郵輪,那玩意兒實在太費錢,一個來回光油錢就得四五千萬,這還不算船員出海的雙倍工資,再得瑟的紈褲子弟也得肉疼。 一行人從巴黎直飛魔都,才改乘高鐵到楚都。劉珂和張釗從約翰的城堡離開後,就先行回了楚都,接了周易的電話,張釗親自駕上自己剛買的賓治,又找個司機開上周易的路虎,把眾人接到老地方接風洗塵,吃飽喝足了,才由周易自己開車,帶著老爺子回下澱小區的老房子。 這套房子如今已經『租』給了柳絮。還有三天葉子就要去劉蓉蓉開辦的幼教中心上學了,柳絮也打量著正式辭去工作,投入於幼兒科學教育的革命洪流之中,一切都要歸於正軌、這趟遠赴法國而激揚起的心情也要沉澱下來,就決定不跟周易回去了,也好給周易和父母一些空間。這一點柳絮就不像唐寶和何瘋子,這兩位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一個恬著臉認了李淑芬乾媽,正經成了周易的兄弟,一個早就跟老爺子周茂通攀上了交情,一口一個『老哥哥』叫得香甜,老前輩化身干叔叔,跟周易的關係也是越來越近了。 這都是酒食鬧得,一老一少為了口吃喝,這功夫下的…… 老兩口雖然感覺『準兒媳』住在這裡怪怪的,應該住在兒子在雲水山的大house才對嗎?卻畢竟是過來人,知道柳絮和周易這樣『冷一冷』有益無害,真正能夠風雨相伴走過一生的白髮夫妻就沒有一對兒是精蟲上腦的露絲和傑克,慢點好……更何況大山裡雖然適合養老,孩子上學卻不方便,也難怪柳絮會有這樣的安排。 一年多沒回楚都了,見了老鄰居也怪親的。有柳絮在這裡老兩口自然不方便過夜,卻不妨礙他們和老鄰居搓幾圈麻將、喝喝茶、吹噓一下兒子女兒的成就。人老了可不就是這麼點事兒麼? 周易在麻將桌旁陪著看了一會兒,就被唐寶拉過去了,這小子估計是看得眼饞,搓著手道:「老大,要不咱也開一桌?」法國一行後,『周大哥』變成了老大,說明唐寶如今對周易是死心塌地基情不變,就是語氣有些像黑澀會。 「行啊,咱們也開一桌。就玩兒三人麻將,等我贏光了你們我爸他們估計也就過足手癮了,咱們就去雲水村。」 周易拍拍金洋洋的腦袋笑道:「洋洋,去跟葉子玩兒吧,再耐心等半天咱們就回家了。」金洋洋歡笑一聲,撒腿兒跑了出去,它也有些想念雲水村的嘍囉們了。 幾圈牌下來,唐寶和何瘋子已經輸的欲仙欲死。倆人倒不是輸不起的主兒,可周易這也太霸道了,雖然不聲不響,也不搞什麼天牌地牌,還經常屁胡,可無論你怎麼玩兒,最後都是他贏,這誰受得了?太打擊人了。 周易今天的心情很好,下手自然就狠了些,而且也不靠出老千作弊,靠得就是驚人的記憶和分析能力。賭道?在翁吉安雷般與大衛較量,無非是比誰更會出老千,那就算賭道了麼?周易感覺偶而打打小牌、樂在其中,反倒是有些觸摸到賭之道的意思,與之相比,你死我活籌碼過百億的大賭反倒距離賭道越來越遠…… 賭者,先要快樂,才談其道……剛有了一些明悟,電話響了,卻是劉蓉蓉這個白富美打過來的:「嘿,我的周叔叔大老闆,聽說你回到楚都了?都不來幼教中心看看啊,這裡你也有份兒呢……」 「呃,剛才你柳姐還說呢,要去看看,你不提醒我倒是差點忘記了。行,剛好今天有時間,這就去。」 說著拉起唐寶道:「走吧,去開開眼,要是感覺好,你回到京都也推廣一下這種幼兒教育模式,全當積福了,可比你整天斗蛐蛐兒看戲要強。」 「別啊老大,我可沒想過要搞教育……」一聽到與學校有關的事情唐寶就腦袋疼,這是打小落下的毛病。 …… 幼兒中心建設的不錯,周易看了下聘請的教師簡歷,果然物以類聚,劉蓉蓉找來的這些教師都是對素質教育有真正想法,一幫志同道合的人;尤其讓他滿意的是幼教中心的裝修,劉蓉蓉真正做到了無害裝修,用的材料都是純天然的,雖然貴了一些,看上去也不夠花哨,卻可以保證孩子們的健康。這麼簡單的道理,很多口號喊得震天響的幼兒園卻偏偏就是做不到。 葉子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小孩子就是這樣,心情一好,沒能跟著周易回雲水村的鬱悶也就隨清風去了。柳絮也是個文化青年,很快就跟教師們打成了一片,看到她們對幼教中心如此滿意,周易也感覺非常欣慰,感覺劉蓉蓉倒是個做事的人呢,頗有乃父之風。 回到下澱小區,周父周母的牌局也到了結束的時候。上了路虎車,周父還對車窗外招呼著:「老趙,我可沒對你吹牛皮啊,看到沒有?這是兒子買的路虎,名牌的呢……還有山裡的大house,地方大著呢,等星期天我來接你們,過去看看?」 「行了,快走吧你,就你能得瑟!」 老趙頭今天估計輸了不少,說話就像雷煙火炮:「俺兒子也快回來了,指定不比你兒子女兒差多少,哼……」 「那好啊,我等著見你兒子呢,老趙……」周茂通哈哈大笑:「這個老趙頭,就是不肯認輸,還兒子……聽說他離婚前倒是有個兒子來著,據說跟了他前妻,人家能認他麼?就是認了,還能比我的種強了?」 「說得是啊,老哥哥,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優良的品種呢,嘖嘖嘖……」 要不怎麼說是瘋子呢,何必一張嘴,聽得李淑芬就直皺眉,心說幸虧未來兒媳婦不在車上,這個老瘋子也真是的! 周易只是微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年人扎堆兒聊天,還能比個什麼?無非就是比比誰的身體更健康,誰家的孩子更有出息,老爺子眼看就要成為周氏集團的『太上皇』了,卻還是不能免俗,誰讓在那個特殊的時代,老趙頭曾經壓制過他老人家整整十呢,如今衣錦還鄉,老爺子當然要揚眉吐氣一番了。 魯省地處北境,雖然已經是陽春三月,城市裡還是有回寒潮,讓人感受不到春天的溫暖;可一進入了雲水山區,空氣漸漸變得溫潤起來,就是打開車窗也不覺寒冷。 老爺子還是年輕時上山下鄉在雲水村支過教,這次算是故地重遊,一路上看著外面的風景,嘖嘖稱歎道:「還是大山裡好啊,這幾十年都沒怎麼變過。哪像城市,這年頭兒想看個星星都困難嘍……三兒,停一下,我看看劍馬湖。」 在山道上轉了個彎兒,美麗的劍馬湖就呈現在了眼前,金洋洋似乎也很激動,一縱身躍了下去,揚起脖子『嚕嚕』一陣叫喚,驚起了好幾對棲巢的歸鳥。周茂通看著碧波蕩漾的湖面,不知在回憶著什麼,最後搖了搖頭回到車上,卻是變得少言寡語,不像之前那麼張揚了。 「老大,我看老爺子對雲水山可不陌生,指定有啥故事……」坐在副駕駛的唐寶小聲嘀咕了一句。周易瞪了他一眼,悄悄從觀後鏡中看著父親,發現老爺子眼睛紅紅的,心裡頓時有些嘀咕…… 回到雲水村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周易臨來的時候給妙音打過了電話,知道『望氣別院』工程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只是目前還住不得人,而且工地上又是大和尚又是建築工人,也亂得很,不適合安排二老入住,因此還是先回到『聽風小築』。 幾個月沒回來了,油米臘肉都是現成的,就是之前儲存的鮮菜不能吃了,晚上就先炒了幾個乾果肉菜,用『綠翠香積』熬了些粥,就這些簡單的吃食,硬是讓眾人讚不絕口。老爺子的情緒也好了起來,何瘋子更是連連點頭,大發感慨,說什麼日啖此粥三大碗,不辭常做雲水人,周易心說你當自己是蘇學士呢?不過蘇東坡也是個吃貨,倒是跟你有共同的愛好。 吃了飯,給遠在巴黎的二姐報過了平安,又給大姐姐夫打過了電話,得知華夏這邊的業務開展的不錯,不光是劉珂張釗,就連李巨成都對『周氏集團』的件事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從電話中,周易聽得出大姐和姐夫的興奮,這就好了,家人開心,他才能安心享受生活不是? 為此周易又特別緻電感謝了李巨成,約定了柳老太太來雲水的日子。一圈兒的招呼打下來,周易感覺人活得真不容易,多一半都是給別人活的,跑到浴室內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才入臥室睡下了,不一會兒就沉入夢鄉。唐寶與何瘋子卻是圖新鮮,搬了凳子跑到紫竹林下看星星去了,鬧得金洋洋都不好拿樁練功,只得趴在林邊,遙想嫦娥姐姐的綽約丰姿…… 一天過去了,一天又來了……日子,就在鼾聲和看星星的指指點點中悄悄從指縫間溜走。時間轉了個圈兒,彷彿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那個周易初入雲水山,挽腳下田間的時候。 人生就是如此的平凡、普通,就算對擁有閒人系統的周易而言,其實也不過如此…… 第305章 彙集天下名廚 秋天播種下的『捲起千堆雪』長勢喜人,春風吹來,麥浪滾滾,每一棵都透著精神。二癩子咧著張大嘴蹲在周易身旁,吃著烙餅卷大蔥,一張口就是股濃濃地異味撲面而來:「叔,俺爺說了,你著麥子長得太好,肯定是好種;俺爺又說了,你在望氣峰蓋的房子就是好,都不是人住的;俺爺還說……」 「楊彩是怎麼回事?」 周易看看二癩子,指望著從他嘴裡套些話出來:「她怎麼打扮成這樣了?還整天沒事兒就往妙音那邊跑?」 回到雲水村後,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軌跡,在與何瘋子研究廚藝、順手填飽他跟唐寶這兩個饞鬼的肚子之餘,周易也去過望氣峰幾次。工程已經快要收尾了,妙音和十八個大和尚每次見到周易前來,都是笑瞇瞇地一臉和氣,鬼祟地緊,總讓他感覺心裡有些不踏實,有幾次問唐寶,這貨也不說清楚,只是翻來覆去認準了一句話:「老大,妙音姐姐為你的工程可是出了大力的,你可不准虧待了她,不然我跟你急……」 周易知道他暗戀小尼姑,也知道小尼姑是個腹黑的文化人,肯定沒憋著什麼好水兒,可也沒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做人做到他這種身家百億、能管亞洲首富叫叔、跟京城第一少稱兄道弟的份兒上,那已經是進退隨心,還能有什麼擺不平的事情麼? 就是有些後悔,初次見妙音,只覺得這是個有潔癖、有文化會算計的方外小資產階級分子,現在看起來這位師太有點兒深。佛家的人可不好惹啊……連玄奘西行這麼大的『上風局』都能擺出來,還有什麼是他們算計不到的? 當初就不該聽了劉蓉蓉的話,請出這位來當總工程師,你看她跟楊彩鬼祟勁兒?算計的保準是咱家!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周易可不是妄自猜測。如今的楊彩那叫一個淳樸,就跟個天生天養的正牌村姑一樣,跟老鄉們徹底打成了一片,乾姐妹認了一大堆、乾媽也有七八對,再算上順手拈來的一批乾爹。我滴媽,合著滿村兒都是她的親戚了…… 周易承認,李少芬的事情是自己處理不當,當初怎麼就被這朵百合花感動貿然給了她楊彩的電話呢?想想也是有些私心做祟,多半還是為了老五,老五最近倒是活得挺好,據說還談了新女朋友,估計喜事不遠了,可自己卻是得罪了楊彩,牽扯了因果。靠,說著說著又玄幻了…… 又或許是自己心裡隱隱認定了楊彩有種不正常的性取向?也難怪啊,那副爽朗的男兒氣質、那聲催人肝腸的『哥們兒,走著!』現在想想都還蕩氣迴腸呢,這能不讓人潛意識裡做出錯誤判斷麼? 主觀客觀、內因外因,周易找足了原因,無非還是出於對楊彩的一絲歉意;本來早就想找個借口跟她道個歉、把話說開了,不想楊彩倒是大方得很,壓根兒不給他提這話的機會,嘴裡還是哥們兒哥們兒的叫著,親熱地彷彿要跟他同穿一條褲子,就是每每都不肯深談,不跟你交心。 周易算是看明白了,女人的心都是藏在百慕大的海底針,柳絮是如此,楊彩這個陽光妞兒也是一樣。而且你還別猜,越猜越是猜不明白,有時間還是找朱小花請教一二,這貨不是女性專家婦女之友麼?不過想想又覺得還是算了,朱小花就是個妻管嚴,俗話說取法上乘乃得中乘、取法中乘乃得下乘,他這個專家也就是個磚家,別再把自己帶溝裡去。 算了,不想了,誰願意上演美人心計誰就去演,狼行天下吃肉,帶把兒的老爺們兒還能有虧吃了?周易開始破罐子破摔。 可說著是不琢磨了,真正要放下念頭斬斷因果他的道行卻還差點,又不是『多直』的祖師爺?更不是妙相蓮華、腹中水兒多的小師太,見到魏淑芬跟楊彩走得挺近,周易就想問問二癩子,萬一楊彩這妞兒真有什麼手段,自己也好早做個預防不是? 「俺也不知道。聽淑芬說,楊記者好像最近都沒去工作,是在這裡躲她媽呢,她媽要給她安排相親……」 二癩子打了個嗝兒,十分不解地道:「俺就不明白了,相親是多好滴事情呢,她還不樂意?俺當初可喜歡相親了……」 「為了躲避相親?」 周易心裡犯嘀咕,心說不是為了躲避李少芬吧?也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估計李少芬不可能想到楊彩會躲到雲水山來。 「對了,俺昨天聽淑芬說,楊記者還打聽你的生日來著,淑芬告訴她說就是這個星期六。」 二癩子停下了嚼吃烙餅卷大蔥,抬起頭流著口水道:「叔,你生日那天可得請俺去,俺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瞎扯吧,就你這腦瓜還知道送人生日禮物?肯定是淑芬的主意吧?」周易呵呵一笑,心裡有些奇怪,楊彩打聽自己的生日做什麼?還挺有心的。 再過幾日,就是自己二十七歲的生日了,時間過得真快……周易忽然有些感慨,笑著點頭道:「行啊,一準兒請你去的,走吧,去看看淑芬,我再給她把把脈。」 …… 也不知道是誰的大嘴巴,把周易生日的事情傳了出去,整個雲水村連帶著附近幾個村的鄉親們都被驚動了。 『周先生』可是大名人啊,不說人家展現出的財力讓咱這些大老粗敬畏,最難得人家還不擺譜兒,雖說是雲水村敬老院的駐院醫生,卻不會另眼看待咱們這些外村人,誰要是有個頭疼腦熱地求到門上,人家一準兒給看好,這可不是萬家生佛一樣的善人麼? 這次周易回來雲水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跑去看望氣峰的工程,而是到敬老院坐診。他不在的這幾個月裡,也有一些老人冬天犯了些老毛病,有雲水村的,也有外村的,他是來者不拒,遇到有些病人需用的藥物敬老院沒有,就讓唐寶開上車幫人到城裡買。堂堂的京城大少,成了鄉親們的免費司機,不過唐寶倒是很樂呵,這貨從小就是錦衣玉食、有錢有勢,他說天上的月亮好看,立即就有人想著要為他安排登月飛船,過的就是要啥有啥就是沒追求的日子,結果才成了京城有名的玩主兒。 在雲水村的這幾天,唐寶還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幫助人的樂趣,而且還樂在其中,感覺十分充實,心情比在京都提籠斗鳥的時候都要好。 周易和唐寶的名聲如今在雲水山十分響亮,唐寶也得了個『寶二爺』的稱號。這可跟京城時的『寶二爺』有著本質區別,京城的那些富家子弟叫他二爺,還帶了幾分善意的調侃,鄉親們叫他二爺,卻是帶了一分尊重,多少大姑娘小媳婦見了他都願意甜甜地笑著,笑得唐寶心裡都開了花,這可不是用錢換來的,這是靠咱的個人魅力…… 這次周易生日,唐寶張羅的最緊。他本來就是個自來熟,又一向高調慣了,認為大哥的生日那就是天下第一等的要事,有心來祝賀的,那就都是朋友,因此沒等問過周易,就幫他請了足足三千多名客人;也沒啥外人,就是四鄰八鄉的鄉親,準備一人拿一張大團結來拜壽,然後吃上三天的流水席,鄉親們就是這麼不見外,就是這麼滴質樸…… 「三千多人?你這開代表大會呢!」 見到書寫在紅紙上的長長名單,周易苦笑連連。尼瑪,請客吃飯咱不怕,錢不算啥,可也得有地方啊?這可不比秋收的時候,找塊平整的田地就能拉開席面兒,上次搞『千人面宴』的地方倒是挺合適,可沒聽說過有人這麼搞生日宴的,周易一向認為生日宴是很私人很浪漫的事情,又不是選武林盟主,一群漢子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彪呼呼地咋呼? 就連向來最好熱鬧的周茂通也連連搖頭,說小唐寶兒,你是要累死你大爺啊?小易的生日會總得我跟他媽來操辦,就說有李元芳和二癩子幫襯著,光是著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雞鴨魚肉、各色菜碼的準備工作就能讓人操碎了心。你這是看我的身體剛好一點,就往死裡坑我啊,我打死你…… 「別啊周大爺,我這都是好心啊……」 看著唐寶兒挨打,何瘋子都不攔著。甭問,這丫肯定是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誰讓自己是大廚呢?我也想打死你。 唐寶左躲右閃,口中叫著:「大爺,我的親大爺!您也不想想,您如今是什麼人?那都是周氏集團的太上皇了!我是什麼人,我周大哥又是什麼人?咱爺們兒的事兒,還能累著自己?放心吧,我大哥不是『老地方』的美食顧問麼?回頭我給張釗打個電話,讓他到時不要營業了,所有的廚師、服務員、一應的吃食傢伙,都是他供應。您放心,這都能美死他……」 「還有,老地方的廚子水平一般,怕是鎮不住場面。」 唐寶拿眼一溜何瘋子,心說你啊也別閒著:「何爺是北六省廚界大拿啊?徒子徒孫不知道得有多少,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何爺,這就得請你振臂一呼了。我估計您一冒頭,多少名廚都得奔著雲水山來,到時候都是廚子,誰能服誰啊?還不得明著暗著較勁兒?就這麼你一道菜我一道菜,不就齊活了?咱這就是彙集天下名廚,讓周大哥的生日會載入『廚史』……」 彙集天下名廚? 何必眼睛轉了轉,開始有了些興趣…… 第306章 找堂會 「咿……」 場子中歡聲雷動,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個個笑逐顏開,嘴上發出噓聲,卻不是真的要趕演員下台,而是一心捧著台上的角兒。 台上站著兩個相聲演員,逗哏的個頭不高,頂著個濯濯童山,雙眼皮大眼睛圓圓的臉蛋,往台上一站,就透著千分的喜慶、萬分的觀眾緣;就不用說人家還有真玩意兒,說學逗唱樣樣精通,嗓子一拔能直接登月,摸到嫦娥姐姐的腳後跟。這位可真是火,往往在台上一張口一說話,都沒等抖包袱呢,觀眾就樂得哈哈大笑,這能不氣死同行麼? 站在桌子裡頭捧哏的這位個頭兒挺高,可能是為了配合光腦殼的這位,微微駝著背,他也是個時尚人,長得挺像老太太,頭髮捯飭的也像個老太太,挺大個男人還燙著頭,而且還燙得挺好看,就是臉上的褶子有點多,跟那一頭黑光油亮的頭髮不怎麼搭配,很有些老來俏、老不正經的樣子。 這兩位可不是無名之輩,行不更名坐不該姓,都是近幾年京津曲藝界火透了半邊天、說而優秀則演、演而優則娛的角兒,左邊逗哏的這位名叫郭月光,藝名叫做郭文光,右面捧哏的這位名叫佘虛,藝名叫做佘文太,行裡給了個綽號,叫『佘老太君』,這老小子近幾年愛上了扮演老太太,可不得叫老太君麼? 外行不明白,內行可是知道,這兩位看著年齡不大,卻都是『文』字輩的『老先生』,再往上可就是『寶』字輩了,存世的都不多;而且這兩位不僅是輩分高,在相聲行裡也是最有市場的,國內海外統吃,據說在澳洲搞專場的時候招惹的袋鼠都哈哈大笑,差點把袋子裡的小袋鼠都給丟了,就是這麼的牛! 「……要說親,觀眾們親!觀眾演員心連著心吶……曾記得早年間有這麼句話兒,沒有君子不養藝人吶。我勸諸位……酒色財氣君莫沾,那吃喝嫖賭也莫沾身吶,有事沒事您把樂德社來進,扔兩張月票就散散心吶……」 這會兒兩人的段子說完,『樂德社』的全體演員上台答謝觀眾,郭文光唱起了最拿手的太平歌詞,好聽、感人、還帶教育意義。跟人家這一比,那些板著老臉教育人的冬烘先生全成了傻比,『佘太君』插了句話:「哎,我說光爺,什麼叫扔兩張月票散散心呢?」郭文光嘿嘿一笑,大眼睛瞇了起來:「噓,這可是個秘密……」 「哦……」 佘文太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實更糊塗了。沒關係,有人明白就成啊。 倆大腕答謝完了觀眾,領著一幫子演員剛走到後台,就見一個精瘦精瘦的老頭兒迎面跑了過來。 這老頭兒穿了一身灰色大褂,腳下千層底兒,走路還喜歡不抬腳後跟,跑起來『蹭蹭』的,十分□人。 演員們剛從光線明亮的台上走到台口,眼睛得有個適應過程,會在一兩秒鐘內視線不清,郭月光晃著腦袋剛琢磨著要借點光兒呢,這老爺子卻突然冒出來了,頓時把眾人嚇了一跳。郭月光的徒弟黃朝陽是個京劇天才,也是個戲癡,最講究戲如人生、人生若戲了,當時就是一捂胸,來了句念白:「嗚呼,嚇死孤家了哇!」眼睛一瞪、眉毛一擰,看樣子這是要開唱…… 「你歇菜吧你,對老前輩要尊敬,明白了麼?」 郭月光一瞪眼,照著黃朝陽的腦袋就來了一巴掌。這才轉頭看著這老頭兒,老頭兒也是文字輩兒的,論資排輩還是他的師兄,郭月光也只能壞笑:「師兄啊,剛喝過吧?」 後面的徒弟們一聽全樂了。 這老頭兒姓田,藝名叫做田文奎,是郭寶英的徒弟,屬於少焦爺一脈,早年用的是柳活兒,名動一時,只是現在老了,常年煙酒過度壞了嗓子上不得台。郭月光是看這位老師兄的組織、社交能力強,就請他做了個副班主,主要負責對外聯絡、迎來送往、班中雜事兒調度什麼的,就像是半個經紀人。老頭兒幹得還不錯,對得起這份工資。 「你才喝了呢,我老人家清醒著呢。」老頭兒一晃腦袋,貌似還挺倔。 「得,是我的錯。可不怪我說啊老師兄……您怎麼還是這兩步兒走呢,這得多費鞋啊?」郭月光哈哈笑道:「瞧您急赤白臉的趕過來,這是有事兒啊?」 「可不是有事兒麼,有人找堂會。」 找堂會是老年間的說法兒。在晚清時,相聲大火,是出了名兒的『平地摳餅、雲裡種豆』,意思是說不用生產,上嘴皮兒一碰下嘴皮兒,就能換來吃食。只是說著榮耀,其實十分悲慘,就是撂地演出換兩口嚼谷的苦哈哈,賣得是嘴力;在天橋、南市掙命,風裡來雨裡去,也得看天吃飯。可要是出了名兒,就能有人找堂會,也就是大戶人家生個孩子、過個生日什麼的,把相聲藝人請到家裡去表演,給的份兒錢多,屬於肥活。能讓人找了去堂會,那就是拔份兒抬萬兒,在行裡可不算小事。 「哦,是這事兒?走,咱們休息室說話去。」 到了後台休息室,徒弟們送上茶水、點心、手巾把子……郭月光和搭檔佘文太卸了妝,往軟椅上一靠,吃兩塊點心喝口茶,用熱呼呼噴了香水的手巾擦把臉,感覺精神了不少。郭月光吁了口長氣:「老師兄,誰的堂會啊?」 「是寶二爺的堂會……」 「喲,還是寶字輩兒的老先生?那還說什麼請堂會啊,這樣的前輩發句話,得有多少徒子徒孫伺候著?就算不是咱這一脈的,咱爺們兒也不能提錢啊?」 接過徒弟『何沒尾』遞過來的扇子,郭月光起勁兒地扇起來,人胖沒法子,這天氣他都嫌熱。 「什麼就寶字輩兒?月光你都快成相聲癡了……」 田文奎笑道:「寶二爺不是咱行裡人,就是個官家子弟,有錢人。這次是替他結義大哥找堂會呢,就這個禮拜六,他大哥過生日。」 「嗨,我說呢,寶字輩的前輩還用找咱爺們兒的堂會?」 郭月光皺了下眉:「官家子弟?那他大哥肯定也是個『翅子』了?老師兄,這個您應該懂啊,咱門兒裡最忌諱出官家的堂會。您想啊,說輕了沒人樂,咱做自己折不起面子;說重了不合適,下面冠蓋雲集呢,弄不好就得『朝翅子』惹一場官司。再說了,咱樂德社如今也不比以往了,有的是演出場子,而且還一票難求,這堂會我看還是推掉算了……」 「月光說的是啊,我也是這麼個想法兒。」 在樂德社,說話有份量的除了郭月光外,也就是『佘太君』了,佘文太也有顧慮。 「呵呵,月光師弟……你當我是『控碼兒』呢?這位寶二爺的大哥可不是『翅子』,據說還是個醫生,住在山裡。到時候來聽相聲的都是山裡的鄉親,個個兒都是『控碼兒』,咱是不會惹上麻煩的……」田文奎早考慮到他倆前面了。 「那也不成啊?跑到山裡演出,咱爺們兒不是跌份兒了麼?」『佘太君』連連搖頭。 「不成也得成啊。人家知道您二位的腕兒大,給的份兒錢可是這個數……」 田文奎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千萬!那邊兒管事的說了,只要您郭爺點頭,錢立馬打過來,連合同都不用簽,就是這麼痛快。」 「喲,夠痛快的,這是趁錢啊?」郭月光這幾年也賺了不少,見過錢,可聽說是一千萬份兒錢,還是有些動心:「怎麼,就不怕咱拿錢跑了?」 「跑?有這心您也得有這個膽子啊?這位寶二爺是咱四九城有名的玩主,只是沒怎麼捧過咱們,您也不認識。我提下他爸爸您就知道了……」 「他爸爸,那是誰啊?」 「做穩當了您吶,可別驚著。他爸爸就是……」 田文奎湊到兩人耳邊,樣子鬼祟的彷彿一個資深老特務,輕輕說了句話兒。 「我滴媽!他爸爸居然是……哎呦老師兄,您可是嚇著我了……」 「完了完了,這下不去也得去了,這哪裡是堂會,這不就是一出『連環套』麼這?咱可沒黃天霸的本事哇……」 郭月光跟佘文太對望一眼,兩人都是往下一出溜,好懸沒直接坐地上。還好兩邊兒的徒弟都是手疾眼快,忙把這倆大腕兒給攙住了:「師傅,師傅您小心啊,我師娘可不在地上呢……」 「滾蛋!油嘴滑舌的,這跟你師娘也有關係嗎?」 郭月光聽得一翻白眼,想想卻更愁了:「老師兄……咱能不去麼?」 「不去,當心反三俗啊,你惹得起這位爺?」 「啊,那可不成!上次反過一回,我到現在想想都還反胃呢,那……咱去?」 「哎,這才是正確的態度麼。再說了,聽說這位寶二爺是個屬順毛驢的,要是摸準了他的脾氣,抱上他的粗腿,今後還怕有人說咱是三俗啊?到時候咱看誰不順眼,他丫就是三俗!」 薑還是老的辣,田文奎是一針見血透過現象抓住了問題的本質! 「有道理!就這麼著,聽老師兄的。對了,這位壽星叫什麼名字?」 「周易。」 第307章 太陽照在桑干河上 一大早,李元芳把二癩子從香噴噴的被窩裡揪了出來,又叫上幾百口子人,湧到村口去接人接物。 距離周易的生日還有兩天了,大半個雲水山都動了起來。這可不能落了人後啊?連六里樓子這些村都起著勁兒的巴結周老弟,把家裡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抬出來了,據說光是大姑娘小媳婦和老寡婦們繡的生日荷包都得論斤稱,裝了滿滿的幾大筐;李元芳當然要盡一份心力,得讓附近幾個村子的人知道,『周先生』是屬於雲水村的,平日裡隨手幫你們瞧個病的還成,想挖咱的村星那是休想。 周易的生日自然不能怠慢,接到唐寶兒這個臨時主管的電話後,張釗帶著十幾輛卡車組成的車隊,拉著各色食材、廚具,還有成箱成箱的茅台和五糧液,此刻都停在了村口兒;不說這些死物,光是活蹦亂跳的後廚大小師傅就有幾十位,老地方的家當幾乎被他全搬過來了。 村子裡的路窄,而且地形還多變,周易的路虎還能勉強行駛,可這些大卡車就難了。張釗有些犯愁,正準備給唐寶打個電話,就見煙塵滾滾,數百個漢子或是開著機動、電動三輪車,或是趕著驢拉、騾子拉的大車,彷彿是一瞬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看得他都有些傻眼。 「呵呵,張總啊……我把村裡兒的壯勞力和能用的交通工具都帶來了,這就開始卸東西吧。」 李元芳從人群中冒出頭來,一面和張釗熱情地握著手,一面還不忘安排工作:「大壯,你帶人卸貨裝車,小心著點,別碰壞了東西;二癩子,你跟李嫂她們負責安排各位大廚的臨時住處,先在村裡湊合一天,等明天就入山進百泉谷,開始準備壽宴……張總,一路辛苦了啊,怎麼劉總這回沒來呢?哎喲,這不是朱科長麼,您的漂亮媳婦沒跟著來啊?」 「她在川省旅遊,正往回趕呢。」 朱小花從駕駛室內跳出來,笑嘻嘻地道:「老周呢?打他電話也不通?」 「周兄弟去了百泉谷望氣峰,據說是今天竣工來著。俺聽楊記者說,望氣峰工程的總設計師妙音小師太在附近山頭兒裝了啥屏蔽裝置,今天是第一次使用,什麼手機無線信號都會被屏蔽,你當然打不通電話了……」 李元芳晃晃腦袋,沒想明白周易幹嗎要這樣做。蓋個望氣別院就蓋唄,幹嗎要屏蔽信號呢?周老弟就是與眾不同啊……這年頭兒村裡的年輕人都喜歡鼓搗智能手機、平板啥的,遇到信號不好的時候,爬上山頭兒都得去發微博微信,他倒是反著來。 「老三越來越古怪了……」 朱小花晃晃腦袋:「李書記你這裡還有空閒的車沒有?驢拉的都成,我跟張總現在就去百泉谷。這些日子就聽說老三蓋什麼望氣別院了,說得挺玄乎的,就是沒去看過。」 「是啊,讓人心裡癢癢的。」張釗點頭道:「不過還是等會兒劉哥,他押著第二車隊在後面呢,估計還得半個多小時才能到。李書記,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們,給留輛車就成了。」這次是周易過生日,他跟劉珂不敢怠慢,都是親自押車,因此沒開小車過來,只能坐坐驢車了。 「那行,翠花你過來,給你張叔、朱叔沏壺茶,兩位慢慢等著,我得往前迎幾步。聽寶二爺說,今天來的人可不少,有不少名廚、各地的朋友,聽說連京城裡紅透半邊天的郭月光都來了……嘿嘿,這也就是周兄弟的排場大,要不是沾了他的光,我們這些山裡人逢年過節也就能聽聽鎮上劇團的大戲,可是請不到這樣的名角兒呢。」 「嘿嘿,豈只是郭月光啊?這次京都的『飛鷂子』『旗桿李』『跑磨王』『刀山宋』還有津門的『評書王』『猴兒孫』『油鍋成』『獅子喬』……這些雜耍界的大拿都被寶二爺找來了,就連國粹京劇的幾位名角兒,也都要來為周老弟賀壽。李書記你就瞧好兒吧,保證春節聯歡晚會都沒這麼熱鬧。」 張釗給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得意洋洋地道:「周老弟是誰?那就是咱老地方的美食顧問。這一次周老弟拔份兒顯派、當眾耍帥,那就等於是咱『老地方』出頭露臉一樣啊。嘿嘿……我可是聽說了,就連李巨成先生也會來參加周老弟的生日會,李先生一動,又是寶二爺主持,這魯省的官員們還能閒著?一個個都得削尖了腦袋往這兒鑽呢,咱『老地方』的面子可大了……」 「嘿嘿,我說張總,您請我兄弟做美食顧問,這生意可是不虧啊?李先生?您不會說得是……」 「可不就是他老人家麼?除了他誰還有這樣大的派頭兒?老弟啊,你有周老弟這個朋友,還吃什麼官家飯呢,只要他點點頭兒,分分鐘就能把你催成千萬富翁,你還別不信……」 「說得也是啊……」 想想自己家裡的敗家娘們兒,和那每月苦逼的五千多元工資,朱小花不由動起了心思。 …… 從楚都、周南、沂城等處入雲水的各條道路上,此刻是煙塵滾滾、車水馬龍,有數條『大軍』在迅速行進。 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當年知識青年投奔革命聖地是什麼境況,如今就是什麼境況。一路上人頭攢動,有的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場面人,腦袋上戴著『翅子』的人物;有的雖然穿著普通,卻是個個面目精悍,身後的大車裡有的是各種奇技淫巧的把式玩意兒,這一看就是江湖人;更有豪富無比、一身貴氣的大財主,開著幾輛豪華轎車,跟隨著數名身高馬大的保鏢,就跟電影裡演的一樣,派頭十足。 「師傅,車又堵了,要不咱爺們兒下車看看花姑娘?」 一輛現代停住,從車上蹦下來個腦袋溜圓一臉和氣相的小胖子,走到後面的寶馬X5旁,苦著臉道。這人天生就是個說相聲的材料,明明是苦著一張臉,看著卻像個笑彌勒。 「小鵬,你給師傅我念叨念叨,咱爺們兒這是到哪兒了?」 郭月光從車上下來,摸了把青光溜亮的腦袋殼,一臉的迷惑。 「你這坑孩子呢?咱們這不是從104國道入了雲水山麼……瞧這山路,就不能好好整整?別說風景倒是不錯,這麼大一湖,估計魚少不了……」 『佘太君』也從車上下來,抻了抻腿,看著湖面直砸巴嘴。本以為幾十里山路很快就到,中午能趕到主家搓一頓兒,所以早上就吃了兩片吐司和一杯開水沖奶粉,誰成想這一路的堵啊,都快趕上京都四環了。而且還沒有交警維持秩序,佘文太可給餓壞了。 「知道你愛吃魚,就別緊著念叨了成不?」 郭月光一臉恍然:「我說呢,感情兒還是山道啊,我還當是到了東四環呢……」 「得了您吶,這裡也沒人買票,您說您使什麼包袱兒呢?」 佘文太手搭涼蓬往前張望,忽然『哎喲』叫了一聲:「我說怎麼著,堵的那車我可認識啊?那不是房爺的車麼,她怎麼也來了?這位周先生的面子可真是夠大的……」 「怎麼,被堵的還是位爺,哪家宅門兒裡的?咱爺們兒去請個安,給我引見引見?」 「瞧您這忘性。什麼爺啊?就是房爺,房冰冰,大美女。上回咱們合作過拍電影的,您這都給忘了?」 「嘿嘿,我還真沒忘。這不是有你師侄在嗎?我要是說知道,回頭他準得找師娘打報告去,這都是特批的權利。」 「哎呀,師傅您可冤死我了,我就比那小竇娥……」 楊霧鵬是郭月光最待見的徒弟,爺倆兒沒事兒就喜歡逗哏,一聽師傅起了碴,他倆眼珠子就是一眨巴,就要來個含淚哭唱,還是流水的板兒。 「得得得……這就夠鬧的了,你就甭開鑼了。」 『佘太君』見到前面那輛奔馳車旁的窈窕人影兒,倆眼直放光,拉著郭月光三步並做兩步就趕了過去。樂德社的人也都跟了上去,看美女麼,這可不能後人。 走近一看,奔馳房車原來是拋錨了,而且正拋在山路彎道上,後面堵了十幾輛大車小車。一名身著紫色短裙、黑色絲襪的美女正站在那裡,身材氣質無不出眾,粘住了好多男人的目光,所以雖然堵的時間有些長,卻沒人著急按喇叭催人。 「房爺,還沒老呢?」 「咯咯,郭老闆就會開玩笑,討厭死了。」 倆人一見面兒,就是打情罵俏,眼神兒都曖昧著呢。楊霧鵬一低頭,只當沒看見,『佘太君』卻是一臉壞笑地推了把老搭檔:「你瞧,都見面兒了,還離這麼遠幹嘛啊?湊湊,站一塊兒,我給來張合影,回頭給你媳婦兒欣賞一下。」 「你就壞吧。」郭月光含起了手指頭,『羞答答』地望了眼房冰冰:「也不看看我這海拔,人家一米七的人才,還踩著高跟鞋呢,我……我得多自卑啊?」 「哎喲,不就是高跟鞋嗎,我脫了。」 房冰冰多大方?聞言莞爾一笑,輕輕脫去了高跟鞋,露出一雙底平指斂,俏美無限的黑絲玉足來。 「呵,您看您這……這天氣怪熱的,這會兒還沒風,哎喲……」 說相聲的就沒一個不揍性的,『佘太君』就這等了半天了,當即一捂鼻子,大聲叫喚著:「這味兒啊……那個誰誰誰,快給弄瓶香水來,高跟鞋裡灑點兒……」 「佘老闆,您真是討厭死了。」 房冰冰嬌嗔一聲,揚起小拳頭正要捶打『佘太君』,目光無意中往遠處一溜兒,雙眼頓時亮了…… 第308章 冠蓋雲集 這條道上聚集的女明星也有幾位,可最美、最性感、最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還得說是房冰冰。無論男人女人,目光全都落在了這位華夏天後、性感波斯貓的身上,男人是欣賞讚美胡思亂想,女人是羨慕嫉妒恨。 全場的焦點突然轉移了目光,連郭月光和『佘太君』這樣的大腕都不待見了,來人是誰啊,這麼牛逼?眾人全都跟著轉頭看去,郭月光也迷糊呢,心說莫非是陳龍大哥來了,還能蓋過咱爺們兒風頭去?跟著也看,就是身前擋了個楊霧鵬,這小子個頭兒太高,郭月光蹦躂了兩下,還是看不清,著惱之下對準這小子的屁股就是一腳。 「哎喲,誰啊這是……」換了以往,機靈剔透的楊霧鵬準得知道這是師傅踹的,師傅是平腳心麼,有特點。可這次居然變得木楞了,連頭都沒回,嘴裡喃喃自語著:「好車,好車,我的師娘吶,這車得多少錢呢,老貴了吧?」 就見一輛豪華車隊從遠方駛來,前後是四輛奔馳s600,中間一輛卻是加長版的紅旗車,從車窗玻璃的反光來看,這車應該是防彈的。這輛車行駛在山路上,發出的是彷彿坦克碾路的聲音,轟轟的,說不出的威武霸氣。 「好傢伙,這車……這車牌……是什麼大人物到了?不會吧,這樣的大人物,居然也跑到雲水山,難道也是參加生日會的?」 人們低聲私語著,個個都是一臉的驚詫。聚集在這裡的不是官面兒上的,就是演藝明星,有幾位廚子那也都是在國宴上有過名號的,哪個不是見多識廣聞一知十喝個屁就能知道對方心思的人物?見到四輛奔馳s600還不覺得怎樣,見到這輛紅旗可就都變了顏色。 這是防彈型特供紅旗,人坐在裡面,只要不是重機槍直接掃射,火箭炮逮住了猛轟就能安然無恙,在華夏這就是身份的象徵啊?省部級幹部都沒資格配備,能坐上這輛車的,那恐怕得是…… 眾人越想越是心驚,再想想這位可能也是來參加周易的生日會,這臉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一個個又是震驚,又是激動喜悅,我擦,這位小周先生就是金大腿啊,這次能有個抱腿的機會,真得多謝寶二爺。一些男女明星江湖能手都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就該為『小周先生』備份厚禮啊,怎麼就當成普通的堂會,準備蹭吃蹭喝一通還要拿錢呢?你看這事兒鬧得…… 五輛車緩緩停下,從前後四輛車上迅速走出八名西裝革履身材雄壯的男子,一個個面目精悍,視人如鷹,腰間鼓鼓囊囊,這可不是見了道上的美女明星刺激到雄性荷爾蒙,而是真傢伙,偶爾在不經意的轉身之間,露出一抹幽黑的光華,看得人心裡發寒。 這八名保鏢,居然都是佩了槍的,這可不是美國歐洲,這是華夏,這是特權! 眾人正看得心臟狂跳,就見中間的車門打開,先是走下來一名戴著黑邊眼鏡,大腦門高鼻鳳眼的老年男子,跟著又見他攙扶出一名得有八旬高齡的銀髮老太太,老太太年齡雖然不小了,卻是紅光滿面,在一群保鏢的簇擁下走到路邊,竟然捧起一把路邊土,在鼻前輕輕嗅著,似乎深情無限的樣子。眾人看得莫名其妙,心說這位貴氣逼人、『老祖宗』一般的人物這是怎麼了,捧著雲水山的土就跟捧著家鄉土一樣? 「李先生,李巨成先生!今天可是遇到貴人了,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他老人家?」 「錯不了,這樣的貴氣,這樣的從容,這樣的儀態,還有那堪稱標誌物的黑框眼鏡,可不就是李先生麼?哈哈,能跟李先生走一路,這是緣分呢,要是能認識他老人家,我的事業還不得更上一個台階?司機,快把咱的車開到山邊兒去,別擋著李先生的路了!」 「光爺,您小聲一點兒教訓小鵬成不?這可是李先生,別讓人看輕了咱樂德社。」『佘太君』跟郭月光有一點不同,郭月光是個相聲癡、摳腳大漢,他卻是長袖善舞的人物,見到李巨成,腦子中立即轉了無數個念頭兒:「不成,原先準備的段子得換!連李先生都來參加生日會,這位周易得是什麼來頭兒?這次可不能當成尋常的堂會,得賣賣力氣才行……」 「呃,李先生?誰的徒弟。」 郭月光雖然沒瞧清楚,也知道這是位大人物,就是嘴損慣了,張口就來包袱。他這個包袱還有由來,據說在剛建國那會兒,國家找了一些老藝人在XX大會堂表演相聲,要扶持民間藝術。演出完後,總理親自到後台接見演員,一一握手,其中有一位老相聲演員,藝名兒叫做『老狗熊』的,一輩子沒文化,不認識字更不關心政治,除了相聲圈子裡的玩意兒,什麼全不明白,他心裡奇怪呢,心說演出完了還不快點開飯,然後給份子錢讓俺走路,緊著握什麼手呢,這又不管飽? 於是就問跟自己搭檔的師侄,說小子這大背頭是誰啊?也不見給咱爺們兒打賞兩個,就緊著握手,咱還得列隊站著等?他師侄一笑,說師伯您不知道,這是大人物,總理! 「哦,總理啊?」 老狗熊琢磨了半天:「誰得徒弟?」他就知道圈子裡這些事兒…… 『佘太君』一哆嗦,忙摀住了郭月光的嘴:「得,光爺,您還是繼續。」 「李先生……我是冰冰,上次在香江的慈善拍賣會上,見過您的……呃,是遠遠地見過您……」 房冰冰早就穿上了高跟鞋,愣是在這短短時間內補了個妝,撥愣一下腦袋,讓秀髮飄揚起來,一溜小跑就衝了過去。還得說是『爺』,雖然跑得急,卻仍是婀娜生姿步如蓮花,捲起了一陣香風。 可你再香能香過剛出鍋的熱油條麼?兩名保鏢攔住了房冰冰,絲毫不給情面。 「是房小姐啊?怎麼,是你的車子拋錨了?」 李巨成當年對世紀大盜都能和顏悅色,對房冰冰也是一派春風。 「是啊李先生,真是很對不起,耽誤了您的行程,我是特意過來向您道歉的……」看了眼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保鏢,房冰冰有些委屈。 「意外而已,道歉卻是不必了。」李巨成笑道:「關峰,你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話就先把車挪開,大家都等急了。」說完扶起那位老太太:「媽,還是去車裡吧,外面風大……」 「讓我再呆會兒,前面就是雙樹村,再過去十幾里就是雲水村了,離開家鄉好多年,想得慌啊。」老太太長歎一聲,竟是有些唏噓了。 「媽,雲水村,家鄉?」房冰冰眼一亮,她算是沒白過來。 「房小姐,你這車短時間內恐怕是修不好了,我先幫你挪開吧……」 關峰走到車前看看,搖了搖頭。 「挪開,關先生,哦,我的天,這怎麼可能!」 房冰冰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就見關峰讓司機把引擎蓋蓋上了,自己往車尾一站,兩膀一較力,叫了聲『起!』這車怎麼就這麼聽話,兩個後輪就這麼被他抬離了地面。 「嘿!」關峰吐氣開聲,一步步把奔馳車往後拖去,眼見得兩噸多重的奔馳,就這麼被他一點點拉離了彎道…… 「好傢伙,這可是硬氣功,李先生門下真是有高人啊!」 京都的『旗幟李』和『刀山宋』都在,這兩位都是玩力氣耍硬氣功的行家,頓時看得雙眼放光,大聲喝起彩來。 「行了,大家可以上路了。」 關峰嘿嘿一笑,沖『旗桿李』和『刀山宋』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房老闆,就別滲著了?走吧,上我們的車。」『佘太君』笑瞇瞇地看了眼李巨成的車隊。道路開通後,各家的車輛都非常默契地讓李巨成的車隊先走了,房冰冰有心蹭上亞洲首富的車,終究沒找到機會,他剛好出言邀請美女。有個美女在身邊兒多好,車裡都是香噴噴的…… 轉過山路,一路觀賞著劍馬湖美麗的風景,一路上的辛苦勞頓倒也不算什麼了,眾人跟在李巨成的車隊後面,沒用十來分鐘,就到了雲水村前。好傢伙,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就見雲水村內車來車外,都快趕上魔都中心了,幾個打穀場上停得都是車子,居然還有不少警察在來回巡邏,這還是大山中的村子? 李元芳和唐寶特意從京都調來的王管事忙的是滿頭大汗,一面指揮義務幫忙的鄉親們引導車輛停駐,一面還得通過邀請函驗證客人身份,把他們全拉上臨時組織的越野車往百泉谷方向送,這段時間因為搞『望氣峰』工程,路面被壓得坑坑窪窪,底盤兒低的車是過不去了,再說都開著車過去也太亂,因此無論來客身份高低,全得在村裡等著,一批批的送過去。 見到了李巨成,李元芳本想通知唐寶和周易來接,卻被他阻止了,周易是壽星,今天就不該忙碌,唐寶兒是大管事,更有得忙呢,更何況他從來都不喜歡搞什麼特殊化,要不是為了安全,甚至連保鏢都不想帶呢。 很快李元芳就為李巨成他們安排了車輛,郭月光他們挺幸運,也跟李巨成他們一批,坐上幾輛越野車呼嘯而去。 「我說太君,你猜這位小周先生是要把咱安頓在哪裡啊?這人可來的不少。」郭月光進了村兒後眼睛都看直了,上了車才放鬆了一些。 「我哪兒知道啊?不過看這冠蓋雲集的盛況,準錯不了,您就瞧好吧……」 第309章 楊彩的漂亮老媽 唐寶的高調行事讓周易都有些措手不及,等到發現他已經把『盤子』弄得如此之大,把自己的生日搞得跟奧斯卡頒獎儀式差不多,也只能苦笑著認了。 有什麼辦法呢?這還不光是唐寶方面,劉珂跟張釗他們得了信兒,也是藉著這個機會大撒『英雄帖』。周易如今是什麼人?那是『珠光寶氣』公司除李巨成之外最大的股東,既然寶二爺要大操大辦,不借回東風才是傻子呢。 自從干翻了『鋼鐵』『躍進』那一票井邊三次郎的吹鼓手們,如今的『珠光寶氣』公司赫然已經是華夏地區第一流的珠寶公司,隱隱有著執掌行業牛耳,打下百年老店基礎的趨勢。 如今的『楚風集團』和『老地方集團』,都已經開始將業務傾斜,資金也在不斷地注入『珠光寶氣』公司,準備立足珠寶玉器,擴展文玩古董生意,成為真正的頂級文化公司。 做這類生意或許沒有開銀行來錢快,卻是沾染了一個『文』字。做商人、做儒商、做文化商人,那就是劉珂的夢想、那就是張釗的追求啊…… 經過過血淋淋的原始積累階段,現在兩位大老闆是有人脈有財力,到了他們這個層次還要追求什麼?錢已經是數字了,對政治興趣不大,那當然就要博個青史留名,做個歷史書中的愛國儒商。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美酒美人都享受過,還能追求個啥?可不就得追求這些麼…… 兩人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現在就是第一步,藉著『珠光寶氣』公司大股東周易過生日的名頭,廣邀業內人士。藉著這次機會,拉攏整合威壓,總之是要成為華夏珠寶文玩行業真正意義上的『盟主』,邁出輝煌的第一步! 至於類似郭月光這類演藝界的大腕兒、名角兒,那就更不用說了;最讓周易頭疼卻又難以拒絕的,還是衝著唐寶和李巨成來的一些官員們…… 也怪唐寶辦事太張揚,不知道怎麼就把周易是他大哥的消息傳了出去,官場中人的消息得有多麼靈通?鑽營起來也是個個不弱於澳洲純種土撥鼠,聽到這個消息,甭管認識不認識的,居然都顛顛兒的跑來隨上了份子,他們並不認識周易,可認識唐寶跟李巨成啊。 周易這次是真拉下了臉,拒絕了不少來路不明的官員。什麼鄉鎮縣市級的,居然還有街道辦的,說是負責下澱小區,當年周易的准生證還是他給開的呢……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望氣峰也不是XX大會堂啊,這些自然都要毫不客氣地回絕。 可也有礙不過面子的,更有一些魯省的大人物、省部級的高官都湊了來。這些人就算唐寶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又都是地頭蛇南霸天,不用他們自己開口,李元芳就得被『壓』的骨軟筋酥,哭著喊著來求周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周易也是無奈,到最後乾脆不管了,反正望氣別院就這麼大,寶哥兒你來安排吧,這叫解鈴還須繫鈴人。結果唐寶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家的腳,著急上火弄出一嘴燎泡、千里急傳玉玲瓏和兮兒趕來救火,總算是陰陽調和,好過了一些。 哥這就是日理萬機啊!左手攬著小兮兒,右手牽著玉玲瓏,站在望氣別院的『凝翠崖』上,寶二爺顧影自憐:「丫的,太有能力了也是一宗罪啊……」 …… 周南市委大院的一棟兩層小樓中,周南市委書記楊天寒皺著眉頭,聽著面前麗人的嘮叨和教訓。 面前的中年美婦穿了一身鵝黃色睡袍,露出小半截白花花的修長小腿,看上去足足比他小了有二十歲,五官樣貌跟楊彩有七成相似,就連氣質也差不多,訓起人來柳眉倒豎,頗有巾幗之風。 「你看看你,整天就是忙你那些公事!女兒失蹤了你也不管?我去公安廳找老黃,你還給壓住了,你究竟想怎麼樣啊?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你……嗚嗚嗚……」 說著說著眼圈兒就紅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楊天寒是一陣心痛:「好了好了,小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女是個什麼性子,她這哪裡是失蹤啊,壓根就是躲著你呢,誰讓你整天忙著給她張羅相親來著?再說了,我好歹也是司牧一省,動不動就女兒失蹤,那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我忙著張羅,我忙著張羅?」 美婦一聽就不樂意了:「那你這個當書記的爹在做什麼呢?女兒都多大了,整天還跟個野小子似的,也沒個男朋友,還整天叫著要去非洲,當什麼戰地記者!你說我這當媽的能不著急麼?我……我我我……」說著又要哭。 「好了,我的賢妻良母,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成不?」 楊天寒慨然長歎,自己這是什麼命啊?娶了個小十幾歲的小嬌妻就夠頭疼的了,偏偏女兒大了也不省心。還一省書記呢,連個家務事都擺不平,說出去都得讓人笑死。 「那還不快找?張化騰的兒子可是對小彩很有情義呢,你看人家給我送來的化妝品還有給你的酒,多有誠意啊……」 中年美婦臉變得比人間四月天還快,轉眼就是笑逐顏開:「我可見過那個年輕人了,還是個海龜,人又精神又有禮貌,哪像你……」 「怎麼還扯上我了?」楊天寒暗暗搖頭。張化騰倒是家產豐厚,女兒嫁過去吃不了苦,可就是張家的小子他看著不怎麼地道。什麼海龜,不就假洋鬼子麼?要擱在老年間,就是個洋買辦一流的貨色,他不喜歡。 可架不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貼心啊,楊天寒也不想多說什麼,免得心煩。正想著找個借口脫身呢,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卻是剛剛扶正不久的周南市長顧良友打過來的。 「良友啊,我是你楊哥。」 顧家跟楊家是通家之好,所以他這個市委書記也不打什麼官腔。 「楊哥,告訴你個好消息,周易生日會的事情搞定了。」 「呵,你這是上趕著巴結唐大少啊?我說良友,咱們現在也是一省大員、封疆大吏,你這樣搞不太好吧?不過是個紈褲子弟而已,你還真像下面那些人一樣,把他當真佛了?」楊天寒冷笑道:「你也知道,這可不是你楊哥的作風。」 「我還能不知道這些?楊哥你也太小看我了……」 電話裡顧良友耐心解釋著:「可這次李巨成先生也來了。為了咱省的經濟發展考慮,這個馬屁還是得拍啊,都是為了一方子民,這可符合您的作風了罷?您放心,咱們的臉面肯定還是有的,這次是借我家老爺子的名分去。你都想不到,周易那小子跟我家老爺子還有些交情,咱們跟著我爸一起過去,這就算是朋友拜訪,誰還能說出個不是來?另外啊,我也打聽到了,小彩可能就在雲水,她和那小子也認識,指不定就會在生日會上出現呢。你過去找女兒,那就更沒人能說什麼閒話了。」 「是周易的生日吧?」 中年美婦一直支愣著耳朵聽呢,聽到這裡頓時一喜:「我也去。前幾天就聽說了,這個叫周易的是唐大少的好朋友,躲在雲水山弄什麼生日會,據說連說相聲的郭月光、京劇界第一老生楊凌剛都來了,我可是楊凌剛的票友,一定要去的。」 「行了,我們一起去。」楊天寒放下電話道:「聽良友說,小彩可能也在雲水山;另外我也想見見這個周易,看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這會兒楊天寒的心情好多了,越琢磨顧良友的話,就越是有滋味。彩兒跟這小子還是朋友?好啊……能讓唐寶認大哥的人物,指定差不到哪裡去,總得比張家的小子強吧? …… 雖然是三月初,雲水山的天氣已經溫暖起來,尤其是越接近百泉谷附近的溫泉群,就越是如此,路邊野花盛放,紅紅綠綠亂人眼,心中小鹿亂撞,說得是冰冰菇涼…… 風景好是好,就是被顛的屁屁疼。人家房冰冰這樣的美女身輕如燕,還能保持優雅坐姿,郭大笑星就慘了一些,一面換著屁股,一面在心裡暗暗叫苦:「我滴媽,這是什麼樣的路啊?連越野車的減震系統都應付不來?這大山裡能有人呆的地方麼?而且還是這麼多人……」 『佘太君』就不著急,一落上跟房冰冰有說有笑的,猜測著越野車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 房冰冰最是激動,心裡想著『小周先生』指定是一位丰姿絕世,衣冠楚楚的君子。這樣的人物要是肯注資到自己的公司…… 其實也不用『小周先生』真的花錢啦,有他的人脈在,『麗影』公司就能得到更大的發展,將來進軍好萊塢似乎也不是夢呢。嗯……就是不知道這位『小周先生』是什麼性格,容易不容易被『公關』呢? 各人懷著各樣的心思,不覺就到了百泉谷前。下了車放眼觀看,只見在遠處山壁間有一個籐蔓纏繞,曲折盤繞的入口,宛然一派天然風貌,竟然似乎沒有人工斧鑿的痕跡;只是在入口上方的一塊青玉石上,篆刻了四個大字——『望氣別院』! 第310章 九瀑飛玄穹,一水逆天行 二癩子今天打扮的很精神,上身皮卡丹,腿上八匹狼,腳穿的是『耐主』頭上戴的是老人頭牌鴨舌帽,這一身都是賢妻良母魏淑芬幫他在集上買的。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一打扮特像2b青年,按楊彩的話說,顯得年輕多了。二癩子曾經為此疑惑不己,說我也不老啊?俺周叔不是把俺的頭髮治好了麼?楊彩就不懷好意地笑道,誰說你老了?只是這樣一打扮,你就像個未婚青年,一點都不像是要當爹的人,這多好啊? 「真的?」 二癩子樂得屁顛屁顛兒的。他長這麼大,除了魏淑芬在洞房時誇過他一次你可真是頭牛以外,別說異性了,就是同性都沒誇過他,盡剩下埋汰了。楊彩這麼大的文化美女居然誇了他,二癩子驕傲的把胸脯都快挺成雞胸了,從此變成了一個非常有自信的人。 有自信的人就是美麗,看了一眼這些來自城市的有錢人、大腕兒們,二癩子和幾名負責幫閒的『志願者』一個個挺胸昂首,猶如皇城南水宮的大內門衛:「各位先生、女士好……請跟俺們走吧,俺們可話說在頭裡,俺村的周先生為了蓋這個大別院,花了好幾千萬……不對是更多更多的錢呢……裡面漂亮極了,你們進去後可不許咋呼,今天來的幾撥人都快把俺們的腦袋瓜子炒炸了。」 看著這些平日裡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明星、有錢人,二癩子他們有種莫名的優越感,你們再有錢、再有名,見過『周先生』的望氣別院麼,嚇死你們! 得瑟、得意、賣駢…… 郭月光聽的直扁嘴,房冰冰則是捂著嘴樂,心說農村不就是房子多麼,就算你蓋在山谷裡,多半還是茅房在外頭,半夜里拉粑粑還得打手電,有啥好顯擺的呢?只是也有些好奇,這位『小周先生』過個生日,居然把李巨成都給驚動了,莫非他還真能搗鼓出什麼花樣來?不過看這些引路的鄉民一個個打扮的也太磕磣了些,實在讓人很難有過多的期待啊…… 李元芳還是非常貼心的,特意弄來了兩架竹擔椅,意思是讓李巨成和柳老太太坐在上面。他從周易那裡得知了李巨成托名『二狗子』興建雲水養老院的來龍去脈,自然知道這位亞洲首富才是雲水村最大的金主,今後能不能得到更大的發展,就要看李巨成和柳老太太幫扶不幫扶了,因此是不敢怠慢的。 李巨成卻是笑著拒絕了竹擔椅,只是讓母親來坐,自己則跟其他人一樣都是腿兒著,沒有搞任何特殊化。這一下連傲嬌叫喚腿痛的房冰冰也無話可說了,一行人安心地跟著二癩子他們,向山谷中走去。 走進谷中不久,霧氣漸濃,氣溫也更加高了,郭月光憋了一腦門子汗,從愛徒楊霧鵬手中接過個手帕,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房冰冰也忍耐不住,讓助手抖開一個臨時用的充氣換衣室,在裡面『窸窸窣窣』了好一陣子,出來時卻是換了一身上好絲質的鵝黃色齊B小短裙,腳下踏了雙紅色小靴子,露出好長一截套了透明肉色長襪的美腿……這一下男人們頓時感覺更熱了,一路上有意無意擋在李巨成身前的關峰都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說我的功夫還是不行啊,這次來到雲水山,總要和周老弟多多過手,取長補短,共同進步。 眾人正感覺燥熱難耐,不覺轉過了一襲花叢,忽然聽到水流叮咚,一陣舒暢的涼風襲來,讓人舒暢無比,霧氣被風兒吹動,團團滾散,眼前頓時視野大開。 「我滴天!太君,快讓我掐你一下,看看是在做夢不?」 郭月光驚得嘴差點沒直接咧到耳朵邊兒上去,抓住佘文太就要下『毒手』。沒想到『佘太君』比他還快:「得,我幫你。」卻是後發先至,一把擰在了他的胳肢窩上,疼得這貨『嗷嗚』一聲,彷彿夜梟初啼,野貓春叫,反正怎麼難聽您就怎麼琢磨,準沒錯兒。 不過郭月光並沒有急著反攻倒算,眼前震撼的景色已經讓他忘記了一切,這會若是上台演出,估計他就得呆在那裡,真的讓觀眾給噓下來。 房冰冰、李巨成、就連抬著柳老太太的幾名保鏢……都看得目瞪口呆。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見多識廣,此刻卻硬是變成了沒見識的宅男腐女,有一個算一個,全被眼前的奇景驚呆了。 只見樹影扶疏之間,有一條隱隱放出七色霞光的甬道。這條甬道應該不是谷中天然生成,而是人工雕琢,所用材料極為昂貴,有珍珠貝粉、翡翠、玉石、碎鑽,另有一些天然美石,比如青雲石、孔雀綠等等……材料之多之繁,在場者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認全的,而是你說一種我說一種,最後加起來竟然足足有三十六種珍貴的材料。 按說風光山色是以天然為最好,人工雕琢難免要破壞了這份自然。可這條甬道卻是個例外,從甬道旁的樹木花草山石位置來看,甬道建在此處,不但沒有破壞整體哦美觀,反倒是點睛之筆,本來零散的風景,在它的牽引之下,渾然一體,組成了一張完美的畫卷。 這條寬約五米的甬道左側,是火紅燦爛的梅林,右側,則是如雪梨花,紅白映襯,仿如一個童話般的世界。最妙的是在梅林梨樹之間,還點綴著一個個碧沉如翠的溫泉小潭,裊裊水霧蒸騰起來,如霧如幻……偏偏霧氣剛要轉濃,就被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涼風吹淡,並不妨礙日光透入,折射在這條甬道上,放出各色光華,再在霧氣中一轉,就化成了無數道彩虹,有的高懸空中,有的就在眾人的身邊,有的乾脆落在了地面上,彷彿輕輕一踏,就能讓客人們化身為踏虹而起的仙人和仙女…… 一絲絲涼意撲在臉上,是水,是雨麼? 透過這條七彩甬道看去,只見一彎彎彩瀑從甬道上方穿過,形成了天然水瀑弧門,不多不少,共是九個。這些瀑布的頭尾皆隱於霧中,只是形成了弧門的這一段懸掛在空中,來不知從何處來,去不知到何處去,如此奇景絕不可能是天然成就,而是人力所為,只是耳邊不聞機括聲,也不知道這位『小周先生』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花費了多少金錢,才能有此勝景。 郭月光發跡以後,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在風景優美的地方購買一些觀景別墅;房冰冰更是曾經花費巨資興建過私人園林,本來都感覺自己很有品味了,如今跟人家一比,才知道自己也就是剛入了個門兒。雖然還沒看到『望氣別院』的全景,就憑這條甬道上顯現出的匠心手筆,已經讓他們望塵莫及,別說臉上,屁股上都得寫個服字。 「各位先生女士,請跟我們來吧,好看的還在後面呢……」 二癩子得意地一笑,這地方他都來過n次了,雖然每次都驚歎周叔真能整,卻畢竟沒了驚奇,這會兒看到眾人呆呆地挪不動腳步,那份優越感便更加濃厚了。 「我們到前面去。韻華,等到了更美的地方,你替我拍幾張照片,就放進今年的寫真集裡……」 房冰冰興奮地像個小姑娘,一面交代著助手,一面脫下高跟鞋向前方跑去,有幾個女明星看到房爺都『脫』了,也跟著有樣學樣。七彩甬道上多了幾雙白嫩修美的玉足,頓時增色了不少,『佘太君』這會兒看得有些傻眼,倒是沒再張羅著給誰來瓶香水…… 「這個小周易,還真能折騰,就是有些花費太過,流於奢華了……」 李巨成暗暗搖頭。周易的這番佈置雖然是匠心獨運,將人工發揮到了『融入天然』的極致境界,可這要花費多少錢呢?雖然以周易目前的身家,這些錢也算不了什麼,可年輕人還是應該樸實一些的好,別學成唐寶那樣,做了整日無所事事的紈褲子。 已經把周易看成是自家子侄一般的他,決定有時間還是要找周易深談一次。 眾人隨著二癩子他們穿過九瀑穹門後,走了足有十幾分鐘,腳下甬道還是與先前一般無二,卻漸漸沒有了霞光冒起。眾人這時才驚覺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了,其中有些聽力敏銳的就更是奇怪,記得穿過九瀑穹門的時候,前方好像還有著潺潺水聲,可這會兒水聲怎麼好像改變了傳來的方向,高懸到頭頂了? 看看身邊的花草樹木和腳下的地面,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啊?眾人正在疑惑,二癩子得意地笑了起來:「大家可以抬頭看看了。」 「啊!這是……」 「奇妙,這可真是奇妙,原來地形一直在緩緩下降,剛才我們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走到了地平面下方?」 「太君,今天咱爺們兒算是開眼了,剛才光顧著走,都沒發現快給人埋了……」 「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什麼叫給人埋了?就是沒文化!這是用了『雁蕩山』的意境,明白不你?」 雁蕩之奇,落於大地之盆也。如果從空中俯瞰,會發現雁蕩的山峰和附近的地平面一樣高,有的甚至不及;而這一段甬道,正是妙音別出心樞設計的『墜心道』,因為道路兩旁種植的花草樹木都是隨著路面沉降而降,甬道又是漸漸下落,所以人們走在上面,不會感覺到自己已經降到了地平面以下。這種設計不但出人意料、給人驚喜,尤其是為了後面一處景色烘托,做一個『豁然開朗』前的匠心鋪墊。 嘖嘖稱奇的各界精英跟著二癩子等幾個山民走到了甬道盡頭,眼前卻是一面橫松盤籐的山壁,深入雲霧之中,也不知高有多少。郭月光他們正感覺奇怪,忽然見到二癩子在山壁一塊凸出的石頭上按了幾下,隨著一陣老式機括的『卡卡』響聲,山壁竟然向兩邊緩緩打開,顯現出了一個洞口來…… 「這是靈木石機,承自魯班的傳統工藝。古代帝王、將相多會用這種機關術佈置皇宮府第啊?這可不是普通建築公司的高級技工能夠做到的,據說早就失傳了,小易是從哪裡找來了這些高人?」 李巨成旗下的『黃河集團』也有房地產業務,而且隨著年齡漸長,他對這些老派的學問也越來越有興趣。還記得當年為母親轉運祈福的時候請過香江一位最著名的風水先生,與其閒聊的時候,這位大師提及這些古傳工藝的失傳,還為之無限可惜呢,想不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 「這怎麼像是演電影一樣啊……不知道山洞裡有什麼?」 這些人在來的路上還對周易在大山裡搞生日會有些不屑,認為這位小周先生也不過是個有錢有勢附庸風雅的土財主,估計也就是在某個山谷中建起一排兩排土別墅,就當是自己個兒是桃花源中的隱士了。卻不想自從進了百泉谷,所遇所見無不讓人拍案驚奇,一個個都被周易折服,這會兒全成了最好奇的小孩子。 『猴兒孫』的身法最是伶俐,身子一閃就鑽進了洞裡,跟著就聽他哈哈尖笑:「快來看快來看,被俺老孫發現了一處洞天福地啊,真好,真好啊!」 這即視感……再配上他的名號,讓李巨成都忍不住微笑起來,房冰冰更是笑得花枝亂顫,甜甜地道:「這位孫師傅,下次我的公司重拍鬧天宮的時候,就請您不請子丹了,他好貴的……」 雲水山區地處魯北,按常理來說幾乎不可能出現熔岩結構的地形地貌,可這個山洞卻是地地道道的熔岩結構,鐘乳倒懸,如錘如刺,就像是桂林的蘆笛巖、七星巖一樣;也不知道會不會產生出武俠小說中的『萬年石乳』『千年玄青』一類的天材地寶。 進入洞中後,眼前是一片濛濛玉光。妙音小師太並沒有仿照一些風景區,用各色綵燈打光,那樣雖然更為絢麗,卻少了一份玄妙,而且人工斧鑿的痕跡太深。這些玉光是從鑲嵌在洞壁上的一些玉片後面發射出來的,仔細看去,原來是有人在洞壁上開出若干個透光的小孔,接引了天光下來,然後用玉片遮擋而成。 這些玉片如果拿到市場上,也就是普通貨色,可用在這裡卻營造出一片朦朧迷離的光幕,說不出的神秘雍容;眾人頓時生出一種此地才是真正仙人洞府的感覺來,看著跳躍興奮的『猴兒孫』,真覺得大聖爺重現人間,就少一套朝天冠、黃金甲和步雲履了。 最奇的還是在濛濛玉光之中,一條洞裡河在『嘩嘩』地流淌著,河中還停泊著許多條小船,也不是金鐵木質,都是用大塊青玉石雕琢而成;船壁極薄,房冰冰最先在二癩子的招呼下跳進船裡,坐在雕刻而成的小石登上,那水波紋都能透過船底打在她的一雙美腿上,影影綽綽,就彷彿有無數雙手在輕輕撫摸著她一樣。 眾人先後入船之後,才發現這條洞裡河竟然是一路蜿蜒盤繞而上,正不知道這些石頭船要用什麼動力,只見幾名山民已經解開了纜繩,屁股下的小船頓時一跳,竟然逆流而上行進了幾米,然後微微一頓,跟著有彷彿被人刺中屁股的蛤蟆一樣,再次上行幾米,如此循環往復,竟然真的做到了逆水行舟! 「哎呀,真是有趣,這是怎麼做到的啊?」 各界精英連同李巨成都沒想通其中的道理,個個驚詫莫名,柳老太太這麼大歲數的人了,竟也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個小周易,可是真能想呢……」 後來還是細心尋找之下,才有人在水面下發現了無數根竹管,這些竹管剛好托住了船身,而且在竹管上面,還開著大小一致的孔洞,如果伸手下去,能感覺到孔洞處有水流衝出,猛烈程度宛如高壓水槍一般,而且那水還十分的溫暖…… 「原來這裡有著溫泉,而且水壓極大,設計人員是借用了水壓,通過周密的計算,讓激盪的水流剛好形成一股上衝的力,使得這些船可以做到逆水行舟。太奇妙了……這樣的奇思妙想、因地制宜、施法天然,簡直就可以把那些世界頂級建築師甩出幾個太平洋去!」 「天下之大,真是無所不有啊……這次來為『小周先生』慶祝生日,本來以為就是到鄉下吃頓土菜,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見識這樣的洞天福地、仙人別院。值了,太值了!下次小周先生再過生日,我還來!把老婆孩子小三兒全帶上……哎呦,我這張臭嘴啊!」 這是劉珂忽悠來的某珠寶公司董事長,一激動都說上胡話了,忽然想到李巨成先生還在場呢,這個後悔啊。 在驚奇、讚歎聲中,一行人逆流而上,足足上行了有百米之多,居然還不見停下,不過這會沒人再懷疑了,都相信在前方風景無限好,咱就等著瞧好兒吧! 第311章 懸空三十六堂 眾人乘著這些『自動石船』,越往上行,洞中玉光就越是濃亮。估計取光的工匠也是在洞壁中鑿出了蜿蜒綿長的孔洞,剛才因為在洞底,光線自然略微昏暗,越往上來,距離天光越近,光線也就變得更為強烈。 而且越是向上,兩側光眼上覆蓋的玉片質地也就越好,雖然還沒有奢侈到用那種按克論價的和田玉,也都是些中上品的好玉;玉光漸漸由黃色轉為乳白色,眾人沐浴其中,漸漸覺得心情平靜,體內自生清涼,有一種飄飄然就要羽化升仙的感覺,彷彿每個人都得到了精神上的昇華。 郭月光『咳嗽』了兩聲,左右瞅瞅,卻見人人肅穆,就連一向嘴損的老搭檔也變得莊重起來,『猴兒孫』那種跳躍的性子居然也老老實實按住了懷裡的小猴子,十分平靜地坐在船邊;房冰冰裸了一雙玉足,輕輕在溫水中蕩著,偶爾綻唇輕笑,卻是少了幾分風塵顏色,多了一些清純可人的味道。 這個好像電梯一樣的水洞,就是小師太妙音精心設計的『滌心洞』,是通往望氣別院主體建築『凝碧崖』的唯一上行通道,借用地心溫泉之力,施法自然,本來就能讓人心境平和,再加上玉石本來就有『溫潤君子』的特徵,所以無論多麼性格暴戾、跳躍輕浮的人,經過這玉光照射,都能反照原始,感悟到一些先天智慧,變得平靜下來。郭月光是個例外,他是個相聲癡,就跟那些『書癡』『畫癡』『武癡』一樣,專心研究一門學問、瘋癲成『佛』,雖然嘴碎,其實本性清白的如同個黃花大閨女;房冰冰這樣的娛樂圈女明星可就不同了,她的變化感觸最深,很有些脫胎換骨的意思,彷彿時光倒流,又變回剛出道時的清純模樣…… 忽覺船身一頓,停了下來,十幾條石船已經泊在一個百十平方米的水潭中。眾人在二癩子的招呼聲中走下了船,正奇怪這些船該如何『回去』,卻見水潭邊開出了一條向下的水路,這會兒是用抽離式木隔擋在了船隻,木隔下的水流卻是向下流淌的,估計要是有人下去,只要抽開木隔就可以了。 「各位先生女士請沿著這條路出洞吧,前面路上有人會繼續為你們帶路的。我們還要下去接新來的客人……」 二癩子等山民為他們指明了道路,就紛紛坐上船,抽開木隔,向洞底飄了回去。 「帶路的人還是一波一波的?真有意思。走走走,我們到前面看看去……」 眾人興高采烈地沿著二癩子指示的道路前行,只覺得腳步輕快,就好像背後有人在推著自己一樣,聽到耳邊有風聲響動才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熔洞不僅是個上行的『電梯』,還是個抽風裝置,就像個大煙囪一樣,把風從下面抽起,吹向上方,好在這個時節也不算冷,反倒感覺十分涼爽快意。 七轉八轉出了洞來,眼前卻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四周都是用白玉雕成的護欄,檯面也像那條甬道一般,鋪設著珍珠貝粉、美玉碎鑽,隔著護欄向下望去,眾人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兩三百米的高處。護欄外面雲霧滾滾,變化出許多畫面,有的如龍蛇蟠動,有的如獅虎爭雄,變化萬般,不一而足。洞中抽出的勁風將雲霧劈開,現出一條深入雲中的懸空道路來,寬約三米左右,兩側也有美玉雕琢成的欄杆,欄杆上刻著麒麟、綵鳳、貔貅、狻猊等傳說中的神獸模樣,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就像是這些神獸真的駕雲飛起,在雲中爭奇一樣。 「呵呵,阿彌陀佛……周施主準備了茶點酒食,正等著各位的光臨呢。各位檀越,請隨老衲等來……」 笑聲之中,從雲霧一端走出了十八名大和尚,一個個披著錦斕袈裟,如仙如佛,正是以多直為首的『十八羅漢』。如果說小師太妙音是總設計師,那他們就是望氣別院建築的高級技工,『滌心洞』裡的逆行水路,就是出自他們的手筆。 「果然來了引路的,而且還是些大和尚?」 在這恍如仙境的地方出現十八個寶相莊嚴的大和尚,還真是挺合轍。眾人只是有些失望,怎麼『小周先生』還沒出現,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我們倒是無所謂,李先生的面子上過得去麼? 關峰也是微微皺眉,心裡有點兒奇怪,周老弟可不是這種人啊? 「呵呵,各位不要怪責周檀越。我們幾個在這懸空橋上接應各位,周檀越卻要在凝碧崖恭候各位的大駕,算上前面的鄉民,這叫做『三接駕』,正是最為隆重的禮節呢。」 這回多直沒開口,最是機靈通變的多語卻是看穿了眾人的心思,笑著解釋起來:「好了,各位請跟我們走吧。到了雲漩中心,就能看到下方的九陽潭,還有懸空三十六堂的奇景呢。呵呵,周檀越為了建築這個『望氣別院』,足足花了幾十億元,我們可都是花在了實處的……」 「阿彌陀佛……多語,你還是這個多話的毛病,與大道不利。」 多直雙眉一聳,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這個多嘴師弟。多語忙笑道:「是是是,各位請隨我來吧,今晚和明晚,各位就要住在懸空三十六堂裡了。這可是人生難得的體驗、仙人的享受啊……哎,這次周檀越過生日,客人就有小三千,也幸虧是望氣別院的房子夠多,另外有很多鄉民都是到了他生日那天才來,不然各位可要住在哪裡呢?這裡的房屋麼……多乎哉,不多也……」 「多語,出家人不可妄言,你又多嘴了。」 「是是是……哎呀這位就是柳老太太吧?您看您鶴髮童顏的,到了咱們這裡,不是老神仙那也活似老神仙了。周檀越早就有了交代,讓多力和多苦帶來了竹擔椅,您還是坐上吧,前面的路還挺遠,對了,您老高壽啊……」 「多語……」多直已經無語了。眾和尚齊齊看著多語,個個面有怒色,這丫太煩了! 不過多語大和尚雖然煩了些,卻是個天生的好導遊。在他的一路引導下,眾人步上這個懸空橋,仔細欣賞著每一處景色,不但看得清楚明白,連這景點是如何佈置、用了哪些古建的手法,都瞭解的清清楚楚。郭月光和房冰冰這樣的『置業』愛好者更是聽得悠然神往,琢磨著自己若是有這麼一座建在山谷中的別院該有多好啊?可想想口袋,還是算了,花上幾十億弄這麼個仙人別院,聽著都感覺很瘋狂,更別說若是沒有足夠的人脈勢力,政府壓根兒就不會讓你這樣折騰了。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眾人正在胡思亂想,羨慕嫉妒恨,忽聞一陣水聲傳來,緊走了一段路,水聲更是大了些,正不知源自何處,忽然眼前一亮,前一步明明還在雲霧之中,後一腳跨出,卻是青天白日,朗朗的乾坤。 這是到了雲漩中心! 原來這個百泉谷中溫泉眾多,冷熱二氣交生之下,谷中雲霧漸漸形成了彷彿龍捲風一樣的構成,雖然不具備破壞性,可也一樣具有雲漩。 所謂雲漩,就是龍捲風的中心,哪怕是再大的龍捲風,雲漩中心也是非常安靜美麗的,只不過能到龍捲風中心的人基本都得是那美剋星來的,地球人目前還沒有這份能力。 可在這望氣別院,眾人卻是切身體味了雲漩的美麗動人之處。只見在自己的頭上腳下,四面八方,到處都是密集滾動的雲霧,就彷彿置身在火山口中,陽光從開口射入,照耀得雲漩內一片通明,在懸空橋的下方,赫然可以看到之前走過的梅林、梨林,甚至是低於地平面的『墜心道』,那墜心道上方,則是一片被山梁分割為九塊的溫泉,隱隱顯現出九宮格局。 一道瀑布如銀龍般破霧而來,從這條懸空橋上越過,一頭深沒雲中,一頭垂落在這片九宮溫泉的旁邊,看其墜落的方向,可不就是自己初入山谷時,感受到的那抹清涼來源麼? 「這就是九陽潭吧?」李巨成看得動容。他對風水術數也有一些瞭解,一眼就看出這片溫泉與之前見過的不同,應該就是周易口中對母親病情大有幫助的九陽潭溫泉了。 「好大好漂亮的溫泉潭水啊……」 房冰冰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紅唇,雙眼有些迷離地看著這雲漩奇景和剛好位於雲漩中的九陽潭水,一臉神往地道:「就是離的太遠了,好像下不去。」 …「文…「自然有下去的道路,不過不在這裡。而且就是從下面來的時候,便有道路通往這『九陽潭』,只是鄉民沒帶你們走那條路而已……」 …「人…說到自上而下通往九陽潭的道路,多語不免有些驕傲,不過本著謹言慎行的態度,並沒有對這位性感的女檀越細說什麼,而是招呼眾人走過了雲漩中心。 …「書…走出雲漩後,眼前又是濃密的雲霧,不過幾十米後雲霧也就淡了,聽多語介紹,除非是到了雨季或者大冬天,否則以懸空橋的高度是不可能完全被雲霧遮擋的,半遮半掩,才更是誘惑。 …「屋…「各位,懸空橋走到盡頭了。各位請看看前方和右側的山壁,那就是懸空三十六堂,也將是各位這兩天的住處了。」 又走了幾分鐘,多語才停下腳步,笑著一指遠處的山壁…… 第312章 望氣雲台 順著多語手指的方向,透過淡淡霧氣望去,只見對面和右側的山壁上,竟是靠山興建了許多房屋,雕樑飛簷,古色古香;雖然距離還遠,卻看得出都是些竹木建築,並非現代的土混風格。說是三十六堂,其實每堂都是一個小小的建築群,有正堂偏廳、左右廂房,算起來足足有近兩百個房間。 這些房屋很有些『懸空寺』的味道,部分房簷探出山壁,部分房屋卻是深入山體,就如陝北的窯洞一樣,只是山崖多石,可不比黃土高坡容易掏洞,也不知道周易為了建這三十六房,花費了多少金錢和人力。 懸空橋至此而終,盡頭處卻是一個圓形的廣場,在這個廣場周圍,四通八達連接著許多條看來較窄的空中道路,整得就跟京都的高架橋一樣。有些通向下方,有些蜿蜒盤繞著向上方探去,這些橋樑在雲光之中也是七色繽紛,每一條都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珍貴的材料,偏偏在此地出現,卻絲毫不會給人誇富奢華的感覺,反倒連接四面景物,映得大半個百泉谷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彷彿到了電視中的西天極樂、道家聖園! 最讓人驚奇的還是高懸在空中的一個巨大平台,眾人站在懸空橋上望去,只是見到幾條彩瀑從這個平台上越過,也看不到平台上的景物如何,卻看得出撐托這個平台的柱子和平台底面都是上好的漢白玉,而且平台的面積足有上千平米,光是下方高達兩百多米的合抱圓柱就有二十四根,規模之大、造價之高,不要說是在大山裡面,就是在京都魔都,這樣宏偉的建築恐怕也是屈指可數的。 「呵呵,這是望氣雲台。每到早晨和晚上,雲台上雲霧飄渺,人在台上,就如身在仙境天庭,這個平台可是花了足足八億元,是整個望氣別院的中心建築,也是周檀越開生日會的主舞台……」 身為『望氣別院』的主建築師之一,多語是驕傲的,而且他發現每當自己介紹過後,那個最美最性感的女檀越就會興奮的嬌笑不已。真好看啊……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阿彌陀佛,遇絕色美人,當為白骨觀,可是縱然白骨也風流,這該怎麼破啊佛祖? 出家人的痛苦永遠都是藏在心裡,興奮的房冰冰和郭月光們卻是看不到的。此刻也不用大和尚們引路了,眾人沿著彩光霞蔚的空中立交橋一路走到了望氣雲台上,只見雲台上已經擺好了數張玉桌,陣陣酒香從桌上傳來,竟是擺滿了熱菜美酒,時蔬果子,眾人早就是飢腸轆轆,頓時被勾引得狂吞饞涎。 「柳奶奶、李叔,郭老闆佘老闆……周易迎接來遲了。不過看在我做了這麼多菜餚也挺不容易的份兒上,還請不要見怪啊?」 台上轉出一行人來,卻是周易、唐寶、柳絮、葉子、朱小花、關威和劉珂張釗等人,左柱在海上趕不過來,老四到現在也沒聯繫上,此刻在『望氣平台』上,就是周易他們幾個在迎接這些貴客。 這次來參加生日會的人雖然不少,多數卻都是附近幾個村子的鄉民,都是到了日子才會過來,並不勞周易親自迎接;至於一些想著攀龍附鳳的各地官員,自然有張釗帶來的廚師們招呼,最多讓何瘋子的那些徒子徒孫出面也就擺平了,周易也不會為他們附身做羹湯;可是李巨成他們卻又不同,就連郭月光這些人也都是來幫忙助興的,周易身為主人,當然免不了要親自下廚招待。 「周先生可真是年輕啊,又帥又有好男人的風範,這個時代像您這樣優秀的男人可不多了呢……」 房冰冰好容易等到李巨成和周易說過了話,裹著一陣香風就衝了過來,很不合禮儀向周易伸出手道:「我叫房冰冰,是……是寶二爺的朋友。」 「呵呵,我聽說了。房老師還用自我介紹麼?全國人民可都認識你。」 周易哈哈一笑。房冰冰雖然有不少緋聞,卻是個爽朗的性子,在演藝圈也算是少有的女強人,而且據說跟唐寶的交情很不錯,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關係。這點從玉玲瓏和兮兒對她的濃濃敵意上就能看得出來,所以就算是看著唐寶的面子,周易也要保持足夠的禮貌。 「這位就是周先生的女朋友吧?真是雍容大方啊……」 房冰冰是什麼人物,一眼就看出柳絮跟周易的關係不一般,走上來笑著拉起柳絮的手,從自己手上褪下一個滿翠的鐲子,輕輕拍在柳絮手中道:「好妹妹,姐姐這次來的倉促了,都沒能給周先生準備禮物。這個鐲子我戴了好多年,還算是個不錯的東西,就送給你吧,當是我給周先生的生日禮物了……」 這次她應唐寶之約,本來是以嘉賓明星的身份出席生日會,要是換了平時,主家該送錢送東西給她才是正理。可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她看出周易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就有了結交的想法。可對周易這樣的有錢有勢的人物,不是精心準備的禮物也拿不出手,直接送錢就更不行了,又不是到鄉下喝喜酒?正在發愁呢,被她見到了柳絮,所以這就搞起『夫人外交』了。 柳絮見到她這個大明星本來就有些放不開,見到她又要送這樣珍貴的東西,頓時有些慌了手腳:「那可不行啊,我怎麼能要您的禮物呢……」 「好妹妹,你不肯收,那就是看不上這個小玩意兒了?」房冰冰確是個媚骨天生的絕色尤物,小嘴兒一撅,眼圈發紅,對女人她都沒忘了撒嬌。柳絮頓時更慌了,手足無措地道:「周大哥,你看……我……」 「哈哈,柳姐你就不用跟冰冰客氣。她是個實誠人,你不收她可真會哭鼻子。放心吧,有老大在,這個人情還得起,對吧冰冰?」 唐寶哈哈一笑,接過房冰冰手中的鐲子,往柳絮的手上一拍:「就是個小玩意麼,柳姐你今時可不同往日了,這點東西算什麼?」 這話曖昧地很,聽得周易和柳絮臉一紅,還是劉珂見機的快,笑道:「李先生、各位先生女士,大家快入座吧,周老弟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可別讓菜涼了,那可就不好吃了。」 李巨成他們這一撥兒人大概有五六十位,大和尚們一桌,李巨成自然是和周易唐寶他們坐在一桌兒,柳老太太坐在首席,柳絮對這位老人總有種莫名的好感,就擠開了周易自己坐在老人身旁。房冰冰看看周易和柳絮,本來想湊過來的,可人家桌上已經滿了,略一猶豫,就被『佘太君』拉了過去,跟一幫子演藝圈兒的人坐在一塊兒,眾人對她都是十分羨慕,爺就是爺,這麼快就拍上了周先生,恐怕用不了多久,『麗影』公司就會有更大的發展了。 另外還有兩桌,一桌是劉珂張釗親自陪坐的各大公司老總,這些人多半都是珠寶文玩行的,也是他們要整合拉攏的對象,趁著這些傢伙被周易的大手筆震撼,這會兒正好建立起『珠光寶氣』公司的龍頭大哥地位,哪怕酒桌上談不到實質性的問題,也要先打個基礎出來。 最後一桌則是來自京都、燕北、中州等省的一些名廚,這些人可跟何必那些先前趕來的徒子徒孫們不同,都是在各地有著相當地位的宗師級人物,這次來一是應何必之邀,為周易的生日會幫忙,二來則是有些不服氣,要見識見識這個何必口中的『當代廚神』。何瘋子很不地道,在介紹周易的時候就沒少幫他拉仇恨,打定了主意要借周易這把刀,殺一殺這些老朋友兼老對手的威風。 「好刀工啊?這盤千層絲,材料還在其次,味道好壞,就在刀工了,這是何瘋子做的還是周易的手筆,他這麼年輕能有這樣的刀工?」 燕北名廚『小李探花』李尋樂是出名的刀功一流,用筷子夾起一陀紅白相間的豆腐絲,淡淡地道:「呵呵,我來嘗嘗吧,這辣椒油看起來不怎麼樣,都聞不到辣味的……嗯?我擦!」 「怎麼了?該不是太難吃讓你倒了胃口吧?我就知道何瘋子的話不能信……這麼有錢又會享受的人,做的菜還能……」 中州來的魚王陳話剛說了一半,就見李探花筷出如飛,轉眼就把半盤子千層絲塞進了嘴裡,頓時明白過味兒來:「我靠!不是吧?給我留點。」 「好酒,好酒啊……我平生就沒喝過這麼好的酒!」 兩人正在爭奪這盤豆腐絲,旁邊一名廚子拍案而起,仰天長歎,盯著桌上的酒瓶呆呆發愣,似乎恨不得一把搶到自己的懷裡去。 「好魚!魚王陳你怕是要改個稱呼了。你看看人家做的鯉魚背面,這魚,這面,絕了!你是遠遠不及,遠遠不及啊……」 「還有這盤是什麼?看著像是紅燒肉,卻是全用了素菜,我竟然吃不出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栽了載了,好一個廚神,好一個周易啊,哎,老白你慢點兒喝成不?一桌可就一罈酒,你都喝光了讓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類似的激動讚美、驚詫爭論,出現在每一張桌上。郭月光吃得腦門兒冒汗,房冰冰吃得滿眼桃花,越看柳絮越嫉妒,這樣有錢有勢還會做菜的男人就是他娘的稀世珍寶啊,老娘怎麼就沒遇到一個呢,嗚嗚嗚…… 第313章 凝碧崖,五雲步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周檀越的素酒素菜,真真是催人淚下、催人肚腸,比起寺裡的廚頭強了太多太多,吃了這樣的酒菜,讓我等再難割捨,真比天魔王還要誘惑……」 「阿彌陀佛,師兄說的是,不過身入『魔』境,正是我輩出家人歷練佛心,返本真如的大好機緣,是以在未能成佛之前,絕計不可斷絕,要做到不拋棄、不放棄……」 「正是如此,可是『望氣別院』工程已然結束,我等還有何理由留在此處?」一名大和尚呆呆地望著桌上的酒菜,滿臉都是不捨留戀之色。 「阿彌陀佛,此事小師妹已有定計,我等只附驥尾便是……」 這一頓飯只吃到下午三點左右,甭說是俗家人了,就連多直這一桌上的各位大和尚也是吃得眼冒油光,只覺『周施主』實在『害人不淺』,每多吃他一頓,就自然要想下一頓,要是再回多林寺,那真是黑暗已極,生不如死了…… 類似的議論在每張桌子上都有出現,這些演藝界的明星、雜耍圈兒的大能、商界的弄潮兒,廚界的同行,一個個打著飽嗝,目光複雜地看著周易,心裡琢磨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多賴在『望氣別院』幾天呢?嗯……周易應該是個好客的人吧?看看那懸空三十六堂就知道了,大山之中又開不得賓館,他整這麼多房間做什麼,難道不是為了款待客人? 吃完飯,唐寶便招呼手下管事安排客人們入住了,大和尚們也紛紛告辭而去,據說是要找住在『雲嵐堂』的妙音小師太參禪悟玄、探尋大道奧秘,神遊諸天佛國,對此唐寶很是眼紅,為了接近『女神』,他也耐著性子看過幾本佛經,可就是看不懂裡面說的是什麼,感覺自己距離妙音姐姐的距離越來越遠,還不如這些禿頭親近呢。 普通客人都有了安排,周易才笑著對李巨成道:「李叔叔,您和柳奶奶就不要住在懸空三十六堂了,就住在『凝碧崖』,我和寶哥兒都是住在這裡的,比較方便。」 「凝碧崖?」 李巨成順著周易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茫茫霧靄之中,有一團翠色若隱若現,十分喜人,於是點了點頭:「好啊,客隨主便,我們就住凝碧崖吧。」 …… 走出『望氣雲台』不久,眼前已是一片清爽,原來已經是到了更高的位置,百泉谷中冒出的雲霧到了這個高度,立即就被天風吹散,無法阻隔人的視線。 本來在這樣的高處應該是十分寒冷的,而且耳邊也有風聲嗚咽,風勢顯然不小,可無論周易他們這些年輕人,還是柳老太太這樣的老人,不但感受不到一絲寒冷,反倒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驚奇之下,才發現原來在這個區域內鼓蕩往來的儘是暖風柔氣,不但不會吹壞了人,反倒暖洋洋地好像在為大家舒散筋骨、按摩一樣。 「周易,你請的設計師是誰?像這樣借用地肺陽煞,化成陽罡春意,已經是奪取天地造化、自然之設,雖然說這個山谷裡溫泉多、有熔洞存在、並不缺乏借用、改造的條件,可這種手段已經超越一般建築學,屬於『風水學』中『改風換氣』『孕育龍機』的逆天手法了……」 李巨成平生不敬鬼神,卻相信風水,因為在他看來,風水者就是天時地利與人的自然交合運用之道,是真正的自然科學,所以香江、寶島,甚至是東南亞國家的一些風水大師,都是他的座上客、好朋友,因此對這些手法並不陌生。 「怎麼妙音做的這些事情還有好多說道啊?」 周易倒是一愕,他沒在風水學上下過功夫,當初也是感覺妙音設計的這個『自然大空調』非常不錯,卻沒想到居然還牽涉到了什麼風氣和龍機上面;唐寶等人也是接不上話來。 倒是房冰冰接了一句:「李先生說得真好,周先生,您的這位設計師肯定是個風水大師,您是不知道,就是在京都要找到這樣的風水大師都不容易呢,您可真是能人無所不能……」 剛才周易提到了凝碧崖,她表示十分好奇、無限想往,唐寶就自作主張帶她一起來了,周易對她也沒啥惡感,而且其中還有唐寶的面子在,也就沒說什麼。 「舅舅,您怎麼忘記了妙音姐姐?她就是這『望氣別院』的總設計師,不過您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妙音姐姐有這樣的手段,居然還精通風水學了。」 「是妙音?」 李巨成看了唐寶一眼:「人家是出家人,你不要總是姐姐姐姐的,這樣很不好。」 「是是是,舅舅教訓的是。」 唐寶低眉臊眼地嘿嘿一笑,迅速轉移了話題:「舅舅,奶奶,那就是『凝碧崖』了,你們看好不好?嘿嘿,老大就是會享受,這地方造得,嘖嘖……」 順著唐寶手指的方向,只見一塊碩大的『翡翠』懸空而立,這自然不是真正的天然翡翠,否則就是把福布斯排行榜前五百名富豪的身家都加在一塊兒,怕是也買不下如此大的一塊來,只是一塊三面懸空,一面臨接山壁的突崖,遠遠看去,彷彿是從山壁上伸出了一個巨大的陽台,只不過這個『陽台』遍體蒼翠,最奇的是在這塊山崖外部生長著無數蒼翠如碧的樹木,卻無一株雜草亂花,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塊碩大無比的翡翠懸在空中。 這突崖還有一樁妙處,即使是在崖底處,也是遍植了倒長的青松,一棵棵樹冠朝下,都不算十分粗壯,顯然是為了整體美觀硬生生用人力新近栽種出來的,以李巨成的見識,都看得驚歎不已,實在估算不出栽種這些逆生的松柏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 在那松林之中,隱隱還有十數條溪水流動,也不知道是被松林所染,還是本身神妙,那水色也是碧沉碧沉的,彷彿是流動的翡翠一般,在陽光映照之下,這座通體皆翠的突崖碧氣沉沉,果真是不負『凝碧崖』之名,這簡直就不該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而是劍仙隱俠的居所才對。 又走進一些,腳下已經不是先前所見的空中通道,地面上漸漸有了土泥花草,中雜細水窄溪,正是承自『凝碧崖』上,房冰冰忍不住捧起一掌溪水,大驚小怪地道:「啊,原來周先生你在騙人,這水不就是普通的山泉水麼?根本不是綠色的!」 這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就連柳絮都不禁莞爾:「房姐姐,這個世界上哪有綠色的水啊,那都是水底彩石映出來的,妙音師傅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呢……」房冰冰低頭看去,果然見到溪水中有許多綠色的小石頭,有些是廉價的青松石,也有生滿了青苔的普通鵝卵石,甚至還有一些品質中下的翡翠在內,頓時咋舌不已:「這位周先生也太誇張了,怎麼用了翡翠鋪墊溪底?」卻不知道周易也在頭疼,小師太花起他的錢來真是大方無比,怪不得要幾十億呢…… 不過還真別說,劉蓉蓉並沒有介紹錯人,如果不是妙音這種有才氣有潔癖追求完美的腹黑小尼姑,還真沒本事把『望氣別院』設計得恍如人間天上,讓周易大感滿意。這輩子修仙是沒指望了,平生不尋三山客,夢裡笑談白玉京,可是弄個仙人住的院子住住也不錯,至少比住白宮吃豬狗食的奧大叔強多了,周易感覺跟自己一比,這位第一強國的總統基本就是白活了。 沿著這條設計獨特,曲折盤繞的空中特殊通道,不覺到了凝碧崖上,包括柳老太太在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長吸了一口氣,好舒服!百泉谷中的空氣本來就好,實是個天然的大氧吧,可到了凝壁崖時,眾人才覺崖外好比污染了一百年的城市,似乎多呼吸幾口這裡的新鮮空氣,肺部積蓄的毒物雜質都被清除了不少,這尼瑪哪裡是什麼『凝碧崖』簡直就是『長生崖』才對。 崖上佈置也是極盡天然巧思,沿著曲折綠溪,穿過木橋竹林,眼前平整光滑的巖壁上,斜斜支撐了數百根石柱,彼此交錯有度,頗合力學之道;在石柱上是白玉護欄的青色石台,上面是連綿不絕的房屋建築,明明是懸空而建,卻是三步一亭、五步一台,有一彎拱橋垂落而下,橋身一頭搭落在凝碧崖上,應該就是通路。 沿著這彎拱橋上到依傍山壁的平台上,近距離觀看,才更加看出妙音的過人巧思,這上面的亭台雖多,卻各具特點,聽風觀瀾望雲攬日,比如在觀瀾台上,剛好可以一攬谷中的溫泉,再比如在望雲亭中,四處都是雲霧翻騰,過了此亭後走不出幾步,眼前雲霧盡散,又還出一副朗朗青天。妙音不僅是個建築大師,而且對百泉谷瞭如指掌,哪裡視野最好,哪裡是聚風之處、哪裡是觀日出最好的位置,都被她一一勘探記錄下來,然後融入整個設計。周易『驗收』了『望氣別院』後,終於明白了唐寶為什麼會對這位神仙姐姐念念不忘,他這個無才有德不求上進的紈褲子弟看似風流,原來真正傾慕的還是妙音這種有真才實學的女性。 「周先生,你這個『檯子』叫做什麼名字?」 房冰冰就是個打醬油的,憋了好久才忍不住詢問周易,只是不好形容這座依建在山壁上的宏偉建築物,只好用『檯子』相稱。 「呵呵,冰冰你老土了吧?這裡叫做『五雲步』,望氣別院本來就是因為雲霧得名,可就是雲霧過於濃厚,所以我妙音姐姐才別出心裁,在山壁上鑿孔借風,組成合理的風道,讓這個五雲步上可以五步一換,忽而雲霧迷離、忽而清風朗朗,你說我妙音姐姐是不是很了不起呢?」 唐寶十分得意,百分驕傲,彷彿妙音的成績,就是他的成績一樣。 「呵呵,可惜你的妙音姐姐不肯住在這裡,說是懸空三十六堂頗合佛家妙義,堅持要跟大和尚們做鄰居,要不我把你也安排到那邊去?」 周易哈哈大笑,倒是沒有什麼惡意,而是有心成全這位小兄弟。 五雲步上建築的房屋倒沒有什麼精奇,就是簡簡單單的竹木白石搭建,乍看上去,頗有雲貴苗寨的風情,要是門口兒再站上一排身著綵衣,頭頸掛滿了金銀飾品,唱著『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的美麗苗女,那味道就更足了。 可是房間不多,居然只有一戶門臉兒,這麼多人該如何住呢?朱小花這些早來的人偏偏閉口不言,只是一臉的詭笑,彷彿藏了極大秘密的小孩子一般。 眾人對此倒感有些意外,一路行來,九瀑飛穹、墜心路、滌心水洞、望氣雲台、懸空三十六堂無不讓人驚艷,這五雲步看來是周易自己和親近友人住的地方,怎麼反倒如此普通了?雖然這些房屋比起普通人居住的地方已經很是不凡,可跟之前見過的『仙境』相比,卻有些失分了。 等到眾人走進房屋的時候,才發現這些看似普通的竹石房屋其實是內有乾坤,表面看上去面積似乎極大,內裡卻是掏空了山腹,人在其中,猶如身處荒山野洞,卻並不艱僕,洞中或者說房屋內到處是人工土木與山體堅巖妙到毫巔的配合,而且其中自有山水,每個人的『房間』內除了常見的家用物品外,還有引來的溫泉水池。池上架設著更衣亭和曲橋回欄,順著回欄走過匠心各異的照壁,頓時柳暗花明,眼前卻是巨大的花圃,各色鮮花爭相開放,就連花的品種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味道清雅有助睡眠,就是柳老太太這樣『覺淺』的老人家在這裡也能睡到太陽曬屁股,如果陽光能透過一個個光孔上覆蓋的玉片,照射進來的話。 此時李巨成等人方才豁然開朗,原來周易這個非洞非房,卻又似洞似房,實為『洞房』的住處就猶如一個巨大的蜂巢,每一個蜂巢,都是一套獨立的房間,彼此之間都有連接的通道,大家共同住在這裡,既有獨立的空間,又方便彼此交流拜訪,就像是一個大家庭、群居活動。很有點回到了原始社會,當回了山頂洞人的意思。 這回也不用分配房間了,除去朱小花這些早就定了住處的傢伙,又為李巨成他們分配了『蜂室』,剩下的一間剛好留給老爸老媽;周易的爸媽此刻還在雲水村中,老爺子最近不打麻將卻迷上了下棋,這幾日跟敬老院的一幫老棋迷殺得難解難分,捨不得離開,上午才托人傳話過來,要周易到了日子再把他老人家接來,輕易不要打擾,見到老人家的不良嗜好轉化為了健康愛好,周易自然是要大力鼓勵,果然沒有去打擾他老人家。只是李巨成沒能在第一時間拜訪這位老哥哥,實在有些遺憾。 一路辛苦的一路辛苦,朱小花他們這幫吃貨也早就有了醉意,於是各取溫泉洗漱了,分別休息,周易幫著柳絮哄睡了葉子,才跟著唐寶一起去看望柳老太太。 這一路行來,柳老太太雖然大半路程都是坐在竹擔椅上,卻畢竟年紀大了,多少有些疲累;周易對她的身體狀況十分清楚,卻知道老人雖然辛苦,這種輕微的運動還是對她有非常大的好處;她這一路走來吸收了不少山間的靈氣,在一般情況下不但無益反倒有害,以為她本來就是油盡燈枯,全靠著『伸腿瞪眼丸』支撐,忽然接觸到大山深澤的靈氣陽機,就好比一盞快要熄滅的油燈被人倒入大量的油,不但不會變得更加明亮,反倒會被猛油湮滅,可是有周易這個善於撥弄燈芯的人在,就會讓她這盞燈變得明亮,恢復一線生機,而這一線生機就是周易為她『逆天奪命』的最好基礎。 這些道理當然不好對唐寶直接說,不然就太過匪夷所思,所以在唐寶看來,周大哥剛剛招呼完賓客,連口水都沒喝,連柳妹紙都沒能抱抱就來為外婆看病,實在是義氣千秋的好哥們兒,心裡感動的不行。 就連跟在唐寶身旁好似個好奇寶寶的房冰冰也更加好奇了,這位財雄勢大廚藝一流的周先生還會給人瞧病?那必須要觀摩觀摩啊。她本來就是跟著打醬油開眼界的,剛才還說要走來著,這會兒卻是不走了,反正一切有唐寶的面子撐著,她要關心老人,那也說得過去。 剛走到柳老夫人住的『蜂巢』前,就見一個身影猛地推開紫竹欄門,『砰』一聲和周易撞了個滿懷。 「周易!」這人的速度之快,在倉促之間竟令周易也未曾閃開,不過激撞之下周易身子沒動,他卻是打了個趔趄,正是關峰。 「是不是老夫人歇下沒多久就面紅如火,氣喘如牛?」周易也不耽誤,一閃身就進了房間:「沒事兒的關哥,我就是為這個來的。」 第314章 活肉生靈意,陰水蘊陽菌1 在用陳年葛籐編織的睡床上,柳老太太面色潮紅仰面躺著。明明是年近八十的老人,卻頗有些『色若桃花』的意思,雙眼大睜著,目光炯炯、視人如鷹……這就是『猛油淹沒燈火』迴光返照的表現,現在的柳老太太簡直就是力大無窮,兩名保鏢死死按住她的雙手雙腳,累的滿頭滿臉都是汗水,似乎這不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家,而是一頭來自侏羅紀的霸王龍。 李巨成著急的在床前來回走動,雙眉緊緊皺在一起;一向沉穩的他還是第一次表現的如此失態,腳步聲都比平時要沉重了許多。 「周易,你來得正好,快看看我母親這是怎麼了。」 「外婆,外婆!您這是怎麼了?周大哥,不是說我外婆吃了你的『伸腿瞪眼丸』,半年一年都沒什麼問題麼?這是怎麼回事?」 唐寶對周易一向尊敬,這回卻是真急了,當著眾人的面厲聲喝問起來,房冰冰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激烈的表現,被唬了一跳,小臉兒都有些發白了。 「別急,柳奶奶這是入山之後活動較多,略微有些疲勞,再加上吸收了一些寶山靈氣,本來油盡燈枯的她就好像被突然澆上了一瓢油,燈火會突然一亮,然後就是完全熄滅,也就是迴光返照!不過這最好不過了,我等得就是這一刻。」 「什麼?」 唐寶面上失色,李巨成卻是有些驚喜,抬頭看了周易一眼,薑還是老的辣,以他對周易的瞭解,相信周易絕不會故意害死自己的母親,而且眼見過周易配製的『伸腿瞪眼丸』,就連葉老神醫這樣的杏林宗師都要伸出大拇指誇讚,這個年輕人更是提出『逆天奪命』之法,那已經不是純粹的醫道,而是頗入玄機,堪比諸葛武侯,這樣的人如何還是信任不過,那他這個亞洲首富、商界的超人真就是白混了。 「迴光反照雖然危險,卻畢竟是一線明光生機,只要撥亂反正、化狂滔為細流,又何嘗不能滋潤萬物,讓柳奶奶回春延壽?」 周易哈哈大笑,有錢就是好啊。自己在法國的這段日子裡,李超人也不知道給老太太吃了多少溫補滋養的好東西,所以才導致她迴光返照的勢頭兒比普通人還要猛烈十倍,兩個身強力壯的練家子都有些按壓不住,要是在一般情況下,那就可以直接將老太太送到火葬場哦,可落在自己手中,這卻是莫大的機會。 一根足長七寸的銀針,被周易毫不猶豫地插進了柳老太太的百會穴中,唐寶看得面色一變,房冰冰也是神色駭然,那留在房中的兩名保鏢出於本能反應,迅速拔出佩槍,指向了周易,好在關峰反應的快,閃身上前按住了兩人的手:「放心,周老弟不會胡亂出手的,古時華佗用過八寸長針為曹操鎮壓腦疾,比這根針還要長些呢。」 「嗖嗖嗖——」周易身上也不知藏了多少根銀針,尖的鈍的長的短的帶勾兒的帶稜兒的,足足有上百根,直接掀開了覆蓋在柳老太太身上的薄被,隔著睡衣褲插了進去。 「透衣打穴的手法?」 武家半個醫,多林寺的醫典方書更是比武術秘籍還要多些,所以關峰也是半個中醫,可就算是神醫華佗,也很難做到像周易這樣隔衣施針,而且一扎還是上百根。初見周易行針時,關峰還有些緊張,可當見到每根針紮下去後,老太太臉上的紅潮就消失了一分,目光也柔和了一分,緊緊握住的拳頭也開始鬆開,頓時心中大定,對周易的敬佩也隨之又深了一層。 「嗡嗡嗡----」這上百根銀針被紮在柳老太太身上後,並不老實,而是嗡嗡顫抖震動,一根兩根還沒有什麼,上百根齊齊震動之下,竟爾引起共震,使得柳老太太的衣物彷彿潮水一般泛起了陣陣漣漪,老太太忽然上身一挺,重重呻吟了一聲,十分的古怪羞人。 房冰冰是多麼敏感的人,頓時羞得粉臉通紅,竟然跟著嬌哼起來,太要命了,果然會震動的東西都是害人精啊,唐寶兒這會看到周易的手法,已經是心中大定,趁著舅舅的注意力都在外婆身上,一巴掌拍上了房冰冰的嬌臀。 「你好壞,回頭我告訴玉妹妹和兮兒妹妹去……」玉玲瓏白了唐寶一眼,跟他咬起了耳朵。 「那樣我會變得更壞。」唐寶嘿嘿一笑。 「呼——」 周易施完針後竟有些精疲力竭。迴光反照帶來的磅礡生機就好比青春期的騷動,破壞性大於建設性,而且這股具有『破壞性』的生機,已經周行柳老太太全身,必須要同時鎮壓、引導,才能變破壞為建設,為後來的『逆天改命』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所以周易剛才是將內氣同時注入上百根銀針後,打入老人十二正經上的一百零三個穴道,不但要快,還要在每根銀針都用上最難的『回震』手法,讓每一份針力都能深入穴道,扶正老人已經衰老的細胞,安撫並且穩固迴光反照帶來的『破壞性』生機。 這一番治療下來,周易彷彿是在同時為上百人用針,甚至猶有過之,內氣消耗更是巨大,哪怕是以他的體力,也有些支持不住,苦笑道:「寶哥兒,幫我倒杯水來。」沒等唐寶動手,房冰冰已經迅速倒了杯水:「周先生,水的溫度正好。」 「謝謝。」周易一口將水喝光,才感覺好過了一些:「柳奶奶,感覺好些了嗎?」 「年輕人,謝謝你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柳老太太剛才心情躁狂,全身如墮火窟,本以為自己是難逃一劫了,不想周易一輪銀針下來,不僅難受全消,還感覺身體輕快了不少,彷彿年輕了三五歲,心裡自然對周易非常感激,老太太信緣,現在是越看周易越順眼,呵呵笑道:「小成,以後你可不許再說寶寶不成器了,你看寶寶認識的這位大哥該有多好,也就是我老婆子沒有孫女,不然一定要讓他做我的孫女婿……」 「哈哈,外婆您可真是見好了,完全都不糊塗,輩分兒算得清楚啊?」奶奶去的早,唐寶打小兒就親外婆,見到外婆的身體大好,頓時開心起來:「老大你聽到了吧?外婆這是想著跟你親上加親呢,嗯……我沒有表妹,這是個遺憾,不過我倒是有幾個侄女兒,年齡可比我小不了幾歲,一個個都是如花似玉的,你要是不介意輩分,我這個當表叔的倒是可以幫你介紹介紹。」 李巨成也是微笑著望向周易,他還真有個才貌雙全的孫女,平日裡眼高於頂,看誰都像廢物,英國王子到了她這兒都只打三十分;在李巨成看來,還真就得周易這樣的人才能鎮壓住李家的心肝寶貝兒,而且孫女就比周易小了一歲,再合適不過了。 在超人看來,輩分不是問題,周易改口叫他爺爺似乎也不錯,至於唐寶,江湖輩分江湖論唄,要靈活機動、改革開放不是麼?柳絮的問題就更不是問題了,好男人就好比是個大公司,還能讓一個人控股了?只要周易願意出售『股份』,他二話不說立即幫孫女吃進。超人就是超人,開通,什麼叫代溝?李超人就沒聽說過,年過六旬的他永遠都是時代的弄潮兒。 「周大哥,柳奶奶怎麼樣了?」 周易瞪了唐寶一眼,正覺有些尷尬,忽見柳絮走了進來,自從在飛機上遇到柳老太太,柳絮就對這位老人有種說不清的親近感,剛才聽到周易說要去為老人瞧病,她就想跟著過來,可偏偏房冰冰也在,她和李家又不是太熟,又怕被人誤會她有別的心思,所以就猶豫著沒有跟來。這姑娘就是這點不好,做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猶豫了好半天,還是關心柳老太太的病情,這才過來探望。 「好多了。這是飛機上遇到的姑娘吧?真是好俊的一個人兒,快過來,讓奶奶好好看看……」 「奶奶,我也姓柳。」柳絮走到老人床邊,乖乖地坐下,看到老人的氣色很好,她心裡說不出的安慰,自己都有些奇怪這種情緒是從何而來。 「呵呵,那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你這聲奶奶還真是叫對了。」柳老太太看著柳絮,笑得臉上皺紋都要裂開了,就跟真的見到了自己的孫女兒一樣,不說周易看得奇怪,就連李巨成叔侄都感覺十分疑惑,老人家待人和藹是不假,可也不用親成這樣吧,難道這就是『緣分』? 這一老一少倒是融洽,看得眾人都是無比疑惑,周易呵呵一笑:「柳絮,難得你和柳奶奶如此投緣,我剛為她老人家施針完畢,正需要有人帶她老人家去九陽潭沐浴全身,借用潭中純陽之氣穩固老人家剛剛煥發的一線生機,我看你去最合適。」 周易耗費內力,犧牲如此之大,才勉強借用一些回光之力為老人挽回一絲生機,可是老太太畢竟年老體衰,這一點生機之引還不完全穩固,必須借用九陽溫泉沐浴全身,煥發生機才成。柳絮如果沒來,周易只怕就要委託房冰冰去了。 「好啊,趁著天還沒黑,柳奶奶,我們現在就走。」柳絮笑著扶起柳老太太,為她輕輕披上衣服,手腳輕快的讓人看著都舒坦。 兩個女人去沐浴,李巨成等人跟著也是不妥,只由周易陪著兩人走出五雲步,卻不用再繞路望氣雲台,直接步入一條空中木道,上了個用數十年山籐編織而成的空中懸囊,人在其中絲毫不覺風寒,而且就連空中懸軌都是用粗如兒臂的山籐泡過油後,再用巨石壓制而成,懸囊自空而落,裡面的人只能隔著囊間縫隙隱隱看到外面景物,不至有絲毫驚怕之感,更沒有機械纜車自空滑落的『卡卡』刺耳聲,哪怕是柳老太太這樣的老人乘坐其上,也沒有絲毫驚懼感。 按下機括後,三人乘坐的懸囊一路向下降落。這會兒已經是傍晚時分,透過懸囊間的縫隙望去,只見千萬銀輝投射在數十畝大小的一團蒸騰雲霧上,點點月霜隨霧流轉,一時分不清是月在霧氣中,還是雲霧積於月上,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玉盤呈現在面前,美輪美奐,令人感覺如在夢中。 柳絮看了周易一眼,忽然想起少女時代看過的電影《超人》,其中就有克拉克牽手心儀的女記者,在被月光染成了銀白色的雲霧上飛行,這段浪漫鏡頭足足持續了二十多分鐘,讓柳絮記憶深刻,回頭看看周易,柳絮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再次被觸動了:「這個傻子,怎麼就不知道再次向人家求婚呢,上次人家是沒有想好,難道距離了這麼久,還會想不好麼?傻子……」 如今的九陽潭邊多出了幾間更衣用的房間,周易獨自留在外面,讓柳絮扶著老人進入『私人更衣室』更換帶來的比基尼浴衣,自己則走進潭邊的竹林內靜靜守候,他是醫生,就算柳老太太也不用避諱,更何況隔著竹林層霧,就算用盡目力,也只是看得影影綽綽,偶爾見到一個玲瓏剔透的玉體閃動,心中也有些火熱…… 只聽嘩啦水響,柳絮一面幫助老人洗浴,一面說著悄悄話兒,周易和她的關係雖然十分曖昧,卻畢竟沒有挑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君子非禮勿聽,於是掩上了耳朵。正在暗暗算計時間,準備到了半個小時就招呼她們出來,忽見一個金色的影子衝到面前,『嚕嚕嚕』地一陣叫喚。 這條金色影子正是金洋洋,這貨抬頭看著周易,嘴裡叫著,眼中露出又是焦急、又是激動的神色。 「怎麼了洋洋,這幾天老師兄辛苦了,我又要招呼客人,不是讓你負責看著『肉芝』的麼?難道是肉芝出現了什麼問題!」 周易心中一跳,肉芝是為柳老太太逆天延命的關鍵物品,萬萬不容有失,否則自己不是白費了一番力氣與心思? 第315章 活肉生靈意,陰水蘊陽菌2 「柳絮,柳奶奶也不能洗的太久,再洗十分鐘你們就回去休息,我去看看肉芝。」 周易擔心肉芝真出了什麼問題,遠遠叫了一聲,就跟著金洋洋迅速離去,一人一豬穿入濃霧,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這會兒來谷的客人不地在懸空三十六房,就是在凝碧崖五雲步,谷底靜悄悄的,周易也不怕驚世駭俗,展開身形一輪疾馳,只覺耳邊風聲嗚嗚,景物猶如走馬燈一般迅速變幻,也不知道自己速度究竟達到了多少,有沒有超越動車高鐵,卻見到金洋洋化身金光,竟然始終跟的上他,心裡不由大為驚奇:「我是有全能閒人系統這個作弊器,洋洋怎麼也這樣快,難道已經它也打通了任督二脈,戰鬥豬變成了鬥氣豬?」 不過驚奇只是一閃而逝,人類很難接受過於神奇的同類,對同類以外的動物卻沒有多少關心,只要金洋洋一天不會說人話,不琢磨人家高翠蘭高姑娘,周易就沒啥可擔心的。 一人一豬,轉眼到了那日見過的三眼泉山壁前。上次周易和金洋洋清除百泉谷毒蛇,到了這面上有溫泉泉眼、苔厚濕滑、與地面九十度垂直的山壁前,周易本想攀爬過去看看山壁後有些什麼景物,卻被二癩子打斷了;這次妙音修建望起別院,無論懸空三十六堂還是五雲步都高出谷底數百米,可周易幾次站在高處以超越普通人二十倍的目力想要查看這片山壁後究竟有些什麼,卻發現山壁後方是無數交錯橫生、粗細不一的山梁,彷彿一個巨大的『鍋蓋』扣在了上方,上面生著無數的籐蔓野樹,偶有空隙,也被『骨朵朵』不停湧出的濃霧遮擋,看不出山壁後究竟是什麼,本來周易十分好奇,想著要下一探究竟的,卻因為被這樣那樣的事情纏住了,也就漸漸遺忘了這件事情。 在這面山壁外二十餘米處,有用竹木臨時搭建的三間房屋,走進幾步,就感覺一陣陣藥氣撲面而來,不過並不苦澀,而是十分香甜。周易走到房前,脫掉了鞋和襪子,赤著腳走了進去,這附近都是裸出地面的石脊,並沒有多少泥土,腳踩上去也不會被污了腳底,而是感覺一陣陣溫熱從腳下穿來,十分的舒服。 三間房屋有一間是用來存放各類藥材的,周易揀起幾片藥聞了聞,微微點頭,老師兄不愧是當代藥王,他選用的這些藥物雖然只是普通常見之物,不比什麼千年首烏百年老參的,卻都是品質上佳之物,而且在溫熱潮濕的百泉谷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保存的,藥材竟然不曾腐壞,老話兒果然說得沒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自己雖然手段百出,在辨藥識藥尤其是保持、培養藥材方面,卻未必有老師兄精通,日後有機會還是要多多向他請教才對。 另外兩間房屋是連簷接棟,其實只是一間,用白石砌了一個水池,裝滿了一池的溫泉水,這個池子所選的位置,正是地熱最為聚集的地方,雖然沒有明火加熱,也能把池水溫度保持在三十度左右。 各色藥材浸泡在裡面,散出淡淡的藥香,藉著月光看去,池水白茫茫的一片,正有一塊鮮紅色的物體在水中伸縮不定,彷彿有了生命一樣,四處的遊走。 「嚕嚕嚕……」 金洋洋舉起前蹄指著這塊紅色物體,眼中滿是疑惑,周易也隨即發現了『肉芝』的奇怪變化,只見它在水中游動的越來越快,幾次粘上池壁,卻又掉回水裡,翻來覆去重複著這一動作,看它的意思,似乎是要衝出這個水池一樣。 「怪不得洋洋會吃驚,這玩意兒還真是奇怪,按說不過是最低等的細胞生物,不可能產生出智慧來,難道是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讓它非要出去不可?」 周易遍索枯腸,也想不出哪本醫書上有這樣的描述,肉芝其實不是植物,而是一種低等細胞生物,比草履蟲高級了不知道多少千倍,卻又比哺乳動物低級了不知多少千倍,別說是它了,就算是金洋洋這樣的異種混血豬,如果不是被自己提升了智慧,也不可能產生主導性思維,可它卻要拚命衝出藥池,究竟是什麼原因? 周易十分好奇,沖金洋洋使了個眼色:「不要動,別嚇壞了小朋友……」金洋洋眨了眨眼,沖周易一點頭,趴在地上瞇覺去了,這貨是越來越聰明了。 這塊肉芝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在水中游動的越來越快,忽然繞了半個圈子,猛然加速,然後『啪』地一聲撞在了水池內壁,這次似乎粘得極牢,並沒有掉回池裡,蠕動著向池外爬去。 「啪嗒!」 經過一番努力,這塊肉芝彷彿經歷了兩萬五千里長征,爬雪山過草地奮鬥不息的革命戰士,終於成功爬出了藥池,蠕動著向房間外面而去,直指那塊三泉山壁。 「居然是要去那邊,難道這塊山壁後有什麼秘密,正在吸引這塊肉芝?」周易越看越是好奇,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於是掂起了腳尖兒,輕手輕腳地跟著肉芝走出門去,眼看它很是艱難地爬出了房間,掉進房前的細流溫泉中,一路逆水而上,速度卻是比在空地上爬行快了好多。 周易和金洋洋一路跟了過去,只見肉芝順著三泉山壁流下的溫泉水到了壁下,才又無比艱難地爬出這條小溪,繞著山壁轉了十幾步,忽然『擠』了進去…… 原來在這個位置有一條細細的縫隙,人和動物是萬萬不可能進去的,可著塊肉芝極其變化,厚的時候就像一塊磚頭,薄的時候就像一張紙片,若是捲起來,那就是紅通通肉呼呼如槍如棒大小隨意軟硬由心的一根『妙物兒』,是個男人都懂,是個女人都是愛恨交加的玩意兒。 「嚕嚕……」 眼看肉芝擠了幾下,就消失了大半,比文謙哥哥的魔術還神奇,見證了奇跡的金大官人頓時躁動起來,嘴裡叫個不停。自從被周易開啟了智慧後,金大官人還沒這麼疑惑過,這件事完全超出了它的認知範圍,讓它十分不爽,有種『辛辛苦苦數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坑爹感覺。 「洋洋,你在外面看著,萬一肉芝再出來,你就替我抓住它,我進去看看。」 周易抬頭看了一眼高達百米的山壁,深吸一口氣。他來的倉促,也沒帶什麼攀巖用具,而且這面山壁上還生滿了厚厚的青苔,就算是他來攀爬也會有些困難。好奇心害死貓啊,周易還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存在激發了肉芝的本能反應,吸引它去山壁後面。 低等細胞生物和人類這樣的高級動物不同,絕不可能產生主動性思想,所以肉芝必然是被動性的被某種存在吸引,周易有種感覺,這可能是隱藏在百泉谷中的最大秘密! 「嗖嗖嗖——」 周易忽然退後幾步,留出了足夠的啟動距離,腳下發力急跑,到了山壁下面,雙腳狠狠跺動地面,內氣勃然而發,這一下竟然被他衝起了二十多米高! 金洋洋往地上一趴,抬頭看著周易,一雙小眼中滿是景仰羨慕和獨守秘密的優越感,在這個世界上知道主人真正實力的,就只有它這隻小豬了,甚至就連主人最親近的那個漂亮『母人』都不知道。金洋洋很得意,他感覺自己才是主人最親近的『人』。 周易一下縱到二十多米的高處後力量已竭,身子頓時一沉,腳尖點中山壁,本想借力躍起,卻不想山壁上的青苔厚度遠出他所料,腳上一滑,不但沒能借力躍起,反倒下沉更急。 周易也不慌張,長嘯一聲,在空中硬是換了一口氣,內氣滾滾而動,躡雲捉月的心法施展開來,新力頓生,身體在沒有任何憑借的情況下,竟然違反了物理定律,再次破空而起升高了二十米。 這一幕如果落在牛頓先生眼中,他一定會認為砸在自己腦袋上的那個蘋果不過是個例而已,金洋洋也是看的兩眼發亮,也學著周易蹦起來幾米高,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它實在有些想不通,自從學著主人每日站樁後,它的力氣越來越的、氣息也越來越是悠長,可為啥主人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卻完全摸不到邊兒呢?糾結啊…… 周易這次學了個乖,蹈空而起的時候,已經鎖定了山壁上突出的幾處,附近都有較粗的籐蔓生長,一條通往山壁頂端的路線早已在他的腦中迅速勾勒出來;如此幾次借力而起,終於到了山壁頂端,回頭看去,金洋洋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想起自己剛才的驚險,周易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就算自己的身體素質是普通人的二十倍,要是從這麼高摔下去,只怕也好受不了,下次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應該做足了準備才好,不能這樣冒失了…… 第316章 活肉生靈意,陰水蘊陽菌3 山壁頂部看去就像一個小小的平原,只是山梁為脊、交生的籐蔓為骨,如同是葡萄架的頂端,在月光之下一片銀白,目力稍微差些,一個行差踏錯就要跌落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周易也是小心翼翼尋找了良久,才找到一個方便攀援而下的石柱,小心沿下,到了石柱末端,發現距離地面還有五六十米的樣子,這才一躍而下,到了距離地面還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再次發動躡雲捉月心法,在空中微微一頓,卸去了落力,而後才輕如羽毛般落於地上。抬頭看看被山梁籐蔓遮閉的天空,周易一陣心驚肉跳,倒不是因為這地方有多麼的凶險,而是自己越來越是強橫,都快趕上電影裡的蜘蛛俠了,這可不是好玩兒的,這一幕要是落在有心人眼中,被政府知道,可是麻煩不小。 自打見過了鍾二後,周易就知道小說中描繪的國家強力部門應該不是完全虛構,雖然自己未必會怕,可如果被這些人盯上,好日子可就沒了,還是得低調再低調,他可不想做黃三太、黃天霸,這世上也沒有施公、彭公這樣值得托付一生的青天大老爺。 腳下很是鬆軟,多是常年積蓄的落葉和籐蔓,日積月累,多半已經腐敗,卻沒有什麼刺鼻的味道。周易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所在,這個藏在山壁中的山谷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是十分的寒冷,以他的身體素質,竟也打了個寒顫,大概估算了一下,這裡的溫度應該是在零下三四度的樣子,在這樣的溫度下細菌難以滋生,自然不會產生難聞刺鼻的腐敗味道。 可這會兒已經是陽春三月,百泉谷內又多溫泉,哪怕是在夜晚,山壁外的溫度也在攝氏十六七度,這裡的溫度卻比外面足足低了二十度,好像是到了東北那旮拉,讓周易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麻煩了,我該到哪裡尋找肉芝?」 冷沒什麼好怕的。以周易的身體素質,哪怕只穿了春裝,也能承受零下幾十度的嚴寒,全能閒人系統待他何其厚,現在他就是比特種兵還要特種兵的存在,可是放眼四望,周易卻是暗暗叫苦,月光被上方的山梁籐蔓的阻擋很難照落,四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算他的目力再強,也強不過波斯貓,能勉強看出一米開外就算不錯了,卻到那裡尋找那塊肉芝? 這塊肉芝估計比自己進來的早,也不知『溜』到哪裡去了,要是真的丟了,柳老太太可怎麼辦?自己也沒法兒跟李叔叔交代啊,周易是越想越著急。 「嗤嗤……」 周易正在著急,一陣輕微的物體摩擦聲從遠處傳來。 「肉芝?」 周易大喜,忙展開身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飛身追了過去,起步沒多久,耳邊就聽『砰』的一聲,額頭巨痛、鼻子發酸,停住了查看,頓時啞然失笑。原來他速度太快,竟然沒發現面前有一堵石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籐蔓之牆,卻是上方斷落的籐蔓積蓄而成,多年來落滿灰塵碎石,又被雨水澆灌,硬得跟水泥板差不多,竟然被他一頭撞了個大洞出來,還好他的防禦力比普通人強橫二十倍,雖然灰頭土臉,皮膚上也有了一些擦傷,那身普通的夏裝也變成了性感的透視裝,卻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好強烈的光芒,不是吧,現在是21世紀的地球,可不是科幻世界、更不是小說裡的仙界神界,百泉谷也不過就是雲水山區的一個山谷而已,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難道這就是吸引肉芝的秘密所在?」 只見在約摸兩百米開外,有一個耀眼的銀色光團,光團的下方隱隱有氤氳雲氣托住,寒意森森,還真挺像小說中描述的仙家至寶一樣,不知是什麼玩意兒,周易心下大奇,加快了加步向銀色光團走去,卻發現距離銀色光團越近,就越是寒冷,距離拉近到不足一百米後,體外溫度已經降低到零下十幾度,周易只覺平生境遇之奇,無過於此次。 隨著周易走近,光團也變得更大了,這會兒已經看得清楚,原來是一面不過畝許大小的潭水,月光被潭面反射,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團璀璨的銀光;而且這個水潭時刻散發著浸人肌骨的寒冷,剛才看到的隱隱雲氣,可不是什麼寶光玄霧,正是這面水潭散發出的寒意所化。 在水潭的後面,也是一面山壁,卻是光滑如鏡,估計是因為被寒氣侵蝕,就連草木籐蔓都無法生長的原因;這面山壁並不太高,只有五六十米的樣子,頂端曲出了一塊,剛好覆蓋在湖面上方,而且上方曲出的石壁有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中空圓洞,剛好可以供月光落下,如此月光照在湖面上,被湖面反射到上方石壁,再被光滑如鏡的石壁反照下來,頓時銀亮一片,遠遠看去,就像有一團銀光漂浮在空中,造物之奇,無過於此。 「好寒冷的水,而且居然沒有結冰?」 這是一眼寒泉。在地質學中,對溫泉一般都有較好的解釋,可對寒泉的解釋卻十分不足,甚至對於有一些曾在熱帶、亞熱帶地區出現的寒泉,有關書籍上也只是大概地介紹一下,並沒有詳細的說明。現代科學雖然昌明,卻總有一些難以解釋的古怪現象存在,比如周易眼前的這口寒潭就是其中之一。 這會兒周易早就忘記了肉芝的事情,走到潭邊,用手輕輕一探,頓時一股透入心肺的寒冷由掌心傳入體內,讓他機伶伶打了個寒顫,牙齒也是一陣打顫,忙驅動內氣,周行體內,才舒服了一些。 「居然這麼冷,恐怕有零下三十度,而且……居然沒有解冰,這不就是醫經上講述的『陰水』麼?」 周易將內氣運於手上,再次按向水面,只覺浮力極大,感覺就像是按在了一塊巨大的果凍上,這是因為潭水的密度極大,估計這就是潭水無比寒冷,卻竟然沒有結冰的原因吧? 想起自己曾經閱讀過的一本《杏林拾遺》中就曾經有關於寒泉的記載,和溫泉一樣,這種寒泉也是有著一定的醫學作用,比如可以治療骨寒症、驚□症和各類頑固性皮膚病,在中醫學中,就被稱為『陰水』,與之相對應的,就是溫泉『陽水』 回想百泉谷中的九陽潭,可不正是陰陽相和、平衡兩儀之道麼?周易暗暗歎息,中醫學博大精深,所推崇的陰陽五行之道,一直被世人懷疑詬病,甚至被認為是『偽科學』,卻不知道真正的科學正要符合大道,而這個陰陽五行之道,正是自混沌之初、地球形成時就存在的先天大道,比後代那些聖賢感悟的各種大道,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倍。 「嗤嗤……」 周易正在感歎不已,尋思著這一眼罕見的寒潭能夠為自己帶來什麼好處,眼角忽然閃過了一個紅色影子,轉頭看去,只見正是那塊肉芝從一片落葉籐蔓中鑽出來,蠕蠕爬到潭邊,『吧嗒』一聲掉落了進去。 「難道這眼寒潭才是母芝裂變,化一為三的關鍵?」 周易的老師兄夏商元為此事頭疼很常時間了,帶著這塊母芝回到雲省後,老頭兒絞盡腦汁用盡了手法,可母芝裂變本來就帶些傳說的味道,醫書上都沒記載過成功的案例;夏商元雖然號稱藥王,也是一籌莫展,所以才跑到周易這裡,特別築起了藥池,尋思著借用溫泉和各類藥物,催生這塊母芝,可憐這個又懶又饞的老頭,這一回可是下足了功夫,每天只睡不到三個小時,反覆改良著藥方,卻是一直沒能成功,周易也是看他太辛苦了,才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睡穴,讓金洋洋來看守肉芝。 現在看到肉芝跳落寒潭,周易心中一動,死死地盯著肉芝。如果肉芝能夠成功裂變當然是好,萬一有什麼不好的情況,那就立即救出它來,不裂變就不裂變了,為柳老太太逆天延命才是大事。 只見那塊肉芝靜靜漂浮在水面上,不再游動,彷彿是被凍僵了一樣,顏色也開始由深紅變成淺紅,最後漸漸變成白色、灰白色…… 周易看得有些緊張,心說母芝有沒有『生育』能力還不重要,可別被凍死了,正要伸手去撈,忽然見到肉芝猛地一縮,本來是半塊磚頭大小的,忽然變成了鵝蛋大,而且隨著這一下縮小,肉芝表面上出現了密密麻麻地裂痕,同時在『鵝蛋』的中心處,顯現出一點紅色,就如肉芝先前顯現出的顏色一樣。 這一點紅色迅速蔓延看來,卻並不是成面瀰漫,而是成線沿出,就像是有人拿著彩色水筆,在剝了皮的白蛋上畫出紅色的線條一樣,從這些『紅線』勾勒出的圖案看來,剛好是把一塊完整的肉芝分裂成了三塊。 「卡嚓!」 響聲非常微弱,卻還是瞞不過周易的耳朵,已經化成鵝蛋般大小的肉芝忽然一漲,沿著紅線破裂開來……這個變化是在瞬間完成的,周易感覺自己就是一眨眼,湖面上已經出現了三塊巴掌大小的肉芝,都在蠕蠕而動,可是蠕動的非常緩慢,似乎是極為虛弱。 「不好!」 周易縱身躍到潭面,伸手如電連連出手,將三塊巴掌大小的肉芝都抄在兩掌之間,腳尖點動潭面,一式燕子三抄水落回到潭邊,低頭看去,只見三塊肉芝果然加快了蠕動速度,而且表皮顏色也漸漸恢復成了紅色,粉紅……鮮紅……赤紅!而且隨著顏色的變化,三塊肉芝由涼轉暖、變熱,最後竟然熱得燙手,就跟剛剛出爐的熱燒餅一樣,這也就是周易,普通人恐怕早被燙得扔掉肉芝了。 「辨藥!」 周易生怕再生出什麼變化來,雙手緊緊抓住了已經變得彷彿三塊火炭的肉芝,暗運內氣抗衡,同時發動了醫術下的辨藥技能。 「呵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黃大哥好運氣啊,這竟然是一塊八百年的肉芝,怪不得老師兄用了很多辦法都不能讓它成功裂變,原來這還是肉芝中的『九陽歸一芝』!」 肉芝生長在陰冷潮濕的環境,本身卻是純陽之物,不過按年份長短,也分『三陽』『六陽』『九陽』等不同的層級品質。上次在黃燦處見到這塊肉芝,周易也曾經用辨藥技能查看過,卻發現肉芝內元陽之氣稀薄,當時就判斷為三陽芝,只是能夠勉強應用而已,並不算什麼寶貝。 卻不想這塊肉芝竟然是『九陽』中的極品,因為年深日久,元陽之氣歸於細胞深層,成為了『九陽歸一』的絕品,如果按照道家的說法,這就是芝草之類的靈物凝聚靈元,要築成靈基的第一步,如果再給它幾百年時間,就能凝煉草木嬰胎,化成芝人、芝馬,那時候就有了初步的靈性,也是修道人最眼紅的寶物。 周易對這些說法向來是嗤之以鼻的,自然不會相信會有滿山亂跑嘰嘰呀呀學說人話的靈芝娃娃,可這棵肉芝卻是真正九陽歸一的絕品,陰陽相吸之下,本能地來尋找這眼寒潭,最終在陰水的作用下,引動了深藏在細胞深處的元陽之氣,裂變成功,而且已經化為肉芝中最為傳奇的『火芝』,普通人拿在手上,立刻就會被燙掉一層皮。 周易用一隻手小心抓住三塊『火芝』,騰出一手脫下托下襯衫,在寒潭裡面浸透了,把肉芝裹在裡面,掛在肩膀上,藉著潭面反射的月光仔細尋找了一會兒,才被他找到一處方便攀登的地方,一路爬了上去,才按照原路返回,卻見金洋洋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正是老師兄夏商元…… 「小師弟,肉芝怎麼樣了?」 周易點的睡穴只管六個小時,夏商元睡醒後就跑回了藥池,結果見到肉芝不見了,差點沒急死,好容易被他看到金洋洋,卻又礙於人豬之間沒有同用語言無法交流;好在老頭兒不傻,猜出這多半跟周易有關係,因此就在這裡等周易回來,此刻見到周易,也顧不上問他為啥會從百米高的山壁上爬下來,劈頭就問肉芝怎樣了。 「肉芝已經裂變成功,而且還成了火芝,老師兄你瞧。」說著,周易把包裹肉芝的衣服扔給了夏商元:「小心啊師兄,有點兒燙……」 第317章 金枝玉葉 「什麼?火芝!」 人都有一好,有好書畫者、有好文玩玉石者、有人嗜武如狂、有人戀物成癖,戀美腿戀蓮足,戀女神的絲襪高跟,不是原味的都不要,現代有個貼切的形容詞,叫做『XX控』。老師兄夏商元此生最大的愛好一是吃,二就是收集各種珍貴的藥材,是個地地道道的『藥控』,私人收藏的珍貴藥材不知有多少,敝帚自珍從不示人,恨不得摟在懷裡睡覺,看誰都像是偷他藥材的賊。 狂喜之下,夏商元一把將包裹火芝的濕襯衫打開,見到三塊鮮紅如火的肉芝,哈哈狂笑:「好,好東西啊,這輩子能看這玩意兒一眼,死都值了,我的火芝啊……」 這老傢伙興奮地把三塊火芝捧在手裡,明明被燙得嘴歪眼斜,雙手都起了燎泡,卻還是不捨得撒手,全身抽抽著道:「小師弟啊……你來得可真是時候,老師兄我費了多少心力,才把這肉芝培育的七七八八了,結果你一來就趕上它裂體轉化的關鍵時刻,你這運氣……」 他當日是拍了胸脯的,也跟周易說過,如果肉芝被他培育成三塊以上,就有一塊得歸他,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也不知道搭上了多少私人珍藏的藥物,誰想周易一來就成功了,完全沒他什麼事兒,這哪成啊?就是厚著臉皮,也得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這可是火芝,生死人肉白骨那是胡扯,可如果再搭配其它藥物、合理配比,一塊火芝就能讓他多活個七八年,身體強壯的能琢磨花姑娘呢…… 這三塊火芝捧在手中,夏商元感覺就像是捧著自己的命,誰敢動他跟誰玩兒命。 「行了老師兄,就按先前說的,這三塊火芝有您的一份兒,另外兩塊您先幫我收著,一塊是給柳老太太的,另一塊我留著有用。火芝的保存之法您應該知道吧?」 「放心放心,回頭你給我拉條電線到藥房,再弄台專用的冰櫃,先湊合著用,最好是弄個冰室,有些藥物都要專門在其中存放,火芝也是一樣。」 夏商元捧著火芝,一蹦一跳地轉身進了藥室,不是興奮的,是燙的。 看看時間,已經快到晚上9點鐘了,周易想了想,還是準備等過完生日後,再去詳細探查山壁後的『寒泉谷』,這個隱蔽的山谷以寒泉得名,不說別的,光是這一個寒泉就有無窮妙用,值得他仔細探索。百泉谷是個好地方啊,他能夠擁有此處,也是份緣,得惜福,絕不能浪費了這個天造地設的好地方。 金洋洋在法國憋悶了這麼久,回到百泉谷算是撒開了歡兒,這些天裡就是帶著已經搬入谷中的那些非洲紅河豬、尼羅河水鴨子什麼的一票手下在谷中圈地盤兒稱王稱霸、掃蕩剩餘的小獸毒蟲,周易也由得它去胡鬧,自己回到了九陽潭邊,一看柳絮和柳老太太果然不見了,便坐上懸囊,向五雲步而回。妙音和那十八位大和尚不光是精通古建,還通機關學,這懸囊用的機括也不知是什麼玩意兒,發動之後便逆行而上,卻不用機械力量更談不上有現代的發動機這類玩意兒,周易估計他們借用的還是水力,就如同『滌心洞』中的逆行石船一樣,巧妙無比,而且還綠色環保。 靠在懸囊內的軟木椅上,輕輕側面的天鵝絨窗簾,此刻明月光霽,入夜的第一場露水也打了下來,將谷中雲霧沖淡了許多,放眼看去,只見四處山巒、步步奇景都被照耀的一片銀白,彷彿大雪初過,又似月亮被掰碎了一片片灑落人間,四處靜悄悄的,天地之間彷彿就只剩下了周易一人。 此時此景,不是濕人也要大發感慨,唐詩宋詞裡什麼明月銀霜照耀美人兒腳面玉腿腳巴丫兒的詞語頓時『蹭蹭』地往腦袋裡鑽,有很多都是平時想都想不起來的,周易都被嚇了一跳,平時總是笑話朱小花同志精蟲上腦,做什麼不好非得做婦女之友,自己怎麼也是這個調調兒呢?倉老師啊……我算對得起您,沒辜負了您的全身心付出,春蠶到死絲方盡般的諄諄教誨啊。 一忽兒想起美麗溫柔、糾結到要死的柳姑娘,一忽兒想起英姿颯爽、頗有幾分不愛紅妝愛武裝味道的楊彩『兄弟』,一忽兒又見到了那晚和李少芬藏身的山洞,一忽兒又彷彿看到了京都那個哀哀欲絕、滿眼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味道的初戀女子,周易忽然打了個哆嗦,自己這是怎麼了?想想柳絮也就罷了,整天挨著碰著,不想才有毛病呢,可這又關楊彩、李少芬和那個她什麼事情?難道自己比朱小花還要不堪? 不當人子!什麼玩意兒! 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周易收拾心情,縱身跳下懸囊,卻是五雲步到了。 周易這個宛如蜂巢的半木石半山體結構的『房子』內,共分為十三個『蜂室』,名為『妙宅十三限』聽著十分的古怪。由卝紋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妙音博學多才,平生最愛的書不是《金剛經》《法華經》,更不是據說包治百病,經常誦讀就可以延年益壽成為老不死的《楞嚴經》,而是一部《蜀山劍俠傳》;所以這凝碧崖、五雲步、妙宅十三限都是從書中得名。 說白了,妙音這個花別人錢不心疼的腹黑小尼姑就是借了周易之力實習自己的理想,書中有峨眉眾劍仙合力開府,創出一個洞天福地,如今就有她和十八大和尚合理開創望氣別院,也搞出一個讓仙人欽羨、凡人眼直的人間天上。這讓她非常有成就感。這個妙宅十三限,在書中那是要叫火宅十三限的,本是個考較峨眉弟子的凶險場所,被妙音這麼一改,卻成了周易自己居住和招待貴賓親朋的好居住,所以抄襲就成了借鑒,妙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妙音甚至曾經琢磨過以當今的科技力量和周易的財力,是否有著『重煉山體歸玉色、指點漿泡為新峰』的可能?不過這也就是一想,真要是這樣玩兒,別說周易這個小財主了,就是蓋子巴菲特全加到一塊兒也得傻眼,太費錢了。所以她想來想去還是沒敢這樣做,怕再驚著周易,看看風色再說吧,好容易找到了贊助人,妙音很想一展胸中所學,更何況弄好了總是周易享受,自己也不算佔了這傢伙的便宜不是? 李巨成等人所在的正是第六限和第七限,柳老太太就是和兒子以及一名貼身女保鏢住在一處,有周易在,老太太也沒讓隨身醫生跟來,多少年了都沒治好她不說,醫生一來還有諸多限制,她煩。 周易進了柳老太太的房間時,關峰也在,衝他笑瞇瞇地直點頭兒,就聽唐寶在裡面大呼小叫著:「我擦,不是這麼巧吧?那不就是我的表姐了?」李巨成也是笑聲連連,似乎遇到了極大的喜事一樣。 這是怎麼了?周易心裡清楚,老太太在九陽潭泡過澡後,那一絲因為『迴光返照』而得的生機就會在體內生根發芽,漸漸茁壯,身體素質會有顯著的改變,這絕對是大喜事,可唐寶說的表姐是怎麼回事兒?他表姐來了?這大晚上的,山路也不好走,更沒聽說有客人到來啊? 「小易,這次可是親上加親了。」 見到周易進來,李巨成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床前:「你看看,像不像?」 「什麼像不像?」周易順著李巨成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見老太太半躺半坐在床上,一手攬著柳絮的肩背,柳絮則是滿臉紅暈和喜悅,正倒在老太太懷中,看樣子像是在撒嬌;見到他進來,抬眼看了看他,眉梢眼角的儘是情意。 唐寶坐在一旁,嘿嘿傻樂,也不知道他樂個什麼。 「難道是……」 燈不點不亮,窗戶紙不捅不破,一旦點亮了捅開了,周易立即就看出了些端倪,柳絮那一張青春俏臉靠在老太太身下,眼見得老太太雖然已經是雞皮鶴髮,可面目輪廓之間,隱隱和柳絮有幾分相像……喝,這也就是老太太年齡大了,要是年輕個幾十歲,可不就是個跟柳絮差不多的大美人兒麼! 我這是想到哪裡去了,不當人子。周易暗罵了自己一句,囁嚅道:「柳奶奶,柳絮你們這是。」 「她是我的侄孫女兒,親的。」柳老太太長歎一聲,輕輕撫摸著柳絮的嬌面,又是感慨、又是喜歡,眼睛頓時紅了。 「什麼!柳奶奶您是說……」周易睜大了眼,這個世界真就這麼小? 「別懷疑了老大,剛才我姐幫外婆洗澡的時候,被外婆看到了她身上的胎記,據外婆說,那是柳家人世代相傳、獨有的胎記。」 唐寶笑嘻嘻地拉起柳絮的手:「太好了,我又有了個姐姐,還是這麼漂亮的姐姐,姐,放心吧,一切有我給你做主,老大要是敢對不住你,我跟他沒完。」 「寶哥兒,你別胡說。」柳絮被他說得一驚,怯怯地看了眼周易,跟只受驚的波斯貓一樣…… 「胎記?」 周易一愣,沒想到啊,柳絮還是個金枝玉葉,跑到自己的『望氣別院』開唱『大登殿』了啊這是? 第318章 流螢掠香腮,佳人獨訪來 大登殿,大認親,柳絮的身世就是個傳奇,好像那苦守寒窯一十八年的王寶釧大姐,一朝身份尊崇,成了玉葉金枝,後半輩子就算是有著落了,有李巨成這個表舅撐腰,天下大可去得。 聽了柳老太太的講述,周易才算明白,原來柳絮的爺爺,就是柳老太太同父同母血親的哥哥,兄妹倆感情很好,據老太太說,年幼的時候她總是喜歡賴在哥哥背上,都不知道把哥哥的背尿濕了多少回,當然這個是周易猜的。 父親去世後,雲水村遭了百年不遇的旱災,柳老太太就跟哥哥出外逃荒,路上沒了飯吃,哥哥就爬到山上去給她剝樹皮,結果一個不小心跌落到山谷中,老太太只以為哥哥沒了,衝著山谷方向大哭一場後才傷心的離開,只當自己與哥哥在陽間的緣分已盡,要再見除非是到了陰曹地府,卻沒想到哥哥當年墜落山谷竟然沒死,卻是被人救了,後來輾轉到了楚都,傳下來柳絮這一枝血脈。 這樣論起來,柳絮正是柳老太太的血親的侄孫女,比唐寶兒還要近了一層,寶哥兒聽說這位和周易關係曖昧的大美女居然是自己的表姐,真是開心壞了,這還沒過門兒呢,就在周易面前擺出了娘家人的譜兒。 柳老太太說著過去的故事,又聽著柳絮的講述,當聽到自己的侄子侄媳婦一家遭遇了車禍,聽到柳絮一個千金小姐吃了好多的苦,不禁老淚縱橫,把個柳絮抱在懷裡親了又親,看這樣子今天她是不打算睡覺了,要跟侄孫女秉燭夜談。看著周易,柳老太太也是喜歡的不行,這個年輕人在危難之時出手幫助了侄孫女,而且還能君子不欺暗室,又會給自己治病,又是讓自己認了親人的大功臣,這樣的好小伙兒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一定得把他做成自己的侄孫女婿才成!於是看了李巨成一眼:「巨成,小易就是我們李家的大恩人,我不管你怎麼做,都要報答人家……」 「放心吧母親,我明白的。」 李巨成笑著看了周易一眼,心說早晚都是一家人了,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母親也真是老糊塗了,於是對周易使了個眼色:「小易,柳絮今天就住在這兒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等過了你的生日,我再找你談柳絮的事……」 柳絮的事?還能是什麼事情呢?周易和柳絮都是心領神會,柳大姑娘頭一低扎進了老太太懷裡:「奶奶,您看表舅……」 「呦,都是大姑娘了,還害什麼羞啊?我看這個年輕人就是好,你呀也彆扭捏了,要是錯過了這個好孩子,有你後悔的呢……」 柳老太太那是過來人,什麼不明白?搭眼一瞅就知道周易跟侄孫女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剩下糾結了,這個時候娘家人不推一把,人家公婆那邊兒也是孤掌難鳴啊,柳絮以前是孤獨可憐,沒個幫她拿主意的人,如今可是不同了,李家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周易一聽,沒法兒聽下去了,臊得慌,跟唐寶嘀咕了兩句,拜別了李巨成,就出了這『妙宅第七限』,穿過曲曲彎彎的迴廊,準備去自己的『妙宅第一限』也叫『元限房』,路上經過溫泉時,就見朱小花和『花朵』笑嘻嘻地站在迴廊上看著他,一臉的詭異表情,心說不是吧?柳絮的事情這麼快就傳開了,李家也是鐘鳴鼎食的大家族,可不該這麼沉不住氣啊? 「『花朵』來了啊,我說你丫怎麼不露頭呢,敢情是熱乎著呢?」 周易準備先發治人。 「嘿嘿,我是剛到的,你可別埋汰我老公。」 不成想沒等朱小花說話,『花朵』先開口了。這妞兒比幾月前似乎又漂亮了一些,藉著洞中借來的月光看去,那臉蛋兒嫩的,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兒來,雖然五官樣貌比柳絮還要差了一些,卻另有一種時尚美女的風韻,就是會捯飭。 周易有些同情地看了朱小花一眼,甭問,有這麼個會捯飭的老婆,小花同志在新家皮贏得那點兒錢估計也剩不下多少了,怪不得白天的時候總是跟自己念叨,說是要等自己生日過後,找個時間再去趟新家皮,要不去趟澳門也成,估計他還真把自己當賭神了,以為賭場就是提款機? 「周易,你猜誰跟我一起來的?」『花朵』掐了朱小花一把,似乎是在堵他的嘴,一臉神秘地吊起了周易的胃口:「你猜猜?」 「跟你一起來的?誰啊這大晚上的。」周易一愣,心說得,今天這是不準備讓我睡覺了啊?怎麼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呢?搖搖頭道:「我猜不出,還是『花朵』你說吧,別再憋壞了。」 「你可真掃興,猜都不肯猜一下。」花朵嘟了嘟嘴:「我可不能說,那個人說了,怕驚著你。不過人家正在飛螢林裡等著你呢,說是你一定要去,要是不去,可別怪她不客氣。」 「還怕驚著我,我又不是驢?」周易沒好氣地道:「誰啊,還不客氣?不客氣又能咋樣了?我還偏不信……」 「那你真不去啊?」 「誰說不去了,看在你的面上我也得去。」周易看了眼朱小花,搖了搖頭,心說老大你就不是個男人,妻管嚴啊,不夠哥們兒,不過心裡十分好奇,倒不是怕了對方的威脅,而是想見見這個深夜入谷拜會自己,頗有古時豪俠之風的人究竟是誰…… …… 在墜心路北上方,九陽潭以南,有一處天然成就的小樹林,樹種倒是一般,卻生長著大片大片的深草,陽春三月,草長鷹飛,尤其茂盛的不行。 這一片樹林草叢是妙音有意留下來的,純粹天然,沒有加以任何改變,從懸空三十六堂、凝碧崖五雲步和下方的墜心路都有來此的通路;李巨成他們白天是被二癩子直接引到了『滌心洞』乘坐逆水石舟而上,沒有從這條路走,否則從墜心路旁的小徑繞過來,就能見到通向上方的空中懸囊,走起來更快。 到了晚上,名為『飛螢林』的小樹林中就會有無數的螢火蟲飛起,流螢點點,把樹從草地照耀的通體皆碧,人站在這裡,彷彿滿天流星就在身邊,說不出的美妙浪漫;而且因為谷中氣候溫暖,在外面螢火蟲要到夏初才有,這裡剛一入春就成群結隊了,更為奇妙。 此刻在草叢中正站著一個身材高俏的女孩子,飄揚著一頭秀髮,月白色的夾克衫、修腿的鉛筆牛仔褲,因為是背對著周易,就更顯得腰線蜿蜒、翹臀渾圓,勾人魂魄、引人遐思。周易卻知道這位看著養眼,其實很難消受,發起火來那就是個母大蟲、霸王龍,橫起心來她都敢賣人肉包子,就是他都有點惹不起,因此只能苦笑一聲,小心翼翼地道:「楊……楊記者,你怎麼來了?你看看這大晚上的,朱小花這夯貨也是,怎麼不早點通知我或者幫你安排個住處呢?萬一要是被露水打了,說不定就是場病啊?」 從打回到雲水山,周易就知道早晚得面對這位女哥們兒,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見楊彩來興師問罪,這下就更是肝兒顫了;沒辦法,最難消受美人恩,人家對自己有援手之德、回護之恩,更別說自己確實錯了,給人家惹了一屁股麻煩,說不過去啊? 「別叫楊記者,我又不是來採訪的。」 楊彩霍然轉身,利落的就像個真正的練家子,仰起雪白的臉蛋兒瞄了眼周易:「你也別拿人家朱小花打嚓,今天我既然來了,你可搪塞不過去,說吧,你準備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 周易咧了咧嘴,感覺有點兒苦。 「裝傻?」 楊彩秀眉一揚,眼睛也瞪圓了:「姐們兒喜歡的是爺們,不是女人!比如吧,我看你就挺不錯,做得菜能入口,也算個高帥富,而且我向『花朵』打聽過了,據說你的私節還算不錯,從不嫖妓……你看我怎麼樣,還算美女吧?」 「呃……我,我……」 你這是要求婚啊,這都什麼跟什麼……周易想哭,以前只知道性格爽朗的女人好相處,男人不累,就不用『哭吧苦吧不是罪』,如今才知道這女人的性子也不能太爽朗了,嚇人啊。他這會兒特同情楊宗保,楊大少的媳婦更兇猛吧? 「你個大男人的,結巴什麼?就這點出息?還不如我們女孩子呢。」 楊彩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可能太有『侵略性』了,下意識地後撤了半步,給了周易一些呼吸的空間:「我說的是李少芬的事情,我爸我媽都聽到風了,雖然我躲開了她,可她還不死心呢,我怎麼辦?現在只有找你了……」 「我……楊彩你看是這樣啊,我錯了。」 周易汗都下來了,苦著臉道:「我向你道歉……」 「光道歉沒用,得有解決的辦法。」 「可我也沒辦法啊,要不你說個辦法,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比如我找李少芬把話說開,或者找左柱……」周易想清楚了,老五我對不住你啊。 「都沒用,你根本不懂百合的心。」 「呃……」周易心說我不懂難道你懂啊,你又不是。 「現在恐怕只有一個辦法了。」 楊彩深深看了周易一眼,以她的個性,居然也臉兒一紅,有了幾分嫵媚:「那就是我嫁給你,你當我老公吧!」 「啥?!」 第319章 假鳳虛凰 清風徐來,流螢飛起,月色朦朧,人心如縷,好不溫柔浪漫? 這樣的夜晚,正適合男女歡愛、勾搭成奸,是個窮屌絲努把力就能拿下女神的好時段;而且人家楊記者粉白的一張俏臉,還有著名震北六省食界的一條玲瓏香舌,往大月亮地兒裡一站,甭說普通的爺們兒了,就是柳下惠重生,也得想著懷抱這暖玉溫香、享受溫柔滋味。更何況人家女孩子都主動說了:「你當我老公吧!」只要不是李蓮英安德海,那還有什麼好琢磨的?上吧! 可周易卻是沒動,這倒不是說他勝過柳下惠,也能夠坐懷不舉,而是太瞭解楊彩的個性了。這妞兒可不是個善茬兒,更別說自己聽說她跟妙音走得挺近,更別說自己還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絲狡獪之色,不能不戒備啊。 「楊彩你看是這樣啊……我們還缺乏感情基礎,這個……我當你老公恐怕不太合適吧?」 周易苦著臉。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也不是問題,可面對楊彩,這兩樣兒手段似乎都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他也只能緊著商量、討價還價,探探這姐們兒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啊,這是我媽說的……」 楊彩踏前一步,極為強勢地道:「誰讓你糟踐我的?我就認準你了。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在你的生日會上嚷嚷出去,你這傢伙背後算計人,還把我的電話……」 「得得得,算我怕了你。」周易苦笑,誰讓自己做錯事在先呢?人家姑娘得理不饒人,那也是人家的權利,自己沒啥好說的。可結婚不是玩笑,這是堅決不能隨便的:「這樣吧楊大美女,咱不是哥們兒麼?有朋友之義。而且我確實有點兒對不住你,我怎麼補償都行,可是當你老公不行,這個沒得商量……」 周易汗都下來了,見過大方的姑娘,可沒見過這麼大方的,難道是咱太有魅力了? 「周易,我就這麼差啊?哼,我告訴你,追本姑娘的人都能從這裡排到周南,美得你!」 「是啊?那敢情好啊。既然有這麼多人追你,要不……您換個思路,考慮考慮他們?」 「不成!我就認定你了。周易,你不是有朋友之義麼,那就幫幫我吧……就算我求求你……」楊彩神色忽然一軟:「你不知道,我媽要把我嫁給It大王張化騰的兒子,整天要我跟那小子見面呢,我可不喜歡那小子……我媽總是不依不饒的,我都快愁死了。」 「是啊?」周易心說這關我什麼事兒啊?我又不認識你媽,你找顧老爺子說情才是正理啊。可這些話藏在心裡沒敢說,他也看出來了,楊彩就是個愣頭青,受不得刺激。 「誰讓你欠我的呢?為了讓李少芬死心,為了應付我媽,你跟我假結婚好吧?這樣事情就都解決了,我們還是好哥們兒,我也就原諒你了……」 楊彩『楚楚可憐』地望著周易,這會兒是真心懇求了。 「假結婚?」周易鬆了口氣:「怎麼個假法?」 「這你還不懂啊?就跟電視劇裡演的一樣,我們來個假結婚,你先當我老公,本姑娘就吃點虧,做你的新娘子。過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我們再『離婚』,就說感情不合啊、你不孕不育啊,什麼的,這不就成了麼?」 楊彩早就算計好了,一聽周易要鬆口,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我不孕不育?憑什麼啊!」周易一聽臉就黑了,這不是往哥們兒頭上扣屎盆子麼? 「總不能說我不孕不育吧?本姑娘將來還得嫁人呢!」楊彩嬌哼一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我將來也得娶媳婦呢?」 「我不管,誰讓你……」 「哥們兒,咱別說那詞成不?聽著我像是萬里獨行田伯光了。」周易雙眉緊皺:「就說感情不合吧,別整什麼不孕不育,都知道我會治病,誰信啊?」 「那你是答應了?」 「不答應也得成啊,你這樣威脅我?」周易也想好了,不就是假鳳虛凰麼?找個機會跟柳絮說開了就好,反正時間應該不會太長:「對了哥們兒,這得多久啊?」 「半年吧,太短了顯得假。」 「那不成,時間太長了,一個月!」周易就地還錢。 「四個月!」 「兩個月!」 「三個月!」 「成交。」 這就算談好了。楊彩嘿嘿一笑,拍了拍周易的肩膀道:「哥們兒夠義氣,謝謝了。現在你可以安心過生日了,等你過了生日,我們找個機會處處,磨合磨合,我再帶你見見我爸媽,你再到周南買個房,就差不多了……」 「什麼就差不多了?」周易眼前一黑:「怎麼這麼麻煩呢?還得買房子?不是還要領結婚證吧?」 「你又不差錢,買房子就當是投資了,我又不要你的。」楊彩嘿嘿笑道:「誰要跟你領證了?美得你!買張假的就行了,錢你出。」 「買假證?那可犯法啊。」 「你不用操心,天塌下來我頂著,砸不壞你。」 「哎……」 「那就說好了啊,等你生日會結束,咱就開始磨合。我先去找『花朵』了,今天跟她住一屋。」 古人誠不欺我啊,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哎,不答應還不行,這妞兒好像少根筋,真被她把那事兒咋呼出去,臉面還是小事兒,老爸知道了還不得抽死自己啊? 也只能忍辱負重幫她演場戲了,好在柳絮也認識楊彩,應該不會誤會吧?老五啊,你可不知道,李少芬這個紅粉魔頭可把哥們兒給害慘了…… 望著楊彩離去的身影,周易慨然長歎。忽然感覺有些不對,今天楊彩要跟『花朵』住一屋,那小花同志咋辦?怎麼感覺這些女的是合在一塊兒算計爺們兒呢?愁哇…… …… 房雅芝今天打扮的跟剛出水兒的小蔥一樣。杏黃色的風衣,薄薄的粉色毛衣露出雪白的頸子,腿上是50d的閃光肉色褲襪,剛及小腹的高跟小皮靴,臉上薄施脂粉,甭提有多性感多顯年輕了。跟楊天寒走在一起,楊天寒就是個五十多快奔六十的老頭兒,她就像個最多三十歲的年輕美婦,說是二十七八也有人信,要是再戴個茸茸帽兒,塞副耳機,跟剛畢業的大學女生也差不多,要是跟楊彩並肩走大街上,那就跟親姐倆一樣。 「楊書記,貴夫人真是美麗啊,羨慕羨慕。」 「天寒,還得說你艷福不淺啊。怎麼,你也來參加生日會?這就對了,寶二爺的面子,我們還是要給的。」 今天就是周易的生日了,魯省這些官階較高的官員們都是今天趕來,除了周南市的一套班子,就連省裡都來了人。這些人平時都人五人六的,其實也是男人,見到楊彩的漂亮老媽,個個都沒閒著,全都在賣力的表現自己。 房雅芝很滿足,知道自己還是有魅力的,腳步也更加輕快曼妙了;楊天寒卻是黑著一張臉,要不是為了周南的發展,準備搞搞『夫人外交』,他才不帶老婆來呢,這叫什麼事兒啊?這些傢伙個個目光都不老實,總是在老婆的大腿和胸前打轉轉,就沒一個好人! 「將來絕對不能讓小彩嫁給官場中人,太花了!」楊天寒暗暗下了決定,看了顧良友一眼:「良友,還有多遠?」 「這得問我爸。我爸這段時間常來雲水敬老院,『望氣別院』興建的時候他老人家就來過……」顧良友看了眼躺在竹擔椅上的顧老爺子道:「爸,還有多遠啊?」 「甭著急啊?這不是進了谷麼,走過墜心道,就有船坐了,跟著李書記走就成了。」顧老頭兒打了個哈欠,瞇起了眼睛:「這一路上風景不錯,著什麼急啊?你瞧,九瀑玄穹到了,看看人家的這份心思,你們搞得那些風景區真是弱爆了,不知道被負責工程的從中撈了多少好處啊……」 「喝,好漂亮!這個周易可不簡單啊,真會享受。」 「老楊,我看行,這個周易很羅曼蒂克啊,是個懂得浪漫的人。」 到了九瀑玄穹這裡,一幫子官員嘖嘖稱歎,因為周易沒來迎接的那絲不快也被沖淡了許多,房雅芝則碰了碰楊天寒,有些竊喜地嘀咕著。 「浪漫?那有什麼用……」楊天寒皺眉道:「太奢侈了,這個周易不夠勵精圖治啊。」 「還臥薪嘗膽呢。人家又不是政府官員,花自己的錢有什麼奢侈不奢侈的?」 自從聽說了周易和女兒是『好朋友』,房雅芝可就留了心。一到雲水村,她就放下身段兒明著暗著打聽有關周易的事情,村裡的娘們兒見這位官家太太平易近人,人又乾淨漂亮,也很喜歡她,就把周易的事跡全都說了出來,什麼莊稼好把式啊、什麼一代神醫啊……總之是把『周先生』誇上了天去,簡直就是個完人。 聽了這些話,房雅芝心裡都快樂開花了,心說這叫什麼?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這樣的女婿可到哪裡去找哦? 她這位嫁女心切的丈母娘,現在是看誰都像女婿…… 第320章 天真爛漫的『丈母娘』 周易的生日會是下午才開始,因此這幫官老爺官太太都是過了中午才來的,下午一到,春風轉涼,山裡風又大,本來是被吹得有些不耐,要不是上趕著拍寶二爺的馬屁,估計早就掉頭走人了,這叫什麼事兒啊?誰還沒吃過飯? 可進了百泉谷,溫度立轉溫潤,官人們的心情轉好,這一細細觀賞谷中景色,頓時連連叫好。九瀑玄穹的神奇、墜心路的奇思妙想,最讓人動容的還是那些逆水而上的石舟,感覺特有勵志作用;出洞後走上空中懸橋,一路走到望氣雲台,官人們更是傻眼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心說還是有錢好啊,你看這『望氣別院』整得,都快成凌霄寶殿了。這也是普通人能享受的?要是換了古代,這就是『逾制』,要被關進天牢、抄沒家產! 就是羨慕,就是嫉妒恨啊,眾人連聲長歎,心裡都在琢磨著,看到沒有?要過上這樣的生活,還得有錢,還得撈啊……周易要是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估計連過生日的心情都沒了,自己這不是間接害苦了老百姓麼?這批來得可都是官兒啊…… 「老楊,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啊!」 房雅芝像個小女孩一樣地跳躍起來,一把抓住了楊天寒的手臂:「好浪漫啊……哦,空中的雲台,翻滾的雲氣,七色的彩虹……我不管,我今年的生日也要在這裡過,你跟周易說說。」 「我說說?我說得著麼……」 楊天寒臉一紅,老夫少妻就是容易尷尬,他都老眉老眼的了,媳婦兒卻還跟個大姑娘一樣的天真爛漫,不蹦躂還好,一蹦躂胸前兩隻玉兔都跟著跳躍不止,還緊著蹭他……天可憐見,這雲台上玉桌璀璨、珠貝生光,上千平米的檯子上足足擺設了數百張桌子,有玉桌,也有上好的紅木桌,還有一些一看就是從老鄉家裡臨時拼借來的普通桌子,可就是沒床啊,雅芝,你能不撩撥我麼?我老楊也是個男人啊,雖然年齡大了些,時間短了些,也是會衝動滴啊? 更何況這一幫官人各個如狼似虎,今天來參加生日會,帶得可都是糟糠之妻,沒多大看頭兒,就把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老婆身上,楊天寒感覺吃虧吃大了,很是憤憤不平。 「有什麼說不著的?我看這個周易才好,他要是做了咱家的女婿,小彩還不就得是蟠桃宴上的西王母了?」房雅芝一臉雀躍,強自壓低了聲音,還不忘四處掃一眼:「不行,王書記怎麼也把女兒帶來了,他想幹什麼啊?不過他女兒就是個子高些,像個大洋馬,跟咱家小彩沒法兒比……」 我滴媽,你是女婿狂啊?楊天寒都快哭了,顧良友這廝可就在身邊兒呢,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估計自己夫妻這點悄悄話全被他聽去了:「雅芝,風度、風度。人家周易早就有相好的了,不是姓柳麼?好了好了,你跟我過來吧,找找咱的名字,先入席再說。」 這會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距離生日會正式開席還有一個半小時,唐寶說了,生日會要的就是氣氛,因此必須要下午開席,這才夠浪漫,周易也沒啥意見,由得他去搞;附近幾個村子的鄉親們早早就到了,已經在二癩子等管事兒的安排下入了席,瓜子花生糖果先吃著,不能白封一張老人頭不是?郭月光這一幫演藝圈明星的位子也安排好了,呆會將會輪流獻藝,把生日會推向高潮。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唐寶從京都臨時調來的幾名幫閒管事都是處理應付這種場面的高手,瞭解清楚與會的賓客和周易的想法後,就把山民、明星、生意場上的老闆和官人們分成了三個區域,中間留出空道方便人行走。主賓席只得一桌,是讓周易和親友們坐的,其餘人無論身份高低、富貴與否,全都扎堆兒坐,不過村裡的長輩們,坐的是玉桌,官面兒生意場上的,坐得也是玉桌,年齡稍輕或者官位稍低的,坐得是紅木桌,再次就得做臨時拆借來的桌子了,誰也別有意見,別挑理,有話都沖寶二爺等幾個召集人說去。 所以別說楊天寒和顧良友了,就是省裡來的王書記都上不得主賓桌,周易又不混官場,沒必須跟這些人面子,倒是顧老頭兒算是周易的朋友,又是個長輩,被請到了主賓桌上,跟從外地剛剛趕來的葉老神醫、何瘋子、李巨成和周易的父母、大姐大姐夫等坐在一起。這一張主賓桌上安排了足足有二十多口子人,居然還有曾經在老地方初遇周易,當時還想收他做徒弟的曹朗曹一刀。曹老頭兒這次很給面子,帶來了十幾個徒子徒孫,這會兒正在懸空三十六堂的『美饌堂』中,跟來自天南海北的名廚們較勁兒呢…… 不過楊天寒等人畢竟是省一級的主官,唐寶手下的管事還是按照官場的規矩,把他和顧良友安排在一張位置較好的玉桌上,距離主賓桌並不算遠,最妙的是隔著特意留出的過道兒,旁邊就是以房冰冰為首的一幫女明星。 這些女星最次都是二線的,雖然是靠化妝,可那身材卻是一個比一個的養眼,在雲霧繚繞之間,更是平添了幾分妖嬈,官人們看著一張張如花嬌容,嗅著美女們淡淡的體香,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沒能被請上主桌的鬱悶也消減了許多。 「爸,媽……」 麗影一閃,楊彩笑吟吟地出現在桌旁,找到了周易這個擋箭牌,她現在膽子也肥了,氣也粗了,終於敢出現在父母面前。 「死丫頭,你還敢出現!」 娘倆就是一個脾氣,房雅芝見到女兒一蹦多高,一把按住楊彩的肩膀,把她死死四按在自己身邊,彷彿生怕她跑了似的:「你是要氣死我啊,你說說,上次為什麼不去見馬公子?人家可是……」忽然感覺屁股疼,回頭怒瞪了楊天寒一眼:「你幹什麼?」 「媽,你鬆開我啊,我又不跑!」楊彩的嗓門比她媽還大,嚷嚷道:「什麼馬公子啊,我又不喜歡,你要是再安排我見他,我還跑!」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完嘍……楊天寒頭大如斗、面紅耳赤,自己的臉面全被這對母女丟光了。就這還有人緊著下眼藥呢:「老楊啊,怎麼女兒還沒找到婆家呢?這也不能強來,強扭的瓜不甜啊,要不我給介紹一個,絕對是青年才俊,跟小彩站在一起,那就是郎才女貌啊。」 「謝謝謝謝,好意心領了,各位,今天有一半是衝著李巨成李先生來得吧?咱們可要先說好,我才是這裡的主官,就是有好處也得等我們周南市先佔了,才輪到你們,可不許亂來啊?」 楊天寒是老於官場的人物,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那是當然啊,不過老楊你總是看著李先生可就錯了,你也不相信,人家李先生是沖誰來的,周易啊……周易是什麼人?戶口可還落在我們楚都呢,要是從這算起來,好處該先給我們楚都市才對。再說了,你們周南是佔個省會城市的名分,可要說到交通便利、方便發展,蘇魯豫皖四省還有能超過楚都的麼?楚都好了,大家都好,這是一盤大棋,要顧全大局才對吧?」 「哎,老何,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啊……」 果然,被楊天寒這一岔開話題,這些省級市級的官員們立即爭論了起來,生怕這塊大餡餅被人分薄了,大家這次來參加周易的生日會,固然是給寶二爺面子,想見見周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青年才俊,其實最關心的還是李巨成先生可能帶來的投資,這可連著政績呢,誰能不動心? 「哎,打竹板,我往裡瞧,有許多貴客來到了,是三山五嶽的親近人、還有商界驕子明星到,省市的領導聚一堂,三教九流會雲台。哎,我打竹板,再細細瞧,原來是壽星來到了,身材豐挺多姿容,五官清秀神仙人兒,能聚龍蛇成大勢,能匯細沙成塔基,要問此位是哪個,主賓席上露真容,叫一聲,周先生,恭祝您,福如那東海長流水、壽比是南山不老松啊不老松!」 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間,周易一行人已經出現在雲台上,先謝過了與會的佳賓,才在主桌旁落座。郭月光今天不僅是演員,還兼任主持人,看到周易出現,立即抄起竹板,唱起了一段蓮花落,雖然是現遍的詞兒,有很多都是套話,也沒多少包袱,卻難得他長得喜興,嘴皮子也利索,嗓音也清亮高亢,因此還是贏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評書王』跟他是老相識了,算輩分還是他的師兄,擠兌他慣了,高聲道:「我說郭子,你能來點新鮮的不?就這些老三樣,也敢在周先生的生日會上現醜啊?」 「您甭著急啊?我這就是個開場,先得跟周先生討個賞才來真玩意兒呢,白賣力氣誰也不幹啊。得,周先生,蓮花落我可唱完了,按規矩得見賞啊,您就賞下吧?」 說著,郭月光一提大褂,『噌噌蹭』跑到了周易面前,把竹板往他面前一遞:「周先生,您的賞賜一下,這就算開席了……」 第321章 開眼賞 「好,郭老師,就沖您今天的作為,回到京都後,我要去樂德社捧你的場!」 周易被郭月光搞得一愣。他就沒見過這種場面,給賞吧,人家郭月光是多大的腕兒?少了可不行,給多點自己也沒帶啊,總不能當眾開支票吧?那是暴發戶幹的事情,雖然貴族也就那麼回事兒,自己也沒想扮演上流社會,可也不想做這當眾裝比的事情。 唐寶卻是哈哈大笑,對郭月光的表現十分滿意。 他之前是沒怎麼捧過說相聲的,可並不表示他就是個棒槌。這可是當眾討賞啊?說相聲的是有這個傳統不錯,可那都是在舊社會撂地掙嚼谷的時候才會做,到了新社會,說相聲的都成『人民藝術家』了,一個比一個的腕兒大,誰還肯做這種事情?這年頭人都好個面子,說相聲的也開始要臉了,更何況是郭月光這種『中興』相聲的大師級人物、海內外通吃的大腕兒?人家肯這樣做,那不是真的想要賞,那是放下了身段兒,給周易抬臉架勢,這是人情!郭月光可是唐寶請來的,他能不開心麼? 「得勒,謝二位爺,周爺,您就賞下吧?」 「哎?」這回連唐寶都看不明白了,怎麼回事兒?抬臉架勢到這裡就行了啊,按說郭月光就該抓把空氣,往竹板兒上一拍,叫聲謝賞,這就開席了,他怎麼還沒完了,這是要幹什麼啊? 「哎呦,郭老師,以您的腕兒還要賞呢,您賞我們就差不多。」 唐寶拿眼一瞅佘文太,按常理這時候佘文太就該上台接過郭月光的話,來上一段兒。可『佘太君』今天是屬姜太公的,安坐著沒動,倒是房冰冰蓮步生花地走上了台來,搭起話道:「我可看著不平啊郭老師……周先生今天是過生日,您給紅包還差不多,怎麼還要賞呢?您要不說個道理出來,大家可都不答應啊,對吧大家?」 「哦……」唐寶看明白了,今天的女主持是這位『房爺』。眾人也都看明白了,頓時也都來了興致,房冰冰是漂亮啊,嘖嘖……電視上看著就夠美的了,近距離一看比電視上還要漂亮,那小腰兒,那雙長腿,要是能跟她……我這副市長不幹了都行啊,哎! 要不怎麼說領導幹部就是有文化呢,就是善於發現美。 「哦?您是要說道?」郭月光笑瞇瞇地看著房冰冰,看得色鬼們頓生知己之感。其實人家不是好這個,而是順應人民群眾和領導幹部的要求,這其實就是替大家看呢。 「就是要個說道。」 「太君,您來說道說道?」郭月光沖老搭檔一招手。大傢伙兒一瞧,哦,改群口了?有戲!一個個頓時興致更高了。 「呵呵,那我就說道說道……」 『佘太君』上得台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感覺挺遺憾的。周易這個『望氣別院』啥都好,就是沒有燙頭的地方,洗頭房小妹就更沒地方踅摸了……他還是今天早上起來洗了頭,自己用塑料發卷捲了,又拿熱毛巾捂得,感覺沒達到完美。 「房爺不是咱行裡人,難怪你不明白啊。」佘文太嘿嘿一樂:「咱們做藝人討賞可分兩種,一種就是要錢,另一種呢就是開眼賞。也就是說吧,遇到有身份有資產的貴人,咱們做藝人不求黃白物叮噹落袋,只要求主人家給咱們一個開眼、增長見識的機會。大傢伙兒可都瞧見了吧?這望氣別院好不好?這雲台如何啊?」 「好啊,沒得說!」 「真好啊,俺莊三壯活了五十幾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地方呢。俺這就是到了蟠桃會,算是成仙了啊。」 下面是交口讚美,聽得周易都有些臉紅。不過老爸老媽大姐大姐夫那腰板兒挺得叫一個直溜,瞧瞧,還是咱家小易,什麼大領導大商人大明星,全震!咱周家的『望氣別院』在全華夏那都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兒! 「這就對了。以我看啊,周爺這樣的身家、這樣的品味,那指定還得有壓箱底兒的寶貝沒展露呢。郭子也就是這個意思,要求周爺賞個眼緣,讓咱爺們兒開開眼,周爺,這可沒問題吧?」 周易一愣,壓箱底兒的寶貝?那就得說是全能閒人系統了,這可不能拿出來啊?看這三位一唱一合的,分明是早就對好的詞兒啊?於是看了唐寶一眼:「他們的節目是你攛掇的?」 「沒啊,我冤枉啊老大,我啥都不知道啊?」唐寶怪委屈的,看了柳絮一眼:「姐,我周大哥有什麼私房寶貝沒有……怎麼你也不知道?看我這話問的,他要是藏了私房寶貝,第一個要瞞的就是你哇。」 「滾蛋,胡說八道。」周易瞪了唐寶一眼,衝著郭月光等人一拱手:「各位說得什麼寶貝,我可沒有啊?這不是難為我嗎?」 「不對啊,周老弟,你手裡的寶貝可是不少,難道你都忘了?」 沒等郭月光他們開口呢,坐在商界圈子的劉珂忽然哈哈一笑,站起來道:「你看這是什麼?」說著一把掀開了背後一個挺大物件上蓋的布頭。 這個物件都杵在這裡好久了,因為上面蓋著藍白色相間的布頭,也不知道是什麼。周易是剛來,沒怎麼在意,客人們只當是主人家的什麼物件,也沒人亂打聽,這會兒被劉珂把布頭兒掀開,眾人才看到是塊石頭。 「怎麼,這不是泰山石敢當吧?嗯……樣子還是不錯,夠大,可惜就是太大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搬上來的。可就算是避邪趨吉的泰山石敢當,也應該擺放在大門口兒,應在這『望氣別院』,那也該是放在入口處啊?弄到雲台上算怎麼回事兒?」 在場的三教九流都有,其中就有明白風水的,把這塊大石頭當成石敢當了。 「嗯?居然是這塊藍翡飄花黃翡飛星的雙頭石?」 周易一看認識,這不就是當日自己陰小鬼兒的時候,順手從c區踅摸的雙頭滿翠石麼?後來自己跟唐寶去了法國,這塊石頭就由劉珂他們一起托運回去了,他倆倒是有心,居然把這塊石頭帶了來,也不怕自己真的打了眼,在大家面前丟了面子? 「各位,這可不是什麼石敢當,這是我們珠光寶氣公司的周董在騰沖賭回來的原石。我有個提議,今天就當眾開了這塊石頭,如果賭漲了,以這石頭的個頭兒,做『望氣別院』的鎮宅之寶也夠了……」 「呵呵,劉總啊,你是不是太有信心了?你這是說得賭漲了,萬一要是賭垮了呢?今天可是周董的生日,這恐怕不吉利吧?」 被劉珂張釗請來的這些珠寶行的老闆也看出來了,劉珂這是借周易的財勢人脈壓制自己,要執掌華夏珠寶業的牛耳啊?他們雖然知道無法力敵,可也不太甘心就這樣受制於人,看到這塊石頭的皮色水頭一般,以為有了機會,立即就有人說話了。 就是那些官員,甚至是房雅芝這樣的官太太,對翡翠也不算是外行,房雅芝捅了楊大書記一下,嘀咕道:「這個姓劉的是誰啊,這不是讓周易下不來台麼?」 這還沒怎麼著,她就向著『未來女婿』了。 楊天寒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哦,應該是周易的朋友吧,你別瞎擔心,人家既然敢把這塊石頭拿出來,還能沒有把握麼?聽聽這位劉總怎麼說……」 劉珂哈哈一笑:「怎麼可能,我相信周董事的眼光。再說如果這塊石頭真的賭垮了,珠光寶氣公司就算傾盡所有,也會找到一塊頂級翡翠,送給周董作為鎮宅之用。周老弟,現在就等你點頭了。」 「哈哈,劉哥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我沒有意見。」周易也看明白了,郭月光他們一唱一合,為得就是要讓自己當眾顯寶露臉。劉珂是什麼人物,肯定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就算這塊石頭真的賭垮了,珠光寶氣公司肯定也有翡翠送給自己,就算價值及不上這塊雙頭黃藍翡,也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自己心中有數,這塊石頭是絕對不會賭跨的。 「好,幾位師傅,現在就當眾解石!」 幾位解石師傅是跟著這塊雙頭原石一起來的,一路上就沒少了琢磨。這會兒劉珂一聲令下,立即動起手來。大山裡天黑的早,此刻雲台上已經見了黑,光靠月光能見度也不夠,助手們立即打起強光手電照定了這塊原石,眼見石皮被打磨的越來越薄,一抹幽藍之意隱隱透現出來,果然是賭漲了! 「漂亮啊,竟然是飄花藍翡,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一塊?這得值多少錢啊!」 轉眼間原石的左半邊已經被打磨解開,壓根兒就不需用刀切,滿翠!師傅們都得小心翼翼地打磨才成。月光透過這塊足有一人高的幽藍翡翠,翡翠上的飄花圖案彷彿在隨光飛舞、飄動,太美了!飄花藍翡本來不算什麼極品,可架不住這塊水頭兒好,塊頭又大,女人家最愛珠寶翡翠,看得低聲驚呼,個個滿眼星光大道,恨不得能把這塊翡翠攬到懷裡,親幾個嘴才過癮呢。 「哈哈,我就知道周老弟不會打眼。老弟,剩下半面兒還開嗎?」 劉珂看看還沒解開的半片原石,有些猶豫。現在已經是滿堂彩了,見好就收也不錯,否則萬一另外半塊解垮了,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第322章 商紂王的奢靡生活 「開開開,一定要開啊,小伙子,我支持你!」 房雅芝兩眼迷離、一臉花癡,堂堂的周南市母,居然跟個90後的青春小姑娘一樣,就差手執兩朵大絨花衝上來當周易的拉拉隊長了。楊天寒這個窘啊,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一疊聲地道:「雅致,風度,風度!」 還什麼風度……見到這塊巨大的藍色翡翠,在場的所有雌性動物全找不著北了,此刻都有些狂熱。就連省委王書記那位年近六十的老妻都握緊了拳頭,兩眼放光地跟著暗暗使勁兒,更何況是其他人? 群眾的呼聲很高啊,周易也不能讓廣大人民群眾失望,於是點了點頭:「繼續開!」 「好咧!」 幾名解石師傅也是興致勃勃,都是愛石頭愛了一輩子的人,若是能在自己手中開出一塊頂級翡翠來,死了都能閉眼啊。見到周易首肯,幾人立即興奮地動起手來,『嗤嗤嗤』,另外半片原石很快就展現出了原貌。 黃翡飛星!果然如周易探查到了一樣,這半塊原石是真正頂級的黃翡,沒有任何雜色,比田黃石還要油黃,比黃金還要璀璨,最難得是水頭兒上佳,透明清滑,在濛濛月光之下,星光燦爛,彷彿有無數顆星辰從翡翠中飛騰了出來。 這會薄霧還未曾散盡,月照芳石,明光若霰,飛星飄花、攸忽往來,竟是籠罩了大半個雲台,台上眾人皆是一副沉醉的表情,外行們就不用說了,那些被劉珂請來的各大珠寶公司的老闆一個個兩眼發呆,饞涎欲滴,喃喃地道:「石王,石王出現了!」 作藝的比嗓子、武家掰手腕、文士論詩文,珠寶業的老行尊們比得就是手中的玩意兒,現在『珠光寶氣』公司出現了鎮店石王,把他們全都比了下去,再加上人家背後的亞洲首富、龐大人脈,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珠光寶氣』公司成為行業泰山,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再想起前段日子被『珠光寶氣』公司幹掉的幾大公司,這些珠寶公司的老闆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看向劉珂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周爺,您是這個!」 「周先生,我今天算是開眼了,謝謝您的賞啊……」 不說劉珂這些人被深深震撼,郭月光和房冰冰這一男一女一丑一美的兩位主持人也跟著犯起傻來,差點掉了鏈子。還得說郭月光經驗豐富,一個激靈恢復了神智,衝著周易高高挑起了大拇指,房冰冰也跟著大力恭維。整個雲台上是掌聲雷動,有見識沒見識的,甭管是官面上的老爺們,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跟泥窩窩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老鄉們,都瞧出了好兒來,知道這塊雙頭石了不得,是能夠傾國傾城的絕頂寶貝。 「各位,各位都靜靜啊,周爺今天賞了咱爺們兒臉,這就是當眾露寶斗彩啊!我說太君,大傢伙兒都挺激動的,下面該怎麼著了?」 「呵呵,這還用說麼?周易給足了面子,咱爺們兒也得賣賣力氣啊?怎麼樣郭子,我可是看到了,你這次來『望氣別院』沙包綁腿水靠子衣可都是帶來了,要現現真功夫,不說相聲了,要不現在就來一段?」 佘文太一接口,不是現掛,而是對好的詞兒,不過信息可是透露出來了,沙包綁腿水靠子衣,這都是練習真功夫、硬功夫才用的玩意兒,沒看出來啊?郭月光一個相聲演員還練過功夫?有戲啊! 啪啪啪,掌聲如雷,『猴兒李』叫喚的最響:「郭師傅,來吧,露兩手!」 「我露你一臉葡萄皮兒。」郭月光笑罵道:「今天爺們是大軸,明白不?說到第一個獻藝,該是你猴兒李啊?哦,我知道了,你這是等著配合呢。得,房爺,您招呼著吧?」 「好咧!」 這都是對好的詞兒,房冰冰就等這句呢,當即嬌喝一聲:「姐妹們,賣力氣的時候到了,周先生可說過呢,大家表演的好,每個人都有賞,最次都得是鑽石戒指,五克拉起啊!」說著,把身上的晚禮服一脫,裡面卻是一套紅色的霓裳羽衣,宮裝。兩腳一踢,高跟鞋歪落一邊,只著了薄薄絲襪的一雙玉足直接踏在雲台上,嬌軀一轉,舞了幾個花子,站在了主桌附近的『舞台』中心處。 「怎麼,房冰冰這是要跳舞啊?」房冰冰的身材相貌本來就很有東方古典美女的味道,這一扮古,那真是太漂亮了!連身擁嬌妻的楊天寒眼睛都發直,他是個清官,可首先是個爺們兒! 「來啦……」 在主桌後方約莫十米處,沿著雲台圍欄拉起了一道玉色帷幕,就像是個後台的意思,這會就聽陣陣絲竹之聲自帷幕後響起,其音悠揚綿長,曲調清雅,不落塵垢,竟是頗有幾分仙音綸樂的味道,周易是個音樂大家,聽得也不禁暗暗點頭,唐寶請來的這什麼女子二十四樂坊確實不俗,這一曲據說是她們自譜自曲的『笑紅塵』雖然脂肪氣濃了些,卻是頗合今晚的氣氛,月色清幽,雲台接天,十丈軟紅,不過一笑爾,如此的仙姿仙樂,也虧這些女孩子奏得出來,難怪無論走到島國、棒子國、維也納,都會連場爆滿了。 或許是『望氣平台』這若仙若凡的環境,讓這二十四個音樂女孩兒荷爾蒙超量分泌,興奮之下超水平發揮,一曲方起,就連郭月光和『佘太君』這樣見多識廣的演藝圈大腕都不由暗中讚歎,更不用說來參加生日會的客人了,大家激動地剛要鼓掌,就見玉色帷幕一陣翻動,彷彿穿花蝴蝶般轉出了幾個嬌俏動人的身影…… 橙、黃、綠、青、藍、紫,從帷幕後舞出的六個美女個個都是熟面孔,至少整天抱著電視機的老鄉們是絕不會陌生的,這些往日裡高高在上,被記者問得急了都會立即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美女明星們,這會兒是一個比一個溫柔動人、一個比一個出塵美麗,穿著和房冰冰一樣款式的霓裳宮裝,裸著玉足,柳腰款擺玉腿翻飛,帶起陣陣香風麗色,當眾舞蹈起來。 「璇璣有佳人,望月試絕色……只為奉尊皇,皇可聞肌香,十指春蔥若,為君拭內裳……」 房冰冰深深望了端坐在主桌上的周易一眼,輕啟朱唇、慢吐櫻聲,脈脈帶意,婉轉承歡。這一通歌唱舞蹈,落在正人君子眼中,就是仙女起舞,落在心思邪偏的人眼裡,尼瑪就是天魔艷舞啊……一時之間,不說無數男性看得心頭火熱、心頭急促,慌慌張張地找水喝,就連周易都看得有些怦然心動:「月色撩人、美色惑人,當年商紂王建造鹿台,有無數美女對月起舞,我今天在雲台上過生日,怎麼像是過上了昏君的糜爛生活呢?而且還感覺很過癮、很舒服,太可怕了……金錢、權利,果然是萬惡之源啊。嗯,不過接下來會是什麼節目呢?」 這會兒雲台上儘是雄性動物急促的呼吸聲,楊天寒臉上一紅,看看正斜眼瞥著自己的嬌妻和雲英未嫁的女兒,慨然長歎:「這個周易,都三俗了……」房雅芝哼了一聲:「你怕是也想這樣的享受吧,沒條件就沒條件,還人家三俗,我很鄙視你。」楊天寒呃了一聲,沒吭氣兒。 「生來金光射鬥牛,靈霄殿上也得封,也曾跋海訪仙客,也曾苦求不死經,煌煌威名齊天升,要做蟠桃位上尊。猴兒,去吧。」 就在眾人紛紛猜想這以房冰冰為首的七大美女明星是繼續脫呢還是繼續脫呢的時候,只見異軍突起,『猴兒孫』一陣鏗鏘念白,拍了下蹲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金絲猴,猴兒頓時『吱』地一聲,一個跟頭翻上了『舞台』,前翻後翻側空翻,抓耳撓腮衝著這幫女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麼看怎麼感覺這幫阿姨穿得太他娘的簡單,『馹』,猴兒下面那根金箍棒頓時硬了、也長了,它挺著個棒子在台上一陣亂晃,晃得七大美女嬌羞啐罵『這騷猴子』,晃得台下轟然大笑,很多人大聲叫著:「上啊,尼瑪的!」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周易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糾結成性的柳絮,正要挺身而出制止這出鬧劇,心裡暗罵寶哥兒你們這都攛掇的什麼節目,我爸我媽還在呢!忽聽『猴兒孫』呼哨一聲,那猴子猛地人立起來,握住棒兒撓了撓,還吹了幾口氣兒,嘿,又軟了,還真是變化由心啊這個? 猴子收了『金箍棒』,一手叉著腰,一手沖台上的七位仙女指定,嘴裡『嘰嘰呱呱』叫了幾聲,房冰冰她們都是排練過的,頓時停止了動作,一個個被『定』在了當場,美女就是美女,雖然被定了,那擺出的『泡死』,拋出的媚眼兒,都能讓人猛嚥口水…… 「哎呀,大聖爺定住七仙女,猢猻王要鬧蟠桃會啊?這我可得說道說道。」 郭月光十分狗慫地一笑:「太君,這一段是大聖爺定了仙女,轉身他不管了,偷桃子去了,這違反人性跟猴性啊?到這裡可就得選擇了,大聖爺是偷了美人送給今天的壽星公呢,還是偷了蟠桃獻周爺?您給導演導演?」 「我又不會潛規則,我導演什麼?」 『佘太君』眉開眼笑地一指周易:「這得周爺定啊……」 他推給周易了,這得多揍性啊? 第323章 郭月光的真玩意兒 「哈哈,壽星公,這還用考慮麼?美人兒比桃子更加多水多汁,當然是要美人兒了,看這隻小猴子怎麼偷、怎麼獻?」 「就是,我們也開開眼,您不能只是賞了作藝人,卻不賞我們這些客人吧?」 雲台上三教九流什麼都有,高官顯爵的要裝逼,自然不好說出太過分的話;可這些山野俚人,小官僚們,可就管不了這麼多了,早就被七個尤物勾引的心頭火熱,不藉機會發洩一下真會爆炸的。 「周大哥,你是要美人兒還是要桃兒呢?」 自打認了親,柳絮變得陽光多了。昔日那個死了也要糾結的落霜小黃花有往向日葵方向轉化的趨勢,人也活潑了不少,這會兒拿一雙大眼睛瞅著周易,滿滿的都是笑意,就跟房雅芝看自己老公的眼神一樣一樣的。 「這還用選麼?是個男人就知道該要什麼,當然是選美人兒,七仙女兒啊,我也喜歡啊。」 周易一句話,讓柳絮的眼神兒立轉哀怨,然後才大聲道:「美人常見而仙桃不常見也,今天我就愧對在場的各位爺們兒了。猴兒孫,我要仙桃!咱話可說在頭裡,望氣別院的桃可不算,我要你憑空給我變出一個仙桃兒來。」 「這才是好男人呢……小彩,你的眼光不錯!」 房雅芝美目閃動,看周易的眼神更為火熱。 「關我什麼事了?我又沒看上他……」 雖然楊彩早有了安排,可老媽喜歡為她安排一切的習慣就是讓她不喜,要凌厲反擊:「我看他也不怎麼樣,還要桃兒,他是猴子啊?」 「難道要女人就好了?你這傻孩子……」 「媽,你別管我的事情好不好,你看著好你嫁吧。哦……對不起老爸,我忘了您還在呢。」 母女倆越吵越大聲,楊天寒都快愁死了,低聲哀求道:「兩位姑奶奶,能安靜一會兒不?我……哎!這個『猴兒孫』,真有兩下子啊,這是上天梯吧?」 「喝,還真是上天梯!『猴兒孫』真有這個能耐?以往可沒見他露過這手兒,今天他是要露臉拔份兒啊?」 楊天寒也知道上天梯,可他畢竟是個外行。『旗桿李』『跑磨王』『刀山宋』還有津門的『評書王』『油鍋成』『獅子喬』這些都是京津兩地曲藝雜耍界的大腕兒,個個都有真傳,可就算是他們,也看得瞪大了眼睛,生怕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就見『猴兒孫』抖擻精神,胳膊一晃,手中就多了一條通體紫色的繩子。這繩子看上去堅韌無比,有大拇指粗細,可畢竟也是條繩子,不是棍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吹了兩口氣兒,在手中一捋,這根紫色的繩子竟然一頭兒立在了地上,一頭伸向空中,足足有二十米長! 「取得東海太子筋,太乙爐中淬煉成,能縛大羅神仙骨,能向九霄瑤池中!猴兒,還不快去,為壽星公取一個大大的仙桃!」 猴兒孫拿手往繩子一指,那隻金絲猴也不圍著房冰冰她們看了,『吱呀』一聲,躥上了繩子,轉眼就爬到了高處。 「各位,現在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猴兒孫瞇眼一樂,衝著猴兒一張手,叫道:「隱!」 清天明月的,這麼多人瞪眼看著,就見那繩端彷彿忽然起了一層陰霾,猴子硬是不見了,這麼大的一個活物兒,居然說沒就沒了! 「哎呀!」 雲台上頓時就炸了。見過變魔術變戲法的,可沒見過這麼神奇的,這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這猴子哪去了?難道真去了凌霄寶殿、王母瑤池?太神奇了呀這個…… 這還不算完。就聽繩端傳來一陣『叮叮噹噹』兵器碰撞的聲音,彷彿在空中有什麼人在激鬥一般,過了一會兒,就聽『猴兒孫』一聲大笑:「成了!各位,大聖爺偷得瑤池蟠桃,不敢獨享,卻要獻給我們的壽星公。周爺,桃來了!」一招手,就見在繩子頂端現出一個紅點兒,越來越大,落在他手上後,果然是一個鮮紅欲滴的桃子,足有人的腦袋般大。 這時節春桃剛下,哪來這樣大的桃子?其實就是個面塑的玩意兒,要的就是個喜興,也沒人會真的吃它。『猴兒孫』把這個桃子托在手中,送到了房冰冰手中,笑嘻嘻地道:「各位『仙子』就甭□著了,借各位的纖纖玉手,給周爺奉上這枚仙桃吧?」 「周先生,一枚仙桃獻君前,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以房冰冰為首的『七仙女』姍姍上前,一陣香風鬢影晃花了眾人的眼,把桃子奉到了周易面前,又對著周父周母深深一鞠躬:「借此良辰吉日,也祝願兩位老人家身體健康,長壽百年!」喜歡的周茂通大笑不止,越看這些姑娘是越愛啊,要不是知道這些都是娛樂圈的女明星,離婚率實在太高,簡直恨不得抓一個塞給兒子,直接洞房就完了。老頭兒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瘋了,著急啊…… 「呵呵,謝謝了。」 周易接過這個應景兒的桃子,『猴兒孫』衝上方一招手,就見那隻金絲猴又從繩端顯現出來,沿著繩子跳落回他的肩膀,他用手一抖,直立在地上的繩子隨即變軟,又收回了口袋裡。這一套『上天梯』的戲法兒變完,台上眾人硬是沒看出其中的竅門兒何在,頓時回報以熱烈的掌聲。好綵頭兒,好手法,這個玩猴的厲害啊? 周易沖『猴兒孫』點了點頭,心裡也是暗暗吃驚。『上天梯』據傳是『法中之法、幻中之幻』,是古彩魔術中最難的一種,而且據說早就失傳了;一代文豪蒲松齡的著作《聊齋》中,有一個名為『偷桃』的故事,就是根據『上天梯』改編的,可見神奇。 這次他是全程觀看著『猴兒孫』的表演,他的耳力目力精神力量,都非普通人可比,可說是洞若觀火,『猴兒孫』騙得了別人,卻是騙不過他;這門戲法兒確實不簡單,綜合了『馴獸』『道具』『精神催眠』『光線幻術』等等之大成,猴兒孫能夠表演成功,其實有多一半還是靠了這『望氣雲台』的環境因素,如果是在青天白日,難以利用光線變化,恐怕這戲法的效果就要打些折扣了。 周易只是奇怪,以猴兒孫的精神催眠能力去做個精神科的醫生都綽綽有餘了,怎麼非得變戲法呢,因為這個來錢快還是因為有愛?不過這是人家的事情,他也懶得瞎琢磨。 這一場『大聖偷桃』『七女獻壽』把生日會推上了第一個高潮,令得人人興起,而且這會兒熱菜酒水也是川流不息地送了上來。 雖然與會的人太多,『將相和』和『傾城禍水』沒法兒管夠,每桌只得兩瓶,頂級茅台和五糧液卻有的是;尤其是菜色,各地名廚都知道曹朗老爺子和何瘋子到了,在這兩位大宗師面前,自然是個個用足了力氣,生怕折了面子。這下可就精彩了,什麼魯川粵閩蘇浙湘,什麼十六小盤八大碗,什麼叫神仙魚,什麼叫生裡熟,各大菜系各種佳餚,那就好像不要錢一樣地送了上來,甭說平日裡就認大魚塊肉的鄉親們,就連那些有錢的大爺、那些進過XX大會堂的官員們也沒見比叫花子能強多少,連吃帶喝,呼朋喚友,美食美酒當前,什麼矜持風度儀態官威全沒了,民以食為天麼…… 『猴兒孫』這一露臉,喜歡的唐寶當時就送上了一百萬的謝儀;周易不想當眾開支票,寶二爺可喜歡充爺啊?反正回頭找周大哥報銷去…… 這一下別人也看得眼熱,房冰冰她們下去歇了,京津兩地的大拿們不等郭月光招呼,就紛紛蹦上台來,個個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電視上您都看不著的玩意兒。 比如旗桿李,是靠兩條胳膊一個胸膛,舞起高五米的長幡,呼拉拉裹風帶響,硬橋硬馬的真功夫;比如跑磨王,那功夫是在腿上,把事先準備好的一頭健驢拉上雲台,讓這驢拉著一個直徑三米的磨盤跑,等到磨盤飛轉起來,他才大喝一聲跳上磨,跟這頭驢反著跑,最後硬是把驢拉得動彈不得!這是展示腿腳的功夫,叫做『飛磨倒牽驢』。 再比如刀山宋上刀山如履平地、油鍋成能在煮開的油裡撈出玻璃珠子,這兩位傳承的可不是雜耍,早年間那就是混混兒耍恨吃四方的玩意兒,據說狠了起來,能讓官府都給面子,允許他們進官倉取糧,就這麼狠。 總之,是各有各的絕招。雲台上這一番叫好啊,就連楊天寒這種級別的高官都得承認,起初來這裡就是應個景兒,真正琢磨的是從李巨成那裡得到好處,沒想到這一坐下來,吃得也好玩兒的也好,什麼春節聯歡晚會、什麼大會堂的國宴,還真比不了這雲台上的酒食雜耍,連他這個一市父母官都感覺有些上癮,周易要是天天過生日,他都願意天天來,白吃白喝白玩兒,傻子才不樂意呢…… 「郭老師,該您了吧?咿……」 客人們這會兒是酒足飯飽,興致高昂,看著表演嘉賓一個個都表演完了,便催促起郭月光來。 「呵呵,也對。天色也不早了,我這個壓大軸的也該顯露顯露了。各位,我這有一套玩意兒,那可是從來沒有露過的,可別驚掉了各位的下巴,都給我穩住了啊。呀呔!王師傅,有道是單絲不成線,孤木難成林,我今天要顯露真玩意兒,還得您幫襯一把啊,請吧?」 第324章 短打評書,民間高手 怎麼?郭月光還有壓箱底兒的玩意,在京都樂德社小劇場見天的演出,一說就是個把小時,還沒被掏空?這是肚子裡有貨啊! 可這前面的把式各個精彩啊,什麼猴兒偷桃火山油鍋的,那跑磨王都能把驢跑趴下了,你郭月光就是個說相聲的,還能玩出什麼花活兒來? 「各位,郭某現在是個說相聲的,可打小兒學的可是評書,今天我和王老爺子合作,給大家說一段兒……」 就評書啊,這算什麼沒有顯露過的玩意兒啊?真不新鮮,沒勁! 大家聽了有些洩氣,郭月光聲勢挺大,神神秘秘的,還當他有什麼逆天的玩意兒呢,鬧了半天就是說評書,這有什麼啊?都是華夏人,誰還沒聽過這個,因此掌聲就有些稀稀拉拉,不怎麼熱鬧。 「我這段是短打評書,說得是民間義士竇爾墩設下連環套抗拒官兵,夜入京都盜取御馬,因此黃三太衛護彭公,獨踩連環套,一口單刀壓綠林、甩頭一子定乾坤……各位,上眼瞧,我這評書靠得是嘴不錯,可也靠胳膊腿!」 說著,郭月光雙臂一振,甩開西裝、脫了褲子,當然裡面還有一條。又換了鞋子,全身上下,竟然是短裝打扮,風擺荷葉對襟英雄衫、扎腿的燈籠褲子,抓地虎的快靴,後腰上是明晃晃的一雙虎頭雙勾,珵明瓦亮開過了內外刃口,居然是真玩意兒。 「霍!凶器啊,這可犯法!」在場的有不少當官兒的,看到這對護手勾,第一個念頭就是這算管制刀具吧?這裡面就有公安口兒的,可都沒說話,省裡來的大佬們都沒開口呢,大家還是裝沒看見;這就是因為郭月光的腕兒夠大,周易的財勢壓人,雙方都是。 『佘太君』拿著個開了蓋兒的小合兒,挑出一些顏料、給郭月光抹出一張藍汪汪的臉,竇爾墩麼?評書王這邊兒也是英雄巾英雄氅,背插鋼刀一口,腰間別定甩頭兒,儼然就是書膽黃三太,就是這位黃三太實在老了點兒。 大家看得納悶兒,心說這是要開唱啊,要唱也該讓那幾位京劇名角兒來才對,您二位也太業餘了?說評書,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說評書還要扮上的,看著都新鮮。 正在疑惑,就見郭月光插招換式架子拉開,雙腳一較勁,『蹭』一下蹦到了評書王面前,拉開虎頭雙勾摟頭蓋臉就往下砸,手上不含糊,是真玩兒命,嘴裡卻是氣不長出,語調平穩,說得是這段『盜御馬』又叫『連環套』。 評書王也不含糊,一刀崩開他的雙勾,單刀耍開,與他滴溜溜戰在一處,叮噹叮噹,兩人打得是火星四濺、有聲有色,最難得的是手上打著,嘴上還不停,四平八穩地說著這段書,你一言我一語,不覺就說到了黃三太獨踩連環套,英雄會上獨戰竇爾墩,兩人配合的這叫一個默契,打得是越來越急,書卻說得越來越穩當、越精彩,手上的招式與『氣口』配合的極妙,絕對沒有岔氣打牙結結巴巴的毛病! 「好!這是真功夫,真玩意兒,郭老師,王老師,了不起!」 郭月光和評書王交手雖然也是套路,可從兩人的手眼身法步來看,那都是多年下的功夫,就比如說郭月光這份輕靈,這是水靠子衣加沙袋練出來的真功夫,手上的招式,那也是名師傳授,要是光講武,能甩某某武術隊幾條大街出去。 更何況人家扮演著書裡的角色,還要同時說書,這可太難了。練武的人都知道,打拳的時候最怕岔氣,有道是氣在力先,您一開口說話,這氣可就亂了,再動胳膊動腿兒,那還不得落個內傷?就沒見過有人練武術的時候還自言自語念叨的。 可這短打評書,卻偏偏要邊打邊說,這功夫可太深了。不說外行,就是周易這個練氣的行家看了,也是暗暗吃驚,眼看郭月光和評書王越說越快,兩人不但沒有任何氣喘色變的表現,出手卻是越來越兇猛,呼呼呼裹風帶響,這兩個作藝的人,可是真的武林高手,隱居世井的高人! 草莽之間,多英雄也!怪不得有人傳說,老年間曾經有位評書藝人被流氓騷擾,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動手之下,就是三招兩式,打得一群流氓落荒而逃,以前周易有些懷疑,現在卻是信了,郭月光和評書王這可不是花拳繡腿,要是真動起手來,尋常幾個漢子根本就靠不近身去。 「周爺,看鏢!」 眼看全場轟動,評書王和郭月光一對眼,兩人都是點了點頭,評書王一刀劈開郭月光的雙勾,一提起,膝蓋頂胸腳打後臀,蹭!來了個旱地拔蔥足足躍起一米多高,半空中一扯腰間甩頭,藉著縱起的這股衝勁兒,扭腰揮臂領方向,就聽『嗖』的一聲,白光一閃,甩頭直取周易的面門! 「啊!」 眾人都是一驚,個個脖梗子發涼,有人忍不住就站了起來,這是要做什麼?謀殺啊! 周易卻是微微一笑,端坐著沒動,評書王的甩頭一出,他就知道打不到自己,就是沒人攔截,也會在距離自己半尺處自行墜落,這不過是郭月光兩人玩兒的花頭,要的就是引人注目。更何況老父親老母親這麼大年齡了,都毫無吃驚的表情,顯然郭月光等人考慮周細,事先對二老說明了表演流程,否則真把老人驚著了,好事兒也要變成壞事兒了。 「周爺休驚!」 就在甩頭出手的同時,郭月光身如大雁飛掠,快似流星過渡,已是飛身搶了過來,用虎頭雙勾往甩頭上一磕,就聽『叮』的一聲,甩頭就被磕了出去,評書王抓住甩頭後的軟索一扯,滴溜溜轉了個圈兒,又纏回到他的腰上。 「周爺,這叫靈犀一指、有驚無險,是短打評書中最驚險刺激難度也是最高的玩兒法,可沒驚著您吧?」 郭月光是哈哈大笑,站在周易面前,偷眼看著這個年輕人。說實話,自從到了『望氣別院』他就被周易的財勢壓制,挺大的腕兒沒有拔份兒顯擺的餘地,安排了這出表演,一來是要把氣氛推向高潮,二來也是為了讓周易對自己另眼相看,讓這些在坐的高官富商們知道知道,作藝的相聲演員可也不是光靠嘴皮子,有真東西! 可周易的平靜表現,卻是讓他大為吃驚,人家硬是看破了這甩頭兒的秘密,別說動了,連眼皮子都沒夾一下!這位周爺、周先生?不是凡人啊…… 「郭老師、王老師,受累了……兩位的功夫也好,這才是短打評書啊,作藝的人也是武林高手,哈哈!」 周易也是哈哈大笑,對唐寶點頭道:「寶二爺,我一直沒說過賞錢的話,就是不想裝比賣弄,可兩位老師太有功夫了,也用了心,我就裝一回,你開兩張五百萬的支票,算是兩位老師的辛苦費,還有今天的表演嘉賓,謝過沒謝過的,都再奉上兩百萬的謝儀,都算在我的賬上,各位,可別嫌少啊?」 「喝,周爺好大的手筆,謝謝了!」 「謝謝周先生!」 這一下各路大腕是喜笑顏開啊,大家都是腕兒,見過錢,可也沒見過一賞就是上百萬的大手筆啊,再說了,大腕賺錢快,花錢也快,尤其是那些女明星,打個肉毒桿菌做個拉皮兒不都得是錢啊?這一下得了上百萬,人人都是開心的不行,就連藏身在那帷幕之後,一直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女子二十四樂坊都一個個輕搖蓮步、慢擺纖腰,走出來嬌滴滴地謝過了周先生,又祝賀了一回! 「師弟,錢是好東西,可也要悠著點花兒,像你這樣漫撒金錢,當心要折福的。」 葉老神醫就坐在周易身邊,看到這副場景,微微皺眉,提醒了周易一句,李巨成也是點頭,他早就想這麼說了。望氣別院是好,可是過於奢華,周易年紀輕輕就耽於享樂,這不好。 「是,師兄的話我記住了,我以後會注意的。」周易笑著點點頭,卻沒怎麼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他有他的活兒法,既不會心憂天下,也不會做什麼守財奴,人生幾十年,就算有了全能閒人系統也不能成仙不死啊,留著錢做什麼?卻不知道楊彩遠遠地看著他,芳心裡琢磨著事情…… 郭月光和評書王的這一段短打評書,真正是把現場氣氛推向了高潮,人在這種氣氛下就開始不講理了,立即就有人高聲叫道:「周爺,您是有錢人,可不能這麼小氣啊?我們喝了你的自釀美酒,這些茅台和五糧液可就遜色了,要不您再給來點真正的好酒?」 「是啊是啊,周先生您可不能扣門啊?我們要好酒啊!」 都琢磨上將相和和傾城國色了。這也難怪,三千多口子人,要是都上這兩樣好酒,周易也得管得起啊,所以給的少;這還不如不給呢,一下子把眾人的酒蟲都給勾起來了,藉著這會兒周易的心情好,臉皮厚的就趁機提要求了。 「好!各位既然說了,每桌在來兩瓶酒,一瓶將相和、一瓶傾城國色,喝完了酒,我們一起賞月、聽戲、喝茶!」周易哈哈大笑,忘形之下摟住了柳絮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聲道:「柳絮,一會兒抽空回趟五雲步,我有悄悄話對你說……」 第325章 食髓 周易的這個生日會是別開生面、另有新天,讓所有與會的人,上到一省大員、下到普通山民,就沒有一個不滿意的。 能不滿意麼?吃得好喝的好玩兒的好,享受到了極致,這樣的日子就是老冬烘衛道士周黑噴子都沒話可說,足足鬧騰到午夜兩點半,才在眾人的依依不捨中結束。山民們各回各的家,遠來的官員和商界人士就宿在了懸空三十六房,跟妙音小師太和三十六位大和尚做了鄰居。說到小師太妙音,這些見過了無數麗色的大人物還在回味呢,生日會臨結束前妙音的一曲古琴聲動四壁,讓多少人癡迷不已,感覺周易成啊,莫非還像紅樓夢裡演說的一樣,還要起個家廟麼?不然他弄這些尼姑和尚做什麼,造啊? 這一晚睡在懸空三十六堂中,耳邊聽得是春蟲初鳴、山風輕嘯,享受的是無邊野趣,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離開,再次投入爾虞我詐的官場和不見硝煙的商戰之中,這些人都感覺自己就是個苦逼,也就更加羨慕起周易來,你看人家這日子過得,人比人得氣死人啊…… 到了第二天,一般客人也就離開了,能留下來的,也就是和周易關係親近的一些人。楊彩倒是沒留下,她跟周易的『假鳳虛凰』計劃也要有個實施的過程,因為周易風頭出的太大,突然成了她的男朋友、愛人,還不得轟動半個魯省啊?還是得過一段時間,等生日會的影響漸漸消除了,這才偷偷地弄張假證,打上新事新辦的名頭兒把結婚的影響壓低到最小限度,等成了家,父母就不好多管了,楊彩要去非洲還是北極洲,也就不會受到太大的阻力,她都算計好了。 周易是個老實人,錯了就得認罰,答應人了就得做到,那晚要跟柳絮說悄悄話,就是談楊彩這件事。柳絮認祖歸宗之後,那就是有了娘家的人,不是腰板硬不硬的,有了依靠她的心也就定了,之前的猶豫躊躇、糾結墨跡,不過是一個女孩兒經歷了種種苦難後的正常反應,現在的柳絮是一天比一天陽光,心性一開朗,也就能清楚看到自己對周易的愛。對這一點感受最深的就是周易,本來要是沒有楊彩這檔子事兒,周易已經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求婚了,他也看著楊彩挺好,老爸老媽也喜歡,可楊彩這個程咬金忽然要賣『私鹽』,還說啥都要拉上他下水,這就得跟柳絮說道說道了。爭取妹紙的支持,永遠比瞞著妹紙要好,這個道理周易門兒清…… 聽了周易講述的過程,柳絮卻是『噗嗤』笑了:「周大哥,我信你。」一句話,就讓周易心裡暖洋洋的,多善解人意的妹紙啊。 「我也信楊彩,她是個好女孩兒,所以我不反對你幫他。周大哥,等我從香江回來後,我們就結婚吧……」 柳絮就沒把楊彩看成是情敵,對這個性格爽朗頗有男兒風的女孩子,她有一份好感,尤其佩服楊彩反抗家庭的勇氣,換了她估計就做不到。這樣的女中巾幗,就是要跟自己搶男人,那也會明刀明槍的來,絕不會用這種狗血手段。 「你要去香江?」 「嗯,就算嫁給你,我也不能不做任何事情吧?我知道你養得起我,可是……可是我還是想有自己的事業。」楊彩微微低下頭:「舅舅說了,讓我先到香江公司熟悉一下業務,鍛煉鍛煉,如果我做得好,將來會放一些生意讓我管理,周大哥,你不會反對吧?」 「我能理解,當然不會反對了。」 周易瞭解柳絮的想法,這個表面柔弱、甚至有些猶豫糾結的女孩兒其實是個自尊心非常強的人,她的猶豫糾結是因為愛情,而她的果決卻體現在對機會的選擇上。愛情是相互給予而不是某一方無止境地施捨,或許男人總是認為養活自己的女人是天經地義,可不同的女性對此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有人甘於做家庭主婦、有人卻要經濟獨立、擁有自己的事業。 這或許是因為曾經的遭遇讓她總有不安全感,並非是對自己的不信任,而是對人生、對命運的不信任;又或者僅僅只是個性使然,就像她當初要去做圖書館的工作一樣,這只曾經承受過『覆巢之痛』的小燕兒總是希望把命運掌握在手中,為此她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你不準備在劉蓉蓉的幼教中心做了?還有,你走了,小葉子怎麼辦?」 「我和蓉蓉談過了,幼教中心將會進行封閉式管理,培養小孩子的獨立生活能力,每星期才會放假兩天,週末我會飛回來接了葉子來投靠你……」 柳絮輕輕看了周易一眼,風情有些撩人,讓周易心裡微微一跳,這或許就是緣吧,他見過的美女也不少,如李少芬、如楊彩,可真正能讓他動心的,還是只有柳絮一個,按朱小花的話來說,就是個一棵樹上吊死的傢伙。 「好啊,其實你本來不用這麼辛苦的,可以每天都來投靠我。」 談話的地方就在『妙宅元限』,周易的私人住處,這會兒生日會剛結束,周易酒性有些發作,柳絮坐在他的面前,被洞中引入的月光盈盈照著,皮膚雪一樣白,看得他小腹一熱,再也忍耐不住,便一把將佳人摟在了懷裡。 「你……小聲一點啊……」 這回柳絮沒有掙扎,而是小羊一般順勢鑽進了他的懷裡,兩腳一蹬,高跟鞋『吧嗒』兩聲掉落在床前,彷彿一灘春泥般化在了他的懷裡。 這個夜晚是火辣辣的,是衝動的,又是水到渠成般的順理成章,周易嗅到了一絲海風的味道,腥腥膻膻的,和柳絮身上的處子芳香混合在一起,衝鼻入腦,效果堪比藍色小藥丸。 好一個充滿濕意的夜晚。 只可惜周易沒心情、也沒時間做詩…… 因為濕漉漉的柳絮,把自己當成了最好的禮物,就這樣奉獻了出來,他得仔細、認真地品嚐,才不會愧對人家妹紙的一片心意嘛。 …… 太陽照沒照在桑干河上周易不知道,卻是輝煌無比地照在了柳絮的俏臀上。柳絮的屁股很翹、很圓、很飽滿,一看就很有彈性的樣子,周易曾經為此迷惑不解,若說自己和金洋洋整天站樁練氣有此成就也還說得過去,也沒見過柳妹紙站過樁、練過瑜伽什麼的啊?她怎麼就這麼翹呢? 搞研究是件很高尚的事情,研究自己女人就更是光明磊落君子行事,是好男人的必須功課,周易有些迷醉地看著柳絮連接翹臀的那兩片動人肉渦、盈盈一握的堆雪小腰兒,回想著這個美妙的身體昨晚的癲狂表現,心裡不由又是一片火熱。 酒水害人啊,可我怎麼還是精力如此旺盛,比昨天晚上還渴呢?周易壞笑一聲,對著那陀香肉屈指一彈,『波』,好脆的聲音,這就是處子的過人之處麼? 「嗯……唔……」 柳絮哼唧了兩聲,翻個身又繼續睡了,昨晚太累了,身體的疲乏加上與周易大事抵定,心情一鬆懈下來,這個平日裡睡覺最是淺醒的苦孩子終於進入了深度睡眠,完全不顧自己儀態不整四仰八叉破壞和諧的橫陳模樣。周易看得搖了搖頭,趴到她耳邊說了句:「還不快起,葉子來找阿姨了……」 「嗯……什麼啊……」 「葉子叫你呢。」 「啊!」 蹭! 柳絮猛地坐起身來,先是看了周易一眼,粉面通紅:「都怪你,都怪你!」然後就慌慌忙忙地去找衣服,估計也是太過慌張,拿起絲襪就往腳上套,完全找不到重點。周易看得一笑,用手指挑起她的小內內,在她面前晃了晃:「別謊,先揀緊要的穿啊。」 「哼!」 柳絮是又羞又急,借過小內內,順口在周易手指上咬了一口,不輕不重地,輕了不解恨,重了還怕他真疼,咬得周易瞇著眼睛直笑,女孩子是好啊,嗨,如飲醇酒。 窸窸窣窣一陣忙碌,柳絮總算衣著整齊了,快速跳下床,摸過高跟鞋穿在腳上,才想起最關鍵的問題:「葉子呢?」 「沒來,估計跟金洋洋去玩兒了吧?嗯……不過你可別大意,咱這妙宅十三限裡住的人可不少,要是讓他們看到你從我的房間出去……」周易壞著呢。 柳絮瞪他一眼,撲過來又要咬人。周易連忙閃開,心說怎麼地,熟了就不講理啊,本來挺溫柔含蓄的好妹紙,怎麼染上這毛病了? 「我先走了,你老實點!」 「什麼就老實點?」周易沒聽明白。 「跟楊彩,哼哼……假鳳虛凰可以,要是……哼哼哼……」柳絮張了張口,盡力做出凶狠的表情,就是那一口貝齒美白如玉,實在嚇不住人。 「啊?你昨天可不是這個態度啊……」女人的變化也太快了,周易很惆悵啊。 「昨天是昨天,現在是現在,反正我不管……」 蠻橫、撒嬌、霸道,周易看明白了,女人一上床,轉身就變狼,自己的苦逼生活就要開始了。 「哎,我說老大,你在屋裡跟誰說話呢?讓我進來瞅瞅啊,我聽著像是個女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門被人敲響了,是唐寶。 第326章 南水宮來人 他怎麼來了? 倒不是不歡迎唐寶,只是他這個時候來,周易和柳絮尷尬啊……這會兒柳絮雖然穿好了衣服,可在慌亂之間還沒來得及打理呢;她剛才跟周易大耍花槍,又是撲又是咬的,那臉上還有一絲春潮未退,尤其鬢髮散亂,兩隻大眼睛都是水汪汪的…… 普通人看不出啥,唐寶是什麼人?那可是香粉堆中的霸主、胭脂群裡的魔王啊?就這次來『望氣別院』已經很收斂了,身邊還是帶著玉玲瓏和兮兒兩個美女,可見要是在京都他得是什麼樣?按唐寶自己的話說,他平時最愛的就是在玉腿林中打盹兒,粉酥胸上高眠,大夢誰先覺,唯有姑娘知啊?他這雙眼睛得有多毒? 「哎,姐姐也在啊?」 唐寶拿眼一打量柳絮,頓時就笑了:「好好,這樣好,這樣好啊。外婆知道了肯定高興,我說老大,你這效率很高嘛?剛過完生日就拿我姐當蛋糕吃了,拿來吧……」 說完攤開右手,伸到了周易面前,一臉的怪笑。 柳絮臉紅紅的不敢看唐寶,低著頭也不知道是該出去還是不出去。 周易的臉皮兒其實也薄,也挺不好意思的,好在是個男爺們兒,還能抬得起頭,強做鎮定瞪了唐寶一眼:「你少咋呼,我告訴你啊,今天的事情不許說出去,不然我可揍你。」 「哎呀,你揍我?我姐能答應嗎?我才不怕呢。」唐寶一伸手:「五千萬!」 「什麼就五千萬?」周易這個氣啊,有這麼訛人的麼? 「老大你搞搞清楚啊……光是辦你這個生日會的開銷就快四千萬了,這裡面有各種花費,還有你親口答應的謝儀,你自己算算吧。另外多的一千萬,那是封口費……」 唐寶嘻嘻一笑:「我明白這點事兒……趁著還沒結婚,享受一下偷偷摸摸的感覺,這多好啊?老大,你真是個內行!」 「滾蛋!錢我回頭給你。順便帶你姐出去,要是碰見朱小花他們,就說你跟你姐來找我聊天兒的,明白了嗎?滾吧……」周易拿這位爺也沒辦法,據這位說,自打買了郵輪,就成了月光族,現在看見周易他就眼紅,跟兔子一樣。 「哎,放心吧,我帶我姐出去。」 唐寶嗨嗨一笑,領著面紅耳赤的柳絮出去了。周易剛喘了口氣,正琢磨著今天是不是該去敬老院看看,這次辦生日會,鄉親們可沒少出力,回趟雲水村也能順便感謝一下鄉親們,就見唐寶一溜小跑又回來了:「姐夫……」 「嗯?」 「呃……老大啊,都是你緊著往外趕我,差點耽誤了正事兒。那啥,你可得救命啊!」 「你也病了?」 「你才病了呢。」唐寶沒好氣地白了周易一眼:「哥們兒的好日子到頭兒了,我老爸老媽來了……」 「你老爸老媽,來雲水山了?」周易一愣,他跟唐寶交情日深,現在已經知道唐寶的出身來歷,他老爸是什麼人物?大忙人啊……要說沒事兒去訪問個歐洲非洲國家的,這很正常,跑到山溝溝裡來?不對啊,雖然自己在法國呆了幾個月,也沒聽說雲水山區遭了災啊?這麼大的人物跑到山溝溝裡來,警察同志們辛苦了。 「我老爸老媽這次算是微服私訪,不就是因為我外婆的病麼……」 唐寶唉聲歎氣地道:「估計他們還得住些日子,姐夫……不對,老大你是不知道啊,我老爸平時是因為太忙,也顧不上管我,這次他跑到這裡來,那還不得見天兒的給我上看課啊?活不了啦,我不管啊,老大這都是你惹來的麻煩,你可得幫我擺平!」 「我惹的麻煩,你這不胡說八道麼?」周易都懶得理他:「走吧,你爸是咱華夏的大人物,咱們去迎接一下吧?剛好小花和大二哥要回去了,我這是連送人帶接人,不算白忙活。」 「老大,我可跟你說,我爸這人太難相處了,就是個老古董……」 唐寶對他老爹的意見大了,一面跟著周易往外走,嘴裡還嘀嘀咕咕的:「他就是個看誰都不放心的人,這次來有多一半可是衝著你來的,要不我怎麼說是你惹的麻煩呢?你可得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他計較啊?」 「廢話,就是不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能跟他老人家計較啊,我計較的起嗎我?」周易苦笑連連,唐寶這老爹可了不得,一跺腳神州亂顫、一發怒血流千里,不說是一號二號三號吧,可也差不多了,自己就是有個全能閒人系統,可也不是全民超人那啥啥,惹不起啊…… …… 送走了朱小花夫妻和關威,周易跟李巨成他們就站在谷口等著,柳絮這會兒已經洗漱完畢了,昨夜的痕跡早已消失不見,只是偶爾見到周易,還是會俏臉微紅,有些不自然。李巨成是什麼人物,不用周易和唐寶說,就看出表侄女有些不對,若有深意地看了周易幾眼,呵呵笑了幾聲。 周易能跟柳絮成就好事,李巨成自然開心,只是自己那個嬌生慣養的孫女兒可就沒了希望,正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有些美中不足。 按照李巨成的想法,是想請周易的老爸老媽來見自己這個妹夫的,周易和柳絮的關係已經是吹彈可破,兩家人總是要見個面的。可周茂通聽到唐寶父親的名字,頓時連連搖頭,拽著老妻跑去了雲水村敬老院,找他那幫子老棋友下棋去了,按老爺子的話說,這輩子就不會跟官人打交道,何況是這麼大的官兒,千萬別找他。 周易瞭解父親的脾氣,自然也不會勉強,李巨成就更不好說什麼了,也只能由的他去,反正到了周易和柳絮關係明朗、真正走入婚姻殿堂的那天,這老爺子還能躲麼? 「轟轟轟……」 說是『微服私訪』,那是跟出訪外國的陣仗相比,不驚動當地軍警而已,唐寶他爸畢竟是當今有數的人物,起碼的排場還是有的,畢竟還要考慮安全不是?眾人等了沒幾分鐘,就見兩輛軍用吉普開了過來,都是那種仿悍馬的大吉普,馬力十足,掛著軍牌,一路煙塵滾滾,距離多遠就能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 周易皺了皺眉,心說不是沒驚動當地軍警麼?怎麼連軍用吉普都開來了? 「老大,你別見怪啊,這些是特勤處的人,專門負責我爸的安全,他們繞一圈兒就會走了。」 「哦?特勤處……那不就是南水宮保鏢了?」周易倒是很有興趣,自打修成了『護體靈罡』就沒動過幾次手,他對這些傳說中的頂級高手有些期待,閒人嘛……如果有機會圓一下『武俠夢』他是不會拒絕的。 「他們也就是屬於外圍,真正的核心保鏢是跟在我爸他們身邊兒的,個個都是冷血的傢伙……」 唐寶看看周易,心裡一動:「老大,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回頭幫你引見引見?『鬣狗』這次應該會跟我老爸一起來,可這傢伙太狂,連我的面子都不太給,而且對什麼都無所謂,不貪錢不戀權的,就是喜歡殺人。」 「鬣狗?」周易奇道:「還有人給自己起這樣的名字?多難聽啊……」 「難聽?他可是很滿意。因為他就像只鬣狗一樣,為了補食目標,可以不擇手段,據說他有一次去非洲出任務殺人過百,我懷疑這傢伙肯留在南水宮就是為了可以合法殺人……」 「還有為了殺人而工作的?」周易皺了皺眉,人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任何人都無權干涉,可這位的追求居然是殺人,這還是人類麼?至少他是不能認同、也不喜歡這種人。 「別說鬣狗的壞話,他的耳朵很長的,就像是真正的鬣狗一樣。」 關峰在李巨成面前有半個客卿的身份,又跟周易有著私人交情,聽了兩人的談話,拍拍周易的肩膀道:「這是大哥的忠告,你在華夏橫著走都可以,可就是別去招惹這個人,這人是個武癡、也是個纏人精,要是被他盯上了,可沒人幫得到你。當然了,以周老弟你的身份,鬣狗也會給面子的,只要你不觸怒他就好了。」 「呵呵,我又不是閒得難受,幹嗎去惹他啊……噫,好車啊!」 陸地行舟! 這是對好車的最高讚賞。兩輛軍用吉普在谷前轉了個圈兒就走了,不多時就聽一陣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傳來,彷彿是坦克的引擎音一樣,就算是外行,也聽得出這輛車馬力很大。 一輛底盤很高,甚至高過了越野車的加長紅旗車出現在眾人面前,這車一看就是特別製造的,車身在陽光下放射出幽幽的藍光,猶如戰列艦的外裝甲,行駛在並不平坦的山路上,卻沒有多少顛簸,就如同水上行船一樣的平穩。能有這樣的表現,說明這輛車自重驚人,而且有頂級的減震。這應該不是一般的防彈車,如果說李巨成那輛特製紅旗能防輕機槍,這輛車估計用rpg轟上去也就是個白印! 第327章 神農門之爭 車門打開,先是一名面容精瘦,身穿短打唐裝的男人跳下車來。 這位身高不到一米七,看著就是個二等殘廢,不是什麼肌肉虯結、胳膊上能跑馬的壯漢巨漢,要是單看身量兒,彷彿來陣大風都能把他刮走一樣;可是他下車後隨意一瞥,周易等人頓時覺得一陣涼意襲上心頭,彷彿這男人的眼睛就是X光,就這一瞥,便把自己看了個底兒掉;那雙眼睛中有的是刀山血海、無盡冰寒、滔天戰意,金洋洋本來是趴在周易腳下的,被這人的目光一掃,頓時站起身來,金毛根根倒豎,就如同一隻炸了刺的刺蝟! 金洋洋感覺到了危險,這人在它眼中比獅子老虎還要可怕幾倍。 這個人太凶了,手上的功夫如何不清楚,身上的人命卻是肯定不會少了,而且他看人時就像是獅子猛虎望著羔羊,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安…… 唐裝男子的目光在李巨成和唐寶身上停頓了一下,又對關峰點點頭,最後盯著周易看了一會兒,周易對他□首笑笑,心裡吃驚:「好傢伙,這就是南水宮的精英高手麼?這不就是武俠小說中的絕頂高手麼!」 估計是沒看到什麼危險,唐裝男子面色稍緩,輕輕打開了車門。最先走下來的,是兩名老人,一個身穿松鶴延年褡鏈扣的長衫,背著個紅木藥箱,飄飄然很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另一個卻是西裝革履,鼻子上架了副金絲邊兒的近視鏡,標準的海歸精英模樣,這兩個人都是生面孔,應該不會是唐寶的老爹。 葉老神醫卻是『噫』了一聲,微微皺眉道:「是張公子,這老傢伙怎麼還沒死呢,唐先生居然把他給找來了?」他是當今中醫界碩果僅存的幾位老神醫之一,隱隱有些笑傲王侯的味道,唐寶父親的官位雖高,在他眼裡也就是個潛在的病人,因此只稱先生,不稱呼官職。 「這老頭兒叫張公子?」 周易一愣,只見那個道骨仙風、身背藥箱的老頭兒衝著老師兄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一副老相好、大熟人的樣子,心裡暗暗奇怪:「現代人給自己取名叫公子的可是不多啊……這位看上去很不一般,恐怕跟老師兄最少也是同輩兒,看樣子也是中醫界的前輩。呵呵,看來唐老先生還是對我不太放心啊?」 聯想到唐寶之前說過的話,周易有些明白了。這位唐老先生是日理萬機的人,居然巴巴地跑到大山裡來,還帶了醫生同來,不是因為『丈母娘』的病,還能是為了什麼?自己給柳老太太『看病』的事,李巨成和唐寶肯定是告訴了他,他這麼著急趕來,那顯然是對自己這個嘴上少毛的小子不太放心的。 不過這也難怪,醫生這行是越老越吃香,自己的年齡確實是有些震不住場面。周易只是奇怪,柳老太太病了這麼久,就連老師兄這樣的當代神醫也是束手無策,如果這位『張公子』真的有回天之術,為啥唐寶老爸到今天才請他出山?莫非這位還是個『挾藝傲王侯』『天子呼來不上船』的超級牛比人物?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最後走出紅旗車的是一男一女兩夫妻。男子果然就是電視上喜聞樂見的面孔,保養極好,看上去就像是唐寶的大哥一樣;女的估計就是唐寶的老媽了,衣著得體、眉目清秀,明明五十多的人了,還是風韻猶存,皮膚白嫩。 兩夫妻在唐裝男人的保護下走到眾人面前,李巨成是自己人先放到一邊,先跟葉老神醫打過了招呼,唐寶老媽則拉起柳絮的手走到一邊兒說上了悄悄話兒,唐寶老爸卻是看著周易,笑吟吟地道:「你就是周易?寶哥兒這麼頑劣的性子,卻能這樣佩服你,年輕人可不簡單啊?」 「呵呵,唐叔叔過獎了。更何況寶哥兒是少年意氣,天性自然,可不是什麼頑劣啊……」周易微微一笑,面對這位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大人物表現的不卑不亢,那名殺氣盈眉的唐裝男子似乎有些意外,看著周易雙眼微亮。 唐寶老爸立即感覺到了,笑著一指這位南水宮的核心精英道:「你看,我可沒誇錯你吧?能讓傲天注意的人,個個都要是人傑。年輕人,你值得驕傲啊……」 「傲天?」周易忍不住多看了唐裝男子幾眼,心說這名字很有主角光環啊,跟玄幻小說差不多。 「龍傲天。」唐裝男子微微頷首,比唐寶他爸看著還要威嚴。 「呃……唐叔叔、阿姨,各位請吧。我這是鄉野之地,但願各位能住得慣,呵呵……」 周易偷眼一看,老師兄跟那位『張公子』正一臉親近地握著手,唇槍舌劍地打著招呼,心說我還是快招呼一聲吧,回頭這兩位再掐起來可就不好了,於是忙著往谷裡讓客。 「哦,走走走,進谷……」 一位XX級領導人,數名國手級的名醫神醫,就這樣被周易引入谷中。周易硬是沒多少緊張,感覺就跟把鄰居往家裡讓沒有多大的區別;這種心態讓他自己都有些吃驚,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脫離了『小人物』的範疇,頗有幾分『坐看輕雲起、談笑傲公卿』的味道,要按郭月光他們的話說,這都是本事拿的…… …… 中午就在周易這裡吃飯。唐寶見了老爹老媽就好像驚弓之鳥,一意攛掇著周易弄幾樣好菜哄哄老爸,周易也有些手癢,問明了各人的口味後,就親自下廚整治出了幾樣京邦菜;何瘋子也是京邦菜的一把好手,有他幫忙,很快一桌菜就弄得了,酒上的是將相和,唐寶他爸是治國安邦的人物,這酒最是靠譜不過。 「好酒,好菜啊!」 以唐德宣的穩重,吃過了周易的菜和酒後,也是雙眼微微發亮,看了何必一眼笑道:「何師傅,您的手藝可是被年輕人蓋壓住了,呵呵……」何必在這位面前倒是沒發瘋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顧著跟將相和拚命。 「周易啊,我要謝謝你……」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唐德宣笑著看看周易,打開了話匣子:「聽巨成說,我母親就是經過你妙手診治,身體越來越好,據說你還要為她老人家做最後的治療,讓她完全恢復健康?」他說的母親,指得就是柳老太太。 「果然來了……」 唐寶看了一眼『張公子』和西裝革履的那位,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這次父親來還帶了兩名醫生,擺明了就是要跟老大『盤道兒』麼。他感覺這樣不妥,可老爸要做的事情,就是老媽也攔不住,他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暗中祈禱,老大可別因此惱了啊? 他可瞭解周易,看著挺溫和的一個人,真要犯起倔脾氣,也是顆砸不碎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老爸在別人面前可以高高在上,在老大面前來這套未必靈光。 「呵呵,唐叔叔太客氣了。柳奶奶和我有緣,我當然不能見死不救了。」 周易微笑道:「而且這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勞,剛好我手中有用古方配置的靈藥,又有兩位老師兄幫襯,才勉強維繫住柳奶奶的身體,都是偶然、偶然啊……」 其實周易這是謙虛。在坐的別說唐德宜了,就連張公子和那位西裝革履的老先生、還有那個龍傲天,都是各自領域中的頂尖人物,他這個年輕人還是低調一些好,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果然還是藥物的作用啊……年輕人,你也算運氣不錯,用藥用對了。要知道,這用藥講究的是三才五行……」 「張公子,我看你是在終南山隱居久了,腦袋都不夠靈光了吧?」 當著唐德宣別人不敢放肆,葉老神醫可管不了這麼多,嘿嘿一笑打斷了張公子的話:「年輕人?我可告訴你,這是我代師收徒認的小師弟,跟你可是同輩兒,你可別作大,讓人笑話。」 「哎?」周易一聽不對啊,老師兄平日裡很是恬淡的一個人,怎麼今天跟這位張公子斗上雞了,這倆老頭兒別是有什麼過節吧? 「葉得草,你代師收徒?代的是哪個門派?」 「還能是哪個門派?當然是神農門了。」葉得草翻了個白眼:「怎麼,你還能不認麼?」 「嘿嘿,神農門……好大的口氣啊!」 張公子沖唐德宣拱拱手道:「唐公,對不住了。我可不是不給您面子,這是大是大非的事情,我必須得跟姓葉的爭競爭競……姓葉的,神農門自民國初期歸隱,傳承都在終南山中,我身為這一代神農門的掌門,就算要代師收徒也得我點頭才行呢,你算老幾?平日裡我看你還有幾手醫術,本門又是隱世不出,你雖然是旁門左道、來路不正,畢竟做的還是濟世救人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可你居然敢冒用我神農門祖師的名號,給人抬什麼大輩兒?這事兒你問過我沒有,我點頭了沒有?你欺人太甚了!」 「呀!」 周易跟唐寶全聽傻了,怪不得這倆老頭兒剛才彼此問候的時候都要唇槍舌劍呢,原來還有這麼大的爭競。而且一扯就是什麼民國初期、什麼終南山的,自己完全插不上話啊,只能傻聽著。 第328章 會診 「哎……兩位老先生,看在我的面上,別爭了好嗎?」 唐德宣也挺不好意思的。葉老神醫走的是『入世』路子,執掌天下中醫牛耳,桃李滿天下,就是他們這一級的高官,也都得過葉老神醫的好處。這次是因為葉老神醫對丈母娘的病沒辦法,雖然聽李巨成說有了個小神醫周易,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才不惜動用官方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位中醫界的傳說、隱居在終南山的『張公子』。三顧茅廬,人家才肯出山的。 還有西裝革履的老頭兒,那是個黃皮白瓤的香蕉人,在歐洲、美洲西醫界都是大大的有名。據說克林頓搞辦公室戀情時得了馬上風,就是他給治好的,目前還是奧巴馬的貼身私人醫生,也是唐德厚花了很大代價才請過來的。 這一中一西兩大泰斗都是為柳老太太的病來的,說是幫襯周易,其實也是唐德宣對周易有些不放心;李巨成他雖然信得過,可有道是『關心則亂』,這位亞洲首富的大舅子也未必就不會看走了眼,他向來行事穩重,可不能冒這個險。 沒成想,老太太的病還沒瞧呢,葉老神醫居然跟這位張公子掐上了。唐德宣頓時有些尷尬,這畢竟是人家周易的地頭兒,自己帶人過來就已經有些不禮貌,還跟周易的老師兄掰上了,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呢? 「唐公,這跟您沒關係。我今天必須要說清楚,他打著神農門的招牌濟世活人我不說什麼,可招搖撞騙就是不行!」 張公子氣得直咬牙,連帶周易都遭了池魚之殃,受了他許多白眼。 「呸呸呸,真臭,臭不可聞!我說師哥,這個野人指著你的鼻子罵你,你也能忍得住?」 葉得草正要反唇相譏,一個身影走了進來,來到張公子面前嘿嘿冷笑:「姓張的,還沒死呢?認識哥哥我不?」 周易一看,得,是老師兄夏商元,今天的樂子可大了。 自打有了火芝,夏商元都魔怔了,整天守著藥房寸步不離,一副三年防賊的樣子,吃喝拉撒,都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解決;今天是他老人家壺中沒酒了,這才跑來尋酒,到了妙宅十三限不見有人,才尋到五雲步『聽潮亭』。 這個亭子剛好在飛瀑下方,終年水聲潺潺,最是悅耳,亭子四周都有硬綃籠罩,上繪山水佳人,周易平日裡和李巨成他們吃飯賞景,都是在這裡。龍傲天耳目靈敏,數米內蟲聚蟻走都瞞不過他的耳朵,轉頭見是夏商元,卻是認識這位當代藥王,知道領導也要對他禮讓三分,因此沒有阻攔。 「夏商元,你還沒被毒死呢?」 道骨仙風的張公子跟他是一個德行,看著有飄然出塵之態,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可是幾個老頭兒碰到一塊兒,卻是一個比一個嘴損:「賣假藥賣到你這份兒上,也算是了得,就是可惜了那些病人啊……」 「姓張的,你放屁!你這是不服氣麼?要是你不服氣……」 夏商元話說了一半,卻是囁嚅著說不出後半截來。張公子的手段他還是知道的,真要比醫術,師兄葉得草也未必就能吃得住對方,更別說他了。他只是偏精藥理,說到診斷病情、開方治病,還是差了一些。 「不服氣又怎樣?難道你要和我較量一下麼?」張公子嘿嘿笑道。 「好了好了……各位都是杏林前輩、醫道高手,何必要爭競呢?不要動了火氣、傷了感情啊……」 唐德宣笑道:「夏老先生,張老先生和西風子博士都是我請來為岳母看病的,都看在我的面上吧?」他這樣一說,夏商元倒是不好說什麼了,只是看著周易,有些不平。 周易倒沒覺得什麼,他肯為柳老太太逆天奪命,是衝著跟老太太的緣分、柳絮和唐寶的關係,可沒想過要展現醫術、巴結什麼人。這位張公子和西博士如果有辦法治好老太太,他還省了麻煩呢。 「唐公,周易已經準備為母親進行最終治療了,就是還要等些時間,現在讓張公子他們……」 李巨成皺了皺眉。他跟葉得草、夏商元的交情不錯,這位張公子雖然賣相不錯,話語間透露出的輩分也不小,卻讓他有些不喜;更何況周易的『伸腿瞪眼丸』療效顯著,這是他親眼見過的,因此並不想節外生枝。 「呵呵,巨成你就不用顧慮了……張公子和葉老神醫都是當代名醫,周易也是後起之秀,彼此取長補短也是好的嘛……大醫院的專家們不是也有會診麼?周易、葉老神醫,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葉得草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唐德厚突然找來兩個『空降兵』,他心裡當然不痛快,不過唐德厚的心情他也能理解,病人家屬都是如此,總是希望會診的醫生越多越好,倒不是輕了誰薄了誰。 「呵呵,唐叔叔這樣安排正好。我畢竟年輕經驗少,能有這個向前輩學習的機會,還要感謝叔叔您呢。」 終南山來的隱世神醫?周易還真是非常好奇,想要看看這位張公子有什麼手段。還有那位西風子博士,一直沒怎麼說話,只是微微含笑,這位應該是學西醫的,周易也想看看西醫會如何治療柳老太太,全能閒人系統中的醫術是偏向中醫,西醫方面是個空白,這也是個學習的機會。 「哦?好好好……那現在就去吧,這個時間岳母應該已經睡醒了,正好讓張公子和西博士為她老人家看看病。」 對周易的表現,唐德厚十分滿意。這個年輕人確實不錯,知進退、明道理、虛懷若谷,有前途!只可惜聽寶哥兒說,他對從政似乎沒有什麼興趣,否則只要經過自己的培養,未必就不能成為國家柱石。 …… 妙宅十三限中有一樣好,基本不用現代化的照明設備,日間引日光,夜間引月光,彷彿『滌心洞』中一樣,引來的天光經過玉片過濾,黃濛濛一片,迷離變幻猶如仙境。 妙音是唐德厚收養的孤女,自小唐德厚就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可是成人之後,她卻偏偏要遁入空門;為了這事兒,唐德厚大為不喜,唯物主義者善待宗教,那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可不是他真的認同,現在乾女兒要搞唯心主義,這是路線問題啊? 所以自打妙音做了師太,跟唐家的關係就疏遠了許多,出家無家麼。就連這次唐德厚來訪,妙音也只是出面拜見了乾爹,就拿柳老太太做擋箭牌,找個借口溜到妙宅十三限來了。 這段時間老太太在『望氣別院』調理元氣、恢復生機,老太太本來就是個禮齋敬佛的善心人,最喜歡研究佛理,妙音又是個聰明剔透的才女,打起禪機來一套一套的,把老太太哄得十分開心,李巨成見母親喜歡,這個小尼姑又不讓人討厭,也對她待如上賓。 「奶奶,你問我何處見佛。其實這個問題在一千多年前,梁武帝就曾經問過達摩祖師……」 天氣漸熱,妙音只著一襲玉色緇衣,雪白的雙眉之間點了一枚紅印,當真肌膚瑩玉、如佛如仙,她輕笑著坐在床前,柔聲道:「您猜祖師怎麼回答?」 「是啊,達摩祖師是怎麼說的?」老太太追問道。 「祖師對梁武帝說,你看到我就是見佛、你照下鏡子也是見佛,你我、天下眾生,個個都是佛啊?」 「啊,祖師居然這樣說,那不是褻瀆了佛祖麼?」 「才不是呢。佛祖也對人說過,天下萬物皆有佛性,所以萬物平等,今天我是佛,無非是我更早一步發現了自己、看清了自己,明性了悟而已;你們只不過是還沒有醒悟,所以認為佛很神秘,卻不知道明心明性,反來懇求於我,用香火禮敬我,這不是很大的笑話麼?」 妙音侃侃而談,像極了一名偉大的神棍,忽悠的老太太兩眼發直:「妙音啊,那你說我今後都不用燒香了?」 「那倒也不是……」 妙音正要解釋,忽聽腳步聲響,見是唐德厚、周易一行人走了進來,忙站起身單掌為禮,低聲道:「唐施主……」 「施主?」 唐德宣搖了搖頭,沒接妙音的話,走到柳老太太床前道:「媽,我來看您了,還帶來了兩名醫生。」 「德宣,你這麼忙,還來看我幹什麼啊?」老太太看看女婿:「有周易給我看病就好了,不用麻煩別人的。」 「媽……這兩位醫生都是當今中西醫界最頂尖的神醫,就讓他們給您看看吧。德厚也是很不容易才請到他們的呢。」 唐夫人也走過來跟著勸。她跟唐德厚一樣,還是比較迷信年齡大的醫生,雖然對周易的印象不錯,卻還是認為他太年輕了,而且那個什麼『伸腿瞪眼丸』聽著名字都嚇人,母親有了好轉,也未必就是這藥的功勞,說不定是保養的好,吉人自有天相呢? 「哎,你們啊……那就看吧,麻煩兩位醫生了。」 張公子和西風子的賣相著實不錯,老太太看看兩人,倒也沒有繼續反對。 「西博士,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呢?」 本來中西醫相互牴觸、彼此都看不順眼,可此刻張公子和西風子卻算是一班兒來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反倒成了『自己』人,彼此間有了商量。 第329章 西博士的大手術 西風子不是何瘋子,喝過洋墨水治過克林頓,據說還為英王妃治過腳氣,出入上流社會、高峰醫學論壇,見多識廣城府深沉;看了一眼柳老太太,雖說他不懂中醫望氣之術,也看得出老太太鶴髮童顏、紅光滿面,這分明是身體健康的表現,怎麼就成了眾人口中的難治之症? 這個香蕉人看了一眼葉老神醫和張公子,心裡對中醫更是鄙夷看輕了。果然是偽科學啊……華夏的唐公居然還把這些人當成了神醫,真是笑話。不過也好,活該我出頭露臉,這位老太太可是亞洲首富的母親,看樣子又沒什麼大病,我把她治好了,名氣就會更大,等研究所的新項目出來後,獲得本屆諾貝爾醫學獎就更有把握了。 他算盤打得極精,自然不會讓張公子先看,笑道:「就讓我先看看吧,如果我的醫術不行,再請張先生出馬……」 「嗯,好好好……那西博士就先請吧。」 張公子心中大爽。這個香蕉人很懂事嘛?知道本公子在醫界地位崇高,所以就主動充當馬前卒,很好很好……他和葉得草吵的雖凶,卻也知道葉得草醫術不俗,就連夏商元也不是個簡單人物,這兩人都對柳老太太束手無策,一個喝了幾天洋墨水的西醫還能有啥辦法?等他碰了釘子,自己再出手解決問題,也不枉費唐公三顧之恩,神農門正脈元流的身份。 古來隱士就分為兩種,一種是真正的心如草木,不戀紅塵;一種是沽名釣譽、待價而沽,張公子這一脈隱忍在終南有日,早就憋著想要一振往日聲威了,可是現代社會不比古代,他那些徒子徒孫個個都有真本事,卻連個醫生執照都沒有,更不要說啟動資金了。所以這次為柳老太太看病,在他來說不亞於諸葛孔明出山的頭把火,『望氣別院』就是博望坡,葉得草和周易就是夏侯惇、李典。 西風子施施然走到床前,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取出聽診器和血壓計,先給老太太量了血壓,又先後聽了肺音和心跳,一輪忙活下來,這位西醫泰斗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轉頭看看李巨成道:「李先生,有老人家的病歷和歷次檢查的單子麼?」 「有的……」 李巨成招了招手,專門負責老太太飲食起居的保姆立即取來了病歷和厚厚的檢查單子,遞給了西風子。以李家的豪闊,自然是看遍了天下有名的醫院,好傢伙,什麼京都的、魔都的、美國英國德國的,每一份檢驗單都具有不容置疑的權威性,連西風子也斷然不敢懷疑這些檢驗結果。 「my god!這怎麼可能,這……這簡直太奇怪了……」 每看一份單子,西風子的臉色就是一變,不一會兒頭上都見汗了,一面搖著頭,一面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老人家……老人家的心、肝、脾、胃、腎都已經進入了衰竭階段,這是自然規律,無法抗拒的……她居然能活……」 「鬼扯!」 聽了西風子的話,張公子暗暗冷笑。他雖然沒有為柳老太太診脈,卻也看得出老太太的氣色不錯,要真是如這個洋博士所說,這位八旬老人怎可能撐到今天還是紅光滿面?還不得早早地駕鶴西去了?看來西醫還是不行啊。 「西博士,很多醫生也是這樣說,您也沒有辦法麼?」 有周易在,李巨成對母親康復極有信心,自然不會擔心什麼,也就是出於禮貌,給西風子個台階下,只要他搖搖頭說不行,這事兒也就到此為止了。 「呃……對於普通人來說,恐怕是沒有什麼辦法了。不過李先生的母親又不一樣,還是有希望的。」 西風子看看眾人,挺了挺腰桿兒,有些勉強地道。 這個洋博士,給他台階還不下,還說什麼有希望?這下不光李巨成等人,就連周易都有些感興趣了。他雖然對西醫研究不深,可唐德宣是什麼人物?諒來這個老海歸也不敢胡說八道,倒是要聽聽他能有什麼辦法為老太太逆天延命。 「哦?西博士,你不妨說說治療方案?」唐德宣眼一亮,外來的和尚好唸經,他對這位西博士還是很看重的。 「辦法就是更換臟器!而且是心、肝、脾、腎都要換,既然老人家是內臟衰竭,那就給她換上新的,自然就可以恢復健康了。」 西風子一咬牙道:「更換器官是現代醫學的獨創,已經有過無數成功案例,其實就是普通的外科醫生,也可以做到。可柳老太太是臟器全面衰竭,如果一次只換一種,新換的臟器就會因為其它器官的功能不足而迅速衰竭,所以對於普通醫生來說,這幾乎是無解的……而我卻可以做到一次更換所有的臟器,成功之後,她一定可以恢復健康的!」 尼瑪,這是要給老人家大開膛啊?周易聽得目瞪口呆,柳絮和妙音更是臉色發白,柳絮都快哭出來了。唐寶卻是聽得目中噴火,一次更換全部臟器?八十歲的老人能禁得住這樣的折騰麼?你丫是扯淡吧? 葉老神醫和張公子倒沒說什麼,其實中醫也有此類手術,醫神華佗還要用斧子劈開曹操的腦袋,為他取出腫瘤呢。只是一次更換全部臟器,還是有些駭人聽聞,兩人都感覺可操作性不大。 「西博士?這個手術要做多久,你有多大的把握?」唐德宣問道。 「呵呵,換了一般醫生就是給他三天三夜也完成不了,因為同時更換所有臟器難度太大了。而我卻可以在十個小時內完成。唐公可以放心,我的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只會高不會低。」西風子挺了挺胸,顯然有些得意。 「才百分之五十?」 李巨成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成功率太低了。更何況我們要到哪裡去找這麼多的臟器,還要適合我母親用,不會產生排斥,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呵呵……李先生是亞洲首富,唐公更不是一般人,兩位如果想要找到大量臟器的話,還會找不到麼?據我所知,世界上是有一些組織專門提供這種服務的……」 「這個老海歸,也太放肆了,當這裡是美國還是黑非洲!」 西風子的話讓葉得草和張公子眼中寒光大冒,這兩人雖然脾氣不好,心胸也實在不夠寬廣,卻都是醫者父母心的仁心神手,怎能聽下這種話?張公子立刻『啐』了一聲:「呸,什麼玩意兒!」唐寶和周易也是冷笑,要不是看在這個老海歸上門是客的份兒上,恐怕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哼,西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可我李巨成有所為有所不為,您還是請吧……」 「說得好!就沖李先生這句話,我張華就是傾盡畢生所學,也要讓老人家恢復健康。西先生,可以讓開了麼?」 張公子走到西風子身旁,冷冷地道。 「唐公,您看……」西風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唐德宣:「我這都是為了……」 「傲天,安排西博士回美國吧……」唐德宣揮了揮手,看都沒看西風子一眼。 「唐公,唐公,我這都是為了……」西風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在龍傲天手中,他跟只小雞崽沒啥分別。 「老人家,讓我來幫你看看吧。聽我的指示,先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時間越長越好,對,就是這樣!」 看到柳老太太開始輕輕吐氣,張公子雙手齊出,同時按上了她的雙手脈門,微閉雙眼,按在脈門上的食指和中指迅速抖動,頻率極快,等到柳老太太吐完了這口氣,才收回雙手,默然半晌道:「元氣未竭啊……可這一線生機又像是最近才興起的。奇怪奇怪……老人家已經八十高齡,並不是青春少艾,按道理來說,生機元氣只會越來越淡,等到耗盡之時,生命也就終結,怎麼可能重煥生機呢?沒道理,太沒有道理了,就是用百年老參、千年的首烏當飯吃,也是沒有可能啊……」 他這人也有趣,一面說著,一面抬頭看著葉得草,彷彿在等待答案的小孩子一樣。葉得草衝他一笑:「嗨,手法很好啊?神農門的天干地支萬象手倒是被你練得爐火純青,連這些你都能診斷的出來,還用問我麼?」 「誰問你了,你可別自作多情……」 張公子有心詢問柳老太太,又怕被葉得草笑話,一個人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望向周易:「年輕人,你究竟給老人家吃了什麼藥?快告訴我!」 「伸腿瞪眼丸……」 「伸腿瞪眼?那不是要命麼?」 「可不就是麼,從閻王爺處把命要回來。」周易嘿嘿一笑。 「我再診診……」 張公子又按住了柳老太太的脈門,這次卻沒讓老人家吸氣呼起,反倒是自己深吸一口氣,雙眼一閉,彷彿老僧入定。 「氣功?這個張公子,居然懂得用氣功診脈,倒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別人察覺不到,練就了護體靈罡的周易就站在他身旁,立即感覺出張公子的手上隱隱有著內氣流動,雖然不如自己的『九級氣脈手』卻也是位會用內氣診脈的高人。 第330章 周天針法 這種醫家鍛煉內功的法子古來有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華佗創立五禽戲,還有道家先天功、樁功什麼的,比如歷史上的長春子丘處機、丹陽子馬鈺,就是箇中高手,練到深處,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結合中醫的診脈手法,能察常人所不能察。 不過這種內家功並沒有武俠小說上講得那樣神奇,做不到凌空傷人刀槍不入胸口碎大石,周易能用內氣傷人,還能修成護體靈罡,那是靠了『九轉玄勁』的應用之妙,可不是光修煉內氣就成的。 雖然如此,能夠用內氣輔助診脈的中醫也是鳳毛麟角,據周易所知,老師兄算一個,夏商元估計都不成,如今這個張公子也算一個,卻是不容小覷。 張公子這次用時良久,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兩眼發直,頭頂汗氣如蒸,才停了下來,嘴裡喃喃念著:「錯不了,果然是木杖發芽、枯木迎春,八十老嫗竟比少艾青春!好藥,好藥,那股徘徊在體內久久不散的凝厚藥力,如漆如稠,真是續氣保命的神藥啊,年輕人,你……你快告訴我,這藥本來叫什麼名字,別拿什麼『伸腿瞪眼』來糊弄我,你說,是不是多林寺秘而不宣、欺騙了全天下人的『大小還丹』!」 這貨兩眼瞪得比驢蛋都大,猛地撲到周易面前,緊緊抓住周易的衣領道:「快說快說,不然本公子跟你沒完沒了!」 聽到『大小還丹』,關峰和龍傲天都是一呆,緊緊望著周易,眼中都是期待。 關於『大還丹』『小還丹』什麼的,傳說是多林寺最上品的聖藥,武俠小說中多有描寫,自打多林寺出了位大有商業頭腦的主持後,更是被世人關注,於是乾脆建立了網站,什麼七十二絕技、什麼大小還丹的煉製方法、配方,都是應有盡有。 不過內行人都明白,這些擺在檯面上的東西不可能是真傢伙,那所謂的『大小還丹』也就是個雲省白藥的級別,真正的好東西肯定是被禿頭們藏起來了,只是秘而不宣,比如這大還丹,關峰身為多林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龍傲天更是『大內精英』,也是無緣見到,這會兒聽說周易給柳老太太吃的『伸腿瞪眼丸』很可能就是這東西,兩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大小還丹?這個真的不是……」周易都聽傻了,心說要是真有這玩意兒,我還想拿來研究研究呢。 「張先生,小易給的藥還剩下半粒,在這裡……」李巨成從保姆手中接過一個木盒,打開後果然有半粒藥丸,遞給了張公子。 「最少三百年的老山參,還有許多一些常見的藥物,搭配合理、煉製水準也是大師級別,好藥好藥,年輕人,這藥是你煉的?」 張公子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拿過來在鼻子下一聞,立即知道這藥的配方比例,兩眼頓時瞪的更大了,看著周易連連點頭:「好手段,好手段。姓夏的,我看你這一代藥王的名頭兒恐怕不保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死在沙灘上啊,哇哈哈……」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張公子都快魔怔了。一把抓過周易的手,很是親熱地道:「周兄弟,你這藥確實有吊命之效,可比直接吃山參強得多了,可是據我所見,老人家光靠這藥怕是也不能恢復生機吧?莫非你用了『反照元光、強留生機』的手段?這種傳說中的手段你也會用?」 「喝,張公子,今天我老頭子倒是有些佩服你了,眼光不錯。」葉得草哈哈大笑,周易是他看好的醫界天才,周易有了成績,那就跟他有了成績是一樣的,如今連老冤家都被周易震懾,他心裡這個美啊…… 「我也是冒險一試,那天柳奶奶迴光返照,危險的很,我只好用『周天針法』幫她打通十二正經,剛好這百泉谷裡有九陽溫泉,得天獨厚可以幫助人收懾元氣,這才被我誤打誤撞成功了。」面對張公子這樣的行家,周易也只能實話實說。 「周天針法!還什麼誤打誤撞?」張公子彷彿見了鬼一樣,只是瞪眼看著周易,半晌後方才苦笑道:「年輕人,你這可不是謙虛,周天針法是普通人能用的麼,就算我跟葉老頭兒聯手施展,成功率也不過五成,你居然一個人辦了。來來來,好兄弟,咱倆得拜個把子,多多親近,哇哈哈。」 怎麼,這就拜上把子了?唐德宣和李巨成臉色怪異,柳絮笑著看了看周易,心中滿是驕傲,妙音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是外行們的反應。關峰卻是一震,定定地看著周易,龍傲天雙眼奇亮,瞪眼看著周易,身子動了動,又強行忍住了,看他的意思,要不是唐德厚在場,就要把周易一手抓過來,好生問個清楚。 高武半個醫!到了關峰這種境界,實力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有醫道輔助,否則再練下去走火入魔是肯定的,而龍傲天身為『大內』有數的高手,身手之強更是超越了一般人的認知,內家拳早就到了『明』『暗』『化』三大境界中的化勁巔峰,實力可以與民國初期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虎頭少保孫祿堂比肩,是真正的大宗師。 可是化勁以上,是否真有傳說中的『丹勁』甚至是更高層次,可就沒知道了,據龍傲天所知,歷史上有過記載的楊露禪、董海川、孫祿堂這樣的宗師高手,最多也就是化勁程度,所謂丹勁,已經是接近『道』境,實在無法驗證。 不過一代武學巨擘三豐道人曾言『有醫無武井中月、有武無一鏡內花,若得花月觸面來,且通周天十二經』後世宗師高手一致認為,這個所謂的周天十二經,就是成就丹勁的首要基礎,從三豐真人的上半首偈語看來,要讓十二正經渾然一體、貫通無礙,那就要求助醫道,非醫武兼修不可,因為到了這一步瓶頸,已經不是打坐練氣就能通經的,如果沒有醫術相輔,通經不成反倒『痛經』,那就要走火入魔了。 龍傲天性子暴燥,在醫道成就有限,卻不是傻子,聽到張公子的話,隱隱猜到這什麼『周天針法』就是打通十二正經的法門,而且連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都能成功,何況是自己這樣強橫的身體?因此看著周易就像看到了一座寶藏,如果不是礙於唐德宣在,早就蹦過來一把抓住周易,跟他親近一番了。 「呃,張老先生太客氣了,我年輕識淺,跟您拜把子恐怕不太合適吧?」看到關峰和龍傲天目放奇光的樣子,周易是暗暗叫苦,心說不好,關峰也就算了,被這位龍爺盯上,哥們兒要有麻煩,只是這會兒也顧不上考慮這些,張公子太熱情了,還抓著他的衣服不放呢,拉拉扯扯的不成體統。 「胡說,你是葉老頭兒抬過了輩兒的,我們正是同輩啊,結拜兄弟有什麼不可以的?來來來……」這會兒張公子也顧不得什麼正脈旁支了,上趕著承認了周易的輩分,葉得草跟夏商元對視一眼,倆老頭兒扁了扁嘴,心說這什麼人啊,一點堅持都沒有,還自認正宗,我呸你一臉。 「呃,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張老先生,不知道你對柳奶奶的病……」 張公子能夠一眼看破自己的手法,也讓周易正視起這位終南野人來。他倒是不是沒辦法幫助柳老太太恢復健康,如今三陽之物已經集齊,又是萬物生發的春季,說動手就能動手,可是要『逆天奪命』也不是這樣簡單,除了三陽之物外,還是要做一些準備工作,一旦實施聲勢可就不小,且得勞民傷財呢。 俗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位張公子也快七十的人了,大半輩子隱居終南山,估計這年歲也不會活到狗身上去,說不定就有什麼偏方奇招,如果比自己的手段簡單方便,那也不妨一試。 周易骨子裡還是個閒懶成性的傢伙,能省事兒就不想費力,能坐車就盡量不走路,就想聽聽張公子有什麼說法兒,也算盤盤他的道兒,誰讓這老貨一上來就狂的不行呢? 「呃,這個嘛……」 張公子一皺眉,想了半天才道:「反照元光可是大機緣大運氣,這要是換了個曾經病重的青年或者中年人,我輩只要善避虎狼藥,以溫方慢養即可,過個三年五年,病人自可恢復健康……可老夫人已經八十高齡,恐怕沒有這個時間,到時不但溫補不成,這一絲生機還會被消耗一空……這可有點難了。」 「呵呵,我還當你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見解呢,原來也不過如此,這點道理學過幾年中醫的都能說出來。」 葉得草嘿嘿一笑,語帶譏諷。 「姓葉的,你難道又有什麼好辦法了?」 張公子被他說得惱羞成怒,立即出言反擊。 「嘿嘿,我是沒什麼好辦法,不過我這位小師弟卻未必沒有辦法呢。」葉得草冷笑道:「逆天奪命,向天借壽,你總聽說過吧?」 第331章 出世入世 柳老太太所住的這『妙宅第七限』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逆天奪命,向天借壽?這是神話還是現實? 「巨成,這是真的?不是開玩笑?」 周易集三陽之物,以醫神之姿、擺設這個『借命局』,就好像未出茅廬就知三分天下、星落秋風五丈原的諸葛武侯一樣神秘,知道的人也就是李巨成和唐寶等有數的幾個人;就連唐德厚也只是知道大舅子曾經到處尋找『肉芝』,只當他是要給老太太補身子,為此還動用官家力量、使黃燦遭了場無妄之災,卻不知道周易和大舅哥居然玩的這麼大! 「難道真能逆天奪命、向天借壽麼?尼瑪,老子也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呢……」 唐德厚的眼睛亮了。就算強如始皇帝,面對長生的誘惑也是無法免俗的,更何況是他呢?人生在世,越是有錢有權,就越是怕死,絕無例外,他也不是聖人。 「小易是這樣說的,還為此讓我集齊了三陽之物,『肉芝』就是其中之一。」 李巨成看了周易一眼:「小易,你應該有很大的把握吧?」 周易咂了砸嘴。心說老師兄啊老師兄,你可把我害慘了,這事兒能當著唐公的面嚷嚷麼?唐公是什麼人?被他知道了這事情,我的麻煩可就大了……可是這會兒不認的話,那不是當眾打了老師兄和李巨成的臉麼?周易也做不出這種事,只得點頭道:「我也是從古時的道書和醫書上看來的,想要給柳奶奶試試,應該有六七分的把握吧?」 「居然是真的!」 周易這話一出口,除了事先知情的幾個人外,其餘人無不震驚,頓時都打起了小算盤…… 關峰和龍傲天對望一眼,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兒,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柳絮早就見過了周大哥的神奇,他連小葉子的絕症都能治療,為姑奶奶延壽還不是舉重若輕麼?因此倒不覺怎樣;妙音這個方外之人卻是有些不太淡定了,望著談笑自若的周易,只覺心中十分失落:「我向來自命才女,音律、建築、醫藥無不精通,想不到先是在音律上輸給了他,現在連最為自傲的醫術也比不上他了麼,天下怎會有如此的奇男子……佛祖,既生瑜而何生亮呼?」 這都呼上了……小師太顯然是被周易刺激的不輕。周易其實最冤枉,他哪能想到就這一會兒功夫,小師太已經自比周瑜、卻把他比成了生平死敵諸葛亮,要是知道了非哭不可,出家人難惹難纏啊,人家都是有組織滴…… 「三陽之物?不知道是哪三陽呢?」 張公子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周易問道。 「是三十年以上的雪蓮、肉芝和七星燈。」到了此刻,周易也不想隱瞞什麼了,實話實說。 「哈哈,果然是七星燈,居然還有肉芝和雪蓮?呵呵……這些是好東西不錯,可要說能夠逆天奪命,我張公子第一個就不信。周兄弟啊……」 「張老先生,您還是先叫我周易吧,咱不是還沒拜把子麼?」 周易苦笑道。他倒不是矯情,只是這位『老公子』也快七十的人了,一口一個周老弟叫著,實在讓他很不習慣。 「那也成。周易啊,你確是百年不遇的醫界天才……別的不說,就憑那一手周天針法,連我也是遠不如你。如果你能沉下心來研究中醫,早晚必成一代名家,就算成為當代的華佗、扁鵲,那都是有可能的……」 張公子一臉痛惜地道:「可越是天才,心性就越難恆定,往往還不如普通人容易成就。周易啊,所謂逆天奪命、向天借壽,那就是個傳說而已,就算以諸葛武侯之能,最後還不是失敗了麼?何況那已經不是純正的醫術,而是流入了旁門左道,所以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想法吧。現在既然有了肉芝和雪蓮,我們一起想辦法,不信就不能用正經的藥石之道幫助老人家,何必要走上邪路呢?」 他這一番話也是因為實在喜歡周易,才肯掏心掏肺說出來的。像是周易這類天才,如果成功了,今後對這類『旁門左道』就會更加的迷戀;如果失敗了,以天才們堅韌不拔百折不撓到了黃河也不會死心的個性,只會拿出更多的時間去鑽研此道。所以周易無論能不能成功借命,最後都難免要行差踏錯,誤入歧途,壞了有為之身。在他看來,『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才是正理,什麼逆天奪命?那根本就是醫家旁道,甚至連醫都稱不上,壓根兒就是『怪力亂神』的東西,卻又哪裡知道周易身懷閒人系統,不能用常理推論? 周易聽了他這番話,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卻是惱了唐德厚和老師兄葉得草。 向天借壽,在唐德厚來說就是一個美麗的夢,誰敢破壞他就敢跟誰急;而葉得草卻是被那句『旁門左道』激怒了,聽了只是冷笑:「好一個旁門左道啊……張華,你這是開武林大會呢?難道就你一個是醫門正宗,別人就都是旁門、都是歧途了?這是可笑至極!你在年輕人面前裝比也就裝了,居然跑到我老人家面前裝,可別怪我噴你一臉!」 「葉得草,虧你也曾經是神農門的弟子!當年師祖傳下嚴令,要讓神農門弟子入山避禍,隱居終南研究醫道,你卻違抗祖師嚴命,難道還不是旁門左道?」 張公子剛才是見周易心喜,也忘了跟葉得草計較過往事情,此刻見到葉得草居然呵斥自己,頓時勃然大怒。 「呸,那是你的師祖,我可不認得。神農門自從神農皇開創以來,就以入世為先,跑到山裡研究醫理,你是要給豺狼虎豹看病啊?我看你的那位師祖別是要轉做獸醫吧?」 葉得草冷笑道:「佛家都講個入世修德,你那位祖師卻玩什麼出世。我真是呸呸呸,他才是真正的旁門左道,教出了你們這一幫小邪魔。再者說了,你那也算是出世?我看是待價而沽吧?不然你不好好地呆在終南山,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你懂個屁!沒有出世哪來的入世?我這就是先出世後入世,就算神農皇當年……」 「老師兄,張老先生,咱先不爭了行不?這裡還有病人呢……」 周易這會兒算是聽明白了。這位張公子跟老師兄都是神農門的傳人,可跟的師祖師傅卻是兩個路子,這味道有點像是金老爺子筆下的華山劍氣二宗,明明就是一個祖師爺,見了面卻非得死掐不可,自己要是不阻止,這倆老頭兒打起來都不一定,而且還不是為了爭老太太,這多沒勁啊? 「呃……行,我這是看在老人家和唐公的面上,不跟你計較……」 張公子看了眼周易道:「周兄弟,我剛才說的話,可都是為你好,你可不要被葉老頭兒欺騙了,他那是推你進火坑呢。」 「呵呵,多謝張老先生的關心。不過我已經決定了要為柳奶奶逆天奪命,只等準備妥當,就要開始,所以您還是不要說了。」 周易笑道:「我還是有幾分信心的,您不用太擔心。」 「周兄弟,不如我和你打個賭如何?」 張公子歎道:「這樣吧,如果你失敗了,我張華就是踏遍天下、閱盡醫書,也要為老人家找到治療的辦法,可你必須跟我走,從此歸入我神農門正宗元脈,和葉得草這個旁門左道劃清界限;如果你成功了,我隨你提任何要求,無不答應。」 佛說人的已知障是最可怕的,所以越是能量強,見識廣的人,就越不會輕易認同他人。在張公子看來,周易就是過於天才自信,才會迷上了這些非醫非道的旁門幻術,什麼逆天奪命,完全就是瞎掰;他也是實在不忍心看到周易『誤入歧途』,所以要借這個機會與周易賭賽,只希望能夠『挽救』這個年輕人,讓他脫離葉得草這老混蛋的『魔爪』。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小師弟,沒說的,咱爺們兒也不是被嚇大的,跟他賭,賭!」葉得草怒道:「姓張的,我代替周易答應你,你要是賭贏了,不等你說,我自然會和周易『劃清界限』!要是你輸了,就要跪在我的面前,連叫三聲『張花是草包、終南一脈是旁門左道』,如何啊?小師弟,我現在還是你的師兄,我就替你做主了,你沒有意見吧?」 「老師兄替我做主,我自然沒有意見。」 周易看看張公子,知道這位雖然脾氣古怪,跟老師兄『路線不同』確實是真心為了自己好,自己剛好借這個機會消除神農門的內部矛盾,自然是不能讓張花磕頭的。 只是這一加上了賭注,周易的壓力也更大了,只能想著一次成功,而且這些日子他雖然沒有升級,心境修為卻是大有進展,對於『悠然之心』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層,對於這『逆天奪命』的手段也有了更深入的認識,要保證成功率,恐怕這次要擺出真正的大陣仗了。 「唐公、李叔叔,最近一周的天氣都很不錯,我準備在三天後為奶奶向天借壽,可是有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必須完成……」 周易苦笑道:「恐怕……不動用政府的力量是不行的……」 「哦?」唐德宣眼一亮:「周易你儘管說,千萬不要怕麻煩。」 第332章 初戰大內精英 烏雲漫卷,很快就籠罩了這一方天地;雲中隱隱有隆隆之聲傳來,彷彿有成百上千個大石碾在空中滾動,又彷彿是天兵神將駕戰車而來,要釐清世界、掃盡天下妖氛。 這是春雷。雖不比夏雷的狂烈,卻是綿綿連連、無使斷絕、播撒無限生機……不知過了多久,就見烏雲中微微有電光一閃,貴如油的春雨便傾洩下來,很快就將谷中霧氣衝開,現出了彷彿立交橋一樣的空中通道、凝碧崖、五雲步和九陽溫潭。 「好雨!可惜百泉谷還不算深入原始森林,也比不上藏青高原、珠穆朗瑪那種地方的空氣純淨,不然把這些雨水收集起來,保存在地窖裡,用來泡茶是一等一的好啊……」 周易今天起了個大早。小葉子被送去了劉蓉蓉的幼兒教育中心,這只可愛的拖油瓶不在眼前,加上柳絮又快要去香江了,有道是『傷離別、滾滾床』,兩人都是青春少艾,食髓知味,昨晚又是一場蜜裡調油,體驗了幾把人間至樂,周易回想一下,居然是整整十三次。 哎呀,以後還真得悠著點兒……自己的體力本來就太驚人,再加上激活主職業『悠然英雄』後帶來的神奇效果,如今玩起棒兒來,比孫大聖還內行呢。若是長此以往,柳妹紙如何禁受的住? 一個人坐在『聽雨亭』中,望著滿天銀線穿透了雲霧,又被谷中湧起的雲霧包裹,彷彿大軍交戰,無有始終……周易腦子裡卻是回想著柳妹紙的嫩肉香肌、翹臀細腰長腿,以及到了今天早上還賴在床上眼睛都不願睜開的慵懶模樣兒,心裡又是自豪、又是顧惜,複雜地很。過了許久才收了心,看看茶已經溫了,倒出來一看,不容易啊,這壺百泉谷自產的野茶終於上了色兒,嘗一口,竟是又濃又釅,不涼不熱,好愜意。 這會兒才是早上六點鐘,就連自稱最勤勉的十八禿頭都還沒起身做早課呢,其餘人更加不用說了,周易喜歡這場春雨,動了雅興,就跑到了『聽雨亭』中喝早茶。 一個人的早晨有些清冷、有些寂廖、大山中更沒有打著雨傘的丁香般的姑娘,周易要的無非是這份靜謐的心情。自從法國歸來,天天客來客往,熱鬧是熱鬧了,卻很少有機會享受一份安靜的閒適與悠閒,如今獨坐亭中,看山色煙籠、聞水聲湫湫,漸漸有種融入天地之間的玄妙感覺,本來有些浮躁的心情也慢慢沉澱了下去,只覺體內內氣流動,恍然又強橫了許多,身上彷彿有無數雙眼睛生長了出來,從觀察體外一尺之地、到兩尺、三尺,漸漸擴展到了亭外…… 這一刻的感悟,竟然讓護體靈罡延伸出如此之遠;一滴滴雨水打在護體靈罡上,周易彷彿都感覺到了絲絲清涼,正要瞇起眼睛享受,忽然皺起眉頭:「他怎麼來了?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來人身材不高,腳步輕靈的就像是一隻過水靈貓,踩在積水的石板路上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顯然是在雙腿上下過功夫的人。在『望氣別院』中如此欺近周易,卻連個招呼也不打的,只有他一個人。 龍傲天。 南水宮核心精英、大內高手;據關鋒說,這人天生就是個殺胚,投身南水宮,為得就是得到一張『殺人執照』,卻不是為了金錢和地位。 真是沒有禮貌啊…… 周易暗暗搖頭,不過也知道龍傲天是個不會惺惺作態的武人,倒也沒惱他,只是不搭理就是了;像這種大領導身邊的武林人比單純的武林人還要麻煩,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自己又不想陞官發財,用不著巴結『二號首長』。 「小周先生,大清早的跑到雨中喝茶,好雅致啊?」 周易不想搭理他,龍傲天卻老臉皮厚地跑到周易面前坐下,瞇起雙眼看著這個年輕人,琢磨著該如何伸量伸量這位小周先生的道行。三豐真人說過要醫武雙修才是正經的高人,這個年輕人的醫術肯定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武術修為怎麼樣,關峰雖然力挺此人,可關峰也就是個初入暗勁的二流人物,他的話可做不得準。 「呵呵,我好歹是喝早茶。這大清早兒的還下著雨,龍大哥不在房間裡呆著,跑出來做什麼,這不是更奇怪麼?」 周易不得不睜開眼,笑著看了龍傲天一眼:「要不嘗嘗我這裡出產的野茶?還有這豌豆黃,是楚都老地方的雲大廚做的,味道還不錯,您來一塊兒?」 這次來為周易操辦生日宴會,老地方可謂是精英盡出,那位佩服周易佩服到五體投地的雲大廚就是頭兒。生日會結束後,雲大廚是說什麼也不肯走了,非要留下來給周易當家廚不可,周易感覺他的手藝也不錯,再說自己也不能整天沒事兒就下廚,也就同意了。擺放在石桌上的這幾碟京都茶點,就是雲大廚在他的指點下做出來的,還算有些意思。 「好啊,那我的口福不淺了。」 龍傲天拿過茶壺在手中輕輕一晃,茶水激盪壺身,竟然發出了『轟轟』的響聲,在周易面前露了一手功夫。可茶水被他這一激,茶葉都碎了,倒出後成了黑沉沉的一團,不但沒了賣相,連味道都變了。 周易一皺眉:「龍大哥好功夫啊?可茶卻不是這麼喝的,你這是糟蹋東西。」 「小周先生,我聽說你在法國跟鍾二交過手了?」 龍傲天也不喝茶,就是拿著茶杯在手中晃啊晃的,瞇眼看著周易:「鍾二的功夫差了些,遠遠比不上他大哥,不過普通武人在他面前也討不到好去,小周先生很了不起啊?」 「呵呵,談不上。就是練過幾手……」周易看了眼臉上寫滿了麻煩的龍傲天:「怎麼?龍大哥要替姓鍾的出頭麼?不錯,現在回想起來,這位鍾二先生應該也是你們特勤處的,這叫什麼,算是兔死狐悲吧?」 「他不是兔,我也不止是狐。」 龍傲天挺了挺腰:「龍某這輩子酒色不戀,就喜歡請教天下高人。我聽關峰說,小周先生的功夫深不可測,就連鍾二那樣狂妄的人從法國回來後提前小周先生也是面有懼色呢……說白了吧,既然遇到了小周先生這樣的高人,龍某是絕不能失之交臂的……」 「怎麼?龍大哥要跟我過手?」 俗話說俠以武犯禁,這都是本事拿的,而且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遇到龍傲天這麼有個性的高手,周易其實手也癢癢;而且喝個茶被人打擾,破壞了興致,周易也很想揍人,難得啊,這位大內高手如此知冷知熱,自己剛想揍人,他就送上門來了。 「不錯!以武會友,死傷勿論。我要是輸了,就給小周先生你提個醒兒,幫你免了一場禍事,要是贏了,想請小周先生幫我個忙,行嗎?」 「呵呵,以武會友還死傷勿論?龍大哥名不虛傳啊,手可夠黑的……」周易一笑,也沒當回事兒:「不過您危言聳聽了吧,我能有什麼禍事呢?」 周易還真不信,雖然自己不想招惹誰,可也不怕人惦記,說到比錢比勢,還真想不出在華夏國有誰能找自己的麻煩。 「現在不能說,說了你該不賭了。」 龍傲天神秘地一笑:「總之,這個禍事就是李先生、唐公也未必能替你擋下來,我卻可以先給您提個醒兒,讓您有個準備。小周先生,您是不是很好奇呢?」 「呵呵,有點意思。」周易哈哈一笑:「行了,我也不問你讓我幫什麼忙了,走吧。」 「走?去哪裡?」龍傲天一愣。 「再過一會兒大家都要起了,總不能在這亭子上動手吧?你跟我來……」 周易轉身就走,帶著龍傲天坐上空中懸囊,一路直下谷底,把他引到了那晚和楊彩見面,訂下『假鳳虛凰』之約的『飛螢林』,這林間的野草長可及膝,上方還有密林阻隔,加上天還下著雨,就是在這裡大戰三百回合,也不至於驚動了別人。 「龍大哥,請吧?」 周易也不開架門兒,就是雙腳不丁不八地往草地上一站,雙手微微下垂,全身鬆鬆跨跨,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找打!」 龍傲天就這脾氣。見到周易連個架門兒都不開,居然還讓自己先出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說就算你能贏了關峰和鍾二,也不過是在二流人物中逞強,跑到我這裡裝大,這不找死麼?算了,看你還要給柳老太太治病,我打你個重傷就算完了,反正你自己能治,也誤不了什麼事兒。 想到這裡,一口丹田氣凝於右掌,衝著周易就是一扇。『刷刷刷』,立即有無數雨點被他的掌勢撥動,彷彿突然化成了一顆顆鋼珠鐵彈,衝著周易轟擊了過來。 「飛花落葉,可以傷人,果然是化勁高手才有的功夫!」 周易不由臉色一變,這個龍傲天厲害啊?如果是明勁暗勁高手撥打雨滴,雨滴不是破碎就會炸裂,最多也就是能迷惑對手一下,要像龍傲天這樣一揮手間就把千萬雨滴化成攻敵利器,那就必須要做到一念控筋肉,對勁力應用之妙,已入化境才成,看他舉重若輕的樣子,這人恐怕已經是化勁巔峰了。 這些知識都是從關峰處聽來的,真正遇到這種牛人還是第一次,周易也有些認真起來。 第333章 龍傲天要玩兒命 「呼喝喝,轟隆轟隆……」 周易雙腳站立不動,也不躲避,也不出掌遮掩,而是鼓動肺息、猛地一吸一吐。眼看他的胸口就像個大皮球一般鼓漲起來,然後猛地一口噴吐出去,帶起『呼喝喝』的響聲,震得山谷迴響。這會兒有剛剛起床的,看不到周易和龍傲天在飛螢林中動手,多半還以為是天上又打雷了,春雷滾滾,好年成啊? 「好內息,痛快啊!」 周易這一口氣吹出去,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撲面而來的雨滴頓時在空中紛紛爆裂,化成蓬蓬水霧,反裹龍傲天,地面上的及膝茅草,也被吹得紛紛傾倒、斜指著這位大內精英。就像是突然刮起的一陣颶風,能把弱不禁風的大姑娘直接捲飛起來,露底走光! 龍傲天是什麼人,只是哈哈一笑,人如利刃破空,一晃眼就到了周易面前,揚手就是一掌,硬是打出『啪』的一聲脆響。 換了一般武家,只會當這是實打實的一掌,卻不知是個虛招,龍傲天腳下一滑,插肩換式,順手收掌,一繞就到了周易後背,大喝一聲:「著打吧你!」 這一下虛招,可不是孩子逗氣兒,從出掌到走換八卦游身步,在電光石火之間繞到周易身後,說來容易,可是龍傲天當年拜在明師門下,苦練了一十三年繞大樹繞出來的,別說是普通武家,就是同樣的化勁高手,先被虛招所引、晃住了眼神兒,再被他這麼一繞,也得暈菜! 什麼是繞大樹?就是找一前一後距離不過三四米生長在一條直線位置的兩棵樹,不練別的,就練這插身換掌,先從後樹找前樹,再從前樹找回後樹,來回兜圈子;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兜圈子,是要沉肘墜胯、提胸含背,紮著馬步去繞,一開始很慢,繞不了幾圈就會全身酸疼,等到十幾年繞下來,就能從『人追樹』繞到『樹追人』的程度,就是說因為速度快了,練家子感覺後面總有棵樹在追著自己一樣,這就算成了。 等到這份功夫練成,直起腰來跟人動手,那是一繞一個準兒,別說對方的功夫可能不如自己,就是比自己還強,也得被活活繞死。這就是八卦掌的頂級功夫,董海川當年玩的最好,可龍傲天感覺自己比董海川還得強! 他本來也很驕傲,堂堂的大內精英跟個年輕人動手也不會上來就出黑招,可周易那一口『蛤蟆氣』展現出的是比他還要精深的內煉功夫,這貨當時就想多了,心說這位別是跟方世玉一樣,打從娘胎裡就練功夫的吧?我呀,我還是小心一點吧,直接打翻了他完事兒,先贏了這場賭賽再說,否則萬一輸了,我就得把那件事告訴他,得罪了『小辣椒』可不划算。 心裡盤算著繞到周易背後,腳尖抓地,身子向右一擰,隨著這一擰之勢,右拳猛翻,手背向內,帶著一股旋轉之力,狠狠打向了周易的肩頭! 鑽拳!這是出自孫氏形意拳中的兇猛打法,雖然不是什麼武俠小說中描寫的離奇武功,卻是實打實的真功夫、狠功夫、收買人命的功夫! 龍傲天浸淫這路拳法也有二十年了,哪怕是在短距離發力,一拳出去也能鑽透兩寸厚的木板毫無壓力,要是被他鑽上了胸口,發力一震,當場就能斷骨碎心。他這還是留了手,只打周易的肩頭,感覺自己特厚道。 滿心以為這一拳肯定是打上了,接下來就是道個歉,上去給這小子活活筋骨淤血,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開出條件讓這位小周先生露一手『周天針法』選個合適的時間輔助自己貫通十二正經,接下來就是正經渾然一團,養氣抱丹打破武家神話了……龍傲天是越想越美啊,就跟剛懷了寶寶的大姑娘一樣,盡想著今後的甜蜜生活。 「啪!」 正美著呢,就覺眼前一花,看到了周易的笑臉。 「啊,不好!」 龍傲天一愣,就見周易一隻螢白的手掌輕飄飄拍了過來,看著挺慢,卻是一閃就到了自己面前,硬是後發先至,反打自己肩頭。 這也太快了,見鬼了這是! 龍傲天經驗夠豐富,也顧不得細想周易為啥能比自己還快,迅速化拳為掌,與周易狠狠對撞在一起。也虧他是化勁宗師的功底,在對掌的瞬間,掌心一震,肌肉迅速彈動了數十下,或虛或實按推砸碰撞擠!一掌之中,硬是蘊含了幾十種變化,尋常的明勁暗勁高手被他這一下拍上,先是要被打散掌中之力,然後被打傷手上肌腱筋骨,廢去一半的武功。 可對上周易,這變化莫測的一掌硬是沒用。 要真是劃分境界,周易並不是什麼化勁宗師,最多也就是憑借駭人的體質,達到『明勁』層次,能出拳帶響就算不錯,連暗勁神馬的都沒研究過,也沒人教過他。 可他卻有天下武人夢想中的『護體靈罡』。剛才龍傲天那一下『繞大樹』背後猝襲,他能迅速反應就是靠了護體靈罡這個萬向探測器。此刻也是一樣,無論龍傲天掌中力道如何變化,他總能及時應變,只聽『啪啪啪』一陣脆響,兩人這一輪掌擊看似只是簡單的雙掌對撞,其中的凶險之處,卻不亞於交手了幾十個回合。 「哎!」 龍傲天蹬蹬蹬連退數步,面色雖仍平靜,心中卻是掀起波瀾萬丈。就剛才交手一掌,他就看出周易對勁力運用遠遠沒有達到『化勁』的程度,甚至連暗勁都沒入門兒呢,可自己這化勁巔峰成就的一掌,卻硬是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原因就是這位『小周先生』掌中蘊含的力量奇大,而且還有一股浩然內氣,打得他手心發麻。 一力降十會啊?這小子究竟吃了什麼藥了,明明境界不夠,卻硬是跟哥哥耍推土機,蠻不講理,而且身法還快得驚人…… 龍傲天直咧嘴,不怕秦家鑭法妙就怕四傻李元霸啊?遇到這種天賦異稟的年輕人,他也頭疼。 周易其實也不好受,說到手上的功夫,他比龍傲天可差多了,完全是靠了護體靈罡和九轉玄勁才能打跟這位大內第一殺星打成平手。剛才那一掌對撞,他的內息也有些紊亂,連連退後幾步,暗中將內息運轉幾個周天,這才感覺好過了一些,心裡也是暗暗吃驚,化勁巔峰就是化勁巔峰,這要不是我有護體靈罡,剛才恐怕就被他打趴下了,這人厲害啊,自己能夠一拳打傷剛入化勁的鍾二先生,可真正遇到化勁巔峰,別說佔便宜了,能不吃虧就算運氣了,以前還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這架打得可就詭異了,倆人對了一掌,就彷彿鬥雞般互相望著,周易調結著體內真氣,龍傲天把手放在背後撥弄著手指,硬是沒有繼續動手。 「小周先生,你練的這是什麼內功?先天功?」 如今的各路內煉功法就沒有龍傲天不知道的,卻沒有一路能讓明勁層次抗衡化勁巔峰,龍傲天實在想不通,也只能往傳說中的先天功琢磨。 「呃,是子午樁功,跟雜誌上學的。」 周易也想不出自己為啥會練成如此強橫的內氣,估計這與系統改造過自己的身體有關,系統的事情不能說,子午樁功還是可以的,那雜誌叫啥來著,對了,是上個世紀的老雜誌,叫《武林志》,現在都快停刊了…… 「什麼,是《武林志》上的子午樁功,一本不到五元錢的雜誌?」 龍傲天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盯著周易看了一陣兒,確定這個年輕人不像是在騙自己後,才微微點頭:「有時間我會去拜訪這家雜誌社的編輯部……呃,小周先生,繼續吧,咱還沒分出輸贏呢?」 「不客氣,龍大哥您先來。」 周易微微一笑,這次卻是拉開了架門兒,卻是太極的起手。沒來得及告訴龍傲天,這也是從書上學的,當時是為了斗蛐蛐兒…… 「太極,還是楊式,這架門兒……」 龍傲天看得百般不解,像他這種層次的高手,什麼八極、太極、形意,什麼孫氏楊式陳式就沒有不通的;打眼一看周易拉的架子,就知道這是老頭兒老太太早上晨練的玩意兒,這也能拿來對敵?老子還真不信了! 轟轟! 龍傲天急起身形,踹得地面轟轟炸響,一步跨出,就是一米多遠,兩條胳膊甩動起來,好像是潑婦打架,頭上筆直現出一條白氣,就好像一個蒸汽火車頭,惡狠狠地對著周易撞來。 合身十八撞! 融合了太極、八卦、形意和蒙古跤術中的摔跤手法和津門跤路,也叫『沾衣十八打』。 內家拳中其實都有這門功夫,可龍傲天卻是將其改良成為自己的獨門絕技,他這一套十八撞剛猛絕倫、就是被幾十個人圍攻,都能把對手全部撞斷筋骨,變成廢人,是天下第一狠毒的功夫,如果撞不死對手,就是自己玩兒完! 「至於嗎,就是一個賭賽,過過手而已,何必拚命呢?」 看著火車頭一般呼嘯而來的龍傲天,周易微微皺眉,心裡有些不喜,這人的殺氣也太盛了,必須要狠狠打屁股、加以嚴懲! 第334章 華夏功臣,高買是名 龍傲天畢竟不是柳妹紙,小屁屁也不是這麼好打的。化勁高手一旦認真,全身筋肉毛骨無不可以發力,身邊的土地山石水流無不可以利用,就算被他一屁股撞上,普通人都要骨斷筋折,運氣差的還會當場沒命。 高手過招,可不是武俠劇中的主角那樣,一招一式都要擺足了『泡死』,驚起一片粉絲;龍傲天這一認真起來,那招法都沒法兒看,腳下一趟,就是大片的泥土泥水撲面而來,那架勢完全就是王八拳,什麼姿勢優美、行雲流水、凌波微步,那就是些傳說,誰用誰得死。什麼黃狗撒尿、葉底偷桃、老樹盤根、老漢推……總之他全用,目的就是打倒周易! 「還化勁高手呢,連形象都不要了?」 眼見這傢伙上來就要抓肩膀,周易連忙一個脫袍讓位,跟著迅速跳起。沒辦法,這傢伙太陰了,上面抓肩下面起腳,直取子孫幸福根啊?別說風度了,連人性都沒有。 好在周易早就留了心,護體靈罡放出去足有兩尺還遠,龍傲天的一舉一動、勁力運用、什麼叫實招虛招陰人絕戶招,都在他的『監控』之下,再有二十倍於普通人的速度,『躡雲捉月』的絕世輕功,幸福根可保無虞,對這位化勁大宗師潑來的髒水也足夠躲避……轉眼間插招換式過了十幾招,周易有些發愁,這貨勁力運行全身,無論自己如何去打,估計都得被他纏上,說到貼身小巧的功夫,自己還真未必勝得過他,還是小心一些、先拖著吧。 因此任憑龍傲天長拳短打、北腿南拳,一會兒形意一會兒八卦、一會兒瘋猴一會兒螳螂,時不時地還來學大火車撞人,周易就是不跟他糾纏,只是稍沾就走,十幾招下來,也就是跟他對拼了兩掌。 龍傲天想著纏身上來,粘住周易的架子,不想周易比泥鰍還滑溜,每每都是他剛要發上力的時候,人家腳步一錯就閃避開去,心裡這個難受啊,就像是跟娘們兒親熱到了一半兒,娘們兒忽然說他媽的姐姐來了一樣…… 「小周先生,你這是跟誰學的功夫,怎麼就會逃呢?你這功夫可不行啊!」 一洩氣,這位大內精英乾脆站住了腳,仰著個泥猴臉抱怨起來。 其實龍傲天自己都覺得臉紅,他是當代絕頂高手還能不明白麼?『纏鬥容易離身難』,自己使出了『合身十八撞』都不沾上周易的身,說明人家腿上的功夫能甩出他八條大街去,按說到了這會兒臉皮稍薄的人就得認輸了,可他不,他的臉皮夠厚。 「正面硬撼可容易傷人啊,傷了感情就不好了。」 周易咂著嘴兒,一臉顧憐地望著龍傲天,態度十分誠懇。 這可不是矯情。就這十幾招下來,周易一直是個『旁觀者』,通過護體靈罡早就把龍傲天觀察了一個底兒掉;這人的拳力多少、內勢如何,大概估計一下,就知道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後能有多大力量了。 龍傲天應該比泰森強個兩倍吧……周易在大學時期曾經瘋狂迷戀過老流氓泰森,對他的數據自然是非常瞭解,泰森一記重拳出去,大概是500到800公斤的樣子。這是指正常對戰時的出拳力量,拳擊手跟武術家一樣,都要講究個『力不用老』,所以泰森如果把吃奶的力氣用上,應該還能翻三到四倍,在2500公斤左右,而像龍傲天這種頂級武者,如果盡情燃燒『小宇宙』,算上內氣和招法的加成,那就有5000公斤左右的力量,拆遷公司要是引進這樣一位人才,就可以更加野蠻操作了。 周易計算了一下,自己不算內氣和九轉玄勁的運用,已經是普通人二十倍的力量,最少都有1000公斤;再算上內氣和九轉玄勁的加成和領悟到的太極奧義,分分鐘能翻出七八倍甚至是十倍去,那就是近十噸的力量,妥妥地吃定了龍傲天。 算到這裡,周易自己都暗暗吃驚,這還是人麼,這不就是一個人形挖掘機啊?想想都有些後怕,還好九轉玄勁不是被動技能,自己對力量的控制也算精細,不然就昨晚那一次又一次的深入交流,還不得傷了柳絮?怪不得妹紙到現在還賴著沒起床呢…… 「容易傷人?不怕!咱們這樣,這次你別躲,我們硬拚一場,分個輸贏!」 龍傲天實在氣急了,明知道周易的力量不小,可還是要比:「哎,小周先生,你想什麼呢?」他哪知道周易的思路跳躍,已經從分析他的實力轉到了還在海棠春睡的柳妹紙身上,憐香惜玉之心大起,眼中全是溫柔…… 溫柔已極地看了龍傲天一眼,周易柔聲道:「龍大哥,你說什麼?」 「呃……我說……」 龍傲天頓覺心中一寒,下意識地護了下檔部,咳嗽了兩聲道:「我是說你別總是這樣躲啊?是,你腿上的功夫好,我追不上你,可咱既然是動手較量,也得來點實在的,這次別跑了成不?」 「不跑可以啊,我就是怕傷了你。」 周易打個愣神,猛然想起這是京都來的大內殺手,可不是嬌滴滴的奶妹紙,忙正了正神色。 「你……」 化勁高手向來都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絕頂人物,打王八拳那是因為實用,國術就沒講過美觀;可剛才那一輪追逐纏鬥,龍傲天堂堂一個化勁巔峰也是弄得滿臉泥水,此刻聽了周易的話,龍某人下意識地抹了把臉,硬是被氣的說不出整話:「你……怕傷了我?小周先……周易!來來來,咱倆現在就打過,我跟你拼了!」 堪堪就要被氣瘋的龍傲天虎吼一聲,一步跨出足有兩米,沉肩墜肘、駕馬金鑾,屁股一沉,整個人重心下落,右拳轟出,卻不是直直打來,到了半途突然一快,『崩』一聲輕爆,拳未到,帶起的銳風就催面刺眼,彷彿是有無數根鋼針刺了過來。 崩拳!而且龍傲天把這一拳用到了極老,對手如果閃避開來,一晃就能來到他的身後,他甚至都沒有力量再次閃避,哪怕只是個明勁高手,也能把他重傷。 這是說好了比力量,又是自己人比武較量,他也看準了周易跟他無仇無恨,不是算計陰人的小人,所以才會不留後力。周易看得倒是有些感動,也就不好意思再次閃避了,『嗨』一聲,九轉玄勁催動內氣,迅速在體內運轉了一個小周天,凝聚在右掌之上,他的整只右掌立時漲大了一倍,十分驚人! 「轟!」 拳掌狠狠撞在一處,帶起轟然巨響,無數雨滴被勁力逼迫地射向四周,打在遠處的樹幹上,就是『嚓嚓』作響;打在草上,及膝深的草立即折斷,滿天碎草泥土紛飛,簡直比武俠電影還武俠電影。 龍傲天神色百變,忽而眉毛擠成一團,忽而兩眼被臉部肌肉擠成兩條細縫,鼻子一會兒歪向左邊、一會兒歪向右面,兩隻耳朵更是『撥愣愣』連續扇動,比百變怪傑的面部表情還要生動一萬倍。這可不是他臉上有功夫,實在是被周易一掌打的震動了五官。 「好小子啊……」 龍大內呻吟一聲,三十年的樁功算是白練,當時就成了飛天兒,一個身子忽忽悠悠飄飄蕩蕩,直去到了一個遙遠的地方,飛過三里墜心路、越過了五里九玄穹……總之是被打出老遠,久久才傳來『撲通』一聲巨響,敢情是降落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呼聲從龍大內落地處傳來……周易蹬蹬蹬蹬連退出十幾步,正在驚歎化勁高手果然不凡,居然把自己打成這樣,忽然聽到這聲淒厲的慘呼,頓時就是一愣,心說不能啊?剛才是沒留住手,把這位大內精英打得慘了一些,可以龍傲天的身份,輸人也不能輸陣啊?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啊?得效仿關二爺刮骨療毒才對啊?這才哪到哪兒,怎麼就嚎上了呢? 當即提步尋了過去,撥開草叢,只見兩個腦袋伸了出來,一個正是滿臉羞慚的龍傲天,一個也是老熟人,正是關峰關爺。 關爺這會兒樂子大了,腦袋上起了一個大包,頂著倆熊貓眼,看了周易一眼,轉頭怪龍傲天道:「龍爺,這是怎麼話兒說的?砸我一下就算了,還打我……」 「老子打得就是你!你丫跑到一邊看行市,也不知道勸勸,要是早點現身出來,龍爺我至於丟這麼大的人麼?」 龍傲天拍拍屁股,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仍不忘狠狠瞪上關峰一眼:「砸不死你!」又衝周易抱抱拳:「佩服佩服,原來你是個變態。」 「哎,龍爺,這是怎麼說話呢?」 關峰打是打不過龍傲天,可他會拉大旗啊?咧著嘴從草叢裡站起來,嘴裡嘟囔著:「還大內精英呢,輸不起啊?周老弟甭理他,你打得好,我再給你叫個好,好好好!真好!痛快!」 龍傲天一瞪眼,可看了看周易,又把腦袋垂下去了,嘴裡哼哼唧唧:「誰輸了,爺是秦叔寶,這回碰上變態的李元霸了,輸了也還是英雄,總比你個草稞裡看行市的強。」 「呵呵,看來龍大哥沒傷到,這就好了。走走走,咱們換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去,您可是輸了啊……」 周易哈哈大笑。什麼京都第一殺人王,敢情被揍了他也慫啊?心裡這個得意,年輕人嘛,有了成就總難免得瑟,當下一把抓住龍傲天轉身就走。 姓龍的之前挖了個坑,說什麼要告訴他一場禍事,周易好奇著呢,要不是為這,剛才也不至於那樣狠揍龍大內…… …… 春雨漸止,坐在這個山洞內隔著懸掛在洞口的水簾看去,只見谷中雲霧漸起,陽光照下幻出道道彩虹,就有調皮的半在水簾之外、半入水簾之中,搭在三人肩上,彷彿情人溫柔的手。 這情調兒……就是個俗人看了,也有種一朝羽化升仙的奇妙感覺。環境造就人啊,就連龍傲天這種滿手血債的大老粗混世魔王也變得文雅起來,張嘴就道:「哎呀,周老弟好心性啊,這樣的仙人洞府,豈是凡間能見的?」表現的特像個文化人。 關峰藉著溪水洗了洗腦袋上的傷,半捂著腦袋連連點頭:「就是就是,看看這洞中的條石案幾,還有專門儲存果子茶葉的格子,真是精緻啊……嘖嘖,周老弟啊,我看李先生都沒你會享受,真是讓人羨慕死了。」 「過獎過獎,就是個小玩意兒……」 周易笑著從洞中備置的紅泥爐上取下水壺,沏上了茶,又從洞中紅木格子上拿下備好的果子;山洞就是天然的存儲庫,這些果子也是兩三天前才換上的,新鮮的很,看著就跟剛摘的一樣。 「這個山洞就在五雲步下面,雖然不大,卻很通風乾燥,算是『望氣別院』的一處景點。而且這個洞還有個好處,透過水簾能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我們,在這裡說話也不怕被人聽到,話聲都被瀑布掩蓋了……」 周易笑著看了龍傲天一眼:「龍大哥,你今天可輸了啊?」 「是是是,你是天生神力,屬於變態級別,我雖敗猶榮。」 龍傲天老臉皮厚,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呢:「老關你笑什麼,就剛才周老弟那一掌,跟一輛火車衝過來沒啥分別,我能接下這一掌不死不傷,都是靠了化勁巔峰的功夫和豐富的臨敵經驗,要是換了你,嘿嘿……」 不打不相識,龍傲天被揍了一頓,小周先生也就成了周老弟,這還是周易下手輕了,要是揍得更重一些,估計他都能跟周易穿一條內褲…… 「您甭嘿嘿,換了我早就沒命了是吧?還得說是您厲害啊,您那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可真是漂亮。可這麼漂亮的招式,它怎麼就落在我的腦袋上了呢?」 想起這事兒關峰就幽怨。心說你又不是漂亮大姑娘,學什麼『觀音坐蓮』啊?就你這全是肌肉的屁股,砸人腦袋上得多疼啊! 「你……」以龍傲天的脾氣,哪怕關峰跟他有交情也不能這樣說話,可今天他的氣勢被周易打了個乾淨,硬是凶不起來了。 「好了好了,兩位就別爭競了,喝茶,喝茶……」 周易笑瞇瞇地倒上茶:「龍大哥,現在你總該說了吧,我究竟有什麼禍事,還要您提醒呢?」 「禍事?還有人敢招惹周老弟你麼?我說龍爺,危言聳聽了吧?」 關峰聽著都新鮮。周易是什麼人?跟唐寶拜著把子,近百億的身家……當然這是算上了股價,有不小的泡沫;說人脈,李先生跟唐公可都欠著人家的情份,論打架,龍傲天就是個例子,這樣的人不去招惹別人就好了,他還能有什麼禍事? 「行吧,俗話說願賭服輸,我輸了就得認啊。」 龍傲天沒搭理關峰,看看周易道:「不過咱話可說在前頭,周老弟你可不能說是我說的,因為這主兒我也惹不起啊……」 「哦?連您都惹不起?」 周易倒是一愣。堂堂的大內精英,就因為喜歡殺人進了南水宮,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有惹不起的?而且聽他的意思,這主兒似乎就是要找自己麻煩的人,禍水的來源。那就應該不是唐公那樣的大人物了,這等人物不可能找自己一個年輕人的麻煩,那又會是誰呢?真好奇…… 「不是吧龍爺,您說的總不是世界排名前幾的那幾個殺胚吧?」 見到龍傲天搖頭,關峰皺了皺眉:「難道還是華夏的人?總不會是咱華夏的『高買』吧?」 「高買?什麼是高買?」 周易聽得莫名其妙,他跟關峰、黃燦這樣的江湖人都結交過,也聽說過不少江河黑話,可還是第一次聽到『高買』這個詞兒,買東西怎麼還分高買低買呢? 「呵呵,周老弟沒混過江湖,當然不明白了。」 龍傲天笑道:「高買的意思就是,他看到你的東西好,要買,卻不會用錢,你的東西可就沒了,你說高不高?這就是高買。」 「我當是什麼呢,不就是小偷麼?」周易一聽笑了:「不對吧龍大哥,您不會認為小偷兒也能給我帶來禍事吧?」 「小偷?『高買』起源於民國初期,可不是隨便偷盜,而是一個俠盜組織,聚集無數高手。在建國初期,別的組織都被國家打掉了,可高買卻因為曾經為國家立下過汗馬功勞而保存了下來。在京剛山、在長征路上、在陝北、在抗日戰場、在解放戰場……都有過他們的身影。不瞞老弟你說,建國後一些大人物都曾經把自己的子女送進這個組織學習武術,就是要讓他們避免成為八旗子弟、堅定心性,你說這樣的組織該有多大的力量呢?」 龍傲天歎道:「現在就有一個高買中的『高幹子弟』、連唐公這樣的人物都不好呵斥的強人盯上了你,恐怕要找你的麻煩,你說,這算不算是禍事呢?」 「啊?」 周易一呆。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打天上來,自己就夠憋孫的了,不招誰不惹誰,就想過兩天悠閒舒服的日子,這也能被人盯上?尼瑪,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第335章 熱粥、包子、柳絮、泰山 這會兒雲收雨住,亮出好大一輪太陽,天氣竟是比前幾天都好。 望氣別院中漸漸熱鬧起來,懸空三十六堂的『膳事堂』也冒起了炊煙;今天何瘋子的心情不錯,竟然是親自下廚,堂中的廚師們得了機會,都聚在一旁看這位『北六省第一勺』熬粥炸油果子,一面看還不忘弄個小本本記錄,細細揣摩……哎呀,原來熬個粥還有這麼多的講究,原來炸油果兒關鍵就在『打面』……看看何老前輩的白案功夫,真是沒治了!就是不知道『周先生』啥時候才肯露上一手,讓咱們也學習學習呢? 周易的生日會後,自願留下的廚師也有小十位,不是張釗留下的老地方臣子、就是曹一刀、何瘋子的徒子徒孫;這些人都跟『望氣別院』簽訂了協議,自願留為家廚,周易管飯就成,不要工資。當然了,周易也要隔三岔五露露手藝,指點一二,什麼時候這些廚子願意回去了,也是完全自由。 有人幫忙做飯,周易自然沒啥意見,有這些廚子在,得省他多少事兒啊?望氣別院可不同於『聽風小築』,儼然就是一個大園子,如今不光是廚子,就連管事的唐寶都給找好了,是他用著最得力的一名管事兒頭;按唐寶的話說,周易如今的家業大了,沒人幫著打理可不成,這位王管事是在英國修讀過『管家專業』的,給伯爵侯爵都當過管家,讓他負責打理『望氣別院』,周易就可以徹底做個富家翁、嘛事不理盡可享受了。 別說,這管事還真是很得力,早在生日會前,就不知從哪裡僱傭來了十幾名工人,個個都是非常專業的『幫傭』而且年齡都不大,男的個個倍帥、女的個個受看;據他說,這些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幫傭,有他們在,什麼清潔、園藝、待客接物都會井井有條,保證讓周易滿意。結果一個生日會下來,周易果然十分滿意,就把這些人都留下來了,以後朋友親人們少不了要到『望氣別院』小住,這些人用的上,雖然人數多了些,他也不在乎這點兒工資。 這時除了家人朋友,妙音和大和尚們也還沒走,據妙音說是要進行最後的檢驗,如果發現『望氣別院』有什麼需要改進和改善的地方,她們還得繼續工作…… 周易實在看不出望氣別院還有什麼需要改進、改善的,不過看在妙音確有苦勞、又是唐寶『神仙姐姐』的份兒上,也不好趕人;反正『望氣別院』夠大,自己也不缺這幾口吃的,留下就留下吧,出家人可不就是吃四方麼?就當跟佛祖拉關係,積福德了…… 周易和龍傲天、關峰出了那個『水簾洞』來到『膳事堂』的時候,王管事正指揮著幾名幫傭,盛了白粥油果、包子菜角兒,一份份分好,準備送到各堂客人和五雲步去;見到周易正要招呼,周易揮了揮手道:「我們就在這裡吃剛出鍋的熱粥油果兒,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大家頓時都笑了起來,王管事招納來的這些幫傭層次都不低,大部分都是在英系國家的貴族家庭做過的,個個都有見識;大家感覺周易人好而且還沒有架子,都把留在『望氣別院』看成了自己畢生的事業。這麼美麗的地方,天天都有名廚做飯,工資還高,這哪裡是幫閒,簡直就是療養啊…… 「來吧兩位哥哥,嘗嘗魯省的熱粥。這是用豆漿做底,然後把小米兒、玉米、黃豆磨成粉、蒸熟了,扮在裡面二次回煮才成的,聞著香喝著更香,一口一個坑。要是配上油果兒和菜角兒,那就更美了,能讓你吃一次想一輩子……快嘗嘗。」 周易接過一名幫閒遞過來的熱粥,輕輕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被何瘋子炸到焦黃的油果兒,舒服地搖頭晃腦:「哎呦,天天有熱粥油果吃,給個神仙都不換呢……」 真有這麼好吃啊? 龍傲天看得口水都下來了,也搶過一碗粥色微黃、濃稠奇香的熱粥來,輕輕嘬了一口,發現果如周易所言,粥面上立即出現了一個唇形的小坑兒,坑沿兒都不帶塌的。那味道更是沒說的,一口粥入口,嘴裡便滿是純正的香氣,而且越砸巴越香,若非他是化勁巔峰,連舌頭和口腔內的肌肉都能隨心控制,非得像關峰一樣咬了腮幫子不可。 「好吃,爽啊!」龍傲天和關峰甩開了腮幫子,『卡嚓』一口油果兒『稀溜兒』一口熱粥,不多時,倆人愣是幹下去小十斤油果兒和十七八碗粥!看得幫閒們直髮傻,何瘋子眉開眼笑,天下廚子都一個毛病,甭管多大的腕兒,看到食客吃得多,那就會從心裡喜歡、驕傲。 「龍大哥,你這是打算中午不吃了啊?」 周易望著龍傲天一陣怪笑,想起在水簾洞那會兒他心裡就不痛快。這貨就是個屬王八的,伸頭不露尾、露尾就縮頭,話說一半急死人,太不痛快! 「是啊……都是這熱粥油果兒太誘人了。得,我不吃了……」 龍傲天戀戀不捨地推開了粥碗,看了周易一眼試探著問道:「我說周老弟啊,哥哥來得不巧,趕上你的生日會都結束了。我聽關峰說,你釀的一手好酒,有什麼『傾城國色』還有『將相和』……跟這兩種酒一比,什麼茅台五糧液都成了垃圾,這是真的吧?」 這貨舔了舔舌頭,滿臉都是渴望期盼的神色。 「當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給哥哥也來點兒?」龍傲天頓時興奮起來。 「那不可能……」 周易白了他一眼:「我這酒是跟拳頭上能跑馬、胳膊上能站人的好漢子喝的,對於那種喝酒不亮碗、說話留一半兒的軟柿子,連茅台都沒,你就別想了。」 想起來周易就有氣! 還什麼一身殺氣、大內精英高手……在周易看來,龍傲天就是個娘們兒。這貨倒是遵從賭約,提醒周易要小心高買中的一位『太子黨』『大人物』要找麻煩,可問他是什麼麻煩,這貨卻又閉口不言,問他這個莫名其妙要找自己的麻煩的究竟是什麼人,這貨更是三緘其口,打死也不說,只是白了一張臉道:「老弟,我能提醒你的就這麼多,你自己小心謹慎就是了,多了我可不能再說了。這位我實在是惹不起……你可別誤會啊,腦袋大了碗大的疤兒,我姓龍的可不是怕死的人,可這位手段百出、刁鑽古怪、能讓人生不如死,我要不是因為賭輸了,就連這些話都不能說,不敢說……」 說完,堂堂的大內高手硬是打了個哆嗦,可見心中之恐懼。可這下周易就更好奇了,跟關峰聯手逼問,最終還是無果。周易自然知道龍傲天是個磊落漢子,知道他有難處,也就不問了,哥仨兒打道奔懸空堂吃早飯,這會兒提起來,就是成心逗龍傲天,小小地報復他一下而已。 龍傲天這種人物,基本就是屬螃蟹的,出門都要橫著走,閒來無事挑逗挑逗他,在周易看來是生活中不可承受之輕,放鬆身心的良藥啊。 「周老弟,你擠兌我我也認了,我還是那句話,這位咱們惹不起。將來你要是對上了他,越低調越好,不然你的麻煩就大了……」 龍傲天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說這話的時候,臉都有些發白。 「行了,謝謝龍大哥的提醒。」 周易也收起玩笑,有些嚴肅地點了點頭,忽然又笑了笑:「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會讓這位『強人』明白,我也不是好招惹的,呵呵……」說完跟兩人道了別,從王管事那裡要了個保溫桶盛了大半桶熱粥,又拿了幾個豆沙餡的包子,轉身離開『膳事堂』徑向『妙宅十三限』而去。柳絮這會兒肯定還沒起呢,周易要做個體貼的男人。 進了妙宅元限,果見柳絮還在抱著被子呼呼大睡。妹紙在睡眠之中還露出甜甜的微笑,小屁屁翹起老高,又圓又彈,一雙修長裸腿半掩半露,睡到甜蜜時,十隻蠶寶寶般的玉趾還在蠕蠕而動,越看越覺得好看。 周易把熱粥包子放在房間內的小八仙桌上,坐在椅子上細細欣賞了一會兒柳絮的橫陳睡姿,又讓她多睡了一會兒,才走到床邊輕輕在她額上吻了下,捏了捏她的鼻尖,柔聲道:「小懶貓,該起床了。」 「唔……」 柳絮不依地扭動了幾下身子,好半天才睜開眼,無限慵懶地望著自己的男人,半探起身子,把小嘴兒湊到周易唇邊,半咬半含,半送半抽、半是羞澀半是嬌,給了他一個綿長的濕吻。 「呃……你再這樣,我可又要……」 足足纏綿了半盞茶光景,四片嘴唇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周易無限溫柔地看著臉蛋早就紅成了大蘋果的柳絮,語出驚人。 「啊,不要啊!」 柳絮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跳起,手忙腳亂地套上了衣服,周易的厲害她可是領教過了,到這會兒腰還酸的不行,要是再被他來一次,今天還能出門麼? 「我有這麼可怕麼?昨晚是誰哭著喊著說『要』來著?」 經歷過『那種事』,男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全是壞人。 「誰哭著喊著了?」 柳絮正附身在房間內的『小溫潭』中洗著臉,聽到這話抬頭白了周易一眼,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的臉蛋兒又紅了。 「是我說錯了,哭著沒有,喊著卻是有的,足足喊了一夜呢……」 周易嘿嘿一笑,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她還未曾梳理的秀髮:「去了香江後,想我了咋辦?」 「想你了就飛回來找你,我就是怕……」 柳絮大眼睛轉動一下,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真的有些擔心:「我走得時間長了,你變得不再想我……」 「不會的,安心去吧,我的未來女強人。」 周易輕輕抱起柳絮,把她放在椅子上,打開保溫桶道:「現在嘛……什麼都不用想,把這桶熱粥喝下去,再吃幾個包子,最好變成個胖妞兒。」 「去你的,我才不要變胖呢……」柳絮噗嗤一聲笑了,深藏在眉眼間的那一抹憂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日光是透過玉片的溫柔, 香香的總是含在口中的粥, 丁香般的我,總是斜靠在愛人的肩頭, 掰開包子,嘗一口豆沙色的心情, 只願這一刻能夠天長地久…… 吃著簡單的熱粥和豆沙包,柳絮很滿足、很滿足…… …… 刷了綠漆懸掛了白色軍牌的路虎車在山道間咆哮著、跳動著,時不時地就有散碎的石子被車輪擦飛出去,打在路邊的白揚樹上『啪啪』作響。 四月了,白揚也只是剛剛抽出嫩黃的葉芽,掩映了幾十米高的一片天空,抬頭看去,陽光透過片片幽黃,美的如同windows的桌面背景,也像是童話的世界。 這是一條由兩輛載滿了武警的卡車和數輛路虎、悍馬組成的車隊,行走的路線,也不在華夏地圖和gps上,是一條只有附近山民和地理專家才知道的隱蔽道路,像這樣的道路,在華夏有很多條,基本都掌握在軍隊手中,普通的旅人不可能知道,就是偶然巧合知道了,也很快就會被某些『神秘人』找上門來,簽下保密協議,變成不知道…… 這條神秘的軍控道路,通往泰山。沒錯,就是那個華夏三大龍脈之一,登而小天下,曾被數位皇帝登臨封禪,天下聞名的泰山。 「周大哥,你真的要在泰山為姑奶『治病』麼?」 柳絮還是不習慣說什麼『奪命』『借壽』,總感覺有點恐怖的意思。 周易的待遇很高,車隊內的幾輛悍馬和路虎上分坐著唐德宣和李巨成這樣的大人物,他和柳絮卻還是獨享一輛路虎,這不是他買的那輛,而是從部隊臨時調集來的,真正的頂級配置還經過了改造,即使在這樣顛簸的山路上,優良的減震系統仍然不會讓他們感覺到一絲顛簸。 「是啊,泰山是古華夏三大龍脈之一,藏風納水、生機盎然,現在又是春天,在這裡為柳奶奶『逆天奪命』,我的把握就會更大幾分……」 車內除了一臉木然彷彿石化的司機,就是周易和柳絮了。周易很是舒服地靠在路虎的皮椅上,瞇起眼睛看著前方的山路,回想著『逆天奪命』的程序和種種神奇之處,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像是一個神棍,要是戴個皮帽、再弄面鑼鼓,估計都能去跳大神兒了。 「龍脈?這樣神奇啊……」 柳絮吐了吐舌頭,看著面前變化莫測的山道,情不自禁地往周易懷裡鑽了鑽:「周大哥,你好像是在宣揚封建迷信哦。」她是真有這種感覺,實在無法把姑奶的康復與風水聯繫在一起,抬頭看看周易,滿臉都是迷惑。 「迷信?」 周易笑了,搖搖頭道:「應該是科學,自然科學,人類還無法完全掌握和瞭解的科學,絮,到時你就自然明白了,等著看你的男人表演吧……」 「周大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在法國的時候,為什麼拒絕了你的求婚?」 聽完周易的話,柳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望著他的下巴道。 「因為你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對吧?我能理解的……」周易笑道:「深思熟慮,尤其是婚姻大事,這符合你的性格,也說明你對愛情是認真的。」 「嗯,這些原因都有,可最主要的還是……」 「還是什麼?」 見到柳絮越來越認真,周易也好奇起來。 「還是你太神秘了,我總是感覺看不清楚你……周大哥你不要誤會啊,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我總感覺你像是個無底的深潭,深不可測,好像能夠淹沒一切,包括我們的愛情……」 柳絮似乎很緊張,就連身體都輕輕顫抖起來,生怕周易因為這些話對她產生哪怕一絲隔閡:「就像是……就像是你剛才說的話一樣,我聽不懂,好像永遠都聽不懂……」 「是這樣麼……」 周易微微一愣,看看柳絮,陷入了沉思。是全能閒人系統讓自己變了麼?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讓自己和普通人產生了隔閡?或者這種隔閡不是和自己十分親近如柳絮般的細心女孩都無法發現,卻已經真實的存在了…… 想想歷史上或有記載或流入傳說的大能、高人、真人們,周易忽然心中一涼,自己並沒有完全脫離現實世界,就已經讓柳絮感到不安了,如果全能閒人系統進一步開發下去,又會怎樣?自己會不會變成沒有感情、視凡人如螻蟻的『仙人』呢? 將來,是『斬情』還是『忘道』,自己會面對這樣的選擇嗎…… 第336章 上古醫術祝由科 周易他們走得並不是旅遊路線,而是人煙都稀少的偏僻之地,就連道路兩側的那些白揚樹林,估計都是軍方為了維護這條道路而建,因此越向西行,現實社會的痕跡越少,代之的是讓城市人艷羨的自然野趣。只見道路漸窄,兩旁的山崖峭壁越來越是陡峭,壁上籐蘿密佈,隱隱有蛇蟲出沒的蜿蜒涎跡,卻是已經深入大山,不識泰山真面目、只緣深在此山中。 此時卡車已經無法通行,車上的戰士們紛紛下車,一部分繼續向前探索、開路,沿路陸續留下一些人,分配了位置隱入樹木茅草之中;周易看得暗暗點頭,有這些人卡住入山的道路,等會兒自己為柳奶奶『治療』的時候,就不怕被人打擾到了,這也就是唐公,哪怕換了是李巨成,恐怕也無法為自己提供這樣的條件。 唐德宣和周易他們乘坐的越野車還在沿路深入,同時那些向前探索的戰士們也不時有人留下,人數漸漸減少,等到還剩下大概一個班的時候,連越野車也無法前進了。眼前卻是一片直立山壁,頂端隱隱沒於雲霧之中,而且壁上生滿青苔,少有留手之處,別說是人了,就是猿猴都難攀登,估計只有飛鳥可渡。 「唐公,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難道山壁後面另有天地麼?」 眾人都從車上下來,就連柳老太太也在關峰的攙扶下走到了山壁前,張公子正在為她診脈,抬頭看看周易,目光中深有憂色。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入春以後老太太又開始有了『迴光返照』的表現,如果不能盡快解決,老人怕是最多只能撐到夏天了,他可不認為周易有本事拯救二次迴光返照的柳老太太,這種情況是神仙都要束手的。 周易沖張公子笑著點了點頭,意思是你甭著急,走到唐德宣面前,抬頭望向這片山崖,心裡暗暗稱奇。 唐德宣看了眼負責帶兵的上尉,上尉立即一個立正敬禮道:「報告首長,這裡就是魯東一零三號基地,儲存有大量的裝備和給養,如果是在戰時,這裡的裝備和給養可以供一個師連續戰鬥三個月!屬於『sss』級軍事秘密。」 「居然是軍事基地?」 聽了這位上尉的話,不光是周易,就連李巨成、張公子這些人都是瞠目結舌。大家都是萬萬沒有想到唐德宣的手筆會如此之大,尤其是張公子,當日周易提出『要求』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當時也是聽得雲裡霧裡,沒明白周易是啥意思,這會兒聽到連軍事基地都出來了,更是險些瞪裂了眼睛,只是盯著周易看,心說這小子如果不是忽悠,我老人家怕是要輸啊?他跟周易可還打著賭呢…… 周易卻是暗暗點頭,心說怪不得這麼快呢。回想自己提出『苛刻』要求的時候,唐德宣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自己當時還有些奇怪,原來人家早就準備動用軍事基地了;自己以為很困難的事情,在國家力量面前就是個笑話。 「妙啊,哥們兒還沒進過軍事基地呢。上尉同志,現在我們該如何進去呢?」 唐寶興奮起來,走到山崖前四處張望,可左看右看,也沒找到通道。 「報告首長,技術人員正在把各位的身份影像資料傳入基地主電腦,這需要一些時間驗證,否則各位是會遭遇到自動武器襲擊的……另外,各位也要簽署一份保密協議,如果洩露了有關基地的一切情況,將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上尉又是一個敬禮,這會兒他看誰都像是首長。 過了沒多會兒,眾人的身份影像資料輸入完畢,就開始簽署起傳說中的『保密協議』。來此的人計有周易、唐德厚、李巨成、柳老太太、葉老神醫、夏商元、張公子、唐寶以及關峰和龍傲天等幾名保鏢,其中除了唐德厚身份超然,不需要簽署協議外,就連李巨成和唐寶都不能例外,周易也是第一次在軍方的保密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心裡還怪緊張的。 「各位首長,現在可以進入基地了……」 上尉手一揮,就聽一陣『軋軋』聲響起,原本渾然一體的山壁緩緩裂開,竟是現出了一條通道。走入這個通道後眾人才驚奇地發現,這個通道不但極為寬廣,而且就連地面和牆壁都是用高強度抗爆水泥建築而成的;雖然沒看到監控用的探頭藏在哪裡,可是偶爾顯現在牆壁上的槍孔卻讓人不由心生寒意,估計要是沒經過身份驗證,自己早就被打成馬蜂窩了…… 等到走出通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眾人更是齊齊驚呼。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在泰山深處,居然還藏有這樣一座龐大的軍事基地?尼瑪,這不跟做夢一樣麼! 眼前是一排排的庫房,估計就是儲存裝備用的,周易還看到了遮掩在油布下的巨大炮管和導彈發射裝備。在這些庫房和營房的中心處,甚至還有著一個巨大的操場,估計是駐紮在這裡的秘密部隊平時訓練用的,只是並沒有見到這裡的『原住民』部隊出現,估計是被唐德厚通知軍方提前調走了,畢竟周易呆會兒要做的事情頗有些怪力亂神的味道,在他看來影響不是太好。 在操場的中心處,有七個新建不久的高台,每個檯子都高有三丈三,外圍六個按照六合位置排列,團團圍住了中心的檯子。在外圍六個檯子的中心處,各有一個三尺高的小石墩,上面空蕩蕩的沒有放置任何東西,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中心的檯子上則多了一個石床,在床腳處也有個三尺高的小石墩,和那六個石墩一樣,也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 李巨成等人倒還罷了,葉得草夏商元和張公子看到這七個石台,面色都是一變。葉得草轉頭看看周易,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忍住了沒說。 「上尉同志,你們可以離開了。在我沒有通知你們之前,你們不需要進入這個基地,只需要負責外面的安全就好。記住,在我們離開基地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基地……」 唐德厚從上尉手中接過了一個軍用對講器,轉手遞給了龍傲天,同時下達了命令。 「首長,可是您的安全……」 上尉有些猶豫,看了看七個古怪的石台,他有些不放心。 「我的安全有人負責,你們的任務就是負責基地外圍安全,不許任何人接近,以及忘記今天所見到的一切。」 唐德厚揮了下手:「去吧。」 「是,首長!」 上尉再次敬禮,帶領手下向基地外走去。他就是一個標準的軍人,首長讓忘記那就必須忘記,若是有人問起他今天做了什麼,他一定會回答在QQ上把妹紙呢…… 「周易,一切都依足了你的安排。這裡夠隱蔽、空間夠大;『七星台』都是用黃土為基、青石為表,建築精良;另外,我雖然動用了軍方力量,卻沒有暗室虧心,所有花費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 唐德宣微笑道:「現在就看你的了,你小子要是不能成功,當心我狠狠打你的屁股!」 「居然是七星台?周老弟,你這不是忽悠人吧?」 沒等周易接口,張公子就嚷嚷起來:「你這是演三國呢?我說什麼逆天奪命、向天借壽,原來你要搞這一套?這……這不是要搞封建迷信麼!」 那天周易向唐德宣陳說『要求』時,只是說及要個寬闊、隱蔽的場地,有關細節是後來才補充說明的,張公子卻是不知。剛才見到七星台時他就感覺不對了,這會兒聽了唐德宣的話,才肯定自己沒有猜錯,立即出言反對。 他倒不是為了和周易的賭賽輸贏。有道是醫者父母心,他自認是位有良知的醫生,當然看不下周易這半醫半道還帶了一半封建迷信的手段,自然要挺身而出。 「張公子,我師弟還沒說話呢,你就知道是封建迷信了?我看你別是怕輸吧?」 雖然葉得草也有疑惑,可『敵人』反對的就是自己要堅持的,此時此刻,他自然是要力挺周易。 「這還用說麼?七星台都建好了,不是弄七星燈借壽這一套還能是什麼?」張公子搖頭道「周老弟,我還是那句話,你是百年難遇的醫道奇才,可千萬別誤入了歧途啊……」 「誰說七星燈借壽就是誤入歧途了?人類自有歷史以來,一直都在探索自然天地之秘,可笑的是每當人類掌握了一些,就會自認為已經無所不知,把一切未知的神秘現象都推為迷信;可是幾十、幾百年後,又會發現這些『迷信』其實正是科學……如此週而復始,卻始終不能接受教訓,這也太可笑了。」 周易笑道:「諸葛武侯用七星燈借壽,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傳說麼?如果這也算是傳說,那麼我想請問張老先生,你又是如何看待中醫學的『祝由科』呢?」 「祝由科!」 張公子猛然一愣,不能置信地望著周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對這種上古醫術也有研究吧?」 第337章 這不是迷信 祝由科傳自上古巫術,後來又與醫術結合,手段百出,包含禁法、咒法、祝法、符法,甚至還有現代醫學中的暗示療法、心理療法、催眠療法、音樂療法……有種種常規醫術無法取得的神奇效果。西方心理學搞得那一套,華夏的老祖宗早在上古時代就玩爛了,比如現在流存在北方的『跳大神』,其實就是從祝由術中化來的一種心理療法,只是流傳到今天,漸漸失去了精髓,成了一些愚夫村婦騙人的玩意兒,甚至淪為了『封建迷信』。 唐代太醫署就曾設立『咒禁科』,這也是從祝由科演化來的;到了元明之際,太醫院更是乾脆設立了『醫外十三科』,祝由科就是其中之一,與『蠱科』『毒科』『屍科』(古代法醫學)並列,屬於當時醫學者的研究方向。 現代中醫談起祝由,就好比大義君子談及『樑上盜』,模範好丈夫觸及『小三』話題,說者色變聞者驚心,唯恐萬一沾染上會被政府打成『神漢巫婆』,一世清名盡毀;可是張公子和葉得草這樣的當代名醫卻是知道,在漢唐和之前的時代還是醫道巫不分家,祝由科恰恰是貫通了三者的橋樑。而那位『未出茅廬就知三分天下』,五丈原七星燈祈命的諸葛孔明很顯然就是祝由科的大拿、大腕和名家! 周易更是一錘定音:「老師兄、張公子、唐公……柳奶奶要逆反青春,延長壽命,靠現代醫學手段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我們現在有雪蓮、肉芝這樣的靈藥,也只能起到輔助作用,所以我才要用祝、咒、禁三法,為老人家祈福祈壽。只是因為這樣做容易被人誤解,同時也需要特殊的場地,所以我才會要求唐公尋找一個絕對安靜和隱蔽的地方行術,只是我沒有想到唐公居然會動用了軍事基地,呵呵……」 「這並不是迷信,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有掌握的自然科學而已;運用祝由術的醫家也只是通過特殊的方法、咒語甚至是書寫符法,與天地元氣取得某種奇妙的呼應,以此來為病人治療,所以等會兒如果真有什麼『神奇』的現象出現,還請大家不要驚奇、更不要拍照、錄像……」後兩句話就純粹是開玩笑了,周易這是要緩和下氣氛,否則大家都用那種敬畏交加彷彿看神棍一樣的眼神兒看著自己,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老大,你說的可真好啊……」 唐寶連連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不過我聽著還是像神棍宣言,而且還是個大大的神棍。」周易白了他一眼,都懶得搭理這貨。 「周易,不要有顧慮,放手去做吧,我信你。」 唐德宣微微一笑。他能走到今天,沒有別的竅門,就是靠了知人、識人、用人的本事,周易如果不是被他看好,光憑幾句話就能讓他動用軍事基地?那不是扯淡麼? 「小周,奶奶也信你……」 柳老太太如今最疼的就是柳絮,連唐寶都得靠邊兒站;老人家是個過來人,如何看不出侄孫女和這個年輕人的關係不簡單?未來的侄孫女婿她不信,還能信哪個? 「好,奶奶,我現在就抱你上台!唐公、寶哥兒、李叔叔、柳絮……你們聽我的安排……七星燈就放在石墩上,倒上香油,全都要點燃了……」 周易哈哈一笑,讓老人平躺在自己的雙手之間,一手抄頭一手扶腰,沒怎麼用力,就將她抱在懷中,向中間那個石台攀去。 這七個石台每個都高有三丈三,雖然設有石梯扶手,卻還是比較陡峭,就是年輕人攀登,也要小心翼翼才行。可周易懷裡抱著柳老太太,卻是如履平地,顯示出極強的腿上功夫。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裡有的是高手,不說關峰龍傲天那些保鏢,就連葉得草和張公子也是養氣功深的牛人,爬個上百米的階梯都不帶臉紅氣喘的,李巨成和唐德厚也是奇人異士見多了,見多識廣,並不以為怪。 周易到了石台上面,把柳老太太平放在石床上。這個石床雖然是漢白玉鑄成,卻打磨的極為光滑,起伏凹凸之處貼合人體,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老人家躺在上面十分舒服,並不會硌到老胳膊老腿兒。 周易點燃了七星燈,看到橙黃的燈火燃起,冒出陣陣香氣,就取出八八六十四根銀針,分別刺入老人的奇經八脈共計六十四個穴道。 上次借用『迴光返照』之力,為老人家重煥生機,針是下在十二正經,取得是堂皇正大之意;這次要為老人逆天奪命、向天借壽,卻要取道終南,從奇經八脈入手,用的是偷天之術。目的就是讓她的奇經八脈彼此流通、混然一體,等會如果能夠引動天地元氣、萬物生機,她就可能吸收入體,借天地之力延長壽命煥發生機。 「衝脈、帶脈、陽維、陰維……好傢伙!小師弟,你這一手莫非就是周天針法麼?」 葉得草和夏商元也跟著走上石台。夏商元手裡捧著個透明的玻璃大罐子,裡面隱約有液體蕩漾,不知名的液體中浸泡著一塊火紅色的東西和一朵暗黃色的蓮花樣藥物,火紅色的自然就是火芝,暗黃色的則是雪蓮。雪蓮的雪字說的是生長環境,可不是指顏色。 夏商元還倒罷了,葉得草卻是個針灸之術的大行家,柳老太太身體上那六十四根顫動不止、『嗡嗡』異響的銀針,滿臉都是陶醉的表情:「居然是通了!僅用銀針之力,就能讓奇經八脈貫通麼?這怎麼可能!我來看看任督二脈通了沒有……」 人身十二正經,是尋常醫家下針斷病的正經路子;而奇經八脈則是激發人身潛力的不二法門。如果是靠自身鍛煉,打通奇經八脈令其渾然一體,即使不能像武俠小說中說的那樣立刻身輕如燕目測五里方圓耳聞蟻斗之聲連大小便都能控制時間和當量,卻也能多活個幾年,而且活得滋潤舒服,百病不生。 可就算是化勁巔峰的龍傲天也不敢說已經完全打通了奇經八脈,更何況其中的任督二脈最是難通?前段時間有某個地方的衛生廳組織好多人打通任督二脈,還美滋滋地到處宣傳通了多少多少人,其實那不過是練氣方法偏失,出現的幻聽幻覺。照他們那種練法,別說任督了,尿道有沒有完全暢通都還難說呢…… 任督二脈要是這麼容易通,磚家們還不得立即開會研究,把全民退休時間延長到八十歲啊?這都是必須的…… 葉老神醫搶過老太太的手來一搭脈,頓時就是一個激靈,鬍子都翹起老高,嘴裡喃喃念道:「通了,居然真的通了!哈哈哈,我神農門又出了一個絕世天才,這回我看姓張的還有什麼話說,他這個頭是磕定了!」 他自然看得出來,柳老太太是不可能自行打通奇經八脈的,這都是靠了周易的銀針之力;同為針灸大家,如何不知道這一手該有多難?而且一個控制不好,病人的潛力被發揮過度,說不定還會有反效果,於是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師弟,你什麼時候研究的祝由科,我怎麼不知道呢?難道你真有請神畫符,號令天地元氣的手段?」 越有知識越迷信,葉得草很期待,同時也有些擔心。小師弟嘴上的毛可不多,天知道辦事兒牢靠不牢靠呢? 「請神畫符,號令天地元氣?」 周易有些無語。這些話如果是出自蠢漢村婦之口還差不多,想不到老師兄一代神醫,也會如此看不破。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神。所謂的『請神』,其實就是一種心理暗示、高明的催眠術而已;醫生成功催眠了病人後,不但能夠建立病人的信心,也方便與病人的交流。對於掌握了『悠然之心』的周易來說,這就更為重要,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跳大神也罷,擺設香案揮舞桃木劍也好,其實都是外在的手段和包裝。 至於號令天地元氣就更加離譜了。天地之間是肯定有元氣的,這個毋庸置疑,否則有錢人和高官們為啥要跑到風景秀麗的地方去『療養』?其實這就是吸收天地元氣、健康自身的一種手段,只不過是完全被動、茫然的;不比柳老太太有周易在身旁,可以用系統給予的能力手段,加速這個過程。 說穿了,周易的『祝由之術』就是一層窗戶紙。他會畫個毛的符、請個毛的神啊?不過近來每每感悟天地,於靜中知動,於紛亂紅塵中一點點釐清心境,思想上的緩慢昇華也讓他對『悠然之心』的理解更深。又有系統給出的『奪命』之法,程序井然,所以今天才會冒險一試。 而且在此之前,周易已經多次感應過『七星燈』,發現這套陰絕陽生之物,確實能對他的精神力起到一定的振幅作用,有了這套奇物,他未嘗不能在短時間內感應天地元氣,幫到柳老太太,即使萬一失敗,自己也算盡過力了。 「呵呵,我努力試試吧,盡人事、聽天命……」 周易笑著接過了夏商元手中的玻璃罐子,用鼻子在罐口嗅了下,滿意地點點頭:「兩位師兄就請在石床兩側為我護法吧,萬一我失敗了,恐怕會損耗很多精神和力量,到時候柳奶奶就靠你們了……」 第338章 跳大神 這個基地原本是個包裹在四面絕壁中的山谷,雖然比不上百泉谷靈泉處出,風景秀巧,卻因為位於華夏三大龍脈之內,有龍則風雲起,這會兒又到了春日,眼看接近清明,就是在城市中都有獵獵風起,更不用說這個藏風納氣的山水良谷了。 站在三丈高的石台上,暖暖的山風透衣入骨,讓人都精神了不少,柳老太太在石床上微微扭動了一下,鼻中發出漫漫輕吟,看來是十分舒服。 葉得草和夏商元一左一右站立在周易身旁,還真挺像兩個護法金剛,一會瞧瞧周易,一會瞧瞧另外六個石台,越看越覺得有趣兒,小師弟可真能整,居然連唐公都親自上陣了,還說什麼這是要借用他的皇皇正氣?這馬屁拍的,挺大一位領導,喜滋滋地就爬上檯子了…… 另外六個石台上的『七星燈』都已點燃,古時燈具自有其獨特之處,四面的燈壁遮擋山風,讓燈火不會被輕易熄滅,燈芯又是周易特別調製的指頭粗的純棉芯,浸足了香油後,燃燒起拳頭大的燈焰,哪怕谷中山風再大,也一般不會熄滅,反倒有陣陣香氣隨風而來,引得人食慾大動,這可不是吃飯的時候啊? 唐德宣和夫人李勝螢守住一盞、柳絮、唐寶、李巨成、張公子、關峰和龍傲天等人分別守住了一盞,按照周易的吩咐,每隔一刻鐘,就得為七星燈添油,誰的燈滅了,誰就是滅掉了老太太回春的希望。 此刻周易已經知道,七星燈不是神話,就算是他這樣系統在手的大能、諸葛武侯這樣精通玄術醫道巫法的歷史強人,都要靠這一套陰絕陽生之物去聯絡天地間的一縷至陽元氣,人家諸葛亮估計是玩熟了的,可自己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要是滅了燈火、斷了與天地元氣的聯絡,那還不得吐血?當然了,究竟能不能聯繫上天地元氣,周易自己心裡也沒底,就看自己和老太太的運氣如何了…… 站在中心石台,周易就彷彿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者,什麼唐公李先生,統統都是打醬油的,都要聽他調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看到七星燈燃燒正明,周易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拿起玻璃罐子,先從隨身攜帶的皮箱中取出小碗小勺,倒了小半碗罐子中的不明液體喂老太太服下去。 這罐子裡是用火芝雪蓮和一些藥材泡出的藥酒,用的就是將相和,裡面還加了一些李家高價買來的石青鐘乳,入口後先是清涼無比,真正喝到胃裡可就了不得了,火芝雪蓮中蘊藏的純陽藥性被酒氣催發,會漸漸散發於四肢百骸,走十二重樓,換了年輕人,當場就得噴血! 老太太身體虛弱,卻勝在周易已經提前用『周天針法』暫時打通了奇經八脈,所謂『奇經有八水,貫通即汪洋』火芝和雪蓮的純陽藥性雖然猛烈,卻可以在一時三刻被奇經八脈容納吸收,這就算完成了『三陽開泰』的第一步,地陽得成。 等到周易成功聯絡上天地純陽元氣,幫助她收入體內,天陽就會成就,這樣大功就算告成了八成,剩下的兩成就要靠之前借用『迴光返照』所得的那一點生機潛力,這是人陽;雖然人陽較弱,以後只要注意保養、慢慢讓三陽交匯,自然會變得茁壯起來,等到三陽混然一體,交泰而生混元先天之陽,這就是真正能夠讓人回春延壽的無限生機。 這些道理、程序、手段,在周易腦中如潮水般流動,讓他激動了起來,這是人類挑戰自然、挑戰生死規律的偉大成就啊,巨大的成就感足以讓他拋去一切顧慮、甚至不會去想自己展露了這種神奇的手段後會帶來多大的麻煩。現在他只想著憑自己的力量,讓三陽成功交泰,然後看著柳奶奶變成『老妖精』! 老太太喝下這小半碗藥酒後,先是一張老臉燦爛如桃花,連眼波都迷離起來,倆老頭兒因為站得近,所以看得是清清楚楚,也只能忍住笑,把臉先別到一邊兒,拚命地呲牙咧嘴,還不敢發出聲音……尼瑪,八十歲的老太太這副表情,誰見到都受不了啊! 周易卻是一臉嚴肅,看著老太太臉上漸漸恢復了正常顏色,又見她的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頸上的毛孔微微張開,知道這是地陽入了奇經八脈,讓她原本已經失去彈性的皮膚又開始具備了『呼吸』功能,頓時鬆了口氣,自己之前耗費了很多內氣施展『周天針法』功夫總算是沒有白費。 「柳奶奶,我要開始為您請『神』了,您可要用心感受『神』的降臨,千萬不要錯過啊,這是您恢復身體的最後機會了……」 周易望著柳老太太的雙眼,十分認真地道,誰能想到說出這話的他其實是一個最為堅定的『無神論』者呢? 這叫初步催眠,是高明的催眠術與病人交流的首要步驟,先取得病人的信任,然後就可以增加催眠的成功率。 「小周,你真的能請來神仙?」老太太年幼時也是見過跳大神的,算是被封建迷信荼毒的一代人,聽周易這麼說,頓時信了八九成。 「那是當然了,您沒看到我們連七星台都建起來了?」 周易嘿嘿一笑,伸手到皮箱裡一陣翻騰,找出了一件杏黃色,寬領對襟的『法』服。 穿法服的不一定是道士,可道士就一定會穿法服,只是上了道士的身,那就叫道袍了。周易不是道士,所以這件前有水火兩儀、後有先天八卦圖案的衣袍就只能稱為『法』服,這就跟諸葛孔明一樣,諸葛先生也愛穿八卦仙衣,可未必就是道士。 穿上這件法服後,周易又像模像樣地拿起一面小鼓,八角的,旁邊還帶著彩色締子,畫著八仙過海的圖案,還配了個水柳木的小鼓捶兒,看著很精細。 就這小鼓,還是周易跑到集上買來的;法服也是自己買的布做成,圖案是柳絮的『十字繡』花費的功夫大了。為了給老太太一個美好的明天,周易容易麼? 這會兒別說老太太,七個檯子上的十幾口子人全看傻了,張公子可沒說錯啊,這可不是要搞封建迷信麼?不過想到周易的種種神奇了得之處,再想到那神秘的『祝由科』,大家都沒好意思說出來,就連張公子也只是嚥了口唾沫,瞪眼看著周易…… 「彭彭彭……」 就見周易身披八卦仙衣、恍然如神仙中人,只是既沒有焚香祭天地,也未畫符念真言,而是敲動了小皮鼓:「哎日落西山吶黑老天吶!哎咳哎咳呀,登登登,裡哏兒登,登登登登裡哏兒登,咚的咚。日落西山……黑老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喜鵲老鴰森林奔,家雀哺鴿奔房簷,五爪的金龍歸北海,千年的王八回沙灘……點起了大難香我就請神仙吶,哎咳哎咳呀!登哏兒愣裡哏兒愣,登哏兒裡哏兒愣的登,左手我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了趕山鞭。鼓也不叫鼓,鞭也不叫鞭,驢皮鼓,柳木圈,錛子兒錛刨得圓,……或是鷹來或是長,或是哪吒三太子,或是托塔李天王……」 他還唱上了。 我擦,跳大神啊?這也行! 包括唐德宣在內,所有人全傻了,本來滿心以為就憑周易的手段,怎麼也得格調高點兒,誰成想他居然來了這出北方農村最常見的請神手段,而且連唱詞兒都不帶改的,這得是『百度』來的吧? 不過好聽得很,周易是中氣十足啊,又是音律大家,『琴藝』技能達到了九級的強人,這一段唱得是字正腔圓,鏗鏘有力,夯頭兒十足,都不用麥克風,那嘹亮的唱腔就貫滿山谷,震得基地轟鳴。好功夫!龍傲天是個識貨的,只聽得暗挑大拇指,心說就憑人家這內勁修為,不比啥丹勁高手差,嗯,輸在這種人物手中,雖敗猶榮啊…… 柳老太太是個老派人,本來就有迷信思想,更何況周易在唱氣這段『請神詞』的同時,就已經暗暗發出精神力,侵入她體內,老人家也是『心誠則靈』,剛琢磨著今天會是哪位神仙輪值,是李天王呢還是三太子?就覺身上一涼,頓時又喜又驚,知道這是神仙到了,立即按照周易先前的交代、放開心胸,不做我念他念眾生念,恍惚之間就六神失去了主宰,三魂七魄歸了混沌,任憑周易控制了她的心神。 周易分出一部分精神力控制住老人家,大部分的精神力卻是撲向分別點燃在石台上的七星燈,每接觸一盞,就感覺眼前彷彿出現了大片光明,隱約之見,七盞燈彷彿化成了七個海上燈塔,為他照亮了通向某個神秘所在的通路…… 「啪嗒!」 手中的小皮鼓和鼓捶被周易扔在了一邊兒,就見他緩緩閉起雙眼,在中間石台上打起坐來,眾人看得面面相覷,都琢磨著這就完了?那三太子跟李天王究竟請來了沒有啊?這就是祝由科的神奇?忽然感覺一陣涼風從身邊掠過,直直地往脖頸子裡灌,頓時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我擦,還真是有點古怪呢…… 第339章 望氣擒龍 山中時刻有風,更何況還是春天?可這陣風來的古怪已極,卻是平地生起的一股無根風,旋轉著向空中裹去;說是平地其實也不妥當,準確說來應該是起自周易和柳老太太所在的那個石台,擴散開後,連另外六個石台也被包裹在內,就如同一個龍卷。奇怪的是七星燈燈焰遇到這風,不但沒有被吹滅,反倒變得更加明亮了。 龍傲天和關峰是練武之人,眼睛尖得都能直接在大街上透視裙裝妹子,兩人看得清楚,這風起來以後,中間石台上的燈焰炸開,變得有先前兩倍大小,夏老爺子這會兒正忙著往裡面添加香油呢。自己所在石台的燈焰雖然沒有變大,焰尖卻都斜斜指向了中間石台,任憑風從哪個方向吹來,也是巋然不動,就好像中間石台有什麼神秘力量正在吸引著這些燈焰一樣。 奇哉怪也,這也太神奇了!難道說真有神明,還被周易一首歌請下來了? 唐德宣和李巨成是富貴中人,平頭老百姓無法知道的一些『神秘事件』他們都有所耳聞,這也是為什麼很多高官和有錢人都比較迷信的原因,因此他們兩個雖然吃驚,卻還能夠接受眼前的『超自然現象』;可柳絮這些普通人就不同了,一個個驚得差點跌下石台去,還好龍傲天提前出聲警告,才沒有釀成悲劇。 周易這會兒看似巋然不動,好像個得道全真一樣盤膝坐在中間石台上,閉著雙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其實心中也是又驚又喜,因為他眼前的景象,又和眾人見到的不同,完全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是一個黑白兩色的世界,沒有其它色彩,讓周易彷彿又找到了上個世紀蹲守在12寸黑白電視機前的感覺。此刻在周易眼中,這個山谷、這個軍事基地、唐德宣、李巨成、柳絮,都變成了黑白色……這些人十分吃驚地望著自己,嘴也在不停地張合著,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是他能看到,卻無法聽到。 直到那七盞燈焰的光華沐浴在他身上,才產生了變數。每一盞油燈都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水庫,在源源不斷地吸收著他的精神力量,先是最靠近自己的位於中心石台上的燈焰炸成了雙花兒,擴大了一倍,緊接著源源不斷的精神力開始投入第二盞油燈,正是柳絮看護的那盞。 『啪啦』一聲輕響,柳絮面前的燈焰也猛然炸開,擴大了一倍,燈盞中的香油頓時少了三分之一。柳絮明顯呆了一下,才手忙腳亂地添加了香油,接著……是第三盞,正是唐德宣夫妻看護的那盞。這回又輪到唐公夫妻忙活了,平日裡正襟危坐在XX大會堂、南水宮,出將入相居廟堂之高的大人物也成了『添油加醋』的小工…… 周易忽然感覺一陣疲勞,內氣也開始紊亂起來,心知不好,忙分出一縷精神力送入夏商元的腦中:「快,給我藥酒!」 夏老頭兒頓時一個激靈。周易是用精神力提醒,他其實並沒有聽到任何語言也沒看到周易的肢體動作,就是心有靈犀一般地倒了碗藥酒,給周易灌了下去,完事兒後自己還奇怪呢,心說我這是做什麼呢?卻見到葉得草也跟著了魔一樣,接著為周易灌下了一碗藥酒。 以周易的體質和內氣修為,自然可以瞬間吸收這兩碗藥酒中蘊含的龐大能量。藥酒入腹後,立即疲勞盡消,本來快要消耗殆盡的精神力也再次變得澎湃起來,『啪啦』又是一盞油燈炸開,這次卻是李巨成看護的那盞。 如此這般,一幫人是輪流加油,時刻看守,直到七盞燈全都炸開了雙花,明焰流動,整個基地內充滿了香油被燈火烘烤的奇妙味道,周易眼前的世界又是一變。 仍然是黑白雙色的世界,仍然聽不到柳絮她們說話,可周易卻感覺眼前漸漸變得朦朧起來,就像是突然有人在他眼前放上了一個用毛玻璃做出的『護目鏡』。這個『護目鏡』出現後,原先清晰的世界頓時變得模糊起來,眾人也只剩下了一個朦朧的身影,可那七盞燈火卻變得更加清晰明亮了,而且越來越是耀眼,就彷彿要鑽進他的雙眼一樣。 此刻如果有人撥開周易的眼皮,就能夠見到他的瞳孔中有十四個燈焰閃動;也幸虧他這會兒在閉目打坐,否則被人看到,不是神棍也成神棍了,隨之而來的麻煩可想而知。 這七盞燈火漸漸由目入腦,進入到他的識海深處。 周易身體微微一振,瞬間明白了諸葛武侯當初向天祈壽為何一定要點燃七盞燈火,這七盞燈原來就是所謂的『法器』,十四朵跳躍的燈焰就是指路明燈、神棍的嚮導!正所謂『大海航行靠舵手,撥開迷霧有明燈』,這些燈焰照得他識海大放光明,那蒙住雙眼的『護目鏡』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眼前也不再是黑白一片,而是變成了一個赤、黑、黃、白、青五色斑斕的世界。 山體石壁之後,透現出的是濛濛黃色;基地中的水池水塘之內,泛出了凜凜黑波;谷中的植物,則放出湛然青光……華夏的老祖宗果然沒有說錯,這個世界就是由五行組成的。 周易一陣大喜,自己這一論誤打誤撞,竟然因此看到了組成這個世界的五行元氣!原來精神力是這樣用的……虧自己一開始還認為系統提升精神力沒啥作用。 這個世界原來是如此的奇妙,如此的動人,看透世界本質的感覺妙極了!比把妹紙還要爽上一百倍。 這一刻,周易就彷彿是古時的聖人魏征,雖然還是個肉體凡胎,一樣要在苦海中拚命掙扎,一樣無法離脫無常路,卻具備了一般人沒有的超級能力;只不過魏征是夢中斬龍,他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觀察到了組成這個世界最本質的元氣。 「嗯……那又是什麼?」 周易正在大喜過望的時候,面前的世界竟然又出現了第六種顏色。 那是一條濛濛黃氣,彷彿是從這個山谷的地底深處、又彷彿是從泰山、甚至是更遠的太行山、王屋山而來,居然就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條蛇形…… 哪裡來的大蛇?周易正感迷惑,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這條『蛇』的身體上漸漸生出了鱗片,腹下生出五爪、頭上也生出了彷彿鹿角一樣的東西,而且還是成對兒的。 「龍?難道……這就是龍脈之氣?泰山是華夏三大龍脈的『中龍』之首,這一定就是了,一定是!」 周易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天地元氣所化,當然不可能是真龍出現。這龍顯然就是地脈龍氣所化,想起歷史上流傳劉伯溫有望氣之術、能指地勘龍,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了這種能力,雖然說是借用了七星燈和火芝、雪蓮這樣的靈藥,靠了系統成就,也不禁大喜過望,居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笑聲比剛才的唱詞還要響亮,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面面相覷,心說別是老人家沒治好,這再瘋了一個吧?柳絮緊張地眼淚都快下來了,一聲聲地叫著:「周大哥……易……你怎麼了?」 旁邊人一聽,霍……都叫上暱稱了?看來這幾天在妙宅十三限裡面,這兩位可沒閒著啊?李巨成和唐德宣對望一眼,都是會心而笑;柳絮跟周易走得越近越好,通過她李家和唐家可就跟這個神奇的小子結成了親戚,將來要找他治個病、延長個壽命啥的,他還能不答應?這倆可都是老狐狸啊…… 「一顆悠然心,離盡天下苦!」 周易福至心靈,念頭如潮水般流動,一個念頭髮了出去:「藥酒!」 嗯? 葉得草和夏商元這兩位老爺子今天算是有事兒干了,一會兒要往七星燈內添油,一會兒又會突然『發傻』,彷彿瘋了一般往周易的嘴裡灌藥酒。 這下可好,玻璃罐內的藥酒沒見老太太喝多少,全到這小子肚裡去了?倆老頭還嘀咕呢,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沒事兒給這小子灌起藥來了?而且他喝了這麼多,也不撒尿?這也不科學啊…… 可在眾人看來,卻像是兩人提前得了周易的囑咐。你看人家不愧是老國手啊,啥時候灌藥都是心有靈犀一般……了得了得,咱們萬萬不及也!張公子大為羞愧,深深感覺到了差距…… 「取!」 周易一連喝了小半罐子藥酒,也不上頭,就彷彿見到人血的武二郎、剛吃過顛倒合歡散的西門大官人,精神力簡直都要爆表了,悠然之心的技能就彷彿擒龍之索,在強大精神力的支持下一下就套在了這條『地龍』的腦袋上! 早在悠然之心還是初級時,周易就能給能取,還『給』了金洋洋超越一般畜生的智慧;更何況現在他已經升到了二級『點石成金』的程度,心念一動,澎湃的地脈龍氣就被他的精神力量緊緊裹住,還順手圈了些五行元氣在裡面。 「真是玄幻了!原來生活永遠比玄幻還要玄幻一百倍……哎呀,不好,這次要有麻煩!」 周易有些沾沾自喜,正要把這些龍氣元氣拉進柳老太太的體內,無意中抬頭一看,卻不由打了個哆嗦,全身汗毛倒豎…… 第340章 天譴! 「雖說是逆天奪命,我可沒有偷蟠桃、鬧天宮,弄走老君爐中的丹藥,用的著這麼大的聲勢麼?」 周易無語望天,這不倒霉催的麼。 剛才還是艷陽高照的大好天氣,轉眼間就是烏雲密佈,在五行元氣組成的世界中,更是黑氣滾滾,水元氣覆蓋了整個天空,陣陣狂風大起,這是要下大雨啊? 難道真是要遭到天譴了? 周易搖搖頭。他是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的,既然沒有鬼神,誰來行雲佈雷?應該還是山中多雨,被他趕上了而已;這可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雨就罷了,如果打起雷來,正在向外發散精神力的自己不是要成為最大的避雷針了? 「嘩啦啦!」 彷彿在冥冥之中,老天也在和他們作對一樣,幾乎沒有漸進的過程,上來就是暴雨如注,打得地面嗤嗤作響。周易也顧不了許多了,只是一心擒龍,早早地把老太太弄成活蹦亂跳的老妖精,這比什麼都強。 好在來前就做了充足的準備,遮陽傘、雨圍子,都被翻騰出來;七星燈上撐起傘,四面再用雨圍子一攔,任憑風大雨急也打不滅燈火。為了保住燈焰不滅,原本在下面負責警戒工作的七八名保鏢也衝上了石台,人多好辦事兒,倒是搶在大雨落下前做好了防水準備。 「取天地元氣,入八脈奇經,什麼地脈龍氣,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說是擒龍,什麼一條黃龍破地而出,精神力化為羅網……這些其實不過是周易在精神世界中『看』到的場景,有一半是加上了自己的腦補;這也就是他接受華夏文化,屬於知識青年,換了是個小孩子,準得看到自己的精神力化為奧特曼;換了是個老外,那就得是騎士鬥惡龍了…… 其實所謂『擒龍』就是用精神力引導天地元氣。這裡是地脈龍氣彙集之地,元氣尤其充沛,只要引導著進入老人家體內,老人家體內已經有『地陽』『人陽』,加上這先天純陽元氣,三陽自然交泰,用不了多久,不但身體恢復健康,甚至都能重生黑髮、長出新的牙齒,至於能不能回返青春,變回二八大姑娘……這個估計不行,容易差輩兒。 只是在引導時還有一個選擇的過程。五行元氣也分陰陽,木火為陽、金水為陰、戊土中宮,陰陽交變;周易需要引導就是木火元氣,這個基地不像百泉谷,是個地火蓬動之處,所以他引導的主要是木元氣。木主生命、當春乃發生,正靠譜兒。 這會兒柳老太太心神失守,早就被周易完全控制了精神,木元氣被引導過來之後,就源源不斷地從頭頂百會穴、腳心湧泉穴、胸前檀中穴而入,經十二重樓走奇經八脈,漸漸與地陽、人陽之氣接觸、同化,可是要真正達到三陽交泰的程度,還需要一些時間和大量的木元氣。 「卡啦!」 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做梗還是氣機感應生出了自然變化,空中一陣雷聲滾過,猛然分出數道閃電,向七星祈命台打來;就連基地中原先設有的避雷裝置都失去了作用,好在這是個軍事基地,避雷針也有不少,雖然沒能成功引走雷電,還是把大部分閃電引歪,打在石台下面的大操場上,轟出了好多深坑。 可是還有一道雷電劈在了唐德宣夫妻身旁,石屑翻飛之中,唐德宣夫妻臉色慘白。在天地之威面前,『唐公』也得犯傻,更別提他家裡的了。兩名幫忙支傘、扯雨圍子的保鏢都是南水宮出來的,見狀臉都嚇白了,哪還顧得上保護什麼油燈,衝過來抱起唐德宣夫妻就向七星台下撤去,任憑唐德宣如何呼喝下令,他倆也只當沒有聽到。 等他們兩個安頓了唐德宣夫妻,再爬上七星台時,雨傘和圍子早被大風刮在一邊,這一盞油也已經熄滅了! 「不好!」 周易能夠用精神力成功引導五行元氣,有八成是靠了七星燈,現在滅掉了一盞,他就感覺耳旁轟的一聲,眼前一黑,精神力頓時被抽去了一成半;這會兒也顧不上分出精神力提醒兩位老師兄喂自己藥酒了,只能咬緊牙關,繼續引導五行元氣進入柳老太太體內,拼了! 「媽的!快把油燈點起來!」 龍傲天是這幫南水宮保鏢的頭兒,見狀就是一聲怒罵。兩個保鏢頓時慌了,手忙腳亂的一通倒騰,可這會風大雨急,剛才油燈一滅,燈捻子都被打濕了,哪裡是說點就能點起來的? 龍傲天看得起急,估摸了下距離,也就三米多遠,當下就要直接縱過去。按他的脾氣,過去後不說別的,先得一腳一個把這倆混蛋踹下台去。尼瑪的,要下去唐公自己不會麼,拍馬屁是要上位還是怎麼的?職場中就忌諱這個。 可他剛要擰腰起臀,就聽空中猛地閃過一個炸雷,又是十幾道閃電劈了下來,這次基地的避雷針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十幾道雷電中竟有多一半對準了石台,還有的直接就劈在了七星燈上! 「卡啪,卡啪!」 唐寶看護的一盞、他看護的一盞和關峰看護的一盞竟然被同時劈滅,那閃電就是跟人擦肩而過,瞬間的強光幾乎要閃瞎人的眼睛。 「呀,不好!七星燈滅,老太太不是要沒命了?就是周老弟恐怕也不好受!」 龍傲天也聽過三國的故事,諸葛武侯那是多大的能耐?就因為魏延走動裹風吹滅了一盞七星燈,結果是星落五丈原,老太太還能強得過諸葛亮麼?人家覺多足啊,整天都『窗外日遲遲』…… 大驚之下放眼四顧,就見四面的石台上都是一片忙亂,被滅了燈的,七手八腳想要重新點燃,沒被滅的,剛才也驚得不輕,一時忘記了看顧油燈,被狂風吹開雨圍子,燈焰也成了風中殘燭,只有一盞燈焰依舊明亮如新,卻是柳絮這個弱女子看護的。 在天威之下,就連李巨成這樣的大人物都有些失去了方寸,可柳絮卻是一動不動,雙手抓著雨圍子,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七星燈。剛才那一道閃電,可是貼著她的鬢角劈下去的! 「行,周老弟沒選錯人!」 龍傲天心裡讚歎,抬眼向周易望去,不看還好,這一看,頓時把個大內精英嚇得三魂出竅,七魄渺渺:「壞了!」 周易還是盤膝坐在中心石台上,可是臉色卻慘白如紙。這會兒天色昏黑,他白著一張臉坐在油燈後面,就跟個活死人一樣,龍傲天也是屍山血海中滾過來的人,真正的死屍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可還是看得一激靈,就沒見過這麼□人的一張臉啊! 葉得草和夏商元都是醫道大家,也不用提醒了,拿起藥酒就給周易灌了下去。周易喝了半碗,忽然胸一挺,『哇』的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人在石檯子上一晃,就此倒了下去,葉得草和顧得草伸手去要去扶,此時卻有一道閃電劈向周易,周易好像還沒有完全昏迷,竟然猛地一掙、躲開了閃電,自己卻向石台下墜落。 「易——!」 柳絮慘叫一聲,下意識地就向前撲,看那樣子是要去救周易。可雙方距離足有五米多,她要是真的撲出石台,恐怕不等救到周易,自己就先要摔個粉身碎骨了。就在這危險時刻,一個身影彷彿大雁般掠空而來,一把扶住了她:「柳小姐,別衝動。周老弟也是練家子,沒這麼容易就摔死的。」 他所在的石台距離柳絮不過三米,以化勁高手的能力,一掠就到。 「龍大哥,你……你快去救周易……」柳絮強撐著說出半句話後就昏迷了過去。 「周老弟,你可不許有事啊!」 龍傲天把柳絮交給了剛剛趕過來的唐寶,飛身下了石台,迅速趕向周易墜落的方向。關峰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七星燈了,急急衝了過來,兩人並肩來到了中心石台下面,四處尋找了一陣,卻沒有見到周易,正感到疑惑,只聽頭上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龍大哥、關大哥,別找了,我在這兒呢……」 兩人抬頭一看,只見周易雙手雙腳撐開,彷彿個大蜘蛛一樣地貼在石台根部,龍傲天看得一愣,忍不住讚道:「好俊的壁虎游牆功,看架子是還是北派……」 「我是沒派。」 周易一陣苦笑:「兩位,接住了啊,可別摔著我。」說完兩眼一合,雙臂一軟,就這麼直挺挺地從上面掉落下來,下面是一暗勁一化勁兩大高手,他也不用擔心摔著。 累啊……身心俱疲,精神力幾乎都要崩潰了。周易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也睡他個『窗外日遲遲』 小雷劫!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雷劫天罰,卻不是什麼修道人的關口;而是凡人逆天行事,想要吸取天地元氣,引起氣機交感生出的變化,周易這回算是明白了,自己這就是命大,要是再來上一回,只怕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哎!」 龍傲天縱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周易,輕輕一個翻滾落下地面,關峰忙道:「怎麼樣?」 「還好,沒被閃電直接擊中,估計死不了。我先帶他離開,關峰,你去看看老太太怎麼樣了……」 龍傲天懷抱著周易抬頭看去,只見剛才還是大雨滂沱、行雷閃電,這會兒卻已經雲散雨收,天氣歸晴,心裡也是暗暗吃驚:「逆天奪命,果然是逆天行事要遭天譴啊……這個周老弟,恐怕不是只是普通武人這麼簡單,該不會是個半仙兒吧?」 他果斷想多了。 第341章 大功告成 漆黑的海面上,也沒有路燈。 周易站在甲板上,放眼四望,身邊卻沒有一個人,甚至連個水手都沒有,大海就像一頭恐怖的巨獸,彷彿隨時都要張開大口,把他和這條船一口吞下去。 船呢? 恐懼的念頭剛剛升起,已經掉落海中,海水中彷彿有無邊吸力,拉扯著他直向海底沉去;猛地喝了幾口水,甜甜的,似乎和記憶中苦澀的味道不錯。 「嗯?」 正感覺奇怪,一個熟悉的笑臉出現在面前,笑中含著淚、杏眼桃腮漂亮的不行,那微微翹起的櫻唇越看越熟悉。 柳絮! 一縷陽光刺破陰霾,黑暗和恐怖的大海漸漸淡去,就如肥皂泡一般地破碎了,眼前是熟悉的床鋪、傢俱、小小的溫水潭。 這不就是妙宅元限麼?曾經一夜十三次,讓柳妹紙果斷結束了處子生涯,變身真正女人的聖地。 周易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平躺在這張『愛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薄而溫暖的被子,床頭擺放上紅彤彤香氣撲鼻的迎春花,柳絮正坐在床邊,把手中的小玉碗放在床前的紅木櫃上…… 回憶如潮水般湧入腦中,還記得自己為柳老太太擺下七星祈命局、遭遇『天譴』、險些被閃電擊中……最後一幕是從石台上跌落下來,被龍傲天緊緊抱在懷中。 想到這裡,周易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柳絮,奶奶怎麼樣了?」 還記得在七星燈被滅去六盞的時候,自己拼著精神力大損,強行引導木元氣進入老人家體內,後來就因為閃避雷電,跌下了七星台,也不知道老太太現在如何了。 「易,你醒了!」 柳絮迅速轉過身子,一頭撲進他懷中,喜極而泣:「易,你……我……我好擔心,擔心你再也不會醒過來了……呸呸呸,我亂說的,不算不算。」 「柳絮……」 周易輕輕撫摸著柳絮柔順的長髮,心裡說不出的愧疚。 當日他之所以會答應楊彩幫她演出一幕『假鳳虛凰』的戲,一來是確實對不住人家楊妹紙,也瞭解楊彩磊落的作風;二來還是對柳絮在法國『拒絕』自己有些不滿。愛情中的男女總是幽幽怨怨、愛恨交織,就算是周易,一天沒有真正悟通『悠然英雄』的真意,也是不能免俗。 可如今卻不同了,柳絮已經真正成了自己的人。尤其是經歷過生死,周易更是看出了柳絮對自己的情意,那日在七星台上面對天雷轟擊,就連李巨成這樣沉穩的人也不免心神失措,柳絮卻是毫無懼色地任憑閃電擦身而過、獨守七星燈。是什麼讓她可以捨生忘死,難道僅僅只是為了姑奶麼? 周易柔腸百轉,忽然想起自己在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做出的決定:「絮,讓我用一生來保護你吧。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和一丁點兒委屈,若違此誓,天……」 「不要說,我不許你說!」 柳絮慌忙伸手堵住他的嘴,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眼中明顯有著一絲慌亂:「易,再也不許你發這樣的誓言。我信你,永遠信你……」 「柳絮……」 周易緊緊抱住她柔軟芳香的身子,『惡狠狠』地吻了下去。這一吻直從清晨朝露起吻到了太陽曬屁股,也不知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嘴上雖然沒再指天指地的賭咒發誓,心裡卻暗暗下了決定:「柳絮這樣對我,我是絕不能有一絲虧欠於她的。楊彩的事情,一定要想個法子處理好才行……要不找老五想想辦法?如果能說動李少芬,楊彩父母那邊就好應付了,也未必要做假夫妻才行。華夏畢竟不是國外,就算是假鳳虛凰,名聲影響也是不好的,雖然不是真事兒,也是對不起柳絮……」 「砰砰砰……」 兩人正吻的熱切,就連柳絮都在思考是不是要暫緩香江之行;平淡了許久的愛情突然加熱,就像是瞬間沸騰的溫開水,讓她有些發燒。門卻被敲響了…… 進來的是周茂通老夫妻倆。兒子出去一趟弄成了半死人回來,可把老兩口嚇壞了,這些天兩位老人是吃不香睡不好,昨天更是折騰到凌晨三點才入眠,剛起身就奔兒子這來了。 進門後就看到兒子醒了,和柳姑娘孤男寡女一對冤家,臉上都是紅通通的。兩位老人對望一眼,都是過來人了,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問過了兒子的身體沒啥大礙,老兩口兒就找個借口離開了,不能當電燈泡,這可關乎兒子的終身幸福呢…… 周茂通老倆口不願當電燈泡,可不表示別人不當。聽到周易醒來,沒多久就『呼啦啦』擁進來一群人,有葉得草、張公子等專業人員來為周易診斷的,有李巨成、唐德宣來表示感謝的,聽了他們的話,周易才知道自己逆天奪命成功了,柳老太太這些天恢復的不錯,天天都能打上一趟太極,葉得草等人都診斷為『生機漸復』。要照這樣下去,老太太起碼延壽十年! 十年? 周易只是笑,自己費了好大力氣,差點沒把小命兒搭進去,如果只是十年,那也太短了些。老太太如果不能重生華髮,直奔百歲老人的堆兒裡去,那就算自己無能! 「小周,謝謝啊……」 唐德宣夫妻這會兒看周易都是兩眼放光。這個年輕人此刻在他們眼中就是『壽星公』,這會兒不拜,啥時候拜?可燒香人家不是佛、給錢人家有,唐德宣倒是能在官場呼風喚雨,可人家又不待見政治,想來想去,也只能慢慢培養感情了,好在兒子跟人家是好兄弟,這就是個突破口,有了這個基礎,且待來年吧…… 唐德宣還是第一次感覺兒子不錯,紈褲了小二十年,總算是交了個像樣的朋友,做成了一件好事;這會兒他看唐寶的眼神都透著溫柔,感動的唐大少差點沒哭了,苦逼不容易啊……老爹向來是非打即罵,這還是第一次肯定俺啊。老大,有你的,你生生世世都是咱的老大了! 「小周啊,我的侄孫女就交給你了……」 眾人看著臉紅紅還帶著一絲淚痕的柳絮,心裡門清兒,卻都沒說什麼,窗戶紙不是誰都可以捅破的;柳老太太卻是乾脆的很,排開眾人走到周易面前,拿起柳絮的手交到他手裡:「希望我老婆子在有生之年,能見到你們結婚成家,早點給我添個重孫子,你看好不好啊?」 「嘩……」 眾人全樂了,連唐德厚都跟著起哄鼓掌,一臉的期待。周易倒是大方,哈哈一笑道:「奶奶的想法怎麼跟我想得一樣呢?絮,你是怎麼想得呢?」他這是明知故問,就喜歡看柳絮臉紅的樣子。 「我……我……」 柳絮臉一紅,心說周大哥太壞了,不都說好了麼?扭捏了半天才點頭道:「等……等我從香江回來吧,姑奶,我跟周易都說好了的。」 「行啊,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當然是你們年輕人自己做主了。」 剛剛煥發了生機,柳老太太氣色好,心情也好,對柳絮更是百依百順,只是看了李巨成一眼:「巨成,可不許讓絮兒太辛苦了,不然我可不答應。」 「哎,媽您就放心吧,小絮這也是自立自強,想要建立起自己的事業,我作為長輩,當然要支持了。」李巨成笑著看了眼柳絮:「這孩子心細,做事情也考慮周到,我看好她。」 「那就好了。」 柳老太太點點頭:「沒事兒的話大家就都散了吧,讓人家小兩口多親熱親熱,別當聚光燈。」老人家幽默的很,腦子也靈光,以前那是身體不好,如今可是不同了,精氣神十足,周易算是看明白了,柳絮這又多了一位守護神,自己要是真對不住柳絮,不說旁人,就老太太這關也過不去。 老太太開口,誰還敢逗留?一群人同時扯呼,轉眼走了個精光,房間內又安靜下來,周易看了柳絮一眼,嘻嘻笑著把她摟在懷裡:「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老公我又不是沒有錢,你還非要去搞什麼事業……除了我的小絮要自立自強之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呢?」 「沒……沒有啊,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柳絮心裡一跳,仍舊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易,我不想做一個純粹的家庭婦女,你能理解我麼?」 「不能。」 周易搖頭道:「再強的女人,最終還是要被家庭俘虜的。小絮,你是要證明什麼麼?你應該知道,這樣沒有太大的意義。」 「易,你不支持我麼?」 柳絮神色一黯,要把那個秘密告訴他麼?不行,自己已經給他帶來很多麻煩了,更何況,這件事必須自己去做,不可以假手任何人,包括這個最親近的男人和表舅、姑奶…… 「我不能理解,但是會支持你。」周易微微一笑:「因為你是我愛的人。」 「易!」 淚花兒在眼睛內轉了轉,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掉了出來,柳絮撲入周易懷中,被人信任和支持的感覺,真好…… 第342章 回鄉祭祖 四月初,又是小雨紛紛、風箏欲起、路人斷魂的日子。 周易終於鬆了口氣。 該走的終於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 天威難測的唐公、纏死人的小唐寶、嘴饞的何瘋子、賴在望氣別院的時間比他還長的妙音小師太和一十八位大和尚……都趕回去祭拜祖先了,就連柳絮也在拜過了父母親、姐姐姐夫之後,把小葉子托給了他和劉蓉蓉,去了香江。 除了王管事請來的那些幫閒、和幾位道路實在遙遠的廚子望鄉遙祭外,『望氣別院』內就剩下了周易這個主人。一大早起來接了父母親,到雲水村看了下自己栽種的兩畝『捲起千堆雪』,發現系統異種就是系統異種,這段時間自己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就沒怎麼打理過這兩塊地,偶爾還是二癩子來幫著弄弄,卻是長勢良好,估計到秋天就是一個好收成。 想想自己的『傾城禍水』和『將相和』這一個生日會都被人搜刮的差不多了,周易就不免意動,琢磨著等到秋天收割了莊稼,再多弄幾畝地種些水稻,等到秋收之後,就用這『捲起千堆雪』和系統提供的幾樣稻種也釀個『五糧液』出來,不知道又該是什麼味道? 說到釀酒,周易想到該是給老肖恩寄葡萄種的時候了,等從山陰省歸來,就得抓緊把這事兒辦了。就選系統商店裡的『紫龍珠』好了,法國大雞上輩子都沒見過,有了這種葡萄,再加上自己留在『閒人莊園』的那些奇技淫巧和戴維等自己親手教授的釀酒師,『閒人莊園』自然會蒸蒸日上。 這個莊園是不能荒廢的。父母親現在把法國視為第二故鄉,惦記著那邊兒的親孫子呢,早晚還得過去;如今二老住慣了『望氣別院』這種地方,別說二姐的公寓了,就是亨利那個沒良心買的大別墅也未必住得慣,真要去了法國,這閒人莊園就是落腳之地,周家在海外的橋頭堡。 這次去山陰省,是要祭拜祖先。當年慈禧老妖婆西行,怎麼就輪到周家的祖先接駕了?這是因為周家祖籍就在山陰,後來是國內戰爭爆發,閻老西兒跟蔣光頭開戰,山陰用一省之地抗衡全國,還有個財政不枯竭的?又趕上那年大旱,周易的爺爺才帶了家人逃荒到了楚都,後來發現這個城市無澇無旱、一場非典沒咋地,路人不知禽流感,物華天寶歷史悠久有帝王龍氣,再加上當年是被大哥、也就是周易的大爺爺趕出來的,因此也就沒想著回去,從此成了楚都人。 周家這些年來雖然沒怎麼去山陰走動親戚,卻道是『樹高千尺終有根』,畢竟那裡是祖墳所在,所以每隔三五年,還是要回去拜祭一回。上次回去時周易還在讀研呢,是父母和大姐大姐夫去的,這次趕上大姐大姐夫要忙碌周氏集團在國內的業務,抽不出身,老爺子就抓了他的壯丁,還說什麼你小子如今有出息了,也是祖墳上冒了青煙,這次你要回去燒香磕頭才行。 周易去泰山的事情,老爺子雖然沒有眼見卻也風聞了一些,畢竟他是周易的親爹,誰還能瞞他?也就是唐德宣下了死命令,這才沒人敢多說,可夏商元卻在酒後透了些風聲,老爺子聽了一些,也知道兒子的『神奇』事跡,七星燈祈壽什麼的…… 老爺子畢竟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知道要慎言慎行,免得給周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兒子是如何有了這些本領他也不去多問,更沒跟老伴兒說,這次拉上周易,也是要讓他去瞄上一眼周家的祖墳,若是真的冒起了青煙,能不能再升把火呢? 在老爺子看來,這把火說不准就關係到周家傳宗接代的大事兒。有關柳絮跟周易的風言風語他也聽了不少,早早就問過周易,聽說是兒媳婦要去搞什麼事業,老爺子雖沒說什麼,卻總感覺這屬於脫了褲子放屁。女孩兒家家的,要事業做啥?老周家這是娶媳婦,又不是做上門女婿。女人太強了可不好,古人說得好啊,『女子無才便是德……』 周易這個壯丁倒是十分踴躍。最近實在太煩了,好不容易得閒幾天,老師兄葉得草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正在跟張公子商議要整合『神農門』的事情;還說如今中醫勢微,神農門再不弄些聲響出來,再過幾十年怕是連傳承都要沒了,葉得草還說,他們幾個都老了,這個大旗周易必須要扛起來。 張公子那個頭沒磕,卻是和葉得草相逢一笑泯恩仇,說起來倆老頭兒能和好,還是周易的功勞最大,這事兒他也沒少了在一旁攛掇。周易是真心不想扛什麼大旗,可葉得草一頂『中醫復興』的大帽子壓下來,他也只能先答應著,準備看看風頭兒再說,要是真的扛不過去,那時再出頭也不晚。 這還不算,唐德宣臨走的時候,龍傲天拉著周易的手嘮叨個沒完,堂堂大內精英殺人王都快成歲催了,說什麼周易有時間一定要去京都,到時候他要讓鍾家兄弟倒茶陪罪。 龍傲天這是打著小算盤呢。他是琢磨著要借周易的神針突破丹勁,可在武林人來說,這樣被人成全那今後就得以『師禮』相待了……讓他認周易做兄弟可以,當老師可實在抹不開面子,所以才轉著彎兒的邀請周易去京都,就是要找個由頭,再讓周易欠他個大大的人情,到時周易為他施針也就算禮尚往來了。 周易倒是沒想這麼多,畢竟龍傲天對他有援手之德、相助之恩,這個面子得給。所以京都之行還是要的,全當順路去看唐寶了,可這也算是一件瑣事。 還有最讓周易頭痛的就是楊彩的事情。老五左柱那邊已經回了話,兄弟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可李少芬他是實在擺不平……假鳳虛凰雖然肯定有效,卻不免救了一個傷了一個,若是李少芬再受了刺激舊病復發,他又該如何面對老五? 所以現在就要拖延時間,若是運氣夠好,李少芬突然轉了性,又或者楊彩愛上了某個男人,那自己的承諾也就不用履行了,若是運氣不好……到時候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再找機會和楊妹紙打個商量,幫她擋箭似乎也不一定非要假結婚吧? 周易算計著,如果楊彩肯讓一步,只要不是『結婚』,負面影響就在自己的控制之內。再者說,楊天寒畢竟是官場中人,楊夫人更是個愛美愛俏的女子,自己如果手段盡出,就算不用假結婚這種方法,也未必就不能幫到楊彩。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窗戶紙一旦捅破,楊妹紙的事兒也就不叫事兒了…… 周易感覺自己不止是這輩子,估計連上輩子都欠了楊彩的。就為了她這點事兒,簡直是絞盡腦汁,甚至都想到了要借唐德宣之勢來『勸說』楊天寒,幫楊彩的媽媽弄個整容手術啥的,讓她直接變回大姑娘時代,母女花徹底蛻變為姐妹花。可要這麼做,還得現學整容去,這屬於西醫的範疇啊?這心操的……不就當初一時惡作劇,把楊彩的電話給了李少芬麼,都是少年輕狂啊。 能夠反思過去種種,就是成熟的標誌,周易是這樣認為的。坐在前往大原的飛機上,想起自己當初頭腦一熱答應了楊彩,倒有一小半是跟柳絮鬥氣兒,周易就不免搖頭失笑,忽然有些理解了柳絮當初的作為。自己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以來,潛意識中就有高人一等的想法,行事也有些故作神秘,比如在對待亨利這件事上,雖說是出於好意,卻有些用力太過,尤其不該從一開始就瞞著二姐。二姐後來能夠理解自己,那還不是因為跟自己是親人、疼愛自己麼?自己這樣的作為,也就難怪柳絮會有那些擔心了…… 「怪不得啊……全能閒人系統給了我醫、廚、武等超人能力,卻還有琴棋書畫等遣情養性的東西,那不就是讓我在提升能力之餘,也要修身養性、提高心境麼?我居然沒有在意。等到安定下來,還是要偷得浮生半人閒,多玩玩兒這些才是啊……」 忽然想通了這節,周易感覺心裡舒暢了不少,情不自禁地呵呵笑了起來。 「小易,你傻笑什麼,想媳婦了?」 坐在他身旁的老爺子啥時候都沒忘了做思想工作:「我看人家柳絮就不錯,你可要看緊了,別等人家成了女強人……」 「我沒想這事兒。」 周易笑著岔開話題:「爸,我剛才還在想呢,這次回家祭祖,怎麼您還非要我帶上趁手的炒鍋呢?這又不是去參加烹飪比賽。再說您兒子的手藝您還不知道啊?我用什麼鍋都趁手著呢。」 「你懂啥?這叫范兒。」 老爺子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凡是名廚,哪個不是有自己的成名炒鍋?就比如說你高祖,當年接駕慈禧,他用的那口鍋就叫做紫金萬鱗鍋,這口鍋後來落在了你大爺爺那一枝兒……」 「爸您說得道理我明白,可我們這次回老家是要祭祖的,我賣范兒給誰看啊?」 周易看看老爸,心裡有些不安,怎麼感覺這次回老家不簡單呢? 果然,老爺子重重點頭道:「要是沒有你跟著,你爹我也就是回去祭個祖;可這次你既然跟去了,那還能是簡單祭祖麼?咱這叫衣錦榮歸,明白了麼小子?」 「衣錦榮歸?」 周易一愣,果然被自己給猜中了…… 第343章 華夏第一『武妝』 魯迅先生曾經曰過:『國人在歷史上只經歷了兩個時代。一個是想做奴隸而不可得的時代,一個是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時代。』 只不過這段話要改動一下,眼下是『有人想做房奴而不可得,有人是暫時做穩了房奴』,而且欣欣然雀躍。 在京都,房價尤其高昂,幾百萬才能弄個蝸居,湊合著娶個媳婦、傳宗接代,讓後代子孫繼續苦逼;而且在京都爺們兒眼中,這都不叫房子、壓根兒就不是人住的地方,真正人住的所在,那至少得是前後三進的獨門獨臉,也就是四合院。 要是往上追溯,京都的四合院多半都是晚清時的王爺貝勒、大臣富商們留下的,解放後很多都成了大雜院兒,你家建個廚房、我家弄個茅房啥的,都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可還是有一些保存比較完整的前朝王府或者大員府邸,在如今論價那都不是幾千萬上億就能搞定的了,前後三進兒以上的老院子,有個千把平米,就敢開價幾億甚至是十幾億,就這還是有價無市,買都買不到。 在京都說四合院文化,首推後海。 後海不僅四合院多,有錢有勢的人家扎堆兒,就連老京都最原汁原味的吆喝在這裡都找得到。一大早,胡同內就有了出售老豆腐、鹵煮、豆汁的挑子,吆喝起來這個好聽啊:「哎,熟透的豆腐千個孔兒,一個一個是賽玲瓏哦,小蔥花、辣椒油,往上一澆香氣騰,騰騰熱氣的老豆腐哦,五塊錢一碗您還甭爭競……」 「豆汁兒來純的,輕輕地舀來您慢慢的喝,配一個焦圈是真快活……豆汁,不是肉做的嘍……」這不廢話麼?肉做的那是高湯。京都人就是『燕咕』,賣個豆汁都不忘了逗樂子。 「哎,豆汁劉來了?照老規矩……」 高兩米的黑漆大門一開,銅獅子鎖口嘩啦啦作響,探出個一身仿古半截對襟衫,黑油綢子燈籠褲的中年人,手裡拿個烏冬草編的茶蘿,笑嘻嘻地道:「兩碗豆汁,兩個焦圈兒,把上面的豆油給我撇了去……」 「得勒謝爺,都是老主顧了,不用您交代。」 賣豆汁兒的雙手接過茶蘿,輕輕揭開蓋子,取出一個肚圓嘴兒小的茶壺來,嘴裡嘖嘖歎著:「真講究啊……這茶蘿裡的緞子可又換了,敢情是鵝毛鴨絨也換了新的?不是我說啊謝爺,我老劉賣了這麼些年豆汁兒,也不是沒見過講究的主兒,可您這是頭一份兒啊。」 說著豎起了大拇指:「我多嘴問一句,府裡是少爺啊還是大小姐?」 要不怎麼說是串街的呢?愛打聽、嘴碎。豆汁劉這是以為跟中年人混熟了,就忘了規矩。他是走過半個京都的人,可是知道這院子的前身是貝勒府,如今可是價值連城,價值還不說了,能坐擁這片產業的人,可不是光有錢就行,還得有勢!要是不問問裡面這主兒是誰,他心裡憋得難受啊…… 「老劉,不懂規矩啊?要不是老熟人了,我得當你是個踩盤子的,把你直接送了派出所,你信不信?」 中年人一皺眉:「別問,老實賣你的豆汁兒,明白不?」 「哎,是是是……是我多問了。」 豆汁劉一縮腦袋,熟練地打開壺蓋,撇去了豆汁上面的一層油糊,盛了足足兩大碗後又饒了半勺,再拿出兩個焦圈兒,連茶蘿一併遞給了中年人:「謝爺您拿好。」 「走吧。還是月結啊,後天來算賬。」 姓謝的中年人點點頭接過茶蘿和焦圈兒,關上院門,扭頭就往院子裡走;一路過前院、前廳堂子、走耳道、月道,到了第二進院子時,就有兩個幫閒的女子分別接過茶蘿和焦圈兒,一個把焦圈從馬糞紙中取出來裝了盤,一個往豆汁兒裡兌了些蜂蜜,攪拌開了,才又向後面的院子走去…… 兩個女子手上穩穩地托住豆汁兒和焦圈兒,不見半點晃動,腳下迅速走著,一面走一面還看著手錶,用了不到兩分鐘,就走到了第五進院子。 按照四合院的規制,這就是後花園了。一進園子,影壁牆後就繞出一個全身短打裝扮,腦袋尖尖、生了兩撇鼠鬚的老頭兒。老頭兒也不多說,從兩個女子手裡接過豆汁和焦圈兒,轉身就走,一掠就是兩三米的距離。他也不奔水榭涼亭,卻是繞過水廊穿過兩個月亮門,到了後花園最南側的一間廳堂,敲了兩下門,就聽裡面傳出一個嬌嫩動人的聲音:「進來吧……」 「哎。」 老頭兒答應一聲,推門走了進去。 這間庭堂極為寬敞,也沒有連間齊房,就是個大通間,足足有四十米長、十米寬,四百個平方!牆壁窗戶都很普通,沒什麼花巧,可地面卻全是精鐵打造,光如明鏡。鐵製的地面上香氣撲鼻,油光閃閃,竟然是澆滿了香油。這還不夠,在上面還鋪了一層黃豆,都是顆粒飽滿,在地上滴溜溜亂滾。就這個廳,普通人進來別說站著走過去,爬進去都成問題! 一個身材高挺、玉腿修長的女子,穿著一套紅色碎花粉白底兒的短打練功服,在鋪滿了黃豆的地上躥騰跳躍;提縱閃展之間,瀟灑無比,猛地一個起身,在空中連翻了十幾個跟頭,竟是沒有落地,全身骨節發出『砰砰』炸響。等到她落地之後,又是穩如青松,身子微微一抖,辟里啪啦的骨骼炸響聲從頭至腳轉了一圈兒,最後歸於小腹中,小肚子微微一凸,發出『嗡』的一聲,就好像是廟裡的千斤大鐘被敲響了一樣,而後又癟了回去。 「好,又進了一步!」 女子得意的一笑,有些驕傲地抬起頭,一張美如滿月的嬌容上,卻是氣不長出、面不改色,連一滴汗珠都無;她也不管地面上又是香油又是黃豆,抬腿走到旁邊的紅木桌椅旁坐下,就跟平時走路沒啥兩樣。自己倒了杯香茶喝了,幽幽地道:「今天晚了十三秒,是豆汁劉來晚了麼?」 「可能是,最近京都堵車堵得厲害。」鼠鬚老者隨口扯了個百年不破的理由。 「下次讓他早著些……五環內討生活,沒這點眼力還行麼?」 女子道:「拿過來吧,一天不吃他的豆汁和焦圈兒,還真像少了些什麼似的,這個豆汁劉也真是有兩手。」 「哎……」 老頭兩手分托著豆汁兒和焦圈兒,賣弄了一個『燕子三抄水』,身體一起一伏連續三次,就掠到了女子身前,就是最後一下用力有些濁了,呼吸不夠均勻,身體微微一晃。 「呵呵,還當代『小香武』呢,您還得練啊尚叔……」 女子微微笑了笑,手一劃拉,就將茶蘿和盛焦圈兒的盤子抄了過來。取出茶壺,一口豆汁一口焦圈兒,『呼嚕嚕、咯啦啦』吃得不亦樂乎。挺漂亮的大姑娘,吃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老頭兒看著女子的吃相,不由嚥了口吐沫,訕訕笑道:「大小姐說笑了,按說我這兩下子就算不錯了。上回龍傲天那傢伙要跟我比輕功,結果咋樣?同樣是從『承安門』出發,我都快潭馱寺了,他才剛過石景山呢……」 「尚叔啊,您是看著我長大的,當年就是我爸爸的警衛員,我才跟您不見外。您這是家雀兒跟獅子比高,自己個兒糊弄自己個兒呢?龍傲天是『竇爾墩』的路子,您走得是『楊香武』的行市,您跟龍傲天比輕功?那不是欺負傻孩子麼……」 女子『光光光』把兩碗豆汁灌進了肚子裡,又把最後半個焦圈兒往嘴裡一扔,拍拍手道:「這樣吧,我練練您。咱爺倆兒在這『尚武堂』走幾個大圈兒,我帶您走八卦步……」 「別別別……我自己走還成,要是跟著你走,準得挨摔啊?上回那一跤可足足讓我養了一天多才下得了床……」 尚老頭兒苦著臉道:「您還是饒了我吧,誰能跟你大小姐比啊?這都進了丹勁,好傢伙,華夏第一武妝呢。這也就是解放了,要擱在晚清民國那會兒,您這就是個『劍客』身份、隱世的高人。我跟你走八卦,那不死催的麼……」 他可太瞭解這位大小姐的脾氣了,躲還來不及呢。跟她一起走八卦,想什麼呢? 「算了,不練就不練,四九城不知道有多少小子想著跟本小姐親近呢,本小姐都不愛搭理他們,給您便宜您還不樂意了?」 女子幽幽一歎:「丹勁高手、劍客身份,那又怎麼樣?『君生吾未生,吾生君已老』……要是老了也好啊,起碼還能見到人。可惜我生得太晚,楊露禪、董海川、孫祿堂這些大家都沒了,想當面請教都是不行。現在的這些武林人一個比一個沒用……算了,尚叔你回頭幫我給唐叔叔打個電話,看他回來了沒有。要是回來了,就讓龍傲天過來一趟,就說我手癢了,要跟他過過手兒……」 第344章 上眼藥兒 「誰,龍傲天?大小姐您還是別想了……」 尚老頭一縮脖子:「自打上回您把他狠狠揍了一頓,我幾次找他來做您的架子他都給推了,擺明了是被您打怕了。再說了,聽說龍傲天剛跟唐公從魯省雲水山區回來,鞍馬勞頓的,這時候找人家來挨揍也說不過去啊?」 「雲水山區?」 女子眼一直,幽幽念著:「怎麼地名兒這麼熟悉呢……」 「可不是熟悉麼?上回鍾二說得那個叫周易的小子,不就是住在雲水山麼?」 尚老頭兒呵呵一笑:「接了大小姐的命令,還是我去查的。才知道這小子跟寶哥兒也有交情,檔案還被加了個『ss』級絕密;我一路查下去,才知道這小子生在楚都,是個碩士研究生,還是什麼『珠光寶氣』公司的大股東,據說股份還是李巨成先生贈送的,來路也算不小……」 「哦,尚叔叔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女子雙眼一亮:「鍾二上次來做我的功架子的時候,我還沒突破丹勁呢。這段時間忙著突破,倒是把他給忘了。怎麼,是唐寶那個紈褲子弟的朋友,還跟李先生扯上了關係?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豈只是有意思?據說這小子在雲水山弄了個什麼『望氣別院』,足足花費了幾十億,簡直就是暴發戶的作風,估計也是個紈褲。」 尚老頭兒一撇嘴:「大小姐您想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唐寶的朋友還能好到哪裡去?您就不用關注這種人了,估計他也就是個廢物點心、暴發戶!」 周易是沒聽見這話,否則一定把尚老頭引為恩人,要大大的感謝才行。只可惜這個丹勁女子卻是搖頭:「那可不行,鍾二的功夫雖然一般,可也不是誰都能打得了他的。結果在這小子手裡沒過上三招就被打到吐血,說不定這就是個遊戲風塵的高手,我怎麼能錯過?尚叔,我上次讓你把他招到京都來,您究竟辦了沒有?」 「辦倒是辦了,昨天我接到唐公回返的消息,就派人去了,這會兒咱們的人應該已經到了雲水山。」尚老頭兒一皺眉。 「又跟唐叔叔有什麼關係了?」 「呵,說了怕你埋怨……這段時間你大小姐要突破丹勁,這是多危險的事情?我這心都是懸著的,也就忘記了這小子的事情。這次唐公回來,我才知道他也是去了雲水山,這才想起那小子的事情,這不就緊著派人去了麼?可是……」 「可是什麼?尚叔叔,您名義上是負責我的生活起居、安全防衛工作,其實就是自己人一樣,有什麼不好說的?」 「據說這次唐公去雲水,也是去見這小子的,而且還帶了唐夫人同去……」 尚老頭兒有些猶豫地道:「大小姐,這小子恐怕不只是唐寶的酒肉朋友這樣簡單啊,唐公和李先生是什麼樣的人物?都能這樣給他面子……您招他來也不是不行,我覺得還是要以禮相待才好。」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這姐姐是什麼人?京都武術界有名的『搖臂穿雲鐵掌破山、一入江湖鬼見愁、華夏第一武妝』古芸! 在京都上流社會,公子小姐的堆兒裡,她那是眾星捧月;在江湖道上,也是人人知名的『高買』組織唯一的女堂主,老幫主的干閨女!黑白兩道、三教九流,提到這姐姐就沒有不頭疼的。她可不光是有財勢、能打、尤其是智計百出,能文能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無所不精,老輩兒的待見小輩兒的崇拜,要是惱了誰,能讓對手死生兩難! 就這位鬼見愁,還是個女的?尚老頭兒這個一輩子高來高去的老江湖想起來都替老首長發愁;心說老首長不容易啊,一輩子就這麼個掌上明珠,偏偏又如此強悍,眼睛都能支到天上去,將來能嫁給誰啊,誰敢娶呢?哎…… 「真正的高手名宿,我自然會以禮相待,就憑他一個紈褲的損友、暴發戶?真是笑話……」 古芸還不知道尚老頭心念轉動,已經擔心到她的婚事上去了。一挺身站了起來,只是冷笑:「誰不知道鍾家老大曾經引領我進入武術界?鍾老二做我的功夫架子,一向任勞任怨?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個姓周的來到京都,我當然要狠狠教訓他一頓,看在唐叔叔和寶哥兒的面子上,饒他不死就是了。對了尚叔,立即幫我約龍傲天來喝茶,我要弄清楚唐叔叔去雲水究竟是做什麼,總不會是專程去見他吧?華夏還沒幾個人有這樣大的面子!」 接了她的邀請,龍傲天還真不敢不來。不說在華夏,在中東、在非洲、在阿富汗……提到『冷血龍』各國的高級特工都得打個哆嗦,睡覺都不踏實;可遇到這姐們兒,龍傲天就跟小雞兒一樣,人家說抓就得抓。論勢力沒得比、論功夫?人家入了丹勁,等級壓制你死死的,龍傲天這回可不是主角…… 來到古芸這『春芳園』首進正廳的時候,龍傲天一眼就看到了鍾二。這貨出任務的時候人五人六的,牛氣的不行,可在古芸面前就氣勢全無了;眼看著古芸大馬金刀面南背北地坐著,鍾二陪坐在一邊兒,滿臉都是諂笑,龍傲天心裡就有氣,心說這也叫爺們兒?在個女人面前低成這樣,說出去都丟特勤處的臉,回頭我就敲打敲打你…… 「龍傲天,龍大內?」 「哎……」 聽了這聲嬌柔的呼喚,龍傲天感覺腿一軟,也沒比人家鍾二英雄多少,強笑道:「哎呀,大小姐成功突破丹勁,從此是華夏女子中的第一高手,恭喜恭喜啊……」自己沒等人家讓就坐到了桌子旁,硬充老關係。 「女子中的第一高手?」 古芸微微一笑:「不知道比你們這些男子如何?比你龍傲天又如何呢?」 「不敢,我認輸了還不行麼?打不過您……」 龍傲天眼睛一轉,計上心來:「不過嘛……呵呵……」 「龍哥,你呵呵什麼?老一輩兒的不說了,老不以筋骨為能,就是落個名號響亮而已;說到年輕一輩兒的高手,我還真沒聽過有丹勁高手出世的。所以大小姐應該就是華夏第一青年高手,你剛才那話,有語病……」 「是這樣嘛?」 龍傲天笑嘻嘻地看了鍾二一眼,心說你就拍吧……把這妞兒抬的越高越好,剛好為我做個鋪墊。這位大小姐仗著功夫好、面子足,平時可沒少給老子氣受,我要不找塊鋼板讓她踹,我就跟你姓鍾! 「怎麼?難道龍哥認為我說得不對麼?」 鍾二微微冷笑,他和龍傲天雖說都隸屬於特勤處,可是位置不同,龍傲天這類能夠經常得見天顏的就是讓他看著不爽,平時較勁兒不過也就算了,現在龍傲天說錯了話,他當然不介意落井下石。 「呵呵,你這話大概是沒錯……」 龍傲天瞥了面色微變的古芸一眼:「要說大小姐的功夫,那在四九城也是難尋對手了。可是這天下太大了啊,人外還有能人!鍾二,難道你就忘記了在法國遇到的青年高手?嘿嘿,不瞞你說啊,我這次陪同唐公去雲水山,還真跟這位周老弟過了手,嘖嘖……」 「周易!」鍾二臉一紅,不說話了。堂堂的鍾二先生被個年青人打了,他想想都臊得慌。 「龍傲天,你不要賣關子。說說看,那個周易比我怎麼樣?」 要說古芸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算計人的時候,城府深的連老頭子們都要吃驚;可她也有弱點,別的女人是遇到愛情就盲目,她是遇到『高手』就上頭,聽了龍傲天的話,這妞兒的眼睛都快立起來了。 「以往我在大小姐手下,還是能走上幾十個回合,就算大小姐現在突破了丹勁,我也能支持十個八個回合不敗。可這位周老弟和我真正動手不過一招,硬碰硬比拚,我是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龍傲天心說,周老弟啊,反正這妞兒已經盯上了你,哥哥把你誇得越強,她越會謹慎對待,說不定還要以禮相待,這也算幫了你吧? 「什麼!」 鍾二霍然色變。他自從敗在周易手下,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此刻聽到龍傲天的說法,不由又驚又喜;喜的是古芸聽了這話,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周易,驚的是周易又有了進步,否則以他在法國的表現,要想一招就轟飛龍傲天,那是絕不可能的。 「哈哈哈,好,太好了!」 古芸微微一愣,跟著哈哈大笑:「他越強就越好!我已經派人去招他來了,能和這樣的高手較量,本小姐終於不用再寂寞了。」她約龍傲天來本來是想探聽一下唐公去雲水山做什麼,現在也沒心情問了,龍傲天已經給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當自己是孤獨求敗呢?狂得都沒邊兒了……」 龍傲天看了古芸一眼,微笑道:「大小姐,周老弟這樣的高人,恐怕您是招不來的,要是您親自去訪還差不多。我這是實話實說,您可別氣啊?」他這是往高裡抬舉周易,想著讓古芸禮賢下士,您不是好武麼?那就拿出風度來啊。 卻不想這一下卻是弄巧成拙,古芸冷冷一笑:「招不來他我也逼來他,你們就等著看吧,我自然有辦法讓他乖乖地來京都,還不用我親自去找!」 「哎……」 龍傲天這個後悔啊,怎麼忘了這位是順毛驢的脾氣,自己這不等於給周老弟上了眼藥兒麼? 第345章 鍾大先生 山陰省到了。 就跟地理書上說的一樣,這裡春季乾燥多風,而且大風一起,滿天都是滾滾煙塵,跟京都鬧『沙塵暴』時也差不了多少。飛機準備降落大原機場的時候,周易可是揪了半天的心,還好今天的風沙不算太大,沒有吹掉了起落架。 守候在機場的老西兒司機都是苦哈哈。這地方畢竟不比京都魔都這樣的大城市,機場距離城市可不近,捨得打車過去的人也不多,因此老西兒們的活計有限,乾脆停了車跑到太陽地兒裡吊嗓子,山陰和山陽省的漢子就是嗓門兒高,一個夯頭兒能嚇傻專業演員,倒是成了一景兒。 周易他們剛出機場,就被老西兒司機們給圍上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招攬著生意。周易也不在乎這些小錢兒,就找了個看著面目憨厚的老西兒,上了他的車:「師傅,去周家店有多遠,能把我們直接送到麼?」 「咦……看你說的。我就是吃這口飯的,還能送不到?可是周家店遠啊,都快到陽曲了,這車錢可不少啊……」 憨厚的老西兒都替周易心疼錢:「要不我拉你們到城邊的長途車站,你們直接坐車過去?」 周易笑道:「沒事兒,就開過去吧,您直接打表好了。」 「哎,行啊。一看就是個孝順孩子,知道心疼父母親啊,好好好……」 這年頭兒治安環境可不比剛解放那會兒了,換了別的生客,老西還真不願意跑這趟長途。可看看周茂通夫妻,老西兒就不擔心了,車匪路霸也沒有這麼大歲數的。 因為是去陽曲方向,老西也沒進城,直接上了國道,估摸著個把小時就能到達。路上車也不多,老西兒開得挺爽快,就拉開了話匣子,說到興起,還來了幾句秦腔,地道的很。 周茂通往根兒上算也是三秦子弟,聽到了『鄉音』樂不可支,也跟著老西兒學了幾句,就是有些黃腔走板;周易也跟著湊興,以他琴藝九級的實力自然非同小可,幾句學下來,儼然就有了大家風範,聽得老西直瞪眼:「年輕人是唱戲的麼,好專業啊?」聽得大家都笑,周易說我是個戲曲愛好者,秦腔好啊,是真正的藝術。老西兒一聽更高興了,正要狠踩油門,忽然看著前面發起了呆:「這是做什麼啊,警察又抽風了?」 周易往前一看,也有些奇怪。只見有兩輛警車正停在路邊,幾個交警穿了警示服裝,正在攔截車輛;可對面兒過來的車輛他們卻不攔,只是攔截自己這個方向的車子。 國道上的車不算多,可也不少,被這幾個交警一弄,周易這邊頓時排起了車龍,還得等待警察一輛輛地檢查。老西兒忍不住嘟囔道:「真是瘋了,這裡又不是卡點兒,平時也不見在這裡攔車檢查,今天卻是鬧什麼啊?」對於出租車司機來說,時間就是金錢,他的意見大了。 「呵呵,或許是臨時任務吧?不著急,咱們再等等……」 周易倒是無所謂。他這趟回家祭祖就相當於踏青郊遊,停下來就看看風景。山陰省多山,即使是在這國道上,也能看到連綿的群山,就是不知哪一座是大名鼎鼎的五台?哪一座又是天下馳名的北嶽恆山?有時間倒是要去走走看看,也不算白來了一趟山陰。 「嗯,這些警察似乎有點古怪啊?」 好容易排到了前面,周易才看出不對來。就見警察走到前面的車旁,敲開玻璃後也不讓駕駛員拿出駕照行駛證,也不查看後備箱,只是由一名警督拿著個照片對人頭兒,然後就揮手放行。 「我的天,看這架勢是查通緝犯吧?」 老西兒頓時有些緊張起來:「五台山的菩薩保佑,千萬不要發生槍戰啊……」這位估計是無腦劇看多了,想像力還挺豐富的。 「同志,請放下車窗玻璃……」 警察的效率很高,沒多久那名胖胖的警督就帶著兩名交警走到了周易他們車前,砰砰敲著車窗。 「同志,辛苦啊……」 見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開車的老西兒是老江湖了,剛才誰都沒他罵的凶,這會兒誰都沒他客氣,點頭哈腰地就要遞煙。 「不要緊張,我們就是找個……嗯?」 胖警督一眼看到周易,臉色就變了:「這位先生,請你出示一下身份證。」 「我?好吧……」 周易暗叫古怪,卻也只好配合警方的工作,搖下車窗把身份證遞了過去。 「周易?」 「是我。」 「請下車吧,跟我們走一趟。」 胖警督倒是很地道,『啪』一個立正敬禮,客氣的很。後面倆交警可就不怎麼客氣了,讓老西兒開了安全鎖,直接拉開了車門;周易剛好坐在門邊兒,就被他們一左一右架上了膀子。看這意思周易如果敢反抗,當場就得上演警匪大片。 老西兒一貓腰兒就躥了出去,指著周易聲都變了:「同志啊……我……我就是個開車的,跟這個通緝犯可沒關係啊……」 周易聽得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心說什麼就通緝犯,這是出門沒看黃歷還是怎麼的,太不順了,警察怎麼就奔我來了?按說看了身份證兒,不應該搞錯啊?他是一頭霧水。 李秀芬一看兒子被兩個警察架住了,一著急差點沒暈過去,支唔著說不出話來。倒是老爺子很鎮定,沖胖警督一瞪眼:「幾位同志找錯人了吧?我兒子可沒做過什麼壞事,你們最好弄清楚了,否則……哼哼……」 唐德宣來的時候老爺子沒上趕著去接待,可也知道來人是誰。別說唐德宣這樣的牛逼人物了,就是李巨成的金字招牌,也能嚇這幾個警察一跟頭,老爺子底氣足著呢,怕個鳥? 「對不起了老先生,還有這位阿姨,你們和這位周易先生是一起的吧?也請跟我們走一趟……」胖警督倒是很客氣,還叫上阿姨了。 「你說走就走?沒有個正經理由,我們憑什麼跟你去?」 老爺子一聽就毛了:「說啊,我兒子是偷了還是搶了?還是摸上了寡婦……呸呸,這句不算。總之你抓人也得有個拘留證、逮捕證啥的吧?咱華夏可是法治國家!」 一聽這話,胖警督頓時樂了:「哎呦,老先生還懂法呢?可我們這叫拘傳,不需要拘留證和逮捕證。您兒子是肯定有事,否則我們會大風天的在這裡等著嘛?周易,你說呢?」 「呵呵,還你說呢……我就沒聽說過什麼拘傳。小易,把李先生的電話給我,我打給他。」老爺子徹底怒了。 「爸,這點小事兒不用麻煩李先生。我們跟他去看看,要是沒有正當理由傳我,這事兒就得有個說法。」 周易沒招過誰沒惹過誰,要說有點出格的也就是跟柳絮在妙宅元限那個啥了。可這又不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掃黃也掃不到自己頭上啊?而且他也挺好奇的,連警督都出動了,還不肯說出個所以然,這事兒透著古怪。 非得弄清楚了不行! 周易的倔勁兒也上來了,一旦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使陰腳,總要報復回來!其實以他的性格,這事兒要換在平時也就罷了,可老母親剛才緊張的差點暈了過去,這就不能善了了…… 見到周易沒反對,周父周母也就不說啥了,畢竟留在這裡被來往的旅客指指點點也不是耍子。周母這會兒也想起兒子不同往日,也就沒再心驚頭暈什麼的,三人上了警方的車輛,便一路往城裡而去,目的地居然不是派出所或者交警隊,而是大原市公安局。 周易越來越是好奇,大原是山陰省會,市公安局也得掛個廳級了,這得是多大的案子能直接辦到這裡?難道真是弄錯了,出了個跟自己長相一樣還得是同名同姓年齡相當的通緝犯?想什麼呢,這可能麼…… 到了局裡後,警察們倒是客氣的很,把周父周母請到辦公室休息,還給泡了茶、拿了點心;安撫了兩位老人後,這才帶著周易到了三樓,周易抬頭一看——『局長辦公室』! 「周先生請吧。呵呵,到這裡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會有人專門找您談話。」 胖警督拍拍周易的肩膀:「行啊哥們兒。京都直接下來人找你,還說明了不許上銬、不許驚了你父母。你這面子……嘖嘖……方便透露一下不,你這究竟是什麼案子啊?」敢情他是真不清楚。 「我哪知道?」周易搖搖頭,推門就進。 辦公室的沙發上此刻正坐著一名二級警監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周易不用仔細看就知道警監肯定是局長大人,可這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卻是便裝,居然穿了身不合時宜的中山裝,就跟剛從墳墓裡刨出來的老古董一樣。 「是個武人?」 周易微微一愣,他近來見的高手不少,這位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眼如同寒星,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功夫還低不了。 「呵呵,這位就是周易周先生吧?」 沒等周易開口,中山裝男子和二級警監就站起身來,中山裝男子伸出手道:「我姓鍾,在京都特勤處工作,承蒙夥計們抬舉我,都叫我鍾大先生……」 「哦……我看著也像。在法國被我打吐血的鍾二就是你弟弟吧?」 周易沒搭理他。自己走到沙發旁坐下,拿起一杯已經泡好的茶水,咚咚咚先灌了一氣兒:「好茶啊?溫度也剛剛好,不錯不錯!兩位,我是真渴了,幫忙續點水成不?」 第346章 靈貓戲鼠 「呵呵,周先生可真是位趣人啊……」 這位掛了二級警監銜的大局長是個有眼力的。這次鍾大先生空降大原,亮出的特勤三科科長身份就已經很嚇人了,更何況還有那位天之驕女的招牌,他一個副廳級的幹部能說啥,問都不敢問,就派人把周易『拘傳』了來。 以他的閱歷,自然猜得出周易非同一般,否則也不會驚動『大公主』殿下了;卻沒想到周易竟然如此牛氣,打從進門,就沒拿正眼看過他。華夏特勤處三科科長是什麼身份?名義上是個『科長』,其實享受的卻是正廳級待遇,而且人家這個正廳還是天子近臣、古代的欽差一樣,下到地方就是省級官員都得笑臉相迎。可周易連個手都不握,就這樣把鍾大欽差晾在了一邊,這得多牛? 就人家這派,自己估計是惹不起啊…… 一緊張,大局長都沒敢叫警花秘書進來,自己從辦公桌下拿出一個小水壺,一面忙著給周易續水,一面還不忘套瓷:「呵呵,周先生啊……這可是五台山最高峰葉斗峰所產的泉水,海拔3000多米,無污染純天然,用它來泡茶有天成之效,您可要多喝幾口……」 「哦?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局長先生喝個茶也這麼講究?」 周易理都不理鍾大先生,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不錯,是大紅袍。雖然不是出自那六棵母樹、屬於假冒偽劣產品,可也算沾點邊兒了;就是比我朋友的差了些,他上次請我喝的大紅袍是母樹所產,水呢也是取自長白山特源天池,比你這的強了些……哎,算了,我就湊合喝吧……」 「啊?」 局長同志一聽就傻了,感覺雙腿一個勁兒的發軟,心說完嘍…… 他是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講究人,平生最愛的就是『大紅袍』了,如何不知道大紅袍也有母樹和子樹之分? 真正意義上的大紅袍,是產自武夷山九龍窠的母樹,存世只有六棵,每年產下的茶葉才不到一公斤!這都不夠京都首長們分的。別說他了,就是李巨成想喝,也只能從妹夫那裡順個二三兩,然後當寶一樣藏起來。而他這大紅袍是子樹產的,其實就是母樹嫁接出來的雜種,味道自然就差多了。可就是這,市場上也是很難買到的,在他就算是寶貝了。 周易一張口就是在朋友那裡喝過母樹紅袍、還是長白山天池的特源水炮製的……他可是聽說過,這個所謂的長白山天池可不是對外開放的那個,而是政府專管的一處秘密水源,專供南水宮首長們喝的;先不說這水的價值,就光是保存、運輸到京都都有一系列嚴密的程序,據說棒子國京二胖子訪華的時候,曾經恬著臉要求了幾次,結果都沒能喝上! 這位的朋友究竟是什麼身份啊,居然隨便拿母樹的大紅袍招待客人? 局長同志苦著臉望向了鍾大先生,直想哭:「鍾科長……您看這……」 「周先生茶也喝過了,我們可以談談了麼?」 鍾大先生冷笑一聲,沖局長同志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當然知道周易的後台是唐寶,可自己的後台比唐寶更硬,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這個年輕人也太飛揚跋扈了,居然把自己晾在一邊,也讓他心中暗惱。 「談?談什麼?」 周易放下茶杯,冷笑道:「是談你要為弟弟揭瘡拔創的事情,還是談談這位局長同志公器私用、隨意拘傳良民的錯誤呢?」 「周易,你不要太張狂,小看了天下英雄!」 鍾大嘿嘿一笑:「我二弟的事情先放在一邊,這次我調動警方力量把你請來,是為了替一位大人物傳話;這位大人物想見見你,你得跟我走趟京都。」 「去京都?我遲早都是要去的,可不是現在……」 周易連連冷笑:「鍾大,你既然把我查得這樣清楚,那就應該知道我這次陪同父母回祖籍,是要祭祖醒親的。你口中的這位大人物究竟長成人了沒有,怎麼不通人性呢?難道他在清明節就不給祖宗燒香磕頭、是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他就沒想善了,說這話就是要激怒鍾大然後狠狠教訓這貨一頓。母親受到的驚嚇,這些人必須要加倍償還! 「還有你!」 周易既然決心翻臉,就再也不留任何情面,一把將茶杯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局長同志,如果你不向我父母親賠禮道歉,我周易對天發誓,在一個星期之內,必定脫了你的官衣,讓你回家宅著去,你信不?」 「周……周先生,我……我是協助京都特勤處工作的啊,我……我冤啊……」 平日在下屬面前威風八面的局長大人這回徹底慫了。周易都敢指著鍾大的鼻子罵街,完全不把那位京都大人物放在眼裡,他又算哪根蔥?憑多年的官場閱歷,局長大人知道這回自己是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物,心裡是又驚又悔,恨透了鍾大。心說大科長,你不是天子欽差麼?你不是牛逼麼?你倒是說話啊…… 「好,好你個周易啊,哈哈!」 鍾大先生也沒想到周易居然狂成了這樣,微微一愣後,也是仰天大笑。 他也是自視極高的人物,早就想跟周易過過手,替老二報了一掌之仇,可這次卻是受了古芸之命相請周易,也不好見面就撕破臉;周易當面罵街他是求之不得,這下可有了動手的理由。至於龍傲天的話,他壓根兒就沒往心裡去,天下高手都是一個德行,誰說了也不算,動手才算見真章。 「姓周的,你這是不肯跟我走了?」 「要我去京都?可以啊……你先到我父母親面前連磕一百個響頭、賠罪道歉,然後再叫我幾聲周大爺,我就會考慮考慮,如何啊?」 周易性格恬淡,從小到大就沒怎麼跟人紅過臉。在法國掌打鍾二,那是情勢所逼;懾服龍傲天,那算朋友間的切磋。可這回不同了,他是存心想揍人,所以什麼話難聽就說什麼話。 鍾大先生在京都特勤處也是一號人物,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一張臉頓時由白變紅、由紅變紫,狂笑一聲,合身就上,竟然也不選擇地點了,就要在這局長辦公室中私鬥! 周易早就蓄勢待發,鍾大發動,他也動了,一腳踹起木茶几,汁水淋漓澆了局長同志一頭一臉,同時挺身站起。 「砰!」 鍾大用的是雙撞掌,左前右後,隨時還能變化。而且他練的是少見的硃砂掌,一旦打在人身上,哪怕對方是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的橫練,雙撞掌也能二次發力,連拍帶擠,瞬間破防。當年京都特勤處選拔高手和眾派高手比武,他就是靠這一手連續打翻三名敵人,因此成了特勤三科的科長。 如今他一出手就用絕招,顯然是拿定了主意要把周易當場廢了,然後把這個廢人帶回京都,一來是在古芸面前拔份兒,二來也是落一落龍傲天的面子。 只是他沒想到周易會如此不顧身份,竟然跟打慣了野架的混混一樣,抬手就踢起了茶几。好在他的對敵經驗豐富,也不繞行或者閃避,左掌直接拍在了茶几上,挺好的一張硬木茶几頓時四分五裂,他就彷彿一頭叢林中躍出的獵豹,一閃到了周易面前,右掌聚足了十成力道,狠狠拍來。 周易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拉開架門兒,可就在他右掌與自己胸口將觸未觸之時,胸口忽然向內一陷,鍾大頓時感覺手上一空,說不出的難受。 正想施展通臂拳的功夫,讓周易吃個悶虧,卻見周易手一抬,竟是引在了他的掌上。 「太極?跟我來這套,真是找死啊!」 鍾大是什麼人?如何能不明白太極借力打力的功夫?知道周易這一引過來,普通武人下意識地就要後退,那時被他一送一推或者一個大靠,自己就算不飛出去面子上也難看。於是獰笑一聲,不但不退,反倒向前搶步,同時左掌也到了,硃砂掌直拍周易頂門,右掌一翻,化掌為爪,卻是十八路鷹爪大擒拿要反鎖周易! 「手是兩扇門,全靠腳打人,你完了!」 聲音到,鍾大也飛了。只可憐他的左掌還差半分夠到周易頂門,右手剛變鷹爪,還沒等去抓鎖人家,就感覺下巴處風聲驟起,隱隱見到一道鞋形黑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正在貼身肉搏之時,周易也擺足了太極的架門兒,卻居然玩起腳來,而且還是高起腳,拿腳底踹他的下巴。敢情剛才人家先退後引讓他變招兒全是玩的虛招,真正的殺招卻是這有些不合武道的一腳。 「我冤啊……」 第347章 打屁股 鍾大知道人家還是留了手,沒往死裡踢,否則自己這腦袋能剩下半邊兒就不錯了。可這一腳挨的也不輕,至少崩掉了三顆門牙,還連帶傷了舌頭,最慘的是整個人都被人家踢的凌空飛起,失去了根基。 他也是堂堂的化勁高手,跟龍傲天算是一個級別的;龍傲天畢竟還硬拚了一招才落敗,可他居然被人家用虛招給騙了,這一刻他真是死的心都有。 「啪!」 周易自然不會讓他輕鬆落地,一腳踹飛了這位鍾大先生後,身子往前一閃,到了鍾大身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就這樣把一位化勁大高手直接舉在了半空中,彷彿是在戲弄幼童。 「鍾大,你服不服?要不要我給你拍張照,發上微薄呢?」說著,空出的一隻手從兜裡摸出了手機。 「周易,你敢!」 鍾大先生四仰八叉的高舉空中,彷彿一隻無助的蛤蟆。見到這小子得理不讓人居然要給自己拍照、還說什麼要發上微薄,頓時為之氣結。本來要是沒有胡局長在旁邊,他或許會說上幾句軟話求饒,可自從來到大原公安局,他就用足了威風,滿話說了一籮筐,等於是把自己架上了高台,這會卻是找不到台階兒下來了。 「周易,不要以為唐寶護的住你。你敢這樣侮辱我,那位大人物可饒不了你,你難道就沒聽說過,華夏的……」 「不就是『高買』組織麼?很了不起麼?」 聽鍾大提到什麼『大人物』,再聯想起龍傲天的話,周易已經猜到了這個幕後的人物是誰。冷笑一聲,也不真的給他拍照,一掌震起鍾大,在他後背輕輕拍了一下。 「哇!」 鍾大先生全身一震,跟他家老二一樣,也是一口老血奪口而出,有心想要在空中翻轉身子,尋隙落地,卻覺全身一軟,竟是用不出力來,不由又驚又怒:「周易,你竟然傷了我的經脈!」 周易手一伸,再次抓住他後腰,仍舊是把他舉在頭頂:「敢才那一掌用的是陽勁,你的十二正經已經被震傷,不過以你的底子,只要休養兩三個月,就能恢復。可是如果我換成陰勁,你猜會如何?」 「周易,華夏是法治社會,你敢傷我?」 「別拿法律嚇唬人,我也有法律常識。這種傷勢法醫鑒定不出,甚至不能構成輕傷,我不用承擔刑事責任;而且這種內傷也無法構成民事傷殘,我甚至都不用陪你多少錢,嗯……最多就是誤工費、住院費什麼的,你想要多少?五萬夠不夠呢?」 周易慢悠悠地道:「你有一分鐘的時間考慮,要不要向我父母道歉。如果超過了這個時間,你今後就不用在特勤處混了,宅男生活歡迎你。」 「你……胡局長,你在做什麼!這個人威脅國家幹部,還要傷我,你的職業素養呢,你的手下呢!」 鍾大目眥欲裂,在空中連連掙扎,可周易的手卻彷彿巨大章魚的觸角,牢牢吸住了他,讓他無法掙脫。此刻他也只能向胡局長發威、求助了。 「我……我……」 胡大局長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上,自然不是傻比;剛才鍾大和周易的動手過程他可是全都看在了眼裡。周易連鍾大先生都敢打,何況是他?這個年輕人可惹不起啊……老子還是裝慫吧:「呃……鍾科長,是這啊……周先生說得沒錯,他沒有把您打成輕重傷,不算觸犯刑律。我們也只能……調解,不好動用強制手段的……」 局長同志邊說邊嚥著吐沫,感覺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就對周易道:「周先生,你是否可以放下鍾科長,我們這個……調解一下如何?」 「可以啊。我的條件就是要他向我父母磕頭賠罪,否則我就收了他一身武功。」 周易微笑道:「局長先生,我收去他的武功只不過是讓他變成普通人,也不是輕重傷害,這個應該不算觸犯法律吧?」 「這個……」 胡局長腦中電閃,把有關法律都過了一遍;身為曾經的法律系高材生,他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可任憑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華夏法律中有『收回他人武功罪』,只能苦著一張臉望向鍾大先生,絕望地搖了搖頭。 「還有二十秒鐘。嗯……要廢除化勁高手的武功,其實最簡單不過了。只需要震傷奇經八脈,讓其淤塞不通,再順手把十二正經給你打個結什麼的,這就成了,還不會有外傷……」 周易微微點頭道:「就是這個主意了。」 「別……周易,萬事好商量。」 鍾大先生是真的怕了,連聲道:「周先生……不不不,周老弟……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做個朋友吧?以前種種,都是鍾大鐘二的不是,我給你賠罪了。」 廢除一個化勁高手的武功,那真比殺了他還要難受,而且還不會負上法律責任,鍾大不怕才是有鬼了。這會兒什麼高手的尊嚴、京城高官的面子、紅粉魔女鬼見愁的囑托,全都不重要了。鍾大只怕周易真的發了性子廢去自己武功,那時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見到周易沒說話,鍾大心中狂跳,忙著又道:「我……我答應你,和胡局長一起,去給伯父伯母磕頭認錯,你看這樣行了麼?」胡局長心裡暗罵,尼瑪的,人家是要你磕頭認錯,關我什麼事?不過這個周易似乎來頭不小,都能喝上母樹大紅袍,這個頭磕也就磕了吧? 「好,既然你知道錯了,我也不為己甚……」 周易點點頭,這才把鍾大先生放落地上:「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磕頭就算了,不過你和這位局長先生,都要誠懇認錯,讓我的父母安心。」 「是是是……多謝周老弟了,今天算我欠您一個人情。」 鍾大心裡一酸,眼淚都快下來了。 「行了,別激動了,走吧。」 周易畢竟不是見誰滅誰的魔頭,狠狠教訓後還要給鍾大一個台階下,不用和他結成死仇,畢竟自己與鍾氏兄弟之間,也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 …… 老爺子周茂通正在辦公室內大發雷霆,準備在大原市公安局上演一幕『打砸搶』的時候,一臉微笑的周易和胡局長、鍾大先生走了進來。 讓幹警們出去後,胡局長過來就給老人添茶倒水外加賠禮道歉。他是做慣了思想工作的,破案未必是把好手,可說到安撫群眾,在整個大原司法系統那是不做第二人想,說到動情處,老爺子都忍不住想要反過來安慰他,感覺這位局長同志真是太不容易了。 鍾大先生雖然是個武人,卻畢竟是皇城根兒走出來的,幾句道歉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讓人十分愛聽。老爺子是順毛驢、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兩人這一來軟的,他也就沒氣了,反倒對周易說,同志們工作不容易,你年紀輕輕的千萬不要學著以勢壓人。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叫著要給李巨成打電話的…… 見到老爺子點頭了,胡局長固然是如逢皇恩大赦,就連鍾大也鬆了口氣。周易贏他贏得這樣乾淨利落,雖說是用了騙招,可那臨敵時的快速反應以及出掌震傷他的雄厚內氣,讓他回想起來不禁心生畏懼,這個年輕人深不可測,偏偏也有強硬的後台,自己兄弟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當下胡局長就安排了警車,要親自送周易一家去周家店,鍾大則有些尷尬地告罪離開,只是臨行的時候被周易拉到一邊,讓他代傳一句話給古芸。 「鍾大先生,你替我告訴那位『大人物』。我周易不招誰不惹誰,就是想過幾天悠閒清淨的日子,和他更是沒仇沒恨,他可不要來惹我……」 周易冷笑一聲:「否則就算他是天潢貴胄,我也一樣把他按在地上,脫了褲子狠狠打屁股!這些話,你不許改變一個字,都給我帶到了!」到如今他還不知道這位大人物是個女人呢,感覺自己的話很得體;『打屁股』既顯示了決心,又不算十分過份的狠話,給自己留了退路。 「這些話,簡直就是老江湖才能說出來的,分寸把握的真好……」周易甚至都有些自得。 「呃……周先生,你……要我帶這些話去,還一個字都不許改變?」鍾大的臉色十分精彩。 「怎麼,鍾大先生有難處?」 「哦……沒有沒有,我一定把周先生的原話帶到,絕對不打折扣。」鍾大嘿嘿一笑,卻是不肯多說什麼。 從大原市公安局到周口店,車程不過四十多分鐘。胡局長親自把周易一家送下了車,這才揮手告別。一路上他表現的十分乖巧,官場上的交際手腕用在了老爺子和周易身上,倒是讓周易一家頗有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段旅途還是十分愉快的。 「小易,這就是周家店了,我們老周家的根基所在,說起來還是你小的時候來過一次,那時你才三歲,現在都記不清了吧?」 周茅通在這裡渡過了自己的童年,如今故地重遊,不免有些感慨。 「這就是周家店,祖爺爺就埋葬在這裡?」 第348章 周家滷菜,神仙洞 這就是祖先生活的地方麼? 眼前是一望無垠的黃土地、撲面而來的裹著沙粒的勁風,黃河的支流細脈從這村旁流過,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如一條流動的黃金河。這種美麗帶來的是水土大量流失,輩輩患貧的後果,哪怕是在21世紀的今天,還是要靠天吃飯。 周口店其實就是個村子,這讓周易頗出意外;本來還以為至少是個鎮呢,至少他在這裡看不到有半點商業的影子,感覺有些名不符實。 「是不是有點失望啊?就是因為窮,當年你爺爺才會離家逃荒的。聽你爺爺說,當年的逃荒大軍綿延幾十里、波及上萬人,有的人就餓死、病死在路上,只有運氣好的,才能找到一條活路……」 周茂通有些唏噓,拉著兒子的手向村子裡走去,邊走邊嘮叨著:「可是再窮再苦,只要不是遇到當年那種百年難遇的大旱,住在周口店的周家族人還是會有口吃的。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這裡是『店』,有著商業支撐……」 「怎麼,這裡還真是店、有商業交流?」→文□人·$·書·□·屋← 周易聽得張口結舌。 放眼四顧,除了一部分還沒到收穫季節的春小麥外,就是剛剛播種不久的玉米地,村民大部分都住在依坡或者依山而建的窯洞內,也沒看到有搞養殖的跡象,這裡會有商業活動? 「那當然有了,這就是咱老周家的滷菜業……」 老爺子昂起頭,很有些驕傲地道:「咱周家老祖、一代御廚周陀螺傳下的滷菜絕技,明白了吧小子?」 「滷菜?我是第一次聽您說啊,您給我講講吧……」 滷菜起源於黃河以北,是餐桌上常見的佳餚。各類滷菜多不勝數,其中尤以鹵豬頭肉和豬下水為多;雖然是粗食,卻因為方便攜帶和存放,被很多人喜歡,就是在紅白喜事的席面兒上也是常常出現。周易記得小時候老爸就做過,味道很不錯。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周易立意高遠,偶爾露幾手,也是在各系名菜中打轉轉;而且這滷菜做起來很麻煩,首先就要調出一定量的滷汁,做少了不合算,他又不準備開滷菜店,所以從沒弄過,這會兒聽老爸提前,倒是來了興趣。 這個地方原本不叫周家店,以周姓為名,還是因為周易的高祖和曾祖。當年慈禧老妖婆西逃到了大原,終於有了地方官接駕,老女人出逃的時候沒帶菜肉也沒廚子,一路上都是喝著棒子面粥撐過來的,這一下可算是見了親人,當即就下令要找廚子做飯,她要至少四菜一湯! 這下地方官發愁了,自家的江南名廚是萬萬不能獻出來的,否則老佛爺吃完一抹嘴,說怎麼?這樣手藝的大廚你都能請得起,讓我在路上喝棒子面兒粥?貪污了吧?拉出去砍了!這娘們兒一路上著急上火的,這可都是備不住的事情啊…… 大原城各大酒樓的名廚也不成。這些人見多識廣,平時又沒少受自己的排壓,萬一哄得老佛爺開心了,在她耳朵旁吹吹風什麼的,自己也有麻煩。 想來想去,地方官最後就找了周易的高祖。周易的高祖手藝不錯,當年也是一方名廚,而且老實本分,還給這位地方官做過飯,人品好,能信的過。就這麼因緣際會,高祖才有了這個接駕的機會,做了回『御廚』。要不怎麼說,無論幹啥都得先學會做人、修品德呢? 於是周易的高祖就帶上曾祖為慈禧做了一桌菜餚,高祖老了,真正動手的是曾祖。這桌菜是以魯菜為主,一道『鯉魚背面』,吃得老女人和小皇上開懷不已,當場咬了三回舌頭;這主要是曾祖的手藝好,當然慈禧也餓壞了,連喝一個多月的棒子面粥,她這會兒是吃什麼都香。 吃得好,自然要賞下,可慈禧沒錢。這次逃來山陰,她就是算計晉商兜裡的那點兒錢呢,還能有錢賞人麼?於是就賞下了一幅字——「天子近廚」! 完嘍……就這一幅字賞下來,周家算是徹底斷了營生。天子的近廚,誰還敢請,這不是殺頭的罪麼?她吃完飯拍著豐乳肥殿走人了,周家可是沒米下鍋了。 沒辦法,周易的曾祖和高祖這才不得賣了大原的房子,遷移到『周口店』附近居住,可周家族人是廚藝傳家,哪裡會種地?在黃土高原上老莊稼把式都只能混個半飽兒,更別說他們這些半瓶醋了。最後實在沒辦法,周易那位年輕的曾祖靈機一動,想出了做滷菜的主意;這東西做出來可以讓別人去賣,不用出頭露面,賺的錢也不少,這不就有活路了麼? 所以從那以後,周氏族人就多以做滷菜為生,就是到了今天,大原城裡還有周家子弟開的滷菜店呢。而這個本來叫三山窪的地方,也就被人改稱為『周家店』,因為這裡出產滷菜。 「原來是這麼回事……」 周易點了點頭:「爸,那您後來怎麼沒開滷菜店呢?」 「廢話。我那會兒正趕上解放初期,全國都在滅除資本主義小尾巴,我開滷菜店還不得被批鬥啊?再說那時候買肥肉都得要肉票,也沒地方找食材去,後來改革開放,物資豐富了,誰還開滷菜店,你二姐這不就繼承祖業開餐館了?」 周茂通咂了咂嘴:「不過咱周家的滷菜,那是沒得說啊。今年清明周家店家家都要做滷菜,咱爺們兒再緊趕幾步,到了村口,你就能聞到滷菜香了……」 周易沒搞明白清明節跟做滷菜有啥關係。可他鼻子靈,不用到村口,到了距離村子還有小半里路的地方,就聞到陣陣濃郁的肉香。別說,還真挺饞人的。 「三叔!可把您等來了……哎呀,倉娃,快叫爺爺奶奶,叫叔……」 這段路都是黃土山路,坑坑窪窪的,所以剛才就沒讓胡局長送過來。這會兒周易正琢磨要背著母親走過去,就見迎面走來一男一女,女的抱了個五六歲的男孩子,男的大概有四十左右,頭上包裹著白頭巾,穿著白布搭褳,露出的膀子上全是疙瘩肉,手裡推了輛獨輪車。 「爺爺,奶奶,叔……」 男孩兒手裡握著個油光珵亮的豬蹄,叫了一聲,就又低頭專心啃起來。周易卻是有些納悶兒,聽老爸說當年爺爺這一脈被大爺爺逼走楚都,連祖傳的魚鱗紫金鍋都失去了;按說自己一家人應該屬於不受歡迎的客人,怎麼還有人迎出村兒來,看樣子還挺熱乎的。 「小易,這是你大柱哥。他父親當年是被你爺爺認做乾兒子的,也跟著改姓了周……」 周茂通一說周易才明白。記得老爸提起過,老家的周氏血脈分三枝兒,大爺爺一脈、二爺爺一脈、自己爺爺一脈。大爺爺娶妻生子後就離家當了兵,也沒見回來過,家人都猜測他老人家是在戰場上光榮了;二爺爺這一脈最為茂盛,爺爺這一脈就比較凋零了,如今就是自己千頃地一根苗。 周氏家族除了這三枝血脈外,更多的是陸續投到周家店的外來人。早年間戰火連綿、農民的日子不好過,周家有滷菜的手藝,又靠著大原府,生意十分興隆,慢慢就有一些附近村子或者外鄉的破落戶投入了周家,周家剛好也需要勞動力,就讓他們改了姓。幾十上百年下來,這些也就成了周家族人,其中有些和周家血脈處的不錯,盡有認了干親的,估計這位大柱哥的父親就是如此。 「大柱哥你好……哎呦,這是你的孩子啊,怎麼這麼小?虎頭虎腦的太可愛了,倉娃,快讓叔叔抱下,叔叔給你糖吃。」 這孩子讓周易不由想起了小葉子,臨來的時候,他把葉子暫時托付給了劉蓉蓉,也不知道這個小鬼頭會不會調皮。 「叔叔好,倉娃要糖吃。」 一聽有糖吃,男孩兒眼睛放光,也不顧生了,一頭就扎進了周易的懷裡,嚷嚷個不停。周易臉一紅,他哪兒有糖啊?可對孩子是萬萬不能失信的,忙掏出錢包,取出二百塊錢塞進倉娃手裡:「叔叔給錢,倉娃自己去買糖吃吧。」 五六歲的孩子已經知道『老人頭』能換來糖果和玩具了,倉娃也不傻,叫了聲:「謝謝叔叔……」又把眼睛望向了周茂通老兩口兒。 「這孩子可真逗……」李秀芬看著倉娃,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也掏出五百塊錢來。 「哎,可不敢可不敢……叔叔嬸子、大兄弟,不能這樣慣孩子啊。」 周大柱一看急了,忙攔住了李秀芬,還要把倉娃手裡的錢搶下來還給周易,弄得這孩子眼淚汪汪的。 「大柱!這是給孩子的,你跟著起什麼勁兒呢?不收就是看不起你叔了。」最後還是周茂通瞪了眼,周大柱才猶猶豫豫地把錢收下。 收起錢後,周大柱笑得更憨厚了。把周父周母讓到了獨輪車上,他推著車,家裡的抱著孩子走在前面,一路跟周易聊著,向村內走去。 越接近村子肉香味兒就越濃烈,周易是廚神級的鼻子,一聞就知道哪家的肉快熟了、哪家的肉缺少了作料、哪家做得最是地道,說是香飄三里都不為過……其中最好的味道,卻是從村子最高處的窯洞中傳出來的。 周家店靠著太行山脈,所以窯洞是一排排遞增上去的。最高處足足有二三十個窯洞,卻是被圍成了兩個院子,都是紅牆碧瓦、高兩米的黑漆大門,一看就是這村裡的大戶。這兩家飄出的滷肉香氣,可以說是蓋壓全村,高了不止一籌。 「不要看了,那是你大大爺家,旁邊是你二大爺家,都是你二爺爺那一脈的。回頭吃過了飯,我帶你去拜訪一下,關係好不好是一回事兒,禮數是要到的,不然還要反過來被人家挑理兒……」 周茂通哼了一聲。他千里迢迢的趕來,之前就通知了大柱子,大柱子是指定要告訴這兩位堂哥的,可人家老的沒動、小的也沒見出來,這讓他很是不爽。 「叔,要鵝說就不去了。這些年鵝們沒被他們照顧過,還沒少了欺負,鵝是不會去的,勸您也別去了。」 大柱子氣哼哼地道:「大家都在滷肉呢,三天後祭祖選三牲,鵝主打的就是豬頭。等鵝贏了,您在祖宗墳前還能沒有一席?也不用遠遠地站著看了……」 原來是祭祖選三牲,怪不得家家都鉚足了勁兒的滷肉呢。周易看眼大柱子暗暗搖頭,不用比了,一聞味兒就知道,全村的滷肉就是大大爺家的好,明顯不是一個級別啊。可大柱哥剛才說什麼?祭祖的時候老爸要遠遠的站著看,這是什麼規矩? 不過這話也就是在心裡想,周易沒仔細問,怕惹老爸不高興。 「哼,那可未必……」 周茂通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按說坐在獨輪車上,累得該是周大柱才對嘛。 「大!鵝大回來了……」(當地人稱爹為『大』) 跟著周大柱走上一道山梁梁,獨輪車停在了一個不大也不小的農家院子前;車還沒停穩當呢,七八個孩子就湧了出來,大的有十三四歲、小的也就比倉娃略微大一點,孩子們圍著周易一家好奇地看著,最大的那個孩子忽然叫起來:「是爺!鵝認識爺呢……」 「大兄弟,讓你見笑了。哥哥早年間窮,娶媳婦娶得晚,所以孩子不多,算上倉娃,一共才九個……」周大柱一臉的慚愧。 「呃,九個?確實不多啊……」 周易從老母親眼裡看到一絲渴望的光芒,頓時打了個激靈,知道絕不能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了,否則麻煩大大地。忙掏出一疊『老人頭』一個孩子發了一張,笑著對那個最大的孩子道:「娃兒,你叫什麼名字,帶叔看看你家的窯洞好麼?」 山陰的窯洞被稱為『神仙洞』。據說是冬暖夏涼,就是在數九寒冬,溫度也能保持在十度以上,而且不幹不潮,比住別墅都舒服。周易早就想見識見識了,另外也是為了遠離孩子堆兒,免得又被母親抓住教育一番,告訴他傳宗接代的重要性云云…… 「春生,帶你叔去吧,回來就該吃飯了。」 周大柱的媳婦兒何秀秀見到周易出手大方,也是非常高興。在村子裡,長輩給小輩見面禮,這是理所應當的,不算瞧不起人;而且周易給的也是恰到好處,除了最小的倉娃,一個孩子一百。 「叔,跟鵝來吧,帶你看鵝家最好的窯洞……」周春生得了好處,立刻跟周易親熱了起來。 「呵呵,你今年有十四了吧?怎麼沒上學呢?」 「鵝大說,初中畢業就好了,讓鵝明年去城裡打工呢……」周春生有些黯然。 「是麼?」周易愣了下,摸摸春生的頭:「你大說的不對,還是應該去讀書,行了,這事兒就包在叔身上吧……這就是窯洞麼?呵呵,果然暖和。」 周春生家也有四口窯洞,都是窯口伸出五尺,權當雨簷,其餘部分就都在山體中。剛走到門口兒,就是一股暖流撲面而來,讓人十分舒服,不像空調吹出的熱風,雖然也暖和,卻非常乾燥。 洞內有桌有床,還有一些簡單的家電,雖然沒啥裝修,卻是十分乾淨。周易在洞內坐了會兒,嗅著黃土地特有的泥香,一時有些陶醉,感覺這裡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很多年前來過一樣。 這算是和祖宗的感應麼?周易笑了笑,他不迷信,而且何秀秀的喊聲也響起了,吃午飯的時間到了。 走到院子中,只見周大柱夫妻已經擺開了兩張桌子。按照農家的規矩,是由周大柱陪著周易一家坐一桌,何秀秀帶著孩子們坐一桌兒。周春生因為是長子,也快成人了,得以和周易他們坐在一起,比母親的地位還高了些。 菜也很豐盛,除了幾樣時蔬外,還有一大盤辣子炒雞,雖然比不上名廚的手藝,卻勝在大鍋大灶、真正的柴草燒火,這味道比一般餐館的都強;另外還有幾大盤鹵豬頭肉、豬蹄豬下水什麼的,油亮亮地擺了一桌子,讓人看著就有食慾。 周大柱開了壇自家釀的糧食酒,先敬了周茂通夫妻一杯,然後就笑吟吟地衝著周易來了:「大兄弟……」 「哈哈,大柱哥你就甭說了,我知道規矩……」 周易哈哈一笑:「要先喝三碗對不,不喝完還不能吃菜?」 三秦子弟,個個都是烈酒怒馬的豪放漢子,不拼酒還成?老爺子年齡大了,周易就知道大柱子得找他拼酒,早就做好準備了。 「哈,大兄弟是明白的人,那就來吧!」 周大柱分別在自己和周易面前擺開了三個大黑碗,把酒倒的滿滿的,豪笑道:「哥哥先來!」說著,端起碗一仰脖就干了。 周易看得一呆,這一碗足有半斤啊,就這麼喝了?幸虧是自己,這要換了旁人,今天也不用吃菜了,估計喝完三碗酒就得直接趴下…… 第349章 滷肉不是這樣做的 三碗酒下肚,周大柱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叔,大兄弟,快嘗嘗鵝做的滷菜好不好吃?今年鵝要好好比一比,贏了他們,在祖墳前搶個位子!」 他口中說的『他們』,自然是周易大爺爺和二爺爺家的人。如今周易的大爺爺已經沒了,二爺爺卻還健在,這兩家的小子都是得了二爺爺的手藝傳授,滷菜水平傲視全村,周大柱早就不服氣了。 周家祭祖,有三年一中祭,用的是雞鴨鵝小三牲;十年一大祭,用的是豬牛羊大三牲。在大祭之前,各家各門的人都會做出滷菜,由周姓村民公選,很有些原始民主的味道。周大柱的父親當年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跟著周易的爺爺離開周家店,一直被排擠壓制,這屬於『階級仇民族恨』,周大柱早就想著要報還了。 「嗯,肉燉的挺爛的,也入了味,還算不錯。」 周茂通夾起一塊豬頭肉送入口中,邊嚼邊點頭,給的評語卻有些言不由衷。 周易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他都不用吃,一聞就知道,大柱哥這滷菜做的確實不錯,要是拿到楚都賣,也能靠這手藝安身立命、養家餬口,可要說立起招牌來發大財,恐怕就不行了,還差著火候。 「叔,鵝做的要是還不夠,您就多指點一下吧,鵝現在缺少的就是周家嫡傳。」 大柱子是面憨心巧,心眼兒其實不少。他知道老爺子是周家正宗血脈,祖輩嫡傳的手藝,就想趁機學兩手,哪怕不能在祭祖的時候拔份兒起腕兒,靠這手藝將來也不愁吃喝了不是?現在的城裡人多會吃啊,個個都是寧吃鮮桃一口、不吃爛杏半筐的主兒,只要手藝好,賺錢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老爺子閱歷何等豐富,還能不明白他的想法?也不是不想教,可有道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做菜更是講究個火候掌握,他當年是跟父親學過做滷菜,可幾十年下來別說大三牲了,就連根豬口條都沒鹵過,學得那些東西早就還給了祖宗,他拿啥教啊? 現在老爺子就是個純粹的吃貨,說到鑒賞食物,那還是很有一套的;可要說到自己動手做,也是泯然眾人了,因此聽了大柱子的話,只是呵呵笑道:「小易啊,你吃著怎麼樣呢?你也說說吧……」果斷把皮球踢給了兒子。 老爺子知道兒子廚藝了得,不然在法國的時候他那一手鵝肝小籠包和蛋炒飯怎麼就做得這樣好吃呢?還硬是用蛋炒飯撐起一個『周氏集團』的架子來,滷菜這種小道,指定難不住老兒子。 「是啊,大兄弟,那你給說說吧……」 周大柱有心眼,人卻厚道,見老叔不說啥,就把目光望向了周易。 「真要我說?」 周易夾塊豬頭肉吃了,雖然聞聞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你這滷肉啊,香,太香了!」 「真的啊?」 「可不是真的麼?只不過啊,你這滷肉香得我都吃不出肉味來了……」周易笑嘻嘻地道。 「呃,鵝聽出來了,大兄弟是吃著不好。兄弟你就直說吧,不用怕鵝難看呀。」周大柱聽出來了,周易這可不是誇他,而是批評呢。 「呵呵,大柱哥調滷汁的時候可是下功夫了,至少是研究過配方的……」 周易笑道:「你這是紅鹵,嗯……是用八角、桂皮、陳皮、丁香、山奈、花椒……以及蔥姜等材料調製出來的,對不對?」 「大兄弟真是內行啊,沒錯沒錯,你都說對了。」周大柱聽得眼睛一亮,連一直埋頭吃肉的周春生都停下了筷子,等周易繼續說下去。 「大柱哥可能是太想贏了,所以在肉裡放了一些罌粟殼,是不是呢?」 周易搖頭道:「這種東西是能產生奇香,而且有很多不法商家都在用。不過以後你還是不要用了,倒不是說它會傷害身體什麼的,罌粟之香太過濃郁,而且單調,偶爾吃一次很好,吃的次數多了,就會破壞人的味覺系統,而且也會破壞食材天然的香味。大柱哥你想想,滷肉滷肉,終究還是以肉為本,真正吸引人的難道不該是肉本身的香味麼?」 「而且就算拋開罌粟的問題不談,大柱哥您這滷汁也用力太過了。滷汁是滷菜之魂,沒有滷汁,那滷肉就成了燉肉;可是滷汁太厚太濁,那又會奪去肉味,比如大柱哥你這菜吧,也不是不能吃,要是拿到城裡去賣,肯定也有不少買家,可是卻算不得上乘,最多也就是個餬口的手藝……」 周易呵呵笑道:「我就是隨便說說,大柱哥你可別見怪啊?」 「不會不會,兄弟你說的太對了。鵝也去縣城賣過滷肉,就像大兄弟你說的一樣啊,生意還行,可是也不算太紅火,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呀……」 周大柱倒是從善如流,連連點頭道:「大兄弟,那你就給鵝說說罷,這滷汁究竟該怎麼弄,滷菜才能好吃呢?」 周茂通也望著老兒子,心裡暗暗稱奇,想要聽他怎麼說。 「這樣吧。吃完飯我來熬製滷汁、做滷肉,大柱哥你在一旁看著,我把這手藝教給你。不過嘛……」 周易看了周春生一眼:「你學了這手藝後,可得讓春生去上學,孩子荒廢了學業可不好。」 「哎……」 周大柱看看兒子,點了點頭。 要不是家裡孩子多,太窮,他能捨得讓春生荒廢學業麼?這都是沒辦法。要是真能學到老周家嫡傳的滷肉手藝,孩子上學還是問題麼?卻不知道周易的手藝雖非家傳,卻勝似家傳,這是他的造化到了。 吃完午飯,周易交代了周大柱,讓他準備做滷菜的所需材料、灶具、和柴禾等物。這些東西本來家裡就有,可有一些卻是周易特殊要求的,比如那些調理滷汁所需的中藥材,周易就指定他去大原城的『同治堂』去買;還有柴禾,周易也要求盡可能找些松木來;家裡的鐵鍋也不行,周易要的是圓柱形的不銹鋼鍋,鐵鍋雖然好,卻不適合大量烹製滷菜,就必須用這種不銹鋼鍋。 周大柱沒二話,直奔大原城去了,何秀秀就跑到鎮裡去買這種不銹鋼鍋。周易則跟著父母親,去拜訪大爺爺和二爺爺家的血脈親人,結果卻是跟周大柱預料的一樣,人家對他們很是冷淡。周易的二爺爺尤其撂下話來,說是三弟早就離出家門,後人回來祭祖掃墓可以,卻要等他們拜完之後離場了才能上前,跟周家的旁枝別脈沒啥分別。想要在直系後代中佔一席位置也成,就按十年一回大三牲祭祖的規矩,讓滷菜說話,讓豬頭、牛頭、羊頭說話!做得好了,祖宗愛吃,你就是前排! 周茂通聽得臉色發青,在二大爺家他不好說什麼,可到了大大爺家,老人已經不在了,他跟幾個堂兄堂弟差點就沒撕破臉幹起架來,還是周易和母親緊著勸,這才做罷。 回來的路上,半天沒說話的周茂通就對兒子說一句:「小易,有多大本事你就給我使多大本事。這回你要是做不出蓋壓周家店的滷菜來,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周易點點頭:「爸,您放心吧。您兒子我窩在雲水村這大半年沒幹別的,就搗鼓吃了,咱們贏定了!」 回到周大柱家裡時,周大柱還沒回來,何秀秀卻是買來了一口大半人高的圓柱形不銹鋼鍋,還準備了一大堆松木柴。周易先燒了大半鍋熱水,這叫暖鍋;初步去除了鋼鐵的腥氣後,又用家裡鐵鍋熬了小半鍋豬油,把不銹鋼鍋澆了個遍,然後沖洗乾淨再用熱水煮過,如此三次,才把這口新鍋『做熟』,完全消除了鋼鐵腥氣。 熟完鍋後,周易又用松木燒了一些木炭,堆放在廚房內,留待備用。 等他做完了這些事情,周大柱也回來了,周易取過他買的中藥和作料聞了聞,點頭道:「不錯,三秦民風淳樸,『同治堂』畢竟是老字號,這些中藥的成色不錯。大柱哥辛苦了,後面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在一旁看著吧……」 做滷菜,第一道工序就是『焯肉』。所謂焯肉,就是用溫水焯去肉中的血絲血沫,否則就會破壞精心調製好的滷汁,做出來的滷肉會有腥氣。 這道工序做滷菜的人都知道,可是卻很少有人能做到完美,這是因為屠戶的手藝不同,有的在殺豬殺羊時,就已經有了淤血,就算再怎麼焯也還是會腥,全都買不帶淤血的食材?那不可能,成本太高了。所以就只能用蔥姜料酒壓制,比如周大柱,他把醬汁調得又厚又濁,甚至用了罌粟,就是這個原因。 周易做的是豬頭和豬下水,他焯起肉來卻是與眾不同,就是倒入溫水在不銹鋼鍋內,稍稍放入一些蔥姜,等到水一滾,肉就起鍋了,然後把水一倒就算完事兒。 周大柱看得大惑不解:「兄弟,你也不用料酒和八角大料,就這樣焯肉啊?這樣會有肉腥的啊?」 「是麼?」 周易微微一笑:「什麼是腥?你把肉焯上三遍四遍,可惜在焯的時候又不敢放滷汁,就是用各種作料壓制,等你幾遍焯過去,肉都初熟了,肉中的淤血也就正經成了腥氣。我不焯這麼多遍,就是去去污垢,肉還是全生的,既然是生的,那當然要腥,只要我在把它徹底做熟的過程中去除腥氣不就行了,誰說要在焯肉時就做到了?呵呵,滷肉可不是你這樣做的……」 「鵝……鵝還是不明白啊……」周大柱直撓頭,周易這才是第一步,就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 第350章 千年滷水一朝成 「呵呵,要想滷肉好吃,首先就在滷汁,也就是滷水。所謂千年滷水貴比黃金,就是這個道理了。大柱哥,你要看清楚我用的材料和熬製方法……」 周易把所用的材料一樣樣拿出來,分堆放在菜案上:「我是根據你家的鍋口兒配料,如果鍋口小了,配料可以按照比例縮減,大了,可以增加;用蔥兩根、姜八片、香葉六片、桂皮一段、陳皮一段,還有八角、花椒、干紅辣椒、丁香、山奈、草蔻……你都要記下份量和我下料的手法。因為這鍋滷水我會全部用完,你將來要保存老鹵,還得靠自己。」 「兄弟,你慢著點說啊,鵝記得慢……」 周大柱拿著個黃皮日記本賣力的記著。老周家的嫡傳手藝啊,他都想了不知多少年了。 「小易,不用紗布包把這些材料包起來麼?」 周茂通在一邊看著,也在回憶當年父親傳授給自己的熬鹵方法。可他記得到了這一步,應該是用乾淨的沙布把材料包起來,然後才用水、白糖、精鹽、老抽熬製滷水,可是周易分堆放好了材料後,就開始用熱水洗刷周大柱家的鐵鍋,似乎沒有包起這些材料的意思,不由十分好奇。 「爸,我這段時間把祖宗的手藝改良了。只有這樣熬鹵,才能把材料完美搭配,讓熬出的滷水可以化腥為鮮、為香!要不剛才我怎麼才焯一遍豬肉呢?因為所謂的肉腥,在我看來正是肉的至鮮、至香之源!」 周易這是瞎扯。不過老爺子愛聽,要說自己把老祖宗傳下的手藝都給忘了,那還有面子麼?老爺子聽得連連點頭:「嗯……好,不錯!年輕人就是要有這種鑽研精神,孺子可教也……」他這一通捧粗腿,讓周大柱更是熱血沸騰。 鐵鍋洗刷乾淨後,倒入了純淨的雪水。雖然村裡也通了自來水,可常年生活在黃土高原的人們還是有挖水窖藏雪水的習慣,在每年第二場雪的時候,撥去雪皮取乾淨的雪藏進窖中,等到取用的時候,冰冰亮透心涼,農夫出產有點甜,用來煮茶燒菜都是一流,比自來水可好多了。 一根根小臂粗細、尺把長短的松木被送入灶中,被火苗一舔,那松木中都滲出了油來,廚房內頓時陣陣松香,大鐵鍋也開始發出『滋滋』的響聲;隨著水溫漸漸升高,內壁開始掛上了水泡,密密麻麻地排列整齊,就好像在等待檢閱的大軍。 「大柱哥你要看清楚了,現在是水泡掛壁,這時候要下的是丁香、山奈、草蔻,因為這三樣中藥最怕猛火,現在的水溫剛好。如果是提前把它們包在沙布包裡,雖然隨著水溫逐漸升高,也能釋放出藥性藥味,卻會因為其它作料的影響而受熱不均勻,不能盡用其味,你看我是如何操作的!」 說著,周易抄起這三樣草藥,貼著鍋邊溜了進去,又拿起炒勺,輕輕按照順時針攪動,等到第一個水骨朵泛起的時候,就立即抽去木柴,只用灶中餘燼繼續加熱。如此攪拌了有兩分鐘,才提起炒勺,讓水面平復,然後才用草編的漏勺把這三樣草藥取出鍋,放入早就準備好的沙包中。 然後重新向灶底放入松柴,這次卻是把火燒得旺旺的,等到水骨朵一泛起,又把蔥姜拋入其中,卻是在水中一撈即起。 如此這般,周易一面控制著火力,一面盯著水面,分別在不同階段放入不同的作料,放入的手法也是不同,有時是直接拋砸入水,只管讓沸水去煮;有時是慢慢溜入水中,同時還要用炒勺破水降溫,順時針或者逆時針的攪拌。手法花樣百出,變化萬千,稍一走神,就會漏掉重要的步驟。 周大柱瞪著眼睛,一個程序也沒有遺漏,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還隨時提問,周易都是一一為他耐心解答,不知不覺,所有的作料和中藥都在這鍋雪水中走了一遍,這鍋雪水也漸漸變成了黃褐色,發出一種若有若無的幽香來…… 此刻雖然還沒有真正熬成滷汁,周大柱卻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這香氣雖然不夠濃郁,可是味道太正了,要是等到滷汁熬成,那得香成個什麼樣子? 周易小心撇去雪水上的一些雜質後,將其倒在周大柱家的大號砂鍋中,依次加入了白糖和老抽,又把用乾淨紗布裹好的材料包放回鍋裡。周大柱記下了白糖和老抽的用量後,奇道:「大兄弟,你怎麼不放鹽呢?」 「不著急。放鹽是最關鍵的一步,叫做點睛之筆,要等到老抽完全與各類材料融合之後才能放入,如果放得太早,就難免會破壞老抽本身所有的鹹味,破壞『鮮鹹』的層次感……」 周易取過一個黃泥小爐,放進了一些木炭,點燃後也不著急放鍋,而是等到木炭的明火消失了,才把砂鍋放在上面,笑道:「大柱哥,接下來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們要用木炭暗火烘開這鍋滷水,你就負責加添木炭,可是不許有明火;什麼時候發現砂鍋裡冒出熱氣,聽到有吱吱的聲音,你再來叫我……」 「哦,那大兄弟你去做什麼啊?」 看著連一絲熱氣也無的砂鍋,周大柱是暗暗發愁。完全用木炭烘開這鍋滷水,還不能用明火?這得多長時間啊……大兄弟這不是累傻孩子的吧?他表示懷疑。 「我啊?我一路奔波,剛才又被你灌了兩斤多酒,所以要先去小睡片刻。大柱哥,你可要看好了啊,要是用了明火或者滷水開了你沒能及時發現,這鍋滷水可就要毀了……」 周易打了個哈欠道:「爸,媽,我們去休息吧。」 「哎……」 周茂通跟著周易走出廚房,拉了拉老兒子的袖子道:「小易,你大柱哥沒得罪你吧?」 「沒有啊?」周易一愣:「您怎麼這麼問呢?」 「沒有?」 周茂通一瞪眼:「沒有你就累傻孩子玩啊?那麼厚的砂鍋,還是用木頭暗火,我估計到太陽落山這鍋滷水也難烘開,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麼?」 「呵呵,爸您誤會了,我這可不是欺負他,而是教他……」周易笑道:「所謂千年滷水就如神仙指,能夠點石成金。按我的方法熬製出滷水,也未必就比千年滷水差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是前面的手法,二就是掌握熬製的火候,不親身經歷一回,他怎麼能牢牢記住?」 「原來是這樣……」 周茂通皺皺眉,很是不解地望著兒子:「這一套你是跟誰學的?你爺爺都沒教過我呢。」 「不是說了麼,我窩在雲水山沒幹別的,就剩下搗鼓吃了,這是我自己琢磨的。」周易臉一紅。 「也罷,反正是我兒子的本事,我也懶得問了。」周茂通嘿嘿一笑。 知子莫若父,他還能看不出周易有難言之隱麼?不說做菜的手藝,就是那一手醫術,自打為自己老兩口針灸按摩後,他都感覺越活越年輕,說什麼少年夫妻老時伴,他現在跟老妻可又做回了『夫妻』呢……兒子的神奇之處他是看在眼裡藏在心裡,能裝傻就裝傻。 窯洞內早被收拾好了,連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又暖又軟,十分的舒服。周易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夢中儘是女子出現,一忽兒是柳絮、一忽兒是楊彩,最後眼前卻是出現了一雙穿著粉底兒碎花練功褲的修長美腿,衝著他狠狠踢來…… 周易展開雙臂去迎,卻聽『哎喲』一聲痛呼,睜開眼一看,卻是周大柱頂著對熊貓眼委屈地看著自己:「大兄弟,你怎麼還打夢拳呢?」 「呃……不好意思啊大柱哥,是滷水開了麼?」 周易也覺奇怪,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他的身體素質遠非常人可比,別說是惡夢了,就是做夢的時候都少,今天這是怎麼了? 抬頭向窯洞外看去,只見星斗滿天,明亮的月光把黃土地照耀的彷彿批上了一層銀霜,已經是夜晚了,估計那鍋滷水也該開了。 「是啊,冒出了白氣,也開始吱吱響了……」周大柱歎了口氣:「大兄弟,可把我累慘了。」 「呵呵,這不是就要苦盡甘來了麼?走吧大柱哥,我們去廚房。」 進了廚房一看,黃泥爐上的砂鍋已是『吱吱』作響,陣陣白氣頂得鍋蓋一起一伏的,果然已經開了。周易也不用布裹手,直接打開了鍋蓋,等到熱氣散去,用筷子探了探,發現這鍋滷水已經折去了有三分之一,便點點頭抓起食鹽,撒進了鍋中:「這一鍋滷水有一斤半的樣子,用食鹽一兩一錢,大柱哥你可要記住。」 周大柱卻是張著嘴,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彷彿壓根兒就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大兄弟沒吹死牛啊?這可真是畫龍點睛!怎麼鹽一放下去,這鍋滷水就變得這樣鮮香呢…… 濛濛熱霧中,一股無法言喻的鮮香撲面而來,周大柱貪婪地吸了幾口,只覺十萬八千個汗毛孔都張開了,忽然感覺鼻子一癢,忙別過頭去,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太鮮了,太香了啊……」 「什麼味道這麼好聞啊,好鮮!」 「老頭子,真香啊……我沒說你!」 何秀秀所在窯洞的燈光亮了…… 周茂通老夫妻所在窯洞的燈光也亮了…… 孩子們更是早就蹦下了床,連鞋都顧不上穿,就一個個的聞香而來了…… 第351章 美味的想念 周天青一向是個很自信的人。 身為周家直系血脈中碩果僅存的爺爺輩人物,他在周家店不說一言九鼎,五六七八鼎總還是有的;這地位來源於高貴的『御廚』血統,靠著歷代傳男不穿女,寧傳乾兒不傳女婿的手藝維繫,至今還沒有受到任何威脅。 周家老店的滷菜在整個大原城,乃至大半個山陰地區都有著相當的影響力;大原城最繁華的大雁路上,就開設著他家的買賣,每天都要排隊,就連大原市的某位副市長據說都曾經排隊買過他家的滷菜,秘書想插個隊還被後面一通血罵…… 一想起這事兒,周天青就有種睥睨天下的感覺。『滷肉在手、天下我有!』這年頭兒人們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想吃口香噴噴的滷菜,還能繞過我周家的門檻兒去? 已經七十有五的周天青雄姿英發,今年正要藉著祭祖大比菜的機會,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大原城外,他要開始整合資源了。 這還是從魔都求學回來的小孫子提出的建議。像周家滷菜這樣的生意光是小作坊經營實在太可惜了,必須要搞連鎖,而且是那種總店掌握一切資源,嚴密控制各家連鎖店的模式。這就需要集中式生產和大量的熟練工,周家店家家都有滷菜的手藝,他們缺少的只不過是上品的『滷水』而已,在周天青的小孫子看來,只要讓他們看到足夠的利益,周家店就會成為名符其實的滷菜生產基地,財源也就會隨之滾滾而來。 一大早,周天青看過了幾個廚房內熬煮的滷水,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家裡是有老鹵的。說起來這鍋滷水還是從父親那輩兒傳下來,父親去世後,老大離家當了兵,他昧起良心趕走了最小的弟弟,獨佔了這一鍋滷水,這種老鹵就如同『面引子』一樣,只要妥善存放,每當熬煮新鹵時放上一勺在內,新鹵就有種說不出的鮮香,雖說不是傳說中的『千年黃金鹵』,可也差不多了。 就憑著這鍋老鹵,周天青就敢圖謀滷菜霸業,現在家裡又有了剛剛學成歸來的洋秀才,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啊…… 想到這裡,周天青越發得意,在院子裡走了趟莊稼把式,拿起熱毛巾擦了擦汗,又給自己泡了壺茉莉大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正要哼段秦腔,練練丹田氣,就見院子當間兒的幾片落葉猛地一動,打著旋兒地轉了起來。 「風向變了?」 秋風未動蟬先曉,像他這樣的老莊稼把式就有這個能耐;都不用試風,就知道風向變了,之前自己家是順著風,這會兒卻變逆風了。 「嗯?什麼味道這麼香!滷肉?怎麼可能,除了鵝家,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肉香來!」 周天青臉色大變。他弄了一輩子的滷菜,對村子裡各家各戶的情況也是瞭如指掌,什麼老鹵新鹵更是一聞就知道,可這股香味,卻讓他再也坐不住了。 這肉香竟然讓他想起了童年,那是父親的味道啊…… …… 出鍋了。 周大柱揭開鍋蓋,深深嗅了一口,滿臉都是陶醉、滿足和驕傲的表情。這個憨厚的農家漢子甚至都有些緊張,把顫抖的雙手在衣服上抹了又抹,害得何秀秀一個勁兒的埋怨他:「孩他大,都是油、都是油啊……」 「油多了好,多了才夠味道呢,呵呵呵……」 「鵝是說你手上都是油哇,鵝剛給你洗過的衣服呢。」 兩口子你一言我一語,爭競著埋怨著,可臉上都帶著笑。還用吃麼?弄了小半輩子滷肉,一聞就知道,這滷肉都能勾引的佛爺跳牆!要是拿到大原去賣,能排出一百米的長隊去,讓交警臨時加班! 而且這後期滷肉的工作,可都是周大柱一個人完成的,周易就是個甩手掌櫃;這樣的成就感,讓何秀秀直想把自家漢子抱上炕去,好好犒勞他一番才好。 在九個娃的簇擁下,倆口子歡天喜地的捧出兩盤切好的豬頭肉和豬下水,周易和父母親早在院子裡等著了,肉一上桌兒,周茂通就迫不及待地夾了兩塊肉送入口中,閉起眼睛來慢慢咀嚼,久久才吁出一口長氣……緩緩睜開眼,老爺子的眼睛都紅了:「是這個味道啊……是爸爸的味道啊……嗚嗚……」他還哭上了。 李秀芬本來不怎麼好吃肉的,吃了一塊後居然也停不下口了,竟是連吃了數塊,都沒去勸解老伴兒。 「周易!我怎麼養了你這個不孝的兒子啊!」 周大柱一家也在如狼似虎地搶肉吃,正吃得歡快呢,忽聽老爺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頓時全愣了。 「你有這手藝,居然今天才讓老子我吃到,不行,我得揍你!」 老爺子抹乾淨眼淚,嘴裡說得凶狠,其實是眉眼帶笑,看兒子的眼神那叫一個支持加肯定,說是脈脈含情都不為過。周大柱的手藝他是知道的,若是沒有兒子的滷水,根本就做不出這樣的味道;其實就是父親重生親手炮製滷肉,恐怕也不過如此了,這還是有他童年回憶的加成效果,否則就連父親的手藝也未必及的上老兒子…… 老爺子之所以要罵兒子,就是恨他藏著手藝不肯孝敬雙親,可更多的還是愛惜。兒子這手藝……祖宗有靈,應該也會含笑九泉了吧? 「爸,就是怕您吃了上癮,我才沒弄給您吃,年齡大了吃肉多不好。」周易嘿嘿笑著,話說的熨心貼肺,老爺子還能說什麼? 「可惜啊,飛機上不讓帶酒,沒有『將相和』喝。柱子,把昨天的酒拿出來,咱爺們兒今天不醉不休,明天不知不知明天事,想這麼多幹嗎?今天大塊肉大碗酒,先痛快了再說!」 老爺子哈哈大笑。 「好啊,鵝這就去拿!」 周大柱屁股還沒離開凳子呢,虛掩的院門兒就被人推開了,呼啦啦湧進了一群人來。 前面走著個身量高大的胖子,一臉的油光,對著周大柱笑道:「一大早起來鵝就聞到香味兒了,可讓我找到了,原來是柱子你的手藝啊?哈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就一起吃吧……呦,這是來客人了麼?不好意思啊。」 後面有人叫道:「何村長,這可不是外人,是三爺家的啊。」三爺說的就是周易的爺爺,周茂通來過老家幾次,倒是有人認識他。 「哦,看我這眼神兒……是大盛兄弟啊?」 周易一聽,得,自己成小輩兒了。 「何村長,鄉親們,都坐都坐……這是小兒弄得滷肉,正要請大家品評品評呢。」 老爺子笑著站起身來,拉著胖子就往自己身旁按。 這胖子是個異數,身為外姓,卻做了村長;其實就是因為周天青身為族長,不好再兼任村長,安排周姓的人鄉里也有顧慮,剛好他又有高中文化,所以就揀了這個差事。雖說有點被人架空的意思,好歹也是一位土皇帝。 周茂通還想著百年用以後能入祖墳呢,二大爺不待見他,還能不跟這位村長拉好關係麼? 這次周易和周大柱弄了一大鍋豬頭肉豬下水,就是準備讓鄉親們多多品嚐的,要在祖墳前佔上嫡系的位置,這些旁支甚至的外姓人的票數也很重要。十年大祭祖旁系別支的周姓人都要到,周茂通本來就是直系血脈,滷菜再被大家肯定,就是周天青也攔不住。 「好,好肉啊,這種香味有多少年沒有嘗到了,真是回味啊……」 「記得還是鵝六歲的時候,有幸嘗到了周家老祖親手做的豬頭肉。這一晃都幾十年了,就沒忘記過那種味道!今天終於又吃到了,太感動了……」 周家店的人,誰不會滷肉?普通的貨色拿到這裡來,不被噴死才怪。可吃了『周易牌』滷水煮出的肉,鄉親們就沒有不誇的,其中還有小一半人被勾起了童年的回憶。 王村長甩開腮幫子下筷如飛,轉眼就幹掉了小半盤子豬頭肉,還有些意猶未盡,抓了個豬蹄兒啃著,含糊不清地道:「大盛兄弟,這真是鵝大侄子做的?鵝看大侄子像個文化人,要不是你說,可不敢相信呢。」 「村長,是鵝兄弟熬的滷水,鵝看火煮肉。」周大柱接口道。 「那就沒錯了,看火煮肉村裡人人都會,關鍵還是在滷水啊……」 王村長連連點頭:「大盛兄弟,看來今年你是要爭奪第一批拜祭子孫的名額了?鵝看行,就算二太爺不同意,也攔不住周家的祖宗愛『吃』你兒子做的滷肉啊,哈哈。」 雖然他這個村長就是個擺設,在周家店說句話還不如周天青放個屁帶響,可眼力還是有的,而且他跟周天青為首的直系血脈向來不怎麼對付,見到周茂通要逆襲,當然是樂見其成。 「呵呵,幾天不見,王胖子你還學會拍馬屁了?可惜拍一個離出家門、忘記祖宗的人的馬屁,又有什麼用呢?」 門外傳來冷笑,周天青帶著子孫數十人踏進門來。 「族長……」 「族長!」 大家吃了如此美味的滷肉,心裡自然偏向周易父子;可周天青做了十幾年族長,積威太盛,看到他進來,大家還是情不自禁地起身行禮,連王胖子也不例外。 「勝利,給爺爺夾幾塊豬頭肉過來。讓爺嘗嘗這滷肉究竟有幾分火候,真有這麼好吃麼?」 周天青掃了周易父子一眼,轉頭對自己剛從魔都學成歸來的小孫子道。 他還真不相信,沒有祖宗傳下來的老鹵,周茂通父子還能變出花兒來?那味道是不錯,可聞著好吃著差的東西多了,他要親自嘗一嘗! 第352章 滷水被盜事件 周天青終於無法淡定了。 以他的眼力,壓根兒不用吃,一看就知道小孫子拿過來的滷肉是什麼成色,一搭口,更是了不得。 皮紅肉酥香氣正,有咬勁,可你真的咀嚼起來,卻又有股子糯勁兒,彷彿是大端午吃香粽,口口都粘牙! 最要命的是這滷肉的鮮鹹味道層次分明,開始是鹹口,一下就把肉香提了出來;再仔細咀嚼,卻從肉中透出一股淡淡的醬鮮,不但沒有鹹上加鹹,反而把先前的鹹味沖淡了,令口齒為之一清! 這叫先鹹後鮮,越吃越淡。吃到最後,就是純粹的肉香,蓋壓了一切味道。 他今年七十五歲了,身為御廚後人,吃過的好東西山堆海塞,可就是這麼一小盤豬頭肉,讓他竟然停不下口來,竟然當著眾人的面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心裡還琢磨著要是再有瓶五糧液就更好了。 「爺爺,您這是……」 他的小孫子周勝利皺了皺眉,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心說好多鄉親都在呢,您怎麼還真吃上了,而且還吃得停不下嘴來? 「呵呵,族長,大盛兒子做的滷菜怎麼樣啊?您給評點評點吧。」 王胖子笑呵呵看著周天青,大傢伙兒也都望著他。 「是你做的?你叫什麼名字……」 這裡就周易一個生面孔,周天青都不用打聽,就知道這是周茂通的兒子了。 「二爺爺,我叫周易。」 甭管父親跟這位二爺爺的關係如何,周易還是保持了足夠的禮貌。畢竟是自己的長輩,血濃於水、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長輩就算有錯,他也不應該抱怨、敵視。 「好啊……」 周天青歎了口氣,點頭道:「你這滷菜做的很不錯,單說味道,已經不比我父親當年做的差了。大盛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嗯?」 聽了周天青的評價,不光是周茂通,連鄉親們都是一愣,族長這是轉性了麼? 周家當年的事情,大家都是清楚的。周天青趕走弟弟、獨霸祖先傳下的滷水,可算把事情做到了絕處,沒有留下任何餘地。怎麼這會兒他倒誇獎起周易來?難道是年齡大了,開始反思己過、顧念起親情來了? 「二爺爺過獎了……」 周易目光閃動,也在揣摩這位二爺爺真正的想法,只是一時還猜不透他在打什麼主意。 「這是你應得的誇獎,年輕人不用過份謙虛啊……」 周天青嘿嘿一笑,也不用人讓,自己走到周易面前坐下,掃視了眾人一眼,悠悠地道:「不容易啊,你的滷肉,讓鵝回想起了兒時父親做的滷肉味道。都多少年了……也就是逢年過節,鵝實在饞不過了,才會做出這樣的滷肉。至於平時麼……鵝可捨不得這樣糟踐祖宗留下的滷水啊。」 這叫什麼話? 鄉親們雖然沒怎麼聽明白,卻感覺老族長是話裡有話,可不像是在誇獎周易。 「二爺爺,我可沒聽明白您的話,您能說清楚些麼?」 周易笑了笑,就知道周天青還有下文,不過他也不著急,只等著老頭兒出招兒。 「小子,你的道行還淺……」 瞇起一雙老眼看著周易,周天青暗暗冷笑,卻不理會周易,只是自言自語道:「千年滷水似黃金,祖宗傳下的滷水雖然沒有千年,也是用一點就少一點的好東西。為了保存這些滷水,代代相傳,每年我都要按照祖宗配方,熬製最上品的滷水,以一百比一的比例添加到祖傳滷水中,分成三十個罈子,封存在地窖內。」 「這是為了保證祖傳滷水的味道不失,可是如果時間長了,比如幾十上百年後,祖傳滷水還是會損耗,恐怕到時候能剩下一半就不錯了……」 周天青搖頭歎道:「所以這些年『周家老鹵』在大原城出售的熟菜,都是用的新鹵,只不過在其中加入了少量的祖傳老鹵而已,但這已經不是普通滷菜可以比擬的。呵呵,鵝剛才吃過了易哥兒做的滷菜,確實超越了『周家老鹵』的出品,可是你的手藝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鵝如果肯損耗祖傳老鹵,也一樣可以做出這樣的滷菜來。」 這話就講究了,先是標榜了一通周家祖傳滷水的神奇與珍貴,再又說明自己其實是不捨得損耗老鹵,否則做出的滷肉也不會比周易的差了,在輕描淡寫之間,就貶低了周易。他在周家店積威多年,說話間自然有種令人不容置疑的威風,鄉親們竟然聽得微微點頭,感覺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而且被周天青一言提醒,鄉親們甚至產生了一些疑惑。周易這麼年輕,憑啥就能弄出可以比擬周家祖傳老鹵的滷水?難道自己做了小半輩子滷菜,都是做到狗身上去了? 人就怕聯繫自身,這一聯繫,人人都感覺心裡很不平衡,原本對周易的欽佩也就漸漸變成了猜測和質疑。 「長風,你去家裡取些祖傳的老鹵來……」 周天青對三兒子道。這個周長風就是他那個小孫子周勝利的父親,也是他最寵愛的一個兒子,家裡除了他外,就是這個兒子備有各個地窖的鑰匙,可以接觸祖傳老鹵。 周家店本來沒多大,不多時,周長風就帶回了一個陶瓷小瓶,看容量最多也就能盛放不到半斤老鹵,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就跟捧著自己的命一樣:「大,滷水取來了。」 「嗯……」 周天青也不急著接過滷水,只是讓兒子站在一邊,轉頭又對孫子周勝利道:「勝利,你說說看,你求學歸家後,家裡出過什麼大事沒有啊?」 「有。我回到家裡,就聽說咱家在大原城的『周家老鹵店』剛剛申請了『馳名商標』,周家滷菜還被列為『山陰省地方名吃』,鄉長和市裡的領導都特別為咱家留字慶祝……」 「你說的這些都是好事,壞事就沒有麼?」周天青笑吟吟地道。 「壞事也有。可是爺爺說過,在鄉親們面前提這事兒不好……」 周勝利似乎很是為難:「爺爺,真的要說麼?」 「勝利,你到了現在還在擔心鄉親們的感受,爺爺可真沒看錯你……」 周天青祖孫二人你方唱罷我登場,聽得大家一陣雲裡霧裡。他卻不著急,只顧把孫子誇成了一朵兒花:「勝利啊,爺爺是說過要你做個厚道人。可這年月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厚道人賣女又賣兒啊……算了,事到如今,你就說吧。村裡的長輩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個老實孩子、是周家店的狀元郎、是魔都法律系的高材生,將來是要做法官、律師的,你老老實實的說,鄉親們還會不相信你麼?」 「既然爺爺這樣說,那我就說出來吧。」 周勝利歎了口氣,目光從周茂通和周易的臉上掃過:「各位叔叔嬸嬸、我家丟了一壇祖傳老鹵……」 「什麼!丟了老鹵,這可是大事啊!」 「周家老鹵可是寶貝,是誰偷的,這不是要大財了麼?」 鄉親們的臉色都變了,周家店最珍貴的東西不是家家住的『神仙洞』,更不是山陰特產的大美妞兒,就是這些老鹵。從周家祖上傳下來,算算也有近百年了,別說一般的村民,就是周家的直系子孫也不是人人都能接觸到的,這就是周家的命啊!這是什麼時候丟的,怎麼沒聽說過呢? 「我家有三十壇老鹵,是分別藏在三十個秘密地窖裡,可是在半個月前,卻被人偷走了一壇……」 周勝利道:「我們猜測著,這賊就算不是村裡人,恐怕也跟村裡人有關係。本來我爸是要報警的,爺爺卻不讓,說是鄉里鄉親的,這件事一說出來大家都會尷尬,難免傷了感情,所以就一直沒說,可今天……」 「是啊,我也奇怪著呢。族長,怎麼您今天又讓勝利說了呢?」 王胖子嘿嘿一笑:「難道您知道誰是賊了?」 「呵呵,易哥兒,論輩分鵝總還是你的二爺爺,我再問你一句。」 周天青不答王胖子,反來問周易道:「剛才那滷肉,真是用了你熬製的滷水麼?」 「不錯。」 「你是廚師?賣過滷菜?」 「那倒不是,我是學醫的,別說賣了,自己弄來吃的機會都少。」周易淡笑道。 「這就對了。你一個沒學過廚,沒賣過滷菜的年輕人,怎麼就能弄出這樣的滷水?而且做出的滷肉都快趕上周家的老祖了,這不是很奇怪麼?」 周天青冷笑道:「王村長剛才問的好,如果不是找到了賊人,鵝也不會說出這件事讓鄉親們不安的。大家想想吧……鵝家半個月前丟了滷水,半個月後大盛父子就來到村裡,做出了頂級的滷肉,呵呵呵……這賊人是誰,難道還不夠清楚麼?」 「周天青,你不配做我的二大爺!」 周易還沒怎樣,周茂通卻快要氣炸了。老爺子剛烈了一輩子,哪受過這種氣啊,這不是被人拿起屎盆子硬往腦袋上扣麼:「姓周的!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證據來,我就告你個『誣陷罪』,你……你……」老爺子氣得全身發顫,話都說不清楚了。 「族長,鵝能證明!鵝是看著大兄弟親手做出滷水的,祖宗傳下的滷水絕對不是他偷的!」 周大柱也急了。事情他清楚啊,周易父子比竇娥還冤呢。 「你的證明沒有用,因為你也可能是同謀!」 周天青冷笑道:「大盛,你不是要證據麼?我就給你證據,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第353章 專案組的胖警督 周易歎了口氣,很是失望。 本以為血濃於水,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以他重視親情的性子,哪怕在登門拜訪時被這位二爺爺冷落、諷刺,也還是抱著萬一之想,希望可以化干戈為玉帛,想辦法讓父親和他重歸於好;估計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否則明明不受人待見,幹嘛還要跑來祭祖,在雲水遙祭乃翁難道就不行了麼? 可惜自己和父親的一顆紅心,卻是貼在了千年玄冰上;這位目前周家輩分最尊的長者竟然用出這種手段,要構陷自己是賊! 難道在利益面前,骨肉親情也會變得如此淡薄了麼?此刻周易已經無心去追尋真相,周家老鹵究竟有沒有丟失已經不重要了,周天青當著周家店的老少爺們兒指他和父親為賊,這就已經沒有了轉圜餘地,再要再退讓,那就不是重視親情,而是軟骨頭窩囊廢了。 現在周易只是冷眼旁觀,倒要看看周天青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周家老鹵就在這裡。周易,你做的滷水總不會用光了吧?」 周勝利從爺爺手中接過那個陶瓷小瓶,揚了揚:「我手裡的就是周家老鹵,如果你心裡沒鬼,就把你熬製的滷水拿出來,讓鄉親們嘗嘗味道、比較一下。周家店沒人是外行,這兩種滷水是不是一樣的,大家一嘗就能嘗出來。」 「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等到被人嘗出來恐怕就不好了……」周勝利冷笑道:「論輩分,我還要叫你聲叔叔,這又是何必呢?周易,我並不是嚇唬你,我就是學法律的,周家老鹵在整個山陰省都有影響,要是請警方鑒定,這一壇老鹵的價值絕對超過了『盜竊罪』的立案標準,這可是刑事犯罪……」 周勝利雖然是孫子輩兒的,其實年齡並不比周易小多少,更何況周天青也沒認過周易父子,他對這位『族叔』自然無需客氣。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先報警吧。等警察來了,我們再對比滷水也不遲……」 既然親情早斷,周易也不想再留什麼退路了:「你是學習法律的,那也應該知道什麼叫做『誣告陷害罪』,這也是刑事犯罪,對麼?」 「你……」 周勝利一愣:「你要我報警?」 他剛才說什麼『盜竊罪』其實就是年輕人痛快痛快嘴皮子,並沒有得到父親或者爺爺的指示,此時聽到周易居然主動要求報警,反倒有些心虛了。畢竟在他看來,爺爺的說法還是推測較多,並沒有真憑實據;更何況即使是周易父子精心安排,在半個月前偷走了周家老鹵,在這半個月內他們就不會稍加改變,讓人對比不出麼?周易的態度一強硬,頓時讓他想到了很多可能,似乎並非都是對己方有利的…… 「易哥兒,本來鵝還想著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最後證明了是你們父子偷的滷水,也不過把你們趕出周家店而已。你居然要報警,還要反告我一個『誣陷罪』?好好好,長風,你是『周家老鹵』的法什麼代表……」 周長風道:「爸,是法人代表。」 「對,法人代表。那你就以『周家老店』的名義報警好了,就說我家的老鹵丟失,嫌疑人就是周茂通和周易、周大柱!還有,你立刻給仇副市長打電話,他是個美食家,也是我們周家的老顧客,周家老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定不會不管的!」 「真的要報警?族長還有副市長的路子,易哥兒父子危險了……」 「是啊,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鬧到這種程度啊?」 在老實巴交的鄉下人看來,鬧上公堂就是天塌地陷了。聽到周天青的話,頓時一個個面面相覷,周大柱更是慌了:「族長,鵝們真的不是小偷,就不要叫警察了吧?」 「大柱哥,不要怕。把我們剩下的滷水拿出來,等警察來到後,再比對滷水,真金不怕火煉,我們沒做過,怕什麼?」周易微笑道。 「說得好!秀秀,帶你嬸子回窯洞休息去,都把心放在肚子裡。嘿嘿,副市長?就是副省長來了,周家爺們兒也未必就怕了,嚇唬誰呢?」 周茂通也是個烈火性子,又知道兒子的財勢,腰桿兒比周天青還硬呢…… …… 周家滷肉如今儼然已經成了與『羊肉泡饃』齊名的山陰地方名吃,更不用說仇副市長還是周家滷肉的忠誠粉絲和擁躉了。聽說周家居然出了『家賊』,還偷了百年老鹵,主抓政法工作的仇副市長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市公安局,要求專案專辦,限期兩天破案。 在他看來,嫌疑人已經基本鎖定,這就是走個流程的事情,兩天都嫌多了。周家的事情必須要抓緊,往大了說,會影響這個剛剛興起的地方『馳名品牌』;往小了說,這個案子周家老鹵佔足了道理,破了這個案子,他仇副市長也算是用『法律為地方企業保駕護航』,這是主旋律啊。 主管政法口兒的副市長親自交代特案特辦,下面誰敢延誤?大原市的公檢法立即組織精兵強將,成立了一個專案組,沒用兩個小時,幾輛警車就停在了周大柱的院外,一個個大沿帽從車上跳下,刷刷走進了院子。這效率,個個堪比馬漢王朝,比開封府還開封府呢。 鄉親們都看傻了,這陣勢可不多見啊?公檢法聯合辦案,在如今可是新鮮事兒。還記得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新刑法還沒出台、『流氓罪』還沒取消的時候,村裡兒有幾個小青年聚集起來跳舞,其中有個男青年親了女青年,按現在也就勉強算個『半濕吻』,卻趕上當時嚴打了,公檢法一碰頭開了個會,第二天就把那個男青年拉出去斃了,就這麼高的效率!(必須要說一句,光暗可沒胡說,不信的問下您身邊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就清楚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也要當場抓人麼?鄉親們人人色變,周大柱更是當場就慫了,白著一張臉掉頭就要往屋後跑,卻被周易一把抓住:「大柱哥,清清白白的你跑什麼?」 「大……大兄弟啊,我……我想去尿尿……」周大柱話裡都帶上哭腔兒了。 「呃……那就快去快回吧,別緊張,一切都有我呢。」周易哭笑不得,心說瞧你這點出息。 「周老先生,賊在哪呢?小張小李,先把人給我鎖上,不要讓他跑了!」 公檢法三家聯合辦案,這在如今都屬於罕見。帶隊的警官意氣風發,知道這個案子辦好了肯定有自己的好處,仇副市長愛吃周家的滷肉誰不知道?他明白該怎麼辦理。 一面吩咐著,他還一面跟檢察、法院口兒的交流著:「這個案子沒什麼懸念,被害人陳述的清楚,就等比較過滷水,便可以定案了。我們先抓人,你們檢察院的直接擬份公訴書,當著鄉親們問清楚被告,明天法院出判決書,就算破案了……」 他算計的很好,司法程序被這樣一聯合,比流水線都流水線。 「警官,我們又見面了啊。」 周易感覺這個世界太小了。這不就是那日帶著兩名交警,攔下他們車的胖警督麼,老熟人啊?看來這位應該是胡局長的心腹,上次違規攔車的是他,今天跑來聯合辦案的也是他,緣分啊…… 「啊!周……周先生?」 胖警督這會兒也看到了周易,先是一愣,跟著就苦起臉來:「怎麼是您啊?」 他本來是算計好的,周家老鹵肯定不會毫無根據就指認別人是賊,可見定罪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另外這是仇副市長交代的案子,讓周家滿意了,他們也算立一功。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賊』他認識、還是他絕對惹不起的人物。 雖然不知道周易究竟是何方神聖,可是當初以刑警的身份被派去國道攔截周易,據局長說,那可是上面有人交代要辦的。上面人?大原可是省會城市,上面是哪裡他能不明白? 可結果怎麼樣,人家『周先生』是從容而來、瀟灑而去,上面那位都沒露面呢就給折回去了。最後還是局長大人親自用車把人家送走的,原來就是往這周家店送的啊? 胖警督人胖心可不糙,稍微一分析,就明白周易根本不是仇副市長惹得起的人物;更何況人家仇副市長跟周家老鹵也沒好到穿一條褲子,如果知道了周易的身份,還會幫周家老鹵麼?這都是明擺著的事情。 「警官,這個周易就是盜竊我家滷水的主犯之一,您快抓人吧。」 周勝利畢竟還嫩,聽到爺爺說跟什麼副市長有關係,又見胖警督進門就問誰是賊,就以為十拿九穩了,卻沒聽到胖警察剛才對周易的稱呼。其實也不怪他,這會兒周大柱家都亂套了,男人們忙著把女人孩子往家裡趕,大家交頭接耳說什麼的都有,胖警督猛然見到周易,又有些心虛情怯,聲音壓得很低,別說周勝利了,周天青和兒子們也都沒聽清楚。 「你是誰啊,大原市公安局長還是政法委書記?你說抓人就抓人,那還要我們這些警察幹什麼!」 胖警督一瞪眼,噎得周勝利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第354章 副市長親臨 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迷惑的不只是老鄉們和周天青一家人,同來的公檢法人員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十分疑惑地望著胖警督,心說味道不對啊?仇副市長說得很明白,要專案專辦,給『周家老鹵』一個交代,咱們就該揣摩上意有所傾斜正確站隊啊?胡胖子這是怎麼了,要當包青天海大人?不應該啊……就算要做個清官,也不應當訓斥苦主吧? 「警官,我們才是被害人……」 到底是學法律出身的,周勝利首先表明了主體資格。 「我知道!」 胡胖子正氣凜然地看了周天青等人一眼:「被害人的陳述,我們當然是要聽取的。可也要有事實基礎啊?我問你們,丟的滷水是存放在哪裡的?」 「地窖裡啊……」 周天青等人沒弄明白這位警督的意思,也不敢輕易開口,還是周勝利這個法律系高材生回的話。 「什麼時候丟失的?」 「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為什麼當時不報警,卻要拖到現在?我聽說你還是個學法律的,難道不明白第一時間堪查現場對破案有多麼重要?」 「這個……是爺爺不讓報警的。不過現場保護的很好,被盜竊的地窖還保留著被盜當日的樣子,要不……您去現場看看?」 周勝利終於感覺到不對了。按說仇副市長已經打過了招呼,又是公檢法聯合辦案,這擺明了就是要給『周家老鹵』一個交代啊?按說這些警察來到後就該對比滷水,只要能把周易的滷水定性為贓物,還怕他狡辯麼?可這位警督也不問滷水的事情,反倒抓住半個月前沒報警的事情不放,這不是打官腔麼? 跟胡警督同來的公檢法人員彼此對視一眼,心裡也是疑雲重重。胡大隊這分明就是要刁難『周家老鹵』啊?他也是老公安了,誰給他的膽子和仇副市長唱反調兒?這事恐怕不簡單,咱們也別輕舉妄動了,反正公安是第一道程序,讓姓胡的抖機靈吧,真要惹怒了仇副市長,反正也是他頂雷…… 這都是老油條了。 「現場當然要看。可在此之前還要解決一個主體問題,你是學法律的,應該不會不清楚吧?」 胡胖子冷笑道:「你剛才說,滷水是在地窖裡丟的。那我問你,地窖在哪裡?」 「地窖在哪裡?」周勝利一愣。 「不明白啊,就這還是學法律的?」胡胖子搖頭道:「我是問你地窖在不在『周家老鹵店』。」 「周家老鹵店是開在大原城的,怎麼能方便保存祖傳老鹵呢?我家的老鹵是分別存放在三十個地窖中,這些地窖……」 「夠了,我聽明白了。地窖在周家店,準確地說是在你家裡是吧?」 胡胖子打了半天的官腔兒,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嘿嘿笑道:「那就是你周家丟失了老鹵,而不是『周家老鹵店』丟失了老鹵;這一個是『自然人』一個是『法人』,你都分不清楚麼?現在報案的可是『周家老鹵店』,在法律上可就有問題了啊,小同志,這可不是我為難你,你們自己都沒把主體搞清楚,讓我們很難開展工作啊,還說什麼去看案發現場?」 「這樣也行?」 周勝利一時被噎得沒話說,周長風忙把兒子拉到一邊兒,小聲道:「怎麼回事,這個警察是不是故意刁難人啊?」 「爹,這怪我。剛才只聽爺爺說認識仇副市長,我就沒把這案子放心上,也沒仔細研究……」周勝利苦著臉道:「他沒有說錯,我們確實是把主體弄錯了。」 他在法律圈兒就是個新嫩,其實並不明白胡胖子玩的貓膩兒;同來的公檢法人員可都是老兵油子了,看到這裡已經明白胡胖子是要給周易撐腰,否則就算『周家老鹵』搞錯了主體,畢竟事實基礎還是有的。難道『周家老鹵』用的滷水不是藏在周家地窖裡的?華夏又不是英美法系國家,要提倡什麼『程序正義』,有這個基本事實存在,再加上還有仇副市長的交代,怎麼就不能辦了? 看來這三個嫌疑人不簡單啊?那個叫周大柱的是本鄉人,量他也通不了天去,那就是這對父子了?嗯,年輕人面皮白嫩,看著像是沒怎麼出過社會的,估計就是個雛兒……這老頭兒肯定不簡單啊,看著像老幹部,這年齡估計抗過美援過朝吧?姓胡的不仗義啊,估計是認識這老頭兒才要做好人的,居然也不通個消息,好人可不能讓他全做了! 想到這裡,某檢察長咳嗽一聲:「胡大隊長說得沒錯,就是這個道理啊。程序有問題,我們很難繼續工作……」 「是啊是啊……」某位法官也緊著點頭:「這可是大是大非的問題,就是你們違規辦了,我們法院也不好判決啊,因為不合規矩。」 「各位同志先等一下……」 薑還是老的辣,周天青冷眼旁觀了半天,已經看出胡胖子立場不對,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幫周茂通爺倆,但是這位刑警隊長肯定不是要幫『周家老鹵』的。 這老貨看了眼胡胖子,笑道:「不就是主體問題麼?那就換一下好了。『周家老鹵』撤回狀子,現在是周家報警,各位總不能不管吧?」 今天這事有點不順,周天青人老成精,已經聞到了一絲不好的味道,可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讓他如此堅決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如果周易真有這樣的手藝,能夠弄出堪比祖傳老鹵的滷水來,那對周家的威脅就太大了;第二:周家確實是丟了一壇老鹵,這個他並沒有胡扯,而周易父子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件事也必須要查清楚。 「胡大隊,您看呢?」檢察院和法院的人都看著胡胖子。 「呵呵,這個當然可以啊,既然現在是周家報警,那就先看看案發現場吧。小張,小李,你們兩個去勘察一下,把活兒做得漂亮些……」 胡胖子笑呵呵地派了兩個刑警跟著周長風父子去勘察現場,自己卻沒挪地方,接過周大柱遞來的熱茶喝了口,沖周易善意地笑了笑,目光中大有諂媚之意。 周易微微一笑。不管這個胡胖子是不是個好警察,至少他很有眼力,為自己減去了不少麻煩,還算不討厭。 兩名去勘察現場的警察很快就回來了,胡胖子一問,地窖中確實有盜竊痕跡,周家沒報假案,頓時皺了皺眉。 「胡同志,現在可以開始調查了麼?」 周天青摸了把花白的鬍鬚笑道:「事情的經過鵝們都已經說過了,現在只要比對滷水,就能知道周茂通父子是不是有盜竊嫌疑,這應該不算難吧?」 「不難不難,可是老人家啊,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這樣簡單……」 胡胖子一橫心,決心力挺周易父子到底了:「今天我們可是公檢法聯合辦案,像這種聯合辦案,上面可不是很提倡的,因為容易造成程序上的不公……之前是楊副市長特別指示,要特案特辦,這是因為『周家老鹵』是咱山陰省的地方名吃,將來也有可能成為地方名企,所以我們要保駕護航,為這樣的企業解決問題。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已經不是『周家老鹵』的案子了,而是你們周家的案子,難道要我們公檢法為了你們周家也要聯合辦案?那將來李家王家趙家都丟了東西,我們也要巴巴地從大原趕過來?恐怕沒有這樣的規矩吧……」 高,實在是高! 公門人的嘴太厲害了。別說鄉親們聽傻了、胡胖子的同行們聽樂了,連周易都是暗暗搖頭;官家兩張嘴,左右都是他的理啊?你看這坑挖的,硬是讓周天青自己跳進去,還要拿土把自己埋上! 「你!」 周天青差點沒被憋過去,指著胡胖子全身發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人家,別著急別著急啊……」 胡胖子一臉誠懇地道:「我也沒說不辦案子啊。不過還要請示我們局長,我們局長如果說繼續聯合辦案,那就辦。馮檢、劉法官,你們是不是也得請示一下檢察長和院長啊?這個我們不能私自做決定的是吧?」 「對對對,胡大隊說得有道理,我們也需要請示一下。」 檢察官和法官連連點頭,心說你說請示咱就請示,反正你們公安口兒不動,我們也不會動,就當下鄉踏青了。 「不用請示了,現在就辦!而且還要嚴辦!」 話音未落,一個面容冷峻、一身官氣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進來。 「仇副市長!您可來了,我們周家還要您這位青天大老爺做主啊……」 周天青可算見到親人了。這就是他的後台啊,每天不吃幾口周家的豬頭肉,就睡不好覺的副市長。 「仇副市長。」 胡胖子雖然認定了周易是大樹,可真見到主管政法口兒的頂頭上司,還是有些肝兒顫,忙站了起來:「案情有了些變化,剛才……」 「不用說了,我都聽到了。」 「啊?」 胡胖子一聽汗都下來了。心說剛才我們嘮了半天,您都聽見了,怎麼堂堂大市長還帶聽牆根兒的啊?可這就是心理話,也沒敢說。 「你就是胡萬年的侄子?」 「是,我叫胡牛。」 「嗯,是挺牛的……」 仇副市長不冷不熱地埋汰了他一句:「剛才你不是說了麼,這個案子的主體變了,要聯合辦案還要匯報上級。現在我就告訴你,周家特產的滷肉,已經和『羊肉泡饃』齊名,對地方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對於這樣的企業,政府要大力保護。程序上的瑕疵不算什麼,我們要看到事實、看到實體正義!你現在就開始比對滷水,如果嫌疑人的滷水和周家丟失的一樣,就給我按照『盜竊罪』辦理,明白了麼?」 第355章 不吃肉的和尚不是好風水師1 五六張山陰農家用的小方桌排成了一溜兒,桌上擺開十二個小碟子,碟子內放的正是滷水。只是其中六個碟子是藍色的、六個碟子是白色的,分別裝著『周家老鹵』和周易出品的新鮮滷水。 六名在村子裡做滷菜比較出名的鄉親站在桌後,用黑布蒙著眼睛,由警察們用筷子沾了滷水,分別送入他們口中。這些都是老刑警了,個個都鬼的很,一會兒在藍碟中蘸蘸,一會兒在白碟中蘸蘸,卻不會告知這些鄉親,只是仔細觀看他們的反應。 與此同時,一些身穿白色衣服的眼鏡男和眼鏡女也分別取了周家老鹵和周易新鹵的試樣,裝進試管中,拿到停在院外的車上開始化驗…… 捉賊拿贓,說一千道一萬,證據才是最為重要的。胡牛位卑職低,終究拗不過副市長大人,只得開始了比對滷水的工作,只是沒想到副市長大人會如此認真,居然把專業鑒定人員都調來了,這是擺明了要立破此案啊? 胡牛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周易到現在既沒表明『神秘』身份,也沒打過一個電話,自己該不會是看走眼、幫錯人了吧?仇副市長是什麼級別,就算他狂愛周家滷肉,要保護地方名牌,也不至於要親自趕來現場指揮辦案吧? 想到這裡,胡牛出了一身冷汗。很顯然,仇副市長如今的作為就是衝著自己剛才那一番表現來的,以他那種級別的人物,權威一旦被挑戰,首先要做的就是維護權威、打擊自己這種不安定分子……更何況,老叔在大原市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已經六年了,這位仇副市長卻是兩年前才開始分管政法口兒的工作,雖說老叔一直小心應對,沒出過什麼大錯,卻不算這位副市長的嫡系…… 胡牛越想越覺得不妥,乾脆借尿遁進了周大柱家毗鄰豬舍的半露天茅房,給老叔打了個電話:「叔,這次聯合辦案,我怕是惹怒仇副市長了……」 「什麼!」 電話中胡萬年的聲音直接拔高:「就是周家老鹵的案子?你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過!仇副市長最愛吃周家老鹵的菜你不知道啊?周家老鹵店掛的招牌都是他親筆書寫的你不知道?你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跟副市長差了多少級別你不知道?你敢惹怒他,你……」 「叔,嫌疑人中有我們的熟人。」 「我呸,還熟人,有你爹熟麼?我告訴你小子,為了上級領導的一個笑臉,我們可以坑上十次爹!這才是陞官的竅門兒!要不看你是我的親侄子,我會告訴你?你小子……」 「可嫌疑人是周易啊老叔。」 「周易,哪個周易?嗷——」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連翻了三個八度,嗷一聲嚇得胡牛差點沒把手機扔糞堆裡:「是……是上次我讓你攔下他的車,帶到局裡的那個周易?你確定?」 「我確定,千真萬確!」胡牛小心翼翼地道:「叔,您不是還親自用車送過他麼?我感覺這個人來頭兒不小,似乎比仇副市長還難招惹,所以就對周家鹵店打了打官腔兒。不過我也留了後手,仇副市長真要找咱的麻煩,也找不到什麼,最多他也就是心裡不高興……」 「哈哈,他高興不高興關我鳥事兒?」 胡萬年在電話中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早就看這個副市長不怎麼順眼了,這次是他要招惹瘟神,自己要死誰能攔得住?呵呵,這事兒弄好了,大原的政法圈子怕是又要變天嘍。小牛兒,你是個好孩子……」 「哎,叔您過獎了。」胡牛眼淚都快下來了,老叔都直接叫上孩子了,真是受寵若驚啊。 「你就在周家店給我盯著,能拖就拖、實在不行頂那姓仇的幾下也沒關係,我馬上就趕到!不要怕,不要有顧慮!甩開膀子上,天塌下來有老叔幫你頂著!」 「哎,您就放心吧叔!」 胡牛把褲腰帶一系,大步流星出了茅房,那叫一個神完氣足;眾人看得面面相覷,這位大隊長不就去撒了泡尿麼,怎麼還撒出精神來了? 「隊長,滷水比對結果出來了……」 胡牛對案子的態度他手下警察都非常清楚,此刻出了結果,一名和他比較親近的警察立即走過來低聲匯報,有些擔心地道:「試吃過滷水的鄉親們都無法分出周家老鹵和周易的新鹵,兩種滷水果然是一樣的……」 「呵呵,我知道了。」 此刻就是打死胡牛,他也不相信周易會是偷滷水的賊。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老叔是個一貫行事謹慎的人,卻突然有了如此底氣,支持他跟副市長干,周易的身份能簡單?這樣的人會去偷滷水?那還不如說亞洲首富李巨成先生為了要求加薪去參加了罷工遊行呢。 「鑒定結果出來了沒有?」 胡牛現在想的就是如何拖延時間,希望鑒定結果出得越晚越好。否則自己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怕是也抗不下副市長啊……這位周先生也真是,怎麼到了現在,還是不慌不忙的呢,有身份您倒是亮出來啊?對了,正是因為周先生的身份不同,才更加要保持低調,這正是我和叔叔立功的時候到了啊! 想到這裡,胡牛眼睛一亮,胸膛也挺起來了,八字步也邁開了,走到桌前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壺倒了杯茶,他又喝上了…… 仇副市長見到胡牛的作派,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不過如今是新社會,沒人規定警察辦案就不能喝茶的,他也不好當眾呵斥胡牛,只是暗哼一聲,隱忍不發。 「仇市長,胡大隊,鑒定結果出來了。」 「嗯,結果如何?」 胡牛站起身來,硬是沒看副市長,只是緊著詢問鑒定人員。 「兩份滷水試樣顯示,所用的材料完全一樣,只是所含水分略有不同……」 鑒定科科長揣摩著副市長的意思,小心地回答道:「可水分是可以後期添加的,這個不算什麼矛盾。所以我們認為這兩份滷水試樣是一致的,也就是說……」 「一樣?這不可能!」 周大柱聽得張口結舌,自己分明看著大兄弟親手熬煮滷水啊?周茂通倒是沒怎麼慌亂,只是問周易道:「小易,怎麼會是這樣……」 「放心,沒事的爸。」 周易卻是暗暗點頭,周家老祖果然不是蓋的,自己是憑借廚神級的技能,才合理配出了熬製滷水的材料,想不到無獨有偶,竟然和祖宗用的配方一樣!這也從側面說明,祖宗確實名不虛傳,單就這熬製滷水的能力而言,已經是爐火純青,幾乎不亞於自己這個當代廚神了。 「也就是說,嫌疑人的滷水很可能就是周家老鹵失竊的滷水?」 仇副市長冷哼一聲,看了眼胡牛道:「胡大隊,現在可以抓人了吧?」 「兩位周先生,現在鄉親們試吃的結果和鑒定結論都對你們不利,如果你們沒有更好的解釋,我們就只能履行程序了……」 胡牛看看周易,有些無奈,他就算再有心拉偏架,也不能違背事實的。周易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不肯亮出身份來,他也不好處理啊,總不能當場違抗仇副市長的命令吧? 「呵呵,胡大隊、仇市長,我能試吃一下周家老鹵麼?」周易不慌不忙地道。 「你要試吃?」 仇副市長皺了皺眉。他也是個老官場了,多年來的宦海沉浮,已經讓他養成了一種本能,這種本能告訴他,面前這個年青人太沉穩、太冷靜了、有點兒深…… 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通常有這種表現的人不是有著強硬的底牌,就是腦袋少根筋;可周易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說話得體風度極佳,可不像是個傻子。 「好吧,就讓你心服口服。」 這次是聯合辦案,也就是一攬子走完公檢法的所有程序,就算在法庭上,被告人也有質證的權利,人家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仇副市長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周易點點頭,走到桌前拿起筷子,蘸了一點周家老鹵,入口後就是一愣:「難怪鄉親們會吃錯,確實太像了……只可惜祖宗的手藝雖好,比起我做的還是略微差了一些,可這些必須要真正的美食家、至少也得是楊彩那種擁有『玲瓏香舌』的人才能品嚐出來,讓這些鄉親判斷,不是強人所難麼?」 「周易,你還有什麼話說?」 周天青狠狠地看著周易。事實證明,家裡丟失的滷水就是周易父子偷竊的,他是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對父子的。 「胡大隊、仇副市長,我有個問題……」 周易沒搭理這位二爺爺,只是望著胡牛和仇副市長道:「假如有一名家庭婦女和一位名廚,用完全相同的材料炒出一份菜來,如果拿去化驗,這兩份菜的成分肯定是完全一致的,可我們能說是家庭婦女偷了名廚的菜麼?」 「這個……」 仇副市長一時語塞。傻瓜都知道,就算用同樣的材料炒菜,普通家庭婦女也萬萬比不過名廚,可如果拿去做成分鑒定,卻是完全一樣的,周易這是用一個生動的例子,反駁了鑒定科的結論。 「你這是狡辯!」 周勝利冷笑道:「那樣的兩份菜味道會天差地別。可滷水是經過鄉親們試吃的,周家店的鄉親都是做滷菜的老手,他們已經比較過兩份滷水的味道,又怎麼可能吃錯?周易,你又該如何解釋呢?」 第356章 不吃肉的和尚不是好風水師2 「呵呵,不愧是學法律的,提出的問題很尖銳啊?」 周易微笑道:「也就是說,你承認僅靠化驗無法證明是我偷了周家老鹵?仇市長、胡大隊,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先把化驗結果拋在一邊,只談這滷水的味道。我也是周家後人,雖然沒做廚師,卻最愛研究食物烹調之術,所以我做出的滷水和先祖傳下的老鹵幾無分別,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鄉親們雖然都是做滷肉的老手,卻畢竟不是專業的美食家、評委,僅憑他們品嚐的結果,就把我父子定罪,這恐怕也太兒戲了吧?」 「這……」 仇副市長一愣,沒想到周易繞了一個大圈,先是把化驗結果否定了,又提出品嚐者的專業資格不夠,倒是讓他無法反駁。 「呵呵,說得有道理!仇副市長,我也認為僅憑幾名老鄉的品嚐結果就將人定罪實在是有些草率了……」 隨著笑聲,大原市公安局長胡萬年走進院來,身後還跟著一名中年人,大概四十五六歲的樣子,白白淨淨的,身上沒什麼官氣,倒是有著讀書人的儒雅之氣。他沖仇副市長點了點頭,笑道:「仇市長好。」 「哦,是凌教授啊,您怎麼來了?」 仇副市長是個業餘美食愛好者,平時的愛好就在這一張嘴上,所以也經常和美食圈兒的人交往,自然認得這是大原醫科大的凌沖教授。凌沖是學醫的,愛好的卻是美食,這其中也有一個故事。 據說他當初執教外科,經常為學生上解剖課,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職業病,再也吃不下肉食,成了個素食主義者;後來還是遇到一位神秘的名廚,為他妙手烹飪了一道紅燒肉,才治好了他的偏食,從這以後,他就成了個堅定的『美食研究者』,出版過許多有關食文化的書籍,已經是大原市鼎鼎大名的專業吃貨了。 「周家滷肉也是我最愛的食物,聽胡局長說,這裡出了滷水被盜的案子,我自然要來看看了。」 凌沖笑著對周家人點點頭,又看了周易一眼:「這位小同志說得沒有錯,對食物的判斷,往往是非常主觀的事情,如果只是普通人品嚐,難免會出現偏差。不過這種偏差也要建立在相當實力的基礎上,如果這位小同志不是偷盜滷水的賊,那就是手藝非常高明了,我倒是要嘗一嘗呢……」 周易過生日之時,因為曹一刀和何瘋子這兩位廚界大能的原因,北六省美食圈內有不少人都到場了,其中就有山陰的幾位美食界大能。可凌沖卻是個『半路出家』的,並沒有得到邀請,因此並不認識周易,此刻他只是好奇而已,想要看看周易究竟是在狡辯,還是真有手藝,能吧滷水做到周家祖傳老鹵的程度。 「胡局長,是你請來的凌教授?」 仇副市長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看了一眼胡萬年。他跟凌沖還算半個朋友,對凌衝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胡萬年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突然帶了個美食專家過來,讓他感覺很是不舒服。 「是啊仇市長,這個案子關係到咱山陰的『地方名牌』,我又怎麼敢怠慢呢?不過凌教授是個大忙人,我也不知道請得到請不到,所以事先就沒跟您打招呼,請到凌教授後就直接趕過來了,實在是有些唐突,您該不會怪我吧?」 胡萬年先是看看周易,輕輕點了點頭,這才笑著對仇副市長解釋。這就是老官場了,不像他侄子胡牛那樣年輕毛燥,一套太極拳打出來,仇副市長心裡再不高興,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點頭道:「胡局長做的很好啊,我怎麼可能怪你?凌教授啊,您來的正好,我正想找個專業美食評委來鑒定這兩樣滷水呢,您的到來那就是雪中送炭啊。」 「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也急著要見識一下呢。」 凌沖看看周易,年輕人有股子書生氣,這就給了他良好的第一印象:「你就是嫌疑人?」 「凌教授,我叫周易。」 「好好好,基本情況我都瞭解了。如果你真的沒偷,卻能做出可比擬周家老鹵的滷水來,那可就是天才了,讓我來嘗嘗看……」 說著,凌衝向周大柱討了杯溫水,先用筷子蘸了些周家老鹵放入口中,搖頭晃腦地品嚐了一會兒,連連道:「好鹵,好鹵……」然後用溫水漱了口,又品嚐起周易做的滷水來。 「嗯……好,果然也是好鹵啊!」 合著兩家的滷水他都誇,卻沒給出個結果。 仇副市長看看他道:「凌教授,結果怎麼樣?」 「仇市長,您也是半個專業美食家了,不如您也來嘗一嘗?」凌沖猶豫了一下道。 「好,我也正想嘗嘗看。」 仇副市長其實早就動心了,只是堂堂市長當著眾多鄉親的面去品嚐滷水,實在有些不合身份,這會兒有了凌沖的提議,剛好就坡下驢。 「嗯……」品嚐完兩方的滷水後,仇副市長也是半天沒說話,只是看著凌沖。 「很難分辨是吧?」 凌沖微微一笑:「不怕大家見笑,我也很難做出決斷。這兩種滷水剛入口時似乎完全一樣,可仔細品嚐,卻似乎是嫌疑人周易做出的滷水後味更加綿長、更勝一籌……可是再品品,似乎又是周家老鹵更好些,而且要說這個年輕人做的滷水能勝過周家先祖傳下的老鹵,也似乎不太可能……總之,我的水平有限,實在做出正確的判斷,倒是愧對胡局長和仇副市長的信任了,慚愧啊,慚愧。」 靠! 鄉親們聽得直想翻白眼,心說您說了這麼多,原來也是個蒙事兒的啊?仇副市長卻是神色凝重,他雖然只是半個美食家,卻也有著同樣的感觸,就像凌教授說的那樣,一時難以決斷,太糾結了。 現在沒法兒確定周易的滷水是贓物,是該先行抓捕周易父子,而後慢慢取證;還是灰頭土臉的撤回專案組?仇副市長有些猶豫起來。多年宦海沉浮的經歷,讓他養成了善於發現危險和規避風險的本能,他直覺地感到今天很不對勁!先有胡牛和自己唱反調、後有胡萬年帶著凌沖親自趕來,還有這個叫周易的年輕人面對自己堂堂一位副市長,也未免表現的太過鎮定了…… 再次看了看胡萬年叔侄,仇副市長終於做出了決定:「凌教授的感覺和我一樣,我們都無法得出準確的結論,無法證明嫌疑人的滷水是『贓物』。我們是X產黨人、國家幹部,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所以我宣佈,聯合辦案暫時中止,等待公安機關進一步搜集證據後,再進入司法程序……」 「老狐狸……」 胡萬年暗罵一聲,仇副市長的警醒讓他頗為失望,這貨居然沒有因為這個案子完全走到周易的對立面,更是讓他感覺有些美中不足。 可上級領導既然發話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附議道:「仇市長說得很有道理,我沒有意見。」 「仇市長,基本證據已經存在,我認為就應該把周易父子先行拘留,然後再進一步取證,這才是正確的程序啊……」 周勝利畢竟是年輕氣盛,不知厲害,還抱有萬一之想。 「勝利,不要多說了。」周天青人老成精,這會兒也感覺出味道不對了,連忙出言呵斥孫子。 「呵呵,仇市長,我也認為這件事情不應該就這樣輕易瞭解。」 周易微微一笑道:「大原市公檢法聯合辦案,弄出了這麼大的聲勢,我和父親的名聲可是壞了。所以我們必須要一個交代,山陰省這麼大,總有能分辨這兩種滷水的高人在吧?實在不行,那就從京都、從全國尋找美食專家來品嚐滷水,如果需要經費的話,我可以出錢!」 「怎麼?你願意出錢聘請專家,來品嚐滷水?」仇副市長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主管政法工作也有段時間了,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依不饒的『嫌疑人』。周易的提議讓他為之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仇市長,小周同志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要不……咱們就聘請幾位美食專家來?」 胡萬年心裡都快樂開花了,心說老仇啊老仇,這會兒你知道厲害了吧。你想中途抽身?這位小周先生卻不是好惹的,人家還不干呢。 「仇市長、胡局長,去京都聘請美食專家就不必了。據我所知,在大原就有一位高明的美食家,雖然他的名氣不顯,卻是真正有水平的,而且獨愛滷肉。如果讓他來品嚐滷水,一定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凌沖本來不想多事,可身為一名專業吃貨,這個滷水案確實讓他無比好奇。 「哦?」 仇副市長頓時鬆了口氣。在本市尋找專業美食家,總比到京都甚至是到全國去找要好得的多了;畢竟還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如果結果證明周易父子是被冤枉的,自己也能控制局面,不至於產生太過惡劣的影響:「凌教授,不知道你說的這位專業美食家叫什麼名字,我認識他麼?」 「呵呵,您可不認識他。因為他是個出家人,是個和尚……」 和尚,還獨愛滷肉?這位凌教授沒喝高吧…… 第357章 不吃肉的和尚不是好風水師3 和尚不吃肉,修為還不夠。 和尚吃了肉,淨往仙佛堆兒裡湊…… 這兩句發人深思的偈語可不是凌沖說的,據說就是這位畢生獨愛滷肉、尤對豬頭肉情有獨鍾的大和尚所言。顯然,這位大師的嘴上功夫了得,很能給自己拉上遮羞布。 大原郊外,太行餘脈,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空山』。山上有個廟,廟裡有個大和尚跟小和尚,這個大和尚就是凌沖嘴中的美食家、吃肉的祖宗。 一路上聽著凌沖懷古講故事,周易他們才知道原來當初治好了他的『厭肉症』、讓他因此成為專業吃貨的就是這位『明味大師』。明味明味,也不知道這個法名是和尚自己取得還是他師傅給取的,總之是跟吃離不了關係。 宋時有個濟公活佛就是無酒肉不歡的佛門另類,不過人家是羅漢,吃肉就是普度眾生。這位明味大師居然也有樣學樣兒,卻不知道他的修為如何?對此周易是懷著謹慎之心,心裡暗暗琢磨,如此另類的大和尚,自己還是不要跟他多說什麼,讓他幫忙鑒定了滷水也就算了;有妙音和十八羅漢的前車之鑒,周易現在可是知道了,出家人可不好惹…… 據凌沖的說法,這位明味大師平時很少禮佛參禪,廟裡更是香火全無,這一個小小的孤廟就跟個叫花子窩差不多,整天就帶個小和尚吃吃喝喝,也不知道他靠什麼賺錢。不過每年他總要出去一趟,時間也不長,也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樣子,每次回來就要修建這間小廟,為佛爺重塑金身,估計是打了『草谷』回來,手上又有錢了。 這倒是讓周易很為好奇,大和尚的路數跟他有些相似,似乎也是位想賺錢就能賺到的主兒,平時沒事兒就窩著,這該不是位高人吧? 仇副市長和胡萬年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在他們這種官老爺看來,這個吃肉的和尚肯定是個佛門敗類,估計每年出去的那段時間,就是騙錢去了。如今這種見人就化緣的假和尚可是不少,卻偏偏有人願意上當。只是礙於凌沖的面子,兩人都沒說什麼,心裡各自打著主意,都在琢磨著心思。 胡萬年自然是希望和尚能夠證明周易無罪,以周易那日在他辦公室內表現出的火爆脾氣,姓仇的必有麻煩。 仇副市長也不是傻瓜,本來以他的身份,並不需要親力親為來找什麼野和尚,交給聯合辦案組去處理不就行了?他也是要藉機多多觀察周易,這個年輕人的淡定表現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危險和不安…… 這種危險味道甚至就連周天青他們都感覺到了。本來就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周家老鹵』是大原市要重點扶持的地方名牌,仇副市長又是周家的擁躉,哪怕滷水不是周易父子偷的,有副市長交代下來,也能坐實了他們的罪。這樣既保存了周天青的顏面,又可以把周易這個天才扼殺在搖籃裡,讓周家滷菜永遠是山陰省乃至是全國第一…… 可這樣簡單的事情,怎麼就這樣不順利呢?先是有胡牛偏幫周易父子,好容易盼到仇副市長來了吧,胡局長又帶來個教授,教授同志又介紹了大和尚……怎麼就這麼亂呢,越想越彆扭。可事到如今,周天青一家也只能硬撐著,反正周家失竊是事實,也不怕周易父子反咬一口。 一行人懷著各樣心思,不覺來到了『小空山』。 這其實就是個小山包,也就是八九十米高,上面有孤零零的一座小廟,和大原的那些名山寶剎比起來相形見絀,若不是凌沖說明味和尚就在廟中『修行』,恐怕十個人中倒有五雙會以為這是個破落空廟。 這次來的除了周易等當事人外,就是仇副市長和胡萬年叔侄,連法院和檢察院系統的人都沒讓跟來,只是讓他們在周家店等待結果,仇副市長這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局面。 沿著狹窄的山路來到廟前,眾人才發現這間小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山下看著不怎麼顯眼,到了近處一看,卻發現廟牆和廟門都很新,廟內雖然沒有什麼人,卻是香煙裊裊,並沒斷了佛爺的香火。看來這位明味大師還是個有錢的和尚,沒人燒香他就自己燒,而且這廟一看就是剛剛翻修過的,連那牆頭用的都是最難燒製價格也是最貴的琉璃瓦。 廟門開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站在廟前,正拿著個大掃帚在掃地,見到眾人走來,先是上下打量了眾人一陣,就像個積年的老賊一樣。周易曾經聽郭月光說過江湖,一看就知道這個小和尚可不簡單,雖然才十四五歲,卻肯定是個『老江湖』了。 所謂正人君子看肩頭,這是要看對方行止是否端正;老牌的色鬼看大腿,真正的色中老饕看妹紙那是首先要看腿的;而積年的老江湖,卻是看人的手! 一個人是做什麼的、家裡有錢沒錢、是人上人還是人下人,看穿著看氣質都容易走眼,因為真正的老千能夠偽裝成各種氣質的人。而手卻是無法偽裝的,一個手皮白嫩的大姑娘說自己是搬磚的,你能信麼? 小和尚的目光在眾人手上轉了一圈兒,才笑嘻嘻地行禮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是要進香麼?」這次來找和尚幫忙,胡萬年叔侄都換上了便裝,不然小和尚就該叫警察叔叔了。 「慧明,你不認識我了?」 凌沖分開眾人走過去,跟小和尚打起了招呼。 「是凌施主啊,您怎麼又來了?我師傅說了,您一來就跟他搶吃搶喝的,說是讓我見到您就說他在閉關,不見。」小和尚還挺坦誠。 「這和尚……」 凌沖臉上一紅:「別胡說,我什麼時候搶吃搶喝了?快帶我們進去找你師傅。這位是仇市長,這位是大原市的公安局長,找你師傅有重要的事情,可不能耽誤。」 「不行不行,今天我們廟裡有貴客。我師傅說了,誰也不許進去,否則……」 慧明過來就要攔住眾人。 「這小和尚還真有意思。」胡萬年樂了:「不然怎麼樣啊?難道你師傅還能吃了我們?」 「我師傅可不吃人。」慧明搖頭道:「我師傅說,誰要是硬闖本廟,驚動了貴客,後果自負!」 「胡局長,我們進廟!」 仇副市長滿肚子都是雷煙火炮,心說今天真是邪門兒了,到哪裡都不順利。自己堂堂一位市長,居然被和尚威脅,貴客?今天倒要看看這個孤山野廟中,能出個什麼貴人! 「哎,你們,你們……」 慧明踉踉蹌蹌奔跑了幾步,看著眾人進了廟,忽然噗嗤一笑,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周易感覺這樣打擾一個出家人的清淨實在是不太好,不過大家都進來了,他也就在後面跟著。這廟外面看著不大,其實也有三進院子,先是天王殿,然後就是大雄寶殿,供奉了未來佛,繞過大殿,後面就是禪房後廂,是和尚的住處了。 眾人到了後廂,只見清水池旁一字列開四間禪房,房前屋後則是樹木掩映、清風徐來,環境非常的不錯。 仇副市長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小廟裡居然還有如此享受的地方,這個和尚有點奇怪啊、有點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意思。只可惜人家不是公務員,他也抄不了家。 「明味師傅,我是凌沖。今天是我擅做主張,帶人來麻煩您了……」 凌沖知道明悟的脾氣古怪,所以沒有帶著周易等人直接進入禪房,只是站在院中道:「這件事關係到一個年輕人的清白,您是出家人,最是普度眾生,應該不會怪我吧?明味師傅……」 「普渡眾生?我又不是佛祖,我管得過來麼?凌施主,難道慧明沒有告訴過你,我這裡有貴客麼?」 一間禪房內傳出個老人的聲音:「你們還是走吧,有什麼事情過兩天再來……」 「明味師傅是吧,我叫仇仲厚,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吧?今天是政府有事要請你協助,還希望你能夠盡到一個公民的義務,可以嗎?」 仇副市長心裡有氣,他所到之處無不是前呼後擁,今天卻吃了一個和尚的閉門羹,傳出去不成笑話了?再加上諸事不順,火氣正大著呢,話中未免就帶上了幾分官威。 「仇仲厚?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啊,哦,老衲想起來了,原來是仇副市長……」明味的笑聲傳來:「不過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這家小廟可沒吃過皇糧,仇副市長的官威再大,恐怕也鎮壓不住佛門淨土吧?我勸你還是早早離開……」 這是什麼和尚,居然連副市長也不放在眼裡? 聽了明味的話,不光是仇副市長本人,連凌沖都愣了。他只知道明味脾氣古怪,卻沒想到這和尚還挺倔,聽這意思是完全不買副市長的賬啊? 「明悟師傅是出家人,自然是可以不把我這個副市長放在眼裡了,呵呵……」 仇仲厚怒極反笑,冷笑道:「不過我在大原生活了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這裡還有個廟,不知道這間廟是你自己建的,還是佛教協會委託你管理的?你有沒有佛門弟子的身份資格?胡局長,現在就給我聯繫佛教協會,請大雁寺的了空大師過來……我想順便問問了空大師,佛門弟子是不是都是這樣倨傲無禮、可以不把政府放在眼裡?」 「仇副市長,這個帽子太大了吧……難道你就可以代表政府?明味大師,今天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讓我來處理!」 『吱呀』一聲房門大開,禪房內走出一個人來,這人本來是沉著臉,一身官威十足,可是一眼見到周易,頓時臉色大變:「怎麼是你!」 第358章 封疆大吏 「是您!」 今天天氣晴朗,站在小空山上放眼四望,只見藍天如碧,連一絲雲彩也無;在終年風沙撲面的山陰省,這樣的好天氣可是不多。可在看清了這人後,仇仲厚的心情立即晴轉多雲,暗叫不好,這個荒山小廟內還真出了個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廖書記……」 胡萬年強壓住心中的竊喜,暗暗瞥了一眼仇仲厚。心說老仇啊老仇,我讓你囂張、我讓你代表『政府』……出家人是好惹的麼?自古以來的大德高僧都會結交權貴,看來明味大師也是一樣啊,踢中鐵板的味道好受不好受啊? 從禪房內走出的這人臉色本來是陰沉著的,堂堂一省書記秘會大和尚,而且這個和尚還是吃肉的祖宗。這話要是傳出去,實在不太好聽,所以他剛才才一直隱忍不發,也是仇仲厚太過放肆了,已經觸犯了他心中如同在世仙佛一般的明味大師,他這才挺身而出,卻不想居然見到了周易。 見到周易,廖書記頓時換上一臉親切的笑容,卻看也不看仇仲厚和胡萬年一眼,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道:「周先生你好,這是什麼風把你吹到山陰省來了?哈哈哈……」 「周先生?」 仇仲厚只覺心臟猛地一跳,眼前金星亂冒。完了!徹底完了! 廖書記是什麼人,那是山陰省第一把手,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他老人家怎麼會到這間小廟來的?而且連個保衛都不帶,也沒見到他的車,微服私訪也沒有這麼玩兒的啊…… 仇仲厚想哭。讓他真正心涼的還不是在這間小廟裡見到了廖書記,而是廖書記對周易的態度,那真是太客氣了……而且在客氣中還帶著些許的謙卑…… 「您是?」 周易自然看得出這位明味大師口中的『貴客』官氣逼人絕非一般,又聽胡萬年叫他『書記』,已經隱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可是自己並不認識他。 「哈哈,周先生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這位風雲人物啊……」 廖書記哈哈大笑,無比親熱地與周易握著手,彷彿是在牽著女兒家的芊芊玉手一樣捨不得放開:「前幾天我去了京都,見到了唐公和寶二爺。還在寶二爺那裡見過周先生這位當代青年俊傑的合影照片……哎呀,廖某對周先生是心儀已久啊,只可惜公務纏身,沒有機會專程到雲水山拜訪,想不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你了,這不是緣分麼?」 邊說邊湊到周易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周先生啊,我可是在寶二爺那裡喝到了你的『將相和』和『傾城禍水』。好酒啊好酒,我們山陰雖然也有名酒出產,可是比起你的私釀來,那可是差的遠嘍……」 周易聽明白了,這位能夠面見唐公的『書記』,顯然是山陰省的一方封疆大吏。原來他是在唐寶那裡見過自己的照片、還蹭了酒喝,這就怪不得他會如此熱情了。 「仇副市長、胡局長,你們和周先生到這裡來做什麼?」 跟周易親熱了一陣,廖書記才想起詢問仇仲厚等人。這一面對下級,封疆大吏的威風才真正顯現出來,面冷如水,語氣也是平淡的讓人心跳。 「我是……我是……」 仇仲厚這會兒是五雷轟頂、骨軟筋酥。這個周易究竟是什麼人啊?能讓廖書記都尊稱為唐公的,整個華夏國可就只有一位啊……而且聽書記的意思,周易居然跟唐公也有關係!再看看書記對周易的態度,仇仲厚有種想死的衝動:「是個案子……不對不對,現在沒事了……」 廖書記冷哼一聲:「什麼案子,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話說得清楚一點!」 他這次秘密來訪明味和尚,就是有些不宜告人的事情,想不到卻被仇仲厚攪了局,心裡本就不快;又聽說什麼案子不案子的,以一省大員的閱歷,他立即想到這事可能跟周易有關。 周易是什麼人?據寶二爺說,人家不光是唐家的大恩人、他的好哥們兒,還跟華人首富李先生有著十分親密的關係。 周易背後的財力人脈讓他這個一省封疆大吏都要動容、甚至是想方設法的要去巴結;與周易相比,犧牲一個副市長和公安局長真是太有性價比了。 「廖書記,事情是這樣的……」 胡萬年知道機會來了,忙將事情詳細述說了一遍,在落井下石的同時自然不忘把自己和侄子胡牛的功勞誇大了一番。在他的嘴中,仇仲厚儼然成為了不顧事實、濫用職權、險些冤枉了周易的罪人,而自己和侄子則是堅持原則、在關鍵時刻頂住了壓力,才沒讓『周先生』蒙受冤屈,是兩個大大的功臣。反正這會兒仇仲厚已經是方才大亂,也顧不上辯駁。 「原來是這樣,胡局長,你們做得很好……」 廖書記淡淡地看了仇仲厚一眼:「仇副市長,你的意思是要請明味大師品嚐滷水,來為這個案子確定基本證據?」 這就是官場智慧了。這個案子有苦主、也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雖然仇仲厚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算周易胸懷廣闊不跟他計較,廖書記也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愛惹事的下級。可現在他卻不能以書記身份宣佈中止辦案、落人口實。 「廖書記,這恐怕是個誤會……我想,應該暫時中止案件的辦理,然後由大原市公安局繼續搜集證據,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更不能冤枉冤枉一個好人……」 到了此時仇仲厚已經知道周易父子絕對不會是偷盜滷水的人了。能跟唐公有著不一般的關係,能讓廖書記都曲意結交的人會是小偷?這不是扯淡麼!趁矛盾還沒有進一步升級,現在還是趁早抽身的好,至於這個案子就讓胡萬年叔侄去頭痛好了,關他一個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長屁事兒? 「誤會?剛才你不是還要明味大師幫忙破案麼,這麼快就成誤會了?」 廖書記冷笑,他感覺自己應該找個人下刀,好給『周先生』一個交代。 「這個……其實是當事人的想法產生了變化。周老先生,是這樣麼?」仇仲厚轉過頭來,向周家人使了個眼色。 「啊,對對對……廖書記,周易怎麼說也是我的侄孫,是一家人啊。之前是因為祖宗傳下的滷水被盜,老朽氣急之下才懷疑到了他父子頭上。現在想想,有道是『血濃於水』、都是一家人,何苦鬧到這一步?所以我們周家要撤訴、必須撤訴!」 「對對,廖書記,周易說起來還是我的兄弟,我們怎麼可以冤枉他呢?之前都是糊塗了,現在想想可真是後悔啊……」 「對,我們不告易叔了。」 周家人也不是傻瓜。見到廖書記對周易的態度,周天青他們的腸子都快悔青了,現在只想著如何挽回和周易父子的關係,還提什麼滷水不滷水的? 「周先生你看……」 「呵呵,廖書記還是叫我小周吧。」 周易笑著搖頭道:「這個案子已經刑事立案,恐怕不是說撤訴就能撤訴的吧?更何況我們父子也要挽回名聲,需要一個交代,所以還是要麻煩明味大師的。」 聽了周易的話,周家人和仇仲厚都是心中一沉,顯然周易是不肯善罷干休了。就算他們想要息事寧人,周易也不會答應! 「阿彌陀佛,原來是有關周家老鹵的案子……老衲不才,倒是頗為欣賞周家老鹵出產的豬頭肉,這個評判我做了!」禪房中慢慢踱出了一位老和尚。 聽說話的聲音,這位明味大師最少也有六十歲了,面容卻如同四十許人,雖然是個光頭,眉毛鬍子卻是漆黑如墨;最奇的是,這和尚生了一張又白又胖的大臉,身材卻十分削瘦,就好像一根竹竿上挑了個大南瓜一樣,十分顛覆人類的審美觀。 和尚打扮的也挺漂亮,一身錦斕袈裟、頸上掛的念珠都是按克論價的和田白玉,顆顆混圓如同龍眼。周易都看得暗暗咋舌,知道光是這串念珠恐怕都要價值數百萬,這和尚可真有錢啊?要是他換上了俗家的衣服,那簡直就是個暴發戶。 明悟大師一手拿了個豬蹄兒,一手拿了個酒壺,吃一口肉喝一口酒,醉眼也斜地走到周易等人面前,瞇起眼睛掃了眾人一遍。到了周易這兒,和尚先是瞇眼看看,而後忽然睜開,雙眼中竟是神光湛湛,如同一個神棍相仿:「年輕人,有緣啊?」 「有緣有緣,大師好風采,果然不是俗人。」 周易感覺這和尚確實不是俗人,而是惡俗之人,色不色的不知道,酒肉和尚是肯定的。而且正是郭月光所說的江湖路數,開口就說有緣,這是要坑人呢、坑人呢還是坑人呢? 「阿彌陀佛,彼此彼此。年輕人,你的事情我知道,不過今天咱們不講古,先幫你們斷了這個案子吧……」 明味和尚笑道:「兩家的滷水都拿上來吧,讓老衲先嘗嘗。」 第359章 超越祖先 後廂禪房前的清水池中青蓮片片,蓮花似放未放,透出一種若有若無的幽香。周家祖傳老鹵和周易的新做滷水,就擺放在清水池旁的一張紅木桌上,明味大和尚手上的鹵豬蹄已經不見了,手上拿了根竹筷,卻不急著動口品嚐,而是在兩碟滷水上分別嗅了嗅,表情也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這位大和尚總算有一份寶相莊嚴的感覺,像個禮敬三寶的出家人了,只可惜讓他認真起來的卻是這兩盤滷水。 除了周易父子外,眾人都有些緊張起來,尤其是仇仲厚和周家的人呢,雖說無論結果如何,想要追究周易的刑事責任已經成了天大的笑話,他們卻還是希望能夠得到對自己有利的結果,那時就算廖書記有心偏幫周易,多少也要有些顧慮,仇仲厚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人,那樣就有了他上下活動保全自己的時間。 大和尚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那就關係到周家是否構成了誣陷罪、關係到仇仲厚的政治生命,和尚的嘴要命啊,現在周天青真想把周家老鹵的滷肉都拉來,把和尚的嘴巴塞上。 「好,怪不得周家老鹵這麼想呢,媽了個巴子的,原來是靠了這積年的老鹵啊?媽拉個巴子的,老衲說怎麼我做的滷肉就總是差著味道呢,原來這問題出在這裡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廖書記咳嗽一聲,心說明味大師啊,您好歹也是當代高人、我的方外之交,怎麼還真情流露了呢?周易等人也是面面相覷,心說這是出家人?吃肉不說,還罵人,聽著像是東北老鄉啊,鐵血漢子? 「大師真是食家,我家祖傳老鹵就是有這種神奇的作用,這樣的老鹵,正是任何人也無法做出來的啊,大師請慢慢品嚐,如果喜歡,我們周家願意贈送大師一壇老鹵……」 周長天眼睛一亮,感覺有門兒。 「阿彌陀佛,是不是任何人都無法做出,也要讓老衲嘗過了再說……」 大和尚用白水漱過口,又用筷子蘸了周易的滷水,細細品嚐起來。 「好,好好好,好小子,好個周施主,好個『望氣別院』的主人!」 也就是嘗了一口,明味便是滿臉驚喜,看著周易連連點頭。周易卻是一愣,連『望氣別院』也知道,這個和尚果然不是白活,怪不得剛才就說自己的事情他知道呢?想不到自己如今的名氣還挺大,連這山陰省的大和尚都聽到了。 「周家的,你們是說,這位周易施主偷了你們家的祖傳滷水?」明味問道。 「是啊,大師您剛才也說了,周家老鹵是積年成味,連您這樣的高人都做不出來,更何況是周易這個年輕小子呢?所以我家丟失的滷水,一定是他們父子偷的!」 周長風見父親沒說話,忙搶著回答道。 「凌施主,你也是這個看法?」明味和尚瞥了周長風一眼,也沒點頭也沒搖頭,反倒來問凌沖。 「我只是品鑒不出這兩種滷水的區別,至於周易父子有沒有偷盜,那還要看大師如何品鑒和法院最後的判決。」凌沖笑道。 「你就是個滑頭,不過也難怪啊,以你那根口條兒,還真是沒本事區分這兩種滷水,媽了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也要怪周施主的手藝太過高明,別說是你,就是老衲也是險些不能分辨啊……」 明味看了仇副市長和周家人一眼:「誰說這兩種滷水是一樣的,誰就是個空子……」 這和尚還真是另類,不光會說髒話,時不時地還來上兩句江湖黑話。不過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世上多的是衣冠禽獸,仗義者每為屠狗之輩,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高僧也不一定。 這位高僧冷笑道:「這兩份滷水,都是頂級的好鹵,因為所用材料一樣,製作者的手藝也難分高下,所用很容易混淆,可是兩者還是有區別的!周家老鹵,是勝在厚重,這是多年積累而成,不是新鹵可以比擬,而這種厚重,只是一種感覺,不是真正的老饕,也是品嚐不出的!至於周易做出的新鹵,那真是驚采絕艷,雖說比周戒愛老鹵少了一份歲月累積的厚重感覺,卻更為勇猛精進,具體就體現在『有層次的鮮鹹與鹹鮮』,這一特點,卻是周家老鹵可能曾經擁有,卻因為歲月累積而失去的特色……」 果然是個大行家,聽到這裡,周易微微一笑。已經不用自己說什麼了,最關鍵的區別明味已經找到,這人僅憑品嚐滷水,而不是品嚐用滷水做出的滷肉就能發現這個秘密,絕對不是普通的吃貨,而是專業吃貨中的吃貨皇帝、天王! 「大師,不知道何為『有層次的鮮鹹與醬香』呢?」 廖書記這次秘會大和尚雖然不是為了吃他做的紅燒肉,可能跟和尚結成方外之交的,至少也得是個業餘吃貨,他聽的實在好奇,甚至拿過筷子蘸了點滷水送入口中,只覺這玩意兒除了鹹就是苦,實在感觸不到什麼鮮鹹和醬香的味道。 「阿彌陀佛,廖施主境界不到卻來品嚐滷水,那是自討苦吃了……」 說到吃,明悟立即口若懸河:「這種『有層次的鮮鹹與醬香』,是要做成滷肉才能吃出來的,而且普通人也只是感覺特別好吃,卻是無法吃出層次和境界,必須要有過幾年『吃齡』的人,才能分辨出來。簡單來說,用周易這份滷水做出的滷肉,在初入口時,會有一股刺激味覺的鮮鹹味道,因為鹹為百味之王,所以並不會破會肉本身的香味,反倒會使肉香更為突出……」 「最妙的是,吃到後來,滷肉中的鹹味會漸漸變淡,由鮮鹹變為醬香,此刻其實並非沒有鹹味,只是此時之鹹卻是出自醬抽而非食鹽之中,讓食客越吃越淡,漸漸感覺不到鹹味,滿口中只剩下醬香的肉味……阿彌陀佛,這真是奇思妙想,鮮鹹醬香,得一者就是滷肉界的霸主,周施主卻能將兩種味道融為一體,達到了食道中『越食越淡』的至高境界……佩服佩服。如果誰有懷疑,老衲現在就用周施主的滷水煮些滷肉出來,只需要兩個小時就夠了……」 看他那副急吼吼的樣子,顯然是被這滷水勾引的忍不住了,想要跑去煮肉吃。廖書記卻把大和尚一把抓住:「大師先等等,看看『被害人』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周老先生,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胡萬年善於領導意圖,一看就知道廖書記這是要給周易個交代了,於是就充當馬前卒,燒起這第一把火。只要周天青說一句丟失的滷水不是周易父子偷的,周易是否要反告周家他不知道,廖書記是肯定要追究仇仲厚的責任了。身為主管政法工作的市級領導,這樣草率地去搞聯合辦案,案子如果辦下來或者周易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這案子不但沒辦下來,又遇到了連廖書記都要萬分客氣的『周先生』,姓仇的還能有好結果? 「勝利,你看……」 周天青看了孫子一眼,事到如今,周家總要有個說道,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學法律出身的孫子身上了。 「廖書記、仇市長、胡局長,這並不能證明周易父子沒有偷盜我家的滷水!」 周勝利搖頭道:「正如大師說的,我這位易叔是個食道天才,如同他盜竊了我家的滷水後,摸索出其中的配方,然後自己熬製出來,這難道就不算盜竊?就可以證明他是清白的了?」 「周勝利,你這完全是強辯,你是學法律的,難道不明白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不同,舉證責任完全在控方?」 胡牛冷笑道:「不錯,就算周同志無法證明這一點,你也同樣無法證明他盜竊了你家的滷水,明味大師的鑒定已經足夠排除周同志做案的可能,難道這還不夠明白麼?」 「胡警官,我可以證明!」 「小周……」廖書記皺眉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無需再做什麼。」 「沒關係的廖書記,我要讓某些人心服口服,以後再不能質疑半句!」 周易冷笑道:「明味大師,我就借用貴廟的廚房,再做一鍋滷水。這一鍋滷水的配方不變,手法不變,我卻要讓它的味道遠勝周家老鹵,也就是說,這一鍋滷水將比我之前做的滷水更為成功,是天下第一鹵!」 「天下第一鹵?不可能,不可能……你之前做的滷水,已經登峰造極無可挑剔,難道……難道還有再次突破的可能?」 明味激動的一張胖臉通紅,連連咂著嘴道:「不過我寧願相信你,阿彌陀佛,周施主,你可不要讓老衲失望啊!」 「周易,你!」 周天青氣得直吹鬍子:「天下第一鹵?周易,你……你眼裡還有祖宗麼,你這是欺師滅祖啊!」 「欺師滅祖?如果祖宗泉下有知,看到後代子孫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恐怕只會更加開心吧?明味大師,請帶我去貴寺的廚房吧。」 「哈哈,好好好,周施主跟我來,不是老衲誇口,老衲這廚房之中調料俱全,你要什麼就有什麼……」 明味笑瞇瞇地道:「不過老衲有個條件,你在做滷水的時候,我要在一旁觀看,可以麼?」 第360章 百味隨心的境界 明味和尚的廚房就和他的衣著一樣精緻。 最好的松木菜案、上百年的木墩菜板、各色刀具鍋具都是依足了古時御膳房的規制……就更不用說各種頂尖的調料了,八角、花椒這些常見的調料自不必說,一切可能與食物發生關係的中藥也都能在廚房中找到,周易甚至都見到了罌粟殼。 「不錯啊?這些調料、中藥比大柱哥從大原城買來的可要好多了,都算是上品。有了這個基礎,我要弄出比祖傳老鹵更好的滷水,就不用消耗過多升級潛能點了,自從打開系統主職業,升級潛能點的獲得可不比從前那樣容易,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周易心裡算計著……既然骨肉親情早斷,為了可笑的利益,二爺爺竟然不惜將自己父子構陷入獄,那也就不要怪自己反擊了。蓄勢蓄到如今,正是該出手的時候。 之前在周家店時,周易就可以當場做出滷水,來表明自己和父親的清白,他卻並沒有那樣做,就是因為蓄勢不足。這就好比兩位棋手下棋,真正的高手要吃對方的棋子,是不會去攻擊輕棋的,因為吃去一兩個字與大局無礙;比如周易如果一開始就提出重做滷水,即使他成功做出了,周家也盡有騰挪的餘地,周天青大不了當場認錯,如果他繼續相逼,恐怕周家店的人反會指責他不顧血肉親情。 在棋道中,這就是所謂的『輕棋不攻』。很多不懂圍棋的人見到兩名高手落子,明明有可以攻擊的棋子,對手卻彷彿視而不見,就會懷疑高手是徒有虛名,認為要是換了自己,一定可以大殺四方。這其實就是境界不夠,卻不知道你此時去攻擊,對方大可從容騰挪,反倒會浪費先手,為智者所不取。 而隨著棋局進展,棋子越下越多,漸漸變得厚重,此時再去攻擊,對手就沒有了騰挪的餘地,只能被迫決戰,這就是所謂的蓄勢、待機! 周易之前如果就提出重做滷水,這就等於是在攻擊輕棋,在兵法上就叫『輕敵冒進』,縱然有所斬獲,也是成果有限。 如今就不同了,周家店的鄉親看到了周易父子一直在有理有節的辯駁,反倒是周家窮追不捨,最後甚至驚動了公安局長、副市長,引出了凌沖;甚至為了分辨滷水,市領導和辦案人員不惜去拜訪明味大師這個出家人…… 周易的隱忍,成功把周天青一家引入了棋局中盤,等到行棋已厚、已重,這才是最好的時機,才是他用出『殺手鑭』的時刻。這就好比赤壁的那把大火,放得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不是不放,是時候未到! 這也不能怪周易不念骨肉血脈之情,實在是周天青等人把事情做得太絕。他本來是個恬淡的性子,可越是這種性格的人,一旦真的動怒,更是絕不容情。他就是要給周天青一脈狠狠的教訓,從此為父親在周家店豎立起足夠的權威和地位,免得他老人家每次來老家祭祖,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周施主對老衲的廚房還滿意麼?」 「呵呵,大師的廚房十分專業,由此可見大師必定是位食界高人啊……」 周易笑著看看大和尚,這和尚在荒山野廟修煉,卻能結交廖書記這樣的高官,還能知道自己是『望氣別院』的主人,顯然不是個本分老實的貨色,自己可要小心應對。 「呵呵,既然如此,那老衲的請求?」 「哦,大師既然有興趣看我做滷水,那就留下好了。」 周易笑道:「我跟大師、凌教授是同道中人,兩位留在廚房裡我是沒有意見的。大柱哥你也留下來吧,再鞏固一下我教你的手法。其餘各位還請暫時離開,這是廚房的規矩……」 剩下的這些人中,周茂通是他家老爺子,當然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周易壓根兒就不用特別提及;周家人是肯定不能留下的,雖然周易的手法他們也未必能夠學得到多少,更有一些奧秘是學也沒法兒學的,周易也不想成全這些冷血薄情的『家人』;至於廖書記等人,周易是一視同仁,全部請出了廚房。 「改良食材,頂級標準!」 周易暗暗開啟了系統技能。要做出明顯壓過祖先的滷水來,這些作料和中藥都要成色最好的,否則就算是他也無法做到,畢竟周家祖先做滷水的手藝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不過身邊還有一個莫測高深的明悟和尚,周易還是極為謹慎。好在他的動作夠快,材料被改良後就立即入鍋,明悟看得眼花繚亂,哪裡還能看得出什麼奧秘? …… 廚房外的眾人各懷心事。廖書記是無比好奇,琢磨著周易成功後自己該如何處理此事,以便和他結下善緣;仇仲厚和周家人自不必說,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焦慮,周天青連喝了幾杯白水,茅房都去了數次…… 短短的半個多小時,卻似乎比半天時間還長,眾人正等得心焦,廚房的門終於開了。都不用問結果,只看周易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和明味凌沖一臉震驚的表情就知道,這鍋滷水雖然還需要時間熬煮,卻肯定差不到哪裡去。 「我已經用了最快的手法,估計兩個小時後滷水就能出鍋,雖然這樣做會損失一些味道,不過也足夠了……」 周易淡笑道:「有了滷水,只要是稍有滷肉經驗的人就能鹵出上佳的滷肉來。明味大師主動請纓,我也答應了,晚飯之前,各位就能吃上用新滷水做出的滷肉了。」 兩個小時後,滷水出鍋。明味大和尚是用懷聖的心態來品嚐這鍋滷水的,不過這次並不用他來下評語,就連凌沖和廖書記都能明顯感覺到這鍋滷水的醇厚香濃,這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滷水的層次! 普通的滷水,哪怕是周家老鹵,在沒有做出滷肉前,也難免會有苦澀艱鹹的味道。可周易這一鍋新鹵雖然依舊很鹹,卻有一股獨特的鮮香,這滷水直接沾饅頭吃都是極好的! 為了這鍋神聖的滷水,明味和尚更是用出了全身的解數。從處理食材開始,到三翻三滾、幾蒸幾晾幾回鍋,連周易都看得暗暗點頭;這和尚果然是個廚藝高手,單以滷肉而論,竟然有了自己的八成功力……只可惜光頭不缺錢,否則把他挖來給周大柱做助手,倒是極好的。 周易兩次讓周大柱在旁邊觀看自己熬製滷水,就是抱有成全他的想法,準備資助周大柱在大原開辦一家滷肉店,可想而知,有了自己的傳授和留下的滷水,周大柱以後只要用心鑽研,很快就能把『周家老鹵』的生意搶光;周大柱的父親雖然只是爺爺的乾兒子,也算是自家一脈,這是必須要成全的。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可以來品嚐一下,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鹵!」 從廚房內捧出了自己的傑作,明味和尚那張圓圓的胖臉上都是一層油光,小和尚慧明切肉的時候,他是邊看邊吃,半個豬頭都下了肚,愣是才吃了個半飽…… 「好肉,好肉啊!我廖豐這一生竟然還是頭次吃到這樣的滷肉,呵呵,小周你如果肯開滷菜店的話,我看就可以掛上『天下第一鹵』的牌子嘛……」 以廖書記的身份,竟然吃得搖頭晃腦,失去了常態。 「廖書記說得好。這樣的滷水、這樣的滷肉,周同志已經足以證明自己的清白,讓一切污蔑誹謗不攻自破……胡牛,那塊豬蹄膀是我的,你快放下!」胡萬年更是直接定性,連問一問周家人的興趣都欠奉。 「完了……」 仇仲厚和周家人卻是越吃越心涼,可越吃還越想吃……誰說心情不好會影響食慾的?至少他們就是化悲憤為食量,吃得不亦樂乎。 「這一鍋滷水比先前那鍋更要高明,不但超越了『鮮鹹醬香』的層次,而且是達到了食道的極致,達到了『百味隨心』的境界!」 明味臉色漲紅,滿臉都是激動的神色:「彌陀佛……世人的口味總會不同,就是再好的廚師也無法做出讓所有人都感覺鹹淡適口的食物來。就是所謂的名廚,也不過是掌握了『先鹹後淡,尾菜無鹽』的秘訣。可大家在吃這些滷肉時,有沒有感覺過鹹或者過淡呢?」 「哎?大師如果不說,我還真是忽略了,這滷肉的鹹淡果然是剛剛好啊,真是難得。」 「我也是這種感覺啊……可是廖書記的祖籍在南方,按說我的口比您要重啊,怎麼卻不覺得淡,真是奇怪了……」 「是啊是啊,叔叔我可是知道你的口味啊?我比你的口還重呢,可我也感覺口味正好,這肉太香了!」 被明味和尚這一點破,不光是廖書記,連胡萬年叔侄也跟著連連點頭,而且人人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顯然不是拍馬屁。 要知道就是再出名的滷菜也不會讓所有的人都滿意。所以滷菜師傅也只能盡力符合大眾的口味,轉而在滷菜的熟度、咬口、香色上下功夫;若說能做出讓所有人都挑不出鹹淡的滷肉,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神話故事。 可這些用『周易牌』滷水做出的滷肉,卻硬是讓神話成為了現實…… 瞥了眼臉色越來越難看的仇仲厚和周家人,胡萬年湊著趣兒道:「明味大師,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這不是神了麼!究竟是您煮肉煮的好,還是靠了這鍋滷水啊?」 第361章 新天地 聊到吃,明味大師總有說不完的話。此人不愧為空門第一吃貨,對百味隨心的解釋,就連周易也是聽得暗暗點頭,感覺就是自己來說,也不過如此。 所謂百味隨心,就是已經超越了食材本身限制的至高境界,屬於食界的傳說。人的味覺雖然是起自味蕾,最終卻要由大腦做出判斷,反饋出酸甜苦辣鹹等各種結果;在一般情況下,食材和各類作料都會對於某種味道,例如糖的甜、鹽的鹹、醋的酸、魚鮮肉香羊肉膻…… 可是真正的廚藝高手,卻有可能憑借高超的技能以及食材的合理搭配,做出可以『催眠』食客大腦的食物來,這就是所謂的『百味隨心』。比如用周易出品的滷肉煮肉,只要不是太過白癡的食界初哥,就可以讓滷肉『鹹淡適口』讓鹹者見鹹、淡者見淡,無論南北食客,吃了都要誇好。 只是周易做的滷水也是剛剛達到百味隨心的初級程度,還不能做到『五味雜陳』和真正的『百味隨心』,只是在鹹淡二字上做文章;可有了這份成就,如果專攻滷水,那全天下的滷菜師傅都可以轉行去搬磚了。 「結果已經很明顯,周易父子並沒有盜竊周家老鹵……」 廖書記連吃了兩個豬蹄,才很沒有形象地用慧明小和尚遞來的面巾紙擦乾淨了手和嘴,想到此時自己應該表明態度,和周易結下善緣了:「仇副市長,這起滷水失竊案並不是什麼驚天大案,你破例搞聯合辦案,恐怕還是有私心作祟吧?這種行為我必須提出嚴厲的批評,對你的處理結果,省委很快會下達文件的……」 「呵呵,廖書記……我仇仲厚一沒有接受周家的賄賂、二沒有違規辦案,請問我錯在哪裡?」仇仲厚本來就不是廖書記一脈的人,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奮力抗爭了。 「仇副市長,你不覺得堂堂一位主管政法的副市長,居然為了周家滷水失竊搞聯合辦案很奇怪麼?」 廖書記冷笑道:「省裡一直強調,華夏現在要依法治國,除非是大案要案,一般情況下不允許搞公檢法聯合辦案,可你為什麼置若罔聞?大原有多少大案要案,怎麼不見你下令搞聯合辦案?無非是因為那些案子太難破,搞聯合辦案一旦出不了成績,你反要遭人詬病!」 「你主持大原政法工作以來,犯罪率不但沒有下降,反倒逐年上升,你是迫切需要取得一些成績,來做遮羞布!小周這個案子看起來很容易偵破,又能夠體現出法律為地方品牌保駕護航的重要意義,所以你才會抓住不放;如果不是小周廚藝高明,你恐怕早就為了自己的政績將他構陷入獄了吧?難道到了如今,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華夏官場有一套不成文的規矩。一旦做到縣處級以上,就有了為官者當有的顏面,哪怕是犯下大錯,上級領導也會找其秘密談話、或者雙規、或者開除黨籍依法制裁,卻絕不會當著普通群眾和下級官員如此嚴厲訓斥。廖豐這樣做,就是要當眾為周易『翻案』,狠狠賣周易一個人情,同時也等於宣告要將仇仲厚徹底拉下馬,無論他背後的人脈勢力如何。 周家人見到最大的靠山都是自身難保,頓時個個噤若寒蟬;胡萬年更是萬分吃驚,一個勁兒地偷看周易,心說這位『周先生』究竟是什麼身份啊?竟然讓廖書記肯為他這樣做…… 這在官場上就是完全撕破了臉,廖豐也必須承受來自仇仲厚一脈勢力的所有壓力,如果不是周易身份特殊,值得他這樣去做,以他這個老官場的政治智慧,豈會如此行事?胡萬年可不是傻瓜,窺落葉而知秋,再想想鍾大先生那樣的來頭,也要被周易像個孩子一樣的戲耍,更是心中發寒,暗慶自己沒有站錯隊。 「好吧,算我仇仲厚眼瞎目盲,活該有此一劫!」 仇仲厚鐵青著臉站起身來,轉身就走。廖豐這樣維護周易,他也知道自己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物,不過這件事不算完,能做到省會城市的副市長,他的根基也不算淺,真要幹起來,也未必就怕了廖豐。只是周易的身份太神秘了,讓他感覺心裡沒底。 看到仇副市長離開,周天青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這樣的侄孫該有多難得?『鹹淡適口、百味隨心』……周家如果有了這手藝,還怕不能成為天下第一滷菜麼?周茂通幾次回老家祭祖,就連這次也沒忘記登門拜訪,這是多好的轉圜機會?可惜自己不但沒有抓住,反倒得罪了他們父子,後悔啊、腸子都要青了,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 「大柱哥,我已經把做滷水的方法教授給你,雖然你還做不到百味隨心的境界,但是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又有我留下的部分滷水為引,也足夠你開家滷菜店了……」 周易看都沒看周天青等人,轉頭對周大柱道:「資金方面你不用擔心,我來解決。我就一個要求,你要讓大原市、乃至全山陰省、全國人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周家老鹵!」 「大兄弟,我……我行麼?」周大柱的眼睛亮了,就是有些擔心自己的手藝還不行。 「放心吧,我和父子還要在周家店住些日子,會繼續教你的。」周易笑道。 周大柱也要開滷菜店,還是周易親傳的手藝…… 周天青心裡又是一沉。不過此刻他也沒有心情考慮生意上的事情了,小心翼翼地道:「胡局長、胡大隊,周家確實是丟失了滷水,鵝……鵝也是心急,這才錯怪了大盛父子,可鵝真的沒有想過要誣陷他們啊……您看……」 「呵呵,這話您跟我們說不著。」 胡牛擺擺手道:「誣告陷害罪是自訴案件,我們公安機關和檢察院不會主動立案的。要不要告你們,這完全是周同志的自由,如果他不告,我們也管不著。」 「是這樣的麼?」 周天青一喜,忙望向孫子周勝利。周勝利苦著臉點了點頭:「是的爺爺,告不告我們,全看周易了。」 「放肆,什麼周易周易的,你眼裡還有長輩麼?你這個混小子!」 周長風一瞪眼,一巴掌扇在周勝利臉上:「那是你叔!你的嫡親堂叔,打斷了骨頭還要連著筋肉的血脈至親!快向你叔道歉。」 「易叔,是我不懂事,對不起。」 周勝利捂著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從小嬌生慣養,啥時候受過這個啊。 「呵呵,不敢當。」 周易看都不看周天青等人,轉過頭望著胡萬年叔侄:「胡局長,胡大隊長,我準備委託一位律師,起訴周家誣告陷害我父子的案子。到時候恐怕還要到公安機關幫忙出些證據,不知道可以麼?」 「當然可以。對於公民提起的自訴案件,我們會大力協助,這也是打擊犯罪、維護法律的尊嚴麼。」 胡萬年連連點頭道:「胡牛,你把一切書面證據都準備好,另外在需要的時候,你就以證人的身份出庭作證。」 「那就謝謝了……」周易笑著點了點頭,胡家叔侄還是很會做人的。 「易哥兒……是二爺爺當初做錯了,對不起你爺爺,對不起你爸。爺爺已經知道錯了,你就高抬貴手,放過周家吧……二爺爺已經七十五歲,沒有幾年日子了,你就忍心把二爺爺送進監獄麼?」 周天青是真的怕了,也知道周易絕非常人,自己是萬萬招惹不起的,硬來是肯定不成,於是就扮起了可憐,希望用親情打動周易。 「是啊兄弟,說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就真的不顧念親情了麼?」周長風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爺倆兒湊到一塊兒,都能獲得奧斯卡金像獎了。 「一家人?親情?真是好笑啊!」 周易哈哈大笑:「當年是誰逼迫我爺爺背井離鄉,搶奪祖宗留下的滷水?又是誰指認我父子盜竊滷水,欲用國法相加?你們做出這些事的時候,想沒想過親情,想沒想過我們是一家人?現在倒是念起了親情,可惜遲了!」 「兄弟!」 周長風拉著兒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算哥哥我求求你。我們都錯了,對不住兄弟你,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們一馬吧,好兄弟……」 周易皺了皺眉,本來他這次是真的惱了周家人,從沒想過要手下留情,可當見到年邁的二爺爺哭泣懇求,還是不免有些心軟,不過讓他就此輕鬆放過周家也是絕不可能的,想了想道:「你對我爸說吧,如果他老人家肯放過你們,我自然沒有二話,否則……」 「哥,長風認錯了,我爹也知錯了,難道您還要讓我爹當場跪拜您麼?」 周長風聽到周易口氣鬆動,頓時大喜,忙掉轉頭向周茂通懇求起來。 周茂通哼了一聲,本欲不理,可當見到二叔也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要向自己跪拜,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忙止住周天青,長歎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二叔,算了算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過我在周家……」 「你父親當年的院子二叔立即歸還給你,今後祭祖,你排在二叔後面,等二叔走了、入了祖墳,你就是周家排位第一的在世子孫!」 周天青萬萬沒想到周茂通會如此大度,回想自己過往種種,不由又是慚愧、又是後悔,一時老淚縱橫,拉著周茂通的手無語凝噎,半天才說出話來:「等後天祭祖的時候……二叔要當著全村周姓人的面,向你父親認錯、請求祖宗懲罰,二叔是真的知錯了……」 「二叔,過去了,過去了……」周茂通脾氣火爆,卻最是顧念親情,哪裡受得了這個,反倒勸慰起周天青來。 「慢,我還有一個條件。如果二爺爺同意了,這件事才算真正揭過。」 周易忽然道。 「小易,你二爺爺已經認錯了,你還有什麼條件?我看還是算了吧……」周茂通看著鬚眉皆白,老淚縱橫的二叔,心裡實在不忍,嗔怪地瞪了周易一眼。 「大盛,你讓易哥兒說。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十個、一百個,叔也答應。」周天青忙止住周茂通,生怕再惱了周易。 「小易,那你就說吧,可別太過分了。」 「放心吧爸,我的要求並不過分。」 周易看了周大柱一眼:「周家老鹵本來就有爺爺一份兒,必須要還回來。我們不做滷菜生意,這些滷水就給大柱哥吧……二爺爺,滷水我也能做,但是周家老鹵代表了祖宗的傳承,大柱哥要做滷水店,沒有祖傳傳承的滷水,腰桿兒就不夠硬,您說對麼?」 「對對對,易哥說得沒錯。周家還有二十九壇滷水,我把其中的十五壇給柱子,你看行不?」 「好,就這麼定了!」周易這是要成全周大柱,畢竟自己和父親不會在周家店久住,大柱哥就代表了爺爺這一脈的傳承,腰桿兒不硬怎麼行呢? 「大兄弟,這……這合適嗎?」周大柱連連搓著雙手。他是個老實人,在周家店從沒有過什麼地位,一時還真有些消化不了這塊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 「我看再合適也不過了。」周易拍了拍周大柱的肩膀:「祭完祖宗後,你就去大原選定合適的門面,把周家老鹵的招牌掛起來。二爺爺家雖然早就申請了商標註冊,想來也不會為難你的,對吧二爺爺,長風哥?」 「當然當然……」 周天青和周長風父子就剩下點頭了,彷彿是小雞啄米。 …… 周家滷水失竊案就此告一段落。結果和周易預想的有些不同,他終究只是個擁有閒人系統的年青人,並不是殺伐果斷的國之梟雄,見到周天青如此懇求,最終還是難免心軟;老爺子周茂通脾氣比兒子大,心卻比兒子更軟,有這樣的結果並不奇怪。 不過經此一來,周易也確立了爺爺這一脈在周家店的地位,讓父親從此揚眉吐氣,又分走了周天青一半滷水,也算大有斬獲,沒有白費一番心力。 既然案子有了結果,胡萬年叔侄和周家人也就離開了小空寺,老爺子周茂通也一同回去了。周易本來想走,卻被明味拉到一邊,在他的耳旁說了句話,就是這句話,讓他決定在小空寺多留兩天。 「周施主,何必何施主對你說過吧?早晚要帶你見識一番新天地……這句話是老衲對他說的,你如果有興趣,就多留兩天如何?」 何必,何瘋子? 周易頓時一愣,猛然想起還是在法國的時候,何必喝了他釀造的『將相和』,就說什麼將來要帶他見一位懂酒的高人,如果能夠得到這位高人讚賞,自可見識一番新天地。他當時也沒放在心上,什麼新天地,難道還能比全能閒人系統更新、更特別麼?何瘋子常做驚人之語,誰知道是不是發癲了? 沒想到居然是明味和尚,周易的好奇心頓時被這個酒肉和尚成功勾了起來,倒想看看他有什麼花樣,於是就留了下來,對父親只是說要與明味大師研究食道,在小空寺住上兩天,等後天一早,再趕回周家店參加祭祖大典。 這時留在廟裡的就只有周易和廖書記兩個人,明味彷彿是個永遠填不滿的飯桶一樣,忽悠著周易留了下來,也不提剛才的話頭兒,只是拉著周易和廖豐繼續喝酒、吃豬頭肉。等到月上樹梢的時候,才把飯桌從禪房搬出,安放在清水池旁邊的六角涼亭中,三個人一面吃酒、一面賞月,從明味和廖豐偶爾觸及的話題中,周易才知道,原來這位堂堂的一省大員、封疆大吏是來找和尚看風水的,而且還是祖墳的風水。 明味和廖豐也沒背著他,話間多談到古今大人物的祖墳風水。原來從古到今,但凡有大成就的人物,無不是祖墳冒清煙。比如本朝泰祖和他老人家的一生競敵常凱申,家鄉的風水都是極其講究,只可惜常凱申的祖墳風水顯現蛟形,卻比不上『老人家』祖墳上的真龍之氣,所以最後敗走寶島,說起來也是命中注定了。 周易對這些風水玄學從來都是不信的。他為柳老太太逆天奪命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五行元氣和地脈土龍,可要說這些東西能夠影響後代子孫的命運,那也未免太玄乎了,感覺十之八九都是神棍騙人的玩意兒。 可明味的口才極好,聽他扯淡也蠻有意思的,周易也就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當個好聽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月光灑落在明味的光頭之上,頗有幾分寶相莊嚴的意思,廖豐越聽越是入迷,堂堂一省大員,竟會像個孩子般時不時歡笑起來…… 第362章 白玉京的傳說 都說酒能亂性,有人喝了酒胡言亂語、有人唱歌、有人打老婆孩子、有人長街撒尿怒視警察,也有性情好的喝了就睡傚法豬哥。周易在沒被系統改造過身體素質之前,酒後最愛的就是化身麥霸,拉上朱小花哥幾個去唱通宵,其實就是在ktv裡睡個通宵,當然他們都是純潔的孩子,可沒找什麼陪唱女。 今天周易總算開了眼,居然還有人是越喝酒越精神、越喝酒越有風度的。 這個人,就是明味大師。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禪房內也沒有開燈,月光透過九曲格的窗欞照射在一身白衣如雪的明味身上,如佛如仙,看得周易兩眼發直。 這個老和尚不但換了身新衣服,臉上還塗抹了些脂粉,嘴上用了無色透明的唇膏,加上他本來就保養的好,亞賽那打過了肉毒桿菌的女明星,在月光之下皮膚猶如美玉,彷彿突然間年輕了三十歲。 「你要幹什麼?我準備睡覺了……」 看著這個打扮如同人妖的酒肉和尚,周易有點兒毛、汗毛倒豎。 「放心,我就是找你談談心。這些話當著廖施主不好說,如今他終於醉了,不到明天中午都起不來床,嘿嘿嘿……」 老和尚像個老特務,笑聲中就透著一些不地道。 「是有關新天地麼?」 周易目光一亮。這才是他最為好奇的,何瘋子所知顯然有限,這個和尚神秘鬼祟、邪氣側漏,肯定知道的更多。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明味和尚嘿嘿一笑:「周易,你信不信這個世上有神、有仙、有白玉京呢?」 「哈哈哈!」 周易凝目看了看明味和尚,忽然仰天大笑。早在喝酒的時候他就在琢磨著,在如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新天地?而且何瘋子和明味和尚實在是有互通之處,都不是正常人,他們口中的『新天地』,莫非會是什麼怪力亂神的玩意兒?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所以周易哈哈大笑,笑得幾乎流出了眼淚。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人不信鬼神,他肯定是頭一個;否則以全能閒人系統的逆天屬性,『神仙』們會允許他一個凡人擁有麼?恐怕早就降下『天雷』打他,落下『天風』吹他了,所以神仙這種虛無縹緲的說法,在周易看來只不過是扯淡而已。 「你笑什麼?」 明味和尚皺著眉,很是委屈地看著周易:「老衲就是問你一句信不信,你不信就不信好了,為何要諷刺老衲呢?」 「呃……」 周易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一臉委屈的明味和尚,發現大師的眼睛都紅了,就像個剛剛被登徒子調戲過的新嫩大姑娘;頓時一陣迷亂,感覺世界觀都要崩潰了:「對不起,我以為大師能開得起玩笑呢,我就是……呵呵,何老先生說得神神秘秘,說什麼我的私釀如果能得到高人欣賞,就可能從此進入一片新天地,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啊?大師,您別哭啊……」 「我不哭。老衲的修為還不夠,距離『赤子之真』還有好大差距,沒辦法真像個孩子一樣專心的哭一場。阿彌陀佛,慚愧慚愧……」 明味單手豎掌,行了個佛禮,一臉羞慚地道:「那些話,是我騙酒喝的時候說的,不然何必這個老瘋子就不肯拿好酒給我喝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可不是我要騙人,是他逼我的。」 「我的酒你還沒騙到,現在就告訴我實情,難道就不怕騙不到我的酒喝麼?」 周易呵呵大笑,他倒是有些喜歡這個和尚了。 「不怕不怕……你又不是何瘋子。他不怕纏你卻怕,今後你不給老衲好酒喝,老衲就纏死你,阿彌陀佛……」明味大師口宣佛號、一臉認真地道。 「看來我不應該留下來啊,壓根兒就沒有什麼新天地。我不但被你騙了,將來還要被你纏上。明味大師,你這個出家人可不太厚道啊?」 「阿彌陀佛,佛家也有機變,誰說出家人就要厚道了?出家人才是詭辯第一,左右都有道理,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也……」 明味笑嘻嘻地看了周易一眼:「更何況,老衲騙了何瘋子,可未必會騙你啊?何必不是可以進入『白玉京』的人,他還不夠資格,所以我說他的酒不夠好,要他找來天下第一、絕頂的好酒,我才肯告訴他『新天地』在哪裡。可你的酒一定是好的,我可以告訴你。」 「你又沒喝過我的酒?」 「不用喝,看你做滷水的手藝,見微知著、見賢思齊,你釀的酒,肯定是天下第一。今年出了私釀,可要給我留上一百壇啊啊?」 「哈哈,你倒是很直接,十壇行不?且慢!」 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周易定定地望著明味,一字一頓地道:「你可不要告訴我,這個世上真的有白玉京!」 「阿彌陀佛,那就要看是哪一個白玉京了……」 明味的眼睛忽然變得更加明亮,盯著周易道:「老衲身入佛門多年,只知『放下』即得大歡喜、大快樂、大智慧,可惜修煉到如今,卻還不能完全放下;就是對六道輪迴之說,也還有很多迷惘不解之處,更不用說什麼仙人撫頂、結髮長生了……嘿嘿,這個世界如果真有仙人,國家離亂的時候他們在哪裡?水災地震的時候他們又在哪裡?這不是扯淡麼!媽了個巴子的,李太白一首詩,騙了多少人?可惜老衲比他晚生了一千多年,否則一定要狠狠地抽他嘴巴,打醒這個混蛋!」 「說得好!」 周易也是大笑,激動之下,竟然拍了拍大和尚的肩膀:「抽嘴巴的時候,也算我一個!那你說的白玉京,又在哪裡呢?」 「這裡……」 明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或許是那裡。」又隨手指了指窗外的月亮地兒、清水池、和時不時發出鼾聲的某間禪房,那是廖書記睡覺的地方。 「沒聽明白……佛門中人是不是都愛打機鋒呢?有什麼話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說?」 周易皺了皺眉。 「佛曰,說不得。倒是有些與白玉京有關的事跡,可以對你說說。」 明味忽然咂了咂嘴:「可惜沒有酒也沒有肉了,我去廚房拿,咱們邊吃邊喝,抵足而談吧。」 …… 華夏人重死不重生,尤其在祭祖的時候,無論是不是真正的孝子賢孫,那都是要拿出十二分誠意來,把場面弄得越大越好。尤其是在農村、鄉下,遇到十年一回的大祭祖,更是聲勢浩大,甚至都有點兒鋪張浪費的樣子。 一大早,周家店就熱鬧起來,家家拿出為了祭祖準備的大三牲,只是這些鹵好的豬牛羊頭,並非都有資格擺放在祖墳前,必須是選材最好、手藝出眾的,才能有資格進入祖墳,否則就要擺放在家裡遙祭,等到祭祖的時辰一過,再由家裡人吃掉。 今年和往年沒什麼太大的不同,還是周家直系血脈的三牲擺在祖墳前,按照先祖的輩分,從五代前的高祖排列下來,每個墳頭前都是三個鹵得香噴噴的牲首,放眼望去,上百個牲省蔚為壯觀,異香撲鼻,場面極為浩大。 有一點不同的是,在五代高祖的墳前,除了周天青名下的那份三牲首外,還多了一份老爺子周茂通的,一墳六牲首,在整個祖墳中都是獨一份兒,這也就是說,在周家現存的直系血親中,除了目前輩分最高的周天青有資格擺三牲外,就是周茂通了。這表明了周茂通在周家直系血親中的地位,周天青一旦去世,他就是毫無爭議的周家族長。 按照大祭祖的程序,淨水、淨巾、亮燭上香後,恭迎列祖列宗後,就開始了上香,按照上香的規則,分為初上香、亞上香、三上香,初上香者,應該是現存的長子,如果周易的大爺爺還在,這個位子是他的,誰也爭不走,可他不但據說參了軍、而且音訊渺茫,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這初上香還是由周天青來。 周天青上完香後,就是亞上香。按照一般的民俗,周易的大爺爺雖然不在了,還是應該由大爺爺的長子上這道香;可惜大爺爺的長子年前因為腦中風去了,剩下的這輩兒人,就要根據祖宗定下的規矩,以廚藝頂排序,也就是比鬥三牲的滷肉手藝,因為周家是廚藝傳家、是勤行中人,這是老規矩。 說到比賽滷肉手藝,周茂通自然是毫無爭議地成為了上亞道香的人選,滷肉雖說是周易的做的,卻沒人會挑這個道理,『父憑子貴』,再說周易只要一句話,『我的手藝是我爸教的』,誰還能有二話? 接過亞道香,周茂通在祖墳前連磕了三個響頭,忍不住老淚縱橫。這可不是簡單的一柱香啊,這代表著他重回周家直系血親的序列、代表著他在老家的地位、代表著父親的心意已了……而成就這一切的,是讓他無比驕傲的好兒子。 「小易,到你了!你大爺爺沒了長子,長孫又早就離家,按照規矩,以廚藝定排序,你有資格上這三尾香!」 站起身,周茂通腰桿兒挺得筆直,無比驕傲叫著周易的名字。 「易哥兒,快來快來,大家都在等你呢。」 周天青也是滿面含笑,如帶春風…… 第363章 玄而又玄的八字水形 「平生不識白玉京,只緣身在名利中,如今也隨國父去,難圓平生一場夢!」 周易喃喃念著這首詩,回想明味和尚講述的過往之事。 這件事的當事人,就是有『北洋三傑』之稱,曾經『三造共和』,名動天下的民國初期政治家段祺瑞。此人曉武憑凌,善於籠絡天下人才,殺過革命黨、打過張勳、愛國、對日強硬,對自己人也狠,信奉武力統一,平生殺人無算。 可就是這樣一位當代梟雄,曾經的北洋軍閥,卻有過一件奇事。 1926年,段的衛隊打死了請願的學生,學生自然如『劉和珍君』一樣,要光照歷史,可段祺瑞所做的事,卻讓歷史這位巨人都要拍案稱奇…… 他居然跪在了死去的學生身旁,深深懺悔,表示要從此一生吃素,以贖其罪,當時人只以為他只是說說,卻萬萬沒有想到,段祺瑞從此後真的徹底戒葷,哪怕在他老年生命垂危時,醫生勸他吃肉補身體,都被他斷然拒絕。 晚年的段祺瑞,也不出意料的皈依了佛門,世人都當他是下野後失去了雄心,才會有這樣的舉動,卻沒有人回想他戒葷茹素,早在皈依佛門之前,這都是得益於一個人。 這個人,是個和尚,沒人知道他的法號為何,只知道發生學生被殺事件時,他就在段祺瑞府中,據段祺瑞的近衛說,段公後來皈依佛門,也是這個和尚為他剃度出家,和尚當時還笑嘻嘻地說了一句:「你半隻腳已經踏進了白玉京,另外半隻腳卻是再也進入不得了,這是機緣、智慧、境遇所限,你又何必執著呢?不入佛門也罷……」 可段祺瑞最後還是做了和尚,常凱申後來在佛門遇到段祺瑞,也說過要見見那位與白玉京有涉的大師,卻被段祺瑞拒絕了,段祺瑞笑道:「凱申啊凱申,平生不識白玉京、只緣身在名利中,你一不得閒、二不肯生大智慧,怎麼可能進得去呢?就算是我老師,他也沒有完全『進入』,否則早不知道渡化了千萬人,讓這些在苦海中沉浮的人得到大悠閒、大歡樂了,你不行,我也不行,還是算了吧……」 常凱申哈哈一笑,手書四個大字——『天下為公』,轉身下山,沒再苦苦懇求段祺瑞。 「渡化千萬人,使之得大悠閒?聽起來太玄幻了,這不成了無限美好,卻總是無法實現的『烏托邦』,明味可不是忽悠我吧?他也是和尚、段祺瑞的老師也是和尚,恐怕也有個五六分是真實的,可是難免也有明味的想像,畢竟他也沒『到』過白玉京,甚至都無法準確描繪出白玉京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周易想得入神,忽然啐了一口:「這個和尚,分明是拉我下水,讓我也做一個癡迷於『白玉京』的瘋子;可是我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卻還是對白玉京念念不忘,總感覺自己肯定有一天會瞭解清楚其中的秘密,這不是太奇怪了麼……嗯,好怪的風啊!」 忽然一陣風來,以周易的身體素質,竟也打了個寒戰,最奇的是這本來是暖風,可是一吹入體內,卻好像直入他的腦海、骨髓深處,根本無法抵擋。 「這是怎麼回事?」內氣在體內運轉幾周,感覺舒服了一些,再有風來,也沒有剛才的感覺了,似乎就是那麼一陣兒。周易有些大惑不解,便抬眼向風來的方向看去。 「呵呵,你也看出那片水不對了?」 明味就站在周易身旁,手裡拿著個羅盤,正在四處亂看,顯示出一個資深神棍的風采,此刻見到周易看向前方水口,頓時笑了起來:「周易,老衲果然沒有看錯,你可是有成為一名頂級風水師的潛質啊……」 「算了吧,我可不當神棍。」 這兩日在小空寺,白玉京的話題沒聊多少,風水學倒是談了很多,明味整天拉著周易談什麼主山、明堂、內青龍外白虎的,還拿了好多風水學的資料,說是要借給周易閱讀,周易都快被他纏瘋了。今天是周家大祭祖的日子,這和尚更是毛遂自薦,說是要免費給周家看看祖墳風水,周易想拒絕都不成,這和尚死乞白賴地跑到周家店,一聽說他懂風水,從周天青到周茂通都是無盡歡迎,周易還能說什麼? 可被剛才那陣風一吹,周易卻開始有些將信將疑了,難道這祖墳的風水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不然剛才為啥會有那種古怪的感覺呢? 周家祖墳就建在周家店旁的太行餘脈之中,是一個彷彿半彎鐮刀、吊勾形狀的奇形山包,在這個山包之上,有著周家五代祖先、四代祖先的墳墓,這是從周易這輩兒往上數的,老爺子就算二代、周天青是三代、周易的曾祖爺爺就是四代祖先、高祖爺爺就是五代祖先。 雖然只是兩代人,也有幾十個墳頭,密密麻麻基本就把這個奇形山包給占的差不多了,在這個奇形山包之外,有一條人字形、兩端回勾的小山脈,剛好將周家祖墳所在的山包半圍在其中,祖宗墓碑正對的位置,則是一片平地,這就是風水學中所謂的『明堂』。 明堂之外,有一條五六米寬的『三彎水』,曲曲折折通向內外水口,外水則是黃河支流,朝山而出,這外水妙在不大不小,既無乾涸之憂,也有朝山水面,又不太過湍急、更沒有漩渦暗流什麼的大,算是一條佳水。 這個人字形的小山脈,就是內青龍和內白虎的架子,很是規整,在外面的太行餘脈剛好又組成一個大的人字形,同樣也是兩端回勾,外青龍外白虎左右拱衛,正是一個極好的『山龍』格局,主後代家和昌興、子孫和諧,就連明味和尚也挑不出多大毛病來。 可周易望向的外水處,卻正是讓明味為之歎息搖頭的地方。 這個位置上本該朝山平闊,水面或者以平坦為上,或者以九曲盤繞為最上的『真龍之形』,可這裡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沙洲,剛好把完整的水面劈開,形成了一個八字形,往不同的方向流去,這就有問題了。 所謂『向前水流八,分家奔前程』,這是主後代子孫兄弟父子不合,家族離敗的衰像,剛才那股讓周易感覺很不舒服的『寒風』正是從這個八字水流的方向而來,普通的周家人都沒有什麼感應,可是周易卻感受的十分清楚,也不知道跟他被系統改造過的身體有沒有關係。 明味嘴上調侃著,望向周易的眼中卻是一片火熱,他這不是要搞基,而是被周易這個百年難得一遇的風水天才吸引了…… 這樣的山龍地穴,現代已經不多見了,所以就連普通的風水師也很難一眼就看出這個問題,更別說是外行了。這兩天相處,明味也知道周易對風水學一竅不通,就是個棒槌,如今見到周易盯著八字水流,心裡如何不驚,心說莫非他還是個天生的『風水眼』? 古玩行裡有『寶眼』,是說有些人天生就對古玩有靈敏的感應;堪輿風水的行當中自然也就有著『風水眼』,這種人是天生對風水感應靈敏,到了風水寶地,就會十分舒適、精神;到了風水有缺陷的地方,就會有不好的感應。如果這類人能夠學習風水,那必將成為一代大家! 「這片水有什麼問題麼?」 周易聽到明味這樣說,頓時好奇起來,他的精神力遠勝常人,這一注意觀看,果然感覺這片水讓他很不舒服。 「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明味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們周家祖上果然不是普通人,這個山龍地穴找得非常不錯,如果不是地貌發生變化,恐怕再傳幾輩下去,你們周家會出現帝王將相也不一定啊……」 「是麼?」周易心說我就夠幸運了,居然能夠得到全能閒人系統,比起帝王將相來似乎也不差多少。 「這個地穴本來沒問題,就是讓老衲找,也就是這個水準了,在華夏國,能擁有這種陰宅的人家可是不多見,只是可惜了……」 明悟一指八字水流道:「外水雖然不是九曲環繞的頂佳之水,本來也是一片平波,算是上佳,可這裡卻出現了一個沙丘。這個沙丘應該是後來才形成的,生生把水分成了個八字外流形。這是主你家父子兄弟不合,要起很大的紛爭,如果處理不好,父子兄弟可能永世為仇、嚴重的還會有血光牢獄之災!」 「主父子兄弟不合,要起紛爭?還有牢獄之災!」周易猛地一愣,難道說當年二爺爺逼走爺爺,前幾日又指責自己和父親偷盜滷水,打了一場官司,就是這八字水流造成的?有這麼玄麼。 「阿彌陀佛,周易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明味一臉神秘地笑道:「早就對你說過,風水堪輿之學究通天道運轉、能左右人道,你就是不信。如果你還懷疑,就去問問周家人,這個沙丘是什麼時候形成的吧?」 第364章 祖墳冒青煙 周易正要去問周家人,就聽到父親叫自己來上『三尾香』。於是走到祖墳前,接過香火,畢恭畢敬為高祖、曾祖及一眾長輩上了香,三跪九叩,行完了大禮,又跟大爺爺家的叔伯兄弟、二爺爺周天青的家人見過禮,才問起那片沙丘的事情。 「易哥兒,你問那片沙丘做什麼啊?讓我想想……」 周天青回憶道:「那還是你曾祖去世前一年,山陰全省大旱、顆粒不生啊,黃河也斷了流,這片沙丘就是那個時候形成的……不會錯的……」 「就是我爺爺被您逼走的前一年?」 周易一愣,計算下時間,這個山丘出現不久曾祖就去世了,而後爺爺就被周天青趕出了家,連家傳的滷水都被周天青獨佔。怎麼會這樣巧?難道說陰宅風水還真能影響後人,是這個八字水流造成了兄弟爭產、同室相爭? 「易哥兒,二爺爺已經知道錯了。你這是……」 周天青老臉一紅,周易當著這麼多小輩兒又提起了這件事,讓他臉上真有些掛不住了。 「小易,今天可是祭祖大典,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周茂通也有些不悅。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二叔也認了錯,兒子再當著大家提起這件事就不妥了,畢竟是小輩兒對長輩,沒有這樣的規矩。 「爸、二爺爺,你們誤會了……」周易苦笑道:「是明味大師說,這個沙丘分離外水,形成了八字水型,在風水學上,主父子兄弟相爭,家宅不寧!」 「八字水型?主父子兄弟相爭?」 周茂盛一震:「二叔,難道說當年的事情,真是受到了祖墳風水的影響?這種事可不能不信啊……」 「明味大師,真是這樣的麼?」 周天青顫顫巍巍走到和尚面前,忽然深深一躬:「大師啊,老頭子不是想著要為自己尋找借口,可如果真有這樣的風水敗局,恐怕也是會影響到周家後代子孫的,還請您多多指教啊。」 「嗯,老人家不用客氣,周易已經是老衲的方外之交、忘年好友,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明味睨了他一眼,點頭道:「不過和尚愛說實話,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有一說一了。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修陰德五讀書』,風水雖然重要,也不能完全主宰一切。當年你們兄弟反目,既有天賦性情的原因,也有命運之力,風水的原因也佔了相當大的比例,尤其是這個破敗局一成,本來你們兄弟間就算出現矛盾,也未必會造成後來的結果,可是被八字水流局這麼一推,你就成了罪人,周易的爺爺就成了苦人……」 「鵝就說呢,鵝就說呢……」 周天青連聲歎息道:「這兩天鵝反思自己的行為,後悔是後悔,可也非常不解。鵝是個自私的人這沒有錯,可好多年來,弟弟都是讓著我,我們的關係雖然不說有多好,也不算很差,鵝雖然愛占弟弟的小便宜,可也不至於做出逼他離開家鄉的事情啊……怎麼在父親去世前後的那段時間,鵝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呢?原來……原來是這該死的風水破敗局!大師,那您看該如何破了這個局呢?」 「要破這個局,有三種方法。」 明味再次仔細看了看周家祖墳四周的情況,笑道:「第一個辦法,是把祖墳遷走,這是最下策,先不說遷墳要驚動祖先,引起後代子孫三年不安,就是遷走了,現在也很難找到好的風水寶地,所以基本不用考慮;第二個辦法,是移走那片沙丘,這個八字水流的風水破局也就自然解了,這算是中策;第三個辦法,是上上策,是用我給的圖案,把這個沙丘改造一下,讓外水形成一個九曲盤繞、紫氣東來的真龍之形,這樣用不了三年,這個山龍穴也會變成『飛龍穴』有龍飛九天之勢。此後不出三代,周家必然要出一位顯貴,最少都要做到省部級的高官!」 「要動沙丘政府只會鼓勵,就是花錢的事情。明味大師,請問要改造出九曲盤繞、紫氣東來的真龍之形,是不是很麻煩、花費的錢比移走整個沙丘還要多?」 周長風是個生意人,立刻盤算起來。 「呵呵,九曲盤繞的真龍之形難在祖墳附近的山水基礎。現在你家祖墳附近的山水格局大好,就是改造一下沙丘而已,實際上比移走整個沙丘更為簡單、花費也少。」 「二叔,沙丘本來就是黃河淤積的泥沙,政府甚至鼓勵人民去清除,這個可以做啊?」周茂通笑道:「既然對子孫後代有好處,那就不用考慮了。需要錢的話,我包了。」反正兒子有的是錢,老爺子的腰桿兒硬著呢。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先不要忙著決定,要選上上策的九曲盤繞真龍形,還有一些可能不利的後果,老衲要說清楚了才行。」 明味笑道:「雖說陰宅風水越強越好,可也要有個限度,否則也會適得其反、猶如拔苗助長。像這樣的真龍之穴一旦造成,周家現存的後代中必須有強兒方能支撐真龍穴帶來的福澤,不但自身會因此獲得好處,還能澤被整個家族……可是如果家中沒有可為頂樑柱的『強兒』,這個真龍穴對家族不但沒有好處,還會有害處,後代子孫不但不會因此得到任何好處,還會遭至不幸……這也是很多大富大貴的人家在為祖宗修墳時,往往取中上之山龍、地龍穴,卻很少會去取真龍、飛龍穴的原因,無非就是家中缺少命、運皆強的後代!」 一句話,『有多大頭戴多大的帽子』。和尚的意思很清楚,命、運、風水,那是要相輔相成的,風水固然可以該命換運,可如果風水之勢太強,家中沒有命運強橫的人在,那就非福是禍了,就如同一個傻比突然得到億萬家財,不但不會因此得到幸福,反會遭到殺身破家之禍,這就是底蘊不夠、受不起福澤。 周家祖上出過御廚,也算沾染過『龍氣』,這也是周家為何能夠佔據這樣的風水寶地、後代子孫小富得安的原因。可是能不能承受真龍穴帶來的福澤,連明味也不敢說。 「明味大師,家族中有沒有強兒橫樑,可有辦法驗證麼?」 周茂通想了想道。在他看來老兒子可不就是周家的強兒麼,這還用驗證?只是不好自誇,所以比較含蓄地提醒著明味。 「這個簡單。祖墳風水與後代子孫本來就有著聯繫,所謂『家家祖墳有青煙,只恨放眼無強兒』啊……祖宗帶來的宗族元氣,就是這個『清煙』;後代子孫中如果有命運強悍的頂樑柱,只要拿起我的這面羅盤,自然就會感應到宗族元氣,令羅盤上的指針連續轉動,能轉動九圈的,就是強兒橫樑,宗族的依靠!」 還越說越玄了…… 周易聽得半信半疑,故意裝作看不到父親遞過來的曖昧眼神兒,看著本族兄弟一個接一個的拿起羅盤,走到祖墳前『感應』宗族元氣。心裡暗暗嘀咕:「我曾經用七星燈在泰山的軍事基地中感應到五行元氣,難道說家族的後代子孫也能憑借和尚的羅盤感應到所謂的宗族元氣,祖墳上的青煙?算了,我還是不要胡亂出頭的好,讓叔伯兄弟們去試吧……風頭出的越大,恐怕麻煩越多。」 他雖然低調,周家的男人們卻都興奮起來,上到周長風、周茂通這一輩兒,下到周勝利,甚至比周易、周勝利輩分更低的,一個個排著隊,輪流拿起明味的羅盤,走到祖墳前去感應,心裡只希望指針轉起來,也讓自己當一回周家的強兒橫樑。 可一連換了三四十人,甚至連老爺子周茂通都上去了,卻還是沒人能讓羅盤的指針轉夠九圈兒;成績最好的也就是周勝利了,可也就是讓指針轉了半圈兒,距離九圈還差得遠呢…… 「易哥兒,周家人除了二爺爺鵝以外,就只有你還沒試過了,你也來試試吧。」 周天青看看一眾垂頭喪氣的子孫,把希望寄托在了周易身上。 「二爺爺,還是算了吧……大家都不行,估計我也不成的。」 周易皺眉道:「這種怪力亂神的玩意兒怎麼能准呢?我是不信的。」 「阿彌陀佛……周易啊,此言差矣!」 人熟不講理,明味跟周易混得熟了,也不叫什麼施主檀越了,直呼其名道:「風水學可是一門學問,兼顧天地人三才之變,涉及奇門之術、生理奧秘、頻率學、靈魂學……等等十幾個學科,雖然其中的一些學科還沒有被現代科學完全認知,卻不等於怪力亂神的封建迷信,你不試一試又怎麼能妄下斷語呢?」 「是啊小易,別廢話,你也試一次!」 周茂通很乾脆,直接對兒子下了命令。 「那好吧……」 周易也是沒辦法。順者為孝,老爸的話能不聽麼?於是接過羅盤,也學著叔伯兄弟們的樣子,走到祖墳前磕頭。 不想他剛剛跪下,就感覺有數十股暖流從祖墳中升起,彷彿百川歸海一般,齊齊向他身體內湧入,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覺! 「啊!難道還真的是祖墳冒出了青煙、有宗族元氣存在?」 周易大吃一驚。 第365章 周家強梁 「我倒要看一看,都說祖墳冒青煙,這青煙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心念方動,眼前的世界頓時一變,彷彿又回到了那日在泰山軍事基地所見到的五色世界。 周易上次『看』到五行元氣組成的世界,還是靠了七星祈命局的幫助,可這幾十股暖流湧入身體,讓他不僅大呼舒服,而且只要心意稍動,就能立即看到,簡直是舉重若輕。 只見眼前是個以黑白色為底,其中有淡淡五色氣體流動的世界。只是五行元氣的數量和質量明顯要比泰山軍事基地的差了幾個檔次,十分的稀薄。可在這些稀薄的元氣中,周易清楚看到在地表之下,正有數十股天青色的氣流翻捲上來,看那氣流所在的位置,赫然正是歷代祖先的墳墓! 「果然是宗族元氣,祖墳青煙!竟然和我這樣的熟悉、進入我的身體,也完全沒有不兼容的情況出現……」 那日在泰山周易借助七星祈命局,也只是引導五行元氣為柳老太太療傷,;不但要謹慎選擇木之元氣,還靠了柳老太太體內已經復甦的人陽之氣和藥力所薈的地陽之氣,以及周易暗中渡過的一些『性靈之光』的中和,才能夠順利達到三陽合一的境界。換了是周易自己,如果不把準備工作做足,想要吸收五行元氣為己用都是十分困難的。 其實事後周易也不是沒有動過心,可是一想到自己險些在雷電下喪命,就立即打消了這個危險的想法;他又不是小說中那些要逆天成道、殺佛殺聖的牛逼主角,現在就活得挺好,犯不上冒這個險。 可是這些宗族元氣、祖墳冒出的青煙,卻根本不用他引導、呼喚,就直接進入他的身體,分納於正經奇脈、甚至是大腦深處的精神層面中。周易能夠感覺到宗族元氣中蘊含的力量,這種力量並非能夠讓他毀天滅地、殺佛屠聖,而是讓他感覺精力更為充沛,就像是失眠了很久的人,美美地睡了一覺,睜開眼睛,又發現陽光燦爛,天氣如同心情一樣的好。 如果此刻柳絮在身邊,那就不是十三次了,周易感覺自己能來上一百三十次!爽、舒服、心定、落聽……哪怕用盡各種美好的形容詞,也無法形容他此刻的美妙感覺。 正在享受著這種美妙的感覺,一絲刺骨的寒意忽然侵入,讓周易機靈靈打了個冷顫,正在源源灌入他體內的宗族元氣也隨之中斷。周易猛然驚醒,回首看去,發現那股寒意正是從八字水流處而來! 風水之學,竟然靈驗如斯!明味和尚沒吹牛啊?親身經歷,周易如今是不得不信了。 「羅盤轉了,轉得好快!」 「不止九圈啊,簡直是停不下來!」 「找到了,找到了,我們周家的強兒橫樑出現了,就是易哥兒……」 「易叔易叔,你真了不得……」這是個小輩兒,興奮地當場就要開唱。 「阿彌陀佛,周易,你快把羅盤還給我吧……」 明味眼睛都快瞪裂了,一個箭步衝上來,伸手就來奪羅盤。周易是真的嚇到他了,要是照這麼轉下去,故去恩師傳下的羅盤非得轉壞了不成,他心疼啊…… 周家人更是如同眾星捧月般圍繞在周易身旁,個個都是喜笑顏開;老爺子周茂通更是得意,嘴巴撇的都快咧到耳朵根兒去了,瞧瞧……還得是咱的兒子,走到哪裡都是強人! 一時間周家祖墳前儘是歡聲笑語,知道的這是大祭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登殿、大娶妻、就要洞房花燭了呢…… …… 寬敞明亮的農家院落中,此刻擺開了十幾桌席面兒。能在這裡落座的,除了明味這個外人,就是周家的直系血親。 一盤盤香噴噴的滷肉、各種炒菜、農家的私釀,就彷彿不要錢一般地端了上來;周家男丁各個都暢開了懷,大碗大碗的拼著酒,倒是有一多半的火力都對準了正坐在主桌主位上的周易。 周易如今是水漲船高,地位超卓,就連輩分最尊的周天青也是落座相陪,笑嘻嘻地招兒引孫,走馬燈般地灌他。按說以農村的規矩,女人孩子不上桌,主桌主位更是老輩兒人才有資格坐的;可今天情況不同,周易是周家現存子孫中唯一的橫樑、宗族的希望,周天青說什麼也不肯坐上主位,誰勸他就老淚縱橫地跟誰急。周易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坐在了這個招風的位置上,成為眾人火力聚焦的苦孩子。 「易哥兒,好兄弟!來來來,跟哥哥喝三碗,是周家的男人不是?是你就喝!」 「易叔,鵝敬你……鵝知道你喝多了,鵝喝兩碗你喝一碗行吧?你要是不喝,鵝就給你磕頭了……」 「阿彌陀佛,周老弟啊……和尚也要敬你酒,和尚的羅盤都快被你弄壞了,你好意思不喝啊?咱們是好朋友,你少喝點兒,就六碗吧,六六大順!」 這都什麼人啊?家裡的叔伯兄弟也就罷了,第一次喝酒,那是必須要盡興的。明味你跟著起什麼哄啊?好端端的一個出家人,又吃肉又喝酒的,比誰都鬧得歡,你也不怕死後下地獄啊? 周易很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話說得十分惡毒。 「阿彌陀佛,地獄好地獄妙,所謂『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和尚我願意傚法地藏王菩薩……沒話說了吧兄弟,干吧!」 這還是和尚麼?這是土匪!周易真想揍他一頓,可終究還是下不去手,只有喝了…… 這一通昏天黑地的喝,周易都記不得自己喝了幾罈酒,也不知是身體被系統改造的原因,還是剛剛得了祖先蔭庇、祖墳青煙加身,竟然是越喝越精神;最後周家的那些棒小伙子大老爺們兒全喝高了,趴的趴睡的睡還有的乾脆出溜到了桌子底下,就剩下明味還在與他拼酒。這和尚也是個海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就是閒話家常的時刻。一想到之前自己跟周易父子差點反目成仇,周天青就暗出冷汗,好在這次祭祖有明悟和尚指引,自己的錯誤倒有一多半是因為祖宗陰宅風水的問題,他感覺心裡好過了一些,也就有了跟周易父子進一步加深感情的底氣。 想來想去,老狐狸感覺還是應該從周易入手,便對周天青道:「大盛啊,易哥兒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是啊,剛過了二十八歲的生日。」周茂通笑道。 「這個年齡,在咱鄉下都應該有幾個孩子了,可不能再耽誤了,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姑娘家?」 周天青笑道:「要是這樣,那就包在二叔身上吧,咱村裡就有幾個本份的姑娘,人也長得好,□大腰圓、生孩子不難……要是易哥兒不喜歡鄉下姑娘,就讓你長風叔在城裡幫你找找,就憑咱周家的條件,一定能找到好姑娘。」 「哎,二爺爺……」周易一聽這是要拉郎配啊,連忙就要開口拒絕。 「哈哈,易兄弟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手裡還真有個合適的人選,本來是準備給自己兒子的,你現在是咱周家的強兒橫樑、宗族希望,肩負著傳宗接代的重擔,就先給你吧。勝利,你沒意見吧?」 「我當然沒意見了爸,先緊著我易哥那是應該的……」 周勝利臉一白,冷汗都冒出來了,連忙表明了態度。 周易一聽大事不好,什麼亂七八糟的,哥們兒都一夜十三次郎了,還給我介紹姑娘?正要和盤托出自己跟柳絮的關係,手機卻在此時非常及時地響了起來。 「哈哈,小周啊……我是廖豐,剛才你打我電話了?抱歉抱歉啊,我剛才在開會。」廖豐在電話中哈哈笑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呵呵,廖書記啊?也不是什麼大事,是這麼回事……」 周易把沙丘的事情說了一遍:「我們也知道政府鼓勵群眾清沙去淤,可這個沙丘畢竟太大了,要動他,也得跟當地政府打個招呼對吧?我就不找小鬼了,直接找您這個閻王爺說話……」 「你這話說的,我們都成死鬼了?」 廖豐哭笑不得地道:「行了,這事情我知道了。這樣吧小周,我給大原政府打個電話,讓他們組織人去弄,就算是政府出面清淤了。你呢就象徵性的給幾個錢,這樣一來祖墳風水的問題解決了,相關部門也有了政績,這不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麼?」 「哎,那太好了,謝謝了啊廖書記。」 「叫廖哥!太見外了我可要不高興的。我可是聽明味大師說了,你在魯省雲水山弄了個『望氣別院』,還有私釀的好酒,老哥哥我還想著跟大師去你那裡蹭幾頓飯呢,你不會不歡迎吧?」 「這事兒啊?那當然歡迎了,呵呵……」 周易一聽就明白了,廖豐這是要和他套交情,估計有一半原因還是衝著他背後的唐公和李巨成。不過在小空寺那兩日,他跟廖豐交往的也不錯,感覺這人雖然也是個官場老油條,卻還保留著很多官僚已經沒有的底線,人也算風趣,這樣的人交一交也沒啥壞處。 「那就太好了,老哥哥我到時就不客氣了,哈哈。」 廖豐大笑道:「你電話別關機啊,最多半個小時,就會有相關部門跟你聯繫,先把咱家祖墳的風水弄好了再說,這是大事!」 堂堂一省封疆大吏,這都叫上『咱家』了。什麼叫勢,這就叫勢! 第366章 逍遙游! 廖書記親自抓的工程,下面自然要賣力,何況又不要政府出錢,還有政績可撈?所以沒到半個小時,大原市黃河治理辦公室就有人打了電話來,問明了施工地點和施工要求,當天浩浩蕩蕩的施工隊伍就開了過來。 周易把明味和尚畫的施工圖紙和商定的五萬元施工費用給了工程負責人,剩下的就是等待了。到了第五天的上午,工程完工,周家的老少爺們趕到祖墳一看,果然是山河換了新篇,那座礙眼的沙丘已經被改造的水道蜿蜒,祖墳明堂前方的內水流入外水後,就會沿著九條水道盤旋而出;尤其明味大師構思精妙,這九條水道是一圈圈展開,彼此之間卻又有孔路相通,當真如九條真龍懸浮在水面上一樣,哪怕只是看看,都讓周家後人心情愉悅、信心倍增。 「果然,這個風水破局一解開,我又能感受到宗族元氣、祖墳青煙,甚至都不用借助明味的羅盤了。」 周易站在祖墳前,感受極為強烈。那日被寒氣侵擾,吸取了一部分祖墳青煙就功敗垂成了,今天解開了風水敗局,大量的宗族元氣直接投入他的體內,他也進入了一個之前從未見過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居然有著許多身穿長袍馬褂、晚清時代打扮的人,個個的樣子都與父親、與他有幾分酷肖。這些人的面目雖然不是太清晰,卻似乎都在對他微笑著,一縷縷陌生而又熟悉的意識,也隨之進入他的身體、腦海中…… 周家老鹵的製作手法、鯉魚背面的秘法、甚至還有許多具有地區和時代特色的菜色做法,廚道經驗……都如醍醐灌頂一般,湧入到他的記憶之中;而且這些意識彷彿都是無主的,又與他本身的記憶、意識十分契合,並沒有對他產生任何不利的影響,反倒讓他大有所得,似乎隱約抓住了一絲『廚之大道』的精髓。 廚之大道就是可以用來晉級『悠然英雄』的大道之一,之前就算他是當代廚神、讓無數名廚驚歎的人物,也始終未能窺見一斑,如今卻被他『看』到了那道玄之又玄的大門! 「這就是風水學中的頻率說麼?祖先在去世之前,還是會殘留下一部分腦電波,當這些腦電波和擁有同樣基因的後代子孫相遇,就會被吸引過來,灌入後代子孫的記憶中,指引後代……明味和尚說過,這就是祖先庇佑!」 周易漸漸開始相信,這真的不是迷信,而是科學。至於為什麼同為周家子孫、有著相似的基因,其他的周家人卻感應不到,這多半是因為他的精神力強大,腦電波就如同一塊巨大的磁鐵,可以吸引祖先的殘留記憶。 這事兒其實說玄也不玄,都是科學、都是科學啊。 「叮!恭喜主人突破廚之大道,悠然英雄之路——開啟!」 久違的系統音忽然響起,讓周易在驚喜之中,感到十分的親切。匆匆向系統界面看去,果然見到在悠然英雄下面的琴道、棋道、書道、畫道、醫道、廚道、酒道、種植之道和畜牧之道等字體相繼閃亮了一下,然後又相繼滅去,只有廚道始終閃爍,卻是被真正的點亮了。 與此同時,副職業下的廚藝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金光閃爍的兩個大字——『廚道』! 至此,這項副職業真正脫離了人類所能理解的範疇,由廚神境界更進一步,邁入了道境。 什麼是道? 無可無不可、無為無不為、道可道、非常道,是為至道! 周易這一趟回家祭祖,竟然有如此奇遇,恐怕不僅是他自己,就連周家先祖也想像不到;因為就連他們也不曾進入『廚道』的境界,可他們留下的殘餘腦電波卻鬼使神差地幫助周易突破了,這也是因為周易的廚藝精湛,卻獨獨缺少歲月堆積出來的特殊經驗和領悟,如果不是有此奇遇,恐怕就連全能閒人系統也幫不到他。 這一次,才是祖墳真正地冒出了青煙,成就了周易這個後代強梁、宗族的希望! 周易有些期待地查看起這個『升級』成功的副職業。既然已經是廚道了,總該和之前有些不同吧? 果然,在新的副職業『廚道』下面,除了原先的『控火』『刀工』『食材辨識、改良』等技能外,如今又多了一個技能。 逍遙游! 這個技能的名稱十分古怪,而且讓人一眼看上去,實在猜測不出究竟,就連周易也是看了技能說明後,才有些明白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 這個逍遙游,正是從莊子文中化來,指得是廚藝入了道境,所做出的菜色,就如鯤鵬一般,可藏之於芥子、顯之則展翅萬里,變化萬千、不一而足。 而且動用這一項技能後做出的菜色,也分為三個境界:分別為『無功』、『無名』、『無己』。就是說當周易開啟了這項技能,做出美味的佳餚後,可以使食客分別達到這三個境界;忘卻自己的功績、得失;脫離名利束縛;最後甚至可以達到無己的境界,猶如佛家所說的『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無眾生相』,真正放下一切,得到大歡喜、大快樂、大享受! 這樣的享受,已經超脫了食物所能給人的享受範疇,所以才說是道境、是超越廚神的境界! 當然,食客也只是在品嚐周易做出的食物時,才會有這樣的感受,並不是真正的體驗、領悟到;就好像看了島國av片,心裡痛快的一比,卻始終無法真正推倒蒼老師一樣,雖然有些坑爹,卻也算非常難得了…… 這樣的食物,是連諸神都沒有機會品嚐到的,這根本就是聖人佛祖才能企及的享受,可謂逆天已極,一旦出世,立即就要引起轟動,讓無數高官顯爵、達官貴人為求一味而跪地唱征服! 看完了系統給出的說明文字後,周易腦中不禁閃現出兩個詞組:『白玉京』、『悠然英雄』…… 似乎在隱約之中,周易感覺到了這兩者之間或許有著某種聯繫,只可惜靈光一閃,隨即消逝,就如同上了別人床的初戀妹紙,已經是往日之情不可追,只能任由它飄落風中了。 只不過這個技能也並非可以輕易開啟的。雖說周易已經點亮了『廚道』,也擁有了這個副職業,無論『控火』『刀工』『食材辨識、改良』等技能都又精進了一步,可要動用『逍遙游』,還是必須誠心齋戒沐浴、準備足足一天時間,集中全部精神,才能身入道境,做出至合大道的菜色,佛聖才能享受到的好東西。而且在做完之後,還會精力衰竭,需要休息最少一周才能恢復,在休息期間,無法得到升級潛能點! 至於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隨心所欲地動用逍遙游,目前系統還沒有給出說明,或許等到連續領悟三項大道,讓『悠然英雄』升到二級後才有答案?周易也只是這樣猜測著。 「阿彌陀佛,周易,如今風水敗局已經轉化,你有什麼感覺麼?」 明味舉著羅盤站在周易身旁,看著旋轉不停的指針,滿臉都是震驚的神色。他是風水師不是神仙,自然看不到周家祖先的殘餘記憶與周易『合體』的經過,只以為是風水格局改變帶來的異像。 「呵呵,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我好像和祖先有了某種感應一樣,很微妙……」 周易沒說實話,哪怕是對著明味這個心理承受力超強的『神棍』,他也認為剛才的經歷太過驚世駭俗了,很怕和尚聽了會驚聲尖叫,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回了句模稜兩可的話。 「哦?如此說來,九龍繞宮的真龍穴還是成了!」 明味笑道:「老弟啊,貧僧可要提醒你一句。如今周家真龍穴成,你這個周家樑柱漸漸就會感受到很大的壓力,必須要有俗世間的成就加身,才能承受強橫的地脈龍氣,否則就算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天才奇人,也會莫名其妙地產生很多麻煩,那你可就有得忙碌了!」 「什麼!」 周易一聽就急了,心說和尚你不厚道啊?之前可沒聽你說過這種事情:「什麼強橫的龍氣,你說清楚了。」 「嘿嘿,所謂真龍之穴,就是要引來華夏龍脈之氣,加持你周家後人。你是周家祖先選定的頂樑柱,龍氣首先要衝擊的當然就是你了……」 明味和尚微笑道:「如今龍穴已成,吸引來的龍氣會越來越強,你如果頂得住,龍氣才會漸漸發散,澤被周家後人,否則……」 「否則會怎麼樣?」周易聽得臉都快綠了。 「這還用問麼?你如果承受不住龍氣加身,輕則麻煩連連、重則可就有性命之憂啊,嘿嘿嘿……」 明味和尚陰笑道:「不過你也不用急,天地人三才運轉,你是人,可不是畜生……呸呸,阿彌陀佛,老衲失言了,抱歉抱歉。老衲是說,人為萬物之靈,自然有人道與龍氣抗衡,這個人道,也就是彰顯之道。」 「那什麼又是彰顯之道呢?」 周易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船了,這光頭肯定是成心的,挖好了坑讓自己跳,這下可好,自己後悔也來不及了,總不能再叫人把剛剛修建好的沙丘給拆了吧?那樣就是周家其他人不說什麼,老爸就得先打爛自己的屁股…… 第367章 圓滿人道 「阿彌陀佛,所謂彰顯之道,就是成常人所不能成,圓常人不能圓之功業,否則又如何能夠承受真龍之氣加身呢?」 明味和尚用十分期待的眼神望著周易,讓周易總感覺他在算計自己,這種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我說大師,你該不是讓我稱霸天下、做什麼國之梟雄吧?」 周易準備開開和尚的玩笑。 「呸,你要找死可不要拉上老衲,我有這樣說過麼?」 和尚一哆嗦,四面望了望,見到周家人都在指指點點談論著被改造後的沙丘,沒人注意自己這邊,才鬆了口氣:「和尚是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如果能在某些行業取得驕人成績就算圓了人道,人道昌盛,地脈龍氣對你也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了。我可沒說過要你傚法華夏泰祖成就天下霸業啊,你別冤枉貧僧……」 「你如果也算貧僧,天下就沒有有錢人了。」 周易看了一眼明味。這個和尚太奢侈了,一身華裝不說,肩上挎了個方便袋,居然都是路易斯·威登的,佛門弟子清貧高潔的形象被他破壞殆盡,跟某林寺的那位CEO都有得一拼。不過菩薩入世,最講究深入十丈軟紅,為了吸引善男信女,也是要披金掛銀的,這樣說來明味似乎也不算過分:「就這麼簡單麼?三百六十行……廚師行當算不算?」 「自然是算的……不過你要做到一統廚界,成為當代廚王,讓什麼何瘋子、李瘋子、王瘋子不但口服,還要心服,這才算圓了人道,似乎也不太容易吧?」 明性咂巴咂巴嘴,拿話試探著周易。 「呵呵,我感覺也不算難。」 周易微微一笑,天下名廚他倒是認識了小一半,還真沒遇到幾個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高手。如果自己去參加什麼烹飪比賽,要稱霸勤行,簡直是太容易了,可也有點像是欺負『孩子』,想想都感覺特沒勁…… 「哦?哈哈,看來你的手藝還不止是做滷肉啊?」明悟眼睛一亮,很沒有廉恥地道:「老衲決定了,等看完了廖家祖墳的風水,就去你那『望氣別院』小住幾年,嘗嘗你的手藝和好酒……」 「小住幾年?」 周易聽得直翻白眼:「大師,咱好歹也是位出家人,這樣沒有廉恥的話,您就真忍心說出來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也是要吃飯的,周施主啊……」 明性眉開眼笑,一臉無恥的笑著:「而且貧僧還沒準備給食宿費,因為貧僧知道,你是個大財主,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佔,將來過不去迦藍山、到不得西天,我佛慈悲。」 「我去撒尿。」 周易轉身就走。 這個和尚不是人,是西天的無賴到凡塵。 …… 該走的總是要走的,光頭再怎麼無賴,也還是要替他的方外另一交、高官廖書記去看祖墳;而且據說廖家的祖墳年代更久,都能上溯到明代中葉,像這樣的祖墳問題只會更多,他一時半會兒估計是回不來了,周易總算能鬆了口氣。 老爺子周茂通盤算著要在周家店住些日子,一個月後就從大原直接起程去巴黎。想孫子了,一到了夜晚,老兩口兒就在被窩兒裡談論著小孫孫該長高了吧?鬧不鬧人,會不會叫爺爺奶奶了呢?也不想想小孫子才降生不到半年,這時候就會叫人那不成妖精了?反正就是特想孩子,這要不是十年一回的大祭祖,按規矩後代子孫一月內離不得祖籍,老倆口兒早就顛兒了。 父母親不走,周易也就只能陪著,為了怕被楊彩上門『討債』,把手機也給關了;他還答應過人家楊大記者要幫她解決家庭包辦的婚姻問體和李少芬的糾纏呢,結果這一回老家就是個把月,估計楊彩早就瘋了。 每當想柳絮的時候,周易才會打開手機,煲個電話粥什麼的……柳絮聽說周易家裡還改了祖墳風水局,就吃吃的笑,說你真迷信,回頭我要批判你。周易就問她事業發展的如何,柳絮總是說很不錯的,卻是有些語焉不詳,周易聽得出她似乎有什麼秘密,不過也沒追問。別說是戀愛中的情人,就是真結了婚做了夫妻,也是應該給對方自由的空間,拴在褲腰帶上的可不是健康的婚姻。 葉子很好,就是每次周易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總會撒著嬌要周易賠。周易說你要我賠什麼啊小公主?葉子就說你週末都不來看人家,把人家交給劉阿姨,等周叔叔你回來,要賠葉子,帶葉子去玩兒,吃好吃的,還要欺負金洋洋。周易就笑著說葉子你不喜歡劉阿姨麼,劉阿姨多漂亮啊?葉子就說劉阿姨也是女生,葉子不喜歡,葉子就喜歡周叔叔這樣的男生…… 這都是港台肥皂劇給害的啊……周易為此十分感慨,感覺小孩子就該多看些網文,豎立正確的三觀,將來才能成為棟樑之才嘛。這樣可不行,回頭得告訴劉蓉蓉一聲。 在周家店的這段時間,日子過得還是很快樂的。對周家頂樑柱的期望和自身的負罪感讓周天青一家開始真正的視這對父子為家人,心結解開後,不僅是周天青自己,周易一家也輕鬆了不少,畢竟是一家人,就應該相親相愛,這才是主旋律嘛。周易甚至幫周天青梳理了一下元氣,順手還治好了他的老寒腿…… 到了離開的這天,重歸於好的親人們真正灑淚而別,周長風開上自己的車,把周茂通老兩口兒送到了大原機場後,又把周易送到了高鐵站,兩兄弟互道珍重,就此別過。 這一趟回老家,有過憤怒、有過爭鬥、可最終還是化做了暖暖的溫馨……坐在車上,抬頭看看窗外已經開始變得灼熱的陽光,周易彷彿嗅到了夏天的味道。 火熱的、充滿了汗味兒的、赤果果坦誠相對的夏天…… 這個夏天,柳絮會休假嗎? …… 後海是京都幾個有名的院子所在,也是保留各類胡同比較多的地方,屬於半旅遊地帶,很多追慕老京都文化的,都會到這裡來轉一轉看一看;可是到了某些區域,總會從巷子中走出一些身份神秘的人來,把客人們勸回去,理由就一個『私人所有、謝絕參觀。』 兩名身穿整潔的西裝,一身官氣的人物坐在京都最近興起的人力黃包車上,也駛入了其中一條巷子。聽到車□轆碾地的聲音,巷子裡走出兩名男子,本想阻攔,見到前面黃包車上的那名男子,笑著點點頭,低聲說了句:「大小姐正等著呢……」便把兩輛黃包車放了過去,一直行到某個院牆深深、漆門高聳的四合院前。 後面的男子給了車錢,打發兩名車伕走了,才壓低了聲音道:「老首長……我還是有些緊張……聽說大小姐的脾氣不太好,萬一要是看不上我,我不是更倒霉了麼?」 「仲厚,你現在就這點膽氣了?我告訴你,你招惹的那個周易跟唐公都有著關係,不然姓廖的會那樣幫著他?你想翻身,整個華夏共和國也就是這位大小姐能幫你了。不然就算是你的老首長我,也是愛莫能助。誰願意得罪唐公、得罪香江的那位李先生呢?」 前面的老年男子笑著回頭看看後面這人。這人正是倒霉蛋仇仲厚,本想藉著周家老鹵失竊的案子,弄點政績出來、挽回他這兩年主管大原市政法工作不利的影響,卻不想一腳踢中了鐵板,得罪了周易和廖書記這個親唐公的高官。 廖豐是什麼人?既然要對他出手,就不會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周家滷水案雖然不大,可從這個案子開始,下面的人秉承上意,把仇仲厚來了個徹查,華夏的官員有幾個是屁股乾淨的,上面一旦決心要查,還能有仇仲厚的好結果?於是堂堂一位市級幹部,愣是給降下去做了個區長,打破了華夏『動職不降待遇』的常例。 仇仲厚也是實在無奈,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老首長,也是當年提拔他上位的『恩師』。只可惜他這位恩師也早就退居二線了,現在是有級別沒權力,又知道他得罪的是唐公一脈,想來想去,也只能求到古芸這位華夏公主的面前了。 「走吧。你只管放心就是,據我得到的消息,這位古大小姐跟那個姓周的很不對付,前段時間派人去大原『請』他,結果周易不但沒給面子,反倒把她派去的人修理了一遍。以這位大小姐的脾氣,是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周易的,你因為周易丟官降職,大小姐說不定就會同仇敵愾,幫上你一把……」 老年男子微笑道:「在華夏敢不給唐公面子的也就是她了,誰讓她在唐公面前撒得上嬌、讓唐公都要無可奈何呢?」 「真的!」 仇仲厚頓時大喜:「那真是多謝老首長了,如果我能夠翻身,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恩惠。」 「好了,你我師生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再說我這也是為了幫大小姐一把,讓她念我個好兒……」 老年男子笑了笑,輕輕敲響了院門。 第368章 丹勁級別的吃貨 五月是期待的季節,華北平原上的冬小麥已經到了快要收穫的時候。在鄉野、在田邊,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議論的話題都是你家麥子今年漲勢不錯,是個好年成啊?鄉下人就是這樣容易滿足,面朝黃土背靠青天,辛苦耕耘了大半年,不求賺多少錢、也不求簪纓冠蓋,就求個老天保佑,讓自己沒有白耗了許多氣力。 周易先到楚都接了小葉子,然後才驅車回到雲水村,並沒著急去『望氣別院』,就這樣帶著小葉子漫步田間,跟老鄉們嘮嘮嗑,任由葉子牽著金洋洋去田里抓螞蚱,已經是五月底了,螞蚱漸起,隨便找找就能抓來好多。 這東西是讓人又愛又恨的,多了就成會成災、毀壞莊稼,少了又不夠老鄉們吃的,這年頭兒都講究個健康生活,昔日的害蟲早就成了餐桌上的佳餚,高蛋白呢。 金洋洋如今是越來越靈通了。周易前腳剛進雲水村,正帶領一群豬啊羊啊雞啊鵝啊到處亂跑的它就感應到了,比獵狗的鼻子都靈;這貨到現在還跟一群不開竅的畜生混在一起,實在讓周易有些想不通,不過轉頭想想,自己這個擁有閒人系統的『超人』還不是一樣和普通人稱兄道弟麼?這叫腔調、叫親民、屬於更深層次的『裝逼』。 「啊,洋洋真了不起哦,抓了好多螞蚱呢!」 小葉子歡快地叫了起來,周易抬頭一看,只見金洋洋在田中穿梭如電,每每都是豬蹄兒一揮,將螞蚱擊暈,再用小尾巴一卷,已經暈菜的螞蚱就飛進了小葉子雙手兜起的貓咪裙上。不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已經有了七八十隻,都夠一盤菜了。 「好了葉子,元芳大叔還在等著呢。我們該走了,今天周叔叔親自下廚,給你做油炸螞蚱吃。」周易笑道。 「好哎,葉子好久都沒吃到周叔叔做的菜了,葉子要吃!」 葉子興奮地從田里跳了出來,穿著貓咪圖案小裙裙的她,就像一隻『喵啊喵』的小貓咪。 看著這個快樂的女孩兒,周易不由又想起了柳絮。據葉子說,她還是月初時回來過一次,已經很久都沒來了,難道事業對一個女人來說真的如此重要,讓她連小葉子都能割捨的下? 做女強人的男朋友似乎也不怎麼好啊,周易略微有些苦惱。 有了周易親手做的油炸螞蚱,這頓飯吃得眾人胃口大開,實在想不明白為啥這一道普通的油炸螞蚱也可以這樣好吃,不就是油裡一放,拿出來後再灑點鹽麼?小葉子吃得興高采烈,叫著還要吃一盤,周易卻沒同意,這東西雖說是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可蛋白質如果攝入過多了,人體很難吸收,可是很容易拉肚子的,下午還要把她送回劉蓉蓉的幼教中心上學呢。 「好飽,周老弟啊,你這一手廚藝真是沒得說。炸個螞蚱都能炸成這樣,比你嫂子可強出八里地去了……」 李元芳感歎了一句道:「對了老弟,老哥有個事情找你商量下,你看成不?」 「看你說的元芳大哥,我也算是半個雲水村的人了,你有事就吩咐好了,還說什麼商量不商量的?」周易笑了起來,高官顯貴要驅策他那是難如上青天,可對雲水村的鄉親,他是心甘情願,樂意著呢。 「那就好了,是這樣啊……洪師傅清明前請假回鄉祭祖,可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這些天敬老院老人的飯菜都是你嫂子和幾個村裡娘們兒做的,老人們都喊著不合口呢,你看……」 「哦?洪師傅回鄉下祭祖還沒回來?」 周易倒是知道,洪師傅這個外姓人是因為受過李巨成的恩德,才一心呆在雲水敬老院,家鄉卻並不在這裡。只是這清明節都過了一個多月了,他怎麼還沒回來?或許是離家久了,想在家鄉多住幾天,跟親人朋友聚聚吧? 李元芳的意思他一聽就明白了,洪師傅受過自己指點,手藝雖說還無法比擬那些名廚,可一般飯店的廚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吃慣了他做的菜,老人們自然嘴叼,如何還能吃得下李元芳媳婦兒和村裡娘們兒的手藝呢? 「行啊元芳大哥,我這次回來,暫時是不會離開雲水村了,洪師傅回來前的這段時間,就讓我負責敬老院的菜口吧……」 周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起來我也很對不住咱敬老院,明明掛了個敬老院駐院醫生的職務,也沒給老人們瞧過幾次病,整天東奔西跑的,我也該定下心來,多關心關心老人們了……」 自打去了騰沖,接著又是法國之行、大辦生日會、山陰祭祖……周易回想一下,自己還真挺對不住老人們的,而且他如今也是『動極生靜』,想要沉澱一下,過幾天安靜悠閒的日子,這一下正好。 「話也不是這樣說的,老弟你現在也不要敬老院的工資,還肯隔斷時間為老人們檢查身體,治好了許多人的陳年宿疾,我和敬老院的老人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李元芳本想請周易從『望氣別院』調個家廚過來幫忙就好,沒想到周易居然一口就答應了,還要自己上陣,頓時讓他又是喜出望外,又是感動;還得說是周老弟啊,如今有了錢、有了身份地位,還是沒忘了咱雲水村和敬老院的這些老人…… 「呵呵,元芳大哥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行啦,飯也吃好了,我也該送葉子回楚都了,晚上我就下廚做菜,給老人們改善改善伙食。」 …… 「仇副市長,你是說周易還會做滷菜,而且還當著小空山明味大師做了一鍋滷水,被明味大師譽為『天下第一鹵』?」 在這幢前貝勒府的後花園涼亭內,古芸還是那一身粉白色的練功服,頭髮高高挽起,大馬金刀的坐著。 此刻這位『一入江湖鬼見愁』,當代罕見的丹勁高手,正仔細詢問著面前的仇仲厚,挺好看的一張清水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大小姐,我現在已經不是副市長了……」 仇仲厚苦笑道:「大小姐說的沒錯,那個周易做的滷水極好,鹵出來的肉也是非常好吃。他能翻案,也就是靠了這一手,可是廖書記因此針對我,也未免……」 「未免太過分了些,有巴結周易之嫌,是麼?」 提到周易,古芸臉上微微一紅,卻又很快恢復了正常:「好了,先不說廖豐和周易的事情,周易做的滷肉你帶來了沒有?」 「哦,帶來了,帶來了。」 仇仲厚掃了一眼擺放在小石桌上的各色精美點心,心說還是老首長有遠見啊……這位大小姐果然是個會吃、懂吃的人,既然說到滷水案,她是肯定要問滷肉的:「大小姐,這滷肉雖然不是周易親手煮的,卻是一個叫周大柱的人用他給的滷水做出來的,您嘗嘗?」 「嗯……快拿過來我嘗嘗。」 古芸不但是吃貨,而且對吃非常挑剔,就是早晨喝個豆汁,那都必須要喝豆汁劉的。剛才聽到仇仲厚說什麼『天下第一滷水』,她就有些動了心,這會兒見到仇仲厚拿出的滷肉,眼睛頓時就亮了。 真是講究! 看看人家這滷肉的包裝,那都是用了馬糞紙疊四角壘方形,然後用紙繩兒捆好的,又透氣又兜油,不會破壞滷肉的味道,這可比現如今用的塑料袋強多了。 而且陣陣十分地道的滷肉香味從馬糞紙中透了出來……古芸是什麼人?那是丹勁級別的吃貨,嗅覺比小獵狗兒都還要靈敏,她一聞就知道,這滷肉比京都大名鼎鼎的『天福號』醬肉都還要強一些,得口兒啊! 「呵,這肉,還真是挺地道的。」 站在旁邊的謝管事接過滷肉包,輕輕解開紙繩打開了,又取過一個乾淨的青瓷盤子,用銀製筷子夾了幾片肉放在裡面,才連筷帶盤一併端到古芸面前。 古芸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搶過盤子,夾起一片肉就送進嘴裡。也就是嚼了一下,古大小姐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猛地一跺腳,嬌叱道:「好!好肉!太好吃了!」 「轟隆隆……」 就她這一腳跺下去,連涼亭都晃了三晃,把仇仲厚驚得目瞪口呆。來的時候就聽老首長說過了,這位大小姐不光是權勢熏天,還是個厲害的練家子,看來果然如此啊?只是您吃就吃吧,至於這麼大的動靜麼?仇仲厚還真有些擔心自己會弄巧成拙,萬一這位吃貨大小姐愛上了周易的滷肉,那可怎麼好啊? 這話他對老首長也說過,老首長卻是淡淡一笑:「她愛上了周易的滷肉,周易也就算惹上天大的麻煩了,你就放心吧。」 老首長是肯定不會騙自己的,仇仲厚安慰著自己,繼續觀看古大小姐的駭人吃相。 「刷!」 古芸兩口就吃光了盤子中的豬頭肉,也不顧什麼大家閨秀的風範、什麼女孩子的矜持了,乾脆一把搶過謝管事手中的馬糞紙包,直接就上了手。 只見她玉爪翻飛,只吃得汁水淋漓、肉香四溢,轉眼之間一包滷肉就被吃了個乾乾淨淨,古芸抬起頭,有些意猶未盡地望著仇仲厚道:「你就帶了一包肉來?」 「呃,是啊大小姐,我……我就帶了一包。」 仇仲厚還想說這一包整二斤呢,被老首長暗中踢了一腳,才算忍住了沒說出來。 第369章 五神釀 「大小姐,您要是愛吃,我立即派人去趟大原,為您多買一些來?」謝管事道。 「不用了,吃這種滷肉,還是要剛出鍋的才好;更何況這也不是周易親手煮的,只是用了他留下的滷水而已……」 古芸若有所思地看了仇仲厚和老年男子一眼:「成老先生,你們可以回去了。仇仲厚不過是得罪了周易而已,他犯的錯誤還不至於被降級處分,我會給相關部門打個招呼,恢復他的職位。不過山陰是不能去了,就去別的省份吧……」 「大小姐,真是謝謝您了。」 老年男子和仇仲厚站起身來,連聲道謝,見古芸只是點了點頭,意似有些不耐,兩人也就不再多說,連忙退了下去。 「謝楓,你去叫尚叔叔來。」 謝管事是大家叫慣的名字,其實在新社會已經沒有這樣的職位了;他也是隸屬於中央特勤處,工作就是負責古芸的部分生活和安全,因此古芸只是稱呼他的名字,並不以『管事』相稱。 指派謝楓去找尚老頭兒後,古芸看了眼那團油膩膩的馬糞紙,微微冷笑道:「要打我的屁股?你還真是狂妄。本來你的麻煩大了,不過看在你還有一手廚藝的份上,本姑娘倒是可以放你一馬,就看你識相不識相了!」 不多時,那位生了兩撇鼠鬚的尚老頭就走進了涼亭,他的身份和謝楓完全不同,進了亭子就笑道:「怎麼了我的大小姐?聽謝楓說,你對那個周易做的滷肉十分滿意,吃得嘴都停不下來了?呵呵,這小子倒是個人才,怪不得敢打了鍾大、還對大小姐語出輕薄,原來是恃才傲物……」 「也不是他做的,據那個仇仲厚說,是他留下的滷水,別人煮的。要是他親手來做,味道一定會更好……」 說到這裡,古芸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頭,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呵呵,怪不得我剛才碰見成老頭兒他們,見那個年輕人臉上笑嘻嘻的呢,看來是大小姐答應了要幫他。也對,能讓咱大小姐吃痛快了,官復原職什麼的還不是小事情麼?」 「瞧您說的尚叔叔,我就這麼好吃啊?」 「呵呵,大小姐可不是好吃,而是會吃、比什麼美食家都更有品味。」 尚老頭笑道:「不過那個周易也夠狂的,打敗了鍾大先生還要他傳話過來,居然敢冒犯你,大小姐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吧?我已經得到消息,周易回到了雲水山;他如今也祭完了祖宗,咱們要出手誰也挑不出理兒來,不如讓我先過去看看,伸量一下這小子到底有幾斤幾兩,要是我這把老骨頭不行,那時大小姐再親自出手也不遲。」 「先不用去雲水山……」 古芸微笑道:「無論是我親自去,還是尚叔你去,那都是給他臉了。我本來是有一萬個方法逼他自己來京都找我,不過今天吃了他的滷肉,我倒是改變主意了。回頭兒我就給唐寶打個電話,就說我的院子裡缺少一位大廚,準備高薪聘請他;他要是肯來,那就萬事皆休,否則我再出手,唐家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大小姐高啊!咱們不管他有多少錢、是什麼地位,反正他有一手好廚藝,那在咱眼裡就是個廚子。咱們可是誠心聘請,且看他識不識抬舉了……」 尚老頭兒嘿嘿笑道:「更何況是他輕薄大小姐在前,咱們佔住了道理,就是鬧到唐公那裡,唐公也不好偏幫著他了,就這麼辦!」 這一老一少對望一眼,嘿嘿直樂。 …… 這段時間周易過得很舒服。 他的歸來頓時讓敬老院的伙食水準有了一個質的飛躍。哪怕是做大鍋飯,他做出的大鍋飯也是與眾不同,甭管老人年青人男人還是女人,吃後個個都挑大拇指,很多人家裡乾脆都不開火了,到了飯點兒就跑到敬老院的食堂打飯;反正李巨成走的時候又給敬老院注入了一筆巨資,這點飯錢壓根兒就不算什麼。 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周易就幫老人們檢查一下身體,甚至還把自己體悟的楊式太極傳授給了一些感興趣的老人。這些老人有明師傳授,還真練出了些東西來,一個個吃嘛嘛香的,身體一好興趣愛好就變得更加廣泛了,什麼遛鳥下棋打牌,趴牆根兒偷看老太太上茅房,個個都彷彿重活了一回、青春無敵! 一大早起來,周易就像往常一樣弄好了老人的早飯,自己也吃了些,換上運動服打了趟太極,然後帶上金洋洋和一眾豬羊雞鴨,往百泉谷跑,打一個來回。一開始只有金洋洋和那些藏青黑羊能跟得上他,雞鴨什麼的也就跑個小半程,便要自己扭著屁股回窩,漸漸幾天練下來,這些禽獸也漸漸跑得遠了,鍛煉的十分不錯。 這些可都是將來餐桌上的美食啊……自打廚藝升為了廚道,周易就開始憋著勁兒的算計這些禽獸了。『逍遙游』的境界雖高,也是食材越好做出的菜色越佳,他正準備著自己先弄上幾樣菜色嘗嘗呢,另外要妥善解決楊彩的問題,美食開道也是必不可少的,周易已經有了全盤計劃,既要兌現承諾,又不能傷了柳絮,必須要一舉兩得。 不過現在不是殺雞宰羊的時候,因為收穫的季節到了。 已經是六月初,農家的心情就像這天氣一樣,開始熱呼了起來……去年種下的冬小麥早就抽了穗兒,大半年來吸取地氣精華,如今已經是金黃一片,就彷彿有手筆極大的豪客,在大地上鍍了一層二十四k的黃金,很多人家在兩三天前就已經開始收割了。 這其中,自然就有周易的『捲起千堆雪』。這也是系統中的異種,不知道用它磨出麵粉來,弄成包子、饅頭或者麵條兒,又會是個什麼滋味呢?想想周易就發饞。 就是今天了。 回到敬老院,為老人們弄出了今天的午飯,周易就跑回『聽風小築』,拿出了鐮刀。『捲起千堆雪』不比普通的麥種,可不能用收割機糟蹋,必須要他自己動手。 李元芳和二癩子早就收完了自家的麥子,盯著周易這兩畝地都好幾天了。聽說他要收割麥子,都拿了傢伙什兒來要幫忙,村裡的鄉親們聽說『周先生』家的麥子終於要收了,也都聚集了過來,周易一看這可好,人比麥子都多…… 最後好一番爭競,鄉親們才推選出十幾個棒小伙子跟周易下田。其實這兩畝麥子在周易手裡就跟玩兒一樣,根本不用鄉親們幫忙,他這是不能拒絕大家的好意,鄉下人耿直憨厚,要是被他拒絕了,怕就是個心思,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 有周易這個人形收割機在,兩畝地不到二十分種就割完了。鄉親們幫他把麥子放到了打穀場上,才紛紛告別離開,二癩子卻流連著不走,盯著這些麥子直吞口水:「叔,你家的麥子會欺草,那穗子都比普通的麥子大了一倍,真是新鮮玩意兒啊……要不俺幫你脫粒吧,俺想見識見識。」 「好啊,回頭送你兩口袋,讓你正經見識一回。」周易哈哈大笑,指了指分成兩堆的麥子道:「左邊這堆我是要磨面的,你來脫粒去皮吧;右面這堆兒可千萬不要去皮,打散了麥粒就好,癩子你可記住了啊……」 「哦。」二癩子條件反射般地摸了把已經是『秀髮飄揚』的腦袋,很是納悶地道:「叔,這些不去皮的你要烤來吃啊?可這也太多了啊……」 鄉下有種吃法,是把帶殼的麥粒在鐵鍋上烤了,然後才剝開來吃,這樣最能保留麥香原味。可這也就是吃來玩兒的,也不用留這麼多啊? 「誰說我要烤麥粒吃了,這是用來釀酒的。」 周易微微一笑,等了這麼久,就是要等『捲起千堆雪』收穫,否則他儲存的『綠翠香積』都要發霉了。 「真的,周叔你要釀酒啊?這真是太好了!」 二癩子也是有幸喝過周易私釀的人,按他的話說,喝了俺周叔的酒,晚上跟婆娘上床都特得勁兒,這話曾一度在雲水山傳為美談,讓周易頭大不止。今天聽到周易又要釀酒,這貨讒的哈喇子都流下來了:「叔,你的新酒叫啥名兒啊?」 「五神釀!」 周易這回可沒謙虛,這次在酒的名字中,加入了一個『神』字。 這次得到祖先蔭庇,一舉領悟了廚之大道,點亮了悠然英雄下的『廚道』兩字,周易的心也大了,有心藉著這次重新釀酒,看看自己能不能對酒道有所感悟。取酒名為神,也有些為自己建立信心,想要有所斬獲的意思。 二癩子卻不知道他有這些想法,只是知道但凡酒帶了個『五』字的,那就必然是好酒,如今周叔要釀好酒,自己可有福了。於是更加賣力,他的腦袋不算靈光,幹起農活兒來卻是把好手,沒用一個下午,該脫粒的脫粒、該磨粉的磨粉,打下來的麥子就被收拾妥當了。 看著雪白的麵粉,二癩子又流起口水來:「叔,俺就沒見過這麼白的面,要是用這面蒸出饅頭來肯定好吃!」 「瞧你這點出息。行了,先把麵粉和麥粒收了吧,今天周叔犒勞犒勞你,晚上就給你蒸饅頭吃……」周易笑道。 第370章 一個饅頭引發的風波 今年剛上市的新竹屜揭開,濃濃的麥香頓時充滿了整間廚房。二癩子小倆口兒和聞訊趕來的李元芳夫婦看得瞪大了眼睛,感覺那一個個雪白的饅頭特像大姑娘的私禁之處,不只是白、而且特有彈性。 不顧饅頭還有些燙手,李元芳一面哈著氣一面拿起個饅頭,用力一捏,饅頭頂端便生生凹下去一個雪窩,等他的手指一鬆,就立即彈了回來,絲毫沒有裂紋皺折,彷彿那就不是面皮,而是堅韌無比的老牛皮一樣。 「好強的彈性啊,這手感……」 李元芳嘖嘖讚歎著,話頭兒剛要跑偏,卻被老婆狠狠瞪了一眼,忙改口道:「周兄弟,你這是什麼異種麥子啊?剛才聽二癩子說,這麥子居然連曬都沒曬就脫了粒打了面,本以為要被糟蹋了,想不到蒸出饅頭來,卻比楚都最著名的『高裝』饅頭更有彈性,這東西要是賠上胡辣湯來吃,那真是美死個人呢!」 李元芳說的『高裝』饅頭是魯省特產。做這種饅頭時,要選擇最好的麵粉,和好面後,還要用竹槓子一層層的碾壓,最後蒸出來的饅頭,比普通饅頭直徑要小,頂端尖尖的,好像子彈的形狀,放在桌上能比普通饅頭高出一倍去,所以被稱為高裝。 這種饅頭是饅頭中的極品,剝開來都是一層層的,十分有咬勁,而且越嚼越香;吃這種饅頭,那根本就不用什麼大菜,有塊鹹菜疙瘩就著、甚至是直接空口吃就成,如果再配上楚都最出名的『啥湯』,那就更是絕配了。無論你把高裝饅頭撕成多碎的小塊泡在湯裡,吃到最後一口湯,那饅頭都不帶散的,依然有著咬勁兒、依然是越吃越香! 李元芳現在就在琢磨著:「嗯……楚都老先鋒飯店的『啥湯』是最地道的,恐怕也只有那裡的湯能配得上周老弟這一屜神仙面蒸出的神仙饅頭啊,好想去吃。」可惜雲水村距離楚都還是有百十里路,老先鋒飯店又都是早上才營業的,如果巴巴地趕過去,就為了喝口湯,那也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麥種是我從國外高價購來的,屬於很古怪的異種,目前還是實驗室裡面的東西,就連國外也沒有真正推廣。而且這麥種最講究『第一代基因』,所以不能留種,就是留了也種不出來……」 周易微笑道。他口中的『實驗室』自然就是系統商店了,這就是換個說法,也不算欺騙人,否則被老鄉們打聽起種子來,他是給還是不給呢? 「這麼珍貴啊?聽得我都捨不得吃了……」 李元芳輕輕撫摩著手中的饅頭,滿臉都是陶醉的表情;二癩子可不管那麼多,一口一個,轉眼就塞了五六個饅頭到肚子裡,直誇俺周叔的饅頭好吃,氣得李元芳狠狠踹了他一腳:「就是個吃貨!你這不是牛嚼牡丹麼?這樣好的饅頭,那是要配楚都啥湯來吃的,最差也得有碗胡辣湯配著慢慢品,有你這樣吃的麼?你是豬啊!」 「是俺周叔請俺吃的,幹啥踢俺啊……這饅頭真是好吃呢,比人參果還好吃……」 雖說二癩子是個不挑食兒的飯桶,可他也是能分出食物好壞的。這饅頭又有嚼勁、味道又正,稍微咀嚼了幾下,那濃濃的麥香直衝腦袋,比啥肉包子都好吃,剛才吃了五六個,他感覺才半飽呢。 「楚都的啥湯啊……」 周易吸了吸鼻子,不禁回憶起兒時上學的時候,總是會買上一個高裝饅頭就著先鋒飯店的啥湯當早點的。如今他都已經是廚道大宗師了,可一想起來還是感到口中迴盪著啥湯的香氣和高裝饅頭撞擊口腔帶來的奇妙享受。 說起來也有好多年了吧?自打上了大學,後來去讀研究生,然後宅在家裡一段時間,天天也懶得早起。再後來就到了雲水村,還真是有小十年沒吃過老先鋒飯店的啥湯了……這會兒突然被李元芳勾起了過去的回憶,周易頓時動了童心。 「元芳大哥,明天我們起個早,去楚都喝啥湯!」 周易笑道:「村裡能動的車都開過去,也帶上敬老院的老人們,我請客!」 隨性所為、隨心所欲,這才是生活,既然起了念頭兒,那就去吃一回。其實周易也不是做不出啥湯來,他要真想弄,甚至比老先鋒飯店的還要地道;這就是個情趣,要是想吃點喝點什麼,都要自己動手,那也未免太苦逼了一些。 「好啊,明天咱們雞鳴就起,殺奔楚都先鋒飯店!」 李元芳一拍大腿,大聲響應著周易,他也饞了。 …… 楚都有三寶,啥湯韭黃水煎包。其中的韭黃就不說了,眼下交通信息發達,別的城市也開始能夠吃到,而且成了餐桌上的常見菜;可這啥湯和水煎包,卻是楚都獨一無二的著名早點。 尤其是啥湯,據說是當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時,曾經在楚都微服私訪,喝完這湯後,感覺味道鮮美,回味無窮,就問這叫什麼湯。不想這湯是人家祖輩相傳,卻偏偏沒有起名,做湯的師傅只得說這叫『啥湯』。 皇帝問了等於白問,卻以為這就是湯的名字,回到京城後,每每談及此湯,就饞得不行,御膳房不知道有多少大師傅因為做不出這啥湯而被訓斥。從此這『啥湯』也就名揚天下,無人不知了。 所以說不喝啥湯,等於白來楚都一趟;而要喝純正的啥湯,就只有到楚都先鋒飯店。 一大早,雲水村能動的車輛都動起來了,前面是周易的路虎牽頭,後面跟著一隊機動三輪電動三輪手扶拖拉機什麼的,一路上驚起路人無數,交警看著都犯暈,走過來要罰款,周易早就準備好了,老人頭所到之處,倒也暢通無阻。 村裡老少爺們兒來了得有近兩百口子,不光是大廳,連先鋒飯店剛剛推出的雅間兒都被包圓了。服務員們著實驚詫忙碌了一陣,才在鄉親們的催促聲中端來了早點,除了必不可少的啥湯外,還有炸的黃燦燦的八股油條、鮮香醉人的蟹黃包、和熱呼呼香噴噴的鮮肉水煎包。 周易讓飯店把帶來的饅頭給熱了,一端上桌,撲鼻的麥香頓時把什麼蟹黃包、水煎包的香氣都壓住了。服務員們固然是看得眼睛大睜,就連飯店經理都被驚動了,拉住周易的手一個勁兒地問這是誰的手藝,最後聽鄉親們說是周易做的,經理就琢磨著想要進些周易的『神仙』饅頭當做飯店的拳頭產品,結果自然是被婉言謝絕。不過這經理還算江湖,當場給周易他們打了個八折。 周易也不吃包子,把饅頭撕碎了一片扔進老豬骨燉成的啥湯裡,用筷子攪拌了幾下,直到雪白的饅頭片被湯汁浸透了,才夾起一片扔進嘴裡,只嚼了一口,就舒服的瞇起了眼睛:「就是這個味道啊……」 捲起千堆雪加上周易的手上力道,做出來的饅頭那就如同玉石相仿。這一掰碎了泡在湯裡,黑沉沉的啥湯中頓時如同多了許多玉片,映著包間內的燈光,每一片都是流光滾螢、燦燦放光。看著好,吃到嘴裡更是妙的不行,鮮鹹香濃的啥湯和饅頭麥香有機地融合在一起,這就是天下第一的早點!什麼蟹黃包子水煎包,都得靠邊兒站。 周易這個廚道大聖都如此沉迷,更別說是雲水村的鄉親們了;一時間包廂內外饅頭翻飛湯汁四濺,到處都是『稀里胡嚕』的吃喝聲,正在熱鬧的時候,忽然聽到一樓有人大聲叫道:「這算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先鋒飯店還區別對待啊?怎麼這些鄉下老桿有高裝饅頭吃,我們就沒有,叫你們經理來!別跟我解釋什麼是人家自己帶的,我剛才看得非常清楚,明明是你們從後廚房端出來熱騰騰的饅頭,憑啥不賣給我們吃,欺負外地人啊?」 周易和李元芳以及村裡的幾個老輩人,都是坐在二樓包廂裡的。可先鋒飯店畢竟是以賣早點為主,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館子,二樓並不是太高,隔音效果也差,所以這人的話聲不光周易聽到,連李元芳都聽見了。 李元芳呵呵一笑:「周老弟,你的饅頭可給人家飯店惹麻煩了,你看別的客人都有意見了。」 周易笑了笑。他也聽出剛才那人是京都口音,應該是天子腳下來的爺們兒。京都的爺們兒多燕咕兒?那都是不肯吃虧的真男人,為了這饅頭挑理兒也屬於正常。不過自己就是個食客,客人就是掀桌子罵起人來,那也是經理應該頭疼的,關自己毛事?因此只是笑了笑,還是低頭吃自己的啥湯泡饅頭,而且還越吃越滿意,這都十幾年了,先鋒飯店的啥湯品質還是如同當年一樣,難得啊。 他不想出頭只想吃頓安生的早飯,可樓下卻是越鬧越厲害了,就聽另外一個聲音也道:「黃經理你這樣就不對了,我的面子你可以不給,京都風老先生的面子你也不給啊?你說今天沒有雅座了,我不跟你計較,可這饅頭你也推脫不給,這不是讓咱楚都食界丟人麼?人家范先生這次南下,就是要遍嘗天下小吃,研究更為精美的吃食去為京都的大人物服務,你卻藏著掖著,要是耽誤了風老先生的大事,你擔當的起嗎?」 第371章 南水宮總廚 這個呵斥經理的聲音卻是楚都地方口音,而且十分威嚴,那位經理似乎是認出了這人:「彭會長,怎麼是您啊?哎呀,您真的是誤會了。這些饅頭真是客人帶來的,可不是我們店所產啊,這樣吧,您等一會兒……」 跟著,就聽急促地腳步聲向自己這邊而來。周易一聽,得,人紅是非多,饅頭太白了也招人,這頓早飯算是吃不安寧了。 先鋒飯店的經理推開門,很不好意思地對周易道:「周先生您看,您帶來的饅頭讓客人誤會了,還以為我留著好東西不肯賣呢……如果方便的話,您能幫我解釋一下麼?這幾位客人裡有楚都飲食協會的彭副會長,我們可惹不起啊。」 「我都聽見了,你也不用為難,我們走一趟吧。」 周易最好說話,當下讓李元芳他們繼續吃喝,自己卻跟經理下了樓。他也非常好奇,想要看看京都來了什麼樣的客人,還走遍天下研究各路小吃,這麼專業? 跟著經理到了大廳的一張桌子旁,周易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早飯的三個人。一個是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老年人,穿著一身老棉綢的對襟搭褳唐裝、穿著黑布鞋,氣質不俗;他身旁坐著一個精神頭十足的年輕人,雖然是一身西裝筆挺,臉部、脖子上卻是凸顯筋肉、太陽穴微微的鼓起,眼神有些凌厲,一看就是個練家子。看年齡,剛才第一個挑理兒的應該就是這個年輕武者了。 在老人和年輕武者的身邊還有個胖子坐陪,六月的天氣其實還不算熱,可他幾口熱湯喝下去,已經是汗流滿面,卻還沒有忘記為這名老人介紹桌上的啥湯和各色早點。他是本地口音,應該就是剛才那位『訓斥』經理的什麼副會長了。 「彭會長,我把客人找來了。饅頭就是這位客人隨身帶的,這回您可不要誤會我了吧?」 經理抹了把汗,懇求似地對周易道:「周先生,您給說兩句吧。」 「呵呵,我是雲水山來的,這裡的饅頭確實是我們自己帶的,倒不是這位經理同志不肯賣給你們……」 周易的目光在老人和年輕武者的臉上一轉,笑吟吟地道。 不想他一說話,大廳內的鄉親們都聽見了,立即就幫上了腔:「是啊,這饅頭是『周先生』用上好白面做的,跟飯店可沒啥關係。再說了,這樣好吃的饅頭,除了咱雲水山的『周先生』,換個人做的出來麼?別扯淡了……」 鄉親們這一起哄,周易也挺不好意思的,對那名老人笑道:「慚愧、慚愧,我就是來做個證明,三位請慢慢吃吧。」 「小同志,你先等一等。」 那名老人放下手裡的小湯匙,抬起頭來看了周易一眼:「不怕你見笑,我這個人平生就喜歡研究各地小吃,要是看到了有什麼精美的食物卻不能去品嚐,那我就得失眠。今天既然見到了小同志做的饅頭,要是吃不到,我這個愛失眠的病啊,哎……恐怕又要復發了,你就能忍心啊?」 「哎?」 周易一聽,這老頭還怪會撒嬌的,挺矯情。不過人家年級一大把了,就求口饅頭吃,自己還能說啥?於是笑道:「好了老先生,不就是饅頭麼?我送您幾個。」說著從旁邊桌上取了一盤饅頭過來,剛好還有三個,端到了這個京都來的老頭兒面前。 「謝謝了,本來還想商量著買你幾個饅頭,沒想到你還白給,這個便宜我老頭子就佔了啊?」 周易遇見的老頭兒都不太講理,這位還算好一些,就是矯情,佔了便宜還得說出來。 「嗯,好白的饅頭,還不是靠熏出來的……」 老頭兒先看了看饅頭的賣相,點點頭,拿了一個在手中微微一捏,頓時面露訝色:「好彈!年輕人,白案的功夫不錯啊?有前途!」 「呵呵,您誇獎了。」 周易一聽,這確實是個內行。對老頭兒的興趣也就更大了,接過一名服務員遞來的椅子,往老頭兒面前一坐,看著他吃。 老頭兒掰開了饅頭扔進還有些燙口的啥湯中,用筷子攪拌透了,才夾了片送入口中,也就是嚼了一下,老眼中頓時閃亮,也不看隨來的年輕武者和那位彭會長,只顧自己低著頭大吃起來。呼呼嚕嚕……比金洋洋的賣相也好不到哪裡去,似乎有了這啥湯泡饅頭,桌上那些精美的早點都成了垃圾一樣,讓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年輕武者和那位彭會長看得直舔嘴唇,實在饞得不行了,想要抓個饅頭嘗嘗,卻被老頭兒瞪了一眼,兩人也不好意思下手了,只能巴巴地看著他一個人大吃獨食。 「呼……好好好,這才是饅頭!這才是人吃的東西嘛!饅頭者,『不借萬般料、只取一麥香』,年輕人,你這饅頭算是做到了極致,足以稱為天下第一饅頭啊!」 老頭把周易誇成了一朵花,最後才道:「饅頭還有沒有?我想多購買一些,年輕人你放心,價錢不是問題!」 「對不起啊老先生,我這饅頭是自己弄來吃的,可不出售……」 「哦,不出售啊?」 老頭連忙把剩下的兩個饅頭往懷裡一揣,彷彿怕被人搶走了一樣:「年輕人,你不肯出售也沒關係,吃了你的饅頭,我老頭子想跟你交個朋友,咱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好不好啊?我保證不會浪費你的時間,只有你的好處、可沒有你的壞處……」 「還有我的好處?」 周易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頭兒,發現這老頭兒只有雍容之態,卻沒有什麼官氣在身,應該不會帶來多大的麻煩。而且這會兒鄉親們還在吃著,他卻已經飽了,閒著也是閒著,於是就點頭道:「行吧,那就到附近找個地方好了,這裡人都滿了。」 跟李元芳說了聲,讓他們吃完後等等自己,周易就跟著老頭兒出了先鋒飯店,到了隔壁的一家茶館兒。老頭兒這次沒讓那位彭會長跟著,把他打發了回去,找了個單間兒,泡上一壺『碧螺春』,親手給周易倒了一杯,才笑嘻嘻地道:「年輕人,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姓風,是京都人,這是我的工作證。」說著,從懷裡掏出個紅本本,遞給了周易。 「哎,老先生,這就不必了吧?」 周易一愣,心說萍水相逢,哪有見人就掏工作證的,沒這規矩啊?看看老頭兒和年輕武者,就要推回這個紅本本兒。 「年輕人不用有什麼顧慮,只管看。我不是對你說過麼,只有你的好處,可沒有你的壞處。」老頭兒嘿嘿笑著,硬是把工作證塞進了周易手中。 「嗯?南水宮副總廚師長,風清凡!」 出於禮貌,周易也只好打開工作證,只看了一眼,頓時就驚住了:「老先生,您居然是南水宮的副總廚師長?失敬失敬啊。」 雖說不是南水宮的總廚師長,可這個頭銜也很嚇人了;要放在古代,那就是御膳房的二廚頭,也是有著品級的,而且管著上面大人物的嘴,算是天子近臣啊。 怪不得楚都飲食協會的副會長要親自相陪呢,這位風老爺子看來真是個勤於專業的人,到了楚都就來吃啥湯水煎包,這是真要彙集天下名吃、精研食道啊? 周易是靠了全能閒人系統才成為廚道大聖,所以越是如此,就越是佩服這些真正靠努力鑽研取得成績的專業人士。看到這老頭兒六十多了還要奔波於各地做研究工作,倒是有些肅然起敬。 「嗨,什麼南水宮副總廚師長,再不努力進取,我這個位子也要懸乎嘍……」 老頭自嘲地一笑,卻不願多談:「雲水山的『周先生』……呵呵……不瞞年輕人你說,你這一手白案的功夫,就是在南水宮裡也是無人能及的。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正是搞事業的大好時候,這樣荒廢了太可惜,如果你有意,我老頭子還算有幾分面子,能把你直接調進南水宮,成為一代名廚,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啊?」 「讓我進南水宮,做一代名廚?」 周易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風老先生恐怕弄錯了,我這個人啊,追求的是閒雲野鶴一樣的悠閒生活,並不想出人頭地。呵呵,所以只能辜負您的好意了。不過能跟您認識,也是一場緣分,這樣吧,回頭我多送您幾個饅頭如何?」 「年輕人意存高遠,讓人敬佩啊?你要送我饅頭,老頭子就不客氣了,不過我最感興趣的還是你的麵粉……」 風老頭兒笑嘻嘻地道:「年輕人,要是我沒看錯,你的白案功夫雖然一流,可是這饅頭能夠如此好吃,還是靠了上佳的麵粉。說起來慚愧啊,我老頭子也算浸淫廚道數十年,自以為紅案白案無所不通,天下各地所出的麵粉,我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可就是沒看出你這麵粉的來路,你能告訴我麼?」 「哈哈,事無不可對人言。我這麵粉叫做『捲起千堆雪』,是我用國外異種改良而得,您自然是不知道的。」 周易考慮到自己的異種稻麥早晚也有暴露在眾人眼前的一天,這也算是先打個鋪墊,反正又不是高精尖的核武器,也不怕惹來太大的麻煩。 「捲起千堆雪?好名字!」 風清凡眼睛一亮:「年輕人,這麵粉你有多少,能賣些給我麼?」 第372章 天價麵粉 「您要買這麵粉?」 周易心中一動,點頭笑道:「沒問題。不過我這麵粉可貴啊?而且貴到了離譜的程度,您還要買麼?」 從綠翠香積到捲起千堆雪、從種植到收穫,整整用去了周易一年的時間。雖說等待也是種樂趣,可這樂趣周易也享受過了,下一步要種也不會種糧食類的東西,得換些花樣玩玩兒。 計劃中的五神釀已經有了綠翠香積和捲起千堆雪兩種糧食做為材料,周易準備再加入『錦攔玉帶』、『赤日紅實』以及系統中最貴的一種糧食作物——『紫氣斗梁』,就是種類似高粱米,卻比普通高粱米不知強橫了多少的存在。 這東西要是堂而皇之地種植出來,那非得引起轟動,把世界糧食組織的人引來不可。因為從系統商店的說明來看,這種『高粱米』不僅僅是美味的問題,尤其是可以優化人體基因,常久食用,可以把智商生生提高百分之五十,比如一個智商一百的聰明人,如果吃多了這玩意兒,那就能變成智商一百五的天才! 綠翠香積和捲起千堆雪也就罷了,這類東西卻是萬萬不能在光天化日下種植的,否則萬一被世人發現,怕是連唐公也護不住他,甚至連全能閒人系統都會有暴露的可能。 所以包括紫氣斗梁在內的這三種糧食,周易是不準備再去花費時間種植了,準備直接從系統商店中購買,也就是直接用高價的種子釀酒! 這可是大手筆。如果只是用來做種,一畝地大概需要糧食10公斤左右;當初最便宜的綠翠香積都要合到20萬一畝,也就是一公斤兩萬元!赤日紅實要合到一公斤三萬,錦攔玉帶更是高達五萬元!而這『紫氣斗梁』更是離譜,居然是綠翠香積的十倍,一公斤要20萬元! 周易這次準備釀製最少兩千斤的『五神釀』,按照『斤酒倍糧』的計算規則,也就是要最少兩千公斤的糧食。去除已經有的兩百公斤綠翠香積和三百公斤的捲起千堆雪,還有一千五百公斤都要直接購買種子,而且紫氣斗梁還要用的多些。 周易大概估算了下,如果從系統商店內直接購買這三樣種子來釀酒,需要一億五千萬左右的軟妹幣,如果再算上綠翠香積和捲起千堆雪本身的價值,光成本就得兩個億!成本兩億,才釀出兩千斤的『五神釀』,合到一斤五神釀就要十萬元!這還只是成本價格……手筆之大,世界罕有! 他是有錢,光是在翁吉安雷般賭場,就白賺了三十五億歐元,兩億軟妹幣就是九牛一毛。可就算錢再多,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光是前期投資『周家集團』,就用去了近十億歐元,後期還必須有陸續的投入,周易的手頭也緊啊……要不是對美酒的想往和酒道的追求,他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這會兒聽到風清凡要買『捲起千堆雪』,周易頓時活動了心思。要買可以啊,系統商店裡有的是種子,而且千堆雪比另外幾樣稻種還要略微便宜些,每斤大概合到一萬元的樣子,咱也不貪心,就賺個五倍的利潤,可不算多吧? 「貴?哈哈哈……」 風清凡一愣,跟著哈哈大笑起來:「能有多貴啊?我怕的就是不貴!怎麼好弄些便宜貨給南水宮的領導們吃呢?你說吧,多少錢一斤?放開膽子要!」 「要太多也不合適,就五萬一斤吧……」 「多少?」風清凡一愣,懷疑自己沒聽清楚。 「五萬一斤,而且還是限量供應,每年最多提供不超過五千斤,因為太多了我種不出來……」 周易要盡力營造出真實的樣子,實際上只要有錢,系統商店內的糧食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可這位風老爺子畢竟是南水宮的人,自己如果隨便就變出幾十上百萬斤的糧食,那還了得?五千斤就是幾畝地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在廣大的雲水山中弄出幾塊自己『開墾』的田地來,解決糧食的『來路』問題。 「對了,我提供的是麥粒,還不包磨面。」周易比路易斯·威登的銷售員還牛,一副你愛買不買的樣子。 『咕咚』一聲,風清凡重重嚥了口吐沫,有些無奈地道:「小子,你這是要搶劫啊?五萬元一斤麥子,你這是賣黃金呢?」 「您是行家,值不值這個價格,我就不多說了。」 周易微笑道:「捲起千堆雪是我幾年來的研究心血,而且在種植的時候,也是非常麻煩的。不是我說,放眼華夏,恐怕也就是我能種出這樣的麥子。您要是覺得貴,我也不勉強啊……」 「呵呵,小子,我風清凡也是堂堂南水宮副總廚師長,專管首長的食材供應。五萬一斤麼?也不算什麼,你當南水宮吃不起啊?我……我先要五百斤!怎麼交易?」 風清凡說了半天橫話,最後才要了五百斤,不過這也不算少了,五萬一斤可就是兩千五百萬的交易額;而且周易非常有信心,南水宮的首長們一旦吃過了用捲起千堆雪做的饅頭包子麵條兒什麼的,他們可就再也吃不下別的麵食了。據他所知,華夏的高級首長中,可有不少是北方人呢……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頭扎進雲水山的初哥了,經歷過這麼多,見識過一個個的大人物,周易知道要保證現在的悠閒生活,必要時還是需要跟上層人物發生某些關係的。比如要不是和唐寶父子相識,周家老鹵的案子恐怕就能讓他頭疼無比。 這次會和風清凡交易,一來是為了賺錢,二來也是要借這個機會,牢牢抓住南水宮那些大人物的胃。等到了這些人非他『周易出品』不歡的時候,華夏還有人敢找他的麻煩麼?什麼權勢滔天的『官後人』、什麼華夏第一組織高買,他願意給面子就給,不願意給面子照樣冷面相對,誰怕誰啊? 「等您的錢一到賬,就直接來雲水接貨好了。」周易笑嘻嘻地看了風老頭兒一眼:「合作愉快……」 「你個奸商!」 風清凡狠狠白了周易一眼,也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其實也不傻,『捲起千堆雪』雖說是貴了一些,卻是物有所值;他這個肩負採買之職的南水宮副總管,能夠為首長們弄到這樣好的麵粉,這份功勞就是誰也搶不走的。 …… 從楚都歸來後沒多久,風清凡的兩千五百萬就打進了周易的賬戶。周易也沒食言,很快就準備好了五百斤『捲起千堆雪』,送上了一輛從京都開來的神秘軍車上,完成了與政府的第一次交易活動。 這次交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鄉親們是親眼看到周易用了二癩子的機動三輪,從雲水山深處拉來的這些糧食。有些好奇的還跟著去看了看,果然見到在距離百泉谷不遠的地方開闢出了幾畝田地,地裡還有收割過的痕跡和麥根麥梗;這些自然都是那兩畝地中下來的,為了偽造好這個『現場』周易可沒少花功夫,金洋洋和一眾非洲紅河豬更是化身驢馬,幫他拉去了這些麥根麥梗什麼的。 二癩子就是有些奇怪,周叔啥時候在山裡開了地種了糧食呢?只是鄉下人心眼不多,再說這年頭兒在山裡開荒的人家也有不少,他也就沒有問過。 正如周易所預料的那樣,那輛神秘軍車走了沒幾天,風老頭兒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這次一張口就要四千五百斤,還問他能不能多賣些。周易很是遺憾地告訴他,五千斤就是自己最大的產出了,商業上的這些手段他懂,這叫飢餓銷售。 兩億五千萬落了袋,似乎比賺幾個鋼板還要容易。經過了這件事,周易對南水宮的實力有了更為真切的認識,就說是新社會共和國了吧?可南水宮首長廚房的手筆也不比古代的御膳房小多少,畢竟是民以食為天啊,管你是日理萬機還是挑大糞的,只要有能力,誰不想吃口香的? 廚道!周易算是明白了,系統待他不薄,就這一項副職業,就能讓他立身不敗、橫行世界,因為誰都得吃! 有了這個心思,此刻他釀起酒來更是大膽了,也不像之前那樣偷偷摸摸。不過幾天的樣子,五樣逆天級別的糧食就變成了濃濃的酒液進了他的酒窖。 而且廚藝突破為『廚道』之後,在九級釀酒師下面又多了一個『催窖』的技能,使得這兩千斤絕世神酒只要一個星期,就能有窖藏三十年的作用! 在釀造將相和傾國禍水的時候,周易還沒有這個技能,靠得只是九級釀酒手段和優良的糧食材料,這次有了『催窖』技能,又是五種逆天級別的糧食齊備,釀出的『五神釀』又該是個什麼滋味? 連周易自己都無比期待起來……這酒不光能讓天下酒鬼為之瘋狂,恐怕就連不好酒的人,也會禁受不住它的誘惑吧? 「老大,你在忙什麼呢?釀酒……你還有心思釀酒啊?你啊你,你什麼人不好招惹,怎麼惹上她了?等等,你這次釀的酒叫什麼名字?」 剛封上酒窖回到聽風小築中休息了會兒,泡的茶還沒起色兒呢,唐寶的電話就了過來。 第373章 錢再多也不夠花! 唐寶立即反應了過來,周易出品、必屬佳釀,這可得問清楚了。 「五神釀。」周易笑罵道:「你別總是盯著我的酒好麼?剛才說我惹到誰了?是不是那個什麼京都的官後人,派人去大原攔截我的傢伙?沒錯,我是把他派去的鍾大揍了,後果會很嚴重麼?」 「嚴重,而且是非常嚴重……」 唐寶歎道:「大哥,你揍了鍾大鐘二本來也不算什麼,她雖然不好惹,兄弟我也能幫你盡力斡旋。可你不該讓鍾大捎話過去,還要打她的屁股……我說老大,你這不是要把天給捅個窟窿麼,真當自己是孫悟空呢?」 「不錯,這話我是說過。你老大我在嬉笑怒罵之間,既狠狠掃了對方的威風,又不算十分過份的狠話,這樣處理不對麼?」 「不對,是大大的不對啊……我說老大,你知道派鍾大去找你的是誰?她可是個女的,叫古芸!」 「女的?」 周易一愣,心說龍傲天誤我啊!你當初就算不好把話說明,也該提示下這個要找咱麻煩的是個雌兒啊,要知道她是個女的,我能說這話麼? 「可不是個女的麼?在京都高幹子女中,她就是說一不二的小公主!說到勢力,我家也不如她啊。還有……我也不瞞老大你了,咱華夏有個神秘的組織……」 「不就是高買組織麼?」 周易呵呵笑道:「這個叫古芸的應該也是高買組織中的重要人物吧,還是個練家子?」事到如今,反正也是得罪了這妞兒,周易也要知己知彼、才好百戰百勝。 「老大你的消息也很靈通啊?這是哪個孫子告訴你的,怎麼他沒告訴你我這位古姐姐是個女的,還是個十分厲害的高手?而且聽說她還是比什麼明暗……啊,是化勁高手還要厲害的存在呢。老大,說實在的,我一向對你有信心,感覺你就是內褲外穿的超人、無敵的奧特曼,可你是真的惹不起她啊……」 「比化勁高手還要厲害的存在?」 周易微微一愣。他也聽黃燦說過,這個世界的頂級高手並不是化勁宗師,而是所謂的『丹勁』高手;到了這種境界,正經奇脈一氣貫通,丹田產生罡氣,身如鋼鐵又似棉絮,近距離一口氣噴出去,都能吹斷人的筋骨。在21世紀的今天,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物,是小說中的主角! 怪不得龍傲天那個殺胚也會如此顧忌,一口一個兄弟的叫著我,卻始終不肯明說呢,原來他是根本惹不起這個叫古芸的女子。不過丹勁高手麼,倒是有點意思…… 「好了老大,我就是替她捎句話過來……我說了你可別氣啊?古芸說,嘗過了你的滷肉,感覺你的廚藝不錯,剛好她家缺個廚子,所以要高薪聘請你……」 唐寶笑道:「老大你別誤會啊,我可沒想過讓你真去她家做廚子;可這也是個轉圜的機會,你要是有時間就來趟京都,我帶你去她家,大家把話說開了,比什麼不好?我這位古姐姐脾氣是差了些,可大小也是個美女,您就當是養眼了,成不?」 「呵呵,廚道還真是我的愛好,可惜她還請不起我……」 周易笑道:「寶哥兒,京都我就不去了。你也替我捎句話過去,成不?」 「老大你說。」唐寶聽出周易的心情不錯,不由鬆了口氣。古芸是出了名的難纏難惹,他也不希望周易真跟這妞兒頂上,能化干戈為玉帛是最好不過了。 「衝你的面子,過幾天我會做份菜寄到你家,你給古芸送去嘗嘗。如果她說得出這菜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我就同意做她的家廚;她要是說不出,就請以後不要來煩我,這道菜就算我為那句過份的話向她賠禮了,成不?」 周易琢磨了一下,古芸雖說行事橫蠻不可理喻,卻畢竟是個女的,自己說什麼要打人家的屁屁,總是不太合適的。要是換了旁人,他也就不搭理了,可唐寶畢竟跟她認識,還一個一個古姐姐的叫著,自己也不好太過份,這樣處理應該是最為妥當的。 他對自己還是非常有信心的,這道菜做出後,放眼華夏食界,恐怕沒人能夠吃出是用什麼材料、如何做出來的。古芸是輸定了,她要是聰明,也就應該知難而退,如果她再來糾纏,那也就休怪自己不客氣,出手無情!丹勁高手麼?那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可以橫行霸道! 「這個辦法倒也不錯。可是老大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麼?我這位古姐姐也是位食家、大內行,她認識的美食家更是多了去了,萬一被她吃出來怎麼辦?」 唐寶還是有些擔心:「再說了,這菜要趁熱吃才好,從雲水弄到京都,恐怕味道都會變差了……」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我這道菜沒人吃得出究竟,至於味道更沒問題,你老大出產,必屬精品!別說是一兩天,就是放上一個禮拜,也照樣讓她咬破舌頭!」 「得。」 唐寶在電話那邊一咧嘴,老大就是老大,你看這口氣得多大? 「那成,老大你也不用寄過來了。過幾天我去趟楚都,順便嘗嘗你的好酒,等我回京都的時候,弄輛專機把菜帶過來就是了……對了,你這酒要多久才能出窖啊?」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在算計我的酒呢……從今天開始算,一個星期後就能出窖,你下禮拜過來吧,少不了你的。」 周易哈哈一笑,這兩千斤好酒他可沒準備賣,釀這麼多,就是準備與朋友們同樂,這也是他的生活樂趣之一。 人這一生,可以沒有金錢地位,卻不能沒有好朋友,不然無論你是什麼樣的生活方式,也過得沒勁不是? …… 夏收之後,雲水山就進入了多雨季節。在這樣的天氣環境下種什麼都不給力,正是養地的好時節,周易也是這個主意。 老師兄葉得草和張公子自打握手言和後,神農門內患已解、欣欣向榮,兩人也就都起了振興中醫的打算。畢竟他兩人雖然都是當代神醫、初入帝王之家都是等閒,可廣大人民群眾卻被西醫洗腦多年,早就接受了『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流水線治療方式,中醫在民間漸漸勢微,再這樣下去,恐怕百十年後都要斷了傳承。所以在國內重興『中醫』之風,傳承華夏國粹,神農門是責無旁貸的。 兩人走時就對周易說過了,不久後神農門就要召開門內大會,到時周易的『徒子徒孫』都要趕來,共同商議重振中醫的事情;這對周易也是個機會,要體悟『三千大道』、盡快升級『悠然英雄』,找到系統主職業和明味所說的『白玉京』之間究竟有什麼不為凡人知的秘密,不下些功夫是不行的,這回可沒有先祖幫忙了。 中醫與西醫完全不同,西醫是流水化生產藥物,只要醫生不犯下方向性的錯誤,那病人在京都和在楚都拿到的藥都是完全一樣的。可中醫是以草藥為主,同樣的藥材,藥田里批量生產的是一種藥性、大山深澤中生產出的又是一種藥性;十年的一個藥性、百年的又是一種藥性,要做到流水化、標準化,談何容易?可如果做不到,中醫就要受制於客觀因素,難以有很大的發展,這就造成了好的中醫不但要能夠準確診斷、開方,還要懂得辨藥認藥,得下多大的功夫?所以才說『十年從師、十年出徒』,前後要二十年才能造就一個好中醫,跟人家批量生產醫生的西醫怎麼比? 所以周易最近經常帶著金洋洋在大山中晃蕩,一來是弄回些吃蟲長大的鳥兒糞便,養護那三畝田地,回回地力;另外也在山裡尋找土地肥沃的地方,準備開闢了用做藥田、藥谷。 按照他的算計,雲水村的這三畝田可以用來種植類似『板藍根』這類最常見的萬用型中藥,用半年時間摸索出一套可以讓普通人使用、又能提高藥性的『流水型』操作辦法,用來推廣。 新開闢的藥田、藥谷周易則準備用來種植系統商店中的一些珍貴藥種。系統商店中的基礎性作物,比如糧食類是開放供應的;可一些靈藥靈根,卻是有條件的開放,也就是得買。周易看了一下,要打開『藥物類』種子的購買界面,前提條件就是五十億軟妹幣!而且首次開放還只是提供一種藥物種子,每增加一種又要三十億。 尼瑪!在系統商店中錢就不是錢,這比燒錢都快啊?周易算計了下,以自己的身家,恐怕打開兩三種就快破產了,而且真正購買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天價!這也就是他,換個一般二般的小老闆還真是玩不起。 惡毒詛咒了一番坑爹的系統商店,周易還得定下心來尋找合適的藥田藥谷。可任憑他帶著金洋洋都快把雲水山區尋找遍了,也就是找到了幾處地氣肥沃、旁有靈泉而且比較隱蔽的地方可為藥田;可這些地方在周易這個當代醫神的眼中看來,也不過是水準之上,還遠遠達不到『一方靈土』的程度,恐怕是無法養育出真正的靈藥來。 光是開個購買界面就要五十億,周易不用想也知道到時候商店內出售的絕不會是一般的藥種,必須是靈根靈種啊? 正在發愁,忽然觸動靈機:「我真是個傻子,怎麼居然捨近求遠,忘記了百泉谷裡還有一處未開發的妙處呢?」 第374章 再遇靈物 周易忽然想起了隱藏在石壁後的那眼寒潭。這個寒潭如此古怪,上次能夠激發出『九陽歸一芝』蘊藏在細胞深處的陽氣,也是靠了它。只是當時急於替柳老太太『治病』,也沒有仔細深入探索,後來又去了山陰……這次要不是想找一處適合培育珍貴藥材的地方,周易還真是把它給忘了。 想到這口神秘的寒潭,周易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當下就帶著金洋洋,回到了百泉谷的『忘氣別院』中。 他一心想要探索隱谷寒潭中的秘密,所以就沒去驚動黃管事和別院內的那些幫閒,直接向那個『谷中谷』而去。這會兒已經是傍晚時分,黃管事和那些幫閒多半都在上方的『望氣雲台』、『妙宅十三限』等地方活動,他和金洋洋的速度又快,倒是沒有被人發現,轉眼就到了石壁下方。 這次是輕車熟路老馬識途,周易直接沿舊路上了石壁,然後沿著上方籐蘿而下,順利地落在谷底,金洋洋四蹄並用,身法也是快如捷風,竟然沒有被他甩下。 就如上回一樣,四周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周易沿著上次的方向奔去,果然沒走多遠,就見到那團寒潭上方的寒氣凝光。只是這會兒月亮還沒升起,谷底沒有月光透入,這團寒光顯得有些灰暗,水潭四周陰沉沉的,倒是有些□人。 「嚕嚕嚕嚕……」 金洋洋忽然停下腳,轉頭望著周易,一副不安的樣子。 「怎麼了?你又不是大姑娘,還怕黑啊?」 周易笑著照它屁股上來了一腳:「還不快走,我說這一個多月你怎麼又長膘了呢?原來是有了靈性,學會偷懶了?再要偷懶,當心我取回你的智慧,讓你依舊做豬!」 「嚕嚕……」 金洋洋嚇得一哆嗦,忙又邁開四蹄跟上周易往寒潭邊兒跑,只是比剛入谷時可慢了不少,顯然是不情不願。估計如果不是懾於周易的『淫威』,這貨早就躺下來瞇上一覺兒了。 周易對金洋洋的反應很是不解,不過越是靠近這面寒潭,心裡就越是奇怪。按說這時已近夏天,百泉谷內更是溫度攀升,如果不是在望氣雲台、妙宅十三限那樣的高處,谷底的溫度怕不得有三十多度,正是妹紙們身披薄紗伸展玉體溫泉嬉戲的好時節,可這個谷中谷怎麼還是如此寒冷呢? 難道說這眼連接地心寒脈的寒潭居然不受四季變化的影響?周易頓時有些興奮,帶著金洋洋幾個飛掠,到了寒潭邊上,用手輕輕一按,果然感到觸手如冰、比上次似乎還要寒冷,尤其是那潭水的浮力也還是非常大,竟然隱隱要反彈他的手掌。 「嗯,古怪,太古怪了……」 周易圍著這個寒潭轉了一圈兒,忽然對金洋洋道:「洋洋,你到這個寒潭中看看吧……」 「嚕!」 金洋洋嚇得四蹄兒一軟,差點沒暈了過去,抬眼看著周易,滿臉都是『你要坑爹啊』的表情,一顆豬頭更是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你丫的……」 周易倒是被氣樂了,這畜生有了智慧就是不好,居然都學會跟自己討價還價了?如果是換了智慧未開前的金洋洋,只要自己一聲令下,那就要果斷執行啊?這還是當日那個泛舟湖上,勇鬥魚王的金洋洋?真是世風日下、豬心不古啊! 「你不下去,難道還要我這個主人下去嗎?」 周易一閃身到了金洋洋身邊,提起它就果斷地扔向了寒潭:「不查清楚這個水潭下面有什麼秘密,你就不要回來見我!」 「嚕嚕嚕……」 隨著一聲慘叫,金洋洋重重跌入潭中。只是因為潭面浮力太大,把它大半個身子都托在了水面上,這貨全身哆嗦著望向岸邊,似乎是難耐寒冷想要跳出來,可看到主人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知道這終究還是妄想,最後只得慘叫一聲,腦袋往下一扎、前蹄分水後蹄撥動,硬是潛了下去。 周易看著金洋洋潛入水中,才點點頭,找來一些乾枯的籐蔓,生起一堆火。金洋洋自從開啟了智慧後,每天都會練習子午樁,雖說是橫骨穿心、無法人言的畜生,經脈分佈也和人類這種靈長動物有所不同,可這麼久的功夫用下來,體內應該也有了內氣運行,所以凍是凍不死它的,不過他這個主人體諒愛寵,先弄好火堆,等它上來的時候,也好去去寒氣。 「嘩啦啦……」 周易剛把這堆火升起來不久,就見水面一陣波動,密度那樣大的潭水,居然像普通水面一樣發出了嘩啦聲響,正感覺有些奇怪,就見水面分開,一道金光從水中射出,直接投進他懷中。 低頭一看,卻是一隻濕漉漉的小豬,正翻起一對白眼看著他。 「你丫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發現了水下的秘密麼……嗯,這是什麼玩意兒!」 周易剛訓斥了半句,就見水面再次分開,一道園柱形的黑影狠狠向自己抽來。好在他身法極快,本能地閃避到一邊,轉回頭看清了面前的東西,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已是夜晚,月光也不明亮,可藉著朦朧的月色,周易還是看得出這是一條細蟒。而且這條蟒看上去只有雞蛋粗細,如果不是有蟒蛇特有的花紋,很可能會被人當成一條水蛇。 剛才就是這東西追著金洋洋出了潭面,而且還主動攻擊他。這條史上最細的『蟒蛇』雖然不比那些水桶粗的巨蟒嚇人,力量卻是極大,潭邊土地早就被凍得邦邦硬,被它一尾巴抽上,卻發出『啪』的一聲響,彷彿蜘蛛網一般地裂開。這要是抽在人的身上,普通人恐怕一下就得吐血! 「刷!」 這條怪蟒藉著水面浮力極強,竟然在水面上一個借力飛躍,凶悍已極地向周易射來! 「哎呀,這可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居然被我遇到了飛蟒?」 所謂蛇蟲之中,也有強徒! 最弱的蛇蟲,只能在地面上遊走,連頭都抬不起來,這種最好對付,普通人都能很容易將其抓住殺死;稍強一點的,就能抬起頭來,這就有了一定的攻擊能力;再強一些,比如眼鏡王蛇這類的毒蛇,大半個身子都能立起來,這種蛇眼界開闊、攻擊範圍最大,經驗稍差一些的捕蛇人弄不好都會被它所傷。 可是最厲害的還是『飛蛇』,這種蛇才是真正的『蛇精』,能夠用一點尾巴尖撐開身子,蛇頸附近更是肌肉發達,腮下生有肉翼,能夠借風游草,飛起來傷人!這種蛇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抗拒的了,就是經驗老到的捕蛇人遇到它也就是個死。 像這種飛蛇雖然不多見,卻還是有的。但是蟒就不同了,因為體形巨大,行動緩慢,八輩子它也飛不起來。可周易見到的這條水蟒,卻是蛇形蟒力,而且居然能夠飛起傷人!就在這一眨眼間,這條怪蟒已經是和周易頭對頭。周易甚至都能夠看到它的複眼重瞳,那是血紅色的! 怪蟒腦袋一偏,就要擦過周易的肩頭。這是蟒的攻擊手段,它們很少會去咬人,而是繞過人的脖子,纏住人的身體,最後活活把人勒死。以它先前展現的力量,就算周易的力量是普通人二十倍,一旦被纏住也大有麻煩,畢竟這玩意兒太長了,雖然身細如蛇,卻是巨蟒一樣的長度,足足有近四米! 要是換了普通人,這一下也就被纏住了。只可惜這條罕見的寒潭飛蟒遇到的卻是擁有護體靈罡、戰鬥經驗也算豐富的周易…… 周易冷冷一笑,也不大幅度躲避,任由怪蟒越過肩頭向他合身纏來。眼看蟒身距離身體還有不到一尺,這條怪蟒力道也用的老了,他才猛地一躍,縮頭收腳橫身射出,就好像一片風中飄蕩的樹葉,硬是從蟒身空隙中鑽了出來! 「啵啵啵!」 別說這條怪蟒沒有人類的智慧,就算是有,也絕對無法反應過來。周易這一抽身出去,它頓時撲了個空,就像是一團亂麻,團成個團跌落在地面上。 「還不中招?」 周易哈哈大笑,放下金洋洋就走了過來。這條怪蟒正想把身子散開恢復原狀,卻被周易一手抓住腦袋、一手抓住尾巴,兩頭一搭打了個蝴蝶結。這下任憑它怎麼掙扎也是解不開了,只能伸著個紅信子『嗤嗤』有聲地對著周易,似乎是在痛罵、又似乎是在求饒。 「嗷!」 金洋洋看得精神大振,昂首挺胸先來了一聲假冒偽劣的虎吼,然後就衝到這『團』怪蟒身前,揚起前蹄對著它的腦袋敲了下去。這一下它可是用上了全力,如果被敲實了,別說是水蟒、就是條神龍也好受不了。 「住蹄!」 周易比金洋洋還快,一掌接住它的前蹄,主寵兩個掌蹄相交,竟然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響,金洋洋哼唧一聲,被活生生震出去幾米遠,剛好跌落在火堆上。總算它反應的快,一個翻身衝出火堆,才沒有變成一隻芳香四溢的烤乳豬…… 「嚕嚕嚕!」 「別不服氣,這麼稀罕的一條蟒,怎麼能讓你殺了呢?」 周易笑嘻嘻地看了這條奇怪的水蟒一眼,感覺是越看越奇、越看越愛…… 第375章 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在猝襲之下,周易剛才也沒有仔細觀察這條怪蟒,這會兒月光漸明,怪蟒遭縛,卻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條怪蟒不僅是身細如蛇、且有蟒力,而且週身已經出現了鱗片,在月光下顯現出一種粼粼銀光,在蛇蟲之中也算妖嬈之物了,十分的好看、漂亮! 「銀鱗蟒?」 還記得在尼克巴群島的時候,島上居民都有養蛇的習慣。周易在老食人族霍恩家裡就見過這種有銀色鱗片的蟒蛇,那條蛇又粗又壯,十分的醜陋,老霍恩還拿著當寶一樣的在他面前炫耀;據他說這種銀鱗蟒屬於稀有品種,不但攻擊力強悍,而且非常通靈,如果調教好了,就可以用來看家護院,比獵狗都管用。 而且這種蟒蛇身體越細,智慧就越高,這就跟人類差不多,越是四肢發達的,往往腦袋就不怎麼靈光。周易記得老霍恩家裡的那條銀鱗蟒有足球般粗,就著還被老霍恩贊為最『苗條』的銀鱗蟒呢…… 而自己面前的這條才只有雞蛋粗細,要是按照老霍恩的理論,這就是蛇蟒中的愛因斯坦牛頓愛迪生了,千金難求啊,周易怎麼能任由金洋洋一蹄子拍死它? 「小蛇,你今天遇到了我,就算是你的機緣,讓我這個主人賜予你智慧吧……」 悠然之心就是好用,總能讓周易產生一種造物主般的快感。他一手點在銀鱗蟒的腦袋上,口中喃喃念道:「一顆悠然心、離盡天下苦,智慧……賜予!」雖說此舉要消耗一些來之不易的升級潛能點,周易感覺還是值得的。 就像是當初的金洋洋一樣,這條銀鱗蟒微微一掙,先是恐懼、而後迷惘、最後雙目漸漸清明。悠然之心再次立功了,升到了二級『點石成金』後,已經不僅僅限於和金洋洋這樣的高級哺乳動物交流,就算是蛇類昆蟲這樣的低級生物,也能點化,只是效果不同罷了。比如周易如果去點化小蜜蜂,也就是為小蜜蜂的屁股上多添一根尾刺,讓它『嗡啊嗡啊嗡』的多采幾朵花而已,卻是遠遠談不上提升智慧,因為基礎太差。 可是蟒類自來通靈,在華夏的雲省、桂省,就有少數民族兄弟飼養大蟒看家的,有的家蟒甚至還會照顧家裡的孩子;可見這東西的智慧要遠超普通蛇蟲,更何況是銀鱗蟒還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當周易放開手指後,這條銀鱗蟒頓時就開了竅,雖然比不上金洋洋那般牛逼哄哄,卻也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施恩於他的主人,於是用紅信在周易手上舔了幾下,嘴巴裡還『嘶嘶』有聲,好像是在對周易撒嬌一樣。 「嚕嚕嚕……」 金洋洋十分的不滿,抬頭看看周易,豬臉上儘是不以為然的表情;似乎在說一條小蛇而已,主人您至於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啊? 「洋洋,今後要跟小銀和睦相處,今天的事情,過去就算了。」 周易笑著為銀鱗蟒解開栓在一起的頭尾,拍拍這條靈蟒的腦袋道:「小銀,你是一直生活在這個寒潭裡面麼,難道你也不怕冷?而且就算是水蟒,也是沒有腮的,好像不能長時間呆在水下吧?」 「絲絲……」 銀鱗蟒盯著周易端詳了半天才勉強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頓時晃了晃腦袋,忽然『嗖』地一聲跳入了寒潭,卻是浮在水面上也不下沉,只是對著周易連連點頭。 「你是要我跟你下去?」周易一咧嘴:「這水可夠冷的啊?」 「絲絲……」 「好好好,我就跟你下去看看就是了。要是沒有什麼好東西,當心我打你的屁股……」說到這裡,周易忽然想起蛇蟒之類應該是沒有屁股的,不由失笑。 好在這個『谷中谷』被石壁阻隔,也不怕被人看到,金洋洋又是個公豬,所以周易很大方地脫下外衣,只剩一條內褲,跟著它跳入了潭中;金洋洋猶豫了一下,它本來是實在不想下去的,不過如今風雲突變,主人已經有了『新人』,它這個『舊人』如果再不努力表現,隨時都可能失寵。在權衡利弊之後,這貨才不甘地再次入水,一頭就扎向了周易懷中。它認為主人懷裡還是溫暖的。 周易一手抱著金洋洋,一手分水而下,雖說有內氣護身、體質遠勝常人,卻還是感到一陣陣寒氣逼身而來。好在潛下去三四米後,水的密度似乎比上面要小了一些,漸漸的也就習慣了這種水溫,寒氣刺激全身,反倒讓他血脈奔騰、內氣運轉加速,頗收練功之效;就這麼游了一會兒,似乎比連續站上一個星期子午樁的效果還要好些。 「噫?這倒也不錯啊,以後經常來這個寒潭中泡泡澡,就相當於站樁練氣一個星期?我今後豈不是可以吃飽就睡、一覺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站樁了?」 周易心中大快,暗暗算計著這個寒潭可必須要保密,否則萬一要是讓黃燦、關峰和龍傲天這些武家知道,還不得天天跑來泡澡啊?那自己的『望氣別院』也就可以直接改成武館了。 跟隨著銀鱗蟒,不覺潛向水下,也不知道有幾十米深,漸漸已經是黑暗一片,就算以周易的視力,也只能隱約看出一米多遠;銀鱗蟒倒是很通靈,它在水裡游的比周易快,就停停走走,始終讓周易能夠看到它的尾巴,就這樣一人一豬一蛇,很快就到了潭底,銀鱗蟒回過身來沖周易點點頭,就鑽進了一個水洞中。 這個水洞有缸口粗細,周易很容易就跟著鑽了進去,裡面也全都是水,偶爾滲入口中,卻感覺不到有任何苦澀的味道;周易心裡更是奇怪,世人都知道死海的浮力大是因為水中的鹽分多,所以密度才大,可這裡的水卻並非含有過多的鹽分,為何浮力還是如此之大呢?真是奇怪了……小說中講的『陰水』能浮鐵丸,本來以為只是個神話故事,想不到還真是有。 正在暗呼神奇,忽然感覺身體一輕,卻是到了水面。抬頭看去,銀鱗蟒已經游上了地面,原來這個水洞一路斜斜向上,自己跟著銀鱗蟒一路游來,不覺已經上到了水平面上,此刻正處身在一個寬闊的石洞中;洞的另一頭隱隱透來月光,應該是這個水洞通向的地方…… 剛才的水潭此刻已經變成了洞中溪流,腳踏實地的感覺可比在水裡潛泳舒服多了,周易深吸一口久違的氧氣,放下金洋洋,一人一豬跟著銀鱗蟒向光亮處走了過去…… 豁然開朗! 一腳踏出石洞,周易便有種改天換地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久在沙漠的旅人,突然來到了大海邊,那種奇妙的感覺是無法言喻的! 在百泉谷中,因為終年雲霧繚繞,哪怕是到了夜間山風漸起,霧氣漸消,月光也難免有些迷離,雖說是月朦朧鳥朦朧詩情畫意,比較適合把妹泡妞兒勾搭異性,可看得久了,也難免會有些審美疲勞;可眼前的景色,卻與百泉谷截然不同,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也是一個山谷,估計距離百泉谷不遠,只是被山崖阻隔,很難被發現;抬頭看去,四面都是高聳陡峭的山壁,最奇的是四外山壁都是內彎的弓形,把這個內裡其實十分寬闊的山谷蓋在了下面,隱藏的十分巧妙。從內向外望,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自然形成的『天井』,只是這個天井還是比較寬闊,估算著應該有四五畝地大小。 站在方圓足有百畝的谷底處望去,一輪明月就出現在這個『天井』的中心,月光就如一條天帝拋落人間的玉柱,照射在一處隆隆噴射的泉水上。 這一處泉水也是出自谷地中心處的一個水潭,不過並非是人類用機械力量催動的『人造噴泉』,而是從地心深處噴發出來,足足射起十幾米高,才在半空中擴散成圓傘狀的好大一片水幕,水屑紛飛之中,冷霧迷離,再被月光一照,頓時漾起層層銀光,隨著水花翻湧,變化出無數圖案,而且無一重複,比正月裡燃放的煙花更要燦爛奪目! 「地心陰脈果然在這裡出現了,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聯想起百泉谷中的無數溫泉和九陽奇脈,周易哈哈大笑,狀若瘋癲。 無論醫家還是道家,都認為有至陽之處,必有至陰,所謂『陽絕陰生、陰極而陽』,正是天地兩儀、先天運轉的大道至理,還虧了自己自命當代『醫神』竟然在發現了百泉谷、九陽潭後,都沒有想到仔細探查?要不是無意中發現了寒潭,收服小銀、在它的帶領下來到這個極其隱蔽的山谷,恐怕這一眼地心陰脈還不知道要過多少年才能被人發現呢。 偉哉,小銀;偉哉,周易;偉哉,我魯省聖人之地,果然福澤綿厚,有陰陽生機!有了百泉谷和這個神奇的山谷在,一陰一陽隱含天地之變,還怕什麼醫道不昌、中醫不興? 周易越想越是開心,越想越是狂喜,竟然情不自禁地連翻了幾個斤斗,就好像是首次發現了『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的美猴王…… 第376章 周易的造物手段 這個山谷之中,就好像百泉谷的『谷內谷』一樣寒冷,絲絲寒氣,就是從這眼地心陰脈處傳出,而且越是靠近,越是寒冷,顯然,這就是寒潭的上流,造成了一樣天地、兩般世界的原因所在。 周易感覺了一下,這個山谷中的溫度應該在零下十度左右,地心陰脈因為密度大的驚人,並沒有結成冰塊,只是緩慢地流動著,地面上卻是結了一層寒霜,整個谷中寸草不生,被月光照耀的銀光閃閃,就彷彿是到了廣寒宮中、北極玄天這樣的神仙世界,和百泉谷完全不同。 「辨土!」 在這樣的環境下,『小銀』竟然沒有長期冬眠,還能繼續成長,倒是讓周易十分奇怪,心說這個山谷中有地心陰脈這樣奇怪的存在,莫非還有什麼有別於正常世界的麼?從古至今,佛道儒各家的高人踏遍三山五嶽,到處尋找這樣的洞天福地,卻被我遇到了,這次可要仔細探索一下,不要將來才後悔。 想到這裡,一腳震鬆地面,抓起一把土來,開動了『種植』副職業下的『辨土』技能。這個技能一旦用起,就能辨認天下土壤的肥沃程度、所含化學成分、適合種植哪些植物,絕不會出現『橘生淮南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笑話來,可謂是種糧種菜、玩轉一方土地的不二技能,簡直就是天下所有農業研究者的夢想。 「叮,試樣土地偏寒性、卻含有系統也無法解釋的強大生命能量,可以令某些特殊植物快速生長,系統已臨時產生出符合該土地特徵的糧食作物、水果和藥材,目前為灰色,如需點亮,糧食作物為每項一千萬系統幣、水果為每項兩千萬系統幣、藥材花費如系統商店原始規定,請選擇……」 「這裡的土地果然不一般,估計小銀應該是無意中闖入這個山谷的巨蟒,仗著蟒的生命力強大,才沒有被直接凍死,然後通過某種方式,吸收了土地中的生命能量,才能變成現在的體態吧?」 周易猜測著,放開了手中的泥土,心裡略微有些失望,系統並沒有給出吸收土地生命能量的提示,這個便宜看來他是佔不到了。 「哎,全能閒人系統越來越貪婪了,適合在這裡種植的糧食作物不說購買,光是激活購買界面就要每項一億rmb?水果要兩億?這也罷了,藥材類更是昂貴,還是像系統商店規定的那樣,光是激活購買界面就要二十億的天價……我就是世界首富,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賺錢雖然容易,可也得花時間去賺啊?」 周易心中十分不平,咱也不期待天上能夠掉餡餅兒,可您這餡餅未免也賣得太貴了些吧?真不知道你一個系統吞這麼多錢做啥?是要維護世界貨幣體系、提升rmb的含金量還是咋地啊?苦逼…… 「糧食就算了,還不知道要多貴,先看看水果都有些什麼,這裡如此寒冷,也有合適的水果?」 周易還真是好奇,於是放眼向系統商店中『水果』一欄中望去。 在系統商店中,本來就有不少水果種子,也都是些很優良的品種,比如周易從山陰省回到雲水時,寄給老肖恩的『紫龍珠』那就是一畝要十八萬的異種,可這些種子都是有錢就可以購買,根本無需『點亮』程序。 而新出現的兩種水果,卻都是灰色的,要購買還得先花錢點亮,否則你想花錢都花不出去,真是太欺負人了。周易原本也就是想看看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也沒想過立即點亮,可這一看進去,就再也拔不出眼睛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說系統怎麼會如此的貪婪,竟然要收我這麼多錢,原來是這類水果,一億元?不多不多,最好是立即載種、立即就能吃到才好!」 看清了這兩種水果後,周易放聲大笑,就好像突然瘋狂了一樣,金洋洋瞪圓了眼睛看著主人,心說這是怎麼話兒說的,怎麼主人自從到了這個古怪的地方,又是翻跟頭又是狂笑的,你是猴兒啊? 三陰雪梨!交頭火棗! 系統這次刷出的兩類異種水果和紫龍珠完全不同,在名字後面,都帶有一顆金星,顯示出與眾不同的高貴血統,而且這樣的名字,那根本就是周易曾經迷戀一時的劍俠小說中才有的,是他這個吃貨曾經的夢想啊…… 如今夢中的『仙果』近在咫尺,伸手可及,這還有什麼說的? 「三陰雪梨樹、交頭火棗樹,我都要購買,今天就要栽種在這個奇異的山谷之中!也只有這樣的水果,才配得上『望氣雲台』『妙宅十三限』這樣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周易要過的不是普通的鄉野生活,而是神仙日子,羨慕死全天下的人!哈哈哈……」 周易又是一陣開懷大笑,金洋洋呆看了他半天,乾脆往地上一趴,心說瘋了瘋了,主人變成神經病了;小銀畢竟是蟒,就算被周易提升了智慧,也是萬萬不及金洋洋,只是盤在地上,好奇地看著主人,奇怪主人怎麼不走了呢,要到前面的水潭裡洗澡才舒服呢,那裡才夠涼快啊? 「洋洋,刨坑!快一點。」 周易手一伸,掌心中已經多出了一個棗核和一個梨核,正是剛剛花了兩億四百萬,點亮這兩樣異果,購買的種子,一個種子就是兩百萬,貴得驚人,不過他現在燒錢都燒習慣了,也沒啥感覺。 「嚕嚕……」 金洋洋一個翻身站起來,忽閃著兩隻大耳朵,滿眼都是迷惑,心說好好的怎麼又要挖坑呢,我是豬啊,用蹄子刨? 「快點,要討打啊?」周易一瞪眼。 金洋洋也不敢反抗,看來主人是真的瘋了,自己沒得選擇,只能跟著瘋狂,於是找了塊看來還算平坦的地面,用兩隻前蹄兒拚命地刨了起來,這要是普通的小豬,恐怕忙活半天也不會有啥成績,可金大官人卻是一頭標準的功夫豬,內氣全身,那兩隻前蹄兒就跟小鋼鏟似的,『嚓嚓嚓,嚓嚓嚓』,不多時,就刨出了一個約有三尺深的小土坑。 周易點了點頭,讓他開始去刨另一個坑,自己拿起交頭火棗的核,嘴中喃喃念道:『悠然之心、點石成金』,一股由升級潛能點轉換的生命能量,立即湧入了這顆棗核中,然後才把棗核放入坑內,填了土。 小銀其實是條壽命已經超過百年的蟒,而且還是一條曾經有過奇遇、險死還生的蟒。 記得還是在年輕的時候,有一體它從山崖上摔落了下來,好在運氣不錯,被一層層樹木籐蔓減緩了下落的速度,再加上它皮糙肉厚,竟然沒有摔死,然後它就發現這裡太寒冷了,凍得它差點都要死去。 是強大的求生慾望讓它勉強鑽開堅硬的凍土,進入了冬眠狀態,本來以為自己就要長眠於地下了,可土層深處卻傳來一股股強大的力量,讓它變得越來越強壯,漸漸的不但不畏懼寒冷,反倒喜歡上了山谷中那一眼冰冷澈骨的寒潭。 今晚它是在谷裡呆得煩了,才沿著水道,準備去外面那個山谷中轉一轉,不想卻遇到了一隻金色小豬。向偉大的蟒神保證,它已經很久沒吃到豬肉了,可是大戰之下,卻發現這隻小金豬比自己曾經遭遇過的所有生物都要厲害,甚至比它身體變細前吃過的一頭野豬還要力大,如果不是它得到過『大地的力量』,又深諳水性,還真不是金豬的對手。 可它最後還是贏了,甚至追出了水面,然後就遇到了神一樣的主人,這是它生命中的第二次奇遇,主人就是輕輕一點,便讓它頭腦霍然開朗,突然明白了以前很多都不明白的事情,就連記憶力也變得更強了。 比如現在,它就知道主人是在種植東西,因為在它沒有跌落在這個山谷前,它就曾經躲在樹上,見到很多入山種樹的人類,是主人讓它『想』起了過去的經歷…… 可就算是遭遇兩次奇遇,堪稱蟒中主角一般的它,也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和它一樣被震驚的還有金洋洋。 正在挖第二個坑的金洋洋本來只是想要偷個懶,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就被定格住了。 因為它看到了一幕完全違背了常識的景象——周易剛才種下的棗核,竟然發芽了…… 一豬一蟒,呆呆地看著一棵嫩芽破土而出,漸漸長高,出現了樹幹樹枝,然後在枝幹之上,再次開出了花朵,結果、成實,卻是一枚枚紫紅色晶瑩剔透的棗子,那棗子顆顆都有乒乓球大小,滿滿的都是棗肉,似乎隨時都要掙開外皮一樣。 指核成樹,落地生實,這是造物主才有的手段,如果這一幕被人看到,恐怕用不了半天,這個山谷就會被聞訊趕來的各國記者擠爆,周易就算有唐公這個後台,也會立刻被國家控制起來,別說悠閒生活了,連人身自由都會失去。 可是這一豬一蛇再聰明,也畢竟不會說人話,周易也不怕被它們看到,所以才不惜損耗了一些升級潛能點和來之不易的『性靈之光』,就是要提前品嚐一下『仙果』是什麼滋味…… 第377章 火棗交頭趣,靈梨入雪來 周易很仔細地數了數,這一棵交頭火棗樹結了一百零八顆棗子,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系統裝逼,居然剛好符合了天罡地煞之數;這一下就算不是『仙果』,也有了仙氣,就好像眼下的許多華夏明星,給自己起了個鷹文的名字,就顯得特有國際范兒,也方便被國際大導演潛個下水什麼的,就是這個意思。 「好一方福地啊!」 周易對此寒谷很是滿意。這棵棗樹能夠違背自然規律,凸顯他的造物手段,一來是因為他不惜耗費升級潛能點和存量有限的性靈之光,憑借九級『種植』職業的技能所至;同時也是因為這個山谷中有地心陰脈,最適合『三陰雪梨』『交頭火棗』這類喜寒的異種水果生長。尤其是『交頭火棗』,本性至陽至剛,卻必須要在擁有地心陰脈的寒冷之處才能存活,倒是跟普通的棗類有所不同。 周易先摘了三個棗子拿在手中仔細端詳,原來所謂的『交頭』,就是指這棗渾圓一體,不像普通的棗子那樣頭尖屁股大,棗肚微微鼓起,透過仿若透明的紫色棗皮看去,只見金黃色的棗肉就如液體般滾動盪漾,好像是有無數火焰在其中流動一般,果然不愧火棗之名。 忍不住拿起一枚火棗送進口中,只是輕輕一咬,立即汁液四濺,觸口生溫,只覺一道熱呼呼的液體順喉而下,直入胃中;口中留香兀自未去,一股無比溫暖的感覺就從胃部散發開來,瞬間流遍全身,推動內氣運行,硬是在體內流轉了一圈,頓時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周易跟著『小銀』潛水入谷,本來是只穿了一條三角褲的,也就是仗著身體素質強過普通人,又有內氣修為,才不會生病,可還是會感覺到寒冷。畢竟他再牛逼,也不能果身站立在冰天雪地中,只當是三伏天曬太陽。 可這一枚『交頭火棗』入口後,卻是遍體生暖,彷彿這裡不是零下十幾度的寒谷,而是溫暖如春的桑拿房一樣。 周易輕輕舒了口氣,叫了聲:「值!」 真是太值了,別說是一兩億,為這棗子就算花上一二十億,也是不多啊?這火棗不僅是好吃、暖身,而且還十分的管飽,只是一枚下去,周易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當日在『妙宅元限』中婉轉嬌啼的柳絮,有道是『飽暖方思淫慾』麼…… 咂了咂嘴,周易拿起第二枚火棗就要放入口中,忽然聽到身邊傳來『嚕嚕』『絲絲』的聲響;回頭一看,只見金洋洋和『小銀』正趴在自己腳下,眼巴巴地看著,小銀還算比較矜持的,金洋洋卻是一臉豬哥相,口水打濕了好大的一片地面。 「呵呵,我倒是差點忘記了你們兩個。嗯……一個是帶我入谷的功臣,一個是賣力挖坑的苦哈哈,都應該獎勵!」 周易笑著拋出兩枚火棗:「快吃吧,不過這棗子非常珍貴,一棵樹才只得一百零八顆,所以一『人』只有一枚。」 他其實也想多種幾棵,不過要像這樣迅速催花結果,實在太浪費升級潛能點和性靈之光了,要是按部就班的來種,就系統說明來看,光是這火棗就要一年開花、一年結果,需要等待兩年時間才能吃到,實在太慢。 而且系統異種就是異種,周易在種植『交頭火棗』的時候,就已經用種植副職業下的『量地』技能查看過這谷中的地力和種植一棵火棗需要消耗的地力,發現如果種下十棵火棗,就要吸盡地力,哪怕是有地心陰脈也支持不住。 他還打算用在山谷中種植珍貴的藥材呢,那些可是用來救命的東西,不是口腹享受的雪梨和火棗可比,怎麼可能這樣浪費地力呢?所以計劃著再種一棵雪梨樹就收手,並不貪心。 金洋洋一枚火棗下肚,頓時感覺全身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當下又埋頭挖起坑來;它打著如意算盤,神奇的主人說一不二,這棗子怕是只能吃到一枚了,可等到另一棵樹開花結果,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麼好東西來,自己這樣賣力的挖坑,到時候主人好意思不給一枚果子嘗嘗麼? 這貨就像是初嘗了人參果的二師兄,這會兒滿腦子都在想著下次俺一定要慢慢品嚐,可不能一口就給吞了,那條死蛇狡猾狡猾滴,俺都吃完了,它的棗子卻還在嘴裡,什麼玩意兒啊。 如果不是蟒不會流淚,小銀這會兒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都說蛇蟲是冷血動物,可這枚火棗含在口中,就讓它感到一陣的熱血沸騰……真是奇遇啊,俺就是這一紀元的蟒中主角,從此乖乖地做俺主人的好寵物,團結在主人的周圍,誰要是敢得罪俺的主人,俺就纏死他、纏死他!天上地下,再也沒有人救得了他! 為了表示忠心,小銀游到金洋洋身邊,也拿腦袋向土坑內拱去,氣得金洋洋一蹄子把它踢了出去,心說你跟著起什麼哄?區區一條爬蟲,你有蹄子沒有?還想著挖坑、搶奪你金爺爺的功勞! 這都是一豬一蛇的心理活動,周易卻是笑吟吟地站在一邊,一會兒看看火棗奇樹,一面看著打打鬧鬧的金洋洋和小銀,感覺實在開心:「火棗、雪梨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可以背了別人,卻不能背了小花兄弟幾個,還有唐寶,他不是過幾天就要來麼?等這些好哥們兒好兄弟聚齊了,我就開個『奇果宴』,讓兄弟們好好樂樂。人生苦短,有了好東西就要及時行樂啊……只可惜柳絮遠在香江,只能等她回來再說了,這東西還是吃新鮮的最好……至於老師兄他們,還是先保密,等我弄出幾樣珍貴的藥材來,再一併給他們驚喜……」 周易算計了一下,在這個寒谷之中,火棗又是異種,從系統說明來看,只要自己不摘,一年之內都不會熟落腐敗。既然如此,就不給父母家人和柳絮寄了,等他們回來時吃新鮮的最好。 金洋洋挖好了坑,就開始眼巴巴地看著周易。周易也如先前一樣,放入梨核,催花結果、造物神奇,不過十幾分鐘,一豬一蛇就再次見識了從出苗到成樹到梨花燦爛到果實成熟的全過程,越發地對周易這個主人五體拜服,再無二心。 周易數了數,發現這棵梨樹上竟然不多不少也是結了一百零八隻梨子,於是又取了三隻在手;拿到眼前一瞧,只見梨皮如玉,竟然一眼可以看到其中的梨肉和梨核。而且這梨透出一股暗暗冷香,都不用吃,只是聞一聞,就讓人的頭腦為之一清,感覺連思維都變得敏捷了許多,與溫暖適人的火棗正是相得益彰、天生的絕配。 金洋洋和小銀算是有福了,周易沒有吃獨食,仍然是自己吃一隻雪梨,再分給它們一『人』一隻。一豬一蛇頓時吃得津津有味,小銀吃到興起時,竟然昂起腦袋、扭動蛇身,跳起了一段蛇舞,把周易和金洋洋看得目瞪口呆,從它魅惑的舞姿來看,這指定是一條美女蟒……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周易讓小銀帶著又在谷中轉了一圈,心裡琢磨著將來該如何將其改造成一個名副其實的『靈根谷』;就如西遊記中那位五莊觀的大仙兒一樣,自己也要在現代社會擁有一個處處靈根的『仙人』領地。直到夜色已深,才想起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嚕嚕嚕……」 金洋洋連連點頭,這一趟先是在寒潭中凍了個半死,又跟小銀一場大戰,然後還得挖坑,它是秉承吃飽了就睡原則的懶豬,早就想睡了。 小銀彷彿聽懂了周易的話,『絲絲』叫了一聲也要跟著,周易忙拍了下它的腦袋道:「小銀乖,你可不能跟我回去,不然會嚇壞外面的小朋友了;而且我還要你看守這谷中的兩棵果樹,任務重大著呢。」 「嚕嚕……」 聽到周易的話,金洋洋很是得意地瞥了一眼小銀。心說小樣兒,就你還想跟著主人出去拋頭露面啊?省省吧……知道什麼是高級哺乳動物麼?金爺就是,你丫就是條蟒,還差著級別呢。忽然想到一事,抬起前蹄指了指兩棵果樹,對著周易大叫起來…… 「你不要懷疑小銀,我既然把兩棵果樹交給它來看管,就相信它不會偷吃。」 周易忽然有些狐疑地看了眼金洋洋:「你居然有這個心思,莫非你想過要偷吃麼?」 「嚕嚕嚕!」金洋洋果斷搖頭,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我都信任……」 周易笑著撇了一眼金洋洋,轉頭又對小銀道:「當然了,小銀你如果見到某豬溜進來偷吃,那就不用客氣,活活纏死它就是了。」 小銀愣了半晌,才勉強明明瞭周易的話,伸出紅信對著金洋洋吞吐兩下,果斷地點了點頭…… 第378章 老四的下落 周易發現原來不只是情侶之間可以心有靈犀,好哥們兒真兄弟之間,也是有著這種玄乎的感應。 他正要給朱小花打電話的時候,這貨倒是首先把電話打了過來。老三,六月十八可是要到了,有什麼想法沒? 「呵呵,總算你小子還沒忘本,還記得這個日子?」 周易笑了,心中有些溫馨。六月十八,五年前的六月十八日,正是兄弟五個從濟州醫學院畢業的日子,哥五個也是從那時起分道揚鑣。婦女之友朱小花在大學期間就搞定了『花朵』,畢業後老岳父就直接把他安排在了楚都市人事局、大二哥關威回了分南、老五做了海員、老四經商,漸漸和哥幾個失去了聯繫;自己算是唯一一個沒有『忘本』的,考研進了京都醫科大,跟著導師竇天德撈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從此開始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往日情,最難了,愛情如此,兄弟情也是一樣。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別的同學都是四人一間宿舍,偏偏到了他們哥五個,卻因為房間不夠安排,只能擠在一起,這不就是緣分麼? 人生最美妙的是童年,可童年畢竟是模糊的,少年時代又都是只知道吃和玩的傻孩子,真正讓人記憶深刻、刻骨銘心的卻是大學時代。五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聚集在一起,沒有社會上的機心算計、爾虞我詐,談得是真感情、講得是哥們兒情義,還有比這更寶貴的感情麼? 前幾年大家都在『創業』階段,周易也在讀研,想聚也聚不到一起。如今除了老四這個小沒良心的還是下落不明,似乎忘記了當年在一個宿舍內相互打屁、互聞臭腳丫子味道的好哥們兒,朱小花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安定了下來。就連一生都在追求浪漫、把愛情看得比天都大的老五左柱也從李少芬的『魔爪』中成功解脫了,如今正是兄弟聚會、再次會同學少年、到中流激水、浪遏飛舟的好時候。 周易昨晚不惜耗費升級潛能點和性靈之光也要種下『交頭火棗』和『三陰雪梨』,又何嘗不是惦記著這場五年後的兄弟大聚會?兄弟們好久不見,要吃當然就得吃最好的東西,他現在有這個能力!雖然他的能力,多半都是用於了享受…… 聽到周易的回答,小花同志很是有些不滿:「我說老三,好歹咱也是五兄弟的老大,這麼重大的日子還能忘了?算算哥幾個都畢業五年了,在這五年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大家……」 「沒錯,這個我可以證明。你丫真是太夠朋友了,早在我還住下澱小區的時候,你就沒少去看過我,當然了,每次你都是空著手去的,噌吃蹭喝之後還得兜著走……」 「老三,你這就沒良心了。為了幫你安排工作,老大我容易麼?這些都不提了,自從新加坡回來,你這個萬惡的資本家、跨國公司的後台老闆就沒關心過哥幾個啊?這回兄弟聚會,一切費用你全包!」 「沒問題。你就別廢話了,抓緊時間帶『花朵』先過來,大二哥他們我來聯繫。」 「有好酒麼?」 「還用說?新釀!」 「那成,我回頭借輛卡車過去……」 「滾蛋!」 周易笑罵著放下了電話,又打給了大二哥關威,電話一通關威就來了句:「老三,五年了,該聚聚了……」都不用多說,兄弟幾個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就是左柱的電話難打些,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中的小帥哥也不像往日那樣生龍活虎陽光燦爛,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就跟欠了一屁股債的楊白勞似的,還是周易說起兄弟大聚會的事情,他才變得精神起來,話也跟著多了:「三哥,你聯繫四哥了沒有?」 「聯繫不上。他在學校用過的號碼早就是空號了,我也沒有他的新號碼啊……怎麼,你有他的聯繫方式了?」 周易頓時一喜,老四可算是哥幾個中最為神秘的一個了,剛畢業的時候,還跟哥幾個有些聯繫,可是後來就漸漸斷了聯絡,想找他都找不到,再這樣下去,自己真想動用私家偵探了。說實話,在哥幾個當中,周易最擔心的就是老四周廣旺,名字十分樸實的他是哥幾個中最老實本分的一個,平時沉默寡言的,見了女孩子都會臉紅,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在某醫院工作了不到半年,就怒而辭職,下海經商了? 老四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波折和陣痛,哥幾個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肯定不容易。所以這些年他冷落兄弟,沒跟大家聯繫,也沒人怪過他。 「哎,看來是真的了……」 左柱歎道:「我也是在船上無意中遇到了老四的一個朋友,偶然聊起他才知道,原來兩年前老四就出了事……」 「老四出事了!」周易臉色一變:「究竟出了什麼事,老五你說清楚!」 「這事我沒告訴小花和大二哥,就是怕兄弟們擔心,這應該也是四哥的想法吧……」 左柱猶豫了一下才道:「還是因為感情,據說四哥被一個女人坑了,生意失敗。偏偏這個女人又是他的真愛,所以四哥萬念俱空,就……就……」 「就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啊,你這是要急死誰啊?」 「就遁入了空門……」 「遁入空門,做了和尚?」 周易頓時一陣頭暈眼花。仔細想想還真是有可能,就老四那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經商,倒是很適合當和尚;可一想到自己曾經遇到的空門中人,像什麼妙音、十八羅漢、還有那個酒肉和尚明性,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老四不會也魔怔了吧? 「知道他在哪家寺廟出家麼?」 「不知道,要是知道還說什麼。三哥,你如今是今非昔比了,咱哥幾個中就數你的財勢最大、能量最強,你可得幫幫四哥啊?」 「行了,我肯定不會看著老四做一輩子和尚的,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我去查。」 周易想了想道:「只是哥幾個畢業五週年的聚會,老四看來是沒辦法參加了。老五你沒出海吧,這次沒時間也得給我擠出時間來,直接來我這裡,行麼?」 「沒問題,我就在近海呢。明天一早靠岸,中午我就飛過去……三哥,四哥的事情就靠你了啊?」 「一世人五兄弟,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不過這件事先別告訴小花和大二哥,免得大家無謂擔心。」 「我明白的三哥。」 掛上電話後,周易想了想,還是給明味打了個電話。這個饞嘴和尚愛佔便宜的嘴臉早就一覽無餘,早晚是要跑到自己這裡蹭飯的,現在只是被廖書記的事情纏著了才沒得閒;自己也就不用跟他客氣了,直接拜託他去幫忙查訪,天下和尚中究竟有沒有一個俗家姓名叫周廣旺的人。明味這傢伙看著是蝸居在山野小廟,其實人脈極廣,周易感覺找他還是比較靠譜兒的。 「就這事兒?行,不過要一百斤你的私釀好酒,兩個月內貧僧就能給你回信,阿彌陀佛……」 明味立即獅子大開口,哪裡像個大開方便之門的出家人。 「就五十斤,愛要不要。」周易心說哥們兒一斤『五神釀』光成本就是十萬元,你還真敢開牙。 「阿彌陀佛,八十斤!和尚本來準備近幾日就去『望氣別院』的,偏偏你又讓和尚找人,這得少吃你多少啊?損失太大了,不給八十斤酒,免談!」 「八十就八十,成交!」 周易沒好氣地掛斷了電話,自己認識的這都是什麼人啊?出家人不像出家人,倒像個小市民。 好在還是有順心事的,洪師傅居然在這當口兒回來了,這一下周易的任務就算完成,也不用天天守著敬老院了,不然哥幾個到來,他都不方便分身。 交接完了敬老院的事情,周易又跑到楚都弄了套潛水服,以後潛入『寒谷』就不用次次都光著身子過去了;從楚都歸來後,就直接回了『望氣別院』,親自準備後日的『兄弟聚會』。為此,周易特別讓望氣別院的家廚殺翻了一頭非洲紅河豬和一隻藏青黑羊,還有兩三隻雞鴨,經過這段時間的拉練,這些禽獸比野味還野味,絕對能讓哥幾個吃得開心,畢竟不能只吃火棗跟雪梨吧? 結果哥幾個還沒到,唐寶倒是先來了。這貨現在是直接把周易這裡當成了自己家,連個招呼都不用打,直接開著輛悍馬就殺到了雲水山;周易一問,敢情人家現在厭煩了坐火車飛機,連大郵輪都不怎麼打理了,開始愛上了越野車……這回他就是自己駕車來的,身邊別說保鏢,連個妹紙都沒帶,從頭到腳一水兒的迷彩服,鼻樑上還架了副墨鏡,怎麼看怎麼像是腦袋剛剛被驢踢過。 「老大,佩服佩服啊,我現在對你是五體投地了!」 唐寶見到周易,就來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第379章 兄弟情,濃如酒 唐寶很欣慰,感覺自己確實沒有認錯周易這個大哥。 在京都高幹子弟的圈子裡,寶二爺真的只是二爺,因為他上面還壓著古芸這個大姐頭。說實話,要說頂上古芸,就連唐寶都沒有這個底氣,甭管是個人能力、還是身後的家庭背景、財勢權勢,古芸都要穩穩地壓住他一頭,讓他這輩子都只能在這位古姐姐身下唱征服…… 周易就是第一個敢於挑戰古芸權威的人。雖說勝負還沒見分曉,唐寶卻對自己這位大哥有著充分的信心,老大說古芸吃不透他的菜,那指定就是吃不透!這一記反擊漂亮啊,而且讓古芸那種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女想不接著都不成! 據唐寶所知,這幾日古芸可是找了不少全國有名的美食家,就等著品嚐周易的『神秘菜餚』呢;他這麼著急趕來雲水,一來是為了老大的私釀好酒,二就是為了提醒老大,對手很黃很暴力,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就為了這事兒對我五體投地?呵呵……我還以為你早就唱征服了呢。」 周易現在跟唐寶是越來越熟了,這位公子爺就一點好,只要死心塌地認你做了朋友,任你如何來攻,他都能安心消受,屬於哥們兒中的典範。 「何止是我,京都的那幫狗男女都對老大你佩服的不行,甚至都開了外盤,賭你跟古芸的輸贏呢,據我所知,好多人都押了你贏,老大,你這次的行為,真給咱們解氣啊!」 唐寶笑嘻嘻地道:「當然了,我是莊家……」 「你個臭小子,拿我賺錢啊?」周易笑著給了他一記拳頭:「行了,你來的早,算你小子有口福,先來嘗嘗你老大我新釀的好酒吧?」 「怎麼,等會兒還有人要來?」 「都是我大學時同宿舍的兄弟。朱小花、關威你也認識,就是老五左柱你沒見過,這次有機會可以跟他親近一下。」 周易早就準備找個機會正式把哥幾個介紹給唐寶了。哥幾個雖然都混的不錯,可也都是苦哈哈,認識一下唐寶對他們肯定是有好處的,這就叫『人脈資源共享』,是真朋友好兄弟才會做的。不像一些勢利小人,自己有了好的門路,混的風生水起,不但不說幫哥們兒一把,還要在老同學、老朋友面前顯擺,這種人周易特別瞧不起。 「都是你的老同學啊?」唐寶一愣:「老大,你們這是同學聚會,我在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都是跟我穿一條褲子還嫌肥的兄弟,雖說家底子不如你,可我的朋友也就應該就是你的朋友,難道你還瞧不起我的兄弟?」 周易瞄了唐寶一眼,這也是考驗一下他,看看自己有沒有認錯了人。 「老大你把我看是什麼人了?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只要幾位哥哥不見外,我就恬著臉跟你們混一堆兒了。」 唐寶嘿嘿笑道:「我的好哥哥,你就別伸量兄弟了……對了,老大你究竟要做什麼菜給古芸啊?弄得我心裡怪癢癢的。不瞞你說,這次賭局我可是下了血本,你要是輸了,兄弟非得變成窮光蛋不可。」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裡吧,哥哥這次成全你,就當是幫你解決財政危機了。」周易笑道:「至於是什麼菜,暫時保密,給你留個念想兒。」 「老大,你可真壞。」 …… 最先趕來的就是朱小花兩口子。小花同志經歷了周易的生日會、見識了『望氣別院』的奢華後深受刺激,一咬牙乾脆鳥槍換炮,扔了他那輛老掉牙的桑塔納,換了輛四驅的現代suv,這一路上他就沒少跟『花朵』講述周易生日會的勝景,聽得『花朵』後悔不迭;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出去旅遊了,錯過了多好的機會啊?又有郭月光、又有房冰冰,要是當時自己在,說不定就被哪位娛樂圈大鱷看中,從此進軍演藝圈了。 對足夠美麗卻不夠溫柔,甚至是略微有些虛榮的老婆,朱小花從來都是百依百順的;可一聽她有這份心思,小花同志立刻就把臉板了起來。娛樂圈裡都是些什麼人?自己是濟州醫科大的婦女之友沒錯,可那也就是在小副本中稱雄、蛤蟆頭上巴掌大的天,放眼娛樂圈,那裡的男銀哪個不是婦女之友啊?媳婦這個念想必須要斷掉! 朱小花感覺自己不能再猶豫了。上回周易過生日的時候,他就想過找周易說說自己下海經商的想法,誰讓媳婦整天的不著調,整天滿世界亂跑不說,還總是盯著『路易斯·威登』『酷奇』這樣的世界大牌,自己那點工資可實在是頂不住了。 可見到唐寶後,朱小花卻又糾結起來;唐寶很夠哥們兒,一口一個朱哥的叫著,讓朱小花頓時有些飄飄然……寶二爺是什麼身份背景,一同參加過周易生日會的他能不知道?只當是各人交各人,自己萬萬高攀不上的,沒想到人家卻是擺出了一副折節下交的態度;這讓他不免又回頭審視起自己的『商業夢』來……之前想要放棄仕途,那是因為老岳父快退了、力量已盡,自己就是再拚命,這輩子最多也就是混到個副處,可如果結識了京城大少,前途還不是一片光明?一邊是官途、一邊是鈔票,小花同志頓時有些委決不下,一時沒了主意。 周易看出朱小花有些神思不屬,就沒讓他一起去接關威和左柱,只是讓他陪著『花朵』在『望氣別院』裡瀏覽風光,自己則和唐寶開上越野悍馬,先接了大二哥關威,再接了小帥哥,近午時分回到『望氣別院』,正是飯口兒上。 午飯周易準備親自下廚,所以只要幫閒們搬了張紅木八仙桌到『望雲亭』中。今天沒雨,不然就『聽雨亭』了,周易現在是越來越講究了。 『望雲亭』也是純竹木建築,連地面都是用上好的水柳木打磨成的,走在上面十分的舒服;坐在亭中,嗅著竹木幽香和山間清新的空氣,看著山間雲起雲滅,別說朱小花和關威這種久在城市的工薪階層,就連左柱這個見慣了海天一色、域外風光的人和唐寶這樣的貴公子,一時間都有些恍惚,感覺這才是高品質的生活,自己前半輩子都算是白活了。 『花朵』嘖嘖稱歎著,用腳輕輕踢了下朱小花,壓低了聲音道:「還有什麼好想的?當官當到我爸這個級別也別想享受到這樣的生活。我看還是做生意好,回頭你就跟周易說,聽到了沒有啊?」 「是了是了,我的姑奶奶,你能小點聲不?」朱小花臉都紅了。 「呵呵,朱哥是要做生意啊?有什麼想法沒,我可以投資的……」 這會兒周易去廚房忙活了,哥幾個都在說笑聊天兒。唐寶很快就跟哥幾個混熟了,迅速地打成了一片,眾人也都知道周易是斗蛐蛐認識了這位大少爺,見他一介貴公子居然不擺架子,對他都很有好感,這會兒早就是哥哥弟弟叫得歡實了。 「哦,那怎麼好意思啊……」 朱小花連忙搖頭道:「寶二爺你誤會了,我是想問問老三,能不能做周家集團『臨水香榭』的地區代理商,並不是要自己創立公司、做品牌什麼的。」 「原來如此。」 唐寶想了想道:「朱大哥,你現在是副科級吧?其實你現在年齡不大,將來……也未必就不能再更上幾步,你真的考慮好要經商了?」 他是真心拜服周易,愛屋及烏之下,也就把朱小花哥真正看成了自己的兄弟,關威和左柱不在仕途,他想幫也幫不上,朱小花這點事兒其實就是他向下面打個招呼的事情,都不用經過老爺子。 「嗨,我本來也猶豫……」 朱小花一聽,心思頓時又活泛起來。讓他就這樣辭去公職,總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還猶豫什麼?當官能有什麼出息,一個月才幾個錢啊?老公……」 『花朵』挽起朱小花的手臂道:「人家就想要周易這樣的大house麼,又不忍心你去當貪官,咱還是做生意吧,好不好嘛……」 「我滴媽,這裡還是house麼?這整個兒就是旅遊景點,周易現在是谷主級別了!」 朱小花歎了口氣道:「行了媳婦兒,我就聽你的了,這回厚著臉皮也要問問老三。為了媳婦,哥們兒不要臉了。」 眾人一聽都笑了起來,唐寶也是笑著搖頭。他在認識周易以前,認識的都是些『鐵桿莊稼不愁收成』的『八旗子弟』,又有哪一個會為前程和金錢發愁?如今也算是深入群眾,聽到朱小花他們侃一些家長裡短、油鹽醬醋啥的,反倒感覺特別親切。 他這個天潢貴胄、貴公子,接到了地氣,心思不覺沉澱下來,身上那些驕奢之氣,竟然不覺淡了許多。 「對了老五,大二哥喜歡做記者就不說了,你跑船也夠辛苦的,現在是還沒成家,將來要是成家了怎麼辦呢?現在老三做大了,反正周氏集團也需要各地的代理,不如你也一起搞吧?回頭咱倆一起跟老三提這件事……老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從來到雲水山就無精打采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朱小花本想拉著左柱一起,自己面子上也好看些,沒想到說了幾句左柱都沒接話,就是一個人托著腮幫子,看著亭外的雲霧發呆。 「是啊老五,你這是怎麼了?」 被朱小花一說,關威也感覺有些不對了,怎麼老五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帥哥左柱雖然不是馬戲團的小丑,卻是個浪漫活潑的青年,否則也就不會做出在女生宿舍下談吉它發春的事情,雖說他的吉它談得實在不怎麼樣,卻是曾經為兄弟們帶來過快樂。 只在一種情況下,帥哥才會這樣的鬱鬱寡歡、一個人呆呆地出神,那就是失戀。 「老五,你又失戀了?你不是吧,當年失戀就是這副面孔,都這麼多年了,咱也算闖過四海見過風浪的大人物,怎麼還跟當年的小男生一樣啊?」 朱小花咯咯地笑了起來。身為濟州醫學院公認的婦女之友,說到泡妞兒他內行啊?要不是早早地落在了『花朵』手裡,他這坨足夠肥壯的牛糞還將是一個傳說。所以他認為老五或許應該聽取一下自己這個專家的意見:「嘖嘖,老三剛搞定了少芬·李那個貴族女,你這麼快就明珠另投還投之不中進入失戀狀態了?不怕不怕,快告訴大哥我,那妞兒就是再堅固的堡壘,我也有辦法幫你拿下她!」 「呵呵,別說,小花這次還真沒吹牛。老五,你就說吧,就算他沒有辦法,你這還有兩位嫂子呢,她們肯定是有辦法的。」 關威也是哈哈大笑,哥五個中,就他是最不喜歡開玩笑的,可見到老五又發了春,他這個二哥關心,也開心。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哎……」 小帥哥彷彿是沒聽到兩個哥哥的話,自顧自地慨歎一聲,最後還說了句誰都聽不懂的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就是癡癡癡……哎,好想化身成這山間的雲霧,那樣就可以靜悄悄地圍繞在她的身邊了,哎……」 我擦! 哥幾個全聽傻了,老五這兩段話深了去了,都聽不明白。 看來他真是傷的不輕啊,怪不得從來到這裡就跟個行屍走肉一樣,鬱鬱寡歡的一句話也不說…… 唐寶看著左柱,卻是一陣的羨慕:「原來喜歡一個女人還可以這樣,真讓人嚮往……」 他是含著『金權杖』降生的,從來都是女孩子巴結他,就連玉玲瓏那樣眼高於頂的一代名伶、兮兒那樣乖巧可愛的清純女孩,都要讓著他、哄著他、供著他,妙音雖然經常埋汰他幾句,給他個臉色看,可最多也就屬於忽冷忽熱、若即若離,骨子裡其實對他還是有著一份關心和期許,他又何嘗經歷過失戀呢? 唐寶感覺自己就是個可憐人,連失戀味道都無法品嚐的苦孩子。 「還是做個普通人好啊,生活多姿多彩……」寶二爺這還真不是裝逼。 「呵呵,這是誰在長吁短歎呢?我可事先說好了,今天是我做東請哥幾個聚會,今天只許開心。老五,是男人就把腰桿挺起來,誰家的姑娘這麼不開眼敢讓我的五弟失戀,她就後悔去吧……」 左柱剛濕完,周易就到了,身後還跟著一溜兒的幫閒,抱酒的抱酒,端菜的端菜,迅速撤掉了桌上的瓜子花生和諸般果品,擺了滿滿一桌的酒菜,陣陣酒肉香氣頓時讓人食慾大開,就連一直鬱鬱寡歡的小帥哥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好香!」 「呵呵,今天是兄弟們聚會,我也不賣弄什麼大系名菜了,就是幾樣家常菜。不過用的食材卻都是第一流的,還有這酒……」 周易指了指桌上用紅泥封口的黑色酒罈道:「這是我今年新釀的『五神釀』,哥幾個品嚐一下,比那些天價五糧液如何?」 「三哥釀的酒,那還用說麼?好啊,我正想喝酒呢!」 左柱伸手就要來拿酒罈子,卻被周易阻住道:「你先等等,這酒入愁腸愁更愁啊?再說喝這酒用普通的酒具可不行,稍等片刻……」 哥幾個都沒弄明白,這還等什麼呢?仔細一瞧,才發現桌子上酒菜俱全,筷子碟子都有,可就是沒有酒杯,心說老三這是要扯碗喝啊,這麼豪氣了? 正在疑惑,忽聽唐寶鼓掌大笑道:「哈哈,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原來老大你是要用這套杯子!各位哥哥,這是老大從我這裡坑去的『四方八極青銅樽』,用來喝白酒那是一等一的好啊,今天我們可要多喝幾杯!」 只見一名幫閒用盤子托著八隻三足青銅爵和四個方觚送到桌上,另外還配了四把分酒用的青銅小勺;這四個方觚不是用來喝酒的,而是起到分酒器的作用,青銅爵才是真正用來喝酒的酒杯。 雖然只是七個人,周易還是把空著的那個爵放在了桌上。這套酒具取得就是『四方八極』之意,要是少了一個,就沒了說道,也不夠吉利;自從他見識了祖墳風水的種種神奇之處,不知不覺地也開始有了點迷信思想,通過這件小事就能體現出來。 「老三,你真是太講究了,喝個酒還要用文物啊?」 周易破開泥壇,把酒分別倒進四個方觚中,頓時酒香四溢。這一幫好酒的哥們兒早就忍不住了,分別抄起青銅勺,從方觚中舀出酒來,傾倒進自己面前的青銅爵內。那感覺就是和用現代的酒具喝酒截然不同,彷彿是跟兩千年前那些鐘鳴鼎食的王公貴族們產生了某種交流一樣。 更別提酒的香氣是如此純正,就這麼一會兒,便把整座『觀雲亭』充滿了;不光是哥幾個,『花朵』和關威媳婦看著老公給自己斟了酒,竟然都沒有拒絕。 「來,五年前的今天,咱們哥幾個灑淚而別。今天再次聚首,這一杯酒,就代表著濃濃的兄弟情分,代表這五年的歲月,乾杯!」 身為五兄弟的老大,朱小花難得地爺們兒了一回。舉起杯子大吼一聲、聲震山谷,看得『花朵』都有些愣神兒,感覺自己都有些不認識這個二十四孝老公了…… 第380章 不是饅頭的饅頭 酒壯慫人膽。 朱小花這一聲呼喚,倒是很有幾分熱血豪情,第一次有了些老大的樣子,周易他們也被感染,紛紛道:「老大,乾杯!」 「乾杯!也算我一個!」 唐寶也笑著與眾人碰杯,五個男人相視一笑,同時一飲而盡。 「好酒,好酒!」 曾經滄海難為水,朱小花哥幾個和唐寶都是見識過『將相和』與『傾城禍水』的,要讓他們動容可不容易。 這一爵『五神釀』初入口時,甚至還沒有『將相和』『傾城國色』那樣劍指偏鋒、讓人瞬間為之驚艷,而是淳厚堂皇,中庸不爭,甚至是有些『普通』;可稍經回味,卻是酒意綿長,堂堂正正,那一脈酒香緩緩透入全身,溫養著心、肝、脾、胃、腎,讓人五臟廟安寧、三屍神不跳,普通的酒要亂人心思,是穿腸的毒藥,這酒卻好像一劑安撫人心的良藥,能夠讓人正心正意,男人喝了養性、女人喝了養顏! 釀酒之道中,也有正道和奇道,比如『傾城禍水』就是絕對的偏門,而這次釀製的『五神液』,是周易取五種異種糧食的精華,以正道之法釀製,又叫做『君子酒』。取得是君子厚德載物的寓意,就是酒品再壞的人,喝了這酒,也只會醉,不會亂性。 嘗試過了劍走偏鋒的『將相和』與『傾城禍水』,朱小花等人品味著這杯『君子酒』,似乎也感受到了周易的用心;自古以來名酒師所釀之酒,不是用來醉人,而是用來傳達自己的理念,品德高深的酒師,甚至都能以酒正人、以酒影響人,周易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也達到了這個境界。 「周易,還是你這個酒好,回頭我們要多帶些回去啊,以後小花就許喝你這個酒,這個酒厚道……」 亂拳打死老師傅,越是外行,有時候越是可怕。『花朵』本來很少喝白酒,剛才被五兄弟熱情感染,也跟著淺嘗了一口,居然也被她喝出了這酒中蘊藏的深意。 她一開口,關威媳婦兒也跟著連連點頭,顯然是也有此意。 「呵呵,放心吧。這次我釀了兩千斤『五神釀』,可沒準備出售,就是要跟哥幾個同樂,大家走的時候,一人先帶兩百斤走,誰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周易哈哈大笑,錢算什麼,他現在還真不在乎這幾個小錢。 「老三,夠哥們兒!」哥幾個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老三這叫什麼,這就叫『千金散盡還復來』,要不怎麼就他能發財呢?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周易說是家常菜,其實也是極盡巧思;什麼羊百葉做的『接天蓮葉無窮碧』、什麼北美火雞做的『雄雞一唱天下白』、劍馬湖大青魚魚鱗做的『火樹銀花不夜天』……食材一流,加上周易的手藝,雖說沒使用『逍遙游』的手段,也是接近了『廚道』的境界。哥幾個引觚流爵,指點菜色,喝著『五神釀』,美!就連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帥哥兒,也漸漸有了興致,只是無論兄弟幾個如何旁敲側擊的詢問,他卻總是不提感情的事情,大家也就不好多問了。 「老三,後面還有什麼驚喜麼?」 關威看了老五一眼,很難得地挑起了話頭:「五神釀是絕世好酒、菜也是天下絕品的好菜,可以老三你層出不窮的手段,似乎技不止此吧?」 「當然了,老大還有壓箱底兒的絕活兒沒露呢,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沒等周易開口,唐寶就笑嘻嘻地接過了話頭兒,他指的當然是周易和古芸的賭賽,周易說要給他留個念想兒,還真成他的心思了。 「你先等等。」 朱小花連喝了幾爵酒,有點上頭,大著舌頭道:「老三是你的老大,那俺們呢?咱哥兒五個有緣分,剛才杯子也碰過了,不如你也做了俺們的兄弟吧?」畢竟是仕途上混著的,小花同志不傻,知道抓住機遇。 「呵呵,小花說的也是我想說的話。大二哥、老五,寶哥兒雖然家世顯赫,卻是個真正的玩家、也夠血性,今天他能參加我們哥幾個的聚會,這就是緣分。我有個提議,如果寶哥兒沒意見的話,就當我們的老六吧,六六大順!」 周易笑著看了唐寶一眼道:「寶哥兒,你怎麼想?」 「這還用想麼,唐寶敬各位哥哥一杯!」 世家子弟都有著自己的驕傲,一般是不可能和普通人結交的。唐寶就是性子再灑脫也是如此,可朱小花和關威這些普通人、工薪階層,有了周易這個兄弟後還會是普通人麼?唐寶可沒忘記周易在泰山軍事基地,是如何擺設七星大陣為外婆逆天延命、又是如何在天雷轟擊之下安然無恙,這樣的狠人不交,那不是傻逼了麼?更何況他也跟周易有了真感情,別說這哥幾個還是小有作為,就是要飯的花子,沖周易的面兒,他也得叫哥哥! 這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傳說玉皇張友仁拔宅飛昇,他家裡的老媽子火夫丫鬟全都跟著成了仙,就連家裡的豬羊雞犬也成了應天之星宿,滿天神佛,誰又說出半個不字了。 「哈哈,乾杯,乾杯了六弟!老三,你可得多喝一個……」 哥幾個中除了朱小花久在仕途,有些世故外,關威是個直脾氣、左柱是個久在海上的『濕人』,都不是巴結權貴的人,可唐寶的性情不錯,又肯折節下交,他們當然也高興,知道這是周易的苦心安排,要為兄弟們打開人脈,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卻是暗暗感動。 「可惜老四不在啊……」 關威放下酒爵、慨歎了一聲。 「就是啊,老四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已經好幾年沒跟哥幾個聯繫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朱小花眼睛也有些紅,當年哥幾個都喜歡拿他打嚓,也就是文文靜靜的老四把他真正當大哥,自從老四沒了聲息,他這個大哥也就名存實亡了,連小帥哥都是一個一個『小花』的叫著,讓他感覺特失落。 「只要有緣總是會再聚首的,我們就不要傷感了……」 周易笑道:「今天只許開心,我可還安排了很多節目呢。」說著拿起手機撥通道:「黃管事,可以上『饅頭』了。」 「饅頭?」 哥幾個連同唐寶都聽得面面相覷,這就上主食了?您要上主食也成,起碼也得是包子、麵條兒什麼的吧?這年頭兒誰還愛吃饅頭啊? 倒是朱小花反應的快:「老三,不會是要啥湯配饅頭吧?好是好,可這是早點,也沒聽說過大中午吃這個的啊?」 「呵呵,誰說我上的這個饅頭是主食了?我這是道菜!」 周易微笑道:「叫做不是饅頭的饅頭……」 「三哥,難道是……」唐寶如今是小六子了,也跟著改口叫上了三哥。 「呵呵,你也不用猜,這不是來了?」 說話間,一名幫閒捧著個直徑足有半米的玉盤走了過來,玉盤上還罩了個半球狀的玉照子,透過薄薄的玉照子看去,只見盤中霧氣氤氳籠罩著一堆饅頭! 「還真是饅頭,難道我看錯了?」 唐寶把眼睛睜得更大了,哥幾個和『花朵』關威媳婦兒,也都停下了筷子,就連小帥哥也暫停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的感歎,大傢伙兒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這一盤『不是饅頭的饅頭上』。 「請用!」帶著洋味兒的華夏語。 這名幫閒還是唐寶幫周易踅摸來的,是個皮膚白皙、五官秀氣的英國非純種妞兒,身上有著一部分華夏血統。她胸前也有兩個大饅頭,正是上這份『菜』的不二人選。 這個混血美女輕輕一笑,把玉盤放在了桌上,輕輕揭開玉照子,頓時一道蒸汽筆直衝起,香氣撲鼻! 「好香!可這是什麼香啊?」 被這股香氣一沖,包括唐寶這個打小就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吃過無數的貴公子在內,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感覺腦袋『嗡』的一下,拚命張大了鼻孔,貪婪地吸收著這股香氣! 周易是什麼手藝?這一桌酒菜隨便拿出一樣去,都能讓無數名廚羞慚,可就是這樣的一桌菜,卻硬是壓不住這一盤饅頭的香氣! 這不是面香、肉香、魚香、甜香、鹹香、臭香,老君爐中的仙丹香……簡直是香到了極致,讓你只要聞上一下,就恨不得撲上去,眼睛再也拔不出來,就是有再嚴重的鼻炎也能瞬間被治癒! 而且這『饅頭』的香又彷彿是聚集了天下所有香氣之精華、各種香氣之大成,彼此有機的融合在一起,絲毫不顯得雜亂,當你心儀某種香味時,它便能搖身一變,化成這種香氣的巔峰之作,真正是面者見面、肉者見肉、魚者見魚……若是遇到個色中餓鬼,仔細拿鼻子一聞,還會發現其中似乎有著幽幽的女人香! 百味隨心,變化萬千……這是唯有悟澈廚道之人才能做出的天下絕味,是為『逍遙游』! 為了做這道『不是饅頭的饅頭』,周易足足齋戒沐浴一日,做完之後,還要休息一個星期才能恢復全部精力,今天要用它招待哥們兒,改日要用它震動京都! 第381章 奇果宴 「不僅是好聞,還好看……」 幾兄弟嘖嘖感歎,竟無一個忍心下筷子,這一盤『饅頭』實在太好看了。 這十八個饅頭擺放在晶瑩剔透的玉盤上,就彷彿是一輪明月托出了嫦娥姐姐的胸前肉,雪搓酥滴,引人遐思;只看得男人動容,女人羞澀,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的一對『饅頭』才好呢…… 白、豐滿、晶瑩透亮……這就是眾人的第一印象。 十八個饅頭都是一樣大小,顫巍巍堆放在一起,亞賽那三冬雪、又似那瓦上霜,它怎麼就能這麼白呢?而且白得健康、自然,可不是那種一塊錢一個,被硫磺熏過的爛大街貨色。 風兒一吹,饅頭皮兒甚至顫巍巍地抖動起來。透過那層白皙透明的外皮看去,只見裡面層次分明,小小的一個饅頭,也不知道被分成了多少層;而且在那每一層之間,似乎都有淡淡的汁液流動,卻不會破皮而出,甚至無一絲滲露……眾人雖然都是外行,卻也看出了其中的奧妙,頓時更是期待。 「老三,你這不是灌湯包的做法吧?我怎麼還看到有肉汁呢,可是又沒有餡……」 朱小花舔著嘴唇,他這個業餘吃貨感覺壓力很大。 「灌湯包?這不過是古時『饅首』的做法而已。『饅首』本來就是有餡料的,不過我這些饅頭中可沒有肉菜餡料,只有獨家調配的湯汁……」 周易微笑道:「大家可以嘗嘗看。」 「三哥,要一層層剝開了吃麼?」唐寶嚥了口吐沫道。 「怎麼吃都成。一口吞下去是種味道,一層層吃下去又是種味道,你喜歡什麼味道,它就能給你什麼味道……」 「真有這麼神奇?我先嘗嘗!」 朱小花早就忍不住了,抓起一個來,一口就咬去半邊,剛才嚼了一口,胖子的臉色就變了,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你這可不是饅頭啊……不是麵粉的味道……哦哦,不過好彈,好香……這口感……湯汁……太好吃了!可我沒吃明白哇,再來一個!這次吃出來了,是豬肉的味道……而且還是兒時最天然、最健康的香豬肉啊,老三……我猜得對吧,唔唔……」 「我也要!」 『花朵』看得直吞口水,也迅速拿起個饅頭,小口品嚐起來:「哦,真的好有彈性哇……嗯……才不是豬肉的味道呢。似乎是有羊肉的膻味,還有魚肉的鮮味……」 「可我怎麼吃出螃蟹味了呢?不對不對,應該是鮑魚才有的至鮮……」這是關威的媳婦兒。 「啊,好像最上品的奶酪,還是用人奶做的……」這是唐寶。 「不對不對,我剛才說錯了,是麥面的香味!豬肉的味道不見了,好純正的麥香啊……果然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饅頭啊!」 「是啊,為什麼會是這樣呢?我也感覺到味道變了,現在是麥香了!」 「我也是!」 「老三,這究竟是什麼,你是怎樣做到的?」 「三哥,別藏著掖著了,快說說吧,我都要好奇死了!」 整整十八個饅頭,被眾人如狼似虎般地一搶而空。每個人都在饅頭剛入口時做出了自以為準確的判斷,卻又在最終回味的時候推翻了自己原先的結論……剛才的肉香魚香羊肉香鮑魚香,最後全部消失,就彷彿從沒出現過一樣,最後只剩下純正的麥香。這盤不是饅頭的饅頭,硬是搞暈了這一桌子的吃貨。 「果然……第一次動用『逍遙游』雖然耗去了我不少的精力,卻還是沒有達到『三無境界』。現在也只是『百味隨心,萬流歸一』而已,所以小花他們才會吃出各種味道,最後還是回返原始,吃出了純粹的麥香。」 『逍遙游』是廚師進入廚道境界後才能擁有的技能,可『無功』『無名』『無我』的三無境界,卻是廚道境界中的三大成就,並不是周易這個初哥就能施展的;這次周易花費了很多精力,也不過是做出了勉強符合『廚道』境界的『饅頭』而已,雖然讓人人驚歎、百思不解,自己心裡卻還是有些遺憾的。 不過轉頭想想這樣也好,畢竟這『不是饅頭的饅頭』是用來打那位京都貴女的臉蛋兒,讓她吃不明白就是成功了,憑啥讓她享受到『三無境界』的美妙之處?對這種仗著家世顯赫、有幾分姿色,就真以為自己是當今公主、一令可動天下人的女傻子,周易是絕無好感的。 「呵呵,我蝸居在雲水山,也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尤其這段時間在敬老院,不是跟老人們打打牌、下下棋什麼的,就是研究廚道了……」 周易開始忽悠:「這一份『不是饅頭的饅頭』其實是我研究出的最新菜色,大家真的吃不出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麼?」 「各種味道都有,誰能吃得出來?」 小花同志頗為回味地道:「嗯,按說這饅頭應該是麵粉做的,也有麥香;可偏偏口感又不一樣,你就別賣關子了老三,快說吧。」 「主料中也有麵粉,不過被我弄成接近麵筋的東西,所以才能層次分明、兜住內中的湯料……」 「麵筋?」 唐寶和朱小花都算半個食家,聞言頓時有些疑惑。麵筋是用麵粉洗出來的沒錯,可誰都知道,麵筋雖然有彈性,卻最容易散開、不易成形。所以再高明的廚師,也不可能用麵筋來做包子餃子,一般只會用它來配湯或者配菜。不過周易的神奇大家見識的多了,早就見怪不怪,所以也就沒去追問。 「另外還有這饅頭中的湯料,是我用豬雞精肉、魚唇羊尾、鮑皮翅尖等三十六種山珍海味,再加上七十二道蔬菜山菇等素菜,用心烹製了一天才成。成湯之後,用高湯活出面料,這樣才能入味最深,等饅頭初熟時,還要趁熱用銀針挑開饅頭皮,分層灌入高湯,然後再用特殊的手法封口,最後才得出這道『不是饅頭的饅頭』。又管飽、又有菜的特色,所以既是饅頭、又不是饅頭!」 周易侃侃而談,卻只是談及了一些皮毛外相,並沒有觸及真正的核心秘密。其實這道『不是饅頭的饅頭』雖然製作手法有獨到之處,可光憑這些手法也無法達到『百味隨心』的境界,因為這種境界是唯心的,是一種道境。 一旦展開『逍遙游』,進入廚道境界後,周易無論是手法、分味合味,都會進入一種彷彿禪定的神奇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各種味道被他巧妙地組合在一起,成為隱藏在饅頭中的引子!食客在吃下饅頭時,潛意識中最期待的味道一旦出現,立即就會誘發這些引子,品嚐到自己『最為期待』的美味,這就是『百味隨心』。 說起來似乎有些玄幻,其實在生活中並不是沒有現實的例子。比如臭豆腐,不愛吃的人避之不及,怎麼聞都是臭的;可愛吃的人卻會感覺香美無比。再比如乾隆皇帝找到的那個香妃,說是什麼體有奇香,讓這位十全老人為之沉迷,其實那就是一種特殊的狐臭,偏偏遇到乾隆這個愛吃『臭豆腐』的,他就百聞不厭。還有古時文人愛蓮,非要纏了裹腳布的女人幾個月不洗腳,等到用腳汗浸透了鞋子,他們才用鞋子盛酒來喝,還美得不行,要為其作歌起賦……這其實都屬於『百味隨心』的初級階段,叫做『香臭隨心』。 周易的百味隨心則已經達到了調味用味的最高境界,所以朱小花他們才會吃出諸般味道,等到各人潛意識中對味道的追求得到了滿足,這才發現了最主要的麥面香,形成一個完美的收官! 這樣複雜的味道調和、下引、利用人類的潛意識追求、甚至是引導人腦對味道做出最為期待的判斷,完全都是靠著周易一雙妙手和入道的境界,可謂偷天之功。可想而知,等到古芸和她請來的那一票美食家吃到這『不是饅頭的饅頭』,又該是何等熱鬧的場面了。 「聽不太懂……」 一眾吃貨聽得面面相覷,最後卻一齊點頭:「不過好吃就行,再來一盤吧?」 「沒有了。」 周易苦笑道:「你們當這饅頭很容易做啊?就這一盤饅頭差點沒把我累吐血!這樣吧,好酒好肉管夠,饅頭實在是只剩下一個了……」 「我就知道老三最講究,這剩下的一個,應該就是為我這個老大準備的吧?」 朱小花很是恬不知恥地道:「我肯定沒猜錯,對吧老三。」 「朱大哥,我真為你的智商捉急……」 唐寶連連搖頭歎息:「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是我唐寶混入各位兄弟堆兒裡的大日子!三哥這分明就是為我這個六弟留的,對吧三哥?我想好了,我要把這最後一個神奇無比的饅頭帶回京都,慢慢品嚐,一天就吃一小塊兒……」 「想什麼呢?」 周易笑道:「是讓你帶回京都不錯,不過是給古芸帶去,讓她心服口服,可不是給你開小灶的。」 「啊?不是吧三哥,等我回去的時候,這饅頭還不得餿了?」 「放冰箱裡呢,壞不了。就讓你那位古姐姐湊合著吃吧,難道她還想吃熱乎的不成?」 「是,三哥說的沒錯,這就算她上輩子積德了……」唐寶哈哈大笑。 「好了哥幾個、嫂子、弟妹,大家就不用想著這饅頭了……」 周易嘿嘿一笑道:「我這次沒多做饅頭,也是不想讓大家吃得太飽。因為還有比這饅頭更美味、更天然、能讓男人更『男人』、女人更美麗的好東西等著大家呢。」 「哇,老三,還有什麼好東西!我說咱能一次性拿出來不?別總這樣吊著大家啊……」 大家一聽怎麼?還有比這『不是饅頭的饅頭』更加美味的好東西?老三、三哥……俺們愛死你了。 一群吃貨的眼睛全綠了。 …… 吃完泡個澡,神仙換不了;妹紙推個背,回頭咱就睡。 有道是飽暖思啥欲,見水起壞心,成功人士三溫暖,醉翁之意不在洗……反正無論怎麼說,吃完飯去泡澡兒,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事兒,正人君子和色中魔王都好這口兒。 周易這裡有溫泉、也有幫閒的妹紙,比如剛才那個『非純種英國饅頭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可有『花朵』和關二嫂在,妹紙推背恐怕就得變成媳婦兒推背了,而且媳婦這會兒還自己樂呵著,似乎並沒有過來給老公推背的想法。 幾個苦逼坐在『望氣平台』下方的『九陽潭』中,聽著石樑後面媳婦們的笑鬧之聲,感覺老三這事情幹得太不漂亮了。什麼『奇果宴』啊?吃果子就吃果子唄,還非得要泡著溫泉吃?泡就泡唄,您倒是找人先把家裡的母老虎先支開,也弄幾個女幫閒下來為人民群眾服務一回啊?老三這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他是沒媳婦看著,就一個柳絮曖昧不清楚,如今還不在身邊兒,那幾個漂亮的女幫閒……哼哼…… 越想哥幾個越失落,最後還是唐寶拍了胸脯:「各位哥哥,下回去我的捉古園。我也引道溫泉過來,哥幾個好好享受,我那裡要啥都有,尤其不缺……」 說到這裡,做了個男人都明白的詭異表情:「總之是全套服務,幾位哥哥明白的。」 「還得說是老六厚道啊……」 朱小花慨然長歎,重重拍了下唐寶的肩膀:「不愧是世家子弟,見識就是高遠。哥哥我支持你這個造福兄弟的想法,要不定個日子吧,你看什麼時間合適?老五,你就別感春悲秋的了,找個妹紙推推背,一切煩惱皆ok,明白這個道理不?」 剛認識唐寶那會兒,哥幾個還有些拘謹。可人一熟就開始不講理了,現在哥幾個跟唐寶早就打成了一片,都是老六、小六子的叫個不停。 「行,我也去,就當是換換心情吧。」左柱點點頭,又歎了口氣。他都快成林黛玉了,朱小花他們只當他是失戀了,周易則以為他是為了老四的事情,也沒問他。 「你們幾個啊……老六和老五也就算了,人家還沒有成家立業,荒唐些沒啥。小花你可不應該啊。」 關威連連搖頭,正色道:「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往輕了說,是過於輕浮,往重了說,是對婚姻不忠,往遠了說,是資產階級自由化,往近了說,我就三個字形容!」 小花同志在幾兄弟中年齡最大卻最沒有威嚴,尤其最怕關威。見他如此憤慨,不由就是一縮腦袋:「大二,我……我這不是接著寶哥兒的話麼,你也不能都怪我啊?」 「哼!我這三個字就是——我也去……」 「啊?」 朱小花三人先是一愣,跟著全都哈哈大笑,就連左柱也歡快多了。 「還是老實人最壞啊!幹他!」 三個人同時撲向關威。可關二哥是什麼人?那是當年學校武術社的一把好手,一手抄一個,就跟扔小雞子一樣,把三個傢伙全順到深水區去了,好一陣的撲騰。 「呵呵,哥幾個鬧得挺歡實啊?這也好,就當消化消化,免得再被這些果子撐著了。」 周易笑嘻嘻地出現在溫泉旁,手裡托著幾個青玉盤子和一網兜的水果,裡面有紅有白的,在熱霧中若隱若現,一時卻看不出是什麼種類。 「老三,你可算回來了,沒從我媳婦兒那邊兒過吧?」 朱小花這會兒也泡開了,身上一鬆,嘴上也就沒了把門兒的,聽得周易直翻白眼:「廢話,我是繞過來的!再說了,這麼大的水霧,我就是從『花朵』那邊過來,也什麼都看不清楚啊,想什麼呢你?」 「行了小花,你就別胡扯了。老三,怎麼這麼久才把果子摘來啊?究竟是什麼好東西?」 關威一向沉穩,此刻卻也好奇起來。周易為摘個果子還特別親自過去,難道還能是王母娘娘的蟠桃麼? 「哈哈,大家自己看吧。這可是好東西,有錢都難買!」 周易哈哈一笑,也脫了衣服跳進水中,把玉盤一個個攤開在水面上,每個盤子上放了兩枚『交頭火棗』和一隻『三陰雪梨』,推到了眾人面前。 「噫?三哥,這是梨還是蘋果,這是李子麼?太好看了,還是透明的……」 唐寶盯著玉盤嘖嘖稱奇,以他的閱歷,硬是沒看出個究竟來。 「吃了就知道,好東西啊……」 周易拿起一枚火棗,輕輕放入口中,往池壁上一躺,感受著口中的芳香和溫泉水按摩肌膚的美妙感覺,真是絕配啊。 「我嘗嘗,唔……這味道,哎呦,可爽死我了!」 唐寶首先吃的卻是雪梨,這梨拿在手中仿若透明的玉石一般,可那梨皮卻極具韌性,硬是兜住了果肉不使掉出。用牙齒輕輕一咬,先是感覺口中微彈,跟著一股冷香便順喉而下,頓時機伶伶打了個寒顫,感覺頭腦都為之一清,再被身外的溫泉水這麼一蒸,頓時仿若冰火兩重天,熏熏然陶醉其中。 天下享受,竟然無出其右者! 再拿起一枚火棗吃下,又是別樣天地,就連他這個自小就錦衣玉食,吃過無數人間美味的世家公子,也舒服地發出陣陣輕吟,三哥沒吹牛,這真是太爽了! 第382章 懷舊程序 清澈的九陽潭水洗刷著潭底五顏六色的鵝卵石、洗刷著一群光屁股男女的身體、也洗刷出一份愜意的心情。 這會除了周易還能勉強自恃外,無論是皮厚肉糙的小花同志、還是威嚴的關二哥、又或者是望著那水邊的一株落梅,感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小帥哥、京城諸少之首的寶二爺、美麗嬌嫩還有一點點小虛榮的『花朵』、端莊賢淑有大家之風的關威媳婦兒,這會兒都是撐開了四肢,用自己認為最舒服的姿勢或漂浮在水面上,或靠在水池邊,發出陣陣的輕吟。 太舒服了。 又熱又滑的溫泉水帶走了老死的皮膚和角質層,美味的火棗和雪梨彷彿兩道清流,撫慰著內腑,排出體內的毒素,生命彷彿在以能夠感覺到的速度回流著,久違的青春在這一刻回到了這些大齡男女青年的體內…… 朱小花忽然臉一紅,雙手下意識地護向下方,他真切地感覺到了某種『崛起』;『花朵』卻沒有過多注意丈夫身上令人喜聞樂見的變化,只是癡癡地望著水面,水面上的那張桃花美面,可不就是五六年前的自己麼,嬌嫩的皮膚,就如同剛剝開的煮雞子…… 「哦,老公!我……我的皮膚真的好嫩滑……」 「花朵,我……我……」 這樣的場景同樣出現在關威夫妻那邊。九陽潭就這點好,有足夠的石樑隔開視線,就是再來上幾對夫妻,也不怕沒有獨處的空間。 兩個已婚男人忽然發現,自己的老婆竟是如此艷若桃李、美如天仙……這還等什麼,開始深入交流吧?要和諧家庭,就得全方位的接納對方,想對方所想、急對方所急,健康生活,從生理需求開始嘛。 「嘩嘩嘩、啪啪啪……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盤腸人在周易家!」 一陣陣動人的聲響從石樑後傳來,聽得周易都有些尷尬,早知如此,一人給一個火棗就成了。這玩意兒太壯陽啊……如今可好,老大老二倒是合適了,自己和老五老六三個人六根棍兒就這麼戳著,多難受啊? 「我說三哥,你這棗……你倒是早說啊,我把兮兒也帶來。」唐寶俊臉通紅,看周易的眼神兒直髮飄。 「泡你的澡吧!」 周易一把將這貨按進了水裡。 …… 「老三,你還有啥好說的?」 坐在加長悍馬的後座上,朱小花得意地摟著媳婦兒,『花朵』今天真是少有的溫柔,低著頭像只小兔子一般地藏在胖子懷裡,偶爾抬起頭來,跟人一對目光,頓時就是粉面飛紅,簡直比個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還會害羞;與她一樣一樣還有關威媳婦兒,一想到在九陽潭裡胡天胡帝的溫柔景象,她就往二爺的懷裡鑽,想起那棗兒就恨,可偏偏又想吃。 「我還能說啥?不是老早就告訴你們了麼,要先吃棗後吃梨,這才能敗火呢,你非得先把雪梨吃了,還來怪我?」 周易看了眼一心開車的左柱,微微皺了下眉,故意活躍氣氛道:「難道你是要感謝我啊?也對,你跟大二哥要是不謝謝我,弟妹跟嫂子也不幹啊?是吧『花朵』,嫂子?」 話音未落,唐寶就是一陣怪笑,『花朵』頓時急了,從胖子懷中抬起腦袋,臉掙得通紅道:「周易,你要死啊!小花,你看你這是什麼朋友啊,人家不管了……」 車廂內頓時一陣哈哈大笑,關威媳婦滿面羞紅地捶了老公幾下,又跟他咬了咬耳朵,關威咳嗽一聲:「說真的老三,那棗兒是什麼品種,超市裡買的到嗎?」 唐寶和朱小花頓時豎起了耳朵,等著聽周易的回答。 「市場上肯定買不到的,是我在雲水山找了一處水土豐潤之處,試種出的最新品種,目前棗樹和梨樹都只有一棵……不瞞哥幾個說,棗子梨子所得不多,等大家走的時候,我會每人奉送十顆棗、十個梨子,可要再多,就得等明年了。」 「十顆?不少了不少了。」哥幾個連連點頭,這樣的好東西,能得十個,那不是又可以跟老婆深入交流十次了?唐寶更是默默算著,用給玉玲瓏四顆,兮兒六顆……嗯,我終究還是喜歡兮兒更多一些…… 眾人得了周易的許諾,車廂內也就再次安靜了下來,左柱打開了隨車cd,音響中頓時響起一陣纏綿悱惻的女子歌聲:「奴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奴知是誰……」 周易眉頭皺得更深了,老五的情緒不太對啊,應該不光是為了老四的事情,等從母校歸來,倒是要仔細問問他,現在當著兄弟幾個,估計問他他也不肯說。 這次兄弟聚會,最後一個就是『懷舊程序』,想起當年的女生宿舍、籃球場、教室,和那一個個青春飛揚的身影……哥幾個決定要回一趟母校,看看當年的上下床還在不在,當年的班主任還好麼?只可惜當年的同桌已經不知去了何方,記憶中也只留下他或她的朦朧身影、他或她神神秘秘藏起來的日記了…… 『葬花吟』不知翻來覆去地放了多少次,一直都很沉默的左柱忽然叫了聲:「學校到了,大哥二哥三哥快看啊,當年的宿舍樓還是那個老樣子呢……」 濟州醫學院從來就不是京大、華清那種牛逼的大學,能進去的都是精英、出來後被精英圍繞,放眼全球五百強,到處都是師姐跟師兄,勉強也就擠進個二本中流,日子過得住,也沒錢亂折騰,所以五年了,老宿舍樓還是那副樣子,雖談不上破舊、也絕對不光鮮,就像個嫁給了工薪階層的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溫飽不是問題,也別想著豪車別墅。 其實以周易當年的成績,也不是不能考上更好的學校,只是朱小花當初扛著『兄弟情』的大旗,死乞白賴地拉他一同報考了這家學校,他也確實不喜歡競爭激烈的那些一本名校,於是也就從了,也幸虧是從了,才能結識了大二個關威和老四老五這樣的好兄弟、好哥們兒。 進入校門的時候,門衛看了一眼唐寶的悍馬頂配,連屁都沒放一個就直接放行了,周易可沒像劉天王一樣停下車來義正詞嚴地訓斥小門衛,一來是他不喜歡那種毫無意義的裝逼,也明白社會很現實、門衛很苦逼。 左柱一打方向,先奔了女生宿舍樓,在樓下繞了兩圈兒,引得無數靚妹紙急急換上了齊B小短裙湧出宿舍媚眼流波……直到圓了自己一個在女生宿舍下招蜂引蝶的夢,才無限感慨地向男生宿舍而去,時代變了,妹紙喜歡的已經不是留著長髮拿著吉他在窗下唱搖滾的屌絲青年了,喜歡的是名車貴公子、有錢的大丈夫……不過她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還是華夏的大學好啊……」唐寶嘖嘖讚歎了一聲,他初中畢業就被送到國外去了,高中大學連讀,最後實在無法畢業,還是買了張文憑回來的,比起國外的那些辣妹,國內大學的女孩子個個都純潔的像小白花,區區一輛悍馬就能讓她們換裙子了,這得多質樸啊? 「走吧,直奔317室,咱哥們兒的老窩,但願後來的小子們能勤快點兒,別給糟蹋成狗窩了……」 周易哥幾個走下車,直奔當年的寢室。看門兒的張大爺居然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幾個,沒辦法,朱小花和左柱當年可都是學校裡的名人,關威也是出了名的狠人,這幫人裡也就周易低調一點,就這還有兩次翻牆去網吧被他抓住過,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張大爺,我們回來看看。」周易親切地打著招呼,給他留下了兩斤『五神釀』,他記得張大爺就愛喝兩口兒。 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花朵』和關威媳婦兒都沒跟來,敲開門就看到了屌絲光著膀子站在那裡,裡面是烏煙瘴氣亂衣服臭襪子成堆…… 太親切了!哥幾個的眼中都有淚啊,就跟咱哥們兒當年一樣一樣的。 在幾個師弟迷茫的目光中,周易幾個在當年的寢室中轉了一圈兒,就離開了宿舍,味道太沖、看看就好,就是個念想兒…… 「幾位哥哥,下面去哪兒啊?女生宿舍?」唐寶捏著鼻子衝出了317室,琢磨著女生宿舍的味道應該會比這裡好些。 「想什麼呢,當這是你留學的國外大學呢,女生宿舍比透明內衣還開放?」周易笑道:「走吧,去籃球場看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跟學弟來場友誼賽呢。」 來得早不如來的巧,籃球場上正有五六名學弟在玩球,都是『玩波』的男人,稍稍做了自我介紹,雙方就玩到了一起,周易這邊剛好是五個人,陣容完備。 跟學弟玩球兒,周易自然不屑取巧,把實力也就壓制在普通人的程度上,幾輪交鋒下來,雙方倒是互有攻守,打得火熱。唐寶一個假動作,截下了對手的球,直接扔向了周易這邊:「三哥,來個灌籃!」 周易接球在手,卻沒有去灌籃,而是猛地將球扔向了場外,帶起一陣兇猛的氣爆聲,向遠處射去! 第383章 您也知道神農門? 這是一個女孩子。 有著高挑的身材、雪白的皮膚,五官清秀堪稱『校花』級別的漂亮女孩子。 像這樣的一個女孩兒,應該是打扮的漂漂亮亮,躲在情人或者老爸的懷裡撒嬌,擁有全世界的優待,人生中充滿了陽光才對。 可她的裝扮卻是份外慵懶,以她的外貌而言,甚至都可以被稱之為懶惰。 素顏,還算乾淨的粉面上未施脂粉、眉毛沒有畫、小嘴兒上甚至都沒有用唇膏;頭髮雖然夠黑夠亮,卻有些亂蓬蓬的,一看就是沒有經過梳理,腿上沒有穿絲襪、腳丫也是光著的,之前還套在腳上的拖鞋早就甩了出去、先她一步跌落到樓下。 她是從十三層樓跳下來的,跳得果決而勇敢,絕對沒有很多跳樓者的猶豫不決,最後還要引來一群觀眾和警察、消防員;從推開窗戶到躍出,她只用了不到兩秒鐘,甚至在她躍出後,窗戶內才傳出室友的驚呼聲。 籃球場也開始騷動起來,場上打球的學生、還有類似『花朵』和關威媳婦這樣的臨時拉拉隊員齊齊驚呼。在正常情況下,跳樓人如此果決,他們是不應該這樣快就發現的,正是那個突然轉向的籃球引導了他們的視線。 周易出手極快極狠,籃球就如同一顆火熱出膛的炮彈,在女孩兒距離地面還有不到兩米時狠狠擊中了她挺翹的屁股。 「啪!」 在場的濟州大學師生可以向上帝保證,這是他們聽到的有史以來最為響亮的打屁屁的聲音,準確地說,應該是撞屁股的聲音。 發出這一記世界波的是個男人,他的波打在了睡裙女孩高翹的玉臀上…… 這一幕如果換個背景,那指定要被千人唾罵,哪怕周易是學弟學妹的『師兄』,今天也休想囫圇走出學校。可在眼下,這個本來猥瑣無比的行為就成了偉光正的堂皇舉動,如果不是太關心那名女生的情況,大家真想為周易鼓掌喝彩。 這個女生是幸運的,因為她遇到了周易。 籃球在她的屁股上被生生撞爆,在炸開了她的睡裙和小內內、令她春光乍洩的同時,也成功卸去了她從十三樓墜下的部分重力,如果不是周易的果斷出手,就算她再漂亮一百倍,這會兒也就是一團肉餅了。 周易出手之後就拔身而起。從十三樓落下的重力太可怕了,籃球能夠提供的作用力再大也是有極限的,有了這一撞,雖說避免了女孩兒當場香消玉殞,卻仍然難逃重傷的下場,如果搶救不及時,這個女生仍然有死亡的可能! 人命關天,他也顧不得隱藏身手了。雙腳一點地,躡雲捉月身法施展開來,兩個縱躍就到了女孩兒的墜落處;好在這時眾人的主意力都在這個女生身上,就連朱小花他們哥幾個也沒看出周易的衝刺速度已經數倍於奧運紀錄。 周易衝到女生身旁,先脫了外衣,蓋住她被籃球撞擊的玉臀,避免她春光洩露;然後用手一探鼻息,發現還有氣,這才搭住她的手腕,為她診起脈來。 有了那一下籃球側撞,女生的外傷不會很嚴重,最多就是骨折而已,這可以放在最後處理;現在最怕的就是有內傷,如果經脈淤積、血液無法流通,用不了三分鐘這個女生就得香消玉殞,叫救護車也就是例行程序。 「這位師兄,你是我們學校的人?你是醫生?」 一個身材高大、樣子也很英俊陽光的男生忽然拍了下正在用『九級氣脈手』為女生診脈的周易:「謝謝你及時出手,才讓這位學妹有了一線生機。可你診脈的手法並不正確,恐怕會耽誤最寶貴的治療時間,還是讓我來吧……」 「是啊,蔣主席說的對啊。這位大哥是外來的吧?你雖然是好心,卻可能壞了大事,還是讓蔣主席替這位學妹看吧……」 這名高大英俊的男生顯然在學生中頗有威望,而且聽學生們對他的稱呼,應該還是個『學生會』主席一類的人物、是真正的學校精英;所以在對周易說話時,他雖然肯定了周易的做法,言下甚至不無讚美之意,卻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顯然是長期養成的習慣。 「滾開!」 人體在受到巨大撞擊後不僅內臟會出血,就連體內經脈也同樣會被淤血堵塞,周易身邊沒有現代的醫療儀器,就要靠『九級氣脈手』逐一排查,這個過程需要絕對的安靜。這個姓蔣的學生卻如此不知輕重,也就是周易的體質特殊,如果換了是普通的練家,可能這一下就會被他拍的走岔了氣,救人不成,自己先弄個半身癱瘓。周易對他能有好氣才是怪了。 「你!」 姓蔣的學生臉色一變:「你究竟是哪來的?人命關天,由不得你胡來!你才要滾開!」說著伸手又要去拉周易。 「啪!」 他的手腕被剛剛趕到不久的關威一把抓住:「小子,我們都是06級的,你的師兄,別放肆!」 「師兄又如何?現在這個女生要盡快散去體內淤血,不然她就等不及救護車來!讓我用銀針試試,或許還有救!」 姓蔣的學生聽說是師兄,口氣頓時軟了一些:「在濟州醫學院,除了莊子楓莊教授,我的針術是……」 「蔣春,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五十多歲老師模樣的人就急急衝了進來,看了眼地上的女生,又看看蔣春:「叫救護車了沒有?」見到了這個人,關威神色一動,鬆開了蔣春的手腕。 「莊教授您來了?」蔣春連忙道:「叫了。」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怎麼不替她逼出淤血……咦,你是?」 周易恰在此時轉過身來:「莊教授,淤血已經逼出,沒有大礙了。這位小師妹現在就是小腿骨折,只要到醫院裡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你,你……」 看到女生身前多出的那灘黑血,和周易正在一根根拔出的銀針,蔣春頓時臉色一變。周易的針法太快了,而且只要看一下周易扎針的數量和認穴之準,他就知道自己比人家差得遠了,頓時又是慚愧、又有些嫉妒。 「周易!哈哈哈,居然真的是你!還有朱小花、關威、左柱……哈哈是你們幾個回來了啊?」 先為女生查看了一下傷勢,發現果如周易所說,沒有了生命危險,莊子楓才拉起周易的手,哈哈大笑起來。 莊子楓是華夏中醫學界素有『瘋子』之稱的人物,說得是他在中醫學理論研究上如瘋似狂,為了繼承國粹傳統,數十年如一日的那股勁頭兒。 即使是在西醫大行其道、中醫無用論充斥醫界的今天,他還在堅持著。每當遇到好苗子,這位莊瘋子就會不顧臉皮地從其他教授手中硬搶過來,比如蔣春就是他眼下最得意的研究生。 可要說到真正的好苗子,留在莊子楓記憶中的還是五年前那個名叫周易的學生…… 到現在他還在後悔放走了周易,可誰讓他當初還不是研究生導師呢?又不忍誤了周易的前程,這才便宜了京都醫科大學的竇天德,事後雖然追悔莫及,卻已經是無法挽回了。 「好好好,周易啊,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這會兒救護車也趕到了,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將墜樓女生抬上了車去,學生們也就漸漸散開了;莊子楓卻拉著周易的手說啥也不放開:「周易,你這些年果然沒有放棄中醫啊……就你剛才施展的針法,可是比我所有的學生都要強啊。蔣春,快叫師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大學中就流行起了師兄師弟師妹的叫法,這種有些復古味道的稱呼,也確實提高了校友之間的凝聚力,讓學生們在激烈的社會競爭中可以守望相助,多一些奧援,所以現在就連導師、教授們也是默認了這種稱呼。 「師兄,剛才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蔣春對周易笑了笑,目光閃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呵呵,你是莊老師帶的研究生,那你我就不是外人了,不用客氣的……」周易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周易啊,你可是從畢業後就沒回過學校,今天說什麼也要陪老師我喝一杯。走走走,老師請客!」今天見到了自己最看好的學生,莊子楓實在開心,已經很久沒有動酒的他,今天是決定要破戒了。 「莊教授,您也太偏心了吧,就只請周易啊?」 朱小花不依道:「我們這還帶的家屬呢……您就好意思不請麼?」 「你這小子,你莊老師是個小氣的人麼?當然都是一起去,一起去,這位同學也一起吧……」莊子楓看看唐寶,一時卻是想不出這個帥氣的年輕人是誰了。 「呵呵,莊教授您別想了,我不是濟州大學的學生,這次就是跟幾位哥哥一起過來看看。不過我的臉皮厚,已經準備好要蹭飯了。」 唐寶嘿嘿笑道,他自從結識周易以後,體味到了很多以前無法接觸的生活和感情,比如周易哥幾個之間那份濃濃的兄弟情、師生之間的情意,這都是他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感覺既新鮮、又溫馨。 「哈哈,那就一起去,一起去……」莊子楓笑的更大聲了。 …… 師生重逢,哪裡有讓老師請客的道理?在周易的力爭之下,最後決定由莊子楓選地方,周易出錢請客,一同去的除了周易哥幾個和唐寶外,還有蔣春這個莊子楓帶的碩士研究生坐陪。 蔣春在老師面前就變得乖巧多了,席上執壺斟酒,與周易哥幾個也慢慢地熟悉起來,只是周易卻對這位師弟無法真正親熱起來,其實說討厭他也談不上,就是感覺這人有些過於做作了,不夠真誠。 不過自己估計也不會和他產生什麼交集,周易也就懶得去琢磨,只是和老師回憶著過去的事情,心裡有一份激動、也有些歉意。 離開濟州醫學院五年,他還真沒回來看過當年最器重他的這位老師,其實倒不是他忘記了師恩,只是研究生畢業後就過起了宅男的生活,也不太會表達感情而已。 莊子楓最喜歡的就是周易,自然也不會怪他。喝著周易帶來的五神釀,老教授瞇起眼睛看了看自己最喜愛的學生道:「周易,這酒真是你釀的?」 「是啊老師。說起來慚愧,我研究生畢業以後,就窩到了山裡,專業搞得不怎麼樣,卻學會了做飯釀酒,呵呵……」 「周易,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就是因為你有才、聰明……」 莊子楓搖搖頭,放下酒杯道:「老師也是懂酒的,你這酒是我一生中喝過最好的佳釀,了不起啊……只是可惜了……」 「莊老師,您是怪我荒廢了專業麼?」周易微笑道。 「不是怪,是可惜、是痛心啊!」 莊子楓歎道:「酒釀的再好,也不過是讓餐桌上多幾個醉鬼而已。唯有醫術,才是救死扶傷的根本大道,才是你我的立身之本,周易,你是學醫出身的,難道你忘記了不成?」 「莊老師……」 周易微微一愣,即使在獲得全能閒人系統後,他也不曾想過要行醫天下、濟世救人。那種偉大的行為根本就不適合他這個閒人,他更崇尚的是自然,真遇到有人需要救治,例如柳老太太和剛才那個女生,他也絕不會袖手,可要讓他做李時珍、白求恩,那也是萬萬不能的,這就是性格使然,強求不來。 哪怕是這次響應老師兄的號召在雲水山搞藥材試驗田,甚至還要在寒谷試種一些系統中的靈根靈藥,周易也只是想著做一些幕後的工作,還真沒想過要深入到醫療工作的第一線去。 可莊教授是他最為敬佩的人,他也絕不會當面反駁,所以只是笑著不說話,任憑老師訓斥。 「周易,你果然還是像當年一樣,有才華卻不肯擔當啊……」 知徒莫若師,莊教授看了周易一眼,忽然道:「周易,你說醫道是什麼?」 「醫……道?」 這個問題周易還真的想過。主職業『悠然英雄』要升級,就需要點亮『三千』大道,如今廚道已經點亮,就剩下醫道等幾項了。只是自己連幫人『逆天改命』的事情都做過了,也不曾感悟醫道,這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突破『術』的局限,成功升格為『道』呢? 這正是周易目前最大的迷惑。 「哈哈哈,果然,你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莊子楓眼睛一亮,頓時拍案大笑:「我沒有看錯你啊周易,你這樣有才華和智慧的聰明人,是不可能沒想過這個問題的。」 聽了莊子楓的話,蔣春卻不由神色一黯。周易已經想到了要探究醫道,他卻從未想過這件事,這不就是說他不如周易了麼? 「莊老師,我想過,卻一直沒有得到結果。您能告訴我,該如何才能領悟醫道麼?」 「我也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為老師也沒有得到答案。不過我卻可以告訴你,能夠領悟醫道的,唯有中醫、最優秀的中醫!」 莊子楓用充滿誘惑的口吻道:「現在風行天下的西醫已經做到了『術』的極致,甚至有一舉取代、淘汰中醫之勢。可我始終認為,真正的醫道,始終只有中醫的傳人才可能領悟,這是因為西醫的底蘊不夠,根本比不上擁有幾千年文化傳承的中醫!」 「所以老師您才這麼多年一直不肯放棄對中醫的研究?」 「是的,只是可惜啊……老師我就快要失去研究的土壤了……」 莊子楓搖頭苦笑道:「你們或許還不知道,濟州醫學院正在考慮裁撤中醫專業,全面推行西醫教學。」 「怎麼可以這樣!那些尸位素餐的校領導都傻了麼?就不怕被後人戳脊樑骨!」聽了這話,連小花同志都憤怒了。 「其實也可以理解的,中醫學科的畢業生到了社會上連工作都找不到,今年報考的中醫類研究生你們猜是多少?」 莊子楓歎道:「是零……在這種情況下,學校是肯定要考慮經濟效益的,裁撤中醫學科也是無奈的選擇。」 「莊老師,難道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周易按住已經有些憤憤不平的唐寶,心裡也很是為難;要說不許濟州醫學院裁撤中醫學科十分容易,那也就是唐寶一個電話的事情。可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就算能保住了濟州醫學院的中醫學科,那其它城市的醫學院呢?難道都要唐寶一個個電話打過去?就算都保住了,卻沒有學生來報名學習,那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辦法倒不是沒有,不過很困難……」 莊子楓看看周易道:「周易,你的研究生導師是竇天德竇教授吧?」 「是的老師,竇教授同時也是華夏中醫學界的權威,您是想?」 「我不是要找他出來說話,竇教授雖然在華夏中醫界的地位很高,可是份量還不夠啊,可是據我所知,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莊子楓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傳說,竇教授是華夏神農門的弟子,是真正的師傳中醫,你知道這件事情麼?」 「神農門?」 周易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老師,您也知道神農門?」 自從神農門分裂成葉得草和張公子兩派,張公子隱遁終南不出,葉得草和師弟夏商元又都是脾氣古怪的半拉隱士,在金陵弄個神農堂,那對葉得草來都挺麻煩的了,常常好多天都不去一趟,所以在『學院派』的中醫學者中,知道神農門的人還真是不多。 此刻見到莊教授一口就叫出了神農門,周易還真是有些驚奇,也隱隱猜到了他的想法…… 第384章 震怒的古芸 「哈哈,周易啊……我果然沒有猜錯,你也知道神農門對不?」 莊子楓不用仔細問,一看周易的表情,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周易,我對竇教授是聞名已久,可是沒見過面。老師想通過你跟他聯繫一下,不是為了讓他出面說話,就是希望能通過他聯絡上神農門。你也知道,現在社會上看輕中醫,其實看輕的還是現在這些醫學院出來的中醫專業學生。華夏人誰不明白,好的中醫不是大學能夠培養出來的,必須要是師傅親領、口傳心授。所以,如果『神農門』能……」 「莊老師,您難道想請『神農門』的人來學校帶徒弟?」 周易笑了,這個想法不錯,就是天真了一些。現在神農門剛剛開始整合,自身還亂得跟一鍋粥樣,哪裡會有精力顧及外面的這些大學呢?再說中醫傳承本來就屬於『精英』教育,多少年來師傅帶徒弟的模式已經被固定了下來,是能說突破就突破的麼?要把傳承有續的老中醫們請進校園……只能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就是竇教授現在帶個研究生,還要掛個『中西醫臨床結合研究』的牌子呢,否則恐怕連生源都成問題。 「那倒不是。據我所知,就連竇天德教授似乎也只是神農門的記名弟子,我又怎敢妄想請動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呢……」 莊子楓自嘲地笑了笑,卻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面的正有位神農門的『前輩高人』,而且還是他曾經的學生。 「我只是想著能跟神農門取得聯繫。神農門雖然底蘊深厚,可這些年來他們還是與社會脫節了,中醫界的人或許還知道神農門的名字,可老百姓卻不知道啊,而要面向老百姓宣傳『神農門』我們這些大專院校卻有著先天的優勢……」 「我聽明白了莊老師。您的意思是說,要借全國大專院校來豎起『神農門』的這桿大旗,這桿旗幟如果能夠豎立起來,振興中醫也就有指望了?」 「不錯,在我的力爭之下,校領導給了我兩年時間,兩年內我可以調動濟州醫學院中醫系的一切資源。如果神農門願意,濟州醫學院願做他們的『橋頭堡』!這也是我的最後一搏了……」 莊子楓歎道:「所以說周易你來的正好,不然我就直接去找竇教授了。現在有你在,我們的成功機會又大了幾成。」 「莊老師,這件事就讓我來操作,一定有機會讓您聯絡上『神農門』的。」 周易聽得連連點頭,到底是莊教授,這個想法很對路。老師兄葉得草和張公子他們雖然要整合神農門、重振中醫,可是究竟該如何入手,還是沒個綱目,這倆人都是戰略上的偉人、戰術上的矮子,都有一手好醫術,可說到宣傳造勢,那就不行了。老師兄是桃李滿天下不錯,可他的那些『桃李』面對洶湧襲來的『西醫』大潮,也早就招架無力了,其實只看竇教授為了招收研究生,都要扛出『中西醫結合』的大旗來,就知道中醫是何等的困窘。 如今知道老師兄和張公子這些人的,也就是唐公、李巨成這樣的頂層人物。可老百姓呢?老百姓現在都被騙怕了,誰管你什麼神醫不神醫的?有了病還是會首先想到西醫院、各種手術、抗生素……這已經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沒這麼容易改過來。在這種大環境下,學生們報考大學,也都是首先想到西醫臨床學、內外科目,畢竟都要考慮將來的飯碗。 神農門有幾千年的歷史又如何?老百姓不認你,就算政府大力扶持也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京劇不就是個例子麼?政府扶持了多少年,結果還是不死不活的。 所以要振興中醫,就先得讓全國的老百姓、病人都知道有個神農門。這要靠誰來實施?新聞媒體這年月都不靠譜,早就失去了公信力,那就得靠全國的大專院校了;可這種冒風險還看不到利益的事情,又有哪家院校願意趟渾水?這就必須得有一個起到典範帶頭作用的院校首先站出來! 濟州大學是自己的母校,難得莊教授又是如此熱心,這不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麼? 不過周易並沒在這裡提及自己就是『神農門』的大輩兒,也是想要問問老師兄和張公子的意見,不想把話說的太滿;另外莊教授雖然是學院派出身、跟神農門沒有什麼牽扯,可畢竟也是中醫界的人,自己的輩分如此之高,這可怎麼論啊?太尷尬了…… 「真的,周易你有把握?」 莊子楓激動地一把抓住周易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可別讓老師等得太久啊……」 「放心吧老師,我也是學中醫出身的,振興中醫,我也有責任的。」周易笑道。 大事已定,這頓飯吃的自然盡興,莊教授今天真的是做到了不醉不歸,周易幾個也都喝高了。蔣春做事還算漂亮,以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出面,請學校為他們幾個安排了一間學生宿舍;這也是朱小花他們要求的,說是要重溫當年的記憶,最後有沒有重溫記憶沒人知道,反正臭腳丫子味和哥幾個的鼾聲是跟當年沒啥兩樣兒。 『花朵』和關威媳婦兒自然是被周易安排在了附近的賓館裡;唐寶明明是個少爺羔子,卻偏偏要跟哥幾個擠在一起,到了半夜實在睡不著,就把周易叫醒了出去聊天,比個娘們兒都煩…… …… 一大早黃雀兒就在喳喳亂叫,這都是被懸掛在樹上的一個個蟈蟈籠子給鬧的。看到這些肥厚的綠蟈蟈,黃雀兒的眼睛都紅了,饞啊。 要換在早幾年,一到五月底六月初,放眼京城,家家都得掛蟈蟈籠子,聽取蟲聲一片。您還別說這是什麼八旗子弟傳下的紈褲習氣,有很多東西傳下來的年月久了,就成了文化,就比如京劇,早年間那不也是因為八旗子弟們喜歡,才能在京城興旺起來、成為華夏最大劇種麼?現在怎麼樣,國粹! 可這些年人民的物質文化豐富了,腦袋聰明了,良心快沒了,田里用的農藥也是越來越多了,蟈蟈的產量也已經不比過往,漸漸玩這東西的人也就少了,再說家家都住在單元樓裡,也沒個地方掛籠子不是? 可在古芸的這個四合院中,專門就有一個鋪了白沙的演武場,場子四周種得都是白楊梧桐,幾乎每棵樹上面,都掛了幾個蟈蟈籠子。看她這玩興,比當初在捉古園初露崢嶸的寶二爺都沒差多少。 古芸此刻剛剛打了一趟心意六和拳,氣不長出、面不該色,猛地一個收勢,小肚子中頓時又是傳出一陣嗡鳴聲,卻比上回在練武廳中時尖銳了許多,也綿長了許多。如果要形容,有點像蛤蟆叫…… 所以她的肚子一叫,上百隻蟈蟈兒全閉口了。聽到『蛤蟆』叫喚,這些蟲子哪個不怕啊? 「真是討厭,這叫聲兒!」 古芸自己聽著肚子響都臉紅,從站在場外的幫閒手中接過手巾把子,擦了把臉道:「尚叔,您看這是怎麼回事啊?自從突破丹勁,我打拳的時候不用氣還好,一動內氣,肚子就這樣叫,這不羞死人了?」 「哈哈,大小姐您這可問著了……」 尚老頭有些得意地道:「您別看我沒能突破丹勁,可是卻聽黃山五雲步的悟了大師說過。初入丹勁,腹有輕音;丹勁穩固,便入蟾鳴。這個蟾不就是蛤蟆麼?這是大小姐功夫見長了,您的腹音一起,滿樹的蟈蟈都不敢發聲,這是好事兒啊?」 「可也太難聽了吧?」古芸畢竟是個大姑娘,怎麼想怎麼感覺彆扭。 「哈哈,不難聽。都說小說來源於生活,您想想,金老先生的射鵰裡面,五絕之中的歐陽鋒,不就是跟您一樣的麼?人家不但不覺得難堪,還以『蛤蟆功』成名了呢,您現在就好比是天下五絕之一,是頂尖的高手啊?」 老京都人就是會說話,尚老頭說出話來就跟唱歌一樣,聽得古芸心情也好多了,噗嗤一笑道:「就尚叔您會說話……我們去吃早點吧,今天就吃油炸蟈蟈,是雲天青的手藝。」 「什麼?京都第一『小名廚』雲天青也被大小姐給請來了?」 尚老頭兒微微一愣:「不用這麼謹慎吧大小姐?那個周易不過是個小人物,他能見過多大的天,還敢誇口讓您吃不透他的菜?我估計他也就是能搗鼓幾盤走樣兒的名菜,拿來糊弄您呢,對他還用把雲老爺子請來?」 這位雲天青可不簡單。之所以稱他為『小名廚』是因為人家不是廚子,而是大名鼎鼎的美食家,可真要做起菜來,讓多少名廚都要自歎不如;另外雲老爺子最拿手的還是天下各地的小吃,小中見大變化萬千,他做的艾窩窩那都是進過XX大會堂國宴的,所以才得了這麼個佳號。如今古芸把他都給請來了,可見對這場賭賽十分重視,或者說是有些底氣不足。 「哼,也不能太小看他。他那一手滷肉做得確實很地道,說不定做起菜來也有兩下子呢……」古芸冷哼道:「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唐寶打電話來的口氣有多麼得意,就好像我輸定了一樣,這次我可輸不起!」 「是,大小姐又怎麼會輸呢?」 尚老頭兒呵呵一笑:「不過尚叔問句不該問的,如果……萬一大小姐真的輸了,難道就要這樣放過那個小子了麼?」 「呵呵,尚叔你說呢?」 古芸淡淡一笑:「我只答應了唐寶,如果我輸了不去找他的麻煩,可我卻無法禁止他來找我的麻煩啊?」 「呵呵,咱們不去找他的麻煩,周易那小子就該燒高香了,他還能有膽量主動找大小姐的麻煩……啊,我明白了,大小姐高啊,實在是高!」 尚老頭嘿嘿一笑,不由有些憐憫起周易來。小子,惹上了古家大小姐,你算是有得消受了,可憐啊…… …… 小名廚雲天青的油炸蟈蟈還沒入口,唐寶的電話就打來了:「古姐,我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你那裡,我帶來了周大哥親手做的『菜』」 「寶哥兒,我在後花園等你。」古芸刷一下站起身來:「尚叔叔,通知我們請來的美食家,在後花園集合!」 自小就是萬眾簇擁的古芸即使是嘗個菜,場面也是不小。她這一聲令下,後花園頓時排開了十幾張桌子,光是從京都和全國各地請來的名廚和美食家就不下百人,這其中的任何一位,如何走出這個四合院,那都是各地的權威、電視台美食頻道爭相聘請的人,其中甚至還有周易的老熟人。 曹朗曹一刀、何必何瘋子。 這兩位老爺子也是被古芸延請來的,如今也知道了跟這位古大小姐賭賽的就是這位周老弟。兩人又是吃驚,又是欣喜,驚的是周易怎麼跟這位『鬼見愁』槓上了;喜的是又能見識到周易的手段,這會兒別說是請,就是古芸趕人他們也不肯走了。 唐寶是一個人來的。今天寶二爺穿得乾淨利落,一臉的朝氣。以往在這位『古姐姐』面前,他就沒抬起頭過,今天可是昂首挺胸,滿臉都是勝利者的微笑;一手抄在褲兜兒裡,一手托著個紅漆盤,盤子上還蒙了一層紅色綢子,知道的他是替周易來賭賽,不知道的還當他是來給誰上壽呢。 「寶二爺……」 「二爺……」 在場的這些名廚、美食家,不認識唐寶的還真沒有,見到他走入後花園,一個個都站起來點頭,表情都有些尷尬。 大家也都聽說了,跟古大小姐賭賽人同時也是寶二爺的好朋友。這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麼?呆會兒要是吃出來不說,那就得罪了大小姐,說了,難免就要得罪寶二爺……要不是實在惹不起古芸,這些人連逃走的心都有了。 「呵呵,大家請坐,請坐……沒什麼關係的,就是我朋友和古姐姐的一場小賭賽。比賽第二、友誼第一,大家等會兒有什麼說什麼,不用擔心會得罪了誰。」 唐寶自然知道大家的顧慮。他現在是樂得做個好人,反正三哥這『菜』是神仙也吃不透的,就這些美食家?全都白搭。 一想到自己在外圍下的那幾億賭注,唐寶更是要把腸子笑穿了,古姐姐,謝謝您的賞嘍。 就這麼邁著八字步,晃晃悠悠走到古芸做的主桌前,唐寶把手裡的紅漆木盤往桌上一放,自己往古芸面前一坐,笑嘻嘻地道:「古姐,幾天不見你又漂亮了,呵呵。」 「少給我油嘴滑舌的,這個盤子裡就是周易做的菜?」古芸看了看木盤,冷笑道:「他還真節省,敢情就做了一份兒啊?」 「呵,看您說的。我三哥是跟您賭賽,又不是大請客,做那麼多幹什麼?再說了,如果古姐和您這裡的美食家們都吃不透,我三哥就是做上一卡車,您不還是得輸麼?得得……古姐您別生氣啊,還是先嘗菜,來,您上眼瞧!」 說著,唐寶猛地揭開了蓋在木盤上的紅綢子,眾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這個紅漆木盤上,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奇菜色,居然敢跟古大小姐叫板? 「唐寶,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紅漆木盤上不是想像中香氣四溢的大菜,居然是一個半透明的塑料飯盒,透過這個飯盒,可以影影綽綽看出,裡面放的是個饅頭…… 唐寶太壞了,這就是存心弄個半透明的飯盒讓人看不清楚,否則周易這『饅頭』與眾不同,難免會讓人一眼就看出好來,那就不夠『驚喜』了。 「轟!」 院子裡頓時就亂了。這些名廚、美食家,一時間議論紛紛,寶二爺的這位朋友好大膽子啊?居然敢拿個饅頭糊弄古芸?這要是惹惱了古魔女,恐怕寶二爺也頂不住吧? 何瘋子卻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轉頭對曹朗道:「我說曹老頭兒,看清楚沒有?你以後別說我瘋了,周易這小子比我還瘋。佩服啊……」曹朗瞪了他一眼:「你就唯恐天下不亂吧……」 古芸一張俏臉氣得發紅。要是換了旁人敢這樣戲弄她,早就被她一腳踹的滿地找牙了,可對唐寶她還是有幾分顧慮,只是冷笑連連:「唐寶,你是和你朋友聯手戲弄我麼?」 「古姐姐,您別生氣啊,不是還沒嘗過麼?」 唐寶微微一笑:「我三哥說過的話可是算數的,您如果吃得出這是什麼材料做的,他就來給你當家廚!不過這東西在冰箱裡放了好幾天,要不先熱熱?」 不就一個饅頭麼?不是麵粉做的還能是什麼做的? 聽了唐寶的話,眾人都是大惑不解,心說莫非這個『饅頭』還另有乾坤,又或者是那個叫周易的人知道古大小姐不好惹,故意變個法子認輸?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這個饅頭有什麼不同!」古芸冷笑道:「謝管事,叫人拿去熱了……」 第385章 價格億元的饅頭 很快熱好的饅頭就端了上來,這一次沒了半透明塑料飯盒的阻擋,罩在盤子上的金屬蓋子一揭開,頓時有一股奇香撲面而來。各花入各眼、百味隨心來,不但立即吸引了古芸的注意,後花園中的這些各地名廚、美食家,也聳動起來,一個個站起身、張開鼻孔,貪婪地吸收著這『饅頭』散發的香氣。 這些人都是食界大人物,普通的食物根本就不用吃,只要聞一聞,就能知道是什麼菜色、用的何種材料,甚至連廚師的師承、功力如何,那都是一清二楚,可周易這個『不是饅頭的饅頭』,是已經入了廚道,百味隨心妙物,這些專家都被陶醉其中,而且每個人得出的結論都有不同,有的還低聲爭論了起來…… 「寶二爺,這……這果然不是普通的饅頭啊,要是我沒看錯,這是一份大巧藏於大拙之中的頂尖菜色,是不是呢?」 『小名廚』雲天青不僅精研廚道,醉心美食,當年還曾經用道『吹皺一池春水』治好了患上中度厭食症的古老爺子,所以身份超然,此刻就坐在古芸身旁。他最擅長的就是各地小吃,白案上的功夫自不必言,因此一見到這個『饅頭』就感覺出不簡單了。 其實不僅是他,就連古芸和尚老頭兒這樣的半拉外行,看到這個饅頭,也是一陣陣的驚奇;剛才是被半透明的飯盒遮擋住了,又不曾加熱,此刻見到這個白如雪、美如玉、面皮輕薄,內裡汁液悠如水銀流動的神奇饅頭,喉頭都是一陣聳動,什麼賭賽不賭賽的彷彿都已經不重要了,古芸現在只覺滿口生津,只想抱起這個『饅頭』狠狠地咬上一口才好…… 「呵呵,雲老爺子沒看錯,我三哥也說了,這並非饅頭,而是一道菜色,名為『不是饅頭的饅頭』,古姐姐,您還愣著幹什麼,快嘗嘗吧,我還等著賭賽的結果呢……」 唐寶微微一笑。 「不是饅頭的饅頭……」 古芸拿起一雙精緻的銀製筷子夾住這個『饅頭』,送到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 「呃,這是……這是!」 她本來打算的很好,饅頭只有一個,自己先嘗上一小口,如果能吃出這道『菜』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那自然是好,否則就把剩下的饅頭分成小塊,讓這些請來的美食家去品嚐,她不信這麼多內行在,還會輸給周易? 可就是這一口,她卻再也放不下饅頭了,一雙美目驟然睜大,顯現出無比震驚、激動、狂喜的神色來,最後統統化為了對往事的回憶…… 「是媽媽的味道,是媽媽的味道……」 「小芸乖,出去玩兒要快點回來哦,媽媽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青椒炒肉……」 在那遙遠的小山村,日子雖然過得艱苦,媽媽卻總是會為她做出最鮮美可口的炒肉;後來,父親找到了她們,日子過得好了,可積勞成疾的媽媽卻永遠離開了她,從那一天開始,古芸性情大變,從一個美麗溫柔的姑娘,變成了性情刁蠻甚至是有些暴戾的魔女、鬼見愁! 可無論怎樣變,她始終沒有忘記媽媽親手做的青椒炒肉,始終沒有忘記那個味道。如今貴為華夏『公主』的她,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讓天下名廚聚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這一份記憶中的青椒炒肉,她卻再也無法吃到了,因為媽媽只有一個,媽媽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正所謂『餓時吃糠糠似蜜,飽時吃蜜蜜不甜』其實她母親的手藝再好,也絕對強不過面前的這些名廚,只是有了『記憶』的加成,這些名廚無論如何努力,也始終無法超越她母親的青椒炒肉,這已經不是人力可為的了,完全是她主觀上的認同問題。 可周易的這個『饅頭』卻讓她徹底淪陷、進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堂堂的丹勁高手、天之驕女,竟然激動的叫出聲來:「媽媽!」 啊? 後花園院頓時一片寂靜,媽媽?堂堂的魔女鬼見愁,怎麼吃個饅頭就叫起媽來了?還有,她的眼睛似乎也紅了?吃得可真快啊,第一口還像個大家閨秀,第二口就直接吞下去了,這饅頭也確實太小了些。 「古姐,好吃嗎?」 知道其中原因的恐怕也只有唐寶了。唐寶暗歎一聲,心說老大啊老大,你太過牛逼了,你這哪是饅頭?簡直就是核武器啊,連『鬼見愁』都好懸沒吃哭了,佩服佩服。 「唐寶,你告訴我,這饅頭真是周易做的麼!你告訴我,他是怎麼做的,用了什麼材料!」 古芸猛然醒來,一伸手,隔著桌子就抓住了唐寶的衣領,一雙美目瞪得比牛眼都大,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小腹中一陣蛤蟆叫…… 激動之下,丹勁美女差點沒岔了氣。 「哎,古姐,你這是幹啥?說好的是賭賽啊,別說我不知道這『不是饅頭的饅頭』是如何做的,就是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啊?」 唐寶被她這麼一抓,差點都要窒息了,連忙叫道:「你……你把『菜』都吃光了,還沒吃出這是用什麼材料做的,你輸了……呃,尚大叔,你還不出手,是要看著我被活活勒死啊?」 「大小姐,稍安勿躁……」 尚老頭兒當然不能看著唐寶出事,忙伸出食指,在古芸『靈台穴』上輕輕一點,歎道:「大小姐,你還不清醒過來,真要殺了寶二爺麼?」 古芸被他這一點,頓時清醒了不少,機靈靈打個冷顫,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瘋了,忙深吸一口氣,調順了已經有些離亂的內氣,鬆開了抓住唐寶衣領的手。 「古姐,這次沒話說了吧,你輸了!」 唐寶揉了幾下脖子,才覺舒服了些:「按照賭約,你既然輸了,我三哥和你就此再無恩怨,你也不能找他的麻煩了,古姐,你該不會輸了不認吧?」 「誰說我輸了?」 古芸冷笑道:「剛才我吃得太急,沒嘗出味道來,再說賭賽的規則也沒規定我要品嚐多久、品嚐幾個『饅頭』,現在你就拿來一個,讓我怎麼嘗?」 「不是吧,古姐你這樣耍賴?」 唐寶眼睛瞪得溜圓,彷彿不認識古芸了一樣,這位古大小姐雖然是蠻橫了一些,卻像來是說一不二,有鬚眉男兒之風,今天怎麼耍上賴了? 「寶哥兒,我也說句公道話吧……」 尚老頭兒歎道:「所謂孤品不成菜,你見過炒青菜只上一根的?再說了,周易這個『不是饅頭的饅頭』,看著它也不像菜啊?大小姐沒計較這些,已經是胸襟廣闊、有大將之風,與之相比,周易就讓你帶一個饅頭來,這就不夠厚道了吧?要是較真兒的話,說好了是賭賽嘗菜的,你們這個『饅頭』就是做出花兒來,它也不夠盤菜啊?算是小吃呢,還是主食呢?」 「尚叔,不是吧,這樣也行?」 唐寶一聽哥們兒服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你看尚老頭兒這一通白活,還真是佔住了幾分道理,讓自己一時無話可說。 「呵呵,尚老,你這樣強詞奪理,我何瘋子可有些聽不下去了啊?」 別人怕古芸和尚老頭兒,何必可不管這一套,他是個瘋子,當下冷笑一聲,站起身道:「自從當年諸葛武侯用饅首祭將,這饅頭就是『菜』而非主食或者小吃,拿它當菜又怎麼不行了?再說了,要挑理兒您別吃啊?古大小姐剛才已經吃了人家這『不是饅頭的饅頭』,現在又挑理兒,這恐怕說不過去吧?」 「何瘋子,你站那邊兒的?」 尚老頭兒一聽這個氣啊,好啊,我們花錢請你來是捅窟窿的是吧?這個瘋子太不著調了。 「我哪邊兒也不站,我就站道理這邊。古大小姐,您說是不是啊?」何必一翻白眼、油鹽不進。 「尚叔,別爭了。」 古芸眼睛一轉,轉怒為笑:「寶哥兒,我看你的面子,就認了周易這饅頭是『菜』,可尚叔說的也沒錯,孤品不成菜,你就拿一個『饅頭』來糊弄我,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這樣吧,你再讓周易送幾個『饅頭』來,讓我和這裡的各位食界名家仔細品品,要是還吃不透,我就認輸!」 「對,大小姐這話說得沒錯,我們這些人都是大小姐花錢請來的,還沒嘗到菜怎麼就分輸贏呢,這不是讓我們英雄無用武之地麼?寶二爺,您就應了吧……」 古芸這話一出,倒是應者雲集,甚至就連何必也跟著點頭。這裡都是吃貨啊,就剛才那一股誘人的香氣,再看看古芸的吃相,這幫人的饞蟲都被勾動,現在還管什麼道理不道理,有的吃才是正經道理! 「哈哈,古姐你直接說還想吃不就得了?有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兒麼?」 唐寶哈哈笑道:「我三哥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出了,所以這次我帶來的還真不止一個饅頭……」 「你還有!」 古芸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那還不拿出來?」 「拿出來可以,只是這『不是饅頭的饅頭』可不容易做啊,我三哥也辛苦,要多吃可以,這就得給錢了。」 「多少錢你儘管說!」 「我三哥是個本份人,可不敢要高價,三哥說了,要是古姐你還要饅頭吃,一個就賣你一億元吧……放心,不是美金歐元,rmb就行了……」 第386章 饅頭盛宴 一個饅頭上億元,當物價局是擺設麼?不過大家卻是愛聽愛看。 在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不是名廚就是名嘴,今天能坐在這裡的都是食界中的大人物、內行,人人都秉承著『美食無價』的理念,這『不是饅頭的饅頭』能讓堂堂的古大小姐連『媽媽』都叫出來了,它就該值這個價!這也算咱食界中人出頭露臉了一回,時代不同了,廚師再也不是下九流,就該拔拔份兒,這個周易是好樣兒的,有一套! 不覺間,甭管認識不認識周易的人都認同了這個『同行』。 其實周易是個老實人,在他報價的時候,也從沒想過要黑誰,這饅頭做來容易麼?要做出這種入了道境的食物,那是要消耗精氣神的,說大了,那就是用生命去做啊!要一億元都算是厚道了,再說你古大小姐不是很有錢麼?剛好最近哥們兒的開銷大,就在你這裡找補一些吧,你還愛買不買。 「你……唐寶……你們這是搶劫!」 唐寶的報價就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古大小姐的滔天怒火。挺漂亮的大姑娘,這會兒被氣得眼都快花了,看唐寶都是重影兒的。 古芸胸口起伏不定,小肚子差點兒又要開始學蛤蟆叫,順了半天氣才強壓住了怒火道:「還能便宜點麼……」 進入了『道』境的食物就是有如此魅力,要麼您就別吃,只要是吃過,那真比沾染上毒癮還要可怕。 按說古芸也是進入了半先天境界的丹勁高手,雖然行事刁鑽蠻橫無理,可要讓她對某件事物上癮也不容易,能把功夫練到這一步,『制欲』的修為還是有的。可周易這『不是饅頭的饅頭』,卻讓她實在無法割捨,明明知道對方是漫天要價,還得耐下性子就地還錢,再強的女兒家也強不過自己嘴巴的需求,更何況這誘人的『饅頭』上還承載著她對媽媽的思念呢。 「我三哥說了,如果有人講價,就請出門左拐,不送……」 唐寶淡淡一笑:「古姐,您有多少明裡暗裡的生意,就不用我說了吧?比起您來,我和三哥都是苦哈哈,如果這都嫌貴,那您還是去別家看看吧。超市裡面有的是一塊錢一個的饅頭,買多了還有優惠呢。」 「好啊!寶哥兒,算你們狠!」 古芸一咬牙:「你還有多少個饅頭?」 「不多不少,還有二十個。都在後備箱裡放著呢,古姐你要幾個啊?」 「我全要了,給個折扣?」 「這絕不可能,您就別想了。」唐寶拿著手機搗鼓了一陣子:「我三哥的賬號已經發給你了,錢到賬我就去取饅頭……」 「謝管事,轉賬!」古芸怒吼一聲。 遇到饞嘴的女人,賺錢總是容易的。很快周易的賬戶中就多了二十億,這真比挖金礦都快。 「周易,你給我等著!」 古芸手中雖然也有著龐大的生意帝國,可一次就拿出二十億,還是讓她有些肉痛。 可當二十個白生生香氣撲鼻的饅頭擺在面前的時候,古芸頓時火氣全消,也顧不上用筷子了,玉爪一伸就是一個,兩三口就吞下肚去,玉爪再伸又是一個,一口就下了肚,吞吃的速度竟是越來越快…… 所謂『神功小成,胃口必開,神功大成,化身飯桶』。像古芸這種丹勁高手,功夫已經練到了胃部,消化能力驚人,食量甚至比得上五六個壯男,玉臂一伸,就有兩三千斤的力量,其實就是個美麗的女暴龍;別說只是區區二十個饅頭,真要放開了肚子吃,一百個饅頭下肚,她也就是個八成飽。 這一點她就得羨慕周易了。周易不是按照明勁、暗勁、化勁層次一步步練上來的,先是靠系統改造身體,使他從食物中吸收營養的能力超越普通人二十倍,基本屬於無需多吃,吃了還少拉型;修煉內氣的時候又有『九轉玄勁』這個大殺器,明明只是練習普通樁功,卻如同練就了『葵花寶典』這種頂級功法,而且還不用自宮。比起古芸這種大吃大拉,頗為破壞美麗形象的飯桶來,周易真是可以偷笑了。 古芸這一通胡吃海塞,讓滿園子人全都看傻了。心說這位大小姐怎麼不接受教訓呢,您不是跟人打賭的麼?這可好,一轉眼就是十七八個饅頭幹下去了,也不見你評點兩句,你要是真吃不透,那也別吃光了啊,我們都等著呢! 「吧唧吧唧……」 一時間滿園子都是吞嚥口水的聲音,這些老吃貨本來也是要顧及形象的,已經很努力地把吞口水的聲音壓到了最低程度,沒成想還是引起了共震…… 唐寶看得哈哈大笑,心說還是哥們兒有先見之明啊?明明是二十五個饅頭,卻被咱截流下了五個,回頭一個人慢慢品味去。 「大小姐,你再這樣吃下去,我們可就輸定了!」 何瘋子狠狠嚥了一大口饞涎,忍不住站起身道:「您要是實在吃不透,就讓我們來評鑒一下吧,我就不信這後花園內的上百名行家會吃不出這饅頭中的貓膩兒?」 「嗯……」 古芸從盤子上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茫然。媽媽的味道讓她沉迷其中,饅頭中純正的麥香更讓她六神無主,堂堂的一位丹勁高手,硬是吃成半傻了…… 「大小姐。」 尚老頭兒重重嚥了口吐沫:「現在就剩下兩個饅頭了,不知道大小姐吃出這『饅頭』是用什麼材料做的了麼?」 「我……」 古芸一時為之語塞,看看剩下的兩個饅頭,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無論如何,一個女孩子連吃十九個饅頭,還是太過駭人了:「尚叔,我吃出了青椒炒肉絲的味道,不過也有純正的麥香,這饅頭實在古怪,我吃不透……」 「青椒炒肉絲?」 尚老頭兒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自然知道這『青椒炒肉』對她來說有著特別的含義,點點頭道:「這就奇怪了,尚叔我聞著怎麼有股蒜腸的味道呢?」 真正地道的老京都蒜腸可不是後入蒜,而是在養豬的時候,連續半個月不讓豬吃正常的食物,只給它吃大蒜,等到宰殺後只去血水,不洗大腸,切成段兒放入鍋中爆炒! 這樣的做法在如今已經很難實現。畢竟殺豬也要資格證衛生證什麼的一大堆,沒聽說過做蒜腸的還要兼職養豬殺豬的,而且從衛生角度考慮也不太為現代人接受,因此這種最地道的蒜腸已經絕跡於京都,有錢都買不到了。 而尚老頭兒平生最愛的就是這口兒,剛才第一個饅頭上桌的時候他就聞到一股親切無比的『老蒜腸』味道,還以為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剛才又仔細嗅了嗅,這才肯定了這果然不是饅頭,而是偽裝成蒜腸的饅頭! 可為啥大小姐一口咬定這饅頭中是青椒炒肉的味道呢?尚老頭兒不禁多看了剩下的兩個饅頭幾眼,心裡越發想吃了…… 青椒炒肉?蒜腸?這什麼判斷力啊……越有能力的人就越是固執,園子中的食界精英紛紛搖頭,表示不能同意。 此刻,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饅頭。 「尚叔,讓人把這兩個饅頭切成小塊兒,分給大家品嚐,我需要一個正確的答案!」 古芸咬了下嘴唇,強忍住不讓自己再去看這兩個饅頭,做出了這個痛苦的選擇。 很快這兩個碩果僅存傾國傾城價值億金的饅頭就被切成了小拇指大小的上百個小塊,分別用精美的小瓷盤裝了,送到這些當代名廚和美食家的面前。 這是一場無比節儉的盛宴,上百名當今食界的體面人物,顫巍巍托著小小的瓷盤,無比溫柔無比小心的拈起饅頭塊兒,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生怕掉落了一點饅頭渣子。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剛剛吃光的樹皮的饑民,又像是古龍大師筆下的傅紅雪,細細地咀嚼著人生中的每一份食物…… 足足用了十幾分鐘,美食家們才戀戀不捨地嚥下了最後一口饅頭,即使是對他們而言,這也是一生中吃過的最昂貴的饅頭,人生中不可承受之饅頭。 饅頭吃完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無比震驚、無比激動的表情,古芸眼力極好,看得出有好多老傢伙都流淚了,想起自己那聲有些羞人的『媽媽』,倒是覺得心中好過了一些。 「各位,有結果了麼?」 尚老頭兒也是強壓住心中的震撼,久久才從『老蒜腸』和那一抹醇正無比的麥香中回到了現實。 「難有結果啊……我從中吃出了京都烤鴨的味道,可這是不可能的,這明明是個饅頭啊……」 「烤鴨?分明是清繪百魚唇的鮮香啊,胡師傅,你這是什麼口條兒?」 一時間眾說紛紜,雖然大家最後都吃到了饅頭中的麥香,可之前的感覺卻是人人有異,無法統一。 「難道就沒人能說出這『不是饅頭的饅頭』究竟是用什麼材料做的?」尚老頭兒一皺眉。 「古大小姐,尚老哥,不用猜了!」 尚老頭兒話音未落,雲天青歎口氣接過了話去:「寶二爺,您的這位三哥,可不是俗人啊……」 「呵呵,雲老先生這是怎麼說的?」 雲天青身份特殊,就是與幾位最高首長,那也是有交情在的,可不比普通的廚子、美食家,所以唐寶對他也保留了足夠的敬意。 「呵呵,能夠做出百味隨心的菜色,這樣的人已經是廚中之聖,又怎麼會是俗人呢?」 雲天青忽然正色道:「寶二爺,不知道老朽有沒有機會見到你這位三哥呢?」 第387章 淑女楊彩 「嘩啦!」 水聲響動,周易一抬釣竿,水面上頓時出現了一條大青魚。自從那條稱霸湖中的魚王被他抓獲後,如今的劍馬湖是百魚爭游,大魚也出的越來越多了,眼前這條就足有五十多斤。 遇到這種大魚,普通的釣竿是不能隨便抬的,否則就要脫鉤。不過有金大官人在,周易也不用花上很多時間溜魚,一個眼神兒過去,金大官人就跳入水中,瞬間敲暈了大魚送上岸來,攸忽來去,舉重若輕。 「三哥,你是越來越神奇了。一條小豬都被你調教的比獵狗還靈,這要不是親眼看到誰會相信呢?」 左柱就坐在周易身邊,他也像模像樣地拿了個釣竿兒,卻彷彿是小貓釣魚一樣,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只是一個勁兒地望著湖面深思,就如同一個哲人;倒是金洋洋的舉動讓他嘖嘖稱奇,臉上有了些笑模樣兒。 「呵呵,我也沒想到蝸居鄉野,居然還漲本事了。看來佛家與道家的一些傳說沒有錯,心靜了,一個人的能力也就出來了。比如在晚清時就出過一位奇僧,本來他就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後來入了空門,在山中靜心修煉二十年,悟道之後卻成為一代高僧,不但書畫雙絕,而且什麼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可見人一旦沉下心來,由定生慧,就連學習能力都會超出普通人幾倍……」 藉著閒聊,周易把自己近來的『神奇』表現有意無意地合理化、平淡化,見到左柱連連點頭,又笑道:「而且這種安靜的生活還能治療很多心理創傷,我留你在這裡多住幾天,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 從母校歸來後,朱小花他們紛紛返回,關威有新的採訪課題要做,朱小花也要回楚都辦理辭職手續,正式下海經商。代理權的事情他已經跟周易談過了,一世人兩兄弟,周易根本不用考慮,給負責華夏業務的大姐打個電話,這事兒就算是定了。朱小花在楚都官場也混了多年,有人脈有經驗,這樣的人才正是周氏集團求之不得的,他的加盟其實是雙贏。 左柱本來要走,卻被周易留下了,說你最近也沒有出海任務,又沒成家,呆在哪裡不是呆呢?在三哥這裡住幾天吧,咱哥倆熱呼熱呼。 當然了,周易所說的熱呼,可不是指小帥哥曾經的『愛好』。兩兄弟青梅煮酒可以,『執子之手』就免了,周易不好這個,小帥哥也早就糾正了曾經跑偏的『性向』。 「三哥,你不想問我些什麼麼?」 左柱忽然轉過頭來,情意綿綿地望著周易。 「呃,你如果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了,勉強是沒有幸福的老五……」 小帥哥幽怨的眼神兒讓周易不由心中生寒體毛倒豎暗呼不妙,心說不是吧?老五該不會…… 「三哥,我愛上了一個人……可是,可是我偏偏又說不出口,我……」 「那就不要說了老五,我忽然想起該去看看藥田了。昨天種下的板藍根也不知道生長的怎麼樣了,必須要過去看看。」 「不,我已經忍了很久,今天我必須要說!這件事,我只對三哥你一個人說!」左柱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走』的周易:「三哥,莫非你已經猜到了我的心事,難道連你也不肯幫我麼?」 「老五,感情是無法勉強的。這次三哥是真的幫不了你了,你別怪我。我……我有女朋友了,你也是知道的……」周易此刻是後悔莫及,早知如此,自己留什麼客啊?這不是惹麻煩上身麼。 「我當然知道你有女朋友,三哥,難道你有了女朋友,就不管兄弟了麼!」 左柱長歎道:「我知道……我是不該愛上少芬,不該愧對丹丹的囑托。可……可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啊,那些天我漂在海上,本以為自己可以忘了她,可是沒有、沒有啊!我越是不見她,卻越是會想她,雖然在天涯之遠,卻彷彿是在咫尺之間……三哥,我可知道我的痛苦麼?」 「嗯?」 周易聽得一呆:「老五,你……愛上了李少芬?哈哈,哈哈哈,好,好的很啊。」 「三哥,你還笑我?我……我恨死你了!」 「呃,別誤會啊老五,我怎麼可能笑你?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自然是要玉成你和李少芬的好事。行了,你先跟我去見個人……」 想瞌睡就來枕頭,這不就是天上掉餡餅麼?周易現在真想抱住左柱狠狠親上一口,可又怕引得他『舊病復發』那可就要樂極生悲了。 …… 百味隨心? 聽了雲天青的話,眾人都是面面相覷。真有這樣的境界麼?咱們這些食界的內行人,在這一行混了如此之久,也沒聽說過廚道中還有如此境界,雲青山這個半路出家的就能知道了? 雲青山也是世家子弟,只不過他這個世家是解放前就存在的,解放後經歷數場運動,家道中落,好在船爛了也還有三斤釘,他也不做任何工作,每天就靠著祖宗留下的房屋產業,吃瓦片收租金,天天就琢磨吃啥,能為了一口狗不理包子,巴巴地僱車從京都跑到津門。 俗話說熱愛是最好的老師。他天天這樣吃,也漸漸練出了一手過硬的廚藝,後來遇到那場十年大運動,祖宗的產業也沒了,他就乾脆做了廚子,後來趕上改革開放,居然被他又賺出好大的一份家業,現在他是『亦吃亦廚』只算半個廚子。 他的手藝雖高,卻沒有真正的師承,最拿手的又是做各地風味小吃,所以在何瘋子、曹朗這樣傳承有序的名廚眼中,他就不算是真正的行內人。其實說到底就是『同行是冤家』,他這種無門無派的就是要被人排擠,不出名還好,後來出了名,又是用『吹皺一池春水』治好古公的厭食症,又是進入XX大會堂負責小吃類別,就更是遭同行冷眼了。所以說周易這個御廚後人的身份還是大有好處的,至少有根有脈,讓人挑不出毛病。 「呵呵,雲老先生……據我們所知,您如今雖然地位崇高,可是卻沒有什麼傳承,怎麼我們都沒聽過什麼『百味隨心』的境界,您卻知道了?我看這恐怕是您自己的誇大理解吧?」 「是啊雲先生,我們都知道您在XX大會堂做過菜,還用一道小菜治好了古公的厭食症……可要說到對廚道的瞭解,又怎麼可能超過我們各大菜系的嫡傳?我們可沒聽過什麼百味隨心。」 雲天青話音剛落,立即就遭到了同行質疑,就連何必這個出名剛直的『瘋子』都沒替他說話,甚至有些懷疑雲天青是要在古芸面前充內行、拔份兒顯擺。 「呵呵,我說各位,讓雲老先生繼續說下去啊,我愛聽。」 唐寶嘿嘿一笑,當眾支持起雲天青來。說實話,他對周易的這一手兒也非常好奇,而且你聽這名字,百味隨心!多霸氣?雲老頭兒這就等於給三哥搖旗吶喊啊,他說的越多,古芸輸的就越慘。 雲天青也是有感而發,卻不想居然會受到許多同行的責難。這老頭兒的脾氣也挺倔,當下冷笑一聲,不管古芸是愛聽還是不愛聽,繼續大聲道:「不錯,我雲天青既無師門傳承、更非家學淵源,如今的這點廚藝,也大多是靠自己琢磨,可我的廚藝能有後期的飛躍,卻全靠遇到了一位異人。」 「這位異人是個愛吃的和尚,法號明味,雖然酒肉不忌,卻是位有德高僧……」 雲天青笑道:「也是老朽與他投緣,才得他贈送了一份珍貴的菜譜,卻是他行腳天下時記錄成冊的手書,上面有著各地小吃的做法,我也是從他口中得知了『百味隨心』的境界。」 「是明味和尚說的?」 雲天青口中的異人,正是明味這個酒肉和尚。明味雖然在世俗中名聲不顯,不像有名的和尚不是ceo就是什麼書畫僧,在電視中翻來覆去地說什麼『生命是如此輝煌、生命是如此美麗』,非悟而談禪機、亂打機鋒偽裝高人;可他在食界的名氣卻不算小,更因為看得一手好風水,上到京都高官、下到一方大吏、地方顯貴,都得巴結這位『高僧』,就連古芸也聽過他的名頭兒。 「古大小姐,您這位對手能把饅頭做到『百味隨心』的境界,那就已經是當代廚聖一樣的人物,這『不是饅頭的饅頭』中,更不知道用了多少材料,多少心思,放眼您這個後花園中,恐怕是沒人吃得透了……」雲天青搖了搖頭,雖然沒再多說什麼,言下之意卻已經非常明白,遇到這種人,您是輸定了。 「呵呵,雲老先生才是明白人啊。」 唐寶笑著點點頭。 「多謝寶二爺,我想求見您這位三哥的事情……」 「雲老先生,有緣自會見面啊。至於說登門打擾我三哥,那就不必了吧?」 唐寶搖頭道:「我今天把話說清楚,我三哥這個人就喜歡個清靜,不愛被人打擾,要是有人去煩我三哥,那就是得罪我唐寶了,各位能聽明白不?」 周易這次展現廚藝,目的就是要讓古芸知難而退,省的以後再有麻煩。可這『不是饅頭的饅頭』一旦當眾出現,那就必然會引起食界震動,到時候成千上萬的『同行』大軍湧來雲水山,個個都說要『以廚會友』,那還不得被煩死?所以周易早就交代了唐寶,要借他的勢防患於未然,雖然有點靠權勢壓人的意思,卻是不得不為。 當然了,像何必曹朗這些人早就是周易的朋友,自然是可以隨時拜訪,這個也不用明說。 「寶哥兒……這次算我輸了。」 古芸聽了唐寶的話,微微一笑:「你可以告訴周易,我古芸說話算話,願賭服輸。今後絕不會去『主動』找『他』的麻煩,這樣可以了麼?」 「呵呵,那就多謝姐姐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辭了,說起來還得謝謝您的二十億呢,哈哈哈……」 唐寶哈哈大笑,轉身就走。今天這場賭賽,周易固然是有二十億輕鬆落袋,他賺得就更多了,算起來光是外圍的賭注,就能讓他這個『莊家』賺得盆滿缽滿。 「哼,就是個紈褲子弟而已……」 望著唐寶的背影,古芸眼睛轉個不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 楊彩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一想起周易,她就恨得牙癢癢。 還哥們兒呢,明明承諾過的事情這丫也要耍賴! 自從周易的生日過後,楊彩就在為這場『假鳳虛凰』的大戲做著準備,現在可就差最後一步聯繫假證販子了,可戲碼還在,周易的人卻沒了…… 先是回家祭祖,好吧……這個屬於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明明回來了吧,這丫居然還讓魏淑芬給自己假消息,說是他剛回雲水就去香江會柳絮了。粗線條的楊彩不疑有它,就在周南乖乖地等,好在這段時間李少芬消停了不少,沒再騷擾她。 可李少芬看似消停,難保不是又在琢磨什麼追求自己的『大計』,楊彩反倒更加擔心了。 而且老媽也開始懷疑自己了,自己當初故意暗示過她,周易是遲早要被自己『米西』的,一場生日會後,老媽倒是歡歡喜喜安靜了許多。可一個多月下來,久久不見『小周先生』跟自己發生些什麼的老媽在失望之下,又開始給自己踅摸婆家了……一想起那位排在『夫婿候選名單』第一名的it業大王張化騰的公子,楊彩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在雲水村也並非完全沒有人脈根基,雖說周易的生日會後她就被老媽帶回了周南,可那段在雲水村的日子,她也曾洗盡鉛華,與鄉親們深入交流,朋友也不光是魏淑芬一個,最終還是讓她查出了周易的真實行蹤。 周易,我跟你沒完!楊彩是越想越氣,要不是周易的無恥欺騙,自己怎麼可能被老媽威逼著與那姓張的小子見面?姓張的小子簡直惡俗透頂,就那一張嘴露出的兩顆大金牙,差點沒讓自己把隔宿的飯都吐出來! 滿懷『階級仇』『民族恨』的楊彩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準備殺向雲水山,『血洗』望氣別院的時候,周易居然主動給她打來了電話。是這小子良心發現還是地球開始逆時針運轉了?楊彩還真是有些猜不透。 周易其實也很內疚,為此專程驅車趕到了周南市,與楊彩見面的地方就是《周南日報》對面的咖啡廳。 周易很喜歡下雨天,尤其喜歡眼前這種飄飄灑灑、不緊不慢、潤物細無聲的雨桿子。 喜歡空氣中瀰漫著的那份清新,喜歡那雨滴落地的『嗒嗒』聲,喜歡看腰身窈窕的女孩子打著油紙傘的風情,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裡擁被而眠……安靜、愜意、閒適,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他也開始有了這麼一份小資情懷。 人果然都是有兩面性的,周易沒想到楊彩這個女暴龍居然也是個積年的小資前輩。她挑選的這家咖啡廳名字好朦朧好曖昧,叫做『簡愛』。咖啡廳內也非常安靜,過高的消費讓很多人望而卻步,只有三兩個人要了杯咖啡和一碟小蛋糕坐在那裡,或竊竊私語、或如同藝術家般作思考狀,此刻就是有一隻貓走過,都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周易開始明白為什麼有人會花上幾十元、甚至是上百元來喝一杯咖啡了,原來他們喝得不是咖啡、也不是寂寞、他們喝得是光陰、是人生…… 雨還在下,隔著厚厚的落地玻璃,周易向報社的大門望去。每到下班的時間,這裡總是會走出很多熟識的面孔,他們匆忙的就彷彿是要逃離死亡一樣,和這個八卦和緋聞的衍生地迅速說上聲拜拜,然後就飛奔回溫暖的小家;而與此同時,也有很多人希望能走進去,這其中有被非法強制拆遷、希望能在這裡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的無知群眾、有天真的信訪者、也有對文學還充滿了憧憬的文藝青年。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城裡的人想要出來,城外的人想要進去。」寫出這句話的老先生真是個天才,短短一句話就涵蓋了大半個泛黃的人生。 「這是楊彩?」 周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是這樣的一場雨、一間咖啡廳、一次偶然的觀望,卻讓他見到了楊彩的另一面。 楊彩沒有打油紙傘,雨傘更不是紫色的。她居然果然絕然地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手裡打著把杏黃色的遮陽傘,腳上的絲襪已經脫去了,粉紅色的高跟涼鞋前端,伸出十隻晶瑩剔透的腳趾,就連指甲油也是粉色的。 這哥們兒……居然穿粉色的高跟鞋,還塗了指甲油?周易瞠目結舌,左柱目瞪口呆,哥倆兒相對無言。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楊彩就彷彿一朵隨波逐流的小花,可那一抹亮麗的粉色,卻讓她顯得卓爾不群,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似乎就連陰霾的天空,都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明亮了許多。 「原來她打扮起來也挺好看的。」 此刻在周易眼中,楊彩的身影彷彿和柳絮重合了,他彷彿看到是柳絮從報社中姍姍走出來一樣。 「姓周的,你還敢來見我!」 走到周易和左柱面前,楊彩『啪』地一聲將剛剛收起的雨傘扔在桌上,狠狠坐了下去:「找我來負荊請罪麼,怎麼沒綁上自己?」 「呃……前段時間是事情太多,才沒顧得上來找你嘛,別動氣。」 周易嘿嘿陪著笑,故意轉移了話題:「我說……哥們兒,這身打扮可不太符合你的風格啊?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第388章 愛情三十六計 左柱也跟著連連點頭,他是深有同感。 雖然跟這個強悍的美女相交不深,只是一面之緣,可楊彩給他的感覺就宛如陷入愛河前的常丹丹,當然這是條哥哥的河,是他左柱的河。 尤其在聽到周易說自己的新任女神也被楊彩的『陽剛』氣質所迷,並且深深地愛上了她,左柱就認定了這『哥們兒』是個強人,不是戰友、就是情敵!所以小帥哥是懷著矛盾的心情來的,如果不能合作,那就要戰鬥! 不想結果卻是讓他瞠目結舌,一場突如其來的雨、一襲白色連衣裙、黃色的遮陽傘、粉紅色的高跟鞋……『彩哥兒』忽然化身成了柔弱的小女子,驚詫了周易、也驚傻了帥哥兒。 在楊彩出場的那一刻,左柱想到的是杏花春雨江南的溫柔,將要留下的是一段粉紅色的回憶,縱然他的一顆心都在李少芬身上,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楊彩幾眼。這無關愛情,只是雄性動物對雌性動物發自天然的欣賞,此刻他與周易一樣,都彷彿嗅到了楊彩身上散發出的女性荷爾蒙味道,就像咖啡館裡的很多老男人中年男人和小男人一樣,目光都停留在氣質出眾仿若出水白蓮一般的楊大美人兒身上。 「屁話,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周易,你就是個混蛋,沒有信用的傢伙!」 楊彩的吼叫聲把格調高雅的咖啡館生生拉低了數個檔次,也同時粉碎了很多男花癡的夢。她此刻就像一隻發怒的母雞,用手指很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叫來服務生,狠狠地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咖啡』,然後看了周易一眼:「今天你請!」 「我請就我請……」 周易對楊彩很有好感,不過這種好感緣於欣賞而非愛情,這就像他對李少芬一樣,正因未愛,所以從容。此刻被楊彩一雙剪水雙眸盯著,他也能淡然面對,有守有攻:「光喝咖啡啊?這都快到午飯時間了,要不再來塊蛋糕?我看過了,這家咖啡館的蛋糕很不錯,用的都是最新鮮雞蛋和奶油。」 「哼……不用了,你就別繞彎子了,有話直說。」 楊彩壓低了聲音。再強悍她也只是個女孩子,剛才那一聲怒吼驚動了的大半個咖啡館,她不由也臉紅了一下,這才想起今天穿的是連衣裙高跟鞋,可不是牛仔褲加耐克,而且最近頭髮也留長了,明明是個地道的淑女形象,怎麼可以如此沒有風度呢? 可一想起這身打扮,她就又牙癢癢起來,要不是周易的『失信』,自己至於這麼狼狽麼?為了不被老媽完全限制自由,甚至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妥協……天可憐見啊,剛穿上高跟鞋的那幾天,腳踝都險些沒被崴斷了,虧那些色迷迷的異性同事還誇好,好你媽啊! 楊彩惡狠狠地看著周易,不過還是期待多過了憤怒。這貨主動約見自己,請喝咖啡不說,還帶了個面熟的小帥哥,雖然看著娘了些,卻還算養眼,這多少讓她舒服了一點,就聽聽他怎麼忽悠吧。 「我先介紹一下,這是我家老五,曾經是李少芬名義上的丈夫,『假鳳虛凰』了兩年多,不過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 「楊記者,我叫左柱,還記得我麼?」 楊彩跟常丹丹基本屬於一個類型的,這讓小帥哥對她很有好感。 「有點兒印象……你跟李少芬也假鳳虛凰過?」 楊彩頓時大感興趣,對周易點了點頭:「總算你還有良心,沒忘了對我的承諾,我就勉勵原諒你了。左柱是吧,有什麼經驗就說吧,我聽著呢。」 她明顯是想差了,還以為周易是找左柱來當顧問,要開始實施『假鳳虛凰』計劃呢。 「呵呵,楊記者恐怕是誤會了。三哥可不是找我來當顧問的,只是來證明一件事……」 左柱壓低聲音,沖楊彩眨了眨眼:「我愛上了少芬,所以我是不會允許她愛上你的,更不會允許你愛上她!」 「廢話,本小姐也不喜歡女的。」楊彩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而且聲音還很大,頓時又引來一陣異樣的目光。大記者臉一紅,忙學著左柱那樣壓低了聲音道:「周易,你們究竟想幹嘛?」 「這還不明白?」 周易微笑道:「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我家老五現在想明白了,他最終愛的還是李少芬,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是要成全他,到時候沒了李少芬的糾纏,你不是就好過多了?」 「哈,看把你能的,你說成全誰就成全誰麼?當自己是紅娘還是月下老人呢?」 楊彩瞇起眼睛看著周易,好像一隻疑慮重重的喵。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手段……」周易笑道:「只是如此一來形式大變,我們之間的約定似乎也就要改一改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要耍賴毀約啊?」 楊彩沒好氣地道:「你看看姐們兒這一身打扮,還有個人樣子麼?這都是被我那娘親逼的啊!周易,就算李少芬不來糾纏我了,我媽還要糾纏呢,所以我們的計劃不能變,沒得商量!」 「我說大小姐,你就非得『嫁』給我才開心啊?你要總是這樣,我可得誤會你對我有想法了……」 「我呸,周易你少來!老娘就算嫁只花貓也不會嫁給你的,當自己是萬人迷呢?嘔……」楊彩臉一紅,忽然感到有些心慌。 「別吐了,我就有這麼差啊?」 周易苦笑。難怪這姐妹兒長得也不算差,卻混成個女光棍兒了。她不開口還好,說起話來就是句句誅心,這得是神經多粗的男人才能看上她? 「當初答應你要搞什麼假鳳虛凰,為的就是讓李少芬知難而退。如今有了我家老五的一片真情,李少芬的問題也就不難解決了。至於你父母那邊,根本就不叫事兒,如今這個時代恨嫁的女孩子多了,哪家父母不是急得要上房揭瓦?難道為了應付父母都要找個男人『假鳳虛凰』?」 周易嘿嘿笑道:「我承認,當初答應你的時候,我沒想到這樣做的影響太惡劣。假結婚就這麼容易麼?弄得雙方父母、親朋好友都以為是真的,回頭再離?這樣不但會傷害到家人,也會影響你的名聲,你無緣無故弄個二婚,難道很好聽麼?所以說哥們兒啊,我這可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上考慮的,你說呢?」 「這麼說,你倒是為我好了?」 楊彩擰著眉毛琢磨了半天,感覺周易說的似乎也沒錯。自己當初被妙音挑動,要求周易跟自己『假鳳虛凰』,其實一是為了解決危機,二來也是留著惡作劇的後手。說白了,她對周易的感情也有些複雜,說不喜歡又有些心動,說喜歡吧,總感覺又缺了些什麼,就像是一鍋米飯煮了剛剛七分熟,還是夾生的。 偏偏周易又對她一口一個『哥們兒』的叫,從沒拿她當過女孩子看,讓她心裡恨恨的,總想著找個機會報復這小子一下。這才有了星夜入谷、飛螢林逼迫周易的事情,其實事後想想,她也感覺有些不妥,只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當初是自己要求周易的,要她主動改變約定,面子上可有些下不來。 說到底,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這一份小女兒的心思,也是藏得極深,連周易都不知道。 「是啊楊記者,我三哥可沒說錯。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倒是沒什麼,你可是個沒出嫁的大姑娘,真要一個處理不當,弄成了二婚頭,那是好說不好聽啊?」左柱也跟著勸。 「哼,我怕什麼?行了周易,我知道你跟柳絮……算了,柳絮人也不錯,我也不想傷了她,這次就算放你一馬吧。」 偷偷看了周易一眼,見這小子明顯鬆了口氣,楊彩不覺心中一酸;你丫的,本姑娘就這麼不招人待見麼?於是話風一轉:「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別說是兩個條件,就是二十個條件,我也可以考慮。」 說得再好聽,自己這也算毀約;周易是有廉恥的老實人,感覺有些虧欠了楊彩,只要她提出的條件不太過份,自己能幫就幫了。 「第一,我媽你要擺平!」 話一出口,楊彩就感覺到了不妥,忙道:「我是說要讓她放心,不再為我的婚事操心,你明白麼?」 「明白明白,我有辦法。」 「你別張口就來,有什麼辦法?」 「呵呵,愛情三十六計,『拖』字為上,而且還是讓她老人家能夠看到希望的拖法兒,保證有效。就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周易把計劃一說,左柱頓時豎起了大拇指。心說老大真是高啊,不光對小女人有辦法,對老女人也很有一套!卻不知楊彩的老媽風韻猶存,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左右的中年美婦,可不算什麼老女人。 「呵……還真有你的。可要是拖不下去了怎麼辦?」楊彩想了想道。 「那就繼續拖。我就不信,拖上個一年半載,你還找不到肯喜歡你的男人?」 「呸呸呸,說反了吧哥們兒?」楊彩狠狠白了周易一眼,這傢伙良心大大的壞了。 「對對對,是我說反了。」周易笑嘻嘻地道:「現在說說你的第二個條件吧,我聽聽難不難?」 「第二個條件麼……想請你見下我的老師……」 「你的老師?」周易一愣,自己又不是搞教育的,見她老師做什麼? 「嘿嘿,我老師是個棋道高手,曾經的象棋大師,我的象棋就是他教的。聽說你的棋藝不錯,他早就想見見你了,只是一直沒得到機會……怎麼樣,這點小事你該不會不答應吧?」 「哈哈,就這事兒啊?簡單。我在雲水敬老院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和老人們下下棋什麼的,要是你和你老師有興趣,那就過來好了,我們可是非常歡迎啊。」 周易正求之不得呢。他代替洪師傅當廚的那些天,可是把敬老院的老頭兒們殺了個人仰馬翻,沒想到這些老貨居然越挫越勇,越是輸棋越是纏的他厲害,而且在他的調教下,一個個棋藝長進,李元芳都高興壞了。 元芳同志是個看重榮譽的人,早就有心帶著這幫老貨去參加周南的老人棋賽了;見到周易居然還是個棋道高手,就想著要充分挖掘他的潛力,多次要求他做敬老院的象棋教練,只是周易還沒有答應他。 以九級棋藝的實力,周易現在絕對可以橫掃那些像棋大師、圍棋高段。可棋下的好和教的好完全是兩回事,更何況敬老院的這些老人個個都七老八十了,腦筋不夠靈活不說,還個個都是早年養成的野路子;要教他們下棋,可不比趕鴨子上架容易多少,周易可不想自找麻煩。 如今聽到楊彩的老師要見自己,周易頓時動起了小心思,如果操作的好,敬老院應該就能多一位免費的象棋老師了。 最美不過夕陽紅啊……以前是怕麻煩,現在有了免費勞動力,那就不一樣了。啥叫生活?帶給這些老人快樂和榮譽也是一種生活;閒人麼,就該多做些此類的閒事兒,既帶給他人快樂,自己也能開心,既能給雲水村敬老院帶來榮譽,又不需要承擔什麼壓力、得罪什麼人,周易感覺這挺靠譜。 「真的?那就說定了啊,這次你可不許反悔!」 楊彩樂得照著咖啡桌就是一巴掌,嚇得服務生肝兒都顫了,這位美麗的小姐怎麼偏偏是頭女暴龍呢,他都有些同情周易哥倆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和老五也需要你先幫個忙……」 在說服了楊彩並且答應了她的兩個條件後,周易終於『圖窮匕見』。要玉成小帥哥的好事、釜底抽薪讓李拉拉化身為左家媳婦、貴族女從此嫁入海員家,還是需要利用一下楊彩這個美麗的香餌,否則就算是周易,也無法順利幫助小帥哥邁出通往幸福生活的第一步。 「什麼!你讓我給李少芬發短信,主動約她過來,你你你……你豈有此理!」 楊彩快要暴走了,當場挺身而起酥胸起伏粉面潮紅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可憐正在安安靜靜喝咖啡的客人們,再一次經受了這位女暴龍從視覺到聽覺的蹂躪。 「再也不會愛了……」 不幸進入了這家咖啡廳的雄性動物都在暗暗發誓,今後一定不會被妹紙表面的美麗所迷惑,果然,內在美才是真正的美啊。 「美女,這裡是咖啡廳。風度、儀態、身為美女的自覺……你就不能注意點影響?」 周易簡直無語,也幸虧這裡是上檔次的咖啡廳,否則保不住她都能脫了高跟鞋給自己腦門上來一下。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楊彩老媽的苦衷,換了自己有這樣的女兒,那也得盡快把她嫁出去啊。 「周易,你啥意思,忽悠人呢!」楊彩又要暴走。 「呃,你能聽我說完不?」 看了一眼左柱,周易對她眨眨眼睛:「你……附耳過來。」 「可不許咬我。」 「我又不是小狗,咬你幹嗎?」 嘰嘰復唧唧…… 這段話是連小帥哥都不能聽的,否則難保他不會像楊彩一樣的暴走。周易把聲音壓得很低,很有磁性,比唱歌兒都好聽,硬是靠著琴藝九級彷彿詩朗誦一般的動人嗓音,才讓女暴龍沒有再次暴走;聽到後來,楊彩粉面上竟是神色百變,從暴怒到不耐煩到略感興趣到聽得入迷,最後終於露出了動人的微笑…… 「周易,你可真是個陰謀家。」 楊彩瞅了左柱幾眼,嘿嘿直笑,看得小帥哥一陣毛骨悚然,很是警惕地道:「三哥,你又有什麼陰謀了?」 「你站哪邊的?」 周易這個憋屈啊,哥哥我用盡了心思,還不是為了你小子麼?你居然還敢質疑我:「別問了,都是為了你好,就等著入洞房吧你!」 「是啊小左,你可真是有個好三哥呢……」 楊彩越想越可樂,嘴裡『咯咯』地笑著,全身都跟著抽抽,完全就是只未婚先孕的小母親,正處於竊喜狀態。 「不說我就不問了,反正我信得過三哥。」 「你信得過……」 楊彩忽然一愣,上下打量了周易幾眼:「老周,你可不是冤我吧?我怎麼感覺心裡特別沒底呢?」越說越近,哥們兒也成了老周。 「你自己想想……不這樣做,我們能成功麼?」 周易苦笑道:「我冤你?我還怕你惱火起來把咖啡直接澆我臉上呢,安啦。」 「也是,我量你也沒有這個膽子,哼!」 楊彩嬌哼一聲,竟然非常女性化地揚了下小鼻子,看得周易哥倆兒都有些愣神兒,這妹紙不發火的時候,確實很好看啊…… 很快,楊彩的短信就發了出去。沒過半分鐘,她的手機就是『嗡嗡嗡』一陣亂響,周易估摸了一下,李少芬最少回復了三十個短信,估計都挺肉麻的…… 第389章 全面掌控 還是個陰雨天,周易的妙宅元限中取不來天光,又不想用現代化的燈具破壞洞中亦仙亦凡的氣氛,所以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燒的是香油,熱氣一催,外面的走馬燈罩就滴溜溜地轉動,是個三英戰呂布。 左柱吸了吸鼻子,看著燈下的黑磁碗,心裡七上八下:「三哥,你確定要我喝這東西?這是什麼玩意兒,這麼混?」 這是一隻周易從山陰捎回的大黑碗,直徑如同小臉盆,臉盤小些的大姑娘小朋友都能在裡頭練憋水,要是拿到南方,都能當鍋用了。碗中黑不黑、黃不黃的渾濁液體還在微微蕩漾著,就像是老巫婆調出的毒藥,左柱感覺很不靠譜兒。 「名字不太好聽,這叫蒙汗藥!」 周易走到碗邊看看,滿意地點點頭:「我也是按照醫書記載,用古法調製的,這一碗喝下去,就能直接麻翻了你,任我擺佈!」 「三哥,你就算有這份心,也該在學校時動手啊,現在兄弟我不喜歡男人了。」 小帥哥低頭看看自己雪白的『胸肌』,足有32D的傲人胸部確實很吸引人了,可三哥啥時候好上這個的,沒看出來啊? 「廢話,我對你沒興趣!你小子想到哪去了?」 周易給了他一記爆栗:「你怎麼就不明白?要幫助李少芬脫離錯誤路線,走上光輝大道,正常性向,你就是藥。」 「我是藥?」 「你是藥。你從背背山上下來的時候,心思究竟都有哪些微妙的變化,有些是存在於潛意識中的,可不光是一個常丹丹的作用,我要治療李少芬,就必須明白你的心路歷程、潛意識活動。簡單說吧,必須要赤裸了你的思想,才能找到我需要的東西,我要催眠你!」 「那就催唄,幹嗎還要讓我喝這東西?」左柱對蒙汗藥實在很不感冒,讓他喝這個,總有些被人算計的感覺。 「進入他人的潛意識深處,是最危險的催眠手段,可不比普通的引導性催眠,所以我要絕對掌控你的身體……」 周易嚴肅地道:「我需要蒙汗藥的幫助,否則萬一失手,你我都可能精神分裂,我的性格中有你,你的記憶中有我,你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 「那可不行,萬一被你愛上了少芬,我得哭死。好,我喝!」 左柱一咬牙,端起大黑碗一飲而盡,半分鐘後兩眼發直,大著舌頭說出了一句:「三哥,你可不許……偷摸我……」這貨雖說性向回歸了正常,可一旦到了關鍵時刻,卻還是基佬的思維方式,要守身如玉。 「放心吧,我不會摸你的。」 周易伸指一點帥哥兒的額頭,『噗通』左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躺在了床上,一大碗蒙汗藥灌下去,他睡得比死豬都實在。 周易毫不猶豫,立即動手把他脫了個精光,然後才深吸一口氣,在他身上按摩起來,不惜損耗內氣,也要全面激活左柱的每一個細胞,全面催動他的深層意識。 這就是醫術中『伐毛洗髓』的手法。所謂伐毛洗髓,脫胎換骨,其實就是全面喚醒人類的潛意識,經歷過這種手法的人,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會被開發出『深層人格』,醒來後性情大變,比如楊彩這種女暴龍如果被周易按上一按,說不定就會化身卡哇伊、依人小鳥什麼的;左柱這種曾經的『受向』,也可能變成熱血激昂的鋼鐵男兒,從此一夫當關、萬夫『被』開,當然這種機會不大。周易也不是要他變成另外一個人,只是要激發他的深層細胞、挖掘他的潛意識而已。 周易也是首次使用這種逆天手法,隨著他雙手越來越快,左柱的身體漸漸由白轉粉、由粉變紅,鼻中忽然發出『沒』的一聲嘯叫,頭頂白氣蒸騰! 是時候了,周易伸出右手,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拍,左柱緊閉的雙眼立時大睜,瞳孔一伸一縮,十分的詭異。 就是這一刻,龐大的精神力通過左柱的雙眼,迅速進入他的潛意識深處! 催眠術最高手法——『全面掌控』!甚至就連周易也是第一次使用,需要小心翼翼,既要保證全面的入侵,又不能破壞了屬於人類第六感的玄之又玄的潛意識細胞,否則帥哥隨時可能變屍體,哥們兒再也沒得做。 「果然,在遇到常丹丹以前,老五是受過情傷的,男人的情傷?」 一旦進入了他人的潛意識深處,哪怕是對方已經選擇遺忘的過往經歷,也會如電影般在眼前一幕幕播放,周易看到了讓老五受傷的那個男人,一個大鬍子水手、白種人。 常丹丹的出現恰到好處,對同性之愛心如死灰的帥哥突然接觸到這個大方的女孩,和她迅速成為了好朋友,如同心靈雞湯一般的常丹丹撫慰了他的心,也佔據了他的心,也讓他從背背山上成功撤離。 這一段隱藏在潛意識深處的記憶,老五是肯定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就是使用普通的催眠手段,也會被他反抗醒來,周易一上來就選擇『全面掌控』,真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了。 「有辦法了!」 周易心中一鬆,他的『玉成』計劃也是見到左柱後才忽發靈感,想到老五能成功轉變性向,李少芬怎麼就不行呢?老五的經驗應該就是最好的治療方案,可凡事也有意外,他也不敢保證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直到現在,他才有了完全的把握。 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玉成計劃讓周易很有滿足感,這個計劃的勝利,不僅可以讓整日漂泊在海上的小帥哥從此真正安定下來,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和美麗的妻子,更是醫學上的挑戰,讓一個拉拉愛上男人,治病治到了潛意識、第六感,這才是當代醫神的真正手段。 楊彩第二天來到雲水山時,左柱還在妙宅元限中呼呼大睡。周易並沒叫醒他,像這樣的深度催眠是十分難得的,如果找到催眠師做這種催眠,花費的錢可不比請明味看次風水少多少,而且效果還遠不及自己。 百分之一的概率左柱估計是遇不上的,不過這一覺睡過,他就等於得到了全身心的洗滌,排出毒素、恢復元氣,然後就可以輕裝上陣,以最好的精神和狀態打贏李少芬這一場大仗、惡仗,去追求幸福。 「李少芬還沒到?」 周易有些詫異,就看昨天發短信的那份熱呼勁兒,李少芬應該分分鐘趕到才對麼?上下打量了楊彩幾眼:「難道是你的魅力下降了?」 「她說要先去瑞士……」楊彩的表情很微妙。 「去瑞士做什麼?」 「排期註冊……」楊彩有些無力地的道:「都怪你,我就不該聽你的話,把短信寫得太……現在可好了,瑞士可是允許同同註冊的,她把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那正好,如果傷她不重,下面的計劃又如何進行呢?」周易呵呵一笑:「就按照昨天說的計劃進行,傷她越重,老五的機會就越大。」 「你保證能穩住場面?」楊彩還是些不放心:「她對我……動了真情,我怕她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放心吧,一切有我,不會出任何問題。」周易看了一眼楊彩:「你今天的精神看上去不算太好,從周南趕過來,該不會就是要告訴我李少芬去瑞士的事情吧?」 「當然不是。是我那邊情況有變,你必須現在就和我去周南,見見我爸我媽。」楊彩歎道:「你不是說什麼愛情三十六計,拖者為上麼?今天你就去拖拖吧,姐妹兒這才麻煩大了……」 老夫少妻的家庭組合最終總是會陷入一個怪圈,丈夫從起初對妻子的溺愛到敬畏到最後的自卑;妻子從起初的享受幸福到傲嬌到變成個囉嗦女人,她們總是會對這個家庭、對老公指指點點,彷彿是提前進入了更年期,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丈夫的年齡大了,在『某些』事情上無法滿足她的正常需求,久久無法釋放的高潮,就只能從嘴巴中噴發而出…… 舉世如此、舉國如此,楊天寒這個一方諸侯的家中也不例外,老婆越來越年輕漂亮,好像吃了防腐劑,他卻越來越老抬頭紋都快成了第二個額頭,這樣的兩極分化讓他開始沉默、傾心於自己的工作,也讓楊彩的漂亮老媽份外失落,或許是為了尋找宣洩情緒的出口,她就盯上了自家的老閨女。為了讓楊彩能乖乖地去相親,她是手段百出軟硬兼施哭天搶地,好在楊天寒忙於工作,又不喜歡跟老婆攪在一起整天威逼女兒,楊彩的日子才算好過一些。 可惜好景不成,最近楊天寒很不順利,雖然力抓了兩年經濟,可周南市的底子太薄了,身為魯省省會,卻在全國省級城市中排名靠後,兩年折騰下來,排名不但沒有上升、反倒下降了。據說省裡已經考慮要『動一動』他。 心情鬱悶的楊天寒最近也不像以前那樣忙碌了,這一閒下來,難免就被漂亮老婆拉到了同一戰線上,以前楊彩只要抗擊老媽,如今卻是腹背受敵,要面對來自雙親的火力,她的陣地岌岌可危。 就在昨天,楊彩更是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靂,魯省it大王張化騰的公子要登門拜訪! 楊彩用她左腳的小拇指想都能明白,這是老爸老媽要向她發起總攻了,姓張的小子早就對自己垂涎三尺,老媽幾次讓自己跟他約會,結果不是被自己兩句話頂回去,就是被自己放了鴿子。不想這小子卻是鍥而不捨死乞白賴黏著自己不放,這次也不知道張化騰給了老爸什麼許諾,竟然邀請他來家裡? 這簡直就是鬼子進村了,楊彩的壓力很大,她雖然夠潑辣夠刁蠻,可也知道跟老娘打打持久戰可以,老爸一旦認了真,自己如果不給面子,結果就無法掌控了,更何況老爸如今境遇不好,她也是知道的,也不忍心讓老爸真的生氣。 『敵人』這次來的可是正規軍,是集團式總攻擊,靠自己這個土八路是無法抗衡了,所以楊彩起了個大早,急急來找周易這個『國軍』,正面戰場還得靠哥們兒你啊…… 「怎麼,我的『情敵』都到了?則也難怪你會緊張啊。」 周易嘿嘿一笑:「今天就去啊?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你是知道的,毛腳女婿上門,都會緊張。」 「呸!」楊彩狠狠剜了周易一眼,這貨看來是真把自己當哥們兒,開起玩笑來都口無遮攔,可這會兒她也不能急,還得靠周易吸引『敵人』的火力呢。 「怎麼,你怕了?」 「緊張是有一點,怕還談不上。」周易笑瞇瞇地道:「其實你也是,人家張公子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吧?張化騰我也聽說過,是個白手起家勵精圖治的人,富得理直氣壯,這種人物生出的兒子,還能差到哪裡去了?你就不要總是拿人跟我比,像我這樣優秀的男人本來屬於稀世珍品,這樣你會失落、會變成永遠都嫁不出去的剩女,我說真的……」 「周易,你到底去不去!」 楊彩氣得滿臉通紅,小腳跺的啪啪響,看這架勢隨時都有衝過來拚命的可能。 「我也沒說不去啊,走吧,坐我的車。」 周易衝她笑了笑,這妹紙脾氣雖然火爆了些,卻也挺有女人味兒的,只可惜老四做了和尚,不然…… 上了路虎車後,楊彩還是有些氣鼓鼓地,在後座上衝著周易的後腦勺直瞪眼。 「對了,差點把大事忘記了,你等我一會兒啊……」 周易恍如不見,一路把車開到了雲水村的聽風小築前,踩下了剎車,跳下車就往別墅後面走去。過了一會兒,就見他手裡提了兩個罈子,一個是紅泥封口的黑泥壇,一個是個玻璃瓶子,裡面蕩漾著一種玉白色的液體。 「這是什麼東西?」 楊彩十分好奇。 「毛腳女婿登門,總要帶些禮物吧,這是送給未來老泰山的酒……」 周易晃了晃手中的黑泥壇:「至於玻璃瓶子裡的東西麼,暫時保密,今天咱們要打個漂亮仗,可全靠它們了。」 「哼,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了不起,不說我還懶得問呢。」楊彩算看出來了,周易逗她有癮。 這個黑泥壇裡就是『五神釀』,至於那個玻璃瓶子中卻是周易研究出的一種新品,絕對能讓天下女人為之瘋狂的好東西,本來是為兩位姐姐和老媽準備的,如今為了解決楊彩的危機,說不得要拿出一些來巴結巴結楊彩的漂亮老媽。 真是麻煩。周易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今後絕不能輕易對人許諾,楊彩這件事就是『血』的教訓。 「走嘍……」 周易自己甚至都並不清楚,他每次遇到楊彩時,總是會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沒有面對大美女的壓力,所以隨意口花花、逗她幾句,都是由心而發,倒是沒有動什麼歪念頭;而對於柳絮,卻是一份憐、一份愛,自打柳絮去了香江拼事業、力當女強人,還多了一份敬意,所以柳絮更適合做妻子,而楊彩則適合拿來當哥們兒,當朋友。 …… 作為周南市最高行政長官,楊天寒擁有一幢帶獨院的兩層小樓,位於市委大院的中心處,院牆深深,爬著杏黃色的牽牛花,院子裡還載種著兩棵法式梧桐。魯省的六月是火熱的,可那滾滾的熱浪卻無法親熱這個院子,走進來就感覺一陣蔭涼。 看了一眼停在院牆外的保時捷卡宴,楊彩的臉色立即變得非常難看,嘴裡嘟囔了一聲:「那個二世祖又來了。周易你要記住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美麗的小姐,願為您效勞。」 看著這輛被改造的花花綠綠的卡宴,周易就知道這位張公子的品味高不到哪裡去,難怪楊彩不喜歡。面對這樣一個二世祖紈褲子,為美人張目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也不例外。 楊家保姆打開了院門,楊彩也沒讓人驚動父母,自行帶著周易直入一樓客廳,剛走到客廳門口兒,就聽一人尖聲尖氣地道:「伯父伯母不要著急的,小彩是記者麼,說不準就突然有什麼任務呢,您二老可不要罵她呢,小侄會心疼的……」 「我靠!」 聽到這人說話,楊彩頓時打了個寒戰,一臉的黑線。 這哥們兒可夠溫柔的…… 周易也是汗毛倒豎,起初還是因為與楊彩的約定不得不來,此刻卻是有些義憤填膺了。 「爸,我回來了,還帶來了我的男朋友呢。」 楊彩挎起周易的胳膊推門而入,進門後就狠狠瞪了坐在沙發上的青年一眼。 這個青年約莫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白西裝白褲子白襪子白鞋,皮膚也嬌嫩的可以,此刻正說的口沫橫飛,一雙芊芊細手不停動著,周易搭眼一看,尼瑪,居然還是蘭花指,這確定是個男人? 第390章 兩個毛腳女婿 「男朋友?」 楊天寒夫妻先是一愣,等看到周易,兩人對望一眼,說不出是喜還是憂,楊天寒沉聲道:「是小周先生啊,快請坐快請坐……」 周易生日會的盛況還歷歷在目,楊天寒夫妻自然知道周易的身份地位,當時房雅芝還頗為期待來著,可時間過去這麼久,也沒見這位小周先生跟女兒有什麼來往,別說是愛情的火花了,就是摩擦生熱都不見有,漸漸也就死了心,感覺還是張家靠譜一些。 楊天寒今年五十七歲,這個年齡、這個級別,如果在兩三年內不能更上一步,那基本就是個等待離休的命運了,他這兩年最需要的就是政績、說白了就是要把經濟搞上去;可周南是個旅遊城市,沒有像樣的工業,就連房地產發展都要受制於地下四通八達的泉脈,在經濟上要取得突破口,靠傳統商業是絕對不行了,所以他就把眼光放在了如今最為紅火的網絡上,阿里巴巴、淘寶、京東……這些年銷售額度動不動就是幾百億美金的IT企業,就像阿里巴巴的寶庫一樣吸引著楊天寒的目光。可這些企業不是在京都就是在魔都,誰肯來泉城周南發展?這是個大問題。 張化騰祖籍就在魯省,現在的攤子雖然擺在京都,卻在幾次回周南考察時與楊天寒交流,似乎大有回歸家鄉發展的意思,這其實是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京都大企業太多,他的『騰速』公司未必能得到多少政策傾斜,二來就是桌面下的故事了,張化騰的獨子張業軍在一次偶遇中一眼就看上了楊彩,it大王也頗有和楊家聯姻的意思。 傻瓜都明白,市值數百億的騰速公司一旦遷回周南,那周南的大小官員們就算每天躺著數星星,也不用為政績發愁了;騰速公司就是最粗大的那根稻草,也是激活一潭死水的食肉魚。現在已經不是楊天寒一個人的事情,市長、副市長,都等著喝楊家侄女的喜酒,等著騰速公司遷回周南後,親手去放鞭炮呢。 而且在楊天寒夫妻看來,張家公子還是不錯的,家世就不說了,學歷是碩士、還是個海龜,人嘛是娘了些,可人家還是喜歡異性啊,性向正常,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小伙子沒有因為在美國留過學,就學人染黃毛打耳釘上鼻環,這就不容易了,算是個好青年。而且他對小彩確實是真心的,被女兒打了數次臉,卻還能笑嘻嘻地上門,涵養也不錯。 利益總會讓人失去應有的判斷力,楊天寒是被政績沖昏了頭腦,房雅芝則是被張家公子忽悠的失去了理智。她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雖然保養的好,近年來眼角還是出現了魚尾紋,把容貌看得比天更大的房雅芝正算計著要不要去韓國一趟呢,不想張公子也是精於此道的高手,兩人立即有了共同語言。 說到整容美容延緩衰老的手段,張公子就是個專家,什麼叫羊胎素肉毒桿菌青春一號、北慶南賢的『青春顧問師』是誰、中西醫結合手段是如何把人變成老妖精的……一通侃侃而談,房雅芝真恨不得讓女兒今天就和他入了洞房,明天自己就和女婿飛去美國。 「小彩,不許胡說!」 房雅芝笑著對周易道:「小周先生不要見笑啊,小彩就是愛開玩笑……哦,您快請坐,快請坐。」 「呵呵,阿姨這就錯怪『彩兒』了,我們兩個如今已經是男女朋友,今天我就是來拜訪二老的……」周易厚著老臉道。別說跟楊彩之間有著約定,就是沒有,他也不忍心看著楊彩落入這樣一個『男人』的手中啊?這個『男朋友』還真是做定了。 「啊……這個……這個嘛……」 楊天寒大感棘手,說實話,以周易的財勢來做自己的女婿,備不住還是楊家高攀了,可張家卻能為周南帶來更大的好處,夫人也更喜歡張公子多一些。自己這個女兒可也太能惹麻煩了,想到這裡,狠狠瞪了一眼楊彩。 「您別瞪我啊爸,您和媽整天讓我找男朋友,我今天把他帶來了,您還不歡迎啊?」 楊彩嘻嘻一笑,沖老爸吐了吐舌頭,捎帶著還瞪了張公子一眼。 「這位兄弟你好,我叫張業軍,認識一下吧……」 張業軍展現風度,笑吟吟地對周易伸出了手。 「哦,我叫周易,你好你好。」兩人含笑握手,目光相接處,擦出一串火花。張家所在的圈子還夠不上唐寶這個級別,張業軍自然也沒聽過周易的名頭,在他眼裡,這個一身二流品牌休閒裝的小子最多也就是個白領精英什麼的,雖然不算窮屌絲,卻是萬萬比不上自己的,楊叔房姨剛才叫他什麼『小周先生』?莫非是個當教師的麼,估計差不多…… 有楊彩的父母做主,他可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既然階級差得太多,他自然不會把周易當成什麼威脅,只把周易看成了楊彩的惡作劇。 「小丫頭,跟我來這套,太好了,你越是掙扎反抗,哥們兒越是要降服你這匹胭脂馬!」張業軍心中冷笑。 「好了好了,上門都是客,小周先生,化軍,午飯也好了,就一起吃吧。」 楊天寒看了眼周易帶來的那罈酒和玻璃瓶子皺了下眉,人家上門是客,飯還是一定要留的,寶二爺的朋友他也不想得罪了。 「對對,先吃飯先吃飯。」楊彩一挽周易的胳膊笑道:「爸,周易專門帶了自家釀的好酒給您呢,一會兒您可要嘗嘗。」周易那個玻璃瓶子裡究竟是什麼,她也不清楚,乾脆略過了不提。 楊家有自己的廚子,倒是不用周易大顯身手,不多時各色魯菜就擺了滿滿一桌,桌上沒有白酒,倒是有兩瓶波爾多紅酒,周易一看,居然是aoc級別的拉斐,不由點了點頭:「好酒!」 「呵呵,小周先生……」 「阿姨,您還是叫我小周吧,得從楊彩這裡論才對。」周易笑著打斷了房雅芝的話。 「那好吧,小周你也喜歡紅酒啊?」房雅芝笑道:「這是化軍帶來的,據說是很珍貴的紅酒呢,可以養顏。小彩,你幫小周倒一杯吧……」 房雅芝和丈夫不同,她是丈母娘看女婿,瞧著誰都好。張業軍固然是先入為主,她卻也沒忘記周易生日會的盛況,剛才出言試探周易,就是要得到周易的親口承認,結果讓她很滿意。如今對這兩個『未來女婿』,她是不偏不向,都要給足機會,一家有女百家求,良性競爭不是很好麼? 「這有什麼好喝的?還是喝周易帶來的酒吧,這不是來了?」 楊彩笑著接過保姆遞過來的酒壺道:「爸,這是周易親手釀造的,叫做『五神釀』,是真正的白酒哦……」 「小周親手釀的白酒?」 楊天寒頓時眼一亮,在生日會那天,周易親釀的酒他也有幸喝到,只可惜數量有限,沒能喝痛快,這下可好了,甚至就連房雅芝也大感興趣,那日嘗了一杯『傾國禍水』,她感覺自己差點要化身狐狸精,連著兩個晚上老公都說好呢。 「好好好,咱們畢竟是華夏人,先喝白的,先喝白的。」 「楊叔房姨說得對,我也想嘗嘗周大哥的好酒呢。」 張業軍也跟著附議,他才不相信私人土釀能勝過精品拉菲,讓周易先出出醜也好,等喝完了他的什麼『五神釀』,自己再來重重打臉,也讓楊彩看看,誰才是跟適合她的人。 「好酒!」 一杯酒入口,楊天寒兩眼放光,只覺酒香繞體、念頭通暢,心中說不出的痛快。他混跡仕途多年,每天小心翼翼、兢兢業業,已經很少沒有這麼痛快過了,似乎一杯酒下去,就能讓他忘記所有的煩惱,又變回了當初那個懵懂的少年,這種感覺已經多久沒有了? 「這不是酒,這是青春……」 房雅芝的身體顫抖著,女人的情感永遠比男人更豐富,她從酒中得到的快樂比老公更多一些。 「唔,我還要一杯。」 楊彩也罷、張業軍也好,同時被這杯酒征服了;『五神釀』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之酒,就是心理陰暗的角色喝了,也無法做出違心之論,張業軍也是一樣,明明想著要批評這酒幾句,找點毛病出來,卻硬是找不到毛病。 別說什麼拉菲了,就連楊家大廚做的魯菜都人去動,楊家的保姆就這樣一壺一壺,足足裝了三壺酒上來,三斤白酒啊,五十七度的,硬是被三男兩女喝了個精光,周易還沒怎麼喝。 「呃,周易……是吧,你原來是個釀酒的啊?好酒,好酒,我承認你的酒厲害,多少錢一斤,哥們兒包了,行不?」 張業軍喝得比楊天寒都多,最後一壺是被他搶過來灌下去的,幸虧楊天寒反應快,連忙喝止了上酒的保姆,周易那一壇可就五斤左右,他還想留兩斤過年呢…… 「呵呵,我的酒不賣。」周易搖搖頭拒絕了。 「不賣就算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別以為你就贏了我,我……我那啥,房姨,我把飛機定好了,明天就帶你和楊彩去美國,保證……保證讓您再年輕十歲,魚尾紋什麼的,不是問題,歲月什麼的,不是痕跡……」 張業軍絕對喝高了,毫不掩飾地當眾巴結房雅芝,聽得楊彩直捅周易,意思是說我媽一聽能美容、年輕就得犯暈,你倒是快出招啊? 第391章 駐顏回春液 跟唐寶一樣,張業軍其實也是個玩家,只不過唐寶玩的是花鳥蟲魚和漂亮妹紙,他玩的卻是自己那張臉。 他爹是出了名了『黑臉騰』,上台唱包公都不用化妝,直接上髯口就成,事實上從他祖上往下數十八代,就沒有過美白基因,如今他這張白白嫩嫩的小受臉那都是用rem漂白的。 拉眼皮、墊鼻樑、瘦臉、去薄嘴唇、美白肌膚、吸脂細腰加隆胸……張業軍如今面如冠玉雙目如星猿背蜂腰的俊俏模樣全是美國頂級美容師給弄出來的。他倒是不喜歡韓棒,卻不是因為什麼民族氣節,而是他更崇拜老米叔而已。 這次他還帶來了美國頂級美容師特別調配的美白套裝送給房雅芝,據說分為內服和外用兩種,內含最珍貴的羊胎素,據說長期使用,可以延緩衰老恢復皮膚彈性。 房雅芝也是聽說個過這位美國頂級美容師的名字,知道他調配的美白套裝根本不會對外銷售,比路易斯·威登的限量版皮包還難搞到,又一聽怎麼,張業軍還要長期供應給她用?這一下可喜翻了心,怎麼看張業軍怎麼順眼。 剛才周易沒來的時候,張業軍就說了,要出資請房雅芝去美國,讓這位頂級美容師湯姆為她量身打造一套『年輕美白方案』,這會兒又拎出來說,實在是因為被周易的『五神釀』搶去了風頭,要挽回自己的顏面。 「雅芝,你今年都四十多了,再怎麼美容,莫非還能變成小姑娘啊?醫學專家都說了,過渡使用美白產品對身體沒什麼好處,就更不用說整容什麼的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本來就是老夫少妻,而且妻子還特別顯得年輕,楊天寒感覺壓力山大。就說平時帶老婆出席個活動啥的吧?知道的是老婆年輕,不知內情的人民群眾還當自己帶著閨女呢,多彆扭啊?而且楊天寒對美國也沒啥好感,要不是老美憋著勁兒的鬧金融危機,旅遊業至於這麼蕭條麼、自己至於這麼狼狽麼?那個什麼美國的美容師還要擺弄自己的老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張業軍這樣討好老婆,幾乎等於是在變相打擊自己,這讓楊天寒很沒有快感。 「哎,楊天寒,這是人家業軍出錢請我去,管你什麼事兒啊?」房雅芝美目一轉,輕輕白了老公一眼,知道他是自卑呢。 「呵呵,房阿姨說的其實不錯,誰不想留住青春呢?其實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 周易微笑道:「不過說到美容,美國韓國也不過是在表面的功夫,就算是羊胎素,那也有很多限制,可跟咱老祖宗傳下的美容之道無法相比……」 「老祖宗傳下的美容之道?哈哈,不是我說話難聽啊周大哥,真沒聽說過。」 張業軍可算找到打擊周易的機會了,哈哈笑道:「如今的中醫連病都治不了,還能美容?要是真厲害,在亞洲也不會被韓國壓得死死的了,你看看有多少名星都要跑去韓國美容啊?更別說美國了,無論專家還是器材,都在韓國之上,我介紹給阿姨的美容專家,可是給克林頓的情人做過形象顧問的,要不是我的面子,人家才不會出手呢。」 這貨一通海吹,小母牛倒立,牛逼沖天了都。楊天寒卻是越聽越有氣,還克林頓情人的形象顧問?一聽就不是什麼好鳥兒。只是衝著張業軍老爸的面子,一時不好發作就是了。 「那是你見識不夠,中醫的美容之道,並非什麼整容、美白,而是直達根本,曉陰陽之升、通五行之變,叫做駐顏之道、回春之法,徹底讓人停止衰老,回復青春!」 周易微微一笑:「房姨,您要不要試試呢?」 「啊,這個世界上真有駐顏回春的可能?」 房雅芝的眼睛紅了,緊緊盯著周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現白頭啊?她年輕時是小美兒、老了是老美人兒,沒有比駐顏回春之術更能吸引她的了。 「呵呵,我還忘記了介紹,那個玻璃瓶內就是我自行配製的『駐顏回春液』,內服外用,三天之內就有奇效,能讓您的魚尾紋消失,皮膚變得緊致嫩白!」 周易微微笑道。 「啊,剛才那個玻璃瓶……」 剛才楊天寒夫妻見到兩個『毛腳女婿』上門兒,尷尬之下就急著招呼大家吃飯了,也沒顧上問周易玻璃瓶子裡面是什麼,上門送禮更沒有客人標榜禮物的道理,因此周易也就沒說,要不是張業軍太狂妄,隨口貶低中醫,周易其實也不想裝這個逼。 這其實就是個小玩意兒,不過也是他為了家人精心配製出的駐顏靈藥,其中用了十幾味中藥,一些酒釀,最珍貴的則是三陰雪梨汁,雖然是不是百分百的原汁,卻是沒地方買去。 這個配方是出自他這位當代醫神之手,雖然不能讓人返老還童,卻真有駐顏回春的效果。就這一玻璃瓶子,便能讓兩個中年人恢復部分元氣,消除面上皺紋,一個『療程』下來,效果可以保持三到五年。如果有條件天天服用,那真有駐顏回春,年輕個三五年真不算什麼。 「啊,陳媽,快把那個玻璃瓶拿來!」 周易的『神醫』之名早就傳遍了雲水山,又是楊彩的『積極追求者』,房雅芝相信這個年輕人就是騙天騙地,也絕不會欺騙自己這個未來丈母娘,又聽說這玻璃瓶內的好東西叫做什麼『駐顏回春液』,光這名字就甩那些美容產品八條街啊,還能不急著試試? 楊彩家的保姆陳媽拿來了玻璃瓶子,還帶了幾個玻璃杯子來,她看著這瓶子裡的玩意兒像是果汁,以為要用來醒酒呢。 「小周啊,這個怎麼用啊?一次用量多少?」 瓶子入手,房雅芝喜孜孜地問道。 「像這種一兩的杯子,每天喝半杯,外塗半杯,十天算一個療程,到了第三天左右,您眼角的魚尾紋應該就會消失,十天之後,皮膚會變得更有彈性和光澤,而且這個效果可以保持最少三年……」 周易說得清清楚楚,比那些語焉不詳的美容師可強多了,美容產品其實有九成是指著坑娘過日子的,一個個廣告做得震天響,卻沒有哪家敢把效果說得這樣清晰明白,原因就是這東西不靠譜,誰把效果說清楚了,那不是要等著打官司麼? 「真的假的啊?」 甭說張業軍了,房雅芝娘倆聽得兩眼直冒火花,女人麼,又有哪一個不關心自己的容貌?就算『彩哥兒』也是一樣的。 「放心嘗試吧,這瓶『駐顏回春液』所用的材料都是純天然無污染,保證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周易信心十足,有了這瓶回春液,『丈母娘』的芳心都要被自己牢牢抓在手中,只要擺平了她,楊彩的事情還不是自己想怎麼拖就怎麼拖?這也就算對得起她了,跟『假鳳虛凰』的效果一樣。 「那我真要試試了。」 房雅芝早就忍不住了,迅速給自己倒了一杯,只抿了一口,頓時雙眼發亮,再喝兩口,乾脆就閉起眼睛,滿臉都是陶醉享受的神情:「啊,太好喝了,真是讓人身心舒暢的藥液,周易……我還想再喝半杯,好不好嘛?」 她都美得撒上嬌了,未來丈母娘對毛腳女婿撒嬌,這都沒聽說過。 「呵呵,那可不行,這是藥不是飲料,喝多了可就不夠外用了,效果會打折扣的。」 周易微微一笑,他這批『駐顏回春液』可是用了足足四十個三陰雪梨,雖然搾出的梨汁按照1:10的比例勾兌了百泉谷出的泉水,味道還是十分誘人,絕對讓人喝了還想喝,可其中畢竟還有中藥,如果每天喝得過多,反為不美。 「哎,那就算了,剩下這半杯就外用吧……」 房雅芝幽幽一歎,剛才那半杯『駐顏回春液』入口,一段冷香順喉而下,十萬八千個毛孔全開,體內的毒素彷彿都被逼了出去,然後就是一陣慵懶,就彷彿回到了年輕時代、洞房之中,高潮過後的時刻。可真想再來一次啊…… 粉面飛著紅,『未來丈母娘』含恨看了周易這個『毛腳女婿』一眼,心裡說不出是愛是恨,這小子太壞了,算了,我還是外用吧…… 把剩下半杯『駐顏回春液』塗在臉上,房雅芝再次閉上眼睛、默默享受起來。想不到這會兒更是舒服,隨著藥液被攤開,她都能感覺到有一股股冷香在自己的面上來回遊走,就彷彿是最高明的按摩師,在為自己做著臉部按摩一樣,臉部的皮膚也隨之收緊、放開、來回重複著過程,閉上眼睛傾聽,她似乎都能聽到皮膚上傳來的『啪啪』聲,好有彈性啊。 「媽,我也要試!」 『駐顏回春丹』一攤開,眾人都聞到了那股誘人的冷香,楊彩頓時也來了興趣,叫著要分潤這好東西。 「等等!」 楊天寒忽然攔下女兒道:「小周啊,你這瓶藥汁是兩人份兒的吧?有小彩一半?」 「呵呵,楊叔您沒算錯,正是兩人份兒的,不過不是給楊彩用的,這東西適合中老年人。」 周易微笑道:「剩下那份兒是給您準備的,咱們男人憑啥就不能美容了呢?」 「說得太對了,你這『回春液』真好聞,我也得試試!」 楊天寒也想明白了,自己也得年輕年輕,不然老婆越來越像閨女,沒臉啊…… 第392章 折翼棋手 一大早,洪師傅就把腰桿兒挺得直直的。 這位雲水敬老院的大廚如今是越來越自信了。自打周易替他做了幾天廚子,每天都翻新著花樣為老人們做飯,把敬老院的一眾老貨全都養刁了嘴,洪師傅剛歸位的時候,被這幫老貨好一頓數落,什麼飯菜難吃啊,無法下嚥啊,弄的他好沒臉。 後來沒辦法去請教周易,周易就用心傳授了他一手啥湯水煎包和蛋炒飯的功夫,還別說,在周易的耐心教導下,現在這群老貨們個個見他都挑大拇指:「洪師傅,你這手藝見漲啊!」 美,洪師傅這個得意啊,看把這幫老貨讒的,個頂個兒的都跟包子幹上了。 人老就容易積食,一般過了四十歲,早上吃個一二兩包子就差不多了,可這幫老貨硬是一人整了三兩,包子就放在石桌子上,手裡抱著個裝滿了啥湯的『工農團結大干四化』搪瓷缸子,一面海吃海喝,一面揮舞著手中的棋子,這個叫著『將』那個叫著『吃』,殺得好不熱鬧。 自從算計上楊彩那位棋手老師,周易就答應了李元芳的要求,準備帶領老人們殺進本屆魯省老人棋賽。這個棋賽主要就是面對各個社區的老人活動中心、敬老院什麼的,前三名有獎勵還有榮譽金盃,李元芳可是想了很久了。如今就是在大練兵呢。 「三哥,你太厲害了,還真讓我半副車馬炮幹掉我的老將啊,不下了不下了,太打擊人。」 如今免費勞動力還沒到,就先由周易帶著,一幫老貨下午學習『夢入神機』『橘中秘』,上午就對戰提高棋力。周易左右閒著沒事,也天天早起來下棋,琴棋書畫諸般大道都關係著主職業的升級,說不定就跟那『白玉京』有著某種聯繫,他當然也要努力了。如今沒處唱歌跳舞,書畫什麼也沒這玩意兒有對抗性,棋之道就是兵家之道,往裡研究深了去了,而且還越研究越有樂趣。 「你還是神思不屬,這可不是你的真實棋力啊?」 周易笑著看了左柱一眼。當年在學校時,老五象棋就下得不錯,畢業後又是當海員,整天漂在海上,估計這棋力還得漲,可就剛才這盤看,真是還不如上學的時候,顯然是心思沒放在這上面。 「不是對你說了麼?楊彩那邊很順利,已經去了瑞士會李少芬了。」周易微微一笑:「放心吧,等她們回來的時候,就是你圓夢之時!」 楊家的事情,如今已經有了結果。 一壇五神釀醉了全桌人,一瓶『駐顏回春液』更是讓楊天寒夫妻完全失去了立場,楊天寒甚至比小嬌妻都來勁。在周易說到『周氏集團』要在周南市建立一個省級分公司時,楊天寒便果斷回絕了張業軍:「小軍啊,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反對封建包辦,你楊叔是黨的幹部,就更不能搞包辦了。以前是小彩沒有男朋友,現在你也看到了……你以後就當小彩是朋友吧,多來玩兒啊。」 華夏人說多來,那意思多半就是別來了,張業軍也只能白著一張小臉悻悻離開,至於他會找老子如何哭訴,那就不關楊書記的事情了。 楊天寒現在已經知道了周易不光是『珠光寶氣』公司的大股東,更是在法國建立的『周氏集團』實際上的出資者,說到家底,可不比張家差,更何況人家這是『白手起家』,和張業軍就不在一個境界上。 當然了,還有那『駐顏回春液』,這才是最重要的麼,房雅芝愛美,難道楊書記就不想變回小帥哥了?無論雄性還是雌性,都無法抗拒回返青春的誘惑啊…… 周易的底氣太足,所以當房雅芝很八卦地問道他和楊彩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時,用幾句『我們還需要相互瞭解』『我和小彩還年輕,還想多出去轉轉、走走,不想這麼快被家庭和孩子纏住』『周氏集團還在創立階段,我也要把更多的事情投入到事業上』就給搪塞了過去。 有道理啊,這次是有責任、有擔當的好青年,將來也一定會成為好丈夫、好父親! 楊天寒夫妻聽得連連點頭,周易的話都在主旋律上,都是金玉良言啊,這才是好女婿呢!跟周易一比,張業軍簡直就是個無所事事的紈褲、沒上進心的富後人、娘娘腔的小白臉兒……還翹什麼蘭花指,現在楊天寒想想就要吐,太尼瑪噁心了人了。 愛情三十六計,拖著為上,不過也得分誰,周易這樣的有為青年就有『拖』的資本;換了普通的窮屌絲,那還是愛情三十六計,『脫』者為上,國際法都曾經有過『先占原則』,基礎不夠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啊…… 「三哥,你可要說到做到啊?」 左柱很是擔心:「你到底想怎麼做,就不能給我透露點兒?楊記者跟少芬去瑞士做什麼,那裡可是允許『同同』結婚的啊!」他是越想越不淡定。 「放心吧,我自然有安排,結了婚也是可以離的嗎?更何況在瑞士結婚也影響不到國內,你明白不?」 周易嘿嘿一笑,愛的越深、傷的越重,不如此怎麼幫李少芬轉正『性向』?他出手越狠,左柱成功的機會就越大。只是現在不好明說,否則第一個跟他急得不是李少芬,反倒會是小帥哥。 「請問,這裡是雲水山敬老院吧?有位叫周易的在不在啊?」 「三哥,好像有人找你啊?」左柱也懶得問周易的計劃了,反正三哥答應了自己,那就一定搞得定女神芬。 「我知道,算計著他也該來了……」 周易轉頭看去,只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國字臉、額頭比普通人大了足有三分之一,帶著副蛤蟆金絲鏡,一身極其講究的手工灰西服,樣子正跟楊彩描述的吻合。 折翼棋手,尤雙盤。 尤雙盤,本名叫尤金貴,是地地道道的魯省人,雙盤本來是別人給他起的外號,他這人也很有趣,乾脆改了這個名字,而且還以此為榮。 之所以叫雙盤,與他在棋界的折翼經歷有關。 尤雙盤早年是下圍棋的,在沒有名師傳授的情況下,八歲入段,後進入華夏棋院少年般,十歲授職業二段,開始搏殺於全國棋賽,一度憑積分殺入百強,可就在他十一歲,這個對於棋手來說漲棋最快、最黃金的階段,卻生了一場大病,從此不得不離開圍棋界。 一場病纏綿了整整八年,等他病好的時候,黃金時期已過,雖然勉強在圍棋界又打拼了幾年,卻已經無法出成績了,圍棋界有『二十年不成國手終身無望』的說法,已經二十歲的他知道在圍棋上是沒有多大希望了,於是就轉入了象棋界。 象棋比起圍棋要簡單了許多,以他的才氣,果然在不到三年間就成為了象棋大師,更問鼎全國冠軍,取得像棋國際大師的稱號,從此就得了個雙盤的名字,意思是說一盤圍棋一盤象棋,左右都能來。 不過棋手拼得就是青春,四十歲後,他也就無法出成績了,後來被周南『楚河漢界』象棋社聘請,做了顧問,當初楊彩在象棋上表現出一定的天賦,也癡迷過一段時間,就是拜在了他的門下。 本是圍棋國手的胚子,卻因為一場大病而不得不中途而廢,這就是折翼的由來。 聽過楊彩的講述後,周易對這位棋手既敬也佩,如此挫折,卻不曾讓他放棄,能夠另開新篇,雖說象棋的成就再高,也出不了國門,無法為國爭光,可就這份精神,也是幾近於『棋道』了,自己要悟澈棋道,光靠系統給予的智慧和技能恐怕還是不夠,就應該和這種有著近道精神的棋士多多接近。 善棋者為士,其中可出國士,這是多高的讚譽?所以但凡善棋者,都有文氣加身,尤雙盤也是一樣,見到這群老頭兒都不理他,也不惱火,就站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哪怕是看到了臭棋,也不出一聲,很有觀棋不語的君子風範。 周易微微點頭,也沒急著站起來招呼,這個人如果是個急性子,那也不值得自己見面了,自己要見的是真棋士。 「哦,你要找周先生啊,不是在那邊下棋呢麼?」 尤雙盤觀看的兩個老頭兒一盤下完了,才對他指點周易的位置。周易也適時放下了棋子,笑著對尤雙盤道:「是尤老師吧?觀棋不語真君子,老師是位君子啊,我則是旁觀您這位君子好久了。」 「呵呵,你就是周易,雲水山有名的周先生?」 尤雙貴笑著跟周易握了握手,也不用人讓,就坐在了左柱剛才坐的位置上:「周老弟你觀察了我這麼久,可不怎麼公平啊?為了彌補我的損失,就跟我下盤棋吧……」 「哦?」 周易一愣。這位尤老師太有意思了,見面打個招呼就要下棋? 「呦!我說老哥幾個,來了個踢場子的啊,而且還一來就要跟咱小周先生下棋,我說可沒這個規矩吧?」 沒等周易回話,幾個老頭兒就走了過來,領頭的正是敬老院自周易而下的棋中第一人,老棋王韓解放韓老頭兒…… 第393章 同時下四盤盲棋? 韓解放這個『棋王』的名頭兒也不是自己封的,在周易來之前,那也是打遍雲水山的老頭兒老太太無敵手,六十歲上第一人,無敵最寂寞的絕村高手,自從被周易殺了個稀里嘩啦,他才真正口服心服,這段日子每天向周易請教,棋力提高的很快,已經算個業餘高手了。 韓老頭兒現在是跟周易下被虐,跟敬老院的老貨們過招又找不到對手,正難受著呢,聽到尤雙盤居然是個來踢盤子的,頓時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尤雙盤幾眼,嘿嘿笑道:「年輕人,想挑戰俺們周老師,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否則免談!」 尤雙盤看到這幾個來勢洶洶的老頭,笑了笑道:「誰來都一樣啊,有棋下就成,您老要下就請坐吧。」 「你倒是不怕死。」 韓解放哼了一聲,拿眼睛一掃身後的幾名老頭兒,眾老頭兒立即嚷嚷起來:「年輕人,好教你知道,這是俺們雲水村棋王,讓個大車如何啊?」 「當然可以。」 尤雙盤點頭笑笑,從自己面前拿去了一隻車。 「哎,我說小子,你沒搞錯吧,是我們讓你一隻車,你算老幾啊,敢讓俺村棋王一隻車?」 幾個老頭瞪大了眼睛,一通嚷嚷。 「好了好了,我看誰也別讓誰了,平對吧。」周易沒阻止韓解放,就是要培養培養這老頭兒,要是真參加了全省老年棋賽,韓解放就是一員大將,只是他在雲水村久無對手,是在驕傲了一些,有個高手讓他吃吃苦頭兒也好。 韓解放對上曾經的象棋國際大師,這盤棋的結果是顯而易見,周易也是想讓尤雙盤跟這幫老『棋手』多一些交流,以後他可是這裡的免費勞動力、義務教練,早點熟悉下有好處。 「哼!」韓解放微微一哼,也不多說廢話,拿起紅棋就開動了,尤雙盤微微一笑,開始應招。 周易一看,韓棋王顯然不淡定了,竟然放棄了平日裡最常用的飛象局,直接開出了中炮尋河車,快攻快打,要盡快結束戰鬥;尤雙盤果然是高手,既沒有急進炮還以顏色,也沒有用過於守舊的飛象局,而是用了攻守兼備卻最難精通的屏風馬挺七卒。 「呵呵……」 周易微微點頭,不愧是高手風範,按說以尤雙盤的實力,對上韓解放這種業餘選手,如果以攻對攻一通亂戰,絕對可以憑借紮實的功底更快結束戰鬥,可是人家沒有,仍然是中正平和,慢悠悠地跟你玩兒,這既是對對手的尊重,也是真正的高手風範,是個人物。 這個免費教練,自己是要定了! 炮二平五、馬八進七、馬二進三…… 果然,棋局正是開始後,韓解放可能是急於證明自己,十幾手棋過後,就開始頻頻昏招,先是車四進一貪卒誤事,後又在左車脫根的情況下急急發動進攻,卻沒有看到黑方有巡河炮閃擊一著,被活活抽去了一車,到此敗局已定,無論如何掙扎,在尤雙盤手中也是翻不了盤了。 「輸了……」韓解放不得不認輸,老臉漲得通紅。 「哈哈,韓老叔不要氣餒,你知道這位對手是誰?」周易哈哈一笑:「這位就是象棋國際大師,尤雙盤尤大師,你輸的可不冤枉。」 「啊?真的是尤大師啊,咱們魯省兩位國際象棋大師之一,哈哈,這就怪不得韓棋王要輸了,他不過是咱村裡的棋王,怎麼可能是全國棋王的對手呢?」 「原來是尤大師啊,我說呢,能讓我老頭子下得如此艱難的,也就得是個國際大師才行啊……」韓解放這會也不害臊了,反倒搖頭晃腦地得意起來,感覺雖敗猶榮。 「呵呵,周老弟啊,現在總可以跟我下一盤了吧?」 尤雙盤剛才連三成的功力都沒用出來,就是小小的熱了個身而已,他的真正目標不是這幫老頭兒,而是周易。 「能和國際大師下棋,是我的榮幸,我就是有些奇怪,尤大師幹嘛要找上我呢?難道就因為我贏了您的學生,您要為學生拔拔瘡?」周易還真是有些好奇。 「差不多吧,你一個業餘高手贏了我親手教的學生,我這個當老師的如果不來會會你,以後還能在魯省棋界混麼?」 尤雙盤微微一笑,明顯的言不由衷。周易哈哈一笑:「好啊,尤大師既然這麼說,我就聽著吧。先來一盤問問手吧,我想取個和局!」 「嗯?」 聽完了這話,一向好脾氣的尤雙盤也不由微微皺眉,感覺這個年輕人口氣好大。 所謂問問手、取和局,一般是初次見面的職業好手之間『問道』所用的手法,多半是高位棋手對低位棋手的下法,最後在高位棋手的控制下,無論棋盤上如何硝煙瀰漫,最後是以和局結束,不論勝負、不傷感情。 怎麼說呢,這就有些像是圍棋中的『指導棋』,超一流的圍棋高手遇到下手,可以做到控制目數,最好要贏你幾目就贏你幾目;只不過象棋中求平局要比這個容易的多而已。 可再容易,那也是上手對下手才有的選擇,周易這樣說就等於是把自己放在了『上手』的位置上,可是犯了忌諱。 好在他不是職業棋手,就是犯了忌,尤雙盤也不能挑理兒,只能是心裡不悅。 「好啊,那就試試看啊!還是你先。」 「好啊。」 周易舉手還是平炮巡河車,跟韓解放剛才的招法一模一樣,可是十幾手走下來,本來一臉平靜的尤雙盤竟然無法平靜了,這小子是什麼意思? 剛才韓解放就是輸在貪卒誤事,結果被自己一個巡河炮閃擊抽去了大車,如今他也這麼走,故意送車別是個圈套吧?還是剛才有什麼暗招韓解放沒看出,卻被他發現了? 尤雙盤回想起楊彩為自己復盤的那四盤棋。 第一盤,周易表現就像個不會下象棋的人,結果被楊彩輕鬆拿下。不過在這一盤中,他卻看出了周易的天賦,進步的速度幾乎是肉眼可及。 第二盤,周易的進步之快讓他簡直懷疑這個年青人在第一盤中是故意輸給楊彩的,他也見過無數天才,卻從沒見過進步如此之快的人,以楊彩介於一級和二級棋士之間的實力,竟然險些丟掉了這一盤。 第三盤,周易的算路之精妙連他這個職業高手看了都要為之驚歎,這樣的水準一級可以獲得男子棋士稱號了,而且聯繫前兩盤來看,周易確實是在不停的進步,只用了三盤棋,就從一個幾乎不會下棋的人,成為了職業級別的選手! 這已經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這根本就是妖孽,莫非這個人生來就是要打擊天下棋手的麼? 第四盤證明了他的看法,這已經不是平等的對局,而是戲耍,楊彩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周易展現出的已經是大師級的實力。哪怕是換了自己上去,也不敢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贏下這個妖孽。 這四盤棋差點沒誘發尤雙盤的高血壓,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周易即使是下到第四盤也還有一些亢余的步驟,顯然是看過的棋譜不多甚至是壓根兒都沒看過棋譜的人,完全是靠著可怕的計算能力硬生生突破到大師級別,這就更為可怕了。這樣的天才如果再經過系統訓練,多看上幾本棋書,那還有別人的活路麼? 尤雙盤之所以要放下架子來到這裡尋訪周易,就是為了親身體驗一下這個年輕人的可怕算路,只是他並不知道,當初周易對戰楊彩的時候,連『棋藝』副職業都還沒有激活,可是去了趟京都,卻在與妙音對弈時激活了副職業,現在更是『棋藝』九級的絕世高手,無論象棋、圍棋、撲克牌,只要是與博弈相關的,都是天下第一、無敵寂寞。 這盤棋可就有趣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周易先送了一個大車,回到了韓解放當初不利的竟況下,然後招法忽然一變,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似乎並沒有使用各類棋書上的經驗招法,就是隨手應對,卻偏偏將每一個子力都撐到了最大,任憑尤雙盤如何賣力攻擊、招法百出,卻仍能保持攻守兼備,就好像他剛才根本沒有丟失過大車一樣…… 「好厲害!」 尤雙盤暗歎一聲,面對如此強手,也漸漸進入了棋手最為難得的『靜』態中,在周易的『逼迫』下,象棋大師的實力全面發揮。 「不愧是象棋國際大師,果然不是楊彩這種水平可比的。」 周易靠得是比國際大師還要多看幾步的計算力,才能夠在少掉一個大車的情況下保持不敗,可像棋的棋盤畢竟不比圍棋,就算他計算力再強一萬倍,也沒有太大的發揮餘地,所以在數十招過後,所有子力還是被逼回了河內。 他心裡吃驚,尤雙盤就更是震動了,明明多了一個大車的子力,幾番拚殺後,卻硬是吃不住周易的老帥,終於在第五十六手時,成為了和局。 「呼……」周易和他對望一眼,同時鬆了口氣,彼此的眼中都是震驚。 「好厲害的算路,周老弟,你不去下象棋真是可惜了。」 「尤大哥,你也不愧是國際大師,我剛才差一點就要輸了。」 「再來一盤吧,這次我會全力以赴。」 尤雙盤看了看周易,周易剛才情緒化送車的舉動,曾經讓他有些掉以輕心,雖然後期發力,卻不算通盤都發揮出了前國際大師的實力,他相信周易也是一樣。 「好啊,我沒意見。」周易就要重排棋子。 「不用了,這次下盲棋,而且……」 尤雙盤微微一笑:「而且是同時下四盤,可以麼?」 「同時下四盤盲棋?」 周易笑了。 第394章 籠罩在象棋界的『魔雲』 象棋中的盲棋並不罕見,在很多活動上,都有高手表演過。比如職業高手中的盲棋第一人,柳元國際大師就曾經用盲棋一對十八名業餘高手,還能保證八成以上的勝率。 可在周易看來,這種表演意義大於比賽意義的盲棋,實在沒有什麼了不起。 因為象棋不同於圍棋,圍棋是棋子越來越多,變化無窮,圍棋高手們緊盯著棋盤下,還會一不小心放出『勺子』呢,誰還敢下盲棋?而象棋的棋子則是越來越少,變化比起圍棋來有限的很,像柳元這樣的國際大師對上業餘棋手,就算是同時下十八盤,也一樣穩操勝券。 但是盲棋也分跟誰下,國際大師之間下盲棋就要吃力多了,因為此時經驗和套路已經無法減輕記憶壓力,就是看著棋盤出招還要絞盡腦汁呢,更何況是盲棋。 如果是大師和大師之間同時下兩盤和四盤盲棋,那就是找不自在了,就算能勉強下出來,雙方也得耗盡腦力,這種棋下多了,還會縮短職業生命。 周易只是很奇怪,通過剛才那盤棋,尤雙盤應該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定瞭解,卻還要進行這種傷人傷己的比賽,就算他已經退役了,也不用這樣損耗腦力吧?難道說他是個下盲棋的高手,要通過這種方式的比賽找回場子? 「盲棋?」 左柱和韓解放等人卻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一聽說要下盲棋,還是一次性下四盤,頓時都有些興奮起來。現場沒有大棋盤,棋桌卻是不少,一群老頭兒頓時嚷嚷著清出了四張棋桌來,興高采烈地擺上了棋子,又選了棋力較好的幾個人充當擺棋子,就等著兩位高手開干了。 「呵呵,同時下四盤盲棋,而且還是面對尤大哥這樣的高手,精力消耗可是不小啊?」 周易搖頭笑道:「這可不能白下,要不加點小綵頭?」 棋手就沒有不愛賭的,當然這叫『雅賭』,跟一般的賭博可不一樣,區別就在於賭馬賭牌牌賭天九這些運氣大過技術,而賭棋則不同,賭的是實力,比如兩個人來一盤圍棋,賭一百塊,結果一交手,輸的那個發現對手比自己高了三個子,下回他還來麼?所以敗不了家,更談不上出千暗算,所以國內的棋社中,就有很多以『賭棋』為生的人,政府也是睜隻眼閉只眼,因為社會危害性不大。 尤雙盤也是個老『賭徒』了,周易的提議正中他下懷,於是哈哈笑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呢,周老弟你是想怎麼賭呢?」 「簡單,如果我贏了,就麻煩尤大哥在雲水山敬老院做一個月的象棋教練,帶帶這些老人家。」周易笑道:「不知道尤大哥又是什麼條件?」 早就看出這位雙盤高手不只是來認識自己一下這樣簡單,這四盤盲棋估計他也是早有準備的,不過周易也不怕,胸有成竹地準備坑人,先幫敬老院整個免費的教練再說,有了尤雙盤這個免費教練,自己想留在敬老院就留在敬老院,想脫身就脫身,這多好? 「老人院的象棋教練?這個條件不算苛刻。這樣吧,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幫我下一盤棋。」 尤雙盤微笑道:「一盤很難下的棋,可以麼?」 「要是平了呢?」 「是我提出來的下盲棋,平了就算我輸。」 「哦?好啊,那就開始吧。」 周易倒是來了興趣,很難下的棋,能有多難下?這倒是讓他很有興趣,只可惜這次比賽盲棋,他是贏定了,可不會再送一個大車給對方吃,好奇心和國家大師級的免費勞動力比起來,他還是對後者更有興趣。 這四盤大師之間的盲棋對抗賽,就這樣在一群老頭兒的關注下開始了。 雙方你來我往,對空報出棋路,每叫出一聲,韓解放就大著嗓子咋呼了出去,年輕時他可是吹嗩吶的,如今雖然老了,嗓門兒也不比年輕人差多少。負責擺棋的老人聽到他的呼喊,立即將雙方的棋子擺開,每張桌子前,都擠滿了看棋的人,一面看著,一面還低聲議論,到底是高手啊,你看你看,雖然是盲棋,還一次下四盤,可人家硬是沒把象飛過河去,這得多好的腦子,這就是差距啊…… 尤雙盤這次是帶著使命來的,周易的計算力如果用好了,那就能挽救華夏象棋的頹勢,讓象棋起死回生,所以一定要贏下周易,讓他去下那一盤連國際大師都要頭疼的棋。 這同下四盤盲棋,就是他準備的殺手鑭。這段時間來,他可是沒少吃健腦補腦的東西,天天沒事兒就自己跟自己下盲棋,為得就是要順利贏下周易。 因此在比賽初期,雙方下棋的速度都不慢,都沒有耗去多少時間,可隨著棋局進展,周易還是一副舉重若輕的樣子,尤雙盤卻是額上開始見汗了,畢竟是四盤盲棋同時下,如果對手是業餘愛好者那還好說,周易完全就是個人形計算機,步步緊逼、子力連橫,讓他完全找不到機會,別說殺棋了,能守住就算是謝天謝地。 「尤先生,您的時間可用完了。」 這場盲棋大賽,周易和他是用的正規賽制,考慮到是四盤棋同下,每人的時間是一個小時,用完即讀秒,左柱就是裁判。 在左柱的讀秒聲中,尤雙盤終於放出了勺子,先是在甲盤中因為行棋步調不對,被周易找個空子破了雙士,老將倉皇出宮,跟著又在丙盤中腦袋一暈,硬是拿馬飛出了象步,按照盲棋規則,直接算輸。 「好厲害,我認輸了。」 這就是腦力用盡的結果,本來尤雙盤是有信心在盲棋比賽中拿下周易的,卻沒想到對手會如此之強,竟然硬生生拖垮了他,如今四盤中丟了一盤,被破去雙士的那盤也撐不了幾個回合,時間也用光了,別說是他了,此刻就是換上如今最炙手可熱的象棋國際大師徐銀川,怕是也沒有平局或者翻盤的希望,尤雙盤是象棋國際大師,可不是街邊的棋賴子,當即痛痛快快地推枰認輸,看著周易哈哈大笑。 「哎?尤先生你怎麼輸了還這麼開心呢?」周易和尤雙盤稱兄道弟,那是棋友的原因,左柱還是很客氣地稱呼著先生,同時心裡暗暗吃驚,三哥這是吃了什麼東西了?才幾年的光景,又會做菜又能釀酒,還能幫人治病客串紅娘,如今連下棋也這麼厲害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姓尤的是什麼人,可看他下盲棋的水平,恐怕也得是個職業的吧? 三哥太牛了!看來這跑到山裡當隱士就是漲本事啊?將來我跟少芬也找個地方隱居去,比泡在大海裡強。 「哈哈,見到這麼強的天才棋手,我當然要開心了!」 尤雙盤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輸得如此徹底,可這個結果卻讓他比贏棋更要開心! 他之前看重的其實是周易的在學習和計算方面的巨大潛力,想著贏下周易後,再用上一段時間幫助周易開始系統訓練,把他培養成擁有可怕計算力的頂級棋士,去打破籠罩在華夏象棋上的『魔影』。卻不想周易比他想像的還要強悍百倍,這哪裡還需要培養,直接拉出去參加比賽,怕是一個不小心就能把全國冠軍的獎盃抱回來。 「呵呵,既然尤大哥這麼開心,那我就代敬老院的老人們謝謝你了。」周易笑道。 「沒問題,你們敬老院是要參加本屆『老年春』象棋大賽麼?不瞞你說啊周老弟,這次比賽將在周南市《楚河漢界》棋社舉行,我就是該棋社的顧問。」 「哦?那就更好了,有尤大哥這個資深人士在,我就輕鬆多了。」 周易哈哈大笑,這些天不是處理左柱的感情危機,就是做楊彩的偽男朋友,真是鬱悶壞了,等左柱的事情一了,自己也該做些自己的事情了。 小葉子近來鬧騰著要找阿姨,柳老太太也想這個小精靈了,他早就打算好了,到時候把象棋比賽的事情往尤雙盤這裡一推,帶著小葉子去趟香江耍耍;唐寶不是來電話提醒了麼,京都那個古丫頭輸了賭賽,明裡估計是沒臉找自己的麻煩了,可誰也保不準她會在暗裡耍什麼花招兒,自己雖然不怕,卻懶得跟個女子糾纏,乾脆到香江住幾天,就算她勢力再大,到了李巨成的一畝三分地上,也得有所顧忌。 「哈哈,看來周老弟真如小彩說的那樣,是個閒雲野鶴啊?也罷,敬老院的比賽任務就讓我一力承擔吧,不過……」 這位尤雙盤挺門清兒啊,知道給我減負。周易一聽大為開心:「不過什麼?尤大哥你既然這麼大方,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是不是關於那盤最難下的棋啊?」 這是剛才尤雙盤提出的條件,如果周易輸了,就要幫他去下這一盤據說是最難下的棋。結果卻是周易贏了這次比賽,只是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估計還是沒能死心。 周易也是好奇,華夏棋界有這麼多的國家大師、大師,帥哥棋手美女棋士,有什麼難下的棋還要他找到自己呢? 「我就知道周老弟會感興趣的,這盤棋……」 尤雙盤微微一歎:「是壓制在整個華夏象棋界頭上的一塊魔雲,就是因為被它影響,現在的華夏象棋越來越少人關注了,如果繼續下去,華夏象棋只會越來越勢弱,甚至變得後繼無人……」 「有這麼嚴重?」 第395章 饅頭不堪回首後園中 周易很不信邪,華夏象棋世界無敵,就跟島國將棋一樣,都是外國人不玩,自己關起門來自娛自樂的東西,可不比圍棋兩面受敵,既要對付島國小鬼兒,又要應付韓棒,這幾年的成績是每況愈下。 要說什麼魔雲陰雲的,圍棋還差不多,啥時候輪到下象棋的來喊冤了。 直到聽完尤雙盤的講述,周易才算理解了尤雙盤這些職業棋手的痛苦。 在很多棋類項目上,人居然幹不過電腦!先是跳棋、五子棋,國際象棋,現在終於輪到了象棋。 其實早在十多年前,超級計算機『深藍』就已經干翻了國際象棋大師卡斯特羅夫,好在那只是普通人無法接觸的超腦,而且當時華夏的計算機行業還在起步階段,老外也興趣搗鼓華夏象棋軟件,當時的華夏象棋界還意識不到危機已經來臨。 在十年後的今天,華夏已經普及了計算機,各種象棋軟件也開始層出不窮的湧現出來,一開始還因為軟硬件的問題無法戰勝人類棋手,可當硬件開始進入多核時代後,象棋軟件也越來越是完善,終於在兩年前,一款名為『象棋大師』的軟件真正戰勝了當時如日中天的徐銀川。 徐銀川輸後,很多象棋大師、象棋國際大師紛紛向電腦發起了挑戰,卻一個個折戟沉沙,脆敗在電腦面前。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一款家用主流電腦只要裝上象棋軟件,就能隨便把一名曾經取得過全國冠軍的國際大師爆出翔來,曾經的象棋高手,自此走下了神壇。 尤雙盤說得沒錯,這真的是籠罩在象棋界的『魔雲』,可想而知,當人們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去學習,也不可能贏過兩千塊錢的電腦主機時,而且不光是自己,就連大師們也是一樣如此,還會對像棋感興趣麼? 這些電腦和象棋軟件,反倒成了把象棋這項競技活動推向死亡的元兇。就在徐銀川輸給電腦後的兩年時間中,象棋活動的關注度直線下降,如今就連中央五套都很少播出與象棋相關的節目了,棋類項目中,只剩下圍棋還在苦苦支撐。 「尤大哥,你該不是想讓我去和電腦下吧?」 周易苦笑道:「電腦用的是窮舉法,象棋和側重戰略性的圍棋又不同,大師除了能比普通人多看幾步外,無非就是多看了一些棋書棋譜,精通套路,可你再精通,也沒有電腦算得清楚啊?不要說是超級電腦了,I7每秒的計算速度都在700億次左右,您讓我跟電腦下?下圍棋就差不多,象棋還是算了吧……」 「下圍棋還用我來找你麼?隨便找個業三都能完虐電腦。」 尤雙盤苦笑道:「象棋界需要一個人站出來,贏一盤電腦,哪怕只是贏一次就好,否則,象棋就真的成了完全被電腦打敗的競技項目,人們對它的關注將會越來越少,最終消亡。周老弟,你就忍心看到華夏象棋在百年或者幾百年後消失麼?」 「聽起來倒是有些意思……」 跟電腦下? 周易倒是來了興趣。如今的電腦計算能力驚人,可人類的潛力更是無限,自己是被系統改造過身體的,擁有常人20倍的智慧,象棋大師的智慧也未必就能超過普通人多少,卻還是能夠抵抗了電腦多年,直到兩年前才全面告敗,那麼換了自己上又如何? 普通的家用電腦?周易還真沒放在眼力,超級計算機倒是有些意思。 自從被系統改造過後,周易還沒有全面測試過自己的計算能力,哪怕是跟尤雙盤這個前國際大師同時下四盤盲棋,他也毫無壓力。如今他需要的就是壓力,或者在這種超強的壓力下,他才能真正觸及『棋道』之門? 這是一個機會啊,還真要感謝尤雙盤的來訪。 「我答應了。」 「真的!哈哈哈,這真是太好了,周老弟,我們『楚河漢界』棋院會立即聯繫華夏棋院象棋分院,由華夏棋院出面,組織這場『人機大賽』,另外象棋分院會派出頂級的一流棋手來幫助你訓練,他們都有過與電腦比賽的經歷,可以幫你提高勝率!」 尤雙盤沒想到周易會這麼痛快地就答應了,頓時大喜過望。說到對華夏象棋的感情,他這個曾經折翼的天才甚至比現任的象棋冠軍還要深厚,可他也知道,目前的這些像棋高手一個個愛惜羽毛,是絕不肯向電腦發起挑戰了,寧願做溫水中的青蛙,而且就潛力而言,這些大師們也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挑戰電腦,也不可能強過當年的徐銀川。 橫空出現的周易有實力有熱情,這簡直就是象棋界的福音、沒裝上翅膀的小天使啊! 尤雙盤熱淚盈眶:「周老弟你放心,敬老院的教練工作就交給我了,如果不能帶領這些老人殺入前三名,就算我對不住你!」 「呵呵,也不一非要前三,畢竟是第一次參加比賽,能進入前十就算成功了。」 周易笑道:「不過我在近期會去趟香江,和電腦比賽的事情,可不可以盡快安排呢?」 「能能能!絕對沒有問題!」 尤雙盤連連點頭道:「你放心,現在不光是我們著急,一些網上對戰平台也希望見到人類棋手打敗電腦。比如全國最大的棋類遊戲平台『清風棋韻』,早就派人聯繫過華夏棋院了,希望以雙方名義再搞一次人機象棋對抗賽,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棋手出戰而已。只要周老弟你願意,最多只要一周的時間,就能完成比賽的準備工作。」 「那就這樣定吧,越快越好。」 周易恨不得明天就能跟電腦過過招,只是華夏棋院肯定不會答應,另外比賽的組織者估計也要進行一番宣傳造勢的工作,人類再次挑戰電腦,先不管輸贏如何,這個廣告效益總要化成商業效益才對麼。 「哈哈,周先生要跟電腦比賽了,我賭周先生一定贏!」 敬老院的老貨們和左柱都興奮起來,很沒有廉恥地開出了賭博外盤,坐莊的就是小帥哥兒…… …… 陽光明媚、柔風輕拂、窗外烏鴉對對; 菜色斑斕、香氣徐來、胃裡卻感覺不對…… 「嘔!」 金盃玉盤應猶在,只是佳人改,廚房今日又動刀,饅頭不堪回首後園中…… 「哎!」 夏天來了,京都天氣熱的很,古大小姐本來是寒暑不侵的丹勁大高手,連香閨中的空調都拆了,卻不知為何,此刻坐在飯桌前的她,竟是一頭急毛汗,俏臉都瘦了一圈兒,彷彿剛從韓棒那裡整容回來一樣,望著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愁啊愁的十八愁,說不盡的女兒愁。 「嘩啦!」 面前吃了口菜,還沒嚼上兩下呢,就給吐了出來,大小姐一腳飛出,把好好一張椴木八仙桌踹成了片片木粉,那些出自各地名廚之手的飯菜,頓時灑落了一地,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可惜。 「我的大小姐,好歹你也吃上兩口吧,這都四五天了,就靠營養針吊著命,就說是丹勁高手,也撐不住啊……」 尚老頭兒看得眼睛都紅了:「別想那些饅頭了,就當咱從沒吃到過,成不?這都怪那個周易,我饒不了他!」 他是看著古芸長大的,如今雖說受老首長托付,要他看著古芸,其實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如今看到古芸食不下嚥的痛苦狀,他比誰都心疼。 「尚叔,我實在吃不下……」古芸苦笑道:「您是知道的,我從小到大,無論食用,都要最好的,如果沒有吃過周易的饅頭也就罷了,可我偏偏吃過……您也是吃過那饅頭的,您說,吃過那樣的食物,還能吃下這些東西麼?我不管,我一定要讓那小子做我的家廚,讓他跪在我的腳下,做我的奴僕!」 「大小姐,周易和唐家關係不淺,我剛剛受到了更詳細的信息,原來唐公的岳母就是他出手治好的,您也知道,柳老太太明明已經是油枯燈盡,就連黃山五雲步的悟了大師都束手無策,卻被他給治好了……」 尚老頭搖頭道:「這個人不可以輕動啊?更何況你和他的那場賭賽,被唐寶宣揚的全城皆知,如果我們出爾反爾,恐怕要被人恥笑的,就是古公也不會容你這樣做。」 「怪不得那小子會如此大膽,故意用饅頭引誘我,然後又不給我供應,讓我吃無可吃!」 古芸冷哼道:「他這是要餓死本姑娘啊?哼,好啊,我不要出面找他,那就逼狗跳牆!尚叔,資金籌措的怎麼樣了?」 「放心吧大小姐,我已經臨時籌措了上百億歐元,正在歐洲物色最好的投資公司,一旦找到好的中間公司,我們就可以對『周氏集團』發起全面收購,讓他的家族企業從此改個姓!」 「那珠光寶氣公司呢,是不是由我們名下的企業直接出面收購?」古芸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飯菜,恨恨地道。 「珠光寶氣公司並不是周易一個人的,其中還有香江李巨成先生的股份,我認為還是不要輕動的好。」 尚老頭兒微笑道:「我們沒必要和李先生過不去,其實只要收購了周氏集團,那個周易自然就會沉不住氣,主動找上門來了。」 第396章 為了口吃的,咱至於麼? 「這個計劃好是好,就是花費的時間太長了。」 古芸出身世家,幾乎就是一國公主的身份,而且又是練武的天才,不過二十多歲,就已經是傳說級的丹勁高手。除了高買的勢力外,她還是中校軍銜,掛著華夏特勤處副處長的職位,在老年間,那就是大內侍衛副主管,權勢熏天! 這樣的一個女人,被老爹當成掌上明珠,又沒有老公管束,絕對是橫行無忌、誰招惹誰趴下的主兒,就連唐寶這樣的紈褲大少,都要尊她一聲姐姐,放眼四九城、整個華夏,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可周易偏偏就惹了她,不但打回了她派去的鍾大,還放言要打她這個天之驕女的屁屁,這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提出賭賽,賭也就賭吧,不說藉機下台就坡下驢抱上她的玉腿,拜倒在石榴裙下,居然還贏了她,還敢把什麼『不是饅頭的饅頭』弄得如此好吃,讓她曾經滄海難為水,從此食不知味? 這個罪過大了! 憑借超人天賦無窮資源過早邁入丹勁的古芸不但沒有宗師應有的風度,甚至比普通人更為易怒,就要與周易全面開戰,收購他費心樹立起的『周家集團』,搗毀周家的幸福巢穴。 所以在古芸看來,法國的收購案速度太慢,就是她等得起,肚子也等不起,更何況這口氣憋了太久,如果得不到發洩,意念不夠通達,甚至還會影響她在武學上的進境。 必須要盡快收拾周易,越快越好。對她這種傲嬌蠻橫偏偏又有實力的美女而言,賭約算個屁?自己只要不直接對周易本人下手,盡可從容施展各種手段,卻不想周易身後不光有唐公、居然還有李巨成力挺,也是個百足之蟲! 「這是必要的時間了,無法再快。礙於周易的人脈力量和當初的賭約,我們只能從側面下手。不過周易在『周氏集團』投資巨大,是想為家人創造永遠享受不盡的收入,建築一個幸福巢,我們打擊了他的集團後,估計他也很難忍受,會主動上門來的……」 尚老頭兒微笑道:「他也就是個運氣還算不錯的小子,會點武術、會點廚藝,還有一手不錯的醫術,只可惜就算他是孫悟空,也甭想逃出大小姐的五指山啊,呵呵。」 「周易的『周氏集團』是在法國註冊的?他在法國還有沒有別的產業?」 「有,經過我們調查,還有一家紅酒酒莊,名叫『閒人莊園』……」 尚老頭兒道:「這小子也不簡單,不但掌握了這家酒莊的五成股份,而且就在他入資不久,這家酒莊就在全法美酒美食大會上嶄露頭角,從四級酒莊一躍升為了三級。」 「沒有上市的酒莊,倒是不好下手,先注意觀察、搜集有關這家酒莊的資料,等我們收購了『周氏集團』後再下手也不遲……」 古芸冷笑道:「另外周易最近在做什麼?」 「這小子聯繫上了華夏棋院,據說要代表象棋界與電腦下棋,這次『人機棋戰』是清風棋韻和華夏棋院聯手搞的,目的是要打消在象棋競技中人不如電腦的現狀,一掃象棋界的陰霾,據說華夏棋院象棋分院的黃院長已經帶了幾名頂級高手去了雲水山,要為他搞什麼特訓呢。」 「跟電腦下棋?這小子倒是有閒心……」 古芸聞言更怒了,自己整天的食不下嚥、鬱鬱寡歡,姓周的倒不缺閒情逸致,玩個象棋還驚動了華夏棋院?那什麼黃院長倒是有口福,這趟去雲水山,還不得吃飽喝足啊,那饅頭…… 羨慕嫉妒恨,古大小姐流著哈喇子,怒火中燒:「尚叔,你給華夏棋院打個電話,讓他們中止這場比賽!」 「我的大小姐,這就沒必要了吧?就是比賽中止了,也無法動搖周易的根本,如此一來,我們反倒要被全國棋迷痛罵,枉做小人……」 「嗯……尚叔說得不錯,是我太衝動了。」 古芸想了想道:「不過這小子惹上我,就休想痛快做成任何一件事。至於全國棋迷麼?我為這場比賽增添一些聲色,讓比賽變得更有趣味,更有挑戰性,棋迷們應該還要感謝我吧?」 「我的大小姐,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呵呵,華夏科院的終極計算機,似乎是要用一用了。」 古芸笑著拿起手機,要動用華夏科院的終極電腦,必須要她親自致電,估計還得撒嬌撒癡,才有可能。 「大小姐,這可不行啊!」 尚老頭兒連連擺手道:「華夏科院的終極計算機可不光擔負著國家科研任務,同時還要處理國家防禦體系的相關計算工作,屬於戰略級單位!不要說是你,就是古公要動用,那也要經過常委討論、軍委簽字,你這不是惹火燒身麼?」 這是開國際玩笑。華夏科院的終極計算機是華夏三大運算源之一,要擔負全國三分之一的核基地、各類衛星和華夏激光防禦體系的部分運算工作,絕對是誰碰誰倒霉!就算古芸身份特殊,可她在官面兒上的身份也就是個中校,還是掛的虛銜,這種魯莽的行動絕對可以把她送上軍事法庭! 尚老頭兒汗都快下來了,就是再疼古芸,也不由暗暗搖頭:「為了口吃的,咱至於麼?」 「放心吧尚叔,我又不動用終極計算機的核心運算部分,反正這台終究計算機在非戰爭狀態下都會留出十分之一的運算資源,閒著也是閒著。我借用一下,就當是替國家拷機了……」 「拷機?」 尚老頭兒差點沒暈過去:「用這麼大的運算資源跟那小子……下棋?我的大小姐,你真當他是個超人啊?」 他倒不是心疼周易,只是被古芸的大手筆驚呆了。這是要調動國家資源對付一個人啊……終極計算機百分之十的運算資源,這都能控制多少個核彈基地了,周易那小子的腦袋肯定會冒煙吧? 身為一名偽棋迷,尚老頭兒為華夏象棋的命運感到悲哀…… …… 天才! 絕世天才! 絕世妖孽天才! 身處望氣別院的『觀雲亭』中,華夏象棋分院自黃院長以下的六名高手,一個個目瞪口呆,渾然忘記了觀賞四周美麗的景色;亭中臨時添加的小竹桌上,擺放了許多可口的小點心和最上品的綠茶,也沒讓他們多看上一眼。 七個人都在盯著正和筆記本電腦下棋的周易,這個妖孽倒是蠻輕鬆的,吃著豌豆黃喝著剛泡好的雨前龍井,優哉游哉,隨手行棋,猶如行雲流水,可那台本屬於象棋國際大師徐銀川的tinkpad t430,上萬軟妹幣的牛機,竟然久久沒有應招。 這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為了保證周易順利贏下電腦,徐銀川在這台電腦中安裝的可是當前最強悍的『象棋大師』V1.08豪華至尊版,光是安裝程序就足足有1g多!軟件不光使用了目前最先進的算法,而且還把自有象棋歷史以來的所有棋譜都收羅了進去,就算全國的象棋國際大師都聚集起來,也比不上它的棋譜記憶量!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如果按照棋譜走,是絕無可能贏下電腦的;如果你不按照棋譜胡亂走,那對不起了,象棋可不是圍棋,就憑tinkpad t430的i5處理器,每秒種運行600多億次的驚人計算能力,光靠『窮舉』也能舉死對手,普通人類對手就是被秒殺的份兒,國際大師估計能好些,可以被虐殺……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局面,徐銀川自從兩年前輸給了電腦,這兩年來就沒放棄過對『人機對抗』的研究,結果隨著『象棋大師』的一次次升級換代,兩年來他對電腦的勝率居然從15%變成了零,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 接到周南『楚河漢界』的推薦後,象棋分院本來沒多大興趣,連象棋冠軍都下不過電腦,一個業餘選手能有什麼希望,這不是瞎搗亂麼?可禁不住尤雙盤這個前國際大師的懇求,最後才派了位大師來,結果自然是被周易殺到沒了自尊,跟著尤雙盤一同搖旗吶喊起來。 此時華夏棋院才重視起來,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兒的心態,六隻『瞎貓』在黃院長的帶領下來尋周易這只死耗子,徐銀川甚至放棄了這一輪的全國輪賽,連積分都不要了,也要看看周易究竟有多少成色,能讓自己的師兄、那位大師心服口服。 結果七大高手輪番上陣,統統脆敗於周易手中,而且包括徐銀川在內,這些高手在輸棋之後,不但沒有任何惱火羞怒,反倒個個開懷大笑,華夏象棋終於有希望了。 周易的可怕之處就在於計算精妙,出手不依常法,有些招法看似不在棋譜,漏洞百出,可你一旦追下去,卻發現他不但能夠彌補漏洞,反而會挖好了坑等著你,讓人頭疼無比。這樣的人要是正式進軍棋壇,還有別人的活路麼? 又驚又喜的七大高手從這一刻起成了徹底的圍觀者,周易的對手也換成了tinkpad t430。 「啪……」 徐銀川的筆記本終於停止了長考,走出了應招。 第397章 與世界為『敵』 「嗯?」 看了眼電腦的應招,周易很快就做出了應對,只是在按下筆記本上的鼠標鍵位時,感覺掌托位置似乎有些燙。不過電腦已經運行了這麼久,又是夏天,筆記本熱一些實屬正常,也就沒怎麼在意。 周易的招法還是宛如天馬行空。他與徐銀川等高手過招時,一些招法明明還是在譜的,可一旦對上了電腦,就成了不靠譜;當然這種不靠譜也只是眾高手第一眼的印象,等到幾步下來,卻發現自己剛才認為不是過急就是過緩的招法,竟然是才是最合適的,甚至超越了他門從學棋來就一直奉為經典的那些棋書。 電腦的壓力很大,當面對周易的古怪招法時,電腦無法找到對應的棋譜,就只能靠『窮舉法』計算最合理的落字點,只可惜這種窮舉法雖然在算路上不會出現低級錯誤,卻永遠不會擁有人類的感覺。 行棋的感覺! 有的時候,一個有靈性的棋手甚至不用去計算,不用回想棋譜,就可以找到最合適的落字點,這才是棋之正道。靠棋譜?那麼棋譜又是誰創造的呢? 徐銀川這些棋手也並非沒有這樣的能力,只可惜隨在漫長的職業生涯中、在競爭激烈的比賽中,在以『殺』為主,不太講究『道』與『境』的功利象棋中,他們的這種能量已經漸漸淡去,最終徹底消失,成為了一個個經驗大師、譜系大師……對上計算和『記憶』能力更勝一籌的電腦,不輸才是有鬼了。 周易勝在擁有比這些大師更強了十幾二十倍的智慧,而且自從『棋藝』副職業開啟後,儼然已是一代棋神,就算比起當年創立『夢入神機』『橘中秘』這類棋譜的創作者猶有過之,面對電腦,經常可以順手使出不歸往譜的新奇招法來,讓號稱收集了數萬對局、古今所有的名譜的《象棋大師》也不得不窮舉長考,把它拉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這是真正的開山立派、創作棋譜的能力,可不同於這幾位大師。徐銀川他們也有不少『名譜』,卻只是他們在一場場比賽後的記錄而已,最多是整理精化一下,就集冊成書。裡面的招法還是不出前人古譜,雖然偶爾也有驚采絕艷的招法出現,可像那種天才的創舉,就算是徐銀川這樣的頂級大師,究其半生,也就是一招兩式,而且還是屬於神來之筆,非有心為之。 而到了周易手中,這種難得的『神來之筆』卻是隨手拈來,一盤象棋才有多少步?在和電腦對戰的這局中,也就是出現了兩次,軟件的數據庫就快崩潰了,只能靠窮舉法拚命計算,cpu不熱才是怪事。 這會兒徐銀川他們全都看傻了,誰能想到周易和電腦的首戰就能佔據優勢、妙手頻出?一個個只顧瞪著眼看,有的還掏出手機,把周易的精妙招法記錄在了手機上,彼此交換個眼神兒,這些新招兒可不能被其它大師知道了,就靠這兩招,咱們七個先保持了今年的積分前十再說! 在周易的攻勢下,此刻頻頻長考的已經換上了徐銀川的電腦。這也就是練習,徐銀川沒有設定比賽時間,否則電腦早就讀秒判負了。可因為沒有設定時間,電腦一『想』就是十幾分鐘,這也夠急人的。 徐銀川一咬牙,乾脆聯上3g網絡,在線花錢申請了至尊功能,他這個版本雖然是至尊版,至尊功能卻是沒有打開,據說打開了這個功能後,該軟件可以關閉電腦其它後台程序,全力運行,提高運算速度,同時可以讓顯卡的gpu加入運算,提供軟件的行棋速度。 本來這個功能是針對那些低配電腦硬解用的,所以他就一直都沒申請,誰想到居然遇到了周易這個妖孽,硬生生把I5拉低成了『紅白機』? 這也太沒面子了,更何況徐銀川也是個棋癡,還急著看周易下面的招兒呢,因此一向是艱苦樸素勤儉節約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他愣是花了五十八大元激活了這個功能。當然,如此會過的棋王要買也只會買『夏舟』,這台高貴的tinkpad t430還是結婚十八週年時,老婆拿私房錢買了送給他的…… 至尊功能打開之後,電腦的應招速度果然快了些,幾分鐘後,就窮舉出了應對的招法。 「窮舉法果然還是有缺點的,機器畢竟還是機器!」 周易哈哈一笑,隨手打開了早就準備好的陷阱。 「嗚嗚……」 徐銀川都能聽到筆記本風扇的狂嘯聲,得有6000多轉了吧,這還是英特爾的I5麼?怎麼聽著像是amd的推土機呢…… 「滴滴!」 筆記本屏幕猛地一花,上面的棋盤瞬間消失,變成了花花綠綠的樣子,就像是被人潑上了一碗五顏六色的油漆!還沒等徐銀川反應過了愛,又是『嗤』的一聲,鍵盤下方冒出了一縷青煙,黑屏了! 居然是燒了,而且從電腦的反應來看,先花屏後黑屏,估計是連顯卡帶cpu一起燒了,主板怎麼樣目前還不知道,估計也得鼓上幾顆電容。 「啊!我的電腦啊!周易,你就是個怪物啊!」 徐銀川慘叫一聲,衝到自己的筆記本前,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容易麼?平時是捨不得吃捨不得吃,一雙襪子穿六年,好不容易等到結婚十八週年,老婆用私房錢給買了個電腦,平時當寶貝一樣供著,這回要不是為了華夏象棋大業,他才捨不得拿出來呢,結果怎麼樣?竟然生生被周易給燒了,他心痛。 「呵呵,對不起啊,沒想到這台筆記本會這麼較真兒,把自己給燒了……」 周易呵呵一笑,什麼象棋界的『魔雲』什麼最難下的一盤棋,計算機也不過如此麼? 「我說老徐,你不至於吧?不就一條電腦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回頭讓嫂子再給你買一台不就得了?」 上屆全國大賽的亞軍,國家大師呂大明眼見老對手哭天搶地,心裡這個痛快勁兒就甭提了,衝著周易一個勁地伸大拇指:「太好了,這次有了周老弟出馬,終於可以狂虐電腦一把了,解氣!我得立刻通知尤雙盤,真虧他舉薦了一位天才。」尤雙盤教練這會兒正在敬老院教棋呢。 「你說得倒是輕巧,對了,你不是電腦高手麼?快幫我看看還有救沒救。」 回頭看到呂大明,徐銀川一把拽住他,非讓他幫自己修電腦不成。 「不用看了,顯卡和cpu都燒了,看來這款軟件還是不夠完善,沒考慮到人類中還有周老第這樣的妖孽啊,哈哈哈……」 呂大明敲了下鍵盤,直接給這台tinkpad t430發佈了死亡通知。 「呵呵,放心吧徐哥,這台電腦是我給弄燒的,我賠給你好了。」萬把塊錢的電腦對周易來說真不算什麼。 「那可不行,怎麼能讓你賠呢,這筆錢自然會由棋院報銷,銀川,你這回放心了吧?」 黃院長開心極了,能讓華夏象棋起死回生,一台電腦算什麼,十台他都燒得起。 「銀川,大明,你們都是和電腦對抗過的,周老弟這樣的表現,應該沒問題了吧?」黃院長畢竟沒跟電腦下過棋,想聽聽過來人的意見。 「難說啊……」 聽到院裡肯為自己的損失買單,徐銀川頓時心情轉好:「關注這次人機對戰的可不光是我們棋院和廣大的棋迷,電腦界的人也很關注呢,不過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電腦贏下這場比賽。清風棋韻雖然和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可在媒體和電腦界的關注下,他們也不好放水,據說要用服務器出戰,我這台筆記本雖然性能不錯,卻畢竟是家用的,和服務器不是一個檔次啊,周老弟萬一對上了服務器,勝負可就難說了。」 「不是吧,難道還要用服務器練習?」 黃院長皺起眉頭,棋院雖然也有電腦,卻沒有一台是達到了服務器檔次的,而且跟電腦行業也從來沒有過交集,就是想租用一台都找不到門路,周易看來倒是個土財主,可人家這是為棋院出力,再沒有讓人家出錢購置『裝備』的道理,更何況這『望氣別院』雖然很大,卻是崇尚返璞自然,還真沒見到電腦的影子。 「黃院長……」周易本想說服務器就不用了,我有把握贏下電腦,呂大明卻插口道:「院長,服務器什麼的弱爆了,用我的本子吧。」 「你的?」 徐銀川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就你的『夏舟』天運,還是四年前買的中擋本子,恐怕走不到十步就得爆炸吧?就你這還電腦高手呢?」 「這你就不懂了,對於一名電腦高手來說,合適就是最好的,性能過剩不過是浪費錢而已,更何況咱主攻台式機,本子隨意了……」 呂大明嘿嘿一笑:「你也別看我的本子配置低,只要我稍微施展手段,就能讓它變成一台超級計算機,你信不信?」 「絕對不信。」 「呵呵,就知道你們不信,那就讓事實來說話吧……」 呂大明神秘地一笑,看了眼周易道:「周老弟,可別怪我沒事先說明。我這樣一弄,你可就要與全世界為『敵』了……」 第398章 耗盡你的計算資源 「哦,與世界為敵?」 周易不由一愣,呂大明是華夏象棋院公認的電腦高手,同時還兼任了國內棋類最大對戰平台『清風棋韻』的高級顧問,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誇誇其談,可就憑一台老『夏舟』筆記本,就敢說讓自己與全世界為敵,這也太玄了些吧? 「老呂,你別賣關子,有啥就說吧,只要對周易的訓練有幫助,棋院就不會反對的。」黃院長道。 「等的就是您這句話,回頭給我報銷就行啊……」 呂大明嘿嘿一笑,打開自己那台老掉牙的筆記本,又接通華夏聯通的3g網絡,調試了一下後自言自語道:「嗯,網速足夠了,可以承擔回返運算結果的需要!」 「什麼回返運算結果?」 電腦高手的話就是深奧,眾人聽得莫名其妙。 「很簡單,周易需要服務器級別的電腦來訓練,我們的電腦卻沒有這樣的計算能力,這就需要借助外力,也就是其它計算機的冗余資源,而比特幣的出現,恰好給了我們這個條件……」 「比特幣,什麼意思?」 周易雖然是個電腦小白,智慧卻遠勝常人,頓時想到了問題所在:「這就是你說的與全世界為敵?」 「不錯!簡單來說,全世界有無數的電腦處於閒置、浪費資源的狀態,而比特幣的平台網站,則給了這些電腦一個賺錢的機會。只要安裝了平台網站的軟件,一些配置強大的電腦,就可以通過cpu和gpu持續不斷的運算,換取比特幣,讓我看看今天的比特幣牌價……果然又漲價了,現在一個比特幣價值124美元。」 「你不是開玩笑吧老呂,電腦持續運算就能獲得比特幣,還能換美金?」 黃院長和徐銀川這些人都是老實本分賺個工資、對局費的可憐人,哪裡聽說過這種玩意?頓時讓呂大明侃暈了。 「對,這種賺錢的方法最近很流行,被形容為『挖礦』。其實就是用一種特殊的算法,考量『礦工』們貢獻出的計算力,對於給予的一種虛擬貨幣,不過這種貨幣雖然是虛擬的,卻對於計算力,擁有實際價值,所以是可以兌換線索貨幣的,現在甚至可以直接在網絡上交易、或者用它來購買物品……」 呂大明笑著看了一眼兩眼發亮的徐銀川,搖頭道:「不過老徐你就別想了,現在比特幣可是越來越難賺,就你那台tinkpad t430,哪怕是全天24小時持續運轉,也挖不到0.1個比特幣的。」 「呂大哥,你是說要用比特幣購買計算力,讓這台『夏舟』變成服務器級的電腦?」 周易聽明白了,怪不得呂大明說什麼自己要與全世界為『敵』呢,買來的計算力可不就是來自於全世界麼?如果有足夠的比特幣和帶寬,別說把一台老電腦變成服務器,就算變成超級計算機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黃院長卻是一哆嗦:「老呂,這得需要多少錢啊?」身為華夏象棋分院的當家人,他可知道棋院的日子過得有多緊閉,購買計算力的想法是好,可一個比特幣就要100多美金,天知道這得需要多少錢啊。 「放心吧院長,我還能不知道你是老摳?」呂大明笑道:「這麼說吧,以我目前的帶寬情況,購買太多計算力也會有瓶頸的,最多也就是花上0.35個比特幣的樣子,讓我這台老掉牙的『夏舟』在六個小時內擁有中型服務器的計算能力,你說合適不合適?」 「才不到300塊錢,那我批了!」 花上不到300元就能得到中型服務器的計算能力,雖然只是6個小時也是非常合算了,黃院長沒再猶豫。 「好咧!」 呂大明樂顛顛地到大淘寶拍下了比特幣,又下載了一個軟件,迅速從支付寶中把比特幣轉入軟件提供的賬號中,然後輸入購買計算力的數值,點擊確認,此時筆記本屏幕上立即彈出了一個窗口,顯示出了『計算力』購買成功的英文。 「開始吧周老弟,祝你旗開得勝。」 一切準備就緒後,呂大明打開了『象棋大師』的界面,跟徐銀川一樣,他筆記本上安裝的也是『象棋大師』V1.08豪華至尊版。 購買了計算力後,這台老掉牙的『夏舟』電腦果然重新煥發了生機,隨著周易和電腦開始對弈,360的流露顯示器中頓時顯示出了高達800k/s的下載速度,這是購買來的計算力通過網絡,加持在了這台老電腦上。 這一局是按照正式比賽的規則來的,周易和電腦各有一個小時的用時,超時讀秒、十秒判負,周易還是如先前那樣行棋如風,幾乎沒用多少時間。可電腦居然也能跟上周易的速度,雖然也是屢屢長考,長考的時間卻沒有超過十分鐘,而且沒有絲毫卡頓的現象,比徐銀川那台tinkpad t430硬是強了數倍。 「好厲害啊!」 眾人都在感歎,既是感歎現代科技的迅猛發展,也是感歎周易的厲害。 想不到面對服務器級別的運算速度,這個妖孽怪胎還能壓制?想到自己居然敗給普通的家庭級電腦,大師們感覺生活中再也沒有了陽光……沒天理啊…… 「不太妙啊……」 大家都在為周易的厲害感歎著,一直盯著對局畫面的呂大明卻忽然搖了搖頭。 「怎麼了老呂,周老弟可是一直佔據優勢啊?」 「優勢不等於贏棋,你們仔細看看,要是這樣下去,周老弟能贏麼?」 這盤棋已經進入了殘局階段,周易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電腦的時間已經用光,每一步都在讀秒中。可是隨著棋子減少,電腦窮舉起來也輕鬆了許多,居然每次都能在最後一兩秒鐘做出正確的應對。反倒是周易開始慢了下來,因為如果不能突破電腦的防禦,這盤棋只能以和棋結束。 「哎,還真是,如果只是和棋,那這場人機對戰還有什麼意義呢?」 象棋不是圍棋,可以放勝負手,可以打『天下劫』,棋子少了,變化也就隨之減少,就算周易是棋神棋仙,不該贏的他也贏不下來。 這還只是中型服務器級別的電腦,如果是大型服務器級別的又會如何呢?象棋的複雜程度總有一個度,當電腦的計算能力一旦超過了這個度時,無論周易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只能和棋、卻無法贏棋的結果! 可華夏棋界需要的卻是一場痛殺電腦的經典棋局啊…… 一旦想通了這點,七大高手的臉色頓時都變了,難道這就是華夏象棋的命運麼?哪怕是出了周易這個逆天的妖孽,還是無法一掃『魔雲』重振昔日雄風? 「黃院長,各位大師,不知道人與電腦對戰,會不會限制同時對局數呢?」 七大高手正在發愁,忽聽周易悠悠問道。 「同時對局數?當然不會限制,同時對局數越多,人機對抗就越精彩,結果只會更有含金量。」 棋手對賽時狀態是很重要的,有時一兩盤棋並不能說明問題。比如在島國圍棋史上,要獲得『名人』『棋聖』這類頭銜,那是必須要經過『十番棋賽』的,棋手甚至要下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的棋,這樣的比賽才更有說服力。 換到象棋上,雖然沒有十番棋的說法,可像棋界也普遍認為,如果大師之間出現一兩盤勝負,是不能說明棋力高低的,除非是兩人同時開雙盤甚至是三盤,並保持優勝的局面,才是絕對的實力壓制。 這樣的比賽方法或許可以應用在人類棋手之間,可是誰又會傻到跟電腦這麼玩兒?人類棋手被電腦壓制了多年,能贏一把都得絞盡腦汁還得求上帝保佑,多開對局,那不是找虐麼? 「周老弟,你難道是要和電腦多開對局!」 往往越是專業的人士就越會受常識限制、缺乏想像力。七大高手愣了半晌,才明白了周易的意思,徐銀川不敢置信地望著周易,這還是人麼?都下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有餘力? 「當然可以,人機對抗自然是越精彩越好了,要是有這樣的限制,就是比賽組委會答應,恐怕棋迷們也不會答應的。」 呂大明也是瞪大了眼睛,彷彿是見到了一個非人類:「周老弟,你確定你還有多開的能力?」 「嗯,試試吧。」 象棋大師本身就是支持多開對局的,周易鼠標一抖,直接打開了多開模式,在七人如見鬼魅的目光中,點開一局,又點開一局。 第二局開啟。 第三局開啟。 第四局…… 轉眼之間,周易連續打開了四局,加上先前那沒有下完的一局,竟然是同時開五局,對上了這台已經擁有中級服務器計算能力的『老電腦』。 既然一局棋無法耗盡計算資源,那哥們兒就多開幾局,看看是你先死機,還是我先腦袋疼? 周易是越玩兒越瘋了,他也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第399章 宇宙流 電腦的強項是計算,弱項也是計算。沒有行棋感覺的電腦,只要遇到數據庫中沒有儲存的棋路,哪怕是周易曾經用過的,也要再次窮舉,這樣的做法極其消耗計算資源。 所以在周易同時打開五盤棋後,可憐的『夏舟』立時出現了卡機現象,幸虧呂大明是個精通電腦的高手,連忙強制關機,他這台老電腦才算沒有步上tinkpad t430的後塵。 「太變態了,太妖孽了,這簡直不是人……」 七大高手呆呆地望著周易,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傢伙的腦袋裡裝得該不會也是cpu和內存吧,連中級服務器都餵不飽他? 「贏定了!」 黃院長重重地一拍大腿:「我要聯繫『清風棋韻』,讓他們面對全國召開記者發表會,題目就『人類與電腦的戰爭』!哈哈。」 對於這次人機對抗棋賽,華夏棋院和『清風棋韻』還是非常謹慎的,為了怕人類棋手再次敗北,目前的宣傳只是針對棋迷圈子和一些棋類專業刊物以及想避也無法避開的電腦圈。 大家都被電腦嚇怕了,對周易這個一無師門、二無資歷、三無等級分的『三無』選手,並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如今周易先後爆掉一台tinkpad t430和『中級服務器』,頓時讓黃院長躊躇滿志,準備要玩場大的了。 「戰爭?」周易微微一笑,剛才同開五局,卻還遠遠沒有到達他的極限,如果比賽時的電腦就是這種貨色,那恐怕要讓他失望了,別說戰爭,恐怕連一場像樣的戰役都算不上。 …… 那對萌萌的百合花還在瑞典『假鳳虛凰』,周易這個『愛情陰謀』的一手製造者,也只能暫時等待機會,才好推行他在愛情上劃一刀,再倒上一杯忘情水的計劃,被黃院長一行眾星捧月般送去了京都。 面對這象棋界生死攸關的一戰,就連肩負著敬老院象棋教練任務的尤雙盤也忍不住要跟去看看,卻被周易阻止了。按周易的話說,你搞定這邊,我搞定那邊,男人要說話算話。尤雙盤無語,他也只能留下來跟一眾老貨較真兒,到時候看網上的直播了。 象棋比起能為國家取得國家性榮譽的圍棋來,畢竟只是個小棋種,就算是已經被宣傳的沸沸揚揚、吸人眼球的人機大戰,也不會引起五套和各地衛視的注意,估計也只有在網上才能看到直播了,說起來也真是『成也電腦、敗也電腦』,尤雙盤這些像棋大師對電腦也是又恨又愛。 到了京都後,周易本想去唐寶的捉古園看看,有機會的話,也要拜訪一下唐公,華夏人講究『來而不往非禮也』,在周氏集團華夏分公司的發展過程中,唐公雖然沒直接出面,卻是暗中給了很多方便,否則周氏集團也不可能四處開花,同時在香江、京都、魔都等十幾個大城市站穩腳跟,並憑借國內的良好發展基礎和法國那邊已經成熟的公司模式,成功在法國提交了上市申請,下一步還要進入華夏深滬兩市,牆外開花牆內也香。 周易雖然幽居雲水,好像一個不肯早朝的慵懶君王,可大姐二姐那邊的信息還是會隔段時間如實反饋給他,誰讓他才是『周氏集團』的幕後大老闆、董事長呢? 黃院長有黃院長的算計,距離正式比賽還有三天,這段時間是絕不能放過周易這個『寶貝』的。在他的授意下,直接把周易安排在了華夏棋院內部的招待所中,這個招待所可就厲害了,一直是對內不對外,專門用來接待各國來訪的棋手,老毛子的國際象棋大師卡斯特羅夫斯基在這裡住過,島國歷史上的六大超一流棋手,小林棋聖、大竹名人、武宮本因坊等人在這裡住過,曾經挽救了韓國圍棋的曹薰鉉在這裡住過,統治了世界圍棋長達十年之久的石佛也在這裡住過…… 這個內部招待所的條件或許比不上五星級賓館,卻是棋迷們夢想中的聖地,只可惜不對外開放,周易這也是因為身份特殊才得以入住,左柱這個跟來看熱鬧的傢伙更是沾了他的光。 周易可不是白吃白住,在善於利用一切資源的黃大院長的攛掇下,華夏象棋國少隊的小子們死死纏住了他。黃院長可是說了,這是一位空前絕後超級無敵大高手,連電腦都不是他的個兒,國少隊的小傢伙們個個都是天才少年,知道機會難得,這幾天是排著隊來找周易下棋,反正小傢伙們也不是成名高手,不用愛惜羽毛,一個個是屢敗屢戰,越挫越勇,那棋力漲得是蹭蹭的。 完成了一次『八面打』後,周易也不由輕吁了一口氣,這些小傢伙真心比電腦還難對付,電腦至少是老實下棋,這幫小子卻好像群麻雀兒,嘰嘰喳喳吵得人腦仁痛,早知道就帶金洋洋來了,神奇的小豬應該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吃完晚飯洗完了澡,周易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了燈正欲休息,忽見一道月光投入窗欞,射在床頭對面的白牆上,牆壁上竟然恍惚出現了一幅畫面。 「嗯?」 周易記得這牆上本來是沒有圖畫的,此刻突然顯現出了畫面,讓他頓時好奇起來。 凝目看去,只見牆上的畫面越來越是清晰,卻是一名身穿褐色道服的光頭男子,鼻樑上架著一副方形黑框眼鏡,正面對一個棋盤,似乎是在復盤。 是圍棋。 周易雖然不是真正的棋迷,可在上個世紀90年代的『圍棋熱』時,也隨大溜兒的看過幾本棋書,自然認得出這人穿得是島國圍棋道場中的道服,在上個世紀的島國棋界,這就是高段棋手的標準服裝,無論天冷天熱,都是如此,水平資歷不夠的,想穿都還沒有資格。 畫面上的男子在很認真的復盤,就彷彿是在面對一件無比神聖的事情一樣,從棋盤上看,他用的是黑棋,起手就布下了三連星,對手則是以星小目對應,兼顧外勢和實地。 「好固執的下法啊,宇宙流,這是武宮正樹本因坊!」 黑棋就像一個固執的老頭兒,一路走來,棋勢飄逸,實地在他眼中完全就是垃圾一樣;黑棋的每一手,都是嚮往著中腹、沉默於『天空』。而且他不是為了取勢而取勢,彷彿這樣的下法才是他的『自然』他的『棋道』一樣,對手竟然不知不覺被他的『道』包容,進入了他的領域,雙方完全不像是在對弈,而像是彼此配合著營造出一片動人的天空,和天空之上的璀璨星空、蒼茫宇宙。 道,是可以影響人的,包括對手和敵人在內! 「叮!系統發現精神力殘留影像,無危險……」 精神力殘留影像? 擁有強大精神力的周易對這個概念並不陌生,歷史上有很多高人賢達,都曾經留下過這樣的影響,例如面壁九年的達摩祖師,當他離開後,洞壁上還留有他的影子,這種現象無法用物理學來解釋,屬於精神力長期凝聚而產生的異像。 武宮正樹和大竹英雄一樣,都是不在乎勝負而苦苦追求『棋道』的大師級人物,一個是寧願輸棋也要追求宇宙之勢的『宇宙流』,一個是寧願去死也絕不肯下出難看棋形的『美竹派』。比起他們來,那些勝率更高戰鬥力更強的韓國勝負師只能算是『棋手』,而他們才是真正的大師,求道的大師。 三千大道,無所不通,條條大路,皆入玄門。在『道』的面前,無分國別,哪怕是面對這位島國圍棋大師,周易也只有崇敬之心,卻沒有狹隘的民族情結。 這是因為精神力同樣強大的他更能體會武宮的『道』。宇宙,人生於宇宙,卻偏偏最不瞭解宇宙,總以為自己是萬物之靈、強大無比,以小聰明掩大智慧、以現代文明摧毀自然環境……卻不知道人面對宇宙,只是滄海一粟、粟中之分子、原子,就是整個充滿了掠奪、戰爭、血腥和泯滅人性的人類歷史,也不過只是一個剎那。 武宮本因坊在行棋,卻也在布道,只是他也在求道布道的路上,還沒有觸及真正的大道…… 周易的精神投入,彷彿是在與武宮並肩而行,共同探索著什麼,只是那片『宇宙』雖然已經有了個雛形,卻還不是真正的宇宙,至少,還不是武宮心中最完美的『宇宙流』 武宮本因坊,你也在苦苦探索棋之大道麼? 雖然武宮正樹的精神影像極淺極薄,如果不是周易的精神力強大,甚至都無法感覺到,可就是這一次神話般的交流,卻讓周易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一些人和自己一樣,懷抱著求道的理想,在苦苦追求大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大道,只看你走不走得到。 走到之後,又該是個什麼景象,是否真的有『白玉京』呢? 「叮!」 主職業悠然英雄下的棋道閃亮了一下,只可惜很快又變得灰暗下去。 周易卻是心中一喜,正欲繼續觀看武宮本因坊的復盤,忽聽有人敲門:「三哥,黃院長他們都來了,快起來吃早點吧,今天是比賽的日子。」 天亮了? 第400章 人機對抗賽 入夏後,烈烈驕陽都能將人曬出油來。好在華夏棋院綠化的不錯,出了招待所,一路走去頭頂都是高挺的白楊和錯落而生的梧桐,倒是不覺炎熱。 這次人機棋戰是以華夏棋院的『講棋大廳』做為賽場,在聶旋風那個時代,這個講棋大廳經常出現在ccav的體育頻道上,資深的棋迷應該都不會陌生。 這裡也非常適合舉辦比賽,不但有選手所用的獨立比賽房間,還有顯眼的舞台、講棋掛板;也有光纖網絡和自己的服務器,可以把比賽在網上同步播出,從網友中吸納新的棋迷加入。如今可不是『圍棋熱』『象棋熱』的時代了,華夏棋院也需要放下身架。 對於象棋如今的衰落,那些一年還能捧回幾個世界級獎盃的圍棋高手們並不會幸災樂禍,反倒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因為華夏象棋和圍棋向來不分家,根據統計,每年新增加的圍棋棋迷,有百分之二十是由象棋棋迷轉化而來的。如果把華夏圍棋界形容為一個金字塔,聶曉春、古立這樣的高手算是金字塔尖的話,塔基並不是廣大的圍棋棋迷,而是人數更多的象棋棋迷。 對於電腦狂虐象棋高手的事情,圍棋高手們也是倍感壓力。計算機技術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誰又知道過個十年二十年,他們還能不能下贏電腦? 所以對於這場比賽,不光是象棋高手們關注,就連圍棋高手也是非常感興趣的,今天只要是沒有比賽任務的,幾乎都來到了棋院,比平日裡召集開會到的還齊。 「周老弟,今天圍棋界的高手也來了。圍棋分院的陳德院長、目前積分第一的聶曉春、積分第二的古立、周洋、曹元、劉光……這可都是一線棋手啊,毛毛也來了?這可是圍棋界的知名美女啊,老弟你的魅力可真不小。」 呂大明性格活潑,指點著這些圍棋界的高手,跟周易開起了玩笑:「嘿嘿,幸虧你不玩圍棋,否則陳院長非把你挖去了不可啊。這兩年圍棋也不是太景氣,不光被韓棒壓制,連小鬼兒的氣都要受,聶曉春和古立的壓力太大了。」 「哦,那就是聶棋聖和古天元麼?」周易不由多看了這兩人一眼,聶曉春和古立也是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揚了揚握緊的拳頭,這卻不是向他示威挑戰,而是給他打氣。 「果然,圍棋界的壓力也不小啊。現在倒霉的是咱們象棋,圍棋靠著棋盤大、棋路變化更勝象棋百倍千倍,才沒被電腦虐,可誰又知道幾年後是什麼樣子?電腦這東西,跟我們就是天敵!」 呂大明搖搖頭,語中都是苦澀。曾幾何時,他們這些像棋大師、國際大師就是棋迷眼中的神,如今卻硬生生被電腦拉下了神壇,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全世界的電腦都砸了:「哼,聯想的人也來了,還有方正、宏基、七喜……這些傢伙多半是為電腦加油的,真想不明白,難道老祖宗傳下的玩意兒被電腦虐了,他們就這麼開心?」 「你不也是個電腦愛好者麼?呵呵……」周易能立即呂大明愛恨交加的心情,電腦此刻在他眼中,估計就跟背叛了愛情的戀人一樣,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 「三哥,五哥!」 「老六?」 這次棋戰在清風棋韻和華夏棋院的聯手推廣下,面對全國乃至東亞、東南亞的一些國家和地區召開了新聞發佈會,不光把棋迷的熱情充分調動了起來,就連跟象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大感興趣,人和電腦的對抗,無論對抗的是什麼,這本身就是件很吸引目光的事情。 棋院的講棋大廳有兩千多個座位,除了要留出一些免費的內部座席外,能對外銷售的座票也就一千五百張不到,黑市票價已經炒到了五百元左右一張,此刻買了票的觀眾已經開始進場,那人頭簇擁的盛況都快能趕上電影院上映賀歲大片兒了。 唐寶帶著一身清純美少女打扮的小兮兒,從人群中笑嘻嘻走到周易面前,見面就給了他一拳:「好傢伙,我說三哥,你這是玩出水準了,跟電腦對抗?聽著就給勁。我可跟你說啊,這次兄弟我又當莊了,押電腦贏的賭注今天早上已經突破了五億元,你可不能輸,你要是輸了,兄弟我非破產不可……」 說著又湊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道:「古芸來了!」 「古芸?」周易一皺眉,順著唐寶的暗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正向自己望來,卻是個面如寒霜的美女。只是這妞兒美則美矣,就是太裝了,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睥睨天下的氣勢,那眼神兒,就跟自己欠了她多少肉債沒還一樣。 今天這妞兒沒穿便裝,穿了身部隊的軍官禮服,肩膀上扛著兩槓兩星,掛的是中校銜。 她倒是沒怎麼張揚,身旁只跟了個也在向自己望來的老頭兒,沒有什麼帥哥貼身保鏢。想想也是,丹勁高手、軍中顯爵,又是穿得軍隊衣服,要是再帶幾個黑西裝墨鏡的保鏢,那就不倫不類了。 古芸倒是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找周易的麻煩,只是對他冷冷一笑,轉身就進了『講棋大廳』。 「三哥,被她這個『鬼見愁』盯上可沒什麼好,你今天要小心一些啊。」 唐寶也是無奈,換了別人跟三哥過不去,他一句話就能抹平了,古芸卻不是他能招惹起的。 「小心什麼?今天是我跟電腦下棋,難道她還能蹦上台來和我大比武啊?」周易冷笑一聲。 「那倒不會,不過我得到消息,她這些天都在秘密調動資金,正在向法國彙集,三哥,該不會衝你來的吧?」 唐寶歎道:「她可不比兄弟我是個靠著家裡吃飯的花花公子,名下或明或暗地控制著好多生意,有國際貿易、有房地產、還有礦業相關,說是富可敵國都不算過,這還只是她自己名下的產業,要是再算上她能動用的『高買』勢力,那就更是沒數兒了。三哥,你我也算是有錢人了,可跟她比起來,你最多也就是剛步入小康社會,哥們兒我更是剛剛脫離溫飽線,人家有錢啊,惹不起……」 「哦,還是個隱形富豪?」 周易現在也曾經聽劉珂他們說過,世界上有著不少隱形富豪,往往都是一國中手握重權或者與權力相關的人物,這些人掌握的財富並不比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富豪們少,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才故意低調行事而已。這個世界上比蓋茨有錢的人多了,只不過不想過於高調而已,想不到古芸也是這種人物。 「把資金彙集到法國?」 周易微微一笑,這妞兒還真是夠難纏的,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即將上市的『周氏集團』頭上,收購與反收購,不就是拼錢麼?自己手上現有的錢或許沒有古芸這個『官後人』多,可要說到賺錢的能力,還真沒怕過誰,來就來吧。 「那個就是周易?從外表看來,可不像是個練家子,難道這小子竟然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神光內斂』的境界,不可能的,那可是丹勁大成的境界,我都沒能到達,他憑什麼?」 古芸也在琢磨著周易。周易的路子本來就與一般武人不同,連她這個丹勁高手也是看不清楚狀況,不免心裡有些嘀咕,只可惜她是個橫蠻慣了的,並未因此警醒,反到越發要與周易一爭長短。 「尚叔,『清風棋韻』那邊的事情搞定了麼?」 「放心吧大小姐,清風棋韻的ceo見了大小姐的片子,還敢說個不字?」 尚老頭兒嘿嘿笑道:「他們已經同意了,如果他們的服務器贏不過周易,就同意咱們引入終極計算機的運算資源,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大小姐動用國家科學院的終極電腦,這件事可大可小啊,萬一終極電腦有什麼不妥,恐怕會影響到國家安全……」 尚老頭兒顯然有些擔心:「到時候不光錢院長要受到牽連,恐怕就連古公也保不住你了。」 「哼,尚叔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只不過是借用終極電腦那百分之十閒置的計算力而已。更何況那是終極電腦,別說是百分之十,就算是百分之一的計算力,也不是那小子能夠應付的,你當他是神麼?」 古芸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沒把尚老頭兒的警告放在心上。 上午9點整,講棋大廳內已經人頭湧動,各類行內行外的新聞媒體,就等著人機對抗賽開幕了。今天不光是ccav五套派人來了,就連《京都日報》《人民體育報》這些綜合性媒體都到了,衛視也來了不少,什麼芒果雪梨的,足足有十幾家,其中甚至還有《娛樂向前衝》這樣的八卦雜誌,也不知道這些狗仔隊怎麼就轉了性,居然盯上了體育類新聞。 照例先是棋院領導講話,為周易這個人類棋手打氣加油,最後由清風棋韻的ceo雷天亮上台致辭,在讚揚了電腦業對棋類運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後,話題一轉,請出了周易這個『挑戰者』。 人機對抗大賽,一觸即發。 第401章 十開! 「周易先生,說說你的從業經歷吧,我們都很奇怪,為什麼沒有在任何職業賽場上見過您呢?」 走上講棋台後,周易照例與台下眾人打了個招呼,本想離開棋台,進入對戰室,卻被發問的記者阻攔住了。 周易看了一眼,發現這個記者是來自《象棋天地》的,按呂大明他們的話來說,這是個圈內人,不是《娛樂向前衝》那樣的狗仔隊大本營,這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因此也不好不回應。 「呵呵,因為我不是象棋職業選手,當然不會出現在職業比賽中了……」 「什麼,華夏象棋分院居然找了個非職業選手來挑戰電腦,這算什麼?是走過場還是打職業高手的臉,棋院領導的腦袋進水了麼?」 以《象棋天地》的專業性,自然早就知道周易不是職業選手,這位記者也是多方打探不到華夏象棋分院的意圖,實在憋的緊了,才當眾發問。可那些非專業的媒體卻是大為震驚,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尤其是《娛樂向前衝》的記者,連新聞標題都想好了『娛樂棋迷,非職業棋手與電腦的曖昧生活』…… 「靜一靜,請靜一靜,請各家媒體和棋迷朋友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黃院長看了眼被女主持人請到獨立對局室的周易,微笑道:「各位聽我說。華夏象棋本來就有深厚的群眾基礎,雖然像棋高手多半都在棋院、在職業賽場上,可誰也無法保證能夠做到『野無餘賢』啊。周先生就是一位隱藏在民間的高手,經過我們棋院和諸位象棋國際大師的驗證,他的棋裡絕不在國際大師之下,甚至還要強出一線!而且周先生對和電腦下棋,更有一份心得,所以我們相信,他一定能戰勝電腦,破除籠罩在華夏象棋界的這片『魔雲』!」 他這話一出口,台下的媒體記者和棋迷們頓時興奮起來,周易的『草根』出身不僅是最好的新聞題材,同時也等於代表了廣大的棋迷,比起徐銀川這樣的職業老將來,他顯然更接地氣,更容易得到棋迷的支持。 一些容易激動的棋迷,這會兒已經叫出『周易必勝』的口號了。 電腦界的代表中,尤其是來自《象棋大師》軟件和聯想的代表卻在冷笑,因為今天比賽所用的軟硬件,就是由他們提供的。 硬件是聯想ThinkServer RD630改進型服務器,用了四枚Xeon E5-2620中央處理器、32g的ddr3 2400內存,讀取速度達到700mb/s的2tb固態硬盤……考慮到最新版本的《象棋大師》V1.10鑽石至尊版對顯卡gpu的支持也已經達到完美程度,這台服務器甚至還加裝了四路sil的『泰坦』,絕對做到了以中型服務器的體積,擁有大型服務器的運算實力。 對局室內與往常不同,周易的對面,是一塊32寸的液晶屏幕,距離他大概有三米左右,他面前則是一個電腦桌,上面放置了無線鍵盤和鼠標。 旁邊除了讀秒的棋院妹紙外,還有三位裁判,其中一位是圍棋名家曹元九段、一個卻是剛才登台講話的『清風棋韻』ceo雷天亮,還有一位卻是電腦界的代表,面前的名牌上有聯想電腦的logo和字樣。 「周易,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因為這一場是人於電腦的對抗賽,意義重大,所以我們採用圍棋比賽的用時制度。你和電腦各有1個小時的用時,時間用完後進入讀秒,10秒判負,你如果有意見的話可以提出來。」 在三個裁判中,曹元九段算是華夏棋院的代表,圍棋棋手的身份讓他更方便出頭露面,可圍棋象棋向來是倆好擱一好,他在感情上肯定是要偏向周易的:「周易,你可以仔細想一想……」 在他看來,人跟電腦下象棋實在是太吃虧了,既然採用圍棋的用時制度,那就應該有兩個小時的用時才對嘛,怎麼看都是周易更需要時間。 「可以提意見嗎?」周易沒想到身為參賽選手還可以對賽制提出意見,不過卻看出了曹元是一番好意。 「呵呵,這畢竟是人機對戰,要以人為本嘛,你如果有意見是可以提出來的。」 曹元笑道:「這也是以往人機對戰比賽的慣例了,並不是對你特別照顧。」 「我就一個意見……」 周易搖頭道:「雙方用時太長了,一邊一小時,這盤棋得下到什麼時候去?能改為10分鐘麼?」 在他來說,用時是越短越好,電腦一個『窮舉』不過來就輸了,這樣也免得因為過度運算,再燒了人家的服務器,聯想好歹也算是國家控股的半國企,都是國家財產麼。 「什麼,嫌用時太長,要改成10分鐘?」 別說三位裁判聽得面面相覷,外面大廳中也頓時炸了鍋,對局室裡有攝像頭和傳音器,外面可是看得聽得都清楚。 「我擦,這個叫周易的比徐大師都牛啊?別人是怕對電腦時間不夠用,他還嫌長了?」 「我看不太對勁啊,這人別是過於緊張,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說什麼呢你?」 「周老弟這也太高調了一些,他就這麼有把握?」 別說棋迷們炸了窩,就連徐銀川幾個也是苦笑連連,周易的本事他們當然知道,可如今面對的也不是普通電腦和那種用比特幣堆出來的『服務器』,這可是正經四cpu四路泰坦的牛機啊?你就這麼有把握,只要十分鐘? 「呃……周易啊,你確實要縮短用時?」 曹元苦笑,這樣的要求電腦界代表是肯定不會反對的,雷天亮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是處在『神遊』的狀態中,他這個明白人就得勸勸周易了。 「我肯定。」周易毫不猶豫地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 聯想來的裁判剛說了一半,就被曹元打斷道:「這樣吧,就把雙方用時減少到40分鐘,10分鐘太少了。我們……我們必須保證讓棋迷朋友看到一場高水平的比賽。」 「好吧,40分鐘就40分鐘好了,我沒意見。」周易點點頭,曹元擺明了是自己這邊的人,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比賽開始。」 雷天亮宣佈了比賽開始後,負責讀秒的棋院妹紙打開了『象棋大師』,選擇好雙方用時,點擊確定鍵,電腦隨機選擇為周易執紅棋,電腦執黑棋。 周易瞬間落字,電腦的反應也是極快,秒落。十幾步後,周易的速度未減,電腦的速度雖然稍微慢了一些,卻也沒有用去多少時間。聯想的服務器還是可圈可點,比徐銀川的筆記本強多了,呂天明搗鼓出的那台『服務器』也是遠遠不己。 「嗯……這樣走下去,恐怕還是和棋結束,我贏不了它,它也贏不了我。」 周易還不知道,他開局這幾步的走法,已經讓外面那些像棋高手看得目瞪口呆了,可即使如此,聯想服務器靠著強大的運算性能,每一次窮舉的結果,都是最正確的答案。 「這是怎麼了?」 曹元雖然是下圍棋的,對像棋其實也不陌生,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忽然見到周易停了下來,頓時有些為他擔心。 「請幫我多開幾局,我要同時對戰。」 這畢竟是正式比賽,周易並沒有像在望氣別院中一樣,自己隨意開局。 「多開?」 曹元聽得一呆,外面的棋迷和媒體也被驚住了,想當年徐銀川以顛峰期的狀態,對上一台小型服務器,哪怕是只開一盤,也險些絞盡了腦汁,這個叫周易的人居然還要多開,自己沒聽錯吧? 只有徐銀川和呂天明這些人在偷笑,聯想是吧?很快就不會聯想了…… 「是的,規則應該是允許這樣做的吧?」 周易沒想耗費太多時間,要速戰速決,就得先拖跨電腦再說。窮舉?那也要你計算的過來才行啊。 「是的,請問你要開幾局。」 女人的好奇心是最旺盛的,負責讀秒的棋院妹紙看了眼這個才來到棋院幾天,就讓國少隊那幫小子崇拜到五體投地的傢伙,笑吟吟地走到了周易面前。 這是規則允許,她份內的事情,根本不用等三位裁判決定。 「再開九局吧……」 「九局!」 妹紙聽得小鹿亂撞,白皙的額頭上硬是蹦出了幾道青筋:「您確定是九局?」 「確定,非常之確定。」 「呃……」 小手微抖的妹紙算是徹底敗給周易了,也不在詢問,迅速幫他又點開了九局。 十開! 此刻的周易,就彷彿某個遊戲代練工作室的瘋狂屌絲一樣,雙眼緊盯著前方的32寸液晶屏幕,鼠標連續點動,仿若天馬行空、又如流星過渡。 在他的身上似乎根本沒有十開的壓力,依然是一臉輕鬆,彷彿面對的並不是可以讓象棋國際大師都要為之頭痛的服務器電腦,而是一個剛剛學會了象棋基本規則的小孩子…… 第402章 聯想電腦不聯想 「哦不!讓我掐你一下……這果然不是在做夢啊!」 「何炎老師!你不帶這樣的,幹嘛要掐我啊……」 在芒果台的席位上,一個眼睛大大,鼻樑高高,個頭兒雖然不高,卻是全身一團精氣神的小個子主持人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掐上了身邊胖子的胳膊;瞇瞇眼的小胖子頓時撅起嘴來表示著不滿,在芒果台,他就是個受氣包兒。 「二號機拉近大屏幕上的畫面……一號機,我不管你怎麼做,我要周易的臉,越清晰越好,越傳神越好,要是做不到,你今後就改二號好了。好好,二號機做的不錯,現在拉回到我和濤濤這邊,給我一個特寫……一號,人臉鎖定了沒有,立刻插進我的背景,對,就是畫中畫!」 這位華夏第一儒雅、靈變、優秀的娛樂天王級主持人反應極快,ccav的主持人剛剛想到應該讓攝像師擰下鏡頭蓋兒的時候,人家這邊已經開始出屏了:「各位觀眾朋友,我是你們的好朋友何老師。是的,我已經離開了南湖省,現在我就在人機象棋對戰的現場,今天沒有過多的贅言,讓我們直接貼近今天的主角、明星,一位不世出的天才棋手!是的,他叫周易,他就是周易,此刻在我們的眼中,就應該只剩下一個周易!」 「我馹!又讓芒果台搶先了。快快,給我開機、拍那個棋手……周易!」 Ccav、各地衛視,這會兒都忙碌起來。很多此刻才打開電視機的觀眾都要鬱悶了,怎麼十幾家電視台都跑到華夏棋院去了,難道是時光倒流,回到了上個世紀? 各家平面媒體沒有長槍卻有短炮,衝過來就是『卡嚓卡嚓』一通狂拍。這哥們兒可是牛人啊,早晚要出大名,一定要留下他首次參賽的青澀背影…… 周易其實一點也沒有青澀的味道,反倒像根老油條。調戲這台服務器,就是他此刻的目標,盤馬連炮落地車,三個卒子過河去……很多即使面對普通棋手都很難形成的絕殺局面,居然在面對強悍服務器的時候實現了! 電腦也是會出昏招兒的。當計算資源不夠應用、出現卡機的時候,『窮舉法』就會出現極大的問題,更何況它現在已經淪落到讀秒了?十盤棋中已經有四盤用完了時間。在十秒催命的過程中,它又必須要按照『象棋大師』設定的時間規則落子,在這種情況下不出昏招才怪呢。 在一盤雙方搏殺激烈的棋中,電腦居然昏頭昏腦地把自己的大車送到了周易的過河卒面前,周易還會客氣麼?輕鬆地拿下了這一局。 聯想的代表和象棋界的高手們頓時都患上了同一個毛病,臉部肌肉直抽抽。聯想電腦不聯想了,這讓代表先生感覺很沒臉;徐銀川他們也有些失落,這是什麼世界啊?怎麼咱哥們兒跟電腦下棋的時候,它就不出昏招呢?不過回頭想想也句釋然了,自己沒本事十開八開、無法耗盡電腦的計算資源,怎麼還能期待電腦走錯棋呢? 「他娘的,幹得真好!」 曹元、雷天亮和名義上負責讀秒其實就是在對局室內打打下手、幹幹雜活兒的棋院妹紙都在心底暗暗喝了一聲彩。怪不得這傢伙要減少對局時間呢,感情是在這裡憋著電腦呢? 周易的神奇表現,讓圈內圈外的人士、無論是內行還是外行,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地激動起來,說到底都是正常人啊,誰不希望看到人類戰勝電腦? 當然那些電腦廠商的代表除外,電腦在這些IT男看來就跟老婆沒啥分別。那個聯想男更是有一種老婆被人當眾調戲的屈辱感覺,他的眼睛都紅了,都怪公司的那幫老古董,早知道就該把頂級服務器帶來、或者剛才就要求外連運算資源,哪怕是自己掏錢去買比特幣,也不能讓心愛的電腦遭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啊!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綠了…… 「卡吱吱……」 一陣很不和諧的聲音傳入三位評委和讀秒妹紙耳中,也順著傳音器傳向了外面大廳,經過各家衛視和ccav傳入了千家萬戶。 「啊,我的電腦啊!」 聯想的代表剛慘叫了一聲,就見液晶屏幕一陣扭曲,黑掉了,擺放在下方的ThinkServer RD630改進型服務器已經停止了運行,冒出一縷青煙…… 燒了! 這台擁有四路至強處理器、四路『泰坦』顯卡的強悍服務器,竟然被周易逼的超負荷運轉,硬生生燒掉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 而在它燒掉之前,周易已經拿下了十盤中的五盤,剩下的五盤也佔盡上風,就算聯想公司和那些電腦界代表想為『電腦』找借口都沒處兒找去。 「哈哈,漂亮!」 呂大明哈哈狂笑,狠狠揮動了下拳頭,不顧身份地叫了起來:「我就知道周老弟能贏,這下連服務器都給燒了,舒服、暢快、老徐,回頭咱哥幾個就『東來順』了,你請客!」 「我請……憑什麼啊?我燒得電腦到現在院裡還沒給我報銷呢,你又沒收到什麼損失,今天你請!」一說到燒電腦這事兒,徐天明還隱隱心痛呢。 「結果出來了,周易勝!」 如果不是身為裁判,曹元真想揚起拳頭高聲喝彩,他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雷天亮和聯想的代表:「老雷,你這是怎麼了,這會兒你不該開懷大笑麼?」 『清風棋韻』是一個專業棋類對戰平台,象棋的萎靡對平台的影響可不比那些像棋大師小多少,按說雷天亮應該是最高興的人,可曹元在他臉上卻只看到了憂慮。 「是啊,我應該高興,呵呵,高興……」 雷天亮抬起頭來,擠出了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走吧,我們去宣佈比賽結果。」 「搞什麼鬼呢?」 曹元也懶得管他,走到周易身旁,狠狠拍了下周易的肩膀道:「周易……不,周老弟啊,我們出去吧,你這個勝利者也要對大家說幾句。呵呵,這次黃院長可要高興了,他要不請你吃頓滿漢全席,我都不能答應。對了周老弟,你下過圍棋沒有……」 三位裁判和周易一併走出對局室,剛來到前面的講棋台上,台下就是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來,很多棋迷和媒體記者都同聲叫起了周易的名字。 不容易啊,歷史悠久的華夏象棋終於可以在電腦面前直起腰來了,這一刻無論是不是象棋圈子裡的人,都是由衷的高興。因為周易證明了一點,人類,始終是萬物之靈,就算是代表著現代科技的計算機,也要在人類面前唱征服! 在這種氛圍下,雷天亮終於有了一些笑容,大聲宣佈道:「各位,比賽已經有了結果,人類棋手周易以驚人的算度,成功戰勝電腦,這個結果證明了……」 「慢著!」 聲音不大,卻非常清晰地傳入到每個人的耳中,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居然都蓋壓不住這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雷總,現在就說結果,似乎太早了些吧?」 「這是誰啊?要為電腦撐腰,和人類為敵麼?靠!這女人的眼神太凌厲了……」 古芸站起身來,雙目一掃喧嘩的棋迷和那些媒體記者,眾人不由都是一個寒噤,這女人的目光太古怪了,被她看上一眼,彷彿如墮冰窟一般,讓人從心裡發寒。 「這位小姐,您敢情是有意見?」 堂堂的丹勁高手,竟然用氣貫雙瞳的手段震懾普通人,周易很是不以為然,本來是懶得理她,可這妞兒居然如此狂妄,那就說不得要跟她頂一頂了。閒人不是慫人,就算是在沒得到閒人系統的時候,周易也來不是草包窩囊廢。 「我只不過是對賽制有些意見而已……」 古芸早就打好了腹稿:「既然是人機對抗,那當然是要最強的人類棋手對抗最強的電腦,結果才有說服力。你是不是最強的人類棋手我管不著,可聯想的那台服務器卻肯定不是最強的電腦,對麼?聯想的人在麼,你自己說說。」 「這位姑娘說的沒錯,ThinkServer RD630雖然也很強,卻絕對算不上最強的電腦。」聯想的代表和一些電腦界的人士頓時隨聲附合,讓這些電腦瘋子承認電腦不如人腦,那怎麼可能? 「周易,你都聽到了?」 「古芸,古大小姐,我聽清楚了。」 古芸! 在場可不都是窮屌絲,也有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更有芒果台何老師這樣消息靈通的人物在,聽到古芸這個名字,很多人頓時噤聲了。 「聽清楚了就好,你根本沒有資格沾沾自喜,因為你贏的不過是一台低配服務器而已,說白了就是垃圾!」 聯想代表聽得臉一紅,心說大姑娘,你是我們這邊兒的不錯,可也不用這麼埋汰俺們吧?俺們公司好歹也是國家控股啊…… 「更何況,就是這台ThinkServer RD630改進型服務器,你也沒贏。」 古芸冷笑道:「十局六勝才是贏,可你不過才贏了五局而已。剛才不過是電腦出了故障,否則誰有知道接下來的五局會是什麼結果呢?三位裁判做出這樣的裁定,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這……」 曹元聽得一陣怒火攻心,天下居然還有如此強詞奪理的女人?虧她還生了一副好皮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古芸的話卻讓他無法反駁。是啊,電腦出故障可能是多種原因,雖然大家明知道那是在周易的壓力下,電腦才會燒掉,可畢竟沒有證據啊? 第403章 銀衛一號 「曹九段,這件事跟你們無關,是我和她的事情。」 周易阻住了要衝上去喝斥古芸的曹元,這妞兒的來歷他知道,曹元可惹不起。 「老六,這女的就是你說的那個姓古的?簡直比男人還要難纏啊,三哥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來……」 左柱在郵輪上閱人無數,也是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了古芸不簡單。不過聽了唐寶壓低聲音講述的饅頭故事,也就放下心來,三哥只靠一個饅頭就能讓這妞兒方寸大亂,自己還擔心什麼,等著看戲就是了。 「所以剛才比賽的結果,根本不能作數!」 古芸一生順風順水,以女兒之身習武,竟也是個百年不遇的天才,一路突破明、暗、化勁,成功跨入丹勁絕頂,都沒有遇到什麼大的障礙;再加上又是古公的掌上明珠,家世雄厚、自身又強悍,大勢早就養成。 她從小到大,向來是說一不二,就是龍傲天這樣的殺胚,見到她也要小心翼翼,唐寶這樣的紈褲,也要尊稱她一聲『古姐姐』,什麼時候輸過面子?偏偏周易打了她派去的鍾大、說出要打她的屁股不敬之語,而且還當著四九城的那些少爺小姐們,用一盤饅頭讓她輸人又輸陣! 這口氣如果不出,她還稱什麼鬼見愁?京都魔女乾脆改名叫純情蘿莉受氣包兒得了。所以但凡周易要做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出手破壞,甚至要收購周易的產業,與周家為敵,就是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古大小姐的天威不可輕犯!要讓他跪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苦苦哀求! 「不能作數?」 周易呵呵一笑,目光猶如兩道冷電,狠狠刺向了古芸:「呵呵,呵呵……古大小姐,你讓我很不開心,很討厭!」 「嘶……」 在場的人中,也有如芒果台的何老師這般見多識廣消息靈通的,就算對古芸所知不多,也知道這位大小姐是京都一群少爺小姐的頭頭兒,誰讓她纏上,那就是生不如死。此刻聽到周易的話,不由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位爺是跟古大小姐槓上了啊?看他白白淨淨一身文氣的,想不到竟然如此倔強。 「三哥,古姐姐,都看我的面子……」 唐寶在為周易擔心。古芸檯面上的實力已經是連他都惹不起的了,檯面下的力量更是驚人,別說是他,就是唐公都要顧忌三分。他可不希望周易真跟這位魔女結成死仇,惹來一身麻煩,因此不惜當眾起身,想要做個和事佬。 「寶哥兒,這裡沒有你什麼事兒!」 古芸冷冷一笑,也不理唐寶和周易,卻轉頭望向了雷天亮:「雷天亮,你怎麼說?」 「我……我……」 堂堂的清風棋韻ceo,居然有些結巴起來。 「雷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象棋分院的黃院長皺了皺眉。 「這位古……小姐在賽前就已經通知過我。說是……說是可以提供龐大的運算力,讓這場比賽更為精彩……」 雷天亮雖然對古芸瞭解不多,可那張華夏『天擎』集團董事長的名片、以及那份標注有『華夏特勤處』字樣的複印證件卻讓他清楚知道,這個看似嬌美的女子可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就算是華夏棋院也一樣惹不起她。 比起傳說中立足華夏、覆蓋亞洲,並且已經控制了部分歐洲和美洲市場的『天擎』集團,清風棋韻背後的『炎黃網絡』也不過是一隻螞蟻,更別說他這個小小的ceo了。至於華夏特勤處就更可怕了……別說是他,就是省部級的高官見到了,都要打個冷顫。這就是如今的『錦衣衛』!他一個小金領別說是這輩子了,到了下輩子也還是招惹不起。 比起古芸背後的恐怖力量,清風棋韻和象棋界的這一點利益又算得了什麼?雷天亮能混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明白什麼叫做勢不可為、什麼叫做明哲保身。 「雷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光是黃院長,象棋圈的相關人士都望向了雷天亮。本是一個戰壕的戰友,突然說出這種立場模糊的話來,讓大家不僅失望,還有些不安。反應最為敏感的媒體頓時把『長槍大炮』對準了這位ceo。 「黃院長,這次人機對抗棋賽,我們喊出的口號就是『公平、公正、公開』。所以在人類棋手的選拔和參賽電腦的選擇上,我們都要傾聽棋院和電腦提供商的意見,古小姐的天擎公司在賽前曾經提出要求,要為大賽提供終極計算機級別的電腦。當時是因為已經選擇了聯想公司的服務器,所以我們才沒有採用,不過……」 「不過什麼?」 黃院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不過作為本次比賽的主要組織者,我們已經同意了天擎公司的要求。天擎公司可以在比賽結束前,根據具體情況決定是否向周易提出挑戰。當然,這必需要周先生哦同意……」 雷天亮一向沉穩,今天卻不知怎麼了,短短幾句話,居然讓他緊張的滿頭大汗。清風棋韻跟棋界本是唇亡齒寒、相互依存的關係,可他礙於古芸的壓力,卻不得不背著華夏棋院訂立了城下之盟,這次可是把棋界得罪狠了……雷天亮是欲哭無淚。 「好!也就是說,要不要接受挑戰,還要看周易的態度對吧?」 黃院長當棋手的時候是個從不理盤外事的棋癡,做了象棋分院的院長後,也就是在象棋圈子裡活動,可沒聽過古芸的名頭,自然是無知者無畏,當下冷笑道:「古老闆,你聽清楚了沒有?」把一個妙齡美女叫成『老闆』,雖然不是罵人,卻也不怎麼好聽的話。 古芸卻是理都沒理黃院長,只是望了眼周易:「周易,你是不是怕了,不敢接受我們的挑戰?」 這妞兒的虛榮心比頭髮還盛。她和象棋圈本沒有恩怨可言,根本就是衝著周易來的,周易肯不肯接受挑戰其實都無所謂,她就是要當眾給這小子一個難堪,如果周易不肯接受挑戰,就算她贏了這場,出了一口胸中惡氣。 「你要動用終極計算機和我對戰?」 周易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道:「看來你那家什麼『天擎』公司,果然是很有實力啊?」 天擎公司本來就是『高買』組織的產業之一,不過是因為古芸在組織中地位較高,又擁有一些公司股份,才被推出來做明面上的董事長。其實這家公司涉及的經營範圍十分廣泛,不僅有電腦業、房地產業、日用化工業等常見的生意,暗中還要幫助國家做一些不方便擺上檯面的『生意』和國家安全相關的工作。 這家公司無論是在『桌上』還是『桌下』,都是大名鼎鼎,全國人民就沒有不知道的,周易卻要當面評點,擺明了就是沒把古芸和她名下的這家巨無霸公司放在眼裡,繼續刺激這個女魔頭、鬼見愁。 周易的脾氣一向不錯,尤其不愛惹事生非,哪怕是得到了全能閒人系統,各方面能力遠遠超越常人,也沒想過要跟人過不去。可這位古大小姐卻是讓他動了真火,準備要在今天狠狠給她一記耳光,而且還是當眾的。 而且光打耳光還不夠,今天一定要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讓她從此想到自己的名字,都要驚怕顫抖,以後再也不敢來找麻煩,否則還不被她煩死了? 「哼,如果你怕了也沒關係,只要當場承認自己不敢接受挑戰,我們天擎公司和組委會訂下的協議也就自然無效,我也不會難為你的。」 古芸很是得意地看了周易一眼:「天擎公司也只不過是希望比賽更加精彩、結果更有說服力,可不是我要為難你哦?」按照協議,她輸了賭賽後就不得找周易的麻煩,所以要一再申明這點。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周易卻沒有再看古芸一眼,而是看了看坐在台下的唐寶,眼中露出一絲寒意。 「不好!」 見到周易的眼神,唐寶不由打了個激靈。猛然想起周易那日托他帶給古芸的話—「她要是吃不出這饅頭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那就請不要再來煩我,否則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 三哥這是動了真怒,麻煩了…… 「周易,你瘋了!」 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面子矜持了,徐銀川和呂大明這些像棋大師都忍不住衝上台來,和黃院長一起勸著周易:「理那個瘋女人做什麼啊你,聯想的服務器都被你逼到當機了,我們已經贏了,何必節外生枝呢?」 「是啊三哥,你不是真要……」 唐寶這麼不靠譜兒的人,此刻都被周易嚇得小臉發白。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三哥雖然平日裡低調做人,其實絕非常人,他越是接近,就越是看透自己這位三哥的深淺,簡直就是莫測高深。 三哥要是發起怒來,說不定真就能讓古芸栽個大大的跟頭。古芸是什麼身手?連龍傲天都畏她如虎,雖說自己也聽龍傲天和關峰他們說過,三哥也是個十分厲害的練家,可真要跟姓古的動起手來,也難說勝負啊? 他瞭解周易,卻更瞭解古芸,知道以這位『古姐姐』的性子,如果今天真被三哥當眾打臉,她可不管現場有多少人、多少家媒體,絕對會當眾出手,什麼賭約承諾,到了那時候不就是個屁麼? 「老六,別勸我。」 周易拍拍唐寶的肩膀,大聲道:「曹總、黃院長、各位棋迷、各位媒體的朋友……我當眾接受天擎公司的挑戰,也要借此證明,人類的智慧永遠不是冷冰冰的電腦可以比擬的,哪怕是終極計算機也一樣!古小姐是麼?現在可以請出你們的終極計算機了,但願不要讓我失望!」 「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這場比賽就在講棋台上進行,我要讓大家近距離看到人類是如何戰勝計算機的!古大小姐,請吧?」 「好,好霸氣!這才是我家三哥呢!」 左柱看得胸口起伏,只覺一陣陣熱血上湧,這也就是他轉了性向,不然非得死心塌地愛上周易不可,哪怕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講棋大廳中沸騰了、電視機前沸騰了、正在網絡上觀看這場比賽的棋迷們沸騰了,就連那些電腦界的代表都忍不住為周易奮力鼓掌,大聲叫好。 「周易,周易!幹掉超級電腦、幹掉天擎公司、幹掉這個女人……」 「推倒這個娘們兒!」 這會可沒有什麼十八禁、少兒不宜,有的是老爺們兒的熱血、衝霄豪氣,滿滿的基情……小帥哥實在是按捺不住了,抽冷子一把抱起了周易,狠狠地送上了一個熱吻,看得唐寶兩眼發直,一把把他拔愣下去:「你丫幹什麼!我怎麼沒看出你還好這一口兒呢?靠!」 剛才負責讀秒的棋院妹紙也不知從哪裡借來了力量,左手一張桌、右手一把椅子,竟是當眾把『戰場』擺開,無限嬌羞地紅著小臉兒,輕輕走到周易面前,用溫暖的都可以破開堅冰的語氣道:「周先生,請入座吧……」偶像,鵝滴男神啊,小姑娘滿眼都是粉紅色。 周易大刺刺地往桌前一坐,呂大明也湊趣兒,不知道啥時候跑出去弄了套茶具和茶葉來,還當場給泡上了。 周易一面喝著茶,一面拿眼瞥著古芸,一臉的蔑視。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古芸快要氣瘋了,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不好立即出手,她真恨不得衝上台去,先讓周易吃些苦頭再說:「尚叔,開始吧,我等不及了。」 「好!大小姐您也別動氣,現在就讓這個周易盡情狂妄好了,終極計算機一出,他就輸定了,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尚老頭一面說著,一面撥通了電話:「馬上帶銀衛一號來,立刻!」 他口中的『銀衛一號』並不是終極計算機銀河,而是通過特殊無線頻道與終極計算機相互連接的便攜式終端。 像這樣的終端一共有十個,每一個都可以在需要的時刻,調動終極計算機銀河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的計算資源,只不過一般情況下,要用到百分之五的資源,就必須拿到『炎帝』級別的授權,這樣的授權除了華夏一號首長外,就只有常委和軍委才有權利發放。 古芸為了取到這個權限,也是撒了好半天的嬌,才從一位父執長輩的手中取到的,而且這個授權還是屬於臨時的,在開通後只能用三個小時,不比經過常委討論、軍委同意的徹底開放權限。 「嗯,很普通的電腦啊?」 三分鐘後,一輛銀色防彈轎車『嘎吱』一聲停在了講棋大廳外,車上跳下四名身材魁梧、面冷如冰的黑西裝男子,簇擁著一個看似技術人員的眼鏡男進入大廳,走到講棋台上。 眼鏡男將手中的箱子打開,從中取出了一台國產聯想的筆記本電腦,看樣子遠遠不如剛才聯繫被燒掉的服務器,不過周易卻沒小看這台電腦,對方顯然是要用類似呂大明的手法來保證運算能力,只不過不是用比特幣購買什麼計算力,而應該是直接接駁古芸所謂的終極電腦。 終極電腦是什麼概念?那就如同十幾年的『深藍』。這樣大的運算資源要多大的帶寬才能傳送?而且就是傳送過來,這台看似普通的筆記本電腦也要有接納的能力吧? 眼鏡男的手法極快,很快將筆記本連接到了講棋台的投影大屏幕上,然後動作非常迅速地按下來幾十個鍵位,點頭道:「終極計算機的運算資源已接入,請吧……」 「無線網絡?而且這台電腦用的還是他們自帶的gps不間斷電源,這妞兒倒是很小心謹慎,生怕我萬一輸了,有人在電路上做手腳。不過連棋院現成的光纖都不用,反倒用無線網絡接入運算資源,是不是太兒戲了些?」 周易不算精通電腦,卻也知道無線寬帶沒有光纖穩定,古芸是不是小心太過了,難道還怕有人在光纖上動手腳?卻不知銀衛一號和終極計算機『銀河』是通過領先民用無線網絡三代的『6g』技術相連,不但穩定性可比光纖,帶寬更是高達5g,什麼百兆千兆光纖,跟這種國家專用的特殊無線頻道比起來,都要弱爆了。 就連那台看似普通的筆記本,也是內有乾坤,配置之高直逼一台中級服務器,否則也承載不了這樣龐大的數據流。古芸這次是祭出了『牛刀』要用最高效率,殺死周易這只『雞』! 周易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他被古芸屢次相逼,這次是決心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教訓,因此也不顧驚世駭俗,起手就開了二十局!可在他走出第一步後,電腦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 五步、十步!以周易的古怪招法,換上一般的象棋大師或者普通的服務器,早就該撓頭苦思或者陷入苦逼的『窮舉』過程了,可這個新對手卻彷彿是舉重若輕一般,迅速窮舉出正確的應招,與他針鋒相對,寸土必爭! 「好厲害啊?」 這台電腦可沒裝什麼360,周易隨手切到任務管理器中一看,發現這台筆記本瞬間的下載峰值居然達到了500mb/s,已經遠遠超過了千兆光纖的最大帶寬! 第404章 危及國家安全? 投影的屏幕上同時出現二十張棋盤,看得大家目瞪口呆。起初還沒搞明白終極電腦為何就是個普通的筆記本,此刻見到這台『筆記本』的計算能力和任務管理器中高達500mb/s的下載速度,稍有一些電腦知識的人都震驚了,那些電腦界的代表,更是看得個個流口水,尼瑪,這樣的『神機』要是自己能夠擁有一台,那該有多好啊?爽爆了! 電腦狂人盯著這台神秘的筆記本流口水,棋界的幾位巨頭則是盯著周易。象棋分院的黃院長、圍棋分院的陳德,國際象棋分院的胡文獻,此刻都在和屬下的高手們分析著周易的潛力。 「院長,可別怪我提醒過您。象棋雖然是不比咱們圍棋變化多,可是一次開二十局,對的還是連徐銀川這種高手都要頭疼的終極電腦……這個周易的計算能力恐怕不在十年前的李浩昌之下,這樣的人才我們棋院可萬萬不能放過,要是能把他『搶』過來,華夏圍棋至少可以稱霸世界棋壇十年!」 棋聖聶曉春瞪大了眼睛、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跟自己的老上司說道著。圍棋畢竟是文人玩的玩意兒,棋手之間雖有競爭、更多的卻是交流共進,可沒有盼著死同行的說法;更何況這幾年華夏圍棋被島國和南棒壓得喘不過氣來,聶曉春身為華夏圍棋第一人,承受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這些年他是殫精竭慮,連最喜歡的二鍋頭都不太敢碰了,如今見到周易這個『妖孽』,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拉進華夏棋院,幫自己分擔一些壓力。 「聶哥說的是,我看這個周易的計算能力還要在李浩昌之上,他要是來下圍棋,用不了多久就是尊『金佛』!石佛算什麼?」古立也是連連點頭:「院長,先下手為強啊,我看到國際象棋院的那幫傢伙也在盯著周易呢,咱們可不能讓他們搶了先,不然後悔都來不及!」 「廢話,這還用你們說,我能不知道?」 陳德身為新華夏第一代棋手,參加過第一屆中島圍棋擂台賽的人物,雖然現在老了,棋力下降,眼睛卻是比誰都毒,他早就瞄上周易了:「就是老黃不好纏啊,我不挖他的人他還要尋思著挖咱的牆角呢,他能放人?」 「放什麼人?周易又不是象棋職業選手,不算他的人。更何況越是有才的人就越不會放過更大的戰場,像他這種計算力空前絕後的人,一準兒更願意下圍棋,象棋棋盤才多大?裝不下他這尊大佛!」聶曉春擺擺手道:「要不這樣,等人機大賽比完了,我先找周易說說,您先不用出面,這樣也就不至於打草驚蛇了。」 「不行,聶哥你出面也一樣會驚動象棋院的人,讓毛毛去。」古立推薦的毛毛,就是華夏第一美女棋手毛鈺,這位一笑兩個小酒窩的大眼睛美女就是無數年輕棋迷的夢中女神;而且這位宅男女神如今還不只是在圍棋界出名,近兩年更是頻頻觸電,即將播出的青春偶像劇『致圍棋』,就是她的女一號。 「說得對啊,美女攻勢最管用,毛毛出馬、一個頂倆,神州行我看行!」 聶曉春是出了名的『風流棋聖』,平時愛棋愛酒愛美女,人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就是特有女人緣,提起毛毛,他也是舉雙手贊成,九十九分美女哇,要不是秉承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古訓,他早就下手了! 「就這麼定了。周易今天的表現太強了,不管最後能不能贏下終極電腦,象棋界都算是鹹魚翻身,黃狐狸再摳門兒,也得大請客,到時候不管他請不請咱,咱們也要跟去蹭吃蹭喝,不為別的,就為了周易!」 陳德壓低聲音道:「告訴毛毛,讓她先回趟家,好好打扮一下。華夏圍棋的希望就靠她了,今天必須要攻關成功!」 「明白,我找個棋手送毛毛回家……」古立本想說自己去的,可又實在不願錯過這場人機大戰,想想還是把這份艷福送給那些低段棋手吧。 穩坐在講棋台上的周易看著面前的這台神奇筆記本,笑了。 怪不得那四個保鏢模樣的精壯男人雖然站在台下,也要緊緊盯著這台筆記本呢,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嗯……剛才只是試試手,是該動真格兒的了! 「小妹,再給我開八十局!」 沒辦法,象棋的變化總有極致,就算周易已經到了『隨手成譜、窺測大道』的棋道邊緣,是當今棋神,也沒辦法只靠二十局就能搾乾終極計算機傳遞來的洶湧運算流;這其實是一種不公平,任憑他有無窮智慧,隨手創出的棋譜讓徐銀川這樣的高手都打開手機狂記,生怕漏掉了一個變化,計算機卻可以憑借無邊無際的運算能力,直接『窮舉』出最正確的答案來。 如果不是周易這樣的怪胎,普通人類棋手就是下上一千一萬盤,也休息贏這台超級電腦。就算是周易,也只能用『量』來堆,讓計算機自己崩潰,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八十局!」 負責讀秒的棋院小妹一陣眩暈,見過牛逼的,沒見過這麼牛逼的,難道這個人的腦袋裡也藏了台終極電腦麼? 現場、電視劇前、網絡上的棋迷也是嘩然,反倒是象棋、圍棋圈子裡的這些高手雖然吃驚,卻並沒有將周易看成是非人類。 科學家早就名言,以神經元構成的人類大腦,先天就擁有計算機無法企及的『感性』運算能力,與計算機靠0和1組成的數字計算方式有著本質的不同。 打個比方說,要比開十次方,徐銀川肯定沒有電腦算得快,可在兩年前,他和當時的中級服務器下棋,也就是在伯仲之間,這就是靠了人類特有的『感性計算』,在棋界術語中,就叫做『棋感』。 棋感好的人,可以一眼就找到最合適的落子點,然後只需要少量計算該落子點是否有隱患而已,並不需要窮舉,也就節省了很多計算時間。 所以周易的表現雖然驚世駭俗,卻不會讓人懷疑他有什麼問題,最多只是天才而已,這些棋界高手相信,如果愛因斯坦肯來下象棋,也能有同意的表現。 二十盤有了,一百盤還會遠麼? 一百盤有了,一千盤還會遠麼? 對於擁有『感性計算』能力的人類而言,只要不遇到『智慧瓶頸』或者是控制鼠標的速度跟不上,從一百盤升到兩百盤甚至更多都不算什麼問題,可對於計算機來說,增加的計算難度可就不是倍數了,而是呈幾何方式上升! 周易從來都不是一個蠢人,得到閒人系統前不是,得到閒人系統後就更加不是了,他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當眾接受挑戰終極計算機,狠狠打古芸的臉蛋兒。 面前這台筆記本電腦的下載速度已經超過2g,呂大明那日用一個老掉牙的『夏舟』,以比特幣購買運算資源,下載速率才不過800k/s左右,就已經相當於中級服務器的運算能力,而現在卻足足提升了兩千倍!可見隨著周易的多開,電腦計算難度的提升是何等恐怖,這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比如之前被周易爆掉的那台ThinkServer RD630改進型服務器可以支持十開,可到了二十開時,需要耗費的計算資源就不是兩台ThinkServer RD630可以承受的,而是要數十台! 如今變成了一百局同開,所需要的計算資源更是恐怖,保守估計恐怕也要數百上千台ThinkServer RD630改進型服務器才能支撐,這台筆記本哪怕是擁有『銀河』超級電腦這個強大的後盾,也開始有些吃力了,已經無法秒跟周易,開始消耗比賽用時。 「終於有壓力了麼?」 一百盤同時開局,周易也開始有了一絲疲累。不過他強在『德智體』全面發展,身體剛剛感覺到疲勞,丹田便是一熱,內氣自發運轉全身,過十二重樓、經奇經八脈,而後彙集靈台,在腦部微微一轉,立時又是疲累全消,精神奕奕。 「咕嚕嚕……」 精神來了,肚子卻餓了,誰說腦力工作者消耗體力少的?當大腦處於極限活動的狀態時,消耗的能量可比搬磚大多了,這些都需要食物補充。 「對不起,我需要食物!」 周易自從修成了『護體靈罡』後,外放可避攻擊刀箭,內放則可感知體內任何細微變化,立即發現自己消耗過大,急需要食物補充。 「什麼?」 讀秒妹紙剛剛手忙腳亂地幫他開足了一百盤,就聽到了這句話,水靈靈的大眼睛頓時瞪得溜兒圓:「你要……食物?」 「是的。」 周易一面用星際對戰高手都要自愧不如的手速控制著鼠標,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怎麼比賽的時候不可以進食麼?」 「哦……倒是沒有這樣的禁止性規定,可是可是……」 妹紙很想說,可是我從沒見過有棋手在比賽時要求進食的啊?要求喝水的有,吸氧的有,要吃東西的真是沒有啊。 棋界的高手們也聽傻了,這傢伙要吃東西?難道不知道比賽時進食會影響發揮麼? 無論象棋還是圍棋高手,為了保證大腦清醒,在比賽前都要少吃甚至是不吃,就是封盤休息吃午飯,也只吃些水果蔬菜和高熱量的巧克力,盡可能地減輕胃部附擔,保證讓大腦得到足夠的供血和供氧。 周易可倒好,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要在比賽時進食?有范兒,太有范兒了! 「真是個怪胎!」 古芸坐在觀眾席上直生悶氣。這傢伙簡直就是自己的剋星一樣,自從遇到他,彷彿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饅頭』事件上是如此,想不到自己這次請出了『銀河』,居然還是如此? 本來她算計著周易在『銀衛一號』面前,最多也就是撐個幾分鐘,就要被『銀河』的龐大運算力淹沒,真正她還準備著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等周易一有不支,就立即倣傚他剛才對付ThinkServer RD630改進型服務器的那一招,也給他來個十開、二十開,狠狠甩給他一記耳光。 不想還沒等她找到打周易耳光的機會,周易已經玩到一百開了,而且還要吃東西、當眾進食? 尼瑪,當這是郊遊麼? 摸了下有些乾癟的小肚子,古芸暗暗吞了口口水。丹勁高手多大的飯量?這場比賽持續了這麼久,她早就餓了,可是現場人太多,她古大小姐的臉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觀眾席上胡吃海塞。 可是……可是這個混蛋王八蛋臭雞蛋居然厚著臉皮要吃的,這可真是我叔能忍我嬸兒也不能忍啊?古芸狠狠瞪著台上的周易,當場暴走的心都有了,還好尚老頭兒顧全大局,低聲道:「別氣,讓他吃去。等他吃到腦袋發昏,輸棋那是一定的,到那時看他還狂不狂了?」 「對,吃死他!」古芸握了下拳頭,堂堂的丹勁大高手、大宗師,恍然成了個負氣的小姑娘。 「周老弟,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呂大明樂了,他其實也餓了,就是沒好意思讓自己帶的學生去買,這可算等到由頭兒了,跟著周易有肉吃,回頭還能找黃院長報銷去,多好? 「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 周易一面下著棋,一面沖呂大明笑了笑:「聽說京都的烤鴨不錯,就吃它吧。」 「烤鴨?油了點兒吧,會影響比賽狀態的。」 「越油越好,再配點小麵餅,蔥絲要夠、面醬和鴨子一樣,都要全聚德的,也就他家的能湊合吃。」 周易隨手與電腦下棋,倒是沒急於發起攻擊,準備等吃飽了肚子後再發起總攻。 「哈哈,你倒是會吃,行,我這就讓人去買兩隻烤鴨來……」 「別兩隻啊,不夠。先來十隻墊個底兒吧……」 「啊,十隻?黃院長,這你可得全報啊。」 我暈,這是飯桶還是棋手啊?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兩人一個台上一個台下的隔空對喊,完全是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樣子,棋迷們本來就聽著可樂,一聽周易叫出十隻烤鴨墊底的話來,頓時更加興奮了……不說棋迷,以芒果台為首的各大電視台也都樂壞了,這比賽可太有意思了,比綜藝節目還綜藝節目。芒果台的何老師是多有智慧的人?當即就想到了一個新的綜藝欄目創意——『星吃食立方』!準備回去後就向台長提出來,然後快速上馬,繼續壓ccav一頭! 「這個周易果然是高手!」 古芸心中一跳,這烤鴨,她也能一頓吃十隻! 負責去買烤鴨的人回來的很快,前後也沒用半個小時。這會兒一百盤棋都處於膠著局面,周易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將送來的烤鴨裹進小麵餅兒,放上大醬和蔥絲,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手邊還有徐銀川剛送上來銀頂雨前、聶曉春剛讓人回家拿來的『黃山雲霧』,吃一口烤鴨喝一口香茶走一步棋,倒是頗有古時大賢的風範,只可惜黃院長沒讓人往上送酒,不然就更加完美了。 「這傢伙,早晚撐死你!」 他在台上吃一口烤鴨,台下的古芸就情不自禁地跟著嚥了口吐沫,心中恨意滔天,這混蛋一定是知道自己愛餓,才故意饞人的,這個仇深了! 「嗯?」周易伸出手去,卻抓了個空,才發現自己越到後來吃得越快,十隻烤鴨,兩堆麵餅,連同面醬蔥絲都被吃了個一乾二淨,摸摸肚子,感覺有了三四成飽,也差不多了,於是叫道:「小妹……」 「哎,周先生,您又要開多少局啊?」 讀秒妹紙已經麻木了,這是一個堪比愛因斯坦的神奇飯桶,她今天不用吃午飯了,看都看飽了。 「呵呵,你倒是瞭解我,再開兩百局吧,我試試……」 「試試?」 妹紙一陣眼冒金星,也懶得多問了。 又加兩百局,一共是三百開!周易把杯盤交到讀秒妹紙手上,難得的認真了起來,同時開三百局,還是面對終極電腦,他也絕不輕鬆。 電腦就更慘了! 「滴滴……」一陣急促的蜂鳴聲傳入眼鏡男的耳中,眼鏡男頓時全身一僵,也不顧三位裁判攔阻,衝到周易身後一瞧,頓時嚇得面白如紙,轉身跳下檯子,一溜兒小跑到了古芸面前:「不好了,銀衛一號承受的壓力太大,現在承接的運算能力已經超過了『銀河』十分之一的運算能力!」 「怎麼會這樣!」 沒等古芸開口,尚老頭兒已經抓住了眼鏡男的衣領:「銀衛一號最多只能調用『銀河』十分之一的運算資源,這不是設定好的麼?」 「為了防備突發事件,銀衛一號裡面是有『a+』方案的,一旦啟動a+方案,在短時間內銀衛一號可以調用『銀河』百分之十五的運算資源,不過這會很危險……」 眼鏡男囁嚅道:「現在,現在已經用到百分之十三了,如果繼續下去,很可能會危及國防安全,引發重大責任事故……」 「你混蛋,誰給你的權力,誰讓你打開a+方案的!」尚老頭兒面色如土。 「尚叔,不要怪他,是我的主意!」 古芸的臉色很難看,也很精彩…… 第405章 不怕拳硬,只怕『鬼手』 國家投入巨資、專人維護保護守護、藏著掖著堪比大姑娘的小褲衩的終極計算機,可不是拿來下棋用的。 『銀河』與另外兩台終極電腦一樣,不僅要擔負幾顆軍事衛星的數據分析工作,還要聯接國家三分之一的核基地、協助基地的服務器陣列處理大量數據,完善國家導彈防禦體系,屬於戰略級的國家資源。這也就是古芸背景強橫,居然膽大包天公器私用,才能調動寶貴的國家計算資源來與周易為難。 以她原來的想法,周易就是再強也不可能強過『銀河』,自己只要等這傢伙當眾敗北,便衝上去狠狠打臉,再來個高跟踐踏什麼的,出上一口惡氣,從此也就意念通達了。卻不想周易會是如此的恐怖,竟然同開三百局,用象棋算法生生坑走了『銀河』高達百分之十三的運算資源! 以她的蠻橫性格,此刻也是芳心大震,胸中彷彿有一百隻小鹿在同時起跳。 「大小姐,你糊塗啊!用銀河的計算資源跟一個小子胡鬧也就罷了,你居然……哎!」 尚老頭兒也不怕被人聽到,古芸這一表明身份,知情人自然退避、不知情的也知道這幾位不好惹,早就遠遠閃開了;更何況這會兒人們的注意力都在周易身上,古大小姐除非是當場脫衣果跑,才有希望拉回大家的目光…… 「你,快去截斷銀衛一號的數據承接程序,快,要快!」 尚老頭兒對眼鏡男大聲命令著。 他曾經做過古公的警衛員,見多識廣,知道銀衛一號一旦使用授權承接運算資源,『銀河』是輕易不會中斷運算資源傳送的,除非是獲得更高授權,直接在『銀河』終端操作! 可如果那樣做,古芸『公器私用』的行為就會暴露,到時候就算古公保得住她,那位被她撒嬌撒昏了頭的父執前輩也會受到連累;古芸也肯定要被谷公嚴厲教訓,他又如何對得起古公的托付? 現在只有從『銀衛一號』這邊中斷數據承接程序,十萬火急,可是不能再拖了。 「尚叔,中斷數據承接程序,那我不是要輸了麼?」到了這會兒,古芸還是有些不甘心。 「現在還管什麼輸贏?我的大小姐……萬一『銀河』出了什麼問題,你和我都擔待不起,要成為共和國的罪人,甚至要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你明不明白?」 尚老頭兒狠狠瞪了眼鏡男一眼:「還不快去?」 「是,是,我這就去。那位棋手……啊,周……周先生,請你讓一下,我要關閉……操作一下電腦。」 眼鏡男連滾帶爬地衝上了講棋台,伸手就要去摸筆記本鍵盤,可眼看著手就要觸及鍵盤了,卻被周易一把抓住:「你想做什麼?我還在比賽!」 「我……我……」 高級樹脂鏡片後的那雙眼中儘是驚恐之色,只有眼鏡男自己才知道,周易看似客客氣氣地隨意一抓,卻讓他全身猶如癱瘓,竟是用不出半分力氣來,連想動一下小指頭都是不能。這是魔法麼?眼鏡男的偶像是魔術師劉前。 「周先生,請讓開!」 得到尚老頭兒的暗示後,那四名精壯男子先後跳上台來,從四面圍住了周易。『銀衛一號』是用獨立的光感Ups不間斷電源供電,此刻就放置在周易面前的棋桌下,他們就算直接斷掉這間講棋廳的供電都沒用,要保證『銀河』的安全,就必須要截斷銀衛一號的承接程序,或者直接拔掉Ups不間斷電源。 「你們要幹什麼,現在是在比賽!」 身為裁判的曹元大怒,他是圍棋界出名的『橫刀』,棋路大開大合,最喜歡的就是殺大龍,比韓國棋手還崇拜力量,性格火爆。這位九段高手早就看古芸她們不順眼了,這四個黑西裝男子和眼鏡男居然無視比賽規則,跳上台來打擾周易,讓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保安,把這五個人拉出去,不要讓他們影響到比賽。」 「滾!」 保安還沒近身,就被這四名男子一拳一個打得飛出數步,四人看了周易幾眼,也不再商量,兩人出手去抓『銀衛一號』兩人去拔Ups不間斷電源。 「砰砰砰砰!」 曹元和黃院長、陳院長他們見到這四個男子如此無禮,正要報警的時候,忽然眼前一花,就聽慘叫連連、人影翻飛,剛才還如暴龍般兇猛的四名男子已經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飛了出去,在砰然聲中,狼狽落地。 這四個傢伙落地的位置也真講究,剛好組成了個大大的正方形,而且一落地就不見起很,感覺他們跟這個講棋台十分的親近,好像回到了媽媽的床上一樣…… 「棋沒下完就來打擾我,該打!」 周易微微一笑,沖讀秒小妹勾了勾小指:「妹子,再幫我開五十局,我再試試。」 「哎!」讀秒妹子揮舞了一下雪白的小拳頭,彷彿在說哥們兒你太給力了! 「是他!沒看出這位周老第還是個練家子呢,打得好,太爽快了!」 聶曉春和徐銀川這些人大聲歡呼起來,黃、陳二位院長礙於身份不好說什麼,卻也看得內心暗喜,直叫打得漂亮;他們這些棋手也算半個搞體育的,對摔跤、散打什麼的也不陌生,在他們看來,周易應該也是這類的高手,只是居然坐在那裡就放翻了四個男子,實在有些讓人驚奇。 不過聰明人總會給自己找答案,眾人一想,估計也是這四個男子太水了,不是什麼高手,咱華夏摔跤隊的人要是出場,說不定比周易玩的還漂亮呢。卻不知這四人都是古芸的手下,華夏特勤處的高手,其中還有一位是『高買』組織的香頭兒,要是放在奧林匹克賽場上,那都是角逐冠軍的有力人選,可不比那些冠軍弱多少。只是遇到了周易,相形之下,高手也成了打醬油的。 「四個明勁高手,這樣的人物放在軍警隊中也是一方人物了,居然跑來給古芸打下手,這小妞兒好大的排場!」 周易暗暗冷笑,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台筆記本連接的什麼終極電腦快要撐不住了。看他們著急的樣子,看來是沒多大可能直接從終極電腦那端解決危機,必須要從筆記本這邊下手,如此就好!古芸,哥們兒今天就要伸量伸量你這個丹勁高手,究竟有多牛逼? 「果然是高手!大小姐你不要輕動,讓我先去試試他的斤兩!」 尚老頭兒深知丹勁高手的恐怖,她要是含怒出手,這個講棋大廳還不得被拆掉了?於是搶先衝上了講棋台,一閃身到了周易面前,壓低聲音道:「姓周的小子,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終極計算機已經被你搞得不堪重負,隨時可能危及國家安全,如果造成重大責任事故,你擔當的起麼?」 他說話時,兩腮鼓動如同蛤蟆,聲音硬生生被口中發出的強大氣流逼迫成線射入周易耳中,竟然絲毫不會發散,宛然是武俠小說中描繪的『傳音入密、聚聲成縷』的高深功夫。 「嗯?化勁高手還是丹勁?這個老傢伙可不簡單。」 周易抬頭看了看尚老頭兒,他雖然不是正經路子出身,卻也聽龍傲天和關峰說過,武術高手到了化勁巔峰,就可用強大的氣息逼住聲音,做到『法不傳六耳』的程度,可就算是龍傲天也還差了些火候,想不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一位。 「這位老先生,你怕是弄錯了吧?就是造成了重大責任事故,那也是您那位大小姐來承擔,關我屁事?古大小姐又是『高買』的頭頭兒、又是官後人,有錢有勢,我看她還是承擔的起的。」周易微微冷笑,用的竟然也是傳音入密的功夫。自從聽龍傲天說過這門功夫的法門,他在私下裡就經常練習,這下倒是派上了用場。 「小子,那就不要怪我了!」 尚老頭兒冷哼一聲,猛然揮拳打出。他是把周易看成了和古芸一個級別的高手,自然不敢先去抓什麼筆記本,而是直接攻擊周易;欺負的就是周易坐在棋桌旁,不好發力,只要這一拳能逼得周易退後半步,以他的身手,瞬間就能奪下筆記本,轉身就走。 他還就不信了,以自己化勁巔峰的實力,全力出手之下,就算是丹勁高手要接,也不可能半步不退,這小子能是丹勁麼? 「啪!」 周易還是坐在原地,紋絲沒動,卻是抬起左手,抓住了尚老頭兒的拳頭,嘿嘿笑道:「老先生,我在下棋,不要打擾我好麼?」 「怎……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這小子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啊……」 尚老頭兒臉色臘黃,心中震驚萬分,彷彿是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狂風驟浪! 『不怕拳硬,只怕鬼手!』這是武術界的諺語,說得就是遇到看不透的對手施展鬼手,那就要立即抽身逃走,因為你就是拼了老命,也萬萬不是人家的對手。 周易這漫不經心的一手,恰恰就是武諺中所謂的『鬼手』! 第406章 等級壓制 所謂高手相較一招搏,並非是說一招就能分勝負、見生死,而是說在伯仲之間的兩位高手一旦動起手來,往往是纏鬥百招千式,最後才以一招分輸贏;其實就是其中一位找到了對方的短板,或是在武道的領悟上,或是精力體力方面……可要發現同級高手的短板談何容易?古大師筆下的小李探花不是擁有『掌心雷』的穿越者,就是古大師的YY。 尚老頭兒也不是沒跟古芸這樣的丹勁宗師過過手,以他化勁巔峰只差半步就要邁入丹勁的實力,就算古芸想要勝他,那也要在十幾招之後,雖然在這十幾招內他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可也沒有一出手就被人擒住了拳頭的道理。 而且他這一拳大有文章。 俗話說太極四年不傷身,形意一年打死人。這卻不是說得太極鋼拳,尚老頭兒是練通背拳出身,最擅的就是發力技巧,後來又兼學形意、八卦、太極,最後在陳家溝得到真傳的太極鞭法,一時融匯貫通,這才入了化境,後又尋師武當,花去三年時間精練武當炮拳,一拳打出,拳風能夠隔半尺震碎凍豆腐,成就了化勁巔峰。 他這個人好武成癡,學成武當拳法後,就發誓要把武當拳和太極等拳法融為一體,結果還真被他搞成了,竟然融合了幾大拳法的發力技巧,獨創出一門『太極鋼拳』來。這種拳法剛柔並濟破壞力極大,被他一拳打中人身,無論是打在臉上還是屁股上,被擊中者全身骨骼都要寸寸斷裂,正經奇脈,都要斷絕!就是古芸對上了,也只能以蠻力對他的陽剛拳勁、以丹勁宗師才有的內家真氣對他的陰柔拳勁,才能避免受傷。 他知道周易是輕易擊敗龍傲天的高手,說不定還是個可以比肩大小姐的厲害角色,所以起手就是一記太極剛拳,而且還是用了全力。別說周易未必就是丹勁高手,就算真是超越古芸的絕頂人物,在措不及防之下也要吃個暗虧,被他一拳轟離座位。 可這聚集了他全身功力、有心算無心的一拳,卻還是被周易輕描淡寫地一把抓住,那洶湧如潮的拳力打在人家掌上,竟如泥牛入海一般,連個水花兒都未曾翻起,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不就是『鬼手』麼! 尚老頭兒想要抽拳,卻感覺一股極大的力量硬生生吸住了自己的拳頭,讓他想要撤身閃避開這個恐怖的青年都不能夠!頓時被嚇得臉色蠟黃,腦子也亂成了一團,竟然忘記了自己還有一手兩腳,完全可以繼續搶攻。 完全懵了,就像是靈智上人遇到了黃老邪,堂堂高手成了被拎著衣領扔來扔去的玩意兒,絕對的等級壓制! 「好陰險的老傢伙。」 周易也是暗暗心驚。如果按照武學正道,他接這一拳也應該後撤卸力才對,就如那日對戰龍傲天,雖然一掌將龍傲天擊出十幾米,自己也要後退數步,卸去力量;可此時他卻不能後退,因此在接拳之時,就已經調動全身內氣,準備硬生生的承受。卻不想尚老頭兒這一記太極剛拳會如此兇猛,拳力湧入體內,就如錢塘狂潮,到處肆虐破壞,如果換個實力稍弱一點的,恐怕這一下就要經脈盡毀,當場變成廢人! 好在九轉玄勁神妙無比,是天下第一內功運行法門,又仗著體質異於常人,周易才硬生生受下了這一拳。可儘管如此,還是感覺經脈隱隱不適,內氣險些離亂失去了控制。 「滾!」 周易暗怒之下,用上了送字訣,單掌一振,將尚老頭兒推下了台去,這是怕過於驚世駭俗,才沒有當場把他崩出去。在外行看來,尚老頭兒是輕飄飄地打了他一拳,卻被他一把抓住拳頭,憐老惜弱地輕輕推送下台,並非什麼驚天動地的場面。 可尚老頭兒卻是有苦自家知。他被周易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送,頓時有數道內氣湧入體內,四處一通亂鑽,把經脈弄得亂七八糟,眼看就要打通的任督二脈更是徹底閉塞,別說妄想突破丹勁了,功夫不被打回到暗勁層次,他都得燒高香感謝上帝。 「尚叔!」 古芸一把接住尚老頭兒,伸手在他脈門上一按,頓時大驚失色:「周易,你太狠毒了!」 「狠毒?我怎麼狠毒了?」 周易一面優哉游哉地下著棋,反問古芸。他和尚老頭無冤無仇,根本不會下這樣的狠手,尚老頭兒體內的表現,只不過是他用九轉玄勁,巧妙地演了一場戲而已,其實用不了幾天,就會恢復如初。給對方一個教訓,卻又不傷及『老弱』,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你……」 古芸一時張口結舌,周易剛才舉重若輕的表演,大家可都看到了,不過是尚老頭兒無理打斷人家比賽,被人家輕輕推下這個不過半尺高的講棋台而已,她要是談什麼內氣、經脈的,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要看輕了她。古芸從不顧及旁人的感受,卻最要面子,可丟不起這個人。 「找打!」 當著幾百棋迷、無數媒體的面兒,這妞兒真是橫行霸道,一步跨上講棋台,分開想要攔阻她的工作人員,帶著滿腔怒火,殺到了周易面前。 沒有廢話,玉爪一翻,直抓周易頂門!要不是柳姿花容、年輕多俏,這一手真是可以比擬九陰白骨爪了。只不過這妞兒出爪之時小腹鼓動,發出了『呱呱』兩聲蛤蟆叫,就好像梅超風和歐陽瘋子的結合體,聽得人面面相覷,紛紛將視線下移,還以為真有蛤蟆跳進了講棋大廳呢。 「古大小姐發飆了!」 連保安都被撂倒了,誰敢上去勸架?大家乾脆看起了熱鬧,反正女人跟男人打架,還能鬧出什麼大事來?再說就看大小姐這兩子也不像什麼高手啊,出手就奔腦袋,果然還是女人打架的老三式,這是要抓頭髮吧? 高手打架其實沒有電視上演的那樣好看,一個個邊打邊擺『泡死』,那是找死。其實看過散打比賽的人都知道,高手過招就跟王八掐架差不多,只求實用、不求美觀。你要每招每式都跟楊過楊大俠一樣的風流倜儻,那除非是高過對手一兩個層級,形成了等級壓制,古芸雖然性子火爆,可不是蠢人,查看過尚老頭兒的傷勢後早就把周易看成了同一級數的高手,因此在出手攻擊的同時,另一手半掩酥胸,似攻實守,同時屁股下垂,雙腿八字分開拿樁站定,擺出了一個黃狗撒尿只待揚蹄的難看架勢,就跟要攻擊情敵的潑婦沒多大分別。 「居然是鐵鷹爪這種外家功夫,還以內氣催動,發出蛤蟆叫,看來這一爪是內外兼修,比剛才那老傢伙還要陰險。不行,我的腦袋可頂不住!」 這妞兒上手就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周易想藏拙也不行了,當下右手按住鼠標,不停地做出應招,讓『銀河』的運算負載持續上升,左手如靈蛇般穿出,竟然後發先至,迅速拍向古芸胸前。 「不要臉!」 古芸一見大惱,心說你這是找死!空出的一手立即翻出迎向周易,爪勢不變,繼續直插周易頭頂,那副凶悍拚命的樣子,還真是『依稀往夢似曾現』。 「滾!」 周易冷哼一聲,八成功力瞬間集中在這一掌之上,狠狠與古芸的玉掌撞擊在一處。 古芸是做丹勁大高手做得太久了,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雖然也知厲害,卻在潛意識中認為自己可以接下這掌不用後撤,等到雙掌相交才猛然驚醒,面前這可是與自己一個級數的高手,怎可如此托大? 「砰!」 說到硬打硬拚,她就算鼓動了蛤蟆氣,也未必就是周易這個怪胎的對手,更何況過於心急,力分兩處?周易這一掌可是實打實聚集了八成功力,這一下接實,古芸頓時吃了大虧,別說插人腦袋了,自己不來個腦袋撞地大地歌飛那就算她功夫練得不錯。 雙掌相接,頓時發出一聲悶響,周易的身體晃了兩晃,最終卻沒離開座椅,古芸卻是『蹬蹬蹬』連連退出數步,只覺小腹一涼,隱隱有刺痛的感覺。 「不好!」饒是她這種強橫霸道的人,也不由大吃一驚,心裡發寒。自家事情自家知,她可知道剛才小腹疼痛並非是大姨媽突然來了,而是被周易一掌震動丹田,傷到了元丹。 國術與武俠小說中描寫的武功可不一樣,雖然在丹勁之前也能練出內氣,可這種內氣也就是疏通經脈、為人延壽增力,並不能用來直接對敵傷人,真正能用內氣增加攻擊力的,必須要凝煉正經奇脈、打通任督,固氣融血成丹。所謂抱丹就是這個意思,氣血凝聚於丹田之中,不發則罷,一發就有種種神奇,行於週身,就能拳腳不傷、行於指掌,就能破金洞鐵,整個人就成了一件會呼吸、能飲食的武器。 丹勁高手所以能笑傲群雄,就是靠著這一顆氣血凝成的元丹,如今周易只是一掌就傷到了她的元丹,讓她怎能不吃驚? 「這個周易,竟然是塊鐵板!可惜現在知道已經晚了,慶叔叔剛才打來電話,如果不立刻關閉銀衛一號的數據承接程序,就要釀成大禍,『東方紅』號軍事衛星的數據分析已經出現了不穩定現象,周易,我跟你拼了!」 甚至來不及穩定一下氣息,古芸怒喝一聲,旋身再次撲上,狀若潑婦一般…… 第407章 考考你的廚藝 「這妞兒果然上當,看來真是急了。」 周易要教訓古芸,卻也不會不顧後果,只看這台『銀衛一號』承接來的運算力、看那四名保鏢的身手、再聯繫古芸的特殊身份,早就想到這台所謂的『終極計算機』肯定是國家戰略級的寶貝,如何能真的讓它癱瘓了?更何況還有尚老頭兒的警告,周易並不認為這老頭兒會拿國家安全開玩笑。 現在是同時開了三百五十局,其實就是後面那五十局不開,周易也有能力耗盡終極計算機所能提供的運算資源;要讓計算機忙於應付,關鍵不還得看他出什麼棋招麼? 他是故意加多了這五十局,而且在初加的時候,還連著走了幾步狠棋,害得『銀衛一號』蜂鳴聲大作,承接的運算資源更是突破到『銀河』終極計算機的百分之十四,駭人無比;其實這就是做給古芸和尚老頭兒看得,周易也夠壞,他就是要急死這個皇城根兒的天之驕女、少爺小姐堆兒裡的草頭王,讓她受些教訓。其實早就在暗中控制這350盤對局,放緩了攻擊,免得真讓那台終極計算機有什麼損壞、對不起祖國對不起人民。 周易從沒想過做什麼全民英雄、更不會操心國事天下事,可不扯國家的後腿、不給國家添堵、謹守一個國民的原則還是要的,這些他拎得清。在他的有心控制下,銀衛一號承接的運算資源就在百分之十二、十三左右晃動,剛才那種刺耳的蜂鳴聲也開始消失。已經有些陷入瘋狂的古芸雖然沒有注意到,眼鏡男和尚老頭兒卻是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直接衝破百分之十五,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咕咕咕!」 古芸也不理什麼形象儀態風範了,以身意心意抱定元丹,氣血循轉,一閃到了周易面前,也沒有什麼虛頭巴腦的沒用招數,直接就是一記兇猛無比的直拳,轟向周易面門。 最簡單最直接,逼你決戰。就算你也是丹勁高手,接下這一拳後,也萬萬沒有不後退的道理,除非這個世界上真有仙人、修真者這種鬼扯的玩意兒…… 「內氣?」 有護體靈罡這種外掛,周易不用過手就知道古芸是鼓動了內氣來對付自己。這妞兒也真是不簡單,內氣凝集到了如固如真的程度,一隻白生生的拳頭轟擊過來,竟然沒有帶起什麼破空銳響,非要等打到了自己,才會突然爆發,陰險至極。 在外人看來,這個餓到肚子『咕咕』叫的大小姐就像是沒用全力,是在跟周易打情罵俏、撒嬌放刁一般,那拳頭輕飄飄的,也不知是真的餓壞了,還是在耍花槍呢? 「來得好!」 如果這一拳上不是聚集了內家真氣,而是純粹的拳勁,周易還真會有些頭疼;畢竟以丹勁高手的實力,如果全力打來,他就算接得住,也不可能不後撤半步,他對尚老頭兒可以構成等級壓制,對古芸可不成。 可古芸卻把他視為畢生大敵,竟然不惜損耗元丹,調動內家真氣攻擊了過來,卻是正中周易下懷。 所謂九轉玄勁,一轉通筋、二轉壯骨、三轉達幽、四轉天地一線、五轉入脈、六轉起元陽、七轉能合天下功法、八轉泰山大海、不拒細流微塵,九轉數滿、具足兩儀陰陽,無可動之法、無可破之法! 簡而言之,這門來自閒人系統的功法簡直就是武俠小說中易筋、洗髓一樣的奇功,常久練習,不但能夠強壯自身,還能夠克制一切外來的內家真氣,簡直就是古芸這種丹勁高手的天然剋星。否則周易以一套雜誌上看來的『子午樁功』,又怎能練出內氣來?他可不是金洋洋那種混血神豬。 「波!」 周易一抬左掌,抓住了古芸的粉拳,就跟對付尚老頭兒時一樣的舉重若輕毫無壓力,拳掌相接之時,只發出輕微爆響,哪裡像是高手間的生死對戰,倒很有些情人之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 「哎!」 古芸這兇猛凌厲的一拳被周易輕鬆無比地一把抓住,正暗笑周易不知死活,忽然感到凝聚在拳中的內氣彷彿被什麼力量牽引著一樣,滾滾蕩蕩落入了對方掌中;而且對方掌中也冒出一股內氣來,彷彿不停旋轉的風輪一樣,乍一接觸,立即將自己的內氣紛紛割裂開來,然後一包一卷,便拖入體內消失不見…… 「不好!」 被周易奪去的內氣,竟然無法和她產生任何感應! 古芸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別說是她這種高手了,就是那些修煉過醫家氣功的中醫,雖然不能傷人,卻也能夠憑借內氣探查病人體內的情況;像她這種丹勁高手更是可以通幽達谷,內氣只要湧入他人身體,就可隨心所欲地一路破壞對手的經脈內臟,斃敵於無形之中,哪有內家真氣被人收走,自己卻半點都感應不到的道理! 「這個臭男人,究竟是個怎樣的怪胎啊……」 古芸嚇傻了,就這樣被周易抓著手,癡癡呆呆地望著他,丹勁高手最大的憑仗在對方手中竟然成了個屁,她能不怕麼?而且這還不如個屁呢,放個屁還有些臭味兒,這可好,辛苦修煉的內氣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不見了,若是能見到自己的元丹,估計這會兒都要縮小一周了。 「三哥,手下留情啊!」 此刻那四名被周易打暈的明勁高手也醒了過來,連同尚老頭兒湊在一堆兒,看著周易和古芸直髮傻;外行人卻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瞅我我瞅你,紛紛交換著異樣的目光,徐銀川跟呂大明彼此對望了一眼,面上都是十分詭異的笑容…… 「你看看你看看,就說這位古大小姐搗亂搗的沒有道理麼?敢情人家這是耍花槍呢。無非是女孩子任性了一些、要人關愛,偏偏男朋友又醉心棋藝,難免就會疏遠了她,這個可愛的大小姐就跑來搗亂,這哪裡是『搗亂』啊,我看更像是表白!」 「就是就是,要是真心搗亂,還有這樣打架的?一個軟綿綿地伸個拳頭過去,一個抓住了還不放?你看人家周先生,一手握粉頭,一手把鼠標,身旁有美女相伴,眼前有電腦對抗,縱是紅袖添香,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吧?」 「狗屁,什麼粉頭?是粉拳!」 「拳頭拳頭,說粉頭也沒錯啊,你挑什麼理兒啊?」 看著台上彼此互視耳鬢廝磨大熱天兒貼身互望的這對男女,講棋大廳內漸漸發出了笑聲,很多人都在輕聲議論者。 人民群眾,總是最善良的一群人,他們甚至會自動腦補,把刀光劍影你死我活看成是你儂我儂的小清新小情調,把恨不得一拳打碎周易的古大小姐當成了一心算計小白臉的穆桂英,只是這個穆桂英慘了點,如今正在被小白臉逆襲。 縱然人人皆醉,唐大少爺卻是獨醒著的。以他對古芸的瞭解,自然不會認為這是一出喜劇,這位古姐姐是好惹的麼,居然讓三哥抓著小手佔便宜?完了完了……看來龍傲天那殺胚沒說錯,三哥才是當今絕頂高手,古芸一定是被他制住了:「我滴三哥啊,你還不鬆手?這個仇不是要結大了麼……」 唐寶急得滿頭大汗,衝到周易面前連連擺手:「三哥,就當是我求求你,快放手啊!」 「哦,放手?放就放,我還不想抓著呢。」 周易就彷彿是修煉了北冥神功的段大情聖,九轉玄功一接觸到古芸的內氣,就自動將其打散融合吸收。丹勁高手的元丹之氣,那比百年的老參湯還補呢,剛才抗衡終極電腦消耗的精神、硬接尚老頭兒一記拳勁的暗傷,頓時都彌補了過來,心情大好之下,一時竟忘記了放開古芸的手,直接把她當成人體營養補充機了。 此刻被唐寶提醒,猛然想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抓著人家大姑娘的手不放,似乎十分不妥當,因此哈哈一笑,放開了古芸的手,輕笑道:「古大小姐,還要繼續打麼?」 「周易,你!」 周易手一放開,古芸立即踉蹌著退出兩步,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臉上先是一紅,跟著又是一白,原本晶瑩粉致的一張俏臉,泛起幾分灰敗的顏色。 丹勁高手的內家真氣與普通醫家的內氣有著天壤之別,雖然無堅不摧,可是一旦運用,就要損耗元丹之氣,精血虧損,更別說她被周易當場人形補品,狂吸了好多真氣,這樣大的損耗,就算是抱丹高手也承受不住。 古芸此刻是又驚又羞,這個恐怖的高手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抓住自己的手這麼久,羞也羞死了,羞怒之下,不由脫口而出:「你找死!」 「是麼?可惜今天輸的還是你!」 周易微微皺眉,這個女人太驕橫了,到現在還不肯接受現實,看來自己還是手軟了一些,剛才就該吸乾她的真氣,然後當成死魚一樣地扔下台去。 真是懶得理她。周易搖了搖頭,繼續調戲電腦,只不過心中卻拿定了徹底教訓古芸的主意;只是對這三百五十局棋控制入微,始終讓『銀河』處於高負載狀態,既不會輕鬆、也不至於當場當機,造成無法預測的後果。 狠狠教訓這個驕傲的公主,卻不能真的危害到國家安全,這就是周易要掌握的度。 「周易,你還不停手?萬一損壞了終極計算機,你就是千古罪人!」 「又是這話,耳朵裡都是繭子了,你還來?」 周易笑嘻嘻地瞥了進退兩難的古芸一眼:「既然後果如此嚴重,你還不趕快報警?嗯……警察怕是也不夠看,不如你直接掉動軍隊過來?古中校背景深厚,這也難不住你吧?」 「你……」 古芸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這不是廢話麼?現場的人雖然知道她動用了什麼終極計算機,卻還未必知道這是國家三大戰略級別的終極電腦,如果驚動軍警,那還不得捅破天了?到時候別說是那位父執長輩,就算父親也抱不住自己,什麼當今『公主』高買的頭頭兒,一旦突破了國家最後的底線,也得奔大西北開山去…… 「我?就是天塌下來,也是你古大小姐先扛著,我怕什麼?」 周易嘿嘿一笑,比混跡津門的混星子還混星子:「不過我要給寶哥兒面子,你畢竟是他的古姐姐麼?這樣吧,你古大小姐如果表現的讓我滿意了,我就接受你的認輸,讓你們操控這台筆記本;不然的話……這三百五十盤棋,估計還得下上個把小時,那台終極計算機能不能支撐的住,可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他一面用傳音入密的功夫調戲著這位天之驕女,一面還沒誤了下棋,那點擊鼠標的速度比什麼電子競技的高手強了八條街,就算是外行看了,也知道他穩穩佔了上風,剛才可不是嚇唬小妹妹。 「周易!」 古芸咬碎了一口銀牙,卻硬是拿周易沒什麼辦法,正不知該如何應付,尚老頭兒走了過來,低聲道:「大小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應付了眼下的危機再說……無論如何,『銀河』是不能出任何問題的,否則就算國家肯放過你,高買的香堂規矩恐怕也放不過你。」 雖然沒聽到兩人的對話,這隻老狐狸卻從兩人微動的嘴唇和古芸委決不下的神態中看出了什麼,生怕古芸犯了小姐脾氣,真把周易惹惱,忙拖著『重傷』之身過來解勸。 「組織的香堂規矩……」 古芸頓時臉色一變,似乎這高買的香堂規矩,竟然比國家暴力機器和法律還要可怕。她偷偷看了周易一眼,不覺放低了姿態:「周易,你……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會滿意?」 果然是耍花槍啊…… 旁觀者盡皆點頭。你看人家兩個,先是吵嘴動手,這位神奇的棋手抓住大小姐的拳頭,四目相對無語凝噎,然後上來兩個勸架的,這位大小姐就開始低頭認錯,還問男方要如何才會滿意,這花槍耍得真過癮,讓人看了就羨慕哇。這就是一群淫民…… 「嗯,我這個人向來不為己甚,何況還有寶哥兒的面子呢?想讓我滿意也不難……」 周易悠悠地道:「古大小姐是個會吃的人,而且還說什麼要我給你當廚子;那就這樣吧,今天就換我嘗嘗你的手藝,太難的估計你也未必會做,就來條紅燒鯉魚吧!要是讓我吃得滿意了,我就停手。」 「不過這魚必須要你親手做,從殺魚到去鱗,到入鍋成熟,都得讓我看著,我看就在這檯子上做吧,剛才大家都看到古大小姐的出眾身手了,你不妨再展現一下廚藝。這叫什麼來著寶哥兒?」 周易轉過頭來,沖唐寶眨了眨眼。 「紅燒鯉魚?」 可憐的唐寶完全聽傻了,心說三哥我徹底服了,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您啊?讓古芸當眾做鯉魚,真虧您想得出來,這跟拉著暴龍去耕地有啥區別? 「這叫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對不三哥?」 唐寶知道古芸的女暴龍本色,想到了也沒敢說,左柱可不管這些,周易的話語剛落,他就跟著嚷嚷了起來。 「你瞧你瞧,太熱鬧了,這就叫立規矩、這就叫調教啊!這位叫周易的棋手,真是個男人中的男人,我佩服!對這種驕傲的女朋友,就得這麼來,該溫柔時溫柔,該教育就得教育,女人麼,不會下廚還成?紅燒鯉魚,我看行!」 全亂套了……好好的一場人機棋賽突然殺出個女程咬金,周易同開三百五十局的壯舉剛要驚掉眾人的眼球,就上演了全武行,又是老頭兒又是精壯男子又是大姑娘,生旦淨末丑全齊了,最後居然還有廚藝表演?何老師都激動地擰了濤濤十幾下,這收視率肯定是剛剛的了! 當然,在眾人的眼中,剛才周易握住古芸粉拳的那段兒可不是什麼生死之戰,多溫柔的場面啊,都是粉紅色的回憶,看著都讓人眼饞…… 「周易,你讓我做紅燒鯉魚?還是當眾做!」 古芸快瘋了,她就是個吃貨中的另類,向來是會吃不會做。紅燒鯉魚?這個混蛋是怎麼想出來的,要求還挺高?你也配! 在古大小姐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配吃她做的菜,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除非……是遇到那個夢中的他,可惜這都二十多年了,她也就是偶爾想想,天下男子多如牛毛,能入她古大小姐法眼的還真沒有! 「給你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內,我會放緩攻擊,讓那台終極計算機有喘息的機會;二十分鐘後還看不到做好的紅燒鯉魚,那可就不好說了……」 「休想!周易,你做夢去吧!本大小姐就是去做豬狗食也不會給你弄吃的!」 「還有十九分半……古大小姐,我要是你,現在就派人去買魚,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我不想做菜,周易……換個別的行不?」 「還有十九分鐘。」 「周易……」 「十八分鐘。」 「算你狠,我……我做了!我撐死你!」 第408章 圍棋界的邀請 靠著兩個居民區和華夏棋院,『小前門』菜市場的生意一直不錯。這裡以湖鮮海鮮為主,價錢也比三環內的菜市場便宜一些,很多老京都寧願搭上兩站地鐵,也要到這裡買菜,所以即使是到了中午,這裡仍然是人流如織、摩肩接踵,充斥著京音的討價還價聲比唱大戲都好聽。 「讓開,讓一讓!」 四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有生以來屈指可數地踏上了這塊他們並不熟悉的土地,在擁擠的人潮中快速閃動,彷彿四隻人形巨象,來買菜的大爺大媽在他們面前就是螳臂當車,紛紛被兇猛的大力擠向一邊,一個個尖叫起來:「呦,擠什麼擠啊,屎都擠出來了!」 四名男子滿臉都是氣急敗壞的表情,直直衝到一個湖鮮攤子前,問清了哪一盆是鯉魚後,也不用老闆上秤稱重,直接伸出祿山之爪破水撈魚,然後扔下兩張老人頭,轉身就走,老闆看得張口結舌,這幾位可不是屬貓的吧? 周易給了二十分鐘做魚,古芸就只給了兩分鐘買魚。四大明勁高手別提多憋屈了,跑到菜市場跟娘們兒廝混一趟說啥也得露兩手功夫啊,不然怎能符合『錦衣衛』的高貴身份? 一分六十秒後,四人抓著四條活蹦亂跳的鯉魚,衝進了講棋大廳。人還未到講棋台上,就聽一聲嬌叱:「揀最大的那條扔過來!」 古芸的形象氣質全變了,人站在剛剛搭建好的不銹鋼廚台後面,身前放置著灶台、菜案、各色調料,一身潔白的廚師裝,手執菜刀,杏目中寒光閃閃、殺氣騰騰,正轉過頭來,盯著剛剛衝進講棋廳的四個手下,一派宗師級大廚的氣度。 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古妹紙能以三十不到的如花妙齡,一舉奠定丹勁宗師地位,沒有個狠勁兒是萬萬不行的,既然是要當眾做菜,那就做出個樣子來,絕不能讓周易和這票看戲的傢伙笑話!有什麼啊?不就是把生魚弄成熟肉麼,智慧未開的原始部落都會弄的事情,還能難住姑奶奶了?古芸暗暗冷笑。 「嗖!」 古副處長的命令就是國家指令,四名特勤精英不會有任何疑問,當即一條足有三四斤重的大鯉魚就飛向了講棋台。 「啪!」 古芸將魚接住,內氣一震,這條還在拚命掙扎的鯉魚頓時暈了過去,被她狠狠拍在了菜案上:「尚叔,首先做什麼?」 「剖腹去鱗!用單刀中的『推字訣』最為合適!」尚老頭兒用手機臨時百度了一份紅燒鯉魚的菜譜,居然還能發揮創造,與武功相結合。 「不過如此嘛,小樣兒,還想難住姑奶奶?」 古芸橫了周易一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丫太可氣了,一面下著棋,一面還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似乎認準了自己一定會失敗似的,不就是做魚麼?說到舞刀弄劍,全天下的廚師都得拜姑奶奶為師! 這就是古大小姐,就算被周易當眾打了臉,放低姿態洗手做羹湯,像伺候老爺老公老情人一般地為個男人做紅燒鯉魚,仍然要睥睨天下,魚還沒做,天下的廚子就都成了她的徒子徒孫…… 「刷刷刷!」 狂雖然是狂了些,丹勁高手的刀工倒也不是蓋的,一刀剖開魚腹,取出內臟,跟著刀落如飛,那魚鱗就彷彿雪片一般地飛起,別說是在場的這些棋迷了,就連周易都看得暗暗點頭,小姑娘不錯,有成為一名好廚師的潛質。古芸的表現,也再次證明了做廚師有些功夫底子還是很佔便宜的。 「先別急著放油裡炸,在魚身的正反兩面都劃出十字刀來,弄些澱粉抹上去,對對對,就是這樣,要抹勻了才好,不然我可不愛吃……」 周易很是熱心地指點著:「不要太用力,你的力氣大,別把魚肉都揉成了肉靡,又不讓你搓丸子?」 「太可氣了!姑奶奶當眾為你弄紅燒魚,你還挑三揀四,找死啊!」 古妹紙雙眼通紅,鼻子裡呼呼喘氣,方圓百米之內,蘭息可聞,只可惜這會兒大家都在注意這條鯉魚,沒人去品味古大小姐的『蘭息』是幽香還是暗香還是俗香脂粉香,也幸虧沒人品味,否則非得被這『蘭息』中的味道點燃了不可。都是火氣啊…… 「我炸透了你!」 古芸雖怒,也知道此時惹不得周易,終極計算機的『命運』還掌握在這個可惡傢伙的手裡呢,有氣也只能對這條魚撒,迅速抹完了澱粉,放入熱好的油鍋中將魚炸得透了,這才算鬆了口氣,下面的程序就是傻瓜化了,把蔥姜蒜往魚上一扔,加水,大火煮,看看時間,還有十一分鐘,足夠了。 「這就叫做魚?」 周易肚裡暗笑,以當代廚神的標準來看,這魚出鍋後就可以直接扔了,所謂『千滾豆腐萬滾魚』,可不說真要把魚燉上一萬滾,那樣還能吃麼?肉都柴了。萬滾魚的意思,是指在燉魚的時候,火力要精微控制,文武火迅速變換,隨水、魚、灶具、所用火類的變化而各有應法,滾的是人,可不是魚! 像古芸這樣的做法,也就是家常菜水準的,不過也算難得了,一個天之驕女比逼到如此地步,竟然不惜當眾為一名你男子做紅燒鯉魚,這個教訓一定會讓她終身難忘,今後再想找自己的麻煩,也要掂量一下、計算成本,不敢輕舉妄動。 周易其實還是太善良了,哪裡知道古芸這個『鬼見愁』已經算計上了『周氏集團』,今天這道紅燒鯉魚不但沒能讓她接受教訓、從此謹言慎行,反倒越發激起了這妞兒的報復之心,他今後且有麻煩呢。 「行了,能把紅燒鯉魚做到這種程度,也算很不容易,還能勉強入口。」 接過古芸屬下送來的紅燒鯉魚,周易只是吃了一筷子,便不肯再動,微微點頭道:「這次就放過你,去宣佈吧……」 用終極電腦挑戰周易是古芸提出來的,現在當眾認輸也自然要她出面,形式比人強,也不由她選擇。古芸暗咬銀牙,當眾宣佈自己認輸後,周易才笑著『歸還』了銀衛一號。 人們看得暗暗點頭,雄踞雌伏,這才是天道麼!這哥們兒好手段啊,這位古大小姐想要個認輸的機會,那都得當眾做道紅燒魚賠罪,這才是男人呢!女人像彈簧,你強她就弱,你弱她就強啊,回去我也試試…… 「周易,你儘管得意好了……本姑娘對天發誓,從此跟你沒完沒了,不見不散,不活活纏死你,我就跟你姓周!」 終於得回了銀衛一號的控制權,古芸鬆了口氣,恨意卻是更濃了。 「大小姐,古公的電話……」 古芸也知道這次惹的亂子不小,所以早就把手機關了,不想她老爸卻把電話打到了尚老頭兒的手機上,尚老頭兒敷衍了幾句,估計是實在蓋不住了,只得苦笑著將電話遞了過來。 「爸……」接著父親的電話,古芸忽然感到一陣委屈,堂堂的丹勁高手居然紅了眼圈兒。 「小芸,你好的大膽子!」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 周易贏了,象棋分院歡樂了,棋迷們激動了,媒體更是興奮莫名。這場比賽太有看點了,人與電腦的對抗、半路中殺出的神秘女子、三百五十盤的超人計算力、和所有家庭婦女婦男都愛看的小倆口耍花槍、紅燒鯉魚圓滿一段『愛情』,有對撞、有情色、還有一點小陽光,收視率如果不破新高,那都沒有天理了! 當然,像何老師這類消息靈通的人物自然知道事情不像自己看到的這樣簡單,好在聰明人總是知道適可而止,他們知道做節目時該如何取捨,應該淺嘗輒止的時候,就絕不大力挖掘,連這個『度』都不能掌握,還做什麼電視人,早該捲鋪蓋走人了…… 不在古芸那裡深挖實幹,卻不妨礙對周易的無限嚮往。還沒等周易離開講棋台,來自各大電視台的鶯鶯燕燕就把他圍住了,其中有說要邀請他去棋類欄目的,這透著專業;也有說請他去談話類節目的,這透著高雅;更有說請他去美食類節目的,這透著親民…… 還是何老師最高明,竟然繞了個圈子找來了棋聖聶曉春,希望能通過他跟周易搭上線,卻不知圍棋院也在緊鑼密鼓地算計周易呢,自顧不暇,哪裡還管什麼與芒果台的戰略合作關係,再說了,就見你們選什麼『超男快女』,也從沒見過你芒果台選拔『棋男弈女』,太不厚道了。 華夏象棋分院的黃院長和一眾象棋高手心情很鬱悶,今天為了給周易慶功、藉機敲定他的棋手身份,一向摳門的象棋分院今天是出了老血,專門在全聚德擺了十桌慶功宴,光那皮酥肉脆的烤鴨子就點了五十隻,上千元一瓶的五糧液,足足搞了三箱!院裡容易麼?經費如此緊張,連新宿舍都沒錢蓋呢,卻花錢高消費,這都是衝著這位年輕的『棋神』啊。 在黃院長看來,周易就是華夏象棋的希望,只要他同意配合院裡在關鍵時刻搞上幾回宣傳,暌違了二十年的『象棋熱』說不定就能再次重現,那就是天下棋迷、棋手之幸了;如今可是網絡時代,如果這時捲起象棋熱,所不定就能讓華夏象棋走出國門,影響世界,擁有和圍棋、國際象棋一樣的地位,若是真有那天,他黃炳坤死也瞑目了。 可像棋分院花了錢拉開場子,結果圍棋分院的人卻是來了,而且臉皮極厚、手段極其惡劣,竟然用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棋手開路,左邊兒毛毛右邊兒唐唐,一個眼睛大大酒窩淺淺皮膚白白好像乖乖女,一個面容精緻身材魔鬼連皮膚都是國際范兒的小麥色,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啊? 面對華夏棋院最出名的兩大美女棋手,象棋分院的一票宅男說話都不利索了,居然就被以陳德為首的圍棋界大拿們搶進了『中宮』。都不用人分配座位,人家直接就圍到了周易這張桌上,倆美女一左一右,陳德和聶曉春坐在對面,其餘人還想往上湊來個十面埋伏呢,總算被醒悟過來的象棋大師們勾肩搭背地分流了出去。想什麼呢?挖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在象棋院的包場! 其實周易就是尤雙盤拉來救場的,根本不算象棋院的人,可在自黃院長以下的一票象棋大師心中,周易已經是象棋分院的人了! 後悔啊……『只恨蜀中無女將,偏把爺們兒做先鋒』,黃院長是下定了決心,今後一定要引進幾位美女棋手,必要時條件可以放鬆些,都給個大師啥的稱號,在關鍵時刻異性就是生產力啊,公關必不可少。 「周先生,你說過話可一定要算數哦,有時間給我下盤指導棋……您就不要客氣了,以您的計算力,又是會下圍棋的,我一個職業初段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呢?最少要讓我兩個字!」 毛鈺甜甜的笑著,清純的一塌糊塗,周易這麼有定力的人,居然也被她連勸了三杯,看得徐銀川他們一陣慨歎,女孩子在酒桌上就是不講理啊?你看看周老弟,我們勸酒也就是一兩杯,多了他就推,人家青春無敵美少女一勸,連著就是三杯,還聊上指導棋了…… 「兩個字太少了毛毛。」圍棋界的另一位美女唐儀笑了起來:「我們女孩子就算進入了職業圈,也不夠他們這些大男人殺的,周先生是能夠同時開三百五十盤象棋的超人,不讓你九個字說得過去麼?周先生,你可不能偏向毛毛,我也要下指導棋!」 「陳德,你可太無恥了……」 黃院長這個氣啊,可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還真不好跟人家小姑娘較勁兒,只能憋著。 「行了行了,我說兩大美女,不就是下圍棋麼?周老弟今天多辛苦,哪裡還有時間呢?要下跟我下!不是我呂大明誇口,我雖然是個下象棋的,圍棋也不差,讓你們一先還是不成問題的。」 呂大明可不是吹牛,象棋和圍棋的規則雖然不同,卻都是靠的計算能力,棋手跨界太正常了。就說聶曉春吧,雖然是下圍棋的,也有接近象棋大師的實力,真要下起來,呂大明都不敢說百分百能吃住他。說到下圍棋,呂大明也有職業實力,對付兩個小姑娘不在話下。 「你讓我們先,真的假的?我還真不相信!」 棋手都是有尊嚴的,周易也就罷了,那份計算力簡直就是空前絕後,兩位美女服氣。可呂大明就是個下象棋的,居然說出讓先的大話,兩位圍棋美女頓時被挑起了好勝心,掉頭跟他掐上了。呂大明肚裡暗笑,小姑娘就是沒經驗啊,禁不住自己的挑逗。 陳德剛一皺眉,黃院長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棋下大將已經成功吸引走了兩個小姑娘的火力,此時還不開口,啥時候開口? 「周老弟,這次你大勝電腦,可謂是一壯象棋界的聲威呢!院裡想破格授予你像棋大師的身份,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象棋大師?能為國家爭奪榮譽麼,還不是窩裡鬥?」 周易還沒答話,陳德已是搖頭笑道:「周老弟,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真正能夠風行世界、展現我華夏文化、理通棋道的,還得說是圍棋……我看你文質彬彬、氣質凝重,天生就是個下圍棋的人啊,要是你願意,我現在就拍板,直接給你職業初段的段位,你覺得怎麼樣?」 這真是大手筆了。圍棋升級極難,不要說是入職業段位必須經過全國性的考核,就是想取得業六以上的段位那也是想到困難的,有很多人下了一輩子棋,也就是個業三業四,職業段位就是他們仰望的對象。 直接授予職業段位?華夏圍棋就沒這個規矩!陳德卻要為周易一個人破例,這比黃院長的手筆還大;畢竟周易戰勝了很多特級大師也頭痛的電腦,是有成績在的,可圍棋上的實力如何卻沒人知道。 「陳德,你這是要明著搶人啊?」黃院長真急了。 「什麼叫搶人呢?人家周易又不是你棋院的人,再說了,就你們象棋那點局面,放得下這尊大佛麼?」 「哎,陳德,你不服氣是吧?那就打雙盤!」 所謂打雙盤,是棋院裡的這些高手常玩兒的玩意兒,同時開一盤象棋、一盤圍棋,分個先後輸贏,如果戰平,那就再開,直到分出勝負為止。這是圍棋高手和象棋高手單挑的方法,今天兩位院長看來要為周易槓上了。 「呵呵,兩位院長,聽我說一句成不?」 周易微笑道:「我對圍棋很感興趣,如果能夠成為職業選手,那是最好也不過了。」 那晚無意中看到武宮正樹的留影,險些就觸摸到棋之大道,周易知道陳德沒說錯,更貼近棋道的,還得是圍棋,象棋以殺伐為主,格局也太小。 「聽聽,聽到了吧老黃?這可是人家自己選的!」 陳德得意的哈哈大小,華夏圍棋有希望了! 第409章 周易的心境變化 小滿一過,城市直接化身蒸籠。雲水山卻還是保持著攝氏二十五六度的氣溫,讓大姑娘小媳婦想穿就穿、想露就露,晚上睡覺都不用開空調,日頭一落,窗戶打開,小涼風嗖嗖地催人入夢。 百泉谷本來雲霧就多,這一進入夏天雨季,更是清晨窗擊水、夜晚雨打窗,白天坐在聽雨軒中喝個小酒、吃個小菜;夜晚往妙宅十三限中一窩,嗅著芳草香氣、聽著雨聲入眠,人世間的享受不過如此。這段日子,左柱在『望氣別院』中修身養性,心性也漸漸恬淡了些,雖說還是惦記著李少芬,卻不會再要死要活,常做『問世間情為何物』之歎、擺出一副隨時都要縱身跳入『忘情谷』去追隨『姑姑』的架勢了。 京都一行,讓周易混了個象棋大師和圍棋初段的身份。他最後乾脆一碗水端平,兼顧了圍棋象棋兩家,眾人皆大歡喜。只不過他這個象棋大師就是個虛名,象棋下到他這個份兒上,再參加什麼全國比賽那就是欺負人了;他加入象棋分院,無非就是起到個形象大使的作用,黃院長也是抱著這個想法,並不準備放他出去打擊人。 倒是在圍棋上,周易還是有些想法。圍棋分院已經把他排上了比賽日程,半個月後香江的應氏杯邀請賽,就是他與島、韓高手的處子戰。幾盤跟美女棋手的指導棋以及與聶曉春等人的交流棋讓各路高手一致認為他將是圍棋史上最坑爹的初段,棋院指著他以大黑馬的姿態拿下應氏杯,他也想藉著這個機會與頂級高手交流、揣摩棋道,倒是一拍即合。 雨這玩意兒詩情畫意,屬於泡妞必備偷情剛需文人裝逼扮酷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可下多了也煩。自打周易和左柱從京都回來,這雨就沒怎麼停過,直下的他懶病發作,連敬老院都不愛去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過得是神仙和豬一樣的生活。 今天好容易放了個晴天,周易接了個電話就拉著左柱上了望氣峰。兄弟兩個駐足在凝翠崖上,向雲水村的方向看去,遠遠只見一道煙塵滾滾,裹定了一輛寶馬X5,正是那晚雪夜入雲水時遇到的車子、楊彩的座駕。 後面一輛黑色越野車緊緊跟隨,咬得很緊。 「終於來了……老五,做好準備了沒有?」 「有點緊張。」 「有我在,你緊張什麼?走吧,先去佈置一下現場,成功取決於細節,這個細節就是你和那眼寒泉!」 「三哥,那裡好冷啊……」 一聽周易提到那眼寒泉,左柱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難道就非得在那個地方麼?我就是怕凍壞了少芬……」 「呵呵,你倒是個情種,這還沒怎麼著呢,就先心疼上媳婦兒了?放心吧,信三哥的話,保證明年抱上個胖娃娃。」 一面拉著左柱走下望氣峰,一面尋思著自己的『移情計劃』,周易感覺很有滿足感。李少芬其實是個很優秀很美麗的女孩兒,拉拉的身份更是決定了她的玉潔冰清,就連自己初見時也不免為之驚艷;只是人與人就講究個眼緣,這位貴族芬美得沒了毛病,反倒是最大的毛病。就像一件精美的古董瓷器,可以供著藏著,卻不好拿來使用。 與之相比,柳絮更為貼近生活一些,曾經為生活苦苦掙扎,而今又為事業奮力拚搏,可憐、可愛、可敬、可佩。周易並不怕未來老婆變成女強人,女強人和依人小鳥從來就不會相互矛盾,反倒會更加增添女人的魅力。周易常做遐想,假以時日,徹底成熟後的柳絮又會是如何誘人呢…… 倒是老五是個從不缺乏浪漫情懷的風流種子,配上李少芬這個浪漫的沒落貴族女,正是天作之合。周易十分樂意在成全兄弟的同時突破這項醫學難題——扭轉一個拉拉的性向。這是讓全世界醫學界為之束手的難題,要是他肯張揚,說不定就能憑借這個獲得諾貝爾醫學獎。 想到這裡,周易拍拍左柱的肩膀:「放心吧,有你溫暖的懷抱,貴族芬是不會著涼的。至於你的身體素質,我信的過……」 …… 楊彩有一種負罪感。 雖然那日在咖啡館裡周易咬著耳朵對她保證這只是一場治療,她就好比協助醫生的小護士,可她畢竟還是欺騙了李少芬的感情。響鼓當用重錘,病急需下猛藥的道理她雖然明白,卻從沒想過會是自己當這個『重錘』和『藥引子』。 在瑞士的這段日子,心懷鬼胎的她與完全沉浸在愛河中的李少芬渡過了讓人稱羨的『蜜月期』,甚至在瑞士登記結婚,成了『夫妻』,甚至還因此加入了『同同協會』,叫囂著什麼愛情是不分性別的。 可在蜜月剛一渡過,楊彩就果斷按照那個『陰謀家』的計劃,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因為再不行動就非常危險了,每天這樣懷抱著千嬌百媚的『小嬌妻』,彩哥兒自己都快迷失了,再拖下去怕是連她都要犯下方向性的錯誤,變成周易的另一位病人…… 特意選擇了一個陰霾的天氣,楊彩把『離婚協議書』扔在了李少芬面前,而且完全不給昨天還好到蜜裡調油的愛侶任何挽回『感情』的機會;擺出一副你愛簽不簽的態度,轉身就走!就像當初拋棄了左柱的那個大鬍子水手一樣,果決而無情。 楊彩只能對自己說,這是為了治病救人,更何況導演這一幕的是陰險的『周醫生』,自己不過是按照劇本走流程的小演員而已…… 至於瑞士的『同同』婚姻關係麼,那本來就是瑞士政府面對無數男同女同的強烈要求所做出的法律妥協,就算在瑞士國內都沒幾個人會認真,那張結婚證在華夏國內就更是等同於一張廢紙了,她還是那個雲英未嫁的楊家大姑娘,絕對不算二婚。 只要把心若死灰的李少芬引到雲水山,下面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按照劇本的『規劃』,那該是周醫生粉墨登場的時候。 …… 小銀接到了一個特別任務。本來是負責看守『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的它,終於有了騷擾人類的特權。 當然,主人的命令是不許真正傷害人類,只許騷擾,而且每天一次,多了不行,少了也要打屁屁。 儘管小銀沒有屁屁,卻還是興致滿滿地執行著主人的命令。嗯,今天算是第二次了吧?那個女人上回見到自己時驚叫的聲音很好聽呢……哪怕它只是條蛇,也從中得到了無比美妙的享受,就盼著再來一回呢。 「嘩啦!」 從寒潭中抬起蟒首,小銀吐出紅信,第一時間就對準了那個身材窈窕,裹著件男式襯衣,露出兩條修長玉腿的美女。 與昨天不同了,美女和昨天見過的那個帥哥兒靠得似乎更近了些,面前還點燃了一堆熊熊的篝火。人類就是聰明啊……知道蛇蟲都會怕火,只可惜咱是被主人點化過的小銀,雖然有著蟒的身體,卻是一顆玲瓏剔透的人類心,區區一堆篝火還能嚇住咱? 小銀很惡作劇地衝出水潭,在篝火旁轉了個圈兒,然後抬起腦袋望著那名美女,紅信吞吐,就像是遇到了老熟人一樣。 「啊!左柱,是昨天那條蛇!」 「少芬,有我在呢,別怕別怕。三哥已經在想辦法了……你也是,那個楊彩負情薄義,你為她這樣值得麼?」 「左柱,對不起,對不起……」 受驚的小白兔一頭扎進到左柱懷裡,滿眼都是魯冰花。這兩天的奇怪經歷讓她有些昏頭,現在想想,還彷彿是在做夢一樣。 只記得自己是追著楊彩來到了這裡,經過一番爭吵,才發現曾經深愛的『彩哥』竟是變得如此面目猙獰……傷心欲絕的自己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在這個山谷中四處奔跑,竟然就無巧不巧地攀上了一面石壁,然後就果斷地跳了下來。 在落下的瞬間隱隱見到了左柱的身影,他竟然隨著自己一起跳落了…… 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彷彿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的厲害、傷得好重……原來這個男人才是一直默默守護著自己的,為什麼自己卻一直都沒有發現呢? 回想起與楊彩的禁忌之戀,李少芬忽然感覺無比的可笑、甚至是噁心。 周易的催眠療法成功了。 深度催眠和掌控了左柱的心路歷程後,讓他明瞭了同同性向轉化正常的必要程序——『傷害』!最深的傷害。 如果沒有那個大鬍子水手對左柱的傷害,或許他到如今還是小受屬性,兄弟情也會危險地變質為『夫妻情』。楊彩的瑞士之行,與李少芬結婚、蜜月、提出離婚、無情離去,就是在重現這個程序,起到一個藥引子的作用。 而後才是周易的深度催眠——全盤掌控出場。成功催眠了李少芬後,周易憑借悠然之心撥動了她心中的仇恨之火,讓這團火焰最終吞噬了她對楊彩以及天下一切『拉拉』的愛意或可能升起的愛意。 當這團仇恨之火燃燒到最為旺盛的時刻,周易在她腦中虛化出一段經歷,深深種下了左柱的影子。 這段經歷就是李少芬之前的回憶:當她從石壁頂端跳落時,一直在守護她的好男人左柱也擺出一副殉情的模樣,跟著跳了下來……然後,就是透骨的寒冷,她與左柱同時落在這口寒潭中,差一點就被凍死。最後是左柱升起了篝火、烤乾了兩人的衣服、並且把自己的襯衣披在她的身上,寧願被凍得牙齒打戰,也沒忘記把她抱在懷中,用身體為她取暖……為她驅趕那條可怕的銀色怪蛇…… 殉情、英雄救美,這兩種老掉牙的泡妞手段,一旦結合起來,殺傷力堪比核武器;更何況這還是周易在深度催眠之後,留在她潛意識中的印記。 「柱子!」 怪蛇再一次被趕走了,李少芬卻乾脆化身成為一條美女蛇,徹底地纏上了左柱;呢喃一聲,那對冰冷的櫻唇終於不再躲閃,輕輕印上了左柱的嘴。 要暖,就把我的嘴也一併暖了吧,你這個壞男人。 還是男人的肩膀最溫暖、男人的手臂最有力,男人的嘴巴更壞…… 陶醉在愛情中的李少芬壓根兒就不知道,正有一雙眼睛在上方看著她和左柱的溫柔戲碼。 「不能看了,免得害眼。」 唇邊現出一抹笑意,周易估計下面的這對男女是不會感到寒冷了,心都火熱著呢。 自從悠然之心升級、悠然英雄開啟、廚之大道感悟,對悠然英雄的追求、對『白玉京』的好奇,讓周易隱隱有了一種超脫凡人的心態;比如這次玉成老五和李少芬的好事,雖然是出於哥們兒感情,同時為楊彩減負,卻讓他產生出一種萬事皆在自己掌握的感覺。 回頭想想,自己去挑戰電腦,同開三百五十盤象棋,逼迫古芸這個天之驕女在大庭廣眾之下洗手做羹湯……如果換了剛剛得到全能閒人系統的自己,是萬萬不會這樣做的,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就連周易自己也分辨不出,只是覺得這樣爽、意念通達,否則那日也不會在全聚德一口答應陳德做什麼職業初段棋手,更不會同意去香江參加『應氏杯』了。在追求棋道的路上,難道自己就沒有產生出掌握比賽結果、掌握華夏棋院甚至是那些參賽高手命運的想法麼? 周易並不想否認這些,只知道一切依從本心,想到了,就去做,反正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明味和尚曾經說過,佛也有本心。佛祖在成佛之時抹殺本心,是為化身萬物宇宙,成就『無分別心』,可在成佛之前,如果不能秉承本心,如何勇猛精進?如何成佛? 如果是照這個道理,至少在追求三千大道、悠然英雄的路上,秉承本心是沒有錯的。 就如成就左柱和李少芬、又如挑戰電腦、羞辱古芸,都是本心,都是精進! 不精進,如何得閒,不全能,如何得閒? 不得閒,如何悠然,還成什麼狗屁英雄! 像是想通了某個關鍵所在,周易不禁哈哈大笑,震動了下面那對『野鴛鴦』 「三哥,你當心害眼啊!」 「是周易,他好壞哦……」 左柱的埋怨聲和李少芬的撒嬌聲同時響起。 「行了,你們兩個也該上來了,還要我放鞭炮抬花轎麼?」 周易的笑聲更是響亮了。 …… 楊彩成功減負、左柱假夫妻成了真鴛鴦,周易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李少芬被成功擺平之後,楊記者的父母大人就好對付多了。一瓶子『駐顏回春液』送過去,周易說西山的煤是白的房雅芝都沒意見;周氏集團的市場調研隊伍一過來,楊天寒更是怎麼看位『未來女婿』怎麼順眼,至於什麼時候結婚,這種事還是讓年輕人自己做主吧,小周要搞事業,我們這些長輩都得支持啊…… 有了周易這個男朋友撐腰,楊彩的底氣也更足了,雖然還無法實現跑去阿富汗、黑非洲做戰地記者的夢,卻是可以跟著法制組出任務了。調查個什麼大案特案、現場採訪警方圍剿悍匪行動什麼的,既刺激危險性也不大,就是吃得差點,不比在美食頻道當主編時可以公款、甚至是免款消費,吃遍全周南的有名館子都不用花一分錢。 送走了左柱和李少芬,一身輕鬆的周易到楚都把小葉子接到了雲水山。小葉子兩天前就開始放暑假了,由於他在京都,是暫時托住在劉蓉蓉那裡的,劉家雖然對這個小客人歡迎有加,可長期住在人家裡也不是個事兒,說不得周易這個未來姨夫就要肩負起養育祖國下一代的任務了。 如今尤雙盤帶著敬老院的老棋手們去了周南參加比賽,連那些沒棋下的老人也跟去做了拉拉隊。周易左右閒著無聊,也有些想念一去香江深似海,從此周郎如路人的柳妹紙,就準備去香江看看她都在忙活些什麼,順道也看看柳老太太,老太太就喜歡小葉子這個重孫女兒,可是提過幾次了。另外應氏杯也在半月後開幕,周易也是要參加的,這趟去香江可算是一舉數得。 周易從唐寶那裡得知,再過半拉月就是柳老太太的八十大壽。老太太一生節儉,這次死裡逃生後,更是把一切都看淡了,本來是不想大操大辦的,可架不住香江政府和當地名流們起哄,李巨成身為華人巨富、香江六分之一打工仔的大老闆,也不得不大辦,所以這次去香江,也是為老太太拜壽。 既然拜壽那就不能空著手去,周易想來想去,乾脆摘了十個三陰雪梨、十隻交頭火棗,連同幾樣雲水村自產的水果編了個果藍,既不太過招搖,又足夠珍貴,估計老太太準能喜歡。 萬事具備之後,周易帶著小葉子,自楚都搭飛機直達魔都,然後在魔都上了唐寶的豪華郵輪,一路向香江開去。這個圈子繞得實在有些大,周易本來是想直飛香江的,卻架不住唐寶的熱情邀請,另外小葉子也對豪華游輪念念不忘,那上面可是有專門的兒童樂園呢…… 周易剛走近郵輪,就見唐寶匆匆忙忙迎了下來。天氣也熱了些,弄得這位大少爺一頭急毛汗。 「呵呵,怎麼了寶哥兒,自家兄弟幹嗎這麼客氣,還專門來迎接啊?」周易笑道。 「嘿嘿,三哥來了我就放心了……三哥,這次你可得幫兄弟我出口氣哇!」 唐寶壓低了聲音,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 「幫你出氣,不對吧?」周易奇道:「可著整個華夏,還能有人敢給你氣受?咱事先說好啊,要是你爸我可幫不了什麼。」 「這不廢話麼,我爸給我氣受那是應當應分的,我還能找你拔瘡?這傢伙是……」 第410章 冬景香居圖 郵輪從洋山深水碼頭緩緩駛出,一群群盤旋在郵輪上方的海鳥見到這個龐然大物動了,頓時嘰嘰喳喳地四散飛去,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都說是人往高處走,這些海鳥也是一樣,最喜歡停駐在船體的高處,冷眼旁觀著人類,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它們有一些安全感。 坐在郵輪第六層的豪華臥房中,周易打量著四周精美的裝飾以及面前那張用小葉紫檀精心打磨成的人物雕花八仙桌,跟大肚子的漢鍾離打了個照面,不由嘿嘿地笑了起來:「好傢伙,怪不得你這錢不夠花呢。食不厭精、物不厭細,多大的家業能禁得住你這麼折騰,我說寶哥兒……」 「三哥你也給我上課啊?我這算什麼,比起你花了幾十億打造的『望氣別院』來,這就是小巫見大巫。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人家柳絮多會給你省錢,自己創業當女強人……你再看看我,玉玲瓏買個限量版的包包,那就得幾十萬啊,而且她還喜歡天天換;小兮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一上船唐寶就讓玉玲瓏帶小葉子去郵輪上的兒童樂園玩了,沒了小孩子在旁邊,說話肆無忌憚,沒幾句就聊到了女人的身上。 「行了,別繞圈子了,說吧,想讓我幫什麼忙,那個給你氣的傢伙又是誰?」 周易看了唐寶一眼。這貨兜了這麼大個圈子,不定又是什麼坑爹的事情要找自己幫忙呢。 「三哥,聽說過香江文玩黑市麼?」 「文玩黑市?倒是聽劉珂說過。國內不也有麼?據說那裡面的東西有真有假,假貨可比真貨多……怎麼,你唐大少不會對這個感興趣吧?」 周易很是奇怪,像這種摸黑市揀漏兒的事情,也就是苦逼們感興趣,別說唐寶大小也算個世家公子,就是自己這個暴發戶,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有錢了,揀漏的快感也就沒了,億萬富翁中了五百萬還會興奮麼? 「我不感興趣,可我外婆感興趣啊……」 「你外婆,柳奶奶?」現在周易還沒跟柳絮正式結婚,也不好跟著叫姑奶奶,還是以柳奶奶相稱。 「她老人家也不是對黑市感興趣,只是黑市中出現了她喜歡的玩意……」 唐寶道:「據我得到的消息,香江古玩黑市中出現了一幅巨然和尚的畫作,可是最後沒交易成功,現在還在原主人手裡。我外婆幾年前被醫生診斷為『絕症』,當時也把什麼都看淡了,每天又沒什麼愛好,就是寄情於書畫之中,最喜歡的就是巨然和尚的畫作。」 「巨然和尚,董巨?」 周易在雄獅城堡的時候曾經遍閱古今中外的書畫類資料,自然對這位師傅董源的五代南唐畫家並不陌生。這人跟唐玄奘一樣,都會跟皇帝套近乎,南唐後主李煜是他的方外之交,『手提金鏤鞋、劃襪步香階』的絕代佳人小周後視他為閨外密友。不過這和尚出入帝王家,卻不曾被富貴之氣玷污,胸中大有溝壑,尤其擅畫山水,所以又被後人稱為山水僧,是個妙人。 說起來柳老太太出身鄉野,後來因為兒子李巨成得享大富貴,會喜歡上巨然的畫作也不奇怪。 「巨然和尚的畫作雖然不便宜,可也不算貴吧?既然老太太喜歡,你買一幅送她不就完了?怎麼還要我幫忙,還這傢伙那傢伙的,故做神秘啊?」 周易白了唐寶一眼,心說至於麼?你這郵輪少開一趟,幾張巨然和尚的畫也買下來了,搞得這麼神秘幹嗎? 「嗨,要是巨然和尚的普通畫作,我還用犯愁麼?再說我外婆也不缺啊……這一幅曾經出現在香江文玩黑市上的巨然畫作,名為『冬景香居圖』,擁有者可是香江文玩界有名的作偽大家師勝素!」 「什麼,冬景香居圖?你確定沒有弄錯麼!」 以周易的恬淡性格,竟也忍不住站起身來,瞪著眼睛望向了唐寶:「就是那號稱山水畫界第一人物景色完美交融、第一師法天然、第一國色天香香透紙背、此圖之後再無人物山水畫作的冬景香居圖?你的消息確實不確實!這張畫如果出世,那就等於是東方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會轟動整個書畫界的!」 蒙娜麗莎的微笑算什麼,那上面的女人算毛?冬景香居圖中的香居是誰的?傳說那就是南唐後主李煜為自己的愛妻小周後,在後花園的『霧山』上建築的一座藏嬌金屋。 據說霧山是用奇石堆砌而成,上面培以肥土,載種各類四季花草,那些奇石又有孔洞,每到陰雨雪霧的天氣,就會裊裊冒出白煙,彷彿人間仙境;每到此時,小周後就會推開窗戶,探出一顆臻首向外望去,掩袖輕笑,美不勝收。李煜每次見了,都要被勾得魂不守舍,連呼是九天仙子謫落凡間,據說因為常年酒色過度,有些舉而不挺、鋌而不堅的他,每到此時此景,就會化身長山趙子龍,在小周後的嬌嫩身體上殺個七進七出,比吃什麼補藥都強! 這幅『冬景香居圖』說得就是初冬時節新雪降落,李煜又要跟小周後玩偷情。在霧山香居一番雲雨後,這位堂堂帝王演戲演了個全套,撫慰愛妻一番後,自己偷偷摸摸下了山去。小周後蘭湯浴罷,帶著雲雨過後的慵懶與倦怠,輕顰峨眉、緩推窗欞,踅摸著想要透口氣,偏偏被來此寫生的巨然大和尚看到了…… 巨然和尚也沒想到小周後剛跟皇上那個過,他本來是衝著雪後的霧山景色來的。不想到了山腳時,剛好一陣風來,吹開淡淡雲霧,就見在皚皚白雪之上、紅牆碧瓦之中,探出了一個滿頭珠翠、貌如花嬌的小周後,當時和尚就傻眼了。 和尚雖然不是過來人,卻是個觀察入微的畫家,尤其視力極好,估計都能夠上現代飛行員的標準。他一眼望去,就知道小周後剛剛那啥過,於是羞了個面紅耳赤,轉身就走。卻不想回到禪房後,大和尚失眠了……於是半夜起來推紙研墨,畫下了這幅『冬景香積圖』,成就了佛門歷史上第一幅六根不淨,極盡天然妍態的佳作! 據說後來李煜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幅畫,就讓居然和尚送來觀看。結果一看之下,這位風流天子不但不惱,反倒是連連稱讚,這幅畫也就成了他的私人珍藏;以後每次跟小周後顛鸞倒鳳、共赴巫山的時候,都要拿出來看過,據說比春藥都好使。一直到南唐國破,他和巨然和尚去了開封,這幅畫都沒離身過。 這幅畫不但讓李煜的夫妻生活更加完美,也讓巨然和尚突破了『山水畫家』的拘束。畫中不但有傑出的山水描繪、也有對美女妙到豪巔的表現,山水人物無一不佳;而且這畫中的女模特還是千多年來無數男人的夢中女神小周後,你說好不好?你說值錢不值錢! 這樣的畫是男人動心、愛畫的人動心、愛畫的男人就更加要動心;就是周易知道後,也不免生出將此畫佔為己有的想法。要是有了這畫,每次跟柳妹紙那啥的時候,展開來看一看,這滋味……是男人都明白的…… 「三哥,動心了吧?」唐寶嘿嘿一笑:「你可別打主意,這是我先看上的。」 「師勝素不是拿出來在黑市拍賣的麼,你沒買?」 「買什麼啊?姓師的比猴兒都精,他當時拍賣的只是這幅畫的照片,而且還是幅殘畫!」 「殘畫的照片?」 周易硬是沒聽明白:「這也能賣麼?」 「是這麼回事三哥……這幅『冬景香居圖』據說是在戰火中損毀了半幅,師勝素那次在黑市拍賣照片,同時還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姓師的說,這半幅『冬景香居圖』絕對是真跡。他放出照片,就是希望天下的畫作高手能夠仔細鑽研,看能不能把這幅畫給補全;任何人都可以根據照片,擬畫出這幅《冬景香居圖》,通過他指定的郵箱發送過去,他會從中選擇水平最高的畫家,與他一同補全這幅畫作……我已經讓人把照片送來了,回頭三哥你看看,這幅畫上可是用了你最為精通的『墨筆返照』技法呢。」 「我聽明白了,你這是想讓我來擬畫這幅《冬景香居圖》對吧?」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唐寶:「可就算是我畫出來了,也最多混個和師勝素一起補畫的資格,你想把這幅畫弄到手送給柳奶奶,怕是也不行吧?」 「這三哥你就甭管了,咱先見了這幅真跡再說啊?」 唐寶哼道:「再說了,就是最後這幅畫弄不到手,三哥你也得幫我出口氣。你是不知道,這個師勝素就是個怪物,連我的面子都不賣,得到這張照片後我也找人試畫過,結果被他回了個『狗屁不通』的評語,你說氣人不氣人?」 「你要這麼說,我還真得見見這位高人了,居然連我們唐大少的面子都不給?」 周易頓時哈哈大笑。所謂奇人必有怪癖,只是這個師勝素也太橫了,連唐寶的面子都敢不給,他究竟是什麼身份來歷?倒是很讓人好奇…… 第411章 別惹女人! 那次在芬蘭天降新雪,周易感悟天地勝景,觸動了畫藝副職業,竟然無師自通,用『墨筆返照』技法畫出了一副飛雪圖來。 唐寶本來是個斗蟲玩魚的下等玩家,琴棋書畫什麼的跟他上輩子沒親、這輩子沒緣,可為了夢中女神妙音姐姐,近年來也是附庸風雅事,有了一些見識,自然知道這樣的技法意味著什麼。周易那日展現的手段,讓他一直記憶猶新,早就算計上了。只是周易從祭祖歸來後,先是跟古芸槓上,又跑到京都跟電腦下棋,忙得腳打後腦勺,他也沒好意思開口,這是眼看外婆的生日將近,實在拖不得了,才求到了周易面前。 可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要補好這張巨然和尚的畫作,不光要有一個好的畫師,就連那繪畫用的毛筆、墨汁、宣紙,都有大講究。比如師勝素這樣的作偽大家,他要弄出一張高仿偽畫,光是炮製宣紙都要最少半年的時候,一切都必須依足了古法,還得是五代後期的工藝,這得有多難? 聽到周易提出的這些問題,唐寶倒是沒怎麼在乎:「不就是錢麼?咱哥們兒又不缺錢,需要什麼樣的用具,三哥你儘管開口,我來解決。」 「就你?」 周易笑了:「畫這種山水人物畫要求筆力遒勁,要狼毫,還得是老狼頸下三寸的毫毛,而且這條老狼還得是皮毛油光水滑的那種,要是比人類,那就是鶴髮童顏的老者,你能找到?」 「呃……這講究還不少呢,不就是狼麼?給哥們兒一天時間,我這就打電話給相關部門,全國動物園給我篩選,選不到上藏青高原抓去,再抓不到,走外交部,請外蒙古幫著找,我還不信了!」 「得,算你厲害。」周易聽得直搖頭,還得說是官後人啊,弄個狼毫都要動用外交部,尼瑪,這還讓平頭老百姓活麼? 「墨倒也好弄,只是不能用新墨,最頂級的徽墨也不成。」周易想了想道:「這樣吧,你破費些,讓人到古玩市場買八百年左右的徽墨,硯台也要同樣年份配套的,估計也就百多萬搞定。可這紙卻沒法兒買去,就只能暫時用最好的安徽宣城宣紙了,就要白宣,反正也是畫個樣子給師勝素看。他既然要補全這幅《冬景香居圖》,手裡肯定是有五代前後的古宣,咱們就不用頭疼了。」 「得勒,還得說是三哥你啊,這要不是有你,我都明白不過來,就我上次找得那個畫家,還大家呢,也沒聽他說過要老狼毫啊?還是三哥你專業!走吧三哥,你該下廚了……」 「什麼就我下廚啊?過河拆橋啊你!難道你這麼大的郵輪,就沒個像樣的廚師?」周易大為鬱悶,就沒見過這麼待客的。 「有廚師啊,可跟你一比,全是廢物點心。我的好三哥啊,誰讓你把兄弟我的胃口都給養刁了呢,我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思君念君,輾轉反側……」 「得得得,我還是下廚吧,免得一個不小心,再讓你丫噁心壞了。」 周易笑罵了一句,起身出了房間,忽然念頭一轉:「不知道柳絮想沒想過我做的菜,有沒有思君念君、輾轉反側呢?」 …… 即使是在自己的公寓中,柳絮也是一身整潔的ol裝,秀髮一絲不苟地盤在頭上,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纖細優美的玉手猶如一件最完美的工藝品,十指嫩滑如春蔥,一看就是精心護利的產物,指肚圓滑,沒有一絲繭皮,指甲上貼的是粉紅色薔薇花圖案。 左手中把玩著一隻仿真九二式手槍,隨著玉手擺動,黑漆漆的槍口指向了不同的方向,就好像空氣中有著她的生死仇人一樣。 「叮!」 連接了十幾個跳板的私人筆記本電腦上彈出了一個對話框:「08號vip客人,請接收資料。」 跟著,對話框中顯示出一個待接收文件。 「終於有結果了!」 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柳絮點下了接收選項。 很快,一個50M左右的壓縮文件便出現在筆記本的桌面上。 鼠標指針在這個壓縮文檔上劃了又劃,柳絮竟然有些害怕打開。 「爸爸媽媽、姐姐姐夫,你們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 對著窗外的天空默默祈禱了一陣,柳絮才咬牙打開了這份文檔。 文檔中只有一個txt說明文檔,和十幾張照片。文檔中只有三百多個字,卻是清晰無比地把當年那場車禍還原真實。 果然是他們。 張軍、王風、鄭成業! 姐夫曾經的合夥人、好朋友、好哥們兒……當年一起創業的好弟兄! 那一場看似意外的車禍,卻是這三個人處心積慮謀劃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擁有最多股份的姐夫人間蒸發。 柳絮幾乎咬碎了銀牙。她還清楚記得,在家人出事的時候,這三個混蛋是如何假惺惺地來安慰自己和葉子,又是如何欺騙了自己和葉子,用做假賬的方式把好好一個『都來樂』變成了資不抵債的垃圾企業,又是如何用微薄的代價換走了自己和葉子應該繼承的股份…… 可笑,太可笑了,初離校園的自己竟傻傻的相信了,一度把這幾個混蛋當成好人。 後來的坎坷遭遇、葉子和自己的險死還生,究其原因,都是這三個混蛋造成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周大哥,或許自己和葉子早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這三個混蛋也就可以笑到最後了吧? 沒有任何疑問,那十幾張證據照片保證自己不會冤枉這三位『大哥』,只要柳絮願意,那個神秘組織隨時可以傳送過來。 當初離開周易來到香江,柳絮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查清這些事情,在這段時間中,她拒絕了李巨成的好意,沒有選擇輕鬆的崗位,反倒主動申請來到李家名下的碼頭工作。碼頭自古以來都與地下勢力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哪怕是李家的碼頭也不能例外,只不過香江那些地下力量是在為李家服務、屬於李家的朋友而已。 近水樓台先得月,身為碼頭的負責人,柳絮只要想,就能夠和這些原本只能在電影電視上看到的老大打上交道,以她的聰明伶俐,沒用多久,就從這些人嘴中套出了大名鼎鼎的『復仇鳥』組織。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這個組織對貴賓提供調查、清除等一切與私人恩怨有關的服務,說白了,就是一個可以讓你用錢買到暴力服務甚至是殺手的神秘機構,只要有錢,你甚至可以請他們去幹掉排名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大人物,當然那代價也是驚人的。 「下單!張軍,死亡方式,車禍;王風,死亡方式,車禍;鄭成業,死亡方式,車禍!」 柳絮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在對話框中敲下了這行字體。以她如今的地位,李家的勢力,還有唐家的親戚關係,如果要憑借這些證據送張軍他們進監獄並不困難,可是柳絮並不想借助任何外力,就是這份買命錢也是她憑借自己的勞動賺來的錢。而且這三個混蛋必須要以車禍方式死亡,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往日那個柔弱的少女已經變成了復仇天使,而且完全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甚至就連周易的力量她也不願借助。 她要在那一天前,瞭解這些恩怨,然後無牽無掛地走上紅地毯,投入周易的懷中,從此褪去女強人的光環,做一個乖乖的小女人,依偎在愛人懷中。 她要親手為那個改變了自己命運的男人做一頓早飯、炒一份小菜,洗一次衣服……雖然她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他也必須全部吃下去,而且要吃得津津有味才行。 很快『復仇鳥』組織就回了信息:「委託接受,難度d級,百分百完成可期,費用為六萬美金!」 「六萬美金?這三個混蛋值這麼多錢麼!」 柳絮冷笑一聲,不過並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將錢打入了對方指定的賬號。幸虧她是碼頭公司的高管,『長江公司』提前支付了高達十萬的年薪,否則還未必買得下這三個混蛋的命呢。 剛支付了這筆買命錢,手機便響了起來,柳絮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終於轉怒為笑:「易,還有多久到碼頭啊?我啊,我現在就負責中環碼頭的工作,立即就過來接你們……」 中環碼頭是不分季節的忙碌,站在高聳的郵輪上,周易只掃了一眼,就不禁皺起眉來。李家怎麼把柳絮安排到這種地方來了,一個女孩子負責碼頭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怎麼看怎麼感覺不靠譜兒。 如今的碼頭上是不會出現黑幫械鬥的事情了,可電視上也經常有地下勢力通過碼頭偷運違禁品甚至是毒品的事情,雖然多半是藝術誇張,周易也有些不安,無論如何,這次也要勸說柳絮結束這邊的事情跟自己回家,結婚的事情是要擺上日程了,可不能因為楊彩那點事情耽誤太久。 「易,我在這裡呢!」 一輛火紅色的敞篷法拉利上,站起個窈窕多姿的身影,正對著郵輪大力揮舞手臂…… 「好車啊!就是有點眼熟。」 唐寶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那位表侄女的車,這帥妞兒向來是不讓人動她車子的,想不到竟會對柳絮如此大方。 第412章 給你吃我的豆腐 「柳絮的變化好大。」 小葉子叫了聲阿姨,一溜小跑奔下了舷梯,柳絮笑著走下法拉利,將她抱在懷中,開心地轉了幾個圈兒,美好的身材越發顯露無餘。 分手數月,灰姑娘也穿上了水晶鞋;柳絮今天打扮的非常性感,粉紅色的連衣裙,深V式衣領,嫩黃色的腰帶緊緊束縛住了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美腿上是一雙白色高跟及膝皮靴,褪去了『白骨精』的御姐風範,揀回了青春的紅蓋頭、讓時光輪迴,再次回到那個最甜蜜的人生存盤點。 此刻的她彷彿又變回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學女生,那個柳家沒有遭遇大變的時刻……她仍然是小富人家的『白富美』,一手IPOD一手4s的軟妹子,突然改變的氣質,差點把周易也拉回到了大學時代。 隨著那一封委託信發出,『復仇鳥』很快就要展開行動了,柳絮也放下了最後一塊心結。柳家的恩怨將了,她終於可以專心地嫁給那個人了。那個彷彿無所不能、如同天使般降臨在自己生命中的男子,注定將成為她人生中不可承受之重,不可忘卻的記憶,哪怕有一日她身化飛灰,依然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易哥……」 放下小葉子,就這樣當著小侄女的面,柳絮彷彿一隻輕靈的乳燕,逕自投進了周易懷中。仰起粉面,粉撲撲的梨花面有些潮潮的,才化好的淡妝都被弄花了。 「哈,乾柴烈火啊!不是吧三哥……三嫂?」 唐寶和來接人的關峰都看呆了,悶罐子柳姑娘忽然變身性感小野貓,隱藏的挺深啊? 「寶哥兒,你這張嘴越來越壞了。」 柳絮終究還是臉一紅,輕輕放開了環在周易頸上的那雙玉臂,轉過頭來,有些嗔怒地白了唐寶一眼。唐寶頓時打了個激靈,哭天搶地的悲號起來:「好一記媚眼兒啊……回頭我得讓玉玲瓏給兮兒好好學學,太迷人了!」 「胡說八道,連你嫂子的玩笑也開,當心少兒不宜啊。」 柳絮的熱情讓周易也有些發愣,除了那晚在妙宅十三限,平日裡柳妹紙都是矜持的讓人著急,沒想到才來香江幾個月就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看來這一國兩制的資本主義制度還是有好處啊? 「呵呵,得得,算唐叔叔說錯了,小葉子就當沒聽到啊?」 唐寶沖小蘿莉擠擠眼:「葉子來唐叔叔這邊吧,你阿姨的車上可是只能坐兩個人。」 柳絮的敞篷法拉利是跑車型,龐大的引擎把後座的位置都給佔據了,算上駕駛員只能坐兩個人,還真沒地方擺放小葉子這只『拖油瓶』。 「我不!讓周叔叔開車,葉子要跟周叔叔坐在一起啦……」 小蘿莉的野心很大,居然是要擠占『女主人』的位置。最後還是周易好說歹說,她才肯上了關峰帶來的黑色平治。 「柳絮,你像是改變了很多……」 法拉利轟鳴的引擎和推背感營造出一種特有的氛圍,突然飆起的速度讓人的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美人香車的搭配果然不無道理。 周易深深吸了口氣,有些迷戀地看向柳絮的側臉,發現她的氣色真的好多了。是香江的水土更養人、還是女人和男人一樣,一旦有了自己的事業,就會變得容光煥發? 柳絮沒變,還是那個脈脈含情的女子;柳絮變了,變得輕鬆了許多,也陽光了許多。當日那只離巢的孤鳥,如今已經快樂的在陽光下飛行了…… 她學會了快樂。 …… 李巨成購買的第一座花園洋房是在淺水灣,那還是他成為塑料花大王后,送給妻子的結婚週年禮物,自從妻子亡故,睹物思人的李巨成身體每況愈下,最後還是在醫生的勸解下,離開了這幢老宅,在半山購買了新豪宅。 李巨成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李雙澤,不但是『黃河集團』的董事,同時也成立了自己的天下,硬是打拼出一個不弱於父親的格局。那日在妙宅十三限中,李巨成曾經動過要把大孫女『介紹』給周易認識的念頭;最像他的大孫女,就是李雙澤的女兒李佩佩,要不是那日柳老太太認了親,沒有姑侄倆競爭一個男人的道理,李巨成差點就把李佩佩撮合到周易懷裡去了。超人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說起來柳絮也真夠懸的。 另外兩個孫女,一個是出自李雙澤,如今負責主持李氏慈善基金、化身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的李若紅;一個卻是老二李雙楷的女兒,李家有名的朝天小辣椒李芳菲,她最喜愛的就是收集名車,是個花錢的祖宗,不過她在美術方面很有天份,目前在巴黎美術學院攻讀學位,倒是李家後代中學歷最高的『文化人』。 李雙揩也是自己創業,硬是靠著白手起家,成為了香江新一代娛樂界大亨,旗下吸納了眾多香江名藝人,目前還在與大陸積極合作,準備建立一個『東方好萊塢』般的影視城。 對二兒子的娛樂帝國,李巨成是不支持也不反對的,只是骨子裡有些不太待見。世人都知道李超人最不愛跟娛樂圈的人打交道,誰想小兒子如今卻成了娛樂圈的『教父』級人物,他自然不會因此感到欣慰。李雙楷也知道父親不喜歡自己做這行,不過他這人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就像他那個朝天小辣椒的未來畫家女兒一樣,也不在乎父親的看法。 李氏兄弟都在半山買了毫宅,跟李家老宅剛好連成一片,順著封閉式私家公路,走動也很方便;周易他們是直接從李家老宅的正門而入,把車停在停車場後,李家的保安人員才駕駛著電瓶車接上他們,直奔李巨成的豪宅正廳。 雖然不是京都四合院那種古建築,李家毫宅的建築風格卻還是保留著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味道,牆壁整體是灰色調、房子四方四正,沒有現代建築的流光溢彩和千奇百怪的框架設計;就連門窗和傢俱,也都是刷上了數十遍的黑漆,幾十年過去了也不曾更換,只是每年重新粉刷一次而已。 一切都簡單的好像李巨成那副黑框眼鏡,數十年如一日,就像他對忘妻的感情一樣,歷經歲月考驗也沒有一絲改變。說起這件讓香江人津津樂道的往事,柳絮的眼睛都是紅紅的,不時望著周易,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聖』算得了什麼?李叔叔才是古今中外第一情聖、第一好男人。」 以亞洲第一富豪之身,能夠潔身自好二十年,拒絕無數美女的誘惑示好,李巨成真偉人也!別說是女人了,就是周易聽了,也是由衷的感動,不由緊了緊柳絮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柳絮頓時眼波如水,彷彿就要化在他身上一樣:「周大哥……易,我……我想嫁給你了。」 柳妹紙太溫柔了……要不是李巨成適時出現,周易還真有些挺不住,一向矜持的她就像今天穿的這身衣服一樣,讓人看到的都是粉紅色的桃花緣。 見到周易和小葉子,柳老太太是最開心的。一會兒摸摸葉子的小腦袋,一會瞅瞅周易和柳絮,這個越活越年輕的『過來人』翻來覆去就是兩句話:「葉子今天就留在我這裡了,誰都不許帶走她,你們要走就走你們的……」 「我才不走呢,今天我留下來陪姑奶奶。」柳絮臉蛋紅紅的,老人家琢磨什麼她還能不清楚?她如今也是個過來人了…… 「你陪我,那誰陪易哥兒啊?」 「哎呀,姑奶奶,您為老不尊,人家不來了……」 柳絮不幹了,一頭扎進老人懷裡撒起嬌來。還好周易反應快,一個搶步上前,阻擋了她那兩條撥撥愣愣的美腿間的無限風光。李巨成推了下眼鏡,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彩,快該開飯了,你不是說今天要露露手藝麼,還不快去準備?」 「呃,我這就去……」 兩條修長的絲襪美腿輕輕一併,竟是沒有半點縫隙;柳絮俏生生地跳回地上,給了周易一個神秘的眼神兒:「今天有我的手藝,期待吧?」 「期待。是炒涼粉兒麼?」周易忽然想起這是柳絮的老本行,莫非她有了什麼突破? 「嘻嘻,是寧縣老豆腐,饞不饞啊你?」 柳絮咯咯一笑,轉身出了柳老太太的房間,臨去時的眼神意味深長。 這不就是讓哥們兒吃你的豆腐麼? 周易舔了下嘴唇,看來大蘋果是熟透了,柳妹紙都會玩曖昧了啊? …… 炒青菜、煮雞蛋、鹽滷肉、和記乳鴿、豬肺鹹魚湯…… 李家的飯菜並不像窮屌絲們想像的那樣,會林林總總擺上一百多道,比擬古時帝王;每道菜都很普通,跟工薪階層家裡吃的沒多大分別,所用的器具,也就是景德鎮新出的高檔細瓷,至少周易是沒有從中看到什麼寶氣。 入桌的時候,老管家何叔還要不厭其煩的挨個交代著:「米飯自己去盛,能吃多少就盛多少,李先生不喜歡有人剩飯的……」 這就是李家,亞洲第一富豪的待客宴。如果不是周易和唐寶到了,李巨成就連那道和記乳鴿都不會加上,一生節儉的他能夠慷慨贈予周易價值幾十億的股份,卻不會浪費一粒糧食。在潮州人看來,浪費糧食就是犯罪。 潮州人的家規也是出了名的嚴格,但凡是李家子弟,只要是在香江的,午飯和晚飯就必須在家裡吃。按李巨成的話說,飯後你們去如何胡天胡帝我不管,只要不讓我見到就好,飯卻是必須在家裡吃的。孫女們為此常常找個理由避開家宴開小灶兒,可李雙澤和李雙楷兄弟倆卻是萬萬不敢,一到飯點,只要沒有正當的應酬,就要乖乖地攜帶家人到老宅子吃飯,十年如一日,風雨無阻。 開飯時周易見到了傳說中的兩位小超人。因為李佩佩和李若紅都不在香港,因此兩人只帶了夫人來,李家飯桌上不許多語,兩人都只是對周易點頭微笑,卻沒有多少交流,一個個正襟危坐的,跟召開人民代表大會差不多。 「雙楷,芳菲怎麼還沒來?」 這會兒就剩下柳絮的豆腐還沒上桌了,大家都在等待,李巨成看了二兒子一眼,有些不悅地道。 「父親,芳菲剛才來過電話,是路上堵車了,要不……我們就不要等她了。」李雙楷一驚,忙恭恭敬敬地回答。 「雙楷,子不教父之過,女孩子更要有規矩。今天有客人在,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沒有下次!」 母親雖在,李巨成還是一家之主,聽了兒子的話,頓時板起臉來。 「好了小成,吃飯就吃飯,你板什麼臉呢?易哥兒還在呢……」柳老太太一聽兒子當眾批評重孫女,立即就不幹了,這幾個重孫女都是她的心肝寶貝,護得緊著呢。 「是啊李叔,堵車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還是不要怪她了,呵呵……」 周易今天是客人,地位超然,忙也跟著解勸;李雙楷夫妻面色一鬆,向他送來感激的目光。 「乖乖,都說晚清名臣曾國藩的家規最嚴,我看李家的規矩也不小。」 周易是個閒散慣了的人,李家規矩森嚴,雖說不是衝他來的,卻讓他很是不適應。卻不知像李家這種富貴傳家的,可不比那些書香世家,如果規矩不嚴,只怕是傳不出三代;要不怎麼說三代才能養成貴族呢,這就必須要靠禮儀規矩,李巨成克己復禮,正是華夏民族的優良傳統。 「祖奶,爺爺,對不起啊,我……我堵車了。」 周易正為李家的森嚴家規暗暗咋舌,這起小風波的始作俑者就出現了。只見一個女孩兒正吐著舌頭,輕手輕腳地走進飯廳,李巨成一回頭,這妞兒立即挺直了腰桿,做大家閨秀狀,滿臉的賢良淑德。 周易差點沒看樂了。這位戲演的算不錯,可那打扮實在是過於青春跳脫了,估計這是堵車誤了家宴,壓根兒沒來得及換裝。看她一身的牛仔休閒裝,腳上套著怎麼看都不符合李家大小姐身份的邦威,兩隻眼睛轉啊轉的,雖然強端著大家閨秀的儀態,可那兩步走怎麼看怎麼像是個饒舌歌手,往這飯廳裡一站,真是格格不入。 「來了就好,坐下吃飯吧。」李巨成點點頭,倒是沒再訓斥孫女兒。等李芳菲坐下後,伸手指了指周易道:「這是你周叔,華夏畫的高手,你要多多向周叔叔請教。」周易要幫唐寶擬畫那幅《冬景香居圖》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只是還瞞著老太太,準備給母親一個驚喜。 「哦……周叔叔好。」 李芳菲的聲音像蚊子哼哼,靈動的大眼睛繞著周易轉啊轉,差點沒把周閒人給繞暈了,竟是沒發現柳絮端著個混海青的大碗走了過來:「姑奶奶,堂叔……大家快嘗嘗我的手藝吧,楚都寧縣老豆腐!」嘴裡說著讓大家嘗,眼神兒卻是瞟啊瞟的飛向了周易。 這下連一向嚴肅的李巨成都樂了,笑嘻嘻地看了周易一眼:「小易,這次我們都是沾你的光了,不然要嘗到小絮的手藝可沒這麼容易呢……」柳絮是半客半主的身份,又是柳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女,在李家的地位可比李氏兄弟高出一頭去,就連李巨成也願意開這個堂侄女的玩笑,其實也是心疼她先前的遭遇。 「李叔您別這樣說啊,我才是沾了您家的光呢,不然在雲水這麼久,怎麼都不見柳絮給我豆腐吃呢?」 這句話可是大有語病,不過周易是故意的。 「討厭……」柳絮輕輕捅了他一下,眉眼之間,儘是嬌嗔。 「哈哈,三哥說的好,那你就今天吃個夠,吃個夠!」 唐寶畢竟是外甥上門,膽量可比李家兄弟大多了,聞言哈哈大笑,跟著周易插科打諢。 兩人這一攪鬧,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不光是柳老太太被逗得呵呵笑,李巨成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這個一家之主都笑了,李家人頓時如釋重負。 「唔,好吃,好好吃啊!」 楚都寧縣豆腐可是大大有名,都是選用了最上乘的『雞頭豆』,幾蒸幾曬,正經鍋燒的豆腐,可不比那些石膏點的,看著又白又嫩,卻吃不出豆香來。 這道菜並不考較手藝,只要把豆腐切成兩指寬三寸長的豆腐塊兒,用鹽含量低的『甜水』,放入蔥姜煮至豆腐上現出孔眼就好。吃得時候用濃雞湯、醬油、香油、蒜泥、綠椒末兒調成醬料,直接蘸了吃,就是無邊美味。柳絮接到周易要來香江的電話,提前托人從寧縣買了豆腐,用空運快遞送過來的,這才是心意所在。 李芳菲跟柳絮混得最熟,又被這碗黃玉般的豆腐勾起了食慾。一見爺爺都笑了,那還等什麼?拿起筷子就抄了塊最大的,吃得呼哧有聲、連聲讚美。 周易頓時傻了眼,奶奶的,媳婦兒的愛心豆腐居然被這小丫頭先下手為強了,這是怎麼話說的? 第413章 健康理念的白果芋泥 風蕭蕭兮食人寒,豆腐一去兮不復還。 估計李家人是好東西吃多了,柳絮這份楚都寧縣老豆腐竟是大受歡迎,足足兩斤豆腐,周易愣是沒吃到幾塊,就連李巨成都跟著大快朵頤,一塊也沒少吃。 按照潮州人的習慣,飯後是要喝功夫茶的。管家早早就在後園中準備了功夫茶具,後廚也早就備好了李巨成最愛吃的『白果芋泥』。 飯後小聚也是李家的規矩了,李巨成雖說是人中龍鳳,畢竟也是六十多的老人,是個老人就有『離巢恨』,就希望和子女兒孫聚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所以每日飯後的飲茶時間,也是他最為期待的。 「小易啊,嘗嘗李叔的功夫茶。」 李巨成今天竟然罕有的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母樹大紅袍,捏了一小撮在拳頭大的茶壺中,迅速洗過茶後,又按照潮州人的習慣放了半勺頭白糖,輕輕搖勻了,先為柳老太太倒了一杯送上,又分出數杯,任憑眾人自取。 周易拿起酒杯大小的紫砂杯嘗了口,感覺這樣烹茶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李雙楷分出幾碟白果芋泥,遞過來道:「周易,這是我們潮州人最愛吃的餐後甜點,你嘗嘗?」剛才周易出言為他夫妻解圍,他心裡很是感激。 「呵呵,謝謝雙楷哥了。」 這種用芋泥攪拌白糖豬油做出的甜品可謂是甜到了極致,是潮州人的最愛,周易卻不怎麼喜歡,唐寶吃了兩口也就放下了,倒是柳絮和小葉子吃得歡快。周易笑著看了柳絮一眼:「吃這麼多甜品,當下變成小肥豬,那時候我可要變心了……」 「你敢!」柳絮白了他一眼,手上卻沒停下來,越吃越開心。 李巨成也是極愛這種甜食,只是他能克制自己的慾望,吃了半碟也就停了,這東西高糖高脂,老年人可不適合吃太多,半碟就是極限了。 剛放下手中的碟子,就見到母親要去取食,李巨成忙道:「媽,您可不能吃這東西,後廚專門給您預備了無糖的芋泥,馬上就送到了。」 「無糖的芋泥有什麼好吃的,我就要吃這個。」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到了柳老太太這個年齡,那就跟小孩子差不多,老太太一瞪眼,跟兒子槓上了。 李家兄弟跟李芳菲這些人也不厚道,乾脆一低頭,個人吃個人的,誰也不拉架;估計是李巨成家教太嚴,他們幾個也不敢抗議,今天見到奶奶跟父親槓上了,偷著樂還來不及呢,估計都在為老太太喊加油呢。 「易哥兒,你才是醫生呢……」柳老太太一臉希冀地道:「我少吃一點,沒關係吧?」 「小易……」李巨成忙對周易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你可千萬不能由著我媽的性子。 周易微微一笑:「奶奶,李叔也是為您好,才不想讓您吃這種高糖高脂肪的甜品;不過嘛……我始終認為,當一個人急於想吃某種食品而受限不能去吃時,心裡的鬱悶也會影響健康。」 「對啊對啊,還是易哥兒懂我。比你這個兒子可貼心多了!」 聽了前半句老太太還以為沒希望了,結果周易話鋒一轉,老太太頓時來勁了,聽聽聽聽,這可是神醫說的,還能有錯? 「周大哥,你別亂說啊?」柳絮撞了周易一下,輕聲道:「營養師都說了,姑奶絕對不能吃高糖食物,更何況白果芋泥裡還有豬油呢……」 李巨成也望著周易,他對周易十分瞭解,也有信心,卻是聽得有些疑惑。 「呵呵,柳奶奶、李叔,你們不用誤會,我說可以吃,卻不是吃這種甜到極致的白果芋泥。要適合老人的身體狀況,應該是吃用健康理念做出的白果芋泥……」 周易笑道:「李叔,能讓人把我那個果籃拿過來麼?」 「果籃?」 「周先生是帶了一個果籃來,我這就去拿。」 老管家何叔反應極快,周易來時是帶了個果籃,他隨手接下就扔到後廚去了,李家家大業務啊,來訪的客人送什麼的沒有?區區一個果籃算得了什麼?因此也沒怎麼在意,此時看來,這果籃莫非還大有文章? 李氏兄弟等也來了興趣,一個果籃而已,跟這白果芋泥又有什麼關係了?這位周老弟倒是挺會來事兒的……李芳菲更是瞪大了眼睛,跑到柳絮身旁交頭接耳嘀咕起來,她跟柳絮關係最好,早就聽過周易的名字,對這位精擅華夏畫的『周叔叔』十分好奇。 何老管家屁顛屁顛地將果籃拿來,送到了周易手上。周易翻開果籃,撥開上面幾種常見水果,露出了『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來。 「啊,這是什麼水果啊,國外進口的麼?不對不對,我在美國和歐洲也沒見過這樣的水果啊,太好看了!」 陽光透過法國白楊,斑駁的陽光照射在這兩樣異果上,彷彿有玉液火焰流轉,說不出的奇妙。李家人個個見多識廣,卻硬是叫不出這兩樣水果的名字,李芳菲最愛吃水果,更是看得饞涎欲滴。 「不知道了吧?這是我三哥精心栽種的異果,一種叫『三陰雪梨』,一種叫『交頭火棗』,好吃極了。」 唐寶吞了口口水,摸起一個雪梨就想往嘴裡送,卻被周易一把奪了下來:「你又不是沒吃過?這東西數量有限,我是送給柳奶奶的……」說著拿起一隻雪梨和一枚火棗道:「何叔,麻煩你帶我去廚房,我要重做一份白果芋泥。」 「哇,用這兩樣水果做白果芋泥啊,一定很好吃。」 看著周易跟隨何管家走遠了,李芳菲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蹦了起來,伸手就抓向『交頭火棗』,李家規矩森嚴,可飯後茶時間卻是不禁歡鬧,何況她表面上拘謹,其實真沒怕過爺爺,反正有祖奶撐腰呢。 就連李家兄弟也忍不住了,尤其是李巨成的兩個兒媳婦。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為靈敏的,兩位少奶奶一眼就看出這兩樣水果絕非凡品,雖沒吃到嘴裡,卻早就動了春心,哪裡還忍得住?就連李巨成也是沉吟了一下,迅速伸出手去,李超人對新鮮事物也是很有興趣的…… 「都不許動!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柳老太太彷彿突然化身為天山童姥,動作快如閃電,一把將果籃搶到了懷裡:「想得美,這是易哥兒送給我的!」 全歇菜。 沒搶到果子,李家人也只能面面相覷,哈哈大笑起來,老太太精神可真好啊,這比什麼都強,等著吧,周易的白果芋頭總不能只做一人份兒吧? 這回周易倒是沒讓眾人失望,沒過半個小時,就見他抱著個混海青的大瓷碗走了回來,人還沒到,陣陣誘人的甜香就飄送過來,只是這甜香之中卻沒了豬油的膩香和白糖的厚甜,起初是淡淡的,仔細品味之後,才覺香甜入骨,卻是甜在了後段兒,不似傳統的白果芋泥那樣,從頭甜到尾,膩甜膩甜的,必須要配合茶水才能不被齁住。 人無貴賤,全是吃貨,就是境界不同而已,說是面對美食不動心,那是沒遇到好東西。周易這一碗白果芋泥端上來,眾吃貨的眼睛立即被勾住了,放眼望去,只見碗中白芋隱隱透出一種玉色,其中還摻雜著星星點點的火紅色顆粒,就如雪地中半隱半露了一塊火紅飄花的玉色翡翠一般,先不用吃,光是看上一眼,都讓人感到無限滿足。 何老管家暗吞著口水,為眾人分開了這碗芋泥,一家人看著柳老太太吃下芋泥,無比幸福地呼出了一口長氣後,才迫不及待地開動起來,小葉子、李芳菲和柳絮這幾個大小美女,更是吃相難看,險些把腦袋都扎進了碟子裡。 暗香、甜香、冷香、幽香、火辣辣的奇香……又糯又甜的芋泥入口後,那股純正的甜香剛剛散開,還沒等齁著誰,一道道截然不同層次分明的香味便在口中、胃中、全身經脈中爆炸開來,四處衝撞著融入身體,身子酸酸癢癢的,就彷彿剛從夢中醒來,還沒解了困。 「唔……」 「啊……」 「阿嚏!」 自柳老太太以下,包括一向嚴肅的李超人在內,所有人都伸起懶腰來,只覺先前那種十分舒服的酸癢感覺頓時消失無蹤,全身都是充沛的力量,就如同連續睡了三天三夜,而且還是深度睡眠般的享受。 李芳菲甚至重重打了個噴嚏,這些年在歐美等國遊歷,養成了喝高濃度黑咖啡的毛病,這一個噴嚏,卻是把積蓄在體內的那些不健康的咖啡因都排了出去,面上手上,竟是出現了一粒粒黑色的結晶體…… 「這還是食物麼?簡直就是靈丹妙藥……」 就是再怎麼養尊處優,忙於家族生意的李家人也個個都有些亞健康狀態,二李兄弟甚至比一直秉承健康理念的老父親積毒更深,這一碟周易牌『白果芋泥』下去,個個都像是吃了多林寺的『洗髓丹』,從毛孔中逼出了好多毒物。 其中尤其以柳老太太最多,老人家臉上灰不灰黑不黑的,都快成泥猴兒了。 趕緊洗洗……這是李家人驚奇之後,生起的第一個念頭。 第414章 進軍醫藥界 「小易,難道這就是神醫手段?哪怕是一道白果芋泥,也能健康人體,去除毒質?」 洗白白後的李巨成感覺神清氣爽,彷彿年輕了五六歲,盯著擺放在果籃中的雪梨和火棗,心裡盤算著。 周易當日在泰山軍事基地中施展驚人手段生生逆天奪命救下了母親,李巨成是親眼所見的;如今又親身感受了這道『白果芋泥』的神奇效果,一向謹慎的他感覺是考慮那件事的時候了。 華夏如今別的不多,就是奴多。什麼房奴車奴教育奴……這些還不算最要命的,最要人命的是藥奴。車可以不買,腿兒著;房子也可以不買,租著;可家裡如果有了病人,藥你能不買麼?住院看病,進了醫院,藥房說多少錢就是多少! 到了李巨成這種程度,錢賺多賺少已經不是太重要了,而是要考慮回饋社會,贏取一個好的名聲。青史留名、積累陰德,向來都是這些富豪們最樂意做的事情,所以說資本主義發展到了一定階段,反倒會體現出幾分社會主義的意思,反過來也是一樣。 李巨成這種資本家算不上大公無私,距離天下為公、為人民服務的境界更是有著一段距離。人家就是求個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給子孫後代積一份福澤,所以早就想進軍醫藥界、做些實在惠民的事情。只是醫藥兩者關連人命,沒有十足的把握、大才坐鎮,他是絕不會輕易涉足的,因此一直都在觀望準備,沒有透出半點風聲。 自從上次見過了周易的神奇手段,李巨成就有些動心。只是他也知道周易的性格,這就是個懶散的傢伙,而且這小子還不缺錢……如果貿然提出,一旦遭拒反為不美。而且周易那日在泰山軍事基地展現的手段雖然神奇,卻讓人感覺玄之又玄,似乎更多是偏向了玄門之術,不像是醫家手段,素來謀定後動的他也想繼續觀望,所以才沒在周易面前提過這件事。 「呵呵,李叔過獎了。這也不過是藥膳小道而已,不算什麼的。」周易謙虛的一笑。 「小道,恐怕不對吧易弟?」 李雙楷哈哈笑道:「我們香江人是最懂滋補的,湯水藥膳更是每天都要吃,可我就沒見過效果如此神奇的『藥膳』,這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了。我看恐怕是那什麼雪梨、火棗的作用吧?」能靠自己白手起家打造出一個娛樂帝國來,李雙楷自然不會是沒有眼力的人。周易這話瞞得過旁人,可瞞不過他。 「是啊是啊……」 二李兄弟的夫人,陳嘉欣和周慧慧,都跟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頭。這會兒兩位李夫人看周易的眼神兒都是賊亮賊亮的,這白果芋泥可美容啊!而且效果抵得過做五百次『死怕』、八百張面膜。要不是李家少奶奶的身份,這兩位真想放翻了周易嚴刑拷打一番,說啥也要讓他交出配方來。 「咯咯,周大哥,你還是說出秘密吧。不然啊,兩位嫂子就算肯放過你,也會來拷問我的……」 看到彷彿被小喵撓心的兩位李家少奶奶和那位芳菲大小姐,柳絮心裡別提多驕傲了,手托香腮望著周易,就彷彿在看一位蓋世英雄。 「呵呵,還是瞞不過各位啊……不錯,那兩種水果是有一些作用,不過卻不是主要的。」 周易笑道:「主要是大家常年服用了各種滋補怯毒的好東西,雖然在現代化大都市生活,免不了會被空氣、水源、食物污染,卻因為這些藥品補品的原因,體內毒素早就被逼到了經脈末梢。剛好我新種出的這兩樣水果一寒一熱,有去毒清心之效,芋頭又是植物中的『生發之物』,這三樣食材剛好融為一體,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才把大家體內的毒素逼迫出來了而已。」 「那怎麼還有美容的作用呢?我感覺皮膚都變得更白嫩了……」 陳嘉欣撫摸著自己的臉蛋兒,顯然是不太認同周易的話。 「呵呵,那兩種水果是我無意中胡亂配種配出來的,倒是真有些嫩膚美白的效果。不過也是二嫂你的底子好,雖然年近四十,皮膚也沒有失去彈性;這不過就是錦上添花而已,您可別真當這兩種水果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了。」 既然敢帶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出來,周易自然想好了說辭,他可不想被李家這一票女人當成手握蟠桃園的王母娘娘或者身背百寶囊的叮噹貓。 「易弟,你這兩種水果能在香江栽種麼?還是需要什麼特殊的環境?」 李家是大富豪,真要想種水果,什麼樣的地形地貌氣候環境都不算難題。這雪梨和火棗可是好東西,有了這兩樣玩意兒,不光是自己這位『大夫人』,娛樂帝國中那些已經被潛或即將被潛或踴躍爭先力求被潛的恐怕就沒有不喜歡的……李雙楷一向是個很博愛的人。 「難!這兩樣水果喜寒厭熱,附近必須要有天然的寒潭才可種植,而且成活率還非常低……」周易打了個馬虎眼,話裡留著後路,如果你真心要種就用這些梨核和棗核試試吧,反正這兩樣水果也跟『綠翠香積』『捲起千堆雪』一樣,根本無法留種,保證你一種一個死,到時只怪你運氣不好。 「寒潭?雖然不多,可也未必就找不到,有機會倒是要試試。」李雙楷很寶貝地將梨核棗核收了起來,又對柳老太太道:「奶奶,您吃完了把核留給我啊……」 「雙楷,這些水果不過是小道,不用太上心的。」 李巨成皺了皺眉,轉頭卻對周易道:「小易,泰山之行再加上這一碟白果芋泥,已經看出你的醫術不凡。李叔有意進軍醫藥界,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幫我呢?」 李家眾人頓時望向了周易。李巨成輕易不開口,他既然這樣說了,那就是要讓周易擔當重任,只要周易肯點頭,將來必然是香江乃至全國、全亞洲赫赫有名的醫藥界大亨,這可比他珠光寶氣公司股東的虛名要給力多了。 二李兄弟心底也是暗暗震驚,倒不是嫉妒周易,而是父親用人有自己的規矩,無論是多麼親近的人,都要一步步從底層做起,考驗能力,最後才會授以要職,這次真是對周易破例了。 「李叔,我這個人閒散慣了,有時間還想四出轉轉,飽覽祖國的大好山河呢,您還是饒了我吧……」 這樣的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機會,卻被周易隨口拒絕:「不過,我師兄葉得草和終南神醫張公子正在重整神農門、振興中醫,如果您真要進軍醫藥界,我倒是可以從中牽線。」 神農門重開盛典眼見臨近,可是要振興中醫,光靠葉得草和張公子的名氣還是遠遠不夠的。如果能跟李巨成合作,神農門既可以解決經費問題,又能借重亞洲首富的名氣,這可比政府出面支持還要給力;李巨成得到神農門支持,也就不缺乏中醫方面的人才了,這是雙贏的好事。 「小易,你要效仿先賢、做一個閒雲野鶴,叔叔知道。可是閒雲也要歸於山谷,野鶴也不能離群孤飛,凡事都要有個度。年輕人可以不醉心於權力、金錢,卻不能忘記生而為人的責任啊……」 李巨成搖了搖頭道:「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既然是個醫者,就應該知道醫道最仁,難道你明明有救死扶傷的能力,卻要棄那些病痛於不顧麼?」 「兼濟天下?」 周易笑了:「李叔,很多叫著這個口號的人,最後兼濟的卻不是天下,而是中飽了自身而已。天下是有無數的病痛,可我一個人又能救多少呢?還是隨緣吧。」 「能救多少,就要盡力而為,這才是醫家之道啊小易……」 李巨成深深看了一眼周易:「好吧,李叔今天也不強人所難,只是希望你能認真想一想。佛家最閒,卻有菩薩入世、佛祖傳教,哪怕是教化萬民、以身飼虎、割肉喂鷹,又會有什麼影響?心境閒在,才是真正的大悠閒、大自在,你有華佗之術,卻不去濟世救人,難道這樣真會得到閒適自在的心境麼?」 「佛家最閒、醫家之道……」 周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感到李巨成這個亞洲最忙碌的人,心境居然也是悠閒的。 所謂心遠地自偏,心在妙鄉,哪怕身在鬧市,又有什麼關係呢?醫道醫道,行醫者為道也……自己也救過孕婦腹中的胎兒、甚至為柳奶奶逆天奪命,卻都是一時興起、隨緣而為;空有一身醫術,別說跟華佗、張仲景這樣的名醫仁醫相比了,甚至還不如一名普通的醫生,難道是自己錯了? 「好了好了,什麼醫道佛家出世入世的,聽著都累。小成你不用說了,別再累壞了易哥兒……」 看到周易一副出神的模樣,柳老太太心疼地瞪了兒子一眼,要是把我這侄孫女婿累著,我跟你沒完! 第415章 天下劫 2012年夏天的香港,世界末日並沒有到來。依舊是潮熱難耐,就連空氣中,都彷彿帶著桑拿浴的味道,男人一如既往地穿著長褲,把兩條毛腿捂到發白;女人比去年穿的更少了,就算是辦公室ol、白領或是金領這樣的職業女性,裙子的用料也是越來越少,在彰顯一雙修長美腿的同時,更好地凸現了『倡導低碳生活』這個健康主題。 這個夏天有點鹹。 油麻地緊挨著的就是尖沙咀和旺角,愛看香港電影電視劇的人都知道,這個區域的品流最為複雜,通常是香港『小市民』們扎堆兒的地方,物價便宜、生活風貌還保持著舊時味道,是體味香港原始風情的好地方,也是成功人士不屑居住的地方。 坐在公寓外的一家茶餐廳中,周易饒有興致地品嚐著香江大名鼎鼎的絲襪奶茶和奶油菠蘿包,享受著又香又滑的奶液在食道中緩緩流動的感覺。柳絮今天似乎沒有多少胃口,只喝了半杯冰檸檬茶,有些慵懶地將自己陷入這家茶餐廳的吸入式靠椅中,眼神迷離地看著周易,不知道是在回味昨晚的激情,還是在欣賞他吃飯的樣子。小葉子抱著一碟蛋撻,吃得滿嘴流香,小心眼兒裡卻是十分疑惑;昨天她剛開完電視,周叔叔抱在她親了一下,手指頭劃過她腦袋的時候,她就沉沉睡去了,結果一覺醒來,阿姨好像變了個樣子,臉蛋兒就像個紅蘋果,看人的樣子像是見到了藍精靈的格格巫…… 這個時代的兒童都很早熟,不過也就是熟在表面、對某些事情還是似懂非懂,小葉子也一樣,只感覺阿姨和周叔叔有些怪怪的。 「柳絮,你怎麼住在這裡?是李家安排的麼?」 周易多少有些不滿。油麻地是油尖旺地區最『低檔』的地區,宛如舊時魔都的閘北棚戶區,回歸後仍然是黑幫橫行,樓宇飄香,那一棟棟彷彿鴿子籠般的舊式居民樓中,有好多是『一樓一鳳』打著法律擦邊球的妓女,他簡直無法想像,李巨成給柳絮安排的公寓,居然是在這個區域。 就喝茶的這點時間,外面已經發生了兩起鬥毆事件,還有七八名穿著黑色漁網絲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鳳凰女』招搖過市,居然有一個還隔著玻璃衝自己眨了眨眼,分明就是挑逗。 「不是的,你可別誤會了堂叔。」柳絮笑道:「本來姑奶是讓我住在半山的,是我主動要求負責碼頭公司的事情,這才申請了油麻地附近的公寓;你知道的,前段時間發生碼頭罷工事件,其實錢只是一個因素,更多的是工人們沒有歸屬感,我調查到很多工人領袖都是在油麻地附近生活的,我想要瞭解他們……」 「你倒是夠賣力的,這麼拼?」 周易皺了皺眉頭,女人拚命,通常就意味著男人無能,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繼續住下去:「碼頭的工作不要做了好麼?跟我回去。」 「好!」 柳絮答應的很乾脆,乾脆的讓周易都有些奇怪,曾經那樣堅持,說什麼要搞出自己的事業,不願意做男人背後小女人的她,這會兒卻比小女人還小女人。 是女人的變化快,還是自己的魅力又提升了?周易比較願意相信是後者,就像天下間所有自戀的大男人一樣…… …… 油麻地連接旺角、尖沙咀,是香江治安最為混亂的地區,同時也是最熱鬧的地區之一,各種商舖林立,三教九流混雜,可是要瞭解最原味的香江,卻是必須要逛的,周易跟圍棋分院的陳德院長打了個電話,約定下午才去香江體育中心報道,這樣就有整整一個上午陪伴柳絮和小葉子。 就如電視裡演出的那樣,油尖旺地區可謂是百業興旺,電器服裝美食黃金鑽石……進了油尖旺地區,就彷彿一頭扎進了大淘寶,你能想到的東西,這裡全能找得到。 小半圈兒轉下來,小葉子左手拿著包牛油粟米粒、右手捧著塊芝士蛋糕,脖子上掛著個周易剛買給她的長命金鎖、頭上戴了頂『香江歡迎你』的紅色旅遊帽,儼然是一位合格的小遊客;柳絮也沒空手,提了個小半人高的鳥籠子,裡面有十幾隻喜鵲喳喳亂叫,說來也奇,在花鳥市場中,她和周易一眼就看上了這籠子喜鵲,心有靈犀撞上車了。 雖然還沒最後定日子,兩人的好事卻可以掰著手指頭計算了,柳絮心中寫滿了幸福,有愛情的日子,真好。 逛街時間過得最快,不覺到了中午,周易直接架上臨時從李家借來的平治車,帶著柳絮和小葉子直奔香江海洋公園,在附近吃過海鮮後入院遊玩兒,足足玩到下午三點左右,看遍了各種表演,玩遍了各類水上遊戲的小葉子終於撐不住了,才由柳絮駕車帶她回去李家老宅,周易則叫了輛出租車,直奔香江體育中心。 應氏杯是台商應萬英應老先生出資設立的,三年一屆,輪流在寶島、香江、魔都等處比賽,因為冠軍獎金高達四十萬美金,所以不但吸引了來自華夏、島國和南棒的圍棋高手,就連歐洲甚至是非洲這樣的圍棋不發達地區也每每來湊熱鬧,雖然每次都是打醬油,卻是打得無怨無悔。 第一屆應氏杯還是應老先生主動邀請各國圍棋名家,因此叫做『應氏杯邀請賽』,可到了後來,高昂的比賽獎金讓各路高手趨之若鶩,乾脆就變成了各國各地區選拔或者推薦高手參賽,應氏杯也就徹底變成了錦標賽,參賽者無不是世界頂級好手,儼然已經是世界圍棋一流賽事。 而且比起前幾屆來,這一屆應氏杯邀請賽更是與眾不同。據說【「文」】應萬英【「人」】老先生【「書」】自年前【「屋」】就身體不好,恐怕已經是時日無多,為此他的大兒子應百芝特別加大了這場比賽的獎金,要將這屆應氏杯辦成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一屆。 這屆應氏杯的參賽名額也從往屆的十六人增加為二十四人,其中除了上屆八強為種子選手外,華夏五個名額、島國四個名額、南棒三個名額、台灣兩個名額、美洲、歐洲各一個名額。周易也算是趕上了,若不是上屆八強中華夏只佔了兩個,這次有了五個普通名額,就是陳德想讓他參加,也會因為名額不夠而左右為難;畢竟華夏圍棋光是在冊的高段棋手就有上百人,哪一個也不是吃素的,在名額緊張的情況下,周易一個職業初段卻直接空降到了應氏杯上,大家難免會有意見。 香江在回歸前就是個重視體育的地區,即使在回歸以後,也是有資格以地區身份參加奧運、亞運這樣的賽事,因此體育中心十分龐大,比起華夏京都的體育中心來都不會遜色多少。 走進體育中心後,周易也有些茫然,正要打電話給陳德他們,忽見聶曉春紅著臉從電梯內走了出來,指著他笑道:「周老弟,你可是來晚了,晚上一定要罰酒!」 棋手好酒,這股風氣還是從島國傳過來的,到了華夏和南棒的棋手這裡,尤其發揚光大。聶曉春是出了名的酒色雙絕,比賽之前,人家是打譜靜坐,他則是喝酒會紅顏,酒越醇厚、紅顏越美,他第二天的發揮就越好,要不怎麼號稱『妖刀』呢,實在妖孽的可以…… 「老陳他們在南棒那邊兒,正在假模假式地打招呼呢,特別讓我來接你,走吧周老弟,我給你介紹幾名南棒的高手,這幾個傢伙可都不簡單,如果在賽場上遇到了,你一定要小心。」 之前在華夏棋院手談的那幾局,周易並沒有展露殺機,畢竟要參加應氏杯了,把人家贏得太慘容易影響狀態,那就不厚道了。和聶曉春他們下棋時,周易並不怎麼在乎輸贏,多數時間都在揣摩各位高手的『棋道』,這些圍棋大家的計算力或許不如他,卻對棋道都有獨自的理解,比如曹元的霹靂殺伐、聶小春的飄渺妖刀、古立的瘦棋嶙峋……雖然這些高手距離棋之大道都有一些距離,卻能給他很多感悟。 在這種『學習』狀態下,周易雖然表現出了令人驚羨的計算力,卻給人一種狀態不太穩定、棋風多變的感覺,連陳德也沒寄望他能在應氏杯上取得冠軍,只是希望他能在這次比賽上得到歷練。圍棋畢竟不是象棋,光靠計算力也不能包打天下。 聽了聶曉春的話,周易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麼,自己在圍棋分院時只顧揣摩棋道,看淡勝負,不想卻被他看輕了。 來自世界各地參加應氏杯的棋手都被安排在九樓,這也是香江體育中心歷年來為圍棋選手安排的專用樓層,因為九為數之極,隱含了『天元』的意思在內,而且古時國手分九級,今時國手分九段,都跟九有緣,這個樓層棋手們也喜歡。 周易還是初次接觸圍棋圈,有些好奇地跟著聶曉春來到了903室,剛敲了一下門,一個個子不高,眼睛小小地青年就打開了門,沖聶曉春點點頭,卻用韓味十足的華夏語道:「你就是周初段麼,我是李界石,歡迎你。」 「小李?」周易雖然對圍棋界瞭解不多,也聽過韓國大小李的名頭,沒想到這個曾經的韓國棋界新人王、去年韓國職業選手積分第一的頂級高手,居然是如此平易近人。 周易對他的印象不錯,首先人家沒整容,落落大方,而且性子也似乎很溫和,可不像處處用力的韓國圍棋,不愧是有了大成就的人物。 「哈哈,小李。老古跟大李下得怎麼樣了,我可在他身上壓了兩千元呢……」 聶曉春拍拍李界石的肩膀,帶著周易進了房間。 房間內還有七八名棋手,周易認識的曹元也在,還有毛毛等人,韓方也有幾名棋手,老中青都有。見到聶曉春帶著周易走來,毛毛連連對他招手:「周哥,你快來看看哦,古立這盤能贏不?」幾個韓國棋手聽到周易的名字,也都抬起頭來,衝他善意的笑了笑。 棋手的圈子就這麼大,以棋會友,無分國別,在棋盤內外,沒有什麼國家恨民族仇,有的只是對棋道的共同探索,華夏島國和韓國的棋手都是朋友,今天島國的棋手沒來參加聚會,也不是被華夏韓國排擠,而是島國人在遇到賽事前喜歡閉目靜思,一般要到晚上吃飯時才會見到這些傢伙高舉著島國清酒高唱北國之春。 周易和終極電腦對抗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島國和韓國棋手的注意,主要是因為古大小姐的加入,很多電視台都進行了低調處理,新聞媒體也都接到了一些來自有關部門的警告和華夏棋院的請求,華夏圍棋分院也不希望周易過早的被外界關注。 不過他以職業初段的身份參加應氏杯這樣的頂級賽事,還是讓島國和韓國棋界有些驚奇。但這也不算太過奇怪的事情,現在的職業比賽強度高、任務重,很多低段棋手都沒興趣去參加升段賽,很多實力明明到了高段,還背著個低段的名頭,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李界石,這貨不但曾經以初段實力成為韓國圍棋冠軍,而且直到現在才是個七段…… 周易沒有參加職業棋賽的記錄,又是個初段,所以在島國和韓國的棋手看來,這應該是華夏方面的後起之秀和重點培養對象。華夏棋院會推薦他來,應該志在鍛煉,卻不是為了拿什麼名次,畢竟有聶曉春和古立這兩個『種子選手』在,還有幾員大將壓陣,華夏方面也不在乎浪費一個名額。 看了一眼古立對面的那名韓國棋手,周易感覺有些面熟,一時卻認不出是誰,就悄悄像毛鈺詢問。毛鈺這種美女棋手成績一般,人緣卻好,經常配合ccav五套講棋,各國棋手就沒有她不認識的。 「你連他都不知道啊?」 毛鈺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道:「石佛!」 「石佛?」 居然在這裡遇到石佛了?比起如今的韓國圍棋第一人李界石,這位可是真正的世界圍棋第一人,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到2010年之間,統治世界棋壇長達十五年!在他最為輝煌的時候,幾乎囊括了三星、應氏、三國擂台等十幾項世界冠軍,是壓在華夏棋手頭上的一座大山,全世界棋手的『苦手』! 巔峰時期的石佛是完全沒有破綻的。良好的大局觀、攻守兼備的中盤、滴水不漏的官子、超級電腦般的計算力……那時的石佛沒有短板,壓根兒就不是人,是神、是佛!在石佛的年代,也只有號稱『前三十手天下無敵』的馬衛平能夠稍壓他一頭,不過三十手一過,馬大師也只有崩潰的份兒。 隨著年齡漸大,娶妻生子,石佛也動了凡心,近幾年的成績是不如以往了,可他的成就卻僅次於圍棋史上真正的那位神——以而立之年橫掃島國諸大高手,被全世界棋手尊為真神的吳清源吳老先生。 周易竟然有些激動,倒不是因為石佛的輝煌戰績,而是能夠在應氏杯上遇到這位曾經統治世界圍棋的『巨人』,對他求索棋道肯定是大有幫助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他手談一局呢? 應氏杯是抽籤淘汰制,石佛李昌鎬是上屆八強種子選手,周易第一輪是不可能遭遇他的,進入第二輪比賽後,能不能遇到他,還得看抽籤的結果。當然這是指一般情況,如果周易肯作弊的話,機會就大多了。 古立和李昌鎬是老冤家,也是好朋友,兩人又都不好酒,所以在吃過午飯後,頭腦清醒的兩大高手就決定手談一局。畢竟現在的世界圍棋已經進入了群雄爭霸時代,他們這兩個曾經的統治者也不是想下棋就能下棋的,就算是同來應氏杯,也未必就能碰得上,這個機會很難得。 棋手開局,幾乎沒有不帶彩的,兩人這局是一個子五百元的綵頭兒,按照應氏杯的規則來算。這綵頭聽起來大,其實像他們這種高手之間勝負往往就是半目一子的,差個三五目那都叫大勝負了,所以這個綵頭兒也就是個意思。 不過外盤可就多了,像聶曉春這些人,少的押四五百,多的五六千,連毛毛都跟著押了一千五百塊。小丫頭的棋力有限,平時又拿不到什麼比賽獎金,日子過得可不算寬鬆,她比誰都緊張呢,就怕古立一個不給力,輸給了石佛。 「我看看……嗯,是盤細棋啊,而且殺得很凶。」 目前是中盤階段,棋盤上黑白雙方各佔了兩角兩邊,而且中盤的一條黑龍和一條白龍正在激烈絞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局面極其混亂,也難怪毛毛說看不清楚。也別說她了,就連號稱新一代棋聖的聶曉春也看得眼花,正托著腮幫子站在古立身後計算著呢。 周易一看就知道,這是因為非正式比賽的原因,兩大高手心態也輕鬆,所以從佈局階段就展開了激烈的對抗,一直延續到了中盤,兩人本來實力就相差無幾,又是亂戰之局,別說旁觀者,恐怕他們自己也未必算得有多清楚,現在兩人時間都用的差不多了,拼的就是感覺和經驗。 「好棋……」 以周易的恐怖計算力,也看了足足五分鐘,忽然雙眼一亮,在心中大叫一聲:「竟然是天下劫!」 第416章 就一筆? 天下劫,是指一劫動天下,影響全局的劫爭,說來十分可笑,像這種劫爭在業餘愛好者的對局中常常出現,可在絕頂高手的對局中,卻是很難出現。 這是因為職業頂級高手對圍棋的控制力極強,都會盡可能避開這種變數極大的天下劫,免得辛辛苦苦五十年,一覺回到解放前;圍棋本來就是控制的藝術,職業高手喜歡一切盡在掌握。 或許是因為這盤棋娛樂性超過了比賽性質,古立和李昌鎬從一開局就沒像往常比賽那樣亦步亦趨,而是放開了下,再加上是快棋賽,哪怕是李昌鎬這個擁有恐怖計算力超級高手,也沒可能看到二三十步以後。 圍棋是越下越複雜的棋,尤其是到了中盤,更沒有所謂的唯一應招,擁有不同計算力、棋風和經驗的棋手,對同一塊棋的處理也會不同,說每一步都幾十甚至上百種變化也不為過,如果要算計到二三十步以後,那得是多少種變化?別說是這樣的快棋賽了,就是在採用時間包干罰點制的應氏杯比賽中,一場比賽甚至能下到七八個小時,巔峰期的李昌鎬也最多就是算盡三十步左右的變化,而且還必須是在中後盤,開局階段沒人能算出後面的變化,那太坑爹。 李昌鎬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有『霸刀』之稱、崇尚力戰的古力了,兩人都是萬萬想不到,在二十三手後,將會形成一個『天下劫』。 周易也不是輕易做出這樣的判斷,從毛毛手中接過對局記錄後,從雙方的第一手開始開起,根據雙方在這盤棋裡表現出的行棋特點,才做出這樣的判斷,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也有七成把握。 「怎麼樣啊?」 毛鈺緊張兮兮地看著周易,女孩子的錢總是不夠花的,這一千五百塊都夠在缽蘭街買個不錯的包包了,她可不想就這麼打了水漂兒。 「你押得誰啊?」周易仔細算了下雙方的劫材,古立的劫材不夠,這盤棋應該是大李贏了。 「這還用問麼,我總不能押大李啊?」 毛鈺握了下粉嫩粉嫩的小拳頭:「我猜古立一定能贏的,你說對不?」周易進來後又是看對局紀錄又是計算的,讓美女棋手感覺他很靠譜。而且毛鈺至今也沒忘了周易和她下的那盤指導棋,讓了兩個子啊,結果自己還是被殺得一塌糊塗。在美女棋手眼中,周易是比大李和古立更恐怖的存在。 「哎,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麼賭棋呢?」 周易笑著看了毛鈺一眼,忽然提高了聲音道:「棋手賭棋雖然很常見,可毛毛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啊,還是不要學人賭博的好吧?現在兩位高手棋局膠著,還看不出勝負,現在收回押注也不算什麼,錢還是小事,關鍵是這個壞習慣養成不得啊……」 「呵呵,周老弟說的可沒錯,毛毛你可得聽啊。」聶曉春連連點頭:「說起來棋手賭棋雖然成了習慣,卻實在不算什麼好事兒。毛毛你一個女孩子,玩這個確實不好。押了多少錢,快拿回去吧……」 能當棋手的都不是傻瓜,毛鈺眼睛轉了轉,微微嘟起小嘴道:「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還是退了吧。我們可不想把華夏棋院的美女棋手帶壞了呢,呵呵……」幾名韓國棋手也呵呵笑了起來,下棋賭彩雖說是棋界的習慣,畢竟也是惡習,把人家一個女孩子帶進來,怎麼說也不算好事兒,再說就是贏了女孩子的錢,最後拿還是不拿,都是個心事。 「那行,那我就拿回來。」毛鈺笑著取回了彩池中的一千五百元錢,深深看了周易一眼,卻沒說什麼。 「他一定是看出了什麼……難道古立要輸?不對啊,聶棋聖曹九段他們都沒說什麼啊?就連韓國的徐天王、劉天王,也一直在計算,沒看出誰的棋不好來,怎麼他就能看出來了……」 毛鈺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在嘀咕著,周易剛才那些話聽在別人耳中沒什麼,聽到她的耳朵裡,卻是意味深長,那不就是變著法兒的告訴她,古立怕是要輸,不要白扔了那一千五百元麼? 聶曉春他們卻沒什麼異樣感覺,周易說的話原也沒錯,只是大家做棋手久了,一個個視賭棋為常事,反倒有些燈下黑。周易畢竟是個新人,又跟毛鈺熟悉,勸她退出賭賽正是旁觀者清,沒什麼好奇怪的。 棋局下到現在,就是中腹兩條大龍之爭了,古立和李昌鎬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快棋功力深厚,行棋每每都是靠習慣和經驗,並不像慢棋賽中有足夠的時間去琢磨新招,越是如此,就越不會偏離周易的計算。 果然,二十多步後,白棋的一塊棋筋出現了問題,必須強提黑棋一子才能與已經落地的大龍連接,而且在提子之後,還可順手斷去黑棋已經被白棋包圍在內的六個子。 可這個提子卻不是穩吃,而是開劫! 天下劫!果然還是避不開啊……執白的古立雖然提了子,臉色卻不太好看,他雖然沒有周易提前二十三步就看清這個天下劫的計算力,可在五六步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只是李昌鎬同時也發現了,步步緊逼之下,古立不開劫都不成。 「劫材,劫材夠不夠!」古立的臉色變了,聶曉春這些人也跟著緊張起來,眾高手盯著棋盤,腦中快速計算著,都在幫對弈的雙方尋找劫材。 古立在發現很可能形成天下劫的時候,也有意地製造了幾個劫材,可在快棋賽中,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不敢說能夠完全算清楚,保證自己可以打贏,畢竟有些劫材是他臨陣磨槍弄出來的,通常像這類劫材的變數最大,很難說都能派上用場,一個不小心弄成了勺子,只會崩潰的更快。 「哎……不用算了,白棋差一個劫材,這個天下劫沒得打。」 聶曉春等幾位華夏棋手對望一眼,都是搖了搖頭,這棋下到現在,已經不用繼續下了,吳清源來了也翻不了盤。 「輸了,大李還是寶刀未老啊……」 古立將一枚棋子扔到了棋盤上。像他這樣的高段棋手,自然不會像路邊的業餘愛好者一樣,明明落後了幾十目,還要非常頑強地抗爭到底,高手就得有高手的風度。 「高人啊……」 毛鈺望著周易,心頭巨震,回想起周易剛才的語氣、神態,她可以斷定周易在二十多步前就看到了這樣的結局,這也太牛逼了吧? 身為職業棋手,毛鈺知道要做出這樣的判斷有多麼困難,不僅需要超強的計算力,還要對這一局中雙方體現出的棋路有深入的理解,才有三四分可能,可周易明明就是個『新人』,他打過古立和李昌鎬的棋譜麼? 好恐怖的初段啊!不過發財的機會來了,毛鈺情不自禁地揮了下拳頭,此刻在她眼中,周易就是『酷奇』,就是路易斯·威登,就是提款機! 什麼女孩子不好玩賭棋哦?已經摸到周易這匹大黑馬的毛妹紙才不管那麼多呢,這次要是不趁機狠狠撈上一把,簡直就是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對不起組織多年培養、對不起父母和四鄰、對不起未來的心上人…… 要抓住機遇,果斷出手,爭取賺一份嫁妝回來!毛妹紙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嘿嘿輕笑起來,看得古立好不鬱悶,心說我輸了棋,你至於這樣高興麼? 「周老弟,毛毛可真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勸她,一千五百塊可就打了水漂了,對吧毛毛?今天你可得請客,就卡拉OK吧?」棋手們相聚,K歌是常見的娛樂項目,聶曉春也是存心逗毛鈺。 「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周易,你該不是看出老古要輸,這才提醒毛毛的吧?你這可不地道啊,我們哥幾個可也輸了不少,你連個招呼都不打?」 職業棋手的腦子多快,回想起周易剛才的行為,都有些懷疑起來,不過也就是猜測,要提前二十多步算出這盤棋的結果,怎麼看都有些像是《天方夜譚》。 「呵呵,曹哥你把我看成神仙了,我可沒這個眼力啊。」 周易呵呵笑道。 …… 周易沒顧上吃飯,更沒跟去唱k,倒不是他不想跟這些圍棋圈兒的高手親近親近,而是唐寶這貨一連幾個電話打了過來,急的就跟催命一樣:「三哥,老狼毫到了,外蒙古大草原上弄到的,還有最好的五代徽墨,你快過來吧?師勝素那邊還得靠你妙筆生花呢……」 「好筆!」 見到這管剛剛從湖州送來的狼毫筆,周易不由讚了一聲。 唐寶的面子夠大,就這一管筆,先是動用外交手段,從外蒙古草原捕捉了一隻老狼,取下狼毫後,立即找到湖州最好的筆匠,迅速做了一套送來。 周易打開這套筆,只看了一眼就連連誇好。只見十隻毛筆整齊排列在筆囊之中,粗者如雞卵、細者似花針,筆頭圓渾、鋒尖如針,管管都是珍品。 「好吧?那就請三哥開畫吧。」 墨早就研好了,唐寶又在書案上鋪開一卷宣紙,雖然不是古宣,卻也是上好的宣州正品。 周易點點頭,拿起毛筆飽蘸了墨汁,在宣紙上落下一筆。 就一筆。 一個大大的『一』字。 「莫非這是小周後的眉毛?可也不該是一字眉啊……」唐寶左看右看,沒瞧明白。 「好了,拿去吧。」周易放下毛筆,點了點頭。 「這就好了?」 唐寶瞪大了眼睛:「三哥,合著就一筆啊?」 第417章 小周後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像師勝素這樣的作偽專家,披上光環就是書畫大家,進大學就能直接做博導,跟這種人交流,一筆就夠了。 說什麼擬畫《冬景香居圖》?原畫和照片有天壤之別,看不到原畫就妄言擬畫的,首先就是個外行。這或許就是師勝素的第一步試探,他真正要看的,其實還是參與者的實力和功力。 老狼毫的筆鋒他不會看不出,五代徽墨的古意幽香被書畫中人見了,就如蒼蠅遇大糞,那都不用指引,這兩者就是實力的象徵。至於畫者的功力,周易這個『一』字,就如同當日在法國的那碗蛋炒飯,看似簡單,實則困難,最顯書者功力。如果師勝素連這也看不出,那也不用去找他了,他手中的《冬景香居圖》十有八九也是贗品。 拿著周易畫的這張『一』,唐寶半信半疑地去了。寶哥兒這是第一次對周易產生了質疑,這次的競爭者可是不少,據說連研究唐五代文化最起勁兒的島國人都來了。這幫小鬼子總在意淫華夏的著名美人兒,楊貴妃是如此,如今的小周後也是如此。 另外國內的書畫大家、幾個著名的拍賣公司,據說都要參與這次補全《冬景香居圖》的盛會,想要分上一杯羹。雖說師勝素沒說要出售這幅殘畫,大家卻是心知肚明,像這類絕品要麼就秘而不宣,既然肯公之於眾,那就必然有出售的意思,師勝素也是這行的老人,焉能不懂這個規矩?不過是要引動大家競爭罷了。 不過師勝素畢竟是書畫行內人,也是個真正的收藏家,售出這畫之前,還要選擇好的畫家,修補這張殘缺的名畫,也算是有心了。 周易那幅『一』字,是通過香江『來捷快遞』寄送到一個十分普通的地址,與來自香江乃至全國的作品相互競爭,據說是三天回饋消息。 黑市亮寶,公開競爭交作業,師勝素也算別出心裁,也可見小周後的魅力之大,一幅美人圖,撥動了多少浪子文人的心。 等待是最煎熬的。當然這是指的唐寶,周易卻是過得優哉游哉。柳絮說話算話,果斷辭去了碼頭公司的職務,每天就是跟他膩在一起,於是小葉子每晚都會莫名其妙地進入深度睡眠,在人生的第一個青春期得到了充足的睡眠。 在周易的懷中,柳妹紙『痛』並快樂著,自從悠然英雄開啟,周易的『某』方面能力也是二十倍於常人,這一食髓知味,天天都要折騰人家,讓妹紙如何受得住?要不是每次『小雨轉陰』後周易都要用用內氣為已經昏迷的柳絮調理身體,怕是她連白天都得賴在床上了。 又是一個清晨,掛在陽台上的鳥籠中傳來嘰嘰喳喳的喜鵲叫,柳絮半仰半躺在周易懷中,星眸如夢,微微一動,就感覺全身酸疼,不由嗔怪地瞪了周易一眼:「都怪你,今天不許你那個了……」 「哪個啊?」 周易的精神比前兩日還好,感覺此刻要是再跟終極電腦較勁,絕對能同時開五百局,體內真氣流動,如同水銀相仿,功力竟是更進了一層。 「易哥,你太壞了!」柳絮哼哼著,身子向下一滑,彷彿只大章魚般張開了四肢,就這麼應著初升朝陽慵懶無比地躺著,連一根小指頭都不想動:「我不管,今天我要睡覺,你帶小葉子去玩兒吧。」 「好啊,那你就多睡會兒,我帶小葉子去香江體育中心轉轉,人家都在緊鑼密鼓的備戰,我這個剛入行的新人初段也不能太閒了。」 周易的話音還未落,就聽窗下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探頭出去一望,只見唐寶車窗中探出腦袋,正衝自己招手,滿臉都是喜色。 「我的好媳婦兒,今天你怕是不能睡了。估計師勝素那邊回了信,我得跟唐寶過去一趟……」 「那幅畫?」柳絮也知道周易跟唐寶哥倆要為姑奶弄這幅巨然畫作的事情,知道是正經事,也就不在耍賴,咬著牙起了身。 「今天就讓小葉子在家裡看電視吧,趕明個兒我再帶她出去玩兒。」周易笑著打開床頭櫃,取出一疊裝訂好的稿紙遞給了柳絮:「這是昨天你睡著了以後,我自己畫的,你白天沒事兒就看看吧。是本醫書。」 「什麼啊?」 望了眼周易離去的背影,柳妹紙有些疑惑,接過這個手繪的裝訂本一看,頓時粉面羞紅。 《素女三十六式》! 這是醫書? …… 「嘻嘻,周叔你可真牛啊。隨手畫了個『一』字,這都能拿到入場券?我太崇拜你了。」 走進唐寶的瑪莎蒂尼,居然見到了李芳菲,這妮子沖周易甜甜一笑,見面就拍馬屁,很是沒有節操。 「是芳菲啊……你怎麼也來了?」 「有什麼奇怪的,你跟寶叔的這點事情,現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就瞞著祖奶一個人。」 李芳菲拍了拍胸口道:「我也是學美術的,想跟兩位叔叔開開眼,不歡迎麼?」 「歡迎歡迎。」這妮子西化的很,性格直來直去,周易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再說了,長輩帶小輩兒去開眼長見識,這也在講。 「三哥,我也是剛得到消息,這個師勝素還是油尖旺地區『義字社』的『白紙扇』。按說他也不該缺錢,這次卻將『冬景香居圖』公佈於眾,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總之這次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白紙扇,他還是社團的人?」 周易也是一愣,香江號稱有十八字頭,其實就是社團、黑社會;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扛把子,下面還有香主,雙花紅棍什麼的,『白紙扇』就是軍師,為社團老大出謀劃策的智囊類人物。 可別小看了這些社團中人,雖然這些社團老大上不了福布斯排行榜,卻個個都是撈偏門的行家,說到比錢,也未必就比一般的富豪差了。而且自從香江回歸,很多社團也開始『洗白』,香江最著名的某家電影公司,據說就是社團老大搞得,而且人家做得風生水起,為觀眾創造了很多高質量的精神食糧,也為社會做出了貢獻。 師勝素既然是『白紙扇』,那應該是不缺錢的,他這樣做的原因究竟何在?周易還真是沒想明白。 「社團?他老大是誰啊,我們李家難道不認識?」 李芳菲倒是很江湖,聽得周易跟唐寶都樂了。唐寶笑道:「我的大小姐,李家怎麼可能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們倒是想,可惜這檔次還有些不夠呢。我可告訴你,等到了師宅,你別沒事兒就表明李家大小姐的身份,萬一咱吃不到羊肉,還得惹了一身膻……」 「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那半張破畫,不會惹麻煩的。」小妮子倒是挺乖,唐寶說啥就是啥。 義字社的地盤在油麻地、尖沙咀和旺角一部,師勝素這位軍師的宅子卻是在地價較低的大嶼山附近,也是前庭後院的花園洋房,豪宅中的一磚一土、一木一石,似乎都表明了主人『不差錢』。 哥特風的主體建築二樓,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在鋪設了鵝黃色床罩的全銅架子床上,這樣熱的天氣,床上的佳人居然還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手腳都被籠罩其中,不過即使蓋著杯子,依然可見她窈窕的體態,如木之奇、如柳之細。 這個女人是在昏睡中,床前吊著的營養液還在盡職盡責地為她提供維持生命所需的營養,不過從她的膚色看來,這種維繫生命的方式顯然已經不能持續太久了…… 「小卉,你就快要醒來了,相信我。」 站在床邊的男子輕輕彎下腰去,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久久才站起身來,無比迷戀地望著床上昏睡的佳人:「這次出現了幾個繪畫高手,一定可以修補好那幅畫的。你再好好睡一覺,我這就去見他們……」 轉過身來,這竟是一個面如冠玉,風度翩翩的男子,手執一把白紙扇,偶爾輕輕搖動,風度之佳,猶如傳說中的潘安宋玉,人如素雪。 師勝素,義字社的白紙扇、書畫界赫赫有名的作偽大師。 在他眼中,床上這個還在昏迷中的女子雖然是現代裝扮,卻是像極了初雪晴了後,徐推窗欞,含羞凝望那個皇帝情郎的小女人。 一個千古傳唱、讓無數男子為之迷醉、神往的絕世美人、夢中女神、大眾情人。 手提金鏤鞋、劃襪步香階…… 日落黃昏後,一位身材風流的絕色佳人,輕輕脫去繡鞋、柳腰款擺、羅襪生塵,為的卻是與風流才俊的皇帝姐夫偷情。 小周後! 這個床上的女子,就如同小周後穿越了時空,來到了這個她並不熟悉的世界,來到了他的懷抱。 只不過她現在有個更為現代的名字,叫做方卉;就像方方青草原上的鮮艷花卉,是他的心頭肉、掌上寶,最最鍾愛的妻子。 第418章 畫癡之殤 雖然是在社團裡打混,師勝素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文化人,因此這個花園別墅也是頗有品味,堪稱是中西結合的典範。 把車停在別墅外的停車場上,唐寶遞上了邀請函,進入別墅後,不久就有小型載客電動車來接,駕車的男子個個龍精虎猛,眼神不正,偶爾從領口或袖口下露出各種各樣的紋身刺青,不用猜,這都是義字社的矮騾子,擱在內地就叫混混。 這次唐寶倒是沒擺大少爺的架子,買畫麼,這是文人雅事,越低調越好,跟著周易混了這麼久,寶二爺深刻瞭解了低調就是裝逼的妙處,低調做事、小心佈局、機會一到,迅猛打臉。這十六字真言是唐寶旁觀周易與古芸的兩次爭鬥後得出的,準備做為自己的人生格言。 進了別墅大門,就能數十米外的哥特式建築主體,尖尖的穹頂、兩頭抹圓中間垂直的落地窗,雖然就三層,卻足有二十米高,就像古時的宮殿,不用靠什麼暖氣空調,也能保證冬暖夏涼,乾濕合宜。 電動車並不是駛向別墅主體,而是在一個碩大的噴水池旁轉了個彎,沿著一條幽深小道,繞到了後面的草坪,在這片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草坪上,已經擺設了五張休閒圓桌,旁邊插著遮陽傘,桌上擺放著各種飲料和果品小吃,倒是很有個待客的樣子。 此刻已經有四張圓桌旁坐了人,有大熱天仍然是一身唐裝國服的白髯老者,也有留著仁丹胡的小個子,居然是島國的小鬼兒。這幫傢伙分明就是屬狗的,師勝素明明是在黑市發佈的消息,他們也能知道。 除了小鬼兒,還有老外,都快趕上聯合國開大會了。 「亞當教授!」 李芳菲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背對他們的老外一轉身,也哈哈笑了起來:「李,是你嗎?哦……上帝啊,我看到了誰,這不是神奇的東方周嗎?還有唐,哦,哦,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周易和唐寶也笑了,這個世界可不是小麼,誰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亞當教授?上次能夠去雄獅城堡、弄到七星燈,說起來還是靠了人家呢。 「你們也認識亞當教授?」 李芳菲瞪大了眼睛,看著和周易、唐寶熱烈擁抱的亞當教授。 「都是老朋友了。」周易笑著請亞當教授坐下後,才知道李芳菲和亞當教授是在芬蘭的一家畫廊裡認識的,兩人一個是主攻『印象派畫法』的研究生,一個正是該派畫法的著名教授,自然是一拍即合勾搭成奸,就此成了忘年交,只是兩人也有數年沒見了,不想竟然在這裡碰了面。 周易也是大為好奇:「亞當教授,您也對那幅《冬景香居圖》感興趣?」 其實他想問亞當教授是如何得到邀請的,西畫和華夏畫有天壤之別,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產物,更何況亞當教授還是研究印象畫派的,就是西畫技法再高,也不可能得到師勝素的邀請。 「呵呵,華夏人真是太婉轉了。周,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會得到邀請?」 亞當教授笑道:「你或許還不知道,那位師……」 「師勝素?」 「對對,他的妻子,是我的一位學生。而且是非常有天賦的那種,可惜的是,她在半年前得了一種怪病,我是來看忘她的,剛巧遇到這個盛會,於是就來看一看。」 亞當教授連連搖頭讚歎:「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們。周,你是個神奇的人,你出現了,奇跡就一定會出現的。」 周易在芬蘭城堡的表現給了亞當教授極深的印象,在他的眼中,周易是一位具有相當鑒賞力的畫家,擁有神奇的東方功夫,在他這裡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實現的。可憐的小方方,她真是太不幸了,不但嫁給了一個『東方黑X黨』還得上了這種怪病;哪怕那個東方黑X黨也是一名頗有成就的畫家,對她也足夠寵愛,卻還是無法沖淡亞當教授的怨念。 神奇周的出現,一定是上帝的安排,小方方終於要熬出頭了麼?但願神奇周能夠讓她醒來,修補她的『心靈寄托』——那幅神奇的『冬景香居圖』吧。上帝可以作證,那真的是一張可以讓人為之瘋狂的偉大作品,越是天才,就會對它陷入越深,就像畢加索的偉大作品一樣。 「周,就連那張法爾梅爾的偽作你都能夠發現,你一定是位了不起的畫家。就當是我求求你,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一定要修補好那張《冬景香居圖》,那不僅僅是一幅畫,還是方的心靈寄托,如果它能夠被修補好,方一定可以醒來的,我堅信。」 「方?方是誰,是個美麗的女人麼亞當教授?」女人的第六感是最靈敏的,雖然沒有得到任何明示,李芳菲還是感覺到了什麼,目光靈動地看著這個激動的老頭兒。 「她是『師』的妻子,她……」 亞當教授沒能把話說完,因為今天的正主兒出場了,義字社的白紙扇、鼎鼎大名的作偽名家師勝素已經微笑著出現在眾人面前。李芳菲頓時睜大了眼,尼瑪,這個老男人也太漂亮了吧? 這個男人應該被稱為陽光、瀟灑、雄壯……一切對男人的讚美詞都不太適合他;他應該被形容為美麗、漂亮、動人……一切讚美女性的形容詞,彷彿都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雖然已入中年,這個男子仍然體形勻稱氣質非凡皮膚也還保留著彈性,估計是長期做面膜的結果;這是個愛美的傢伙,愛美女、愛《冬景香積圖》這樣的稀世佳作,也愛捯飭自己。李芳菲這丫頭甚至不無惡意的猜想,這貨是不是經常一個人對著鏡子,嘴裡念叨:「魔鏡魔鏡告訴我,我是最美的男人麼……」這類噁心的事情。 總之,這是個怪胎,無論是他的『美麗』還是行事的風格都是如此。師勝素一句話就石破天驚:「謝謝大家的光臨,今天最終能夠留下的同行,如果能夠幫助我修補成功這幅《冬景香居圖》,半個月後,我將把此畫無償奉送,不取分文!」 一石驚破千層浪,受邀前來的畫家全聽傻了。無償奉送?這可是巨然和尚有礙清規之作、集凡俗塵念於大成的作品,天下只此一幅,是真正的孤品真品,就這麼輕巧巧的送人了? 「有西,師先生真是一個爽快的人,您的手筆讓人驚歎。可是我想知道,您為什麼要這樣做?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留著仁丹胡的小鬼兒雙眼發亮,搶先發問道。 「呵呵,看來淫次郎先生對我還是有疑慮啊?相信大家也會有此問,那我就暢開了說,免得大家胡亂猜測,我要修補這幅畫,是為了我妻子的怪病。」 師勝素笑著沖淫次郎點點頭,示意他坐下後,開始講述起一個故事,一個怎麼聽怎麼透著神奇,同時也十分感人的故事。 他的美麗妻子叫做方卉。就像所有在婚後還能得到丈夫寵愛的妻子一樣,在他口中,自己的妻子簡直就是來自上界的天使、美麗、溫柔、激情……最最重要的是,她還是一名天才畫家,不但精通華夏畫,還精擅西畫,她對鏡自畫的浴後美女,甚至比達芬奇筆下的聖母更為誘人。 在誇獎自己的妻子時,師勝素沒有半分不好意思,語氣平靜、蘊含深情,讓現場的唯一女性李芳菲深深感動,讓男人們聽得面面相覷,對他妻子的好奇程度甚至超越了那幅《冬景香居圖》。 周易很自責,比起人家師勝素,他對柳絮似乎也沒愛的如此之深啊,這就是差距麼? 或許上天是公平的,這個讓富家鳳凰女李芳菲都要為之深深羨慕的女人,終於遭天之妒,遇到了一場披在美麗外衣下的劫難。 她在一次去貴省旅遊的時候,居然在苗家的寨子中發現了這幅《冬景香積圖》。一名傑出的畫家遇到這類絕世之作,自然不會放過,最終她得到了這幅畫,並帶回香江與丈夫共享,兩人每每自比李後主和小周後,每次約好了去巫山看風景、學龍王爺布雲施雨,也要偷偷摸摸,品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感覺,感情與日俱增,床第風光無限。 這一幅《冬景香居圖》赫然成了愛情良藥,也成了移情移性的毒藥,師勝素深愛之,感覺嬌妻就在畫內;方卉深愛之,感覺自己就是那個『春日榻上嬌無力,懶褪羅娃、怠起玉足,喚郎輕取慢愛』的小嬌娃。 代入感太強了。 夫妻兩個深深迷戀此畫,無法稍離須臾,方卉更是每日看不到這畫就會忘寢廢時,卻萬萬想不到,這幅畫竟然損毀了。 《冬景香居圖》損毀的原因並非師勝素此前說的『被戰火損毀』,其實是因為一場意外。原來自從得到這幅絕品佳作後,方卉每日迷戀,畫技與日俱增,可性情也是與日癲狂,竟然向師勝素提出要求,她也要一座霧山!也要建築在霧山上的香居…… 第419章 師勝素的『情敵』 方卉比傲驕的『寶馬女』更為物質,就這一個要求,便險些沒讓師勝素破產。 要說師某人也是香江第二大社團的老二、平時夠雄起、關鍵時刻說勃起就能勃起的牛逼人物;又是個撈錢如同撈草的作偽大師,內接X宮博物館,外聯倫敦排賣行,家底殷實無比,卻硬是為了滿足嬌妻的要求,用原本在淺水灣的花園別墅換了位於大嶼山附近的這棟。就是因為這『霧山』『香居』實在是太燒錢了。 『霧山』其實就是個俗稱,在南唐李後主時期,其實叫做『夢澤之源』,取得是雲夢澤的典故;到了北宋末年,和李煜同出一轍的書畫大師敗家帝王宋徽宗大興花石綱,也在開封建起了一個仿若『霧山』的所在,這在史書上都是有詳細記載的,叫做『艮岳』。就是以各類奇石為基,堆砌成石林石山,而且所用奇石都是有千眼百孔,一道雨雪天氣,內外形成溫差,就會從石眼中冒出滾滾白煙,此煙帶有土石靈氣,可不是人工興起的煙霧,不但對人體有益,還能營造出雲霧迷離、恍如仙境的氣氛,越是方卉這種『風騷』的人,就越會喜歡。 好是好,可就是太貴了,這樣的奇石從宋代開始就價格飛漲,到了今天,玩石之風尤勝往昔,一塊桌面大小的中上品奇石,就要動輒百萬,更何況是要堆起一座幾十上百米的石山來?而且這座或稱『艮岳』或稱『霧山』的石山上,還要覆蓋肥土,種植奇花異草,引瀑造泉,還要在上面為愛妻營造一棟『香居』? 師勝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在香江附近的村寨買了百畝左右的地皮,築起圍牆後,在牆內用價值數億元的奇石勉強堆砌出了一座小型的『艮岳』,上築香居,用來討好愛妻。 從此師勝素算是有了『偷情』的上佳場地,更可以在雨露風雪之中,與宮裝羽衣、打扮成小周後樣子的愛妻歡娛,這貨算是爽了一段時間,可沒過多久,卻發現老婆開始有些走火入魔了。 方卉竟然完全進入了角色,不但越來越是嬌柔動人、才情昇華,最要命的是把自己當成了畫中人,認為自己就是小周後,就是那個才華絕世、偷姐姐的漢子都能偷出了千古佳話的女子,也越來越看不順眼師勝素。 按說師勝素也算是個大家,在現代社會也是個『有才中年』了,可比起已經死去一千年、讓人沒地兒尋找、比較的風流帝王李後主來,他卻注定了要做千年癩蛤蟆。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是多麼滄桑的美男子啊? 『密雨欄杆、羅衾微冷、小樓東風……』這是何等感月悲秋、惜玉憐香的風流人兒啊? 漸漸入魔的方卉越看師勝素越此人粗俗不堪,連話都不想對他多說了,還談什麼這山那雨的,一個人沒事兒就跑到『香居』中呆著,整天琢磨著那個千年前的死漢子李後主,給師勝素直接扣上了一頂『柏拉圖式』的綠帽子,讓這位手下坐擁幾百號兄弟的『白紙扇』想找姦夫拚命都沒地方找去,你說憋屈不憋屈? 師勝素倒也是個妙人兒,實在找不到姦夫拚命,乾脆就把這幅絕世珍品『冬景香積圖』當成了情敵,為了挽回妻子心意,竟然不惜出手損毀了這幅畫,幸虧方卉發現的早,及時搶救之下,才保住了大半幅。 讓師某人萬萬不曾想到的是,自從《冬景香居圖》被毀,妻子彷彿精神和肉體同遭重創,先是飲食不進,每天昏昏沉沉,到後來竟然臥床不起,成為了植物人;他為此找過無數名醫,甚至連名動一時的終南張公子和美國某位曾經獲過諾貝爾醫學提名獎的醫生都找過了,可無論中醫西醫,卻都是束手無策。方卉只能每日靠珍貴的營養液調命,眼看再這樣下去,遲早都要香消玉殞,真正追隨那位風流皇帝於地下,把綠帽子給他帶到鬼界去…… 求醫問藥不得,師勝素便開始求助於神佛,不光是大嶼山的佛被他拜了個遍,大陸的廟宇更是被他踏遍了,結果在一處小廟中遇到了位專騙人燒高香的假和尚,假和尚送了他句萬金油般的話—『解鈴還需繫鈴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師勝素這才想到了被損毀的《冬景香居圖》,既然愛妻心繫此物,自己就要想盡一切辦法修補好這幅畫,愛妻如果在冥冥之中能夠感應的到,說不定就會因此醒來;就算妻子不能因此醒來,最後去了陰曹地府,估計她也會被自己感動,不會把那頂綠帽子戴得太結實罷?當然後半句師大師的心裡話,卻沒說出來。 可要修補這張畫談何容易,師勝素也沒這個本事,因此才會在黑市發佈這個修補古畫,就是看中了文玩黑市中藏龍臥虎,要找真正的高手,捨此更無別路。 「尼瑪,說什麼戰火損耗的鬼話,原來是你親手毀壞了這幅絕世珍品!」 可能是出於對妻子的歉意,除了有關綠帽子的心裡活動,師勝素更沒有半分隱瞞,聽得眾人無不在肚裡大罵:「怪不得你這麼大方,說什麼修好了這畫就白送給人。原來修補這幅名畫是為了消除心結。說起來這幅《冬景香積累圖》就是你的情敵啊,你當然不會留了。」 「有西有西,師先生是一個深情的人,這樣的男子,在我大島帝國是要被人尊敬的,尤其是您對妻子的感情,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雖然知道這幅畫有成為『情敵』的潛質,卻並非人人家裡都有一個像方卉這樣的妻子,師勝素又肯白送,大家還是眼前一亮,正欲開口詢問,卻被來自島國的淫次郎搶了先:「師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們大島帝國自從唐代傚法華夏,學習詩書禮儀,通通修為大道!今天,我們有書道、畫道、茶道、花道、武士道……樣樣都超越了今天的華夏,所以修補這幅《冬景香居圖》的事情,就交給我『文東株式會社』來做吧,您完全不必再費心選擇其他人……」 「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 聽了淫次郎的話,周易還只是皺了皺眉,唐寶乾脆罵上了。 「你……你怎麼罵人呢?」 「罵你,老子還想揍你呢!」 唐寶狠狠瞪了這貨一眼。 「好啊,寶叔叔揍他!要我幫你麼?」 李芳菲惟恐天下不亂,捲起袖子來,露出一段雪白的小臂。 第420章 違反規則的畫作 氣氛很緊張。聽了淫次郎這話,不僅是唐寶暴怒,就連另外兩張桌上的人也紛紛側目,狠狠瞪著這個小鬼兒。這些都是華夏畫界的著名人物,文人意氣,最看不得的就是島國小鬼兒猖狂,淫次郎這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一樣。 「師先生,這是什麼東西!怎麼不說人話呢?」 「說得不錯,就島國那些書道畫道,還不是從我國學去的,現在怎麼?教會了徒弟要打師傅了?什麼玩意!」 「各位請靜一靜,靜一靜……」 師勝素連連苦笑,他是看『作品』選人,感覺對方畫術精湛,就會按照地址寄回邀請函;這些參選者又都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個個都愛藏頭縮尾,不署真名或者乾脆空著名字,他要早知道是島國人,才不會請淫次郎來呢。混道上也得拜關二哥、也有愛國心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居中勸解,對手下點點頭道:「快把畫拿來!」 見到師勝素要取出《冬景香居圖》,周易唐寶和一眾華夏畫家也就顧不上跟淫次郎計較了,大家都安靜下來,等著觀看這幅巨然和尚『有違清規』之作。 這畫雖說殘了,卻也是引人遐思,在場的除了李芳菲以外,泰半都是帶把兒的,雖說很多已經是鬚髮皆白的老梗,卻也想一睹小周後的風采,哪怕是只剩下半張臉也好啊…… 不多時一輛小型電瓶車開來,車前車後,光是(;文;)保護警戒(;人;)的矮騾子(;書;)就有七八(;屋;)個,其中赫然還有兩個精神飽滿、目光極其凶悍的,估計不是雙花紅棍也得是金牌打手什麼的。總之,為了保護這張畫,義字社是精英盡出。讓周易感覺師勝素這個白紙扇簡直比真正的『扛把子』還要威風一些。 這幅殘畫被平放在臨時用兩張休閒圓桌對拼的桌面上,師勝素拱手道:「各位現在可以近前觀看了,等大家看完之後,師某會請教大家的修補思路,從中選擇最為可行的。這幅畫能否修補成功,對師某來說非常重要,只要成功,師某絕無虛言,一定會免費奉送!」 「好好好,我們來看一看,大家一起想辦法,三個臭皮匠,總要勝過一個諸葛亮。」 「師先生是個信人!」 「有西有西,大大地好。」 聽到師勝素再次承諾,大家連連點頭,等得就是這一句嘛。現場四桌十幾口人,就在師勝素手下的引導下,走過去觀看這幅殘畫,周易他們和亞當教授也跟著走過去,想要看看這幅畫究竟被損毀到了什麼程度。 「了不起啊,這竟是巨然和尚違反國畫規則之作……奇思妙想、匪夷所思!」 「滿眼落雪,卻掩不住美人顏色,匠心獨運、匠心獨運啊!」 這幅畫是個半長卷,從殘留的畫面來看,本應是寬五尺、長八尺的樣子;畫面最精妙的還不僅僅是倚窗美人和雪後勝景,而是畫面的『視覺處理』。 按照華夏國畫的一般規律,打開窗戶探臻首向外張望的小周後不是在畫面左側、就應該在畫面的右側,這也是國畫的基本規則,所謂『重心不居中』的道理。可巨然和尚這幅《冬景香居圖》卻一反常態,竟然把香居和推窗而立的小周後放在了畫面的正中位置,這是典型的違反國畫規則,換了普通的美校學生,恐怕就要被導師批評,無法合格畢業。 可是到了巨然和尚筆下,違反規則反倒成了神跡,只見小周後嬌怯怯倚在窗前,淡掃峨眉,仿若雪中紅梅,她所在的位置四周,則是茫茫白雪,天空中似乎也還有雪花落下。 似低實高、似中實偏! 巨然和尚生在千年以前,竟然已經在國畫中運用了現代西畫的『視覺處理』技法,讓這幅《冬景香居圖》充滿了立體感。讓人初看時還不覺得怎樣,當視線落在位於中心位置的小周後處後,漸漸就覺這個美人和她的香居拔高了起來,她果然是站在山巔,四面皆低,簡直就像是一幅三維立體畫。 而且最讓觀者、尤其是亞當教授為之精奇的是,居然和尚營造出了現代西畫的縱深和立體感,卻沒有現代西畫那樣多的顏料,人家就是一枝筆、一色墨、靠得就是兩大絕招,一是墨筆返照的筆法,一是『皴』法,硬是簡單的黑白兩種顏色和各種皴法營造出了這看似不可能實現的畫面。 可就是這樣一幅偉大的畫作,居然被人生生損毀,從畫面中心處一分為二,自小周後往左,畫面還算正常,可從小周後往由,也就是從美人兒的右臉頰開始延伸出去,畫面極不自然,給人一種『跳幀』的感覺,不用專家鑒賞,普通人多看幾眼也能看得出。 顯然,『跳幀』部分就是損壞的部分,雖然這幅畫已經重新裝裱進玻璃畫框,還是無法掩蓋這明顯的缺陷。 「可惜了……」 包括亞當教授這個老毛子在內,大家都是暗暗搖頭,把師勝素恨得牙癢癢的;若非知道他是社團中人,幾位老先生非得狠狠教訓他一番,先甩上幾個耳刮子解解恨再說。 除了周易和淫次郎那幫人沒表態,大家在看過畫後都是連連搖頭,這畫想要修補?難了…… 如果巨然和尚畫得只是一幅山水圖還好辦;如果他畫的人物不是活色生香的小周後為『模特』,那也好辦;如果他沒有用這種逆天手法,生生在華夏畫中弄出了『立體感』,那也好辦:可偏偏他三者都佔全了。 要修補這張畫,先不說要有上好的老狼毫、徽墨、古宣,放眼當今華夏書畫界,又誰能僅憑黑白二色、一枝禿筆畫出立體感的?華夏畫本來就重在寫意,不似西畫那般求實,巨然和尚這不是坑爹麼? 就算以上的條件都有,有位天才橫溢的畫家可以做到,可小周後早都死了八百年不止,別說玉容如何,連玉骨都沒處挖去,她臉頰上缺失的表情又該如何描繪?光靠師勝素描繪麼?要是用嘴描繪管用,人體模特都得失業了。人體畫家們都明白,這玩意兒就得立體,沒有模特在面前站著,你就是每天看蒼老師的勵志片也畫不出好畫來。 「師先生是高人啊,這樣的珍品你也能下手去損毀?老朽是沒本事修補了,慚愧慚愧……」 「是啊,別說咱們的本事不夠,就是有這個本事,找到老狼毫和徽墨,也不可能得到五代後期的古宣,那是個兵荒馬亂的年月,誰還會去造宣紙?巨然和尚用的估計都是南唐宮廷專供,可到哪裡去找啊?」 兩名華夏書畫界的名家連連搖頭,宣告自己有心無力。不過這些人也沒離開,都望著還沒表態的淫次郎和周易這兩桌,都是十分好奇,小鬼兒不知天高地厚也是有的,那邊桌上又是男又是女的,還有個外國老頭兒,這是神馬組合? 「各位都是畫道高手,難道就要輕易放棄麼?」 師勝素皺起眉頭:「如果是宣紙的問題大家倒不用擔心,師某已經有所準備,保證足夠應用就是了。」 「有西,如果有了古宣,那問題就解決了,我們有最好的狼毫和徽墨,還有最著名的華夏畫大師,房圖曾房先生。既然他們都沒有能力修補,那就交給我們『東文株式會社』吧,師先生,您看如何?」 看過了這幅《冬景香居圖》後,淫次郎貪心大起,說什麼也要把修補這幅名畫的資格爭奪到手,其實現在他也不用爭奪,那些華夏畫界高手聽到了房圖曾的名字,已經是面色大變。 房圖曾,旅島華人,精擅山水人物,有小巨然、活唐寅之稱,是目前活著的華夏畫派畫家中,作品價值最高的一個,在島國,他的作品被很多『貴族』收藏,甚至連天皇宮中都有他的墨寶。 只是此人十分低調,成名之後就不再拋頭露面,更不愛與圈中人交往,來此的華夏畫家也是只聞其名、不識其人,萬萬想不到淫次郎居然把他請來了。 「哦?是房圖曾房先生到了?」 師勝素忙向淫次郎那桌看去,只見一個方臉長耳的老人正向自己微微點頭,滿臉都是倨傲之色,看這人的氣勢,十有八九倒是房圖曾本人到了。 「師桑,房大師是連我國天皇都要誇獎的畫家,而且他一生精研巨然和尚的山水,是真正的行家,修補這幅畫的不二人選,至於其它人麼,您可以不用考慮了。」 淫次郎哈哈大笑,目光一掠與會眾人,有房圖曾在,他也不怕這些人來搶奪。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然是請房大師出手最穩妥,好吧……」 師勝素向周易這邊望了一眼。周易送來的那個『一』字,也曾讓他為之驚艷,只可惜單從這一筆看,畫下這『一』字的人雖然有了與會資格,卻還遠遠不能與房圖曾這樣的大師相比,他自然知道如何取捨。 這也是周易當初偶然觸發畫藝副職業,卻還沒能圓滿,否則以當今畫神的境界,就算只是個『一』字,也不是房圖曾之類可以相比的。 「慢!」 這次沒等唐寶開口,周易搶先道:「師先生選定由誰來修補這幅畫,那是您的自由,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或許,這關係到您夫人能否恢復健康……」 第421章 完美的修補 「哦?是周兄弟啊,不知道你要詢問些什麼?」 師勝素望了周易一眼,這個年輕人倒沒像那些畫界老滑頭一樣,用什麼假名托名甚至是不具名,還沒能懷上壁呢就先學匹夫。人家肯具上真名,那是沒對自己這個混社團的作偽大師另眼相看,比那些既貪心《冬景香居圖》,又要愛惜名聲羽毛的老傢伙可光明磊落的多了,並非是酸腐文人一流。 「呵呵,我想確認一件事。尊夫人確實是從貴州某個苗寨中得到的這幅畫作麼?」 傳說巨然和尚在南唐兵敗之後,是與後主李煜一起到了開封。在文章華彩的北宋,他這個書畫僧的地位可比李煜這個亡國君主高多了,一度成為開封貴胄的座上客。《冬景香居圖》是他平生最得意的畫作,就算他後來圓寂歸天了,也斷然不會流落民間,古代交通不便,開封距離貴州又何止是千里之遙,怎麼這幅畫會落在了貴州的苗寨之中? 在古玩行最忌諱的就是講故事、聽故事,可如果一幅有來歷的名畫突然出現在某個鄉野角落,卻沒有合理的故事支撐,那也不對。 其實這些與會的行內人也都有這個疑惑,不過大家都是有眼力的,看得出這幅畫不簡單,如果說這也是仿作偽作,那巨然和尚也得唱征服,更何況無論是墨色宣紙,都最少是千年古物,肯定是真品無疑。東西既然真了,也就沒人會去過問它的來歷如何,行家們看得還是東西,不是聽故事。 甚至房圖曾這個當代身價最高的『活畫家』,還有些輕蔑地看了一眼周易,感覺這個年輕人是在賣弄,提出的這個問題很是無謂。 「這畫確實是從貴州苗寨中所得,依我猜想,很可能是某位王公大臣得到了此畫,後來又因為某種原因被貶貴省,這才會輾轉流落苗寨的吧?」 師勝素是個作偽的祖宗,說到編故事可比如今的網絡寫手強出了百倍,當然也想過這東西的由來;不過既然是真品,那就有無數可能了,被吳三桂用弓弦絞死的那位明朝皇帝不就曾經流落雲貴麼?或許正因為這幅畫落在了大山之中,才能世代相傳,沒有被戰火損毀。 「哦,是麼?」 在師勝素開口解釋時,周易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發現這位『白紙扇』面色微微一變就隨口遮掩了過去,於是也就不再追問,只是微笑道:「既然是真品就好,也就不枉我們花費心思來修補它……」 「年輕人,你太狂妄了,這幅名畫不是你有能力修補的,所以要花費心思修補它的是我們『東文會社』,不是你!」 不知為何,周易讓淫次郎莫名生出了一種危機感,大島國公民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華夏年輕人很可能會破壞他的好事。 「呵呵,淫先生未免太過自信了吧?」 周易抬手阻住了怒火中燒的唐寶和憤憤不平的李芳菲,瞥了淫次郎一眼,轉而卻對『小巨然』房圖曾道:「房老先生是國畫權威,自然知道『畫人難畫手、描人難描神』的道理。不巧的是,小周後的臉部和部分身體都被破壞,雖然重新成功裱糊,卻難有補天之效,美人失去了神髓,這又該如何修補呢?只怕光憑師先生的描述,就算是房老先生這樣的大師、巨然專家,也無法做到萬全吧?」 此言一出,內行人無不點頭。周易說得沒錯,原畫損毀,小周後又早就成了歷史塵埃,絕對不可能活過來給人當模特,正所謂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僅憑師勝素的描繪,別說房圖曾只是個現代畫家,他就是巨然和尚從西天回轉,恐怕也會因為時過境遷,無法畫出當年的味道了。 這個年輕人有意思啊,簡直就是給房圖曾出了個難題,妙得很! 自古都是文人相輕,你就甭指望文人之間能夠建立起搬磚工般的濃厚情誼,房圖曾這幾年在島國混的風生水起,牆外開花牆內香,同行早就瞧他不順眼了,所以聽了周易的問話,一個個心裡暗爽,好比是八月天吞了個冰疙瘩一樣。 「年輕人,好高騖遠、眼高手低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房圖曾微微搖頭道:「現在誰也不能起小周後於地下,再建一座同樣的『霧山艮岳』,佈置一處香居,又怎麼可能把這幅畫修補到完美?不過我卻有自信憑借師先生的描繪,將這幅畫恢復到八九成,你可以做到麼?」 「房先生,您真有這樣的把握?」 師勝素嘴裡說著要完美修補,其實也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修補之後能達到原先的八九成模樣,自己也就去了心劫。估計這也就是房圖曾,換了旁人怕是連七成的把握都沒有。 「my god,修補到八九成?這不可能……」 越是技法高超的作品,就越是難改。在眾人看來,房圖曾這已經是口氣頂破了天,就連亞當教授都連連搖頭,他對華夏畫雖然瞭解不多,可藝術是相通的,要修補一張二三流的西畫容易、修補達芬奇、畢加索的作品呢?那簡直太難了,要修補到八九成,修補者就要有不低於原作者的功力,要修補到十成,修補者就要有超越原作者的功力!這可能嗎? 不愧是房圖曾,張口就說能修補到八九成,這是把自己和巨然和尚放在了同一水準線上,夠狂、夠傲! 「呵呵,如果只是八九成的話,那倒是不難。」 周易微微一笑,直接挑上了房圖曾。 這樣的行事風格其實並不符合他的性格,只是這幅畫無論如何不能落在小鬼兒手裡,房圖曾既然如此高調,他就只有更高調。 那日在芬蘭觀望大雪,偶觸靈機,畫藝之道更是在他用『墨筆返照』筆法畫出那幅『飛雪圖』後,一舉突破到了五級,可從此之後,再無寸進,也沒能激發系統任務啥的。沒想到剛才觀看殘畫,系統任務竟然被激活了,任務內容就是『修補這幅畫至完美程度』,獎勵則是一舉圓滿畫藝!同時還附送書藝五級。 所以現在無論是為了柳老太太,還是為了國家文物,又或是為了自己,周易都不能輕言退卻,一定要把這幅畫從『東文會社』手中搶下來;只可惜他如今只有畫藝五級的水準,大概與房圖曾這類畫家持平,要做到完美修補這幅畫,還要依靠其它手段,如果只是根據師勝素的描繪,最多也只是修補個八九成的樣子。 「不是太難?」 周易這話唐寶感覺理所當然,三哥出手全五敵麼?蛐蛐都能鬥得那麼好,修補張畫又算得了什麼?可聽到師勝素這些內行耳中,只覺周易是年少輕狂,房圖曾更是哈哈大笑,似乎連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好好好,房某人自認已經夠狂妄,想不到你小子比我還狂,哈哈,哈哈哈,難道你就有十成的把握修補好這幅畫了?」 「這是當然的,既然師先生有南唐古宣,我就有十成把握修補好這幅《冬景香居圖》,是真正完美的修補。」 周易淡淡一笑,機會只有一次,修補畫作可不同於烹飪比賽,大可以讓對手做出菜後自己再從容打臉;如果讓房圖曾修完了畫,師勝素就是再腦殘也不會答應自己二次修補,那時就算自己有補天的手段,也是無從施展。 該牛逼時就牛逼,該出手時就要果斷出手,無掛無礙、無有顧慮,才是真正悠然,這個道理周易早就想通了。 「這是大話、是謊言!」 淫次郎冷笑道:「師先生,您可不要被他欺騙啊。修補畫作的機會只有一次,要是這幅《冬景香居圖》被他損壞,就連房大師也沒有辦法了。」 「五億!我押五億元,如果我損壞了這幅畫作、或者不能完美修復,這些錢就當是賠償師先生的損失……」 周易淡淡一笑,從懷中取出支票本,直接開了張支票,示意一名『矮騾子』送到了師勝素手上:「不知道淫次郎先生又能提出什麼保證呢?」 「我……」 淫次郎雖然是『東文會社』的副會長,卻也沒權力調動五億rmb,頓時張口結舌。 有時候用錢砸人也是很爽的,方便快捷。唐寶仰望周易,連連咂舌:「三哥,你就是我這輩子和下輩子的偶像,我狂熱的崇拜你啊!」亞當教授和李芳菲倒是沒這麼噁心,只是無比好奇地望著周易,不知道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支票是有效的!」 握著這張支票,師勝素也有些興奮。這幾年他的經濟情況也不好,為愛妻造『霧山艮岳』險些破產,香江回歸後一些偏門生意也不好做了,他如今的局面也是強撐著,實在有些艱難。 聽周易的意思,如果不能將這幅畫修補到十成,哪怕是只修補個八九成,這些錢也都歸他,五億啊,足夠他順利將手中一些見不得光的產業轉入正行了,這樣的巨大誘惑讓他無法抵擋。 更何況一出手就是五億的人簡單的了麼?如果能藉著修補《冬景香居圖》,和這個年輕人攀上交情,對自己更有莫大的好處,至於什麼東文會社,還是見鬼去吧。 「好!周兄弟是個痛快人,那就按你說的,這幅畫我就交給你了。」 師勝素笑道:「如果《冬景香居圖》真能得到完美修補,這幅畫就歸周兄弟所有,另外還算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以後如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第422章 要命的神秘能量 事實證明,藝術家也是愛錢的,更何況師勝素還是個社團藝術家、義字社的二當家?沉甸甸的五億rmb砸下來,讓他立即轉向周易,什麼當代巨然、小唐寅,都被他拋到了一邊。 淫次郎扁扁嘴,卻沒敢說什麼。島國人就是這個操行,你越是軟弱、越是巴結他,他越會拿你當狗屎,如果你表現出強大的一面,他們就會心服口服、俯首貼耳,欺軟怕硬就是這個民族的立身根本,對強者搖尾乞憐在他們看來也是無上光榮。 掃了眼那張支票,淫次郎的骨頭都軟了,也不管人家認識不認識自己,湊到周易面前遞過了自己的名片,本想搭訕幾句,可惜周易沒給他這個機會,接過名片,轉手就丟在了風中。 「周老弟,不知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修補這幅畫呢?」 師勝素哈哈笑著,走過來牽起周易的手,熱情萬分地道:「我可是很看好周兄弟你的啊,呵呵……」 「先不著急。」 周易笑道:「不瞞師先生說,我是個學醫的,也懂一些催眠術,所以在動手修復這幅畫前,我會用催眠手段進入尊夫人的記憶深處。據師先生所說,尊夫人對這幅畫無比迷戀,甚至已經分不出畫與現實、自己和小周後。我相信她對這幅畫一定有著無比清晰的記憶,只要我能成功進入她的記憶世界,完美修復這幅畫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還可以這樣做!用醫術來挽救這張珍品名畫麼? 在場的這些畫界名家聽得目瞪口呆,師勝素更是盯著周易直看:「周兄弟,你真能進入我妻子的記憶中?」 這種事情他也聽說過,據說美國中情局就有此類奇人,可以用催眠術催眠敵方間諜,獲取對方的記憶,可也是半信半疑。如今周易說得煞有介事,他倒是不能不信了,就是心裡怪怪的,心說我媳婦兒記憶裡難免有和我雲雨巫山的鏡頭,你直接讀取記憶,那不成免費看『大片』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化身島國男優,師勝素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種感覺很不爽。 「試試吧。」 「試試?三哥,你不是牛叉,你這是滿天飛牛叉啊,真虧你想得出來,我徹底服了。」唐寶哈哈大笑。 「這個姓周的小子究竟是催眠師還是畫家,這種法子他都能想得出?」 房圖曾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周易,用催眠術拯救一幅殘畫麼?真虧他想得出來!李芳菲偷眼看著這位『周叔叔』,暗暗告誡自己要千萬小心,如果他不是吹牛,以後還是繞著他走的好,萬一自己那點小秘密被他看出來,再告訴了爺爺…… 想到這裡,芳菲姑娘縮了縮脖子,感覺汗毛倒豎、遍體生寒。 「師,不用再考慮了,快帶周去方的房間吧。你必須要相信,他是一個神奇的人……」 亞當教授對周易有足夠的信心,他相信自己又要見到『神跡』了。主真的存在啊,周就是他派遣來人間的使者,阿門…… …… 五億rmb和能夠害死貓的好奇心足以讓師勝素做出決定。 於是周易就成了方卉病後,第一個被邀請進入她房間的催眠師兼畫家。 亞當教授和唐寶自然是要跟著的,李芳菲雖然已經把『周叔叔』定位為怪物,卻還是無法抵禦自己的好奇心,也跟著溜了進來,師勝素本不想讓太多人『打擾』妻子,看在周易和亞當教授的面上,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請大家不要喧嘩。 方卉的房間有上百平方的面積,朝陽一面,是五六米高的巨型落地窗,盛夏的灼熱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射進來,不過有24小時的中央空調,使得周易他們即使在這炎炎夏日,也絲毫不覺酷熱。 跟著師勝素走進床前,只見一張鋪著上好牛皮軟席的全銅價值床上,正靜靜躺著一位美麗的少婦,此刻正在昏睡之中。 即使是躺著,也能看出她的身材高挑,尤其是皮膚又白又嫩;可能是因為病情的原因,她的皮膚更是如玉一般的白,偶有一絲血色,也彷彿是玉中血沁,非常的顯眼。 「被子能掀開麼?」 見到方卉身上還罩了床薄薄的被子,周易搖了搖頭;師勝素倒是很配合,走過去將被子輕輕揭起,一個玲瓏動人、曲線分明的女人美體頓時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只穿了一件似綢似絲地睡袍,兩條雪白的長腿從睡袍下面伸了出來,交疊在一起,擺出一個十分誘人的姿勢,讓唐寶這個見多了美女的人都看得『咕嘟』嚥了口吐沫,忍不住鬆了鬆衣領,將腦袋左右晃了晃。 周易掃了一眼方卉腳底,微微皺起眉來,又仔細看了看房間,發現房間內十分整潔,甚至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一些應用的東西,也都分類擺放、絲毫不亂。這對於一個住著病人的房間來說,幾乎是不可想像的,通常就是家裡人再細心,病人一旦在某個房間住久了,這房間也會稍顯凌亂。可方卉這間房,簡直乾淨整潔的彷彿沒用過的新人洞房一樣,實在是讓人驚奇。 不過師勝素有錢有勢,有人長期打理這個房間也不奇怪。 像這樣的豪宅是不可能出現老鼠蟑螂的,可就算功夫做得再細,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蚊子飛蟲什麼的;周易是何等眼力,只是掃視幾周,就可以判斷出這個房間內完全沒有任何細小的生命! 「我妻子有潔癖,所以這個房間是有專人打掃的……」 師勝素看出周易的想法,解釋道。 周易點點頭,目光停留在方卉有些隆起的小腹上道:「師先生,尊夫人自從昏迷後,就沒有排過便吧?」 「呃……是啊……」 師勝素臉一紅,心說別提大便了,她自從昏迷後,連放個屁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周老弟,之前我妻子的醫生說……」 「說是昏迷導致了消化不良,進而誘發了腸梗阻對麼?所以現在只能靠營養液吊命,連流質食物都不敢給她吃,否則後果難料?」 周易的本事九成九都在中醫上,可對西醫也並非完全不瞭解,畢竟當初讀研時,學得就是『中西醫臨床』,因此一猜就中。 「對對對,可是……」 「可是做過b超後,卻根本沒有腸梗阻,西醫根本無法下藥,要找不到尊夫人昏迷的原因,只能告訴你她是身體虛弱,在受到強烈刺激後導致了神經性長期暈厥,無藥可治。」 周易微微一笑:「您可能也找過中醫,多半是說火毒內蘊,導致陰陽失調、思慮受阻,中醫多半主張先從調理她身體開始,如果能夠暫時醒來,再去除她的心結,這就叫『心病還需心藥醫』對麼?」 「太對了!」 師勝素驚喜之下,什麼形象風度全不要了,狠狠一拍大腿:「周兄弟,我看你不是普通的催眠師,簡直就是個神醫啊!不瞞你說,我也按照中醫開的方子,喂小卉吃了幾副藥,卻沒有任何作用,所以才會求佛問卜,把主意打在了《冬景香居圖》上……」 「你倒是沒做錯,病人的心結,就是出在這幅畫上。好了,讓我給她搭個脈,先想辦法讓她暫時醒來吧,這也方便我下一步催眠她。」 昏迷的人自然沉睡,記憶之海卻比平常時複雜百倍千倍,就是周易要進入她的深層記憶,也會非常費力,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暫時清醒過來,再施展『全面掌控』的深度催眠手段。 對方卉的『病情』在觀察過這個病房後,周易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醫道嚴謹,容不得半點偏失,他這個當代醫神也一樣要大膽猜想、小心驗證才行。 「嗯,果然是那種東西!想不到現在居然還有此物?」 周易竟有些激動。九級氣脈手悄然發動後,滂湃的內氣滾滾流入方卉四肢百骸、十二正經、八大奇脈。內氣流過之處,周易立即發現方卉體內存在著一種說不清的能量,正在她體內緩慢流動著,而且還在緩緩吸收著她身體內的營養。正因為這種奇怪的能量大部分聚集在腸道,影響了腸道正常吸收營養,從而降低了腸道蠕動性,這才使方卉長期便秘,可是如果用b超去查,卻又看不到『腸梗阻』的跡象…… 最為奇妙的是,這股能量在方卉體內吸取到足夠的營養後,就會上衝腦部,在某個人類現代醫學都無法正確分類、劃分的區域內開闢出一個『橋頭堡』來;而這個區域,正是武學和中醫學裡的『識海』,以大腦為基礎存在,卻又不能完全等同於生物大腦的一個神奇區域。 現在方卉『識海』中的古怪能量已經越來越多,這顯然就是她昏迷的原因所在。 「周兄弟,你看出什麼了麼?」 師勝素察言觀色,一直在仔細觀察周易,忽然見到這個有些『神奇』的年輕人面色微變,他的心裡頓時一跳,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第423章 一記香屁 周易沒理他,只是走到方卉身旁,撥開她的雙手,露出了胳肢窩,點點頭,也不知從哪裡摸出兩根銀針,從她兩側『極泉穴』中刺入。 眾人看得瞪大了眼睛,這兩根銀針足有三尺長,就如同變戲法一般出現了?而且這般長度的銀針刺進胳肢窩,就不怕傷及心肺麼? 醫家有云『寧開十劑藥,不動一分針』,可見針灸還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在人體重要位置下針,那就更加要慎之又慎,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及病人。可看周易的樣子,彷彿扎的不是活人一樣,隨手下針,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師勝素緊張地嚥了口吐沫,卻終於忍住了沒有阻止周易。 周易扎完針後,又抬起方卉雙腳,在她兩腳腳心處分別擊了一拳,啪啪有聲,顯然用力極大,眾人正看得莫名好奇,就聽方卉小腹中『咕咕』響了幾聲,彷彿有一道氣流直入尻尾,跟著又聽到『噗』的一聲,卻是放出一個屁來…… 「放了,放了!她終於放出屁來了!」 師勝素先是一愣,跟著狂喜,亞當教授和唐寶等人也是連連點頭,大家雖然不是醫生,卻也知道久病臥床的人能放出一個響屁是莫大的好事,這說明周易的治療有效! 「屁是放出來了,可師先生又沒有聞出這個屁的味道不對呢?」 周易是有禮義廉恥的人,自然不會去聞人家老婆的屁,在方卉放出這個屁後,他就退後三步,掩起口鼻,這個『望聞問切』中的聞,還是交給師勝素來完成比較妥當。 「嗯,有點香,還有點甜……」 師勝素對著空氣深深呼吸了一口,表情竟然有些陶醉,似乎對老婆的這個屁十分滿意。 「要死了……」李芳菲羞得滿臉通紅,一頭鑽進了牆角處,感覺好噁心。 唐寶和亞當教授對望一眼,兩人都是一副正經的表情,似乎視此屁如無物一般,其實兩人也聞了這麼一口半口,對師勝素的評價很是贊同,別說,這個屁是有些與眾不同,熱呼呼又香又甜,讓人聞過一口還想下一口! 「嗯,應該是這種味道才對,不過千萬不要聞多了……」周易掩著鼻子,內氣同時在口腔和鼻腔中流動,將這溫暖香甜的美人屁阻擋在外,等到此屁漸漸消散在空中,才笑道:「師先生,剛才是你聞的最多,有什麼感覺沒有?」 「我……哎呦!」 師勝素正欲回答,忽然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虧周易早有準備,一把托住他道:「師先生,要小心啊?」 「我的頭好暈……」 師勝素雖說是個文人出身,卻好歹混在社團,平時也沒少了打熬筋骨、鍛煉體魄,身體素質算是不錯的,此刻卻覺心臟狂跳,眼前直冒金星,就好像剛剛跑了一萬米的樣子。 「我也有點暈……」 唐寶和亞當教授也覺腦袋一昏,瞬間有些耳鳴眼花,兩人駭然對望一眼,又看看師勝素,已經猜測到剛才那個屁恐怕不簡單,這效果都快趕上蒙汗藥了。 周易在師勝素的兩側太陽穴行輕輕一按,師勝素頓時感到腦子清醒了不少,心臟也不狂跳了,他擦了把汗,重重喘著氣道:「周兄弟,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婆的一個屁差點沒讓自己心肌梗塞,難道她這是中毒了?師勝素開始發揮想像力,越琢磨越擔心。 「師先生,你必須老實告訴我,尊夫人得到這幅《冬景香居圖》,是否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周兄弟,這是從何談起?小卉也是在旅遊時偶然見到這幅畫掛在苗寨的一家小店中,才出錢買下的,這是公平買賣,童叟無欺。」 師勝素目光閃動,顯然不盡不實。 「呵呵,既然師先生不肯說,那就算了,寶哥兒,我們走!」周易哈哈一笑,轉身就欲離開。 「哎,周兄弟,周老弟!慢走慢走,有話好說啊……」 師勝素忙衝上來攔住了周易,乾笑了兩聲道:「看來還是瞞不過你啊,好吧,我說實話就是,還請周兄弟施展妙手,救一救小卉啊。」 原來方卉在貴西苗嶺旅遊時,確實是在一家小店看到了這幅畫作,當時就要出錢購買,可店主卻說啥也不肯賣。方卉本來也不愛強取豪奪,卻因為愛極了這幅畫,回到香江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師勝素。 師勝素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當即就派了兩名雙花紅棍和十幾個矮騾子前去。苗嶺地處偏僻,就是到了21世紀的今天,也還是不毛之地,這一票惡形惡色的傢伙到了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還能用什麼正常手段了?自然是一番威脅恐嚇,最後用區區十萬元就買回了這幅稀世孤品。這還是方卉一再交代過,不能太虧了苗家,否則這些傢伙怕是連一萬元都不會給。 「果然是強取豪奪,現在畫主人還在寨子裡麼?」周易聽得眉頭大皺。 「早就不在了,據說他們收了錢,第二天就搬離了苗寨,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師勝素吶吶地道:「周兄弟,這樣的好東西,就是我不取,早晚也會被人搶奪,我們……」 「你們畢竟還付了十萬元對麼?」 周易微微冷笑:「這樣一幅絕世珍品,居然只值十萬元?算了,師先生是社團當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只當作廢吧,你另請高明吧!」 人不怕小節有虧,有時不拘小節甚至是種美德,可在大原則上卻不能行差踏錯,說大了,這就是個階級立場問題。周易還算是性子恬淡的,不過是撒手就走,換了個魯提轄脾氣的,怕就得當場暴打這位『白紙扇』一頓。 「周兄弟,請留步。」 師勝素面色一變,再次攔在周易面前:「當初那樣行事是我不對,可這和小卉無關,小卉一再交代過,不能虧了人家,是那幾個小子自作聰明,才釀成大錯。周兄弟,我自知罪孽深重,可小卉是無辜的,她只是喜歡這幅畫而已,請你救救她吧。你放心,我會立即派人去貴西苗嶺尋找畫主,補充給他足夠的金錢,三千萬,你看行不行?」 「三千萬?」 周易面色有些鬆動,這幅《冬景香居圖》雖然是珍品,卻畢竟不是《蘭亭序》,這個價錢也算不少了,而且確如師勝素所說,方卉只是出於愛畫之心才糊塗行事,與那些狐假虎威的『矮騾子』不可同日而語。 醫者父母心,更何況這『病』也算是百年難遇,如果見到了不治,心裡還真是怪癢癢的。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周易看看方卉,心中微歎,師勝素就是再怎麼不好,對妻子卻是一往情深,也算讓人感動。 「三哥,這究竟是什麼病啊?怎麼我聽著似乎跟那苗寨、原畫主有關係呢?」 「你倒是好眼力……」 周易笑著誇了唐寶一句,又對師勝素道:「做人留一線總是不錯的,當日如果不是你們沒有直接搶奪,還知道留下十萬元,恐怕今天也不用我出手了,因為尊夫人早就是死人。」 「周兄弟你是說?」 「聽說過蠱毒麼?要是我沒看錯,這家店主人就是個養蠱的好手,你們強買強賣,還不許人家在畫中下蠱麼?」 「蠱!」 師勝素等人聽得驚詫莫名,唐寶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別逗了三哥,你當這是仙俠小說的世界呢,還蠱術……」 「怎麼不存在,從古到今都有這玩意兒,只不過藏得深,一般人接觸不到就是了。」周易走到方卉面前,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結論:「苗疆久有養蠱之法,養蠱的人也不像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神奇,你就當他們是『鄉土生物學家』就是了。」 蠱毒這東西是真的存在,只是沒有小說裡說得那樣神奇。早在甲骨文中就有記載蠱術,後來在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中,不但將『蠱』列為一個病種,甚至還給出了治療方法,但是其中的治療方法太過於玄奇,因此沒有引起醫學界注意。華夏現存最早的中醫學典籍《神農本草經》中對此也有記載,史書方面更有《左傳》確認了『蠱』的存在,《黃帝內經》中也有過專門的論述。 其實這東西就是一種生物毒素,苗人將各種毒物置於罐中,讓其相互攻擊,然後取生存者烘成粉末,就是『蠱毒』。再用各種甜香之物掩蓋,放在茶水、飯食中,讓人不知不覺就會中招。但是絕對不會像一些仙俠小說上寫得那樣,養蠱的人好像大魔頭一樣,可以放毒於千里萬里之外,養蠱的人最多就是個生物毒藥師,跟普通人沒多大區別。你不惹火了他,他也不會對你下蠱,這次是師勝素派去的人行事不當,才惹火了人家,在畫中下了蠱。 因為『蠱』屬於生物毒素,而且千變萬化,根本沒有統一的標準,所以就算是養蠱的人一生中也絕對弄不出相同的兩份『蠱毒』來,再加上現在養蠱的人已經非常稀少,隱藏的也深,自然不會引起社會注意。 這個房間的牆壁上都沒有蚊蟲落過的痕跡,這就是因為中毒者的身體會散發出『蠱氣』、驅除蚊蟲所致…… 第424章 收集蠱毒 「竟然是蠱毒!周兄弟,這能治麼?」 師勝素瞬間凌亂,第一時間想到了胡青牛鮮於通五毒教主綠袍老祖……文人麼,閱讀量就是大。 「我試試看吧,不把你媳婦弄醒,還說什麼讀取她的記憶,修復《冬景香積圖》?」 周易也是躍躍欲試,彷彿變魔術一樣,從懷中取出一個個針囊,足足有上百根銀針,全都是從系統中弄出來的華佗神針,能夠加成醫術的神奇玩意兒。 「三哥,你真有把握治療『蠱毒』?」唐寶表示擔心。 雖然聽周易介紹,在諸多醫書中,都有關於『蠱』的記載。唐寶還是為周易捏了把汗,他看過的武俠小說中,都說『蠱毒』千奇百怪,變化萬千,再好的醫生,都難以對症根治。而且就算是書中那些牛逼轟轟的神醫,也往往只能加以控制,而且還要時刻小心被病人傳染,一旦染上,就如同附骨之蛆,終身都很難清除掉,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 唐寶認為不值得為一張畫就冒這麼大的風險。要知道無論中醫還是西醫治病,都是要下針、甚至開刀的,往往這下針的時候,就可能感染上『蠱毒』。 「就是啊周叔叔,你要小心哦。」李芳菲也跟著提醒周易,她跟柳絮私交最好,這是替柳絮擔心著。 「你們都放心吧,我自然心裡有數……」 周易笑了笑,隨手取針,出手如風,瞬間插在了方卉十二奇經的一百多個大穴之上。夏天炎熱,方卉身上也只穿了一層薄薄的內衣,周易根本無需讓她解開衣服,直接隔衣施針。 轉眼之間,方卉身上就被插了整整一百零百根銀針,從頭到腳排列的密密麻麻,而且每一根銀針的尾部都在『嗡嗡』振動,產生的共震在方卉皮膚上帶起陣陣漣漪,雪肌香膚搖動,好一陣乳波臀浪。 「好針法!師先生,這是哪裡來的神醫?」 門被急急推開,顯然能夠隨時進入這個房間的人地位特殊。這人五十出頭,留著一撮山羊鬍,卻穿了身地道的手工裁剪的西裝,雙眼中神完氣足,比二十歲的小伙子還透著精神。 「劉醫生,這位是……我請來的中醫,正在為小卉治療。」 「哦?中醫,好手法啊,小伙子,要是我沒看錯,你這套是罡煞去毒法吧?難道你認為方女士是中了毒?」 周易剛才一共紮了一百零八個穴道,取得是天罡地煞之數,屬於東漢以前的古針法。這位劉博士也是香江出名的中醫,專門就是研究古針術的,可他要施展這套針法,恐怕一輪紮下來得半個小時左右,效果也要打些折扣。此刻見周易出手如此之快,簡直比他脫女人的衣服還要來得熟練一些,如何能不吃驚:「好傢伙,這個人究竟是誰,恐怕就是將葉老先生、張公子這樣的門中前輩請來,也遠不如他啊?」 不過這套逼毒法也只能將蠱毒引動,使其都向方卉的腸道中聚集,讓周易更方便下手而已。算計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周易迅速取出三根華佗神針,挾在右手指縫之中,猛地插在了方卉的小腹上! 昏迷中的方卉不知道緊張恐懼,師勝素等人卻看得緊張無比,西方人性情外露,表情更是誇張,亞當教授『呀』地尖叫了一聲,竟然一把抓住了唐兵雙肩,身子跟著往前一挺。他剛好站在唐寶的身後…… 「我靠你個老玻璃!」 好在唐兵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雖未搞過基,卻也見過基佬跑,又靠著年輕反應快,忙也跟著往前一挺身,這才沒被他佔到便宜,肚裡卻是大罵不止。 「嗯?這蠱毒好厲害,我的內氣修為已經到了布罡體外,念動流轉的程度,九轉玄勁無物不催,無毒不克,怎麼對付起這玩意兒來,卻是這樣吃力呢?」 周易早就知道這一仗不好打,可沒想到會這麼費勁。目前他已經足足消耗了近一成的內氣,可盤踞在方卉體內的蠱毒卻只是微微動搖,竟然沒有實質上被消滅多少。而且通過這一輪交手,周易感覺這些蠱毒似乎與內氣能夠相互克制,內氣固然能夠消滅它們,它們有時反擊過來,竟然也能將內氣衝散衝亂,十分的難纏! 「叮,新能量發現,建議儲存,建議儲存!」 久違的系統音卻在此刻響了起來,以往系統音響起,不是提示系統升級、副職業開啟,就是激活系統任務什麼的,不想這次卻是主動提示周易收取蠱毒,而且還把蠱毒定義為『新能量』。 周易心中一動,能讓系統主動反應、提示自己收取儲存,這蠱毒定是大有用處,這倒是意外之喜了,當下不做細想,直接按照系統提示的方法開始收取蠱毒。 蠱毒不容易消滅,收取起來倒不算難。按照系統提供的方法,周易小心運轉內氣,將其一點一滴收入到丹田之中,本來還有些顧慮,不想這些蠱毒剛一進入丹田,原先留在丹田內的『性靈之光』就自發反應,也不用周易主動驅使,就在蠱毒外布下了一層防火幕,在各類小說中都被列為天下第一奇毒的蠱毒,竟似遇到了天敵一樣,老實呆在了丹田中,竟不敢胡亂衝撞。 「新能量收取完畢,完成度百分之百,恭喜!」蠱毒被收取後,系統竟然罕有地來了句恭喜,讓周易都不由一愣,當初遇到性靈之光時,系統似乎都沒有如此『激動』過啊?今天這是怎麼了,莫非這系統還帶有綠袍老祖的屬性,是個玩蠱的祖宗不成? 「三哥,你怎麼了?」 「周……」 「周叔叔……」 唐寶等人見他抓著根銀針沉默不語,偶爾還露出傻笑,頓時都嚇了一跳。周易回過神來,笑笑道:「放心吧,我是確定師夫人體內的蠱毒已經清除,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了。」 「蠱毒!周……周先生,莫不是《五十二病方》《神農本草經》中所記載的蠱麼?難道這個世上還真有養蠱用蠱的人存在?你……你剛才說已經清除了?就用著罡煞去毒法?」 劉醫生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禮,尷尬地笑了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師夫人的主治中醫師,名叫劉尚文,是『神農門』的三代弟子……」 看過了周易的手段,劉尚文已經可以肯定面前這個年輕人是有傳承的中醫,不免就跟周易盤上了道兒,周易的手段實在驚人,讓他這個『老前輩』都難免心虛情怯,所以隨口就抬出了師門。 只要是真正有傳承的中醫,就沒可能不知道『神農門』,劉尚文這也算是拉大旗做虎皮,希望周易高看他一眼。 「神農門?」 周易面色有些古怪,抬起頭來仔細看了眼劉尚文。 「不錯,就是擁有數千年傳承、中醫正宗的神農門,我雖然人在香江公立醫院,卻是神農們承認的三代弟子。周醫生也聽過神農們的名字麼?」 劉尚文不覺挺了挺胸,他所說的三代弟子可不是從神農氏那輩兒算的,而是從神農門現存的高輩兒,例如葉得草那一代算起,算起來還是周易的徒孫。 「哈哈,那就不是外人了。」 周易跟劉尚文握了下手:「葉得草是我師兄……」 「啊?」 劉尚文瞬間石化。 「師爺!噗嗤!」 前半聲出自劉尚文之口,後半聲卻是出自躺在床上的某女。 方卉醒了,而且又放了一個屁;只是此屁非同上個屁,有點兒臭。 眾人頓時集體石化。 方卉嬌吟一聲,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周易等人,頓時面紅耳赤,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她雖然昏迷了很久,卻有最好的營養液供給,因此蠱毒一去,立即就能清醒。 「放了,放了,又放了一個啊!哈哈哈,而且這個還是臭的!」 師勝素先是一呆,跟著放聲狂笑。方卉這個屁一放,他彷彿中了五億大獎一樣,心裡這個美啊,感覺臭也不算臭了,聞著臭品著香,就好似那油炸臭豆腐…… 「謝謝,謝謝周兄弟,您可真是國手,真是神醫啊!」師勝素真的很雞動。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這一刻了,翻身農奴得解放,周國手就是咱的紅太陽。 「呵呵,師先生不要太激動。尊夫人體內的蠱毒雖去,身體還要滋補一下才好。」周易想了想道:「這樣吧,您叫人弄些人參母雞湯來,讓她喝後起來轉轉,不要再睡了,等她散完步,去痛快洗個熱水澡,我也好進行下一步。」 「老公,下一步是什麼意思?」方卉太尷尬,急著要轉移話題。 「是啊師爺,什麼下一步啊?啊呀對了,您還沒受我大禮參拜呢,師爺您不要客氣,這是門裡的規矩,請上座、請上座……」 劉尚文比師勝素還要激動,這可是師爺級的大神啊?就沖周易剛才露的那手針法、還能從容清楚蠱毒,他感覺這位『爺爺』靠譜兒! 第425章 家常菜 劉尚文不愧是在一國兩制的資本主義地帶磨礪過的,眼睛雪亮,瞅準了周易是匹千里馬,馬屁就果斷拍上,有棗沒棗先打兩竿,跟這位門中大輩兒先攀上了交情再說。 周易想推都推不掉,也只能由他。劉尚文原本是要磕頭的,好歹被周易止住,改成了三鞠躬,好像是瞻仰儀容一樣,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好容易等到方卉散步歸來,美美地喝光了人參母雞湯,周易才擺脫了劉尚文的糾纏,開始進行他的下一步。 此刻方卉夫妻對他是衷心拜服,比當初的小帥哥還要配合,周易彷彿變魔術一樣當眾施展出『全面掌控』這種高級催眠術,沒費多少時間,就深入到方卉的記憶深處,在這女人的識海之中,果然有一幅朔風寒雪、美人推窗的美妙畫卷,就連那粉頸上有多少根幼細的汗毛都是歷歷在目,巨然這副畫作的精妙之處,就此通過精神傳達,被深深印在了周易腦中。 這一步完成後,修補這幅《冬景香居圖》就沒啥懸念了,不過這種水磨功夫也非一日之功,周易也不想留在師勝素家裡做畫,因此要了原畫,約定三日後交回修補好的畫作,消除方卉的心劫。周易這樣急著回去,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方卉體內的蠱毒十分奇怪,不但可以侵襲人身健康、吸收人體營養,最後還能影響人的神思,讓人容易瘋魔,成為『癮君子』。 這是一種可以迷惑人心志的蠱毒,能夠助長人的愛慾,比如方卉本來就是個愛畫的人,中了此蠱後,就會戀畫成癡,最後弄得幾乎分不清畫中世界和現實世界,差點就把自己當成了小周後,這是何等的厲害? 這樣的毒性雖然可怕,可如同善加利用,也能產生出奇效,周易也是急著回去仔細研究這個『惑心蠱』,看看它究竟有多大的潛力,居然能讓系統主動提示自己。 此刻師勝素已經視周易為天人,又有五億rmb的支票壓在他手上,自然無不同意,親自把周易等人送出了別墅。 「三哥,這幅畫裡不是有蠱毒麼,你也不怕?」 看了眼被汽車後備箱中的《冬景香居圖》,唐寶琢磨著這車還能不能要了。 「放心吧,這種蠱毒十分神奇,一旦感染了某個人,就會像群蜂歸巢一樣,全數進入那人體內。現在畫中已經沒有蠱毒了,否則我還廢這力氣幹嗎?難道就不怕害了老太太麼?」 跟亞當教授他們揮手告別後,周易一行驅車而去。 …… 唐寶和興致勃勃有隨時變身為話癆的芳菲大小姐要回李家,周易卻沒跟去,而是讓唐寶把他放在尖沙咀的公寓旁。快到晚飯時間了,柳絮已經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要讓他回去嘗嘗自己的手藝;周易對此很期待,老婆做的飯菜無論好壞,總是最溫暖的家常菜,挑嘴不得。 輕輕推開房門,小葉子正躺在沙發上,抱著個『熊出沒』的枕頭看著動畫片,小丫頭眼睛半瞇著,看樣子隨時都要睡去的樣子;周易躡手躡腳地將畫放下,悄悄進了廚房,只見柳絮繫了個卡通圖案的圍裙,正在專心致志地炒菜,青椒炒肉,還加了木耳在裡面,火候掌握的還行,看來她炒涼粉的手藝還沒有完全擱下。 環住細腰,在柳絮的粉面上輕吻了一下,周易昂起頭來做沉醉狀:「嗯,好香。」 「人香還是菜香呢?」這妮子越來越壞了。 「都香。」周易嘿嘿直笑:「給你的書看了沒有,要認真學習才行啊。」 「才不學呢,都不是好書。」見他又提到那本素女經,柳絮臉上飛起兩團紅雲,回頭白他一眼,嬌媚無限。 這妞子真是進步了,而且還是大躍進。 周易暗暗稱怪,這次來香江最大的驚喜不是見到了李昌鎬,更不是收集到世間罕見的蠱毒,而是柳絮的變化,以前那個羞答答有愛意沒風情的呆頭姑娘忽然變得風情萬種,也不知道她是經歷了什麼樣的心境變化,居然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周易也懶得多想,享受溫存就好了,想多了還怪累的。 柳絮的廚藝雖然談不上出神入化,跟周易更是無法相比,卻貴在用心,一盤青椒炒肉絲、一盤寧縣老豆腐、一份辣子紅燒肉、和一大碗搾菜肉絲湯,都是最普通的菜色,卻被她當成了宮廷大菜來做,肉絲切得如同髮絲、老豆腐選料上乘,紅燒肉都是真正五花三層的上好豬肉,尤其是那搾菜肉絲湯,居然是用周易牌『醃蘿蔔』做的。 自從幫助老地方做過幾批醃蘿蔔、用完了『極原雪腫』後,周易就再也沒有做過這東西,也不知道柳絮是從哪裡弄來的,倒是讓他好生驚奇。 一問之下,才知道柳絮是來香江之前,專程跑到張釗那裡要來的,老地方的存貨其實也不多了,張釗起初都沒捨得給,要不是柳絮板下臉來,他還會裝傻到底呢。 「這傢伙也真是……」 周易搖頭笑了:「你要這蘿蔔怎麼不跟我說,聽風小築的地窖裡面還是有一些的,何必去為難張釗呢?」 「也不是要為難他,只是想給你個驚喜……」 柳絮淡淡的笑著,語氣自然的就像妻子對待丈夫一樣,沒有絲毫的誇張和矯情:「知道你要來香江,也知道你愛喝搾菜肉絲湯,我當然要備下最好的醃菜了。」 「阿姨好偏心哦,就想著周叔叔,葉子要吃奶油蛋糕,你都不給買!」 正在低頭吃飯的小葉子忽然抬起頭來,一張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不管,阿姨對周叔叔好,人家心裡就是酸酸的嘛…… 誰也不知道這小傢伙吃得是哪家乾醋,周易和柳絮對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這個小拖油瓶也會羨慕嫉妒恨了。 「周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小葉子的事情……」 小孩子撐不住困,吃過飯喝了杯晚餐奶,小葉子就睡了。柳絮輕輕為她披上夏涼被,拉著周易的手,把他牽到了自己的房間,卻沒有展現她對素女經的心得體會,而是談起了小葉子。 「放心吧,你嫁過來後,小葉子就跟我們一起住,『望氣別院』這麼大,難道還容不下她一個孩子麼?」 「呸,誰說要嫁給你了。」 甭管是女強人還是無知少女,就是心裡千肯萬肯,談起這事兒也是百般糾結、萬分矯情,柳絮概莫能外。 「我是說,小葉子的教育問題……」 「教育問題?她還沒到上小學的時候,在劉蓉蓉的幼兒教育中心不是挺好的麼?等你嫁過來以後,我們也是要回雲水山的,離得近也更方便照顧她。」 「劉蓉蓉的教育中心是很不錯,可我感覺並非最合適葉子,我想讓葉子去學圍棋……」 「學圍棋?」 周易不由一愣:「我怎麼沒聽她說過呢?」 「你看看這個吧……」 柳絮從床頭櫃上抽出一張打印文件遞了過來,周易接過一看,卻是一份小學生入學簡歷——『3歲至4歲,鋼琴業餘四級;4歲入嵩山武術學校學習武術,6歲取得圍棋業餘三段資格……』 林林總總的各類經歷,足足有十幾條,周易確信,就連自己這個全能閒人也沒取得過這樣多的證書……慚愧啊,比起這位小朋友,自己到現在才是個象棋大師和圍棋初段。 「這是京都小學生的入學簡歷,據說沒有這樣的簡歷,根本無望進入名校。」 「柳絮,你對教育的理解……我認為……」 「周大哥,別的我都可以聽你的,可我必須讓葉子進入最好的學校,楚都最好的小學,這已經是我的最後底線了。」(文*冇*人-冇-書-屋-W-Γ-S-H-U) 柳絮很堅決:「都說圍棋可以同時培養人的感性思維和理性邏輯能力,陶冶情操,葉子已經快四歲了,就讓她先去學習圍棋,我知道周大哥你是圍棋初段,這次還要代表國家參加應氏杯,我會和葉子全程去觀戰的,就當是先培養她的興趣。這件事情,我就拜託你了……」 「好吧,我試試看……」 雖然柳絮在這件事情上表現的很固執,卻在另一個方面得到了周易的尊重。以李家唐家和自己的財勢,別說是楚都最好的小學了,就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小學又如何?那還不是想上就上?可是柳絮並沒想過動用任何關係,只是要培養葉子,讓小丫頭憑借自己的實力考上最好的小學。或許柳絮在小葉子的教育問題上表現的有些強勢和固執,卻始終堅守著大原則,並不想讓小葉子變成一個背靠家族勢力的小公主,成為另一個唐寶或者古芸。 就沖這一點,周易願意無條件支持她。 「這樣吧,明天就是我的第一場比賽,我跟陳院長說說,讓你們到觀棋室去看棋,不過小葉子如果完全不喜歡圍棋的話,你可不許勉強她哦?」 周易笑瞇瞇地望了柳絮一眼:「小葉子的事情說完了,我是否應該檢查你的學習進度呢?」 「啊,不要啊!」 柳絮頓時色變,只有身在周大哥床上的女人,才會瞭解這個男人是如何的『恐怖』,她可是腰痛了一天呢。 「蛋炒粉,最簡單也最困難……」 周易的電話適時響起,倒是救了柳妹紙的駕。 第426章 小周飛刀 周易本以為楚都人就很會吃了,一到夜晚,各類夜市燈火通明、什麼燒烤、砂鍋、炒菜……處處人滿為患,真正過了長江,卻發現南方人多半勤勉自律,很少去到外面吃東西;卻不想香江的『大排擋』熱鬧程度不下於蘇北,而且菜品的精細程度猶有過之。 聶曉春果然是個吃貨,要了一桌子酒菜,還不忘點上幾隻肥美的『膏蟹』,用蔥姜炒得焦黃,抄起來一咬一口油,得意地搖頭晃腦。 「棋聖前輩,你叫我出來就是吃螃蟹麼?我可沒有打夜食的習慣。」 周易笑嘻嘻地夾起塊炒糕,丟進嘴裡慢慢咀嚼,顯然是口不應心。 後天就是應氏杯抽籤分組的大日子,聶曉春雖說是種子選手,也不該這樣優哉游哉才對,畢竟能參加這種級別比賽的就不會是弱手,分組結果也直接決定了他第二輪將要面對的對手,可看他的樣子,竟似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當這裡的螃蟹便宜呢?不是我找你,是毛毛,你問她吧。」 聶曉春沖坐在身邊的毛鈺歪歪嘴,旁邊的古立也跟著點頭:「老周,這次就靠你幫毛毛了……」 「幫毛毛,啥事?」 「臨陣換將,芮八段昨天吃壞了肚子,急性食物中毒,怕是參加不了比賽了,毛毛只能上場了……」 「女棋手的名額給了毛毛?芮敏八段食物中毒了?」 應氏杯的規矩,華夏、島國、南棒三強國必須有一名女棋手出賽,原本女棋手是瞇瞇眼的芮敏大姐,那天周易還見過打了招呼的,沒想到居然食物中毒了,這是怎麼話說的? 周易看了愁眉苦臉的毛鈺一眼,看得出她壓力山大,也難怪,國內的女棋手本來就不多,現在臨時從國內調人,派是還要個適應過程,毛鈺就是最好的候補人選。可讓今年才剛剛升了職業三段的毛鈺參加這種大賽,這不是坑娘麼? 雖說應氏杯要女選手參賽就是為了宣揚個『男女平等』,基本就是走個過場,可誰知道抽籤時能不能同樣分到女棋手?萬一遇到男棋手,誰也不想敗的太慘了,毛毛可是粉絲眾多的美女棋手,估計也不想輸得太難看。 可自己能幫什麼?這可不是斗蛐蛐,要是用精神力控制毛鈺,那樂子大了。 「今天是毛毛請客,周老弟你也幫著想想辦法,我們三個看能不能幫毛毛設計幾招『飛刀』,要是弄好了,說不定就能斬敵於馬下,爆個大冷門出來。」 聶曉春是出了名的厚臉厚皮,女孩子請客他也甘之如飴,居然沒臉紅。 「飛刀,那是什麼東西?」周易莫名其妙,小李飛刀他倒是聽說過。 「噗嗤!」 正在喝啤酒的聶曉春和古立同時噴了,連圍棋中的『飛刀』都不知道,這位是怎麼混到革命隊伍中來的?回頭一想也是,人家本來就是行外人,就因為下象棋下得天怒人怨,才被圍棋院用出種種手段連美人計都用上了才拉來的,說不定還就真不知道啥叫飛刀。 「就是在定式之外的變化,這種變化至少要局部有利甚至是影響全局,屬於新手怪手,讓對手忍不住就要進入陷阱,就像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直中要害。」 圍棋佈局階段是有邊角定式的,不僅業餘愛好者,就連職業高手也經常會走定式,因為對此雙方都可滿意,比較穩妥。可是也有精研某個定式而後出新招的,此類新招往往會讓對手以為是出了『勺子』,有便宜可戰,一旦落入陷阱,就會出於被動,這就被稱為『飛刀』。 可別小看這個,在三星杯比賽中,古立曾經就用精心準備的一記飛刀斬落了石佛李昌鎬,取得當屆冠軍,如果沒有這一下,完全靠拼功力,他取得冠軍的希望不會超過四成。 周易聽明白了,這不就是拉壯丁麼?於是點頭:「行,毛毛妹紙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過我有條件。」 「老周,你也好意思跟人家一個女孩子提條件?」 古立瞪了周易一眼,他和聶曉春想破了腦袋,也就想出幾個流行對局中可能使用的飛刀,可是因為時間倉促,沒辦法計算精細,這才想到請周易這個『人形電腦』來給出出主意,沒想到這貨還拿上搪了,簡直豈有此理。 毛毛是啥,那就是華夏圍棋院之花,他們的心頭肉,你老周好歹也是圍棋院的一份子了,怎麼就不解風情呢? 「周大哥,你有什麼條件啊?」 毛毛睜開毛茸茸的大眼睛,十分幽怨地看著周易,似乎在說我都請吃大排檔了,你還忍心提條件啊…… 「幫我帶個學生吧,小葉子你見過的。」周易嘿嘿一笑,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小葉子要學棋,找個女棋手是最好的,而且說到基礎功夫、死活題教學什麼的,毛鈺這種科班出身的可比自己靠譜多了,小學生就得小學教師來帶,你弄個博導也不對口不是? 「就這事啊?我還當什麼呢。嗯……小葉子好聰明的,也討人喜歡,我願意。」毛鈺連連點頭,倆女孩兒還挺有緣分。 「好,痛快!」 周易哈哈一笑:「去結賬吧,我們現在就回體育中心,我給你多準備幾手,不叫飛刀,叫大刀,向鬼子和南棒鬼子頭上砍去的大刀,哈哈哈!」 「多準備幾手,還大刀?」 聶曉春和古立差點沒再一次噴了,『飛刀』要是這麼好弄出來,也就不叫飛刀了,這口氣也忒大了些吧? 彷彿看穿了兩人的想法,周易微微一笑:「是騾子是馬,遛一趟就知道了,我可不會吃白食、尤其是女孩子的白食……」 一入棋界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 自從座子棋被廢除,圍棋可謂花樣百出,尤其是在拿掉了座子後,佈局階段變得開始重要起來,你越是狡猾,就越能佔據先機,畢竟像吳清源那樣憑全面實力碾壓對手、像武宮正樹那樣憑借浩瀚宇宙流讓人絕望、像大竹英雄那樣以美學入棋,近乎求道的天才棋手還是百年難遇,更多的是聶曉春這樣的鬼手大家、古立這樣的力戰英雄和石佛李昌鎬這樣的『勝負師』 隨著圍棋變得越來越功利,『飛刀』也就成了堂皇正道,就連華夏棋院都要鼓勵棋手去研究,以求取得好成績在體委拔份兒。 周易對飛刀是看輕的,這其實就是歪門邪道,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在聶曉春的房間,兩大高手擺買棋子,一面向周易介紹棋局,一面讓毛毛再次加深記憶;兩人也不愧是當代高手,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居然想出了四五記飛刀,基本都是對主流佈局有用的,甚至還有個是對『大雪崩』定式的延伸。 一遍遍的研究、推算,聶曉春和古立都很得意,聶曉春嘿嘿笑道:「老周,服氣不服氣?這可不是象棋,你要是落進我們的飛刀陷阱,也保證你拔不出來,就比如這個,對手一旦落入圈套,角部就要吃虧三目左右,後面還能下麼?」 「是這樣麼……」 周易笑著拿起棋子,落在了棋盤上,竟是直接跳進了聶曉春所謂的圈套。 「你這是找死。」 「找死不找死的,下著看。」 雙方你來我去,果然如聶曉春所言,周易的白棋在角部虧損了三目棋的樣子,可周易脫先後繼續走下去,到了中盤對攻時,竟然被他一串手筋下來,棋子連回角部落地生根,本來被聶曉春視為白棋棄子的幾顆白子就此活了…… 「怎麼會這樣……」 聶曉春呆呆地看著棋盤,這才發現正是剛才的『虧損』讓白棋留下了施展手筋的餘地,最妙的還是這些手筋是隨著中盤進行才成立的,之前就是地地道道的虧棋。 現在回頭來看,自己精心研究的『飛刀』哪裡是給對方挖坑,根本就是給自己埋了顆炸彈。 「這就是吳老棋聖說的平衡之道吧……」 古立也是搖頭苦笑:「我們精心研究的飛刀根本沒有佔到便宜,這就像從銀行貸款,取出錢來將來還得更多。不過也就是遇到老周了,換了別人只要一步走錯,也平衡不過來。」 「難道所謂的飛刀都是從銀行貸款?這還研究個什麼勁兒啊……」 到了九段高手這種境界,不用解釋太多,周易一捅破這層窗戶紙大家就都明白了,聶曉春不覺有些洩氣。毛毛看看周易,又看看聶曉春,卻是撓了撓頭,她硬是沒明白。 「誰說飛刀沒用的?」 周易搖頭:「其實剛才那招不錯,並非人人都是吳清源老爺子這樣的棋才,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我這樣的計算力,不過要應付應氏杯這樣的比賽,飛刀的質量也要更高一些,剛才那個遇到石佛這樣的高手,也未必吃得住人家。這樣吧,我試著擺一個……」 「你試著擺一個?」 聶曉春和古立瞪圓了眼睛。天可憐見,他們兩個研究剛才那記飛刀可是花了一個多小時,這位才來到多長時間,張口就要擺一個? 周易擺了幾手棋,最後擺的是小目二間高夾,在近年的比賽中,這是應對小目掛角的流行手段,既保持攻擊壓力,又有二間距離,籠罩邊地,兼取外勢。 「對這手棋各位怎麼看?」周易笑呵呵地道。 「這還用說?托三三後虎起!黑棋敢退白棋就立下去取地,黑棋如向下打吃則白棋可以反打封外勢,這種應法黑棋有趣,白棋吃虧太大,很少有人下了。後來出現了白棋星位尖頂的應法,這樣白扳三三的黑棋無法打到。陳院長那個時代很多人這樣下啊,現在過時了。」聶曉春畢竟是九段高手,一眼就看了出來。 「現在的正手應該是黑棋強進三三,如白棋敢跳出,則黑棋得利還有攻勢,局部好看,白棋只能搶頭,黑棋當然斷,否則進三三就成了笑話。之後應該是黑棋棄角換外勢,白棋得到實地,雙方都能接受,這是主流變化吧?」 毛毛也不完全是花瓶,被聶曉春一提示,就看出了局部正手。 「呵呵,說得不錯,不愧是老牌九段高手和棋界美女新秀……」 周易就知道這兩位得上勾,笑瞇瞇地道:「可是你們注意到我之前擺的幾手棋了嗎?」 第427章 巨然與畫之大道 十九路縱橫的棋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武宮正樹這樣的高手甚至可以在這方紋枰上創造一個浩瀚宇宙,就更不用說毛毛她們是當局者迷、一葉障目了。 對角小目守角是很常見的佈局,圍棋發展到今天,佈局階段的任何可能都被高手們探究過了,所以在不同時期,都會有所謂的『本手』,這一招正是如此,不光聶曉春下過、古立下過、就連島國的本格派、韓國的力戰派也愛下。 因為常見、所以平凡,反倒人會注意。哪怕周易已經點出,聶古兩大高手和毛毛還是有些納悶:「不就是個持平的局面麼?黑棋取外勢、但是有斷點,白棋看似被封住,卻撈到了實地,這是典型的兩分局面,很難說哪方更好,如果黑棋擅長外勢發展,是宇宙流的擁躉,那就是黑棋有趣,反之白棋如何是『先撈後洗』的好手,也能滿意。」 「呵呵……」看到三人的表情,周易點頭笑道:「也就是說,大家認為白棋那一下尖頂沒有問題了?」 「這還有疑問麼?」 古立是典型的力戰派,不覺就跟周易槓上了,在棋道之前,只有對錯,沒有哥們兒感情,可講不得情面。 「當然有疑問,而且是很大的疑問,事實上白棋這一手尖頂有很大缺陷,黑棋如果簡單的棄角取外勢,恐怕就失去了一舉獲勝的機會……」 周易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讓三位職業棋手大眼瞪小眼,聶曉春上下直打量他,估計是拿他當花姑娘了。 「扯淡!」 聶大棋聖把頭深深紮在棋盤上,琢磨了好一陣才抬起頭來,吐出一句髒話。 純屬扯淡,這個局部下法歷經多少高手,已經形成了新的定式,哪裡是隨便可以推翻的?聶曉春性子跳脫,在棋盤上可是最認真的學者型棋手,聶氏妖刀天下播名,可就算以他的妖孽和劍走偏鋒,也無法接受周易的說法。 要讓他們心服口服,除非是拿出真東西來。三位職業棋手望著周易,眼中都是質疑。 「如果我走這一步呢,各位有什麼看法?」 周易笑吟吟地拿起黑棋,卻不是立下來棄角,而是在一路先點了一手。 「居然還有這手棋,我靠!」聶曉春身子一晃,差點沒趴在棋盤上。 「我靠了再靠!」古立無語問蒼天。 「妙手?不對,是飛刀,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的一刀!」 毛毛的大眼睛更亮了,好像一頭餓了三天的母狼。 「太陰險了……」 以毛毛的棋力還只是看出這是好棋,一時算計不深,聶曉春和古立是什麼棋力,這層窗戶紙一旦被周易捅破,兩人立即算計到結果。黑棋這一點太妙了,如果過早,白棋可以不理,過晚就成了個官子,價值有限。周易此時出手,雖然不能直接緊白棋的氣,可白棋要和黑棋對殺,就必須先隔斷這個子和黑棋的聯繫,結果會自緊一氣,對殺無望。 這就思密達了,難道說黑棋取了外勢還要挖角,那這棋還用繼續下麼?這已經不是飛刀了,根本就成了勝負手。 佈局階段就出現勝負手?這都沒聽說過。聶曉春和古立對望一眼,兩大高手直喘粗氣,知道的是被這手棋驚住了,不知道的還當兩人跟左柱有一拼,春情流露了呢…… 兩個傢伙也擺開棋子,開始深入研究,毛毛也湊了過去,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周易也不多聊,拿起聶曉春的茶杯,喝著剛剛好的雨前茶,看窗外燈火迷離,本來有些浮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這一記飛刀也是他臨時琢磨出來的,很有成就感,下圍棋果然不錯,能觸發人的智慧,有趣。 「太妖孽了,怎麼擺,白棋都等於是損失了一手棋。這可是佈局階段啊……」古立倒吸一口涼氣,用看怪物般的目光看著周易。 「白棋想出頭不能成立,對殺又少一氣,本手是扳斷棄去一子然後才能利用黑棋不入氣殺掉黑角。」 「不錯……」 周易點點頭,棋聖就是棋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本手,實力使然:「這樣的結局是白棋角地未動,目數上也沒佔到便宜,但黑棋卻因為吃掉一子成為銅牆鐵壁,不用再補一手,可以脫先。」 「脫先,這可不是一手棋的問題了……」 古立苦笑搖頭,這可是佈局階段,脫先一手意味著什麼?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是自己在佈局階段挨上周易這一記飛刀,結果會是怎樣? 「毛毛,這記飛刀記住了沒有?」周易放下茶杯,笑吟吟地看著毛鈺。 「嗯!」毛鈺用力的點了點頭:「記住了,等到比賽的時候,誰敢用小目二間高夾白棋尖頂這個定式,我就給他一刀!」說完還揮了揮粉嫩的小拳頭,表示自己很有信心。 也難怪她會如此興奮,周易的這記飛刀是建立在目前的主流定式上,可以想像對手遭遇狙擊的概率不會低於七成。 「呵呵,可惜再妙的飛刀也只能用一次,只要你用了,立刻就會被人充分研究,就算研究不出對策,下次也沒人會這樣配合你了。」 周易笑著站起身道:「所以要贏棋還是得全面發展,就算是臨陣磨槍也要全面去磨,光靠一兩記飛刀取勝終究是旁門左道。這樣吧,明天我帶葉子過來,你這個老師先見見她,同時給你出幾道死活題,你把它們吃透了,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棋力。」 「死活題?」 聶曉春和古立感覺越來越看不懂周易了,毛毛好歹也是職業三段,放出去那就是鎮壓一方的高手,有什麼樣的死活題她沒做過?就憑幾道死活題提升她的棋力,這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 「哦,酒有些上頭,我先回去睡了,就這麼說定了啊,明天還在聶哥這裡碰面。」周易打個招呼,走出了房間。 「明天咱們一起來看看,我倒想見識一下他的死活題……」 聶曉春有些憤憤不平,周易實在太打擊人了,他總感覺自己在這位周老弟面前就跟個蹲在街邊棋攤上的業餘愛好者沒啥區別…… …… 棋手都是夜貓子,周易可沒時間跟他們耗,指點一手奇妙的飛刀、留下一個清高孤傲神秘兮兮的背影,目的就是盡快滾回柳絮的公寓。 看看時間,凌晨一點了,這可真是交友不慎,耽誤佳期啊。躡手躡腳進了房間,洗白白後摸到床上,才發現柳妹紙已經進入夢中,吐氣如蘭地打著輕鼾。 擺弄下小手小腳,甚至在腳下撓了兩下,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柳絮硬是沒醒,只是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裡發出抗議般的夢囈:「哥,不要,人家撐不住了……」 這傻妞兒,怎麼一睡著就胡說八道呢?周易很自責,小兄弟的錯也得他扛啊。 算了,還是摸到空閒的客房,湊合一晚上吧,人得知足,大螃蟹吃了,還順手調教了華夏第一美女棋手,老婆這邊的風澤雨露就難免要錯過,這也是平衡吧,棋道如人道,沒有便宜都讓一個人佔了的道理。 坐在客房的床上,周易沒急著睡,趁著還沒到兩點,先站了會兒子午樁,才盤膝床上,好像個有道高人一樣,心意漸漸沉入識海,按照九轉玄勁的運行之法,進一步凝練內氣,搬運了一個周天後,識海漸漸光明,記憶片斷就彷彿陳列在圖書館中的各類書籍,隨他取出翻閱。 『取』出承載著方卉記憶的那個片斷,仔細揣摩了一番《冬景香積圖》,周易不由暗暗稱奇,怪不得這是巨然和尚平生最得意的畫作呢,他每看這畫一次,都會感覺和上次不同,似乎那畫中的小周後已經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能夠與觀賞者交流一般,一顰一笑,也隨旁觀者心意而動,真正是端方之士見高潔、淫邪之徒見雲雨、佛家從畫中見禪機、道家從畫中見天地自然…… 這幅畫是已入畫道、還是已近畫道?周易還分辨不出,五級畫藝的基礎還不足以讓他看得清楚。 此時看來,修補這幅畫已經不是單單為了柳老太太的生日禮物、方卉和師勝素的心結;周易有個大膽的猜想,這幅畫或許就是自己探查『畫之大道』的眾妙之門。 巨然和尚也在。雖然看不清楚,周易卻隱約感覺到在自己欣賞、探查這幅畫時,身邊彷彿有個呵呵直笑的禿頭在與自己並肩而立,望著自己的目光中,有期待、欺騙、焦急、欣慰種種表情,相隔千年,卻如在咫尺之間。 先放一放吧……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周易還是明白的,總覺要成功修補這幅畫還缺了一點什麼,卻是說也說不清楚,只有用時間來讓答案凸現。 心意從識海退出後,很少有疲勞感覺的周易竟然感覺到一陣困乏,合上眼,很快就呼呼大睡,也進入了深度睡眠。 明天還得臨陣磨槍,調教美女棋手呢,先睡個好覺再說…… 第428章 初戰本格派 小林明很期待,作為島國本格派新生派的領軍人物、今年剛剛升格為八段的他是懷抱著雄心壯志來的。在充斥著功利圍棋的今天,他卻要把華麗的『地板』(本格派被稱為鋪地板)鋪到世界圍棋的最高處,應氏杯算是一個。 為了今天的開幕,他甚至興奮地喝了瓶從祖國帶來的清酒,在木谷一脈賽前喝酒不算什麼,反倒認為這是棋士才有的風姿,事實上島國棋士基本都是酒鬼,原因或許是清酒並不醉人。 應先生和三國棋院的負責人剛剛發表過洋洋灑灑的講話,已經開始了分組抽籤,因為不是上屆種子選手,所以小林明必須經歷首輪淘汰,這次抽籤的結果與他休戚相關。 小林明很緊張,就像他初次進入女朋友家時那樣緊張。他並不擔心遇到強者,甚至期盼著在第一輪就能與華夏聶曉春、古立,韓國大小李這樣的高手相遇,最怕的是抽到一個女性對手,這是應氏杯最討厭的規定,女性對手也可能出現在任何男性一流高手的對面,雖然她們是比賽中最靚麗的風景,也通常走不到最後階段,卻是勝之不武、輸了沒臉,太糾結。 小林明是個很驕傲的人,現在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向天照大神祈禱了。 他的運氣似乎還不錯,華夏島國和韓國的三名女棋手都已經花落他人家,其中同樣來自木谷一脈的本格派女棋手小鹿鳴子居然對上了來自加拿大的保羅五段,他這位小師妹當時就興奮地跳了起來,圍棋第三世界國家的選手對她等於是送菜,慷慨的天照大神等於是保送她進了下一輪。 韓國女棋手的運氣也還好,對上了來自台灣的選手;可華夏方面的女棋手就比較糟糕了,她的對手是小林明的夥伴武田覺九段,這位以力戰出名的島國棋手可是正在衝擊名人賽呢,天照大神居然為安排了一個女人比賽?小林明差點笑出聲來。 「八嘎,這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站在小林明身後的武田覺對著空氣狠狠揮舞了一下拳頭,似乎在控訴命運的不公,那個大眼睛的華夏女棋手倒是很『卡哇伊』,是個可愛的女孩兒,可對方越是小巧可愛,就越是讓他感到這是一場指導棋,八格牙路!可他就是再不憤,也必須接受這樣的安排,香江可不是島國,大男子主義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武田,不要灰心,既然是這樣,那就在華夏女棋手面前展示大島國棋士的威風吧……」 小林明哈哈大笑起來,身為本格派的嫡系傳人,他本來就對武田這樣的力戰派沒啥好感,不過還是很同情他。 「下面是第七組抽籤,請07號選手上台來抽選你的對手……」 應氏杯採用的是『找夥伴』式抽籤方法,先由大賽總裁判隨機抽選出7名棋手,然後由著七名棋手自行抽選對手,十分公正公平,這樣第八組就是剩下的兩人,還能節省時間。 剛才毛毛就是被總裁判應先生抽中,然後一把抽中了武田這個狂暴棋手。小林明的運氣顯然比同伴要好一些,得到了親手抽籤的機會。 「天照大神保佑……」 把手伸進密封的簽箱,小林明掃了一眼正站在台下的周易,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讓自己和這個華夏初段分在一起啊,那樣的話他比武田更要鬱悶,剛才那個華夏女棋手好歹還是個三段呢。這會兒已經有六組對戰人選確定了,小林明看得清清楚楚,周易這個職業初段還在與同伴談笑風生,尤其喜歡與那個大眼睛的華夏女棋手說話,這顯然是個花心的傢伙,又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初段,這樣的人怎麼配做本格派嫡系傳人的對手呢? 真不知道華夏怎麼會推薦這樣的人來參加應氏杯,想到自己為了參加應氏杯經歷了無數奮鬥,憤憤不平的小林明越發看不起周易了。 「哦,天照大神還是拋棄我了……這是為什麼!」 拿出寫著選手編號的小球,小林明頓時哀嚎了一聲,13號,正是那個華夏初段,自己這次要被武田笑話了。他甚至已經看到武田覺大大地勒開嘴,正衝自己不懷好意地笑著。『八嘎』! 「周老弟,多長時間能解決戰鬥?」 身為種子選手的聶曉春今天沒有比賽,來這裡就是為同伴加油打氣的,不過對於周易這個怪胎,他認為完全沒有打氣的必要,開口就直指本心。 「應該要用完時間吧。」 「用完時間?」 聶曉春不解地搖起頭來:「小林明是本格派的棋手,鋪地板的功夫一流,對殺就弱了些,以你的詭奇手段,要斬殺他根本不用等到官子,中盤就該結束了啊?」 「呵呵,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下本格派的手法,既然收了徒弟,當然要多採集一些對戰的實例了。」周易笑著指了下毛鈺。毛毛頓時臉一白,不由打了個激靈……一天,就昨天一天啊,此刻她想到周易昨天拿出的死活題,還有一種欲仙欲死的感覺。 本格派?這算是比較接近棋道的流派了吧?周易怎麼捨得一出手就贏下這盤呢? 就讓我們一起隨風,慢慢地蓋房子吧…… 周閒人沖台上的小林明笑著點點頭。 …… 「聶曉,你怎麼才來,今天的抽籤不太樂觀啊,你怎麼看?」 周易和幾名參賽棋手被領去對局處的時候,各國的『觀棋室』也熱鬧了起來,一些昨天才臨時飛來的國內高手,例如劉光、宋慈、常天等高手都在,正聚集在一起熱烈的討論著,這次華夏方抽籤分組的情況並不樂觀,上去比賽的五個棋手中,兩名九段棋手俞少欣和錢光明也都遇到了島國和韓國的強手,運氣不算太好。 曹朗還好一些,遇到的是老對手韓國的樸正康,彼此都知根知底,要拿下雖有難度,卻也不容易吃虧。 可周易遇到的卻是島國近來風頭較勁的小林明,本格派的直系傳人,據說已經打進名人預選賽的後起之秀;毛鈺那邊就更不用說了,以她的實力是必然要輸給武田覺的,這個殺法兇猛的島國人連古立遇到了都要頭痛一陣。 「柳小姐,小葉子,來來來,坐在這裡看棋就好了。」 聶曉春笑嘻嘻地把柳絮和葉子讓到沙發上,還特別叫人給葉子弄了瓶橙汁來:「我介紹一下啊,這位就是周易周老弟的女朋友,這是小葉子,毛毛新收的『入室弟子』。」 「怎麼?毛毛現在也開宗立派了?」 說起來劉光和宋慈這幾位高手也曾經指導過毛鈺,女孩子麼,華夏棋院的一枝花,誰還會對她藏著掖著?要按這個輩分算,這幾位還是師爺輩兒的,劉光對小蘿莉似乎有特殊愛好,上來就讓小葉子叫『師祖』。 他們當初教導毛鈺,除了振興女子圍棋的主旋律目標,也有異性相吸的成分在內,可都不是把毛鈺當場入室弟子、內弟子。 圍棋界就好像一些傳統行業一樣,弟子也有內外之分,入室弟子就好像老師的子女一樣,那都是要吃住在師傅家裡的,比如當今的武術界、中醫界、廚界,都還有這樣的傳承。只是在這個浮躁的年代,已經很少有人會收內弟子了,李昌鎬之敗曹薰鉉,那都是被傳為佳話。愛吃大閘蟹的聶曉春倒是吃了不少學生的螃蟹,也沒見他給哪個抬份收為內弟子的。 毛鈺這個小小的職業三段居然就收了個小蘿莉,還是讓劉光他們很為吃驚,要拜在這位年輕美女棋手的門下,可不比請他們做老師容易多少,毛毛是個多低調的人,怎麼應氏杯一場沒比,就如此高調的收上學生了? 「呵呵,這就是等價交換,周易答應了在應氏杯期間幫助毛毛突擊訓練,作為交換條件,毛毛收下小葉子為學生……」 聶曉春嘿嘿笑道:「據毛毛說,小葉子可是很有天份的,這才一天時間,就已經掌握了基本的死活題,連『金雞獨立』這種程度的題都能解開了。」 「聶棋聖,您真是過獎了。」聽到聶曉春如此不遺餘力地誇獎,柳絮不由挺了挺腰,心裡有些得意,自從遇到周易後,她和葉子是一順百順,如今不僅是大仇得報、奠定了自己在周易心中的地位,就連毛毛的天賦也被開發了出來,說起來,這都是拜周易所賜。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天使,柳絮相信周易就是插了六對翅膀的那位,就是為了拯救她和葉子來的…… 「幫助毛毛突擊訓練,周易?」 劉光他們自然也聽過周易的名頭,可像棋就是象棋,圍棋高手沒被電腦折磨過,對人類戰勝終極電腦更是沒有代入感,在他們眼中,周易也就是個頗精計算、有些天賦的圍棋新人而已;毛毛就算礙於女子之身,棋力有限,卻是『屍山血海』中衝殺出來的職業三段,就憑一個圍棋新人,也敢說幫她突擊訓練?這種事情在往常不是他們這些強九段做的麼? 對周易甚至還有著怨念,這次國內推薦名額給了周易,也就意味著他們這些在國內選拔賽中沒能成功突圍的人失去了一次參加應氏杯賺取高額獎金的機會。如果周易是什麼高段知名選手也就罷了,卻偏偏是個初段,這就讓劉光他們有些不平,甚至有些懷疑陳院長處事不公。大家可是都聽說了,周易不但身家雄厚,而且人脈驚人,這次來香江,連香江體育中心提供的免費宿舍都沒住,就進了亞洲首富李巨成家,這讓大家能不多想麼? 「呵呵,簡直就是魔鬼訓練……」 回想起周易出的那些題,聶曉春和古立都想打哆嗦,那簡直就是天才的構想、魔鬼的手段,他們簡直無法想像,周易是如何在那些已經被前人驗證了無數遍的定式中提出自己獨到的見解,那已經不是死活題和『飛刀』可以形容的了,而是一種嶄新的圍棋理念,毛毛能夠從中學到東西,他們兩個也一樣,感覺就像是時光倒流,回到了少年圍棋學校…… 簡直就是魔咒,聶曉春和古立其實都知道,再這樣沉迷於周易的所謂『死活題』,他們身為頂尖圍棋高手的自信都要被打擊破碎,會影響到今後比賽的狀態;可是他們又無法擺脫這種誘惑、任何一個圍棋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魔鬼啊,這傢伙天生就是下圍棋的材料,而且他生來就是為了要顛覆如今的圍棋理念吧?如果他們兩個知道,周易也同樣在苦苦尋找圍棋之道,一定會瘋掉。太打擊人了。 「嗯,比賽開始了,大家還是看棋吧,至於周易的突擊訓練麼……我勸各位還是不要去看了,不然後悔莫及啊。」 聶曉春太壞了,把眾人的胃口成功吊起來就不管了,聽得劉光和宋慈等人乾瞪眼,卻對聶曉春所謂的『魔鬼訓練』更為好奇了;聶古兩人則是對望一眼,同時露出壞笑。 去吧去吧,讓你們也切身感受一下我們經歷過的『折磨』,免得回頭說有『好東西』不分給你們…… …… 雖然心裡很失落,小林明卻還是保持了一個本格派圍棋高手應有的儀態,比周易早來到對局台前的他看到這個職業初段後,深深一點頭,嘴中發出『嗨』的聲音,就好像電視劇裡要跟人拚命的島國武士。 「這些島國人,就是太呆板了,本格派棋手恐怕更是呆頭鵝中的呆頭鵝……」 出於禮貌,周易也對他點了點頭,這場比賽應該是最無聊的一場了,就別指望愛鋪地板的本格派能下出什麼激情來,而他要瞭解這個流派,還得耐心陪對方玩兒下去。 「比賽開始……」 首輪淘汰賽是從十六名非種子選手中選出八人晉級,為了保證絕對的公平,八對選手是在同一時刻、同一個賽場中進行比賽,所以就沒有對局室可言,八張對局桌,彼此間隔的並不遠,中間用半人高的鋁塑隔段分開,卻都能看到別組的選手。此刻毛毛那邊也開戰了,武田覺拿到了黑棋,在應氏規則下可不算什麼好事兒,性格火爆的力戰棋手不滿地搖搖頭,『啪』一聲拍在了星位上,嚇得毛毛直眨眼睛。 周易笑了,武田覺一看就是個力戰派,這樣的棋手起伏最大,也是最容易被『飛刀』算計的類型,就憑自己幫助毛毛設計的那些飛刀,還不得把他零剮了? 反倒是小林明這樣的本格派喜歡較量功力,就是你擺出飛刀陷阱他也可能視而不見,繼續進行自己『鋪地板』的大業,毛毛沒有被他抽到,華夏圍棋的運氣似乎還不錯。 猜先後周易執黑,根據應氏杯黑方貼還八點的規則,反倒是白棋有利,小林明心內竊喜,面上卻是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沖周易點點頭,示意請他落字。 周易微微一笑,在右上角內小目落字,這是圍棋禮儀,上來就在自己面前星位落子的那是棒槌,在職業比賽中更是失禮的表現。 應氏杯是三小時三十分鐘制,沒有讀秒,每逾時三十五分鐘罰兩點,所以即使是最愛長考的本格派棋手也不敢怠慢,小林明稍稍考慮了幾分鐘,同樣在周易左手下的星位落字。 星小目開局,中正平和,絕對本格派的開局方式說明了小林明這一局是要堅持『鋪地板』的步調,如果換了古立、武田覺這樣的力戰派,多半就要錯小目或者錯星小目開局了,那將在佈局階段就短兵相接。 周易應以絕跡多年的『華夏流』佈局,小林明亦步亦趨,擺平三連星,這場對局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上個世紀90年代初期。 「中規中矩的佈局,周易這是要跟小林明拼功力麼?」 觀棋室內的六個液晶屏幕打開了五個,眾人的目光卻多半落在周易和毛鈺的這兩盤棋上,看了周易和小林明的開局,劉光和宋慈這些九段高手都皺起眉頭,感覺有些不妙。 當代圍棋早就進入了『後佈局』時代,在佈局階段什麼樣天馬行空的棋都能下得出來,什麼『高目』『三三』都不稀奇,都有著現代理論支持,可像周易和小林明這樣,用如此完整的傳統佈局展開對抗的,還真是少見。 『華夏流』和『三連星』是標準佈局不錯,卻是立足於上個世紀的圍棋理念,子力過早的投入到邊路,效率不高,早就被當代棋手拋棄不用。今天居然在應氏杯這種級別的比賽上見到這兩種佈局,幾大高手不搖頭才怪了。 小林明是本格派,人家喜歡懷舊、喜歡穩紮穩打還說得通,可這個周易跟著發什麼瘋,應氏杯黑棋要貼還八子啊,這樣跟人家比著鋪地板,那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麼? 劉光宋慈他們想不通。 第429章 周氏集團的野望 小林明下得很爽,因為對手太配合了,自己鋪地板,對手就跟著一起鋪,戰鬥神馬的,好像就是浮雲。 莫非這位華夏棋手也是個本格派?小林明很迷惑,否則就無法解釋眼前出現的一幕,跟本格派棋手比著鋪地板,這是要建設偉大『羅馬』麼? 如果不是在比賽中,他真想抓過周易來問一問,這麼可愛的對手簡直可以拿來做朋友哇。 在周易的無條件配合下,這盤棋下得不但漂亮、而且極快,小林明差點要手舞足蹈高歌一曲以釋放心中的歡樂,真是酣暢淋漓啊,這將是本格派最為經典的對局,他感覺自己已經成功了,能下出如此名局、死而無憾。 觀棋室裡一片沉寂,除了啥都不懂的柳絮和小葉子這個最盲目的粉絲外,華夏棋界的高手們都快瘋了。 「飛刀呢,飛刀呢!」 聶曉春和古立本來滿心以為周易不過是故佈疑陣,肯定是為小林明準備了飛刀啥的,可眼巴巴地從開局看到中盤,眼瞅著都要進入官子階段了,別說什麼飛刀,交手雙方甚至連像樣的局部對殺都沒有,整盤棋就是你鋪你的、我鋪我的,沉悶的讓人蛋疼。 「有意思,沒想到被陳院長特別推薦的這個周易,竟然是個本格派。」 劉光和宋慈相對搖頭,本格派早就該成為歷史塵埃了,在圍棋史上的地位雖高,卻已經不符合現代圍棋理論,周易居然是這一脈的棋手,那也就沒什麼發展可言了。 在這樣奇妙的配合下,周易和小林明走得極快,應氏杯一場比賽往往可以拖上六七個小時,可他與小林明這盤棋才下了不到三個小時,就在白棋的最後一個官子中結束了。 「哦,周先生,與您下棋非常愉快。」 小林明眼睛發亮地看了周易一眼,竟然站起來對他深深一躬,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華夏初段竟會配合他下出如此精彩的一局棋,讓他快活極了,就像老師說的一樣,這盤棋的步調緊湊、通盤皆本手,放眼之處無硝煙,這才是棋之正道啊。 他甚至不用去數目,這盤棋下得他心情無比愉悅,隨手而出,都是毫無疑問的本手,這樣的棋還用數麼? 贏定了!在本格派棋手面前鋪地板,對手除了輸再沒有第二條道路,小林明就有這個自信! 「請雙方棋手點目。」 雖然認定了自己不可能輸,可規矩就是規矩,在裁判的督促下,小林明開始與周易數起目來,一面數著,這位島國本格派的後起之秀還不忘對周易點頭微笑,用華夏語生澀地說著謝謝,盡現島國棋士的風姿,這是本格派木谷一脈的禮儀,贏棋後必須要展現出翩翩風度。 「呵呵,不客氣不客氣……」 周易也是笑著數完了己方的棋子:「承讓承讓,小勝你半目,呵呵……」 「您太客氣了周先生……小勝我半目?納尼!」 小林明看看周易,低頭看看棋盤,再轉過頭去看看裁判,裁判點點頭:「沒有錯,華夏選手周易勝半目,島國棋手淘汰!」 小林明被淘汰了? 這個周易,就這麼陪著本格派的新一代領軍人物鋪了三個小時的『地板』,便把人家給淘汰了? 是運氣使然還是小林明走出『勺子』我們都沒發現? 「快,把剛才的對戰棋盤拿過來,我們研究研究。」 劉光喘著粗氣,從負責記錄棋局的國少隊員手中搶過對局表,一腦袋扎進棋手中,呼朋喚友地研究起來。 「沒問題啊?小林明沒出任何俗手、惡手,每一步都是本手,這也能輸?」 「我是看不明白了,周易也沒出什麼妙手、飛刀,他是憑什麼贏的?」 一群高手大眼瞪小眼,彼此相對無言。這可是應氏杯啊,黑棋天生劣勢,而且周易還是陪著本格派的高手鋪地板玩,就這麼一路平平淡淡地走下來,他就贏了? 憑什麼?這還有天理麼! 眼睛瞪得更大的還是聶曉春和古立,他們兩個對周易的定位是『殺法凌厲』『鬼手頻次』,卻萬萬沒想到這傢伙隱藏如此之深,竟然是個本格派高手? 一個擅使飛刀的本格派高手? 聶曉春感覺後頸一陣陣發涼,棋聖遇到了新問題。 觀棋室內笑得最甜的是柳絮和葉子,葉子在為『周叔叔』的勝利開心,柳絮在為她的男人驕傲,心裡有點甜。 儘管在來香江之前,自己的恩師小木谷先生就諄諄告誡,千萬不要小看華夏和韓國的對手,能進入應氏杯的,個個都是強人,小林明甚至也想到過失敗,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失敗。 被對方硬是拼功力、陪著他鋪地板,生生擊敗。 就半目!這個差距是如此之小,可在小林明眼中,這簡直比吃去他一條大龍更為可怕,對面的不是人,是魔鬼…… 本格派的青年領軍人物,如日初生的八段高手,名人賽的有力爭奪者麼?狗屁!都是狗屁!在這個微笑的華夏初段面前,都成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 記不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的。朦朦朧朧地小林明站起身,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賽場,甚至忘記了復盤。 「請把成績記錄吧……」 周易歎了一聲,自行收起棋子,沒想到這樣的贏棋方式會把對方打擊成這樣,就看這個島國青年能不能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真的贏了! 觀棋室內的高手們也是計算了數次,最終肯定了這個結果,周易贏半目。 牛逼了刁爆了這個新人沒治了,如何把本格派高手擊敗?分三步,第一步,開棋,第二步,鋪地板,第三步,點子…… 舉重若輕,這就是諸路高手對周易的肯定。不過一向不缺乏懷疑和鑽研精神的劉光提出了擔心,周易肯定是個本格派棋手,這從他用鋪地板的方法擊敗了小林明就可以得出結論。可大家都知道,本格派最怕的就是力戰派,如果被他遇到韓國棋手或者類似武田純那樣的力戰棋手怎麼辦? 「我們應該在下輪比賽前幫助周易突擊訓練。」宋慈不愧是棋手們的老大哥,簡直體貼入微。 聶曉春和古立都笑了,力戰派?那些傢伙如果遇到周易,哭得還不定是誰呢。 武田純就吃到了苦果,這個悲催的傢伙運氣太背,接連遭遇了毛鈺的兩記『飛刀』,慘叫著『倒』下了……如果沒記錯,那兩記飛刀就是出自剛被定性為『本格派』的周易之手…… …… 應氏杯首輪淘汰賽就爆出了兩大冷門,周易初段半目勝小林明八段,女子棋手毛鈺逼迫武田純九段中盤認負。 華夏人樂了,島國人跳腳,參加首輪淘汰賽的五名華夏棋手雖然也被淘汰了兩名,卻因為周易和毛鈺這一公一母兩匹黑馬的出現而被人自動忽略,棋迷的目光都盯在了周易和毛鈺的身上,首輪比賽成績最好的韓國棋手硬是被搶光了風頭。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普通棋迷為毛毛的戰績歡呼雀躍時,資深棋迷和圍棋界的高手們卻被周易掀起了內心的萬丈波瀾;只有真正的內行才明白,要不顯山不露水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小勝本格派高手半目有多麼困難。 一個華夏的初段棋手,居然有如此功力,現在很多參賽國家的棋手已經盯上了周易,如果這個年輕人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能夠承受各種風格高手的碾壓,只怕又是一個石佛橫空出世了!今年的應氏杯不太平。 董事長周易的傑出表現,讓遠在法國總部的程棟立即嗅到了商機,在首輪比賽結束不到半小時,應氏杯就接到了來自『周氏集團』總部的電話,一千萬美金的廣告贊助費固然讓應先生找不到理由拒絕,最吸引他的還是周易的身份。 在一個星期前,周氏集團已經在法國股票市場高調上市,同時也緊鑼密鼓地在國內鋪開了戰場,程棟知道老闆的根兒就在華夏,無論是出於拍老闆馬屁的需要,還是華夏這個大市場的誘惑,都讓他無法忽視。 周氏集團不僅要立足美食連鎖店,還將進軍化工製造、電力配置、軍工航天等各個領域,這是程棟的理想,更何況周家老爺子還是他的堅強支持者;周易喜歡做甩手掌櫃,卻不知道程棟要做個實幹家,做個可以影響國家命脈的企業領航者! 要做貿易賺取些小錢容易,要真正進入國家密切掌控的各類『命脈』企業,僅憑董事長現有的人脈還是不夠的,哪怕是唐公、李巨成的力量也還不夠。 程棟就像是一個最好的管家和軍師,自然明白現階段抬高周氏集團在華夏人心中的聲望才是最重要的。要迅速進入公眾的視野,靠廣告和新聞麼?靠拍電影和電視劇麼?No!應該是體育!奧林匹克的魅力是不容置疑的,體育就是最好的宣傳,對百年積弱積貧,剛剛挺起腰桿的華夏人來說,在這個和平的年代太需要用體育成績來證明自己了。 那就讓周氏集團來滿足國人!應氏杯,圍棋……就從這一步開始,漸漸向更廣闊的體育領域延伸……這就是在國人心中最快建立起『周氏集團』形象的方法。 遙想著自己的全盤計劃,程棟在巴黎笑了,周易甚至聽到了他的笑聲。 一套精工裁剪,印製著『周氏集團』宣傳圖標的比賽用服,伴隨著程棟得意的笑聲,來到了周易面前…… 第430章 筆落映紅塵,墨揚美人修 柳絮所住的樓宇位於公寓群的最外圍,站在陽台上就能看到尖沙嘴地區熙熙攘攘的人群。香江是半海洋氣候,本來應該是極盡涼爽,卻架不住高樓大廈組成了道道屏風牆,硬生生把這個曾是海風吹沐四季如春的美麗地方變成了蒸籠。 香江是濕熱,氣溫明明還不到攝氏三十度,可人在街上走一圈兒就會變得全身水淋淋,內地人尤其不習慣。 大熱的天,周易卻還是一身青色長衫。這是專門到樓下裁縫店裡定做的,上面可沒有印上『周氏集團』的宣傳標識;這件長衫很有古韻,穿著他身上十分周整,很有些丰神俊秀的味道。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小葉子得了熱傷風;這裡的醫院也很有意思,一試溫度不高,醫生就給開片感冒藥讓回家裡休息,輕易都不給你吊水,這樣的醫學理念是好的,濫用抗生素的結果就是逼迫病毒變異,造成無抗生素可用的結果,近幾年的很多怪病都是由此而來。 周易非常認同醫生的做法,可如此一來,小葉子的治療週期就長了,房間裡不敢開冷氣,只能用電扇,他這邊長衫飄飄,好像個剛剛穿越來的古人。柳絮卻是熱的不行,乾脆換上了露臍裝和齊b小短褲,有一著沒一著地在周易面前晃蕩著,不時還抿嘴一笑:「這麼熱你還能修畫?還穿長衫呢……叫你呢,傻瓜……」 「這妮子,越來越像個妖精了。」 目光在雪肌玉膚上略微打轉後就收了回來,自家這妖精越來越是前挺後翹凹凸有致了。周易隱約記得,似乎在妙宅十三限中,柳絮還沒這麼惹火呢,這才多長時間,怎麼就出落的有形有款好比名牌了?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雨露滋潤和自己越來越是強大的某方面功能促成了這妮子如今的體態,『女人是塊地,還得男人耕,一日耕個十八回,大地能回春,荒山變良田……』鼻子裡哼哼著,周易很有成就感。 「好美的女人啊,你看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周易把餐桌擦乾淨後,擺到了陽台上面,此刻剛剛取下畫框,把《冬景香居圖》平鋪在桌面上,在陽光幻照之下,小周後那有些『跳幀』的粉面活色生香,讓柳絮看得都嫉妒。 「這是小周後,千年以來男人心中的夢中女神……」 周易笑瞇瞇地看了女人一眼:「不過這幅畫被損壞了,我要修補好它。」 「修好後你能不能照著畫一幅?我想留著給我們將來的寶寶看,據說寶寶看到美人,將來也會變美人兒。」 「好……」五級裱畫技能,讓周易很容易就找到了畫的拼接處,按照古法先從背面潤濕,然後輕輕揭開,放在桌面上晾乾:「等到,為什麼一定要變美人兒,我們將來的寶寶就不以是男孩子麼?」 「呸,誰說要幫你生孩子了?」 柳絮臉一紅,撅著小屁股去了廚房。 「不是你說的麼,還講道理不講了?」 搖搖頭,目光再次回到畫上,周易感覺還是畫上的死美人更靠譜兒一些。 桌上放置著唐寶弄來的上品狼毫、五代時期的徽墨和師勝素不知從哪裡踅摸來的千年古宣,再配上周易這身飄逸的青色長衫,合轍合韻,雖未善其事,卻已利其器,外部條件算是ok了。 不是沒有更好的環境,李家的半山別墅不錯,大嶼山裡的休閒別野就更好,可周易就喜歡尖沙咀公寓接人氣兒的感覺。人其實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了偏居鄉野的『望氣別院』,桃花源般的生活不知羨煞多少人,可住得久了,也會偶爾期待這樣的生活。 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望著這滾滾紅塵,看著熙熙攘攘為了生活奔波的人們,周易感覺自己是幸運的,如果沒有閒人系統,或許自己也將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吧? 大隱於世,隱在世先,為了生計掙扎的小職員就不要妄談入世。全能閒人系統讓周易擁有了普通人不可能擁有的物質基礎、站在一個如仙如神的高度,才會有這種俯視眾生的感覺,或許正是有了活色生香的柳絮在身邊出沒,周易才不會產生『世人皆螻蟻』的感覺,不會因為自身的強大而蔑視生命…… 有時想起來,真應該感謝親人、愛人,正是親情、愛情的牽絆,讓已經不似凡人的周易還保持著一顆凡人之心、紅塵之心,能夠在紅塵中享受這一份難得的清淨與悠閒。 輕輕拿起畫筆,心中充滿了對親人、情人的摯愛,小周後那『跳幀』的嬌容,彷彿幻化成了柳絮的樣子,周易微笑著落下筆去。 彷彿突然沉入了畫中,那初見時的驚艷、多日的揣摩、方卉的記憶,人間的煙火,甚至還有巨然和尚跨越千年而來的那一縷神思,在他的手中凝聚,波墨動彩,落筆生花…… 有道是畫全不畫殘,要成功修補這一幅千年前的名畫,周易等於是要孤立地描畫出那一段損毀的畫面,實在是上不摸天、下不摸地,其實非常難。 這就好比畫馬的名家,有人愛從馬頭畫起,有人愛從馬尾畫起,然後筆鋒展開,噴墨濺彩,一氣呵成;可如同你讓這些名家只畫一雙馬眼,還要完美鑲嵌入缺了雙眼的馬頭中,這不是坑爹是啥? 又好像武林高手打一趟拳法,自然要有起勢收勢,拳路展開才叫順暢,你突然讓人從中路打起,還要打得順暢圓熟,這就容易岔氣。 周易現在就等於是在做這種坑爹的事情,以他五級畫藝的水平,這實在是一個挑戰,至少比起他以廚神的手藝笑看那些老饕食客,以醫神之術上演逆天奪命這樣的戲碼要吃力的多。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周易還是第一次如此吃力的做一件事,而且這還是與系統副職業相關的事情。 畫作損毀的部分不過拇指樣寬,周易卻要全身心的投入,舉墨如驚蛇、下筆似落鴻,真比大姑娘小媳婦繡花還要精細、緩慢,不覺到了中午,柳絮招呼他吃飯,叫了幾聲都沒反應。柳絮聰明的沒有打擾,就由得他這樣畫下去,不覺日頭落山,窗邊映起一片紅霞,再到月亮升起、銀輝灑下,終於見到他伸了個懶腰、罕有的打了個哈欠。 「畫完了?」 柳絮差點興奮地跳起來,她已經不是愛激動的小姑娘了,可是這整整一日的等待,她眼中看到的都是周易的努力,原來這個『神奇』的男人也會像普通人一樣辛苦啊?辛苦工作的男人是最美的…… 彷彿是經歷了共同的努力一樣,她要分享成功的喜悅! 「咻」一聲跳到畫桌前,柳絮捧起香腮,望向這幅剛剛修補好的《冬景香居圖》;銀色月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灑落在這幅畫上,只見四野茫茫盡覆白雪,雲嵐繚繞的小孤山上,正有一處綠瓦紅牆,一位美麗嬌柔的古裝女子推開窗戶,正向自己望來…… 雖然是丹青山水,紙上只有黑白二色,可那位巨然大和尚和自己身旁的這位良人,卻硬是用一枝禿筆、一點青墨,憑借『墨筆反照』『曲線生虛』勾,皴,擦,點,染,硬生生將小周後的滿面慵懶、一派春色勾勒了出來,那婦人雲雨後的不捨、羞澀、薄嗔、嬌怒……簡直表現的淋漓盡致,配上這聖潔的雪野,如仙似幻的山中香居,真彷彿是謫仙思凡落到人間,又好像是神女慢送襄王…… 「這個小孤山是什麼?」 柳絮看得心虛,周易再正常也不過的微笑落在她眼中都彷彿有了寓意,好像是在掩飾著什麼,她急急岔開了話題。 「這不是小孤山,叫『霧山』也叫『艮岳』,就是《水滸傳》裡面說的花石綱,宋徽宗和李後主都建過,你喜歡麼?」 「嗯,喜歡……」 又看了一眼亭亭玉立在這霧山艮岳上的小周後,柳絮的臉更紅了,這個壞人,還問人家喜歡不喜歡,恐怕是你喜歡這個調調罷? 「你倒是有眼力,怎麼小周後喜歡什麼,你就喜歡什麼呢?」周易嘿嘿笑了起來:「你這是要讓我做李後主呢,還是趙光義?」正史記載李後主與小周後偷情,野史上則記載李煜到了開封後,小周後被趙匡胤的弟弟趙光義調戲,似乎也有過一段曖昧情愫。周易是真壞。 「呸,越來越沒正形了,虧你還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人家程總經理還對你寄予厚望呢……」 柳絮也是有文化的女子,對這樣的風流韻事也有耳聞,一聽不是好話,臉蛋更紅了:「我去看看葉子醒了沒有……」 「沒醒呢,我聽得到。」 這一番描繪美人兒,周易早就情動,今天的月光這麼好,偏偏柳絮還學人臉紅,這不是勾引老公麼?罪過太大,必須打屁屁! 「你還沒回答我,敢怠慢未來老公,這必須要受到懲罰!」周易的目光溜向了小香臍,然後繼續向下。 「不要,葉子隨時都會醒的。」 柳絮呼吸變得粗重,又驚又喜又羞地推了他一把:「我回答你還不行麼?你……你做李後主、趙光義我都喜歡,可是你有本事弄來這霧山香居麼?」 第431章 花石綱 應氏杯的比賽場中,八組棋手捉對廝殺,爭奪八強名額。因為這一輪有上屆種子選手參賽,無論是現場人氣還是轉播率,都順利破了這屆應氏杯的新高。 各國講棋棋手面對已方媒體的時候,都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淡定。 劉光九段觸電最早、口才最好,電視機前的人緣也是不錯,面對ccav體育頻道的攝像機,這位表演慾望強烈的棋界前輩正說得口沫橫飛,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彷彿一隻叫春的公貓。 「周易初段的表現太讓人驚奇了,這是一個全才!或許大家還記得上一輪的比賽吧?周易初段硬是用華麗的『鋪地板』戰法擊敗了本格派的小林明八段!這是一場逆襲,而且是用敵人最『趁手』的武器逆襲了對手!小林八段輸的心服口服,什麼?我當然沒見到小林八段,可我想他是必須要心服口服的,哇哈哈……」 「我們這些人曾經在研究室內為周易初段發愁,像他這樣的本格派棋手,怎麼能夠適應後面的比賽,應付來自韓國的『大刀闊斧』呢?現在看來我們是杞人憂天了,這盤棋進展到現在,我們看到周易初段一路高歌猛進,處處爭先,一改昨天謙謙君子的形象,化身成為了莽張飛!他的對手是徐峰珠九段,這是韓國第一『大力士』,可在周易初段面前,大力士的力氣好像也不夠用了?」 劉光和徐峰珠也是老對手了,看到這位曾經棋盤上叱吒風雲的老將在一介新人面前束手束腳的樣子,不但沒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反倒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他的話音未落,傳來的棋譜上顯示周易又『斷』了,居然是在己方大龍還未安定的時刻,悍然分斷對手,擺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也可以斷麼?」 和他一同講棋的宋慈都看傻了,周易是不是太年輕了,心急之下走出了『無理手』? 不對,二十四步前的那一招六路一間跳,當時他和劉光都以為是手閒棋,或者是周易為了調整步調的一招,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埋藏已久的『援軍』,只要再來一手棋,斷點上的黑子就可以聯絡上這步『閒棋』,抗力大增。 如果徐峰珠試圖分隔,周易就得一先,斷點處的黑子可長可退,極盡騰挪,那招六路一間跳的閒棋也就真的成了閒棋,完全可以保持味道扔在那裡不管,讓徐峰珠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 太難受了!這就好比人家正在吃東西,周易卻跑到距離餐桌十幾米的地方拉了一泡屎,你是看著這泡屎繼續吃呢,還是停下筷子去清理?簡直就是噁心人! 可怕的對手。宋慈和劉光對望一眼,自己若是遇到了周易這種難纏的棋手應該怎麼辦?提前二十多手預藏伏兵,這已經不是天才可以解釋,而是憑靠驚人的計算力。在周易之前,只有兩位棋手做到過,一位是所有棋手公認的當代棋聖吳清源老先生,在名人十番賽將木谷實打降級的那一盤中,提前二十三手預埋『炸彈』;一位是拿了十七個世界冠軍的石佛李昌鎬,在三星杯決賽中提前二十一手預埋炸彈,讓老對手聶曉春欲哭無淚,華夏研究室一片哀鴻…… 可周易卻是提前了二十四步,而且這顆炸彈的質量還要高於李昌鎬那顆,與吳清源老先生可謂一時瑜亮。 這顆炸彈引爆,徐峰珠真的可以認輸了,力戰派棋手一旦失利,那就是千里大堤崩潰,絕無可能翻盤。官子?跟周易這種擁有恐怖計算力的傢伙玩官子,那不是找虐麼? 「輸了……」 對局桌前,徐奉珠長歎一聲,拿起棋子投向棋盤。堅持也是要看情況的,炸彈一響,就算他的大龍可以掙扎逃脫,也要經受周易的兇猛搜刮,徐峰珠可不是石佛,哪怕面對零刀碎剮也能面不改色的尋找翻盤機會,何況面前這個年輕人簡直比石佛還可怕。 「好的。」 周易點點頭,開始與徐峰珠復盤,棋下到他們這個份兒上,已經不用多說什麼謙虛客套的話了。 又是一場大勝,遠在法國巴黎的程總真要跳腳了,這麼好的宣傳機會,周易竟然沒有穿著他送來的戰衣。 誰才是老闆?程棟的想法雖然可圈可點,周易卻實在沒興趣穿個帶著企業logo的衣服跑來下棋,這又不是足球比賽,球迷一個個腎上腺素激增,看啥都入目,貝克漢姆穿個絲襪都成了流行時尚,甚至帶起一輪『男士絲襪』的復古熱?文人雅士的玩意兒,就得端著點,搞得跟個企業吉祥物成啥樣子? 一想到程棟昨天打來的電話周易就想搖頭,這貨居然說什麼要建立公司形象,死乞白賴地非讓自己公款消費弄架私人飛機不可,還說什麼福布斯排行前一百的富豪人人都有私人飛機了,周氏集團也得比著來…… 不知道『望氣別院』沒機場麼?別說大型私人飛機,就是直升機的起落坪也沒預留啊?望氣雲台倒是挺合適,可就是霧氣太大,容易出事故,小尼姑要是知道自己這麼糟踐她的心血傑作,不瘋才怪呢。 對這個意圖綁架董事長大人的總經理,周易加強了小心,否則一不小心就得讓他帶到溝裡去。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復完盤,徐峰珠留下了自己的聯繫電話,跟周易握手擁抱後才離開了,臨行時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周初段,你是真正可以攀登圍棋巔峰的人,或許……吳清源老先生沒有實現的願望,會在你這裡實現。」 「吳老的願望?」周易一愣,忍不住反問了句。 「棋道,棋之正道。」徐峰珠拍拍他的肩膀。 「棋之正道……吳老也在追求麼?」周易雙眼一亮,吾道不孤。 …… 游香江不去附近的村寨,就好比把妹紙只把到腰部就停止了繼續探索,香江的村寨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在這裡,無論是英殖民者遺留下的當代文明,還是一國兩制制度帶來的類西方華夏風,都無法影響到當地居民獨特的生活習慣。 這裡的村民比內地山區的那些山民要有文化,可他們對文化有著更為獨特的見解。文化是傳承,不是變異,哪怕是進入了二十一世紀,村寨仍然有村寨的規矩,族長制度、參拜祠堂、每年祭祖時的罈子菜,社團的大後方……太平紳士到了這裡得彎腰,香江高院的大法官到了這裡得親民,這一畝三分地的威儀是用了幾百年養成的,支持它的是先祖們在海上討生活凝練出的錚錚鐵骨,數百年後,已經蛻變為一種精神。 本來以為師勝素只是個社團中人、作偽的騙子,可當深入村寨後,周易才知道自己的判斷流於表面了,在村寨中,老人們總是親熱地叫著師勝素的乳名、那些看似粗魯的村民、鄰家的大娘,都能跟他樂呵呵地聊上幾個小時;村寨中不安分的青年要到香江闖蕩,正是師勝素為他們撐起一方保護傘……原本並不光明的社團竟是與這裡水乳交融,成功詮釋出21世紀農村包圍城市的故事…… 沒有四碟八碗,熱呼呼的罈子菜端上來,用筷子撥開,立即就是一陣撲面的熱香,上面覆蓋著厚厚的時令蔬菜、黃豆綠豆芽兒,下面是魚鮮、豬下水,最下面是整塊厚厚的五花肉上鋪墊的八隻肥豬蹄兒,那罈子深的要用加長筷子才能撈到。 好香! 沒有什麼廚藝火候之說,就是把雜七雜八的好東西鋪好在罈子中,澆上村寨邊最清涼綠色的玉龍泉水,用木炭火足足煨上半天,肥而不膩、香氣撲鼻,有魚有肉還不缺乏維生素,華夏人吃著好,老外見了一樣吞口水。 就連周易這個當代廚神都吃得津津有味,唐寶燙得好像只哈巴狗一樣伸著舌頭,柳絮也不減肥了,吃到開心時,早就和方卉嘻嘻哈哈成了姐妹,女人就是自來熟,說勾搭成奸就狼狽為奸。 「周兄弟,謝謝。」 按照村寨的規矩,師勝素把最下面最中間最肥的豬蹄塞到周易面前的大黑碗中,挺文雅的一個人竟然粗豪大笑:「你可真是個奇人,懂畫還懂醫,要不是昨天看了報紙,知道你這位參加應氏杯的棋手還是堂堂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我都想挖你過來了……」 修補好的《冬景香居圖》加上周易的催眠手段,已經滌清體內蠱毒的方卉成功消除了心劫,那叫『惑心蠱』,如今被周易收藏在丹田中,正時刻準備著要為實現四個現代化做貢獻,自然不會再迷惑她了。 現在看到這幅畫,方卉更多的只是回憶,還多是甜蜜的;倒是柳絮有些入迷,開始幻想自己和小周後的千年神交,當然這還是周易鬧得,素女經看多了,雲雨思想嚴重,李後主和小周後的故事不迷她迷誰? 「飽了!」 唐寶又啃了個豬蹄,放下筷子看著師勝素:「啥時候去看你的花石綱?」 師勝素的霧山艮岳,也就是花石綱,就在村寨旁邊,昏君宋徽宗都喜歡的玩意兒,不去看看多遺憾? 柳絮的眼睛也亮了,她也想呢。 第432章 成了精的蛐蛐兒 「寶二爺不用著急,等喝了竹葉茶,我們再去也不遲……」 到現在如果師勝素還沒探聽到唐寶和周易的身份,那他也不用再混了。他現在很慶幸,也有些感激周易,當日如果不是周易挺身而出用醫術結合畫技的理論震懾全場,說不定就要便宜了淫次郎那個小鬼兒。周易這等於是順手拉了他一把。 師勝素簡直無法想像,如果當日把修補畫作的機會給了淫次郎、進而惹怒唐寶,以唐家的力量,自己的結果會是如何…… 現在不是97年以前的香江了,政府對社團沒有趕盡殺絕,那是把他們當成『益生菌』使喚,一旦發現他們要變『病毒』,那肯定是第一時間清除。義字社在油尖旺地區是一塊天,可在政府眼裡就是團面,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所以對唐寶和周易,師勝素在感激之餘還要加著小心,堂堂的義字社二當家,親手煎茶,捧到眾人面前。 竹葉茶是取用村寨附近的一種『苦竹』葉子,與一種名為『臉兒媚』的特產紅茶拌炒,味道香中略帶苦味,卻有著清心明目、去除油膩的效果,尤其是在吃過肥美的『罈子菜』後喝上一杯竹葉茶,可以刷去腸道中的油膩,對三高體質的人有養生之效。 喝一口竹葉茶,先是苦澀,後是香淳,讓人精神一爽,連帶著這苦也不似苦了,反倒有些苦盡甘來的餘味,似乎隱含著一些人生哲理在其中,周易點點頭:「不錯,有點像雲省白族的三道茶……」 「周兄弟好眼力。」師勝素讚了一聲,把那張五億元的支票恭恭敬敬送到周易面前:「周兄弟,謝謝你修補了《冬景香居圖》,這些錢請您收回,另外那幅畫從今天開始,就歸您和寶二爺所有了。」 周易笑了笑,將支票收回:「那就不客氣了,對了師先生,我還有件事情要請教您的夫人……」 「小卉?」師勝素一愣。 「方夫人,我想知道,您去的那家苗寨叫做什麼名字,在什麼位置呢?」 確定了現代社會還有人養蠱用蠱,周易無法不好奇,而且從系統的反應來看,這神秘的『蠱』很可能有大用處,倒是不可不留心。 「那家寨子就在苗嶺深處,叫做『蘭夢寨』……」 「蘭夢寨?據醫書記載,中了蠱毒後,人在夢中會見到五顏六色的場景,而且多數為藍色基調的,這恐怕是『藍夢寨』吧?」 把方卉講述的路徑記在腦中,周易點點頭:「行了,多謝方夫人。」 「哎呀,這茶也喝飽了,三哥你要問的話也問完了,我們該去看看花石綱了吧?快走快走。」唐寶不愛叫什麼艮岳霧山的,還是花石綱叫著霸氣,分分鐘跟宋徽宗這個昏君有著勾連。 …… 穿過村寨旁的『玉泉河』,沿著條鄉間土路一路向西,走出幾百米,就見到一道高牆圍出了上百畝大小的一塊地。 這道院牆很是普通,內中卻是別有乾坤,眾人跟隨師勝素夫妻進到院中,只見花木扶疏、常有嶙峋怪石出現,有的像奔馬、有的像烏龜、還有像古今名人的,也有奇形怪狀說不出像啥,從不同角度觀看,就有不同的想像。 可這些石頭都是獨立成姿,塊頭不大,也沒有多少孔竅,最多算是奇石,距離花石綱還是有很大距離。 繞著彷彿蘇式園林般的通幽小徑轉了一會兒,繞過一道屏風,眼前霍然開朗,只見一方畝許方圓的小池旁,聳立著五六十米高,四五畝方圓的一處石山,皆是由生滿了無數孔竅的奇石堆砌而成,也不知道師勝素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從小池中取水,自石山上方噴濺下來,石山孔竅中隱隱有霧氣冒出,裹住了上方一處碧瓦紅牆的幽然小築,隱隱彷彿神仙居所。 「這個人工噴泉的作用不大,要是遇到大雨大雪,這一方艮岳才會變成真正的霧山,那時候石竅中冒出的雲霧之氣幾乎可以完全遮掩上方的『掩紅軒』,不遇到大風都無法被吹散……」 手指著面前的艮岳,師勝素不無得意之色。 「可惜今天沒雨啊。」 唐寶大感興趣:「師老兄,你弄出這堆花石綱,花了多少錢?」 「光是買這些石頭,再加上設計施工,也有兩億多了,差點沒讓我破產……」 師勝素歎道:「不過真是好東西,錢花的也不冤枉。寶二爺、周兄弟,兩位喜歡麼?」 這會兒方卉早就笑著牽起了柳絮的手,兩人說笑著沿『山』中幽徑走上山去,周易微微一笑:「自然是喜歡,老六,你說我要是在『望氣別院』中也建起這麼一座艮岳來,效果會是如何呢?」 「那效果一定剛剛的,我喜歡啊,老公!」 已經走到山腰的柳絮忽然停下腳步,衝著周易又跳又笑,興奮極了。站在下面看這艮岳,還只驚奇讚歎,只有身在其中,才更能感悟其中的妙處,這種繾綣仙凡間的浪漫感覺,是個妹紙都無法拒絕,柳絮何能例外? 「三哥,大手筆啊!以你的財力,不妨把這艮岳擴大十倍,上面可不能只建一軒,這叫『掩紅軒』對不?咱再弄個『怡紅院』『稻香村』什麼的,那才叫好。」 「還大觀園呢。」周易呸道:「我身邊可沒金陵十二釵,搞給誰住?」 邊說邊步上通頂幽徑,恍兮惚兮之間,周易只覺精神力竟似增強了許多,本來以他四級靈根仙體的修為,如果用心發散,精神力是可以遠達十米方圓,可到了這艮岳之上,就彷彿打了雞血一般,精神力稍一運轉,就毫不費力地將整座艮岳籠罩在內。 周易這一下吃驚不小,試著探索,才發現那千萬孔竅之中,似乎有種最為純淨、原始的力量,如膠之稠、如玉之光,在他的眼中,那些孔竅中冒出的不是雲霧,卻是一點點青玉光輝,與他的精神力稍一接觸,就沿著某種無法解釋的路徑收入了身體,沿正經、走奇脈,彙集丹田,投入到正在壓製丹田蠱毒的『性靈之光』中,性靈之光竟然略微增強…… 「艮岳內竟然有這樣的神奇能量,似乎可以增強性靈之光?這就是千年石乳、大地元精?」 按照道家的說法,石乳石青乃至石中美玉,都是大地元精凝聚所化,回頭想來,那日在魯窟海子從扎西和卓瑪手中得到的『性靈玉珮』其實也是此類東西,只不過按照摩梭人的說法,就是有三百年以上的上好古玉,又是由女孩子從小佩戴,也要在洞房之後,男女雙方被翻紅浪,陰陽相交,才能最後成靈,這還不是百分之百。 這些用來搭建艮岳的奇石千洞百孔,姿態雄奇,能接地氣精華,尤妙的水自己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引導吸收其中的精華,增加性靈之光?這還了得! 性靈之光可以為人延長壽命,說是逆天的仙藥也不為過,如果這艮岳再大十倍、百倍……周易已經不敢想下去,他似乎又看到了大量燒錢的機會。 「促織,促織……」 忽然一陣熟悉的蛐蛐叫聲,從周易懷中傳來。 「嗯?」 周易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唐寶已是一臉彷彿見鬼的表情,指著他大叫起來:「尼瑪,不會是斗線金紅吧!還沒死呢?」 這會才是夏中,應時的蛐蛐兒還沒長成,要玩這一季的蛐蛐兒,那還得過個十天半月的,可周易懷中傳出的蛐蛐叫聲,明明是只已經長成的蟲,而且這聲唐寶熟啊。 不就是當日激鬥珍珠白的斗線金紅麼?居然過冬了,這還有天理麼? 蛐蛐兒過冬不算稀奇,遇到會調養的高手,成功率最少有五成,可是所謂的過冬蛐蛐兒,就是個念想,過了就算成功,可以在人前炫耀,可蛐蛐的生命週期擺在那裡,過冬蛐就好像一百五十歲的老人,你還指望它能天天叫喚,繼續下盤子去鬥?那是扯淡。 可這只斗線金紅的叫聲不但沒見蒼老,反而比去年秋天更見響亮了,唐寶是個玩蟲的大行家,只聽了一聲,就驚得差點沒從艮岳上摔下去。 這只蛐蛐兒是要成精啊? 別說唐寶跟師勝素了,就連周易也沒想到。這只蟲他是一直貼身放在內衣口袋中,過了冬沒死他也知道,可是過冬之後,這只蛐蛐王也就很少鳴叫了,周易知道它大限將至,只是顧念舊情才沒扔了它,準備等它『壽終正寢』的時候,再把它從葫蘆裡取出來掩埋。其實如果周易肯捨去一些性靈之光,這只蛐蛐兒多活兩年也不算事兒,就是太浪費了。 先前種出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的時候,周易查看過這蛐蛐兒,發現它還沒死,於是就隨手扔了點雪梨渣和火棗皮給它,斗線金紅吃後的兩三天,倒是叫了幾聲,後來也就漸漸沉寂,估計是這兩種水果雖好,卻也不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救不回它的命。 想不到今天它卻突然鳴叫起來,而且中氣十足,哪裡像個過冬後就要死去的蛐蛐兒,倒像是新生的雄蛐一樣,這是要鬧哪樣? 第433章 這艮岳我買了 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剛才無意中吸收大地精氣,洩露了一絲進這蛐蛐葫蘆中,否則就無法解釋這樣的神跡。 周易也不準備解釋,反正蛐蛐過冬後仍舊雄壯有力的古來也有實例,人類中不是還有活了兩三百歲的老妖精麼,雖然這只是個例。 「給我看看……」 快要瘋狂的唐寶從半推半就的周易懷中摸出了那個『三河劉』的蛐蛐葫蘆,生怕開蓋後被這只蛐蛐王跑了,只是拿在耳邊傾聽,滿臉都是迷醉的神情。 「佩服佩服,周兄弟果然是醫術驚人,竟然能讓蛐蛐兒過冬,真是神人神跡啊……」 這次邀請周易和唐寶過來,師勝素就是打定了拍馬屁的主意,雖然他不是玩家,對蛐蛐兒更沒啥感情,可是察言觀色,見到唐寶如此興奮,那是自然要共襄盛舉的。 「這個醫術有毛的關係,這簡直就是天降祥瑞!」 聽著蛐蛐葫蘆中清脆的鳴叫,唐寶的眼睛都值了:「真是寶貝啊……三哥,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拿郵輪跟你換這只蛐蛐兒,成不?」 「別想,借你玩兩天可以,想換沒門兒。」 周易也喜歡這玩意兒,說起來那手『借體驅蟲』凝煉精神力的手段自從這只斗線金紅過冬時趴了窩就好久沒能施展了,再說這只蟲能夠有此奇遇,只怕與金洋洋和小銀一樣,跟自己有緣,自然不能說給人就給人,唐寶要拿郵輪來換,自己卻不好這樣占兄弟的便宜不是? 「那行,我先玩幾天再說。」 唐寶雖然有錢有勢,可要找只蟲王也是不容易,那只珍珠白也是八厘蟲皇,又有蟲博士彷彿伺候親爹一般地餵養,也沒能活到入夏,如今見了這只『長壽魯蟲』,能不寶貝麼?這只蟲都不用放出來鬥,讓京都那些玩主瞅上一眼,就能讓他們失眠多夢,唐寶就有這個把握。 老天彷彿也來湊趣,剛說完蟲,就來了陣雨,而且還是夏季少見的麻桿雨,無風無雷,雨水落入下方水池,發出悅耳的『沙沙』聲,伴隨著柳絮和方卉的驚喜叫聲,石竅中冒出的更濃的霧氣,周易抬頭看去,只見煙雨雲霧掩映之中,柳絮正站在『掩紅軒』窗前,輕輕推開窗戶,笑意盎然地望著自己:「傻瓜,還不走快點,都要被雨打濕了。」 碧窗紅沙,朱顏玉臂,誰說我媳婦兒比小周後差了?周易忽然心頭一陣火熱,腳下不覺加快了幾分。 走進『掩紅軒』中,發現這棟小軒也是分為兩層,沿著花梨樓梯上去,只見柳絮和方卉正站在窗前說笑,兩人身後的八仙桌上,卻是擺了個木炭火鍋,紅紅的火苗早就探出了火口,湯底已經開始冒泡兒。火鍋旁擺了一盤羊肉、一盤凍豆腐、一盤青菜、一盤粉絲,和兩個裝了香豆乳和韭菜花的碟子,是純正的京味涮鍋子。 「喝,你倒是有心。」唐寶看了師勝素一眼,點點頭,這貨不愧是個文人,懂吃不外行。 「今天入伏,吃涮羊肉最補,這是早就預備下的。沒想到還來了場雨,這就更得意了。」師勝素一見唐寶滿意,就知道自己這記馬屁算是拍正了。 「全木質結構的高樓,又是建在這艮岳上,就是不下雨也不會熱,伏天吃鍋子,這個想法好。」 周易笑道:「看來師先生也是個妙人兒啊,只是我們剛剛吃過了村寨的罈子菜,你這是拿我們當飯桶了?」 「呵呵,這是晚飯吃的,我想各位一定不會急著離開,因為到了傍晚時,這艮岳上另有一種妙處,恐怕全天下就我這裡才有呢……」 「真的假的?」 聽了師勝素的話,除了方卉抿唇微笑外,柳絮和唐寶都被勾起了興趣,柳絮現在只後悔沒帶小葉子,她自從拜了毛鈺做圍棋老師,竟然真的迷上了圍棋,整天都纏著這位圍棋美女。 「自然是真的,各位稍安勿躁,就在這裡多等一會兒吧,就算沒有肚子吃東西,也可以品嚐一下我的美酒……」 師勝素知道唐寶是出名的玩主,周易也是個『文人雅士』,這一記馬屁正是投其所好,讓兩人想拒絕都不忍心。 「呵呵,那就嘗嘗你的酒吧。」周易笑著點了點頭,此時此景,他沒帶五神釀來倒是怪可惜的。 師勝素撥了個電話,沒多久就有人送來了美酒,周易還真沒想到,他這酒居然也是私人釀造、窖藏的好酒,雖然遠遠比不上五神釀,卻是村寨中自打的糧食,用了附近的玉泉河水釀造,別有一番滋味,而且妙在度數不高,入口清冽,就連柳絮都被方卉勸著喝了一杯。 淺杯慢酌,清風徐來,時間過得飛快,先是小雨漸止,窗外現出一輪彩虹,只可惜好景不常在,不久後日頭落下,天地間一片昏暗。 方卉點亮了房間四角的燭台,紅焰流動的燭光下,那一鍋羊骨湯已經煮得火候十足,眾人也感覺到餓了,這就開吃? 正宗的京都涮鍋子味道自然錯不到哪裡去,可師勝素剛才神秘兮兮說的那樁妙處卻是在哪裡?正欲詢問,師勝素微微一笑道:「時間差不多了,各位請跟我到窗前。」 這棟『掩紅軒』卻是有兩個窗戶,一個就是中午時方卉和柳絮憑窗而站的地方,另一處卻在東面,是在竹牆上開了一個額外巨大的窗戶,彷彿落地窗一樣,平時是用竹片做成的垂壁阻擋,只需要拉動繩索升起竹壁,眼前立即洞開。 「白月光!」 此刻空中陰霾盡去,銀輝灑落,照在下面的樹木亭池之上,就是一片雪白,彷彿大雪方住一般。周易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柳絮和方卉,雖說是多了一個美人兒,可是此情此景,不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冬景香居圖》麼?雖說是多了三個大男人,有點破壞氣氛,可這味道卻是對了。 「不錯,這就是師先生說的另一樁妙處麼?」 周易看著師勝素,心裡也有些讚賞,這人雖然是個作偽大師、混在社團,骨子裡其實還是個風騷的人,就看他的這份心意,倒是跟自己有些臭味相投,都是享受生活,追求到極致的人。 而且這人對老婆有情、對村寨中的鄉親有義,又知道吟風弄月,倒是不算討厭。 「呵呵,月下幻滅雪景,正迎合了那幅《冬景香居圖》,不過要是到此為止,那也算不上什麼妙處呢。」 師勝素見周易喜歡,笑著與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不覺鬆了口氣。 夜更深了,草叢中蟲鳴聲聲,明月歸向中天,更為強烈的月光灑落下來,照在那些石竅上,竅中冒出的白霧比起日間淡了許多,可被月光一照,立即增色增輝,站在『掩紅軒』中看去,就彷彿有無數玉液流出,而且還不發散,形成了一條條清輝玉柱,數百上千道同時展現在腳下,照耀的眾人面色如玉,兩名美女更是如仙謫凡…… 這般的景色,別說男人了,就連女人也有種輕飄飄情難自禁的感覺,方卉頭一歪,偎進了師勝素的懷中,柳絮也紅著臉靠上了周易,只有唐寶孤零零地立著,啪啪地跺著腳,嘴裡哼哼著:「姓師的,其心可誅!」 他娘的,我的玉玲瓏、我的小兮兒,可恨的師勝素,就不能早跟爺們兒打聲招呼?唐寶咬碎鋼牙,暫時得到斗線金紅的喜悅都無法掩蓋他的怒火。 「好景色!」 原本以為自己的望氣別院就是人家絕景了,沒想到卻成了井底之蛙,周易摟著柳絮的香肩,只覺自從與柳妹紙認識以來,還是第一次如此浪漫……激情,師勝素越來越順眼了。 「師先生,你費了這麼多心思,讓我們登臨艮岳,目睹奇景,應該不會只是做做導遊這麼簡單吧?」 師勝素擺出一副刻意結交的態度,周易若是還看不出,全能閒人系統乾脆自爆算了。 「周兄弟,不怕你見笑,我請你來觀賞艮岳的景色,一是想盡地主之誼,報答你醫制小卉、解開她心結的恩德,二就是想出售這艮岳,換取急需的資金……」 「你要把艮岳賣給我?」 周易神色一動,頓時來了興趣。 「呵呵,周老弟的檔案是s級絕密,可我在道上混了這麼久,還是有我的路子,我知道你的『望氣別院』,也知道你那場別開聲面的生日會,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呵呵,我是哪一類人呢?」周易笑了,生日會上魚龍混雜,場面也太驚人,這也瞞不過誰,他也沒想過要隱瞞。 「騷人。」 師勝素望了眼軒外:「吟風弄月,常愛上西樓,只為東頭月的騷人,你是真正的閒適,我則是忙裡偷閒,可這個閒懶的性子,早就浸入了骨髓。周兄弟,難道不是麼?」 這水平……甭管他是說真的還是察言觀色順竿兒爬,說話就是入耳,讓周易聽著都舒服。 「不瞞你說周兄弟,為了弄這艮岳,我幾乎掏光了家底兒,而且自從香江回歸,有很多『生意』社團都不能做了,現在我名下的產業雖然很多都轉了正行,可這正行的利潤……」 「你不用說了,我聽明白了。」 周易看了眼柳絮,點頭道:「我喜歡這艮岳,你開個價吧。」 師勝素想了想道:「去除零頭,我收集這些堆築艮岳的奇石,就算花費了兩億整錢吧,我就做價給你兩億RMB……」 「姓師的,你坑爹呢還是看我三哥好欺負?」 他倆一人摟一名美女,先談『風騷』後談生意,唐寶正憋著一肚子火氣呢,可算找到了報復的機會,當場就蹦了:「你花了兩億,也要我三哥兩億,二手貨是這樣賣的麼?」 「老六你先別急,聽聽師先生怎麼說。」 周易見師勝素一副淡定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有後文。 「我只要五千萬現金周轉,另外的一億五千萬麼,還希望周董能給我換成周氏集團的股份……」 「你想入股周氏集團?」周易點了點頭,入股就等於是投資了。程棟這貨太能折騰,周氏集團的快餐品牌剛剛建立不久,盤子在華夏都沒完全譜開呢,他就開始進軍其它領域了,第一個選擇的居然是競爭最為激烈,利潤卻也最為可觀的醫藥行業。 以周易的觀察,程棟就是個韓信一樣的人物,你有再多的『士兵』給他也不夠用,可他卻是真正能夠幫你打下天下,橫掃群雄的人物。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的人才,來幫助周家,滿足老爺子大姐二姐的野望,同時還能保證自己做甩手掌櫃。 周易有錢,可也禁不住程棟這樣折騰,自然歡迎人投資了;師勝素是個有心人,也算半個妙人兒,這就等於是跟周家跳進了一條戰壕,把艮岳半賣半送給了周易。 懂事的妙人兒永遠都是受歡迎的,周易也是凡人,自然不會拒絕師勝素的『一片真心』。 「好吧,就這麼定了。」周易點點頭,媳婦跟自己都對艮岳感興趣,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我說三哥,你這就答應了?」 唐寶嘿嘿笑道:「可這麼大的一座艮岳,就算拆開了也沒有小塊兒的,你想過怎麼運走麼?難道說要把它留在香江,送給哥們兒我當個別院啥的?」 「運輸?」 周易頓時一呆,這艮岳不是用來養二奶的別墅,自己喜歡得緊,那自然是要運回『望氣別院』了,可這運輸還真是個問題…… 用飛機,那得多大飛機啊?火車也不行,汽車就更別指望了,宋徽宗當年是走水路,為了花石綱過境甚至都拆過城門,現代社會倒是沒城門了,可這水陸如何走法,還真是得有個專家才行,走內陸水道可不像已經成熟的海運,這裡的學問可大了。 先擱著吧,瞭解內陸水道,能夠佈置水山路線把這些巨石運回雲水山的人選一時可不好找,不過周易現下也不是剛剛畢業的研究生,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這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 八強決出後,應氏杯就進入了中後期,為了讓棋手們可以調整到最佳狀態,四強戰之前是有半個月的休息期。在這段時間內,周易並沒有像聶曉春他們那樣用各種方法調整狀態,他的狀態隨時都是最好的,而且三天後就是柳老太太的八十歲大壽,他和柳絮連公寓都不能住了,要搬到李家去住。 小葉子可能天生就是要下圍棋的,別的孩子學棋叫苦,她卻比去兒童樂園還要快活,這種學習態度和本來就強的天賦讓她的進步一日千里,毛鈺都快樂傻了,做了老師還不夠,硬是要當小葉子的乾媽,最後還真認成了。 所以這個乾媽也被邀請進了李家,正好還可以就近教導小葉子的圍棋,反正毛鈺在上輪比賽中也被淘汰了,周易的飛刀能幫她一時取巧,卻終究無法提升她的整體棋力。這樣她教小葉子,周易在棋盤上『折磨』她,大小美女共同進步,華夏棋院和柳絮都是喜聞樂見。 李巨成是英國皇室正式任命的勳爵,香江的一片天,亞洲金融的定海神針,華夏政府認可的紅色資本家,他的母親過八十大壽,華夏、香江的達官貴人、各方豪強都少不了要到場露面,甚至就連英國王子威廉和王妃據說也要親自來賀,這是多大的場面? 所以從三日前,香江警察的精銳部隊,什麼g4特工飛虎隊,軍裝便衣cid,就開始派出人手在明裡暗裡監控李家,保證李家人和所有到賀賓客的安全。這還遠遠不夠,就連駐港部隊也派出了一個加強班常駐李家。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警戒力量,隨著華夏唐公、古公等中樞首長的到來,龍傲天這班負責南水宮安全的特勤高手也要隨同前來,八方風雨會中州,李家到時肯定是群龍聚首,場面不亞於世界高峰會議。 周易本來還想抽空去體育中心轉轉,也免得被人說自己有了點成績就自高自大,不參加賽前準備性訓練,可現在出去一趟太麻煩了,就算有李家準備的貴賓邀請函,也得經過十幾重檢查,後來乾脆也絕了念想兒,先把老太太的生日過了再說吧。 「三哥,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聽說老爸明天就到,唐寶也老實多了,香江高檔會所的美女們算是邀天之倖,得以暫時逃脫他的魔爪,這貨也只能折騰玉玲瓏一個。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一大早就跑到周易的房間,還神秘兮兮地吊人胃口。 「先說哪個隨便你,別賣關子。」 「沒情調……就先說好消息吧,好消息是三哥你托我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說到對天下河流水況水路的瞭解,你先前認識的那位明味大和尚就是把好手,你找他就成。」 「明味?對了,他是個喜歡到處亂走的傢伙,又是個風水大家,找他准行。壞消息呢?」 周易暗暗歡喜,有了明味,把艮岳運回雲水就不算什麼難題了。 「壞消息是這次不光我家老頭子來,古公也要來,古芸也會來香江給外婆賀壽……」 「她也來?」周易頓時一皺眉。 第434章 古芸的再次挑戰 拋開幸福聯播上見到的不算,周易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古公。這是個精神矍鑠,全身彷彿有用不完力氣的老人,與他親切地握手,極盡長輩的關懷。 作為華夏國幾大決策者之一,古公與唐公有所不同,唐公是強勢在外,有凜然之威,他卻是真正的綿裡針,拍著周易的肩膀,微笑著對他附耳低語,先是讚揚了一番他的神奇醫術,又談了談周氏集團的發展,最後還說要找個機會跟他手談一盤圍棋,卻是周易在應氏杯上的戰績也進了他的耳朵。 「小周啊,你是超凡脫俗的隱士高人,小芸是個不懂事的丫頭,你可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啊?」 在耳邊低語著,古公寬厚的笑著,順手拉過來一臉乖寶寶表情的古大小姐:「小芸啊,見見這位青年俊彥,以後要多親多近,做好朋友啊。」 「周董你好啊。」 古芸伸出小白手,揚起俏臉,笑得比陽光都燦爛,誰敢說人家懷揣了一顆狐狸心? 「你好你好,古小姐真是好氣質。」好歹也是周董,見過大世面的人,這套外交禮儀周易也不陌生,面對女士,微微躬下身是必要的,滿載的笑容也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此刻古公就是直接把他扔到老美大使館,估計都是游刃有餘。 「咯咯,啪!」 古芸小肚子一緊,嬌軀微挺,蓮足狠拿地面,李家客廳地面上鋪設的花崗岩硬是被她踩出聲音,現出了絲絲裂痕,那只嬌柔玉掌瞬間變得硬如札鋼機,周易的這隻手就是真正的鋼鐵,也要被她抓出痕跡。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男女二人對抗,古公唐公和李巨成這些大人物卻彷彿視而不見,唐公甚至還拉著柳絮的手,笑嘻嘻地向古公介紹著:「古老啊,這是我的侄女,小儀堂叔那一枝兒的,叫柳絮。」他口中說的小儀,正是寶二爺的母親大人李蘊儀。 「哦?是蘊儀的堂侄女啊,還真是像啊?好好好,你們一家人骨肉團聚,可是羨慕死人嘍……」 「呵呵,古公說得是啊,不瞞您說,小絮跟周易快要結婚了,也是靠了周易,我母親的病才得痊癒,這才是『親上加親』呢。」李巨成也跟著呵呵笑,渾似沒看到周易跟古芸正在叫勁兒。 唐寶有些著急,走過來幫周易解圍道:「三哥,怎麼還跟我古姐姐握著手呢,這可不禮貌,快鬆開快鬆開……」 「哦,是啊是啊,你不提醒我還差點忘記了,古小姐真是太熱情了。」 周易打了個哈哈,將手微微一抖。古芸頓時感覺一陣大力傳來,竟然再也把握不住,只能任由周易震開。 「好功夫!」 古芸眼睛滴溜溜轉動,忽然大聲叫道:「周易,你原來是個練家子!」 靠! 周易和唐寶都是一愣,心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亂咋呼什麼? 「哦?小周還有這個本事?」古公一臉驚愕。 「好一對父女啊……」 周易睨了古公一眼,以這位大人物的能量,既然調查過自己,還能不知道自己有功夫?這老頭兒跟女兒合夥兒演戲他還能不明白?他又不是傻瓜。 「這位老人家啊,果然是溺愛女兒,古芸如此霸道橫蠻與他絕對脫不了關係,養不教、父之過!」 「周易,我一向最先武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箇中高手,這真是太好了!」古芸嘿嘿笑道:「我想跟你過過手,互通有無,發揚國粹,你這個大男人該不會拒絕吧?」她自從上次見識到周易『吸星大法』的厲害,這段時間無時無刻不在苦思破敵之法,不動手試一試總是不甘心的。 化勁以上的武術高手,無不是性格堅韌,不見黃河不死心的傢伙,古芸也是如此,周易上次給她的教訓,還不足以讓她知難而退。 周易微微一愣。這妞兒打得一手好牌啊?明明就是要找麻煩,卻還要頂個互通有無、發揚國粹的名頭兒,光明正大的挑戰,這下古公有了台階,唐公和李巨成也不好阻止,本來麼,人家女孩子要向一個大男人討教武術,熱鬧熱鬧,說是為老太太的八十大壽錦上添花都成。 「胡鬧!」古公一瞪眼:「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沒事兒動什麼拳腳,也不管人家小周樂意不樂意?」 到底是南水宮首長,這話既教訓了女兒,又把皮球輕輕踢還給周易,高明極了。 「呵呵,古公您也不要怪古小姐,不瞞您說,我也是酷愛武術的,能理解古小姐的心情,古小姐是罕見的高手,就算她不提,我也想要提出挑戰呢……就是拳擊無眼,我是個皮糙肉厚的大男人,挨上幾記粉拳倒是沒什麼,就怕傷到了古小姐啊……」 「放心,你就是打了我,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我爸和唐叔叔他們都是見證,請吧?」 周易話沒說完,就被古芸接了過去,丹勁高手自然有丹勁高手的驕傲,她還真不信周易能傷到自己。 「礙,那好吧,就去後園的棒球場,地方大,施展的開。」周易笑吟吟地點了點頭,一臉平和,態度很端正。 「這些年輕人啊,老唐、李先生,我們也去看看吧。」 古公哈哈笑道:「難得年輕人們熱鬧一回,也通知那些特勤處的小傢伙一聲,讓他們都來看看,取長補短麼……」他雖然不通武術,卻也知道自己女兒是如何厲害,就連龍傲天、鍾大鐘二那樣的殺胚見了女兒都跟老鼠見貓一樣,而且還不是畏懼自己威勢,據說是生生被女兒給揍怕了。 這個年輕人醫術好、棋下的也好、據說還做得一手好菜,區區不到三十歲,已經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這樣的年輕俊傑是應該為國家效力的,只是美中不足,似乎有點以魏晉名士自居的樣子,表面上越是謙虛,內心就越是驕傲,讓女兒打打他的傲氣也好。 他已經從唐公那裡得知,周氏集團的總裁已經和首都有關方面接上了頭兒,似乎有意進入電力軍工等領域,周易是華夏人,又跟唐家李家關係不淺,要做胡雪巖他也不反對,可是這樣的人必須要被他牢牢掌控,要讓這個『名士』折服,打擊他的威風是第一步。 至於召喚特勤處的人旁觀,只是古公預留的手段,有這些大內高手在,斷斷不會讓女兒吃虧的。面對兒女親情,骨肉血脈,就是聖人也要動心,何況是他?總是要站在女兒一邊才對…… 李家的棒球場旁,已經聚集了特勤處的十幾位高手和原本李家的保全人員,其中赫然有著周易熟悉的鍾氏兄弟、龍傲天和關峰等人,這些老熟人看著換了一身運動裝的周易和古芸入場,或是對周易微笑點頭,用目光提示他要多加小心,或是面含譏笑,認為他不自量力,要跟魔女鬼見愁動手,純屬找虐。 「易,小心一點。」 「三哥,手下悠著點,打屁股沒事兒,別打臉。」 柳絮和唐寶都在叮囑著周易,只是方向不同。 「易哥兒,要贏啊!」 柳老太太不知從哪裡得了信,也跑來湊熱鬧了,老人家現在是越來越年青,身體倍兒棒,而且老了老了,最喜個熱鬧。她可不管什麼古公不古公的,就知道支持未來孫女婿。 周易微微一笑,脫了上身穿著的運動服,走向棒球場中間,衝著古芸微微一點頭:「古小姐請吧?」 「好!」 古芸雖然性子刁蠻,卻是個真正識貨的,見周易往場中一站,身如淵停玉樹,又如風擺荷柳,全身勁力凝而不聚,一發恐有千斤之力,正是個好手的做派,不免也有些謹慎起來,身子一抖,膝蓋微微彎曲,竟然一步就跨出將近三米,站到了周易面前。 「噫?」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古芸一步跨出,周易頓時雙眼發亮,僅從這步法上看,古芸就比龍傲天、鍾大鐘二這類化勁高手強了不止一籌,自己還真不能太過托大了。 「請上手!」 周易衝著古芸當胸抱拳一禮。這是武術界的規矩,晚輩遇到長輩,或者男人遇到女人,先出手攻擊是非常不禮貌的,回頭怎麼收拾這妞兒都成,此刻卻要做足了功夫,免得被人挑理兒。 古芸冷笑一聲,左腳一動,身閃向右邊,曲膝沉臀,腿彎如弓,左拳如捧胸口,右拳自下而上斜斜提起,整個動作就好像向外遞東西一樣,拳心向上,拳面向下,拉著弧線攻向了周易的右肩。 「古大小姐客氣了!」 周易一眼就看出這是形意中的『問心拳』,講究一個腳下沉根,發力時連胸帶臂,攻擊對手心臟部位,有鑽拳的勁道,也有推力,挑力。握拳也有講究,要中指關節突出,用指骨點擊,要是被打上了,輕了讓人當場昏迷,重了可以震斷心脈,是一記殺招。 古芸沒打他的心臟,反倒奔著肩膀來,這就表示兩人不是生死相拼,而是好朋友喂招,目的是試力道試功夫,可不是取人性命。 不過這是表面上的功夫,以古芸的性子,這招可以化實,也能由實轉虛,無論你如何攔截,她都要佔據先手,看著很有禮貌,其實是布下了拳套。 本來周易有護體靈罡的功夫,也不怕她中途變招,只是被她勾起了較量之心,也不用護體靈罡這種外掛欺負人,而是依靠拳理,向後一記輕撤身,右掌一抬,拍向古芸手腕,準備拍散她這一拳的力量。 「哼,還當你有什麼了不起,原來是個棒槌!」 見到周易的應招,古芸心中暗暗冷笑…… 第435章 體生毫芒 古芸就知道周易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雖然有古怪的內氣修為,臨陣經驗卻是不足。一個整天在鄉下晃蕩,一會兒客串廚子、一會兒客串棋手的傢伙,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 自己這一記試招,遇到有經驗的好手,是絕不會後退半步的,否則氣勢一失,被人連環追打,說不準連功架都要被完全打散,內氣修為再高也要送菜。 如今在她眼中,周易就是盤菜。 心裡有了主意,古芸立即插招換式,這掌剛抬到一半,忽然『滴溜溜』一轉,到了周易身側,反手一掌拍向他的腰眼,掌上帶起陣陣銳嘯之聲,出手就攻擊腰腎。這掌要是拍上,就算周易有十三太保的橫練,柳絮也得守活寡。 此刻周易剛剛後撤,她卻是蓄勢待發,一退一進,轉換難度不同,周易除非肯當眾表現出非人的柔韌性和速度,才能從容化解,拿定功架,否則就只有被拍上,或者狼狽後退,被生生逼散拳架。 「游身八卦掌?」 周易微微一愣,倒是小瞧了這妮子,功夫竟然如此精純。 「你轉,我就不會轉麼!」 周易正是要當眾表現,多大的風頭都出了,還怕這個?當下雙腿微微叫勁,以左腿為軸,輕輕轉了半個圈子,變成了和古芸面對面,左掌刷一聲探出,卻向古芸的右臂上纏去。 這一下古芸的『游身八卦掌』就算被他給破了,眼看周易揮掌迎來,古芸大出意外,本能地出手反纏周易。 「啪!」 一聲微微爆響,兩人的手腕相觸。古芸的手微微一抖,順勢旋出半個圈子,周易頓時感覺自己的手彷彿遇到了一陣極大的斥力,被她引得向一側甩去:「太極推手!沒看出這妞兒還是個雜家?不過表演到此結束,屁股必須要打!」 在瞬息之間,古芸連換了『形意』『八卦』『太極』三門拳法,而且運轉如意,銜接的天衣無縫,尤其是最後一下太極推手,正是武術中最為精妙的借力打力功夫,是她上次在周易的『吸星大法』下吃了虧,專門想出的應招,生怕再被周易吸了…… 「周易,受死!」 像古芸這種到了丹勁的高手,任何招數隨手使出,都是攻守兼備,一掌引開周易後,丹田較勁,發出蛤蟆般的鳴叫,身子在周易身外連連穿插,腳下踏出八卦方位,兩臂揮舞縱橫,一道道凌厲的氣勁彷彿驚波駭浪,層層疊疊捲向周易。 「喳喳!」 此刻剛好有一隻不開眼的雀兒從兩人頭頂掠過,剛飛到周易頭上,立即失去前行動力,在空中抖了下隨即落入古芸結成的氣勁漩渦,紅光一閃,變成一團碎肉。 「這是丹勁高手的『抱乾勁』!古大小姐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周易可危險了!」 現代國術可不是武俠世界,動不動就能用掌力內氣傷人,高手相爭,拼的還是筋骨,所以才有老不以筋骨為能、少拳無敵的說法。有多少名噪一時的宗師高手,都要在進入壯年前教導頂門弟子,就是預防自己老後被仇人上門,要有弟子出面應對,否則你一把老骨頭衝上去,就是臨敵經驗再豐富,也拼不過氣血兩壯的年輕高手。 非要到突破丹勁,能夠抱住一口元丹血氣,才能以壯年之身力敵青少。可這也有個限度,一旦過了六十歲,氣血衰敗,抱都抱不住,那時遇到個二十多歲的暗勁高手也應付不來。 所以抱丹高手追求的就是『口吐飛劍』『體生毫芒』,對敵之時,張口噴出元丹血氣,能打人軟肉、壞人雙眼,再強一些,能夠震動全身,發出內氣渦流,在短時間內融鋼破鐵,刺破敵人皮肉經脈。 這種體生毫芒,就是道家所謂的罡氣,功夫煉到這一步的丹勁高手,也就能夠被稱作『煉氣士』,可以用氣勁傷人,年級越大,煉氣越精純,可以突破『老不以筋骨為能』,『拳怕少壯』的怪圈。也是到了這步修為的武人,才能放下守徒傍身、甚至是年老之後四處躲避仇家的怪圈,遨遊江湖,快活如仙。 這種人,就是道家的真人真仙,算是內功具足,行事都可以肆無忌憚了。 說來古芸還要感謝周易,上次在周易手中吃了大虧,元丹受損功力減退,為復仇計,這位大小姐獨自背起行囊,去了趟藏青無人區,近距離接觸大自然,感悟突破,歷經艱難困險,武術境界再次突破,不但恢復了功力,而且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剛才與周易貼身周旋,就是為了這一刻,此時突然震出罡氣,已經不是普通比武較量,而是收割人命,周易一個應付不來,就會像那只麻雀一樣,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小心!」 龍傲天和關峰都看得心中一緊,大聲提醒周易,鍾家兄弟卻是面色複雜,鍾大隱隱有些不忍,鍾二卻是面露笑容,恨不得看到周易被古芸轟殺成渣才好。 「看來是留不住手了,這是你自己找揍!」 周易嗨一聲,左右臂齊根抖動,就像是兩根被巨力打擊的鋼筋,顫抖的頻率極大,硬是憑這股抖進將太極推手的吸力排開,就如同霸王戰罷歸來,抖動身體,就能卸下重達幾十斤的盔甲! 九轉玄勁是天下第一煉氣術,周易只是沒把功夫放在這上面,此刻見到古芸的氣攻方式,頓時觸動靈機,不但瞬間掌握了這門功法,還有創新。 雙臂這一抖,就好像大將軍臨陣歸來,卸去盔甲,藉著雙臂抖動,內氣澎湃而出,不但護住身體,而且還旋轉著向外迫去。 「砰砰砰!」 雙方內氣相接,都是全力以赴,再也無法留手,隨著氣爆聲響起,古芸布下的層層內氣漩流如裂布帛,一衝即破,兇猛的罡氣再也不受控制,尖嘯著向她湧去,古芸面色大變,驚叫一聲:「周易,你敢?」 「救人!」 龍傲天等人早就蓄勢待發,一見周易發動,頓時看出不妙,紛紛衝了上來,此刻剛好趕到,十幾名大內精英同聲大喝,全力轟出了一拳。 棒球場上頓時巨響連連,彷彿有幾百公斤的炸藥被同時引爆了一般,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現出個一米多深,直徑足有兩米的大坑,周易站在坑中巋然不動,古大小姐和十幾名臨時出手救援的高手則是橫七豎八平躺在坑外,個個都是灰頭土臉,半天爬不起來。 「哇!」 古芸身體連連搖晃,顫抖著走出兩步,不敢置信地望了眼周易,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沒能說出口,忽然身子一軟,就此倒地不起。 「這個周易……」 古公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 第436章 『被腫瘤』的大小姐 該出手時就出手,痛揍美人有木有? 只是周易沒想到自己出手會如此之狠,這都是被古芸逼的。 周易也是有火氣的,見面就被古芸挑戰,之所以會隨聲附和、答應她的要求,就是準備給她的教訓,踹兩腳屁屁,打散她的元丹什麼的,卻不想這妞兒的進步太大,居然用內氣攻擊,而且還是讓人無法躲避的面狀攻擊,被逼之下憤而出手,哪裡還管輕重,死不了就成。 古芸這個虧可吃大了,雙方罡氣互轟,完全就是拚命的節奏,這還是『大內高手』們反應夠快,十幾人聯手接下了周易大半攻擊,否則她就是那只雀兒、周易辣手摧花的犧牲品。儘管如此,這位京都第一魔女、鬼見愁也是徹底昏了過去,元丹被生生打散,一身功夫等於被周易毀了大半,想要恢復得立個五年計劃才行。 「救人,快救人!」 十幾名大內高手的情況也不樂觀,李家和唐公、古公的隨身醫生一湧而上,中西手段輪番上陣,總算是保證了這一票狗男女不再噴血,幾分鐘後,呼嘯而來的救護車穿過層層設防,直接開到棒球場,拉上古芸等人去了醫院。 場中一片寂靜,眾人都望著古公,連李巨成都有些緊張。這下可好,周易忽然變身恐怖大魔王,一擊之下重創古家大小姐不說,還把唐公、古公帶來的大內精英全數送進了醫院,負責李家外圍安全的g4特工和軍中高手們倒是不用失落了,沒有大內高手的日子裡,他們將全面擔負起兩位首長的安全保衛工作。 「易哥兒,打得好看。」 柳老太太才不管什麼唐家古家呢,就知道維護未來孫女婿,老壽星發話,愛誰誰。 「古公,我出手重了啊,不好意思。」 周易調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內氣,緩緩走出坑,抱歉地對古公笑笑。這位老人雖然有些溺愛女兒,卻是位不錯的執政者,每次人民遇到危難時,總是會出現在第一線;國家雖然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卻是陳年積痾,並非是他的責任,他已經算是殫精竭慮了。 周易有些抱歉,不是衝著古芸,這丫頭就該揍,就這還揍得輕了,而是對這位老人。 「呵呵,年輕人比武較量,這都是難免的,沒有關係的。」 古公哈哈大笑:「年輕人,想不到在你手下,我和老唐帶來的特勤高手都成了小孩子一樣,你有這樣的身手,卻不能為國效力,不覺得可惜麼?」 現代社會武術已經不算什麼,就算是周易和古芸這種修煉到罡氣外放,十步殺人的『真人真仙』,怕也扛不下一枚火箭彈,古公真正看重的,還是這種突破人類極限的能力,這類人既然不在軍隊中,放在任何部門都能取得成就,是國家的財富。 古芸是他的掌上明珠,也一樣被他放在了軍隊裡,如今見到比女兒更為強悍的周易,頓時又動了愛才之念。 「呵呵,古公說得是啊。可是為國效力有很多方式,比如我創立的『周氏集團』不也是為國家經濟建設出力麼?雖然總公司目前註冊在國外,可只要國家需要,我們集團隨時都會為國家效力,賺老外的錢、興華夏事。」 自己這個甩手掌櫃實在有些對不住集團,周易感覺應該幫程棟一把,如果古公點頭,反正有程棟這個工作狂應付,有多大的麻煩也找不到自己頭上。 現在周易就想著早日感悟『悠然英雄』之道,要說為國惠民,那也最多是在醫道上下些功夫,想忽悠他進入國家上層建築、甚至是國家機器什麼的,還是算了。 人各有志,別說古公,就算是上帝也改變不了周易的想法。 「呵呵,周易說得也是,古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也去醫院看看吧,大小姐這次受傷不輕,也不能太大意了。」 李巨成對周易道:「小易,你也跟去看看,雖然是比武較量、無心傷人,畢竟人是被你傷的,你也是醫生,或許能幫得上忙。」 「好的李叔。」 想到自己儲存在丹田內的『惑心蠱』,周易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大小姐啊大小姐,哥們兒給你增加些人生閱歷吧,也免得你以後總是找我麻煩…… …… 以唐公古公這樣的身份,就是再大的場合,也最多就是露個面意思意思,這次兩位大佬聯袂來到李家,一來因為唐公和李家的關係,二來也是因為李巨成在亞洲金融界的地位使然。 兩位大佬不僅要出席柳老太太的生日會,還要在李家住上一晚,這可忙壞了香江特首,此刻聽到兩公又要去香江第一醫院,袁特首差點沒暈過去,臨時通知駐港部隊是來不及了,也只能大量抽調香江警察頂上來,甚至連保護證人組都出動了。 好在一路上還算平安無事,袁特首帶著手下精英,一面大罵那個不開眼打傷了古家大小姐的傢伙,一面在醫院門前等待著。院長大人已經快要瘋了,一遍遍向他陳述著古大小姐的傷情,同時還要承受他彷彿無腦娘們兒般的囉嗦:「我不管你怎麼做,一定要確保古大小姐沒事,做得到麼?我不管你怎麼做……」 院長大人在心中哀歎,你丫都說了十八遍了,煩不煩,歲催不是?這位院長先生是從京都調過來的。 在上百名軍裝便衣、g4飛虎隊保護證人組的嚴密保衛下,周易和唐公古公李巨成等人走下車來,袁特首迅速迎了上來,低聲向古公匯報者:「十五名特勤處的同志傷勢已經穩定,我們會在最短時間內把他們轉到駐港部隊醫院,可是古小姐……」 「小芸怎麼了?」 古公大步眉頭微皺。 「古小姐的傷勢已經處理,生命特徵也屬於正常,可是檢測結果顯示,她的腹部有很大的一團陰影……不過現在內外科最好的專家正在為古小姐會診,古公您也不要太擔心了。」 「胡院長,你怎麼看?你也是內科出身的吧?」 古公望了院長大人一眼。 「外傷是不可能造成這種病情的,但可能是誘因……」 胡院長搖頭道:「我們擔心是……惡性的,想要穿刺檢查,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古大小姐已經醒過來了,她堅決反對這樣做,還說要見一個叫周……」 「叫周易的人對麼?」周易微微一笑:「是我。也是我傷的大小姐。」 「是你?你就是周易!」袁特首臉色一變,正要出口訓斥,卻被古公阻住了:「這就是小周,唐公的未來侄女婿。」 「唐公?」袁特首一呆,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有些尷尬地笑道:「這……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麼,哎……」 「我說三哥,你這下手也太狠了,怎麼把她打成這樣?」古公他們是邊說邊走,袁特首的話被唐寶聽到,頓時有些擔心。古芸是死是活跟他關係不大,他是怕周易惹來麻煩,古公雖然不會為了一場比武和周易過不去,可如果古芸真有什麼不測,那可就說不定了。 古公的雷霆之怒,就是自己老爸也未必承受的住,何況是三哥?唐寶能不擔心麼? 「走吧,去醫生辦公室看看。」 古公眉頭皺得更緊,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 「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外傷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情況,如此大的陰影,一定要切片檢查!病人不同意,我管她同意不同意,是誰家的大小姐,萬一是惡性的,耽誤了治療,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汪主任,病人身份特殊,是……古家大小姐,而且是個武林高手。」 「什麼古家今家的,還武林高手,她爹是黃老邪啊?我就知道我是醫生,她是個病人,病人要聽醫生的沒錯吧?房醫生,你們介入科立即準備穿刺檢查,萬一真是惡性,就要立即做手術!」 「汪主任,沒有病人或者病人家屬的簽字可不行,我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一個聲音道:「要不咱等等?病人的家屬應該快到了。」 「哼,那就等半個小時,如果家屬還不到,立即穿插檢查。從陰影看,這個腫瘤太大了,而且病人之前又跟人比武受傷,萬一是腫瘤破裂,分分鐘都能要了她的命!這什麼家屬,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太不負責任了!」 周易聽得差點沒當場噴了。腫瘤?武術高手到了化勁程度,內氣貫通全身,只要不是中毒,什麼樣的人體隱疾都會被清除掉,古芸這都是體生毫芒的『真人』了,她會生出腫瘤麼?扯淡。 那陰影分明是自己打散了她苦修的元丹,無法隨心意轉動,沉鬱丹田之中產生的假象,所以這『病』西醫治不好,中醫也得傻眼,非得是內氣修為堪比丹勁的高手才能解決。 幸虧自己來了,否則古芸非被這位主任大人打了麻藥當場開膛不可,而且開完膛後啥都沒有,這位主任的麻煩可就大了…… 第437章 調教之初 汪明禮擰眉立目,十分不耐煩地望著不告而入的周易等人:「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醫生辦公室,請出去!院長?」 「汪主任,是古公唐公和李先生來瞭解病人情況,你們先停一下吧……」 汪明禮是向來不明禮的。這貨是國際一流的醫學家,多年在歐洲行醫,胡院長為了請他來主掌大內科,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自然知道這貨一旦遇到專業問題,就固執地如同一頭公牛,誰的面子也不賣。 這就是個書獃子,發起蠻性來管你是南水宮還是北水宮來的?克裡頓當初跟小蜜發生了些工作外的關係,就是這貨接受美國檢察官委託做的化驗工作,最後硬生生用無可辯駁的醫學結論把克大爺送上了恥辱柱。 古公和唐公的身份雖高,他可未必買賬,院長大人未雨綢繆,感覺自己還是先打個預防針的好。 「我不管什麼公,誰是病人的家屬?」 整天埋首在病例中的汪明禮又不看『幸福聯播』他知道古公唐公是哪棵蔥?倒是李巨成看著面熟,貌似是個挺出名的有錢人。 「呃……我是。」 「你過來。」 汪明禮瞪了一眼守護在古公身旁的兩名g4,特煩這些暴力機器。 「這位同志……」 「我是有老婆的人,誰是同志了?讓你過來就過來!」 忒狂了,這丫壓根兒就不認識古公。 「好吧……」 古公愣了下,這個滿頭亂髮眼睛通紅鼻樑上架著酒瓶底兒的傢伙讓他有些失落,感覺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到了醫院醫生最大,古公是閻王不是小鬼,想想還是賣了老汪這個面子。 唐寶跟周易都看傻了,這牛勁兒,正是自己缺乏的啊?香江醫院有人才哇! 「簽字!」 「簽什麼字?」古公一愣,隱隱有些冒火,想想那些來找他匯報工作的高官,哪怕是一省大員封疆大吏,那都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這丫狂什麼呢?不過領導自然有領導的水平,臉上還是春天般的溫暖,一國兩制麼,可以理解…… 「你說籤什麼字?你家屬不簽字我們怎麼為病人穿刺檢測病原體?怎麼動手術?萬一病人出了什麼問題,你擔著還是我擔著?」 汪明禮絕對屬於智商超高、情商為零的坑爹貨,張口就是一頓訓斥:「不想簽字就別浪費我們的時間,病人多了,別以為你們有點權力地位就要讓全院的專家圍著你們轉,我可沒這個時間!」 這些病人入院後,胡院長那一通張羅,就跟見了親爹一樣,連在家休假的專家都被叫回了醫院,這得損害了多少病人的利益?汪明禮也知道古公身份不一般,可你身份再高還能高過克裡頓去?美國總統如何?被咱直接證死,名聲毀了官司輸了還欠一屁股律師費,在老子面前擺譜,窗戶也沒有啊? 大主任且沒好氣呢。 周易看得這叫一個佩服,專業!這才是好醫生呢。程棟電話裡說什麼來著,要進軍醫藥行業?哪就需要這樣的人才啊,回頭跟程棟說說,把這位汪主任挖走,反正這是一國兩制的香江,也不算挖了社會主義的牆角。 「汪主任,你客氣一些,這位是……」 「我不管是誰,簽字我們就治病,不簽字請把病人帶走,我們可伺候不了。」 汪明禮直接打斷了胡院長的話:「這是醫院,不是議會!」他還毛了。 「咳,汪主任是吧,我大侄女只是在比武時受了些皮外傷,不至於到穿刺檢查動手術這麼嚴重吧?能讓我們先看看病人麼?」 香江醫院的護士還沒膽量擋南水宮的駕,唐公這話也就是應個景兒,同時輕輕點出了周易只是和古芸比武,讓她受了些皮外傷,這位天之驕女如果有其它病情,那自然就跟周易無關了。 都是政壇老狐狸,這話說得沒有任何毛病,卻又擺明了立場,最重要的是讓古公聽到。 「呵呵,老唐說得是啊,汪主任,讓我先見見女兒吧,穿刺手術什麼的,總要爭求一下她的意見……」 「現在不能見,病人情緒極度不穩,總是叫著一個叫『周易』的名字,而且你女兒的力氣太大,病床都被她弄壞兩張了,我們剛剛給她打過了鎮定劑,現在還沒生效呢。」 汪明禮指著牆上的ct片道:「看到了沒有,你女兒腹部出現了大團陰影,有很大可能是惡性腫瘤,而且在劇烈運動後,會不會破裂都沒人知道!現在沒時間瞎扯,你要立刻簽字,否則病人隨時可能沒命!」 「汪主任,我插一句行不?病人這不是腫瘤……」 雖然很看重汪明禮的為人,周易也得撥亂反正了,他跟古芸可沒有殺父仇、奪妻恨,總不能看著她被人把膛給開了。再說古芸的元丹已被打散,如果沒有他幫助歸攏元氣精血,多則一周少則三天,年輕少艾就會變成雞皮鶴髮的老太太,他就算不怕古公找自己拚命,也得為家人、為柳絮考慮吧? 何況要徹底收服古芸這個魔女,這也是最好的機會,該出手時就出手。 「哦,不是腫瘤?」 汪明禮看看周易:「你是醫生?」 「是的,不過我是華夏魯省周南市雲水村敬老院的醫生。」周易微笑道。 「原來是周醫生,你對片子有不同的看法?」 汪明禮這樣的書獃子不會管出身高低,周易敢於提出不同的看法,頓時引起了他的興趣,語氣竟然十分溫柔、客氣,連古公也不曾得到這樣的待遇。 「呵呵,在我看來,這應該是陰氣鬱結腹內,難以上行,久之成疾,否則這團陰影也不會呈現出邊緣散漫,彷彿有芒刺般的感覺了。」 周易當年學得是中西醫臨床,對西醫的術語也不陌生。 「陰氣?」這種中醫專用術語讓汪明禮皺了皺眉:「陰影邊緣散漫是有,可也不是所有的腫瘤都是這樣表現的,如果是末期已經擴散,就會呈現出這種情況。」 「絕不可能。」周易搖頭道:「古小姐是個武術高手,感覺最為靈敏。如果她的身體壞到了這一步,恐怕早就感覺出來了。而且我在和她比武時曾經望其面色,也絕不是癌症末期病人的氣色,據我估計,她應該是在練習武術時急於求成,暗中傷了丹田,剛才與我比武,又因為受傷岔氣,無法再壓製丹田內早就鬱積的陰氣,用ct檢查,就會表現為陰影……」 「中醫的理論我很難理解,我看還是有時間再討論吧。」 汪明禮皺了皺眉,又望向了古公,看這意思還是要催他簽字。 「汪主任,讓我試一下如何?」周易笑道:「古小姐體內鬱積的陰氣本為大患,這次因為受傷岔氣,讓陰氣開始發散出來,正是治療她的最好時機,我只要半個小時,為她理氣行針,立刻就好。」 「立刻就好?不,不,不能這樣做,這樣太不嚴謹專業了。而且香江醫院不允許外來的醫生治療病人,所以就算你是醫生也不行。」 汪明禮連連搖頭,規矩就是規矩。 「胡院長,我對小周很有信心。」古公忽然開口了,周易在泰山軍事基地為柳老太太治病的事情,唐家能瞞過別人,卻是瞞不過他。只是在他看來,這事情過於玄奇,周易在這次事件中的表現更像是歷史上那些蠱惑皇家的方士,說不定老太太本來就是命不該絕呢?這次讓女兒出手伸量周易,他也是有考察這個年輕人潛力的想法,只是沒想到周易居然如此兇猛,把女兒和十五名特勤高手全數打傷。 知女莫若父,古公自然知道女兒的身體如何,絕不可能像這位汪主任說得那樣,周易的分析顯然更靠譜。 「汪主任,讓周醫生嘗試治療病人,就這樣定了。」胡院長莫測高深,這個姓周的和古公唐公關係莫測,一會兒傷人一會救人的,他也懶得去分析了,順著古公的意思來總是沒錯的。 「好吧,出了問題不要我們專家組承擔就好,周醫生,那就請吧?」汪明禮其實也好奇,想要看看這位年輕醫生究竟有什麼手段。 「我在治療時需要絕對的安靜,要求獨自與病人相處,病房也要保持絕對安靜、隔音,否則無法保證治療效果。」 「完全沒有問題。」 這是手術室的起碼要求,汪明禮沒有任何懷疑。 按照醫院的要求,消毒後換上手術服,周易拿著自己的針囊進了手術室。按照他的特殊要求,古芸沒有被麻醉,只是為了防備她再毀壞醫院的設備,手腳都被牢牢捆在了手術床上。周易衝她微微一笑,古芸頓時直了眼,重重咳嗽了幾聲:「姓周的,你想幹什麼?」 「嘿嘿,這是全封閉式的手術室,別說人了,就是蚊子蒼蠅甚至是病菌都飛不進來,此刻就只有你我兩個,你說我想怎麼樣呢?」 周易乾笑幾聲,露出『猙獰』的笑容來:「大小姐,現在是不是後悔找我的麻煩了。嘖嘖,不愧是天之驕女啊,好白好嫩滑的皮膚,嘖嘖嘖……」 「周易,你……你敢!你……你不要過來,救命啊!」 剛入院那會兒古芸還有些餘力,此刻卻是元氣衰竭,全身經脈堵塞了大半,想要掙開捆綁卻是不能了,看到周易色迷迷的表情,頓時嚇得亡魂大冒:「你,你敢對我無禮,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是麼?」 周易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忽然轉變顏色,惡狠狠地道:「老實一點!不然我就算脫光了你,也是醫生為病人治療,連你爸都無話可說!」 第438章 王子說,小周後是個好女人01 周易走出手術室後,汪明禮這個書獃子立即帶著一票專家紮了進去,不多時手術室內就傳出汪明禮撕心裂肺的驚叫:「陰影消失了,這不科學!」 古公也隨後衝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女兒臉蛋紅紅地躺在病床上,眼角邊分明還有淚痕,眼中卻是神采奕奕,這就不是病人應該有的氣色;不過饒是他心細如髮,也猜不出周易是用了什麼手段,不但治好了女兒的病,還讓她神色變得如此詭異。好在女兒無礙,古公頓時鬆了口氣。 古芸伸展了一下四肢,緩緩看了父親一眼:「爸,那小子……那小子。」 「那小子怎麼了?」古公臉色一沉。 「那小子的醫術還真不是蓋的,我現在沒事了,休息幾個月就能完全恢復。爸,送我回京都吧,留在這裡,女兒沒臉……」 「好吧,爸爸立即安排人送你回京。」 古公點點頭,還好那小子沒亂來,否則就算有唐公和李巨成的面子,也要讓他生死兩難。古芸在別人眼中是混世魔女,在他眼中卻是小公主、掌上明珠、龍之逆鱗。 「混蛋……周易,大混蛋!」 心中念著周易的名字,古芸銀牙暗咬,心裡說不出是感激還是痛恨。這傢伙的手段太壞了,雖說是要幫助自己理氣通脈,可那從腳心推到大腿根、從後頸推到臀丘之上,從『阿爾卑斯山脈』推到『四川盆地』從……哎呀,羞死人了…… 古芸不是棒槌,也知道以自己的傷情,如果得不到內氣高手推宮過血,不但一身功夫要被廢除大半,還要元氣大失,從青春少艾化做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唯死而已。而且她也知道,就是送到最擅治療內傷的多林寺,請主持方丈親自出手,也是這樣的手段,實在怪不得周易。 可這個混蛋偏偏讓她看了就來氣,要不是怕他真的脫了自己衣服,打自己的屁屁,才不會屈服呢。古大小姐察言觀色,知道周易就是個『蔫土匪』,絕對是敢說敢為的人,他說要脫光自己,那就不會留下一片衛生巾…… 還是從了吧……原來服從也不是想像中那般難受,這混蛋的雙手就彷彿有魔力的一般,所到之處,說不出的溫熱舒適,而且還有一種勃勃生機從他掌心中透出,緩緩經行自己全身脈穴,最後歸於丹田,讓她本已離亂的內氣漸漸穩定下來,精氣神重新凝聚。 太舒服了。 沒法不舒服,周易是將『惑心蠱』用性靈之光包裹了,一點點送入她體內,不到預定的時間,性靈之光就會將蠱毒掩蓋,丹勁大宗師也發現不得,古芸雖然也練『蛤蟆功』,卻跟歐陽老爺子沒啥關係,如何發現得了?只會享受著性靈之光帶來的好處,難以自拔。 周易沒想害誰,『惑心蠱』這種蠱毒也不過是能夠在某個『恰當』的時間讓宿主性情改變而已,像古芸這種刁蠻任性的女子麼,只要有合適的誘因,變得溫柔一些不是夢想,鬼見愁變回好姑娘,古公也得放鞭炮慶祝吧? 自己的麻煩也能因此解決,何樂而不為?這也是周易得遇艮岳,無意中掌握了吸收大地精氣轉化性靈之光的方法,否則他還真不捨得呢。 此刻古芸元丹雖散,卻被周易一番推拿去除了經脈淤塞,又吃了一枚『性靈甜棗』,元氣得以保證不失,想要恢復到全盛狀態雖然困難不小,卻是不用擔心像伍子胥那樣一夜白頭,痛失青春。 功夫暫時丟了大半,人沒咋地。本來她也可以參加完柳老太太的生日會再走,只是實在沒臉,先被人打了,又被人差不多摸遍了,苦守二十多年的處子之身啊,情何以堪。還是回京都好,哪裡沒人敢亂摸自己…… 小鹿亂撞形容的就是此刻的古芸,那不光是心『砰砰』跳的意思,是說她好像一隻沒頭亂撞的小鹿,心神慌亂之下,只想回窩。還是回京都稱王稱霸吧,這裡不是姐妹兒的地盤兒…… 她的這番小心思,古公哪裡理會得,只是見到女兒沒了危險,更不是什麼腫瘤,對周易的看法也更加趨向正面。 這個年輕人,功夫一流、醫術神奇,廚藝高明會種地,據說南水宮還吃著他的麵粉呢,做生意做到官家頭上,可見精明。 這是人才啊…… 他卻哪裡知道,自己眼中的人才正在算計寶貝女兒,而且還是連環套,別說他了,古芸都沒搞清楚。 周易是個蔫脾氣,但是『蔫土匪』也是最可怕的,真要算計上誰,誰就得做惡夢;這就好比佛祖慈悲為懷、普渡天下眾生,可要算計上孫猴子,那就是五百年滄海桑田。 就這麼狠。 …… 元妃省親大觀元的熱鬧場面,周易是從小說電視上看過的,那時還感慨鐘鳴鼎食之家的奢華,此刻見到柳老太太的大壽場面,才知道小說源於生活,還未必高於生活。 到了柳老太太大壽這天,最忙碌苦逼的除了那些香江警察和駐港部隊外,還有這些來訪的賓客,這些或是頭上戴著紅頂子,或是腰裡揣著金元寶的大人物完全把這場生日會當成了社交場合,一通寒暄下來,真比跑趟馬拉松還累。這還好在不是中式壽誕,只是西式宴會,周易都有些感到吃不消,感覺比陪柳絮逛街還累。看來這基礎功法還得升級啊,二十倍於常人的體力到了關鍵時刻還是不夠看。 唐寶這個沒義氣的傢伙早閃人了,周易被柳絮挽著胳膊,跟在程棟後面彷彿個電影佈景一般,見人就忽悠:「您好您好,我是周氏集團的程棟,這是我們董事長,請多關照……」 程棟這傢伙是昨天晚上趕到的,一晚上沒睡就在研究與會貴客的名單,結果到了白天還跟打了雞血一樣,牽著周易到處亂走,也不嫌累。 周易甚至有些懷疑,這貨是不是也得了個全能閒人系統,而且比自己的還要高級?不過這種猜測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因為柳絮表現的比程棟更為有力,就像與會的所有女賓一樣,一身名牌晚禮服的柳妹紙周旋於簪纓顯貴之間,仍是游刃有餘,怎麼看她都更像是董事長…… 「果然,女人一旦到了這種場面,個個都是天生的外交家啊……」周易有些感慨,西方還是有智者的,『夫人外交』果然不是沒有根據,估計是經過無數次實踐檢驗過的。 「小周,來來來,過來見見袁特首,你們上次在香江第一醫院見過面的……」 看到周易愁眉苦臉地跟在程棟和柳絮的後面,古公呵呵笑著向他招手。 負責古公安全保衛工作的是龍傲天和鍾大,到底是高手,在醫院休息了一天就又生龍活虎了,見到周易走來,鍾大的面色有些複雜,龍傲天卻是興奮地連連衝他擠眼。 龍大高手感覺周易太牛逼了,居然把魔女揍成那樣,這下可好了,魔女丟了面子打道回了京都,他們這些經常被魔女叫去試手的苦哈哈總算是能鬆口氣了。在眾多大內高手眼中,周易這就是萬家生佛一般的壯舉,打得好,揍得妙,古芸那妞兒就是欠收拾! 「古公,古小姐回到京都了?」 周易瞥了驚疑不定的袁特首一眼,任由程棟去攀交情,反正老程能喝,喝起這宴會上的香檳來就跟牛飲水差不離兒,自己卻走到古公面前,隨意打了個招呼。 「是啊,我女兒被你教訓的沒了臉面,還能不走麼?」 古公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周易:「小周啊,我雖然不懂武術,卻也知道小芸練的不錯,龍傲天他們都不是她的對手。你能這麼輕易地打敗她們,功夫可更俊了,這樣的身手……呵呵,算了,你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國家恐怕也請不動你了。」 「呵呵,還是古伯伯明白我,我這個人太懶,可是承擔不起什麼重任。」周易搖頭笑道。到了他這個地位,已經是進可攻退可守。比如李巨成為什麼地位超然,因為人家的生意遍及世界,不用依附任何政府,雖然說顧念祖國,可祖國也不能逼迫他做不願做的事情。 這就叫地位超然,周易如今也隱隱有了這麼點意思,否則以他閒懶的性子,為什麼任由程棟拿著自己的錢去折騰?就是看準了這位是個工作狂,有程棟在,周氏集團的生意將會越做越大,等到像李巨成一樣地位超然了,周家上下才能真正掌握幸福,而不用擔心變成解放初『公私合營』的資本家。還是那個簡單的道理,有足夠的錢和地位,才能真正的悠閒。 「周易,周老弟!」 跟古公打了幾句哈哈,周易正要慢慢踱出李家後園,忽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卻是聶曉春和陳德院長,不由就是一愣。 柳老太太的生日會都快變成亞洲高峰會議了,聶曉春和陳德雖然也算名人,卻還是欠缺了一些資格,而且周易以為這段時間他們都要積極備戰下輪比賽,也沒去邀請他們,他們怎麼突然出現了?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439章 王子說,小周後是個好女人02 「老周,這邊這邊。」 聶曉春一陣擠眉弄眼,跟個進了大觀園的土鱉一樣。 「應先生?」 看到兩人身旁的人,周易也就釋然了。原來小應先生應百芝也到了,應家跟李家也有通家之好,他會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估計陳院長和聶曉春就是跟他來的。 只是這位小應先生似乎有些偏心,他和老應先生應萬英都是有職業棋力的業餘棋迷,又是應氏杯的資助者,自然和世界頂級棋手都有交情,可今天來李家卻只帶了華夏棋院的人,這卻讓周易對他平增了一些好感。 「小應先生,想不到您也來了?」 隨手從侍應手中取過一杯香檳,周易分別與三人碰了碰杯,笑道:「陳院長和聶哥這就不厚道了,早說你們要來,我也好來迎接嘛……」 「切,你小子隱藏太深了,沒想到你生意做得這麼大,這要不是跟小應先生進來,還被你瞞著呢。」聶曉春白了他一眼,以前只知道周易跟李家有些關係,卻沒想到本身就是資本家,倒是讓他和陳德有些吃驚。 「周先生,你的棋好,生意做得也好啊,我剛和貴集團的程總聊過,準備在應氏杯的後半程投放『周氏集團』的廣告,另外程總也有些新的提議,希望我們雙方能夠更深層的合作……」 「哦?除了投放廣告外,程棟又想出什麼主意來了?」 周易心一寒,程棟這貨太能折騰了,香江這邊的事情一收尾,自己還是有多遠離他多遠的好;為了生意,連董事長都讓他利用上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是……」 應百芝剛要開口,忽然被人在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老應,是你啊?我這還到處找三哥呢,原來被你給拐帶來了。」 「寶二爺,周先生還是你三哥?」 應百芝看著『咻』一聲出現在面前的唐寶,感覺自己的腦子快不夠用了。 「那可不,哥們兒現在排行老六,上面有五個哥哥呢,行了,回頭再聊吧,三哥,你過來,氣死我了!」 「怎麼,洋鬼子又拉玉玲瓏跳舞去了?」 參加生日會的洋毛子可不少,這些傢伙不安分的很,見到美麗的女人就喜歡上來邀請跳舞,連柳絮都被『騷擾』過,而且『騷擾』她的還是一名高級警司。 玉玲瓏人長得也不錯,尤其做慣了人民藝術家,煙視媚行都是刻進了骨子裡的,這些洋毛子別的不行,看女人是一看一個準兒,自然少不了糾纏。 「靠,三哥你是神啊?這也能猜出來,你猜怎麼著,威爾那小子剛跟玉玲瓏跳過,他姥姥的伊麗莎白……」 唐寶喃喃罵了句,他口中的威爾還真是伊麗莎白的外孫子,最出風頭的一代王子殿下。這位王子也是個不安分的傢伙,鬧過緋聞,據傳還涉過毒,曾經一度讓英國王室顏面大失。可是自從迎娶了被稱為『繼戴娜王妃之後最美麗的女人』凱麗王妃後,這小子倒是老實了很多,整天和王妃四處遊蕩,在把蜜月渡成了蜜年的同時,大搞慈善事業,為王室挽回了一些聲譽。 現在不光是英國人,就是外國人提到凱麗王妃,也要伸出大拇指說句『ok』,私下裡都感歎威爾這小子艷福不淺,婚前胡天胡地過足了癮不說,還能娶到凱麗這個美麗賢淑的王妃,上帝他老人家太偏心了啊。 「呵呵,怎麼,就為這個拉我過來?威爾王子雖說也就是個英國的官二代,沒什麼了不起,可人家請女士跳舞也不是在大街上耍流氓,你把我拉過來,難道還想揍他一頓?」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正與幾名貴婦聊得熱鬧的柳絮,反正自己老婆不被人摟著跳舞就好,至於唐寶麼,你自己家教不嚴怪得誰來? 「不是為這事兒,哥們兒好歹也是京都第一名少,會為了這點事情鬧情緒,是……」 唐寶壓低了聲音。 「什麼,《冬景香居圖》,你確定?」周易奇道:「這不是瞎扯麼?師勝素送給我們的那張絕對是真跡,他一個英國人到哪裡弄真跡去,給他他也得認識啊?」 「他那張肯定是假的,關鍵是英國人愛張揚,等會兒外婆出來,他肯定要高調送上這幅畫,到時咱哥們兒該怎麼辦?」 「還真是……」 老太太過壽,來訪的賓客自然都要獻上壽禮,東方人講究一個含蓄,禮物上了冊也就算完了,很少會當眾唱禮。可西方人不同,娶個漂亮媳婦兒都要帶著到處顯擺,你越誇他老婆漂亮他越得瑟,更何況是在這種場合? 周易立即明白了唐寶的為難之處,威爾弄張假畫獻給老太太,哥倆好不容易弄來的真畫怎麼辦?就算想低調入冊,老管家那裡也得挑理兒,畢竟是一樣的東西出了兩個,老管家非得弄清楚真假不成,不然多不吉利? 到時唐寶肯定不能認了自己的畫是假,那就得證明威爾那張是假畫,可李巨成跟英國皇室的關係也不錯,這樣當眾打英國王子的臉,可不是老成世故的做法,說不定還要怪唐寶不會做事。 總之是左右為難,無論如何處理,總是會有隱患。這個威爾王子,什麼畫不好獻,他怎麼就弄了張假的《冬景香居圖》呢? 「三哥,你說怎麼辦?威爾帶來的那幅假畫已經入了冊,我還是跑去瀏覽壽禮無意中發現的,要不……我跟老管家說一聲,把他這畫給抽出來?」 「那不瞎扯麼,你這是給老管家添堵。讓我再想想吧……」 周易沉思著,抬頭向威爾望去,忽然眼神一直,尼瑪,這歐美鬼畜想做什麼? 「哦,美麗的小姐,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可以請你跳支舞麼?」 上流社會才是烏煙瘴氣,王子的身份擱在平民堆兒裡,那就是高高在上裝逼無限,要多麼溫良恭儉讓就有多麼溫良恭儉讓,可在這種上流人物扎堆兒的地方,主動邀請女士跳舞就成了再普通也不過的事情。這貨盯上柳絮已經很久了。 「尼瑪,三哥我們過去。」唐寶這個氣啊,什麼玩意兒,剛佔過老子媳婦的便宜,又惦記我三嫂?奶奶的,可恨那個凱麗,剛才還拒絕了老子!他剛才也是不忿,看到威爾抱著玉玲瓏跳舞,就跑去邀請凱麗王妃,結果竟然被人家拒絕了…… 柳絮是典型的東方美女,今天又是精心打扮,面如春水含波色,腰如約素五指間,計算她不高調,也難免成為許多異性關注的焦點。剛才在程棟的帶領下,以周氏集團董事長夫人的身份大搞『夫人外交』,與一些香江貴婦很談得來,這些『貴婦』不是上了年紀,就是霍某人的兒媳、郭某人的孫媳什麼的,好多都是香江小姐出身的明星,與她這個小家碧玉一般的東方美女站在一起,越顯得她鶴立雞群,氣質高潔。 威爾一生接觸女人無數,絕對是評鑒美女的大師級人物,早就想著邀請柳絮共舞一曲,至於柳絮是什麼身份,誰的老婆或者女朋友關他屁事,在上流社交場合,這些『夫人們』本來就是男人們共享的寶貝…… 「哦,不不,我不會跳舞的。」柳絮頓時面紅如紙,連連擺手,她也臨時突擊學習了一些舞步,可那是準備與周易共舞的,憑啥便宜這個老毛子?只是這人是英國王子,李家的貴客,才沒好意思轉身就走。 「是麼,您是今天最耀眼的明星,舞會皇后,這真是太遺憾了。」 不得不說,剛滿三十歲的威爾確實很帥,被柳絮拒絕後,他輕輕歪了下腦袋,俏皮地笑了起來,頓時把站在柳絮身旁的那些『貴婦』迷得神魂顛倒,都為柳絮錯過了大好機會感到惋惜。 「威爾,又發現你的獵物了麼?」凱麗王妃也笑嘻嘻地走了過來,輕輕白了王子一眼,看得出她有些吃醋,卻還是在這種場合為王子殿下留足了面子。 「是最美麗的東方女子,柳。可惜她剛剛拒絕了我的邀請。」 威爾沒把媳婦兒的到來當回事,從柳絮身旁那些貴婦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後,叫得更親切了:「我親愛的柳,按照酒會的規則,您可以拒絕我。但是,您在拒絕我後,不能再拒絕我親吻您手背的要求,這是西方的禮儀,除非在您眼中,我是一個混蛋、懦夫、下等人……」 「靠了,這也行?」 周易和唐寶趕到時剛好把威爾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哥倆頓時大眼瞪小眼,威爾沒說錯,在西方的社交場合,這是有身份的男人對女士最正常不過的禮儀,就算是英國女王也不會拒絕一名騎士親吻她手背的要求,如果拒絕,那就等於否定了男方的人格,是最大的侮辱。 英國王子再不濟,也是李家的客人,更何況他這個要求合足了規矩,周易和唐寶如果阻攔,那不僅是一種對英國王室的侮辱,還是對李家主人的不尊重。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東西,周易敢用腳趾頭發誓,威爾這貨就是想揩油而已,尼瑪的…… 威爾出手還真快,一把抓住柳絮左手,狠狠親在了手背上:「啊,真是太美妙了,東方美女的肌膚真滑……呃……」卻是凱麗王妃在背後狠狠掐了他一把。 周易看得怒火中燒,敢情頂個王子桂冠就是為了佔便宜方便啊?正要帶柳絮遠離這個英國色鬼,忽聽唐寶悠悠地道:「三哥,我感覺你應該充分表現我華夏男兒的風采……嗯,凱麗王妃也在呢……」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三人行必有我師啊?」周易無限感佩地望了唐寶一眼,狠狠點頭、大步上前,也對著凱麗王妃一躬身:「英國的玫瑰、美麗的王妃,您的容貌照耀歐羅巴,您的善行讓世界稱誦,能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請允許我用東方的禮儀來親吻您,您與王子殿下應該不會拒絕吧?」 「哦,東方的方式?我的騎士先生,希望您能為我帶來驚喜。」 凱麗狠狠白了威爾一眼,卻把甜甜的笑給了周易,將玉手輕輕伸到他面前。 「您誤會了凱麗王妃,吻手禮是你們西方的,我們東方人遇到好朋友是要親臉的!」周易信口胡扯,一把將凱麗抱在懷裡,左右開弓在她臉蛋上『噴噴』親了兩口,看得站在一旁的王子威爾和唐寶等人都呆了,酒會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人是誰啊,竟敢當著這麼多人非禮王妃!認識周易的人也是大跌眼鏡,聶曉春一把抓住陳德:「院長,這是周易?我沒看錯?」 「周初段真是性情中人也……」莊百芝連連點頭,這是揚我國威啊。 「哦周,東方的禮儀真是太奇妙了,我非常喜歡……」 威爾的眼睛轉了轉:「我也要用這種禮儀問候美麗的柳,柳,來吧……」這鬼畜也是個不吃虧的,張開臂膀就要上去吃柳絮的豆腐。 周易迅速站在了柳絮身前:「等一下王子殿下,這種禮儀是我們東方人用來招待貴賓的,貴賓卻不可以用在我們身上,那會是極其失禮的表現。」 「嘿嘿,周,你真是狡猾狡猾地,你在欺騙我,對嗎?」威爾也不是傻瓜,頓時大笑起來:「你是個壞東西,不過我喜歡,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受虐狂?周易愣了,壞小子威爾的表現直接顛覆了他的價值觀。這個身體中流淌著高貴血脈的鬼畜,似乎對自己老婆被吃豆腐這件事非常享受?我了個去,西方人的思想就是奇怪啊…… 「哈哈,是好朋友了!威爾王子,我叫唐寶,你跟我三哥做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我知道你唐,你是華夏唐公的兒子,很高興認識你。」 人的圈子就是這麼回事,華夏雖然沒有皇室王室保留,可要論身份,唐寶還是可以與英國王子平等論交的,周易的身份就差了些,祖上只是御廚。 地位相近,只要對上眼就是狐朋狗黨,凱麗王妃被周易吃了一大口嫩豆腐,唐寶氣也順了,看這位英國官二代也就順眼起來,而且他還惦記著那張假畫呢。 「唐,華夏的盧是我的好朋友,早就聽他說過你……」 威爾十分親切地拉著周易和唐寶,坐到了一個沒太多人注意的角落裡,叫來許多紅酒,邊喝邊聊。 「盧挺?他是你的朋友?這小子不是被盧公送去德國的麼,怎麼跟你勾搭上的?」 「勾搭?哦,是好朋友的意思麼,我明白的。盧是個有趣的人,正是他讓我知道東方美女有多麼迷人,他說過,你對美女,是最有辦法的……哦周,你也一樣,都是讓我非常欽佩的人。」 「我操。」 周易和唐寶對望一眼,心說這什麼王子啊,敢情是衝著華夏美女來的? 「盧還說過,你是清王朝的繼承者……」 「他放屁,老子根紅苗正。」唐寶一聽就不幹了。 「不不,他的意思是說,清王朝……那些打著旗子的子弟……他們有很多好玩意兒,哦,讓我想想,熬鷹……養鳥兒……蛐蛐兒,要八厘的,對不對?」 威爾眼睛越來越亮:「這真是太有趣了,盧說,你是個專家。唐,教教我可以麼?我對這些玩……意兒非常感興趣。」 又一玩主,還是打英國來的。周易算是聽明白了,怪不得唐寶一報名字,這位比見了親爹還親呢,敢情是慕名已久。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識貨!」 唐寶頓時聽得眉開眼笑,一把勾住威爾的肩膀:「老外哥們兒,要學八旗子弟那些玩意兒,找我就對了。怎麼著,要拜我為師?」 「當然,唐,你這次帶鷹來了沒有?就是那種……」 威爾高高抬起一支胳膊,死命地指著手腕道:「手上的鷹,放出去可以抓兔子的那種,給我看看可以嗎?」 「你丫玩得還挺高級。」 唐寶翻了個白眼:「鷹是這麼容易熬的麼?再說這也不是放鷹的時候,地方也不對啊?這樣吧,給你開開眼。」說完拿出裝了『斗線金紅』的那個三河劉葫蘆,在威爾面前晃了晃。 「哦,三河劉,是蛐蛐兒!」 「還真小看你了,你見過啊?」 「是的,在博物館裡見過,比這個漂亮多了,裡面有蛐蛐兒麼?」威爾瞪著眼、流著口水,比見了漂亮妹紙還亢奮。 「那還用說?」 唐寶晃了下葫蘆,讓斗線金紅髮出一陣清脆的鳴叫:「八厘的,蛐蛐王!就你們英國那塊地兒,尋遍全國也沒有這種貨色,估計找到了也是只蠻夷。」 「是的,找不到,整個英國都找不到,哦,我太幸運了……」 「想看麼?」 「當然,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威爾伸手就要去抓葫蘆。 第440章 愚石先生 「棒槌是吧?上手就抓我的葫蘆,就不知道小心些,回頭再驚了我的寶貝蛐蛐兒!」 唐寶手臂一揚,避開威爾的祿山之爪,把蛐蛐葫蘆塞回懷裡,還不忘白他一眼。 這就是大玩家的脾氣,專門勾引威爾這種初涉玩道的二逼青年,更何況唐寶還在算計他的那幅假畫呢。 #文#「唐,我們是好朋友,讓我看看吧,就一眼……」 #人#威爾急火火地望著唐寶,好像個被人搶奪了棒棒糖的小孩子。 #書#「想看蛐蛐王容易,先說說你那幅畫吧,《冬景香居圖》,你丫從哪裡搞來的?」 #屋#「你說那幅美女圖?那是我帶來的生日禮物,送給你……」 「外婆。」估計老外也搞不清楚華夏的輩分,唐寶提醒了一句。 「對對,你的外婆。」威爾連連點頭:「要是你喜歡,我幫你再找一幅,唐,你該不會要搶外婆的東西吧?」 「在找一幅,你能有多少幅啊?當是大白菜呢,說找就找?」周易跟唐寶有點犯暈。 「哦,那是一位畫家畫的,他也是來自華夏,他的名字……叫做愚石……老人,是大英美術學院的客座教授,這幅畫就是他送給我的,真是太美了,我想把他送給你外婆,難道不可以麼?」 威爾很無辜,比小白菜還要善良無辜。 「愚石老人?」周易和唐寶都是一愣,這王子倒也坦誠,直接承認了是假畫?這就好辦了。 「威爾王子殿下,你知道這是幅假畫?」 「假畫?哦,請原諒。唐,周,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威爾聳了聳肩。 「威爾王子,你或許並不清楚,這幅畫的創意是來源……」 「我知道我知道,周,我對華夏文化還是很瞭解的。」 沒等周易說完,威爾就打斷了他的話:「畫上的美女是華夏古代的一位女王,她叫小……周後?她的姐姐本來才是女王,可是她和國王陛下有了私情,就成了後來的女王。哦,太浪漫了,她為了和國王陛下偷情,就脫下金子做的鞋子,還在台階上噴了香水,我知道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金子做的鞋子難道不硌腳麼?而且香水的味道很容易被人發現,這真是一個可愛的女人……」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咳,那是金鏤鞋,不是金子做的鞋,劃襪步香階也只是美好的形容詞,並不是在台階上噴了香水……」周易有些無奈:「好吧王子殿下,我們不用糾結於鞋子和香水了,這幅畫的上的美女叫小周後。」 「我太喜歡她了,她是個好女人。」威爾叫起來:「我相信唐的外婆也會喜歡她的。」 「可這是一幅假畫,親愛的威爾,畫的原作者是巨然和尚,一位……神職人員,而不是你口中的愚石先生。現在你應該明白了,你拿一幅假畫當生日禮物,這恐怕不好吧?」 「nonono,周,我想你錯了。藝術品是沒有真假的,愚石先生的這幅畫是最精美的藝術品,而且我並沒有把它拿到拍賣行當做古畫騙錢,這怎麼能算假呢?」 威爾王子尖聲笑起來:「我明白了,你們華夏人總是愛把死人的東西當做寶貝,卻忽略活著的大師們,我們西方人不同,只會注意作品本身,這才是正確的態度,難道不是麼?」 還挺一針見血的,這是周易對威爾的看法,這個英國官二代雖然也不怎麼著調,大有跟唐寶共穿一條褲子的趨勢,卻是不缺乏智慧,說的話很有批評意義。 「我們不討論東西方的文化問題,在東方把假貨送人,是很缺乏禮貌的事情,王子殿下也不想做個不受歡迎的客人吧?」 周易循循善誘:「所以我們希望幫你取回這幅畫,免得你被人恥笑,這關乎大英皇室的面子呢。」 「真的,那真是太感謝了,周,唐,你們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沒有帶別的禮物來,臨時去購買也來不及了。」 「放心吧,我們會替你準備好的,你是我們的好朋友麼?而且唐會邀請你去京都,見識一下華夏的好玩意兒。」周易開始扮演怪蜀黍:「對吧老六?」 「呃,是啊是啊,到時候你悄悄地去,打槍的不要,不要驚動政府,否則就太麻煩了。」唐寶眼睛一亮,勾引個英國王子去京都似乎也不錯,這傻哥們估計很趁錢,解決自己的經濟危機,就得著落在他身上了。 「這真是個好提議!啊……我想到了『王子與乞丐』的故事,我扮演個乞丐可以麼?」威爾激動的顫抖起來,這太刺激了! 「不用這麼慘的哥們兒。好了,現在我們就去取你那幅假畫吧,我去找老管家說。」 唐寶對這位『愚石先生』還是很好奇的。 …… 果然是假畫,而且假到普通人一眼都能看出的程度。並非是說這幅畫畫的不好。 看到這幅《冬景香居圖》後,周易驚為天人。 無論是構圖、筆法,佳人緣出中央,卻如高居天上的獨特味道,四野茫茫雪落無聲的寂寥味道,竟無一處不對,一處不好。 可與原畫一比,還是假。畫中不僅有常見的國畫技法,竟然還夾雜了一些西洋畫派寫實的味道,中西合璧後沒有不倫不類的問題出現,反倒更有獨到之處,西畫的寫實和華夏畫的寫意完美融合,小周後這個好女人虛幻而又真實,彷彿觸手可及,又彷彿只是夢中女神,這種讓人將射欲射、未射還想射的感覺,忒爽了。 愚石山人。 落款處清晰可見的文字和用印,說明這位愚石先生從未掩飾過什麼,與師勝素這類作偽專家有著本質的區別。 「威爾王子,這位愚石先生還在英國麼?」 周易歎息一聲,天下之大能人輩出啊?成功修補《冬景香居圖》後,系統任務得以完成,他的畫藝副職業也升到了九級,算是當代畫神,本以為難找對手了,想不到居然出了這麼位高人。 愚石先生……周易相信就是自己出手,也未必能把東西畫風融合的如此完美,這樣的奇人如何不見? 廚神、醫神……在這些領域,周易對手難尋、孤獨求敗,想不到在畫藝上,竟然不再孤獨了,這種欣喜,不是登臨頂峰的人無法理解。 「我也沒有見過他,這幅畫並不是直接從他手中購買的。」威爾拿著三河劉的葫蘆,右眼都快貼到上面去了,嘿嘿直樂:「哦,上帝啊……周,這只蛐蛐兒你真不肯轉讓給我麼?」 「給了你,你也沒地兒去鬥。有時間來華夏京都吧,有的是哥們兒陪你瘋,而且還有綵頭……忘了你是老外了,就是賭博,像拉斯維加斯一樣。」 「喜歡喜歡,我最愛賭博了,不過這得瞞著凱麗。」 威爾舔舔嘴唇:「周,你要見愚石先生麼?這恐怕不太可能,聽說他的脾氣很古怪,因為只是大英美術學院的客座教授,一年都不見得會去幾次學校。有人說他喜歡愛琴海邊的美女、有人說他是個賭徒,常年流連在世界各大賭場,還有人說他去非洲食人部落寫生了。誰知道呢……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而且他不用手機,沒有email,簡直不像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或許我們在談論他的時候,他正在尼羅河美女的褲襠裡呢?哈哈哈……」 真是個混蛋,居然這樣誹謗一位偉大的藝術家?周易沖威爾瞪了瞪眼,不過或許他的話是真的,藝術家總是會與美女、毒品、酒精攪在一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閒人系統。 「總有辦法找他出來的。」 周易摸出柳絮陪他在鴨寮街買的新智能機,直接上網查了下大英美術學院的地址,又查到了院長的名字,收藏起來。 「別玩了王子殿下,生日會的高潮到了。」 快到晚上十二點了,休養了一日的柳老太太容光煥發出現在賓客面前,足有六米高的巨大蛋糕和裝在巨碗中長達一千八百米的『一根面』,讓見多識廣的客人們不禁發出低聲驚呼。 這一根長壽麵,還是周易拉的,換了他別人也沒這個本事。 …… 海深蛟不顯,水淺王八多。 環境造就人。要看美女請去城市中心的繁華商業區,您要是跑到偏遠山區,就算運氣逆天見到個清純的村姑啥的,也就是光著腳丫子踢拉雙舊布鞋,有動感沒性感的,總是像沒有磨好的咖啡,不是個味兒。 香江洲際酒店未必是亞洲最大、最豪華的酒店,卻是名氣最大的一家,因為這裡有檔次最高的總統套房和在世界範圍內都能排上號的無敵海景。總統套房內有五室雙廳,大到可以關上門開雞尾酒會;精心的設計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房間都能從落地窗看到大面積海景。 但是光有硬件還不夠,這裡還有嬌滴滴的『軟件』,身材氣質一流的美女服務生個個都能讓那些什麼選美佳麗無地自容;往大廳內一站,放眼望去,一雙雙俏伶伶抖動的小腿不但曲線優美、就連粗細長短都差不多,就是個『玉腿如林』。這哪裡是什麼酒店,簡直就是古時帝王的後宮嘛。 走進總統套房時周易就有氣,柳老太太的生日會圓滿結束了,威爾纏上了唐寶,柳絮則纏上了自己,素女經結合那些『貴婦』私語給她的經驗,這妞兒的花樣越來越多,還真讓他有些割捨不下。 正在興頭上呢,程棟這貨又來催命,問他什麼事情還不肯說,只說與周氏集團極為重要,必須找他這個董事長面談。 好吧,來就來,這貨居然在香江最高檔的賓館包了總統套房? 這才來到國內幾天,都學會公款消費了? 第441章 綠色醫療關懷活動 究竟誰才是老闆? 這是周易最想問程棟的問題。 這貨可著勁兒的折騰,把周氏集團當成實現自身價值的平台也就罷了,沒有熱愛就搞不好工作,周易喜聞樂見。 可在董事長檢驗未來董事長夫人功課的時候突然來點打擾,還要讓董事長跑到賓館見他?這貨是不是沒擺正問題。 周易性子平和,可不表示手下人可以沒大沒小,就算是人才也不成。 「董事長,這間總統套房如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您該不會怪我花錢大手大腳吧?」 程棟居然先發制人:「我估計不會,您是百億身家的人,怎麼可能在乎這個?我住在這裡,就是周氏集團的臉面,花錢再多,也是為了維護您的臉面不是?」 他還有道理了。 「本來該是我去找您的,可您也沒住在李家,柳小姐的公寓也不合適,我找您畢竟是為了公事,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請您大駕光臨吧,就當這是董事長辦公室,我來找您匯報工作來了。」 「真能擺活,你就是這樣匯報工作的?」 茶几上放著上等紅酒,出浴不久的大男人臉蛋紅撲撲的,再想想自己來到後才走出這個房間的ol裝美女,周易想翻白眼、想揍人,這貨拿自己當什麼了,小孩子麼? 「成功的男人總是有些喜好的,就像董事長喜歡花大錢裝修別院、不惜用股份換取艮岳,只求博取紅顏一笑一樣,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程棟是個很有才情的人,要他賣命光靠錢沒用,還得有足夠的平台可以施展、老闆還要通情達理人性化,充分發揚員工個性,就是程總裁看好的企業核心競爭力,他不過是以身作則罷了。 「就在這裡,我用不到兩天時間,敲定了二十三家香江連鎖店,當然這都是經過您大姐同意的,她們在忙國內的事情,我這是隨手幫個忙。還有……董事長您坐啊?」 程棟穿著睡衣,歪歪斜斜地倒在沙發中,好像多動一下都會浪費力氣:「另外還有關於這次應氏杯的後期宣傳工作,與應氏集團接下來的合作,有些項目已經超過了我的權限範圍,必須要您點頭。我想董事會就不用了,反正現在的董事除了我這個外人,就是您和您的家人。董事長,不是我囉嗦,家族企業的管理模式中後期容易無力,周氏集團要想有更大的發展,必須要……」 「打住,這是不能改變的原則。」周易果斷搖頭:「我建立周氏集團就是為了家人,你不滿意可以走人,董事會就這樣了。」 「迂腐……請原諒我的直率,不過我不會走的。好吧,談談後面的項目,您一定喜歡。」程棟笑嘻嘻地道:「又要花錢了,老闆您可不許心疼啊?」 「又要花錢?」周易有些心驚肉跳,這是下屬還是二奶,簡直比女人都敗家。 「我和應百芝先生約定,準備聯手開展『綠色關懷醫療』活動,我們和應氏集團的初期投資各為十個億……董事長您看,我是去銀行貸款呢,還是您把款子打過來?」 「什麼綠色關懷醫療活動,就是你說的進軍醫藥界?」 「我們準備在一些試點城市建立『低成本醫院』和相配套的藥廠,借華夏政府醫改春風,首先想高收費高藥價的黑心醫院宣戰;另外還要在一些醫療條件低下的偏遠山區建立公益醫院,對當代的老人、婦女、兒童免費開放,提倡醫德回歸、回報社會、讓天下孤寒病痛之士皆歡顏……」 「好!難為你想得出回報社會,也難為應先生有這樣的胸懷。」 周易連連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不是尊夷崇洋,必須承認的是,在21世紀的今天,在幾個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中,已經出現了願意回報社會,為普通人民謀福利的資本家,免費醫院、學校甚至是福利都是出自他們之手或者是他們在背後推動著。或許他們也有著這樣那樣的目的,可畢竟是在做事,也讓很多人因此得到了好處,這就是資本主義中的社會主義現象。 反之,本該是有著社會主義優越性的華夏卻還有這樣那樣的不足,這都需要有人站出來去做,否則被資產階級比下去了,咱大華夏還有臉麼? 周易從來就不是一個政客,可程棟的提議卻還是讓他為之欣慰,甚至想到了那段熟悉的系統音,我得悠然時…… 「我們集團已經在法國成功上市,下一步就是國內股市,而且根據我的方案,醫藥行業將成為集團的支柱產業,快餐連鎖店麼,那只能抓住一部分人的胃,卻掌握不了人的生死,影響力還差了許多……」 剛誇獎了他幾句,這貨就開始跑偏,周易皺眉。 「我們的綠色關懷醫療活動,肯定會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同時在國內豎立形象,這將成為周氏集團前期的核心競爭力,我們……」 「行了,不要再說下去,別破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好印象。」 周易苦笑搖頭,商人就是商人,恐怕在程某人眼中,綠色關懷醫療活動不過是釣魚用的香餌而已,投入的錢肯定要翻倍賺回來,指望他無私奉獻,那就不是程總了。 「好吧,那我就當董事長同意了?應氏杯後綠色關懷醫療活動就會展開,到時……」 「新聞媒體那邊你來搞定,別找我。」周易連忙搖頭。 「好吧,反正我也喜歡出風頭,能和董事長這樣配合工作,我真是老鼠掉到米缸裡,爽啊。不過還有件事,是關於應老先生的。」 「哦?應老先生,小應先生的父親?」周易卻是一愣。 …… 站在公寓的陽台上,周易在畫第二幅《冬景香居圖》。上午剛下過雨,陽光還是柔柔的,柳絮站在旁邊看得入神,忽然問一句:「怎麼不去艮岳那邊畫?」 買賣已經順利完成,師勝素賣石頭賣成了周氏集團的股東,黑老二終於有了光明出身,比下了梁山泊的宋江都來勁,所以連艮岳上的『掩紅軒』都一併送給了周易。 如何拆解艮岳和掩紅軒是個很頭痛的事情,好在香江還有不少的古建工匠,師勝素要找他們也不算什麼難事兒。 這會哦艮岳連同上面的『掩紅軒』怕是早就變成了一個個集裝箱,只有形成艮岳主體的那塊高達五十多米的奇石難以運輸,必須要走水路。 「艮岳已經拆了,要拉到『望氣別院』重新建成更大的,保證你喜歡。」周易笑著落下最後一筆,把畫拿進房間裡,讓它自然陰乾,然後才好落款。 「一個上午就畫了兩幅,加上畫了送我的那幅,都三幅了,難道你還有另外兩個紅顏知己?」柳絮的眼中充滿了狡獪。 「說了聽聽啊,放心吧,我不會吃醋的。」嘴上風輕雲淡,兩根玉指卻是放到了周易的臀尖上,這處的肉最軟…… 「喏,你自己看。」 先前畫出的一幅《冬景香居圖》已經讓快遞送出去了,底單上有中英雙文字的地址,是寄到英國去的。 「英國的紅粉知己麼?」柳絮噗嗤一笑,也感覺不可能,自己真是無理取鬧了。 「收件人是大英皇家美術學院的院長,我準備揚我國威。」 周易嘿嘿一笑:「這幅倒是送給女人的,你也知道,就是那個古芸。」 「打了人家,又送這麼曖昧的畫?你還不老實交代?」 柳絮紅著臉,手上開始用力了,可惜周易皮糙肉厚,二十倍於常人的肉體防禦力不會耽誤高潮的來臨,卻只會把她這點小動作當成春風過水,就像是按摩,爽得很,最好多來一下。 「偏不告訴你,你這丫頭隨便懷疑老公,必須要懲罰!」 一把抱起她,柳絮早已軟了,眼睛都是濕濕的看人。 素女遭劫,島國和韓國棋手也在遭難,始作俑者都是周大閒人。 即將進入半決賽,周易在應氏杯上的表現只能用妖孽來形容。鋪地板、亂戰、官子、打劫天下第一…… 進入半決賽後,兩國棋手駭然發現,這個華夏初段根本就沒有弱點,彷彿是當年巔峰時期的大棋聖吳清源吳老爺子一樣,簡直就是『天下苦手』。 天下苦手,任何棋手面對他,都將是苦手,勝利的機會百中無一。 華夏棋院太坑爹,這個周易初段除了應氏杯外,就沒有參加職業棋賽的經歷,更別說找他的棋譜來研究了。 籐本名人壓得住他麼? 周易的對手,正是島國棋界的皇者,三十三歲的名人,後吳清源時代的第一高手。 如果壓不住,島國棋界將會顏面盡失,這個損失是島國棋院無法承受的。 「名人,結果怎麼樣了?」 島國棋院的院長,鬼田小純郎緊張地看著正在電話中的籐本名人。 「應先生同意了,可如果要在半決賽中進行十番棋賽,還要周易本人同意,畢竟是我們臨時要求改變規則,這真是有些無禮……」 籐本名人黑著臉放下了電話,如果不是為了大島國棋界的名譽,他才不會做出這種讓人恥笑的事情呢…… 第442章 生命之棋 「還是輸了……」 不用再繼續下去了,雖然只下到二百三十一手,李昌鎬已經看到最終的結果,慨歎一聲,投出了棋子。 「石佛也終於頂不住了?」 誰也不曾想到萬眾期待的決賽會在這種情況下結束,當最後一手棋從對戰室傳出後,現場看棋的棋迷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更像是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前二百三十一手,雙方都是頻頻長考,中盤未過,就花去了足有五個小時,現在連勝負手都沒有放出呢,石佛就認輸了? 再想起周易在半決賽時臨時決定接受島國籐本名人的十番棋大戰,結果在不到一周內,把籐本名人生生打到降級的戰績,棋手和資深棋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棋界的大時代又要來臨了麼? 就像吳清源、木谷實、島國六大超一流棋手一樣,華夏選手周易也要統治棋界了麼?這一次會是五年、還是十年? 欣喜、羨慕、嫉妒、不安。 周易的橫空出世,就彷彿一顆石子,投入了棋界這個已經平靜了許久的湖面,也像是一條兇猛的鯰魚,讓其它魚兒開始有了生存危機。 陳德笑得合不隆嘴,在台上拉著周易的手,硬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迷糊中彷彿聽到小應先生在說什麼父親,然後就聽到台下陣陣歡呼,卻是從開賽以來從未出現的老應先生應萬英到場了。 「應老先生……」 對這位一生迷戀棋道,並且以一人之力,創立了頂級賽事應氏杯的老人,天下棋手無不崇拜親近,陳德更是驚喜交加。 「陳院長,你培養了一位天才啊,周先生,我老頭子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你,死也瞑目了。」 「應老說哪裡話,您春秋鼎盛,必定壽過百年。」 和應老爺子握著手,周易卻是微微皺眉,以他的醫道,一眼就看出老爺子情況不妙。 又是一個柳老太太。 應萬英的印堂發青,人中處卻透出一股不健康的明紅,這是精力將竭的表像,天火蓋壓不住地陰,導致虛火上升,這種虛火就彷彿即將滅去的蠟燭,在熄滅之前,會在短時間內變得明亮,透支生命。 「呵呵,周初段真會安慰我老頭子,我也不求春秋鼎盛,壽過百年,能和你這樣的棋道高手手談一局,就足以安慰了……」 應萬英把四十萬美元的冠軍獎金當眾交到周易手中,引得現場又是一陣騷動,老人和周易握著手,壓低了聲音道:「謝謝周初段啊,不過我們下棋的地方越隱密越好,免得又被記者採訪,很煩的。」 程棟對周易說的,正是這件事。應老爺子本是在川省療養的,看了周易的幾盤棋後,就坐上私人飛機趕了過來,說啥也要和這位百年不遇的天才棋手下上一盤。剛好小應先生正在與程棟談合作事項,就把老父親的這個要求提了出來,程棟自然是拍著胸脯答應了下來。 周易表現出的棋力已經近乎於道,正所謂大道渾圓,無方無礙,自然也沒有缺點可言。應萬年雖然棋力不到頂級,眼力卻是極好的,自然看得出周易雖然年輕,卻已不在吳清源大師之下。他明白自己壽數將盡,本來是不應該耗費心力和周易交手,可又想到人生百年,終是難逃一死,與其慢慢衰老死去,還不如用最後的生命譜寫這一曲『圍棋華章』,成就嘔血之譜,留傳於後世。 這是老爺子的想法,小應先生並不知情,否則他肯定要攔阻老父,更不會請程棟幫忙了。 周易既是棋道大家,又是醫家,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卻也沒有說破拒絕,而是點了點頭,悄聲道:「當然要躲開這些記者了,地方就由我來找吧,要在離地之處,雲霧之中才好呢……」 「離地之處,雲霧之中?」 應萬英眼一亮:「有酒麼?」平生除棋外就是好酒,結果在家被兒子管,出門療養被醫生管,老頭兒快憋瘋了。 「當然要有酒了,而且還是醉人的酒。」 周易哈哈一笑,這老頭兒有點意思,就沖這份把生死不當回事兒的豪氣,值得自己伸回手。 …… 盛夏的京都也是個火爐子,到了這個時節,除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拳把式,聰明的也爺們兒不是躲在家裡吹空調,就是跑去避暑山莊納涼了,誰跟這毒日頭過不去,日子就跟誰過不過。小心中暑。 「好熱,怎麼這樣熱!」 古芸一身白緞子練功服,半套太極沒打完,圓潤秀麗的額頭便滲出層層汗珠,氣喘得厲害。 「姐,喝碗冰鎮酸梅湯吧……」 伺立一旁的小荷遞過酸梅湯,古芸一口氣喝光,頓時感覺腹中一陣刺痛,不禁『哎喲』了一聲。 「都快小半月了,元丹還是抱不住?現在我會怕熱不說,就連喝口冰鎮酸梅湯都會難受,周易,這都是拜你所賜啊,你這個狠心的傢伙……」 心裡埋怨著,卻不知為何,總是恨不起來,氣呼呼地端著碗站在那裡發愣,古大小姐心亂如麻。 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那個姓周的是什麼人啊,竟然敢欺負到咱家頭上,古公也不管麼?」 小荷撅起小嘴,氣呼呼地道:「我去扎他的小人,給您出氣!」 「得了吧,你又不知道人家的生辰八字,扎什麼扎?再說他也救過我,這樣做不好。」 古芸神色一緊,出言呵斥住小荷,竟然維護起了周易。 「呀,大小姐這是向著人家還是恨著人家呢?我可分不清楚了……」 古芸身邊的兩個女孩都是川省過來的妹紙,在京都廝混多年,川妹兒本又是玲瓏剔透的性子,還有什麼看不懂的,相處久了,小荷更是把古芸當成了親姐姐,可不怕她是什麼鬼見愁、魔女。 「越來越碎嘴了,看我饒的了你?」 古芸咯咯一笑,突然展現的小女兒情態讓小荷看傻了眼。以往大小姐對她們雖好,卻也很少展露這一面,怎麼去了趟香江就變得……越來越溫柔了呢?莫非是中了邪? 「呵呵,大小姐,這是怎麼了?」 兩個女孩兒正在笑鬧,尚老頭兒樂呵呵地走了過來:「大小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您點頭了,現在要不要對『周氏集團』下手呢?」 他說的自然是收購周氏集團股票的事情。 第443章 救人與自悟1 早起就下過了一場雨,空中吹過涼風,古老村寨的附近沒有高樓大廈組成的溫室屏障,又靠近海邊,早晚一場雨,氣候怡人。 以常老瞎為首的十幾名古建工人,圍繞著這尊已經易主改姓周的『艮岳』忙碌著,除了那高達五十三米的主體奇石,其餘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已經拆離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已經進了集裝箱,就等著運走了。 有錢人就是古怪,常老瞎連連咂嘴,聽說這一大堆石頭都是要送往大陸的,那些裝進集裝箱的也還罷了,這塊高達五十三米的主體奇石又該如何運作? 空運,陸運?都是瞎扯,恐怕也只能走海運了,然後走長江或者黃河入海口,進入內陸水道?長江水運還好,黃河還有水運可言麼,就不怕擱淺? 好吧,這不是咱苦哈哈該操心的事情,人家大老闆有大老闆的打算,咱是理解不能,幹好份內事賺份辛苦錢也就是了。 「什麼?把剛拆掉的『掩紅軒』再組裝起來?行是行,畢竟才剛剛拆了三分之一,可這不是折騰人麼?師先生……是是是,我是常老瞎……我聽您的,這就返工。」 常老瞎一咬牙,撂下電話就叫道:「都聽到了沒有,把『掩紅軒』再給俺組裝起來,就當積木搭!反正附搭的奇石都拆去了,上下只會更方便,用不了多久。大家別看我,老闆交代了,工錢加倍!」 那還有什麼說的?干唄,大家樂樂呵呵地開始返工。這個人造艮岳是以那塊高五十三米的奇石為主體,掩紅軒和上行曲徑都是緣主體奇石而設,先前拆掉的奇石只是附屬,返起工來倒是不麻煩。 有錢人愛折騰,常老瞎們就更不怕折騰了,反正都是錢,你多折騰幾回才好呢。 一陣風起,帶著淡淡的海洋味道,又要來雨了,還真得麻利著點兒。 …… 應萬英還真是做到了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老頭兒神神秘秘帶著兒子就摸過來了,甚至連個保鏢都沒帶,跟著周易來到這方奇石下,正好常老瞎他們收了工,高五十三米的奇石上方是碧瓦紅牆的掩紅軒,下方是被雨水激起陣陣漣漪的小池塘,石孔中煙霧裊裊,味道很正。 雖說被拆去了附庸的那些奇石,顯得單薄了一些,可這獨石孤立的場景別有一番味道,應萬英看得老懷大慰,連著誇了三個好字,衝著周易一挑大拇指:「小周,真懂花錢,會用錢。」這是真心的誇獎,有錢就得雅玩兒,弄條大拇指粗的金鏈子拴腦袋上,雙手十指全戴上鑽石寶石戒指,那是流氓暴發戶。老爺子也是跟周易熟了,叫上了小周。 「呵呵,請吧老爺子,這盤棋咱們就在上面的『掩紅軒』下,保證沒記者知道,而且夠安靜,除了雨聲以外。」 周易撥開奇石底部叢生的蔓草,引導著應氏父子向上方走去,這條曲徑並不是全靠人工開鑿,而是根據奇石天然形態稍做改變而成,有些轉折處還是很危險的,必須要小心一些。 應萬英畢竟年齡大了,爬到石頂足足用了四十多分鐘,可能是多年休養,很少劇烈運動的原因,臉色紅的好像關公一樣,連連喘著粗氣,走進掩紅軒後就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一樓的黃花梨雕花椅子上:「老嘍,才走這麼點路就喘成這樣,歲月不饒人啊……」 「爸,您沒關係吧?」 這會兒雨下得更大了,窗外景色雖好,應百芝卻多少有些不解,這盤棋不過是父親要了結一個心願而已,周易卻帶他老人家爬起山來,也不知道打得是什麼主意。 「呵呵,您老的主治醫生怕是只讓您做輕量運動,嚴格禁止您爬山吧?雖然這也算什麼山,可對您來說運動量已經很大了……」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應萬英父子道:「不過醫家各有巧妙不同,我也懂些醫術,有時候做些稍微過量的運動,也是對生命潛力的一種激活,運用的好了,或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對啊,聽說李超人母親的『病』就是你給治好的,這麼說來還是真有其事了?」 應家和李家雖然是通家之好,可周易為柳老太太治療的手段太過玄奇,曾經請李巨成為自己保密,所以即使在應萬英面前,李巨成也只是淡淡略過;應萬英也是商界頂級人物,看過無數名醫神醫,只當柳老太太的病情好轉是集各地名醫、數年治療的結果,周易應該也是適逢其會,未必就是一個年輕人可以逆天成事的,因此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今天突然聽到周易提及醫術,倒是讓他心有所觸,忍不住多看了周易幾眼。 「呵呵,應老先生應該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們的棋局設在二樓;除了棋局外,美酒果子都準備好了,我們上去邊吃邊喝邊下如何?」 「好啊!這個調調兒我最喜歡了,走走走……」 「喝酒?」 應百芝神色一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周易已經帶著應老頭兒上了二樓,他也只好尾隨。 方卉那張軟床已經撤去,二樓顯得空曠了許多,那張竹幕已被掀起,望出去就是下方小池和瀟瀟落雨,在竹幕內側擺放了一張長約七尺、寬三尺的紫竹半人桌,右面擺放著紋枰棋子,左面則是兩個果盤,酒壺和酒杯。 「嗯,這是什麼果子?」 應萬英除了人肉沒吃過,還有什麼是沒吃過沒見過的?可這兩種果子卻是見所未見,一碟是切成薄片的雪白果肉,不等人靠近,就有絲絲涼意襲來,那股暗幽冷香頓時讓他疲累全消、精神為之一振。 還有一碟中卻是堆放了三枚小兒拳頭大小的紅色果子,皮色火紅,稍一晃動,內中便似有焰光流動一樣,看著彷彿棗形,卻又有些像桃子,而且著棗子也太大了些吧? 三陰雪梨、交頭火棗,是周易臨時從柳老太太那裡討來的,這兩樣奇果對應萬英大是有效,回頭再補給老太太就是了;那壺五神釀卻是從唐寶的郵輪上摸來的,這貨也就帶來了不到十斤,寶貝的跟什麼一樣,結果被周易弄來整整二斤,那叫一個哭天搶地啊,賴上周易說什麼『取一還十』的渾話,周易都不愛待見他。 「是我自己培育的兩樣果子,名為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也是運氣好才弄出來的,嘗嘗吧。」 周易拿起一枚交頭火棗,這東西他也稀罕,自從吃過後,對別的果子就再也難有興趣了。 「嗯,好吃,好舒服啊……真是仙果一樣的東西!」 應萬英吃了片三陰雪梨,頓時目放奇光,又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枚交頭火棗吃起來,讚不絕口。 越是身體衰弱、元氣不振的老人,對這類補益身體東西反應就越是靈敏,兩樣果子下肚,應萬英只覺丹田氣沉、剛才因為走『山路』而疲倦酸麻的四肢就好像張開了無數孔眼的海綿一樣,再源源不絕地吸取著一涼一溫兩種能量,讓他心中大定,精神倍增。 只怕是王母娘娘蟠桃會上的蟠桃也不過如此吧? 應氏父子這樣的身份,比幼兒園小朋友也沒強到哪裡去,你一口我一口,除了周易吃的那枚火棗外,桌上的果子被瞬間掃光,應老爺子伸手去抓最後一片雪梨,不想卻被吃心大盛的兒子一把搶了過去,他奶奶的,見了好吃的,連人子之孝都不顧了? 老爺子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嚇得應百芝一低頭,硬是沒敢吭聲。 「好東西啊,可惜就是太少了……」 應萬英咂巴著嘴望了望周易,他倒是不客氣。 「呵呵,應老先生別怪,這兩樣果子對生長條件要求極高,又是我誤打誤撞弄出來的,每樣就只有一棵,所產果子不過兩百餘枚,親戚朋友這一分可就沒了。」 周易笑道:「再等個一兩年吧,要是我種多了,自然少不了送您一些。不如嘗嘗我自釀的『五神釀』,你我喝個七八分醉再來下棋,那才舒服。」 「五神釀,我聽著就是好東西,這壺裡得有兩斤吧?應該夠了……」果然是個老酒鬼。 「爸,酒可不能喝,張醫生說……」應百芝一聽就急了,醫生交代過,老父萬萬不能沾酒,這位周老弟也真是的,這不是勾引老爹麼? 「去你的張醫生吧,今天我們是客,小周是主,客隨主便的話你沒聽過啊?」老頭兒一瞪眼。 「周初段,你看這……」應百芝可憐巴巴地望著周易,意思是說您倒是幫著勸勸啊? 「呵呵,小應先生放心,我這裡酒只管喝得,不但無害,而且有益。」 周易笑著為應氏父子二人分別倒了杯酒,掩紅軒中頓時酒香四溢。 應百芝咕嘟嚥了口吐沫。 好酒啊……都不用喝,他聞一聞就知道。 第444章 救人與自悟2 沙沙沙…… 窗外落雨更疾,打落軒頂,發出密如炒豆般的聲音。說來也怪,這種音貝已經遠遠超過了噪音的標準,可但凡有些閒情雅趣的人,都不會把這種雨打屋瓦、窗欞的聲音看成是噪音。 遠看『掩紅軒』是紅牆碧瓦,其實通體都是竹木結構,牆壁是最堅硬的鐵梨木、頂瓦都是井崗碗口粗的油竹做成,壽命可比石材磚瓦,而且沒有異味、只有陣陣清香襲人,雨水擊落竹瓦,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音,讓人心曠神怡,不但催眠、還能下酒。 秀色可餐,說得就是天底秀色,人間美景,聯想到酥胸美腿上的都是自身問題,需怪不得造出這個詞彙的古人。 「嘖嘖,好酒,好酒啊,能天天喝到這種酒,才算沒有虛度一生啊。小周,你是個高人啊,太會享受生活了……」 斥巨資購買艮岳,整修別院、種植三陰雪梨、交頭火棗這樣的異果也就罷了,居然還會釀酒。應萬英慨然長歎,比起這個年青人,別說自己,就連李巨成都屬於白活了,一輩子兢兢業業只顧掙錢,攸然驚醒,才發現人生已經走完了九成九,夕陽無限好,就是快落山啊? 「人生如夢,早知如此,就該邀三五紅粉知己,酒色雙行英雄膽,且顧天邊無『良』人啊?小周,還是你清醒的早,可惜我老頭子如今夢醒,已經遲了。」 兩斤酒下去了足有一斤八兩,多半都是應老頭兒爺倆喝的,應萬英又瞪了一眼兒子,把剩下的二兩酒牢牢抓在手裡,看樣子是連周易也不打算給了,大著舌頭開始嘮叨:「晚嘍,遲了,太陽要落山嘍。」 這是喝多嘍……堂堂寶島富豪,和李超人一個級別的人物,喝多了也就這麼回事兒,跟灌了一斤『地瓜干』的鄉下老農沒有本質區別。 「是啊是啊,紅酥手、黃籐酒、滿牆春色宮牆柳……周兄弟啊,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 應百芝也高了,話題開始從酒轉向女人,所謂『胭脂一點淺中嘗,玉杯照紅暗凝香』,在男人眼中酒與女人是密不可分的,能聊到這個份兒上,那也是真把周易看成了兄弟,越來越近了。 「還幾個好妹妹,我告訴你應百芝,你爹我可以琢磨這些,因為我老了,你可不行!」 應老頭兒沒全醉,有底線著呢。這也是人生的苦處,明明知道時光如白馬過隙,稍不留神人生就過了大半,什麼金錢美女權利地位都是個空,可看得到空卻不等於悟到了空,更難做到空,能四大皆空的已經不是凡人,多林寺的ceo主持都不行,他見到美女也健談。 周易一聽不對,老爺倆的話題開始圍著女人腳脖子打轉轉,忙轉移話題:「才七旬左右就算夕陽了麼?那也不一定,華夏歷史上也有養生大家活過了三百歲的,您這也就算個年輕人。」 一句話就把應萬英給逗樂了:「小周你還真會安慰人,行了,酒也喝了,果子也吃了,咱們開始下棋吧?你是應氏杯冠軍,我可不敢平手對待,就讓我三個字成不?」 這是謙虛,其實應萬英從年輕時就酷愛圍棋,人老了計算力下降,可要說到棋力經驗,也不是毛鈺那種水平能應付的,他卻主動要周易讓三個字,光是這份胸懷都讓人稱讚。 「讓您三個子可不用,我們就平手論棋,追求的是棋道,可不是輸贏。」周易一笑。 「好,好一個追求棋道,不論輸贏,那就聽你的,我老頭子也不矯情了。」應萬英哈哈一笑,把剩下的二兩五神釀一仰脖干了,拿起兩黑兩白棋子,分別放在了四個星位上,呵呵笑道:「今天有酒有雨,我與小友身居高處,於雲霧中追求這棋之大道,想來古韻仙風也不過如此了,我們就下一盤座子棋如何?」 座子棋是古時圍棋規則,黑白字各佔星位,沒有現代什麼小目高目內外目的變化,古風古韻堂皇正道,少了許多機巧的變化,卻多了一份厚重。據說吳清源先生就很愛下座子棋,他的棋路也是厚重紮實,雖有輕靈機變之風,卻沒有許多狡變,應萬英要下座子棋,那是從心裡把自己和周易比為古時君子了,四角一定,勝負就看中腹的大開大合,這正是君子坦蕩的道理。 周易笑著點頭:「應老先生請。」 應萬英捻起一枚黑字,放在了天元上。如果根據現代圍棋理念,第一手走天元是大損特損,可在座子棋中,卻是必爭之點,直接關係到後來的棋局。 周易微微一笑,捻起一枚白子,拆邊。應萬英對面同拆,周易右上角大飛,守角兼顧外勢,應萬英繼續拆邊,要大模樣。雙方你來我往,戰在了一處。 棋一旦走開,應萬英的全部心神便沉入棋中,此刻無論對面坐著的是周易還是吳清源甚至是一個街邊的業餘棋手都沒有任何區別;周易看得心中暗讚,果然成功者都無僥倖,這位老人以垂暮之年,精力兩衰,居然還能如此聚精會神,普通人是絕對無法做到的。 不怕你精力衰竭,怕就怕心存放棄。以棋觀人、以人觀命、以命觀道!周易在應萬英身上看到了絕不放棄的精神,有這種精神,就有希望,道是如此,人的命數更是如此。 座子棋的搏殺之激烈,絕非現代圍棋所能想像,只見棋盤上黑白兩條長龍糾結盤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學習了素女經的柳絮和激發悠然英雄,小兄弟改頭換面的周易昨晚還要親熱激情。 「好棋,可惜不夠活啊?」 周易先斷後點,連番搜刮,硬是在擠壓的這條大龍成了賭眼。一眼不活,眼見得就是一盤死棋。 「周兄弟……」 應百芝也是略微懂棋的,死棋活棋他還是看得出來,眼看父親的大龍憤死,有些不安地望著周易。 父親的病情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本想著周易也是個玲瓏人兒,應該會略微放水,讓一個不久人世的老人開心一次,怎會想到周易出手如此『狠毒』竟然絲毫不留面子。 可是棋盤之上無父子,人家贏棋也是應該的,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擔心父親輸棋心情不好,影響了身體。 「應老先生,這盤棋未必就是你輸,不妨再仔細看看?」 周易微微一笑,給了應萬英一個鼓勵的眼神。 「應該是有棋的……」 上帝是公平的,人老後記憶力和計算力下降,經驗和直覺判斷卻會相應增強,雖然算不清楚,應萬英卻直覺地感覺有棋,得到周易的提醒後,更加沒有懷疑。 「棋在哪裡?一定有,一定有的!」 老人家滿臉通紅,頭頂一道白氣筆直升起,猶如神跡。應百芝看得心驚膽戰,責怪地瞪了周易好幾眼,連道:「哪裡還有什麼棋啊?爸,您就別想了,周兄弟是應氏杯冠軍,連石佛都贏不下他,您難道還能翻盤麼?」在應百芝眼中勝負根本無所謂,老父的身體才更為重要。 「小應先生不用擔心,應老先生沒事的,老年人偶爾集中精神做一件事,對身體有益無害,哪裡就會有問題了?」 周易微笑著,精神力暗中發出,接近應萬英後,忽然感覺精神力震動,彷彿遇到了某種東西阻攔一樣。 「了不起。果然熱愛是最好的老師,當普通人集中精神做一件事時,原來也會有精神力散發出來,不過老人就是老人,我如果還不施展手段,恐怕應老先生就真的支撐不住了。」 「一顆悠然心,離盡天下苦。應老先生,我只能做到這麼多了,能不能有所感悟,就看你自己了。」 暗中將一絲性靈之光投至應萬英的精神力上,周易同時收起了精神力,只在附近監測,卻不再與他接觸。剛才兩人的精神力剛一接觸,應萬英就彷彿有了感應,迷惑地抬頭四顧,這個險卻是不好再冒了。 「嗯?」 應萬年身子一振,面上生出迷惑的表情。他似乎感應到了一種力量,一種讓人可以煥發生機的力量,這股力量猛然衝入身體,讓他精神倍增,彷彿一瞬間年輕了十幾歲! 這是怎麼一回事?再回頭去看棋局,只覺腦子彷彿突然多了一張電子圖畫,棋盤頓時清晰無比,忘著那條即將憤死的大龍,應萬英腦中忽然靈機一閃。 「我猜得果然不錯,當人的精神力極度凝聚時,只需要一點性靈之光為引,就能吸收部分大地精華,否則以我分出的那絲性靈之光,應老先生斷然不會有這樣的變化!」 周易『看』得清楚,就在剛才,從主體奇石中隱隱透出的大地精華被應萬英吸收了一些。這塊主體奇石也是多年成形,才蘊含了一些大地精華,上次被他吸走了足有九成,應萬英吸收的連一成也不到,可就是這一成大地精華入體,已經足夠他延壽十年! 「好好好,我又明白了一個道理,天地生育萬物,無時無刻不在哺育生命,這些大地精華天地造化為人類和一切生命準備的天然大補藥,只可惜真正能夠像應老先生這樣,投入全部身心去最求三千大道的,又有幾個人?普通人蠅營狗苟,早就離經叛道,沒有了追求,就算身邊有無窮寶庫也不知道發掘,這難到不夠可惜麼?歷來的佛祖高人,對要對著紅塵眾生流淚,想必就是這個道理吧……」 周易在救人,也在自悟。 第445章 吃貨的合理要求 周易最後沒輸,卻也沒贏。 應氏杯應屆冠軍居然與應萬英下成了平局,也只有在座子棋中,才可能出現這樣的結果。 珍瓏。金老爺子在天龍八部中憑借想像力虛構而出的珍瓏棋局居然在現實中出現了。 自填一子,黑字全數被殺,死子被提起後,卻又是一方新天地,應萬英是何等聰明的人物,望向周易的目光中,除了驚歎欣喜,還夾雜了一絲莫測高深的崇拜。 一壺酒、一盤棋。這個年輕人似乎沒做什麼,卻讓自己畢生難忘,生命潛力被莫名激發,彷彿突然年輕了二十歲……這還不是最重要,珍瓏恰如人生,原來只要走對了,完全可以從頭再來! 華夏歷史上有三百歲的長壽者麼?應萬英感覺自己也能做到,自己現在就是個小青年! 「父親,您……」 應百芝的眼睛沒瞎,自然看得出父親身上的變化。喝喝酒下下棋也能治病?柳老太太的故事看來不是傳說啊?這位周初段、周兄弟,果然是當世神醫。 謝謝……大恩不言謝,應百致也是激動過度,俗了。 「不用謝我,應老先生在聚精會神之下,激發了人身潛力,就好像弱女子在火災中可以掀開汽車,救出自己的孩子一樣,屬於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醫術可以展露,性靈之光卻是萬萬不可告人的,周易笑著編輯了一個短信,發送到應家父子的手機上:「這個方子專能恢復元氣,讓人休養生息,雖然價格昂貴,應家也是吃得起的。連用三個月,我保應老先生元氣盡復,壽過百年。」百年之後如何周易沒說,這就要看應萬英的造化了,他是當代醫神,卻不是可以主掌人生死的閻王爺。 …… 「上好玫瑰花瓣六兩,白色梔子花三兩,保質期內非三鹿牌牛奶五斤,雲省三七八錢……丟到浴池裡去,都要攪拌均勻了。」 小荷手裡拿著個單子,腳下是成桶的花瓣、牛奶、藥材,一一對清了,才吩咐人傾倒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中,仔細攪拌開來。不一會兒,浴室內就充斥著花香、奶香、藥香,讓人心曠神怡。 「姐,浴室準備好了,您可以用了。」小荷甜甜地叫著。 「你們都出去吧……」 嬌慵的聲音響起,古雲緩緩步入浴室,深深吸了口氣,目光有些迷離。 輕輕褪去衣服,在脫去絲襪的時候,古芸頓了頓,低頭看看自己那雙白如蓮藕、粉光緻緻的玉足,那十隻腳趾上還是塗抹了淡紅色的指甲油,不禁有些顧影自憐。 「手提金鏤鞋、劃襪步香階,不知道小周後的那雙腳,比我的怎麼樣?」 自從降生以來,古芸還是第一次如此溫柔,脫去絲襪,就彷彿脫去了最後一絲矜持,坐在浴盆中,芳心好像水面一樣泛起陣陣漣漪,還有玫瑰花的味道。 「那傢伙真是奇思妙想,居然會送張畫來。看落款,應該是出自他的手筆吧?倒是個允文允武的傢伙,那小周後眉眼風流,估計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也是個風流人物?我這是怎麼了,我總想這傢伙做什麼?還學會了洗玫瑰牛奶浴、穿絲襪和高跟鞋,前天穿高跟鞋的時候,小荷臉都紅了,是憋著沒敢笑我麼?」 心情糾結著,捧起溫熱的,帶著藥香花香奶香的熱水灑上香肩,輕輕摩擦著,直到把皮膚搓洗成紅紅的,沒有一絲污垢,名聞京都的鬼見愁古大魔女比小女兒更加小女兒,成了即將出浴的美人兒…… 周閒人立功了,成功用『惑心蠱』把一向不愛紅妝愛武裝,常比男兒崑崙膽的古大小姐變成了羞答答嬌滴滴的牆內紅杏,而且這枝紅杏還是沒主兒的。 這樣真的可以減少麻煩麼?周易在女人方面的經驗還是太少了…… 洗白白後的古大小姐香噴噴出浴了,百煉鋼有成為繞指柔的趨勢,拿起軍方專供的衛星電話,接通來電,古芸甜甜的笑了起來:「師兄……」 「小師妹,怎麼變得這麼溫柔了?這可不像你啊?」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洪亮剛勁的聲音,磁感滿滿的,就憑這把聲音,就能讓不諳世事的漂亮妹紙亡命狂飆投奔慾海。雖然只聞聲不見人,卻絕對是個優秀人物。 「王師兄,還沒祝賀你在軍隊中混得風聲水起呢,怎麼?還不肯回來接掌總堂主的職位麼?」 就因為革命戰爭時期的那點香火情,高買組織為國家默認、保護,也在暗中為國家效勞,在軍方、秘密戰線的重要崗位上,到處都不乏高買組織的人手。古芸還算是世家出身,後來才投身高買,這位王師兄卻是高買老堂主蘇老先生的唯一義子、純粹出身江湖、半步混元的絕頂高手。 化勁之上,是丹勁高手,丹勁之上則是傳說中的混元道高手。先天混元,無拘無束,造化人間,笑傲天地,這種混元境界,也是道家佛家追求的至高境界、外功的巔峰,一旦突破,據說能夠力拔萬斤、口生四十二顆牙齒,比傳說中有四十顆牙齒的釋迦摩尼還多兩顆,這是因為釋迦摩尼也就是個半步先天混元,是個俗世中的大武學家、大思想家、大苦行家,在武學方面卻還不曾突破到最高峰,他的成就,多半還是在思想境界。 多出的這兩顆牙齒,道家就叫仙骨,說這位王師兄正行走在追求混元大道,圓滿仙骨的道路上並不為過,對這位師兄,別說是如今性情改變的古芸,就是以前那個京都魔女都要怕他,想到他就會打個寒顫。 王師兄對古芸卻是少有的溫柔,輕笑道:「總堂主的職位非師兄莫屬,這難道還有懸念麼?小師妹,師兄這次自己給自己放了一個月大假,就是因為你呢。」 「怎麼了師兄?」 王師兄的心意如何,古芸當然清楚,聽得臉一紅,芳心暗跳;卻不是面對情郎的羞澀,只是怕這位師兄會突然到來,自己不好自處。師兄是大高手,對自己也好,可偏偏就是差了那麼點東西,讓自己無法生情,這算是造化弄人吧? 「聽說你被人欺負了?那小子竟然在李超人家裡當眾傷了你,讓你不得不提前回了京都?」 王師兄淡淡地道:「據說他事後為你推宮過血,救了你的命?哎,只恨我當時不在,說到推宮過血、伐毛洗髓的手段,他應該不如我……」 「師兄,我……」 「我的小師妹怎麼變得婆婆媽媽了?我跟尚老通過了電話,也知道你暗中收購周氏集團的事情,這件事師兄幫不了你,不過為你出口氣還是很容易的。」 王師兄的聲音漸漸僵硬:「那小子是叫周易吧?跟寶二爺是好朋友……那也護不住他!」 「師兄,還是算了吧?他……他畢竟也是救過我的命,我……我……」 古芸有些心亂,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女兒心思就起了變化,一開始還是厲兵秣馬準備全面收購周氏集團,現在她更卻更希望這只是一場正常的投資;做做周氏集團的大股東,時不時在董事會上敲打那臭傢伙一下,似乎也很不錯哎?她又哪裡知道,周易這個甩手掌櫃就沒正經召開過董事會,董事長做得極不合格。 「呵呵,我知道小師妹現在大了,做事懂得瞻前顧後,你多半是看了唐公和李超人面子吧?沒關係,師兄我自小就是個野孩子,要不別師傅收留,現在只怕還在狼窩裡呆著呢,師兄不用給任何人面子,而且師兄也想看看,這個能夠打傷小師妹的周易究竟有多少斤兩,高手難得,不能錯過!」 知道勸不住師兄,古芸也只能祈禱周易自求多福了,低聲道:「師兄幫我教訓那小子一下就好,不要真得打傷打死了他。」 「呵呵,小師妹只管放心,高買組織也不容我胡來,何況我還是個軍方上校,怎麼可能真的打死了他?不過傷不傷的,就看這小子自身的本事了,居然讓小師妹為他求情,不打斷他一條胳膊兩條腿兒的,我可嚥不下這口氣呢。」 「師兄……」 古芸有些不依。 …… 生命之棋最後的結果不是結束生命,卻是延長了應老爺子的生命,這是他的運數使然,周易就是起到個引子的作用。 可救命之恩大過天,有了這段香火情,周氏集團與應氏集團的合作也就成了形式,這讓程棟十分鬱悶。 哪怕是綠色關懷醫療活動這種看上去只賠不賺的生意,其實也是有巨大的商機在,有商機就有利益,就要爭奪,就要談判。為了這場談判,程棟幾日幾夜都沒睡好,疲倦到不得不召喚頂級援交美女陪伴,才能渡過一個個不眠之夜。方方面面的問題他都想好了,在戰略戰役戰鬥各個層面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走上談判桌的時候,程棟和他的團隊感覺自己就是一名英勇的鬥士,是周氏集團未來的功臣。 不想應氏集團卻不給他這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一切他想要爭奪的利益,比如醫療活動的首家冠名權歸誰,各個層面的決策權由誰的人說了算?人家直接就拱手相讓,你不要還不成,合作合同擬的簡直就是賣身契一樣,讓程棟感覺應氏集團就是一個苦孩子,苦著喊著要投入自己的懷抱,砍柴挑水做飯上刀山下火海滾油鍋處處奮勇當先您還別勸誰勸人家就跟誰急! 不會有什麼陰謀吧?雖我族類,其心也未必不異,當面笑呵呵背後捅刀子,見面稱兄弟轉身偷大嫂的事情程棟可見多了。於是和周氏集團的律師們上學前後左看友看卻是越看這份合同越簡單。 這份合同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內裡外裡就提現出了兩個字「倒貼」! 就是倒貼。 『考慮到周氏集團在創立初期資金有限,在本次合作中應氏集團將投入十五億元;因為該項目是由周氏集團提出,我方認為該合作項目應由程棟總裁全面負責,我方將派出需要的人手,接受程總的安排;鑒於……』 總之,是怎麼對周氏集團有利怎麼來,怎麼坑自己怎麼來,這是應氏集團還是晚清政府?是合作項目還是簽訂不平等條約?這是21世紀的香江麼,該不會是到了君子國吧?這還讓人怎麼體現超強的商業思維能力和談判水準,怎麼為集團立下汗馬功勞回頭找董事長胡吹大氣?展現我個人能力的平台就是這個樣子的麼? 程棟很驚喜、也很失望;很欣慰、也很鬱悶;那種感覺就像是摘了當紅妓女的牌子,臨到要上床了,人家忽然來了句不要錢?而且還倒貼紅包? 這是玩感情還是拿爺們兒當處呢?程棟心情百結,既然自己和律師們都看不透對方的用意,那乾脆問問董事長吧,事情重大,萬一有什麼貓膩兒,董事長點過頭了也不怕留什麼後遺症。 「簽吧,應氏集團會這樣做,我早就料到了……」 以應老爺子的脾氣,那是一定要報還救命之恩的,如果拒絕了老頭兒還得添塊心病,這個便宜該占就得占,沒啥好糾結的。 「還得說是董事長啊,高,實在是高,高家莊的高。」 不用問,董事長一定是背後做功課了,只是他用了什麼神奇手段,居然讓向來有『商界狡狐』的應萬英如此給面子?自程棟以下全數莫測高深,周易不顯山不露水的就將一票商界老將全震! 程棟震驚,周易比他還要震驚十倍。 「怎麼?先走海運再走水運,還要從長江入海口進內陸,這得多遠的航程?」 看著明味這個笑嘻嘻的光頭,周易越看這越像是個坑貨?還自封山水僧,是風水僧吧?而且還是那種走江湖混錢的。 對出家人周易總是抱著一份尊重,可這貨不同,說他是準備帶著自己兜圈子多蹭幾斤『五神釀』喝周易倒是相信。和尚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方便囊裡裝得是什麼周易一聞就知道,分明是周家老鹵的味道,這貨是帶了下酒菜來的。 「你以為呢?高五十三米的花石綱,這也就是現如今,要是放在宋徽宗那會兒,想要運到京城,還不知道要拆多少座城門,害死多少河工,弄不好就得再添一路反王……」 大和尚連連搖頭:「奢侈,簡直就是勞民傷財啊,你這個大資本家。對了,柳姑娘怎麼還不回來?不就是買些叉燒麼,用這麼久?」 「不會少了你的叉燒吃!」 周易沒看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詳細跟我說說,為什麼不從渤海入黃河,反倒要走長江,你確定長江跟黃河是通著的麼?」 「阿彌陀佛,虧你還是研究生畢業,不知道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黃河長江和淮河就連接起來了麼?為什麼不從渤海入黃河?這樣走海運倒是方便了,可你知道現在的黃河是什麼狀況?泥沙淤積,河床增高,恐怕你進入黃河走不出多久,就得擱淺!」 明味連連搖頭:「開玩笑呢你,五十多米的花石綱有多重?我看過這塊奇石了,光是底面積就有近三百個平方,雖然不是標準的立方體和圓柱體,而且石體不似大理石那樣沉重,多有孔竅,可就這也有最少七千噸,要排水量在八千噸以上的船才行,好在現在是雨季,長江淮河水位暴漲,只要過了淮河,進入黃河魯省段,那就勉強能走了。就這也得是我在,否則光是一路上那些湍流暗流斷木礁石就能讓你喝一壺,還運石頭呢,不讓你囚渡一回長江黃河,大和尚我跟你的姓……」 這貨就是個江湖口,呱唧呱唧說了一大通。聽到如此麻煩周易頓時皺眉:「除了水路就沒別的辦法了?」 「不然怎麼辦?軍用運輸機你也調不動,再說那也裝不下,火車也別想,用載重四五十噸的長卡走高速?你敢麼,這年頭兒的高速鞭炮都能炸斷,我佛慈悲,你就別害人害己了……」 「行了行了,聽你的,就走水路,反正海運有唐寶的郵輪,到了內水就看你的了,船隻你能聯繫上麼?」 內水上不是沒有六七千七八千噸的船,可大半都是國有部門的,光靠和尚似乎不太靠譜。周易琢磨著,要是實在不行,還得麻煩唐家幫忙,調一艘船來用用。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有心舟、普渡四方得用船啊,找船是和尚的本分,你就放心吧。」 明味嚥了口口水道:「不過和尚有個要求,從船上到雲水山,和尚要每天吃到你親手做的菜,喝到被你吹上天的『五神釀』,阿彌陀佛,皇帝不差餓兵,你不會讓和尚餓肚子吧?」 果然,周易就知道和尚得來這麼一句,不然憑啥你一聲招呼,人家就屁顛屁顛地跑來幫忙?你又不是人家爸爸。 第446章 崇明島的水龍王 夏天的海面是危險又美麗的,昨晚的那場暴風雨把郵輪拋起又落下,險些沒讓人把苦膽給嘔出來,要不是周易偷偷跑到柳絮和小葉子的房間為她們施針治療,這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今天保證起不來床。 等暴風雨一過,大海這個凶婆娘就又變回了美麗的少女,脈脈含情地望著你,讓你忍不住就要去揮灑熱情。 「海鷗,海鷗!」 小葉子的歡笑聲傳來,周易抬頭看去,還真是有一群海鷗正排著整齊的隊伍由南向北飛去。從郵輪上空飛過時,海鷗們本能地升高了一些,小葉子的善意似乎也無法消除它們對人類的恐懼。 「三哥,你真的不跟我們去京都,要為這塊石頭輾轉千里水路,跨越長江黃河?」唐寶望了眼放置在郵輪前甲板上的巨大奇石,暗暗咋舌。幸虧這是他的私人郵輪,當初改造的時候就留出了偌大的前甲板活動空間,要是換了普通的郵輪,還真沒辦法放下這個龐然大物。 「這個暑假葉子要去京都跟著毛毛學圍棋,柳絮會陪著她。我把這塊主體石運到雲水後,妥善安置了,也是要去京都一趟的。」 周易看了眼游泳池中扮演華夏鴛鴦的威爾王子和某位知名的香江女明星,皺了下眉:「王子殿下是怎麼擺脫王妃的?居然還勾搭上了香江玉女,你給拉得皮條麼?」 「三哥你這話說的,我成什麼人了?」 唐寶翻了下眼睛:「我咋知道這貨是怎麼做到的?就在咱們起航前幾分鐘,這貨帶著個女明星就躥上船來,都是個哥們兒我能說啥?據說是凱麗王妃去了非洲搞什麼慈善活動,這貨硬說自己對非洲氣候敏感,就沒跟去,卻纏上了我,非讓我帶他去京都開眼不可,還指名要聽京劇、吃爆肚兒呢。三哥你聽聽,這不等於是明搶麼?也不知道英國王室的安保人員是不是都改吃屎了,堂堂的王子顛兒了,他們也不管?」 其實威爾來唐寶郵輪的事情王室還是有備案的,隨身也帶來了兩個與詹姆斯·邦德頗為神似的保鏢。估計王室也調查了唐寶的身份,認為他夠資格讓王子殿下串個門兒啥的,所以就沒阻止。可這位英國哥們兒一來,就用啥德州撲克把『斗線金紅』贏去了,雖說贏的只是一個星期的『把玩權』也讓唐寶極為不爽。 「哈哈,這位王子殿下倒是有點意思,至少人家不裝。」 周易點點頭:「不就輸了一陣麼?到了京都,還怕不吧他贏個底掉兒?對了,他那兩個保鏢是怎麼回事兒,看人的眼神兒可不對,你要小心一些,這兩個可是殺胚。」 「放心,到了咱的一畝三分地兒上,先讓龍傲天他們把這倆007調教一頓再說,保證立刻變老實。哎,三哥您瞧,崇明島到了,上島農家樂,吃毛蟹,你請客!」 唐寶的話語未落,明味大和尚聳著鼻子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嗯,一聞就知道,這是毛蟹的味道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毛蟹,貧僧來超度你們了……」 「阿姨,周叔叔,毛老師,好大的島哦,好美麗!葉子要去島上,要去島上……」 站在上層甲板的柳絮和葉子她們也歡呼起來,尤其是毛鈺,這位美女棋手還是第一次乘坐這樣豪華的郵輪,見識海上風光,突然見到眼前的美麗景色,真是比小葉子還要興奮…… …… 崇明島是新長江三角洲發育過程中的產物,原本是長江口外哦淺海。長江奔瀉東下,流入河口地區時,由於比降減小,流速變緩等原因,所挾大量泥沙於此逐漸沉積。一面在長江口南北岸造成濱海平原,一面又在江中形成星羅棋布的河口沙洲。這樣一來,崇明島便逐漸成為一個典型的河口沙島。它從露出水面到最後形成大島,經歷了千餘年的漲坍變化! 站在郵輪高處望去,只見滾滾長江水從這裡東逝入海,被崇明島一破為二,分為南北兩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至於此。 被江水激動的部分海水逆流而上,把崇明島周圍水域渲染的半是暗黃半是青碧,就好像一條青黃兩色的錦帶,緊緊圍裹住了這座海島;可能是臨近入海口的緣故,崇明島同時體現出內陸島嶼和亞熱帶海島的風格,島上既有灌木、椰林、淺灘,也有大片大片的白楊和白樺林,島中也有許多支流水脈,水邊紅牆掩映,一座座兩三層高,紅體尖頂的臨水房屋,倒有些歐洲水城威尼斯的味道。 不遠處的魔都是著名的世界大都會,看來崇明島也是受到了一些影響,島上中西文化並存,內陸海洋風交融,就像周易他們在村寨裡吃過的罈子菜,什麼味道都有,卻不讓人討厭。 郵輪就停泊在南門碼頭,自有船長船員們招呼碼頭人員用力臂拖起周易的花石綱妥善放置,唐寶卻沒跟周易一路,周易一行人要在明味和尚的帶領下去找傳說中的內陸航運高手,僱人定船外加遊覽島上風光,有威爾這個英國哥們兒和兩位007在太不方便了,乾脆由唐寶帶他們去看近水濕地,威爾王子是個典型的動物保護者,對傳說中的丹頂鶴很感興趣。 苦逼的唐寶帶著老外去濕地了,周易『一家人』則在大和尚能味的帶領下,前去拜訪他口中的內陸航運高手,據說這是位水工口中的『舵把子』。只不過人家不是混黑,是真正意義上的掌舵人,在長江黃河淮河南北運河之間,甚至是上到瀾滄江金沙江、三峽天險黃河壺口,這位都有著赫赫威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位就是水工中的狀元郎、老大哥,只是因為空運、陸運發達,水工最輝煌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再也沒有大太監駕上木質寶船下西洋,這位大能也就隱居在了崇明島上,每天對著滾滾東逝水YY。 明味不愧是行腳天下的山水僧,哪怕崇明島如今已經面臨過度開發,成了國內外遊客簇擁之地,大和尚還是能雇到一挺竹筏,載上眾人,沿著一條遊人罕至的狹窄水道像島內駛去。 那操舟的是個年輕姑娘,戴著頂大大的斗笠,腰身纖細,光著一雙腳站在竹筏上,露出雪白的小腿肚,這姑娘最愛笑了,每次回頭看到明味的光腦袋,就是咯咯咯的一陣輕笑,好像初下蛋的小母雞。 她是按照明味的指示走的,越走越是遠離人跡,河道也越來越窄,可無論怎樣狹窄,都不會妨礙竹筏通過,到了後來,兩岸叢生的雜草蓬篙都壓到了眾人頭頂,偶爾掠過頸子,癢癢的,癢的小葉子也跟著笑起來,乾脆坐在了竹筏邊上,讓柳絮挽著她的腰,光著小腳在水裡蕩來蕩去,開心的大呼小叫,只希望著段水路永遠都沒有盡頭才好。 「大師傅好厲害哦,這條水路知道的人可不多呢。」 在明味的指示下,竹筏姑娘越來越是驚奇,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她的聲音很甜很柔,有些像是魔都姑娘,可口音卻有些偏於北方:「前面就是碧水窩了,這地方藏得最深,普通的遊船都過不來,您是怎麼知道的啊?」 崇明島上可沒有這樣的和尚,姑娘就是奇怪,這位一路都在啃豬蹄兒的大和尚怎麼這樣熟悉水路呢?簡直比當地人都清楚。 「阿彌陀佛,就算在崇明島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碧水窩呢?這個地名是『水龍王』那個老傢伙自己起的,知道的肯定是他的家裡人。女施主姓什麼,跟常四海是什麼關係呢?」 「啊,您認識我爺爺?」 這還越說越近了。 竹筏姑娘睜大杏眼,吃驚地看著和尚:「爺爺不叫『水龍王』好久了……」 「你是香姑吧?打小身上就有異香的那個女娃娃?哈哈,我佛慈悲,真是有緣呢,當年我還抱過你,你還尿在我身上呢……」 一句話聽得竹筏姑娘和柳絮都臉紅起來,這和尚就是沒大沒小的,還抱過人家,你多大了? 其實和尚真不算年輕,總有個五六七八十歲的樣子,可越是跟他熟悉了,就感覺他越是年輕,初見時周易認他是個老僧,盤桓一月後感覺他就是個中年僧侶,到了如今,感覺這就是個二逼青年,所以他一說報過姑娘,還被人家大姑娘尿在身上,周易就毛寒。 「你爺爺身體還好著麼?」 「嗯,好著呢,碧水窩這就到了,各位下船吧。」 姑娘臉還紅著,大大的斗笠都遮蓋不住,靠岸停下竹筏,彷彿小兔子一般拚命逃上了岸去,和尚爺爺老不正經,還是躲遠些的好。 還真是碧水窩呢。 水路到了此處也就到了盡頭,形成了一個橢圓型的水面,水波不興,泥沙俱沉,讓這一片水變得清澈無比,兩岸的數木籐蔓都快要垂到水心處了,要是從上面看,就是一個碧綠的窩子。 周易點點頭。這位『水龍王』還真會找地方,有點意思。 第447章 才飲長江水,又食崇明蟹 眼前是掩映在古樹籐蔓下的三間瓦房,用竹籬笆隔出了一個小院,水井旁懸掛著魚網,旁邊是爬上了青蔓的葡萄架,一名六十出頭的花甲老人正坐在石桌旁,面前擺放著茶水,美滋滋地抽著旱煙袋。 綠樹、碧波、懸網、老人……頓時形成了一幅靜謐閒趣的畫面,周易抿抿嘴,感覺打擾這樣一位老者是種罪過。 「爺爺,有人找您。」 竹筏姑娘跑去水井邊打了瓢手,咕嘟嘟灌下肚,揚下頭,青春的髮絲飄揚,如此美妙的畫面卻被一股異味破壞了,是狐臭。 姑娘的體味有千種萬種,每一種都有人愛慕追求,當年那位『香妃娘娘』也是有狐臭的,乾隆皇帝就是喜歡。可周易他們沒這種嗜好,不由微微皺眉,感覺太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卻患上這種病,老天不公啊,讓人家將來怎麼嫁人? 好像看到了周易等人的表情,姑娘神色一黯,有些慌張地跑進屋裡,再也沒有出來。 「大和尚,你怎麼又來了?」 老人磕去煙灰,送給明味一個大大的白眼,顯然並不歡迎他。 「這位周施主買了塊高五十三米,重達七千噸的奇石,要運去魯省。空運陸運不好走,就得走水路了,這不就來找你這個水龍王了?」 明味呵呵笑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又是龍王老哥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五十三米高的奇石!原來是有錢的大老闆到了?」 老人哼了聲,沒正眼看周易和大和尚:「有錢幹點什麼不好,買石頭?要學宋徽宗那個昏君麼?幾位還是請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與人方便是和尚做的事情,我老人家沒興趣。」 「常老哥,貧僧就不信,你會不手癢?」 明味也不用人讓,嘻嘻笑著坐在了『水龍王』對面:「石頭就在南門碼頭,就等老哥的船了;這次是要走運河、淮水,直入黃河,然後還要進入雲水山區,直抵劍馬湖的……」 「剛好是雨季,水位暴漲,從長江過運河淮水倒是沒有多大難度,可是從黃河支流南入劍馬湖,要經過五十里水鬼灘,還要過劍石峽谷,這可太凶險了……」 常四海目光一亮,不覺接過了明味的話頭,居然聊上了。 「在別人那是極度的危險,可有貧僧和龍王老哥哥聯手,還有什麼地方不能去得?」 明味呵呵一笑:「放心吧,貧僧曾經周遊天下,自製天下風水堪輿圖,這五十里水鬼灘和那劍石峽谷也難不住我,再有老哥哥天下第一的操舟手段,天下船工聞名色變的這兩處地方也不算什麼,難度老哥哥就不想征服這兩塊險地麼?」 「和尚,你真是個混蛋!」 常四海盯著明味看了半天,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我算是被你抓住了命門,你這個酒肉和尚!」 「你答應了?」明味一陣激動,常四海只要一點頭,自己這大半個月的吃喝可就有著落了,臨走還得弄幾壇五神釀回去,這都是跟周易談好的。 「你們給多少錢?」 常四海看看周易和柳絮:「五十三米的花石綱,需要最少八千噸排水量的船,我幾個徒弟手中剛好有一條從長江貨運公司收購的萬噸散貨輪,甲板改裝過,放這塊石頭倒是沒問題。可就是耗油大,路上也有很大的風險,要為所有船員投保險,這樣算下來,恐怕走這一趟要一百萬左右,有問題麼?」 「常老哥,公道價格應該是70萬打住吧?你可不是貪心的人啊,怎麼學會獅子大開口了?」雖說不是花明味自己的錢,可這關係到他的成就感,所有不等周易開口,大和尚就砍起價格來。 「廢話,公道價格中可不包括過五十里水鬼灘、劍石峽谷的風險,這條船上可沒有聲納探測器,全靠爺拿命去拼,萬一有什麼,我總得給丫頭留幾個錢吧?」 常四海微微有些臉紅,歎道:「你也知道香姑有『體香』的毛病,到大城市治病價格貴的很,而且一次兩次還不包好。要是不能把她這個病去了根兒,我老頭子怎麼去見她九泉下的父母?這丫頭……可憐吶……」 「周易……」 柳絮輕輕捅了周易一下,沖房子指了指。這姑娘的病雖然不要命,可擱在女孩子身上,也是不可承受之重,想起小葉子得病的時候,柳絮有些心酸,自然希望周易能治好這位姑娘。 周易拍拍她的手臂,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心裡有數:「就按常老先生說的,一百萬,石頭運到劍馬湖後,我另外還有謝禮。今天應該是走不成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在您這裡吃到大名鼎鼎的崇明毛蟹?」 「呵呵,小周先生倒是個痛快人。既然來到我這裡,別的沒有,魚蝦螃蟹總能管夠的,香姑,香姑,把家裡那十幾隻毛蟹都洗了,一會兒爺爺要炒來招待客人。」 「還真有,這次我們可來著了。」周易笑著看看柳絮和小葉子,把手裡那壇五神釀交到柳絮手上,搓了搓手道:「常老先生,您家的是公蟹還是母蟹多啊?不如我來做吧?」 「你,錦衣玉食的有錢人做螃蟹?我可沒聽錯吧?」 常四海笑著連連搖頭:「還是讓我們船家人來做,別糟蹋了東西。」 「就讓他做。」明味搶過話道:「老哥哥你是有所不知啊,周施主雖然年輕,做菜的手藝卻是頂級的,這毛蟹要是讓你來弄,那才是糟蹋了。不用跟他客氣,這一路上他就是咱們的廚子,讓他收拾去吧,你我等著吃就行了。」 「真的假的?那我老頭子今天可要開開眼了。香姑,蟹洗好了就拿過來,給你周叔看看,讓他挑選。」 常四海到底是江湖經驗豐富的人,看看漂亮孫女,又看了眼分明不是夫妻的周易和柳絮,隨口就把個『叔叔』的帽子送到了周易頭上。他這是防患於未然,這小白臉又有錢又豪爽,還喜歡跟女人不清不楚,孫女雖說有個體香的毛病,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好這口兒呢?乾隆皇帝當年就愛這個。也難怪常四海緊張,兒子兒媳都在一次水難中走了,他就指著這麼個孫女相依為命,孫女要是有什麼事情,他就沒法活了。 「嗯,周叔,你瞧,螃蟹都是活的。」 帶著一陣『香』風,常香姑低著頭走到了周易面前,腦袋上還是頂著那個大大的斗笠。周易抬起頭,沒看到她的正臉,這姑娘太自卑了啊。 「好螃蟹,不愧是中華三蟹之一,妙,妙極了。」 拿起一隻崇明毛蟹,對著陽光一照,那薄薄的蟹殼就成了透明的,裡面有多少蟹黃、膏脂都是一清二楚,用食材辯識功能一查,還是正宗野生的,可不是市場上那些激素催大的坑爹貨。 華夏人都笑老外不吃螃蟹,卻不知世界上有三百多種淡水蟹,真正能食用的不過二十多種,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亞洲、尤其是華夏。老外不是不吃,只不過他們那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是被毒死了,就是拉肚子拉壞了,後來也就不敢吃了。還是咱華夏人有吃福,老祖宗前仆後繼衝上去做吃螃蟹的『第一人』,這才給後人開闢了美食新戰場。 在中華絨螯蟹中,最有聲譽的是白洋澱的勝芳蟹、陽澄湖的清水蟹和崇明的老毛蟹。 勝芳蟹和清水蟹的特點是個大、殼硬、色綠,美中不足的是肉質較粗松而且脂香不足,所以吃這兩種螃蟹一定要等到秋肥以後,吃得其實還是蟹黃。 而崇明老毛蟹卻是得天獨厚,它個小殼薄,肉質細密脂膏香美,不用等到秋肥,雌蟹就會出足黃,雄性蟹脂油厚,這種蟹要炒來吃才好。就是炒的時候有個講究,公蟹和母蟹應該搭配合理,而且非常考較廚子的功夫,炒得過了,蟹膏就要化油,炒得不夠,蟹黃就有腥氣,水平不夠的廚師甚至乾脆把公蟹和母蟹分開來炒,免得掌握不住火候。可是如此一來,就沒了公蟹和母蟹交融的那種美味,你懂的…… 「好螃蟹,好螃蟹,這次真是有口福了。」 周易交口稱讚,放下螃蟹,摸上了常香姑的手,而且抓住了就不放,還往眼前拉。 「你幹什麼!」 柳絮和常四海異口同聲地大吼起來。柳絮氣呆了,常四海抓起旱煙袋就衝了過來,明味想抓沒抓住,心裡暗暗叫苦,小周施主啊,你這是做什麼,看螃蟹就看螃蟹,摸人家大姑娘的手做什麼? 「呵呵,姑娘會有體味,其實不是身體不好,而是太好了。」 周易微微一笑,轉頭看看怒目圓睜已經衝到自己面前的常四海:「抱歉抱歉,香姑娘太愛害羞了,如果我說要把脈,她恐怕又要躲到房子裡去,所以只能搞搞突然襲擊……」 「呃,把脈?」 常四海低頭一看,可不是在把脈麼?他也帶香姑看過老中醫,這位周先生的手法雖然有些古怪,卻是真的在搭脈門。常香姑紅著臉,低頭不去看周易,卻沒有用力掙脫;這位『周叔叔』手指傳來一陣涼氣,讓她感覺十分舒服,竟然不捨得離開。 「周……先生,原來你是位醫生啊?」常四海吶吶地將手藏到了背後,乾笑兩聲:「您……剛才說香姑的身體很好?」 「是很好,而且是非常好。」周易點點頭,這才收回手來:「常老先生,您孫女從小到大就沒有感冒發燒過,大冬天的挽了褲腳就能下水,也不會怕涼,夏天洗熱水澡,普通人用三十七八度的水就感覺很熱了,她卻偏偏要用45度以上的熱水,否則就不痛快,對不對?」 「神了!周先生您怎麼知道的?」 常四海聽得張口結舌,就連常香姑都挪動頭上的大斗笠,定定地望著這位年輕的『叔叔』。 「我還沒說完,您孫女小時候得過脫髮的毛病,差點就成了禿子,後來這病治好了,就長出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來……」 「這您都看出來了?」 常四海真想仰天長嘯,這是醫生還是算命先生,明明是個陌生人,卻說得一點沒錯,絕對的神醫啊! 常香姑腦袋上扣著斗笠,卻也看得到秀髮飄揚,彷彿墨染的一樣,可是誰能想到這位姑娘曾經是個禿子? 「周先生,那香姑這究竟是什麼病啊?能不能治療?」常四海忙道。 「我不是說了麼,香姑不但沒病,而且比一般人都要健康……」 周易微笑道:「醫家和道家都說人身有陽氣,其實就是元陽,人的元陽越是旺盛,身體就越好,這樣的人不畏寒冷、很少生病,而且壽命綿長,最少都能得享九十高齡。可就是有一點,因為陽氣太盛,就容易多汗多脂、脫髮和產生狐臭,香姑早年脫髮,那就是被體內旺盛的元陽衝擊所致,後來脫髮被治好了,體內過剩的元陽只得改道而出,就成了狐臭……」 「周叔叔,那我的狐臭能治好不?」 常香姑忍不住開口問道。 「能治是能治,就是太可惜了。」 周易搖頭道:「你是因為體質太好,才得了這個病,和一般的狐臭不同。如果從根本上治療,就得用銀針鎮壓你陽明、少陽、太陽六經,那樣狐臭雖然得以消失,卻會讓你從此變得和普通人一樣,冬天也會畏寒、也會感冒發燒,變回個真正的弱女子,你難道不會後悔麼?」 「變成普通人就變成普通人,姑娘家總要嫁人的,這個病不治好了,怎麼嫁人呢?周先生您就幫香姑治了吧,我謝謝您。」 沒等常香姑開口,常四海就替孫女做出了選擇。 「如果我下了針,香姑的身體恐怕會變得比普通人還差,從此再也不能住在濕寒之地,這個碧水窩是肯定不行了,難道要她離開您麼?」 常四海一輩子比水而居,讓他離開水,那就等於是殺了他一樣,這個道理周易不用想也知道。現在周易是要常香姑選擇,是為了變回香噴噴的美女而離開爺爺,還是繼續住在這裡,做一個『香姑』。這雖然很殘酷,卻沒有人能幫她選擇。 「周叔叔,我不治病了……」 不治了! 別說是常四海,就連柳絮都無比震驚,一輩子帶著這種『體香』過日子麼,這簡直無法想像。 「傻孩子說胡話!」 常四海瞬間明悟了孫女的心意,不覺老淚縱橫:「爺爺不要你管,你給我老老實實治病,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爺爺死了也能閉上眼睛,否則你就是不孝!」 「我不嫁人,也不會離開碧水窩,就在這裡陪著爺爺,爺爺身體好,能活一百歲、兩百歲……」 常香姑一把掀去斗笠,露出一張讓柳絮都為之目眩神迷我見猶憐的美麗臉蛋兒,倔強地瞪了一眼周易:「你要是幫我治了,我會恨你!」 「那可不行,香姑這麼美麗,我可不想讓你恨我,放心,我不給你治療。這是香姑自己的選擇,我們都會尊重你的,對麼常老先生?」 周易哈哈一笑,拍拍手端起了螃蟹:「我要去整治這些螃蟹了,每個人都要歡歡喜喜的等著我的美味大餐,誰都不許哭鼻子。」 常四海爺孫倆都在哭鼻子,而且還是哇哇大哭抱頭痛哭,這個說爺爺我不治病,我就要陪著你,那個說孫女兒乖,爺爺其實也捨不得你啊,看得小葉子也跟著大哭起來,柳絮的眼圈兒也紅了。 明味雙掌合什,口中只是喃喃念道:「阿彌陀佛,何謂世間苦,是生死苦、是病噩苦、是分離苦、是多情苦,故空生死、離病噩、斬情慾,方得大快樂。阿彌陀佛,可是如此一來,又與土石山木何異?想不通,想不通,阿彌陀佛……好香啊,好香。」 常四海爺倆也不哭了,都瞪眼看著從廚房走出的周易,木質托盤上是四個菜,白灼蝦、蒜爆鯉魚、清炒水芹菜和蔥姜炒蟹。 只不過那盤蔥姜炒蟹上面蓋了個大海碗,只能從味道上判斷。 「好火候啊,蝦灼的恰到好處,鯉魚看著都知道鮮嫩無比,還有這水芹菜……」 常四海最得意的就是著口水芹菜,忍不住夾了一筷子送入口中,連連讚歎道:「鮮、嫩、既充分保留了這水芹菜的清香,又完全做熟做透了。哦哦,還有這蝦,簡直比幾十年的老船戶做得還地道。周先生啊,你究竟是醫生還是廚子?我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這老頭兒也真是,有這麼做主人的麼?客人都還沒動筷子呢,他自己倒先吃上了。 柳絮看得直嚥口水,小葉子卻不管那麼多,一把抓了兩隻大蝦,喜滋滋地送進了口中。 看到吃的,明味的禪機早斷了,只是他沒上去就開吃,而是直勾勾地盯著扣在海碗下的螃蟹:「周施主,何以不揭開這個碗呢?」 第448章 五花肉炒毛蟹? 明味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哪裡像個資深吃貨會說的話?螃蟹鮮壓諸位,聰明的廚子都會提醒食客,這東西要放到最後才吃,周易顯然也是如此。 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蔥姜蟹果然被放在了最後,不過吃貨們並沒有等待太久,周易做的菜太好吃了,雖然沒做出『逍遙游』程度的逆天級菜品,也足夠讓他們為之迷醉,短短十幾分種,魚蝦和水芹菜就被掃蕩一空,就連最愛害羞的常香姑也吃得俏臉生暈。船家女兒生性豁達,她也跟著爺爺喝了幾杯周易帶來的『五神釀』。 「好酒,好菜!說來慚愧啊,我在水上過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地道的魚蝦。大和尚,你沒介紹錯人。」 絕頂美食真的可以幫助人恢復好心情,開懷大嚼之後,剛才的愁雲慘霧頓時一掃而空,常四海咂咂嘴,還有些意猶未盡,伸手抓起了海碗:「哈哈,周先生果然是方家,果然是內行啊!」 「啊,怎麼是這樣?炒螃蟹裡面怎麼還有五花肉呢?」 這盤已經被炒成金黃色的螃蟹中,赫然有著三五塊肥厚的五花肉,閃爍著刺眼的明光,柳絮頓時皺了皺眉頭,女孩子很少有喜歡吃肥肉的,而且螃蟹配肥肉,好像會吃壞肚子吧? 「哈哈,柳小姐是不瞭解崇明老毛蟹啊,這是夏天的蟹,不像秋蟹那樣陰寒,所以配肉來炒是不會有問題的。」 常四海連連讚歎道:「周先生是真正的內行,看出我家的母蟹多、公蟹卻少,這樣炒出來膏油不足,就不夠香脆可口,所以才加入了五花肥肉。這個竅門很多船家都知道,可沒有幾個敢嘗試的,就是因為螃蟹和肉一起炒,火候太難掌握了。可周先生炒得這盤蟹,不用吃就知道完美了,嗯……肉香和螃蟹鮮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神仙聞到也要跳牆了。忍不住了,我先來一塊,各位請啊!」說著夾起一隻蟹腳,直接扔到嘴裡,發出嚼麻花一般的聲音。 「好吃,真的好吃!」 明味是吃過炒毛蟹的,可像這樣炒他也是第一次見,和尚夾起一塊五花肉送入口中,只嚼了一口就全身顫抖,連叫阿彌陀佛:「周施主啊,和尚以後就跟你了,吃過這樣的肉,讓貧僧如何忍心離開你哇……」 原本毛茸茸的蟹腳被周易去除的乾乾淨淨,炒得外焦裡嫩,放入口中輕輕一嚼立即散開,比吃麻花的口感都好,偏偏裡面的蟹肉鮮嫩無比,似乎沒有老硬僵化的感覺;那蟹殼更是被炒成了蟹酥,其中入味完美的蟹黃就帶起沖天的鮮味,直衝人的陽首七竅,好爽! 試著吃了口五花肉,這哪裡是豬肉,簡直就是蟹肉麼……雄蟹的膏脂與豬油完美交融,入口鮮甜,哪裡會有半分油膩的感覺?就連柳絮都吃得讚不絕口,一個人硬是掃蕩了盤中大半的五花肉。 眾人全體化身吃貨,不知不覺間,一大盤炒螃蟹便不見了蹤影,一個個都舒服地摸著小肚子回味著剛才的美味。 「這位周叔叔真是了不起……」 常香姑睜大眼睛望向周易,眼中儘是好奇和崇拜的神色,在船家女兒看來,能整治一手好湖鮮、海鮮,才是最牛逼的本事。在水上,能讓船工一直保持好胃口的人是可以為大家帶來好運氣的。 對周易的手藝柳絮和大和尚是見多不怪了,常四海卻是極為驚奇,這頓午餐準備的材料太少,就這樣過去了,帶了晚餐前,又來了足足十幾個船工模樣的中青年人,聽了常四海介紹,才知道這些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其中有兩個就是那艘萬噸散裝貨輪的船主。 這些水上打拼的漢子都是直脾氣,也沒跟周易客氣,一個個把自己帶來的湖鮮海鮮往地上一扔,大咧咧地道:「聽師傅說,周先生的手藝好,那晚上也麻煩您了,我們這些人就知道拿水煮了放些鹽吃,可變不出您這麼多花樣呢,嘿嘿……」 周易一看,得,不光有湖鮮,還有各種海鮮,其中居然還有小半拉魚翅,配上常四海養得小母雞兒,這就是一道上八珍了。其餘什麼海參海星蛤蜊足足有兩木盆,看得柳絮和小葉子哈喇子直流,瞅自己的眼睛都放光了。 這個廚師是當定了,周易倒也沒啥反感,雖說自己是出錢僱傭,可這麼多條漢子就為了塊石頭,要拿出命去為自己拚搏,給他們做幾頓飯又算得了什麼?何況久不動手做菜,還真是有些手癢了。 常香姑很乖巧,見到周易下廚,也跟著鑽進了廚房,和柳絮併肩子做了二廚和三廚,有兩位美女幫助洗菜擇菜,沒用多久就開飯了。 這幫船家漢子吃得嗷嗷直叫,五神釀是早就沒了,船家最愛的六十七度老白干卻有的是,而且一個個喝起來都是用碗不用杯,個個都找周易喝酒,最後全被周易灌倒在地。 於是在廚神之外,周易又得了個酒神的稱號,漢子們嘻嘻哈哈鬧了一陣,隨便踅摸個地方就睡了,有跟常四海擠一屋的,有跑到廚房的,還有乾脆在地上鋪些乾草就被天席地了,不過醉歸醉,卻是為柳絮和常香姑她們留出了一個單間兒。 周易雖然不矯情,卻是講究慣了,眼看著自己沒了地兒睡,笑著搖搖頭,今天算了,多練練樁功也好。雖說現在內氣已經可以自發運轉,站不站樁都無所謂了,可周易還是喜歡沒事兒的時候站站,說是懷舊也好,說是打發時間也行,就是個念想兒了。 碧水窩位於崇明島深處,被一道內陸山脈包圍其中,十分的幽靜深僻,尤其是到了夜晚之時,四野一片靜謐,聽取水邊蛙鳴,心中不但不覺煩躁,反倒一片清涼深幽,就是再浮躁的人到了這裡,都會慢慢寧靜下來。 周易找了塊較為平坦的臨水濕地,身旁是一人多高的灌木蓬稿,水氣陣陣撲面而來,一種與大地精氣頗為相似的靈氣撲面而來,雖然有些雜質,更比不上被他提純後的性靈之光,卻讓人十分舒服。 輕輕呼吸幾下,周易微微閉起雙眼,雙腳不丁不八,站起了從雜誌上學來的武當樁法,不想心意剛剛沉到鼻端,就聽到十幾米外傳來『瑟瑟』一陣輕響。 「誰?」 第449章 收個徒弟好上路 月光如新雪,把周易身旁的樹叢蓬篙照的慘白慘白,忽然從中躥出個身材窈窕,臉蛋頭髮一片煞白的女人來,你說嚇人不嚇人? 人嚇人嚇死人。常香姑這丫頭突然在面前出現時,把周易都嚇了一跳,手撫胸口瞪了這丫頭半天,周易喘了口粗氣:「香姑?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跑到水邊來做什麼?」這話問的有意思,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晚上不睡覺跑到水邊來站樁的。 「我……我跟柳姨她們一起,我的身上……」 常香姑臉紅了下,看了周易一眼,又低下頭去:「房間都被人睡滿了,我找不到合適地方,看到你向水邊來,就跟過來看看。」 看看,看什麼?周易有些好笑,大男人跑到水邊,多一半是要挺雞撒尿的,你跑到這裡來看什麼? 這姑娘也有二十出頭了,卻著實的天真爛漫,跟個大孩子差不多少。 「周叔,你在做什麼呢?」 常香姑的羞澀緣於她的『體香』,在外人面前難免就會有些自卑感,其實本性開朗豁達,換了個稍微有點小心眼的姑娘,也不會隨便就『跟蹤』個大男人跑到湖邊。她跟周易漸漸熟悉了,也就不再害羞,好奇地看著雙腳不丁不八微微分開的周易,忽然拍手笑道:「啊,我知道了,周叔叔是在練習武術麼?電視上的黃飛鴻都是這樣站的,對手就打不倒他。」 在她看來,周易實在是個神奇的人,又會給人看病、做的菜有好吃,而且皮膚又白。她常年和爺爺的那幫徒子徒孫混在一起,這幫船工哪個不是黑炭頭?相比之下,周易簡直就是個浪裡白跳一樣的俊美人兒了。姑娘家就沒有不愛俏的,常香姑雖然淳樸,也知道這位『周叔叔』生的好看。 「呵呵,真有眼力。你沒猜做,我就是在練功夫呢。」 夜風襲來,常香姑的體味似乎更濃烈了,周易心中忽動,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這是華夏樁功,經常站站對身體很有好處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行嗎?」 常香姑嘴上遲疑,面上卻是萬分踴躍,顯然是想試試。 「來,站到我這裡,雙腳微微分開,內八字外白字都無所謂,關鍵是要對稱……膝蓋微微下垂,雙手在身前舉起,掌心向內,想像自己抱了個圓球就好……心中不要胡思亂想,如果雜念太多,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鼻子前方,數自己的呼吸,一、二、三、四,對,就是這樣……」 周易也是突然觸動靈機,像常香姑這樣天生就元陽強橫的女孩極為少見,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練習武術的好材料,就當是驗證吧,讓她站個樁看看。這套樁法雖然是從雜誌上看來的,卻也並非全無作用,自己當初就是靠這套樁法產生出了氣感,這個女孩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未必就不能產生出奇跡。 「嗯,我試試看。」 常香姑屬於那種很聽話很乖的女孩子,輕輕點了點頭,就按照周易的指示,站起樁來。 能堅持多久,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站樁看上去容易,其實時間一長,兩大腿肌肉就會酸痛,普通人第一次站樁能夠堅持半個小時就算不錯了。常香姑是船家吃苦耐勞的孩子,又是個元陽鼎盛的特殊體質,周易才會對她期待如此之高。 夜深了,也更靜了,草叢中的蟬鳴蟻斗之聲越發清晰,周易一面看著認真站樁的常香姑,心意不覺完全沉入天地之間,精神力漸漸散發出去,透入地面,就能夠感受到大地的脈搏、升入空中,就彷彿掌握了風的律動。月轉雲移、風過水面,長蛇潛泳、蟲兒爭食,大自然的種種活動透過精神力量,一一呈現在眼前,他就彷彿是自然之子,似乎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掌控一切。 與關峰、龍傲天、鍾大鐘二、古芸這些武術高手交手的畫面,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太極、八卦、形意、六合、通臂……華夏的各種武學、各種拳法拳術,變成了一幅幅生動無比的畫面,在腦海中交融互變,開始產生出一種集合百家之長的嶄新拳法,到了後來,就連繫統給予的九轉玄勁也參與了進來,拳法中的呼吸運轉、內氣運用之道,越來越是精妙悠長。 過往的經歷永遠只是經歷而已,機緣不到,無法融會貫通,最後難免漸漸淡化消滅,周易卻是趕在了最合適的時機,在這碧水窩邊,突破了某種隔閡,一舉融合貫通,竟然演變成一套特別的拳法、嶄新拳法。 「真是奇妙,一套拳法就這樣被我悟出來了?」 周易都有些愕然,這套拳法的形成,完全是在無意之間、無為而成,隨心意而起,萬法自然、自己正是師法自然,就叫它自然拳吧! 自然拳,好名字! 心意脫出,抬頭看去,早已是月掛中天,夜更深了,看看手錶,居然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早就過了十二點。 「這個傻丫頭……」 看到常香姑居然還在站樁,周易頓時一皺眉,這姑娘也太認真了,居然堅持站了三個多小時,怕是腿都要軟了吧?自己第一次站的時候,也沒站這麼久啊? 「嗯?」 常香姑還是穩穩站著,姿勢沒有任何走樣,而且雙眼微閉,臉上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周易不覺一愣,沒有這麼誇張吧?第一次站樁,不但沒有叫雙腿酸疼,還會如此享受? 「咕咕……」 常香姑忽然睜開雙眼,櫻唇一張,連打了三個嗝,跟著臀部微動,發出『波』一聲響,悍然放了個響屁! 「果然是奇才,第一次站樁,就能連通天地之氣,又是打嗝又是放屁?香姑如果練習武術,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恐怕還要超越那個古魔女。」 像這樣連通天地之氣,一般都是身體健康的人經過了整晚的深度睡眠之後,早上醒來後才能做到,打嗝放屁,其實就是排出體內毒氣,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的自然表象;還有些身患重病的人經過多日養息,元氣漸漸恢復,也會有這樣的表現,那就表示生命力開始變得強盛。 常香姑站樁站到這個份兒上,那就是說她這三個小時大有收穫,可不是白站;常此下去,就算沒有人指點,身體素質也會變得越來越強,成為女中巾幗一樣的人物。 緣分來了,白天時這個姑娘的執著就曾讓周易深深感動,一個姑娘家,寧願不治療狐臭也要留在爺爺身邊,雖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周易卻沒想過要放棄她。 既然用外力醫治不成,那就從內著手,不用練到什麼丹勁,哪怕是到了化勁,就可以換髓換血,消除一切隱疾,從此百病不生。到了化勁的大宗師,個個都是壽終正寢,絕無例外。 周易雖然不是從明勁、暗勁、化勁一路走過來的,卻掌握了內家第一奇功九轉玄勁,再加醫術高明,也曾經從龍傲天和關峰那裡得到過許多關於當代武學國術的知識,如果是他來指導,以常香姑表現出來的天賦,三五年內或許成就不了丹勁,一個化勁大宗師卻是跑不了的。 養成一個化勁大宗師麼?想想都覺得有成就感啊…… 「周叔,我……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覺……」 白月光也掩蓋不住常香姑面上的羞紅,當著男人放了個屁,再豁達的大姑娘也臊得慌,這姑娘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轉身就要逃跑。 「別走!」 周易一把抓住常香姑:「剛才站樁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有股熱氣從丹田產生出來,行遍了全身,十分溫暖?」 「丹田?」 「就是小肚子。」 「嗯,是有的,當時好暖和啊,然後就散開,然後……」常香姑又要臉紅:「周叔叔,你放開我吧,我要去睡覺。」 「你先等一下。」 放開手,周易走到岸邊撥弄出一塊足球大小的青石,在常香姑迷惑的目光中輕輕拋起,然後一拳搗在石上,只聽『蓬』一聲脆響,青石竟然被他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厲害麼?」周易有些自得,要讓這小丫頭心生折服,乖乖地跟在屁股後面叫師傅,是必須要展露一手絕技的。 「周叔叔是學過硬氣功吧,真是好厲害!」常香姑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可不是普通的硬氣功,是真正的武學高手才能擁有的拳勁,一拳打出,破山開石,厲害無比。」 周易嘿嘿一笑:「想學不想學?」 「不想……」 常香姑搖頭:「爺爺說過,女孩子不好拋頭露面,我要陪著爺爺,不會去上街賣藝的……」 「上街賣藝?」 周易眼前一黑,差點沒當場厥過去,可憐自己首次生出收徒之心,居然被未來女徒弟當成了街上賣藝的,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不是要你去賣藝,這叫武術,也叫國術,等你練到了這種程度,就可以換髓換血,消除隱疾,到時候狐臭就自然好了,身體也不會變弱,照樣可以陪你爺爺……」 「真的?那我學!」常香姑眼睛亮了:「周叔叔,你教教我吧。」 「那就不要叫周叔叔了,先拜師吧。」 這個德才兼備的學生,周易還是很滿意的。 第450章 暴雨訊息 「一拜東海尊龍勝,二拜恩澤揚子君,三拜河伯高神位,四拜水域眾陰魂。陳三李四,斬雞頭,燒黃紙,你們幾個,把烤豬切開了扔到水裡去,到了午時三刻,咱們就掛紅出水,放鞭炮!」 自古以來船工出海出江,都要拜祭龍王水神甚至是水鬼的。現代儀式已經簡單了不少,可這一趟拜祭下來,還是用了兩個多小時。 周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所謂事事留心皆學問,船工們的這些儀式,以往在電視上也只是見到驚鴻一瞥,今天終於能看到完整的了。 「師父,這是爺爺他們向河神龍王爺祈禱,保佑我們一路順風呢。」 周易和唐寶自崇明島分手,柳絮小葉子也跟唐寶一路,先去了京都;暑假期間是學棋的關鍵時刻,因為小棋手定級定段在暑假結束時就會開始,毛鈺準備在這個月內突擊訓練小葉子,爭取讓這個小天才一舉通過定段賽,拿到職業初段的證書。雖說小葉子才四歲多,可在圍棋界五六歲就定段,十歲左右就能讓頂尖高手為之頭痛的少年高手多了,四歲定段雖然很稀罕,倒也不會引起圍觀。 不知是不是見到師娘走了,常香姑站得更近了些,自從那天晚上後,她總是喜歡揚起俏臉,靜靜地看著這位叔叔兼師父。自從得了那種病,她就很少與外界接觸,即使架上竹筏去應接遊人,也都要戴上那個大斗笠,把自己封閉的像是一個生化戰士,可是周易的出現,卻讓她看到了希望,打開了心扉,爽朗豁達的船家女性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師父,你在想什麼,是在想我的未來師娘麼?」 咭咭笑著,這丫頭已經學會和周易開玩笑了。 「在看我的那塊石頭。想不到我一時興起,居然弄得這麼麻煩……這塊石頭太大了,就算是橫放在甲板上,最高處也超過了十米。先不說從這裡到黃河、劍馬湖要路過多少狹窄的水域,萬噸散貨輪隨時都可能擱淺;就是那些架設在江湖湖泊上的橋樑,又有幾座是超過了十米高的?這可怎麼運輸過去……」 這條萬噸散貨輪已經是改裝過的,船邊加了許多助力漂浮的輪胎氣囊,船身和甲板也是加寬的,長百米寬十多米的甲板上,還殘留著黑黑的煤渣子。這塊主體奇石雖然夠重,卻還沒突破這條船的最大載重量,可就是太高了,不像運輸煤炭的時候,可以在四周用殼板攔阻,拿面積換高度。 「放心吧師傅,我爺爺和那些師兄師弟都是水運的行家,這艘萬噸散裝輪本來就是設計在內陸河流使用的,又經過了他們後期改裝,吃水深度不會超過三米。這樣的深度就算在內陸河流也是可以行駛的,更何況現在是雨季,長江、黃河、淮河、大運河的水位都在歷史高點,就連冬季不能通航的一些航道,現在也都暢通了。」 說到對水運的瞭解,十個周易也趕不上一個常香姑,她顯然對這次航運胸有成竹:「至於過橋的方法麼?我先保密,到時候師傅就明白了,嘻嘻……」 這丫頭,居然還學會賣關子了?周易也笑起來,自從得知練習武術可以治療『體香』後,常香姑變得開心多了,這才對嘛,像個年輕姑娘的樣子。 「起航!」 常四海抖擻精神,走進駕駛室中,把住了舵盤。他已經是年過六旬的老人,自然不會全程掌舵,也就是擺擺樣子,就會交給徒子徒孫了,不過到了危險的水域,還得是他這『水龍王』做舵手,才能讓一船人安心。 掛在船首旗桿的大喇叭中傳出常四海響亮的聲音:「老少爺們,燃起鞭炮來,此去劍馬湖,有龍王照應、河神護駕,百無禁忌?」 鞭炮聲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全船十幾號人的吼叫聲:「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貨輪緩緩駛離了碼頭,一路向西逆流而上,常四海卻沒有著急把船舵交給徒子徒孫,穩穩掌著舵,每隔一會兒,高音喇叭中就傳出他的聲音:「前方水訊,長江中上游暴雨,水位達到歷史最高點,估計我船進入邗溝前,長江水位將受其影響;邗溝目前水情為,吃水深度5米左右,水面寬七十六米;淮河地區已進入洪水警戒狀態,水位接近歷史高度;魯省黃河流域的詳細水情還未傳來,天氣預報也將有暴雨……」 在內陸江湖,大船盼雨,這就能避免很多擱淺事故,可也不希望暴雨成災。真正的老船工們也都有著自己的水情網絡,就像出租車司機一樣,隨時通告『路況』,水利局的通報和天氣預報遠遠不及。常四海通告這些內容,也是給大家吃定心丸,可是一連串的暴雨通告出來後,船工們都變得嚴肅起來,一向愛笑的香姑也不笑了。 「怎麼了香姑?」 看著平緩駛向江心的貨輪,周易有些不解:「有雨不是好事麼?咱們最怕的就是雨水不夠,河床狹窄,那就要停下來等待了。」 「那是師傅不知道暴雨洪峰的可怕……」 常香姑抬頭看看有些灰暗的天空,眼圈忽然紅了。 …… 傳說中的可怕的洪峰暫時沒有到來,而且天氣還放晴了,江面上除了有船隻劃過的水紋,時時有渦流隱現,而且越是向上流走,水面上的漩渦就越多越大,遇到猛烈的,萬噸散裝輪雖然可以輕易將其破開,船體也會有輕微的震動。 常四海和明味經常聚聚在一起,對著水面指指點點,明味用繩子拴了個玻璃瓶子拋入江中,然後提上來拿專用的小秤稱水重,每隔三十里水路,必然如此。據說這是在測量江水中的泥沙含量,根據其中泥沙含量的變化,有經驗的水文學家就能大至判斷中上游的水青。不過這也只能大概估計,要精確瞭解隨時變化的水況,那就必須要用專門的『水鬼』來探測。稱水重和『水鬼』渡江,都是從封建時代傳下來的古老方法,不要看古老,卻是比現代儀器探測的還要準確。那年頭兒的水利官員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兩河一江出了岔子,立即就要人頭滾滾,不比如今這個『法治社會』,對待官員是越來越溫柔體貼了。 不信的人可以翻翻歷史書,看看自明以來黃河長江決口的次數和帶來的災害情況如何,以及現代華夏遭遇的水患如何,一比就知道。當然這說的是和平年間的災害情況,古時遇到戰亂,常凱申炸了花園口,這種亂世造就的『人禍』沒有可比性。 常四海年輕時就做過『水鬼』,從長江源頭裹著皮囊漂流而下,一路監測水況,記錄成冊,自然有政府收購,拼上一回命,就能幾年不愁吃喝,只是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這種職業就失去了政府支持,也就漸漸消亡。明味卻跟他不同,曾經自發自願做過長江黃河的『水鬼』,漂流上萬里,輾轉一年多,和尚是堪查各處水龍水脈,撰寫天下風水堪輿志,與常四海他們又有不同,所以說到對天下水文的認識之深,就連常四海都要瞠乎其後,不佩服不行。 兩人如臨大敵的樣子,讓周易不覺有些緊張,倒不是緊張那塊『花石綱』,而是緊張這一船漢子的生命安全,據說從黃河支流入劍馬湖要走不曾見載於華夏水文圖的水路,不但要經過『水鬼灘』,還要經過十船過九船損的『劍石峽谷』。聽常四海說,如果沒有明味這個瞭解水情的和尚在,連他都不會去冒險。就算是有明味在,危險性也高達三成。 好在所謂的危險至多是船毀石沉,這些水上討生活的『浪裡白條』們個個都有身好水性,尤其是陳三李四他們這些人,雖然沒做過『水鬼』,卻得到過『水鬼』標準的專業訓練,掉到水裡也沒關係。常四海倒是有些擔心周易,這個白面財主、醫生、廚師,武術家的水性究竟如何?可別一趟劍石峽谷走下來,香姑的『恩師』就成了『先師』,自己要如何向柳小姐交代? 「師傅,你看我是不是做到了氣貫全身,氣動拳動的程度啊?」 改造後的甲板很長很大,就算去掉巨石佔用的面積,也還有不少的活動空間。常香姑按照周易的要求,在甲板上豎起四行吊架,拴了三十多個用江沙裝滿的粗布袋子,身子在其中轉來轉去,時不時一拳搗出,打得沙袋『砰砰』作響。 周易是帶著外掛混成當代高手的,自己都不知道算是丹勁還是更高的層次,可教導起徒弟來,還得按照從關峰和龍傲天那裡聽來的方法,雖有強大的精神力,也最多是在常香珠突破屏障時才能幫到她罷了,這從初學者到明勁層次打熬力氣筋骨的過程,卻是省略不得。 好在常香姑的體質遠勝常人,幾天站樁下來,體內就有了薄弱的內氣運轉,按照周易教授的運氣導氣方法,已經能夠初步做到氣隨拳動。這樣雖然不能增加多少拳力,卻可以讓她在訓練過程中避免受到內傷,筋骨外傷雖然難以避免,也減輕了好多。 「不錯,你這樣練下去,一兩個月後都能去奧運會參加散打比賽了。」 足有兩百斤重的沙袋居然被她一拳打動,這才練了幾天啊?看到女徒弟如此優秀,周易很有成就感。 第451章 揚州獅子頭 貨輪沿長江而上,漸漸靠近了揚州。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幻想著腰纏十萬貫騎鳥兒下揚州的傢伙們對這座城市總是有很多感慨的,時過境遷了,如今的揚州再不是當年那個煙花繁華之地,傳說中的瓊花也早就敗落不見,這個城市乾淨了,味道也淡了。 明味大和尚沒想過要亮鳥兒。和尚屬於上葷下素的人物,幾十年謹守色戒,沖天白鶴也要變成小小鳥了。可他還是鬧騰的挺凶,說什麼一路上順順利利,都是他大和尚薦人有功,周易卻沒有遵守諾言,這些天沒當廚子盡做食客了,為了彌補,他現在要吃到揚州獅子頭! 其實也不怪周易,這都是常香姑的求知慾太旺盛了。一路行來,這姑娘在周易的調教下進展神速,每日站樁練拳、打熬氣力,夠用功、又有天賦,所以在數日前竟然突破了『明勁』層次,一拳揮出,不等打到沙包,就有『辟啪』聲響。看得滿船人瞠目結舌□想連連,感覺往日的船家女化身成了揮舞成皮鞭的女王,啪啪的。 這讓周易都是頗出意外,沒想到自己揀的這個徒弟還真是個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大學時代從來都是狂玩cs星際的周閒人從沒接觸過島國養成遊戲,沒想到這還一步登天直接養成上真人了,這滿足感,是『少女星工場』都無法給予的,忒爽。 對這樣的天才,周易傳了一套自己領悟的太極拳後,就沒再多傳,而是要壓一壓她、讓常香姑性子沉一沉,這對她將來領會暗勁有益無害。在周易眼中,無論太極形意、六合八卦,其實只是側重不同,打法雖各有精妙,其實不過都是小道,真正分高下論勝負的,還是內力的運用之法。所謂內力,就是拳與氣的結合、呼吸運轉之道,這些有他教授,常香姑一日千里可以預見。 只是小姑娘進展太快,現在已經開始有些得意驕傲了,前幾日和五名船工遊戲,讓他們合力攻擊,結果被她全部打倒,還想在他面前顯擺,這就是浮躁。 九轉玄勁的運用之法雖然奇妙,卻對練習者要求極高,天賦智慧身體素質智商情商少了一樣,都有爆體的危險。常香姑可沒有系統強化身體和智慧,要傳給她就必須慎之又慎,畢竟這是自己的開門大弟子,教就要教出個樣子來。 常香姑的愛好也很廣泛,這段日子偶爾會跟周易學習圍棋,尤其最愛向他討教廚藝。在碧水窩生活的時候,每天的飯菜基本都是她做的,在船工中她的廚藝也是小有名聲,可自打周易露了幾手絕活,她就黯然失色,心裡早就憋著勁兒要找機會學習呢,這一下剛好有了時間和機會。 周易也沒拒絕,女孩子學習廚藝可不是本分麼?廚藝也是可以入『道』的,也能修養人的心性,正適合這個元陽旺盛、衝勁十足的女徒弟學習,就當是打磨她了。 於是從這以後,船上的大廚就成了常香姑,船工們雖然有些為吃不到周易的手藝可惜,卻還是對她讚譽有加,誇得她更加起勁兒了,可就苦了明味。 以明味疏懶的性子,就算跟周易關係再好,也不會為了塊石頭大老遠的跑到香江,又跟著周易一路北返,受風浪顛簸之苦,他真就是為了口吃的。沒想到剛舒服了幾天,廚師就換了人,這跟高潮剛來一半,對方突然拉褲子走人有啥區別? 阿彌陀佛啊,可憐大和尚剛提出異議,就遭了香姑那小娘皮的白眼,尤其是那些船工們,一個個捧美腿聞香腳,七嘴八舌地埋汰自己,要不是和尚早就修煉到無男人相無女人相無偽娘相無肉丸相,恐怕都得七竅流血而亡。和尚快瘋了! 如今到了揚州,瘦西湖是去不成了,天下最享受不過的揚州浴室也去不成,修腳刀也無法見識,所以船剛停到江都碼頭,和尚就大吵大鬧起來,說什麼周易不做揚州獅子頭給他吃,和尚就下船回家,看望廟裡的小和尚去。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因為連常四海都說了,長江運河段還好,一旦進入淮水,水情就變得複雜多了,這麼大的船,如果沒有和尚幫忙,他也沒有太大把握,畢竟術業有專攻,再頂級的船工也比不上這個閒來無事走遍了天下河川的山水僧。 「不就是個獅子頭,你至於麼?」 周易很鄙視地望著大和尚,拍拍手道:「香姑,跟師傅上岸買材料,今天中午就吃揚州蟹粉獅子頭,滿足一下你的和尚爺爺。」和尚跟常四海同輩,要是從這算,周易還矮了一輩,只是江湖輩分隨便論,也不用計較這個。 「好啊,蟹粉獅子頭,一定好吃,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崇明毛蟹賣。」香姑一看就是個熱愛家鄉的好孩子,都到這裡了,還沒忘記家鄉的老毛蟹。 「有肯定是有,不過做蟹粉獅子頭,還是用大螃蟹好,肉粗有肉粗的道理,崇明老毛蟹雖然殼薄肉嫩,卻未必適合做這道菜呢……」 周易賣了個關子,帶起常香姑就上了岸。江都還不算揚州最繁華的地段,和尚和船工們都來過多次了,沒啥新鮮可言,倒是沒人跟去。 周易來去很快,貨輪還沒加完油,他就和香姑挎著滿滿的菜籃回來了,十幾斤豬肉,還有螃蟹青菜什麼的,足足有近三十斤重,提在常香姑手中卻是輕若無物一般,路人看得紛紛側目,吃驚她的力氣大,也吃驚周易這個大男人太沒風度,居然讓個女孩子挎這麼重的籃子。 周易真是冤枉極了,常香姑搶著要提籃子,這能怪誰? 回到船上,貨輪的油也加滿了,停到了泊位上,周易就走進廚房開做,不一會兒,水面上就瀰漫了肉香,附近船上的人都忍不住往這邊探望,碼頭上的老揚州跟是聳著鼻子,連連稱奇,這麼地道的蟹粉獅子頭可是好多年不見了,外來的船隻上怎麼會有,真是奇哉怪也。 在一眾吃貨的欺騙中,周易和常香姑笑嘻嘻地將獅子頭端了上來,海碗中白湯綠葉,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獅子頭猶如美玉雕成,通體都是由石榴仔大小的五花肉丁團成,每個獅子頭上,還有個鴿卵大小的蟹黃糰子,肉香蟹鮮陣陣衝擊人的味覺和舌蕾,不等開吃,這群吃貨的口水就流了足有三尺長。 明味的速度最快,選中了一個獅子頭,拿起筷子就夾了過去,不想獅子頭竟然彈到一旁,沒能夾住。 「周獅子,你幹嘛消遣貧僧,這可不是揚州獅子頭啊?」 明味動了嗔念,他行腳天下的時候什麼沒有吃過,揚州獅子頭該是什麼樣子,難道他會不知道麼? 揚州獅子頭和北方用整塊五花肉做的摔丸子不同,為了充分調和各種食材的味道,要先將上好的五花肉切成石榴子大小的肉塊,再加一碎木耳、荸薺塊、蟹粉等多種材料,團成丸子後就溜進用薑蔥等材料煮好的湯汁中,慢火微燉即好,水準高下之分,一在刀工、二在對火候湯料的掌握,要做到熟而不老、肥而不膩,對丸子本身倒是沒有多少要求。不像北方的摔丸子,廚師不僅要有把子力氣,還要有一定的技巧,否則摔成一堆爛肉卻成不了丸子,那樂子可就大了。 所以揚州蟹粉獅子頭講究的就是個湯鮮味美,鬆鬆糯糯,老人孩子都愛吃,缺點是沒什麼咬勁兒,容易一筷子下去就散成了片湯。 可周易做的揚州獅子頭卻極有彈性,明味還按照老經驗來處理,筷子上用的力道不對,竟然彈了出去。 這就不是地道的揚州獅子頭了,難道明味要挑理兒。 「呵呵,你先別急著褒貶,仔細嘗嘗再說吧。」 周易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常香姑則在一旁偷笑。師傅這一手真是絕了,剛才在廚房的時候,不但教會了她各種材料如何配比,火候如何掌握,湯汁如果勾兌,還傳了她寓武術於廚藝的手段。 這一碗揚州獅子頭可不簡單,不但味道純正,而且在團丸子時,還用上了『太極抱丹』的手法,其中對內氣的運用,更是妙到毫巔。說白了,這些丸子既有揚州獅子頭的純正味道,又有北方摔丸子的彈性和咬勁兒,彙集南北之大成,可稱『天下第一團』! 這樣的好東西,常香姑想想就會滿口流津,這個土了吧唧的和尚爺爺根本就不懂欣賞嘛! 「神神秘秘的,可惜再神秘這也不是純正的揚州獅子……」 明味這次出手,力度不輕不重,剛好把獅子頭夾起,只咬了一口便瞇起雙眼,滿臉享受地品嚐起來。 他敢對佛祖發誓,就是佛祖他老人家來了,見到這獅子頭也得破了葷戒!輕彈口齒的美妙感覺過後,一粒粒鮮香的肉塊便在舌頭上滾開,那純正的味道……現在誰敢說這不是正宗的揚州獅子頭,和尚第一個就要衝上去拚命! 這不是普通的廚師能做到的啊,這是補天之手、拾遺補缺之手、神來之手!揚州獅子頭最大的缺陷,被完美的彌補了。 這是最正宗的揚州獅子頭,就像十年前吃過的味道;這又是完全不是揚州獅子頭,因為這是天下第一獅子頭,什麼滄州鐵獅子頭,揚州蟹粉獅子頭,都完全被比了下去,不,是完全沒得比。 「阿彌陀佛,吃得太快,沒吃出味道,我再來一個……無量佛,你們這幫不懂吃的傢伙啊,怎麼都吃光了!」 專業吃貨就是這點不好,說到比吃東西快,哪裡是這幫水上漢子的對手? 明味要發瘋了。 第452章 來了個蹭船的 「放心吧,還有的。不然就這一碗獅子頭,怕是還不夠大家塞牙縫的呢。」 周易話音未落,常香姑又從廚房內端出了兩大海碗蟹粉獅子頭,連同之前端來的一些炒菜和涼菜,琳琅滿目地擺在甲板上。全船人席地而坐,連吃帶喝,反正水上也沒有查酒駕的交警,真的喝醉了,大不了在船上睡一覺再走。 周易私人釀製的五神釀是早就沒了,六十七度的老白干倒是管夠。這玩意兒入口後,就彷彿一道火流順喉而下,雖然談不上如何淳香,卻也是痛快無比。船工們猜拳行令,吃喝的熱火朝天,叫得最響的居然是常香姑;多日來習武煉氣的功夫就在此刻體現了出來,隨口一叫就是高八度的花腔女高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好香的獅子頭,好俊的功夫啊,呵呵呵……」 常香姑嘯聲未落,只見船尾處蕩來一葉小舟。舟上挺身站立著一名身高足有一米八多,焦黃面孔沖天眉的男人;這個男人的眼睛不算太大,卻非常的明亮,相隔五六米看了常香姑一眼,就讓她心裡一激靈,有種說不出的震動。 「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樣味道純正的蟹粉獅子頭,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男子指揮著小舟靠向周易他們所在的貨輪後,付錢給了船家,然後猛地縱身一躍,竟然平平拔上了貨船甲板。 「喝,好大的奇石啊,恐怕要值幾億元吧?手筆真大。」 男子上了貨輪後,先是圍著奇石轉了兩圈,口中喃喃誇獎了一番,才向周易他們走過來。 船上眾人看得又是震驚又是鬱悶,那條小船和貨輪的高差恐怕有兩米多,這人居然一躍就蹦上來了?船工們個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是遇上了『高人』,可這位『高人』的臉皮也太厚了,又沒人邀請他,他倒像是到了自己家裡一樣,看這意思還要坐下來喝兩盅? 「不好意思啊諸位,我是個練武的。這次是出外求師訪友,同時飽覽祖國大好山河。我這個人愛交朋友,見到各位在船上露天喝酒吃肉,無拘無束痛快無比,就動了酒意……」 黃面男人邊說邊看獅子頭,鼻子聳動了幾下,嘖嘖讚道:「真香啊……能讓我也嘗嘗麼?當然了,我也不是白吃,帶的有好酒。」 說著彷彿變戲法一樣,從衣服下取出一個黑色酒罈,看樣子裡面最少都有十斤酒。眾人看得一愕,夏天大家都穿得單薄,他的衣服也不多,這罈子酒是藏在哪裡的? 周易面色一動,抬眼看了看這個黃面男人,微笑道:「上了船就不分彼此,這是船家的規矩。您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吧。」 普通人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他卻看得出這個男人最少都有化勁修為。一口內氣到處,骨肉隨意凹凸,這罈酒應該就是被他『吸』在肚子上的;需要拿出來的時候,只需內氣一振,酒罈子就會從骨肉中彈出,比那些魔術大師藏東西的手法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倍。 常香姑境界雖然不夠,卻也聽『叔叔師傅』說過化勁高手的種種神奇,不由拍手叫道:「這位大叔,你的功夫真好。」 「呵呵,小姑娘的功夫也不錯啊。」 黃面男子笑著打開酒罈,頓時一陣酒香瀰漫出來:「大家別客氣,也來嘗嘗我這三十年陳的竹葉青。對了,我叫王棟,王是王八的王,棟是棟樑的棟,大家叫我王哥王弟都行,隨意就好。」一句話就讓大家哈哈笑了起來,氣氛頓時熱烈了不少。 真江湖啊? 明味看看周易,兩人都有種預感,這個黃面男子多半是有為而來,可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為了吃口獅子頭。可人家表現的落落大方,船上又一向有好客的規矩,卻是不好拒絕他。 「來,小姑娘,我們都是武林兒女,必須要喝三大杯!」 黃面男子倒是沒找周易說話,跟船工們喝了幾杯後,就拿起酒罈為常香姑倒酒。按說他一個中年男人找小姑娘喝酒是沒道理的,可既然同為武林兒女,而且這竹葉青又是米酒,那就不同了。 「好啊,喝就喝。不過我師傅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呢,你怎麼不找他喝呢?」 常香姑童心未泯,見到這個黃面男子如此能喝,就想起周易那天晚上一人灌倒十幾條好漢的威風事跡來,存心要讓黃面男人踢鐵板、讓叔叔師傅大大露臉。 「哦,這位兄弟原來是你的師傅,失敬失敬啊,這位兄弟……」 「我姓周。」 周易微微一笑,心說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就你那眼神兒,比龍傲天還要犀利,難道真是找這些船工喝酒來了?這船上的『外人』,就我跟大和尚,你也不像是善男信女,自然也不是來找和尚的了…… 「原來是周兄弟。看不出周兄弟白白淨淨的,居然已經是開門立戶的宗師了,失敬失敬。」 王棟哈哈笑道:「來,我先敬周兄弟三碗!」 說著分別在自己和周易面前倒滿了三碗酒,也不等周易說話,自己端起碗一飲而盡,三杯酒下肚,就彷彿是喝了三杯涼水一樣,完全沒有壓力。 「好!」周易點點頭,跟著連干三碗,毫無異色。 「周兄弟海量啊,真是痛快!」 王棟抬眼看看周易,面上微有驚容:「再來三碗老白干如何?」說完取過三瓶67度的老白干燒刀子,又倒了滿滿六碗,每碗足有半斤! 尼瑪,這是喝酒還是拚命?連大和尚明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連叫阿彌陀佛,陳三想勸,不想還沒等他開口,周易已經端起大碗乾了下去,轉瞬間三碗老白干又是涓滴不剩。 「請吧王先生,我可是喝光了。」周易拿起空碗對著王棟照了照。 「哈哈,果然痛快,周兄弟,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王棟微微一呆,眼中現出極度欣賞的神色:「怪不得小師妹會折在他手中,果然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所謂酒品如人品,周易的『人品』讓這位不遠千里跑來找『麻煩』的當代絕頂高手也要為之折服,此刻卻是沒了找麻煩的想法,只想和周易痛痛快快地飲上百八十碗酒、醉上一場。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兩人你來我往,完全把一船人當成了觀眾,轉眼之間,每人都灌了二十斤燒刀子下去,好在貨輪上儲存了足夠的好酒,倒是不怕被他們喝光。 第四十碗燒刀子下肚,王棟臉上終於見紅,眼神也開始變得混濁起來,大著舌頭道:「好……好兄弟,哥哥我認了你這個朋……友,古家的麻煩,今後都是我幫你擔著,你明白不?」酒後現真心,這傢伙把實話都說出來了。 「明白。王大哥不遠千里的來找我,我早就想明白了。」周易呵呵一笑,眼神清朗無比。區區二十斤燒刀子在他來說只是毛毛雨,比喝水都輕鬆。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除了明味頷首微笑,深深看了周易幾眼,就連常四海都只當這兩人在說醉話,二十斤燒刀子灌下肚去,沒酒精中毒就不錯了,還能不醉? 「我不走了……」 「什麼?」周易聽他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頓時一愣。 「哥哥我放了大假,左右沒有事情,就跟你們的船走走,看看風景什麼的,也跟老弟你多親近親近……」 「呵呵,你是要蹭船吧,那也行。」 武術界的人說要『親近親近』,那可不是簡單的擁抱握手,周易當然明白。王棟明知古芸都在自己手下吃了癟,卻還要跟自己親近,那肯定是超越丹勁的高手了?超越丹勁?想起關峰和龍傲天他們的講述,周易心裡也癢癢起來,自從創出『自然拳』,還沒跟這種傳說中的高手動過手,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當拳架子,那是最好也不過了。而且這人慷慨昂藏,倒是條磊落的漢子,不是陰險小人、更不是古芸那種難纏的大小姐,揍了也就揍了,不用擔心有後續的麻煩。 「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王棟掙扎著說完這句,兩眼一閉直接躺在了甲板上,不多時鼾聲大起,震得人耳膜生痛。 王師兄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周易也沒去叫他,知道以他的本事,如果想用內氣逼出酒氣,那是再容易也不過,他這是真正與自己喝得痛快了,存心想要大醉一場。 同時他也是在調整精神,像這樣大醉後普通人可能會傷身,可對於修為絕頂的武術高手來說,卻是讓身體來一次徹底的放縱,然後在深度睡眠中慢慢恢復,等到醒來的時候,精氣神就會達到巔峰。 這就好比性愛高潮,天天來固然會傷及元氣,可如果在恰當的時候放縱放鬆一回,反倒會讓人精神更好,容易進入巔峰狀態。 王棟絕對是經驗豐富的高手,這戰前的調整手段,比之李尋歡與嵩陽鐵劍都有過之無不及。可想而知,等他調整完畢後,將是自己所遇的最大敵人。 周易也很期待這一戰。 第453章 自然之空 六月的洪澤湖一旦安靜下來,是無比美麗的。 貨船靜靜行駛在藍天碧水之間,耳邊只有馬達的轟鳴和擊破水浪的『嘩嘩』聲。遠處是盛開的荷花,蓮葉接天,宛如綠色的海洋;在這片海洋的兩側,則是成片成片叢生的蘆葦和濕地,船隻從湖道中心轟鳴駛過時,經常會驚起一片片不知名的水鳥,其中偶爾還夾雜著幾隻神駿無比的丹頂鶴。 這是淮河下游最大的一片自然濕地保護區,也是蘇省最大的天然氧吧,每年可產生供600萬人呼吸用的氧氣。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貨輪吃水太深,所以無法太過靠近這片濕地,可全能閒人系統還是有了反應,這裡所能提供的升級潛能點居然達到了恐怖的每日五十點,幾乎要和『望氣別院』差不多了。以這裡所能提供的升級潛能點數,如果周易在這裡住上十天半月,基礎功法很可能會突破五級。算來上次升級距今已經快七個月了,其中還有將近一半的時間是住在『望氣別院』,升級潛能點已非常接近升級臨界點。 只可惜主職業悠然英雄還未能突破,目前除了廚藝已經上升到『廚道』境界,畫藝、棋藝都彷彿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必須要等待時機才能突破;至於種植、畜牧、醫術什麼的,還不知要多久。 悠然英雄究竟是什麼,白玉京究竟是幻是真?周易是越來越好奇了。 「拋錨!金主說了,今天在洪澤湖休息一天,駕上小船去撈魚、摘蓮蓬菱角,還有這洪澤湖的白蓮藕,晚上開魚荷會。」 常四海的聲音從高音喇叭中傳出,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給周易冠了個『金主』的美名。 這艘貨輪和那些幾千上萬噸的大船一樣,也在船尾處拖帶了幾條小船,這是為了在必要時刻,方便船上的人登岸,否則以這艘貨船的排水量,沒有碼頭是很難靠案的,這會兒卻成了深入荷間濕地最好的交通工具。 興致高的船工紛紛跳落小船,一會兒就鑽進荷花深處去了,至於是去摘蓮蓬還是撒尿搞基,那就只有天才知道。洪澤湖三百里荷海就跟華北平原的青紗帳差不多,一旦扎進去除非是自己肯出來,否則沒人找得到。 周易拉了把常香姑,師徒兩個也跳上了一艘烏篷船,剛落腳船頭,就覺船身微微一震,身邊已經多了個人,正是王棟。 「阿彌陀佛,等等貧僧啊……」 看到常香姑已經划動了船槳,站在貨輪上的明味頓時急得大叫,轉過身趴在貨輪邊兒上,屁股對著三人,兩條腿劃來劃去的找著烏篷船。 常香姑有心逗他,將船槳猛地一撥,烏篷船頓時閃到一旁,和尚要是還往下落,指定要變成濕禿驢。反正都知道他是有名的山水僧,水性一流,也不怕真的淹到了他。 「哎,哎,你這小丫頭……以為這樣就能害到和尚爺爺麼?真是癡心妄想!」 和尚嘿嘿一笑,忽然雙手在船身上一拍,竟然背對三人平平飛向烏篷船,穩穩站在了船上。 周易和王棟都是一愣,沒想到這和尚竟然隱藏如此之深,居然也有一身的好輕功? 仔細看看大和尚,發覺他無論呼吸舉動,眼中神光,都是個普通人的模樣,最多也就是兩眼偶爾閃爍賊光。這不像是有功夫的樣子啊?難道是多年行走於山水之間,練出了一副好腰板和好腿腳? 想想也是,哪怕是普通人中也有天生的飛毛腿,更何況明味號稱山水僧?周易也就打消了疑慮,只是問道:「和尚你來做什麼?」在船上的這七八天,和尚一向是好吃懶做,今天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做什麼?和尚喜歡熱鬧,還能錯過兩大高手的比武麼?你們兩個也別看我,王棟,你的來歷和尚我多少能猜到幾分,周易,你隱藏再深,也躲不過佛爺的這雙慧眼……」 大和尚得意洋洋地道:「不就是怕驚世駭俗麼?放心放心,貧僧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多林寺羅漢堂和般若堂的光頭大比武,咱也看過幾回,不會說出去的。」 「呵呵,果然沒瞞過你。明味大師,我也聽過你的名頭……行,你要去就去吧,不過我們要去的是濕地深處,到時候你和小姑娘可別亂跑亂動,否則要是限進了濕地中星羅密佈的沼澤,你那點輕身功夫可救不了命。」 周易雖然武力值不低,經驗卻遠遠不如王棟這個『半步混元』的絕頂高手,他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和尚輕身功夫雖然不錯,卻還算不上高手,估計最多也就是個明勁層次。這樣的身手用來傍身是夠了,在他面前卻跟個孩子沒多大區別,實在不算什麼。 「哈哈,你既然知道我,那貧僧就提醒你一句。」 明味瞥了一眼王棟,又似模似樣地觀察了一番周圍景色,搖頭道:「你這人命屬火德,此處的風水對你不利,所以你今天是輸多贏少,基本沒戲。」 「呵呵,隨便你怎麼說都好,我王棟卻是從不信命的。」王棟毫不在意的一笑,轉頭望著周易,滿眼都是昂揚的鬥志。 「這和尚,不是給我挑事兒麼?」周易暗暗皺眉,和尚一句話就挑起了王棟的好勝心,看這樣子是要找自己拚命,這一架自己還真要多加小心了。 …… 如果上天再給王棟一萬次選擇的機會,問他要不要與周易比武,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上一萬次『no』。 這個笑嘻嘻的年輕人太可怕了。這是雙方戰後,周易留給王棟最深刻的印象。 王棟是個古龍迷,在藝成前是,在藝成後就更是。當然這個藝是說武藝,不是賣藝不賣身的那個藝、更不是《藝妓回憶錄》的那個藝。 這是因為古龍的書讓他很有代入感,他代入的不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更不是驕傲無比、富貴傾城的葉孤城,而是那個把冰冷刻入骨子裡的西門吹血。 沒錯,是西門吹血,不是西門吹雪,偽古龍迷們一直都弄錯了。西門大官人曾經說過,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因為雪是永遠吹不盡的,天地有雪,有天地存在、四季輪迴,雪就永遠都有,永遠吹不乾淨。可人的血是有數的,流光了也就沒了,所以西門大官人選擇吹血。 王棟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一劍絕塵、吹盡人間血的絕世高手,可他卻發現周易是雪不是血。 人間有雪。 在常香姑和大和尚的旁觀下,他和周易面對面站立在濕地深處。這裡原本是三隻丹頂鶴的家,自從他和周易到來,兩大一小三隻白鶴就搬家了,動物是最有靈性的,彷彿感覺到了從王棟身上發出的殺氣和危險。 兩人相隔三米,彼此互望,王棟的精氣神就彷彿一張大網,將周易網羅在內,精氣所萃之處,就彷彿一柄無形有質的利刃,似乎只要一個眼神過去,就能將對手斬殺當場! 這就是半步混元高手的可怕,精神力與內氣近乎交融,可以外放鎖敵,讓對手還未曾交手,戰鬥力先要下降三成。這還只是半步混元,如果是真正的先天混元高手,一個眼神過去,丹勁以下立即重創,根本就不用動手,已經是張三豐、達摩祖師這一級別的武祖武聖,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可是王棟一『網』過去,卻發現根本就鎖不住周易。這個滿面微笑的年輕人就那樣施施然的站著,卻好像完全融入了天地之間,就只是這濕地上的一根水草、一粒塵埃、只是天空中的一縷浮雲、一道清風。 他居然是吹不盡的雪,讓自命『吹血』的王大高手無處下手,那種空蕩蕩的感覺難受極了。王棟甚至產生出了一絲畏懼,有種自己不是與人在鬥,而是在與天地斗、自然斗的感覺。 自然,這個青年真的如此可怕麼?想到驕傲的小師妹,王棟苦笑了一下,人家顯然還是手下留情了…… 周易表面上輕鬆無比,心中卻也掀起了驚濤駭浪,當王棟的精神羅網籠罩過來的時候,他感覺比鋼刀引頸更為可怕,那種感覺就彷彿是面對蜘蛛網的飛蟲,一旦被其網住,將從對抗變成掙扎。 「好厲害,好厲害。我以為他不過是個丹勁巔峰就了不得,沒想到居然是龍傲天他們口中的先天混元高手。先天混元,擁有最大限度釋放人類潛力的能力,到了這種境界,一個眼身就能擊敗對手,根本就是武神,如果我不是在崇明島無意中創出『自然拳』,領略了一些自然之道,今天還不知道是誰贏誰輸。」 自然之道在胸中流轉,周易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看似風情雲淡的他,其實在瞬息間已經調整呼吸三百二十七次,身法變化一百三十六次,九轉玄勁在體內運轉了整整九個大周天,不但讓王棟的精神羅網落空,同時還在積蓄力量,血液、內氣都在體內以超過平時一倍的速度流動,強壯的心臟在加速跳動,每一次撞擊胸口,都產生出龐大無比的力量,隨時可以生裂虎豹,破山催石! 「吒!」 彷彿感受到了周易的變化,王棟面色一凜,搶先發動了攻擊。經驗如他,自然明白如果再等下去,自己只會輸得更慘。 一動之下,悄無聲息,一秒鐘後,才響起驚人的音爆,一個白色錐形氣罩以王棟的拳頭為中心,十分不合常理的出現在空中。 音爆雲!王棟竟然憑借肉體速度,悍然突破音障,一拳轟出,天地變色。 氣流瘋狂肆虐,附近的蘆葦先是頓了一下,隨便便炸成粉碎,飛得滿天都是;明味臉色一變,拖起常香姑的胳膊就往後退,嘴裡大叫:「有點意思,香姑,掩耳朵!」 近距離被音爆震盪,就是拳王泰森這樣強悍的身體也得吐血。好在兩人是在二十米外觀戰,慌亂之間又退出幾米,以明勁高手的素質,還是能夠面前扛住。 「滋啦!」 好像肥豬肉被扔進了熱鍋中,又如同傳說中的那位傾國美人撕裂了上好的布帛,在音爆雲還未消失的時候,王棟的拳向前一挺,竟然衝破音爆雲,直擊周易面門。 丹勁以上,已經不似人類,半步混元,就完全不是人類了,這一拳如果是打向普通人,都不用真正打上,距離半尺就能靠拳風暴頭。 在阿富汗、在中東、在非洲,王棟已經這樣做過不只一次了。 此刻他的拳距離周易面門只有三寸…… 王棟的拳頭居然慢了下來,不是他忽然憐惜對手,故意放慢了拳速,而是他不得不慢。周易體外三寸處,有一層韌性極強的氣牆,硬是束縛住了他的拳頭。 護體靈罡,平時周易是放出三尺,用來『監控』對手,如今面對強敵,他第一次用護體靈罡來防身,總算為這種被道家稱為真罡的至高內氣正了名。 「波!」 王棟拳頭一振,硬生生震破了護體靈罡,微微一抬,逕取周易額頭。此刻他全身的精氣神都集中在這一拳之上,一拳出手,就要轟破所有,讓對手避無可避,直接決戰! 這是百戰無敵換來的強大自信,以前沒輸過,今天也不會,哪怕周易的自然之道讓他震驚,護體靈罡讓他心生寒意,卻還是能夠迅速調整心情,相信自己! 這是絕頂高手才能夠擁有的心態,遇弱為強、遇強更強! 周易出拳硬接。 也是沒有任何花巧的一拳,直直打出,彷彿無比隨意,沒有帶起呼嘯風聲、更沒有恐怖的音爆,彷彿是真的在比武較量,點到為止,生怕傷了王棟一樣。 可是雙拳一接,王棟頓時變了顏色。 好空的一拳! 這是賊去樓空,偷走了自己所有精力精神的一拳,眼前彷彿再不是那個笑嘻嘻的青年,而是煙波浩渺的洪澤湖、濁浪滾滾的長江、黃河、虛空、宇宙! 勢能破山摧月、威猛無儔的一拳,硬生生打空了!王棟頓時心中一寒,先天混元?不……不可能!就算以師傅的絕世身手,也不敢說勘破了先天混元之秘,這個年輕人怎麼可能做到,這不合理、這不公平!憑什麼? 自然之空。 天生萬物,都是空,非是旗桿在動,而是心在飛揚,心不動,旗桿哪裡會動?心不受攻,你如何攻我? 周易拳頭一振,幻化出長江大河、浩瀚宇宙,王棟的個人能力再強,也不過是江河中的一滴水、宇宙中的一粒塵埃而已,如何動搖得他?自然拳之空字訣,我心為自然、自然即宇宙,宇宙是為第一大空間,你來填吧!精衛填海尚無可能,何況是浩瀚宇宙、蒼茫自然? 宇宙也是自然形成,自然之道,甚至還要高於宇宙理論,什麼膨脹理論、牛頓定律、力學原理,都是夢幻、都是夢幻。 周易微笑,拳頭張開,輕輕彈出一指。小指。 「啊!」 這一彈指,彷彿極西神光,有三十萬每公里的速度,輕輕彈在王棟的拳頭上,這位半步混元的絕頂高手頓時張口結舌,眼前現出無數幻像,似乎看到大地飛退、江河縮小如豆、如米粒、如分子、如原子!自己的意識在這一彈之下,硬生生脫離了地球,向某個遙不可及的空間飛去。 想要掙扎,卻是如此無力,『西門吹血』不但吹不到血,反倒成了雪、成了萬千雪花中的一員,只能被狂風漫卷,四處飄蕩…… 在常香姑和明味和尚看來,就見周易先是接住王棟的一拳,然後輕輕彈了他一小指,王棟就像個爛布娃娃般飛蕩起來,足足飛出二十多米遠,『撲通』一聲,以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勢』坐在了地上。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目光散亂,忽然發出哭天搶地一聲悲號:「不……不可能的,你剛才一定是用了魔術……不,是催眠術!再來,再來!」 「你輸了。」 收回小指,周易瞥了王棟一眼,暗出一口長氣。這個人果然比古芸難纏多而來,剛才那一記反擊看似輕鬆,卻是在瞬間演化自然之道,全身精氣神力完全發揮到了極點,智慧運轉也到了極限,這其中對精神力的運用也佔了很大比例,王棟說自己用了催眠術,雖不中、亦不遠了。 王棟固然是用上了全力,他又何嘗不是?就這一次交手,至少耗去了五成精力,如果再來一次,周易也得『平沙落雁』,坐在地上大喘粗氣。 「難道你還不服?」這一架似乎沒有想像中那樣美好,周易開始想偷懶了。 「其實我服氣了,你比我師傅還厲害!」 「那就好。」周易頓時鬆了口氣:「那就結束這次比試吧,還得摘蓮蓬、挖白藕呢,民以食為天。」 「正因為我服氣了,所以更要向你挑戰!」 王棟一翻身跳起來,雙手握拳,昂起腦袋望著周易,鬥志依然昂揚,就是這付姿態實在不像位半步混元的絕頂高手,倒像個準備打爛架到底的小學生。 尼瑪,這貨比古芸那妞兒還難纏! 周易頓時無語…… 第454章 死纏爛打的『徒弟』 常香姑和明味和尚看呆了。 原來還可以這樣揍人,原來還可以這樣被揍……那條一米八多的磊落身影,以種種不可思議的姿勢被打飛出去,與大地進行著無數次的親密接觸,屁股向後平沙落雁、狗搶屎嘴啃泥……驚起無數飛鳥,盡情摧殘著這方寶貴的濕地,他可真抗揍啊。 『自然之道』可以空、也可以平靜、更可以暴怒!雷擊颶風、火山地震,就是自然之怒。周易就是要徹底打掉王棟的驕傲和鬥志,讓他扛著棺材去見黃河,完全死心絕念,也要讓他知道,等級壓制就是等級壓制,非主角就甭想著越級挑戰! 不乖?那就打乖了你。 在暴揍王棟這個半步混元高手的同時,自然拳法如水銀般自心中流過,越來越是清晰。從初悟到熟練、再到漸漸圓熟,周易真想仰天長嘯,感謝政府感謝黨啊,感謝你們培養了這樣一位好同志、好沙包。 「撲通,嘩啦!尼瑪啊……」 一個倒栽蔥狠狠扎進地面,半步混元高手的橫練功夫果然了得,王棟的腦袋就好比高速旋轉的鑽頭,只一下就在濕地上鑽出個洞來,而且這居然還是個水眼。 沖天而起的清澈泉水瞬間沖洗掉了他嘴上、鼻子上的血污,焦黃黃的一張臉也頓時變得慘白如紙。王棟雙手撐住地面,想要奮力起身,卻覺手腕一軟,竟然連這點力氣都沒了?堂堂半步混元境界的絕頂高手,無數國際殺手、傭兵眼中的殺神,居然被揍得如此狼狽。 王棟想哭,卻發現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只能趴在地上,喉嚨中傳出不甘的『嗚嗚』聲。百戰不敗的驕傲和自信、絕頂高手的優越感、曾經俯視蒼生笑看螻蟻的他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只稍大一些的螻蟻罷了。 不甘、痛苦、灰心喪氣、後悔莫及……這個驕傲而堅強的漢子就這樣趴在地上,手裡抓著兩把涼絲絲濕漉漉的泥土,哭的稀里嘩啦:「憑什麼!你憑什麼這樣揍我啊?姓周的,你……你太過份了!」 人家只是想幫小師妹找回一點點面子嘛,可你連這一點面子都不給,還那樣狠揍人家……怎麼就沒見你這樣對待小師妹?就因為她是個美女麼?男人就沒人權啊! 王棟越想越委屈。這一戰沒有以他壓倒性的優勢結束也就罷了,哪怕是以打成平手英雄惜英雄的狗血劇情結尾也能接受啊?竟然,居然,嗚嗚嗚……不帶這麼打擊人的,蒼天啊,大地啊…… 明明距離先天混元境界就只有半步之差了,卻在他武學生涯的黃金時期遭遇如此重大打擊,自信心都要崩潰了,意念再難通達……王棟知道從此時起,周易就成了壓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如果無法將其推翻,他將畢生難有寸進,甚至不進反退。 可是推得翻麼?這樣的變態,怎樣才能贏他?可憐我……越想越委屈,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王上校傷心欲絕,珠淚雙垂。 「現在服氣了麼?」 周易是能把一碗水端平的人,當初如何對古芸的,此刻也是如何對待王棟。走到王棟身旁,一樣為他推宮過血,恢復元氣,經過一番掌壓按摩,王棟長舒口氣,總算有了站起來的力氣。 「罷了。」 王棟長歎一聲:「周先生,我去挖藕……」 …… 王上校是心服口服,老老實實跑去摘了好大一包蓮蓬,末了還脫了衣服,只剩一條估計是軍隊列裝的迷彩四角褲,扎進水中去挖白蓮藕。 半步混元高手挖起藕來絕對是高效率的。沒用多久,周易一行便滿載而歸,蓮蓬白藕堆了足有小半條烏篷船,比陳三李四那些熟練船工弄到的還要多。王棟這會兒開朗多了,剝開蓮子,去了苦芯,不時送給周易和常香珠品嚐,就是沒給過大和尚。明味看看王棟,又看看周易,自己取了個蓮蓬掰開來吃,吃了兩個蓮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周易等人也不知道他是發了什麼瘋,只覺得莫名其妙。 回到貨輪不久,幾條小船也分別從蓮海中歸來,有的帶了蓮蓬和白藕,有的則打了不少鮮魚;遠遠望去,只見銀鱗閃閃,在船艙中跳躍不停,看到這些美味的食材,周易又不覺手癢起來,他現在越來越像個合格的廚子了。 到了晚上,船工們總算可以大快朵頤了,什麼百蓮焗魚片、荷葉粉蒸魚肉、魚汁煨菱角、清蓮魚目……一道道船工們聽都沒聽說過的菜色端上了甲板,擺開來足足有三十六道,無不與『蓮』『魚』相關。吃到嘴裡,只覺魚肉細嫩,蓮荷清香,既過癮,又不俗,人人快活不已。 今天已是陰曆月中,一輪明月高掛湖上,月光灑落的滿湖都是。湖上也沒有路燈霓虹燈什麼的,貨輪隱於月光之內,完全消失不見,眾人沐浴在銀色月光之中,耳邊只聽到水浪湧動的聲音,彷彿仙人臨波,又如同置身銀河,頓時酒興更濃。 王棟忽然扯開嗓子歌唱起來,好像是首古韻詩詞,卻是沒人聽得懂他在唱什麼,只是感覺鏗鏘有力、鼓舞人心。船工們紛紛鼓掌叫好,也不管是不是五音不全,都跟著他的旋律高歌起來,眾人的歌聲沿著水面傳出去足有幾里遠。 周易也來了興致,從一名船工手中拿過他隨身攜帶的二胡,試了試音,拉起了一首『平湖秋月』。此刻雖然還未到秋天,夜晚的洪澤湖卻是極為清涼,這首曲子也算是應時應景。以他九級『琴藝』的水準演奏出來,頓時把眾人帶入到一個似真似幻的環境中,人人眼中都只剩下了一方潔淨無染的碧水,心思更是隨著水氣飛入高空。月中的廣寒宮、桂花樹、嫦娥、玉兔,彷彿一一展現眼前;正是樂為心之聲,這些在人間為了生活而忙碌掙扎的漢子彷彿都找到了那個迷失已久的本我,一個個昂頭望月,久久無言…… 「好曲子,好音律!阿彌陀佛……」 本該四大皆空的明味也激動地宣了聲佛號,轉頭望向王棟,只見這個昂藏勇悍的男子此刻正是滿面溫柔,看向周易的目光,越來越是『含情脈脈』。 「周先生,除了師傅,我王棟平生沒有佩服過誰,今天對你是口服心服了,我敬你!」 不覺改變了稱呼,從周兄弟變成了周先生。 「說得好啊,大家一起來敬小周先生。菜好吃,曲子也好聽,小周先生不是凡人啊!」 一曲既罷,換來的是十幾人紛紛爭相敬酒。這些船家漢子雖然粗俗,卻也聽得出什麼是真正的好音樂;相比周易,那些『曲高和寡』的所謂藝術家,不過就是個屁罷了。 這頓酒喝的更是兇猛,直喝到天將破曉,喝到甲板上東倒西歪躺了一地漢子,就連常四海和明味和尚都未能倖免,最後只剩下周易王棟和常香姑三個還能直立行走的。 「周先生,周老師,請受我一拜!」 王棟紅著臉看看常香姑,小姑娘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目光,他一咬牙,走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周易面前。 「哎,王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周易看得一呆,王棟跑來為古芸『拔瘡』,本身修為又高,身份絕不可能簡單,恐怕不是高買中的首腦,也是軍方警方的大人物,怎麼被自己狠揍了一頓後,竟然磕頭叫起了師傅? 「老師別叫我王先生了,從今天開始,您就是王棟的恩師,您以後就叫我……小棟子好了。」 小棟子?不是小桂子麼? 周易暗叫一聲『我靠』!這麻煩怎麼越來越大了?定定地望了王棟幾眼,連連搖頭道:「這可不行。你之前不是說過麼?你也是有師承傳授的,沒經過你師傅同意,這應該算是欺師滅祖吧?」 「不瞞先生說,王棟早年隨義父學藝,化勁小成後,又遇到崑崙先生傳授武術。先生傳了我三年功夫就飄然而去,臨走的時候說我功夫還沒大成,今後要遍訪天下高手,如果遇到真正的絕頂高手,隨時可以另拜名師,不用拘束門戶之見……」 王棟一臉誠懇地道:「不瞞先生說,我這次本來是為小師妹找場子,想要痛打先生一頓為師妹出氣;卻不想先生武術高絕、已參造化,正是學生遍尋不到的名師,所以我決定,今後就拜您為師了。您要是不答應,我就跳進這洪澤湖!」 「你愛跳就跳,以你的功夫別說是洪澤湖了,就是長江黃河太平洋也淹不死你,還敢威脅我?」 「不敢威脅先生。只是我一生苦學武術,有如今成就極為不易,今天慘敗在先生手下,如不能拜在先生門下在再求突破,難免會從此意氣消沉,念頭無法通達。先生如果忍心看著我功力減退,終身再難突破,那就請拒絕我吧……」 「是啊師父,他多可憐啊?您就收下他吧,我也好有個小師弟,嘻嘻……」 常香姑感覺王棟人不錯,之前還幫她剝蓮蓬吃呢,而且自己這個頂門大弟子連個師弟師妹都沒有,似乎有點美中不足。 「呵呵,你倒是有理了,敢情我打了你還得負責啊?」 周易皺皺眉,正想著該如何拒絕,忽聽一陣厲嘯聲從遠處傳來,開始距離極遠,十幾秒鐘後,聲音越來越大,竟是轟鳴如雷! 第455章 『龍牙』破浪 「這是什麼聲音?」 這聲音起初就如鬼神哭號般尖銳刺耳,就算以周易和王棟的修為,也無法用內氣封閉聽力加以阻隔。由遠及近後,忽然漲裂開,變得滾滾厚重,就像是幾千上萬面戰鼓同時敲響、又好像是無數天雷壓頂而至。 眼見著遠方天空忽然顯出一片黑雲,疾如奔馬一般向這邊飛馳而來,那黑雲起初出現時只有畝許大小,眨眼之間,就覆蓋了半邊天空,雲中雷光閃動,時不時的還有一道閃電劈下,打在湖面上,頓時翻出一片片的死魚。 「撲啦啦……」 無數水鳥水禽驚起,慌不擇路地向空中逃去。幾萬隻水鳥黑壓壓聚集成一團,『嘰嘰喳喳』的尖聲叫著,頓時給人一種世界末日就要來臨的感覺,心裡說不出的恐懼。 常香姑呆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天空,忽然全身一震,大聲叫道:「是洪峰來了!爺爺、陳三哥,快起來,危險!」 洪峰? 周易和王棟武功雖高,在水上卻是兩個大棒槌,見到這難得一見的自然之威,不但未覺恐怖,反倒有些興奮;此刻聽到常香姑的叫聲,兩人才臉色大變,洪峰!那該怎麼辦? 王棟是華夏海軍最精銳的『海龍』陸戰大隊總指揮,雖然勉強跟大海沾邊兒,其實大半時間還是在陸地上打轉轉,這些年更是接到上級命令,在某個不為外界所知的地方訓練特種隊員,更是早就脫離了大海。如今在洪澤湖上遇到暴雨洪災,他也一樣是手忙腳亂。 「洪峰到了!都給爺們兒起來,開機、調整船頭、打開破水龍牙,只要抗過第一輪洪峰,我們就沒有危險了!」 「快快,不想喂王八的,都給老子動起來……張四,回頭你負責開破水龍牙,聽我的口令,不許早了、也不許晚了,明白麼?他奶奶的,幸虧船上有小周先生的石頭壓艙,不然看這場洪災的聲勢,咱這條船根本就扛不住!」 「別廢話了,都到甲板下面去,留在上面等於找死。被洪峰打上,鐵打的人也得碎了,這可不是開玩笑!」 內陸河流湖泊中的洪峰並不比海上颶風溫柔多少,就是最有經驗的船工遇到了,也是個半生半死的局面。常四海他們望著遠方天空,個個面有憂色,肚裡的酒也早就驚成了汗水。 「該死的……上游傳來的訊息可不是這樣的啊?雖然降雨量不少,淮河也達到了歷史警戒水位,卻沒聽說產生了洪災啊?官方的消息就不說了,自己得到的可都是內行老『水鬼』的第一手資料,這也會產生偏差?」 常四海正想罵娘,電話響了起來,可能是受天氣影響,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什麼?你一直打不過來?什麼!什麼!黃河中上游突然出現百年不遇的洪峰,星雲圖都沒能發現的強降雨在三個小時內就產生了?壺口大壩不得不開閘放水,中游水床高過附近城市十三米!政府不得不炸開老永濟水路,讓黃河再次奪淮?我們遭遇的洪峰,是從黃河來的?媽的,怎麼會是這樣!」 常四海徹底毛了,一把將電話摔到甲板上,破口大罵起來:「這些搞水利的都該拉去槍斃!平時不清泥沙淤積,一遇到這種大水就知道炸壩改道。城市裡面是老百姓,難道這些偏遠農村的就不是老百姓了?去你媽的!還他媽百年不遇,是這群當官兒的百年不舉吧?天災人禍,人禍在前!老子要是有了權力,就把這幫混蛋全都扔到黃河裡喂王八!」 「好大的洪峰,這次有點麻煩。」 此刻水嘯聲越來越響,遠方的水平面上,驟然現出了一道白痕,轉眼間就暴漲開來,雖然距離還有數里,卻可見是一道晶瑩的水牆,雖然還遠,常四海卻憑經驗估計出這道水牆足有兩層樓高,比貨輪的出水高度還要高出一倍。 「周易、王棟,還愣著做什麼?快走!真當自己是超人了?」 有經驗的水手除了司職各位置的,其餘人都躲到了甲板下面;大和尚明味的速度最快,不等人招呼,早已拍拍屁股就走,只留下一絲異味;倒是周易和王棟這兩隻棒槌不知厲害,居然還站在船頭凝望水牆,不但毫無懼色,還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 與人斗哪裡比得上與天爭鬥?兩大人間高手此刻卻是心有靈犀,忽然想起了在洪峰中練習過玄鐵重劍的楊過大俠,只覺機會難得,恨不能衝到洪峰裡面嘗試一下與天爭鬥的快感。常香姑本來是知道厲害的,卻被『叔叔師傅』感染,又陷入了對周易的盲目崇拜中,居然也沒跟著撤下甲板。 常四海可不管那麼多,走過來劈手抓住兩人的胳膊,往甲板入口就拖:「快走快走,真想喂王八麼?」 「常老爺子,我跟你去駕駛室看看行不?」常四海身為掌舵人,是肯定要留在駕駛室的。周易很想開開眼,王棟也跟著連連點頭:「我也去,我還沒見過內陸的洪峰是什麼樣子呢。」 「不行!你們兩個只會影響我們,不想死的就老實去甲板下面呆著!」 管你是高手還是低手、天使還是鳥人?在這艘『江海號』上,常四海就是絕對的權威。當下不由分說,把周易和王棟硬生生塞到了甲板下面,常香姑是他唯一的孫女兒,此刻正是歷練的好時候,卻是被他帶到了駕駛室中,學習掌舵之術。 「轟隆隆!」 空中十幾道狂雷降下,打在下方水牆上,頓時有無數銀光在水牆中閃動,耳邊只聽轟隆巨響,首輪洪峰距離『江海號』已經不足兩百米了! 陳三和李四站在師傅身旁,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水牆到了眼前才知是如何恐怖,何止兩層樓高,恐怕三層樓也不止了!幸虧有那塊重達七千噸的巨石壓艙,否則就算是『江海號』也難免被洪峰打翻的命運,連抗爭的機會都沒有。 「小心洪峰前的排浪……陳三,馬力全開,給我對著洪峰衝過去!狹路相逢,勇者勝!」 雙手把住船舵,將船頭對準了迎面襲來的洪峰,常四海狂吼一聲,外面的風浪雖大,卻也壓制不住他的聲音。 「是!」 陳三一咬牙,將動力控制桿推到了最大。十二節航速! 「碰!」 洪峰前的排浪一波波撞擊在駕駛室的菱形強化玻璃窗上,師徒幾人頓時眼前一黑,彷彿墮身於十八層地獄之中;常四海的右耳抖動了一下,雙手快速轉動船舵,硬是將被排浪打偏的船頭糾正了過來。 面對這種規模的洪峰,唯有直進破浪,如果船頭偏上幾寸都會造成船沉人亡的結果。而能在視線全無的情況下迅速調整船頭的,天下船工中也沒有幾個人,『水龍王』名下無虛。 洪峰前的十幾輪排浪被『江海號』一一破開後,忽然一陣震盪,這艘載重七千噸、排水接近萬噸的大船竟然猛烈一抖,船頭向下一栽! 浪吸現象! 當噸位不足的船隻遇到內陸江湖的洪峰和大洋深處狂猛的『瘋狗浪』時,就會出現這種情況,這才是遭遇洪峰時的最大危險。 如果舵手沒有經驗,應對稍錯,船身就會失去平衡,動力無法發揮,就算不被吸到浪底,也會翻船! 可常四海卻是冷冷一笑,手中舵盤飛速旋轉,忽左忽右,變化萬千。『江海號』就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做出了一個漂亮的『之』字形前進路線,硬是製造出一定的離心力,擺脫了洪峰帶來的巨大吸力。 「張四!」 常四海厲吼一聲,二徒弟張四立即按下了舵台上的一個綠色按鈕,此時船頭也剛好再次擺正,即將與洪峰正面接觸。 白光閃過,在『江海號』的船頭位置,猛地彈出了一個圓錐形的物體,後圓直徑大概在五米左右,雖剛好把『江海號』的船頭和部分前龍骨掩護在內。這個圓錐形物體是用厚厚的鋼化玻璃製成,十分透明,船艙內的人都能透過它看到巨大的洪峰。 『龍牙』! 這是常四海的秘密武器,專門用來衝破洪峰的,否則就算船頭對直了,前龍骨也很可能被洪峰產生的巨大力量拍碎,有了這個秘密武器就不同了。 只聽『轟』一聲巨響,這顆『龍牙』硬生生將洪峰鑽出了一個巨孔,船身剛剛開始承受巨大的反作用力,這個鋼化玻璃做成的龍牙就破碎了,化成了一粒粒對人毫無傷害的鈍化玻璃渣,消失在洪峰之中。 最可怕的初次撞擊,就在龍牙粉身碎骨的同時被消弭於無形之間。 「嘩啦啦……」 無數巨大水浪拍擊在貨輪上,從駕駛室的玻璃窗看去,上方都是厚厚的水層,甚至還能見到水浪中四處遊走的白色電蛇。常四海師徒卻是相顧一笑,鬆了口氣,把用來固定身體的安全帶鬆了鬆。 大陸內河的洪峰不比大洋中的颶風海嘯,最可怕的就是首輪洪峰的首次撞擊,這一下抗過去了,後面就基本沒什麼危險了。 「香姑,剛才看到爺爺是如何掌舵的麼?你要用心領會,可不要跟周先生學了武術,就把咱船家的老本行給忘了……」 常四海心情放鬆,正在教導孫女,眼前忽然黑光一閃,抬頭望去,頓時大驚失色。 完了!這下就是真的龍王爺架臨,怕也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不光是常四海,陳三張四兩個也是面如死灰…… 第456章 雙雄聯手 鬼船! 不是世間真有鬼怪,而是在這個巨大的洪峰中,居然裹攜著一艘小型貨船!電光閃動,照耀的這條船縴毫畢現,船頭還有紅漆漆成的三個大字——『江峰號』! 只可惜這艘船沒做成砥柱中流的江峰,反倒被洪峰捲著來到了這裡。船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船身上到處都是被撞擊的痕跡。 常四海是久在水上討生活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這是艘小型柴油動力貨輪,江南造船廠批量生產的產品,排水亮估計在兩噸左右,自身重量應該有八千斤的樣子。此刻這艘重有八千斤的小貨輪正被洪峰捲起,狠狠砸向『江海號』。 這次真的完了,常四海的本事再大,也絕無可能躲開這次撞擊,被八千斤的貨輪從兩三層樓高處砸中,結果會是如何?常四海甚至都沒了通知甲板下船員跳水逃命的想法,在這樣巨大的撞擊力下,所有人都會被活活震碎內臟,七竅流血而死,絕無僥倖。 「完了,張四,你還欠我八千塊錢呢,這筆賬你到了陰曹地府可要還我啊……」 「廢話,喝了孟婆湯,誰還記得欠你錢的事,別想了。」 「我……」 常四海等人正要閉目待死,忽然眼前一黑,全數昏迷了過去。王棟瞬間點了眾人昏穴,一閃出了駕駛室,抬頭看向空中,頓時驚呆了。 周易正跳到三米多高,剛好與掉落下來的小貨船等肩,此時此刻他再也顧不上保留實力,長嘯一聲,全身力量、內氣都聚集在右拳上,對著小貨船狠狠打出!拳頭前方硬是出現了一道玉色拳芒,足有半尺來長! 「我叉叉你的衩杈,竟然是先天混元高手才有可能打出的拳罡!師傅!」 王棟激動了,望著周易,雙眼直冒賊光! 「轟!」 周易凌空一拳砸在船頭,正在下墜的小船頓時微微一定,然後就彷彿被無限巨力撞擊了一般,硬生生向旁偏移了五六米! 「師傅小心!」 畢竟也是半步混元的高手,王棟迅速調整心情,身子一晃,搶到了周易下方。周易一拳轟偏小船,自身也承受了極大的反震力,一口內氣再也提不住,『躡雲攝月』身法的短暫滯空作用也跟著消失,只得在空中翻了兩個觔斗,勉強卸去巨大的反震力,卻再也無法控制下落的速度,彷彿一枚炮彈般轟鳴落下。 這是在半空出拳,腳下無法借力,新力未生之前,周易甚至比普通人還要虛弱,如果就這樣從三米多高的空中摔下來,難免也要受傷。 王棟總算是福至心靈,找準了拍馬屁的機會,見狀一彎腰,卸去屁股上的力道,讓兩瓣臀肉變得鬆鬆軟軟,比沙發都舒服,剛好將周易接住。 「嗯!這傢伙倒是很有眼力。」 周易一腳點上王棟的屁股,頓時有了借力,身子一晃,搶到快要落在甲板的小船側面,大吼道:「全力出手,把它打出去!」 王棟也是經驗閱歷無比豐富的好手,哪裡還用他提醒,早就一閃身到了船旁。這條小貨輪被周易剛才的一拳震偏,此刻剛好半壓在『江海號』的左舷上方,眼看還有十幾厘米就要和江海號發生碰撞,周易和王棟的拳頭卻搶先到了。 「轟轟!砰!」 丹勁高手全力出手,就有萬斤力量。像王棟這樣的半步混元高手,最少也有三萬斤;周易就更恐怖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全力一拳會有多大的力量。但是兩人合力一擊,小貨船承受的力量絕不會低於十萬斤! 即使這股力量不足有從小貨輪下方硬撼,從側面打偏它卻是足足有餘了,兩聲巨震,小貨船就彷彿孩子手中拋出的竹蜻蜓,『輕飄飄』地飛出足有七八米遠,沉入湖底。 「總是保住了『江海號』。」周易看了王棟一眼:「快去救醒常老爺子他們吧,等他們醒來,你應該知道如何說吧?」 「我不知道。」 不光是駕駛室,就連甲板下的船工們也都被點了昏穴,王棟毫無顧慮,笑嘻嘻地望著周易:「不過要是做了您的學生,老師教我怎麼說,我就怎麼說。」 「不然呢?」 「不然?我王棟好歹也是個軍人,從來都不會撒謊的,那也就只能實話實說了,嗯,我也算救了這條船和十幾條人命吧?軍隊不得給我算次三等功?您放心,我不會掩蓋您的功勞,剛才您躍起三米,一拳把重達幾千斤的小貨輪打得飛出四五米……我一定會講給船工們聽的,大家在水上多無聊啊,需要聽故事……」 「你威脅我?」 「是啊,就是威脅,而且是赤果果的,比真金都真。」王棟嘿嘿一笑:「師傅,我的恩師,您就從了吧?」 「我是不會收你的。」周易搖頭:「你和香姑可不一樣,她就是個單純的船家女,可你究竟是做什麼的,我到現在都還不清楚。」 「放心,我跟寶哥兒可不一樣,是正經的苦孩子出身,如果不是義父收了我,我現在還呆在狼窩裡呢……」 回憶起過去,王棟微微苦笑:「我的身份其實很隱秘,就是『高買』組織的少總堂主;官面上的身份是離海艦隊『海龍』陸戰大隊的大隊長,華夏軍人。」 「夠複雜了,我懶得跟你糾纏。這樣吧,既然是我打破了你的『武道之心』,我總要負上一些責任,歡迎你成為我的朋友,我們可以交流武術,反正你不怕揍,我也願意揍人……」 「真的!」王棟大喜過望:「我不怕挨揍!」 「那是你賤骨頭……」 …… 莫名其妙地昏了過去,然後又莫名其妙地醒來,那條要命的小貨船也不見了蹤影,洪峰雖然還在接二連三的到來,卻比首輪洪峰弱了太多,對『江海號』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威脅了……就這麼渡過了自己水上生涯最危險的一劫?常四海擰了下徒弟陳三的耳朵,從他的慘叫聲中判斷出這不是做夢。 脫險了,真的脫險了! 當最後一輪洪峰過去,全船人都興奮地跳了起來,就算對他們這些半生在水上討生活的人來說,這樣的險情都是畢生難遇的,能躲過這一劫,真的是龍王爺保佑。 那些躲在甲板下的船工不知,常四海和陳三李四幾個卻是知道的,可是卻無處求證,周易和王棟不說,便再也無人能解開這個秘密。船上的人多半迷信,也只能把這個奇跡歸為水神龍王爺保佑了。 「好了,我們在這裡慶祝,還不知道前面的情況如何。這次是黃河再次奪淮,從老永濟以下,所過的縣市恐怕都要遭難了,咱們還是快著走一些,到上游去看看吧……」 常四海連聲慨歎,在水上討生活幾十年,他可知道黃河一旦肆虐,造成的災情會是何等嚴重,而且這還是百年罕見的黃河奪淮。為了保住黃河中下游的一些大城市,政府炸開了河壩,恐怕老永濟渠上下百里之內的鄉村,才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也不知道政府做了多少準備,受難的老百姓多不多? 常四海號稱龍王爺,可比龍王爺的心腸軟多了,而且他老家就在壺口一帶,小時候遭了水災,父母都被大水沖走了,卻把家裡唯一的汽車內胎給了他……所以他成人之後就立志要做最好的船工,降服這滔滔洪水,卻不知道洪水不是人力能夠降服的,哪怕他成了水龍王,卻還是降服不得。 「常老爺子說的好,不用等天亮了,現在就開始趕路,但願上游的情況不會太差。」 洪峰過後,洪澤湖的水面頓時升高了不少,很多原本高出水面的濕地,都被淹沒在水中;這是因為淮河入海口是後來新開,本來只是負擔淮河水入海的,現在突然多了黃河水,一時排疏不及。 而且看從雨雲的覆蓋面積來看,恐怕洪澤湖以西,永濟渠以東的這段水路上多是陰雨連綿,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到正常水位是絕無可能了;估計淮河兩旁的堤壩都夠危險的,這會應該都在抗洪搶險。 周易有醫術,王棟是個軍人,常四海手下的這幫船工更都是水上的頂級高手,都是抗洪搶險最急需的人才,必須要盡快趕過去。 這一下水位攀升,『江海號』行起來也方便快捷的多了,到天亮時分,就出了洪澤湖,一路沿淮河而上,只見果如猜測的那樣,淮河兩岸的堤壩都升高了五六米,有的甚至高達七八米,跟黃河的某些流段一樣,也成了地上河。 好在這些靠近淮河下游的城市有足夠時間做準備,雖然這些堤壩看上去很危險,卻終究還是攔住了洪水,沒有造成較大的損失。不過周易等人並沒有因此輕鬆,這裡畢竟只是淮河下游的下游,再往前走,情況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願不要太慘啊…… 常四海的心都揪了起來,他最怕的就是見到水難,童年的惡夢至今仍未消散。 第457章 水災之殤 水火無情。常四海畢竟不是可以上達玉皇天聽的正位龍王爺,船越往前行,暴雨就越大,河面上各種各樣的漂浮物也越來越多,有破裂的傢俱、門窗、死貓死狗,甚至還有人的屍體…… 常香姑的眼睛都哭腫了,王棟緊緊握著拳頭,眼睛裡燃燒著火焰,不停地打著電話。雖然聲音很小,周易還是無意中聽到了他的一些談話內容,這位『高買組織』的少總堂主真的憤怒了,正在動用自己的人脈調查這次『炸壩』事件。周易只是有些好奇,王棟本身也是個軍人,就算查到了什麼,難道還能去懲罰那些尸位素餐的混蛋麼?只要有國家和階級存在,這樣的混蛋在任何時候都不是不會缺少的,華夏有、外國也有,哪怕是號稱『最民主』的老美也是一樣,只不過中情局手法高明,每次總能為那些人送上合適的遮羞布而已。 王棟今年也有三十多了吧?倒是還保留著一些正氣和稜角,讓周易不覺對他有些另眼相看起來。相比起古芸那種大小姐,果然還是童年遭受過磨難的王棟更真誠一些,連帶著對他的義父,那位『高買』組織的總堂主不免也有些好奇起來,能教出這樣的義子,這位總堂主應該也是位妙人兒吧? 每到最危險的時刻,華夏軍人總是衝擊在第一線。『江海號』到達受災比較嚴重的淮州附近後,便經常可以見到一個個軍綠色的身影在如注的暴雨中健步飛馳,扛著沙包衝向最危險的地段;經常見到一艘艘衝鋒舟開動著可憐的單馬達,在湍急的河水中不顧自身危險衝向那些被困在樹上、房屋上的災民,在這場恐怖的災難中帶給他們勇氣和希望。 每到此刻,王棟總是會紅著眼睛抓過一名船工,不顧對方的勸阻,也要架起小船衝向那些戰士。他無法在這裡停留太久,受災更重的永濟區更需要周易的醫術和這些一流的船工;但是他總會跳到戰士們身旁,不管軍銜高低,先敬上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拉著他們的手,說一些彷彿是廢話卻非常激動人心的語言。 王棟不是在表演政治秀。因為每次當他返回貨輪時,周易都會看到這位半步混元高手面色慘白如雪,哪怕是當日被自己暴揍後他都沒有如此衰弱過……他是把內氣偷偷輸給了這些可愛可敬的戰士,一個人是這樣輸、十個人是這樣輸、上百個人也是這樣輸。別說不過是半步混元了,就算他是個陸地真仙,恐怕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吃了這顆伸腿瞪眼丸吧,先保祝你的元氣不散,拚命也不是你這樣拼的……算了,晚上我給你動幾針,不然恐怕沒等到永濟,你就先倒下了,還說什麼要和我切磋武術、百尺桿頭更進一步?你剩下的還有五十尺麼?」 見到搖搖晃晃蹦上貨輪的王棟,周易歎了口氣,取出最後一枚伸腿瞪眼丸遞給他,這次回到雲水,真要多弄些丹藥才行,不然到了關鍵時刻就艱難了…… 「呵呵,知道心疼老子了?那你還不受我當徒弟?」王棟毫不在意地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很快臉色就紅潤了起來,伸著大拇指道:「你丫的,想不到真是個神醫,這藥比印度神油見效都快!」 「印度神油,你用過?」 周易笑道:「想學這個可不容易,光是識藥辨藥開方劑就得小十年,煉成品丹藥是高級手段,你怕是悟性不夠。」 「誰說要學了?等我從雲水走的時候,你照這個幫我配一千丸就成,我手下那幫特種兵太需要了……」 「還要跟我去雲水?你倒是不跟人見外……」 周易嗤嗤笑著:「准知道我歡迎你麼?」 「你敢不歡迎?下回我帶小師妹登門拜訪你去,如何?」 「滾蛋!」 淒風苦雨中,有多少災民婉轉哀啼?周易和王棟的心情並不比常四海這個曾經的苦孩子輕鬆,兩人插科打諢、相互逗笑著,無非是想要調整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已。 這邊的災情已經很嚴重了,前方的災情只會更加嚴重十倍、百倍。他們只能狠心離開,去到更危險更苦難的災區。裝載著周易這塊『花石綱』的『江海號』誤打誤撞成了一條寶船,仗著船體沉重,吃水量深,有好幾次硬是擋在已經開始崩裂的河堤前,為搶修河堤的戰士和老百姓爭取了時間。 每到這種危險時刻,周易根本就不會擔心暴露超人能力什麼的,經常會憑一人之力舉起成百上千斤的巨大石塊投向河堤前方。在暴雨洪水中與天搏鬥的軍民只會送上一陣掌聲,卻不會詢問、更不會蜚短流長,在巨大的災難面前,人類的好奇心無限歸零,就算是最沒心沒肺的八卦記者,也只會把周易的表現當場英雄邱少雲式的潛力爆發,誰去追究誰就是腦殘。 華夏需要英雄,尤其是在與天奮鬥的時候,更需要英雄! 可是周易必須要和『江海號』繼續前行,前方還有大量的災民在等待自己。老永濟渠畢竟是當年赫赫有名的水利工程,附近縣區都有抗水防水的經驗,所以在這次炸壩後,一些距離炸心較近的災民都被轉移了過來,炸壩後一些來不及轉移的災民也被華夏軍人接到了這邊。甚至就連一些殉難者的是屍體也被集中在這邊準備集中處理。 據前面傳來的消息,這時永濟縣聚集的災民已經超過了十萬人,這些一時間無法被轉移到更遠處的災民還要面對不久後到來的第二、第三輪大洪峰,他們很危險。他們同時也缺乏食物、缺少醫療支持、國家雖然會有臨時援助,可在這種狀況下,也最多只能提供簡單的醫療而已,對於嚴重的感染和外傷,縣醫院和臨時組建的醫療隊是無法應付的,這將會讓更多人無辜喪生。 周易必須盡快趕過去。在這種情況下,無論閒人還是忙人、是日理萬機的國之重臣還是悠然山水間的大隱小隱,只要還有一顆人心,就應該迅速趕往災區。 周易很急、王棟很急,常四海也很急,都恨不得能夠插上翅膀,飛到永濟縣。 可有人似乎並不著急,而且還優哉游哉地攔下了逆流而上的江海號。 真是找死! 周易第一次出離地憤怒了,也是第一次產生了殺人的想法…… 這是一艘裝飾豪華的江輪,船頭插著鮮艷的國旗,船艙內還隱隱透出音樂;只可惜這艘船還是小了一些,在這片水域中行駛明顯不太穩當,船體搖晃的厲害。 第458章 太歲頭上動土? 幾名身著水警服裝的人站在甲板衝著『江海號』招手,同時打出了旗語,要讓『江海號』停下。 「這些人也是來抗險救災的?」 周易冷哼一聲。看這幾名水警衣著光鮮,身上沒有污垢,更沒有絲毫疲累的表情,比起那些滿身水漬、滿眼疲憊的人民子弟兵,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而且那船艙中似乎還放著輕音樂,這是來抗險還是來旅遊的? 「停船檢查!抗災期間,任何船隻都要無條件接受檢查,如果發現趁機發國難財的,必須要嚴懲不貸!」 兩船漸漸靠近,一個水警頭子打扮的人看了『江海號』幾眼,目光閃動,拿起高音喇叭叫喚起來。另外幾名水警紛紛掏出佩槍,對著周易等人:「停船,立即靠過來,不然就開槍了!」 「按照他們說的,把船靠過去!」 常四海衝著正在掌舵的陳三招了下手,又對周易道:「這些應該是淮河水警大隊(虛構部門,你懂得)的人,他們是有這個權力檢查過往的船隻。尤其在非常時期,可以對抗拒檢查的船隻便宜行事,我們不能違抗。」 「嗯,有規矩就好,那就讓他們查吧。」 周易點點頭,這些水警雖然讓他看得有氣,可人家卻是在例行公事,有國家授予的權力,自己這個小老百姓也只能接受檢查了。反正船上除了那塊石頭就是一些食物酒水,也不怕他們檢查。 「媽了個必的,大災當前不去抗洪,卻跑來甩官腔查爺爺,什麼玩意兒!」 王棟心中怒罵,可是礙於自己的軍人身份,只要這些傢伙不做出過格的事情,他也不好打橫,畢竟對方是職責所在,他這個海軍上校也不好搞特殊化。強龍不壓地頭蛇。 兩船靠近後,對方甩過船梯來,因為水警們所在的這條船低了一些,所以還要沿著船梯爬上來,幾個傢伙抬著頭,嘴裡嘟嘟囔囔地上了『江海號』的甲板,看到周易那塊奇石,眼睛頓時亮了。 之前是遠距離觀看,又是仰望沒看清楚,此刻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幾名水警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其中一個捅了下那個頭兒,這貨點點頭,取出個對講機嘀咕了起來,邊說邊看周易這塊價值過億的石頭,時不時地陰笑幾聲。 周易都懶得去聽他在說什麼,只是坐在甲板一邊,望著滔滔洪水皺眉。從洪澤湖過來整整三天了,淮河水位不但沒有下降,反倒在緩慢增長,兩岸堤壩又壘高了有小半米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據常四海說,這意味著上游的降雨量沒有減少,現在還沒見到另一波洪峰來襲,是因為壺口水庫還能勉強支撐,如果一旦超過了壺口的蓄水量,上面不得不開閘放水,下游的情況就會更糟糕。 雨雲又變厚了,上午還是密集的麻桿雨,此刻卻變成了豆大的雨點,災情緊急不容耽擱,這幾個水警究竟想做什麼,已經在船上轉了一圈兒,還沒完沒了? 周易就要失去耐心的時候,王棟已經暴怒。如果不是義父叮囑過,『高買』組織能夠有今天的局面,全是百年來小心謹慎、知道審時度勢而得,他這個少總堂主絕對不可倚仗高買的勢力胡作非為,恐怕他早就把這幾個水警丟回那邊船上了,不過看到這幾個傢伙鬼鬼祟祟、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王棟脾氣再好也要發怒,更何況他向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 「你們幾個,還有完沒完?國家授予你們的權力就是這樣用的?簡直是豈有此理!」 王棟怒哼一聲,挺身走到這幫水警面前:「也該查完了吧?我們還要趕去永濟縣抗洪救災,沒時間陪孩子玩兒。」 「喝,你哪位啊?說話挺牛啊?」 有道是慈不掌兵、善不從警,尤其是在水面上討生活的老油條,平日只有他拿話刺人的份兒,哪有被攻被受的可能?水警頭兒三角眼一瞪,上下打量了王棟幾眼,見到這人身材高大、氣勢雄渾,頓時就是一愣,不過再看看王棟一身老百姓的普通裝束,他又嘿嘿冷笑起來:「怎麼,怕我們查?難道你們這船上有違禁品、死人財?」 「放屁!」王棟一瞪眼,小蒲扇般的手掌立時揚起,卻被後來的周易一把抓住:「冷靜一下,問清他們究竟想怎麼樣。」 「你還敢拒捕!」 王棟這一揚手,屍山血海裡養成的凶橫氣質暴露無遺,把幾名水警嚇得連連後退,明明手裡有槍,卻感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是獵人我為白兔,嚇得心驚膽寒,差點沒把槍給扔了。就這些貨色,也就是平時嚇唬嚇唬老百姓還成,跟人民子弟兵的差距大了,要是上了戰場,一個個都得尿褲子。 水警頭兒也是面色大變,見到周易阻住了王棟,這才鬆了口氣,想到己方船上大人物的交代,頓時膽氣大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王棟扣上頂『拒捕』的帽子再說。 「拒捕?呵呵……」 周易呵呵冷笑:「我這位朋友既不是通緝犯,也沒被你抓到現行,拒的什麼捕?你有逮捕通知書麼?沒有就給我乖乖閉嘴,回到你們船上,該幹啥幹啥去,真惹惱了我這位朋友,你會後悔莫及。」 「沒有逮捕通知書?可我們卻在這條船上發現了贓物!」 水警頭兒一指甲板上的『花石綱』,冷笑道:「這是奇石吧?這麼大的一塊,恐怕要價值幾千萬,你們帶著這麼值錢的石頭,早不走淮河晚不走淮河,偏偏在發洪水的時候走?當別人不知道這塊石頭是來路不正麼?還不老實交代!」 「原來是懷疑這塊石頭,這是我買的,用的是真金白銀。」 不到萬不得已,周易並不想和國家暴力機構直接頂撞,這幾個水警的臉好打,政府的臉卻不好打,而且還要小心呵護才成。 「買的?發票呢?」 「發票?」 周易一愣,以他和師勝素這種身份,買塊石頭怎麼可能還要開發票?都是一手交錢和股份、一手交石頭的。就算是在古玩行裡,買東西也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代拍賣行或許還有發票,老鋪子有幾個會開發票?這玩意兒又不能找後賬、三包保修,要發票有什麼用? 「也就是沒有發票了?哥幾個……」 水警頭兒揮了下手,話卻說不下去了,他本想說沒收這塊石頭的,仔細一想這石頭怕有幾千噸,收不動啊?於是改口道:「連船一起沒收了,把石頭拉走!」 「連船一起沒收,誰給你們的膽子!」 王棟強壓住一拳打翻這幾個傢伙的想法,衝到水警頭頭面前,掏出自己的軍官證在他面前亮了下:「看清楚了?」 「王上校?」 水警頭兒臉色一變,忽然想到己方船上的後台,頓時冷笑道:「上校又怎麼樣?這年頭兒軍隊走私東西的多了,真當你們都是好人呢?」 「放屁!」 王棟已經是忍無可忍,你說什麼都成,侮辱這些可愛的戰士,那就是找死,當下不由分說,先給這小子來了正反陰陽一十八記耳光,只打得他紅星閃閃放光芒,三十六顆牙齒當場飛出去十八對,成了個癟嘴老太太。 「你……膽西經……」水警頭兒本來是想說『你敢襲警』?不想沒了牙齒嘴巴跑風,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滾你媽逼!」王棟輕輕一抬腳,直接把這貨踹出去五六米遠,『撲通』一聲掉進水裡。他還是手下留情了,用了百分之一的力氣都不到,而且還是對準了水的方向把這貨踹出去,反正能吃水警這行飯的,水性都差不了,淹不死的。 「你敢襲警!」 剩下的四個水警剛舉起槍,就見王棟身形閃動,四人只覺手中一空,佩槍已是到了人家手中。 王棟拿起一把六四手槍,打開保險,頂在了一名水警的頭上,冷笑道:「保險都不會開,就學人玩槍?估計裡面也沒子彈吧,我來一槍試試?」 「別,別啊,有子彈!有子彈的!」這名水警差點沒尿了褲子,張嘴就是胡話:「大哥,兄弟,可憐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吃你奶的孩子,求您高抬貴手,剛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惡人自有惡人磨,見到王棟下手有分寸,卻挺會埋汰人,周易笑嘻嘻地看著,並不準備上前阻止。 「饒了你可以,我就是想知道,抗洪搶險大事當前,是什麼人給你們膽子,為你們撐腰,讓你們正事不做,跑來耍官腔打秋風?」 王棟一瞪眼:「媽的,說起來我就有氣,真想一槍崩了你!」 「別崩、別崩,我說……」 水警苦著臉道:「是上面下來鍍金的公子哥兒,掛了個淮河水管廳副廳長的職位,這次是趕上水災,他來巡查災情情況的,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就是他遠遠看到了船上的石頭,才讓我們幾個過來找麻煩,說是只要想辦法把船和石頭留下,就算我們立功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 王棟一陣冷笑,看了周易一眼道:「哥們兒,你被人盯上了,應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涼辦!」 周易也冷笑起來。 第459章 送上門的花石綱 王棟還真不信了,在這抗洪搶險的當口,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假公濟私公開『搶劫』?臉還要不要了,政治生命還要不要了? 對於普通的官員、官後人來說,這樣做跟找死沒啥區別。可荀況青不同,老爺子位列三公,在京都的少爺羔子圈兒裡,除了唐寶和古大魔女,他就能排老三。這淮水一帶更是他老爺子的勢力範圍,算是他自家的地盤兒。 而且這位大少爺還是個『高玩』。玩文玩字畫,古玉奇石,平時惡名不彰,反倒有個風雅的形象;這次要不是見到周易的奇石,實在心癢難熬,又禁不住幾個拍馬屁的水警攛掇,他還真不會做出這種沒臉的事來。 不過做了也就做了,反正是心裡鬱悶,就當是換換心情吧。荀大少這次被老爺子趕來鍍金,無非是要借這場天災人禍做出些成績來,撈些政治資本,這些自然都有老爺子的那些老部下幫他搞定,他正好順手弄塊絕品石頭回去孝敬下老爺子,也省的下次再被趕到這種苦逼的地方『鍍金』。 「這不是一般的花石綱啊……老爺子肯定會喜歡,我這趟下淮河也算沒白受罪。」 喝口香茶,讓身旁的軟妹子把音樂調大了些,荀況青越想越美,壓根兒沒把那塊石頭的主人當回事。 這塊石頭是價值不菲,能搞到這東西的,應該也是個小有身家的人。可在他們『貴公子』的圈子裡,可沒聽說過有誰弄了這麼一塊石頭。這也就是說,石頭的主人還不夠資格進入他們的圈子,再狠也就是個土老冒兒。像這種人,懂事就該來拜見他荀大少,他高興了或許還能給幾個錢,不懂事的也不怕對方去鬧;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這都是老話了,就算對方有官家背景又如何?難道還能高過京都、高過南水宮去? 荀況青是百無禁忌。這就叫霸氣、叫王者之氣!京都第三少美滋滋地想著…… 「誰啊?腳步能不能放輕點,真沒教養!」 正琢磨著該把這塊奇石放在哪裡合適,回頭等洪水退了,是否順路去江南一趟,再找些石頭來弄個『京都石林』『當代艮岳』什麼的?就聽船艙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荀況青頓時有些不喜,這些外省外市的人就是沒修養、沒有貴族氣質,太煩人了。 「砰!」 他正矯情著,船艙門被人狠狠一腳踹開,就見那名水警隊長一頭紮了進來,荀況青忙一摟身邊妹紙,迅速閃開才沒被他撞上。 「混蛋,你這是瘋了麼!」 狠狠一腳踹在水警隊長的腦門上,荀況青對這些不夠班的跟班兒可沒多少好感:「作死啊,差點撞在我身上。」 「鵝,病是,猴面……」水警隊長癟著嘴,說話跑風更嚴重了,伸手指著屁股後面,滿眼都是驚恐之色。他自從當上水警就剩下修理別人了,被人修理成這樣還是第一次,所以非常委屈,眼睛紅紅泫然欲泣,尋思著要找主子給自己做主撐腰。 「媽的,誰敢動老子的人?呃,是王……王哥您啊?這是怎麼話說的……」 荀況青瞪眼擰眉,抬頭就往水警隊長身後看去。結果一眼見到了滿臉怒火的王棟,頓時就打了個哆嗦。他在京都少爺圈裡排第三,那是因為這位向來不屑往他們的圈子裡湊合,如果人家願意加入,他也就是個第四把交椅,差著成色呢。 「狗色青!」 「王哥,是荀況青,不是狗色青……」 荀況青嚇得肝兒都顫了,抖抖索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手從後面暗暗拍了下身邊妹紙的屁股,示意她快走快走。他是知道王棟脾氣的,這個人敬重身手一流的好漢子,跟特勤處的那幫粗胚都能坐在一起喝酒,卻最看不上貪戀酒色的公子哥。身邊粉色透明襯衫齊b牛仔褲的小妹紙是他從京都偷偷帶過來的,這事兒要是傳到老爺子耳朵裡,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天可憐見,要知道是『王煞星』在對面船上,給他三副豹子膽他也不敢起意啊?荀況青越想越後悔,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憐外面是滔滔洪水,讓人家妹紙去哪裡?妹紙只好怯生生地避過周易和王棟,走到外面甲板上亂晃蕩;外面還下著雨呢,眼看很快就要上演一出『濕衣誘惑』的戲碼兒。 周易瞥了一眼荀況青,暗暗搖頭。既然王棟認識這人,就由他去處理好了,對這種狗少,他懶得動手、更懶得動腦。不過王棟也太磕磣人了,狗色青……那不成黑狗了?一想到這兒,周易就想笑。 「王哥,您可真會開玩笑……」 荀況青苦著臉道:「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王棟冷笑道:「我兄弟的奇石你也敢打主意,還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這也是誤會麼?」 「啊,是王哥兄弟的石頭?王哥的兄弟,那就是小弟的兄弟啊,這位兄弟……」 「周易。」 「是是是,周兄弟……嗯?難道您就是寶二爺新拜的三哥,雲水山的周哥?」 聽到周易的名字,荀況青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道:「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周哥,我跟寶二爺也是好哥們兒,從他那論,我們也該是朋友啊?誤會,真是誤會了,周哥、王哥,兩位快請坐,嘗嘗我這母樹大紅袍,這是我從老爺子那裡『順』來的,可寶貝著呢……」 「不敢當,既然你也認識唐寶,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哥就別叫了,當不起。」 周易對這個『狗色青』沒什麼好感。唐寶再混,也還做不出強取豪奪的事情,這貨卻可以為了一塊奇石利用國家公器強取豪奪,雖說玩石頭也是『雅玩』,可他今天能奪石頭,明天備不住就會欺男霸女,跟這樣的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這種人自然有王棟來教訓,打了他周易都嫌手髒。 「周哥……哦不,周先生……我也是實在喜歡那塊石頭,才讓幾個水警過去問問,本意可不是要強取豪奪啊……都是這幫狗仗人勢的傢伙做錯了事。不過為了彌補過錯,我願意賠償您的損失……」 荀況青一咬牙:「我家裡也有兩塊石頭,也有二十多米高,而且還有奇異之態,就是沒風的日子,石頭內也會『嗚嗚』作響,聲音可以傳出數里。這兩塊奇石分別是從熊耳、王屋山得到,一直放在我家京郊的院子裡,只是這兩塊奇石形狀怪異,不夠組成艮岳,有些美中不足。」 「怪不得你要算計我哥們兒的石頭,原來是想學宋徽宗那個昏君也玩什麼艮岳?」 王棟話剛出口就覺不妥,忙對周易道:「哥們兒我可不是說你啊。」師傅拜不成,鐵哥們卻要做成了,王棟現在跟周易是越來越親熱了。 「呵呵,沒關係。我這人喜歡享受生活,要是做了皇帝,那指定也是個昏君。」 周易暗暗看了荀況青一眼。如果這兩塊奇石真能無風而響,那肯定是有什麼秘密在其中,比如師勝素這塊,就凝聚了大地精華。這樣的好東西落在一個紈褲之手,實在是可惜了。不過自己不能急著接口,這類紈褲眼頭最活,若是被他看到自己動了心,難免會順桿爬上來,那時自己就要被動了。 這個荀況青雖說做錯了事,卻畢竟是個未遂,而且從王棟的反應來看,應該也是個鐘鳴鼎食之家出來的公子哥兒。以他這種背景,就算怕了王棟,似乎也不用如此陪著小心吧?周易注意到荀況青聽到自己的名字後,那目光中流露出的驚喜之色,心裡不免猜測,莫非這小子要算計自己什麼? 這兩塊奇石極為重要,是必須要得到的,可是絕不能著急。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周易此刻就是拿荀況青當魚吊了。 「周……周先生,您要是喜歡這兩塊石頭,我把它們送給您,您看好不好啊?」 荀況青等了半天,見周易愛答不理的,只好主動開口。 「呵呵,我有一塊都夠麻煩了,不光運著費勁,還容易被人惦記。」周易瞥了他一眼:「現在再收你這兩塊石頭,那不是麻煩更大?而且還要欠了你荀大少的人情,荀大少的人情怕是不好欠吧?」 「不算人情,不算人情!就算我賠償周先生的,不但分文不取,我還負責把它們送到雲水山。您就別推辭了,否則讓寶二爺知道,還不定怎麼收拾我呢……」 荀況青說得眼淚巴巴的,那叫一個可憐生生。 「哎呀……這合適麼?」佔這種紈褲子弟的便宜,周易可不會產生心理陰影,不過該端還得端。對狗少,就得是這個調調兒。 「有什麼不合適的?他給你就收著。什麼狗屁人情,他也配!」王棟冷哼一聲:「我不把今天的事情捅到荀公那裡,就是給他個天大的人情了。」 「是是是,多謝王哥手下留情。不過……」 「不過什麼,難道你還敢提條件?」王棟一瞪眼。 「不敢不敢。只是……只是想請周先生幫幫我、救我一回。」荀況青說著說著眼睛紅了,要掉瓜子。 「奶奶的,大男人學什麼女人掉瓜子,你偽娘啊?有話說有屁放!」 王棟就見不得這個。 「周先生,知道您是神醫,知道是您救了寶二爺的外婆,我……我這有個男人病,看了多少大夫都不成啊……您發發善心救救我吧,您就是我再世的爹娘……」 「不用說了。我看你印堂發青、兩顴卻有賊光,這是酒色過度、濫用補品藥物壞了腎水,現在不舉了吧?」周易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底褲。 第460章 衝向災區的周神醫 王棟放聲大笑,越是純粹的男人,就越對這類話題感興趣,哪怕是半步混元的大高手,也難掩蓋那熊熊燃燒的八卦火焰。 這狗色青還算是個好同志,至少在性的道路上,沒有犯方向性的錯誤,換了個路線錯誤的,別說會為不舉著急了,還得整天尋思著如何切了它,吃點雌性激素穿個性感絲襪高跟鞋,跑到網上搔首弄姿現場玩變身什麼的。新時代的好東西不少,卻也難免泥沙俱下群魔亂舞,孩子們就容易受到錯誤引導,從這一點來說,荀況青算是個好同志。 王棟笑得越來越大聲,連眼淚都快笑了出來:「哥們兒,你是神醫我知道,可這種病你也能治麼?狗色青啊,我看你還是多留意留意街邊的小廣告,說不定有效果呢?」 「王哥……你……」 荀況青無比悲憤,小白臉漲得通紅,胸口急劇起伏,知道他是氣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在醞釀基情呢。其實也不怪人家,王棟打擊鼠輩向來不遺餘力,而且那名水警頭兒居然敢編排人民子弟兵,他懶得跟小人物算賬,這筆賬自然就要算在了荀況青頭上。 「這病能治,不過你濫用的補品藥物太多,卻是不能再用藥了,只有採用物理療法……」 「還有物理療法?」 苟況青頓時精神一振。 「有,找個小紡錘,或者兩公斤左右的小砝碼也成,用五毫米左右的棉線栓在你那話兒的根子上,每天早起三個小時、睡前三個小時。騎馬蹲檔,心意沉入那話兒,讓他努力抬頭……」 「這樣恐怕很難抬起來啊?」別說荀況青了,王棟聽了都咧嘴,這就是物理療法?坑爹啊…… 「當然很難,你當你是驢還是嫪毐?也沒人要你真的抬起來,但是要有這個鬥志!」 周易十分嚴肅認真地道:「心有多強、那話兒就有多強,你要做到天天吊、時時想,變強變長變長變強,要的就是個『鐵杵磨針、水滴石穿』的功夫,只要你做到了,我保你多則一年、少則半年,就能變回一名體態昂揚的小巨人!」 「小巨人……」 荀況青聽得悠然神往,不由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堅持的!」 「嗯,這就對了,給你個方子,每天吃三副,配合物理治療,我說你記吧。」周易報出一味味藥材,荀大少萬分小心地記在手機備忘錄中,卻不知這就是副普通活血化瘀的單子,那話兒每天要吊六個小時,要是不用這藥,還不得壞死了? 荀況青其實是因為長期沉湎於酒色,傷了腎水元氣,周易若是想治,給他輸入些性靈之光激活腎水也就是了,可性靈之光這樣寶貝的東西,怎麼可能用在狗少身上?周易也就是在為他診脈的時候,隨便輸了些內氣,幫他略微打通已經快要完全堵塞的腎經,至於所謂的『物理療法』,就跟運動減肥是一個道理,只要堅持,總會有效果的。這也算是對荀況青的小小懲罰,同時也沒有違背醫生『有治無類』的原則;所謂醫者父母心,是不應該因人而異,都要遵守職業道德的。 王棟聽著雖然離奇,卻很是認同『鐵杵成針、水滴石穿』的道理,不由也把周易的『物理療法』和藥方暗暗記下,誰都難免有個山高水長,半步混元怎麼了?也得有備無患。卻不知如果沒有周易的內氣疏通,這『物理療法』和藥方也不會有任何作用,否則如此簡單的道理,難道荀大少之前看過的醫生都不明白,還要等周易來指教? 「嗯。還有,在治療期間,絕不可以妄動情思,尤其要遠離女色……」周易可以折騰人,卻絕不害人,該叮囑的都要說清楚了。 「如果是男色呢?」荀況青的問題很詭異。 周易打了個寒顫,看看王棟,王混元也直咧嘴,於是打了個哈哈:「都一樣,好了,我們沒時間多耽誤,走吧王哥。」 「我送送兩位哥哥,對了周先生,等我一回到京都,就派人把石頭送過去,您一定會喜歡的。」 「好好好。」周易點點頭,一直走到甲板,心中仍是一片惡寒。唐寶認識的這都什麼人啊? …… 荀況青這個運輸大隊長與周易他們依依惜別後,很快就消失在淮水下游。可想而知他也不會跑去重災區第一線,鍍金的意思就是在災區這窩金粉中打個滾兒,然後光閃閃地回去論功行賞。荀況青有個好爹,哪怕再不是個東西,也要比普通人少奮鬥一百年,你還氣不得。 對這種狗少就不用客氣,周易佔便宜都占的心安理得。兩人回到己方船上,只見雨下得更大了,周易一聲招呼,『江海號』便開足了馬力向永濟縣的方向而去。 「周兄弟,你這個人可以交!」 王棟穿著件軍綠色的雨衣,蹲在船頭,望著水面還在升高的滾滾黃水,面色越來越嚴肅:「現在的有錢人不少,不過肯像你這樣親臨災區第一線的可是不多,幸虧你的功夫強,我打人不成反倒被打,否則我一定會後悔莫及。」 「你也是個真正的軍人。」 周易打著把雨傘,走到他身邊後也蹲了下來,望著水面道:「地方電台報的新聞肯定有水分,軍方的通報究竟是怎麼樣的?這次炸壩奪淮,究竟死了多少人,永濟的情況怎麼樣?」 「軍方沒有統計人員傷亡情況的權力,就算上面知道,也絕不能外露。我只能告訴你,很慘烈。」 王棟喘了口粗氣,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至於目前災區最嚴重的永濟縣,目前已經聚集了二十多萬災民,其中傷病人數已經超過四萬,縣醫院已經住滿了人,只能靠臨時搭建的『戰地醫院』應付。暴雨越下越大,能見度低到飛機空投都成問題,鐵路還在搶修,公路不能通車,水運也很危險,勉強運過去的物資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食物方面還好,縣政府有些儲備,可藥品和醫務人員奇缺,很多傷員和病人本來不該失去生命的,卻因為醫療條件所限,就這樣白白死去。」 說著說著,這個昂藏七尺的漢子流下淚來,聲音也嗚咽了。沒有到達災區的人根本無法想像那種慘烈,電視上報道的永遠都是陽光燦爛、人人幸福的景象,又怎可能把鏡頭對準那一張張淚流滿面的臉龐呢? 「不能等了,時間就是生命!」 周易猛地站起身來:「常老爺子,有沒有辦法扔掉我這塊石頭,我要船走得更快一些!」 「不可能!沒有專用力臂,沒人弄得動這塊石頭。」常四海衝到面前,對著周易連連搖頭。 一路上通行那些高度不夠的橋樑時,還可以用『壓艙法』,憑借他在內陸水網的老資格,讓附近的船家都載上重物,一併扔到甲板上,憑借特殊改造過的『江海號』的強勁動力和他的操舵手法,硬生生可以讓船隻『帶水行駛』,甲板沒於水下半米也能前行。可要完全拋掉這塊巨石,就算真的龍王爺來了也沒辦法,除非製造翻船事故,那就沒有意義了。 「我要一條小船,裝上雙發動機,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去永濟……」 「你瘋了!」 沒等他說完,常四海就蹦起來,差點沒把手指頭點到他的額頭上:「你知道現在水流速度是多快?水下有多少暗湧?水中有多少看不清的危險東西?這幾條小船如何不是掛在『江海號』後面,早就被打沉了!你什麼時候變成『水龍王』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不是開玩笑。用發動機驅動船隻是個人都會,不需要什麼操舟手法。我要的是速度,我們等得起,永濟縣的災民可等不起,他們需要醫生!現在時間就是人命!」周易也提高了聲音,嚇得滿船人都圍攏了過上來,望著他和常四海直咽吐沫。 「我是船長,在這裡我最大!永濟縣的人命是人命,我江海號的人命也是人命,由不得你胡鬧。」常四海狠狠搖頭,眼睛瞪得血紅血紅,就像一隻在獅群中展示威望的獅王。 「我不要你的人命,我的命我做主,我自己去!」周易搖頭道:「也不許你們跟去,沒人有義務陪我去玩命,而且現在災區最需要的是醫生,不是船工。」 「周易,你敢看不起我?老子也去!」王棟一瞪眼,也不看水了,改看周易。 「你跟著搗什麼亂?你去了幹嗎?老老實實給我壓船。」 「廢話,你說是醫生誰認你?執政帶了沒?在哪家醫院坐診,是專家還是主任?我可以為你證明,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咱『海龍』陸戰隊的隨隊軍醫了,混過黑非洲、游過索馬裡,戰士們口中的醫神,軍方的驕傲!」 王棟隨口胡吹一氣:「還有,咱哥倆兒是路過這裡,人民子弟兵遇到災情,當然要迎難而上,誰敢不信,老子拳頭可不認人!」 奶奶的,這貨說的真沒錯,自己怎麼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周易聽得連連點頭,就他這樣一頭紮到災區,人家最多把自己當個熱心志願者,別說碰病人了,說不定也就能抬抬擔架什麼的;雖說革命工作不分高低、每一顆螺絲釘都是革命的,可周易知道自己在什麼崗位才能起到最大作用,不但要取得信任,還要一定的權力! 「行,就你我兩個去。香姑,是不是師傅的話你也不聽了?把發動機給我拿出來!」 「瘋子,你們就是瘋子!」常四海慨歎一聲:「這樣吧,讓陳三掌舵,我給你們架舟,娘希匹的,你們是男人,老子也不是孬種,不就一條命麼?我他娘的是龍王爺,水再大也淹不死咱!」 「不行!」周易果斷搖頭:「三個人一條船就真的危險了,而且也會拖慢速度。我和王棟都是練家子中的高手,就是閉氣水下,一兩個鐘頭也沒大事,你們行麼?再說江海號有江海號的作用,你們可以慢點走,遇到某段堤壩危險了,就用船身給我堵上去,碰了撞了都算我的……」 「你這不是罵人麼?修船的錢我還有!」常四海一聽,鼻子要歪。 「好好好,我知道您老人家有錢成了吧,算我說錯話了。」看到常香姑把兩台發動機裝到了一條小船尾部,周易一揮手:「王棟,我們走!大家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永濟見!」 「這小子……」 望著周易和王棟離開的背影,常四海搖頭苦笑,大和尚也樂了,船上最不擔心的就是他了,此刻正站在雨裡,慢慢啃著最後一個周家老鹵的豬蹄,眼睛瞇縫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周易不肯讓常四海這些普通人跟隨,一是真想不希望他們有任何危險,二來也是因為他和王棟這樣的非常人自有非常手段。兩台發動機裝上木船,每小時也就七八十公里的航速,這個速度他仍然不滿意,為了更快一步趕到災區前線,他和王棟輪流以內氣操舟,硬生生把一條半新木船操到了百公里的時速,都快趕上走高速了。 好在天空昏暗、暴雨如注,河面上本來就沒有多少船隻來往,就算偶爾有,也根本不會注意這條小小的木船。周易和王棟一路有驚無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永濟渠。 多年失修的老永濟渠已經不好用『渠』來形容了,就是一條老態龍鍾的堤壩,此刻堤壩已經增高了不少,有些地方完全就是沙包堆成的,看來是曾經崩塌過。這會兒雨水小了些,能夠朦朦朧朧看到壩上有人不時走動巡遊,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疏忽大意,這條好不容易才再次守住的堤壩,就是後方數十萬災民的生命線。 周易他們並不想太過驚世駭俗,所以還是架船向上遊行出了幾里路,找了一個水勢稍微平緩的地方,才將船停住。兩人跳下船後,早已羸弱不堪的小船失去內氣維護,頓時四分五裂,在水面上打了幾個旋,便消失在滾滾洪流中。 兩人對望一眼,如此倒是不怕被人發現自己是乘小船來的了,反正縣城裡有二十多萬災民,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查戶口。 「快走幾步,還有幾里路呢。」 周易和王棟展開身形,以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飛速奔向永濟縣,不過三五分鐘,永濟縣城已經在望,兩人放緩腳步走了沒多遠,就遇到一隊正在裝沙袋的華夏軍人,王棟過去亮出軍官證,幾句話就問清了縣城的方向,並且得知前方六七百米處就有一個『臨時醫院』,主要用來救助奮戰在抗洪搶險第一線的軍民。 「臨時醫院的情況怎麼樣?」 周易顧不上寒暄了,迅速開口問道。 「只有我們野戰軍的三名軍醫和六七個醫務兵,連護士都沒有,累倒累病的兄弟和老百姓卻有三四百號人了,聽說藥品也不夠用……」 一名士兵看看王棟,小心翼翼的模樣。 「沒事兒,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顧慮!」 「是首長。臨時醫院的瞿主任已經和縣醫院交涉很久了,可藥品和支援的醫生還是遲遲不來,我們的兄弟每天都在苦捱啊……」 士兵漲紅著臉道:「我們,我們都有點想不通,兄弟們都不是永濟人,卻為了永濟捨生忘死,縣醫院這樣對待我們,縣搶險救災指揮辦公室也不表態,聽說瞿醫生已經愁得幾天都吃不下去飯了,我們看著心疼、我們心裡有氣啊!」 「心疼、有氣?這些情緒都可以有,卻不許給我散播出去!」 王棟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卻還是狠狠拍著這名士兵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大災當前,軍隊就是要吃苦在前,地方政府的問題總會解決的,你們只要給我守好這個大壩,有一絲閃失,我槍斃了他!」 「是首長!槍斃!」 士兵拖著疲憊的身子,還是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周易,缺醫少藥,你還有辦法麼?」 望著士兵們離去的背影,王棟咬咬牙,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有沒有辦法,要看對誰。」 周易凝望著這些最可愛的人,輕輕敬了個軍禮:「對這些戰士,我的辦法很多,多的你都想不到。」 「那就好,好兄弟!」 「好兄弟!」 …… 「瞿醫生,消炎藥快用光了,目前只能先緊著重傷員,繃帶也沒了新的,現在都是把舊繃帶在熱水了煮了二次、三次使用,還有,劉醫生累倒了,張醫生也發了高燒,都三十九度了,可無論我怎麼勸,他都不肯下來……」 年輕醫務兵紅著眼睛,抽噎著對瞿乃文匯報著。 「縣醫院這幫混蛋,還有抗災臨時指揮中心的那幫官老爺們,我早晚要送他們上軍事法庭!」 瞿乃文抬起頭,已經四十多歲卻仍舊風韻猶存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小張,我們走。先去看看傷病員……」 「是瞿主任麼?」 帳篷內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前面那個魁梧的漢子,正對瞿乃文微笑著…… 第461章 危險的傷員 瞿乃文是個老女人,而且是個一旦工作起來就會不要命、無比認真的老女人。 四十六歲了還未嫁人的老女人、沒有老公孩子帶來的幸福和煩惱,可青春還是流逝了,哪怕風韻猶存,也是昨日黃花,喜歡她的叫聲『瞿醫生』『瞿姐』,不喜歡的就背後叫老處女,她聽了也就是笑笑。她這一生都奉獻給了醫療事業和戰士們,沒心情計較這些。 她可以不計較人們背後的議論,卻不能忍受有任何人打擾她的工作,尤其是在人命關天的非常時刻。 所以只是抬頭看看面前的漢子,瞿乃文皺皺眉:「我這裡沒藥,要用藥找縣醫院去!」 這條大壩上除了她主持的『臨時醫院』外,大大小小的臨時醫院還有七八個,大家都是一樣的缺醫少藥,就今天一上午,跑來協調藥品的人沒有十個也有五雙了,瞿乃文早就煩不勝煩,倒不是衝著這些兄弟單位,而是惱火縣醫院的不作為。 在災區居然還有人在搞特殊化!據瞿乃文所知,現在縣醫院裡滯留的病人中倒有小一半是當地官員的家屬和一些地方的頭面人物,大災一來,交通斷絕,政府的援助要全面到位,起碼也得在三天以後,這些人平日裡錦衣玉食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難免就會有些小小的不適,這種都算不上病,擱在護壩的軍民身上,半杯子熱水就撐過去了,可這些大爺們非得跑到醫院去佔個位子不可,有些甚至還給家屬『預訂』了床位和藥品資源,就怕老婆孩子有個萬一! 寶貴的醫療資源就這樣被白白浪費掉,瞿乃文人微言輕,卻向來敢言,早就打了報告上去,臨時指揮部只說還在調查。不要以為面對災難可以做到人人平等,幾千年沿習下來的官本位思想就是這麼操蛋,相信正面新聞的人不是小學生就是初中生,連韓二哥都在去年大震時自行駕車去了川省;因為沒人可以相信、也沒有機構可以相信,能潛規則周美美、何美美、高美美的,都不是一般人。 瞿乃文在趕赴災區前也曾經『天真』過,以為自己可以見到二百萬民工支前的勝景、以為地方上的那些壞習氣會在這場大災難面前趨於正能量,可是她錯了。 看到聽到的一切,讓敬業的老處女出於一種隨時可能暴走的危險狀態,哪怕王棟拚命地對她擠出微笑,結果卻只能換來她的白眼。 「怎麼還不走?讓開!」 眼前的漢子沒動地方,還是直直地攔在她面前,瞿乃文推了下眼鏡,惱火地沖這人看了過去。嗯?好雄壯的男人、肌肉夠結實的……異性相吸的生理本能讓瞿乃文不覺多看了王棟幾眼,以她專業的眼光,很快就給王棟評了個一百分,這是一個精力旺盛、房事一流、能打能拼的男子漢,如果不遇到車禍墜機火車對碰,活個九十歲沒啥問題。不過這也就是女人兼專業人員的判斷而已,她對王棟沒別的想法,就是個滿身肌肉的小毛孩子嘛。 王棟笑笑:「瞿醫生,我是離海艦隊『海龍』陸戰隊的大隊長,王棟上校,這是我的軍官證……」 「我對你的身份沒興趣……等等,海軍?」 瞿乃文眼睛一亮,終於不再急著走了:「你們海軍上來了?補給品到了沒有,有沒有藥?我這裡急需消炎藥和抗生素,需要很多,你們要優先補給我們才行……」 激動之下,她伸出兩手,狠狠掐住了王棟的手腕,沒錯,就是掐。幸福來得太快,沖昏了老美人的頭腦…… 「海軍沒上來。我們是路過淮河,適逢其會,這就來了抗災前線,想幫個手、出把力。」 王棟一咧嘴,就這手勁兒,他不用上護身功夫都有些承受不住,拿手術刀的厲害啊…… 「路過的?前面剛堵好的豁口子處缺人,你們對著有燈光的地方跑就行了……」 一聽不是海軍的援助到了,瞿乃文頓時沒了興趣。能讓她感興趣的男人最少也得是不惑之年的精英人士,毛頭小伙子還是回家吃奶的好。 「等等啊瞿主任,我這哥們兒是醫生!」王棟一指周易。 「醫生?」 瞿乃文先是有些振奮,等看清了周易的樣子,不覺有些失望:「這麼年輕?你是哪裡的醫生。」 面對一位如此美麗的長者,周易差點脫口說出我是雲水山敬老院的醫生。從小到大就實誠,老爹周茂通早就恨鐵不成鋼了:「這年頭老實人吃虧!」 王棟拍拍他的肩膀對瞿乃文道:「是我們海龍陸戰大隊的隨隊醫生,離海艦隊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您是知道的,陸戰隊經常在艱苦的條件下執行任務,我們的醫生當然得有『平地摳餅、無中生有』的本事……」 「什麼意思?」瞿乃文沒聽明白。 「就是說有藥也能治人,沒藥還能治人,要是醫生沒了藥就抓瞎,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哦?」瞿乃文又推了下眼鏡,感覺臉有點紅,王棟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看了周易一眼:「你學過中醫,會採藥?」 「不錯,如果沒有藥采,也能治病,我還有銀針呢。」 「銀針?」 畢竟是西醫出身,雖然瞿乃文對中醫沒什麼偏見,卻還是對針灸的療效持懷疑態度。中醫的那些驗方、病例,就沒有幾個是符合臨床學標準的,這種看法與她的性格無關,完全是浸入到骨頭中的常識。 「就是銀針。」 周易點頭道:「瞿主任,救人要緊,如果您信得過我,就盡快帶我去看看病人吧,早一刻去,戰士們就早一刻減輕痛苦。」 「哦?」 瞿乃文上下看看周易,點頭:「跟我走!」 她甚至連周易的行醫資格證都沒有查看,周易身上的這股勁頭兒是個醫生該有的,對她的脾氣了。 …… 大雨磅礡,雨水彷彿鞭子一樣抽打著大地,大堤上剛剛壘好的沙包中土還是生的,被打得『噗噗』亂響,冒起陣陣煙塵,不過很快就化成灰色的泥漿,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崴了腳。 瞿乃文穿著套頭連身的黑色雨衣和黑色膠皮鞋,也給周易他們找了兩套,一面走一面還仔細叮囑著:「在土包上行走,要時刻仔細腳下。腳下不要太用力,掂起腳尖來!前天就有個戰士不小心滑到河裡去了,我們的船出去十幾公里才找到他的屍體……」 沙包堆砌的並不規則,而且每隔幾米,還有鍥下去的木頭樁子,隨著沙包越堆越厚,有些樁子被埋在下面,有些尾部還露著,一不小心就會拌到腳。瞿乃文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樣子,其實是個很體貼很細心的女性。她對周易這個新來的毛腳醫生很好奇,可不想看到他一腳跌落大堤,做了冤死鬼。 好在這段難行的路不算太長,走了百十米後,就見到大堤下方有一片帳篷區,帳篷內隱隱有著燈火,偶爾還有人影晃動。 「是晚上查房的時間了,我們來得正好,如果再晚,傷病員們都要休息了。」 瞿乃文鬆了口氣,看『醫院』的情況,應該還算穩定,否則醫務人員往某個帳篷裡一扎,恐怕早就亂了起來。 「條件還真是艱苦啊……」 周易望了一眼,只見下面燈火點點,八九十頂綠色行軍帳篷都被撐得滿滿的,盡可能地擴展出應用空間,在大雨中被打得『砰砰』亂響,就好像有幾十上百面戰鼓被同時敲響了一樣。這麼大的噪音,別說是傷員了,就是普通人都未必能保證睡眠。 「這樣的臨時醫院只適合在短期內搶救傷病員,應該把他們迅速轉眼到真正的醫院裡才對,長期讓他們呆在這裡,恐怕不對吧?」周易提出了疑問。 「當然不對。可是永濟縣只有一家可憐的醫院,而且早就被住滿了,臨時在城裡設置的幾家醫院,也是空有個殼子,根本沒有足夠的醫生護士、醫療器材,而且藥品奇缺。反倒是我們這邊,雖然一樣是缺少藥物、條件艱苦,醫生們還是有經驗的……」 瞿乃文搖頭道:「所以我寧願讓戰士們在這裡多留幾天,也不希望把他們送到那些很難得到妥善照顧的『醫院』去……」 「原來是這樣。」周易點點頭,對瞿乃文多出幾分敬佩之心。 「瞿主任,您來了?」 剛走進病員區,就見一個帳篷掀開了皮簾子,一名黑面孔的中年男子半側著身子,伸著手臂在招手。 「老張?今天不該你查房啊,你不是還發著高燒麼?簡直是胡鬧。」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如今疫情雖然還沒出現,卻也不能疏忽大意。所以瞿乃文特別劃分了醫務人員住宿區和病員區,而且把醫生、醫務兵分成三班,除非是遇到特殊情況,不當班的醫務人員一定要保證足夠的休息,因為只有醫務人員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服務傷病員。當然這個規矩限制不住她,她工作起來一向沒日沒夜,是個精力充沛的狂人。如果是在地方上,定會有人腹誹她是老處女,所以才會把熱情都發洩在工作室,好在是在軍隊這個能夠昇華人性的大熔爐中,才沒受到許多非難。軍隊這種地方,流氓進去、雷鋒出來。 對老搭檔張明禮的這種『違規』行為,瞿乃文有些不滿,熱心工作是好的,可你有我這樣堅挺的身板兒麼?沒有就給我悠著點兒。 「什麼高燒低燒的,你別聽那些小子胡說八道,就是他們自己想偷懶,才拿我當擋箭牌呢。老瞿,你快來看看,這幾名戰士可是不能再拖了,傷口已經惡化、高燒不退,要是再沒有消炎藥和抗生素……」 面色沉重地看著走進帳篷的瞿乃文三人,張明禮連詢問周易和王棟這兩個生面孔的心情都沒有。 「情況這樣嚴重?」瞿乃文皺了下眉毛,也顧不上追究張明禮違反規定的事情了,走到行軍床前,一一查看著五名戰士。 這五名戰士是在昨天的護壩行動中,為了護住大堤,跳下水中用身體擋住湍流,結果被水流衝擊、撞在了大堤上,不但有很重的外傷,身體內部也被震傷。現在外傷已經被處理過了,應該還不會致命,只是內外傷導致的炎症太難應付了。 在平時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只要做好消炎工作、保證抗生素就行了。可瞿乃文手中除了普通的醫用酒精外,抗生素只剩下了最廉價的青黴素。這種藥物在十年前或許還是神藥,可在濫用抗生素、病毒變異頻繁的今天,已經起不到多大作用。 那日受傷的戰士有三十多個,就他們五個最嚴重,是瞿乃文她們最為擔心的傷員。 解開幾名戰士的沙布看去,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了,卻鼓起老高,油光光樣子,瞿乃文頓時皺起眉頭,這是化膿了,顯然青黴素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老瞿,要不要切開傷口?」 傷口化膿是非常危險的,由此可能帶來致命的高燒,如果病人自身抗體不能消滅病毒,就需要更好的抗生素,可是最好的頭孢已經用光了。 現在要麼轉院,要麼就劃開上口,讓膿水流出來,那樣或許會有希望,也可能讓傷口二次感染。 「轉院吧!我親自帶這批傷員去縣裡,如果還不給安排,我跟他們沒完!」 瞿乃文還是不敢冒險,現在對傷員最負責任的做法,就是讓他們轉院,只有縣醫院那邊才有頭孢這類抗生素儲備。 「那行,我也去,人多力量大,咱軍隊系統的還怕地方那些做慣了官樣文章的鳥人,去他娘的!」 「瞿主任,別因為我們讓您和張醫生為難吧?我們沒事的,還挺得過去。」 聽說要轉院,一名戰士開口了,瞿乃文的為難他們最清楚,誰都不想讓瞿醫生為自己得罪人。 「你們能不能挺得住我還不清楚?聽醫生的話!老劉,你身體還沒恢復,留在這裡給我守住陣地,我自己去就行了!」瞿乃文一旦做出決定,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的。 「等一下瞿主任。這些戰士怕是經不起再顛簸了,我看還是不轉院的好吧?」 「不轉院?你給治麼?」瞿乃文瞪了周易一眼,口氣很沖。 「我給治。」 第462章 把人當樹種? 「你有把握?」 瞿乃文又推了下鏡框。這是她的標誌性動作,當猶豫、懷疑、渴望,甚至是憤怒時,都會如此。對於周易他是既好奇又猶疑,畢竟這人太年輕了,王棟顯然是個外行,他的話不能完全相信。 「瞿主任,這位是……」 張明禮之前把王棟和周易當成了新來的志願者,沒怎麼在意,此刻聽到周易居然是同行,而且一張嘴就滿天飛牛,這才正視起來。 「是離海艦隊『海龍』陸戰隊的隊醫,據說可以『平地摳餅、無中生有』。」瞿乃文簡單介紹了一下周易和王棟。雖然她也很急,可關乎戰士們生死的事情不敢莽撞,能在這裡治療當然是最好了,可自己能夠信任這個周易嗎? 「平地摳餅,無中生有?」張明禮點點頭:「是中醫吧?也沒有這麼神奇,這裡雖然植被繁茂,可是草藥種類不多,即使有些消炎作用,比起青黴素還是遠遠不如的,更別說比頭孢、先鋒這樣的高級抗生素和消炎藥了。年輕人,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戰士們的生命容不得半點疏忽,我看還是轉院吧,縣醫院的條件更好一些。」 「條件好,也未必就能治病,否則瞿主任早就該把這裡的傷病員都轉過去了,為什麼要到現在才考慮為這幾個戰士轉院呢?」 周易笑道:「張醫生應該也是瞭解中醫的,難道不知道『一雙手掌一根針走遍天下』的道理?」 「針灸?這可不行……」 張明禮跟瞿乃文一樣,也是個醫學瘋子,暗戀老美人十幾年,至今未娶,兩人朝夕相對,彼此性格相互影響,他的認真勁兒和倔強絕不遜於心中的『老女神』。起初他還當周易只是個會誇大話的隊醫而已,此刻乾脆就把周易歸類到了『江湖郎中』一堆兒,從客氣到鄙視,語氣都不同了:「周醫生,我不知道你是靠了什麼關係進的『海龍』,更不知道你是怎樣混到今天的,我就知道你的想法有問題,如果不是王上校在,我甚至要懷疑你的身份!」 「寧開十副藥、不動一分針,就是幾十年的老中醫們,也不敢對傷口化膿、高燒不退的病人隨便用針吧?中醫講究五行生變之道、陰陽平衡之法,傷員因為高燒,內分泌早就紊亂不堪,按你們中醫的話說,就是五行亂象、陰陽不調,此時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用大量抗生素,針灸?你還是別開玩笑了!」 江湖郎中去騙別人張明禮管不著,要對這些他守護的戰士下手,那除非先殺了他。張明禮眼睛瞪得老大,彷彿就要噴出火來,隨時都能跟周易干一仗的意思。 「張醫生,我可以為周醫生做保證。就憑我『海龍』陸戰隊大隊長的身份,你總該相信了吧?」 捧粗腿拍馬屁的機會怎能放過?王棟可是做夢都想著周易那蘊含自然之理、包含周天宇宙變化的拳法呢。 「對不起了王上校,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的保證沒用。」張明禮毫不買賬。 「瞿主任,現在雨下的這麼大,又是夜晚,恐怕要為傷員轉院也得到明天吧?」周易笑道:「反正還有一夜時間,就找位傷情並不嚴重的傷員,讓我先試一試,如果能夠手到病除,再讓我為這五名重傷員療傷如何?」 以周易的性格脾氣,就是達官貴人要找他治病,也得看他心情如何。今天卻是完全反了過來,是他小心翼翼請求瞿乃文首肯,這都是為了這些可敬的戰士。 「嗯……你有把握麼?」瞿乃文有些心動:「真的不用藥物?」 「當然。」 「好,你跟我來。張醫生,你去看看劉醫生恢復的怎麼樣了,如果能動,就帶他一起到7號帳篷。」 7號帳篷中的傷員也是在這次護壩行動中受傷的,只是傷情較輕,雖然一樣有炎症,卻並未發高燒,用他們來驗證周易的醫術,還是非常安全的。瞿乃文一向謹慎,不但自己要隨同觀看周易的整個治療過程,還讓張明禮去通知另一位醫生劉躍波。劉醫生是老中醫出身,後來才兼修的西醫,經常用採來的野藥補充臨時醫院的藥品儲備,有他把關,瞿乃文就更加放心了。 7號帳篷中有六名傷員,周易走過來一一為其把脈查看,很快就心中有數了,這些戰士的傷口已經癒合,只是有些微微發炎,要是擱在平常,根本就不算事兒,可因為長期疲勞、無法保證足夠的營養,所以才久久不愈,現在是普遍發低中燒,全身酸痛,站立時間一長腿就會抽筋,一旦受風,就會『打擺子』忽冷忽熱、痛苦無比。 「哪位是號稱沒藥也能治病的周醫生?」 周易剛讓一名戰士面朝下趴好,正要揭開他的衣服,皮簾子一挑,一個身高體瘦、目光有些渾濁的人跟著張明禮走了進來。這人好像是大病初癒,說話有氣無力的,望向周易的目光中充滿了疑問。 「劉醫生,你怎麼樣了?」瞿乃文關心地問道。 「沒事兒,就是累了些,這不睡上一大覺就好了?」 劉躍波把瘦弱的胸口拍得山響,輕輕咳嗽了幾聲:「放心吧,來的時候喝了炊事班送來的熱肉湯,補著呢。這位就是周醫生吧?」 周易點頭笑笑:「我就是。劉醫生你好。」 「好好,聽張醫生說,咱們這裡來了位神醫,號稱可以無藥治人,我這個中醫出身的當然好奇了,你要真是能做到,那也是為中醫界揚眉吐氣;可咱們把話說在前面,當著我這個內行,你要是用什麼江湖手段,也別怪我把你打出去。」 「哈哈……」 周易和王棟都笑了起來,這位劉醫生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卻顯然是個直脾氣,說話雖然難聽,卻是個漢子。對脾氣。 「好,要是我治不好戰士們,您就把我打出去,送上軍事法庭都成。」周易哈哈大笑,一把揭去了那名戰士的迷彩套頭衫,伸手又去抓褲子。 「你幹什麼?」 戰士抬起頭望了一眼瞿乃文,還害羞了。 「小毛孩,在阿姨面前還害羞呢?聽周醫生的!」 雙目緊緊盯著小戰士白白嫩嫩的屁股,瞿乃文呵呵笑起來,她也是女人、她也有惡趣味。 小戰士無話可說,紅著臉看周易:「周醫生,你……你快著點啊……」人家還是處男呢。 「嗡嗡嗡……」 很快小戰士就閉上了嘴,轉而開始享受起來。 按照一種古怪的軌跡,周易的雙手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撫摸著小戰士赤裸的身體,那場面真如搞基的前戲一般。可就在上下撫摸了三次後、連瞿乃文都有些不忍卒睹了,周易的十根手指忽然振動起來,就如同蜻蜓振翅、頻率極快,甚至振動空氣,發出陣陣異響!小戰士的皮肉在他手指振動、拍擊之下,如同波浪般蕩漾起來,繼而形成一個個的『漣漪』,說不出的詭異。 「這……這是!」 劉躍波雙目大睜,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推宮過血,真正的古傳的手法啊!如果不是這種傳說中的手法,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太激動了,太幸福了,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識到這樣的絕技,這手絕技要是自己掌握了該有多好?工作時讓人病人享受、椒房中讓老婆享受,裡裡外外一把手,做個根紅苗正的好男人…… 劉躍波不僅是個好醫生,同時還是個好丈夫。 周易這一手『推宮過血』,妙的還不僅僅是手法,而是掩蓋在精妙手法之下的『內氣』外掛。小戰士被他整的欲仙欲死,自然也發現不了其中的奧秘,一絲絲內氣沿著周易雙手,入小戰士之身,從各個經脈末梢,潛入組成他身體的分子深處,漸漸激發了人體潛力,開始修補著他因為長期疲勞、營養不良而導致的內分泌紊亂、免疫力下降。 在缺醫少藥的環境下恢復人體免疫力,本來是沒有可能的,就算有上好的補品供給,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可周易自從在艮岳上吸收大地精氣,在提純轉化為性靈之光的過程中,憑借九轉玄勁的精微奧妙,漸漸與大地精氣取得了一定聯繫,此刻他的內氣已經不再單純,而是帶上了大地精華的一些特點和屬性。 大地為土,土生萬物,在恍兮惚兮之間,周易的內氣也漸漸有了『培育』能力,進入人體以後,已經不是簡單的為他人暢通血脈經絡,而是多了修補恢復的作用。他這是把這名小戰士當樹來種了。 「啊,好舒服啊!」 接受周易『按摩』的時候小戰士就高潮陣陣了,可礙於一個革命軍人的尊嚴、礙於瞿乃文這個異性在,小戰士一直都在忍耐著。當周易完成了整個治療過程抬起雙手時,一陣許久沒有的輕鬆舒適回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失眠多日,終於美美地睡了一覺,睜開眼幸福地打著哈欠般的舒爽。 「我好了!」 抓過衣服麻溜兒的穿上,小戰士直接蹦下了病床…… 第463章 七星奪命針 「這就好了?」 瞿乃文和張明禮看得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敢相信。小戰士的病情如何,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雖說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要完全康復,在目前的醫療條件下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時間,可周易上去一番撫摸,這就把人給治好了? 張明禮幾步搶上前去,伸手就摸小戰士的額頭,試完後還不敢相信,又拿出體溫計給小戰士量體溫。 攝氏37度2!這名小戰士人瘦,體溫本來就偏高一些,正是他的健康體溫。 「這怎麼可能?」 張明禮是小戰士的主治醫師,心中震驚最大,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快把小戰士給看毛了。 「怎麼不可能?」 說話的不是周易也不是王棟,正是劉躍波。說起來他的資格最老、年齡最大,級別雖然不如瞿乃文,卻是這個『臨時醫院』中最為老成持重的一個,此刻卻比任何人都要激動,衝過來就抓住了周易雙手,聲音發顫兩眼放光滿面漲紅,口中只是不停問道:「周醫生,能問問你師承何人麼?我也算是中醫門裡的,上過山挖過藥、跟著師傅苦背過湯頭歌,說不定咱哥倆不遠呢……」 中醫跟武術、京劇、相聲、書畫、圍棋一樣,都是講究傳承的老玩意兒,門裡人遇到了先得盤道、認同門;所以真正有傳承的門裡人走遍天下都不怕,到了任何地方,都有門裡師兄弟接待照應,臨走還得給塞盤纏,不是結團結社、勝似結團結捨。 劉躍波這就是給周易盤道,先認同門,再切磋交流共同進步;他跟王棟一樣,都是見獵心喜的聰明人,只不過王棟看上了周易的『自然拳』他看上了周易這古傳推宮過血的手法,想學啊…… 「呵呵,我師兄是葉得草。」 正在為其他戰士治療的周易沒有隱瞞自己身份,表現如此超人,如果沒有個相稱的身份,那就說不過去了。葉得草當日一時興起,代師收徒為他抬大輩兒,此刻倒是成了擋箭牌,但願劉躍波沒吹牛,真的是門內出身才好。 「什麼?祖師爺是您的師兄!」 劉躍波頓時面色大變,瞿乃問和張明禮也跟著變了顏色,她們兩個倒不是中醫門內出身,不過卻停清了劉躍波的話。怎麼個意思?這樣論起來是老劉的師祖到了,還是個祖師爺輩的? 「祖師爺,按照門內的規矩,我得給您磕頭。」劉躍波一咬牙,走到周易面前,膝蓋就要發軟。 「別,葉師兄只不過是代師收徒,我可沒真正在神農門出身,這就是個虛名,咱們還是江湖輩分江湖論,你還是叫我小周或者周醫生吧。你可千萬別磕頭,不然我轉身就走,多臊得慌啊?」 周易是真怕他磕頭,人家都四十多的人了,要是當著眾人真給自己來仨響頭,那得多膈應人啊?畢竟是新社會了,門裡雖然講究輩分,也用不著處處都依足了古法。 「那可不行,輩分是絕不能亂的。」 「您可別惹我啊?惹急了我可真走,到時候受傷的戰士我也不管了……」周易還能真不管麼,就是嚇嚇劉躍波。 「那好吧祖師爺,您既然吩咐下來了,徒孫我就不磕頭了。不過輩分還是輩分兒,您還是祖師爺,以後要多多提攜徒孫。徒孫我學了更高明的醫術,就能讓更多病人減輕痛苦、挽救生命!」 第二個、第三個戰士都蹦下了床,活蹦亂跳精神煥發嘴裡叫著餓,瞿乃文和張明禮固然是對周易死心塌地,他也是喜翻了心;說句不敬的話,他老師在神農門也就是個沒得到多少真傳的邊緣弟子,到他這裡就更沒剩什麼傳承了,能遇到祖師爺、而且這位祖師的醫術還是如此神奇,劉躍波已經做好了死纏爛打的準備,說什麼也得學一手。 「嗯?說得好!好吧,你也別總祖師爺祖師爺的叫,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你不就是想學這手法麼?沒問題,有時間我就教給你,至於能學多少,就得看你的天賦了。」 周易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門裡人,為防被他糾纏,還是得留幾手才行,傳人醫術本身也是間接的治病救人,是積累陰德的事情。明味就說過,周家九龍繞宮的真龍穴成,他這個周家樑柱漸漸就會感受到很大的壓力,必須要有俗世間的成就加身,才能承受強橫的地脈龍氣,否則就算他是個與眾不同的天才奇人,也會莫名其妙地產生很多麻煩;什麼是俗世間的成就?除了明味說的彰顯之道,還得積累陰德;就像那些國之大德、民間大富一樣,有了政治上的成就,就要考慮如何澤被國民;有了富貴,就要想著回饋社會,否則富貴終究不會長久,承受不起福澤。 天地陰陽、首重平衡之道,這一來一去,一進一出,也就是天地循環大道,暗合造化玄理。印證大和尚的話,周易漸漸想通了這個道理,自己的能力越來越強,如果沒有一顆回饋社會、積累外功陰德的心,遲早就會失去控制,超人的力量使人強大、也能使人墮落、自我毀滅! 這與極斷功利主義的所謂『追求』不同,閒人的心可以閒,卻不能面對國患民難無動於衷,就像那些劍俠小說上的世外劍俠高人一樣,哪怕是在深山修煉,遇到黎民遇難、天下浩劫時,也要挺身而出,他們求得可不是功名富貴,而是為了『紅塵煉心』。 老子成道前要周遊天下、八仙處處顯化、佛家成菩薩行要講究先出世後入世,這些是為了功名富貴麼?錯!是為了控制自己的心。 因為能力越強、站得越高,就會漸漸視天下人為低等生物、為螻蟻,起初還是對一般人,漸漸連對親人也會產生出這種想法,這就是一種魔障,道家佛家都有陷入這種魔障的,不但陷身其中不能自拔,還要做出『殺妻證道』『殺妹證道』的傻逼事情來,以為自己是心如木石,完全斬斷了世間俗念、因果,卻不知道是越斬越俗,越斬越亂、斬來斬去斬成魔。 世間無不孝的神仙!這句話的格局又豈是只陷於一個『孝』字?這個孝子,是可貴的『凡心』、是寶貴的真性情,越是周易這樣的超人越要謹守,否則成了枯木禪、魔家道,還談什麼悠閒快樂? 不追求、不放棄,不貪婪權力富貴,卻又不完全放棄權力富貴,只不過把它們當場飲食一般平常對待,身懷日月、袖有乾坤,哪怕可以移山倒海,卻還是一顆平凡的赤子之心,這才是快樂的來源『神仙』的本分,要悠閒,先做真人,真人是什麼?煉心有成者也…… 二十倍的智慧、身懷種種異能、祖墳青煙沖醒、神秘的白玉京為引、香江一行偶得艮岳,又與大地精氣相交、一路行來,再遭天災人禍……周易這一番經歷,就好像是唐僧西行,漸漸觸及靈機,雖然還是摸不清那神秘的『白玉京』是什麼,卻是心有所感,隱隱有了個模糊的認知。 要成大悠閒、必生大智慧,要生大智慧,就要降服心猿,這個心猿是什麼?鬧天宮的是,西行路上拋開一切回到花果山去尋找自己的小天地、小悠閒的也是,後來在西行路上,斬妖除魔、紅塵煉心的也是…… 周易本來只是對著劉躍波一動念,不想卻成了發面的那塊引子,讓他想了許多許多;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都似乎在瞬間豁然開朗了,說起來玄妙、其實也簡單,有人看到狗屎突然悟禪機,立功的可不是狗屎,而是積累夠了,水到渠成,別說是狗屎,就是見到貓屎鳥屎恐龍屎,那也是一樣會領悟。只能說劉躍波這塊『狗屎』出現的恰到好處。 六名戰士在周易的妙手之下很快變得生龍活虎,嗷嗷叫著要吃飯,這可喜翻了瞿乃文,現在不是周易想不想幹的問題了,是不干都不行,被她生拉活拽往重病號那邊拖,嘴裡還叫著:「張醫生,你立刻去炊事班,讓他們弄一鍋熱湯麵,多開幾聽罐頭,等周醫生為戰士們治療過,我要為他們接風洗塵!」 上馬餃子下馬面,接風洗塵喝麵條在講,可就吃罐頭麼?周易頓時皺了皺眉,難怪戰士們的身體會如此虛弱了,整天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不生病才怪!不過熱湯麵倒是讓他靈機一動,忙道:「罐頭可以開,面先別做,回頭我露把手藝,給傷病員弄碗吃吃,發發汗。」 炊事班做的面也一樣發汗,祖師爺幹嗎非要自己動手啊?劉躍波偷看這位年輕祖師爺一眼,感覺高人行事,果然是莫測高深。 再次進入重傷員病房,跟上次的氣氛截然不同,瞿乃文等人都站在一旁,萬分期待的等待著周易再施妙手。要不是怕瞿乃文發飆,張明禮和劉躍波都想用手機把周易的治療過程拍攝下來留待研究。 「周醫生,可以開始了嗎?」 看到周易從身上取出一囊銀針,打開來足有上百根,瞿乃文越發期待了,如果周易真能治好這五名重傷員,她都要考慮是不是也要學學中醫了。對醫術,她永遠都有著無邊的渴望,就如待字閨中的少女渴望著白馬王子一般。每次成功的治療,都能帶給她巨大的滿足和高潮。 「可以了,不過我這次下針,傷員可能會有些不適,劉醫生……」 「請祖師爺叫我躍波吧,這樣平輩間的稱呼徒孫可當不起。」 「好吧……躍波你過來幫我一下,如果戰士掙扎,你就按住他的雙手虎口,可以稍微減輕痛苦。」周易心中長歎,老師兄你害了我啊,神農門居然桃李遍天下,沒事兒就碰個叫人祖師爺的,這誰受得了? 「哎,好咧!」劉躍波喜的屁顛屁顛的,祖師爺這是給自己機會啊,否則為啥不叫張明禮上來幫忙?還得說咱是本門弟子,自然要得到本門師長的栽培啊。 「看仔細了,這是一套七星奪命針法,專能激發人體潛力,恢復免疫力,驅除邪氣。這名戰士是長期營養不良身體虛弱,才導致高燒不斷、傷口化膿,施針後就可以提升他的免疫力,自然也就會很快痊癒了……」 「奪命?」 劉躍波打個哆嗦,這名字怎麼聽怎麼彆扭。 「從閻王爺手中奪回命來,明白了麼?」周易微微一笑,心說我還沒拿出『伸腿瞪眼丸』呢。 「祖師爺的針法,那一定是奧妙無窮的。」劉躍波聽得連連點頭,深以自己的見識淺薄為憾。 周易從針囊中取出七根長針,每一根都在七寸以上,最長的居然有九寸,而且針頭有尖有圓,還有扁平形狀的。瞿乃文看得連連咂舌,實在想不明白那扁平形針頭的八寸長針扎進人身體後會是如何?這還不得破皮見血、傷上疊傷啊? 反倒是王棟沒啥感覺,畢竟是半步混元的高手,雖然不是專門修煉打穴的名家,卻也知道人身穴道的奧秘。華夏醫學和武術中的穴道是非常玄妙的存在,老美用盡了科學手段,也無法找到穴位存在的證據,可華夏老祖宗卻在千年前就揭示了其中的奧秘,穴道有明暗之分、對於正經奇脈、又有生、死、麻、笑等諸般分類,而且時辰不同,人體氣機流轉速度不同,穴道也在變化,有時生穴會變死穴,有時死穴卻可能成為醫生治病的著手點,其中變化之繁雜,猶如周天星河,誰也不敢說百分之百掌握。 所以若非對病人情況非常瞭解,本身醫術又高明的,輕易都不敢下針,尤其是不敢動用這樣的長針。劉躍波的針術也算入門,也從沒用過這樣的針,見了更是倒吸涼氣,感覺祖師爺太流逼了。 「躍波,看清楚了!」周易就拿起這根扁平針頭的八寸銀針,一下扎進了這名戰士的百會大穴,這可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而且八寸長針足足入肉七寸有餘,僅餘寸許留在體外! 「啊!」 瞿乃文打了個激靈,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周易出手如此之快、之狠,這可是頭頂啊,這麼長的針扎進去,難道就不會出問題麼?還有這七寸針體去了哪裡?不會傷到大腦?西醫的理論根本無法解釋。 就連劉躍波都變了臉色,他也知道古時有名醫在人體死穴下針的,可他行醫二十年,還真沒見過有中醫敢在這個位置下針,就連師父也說這樣的針法只是傳說。 這一針進去,戰士竟然沒有什麼異常反應,彷彿扎得是別人而不是他一樣,反倒輕輕舒出一口長氣,似乎非常舒服。 「躍波,你過來看準穴道的位置,不是讓你很快掌握,等我有時間傳你一套醫家煉氣的功夫,再詳細為你分解。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記住位置……」 周易一面為劉躍波講解下針位置,同時也在回答眾人的疑問:「死穴也有生路,正因為是生機所在,所以一旦遭遇打擊,才會致命。我要激發傷員的生命潛力,就必須從死穴入手,不過這是中醫的以氣行針,民初以後,基本就失傳了,現在能做到的,也就是我和老師兄等寥寥幾個人……」是不是民國初期以後失傳的,周易其實也沒考證過。不過據他觀察,就算是葉得草要用這套針法,也有些困難;葉老師兄可是神農門真傳,打小就聯繫華佗正宗五禽戲氣功的,連他都困難,可不就是等於失傳了麼? 而且據野史記載,民國初年袁世凱得了腦疾,就跟曹操差不多,痛起來要死要活,拔刀就得殺人。請來的中醫西醫都是束手無策,後來還是一位王姓醫生入京,為他從百會施針,接觸了病痛。周易請教過老師兄,得知這位王姓醫生是真實存在的,可是不屬於神農門,據說是家傳醫術,北洋戰爭後,據說他留洋去了外國,從此就銷聲匿跡了。照此說來,說是民初後就基本失傳了,似乎也過得去。 「哦……」 劉躍波其實很想問您是從哪裡學來的針法,轉念又想到祖師爺如此年輕,就能成為神農門輩分最崇高的人,自然是能者無所不能,豈可胡亂打聽『長者』的事情? 至於瞿乃文和張明禮,這倆都看傻了,張明禮更是一臉豬哥相,口水流到了胸前都沒發現。還是瞿乃文捅他一下,這才抬手擦了,害得老美人一陣噁心,怎麼早沒發現這個搭檔如此邋遢呢? 好在周易很快吸引了老美人的注意力,只見他收回手,又拿出六根長針來,夾在雙手指縫之間,看都不看就向這名戰士身上插去,沒等眾人驚呼出來,戰士的『水溝』、『印堂』、『百會』、『十二井』、『湧泉』、『神闕』、『內關』這七大要穴上,已經各自插了一根顫巍巍的銀針…… 第464章 一碗熱湯麵 「嗡嗡嗡……」 眼看周易扎上針後,用手指分別在銀針尾部輕輕一彈,七根銀針齊齊搖動,彷彿孔雀開屏一般震盪不止,劉躍波看得目瞪口呆,這又是什麼功夫,可讓自己如何去學? 「躍波,別發愣,這手是醫家『以氣導針』的功夫,就算你從現在開始學習醫家氣功,也要五年才有小成,所以不要好高騖遠,記住我的手法就好了。還有快按住他的雙手虎口,七星奪命針一旦行開,會讓人痛苦無比。」這套針法是以針入穴、以內氣透入身體細胞,全面激活人體潛能,其實就是伐毛洗髓的初級功夫,雖然效果一流,痛苦也是非常巨大的,哪怕是久經鍛煉的戰士,也未必承受的住。 果然,這名戰士很快就皺起雙眉,起初還只是覺得全身各處經脈彷彿有無數小蟲子在爬,癢癢的十分難受,忽然這些小蟲子變成了一隻隻奇燙無比的『火蟲』,在身體內鑽來鑽去,這種滋味真比直接架到火上去烤還要難受幾分,忍不住就呻吟起來。 劉躍波連忙死死按住他雙手虎口,才算略微為他減輕了幾分痛苦,變得勉強可以承受;周易也沒閒著,再次展開古傳推宮過血的手法,與七星奪命針相互結合,當眾表演平地摳餅、無藥治病的絕活兒。 這名戰士並沒有在治療結束後直接跳下地,畢竟是重傷員,傷情複雜,不是周易一套針法就能接骨續筋的,可半小時後張明禮上去測試體溫,卻發現從39度多下降到了38度左右。在沒有使用任何抗生素的情況下體溫回降,這說明戰士的自身免疫系統已經在恢復中,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天,發炎發熱現象就會完全消失,而且比用消炎藥抗生素的效果更好,每一任何毒副作用。 此刻在瞿乃文眼中,周易已經是稀世之寶,與這位活寶在,不光是自己負責的這個臨時醫院,抗災第一線的『兄弟醫院』都可以鬆口氣了。瞿乃文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抗災臨時指揮部,她相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周易就算是華佗重生、張仲景在世,最終能夠治療的傷病員也有一個限度,位於抗災第一線的傷病員們才最需要得到他的照顧。至於那些得了點感冒發燒的官員富人,就在縣醫院呆著吧,有阿司匹林就吃阿司匹林,有青黴素就打青黴素,難道還要把個神醫巴巴地送去伺候他們?門兒都沒有! 和張明禮的目光交接,兩人微微點頭,顯然都是打著同樣的主意。 「祖師爺,我決定了,以後不搞西醫,只學中醫,還是咱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神奇啊……」 為這五名重傷員治療,周易也只花了一個小時不到,戰士們的自身免疫系統都在快速的恢復中,原本讓人擔心的高燒,也都回到了三十八度左右。按照瞿乃文她們估計,再有兩天可以退燒,三天後應該就可以進入真正的『恢復痊癒階段』,此前因為炎症和高燒的問題,戰士們根本就是在危險期,在病床上躺得越久,就越危險。 「太好了!」 瞿乃文激動地又推了下厚厚的黑框眼鏡,面對周易和王棟,敬了個十分標準的軍禮:「謝謝你周醫生!王上校,也謝謝你的推薦,此前我的態度不太好,請你原諒……」 「絲……」 張明禮劉躍波倒吸一口涼氣,瞿主任主動道歉,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呵呵,咱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王棟哈哈大笑,感覺倍兒有面子:「瞿主任你放心,有我們『海龍』陸戰隊的周醫生在,抗災第一線的傷病員就有了堅定的後盾,你說是吧周老弟?」 周易越聽越不對,為抗險救災的軍民治療傷病自然沒話說,可這貨話裡話外總是把自己往軍方帶,這下可好,不是『海龍』的人也成海龍的人了,這貨別是另有打算吧? 當著瞿乃文她們,周易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點頭道:「這是應該的,瞿主任,今天晚上就帶我先看看重傷員吧,明天一早,所以的傷病員我都會走訪一遍,總要讓他們健健康康的才好。」 「先吃飯吧,吃完我再帶你去看傷病員,你這位神醫現在可是我們的『寶貝』,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工作吧?」瞿乃文笑道:「炊事班都準備好了,有罐頭、還有炒菜,就是還沒下麵條兒……」 「呵呵,這個麵條讓我來下,正好用炊事班的大鍋,給傷病員們弄一碗熱湯麵吃,讓大家也嘗嘗我的手藝。」周易微微一笑。剛才看過了兩個帳篷的環境,已經知道傷病員們之所以會久久不愈,一半是因為缺醫少藥營養跟不上,還有一半則是因為這裡陰冷潮濕的環境所致,雖然環境一時無法改變,可是吃了他的『熱湯麵』,肯定會有所改變。 是時候露露廚藝了,以往都是為了吃而做,今天卻是為了治病救人,意義大為不同。 …… 炊事班得到的命令是備菜不做飯,據說是新來的周醫生要親自動手,而且這位周醫生據說十分流逼,一出手就治好了連瞿主任都要安排轉院的五名重傷員。 大兵們最佩服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武力值爆表的戰鬥英雄,一種就是救死扶傷的醫生;聽說周神醫要來後廚,大家是既激動又惶恐,甚至琢磨著該怎樣向偶像要個簽名什麼的,卻沒多少人會期待周易的『熱湯麵』。 在大家看來,這或許就是周神醫的業餘愛好,至於這熱湯麵的味道麼……你能期待一個醫生做出的飯麼?回頭大家給點面子,甭管有多麼難吃,裝裝樣子勉強吃個半碗就是了,不用要求太高…… 這種懷疑和無端揣測是要用實力打破的,周易來到炊事班後只一出手,頓時全場鴉雀無聲,人人倒吸涼氣,我滴媽媽的媽媽叫姥姥,這是醫生還是廚子?不對,是麵點師傅白案大拿吧? 要為所有的傷病員做面,就炊事班的行軍鍋都得三鍋才夠,活面就直接用炊事班改造的半腰水缸。見到周易準備動手做面,炊事班的戰士們本想上前幫手的,畢竟這一袋面都有一百五十斤,文弱醫生估計要扛起來夠嗆。 卻不想周易只用一隻手就提起了面袋,輕輕對準缸口翻轉過來,另只手往面袋口一掃,麵粉就傾入缸中。整個取面落面的過程,就如行雲流水一般,舉重若輕,最牛的是高低力度掌握極好,麵粉入缸,並沒有激起多少來,剛有陣陣面氣升起,周易已取過水瓢潑灑開來,將面氣壓下,卻無半滴水落在缸外。 炊事班的戰士們徹底服氣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就看周醫生這一手取面的功夫,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啊?大家不覺有些迷惑,莫非這位周醫生也在炊事班做過,後來才改行做的軍醫,可這從廚子到醫生,跨專業跨得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等到周易這一動手活面,全班更是鴉雀無聲。這還是人麼?這麼大一缸麵粉,加了水後粘稠無比,兩臂沒有個兩三百斤的力氣,你就甭想輕鬆攪動它!可看人家周醫生,就取了個攪棍,只用一隻手握住,一面與大家談笑,問及抗險救災來的事情、大壩水情,一面輕鬆攪拌,那面被轉得彷彿陀螺一樣,最後硬生生在缸中懸起,不沾缸壁! 這才是真正的面案功夫呢,咱班的白案第一人趙胖子可是完全被比下去了…… 「這麼大的一團面,加上水分足有兩百四五十斤啊,是要一次性拖出缸來?」 平日裡炊事班活面,也是幾個人把麵粉倒進這個缸中,輪流用軍用剷去攪拌,到了取用的時候,也是用軍用鏟一塊塊的鏟開拿出來。可看周易把一團麵粉玩得滴溜亂轉,就跟表演雜技一樣,而且那麵團漸漸縮小,顯然是越發的有彈性了,他似乎還是沒有分割這麵團的意思。炊事班的戰士不免生出了怪異的想法,難道他是要把麵粉整團取出來? 「忽!」 眾人正在猜測,就見周易空出的一手猛地拍在了缸壁上,頓時白花花的巨大麵團便從缸中跳出,被他兩手一攬,抄在了手中,如抱太極、如攬明月在懷! 「這是……」 面睹如此奇景,號稱炊事班白案第一的趙胖子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站在那裡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其餘人也是傻在了地上,直直地望著抱著巨大麵團,在手中旋轉揉動的周易。 「各位幫個忙,把面板都給我鋪開了,大鍋的水開了沒有,要是開了,先打些涼水下去。」 周易交代了一句,注意力便又回到了麵團上,隨著他雙手越轉越急,整副身心都漸漸沉入這團面中,麵團在高速轉動、揉搓下產生出的條條筋絡,都是歷歷在目,如觀掌紋! 第465章 你我皆逍遙 炊事班的戰士把所以能點的燈都點上了,完全不顧會不會浪費電,被上級責罵。這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實在是眼前的場景太震撼了。原來面還可以這樣活、麵條還可以這樣拉? 雪亮的燈光下,周易懸肘垂膝,麵團在雙手間『霍霍』滾動,一根根仿若銀絲般的麵條,隨著麵團的每一次滾動,飛向一張張早已鋪開的面板。 趙胖子和幾個平日裡負責白案的炊事兵忙得昏天黑地,幾個人輪番上陣,才勉強能夠趕上周易的『拉麵』速度,用菜刀分割了麵條,放到大鍋中去煮。這麵條十分詭異,明明是頭髮絲般粗細的龍鬚面,在水裡一滾就熟了,可無論你怎麼煮也不會糊爛,就連湯底都是清的。 這樣的面,誰來下都會好吃。在民國初年有位美食家,專愛在早晨四五點鐘就趕去面鋪,吃第一鍋頭湯麵,講究的就是個面彈湯青,入口爽滑;周易這面就有如此奇效,下這種面,碗碗都是頭湯麵。 炊事班的戰士們想不通,麵粉還是那個麵粉,怎麼到了人家手裡就能活出這樣的面、拉出這樣的麵條呢?這可是眼睜睜看著的,人家既沒放什麼『拉麵劑』,也沒攙洗衣粉,靠得就是一把子力氣,要不怎麼說是『海龍』陸戰隊的醫生呢,特種部隊出來的果然了得。 周易可不知道戰士們都在胡亂猜測,心思早就透過這團面沉入了『廚道之境』,漸漸人面相合、人即是面、面即是人,面在手中出、心在面中游。精神力透入那一根根銀絲面,走上面板、身入湯鍋,待成為食物撈起,又沿著裊裊面香,伸發向無盡的虛空。 『無功』、『無名』、『無己』…… 藉著這次做面的功夫,周易心神凝聚,不覺又進入了可遇不可求的禪定狀態,心中無物無悲、無歡無喜、無慾無求、漏盡諸般塵思,精神和肉體都同時進入了一種大寂靜、大空相、大歡喜的境界中。 這是佛的境界、也是道的境界,人間三萬六千法門,條條可通大道,做面又如何不行?進入過這種境界的人,就彷彿是吸毒者觀看著眼前迷離五彩的世界,那種幸福和興奮感,是凡人無法測知的。這種大歡喜的心情、大智慧的沉澱,就這樣沿著周易的雙手,化成更為奇妙的龍鬚面,化成一碗碗美味佳餚,被送到了老美人瞿乃文面前、『徒孫』劉躍波面前、每一個傷病員面前、甚至是每一個普通戰士的面前…… 清澈見地的麵湯、綠綠的蔥葉、紅紅的辣椒油、被炸到焦黃的蒜末,還有那盤在碗中的細如髮絲、雪白通透的麵條在輕輕蕩漾,手只有輕輕抖一下,一根根麵條就散發開來,彼此毫不粘連……好香、好熱、好一碗香噴噴的熱湯麵啊…… 深深呼吸一口,夾一縷面,『嗤溜』一聲吸進口中,在胃部深處炸開的除了溫暖和面香外,還有一種無名的喜悅,讓每個人都癡癡地停下了筷子,露出無比放鬆的笑容,那是一種全身心都得到放鬆後的喜悅,是真正的大歡喜。 就像童年時的歡笑,已經消逝多少年未曾追回了;就像是那一年的初戀,青青的顏色、紅紅的笑容;就像是人生最美麗的一場夢,曾經笑醒過的那一次…… 功名、富貴、名利、貪嗔癡怒離愁苦……這些原罪與非原罪、一個個阻撓人類追求至樂歡喜的大魔頭大內鬼,隨著這一口麵湯、一口麵條,消失的無影無蹤。 逍遙游、每個人都在逍遙快樂之中、醉心武道的王棟如是、為了醫療事業獻出整段青春的老美人瞿乃文如是、守在哨位上,在滂沱大雨中端著一碗『逍遙面』的小戰士如是……這些忙碌在十丈紅塵之中,為了各自的目標去追求、去索取、去爭競、去拚搏的凡夫俗子或許在吃完這碗麵後仍是肉體凡胎,可在此時,他們恍然都成了得到的真仙、真佛、真神,都擁有了逍遙於宇宙之間,快意縱橫的能力。 「我得悠然時!願父母尊長、悌兄孝弟、紅裝武妝……皆得悠然……」 「一人悠然者,高士也,眾人悠然者,英雄也!我得悠然時,願天下再無爭執斗恨、苦業經營、朝九晚五、職場苦楚……此是真英雄!」 每個人的耳中,都響起了這一聲聲吟唱,也不知是從何處發、自何方來,就像是暮鼓晨鐘、敲蕩在眾人耳邊,就連瞿乃文這樣的工作狂都不覺回顧自己四十歲的人生,開始考慮生命的真諦究竟何在。 『食客』們固然是享受其中,沉醉在這畢生所遇的最美味的麵條中,其實得到最大歡喜快樂的,卻是周易。 對於悠然英雄才只是一級的他來說,動用『逍遙游』本該是大耗精力,上回為了和古芸賭賽,就休息了幾天才恢復過來;可這次為戰士們做面,周易卻是真正領悟了『逍遙游』的真諦。當他付出全部身心為這些戰士奉獻、不顧自身精神損耗的時候,當戰士們被這一碗神奇的麵條領入了逍遙境界後,每個人的大歡喜、大悠閒,都通過冥冥之中一條肉眼不可體察、卻是真實存在的通道,湧入他的身體之中,原本包裹在『惑心蠱』外的性靈之光忽然大放光明,隱隱就要穿透皮肉軀體,向無盡虛空中透去。 周易的精神力量,忽然就被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白卻又神奇無比的力量所托,第一次離開身體數里、第一次完全不受地球引力、空中罡風的影響、第一次衝霄而起! 一千米、三千米、五千米! 這不是真實的力量,周易幾乎可以肯定,因為他可以感受到背後推動他精神力的那些力量,是來自於王棟、瞿乃文、乃至臨時醫院附近營地中的每一個戰士、醫院中的每一個傷病員。這些人的精神力與他是如此契合、不分彼此,足足把他『抬』到了數千米的高空。 「那是……」 精神力運用之神奇,不可用筆墨形容,周易『身』處高空,精神之目張開,月光所指,下方高山大地、河流草原,無不清晰可見,就見在西方那條『幾』字形長河中白浪翻湧,上方黑雲密佈,一層層水壁湧動,越疊越高…… 「黃河中上游的水位又升高了,這一次的洪峰之兇猛,倒真是百年不遇。」目光轉向河床上的一個個水庫、閘口,果然都已經不堪重負了。周易暗歎一聲,知道水庫一旦超過負荷,就必須要開閘放水,政府要保黃河中下游的大中城市,只能任憑黃河繼續奪淮,恐怕最多就在這兩三日間,二次洪峰就要來臨! 永濟的堤壩還能撐得住麼?政府準備如何處理這二十萬軍民,而且附近受災的百姓還在往這裡集中,永濟已經快要不堪重負了。 周易身在永濟,不覺就把自己代入成為了這裡的一分子,開始為永濟縣的百姓著急、擔心。還有永濟下面的淮縣、洪縣、甚至是再後面的揚州,要到奪淮黃水入了長江下游,水道才會變寬、抗拒洪災的力量才會增強,可是如果永濟這一路支撐不住,恐怕就要釀成更大的災難! 心中有了憂意,與眾人精神力的默契度便隨之無限降低,周易感覺眼前一花,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炊事班中,趙胖子帶著一票戰士正在痛快淋漓地吃麵,一面吃一面衝他伸出大拇指:「周醫生,真是服你了。」 對周易無限欽服的還有瞿乃文這個嚴謹的科學工作者,就在吃完麵的第二天,臨時醫院中就傳來了一個個好消息,傷病員們的病情都有所好轉,有些原定兩三天後才能出院的,吃了周醫生一碗麵後就直接下了床,病情較重的也減輕了不少。吃麵居然還能治病?瞿乃文又多了一個研究課題,這個研究對象就是周易了。 回想昨晚吃麵時的奇妙感覺,瞿乃文寧願相信那是一個夢。那種彷彿吸毒般的感覺,讓她都有些沉湎其中,有些難以自拔;幸虧這是在軍隊裡,有軍紀約束,否則周易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瘋狂的吃貨們會把他一輩子關在廚房裡,只做面! 「周易,我拿你當兄弟的,你實話告訴我,昨天的那面是什麼道道兒,你這哪裡是面,簡直就是靈丹妙藥,不光能治病,還讓我險些突破心境,再武道上更進一步,要不再來一碗?」 王棟砸砸嘴,人熟了不講理,他準備賴上周易。 「我也研究廚道,怎麼說能,像我們這樣的武術高手,如果肯鑽研廚道,總是要超越普通人,有些神秘的附加屬性,我把這種境界,叫做『逍遙游』。」 「『逍遙游』?你這傢伙的新鮮花樣倒是不少,我發現跟你越熟、對你瞭解越多,就會越發的想要纏上你……你說我那小師妹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呢?上回我說要狠狠修理你,她似乎很擔心?」 「別胡扯。我剛剛查過房,傷病員們都恢復的不錯,這會兒倒是沒什麼事情了,找到了好地方沒有?」周易笑嘻嘻地望著王棟,既然都是哥們兒了,他也不想藏著掖著,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被我找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就算你我可著勁兒的折騰,也不會被人發現,走吧我的周師傅?」 王棟嘿嘿笑了。 第466章 靈武關 在永濟渠西北三里處,有一個名為螺絲灣的地方,並不是這裡盛產田螺,而是說這裡水路曲折,形如螺絲上的螺紋。就是在平日裡,這裡也是風高浪湧的所在,如今黃河奪淮而來,水流更是增急了十分,一般小船到了這裡,只要操舟船工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捲入湍流,和龍王爺去攀交情,除非是『水龍王』常四海這樣的水上高手,才能履險如夷,化凶程為坦途。 「轟隆隆……」 浪擊白石、聲動絕壁,在驚濤駭浪之中,此刻卻有兩條灰影閃動,就彷彿龍王顯靈、水夜叉出現。這兩個人也沒有穿著任何水具,在水波中攸忽往來、自如已極;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足足有一米八多,兩眼神光炯炯,另一人卻是個白面青年,站在水面之上,水卻只掩到他的腳面,比起河水掩到了小腿肚兒的高大漢子,高了不止一籌。 「好傢伙!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真是先天混元的高手!哈哈哈,崑崙之行,有眉目了……」後半句話卻是咽進了王棟的肚子裡,並沒說出來;他望著周易,滿眼滿臉都是喜色,就彷彿見到了絕世美女、蓋世神劍一樣的激動:「這門輕身功夫叫什麼名字?我練的是內家提縱術,已經進入陸地飛騰的境界,卻還是比不上你啊?」 這一開口說話,王棟的身子又向下一沉,河水淹到了膝蓋處。 「躡雲捉月……」 周易答了半句,忽然看到上游一個兩米多高的浪峰打了過來,呵呵笑道:「你也不錯麼,能在水面上堅持了這麼久,還沒有耗盡力氣?來,到浪峰中耍耍,反正現在是夜晚,又沒有多少船路過,不會被人發現的。」 「躡雲捉月,出自哪個門派?多林還是武當?」王棟一愣,想了半天也沒得到答案,卻聽浪峰中傳出周易的笑聲:「你能抓到我,我就告訴你。」 「尼瑪,你又不是美人兒,我抓你幹嗎?哪裡走!」 王棟『嗨』的一聲,雙腳拔水而出,內氣流轉,彷彿枚火箭一般,猛地衝入浪峰,排掌擊去,震起滿天水霧,那般兇猛的浪峰,硬是被他打出了一個水洞來,兩條水箭直射周易。 周易哈哈一笑,雙臂微微振動,一個水球緩緩成形,遠遠看去,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水球之中,被月光照得瑩瑩發光,仿若神仙降臨。 「護體罡氣!真人境界!先天混元!我靠……」 看著自己振出的兩道『高壓』水箭和水球一撞,便化齏粉,王棟又是驚喜又是羨慕,迅速向周易欺近,旋身踢出七腿,每一腿踢出,都帶起一個小型洪峰,直衝周易。 「來得好!」 周易也不用出手招架,只是心意微動,水球轟然炸開,化成無數根晶瑩水線,猝射湧來洪峰。 『轟轟轟轟轟轟轟!』一連七聲巨響,王棟以過半功力拚命弄出的七個小型洪峰被這千萬根水線生生擊破,化成滿天水浪。這些水線去勢不衰,將王棟團團纏繞在內,『線頭』就好像銀針鋒芒,破衣而入,插進了王棟週身無數穴道。 「周易,你做什麼?」王棟只覺全身又酸又癢又麻,頓時心中大驚,這貨要下狠手? 「別不知好歹!我這是醫家周天針法,以氣馭針,幫助你擴展、鎮壓經脈,只要這些水線不消失,你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尋求突破,絕不會岔了精神、甚至是走火入魔!」 周易背著雙手,站立在洪峰之中,任憑風大浪急,身體卻不動分毫。偶爾有水浪擊來,到了他身旁半尺處,立即就被一股無形力量逼迫開來,真是八風不動、凜然如同仙佛一般。嘴裡說出的話,在王棟聽來簡直就是仙綸妙音、小憐橫陳在床上的美人兒曼聲招呼…… 「真的?好好好,夠哥們兒!老周,算哥們兒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今後你說做什麼,只要不是讓我叛國投敵、做民族罪人,就是讓我打小師妹的屁股我都沒二話。她居然來招惹你,實在該打!」 對古芸,王棟自有一份愛意,可是比起兄弟情誼、武道追求,就算古芸也不過是具好看一些的紅粉骷髏罷了,他是有了兄弟拋棄紅顏,真男人、好漢子! 「呸,我讓你打她屁股做什麼?這次也是在洪峰中留連戰鬥,激發了我身體潛能,不然想要幫你,也沒有如此力度。機會難得,你還不快求突破?如果運氣夠好,突破到先天混元境界,也讓我有個像樣的對手、見識一下先天混元高手究竟如何?」 之前遇到關峰龍傲天鐘大鐘二乃至古芸這朵抱丹修為的帶刺玫瑰,周易都沒有多大興趣,畢竟這些人都如土雞瓦狗,經不起他幾掌;直到碰上了王棟,才算打出些味道來,只可惜王棟的修為也還差了一些。孤獨求敗的滋味,周易算是初次嘗到了,空有一身本領,卻找不到合適的對手,這就好比一個電玩高手,卻偏偏找不到讓他感興趣的遊戲一樣,這得有多鬱悶? 王棟有血性、夠哥們兒,心中有國有家,是個可交的朋友,這次周易是存心成全他,如果能讓他就此突破到先天混元境界,也剛好可以驗證一下,究竟是自己這個系統高手厲害,還是世間的絕頂高手技高一籌?這個念頭一起,周易都有些興奮起來…… 「多謝了,老周!」 王棟正自感動,就見周易身子閃動,走到了自己面前,同時感覺腳下一硬,好像踏上了實地,再也不用自己分心運轉內氣、施展輕功。知道是周易用內家罡氣在自己腳下化水為鋼,心裡頓時更加感激,這次就是周易不開口,他也要主動找個機會去京都打古芸的屁股,還要帶她前往雲水山,負荊請罪! 他這也不算重友輕色,其實還是為了古芸好。面對周易這樣的『半仙之體』、說不定還要超越先天混元高手的牛人,還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做朋友的好。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王棟也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周易下次要幫自己,怕是都沒有這樣大的力度了,於是盤膝往水面上一坐,內氣運轉,開始衝擊跨入先天混元的必經之關口—『靈武關』! 靈武關,鎖心海,一念仙佛、一念魔頭。 半步混元的高手,任督二脈、生死玄關早就通達,骨肉精血連成一片,週身皆是丹,混沌近初元,所以能超越肉體現在,蹈火入水,不受傷害。 可是半步之差,就有天淵之別。半步混元高手的武道修煉已經到了後天極致,卻難以突破『自身』所限,功夫始終還是在肉身上,必須要用內氣衝擊『識海玉關』,才能把強大的精神力量引導、誘發出來,和自身相結合,顯現出種種肉身無法企及的神奇,成功之後,才是先天之境,可以繼續追求混元大道。 歷史上有很多高僧大道,往往要在肉身修煉到極致後去坐死關,比如達摩祖師能傳七十二絕技,能夠一葦渡江,已經是超越丹勁,把肉身先練到了一個半步混元的境界,也還是要找個山洞一貓,坐上九年死關,成為傳說。 釋迦摩尼如是、老子如是、孔子如是,這些教派中的大能顯聖,在人們眼中都是神話傳說,可在這一步上,其實是敗多成少,只不過普通人並不知情,以為他們個個都成就功果,飛昇去什麼道界、佛界了,其實並非如此。 按照武家理論,打通這靈武關後,才算勉強進入先天境界,後面要成就混元大道,追求至高境界,還要經歷一番紅塵煉心的過程,怎麼可能就此隱去不見?所以這些傳說中的佛道大賢,倒有一多半是失敗了…… 這個靈武關也叫瘋魔關,取個『不瘋魔不成佛』的意頭兒。所謂成也瘋魔,敗也瘋魔,前者是初過關口傲然眾生,卻沒有經歷紅塵煉心,慢慢要視普通人為螻蟻,是一種瘋魔;後者就是衝擊關口失敗,成為真正的瘋魔、神經病,表現為亂說妙語、狂大機鋒、誆騙世人、自成邪教,這就是真正入魔了。 這一關難就難在要做到靈肉合一,全面釋放精神力量,意念一動,就能化精神入內氣,光照內體,化氣成罡、溝通天地,就好比周易現在所擁有的能力。也因為能力太大,要受到自然規則反噬,一個不小心,就會精神力崩潰,火焚識海,成為瘋子、精神病!這是因為人人多的是心魔,少的卻是智慧,就連王棟這種慷慨磊落的漢子,也會有私心雜念、也會有暗戀的小師妹,要衝破豈是容易? 所以王棟進入半步混元境界多年,肉身功夫早就圓滿,卻怕被心魔亂了精神,一直都在猶豫徘徊。此刻得到周易的保證,哪裡還會有絲毫顧慮,一心只想到突破。 「這個朋友交得值了,有周老弟如此手段,我這次一定會成功。」 意念剛剛觸及識海靈武關,就有無數雜念來襲,王棟剛覺辛苦,忽然感覺遍體生涼,心中一片清淨,頓時大喜過望。這哥們兒可沒吹牛! 第467章 私人飛機 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折射出古怪的顏色;冒著熱氣的鮮炸澳洲蝦片散發著誘人的鮮香;勁舞方罷,揮灑著一身香汗的脫衣舞孃接過客人賞賜的小費,吃吃嬌笑著塞到黑色蕾絲腿環中。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和人是被人享受的;有的人卻是在享受這些東西和人。 程棟是個成功者,所以他在享受,一面摟著巴黎舞孃火熱的胴體,嗅著她身體上散發來的汗水和香水混合而成的淫靡味道,一面喝著美酒,數錢。 他數的不是花花綠綠的超票,而是『周氏集團』越來越高的世值和日漸升高的股價。這些正增長的數值都寫在他那名貼身助理兼女秘書美麗笑顏和日漸高聳的酥胸上。 「程總,我們集團自從和香江李氏黃河集團、寶島應氏集團展開了深入合作,一上市就股價飛漲,甚至還引來了莊家……」 小蜜倒是很專業,飛快地報出一連串的數字:「截止到上週末,我們周氏集團的資產總值已經突破了六十七億歐元,這都是股價上漲帶來的,不過集團也因此多了一位大股東,她通過巴黎、納斯達克和華夏a股市場收購我們的股票,已經擁有了超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百分之二十?胃口不小啊。」 程棟笑了笑,拍了下法國舞孃的屁股,把一張過千面額的歐元塞進了她深深的乳溝中,這美人兒嫵媚地白了他一眼,扭動著豐乳肥臀去了。 「這個女人不簡單,現在還在繼續持有我公司的股份麼?」 雖然周氏集團是典型的家族企業,可在上市後股份被嚴重攤薄,周易原本的四成股份靠著他後續的注資,也不過還維持在百分之三十三,二姐周菁菁的三成股份已經下降到可憐的百分之十一,大姐周倩倩和大姐夫龐通共同持有的股份從一成下降到百分之四,老爺子周茂通夫婦也是百分之四。 這樣算下來,周家所能控制的股份雖然還是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二,還有他這個總經理的百分之一點五,這個女莊家就算有什麼心思,也是無處發力。可周氏集團還要進一步發展,肯定會有二次、三次拆細股份,如果周易不能保持長期的大資金量注資,時間一長,也還是有一定風險的,程棟可不希望周易這個好老闆被人鳩佔鵲巢。 「這倒是沒有,她持有的股份超過百分之二十後,就沒有再繼續收購,簡直是太奇怪了……」 程棟選擇的小蜜當然是智慧與美貌並重的,來自哈弗的高材生皺起一對好看的眉毛,實在想不通這位出手豪闊的女股東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收購?這樣大張旗鼓的收購並不奇怪,可後續而來的難道不該是砸低股價、製造恐慌、然後趁低吸納麼?如果她的目的在周氏集團本身,那就該繼續高調收購,狠狠砸錢才對啊,可她並沒有這樣做,在幫助周氏集團抬高股價後,就銷聲匿跡了,彷彿就是來幫周家一把的樣子。 莫非她是看重周氏集團的發展潛力,或者跟我們董事長有一腿,這是真心跑來投資了?女秘書感覺自己的猜測有些不靠譜。 「她居然在納斯達克收購我們7%的股份,巴黎這邊收購我們9%的股份,a股市場收購了我們4.8%的股份?真是行家,這樣一來就可以避開華夏證券法的規定,不用在持有百分之五股份時舉牌聲明,省去了很多麻煩。」按照華夏證券法的規定,當持股人持有某上市公司股份超過百分之五時,應該停止收購、披露信息、舉牌聲明,不過那樣一來,這位女財閥的真實身份也就無法隱藏了。 程棟微微一笑:「告訴公司的操盤手,繼續監視這個女人,取得第一手資料後,扔給法國最好的偵探事務所,查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這位大股東居然是個法籍華人,名字叫張翠翠,這顯然不靠譜兒,程棟再傻也不會相信有位村姑跑到巴黎入了法國籍,而且還在周氏集團上市初期無怨無悔的投入了十幾億歐元,就為了做個沒有任何發言權的第二大股東?除非她是周易的初戀情人,還得是情比金堅的那種。 雖然這位神秘女股東目前沒有做出任何損害周氏集團的事情,而且還為周氏集團注入了大量發展基金,表現的比國有銀行都可愛,程棟卻不敢有絲毫疏忽,商界風雲變幻,比真正的戰場更可怕,對周易的忠誠和對周氏集團的『愛』,讓他恨不得化身為千里眼順風耳才好呢。 「好的。對了總裁,董事長購買私人飛機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女秘書舔了下嘴唇,對那位神秘無比的董事長無限神往:「珠光寶氣公司和楚都的楚風集團聯合發函給我們,在一個月後,將會在楚都體育場舉行一場『民用飛機博覽會』,屆時空客、波音這樣的大公司都會出席,如果董事長要買私人飛機,直接去博覽會更方便一些,畢竟競爭激烈。」 「哦,楚風集團和珠光寶氣公司主辦的?那就不是外人了。」 程棟點點頭,劉珂張釗和周易的關係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倆人生意居然做到這麼大,搞起飛機博覽會來了?另外楚都雖然是三十六個較大城市之一,可是搞什麼飛機博覽會,似乎底蘊還差了些:「楚都市倒是挺有魄力的啊?就不怕一架都賣不出去?」 本來由周氏集團搞一場飛機博覽會是最好不過的,可集團現在正處在飛速發展階段,項目太多、人手和資金太少,想要樣樣兼顧是不可能的;程棟聽到『楚風集團』走在了自己前面,心裡多少有點不爽。 「聽說是楚風集團牽的線,這次國內會有很多富豪前往楚都參加博覽會,楚都市政府也做了足夠的市場調研,才決定舉辦的。應該會有不小的成交量吧,否則空客和波音這樣的大公司也不會參加。這個項目據說是中央特批的,楚風集團的能量不小……」 「楚風集團能有多大能量?還不是沾了董事長的光麼?」 程棟畢竟是聰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周易與唐家、李家相交,生日會上的盛況他雖然沒見過,也是聽過的,經此一來,董事長在華夏上流社會的圈子中名聲想不響亮都不成。劉珂和張釗又是周易的哥們兒兼合夥人,楚風和珠光寶氣公司中也有著周易的股份,這些國內富豪會巴巴地跑到國內看飛機,只怕多半還是衝著周易來的;人的名樹的影兒麼,如果李巨成跟某個縣城的公司有交情,這家公司在縣城都能辦飛機博覽會。 這年頭流行炫富,有錢人感覺玩車已經不過癮了,就開始把目光放到了飛機上。目前全世界有幾十家大中型飛機製造公司,紛紛開始推出各類『私人飛機』,從幾十萬就能買到的小型單人螺旋漿飛機,到價值幾億歐元的『空中皇宮』級別的巨型私人飛機,可謂是品種齊全,本山大叔的『挑戰者850』,最多也只能算是中等檔次,可見這世上的有錢人是多麼的凶殘了。 普通的土財主暴發戶都玩上私人飛機了,堂堂周氏集團的董事長沒有一架還像話?這直接關係到集團形象,是實力的象徵。崽賣爺錢不心痛,反正不用他程棟掏錢,周董您是不從也得從,為了周氏集團更好的發展,您就奢侈一把吧…… 程棟美滋滋地算計著周易,董事長是個喜好流連山水的性子,就是買了私人飛機一年又能用上幾回?最後還不是成了公司資產,這就等於讓董事長又向集團注資了一次。而且這飛機閒下來,他程總也不免要沾點光公機私用,油費還能報銷,真是越想越美。 這貨賺起錢來手段一流,花起錢來手段絕頂,而且還從不花自己的錢,屬於能力超強的坑爹型人才,不過夠忠心夠拚搏,說起來周易其實也不算虧。 「電話打不通……算起日子來,董事長也該回到雲水山了吧?」 拿起手機來又給周易撥了個電話,還是在關機狀態中,程棟皺皺眉,身在法國早就被洋花了八成的他還真沒留意到華夏這場『百年不遇』的洪災,更想不到董事長此刻就在抗洪搶險的第一線。 …… 「終於又有突破,周老弟,接我一拳看看?」 盤膝水面的王棟霍然睜開雙眼,吐出一口呼嘯瑩白,隱現玉色的長氣來,吹在一個剛剛湧到面前的小浪峰上,頓時把這個七八尺高的小浪峰炸成粉碎。 吐氣如煉,這是化氣成罡的功夫成了,難怪王棟會急切地想跟周易再次動手。 「砰砰砰!」 兩條人影在浪峰中連續閃動,每次掌力相接,都要掀起滔天大浪,不過水浪還沒靠近身體,就被護體罡氣逼開,炸成滿天飛雨。 周易和王棟都包裹在一個水球中,只不過周易這個水球更大更厚,王棟的就要小了一些,初破靈武關,精神力剛剛與內氣相融,他還不是真正的先天混元高手,比起周易這個怪胎來自然大有不如。 「還是你厲害,不過要贏我也是不容易了,哈哈哈……」王棟已經很滿足,感覺自己對周易已經有了一戰之力。 「是麼?」 周易微笑著眨了眨眼。就是一眨眼間,王棟身外的水球便彷彿個肥皂泡一樣破碎了……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468章 二次洪峰 先天混元高手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精神力與內氣相融,念頭一動,就可以擊破對手;功力淺些可以延伸幾十、上百米,功力深厚的,甚至是數千米、數十公里出去。傳說佛祖心念強大、精神力遠超常人,在沒有成就真正的混元境界前,就能用念頭遙擊百里之遠的外魔。周易是被系統改善體質,精神力二十倍於他人的,尤其現在肉體強悍、對九轉玄功體味日深,又先後得到性靈之光、大地精氣,這些都是助長精神力的好東西,所以哪怕面對王棟這樣的高手,也對他形成絕對壓制,精神力也是他的十五六倍,內氣又比他雄渾厚重,眼睛一眨、念頭一動,王棟那『嬌弱』的護體罡氣立即粉碎,連一個回合都招架不住。 就好像大海覆身、珠穆朗瑪峰壓頂,王棟連繼續漂浮在水面的能力都幾乎要失去了;腹部發出陣陣雷鳴、蛤蟆叫,直追古大魔女,已經是在全力抗衡,可不但罡氣發不出體外,就連週身的毛髮、皮膚,都被壓得泛起陣陣漣漪,水波一樣的抖動。 這樣的手段,讓王棟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慾望,苦笑著望向周易:「你是要壓死我是吧……」這話可真曖昧。 可惜這麼曖昧的話居然傳不出去,周易的內氣和精神力早就完美結合,成為了真罡,能夠隔斷水火、甚至是空氣,跟他這種半吊子罡氣就不在一個層面上。王棟在罡氣中瞪眼大叫,就像只鼓眼的啞蛤蟆,光見張嘴不見出聲。 周易一笑,收回罡氣,沖王棟招招手,跳到了岸上。 天都快亮了,雖然這裡水流湍急,卻獨產一種頭尖尾細,鱗密肉白的梭子魚,是無上的美味,在水貨市場上能賣到五六十元一斤,所以還是會有水性高超、膽量又大的船家來捕捉。他跟王棟就這麼站在水上,要是被普通人看到,暴露了能力是小,萬一嚇死一兩個,那罪過可就大了。 「你突破到混元境界了?」周易有些失望,如果這就是先天混元境界,那也未免太弱了些。 「還差得遠,眼下只是突破了靈武關,距離混元境界更近一步而已。你當人人都是像你這樣的怪胎?我師傅崑崙先生也是天才橫溢的傑出人物,連義父提起他老人家來,都是既佩服又恐懼,可他老人家也說距離先天混元境界還差一絲,不然就不會拋下我,一個人進入青藏高原,卻尋找機緣了……」 王棟目光閃動:「周老弟,從今日起,你對我也有了半師之恩,以後我在內心中,還是要稱呼你周先生,不然就是有違背師道。」 「沒這麼嚴重吧?我也不是武林人。」周易笑著搖頭,有意岔開了話題:「也該回去了,今天還要去另外幾個『臨時醫院』看看,要是我沒看錯,二次洪峰將至,這次永濟渠將會遭遇前所未有的壓力……」 「二次洪峰!」王棟微微一愣,正要仔細詢問,忽然手機響起,接聽之後,不覺面色大變:「被你說中了,這次是黃河上游三大閘同時放水,又有連綿七八天的暴雨,政府已經調動大量人力物力,在永濟上游臨時構建新的堤壩,不過黃河再次奪淮是不可避免了,正是要讓黃水從淮河入江、進入長江入海。到時候永濟到揚州段,還有洪澤湖,將會成為主戰場!」 「政府果然封閉了消息,不過這次做的對。」 周易暗暗歎息,如今是真的穩定壓倒一切,大災面前,人心絕不能亂,否則就成了難以遏制的人禍,站在螺絲灣旁的山壁上看去,只見從地平面下方升起的船隻越來越多,其中有臨時徵調的大型貨輪、也有來自軍方的艦艇,船上拉著慢慢的給養,還有大量的華夏戰士。 暴雨還在繼續下著,公路剛剛修好一段,就又被衝垮一段,因為風雨太大,軍方的直升機根本無法靠近永濟一線;水上彙集來的人力物力雖多,沿線一分就沒多少了,哪怕是重中之重的永濟縣,要達到給養充足的程度,怕是還要七八天的樣子。可老天卻不會給出這個時間,二次洪峰一到,一切給養都要斷絕,現在就是在跟老天爭奪時間,多準備一分,就少付出一分犧牲。 周易還是第一次感覺如此無力。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他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超人,可當遇到這種大規模的自然災害,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他也沒有逆天的能力。 撥通了程棟的電話,根本沒聽清這貨在說什麼,周易直接下達了命令——『調動周氏集團在華夏的一切人力物力,把需要的藥品、食物送到永濟、揚州一線!綠色關懷醫療活動先停下來,把前期籌備的藥品統統運上來!華夏境內的所有連鎖店暫停營業,全力為災區供應食品,政府的運輸力不夠,周氏集團就自己組織,時間只剩下不到三天了,能送上來多少就送上來多少,哪怕多一碗蛋炒飯,也能多讓一名災民填飽肚子!』 程棟沒有任何廢話,這個商業奇才第一次沒有利用機會炒作,迅速從法國巴黎發出一條條緊急命令。一個商業帝國全力運轉起來,效率是恐怖的,甚至會超過地方上愛扯皮的政府,在未來的兩天中,災區人民將會得到政府援助計劃外食物和藥品補充,周氏集團將會不計成本。 「周兄弟,好大的手筆!」 王棟豎起了大拇指:「這在古代,就叫以一人之力安濟天下,國士無雙!也叫修建外功,是成就圓滿大道的前提!」 修建外功?忽然想起昨晚下出那鍋『逍遙之面』,竟然與數百戰士、傷病員的精神高度契合,自己的精神力也被托上了數千米高空,望見黃河水患的事情,周易心中微動。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神仙鬼怪的,也不可能有天庭仙界,可是並不表示沒有可以追求的大道,並不表示沒有超自然的力量。 比如自己,就是超自然的存在,古芸、王棟,甚至是老師兄葉得草,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擁有『超人』的能力;傳說中的張三豐、達摩老祖、釋迦摩尼……這些歷史上都有記載的大修士、大賢者,他們難道會是普通人麼? 以武道去追求,可以達到雙臂有萬斤巨力的丹勁程度,可以進入先天混元境界,精神與內氣交融,水火難傷;以廚道追求,可以用一鍋『逍遙面』溝通他人的精神,讓大家共同進入大快樂、大歡喜的境界中;那麼醫道呢?其餘各道又是如何? 白玉京如果存在,那一定就是這些大道的終點,或者曾經有人到過所謂的白玉京,可是世人卻不知曉,留下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說。錦衣夜行,那就不是英雄了,悠然英雄和白玉京之間,是否還有著區別? 自己是要做悠然英雄的,擁有了閒人系統卻不去追求,那就等於明珠暗投,可追求到了最後,會見到什麼呢?是白玉京麼? 好多的謎團,周易感覺自己被一團團迷霧緊緊包圍,只想去扯開它們,看到那神秘的遠方,卻始終不得成功,反倒是迷霧更重、更深了…… 「周易,你在想什麼?」王棟有些不能容忍被自己尊為良師益友的周易也會像個小女孩子一樣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們從揚州、洪澤湖一路走過來,對這一線的水路十分熟悉,等到洪峰到來的時候,這一線的堤壩必然會不堪重負,有很多位置都要出現潰壩的險情,所以我想……」 「江海號!」 王棟哈哈大笑:「江海號上有你那塊重達七千噸的花石綱,又經過常老爺子的改造,即使在洪峰中,也不會任何問題。這簡直就是天生的中流砥柱,有了這條船,就算產生潰壩這種險情,也有挽救的機會。」 「就是動力差了些,你我功夫再高,也不能用內氣驅動這條萬噸貨輪……」 周易想了想道:「只有利用你海軍上校的身份,化不可能為可能,臨時從那些運算補給的軍隊艦艇上拆下發動機來,最後裝個四發、八發的強力發動機,讓江海號可以在水上『飛』起來!相信有你們海軍的機械師和常老爺子,應該能夠解決吧?不對,這樣改造出來的船隻動力是夠了,可是誰來駕駛?我跟你操操小舟還行,說到駕駛這樣的大船,就有點困難了……」周易苦笑起來,常四海的水上功夫一流,又有自己護持,應付洪峰的撞擊和水上顛簸應該不成問題,可自己和王棟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護住全船人,這條貨輪光靠常四海一個駕駛,那還不得累死他了? 身強力壯的練家子華夏有,可操船一流的練家子哪裡找去?永濟縣不是梁山泊,有的是水軍頭領。 「我的周兄弟,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這是好想法啊!放心吧,不就是水面上的高手麼?高買組織成立百年,這樣的人物雖然不多,也能找出幾個來,而且最低的都是個暗勁,別說是水面上的風浪大,就是把他們沉在水底,一個個都能抱著石頭摸上來!」 王棟哈哈大笑:「快走快走,算計著常老爺子和香姑他們應該快到了,咱們這就去改造『神船』,大風大浪裡耍子去……」 第468章 蘇老爺子的江湖門檻 在一頂軍用帳篷前,密密麻麻排列了近千人。人雖然多,卻是紀律井然,等待著醫務兵叫號入內;每個人進去的時間也不長,多則十幾分鐘、少則三五分鐘,出來時個個都換了副樣子,不論之前的氣色有多麼不好,此刻都彷彿煥發了生機,個個都是一團精神。 這是瞿乃文和劉躍波他們爭取和堅持的結果。周易一套『組合拳』打過去,缺醫少藥的『臨時醫院』首次減員了,呈現出喜人的逆增長,附近幾個兄弟醫院得了消息,也紛紛前來請托,橄欖綠沒二家,都是自己人當然沒話說,周易也樂得幫這些戰士們解除傷痛,雖然辛苦了些,卻感覺非常滿足。 治療的人多了,手段也就越來越純熟,都是床事,病床不比愛床難摸索,更何況在螺絲灣那夜,王棟固然是得了極大的好處,周易也在用精神力護持他的過程中,對混元之道有了一些瞭解。 周易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靠著系統幫助,一直是在跳躍性的進步中,『靈武關』未通,奇經正脈不曾匯合,就先有了護體靈罡,精神力之強更是曠古爍今,可這畢竟根基不穩。見識了王棟的『正道』修煉手法後,周易也就順利捅開了這層窗戶紙,只是一個晚上用功,就足足抵上普通武者十數年乃至半生的奮鬥,靠著九轉玄勁的奇妙,如同怪獸般恐怖的身體素質,硬是聯通正經奇脈,與氣海丹田混元一片,又順利斬破靈武關,精神力與內氣進一步完美相融。 比起千恩萬謝、視他為良師益友的王棟來,周易其實才是得到最大好處的人,也成了真正的混元級高手;雖然系統暫時沒有升級,全身的精力內氣卻再次提升到一個嶄新的層次,哪怕是一天施展八百次『周天針法』,外加掌壓按摩推宮過血,也不會太過疲勞。 按照周易的本意,是要沿著堤壩,一個個巡訪這些『臨時醫院』,甭管輕傷重傷,一勺燴了的乾淨。二次洪峰肯定比上回更要兇猛,滿營傷病怎麼抵抗洪水?好在這些傷病員不是受了外傷內傷,就是長期疲勞營養不足被病毒趁虛而入,也沒有多少難以治療的絕症,在周易手中都是毛毛雨。 可真到走訪諸醫院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一輪洪峰下來,光是重傷員就有四五百人,周易手段雖強,卻也只能走馬觀花的略做處理。輕傷和無傷的病員就更多了,哪怕有各個臨時醫院的醫生配合,周易一趟下來也是處理不完。 對外封鎖消息的二次洪峰在上游幾大閘口的共同努力下,被拖延到大後天才會降下,這兩日是磨刀待陣的關鍵時期,水上運輸來的物質正源源不斷送入永濟,其中就包括了來自周氏集團的食物和大量藥品,瞿乃文等人此時才知道周易是身家百億的大老闆,不由更是感動;甚至就連抗險救災臨時指揮部都下了紅頭文件,要在大災期間保護好周易同志! 瞿乃文對這份紅頭文件自然是嗤之以鼻,不過她也不想周易到處亂走了。一來是太辛苦,二來洪水無情,上面傳來的消息是說會把洪峰拖到大後天,可如果上游各大閘口抗不住呢?誰也打不了百分百的包票。 周易現在就是個寶,不但代表著大堆的糧食和藥品,還是個隨時可以救下人命的神醫。負責永濟大堤的金陵軍區第二集團軍第五十五野戰師的最高長官曾可柔少將本來是準備把周易接去師指的,只是周易懶得跑去跟當官兒的打交道,當眾拒絕了曾少將的邀請。 被拒絕的傳令兵當時都傻了,瞿乃文卻樂了,能把這位神醫留在自己的醫院,那就是她喜聞樂見的事情;不過周易在她心目中也就上升為國寶級別,說啥也不許周易去走訪那些輕傷病員了,而是由軍方派出車隊,接上各個戰地醫院的輕傷病員,來這邊排隊就醫。 如果不是永濟縣大堤綿延二十多公里,曾可柔真恨不得把八個臨時醫院合併成一個才好,或者把周易一個劈成八個來用;可惜這是個身家豐厚的傢伙,據說跟京東的太子黨都拜了把子,否則他非得以權謀私把周易拐進軍隊裡才會心甘,有這麼個神醫在,那就等於把裡皮放進了恆大,可以提高整體水平啊…… 為了示好,他把警衛班派過來做了周易的私人衛隊,一來是表白親近之意,二來也是為了響應『險指』的號召,於公於私兩相兼顧;恐怕他做夢也想不到,周易和那位海軍來的王上校都是人型暴龍一級的超級牛人,還不定是誰保護誰呢。 周易當然沒有拒絕曾可柔滿滿的基情,太客氣了就是虛偽、過於謙孫就是龜孫,跟這些軍營漢子講客氣,換來的不會是尊敬、反而會是輕視;於是警衛班的八個棒小伙就成了他帳篷外負責維持秩序的『憲兵隊』,有他們招呼著,看起病來都快多了。 警衛班的小伙子們幹得熱火朝天,因為在他們中多了個杏眼桃腮純天然無污染絕非韓產美人兒的天然美女、野趣村姑,一笑起來兩個醉人的酒窩,這姑娘指定酒量大,夠豪爽,最妙的是笑起來銀鈴一樣,讓人聽了就有幹勁兒。小伙子們看著姑娘,感覺自己能挑起八百斤的擔子。 常香姑本來是擠在帳篷中看周易給人治病的,後來因為容貌太清純,氣質太質樸、魅力過大,總是引得傷病員分心看她想她,而且也不方便脫下褲子檢查施針什麼的,後來就被趕了出來。 出來後她也不走,甚至對正在臨時碼頭接受改造的『江海號』都沒多大興趣,就賴在營房外面,手裡拿著條石板烤梭子魚津津有味地吃著,心裡記著進出帳篷的人數。 她想查清楚『叔叔師傅』一天能治療多少人,周易的神奇讓這個少女無比驕傲,在周易和王棟離開的這兩天,她可沒少在白天『吹噓』叔叔師傅的偉大,也曾在深夜坐在甲板上透過厚厚的雨雲尋找月光,癡癡的想著:「如果我像嫦娥一樣飛到了月亮上去,叔叔師傅會傷心嗎?」 二十歲的大姑娘,早就學會懷春了。只是這種朦朧的感覺隱藏在心底深處,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她只是會為周易驕傲,這種驕傲很快就衍生成為一種幸福,讓她越來越喜歡笑了。船員們為此很奇怪,一向對外人拘謹對自己人潑辣的香姑怎麼變得這麼愛笑了,常四海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卻沒說啥,既有些老懷慰藉,又有些為孫女擔心:「那個周先生啊,小白臉,肯定是個害人精,哎……」 「九百三十一,九百三十二……」 看到最後一名傷病員從帳篷內走出,拿著個紙條子到後面的石烤板旁去領明味和尚做的石板烤魚;然後一個個捧著條混合著藥香的梭子魚,美滋滋地去了,常香姑開心地拍起手來,拿起自己為叔叔師傅留下的兩條烤魚,就要衝進帳篷去。 常香姑其實是有一些不服氣的,那個混吃混喝的大和尚沒想到也有一手廚藝,還在叔叔師傅的安排下,用加入了幾樣中藥的作料弄出了一種石板烤魚,她雖然吃的是沒放中藥的那種,卻也不得不誇好。 看到一向游手好閒的大和尚得到了很多人的誇獎,風頭差點就要蓋過了周易,常香姑幾次都想給他挑出些毛病來;可這姑娘比黨員都有黨性,比革命者還要實事求是,硬是說不出啥來,不過她相信,以叔叔師傅的廚藝,一定可以找出這烤魚的毛病來。 帳篷簾子一挑,神色略顯疲倦的周易走了出來,見到常香姑拿著兩條石板梭子魚,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心中微微一動:「這傻姑娘,硬是美態天然,還不把那些曾可柔的那幾個警衛戰士給看傻了?」忍不住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呢?」 想起自己之前把常香姑趕出帳篷,周易忽然有些內疚。 「阿彌陀佛,周施主真是明知故問,小姑娘在這裡等了這麼久,還不是為了給你留兩條烤魚,讓你挑挑貧僧的毛病麼?」 明味大和尚今天殺生不少,火燎煙烤的僧袍半黑半黃,再配上一雙油手,整一個不守清規的典型。這和尚今天可是賣了大力氣,熱火朝天的堤壩陣地就是能夠感染任何人,別說是他這個懶惰的和尚了,就是那些誨淫誨盜的罪犯、壞人,到了這裡也會經受心靈洗禮、得到新生。 所以和尚雖然挺累的,卻沒什麼不滿意,反倒有些期待,很想聽聽周易這個當代『廚神』會如何品評他的傑作;周易的眼睛其實挺毒的,知道和尚是除自己之外唯一能夠擔負起烤魚重任的人,今天是自己為傷病員治療,和尚為傷病員補身,一僧一俗的組合搭配完美。 「叔叔師傅,給!」 常香姑彷彿獻寶一樣,把烤魚遞到周易面前。此刻夕陽西下,照耀在她半邊側臉上,處子面上的細細絨毛清晰可見,讓這一僧一俗都有些側目。人總是會欣賞美的,名草有主的周易和禮敬三寶的明味也不能例外,就連那本來男身的菩薩變成女相,也知道變成端莊美人兒不是? 「好啊,我嘗嘗……」 周易笑著看了八名警衛戰士:「大家也辛苦了,我讓明味大師為大家留了烤魚,快去嘗嘗吧,還有幾瓶啤酒,是我私人贊助的,大家喝了也不算違反紀律。」 「謝謝周軍醫!」戰士們開心起來,跟著『周軍醫』居然還有啤酒喝,這可是在師指想都想不到的,而且周軍醫還說了,這不算違反紀律;師長也說了,要服從周軍醫的命令…… 「呵呵,想不到周先生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醫術,尤其將醫藥之變融於廚藝,真是奇思妙想,開古人未開之先河,老朽佩服的緊啊?」 周易剛吃了一口烤魚,正要褒貶,忽聽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就見兩三百米外,走來了十五個人,當先一個是王棟;稍稍落後王棟半肩的是一名花白鬍鬚,上身穿黑綢子對襟上衫,胸前一排褡璉扣,肥腿忽閃的黑褲子,腳踩一雙千層底青布鞋的老人,看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三左右,走起來昂首挺胸、全身裹風,整個人是被一團精氣神包裹在其中,有一種催人奮進、向上拚搏的人格魅力。 另外還有十三名男子走在他和王棟的身後,都是白色對襟露臂的上衣,露出兩臂結實的疙瘩肉,腳下踩著一種奇怪的皮質鞋子,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周易的眼神兒多好,一眼看去就知道鞋子上發光的是魚鱗,看著皮子的厚度和色澤,應該是鯊魚皮的! 古來名劍最喜歡用鯊魚皮蒙制劍鞘,想不到著十三個男子居然用鯊魚皮做鞋子,周易已經猜出了這十三個男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高買』組織的水上高手了,就是不知道那個精神煥發的老人是誰,不過看他的氣質神態,身份肯定是低不了。 「這些是什麼人啊?」常香姑看看這些不速之客,有些不開心。叔叔師傅都累了一天了,這才剛要安安靜靜地吃口烤魚,這些人又來打擾,好煩人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周易在常香姑心目中已經升格到了和爺爺一樣的地位,換了爺爺在吃飯時被『惡客』打擾,她也會不開心的。不過漁家的姑娘天生質樸,沒有富家小姐千金的傲嬌之氣,就算心裡不滿,也不會口出不遜,最多把這些人當成空氣就是了。 「呵呵,我們來的可不是時候,打擾周先生了……」 王棟還沒開口,老人就先說話了:「姑娘可別見怪,我們找你的叔叔師傅,是有要事相談,呵呵……周先生好手段啊,隨手調教個弟子,就能成就明勁高手,這才不到半月時間吧?比起你來,我蘇定方可是遠遠不如。」 「蘇老頭兒真會客氣,你這個高買的頭子什麼時候也學會謙虛了呢?」明味翻翻白眼,蘇定方對他視若無睹,讓和尚的自尊心受到挑戰了。 「回頭再找你算賬,我藏在太湖暗窖中的好酒被你這光頭偷了不少吧?這可不是朋友之道……」 「阿彌陀佛,你們俗世人不是說了麼,煙酒不分家。」和尚有理論依據,怕他何來? 「呵呵,原來都是熟人,王大哥你這就不對了,既然是高買的扛把子蘇老先生來了,就該早點通知我啊,還讓各位在大壩上呆了多半天,遠遠的打量得有多傷眼啊?」周易微微一笑,一句話就讓蘇定方面色微變:「佩服佩服,原來早就被周先生發現了,看來小棟沒說錯,周先生身手超絕,是當今青年一輩的第一人了。」 「老人家客氣了……」 周易笑了笑。那十三男子是水上操舵的高手,此來自然是為了協助自己和常四海。可這位蘇定方蘇老爺子卻是高買的扛把子、總堂主,隱隱執掌了大半個華夏的地下勢力,最難得還能與政府相互合作,歷經四代領導人而不倒,以他的身份來此,應該不全是為了洪災的事情。周易不覺想到了古芸,這個被自己連翻打擊的京都魔女正是蘇定方的女弟子,估計是最得他寵愛的,老頭兒這回來若說不是有古芸的因素在裡面,那才是怪事。 八名警衛戰士看出這票人不是善男信女,有心上去查明身份,卻被周易揮手阻止了,否則他們是連王棟的賬也不會賣的,陸軍和海軍本來就分屬兩個系統,哪怕是海軍陸戰隊那也是外人,而且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周易安全,拒絕一切身份不明者接近五十五野戰軍的寶貝兒。 周易的特殊身份讓他擁有一個堪比營團級指揮部的大型行軍帳篷,有二十多個平方,裡面不但有單人床,圓形落地桌。甚至在茶几旁邊,還覆蓋了綠色的軍用地毯,雖然比不得名貴的波斯地毯,卻比市場上那些外表花裡胡哨其實華而不實的地毯強多了,坐在上面好像是置身在柔軟的草叢中,溫暖舒適,還能隔絕潮氣。 把蘇老爺子連同王棟等十五人讓到了圓形落地桌旁,周易讓常香姑拿了曾可柔送給自己的淮河茉莉花香茶,滿滿地泡上一壺後,才道:「香姑你去臨時碼頭一趟,要是你爺爺他們準備完工了,就等我一會兒,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常香姑很聽話,乖乖地點頭去了,明味哈哈一笑,起身也想離開,卻被蘇定方一把抓住:「和尚你別走,都是老朋友了,老夫沒想瞞你什麼。」 「蘇大堂主,和尚是個閒散的人,修為還沒到進入紅塵、行菩薩道的時候,你們談你們的,我就不奉陪了吧?」大和尚輕輕一甩手,肥大的衣袖從蘇定方手中滑落,宣了聲佛號,搖搖擺擺地走出了帳篷。 「這個和尚……」蘇定方笑了笑,倒也不以為意。 「蘇總堂主,這是曾可柔師長送我的茉莉花茶,雖然比不上母樹大紅袍那樣的珍品,卻還是可以入口的,嘗嘗吧?」 看看茶已泡開,周易就要去拿茶壺,聊盡地主之誼,並不急著主動打開話題。 「不敢當,周先生以一人之力,拯救無數身在病痛中的傷病員;又用逆天手段,幫助我兒突破境界,於公有功,於私有恩,可謂是恩德雙全、義氣千秋,就算我老頭子遠來是客,這第一杯也該是我敬你才對。」 「呵呵……」周易笑著看了王棟一眼,看他一臉緊張的神色,就知道蘇定方的江湖門檻兒要來了,點點頭道:「好吧,一切都依蘇老堂主。」 「這一杯,是替我兒王棟致謝。周先生,我老頭子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有任何請托、或者難以解決的事情,都是我蘇定方的事情,高買的事情,高買三十萬子弟遍天下,還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到我們。」 蘇定方穩穩地拿起茶壺,沒管手下和王棟,先給周易和自己斟了一杯,端起來喝了。 「老堂主太客氣了,我跟王棟是義氣相投、是哥們兒,我幫他是心甘情願,再說什麼人情不人情的,那就是小看我、不把我當朋友了。」周易微笑著也喝了一杯,等待著蘇定方的下文。 「好,說得好!」 蘇定方凝目看著周易,雙眼中神光炯炯:「這第二杯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女弟子古芸,要謝謝周先生幫我教訓她,讓我這個掌上明珠一樣的愛徒,知道鹽是打哪兒鹹、醋是打那兒酸,受了一個大大的打擊和挫折。周先生,我二次謝你!」 這一次說是謝,可就不倒茶了。就見這位老堂主雙目爆睜,猛地看了茶壺一眼,茶壺猛地一震,從壺嘴中射出一道水箭,也不分散、也不落地,竟然在空中聚集成為一個晶瑩透明的水團,然後猛地一分,形成兩個拳頭模樣。 不過這兩個拳頭不是作攻擊狀,而是抱在一起,是個江湖人起手問禮的駕勢,『呼啦』一聲,撞向了周易的肩頭! 這位蘇老堂主果然也是個近乎先天混元的大高手,只用精神力量,就祭起水團,要問周易的應手。不過他也是謹守為客之道,不攻周易的面門和全身要害,只打肩膀,而且周易如果應付不來,這兩個拳頭狀的水團肯定會在接觸肩膀的時候自行炸開,絕不會對周易有一分一毫的損傷。這老頭兒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燥,雖然感謝周易,可是女徒被周易連番羞辱,他要不出手伸量伸量周易,也是絕不會甘心的。 見到蘇定方動了手,王棟頓時緊張起來,他是既怕周易丟臉,也怕義父吃虧,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才好;那十三個男子卻是有些興奮,一起望著周易,只等他失手丟臉,然後就是總堂主笑著道歉展示風度,小師妹也是他們的心頭肉,這次來永濟,他們這票人都是帶著氣來的。 帳篷中的眾人是各懷心事,就看周易如何應付這種江湖場面了…… 第469章 迎客松,黃河鯉 兩個茶水形成的碩大拳頭,帶著『嘩啦啦』的水響、帶著濃濃的茶香,又彷彿帶上了另一個世界魔法的力量,在空中微微抱拳,然後才撞向周易肩頭。 蘇定方顯然是做足了功課,要伸量周易這個亦恩亦仇的青年,花樣百出,不溫不火,讓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面對他的江湖門檻,周易只能以同樣的手段接下來,無論閃避還是用手掌、器皿接下這一對『水拳』,那都是輸了,蘇定方就算為女徒弟拔了瘡、找回了面子,然後就是用各種手段、方式、報還周易對王棟的恩德,讓天下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還得伸出大拇指誇獎他蘇老堂主恩怨分明、是條好漢子。 這就是老辣姜老江湖,要讓他心服口服,周易就必須拿出真東西來才行。 「呵呵,蘇老堂主客氣了。都說了您遠來是客,怎麼還能讓您敬我呢?這可不行、不行啊……」 周易的眼睛忽然眨了十幾下、是連續眨動,在瞬間完成,就在他眨眼的時候,帳篷內忽然刮起了一陣怪風! 蘇定方和王棟這個混元級的高手頓時面色一變,尤其是蘇定方,臉皮忽然掙得通紅,花白的鬍鬚ωεn人$Η□ωЦ根根顫動,眼睛鼻子耳朵眉毛都在同一時刻距離活動,差點就在臉皮上產生了共振;原本是悠然坐在那裡的,忽然挺起腰桿,彷彿要做勢站起,終於還是礙於臉面沒好意思站起身來。 「嘩啦!」 那兩團茶水凝成的拳頭忽然一頓,明顯脫離了蘇定方的控制,在空中重又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水團。 「有客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周易朗聲大笑:「我有松一棵,側身應客來,空山雲雖厚,不如此山中。蘇老堂主,請了!」 隨著他聲聲朗笑,這個不規則的水團就彷彿是巧手下的一團橡皮泥,在空中舒展變化,只見樹身堂正、樹冠森然,竟是變成了一棵形象奇古的松樹,好像是黃山那棵迎客松的雙胞胎。 「這麼好的茶水,可不要浪費了,蘇老堂主,各位客人,請!」 周易輕輕抬起右手,彈動食指,松樹的形象漸漸化去,轉變為十六道水線,分毫不差地投入到自己和眾人面前的杯子中,等蘇定方等人緩過神來,只見自己面前已經多了杯茶香四溢,湯色嫩黃的茉莉花茶…… 「好手段,好功夫,佩服,佩服……」蘇定方老臉一紅:「讓周先生見笑了,是我不自量力,竟然妄想考較你的功夫,這是自取其辱、活該丟人。從今天起,芸兒與周先生的恩怨一筆構銷,老朽自然會讓她親自上門道歉、賠罪。」 「我跟王大哥是平輩論交的,蘇老堂主叫我周易吧,周先生什麼的,我可當不起。」周易微笑著舉起茶杯:「蘇老堂主和各位大哥為了抗災的事情不遠千里而來,也讓我深深感佩,身邊沒有好酒,就用這杯茶敬各位吧,喝過這杯茶,就都是自己人、好朋友。」 「哈哈,說得好,從今天開始,周易你就是高買組織最尊貴的朋友!」蘇定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十三個男人和王棟也同時喝了。喝過這茶後,那十三個男人看向周易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任何隔閡,換上了欽佩和親密的神色,顯然是被周易的手段、為人折服,都覺小師妹招惹周易實在是大錯特錯,應該被打屁股。 「周易,這十三個也是我不成器的記名弟子,武術修為平平,水上的功夫卻是一流的。我聽棟兒說,你請水龍王常四海改造貨輪,準備在二次洪峰中充當中流砥柱,卻缺少水上高手,就把他們帶來了。你看看能不能用,能用就讓他們留下,不能用就滾蛋,如何?」 蘇定方心結既去,越看周易就越是喜歡,只恨自己沒個孫女兒什麼的,沒辦法釣到這條金龜婿。這十三個男人綽號『東海十三鯊』,曾經是華夏東海漁民,個個都是熱血好漢子,前幾年為了保釣,把幾個小鬼兒扔到海裡喂鯊魚去了,政府本來要追究,卻被他護下收為記名弟子,幾年傳授下來,這十三個海上混漢也成了高手,大部分都是暗勁,頭鯊凌勇甚至跨入了化勁層次。 這十三鯊是水陸通吃的好手,在高買三十萬弟子中,那也是金字塔尖的存在,可在蘇定方口中卻成了不成器,讓周易點將,他說用就用,否則十三頭鯊魚就得灰溜溜地回去。 十三鯊可憐巴巴地望著周易,讓人真不落忍啊。 「哈哈,這樣的好手我到哪裡去找?都得留下才行,否則我跟您急!」周易在洪澤湖就見識過洪峰的威力,知道掌舵人的壓力會有多大,靠常四海一個人是萬萬不行的,有了這十是十三個高手,大家就能輪著來,二十四小時不停機,哪裡有險情就出現在哪裡。這可真是淡了送鹽巴、渴了就遞來透心涼的雪碧,蘇定方太可愛了。 「好好,那就都留下,都留下。」蘇定方哈哈大笑,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遞到了周易手中:「周易啊,你看看這是什麼?」 「嗯?華夏地圖……真是太詳細了。」 周易打開信封後,發現裡面是疊成了數層的一張地圖,打開來足足有兩個平方,裡面不但標注了華夏的各個省份、山川水流、公路鐵路,而且詳細到了鄉村一級,他甚至能夠找到雲水村的字樣。 而且地圖上的省份、自治區上都標注了一個數字,有的是零、有的是個位數、有的是十位乃至百位數,看著不像是面積的標注,更跟任何一種比例尺都沒有關係;而且越是靠近沿海一帶的發達地區,以及京都、魔都這樣的繁華大城市,這個數字就越小,像是雲省貴省川省這樣的地區,數字就越大。 「你一定很奇怪這個數字吧?」 蘇定方笑道:「這是高買花費了數年時間,每年都要派出大量的人手去實地考察、瞭解具體情況,然後制定出的『貧困值』,數字越大,就代表當地的貧困值越高,而在這些地區,教育、醫療都會非常落後……」 「果然很詳細。」 這張地圖上並不是只標注出了各省的貧困數值,還詳細到各縣、鄉、村、寨的具體情況,周易甚至看到某個位於貴省的苗寨,這個寨子的人口年齡結構、年收入總值、受教育程度的階梯圖、教育、醫療情況如何,都是清清楚楚……像這樣極度貧困、人均受教育不到小學四年級水平、距離最近的衛生所都有上百里山路的地區,在這張地圖上赫然有三百多處。 「這張地圖,是高買組織以一己之力製作的?」周易大為感歎,簡直無法想像,要制定這樣一張地圖需要花費多大的人力物力。 「不錯,而且每年還要根據情況的變化,做出修改。」 「這樣的工作政府應該也有專門機構在做吧?為什麼高買還要花費人力物力去做重複的工作?」 「呵呵,這並不是普通的地圖,說是一份真實的『華夏眾生圖』、地方官員的業績圖也不為過。按照以往製造地圖的流程,都是由各地政府的相關部門報上分圖,然後由國家製圖辦公室統一制定,可像這樣的內容,你認為地方政府會如實上報麼?」 蘇定方微微一笑:「高買組織也是受了上面兩位首長的秘密委託,才花費三年時間、無數人力去實地調查,才制定出這樣一份真正的『眾生圖』,目前還被列為『sss』級機密,普通人如果知道了,立刻就要被查水表請喝茶……」 周易苦笑道:「老爺子,我好大的面子啊?居然讓您拿這份『sss』級的地圖給我看?」 「哈哈哈,放心放心,你這個混元高手也是太低調了,完全不知道政府對我們這種級別的高手會是如何優待,別說是『sss』級的秘密了,就算是數字級標識以上的天、地、玄、黃這種天字號絕對機密,你也有資格知道。否則我怎麼可能拿給你看?」 蘇定方笑道:「而且當年委託高買組織制定這張地圖的大人物之一你也認識,說起來他還欠著你的人情呢,呵呵……」 周易點點頭,不用等蘇定方說破,他已經猜出了這位大人物就是唐公。看來唐公的決心很大,否則就不會瞞著地方政府,動用高買這種地下勢力來制定這張『眾生圖』了。甚至在眾生圖之外,高買肯定還做了其它工作,不過蘇定方沒說,自己也不用打聽。 混元級別的高手受到政府優待麼?周易卻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蘇定方固然是一幫之主,甚至可以超越法律之上,可他也同樣要為政府工作,這種優待自己還是不要的好,水太深了…… 「蘇老堂主,您把這張地圖拿給我看,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周易笑道。 「這還不明白麼?周氏集團和寶島應氏集團聯手搞得『綠色關懷醫療活動』上面已經知道了,而且非常支持,有了這張地圖,至少你們能更清楚應該在哪裡花錢,否則這個活動搞起來,被地方政府一陣忽悠,很多錢就要花得不明不白,那不是太冤枉了麼?」 蘇定方笑道:「這也算是老夫送你的見面禮吧,周氏集團做的是好事,如果在過程中需要什麼幫助,三十萬高買弟子都是你的後盾!」 「原來如此,謝謝老堂主想得如此周到啊?」 周易一聽,還得說是老江湖,人家就是想得周到,否則就算程棟再怎麼精明也只是個法籍華人,說不定就會被華夏地方政府給忽悠了,要是好好的一個綠色行動變成了『黃色行動』『灰色行動』,那不是坑爹麼? …… 連續肆虐了數日的大雨難得停歇,化成了淅淅瀝瀝的麻桿子雨,永濟大壩上的軍民們終於鬆了口氣,可以坐下來喝一碗熱呼呼的肉湯、吃幾個白饅,吃飽喝足之後抽上幾口煙,擺擺龍門陣了。這些平日裡最普通不過的享受,在如今卻成了一種奢侈,一種無上的滿足。 螺絲灣上游的深水窩子中,剛剛加固的臨時碼頭上停泊著一艘罕見的萬噸散貨輪和幾艘小型軍艦。深水窩子剛好被三面山壁包裹其中,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避風港,水深也足夠,為了便於抗災期間的物資運輸,永濟縣抗災臨時指揮部頂著物資匱乏的巨大壓力,特別加固了港口,上次的洪峰使大堤部分段落產生了『潰壩』現象,卻也沒能對深水港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洪峰一過,略加修復就又投入了使用。 按五十五師師長曾可柔的話說,抗指總算是做了件好事,也幸虧有這個深水港,否則要改造『江海號』就是癡人說夢了。 國家對飛機、汽車的製造過程管理極嚴,可對造船業卻極其寬鬆,只要你有能力、有資金,造一艘萬噸巨輪下水都成。估計這是因為水上交通的管制不向公路和天空一樣嚴格,畢竟往黃河長江裡放條船,也沒人設卡收費、更不需要提前申請航線。所以在華夏經常有農民造船家融資幾千萬造船下海的事情出現,在造船方面,那是真正的高手在民間。 常四海就是此道高手,讓周易沒想到的是,東海十三鯊居然也是此道高手,再加上海軍方面的機械師,江海號的改造項目就這樣硬橋硬馬的上了檯面;眼看著那塊重達六七千噸的『花石綱』被數條巨大的力臂吊了起來,機艙被打開,常四海等人正把海軍臨時拆卸下的發動機連接上去;這個江海號就是個怪胎,主機、齒輪箱、尾軸三點的直線誤差竟被控制在7絲以內,甚至比頭髮絲還要細上一倍;而且常四海這個水上『飆車黨』早就預留出了並聯發動機的位置,除去原本就超標準安裝的兩個五千馬力的柴油發動機外,竟然還有四個位置。這是時刻準備著要搞六聯裝啊? 所以當周易和王棟提出要改造『江海號』,拆下海軍的發動機給他時,這條老龍樂得口都合不攏了,能有機會挖社會主義的牆角,常老爺子比幹啥都高興,當即就答應了。 等到海軍的機械師悻悻然地帶著發動機過來,只看了機艙一眼,頓時就什麼氣都沒了。每個技術宅都有一個夢啊,能夠親手打造出這麼一艘民用級的海上快車,海軍的機械師也會得到巨大的滿足感。 這項改造工作是非常艱巨的,可是卻要在後天之前完工,好在有常四海和十三鯊這樣的熟練工,有碼頭全部資源的支持,有周易和王棟這兩個人形大力暴龍充當苦力,太陽還沒落山,就趕出了百分之五十的進度。眼看明月出水,太陽落山,才在周易的強烈要求下暫時停工,準備吃過晚飯之後,再連夜趕工,爭取在明天中午前讓這條『生命之輪』真正可以肩負起拯救生命的責任來。 這是一個難得的夜晚,連續下了一個多星期的大雨不但漸漸轉小,最後竟然停住了。人們早就開始習慣的狂風也化成了微風陣陣,原來平靜下來的淮水也可以這樣美麗。 這頓飯就在船上吃,周易王棟、常四海的一票徒子徒孫,加上蘇定方和他的十三條鯊魚,就連瞿乃文、劉躍波也湊了過來,一下子弄了三十多口子,開了幾大罈子老白干,這頓飯就紅紅火火的吃起來了。 常四海的人和十三鯊都是泡製水貨的高手,雖然手藝遠遠比不上周易,卻是別有一番風味,十三鯊是海邊來的,做水貨的風格較為粗獷,通常是連魚鱗都不去,甩上一吧鹽就算完,可就是火候掌握的好,那帶著魚鱗的水煮魚蘸了香醋吃,味道比螃蟹都不差多少。 常四海他們手藝就精細些,用的材料多,也更乾淨一些,這都有常香姑給把著關呢,跟了叔叔師傅學了幾天手藝,她的眼光也高了不少,就連明味這個老吃貨都佩服的不行。 「酒好魚也好,當此清風明月、淮水照人,不高歌一曲豈非可惜了?老朽我就獻醜了。」 蘇定方這個高買的扛把子倒是什麼架子都沒有,而且還是個喜歡拼酒酒量又不行,喝高了還不用內氣逼迫偷奸耍滑的好品性。一喝多了,他就唱歌,唱得還是十八摸;只是與鄉間俚詞不同,這首十八摸文采斐然,那詞兒都是後改的,有點彷彿昆曲的高雅,還有著現代純文學般的裝逼,一根境界靠邊兒,婊子也成公關模範的意思。 「師傅,你也唱一段吧,肯定比他唱得好聽!」 常香姑手裡拿著個蟹鰲,臉蛋兒有些紅紅的。蘇定方的詞雖然文雅,可意思她還是能聽明白一些的,感覺這個老頭兒太不厚道了,就想讓師傅壓壓他的風頭。常四海他們倒是聽得起勁,車船店腳牙,生來就是江湖人,哪裡有什麼忌諱?聽了常香姑的話,都跟著鼓噪,叫著讓周易也來一段兒。 大家其實都挺好奇的,周易目前表現的似乎無所不能,醫術也好、廚藝也棒、還是個武術家,還有他不會的麼?看到孫女一臉崇拜的樣子,常四海都有些吃醋,一心想著找到周易的短板;這倒不是他心眼小,守護了孫女半輩子,總是要跟這個偷走了孫女芳心卻還懵然不知的臭小子別別勁的。老男人都這樣。 周易沒拒絕,他唱的東西並不新鮮,就是一首《春江花月夜》,沒有樂隊伴奏,唐寶送他的那張焦尾琴也沒帶過來,就是清唱。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雖然是清唱,可周易那渾厚中帶有磁性的聲線就彷彿一張大網,漫漫撒向河面、越過河堤,傳進一頂頂軍用帳篷內,傳入到每個戰士的耳中。人人都好像看到明月升起,隨波流轉,都好像看到了玉戶簾中,期待親人歸家的少婦,動心動情,漫長的永濟大壩頓時平靜了下來。 這首詞說不上悲切,卻也不夠喜慶,其實並不適合在此時唱出來,可周易的聲音鏗鏘有力,自有一股超越詞曲本身的力量,人們從這首詞中雖然聽到了思鄉之意,卻不會想到捨棄大堤投入女人的懷抱,而是想著要奮力拚搏、與天爭鬥,保護自己身後的母親、愛人…… 這一首應景兒的唱詞,竟是起到了鼓舞士氣的作用。 「好一個周易啊,竟然已經到了以樂聲動人,領導人思想的程度!以他混元級別的修為,如果在音律上更進一步,那不就是一個『六指琴魔』?不對不對,是十指琴仙、琴神一樣的人物啊!」 蘇定方心中駭然,看著周易久久無言,心裡暗暗慶幸和這個年青人成為了朋友,卻不是成為敵人。 「真好聽,師傅你看,你的歌聲把魚兒們都引來了。」 常香姑聽得癡迷,正要手舞足蹈,忽然聽到船頭水聲響動,低頭一看,只見銀色的水面下有幾十個梭子般的影子攪動,把一輪明月撞得粉碎,卻是一群大魚。 「太好了,是鯉魚……還是黃河鯉魚!有加菜了!」常香姑抄起一個七八米長的撈網,憑著打小就練就的手段,往水中一掄,把條近一米長的鯉魚挑上了甲板,只見這魚脊背彎曲,彷彿一個馬蹄形,通體黃鱗閃閃,在甲板上還是『砰砰』亂跳,顯示出極其強大的生命力。 「果然是黃河鯉魚,這次永濟有大難了!」 看到這條鯉魚,常四海卻是臉色一沉,緊緊皺起雙眉。 第470章 伏波收魚龍01 黃河鯉魚是上好的食材。這種魚不是鯉魚純種,而是壺口之上的一種雜交魚類,屬於自然選擇的優良混血品種。這種魚可以長到很大,七八十斤甚至是一百多斤的都不稀罕,在水中時體色偏紅、離水後變成金黃色,頭小身長背弓,尾部遒勁有力。這種魚會在產卵期到壺口下面排卵,等到長成以後,就會拚命逆流而上,也就是民間傳說的『鯉魚跳龍門』;有孩子到了高三準備考大學的,家長就會帶到壺口一帶,吃一條黃河鯉,希望兒女也能魚躍龍門、金榜題名。 可是在水上混跡的船家,卻知道這種魚非常恐怖。黃河鯉體形如龍,上到五十斤重,就能把一個兩百斤的大漢在水中頂翻,這是多大的破壞力?在普通情況下,這些魚是不會挑戰人類的,只會按照生理規律和魚類棲息的規律一路順流而上,可當它們出現在淮河時,情況就大大不同了。 周易聽著常四海的講述,臉色越來越嚴肅。黃河鯉是最『思鄉』的魚,就是在黃河,也只棲息在壺口一帶,你在黃河東段是絕對找不到它們的。可當它們遇到生存危機,不得不離開『家鄉』時,就會變得十分暴怒並且具有傷害性! 現在黃河中上游暴雨不斷,黃河鯉魚別說逆流而上了,就連呆在原地也不可能,又或者是動物的本能讓它們提前感知了災難的味道,這才成族群轉移,估計此刻在黃河下游東段、淮河一線,都會出現大量遷移的魚群。 如果是一般的魚類,也就會隨著淮水進入長江,對人類秋毫無犯,可這些黃河鯉魚是最思鄉的,躲避災難的本能使它們不得不離開習慣的水域,簡單的魚類思維卻又會讓它們時不時停下來回望家鄉,當知道這絕不可能時,魚眼也會慢慢變紅。 如果這個時候魚群感受到上游洪峰的危險,原本就滿懷怨念的它們立即就會陷入暴走狀態、像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這成千上萬條或十幾斤或幾十斤、甚至是一兩百斤的大魚在水中發起瘋來,又該是如何恐怖?永濟乃至淮河通揚一線的脆弱堤壩能禁得起它們亂衝亂撞、從根部衝擊麼?這些可都是能夠躍上壺口,最會鑽泥鑽洞的『煞星』啊! 這就是恐怖的『魚湧』! 想像那種恐怖的場面,就算是蘇定方、周易和王棟這樣的混元級高手也不禁心驚膽戰;他們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脆弱的大壩以及堤壩後的數十萬條人命! 「情況真會如此糟糕麼?或許這些黃河鯉魚會順流而下,進入洪澤湖?」 洪澤湖岸也有百姓,可湖泊對大水的容納能力和抗性比區區一條堤壩要強大的太多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周易現在只盼著這些黃河鯉魚能老老實實地順流而下,去跟洪澤湖的烏龜王八親熱。 「『魚湧』是肯定躲不過去了……」常四海搖頭道:「按周易你的說法,黃河上的幾大閘口都在拖延二次洪峰到來的時間,這樣就必須在阻擋洪峰的同時,按照一定時刻,合理的向下游放水;至少在後天之前,淮河一線不會有太大的壓力,所以這些魚也不會感受到太大的危險……」 「常老先生說得沒錯,以黃河鯉魚的脾性,只要不是感受到太大的危險,就會對家鄉一步三回頭。現在淮河一線的壓力不大,它們感應的到,所以會在這一帶流連,不會主動游去洪澤湖。」 頭鯊凌勇歎道:「現在出現的應該只是黃河鯉魚的先頭『部隊』,大量族群還在後面。等它們都聚集到永濟附近時,恐怕也就到了二次洪峰下來的時候……我看還是立即通知政府,說明『魚湧』的嚴重性,不然到時候幾萬幾十萬條發了瘋的黃河鯉魚衝擊堤壩,我們就是有十艘『江海號』也頂不住!堤壩上的軍民也根本沒有應付魚湧的經驗,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啊……」 常四海也跟著點頭:「凌勇沒有危言聳聽。魚湧百年難得一遇,可一旦遇到,就是堤毀人亡的結果,我們不能和天斗啊!現在還有一天多的時間,最妥善的辦法就是放棄永濟,撤走所有的軍民!」 「這不可能!」蘇定方斷然搖頭:「魚湧會不會出現還很難說,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政府是不會接受的。而且要放棄永濟,首先反對的就是駐守在這裡的軍民,就算他們不反對,還能往哪裡撤?鐵路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暢通,公路隨時塌方,走水路?先不說有沒有這麼多船,就是有,二次洪峰一到,這些船也危險!」 「魚湧是一定會出現的,看看月暈吧,我也是剛剛才發現……」 常四海苦笑著指了指月亮,眾人抬頭看去,只見最外緣的月暈已經染上了一層暗黃顏色,而且這黃色還在逐漸加深中…… 「好大的魚群!」 周易、蘇定方和王棟三人都是混元級別的高手,目力遠遠勝過普通人,剛才是沒有留意,現在被常四海提醒,立即發現在遠處的水面上,泛出好大一片黃紅色,就好像河面被顏料渲染過了一樣,這片黃紅色的水面無風起浪,不時跳起幾條鯉魚,頭小背弓身長,正是黃河鯉魚! 而且這片黃紅色的水面還在不停擴大,顯然是有更多的魚群加入了進來,在水中載浮載沉,前進的速度雖然不快,卻正是對著永濟方向。 「足足有幾十萬條,太可怕了!」頭鯊凌勇倒吸一口涼氣:「二次洪峰一下,首先攻擊堤壩恐怕不是洪水,而是這些黃河鯉魚……就算我們能夠守住,堤壩也會變得千瘡百孔,還靠什麼阻擋洪水?」 「那就炸死它們!」王棟目露凶光,猛然站起身來。 「不可能的,空軍不會為了一群魚出動飛機轟炸,就算他們肯,這群魚被飛機一炸立刻瘋狂,只會提前攻擊沿岸堤壩,除非你用核武器?」 蘇定方皺皺眉頭,示意王棟坐下:「海軍也不可能,戰艦就算能開過來,也沒有用艦炮打魚群的道理,那跟高射炮打蚊子有什麼區別?」 「那按乾爹你說,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王棟有些不忿,三個混元級別的高手,加上一個化勁的凌勇,十二條暗勁『鯊魚』,居然拿一群魚沒有任何辦法,說出去不是要笑死人了? 「恐怕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蘇定方搖了搖頭:「黃河奪淮,再加百年不遇的魚湧,這是老天要收取人命啊?我們畢竟還是凡夫俗子,不是『白玉京』中的神仙,只能拚命守衛堤壩,能撐一刻就是一刻吧……」 堂堂高買組織總堂主,對這種天災大禍、自然之變,竟然也是毫無辦法。 「白玉京?」 周易展展雙眉:「白玉京和神仙的傳說太過虛無縹緲,靠天地神靈不如靠自己,我看未必就沒有人定勝天的可能……」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快說說,咱們怎麼個殺魚法?」王棟雙眼一亮,頓時興奮起來。常香姑也望著『叔叔師傅』,美目中滿滿的都是崇拜。 「誰說我要殺魚了?血染淮水,這是多大的殺孽?更何況幾十萬條黃河鯉魚,我們殺得過來麼?」周易搖頭笑笑,拿起手機,撥通了五十五師師長曾可柔的電話。 「什麼,麵粉?周醫生你要麵粉做什麼?地方政府就別想了,他們要負責幾十萬人的口糧,比我們還緊張,我給你調吧,要幾百斤打牙祭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什麼,兩萬斤麵粉?你這是要做給誰吃!餵魚……周軍醫,你沒問題吧?」 就算再怎麼看重周易,曾可柔也想罵娘了,本以為這寶貝兒是想要些麵粉給臨時醫院的病號打打牙祭,誰想這位一開口就是兩萬斤麵粉,還餵魚?老子的士兵還沒完全填飽呢,你跑去餵什麼魚,腦袋被驢踢了? 「喂魚,這是……」 常四海和頭鯊凌勇相互看看,兩個老水上同時跳了起來,直著嗓子大叫:「這是個辦法,是個辦法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可真有你的,哈哈哈,要真是這樣做,或許永濟縣就有救了!」 「凌勇,什麼餵魚?」蘇定方有些鬱悶,他蘇大堂主竟然沒想通其中的道理,不好意思問常四海,也只好詢問徒弟了。 「祭江,諸葛祭江啊師傅!這可真是燈下黑,我們這些水上討生活的,有誰不知道這個典故?怎麼事到臨頭,卻被周兄弟想到了,慚愧啊,哈哈……」 凌勇開懷大笑,恨不得這就搶過電話來,為那位嘛事兒不懂的少將師長解說一番。 「諸葛祭江?傳說諸葛孔明帶兵渡盧水,結果風雨大作、浪湧船翻,所以就創造出了饅頭祭奠江神,果然風平浪靜,讓他順利渡過,七擒孟獲、平定了南方?」 蘇定方的眼睛也在閃閃發亮:「難道說……」 「可不就是麼!盧江又不是大海,怎麼可能毫無預兆突然就風雨大作?如果真是風雨的原因,也不可能用饅頭祭江後就立刻風平浪靜吧?顯然諸葛亮遇到的是魚湧!啪啪啪……」 常四海說到一半大家就都明白了,情不自禁地同時拍動大腿,啪啪啪啪啪啪啪……還是周易厲害啊,這都能給他想到?怪不得要麵粉呢,兩萬斤麵粉,應該能夠蒸出三萬斤饅頭,應付幾十萬條黃河鯉魚也只是勉勉強強。 從諸葛武侯的案例來看,魚類和人類一樣,在心情極度不安的時候吃飽肚子就會安穩不少;如果把這幾十萬條黃河鯉魚給餵飽了,說不定魚湧就不會出現,永濟縣也就渡過了一劫。 「什麼諸葛祭江,什麼魚湧,到底是怎麼回事?周醫生你說清楚……什麼,幾十萬條黃河鯉魚……他娘的這麼厲害?」 曾可柔總算是聽明白了,狠狠罵了一聲,不過還是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我給你調兩萬兩千斤,再跟抗指協商一下,湊夠兩萬五千斤,把這些龜孫揍的黃河鯉魚餵飽了,讓它們老實一些。還有,全師各連的炊事班我都給你調過去,蒸三四萬斤饅頭可是個大工程……不過周醫生你可要拿準了啊?萬一根本沒有魚湧這回事兒,我曾可柔就成了抗災期間拿軍糧餵魚的第一人,上面首長非把我斃了不可……」 「曾師長你放心,如果上面來調查,你就直接告訴軍委,是我蘇定方做的決定!」從周易手中接過電話,蘇定方的聲音冷靜而威嚴。 「呃……好吧,蘇老先生。」 放下電話,曾可柔忽然有些抓狂,這個蘇定方是什麼人,自己怎麼會被他一句話震住了?堂堂的少將師長,丟臉不丟臉? 瞿乃文等醫務人員望著師部剛剛運來的十幾個帳篷、十幾套炊事班子、和整整三卡車麵粉,個個都感覺莫名其妙,還是劉躍波拉著蹲在超大行軍鍋旁活面的王棟纏了許久,才知道了事情真相,頓時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根本無法想像黃河鯉魚也會成了一場災難。 不過知識分子就是容易溝通,更何況瞿乃文等人很快就接到了來自抗指的命令;曾可柔調動如此多的軍糧是蓋不住的,上面很快就做出了反應,當他報出蘇定方的名號後,上面沉默了一陣然後表示要調查清楚,接著就是命令下到五十五師、下到抗指。 抗指轉達的上級命令就是全力協助蘇定方和周易等人的『饅首祭江』行動,並且要完全保密,不許造成恐慌。接到了封口令後,曾可柔足足派了一個連過來封鎖現場,一百多號戰士望著這個熱氣蒸騰、到處都充滿了饅頭香的『饅頭生產基地』,既好奇又渴望,在紛紛猜測的同時,夢想著能連吃三個大饅頭,要是再有份紅燒肉配著,那就更美了…… 三萬多斤饅頭不是周易一個人就能蒸出來的,作為饅頭大生產過程中的總指揮,他要做的是制定標準。比如和面的力道、麵粉與其他雜糧的配比、甚至還在饅頭中加上了魚類最愛吃的蠓蟲,上籠後的火候掌握,也是他親自監督;有時候這些披鱗帶甲的東西比人還難伺候,這次饅頭祭魚很重要,絕對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蘇定方王棟和十三鯊這樣的高手不用白不用,此刻全都成了和面揉饅頭的苦工,偏偏還都是全無怨言;常香姑更是興奮地跑來跑去,一會從三連炊事班鑽出來,一會兒又扎進五連炊事班,遇到有蒸出的饅頭樣子不好的,就跟獻寶一樣捧到周易面前打小報告;弄得戰士們緊張兮兮的,師長可是發下命令了,要把這次蒸饅頭當成政治任務、軍事任務一樣完成,這要是被首長知道了,可是要被批評的。 周易發現了常香姑有個不好的傾向,就是喜歡人來瘋,沒事兒的時候也就罷了,一有事情,哪兒哪兒都有她,從病理學的角度分析,這應該是長期自我封閉突然得到釋放後形成的一種『變態性格』,既不屬於常規疾病,也不屬於心裡疾病,而是一種個性的重新塑造和定形,哪怕是他這個當代神醫也沒辦法解決。 自從認識蘇定方後,這老頭兒要拍周易的馬屁,自然是少不了指點常香姑。說到教人,他比周易更內行,再加上常香姑是個天生練武的胚子,天賦極高,這才幾天時間,就明悟了『暗勁勃發』之道;功夫更上層樓之後,天生的體香也漸漸淡去,往常那個內心火熱表面文靜甚至多少有些自卑的常香姑不見了,充滿幸福感生活在新聞聯播中的常香姑精力明顯過剩,如果不及時糾正,隨時有化身事兒媽的可能,這可不是周易喜聞樂見的事情。 於是把她叫過來說了幾句,讓她不許再打戰士們的小報告,為了發洩她過勝的精力,周易乾脆讓她協助明味大和尚負責饅頭運輸事項,饅頭只一出籠,稍稍冷卻後,就會被送上『江海號』,船上已經裝好了自動化的饅頭倉,等把饅頭都裝好了,隨時可以出水祭魚,先把這群黃河來的『魚祖宗』們伺候好了再說。 一向懶惰的大和尚這回跟打了雞血一樣,不但主動承擔下負責運送饅頭的任務,而且極為盡心盡力,一趟趟駕起軍方的封閉式運輸車輛呼嘯來去,似乎沒有磨洋工偷懶的表現;周易曾經很好奇地問過他,您這是要做一場大功德麼?也不怕太著相?應該要學雷鋒叔叔,做了好事都不留名才對嘛。 和尚只是笑道:「和尚就喜歡餵魚,莫非你不知道麼,觀世音菩薩也喜歡做這事,結果就喂出了一條『靈感大王』來,弄得孫猴子都頭痛。」說完就笑嘻嘻地去了,屁股還一扭一扭的,讓周易想起了小時候跟著母親下鄉,見到的那些趕露天電影場的娘們兒,她們在看戲前就是這樣扭屁股的,個個風騷得緊。 …… 人有多大膽,地就有多大產。一天一夜的功夫,周易帶領著兩大混元高手、一化勁、十三明勁和從五十五師調來的十幾套炊事班子,硬生生把兩萬五千斤麵粉化成了三萬三千斤饅頭,硬是搶在隨時可能到來的魚湧和洪峰之前,全數運上了江海號。 饅頭就位之後,周易和王棟、蘇定方等人,全數搬上了江海號,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應付可能到來的災難,大概到了凌晨兩點多鐘,眾人剛有了幾分睏意,就聽西北方傳來一陣尖銳的鳴叫聲,聲音越來越大,直刺人的耳膜,最後震動的水面上都起了不規則的波瀾,就連周易這等混元級別的高手也封閉不住。 「什麼聲音!」蘇定方臉色一變,這樣的尖嘯聲怕是要混元級別的絕頂高手才能擁有,而且這人的功力絕不在周易之下,可不比自己和王棟這種初入混元的水準。 「是魚嘯,幾萬、幾十萬條黃河鯉魚在同時鳴叫,才會有這樣大的聲勢!」常四海和東海十三鯊一時睡意全無,同時走到船邊,向遠處張望。 「是魚群來了,來得好快,照這個速度,恐怕最多十分鐘就要到達我們這邊了。上面的閘口終於堅持不住、開始放水了……大家小心!」 周易猛然站起,這些人中以他的功力最高,看得也最是清楚,只見上游河面全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黃紅色魚潮,萬魚碰撞,激水弄浪,聲勢果然驚人! 永濟是黃河奪淮的入口,上游多是沒有人煙的鄉村,百姓早就被轉移、堤壩也早就被沖毀,所以水面還算寬闊,這些魚沒有受到多少阻礙,還沒有發起凶性。可是等它們順流而下到了永濟一線,因為永濟的堤壩完整,水面自然被收窄,這麼大的魚群無法展開,再加上它們已經感受到來自後方的危險,就會變得瘋狂,拚命衝擊堤壩,那時就是永濟最危險的時刻到了。 要保住永濟,就必須在魚潮到來前用這三萬多斤饅頭安撫它們,讓它們吃飽喝足、變成一條條懶魚才行!周易一揚手,大喝道:「馬力全開,我們迎過去!」 「起錨,開船,沒有預速度,六聯發動機全部開啟,百分百功率運行,目標前方魚群!」 常四海一跺腳,迅速鑽進了駕駛室,通過高音喇叭發出了命令。 「那是什麼,是洪峰麼?不是,好大的聲音,震的人耳朵痛!」 「那是什麼,上游的河面都紅了,太陽出來的這麼早?」 幾分鐘後,警報聲在永濟縣的大堤上響起,其實不用拉警報,光是那刺耳的魚嘯聲就已經震動了所有軍民,很多人都湧上了大堤,向西北方恐怖張望。 「是魚嘯,是大群的魚在鳴叫啊,天啊,這是魚湧,百年不遇的災難,大壩保不住了!」 其中有水上經驗的人,看到了這幅場景後,立即尖叫起來,不過很快就被戰士們拉到一邊,堵上了嘴。 周易等人提前對魚湧做出的準確判斷,讓曾可柔有了足夠的準備,在這場恐怖的魚湧到來時,永濟大堤並沒有陷入混亂…… 第471章 伏波收魚龍02 上游水面完全變成了黃紅色一片,透露出一種詭異的味道。大堤上的軍民在極度恐慌之後,反而迅速冷靜了下來;每個人都知道,恐懼退縮救不了大堤和縣城裡的親人,只會讓自己早一刻葬身魚腹。現在只有戰鬥!與老天戰鬥、與這次狗日的洪水戰鬥、與這些瘋狂的黃河鯉魚戰鬥。 無數個準備好的沙包、圓木、大大小小的石塊被運上了堤壩,軍民們聲嘶力竭地唱著號子,不顧危險地跳進水中,一個人抱不住,就是十幾二十個人死死按住圓木,直到後續投下的土包和石頭能夠把圓木穩定住,就這樣一點點加寬堤壩,把生命線向河面推去。 戰士們準備好了小型迫擊炮,有人從家裡拿來了魚網,準備和魚群生死相搏,此時此刻,這些現代人像是集體出現了『返祖現象』,文明社會特有的軟弱和怯懦不見了,換來的是彷彿山頂洞人般的凶悍和嗜血,人人獸性大發,個個都能茹毛飲血。 「轟隆轟隆……」 上游的警告已下,二次洪峰將在半個小時後到達,可在永濟軍民看來,洪峰已經到了! 可能是二次洪峰的迫近,讓這些『思鄉情切』的黃河鯉魚再也看不到『回家』的希望,同時又被巨大的危險逼迫,這些魚兒狂怒了;幾十萬條黃河鯉魚聚集在不過五里寬的河面上,彼此相互碰撞、衝擊,竟然激起層層水浪,最終形成了一個高達兩米左右的洪峰,向大壩排壓而來。 永濟縣的大壩雖然一直在增高,可淮河水位也從未下降過,目前堤壩也就是高出水面兩米多,這輪洪峰一到,立即就能夠與大堤持平! 危險! 親臨第一線的曾可柔少將目光緊縮,卻還是沒有下達排炮轟擊洪峰的命令。用迫擊炮發射純爆彈,雖然不能有效降低水位,卻可以把兇猛的洪峰炸開,這樣就可以有效降低洪峰首次拍擊大堤的衝擊力,是抗災期間常用的後段;可眼下的情況不同,洪峰之後,還有由幾十萬條黃河鯉魚組成的恐怖魚群,炮擊很可能讓這些魚徹底陷入瘋狂,那時就算周易再多幾萬斤饅頭,怕是也無法安撫這些黃河鯉魚了。 「師長,洪峰已經快要越過深水窩碼頭了,江海號恐怕是出了什麼問題,沒能開出來!在目前的水情下,沒有船可以從碼頭開出來,我們必須立即開炮!」參謀長衝到他面前大吼起來,完全沒有了往日儒雅的風度。 「不行!現在開炮,彈著點就要定在碼頭附近,很可能會傷到江海號。而且,我相信周醫生他們能夠做到!通知部隊,彈著點擬定為堤壩西北方向一百二十米!」 「一百二十米?這是非常危險的距離!曾師長……」 「這是命令!」 曾可柔的信任為周易他們取得了足夠的時間,就連老水工常四海他們都不曾想到,幾十萬條黃河鯉魚爆發『魚湧』,居然會掀起洪峰、攪亂水流,使得『江海號』沒能在最佳時間衝出碼頭。 「拼了!」 常四海連續順時逆時針轉動舵盤,以一個讓頭鯊凌勇都目瞪口呆的『神龍擺尾』式操船手法,硬是把龐大的『江海號』變成了一條『水中神龍』;左右一陣搖擺,走出華麗的支字型路線,竟然在複雜多變的渦流中穩定了船體,緊緊貼著淺水區,衝出了碼頭範圍。 這簡直就是膽大妄為、同時也是神來之筆。稍有差池,江海號即使不擱淺觸礁,也會被複雜多變的渦流沖偏船身,無法在出了碼頭後及時調整船頭應對洪峰;到時船頭只要稍微一偏,雖然有壓艙的花石綱保證不會翻船,卻可能被巨大的洪峰沖壞尾舵甚至是撕裂船身,那時可不是用饅頭餵魚了,這一船人也都要成為加菜。 物理規律的可怕之處就在這裡,面對颶風惡浪,噸位足夠的船隻很少會真正翻船;多是因為掌舵人的經驗不夠,對水流航向的掌握不足,一旦有些微失誤,就會被連鎖放大,最後被各種亂力硬生生撕碎船體,鋼鐵構成的船體也不過是豆腐雞蛋。 從大壩上遠遠望去,就見在朦朧的月光下,江海號彷彿一名世界頂級的衝浪運動員,猛地從碼頭轉彎處衝了出來。船頭不歪不斜,正正對著距離已經不足十米的洪峰;銀色的月光和黃紅色的水光映照在船身上,江海號頓時豪光大方,幻起陣陣華彩,就好像是來自天河的神仙坐艇一樣,讓軍民們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什麼?」 「江海號!不就是前兩天在深水窩子改裝的那條船麼?它本身就是萬噸散貨輪,上面還有塊重達數千噸的奇石,說不定真能抗擊洪峰,成為生命之舟、諾亞方舟!看,要跟洪峰撞上了!」 在軍民興奮的議論中,江海號就彷彿一把剛剛出鞘的神劍,狠狠『劈』在了洪峰中部,而後又在軍民的驚呼聲中出現在洪峰後方,對上了那片恐怖的魚潮。 「好!」 曾可柔一拍大腿,大聲吼道:「炮兵準備,準備炮擊洪峰,無論如何,也要把它給我打碎了!至於那些魚就交給江海號了,哈哈哈……」 「真要用饅頭餵魚,諸葛祭江的傳說不是神話?」 參謀長連連搖頭,今天的所聞所見完全顛覆了他的常識;當日曾可柔調動兩萬多斤軍糧給周易他們『胡鬧』,他是強烈反對的,更對所謂的『祭江』說法嗤之以鼻,沒想到這一幕就要在他眼前真實上演了…… 「刷刷刷!」 破開洪峰後,提前安裝在江海號上的自動投擲機開始將大量饅頭拋入水中,夜空下只見無數個圓乎乎、白生生的小點從船上飛起,呈拋物線狀落入水中,貨輪也開啟了最大馬力,在魚潮中左右遊走,專揀魚群最為密集的位置扔出饅頭。 「有用!都說是民以食為天,我看魚也是以食為天嘛?這些黃河鯉魚吃到饅頭,果然安靜了不少,看來我們是不用擔心『魚湧』毀壩,可以專心對付即將到來的真正洪峰了。」 曾可柔哈哈大笑,雖然有那位神秘的蘇定方頂著,上級已經默許了他私調軍糧的行為,他也希望這些軍糧不會白白浪費。如今有了成績,他曾可柔的腰板都硬了,以後見到同僚,也可以吹吹牛皮,說什麼老子在淮河抗險的時候,也學過諸葛武侯祭江……想想都要樂歪了嘴啊。 果然成千上萬個饅頭落入水中後,原本瘋狂的魚群頓時安靜了不少,雖然還是魚潮滿江,卻不會再翻起風浪了,而且隨著江海號越來越是深入魚群,這些吃飽喝足的黃河鯉魚似乎也沒有了『非法集會』的心情,有不少已經開始散去,江面上的魚潮範圍也漸漸縮小。這是心情轉好的魚兒開始迫於後面洪峰的威脅,開始三三兩兩的向下游轉移,卻沒有去騷擾堤壩上的軍民,只要不是暴怒狂躁,這些魚兒其實也是惜命的,並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毀壞堤壩。 「這片魚潮原來不是一個族群,而是由無數個小族群形成的……」 周易站在饅頭倉上,也在不停地拋出饅頭。不過他拋出的這些饅頭可不是五十五師的炊事班所做,而是他親手做成,每一個都是心血結晶,可比當然拿給古芸品嚐的包子。 這些都是他心意沉入廚道,以逍遙游境界做出的饅頭,不但管飽,還能讓吃到的魚兒無比享受、心情變得更為平和,只想著逍遙於江海之間,與魚無尤、與烏龜王八無尤…… 這些『逍遙饅頭』數量不過三百多個,每一個都要周易親手投出,能夠有資格吃到的,也都是經過周易仔細觀察後認定的魚中之王。周易一直在細心觀察,發現這幾十萬條黃河鯉魚並非是一個族群,而是由數百個小族群形成,估計是因為洪災的壓力,它們才會暫時匯合起來、求取生路。 在這些族群中,都有一條最大的魚王,往往都在一兩百斤左右,那些小一些的族魚並不跟隨大隊行動,而是跟隨自己的王,所以小魚固然要用饅頭賄賂,這些魚王的胃口更大,更要小心應付。 周易這些『逍遙饅頭』就是專門用來招呼這些魚王的,本來這些魚王都是長期生活腐化的官僚階級,個個『錦衣玉食』身旁不乏幾十上百條『魚美人』『魚後宮』,口味是最刁的,普通的饅頭如何能夠讓它們感到滿意、消除滿心怨氣和不安?可周易的逍遙饅頭一入口,這些刁嘴的傢伙立即兩眼發直,原本紅紅的魚眼中儘是大徹大悟後的無限平和與溫柔,都不用人趕,這些貨就自動帶著族魚脫離了大隊,去追求它們心中的逍遙大道了。 可惜可惜,要不是危險還未完全解除,後方更有洪峰壓迫,周易還真想弄幾條魚王帶回『望氣別院』去,這些傢伙雖然比不上金洋洋和小銀那般通靈,也比普通魚靈感多了,望氣別院的荷花池中正確幾尾呢……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周施主,你這些饅頭果然另有妙用,和尚不才,倒想要嘗一嘗。」 明味和尚一臉平靜,似乎面前的洪水魚災不過是清風拂身、明月過崗,竟是沒有半點緊張;只是一直笑嘻嘻地望著周易扔饅頭,一雙賊眼在這堆饅頭上掃來掃去,早就饞涎欲滴了,此刻見到大半魚群都將散去,就湊過來要打秋風。 「回頭要是有剩的,就給你留幾個。現在可不行,回頭洪峰一來,剩下的這些黃河鯉魚未必就不會瘋狂,這些饅頭是我精心製成專門賄賂魚王的,你有腮麼?」 周易笑瞇瞇地望著明味,他一路走來,不光是系統升級能力變強,閱歷見識乃至對天地自然的感悟也越來越深,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個剛剛畢業混吃等死的碩士研究生、也不是剛剛遁入山林,以為種種田、養養豬就是大隱大賢的小閒人了。 有道是萬流歸宗百家向道,佛家道家追求的東西,他也隱隱有了一些觸類旁通,這個和尚遊戲風采吃肉喝酒有時還懶惰成性,其實卻是個隱藏極深的傢伙,常四海剛才駕船衝出碼頭,如此凶險的時刻,就連蘇定方這種老江湖都難免緊張,和尚卻是絲毫不驚,似乎算定了江海號定會有驚無險一般。 這個和尚絕對也是個求道者,就像自己一樣,恐怕早就把這場恐怖洪災當場了紅塵中的一番歷練,驚濤駭浪在他眼中怕也只是康莊大道、幾十萬隨時可能暴怒,造成魚湧災難的黃河鯉魚也不過是最美味的食材吧? 「阿彌陀佛,有腮的能吃饅頭,無腮的就更能吃了,周施主,佛說眾生平等,你可不能見魚忘友……哎呀不好,真正的洪峰來了,這次可不是魚兒們弄起來的,威力更大!周施主,你的大麻煩來了……」 和尚說得著望西北處一指,直聽上游傳來一陣嘯聲,好像是萬獸怒吼,又像是千雷暗集,眼見水平面上微微一亮,現出了一道白痕,只是轉眼間就迅速接近,卻是一道不知高有多少米的水牆! 「好大的洪水,上游的閘口這是搞什麼,要放也該緩緩的放水,怎麼一放就是這樣大的聲勢!」周易怒了。 「這就是慢慢放水啊周施主,你對水利不通,是個棒槌。和尚告訴你,如果上游閘口全開,大水早就到了……」趁著周易沒注意,和尚一把抄起個『逍遙饅頭』塞進了嘴裡,嘖嘖讚歎道:「好吃,好吃,就是西方的佛宴也不過如此了。」說得好像他去過西天一樣,裝神弄鬼、一身的流氓習氣。 「轉舵,搶在洪峰之前,趕到永濟大壩!」 常四海在前甲板上望了洪峰一眼,立即大聲叫了起來,剛才操舵的時間雖然不長,卻幾乎耗盡了他的精力,此刻是頭鯊凌勇在掌舵。另外十二鯊和常香姑分別掌握三根副舵和兩側十根臨時加裝上去的壓水『龍脊』,跟『龍牙』一樣,這也是常四海的獨門法寶,是取類似前尖後圓長達五米碗口粗細的井岡硬竹,貫通竹節,同時在竹管上開上密密麻麻的透水孔,安裝在船身兩側位置,平時收縮在甲板下方,到了關鍵時刻,可以伸向船外。這種壓水龍脊不會吃水吃力,同時又能起到穩定船身的作用,可以提高船隻抗衡風浪的能力。 可是操作龍脊必須要足夠冷靜的水上行家,普通人遇到颶風大浪,站都站不穩了,哪裡還能保證這十根龍脊在關鍵時刻同時伸出?如果有的伸有的不伸,或者是速度不齊,船身反倒會更加危險。也幸虧有十三鯊來幫手,否則就憑常四海一個,還真是無法應付這樣的洪水。 以常四海等人的經驗,一眼就看出這次洪峰的規模更大,比洪澤湖那次和魚潮引起的不可同日而語。永濟大壩本來就只是國家二級水利項目,又經過上次洪峰的摧殘,現在為了應付洪水,又在不停的加高,雖然能夠勉強阻擋洪水,其實已經是非常虛弱;這次洪峰的規模比上次還大,一下衝擊過六,大壩肯定有某些位段要面臨崩潰,這時就要靠江海號頂上去。 這是真正和洪峰搶速度,江海號的六聯發動機馬力全開,又是順流而下,一時速度竟然到達了每小時一百公里左右,這個速度在高速公路上不算什麼,可在水上又是一艘萬噸貨輪,這就有些驚人了。大壩上的軍民們耳聽引擎轟鳴,眼見江海號在水面上如同箭魚般飛躍,生生拉出一道耀目白浪,把後面洪峰漸漸甩開,頓時采聲如雷,人人都興奮的滿臉通紅。 剛才江海號拋出無數饅頭安撫了魚群的事件都快被人神話了。尤其是曾經參與過『饅頭大生產、大躍進』的炊事兵們,一個個挺胸昂頭,講述著自己是如何在周醫生的指揮下趕工一日一夜蒸出了三萬多斤饅頭,炊事班嘴上跑火車那就是革命傳統,有些好事兒的就說這位周醫生肯定是得到了諸葛武侯的傳授,否則他怎麼就能知道用饅頭餵魚、而且一祭還就成功了呢? 一些人聽得連連點頭,周醫生的神醫神術早就傳開了,這可不就是老天派來幫咱的麼?否則他怎麼就能靠一根銀針、幾張方劑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治好那些重傷員?而且光是醫術神奇也就罷了,還能預測『魚湧』的危險,提前準備好幾萬斤饅頭,這樣的人真好比諸葛武侯重生,是架著東方之紅來的大救星…… 「周易,這一段大壩根基最淺,是最容易出問題的位段,其次是b2和c5位置,不過我也沒辦法判斷這三個地方哪裡會首先出現險情。如果同時出現,江海號只能堵住一個,另外兩個就要靠你和蘇老堂主、王上校了……阿彌陀佛……」 江海號並沒有靠壩太近,雖然水深不至擱淺,可如果靠壩太近就要失去了機動性,很難在第一時間馳援危險地段。因此只停泊在距離大壩五六十米處,而且沒有下錨,發動機也沒有熄火,隨時待命而動。 明味善看天下水脈,說到駕船的功夫,或許遠遠不如常四海和東海十三鯊,可要說到查看水紋水脈卻是天下第一,尤其還是個建築學的行家,那一雙賊眼比偵察衛星都管用,一眼看過去,就找出了大壩的幾個危險位置。這條永濟大壩綿延幾十里,雖然這會兒雲破月出,江面如晝,他手裡又有個軍用望遠鏡,這份眼力還是讓周易為之側目。 不過這時候卻沒時間測試大和尚的深淺了,只要知道這禿驢是個裝逼的行家就成。周易點點頭,看了眼正停在a1,也就是明味所說的最危險的地段的江海號,對常四海道:「常老爺子,萬一真像和尚說的那樣,你和香姑、十三鯊就負責駕駛江海號封堵a1位置,b2和c5位置就交給我和蘇老先生、王上校,你們忙完之後,再來幫我們……」 一旦這三個位置同時出現險情,周易和蘇定方、王棟這三個混元級別的高手就要拚命了,否則光靠壩上的軍民,根本就守不住。蘇定方和王棟也沒客氣,已經和周易商量好,到時候周易負責一處,他們兩人聯手負責一處,誰讓周易的功力最深呢?能者多勞。 「你們……好吧,不過洪水無情,你們多加小心吧。」 就算不看常香姑的變化,像常四海這樣久走江湖的人也知道天下奇人異士盡多。別說周易他們了,就連東海十三鯊也不是普通人。像這樣的武術高手,不但可以長時間在水下閉氣,也不會被洪水輕易沖走,有他們協助壩上軍民封堵水口,確實可以事半功倍。 「轟隆隆!」 常四海話聲剛落,就見大壩上閃起道道紅光,卻是上百門小型迫擊炮發射了,高達三米多的恐怖洪峰已經距離大壩不足兩百米! 這種二戰時期鬼子兵最愛用的小型迫擊炮最方便攜帶,威力也不小;上百顆只有薄薄一層工業塑料彈殼的純爆彈一旦炸開,就等於同時在洪峰上撕開了上百個口子,洪峰的威力就會明顯下降,再加上大壩畢竟在洪峰側面,不是直接面對,總算能夠勉強承受。 一輪炮擊後,炮兵們拔起炮就撤下了大壩,壩上軍民也早就撤走,洪峰位置太高,這一輪過來肯定要有水浪越壩而過,要是被捲到淮河裡面還不得冤枉死? 「小心!」 其實常四海的提醒也是多餘,周易等人穩穩站在甲板上,抬頭看著鋪天蓋地壓來的洪水,腳下沒有挪動半步。 「好大水,不知道大堤抗不抗得住這輪洪峰的衝擊?」 周易抬頭望去,只見空中黑水翻騰,月光早就被洪峰阻隔,水中赫然還有一些沒能及時撤向下游,也沒來得及潛入深水的魚類,此刻卻都翻到了自己頭上去,似乎還有個缸口大小的王八,正搖晃著腦袋向自己砸落…… 第472章 伏波收魚龍03 洪峰掠過堤壩,沖走了人們留下的一切痕跡,也將好不容易穩固的大壩衝擊得搖搖欲墜。大壩本體還好,那些壘積在壩上的土包、沙條棒,很多都被衝散了,在河水中打個旋兒便即不見了蹤影。 好在護壩軍民早有經驗,先用排炮轟擊、減弱了洪峰的威力,又迅速躲避在堤壩後面,因此在這一波洪峰的衝擊下,並沒有任何人員傷亡。洪峰一過,立即衝上堤壩,修補被首輪洪峰損壞的部分、排除險情。 每次來襲的洪峰都是首輪最強,後面依次減弱,可真正的危險恰恰是在中後期。 因為首輪洪峰雖強,卻是一過性的,護壩軍民可以從容躲避,翻過堤壩的洪水也不會對後方永濟縣城構成多大的威脅。而洪峰後方的排浪雖然高度降低,卻是一波一波接連來襲,而且河面的整體水位也將升高,永濟大堤承受的壓力是持續性的;所以在首輪洪峰拍擊下不曾顯現出的暗傷和內患,在長期高水位的壓迫下,都會一一體現出來,如果處理的不好,就可能造成大面積潰壩,那時就是神仙都難救了。 大壩上的水利專家、軍隊裡的工程兵,此刻都在緊張地勘測、計算著、指揮著護壩軍民盡可能的穩住這條生命線。 戰士和百姓們都在冒著生命危險抗擊洪水,雖說首輪高達三米的洪峰已經過去,可是連綿不絕的後期排浪卻會隨著風勢變化偶爾捲上堤壩。上一輪永濟抗洪,軍民犧牲了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一百一十三人就是在築壩時被突然捲上大壩的排浪拉進了河中。 明知危險,卻沒有人會退縮止步。很多戰士已經來回奔跑了十幾趟,兩百斤的沙包一咬牙就扛上了大堤,身體都要虛脫了,卻還不肯退下休息,有人勸阻,還要破口大罵:「老子是男人,不是娘們兒!要下去你下去!去你娘的!」被罵的人不但不氣,反倒會感動的流淚,然後把聲音提得比戰士還高,強拉他們下去休息。 就連瞿乃文這個向來冷酷的老處女都哭得兩眼發紅。她一次次地被拒絕,卻又一次次地抓住戰士們的手臂,風大浪急也壓不住她那尖銳的女聲:「你已經脫力了,要送死麼!下去,給我下去,這是醫囑!這是命令!」 戰士們對她還是保持著足夠的尊敬,『啪』一個標準的軍禮:「對不起瞿醫生,大堤需要我!」然後就甩脫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去了。 在這個時候,不分性別不分年齡不分軍銜不分職業,人們在和死神搶時間,與無情的老天爭鬥!漢子們倒下了,妹紙們就脫下高跟鞋、穿上『憋死牛』衝上去,年青人累倒了,中年人、老年人就隨後衝上去,他們都是大壩附近的原住民,比任何人都更看重這條大壩。 擔架隊成了最忙碌的人,緊急搶救隊十分鐘內就跳入水中四五次。他們光著膀子,只穿一條內褲,腰上繫著粗粗的粽繩,一次次搶回落水的軍民;繩子如果不慎被磨斷了,他們就會被兇猛的水流衝入河底,用不了幾分鐘,屍體就會浮現在數里外的下游水域中。 這樣的悲劇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軍民們在用生命保衛這條大壩。前線一條命、後方百人生啊! 江海號在流淚、周易在流淚、一生江湖闖蕩,殺過人害過命的蘇定方也在流淚……王棟把船邊敲的『邦邦』做響,卻是無能為力。 混元級別的高手也有無力的時候。明味指出的三個危險位置情況非常糟糕。一個是位於對岸堤壩的c5,這個位段已經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水下暗漩,這說明該位段的壩基已經出現了問題,江海號負責的a1和周易負責的b2也好不到哪裡去,護壩軍民雖然在拚命補救,可從種種跡象看來,這三個位段崩潰只在說話之間。 因為大壩的特殊性,一旦基礎部分出現問題,僅靠從堤壩上面投擲土包和圓木是無法徹底穩固的,除非是推倒重來或者在崩潰後從根部徹底重建,可是無論主動還是被動去做,都有極大的風險。在該位段崩潰後如果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徹底封住洪水,別說重建了,整條大壩都會被徹底衝垮,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蟻穴尚且如此,何況是三個位段? 可現在有了攜帶千噸奇石的江海號,又有周易、蘇定方和王棟這三個混元級絕世高手,不可能就成為了可能。 周易他們在行動,王棟和蘇定方已經悄悄駕上一隻小船,潛去了對岸c5位段附近;江海號就在a1位置附近流連不去;周易早已不在江海號上,他換了一身東海十三鯊手工製成的『連體鮫衣』,彷彿一位從大西洋底來的神秘人士,正漂浮在b2位置附近,等待著關鍵的出手時機。 三大高手都在密切注意堤壩的危險位段,江海號上的人也是全神貫注。在更大的危險面前,他們不能、也無力去拯救那些被排浪捲入水中的軍民,哪怕心在滴血,也只能吞回肚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堤壩上的人們漸漸焦急起來,情況不太對啊? 首輪洪峰已經過去很久了。按照以往的經驗,後續排浪的持續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然後就是水位漸漸降低,大家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準備應付下一波洪峰。一輪洪水下來,大概有三到四波洪峰,上回就是如此。 可一次完全不同了!眼看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左右,排浪還在繼續,彷彿無休無止,水位也在持續升高,已經超過地平面兩米三四的樣子,這說明什麼? 有經驗的水文專家面沉如水,沒有對軍民們說什麼,卻把報告書悄悄送到了抗指和曾可柔的面前。 「上游在開閘放水後,可能遇到了突發情況,現在閘口合不上或者不能合併!我們將沒有喘息的機會,水位還會繼續升高,大壩會十分危險,潰壩的可能性超過六成!」 「這是全面潰壩,永濟縣可能遭遇滅頂之災!建議抗指做好轉移人員、物資的準備,如果半個小時後水位還不見降低,就必須放棄永濟大壩!」 「這不是意見書,是一份生命警告!」 曾可柔把水文專家的報告書狠狠撕碎、把抗指『隨機可撤退』的指示當成了放屁,狠狠叫道:「絕不放棄!通知預備隊,全都給我上堤!迅速加高加寬堤壩。老人家說過,人定勝天!」 「轟隆隆!」 彷彿是老天在回應曾可柔的挑釁,他的話音未落,被明味劃為三大危險區域的a1位置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坍塌了近五米寬的一段堤壩,河水彷彿脫韁的猛獸,轟然衝過斷口,使得斷口的範圍不斷擴大。 「快,三連一排二排的所有戰士,全部用繩索相連,用人去擋,二連預備!充氣橡皮球都給我扔下去、五個人一根圓木,交錯相抵,人牆穩定之後,立即投下沙袋!斷口處下鋼筋、速干水泥,絕對不能讓缺口擴大!」 負責這一段的二營營長迅速發出了命令,他手下的舟船營是全國有名的『抗洪英雄營』,應對這種突發情況經驗豐富,幾乎沒有耽擱一秒鐘。 可是奪口而出的洪水就彷彿無數根高壓水槍一同噴湧,十幾個十幾個用繩索相連的戰士組成了整整五排人牆,剛一跳入缺口,就被沖得連連後退,根本抱不住上面扔下的充氣橡皮球。人都站不穩,還說什麼穩定圓木,投向沙袋?沒有圓木和沙袋打底,就是速干水泥扔下來,也是迅速被沖走的份兒。人牆連連後退,根本無法堵住缺口,拖的時間一長,連接人牆的繩索一旦被衝斷,這些戰士都要葬身魚腹。 「二連也下來,這個時候絕不能退,死要也死在這裡!」一連連長站在第一排人牆的中間,聲嘶力竭地沖大壩上喊著:「奶奶的,王奎,你聽到了沒有……我……嗯,那是什麼,水流變緩了?」 巨大的黑影遮擋住了從斷口外射來的月光,一連連長賈從軍看到了黑影上的三個大字——『江海號』! 在最最危險的時刻,常四海駕駛著江海號出現在了斷口外側,人為擱淺!五米多高的船身甚至還比大壩高出了一米多,十多米長的船身形成了堅不可摧的臨時堤壩。 「五十五師的戰士們,還等什麼?徹底修復這段堤壩,消除隱患的時候到了,拿出你們的本領來!」十三鯊哈哈大笑,其中還夾雜著常香姑銀鈴般的話聲,這姑娘也沒枉費周易的調教,從船上一縱身躍落堤上,雙手一抄,舉起兩個沙包投入了斷口。戰士們看得兩眼發直,這裡面裝的可是沙子,一個足有兩百多斤,這姑娘一次扔倆?娘的,五十五師的臉面啊…… 一時間戰士們被常香姑刺激的嗷嗷叫,都跟打了雞血一樣。 「阿彌陀佛……別亂扔!圓木的位置很重要,要做到沙包壓木、木錯沙包,星羅棋布,力量互牽,還有速干水泥別亂扔,都聽我和尚的!」 船上高喧一聲佛號,明味大和尚也投入了這次衛壩保家的『戰爭』 第473章 伏波收魚龍04 男女同上陣,僧俗齊動手,有了江海號阻擋風浪,隱患重重的a1號位段反倒得到了徹底修復的機會,壞事變成了好事。 在明味的指揮下,根根圓木以更為合理的方式組合起來,作用力相互支撐,受力越大,就越會更加堅韌;就這樣以圓木為脊樑,大大小小的沙包、石塊為骨,再澆築了速干水泥,一段嶄新堤壩迅速形成。 「轟隆隆!」 對岸堤壩冒起了陣陣白煙,隔著數里寬的河面,仍是看得清清楚楚。續a1位段後,對面五十五師一團負責守衛的c5地段也出現了問題。雖然不像a1位段如此迅速的崩潰,c5位段的堤壩後面卻是出現了兩個巨大的水湧,該段堤壩開始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向水面下沉降! 「準備人牆,一定要給我堵住!」一團團長的怒吼聲響徹河面,如果不是被參謀拉住,他恐怕會第一時間親自扛上沙包,跳入斷口。在師長面前他可是立下了軍令狀的,一口吐沫一個坑,男人白天說了不算、晚上就肯定不舉。 「棟兒,我們走!」 兩個黑色身影輕輕翻動,脫離小船扎進了水中,迅速向c5位段接近,背後甩出的水線不亞於高速行駛的摩托艇。好在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淮河上又是風大浪大,沒人能看清他兩人的行動。 「報告連長,斷口處……」 第一排跳入水中的戰士落入水中後,不是預想中的東倒西歪相互扶持,一個個站得比在陸地上還要穩當;望著眼前數米處的黑色水牆,戰士們你看我我看你,心裡直犯嘀咕:「尼瑪這面水牆怎麼跟定住了一樣?組織上發明了新科技?」 這面高達兩米多的水牆,就像是被神話小說中的避水類寶物逼住了,在空中翻翻滾滾,甚至可以看到水牆中裹攜的泥沙和各類雜物,卻不曾衝向站在斷口處的他們,水往低處流的俗語成了狗屁。 「下圓木,沙袋、速干水泥!馬列在上,共X黨人有百神護佑!他娘的,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不是迷信!」 接到通告後迅速趕來的一團團長何大必瞪圓了一雙虎目,他自然是看不到正隱身水下,咬牙切齒釋放出護體罡氣,爺倆兒聯手拚命的景象。蘇定方和王棟都在咬牙罵娘,看什麼看?老子容易嗎?還不快修補堤壩! 好在何大必想得開,遇到超越自己知識範疇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不是先去求索,找一票專家研究一番,而是先佔了便宜再說。一聲令下,就要手下修補堤壩,軍方配備的衛星手機卻在此時響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何團長是吧?立刻用你的手機拍下斷口圖案,用手機qq給貧僧發送過來,貧僧會在兩分鐘後,發送一幅斷口修復圖給你,免得你們糟蹋了抗災物資,還弄不好這個斷口。」 何大必很想對著電話罵娘,你丫是誰啊?一個出家人指揮我堂堂團座,豆腐吃多吃成豆腐腦兒了?卻聽電話中跟著想起師長的聲音:「聽和尚的,否則軍法從事!」 「噗嗤。」 雖然身在河中漂著,大部分精神都集中在目前還沒有出現狀況的b2位置,周易卻還有餘力觀察幾百米外大堤上的一些活動。看到大和尚熱火朝天地充當起了臨時工程師,修完了a1區域後把著親臨『前線』的曾可柔一陣忽悠,愣是讓這位大師長當著無數手下的面說出了讓一團團長服從和尚命令的話來,頓時樂得噴了。 不過這樣也好,和尚這一現身,刺激的那些水利專家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在商定c5位段修復圖紙的時候,幾乎是在圍著和尚討論,當然這不是圍攻,而是群策群力,要讓c5位段的修復工作更加盡善盡美。 現在沒人去琢磨c5地段的『神秘現象』,這個世界上的怪事多了,百慕大三角、外星人金字塔遺跡……有多少神秘現象都還沒有答案呢。『馬列在上』,這是老人家在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都愛說的話,據說他老人家都信,咱憑啥不信? 「是!服從命令!」何大必是五十五師團級幹部中唯一一個靠耍胳膊根兒上來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執行命令沒二話能夠最大化的貫徹領導意圖就是他的特色,曾可柔喜歡,哪怕是為此給他配了個參謀團都感覺值,這個粗線條的漢子對團長的命令沒二話,別說是和尚了,只要師長發話,尼姑的話他都肯聽! 周易鬆了口氣,c5位段應該可以渡過危機了,這會兒最困難的不是五十五師的官兵,而是蘇老堂主和王棟兩個,就算是兩人聯手,要頂住幾千上萬噸位的大水也夠坑爹的,估計等到c5斷口修復,這兩位高手也就差不多要進臨時醫院了。 混元級別的高手也有極限,精神力融合內氣?精神也可能衰弱、內氣也能枯竭,除非是達到蘇定方所說的『須彌芥子』境界。精神內氣藏之如芥子,外放則如天地須彌,不過這個境界別說修煉了,連見都沒見過,對於他和王棟這種初入混元的高手來說,也就是個虛無縹緲的夢幻,甚至對於周易來說,都很難想像。 好在兩人雖然快要累到噴血,卻還能夠勉強堅持。雖然相隔數力,周易的精神力卻可以透過水流,遠遠監控兩人的狀態,萬一兩人無法支撐,就算b區域崩潰在即,他也必須要出手相助。 「嗯?」 略放下心的周易忽然眼皮一跳,霍然轉頭望向面前的b2位段。 這是明味所說的三大危險位段中最為複雜的一段,未來的崩塌面積可能比c1處還要小,可是卻複雜了十倍、百倍。 據明味觀察,這段堤壩下隱藏有一條水脈,應該是直通黃河的水眼,只是因為歷史上黃河多次變道,所以才漸漸枯竭,成了一條『蟄龍』,後來政府修建這段堤壩,又將其封死,久而久之,就連當代的水文專家都不知道這裡還有條水脈存在。 這次黃河再次奪淮,走得正是往日故道,這條水脈就成了定時炸彈;本來該位段就有重重隱患,如果再被這條水脈從下面衝擊,肯定會瞬間崩潰,想要修復困難無比,無論是江海號還是蘇定方、王棟,都只能封住河面來水,卻是無法同時封住下方水脈的噴湧! 這個無比困難的任務,也就只能交給周易完成。按照明味估算,這三個危險位段會先後失守,如果是a1、c5位段先行崩潰那是最好,周易只需要壓制一段時間,江海號和蘇定方、王棟他們就能趕來想幫;如果是b2位置先行或者和a1、c5位段同時崩潰,那周易就有樂子了。 不過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和尚說了,周施主常常能人所不能,非貧僧可以預料萬一,就算遇到再怎麼糟糕的情況,你也是可以應付了。 周易感覺這就是坑爹,卻不容他迴避困難,也就只能喜當爹了。 眼下蘇定方和王棟那邊還在咬牙堅持,a1位段的修復雖然已近尾聲,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收工,而且江海號主動擱淺之後,要重新開動,還要拋去事先準備好的壓艙物、緩緩操舵尋找合理的起動方式……可是b2位段卻開始有了異動。 那條讓明味最為擔心的地下水脈,就像一條蟄伏許久的蛟龍,突然翻身了! 「轟!」 一聲如雷鳴般的轟響竟是由堤壩下方發出,本來就已經被排浪沖擊到搖搖欲墜的b2位段突然炸裂開來,有三米多的一段,被硬生生衝起,在空中解體! 晶瑩匹練,猛然從斷口處衝向天空,聲勢猛惡,真如孽蛟翻身,妖龍鬧海,甚至連從河面方向衝來的洪水,都被這條突然水脈伏流瞬間逼開。 早就得到周易他們提醒的護壩軍民在b2位置出現裂紋後,就撤到了安全區域,也準備好了各自救災物資,準備好了緊急修復工作。可看到眼前的場景,上到指揮人員,下到普通軍民全傻了,地下水脈?看這聲勢,連接的不是黃河怕也是長江,這可怎麼修復?東西一扔下去,立即就會被衝到空中,人牆更是不可能站的穩,誰跳下去誰死! 馬列保佑了對岸的堤壩,還會保佑我們這邊兒麼?C5位置出現的神秘現象已經被護壩軍民傳為佳話,現在是人人迷信。 就在人們張口結舌束手無策想著馬列上帝各路神佛保佑的時候,一條身影悄悄潛入水中,閃動兩下,就到了那個地下水脈的出口上方。 那樣噴力驚人的地下水龍、還有從河面排壓來的無數噸洪水卻無法真正逼近他的身體,在半尺外就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排開,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水球。 而且這個水球的直徑還在不停變大,漸漸超過了地下水脈的出口面積,這個身影有些艱難的一寸寸下壓,越是接近水脈出口,就越是困難,最後幾乎是在以毫米運動。足足用了兩三分鐘,才終於將地下水口蓋住,平靜了一會兒後,水球開始漸漸拉長拉寬,向上的斷口處延伸。 周易終於壓制住了地下水口,卻還要兼顧上方崩潰的堤壩,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面臨如此巨大的壓力…… 第474章 伏波收魚龍05 周易在拚命,自從獲得全能閒人系統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拚命,而且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人,為了永濟大壩後的千千萬萬軍民。 護體真罡彷彿不要本錢一般,隨著他念頭轉動,向外不停地擴展、蔓延,不但狠狠壓住了地下水脈的出口,更化做一段透明的『堤壩』,將洪水阻擋在大堤外面,b2位段頓時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真空地帶。 「馬列在上……」 周易沒有當現世神仙的愛好,因此在排出洪水的同時,位於他上方位置的護體真罡就在他刻意控制下做出各種詭異的流動,折射月光,讓壩上軍民看下去就是一片彩光流動,完全看不到是身穿鮫皮緊身衣的周易在施展手段。 剛才那兇猛上衝的地下水脈忽然消失不見,河面方向排壓過來的洪水更是違反了物理規律,被硬生生阻擋在這段已經崩潰的堤壩外,寸步不能得進?在戰士們看來這就是馬列保佑,在土生土長在淮河沿岸的水上人家看來,這是河神爺顯靈,現場沒有香火,就撮土為堆扶個蠟燭在裡面,磕頭就拜。最後還是親自趕來的曾可柔和負責這段河堤的二團團長下了命令,才阻止了這場越演越烈的『封建迷信活動』。 「好傢伙,這些奇人異士,都該收進軍方才對。最好是我五十五師引進這樣的人才一兩百位,什麼釣魚島南沙群島?有了這些人才,老子能打到老美的西海岸去!」 到了曾可柔這種級別,雖然還不夠資格跟著南水宮的大佬們『吃豬肉』,卻也是有資格看到豬跑了,哪怕沒親眼看到,聽也是聽說過的。他也聽金陵軍區的司令員說過,在華夏是有一些擁有強大力量的奇人異士,能夠隨便欺負奧運冠軍,擁有人類巔峰的能力,其中有些極端變態的傢伙,甚至已經不算是『人』了。 這些人守衛在『南水宮』中,在世界某些領域守衛著華夏的利益,也有一些逍遙世上,不受人管轄的,卻連國家都有給予這些人特殊待遇,為他們保密身份。 在聯想到這次洪峰來襲前王棟與他說過的幾句模稜兩可的話,結合c5和b2地區的怪現象,如果他還想不到什麼,那也不配做一師之長了。 「現在由師直警衛連接替b2地段的修復工作,其餘人全部撤離,這裡很危險!」 五十五師本來就是特種師,警衛連中的戰士更是千挑萬選,有不少本身就是武術好手,光什麼柔道五段、跆拳道黑帶就有好幾個,而且這些首長近衛軍都是簽署過保密協議的,讓他們近距離接觸這斷口下的奇人,曾可柔感覺更靠譜一些,下面這位肯定會因此對自己留下個好印象。 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下面這位就是被自己視為奇才,想要挖牆角卻被王棟一腳踢爆了『陰謀』的周易周大神醫,只當對方是上面派來的那類奇人,準備拍個響亮的馬屁。 這裡有馬列、河神保佑,哪裡會有危險了?護壩軍民可以有意見,卻必須服從,很快被清場,留下的都是曾可柔的心腹近衛。 曾大師長眼睛轉了轉,正尋思著該如何出手,就聽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曾師長,讓你的人投下修復用物資就可以了,和尚的修復方案早就印在我腦中,我會負責施工……」 周易也快頂不住了,河面上的洪水直攻也就罷了,下面這個地下水脈卻是頂著他的菊花,而且還是超強水流震動銷魂冰火兩重天。他是比蘇定方和王棟能抗,可也不是『芥子須彌』的高手,要維持如此強度的護體罡氣,精神力和內氣的消耗都是無比巨大,時間長了他也一樣受不住。 這時也顧不得藏私了,江海號不能及時趕來,他也只能主動聯絡曾可柔,否則何時才能脫身呢? 這個用精神力直入曾可柔腦海的聲音,別人卻是聽不到的,而且極其低沉嚴肅,讓人一聽就是高人,曾可柔打了個激靈:「傳音入秘,我的夢想啊……」這也是位武俠小說愛好家,少將師長也有過激情飛揚的青春啊。 「巨木大石,有多少扔下來多少,先要封住這個地下水脈才行,否則你扔下多少東西,就能給你衝上去多少!」 周易一面用護體真罡壓制水脈抵禦洪水,一面將精神力遠遠放出,探查這個地下水脈的情況,結果越是探查,對明味就越是佩服,這貨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風水僧,查勘水龍水脈的本事實在是厲害! 這個地下水脈極是寬廣,不過並非一路與堤壩平行,而是從b2位置一路直下,到了地殼百米左右的位置後,才向西北方向延伸開去,整條淮河沿岸,也就這麼一個出口,而且隱藏極深,明味居然能判斷如此之準,讓周易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親自下去過? 要完全消除這條水脈的陰患,除非是有人能夠進入水眼,在這條水脈中開闢一條通往河心位置的水路,先不說用什麼辦法破開那地殼中厚厚的土石,光是在地底穿行上下兩百多米,就不是人力可為,混元高手也不行,除非是神仙。 周易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如果全力以赴,也就是進入水脈十幾二十米還能全身而退,再遠可就回不來了,水脈中不但沒有氧氣可供呼吸,水的上衝力尤大,護體真罡再強也有個限度,並不是可以壓制萬物的神仙手段。 不過要暫時封住這道水脈還是可行的,等到洪水過去後,黃河水歸了原位,就算水脈還在,也不會再次破開封堵威脅上面堤壩了,這樣效果不錯,同時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這個人好大的口氣,巨木大石有多少扔多少?就不怕把你給埋了?」 曾可柔皺了下眉,想到這人多半就是傳說中華夏的『神秘武力』,地位真比自己還高,乾脆就聽他的好了。於是發下命令,警衛連開始將一些沙條棒、石頭扔了下來,戰士們只是猜測下面有個偌大水洞,雖然不明是什麼原因讓這水洞退了水,卻是一定要堵上才行,否則一下去人就掉進水洞裡,那才是冤枉極了。 護體真罡隨周易心思而動,洪水難以侵入分毫,這些木棒石頭落下來,卻沒有遇到任何阻力,上面的人就見到木石投入,斷口下方光華一陣閃動,幾米長的木棒和石塊就消失不見,彷彿下面是個巨大的無底洞一般,無論扔下多少東西,都會被吞噬乾淨。 周易對精神力的運用越來越是純熟,結果就體現在對護體真罡的操縱上,明味和尚傳授的土石搭建之法加上他對物理學的理解和運用,只要稍稍動念頭,這些木棒石塊就以最合理的方式形成了一個長十五六米,直徑剛好與水眼相等的圓柱體,筋骨具備,只欠將速干水泥澆築下來完善皮肉。 「速干水泥!」低沉嚴肅的聲音在曾可柔腦海中響起,少將師長同志又是一個激靈,迅速發出了投入速干水泥的命令。 幾十袋速干水泥在周易的控制分裂開,從正面側面底部數個角度滲入到這個已經成形的圓柱形『水眼蓋』中。周易稍稍分開護體真罡,引入一些水來讓水泥融開、然後迅速凝結,前後不過十分鐘,一個精心打造成的水眼蓋就徹底完工了,看看自己的傑作,周易感覺自己很有做泥瓦匠的潛質。 「江海號還沒到來?」 周易微微皺眉,長時間和洪水對抗,又要鎮壓地下水脈,以他的實力也開始感到吃不消,雖然有護體真罡減輕水壓,卻感覺全身有如針扎一般的疼痛,這是靈罡被水壓逼迫,反溯週身穴道、毛孔,帶來的不良反應,如果時間再長,一旦罡氣減弱,無法支撐外來壓力,又不能從容收回,甚至會被罡氣反噬,震斷全身經脈、撕裂毛孔,化成一團血霧肉泥! 這就是混元級別高手最怕的氣爆,甚至比截斷肢體、頭顱,還要更為恐怖、死得也更加徹底。 暗運一口內息,從週身毛孔中排出更多罡氣,周易才覺輕鬆了一些,心裡卻有些著急,常四海他們再不到來,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師傅……就在這下面麼?」 一聲悠揚的汽笛聲響起,聽在周易耳中,簡直比九天仙樂還有美妙;透過層層水壁望去,只見水面上駛來一艘貨輪,江海號三個大字歷歷在目,一名少女正站在船邊,定定地望著自己,美麗雙目中儘是淚水。 常香姑知道『叔叔師傅』的本事,也知道他就在這個斷口下方,周易幻化出的層層迷光遮住了她的目光,她卻感覺的到。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常香姑一直在為『叔叔師傅』擔心,此刻見到b2斷口外的河水被無形力量阻斷,知道周易沒有危險,心裡一激動,忍不住哭了出來。大和尚撇了姑娘一眼,雙掌合什寶相莊嚴:「阿彌陀佛,癡戀情愛,終是迷團,都是孽緣,彌陀佛……」 「和尚叔叔,你說什麼?」常香姑看看他,有些不滿,要不是和尚太娘們兒,在a1位段精益求精,江海號早就該開過來了,『叔叔師傅』也就不用堅持這麼久。『叔叔師傅』是人,又不是人魚! 「沒什麼沒什麼,和尚是說香姑是個尊師重道的人,對師傅一往情……不對,是情深意切,讓人感動啊?香姑你放心吧,周易死不了的,就是大和尚去了西天極樂世界,他也有的活呢。」 「這還差不多。」聽到和尚誇師傅長壽,常香姑才破涕為笑,師傅最好能活一萬年! 「阿彌陀佛,能活一萬年的是王八。」 明味嘿嘿一笑,高僧風範蕩然無存,簡直就是賊眉鼠眼。 「轉舵,緩緩靠岸,一定要慢,否則船體會帶起更大的水壓,斷口那邊可承受不住。」 江海號從擱淺狀態起錨,又是面對排浪洪流,把常四海可累得夠嗆;老頭兒這會兒把舵交給了頭鯊凌勇,還是忘不了提醒兩句,說到舵上的功夫,十三頭鯊魚也算一流,可畢竟是海上出身的,活兒還是糙了些,他得多盯著。 這尊水龍王算是開眼了,周易、蘇定方、十三鯊、甚至是自己的孫女兒……在這條不算長卻百怪皆出的航程上,他一天見到的奇人奇事比半輩子闖蕩江湖見過的還多。還記得在年輕時駕舟鄱陽湖,遇到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人搭船,後來在鄱陽湖遇到風浪,船身幾乎顛覆,這個人居然走進湖中,用雙手將船身扳轉了過來,然後踏浪作歌而去,活脫脫就是一幅現代的唐傳奇圖。 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遇到這樣的奇人了,眼前卻一下就蹦出十幾位來,有些被刺激到的常四海感覺自己與奇人同行,而且很快就要成為傳說中的一份子,這比打了雞血還帶勁,咋呼起來不用高音喇叭也能讓全船人聽得清清楚楚。 「船交給我,您就放心吧常老爺子。」 駕駛艙內傳出凌勇的大笑聲,常四海細膩的水上功夫讓他佩服無比,可這也不能阻止他與常四海一較高下的心思,水龍王?那不成了咱鯊魚兄弟的頂頭上司?這可不行!您就看看咱的手段吧? 『神龍擺尾』的操舟手法重現,這位頭鯊居然是把常四海的看家本事學到了八九成;就見江海號這艘本該是笨拙無比的萬噸船在風浪中左突右穿,以一個彷彿汽車漂移的姿態擺正了船頭,停機、水面滑行、貼庫!這個庫自然是指斷口。 在周易的罡氣護牆和洪水之間,江海號分毫不差地楔了進來,二次主動擱淺、拋錨定船,剛好把b部分的斷口擋住。周易頓時感覺壓力一輕,來自河面方向的洪水再也不用他分心對付,終於可以集中全部精神和力量來封鎖這條地下水脈了。 …… 把洞洞堵起來,要分幾步? 簡單。 首先要有一根棒棒狀的東西,周易已經有了。 其次,要精神集中,擁有控制棒棒的能力,江海號來到之後,周易精神力量再不用分散,這個條件也已具備。 第三,頂! 『太極黏手』! 江海號替自己封堵住來自河面的洪水後,周易立即收縮罡氣,直徑和水眼相等,頭下腳上,對準了水眼方向,右手一伸,罡氣編織如網,力道運用帶上了太極手法,這一根十幾米長,與水眼直徑相當的棒棒,立即被他『抓』在了手上。 身子向旁一偏,掄起『棒棒』就捅了進去,隨著『棒棒』捅入,眼前水花漸漸消散,卻是地下水脈被壓制住了,周易鬆一口氣,將罡氣再次收縮,薄薄一層貼在身上,頓時更為輕鬆,全身之力有九成都集中在控制『棒棒』的這只右手上。 此刻地下水脈就好比一個巨大的針管,其中的水流就好比針管中的藥液,周易就是推動針桿,也就是那根『棒棒』的『護士妹紙』,只不過這位『護士妹紙』過於強橫了一些,『棒棒』在他手中,更像是傳說中的『定海神針』。估計鎮壓海眼的『定海神針』也是這樣用的,不然這件傳說中的寶物為何也是棒形,又叫做『如意棒』可大可小呢?古人的智慧啊…… 周易忍不住微笑起來,感覺自己太惡趣味,同時還有成為某項專家的潛質,有小處見大、見微知著、見賢思齊……見不賢……扯遠了,總之他這一手鎮壓水眼的壯舉,非常的具有想像力。 「轟轟……」 一連串的響聲不是在外面炸開,而是在周易的耳中響起,就彷彿炸雷般滾過心頭。 這種偶然的變化,連周易自己都是一愣。 自從修成護體真罡,進而與精神力融合,質化成護體真罡,之前用來對敵、抗衡洪水,都是成面狀散發於體外,像這樣起丹田走經脈過心房繼而集中於一臂一手,還是第一次。滾滾真罡從體內流過,所到之處,就彷彿鋼入洪爐,進一步被熔煉著,漸漸有了些實質化的味道,威力也似乎變得更大。 「嗤!」 這個熔煉、提升、提純的過程幾乎是在瞬間完成,周易只覺手上一輕,重達十幾噸的『棒棒』突然間變得輕若無物,只是隨便一捅,就深入了水眼近半。 「去!」周易心中一喜,手上加力,把『棒棒』又捅深了一些,眼看『棒棒』的尾部全都嵌入了水眼中,仍然不肯罷休,雙腳微微一蹬,兩道真罡從腳下發出,立時化身為擁有十萬馬力的鐵臂阿童木同學,頂著這根『如意棒棒』,一舉衝進了水眼深處。 估算著這個深度差不多了,下面水脈再強,一時半會兒的也沒可能再次衝開,而且隨著這次洪峰過去,黃河奪淮的水量肯定會持續減少,這條地下水脈的破壞力也會漸漸歸零。周易鬆了口氣,正要退出水眼,浮到水面上換口氣再說,忽然感覺到一個十分強大的生命能量正在向自己迅速接近,很快就到了棒棒的另一端。 「嗯,水下還有怪物?」 周易雖然收縮了護體真罡,但是因為身在水眼之中,為防不測還是將精神力遠遠放出,甚至是透過『棒棒』到達了水脈深處。當即用精神力迎著這個衝來的生命能量一探查,差點沒在水中驚呼出聲。 好大的黃河鯉魚! 這條黃河鯉魚身長足有四米,全身金麟閃閃,兩隻魚眼好像小孩子的拳頭,四跟魚須伸出半米多長,都有小指頭粗細,加上身彎背弓,在水中游動起來彷彿真龍一樣,簡直就是成了精的玩意兒! 魚龍! 早就知道黃河鯉魚長得大,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大的一條,這條魚活了多少年頭兒了?按說魚老成精,怎麼會沒頭沒腦地撞進了這條水脈來? 周易皺了皺眉,看到這條鯉魚已經接近了棒棒另一端,猛地集中起一縷精神力,對著它頭部狠狠刺了進去。 在水中,鯉魚也是打洞的行家,如果讓它留在這裡,對堤壩的安全大大不利,周易也不忍心一棒子頂過去,把這條難得長成的大魚直接頂成肉泥,就想著驚走它算了。他的精神力之強,可以催眠人類這種高級動物、甚至還能在人腦中留言,比傳音入密還要神奇,要驚走一條大魚實在是太輕鬆了。 「嗯?」 精神力順利深入鯉魚腦海,周易正要在這條魚的意識中留下一抹驚痕,忽然感覺一股同樣龐大的意識反彈回來,竟然把自己的精神力頂出了大魚腦海,頓時大驚失色。 「是精神結!這條大魚竟然被催眠高手下過精神結,而且隨著這條大魚長成,這個精神結也漸漸壯大,竟然可以反擊我的精神力量?」 大驚之後,周易也很快平靜下來,催眠學本來就不算什麼神秘的玩意兒。催眠師要控制他人的思想,或者化解對方的心理疾病,就是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在病人腦中留下『精神結』,例如病人患有長期失眠,就下一個『催眠結』,讓對方可以安然入睡,說來神奇,其實就是一種醫術手段。 這種精神結很難下,被催眠者如果意志力強大,催眠師就會失敗,可一旦下成,就會經久不去,除非是再有催眠師為其解除;周易遇到的這個精神結,是有人下在鯉魚腦海中的,一時沒有準備,竟然被它反彈回自己的精神力,等到想要再次發動精神力徹底搜尋鯉魚腦海時,那條黃河鯉魚似乎受到了驚嚇一樣,轉身就逃,大魚在水中游動比潛艇都快,別說周易與它之間還隔著十幾米長的一根如意『棒棒』,就是沒有,也很難在地下水脈中追到這條大魚…… 「奇怪奇怪,是什麼人會不惜耗費精神力,居然在這條魚龍的腦袋裡下了精神結?難道說這條魚和金洋洋、小銀一樣,也是某個人的寵物?」 周易雖然十分好奇,卻還是放棄了追趕這條魚龍的莽撞想法,頂著個棒棒追魚太不像話,何況他畢竟不能在水中長時間潛行,萬一在地下水脈中迷了路,堂堂混元高手活活被憋死,那就成大笑話了…… 第475章 伏波收魚龍06 周易坐在江海號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在水中足足堅持了半個多小時,混元高手也要吃不消的。從c5位段撤回的蘇定方和王棟比他還慘,兩人連嘴唇都紫了,本來應該一兩個呼吸間就能恢復正常,只是兩人精神內氣消耗皆巨,現在比起東海十三鯊和常香姑都大大不如,沒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那就算不錯了。 「叔叔師傅,快喝碗熱湯吧……」 周易悄悄潛回船上,沒被任何人發覺,大和尚已經再次擔任起工程師的職責,正在指揮護壩軍民加緊修復b2位段,這個最為危險的位段從根部開始,正在全面恢復之中,等到修復完畢,會比之前更加堅固。 這一波洪峰帶來的排浪正在逐漸消失,水位也開始下降,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常香姑跑到廚房親手燉了碗鮮魚湯,先給周易盛了一碗,才分發給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厚此薄彼,讓常四海不由多看了周易兩眼,微微歎息,其餘人也在暗中交換著目光,十分曖昧地看著這一對師徒。 「嗯,香姑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周易都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常香姑在他眼中就是個大女孩子,師道尊嚴,又有柳妹紙在前,他也不能動什麼心思,正覺有些尷尬,看到船上搭了個過板,卻是五十五師師長曾可柔帶了幾個醫生和醫務兵走上船來,一面笑著跟船上眾人握手,十分主旋律地感謝他們為保衛大壩做出的貢獻,一面讓醫務人員給周易他們檢查身體。 這批醫務人員中沒有瞿乃文她們的人,不過質素都很高,有幾個還是白生生的奶油妹紙,說話柔聲嗲氣,噓寒問暖,下手溫柔,別說年輕人了,就連常四海和蘇定方這樣的老骨頭都感覺十分舒服,恨不得她們多檢查幾遍才好。 負責給周易檢查身體的妹紙居然還是從京都來的,一開口像黃鸝鳥叫,而且還是個中西醫結合的出身。一面班門弄斧地跟周易把脈,一面癡癡地望著傳說中的周神醫,琢磨著自己都給神醫檢查過身體,回頭後在小姐妹面前可有吹噓的資本了,於是話多的不行,看她那架勢,要不是師長在,非得向周易索要簽名不成。 常香姑看得橫眉立目,每次一看到這個軟妹子醫務兵跟自己的『叔叔師傅』搭話,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這貨的手皮可真嫩啊,自己這雙操舟弄船生了許多老繭的手要脫胎換骨,至少要在化勁初成以後才行,這還得多久啊?看得真是氣人! 她哼哼著又端了碗魚湯過來,滿面春風地要請這個軟妹子醫務兵喝湯,其實就是想把她從周易身邊引來,沒想到軟妹子不吃這套,微笑著拒絕了她,繼續瞇著雙笑眼請教周易許多醫學問題,看病的向被看的人求教,雖說是『能醫不自醫』,周易目前的地位使然,卻也讓人看著分外彆扭。 就在常香姑就要暴走,尋思著是把這個軟妹紙醫務兵提起來扔進水裡扔進水裡還是扔進水裡的時候,這次對江海號所有『船員』的身體檢查總算是結束了。曾可柔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給蘇定方留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還得到了蘇定方的承諾,將來會派人幫助五十五師訓練戰士。蘇定方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呢,不過曾大師長實在長袖善舞,硬是從水情侃到了戰士,從戰士侃到軍隊,從軍隊侃到自己的家庭出身,提前了曾經是老紅軍的爺爺。 根據他從側面瞭解的消息,這位蘇老先生身份神秘,和政府的淵源是從革命戰爭時期就開始了的,這也就是祖上實在沒參加過滅清伐袁,否則他還得往上攀呢。 聽了曾可柔排出的家譜,蘇定方還真是心中震動,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得到組織命令去大草地上救援一位紅軍團長,而這位團長恰恰正是曾可柔的祖父…… 雖然沒有點破,他卻衝著這份香火情答應了曾可柔的要求。曾可柔就像個得到了滿意玩具的小孩子,興高采烈地帶著人走了,倒是沒再來糾纏周易。 「老周,你跟哥們兒說說,在那個地下水脈中都見到什麼好玩意兒了?」 B2位段經過修復,已經具備了抗禦洪水的能力,江海號在常四海他們的控制下再次從擱淺狀態下起航,準備駛入『深水窩子』,等過幾天這輪洪峰徹底過去了,就繼續航程,回返雲水山。 一番忙碌奮戰,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夏天天亮的早,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漸漸變成暗青色,很快又轉為嫩青,月亮漸漸從中天墜落,向西方水面落去,東方的水平線上,開始透出一抹橘子黃。 太陽要升起來了……人人都鬆了口氣,精神也都跟著放鬆下來,就連周易、蘇定方這樣的混元級高手也不能例外。眾人同時伸了個懶腰,呈大字形躺在甲板上,迎著零散的雨絲和即將升起的太陽,聊起天兒來。 王棟最關心的還是周易在地下水脈中究竟看到了什麼,常香姑也很是好奇,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等待著周易的回答。 「我看到了一條黃河鯉魚。」周易很認真地道。 「去!」王棟翻了個白眼,打死他也不信會有黃河鯉魚跑進地下水脈中:「不肯說就算了,我瞇一會兒,日出後別忘了叫我一聲……」 「真的是黃河鯉魚麼師傅?」 常香姑早就陷入了對周易的盲目崇拜,王棟不信她可信。 「深水窩子快到了,洪峰過後,這裡的水面情況有所變化,大家要……嗯,那是什麼?」 高音喇叭中傳出常四海的聲音,水龍王有點慌張。 「怎麼,日出了?」 王棟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向前面河岸只望了一眼,頓時驚呆了:「魚,好多魚啊?」 「沒有先前那撥兒多,也就有萬兒八千條,可是每條都很大,如果放在普通的黃河鯉魚中,條條都是魚王!」 還有魚龍! 周易望著前方金光閃閃的水面,心裡說不出的好笑,敢情是那條魚龍吃了虧,糾結了一幫小弟來找自己報仇了? 第476章 超高頻震盪音 「不好,這一波來的都是魚王,最小的怕都有七八十斤,大的有一兩百斤!近萬隻這樣的大魚游向永濟,簡直比之前遇到的魚潮還要危險!」 常四海和東海十三鯊知道厲害,一個個面色大變;眼前這票魚個個都是王者,雖然數量少,危害性卻只會更大,要是被它們游到永濟附近,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驚呼聲未落,眾人忽覺眼前一花,卻是初生的朝陽從東方水面下跳躍出來,映紅了整條河面。這個魚王群剛好在西方水面,被陽光猛然刺到,都變得暴躁起來,同時在水中翻波攪浪,剛剛平靜下來的河面頓時變得波濤洶湧,大大小小的浪峰開始出現,要形成排浪。 「鏗鏗鏗……」 江海號上的眾人正有些失神,忽聽這個魚王群中傳出一陣尖厲的鳴叫聲,不是小魚那種用魚腮震動水流發出的『嗡嗡』或者『唧唧』的聲音,彷彿是用金屬划動石頭,發出的聲音十分刺耳,讓人聽到就會煩燥不安,想找個看不順眼的人狠狠吵上一架。 「還有大魚!」 沒等周易說出在地下水脈巧遇魚龍、『如意棒』下留了它一命的事情,常四海已經驚呼出聲。憑借大半輩子混跡水上的經驗,他一聽魚叫就知道,這是一條前所未遇的大魚! 只有活了幾十年的魚王之王,腮部厚如石塊、堅如金鐵,腮活量其大無比,才能夠發出這種金石之聲。這是一條魚龍! 魚龍現,江河翻!也只有魚龍現身,才可能有萬千魚王跟隨。眼前的這些魚王,估計就是黃河幾十年來養成的王者,與之相比,之前那波魚潮中的魚王根本就不算什麼。 「嘩啦啦!」 只見河面一陣翻湧,眾魚王紛紛閃避到了一邊,水面上先是出現了一個淡淡的漩渦,跟著越來越大,越轉越急,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直接足有二三十米的虹吸;很多來不及躲開的魚王連半分掙扎的力量都沒有,打個旋就被吸入進去,過不一會兒,水面上漂浮起斷尾碎鱗,卻是已經成了這條魚龍的腹中食物。 可能是吃飽了,水面上巨大的虹吸突然一頓,猛烈逆轉起來,噴起一朵足有三四米高的水浪;一個巨大的金色魚頭猛然從水浪中探出,兩隻拳頭大小的魚眼映著朝陽紅霞,呈現出血紅的顏色,看得常香姑『哇』的一聲尖叫,捂上眼睛就往周易懷中倒去。人家怕怕…… 「阿彌陀佛,好大的魚頭啊?這要是做成魚頭宴,一定是絕世美味。」明味舔了舔嘴唇,真難為他這會兒還能想到吃。 「好大,好大,足足有四米多長!這是真正的魚龍,千年難得一見!它究竟活了多久,五十年還是一百年?恐怕比普通人類的壽命還要長吧?」 叮叮噹噹……東海十三鯊把手中的魚叉魚槍扔了一地,這條黃河鯉魚絕對是異種,看那鱗片堅硬似鐵,普通的魚叉魚槍根本傷不到它,拿了也是沒用。 「哈哈,好魚好魚……周易你別管,這條魚是我的!常老爺子,再把船開過去一些,我好拿了這魚,帶回去給戰士們嘗嘗新鮮!」 王棟哈哈大笑,一個勁地催促常四海快快迎上去。 「常老爺子,迎過去吧。不拿下這條魚龍、驚散了這群魚王,永濟大壩就只能粉身碎骨,我們去會會它!」 這條魚龍剛一現身,兩個拳頭大小的魚眼就緊緊盯住了周易,怒嘶一聲,那些魚王就彷彿得到了命令一樣,排列成行,一個個調轉頭,把大尾巴往水面上拍擊,魚龍更是從空中躍落,巨大的魚尾連續拍擊水面,和近萬條魚王聯手弄出了十幾波三四米高的巨浪,浪頭所指正是江海號。 顯然,這條魚龍是跟周易耗上了。它這次來正是為了尋仇!這些魚王本來在洪峰襲來時,都是潛伏在水底,並不想出來折騰,也是聽到它的召喚,才會聚集起來奔襲永濟。 「好!」 舵盤在常四海手中飛轉,任憑浪峰千湧,水流變化萬千,江海號的船頭卻始終對著這條魚龍弄出的主浪。船身猛地一沉,刺入浪峰之中,跟著又從高處拋落,東海十三鯊便在此時放出了『龍脊』,船身兩側猛地彈出十根長長竹管,使得江海號看上去就彷彿一隻巨大的蜈蚣,在萬條魚王弄出的驚濤駭浪中仍然可以保持平衡。 「畜生,你王爺爺來拿你了!」 王棟哈哈大笑,身體一縱離船飛起,在空中振動雙臂,罡氣呼嘯而出,將衝到面前的水花水浪一一震成粉碎。他正要向魚龍的方向衝去,就見那條魚龍尖叫一聲,立即有幾百條魚王離波躍起,悍不畏死地向他衝來。 「我操,敢死隊啊?」 這些魚王最小的都有一百多斤,大的有一米多長兩百斤左右,一下子衝上來數百條,而且條條都是睜開血紅的雙眼,魚牙猙獰;看那拚命的樣子,就好像被王棟搶了老婆一樣,讓他這位初入混元的大高手都看得心中一寒。 不過王棟是個人都殺了上百的凶胚,微微一愣之後,立即出手無情,掌砍腿劈。近身的魚王無一倖免,不是被他一掌砍去了魚頭,就是被他一腿踢爆了魚肺,轉眼間血染河面,漂浮了一片魚屍。 可是魚王太多了,王棟身在空中,靠得就是一口內氣運轉,連劈了幾十條魚王后,立即感覺不妙,身體如流星一般墜向河中;此時圍過來的魚王越來越多,王棟站在河面上,水只掩到腳踝,身形閃動恍如凌波神仙,可惜他再靈動百倍,也是個陸地人形,說到在水中的靈活程度,哪能比得上人家水生水長的黃河大鯉魚呢? 這才叫欺負人。人欺人不算啥,魚欺人才有的看。那條魚王根本不曾參加戰鬥,只是不停召喚魚王進攻,轉眼間王棟就被上千條魚王圍住,身形漸漸呆滯,有幾次一個不小心被拚死來攻的魚王撞在了身上,以他混元高手的體魄,也要打個踉蹌,有幾次內息都差點被打斷,沉到水裡去。 其實這些魚王也就是比普通的魚大些,並不是仙俠小說上描繪的什麼靈獸神獸,就算在水面上佔了地利,也絕非混元高手的對手;無奈王棟在維護c5位段時損耗太大,又不比周易這種『怪獸』級別的身體可以迅速恢復,這一下被群魚圍攻,還真是有些疲於應付。那條魚龍也夠損的,不時從口中噴出水箭襲擊王棟,它那巨口一張,噴出的水箭就跟十幾股高壓水龍一齊發射差不多,混元高手挨上了也不好受。 「王大哥別慌,我來幫你!」 此時江海號也已經和群魚接觸,這些大魚排列成陣不停地撞擊過來,已經撞斷了幾根『龍脊』,撞在船身上也是『砰砰』亂響。江海號雖然不怕,卻被它們弄得很難尋找平衡,常四海只好暫時關閉了五台發動機,只留一台馬力和它們周旋,一時半會卻是到不了王棟身邊。 「周易,只是區區幾條鯉魚而已,不用你出手,我來!」 蘇定方有點臉紅。若是遇到什麼蓋世高手也就罷了,被幾條鯉魚圍困就要幫會外的人出手相助,說出去高買組織還有臉麼?因此不等周易出手就搶先縱身而起,一掠就是三四米,半空中雙腳交疊,又躥出幾米,正是傳說中的絕頂輕功『梯雲縱』! 「好,到底還是老堂主,功夫真俊!」 「豈只是俊啊,根本就是蓋世無雙!」 「是滴是滴……」 東海十三鯊連連拍掌,爭相為蘇定方捧粗腿聞臭腳,馬屁拍得震天響。 周易卻是暗暗苦笑。他功力穩穩在蘇、王二人之上,自然清楚這兩位有幾斤幾兩;如果是在平時也就罷了,現在兩人的功力還沒恢復,能剩下三成就不錯了,對付上萬條魚王和那條足有四米長的魚龍,還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兒上,這不是找虐麼? 老爺子這是逞的什麼強啊?分明還是拿自己當外人啊……周易也是無奈,只能留心觀察戰局,如果蘇定方和王棟真有什麼危險,那也顧不上他們的面子了,自己總是要出手救人的。 蘇定方飛身水上,威風凜凜,花白的鬍鬚隨風飄撒,真如神仙中人,正要扮演天降神兵,拯救義子於萬魚之中,忽然就打了個哆嗦…… 遙遙就見那條魚龍將整個腦袋探出水面,衝著自己張了張嘴…… 「啊!」 蘇定方就感到自己的腦海中彷彿突然打了個炸雷,連腦漿都絲毫要沸騰起來。也就是他功夫進入了混元境界,內氣可以通行腦海,牢牢護住了識海,否則就是這麼一下,當場就能變成白癡。 高買總堂主被一條魚弄成了白癡,那樂子可就大了。 「是超高頻率的震盪音!普通人根本聽不到,越是耳力靈敏的高手,越會聽得清楚。」 周易也是全身一震,哪怕只是散發的音波,也讓他感到一陣不舒服。 「叔叔師傅,你怎麼了?」常香姑和東海十三鯊倒是沒什麼不良反應,也就是進入了化勁層次的頭鯊凌勇微微皺了下眉,估計是他們的層次太低,還不夠資格被震盪音傷害。 「沒什麼,蘇老先生和王大哥的情況不妙,我得去救人!」周易暗中運行護體真罡封住了雙耳,迅速拔身而起,向蘇定方和王棟的方向疾掠過去…… 第477章 煉化精神結 這種超高頻震盪音普通人無法聽到,越是高手,所受到的影響越大;尤其是這條魚彷彿是粗通音律一樣,不是叫的好,而是叫得差、叫得破,專業黃腔走調,讓人煩不勝煩。稍稍被這聲音侵入腦海,立即就有腦漿沸騰、思路混亂的感覺,一身功夫發揮不出一成來。 蘇定方措不及防之間被這條魚龍叫到,頓時內息大亂,在空中彷彿亂線風箏般轉了幾轉,大頭向下擺出架勢就要和水面來個濕吻,好在周易來得快,搶到他身下把他的身體扶正,才免了老爺子在下屬面前當眾出醜。 「老堂主小心,這條魚可不簡單。」 一道溫和的內氣透入蘇定方體內,幫助他理順了有些雜亂的內氣,周易道:「用內氣封住雙耳會好過一些。這條魚就交給我來處理,老堂主去幫王大哥吧。」 「那好,你也小心點。」蘇定方心有餘悸地看了魚龍一眼,倒是沒有再堅持,他感覺有時候人跟禽獸不能較真兒,這條魚還是讓周易去圈圈叉叉比較合適。 魚龍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水面,一對血紅色的魚眼死死盯著周易。在地下水脈時它和周易隔著『棒棒』,沒有正式碰面,可僅憑感覺,它也能判斷出這就是那個危險的人類。 「鏗鏗鏗……」 魚嘴連連張合,又是一陣超高頻震盪音傳入周易耳中,哪怕是他也無法完全封閉。 「好厲害的小金鯉,我倒是小看你了!」周易微微一笑,身體在空中微微轉折,避開音波正面,一晃便到了距離魚龍不足十米的位置,雙腳落定在水面上。 這次不等魚龍發出命令,無數條魚王便拚命衝向周易。周易也不用拳腳傷害這些魚王,手指連彈,無數道氣勁便沒入這些魚王體內。他是當今廚神,對魚的經脈熟悉無比,王棟和蘇定方打不上這些魚的穴道,只能用蠻力斬殺,他卻是舉重若輕;一條條大魚被罡氣撞上,頓時魚體一僵、魚眼大睜,便浮在水上再也不能動彈了,估計要過上十幾分鐘,才能甦醒。 「點穴手!還是用罡氣凌空打穴,他連魚的穴道也研究過?」 東海十三鯊這樣的人物也就算了,蘇定方和王棟險些看的再次內息紊亂。點穴手本來不算稀奇,可這凌空點穴的手法就比較難了,就算是他們這種初入混元的高手都要謹慎使用,因為用這種手法消耗內氣過大,一時很難恢復。周易卻好像懷揣著四十大盜寶庫的阿里巴巴一樣,一副不準備過日子的『暴發戶』形象。 而且古今有名的點穴名家雖然不少,卻還真沒聽過給魚點穴的;周易這一手不說是後無來者,至少也是前無古人,牛逼的一塌糊塗。 「你也躺下睡一覺吧!」 放翻了一群魚龍的小弟後,周易一指彈向魚龍,他也不想真正傷害這條難得的黃河大鯉魚,否則一拳轟去,四米長的魚龍也一樣要變成片片碎屍。 不想這條魚龍竟然張開噴出一道水箭,奇準無比地迎上了他發出的罡氣,『砰』然聲中,水箭破碎,周易彈出的罡氣還是射在了它的身上,可這條魚龍卻只是頓了一下,竟沒有完全失去行動能力,腦袋向下一沉,就要逃入深水。 竟然是無比狡猾,發現打不過,立即就要逃走。 「嗯?憑我的罡氣點穴功夫,竟然定不住它!」 周易有些吃驚,他的點穴功夫還是在法國的時候,從黃燦那裡學來的,黃家祖傳打穴功夫天下獨步,單說打穴,王棟蘇定方這樣的高手也未必比得上,而且他精通魚身經脈,出手斷無落空的道理,這條魚龍再大也只是普通的魚類而已,可不是什麼靈獸神獸仙獸,它憑什麼抵擋自己的罡氣? 回想起來,罡氣及身之後,似乎從這條魚龍的腦海中驟然冒出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一舉沖淡了自己融於內氣中的精神力,也讓武家真罡跌落回了內氣層次,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讓這條魚龍逃過一劫? 又想起在地下水脈中的遭遇,周易越發肯定了這條魚龍不簡單,斷斷不能放過他了。 「太!極!之!道!發!自!無!極!無!極!者,先天混元!」 周易雙腳微微一頓,借水波躍起,不等魚龍完全潛回水中,就已飛臨它頭上,猛然間舌綻春雷,念出了一段太極心經,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是絕對的超高頻震盪音,比魚龍剛才發出的高頻震盪音還要強了十倍、百倍! 這也是他從魚龍那裡學來的,本身琴藝就是九級,音律之學爐火純青,精神力量無一不強,突然施展出來,又豈是魚龍可比的?而且這段太極心經出自口裡,卻是發自人體最神秘的識海,其中還蘊含了周易這些天來對自然、對混元之道的一些理解,突然念出來,不但自己豁然開朗,威力更是恐怖,在狠狠鍥入魚龍腦海的同時,音波掠過,帶起數米高的大浪,弄得後面的江海號還以為魚群又發瘋了,好一陣手忙腳亂。 「轟轟轟轟轟轟——」 伴隨著超強音波而來的還有龐大的精神力量,周易的精神力就彷彿巨錘大斧,狠狠劈開魚龍的腦袋,深入它的精神識海,魚龍巨大的身子連連顫抖,就這樣被定在了水上,呆呆地望著周易,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就像周易猜測的那樣,在這條魚龍的腦袋裡,果然有一股強橫的精神力量,被他攻擊的時候,這股精神力就好像久經訓練的士兵,組成一層層防線試圖抵抗,不過他這次是全力出手,所到之處摧枯拉朽,一層層破去,直抵識海中心區域。 「精神結,果然是這樣!」 一旦進入識海中心,周易立即看到了懸浮在魚龍腦海中的一個小小光球,這個光球其實並不是實物,而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任何現代儀器都無法測量出來,也只有用精神力掃瞄才能發現。 這個精神結似乎也發現了入侵者,忽然閃亮,就要擴展開來。周易知道如果被它爆開,魚龍就會立即『腦死亡』,自己也將永遠無法揭開這個精神結的秘密,頓時冷笑一聲,精神力猛地收緊,緊緊束縛把這個精神結束縛住了,然後用自己的精神力不停侵消,要消除這個精神結。 這種手法在催眠學上就叫『侵入消除』,如果放在武家道家,就叫做『煉化』,相當於刨墳頭踹寡婦門,絕對會成為死仇。這個精神結被周易一輪侵消,很快就小了一圈,果然也有了反應,只見光球上忽然顯示出一個頭髮半白,身穿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憤怒地瞪著周易,說了句:「狂妄的傢伙,還不住手,當心被我反噬你識海靈域,讓你當場變成白癡!」 「哦?」 周易打量著這個男子,只見他長了對倒八字眉,苦瓜臉吹火口,一對乾癟的腮幫子上彷彿寫滿了階級仇民族恨。穿得倒是挺周整,中山裝的領子筆直,裁剪手藝也絕對是一流,而且在左胸上還佩戴著一個酒杯口大小的圓形徽章。 這個徽章上的圖案是再熟悉也不過了,正是『斧頭鐮刀』的對立面,青天白日徽章! 居然還是黨國人士?周易樂了,忍不住回了句:「放馬過來。」卻見精神結再次一閃,這個中山裝男子已經消失不見了。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精神結就是個預先設置好的程序,又不是仙家留言,哪裡會有和人對話的能力?這只是中山裝男人不希望被人打破他設置在魚龍腦海中的精神結,留下恫嚇他人的玩意兒;不過這人也實在是蠢,也不想想能夠『煉化』他精神結的人又怎麼可能被輕易嚇住。 「倒要看看你玩得什麼花樣。」 周易一面用精神力繼續『煉化』魚龍腦中的精神結,一面躍身上了還在渾渾噩噩的大鯉魚,這條魚龍現在完全傻了,任憑他坐在背上,也沒有半點反應。 周易騎上魚龍震驚了許多人和魚。魚王們就不說了,它們本來就是被這條魚龍威逼而來,就這一路上還要隨時準備做魚龍的食物,這得多苦逼?如今見到魚龍傻了,誰還肯拚命,頓時一條條作鳥獸散。 蘇定方和王棟鬆了口氣,紛紛躍回江海號上,大家看著周易騎在魚龍背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雖然感覺裝逼不是這樣裝的,可人家就是有這個能力,也只能暗暗議論,其中就和尚和常香姑最淡定,一個不忘為叔叔師傅鼓掌助威,一個還在琢磨這條大魚該如何一個吃法…… 周易越來越是得心應手,這個精神結再強悍,也只是前人留下的一抹意識,比不過他用本尊壓制,沒用幾分鐘,這個精神結就剩下了小指頭大小,被他奮力一衝,立即粉碎。 粉碎後的精神結失去了前人的心意主持,立即化成最本質的精神力量,被周易念頭一轉便吞噬掉了,沒有了精神結的干擾,周易立即開始『翻閱』起這條魚龍的記憶,要看看它被人控制前後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隨著一幕幕記憶在『眼』前展開,周易是越看越怒:「豈有此理,果然是天災人禍,人禍在前,這人助紂為虐,竟然控制魚龍害死無數人命,如果被我遇到,一定要狠狠打屁股、打耳光才行!」 第478章 老少爺們兒起航去 魚龍的記憶被一幕幕揭開,背後的真相令人髮指。 這條原本無拘無束生活在黃河中的魚龍,卻是被一位『國術高手』成功收服,然後用強大無比的精神力量在它腦海中下了精神結,不但徹底引發了魚龍性格中凶殘暴戾的一面,還曾經指引它助長天災,害死無辜。 上個世紀的幾次黃河決口,包括大名鼎鼎的『花園口』洪難,都有這條魚龍的身影出現;那個國術高手控制它做出這些事情,目的居然只是為了打擊政治對手、打擊剛剛建立不久的新華夏! 周易出離的憤怒了。 國士高手,就該超然物外,遇到國家大難,則挺身而出;四海昇平時候,就應該遁居鄉野,不去摻和政治。因為政治本來就夠骯髒殘酷了,再有這種大能力的人參與,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這個人空有一身高明的修為,居然做出這種醜事,好好的一條魚龍,因為他成為了天災幫兇、助紂為虐的人禍延伸! 怪不得那天魚龍會跑到地下水脈呢。如果不是剛好被自己遇到,恐怕已經崩潰的b2位段將會崩潰的更快,有這條魚龍興風作浪,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抹除!」 精神力掃過魚龍識海,把這些有關陰謀和災難的記憶全部抹除乾淨了,周易才把精神力退出,低頭看看魚龍,發現這個大東西正在抬眼看著自己,魚眼中的迷茫慢慢消失,逐漸恢復了清明。 「鏗鏗……」 這次卻不是什麼超高頻震盪音,也不是刺耳的魚嘯,大鯉魚望著周易,有些親近、有些畏懼、還有些本性流露的詭變。這條大魚畢竟活了很多年,有了一些靈性,也知道周易替它消除了最大束縛,可是又無法對周易完全暢開『魚襟』。它是個野慣了的,就算沒有那個國術高手控制,也曾經興風作浪、害死過不少人類,對人類自然還是有些顧慮的。 對這條魚,周易有些糾結。 這貨不比金洋洋出身草莽,被自己發現前沒有任何劣跡;也不比小銀一直幽閉谷中谷,跟動物接觸的都少,更別說人了,好像一張白紙;這貨本來就是肆虐水上的魚龍,被那位神秘高手控制後,更是變本加厲,間接害死無數人命,換了王棟這種嫉惡如仇的,殺了扔進湯鍋是肯定的。 從當代廚神的角度出發,周易看到這條魚龍也想流口水,魚大到這份兒上,魚骨中都能生出魚髓來,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滋補美味,什麼上八珍中八珍全都得靠邊兒站。作為一名廚師,見到這樣的美食不動殺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作為一名當世名醫,不但要濟世濟人,到了周易這種境界還有濟獸之心,否則當初就不會留下小銀了,說起來水蟒怎麼也比大鯉魚更恐怖、更有殺傷力吧? 殺還是不殺?廚子周易和醫生周易、濟世的善良周易和人人都有的嫉惡如仇的本性在戰鬥,周易舉起手掌又落下,實在猶豫不定。 「老周,你想什麼呢?還不一掌劈了這怪物,難道要留著他繼續害人?」 這條魚龍被治,那些魚王早就散了個精光,江海號再無阻礙,緩緩開到了周易和魚龍身旁。王棟是真心替周易著急,如果不是剛才惡戰群魚累得幾乎虛脫,他早就跳下來一掌拍碎這條大魚的腦袋了。 「叔叔師傅,不要啊,這條大魚在對你流淚呢,多可憐……」說起來這些大魚其實還沒做出什麼惡事,反倒是被殺死不少,看到魚龍流淚,常香姑有些不忍心。 魚龍也不是沒想過要逃走,可是被周易煉化了『精神結』後,雖說從此擺脫了禁錮束縛,也失去了很多力量,已經不會施展超高頻震盪音,也沒有了抗衡罡氣的能力。被周易坐在身上,就好像被山嶽壓制,連下潛逃走的力量都沒有。 雖然記憶被周易清除了許多,這條魚龍還是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彷彿又想起了當年被那名國術高手降服的痛苦經歷,動物的感覺是非常靈敏的,感覺到周易的殺意後,它只能連連流淚,『鏗鏗』地小聲叫著,就像是小孩子犯了錯誤,要請求大人的原諒。 「算了,你也是被人控制利用,之前雖然也傷害過人命,可人殺的魚蝦水族不是比你還多麼?我用人類的標準為你定罪,既不公平也不合理。」 周易拍了下魚龍的腦袋:「不過對你這個大傢伙也不能放任自流,萬一你性子犯了,殺傷力太大,我必須要收了你才行,正好給金洋洋和小銀做個伴……一顆悠然心,離盡天下苦……」 說著將手掌放在魚龍頭頂,悠然之心再次發動,魚龍僅僅對自己產生畏懼是不夠的,要真正收服它,就要進入更深層次的交流,就像對待金洋洋和小銀一樣。魚龍起初還有些本能的抗拒,漸漸露出驚喜、享受的神態,明明是一條魚,彷彿搖身一變,成了個智慧靈通的大活人…… 「鏗鏗……」 周易的手掌從它的腦袋上離開,同時也收回了鎮壓它的真罡大力,魚龍頓時歡叫一聲,揚起尾巴,在他背上輕輕拂動,就像一隻搖動尾巴來討主人歡心的哈巴狗。 「呵呵,以後你就叫小黃吧。我們要回家,你就跟在船後面,盡量潛到水下,不要嚇壞了別人……」周易哈哈一笑,縱身離開魚背,站到了它的腦袋前面,用心叮囑。 「小心啊周易!」 周易剛落上水面,魚龍就晃晃腦袋,張口『咬』了過去,看得黃棟大驚失色,連剛才為魚龍說話的常香姑都捏了把汗。 周易笑著沒動,魚龍的大腦袋探到他面前,便放緩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在他臉上碰了一下,只是它那佔了身體四分之一的腦袋實在大了些,居然成功『濕吻』到周易,難度之大讓混元高手都要瞠目結舌。 滿船人呆呆地看著一人一魚當眾親熱,一時都傻了眼。魚龍吻過周易後,戀戀不捨地在他身邊轉了幾個圈,『鏗鏗』地叫個不停,任誰都聽得出這是在撒嬌。 「好了,回到水下去吧,天都大亮了,你還流連在水面上,被人看到還不嚇死了?」周易笑著沖魚龍擺擺手,魚龍戀戀不捨地圍過來又蹭又碰地弄了他一身粘液,這才肯乖乖地潛下水去。它也真是通靈,直接潛到了江海號的下面,這下別說是人了,估計連偵察衛星都掃瞄不到。 「叔叔師傅,你好厲害啊,我也要學馴魚!」 看到周易成功收服了這條大魚,常香姑興致大起,幻想著自己要是也會這手馴魚術,將來駕船出水,後面跟著一串魚兵蝦將,那該有多好玩兒啊? 「老周啊老周,你這又是什麼絕活兒?這麼大的魚王被你拍拍腦袋就馴服了?你不是馬戲團出來的吧?」 王棟對馴魚術倒是沒啥稀罕,不過周易總是給人驚喜,心臟稍差一點還真是承受不住,他現在對這位周兄弟是越來越好奇,越來越不想離開他了…… 「呵呵,周易是能者無所不能,棟兒你就不要纏著問了。」蘇定方也是驚疑不定的看著周易,魚龍那一下超高頻震盪音讓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自然知道馴服這條水中霸主可不是馬戲團的手段,不過看出周易不想多說,老江湖自然知道就不該去問。 「泊船嘍……」自從昨晚開始,大家就在與天斗與魚鬥,個個都已經疲憊不堪,如今總算危險盡去,雨也停了,初升的朝陽映得水面金光閃閃,讓人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明天,一定會更好的。 …… 壞消息多到一定程度,就是否極泰來、轉為利好的時節。當然華夏的股市不算,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二次洪峰過去後,上游就傳來了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覆蓋黃河中上游達一月之久的雨雲終於開始消散,未來半個月的降雨量將回落到歷史安全數字,三大閘口的負擔將會減輕,黃河東段的河道水位也會逐日下降,奪淮黃水將很快退去…… 聽到這個消息後,所有人都跳了起來,就跟蘇定方這個城府深沉的老江湖都跟周易來了個讓王棟差點沒瞪掉眼球的貼身擁抱…… 全都亂了,曾可柔跑到彈吉他的女戰士身邊,扯開破鑼嗓子唱起了『紅梅花兒開』;風韻猶存的老美人瞿乃文紅著一張俏臉,跟大和尚拼起了酒,喝到酣處,竟然激烈辯論起來,這個說佛家奧義精深,那個說主才是天地間唯一真神,說著說著柳眉倒豎,給了和尚一個腦錛兒:「異教徒!」然後忿然離去,結果兩腳一軟,倒在了狼子野心蓄謀已久的張躍進懷中。 經過這場洪災,甚至還促成了無數對青年男女,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現代社會經過生死考驗的愛情本來很稀罕,在這裡卻成了大路貨;就幾天時間,曾可柔、周易、江海號上的所有人,甚至就連常四海的徒弟陳三張四都被人拉去做了證婚人,就因為江海號是英雄之船,他們都是拯救了永濟的大英雄…… 周易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心尊重、感激的樂趣,也更加明白了歷史上的那些大能大賢為什麼以天下為己任還樂此不疲了,他這次也是小小地嘗了一下甜頭兒。 不過閒人就是閒人,心情舒暢意念通達是不錯,洪災既過,也是盤算上路的時候了,深藏功與名趴在江海號下面的『小黃』跟個定時炸彈也差不多,而且周易也有些想念雲水山、想念李元芳、二癩子,金洋洋和小銀了…… 還有柳絮,也不知道她跟小葉子在京都過的怎麼樣了,想到這裡,周易打開了手機,這些天忙於抗洪,手機一直都在關機狀態。 …… 老天就像金不換的回頭浪子,肆虐人間的勁頭兒一過,連續幾天都是風輕雲淡彈情說愛把妹聊天的好天氣,江海號告別了依依不捨的永濟人民,終於可以繼續航行了。 排開和周易早有約定的王棟不算,按說蘇定方和東海十三鯊可以離開了,來就是為了永濟抗洪一事,如今洪水也過了,還蹭著不走是要跟到雲水山吃大戶麼?江湖人門檻精透,更應該明白『客走主人安』的道理,畢竟周易又不是江湖人,也不想混黑,哪怕高買是官方默許的組織。 想不到蘇定方的臉皮倒厚,只是遣走了東海十三鯊,笑嘻嘻地道:「周易啊,我早就聽說了,你那『望氣別院』巧奪天工,仿如仙人洞府一般,那裡酒好肉也好,我老人家正要去見識見識,你該不會不歡迎吧?」 「哪裡哪裡。」周易看了眼綴在江海號後方藏頭縮鬧的小黃,嘿嘿笑道:「蘇老堂主肯賞光,我當然歡迎了,不但要讓您嘗嘗我的手藝和好酒,等您離開的時候,還要送上幾壇我私人釀造的『五神釀』。」 「嘿嘿,我可沒說要急著離開啊。見識了周易你的手段,我老頭子深感天外有天,以前為之自傲的一身功夫根本就不算什麼。『望氣別院』深處雲水山中,靈氣豐茂,正是我閉關修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好地方啊……我準備借住個一年半載的,周易你不會有意見吧?」 「看您說的義氣父,我和周老弟就是異性兄弟一樣的交情,您老要借住,他還能有二話?」王棟是軍方的人,輕易不認人做兄弟,一旦被他認準了,那就不會跟你客氣,除非了媳婦兒,那都是不分彼此,聽了義父的話,立即哈哈大笑,直接替周易做上主了。 「呵呵,歡迎,歡迎……」周易看了王棟一眼,這父子倆倒是不客氣,敢情自己什麼也不用說,人家都安排好了。當然他也就是略微有些不爽,蘇定方這根江湖老油條在永濟抗災時表現的可圈可點,王棟更是忠義雙權的好漢子,跟他們交往也是件很痛快的事情,倒是沒什麼好糾結的。 真正讓他頭痛的還是蘇定方的好學,這位老堂主聽了義子的描述,對周易的『自然拳』無限神往,要不是在船上動手不變,而且如今沒了風雨洪水的掩護,跑到河面上過手更是驚世駭俗,他真恨不得和周易力戰一場,開開那雙老眼才好。不過直接動手有困難,卻不妨礙他有事沒事就向周易請教,從拳法談到拳理與內氣的配合,再談到自然拳的主旨,提出的問題往往刁鑽無比,讓周易都難以回答。 所謂自然,正是由心而發,包含天地大道至理,哪裡去總結拳綱拳經,周易也是茶壺裡裝餃子倒不出來,可他越是倒不出,蘇定方纏得就越緊。要是王棟,周易早一拳打飛了他再說,可面對這位武林前輩,無論如何是不好動粗的,真是快要瘋了。 好在柳妹紙身在千里之外,卻彷彿心有靈犀,每每在周易頭痛欲裂快要發瘋的時候,熨心貼肺的電話粥就煲了過來,這下蘇定方也不好繼續糾纏,只好強按住一顆求知若渴的心,急火火的看著周易秀甜蜜,想起自己為了武道上的成就練習童子功,結果孤獨一生,連親生骨肉都沒有,江湖老油條竟然有些心酸起來。 「叔叔師傅又和未來師娘煲電話粥了……」 常香姑偷眼看這周易,一向豁達的漁家姑娘終於知道的心的味道,原來是酸的…… 二十歲的青春少艾、因為身有隱疾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藏在心中的那扇小窗戶從沒打開過。是這位年輕英俊的『叔叔師傅』在舉手投足之間改變了她的生活、她的人生,現在的常香姑真正是香噴噴的,而且還成了位小小的巾幗英雄…… 哪個少女不善懷春?一路行來,周易的英雄行徑都落在姑娘眼中,早就該懷上一肚子春天的少女見到英雄,如果不動心、不對這位『叔叔師傅』產生好感,那就是不正常了。 常香姑有點酸,不是想要橫刀奪愛搞什麼師生戀的酸,她也知道自己還有一位美麗的未來師母,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該妄想,也會為師傅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開心,只是在開心的同時,也會酸溜溜的,這是本能的反應,藏不住,也蓋不住。 「我喜歡叔叔師傅,叔叔師傅喜歡未來師娘,所以……所以我也要對未來師娘好,師傅說了,未來師娘的身世好可憐好可憐,香姑還有爺爺在,她卻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以後香姑就是她的親人,對她好就是對師傅好……」 周易的心思再怎樣細膩,也不會想到這個女孩子的心思會如此可敬可親,竟然愛屋及烏,又因為和柳絮同病相憐,雖然還沒見面,卻已經是如此『親近』了…… 「水鬼灘到了。」 駕駛艙中傳出常四海的聲音:「周易,可以讓『小黃』去探路了,這段水面不會有船隻經過,沒人會發現它的……」 第479章 重回劍馬湖 從黃河東段魯水一線向北折轉,當看到雲水山脈的時候,水鬼灘也就在眼前了。 水鬼灘,在華夏水圖上沒有標注,船隻更是很少經過。從這裡向前走,就是劍石峽谷,越過峽谷,就是劍馬湖這個封閉於大山中的內湖,湖裡很少有船出來,外面更是少船進去,所以形成不了航線。 這裡早年間是好大一片石灘,曾經是職業『水鬼』們偵測水情、臨時休息的地方;後來黃河水位上漲,往日的石灘成了河底,雖然平均深度有四米左右,卻因為水下怪石縱橫,水情複雜百變,船隻一不小心就會觸石沉沒,船上人難免要成了水鬼,也就因此得名為『水鬼灘』。 如果只是水下怪石多也就罷了,最多是找一些職業水鬼在河底摸上一遍,畫成水圖就好,問題是前方不遠的劍石峽谷是兩山夾河道的地形,偏偏兩面的山峰常年風化,經常有大片大片的山壁亂石脫落下來,然後被劍馬湖入黃的水流衝到這裡,導致了這片『水鬼灘』的水情時刻都在變化,再加又不是什麼重要航道,國家地方都不可能投資清理,慢慢就成了船家眼中的死路、絕路。劍馬湖有三萬畝水面,附近村子裡面都是半耕半漁、水地通吃的半個水上人,可大家卻都把劍馬湖看成個內湖,沒人想過要駕船到黃河去,正是因為劍石峽谷和水鬼灘的凶險。 就是常四海這樣的大行家到了這裡,也要謹慎前行,派出徒弟下水仔細探索才能放心。現在有了『小黃』這個水貨,他的徒弟們倒是不用忙活了,一切都交給大鯉魚就成。 周易沖船後叫了兩聲,小黃連忙潛上水面,昂起腦袋叫了兩聲,滿眼都是親近孺慕的神情,就是它身體實在太大,撒起嬌來讓人感覺怪怪的。 「去探下水路,要能夠讓江海號迅速通行的,靠你了!」 周易笑著指了下江海號。他收服這條魚龍時,雖然沒有像對待金洋洋和小銀那樣給予他多少智慧,卻還是有意引導、啟迪過,也等於是為這條大魚開蒙了。 魚類雖蠢,小黃卻勝在腦袋夠大,又有幾十甚至是近百年的經驗閱歷積累,在周易的啟迪下智慧已經不弱於水族中的天才海豚;聽了周易的話,它繞著江海號轉了兩圈,一面轉著還一面點著腦袋,『鏗鏗』地叫著,似乎在向周易傳遞消息。 「周易,你這條魚還挺會來事兒的,還圍著船轉來轉去,難道它還能看出尺寸來?」 王棟還真不信了,他跟大和尚明味一樣,到現在看到這條魚還是要流口水。 「阿彌陀佛,這條魚恐怕有近百歲高齡,智慧通靈,不會比海豚差,王施主這次可是走眼了……」 明味舔了舔舌頭,從小黃高高拱起的脊骨一直看到尾部,連連讚歎道:「好魚好魚,這條魚骨齡足夠,其中的魚髓一定是滿的,要是加上水豆腐、牛鞭、燉一鍋『大髓鞭』,那一定是極補的。」 聽到牛鞭,趴在一旁聽幾人聊天的常香姑頓時紅了臉,心說這位和尚『爺爺』真壞,忙把頭扭向了一邊;王棟卻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摸了摸和尚的光頭道:「大髓鞭是補咱們這種真男人的,你個和尚補什麼補?要找個小尼姑『思凡』下山嗎?你這個酒肉和尚,真是個佛門敗類……」 周易也是狠狠白了和尚一眼,這貨整天裝瘋扮傻藏著掖著,整天不幹正事兒,讓他幫忙找老四的下落,到現在還沒個頭緒呢,反倒打上了『小黃』的主意?心裡一煩也不理他,轉頭看到船頭前水花一翻,卻是小黃探清水路回來了,正昂著腦袋『鏗鏗』的叫。 他是畜牧九級的當代『獸神』,和小黃交流了一段時間,就已經基本掌握了魚類的語言,於是也鼓起腮『鏗鏗』叫了兩聲,看得王棟差點沒咬了舌頭:「老周你不是吧?連魚叫都會?」這門技術太有用了,要是海軍陸戰隊員都能掌握,那在海島上的生存能力都會直線上升! 「怎麼才能把這貨拐騙到隊裡去呢?」王棟迅速開動腦筋,無奈他的智慧多半在戰鬥方面,例如在搶灘登陸時如何隱蔽、面對敵人火力覆蓋時如何迅速突破,在各種地形下如何殺人於無形,說到『拐騙人口』,實在比賣金魚的怪蜀黍還有不如,結果憋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憋出來,只能來了句:「你跟這條大魚說什麼?」 「常老爺子,跟上小黃前進,船速不要太快,船頭對準小黃身體中線就好,需要提前轉舵,小黃會用搖尾巴提示,左搖就是左轉,右搖就右轉……」 「呵呵,這都神了!行,聽你的!」 說實話,常四海對小黃多少有些信心不足,可對周易卻是極有信心,既然他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了。 「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這條魚要是真這樣靈光,我把它弄到海軍部門去……」王棟盯著小黃碩大的尾巴,眼睛滴溜溜亂轉,也不想想這是淡水魚,弄到海裡還活得成麼,那不成醃鹹魚了? 論及水上的功夫,人是永遠比不過魚的。小黃剛才走過一趟,這個水鬼灘哪裡水深安全、哪裡有亂石危礁、哪裡有水下暗湧、哪裡有危險的急彎,早就記在了心裡,這一下做了『領航員』,更要在主人面前賣力表現,一路引導著江海號,真比經驗最豐富的人類領航員還要靠譜一百倍。 再加上常四海操船手法一流,早就到了人船合一,說操就操,操法有三十六般天罡、七十二路地煞一百零八種操舟手法。這一人一魚密切配合,江海號幾乎是馬力全開著衝過了『水鬼灘』,六聯發動機都沒有一個熄火的,讓人感覺這不是在步步驚心隨時可能觸礁沉船穿越異界的水鬼灘,而是在水上世界做過山水滑船一樣,這叫一個刺激啊…… 水鬼灘、劍石峽谷,這兩個本來最讓常四海頭痛的險地剛好遇到黃河漲水抬高了水位,又有魚龍小黃這個水貨中的戰鬥機『領航』,竟然就這樣輕輕鬆鬆過去了。船頭一轉出了峽谷,眼前是萬畝碧波,一眼看不到邊際,正是此行的目的地雲水山劍馬湖到了。 小黃完成了任務後,邀功般地游到周易面前叫了幾聲,得到誇獎後美滋滋地就要再次下潛,卻被周易叫住了,周易用魚類語言告訴它:「這裡是咱們自己的地盤,不用藏著了……」小黃愣了一下,頓時開心的在水面上翻滾起來,這一下可好,被它掀起的洪峰蕩漾開去,把三百多米外的一條漁船弄得在水面跳躍不止,船上人又是收帆又是定錨,忙活了好一陣才穩定下來,遠遠扯開了高音喇叭叫道:「大船上有人嗎?剛才的洪峰是咋回事呢?」因為距離較遠,船上人沒看到在水面上撒歡的小黃,還以為是這條大船在搞鬼。 「呵呵,是二癩子麼?」周易的聲音沿著水面遠遠傳了出去,他的眼神兒好,一眼就看到船上站著的是二癩子和魏淑芬,一段時間沒見,二癩子倒是抖起來了。這條船是新漆的,船帆桅桿也是新近才換過的。看來成了家就是不一樣,以往那個游手好閒的二癩子化身有為青年,十分勵志。 「叔!叔你啥時候成龍王爺了,一出現就有大風大浪?」 高音喇叭裡傳出二癩子驚喜交集的聲音,小漁船扯滿了帆,開足了馬力,『嘟嘟嘟』開了過來,隨著雙方漸漸接近,就聽這貨不停的大呼小叫:「哇,好厲害。靠啊,這大船是周叔你買的麼?我的親爹,那是什麼!好大的魚啊,周叔,快跑!」 魚龍小黃的大腦袋猛然從水下伸了出來,拳頭大小的一對魚眼微微瞇著,望向這條不知死活的小船。 要換了他以往的性子,隨便甩甩尾巴,就能把這小船打翻,然後就可以品嚐到美味的人肉了。在黃河為惡的時候,它可沒少吃人,吃不到活人就吃那些沒主兒的浮屍,反正黃河撈屍隊沒錢是不肯撈屍體的,結果弄得萬具浮屍在水上自然腐爛發臭,它這還算是做了好事。 「鏗鏘鏗鏘……」 看到了活人,而且還是跟主人沒啥關係的活人,小黃的凶性又要發作了,把魚牙磨得鏗鏘作響,二癩子一眼看到它白花花的牙齒,更是嚇得魂飛天外。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魚,簡直都快成精了這…… 「小黃,是自己人,別亂嚇唬人家。」周易訓了它一句,大聲笑道:「放心過來吧癩子,這魚是咱家的……」 「鏗鏗……」 這次周易說的不是魚語,魚龍小黃卻好像聽懂了,戀戀不捨地看了二癩子和細皮嫩肉的魏淑芬一眼,暗暗嚥下口水。 「叔,這魚……是你的?」 二癩子跟常香姑一樣,對周易是盲目崇拜,大著膽子把船靠了過來,偷偷看了小黃一眼,只見這條巨大無比的黃河鯉魚衝自己眨了眨眼,似乎還咧嘴笑了笑。 就是腦袋大了些,笑得怪難看的…… 第480章 首寵之爭 驕傲的小漁船高高扯起了風帆,二癩子恨不得把聲音鋪滿整個湖面。 「俺叔回來了,俺周叔回來了!還帶來了定湖石和超級大鯉魚,足足有四米長的大魚啊,可聽俺周叔的話了……」 黃河發水的時候,劍馬湖也受到了一定影響,很多臨近湖邊的鄉親都不得不向內陸遷移,二癩子沒讀過多少書,也沒聽過教主道君皇帝和風流李後主,就把周易這塊奇石當成了鎮壓水獸、保一方平安的定湖石。黃河鯉魚他還是認識的,劍馬湖內就有,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可把他激動壞了。 「是小周先生回來了?好傢伙,這是多大的石頭啊,這船起碼得有幾千噸排水量吧,也就是劍馬湖剛漲了水,否則怕是開都開不進來呢……」 「好大的魚,好大的魚啊!小周先生這是要請客吃飯麼,這條魚夠咱們幾個村子的人吃了……」 「別扯了,還記得小周先生的那隻金色小豬不?這肯定是人家花大價錢買的寵物,你還想給吃了?」 「買的?瞎扯!你買一條我看看?」 劍馬湖頓時變得喧鬧起來。魚龍小黃所到之處,滿湖的烏龜王八鰱魚鯉魚鯽魚黑魚蝦米河蚌都不用人叫,全都浮出水面來迎接這位新到的王者,湖面上鱗光閃閃水氣縱橫,真跟龍王出尋夜叉鬧海一般。鄉親們的大船小船也彷彿一瞬間突然從水面下冒了出來,足足有上百艘,圍著江海號轉來轉去,拚命和周易打著招呼;這位小周先生每次從山外歸來,都要鬧出好大的動靜,一段時間不見,還真怪想他的…… 「周家兄弟啊,你可真能折騰,這塊石頭又高又大,看著都喜歡人。你是準備把他立在哪裡呢?我看湖中心就不錯,立上了也算一景兒,咱劍馬湖也就有了靈氣!」 李元芳也聞訊趕來了。自打那次生日宴過後,周易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又有不同,在他眼中,周易已經不只是他李元芳的好兄弟、雲水村的周神醫,還隱隱連著這一方水圖的靈根靈脈,別的不說,你看看『望氣別院』?在人家周兄弟的手中,擺弄的就跟神仙洞府差不多,這叫啥?這就是人傑地靈,能把那些山外人震仨跟頭! 在不知不覺間,周易已經成了整個雲水村、整個雲水山區的驕傲,山裡人見到外人就要提一提『俺們那的周先生』,就跟華夏人見了外國人就要誇讚長城和大熊貓一樣。 「呵呵,元芳大哥你搞錯了,這塊石頭是用來觀賞的,放在水裡不合適。我準備弄到『望氣別院』去,鄉親們要是喜歡看,儘管去百泉谷就是了。」 鄉親們都是樸素唯物主義者,說白了就是見到好東西就想放在眼摸兒前;周易又何嘗不是,這塊奇石放在百泉谷中,必定能再次吸納大地精氣,讓他得到好處,而且還是他和柳絮將來的巫山愛巢。周易不是小氣的人,否則也就不會同意程棟的要求去弄『綠色醫療關懷』項目,不過遇到這種天材地寶,那還是要留下來自己享受的,『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也是如此。 「把這塊石頭運到百泉谷?」 李元芳聽得張口結舌:「周兄弟,這麼大的石頭,你準備怎麼運進去?別說從劍馬湖到百拳谷還有幾十公里山路,就算是這劍馬湖,也沒有能夠停泊這艘大船的碼頭啊……」 「呵呵,這位大哥您就不用操心了,周易肯定有辦法的。」王棟聽得哈哈一笑,饅頭祭江這種事周易都想出來了,還有什麼想不到的?他對周易大有信心。 「我能有什麼辦法?」 周易笑著看了眼從弦梯爬上江海號、正圍著這塊奇石讚歎不已的李元芳,搖搖頭道:「李大哥剛才說的確實是個難題,深水碼頭好建,甚至在碼頭上安裝上力臂也不成問題,可就算把石頭運到岸上,也沒這麼大載重量的車啊,就算專門為這塊石頭修條公路也不成……」 「怎麼,你沒想好用什麼辦法運輸這塊石頭,就把它弄來了?」李元芳是個自來熟,又是雲水村村長身份、是個地頭蛇,所以這一會兒就跟船上人混熟了,聽說這石頭花了大價錢,心疼的真想跺腳,感覺周易這件事做的不夠漂亮,有點敗家的意思。 「周易,你會沒想好辦法?」王棟都感覺不可思議,周易在他眼中一向是謀定後動的人物,是運什麼之中、決什麼之外的牛人,居然會做這種半調子事情? 「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處理好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都有辦法運送巨石,難道我們還會被難住麼?」 周易呵呵一笑:「明味大師,您一定有辦法吧?要是沒有辦法也沒關係,我還找妙音小師傅好了,『望氣別院』就是她一手設計的,她肯定有辦法。」 「阿彌陀佛,貧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妙音小師妹的名聲我聽過,你拿她來激貧僧,卻是沒用的。」 明味嘿嘿一笑:「辦法倒是有,不過有個條件。五十壇『五神釀』?」 「三十壇。」 「阿彌陀佛,如此甚好,成交!」 「嚕嚕嚕!」 沒等明味說出他的辦法,就見從對面岸上傳來一聲熟悉的鳴叫,隨著金光閃過,一頭神駿無比的小豬突然出現在岸邊,正切切地望著江海號。 「洋洋?」 此刻江海號距離岸邊還有五六十米,已經不能再前進,否則就要擱淺。常四海已經命徒弟們下了錨,周易等人也正要改乘鄉親們的小船上岸,忽然見到金洋洋來迎接自己,周易心裡也有些激動,就好像見到了家人一樣。 這才個把月不見,金大官人又長大長高了。腦袋足足大了一圈,身高也超過了一米,尤其是一雙豬眼神光四射,遠遠看去就跟對探照燈似的,閃閃發光。 「這貨,看來倒是下了不少功夫。不過回頭還是要警告他,要學會低調,一頭豬練到眼放奇光,要瞞過普通人還可以,遇到蘇老堂主和王棟這樣的高手,遲早要露餡……」 人都生活在各個圈子裡,周易現在和王棟蘇定方一樣,都是當代奇人,彼此就會有很強的包容性,因為有同樣的秘密。可如果出現了一頭智慧堪堪比擬人類、而且還會練氣的豬,就算是蘇定方和王棟怕也無法接受,自己這個主人也會被看成怪物一樣了。 這畢竟是21世紀的地球,不是有著雕兄存在的神雕世界…… 「周老弟啊,你家的金洋洋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整天帶著那群什麼非洲紅河豬,水鴨子什麼的,跑到劍馬湖裡耀武揚威,湖裡那條魚王又被你殺了,它現在就是這裡的王。不過現在有了這條大魚,金洋洋的地位恐怕不保啊?」 周易想它低調,卻架不住金洋洋的小弟起哄,李元芳話音未落,非洲紅河豬尼羅河藍頂鴨什麼的就都來了,在一眾『小弟』的簇擁下,金洋洋抬眼看了看魚龍,忽然發出一聲怒吼:「嗷嗚!」 這是王者之爭。金洋洋一發虎嘯,那就是要真干實幹了。 「嗯?」 蘇定方和王棟眼皮一跳,同時看了看周易,心說這是你家的豬啊,怎麼還學老虎嘯,它想做什麼?常四海等人更是看得面面相覷,常香姑滿臉興奮,大和尚連宣佛號,阿彌陀佛,這頭小豬智慧大大的,有成佛的潛質!(阿彌陀佛,是佛祖說過的,眾生平等……) 「嗖!」 金洋洋一頭躍入水中,化成一條金線直衝魚龍小黃,周易剛叫了半句:「洋洋別胡鬧,這是你的新朋友……」它卻已經衝到了魚龍小黃面前,四蹄一震,竟然離水躍起,在空中展開兩條前蹄,對準小黃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金大官人被周易醍醐灌頂、開啟智慧,雖是豬身,其實有一顆滾燙的人心。是人就要爭強好勝,周易傳過它樁法、發力打擊的技巧,可沒傳過它與人為善的佛家哲學,它一眼就看出這條魚龍不簡單,是主人新收的寵物,那麼這一場首寵之爭就無法避免了。 更何況魚龍一來就太過高調,弄得一湖水族都來迎接,這讓她金大官人的面子往哪裡擱?必須把這條大魚揍服了,不然自己的地位不保。 這就是禽獸的本能,哪怕是有了近乎人類的智慧,也無法抹殺已經浸入它骨子中的叢林意識。 「鏗鏗!」 魚龍小黃也是橫行水上的霸主,就算被周易收服,凶性還在,當然不會對一頭豬低頭。巨大的魚尾猛然從水中掠起,狠狠向金洋洋拍去,速度奇快無比,甚至比金洋洋的來勢還要快上幾分。 「這頭小豬完了,在水裡和大魚爭鬥,還敢跳起來,這不是找揍麼?」 蘇定方等人看得暗暗搖頭,要是換了武術高手,或許還能在半空中二次發力,避開魚龍這一記狠擊,一頭豬麼……還是算了。 這頭小豬不愧是周易的寵物,膽氣十足,就是太狂妄了一些…… 第481章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金洋洋其實有很多地方都很像周易。周易是個吃貨、喜歡美酒好茶,它也一樣;周易喜歡流連山水間,甚至不惜花費無數金錢打造出了『望氣別院』這種神仙居所,它也一樣,在沒有主人的日子裡,這貨帶著一票小弟沒日沒夜地窩在山裡,比野豬還野;周易總是能夠給人驚喜、跌碎一地眼鏡,它也一樣…… 「嗖!」 魚龍小黃的尾巴掃來,金洋洋卻還在下墜,從它下落的方向和速度看來,這一記魚尾是絕計躲避不過的,可它偏偏就躲過去了! 兩隻變大了不少的耳朵猛烈扇動,竟把空氣扇得『獵獵』作響,金大官人不但止住了下落的身子,還他娘的在空中拔起了一米多高!這一手頗得武當『梯雲縱』的精髓,只不過人家用腳它用耳朵,人家是道骨仙風,它不過是只眉眼可愛的小豬而已。 「哇,叔叔師傅這只是小飛豬啊,太可愛了!」常香姑畢竟是少女心性,看得連連鼓掌,大聲為金洋洋打氣加油。 這只究竟是什麼豬? 金洋洋不慌不忙躲開魚尾一擊,順勢用兩隻後蹄點在魚尾上借力躍起,一閃到了魚龍面前,蹄尖直戳小黃的兩隻眼睛,慌得這條魚龍拚命後掠,卻忘記了自己的尾巴還沒收回,這一下玩了個仰泳,狼狽萬分。 就是蘇東方和王棟這等高手,都是看得目眩神迷,這頭小豬似乎對戰經驗極為豐富,而且身形靈活,招法奇特,那一手『耳朵提縱術』,更像是多年修為的內家高手一樣。王棟忍不住拉了拉周易的袖子:「老周,你這頭小豬還練過內家拳?化勁還是丹勁?」 「嗯,估計跟你那位小師妹差不離兒……」周易說的是古芸。 「呸!老周這就是你不厚道了,怎麼埋汰起我師妹來了?」王棟忿忿地道。 「還說呢,你見過化勁丹勁的豬?問題太白癡……」 「得,怨我怨我……繼續看吧,我押這頭小豬贏!」王棟身上還是有些軍中習氣,誰也沒跟你賭啊? 金洋洋自然沒有魚龍小黃的力氣大,卻是勝在小巧,趁著小黃後仰躲避,肚皮翻起的瞬間,兩隻耳朵向前扇動,收了攻擊用的前蹄兒,竟然在空中輕巧巧翻了兩個跟頭,落在了小黃的肚皮上。 小黃反應也快,一個鯉魚翻身,就要甩脫金洋洋,卻不想這頭小豬彷彿附骨之蛆,一旦被它纏上,想甩掉可就難了。任憑它怎樣在水中翻滾跳躍、上浮下潛,金洋洋兩隻後蹄狠狠鉗住了魚鱗的縫隙內,舉起兩隻前蹄就是一通亂砸,小黃竟然無法甩脫它。 開什麼玩笑,當日在大海上連鯊魚都打過了,還怕你一條黃河鯉魚?鯉魚再大也還是鯉魚,那名國術高手的精神結被破,雖然解除了對它的束縛,可一些對敵的手段也沒有了,就比如噴出水箭,小黃現在雖然也能噴,威力卻是大大降低了。當日它用超高頻震盪音和水箭對敵,連蘇定方都感覺棘手,現在卻被一頭小金豬死死壓住,越想越委屈,忍不住『鏗鏗』亂叫,在水中起起伏伏,魚尾巴掃到之處,魚蝦螃蟹非死即傷…… 「好了洋洋,不要再打小黃了。以後你在陸地上,小黃在水裡,誰也礙不到誰,你一頭小豬,霸著劍馬湖做什麼?」周易笑罵道。再不阻止,小黃就慘了,下場不會比上次那條鯊魚強多少。 「嚕嚕嚕……」 金洋洋一面繼續敲打著小黃,一面轉頭看看周易,似乎大是不滿。 「行了,別太貪心,還想把陸地水上都霸著,就不怕撐死你!」周易瞪了它一眼:「還不快放開小黃?」 金光一閃,金洋洋終於還是不敢違逆周易的意思,放開小黃後沿著常香姑放下的舷梯上了江海號,屁顛屁顛地跑到周易腳下,輕輕蹭著他的腳,委屈地叫著。 「你還委屈呢,看把小黃打成什麼樣子了,真是個霸王!」周易笑著踹了它的屁股一腳,轉頭看看船下的小黃,這個可憐傢伙正眼淚汪汪地望著自己,腦袋上青一塊紫一塊,連魚眼都腫了一隻。 金洋洋又是一聲虎吼,小黃頓時嚇得打了個顫,『撲通』一聲潛進了水中,看來是真的被它打怕了;船上眾人都看得笑起來,常香姑更是眉開眼笑道:「叔叔師傅,這隻小豬好可愛啊,我能抱抱它麼?」 兩個寵物競爭比鬥是常有的事情,倒是沒人感覺金洋洋霸道欺負新人,都只是覺得有趣。 金洋洋看看常香姑,很快就判斷出這位美女跟主人的關係非淺,於是嚕嚕叫了兩聲,眉開眼笑地跑到常香姑面前,兩隻前蹄兒一伸抱住了她的左腿,嘴裡還哼哼唧唧的,彷彿十分享受的樣子。常香姑渾然不知自己是被這只色豬吃了豆腐,伸手撫摸著它的腦袋,越看越是喜歡。 「這傢伙又開始裝了……」 周易暗罵一聲,也不好當眾拆穿金大官人的把戲,只是招呼著眾人分別上了鄉親們的小船,向岸邊靠去。 明味卻是獨自叫了艘漁船,讓老鄉帶著在湖中轉悠,去的正是『百泉谷』所在的方向,周易等人在岸上等了他好一會兒,大和尚才優哉游哉地隨船過來,笑道:「水路已經看過了,就是工程量大了些。」 「想到怎麼運輸了?」周易精神一振,和尚果然沒讓他失望。 「這有什麼好想的,現代機械雖然好用,在大山裡卻鋪不開,也就只能用古法了。」 明味指了下劍馬湖道:「當年宋徽宗運奇石入京,也是從水路運到開封,然後才用堆土抽沙的寸移之法,硬是用上萬人力,才能最後把石頭定位。這種陸上的寸移之法也只能到最後定位時才用,所以還得開水道……」 「開水道?」 「不錯。從劍馬湖開一條水道,蜿蜒幾十公里,直接通往百泉谷,水道不用太寬,可以供江海號通過就成,就是要挖得深一些,最少均深四米,這樣才能保證江海號不會擱淺……」 「明味大師,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易都聽傻了,感覺『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這是要自己傚法隋煬帝這個昏君啊?為了塊石頭,開挖幾十公里的河道? 「當然不是開玩笑,這是唯一的辦法。」 明味看看周易道:「這也算不上窮奢極侈,雲水山的地形貧僧還是瞭解的,雲水村和幾個東邊的村子,距離百泉谷有幾十公里山路,行動非常不便,大山裡有木耳、蘑菇、靈芝等等山珍,要運輸出來成本卻很高;都說靠山吃山,可山民們卻要來回上百公里,是多麼艱難?你開通這條水道後,可不僅僅是為了運輸奇石;以後泛舟湖上,從百泉谷到劍馬湖也就一個小時的船程,不是很舒服麼?而且也算為鄉親們做了件好事,修橋補路開水道,這樣的善事連地方政府也得拍手稱快,簡直就是一舉三得!」 一舉三得,就是忽悠哥們兒花錢罷?周易心裡跟明鏡一樣,不過看李元芳和鄉親們的表情,就知道和尚沒說錯,大家也都希望有這麼條水路才方便。山水山水,有山無水性不靈,百泉谷雖然有泉眼,卻還真沒有這麼一條錦欄玉帶般的水道,就是從風水學的角度出發,自己也不該拒絕。 「好吧,就按大師的提議來做,到工人到了,你就是工程總指揮。」 錢可以花,和尚你也別想閒著,這就算來咱這裡蹭吃蹭喝的代價吧…… …… 周易的『小夥伴』們恐怕要繼續驚詫下去了。 就連蘇定方都沒想到這個喜歡藏頭縮尾、鱉居山野的絕世大高手會有這樣大的能量。 一個電話,劉珂的建築公司就從各大工地抽調了上百名工人,大型挖掘機都來了十幾輛;而且後續部隊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很多都是楚都附近的建築公司,這些公司的大老闆就算沒參加過周易的生日會,也從親朋好友那裡聽到了許多有關周易的傳說,這樣拍馬屁套交情的機會豈能錯過? 有明味這個天下第一的風水僧在,建築公司的設計師們都不用費什麼心,事實上他們也不懂開挖河道的奧秘。這活兒看起來簡單,其實複雜無比,需要堪查地下土石結構,制定合理路線,還要兼顧風水龍脈之說;按照明味制定的路線開挖,不但距離最短,土下不會出現大型石龍石脈,甚至還順手發現了幾個泉眼,單獨引了出來,當做改善附近山民飲用水質量之用。正如他說的那樣,這項工程是一舉三得,不但要當地政府滿意、周易得利、還要惠及這些山民,也算是一項功德。 周易不缺錢,自然就不會缺少人工,很快參與挖河的工人就突破了兩千,挖掘機也有了上百台,工程進度快得驚人,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條新開的河道就抵達百泉谷,只等周易親自剪綵開壩,放進湖水來,就算是大功告成…… 第482章 楊彩要拜師 周易為了運輸花石綱,斥巨資另開水道的事情還是在小範圍內傳播了開去,首先對此津津樂道的,就是那些建築公司的大老闆。 周易原本是不想剪綵開壩的,此舉是惠及了雲水山的鄉親,可也不用如此高調,他又不是程棟,搞這些⼳蛾子做甚?可這些建築公司不但肯幫忙下死力,最後還說啥都要收個工本費,給多一點都要哭天搶地,他這個人情可欠大發了。 人民幣好欠,人情不好欠。 四十七公里的河道挖掘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不值得興師動眾;可這是『周氏集團』董事長的事情,各大建築公司的老闆都是親自坐鎮,馬屁拍得震天響,交情也套得鐵瓷,在他們的一致要求下,周易倒是不好拒絕了,只能硬著頭皮從劉珂找來的美女模特手中接過『金剪刀』,和從女兒那裡聽到了風聲、也跑來湊熱鬧的楊天寒楊大書記一起,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剪綵活動。 楊彩就站在臨時搭建的檯子下面,笑瞇瞇地看著周易,美目頻頻轉動,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周易開河道玩奇石的事情雖然是憋在大山裡,卻還是躲不過玲瓏八面嗅覺敏銳的記者,如果被媒體報道出去,在這個仇富心理嚴重的社會難免要引起許多褒貶;楊彩這次還是立了一功的,如果沒有她長袖善舞周旋於各大媒體之間,周易在雲水山區固然是萬家生佛,也少不了在某些人口中變成為富不仁、奢侈淫靡的典型,說起來他還要謝謝人家楊姑娘才對。 「周易,你和楊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剪完彩,趁著人們都一哄而散去看起壩放水的盛況了,楊天寒把周易拉到一邊,默默看了他幾眼:「是我和你房阿姨對不住你啊……沒教好女兒……」 「呃……」周易微微一呆:「楊叔,這話是怎麼說的?」 「你也不用隱瞞了,楊彩把什麼都告訴我們了。新社會了,合不來就分手也是常事,更何況是彩兒先提出的,我們當然不會怪你。要怪,也怪她沒有福氣吧……」 「楊彩提出的?」周易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正被一群建築公司老闆簇擁其中,一時無法脫身的明味,不知道這位大師身高夠不夠丈兒,能否摸得到頭腦?反正自己是摸不到了。 「周董,我也是個男人,知道男人愛面子,你也不用隱瞞了……」 楊天寒長歎一聲,對周易改了稱呼:「我這個女兒就是碰得釘子還少,可笑我和他媽之前還為她張羅男朋友,如今才算明白,兒大不由爹娘……你這樣優秀的人她都說找不到感覺了,何況他人?」 「呃……其實楊彩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 「明白,明白。」楊天寒拍拍周易的肩膀:「都說了不怪你。周董……」 「您還是叫我周易吧,小易也行,這稱呼聽著彆扭。」 「行,周易啊。小彩想什麼我和她媽都知道,這姑娘野慣了,整天叫嚷著要當什麼戰地記者、要去非洲,我們是勸也勸不住。周易你和她分手後還是好朋友,我看她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否則這次就不會如此賣力的幫你封鎖新聞了,你看能不能幫她一把呢?」 「楊叔,您想讓我怎麼幫她?」 香江一行,與柳絮算是定下了,周易不頭痛如何面對楊彩,倒是有些頭痛該如何面對楊天寒夫妻,這老兩口兒可是把自己看成了未來女婿的,如今倒好,沒等他為難,楊彩把難題給解決了。而且經此一來,楊天寒夫妻心灰意冷,今後估計也不會上趕著幫她介紹什麼男朋友了,倒是一舉兩得。 說起來還算是自己欠了人家楊彩一個人情,如果能幫上她,周易倒是樂得伸手。 …… 臨時搭建的水壩被扒開,劍馬湖水歡快地流入這條新建的水道,遠遠望去,就見一條白痕滾滾而來,很快就充滿了整條水道,迅速向白泉谷方向延伸過去。 站在岸邊高處的鄉親們、各大建築公司的老闆們都在嘖嘖稱歎,望向周易的目光由羨慕轉為敬畏,然後交口稱讚,有誇獎周易心性好、有錢不忘鄉親造福一方的,有稱讚周易的大手筆、堪比古時先賢高士之風的,更有好事者起哄讓周易為這條水道命名的,說什麼鄭國渠都江堰的設計者能夠名留千古,就是因為他們建設的水道有了個好名字。 這就是人性,一個人有了八分資產身家,會對擁有九分、十分資產的人羨慕嫉妒恨,甚至視為生死大仇;可對上擁有一百分資產身家的,只會由衷欽佩、五體投地,展現真善美、拒絕假醜惡,周易就是這個有百分資產身家的大人物。 「就叫雲水渠吧。」周易起的這個名字讓雲水山的鄉親們聽著就舒服,小周先生這是拿雲水山當家鄉了,是真正的自己人! 渠水漫出數里後,周易和一些『貴客』便登上了江海號,在常四海的駕駛下,無驚無險地駛入水渠,這時劍馬湖水還在滾滾湧入,自然推動著江海號向百泉谷方向駛去。船行的速度不快,兩岸景物緩緩入目,除了本來就有的一些樹木花草外,時不時還可以看到引出的幾方碧潭和從劍馬湖畔移來的一些山石花木,還有一些根據周圍景物正在興建的亭台水廊……眼看建好之後,雲水山又會多了一個風景區,這些人造景物和四周的自然風物自然交融、相輔相成,就好像點睛妙筆,硬是將雲水山這幅『山水畫』提升了一個檔次。 周易不由動了揮毫成畫的念頭,只可惜身邊沒有筆墨,也只能作罷,一路上和李元芳他們言談甚歡,時不時瞥了混上江海號的楊彩一眼,發現她也微笑著在看自己,心裡不由暗暗琢磨:「該怎麼找個由頭兒,向王棟開這個口呢?牽扯軍方的事情可沒這麼好辦的,不過既然答應了楊書記,總要試試才行,王棟是個夠哥們兒的,應該不會很困難。」 「周易,我這次做得如何?」 跟著周易上船來的人數不少,真正雲水山的鄉親倒沒有幾個,一來是跟著船到了百泉谷,江海號一時回不來,他們還得腿兒著,二來鄉親們也不愛跟那些有錢的大老闆扎堆兒,感覺不舒服。所以最後上船的『貴客』,除了劉珂張釗這樣的真朋友,多數都是來找『周董』攀交情的,跟他們寒暄交談,比跟王棟打一架都累。 好容易擺脫了這些人,周易溜到船後的方便桌旁,剛往太陽傘下一坐,想要喝口常香姑剛剛泡了送來的永濟青茗,楊彩就笑嘻嘻地跟過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對面。 「好姐們兒!」 周易伸出大拇指,人家臨瞌睡送枕頭,想自己所想解自己所難,不狠狠誇獎一番全國人民都不能答應。 「別總拿嘴甜胡人,柳姐怕就是這樣被你騙到手的吧?」 「別胡說,當著小輩兒呢。」周易指了指常香姑:「這是香姑,我剛收的女弟子;香姑,叫楊姨……」 「別聽她的,叫姐姐,江湖輩分隨便論。」楊彩連連搖頭:「回頭再把我給叫老了。香姑你跟周易他學什麼呢?」 「武術!」 常香姑甜甜地答道。楊彩屬於那種很陽光的女孩兒,雖然搞的是記者工作,也沒多少算計人的深沉城府,就連常香姑都能看得出來,她跟楊彩其實是一路脾氣,算是臭味相投了。 「哈哈,就知道周易你不簡單,不然那次從懸崖上跳下來,還帶著李妹妹,怎麼就沒摔死你呢?說說看,是不是得到了什麼超級牛逼的武林秘籍?」 「我師傅可厲害了,就連王上校都打不過他……」說了半句,常香姑突然摀住嘴,怕怕地看著周易,剛才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別怕香姑,我連你師傅內褲是什麼顏色都知道,他對我還有什麼秘密?你說啥都行,看他敢找你麻煩?」楊彩得意洋洋,吹得小母牛滿天飛。常香姑聽得紅了臉,忙把頭低了下去,只是在心裡癡癡地想:「叔叔師傅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呢?真是奇怪,在船上這麼多天,也沒見師傅洗過……難道武術練到叔叔師傅這種程度,連內褲都不用洗了?」 「楊大小姐,別教壞了小孩子……」周易是哭笑不得,拿楊彩是毫無辦法:「說吧,要哥們兒做些什麼?看在你幫我去了束縛,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只要不是違法犯罪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都答應。」 「痛快!」楊彩瞇起眼睛看了看周易:「早就看出你不地道,忘了本小姐是做什麼的了吧?還能不知道你會功夫?本小姐就一個要求,教我功夫,行不?」 「教你功夫?」周易看看楊彩,感覺壓力很大,這妞兒可不比涉世未深的常香姑,與眼界有背景,又是個火爆性子,收她當徒弟?怕是一個不小心,又會多了一個京都魔女古芸那樣的角色,放出去不是禍害人麼? 第483章 大世界和小世界 『雲水渠』連接到百泉谷後就分為兩路,一路沿谷口進入百泉谷,從『九瀑玄穹』旁邊穿越,繞著九陽潭轉個圈兒,一直到望氣平台下方,才彙集成一個新潭。一路卻是繞過百泉谷,延伸到大山深處,這是方便鄉親們入山的水路。 以往要遊覽望氣別院有兩條道路:一是直接經過『墜心道』,從滌心洞的逆流水路而上,一直到達望氣平台,順序經過『懸空三十六堂』『妙宅十限』『凝碧崖』,然後才可以乘坐空中籐車下落到九陽潭、飛螢林,除了藏在谷中谷的寒潭凍土看不到,基本可以遊覽一遍。 現在有了這條水路,就等於又多了一條路線,可以從劍馬湖坐上遊船一路進入谷中,經過九陽潭、墜心路、飛螢林,把谷底景色欣賞個遍,然後緣籐車而上,再順序欣賞上方的景物,因為一路都是車船,就是老年人也不會感覺到辛苦。 經過明味的仔細選擇,未來『艮岳』的建址位置,就選擇在這個新潭的陽面,背北朝南,上接望氣雲台,鎮壓一潭新水,剛好藏在谷底中心位置,又臨接劍馬湖水,遠承黃河之靈;以往這個山谷有百泉靈毓,算是個風水佳地,現在連接上了華夏的母親河,就成了真正的風水勝地,拔高了何止一階? 「好和尚啊……好一個堆土抽沙、鼎城立塔之法……師勝素的這塊石頭也妙,把它立在百泉谷中,谷中的靈氣好像都被它吸引了過來,大自然造物,真是神奇無比。」(這個堆土抽沙的辦法,請參見宰相劉羅鍋中立塔的方法,光暗也是外行,太難說清,乾脆略過……) 艮嶽立起後,彷彿吸動了一谷靈氣,周易坐在重新建好的『掩紅軒』內,打開竹窗向下方望去,只見一潭青水、兩岸紅花,裊裊煙霧水氣,都彷彿被什麼力量牽引了一般,紛紛投進這塊千孔萬竅的奇石之中;從下方石孔吸入的時候,是白色的霧氣,等到從上方石孔噴薄而出,卻帶上了一層青濛濛的顏色,猶如真璞乍破、美玉生光。 就這明味還不十分滿意,說是要統籌全局、結合全谷風水,想辦法在這艮岳旁再做些改變什麼的,這個愛偷懶的和尚就像是見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竟然沉下心來入定苦思去了。據王管事說,大和尚忙極了,正在懸空三十六堂裡輪流打坐,每個堂坐上一個小時,說是要尋找靈感,如今剛剛搬到了『神機堂』說是這個名字起的好,說不定就能窺測神機,找到靈感! 周易也在找靈感。自從突破靈武關,雖然系統沒有升級,卻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強盛了不少,尤其是回到『望氣別院』後,感覺更是跟在永濟不同,或許是心情不同吧,身處在百泉谷中,心中平靜無波,對自然的感觸也是越來越深。 初創『自然拳』的時候,心中是宇宙星河,驚雷閃點,磅礡暴雨、萬里雪飄,大則大矣,卻有些大而無當,如今周易卻像是一顆從外太空高速墜落的隕石,穿過近地軌道、進入散逸層、大氣層……長江黃河,終於歷歷在目,巍峨長城,看得真真切切,而且他的目光越來越是敏銳,現在感興趣的並不是長江千疊浪,黃河九曲彎,而是長江黃河邊的農家、農家屋舍旁的牽牛花…… 這個心境的變化,讓他從大而無當進入了小處見微的境界,周易腦袋裡靈光閃動、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紛至沓來:「這個世界究竟是無窮大,還是無窮小呢?宇宙銀河應該是夠大了,可我現在卻感覺它們大得模糊、虛幻;農家屋簷下的牽牛花夠小了,可為什麼我會感覺它們小的真實呢?是求大求虛幻求氣勢磅礡,還是求小求真實求唯一妙諦,自然拳草創至今、好像已經停滯不前,是不是應該定個方向呢?又或者是不定的好,一切都應該發乎自然才對?好亂,比滿天星河還要繁亂啊……」 不要說是自然拳這種蘊含天地之變,宇宙萬物的拳法,就是一門太極、一門形意、一門八卦,也是經過了無數後人的揣摩、研究,最後才臻於大成,周易就算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智慧,也沒可能一蹴而就,想得太多太深,難免就有些腦袋亂轟轟,正在糾結其中而不自知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叔叔師傅,你在想什麼呢?」 常香姑就坐在周易身旁,艮岳建成後,常四海和手下徒弟盤桓了幾天就紛紛告別離開了,她卻要跟著叔叔師傅修業練武,因此並沒有離開,常四海見到孫女多年的痼疾痊癒,又看她離不開周易,也準備回去收拾一下再回來,祖孫倆相依為命多年,也沒拿周易當外人,反正『望氣別院』的房子多,以後就準備住在這裡了。 常香姑一大早就陪周易、蘇定方和王棟登上了剛剛建成的『掩紅軒』,看著眼前景物驚喜讚歎了一會兒,就看到叔叔師傅定定的入神,起初她沒敢打擾,蘇定方和王棟也連連使眼色讓她別說話,這會兒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出聲的。 「哦,沒什麼,我在想個曲子……」 周易微微一笑,從定中脫出,看了正大眼小眼望著自己的蘇定方和王棟一眼,又看看一個多小時前就得了自己的命令,在水潭邊認真紮著馬步的楊大小姐,卻沒理她,伸手撥了一下擺在面前琴案上的『焦尾琴』。 自從京都一行得到唐寶贈予的這張古琴,周易還真沒彈過幾回,這會兒心緒由靜而亂,想要繼續開創自然拳也沒了路子,就想彈兩下定定性子。 「剛醒過來,怎麼又要彈琴?」 王棟看了眼正在艮岳下方拿著馬步的楊彩,微微皺了下眉,感覺心中有些不忍。 現在正是盛夏,百泉谷中溫泉又多,高處還好,下面可是悶熱的很。人家一個大姑娘已經拿了一個多小時的馬步,汗水都快把衣服濕透了,你也不說讓人家休息一會兒?要是不想收徒,也用不著這樣折騰人吧? 王棟一心都在武道上,倒不是對楊彩有什麼想法,只是看到這個用功的女孩子很不容易,對周易的作風薄有微詞。這又不是操練特種兵,打基礎也沒這個打法的啊? 周易瞥了一眼王棟,心中暗笑,還是沒理巴巴看著自己的楊彩,輕輕撥動琴弦,試了試音。 「叮……」 第484章 周易的『胡蘿蔔』 周易並不是為難楊彩。之所以大熱天的不把人家楊妹紙請到掩紅軒喝茶,卻讓她在下面苦苦的拿樁扎馬,一來是要讓她吃點苦,掃除一些浮躁之氣,二來也是為了楊天寒的請托。 雖然楊彩性格豪爽,也是個像吃苦能吃苦的,可畢竟是官家小姐的出身,又在新聞界摸爬滾打了好多年,難免性格浮躁,和常香姑這種璞玉品質絕不一樣,周易要磨礪她,也是讓她知道吃苦耐勞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的,真要堅持可沒這麼容易。 楊天寒夫妻是真想通了,打小嬌生慣養的女兒雖然沒有一般『官二代』的驕奢之氣,卻非常任性,老想學大男人橫行天下,去做什麼戰地記者,如果得不到滿足,別說期望她老老實實地嫁出去做賢妻良母,早晚她還得鬧出不告而辭離家出走的事情;與其這樣,還不如主動為她創造條件,『滿足』她一回,這樣至少還能掌握她的行蹤,弄好了還能打點折扣什麼的。 部隊是個大熔爐,而且現在又是和平時期不會有什麼戰事,把女兒放進去熔煉熔煉,讓她過過癮、也碰碰釘子,說不定她也就想明白了,楊天寒也是跟老婆合計了良久,才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老兩口兒並不知道周易是跟女兒配合了『演戲』,只不過後期被女兒自導自演改了劇本,灰心喪氣之下,才終於做出了這樣的讓步。 楊天寒也不是沒有軍方的人脈,要弄個人進去還是非常簡單的,就是之前對女兒要進部隊當戰地記者的事情反對激烈,現在再改口同意臉皮上可掛不住,因此才拜託周易『玉成』這件事。周易在永濟做的事情能瞞得過普通老百姓,可是瞞不過有『內參』看的楊天寒,一場洪水過去,這位曾經的『乘龍快婿』跟軍方成了患難之交,比他那種政治、利益之交更紮實更可靠;而且周易的人脈還不止此,這件事他只要肯應承下來,無形中就對女兒有了一份牽掛和責任,有他明裡暗裡守護者,還怕女兒會吃苦、會有危險麼? 楊天寒是人老成精,步步算計在先,周易以為就是簡單幫個忙,這個老政客卻一眼看到了收官階段,整盤棋都在心裡算計著,甚至還包括周易和女兒因為這件事,感情上有轉圜的可能,到時候周易還是楊家的乘龍快婿,無論在經濟上、政治上,都會成為楊家最得力的臂助……楊天寒在華夏的官員中算是立身頗正的,不貪腐少謀私,雖然一樣長袖善舞,卻能為老百姓實實在在做幾件事情,可老官場就是老官場,隨便起一個念頭,都能把人算計到骨頭裡去,周易比起他還嫩了些。 周易只是沒想到楊彩會提出拜師,自己已經收了一個女弟子了,常香姑還好,剛滿二十歲還是個半大孩子,小家碧玉的出身淳樸的性格也不會讓柳絮多想;可如果再收個楊彩,這就好說不好聽了,別說自己沒想著在武術界開門立派,就是有這個想法,也沒見過大弟子二弟子都是紅妝的,這是要建立娘子軍還是咋地? 更何況楊彩跟自己太熟,說有情似無情的,瓜田李下不好分辨。周易沒把自己當聖人,整天對著這麼一個人漂亮性格又好、熱情如火的美女弟子,就算能做到守身如玉忠於感情坐懷不亂,他也難受不是?是個男人就會有這樣的痛苦,周易不是愛唱高調的衛道士,嘴上冠冕堂皇一肚子男盜女娼,不想跟楊彩有過多接觸是緣於責任和對柳絮的承諾,並不是因為她不美麗不夠魅力,正是因為把這麼個大美女放在身邊太折磨自己、還容易出事兒,所以得想轍。 如今看來,這個『轍』應在王棟身上就挺合適。周易原本打過蘇定方的主意,有這位混元高手當老師,也算是楊彩的運氣了,如今看到王棟動了惻隱之心,似乎也很欣賞楊彩的堅持,那就更好了,就是您吧!王上校出身特殊部隊,又是高買組織的少總堂主,說是個上校,能量估計比一些少將還要大很多,如果有他看顧楊彩,自己倒是可以放心,也算完成了楊天寒的請托,王棟的學生,別說進部隊當個戰地記者了,就是直接塗上油彩當特種兵也沒人敢說二話。 這就不用愁了,先開心高彈一曲兒,心疼心疼這位王大哥吧。周易也知道王棟是個『武瘋子』,心中又向來只有小師妹古芸一個,對楊彩的這番憐惜還是緣於惜才愛才,所以不用擔心他會『監守自盜』,將來讓自己不好對楊天寒夫妻交代。 王棟是個老實人,這輩子就知道練兵殺人出任務,哪裡知道周易早把自己算計上了?見周易慢條斯理的調著琴,瞅都不瞅已經站了快兩小時馬步的楊彩,越看越是同情,哼一聲放下了茶杯,把桌面砸得『砰砰』響。 蘇定方看看艮岳下的楊彩,又看看周易,只是微笑:「棟兒,喝茶有喝茶的樣子,風度,風度……」他是只積年的老狐狸,心中已經隱隱猜出了八九分,不過並沒有點明,周易這樣做肯定有難言之隱,應該不是隨便算計誰;再說他和王棟也有求於周易,讓他算計一下也好,他心裡有了內疚,關鍵時刻就得賣賣力氣不是? 周易彈的是一曲數百年來讓古樂研究者爭論不休的平沙落雁。 這是十大古琴曲之一,可是在不同人手中演繹出來,味道就會截然不同,光是較大的流派就有廣陵派、浙派和梅庵派;廣陵派流暢柔和,浙派古典優雅、梅庵派獨創『雁鳴』一段,逼真生動,可是都只能做到『以曲引人』不能做到『以人引曲』,也就是你聽浙派就是聽個陽春白雪,聽梅庵派就是聽個栩栩如生,好像大雁就在眼前,中人之姿和高智商人士、閱歷深厚的和閱歷淺薄者一起聽,感受上不會有太大差別。 這就是『以曲引人』,至於更高境界的『以人引曲』,那就好像千古悠悠書盟《紅樓夢》一眼,可以讓貴者炫其貴、賤者傷其賤、空者見其空、色者惑其色、守者見皎皎白布、瀝瀝春紅,淫著見扒灰通姦、嫂子養叔…… 能把一首曲子談到《紅樓夢》的境界,才是高絕之音,可惜這年頭沒錢的聽不起,有錢的都裝逼去聽交響樂了,古樂衰敗,已經沒人彈的出了。 琴音乍起,掩紅軒中的『聽眾』們就是一愣,這些人中除了蘇定方年輕時候附庸風雅學過兩天古琴,其實都是棒槌,可周易剛彈了個起手音,眾人彷彿魂魄被勾了一樣,不知不覺沉浸其中,目光漸漸癡迷。 不需要通音律,就是棒槌也能聽出好來,因為所有聽眾都能從這一曲《平沙落雁》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常香姑這種璞玉一般的漁家女孩兒,聽到的是雁鳴啾啾,一行大雁漫落平沙,歡快的生活著;蘇定方一生江湖闖蕩,經歷多閱歷深厚,聽到的是『既落則沙平水遠,意適心閒,朋侶無猜,雌雄有敘』感歎人心險惡,世事兇惡,人不如雁的感慨;王棟和楊彩一個是慷慨激昂的熱血軍人,一個是『恨不生為男兒身』不愛紅妝愛武裝的豪爽女孩,聽到的卻是『風靜沙平,雲程萬里,天際飛鳴。借鴻鵠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者』的豪情壯志。周易身為彈奏者,最是心平氣和,沒有多餘的感慨呼歎,心中就是簡簡單單秋高氣肅、平沙落雁的自然景象。 自然最純淨,人心最雜亂,琴棋書畫四樣雅藝也被稱為雅玩,其實『玩』這個形容還是看低了這四類文人雅士最愛之物,這四樣雅藝也是雅道,既是通雅之道,也是雅通大道,大道者,自然也…… 雖然周易目前還是琴藝九級,彈奏這一曲也只是為了幫助楊彩找到心中最真實的追求,如果這一曲聽完,她還不肯改變想法,自己玉成她的好事,也就問心無愧了,好壞結果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可當沉浸曲中時,周易自己也得益非淺,隱隱感悟到『琴棋書畫』四藝都是扶正人心,尋找自然之大道的途徑。 悠然英雄應該就是詮釋自然大道的一種方式,或許還要高於自然大道,或許就是自然大道本身,誰知道呢,一切都要自己繼續探索…… 「叮……」最後一個尾音彈出,曲子已終,掩紅軒內的幾位聽眾卻還是癡迷其中,久久沒有反應;掩紅軒下正在拿樁站馬的楊彩卻抬頭看來,站了這麼久,她那一雙修長的美腿都要麻木了,硬是靠著咬牙堅持才沒有倒下去,可是目光卻更加堅定了。她的目光從微笑不語的周易臉上劃過,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王棟臉上,兩人不覺都是一愣,感覺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王八看綠豆,這是對上眼了…… 「楊彩,已經兩個小時了,真難為你能扎馬步扎這麼久,而且還是第一次,可以收勢了。」 周易輕輕把琴收回琴囊,對楊彩點點頭:「上來喝杯茶,歇歇吧。」 「砰!」 他不開口說話還好,一讓楊彩收了馬步,楊大小姐心神一鬆懈,頓時感覺雙腿又酸有麻,翹臀陣陣抽筋,眼前金星亂冒,腿一軟,就要坐個屁股墩兒。 「小心!」 王棟也沒細想,竟然一縱身從掩紅軒蹦了出去,愣是搶在楊彩跌倒的前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心一點,扎馬步扎到兩腿發麻,弄不好會坐斷腳骨,終身都別想在武道上有什麼進步了……」 「哦……」 楊彩抬眼看看他,翻了個白眼就想暈過去。從四十多米高的巨石上蹦下來,還活蹦亂跳的拉著自己說話,這還是人麼?楊妹紙的精神再大條也得懵啊…… 王棟出手極快,啪啪在她左右太陽穴上輕點兩下,楊彩這才回過神兒來:「王上校,謝謝你……」她從周易哪裡聽說過王棟是海軍陸戰隊的,只是沒想到現代軍隊裡居然也有這樣的『超人』,這會兒心裡還震撼著呢。 「跟我上山,見你師傅去。」王棟摸摸腦袋,感覺自己表現的太激動了,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對這個女孩有『那方面』的興趣,小師妹才是今生唯一要『推動』的目標麼,可為啥自己會一心想著維護這個女孩?仔細想想,似乎是周易那一曲彈完,自己才越看這個女孩越順眼……這個老周,鬼花樣真多! 「周易,你肯收我了吧?」 楊彩到了軒內先灌了一肚子水,然後就要周易兌現承諾,事先都說好的,她如果能站兩個小時馬步而不放棄,他就答應收自己當徒弟。她是個做事認死理兒的人,雖然王棟剛才表現出『超人』的能力,讓她無限神往,卻也不會因此改變主意,投入王棟的『懷抱』。 「你是站了兩個小時,可惜功敗垂成,在最後一刻要不是王大哥幫你,你早就摔傷了。這就不算完成了我們的約定,所以我不能收你。」 周易搖搖頭,眼睛瞥了瞥王棟。 「叔叔師傅,楊姐已經很努力了,您就收了她吧……」常香姑和楊彩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卻好得跟親姐妹一樣,也跟著求起情來。 「不行,你師傅我已經有你這個女徒弟了,再收一個,那不成紅色娘子軍了,讓人笑話,不行不行。」 「周易,你這就不對了,既然你不想收第二個女徒弟,幹嗎又坑人家扎馬步,這大熱的天兒,又是個沒有功夫的普通女孩,能堅持到現在可不容易。」 王棟冷哼一聲:「你這樣消遣人家,總要有的道理吧?不然我都接受不了!」 「我也沒消遣誰,是她自己沒站到最後,還怪到我了麼?」 周易笑嘻嘻地看了王棟一眼:「你看著好,那你收她當徒弟吧,她早就想進入軍隊做戰地記者了,你做了她的師傅,剛好一舉兩得,她也肯定會滿意的。」 「我收就我收,有什麼了不起?哪個誰……」 「我叫楊彩。」楊彩看看周易,又看看王棟;她也不傻,頓時明白了周易這一出『苦肉計』是演給王棟看的,既甩了自己這個『包袱』,又讓自己拜個軍方上校當師傅,今後進入軍營什麼的也是順理成章了。只是雖然瞭解周易的苦心,心裡還是有些失落,本姑娘就這麼不受你待見麼?要幫我進軍隊,以你的力量,還非要走這位王上校的路子?哼…… 「楊彩,不蒸饅頭爭口氣,他姓周的不收你,我收!」王棟憤憤看了周易一眼:「你願意拜我為師麼?」 「我願意!」 楊彩瞥了周易一眼,毫不猶豫。 「哈哈,恭喜王大哥收得佳徒;楊彩,你這個師傅出身名門,是一代高人蘇老先生和崑崙先生聯手打造的絕世高手、我華夏的國之殺器,你拜他當師傅可比我強多了,你不是想當戰地記者麼?那就先跟你師傅學好武術,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說吧……」 周易哈哈大笑,這一下連消帶打,既幫王棟收了個美麗的女徒弟,也讓自己輕鬆了不少,當浮一大白! 「老周,你冤我?」王棟就是性子耿直,可不傻,頓時明白了過來。 「好了好了,王大哥你也可憐可憐我,一個香姑我都教不過來呢,再多一個我哪受得了?你就多受累吧。」周易看看鼓著腮幫子、怒氣還未全消的楊彩,笑道:「香姑你帶楊姐去妙宅十三限休息吧,她剛剛站了兩個小時的馬步,再撐下去明天可就站不住了。」 「好了王大哥,不會真生我的氣吧?不瞞你說,我也是有難處啊,不然哪會隨便冤你?」 看著楊彩跟常香姑走了,周易才把自己如何認識楊彩,承了她好大的人情,然後又被她『威脅』著假鳳虛凰的事情演說了一遍,最後又談到楊彩的心願、楊天寒的請托等等……王棟見他說得十分誠懇,臉色才漸漸好轉,哼道:「這次就原諒你,不過你小子也不能白冤我一回,必須有好處彌補我跟義父才行!」 棟兒這回聰明了……蘇定方跟著連連點頭:「周易啊,你跟棟兒是過命的交情,我也不藏著掖著了,聽說你自創的『自然拳』神奇無比,這次既然來了『望氣別院』,你不把這套拳法演說給我們,我們就不走了,明味賴多久,我們就賴多久……」 「行行行,老爺子放心,我都答應,都答應。」 想起明味那個吃貨居功自傲,昨天足足把自己精心釀造的『五神釀』幹下去三十多斤,完全是拿酒當水一樣的糟蹋,周易就心痛,要是再多兩個大吃貨,自己還不得破產啊? …… 對待王棟可以掏心掏肺,對待蘇定方這樣的江湖老油條、老狐狸,就要用胡蘿蔔加大棒的政策。 如果說在永濟抗洪之前,周易還是名聲不顯、裝逼無限,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經過抗洪之後,就算他的種種神奇手段普通人不知道,政府也是知道一些的,就算政府不完全瞭解,蘇定方這個老狐狸卻是對他瞭如指掌。這就好比拿住了他的命門。 說的好聽,什麼政府對他們這種武術高手會有特殊待遇,輕易不會打擾他們的清淨?政府還說過『只生一個好,政府來養老』呢,如今還不是改換了說法? 周易不怕為國家付出,而是要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為國家、為華夏付出,可不是像軍方、南水宮的那些高手一樣,身不由己,供人驅策,那也就愧對全能閒人系統了。 好在現在知道自己廚藝好、醫術高的人不少,知道自己武力強橫、已經跨入混元級別的卻也只是王棟和蘇定方兩個,王棟他倒不怎麼擔心,既然答應了自己,就不會胡亂說話,蘇定方這個老狐狸可就不一定了。 先給幾個胡蘿蔔吃,再在『手談』武術、揣摩拳法的時候給這老頭兒幾下大棒,就是周易目前想到的最佳手段;這老頭兒剛到永濟的時候,以茶水化拳要給自己下馬威的事情可還歷歷在目呢…… 「蘇老堂主,王兄,我有一塊奇地、兩類奇果,普通人是沒有資格見識的,兩位都是當代奇人,和我並肩的好手,可不能瞞著你們,要是你們有興趣,就跟我去看看?」 周易祭出了胡蘿蔔。 「這是什麼地方,還要爬上石壁?嗯……這些石樑上還纏繞著許多籐蔓,有點味道……周易,你該不會是在這裡藏了什麼仙人洞府,武學秘籍吧?」 兩個人影跟著周易一躍而落,來到了那眼寒潭所在的壁後奇谷,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王棟和蘇定方的眼睛亮了,兩人也不是沒見識的,卻想不到在魯省這種溫帶地區,竟然還藏著這樣一面古怪的山谷,難怪要浮想聯翩,腦袋裡閃現出仙人洞府和武學秘籍來…… 周易要在連接寒潭的那個谷中谷中批量種植一些奇果靈藥,如果不想白白耗費性靈之光的話,還真是需要他們這種煉出了罡氣的混元高手,而且丹勁高手都不夠資格,光憑一時凝聚的丹元之氣『體生毫芒、口吐飛劍』,還是不夠持久,做不了一個合格的『果農』和『藥農』。 要吃胡蘿蔔就得出力,這是驢都明白的道理,沒理由兩個混元大高手不明白,周易有信心勾引這兩個大高手心甘情願的為自己做白工、保鏢,到時不讓他們做他們還得翻臉罵娘呢。 「不是說了麼,是有一塊奇地、兩樣奇果,武林秘籍可是沒有的。」 周易笑嘻嘻地帶著兩人來到寒潭前:「脫衣服吧,留個褲衩就成……」 自己卻打開便囊,取出了水衣水靠,看得蘇定方和王棟一陣鬱悶:「還得脫衣服?」 第485章 肉疼的蘇老頭兒 望著森冷的潭水,蘇定方和王棟都感覺牙根有些發酸,再看看周易那分明具有保暖功能的水衣水靠,兩大高手感覺很不平衡。 既然知道要下水,你還只準備了一套水衣水靠,這不是成心麼? 「蘇老堂主,王大哥,是我準備不足,抱歉抱歉。這寒潭就通往我所說的奇地,兩位要是不去看一眼,那就真是可惜了……」 周易笑了笑道:「另外這潭水雖然寒冷、密度也大,卻不會傷害身體,沒必要白白浪費罡氣,兩位跟我潛過去就行了。」 「這面寒潭之後還有天地?好!周易你前面帶路,我們跟著你就是了。」 在魯省出現這樣一眼寒潭已經算神奇了,居然還另接一方天地?那是一定要看的。脫衣服算什麼,光了屁股都值!到了他們這種境界,金錢美女已經很難誘惑,反倒是這種洞天福地般的奇妙所在,最能吸引他們。 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奇妙聲響,蘇定方和王棟迅速褪去了衣物。果然還是人要衣裝,什麼混元高手,一旦脫光了,也就是個乾瘦乾瘦的老頭兒和個肌肉虯結,彷彿苦力錛一般的漢子。兩大高手都只剩下了一條內褲,蘇定方那條是魚白色的,還算中規中矩;王棟就妖騷的多了,竟是個大紅色的四角健美褲,那隱秘地帶高高聳起,猶如珠峰一般的雄偉,比周易的都差不了多少。 「厲害厲害!」望了眼王棟,周易連連點頭讚歎;其實不是誇獎他那話兒夠大,而是感慨如此一個話兒雄偉、熱血沸騰的漢子,竟然還是個處男,實在是難能可貴,比守身如玉的大姑娘還不容易。周易是個武者,也是個醫者,甭管男女,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是不是處兒,王上校嬌嫩啊,就憑這本錢,進了青樓都能先得到一個大紅包…… 「滾蛋,哥們兒是本命年!」 「沒說你的褲衩,著什麼急呢?」 周易哈哈大笑,一頭扎進了水中。他如今是老馬識途,不用小銀帶路也能順利找到出水口了。 「奶奶的,被這傢伙看到了!」 王棟臉紅的好比關二爺,喃喃咒罵了一聲,也跟著跳入寒潭;蘇定方和他幾乎是同時落說,肌膚剛一沾水,面色就是一變,眼中透出狂喜之色:「是地心陰脈凝結的奇水,棟兒,慢些游,在這水裡多呆一會兒,對修為都有莫大的好處。」 這種地心陰脈所凝奇水又叫做『六陰寒泉』,對丹勁以上的高手有極大好處,效果完全可以比擬小龍女的那張寒玉床,只不過寒玉床是金老爺子瞎掰的,這潭寒泉卻是真實存在,蘇定方能不狂喜麼?要不是顧及身份,他真恨不得把內褲也脫了,讓那隱私之極的『前道後谷』也在這潭神水中泡一泡…… 「真是六陰寒泉!這個周易……他究竟還藏了多少好玩意兒?不行,我得把內褲也脫了!」 王棟喜翻了心,此刻也顧不上害羞了,反正都是純爺們兒,怕啥?人身九竅,七竅在魁首,剩餘兩竅藏在小褲褲之內,春色滿園關不住,常有紅杏出頭來,說到吸收這類天地靈秀之氣,下面的兩竅也是很重要的。 所謂陽極為九、陰極為六,這地心陰脈化成的六陰寒泉可遇不可求,普通武人怕是都沒聽說過,就連王棟也是聽師傅『崑崙先生』說過,九陽六陰,遇之即為奇緣,切切不可錯過,先生之說正如晨鐘暮鼓,王棟想也不想,就要去脫這塊最後的遮羞布。 「等等!」 雖然還在水中,周易的精神傳音卻不會受到任何阻礙,見到這對父子要不顧身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耍流氓脫內褲露白臀,連忙喝止:「想泡寒潭什麼時候都可以,現在可不是時候,而且就算是泡也不用脫褲子,最多少了兩竅通氣,多泡幾次不就彌補了,多不雅觀啊?」 周易是真的擔心,這兩大高手萬一泡得起興,再弄出些『谷道之氣』可咋辦?寒潭水密度大,光是釋出去怕就得個兩三天,多噁心啊? 蘇定方和王棟一聽,感覺也挺不好意思的,混元高手啊、高買扛把子啊、華夏軍方上校啊……想想這些身份,居然跑到人家的水潭裡脫內褲,這成什麼話了?果然是自身修為還遠遠不足,看人家周易是多麼的雲淡風輕? 褲子不脫了,水下挺冷的,麻溜兒的跟著游吧。這對只剩了一條小內內的混元級父子跟著一身精緻水靠的周易身後,就彷彿跟在正規軍身後的兒童團員,還好這條水路不算太常,沉沉浮浮一陣,就跟著周易走出水面,來到了那個石洞中。 「刷!」 「小心,有毒物!居然是一條銀鱗蟒,這怎麼可能?」 一道銀光閃過,就見一條通體銀鱗、粗不過手腕、長不過兩丈的怪蛇自空中飛來,這蛇雖然沒有翅膀,七寸旁卻骨出兩片彷彿肉扇一般的東西,一看就是修為多年的毒物。 這個修為不是說修仙修道,那都是瞎扯淡;而是蛇類的一種本能鍛煉方法。蛇類長成後,先學遊走,等到離開了草地也能迅速滑行的時候,就會嘗試著抬頭。起初只能抬起一兩寸、兩三寸,堅持鍛煉一段時間後,頭就抬得越來越高;蛇類是一根脊骨從頭達尾,要把頭抬得更高,除了後半身使勁,前半身尤其是七寸處也要發力,等它們練到了僅憑一個尾巴尖支撐在地上,就能把頭高高抬起的時候,七寸部位就會脫胎換骨產生出類似肉扇的玩意兒,此時就成了飛蛇,可以隨著大風離開地面飛起,射襲人類和動物! 可是能練成這樣的,只有蛇,沒有蟒,天下就沒有蟒類能夠抬起頭來、御氣飛行的! 蘇定方早年遊歷天下,西入藏青北上黑水,南下過雲貴,天下的蛇蟲動物,很少有能瞞過他這雙法眼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條銀鱗蟒,而且是只有手腕粗細,智慧極高的銀鱗蟒。 這也就罷了,這條蟒居然違反了生物規律,以蟒身成就了『飛行術』,這可是絕毒之物,一旦學會御風飛行,就是混元級別的高手也不敢掉以輕心,蘇定方大驚之下,厲聲喝道:「小心這條蟒精!」在他看來,這條銀鱗蟒恐怕真要成精了,山洞連接六陰寒泉這種天材地寶,發生什麼樣的怪事都不算稀奇。 「蘇老堂主、王大哥不要出手,這是小銀!」 周易連忙提醒兩人,萬一兩大混元高手出手攻擊,小銀可接不下來。 「吱吱!」 銀影一閃,小銀已經飛入周易懷中,昂起腦袋在他臉上蹭來蹭去,一副親密討好的表情,蘇定方和王棟這次鬆了口氣,望著周易只是搖頭,這貨又是豬又是鯉魚又是銀鱗蟒的,寵物養了不少,是準備開動物園麼? 「呵呵,小銀是我無意中收伏的靈蛇,智慧通靈,只是負責守衛這裡,卻不會輕易傷人的。」周易笑道:「小銀,這兩位都是我的好朋友,還不快打個招呼,有你的好處。」 小銀這才探出頭來,對兩人點點頭,『絲絲』叫了兩聲,好像在打招呼問安。 「哎,既然是你的守洞靈蛇,總要給個見面禮的。」 蘇定方有些肉痛地在內褲內掏了掏,翻出一粒被蠟紙包裹的藥丸,打開後參香撲鼻,顯然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否則也不會被他藏在內褲的暗袋中了。 「這是五百年野參和上好靈芝、首烏,按照多林寺秘方製成的『小還丹』,蛇蟲吃了,也能增加五年壽命,便宜你這條小蛇了。」 蘇定方歎口氣,把藥丸拋給了小銀。小銀也是通靈,一口把這『小還丹』吞進肚中,吱吱歡叫了幾聲,又轉頭看向了王棟。周易看它如此貪得無厭,也不點破,也笑著看向王棟。 「哎,我可沒準備啊……我……義父,你看這……」 王棟臉一紅,訥訥地拍拍內褲,示意自己的內褲中除了大老二就是大老二,可沒藏什麼好東西。 「哼,行走江湖,連幾顆傍身的丹藥都不準備,平日裡為父是怎麼教你的?」 蘇定方瞪了義子一眼,咬咬牙,又在內褲中摸索了一陣,好半天才又拿出一粒『小還丹』,戀戀不捨地將這粒小還丹又拋給了小銀,小銀又是一口吞了,然後又拿眼看他。 蘇定方哆嗦一下,肉痛無比地連連擺手:「沒有了,沒有了,多乎哉,不多也……」 高買組織是富甲天下,可像這樣珍貴的藥物,蘇定方也沒多少,這也就是看在周易和那眼『六陰寒泉』的面子上,否則他是絕不會拿出來的。誰想這條小蛇居然貪得無厭,連吃了兩粒還想再要,當這是貓食狗食呢?蘇定方真想罵娘…… 「哈哈,小銀不可貪心,這樣的丹藥別說你一條銀蟒,多少高官大富都求不來呢,你連吃了兩顆還想怎麼樣?」 周易給了小銀一個腦錛,笑道:「前面帶路去,咱們吃了你蘇伯伯的小還丹,總要有一份回禮才說得過去嘛。」 小銀點點頭,從周易懷中躍落地面,這次沒有飛躍,只是老老實實地在前面帶路,向前方透入日光的洞口游去…… 第486章 自然之外魔 脫去水衣水靠,滴水不沾衣冠楚楚的周易和倆赤裸男人站在一起,彷彿鶴立雞群。 特有范兒。 蘇定方和王棟兩個也顧不上自卑了,兩眼定定地望著眼前這個奇異的山谷,嘴巴兩側的約擴肌顯然失去了作用,都能一次性塞進去八個雞蛋。 太震撼了。 「這是在魯省?」 蘇定方不再是江湖老油條,更像個剛剛開了臉、坐上花轎到了婆家,第一次上坑的黃花大姑娘。很萌很天真,拒絕黃賭毒。 「是。聖人所在之地,有這樣的洞天福地,也是應該的。」 周易點點頭,也有些目眩五色,癡迷於眼前的美景。 上次來的時候是個月明風輕的夜晚,看得是寒谷入夜景象,只記得山谷如束,玉柱清輝,從谷頂透入的那輪圓月彷彿大姑娘羞答答的翹臀,當然是沒穿內內的。 那晚的寒谷如果是女性向的,此刻他看到的就是條妖艷的『漢子』。 漸入午後的陽光就如同高潮中的男人,熱辣辣汗津津臭烘烘地照射下來,投入噴濺而起的寒泉源頭,沒能刺開氤氳冰青的寒氣,金黃色被剝離成嫩黃、微黃、蒼黃、微紅,最後轉成蒼白色,掙扎著投射在谷地上,很快就被冰冷的地面吞噬掉。 把陽光比作男人,這個山谷就像最冶蕩的妖女魔女,一下就讓它萎了。只是折射在寒泉的過程中,幻化出道道虹彩,在空中交錯互映,生命雖然短暫,卻綻放出動人的畫面,就好像墮入魔女懷抱的絕世舞男,在燃盡生命的最後一刻,輕歌曼舞、妖艷絕世,有一種詭異的、另類的美麗。 就像是看到了某個『非主流』的男子舞蹈組合,個個穿上性感的絲襪和高跟鞋,塗抹著清清秀秀的眉毛、嫣紅的嘴唇,在剛與柔之間詮釋出極致的妖魅…… 這是陰與陽的錯位之戀、演變出一種劍走偏鋒動人情懷的景色和景象,陰極陽生、陽極陰至,無論人類的身上、還是神秘的大自然中,陰陽兩儀,都在無時無刻的交融生化,武家、醫家、書家、畫家,萬流萬業,其實都在探索的純粹之變、混元之變。 只是以往都是理論,哪怕是傳說中的先天混元高手,也未必能夠親眼看到這種變化,這個寒潭奇谷,卻因為巧妙的地形地貌,將其自然展現了出來,普通人看了或許還感覺不到什麼,落在周易等人眼中可就是萬分震撼。 所以蘇定方問了句話,就不再言語,而是微微皺起雙眉,臉上卻現出驚喜之色,癡癡地望著陽光在寒泉源頭中的變化,嘴皮嗡動,卻不曾發出聲音,好像個即將精神分裂的病人一樣。 「蘇老堂主,小心!」 周易很快從恍兮惚兮的狀態中退出,大喝一聲,震動蘇定方的心神,心裡卻在暗呼僥倖。 幸虧他那次是夜晚進入這個寒谷,如果是換了白天進入,以那時的心境修為,恐怕早就迷失在眼中這種自然生化的陰陽之變中了;佛家說得好,『若未了悟,卻做菩薩語,皆是外魔』。 像這類天地陰陽兩儀生化,對於已經修成混沌元體,胸中自生日月的絕世高手來說,自然是有極大的幫助和增益;可對還沒有真正『了悟』的人來說,一旦入迷,除非是天生就有神機道胎,可以一舉撥開迷霧而達到『頓悟』的境界,否則反倒會鑄成心魔,再也不能有所進步。佛門道家修心修禪的人犯上了,最多也就是成個『妄語道人』『機鋒和尚』,辯論天下第一,自身百般無用;武家犯上了,後果就會更可怕,遲早都要走火入魔,一身苦修的功夫都會付之流水。 就算以周易的心性智慧,剛才也是差一點心神被勾,好在很快就自我警醒,恢復了理智。看到王棟渾渾噩噩的毫無所覺,知道他修為還低,反倒不會被這個大自然形成的『外魔』誘惑,蘇定方卻是非常危險,連忙倣傚佛家『獅子吼』,伸手拉了這老爺子一把。 「周易你……」 蘇定方被周易打斷思緒,開始還有些惱火,稍微一轉念,頓時明白了其中利害。想到自己剛才險些就被心魔迷惑,頓時汗流浹背,苦笑道:「周易,謝謝了,算我老頭子欠了你一個人情。」 「周易,剛才是怎麼了?」王棟看得莫名其妙,義父是何等人物,多少華夏的大人物想讓他欠個人情都難呢,怎麼周易咋呼一聲就成了?要不咱也喊一嗓子試試? 「你的修為不夠,就不要問,問清楚了,對你有害無益。」 蘇定方把目光從寒泉源頭上抽開,教訓道:「棟兒,你年齡比周易還大,修為卻是天差地遠,今後要多和周小友親近親近才是。」他初見周易時,稱呼周先生,後來直呼其名,現在改口叫上了周小友,真是越來越親近了。王棟聽得一縮脖子,心說這不差輩兒了麼?卻不敢說什麼,只是嘿嘿笑:「哥們兒,這裡倒是比裝了空調還涼快,『奇地』我是見識到了,不知道你說的兩樣奇果是什麼?該不會是那兩棵樹吧?」 他指的正是周易用性靈之光急速催生的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這兩樣系統中得來的奇果都有一個妙處,摘下來可以在一定時間內保鮮,不摘也不會自然熟落,什麼時候吃都是新鮮的。此前周易連吃帶送人,消耗了幾十枚果子,現在每棵樹上還有六七十枚;這兩樣果子不愧異種奇珍,吸動谷中六陰地氣,凝聚成兩團白如棉絮的濃霧,把兩棵樹包裹在內,以蘇定方和王棟的目力,竟然也看不真切。 不過這個寒谷中只有這兩棵果樹,雖然看不清楚,王棟還是猜到了這就是周易說的奇果,心裡非常好奇。 「呵呵,正是這兩棵果樹,一株名叫三陰雪梨、一株名叫交頭火棗,都是我無意中培養出來的品種,就是對土壤要求苛刻,必須要有地心陰脈的地方才好成長。蘇老堂主,王大哥,這兩種果子你們可以各摘五枚;不是我小氣,實在是這東西要兩年才能長成,非常珍貴。」 周易倒沒說謊,就算是用性靈之光催生過,這一輪果子吃完,要想再吃到,就要一年開花,一年結果,等上兩年才行。用性靈之光固然快,可這種寶貴的資源來種東西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周易都怕老天降個雷劈自己。 若非要借助蘇定方和王棟的力量,周易還捨不得拿這麼多果子呢,王棟是哥們兒沒啥好說的,蘇定方這個老混混兒還是算了吧,這種人閱歷太深,最難交心。 「三陰雪梨、交頭火棗?聽名字就很不俗啊……」 「各摘五枚,有這麼珍貴麼?」 兩人也不客氣,兩枚『小還丹』餵了周易的銀鱗蟒,才換來十枚果子,算起來還是周易小家子氣了呢。蘇定方城府深沉,王棟卻是哼了一聲,感覺這位周兄弟太不爽快,請人吃果子哪還有限定數量的?跟個娘們似的。 走進兩棵果樹後,透過層層濃霧,只見那梨子皮如玻璃般晶瑩透明,內中彷彿有玉液流動一般,不等及近,就有陣陣冷香撲面而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那火棗則是相隔數寸就有暖意襲人,皮下如有火焰流轉,不用吃到嘴裡,只要聞上一聞,內氣就在體內行了小半個周天,說不出的心情舒暢…… 「好果子!」 王棟再是棒槌,也看出這果子的好處了,蘇定方更不用說了,一雙老眼緊緊盯著果樹,竟然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堂堂高買總扛把子,差點沒當場流出口水來。 放在朱小花他們眼中,這些果子也就是分外好吃而已,可在兩大高手看來,這雪梨分明是有沉澱心火、驅除外魔、穩定精神的作用;那火棗更是可以增強內力修為!跟這兩樣奇果一比,什麼小還丹大還丹的,直接可以扔進垃圾箱了。 蘇定方現在只是後悔,早知如此,就該在內內中多塞幾枚小還丹,都餵了那條銀蟒才好,說不定周易一高興,就能讓他們多摘幾枚帶回去? 「吱吱!」 小銀忽然游到周易腳下,在他腳蹭了兩蹭,好像在撒嬌。 「呵呵,你這個饞鬼。」 周易笑罵一句,目光在兩棵果樹上轉動了一下,點頭道:「也罷……看在你忠於職守,沒有偷吃一枚果子的份兒上,就獎勵你兩枚吧。」說著分別摘下一枚雪梨和一枚火棗,丟進了小銀口中,蟒蛇吃東西還有個樣子麼?早就飢渴難耐的小銀一口就把兩枚果子吞了下去,還意猶未盡地望著果樹,卻被周易輕輕踢了一腳:「滾蛋,你當這是雞蛋呢,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金洋洋都沒有你的待遇呢……」 金大官人這會正在劍馬湖跟魚龍小黃嘻戲,一豬一魚是不打不相識,成了最好的朋友。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蘇定方看著周易拿雪梨火棗喂蟒蛇,心疼地直跺腳,也不管什麼臉面不臉面了,伸手就摘了枚雪梨在手中,正要小口品嚐,就見王棟『波波』兩口,已是吞了一梨一棗下去,頓時氣得又跺起腳來:「真是豬八戒吃人參果,棟兒!你就不能慢點品嚐?」 一樣果子才得五枚啊,他能不心疼麼…… 第487章 九葉靈芝草 山谷中靜悄悄的落針可聞,三個大男人席地而坐,面前擺放著數枚雪梨和火棗,都在靜靜的品嚐著;王棟再不敢囫圇吞棗了,剛才那一口倆果子的吃法,差點就觸及了蘇定方的底線,被罵得好慘。 「好東西果然是要慢慢吃才對……」 一旦靜下心細細品嚐,才知道在吃這兩種奇果時必須要端正心態、懷有謹慎恭敬之心,畢其精於一刻、集其氣於紫府玄關,才能把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的功能全面發揮;如果吃得急了,被胃液迅速浸泡、消化,雖說也有效果,卻會浪費很多神效。 試出了細吃的好處,王棟真想哭,真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叫什麼事兒啊?義父說得沒錯,自己就是個混蛋,是頭豬!要不是周易攔著,並且許諾多給他兩枚果子,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就像是捧著王母賜下的聖果蟠桃,兩人各自吃了兩對果子,頓覺精神內氣都有增益,不過還是吃第一顆時效果最顯著,吃到後面效果就微弱了許多;知道如果連續吃,只是一種浪費,於是再也不肯吃了,就由周易暫時先收起他們的份子,回頭幫忙帶出谷去,他們兩個身無常物、唯剩內褲,想自己拿也沒地方放。 「周小友,你之前說這果子是你無意中得到的?」 蘇定方抬起胳膊擦了擦嘴,眼放奇光地望著周易。索人之魚不如索人之漁,高買組織也不是白給的,只要有種子的出處,他就能搞到手,至於種植的地方麼……以華夏之大,也不見得只有這個山谷才能接觸地心陰脈、有六陰寒拳存在。 他也是吃過無數好東西的,自然感覺的出,這兩樣奇果雖然沒有武俠小說中的各類天材地寶那樣神奇,吃了就能增加百年功力,卻對精神和內氣修為有莫大好處;若非周易是王棟的好哥們兒,功夫高絕,背後又有唐公、李巨成這樣的大人物撐腰,蘇定方甚至會生出搶奪之心,這與人品無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是因為匹夫不夠資格擁有至寶,周易早就脫離了匹夫這種層次,在他眼中比這兩種奇果更加重要,因此他只是詢問,並無妄想。 「是的,不過蘇老堂主還是別想了……」 超人的智慧讓周易神侃無雙,而且還有實力,不怕人驗證:「不瞞您說,我在法國收購了一家酒莊。本來是想改善葡萄品種,得到更高品質的酒,卻在改良葡萄的過程中,對改良各類水果產生了興趣,葡萄品種改良成功後,就研究起了梨和棗這兩種最常見的果子……」 「是你改良出來的?」蘇定方奇道:「那應該有很多種子啊?」 「呵呵,蘇老堂主看來對種植之道完全是外行啊?」 周易搖頭笑道:「改良植物要做很多莫名的嘗試,有時候甚至要靠蜜蜂、蝴蝶去授粉授精……這可不比雜交稻那樣容易掌握,是有很大的偶然性在裡面的。比如我花費了近一年時間,得到的品種有九成九還不如世面上常見的那些,這兩樣果子也是在偶然間成了幾株,又被我在不同的土壤上試種,才發現在一般的所謂肥田上種出來都是酸的,根本沒法吃,本來想扔的,後來還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山谷,好奇一試,結果居然成了。而且這兩樣果子無法繼續繁殖,看著有核有種的,卻無法繼續種植,我試過幾次都失敗了。」 「是這樣?」 既然是蜜蜂蝴蝶的事情,那就是說不清楚的,蘇定方聽得雲裡霧裡,感到雖不明卻覺厲,戀戀不捨地看看手中的一對桃核和棗核,終於還是不忍心扔掉。他這種人物最是百折不撓,哪怕是周易說了不行,也要試過了才會甘心。 「周易,你是真正的多才多藝啊?」 王棟更是聽得張口結舌,越看周易越是欽佩,這傢伙還跑到法國弄了家酒莊?還有他不會做的事情麼? 「周小友,這樣的奇珍異果太難得了,你就沒想過要繼續研究麼?」蘇定方還是不想放棄。 「呵呵,不過是兩樣果子,小道而已……」 周易微笑道:「不瞞蘇老堂主,我是學醫出身,而且是『神農門』的人;老師兄葉得草和終南張公子有感於如今西醫昌盛、中醫沒落,正要召集神農門人、重振中醫,我當然也是要出把力的。我想中醫之所以勢微,一來是因為傳承不續,二來就是因為中藥的品質比不上古時,所以準備在這個寒谷中種植一些難得的藥物,這個寒谷雖然陰寒,卻蘊藏了陰極陽生、兩儀生化的自然至理,正是孕育天地靈藥的最佳場地,如果只是用來種果子就太可惜了……」 「怎麼,你還是神農門的弟子?不對不對,你剛才說什麼,葉老神醫是你的師兄?這輩分……」 蘇定方大吃一驚。他對周易的瞭解,也多半是從古芸那裡得來的,古芸當初和周易對上,一心只想著調查他的背景、勢力,查到唐公、李巨成和周氏集團後,以為這就是周易的所有底牌,便沒有繼續調查下去;神農門本來就是隱世門派,多年來又因為葉得草、張公子兩脈分離,影響力已經遠遠不如當年,她派去調查的人更是想不到周易還會有這份背景。後來古芸雖然對此也有一些瞭解,卻是沒對師傅說過,她也知道蘇定方和神農門有些香火情,生怕被師傅責罵。 「呵呵,是葉師兄給我抬了大輩兒,讓老堂主見笑了……」 「哈哈,周小友謙虛了,要是你沒有能力,恐怕葉老神醫也不會無故給你抬大輩兒吧?」 蘇定方哈哈大笑:「這真是越說越近了,二十年前我和葉老神醫有過一段香火情,說起來也不是外人呢。」 「蘇老堂主還認識我老師兄,這真是巧了。」 周易倒是一愣,不過老師兄是當代神醫,和蘇定方這種江湖人有來往最是正常不過,倒也沒什麼稀奇。 「要不怎麼說是緣分呢?」蘇定方跟周易套著瓷:「不知道周小友是想種什麼樣的絕世靈藥,居然要用到這個寒谷?」 武家雖然不是佛道,卻也是半通玄理的,寒谷中有六陰寒泉,地肺玄陰之氣,陰極陽生,地力已達極致,可也不是什麼樣的植物都能在這裡生存的。能在這裡種植的東西,肯定都是三陰雪梨、交頭火棗那樣的異種珍品,這還只是一般的果類,如何是藥材,那恐怕更加了不得。蘇定方對周易口中『難得的藥物』更為期待,恨不得他能拿出人參果草還丹的種子才好呢。 「是九葉靈芝草……」 「什麼!九葉靈芝草?我可沒聽錯吧!」 蘇定方臉色一變,上下打量著周易:「周小友,如果不是對你十分瞭解,我恐怕要當你是個騙子了,靈芝屬於菌類,就算是一般的蘑菇,也要用菌種孢子,你難道有九葉靈芝草的孢子?這怎麼可能!」 藥店裡靈芝不少,卻不是多麼值錢的貨色,就是頂級的靈芝,也要長期服用,才能提高人的免疫力,卻不會像小說中說的那樣,有什麼九葉七葉,吃了就能獲得百年功力、飛昇得道。 不過蘇定方卻是知道,在多林寺後的珈藍池畔,卻曾經生出過七葉靈芝,是生產多林寺第一靈藥『大還丹』的主要材料,據說曾經有位十分尊貴的『癌症』患者,就是因為吃過一粒用七葉靈芝做成的大還丹,才得以不死。可惜現在珈藍池畔也很難生長出七葉靈芝了,更別說是九葉的,這種玩意兒估計連葉得草也沒真正見過。 這個周易,還真敢開牙…… 「呵呵,要靠孢子才能種出上品的靈芝麼?那麼歷史上曾經出現的五葉、七葉靈芝,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孢子呢?」周易笑道:「孢子的品質雖然有高有低,其實本質上還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五葉、七葉靈芝的孢子;最終決定靈芝品質的,其實還是土壤和環境。我研究種植學多年,現在又有了這個神奇的寒谷,如果還沒有信心種出九葉靈芝,那還有臉自稱是神農門人麼?」 這個牛逼大了…… 別說王棟聽得直咧嘴,蘇定方都想跳起來給周易一巴掌。你小子不吹牛能死麼?以為有個六陰寒谷就了不起了?九葉靈芝要是這樣好種,多少歷史淵深、能人輩出的門派會種不出?多林武當這樣的大門派會種不出?你小子知道不知道多林寺的ceo釋財大和尚是最愛吃靈芝粉的,可連他都沒見過九葉靈芝?你倒好,歪歪嘴巴就說要種出來,讓人家情何以堪啊…… 「周易,你沒有說笑?」 普通的靈芝也就是能增加一些人類的免疫力,用多了還有副作用,其實並不神奇;可傳說中的九葉靈芝就不同了,這種可以改變人體機能的藥物一旦達到極致,普通人吃了會導致免疫系統突變,不死也去半條命,可在苦苦尋求突破的混元高手來說,這東西的極致力量卻可以幫助他們突破肉身極限,進而追尋到真正的先天混沌元道!大衍四九,其變為一,所以成天道!這種級別的高手就需要巨大變數,內服靈芝人參嗑藥修煉的道理也就在此了。 周易現在居然說他能提供這個『變數』,蘇定方就是萬般懷疑,還是存著萬一之想:「周易,那你說說,具體該怎樣做,才能『種』出九葉靈芝來?」 第488章 希望之田 並不是所有的剝削與被剝削關係都要被狠狠批判。事實上有很多人追求一生,無非就是求個被長期『剝削』的機會,並把這稱為『鐵飯碗』『金飯碗』。 蘇定方橫行一生,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甘心被人剝削的時候,而且對方如果不答應,他還得吹鬍子瞪眼,拉著義子套交情,死乞白賴地往上衝。 這個徹底改變了他的人就是周易;或者說是周易的九葉靈芝徹底改變了他。 凡事經不起推敲,而且周易的說法一一得到了驗證。 寒谷中的土地看似貧瘠、導致除了那兩棵果樹外寸草不生,其實這只是表像,當他們這種混元高手用手輕輕挖開地表,用罡氣投入土壤的每一個分子,而後不惜消耗龐大的精神力量控制內氣,依照周易的程序瓶頸『激活』每一個土壤分子後,蘇定方和王棟立時感覺到了隱藏在土壤中的龐大生命力開始活躍起來,如果這樣下去,很快這個寒谷就會成為一方內有無窮潛力、無窮奧秘的『希望之田』!如果有種子,蘇定方感覺就是把西王木的蟠桃種下去都能有戲。 周易檢查著兩大混元高手耕作後的『田地』,連連點頭,給予兩位『楊白勞』以極大的肯定:「蘇老堂主、王大哥,就是這個效果,有了這樣的土地,我就有信心種出五葉、七葉、甚至是九葉靈芝來。哎呀,我只是說讓兩位試試,驗證一下我的話,可沒讓兩位如此辛苦啊,快停手、快停手吧。還是等我沒事的時候,慢慢養熟這谷中土地,用個兩三年……或許是五六年七八年也就成了,不用急於一時的……」 上次種植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靠得是性靈之光引導出土地中蘊藏的無限生機,才能瞬間開花結果,猶如造物手段,可那瞬間的消耗,足夠為十個八個人改善身體狀況、延長壽命了,就是留在體內用來滋潤五臟六腑和正經奇脈也是好的,周易可捨不得浪費。大地之精固然可以慢慢轉化為性靈之光,可如今周易才知道,當日吸收的大地之精也是奇石經過了幾百上千年所聚,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過日子還是得精打細算的才好。 若是用常規手法,就要有罡氣修為的超級高手,一點點『激活』這些蘊含了強大生命力量的土壤,只是極為艱難,蘇老堂主和王棟忙活了半天,才算勉強催熟了三畝地面,周易一個人催熟了兩畝,攏共才五畝地,便把三大高手累得氣喘噓噓,汗珠子摔成了八瓣,紛紛慨歎農家之不易。 要是沒有這兩位幫忙,周易想弄出百畝『希望之田』,按照一天拚命幹出四畝、隔天還要休息來算,也得苦上兩個月,有了這倆『楊白勞』就不同了,一天就可以幹出十畝,算上隔天休息的時間,二十天下來就差不多了。 看著九畝被催熟的希望之田,周易喜翻了心,可這嘴上還是要客氣的,表示其實我不著急,身體更重要。 「累不著,累不著的……」 蘇定方連連搖頭,示意自己寶刀不老還能再幹上一氣。他也有算計,從這希望之田的地力來看,只要弄來上好的木材做成培基,再加上周易的種植手段,又有六陰寒泉澆灌,九葉靈芝或許難得,五葉七葉還真不在話下。這樣大的好處若是見不到也就罷了,既然見到,說什麼也要分一杯羹,現在出力就等於是入股了。 「就是,這點活兒算什麼?累不到咱爺們兒。」王棟擦了把汗,一張臉弄得跟泥猴似的,嘿嘿笑道:「等到種出了好芝,你小子別虧了咱們就成……」 周易哈哈大笑:「放心放心,虧不了兩位就是。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再干一把,晚上我五神釀管夠,再殺翻一頭紅河豬,大腕酒大口肉,吃飽了好休息!」 「好,說幹就幹,再來!」 爺倆兒聽得精神大振,一個翻身從地上躍起,彷彿兩個大泥猴一樣,又扎進了這方充滿希望的土地上。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 哼哼著小曲兒,周易也擄起了袖子…… …… 大干苦幹二十天,三大高手是真的拼了老命,『望氣別院』中人人都在忙活著,常香姑每天都要完成周易佈置的功課,進境一日千里,眼看已經到了暗勁巔峰衝擊化勁的當口;楊彩更是忙得每天連化妝打扮的時間都沒了,王棟教徒弟只能用『凶狠』來形容,每天都要扎馬步打沙包走梅花樁,那梅花樁離地足有一米,幾天下來楊彩就摔得青一塊紫一塊,偏偏她性子倔強,不但不會對王棟撒嬌討饒,反倒自己給自己加碼,王棟讓她每天走一個小時,她就加到兩個。常香姑進步靠天賦,她靠狠勁兒。 周易雖然對王棟的教法有些異議,卻沒有橫加干涉,每個師傅都有自己的教法,他也無權干涉,倒是明味大和尚不但會喝酒吃肉,貌似還非常憐香惜玉,也不知從哪裡踅摸來了一種藥膏,把周易送給他的三陰雪梨弄出汁液摻入其中,抹在傷痛處竟有奇效,楊綵頭天一身傷痕的掙扎回到住處,第二天就又變得生龍活虎,好妞一條。 大和尚的追求其實很樸素,他跟楊彩都是吃貨中的戰鬥機,一聊之下如見知音,這才會大出血,換了常香姑,和尚才懶得奉獻愛心呢。 在楊彩終於能用形意大槍挽出冰盤大小的槍花、一拳大處,起風帶響步入明勁的時候,這棵佛門大樹才悄悄離開了。瘋和尚做事不依常理,走得時候連個招呼都沒大,還捎帶手弄走了周易十壇『五神釀』,望氣別院深處大山,雖說新近開了水道,可他也沒用船,更沒個車馬,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拿的這些酒,反正一想起這禿頭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腦袋上身上都掛滿了酒罈,周易就想笑。 和尚其實還是留了話的,放在他桌上的紙條上寫著『去尋你家老四』。看來老四是有了消息,就是這和尚古里古怪的,明明有了消息,卻偏偏一個人去尋,也不叫上自己?周易猜不透明味的想法,乾脆也就不想了,跟這個怪和尚較勁就等於是變相折磨自己,他不傻。 二十天的汗滴禾下土,整整催熟了百畝希望之田,周易大出血的時候到了。 他要選擇的菌種孢子名叫『七色彩芝』,從說明看來,這種子比較坑爹,先要花二十億軟妹幣激活系統購買界面不說,每買一畝孢子還得一千萬,百畝就又是十億。周易在法國賺的法郎和賭石贏得錢加起來也就是六十億出頭,投資周氏集團去了小二十億,現在也就剩下三十多億了,光是應付這百畝菌種,基本就要用上全部身家。雖說賺錢容易,卻是挺煩心的。 (之前說在法國賭場賺的是歐元,後來發現是筆誤,其實是法國法郎……這裡改正過來,抱歉抱歉) 三十億就這麼花了出去,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就這還不夠,山裡的樹木雖多,用來做靈芝田培基的『椴木』卻是國家保護樹種,就是有也砍不得,周易雖然可以動用關係越過國法,卻不願意親手去破壞自然,因此只能打算從木材市場購進存貨,這又將是一筆大錢。 蘇定方這次夠爺們兒,聽說了周易要購買椴木,就拍著胸脯應承了下來;高買組織百年根基,不僅涉足政治、軍界,也有很多生意,組織力量動員起來,幾百根珍貴無比的椴木就這樣從全國各地滾滾而來,經新近開闢的水道進了望氣別院。 王管事和一票廚子幫閒也不知道周易買這些玩意兒做什麼,更不知這些打傢俱不夠硬鋪地板都容易變形的軟木最後被周易弄去了哪裡。每到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的時候,三大高手就扛起一根根木頭,翻石壁潛寒潭,然後還要親手把這些木頭按照一定規律均勻埋入那百畝『希望之田』,用土半培了,灑上六陰寒泉,這就算完成了大半。 「這就是你弄得菌種孢子,看來很不一般啊?」 蘇定方對種植之道是個棒槌,也懶得刨根問底,混元級的人物,誰還沒有些秘密呢?只是看著周易從個大大的塑料袋中一把把掏出粉不粉白不白,還微微有彩光閃爍的孢子粉撒在半掩土中的椴木上,然後又撒上一層糠麩,澆上提前混合好的糖水,感覺很是神奇。 這樣就能種出七葉靈芝來?白娘子可憐啊,早知道就該找周易,還盜啥仙草呢? 「呵呵,大功告成!」 周易拍拍手,長出一口氣道:「這都是我專門培養的良種孢子,加上肥厚的地力和天下獨一無二的六陰寒泉,相信最多一個月,靈芝就能差不多長成了。蘇老堂主和王大哥為這些靈芝出力不少,到時我會拿出一成送給你們,大家有福同享!」 「呵呵,好好好,周易啊,我老頭子就等你這句話了。」 蘇定方哈哈大笑,鬍子撅起老高。 第489章 朋友們好久不見 要按蘇定方的性子,必是要親眼見到靈芝長成才會捨得走的。可高買的扛把子雖比不過一國首腦,那也算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行程一拖再拖,最後還是要提前離開。 王棟的假期也到了,特種部隊不比城市衛戍部隊那樣悠閒,上面已經催幾次下來,他也只能望著已經生出芝冠的靈芝扼腕長歎,看來只有弄幾壇五神釀帶走才能彌補受傷的小心靈了。 王棟這個師傅走了,楊彩當然也要跟著離開,卻不是隨王棟回部隊。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在突破明勁之前,王棟不惜損耗內力,幫助她好一番伐毛洗髓,難得她也夠用功,天賦根骨正是個練武的好胚子,估計用不了半年,就能嘗試突破暗勁、甚至是化勁。 國術就是如此,有天賦肯下功夫再加明師指導,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就會有相當成就,而且王棟的拳法綱領、從明勁層次一路突破到混元級別的經驗心得,都傳給了楊彩,以後能有多大的成績,就要看她自己的努力和領悟了。 臨行的時候,楊彩舉杯與周易碰了碰,微笑道:「哥們兒,三年以後我會回來挑戰你,就為了讓你知道,你那天不肯收我,是個最大的錯誤。」 「好啊,期待你的挑戰。」 周易哈哈一笑,就是喜歡楊彩這樣的性格,至於挑戰不挑戰的倒是不重要,有這個勁頭兒在,她未來的成就肯定差不了。 「楊姐姐,你要挑戰我叔叔師傅,可要先過我這一關。」 常香姑嘻嘻笑道:「說不定三年後是我打敗了你呢?你要是輸給我,就不能挑戰叔叔師傅了。」 「那好啊,三年後我先和你打,打敗你再挑戰你師傅。」 楊彩自信滿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身就隨王棟去了。她將在三年時間中行走天下,領著王棟幫她淘換來的那個軍中記者身份,四處尋求突破;等到武術大成之日,她一定會回來這個地方,讓那個人後悔莫及。 想到這裡,楊彩轉頭看了周易一眼,如水雙眸中輕輕漾起了一層水霧,不過很快就轉過了頭去。 「這個楊彩……」 周易搖搖頭,心裡有些五味雜陳。不是所有的風景都可以私人收藏的、也不是每份情都可以駐留心中……紅袖添香、陳香暗渡固然是好,多了也會麻煩,就讓這個倔強的女孩化成永遠的記憶吧,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曾經有過這個紅粉知己就好。 「師傅您在想什麼呢?」 桌旁忽然只剩下了自己和師傅,常香姑難免有些失落,皺了下小鼻子,眼圈兒也有些紅了:「好捨不得楊姐姐啊,叔叔師傅是不是也捨不得呢?」 「胡說。你昨天不是說暗勁已經練到鼻子了麼?練一下我看看。」 口不應心的岔開了話,同時把心靈抹拭乾淨,昨天接了電話,柳絮就要回來了…… …… 一個多月沒見,柳絮竟然有些發福,微見圓潤的臉上總是帶笑,和當初那個苦哈哈的女孩子判若兩人。 「未來師母,你好漂亮哦……」 常香姑是陪著周易一起來接站的。她跟爺爺幽居水窩子的時候,整天跟爺爺的那些徒子徒孫混在一起,偶爾有些女兒家的心事都不知道跟誰說,所以現在是見個女的就親,之前跟楊彩混了沒幾天,兩人就成了閨中密友,現在見到柳絮一副和善的樣子,打心裡就想親近一番。 「未來師母,小葉子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呢?早就聽叔叔師傅說過,好想見見這個小精靈啊。」 「未來師母?叔叔師傅?」 聽常香姑說的有趣,柳絮頓時輕笑起來:「這就是香姑吧?」在永濟的時候兩人就通過電話,她也早就知道周易收了個女徒弟叫常香姑的,沒想到卻是這麼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家家,讓她一眼看到就喜歡。 「可不就是香姑麼,這些天要不是她陪著我,我還不得寂寞死了?」周易呵呵一笑,『望氣別院』好是好,就是太大了些,蘇定方和大和尚他們沒走的時候還好,突然走了好多人,心裡倒是有些空落落的,比不得那些可以在山裡一悶就是幾月幾年的高僧大賢,心性功夫還沒到家呢。 柳絮回來了,『望氣別院』也終於要有個家的樣子了。 「葉子真表現的如此優秀,鬧得華夏棋院都不肯放人了?」 在周易眼中,小葉子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雖然早就知道了,還是忍不住要重複一遍,就像個兒女有了成就,到處去誇耀的父親一樣。 柳絮當初讓小葉子學習圍棋不過是一時起意,想著就算學而無成,也能陶冶氣質,卻不想周易找了毛鈺這個職業選手做老師,一步登天直接把小蘿莉送進了華夏棋院。當初無論陳院長還是毛鈺,都把這件事當成對周易的回報,沒人想過小葉子能夠如何如何,準備教上一段時間,幫她弄個業餘段位也就算顧全了周易的面子。 不想小葉子居然是天生的棋手,還在香江的時候,就表現出不俗的一面,讓毛鈺懷疑自己是揀到了寶貝,回到華夏棋院之後,更是突飛猛進,這才不到兩個月,已經做到了『弈林九難』這種級別的死活棋,國少隊那些七八歲的圍棋小天才都要頭疼的難題,她居然一看就會! 如今小葉子的真實棋力已經有了業餘六段,毛鈺和她下指導棋的時候,讓兩個子都有些讓不動了。這才剛四歲的孩子啊,而且還是個女孩子…… 周易和柳絮或許還不瞭解其中的意義,陳德和一幫前輩女子棋手卻是樂翻了心,華夏女子圍棋有希望了! 如今小葉子的老師是越來越多了,九段女棋手芮偉、八段女天元陳清,都不用人上門去請,就一個個的上趕著要輔導小葉子,急的毛鈺差點沒哭了,憑什麼啊?輩分高就搶人家的學生啊,找院長說理去! 最後還是在陳德的轉圜下,才讓幾名女棋手共同做了小葉子的老師,就這聶曉春還惦記著呢,說什麼四歲的女孩子考慮什麼性別,我們男棋手也能教啊,什麼都是假的,能幫孩子快漲棋才是真的! 陳德一想還真是,以往圍棋界女師收女徒,一來是因為女孩子天賦畢竟有限,很難在圍棋上取得多大成就,男棋手中的高手雖多,卻沒幾個有興趣收女徒弟的;二來是因為圍棋界真正傳徒,都是在師傅家裡吃住的『內弟子』,男性棋手也不好把個或七八歲或十幾歲的小蘿莉弄家去,男女之防甚於防川,華夏人可沒島國人那樣開放。 可小葉子就不一樣的,不但表現出的天賦超越了那些國少隊的小男孩兒,年齡還小,四歲的女弟子進男老師家就沒問題了,聶曉春這個怪蜀黍就是帶上她去男澡堂洗澡也沒人敢挑理兒啊? 於是小葉子就成了華夏棋院歷史上唯一一個同時接受十幾名男老師和女老師教導的天才少女棋手,連國少隊那幫天才小棋手都看得眼紅,尼瑪,這蘿莉太爽了吧,一個老師家住一天,天天換新房啊?這讓打小就被譽為天才的他們情何以堪? 「呵呵,我就知道咱家葉子了不得,這叫有其姨夫就有其侄女兒,你說對不對?」 周易哈哈大笑,上了路虎車就是一腳油門兒,這輛頂配路虎頓時發出野獸一般的怪叫聲,猛地從停車位躥了出去。 「你小心點開啊,看把你高興的……」 柳絮嘴上埋怨著,心裡卻是甜甜的,周易那句『姨夫』讓她幸福的彷彿跌進了棉花糖,還是好大的一堆。 「放心吧,如今你老公我別說是開車了,開飛機都沒問題。」 就跟所有的男人一樣,在大小兩個美女的歡呼和歡笑聲中,周易也會得瑟。 「對了,小花昨天給我來了個電話,說是他今天上午回楚都的。自從我把『臨水香榭』蘇省的代理權給了他,這貨整天光顧著賺錢,把朋友都快忘記了,今天咱們就去吃他一頓。」 「好啊,我給他打吧,你小心開車。」 柳絮撥通了『花朵』的電話,好半天才聽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死胖子,你輕一點好不好,是柳絮的電話,周易說不定還在呢,別讓人聽到了……」 「我早就聽到了。」 周易大笑著從柳絮手中接過電話:「小花啊,咱可不帶這樣的,都老夫老妻了吧?大早上的這是怎麼說的……」 「滾蛋,有你這麼調侃老大的麼?」 就聽電話裡朱小花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粗氣,強行保持著還算平穩的聲音:「別瞎想,減肥呢,多做幾個俯臥撐……」 「哈哈……」周易和柳絮笑得聲音更大了。 「行了,你就別解釋了。麻溜兒的出來吃飯,我跟柳絮都在楚都呢,回頭再叫上劉哥跟張哥,你請客。」 「又我請客,我的董事長大人,你才是有錢人啊?」說啥都行,說讓請客,比殺了他還痛苦呢,小花同志頓時慘叫起來。 「給你個賄賂董事長的機會,怎麼?不想幹了?」 「得,得,您說了算,我請,我請……」 周易聽得出,小花同志呻吟並歡樂著,其實他就是愛裝。 第490章 企業也有虛榮心 自從『都來樂』的掌舵人和幾位大股東不是出車禍就是游泳時莫名溺水身亡吃個瓜子都被噎死之後,沒支撐多久就被老地方收購,張釗也從此成了楚都餐飲行業的霸主,放眼全市再無對手。 在楚都吃,無論講究檔次還是風味,都繞不過老地方去。周易他們這次朋友聚會也沒別的選擇,還是在老地方總部最高檔次的『畢賢廳』;張釗給安排的是十三萬一桌的套菜,就這還是周易緊著要求,否則他真敢定下五十八萬的頂級套餐,把小花同志嚇個跟頭。 放心吧小花,到了哥哥這裡,還能真讓你掏錢請客?張釗一句話讓小花同志氣定神閒,變得活躍起來,滿桌子找人碰杯鬥酒,看著喝的高了,醉眼歪斜地拍著周易的肩膀直打酒嗝:「老三,這次柳絮回來,該辦正經事兒了吧?要我看,明天……你們就去領證,後天就……就擺婚宴,大家樂呵樂呵,晚上鬧……你洞房。」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有這麼快的麼,頭天領證隔天就洞房?周易想踢這胖子的屁股,沒看到柳絮臉都紅了,香姑脖子上不系紅領巾都趕上少先隊員了麼?你個當大叔子當長輩的話裡連個遮攔都沒有,喝酒了怎麼的,醉漢就大了啊? 「朱小花,你別胡說八道。」花朵拍案而起:「要我看人家早就洞過房了,領證就是個手續,著啥急啊?」她比朱小花喝的還多,說話更不靠譜兒。 常香姑吃吃笑著望向師傅和未來師娘,小姑娘是徹底被這對不著調兒的夫妻給污染了,居然也學會了看人笑話。周易瞪她一眼:「不學好!」 「你少罵香姑。」柳絮臉紅紅地趴到周易耳邊,小聲道:「人家又沒說錯,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時候跟我去領證,什麼時候擺婚宴,什麼讓……讓人家來鬧洞房呢?」 這算是最後通牒了吧?周易苦笑。 無論多強的男人,都難免有程度不同的婚姻恐懼症,結婚前猶猶豫豫、能拖就拖就成了常態,他也不能免俗。不過如今看來,是拖也拖不過去了,正想著該定個時間,也別讓柳絮整天惦記,顯得自己不夠痛快,劉珂這個老江湖卻笑著打起岔來:「柳妹兒也別怪周兄弟,結婚是多大的事情,男人麼,總想著給自己女人最好的生活,說到底還不是個錢字麼?周老弟本來不缺錢,不過『望氣別院』這麼大的工程下來,又要一力支持周氏集團的前期投入,說手上不缺錢也是假的,我說對不對啊周老弟?」 「太對了!」 周易感慨萬千,知我者劉大哥也,你說你又沒去六陰寒谷,怎麼就知道哥們兒我種靈芝都快種到破產了?算我沒看錯人、交錯了朋友。老男人就是知冷知熱,比朱小花這種剛結婚不久的『丁克』小男人靠譜多了…… 「哈哈,我一猜就中,老弟你賺錢固然是把好手,花起錢來也是讓人瞠目結舌啊。不過哥哥既然來了,那就不能讓你為錢犯愁。」 劉珂和張釗笑著交換了個眼神,從懷中掏出一張銀行本票,遞到了柳絮手中:「柳妹兒,你今後就是內掌櫃了,這錢你拿著。別推辭,否則就是看不起我跟你張哥了。」 柳絮看看周易,見『當家的』沒有表示拒絕,就笑著接過了這張銀行本票:「謝謝劉……啊,怎麼這麼多,周易你看……」 周易拿過來一看,也愣住了,竟然是足足二十億! 「劉哥,這不合適吧?就算是楚風集團和珠光寶氣公司的分紅怕也沒有這麼多。」 周易有些臉紅,珠光寶氣公司的股份也就罷了,楚風集團的股份那都是人家強塞給自己的,股份拿了也就算了,再要什麼分紅,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多麼?」 劉珂搖頭道:「老弟你自己算算,兩家公司的分紅,加上咱公司上市後正常的增值,還有你先前委託公司幫助出售的那些石頭,林林總總算起來,我感覺還給少了呢。咱如今可比當初了,你我都是兩家上市公司的大股東,別說區區二十億,就是進入福布斯富豪排行榜,那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咱也就是不想湊那個熱鬧罷了。」 他跟張釗都是商人,交情再好,也不會無緣無故贈予重金,之所以一出手就是二十億,那是因為周易值這個錢,而且還遠遠不直。要是沒有周易,他和張釗下輩子也未必能搭上李巨成,更別說跟唐寶交成朋友,得到政策上的傾斜照顧了;別的不算,就光是進軍京都乃至全國的房地產、珠寶、餐飲市場,沒有唐家的支持能行麼?唐家看得是誰,還不是周易的面子麼? 這樣算起來,二十億都有些拿不出手,要不是企業還要發展,資金還要周轉,他都恨不得拿出兩百億,把周易這個『招財童子』牢牢拴在自己的戰車上。 周易也是聰明人,看出劉珂張釗是誠心要給,自己要是不收,他倆估計今晚還要失眠,剛好手頭也緊,也就點點頭收下了,笑道:「劉大哥早不給我錢晚不給我錢,偏偏在這個朋友聚會的時候給,怕是有什麼說道吧?」 「哈哈!」劉珂與張釗相視一笑:「什麼都瞞不過老弟啊……說起來也是咱自己的事情,關涉到楚風、珠光寶氣和周氏集團三家公司的利益,這次老弟你說什麼也要給老哥哥一個面子,大大方方的顯擺一回,成麼?」 「劉哥張哥,什麼事情這麼嚴重啊?看你們如臨大敵似的,我都好奇了……」 周易還沒回話,柳絮先笑了。 「還能有什麼事情,周老弟太摳門兒,程總就提了個要他買私人飛機的事情,結果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程總是不敢出面了,我們兩個也只能來當個說客。周老弟,這次楚都搞飛機展覽會,是地方上給咱下得死任務、政治任務,說白了就是以你老弟和周氏集團的影響力,風風火火玩一把,給咱家鄉抬抬份兒,這是幫助地方政府開路的大好事,對咱們也有好處,你怎麼就不肯答應呢?」 「就是啊。」張釗也接過話道:「你想啊,這次是周氏集團和咱楚風公司牽頭做,你身為楚風集團的大股東、周氏集團的董事長,你不弄架私人飛機耍耍,咱還不得讓人笑話?企業也有虛榮心,你就是集團的臉面,飛機用得上用不上兩說著,你得有!」 「買飛機?」 柳絮的臉色也變了,有道是戀愛中的女人花男人錢如流水,結婚後的女人花男人錢如割肉。飛機是好東西不錯,可目前真心用不到啊?如今她就是周易的人,周易的錢就是她的錢,她能不心疼麼? 「嗨,我就知道是這件事。」周易歎道:「兩位老哥,我算怕了你們了。得,說買就買,大不了我今後開著飛機帶媳婦滿世界旅遊去,成不?」 「還有我呢叔叔師傅……」常香姑舉手發言,比誰都來勁。認了這個師傅,又有功夫學,又有大別野住,還有飛機可以蹭,多好? …… 不得不說,楚都市的頭頭腦腦都是很有政治智慧的人。周易的生日會他們沒機會參加,卻是在劉珂公關政府時看過視頻的,更是一眼就認出了生日會上的商場群雄和各地諸侯和大佬們。於是周易這位目前隱居魯省的小老鄉就成了他們提升城市形象、撈取政治資本的不二籌碼。對此劉珂和張釗也是舉雙手贊成,就連遠在法國的程棟都為之興奮不已,這屬於雙贏的好事,當官兒的撈業績,他們賺錢提升企業形象,算是官商勾結的正能量典型案例。 楚都第一屆世界飛機博覽會就這樣應運而生了,當然這是銷售民用機,不是軍用戰鬥機,否則就算有十個小老鄉也頂不住。 周易帶著柳絮和常香姑來到展覽會的時候,從法國千里迢迢趕來的程棟剛發表完激情澎湃的演說,這種事他沒敢麻煩周易,也知道老闆肯定不會有興趣。演講很成功,飛機還沒賣一架,主辦方周氏集團、楚風集團和珠光寶氣公司的名聲就已經響徹了半邊天,至少在與會的各路商業精英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一路行來,不時有人與周易打著招呼,有些看著面熟,估計是上次去過生日會的;有些壓根就八竿子打不著,卻也非富即貴,周易也只能面容僵硬地與這些人一一寒暄。快要頂不住的時候,還好有朱小花夫妻兩個保駕護航,周易還真沒看出來,花朵還有公關天賦,甭管是富貴傳家的商界精英還是脖子上掛了『狗鏈』的暴發戶,她都能應付的游刃有餘,沒一會兒手中就多了疊厚厚的名片,其中居然還有純金打造的…… 「董事長,這裡人多嘈雜,請跟我到三樓吧,世界有名的幾家飛機製造公司都在三樓,他們的銷售人員可是望眼欲穿了……」 程棟選擇了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在周易身旁。 第491章 又大又舒適的飛機? 上了三層,周易頓時眼前一亮。 不愧是銷售頂級私人飛機的地方,三樓的陳列廳內,幾乎集中了世界各大航空公司的拳頭產品,例如波音、麥道、米格、空客的模型都有,十幾個一流品牌薈萃於此,讓人目不暇接。 機模也都是頂尖的美人兒,什麼美國辣妹、法國女郎、俄羅斯少女、英國佳麗,各國風情都有,一個個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腿長42寸起,短半寸都不好意思站在這裡,兩腿一合,嚴絲合縫,連根頭髮都插不進去。 不過能到這裡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倒是沒人跑去跟機模合影照相順便吃豆腐什麼的。 這個飛機展銷會完全表現出了資產階級用金錢衡量身份的醜惡面貌。隨著樓層升高,不僅飛機的檔次更高了,就連站在飛機模型旁邊巧笑倩兮的『機模』,也整整拔高了一個檔次,而且還非常樂意與客人合影,照完相還要嬌滴滴地向顧客索要電話號碼,整一個『倒追』的架勢。 原因無它,這裡的飛機都是億元起,最貴的接近二十億,能上到三樓的顧客,非富即貴,起碼都有過億的身家,這可是釣『金龜婿』的大好機會,漂亮的機模妹妹們怎麼會輕易放過? 像周易這種要身高有身高,要容貌有容貌的多金青年,就是最受歡迎的客人了。看到連主辦方周氏集團的程總都只是在一旁陪同,機模妹紙們眼睛亮了,紛紛向他投出迷人而且意味深長的微笑,完全把周易身旁的柳絮和常香姑當成了空氣,柳絮還好些,常香姑卻是哼哼著一個個瞪了過去,硬是用暗勁高手的凌厲目光看得這群機模妹紙紛紛低頭:「這是那位英俊小哥兒的小蜜麼,怎麼年輕輕輕的,看人的目光這麼凶哦,真討厭……」 花朵在樓下翠袖招魂,跟一票大佬們談生意談到了高潮,朱小花沒人管束,頓時如魚得水,拿著個相機拍攝不停,轉瞬就跟不下三十位機模合了影,收集美女玉照,本來就是他的業餘愛好。機模妹妹們雖然不認識這個胖子,也會看在周易和程棟的面上露出配合的微笑,不過那笑容的質量可就比送給周易的要差了許多,機模妹妹們要釣的是『金龜婿』,不是這朵肥胖的小花花。 「周易,你們去看飛機吧,我在這裡多轉一會兒……」胖子對美女的興趣顯然更大一些。與其跟在老三屁股後面羨慕嫉妒恨,還不如跟美女們多合幾次影呢。 「董事長,選機區到了,您請……」 這個『選機區』,是三層為貴賓們專門準備的。來三層的貴客,顯然沒有幾個是來打醬油的,都是有錢沒時間的主兒。要是讓他們一個展區一個展區的看過去,未免太浪費時間。因此在『選機區』會有專門人員服務,問明顧客對私人飛機的要求後,服務人員就會推薦合適的品牌和機型,如果顧客有意,該品牌的經理就會親自前來,向顧客兜售自己公司的飛機並簽訂購買意向書。 當然,顧客永遠是上帝,如果不想接受『選機區』的推薦,也可以自己去各個公司的展區選購,不過那就會浪費很多時間,很少有人會拒絕這種方便貼心的服務。 雖然周氏集團是主辦方之一,程棟也沒搞什麼特殊化。他知道老闆的脾氣,反倒是這樣按照正常流程購買飛機更合適一些,也更能滿足老闆身旁那兩位美女。女人買東西,其實興趣並非在東西本身,而是在享受購買的過程,董事長這次要擲出幾億購買飛機,當然要他身邊的女人好好享受了。 柳絮程棟是見過的,常香姑卻是第一次見,一看這就是個很純很天然的少女。程棟感歎不已,老闆就是老闆啊,這才幾天,身邊就多了個女孩兒,而且看柳小姐的樣子,居然沒有任何不開心? 「先生女士們,歡迎你們的到來,請坐。」 選機區的負責人是個中年女人,白領打扮,一身名牌,她非常優雅地將周易等人請進了『選機區』,很快就有兩名年輕的美女端上三杯濃香的咖啡,居然是用上好的牙買加咖啡豆現磨的,以程棟一慣的挑剔,也非常滿意。 「程總,是您要購買私人飛機麼?」 女白領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鏡,對程棟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很顯然,在她看來,面前這三個人中,只有程棟可能有這個購買力,周易太年輕了,柳絮和常香姑估計也就是程棟的小蜜情人什麼的。這也難怪,以她的層次,還接觸不到更高階層,而且在程棟的光芒映照下,她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也是正常的。 「呵呵,你判斷錯誤了,要買飛機的可不是我,而是這兩位。」程棟笑著一指周易和柳絮:「這位是我們董事長,這位柳小姐是董事長的……朋友……」 「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居然如此年輕……」 中年女白領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吃驚地看向周易和柳絮。很快,她就從兩人的親密神態中,找到了她的主攻點:「周先生,不知道您對私人飛機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呢?我們這裡有所有參展公司的所有資料,只要提出要求,我一定可以為您推薦合適的品牌以及機型。」 這年頭雖然女權高漲,中年女白領卻非常清楚,購買飛機或者汽車這種事情,通常還是男人做主的,尤其看周易那副淡定的氣質,絕對不是個『妻管炎』。 「呵呵,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條件,最重要是夠大,舒適。」 周易對飛機是個棒槌,可既然要花錢買飛機了,當然是舒適第一;這東西估計跟房子沒啥區別,只有夠大,才能舒適。這樣自己和柳絮將來坐著它環遊世界,才不至於太辛苦嘛。 「夠大,舒適?」 中年女白領情不自禁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再看看坐在周易身邊的柳絮,才有些釋然:「先生,您的這個要求很容易滿足,現在不乏有空間超過大型客機的私人飛機,只是這價錢……」 「價錢不是問題。」程棟搶先道,他生怕周易摳門再打了退堂鼓,這可是關乎周氏集團的面子問題。 「想不到展銷會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大豪客!雖然是董事長,我的提成也不會少一分錢啊?」 中年女白領心裡『咯登』一下,腎上腺素開始快速分泌,粉面頓時一片酡紅,幸虧周易不是位中年大叔,否則還真要誤會。 「董事長,那請您看看這幾款吧,這是空客的a380,可以安裝588個標準座椅,擁有580平米的超大面積……」 這樣的大豪客如果在『選機區』和廠家達成購買協議,楚都會展中心就能得到一筆回扣,她這個具體負責人當然也不會白忙。中年女白領粗略算了一下,如果周易真買下了這架價值一億六千萬歐元的a380,她能夠得到的回扣將超過三十萬人民幣,這是普通白領三四年的收入了,她當然要極力表現。 「擁有580平米空間的私人飛機?」 就算是程棟這個習慣了高消費的傢伙,也不由暗暗一驚,真不便宜啊? 「或者請兩位看看波音747-a型,這是波音公司新推出的私人飛機,擁有……」 中年女白領生怕大豪客跑了,連忙飛快地介紹了幾款機型,雖然空間沒有a380大,但是各有各的優勢,有的速度快,有的省油,還有的就是外形漂亮,深得柳絮的喜愛。 「嗯,這幾款似乎都不錯,一時很難決定啊……」左右是要花錢,周易也不糾結了,看了眼中年女白領道:「能不能把這幾個品牌的銷售人員找來,我還要具體瞭解一下這些機型。」 「絕對沒有問題董事長,他們將會派出最優秀的銷售經理為您服務。」中年女白領看了一眼周易和柳絮選出的機型,心裡都快樂開花了。這裡面最便宜的一架飛機都要五千萬歐元,董事長真是有錢啊,她忍不住伸了伸舌頭。 也就是不到五分鐘,她就帶來了四個西裝革履,滿臉堆笑的男人:「周先生,這四位分別是空客、波音、米格和德·哈維蘭公司的銷售經理,他們將詳細向您介紹公司產品,並回答您的一切疑問。」這女人很聰明,沒有當著幾名銷售經理暴露周易的身份,程棟點點頭,有心計,可以培養。 周易看看這四個人,好傢伙,大老美、英國、俄羅斯都齊了,還有空客這個英、法、德、西班牙四國合資的公司,這都快組成八國聯軍了。 還好空客的銷售經理是個亞裔,而且年齡應該不大,看樣子也就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周易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這個小伙子倒是很能沉得住氣,對周易笑了笑,一臉的風輕雲淡,好像他才是大豪客,周易反倒成了推銷人員一樣。 「有意思……」周易笑了,這小子究竟是有真材實料還是裝逼,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啊,程棟先生,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太讓人開心了。」 德·哈維蘭是一家英國獨資公司,不但和各國政府都有來往,而且各國稍微有地位的商人,都在他們的特別名單上,所以這個叫亞歷山大的銷售經理對程棟很是熟悉,見面就打上了招呼。 「周先生、程總,就讓我先來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新產品吧……」 亞歷山大當仁不讓地搶佔了先機,一屁股坐在周易等人對面,鋪開宣傳資料,用他那帶著英國味道的漢文向三人介紹起來。 第492章 小老鄉 「周先生,柳女士,這款彗星2012,是我們公司為了紀念我們的第一款也是全世界第一款噴氣式客機『彗星』而特別推出的週年紀念版……」 亞歷山大說得口沫橫飛:「買到這款飛機可不僅僅是一種消費行為,而是有遠見的投資。因為全球只發行十架的原因,我可以預計到你們購買了這架飛機後,它的價錢將會在短期內翻上一倍,甚至更多……」 「格維,你可真是個大話王……」 來自波音公司的美國湯姆大叔不樂意了,湯姆經理非常輕蔑地看了亞歷山大一眼:「全球只發行十架麼?呵呵,好像你們今年到現在也沒賣出過一架吧?『彗星』?我看這種老掉牙的機型很快就要變成流星了。」 說完看都不看一張臉被他氣到發白的英國人一眼,微笑著對周易和柳絮道:「周先生,柳女士,選擇飛機,就是選擇品牌。說到品牌,還有哪一個能夠比擬『波音』的影響力呢?我承認德·哈維蘭是最先生產出噴氣式客機的公司,可是非常遺憾,德·哈維蘭公司就像擁有『四大發明』的華夏國,雖然是曾經的發明者,卻被對手遠遠拋在了身後,周……」 「湯姆先生,不必再說下去了,我對貴公司的飛機不感興趣。」 周易微微有些不悅。不錯,大老美就像群天真的孩子,說起話來比星光大道都直溜,但是他們太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感情了,華夏國再怎麼不好,周易也不喜歡有人拿祖國來舉例子,而且還是個反面例子。 「哦,對不起,我以為像您這樣的成功者,應該不會喜歡華夏國的一些事情,有很多移民到我們國家的華夏有錢人,他們都會……」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周易輕輕哼了一聲:「不錯,我也非常傾慕美國的法治進程和人權文明,但是我同樣也不喜歡你們趾高氣揚的作風。華夏是有很多問題,是需要改進,甚至需要向美國學習,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就要徹底否定自己的國家。我是個無黨派人士,也不會去熱愛任何一個好或不好的政黨,但是我卻願意做一個愛國者,這是我的底線……」 「而你剛才已經觸及到了我的底線。所以,我絕不會購買你們的飛機,哪怕它的性能好到可以直接飛上月球。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嗎?」周易微微冷笑。 「我很遺憾,周先生……」湯姆聳了聳肩,很無趣地離開了『選機區』。 「周先生,您剛才說得太好了。我是俄羅斯人,我們是很好的鄰居……」 米格公司的伊凡·諾夫斯基看到湯姆被頂了一鼻子灰,開心的大笑起來:「自以為是的美國豬,真以為他們的飛機是全世界最好的麼?真是狗屎!周先生,我們這一款……」 「嗯……還不錯。」周易笑著看了眼伊凡,點點頭道:「這款米格101的最低價格是多少?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快要結婚了,當然要精打細算過日子了……」 「一億一千萬歐元,我的好鄰居。」 伊凡的眼睛一亮:「這款私人飛機是世界頂級水準,尤其注重安全性能,有最先進的彈射型降落傘,讓您後顧無憂。您知道,在普通的客機上,可是沒有這種裝備的,這需要非常精密的技術。」 「可它的空間還是小了一點,只有450平米左右,如果我想裝個私人游泳池在上面,它就會變得擁擠了……」 這個價格顯然沒有讓周易滿意,他看了一眼那名空客公司的亞裔青年笑道:「呵呵,你不準備說些什麼麼?都是華夏人,我想聽聽你的話。」 他這是擺明了要讓空客和米格狗咬狗,好從中取利。柳絮看著未來老公只是微笑,她在小商品市場就是這樣侃價的;程棟更是在暗暗叫好,董事長成啊,隨手就挑起了兩大公司的爭鬥,如此舉重若輕水到渠成,簡直就是個商界天才,不愧是自己的老闆啊…… 「呵呵,我們空客的這款a380,價格是不會降的;而且如果周先生要加快訂做的話,就算空客全力以赴,也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年青人不緊不慢地道:「周先生是大富豪,總不會不可憐那些為了替您生產飛機而加班加點的工人吧?所以我們還要多收點『加班費』……」 眾人都是聽得一愣,這小子不但不降價,還要加價,確定沒喝高麼?老毛子伊凡卻是心情一鬆,看了眼這個亞裔年輕人心中偷笑,空客居然派這麼個毛頭小子來做銷售經理,這不是擺明了往外推客戶麼? 周易卻是饒有興致地看了年輕人幾眼:「哦?那我要加多少錢呢?」 「也不多,就在原價基礎上加五百萬歐元吧。」年輕人毫不在意地道。 五百萬歐元,這還不多?這小子有道兒啊?程棟瞇起雙眼看著這個華裔青年,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呵呵,別人降價,你卻要提價?你能給我一個選擇空客的理由嗎?」周易笑了起來,比起空客a380,這個年輕人更讓他好奇。 「因為空客是真誠的,這就是我給您的理由。」 年輕人的語氣似乎總是不緊不慢:「要生產這種私人飛機並不難,但是要讓顧客買到真正滿意的私人飛機,那就必須按照顧客的要求,為顧客量身訂做這款飛機。比如同樣是a380型,普通型和私人型是完全不同的,我們會保證每一架私人型a380都是不可複製的。而每個客人都想盡早拿到飛機,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兩個月,所以我們必須要將這部分『加班費』計算進去……」 「這就是我們提價的原因。」年輕人看了伊凡一眼:「如果有人告訴您,他可以為您打折,那麼他給您的,就一定是流水線上下來的規制產品甚至是壓倉貨;即使他們肯為您改裝,也會在後期加入這筆費用,這不過就是個小圈套而已。更何況,是選擇改裝貨還是選擇空客的『全新貨』周先生一定懂得選擇吧?如果您連做出正確選擇的能力也沒有,那就根本不夠資格購買a380,我又何必擔心您不買呢?」 「說得好!」周易定定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忽然鼓起掌來:「好一張利嘴啊……我承認我被你說動了。哥們兒,我聽你的口音,應該是楚都附近的人吧?」 「沒錯,我們是老鄉,我是楚都東區的。」 到了這會兒,一直都很嚴肅的年輕人才露出微笑:「不過你可別指望我們是老鄉關係,我就會給你折扣。你有你的底線,我也有我的原則,嘿嘿……」 楚都出人才啊? 周易上下打量著這個小老鄉,呵呵笑著點了點頭:「好,好!你小子總算沒給咱家鄉丟人。行了,生意成交,我們可以簽訂購買意向書了。」 「等一下周先生。」 伊凡急道:「我們可以給出更優惠的條件,您不能因為和他是老鄉關係就買空客的飛機啊!」 「是啊周先生,這不公平。」亞歷山大也嚷嚷起來:「這是黑幕,我抗議!」 周易搖搖頭:「抗議無效。兩位先生,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是不是?而且我已經決定了,就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謝謝周大哥。」空客公司的年輕銷售經理望著不甘離去的亞歷山大和伊凡,終於說了句比較正常的話。 「大哥?你倒是打蛇隨棍上,爬得還挺快。」周易哈哈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陳道平。」 「道平?好名字。」周易微微點頭:「好吧,現在你可以坐下來,讓我們仔細談談了……」 這個秋天似乎來得早了些,還未到九月,一絲秋意就已經悄悄爬進了楚都,一年中最為舒適的季節就要到了。 剛剛下過的那場雨讓這個早秋不但涼爽,而且絲毫沒有乾燥的感覺,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工作,每天的心情都會是好的。 只是夏日裡滿街光滑修長的美腿就要見不到了,美女們開始換上了長褲或者較厚的絲襪,把那誘人的風景藏了起來,在讓男人們少了很多樂趣的同時,倒是加快了車流速度,堵車現象也因此減輕了許多。 柳絮今天穿了件純白色風衣,40d厚的肉色絲襪,整個小腿都被套在一雙白色靴子裡,這讓她看上去更顯風姿楚楚,周易雖然開著車,卻仍是忍不住要瞄上『老婆大人』幾眼,沒辦法,自從『那個』了以後,柳絮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如果說以前她只是含苞欲放的花朵,現在就是盛開的牡丹,時刻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蜂蝶狂亂,周大閒人現在就是只暈頭轉向的小蜜蜂。兩隻小蜜蜂啊,嗡啊嗡啊嗡啊,飛到花叢中啊,嗡嗡改哼哼啊…… 周易今天的心情很好,買飛機還挖掘出了一個精明強幹的陳道平,他這個甩手董事長也算為周氏集團出了份力;這小子只要稍加培養,就能獨當一面,也省得程棟每次都要在他面前抱怨,自己也能更加心安理得地繼續做甩手掌櫃,享受生活了。 周易算計著可以讓陳道平部分負責『綠色醫療關懷行動』的部分事項,有這個精美的小子在,周氏和應氏集團應該能用更少的錢辦更多的事,陳道平是個苦孩子,打小父母雙亡,是靠著獎學金和勤工簡學捱出來的,與程棟這個混跡商場多年的職業經理人剛好可以互補,有這兩人聯手,周家的百年幸福大計就更有著落了。 心情一好,看美人兒都平添幾分顏色,悠然英雄開啟後帶來的『副作用』終於徹底表現出來,周易忍不住轉過頭來,在柳絮面上輕輕吻了一下,把柳妹紙羞得粉面嬌紅,好像一隻小蜜蜂。今天兩人是單獨活動,常香姑被留在望氣別院裡無比幽怨的練功夫呢,叔叔師傅給她佈置了好多功課…… 「易,你越來越色了……」 柳絮的呼吸有些急促,都說是小別勝新婚,偏偏昨天買完飛機後,朱小花夫妻非要留他們在楚都玩一天,下澱小區的房子又被老爺子上次回來租給了樓上劉大叔的遠房親戚住,兩人也不好意思拿著本地身份證跑去賓館開房,結果只能在朱小花家湊合了一個晚上。 她能理解,可女人都是這樣,心裡喜歡的很,嘴上還得埋怨,典型的口不應心。 「男人不色,女人遭禍。」周易笑著看看柳絮:「昨天晚上你不是也罵朱小花來著麼?嘿嘿……」 現在想起來周易都有些咬牙切齒。小花這丫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和柳絮都是久曠之身,卻偏要留客……這一晚上可好,大男大女躺一張床上,近的都可以互聞鼻息,卻啥聲音都不敢弄出來,他跟花朵倒是暢快了,一晚上嗡啊嗡啊嗡哼啊哼啊哼的,這不是坑爹麼? 尤其可氣的是早上一起身朱小花就問自己幹嗎晚上總去衛生間,還指著明顯少了一半的衛生紙大呼小叫,這不是成心是啥?『花朵』一出門,周易就狠狠給了這貨一腳,不然都出不來這口氣!這都是當初年少無知,交友不慎惹得禍啊…… 不想了,太邪惡。 「你還說?」要不是看他在開車,柳絮真想撲上去咬一口解恨,正在這裡柔腸百結,卻見周易把車停在了一家裝飾華麗的店面門外,正想問這是哪裡,卻看到店面掛著『珠光寶氣』的招牌,頓時就是一喜:「是珠寶店?」 再會過日子的女人,見到珠寶也會瞬間智力下降,購買慾蹭蹭上漲,更何況柳絮也是出身富家,要不是家道中落,她肯定也是珠寶店的常客。 激動之下,柳妹紙甚至沒多注意這家店的名字,就覺得心裡甜了。好事將近,周易把她帶到珠寶店來還能是為了什麼?肯定是買結婚戒指唄。 「易哥,你真好……」 柳絮被幸福包圍了,就像很多結婚前幸福的小女人一樣,恨不得把自己揉進男人的身體裡,就這樣狠狠撲進周易的懷中,給了他一個濕漉漉的香吻。 「呵呵,見到珠寶店就找不到北了,沒看出這家珠寶店很特別麼?」 周易笑著指了指牌匾。 「珠寶寶氣公司的專賣店?」 柳絮微微一愣:「易,是你有股份的珠光寶氣公司?」 「是啊,自從成立了這家公司,我就沒操過心,都是劉哥張哥他們在打理,反正要買結婚戒指了,順便來看看情況。」 周易笑道:「你要是嫌麻煩,我就給劉哥打個電話,讓公司直接把今年最新款式的戒指送到家裡來?」 「不用啊,還是在店裡挑選最好了。」 柳絮抬頭望著他,眼中儘是蜜意柔情:「我對自己說過,會把自己嫁給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讓他陪著我,親手去挑選結婚戒指。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的。」 「我猜到了。」周易輕輕拉起她的手:「那就走吧,我的涼粉姑娘。」他和柳絮因為一碟炒涼粉而真正結緣,時至今日,他已是混元級數的絕世高手、身家百億的超級富豪,卻還是沒有忘記那個站在跳蚤市場的涼粉攤後,因為生意不好而滿面惶急的姑娘。 「我是涼粉姑娘,你就是涼粉王子,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王子……」 柳絮的眼睛濕濕的,輕輕掂起了腳尖……情到濃時無遮蔽,哪裡還怕被人看到,竟然當街給了周易一個綿長的濕吻。 周易牽著她的小手,剛剛走到專賣店門前,倒是被這一下突然襲擊搞愣了,走過來幫助客人開門的女銷售員更是看得兩眼桃花開:「好恩愛哦,人家這是什麼命,找得老公不但開路虎,還特別選擇公司最高檔的專賣店挑選珠寶,哦哦哦,我要是有這樣的男朋友該多好啊……」 羨慕歸羨慕,珠光寶氣公司的銷售員素質還是很高的,女銷售員微笑著幫兩人拉開玻璃門,彷彿壓根兒就沒看到剛才那一幕:「先生女士,是要選擇結婚戒指麼?看你們這麼恩愛,一定是了哦。」 「真會說話。」 周易笑著看她一眼:「我們正是要買結婚戒指,有好貨色麼?」 「當然,我們是01號專賣店,是珠光寶氣公司最高檔次的專賣店,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先生是到貴賓廳裡慢慢挑選,還是在櫃檯上看呢?」 幹這行靠得就是個眼力,女銷售員一眼就看出周易不缺錢,雖說穿著很隨意,卻有一種彷彿貴族般的慵懶氣質,這位『貴族』身邊的女性就更是優秀了,雖然沒有濃妝艷抹,卻是清麗可人素顏天成的絕色佳人,身上穿的不是什麼品牌,卻都是頂級手工。柳絮這套衣服還是去法國的時候周易為她訂做的,時尚之都的手藝自然非同一般,倒是難為這位銷售員有如此眼力。 「易哥,你說呢?」 這次回到楚都,柳絮已經知道那幾個害死家人的混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心結一去,昔日那個『女強人』般的柳絮不見了,轉身就成了依人小鳥。 這是個很聰明的女子,也是個很懂男人的女子…… 第493章 瘋狂的石頭1 「就在櫃檯上看看吧。」 周易也不喜歡搞什麼特殊化,選結婚戒指並不是越貴的越好,最重要的就是個眼緣,櫃檯上的款式多,高中低檔都有,更適合女性釋放購物慾望。 「那好,我來為兩位介紹幾種最新的款式吧。柳女士,您的男朋友這麼細心體貼,可真讓人羨慕呢……」 那名女銷售員甜甜的笑著。面對購買結婚戒指的情侶,她的表現不溫不火,既保持了女性特有的吸引力,又不會讓柳絮有任何不舒服,笑著誇獎了周易幾句後,就把火力直接對準了柳絮。根據珠寶業市場調查的結果顯示,購買珠寶時的決定權八成還是在女方手中。 「柳女士,這幾款都是法國著名的珠寶設計大師喬恩·喬布斯先生親手設計的,這是『永恆之戀』這是『粉紅的夏季』這是……」 女銷售員拿出的幾款鑽石戒指都非常精美,其中甚至還有一對火鑽戒指,雖然火鑽的成色不算太好,卻在大師的設計下憑空提升了好幾個檔次,略顯粉紅色的火鑽有了這個名字,就能給人無限遐想。 柳絮把幾對戒指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似乎有些委決不下。周易只當她是都看中了,笑笑道:「要是都喜歡,就全部買下來吧。」反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轉來轉去這錢還是在自己的生意裡,周易也不心疼。 「柳女士,您的男朋友真好,真是羨慕死人了呢。」 女銷售員雙眼一亮,這筆生意要是做下來,自己的銀行卡上又能多上一筆錢了,在房價日漲的今天,這筆回扣應該可以讓自己多買幾個平方。她也不是完全拍馬屁,是真的很羨慕柳絮有這樣一個多金又專情的男朋友,甚至有些慨歎同人不同命,自己也算是美女了,為什麼就是遇不到這樣一個男人呢…… 「不用買這麼多吧,多浪費啊……」 一想起那架價值一億九千萬歐元的a380,柳絮就心痛;現在她是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周家主婦的位置上,花周易的錢就是花自己的錢,都要精打細算過才行。 「咯咯,這位女士真是把過日子的好手呢,不過您這位男朋友可有的是錢,而且您在我們這裡花多少,他就能賺回去多少,您可不用擔心呢……」 柳絮話音未落,一個甜甜的聲音就在背後響了起來,周易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濃妝艷抹香噴噴好比剛出鍋的紅燒肉、生了對狐狸眼的美女正對自己微笑,笑容中透著幾分諂媚。 這女人扭動著灰絲長腿,十寸高跟鞋敲打著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音,裹著一陣香風就衝了過來,要不是柳絮本能地往周易身前攔出半步,她都能一頭栽進周易懷裡去。 「咯咯,周董還認識老朋友麼?」 這個一身狐狸味道的女人看了眼柳絮,才算收斂了些,笑著向周易伸出手來。 周董!專賣店內的幾名女銷售都是一愣,是哪裡的周董啊,不會是咱們公司的吧?這怎麼可能,要是公司的大股東,還需要親自跑來挑戒指?這算是有錢人的特殊癖好麼? 「老朋友?恕我眼拙,小姐是?」周易自認記憶力不錯,卻硬是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只女狐狸,不過對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應該是沒認錯了人。 柳絮抬眼看著周易,眉目間似笑非笑,似乎在審視自己的男人、又像是在替他刮羞、起哄架秧子。 「這叫什麼事兒,出門沒看黃歷麼?」周易這個鬱悶啊,帶媳婦兒買戒指卻遇到隻狐狸精,最可怕的是這狐狸精還認識自己,這臉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怎麼著了呢。那幾個美女銷售員都在偷笑呢…… 「呵呵,看來周董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上次您來公司的時候,還只是劉總的朋友,我還拿了好多珠寶給您挑選,您這麼快就把人家忘記了麼?」 柳絮皺了下眉毛,怎麼還『人家人家』的?這女人好風騷,有點討厭。 「呵呵,我倒是想起來了,原來是王總監,怎麼王總監不在總公司,卻跑到專賣店裡來了?」 周易也是心裡鬱悶,自己帶著媳婦兒挑珠寶挑得好好的,這女狐狸半路殺了出來,實在是有些壞人雅興,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女人跟劉珂的關係不清不楚,備不住自己還得叫聲『三嫂』,倒是不好得罪。 「周董總算想起我來了,我就是王寶兒啊。」 王寶兒一笑起來身體如風擺荷花,乳浪兒搖翹臀兒晃,別說男人了,柳絮跟專賣店裡的這票女銷售員看著都眼暈,笑著對周易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兒,嬌滴滴地道:「周董是帶女朋友來選戒指麼?哎呦,您的女朋友好漂亮好有氣質哦,這裡的貨色怎麼能配得上她呢,還是請跟我到貴賓室吧,我拿些頂級貨色給兩位慢慢挑選。」 會說話。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說對她的第一印象不怎麼好,這句話卻讓周易和柳絮都笑了起來,尤其是柳絮,感覺這只女狐狸似乎也不太討厭了:「易哥,那我們就去貴賓室看看吧?」既然周易被人拆穿了身份,再留在櫃檯上選戒指就有些裝逼了。 「好吧,那就麻煩王總監了。」 「不麻煩不麻煩,請吧周董,我們可真是有緣呢,您一挑珠寶就會遇到我,咯咯……」 王寶兒晃動著水蛇腰兒,把周易和柳絮請進了貴賓室,又吩咐一名女銷售打開保險櫃,取出一批頂級戒指來讓柳絮挑選。這些戒指果然和外面的貨色不同,不但都是頂級做工,所用的材料也都是一流貨色,而且不光是鑽戒,還有上好的貓眼兒、毫無瑕疵的帝王綠,五光十色,把柳絮的眼睛都快映花了。 「王總監,我表弟來了,您看……」 柳絮用心挑著戒指,王寶兒忙著親手為周易泡上一壺好茶,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搭著話;周易本來不想跟這位『三嫂』多聊,卻架不住人家馬屁如潮、諂詞似海,又是滿臉笑容的,實在不好意思太過拒絕,就跟她閒扯了幾句。這女人特會來事兒,貴賓室內就沒斷了她銀鈴般的笑聲,弄的周易都十分奇怪,自己啥時候郭月光附體,也成笑星了? 王寶兒左一記右一記,周易一下柳絮一下,拍馬屁拍的正爽呢,先前那個招呼周易和柳絮的女銷售走了進來。 「常麗,你是第一天來這裡工作麼?難道沒看見我有貴客?」王寶兒很不耐煩地看了常麗一眼,一個小銷售員居然敢打擾自己和周董說話,還想不想幹了? 「不是的王總監,是我……是我遠房表弟來了,您和他約好了要看那塊石頭的,他是從魯省趕過來的,下午還要趕火車回去……」常麗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有些發慌。 「那就讓你表弟等等吧,沒看到我在招呼周董麼?周董是咱珠光寶氣公司的大股東,劉總的好兄弟,難道要讓他等你表弟不成?常麗,你也太不懂事了!」王寶兒冷笑一聲,就要轟常麗出去。 「等一下王總監,常小姐的表弟找您有事?」周易對這個笑顏如花的風騷狐狸精早就有些不耐了,可看在劉珂的面子上,也不好趕她出去,常麗這簡直就是救駕。 「不算什麼大事,要不是劉總交代,我都不會來的……」 「常小姐,你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周易倒是來了興趣,笑著讓常麗說。 「是周董,事情是這樣的……」 常麗大概講述了一下事情經過。原來是常麗這個表弟有塊『石頭』要出手,據說這塊石頭很有些異狀,可是又似玉非玉,拿到好多玉器店,都是看不準、沒人肯收,這位表弟就想起了常麗是做這個,便發了照片來,請她問問珠光寶氣收不收。 珠光寶氣公司本來也是不對外收貨的,常麗知道表弟家裡等錢急用,就大著膽子找到專賣店經理,詢問他的意見,這位經理看了照片後也拿不準,就扔到了桌角上,剛好被來此視察工作的劉珂看到。 劉珂雖然看不準這塊石頭,卻很感興趣,就想著甭管看得準看不準,花幾個錢收下來留著把玩,本來是想今天過來的,卻臨時有個重要會議無法抽身,這才讓王寶兒過來,也不要她這個花瓶看出什麼路數,價錢差不多就買下來,權當是職工福利了。 只是沒想到王寶兒一來就遇到了周易,這妞兒本來就沒對這塊石頭上心,又想著巴結周易,於是就出現了這一幕。當然有些話常麗不敢說,是周易分析出來的。 「我看這樣吧,把你表弟請到貴賓室來,我也想看看他這塊石頭。」周易笑道:「王總監,我這樣安排你不會有意見吧?」 「沒……沒有沒有,周董也喜歡奇石啊,那最好了。」王寶兒一愣,周易都開口了,她也只能順著。 「謝謝,謝謝周董。」 常麗激動地有些想哭,舅舅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這塊石頭就是表弟最後的希望了。現在看來,這位周董可能就是舅舅家的貴人、福星…… 第494章 瘋狂的石頭2 跟常麗進來的是個青年人,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模樣長得很清秀,就是有些邋遢的感覺,頭髮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梳洗了,一走進來,貴賓室裡就充斥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青年人腋下夾著個鞋盒子,居然還是個山寨阿迪達斯的,望著室內眾人訥訥的說了句:「大家好……」 「常麗,這就是你的表弟?」 王寶兒瞥了常麗的表弟一眼,就不肯再看第二眼了,這樣的鄉下土老冒還能拿出什麼寶貝來?要不是為了陪周董,她恐怕早就抽身走了。 「小方,這是王總監,這位是周董,周董想看看你的石頭呢……」常麗笑道:「王總監、周董,這是我表弟葛方,魯省雲水山區安馬村的……」 王寶兒哼哼了一聲,愛答不理地對葛方點點頭,周易卻是笑道:「雲水區安馬村的?呵呵,那可是在大山裡面,出山一趟不容易啊。」 「您去過安馬村?」 葛方眼睛亮了下,似乎鬆了口氣。 「去倒是沒去過,不過我現在雲水村附近住著,靠近劍馬湖,說起來咱們離的可不遠呢。對了,別總站著啊,坐下聊。」 周易見這個青年太緊張了,就想著和他聊聊天,讓他放鬆一下。 「真的啊,太好了!」 葛方頓時變得輕鬆起來,一屁股坐在周易面前,盯著他面前的茶水直發愣。 「渴了吧?喝杯水吧。」 看著這個窮困窘迫的青年,柳絮有些心酸,葛方讓她想起了那個在跳蚤市場中為了生活打拼,茫然無助的自己。輕輕為葛方倒了杯頂級鐵觀音,看著他『咕嘟嘟』一口灌進肚子,柳絮才感覺心裡舒服了些。 「謝謝。」葛方望著柳絮,感激地點點頭。 「好要喝麼?」不知怎地,這個青年讓柳絮母愛氾濫,生怕他少喝了一口,回頭再給渴著。 「不用了,謝謝姐。王……總監,周董,你們要買俺家的石頭麼?價錢差不多就行啊,俺大還等著這石頭救命呢。」 「救命?」周易微微一愣:「你父親……」 「是肝癌……醫生說了,俺大是中期,還有救,只要錢跟得上,能保證營養、做化療就能保住命的,可俺家沒錢,親戚朋友的錢也借得差不多了。這塊石頭是俺爺爺傳下來的,俺爺做了一輩子玉匠,最會看石頭了,說這雖然不是市場上常見的玉石翡翠,也是非常罕有的好石頭,遇到識貨的人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肝癌?」 周易皺了皺眉,所謂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醫神也不是萬能的,像癌症這樣的疾病,手術化療還是最有效的治療辦法,並不是吃幾副中藥、扎上兩針就能治好的。 「周董,賣東西的人都愛講故事,為的就是能賣個好價錢,您別聽他的故事,還是先看看東西吧。」 王寶兒一百個看不上葛方,指指那個山寨鞋盒子道:「把東西拿出來吧,可別往桌子上擺,多髒啊?」 「哎,俺知道,俺知道。」 葛方小心翼翼地打開鞋合子,拿出一塊用粗布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好像石頭模樣的東西來,看著也就是個鉛球大小,而且形狀很不規則。 「這麼大?你不會是拿了塊原石來吧?」 王寶兒雖然是個花瓶,好歹也在公司混了這麼久,光看外形就判斷出這不可能是什麼好東西,真想不通劉總和周董怎麼會對這東西感興趣。 「俺爺爺說過,這不是原石,卻是塊非常漂亮的奇石,可好看了,俺不騙你們。」 葛方捧著這塊祖傳的原石,就好像是捧著父親的生命,小心將外面包裹的粗布打開,將這塊石頭展現在眾人面前。 「嗯,這塊石頭,還真是有些特別……」 葛方的這塊石頭呈現出一種琥珀般的顏色,形狀有些像是蜂巢,週身有著密密麻麻的小眼,被貴賓廳安裝的燈光一照,折射出迷離的光線,很有些似幻似真的樣子。如果有劇組拍攝神話劇,打些雲霧背景,這玩意兒還真能當成法寶道具使用。 而且周易看得出來,這塊石頭絕非人工雕琢而成,應該是完全天然生成,算是個稀罕物件。 「這塊石頭還算有點意思,你想賣多少錢?」 王寶兒也是一愣,她跟著劉珂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看得出這東西不簡單,也怪不得老劉會喜歡。 「二十萬……十五萬也行,不能再低了。」 畢竟是大山裡出來的孩子,葛方就不會跟人講價,見到王寶兒臉色一變,不等人殺價自己就把價錢減下來了。 「十五萬?你這不過是塊比較奇特的石頭罷了,又不是玉石翡翠。要不是看在你表姐是我們公司職工的份兒上,我們才不會收呢。」 王寶兒冷笑一聲,伸出兩根手指道:「兩萬,不能再多了,不想賣你就收回去吧,我保證整個楚都都沒人會出這個價錢。」 「兩萬不夠給俺大看病啊,那不行。」 葛方搖頭,常麗看看王寶兒:「王總監,可以再加些錢麼?我表弟家裡真的很困難,要不是我舅舅病了,是不會賣這塊石頭的,這可是祖傳的寶貝。」 「祖傳的寶貝?行了吧,就別跟我講故事了,這樣的普通石頭,也就勉強沾個奇石的邊兒,兩萬也不算少了。這樣吧,看你是老員工了,我就再給加一萬,三萬塊!再多不可能。」 王寶兒看出周易也喜歡這塊石頭,就想著把價錢壓下來,無論是在劉珂面前還是周易面前,都算她立了一功。 「不行,最少要15萬,少一分俺也不賣!」 山裡娃老實是老實,可一旦發起牛脾氣來也是寸步不讓,葛方憤憤地看了王寶兒一眼,拿布去裹石頭:「給這麼少錢,俺還不賣了呢!」 「哈哈,葛方你先別急,我還沒說話呢,你就不賣了?」 周易笑著止住葛方道:「來,拿給我看看。王總監給你三萬,說不準我肯給你三十萬呢?」 「周董,您別急啊,我……」王寶兒看得著急,這周董怎麼回事啊? 「王總監,文玩行不聽故事,可也要看是什麼故事,人家賣了東西是要救人命的,過於壓價就不厚道了,對不?」 周易微微冷笑,這個王寶兒世故艷俗,讓他很不喜歡。 「呵呵,既然周董這樣說,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王寶兒肚裡暗罵,暴發戶就是暴發戶,活該坑死你! 「小方,快把石頭給周董看看。」常麗興奮地捅了葛方一下,葛方也不傻,雙手奇石推到周易面前:「周懂您請看。」 「好。」 周易端詳了這塊石頭幾眼,把手輕輕放在了上面。 「嗯?」 試著放出的一絲罡氣很快就被石頭吸入,彷彿泥牛入海一般,轉眼就不見了蹤跡。周易不覺一驚,這可是內氣與精神力交融而生的罡氣,並非區區內氣可比;這石頭怎麼會如此古怪,能夠吸收內氣也就罷了,自己的精神力竟然也被無聲無息的吸納了進去,而且沒能反饋回任何信息,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怪事! 「嗡!」 在柳絮她們看來,這塊奇石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桌子上,可周易卻聽到石頭內部發出『嗡』一聲巨響,從那遍佈石身的小孔中,突然湧現出無窮吸力,就彷彿無數只觸手同時探入自己體內,猛地扯動了自己的精神力和內氣,往石頭中拉去。 混元級別高手動念之間就能控制精神力和內氣,可這塊石頭中卻似乎有種奇異的力量能夠隔斷精神力和內氣的聯繫,周易竟無法動念轉為罡氣。眼看自己的精神力和內氣被一點點吸入石中,竟然無法脫離! 「不好!」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周易萬萬沒想到自己看塊石頭還能看出了禍事來,眼看這石頭是不把自己吸成人幹不肯罷休的路數,好瘋狂的石頭! 「易哥,你怎麼了?」 「周董?」 眾人看到周易把手放到石頭上後就不動了,而且兩眼發直頭上冒汗,好像是窮光蛋忽然見到了金山,五十年空曠之身的老鰥夫見到了絕色老太婆,跟剛才那位風度翩翩的周董簡直判若兩人。王寶兒是暗暗開心,暴發戶就是沒見過世面,至於嗎你?柳絮是擔心,常麗和葛方則又是奇怪又是興奮,看來周董真的很喜歡這塊石頭啊? 「呃,好石頭!」 周易忽然展顏一笑,緩緩收回手來,卻是再不敢輕易去摸這塊石頭了。這塊奇石似乎專跟他這種『超人』過不去,別人摸就沒事兒,他一上手就險些被吸成了人干。回想剛才真是危險,硬是將九轉玄勁運轉到極限,才鼓動內氣將這石頭中的古怪吸力震退,這也就是他,換了是蘇定方和王棟,恐怕要被吸走全身功力,從此萬劫不復。 「這塊石頭我喜歡,我出五十萬購買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周易笑吟吟地道:「帶我去看看你父親吧,還有,我想知道這塊奇石是出自哪裡。」 第495章 五級系統福利大獎 靠近中午時分,家家戶戶炊煙升起,村子裡飄蕩出誘人的飯香和菜香;看家狗汪汪的叫起來,這些通靈的畜生也到了開飯的時候,一隻隻變得精神起來,衝到主人面前,獻媚般地搖動著尾巴。 「你家的狗倒是很凶。」 周易和柳絮剛走進這家農院,兩隻看家土狗就衝過來,露出白生生的牙齒狂叫起來,常麗驚了一下:「小方你還不快叫住它們,別嚇到周董啊!」 「放心,我不怕狗。」周易笑著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土狗的腦袋,狗叫聲頓時成了類似撒嬌的『嗚嗚』聲,看得葛方嘖嘖稱奇:「周董,俺家的狗從不讓生人摸的,你……你跟它們真是有緣呢。」 「呸,小方你怎麼說話呢,還不快道歉?」常麗目光一緊,生怕周易聽了惱火,連忙訓斥表弟。 「沒關係的。常麗你不用緊張,我這人就是喜歡小動物,跟它們可不是有緣麼?」周易哈哈大笑起來,別說狗了,咱家有魚有蟒,都能湊成一桌菜了。 「哥,姐,俺表姐來了,還有公司的大老闆,來看咱大……」 葛方剛咋呼了一嗓子,泥瓦房內便呼啦啦衝出四五名男女,一個個打扮氣質土得掉渣,目光卻比許多城裡人真誠的多了。哥哥姐姐們的目光從常麗和葛方面上掠過,便齊刷刷停在了周易和柳絮的面上,其中年齡最大鬍子拉碴貌似大哥的那位搓了搓手,有些靦腆地笑著:「山裡人沒規矩,慢待客人了,慢待客人了。小白小黑,給俺滾開!別驚了貴客!」 兩條土狗彷彿聽得懂話一樣,嗚咽了兩聲,便搖晃著尾巴去了。 「周董,還有這位小姐,快請坐,快請坐……三丫四丫,快去拿茶葉來,俺大的房間裡有茉莉片子、還有雞蛋糕,都拿來招待客人……」 一疊聲的命令下去,葛方的哥哥姐姐們彷彿炸了窩的野雞,一個個『飛』進院中的泥瓦房,很快就把凳子、茶水、雞蛋糕擺上了院中的石桌;家裡的房子都是土胚牆,空間也不大,只能在院子裡招待客人了。 「周董,我舅舅家條件差,真對不住您了……」 常麗紅著臉,把周易和柳絮讓到了石桌旁:「周董、柳小姐,吃塊雞蛋糕吧。鄉下沒啥好東西,可這做糕的雞蛋,那都是真正打野雞下的,城市裡可是吃不到呢。」 「呵呵,謝謝了。味道果然不錯,好手藝啊……」 周易吃了一塊就連連誇獎,這雞蛋糕又鬆又軟,難得是通體嫩黃,卻沒有異味,他這個當代廚神都沒啥好挑的。 本想先看看患病的老人,卻聽說老人家一早就被葛方二哥送去城裡做化療了。這也是葛家能夠拿出的最後一筆錢,如果不是葛方賣出了祖傳的石頭,老人家也就只能等著閻王爺收命,就和很多偏遠山區的患病老人一樣。 葛家算上葛方,目前在門的還有大哥二哥和三丫四丫,家裡的經濟來源就是種地和打獵獲取的山貨。大哥二哥這幾年在外打工賺的錢也都花在了老人身上,沒錢娶媳婦,至今還是獨著;三丫四丫倒是嫁了人,卻也是附近的窮哈哈,而且這倆女婿沒一個是人種,對媳婦是非打即罵,更別提照顧老丈人了,兩個孝順女兒都是偷偷回來照顧這個家,若是被丈夫知道,難免又是一場打罵。葛方是家裡唯一的秀才,大專畢業,目前還沒找到工作,也是老葛家最後的希望。 靠近午晌了,吃著葛家的攤煎餅,喝著濃濃的小米粥,周易柳絮和葛家人慢慢聊著,心裡都是酸酸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古代如此,現代又何嘗不是?想起自己一擲億金的奢侈手筆,周易都感到有些臉紅。 「易哥,葛老人的病,你能治麼?」 柳絮本來是個身嬌肉貴的大小姐,家遭橫變之後鳳凰落地,吃得苦比這些山裡人也少不了多少,看到葛家的慘狀,她是感同身受,比周易還要動情,說著說著,眼圈兒都紅了。 葛老人的癌症還只是中期,易哥一定能治好吧?小葉子的病當初也都說是絕症,多少大醫院的主任專家都沒辦法,還不是他扎上幾針就好了? 女人對男人首先要崇拜而後才有真正的愛情,她對周易就是如此,周易就是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神。 「周董是醫生?」 葛方的大哥有些期待,他就知道有個唱歌的叫周董,厲害的一比,若是做醫生也能做成周董,那指定也是最最厲害的。這也是病人家屬的通病,見佛就想拜、見廟就燒香;為了老人的病,葛家不知道被多少江湖騙子忽悠過,卻還是樂此不疲,每每見到自稱是醫生的,就又燃起了希望。 「癌症……」 葛老人和當初的小葉子不同,腎水不調本來就在中醫五行理論之中,治療腎病中醫一向比西醫更有經驗,而且小葉子處於人生第一次青春發育期,就好像初生的太陽,元氣縱然一時衰弱,只要醫治得法,就能很快痊癒。癌症卻是讓中西醫都要束手的絕症,到目前為止,人類都還不知道癌細胞產生的原因,連原因都找不到,又該如何去治療呢?就算有性靈之光可用,恐怕也是用得越多,癌細胞生長的越快。 柳絮和葛家的期望讓周易緊緊皺起雙眉,癌症!難道自己獲得了閒人系統都無法克服這個人類第一殺手麼?以前是性格使然、慵懶成性,雖然有神兵在手,也不會有心去斬殺病魔,今天是身臨其境感受到葛家的艱難、人類的苦難,難道還要畏難退縮,說一句治不了,甩下五十萬就飄然而去,任憑病人自生自滅? 閒人也不是死人,人心人性還是有的,一腔子熱血還是有的,挑戰癌症病魔的決心也當是有的! 「我是學中醫的,自問醫術還算不錯,等老人家回來,我就給他看看吧……」 周易笑著看了眼葛方:「小方和我也算有緣分,老人的事情我當然要盡力了。」 「周董,俺全家都給你磕頭!」 葛家老大一招手,連同常麗和葛方在內,呼啦啦跪滿了一地,周易連忙擺手:「葛方,快讓你哥哥姐姐起來,再這樣我可不管了。」 一聽說這位『周董』級別的神醫要撂挑子,葛方的哥哥姐姐立時齊刷刷站起身,葛家老大叫道:「四丫,把井裡鎮著的排骨取上來,給周董加個菜。」農家人淳樸豪放,之前倒不是心疼這塊排骨,這是留給老父親補身子用的,現在聽說周董是個神醫,能治病,踅摸著得先讓神醫吃好了才行,老父親需要補身子,大不了殺翻了家養的那只公雞,這兩天不到四點就打鳴,這是作死呢。 「呵呵,排骨就不用了,要是我沒看錯,那是老爺子回來了吧?」 周易拿手一指,葛家的院子就建在村內黃泥路的直彎兒上,無論人車,都要走到他家門前才好轉彎,所以坐在院內一眼望去,就能看出老遠,就見在三十百米外,有股子黃土升騰,下面是隱隱有一大兩小三個黑點兒。 「是俺大和老二回來了,周董的眼神兒可真好啊,都快趕上俺莊戶人了。」 葛家老大盯著遠方看了半天,才瞧出是自家的驢車,上面坐的正是老爹和二弟,頓時誇起周易的眼神好,要不是他熟悉自家人和自家車,這麼遠可看不出什麼…… 「臉色都變了,這是病入腠裡的表現,難治啊……」周易的眼神當然夠好,早就看到驢車上坐著的中年人和葛家老大樣子差不多,老人靠著中年人的肩膀,精神萎靡不振,尤其是一張遍佈皺紋的臉上透出一種灰黑色,這可不是健康的日光黑、非洲黑、古銅黑,醫家有個俗成,叫做『死灰』。 面若死灰!頭髮也掉得差不多了,就連百會穴上都籠罩著一層死灰色,男人的陽氣雄魂、也就是所謂的顱上火,早就衰敗的不成樣子。 什麼只有堅持做化療就能保住命,周易想啐說這話的醫生一臉!不就是想多騙病人幾個錢麼,醫德?這年頭醫生的德行都讓狗給吃了吧?(說得是害群之馬,不是全部醫生) 幸虧是自己來了,否則葛方那賣石頭的五十萬就算是白扔了,別說五十萬,就是有五百萬、五千萬,也救不回這老人的命。 「大,來了位周董,不但買了咱家的石頭,還說能給您看病呢……」 葛家兄妹七手八腳把老人架下了驢車,葛家老大忙著介紹起周易來,農家的規矩,來的貴客要家裡輩分最尊的人出面接待才算盡了地主之誼。 「周董啊,謝謝您買了咱家的石頭,這是幫了咱家一把啊。」 老人聽葛方說石頭賣了五十萬,感激的連連跟周易握手,農家人不會表達感情,就只能拉著手不放了:「老大,怎麼不把雞殺了招待客人,是看你老子生病沒了力氣,打不斷你的狗腿麼!」 眼睛掃過桌子,看見了幾個炒素菜和煎餅大蔥,老人頓時氣得連連咳嗽:「周董,對不住啊,這都是我葛存誠教子無方,慢待了您。」 「呵呵,老人家說什麼話?我就愛吃這煎餅大蔥,家裡的面醬那是一頂一的好呢。」周易哈哈笑道:「就這個味道,在城裡花多少錢都買不到,這可不算是慢待啊。」 「哎,周董又說笑。還不快去殺雞!」葛老人衝著幾個兒子一瞪眼。 「老人家,雞就別殺了,我也吃飽了。」周易笑道:「我是學中醫的,先讓我看看您的病成不?」 「哎,我這病多少醫生都說不能治,只能靠化療維持,周董您還是不要費心了……」老人搖頭道:「您出這樣一個價格買了俺家的石頭,已經是葛家的大恩人了,怎麼好再勞動您呢?」感謝歸感謝,在葛存誠看來,大醫院都治不好的病,周易這樣年輕的中醫更難有什麼辦法,他是被折騰怕了,恨不得早死早解脫。 「老人家,肝癌是百癌之首,一旦發現,也是生存時間最短的一種癌症,所以要研究癌症的治療方法,能從肝癌入手是最好不過的。」 周易看出葛存誠是那種倔強老頭兒,這種人一旦認定了主意,那是九頭牛也難以拉回來的,要說服他接受治療,就必須以誠相待。 他想要為葛存誠治病,一來是被葛家兒女的孝思感動,二來也是因為肝癌中期在各類癌症中最具有研究意義,這樣的病人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對此周易是直言不諱:「老人家,人身五行,肝屬木性,所以肝臟部分就是有了病變,也很難被察覺,一旦發現就已經是晚期了,像您這樣的中期病人非常難以尋找,我想為您治病,其實也是出於一點私心,想要拿您做個研究病例,尋找中醫治療癌症的突破口,您是否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啊?」葛家人一時都聽愣了,這是怎麼說的,怎麼反倒成了咱大幫周董的忙呢? 「周董,您這可不是私心啊,您才是真正的好醫生呢……」 葛存誠感慨的連連點頭:「都聽您的,都聽您的,就是辛苦周董了。」 …… 葛存誠住的房子雖然也是土胚房,倒是打掃的非常整潔,床上鋪著雪白的床單,房間裡還有消毒水的味道,估計是久病成醫,葛家兒女把醫院那一套都學來了。 周易笑著搖頭道:「衛生不錯,以後不要灑消毒水了,這樣對病人反而不好。」葛家兄妹聽得連連點頭,連忙打開門窗通風,然後才圍到床前,十分期待地看周易為父親治病。 「老人家不要緊張,放鬆一些,回頭我診脈的時候,你的身體內會又熱又麻,厲害的時候更像有一隻小老鼠在跑,這都是正常的,你只要放鬆身體,不要總想著那只『老鼠』就行了……」 普通中醫診脈的手法對癌症這裡疾病根本無效,別說是中醫院那些樣子貨,就是周易這個當代醫神也是一樣。周易診脈就是擺個樣子,其實是在用罡氣深入老人體內,試著尋找癌症的致病原因,比如性靈之光、惑心蠱、大地精華這些奇妙的『物質』都會被罡氣感應,如果癌症的致病原因也能被感應到,也就有了攻克癌症的線索。 「哎,啊,呦呦呦……」 隨著周易的罡氣入體,葛存誠算是遭大罪了,只覺身體又熱又癢,好像有無數螞蟻在血管內爬動一樣。老頭兒眼淚都快下來了,這是治病還是逼供呢?江姐來了怕是都扛把子啊我的周董…… 好在這種痛苦持續的時間不長,那無數只『螞蟻』漸漸聚集在一處,好像是一個拳頭,又像是一隻熱乎乎毛茸茸的小耗子在身體內四處遊走,雖說一樣不好受,比起剛才卻是天堂一樣了,老頭喘口粗氣,向葛家老大要了條濕毛巾,一邊擦著汗水一邊拿眼偷瞄周易,心裡油然生出無限期望。 「這位自稱周董的年輕醫生靠譜兒啊?難道他真能治好俺的病?」 葛存誠病得久了,見過的醫生也比那田里的螞蚱還多,中醫也看過不少,甭管是中醫院的大主任還是地攤上號稱有祖傳秘方的野郎中他都見過,也沒少讓人給診脈,可診脈能診成周易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甭管治病不治病,人家這手段就非同一般啊?嗯,指定是大醫院的老闆,要不怎麼叫周董呢?這家醫院看來不錯,不屬於外行領導內行,周董自己就是個好醫生。老頭兒開始放飛想像力,被罡氣這麼一刺激,癌症能不能治好先不說,他可是精神多了。 「厲害啊,周董真不是一般的醫生,你看人家一搭脈,咱大的汗珠子都下來了,臉上也見了血色。說不准周董真能看好了咱大呢,老五,你算是遇到了貴人!」 周家兄妹看得興奮不已,這個拍一把,那個摸兩下,誇得葛方把胸脯都挺起來了。 葛家人和柳絮在一旁竊喜不已,周易卻是暗暗皺起了眉頭,癌症果然不是容易對付的,他把老人的十二正經八大奇脈紫府丹田九竅氣道都查了一遍,罡氣耗費了不少,力度都快趕上給人伐毛洗髓了,卻還是沒有特別的發現,先前推測的癌症致病因素似乎並不存在! 「難道要放棄?」 葛存誠可不是王棟,周易在他體內運行罡氣,不但要四處尋找自己想像中的癌症致病因素,還要分出心力保護他的經脈安全;這就好比在鋼絲上駕駛摩托車可比在寬闊的國道上要難得多了,所以這一輪檢查下來,周易也感覺罡氣一陣波動,心跳有些加速。 這是罡氣運用過度,內氣精神消耗過大的徵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還沒等查出癌症的病因,反要傷到自身元氣。 可就這樣放棄,周易也是心有不甘,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耳邊忽然想起一陣熟悉的聲音,彷彿天籟一般,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升級潛能點積蓄足夠,觸發升級選項,請問是否升級系統?」 「潛能點突破三千了!」 周易頓時一喜。其實在永濟的時候,他就發現升級潛能點已經快要積蓄到升五級所需的數字了,只是當時一心抗災,回到『望氣別院』後又忙著種植靈芝,就把此事拋到了腦後。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達到了升級要求,這不是及時雨又是什麼? 系統升級後或許沒有針對癌症的治療技能,可他的體力、智慧都將全面提升,水漲船高之下,精神內氣也會突破到前所未有的高點,融合後產生的真罡也將更為神妙,或許因此找到癌症的致病因素,也未可知啊? 因此周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升級,這又不是玩網游,壓級毫無意義。 「叮!」 彷彿天籟般的系統音響過,系統屬性界面再一次刷新了。 靈根仙體5級 0/8000 根骨13、體悟13、力量13、敏捷13、智慧13。 目前副職業:廚藝九級圓滿(入道)、醫術九級圓滿、琴藝九級圓滿、棋藝九級圓滿、畫藝九級圓滿、種植九級圓滿(道具支持)、畜牧九級圓滿(道具支持) 基礎屬性:攻擊力70點、防禦力70點、速度70點、精神力70點。 「嗯,靈根仙體提升到5級,我的實力果然全面提升了,好舒服,好像全身都有用不光的力量和精神,現在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不睡,我也是一樣精神良好,神完氣足!」 系統升到5級後,下一級需要的潛能點有點坑爹,除了這個弊病外,一切感覺良好,周易忍不住抿嘴微笑起來。好在他沒忘記正在給人看病,這才沒有突然哈哈大笑,嚇壞了葛老爺子。 「易哥,你是不是找到治療癌症的方法了?」 見到周易微笑,柳絮頓時心中一鬆,在她看來周易就是無所不能,哪怕是最讓人類恐懼的癌症,也一樣難不住他。 周易沒有回話,修為還是不夠啊,有點好處就陷入了狂喜之中;讓他萬萬不曾想到的是,系統升到五級後,竟然送出了一個久違的禮包,這算是升級附帶的福利麼?系統也真摳門兒,升三級四級的時候都不曾送過福利,到如今才肯出血一回啊? 『五級系統福利大獎---副職業輔助技能!』 「副職業輔助技能?這又是什麼玩意兒,比起九級妙物來如何?」周易微微一愣,到目前為止,九級妙物是最具實用性的道具了,這個輔助技能不知道究竟如何? 他目前已經開啟了廚藝、醫術、琴藝、棋藝、書藝、畫藝、種植、畜牧等副職業,其中並沒有武術一項,系統僅僅給予了他與武術相關的『躡雲捉月』『九轉玄勁』等相關技能。他有今天的成就,一是靠系統基礎功法靈根仙體的升級,全面提升身體素質,二是靠自己的辛勤修煉和領悟。 這個副職業輔助技能是否可以達到躡雲捉月和九轉玄勁那種程度?又或者只是像廚藝下的『辨認改良食物材』,醫術下的『九級氣脈手』一樣,僅僅是可以為副職業添加一項技能? 周易很期待…… 第496章 西醫技能全面開啟 這系統就像個抽獎系統,時不時的總會給人驚喜,雖然偶爾也會坑下爹什麼的,現在看來卻都是小瑕疵了,至少到目前為止,周易還算滿意。 沒有過多的猶豫。神秘未知的吸引力無論對仙佛還是凡人都一樣,佛祖也有好奇心,不然哪裡來的聞香佛跳牆?智慧越高、修為越深,對未知領域的探索就越是迫切,所以周易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選擇了開啟福利大獎。 一道微光閃爍的文字出現在周易的腦海中。 「請先選擇要歸入的副職業,選擇成功後,該副職業將得到全面擴充,涵蓋更廣、作用更強……」 「涵蓋更廣,性能更強?好大的口氣,我該選擇哪一項副職業?廚藝已經入道,沒必要錦上添花;種植、畜牧雖然好,卻未必關乎人類生死存亡;琴棋書畫都是閒情,不過是入道途徑,早些晚些達到都可以,我又不著急當一派教宗,那玩意兒太危險,會招來國家監督、政府打壓……」 周易充分權衡之後做出了決定:「歸入醫術副職業!」醫術是最直接關乎人類生死、可以直接跟閻王爺掰腕子的職業,好鋼就得用到刀刃上! 魔對佛說,若干年後,人間將無佛魔之分,我會派出門下弟子穿上袈裟,混入到你的門下,到時滿天神佛,都不過是我的分身而已。那如今的醫院裡有沒有魔?白衣天使是誰的弟子?如果他們是天使、是佛,為什麼會視金錢如父母、卻視自己的衣食父母如敝履?周易是個半吊子的醫生,不夠敬業卻也不會坑人害人,如果有機會,他更想用自己的影響力改變這個行業,在華夏要說話就得有個權威身份,在醫學界要成為說話有人肯聽、有人愛聽、有人恭聽的權威,就要用成就說話。 打鐵還得自身硬,本事多了不壓身,周易想得通透,加強醫術副職業才是當務之急,只有醫術更上層樓,才能給葛存誠這樣的絕症病人生的機會。 「叮,副職業輔助技能成功歸入醫術副職業,請最後確認。」 「確認!」 「叮,西醫技能全面開啟……」 一陣天綸之音令周易精神大振,放眼望去,在醫術下果然出現了西醫技能選項:血壓血液計量術、血細胞血常規分析、尿常規尿液分析、支原體衣原體檢查、真菌培養及鑒定、單純皰疹病毒抗體測定、人免疫缺陷病毒抗體測定HPV、人乳頭瘤病毒檢測、梅毒螺旋體特異抗體測定、心電圖、b超、ct功能、核磁共振功能、伽馬刀、利普刀……等等幾十項西醫檢測功能,林林總總,簡直就是把周易武裝到了牙齒。 與此同時,有關外科、內科、婦科、兒科,急救醫學預防醫學,人體寄生蟲學生物學……從理論醫學到臨床醫學,從典型當代醫學到還在理論階段的未來醫學,整整幾十個學科的理論知識,就好像潮水一般湧入周易腦中,以他現在五級靈根仙體,超越人類平均智商三十多倍的超天才大腦,在一時之間也無法完全消化吸收,暫時只是領悟了十分之二三,赫然已是當代最優秀的全科醫生、醫學家! 「ct功能開啟……」 周易心中一動,葛存誠的ct檢驗報告就出現在面前,葛老人哦肝臟已經被手術切除了近三分之一,目前從ct片看來,肝臟部分沒有產生新的陰影,剩下三分之二的肝臟應該是工作良好。 「超級手術刀準備,切片檢查!」 系統功能和周易體內真罡同時啟動,一柄罡氣之刀迅速形成,在葛老人肝臟切除位置附近輕輕一劃,剝離下了幾微米的一小塊活體,然後切片檢查功能迅速開啟,得出結論:「發現癌細胞活動,裂變速度2級!」 「2級的裂變速度?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年,就要進行再次化療了,如果是年輕人還好,老人怎麼支撐得住?我必須要找到解決癌細胞的辦法,否則就算西醫技能全面開啟,也治不好葛老人!」 周易的目光轉向了一個嶄新的檢測功能上。 細胞因子提取功能。 提取細胞因子,是困擾當即西醫學界的最大難題,理論上如果能夠準確提取,就可以研究出針對各類細胞的培養、變異、乃至殺滅的方法,其中自然也包括癌細胞。問題是在提取過程中會受到各種不可知因素的影響,以現有的科技手段即使勉強提取出來,也有極大的不可確定性,從而影響後期的研究工作。 可閒人系統給出的提取功能,卻號稱可以百分之百準確提取,提取後的因子將儲存在周易的丹田中,以內氣阻隔,就好像『惑心蠱』一樣,只要周易不放行,就會被永遠『囚禁』,不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影響。 「癌症因子,提取!」 周易沒有任何猶豫,有內氣保護自身,也不怕被癌症因子侵入身體,引火燒身。隨著一陣微光閃過,剛剛被切除下的細胞活體無聲湮沒,化成無數個肉眼無法察覺,卻可被周易清楚感知的粒子體進入了他的丹田之中,迅速被內氣阻隔在內,成了『惑心蠱』的難兄難弟。 整個提取、收納的過程,就如同是在另一維度空間內完成的,而且在系統的作用下,這個維度空間可以順利搭通周易和葛存誠的身體,從切割活體細胞到提取因子收納因子,葛存誠竟沒有絲毫感覺,以為周易還在為他診脈。 「成了。」周易點點頭,卻沒有多大欣喜,啟動切割細胞和提取癌症因子就必須要打開那個神奇的維度空間,這一搭一建一來一往,消耗的內氣和精神力好比與王棟、蘇定方這樣的高手大戰了十場,要不是系統剛剛升級,他還真是支撐不住。 而且提取癌症因子只是第一步,要找到消滅『癌魔』的方法,還要進行『基因配對』工作,需要在大自然中尋找可以克制癌症因子的某類『相對因子』;這就好比神雕中的情花毒無藥可解,天竺僧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才尋覓到與之相剋的斷腸草一樣,可遇而不可求,周易要做天竺僧,就要進行大量的取樣配對工作,別說是他一個人,就是放在醫學研究機構,也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呼……」 收回手,精神一洩,額頭汗落如雨,周易的臉色一陣蒼白,接過柳絮遞給來的茶水喝了,才稍微好過了一些。 「周董,俺大還有治麼?」 「有治。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周易笑著看看葛家兄妹和柳絮,先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暫時先不要去做化療了,回頭葛方跟我去趟雲水村,我哪裡有些靈芝粉,這段時間讓老人家配合蜂蜜水內服,可以保證一年內不復發,應該用不了一年,我就能找到合適的『藥方』、徹底治癒老人。」 癌症因子的基因配對工作雖然繁雜,周易卻還是很有信心的,徹底攻克癌症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一年時間應該夠了。 「撲通!」 農家人不會說什麼煽情的話,就知道磕頭,周易的話音剛落,葛家兄妹已經跪倒一地,不說話,只是流淚。 父親患病有兩年了,從來沒有醫生敢拍著胸脯說保證治癒的話,周易甚至都不知道,他只用一句話就撥開了淤結在周家頭上長達兩年的陰霾。 周易這次沒阻攔葛家兄妹,而是等他們拜過了自己,才請他們起身。在雲水山住久了,周易瞭解這些鄉親,如果不讓他們跪拜感謝,那只會讓他們承情更重,睡覺都睡不踏實。 「好了,大家快起來吧,醫生為人看病、看好病,本來就是天職,算不上什麼恩情。」周易呵呵笑道:「更何況我也不是白看病,我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知道葛家那塊奇石的來歷……」 「周董是想知道我父親當年是從哪裡找到那塊石頭的吧?」 聽到大喜的消息,葛老人倒是表現的很平淡,經歷過一場生死、半隻腳跨進過鬼門關,早就看得淡了:「周董是發現了石頭中的秘密嗎?」 「哦?」 周易倒是一愣,這快瘋狂的石頭絕非一般,可其中的秘密卻不是普通人可以發現的,至少在葛方手裡時,這塊石頭並沒有去吸取他的精神力量;他剛才為葛老人診過脈,可以肯定這不是一位隱世不出的高手,要真是高手,早就伐毛洗髓換血生肌,也不可能得癌症了。 明明就是個普通人的葛老人,卻說出了不該普通人說的話,這就有些玩味了。 「老大,你們都出去吧……」 葛存誠把兒女都趕出了屋子,卻還是不肯開口,又轉頭看著柳絮。 「老人家,這是我的未婚妻……」 「對不起了周董,祖宗有話,關於石頭的事情只能告訴發現這塊石頭秘密的人,而且這個人還必須是良善之輩。我不能違背祖宗的規矩,至於我告訴周董後,周董要不要告訴這位姑娘,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也不算我對不起祖宗……」 「易哥,我出去就是了,你和葛老先生談吧。」 柳絮很乖巧,主動離開了屋子。 第497章 請先生入彀 人生就是由無數個意外組成的,沒有意外生活就沒了血肉,成了冷冰冰的計劃書和程序,還會有什麼味道呢? 可面前的這個意外,卻讓周易震驚萬分,小心肝撲通直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這也……太意外了吧? 誰能想像在大山深處的一家普通農戶,居然有著如此顯赫的出身?誰能想到這位葛老人居然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實修家、煉丹學家、醫藥學家,有小仙翁之稱的葛洪後人!這件事如果被華夏道教協會知道,恐怕就連會長大人都要巴巴地趕來,親自拜訪葛仙翁一脈的子孫。 而那塊瘋狂的石頭,赫然竟是葛洪道成之時,遺留在凡間的唯一信物,被葛家子弟世代相傳,一直傳到了21世紀的今天? 至於葛方說的祖父在偶然間得到此石……那不過是葛存誠對兒女們的說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葛家還是明白的,葛家興旺的時候自然不怕,可是傳到後代、家族漸漸凋零,就開始有了這個規矩;歷代祖傳寶物的持有者,都要謹守這個秘密,除非是在臨死的時候,才可以告訴下一任的掌石人。 只是沒想到在21世紀,曾經的江南大族竟然落在了雲水山中。葛老人膝下有三二兩女,按現在的標準都能當超生游擊隊隊長了,可比起葛氏一族當年的興旺,說是枝葉凋蔽也不算過分。 「老人家居然是葛仙翁的後人?」 所謂仙翁其實不過是尊稱而已,周易自然不會相信有什麼神仙鬼怪存在,至於什麼道成飛昇就更是胡扯。不過也要看如何為神仙定義,難道一定要行雲踏霧,吞吐天地之氣,朝在南海暮達北極才算是神仙麼?古今有很多修行者,有人修心、有人修身、有人煉丹習武,有人『教而無類』、廣開一門善學,這些說是凡人,卻又和凡人不同,說他們不是凡人,卻也沒有力量到達傳說中的佛國道境凌霄寶殿,這些算不算是『神仙』呢? 比如他和王棟、蘇定方都是有大能力者,甚至可以靠一己之力抗禦天災;再比如華夏、印度的一些實修者,雖然法門不同,卻可以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這又算不算是『神仙』呢? 在周易看來,葛洪應該就是這種實修者,是個成功挖掘出生命潛力,擁有種種不可思議力量的奇人;否則歷史上也不會稱他為『小仙翁』了,歷史上的名人多了,帝王將相風流才子扎堆兒成批的,怎麼就不見後人奉他們為神仙? 和蘇定方、王棟盤桓的那段日子,周易也聽說過很多關於實修者的故事,他們就是活生生的現代人,只不過很多都是成就有限,一樣得賺錢生活、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忙碌,王棟和蘇定方又怎麼樣?該忙活且得忙活呢。 不過葛洪在歷史上名氣太大,在道教的地位也十分崇高,簡直就是老莊的繼承人、道家的中興之尊。所以他應該算是實修中的大修士,力量強大、壽命甚至可能超越了一些短命的烏龜王八,雖然最後一樣要死,也會被人認為是『白日飛昇』、成道去了。這些名氣大實力強的實修者大概都是如此,歷史上的八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哎,都傳說祖輩上出過神仙,可也沒見後帶子孫得到保佑啊……」 葛存誠苦笑起來:「這可能是命裡定的,傳說仙翁祖宗成道的時候,就留下了話,說葛氏一脈的靈氣都被他用盡了,百年千年後再也沒有子孫會得道成仙,這話還真是應驗了……」 「老人家也不要太感傷了,這對你的病情不利。」 周易只是笑著勸解。這樣的傳世警言很多都是危言聳聽,更大可能是葛仙翁的後代子孫見家族沒落編出來的謊話、自欺欺人而已。不過當著葛存誠,他也不好說破,沒見過當著人家後代子孫說祖宗不是的,那還不得當場打起來? 「哎,不傷感不傷感,這都是命啊……」 葛存誠唏噓了一陣,想到祖先大袖飄飄騰雲駕霧飛昇仙界的輝煌光景,再看看自己的現狀,心裡很不平衡。周易知道他的心事,又寬慰了老頭兒一陣,最後弄得老人眼淚汪汪的,怎麼看這位周董怎麼順眼、貼心。 「周董啊,祖先留下的話果然沒有錯。說是總有一天,會遇到發現這塊石頭秘密的有緣人,您就是這位有緣人啊……對了,祖先說了,這塊石頭叫『一為石』。」 「一為石,一為?」 周易喃喃念著這個名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葛洪也算是標新立異了,道家講究無為,他卻給這塊石頭取名『一為』,其中莫非有什麼玄機?倒是讓自己一時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周易也不難為自己,笑著對葛存誠道:「原來這塊石頭還有如此來歷,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存它的。」 「放心,放心……」 葛存誠輕輕咳嗽了兩聲:「周董可不是普通醫生啊,經過您這一診脈,比吃了幾副藥還管事呢,老頭子感覺舒服多了。」 「舒服了就好,我還需要一些時間研究給您的藥方,等取來靈芝粉,記住要天天吃,保存一顆平常心,這樣在一年之內,您的病情可以保持穩定,絕不至於反覆……」 周易又細心叮囑了一遍,這才告別離開,帶上葛方返回『望氣別院』。靈芝粉有抵抗癌細胞的神奇作用,也算是老爺子趕上了,莫非葛家祖先還真有預見未來的本事,自己難道真跟葛家有緣? …… 落幕湖上,漁歌唱晚,夕陽映紅了半個劍馬湖面;風不大,平靜的水面上泛起自然的漣漪,偶爾有魚兒吐出的水泡都是清晰可辨。 金洋洋在水中歡快地撲騰,圍著魚龍小黃嗷嗚嗷嗚的發出偽虎嘯聲;魚龍小黃則愁眉苦臉浮在水面上,不但要小心保持平穩,還要注意身體露出水面的高度,高了不行,會嚇到上面的大美女;低了也不行,會打濕美女的裙擺。 它的背脊上扣著一個用紫竹編織而成的平台,就跟大象背上的人搭子一樣,上面坐上幾個人都非常平穩。柳絮穿了身白色連衣裙,光了對腳丫坐在上面,咯咯地笑著,快樂的像個未經人事的黃毛丫頭,魏淑芬則抱著剛剛滿月的孩子坐在她的身旁,兩人一會兒竊竊私語、看著附近的那條畫舫搖耳朵,一會兒又聯手逗弄襁褓中的嬰兒,小傢伙好像也很開心,咭咭咭咭地笑個不停,讓魚龍小黃大為鬱悶。 這叫什麼事兒啊,好好的黃河魚王成了個奶孩子的,我的主人啊,不帶你這麼糟踐魚的…… 「易哥的本事越來越大了,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活。」 柳絮說的不只是在床上,自從和周易相遇相知,這個神奇的男人總是能帶給他一連串的驚喜。昨天在那個神奇山谷中見到的靈芝都是五顏六色的,她記得其中有一株赫然是七葉靈芝,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葉七色,寶光流轉,映得半個山谷恍如仙境;還有那條銀色通靈水蟒,這條大到驚人的魚龍……柳絮感覺自己男人就是個傳說,甚至跟傳說中的仙人比較都要勝出很多,故事中的神仙哪裡有他這樣知冷知熱,床下君子床上『流氓』的? 簡直就是完美!不覺又向畫舫望了一眼,柳絮的臉又紅了,這不是羞的,而是開心興奮春情湧動…… 「嘻嘻,柳姐你又在偷看周大哥了,你實話告訴我說……」 魏淑芬和柳絮是患難之交,自然是無話不談,滴溜溜瞥了周易一眼,壓低聲音道:「姐是不是很想給周大哥生個兒子呢?哎呦,你別捅我嘛,那就是你喜歡女兒?不對啊,不是已經有了小葉子嗎?我看還是男孩子好,這些男人啊,嘴上說了男女都一樣,其實還是喜歡兒子的……」 「再說,再說看不撕爛你的嘴!」雖說跟周易也床面談過,可一天沒正式拜天地,柳絮還是顆大姑娘的玻璃心,這樣的話當然聽不下去了。心裡喜歡,卻要做出聽不下去的樣子,這就叫大家閨秀…… 「好了好了,人家不敢啦……」魏淑芬咯咯笑著討饒:「周大哥也真是,怎麼還在畫畫呢?也不過來陪你……」魚龍小黃聽得一哆嗦,再過來一個,要壓死俺啊? 「還差一點兒,柳絮還是放不開,就是要兩個女子打鬧到一處,再陪上這湖上的風光,才更加接地氣呢。」 周易站在畫舫的船頭處,面前放著『四寶案』,正在用心勾畫一幅『湖光春色圖』。這艘畫舫是『雲水渠』建好後,劉珂專門定制了送來的,通體用的都是木料,艙房的飛簷窗棟都是出自最好的古建雕工之手,共有一百零百幅山水人物圖像,栩栩如生。另外這條畫舫內部還裝了最先進的行船電腦,只要設定好路線,就能自動行駛,跟波音747的機載系統都有一比。 此刻畫舫是鎖定了魚龍小黃的行動軌跡,自動和它並肩行駛,都不用他操心。 這幅畫已經跡近完工,湖光山色,妙趣天成,就只剩下其中的柳絮和魏淑芬二女,和那襁褓中的嬰兒未曾描畫了。 「這幅畫也算有我七成功力,畫意掩盡天然,筆法古意盎然,那位愚石先生是個畫道大行家,不怕他不入彀……」 周易微笑起來。 第498章 雲水河上圖 周易對威爾王子口中的愚石先生很感興趣,從他的作品來看,這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傢伙。那副『冬景香居圖』中透出的不僅有風情、還有騷情,可見這位愚石先生行事不拘一格,多半是個既風流又下流的傢伙。最難得他還完美融合中西畫法,進入了一個嶄新的天地,或者說是境界。 這一定是個有故事、有經歷的人。如果有此人肯出手,自己就不用頭疼亨利了。從法國歸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法國那邊隔段時間就會傳來有關亨利的消息,這其中有周易通過程棟佈置的眼線,有大衛和甕吉安雷般賭場的前老闆威廉傳來的,更多的則是來自二姐;周菁菁當初還為這件事狠狠罵了周易一通,不過後來卻是越想越有道理,以亨利的頹廢程度,不下猛藥還真是不行。 在亨利昏昏然的這段日子裡,她派出的私家偵探一直在監控也在暗中保護著亨利,看在數年夫妻感情和孩子的份兒上,老公可以得到教訓,卻不可以有生命危險,這是她的底線。 周易也不會允許出現這種事情,威廉和大衛在逆襲翁吉安雷般的過程中,也一直謹守著這條底線。為了防止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周易在前段時間特意致電黃燦,從目前發展的情況來看,用不了多久亨利便會失去翁吉安雷般的控制權和股東身份,他將會一無所有,被所有人拋棄,法國最貧窮的街區將是他暫時的歸宿。 亨利雖然不堪,卻還有著一絲藝術家的骨氣,就像華夏的文人一樣,越窮就越倔、越倔就越窮,他是沒臉回家的,因為這個家早被當初那個春風得意的他拋棄了。在人生最灰暗的日子裡,他將與地痞、下等妓女、流浪漢和流浪狗鬼混在一起,那種惡劣的壞境隨時可能會要了他的命,也會讓他得到一次難得的沉澱機會。是心靈的沉澱,就像佛的頓悟一樣,是可遇不可求的境界。 按照周易的『鳳凰涅槃』計劃,亨利將在這種狀態下生活一段時間,有『黃師傅』和他的弟子暗中保護,亨利的安全問題可以不用擔心。 最合適的時機將由二姐周菁菁掌握,自家男人雖然很無恥,卻也很可憐,而且一個頹廢的藝術家做出任何錯事,似乎都是能夠被人原諒的,更何況她還愛著他,這才是最最關鍵的一點。 於是當亨利嘗盡世間冷暖、無數次拷問本心、後悔痛心無數次默默流淚的時候,周菁菁會張開銀光閃閃的翅膀出現在他面前,就像來自天堂的心地最純淨的美麗天使,告訴這個迷路的『孩子』,家人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家裡的咖啡還是熱的、香的…… 這一場浴火煉鳳凰的好戲,會徹底洗掉亨利身體內乃至大腦中的所有『毒素』,當他回歸為那個深情曼妙、有才氣有傲氣的藝術家時,他在繪畫上的成就將會一日千里;可僅僅是有故事也不夠他成為大師,他還需要得到真正大師的教導。 周易曾經想過客串一把,可當見到威爾王子的那幅贗品『冬景香居圖』,得知當今世界畫壇還有『愚石先生』這樣一位有個性的大師時,似乎自己可以省些力氣了。說到在畫術上的功力,愚石先生或許略遜於自己,可說到人情世故經歷之豐,說到對中西畫派的研究之深、融合之妙,自己都要佩服人家。 於是,請先生入彀就成了周易計劃內的事情,事實上在離開香江之前,他就在佈局了。那幅郵寄到大英皇家美術學院的『冬景香居圖』將會由該院院長轉交給這位居無定所、最愛滿世界亂走的愚石先生,周易相信他看過這幅畫後,一定會按捺不住主動來聯繫自己。 從葛家歸來後,周易一直在潛心學習系統給予的無數西醫理論,要為癌症因子配對,是一個工作量巨大的工程,平常都是一個醫藥研究所全力以赴,如今他卻要靠一個人的力量完成,沒有紮實的理論基礎,那是要走很多彎路的。 而且配對工作還需要很多基因樣本,就連周易目前也沒有這樣的條件,好在背靠著神農門這棵大樹,雖說神農門是中醫的底子,可是經過千年傳承,門下弟子有好多已經是一些醫院、研究所的中流砥柱。周易給老師兄葉得草打了個電話,葉老神醫聽說小師弟正在搞癌症因子的配對工作,也是十分吃驚,不過還是拍著胸脯保證會為他聯絡各地醫藥研究機構,提供各種資料。 最近這段時間,ems的快遞人員成了周易最熟悉的陌生人,各種各樣的癌症因子配對基因資料彷彿雪片一般從全國各地的醫藥研究機構飛來,雖然百分百都是研究失敗的例子,卻對周易完善理論、避免重複工作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從這些資料來看,要在一年內配對成功、攻克癌症幾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務,可周易卻是研究的津津有味;失敗是成功之母,這些研究機構配對失敗,並不表示他也一樣會失敗,同樣是用靈芝孢子抗癌,別處的靈芝能夠抵得過六陰寒谷中所生的七葉靈芝麼?就算是使用同樣的基因、走同樣的程序,這些普通的醫藥研究機構比得上自己這個隨身攜帶一家醫院,手段百出的全能閒人麼? 而且周易相信,隨著醫術突破瓶頸,進入道境,甚至是悠然英雄打開之後,眼前又會展開一個新世界,這些條件都不是現代醫療研究機構能夠擁有的。不就是癌症麼,老子就認真搞一搞!不信拿不下你。 伴隨這些資料一同來的,還有愚石先生的親筆書信,用的是上好古宣、徽墨狼豪,一手清瘦俊逸的瘦金體,這位愚石先生居然也是宋徽宗的粉絲。 「好畫,好畫!你這樣勾引我,可是要先生我去找你麼?我就偏偏不去,說說看,你小子有什麼圖謀?」 老傢伙精明的如同老狐狸,完全不上當。 「圖謀不敢當,有個可造之材曾經深埋塵土,如今剛剛被讓撈上來,擦了擦,透露出一點光亮,需要一位真正的內行、大師去仔細打磨,才會變成明珠,先生一定很有興趣吧?對了,這顆『明珠』是個老毛子,法國人……」 周易單刀直入,跟藝術家交流,越直接越好,又不是政客間的問候。 「你的畫藝不在我之下,一看就是大家,多大歲數了?難道你老到走不動了,自己不去打磨明珠反倒來算計我?當我白癡呢!更別說這顆明珠還是只法國大公雞,要是法國女郎還差不多……」 「呸呸呸,我比你想像的更年輕,也比你想像的更懶,而且離得遠,你就在英國,在飛機上打個盹兒就到法國了,近水樓台麼……再說了,這人是我姐夫,我下不去手,你更能狠狠教訓,就這麼定了吧?」 「狗屁!什麼就這麼定了?我愚石先生是這麼好差遣的?看你畫的那幅《冬景香居圖》畫法一流,天成佳趣,是頂級的好畫作,可就是小周後的樣貌神態和原畫略有不同,是哪裡來的美女模特?要不你把她介紹給先生我,有此美人兒紅袖添香、耳鬢廝磨,我教起法國公雞就順手多了。」 就跟周易估計的一樣,這位畫中君子同時也是個色中餓鬼,看他寫下這段話時,分明是筆力端正、有力,縱然是宋徽宗再世,也不過如此,可見當時是臉不紅氣不喘,說不定還露出了幾分淫笑,太丟畫家的臉了,估計這丫在作西畫的時候,裸體模特也搞過不少! 「呸,你做夢去吧,這是我媳婦兒!」 這次周易用了潑墨筆法,狂草!顯示出心中的憤怒。上次修補『冬景香居圖』,完成了系統任務,不但畫藝因此大圓滿,書藝也達到了五級程度,要不愚石那色鬼會為這麼一件事來來回回的ems聊天?老色鬼這是看上了周易的書法,故意要多留幾張墨寶,好拍賣了留著花差花差呢…… 「哦?抱歉抱歉,原來是弟妹啊?『朋友妻不可欺,只能心裡偷惦記』,是先生我的不好,我的不好啊……這樣吧,看你的筆法,比當年的張擇端也不差,你給我畫幅『清明上河圖』當作報酬,先生我就去看看你姐夫是個什麼材料,如何?記住啊,你我都是行家,清明上河圖中的人數五百五、正店七十二,廣原長河城廓高、舟車釘鉚不可少,要原汁原味的,用紙用筆用墨都得講究,別拿先生我當棒槌忽悠!」 「擦了,你自己怎麼不畫?」看到這封信,周易兩眼一花,差點沒一頭栽柳絮懷裡去,清明上河圖,這麼大的工程你坑爹呢? 「本先生也很懶,絕對比你還懶,你要讓懶人出馬,不出點力氣還成麼?」其實愚石看了周易的畫作,對他敬若天人,這等人物推薦的學生還能差了?他也早就認了周易是朋友,雖未見面,早已神交,可天生懈憊好色愛佔便宜的本性趨使,不順手撈點好處,那就不是他愚石先生了。 「清明上河圖就沒有,雲水河上圖給你弄一幅,愛要不要!」 「要,誰說不要了?」 愚石回信很快,知道周易的地址就在雲水山,有生活才有作品,這個雲水河上圖讓他很期待…… 第499章 有機一族 最後一筆落下,圖上綠水碧波,豬魚嘻戲,兩個女子巧笑嫣然,不知是說了什麼樣的悄悄話,羞得粉面酡紅,打鬧在了一起…… 沒有清明上河圖的宏篇大卷,更少了幾分金粉奢靡之氣;張擇端在用反筆諷刺宋王朝的不思進取、居安而無思危之虞,周易卻是用正筆歌頌生活、歌頌人生,畫卷看似簡單,其實用筆深遠,充滿了正能量。 筆落驚鬼神?那不過才得畫之中乘;筆下有人煙人氣,才是畫之大乘。這幅雲水河上圖除了缺少千年的歷史沉澱外,無論筆法畫意乃至畫技,都要隱隱超過了張擇端一頭。周易相信會讓愚石先生很滿意,他這類人雖然瀟灑來去,嬉笑怒罵沒有個正形,卻往往才是一諾千金的信人,有這位畫中巨匠出馬去調教洋姐夫,自己當初對二姐的承諾就不怕落空了。 「鳳凰涅槃之後,我會讓亨利成為真正的畫家、藝術家。」說這話的時候周易是想過要自己承擔、費上一些心思的,如今有了愚石先生出馬,倒是省了好多麻煩。 「柳絮,淑芬,晚飯時間到了,該回了。」 周易收起畫作,沖魚龍小黃打了個呼哨,小黃立即貼到了畫舫邊,兩個女子沿著『人搭子』伸出的部分,安安穩穩上了畫舫,金洋洋也從水中一躍而起,前蹄搭在船邊,一個漂亮的空翻後落在甲板上。 周易親自掌舵,靠著一手從常四海處學來的漂亮手法,把畫舫穩穩駛入了雲水渠中,一路向『望氣別院』而去,魏淑芬卻沒下船,而是被柳絮邀請了一起去家裡吃飯,晚上就在『望氣別院』睡了,明天跟周易他們一起回雲水村。空客那邊已經來了電話,明天周易的a380就會飛來楚都機器,他這個大土豪勢必要帶上土豪夫人去驗收飛機的。 為此柳絮提前做了許多功課,包括什麼飛機的構成啊,驗收時的注意事項啊,也真虧她能把資料找到。如今柳妹紙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會像個家庭主婦一樣邀請自己的好姐妹來別院吃飯,也會用心去驗收自己的飛機,一想起周易花了二十億人民幣購買這架飛機,柳絮就心疼的嘮嘮叨叨,就像個進入了更年期的中年婦女,哪怕程棟已經承諾過這架飛機會由集團報銷百分之五十,她還是會心痛。 讓周易比較安慰的是,柳絮是個持家卻不吝嗇的女子,隨著雲水村敬老院漸漸擴大,自己想要把目前幾乎等同閒置的聽風小築捐獻給敬老院,柳絮知道後不但大力支持,甚至還慫恿他再捐些錢出去,說是雲水村現在也算咱的家鄉了,不能總是靠李先生一個人吧?我們也該盡些心力。另外柳絮在香江的時候,也曾經以個人名義資助了十幾名遠在雲省和貴省的孩子上學,這次是因為錢不夠了,又想資助貴省一個五級貧困區的孩子們建設學校,這才向周易開口,周易才知道她默默幫助這些山區孩子的事情。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個曾經遭受過苦難的女子,有一顆善良的心和肯幫助他人的胸襟,讓周易感到很安慰,自己沒看錯人、更沒愛錯人。 畫舫順著雲水渠直接駛到了望氣雲台下方,三人下了船,沿空中雲車一路而上,就直接到了『望氣平台』,今天也是月中,雖然不是八月十五,卻也有明月可賞,周易和柳絮骨子裡還是有些小資產階級的浪漫情調,就決定把晚飯擺設在平台上,一面吃一面賞月,說起媽媽講過的故事,多有味道?比起這對小資男女,魏淑芬和半路上船一同來蹭飯的李元芳和二癩子就有些難以理解,又不是八月節,月亮有啥好看的?夏天蚊子吃人呢…… 「叔叔師傅……」 常香姑沒跟去劍馬湖,最近她除了武術外,還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廚藝,今天這桌菜就是她辛苦了小半天弄出來的,自認已經得了叔叔師傅的幾分真傳,已經等待眾人小半天了,看到周易和柳絮還帶了幾位客人來,小姑娘更興奮了,看那樣子是想得到誇獎、得到小紅花。 「呵呵,香姑今天幹得不錯啊,我看看,嗯,四涼四熱八道菜,還有劍馬湖魚湯,不錯,不錯,尤其是這道『天下第一炒白菜』和炒涼粉,最少也得了我七分真傳。」 周易哈哈大笑,不用吃,拿鼻子一聞就知道不錯,常香姑還真是有幾分廚藝天分,看她這架勢,是要搶『望氣別院』一干家廚的飯碗啊? 常香姑菜做的不錯,說有周易七分功力誇張了些,五六分總是有的,再配上周易特別奉獻的雪梨火棗果盤、精品五神釀,足夠讓大家吃喝個暢快了,不多時李元芳和二癩子就喝高了,直接出溜到桌旁沐浴月光,魏淑芬和常香姑也都是豪爽的個性,雖然沒喝到桌子下去,也趴到桌上打起了呼嚕。 周易喝得最多,只可惜身體素質太強,體會不到小醉的滋味,只好看著身旁的妹紙,月下看美人、姿色舔八分,柳絮的皮膚本來就好,被月光一映,竟如美玉般瑩然生光,酒不迷人色迷人,周易倒是有些醉了。 「你怎麼不喝酒,糧食酒少喝一些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淑芬說,準備要孩子之前不能喝酒……哎呀……」臉漲得通紅,柳絮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是啊是啊,我們要有好多孩子,十個夠不夠?」 周易哈哈大笑,忍不住在她面上吻了一下,戀愛中的女子最可愛了。 「易哥……」身子一軟,倒進男人的懷中,感覺心裡好踏實、就像靠上了大山。 「絮,明天接了飛機,我們就去渡蜜月好不好?嗯……先去終南參加神農門聚會,然後去雲省貴省,看看你資助的那些孩子,也不知道他們的學校蓋起來了沒有?」 「渡蜜月?不是該先辦婚禮麼……」柳絮的臉更紅了,都有點發紫。 「婚禮當然是要辦的,不過現在我就想和你享受二人世界,等我們蜜月回來,繞道京都接了小葉子,然後才一起去法國,在法國辦一場,楚都一場、雲水村一場。」 「要辦三場婚禮啊?」柳絮有些發愁,那不是要過三關麼。 「我就是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柳絮是我周易的妻子了……」 把她輕輕攬在懷中,周易的聲音很輕很柔:「那個下著雷雨的晚上,我就曾經立下誓言,要給你幸福、不讓你再受到一絲傷害……」 「易哥……」 月朦朧鳥朦朧,兩個朦朧的人影交纏在一起,嫦娥姑娘都要害羞啦…… …… 楚都新建的國際級機場上,靜靜地停著一架通體銀白色的空客a380,這架素有『空中巨無霸』之稱的巨型飛機,目前還是全世界載客量最大的,霸氣的外表頓時將許多停放在附近的飛機都比了下去。 當看到機身上閃閃發光的三個藍色大字『易絮號』時,許多正在上機的旅客紛紛驚呼議論,這是誰有這樣大的手筆,居然購買了a380作為私人飛機,是亞洲首富李先生那樣的商界巨頭,還是什麼官二代、富二代? 「呵呵,一億九千萬歐元。貴是貴了點,不過倒是值這個錢。絮,我們進去看看吧。」 「周董,請稍等。」 陳道平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機艙門打開,出現了兩名美麗的空姐,舷梯車也開了過來,周易『一家』先後進入了飛機。 正如陳道平承諾的那樣,這架a380完全是按照周易當初提出的構想設計的,五百多平米的內部空間被分成四大部分,有餐廳、活動室、主房客房和常規座椅;其中餐廳和活動室都在一百平米以上,主房五十平米,客房二十平米左右,共有十個客房,常規座椅也比普通飛機上的椅子舒服多了,就像一張張豪華沙發,共有十個。至於當初開玩笑說的『私人游泳池』目前在飛機上還沒有實現的可能,空客也確實辦不到。 飛機內的裝修簡直可以用『奢華』來形容,餐廳和活動室都是用實木雕琢出的牆壁,一幅幅美麗圖案都是有著典故的,光是餐廳內的那個水晶燈,價值就在百萬人民幣以上,是用真正的水晶打造而成。 主客房的牆壁、地面,甚至是擺設傢俱,都是由鈦合金製成的,只需要按動開關,就可以瞬間變換房間的主題和風格。陳道平還特別演示了一下,當周易他們走進主人房,看到淡藍色的牆壁、地面,和天花板上飄動的朵朵白雲,感覺很滿意時,他忽然按動了開關,藍天白雲頓時變成了浩瀚的星空,同時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燈光映照在那些鈦合金傢俱上,傢俱上也非常配合的出現了星空的圖案。 這種房間主題的變幻,甚至可以一直延伸到主客房所屬的洗手間的,堪稱一個奇妙的主意。 「周董,您還滿意麼?」陳道平已經得到了來自周氏集團的申請,也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過還要完成這一單才會離開空客,他一向是個有始有終的人。 「呵呵,當然滿意,道平,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滿意的話,就請周董簽個字,我好找程總把尾款結了……」 這傢伙還是個死要錢。 「先等等。」 周易笑瞇瞇地看了陳道平一眼:「最近我就要用這架飛機,你替我辦好兩件事,第一,飛機開通航線、以及取得機場停留權的事情你要給我盡快搞定,對你來說這應該是輕車熟路吧?另外我需要最少兩名飛行員和四到六名空姐,最好都是華夏人,千萬別給我找一堆老外來,我不喜歡一進飛機就看到滿眼的藍眼睛黃頭髮……這些事情一個星期能辦好麼?」 「沒問題!」 陳道平答應的很爽快,面前這位可是將來的老闆,他能不爽快麼? 第500章 再見導師 「那就一言為定了,一個星期辦不到,別怪我扣你一成尾款。」 周易就是要憋一把陳道平。這位小老鄉夠精明強幹,是個人才,可做銷售久了,難免會養成個誇誇其談的毛病,不說死了他準得出⼳蛾子。 「別扣尾款啊未來老闆,就算我不準備在空客做了,也得全須全尾不是麼……」陳道平果然苦起臉來,「要在一個星期內找到合適的飛行員和空姐,走正常程序是不行了,必須要挖人。可挖人就得出高價啊,您要是肯出兩倍的工資,別說普通空姐,天上的嫦娥我都給您拐下來。」 「成,兩倍就兩倍,如果是有經驗、安全飛行時間長的飛行員,三倍工資都可以!」這點錢周易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至於空姐……」 「要漂亮的對吧?放心,咱就按世界小姐的標準給您選人。」 陳道平一拍胸脯:「保證都是形象氣質一流的美女尖子,老闆您是喜歡性感波斯貓還是溫順小綿羊,請儘管吩咐吧。」說這話時這貨還看了眼柳絮,他就是成心。 「性感波斯貓和溫順小綿羊?你省省吧……我還怕老婆會吃醋呢。」周易瞪了他一眼:「別總拿我當色鬼成不?」 「得,那我就起著勁兒的給您挑最醜的,保證是讓您一看就噁心的那種,好讓您的家庭和睦嘛……」陳道平笑嘻嘻地道:「哎,要說這難度還真不小,要在空姐裡找到這種極品,那可比沙裡淘金還要難呢,要不老闆您再給咱加點工資?」 「你小子存心是不?」周易哭笑不得:「太醜了也不行,就算我不在乎,程總也不答應啊?這樣吧,看著要養眼,還不能過於風騷性感,得是那種讓我老婆特有『安全感』的美女……柳絮你說是吧?」 「呸,你們說你們的,可別拉上我。」 「老闆,咱不帶這麼玩兒的吧?這種美女你讓我到哪裡去找啊?您當這年頭還有純潔的『白雪公主』啊,就是有,也早就讓小矮人扛家去了,還能等著被我發現?」陳道平聽得直抱怨。 「這我就不管了,一個星期,辦不成咱就扣……」 「別啊我的老闆、我的親哥,我給您拚命去辦還不成啊?」陳道平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畢竟是做過空客銷售經理的,如果迅速和未來老闆打成一片,他比誰都清楚。 周易這位小老鄉倒不是個只會耍嘴的人,周易給了一個星期的期限就當是為難他了,沒想人家居然還超額完成了任務,才過五天就打來了電話,周易要的這套班子他都給配齊了,兩名從部隊退役的一流飛行員,飛行時間那都是超過三千小時的,四名美女空姐更是風格各異,北地胭脂南國佳麗魯東妹紙西疆維族,分別代表著東南西北四個革命方向…… 初看到陳道平用手機發來的照片時,原本挺大方的柳絮都有些拈酸吃醋,笑瞇瞇地望著周易,彷彿是座山雕在審視剛上山的楊子榮,就差問出『臉紅什麼』的黑話了。 是時候出發了,將來可以少用不用這架a380,處女飛總是要自己試過的,是個男人就有處女情結,周易也是一樣。而且他想低調都不成,葉得草也看了報紙對周氏集團的宣傳報道,知道他這位董事長如今有了座駕,第一時間就電話過來,要他繞道去趟京都,把國家衛生部的幾名官員接上,衛生部雖然有錢,出差卻還混不上專機呢;而且周易的導師竇天德也在京都,剛好一起過來參加神農門百年聚會、重振中醫大典。 接導師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接衛生部的官員,周易多少有些奇怪,老師兄一向是傲視公卿的存在,怎麼會突然轉了性讓自己去巴結當官兒的?只是電話那邊的葉得草似乎很忙,他也就沒顧上問清楚,轉念想來,神農門要高調入世振興中醫,這次聚會請來衛生部的官員也在情理之中,讓自己這個神農門人駕機去接客人,似乎也沒啥毛病。 去就去吧,小葉子也在京都,剛好可以去看看她,柳絮嘴上不說,周易卻看得出她是想葉子了。 周易他們準備出發時,常四海也回來了,這次去參加神農門聚會卻是沒打算帶上香姑,老爺子回來她也就不會孤單了,周易和柳絮算是放心上路,就此駕機處女飛、直叩天子門…… …… 陳道平的工作做得很到位,這架空客a380享有全國四大國際機場和四十五個一級機場的租用權,一級以下的機場空客a380壓根兒就無法正常起降,自然就不用申請。 空中航線的使用權也是民航頂級的,跟東航南航都在一個級別,所以沒等待多久,飛機就在塔台的指揮下順利升空,兩位飛行員拿得是兩倍於同行的工資,自然是要賣力表現,a380以亞音速飛行時,機艙內平穩的好似一池春水。 雖然私人飛機上沒有多少乘客,四名空姐還是一絲不掛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看到這四名絕色空姐,而且還是制服誘惑,柳絮忍不住挺了挺胸,在盡情展示自己美麗的同時,時不時笑著瞥上周易一眼。周易本來是很坦蕩的,被她這麼一看,反倒有些不淡定了。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葉子現在成了華夏棋院的寶貝,前天由陳院長他們親自帶著,去島國交流學習去了,這次怕是見不到他了。」 飛機停在機場後,周易給聶曉春打了個電話,聶棋聖如今也在島國呢。 「去了島國?」柳絮的目光從空姐臉上抽離開,微微皺眉道:「島國的圍棋很厲害麼,要葉子去那邊交流學習?」 「呵呵,島國的圍棋倒未必有多厲害,不過這次華夏和島國方面選出了八名天才少年棋手,共同接受華夏和島國高手的訓練,其中有一位,是世界圍棋百年來的第一天才大師,吳清源吳棋聖。估計陳院長他們也是希望葉子能夠得到吳棋聖的親自教導,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吧?」 提到吳清源,就連周易都是一臉神往。只可惜神農門百年聚會自己是一定要去的,否則倒要前去拜訪一下這位傳說級別的棋聖。周易有種預感,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個人像自己一樣在追尋棋之大道,那就一定是吳清源先生。 「導師,您到機場了?還有衛生部的人?好啊,您等我一會兒,我出去接您進機場。」 在飛機上等待了小半天的樣子,竇天德的電話才打了過來,此刻他和衛生部的官員都到了候機廳,沒有周易這邊派人去接,卻是無法進入機場的。 「柳絮,我們去接下老師吧。」 自從研究生畢業,周易還真沒見過竇教授幾次,倒不是他忘記師恩,而是竇天德這兩年放下了研究任務,躲到白山黑水之間去搞中藥種植研究去了,整天出沒於大山之中,連個手機信號都沒有,別說周易了,連周易師母想找他都有些困難,也真虧得老師兄有辦法,居然把這位『藥癡』找到了。 想起老師兄,周易忽然有些尷尬,論神農門的輩分,自己現在反倒成了導師的師叔,這都亂套了。算了,導師不主動提這事,自己是絕對不能先提的…… 走到候機大廳,周易一眼就看到了導師。竇天德還是身材筆挺,肩寬臂厚腰細如蜂,一張精悍的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幾名西裝革履一身官氣的人站在他身邊,個個都成了亞健康人群。 「老師!」 「周易!」 「哈哈,想不到啊周易,在我的學生裡,你小子是最懶惰、不求上進的一個。你小子居然也加入了神農門?有點兒意思……嗯,這是你女朋友麼,還不快給導師介紹介紹?」 「是我的未婚妻,叫柳絮。」 柳絮菀爾一笑:「竇教授好。」 「好好好,你小子是懶人有懶福啊,好漂亮的未婚妻啊,哈哈!」 竇天德用力拍了拍周易的肩膀,大笑道:「來來來,我來介紹一下。孫部長、趙部長,這是我的學生周易,神農門派來接咱們的人。周易,這是衛生部的孫部和趙部,都是咱醫界出身,不是一般的官老爺,你可以親近一下。」 「哦,孫部長趙部長,我是周易。」聽了竇天德的話,周易才仔細打量了為首的兩名官員一眼,這兩人雖然也有官氣,樣貌卻都是敦厚溫良,正如導師說得那樣,可以親近一下;至於跟隨他們兩個的隨從人員,周易沒仔細看,不過肯定都是帶把兒的,沒有胸大腰細臀挺的『領導隨從』。 「哈哈,老竇啊,你這位學生可是不一般啊,這麼年輕就進了神農門,讓人刮目相看啊。」 孫好龍雖然是衛生部第一把手,卻畢竟是搞專業出身的,倒是沒什麼架子,與周易握了握手,點點頭道:「年輕人不錯,好好努力,將來前程遠大啊。」 他跟副部長趙學隱與周易並不熟,平日裡也就是看看內參這類報紙,別說看不到『周董斥資二十億購買飛機』的新聞,就是看到了,也未必能認出周易來。更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其實輩分崇高,是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只是把周易當成了竇天德的得意門生、中醫界的後起之秀。 常年窩在白山黑水間搗鼓人參娃娃的竇天德也對周易目前情況不十分瞭解,聽了兩位部長的誇獎,開心的哈哈大笑:「兩位部長大人過獎了,這小子其實是我學生中最不成器的一個,也別太誇他了……」說著不成器,他看向周易的目光中卻滿是期待和寬慰。 這個學生是最懶的一個,卻也是最有靈性的一個,哥會亂說麼? 周易被竇天德說得有些臉紅,忙道:「老師,兩位部長,我們進去機場吧,時間不早了。」 「好啊,咱們走,看看師傅這次派了什麼飛機來接我們,神農門最近看來不差錢,我這次見了師傅,得想辦法讓他贊助些……」 第501章 木靈芝 「神農門不簡單,居然派出專機來接我們,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衛生部雖然有錢,地位卻低,尤其是最近數年來被人民群眾罵得狗血淋頭,就差被當成階級敵人了,壓根兒沒膽量搞什麼天價吊燈,出門包專機就更是甭想了;所以就算是兩位大部長,也是大姑娘床上放個男人,進了機場就好奇無比的打量,尋思著神農門能搞架什麼樣的飛機來?估計多半是從啥鯤鵬、安航這樣的小公司租的小型客機吧?小點就小點,這也算是大手筆了,說明神農門還是明白事理,沒當咱們這些主管領導是打醬油的小魚小蝦…… 首都機場是多大的場面?各種世界一流的客機都簇擁在這裡,a380更是如同鶴立雞群一般,引得人陣陣側目。倒不是說這裡就沒有更好的飛機,而是那飛機上『易絮號』三個藍光閃閃的大字表明了這架飛機的特殊性,這是一架私人飛機。 來來往往的有錢人不少,可看到這架a380,卻都是連連咋舌。這玩意兒一年光是油費、各大機場租用費、航行使用費就是個天文數字,身家沒有個上百億您都甭打聽。這是哪位商界大鱷到京都來了?比爾蓋茨還是索羅斯、英國皇室、沙拉伯王子、忒張揚了吧? 竇天德和一眾衛生部的官員也看到了這架a380,卻只是目光一掃就轉向外圍那些小型客機上去了,神農門名氣是不小,千年底蘊有的是錢,可他們也沒想過神農門會不過日子包架a380來,那不是扯淡麼?這可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客機,敞開了都能在上面舉行一場小型足球比賽了。 「周易,咱們的飛機在哪裡呢,怎麼還走?」 眼看一群小飛機都過去了,周易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竇天德正感奇怪,就聽到背後一陣倒吸冷氣的嗤嗤聲,回頭一看,只見孫好龍和趙學隱這一票衛生部的官員個個兩眼,滿臉震撼之色。 「孫部趙部,你們這是……啊,周易你可這不是來真的吧?」 這會竇天德也看清楚了,就見到周易拿著電話說了幾句什麼,那架a380的艙門打開,閃現出了四個窈窕妙麗的身影。 機艙門打開,正是四名空姐微笑著出現在舷梯上,即使是從下方向上望去,仍然可以看出空姐們長腿錯落,笑容如花。四名美女都是一般高矮,就連腿長也彷彿是量過一般,相差不到半寸,最讓人感歎的是這四名空姐都是端莊美麗型的,以下面這群官員『閱女無數』的眼光來看,這些美人兒絕對不是招蜂引蝶的貨色。 最讓人側目的,是漢名叫做何玫瑰的那個維族美女,身材高挑皮膚百嫩,尤其是一雙深陷藍目,彷彿要把男人們都淪陷進去才肯罷休,她輕輕晃動了下脖子,就向維族人在興起舞蹈時晃動的那樣,左右一紐,眼波流動,我的媽的媽叫姥姥,這就是個妖精啊! 「咕冬,咕咚,咕咚咚咚咚咚……」 好一陣吞嚥口水的聲音,竇天德當年也是京都大學有名的帥哥教授,見識過一屆屆的班花校花,可謂是未經滄海也見過滄海的人物,居然也是看得兩眼發直,兩位大部長和隨從人員們就更是甭提了,個個喉嚨內發出吞嚥口水的聲音,一半是男人本能的垂涎、一半是震驚。誰這麼奢侈,居然弄了這四個絕色空姐來,要引起空難麼!太過份了。 四雙妙目從這些男人面上飄過,四名空姐還是一絲不苟地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心裡十分得意,卻有些暗惱,因為她們最上心的那個男人卻只是掃了她們一眼,就把注意力又放回到那位柳姑娘身上去了。哼,好討厭啊,周董…… 「歡迎周董,歡迎各位客人,恭請各位上機……」好甜的嗓音啊,就跟受過專業訓練的合唱團一樣。 「周董?周易你……你……」 竇天德猛地望向周易,一眾衛生部的官員也是看著他兩眼發直,羨慕嫉妒恨,倒不是為了這架昂貴的a380,而是為了四隻代表著四個革命方向的空中『小天鵝』…… 「其實也不算什麼,周氏集團是我的家族企業,這架a380也有一半是企業出錢,勉強算是我的私人飛機……」低調而不裝逼,周易回答的很坦然,就好像這不是a380,只是普通的一張桌子、椅子一樣。 「一半……」 竇天德倒吸一口涼氣,兩位大部長更是面面相覷,這架a380價值最少都在二十億,一半也得十億元了,這個神農門弟子究竟有多少身家?隱形富豪麼? 神農門不簡單啊,這等於是赤裸裸地宣揚財力,一個普通弟子就有如此雄厚的身家,整個門派又該如何?這次神農門百年盛會,據說要研究該如何重振中醫的問題,看來絕非是口號啊? 全國上下一片藍,沒有色彩、沒有階級之分的時代早就是過去式了,如今無論東方西方,衡量身份實力的就是金錢,孫好龍想起自己初見周易時還說過什麼年輕人好好努力,大有前途的話,感覺自己就是個傻逼。 「老師、兩位部長,請吧。我們將在半個小時後起飛,兩個小時後應該可以到達西安……」周易笑了笑,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師兄的意思,神農們不出世則罷,既然出世,總要鬧出些聲響來,讓自己來接主管部門的官員,未嘗沒有小小震懾他們一下的意思。不過由此看來,神農門要復出振興中醫,應該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容易,恐怕還要有很多困難和波折。 …… 「我看金錢不是萬惡的,相反還是萬能的。」 這架a380的內部不是客機的標準化佈置,而是充分體現出了私人飛機的特點;不但主房客房各有特色主體,有舒服的軟床,健身房裡更是設施齊全,從小孩子愛玩兒的電子遊戲到上個世紀流行一時的康樂棋都有,檯球乒乓球什麼的更是不在話下,讓這些客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玩意兒。 竇天德可能是在白山黑水間辛苦的久了,上飛機後沖了個熱水澡就躺在了柔軟的水床上,屁股微微一動,身下就是一陣波濤起伏,那感覺比趴在妹紙身上更舒服些。 接過維族空姐何玫瑰送來的不加糖黑咖啡,竇天德小小呷了口,舒服地展開四肢:「舒服啊……這種萬惡的享受跟你小子還真是蠻般配的,你這小子要不是太懶,說不能就可以改寫華人至今未曾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尷尬局面了,你呀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啊?」 「話也不是這麼說得吧老師,您不也挺享受的麼?」周易嘿嘿直樂,老師是夠辛苦的了,要不是國家管制空中航線,讓你兩個小時到西安就得兩個小時到,他都想讓飛行員慢點飛,讓老師多休息一會兒。白山黑水是生長藥材的好地方,可不適合人類生活,導師也五十多了,這樣折騰下去可不行。 「廢話,我是累慘了。你小子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有錢有女人了是不?知道你導師我在白山黑水遭了多大的罪?」 竇天德一瞪眼,翻身坐起來:「不過有錢也好,我在大興安嶺的藥材培養基地正缺錢呢,先拿兩億來花差花差,沒問題吧?」 「老師,我知道您是共X黨員,可您別拿我當土豪啊?」周易苦笑道:「好鋼得花到刀刃上,我也在搞藥材種植,也缺錢呢……您那個什麼基地能成嗎?」 「哎,你小子是翅膀硬了對吧?敢質疑我?你等等!」 竇天德氣呼呼地跳下水床,打開自己的密碼箱,取出一個椴木盒子來,取出一截似木似草的東西往周易手裡一塞:「好好瞧瞧,可別嚇壞了。」 「是木靈芝?」 周易微微一愣,認真端詳起手中的東西。 俗話說參芝無種,意思是說這兩樣寶貴的藥材種類繁多,光是一個人參,就有南參北參花旗參西洋參好多區別。靈芝也是一樣,一般說靈芝是指芝草,也就是類似蘑菇般的孢子類菌種,體質偏軟,木質感差;可靈芝中也有另類,有一路人參吸取地氣精華,經年累月後產生異變,體質漸漸硬朗,看上去好像木頭一樣,用手指敲擊一下還會發出『澎湃』的響聲,這就是所謂的木靈芝,功效比起普通的靈芝要強上十倍,可以全面改善人的免疫系統,在一定時間內抗衡艾滋病、癌症。 「你倒是懂行……怎麼樣,老師我沒騙你吧?」 竇天德有些得意地道:「我目前已經掌握了栽培木靈芝的方法,成功率有百分之十,而且有大興安嶺的雄厚地力,完全可以大面積推廣應用,就是搞這個需要大量椴木做基床,太廢錢了。現在遇到你這個土財主,不共你的產共誰的?」 「還行吧……」周易點點頭:「不過雖然是木靈芝,卻連葉子都沒展開呢,也就是一般。」 「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竇天德上下打量這個懶學生一眼,氣得直翻白眼。 第502章 終南聚會 竇天德是真的有火。 自己含辛茹苦,蟄伏在大興安嶺三年,吃雪喝風受了多少苦,跟熊瞎子都打過幾回交道,好容易研究出了種植『木靈芝』的方法,本想著在學生面前顯擺一下,竟然被鄙視了? 年輕人好高騖遠可要不得!竇天德準備跟周易上堂課,幫助這個當年就懶惰不肯上進的傢伙樹立起科學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不要以為有錢買架私人飛機就了不起了,就連導師都可以不尊重! 這一通炮火轟炸,讓周易十分委屈,還不能說實話了麼?木靈芝很了不起麼?六陰寒谷內有好多呢……別說那株鎮谷之寶七葉靈芝早就木化,力氣小點的人你連拔都拔不出來,就是五葉的也盡有,三葉的裡面也有不少…… 帶著委屈走到自己房中,取了株五葉靈芝回來,往竇天德手裡一塞。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這就是俺實踐的結果,老師你看。 「五葉靈芝……還是木化的!」 竇天德一個沒站穩,差點一頭栽到水床上;還好周易出手夠快,一把將他扶住了。竇天德瞪著眼睛,一會兒看看周易、一會兒看看手中的木靈芝,喉結上下蠕動,好像個調皮的小精靈,望了周易半天,才算緩回神兒來:「你買的?在哪家藥材市場買的?這樣的好東西,怕不得上千萬一株!你不過日子了,有錢也不是這樣糟踐的啊!都不知道是真貨還是假貨……」 這年頭兒處女都有假貨,更別說藥材了,以假亂真到專家都無法分辨的老參靈芝比比皆是,五葉靈芝這種稀罕東西多少年都沒見到了,竇天德第一反應就是假貨! 他耗費了多少心血精力和金錢,才弄出個木靈芝來,而且還是沒有開葉的,準確說就是個木靈根,別處憑啥會有這樣的寶貝?打死他他都不信。 「不可能是假貨,因為是我自己種的……」 周易把自己如何找到百泉谷這個風水寶地、如何發現地心寒泉、然後在寒谷中開墾了百畝『希望田』種植出大量靈芝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當年導師總是說他懶,周易也是不蒸饅頭爭口氣,要讓導師看看自己這個懶學生的成績。這是天下學子的最大愛好,要不怎麼總是有人在事業成功後攛掇召開同學會呢,無非就是在同學老師面前證明自己;周易沒這麼淺薄,無非是看到老師也在搞藥材種植,與自己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這才說出了這個小秘密。 「六陰寒谷,地心靈脈,難怪難怪啊……」 竇天德一把抓住周易的胳膊:「除了資金外,導師我還要些種子!你小子真是懶人有懶福,怎麼就被你搗鼓出來了?不過也對,我竇天德的得意弟子要弄出上好的菌種孢子,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麼?」這一通海吹,也不知道是在誇周易還是在誇自己。竇大教授能耐是有,就是不夠謙虛,愛吹個牛啥的,否則也不會被人排擠,最後要跑到白山黑水間搗鼓藥材去了…… 「呵呵,就是老師不說,我也想投資您的藥材基地呢。六陰寒谷好是好,卻只有百畝地面,種莊稼倒是夠了,珍貴藥材搶奪地力厲害,百畝希望之田也不過是種植了兩百多株靈芝,其中還有一半是三葉的……」 周易微微搖頭道:「我正想找個地力肥厚、環境優良的地方大面積搞種植呢,老師的基地正適合我。」六陰寒谷適合種植系統中那些『高精尖』的珍貴藥材,可購買這些藥材種子動輒過億,周易就是有座金山也得搬空了,而且要帶動藥材種植市場,一掃市場上那些『大棚藥』『五分藥』甚至是假藥,還是要推廣普通基礎類藥材種植,以他的種植技能,未來只需要培養出一些技術蠱干、然後以點帶面傳播出去,應該用不了幾年,就能一正華夏中藥市場,振興中醫如果是一場戰役,正本清源中藥市場就是戰役的後勤供應。 「好好好,難得你有這個想法,我在大興安嶺搞得基地目前也有五六百畝了,只要資金一到,擴大十倍都不成問題啊!你小子行啊,能出錢還能出技術,我算是沒白教了你這個學生……」 竇天德笑了一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壓低了聲音道:「到終南後先不要把這五葉靈芝拿出來,到了必要的時候再展露。這次神農門百年聚會、要振興中醫,恐怕未必有想像的順利,咱們多留幾下殺手鑭總是好的。」 「行啊,我明白了導師。」周易微微一愣,也沒追問竇天德何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現在修為越來越高,心境也越來越寬,不喜歡做無謂的猜想,說是懶惰也成、說是智慧漸漸通明也沒錯…… …… 師徒倆一席談話,兩位大部長一局乒乓球打完,剛在休息區喝了杯冰果汁,和周易的私人空姐說上幾句話,西安就到了。 這會兒正是下午五點左右,夏天日落的晚,可在空中卻可以清晰看到一輪紅日緩緩向終南墜去,滿天紅霞之中,隱隱可見一道仿若龍形的精氣自東方而起,過太行走終南,然後才西入甘寧,過青海而入疆。 不愧是華夏四大古都之首,十三朝皇氣所萃集,普通人如竇天德可能看不出什麼異狀,周易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回想和大和尚明味談論風水之學時,明味說過華夏有三條龍脈,一在東三省,算是條狂妄不馴的野龍;一在江南,算是個文華溫存的胭脂龍;真正的祖龍,就在黃河流域,東起京都、過泰山而潤天下,經太行、王屋進而歸於終南,餘脈還要經略甘寧二省,澤及青海西疆,說是華夏之命脈都不算過。 西安,就和京都一樣,都是龍眼,周家祖墳經過排列風水局借來龍氣,保後代子孫健康興旺,那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是因為大原距離這座華夏第一古都不遠,沾染了龍氣的原因。 周易還真沒想到,原來從飛機上看風水更為清楚,就是可惜自己沒有買一架敞篷飛機,如果能夠直接接觸天風,會不會有意外之喜呢?當然這個念頭也就是在腦海中一閃即逝,太危險太大膽了,柳絮知道了一定不會同意。 西安到了。 這個曾經輝煌無比的城市在現代經濟社會地位降落了不少,比不上京都,更比不上集世界寵愛於一身,妹紙全嫁大老外的魔都,雖然有著一流中頂尖的機場,卻很少能夠見到像a380這樣的豪華巨型客機,甚至連波音757這種級別的都少見。 塔台似乎也很驚喜,優先引導周易他們降落了下來,機艙門打開,周易一眼就看到了笑眼也斜的夏商元,這老頭兒拿眼皮夾了一下竇天德和衛生部的官員們,似乎沒愛搭理,上來就給了周易一個熊抱,在他耳邊低聲道:「五神釀帶來了沒?別跟我瞎扯,我老人家知道你這是私人飛機,只要不帶毒品跟導彈,帶啥還不是由得你?」 葉得草沒來,前來接機的除了夏商元外,還有張公子這位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和幾個陌生的中年人,看上去都是氣質不俗,應該都是神農門的弟子,各地醫療單位的骨幹甚至是扛鼎人物。 神農門雖然因為早期分裂張公子一脈遁入了終南山,葉得草又是個獨善其身的,雖然在金陵經營了一家『神農堂』,也就是小打小鬧,屬於半隱世。可畢竟是千年沉澱、百年精華,門下的潛勢力不容忽視,周易也有些奇怪,以神農門的實力,要振興中醫有這麼難麼?搞個聚會還要請來衛生部的官員?以老師兄和張公子在華夏達官顯貴中的號召力,難道不該是一呼百應,扶持政策頻出? 「呵呵,周易你來了就好,大家快上車吧,今天晚飯前就進入終南山區,不然等明天下起大雨來,車就不好走了。」 張公子居然放下架子招呼起衛生部的人,把他們都送上車了,才拉了周易一把,笑嘻嘻地道:「小子,你媳婦?漂亮的很啊……」 他的性情高潔,素來有名士之風,是很少跟人這樣說話的,除非這個人讓他真心喜愛、佩服。泰山秘密基地的那一幕讓他印象極深,對周易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見到這位小師弟來了,就想多親近親近。 「呵呵,柳絮你也認識的,我們快結婚了。」 幾個不普通的人像普通人一般聊著天,走到機場登車處進了大巴車。 「看來神農門這次是認真的,葉老神醫、張公子這樣的前輩都來了,還有那個最近大出風頭、連古芸都在他手下吃了虧的周易。聽說他的周氏集團正和寶島的應氏集團聯合搞一個『綠色醫療關懷活動』,現在還在籌備階段,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這個聲音是從機場外圍的安全欄處傳來的,距離周易他們剛才的位置足足有三公里…… 第503章 上師與巫醫 夜色漸漸降臨,幾隻野貓喵啊喵的躥到機場護欄外的草叢深處,正準備搞東搞西,忽然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貓眼恐懼地張開,身體炸成了毛團,發出『嗷嗚嗷嗚』的慘叫聲,紛紛落荒而逃。 兩個身影佇立在綠色的護欄外,目送著大巴車遠去。 這兩人一高一矮,高的那個穿著牛仔夾克、牛仔褲,山寨球鞋,打扮的像個進城淘金的民工,臉上卻是非常乾淨,皮膚黑黝黝的,好像是剛從非洲回來的,寬厚的手掌裡拿著個十五倍放大的軍用望遠鏡,還在向大巴車張望。 他的嘴裡嚼著根火柴棍,像是上個世紀火遍華夏的小馬哥,有種落伍的瀟灑味道,而且還喜歡莫名其妙地吃吃笑,說不出的邪門兒。 「聽說華夏西醫界的第一把刀也受到了邀請?」 問話的人就站在他身後,個頭不高,卻讓『火柴棍』感覺彷彿有座高山矗立在自己身後;似乎有這個人在後面撐腰,他就可以為所欲為,與全世界為敵一樣。這個人的目光在他背後掃動著,就像有一把刀貼上了他的身體。 「是啊,夏明倫是華夏最好的西醫,在國際醫術交流會上,他展示的精湛刀法讓美國和歐洲的名醫都要心服口服。華夏有八百多家三甲醫院,出名的手術刀也有上千把,可是提起夏明倫來,這些人都要退避三舍,佩服他的本事……」 『火柴棍』微笑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在巨大的精神壓迫下喘口氣:「神農門的名氣大實力強,可要振興中醫,沒有各地三甲醫院的支持怎麼可能?這可不是一道行政命令就能做到的,葉老神醫和張公子認識的高官雖然不少,可在華夏辦事有在華夏辦事的規矩,如果不能得到這些醫院的真心幫助,上面就是下了扶持神農門的命令,也不過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最後政策化空氣……」 「呵呵,你倒是很瞭解神農門的想法,你出身是華夏傳承千年的巫醫,現在雖然被政府打壓,在清朝卻是可以進入皇宮為天貴人看病的角色,不知道你對華夏中醫是恩是仇,是期待他們成功,還是期待他們失敗呢?」 背後這人呵呵輕笑起來,邁步走到了前面,和『火柴棍』並肩而立。月光射在他的臉上,五官似乎很清秀,卻又十分模糊,讓人會產生一種很古怪的感覺:當這個人站在你面前時,你會看到他的樣子,可一旦他走開,他的樣子就會漸漸模糊、最後消失,讓你下次見面認都認不出來。 如果是蘇定方這種老江湖在場,一定會大吃一驚,這是古傳易容術中最高明的『幻臉術』,沒有極其高明的罡氣修為,連入門都不可能!什麼川劇的變臉、韓棒的手術,比起人家這手來都要弱爆了,人家是想做成熟男人就成熟男人,想做卡哇伊的小妹妹就小妹妹,臉隨心變,已經達到了『無臉無皮,心即是臉』的程度。 不過無論臉上如何變化,這名幻臉怪人的頭頂卻始終是牛山濯濯,留著半分長的發碴子,大熱天的還披了件髒兮兮的袍子,時不時發出一種牛羊的膻味,非僧非俗,十分古怪。 「呵呵,巫醫和中醫本來就是一家,就算以前不是,現在被西醫壓迫成這樣,也應該是了。」 『火柴桿』微微笑道:「不過既然上師要幫夏明倫他們一把,考一考神農門,我現在還是保持中立好了。上師……」 「不要叫我上師。這次你我肩負重任,不可以有絲毫疏忽大意,你又忘記了?」 幻臉怪人微微一笑:「而且你錯了,這次我並不是要幫夏明倫,只不過是想看看他們的真本事,誰能治好了那個女孩兒的怪病,誰就是我們要找的貴人……」 「師傅說得是,我這就去醫院。西安醫院的第一把刀是夏明倫的學生,那個女孩兒就在西安醫院裡,我們只要給一些錢,讓他在夏明倫面前提一句,只要夏明倫看過她的病,就自然知道怎麼去做了。」 「西安醫院這邊不著急,夏明倫的那個學生我見過,他不是笨人,用不著你去塞錢。」 幻臉怪人笑道:「先去終南山吧。早就聽說終南山是華夏道家之聖,有無數洞天福地,早就想見識一下了。你在終南隱居了這麼久,正好做我的引路人。」 「是。師傅還要去見見那個周易麼?」『火柴桿』笑道:「這個人能隨隨便便就擊敗了古芸,據說連高買的總堂主蘇定方都跟他見過面、成了好朋友,修為應該很高深了。」 「當然要見,就今天晚上吧……」 幻臉怪人點了點頭。 …… 天氣預報又不准了,大巴車剛進了終南山區,便下起雨來,隔著車窗望去,外面黑壓壓一片,普通人都看不出兩米去,就見到車頭的大燈晃啊晃的,一團團水氣在燈光前湧動,好像猙獰的怪獸一樣。 「啊!」買買提·托依汗、也就是那位漢名叫何玫瑰,特會動腦袋的空姐尖叫一聲,俏臉煞白。 飛行員和空姐們到了西安機場就開始了假期,周易一天不回去,她們就可以帶薪休假,舒服的很。目前其餘人都住在了賓館,就等著明天去逛街逛景點了。何玫瑰因為大學就是在西安上的,這座城市對她沒啥誘惑力,而且還沒進過終南山,對傳說中的終南隱者充滿了好奇;她怕老闆誤會自己輕浮,不敢去纏周易,就求上了柳絮。 柳絮跟她很談得來,把她當成了妹妹看待,就幫他求周易。既然是老婆開口了,周易也就同意了,神農門聚會也不是什麼武林盟主大會,多帶個人也沒什麼,沒想到這女孩的膽子這麼小,一場雨就嚇成這樣。 周易畢竟是見過洪水的,他不覺怎樣,其實大山裡遇到這樣的暴雨還是有些可怕,別說何玫瑰了,就是柳絮,甚至是那些衛生部的官員都有些惴惴不安,倒是竇天德十分坦然,還拿著單反相機拍攝這難得的山中豪雨。他是在白山黑水間混了三年的,別說下雨,雪崩都見過。 「司機師傅,雨太大,再往前走就危險了。麻煩您開慢一點,前面十來里處有個廣成廟,今天我們就在廣成廟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趕路。」 現代人多耽於都市,好像離開了網絡電腦就沒法活下去,不過其中也有極少的一部分會追求天道自然,到各個名山大川中隱居;張公子就是個老隱士了,對終南的地理環境十分熟悉,哪怕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中,也能一眼就辨明方向。 在張公子的指示下,司機把車停在了公路一側,眾人狼奔兔脫,沿著公路邊的小道向山坡上的廟觀衝去,這會兒雨下的更大了,在樹葉上匯成更大的水滴,砸在頭上都暗暗生痛,偏偏大家又沒帶雨具,只能把上衣脫下來頂在頭上遮擋。 這家廟觀據說還是明朝時建立的,供奉的是道家始祖廣成子。《太上老君開天經》裡都說了,黃帝之時,老君下為師,號曰廣成子;可惜世人都以為老莊才是正統教祖,所以這家廟的香火並不興盛,廟裡就兩個小道士還在,老道士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張公子跟這兩個小道士倒熟,給了一些錢後,小道士就歡天喜地的在正殿裡生了堆火,讓大家先烤著,跑到後面去收拾廂房給眾人住。 深山古廟,望著外面的大雨圍著火堆烤衣服,很多人都還是第一次,開始還有點緊張恐懼,慢慢就放鬆下來反倒來了興致,竇天德在京都大學就是出了名的詩詞雙絕,剛好孫好龍孫大部長好的不是龍卻是詩詞,兩人一唱一合,竟然玩起了上下闋承接的文人雅趣,周易和柳絮在一邊聽著,只是微笑。 柳絮身上是乾的,剛才周易在她身邊,落近的雨點都被一張看不到的傘彈飛了出去,不過大殿內燈火昏暗,沒人看得清楚,在火邊烤上一會兒,大家身上都干了,也不怕露出破綻。 輕輕拉了周易一把,柳絮壓低了聲音道:「易哥,你教給香姑的本事我也想學,等我學成你這樣,將來都不用帶傘了,剛才你用的,是電視裡面說得內功吧?」整天和周易常香姑混在一起,她也知道周易絕對不是普通人;這時代的年輕人都有個武俠夢,她也一樣有,剛好借這個機會提出來了。 「好啊,既然你有興趣,當然沒問題。就是要吃得住苦,你別光看香姑,她可是能耐得住苦的,你麼……」周易嘿嘿一笑,正要說得艱難一些,讓她乾脆知難而退,武術界有『傳生不傳熟』的說法,就是因為對熟人不好下狠手,更何況是老婆呢? 正要把學武術說成是天下第一恐怖的事情,忽見大殿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了兩個人來。 正殿內烤火的眾人都是一呆,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這麼晚了,又是深山豪雨,怎麼突然多出兩個人來,剛才也沒看到後面有車啊,這兩位是人還是鬼? 第504章 聽窗根兒的大和尚 還好有影子。 這兩個人雖然來得古怪,簡直神出鬼沒,好在腳下有拉長的影子;而且那個穿著長袍的矮個子還會微笑,雖然他的笑容不算特別真誠,卻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讓人感覺這一定不是個壞人,可以信賴。 那個一身牛仔裝的高個子則在火堆邊蹭著腳上的泥,一塊塊黑色的泥巴被他從鞋底蹭下來,弄得到處都是,卻沒人討厭他。大家反而鬆了口氣,這種充滿生活味道的小動作再次證明了他們是人不是鬼。 「劉洋?」 一身牛仔勁裝,好像農民工的傢伙居然還有這麼個好聽的名字,還是男女通用,特有人緣的那種;而且叫他名字的還是一向眼高於頂、不怎麼愛搭理俗人的張公子。 都是終南老隱,低頭不見抬頭見,張公子自然知道劉洋的出身來歷,更知道這種人不好惹;巫醫半巫半醫,殺人救人只在一念之間,比金老爺子筆下的平一指還不靠譜,所以也不輕易點破他的出身來歷。 「呵呵,是張大哥啊?緣分緣分,我帶位朋友遊覽終南山,沒想到遇到這場大雨,倒是讓咱哥們兒碰面了。」 劉洋嘴裡的火柴棍早就沒了蹤影,身上沒了過時混混的『瀟灑』氣質,倒是多了幾分文氣,沖張公子拱拱手,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只是可惜了那一身的民工裝。 「呵呵,那就坐下烤烤火吧。山裡寒氣大,遭了雨淋,後果可輕可重。」 張公子瞟了那名身穿長袍的矮個子。這人身上的長袍都已經陳舊了,上面有不少補丁,靠近火堆後,他身上立刻散發出一股刺鼻的牛羊膻氣,旁邊人都離他遠遠的,只有周易帶來的那個空姐很享受的聳動著鼻子。何玫瑰已經很就沒有聞到這樣純正的牛羊味道了,在老家西疆的時候,她天天都要吃牛羊肉、哈密瓜和馬奶葡萄,可惜到了內陸見到的都是注水羊、注水牛,漢人有時候真狡猾。 牛山濯濯的矮個子掃視了一眼何玫瑰,衝她點頭笑笑,然後就轉頭看著周易。他看周易的目光是如此肆無忌憚,那是死死地盯著看,好像要用目光把周易脫光一樣。周易也在看他,矮個子的容貌還在變幻,可是因為變化的巧妙,張公子他們只是覺得奇怪,卻說不出怪在哪裡,周易卻看得十分清楚,這人臉上有一層罡氣流動,能夠折射光線,讓面貌變得既清晰又模糊,這種變化很緩慢,甚至可以騙過人的眼睛。 周易皺皺眉,這又是個高手。不過終南山本來就是隱士高人出沒的地方,人家愛玩變臉也影響不到自己的屁股,管他呢?所以看了矮個子一眼就不琢磨對方了,拿出帶來的肉乾香腸,放在火上烤著吃。 這些肉乾香腸都是用非洲紅河豬肉做成的,柳絮這段時間吃順了嘴,周易是怕她吃不慣終南山的東西,才帶來給她做嚼頭。大洋另一面的野生上好豬肉得有多香?才烤了沒多久,陣陣香氣就把人們的食慾勾了起來。 何玫瑰很職業地接過豬肉為大家分發起來,到了劉洋和矮個子這裡,她也沒有因為對方是外人就跳過去,反而微笑著給了矮個子兩大塊。矮個子身上的味道讓她感覺很親切。 「謝謝你,不過我不能白吃你們的肉,這是我帶的青稞酒,送給那位小哥嘗嘗吧……」 矮個子從腋下取出一個皮囊,放在何玫瑰手中,笑著指了指周易。他的酒不多,就只能招呼周易了,大家看得眼饞,卻沒啥好說的。 「好酒!」 青稞酒初入口中,有種酸澀的味道,但是稍加回味,濃厚醇香的口感就會出來了,算是另有一番風味。周易是個釀酒的行家,忍不住大聲稱讚:「您是從草原來的?蒙古還是藏青高原?」本來不想和這個神秘高手有多少交集,對方既然主動示好,那就順便聊一聊好了,周易從不愛惹事,卻也不怕事,而且看這人似乎也沒啥惡意。 「佛,我是青藏高原來的,是個喇嘛……我的名字叫倉巴措。」 是個喇嘛?正殿裡頓時發出一陣輕笑聲。內地和尚宗派雖多,卻都喜歡念阿彌陀佛,藏傳佛教雖然不是崇尚往生淨土的淨土宗,念聲阿彌陀佛也不算是錯,還有念無量壽佛的,這位喇嘛倒是有點意思,直接念個『佛』,他倒是很乾脆。 周易也笑了起來:「大師修為高深,在下佩服。」 旁人都以為他是客氣,只有倉巴措微笑點頭。剛才他那聲佛號中暗藏了一縷罡氣,直襲周易;換了普通人,立即會被他壓制住精神,看他如看活佛,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恭敬,甚至跪地口稱上師,就像劉洋一樣。可周易只是笑了笑,他發出的罡氣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佛,您也是位有大修為的居士,與我密宗有緣。」倉巴措說了一句,便低下頭去吃肉,再也不看周易了。他這趟來是尋找『貴人』,以解宗派危難,可不是來向周易挑戰的。 「呵呵。」周易也沒當回事兒,在終南山遇到密宗高人並不奇怪,剛才在車上和張公子聊了幾句,得知終南山藏龍臥虎,就連當今道教協會會長陳英寧也是從終南走出去的。據說此人不但精通醫術、還是個內外雙修的丹道大家,估計修為未必在自己之下,這喇叭雖然厲害,恐怕還沒到這種級別。 這頓晚飯除了周易帶的臘肉外,還有小道士煮的小米粥,雖然談不上多麼豐盛,眾人卻也吃了個八成飽,驅除了一身寒氣;後面的廂房已經收拾好了,因為房間數量有限,大家就必須擠一擠。周易倒是沾了柳絮和何玫瑰的光,兩個女人頭回在山裡居住,都難免害怕,他是柳絮的男朋友,自然責無旁貸擔當護花使者,剛好有個裡外進的兩居室,張公子就把他和柳絮安排在裡間、何玫瑰一個人住在外間,周易一手托兩花,自己也能睡得寬敞些。 其餘人就沒這麼好命了,要五六個人擠在一起,反正都是老爺們兒,誰都甭嫌棄誰;只有一身膻氣的倉巴措不太受人待見,太味兒了,喇叭也有眼力,自己要求去道觀後花園的亭子裡住,大家樂得他出去,紛紛誇獎道:「還是上師道行深厚啊,就算這山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得繞著您走。」倉巴措哈哈笑道:「佛,這裡是廣成子仙人的地方,哪裡會有鬼怪呢?」抹了把腦袋就向後花園走,劉洋要跟著,卻被他趕了回來,貧僧今晚不想人打擾,你還是留在這邊吧。 『但有行雷閃電,大雨滂沱之夜,切忌行房!』 很多醫書、乃至收錄較繁的歷書上都有這樣的警告,就是因為在大雨夜四處寂靜,就算是在城市裡也有獨處鄉野郊外的感覺,更便於和身邊人交流、交融,要是男人女人湊在一起,難免就要弄那話兒了。 更何況是在這終南山中,人人都有重歸自然的感覺,自然中當然也包括了人類最原始的慾望。 柳絮呼呼喘著粗氣,竟然一個翻身,從周易的懷抱裡脫出,坐在了他的身上。周易給他的老婆教材素女經中就有這一招,一直害羞沒臉嘗試,今天也不知道從哪來得勇氣,她想試一試。反正外間的何玫瑰早就熟睡了,這姑娘歌唱得好,打起呼嚕來也夠響,柳絮聽得清清楚楚,不怕她聽窗根兒。 「絮,今天不行。」周易苦笑,行雷閃電之夜做這種事情,自己倒是不怕,柳絮鬧起來肯定會傷到元陰,元陰一傷,就是用性靈之光彌補,都不是容易的事情,這是先天打下的底子,不比損耗的元陽之氣,有一半是後天孕育而生。 更何況後花園還躲著個混元級別的高手,剛才那一下交手就看出來了,倉巴措的修為可不在蘇定方之下,他對自己肯定好奇,說不定就在支著耳朵聽音兒,周易可沒臉皮當著個大喇嘛跟柳絮胡天胡帝,不買票就看戲,美得他…… 「易哥,男人不能說不行……」 柳絮粉面酡紅,媚眼如絲,說話的聲音像小狐狸在叫。 「不是男人的不行,是這天氣不行,會傷到你的。乖,等我教了你本事,練到香姑那種程度就不怕了……」周易強壓慾火、運轉內氣,硬生生把一柱擎天的小兄弟化成了繞指柔,還得無比苦逼地勸解化身火赤煉的柳妹紙,為什麼會是這樣啊……蒼天…… 「我不管!」 「絮兒,你聽我說……嗯!好你個大和尚,身為佛門弟子,不守清規,居然來聽窗戶根兒,不知道這裡有女施主麼?饒不了你!」 周易忽然面色一變,疾出指點了柳絮的昏睡穴,把她輕輕放回床上,轉頭望向窗戶外的那棵銀杏古樹。 「嘩啦啦!」 明明沒有風,這棵銀杏樹卻忽然猛烈搖動起來,樹葉上突然射起無數水線,由下而上向空中逆飛,與天上落下的雨滴狠狠撞在一起,頓時炸出一團團的晶瑩水霧…… 第505章 大喇嘛拈花降魔 「好喇嘛啊!之前看你滿口宣佛號,好像是個有道的高人,我還敬你幾分;想不到你竟然是個偷窺狂,而且偷看的還是買買提·托依漢,我私人僱傭的空姐!現在想走,晚了!」 周易大怒。隱藏在古樹銀杏上的這一團罡氣精神,顯然是屬於倉巴措的;而且看他主窺的方向,倒不是自己和柳絮,而是何玫瑰這個年輕活潑可愛的維族姑娘,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玫瑰年輕活潑,還是個美麗空姐,這樣的女孩子是個男人就會喜歡,周易也是因為有了柳絮,才把這種喜歡轉化為欣賞、愛護;你要是光明正大的追求人家、自由戀愛也就罷了,居然跑來偷窺?而且還是堂堂混元高手不惜損耗罡氣、護住了一團精神來偷窺個普通人,這就更加的不能忍了。 「打!」 從窗戶一躍而出,周易看也不看就是一拳狠狠打去,頓時罡風呼嘯,掃落了一地銀杏樹葉,屬於倉巴措的那團罡氣精神被他一擊而潰,只是慘叫了半聲,就被狠狠吞噬。 「周易啊,你好凶悍,佛……」 後花園涼亭中,倉巴措猛地打了個哆嗦,迅速站起身走出了亭子,就見雪白電光一閃,一道黑影已經出現在在他腦袋上方。 周易好像來自虛無之中的黑天魔神,這一刻臉色比劉洋都難看,壓根兒就沒用正眼看他,拳頭揮落,目標就是他的大好禿頭! 這一拳沒有動用罡氣,更沒有什麼太極後發制人的說法,是周易一路飛掠不斷蓄勢而成的一拳。在飛身趕到後花園的路上,這一拳始終都在積蓄力量,拳力越來越盛,裹攜了無數雨水,最後竟然演變成直徑足有一米,重量超過了一噸重的水球。一拳打出,銀光閃閃、濤聲依舊,讓你這張舊船票上不得任何一條破船! 完全就是靠肉體的力量,三十多倍於普通人的力量、速度,演化出足以溶金摧鐵的強悍攻擊力,打得就是倉巴措這種修煉罡氣有成的混元級高手。周易就想看看,是哪位佛爺給了你偷窺女人的權力,今天我就打落你一嘴牙齒,看看有沒有四十二顆? 「金剛力!佛……無量佛啊……」 倉巴措差點沒哭出來。周施主啊,你不用這麼認真吧?這種至剛至強的金剛力專破各種護體罡氣,貧僧我也撐不住啊……五十六個民族齊唱一首歌,我是少數民族兄弟,你不能破壞民族團結、和諧社會啊你…… 喇嘛我修煉的又不是歡喜禪,怎麼可能對女人感興趣?我還想成佛呢我。無非就是白天見到了那個維族小姑娘,看出她與我門有一場大緣法,可惜活佛不在,我怕看不清楚,就跑到後花園入個定,遁出精神查看一下,精神接觸而已啊,又沒有肉體接觸,你瘋什麼瘋,不就是撞破了你的好事麼?『但凡有行雷閃電,大雨滂沱,不利房事』,壞你好事的是老天,又不是喇嘛我,我冤,我比那…… 大喇嘛心裡叫屈,可惜人家這一記『水拳』就要到腦袋了,真要挨上就是個桃花朵朵開,來時可沒投人身險啊。這個周易太可怕,拚命吧…… 「大威天龍,菠蘿棚裡藏……呸呸呸,是波羅地藏,瑪米瑪米轟!」 和尚雙臂迅速抬起,雙手好像翻花蝴蝶、又好像是唱昆曲的女伶結出的蘭花指,總之是指法百變,把打飛機的精力挪出來讓十兄弟練起了瑜伽功;竟然在水拳轟下的瞬間結成法印,在佛門手印的引導下,內氣精神力交融更為深刻、合理,比起蘇定方這種普通武家形成的罡氣更高一個層次。 一層層的罡氣在他手中形成,成團、成片、成弧、成球,頓時形成了一層又一層的防禦,其中還蘊含著佛門功法加持的大智慧、大精神力量;如果周易也用罡氣來攻,立即就會被佛門精神壓制,除非是背後有道家、儒家、馬列毛選的哲學思想支持,否則就會被他剝離精神,破去罡氣,無限打壓。 這就是佛門的牛逼之處,傳說釋迦摩尼直到涅槃時都無法突破到真正的先天混元境界,把握混元大道,就是因為他對精神的修煉已經自成一家,形成了新的哲學派系,除非肯自己推翻一切,否則就無法真正被天道、自然、混元先天世界所接納。道家、儒家、歷史上的很多大修士都是如此,反倒是蘇定方這樣的純粹武者,精神純潔的無黨派人世,更有可能窺測先天混元大道,當然他得先有幾百年的壽命才行,不然時間是個問題。 混元之道即是大道、天道,天道最自然、最純粹,怎麼可能容得下這些亂七八糟的哲學思想?所以哲學無論種類,都是癡人囈語,騙人的鬼東西罷了,只不過佛家道家在傳揚本門哲學的時候還知道勸人或向善求因果、或無為獨善其身,對國家民眾有正面作用,才能傳播了好多年,而且發揚光大了而已。 可惜周易這一拳是純粹的肉體力量,無靈無識,管你什麼哲學思想,統統滾到一邊兒去,不用拳頭落下,光是裹帶的無數雨水炸開,就彷彿無數把利劍出鞘,硬生生劃破了倉巴措的護體罡氣。 「卡,絲絲……」倉巴措面前傳出陣陣裂帛聲,布下的一層層罡氣竟然悉數被破!好和尚,面對危局竟然不慌不忙,身子一轉屁股撅起,舌頂上牙膛丹田一較勁嘿咻一聲大叫,練武人最難控制的臀肉竟然在他一喝之下驟然收縮,好像鐵板一塊! 硬氣功,不是罡氣和一般的內家真氣,而是橫練的一口後天濁氣,走得是傷人傷己的路子,功夫淺得天橋可以賣藝,功夫深了能擋大錘斧頭刀片子劈砍,一般步槍打到身上,也就是受個輕傷,子彈都射不深。 這貨變招太快了。周易一拳打破他的護體罡氣,拳頭上所裹攜的雨水也四散分飛,眼前白茫茫一片;等到看清的時候,卻見和尚彷彿鴕鳥一樣撅著屁股,兩瓣屁股蛋子好像兩個大鐵球,迎向了自己的拳頭。 「他娘的,這算什麼功夫,多林寺有鐵頭功,你西方密宗就開發鐵臀功?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屁股硬,還是我的拳頭硬,打你屁股!叫你偷窺!」 「嗡……」 如果是打在少女芳香柔軟,彈性適中的粉臀上,絕對是風情無限,換來如絲媚眼、迭起高潮,可這一拳落在倉巴措兩瓣乾巴巴緊縮如鐵石的屁股上,卻是發出彷彿洪鐘大呂的嗡然鳴香,宿在道觀中的人們被這聲音驚醒,還在奇怪是哪家廟觀的和尚道士發了瘋,怎麼還大半夜的敲鐘呢?不當人子,不當人子,翻個身繼續睡覺…… 周易卻覺手上一震,力量剛發出一半,倉巴措兩瓣堅硬如鐵的臀肉忽然變得其軟如泥、其陷如棉,讓他的拳頭不覺一陷,後續力量竟然發不出了。 好屁股!怪不得密宗能橫行西域千年之久,果然很有門道。 「佛……」 周易是吃驚不小,倉巴措更是眼淚鼻涕都被這一拳打出來了,周施主好狠心…… 大敵當前,他是沒時間喊冤、更沒時間撒嬌,趁著周易回味的瞬間,猛然轉過頭來,眼淚巴巴地望了周易一眼,用抽搐的臉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蠢肥的右手抬到胸前,擺出一個拈花微笑,你打我屁股我也微笑,所謂觀自在菩薩,屁股不是我的,身外物爾的大智慧、大徹悟、大覺醒之笑,倒是看得周易一愣。 這喇叭沒毛病吧,被人打了屁股還要笑,受虐狂?早知道如此,哥們兒蠟燭皮鞭狼牙棒的伺候啊? 「唵、嘛、呢……」 六字大明咒。愛吃狗腿的濟公羅漢都喜歡念這個,可見其厲害。 周易也是過於放鬆警惕了,看喇叭淚花花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忍,弄不出打死狗的手段來,一不小心學了霸王,忽然被倉巴措突然襲擊,強悍如他也是一愣,就覺耳邊一陣轟鳴,好像有無數面銅鑼皮鼓一同敲響,眼看六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擁護著一朵曼陀羅花,飛進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拈花可以微笑,也能瞬間降魔!剛剛被打了屁股的大喇嘛要做金剛喝、顯示霹靂手段! 「叭、咪、吽,唵啊吽!」 倉巴措一口氣念出六字大明真言,寶相莊嚴,猶如佛祖降臨,從小雞雞還不會硬時就在修煉的佛家精神力量,隨著六個金光大字和充滿了正法力量和邪魅力量的曼陀羅花一同打進了周易的浩瀚識海中,金光漸漸瀰漫開來,曼陀羅花也開始落地生根、開花結果,化出更多的曼陀羅…… 當然這一切神奇的變化、景象,都是在兩人的識海中展現,雨下的更大了,兩人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雨中,面面相對,一個好像瘋了一樣的手放胸前,面露詭笑;一個手還捏成拳頭狀,虛虛照著對方的下體…… 第506章 光暗之心 六個金色字體旋轉著向外飛出,在周易的識海中擴大著『統治範圍』,所到之處,原本一念幽藍、一念粉紅、一念蒼黃、一念枯白,隨心而動、隨心而變的識海顏色統統轉為了金色,曼陀羅花更好似非洲最恐怖的火蟻,一朵朵持續不斷地開放出去,以幾何級數遞增著。 每一片曼陀羅的葉子上,都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身影,看五官樣貌,竟然就是倉巴措。這個喇嘛一臉寶相莊嚴,無喜無悲,只是反反覆覆的念著六字大明咒,比老太婆還要囉嗦一百倍、一千倍。 佛家慈悲為懷,渡天下人、天下物,佛經上有記載,釋迦摩尼的慈悲之廣,連天性至惡的天魔王也能渡化了;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魔都可渡,而且是收服了你、讓你死心塌地,這種侵略性簡直就是古今第一,超級牛逼。 倉巴措是真的沒有惡意,去看何玫瑰的時候,也是恭心謹懷,端正心意的,沒想到周易會如此暴怒,要以金剛大力狠狠揍他。那一拳的風情,幾乎把上師的屁屁弄成了四瓣,什麼我意唯心,不是旗幟在動,是心在動,不是被打屁屁,分明是屁屁撞歪了對方的拳頭?倉巴措修為精深、誠服我佛,可他的屁股確實很疼啊……既然修為不到,那就得奮起反抗,見識過周易的恐怖蠻力,就算他也修煉過佛家大力金剛掌,也知道硬拚就是白給,於是不得不發動六字大明咒,趁周易一時鬆懈,成功入侵心靈、佔據識海。 「好強悍的人,不是佛家、也不屬於道門,精神識海沒有經過上師加持,完全是一派天然成就,卻能夠如此雄厚廣博,這是成佛成祖的象徵啊,貧僧錯了,卻已經沒有退路可走……」 進入周易的識海之後,倉巴措震驚了,發現自己已是後退無門,必須要拼,騎虎難下。 他雖然是藏區人們崇敬的『上師』,功果卻還沒有圓滿,如今還在勇猛精進階段,距離空緣厚圓、一念而生佛國的境界還差得很遠;本來以為周易只不過是混元級高手中的佼佼者,精神修為雖然強大,自己盡可從容來去,控制一心,不曾想周易的精神識海竟是如此廣博無垠,任憑他如何努力侵消,那曼陀羅花不停幻化生長,仍然不過是滄海一粟…… 不降魔、便為魔。佛家精神的獨佔性、侵犯性天下第一,一旦進入了精神交鋒的領域,要麼降服對方,要麼被對方降服,從此丟棄佛果;倉巴措不是活佛身份,又偏偏遇到了周易這個超級怪胎,發現不對的時候卻已經退不出去了,如果一心勇猛精進還好,只要稍微生出畏難退縮的想法,他的精神佛國就會轟然崩塌,別說什麼混元佛果了,今後恐怕連凡人都做不成。 倉巴措並不想拚命,更不想得罪周易這個可能的『貴人』,可事到如今,卻是不容他不拚命,除非他肯放棄佛果,從此做個平凡的人,將來變成一個大草原上少人問津的垂垂老人。 「周施主,對不起了。佛!倉巴措沒有地藏王菩薩的大節操,實在不想自身入地獄啊……就讓貧僧渡化了你罷……」 曼陀羅花上的身影裂變更快,梵唱聲聲,卻沒有了慈悲之意,倒像是天魔王的聲聲嚎叫;『空中』漸漸出現了飛天婀娜、八部天龍,有儀態萬方的神,也有醜惡的夜叉、俊美的修羅,猙獰的天龍……倉巴措的功力明顯不夠,半吊子修為讓這個佛國看上去少了應有的祥和之氣,反多了幾許囂張和凶狠。 佛就是魔、魔也是佛,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光明世界、也有一片黑暗領域,心如光暗、光暗之心,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在周易的力量逼迫下,選擇了錯誤路線的倉巴措在佛果未成的時候無端觸發了自己的光暗之心,必須要做出選擇。顯然,他做出的選擇不夠慈悲,更無佛性,地藏王菩薩能夠發出大誓願『地獄不空、誓不為佛』,他連這樣的念頭也不敢生起,反倒要渡化周易、為周易洗腦,讓他也跟自己一樣去做喇嘛、拋棄未婚的妻子。 渡化恨人、離人、仇人、絕人,是大功德;為了自保去渡化一個前途似錦、生活幸福的人,就是大罪惡,所以佛家說『佛門廣大,不渡無緣之人』。這個不渡,並不是不去渡,而是不能渡;強行去渡,那不是渡人而是害人,自己就是個大魔頭! 倉巴措入魔了。哪怕是幻化出遍地曼陀羅、滿天飛花、婀娜天女、八部天龍,哪怕口中不絕六字真言,他也是魔!周易一個應付不好,不但倉巴措的多年修行從此飛灰湮滅,自己也要受到重創。 「自然拳理,不屬於佛家、道家、儒家、墨家、兵家,什麼主義都無法影響到我,無悲無喜、無恐無懼、仙佛怎麼了,凡人生於自然之間,我就是要做個自然而然的凡人。天地宇宙運轉,可會受到什麼思想、哲學的影響,你佛門廣大,那能不能渡化一個黑洞,讓它變成地球?人類生於宇宙,對比星辰銀河,渺小的可憐可歎,佛祖也是人類,號稱能夠普渡三千大世界,卻不知道世界不需要誰來渡,一旦渡了,就會變了味道啊……」 周易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體質智慧都達到了人類極限,可是從沒有受到過外來的侵略和刺激,沒有外力也就缺少動力,雖然一樣在進步,速度卻慢了很多,如今突然受到倉巴措的精神侵略,『看』到他在自己的識海中演化了一個四不相的佛國,不但沒有任何擔心懼怕,反倒觸動靈機,對自然拳、自然之道,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一念起處,識海再次擴大十倍,演化出無數大陸、海洋、星球、銀河,都在按照自然規律緩慢運轉,其中隨便挑出一塊大陸來,就夠倉巴措忙活大半輩子的。 倉巴措徹底傻了,他是上任活佛的隨侍,本來資質一般,活佛見他心誠意堅,又一向忠心服侍,才破例為他灌頂加持,在灌頂的時候,他曾經有幸『親眼』目睹活佛的精神佛國是如何強大,可就算是活佛的精神識海,也遠不及周易。 這還是一般的混元高手麼?莫非……莫非我是遇到了佛祖! 又驚又怕之下,他那顆漸漸偏離光明,轉向黑暗的心再次回歸了原點,光明黑暗還在對峙,要等待他將來修為足夠了,再做出正確的選擇。 「自然不可渡,你不行,佛祖也不行!出去吧,別在我腦袋裡唧唧歪歪,多煩啊?」 周易的聲音傳來,一隻覆蓋了整個無垠識海、天地宇宙的大手突然出現,對著他輕輕一彈…… 第507章 小活佛 雨還在下,喇嘛不再說話,而是恭恭敬敬把周易請到涼亭中的石桌旁坐下,乾笑兩聲,從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一套景泰藍茶具。這套景泰藍茶具極其精美,銅胎金絲,有長生天的圖案,看來最少都有幾百年的歷史,應該是古時的西域貴族特別從中原定制的,也不知道怎麼會落到了倉巴措的手中。 周易拿眼看著喇嘛,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喇嘛也不說話,轉身又從行囊中取出一個雙層皮囊,這個皮囊就像個小型的冰箱,外夾層中放置有冰塊,可以在一定時間內保持低溫效果,裡層才是要保存的飲料。 倉巴措打開囊塞,向茶壺中倒入一種微微泛黃的奶液,已經打碎的茶葉和奶花粘在一起,分都分不開,微微有一些牛羊的膻味。 居然是上好的酥油茶。怪不得都說喇嘛在藏區地位崇高,倉巴措穿著不講究,在吃上卻是毫不含糊,就算是來到了內地,也要隨時攜帶自己愛喝的酥油茶。 周易笑著看倉巴措忙活,也不攔阻他。一番精神交戰後,這貨應該是被自己打得服帖了,現在應該是要斟茶認錯。 只見倉巴措又取出一個精緻的紅銅火爐,取了幾塊固體酒精放在爐內點燃,把茶壺坐在爐子上熱起來,不一時壺嘴處就有白氣冒出,奶香味四溢。 滿滿斟了一杯、高舉過頭,倉巴措恭敬地道:「請上師享用。」 藏區禮儀不是出自古時周天子,而是出自這些高貴的喇嘛,倉巴措用的是針對活佛一級人物的禮儀,含胸挺臀,雙手平舉,看這架勢隨時都準備要五體投地。 「好茶!早就聽說酥油茶能夠補益中氣,調利身心,保證皮膚不會幹燥,看來果然不假。」周易接過茶喝了一口,只覺滿口留香,身心舒泰,頓時點頭誇獎。 「上師請受倉巴措一拜,倉巴措冒犯上師威嚴,死罪死罪……」倉巴措雙手接回周易喝過的空杯,就要大禮參拜。 「好了,我不是佛家人,更不是什麼活佛上師,大禮參拜就不必了。」 周易嘿嘿一笑,看了看倉巴措:「剛才的感覺不錯吧?」 「不錯……不不不,倉巴措不想再有這樣的感覺了,太恐怖,太恐怖了。」 想到周易恐怖的識海,以及最後出現的那只巨大手掌,倉巴措還是心有餘悸。 「恐怖?」周易笑了笑,轉頭盯著倉巴措道:「如果你不說清楚為何要偷窺,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更恐怖……」 好好一個大喇嘛不在西域呆著,巴巴地跑到終南山做什麼?而且還勾連了那個叫劉洋的,聽張公子說,劉洋是個巫醫出身,而且還不是上古傳下的正經巫醫,是清時頗受皇室看重的薩滿教傳人。這樣的兩個人混在一起,剛好又是在神農門百年聚會的當口兒,周易當然要小心提防了。 「上師……」 「都說了不要叫我上師,所謂君子不黨,管你是佛家還是道家?再叫當心我會翻臉!」這些大喇嘛口口聲聲我佛慈悲,其實在西域個個都是剝削階級人上人,每天都要享受當地牧民的供奉,說是作威作福也不為過,周易對這種人自然不會客氣。 「是,是……周先生……倉巴措是個本份的佛家弟子,剛才不是去偷窺您和夫人,是去看那個維族小姑娘的……」 「也就是說你還是看到了?」 倉巴措是越描越黑,周易越發有氣,狠狠瞪視著他:「買買提·托依漢還是個姑娘,你一個出家人半夜裡偷窺人家,就不怕佛祖發怒,讓你去不了極樂世界?」 「周先生……」倉巴措也有近五十歲了,一口一個先生叫得不亦樂乎,神態更是畢恭畢敬,似乎真是在面對先生師長一般:「倉巴措也是佛門弟子,怎麼可能去學登徒子……」 「別糟踐人家登徒子,那是如今都難找的好男人,可比你這個溜窗戶根兒的大喇嘛強多了。」 「是是是,先生罵得沒錯,不過倉巴措去看那個小姑娘,只是因為她和我佛門有關,和慧珠活佛更有夙緣……」 「慧珠活佛?我聽說過有達達活佛、班禪活佛,卻沒聽說過什麼慧珠活佛。聽他的法號,更像是內陸的和尚,你不會隨便捏造了個活佛的名字,就來欺騙我吧?」 佛家修心、道家修身、儒家修德,都有各種戒律警條,雖然目標不同、修煉法門也有差別,卻都要講究一個降服心猿意馬,斬殺亂念,修為高深的,不會輕易起疑,就是怕疑心生了暗鬼。可是周易不同,創出自然拳後,他就走上了自然之道,言行思想,漸漸都要自然而然,不勉強、不精進、不放棄,該懷疑的時候,那就要提出疑問,只要意念通達了就好,卻沒這麼多講究、更不用裝扮出一副高人的嘴臉。 「先生說得是,慧珠活佛本來是在五台山修行禪宗法師,三十年前棄禪入密,在我藏區修成了佛果,十五年前圓寂,被找到了轉世靈童,從此我密宗一派就又多了位『小活佛』。」 密教是既修今生也修來世的,有大成就的高僧圓寂之前,會指示自己轉世之身所在的位置,甚至連轉世後的父母姓名都一清二楚,如果應驗,該僧人就算圓滿佛果,有了稱為『活佛』的資格;密教有紅、黃、白、黑諸派,教義相互矛盾、甚至彼此爭鬥,可對活佛的認定卻都是一樣的,都是以靈童轉世為標準。不過這位『慧珠』大師顯然弱了一些,才是第一次轉世,只能被稱為『小活佛』。 「原來如此……」周易微微點頭:「這位慧珠活佛跟買買提·托依汗又有什麼關係?他的轉世之身不是找到了麼,你又跑到終南山來做什麼?」 密教的一些做法匪夷所思,可跟內陸的和尚們不同,聽到關係一位『小活佛』,周易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哎,慧珠活佛圓寂前就說過,他的根基不比那些大活佛深厚,轉世之後,更有重重阻難艱險、無數波折,必須要找到兩位四同兄妹,認他們為義兄義姐,才能保他平安成長,恢復前生功力……」 「四同兄妹?我看過一部香港電影,叫做《驚天十二小時》的,裡面就有位活佛,遇到了一個女人,也說她是自己的四同兄妹;據說四同兄妹同氣連枝,連命運都會有驚人的相似,一個遇難,另一個也不好過,就是不知道這種說法是不是誇張了一些?」 所謂四同兄妹,就是指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彼此之間有很大機率同命共運,據說還不是迷信。 「先生博聞強記,說得一點都沒錯。」 倉巴措連連點頭:「如今活佛的四同兄弟已經找到了,他的命運果然和活佛很相似,活佛在十三歲時遭遇了一種罕見的病毒襲擊,是我們用最珍貴的藏藥才保住了性命;而這位四同兄弟則是因為一個女人,也沾染上了這種病毒,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至於那位維族姑娘……」 「你是說買買提·托依漢是慧珠活佛的四同兄妹?」周易皺眉道:「不對吧,你和她不過是初次見面,也沒問過她的生辰八字,怎麼就能肯定?」 「我們密宗自然有初步判斷的方法,不過很不準確,貧僧也是太心急,竟然趁夜窺測,想要初步判斷準確後,才想辦法問清楚她的生辰八字,如果真是活佛的四同兄妹,我們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把她請到藏區去。」 倉巴措有些汗顏:「沒想到先生修為高強,竟然被你發現了。」 「我聽明白了,四同兄妹的傳說我知道,你們密教做事神神秘秘的,這倒是不無可能。」 周易點點頭:「可你這次遠來終南,該不會僅僅是為了買買提·托依漢吧?」就算密宗喇嘛再怎麼神通廣大,周易也不信他們能未卜先知,那是玄幻小說中的橋段。 「遇到托依漢姑娘完全是巧合,也是慧珠活佛的深厚福緣,貧僧這次來終南,是聽說華夏第一醫派神農門召開百年聚會,與會的不止會有最好的中醫,還有西醫中的頂尖專家,所以就想來碰碰運氣,找一位好醫生。」 「明白了,你找醫生是想給活佛治病,還是他那位四同兄弟?」 「活佛畢竟根基深厚,經過三年時間,已經基本清除了那種詭異的病毒;不過這也是因為活佛的四同兄弟同時感染病毒,幫他消除了一些業力……」 倉巴措對周易是心服口服,此刻在他眼中,周易已經是可以等肩慧珠活佛的大人物,因此絕無隱瞞,有一說一:「在活佛恢復前生法力前,都要靠這兩位四同兄妹分擔他的業力,所以我們是不能放棄活佛這位四同兄弟的,可密教救得了活佛,卻幫不了他,如果再找不到好醫生,恐怕他將不久日世,活佛和他八字牽連,很可能因此再也無法恢復前生的記憶和法力……」 「原來你們密宗沒了辦法,就來打神農門的主意?」周易微微一笑:「如果找不到這樣的醫生又該如何?活佛既然和這位四同兄弟同命連運,那如果活佛肯捨棄今生,是不是也能夠幫這位四同兄弟消除業力,讓他逃過一劫呢?」 「不,那樣是不可以的!活佛是藏區的守護者,他老人家絕不能有任何不測,周先生、上師!請您救救活佛的四同兄弟吧,這就等於救了慧珠活佛,藏區三萬喇嘛,都會感激您的大恩。」 倉巴措『撲通』一聲跪倒在周易面前,死命地磕頭。 第508章 終南禪茶 山中風雨山中晴,後半晌雨就漸漸止住了,一早起來就是個大晴天,抬頭望去,天空好像被美麗的天女剛剛清醒過,汪藍汪藍的,如同一塊倒扣在頭上的藍寶石。 無數不知名的鳥兒就像是約好了似的,躲在樹叢中、草稞裡、溪水旁嘰嘰喳喳地亂叫,有些膽子大的居然圍著大巴車飛來飛去。柳絮和托依漢咯咯笑著,捏碎了麵包扔出車窗,這些身手高強的鳥兒只需要輕輕一掠,就將麵包屑吃到嘴裡,然後迅速拔向空中,身手之高明,連周易和倉巴措這樣的高手都要看得嘖嘖稱奇。 倉巴措就坐在周易和柳絮身後,這位大喇嘛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讓柳絮和托依漢不喜,早早就拋棄了那件滿是牛羊膻氣的長袍,甚至穿上了一身西裝,這是劉洋早就為他備好,只是倉巴措之前不愛穿。 那件破舊的喇嘛袍是慧珠高僧親自開光,賜予他的,十多年來就沒下過身,這是屬於大喇嘛的驕傲。內地青教修來世,並不會享受今生,喇嘛卻是連今生也要享受,在西域他們就是實際上的統治者,所以即使來到內地,倉巴措也不會稍減他的驕傲。 如今這樣的驕傲已經不存在了,喇嘛對周易畢恭畢敬,這位足足有高僧修為的周先生不喜歡袍子上的膻味,就要立即脫掉他;如今周先生就是慧珠高僧和他倉巴措的大貴人。 周易答應了倉巴措的要求,只等神農門聚會結束,就會為慧珠高僧的四同兄弟治療;他肯答應這事,倒不是因為慧珠小高僧的名頭,更非為倉巴措的恭謹,而是對倉巴措口中的『奇異病毒』感興趣,就像艾滋病和禽流感一樣,每當一種新病毒出現時,醫生們都要趨之若鶩,有人為名利,有人卻完全因為興趣。 「嘿,托依漢,你的家鄉距離天山遠麼?」 少數民族之間就是容易交流,沒用多少時間,倉巴措就跟何玫瑰混熟了,很親切地叫著她的維族名字,就像一位真正的長者。 「是啊上師,我的家鄉就在天山腳下,那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您也去過麼?」 西疆人雖然不會像藏青地區的牧民一樣崇敬喇嘛,卻畢竟距離不遠,也會受到密教文化影響,買買提·托依漢對倉巴措是非常尊敬的,感覺這位上師真是位佛骨仙風的和藹長者,和他聊天很愉快,總是能夠看到春天開滿花朵的草原;當然要是上師沒換上這身西裝就更好了,那件袍子的味道總是讓她想到遍佈牛羊的家鄉…… 「當然,貧僧曾經徒步行走西疆,追求肉體的極限疲勞和精神放鬆,曾經到過天山,那是貧僧見過最美麗的地方……」怪蜀黍要拐帶小蘿莉去看金魚還得誇人家可愛粉嫩呢,更何況是面對一名大姑娘?喇嘛恭維起人來,會讓人更加快樂,周易就有這種感覺。 買買提·托依漢果然『咯咯』地笑起來,兩眼瞇成了一條縫:「是啊,要不是媽媽身體不好,看病需要錢,弟弟又要上大學,我也不會離開家鄉呢……不過周先生對人很好,工資多假期也多,等飛完這一趟,我就會向周先生請假,回家去看媽媽。」 「你真是個孝順的女孩子。」 倉巴措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他看了看笑成一朵花的托依漢道:「你回家的時候,歡迎來我們廟裡玩,或許我佛能夠給你指引、保佑你健康平安、永遠都會這樣美麗,當然了,我是個會看人生的喇嘛,也會幫助你的。」 「啊,真的麼?上師肯為我看人生、算命運?」 從古到今就沒有那個女人能夠抗衡算命先生的誘惑,『女人天生是弱者』哪怕是到了21世紀也是一樣,她們總是會揣測自己的人生、祈盼瞭解未來的命運,這是弱者的特徵,男人如此會讓人恥笑,女人們就不同了,她們患得患失的樣子反倒是一種可愛,讓男人們更加憐惜。 「呵呵,當然可以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嘛……」從西天繞到凌霄寶殿,上師果然是上師,忽悠起小姑娘可比怪蜀黍強多了,倉巴措微微一笑,滿臉都是慈愛,讓托依漢幾乎想起了去世的父親:「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就可以了,我替你算算。」 「198X年X年X月X時……」買買提·托依漢不疑有它,迅速報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四同兄妹的所謂同年同月同日生,並不是指得陽曆,而是指得陰曆,其中的生年可以跨越一旬甚至數旬,只要是同屬相的就可以,而不必是陽曆同年。不過後面的月、日、時,就要完全一至,尤其是出生的時辰,偏差不能超過一刻鐘,否則就只是廣藝上的四同兄妹,並不會彼此影響命運。香江電影《驚天十二小時》中的那位高僧和女主角年齡相差了不只一旬,卻因為月、日、時完全一至,所以在高僧被恐怖分子槍擊時,女主角也同樣受到槍擊,甚至就連兩人需要的特殊血液都是一個型號的…… 聽了她報出的生辰八字,周易都是一呆。托依漢居然比十五歲的轉世高僧大了一旬,今年已經二十七了,保養的真是不錯,自己還當她是個小姑娘呢,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無量佛……」只有在心中激動或者極度緊張的時候,倉巴措才會口誦無量佛號;在托依漢報出了生辰八字後,周易看到老和尚全身一顫,就知道他判斷的沒錯,托依漢就是慧珠高僧的四同兄妹,準確說應該是他的四同姐姐…… 密教怪蜀黍勾搭西疆大蘿莉的故事就要上演了,周易不會在意倉巴措挖自己的牆角,能被高僧認為義姐,也算是她的佛緣,這對一個西疆出身的小姑娘可能很重要,她又不是回教的。 「你的命運真是不可測度啊,太神奇了……」 果然,大喇嘛一旦要開始忽悠人,簡直比『驚門』還『驚門』,買買提·托依漢本來就夠大的眼睛頓時瞪得更圓了…… …… 兩側青山植被繁茂,完全看不出嶙峋兀立的山骨,甚至就連半絲土色黃色都看不到,就像是兩個綠茸茸的毛團,只不過被人拉長拉扁了,立在天地之間。終南山的綠化搞得太好了,怪不得有好多政府公務員、大知識分子大教授都要辭去工作跑到這裡來當隱士,肯定不是因為這裡的小尼姑小道姑長得漂亮,而且看中了這一方山水、一派靈秀之氣,成不成金丹無所謂,多活幾年享受自然人生才是真的。 道觀就建在兩山之間,一面靠著山壁、一面臨著溪水,這條終南青溪從更遠的大山之中源源而來,奔出山谷,流入黃河,翻過臨溪的牆壁,內裡就是金碧輝煌的三清正殿和池塘幽水、曲折迴廊,每隔一面塘水,就有個寬闊的漢白玉廣場,卻是觀中道士們吐納練氣、伸展拳腳的地方。 觀中紫氣峰的『接渡亭』中,端坐著幾個人,正在靜靜地喝著茶,欣賞著終南美景,觀雲攬霧,心氣清淨,不是神仙也勝似神仙了。 周易手中端著的是一盞『禪茶』,終南是道家勝地,後來也有屬於舶來品的和尚進入,僧道兩家不能好酒,於是就好起茶來;所謂『此物清高眾莫知,世人飲酒多自欺。愁看畢卓甕間夜,笑向陶潛籬下時。崔侯啜之意難已,狂歌一曲驚人意。孰知茶道全爾真,唯有丹丘得此機。』終南不產名茶,卻獨勝茶道,這個『禪茶』就是集合了唐代茶藝、後世的島國茶道、南方功夫茶,同時又有修行人對茶道的感悟在內,所謂禪,是一種境界心知,發現於佛家、卻不是發明於佛家,道家一樣喜歡。 已經連喝了兩杯,第一盞由終南主峰的雪水和十幾樣花瓣並香茶葉並煎而得,喝到口裡異香撲鼻,十幾種花香戰鬥,沖人胸臆,就好像是聲色犬馬、無比誘人的十丈軟紅。 第二盞是取觀中唐代傳下的泉水,和了干秋菊、上品鐵觀音而成,品味清遠,幽獨自僻,就好像端坐在周易和葉得草面前的這位白雲子觀主。 這是一位多年隱居在終南山中,休養功深的傳說級人物,曾經做過國家道教協會副會長,穿著打扮十分華麗,青緞道袍繡著八卦,頭上的九梁道冠都是白玉的,可偏偏有股子出塵之氣,已經有了白髮,臉部皮膚卻像嬰兒一樣白嫩,稱得上是鶴髮童顏。出世入世的高人范兒在他身上算是齊全了。 「呵呵,想不到周施主竟然如此年輕,起初聽到葉老神醫和張公子說你是他們的師弟,貧道還以為您是位形容高古,白髮飄飄的老者呢。」白雲子笑嘻嘻地看著周易,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欣賞。 「觀主說的是,周易也很慚愧……」 周易臉一紅,老師兄的惡趣味啊,肯定是故意沒跟人家說清楚,就等著看自己是如何尷尬。這可好,導師還坐在旁邊呢…… 果然,厚著臉皮跑來蹭茶的竇天德一愣:「觀主說什麼?周易是我師傅的師弟?」 奶奶的,這叫什麼輩分兒,自己帶的研究生一轉眼成師叔了?竇天德感覺自己被消費了…… 第509章 西醫第一刀 竇天德委屈極了。葉得草一生所收的弟子不少,個個都有個正經的名份,偏偏到了他這兒就成了記名的。還記得有一次他問師傅,為什麼不給自己正名,葉得草沒有回答,問過師叔夏商元,夏老頭兒卻忽悠說他的天賦不錯、靈性過人,大有希望在『中西醫結合』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做出更大的成績,如果成了神農門的正式弟子,說不定反倒會束縛他的發展…… 竇天德當然不會相信這位為老不尊的老師叔。那些正式弟子,雖然在中醫院裡也會掛個『中西醫結合專家』的名頭,卻沒有幾個像他這樣下功夫研究西醫的,一個個的地位雖高、卻沒什麼實權、醫術雖然精湛,病人卻未必買賬。這年頭口碑相傳已經成了笑話、病人往往不懂也沒條件『病向淺中醫』,一旦生了大病,又有幾個會耐下性子吃幾年中醫,天天還要扎針的? 可是這些弟子卻最被師傅看重,他這個認真研究中西醫結合學問,一心想為中醫學謀個出路的卻被師傅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如今倒好,周易明明是自己帶的研究生,當初的研究方向也是中西醫臨床,卻被當成了寶,居然要師傅親自抬輩分,代師收徒做了神農門的『前輩高人』、自己的師叔,這還有天理麼? 竇天德倒不是嫉妒,只是有些不平。 「你別看我,這次神農門聚會,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西醫界。中西醫結合是個好想法,可老祖宗為什麼不搞?西醫晚清就進入了華夏,一時神效無比,難道天下的名醫、皇帝身旁的御醫都看不到?可是卻一率牴觸,沒人去搞什麼中西醫結合?」 葉得草沉聲道:「頭痛醫痛、腳痛醫腳,這也叫治病?西醫的檢查手段全靠儀器,病人進了醫院,不把所有檢查項目都做光了,醫生都不會開藥,這是為病人考慮麼?當然,為師也承認,西醫在抗生素的研究方面、在細胞學、生物學、基因學上卓有成就,確實值得我們學習,可要搞中西醫結合,你首先要是一個中醫大家,有了這個基礎,才可以在小範圍內吸取西醫的長處,不被西醫糟粕影響,否則只會越走越遠,結合到後來,成了被西醫吞噬!那還談什麼振興中醫,這是要變相毀滅中醫!」 周易正在喝第三杯茶,這杯茶就是用了普通泉水,茶葉也是常見的綠茶,難得是煮茶的火候把握精妙,能夠充分發揮出泉水和茶葉的作用,雖然單從味道比較,可能比不上前兩杯,可『禪』不就是如此麼?禪者,覺醒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禪、最高明的不是佛祖之禪、道祖之禪、菩薩羅漢之禪,恰恰是普通人的禪,每個人都有最合適自己的禪,不要去羨慕佛祖菩薩,焉知佛祖菩薩就不會羨慕你呢? 這一杯禪茶,竟然讓他生出警惕之心,回想前晚和倉巴措精神對戰,以自然之道成功吞噬了他的佛門精神,自己還有些得意,此刻想來,自然是什麼?不是自己全力發動精神力量,演化天地宇宙就叫自然了,難道一朵小花、一叢黃草、一灘狗屎就不是自然了?以自然為自然,這是自然之道漸漸失守的趨勢,是條歪路。 這一下警惕,還不算是真正的覺悟,只是讓周易感覺到了危機,不由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天邊浮雲發呆,竟然沒聽到葉得草訓斥導師。 「周易……還不快勸勸師兄,要我說師兄也太認真了,竇天德搞中西醫結合,也是一番好意,聽說還跑到大興安嶺去種植中藥,這是多好的孩子,還要被他罵,這還有天理麼?」 白雲子不好插手神農門內的事情;張公子和葉得草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嗆火,他出面只會越權越糟糕;夏商元又向來最怕這位師兄,就跑來跟周易咬耳朵了。放眼神農門,葉得草看著最氣順的就是周易了,非他出面不可。 「天德,你走得太遠了。你不比你周師叔,他是為師畢生僅見的醫道天才,若是他來做中西醫結合的研究,為師相信一定可以曲線救國,振興我中醫!」葉得草說得非常認真,似乎這就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容不得有人質疑。 竇天德想暈死過求,這就是不講理啊,你看著順眼,那就怎麼都成,你看著不喜歡,累死也沒用是吧?不過師傅就沒講過道理,而且還越老越倔,他能理解。可他不能理解的是搞個中西醫結合的研究,怎麼就錯了?人家從沒放棄過中醫啊……我冤枉! 「老師兄,竇教授是我的導師,在他面前,我不能妄稱師叔,必須要各叫各的,不然就算我答應,我讀研時的師兄師姐還不得殺了我?您就別給我拉仇恨了好麼……」 周易太尷尬了,你看張公子那笑意盈盈的樣子,敢情都拿自己當戲看呢?這件事必須要說清楚了,否則將來如何面對導師? 「不行,神農門可不是江湖上三腳貓的門派,規矩就是規矩!要是連輩分都亂了,還不被人笑死?還說什麼振興中醫!」葉得草一瞪眼:「天德,你雖然是個記名弟子,卻也是我神農門中人,大學裡導師學生的輩分算什麼,還能大過我神農門去?除非你是不要這個身份了,否則就得叫周易師叔!」 這老頭兒啥時候變得這麼不講道理了?周易聽得直瞪眼,這不叫拉仇恨,這簡直就是挑撥自己和導師的師生關係啊?您還是饒了我吧…… 咳嗽一聲,周易敬了葉得草一杯茶,歎道:「老師兄,我跟隨竇教授三年,他就是我永遠的老師,您要再是這樣逼迫,那我退出神農門好了,免得遭人罵。」 「你敢!」 「我怎麼不敢?」 自從在金陵遇到葉得草,匆匆一面立即分離,後來老爺子到雲水山給他抬大輩兒,整天也就顧上誇獎周易的美酒美食了,周易對他的瞭解也是不夠。現在看來,老師兄為人剛直是好事,就是太倔強了,之所以會鬧到和張公子一脈不合,導致神農門缺乏凝聚力,他自己就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周易不是真要頂撞,就是要別一別他,讓老師兄也知道『民主』的重要性,搞獨言堂不好。 「你……你小子!哈哈哈!」 葉得草挺著腰桿、瞪著眼睛,彷彿鬥雞般瞪了周易好久,忽然展顏大笑,拍著大腿道:「好,真好,我喜歡!我就喜歡你小子的這股勁頭兒,天德你看到了沒,這樣的勁頭兒你就沒有……」 我也有!竇天德眼都快被氣花了,這還讓人活不讓人活了,不就是頂牛兒把您氣個跟頭麼?是個人都會!這也算優點了? 夏商元和張公子他們也是面面相覷,估摸著要是真有前世,周易跟葉得草準是兩口子,而且還是非常恩愛的那種;周易有些驚愕,更多的卻是感動,老師兄對別人是如何獨斷專行且不說,對自己卻是一門心思的好,就沖這份知遇,自己就是再懶再閒,哪怕是蹲到了廟裡,也得蹦出來為老師兄出力、為神農門張勢、為振興中醫努力啊…… 「好了,難得你小子不忘師恩,還要叫他導師,老師兄就為你破個例,當著神農門弟子,天德還得叫你師兄,在社會上、學校裡,就隨便你們怎麼叫吧,我管不了,也懶得管。」 葉得草是真給周易面子,竟然肯為他破了規矩。 「不過這個規矩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破,這次終南聚會,到了你為神農門出力貢獻的時候了……」 「是有關西醫界的麼?」 竇天德在神農門地位不高,這次能混到紫氣峰上蹭茶喝,說來還是沾了周易的光,可在京都醫科大久了,又是搞中西醫臨床研究的,他對當今醫學界的現狀還是非常清楚的。 是,神農門是有不少弟子在全國各大中醫院擔任院長、主任的,可全國才有多少個中醫院?中醫院裡又有多少病人?大量的病人還是聚集在三甲綜合醫院裡,三甲綜合醫院的中醫科是個什麼樣子,竇天德都不忍心說。那裡面坐得都是只會開中成藥和西藥的『中醫』,讓他們把脈開方子?病人得多大膽量? 神農門這種傳承千年的大門派要麼不復出,一旦打出振興中醫的旗號高調入世,那就容不得失敗,否則不但神農門要淪為全華夏的笑柄,中醫的最後一絲元氣也要白白損耗掉了。所以要做到振興中醫,就必須讓真正的中醫進入各大三甲醫院的中醫科,這就必須有三甲醫院的密切配合、大力宣傳,花上了幾年十幾年的時間或許還能有些響動,否則口號喊得再響也沒啥大用;葉得草和張公子的醫術高名頭響,可老百姓有幾個知道他們的?這年頭騙子多,葉得草和張公子氣質有異常人,不被人當成兩個老騙子才是怪了。 可是這些三甲醫院骨子裡根本就瞧不上中醫,中醫治病沒有西醫立竿見影且不說,真來了個華佗扁鵲,把把脈開幾副藥就把病給治了,不上設備不上手術,讓全院的醫生護士全喝西北風去?院長大人們答應了,全院職工還不答應呢,得造反! 西醫界如今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醫院不過是其中的織點而已,上游有衛生部的政治利益在,有各大院校、各大藥廠、醫藥公司的經濟利益在,下游還有醫藥代表藥販子、算上在西醫院靠著賣號為生的黃牛,全國有多少人吃這碗飯?你說振興中醫就振興中醫?扯淡的吧! 華夏確實是一個官本位的國家,可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用行政命令來解決的,就是唐公古公併肩子使力,也未必能夠撕破這層層編織的利益網絡;衛生部的官員們肯來出席、各大醫院院校沒有對出身神農門的人施加壓力,這就已經是難能可貴。至於來自西醫界的那些客人,神農門是不得不請,請來了恐怕還是搗亂的成分更大些。 看似神農門百年聚會、振興中醫的偉大盛典,其實就是一個危險的亂局,一個處理不好,神農門不等復出就要遭到沉重大擊,振興大計就此胎死腹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神農門必須要推出一個可以鎮壓門派氣運,能夠應付來自西醫界的暗流挑戰、折服對手,從而讓這些三甲綜合醫院作出配合的人物,在周易沒有出現前,符合這個條件的恐怕就只有葉得草和張公子兩個人,而且兩人彼此不服,估計還得先較量一下。 如今有周易在,這個重擔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最難得是葉得草和張公子都對他既愛且敬,由他出面代表神農門應付來自西醫界的挑戰,是最最合適不過了。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竇天德都分析給了周醫,只是他對自己這個學生有多大斤兩還不清楚,後面的內容卻是周易自己判斷出來的。 老師兄就是再重視自己,也不是自己的愛人同志,這樣一個倔強的老頭兒居然會對自己做出大的讓步,那就是要用自己了,果然,葉得草給足了面子後立即『圖窮匕見』。當著白雲子這個外人,周易如果拒絕了剛為自己破例的老師兄,那就是做人有問題了。 所以他不用葉得草點明,直接奔向主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西醫界規模是中醫界的十倍、神農門的百倍,難保就不會出幾個厲害的人物,他在西醫技能全面開通後就更加明白西醫不簡單了。神農門要振興中醫,假想敵就是西醫界,老師兄這裡一定有全面的資料。 「這次西醫界來了三十三個人,都是各地最有名的專家級醫生,其中有很多都是中央一級領導的私人保健醫生。」 做統計工作倒是夏商元的興趣,這老頭兒沒事就喜歡算計,他從懷裡掏出厚厚的資料,清清楚楚的念出來,還怕周易聽不仔細,念得非常緩慢:「幾乎可以說這些人就代表了華夏西醫界的權威,可是這些人中只有一個人可能成為你的對手……」 「是不是夏明倫?」 想起那晚倉巴措對自己『老實交待』的內容,周易立即想到了這個名字。 「看來你也是有準備啊?」夏商元點點頭:「沒錯,就是夏明倫!天德你對夏明倫應該瞭解的更清楚,就由你來給周易介紹吧,一定要介紹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說說他有什麼弱點。」 「弱點?」 竇天德看了看葉得草,橫下心道:「要說弱點,那就是他不懂中醫了……」 「哦?」聽了這句話,就連白雲子都皺起眉來,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啊,你師傅剛罵過你,你就這樣說話?這已經不是單單長對方的志氣了,根本就是打神農門的臉。他和葉得草是三十多年的交情,最瞭解這位老朋友的脾氣,不免有些替竇天德擔心。 「天德,你繼續說下去。」 聽了竇天德的話,葉得草居然神奇地沒有發火,不過也沒表示支持,倒是張公子呵呵笑了一聲,讓他不要有顧慮、繼續說。 「夏明倫是個醫道天才,根本就不是人。」 竇天德慨歎道:「這次來的三十多名西醫專家、權威,如果其中沒有夏明倫,那根本就不可怕,因為他們彼此之間誰也不會服誰,力氣使不到一處,就是想阻撓神農門復出振興中醫,也沒有這個可能。可是夏明倫一來,這些人就有了主心骨,所有人都對他心服口服,力量就集中了……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請他來。」 「哼,這也要你說?誰也沒請他,是他自己來的!」葉得草又是冷冷一哼,這次連夏商元都感覺師兄有點過分了,天德又沒偷師娘的內褲,你就這麼不待見他啊?周易冷眼旁觀,卻是心中微微一動。剛才周易看得清清楚楚,老師兄在呵斥導師的時候,眼底分明帶著一絲笑意,雖然一閃即逝,連最熟悉他的夏師兄都沒發現,卻是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這是慢慢的基情啊,難道是愛之深所以責之切?」周易琢磨著該不該找個時間提示導師一下,免得導師總當自己是神農門的『小白菜』…… 「他來了也好,不過了夏明倫這一關,神農門要得到那些三甲醫院的支持也是不可能的。」 竇天德也被訓得憊懶了,師傅罵師傅的,自己說自己的,他看看周易繼續道:「聽師傅說周易你是個天才,那夏明倫就是個天才中的天才,他二十二歲進入山都第一醫院做實習醫生,三年以後就成了該醫院的第一把刀,當醫院領導準備讓他做外科副主任時,他卻申請調到了內科……後歷轉普外科、心外科、腫瘤外科、普內科、心內科、腫瘤內科、介入科、神經科、五官科……在最講究實力的山都第一醫院,他以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的速度更換著科室,每到一個科室,做出的手術、判斷的病例、乃至發表的相關論文,都引起了全國乃至全世界的轟動。」 「武術界有內外兼修的說法,而他就是醫學界內外兼修的第一高手!今年才只有四十七歲的他,已經同時擔任山都第一醫院大內科和大外科主任,權勢熏天架空了院長,可院長卻是心甘情願的,因為外面搶著請他去做雙料大主任的醫院早就排成了長隊……自古文人相輕,醫學界就更是如此,可是提到他夏明倫,就沒有一個醫生不心服口服,山都醫科大請他去講課的時候,很多京都、魔都的權威級人物都要提前訂飛機票趕去聽課,可見這個人有多厲害!」 「確實是厲害啊,我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也就服過師兄和周師弟,現在又要多個讓我心服的人了,就是這個夏明倫。」五百年前是一家,沒心沒肺的夏商元誇起本家來,也沒啥心理障礙。 「導師,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這個夏明倫這樣厲害,就應該被稱為西醫第一人才對,怎麼才落了個第一刀的綽號呢?」周易總感覺這個『第一刀』應該是誇廚子的,不過要真是比較廚藝,夏明倫估計連柳絮都幹不過,自己倒是勝之不武了。 「他沒有什麼弱點,卻不等於沒有強項。而他最強的地方就是刀上的功夫……」 竇天德嘖嘖歎道:「山都的凌書記曾經得過嚴重腦溢血,這本來就是難度很大的手術了,偏偏在手術前一刻又突發胃穿孔,當時手術台上的醫生已經手忙腳亂,病人大半個身子已經進了鬼門關,就是夏明倫衝進手術室,上演了一場雙刀絕技……」 「哦?雙刀絕技?」周易自從得到西醫技能後,也在無時無刻修煉手術刀法,本來他就有廚藝的底子,又有混元高手的修為,自認刀法已經非常不錯,卻還沒練習過什麼雙刀絕技。 「當時夏明倫是同時進行兩場手術,雙刀齊下,一面是開顱、一面是剖腹,一心兩用,同時進行,在場的助手和護士們都驚呆了,甚至忘記了手術程序,他卻可以一面同時動著兩項手術,一面安慰助手和護士,結果這兩場手術都做得非常完美,硬是把這位凌書記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竇天德講完這段話,接渡亭中響起一連『絲絲』倒吸涼氣的聲音,其中有葉得草、有張公子、有道骨仙風鶴髮童顏的白雲子道長,哪一位都是超越普通人的存在,老賊般的存在,卻都被夏明倫的事跡震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周易,這個年輕人雖然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可他能對敵夏明倫這個恐怖的天才、鎮壓神農門的氣運麼? 周易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臉上十分平靜,沒有吃驚的樣子,也沒有露出輕鬆的笑容…… 葉得草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小師弟,你有多少把握?」 第510章 天下醫者 秋老虎一旦進了終南山,就再也無法肆虐了。 清晨、晨曦映照下的白雲觀涼意襲人。夏明倫這個不請自來的惡客,天下西醫權威的頭頭兒,正坐在『眾生池』旁釣魚,釣起來就扔回去,純粹就是為了享受樂趣。一早起來練習道家樁功的小道士們都在偷偷看他,這位施主可真是有意思,就沒見過有人這樣釣魚的…… 雖然不是佛家道家的高士,夏明倫的養氣功夫卻是頗深,整整坐在那裡兩個多小時,竟然動都沒動一下,握著釣竿的手就像是握著手術刀一般的平穩,四十七快五十的人了,雙手竟沒有一絲顫抖。 「夏主任真讓人敬佩,怪不得您的刀功天下無雙呢,原來都是這樣修煉出來的,我們似乎也應該弄條魚竿,向您學習。」 五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嘻嘻笑著走了過來,往他身邊一坐,臉上透著親熱,還有幾分暗藏的欽佩與嫉妒;這幾位都是西醫界大名鼎鼎的人物,任何一家醫院,只要能把他們的照片掛上牆壁,掛號處立刻就會人滿為患,黃牛大發其財,內科、外科、腫瘤科……這五位代表著當今世界的一流專家水準,在西醫界更有西醫界五鼎的綽號,東南西北中,各佔一方,支撐一片天地。 他們如果是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夏明倫就是神秘莫測的掃地僧,這五位連同這次來終南的二十多名頂級專家、權威,誰也不會服氣誰,彼此相輕,卻對夏明倫一至推崇,不但佩服他的業務水平,也同時佩服他的為人。 堂堂西醫第一人,京都魔都、香江、甚至是國外,有多少大醫院在向他拋灑橄欖枝,開出優厚無比的條件?卻都被他一一推了,人家就為了報答師恩,硬是窩在山都第一人民醫院裡,渡過了最寶貴的二十五年! 醫術高、人品一流、重情重義,對這樣的人物,大家是打從心眼裡佩服,恨不得把這個服字從心窩窩裡掏出來,頂在腦袋上。哪怕是西醫界西醫界五鼎,個個都是眼高於頂,到了夏明倫面前,個個也都把自己當成是學生身份,抱著學習的態度前來,把夏明倫圍在中間,靜靜地看著他釣魚。 「呵呵,你們幾個一來,這魚也不用釣下去了,有事情找我商量?」 夏明倫哈哈一笑,收起了魚竿,笑著看了眼坐在他右手邊,距離最近的白髮中年人:「莊夢枕,是你告訴我神農門百年聚會,要重振中醫的事情,還把我拉了過來,要不你先說吧……」 「哎,夏主任不來,我們這些人連個主心骨都沒有,該怎麼應對神農門呢?」 莊夢枕搖搖頭道:「葉得草和終南張公子可不簡單,這次更是得到了上面幾位大人物的支持,否則衛生部的人也不會巴巴地跑到終南山參加這個聚會了,我看他們是要搞大的。夏主任您也知道,這些年咱們西醫和中醫勢成水火,雖然談不上有什麼仇恨,可如果肯定了中醫那一套,不就等於否定了咱們西醫的理論?現在醫患關係都這樣緊張了,要是再推廣中醫,恐怕很多出了院的老病人都要跑回來指著咱們罵娘,責問我們當初為什麼不用中醫治療手段,卻要動手術?到那時我們該怎麼回答?」 「莊主任說得沒錯,中醫這種『偽科學』如果被大範圍推廣,將會嚴重擾亂現有的醫療秩序,我們是要堅決反對的,說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也不為過。」 莊夢枕在西醫界五鼎中資格最老、身份最高,曾經做過華夏古公的私人健康顧問,他的話立即得到眾人響應。 「你死我活?有這麼嚴重麼,各位擔心的,恐怕還是利益吧,西醫帶給各位的利益……」 夏明倫嘴角微微翹起,說了句誅心的話:「如果是政治、商業利益之爭,在我這裡還是打住的好,我沒興趣。我最關心的,始終是病人的利益,我與眾位一樣反對中醫,卻不是因為怕他們搶走了我們的飯碗,而是因為中醫以陰陽五行之道為基礎,理論玄之又玄好像空中樓閣,無論是授徒、製藥、門診流程,都無法建立起科學的標準,自由性過大,雖然也能出現華佗、扁鵲這樣的神醫,可是出現庸醫的概率更大!」 「庸醫殺人啊……我不希望自己曾經遭受的不幸在病人身上再次出現,這就是我與諸位最大的區別。」 夏明倫始終是一個醫者,跟神農門向無仇恨、跟西醫界的這些人也未必就是真正的戰友關係。他要反對中醫,就是因為中醫缺乏標準、庸醫輩出,西醫界當然也會出現庸醫,可嚴格的檢查手段和已經形成流水線的研藥、製藥、用藥流程下,西式庸醫的危害會被降到最低,而中醫僅僅憑借『望聞問切』診斷病情,同樣的病情不同醫生開出的藥方能差出十萬八千里去,在夏明倫看來,病人在這種情況下要得到妥善的治療,比中彩票的概率大不了多少。 他本人就曾經是中醫的受害者,兒時曾經得過腦膜炎,結果被某位庸醫一通『診斷』,幾副藥開下去差點沒喝成白癡;後來還是鄰居家有位當護士的阿姨看出不對,勸說他的父母把他送到了山都第一人民醫院,遇到了當時國內最好的腦科專家廖凱教授,恐怕西醫界就會從此少一位天才,白癡堆裡要多了一個傻孩子…… 也是經過這件事,夏明倫才立志以醫術報國,從此發奮苦讀、最後考試山都醫科大,拜在了廖凱教授名下,畢業後他也沒有離開山都醫大,為得就是報答恩師、報答這家醫院。 他反對中醫是因為自身的遭遇,沒有摻雜其它利益,和這幾位分別代表了華夏西醫界幾大地區利益的西醫界五鼎有著本質區別。 「夏主任說的是,天下醫者無不是父母之心,怎麼可以讓中醫這顆眼屎壞了整碗粥呢?我們的立場都是一致的。不過這次有點麻煩……」 莊夢枕微微皺眉道:「聽說神農門有個叫周易的,竟然誤打誤撞治好了唐公的岳母,再加上葉得草和張公子本來就認識唐公、古公等人,這次上面雖然沒有明確下紅頭文件,卻明裡暗裡指示了衛生部,要大力協助神農門復出,振興中醫國粹!哼,什麼國粹,真是笑都笑死人了,可華夏的國情如此,上面有這個意思,難保衛生部的那幫人不會媚上呼應,萬一壓下來,我們就被動了……」 「莊主任的擔心不無道理啊?」 眾人紛紛點頭,衛生部的最大利益就在西醫界,這個是沒有錯的,可真要是上面幾位大佬壓下來,衛生部的人也可能會拋棄利益,轉而秉承上意,萬一支持中醫振興成了政治任務,他們可頂不住。 「呵呵,衛生部肯來參加神農會的聚會,就已經初步表明了態度,與會時那位趙好龍部長肯定會做足了官樣文章,這是肯定的。」 夏明倫微微一笑:「不過他們也不是傻瓜,中醫推行的好,未必就是他們的功勞,推行不好,他們還要承擔責任,怎麼可能會傻到為神農門盡心盡力?他們也就是觀望、表表態,神農門得不到西醫界的真正支持,就算葉得草能逆天改命,也一樣沒轍。」 「還是夏主任分析的有道理……」 西醫界五鼎中的白成化點頭道:「只看神農門會主動邀請我們參加聚會就該明白了,他們也是希望通過這次聚會,求得我們的支持吧?可見他們也不相信僅靠上面的授意,就能讓中醫界起死回生,哪有這麼容易?全國八百家三甲醫院,還有那家三甲醫院的中醫師是真正把脈開方子的,離開了檢查儀器和中成藥、西藥,他們還會給人看病麼?」 說到這裡,『五鼎』哈哈大笑起來。 「所以在這次聚會上,神農門會借助衛生部的官樣文章,要求獲得我們的全面支持……」 夏明倫抬頭看看天色,邊收魚具邊道:「各位想一想,我們這些西醫界的代表,又該如何面對神農門的要求呢?」 「要真是這樣,神農門可夠狡猾的……」 莊夢枕微微一愣:「他們估計也明知道衛生部會做官樣文章,可無論是什麼樣的『文章』,這也是主管部門的態度,如果葉得草和張公子豁出老臉不要,當場讓我們表態,甚至讓我們細化出如何支持他們中醫界的流程來,我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不答應,那就是打了衛生部和後面幾位大佬的臉,絕對不行;答應了,我們總不能言而無信吧?我們這些人在華夏西醫界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想賴賬說自己做不到都沒人會相信……」 「狡猾啊……這樣不是進退兩難,被神農門把持了主動權?」白成化連連搖頭。 「沒這麼容易。」 夏明倫輕笑道:「江湖論道,要我們答應幫忙,他們不露幾手是不行的,如果他神農門的手段勝不過我們,難道我們還要去支持一幫廢物,浪費國家的人力物力?衛生部等得不就是這個結果麼……」 「有道理啊,還是夏主任高明!」 第511章 中西兩柱天 白雲子很夠哥們兒,為了這次神農門百年聚會,特別把三清殿後面的『真武大殿』騰了出來,通行的道路也被封死,保證了香客和遊人不會進場打擾。偌大的真武殿中擺設開了一張張桌案,小道士提前燃起松塔,用紅泥小爐煮開了茶水,大殿中滿是松香茶香檀香的味道,就是性格再急躁的人,也會變得氣定神閒、心緒寧靜。這是一個談判的好環境。 這還是個黃道吉日,也是白雲子給選的。讓這位有道全真萬萬不曾想到的是,孫好龍這位生在紅旗下、活在政界中的大部長居然也知道今兒是黃道吉日,非要拜過了三清和真武大帝才肯入座。他這一拜,神農門的人和西醫界代表也不好不拜了,一百多號人浩浩蕩蕩排成了長隊,一個接一個的進香,香燒了自然就不好意思不給香油錢,少得幾十、多的幾百,居然以孫少龍捐的最多,足足大三千。 孫部長看到眾人異樣的目光,便自我解嘲般地道:「道教是咱自家的東西,也屬於國粹,咱不支持還指望外國人支持麼?」這話讓人深思,也凸顯了他的政治智慧,明裡暗裡是指著中醫說話的,中醫不也是國粹麼?咱們要支持,誰說我們衛生部光考慮西醫帶來的利益不扶持自己的東西了?你看我這態度多麼明確、立場有多堅定? 會還沒開,他就已經敲鑼打鼓了,讓葉得草等人聽得頻頻點頭,心裡舒服的好像三伏天吃了根冰棍兒,將來到了唐公、古公面前,神農門這票人指定得說他會辦事兒;可這話就是個旁敲側擊,沒承諾沒擔當,回頭你們要是談不好,可不關我孫好龍的事情,我是部門主管領導不錯,可也不能過於干涉市場經濟不是?這是個基本原則…… 不管旁人怎麼猜測揣度,周易是沒心情分析孫大部長話裡玄機的,只是在腹中大罵:「姓孫的,幹嘛非要跟我過不去呢?」 日前他這個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已經跟門中的『後代精英』見過面了,看著一個個或者鬍子花白,或者滿臉皺紋的老傢伙叫自己師叔師爺,而且一個個是如此認真嚴肅,周易頓時無比尷尬;這會孫好龍要拜過三清、真武大帝,他是代表官方,自然排在前面,後面就是神農門的前輩,周易就排在葉得草、夏商元和張公子三人的後面,當他走過的時候,神農門弟子人人畢恭畢敬,『師叔您請』『師爺請香』,頓時惹來夏明倫一票人的火辣眼光,周易感覺自己就像個被人剝光了衣服的妓女,被一票男人隨便看了不說,還得指指點點…… 夏明倫在看他,他也在看夏明倫。這位西醫第一人不算帥哥,身材也不高,就像很多山都人一樣,可是人往面前一站,精氣神彷彿都要奪體而出、衝破這間大殿的房頂,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猶如一隻人形的貓頭鷹。 這個人似乎天生就是眾人的領袖,無論站在那裡,都是鶴立雞群一般,周易懷疑他就是站到了nba的職業賽場上,也一定會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葉老門主,夏老先生,張公子,各位好啊……」 這就是知識分子的虛偽,哪怕心裡不待見這票中醫,夏明倫還是表現的很有禮貌;他手下那幫西醫專家也在與神農門弟子們親熱地交談,一個個都像是遇到了知己,話逢知己千句少,恨不能勾肩搭背入洞房。 走到周易面前,夏明倫笑著伸出手來:「你就是周易?呵呵,年紀這麼輕,卻跟葉老門主同輩分,了不起啊。」 「呵呵,夏主任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我就是只被趕上架的鴨子,還說什麼輩分不輩分的。」為了知己知彼,周易這兩天研究了夏明倫的資料,不看則罷、一看之下,頓時對他肅然起敬;這是個有醫術更有醫德的好醫生,高官顯爵他救,沒錢付住院費的窮人他自己掏腰包,然後讓院長報銷……他的眼中沒有窮富貴賤之分,只有病人。 這樣的人,無論他站在什麼立場上,哪怕是對手、是敵人,也是值得自己尊敬的,華夏最缺少的就是這樣的醫生。 「哦?你這個比喻雖然很老,卻很是形象啊?」 夏明倫能夠感受到周易的善意,不由微微一愣,也跟著放聲大笑起來:「不過葉老門主不抬舉別人,偏偏要抬舉你,那一定是你有過人之能了。我聽說唐公的岳母被你治好了,這事情是真的?」 身為當代名醫,夏明倫當然不會被李巨成忽略掉,他也曾經見過柳老太太、看過她的病歷;當時給出的治療方案是更換器官,不光是肝腎要換,幾大重要臟器如心、肺胃都要更換,整個治療過程最少要綿延五年甚至是更久。 這個治療方案是柳老太太無法接受的,身體的器官全換了,那還是自己麼?老了老了,再弄成個老怪物,讓自己如何面對家人?她感覺這醫生就是個魔鬼,太可怕了。 夏明倫沒能在柳老太太身上驗證他的『抗自然衰老乾坤大挪移更換器官法』,至今還引為畢生遺憾。能夠保養成柳老太太這樣,沒有任何其它疾病,完全是衰老所致,而且財勢雄厚,能夠負擔高昂手術費的病人實在是鳳毛麟角,要再找一個可是千難萬難。他甚至還算計著再等上一段時間,等李家求醫無門了,自己再用三寸不爛之舌勸說老太太接受自己的方案呢,沒想到卻被周易捷足先登給治好了? 這個結果並不足以讓夏明倫認同周易,醫學史上並非沒有出現過類似的奇跡。美國曾經有位八十六歲高齡的老人,身體衰弱將死,誰想半夜被身體深處傳來的巨大灼燒感痛醒了,在吃了數片鎮痛片無效後,老人拚命的奔跑,最後跳進了一個池塘。 當時還是冬天,這位老人卻沒有感到絲毫寒冷,足足在水裡呆了一個多小時,才跳出池塘。沒錯,他像個年輕人一樣從水中跳了出來,精力十足的好像上帝附體。到了第二天,他驚奇地發現自己長出了新的頭髮,頭髮的顏色就像他二十歲時的一樣,又過了幾天,他長出了新的牙齒。 美國的醫學家認為在他身上發生了最恐怖的人體自燃現象,不過他很幸運,不但逃過一劫沒有被燒成灰燼,還刺激到自身潛能,使體內基因全面『青春化』了。這件事不是神話,是真正發生過的醫學奇跡。 夏明倫相信在柳老太太身上,一定也發生了此類的奇跡,否則就憑中醫的手段,絕不可能救回一個完全衰老的人,除非周易是上帝。 周易不想當上帝,被人釘在十字架上的味道估計不好受,就算三天後可以復活也不行,所以他非常低調,只是笑笑道:「不過是運氣而已,是老太太福緣深厚。」 「果然被我猜中了!」 夏明倫暗暗鬆了口氣,周易若承認是自己治好的,他非得當場問清楚治療過程和手段不行,否則這個會也不用參加了,沒心情。中醫如果真能如此神奇,他願意當場拜師,從此加入神農門精研中醫,也學竇天德搞搞中西醫結合。 「呵呵,兩位談得不錯啊?這就好,這就好啊,中醫西醫,不都是治病救人麼?就應該聯起手來嘛……」 孫好龍笑著跟兩人分別握手。他其實是最苦逼的,最希望看到的是雙方不要在會上鬧起來,哪怕是表面上的和氣也好,當領導求個表面花團錦簇、太平白粉就成了,還有啥好求的? 「孫部長說得沒錯。周易,夏主任,緊趕兩步吧,神農門的百年聚會就要開始了。」 張公子比葉得草更擅長應付這些場面上的事情,看到大家都拜完了三清,就召喚大家回真武殿。今天是中西醫界兩柱天正式碰面,表面上再怎麼和氣,也難免要較量個高低上下,他對周易極有信心,還等著看夏明倫大力踢鐵板呢。不震斷你幾根腳趾頭,我張公子當眾吃翔,文質彬彬的終南隱士可比葉得草壞多了…… 「上師,周先生進去了,我們也過去吧,真想看看中醫界如今有→文□人·$·書·□·屋←什麼手段。」 西域教雖然不比某教那樣積極排外,動輒兵火相加,卻也沒有大喇嘛跑到三清殿裡磕頭的。靠著跟周易的那點緣分,劉洋的『巫醫傳人』身份,倉巴措和劉洋也得到了列席會上的資格,此刻正站在三清殿外遠遠的看著。倉巴措特意戴了頂帽子,遮擋住了他的光頭,三清殿這邊還是會有遊人出現的,被人看到他一個佛門弟子站在道觀裡總是有些彆扭。 看到周易等人出來奔了真武殿,倉巴措才點點頭跟了過去,心裡還在默默祈禱:「佛,小僧不該懷疑周上師的道德修為,更不該為那個夏明倫提供挑戰中醫界的條件,但願周上師能夠從容渡過這次危機,否則小僧罪莫大焉,無臉再見上師之面。」 第512章 真正的醫者 倉巴措的初意是檢驗華夏中西醫的真正實力,那個被特別安排在西安醫院的女孩子,病情和慧珠小高僧以及他的那位四同兄弟十分相似,也是被那種病毒侵襲得下怪病,如果華夏的中西醫能夠治療這種連國外很多高明醫生都要束手無策的怪病,就是慧珠小高僧命中的扶助貴人。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周易的修為竟會如此之高,這還用得著檢驗麼?可惜那個女孩子已經被送到了西安醫院,目前也被夏明倫知道了;以夏明倫的個性,就算明知這種因病毒導致的繼發怪病難以治療,自己也沒有太大把握,也還是會拿來挑戰中醫界,為這個女孩子求得一線生機。 此刻就是倉巴措想要把這個女孩子轉移出院、為她另外尋找世界名醫治療也晚了,這就等於他間接坑了周易和神農門一把;自從那晚精神交戰,他對周易敬若天人,周易就是他心目中的在世佛、可以和來世高僧慧珠小佛並肩,因此心中無限悔恨,滿腦袋都是想著該如何向周上師贖罪,以消除自己的業力。 喝著終南禪茶,倉巴措盡力保持著平靜的心態,就像個真正的第三方參與者一樣,看著中西醫界在衛生部的主持下和稀泥,心裡暗暗為周易著急,偏偏礙於身份,不好表明立場。這如果是在西域,倉巴措早就以來世高僧之名下命令了,在某些地區,宗教的影響力還要超越政權。 孫好龍確實是黨的好幹部,一手官樣八股文做得爐火純青,開篇立意旁引博征,硬是從華佗聊到國際主義戰士白求恩同志,從澶淵之盟聊到民族大團結,五十六個民族同唱一首歌,上下五千年、希羅埃及愛琴海……最後歸納為一個意思,中醫要振興,大家要出力,上面的意思已經如實傳遞給各位了,你們如果拿不出方案來,那就慢慢研究,上面可沒說要研究多久…… 這種八級和泥工的手段讓人懷疑他是從某個建築工地出身的。葉得草是個單純的人,還聽得美滋滋的,感覺孫部長對神農門還是非常支持的;夏商元就比較滑頭,嗅出了孫好龍身上濃濃的『太極宗師』味道,沖張公子使了個眼色,張公子點點頭,立即搶先開口。 「孫部長說得好啊!我再增加一句,中醫更適合華夏人。就比如治療同樣的疾病,中醫治療更為徹底,醫療費也相對更低,不但減輕了病人的負擔,也是降低了國家的負擔……這次政府和神農門聯手在全國範圍大力推廣中醫治病,正需要在座各位西醫界的泰斗支持,大家看看是否能拿出個方案來呢?」 「嗯,張先生這個提議好,是得有個方案。」孫好龍點點頭,把目光轉向以夏明倫為首的西醫界代表;他是吃官飯的,自然不能違逆上面的意思,可並不代表西醫界就不能發表意見。老人家不是說過麼,不要怕群眾說話、怕得就是群眾不說話,我們要講民主嘛…… 「這個方案恐怕很難拿出來。」 沒等夏明倫開口,莊夢枕已是連連搖頭:「張公子沒說錯,醫者父母心,誰還不希望患者能夠花更少的錢、看更少的病,現在醫患關係緊張,還不都是錢鬧得?我們也希望可以拋開那些檢查儀器、砸爛手術台,讓病人回去喝兩副藥就變得活蹦亂跳,我們不是還省心了麼?可這現實麼?」 「莊主任說得是啊……現在的病人多難伺候?西醫是有科學標準的,從門診到病房,從製藥到用藥,那都是有著完善的流程,可就算如此,還是會經常出現醫患對抗、糾紛!如果換成是因地因人因藥而異的中醫,那又該如何?」 他的話語未落,白成化便接口道:「儘管如此,我們三甲醫院還是保留了中醫科這個常年虧損的部門,讓他們治些無關痛癢的小病,腳氣頭癬婦女雜症什麼的……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保住我華夏的中醫,哦……國粹……還不是為了讓中醫學院出來的學生有個地方呆著?這就是我們的方案,都已經實行多少年了,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方案?我們不是沒盡力啊,可遇上提不起的蜀後主,我們就算個個都是諸葛亮,那也沒轍啊?難道還讓我們三甲醫院鞠躬盡瘁,把一半的資源讓給無診療標準、無科學標準、無群眾認證標準的中醫?要是上面非得這樣做,那行啊,我們無條件服從,如果耽誤了病人,造成嚴重後果,上面能擺平就行,孫部長您看如何?」 知識分子不出惡言,可真要陰損起來,那真比街頭的小混混還要惡毒;莊夢枕和白成化一唱一合、諷刺挖苦、句句誅心。 周易抬頭看了看這兩個號稱西醫五鼎的專家,心裡說不出的鄙夷。這根本不是在討論問題,而是在藉機調侃挖苦中醫,還權威專家呢,做事太不厚道。 夏明倫也是微微皺眉。他就是個單純的醫者,雖說因為自身的遭遇、以及中醫確實存在的一些問題,讓他很難去支持;可是對於同行,莊白二人做得確實太過分了,尤其是白成化把中醫比成了窩囊皇帝劉禪,這有些惡毒。 「啪!」 葉得草聽得滿臉漲紅,當場拍案而起:「哼,說什麼狗屁話,難道你們真以為我神農門離開了你們的協助,就不能振興中醫了?當我葉得草是個擺設!」 「呵呵,葉老神醫的名氣當然夠大,多少高官顯貴都要求到您的門下,我們當然是知道的……」 白成化眉頭挑動,冷笑道:「可惜您年齡大了,一身是鐵又能打上幾根釘?靠您一個人的醫術和名氣,就想全面振興中醫,這恐怕還不行吧?我想葉老門主應該也很清楚這點,否則也不用請我們這些人來了。當然,葉老門主若是覺得我們說話不中聽,看著礙眼,那我們離開就好了。神農門百年聚會,本來就不關我們這些西醫什麼事情啊?」 「哎,白主任不要動火氣嘛,這次是神農門聚會不假,可也是中西醫界共商該如何振興中醫的盛會,方案可以慢慢想,困難總比辦法多麼,我們不能遇到一點困難,自己人就先吵起來。再說了,夏主任不是還沒說話麼?」 孫好龍呵呵笑著,繼續活他的稀泥。他可比真正的建築工強多了,不用風吹日曬,享受著部級待遇拿著高工資『和泥』,順便還來了趟終南山數日游,他急什麼?你們慢慢掐。 現在他就等夏明倫表態了,如果夏某人也是這副態度,中西醫界的這次『合作』也就宣告徹底失敗,他身為主管領導當然不會輕易放棄,要對上級領導負責麼?不過這就必須要多花些時間,想必上面也能夠理解他這個小部長的難處…… 葉得草和張公子等幾個神農門的巨頭都望向了夏明倫。葉得草嘴上雖硬,其實也知道如果沒有西醫界的鼎力支持,僅憑神農門一門之力,想要振興中醫,恐怕也會困難重重。 哪怕是有周易這個超級富豪在也是一樣,有些事情不是有錢就可以做到的,要讓病人對中醫重拾信心,而不是到了『死馬當活馬醫』的階段才想到把最燙手的山芋扔給中醫,需要大量的宣傳,而且這類宣傳不是電視台和門戶網站就能做到的。神農門的傑出弟子需要在第一線證明自己,讓病人說話!沒有全國三甲醫院的配合,這只是個美好的夢。 周易也在看著夏明倫,不知道這個讓自己也要尊敬的西醫泰斗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我不太同意莊主任和白主任的說法,中醫雖然缺乏標準,卻正因為擁有最高的『自由度』,所以古往今來,才有神醫輩出;而西醫雖然規範標準,卻難免流於模板化,在這種情況下,年輕醫生往往都會按部就班,很難有大的突破和成就……」 夏明倫微笑道:「各位主任都是各地區西醫界執牛耳者,恐怕已經感覺到自從西醫進入全球標準化模式化以後,年青一輩中已經很少出人才了吧?而且西醫界也越來越是故步自封,對疑難病症的研究攻克速度,也越來越慢……」 「不愧是西醫第一人,這份見識就甩出那姓莊的幾條大街。」 周易聽得暗暗點頭,普通人思考問題時,往往不是先考慮大節大義大局,而是從自己的角度和立場出發,很難做到公正公平。莊夢枕和白成化就是如此。 可夏明倫所看的卻是大局,中醫的優點和缺點、西醫也有那些不足,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卻是站在醫道的高度,俯瞰全局,一針見血,雖然對中醫還是貶多於褒,可在他的角度,能夠做出這樣的評斷,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了。這個人了不起,是個真正的醫者,值得自己尊重。 「夏主任,您這是……」莊夢蝶連連對他使著眼色,心說您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反倒褒貶起咱們自己了?葉得草等人卻是微微點頭,夏明倫能想到這一層,說明人家來參加這場聚會並不是來搗亂,而是真正的要交流醫術,共同進步。 「我是受中式庸醫荼毒最深的人,我都沒有全盤否定中醫,莊主任您就更不需要如此了……」 夏明倫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葉老前輩、張老前輩……各位可能也看過我夏明倫的資料,應該知道我沒有危言聳聽,這也是我一直不主張過多宣傳中醫的原因。不錯,中醫的擁有更高的自由度,可這種過高的自由發展方式讓中醫學院簡直成了擺設,真正能稱為中醫的,那就必須是師傅口傳心授、十年教養的內弟子,就這樣的弟子,出師後也要經過無數歷練,還要是有天賦的,才能成材……請問各位前輩,神農門中這樣的弟子有多少人?他們在十年之內,又能帶出多少人呢?」 「這個嘛……」 葉得草和張公子都是臉色一邊,竟然無法回答。 「看來就連兩位前輩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吧?」 夏明倫搖頭道:「還是讓我來說吧,神農門肯定是彙集了華夏最好的中醫,可是其中很多都是在西醫院,或者是名為中醫院、實為西醫院的地方供職,他們當年學得東西還剩下多少?就算剩下了九成,所在的單位已經給了他們較好的待遇,他們肯放棄現在的一切,跟著神農門從零開始、永不結束麼?」(向曾與光暗同去作者會、同睡一間房的雷雲大大致敬) 「請恕我說句實話,就算我們這些人都全力支持神農門,全國三甲醫院也都拿出一半資源來支持,神農門也沒有多少人可用,與其讓一場轟轟烈烈的『振興中醫』活動最後變得雷聲大、雨點小,徒為他人笑柄,何不聽聽夏某的真誠建議呢?」 聽著夏明倫的話,神農門人的臉色越來越是嚴肅。這可不同於莊夢枕的諷刺挖苦,只會讓人鄙夷,夏明倫分析入辟,幾句話就打中了神農門的軟肋,中醫的天然缺陷被他一一指出,讓人無法反駁。 「好吧,老夫也想聽聽夏主任的建議。」 葉得草竟然沒有發火,而是點了點頭。夏明倫算是旁觀者清,他的意見應該認真聽取。 「兩條路……」 目光從神農門眾人的面上掃過,夏明倫微笑道:「既然現在條件不成熟,那就十年生聚、十年教育,培養更多的優秀中醫;同時在東北、雲省、貴省等自然條件良好的地區開闢中藥種植基地,就算不能像西醫一樣標準化藥品,至少要全面提升中藥的品質,拒絕現在的大棚藥和偽劣中藥,等到條件足夠成熟了再談復興中醫。到那個時候,我夏明倫一定全力協助,第一個來神農門道賀!」 「還有一條路呢?」 葉得草微微皺眉,卻知道夏明倫其實沒說錯,只是自己等不了二十年,神農門也等不了。 「第二條路很簡單,神農門弟子不應該只是固守中醫,而應該真正地去學習、瞭解西醫,開創一條中西醫結合的道理。當然我說得不是那些樣子貨,而是真正的中西醫結合!」 「你也主張中西醫結合?」 這下不光葉得草臉色變了,連莊夢蝶等人也是面色微變…… 第513章 從用藥入手 誰都沒有想到,夏明倫這個西醫界實至名歸的第一人,居然也會對中西醫結合感興趣,而且他看來很認真,並不像是敷衍了事,更不像是在開玩笑。 「呵呵,各位不用這麼大反應吧?據我所知,神農門的竇天德竇教授就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而且卓有成效。我看過竇教授的一篇『論針灸在西醫手中的作用』,真是大開眼界,讓人拍案稱奇啊!」 竇天德雙眼一亮,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桿兒。自打他從事中西醫結合方面的研究,神農門是不支持也不反對,師傅則不看好;想不到牆內開花牆外香,夏明倫居然看過他的論文,這讓他如何不生出知己之感?現在他是越看這個夏明倫越順眼,感覺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明倫也,要不是身在神農門百年聚會,怕被人當成了投靠西醫界的『汪精衛』,他真想與夏明倫交心暢談、痛飲一場才好。 周易也不由多看了夏明倫幾眼,這個人終於沒讓他失望。 「中醫的高度自由性和充滿想像力的理論更容易出頂尖醫生,與講究規範化、科學化的西醫剛好互相補充;在人才培養、課題研究方面、甚至是臨床治療上,如果能夠做到真正的中西醫結合,不但可以提升我華夏醫界的整體治療水準,假以時日,未嘗不能夠影響到國外、乃至全世界,這不就是對中醫最大的推動和宣傳麼?」 夏明倫笑道:「我個人認為,這第二條路對神農門來說更為容易實現。不知道葉老門主、張前輩是如何看待的呢?」 「師傅……」竇天德聽得熱血沸騰,忍不住插口道:「我看夏主任說得很有道理。」 「夏主任的建議確實很中肯,可是具體實行起來,恐怕還是會有很多困難啊……」 葉得草皺了皺眉。中西醫結合的口號都叫出幾十年了,他如何會沒想過?可是但凡叫著這個口號的,十個裡面倒有五對是打著中西醫結合的口號,其實弄得還是西醫那一套;雖然也有不少是像竇天德這樣,真心研究中西醫結合的專家學者,可正如他擔心的那樣,如果本身中醫的底子不夠,走到後來也是個被西醫吞噬的命運。 所謂結合,也要『門當戶對』才行。現在是西醫勢盛中醫衰敗,神農門就是華夏中醫僅存的一絲元氣,這一步萬一走不好,恐怕振興不成,中醫反要因此消亡,這是他最大的顧慮。 「葉老門主的擔心我能理解……」 夏明倫微笑道:「不過一味的閉關鎖國、矜持自守,恐怕中醫只會消亡的更快,難道葉老門主就不擔心麼?當然我的提議只是提議,究竟要如何去做,還是要神農門最後決定,我也只能言盡於此了……」 「小師弟,你怎麼看?」 夏明倫的態度很明確,神農門弟子要進入各大三甲醫院,並且得到各大醫院的鼎力幫助,想要單獨劃一片天地是不成的,神農門必須要與西醫界展開真正的合作、深入的交流。可是這種交流合作最後會是怎樣一個結果,葉得草心裡有些沒底,他看了看張公子,發現這個『老對手』也是微微搖頭,於是問起了周易。 周易在泰山軍事基地的表現太過驚艷了,到了這個關鍵時刻,葉得草和張公子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了主心骨。 「我是支持夏主任的……」 周易笑道:「老師兄,其實中西醫結合併沒有您想像的那般可怕。中醫理論本來就是脫胎於華夏文化,陰陽生變、五行運轉,玄而又玄,卻又奧秘無窮。而華夏文化的特點就是柔而不剛,兼容並蓄;從古到今,有多少異族文化入侵華夏,可是最終結果又是如何呢?這些異族文化都消失在歷史長河中,變成了華夏文化的一份子……中醫又何嘗不是這樣?就連先古時的巫醫、近代的薩滿醫者、民間的一些仙巫醫文化、甚至是江湖門檻中的一些手段,都漸漸被中醫吸收進來。中醫十三科的祝由科中連『跳大神』都有,最後也沒見它們影響到中醫,反倒是被中醫同化了……」 聽到這裡,倉巴措和劉洋都是微微一震。周易說得沒錯,經過幾千年的發展,藏醫巫醫中的很多元素都被吸收進了中醫大體系,中醫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一直在源源不斷吸收著各家各派的優勢元素,如今雖然表面上被西醫壓制,可這歷史不超千年的西醫最終真能壓制住中醫麼? 夏明倫的眼睛也在發光,他看重的不是周易提出的理論有多麼天花亂墜,而是從中看出了周易的強大信心。面對如此強勢的西醫,這位神農門最年輕的『前輩高人』沒有絲毫的猶豫,而且似乎還有一口吞下西醫的氣勢。這樣的年輕人,他喜歡。 「也罷,夏主任的提議神農門接受了。可具體該如何合作交流、促進中西醫結合,夏主任有什麼具體的想法麼?小師弟,你不妨也說說……」 會提出這個問題,代表著葉得草其實還是在觀望。夏明倫和周易剛才提出的都是大而籠統的理論,神農門現在需要的是細節,現在他想先聽聽夏明倫的具體想法。 看到夏明倫對自己微笑,周易知道他在等待自己先說,於是沖竇天德點點頭道:「中西醫結合始終避不開兩點,第一是用藥、第二是臨床,理論已經有很多人去研究了,再研究也就是讓華夏多了些『紅學』『金瓶學』,看著很美麗,其實很空泛,就是讓一堆人混飯吃的東西。臨床方面的中西醫結合需要大量的實踐病例,我們在這裡就不多說了,在用藥方面,就讓我的導師竇天德教授先談談吧,他在大興安嶺搞了三年中藥種植,已經建立起了一個數百畝的中藥生產基地,應該比我更有發言權……」 是該挺一挺導師了,周易看得出,老師兄對導師是『愛之深所以責之切』,他老人家等待的就是導師拿出真東西的這一刻。現在是時候了。 「天德,你說得詳細一些,不用有顧慮。」 葉得草罕有地沖竇天德笑了笑,表示鼓勵。 不容易啊……等待了多少年,師傅總算會對自己笑了。 這一刻竇天德激動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霍』一聲站起身,聲音宏亮,猶如小學生五道槓在做報告! 「各位同行,鄙人多年來從事中西醫結合研究,發現中西醫結合首在用藥,而且並非現在那些所謂的『中成藥』……」 竇天德越說越是激動:「真正的中醫用藥,應該是方劑!因為只有方劑,才可能做到因地、因人、因病而下,我們都知道現在靈芝孢子粉賣得好,就是因為靈芝孢子在理論上可以幫助化療的病人迅速恢復元氣、重建免疫系統,可現在市場上的靈芝孢子不但假貨多,而且就連真貨也都是中成藥,作用在具體病人身上,效果很難一致,有些病人吃了見效、有些病人吃了反倒會有不良作用,這就是因為方劑沒有得到推廣的原因……」 「針對一些典型病例,如果有西醫的檢查儀器為輔助,要培養出可以開出合適藥方的中醫其實沒有夏主任認為的那樣困難,我們不需要每個中醫都是華佗張仲景,我們只需要他們是普通的中醫就可以了!」 竇天德越說越激動,頓時整個大殿都是他高亢的京音:「有了這一批中醫,中西醫結合的第一步就是推廣方劑在手術前、手術中、手術後的使用;相信包括夏主任在內的各位專家都不會否認,一副合格的方劑遠比從美國來的特效藥更『體貼』病人,不但價格更低、副作用更小,而且可以拔絲去病、固本培元,要搞中西醫結合,第一步就是先對這些大病、典型病的病人使用方劑,見到效果之後,全國各大醫院自然會跟進,病人自然會回到『藥罐子』前!」 聽到讓病人回到藥罐子前這句,殿中眾人無不大笑,不過卻是邊笑邊點頭,竇天德說得其實沒錯,如果真能保證有一批合格的中醫開出合格的方劑,對於一些典型病人的手術恢復是很有幫助的,至少中藥沒有太大的副作用。雖然此舉可能會影響到醫院的收入,但是卻可以贏得口碑,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口碑也是財富。而且國家現在在搞醫改,西藥的利潤也是日漸稀薄,用方劑也未必就會虧損多少。 「竇教授說得這些,很多搞中西醫結合研究的專家也提出來過,你和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莊夢枕是決心做反派到底了,立即提出置疑。 「我和他們的最大區別就在於我邊說邊做,而他們是寫論文混資歷換職稱,『專家專家,專心顧家!』」 竇天德冷笑道:「您說的那些專家個個都是提出理論的行家,卻沒人能夠真正解決中醫用藥問題,中醫缺乏規範、是因為藥性不同,所以高者靈變、低者拘泥,庸者殺人!過於依賴醫生主觀水準,所以我們就要用更標準的中藥材來提高『客觀性』,讓一名普通的中醫,也可以放心開方,大膽救人!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建立中藥生產基地的原因。」 第514章 催化劑和藥引子 竇天德就像一個積蓄了多年怨氣的小媳婦,要把心中所思、所想一股腦地都倒出來。 他望著莊夢枕,語速越來越快:「我在大興安嶺三年,賠上了幾乎全部身家,開拓出近千畝試驗田,大範圍栽種各種中草藥,其中不乏類似人參、首烏、靈芝這種珍貴藥材,目的就是為了更準確把握各類藥材的藥性,讓它們漸漸標準化、規範化,將來還可以在川省、雲省、貴省、西域逐一開拓種植基地,只要做好標準化制度化的種植管理工作,自然會有更多人願意投資這個『真藥材』行業,到那時神醫能治病、普通中醫也能救人,結合西醫的一些先進儀器和手段,做到真正的中西醫結合,普通中醫也一樣成為神醫華佗、張仲景、人人如龍!這就是我和那些『理論家』的最大區別!」 「好,王陽明說要知行合一,才是真修養、真道德,竇教授看來已經做到了。」 夏明倫哈哈大笑,竇天德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為中西醫結合奠定了基礎,自然能夠得到他的認同。就連一向對弟子高標準嚴要求的葉得草也不覺露出微笑,早就看出這個弟子有天賦靈性、而且能下功夫,自己一直耳提面命、當眾打壓他,無非就是為了讓他知恥而後勇,又不至於貪功冒進,看來這招棋是下對了。 「呵呵,竇教授是知行合一的真君子,讓我佩服,可是口說無憑,你這樣搞大範圍種植,藥效能夠保證麼?我雖然是個外行,也知道『靈參百米無秀草』的說法,那是說如果在某地出現了一株幾百年的野山參,它就能吸盡地力,讓附近百米內的草都長不起來,就算勉強生長,也會很快枯黃萎死;所以採藥人到深山峭壁上得到的藥材或許還能保持藥效,你這樣種植的藥材又跟那些大棚藥有什麼區別呢?」 莊夢枕是在座西醫中反對中醫最徹底的一個,對中醫自然有一定瞭解,聞言只是冷笑:「竇教授是神農門的弟子,總不會是故意誇大了你那個中醫生產基地吧?」 掏乾貨的時候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是舌綻蓮花,把等人高的統計資料扔在莊夢枕這種頑固到底的死『反革命』面前,他也是嘿嘿呵呵的跟你瞎扯,對待這種傢伙,就得當眾甩臉。 竇天德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嘎嘎一笑,從桌子下抽出了小皮箱。 開會帶個皮箱很正常,這是專業人士做派,可沒會想到竇天德皮箱裡居然還有個椴木盒子,盒子拿到桌上還沒打開,就透出陣陣清香,讓人精神一振。葉得草和張公子這樣人也就罷了,夏商元號稱當代藥王,對藥材反應最為敏感,當即就是一翻眼:「是靈芝還是百年老參?香中透苦、苦內帶甜,這是上品的靈藥哇,小傢伙快打開,讓老子瞧瞧!」五十多的竇天德被他叫成了小傢伙,這是夏老頭兒表示親近的方法之一。 「各位請看,這就是我在中藥生產基地培育出的木靈芝,而且是一株五色木靈芝!」 竇天德臉不紅氣不喘,硬是把周易六陰寒谷出產的天材地寶說成了是自己的東西;他其實不是那種會隨便剽竊學生研究成果為己用的無良教授,這都是周易授意的,要震住這票反對者、宣傳中藥生產基地,就得半真半假;反正大興安嶺的中藥基地也是真材實料,有著一套養護地力的方法,種植靈芝人參這種上等藥材,如果使用土地,都有嚴格規程,本來就不是大棚藥可比。 「這是……五葉木靈芝,而且真的是五葉肥厚、髮色純正,不是凡品,是仙品,是聖品啊!有了這種東西,癌症晚期的患者都能多活幾年,簡直就是延命的玩意兒!」 對夏商元來說,有多少好藥都不算多啊,而且這老頭兒還有個毛病,只要見到好藥,就必須分走一杯羹才行,否則他非得失眠不可,要不怎麼說是當代藥王呢? 木靈芝,還是五葉的,五葉也就罷了,他丫還五種顏色,這是生活還是玄幻小說,難道來了趟終南山,咱們就集體仙遊了。神農門弟子驚奇讚歎不表,一眾西醫專家個個兩眼發直,白成化連連揉著雙眼,不知道的還當他是白內障了。 別看這幫人排斥中醫,那是利益使然。其實身為華夏人,又都在行內,他們比普通人更知道中醫的優勢。說到養生健體,益壽延年,中醫還是有很多管用的東西,莊夢枕一入冬就會開始食補,這些年人參茯苓三鞭羹可是吃過不少的,這都是內行…… 所以見到這株五色木靈芝,這票西醫權威就沒有不暗流口水的,世面上的靈芝孢子不管用?那是假貨!這玩意可真是延壽的好東西啊……誰家還沒幾個親戚朋友,誰還不認識幾個豪富的『重要病人』?要是有了這東西…… 權利、金錢、聲望……這不是一株木靈芝,它代表的東西可是多了。這會兒就連莊夢枕都有些後悔,早知道竇天德種出五色木靈芝的本事,自己就該順水推舟做個人情才對嘛?將來也好厚著臉皮找人家討些寶貴的中藥,也讓老大老二老三們都嘗嘗,免得她們整天勾心鬥角,在自己面前沒完沒了的上演《甄嬛傳》…… 周易這株五葉木靈芝一登場,西醫這邊再也沒人對竇天德提出質疑了,莊夢枕扁扁嘴,有些無趣地坐了回去。 「夏師叔,為了培育這株五葉木靈芝,我使用了整整六畝肥田專門供養他,得來極為不易,像這樣的好東西,當然要孝敬給您了,請您一定要收下,千萬不要客氣……」 這也是周易的主意,一來顯示出竇天德對師門尊長的感情深厚,二來夏商元是當今藥王,這株五葉木靈芝到了他的手裡,也不算明珠暗投,跟在周易手裡沒啥區別,一樣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真的?哈哈哈,師兄你看到沒有?我就說天德是個好孩子!為了咱中醫事業,人家窩在大興安嶺摸雪臥冰的容易麼?這次你不把他正式收入門下,我都不答應!」夏商元喜翻了心,也不管是什麼場合,當場就幫竇天德找轍。就是這輩分有亂七八糟,一會兒周易管竇天德叫導師,一會兒竇天德又成了葉得草的記名弟子,偏偏葉得草又管周易叫小師弟,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一幫子西醫你看我我看你,更覺這個叫周易的年青人神秘無比,年級輕輕就做了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必然有讓葉得草也要折服的手段,估計得比這株五葉木靈芝更為驚人。 夏明倫對周易同意好奇,他的智商遠遠超過普通人,雖然比不上周易這樣變態,經驗閱歷卻要豐富的多,剛才竇天德拿出那株五葉木靈芝時,臉上曾經浮現出一絲心虛的神色,不過和周易目光交流後就迅速消失了。 「難道這株五葉木靈芝也和這個周易有關?」夏明倫的好奇心越來越盛,回想起柳老太太的莫名痊癒,不由生出一絲懷疑。 「呵呵,竇教授說得好,要做到中西醫真正結合,首先從用藥入手,我非常贊同。」 夏明倫微笑道:「而且我也認為,中西醫結合的第一步,就是從典型病人入手,尤其是手術前中後階段,中醫可以類似麻醉師、營養師、術後康復師的身份出現,從輔助西醫治療方案開始,漸漸佔據更為重要的位置,各位以為如何?」 「還是夏主任有見地啊,你看,這不就是個很好的方案麼?」 孫好龍如釋重負地笑道:「我看就這麼做吧,大家可以繼續討論、完善一些細則,如果可行的話,神農門就可以在初期挑選一些合格的中醫,投放到各大三甲醫院,直接從臨床入手,展開這樣的合作。只需要開個好頭,讓後來的學子們看到中醫也是大有可為的,我想以後會有更多合格的中醫師出現,振興中醫從中西醫初步結合開始、數年後帶動學院教育,只要進入良性循環,我們振興中醫就不只是一個口號了!」 此時是抱著打醬油應付差事外帶公費旅遊的目的來的,可隨著討論的進行,孫好龍的思想也在漸漸改變,尤其是當看到竇天德拿出的五色木靈芝時,已是耳順之年的他也不覺心動了。這年頭兒誰會嫌命長?孫好龍把目光放到了二十年後,自己多半還是需要這些好參好芝的。 一旦端坐了態度、目的性明確,專業出身的孫大部長就少了幾分官家人的油滑,多了幾分專業人士的真誠,隨便提出幾點想法,居然拳拳到肉打在了關鍵地方,讓周易都暗暗點頭,這位大部長倒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孫部長,這個方案雖然好,可是要在臨床上做到中西醫初步結合,其實卻是最難的一步。」 夏明倫微笑道:「我們在座的這些人雖然能在西醫界說上幾句話,可要讓人心服口服,讓各地三甲醫院發自內心的協助,也不是光靠一點威望就能做到的,我們需要一個催化劑,來推動這件事……」 「催化劑?」張公子呵呵笑起來:「夏主任說得是『藥引子』吧?」 「張前輩說對了,就是『藥引子』。」 第515章 人體內的生化怪爐? 倉巴措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放下心結美美地喝口茶了。終南禪茶大名鼎鼎,按說他這個佛門弟子是不會錯過的,可自從走進這真武大殿,大喇嘛的心就懸到了半空中,生怕周易被夏明倫利用那個怪症女孩刁難,這都是自己的業力啊…… 卻沒想到夏明倫並非拘泥於西醫立場,竟是個真正心繫天下病患,一心追求更高醫道的人;不但沒有為難神農門,反倒有意與神農門合作,共同打造真正的中西醫結合研究系統。此刻聽夏明倫要用什麼催化劑、藥引子,立即猜出了八九分,如此看來,自己的無心之失倒是成全了神農門和周上師,罪業轉化功德,壞事變成好事,大喇嘛能不開心麼? 大和尚美滋滋地端起禪茶,搖頭晃腦地品嚐著,嘴巴好懸沒咧到了褲腰上,看得人人側目。這還是佛門弟子呢?喝著禪茶依然如此跳脫輕浮,可見修行都修到了狗身上,要不是看他是個頗有地位的喇嘛、少數民族的兄弟,不把這貨趕出真武殿才怪。 不過這會兒也沒人有心情多打量大和尚,夏明倫的話讓大家十分好奇,孫好龍笑道:「名醫就是名醫啊,夏主任連做個方案也忘不了用醫學術語,不過這個藥引子是中醫專用的,從你嘴裡說出來,倒是讓我非常好奇啊?」 「呵呵,孫主任說得是,這其實就是個比喻而已。」 夏明倫微笑道:「中西醫在臨床方面的初步結合肯定是有一定風險的,不要說是全國的三甲醫院,就是我們這些人所在的醫院領導,恐怕也會有很大顧慮,畢竟是人命關天啊。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個樣子出來,讓醫學界看到中西醫結合的好處,這個就是『藥引子』了。」 「哦?夏主任的意思是用實際病例來證明中西醫結合的好處麼?」 竇天德眼睛一亮:「這果然是最快的方法,不過選擇病人很有難度啊?病太輕了不行,那樣無法凸顯出中西醫結合的作用、不具備說服力;病太重了也不行,像是癌症這樣的絕症誰也沒辦法治療,治不好成人笑柄、治好了人家要說咱們是騙子、神棍。最好是非常古怪的病,既讓別的醫生束手無策,又不屬於人類已知的絕症類型,有一定希望治療才好……」 他多年研究中西醫結合,自然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立即猜出了夏天德的想法。 「這個想法雖然好,可這樣的病人到哪裡去找?就算找到了,病人和病人家屬也未必會同意,操作起來恐怕很難吧?」 趙學隱是衛生部副部長,出頭增光的事情很少輪到他,擦屁股解決嚴重醫患糾紛的事情卻是做了不少,當然知道如今病人的警惕性極高,要說服病人做臨床試驗品,他感覺任重道遠。 「我手裡剛好有個病人,大家可以看看他的病歷。」 夏明倫對坐在他身邊的一名年青醫生點點頭,這人立即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了原始病歷和一疊複印件,交到與會眾人的手裡;這個年青醫生正是西安第一醫院的外科副主任,因為出自夏明倫門下,二十七歲就成了該科第一把刀。 「常婷婷,十九歲。高中畢業後,曾赴阿富汗打工,在一次美軍轟炸某地組織的戰鬥中,遇到了洩露而出的生化毒氣,肝臟受損極大……」 莊夢枕是外科高手,曾經為國內某位超級富豪成功換肝,因此名噪一時。他看著病歷,雙眉漸漸鎖到了一起:「常婷婷,常婷婷……這個病人我有印象,曾經來過京都康衛醫院接受治療,我們會診後給出了換肝的建議,因為這種病毒侵入肝臟後,引起了肝臟組織的莫名病變,如果不盡快換肝,甚至可能侵襲全身和呼吸道,演變成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疾病也未可知。可惜她的家人無法承擔高昂的換肝費用,而且臟器也很難取得,所以就離開了醫院,怎麼她輾轉到了西安醫院?」他就是京都康衛醫院的大外科主任,也看過這份病歷,立即就想了起來。 「她是怎麼來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剛好我的學生做她的主治醫師,所以就拿了她的病歷給我看。」 夏明倫指了下那名青年醫師:「各位,這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叫宗明,現在是西安第一醫院大外科副主任,各位以後要多多提攜啊?」 「呵呵,夏主任的學生還用我們提攜麼?怪不得這麼年輕,就做了大外科的副主任。不過大外科的副主任也屬於醫院高層了,怎麼還要你擔任病人的主治醫師呢?」白成化大感納悶。 「是病人家屬指定的,應該是出了很多錢吧,我們醫院有貴賓服務,可以指定主治醫師。」宗明有些尷尬地道。 「哦,那就奇怪了,明明是連醫藥費也負擔不起才離開了我們醫院,怎麼又變成可以指定主治醫師的有錢人了?莫非她家裡中了彩票?」 莊夢枕嘖嘖稱奇道:「小宗你見過他家人沒有?」 「沒有,她家人繳納了足夠的費用後,就再也沒來過醫院,只是請了兩名護工照顧她……」宗明道:「這麼奇怪的病人家屬,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聽著宗明的話,倉巴措和劉洋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心虛。 「這是從沒見過的古怪病症!生化病毒似乎是在轟炸中產生了某種變異,不會直接致命,卻會損害肝臟……這片子是怎麼回事?從造影的結果來看,病人的肝臟外在表現為腫大,肝裂隙中似乎產生了腫瘤?不好確定啊……外包圓整,難道是良性的?沒聽說過肝裂隙中也會產生腫瘤啊,這不科學……莊主任,您剛才說病毒可能侵襲全身和呼吸道,成為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疾病?有依據麼?」 一名專家忽然大叫起來,指著片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在場的都是內行,甚至就連一些神農門弟子也是各大醫療機構的骨幹人物,自然不會對病歷和各種片子陌生,仔細看過後,真武殿內頓時議論紛紛,人人都皺起眉毛,好像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肝裂隙內的不是腫瘤,而是病毒侵入肝臟後,產生的一種物理性並變。我們曾經做過切片,發展這種病毒完全彙集在她的肝臟中,可以逐步改變她的肝臟結構,從肝內裂隙開始,正在逐漸改變左內葉、左外葉、右前葉、右後葉尾葉的組織結構,最奇怪的是,這種結構的改變竟然不會影響到肝臟的運行……」宗明苦笑道。 「這怎麼可能!人體肝臟結構是進化學的最終結果,怎麼會被一種病毒說改變就改變了?而且改變後還不影響肝臟的運行!你確定沒搞錯?」 一名專家大叫起來,如果不是知道宗明是夏明倫的學生,他會認為這是個冒牌醫生。這說得不是外行話麼? 「片子已經給老師看過了,這也是老師做出的最後結論……」 「呃?夏主任的結論?」 該名專家微微一愣:「那就沒有錯了,夏主任您能為我們講解一下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奇怪的結果……」 「剛才莊主任說得沒錯,如果病人不能得到及時醫治,她的肝臟可能會產生結構性變化,進而出現各類詭異結果,甚至產生新的病毒,侵入全身、呼吸道,變成某類傳染病……」 夏明倫歎道:「可能是病人過早的離開,導致京都醫院沒能做出更詳細的檢查,莊主任說得只是結果之一,這種生化病毒的危害並不只是這樣簡單……」 「夏主任您就都說了吧,這裡要麼是內行,要麼是衛生部的領導,不怕引起社會恐慌。對了,那位倉巴措大師和劉先生……」 莊夢枕看了兩人一眼。 「佛,神農會百年聚會貧僧也見識了,就先行告退,不打擾各位了……」倉巴措暄了聲佛號,轉身走向殿外。 「對對對,我也先走了,張公子,有時間來我的隱蘆喝茶……」劉洋顛兒的也挺快。 「夏主任請說吧,如果需要保密,衛生部可以立即下文件。」 孫好龍面色嚴肅,他忽然想起了那個非常感冒的危險時期。 「現在還沒有這樣嚴重,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夏明倫指著片子道:「我親自為病人做了切片檢查,發現病毒正在改變肝臟的性狀,目前表現為肝臟會逐漸變為一種『類蜂巢』結構,這種結構上的改變正從肝內裂隙開始,向外延伸。剛才黃醫生誤認為腫瘤,其實是因為結構改變而導致的特殊隆起。」 「那這種改變會產生什麼結果呢?」 「結果?」 夏明倫放下手中的片子,微微挺了下腰:「這個結果會讓大家很震驚,因為人類從有歷史以來,從沒見過這種詭異的內臟器變化……」 「我發現經過這樣的變化後,肝臟的排毒功能會產生異變,病人的肝臟不再排毒,而是變成了一個『煉毒』的生化怪爐!」 「聞所未聞,這怎麼可能!」 「夏主任,您沒弄錯吧?」 此刻神農門弟子全成了看客,一票西醫專家竟然爭先恐後地質疑起夏明倫來。 「夏主任,我們康衛醫院也為常婷婷做過病毒篩查,發現有類似流行病毒的衣原體在病人的肝臟內流動,才會做出該病毒可能侵襲全身、進入呼吸道的結論,可也就是如此而已吧?您說什麼生化怪爐,這是不是太危言聳聽了?」 就連莊夢枕也提出了質疑。 第516章 米國喪屍事件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夏明倫搖搖頭,目光從眾人面上掠過,最後非常巧合地停留在了周易臉上:「這是綜合了病毒學、基因學而後得出的結論。我們用計算機虛擬了常婷婷肝臟演變的過程,發現最後可能形成的五十三種形狀中,有最少四十種會形成一個類似『生化怪爐』的新型肝臟:這個肝臟將改變解毒的方式,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吸收一切來自外界的病毒、甚至是包括各類化學污染、藥品污染、突破生物解毒的桎梏,讓常婷婷變成一種『新人類』……」 「新人類?」 「不錯,就是新人類!」 看到周易終於也變了臉色,夏明倫笑著點點頭:「是不是很吃驚呢?我再舉個例子,常婷婷的老家在楚都市金山區,當地政府為了政績,不惜引入了連在非洲都不允許上馬的多晶硅廠,該廠建立以後,就迅速污染了附近的水源,而常婷婷就是常年遭受污染的人之一。我們知道像這種化學污染是肝臟無法解決的,所以該毒素就一直積蓄在她的身體內,直到她的肝臟開始改變性狀,身體內的多晶硅毒素才開始被吸收到肝臟中……」 「難道肝臟改變性狀後,可以解決多晶硅這種化學污染了?」與會的神農門弟子和西醫專家都很關心這個問題。如今的華夏已經進入了一個『高污染、多假貨』時代,地溝油、毒大米、毒奶粉、毒豆芽、藥水裡泡大的韭菜……光是吃的也就罷了,被大面積污染的水源、灰暗中透出機油味道的空氣……每個華夏人都在向生化戰士的標準看齊,偏偏大家還沒有防毒面具,地鐵2033就在不遠的前方…… 這是一個道德淪亡的時代,奸商們在算計著該如何造假騙人,監管部門算計著該如何從這些奸商那裡獲得足夠的好處,就連政府上馬政績工程,也不會考慮對環境的影響。華夏人的肝臟一時成了最重要的器官,全靠它解毒了。 可肝臟也不是萬能的,擅解生物毒素的肝臟對化學類毒素是無能為力的,如今癌症高發、莫名其妙的怪病輪流襲擊人類,其實根源都在這裡。 如果常婷婷改變性狀後的肝臟可以解決多晶硅這種劇毒污染,那豈非成了好事?無論中醫西醫,都要關心這個問題。 「她的肝臟已經開始適應各自生物和化學毒素,不過不再解毒,而是排毒,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三個月後她的肝臟會完成結構轉變,原本積蓄在他體內的生化病毒、多晶硅毒污染、甚至還有多到無法統計的各種現代污染毒素,會在她的肝臟中發生類似化學變化的一連串演變,直到形成一種嶄新的病毒,然後有很大可能通過呼吸、血液等途徑傳播出去,受到感染的普通人類也有極大概率會變成和她一樣的『新人類』。」 「有這麼嚴重麼?新人類!」 葉得草緊鎖雙眉道:「夏主任,我老頭子雖然不瞭解西醫,卻也知道人類進化是經過了幾千萬年自然選擇的結果,恐怕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產生變異吧?不過是一種病毒而已,難道中西醫界聯手還對抗不了它麼?」 「不錯,我和葉老門主是一樣的看法。夏主任您得出的結論未免太驚人了一些……」 莊夢枕難得地和葉得草站到了同一陣營,人類都有的僥倖心理讓他從本能上抗拒夏明倫的結論,哪怕這個人曾經讓他死心塌地的欽佩、崇拜。 「夏主任會這樣說,一定有更可靠的依據,而不是全靠推測,夏主任,我沒有猜錯吧?」 夏明倫一直在關注周易,周易也一直在注意他。在會議剛開始的時候,夏明倫對中醫並沒有表示出足夠的善意,這個改變是在會議開始後的半個小時左右…… 當時孫好龍孫大部長剛剛發表完洋洋灑灑、長達數千言的官樣文章,周易注意到夏明倫身旁的宗明接了個電話後就出去了一下,回來時手裡多了個檔案袋。 這個檔案袋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正在開會的夏明倫打開後看了一眼,臉色就頓時變了。雖然這個過程很短暫,卻被周易看得清清楚楚;也是從這以後,夏明倫開始對中醫表示出足夠的善意,甚至主動為神農門提出建議,力主中西醫結合。 現在想來,這個檔案袋中肯定有讓夏明倫、乃至整個西醫界都無法應對的重大危機,否則以夏明倫西醫第一人的身份,就算跟周易看對了眼,也不可能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 其實莊夢枕和白成化等人也早就有此疑惑,會上的夏明倫和之前在『眾生池』邊的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啊,何以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只是他們習慣了對夏明倫言聽計從,多年的欽佩與崇拜,讓他們根本不會有反抗的想法。 「呵呵,周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啊?」 夏明倫點點頭,從宗明手中接過那個檔案袋,揚了揚道:「這個袋子裡面是有關米國喪屍事件的資料,其中包括對『啃臉男』的屍體解剖報告,是我在米國最好的朋友傑克教授通過某種『非法途徑』傳遞給我的,各位可以看看這份屍體解剖報告。我提醒一句,這名啃臉男的肝臟也出現了性狀改變,他肝臟的左內葉、左外葉、右前葉、右後葉尾葉,都呈現出了三層蜂巢狀,美方得出的結論是這種嶄新的蜂巢狀肝臟可以容納多種生物和化學毒素,並且在其中產生化學反應,變成一種嶄新的病毒……」 「那不就是喪屍病毒了!我早就懷疑,這個啃臉男不是吸毒者這麼簡單。」 看了夏明倫遞來的資料,眾人都驚呆了,米國佬這手大事化小、小事化療的神功竟然不在我堂堂華夏之下。白雲子念了聲道號,轉身走出了真武殿;他是以主人身份列席相陪,如是神農門的聚會也就罷了,夏明倫拿出的這份資料卻已經隱隱涉及政治,他這個出家人沒必要沾染。 周易也是皺眉,夏明倫倒是很有擔當,可這件事怎麼看都應該是由國家安全部門來處理才對,他這樣靠私人關係弄來絕密資料,其實是有點越界了,不僅會讓病人陷入不必要的麻煩,自身也會陷入危險。這樣絕密的資料,他居然當眾拿出來,不知是打了什麼主意。 「孫部長,我夏明倫不是搞政治的人,當眾亮出這份資料,不過是為常婷婷求得一線生機。」 夏明倫身材本來就高大,此刻目光炯炯地盯著眾人,自然形成了一種壓迫力:「如果是政府首先得到這份資料,不用說會立即監管常婷婷,至於她的病情,呵呵……現在中西醫界的專家權威都在,個個都有顆父母之心,我想把這件事情暫時壓一壓,等我們治好了常婷婷,再把這件事報告給政府,這才是最人道的做法,對麼?」 「你這是先斬後奏啊,存心逼我表態?」 孫好龍肚裡暗罵,呵呵一笑道:「這恐怕不妥當吧夏主任?現在看來常婷婷遇到的這種生化病毒,根本就不是什麼某地組織的,而是米國所產,這是關乎國家安全的事情,我們衛生部也做不得主啊?」 「常婷婷只是一個病人而已。」 夏明倫道:「我之所以當眾展示這份資料,只是希望這個病例能夠引起全國中西醫界的注意,今後遇到此類病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並不希望您拿去上報,常婷婷一但被監控起來,恐怕也就失去了生的希望,這是每一個醫生都不願意見到的。」 「不錯,我們神農門支持夏主任。孫部長,我想夏主任也不過是想爭取一些時間,等我們先把常婷婷治好了,再向政府匯報也不遲。」 葉得草現在越看夏明倫越是順眼,感覺神農門跟他聯手搞中西醫結合研究十分靠譜,表明了自己的支持態度後,便向夏明倫笑道:「依我老頭子看,米國來的資料當然要保密,夏婷婷這個病例卻不妨傳真到全國各大醫院,一來是集思廣益,二來也能讓大家對這種怪病有所瞭解、準備,三來也能收到藥引子的作用;夏主任是這個意思吧?」 「哈哈,老門主就是老門主,我的這點心思,全都被你猜到了。」夏明倫也笑了起來。 「哎,你們這是……」 孫好龍連連搖頭:「也罷,不過就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們拿不出有九成把握的治療方案,我還是要把這件事情上報的,君子一言,可不許反悔!」 「好,孫部長說到底也是醫界出神,有顆仁者之心啊?」葉得草笑著點頭道:「夏主任,這次中西醫聯手,治療常婷婷的『生化怪病』,我們神農門就派出周易為代表和你強強聯手,如何?」 「哦,周易?」 夏明倫的眼睛微微一亮,笑著看了看周易:「周醫生,那就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和夏主任交流醫術、救死扶傷,也是我的榮幸。」 周易站起神,和夏明倫握了握手,中西醫界的第一次真誠合作,就從他們這兩大天才開始了…… 第517章 史上最強治療方案 「沙沙沙……」 高原的季風到了秋季就要露出爪牙,彷彿一頭無形的惡狼,要撕碎人類的肌膚。這個天氣最好是窩在冬暖夏涼的窯洞裡睡個回籠覺,按照山西老官兒的話說,能夠舒服死個人。 周易坐在窯洞前面,巴巴地望著正在院中伸展拳腳,晃頭抖臀,骨節時不時發出『啪啪』響的柳絮,不住的搖頭苦笑。自己怎麼就忘了未來媳婦曾經是吃過苦中苦、在香江還做過女強人的?早知如此,前天晚上就不該替她伐毛洗髓,更不該傳她這套詠春拳,如今可好,有拳法沒異性的柳絮把他完全拋在了一邊兒,自己打得那叫一個痛快。 怪不得她要在高陵附近找土窯洞住呢,這多好?小院足有一百多個平方,院門一關就躲進小樓成一統了,練成個泥猴也不怕醜。 一個小念頭圈手收勢,柳絮又練完了一趟詠春,興奮地揮了下拳頭,打得空氣啪啪作響:「易哥,你看我練得好不好?」 「怎麼不要,簡直就是巾幗英雄,小師弟啊,你有這個本事,可不能光教老婆,有時間也照顧一下老師兄我啊?」 「還有我。」 「呵呵,周醫生在這裡住的還好麼?」 老西兒們最是爽氣,白天是沒人栓院門的,周易臨時居住的這個小院也是一樣。就見院門一開,忽啦啦進來了一票熟人,當先的是葉得草夏商元和張公子,後面還跟著竇天德、夏明倫和他那個學生宗明。 柳絮這會兒跟個泥猴一樣,見到突然進來了這麼些人,有些不好意思,忙跑進窯洞洗臉泡茶去了;眾人也不跟周易客氣,各自找了個小木凳坐下,把周易團團圍在中間,都笑著看他。 包括夏明倫在內,大家的眼神都像在看熊貓,把周易看得好一陣發毛:「哎,大家別這樣看我啊,好像我偷了你們似的。」眼前都是自己人,夏明倫也是個能交的朋友,周易隨口就開起了玩笑。 「周老弟啊,你厲害。」 葉得草他們笑了半天,也不說啥,最後還是夏明倫忍不住了,主動道:「自從你昨晚施過針,常婷婷的肝臟果然消腫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估計後天就能具備手術條件。我們來找你,就是想再仔細研究一下手術方案,看看還有沒有問題存在,當然,我們上次論證的結果不會改變,你來行針控制常婷婷肝臟活動的頻率,我來下刀切除變異部分……」 這個世界沒有里昂、雪梨、艾達王,可沒人想看到『生化危機』的場面,大老美也是一樣。常婷婷感染的那種『病毒』,本來是大老美研究的基因功程,希望在全球污染越來越嚴重的將來,可以大大改善人類肝臟排毒的能力,其實根本就不算病毒,而是一種基因試劑,某地組織從老美處偷出了失敗的樣品後,不但引火燒身,還間接害到了常婷婷這個不幸的女孩。 像這種失敗的樣品是最可怕的,因為沒有人能夠準確判斷出它會導致的結果。常婷婷可能會變成一個自體可以『煉毒』『產毒』,智力正常的『毒人』,也可能變成遊戲和末日科幻小說中的生化喪屍,如果運氣夠逆天,甚至可能變成大老美期待的合格『基因人』,從此百毒不侵,不但不會影響、危害這個世界,自己還能得到最大的好處。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除非萬能的神是她親爸爸…… 常婷婷的爸爸很窮,跟萬能的神還有很大差距,所以周易和夏明倫都不敢賭博,在決定聯手應對這次『新人類』危機後,周易和神農門的人就趕到了西安第一人民醫院。 這個女孩子很不容易…… 周易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在昏睡之中,女孩子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額頭上卻已經有風霜侵襲的痕跡了,周易搭上她的脈搏時,發現本該纖細白嫩的小手上佈滿了老繭。窮人家的孩子不容易,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花錢把她送到了這裡來,還堅持要學習雷鋒好榜樣,做了好事不留名…… 她的父母也沒有出現,難道是都不在人世了麼?周易來不及多想,坐在病人面前,他就是個醫生,只會想著該如何盡快地治好她,讓她和所有的同齡人一樣,能夠快樂的生活、充滿憧憬地去迎接愛情。 在九級氣脈手下,周易很快就證實了夏明倫所言非虛,正如他說得那樣,幾股陰暗的能量正在女孩子的肝臟中彙集,她的肝臟在進行著當代醫學都無法解釋的變化,蜂巢狀的組織結構看上去很可愛、甚至讓周易想到了葛家祖傳的那塊奇石,可這種『可愛』的轉變帶來的副作用卻是非常可怕的。嘗試了用罡氣、甚至是性靈之光去滲透這些陰暗能量後,周易完全可以得出這個結論,至少他目前對常婷婷的『病情』無能為力。 他能夠做到的,只是用針法鎮壓已經浮腫的肝臟,為手術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喝點茶吧,這是雲水山自產的雲水茶,周易特別炒制過,味道很不一般,尤其適合在乾燥的環境下飲用。」 看著正在討論治療方案的周易,柳絮有些心疼,特別泡了一大壺雲水茶送來。這是周易離開雲水前,取交頭火棗和三陰雪梨的精華,特別炒制的茶葉,就是怕柳絮受不了山省乾燥的氣候,為她特別準備的,柳絮平時自己都不捨得喝。 「嗯,是好茶!」 夏明倫也是個懂茶的,葉得草他們就暫住在周易附近的院子,這兩天沒少蹭這茶,他卻是第一次品嚐,喝了一口就連連點頭:「好傢伙,喝了周老弟的茶,頭腦都清醒了,這茶還有沒有?回頭我帶點回去。」他倒是不客氣。 「呵呵,茶是小事,夏主任還是先談談你的手術方案吧,要我做哪些協助?」周易看著常婷婷最新的病毒檢測報告,發現她體內的幾樣毒素已經開始在肝臟中緩緩結合,這要是等她的肝臟完全變異,恐怕生化結合的速度還要繼續加快,時間不等人了。 「手術上要你的針法配合,周老弟、各位前輩,中醫的針灸中有沒有瞬間止血的手段?」 「瞬間止血?」 葉得草和張公子都是以針法出名的,兩人對望一眼,還是葉得草回答道:「以銀針刺入穴道,如果手法夠快,還是可以做到的,不過我和張公子畢竟年齡大了,恐怕會有些時間差,小師弟你有把握麼?」 「我可以做到。」周易點點頭。 「如果是讓肝臟瞬間止血呢?在我手術時候,會切斷進入肝臟的血流,但是肝臟本身也會出血。如果是在一般手術下,這是很正常的,術後一段時間就會自動癒合,可常婷婷的情況不同,我擔心,一旦我切除她部分變異的肝臟,肝臟出血的位置會有病毒入侵,這樣就像癌細胞一樣,殺之不盡。」 「我有個疑問,就算我能夠協助你,保證在手術時肝臟不會內出血,可你切除部分變異的肝臟後,病毒卻還留存在常婷婷體內,難道就不會繼續侵襲她的肝臟,造成再一次變異麼?」周易一眼就看到了『鍋下的乾柴』,夏明倫的治療方案顯然夠不上釜底抽薪,這不過是讓常婷婷白挨一刀,稍微延緩她肝臟變異的速度罷了。 「你能做到?周易你別瞎保證啊……」 一向對周易視若長城的葉得草臉色微變,像這樣用針法瞬間止住內臟出血,必須是有內氣修為的中醫,哪怕是『醫家氣功』現在也沒幾個人在修煉了,而且一旦手術過程太長,內氣耗盡,手術固然會失敗,就連周易也會賊去樓空,醫術大退。 他雖然知道周易精修武術,卻沒想到小師弟早已是混元級別的高手,內氣真罡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倒是白白擔心了。 「老師兄你們就放心吧,這次既然救人性命、也是中西醫首次在臨床上應付如此嚴重的病症,沒有把握我是不會點頭的。」周易笑道。 「你有把握就好!」 夏明倫哈哈笑道:「你就放心吧,只要肝臟不會內出血,病毒要滲入其中是需要一定時間的,而且我在手術完成後,會立即為常婷婷進行不間斷換血,在新血不停湧過常婷婷肝臟的同時,她體內的幾種毒素和大老美的生化基因病毒也會被帶走一部分,這就給了我們更充足的時間,來研究如何消除她體內的生化毒素……」大老美那其實是基因技術,本意是要增強人類肝臟的排毒功能,以應對未來越來越糟糕的環境,不想卻變成了類似病毒的玩意兒;夏明倫對老美也沒啥好感,一門心思的潑髒水到底。 「不間斷換血!」 好大的手筆。周易這個當代醫神也算學貫中西了,卻畢竟沒有到達夏明倫所在的位置,就算讓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如此手段來,他看了一眼夏明倫,心裡說不出的佩服。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至於如果消除常婷婷體內的生化毒素,就要靠你們中醫了……」夏明倫笑道:「西藥對已知的病症、病毒、效果立竿見影,可要說到應付這種未知病毒,那就遠遠不如中醫了。中醫理論玄奇,只是一個陰陽五行平衡運轉的總綱,可正因為如此,卻有著更大的自由度,可以讓中醫充分發揮想像力,各位前輩和周老弟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嘿嘿,不就是一個病毒麼?交給我好了!」夏商元嘿嘿一笑:「你們醫院應該有不錯的藥材吧?我可能要得比較多……」不趁機撈一把,他就不叫『黑心藥王』,反正西安第一醫院家大業大,夏明倫雖然不是這家醫院的,可就憑他在西醫界的地位,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麼? 「哈哈,那就這麼定了,有老師兄研究排毒方法,一定沒有問題的。」 周易哈哈大笑,說起來常婷婷也算幸運,為了完成她這個治療方案,中西醫界群英聚集,事後還要動用不間斷換血這種終極手段,說是史上第一治療方案也不為過。 …… 常婷婷躺在病房中,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面前光是護士就足足站了六名,還有先前見過的宗醫生和另一位年齡更大,似乎比宗醫生更為權威的新面孔醫生,護士們對這個人恭敬極了,似乎他來到手術室,就是皇帝駕臨,激動的這些人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也難怪這些護士們會激動,能協助夏明倫做手術,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她們都要水漲船高,成為行業中的傳奇人物,要不是如今在手術室,俏護士們都想和夏明倫合個影,好當作向同伴誇耀的資本。 和常婷婷一樣好奇的還有這些護士小姐,夏主任是西醫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又是宗主任的老師,他來主持手術很正常;可那個年輕人是誰?看年齡比宗主任還小,姓周,大家都沒聽說過有這位醫生,最奇怪的是這個『外人』竟然和夏主任有說有笑,看樣子可不是來參觀學習的,居然是也要參加手術? 他拿出的竟然是一囊銀針,這針也太長了吧?足足有八寸,這是要治人還是殺人啊?護士們好奇,常婷婷害怕,好在這位年青醫生很親切,而且像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只是衝她笑了笑,說了句:「不要擔心,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自己就真的不緊張了,自從得了這個怪病,父親母親終日以淚洗面,她就很少快樂了。只有那次家裡來了兩個神秘的客人,其中一個還是位出家的和尚,說要負擔自己的全部醫療費,她才快樂過一次,不過這兩個人不許父母親來醫院,又讓她很不快樂。 還有就是這一次,這個年青醫生的微笑讓她很輕鬆、很快樂,好像見到了這個人,她就真的可以迅速好起來,又可以去打工贍養父母親一樣…… 來自全國五百多家三甲醫院的醫學權威們也很快樂。他們不是被周易的精神力影響,像常婷婷這樣進入了淺度自主性催眠,而是因為可以親眼目睹夏明倫的手術過程,還有他所宣揚的中西醫臨床結合手術。 常婷婷的病例並沒有在行業內保密,而是在幾天前就傳真到了他們的辦公室,傳真的資料中不但有對常婷婷的病情分析,還有手術時間和主持手術的醫生姓名,只是在病情分析中略過了老美生化病毒的事情沒提。 這個前所未見的罕有病例頓時轟動了整個西醫界,各路專家迅速把自己代入到主治醫師的角色,經過廢寢忘食三過家門而不入上下求索感歎此病難醫難於上青天之後,好奇心幾乎要爆表而出,是當今西醫第一人夏明倫主持手術,他會如何來治療這個病呢?還有個叫周易的共同主持手術,是神農門出身的中醫?要在這場手術中進行一次中西醫的完美深度合作? 好吧,神農門有一套,居然打通了夏主任的關節,夏主任這明擺著就是要為神農門造勢啊?心太軟了啊……中醫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夏主任真是白費力氣。 所有人都不看好周易,不過有夏明倫在,就足夠讓他們在第一時間趕到西安醫院搶佔蹲位了。 人才濟濟! 包括西醫界五鼎等幾十個從終南山直接趕過來搶佔了先機的傢伙在內,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西醫專家、學者,足足有六七百人;這些人都是一方豪強,在自己所在的地區,那都是掛號要排隊,動刀要收紅紙包、放個屁都有人說能夠治病的牛逼人物。就這些專家學者,個個都嚷著要現場觀摩手術,這可難壞了院長大人。 這得安排啊,否則就要得罪了全國同行,為此院長大人特別打通了手術室的牆壁,加裝上透明玻璃,讓百多名資歷最深、人望最佳、臉皮最厚的西醫界『前輩高人』可以現場觀摩,又特別在手術室中加裝了攝像頭,讓那些資歷不夠,無法擠到手術室外觀摩的專家們聚集在階梯會議室觀看,這才算擺平了此事。 被這麼多人像看耍猴一樣的圍觀,周易和夏明倫能夠淡定,常婷婷和護士們卻是淡定不了的,就連宗明都有些緊張,最後還是周易小小地施展了一下催眠術,才讓大家安定下來,帶來的副作用就是護士妹紙們時不時地總喜歡偷窺周易幾眼,感覺這位神秘的周醫生非常有安全感,他的肩膀一定很寬厚、他的懷抱一定很溫暖。 夏明倫瞥了周易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周老弟你可以開始麻醉了……」 「對啊,看周醫生要怎樣麻醉,竟然不讓麻醉師動手,他是要用那幾根針嗎?好神奇哦……」 夏明倫忽然有些後悔,就不該同意院長的要求,說什麼要在全國同行面前保證咱醫院的形象,結果可好,弄來的幾個護士全是青春少艾。周老弟也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可不要被她們干擾了才好啊…… 第518章 瞬間止血 麻醉師用藥物麻醉,周易卻是用銀針刺穴麻醉,本來是各有千秋,很難說誰更高明一些;不過常婷婷的情況特殊,麻醉深度、麻醉時間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也只有這樣才能把風險降到最低,同時也是展示中醫手段的大好機會,說到底這都是為了神農門。 人體昏穴,有百會、耳門、晴明,中後輕者昏迷、重者喪命,周易用的卻不是簡單打擊或者針刺,而是銀針迅速探入三大穴道半寸有餘,渡入罡氣。罡氣進入常婷婷體內後,並不消散,而是在他有心控制下,形成了一個個小氣團,在穴道中滾動壓制,一刻不撤除消滅,常婷婷就要昏迷一刻。 這種以針灸手法為掩護,以罡氣控制人類昏迷的手法,算是周易的獨創,不但要醫術精擅,還要有混元級別的罡氣修為,可以融入精神,隨心控制。換了葉得草張公子這樣的名醫、蘇定方王棟這樣的混元高手,都無法辦到,屬於武術和醫術的完美結合,別說這些西醫護士了,就是葉得草看到也得大眼瞪小眼高呼神奇。 「好酷哦……」 周易出手極快,就見銀光閃動,常婷婷哼都沒哼一聲,翻翻眼睛就昏迷了過去,這效率比什麼一級麻醉師都高。而且動作酷帥,跟看投資過億的大片一樣,護士妹妹們個個都是心跳加速,手術室內小鹿亂跳、桃花朵朵開。 「檢查病人心跳血壓,體溫……」夏明倫又瞥了周易一眼,感覺這位還是適合做些幕後工作,要真跳到台前來,做醫生都能做成全民偶像。 「病人麻醉後心跳60、高壓105、低壓75,體溫36.5,數值在最佳範圍。」 「術前過敏反應檢測,無過敏狀況;術前藥物反應檢測,良好;麻醉副作用檢測,無任何副作用……」 「好厲害的銀針麻醉,這就是中醫的神奇手段麼?」 階梯教室內通過大屏幕觀摩手術的專家們快爆炸了,通過高清屏幕,他們能夠清楚看到病人沒有經過麻醉師麻醉,只是周易插了幾針,就被成功麻醉,再看到大屏幕上用文字打出的各項數值,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中西醫臨床結合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好處,那個門派叫什麼?神農門是不是? 在場的很多都是大主任、副院長、院長,周易的神奇表現讓他們心思活泛起來,中西醫結合的甜蜜果實彷彿就在眼前,伸手可摘。 「無任何副作用?好神奇的銀針麻醉,中醫能傳承幾千年,果然是有道理的。」 夏明倫有些驚喜,他提出與神農門搞中西醫結合,其實更多的期望是在病人術後恢復階段可以得到中醫養生、養體方面的幫助;這次要不是常婷婷的病情特殊,周易又是他特別看好的當代奇才,他也不會輕易冒險。 想不到周易的中醫麻醉手段竟然如此給力,換了是西醫麻醉,心跳血壓體溫過敏反應都好掌握,可要做到無任何副作用,那就是個夢,任何西藥都有副作用,就連維生素片都不能例外,西醫麻醉靠得就是神經藥物,對人的大腦是肯定有損害的,如果能夠做到毫無副作用,當年那位號稱『瞎元帥』的老革命家也不用拒絕麻醉藥做眼睛手術了!這個手段一定要學會,從中醫取經! 夏明倫從窗外那些觀摩者的反應就能看出銀針麻醉是如何神奇了,他現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周易如何做到用銀針為常婷婷瞬間止血。 「手術開始,仰臥位、右肋緣下斜切口,宗明,你來打開第一肝門,應該沒有問題吧?」 真正的手術高手總是會把簡單卻要耗費精力的手術程序交給助手來完成,夏明倫也不例外,『雙刀絕技』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用起來也是非常消耗精力的。 「好的!」 西安醫院外科第一把刀也不是白混來的,宗明點點頭,迅速而熟練地打開切口,不等他吩咐,護士們就用導尿管網膜懸吊起了肝十二指腸韌帶,用懸吊拉鉤將肝臟拉向上方,顯露出了第一肝門。宗明又在膽囊管水平打開十二指腸韌帶後向上分離,顯露並懸吊肝總管、肝動脈和門靜脈主幹段,手下絲毫不停,一把手術刀在他手中如靈蛇般晃動,繼續向上分離至分叉上12cm,最後在分叉約2cm處停下了手,呆呆地看著老師,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協助他手術的護士妹紙們也傻了,原本就很白的臉蛋更加白得像紙一樣。 「怎麼回事?」 在玻璃窗外近距離觀摩手術的西醫界專家們畢竟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手術室內的操作,不過根據經驗,這個時候應該是結紮或用血管夾阻斷肝管和左右動靜脈分支才對,這是肝臟手術中最重要最危險的一步,一個操作不慎,就會引起大出血,輸血都來不及,釀成醫療事故! 這個宗明在做什麼,傻逼了麼?就這還西安醫院第一手術刀、夏明倫夏主任的得意門生?是夏主任沒看準還是沒教好?這還不如一個首次上手術台的實習生呢!這些在現場觀摩的專家,有的搖頭歎氣,也有極少人在暗中竊喜,夏明倫啊夏明倫,你的學生弄砸了這個手術,我看你還有臉自居西醫泰斗不?皇帝輪流做,今年也該到我家了! 「好手段!果然好手段,這個周易,是如何做到的?」 唯一能夠保持鎮定的就是夏明倫了,從宗明開始打開第一肝門時,周易就從囊中取出七枚銀針,每一枚都有八寸長短,分別插入常婷婷『璇璣』『天突』『華蓋』『紫宮』『玉堂』『膻中』等七大要穴;這七大穴都在任脈之上,任督二脈雖屬奇經,卻可以搭通、總攬十二正經,其中任脈就在肝臟附近,從這些位置下針,既方便到達肝區,又可以運行罡氣透入肝經,最適合周易施展。 七根銀針刺入穴道後,就在罡氣的作用下向肝臟一面探去,接近足厥陰肝經後就停了下來,周易意念輕輕一催,任脈與足厥陰肝經間的『關口』便被衝破,滾滾罡氣立即湧入到肝臟內部的萬千毛細血管和分子深處。 上次用九級氣脈手探查過常婷婷體內的狀況,這次周易就好比是識途老馬,罡氣隨意念而動,靠銀針傳遞,又起到了振幅作用,衰減程度被降到了最低,很快就融入正常的肝臟組織中,這裡的肝臟分子與變異部分不同,目前還沒有被生化『病毒』侵入,周易可以非常輕鬆地瞭解肝臟分子構成,從而將罡氣引入其中,起到一種保護作用。此刻如果是夏明倫從外面動手切割肝間隙部位的蜂巢變異區,一旦有出血情況,周易只要意念偉動,罡氣就會護著出血點、達到瞬間止血的效果;這就好比在常婷婷的肝臟內部預先放置了好多張即時貼,那裡出血就貼向那裡,而且無形無質,最先進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出來。 剛才宗明是打開第一肝門,按正常情況是肯定有出血現象的,好在這個位置可以很快止血,夏明倫也沒期待周易能連這裡也護住,他只是希望自己在肝間隙部位做切除手術時,周易能夠做好止血工作就好,畢竟這個位置既不方便結紮、也不方便下止血鉗,非常的麻煩;卻沒想到周易會做的如此完美,竟然連第一肝門附近的出血點也護住了,這下可好,自己安排的六個護士全成了觀眾。 「繼續打開第二肝門,不要停!」 夏明倫看看周易插在常婷婷胸口的七根銀針,雙眼微微發亮,似乎是要把這七根銀針的樣子和所插位置牢牢記住一樣,嘴上卻沒有停止命令。 「是,打開第二肝門……哦,沒有出血情況,不用結紮,也不用止血鉗……」 「夏主任,我們……」 其中年齡最大的護士妹紙頭兒囁嚅道:「要我們離開嗎?」 這不是負氣。護士在手術台上應該做的事情如今全沒了,恐怕也就剩下幫醫生們擦擦汗,可問題是被周易這麼一弄,手術過程變得十分輕鬆,夏明倫和宗明也得有汗啊?妹紙們突然在手術台邊找不到位置了,六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不說,關鍵是幫不上忙就成了礙事,所以在無比幽怨地望了周易幾眼後,妹紙頭兒終於提出了離開…… 「你們六個就不要離開了,就留下來觀摩一下手術,對你們今後的發展有很大好處。」 夏明倫道。 「是,謝謝夏主任了。」護士妹紙們都很興奮,如此近距離的觀摩學習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據說京都康衛醫院的副院長還在玻璃窗外擠著呢…… 「老師,第三肝門也打開了,已經可以看到肝內間隙……」 有周易的神奇止血手段,前期手術程序只用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告完成,宗明甚至可以透過戴在右眼上的『內嵌式』醫用放大鏡看到肝內間隙中的蜂巢變異體。 「下面就讓我來吧,你好好看著。」 戴上醫用放大鏡和衛生手套,夏明倫從手術盤上拿起了自己專用的微型手術刀,這把手術刀是合金材質,比頭髮絲只略粗一些。 第519章 手術失敗? 「竟然沒有用止血鉗就成功打開三個肝門,護士都成了擺設……這也是中醫的手段?沒有錯,夏明倫是什麼人,已經開始下手切除肝臟的變異部分了,他離的最近,看得肯定更清楚。」 觀摩的眾人都是內行,很快就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等到大屏幕回放起周易插入七根銀針的鏡頭,更是滿場嘩然,這個年青中醫超級牛逼啊?什麼華佗張仲景,就算統統起於地下,恐怕也要輸給這個年輕人一頭,只用七根針就鎖住內臟不使其出血,這是什麼概念? 中西醫臨床結合……絕不能讓西安人民醫院捷足先登啊!神農門是個好地方,那裡有無害麻醉和止血妙方,要在第一時間和神農門結成戰略合作關係,做個兄弟單位! 山都第一醫院的院長大人巴掌都拍紅了。雖說這手術是在西安醫院做的,可主持手術的卻是咱山都的夏主任,接下來和神農門的合作,那指定也是咱山都走在最前面,夏主任真是個妙人兒,總是給咱山都醫院帶來好運。龜娃子的,這中西醫結合,咱山都又要領先全國醫學界一步了,哇哈哈…… 外面觀摩手術的神農門弟子個個都成了香餑餑,一聽說這些都是神農門精英,各大醫院的代表立即套上了關係。自葉得草張公子以下,百多名神農門人都快被各式各樣的名片淹沒了,而且其中年齡越大、鬍子越長、面色越是冷峻威嚴的,接到的名片就越多;老神醫葉得草明明是一門之主,就算要振興中醫、搞中西醫結合,那也是要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八百三甲醫院之外的,就算親臨第一線,那也不可能常駐在某家醫院,居然也得到了數百張名片…… 葉得草長歎一聲,連連苦笑不止,決定等手術一完就得找周易說道說道。銀針麻醉也就罷了,以神農門精英弟子的基礎,還是勉強可以做到,應付大小場面問題不大;可這瞬間止血的手段是一般弟子能做到的?就算是自己和張公子也就是勉勉強強,醫家氣功不同於正宗的武家、道家氣功,靠內氣阻擋毛細血管達到止血的目的,估計一刻鐘下來自己就得累趴下。 無意中發現張公子也在對著他苦笑,兩個鬥了一輩子的老傢伙終於有了共識。這次『宣傳表演』也就罷了,以後可是不能讓周易再這樣出頭露面了。振興中醫要走中西醫結合的路子是不錯,卻要在結合中慢慢探索進步,他這樣一步登天,會讓病人甚至是這些西醫專家對中醫期望過大。拔苗助長,反倒會不利於中醫的發展…… 「不對!」 正在手術中的夏明倫忽然臉色一變,原本潔淨的額頭上猛然湧出無數汗水,護士謝美美反應最快,連忙衝過來替他擦淨了汗水:「夏主任,您……您……」 手術室內開著空調,恆溫22度,是人體最舒適的溫度了。在這種情況下醫生會突然湧出大量汗水,這顯然不是熱的,而是因為手術遇到了問題,著急或者緊張;在這種情況下護士就有提醒醫生的義務,必要時應該換人主刀,這是對病人負責,也是謝美美的職責。 「老師……」 宗明有些為難,按照手術程序,當主刀醫生出現問題時,自己就要立即接手,可他太瞭解老師的性格了,如果自己敢這樣做,非被逐出師門不可。這等於是在挑戰恩師的尊嚴一樣。 「怎麼會是這樣!」 夏明倫彷彿沒看到謝美美和宗明,戴著嵌入式放大鏡的右眼一眨也不眨,死死盯著常婷婷的肝臟間隙,怎麼可能! 這柄微型手術刀名為『銀線』,伴隨他整整二十一年,人刀合一不只是武俠小說中的神話,一刀在手,刀就是人、人就是刀,以他的刀法,又有周易的神奇止血手段,這個手術早就該完成了。 以微米量度的手術刀在狹窄的肝間隙中游刃有餘地轉動著,難度還要遠遠超過了傳說中的『庖丁解牛』,肝間隙內蜂巢化的異變組織已經被他成功剝離,用微型吸器取出到手術托盤中,可就在夏明倫準備宣佈手術結束的時候,肝間隙內壁上再次出現了褶皺的組織體,二次變異的速度甚至不亞於他的切除速度。 「大部分生化毒素都存儲在肝間隙中,莫非是因為肝間隙位置的組織包膜密度小,更容易滲入?生化基因的本能選擇,竟然如此厲害!我太疏忽了……」 夏明倫後悔不迭,本以為術前工作已經做到非常細緻,卻不想最後還是百密一疏,竟然忘記了這種生化毒素本質上是大老美的基因科技,它的誕生並不是要毒害人類,而是要為人類開外掛、增強肝臟功能。雖然這只是個失敗品,卻仍然擁有基因本能選擇優良體的功能。 肝臟其它位置的組織包膜都是非常完整光滑的,只有肝間隙內部的組織包膜相對粗糙,密度小容易滲入,這就是生化基因為什麼要從這個位置開始『入侵』肝臟的原因! 夏明倫沒有考慮到生化基因選擇良體的問題,從一開始思路就錯了。這種生化基因並非是滲入速度慢,而是選擇良體的『本能』讓它不會『考慮』從其它位置滲入肝臟,真正慢的是蜂巢狀變異組織成長的速度,而不是生化基因滲入的速度! 這個路線上的錯誤,讓他立即陷入尷尬的境地。全國幾百號西醫界的權威專家都在外面看著,周易前期的表現猶如神技,此刻如果宣佈手術失敗,讓人怎麼看他這個西醫界第一刀?是第一菜刀吧! 可如果繼續下去,也不過是白白損傷常婷婷的肝臟、白白浪費周易的精力,他並沒有辦法可以阻止生化基因的再次滲入…… 「老師……」 宗明心中砰砰亂跳。多少年了,站在手術台前的老師一向是風輕雲淡,哪怕是當年動用『雙刀絕技』的時候,也是舉重若輕、一面手術,一面還有餘力指點自己,十年從師,他就沒見過老師這樣緊張過。 從沒在手術時流過一滴汗,好像一切盡在掌握的老師居然如此失態,謝美美已經為他擦過幾次汗了?可是豆大的汗珠還在繼續流下來。謝美美都把水杯送到老師的嘴邊了,可他就像完全沒有看到一眼,只是望著病人呆呆發愣。 「怎麼回事,這可是夏明倫,他怎麼會呆住了?」 「護士已經擦了三次汗,他顯然很緊張,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難道是手術遇到了困難?」 「剛才不是成功切除了麼,吸器都拿起來了,應該宣告手術結束才對,到底是怎麼回事,高清大屏幕也看不清楚,肝間隙太隱蔽……」 玻璃窗、階梯會議室中,幾百名西醫專家交頭議論,有的擔心、有的竊喜,夏明倫坐在西醫第一的位置上已經太久了,終於是上得山多遇到鬼,今天估計是要栽了。 葉得草和張公子他們卻是暗暗皺眉,雖說神農門是在中醫界,跟夏明倫不過是合作關係,可這次手術卻代表了中西醫界最高層次、也是最認真的一次合作,如果手術失敗,就算周易前面有神奇的表現,恐怕也是瑜不掩瑕。 「老師,您一定是太辛苦了,還是讓我來吧……」 宗明重複了幾遍啊,夏明倫才回過頭來:「你,我這把『銀線』比普通的微型手術刀還要精細,不經過專門訓練,一般人拿在手上根本就沒有感覺可言,你雖然也練過微型刀,卻是無法駕馭它的,難道你想用普通的微型刀來應付你老師我都無法應付的困難手術?」 「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按照手術規程,這個時候應該是我接手的……」 「好了。你不可以接手,因為我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和健康冒險。為病人縫合刀口,亮燈……大家可以離開手術室了,手術失敗。」 「老師,您是夏……」 「我是夏明倫,西醫界第一刀是不是?我是不能失敗的,更不能在全國的權威專家面前承認失敗對麼?」 夏明倫哈哈一笑:「不行就是不行,名聲不過是狗屁,宗明,什麼時候你能悟通了這一點,醫術才可能更進一步,整天都想著名聲、成功率,你還做得什麼手術?」 「說得好,宗明兄,令師說的是平常心,你要認真體會啊?」 周易微笑道:「夏主任以今時今日的地位,竟然視名聲如浮雲,周易佩服。不過手術是不能隨便宣告失敗的,我可不想看到病人就這樣白挨了一刀。」 「周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辦法,難道我想在全國同行的面前丟這個人麼?」 夏明倫歎道:「是我疏忽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等待二次手術了。」 「呵呵,不就是肝間隙的組織包膜變異太快、導致您的第一次切除變成了無用功麼?」 周易笑了笑道:「讓我來試試吧。」 「你?」 夏明倫愕然。 第520章 紅線 夏明倫雖然看重周易,感情上卻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要宣告失敗的手術,這個年青人居然要試一試? 一個中醫出身的人,卻要在他面前動手術刀,這就屬於踩過界了。夏明倫看重周易,還沒說什麼,宗明就有些不高興了:「周醫生,我老師都沒辦法的手術,你認為你行麼?西醫動刀,可不是廚子切菜那麼簡單,看著是一回事,做著又是一回事兒……」 「廚子切菜其實並不簡單。中醫早在漢時就有了外科手術,不然哪裡來的華佗刮骨療毒?歧黃派的手段,可能會遠遠超過西醫的想像。」 周易就像個華夏帥哥版本的哆啦艾夢,身上總是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好東西,這次卻是從針囊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紅色軟皮袋,食手二指在袋口一掠,空中彷彿有一條紅線閃過:「夏主任的刀叫『銀線』,我這裡剛好也有把『紅線』,你看如何?」 西醫技能開啟後,系統商店中自然出現了西醫所用的各種道具,這把以近代華夏西醫奠基人嘉約翰博士命名的『嘉約翰的手術刀』價值五百萬軟妹幣,手術加成5,簡直就是所有外科醫生夢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夏明倫臉色微變:「微型手術刀,歧黃派?你不是神農門的麼……」 雖然不是中醫出身,夏明倫也是醫道中人,常識還是有的。中醫起自神農派,也就是以針灸丹劑為治療手法的傳統中醫,『寧動十副藥、不起一分針』,對病人慎之又慎,更別說給人動手術了。後來傳到漢代,又有岐黃派興起,這個派別有麻沸散輔助銀針為人麻醉,研究人體構造,甚至會用種種手段取得官府處決的凡人,解剖研究,說到對人體組織結構的瞭解,還是西醫的祖爺爺輩兒,現代人熟知的神醫華佗,其實就是岐黃派中的佼佼者。 神農岐黃相互排斥,在某些歷史時期,說是路線不同的階級敵人也不為過,周易這個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居然說出岐黃派的話來,夏明倫當然奇怪。 「呵呵,現在中醫衰落,如果還懷抱門戶之見,那還談什麼振興中醫呢?」周易微笑道:「不瞞夏主任說,我跟隨竇天德教授進行中西醫臨床結合研究,對西醫手術也有心得,不如就由您在一旁監督,看看我的手法如何?」 「亂了,亂套了,神農門的人居然要代替夏主任做手術,這算怎麼一回事?」 他的笑容和聲音傳到外面的階梯會議室後,觀摩學習的各路行家瞬間凌亂了,竇天德張著嘴,臉色古怪無比,心說我這個導師都沒見識過岐黃派的手段,你又是跟誰學的?還有那條在屏幕上微微顯現的紅光,居然是微型手術刀!紅線?還空空兒精精子呢,唐傳奇啊你…… 神農門眾人的臉上無不怪異,感覺周易太能講故事了,偏偏還就能忽悠住夏明倫,確實是人才。 夏明倫神色百變,看看手術台上的常婷婷,又看看周易,最後一咬牙:「也罷,周易你小心一點,我如果叫停,就要立即住手,明白了麼?」 「當然。」 「那就開始吧。」 誰都沒想到夏明倫居然真的答應讓周易動手,外面觀摩的諸多同行、連同手術室內的宗明、幾名護士妹紙,都不覺瞪大了眼睛,華佗距離太遠,最後也沒機會劈開曹阿瞞的腦袋殼,那就是個傳說。中醫做手術在他們看來還是跟大公雞叫囂著要生蛋差不了多少,這根本就是坑爹。可人家裝備犀利,又得到夏明倫的支持,宗明也無話可說,只能望著準備動手的周易,替他捏了一把汗。 哪怕是當著幾百名同行,最後改由周易接手手術,只要手術可以成功,老師的名聲就不會受損過大,畢竟主導手術的還是老師;可如同手術失敗、造成嚴重後果,那老師受損的可就不只是名聲了。宗明一向視老師為自己的偶像,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擔心。 肝間隙以毫米計量,可在周易眼中卻無異於康莊大道,一旦決定了要動手,心意立即沉入『紅線』中,人刀合一,這把購自系統中的微型手術刀就彷彿成了他的肢體一樣,進退轉折無不如意。 嵌入式醫用放大鏡下的眼睛猛然睜大,夏明倫只覺心頭火熱,竟有一種遏制不住想要仰天長嘯的感覺;這還是中醫麼?眼看著周易一刀下去,沒有絲毫猶豫,手穩如萬年磐石,紅光只是微微一閃,就嵌進了肝內隙,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中,那把紅線卻像是跳入了大海的靈魚,竟然沒有絲毫阻礙呆滯的表現,這個周易隨手一刀,卻可以比擬自己巔峰狀態的刀法! 「好刀法!」 夏明倫不是個計較聲名羽毛的人,哪怕是當著全國同行的面,也是一樣大聲讚美周易,同時提醒道:「切除時一定要輕,還有,如果發現包膜外壁清除後,包膜再次異化,就立即中止手術,病人經不起連續的創傷。」 「原來如此!怪不得夏主任會遇到困難呢,原來是包膜異化的速度過快,切除手術等於做了無用功……現在停止手術,尋找應對的方法才是最科學穩妥的,夏主任的選擇沒有錯。」 「是啊,不知道這個神農門的年青人想怎樣做?他的刀法確實不錯,簡直就是我西醫界的天才,可明知道切了也是白切,卻還要堅持手術,是不是過於自信了?還是想借這個機會博出位、提高名氣?夏主任居然也由他,讓人想不通啊?」 「我看夏主任是要給他個教訓吧,年輕人太狂妄,自以為『醫貫中西』就想成名露臉,這樣可不行啊。」 「開什麼玩笑,夏主任怎麼可能用病人做代價教訓這個年青人,你未免也太小看西醫第一人了!」 聽到夏明倫的提醒,在外觀摩的眾人才恍然大悟,頓時議論紛紛,其中多半都是對周易的質疑,認為這個年青人太著急出頭了,對病人不夠負責;同時也在奇怪夏明倫為什麼會答應讓他接手這台手術。神農門的人卻是暗暗為周易鼓氣加油,如同周易真能創造奇跡,中醫界真的可以揚眉吐氣了,也讓這些西醫知道知道,手術可不是你們的專利;就連葉得草張公子這樣的身份,都攥緊了拳頭替周易使勁,簡直就是一幫合格的拉拉隊員。 「這種生化基因果然十分活躍,而且會自主選擇良性對像,用普通方法切除也是白費功夫,必須要在切除變異組織的同時將其徹底阻擋才行,這應該難不倒我。」 夏明倫動手的時候,周易就觀察了很久,加上之前與生化基因接觸的經驗,心中已經有了八成把握。就在紅線成功剝離變異組織的同時,內家真罡搶先一步在肝間隙的包膜組織外形成了一道『保護層』,就如周易預想的那樣,將生化基因隔離在外。 內家罡氣是內氣精神交融的產物,心意一動,可入天地萬物,感知分子原子,非常靈敏。隔斷生化基因後,周易立即感受到了一陣陣撞擊感,正是生化基因拚命要滲入肝間隙,正在和罡氣猛烈纏鬥。 「成了!開始換血!」 『紅線』離開肝間隙後,夏明倫頓時雙眼一亮,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用了什麼手段,居然阻止了包壁外膜的再次變異?他也沒時間探尋究竟,連忙發出命令,謝美美她們早就做好換血的準備,立即為常婷婷插上輸入輸出血管,開始了不間斷換血過程。 這種不間斷換血果然很有效,周易能夠明顯感覺到來自生化基因的衝擊正在逐漸減輕中,這讓他得以騰出手來,慢慢將罡氣深入肝間隙中,在不改變分子結構的情況下,慢慢加大肝間隙的細胞密度。 這樣有了罡氣保護層,再加上新鮮血液的不停沖刷,常婷婷肝臟內的生化基因已經處於可控制狀態,周易估計在半個月內,她的肝間隙不會再有異變的危險。 有這半個月的時間做為緩衝,不間斷為常婷婷更換新血,她體內的生化毒素含量將降到歷史最低點,周易相信有自己和老師兄夏商元在,徹底清除基因病毒,讓她恢復健康,應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手術成功,周易,祝賀你!」 夏明倫盯著常婷婷的肝間隙位置仔細看了一會兒,終於鬆了口氣:「謝護士長,為病人縫合刀口、密切觀察。周老弟,你跟我來……」 帶著周易從手術室後門走出,沿著專用手術通道到了底層,夏明倫拍了拍周易的肩膀:「我要是你現在就立即逃走,否則你會被那些瘋狂的專家生生淹沒,這種味道可不好。」 「哈哈,知我者夏主任也。那我就先顛了,這裡就拜託您收拾殘局了。」 今天這個風頭可是出大了,必須要迅速撤離。 「周易你等下,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夏明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向周易請教。 「這跟刀法無關,我不過是用上了一些氣功手段,夏主任如果有興趣,日後我們可以多多探討。」周易笑著回答了一句,不等樓上的人湧來,就迅速跑出西安醫院,跳進了一輛出租車…… 第521章 老四找到了 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權威畢竟不是狗仔隊,周易的反應又快,一路『逃』回高陵倒是沒被人打擾。柳絮今天親自下廚,正歡歡喜喜地與何玫瑰撈起煮熟的餃子往桌上端,配料還挺齊全,有蒜瓣和山西最出名的米醋,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那個女孩子沒事了吧?」 柳絮笑吟吟地望著周易,似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她對周易極有信心,知道未來老公出馬,那個姓常的女孩肯定會沒事兒的。這個手術對她來說毫無神秘感可言,因此周易走的時候,她連跟著去看的興趣都沒,只說要留下來包餃子,款待周易這個大功臣。 餃子餡是周易臨行時配好的,兩個女人只是負責包,女人家手巧,一個個玲瓏剔透的小餃子外形美觀、份量相等,煮熟的餃子皮彷彿透明一般,都能看到裡面滾動的湯汁…… 「手術很成功,等再把她體內的毒素解了,應該很快就能痊癒。」 周易看了眼何玫瑰,沒說得太詳細。什麼大老美的基因科技、喪屍的,沒準能把人給嚇壞了,看了眼熱騰騰的水餃,很快把話岔了開去:「開吃吧,可餓壞我了。我去盛餃子湯,原湯化原食,比什麼都好……」 趁這會兒老師兄和導師他們還在應付熱情似火隨時都要投懷送抱的各大三甲醫院;夏明倫還在忙著解釋自己的神奇表現、按照約定禍水旁引,免得讓全國醫務工作者真正的化身狗仔、千里追蹤,周易決定痛痛快快地先吃上幾個餃子。否則等這幫『狼』一回來,肯定會把自己啃得連骨頭渣都剩不下。老師兄固然放不過自己這個現成的苦力、夏明倫估計也早就撥動小算盤了,周易犀利的眼神早就穿越重重迷霧,落在老師兄和夏明倫的屁屁上,不用等他們撅起來,就能知道要拉什麼屎。 一口氣吃了三十多個餃子,還喝了二兩帶來的『五神釀』,太舒服了。柳絮下得餃子火候十足,有培養前途,周易笑瞇瞇地望著未來媳婦兒,在何玫瑰眼中卻有些色瞇瞇,被餃子撐到已經開始打飽嗝兒的美麗空姐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辭離開,給飽暖要思那啥的老闆和未來老闆娘騰出足夠的空間。 「這邊的事情快結束了吧?我們什麼時間才能去雲省,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 這次本來就是提前渡蜜月,都說好的,現在西安這邊的事情了了,柳絮當然有自己的想法,她資助的那些孩子個個都很乖,經常會寫信給她,匯報自己的學習情況,可就是沒見過面,柳絮想見他們。 「估計還得小半個月,你未來老公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段時間還得跟夏師兄研究解藥、估計葉師兄也不會讓我閒著,還有那個夏明倫,都是狼啊……」 周易苦笑道:「不滿足了他們,想拔腿就走不是做夢麼?我苦啊……」就這他還沒敢提慧珠小高僧的事情呢;倉巴措當日也沒說清慧珠小高僧和他那個四同兄弟究竟是被什麼樣的病毒襲擊,莫不成他們也中了大老美的生化基因?這個絕不可能!大老美的失敗產品被某地組織弄去已經夠駭人聽聞了,同樣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兩次?可按照倉巴措的說法,常婷婷的『病情』和慧珠小高僧他們非常近似,難道除了這種生化基因之外,還有其它病毒會導致人類肝臟出現這種異常變化?而且還無巧不巧地被一位來世高僧染上,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周易有種預感,慧珠這個來世高僧的事情絕不簡單。他是來世高僧,在前生記憶未曾恢復的時候,絕不能離開西域,自己與倉巴措雖然沒定下去西域的時間,但是既然答應了,總是要走一趟的,不見過慧珠小高僧根基深厚,等自己和柳絮從雲省歸來,再順路去西域也不算晚吧?未來媳婦都著急了,自己不可視而不見。 周易的話音未落,『狼』就來了,葉得草、張公子、夏商元、竇天德、還有剛剛擺脫了無數同行糾纏,連口茶都沒顧上喝的夏明倫;這位西醫第一人風塵僕僕的往周易面前一坐,老實不客氣地端起周易面前的餃子湯一飲而盡,用手捏了個餃子扔進嘴裡,眼睛一亮,叫道:「好吃!我剛好還沒吃飯呢。」 「不用客氣,就這裡吃了!」說到吃,夏商元這個老饕輸給過誰?夏明倫一個餃子進口,他都三個下肚了,瞪眼看著柳絮:「弟妹,還有餃子吧?」 「有啊,知道你們早晚要來,特別多包了餃子,大家等著,我去盛。」柳絮飄進廚房,不一會兒又端了三大盤水餃出來,還冒著熱呼氣呢。 這些人就是白眼狼,好容易等他們吃飽喝足了,周易還琢磨著過午時跟柳絮睡個回籠覺,小兩口往窯洞裡一貓多美啊?這幫人卻彷彿看不到他的眉眼表情,每人接了三杯茶卻還是沒個想要動身的樣子,最後周易長歎一聲:「柳絮你先去睡吧,我陪老師兄和夏主任他們多聊會兒。」 「說吧,想讓我做什麼?就別兜著了……要不我猜猜?」 周易苦笑道:「銀針催眠的手段,老師兄你們都會,甚至下面弟子中也有不少人精通,我就不多說了,神農門要在短期內培養出一批『銀針催眠師』不算困難。至於用銀針瞬間止血,和我阻隔生化因素的道理一樣,都是醫家氣功,老師兄、張師兄你們都是練過醫家氣功的,知道其中的艱難,稍有不慎,病人就會有很大危險,所以這種手段就別想著推廣了,那是好高騖遠、害人。」跟這幫中西醫聊什麼混元高手、內家真罡,那是對牛彈琴,也太駭人聽聞,周易乾脆往醫家氣功上扯,老師兄和張公子他們都是此道中人,也不算他胡扯。 「周易,我在終南隱居數十年,勤練五禽術頗有小成,可也沒到達你這樣的程度,你練習的是哪路氣功?」 說到醫家氣功,張公子是內行中的內行,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矇混的人。好在周易早有了準備,聞言只是微微一笑道:「我這門氣功是融合了五禽戲、道家樁功而成,練習起來倒也不算難,如果老師兄和張公子有興趣,我是絕不會藏私的。」 九轉玄勁總綱天下氣功的法門,有了這門功夫在身,周易想要創出一門適合醫家修煉的氣功並不是什麼難事,其實就是沒有這個手術,他也準備為神農門開創一派醫家氣功,也不枉了老師兄當日巴巴地趕到雲水山,代師收徒為自己抬大輩兒的知遇之恩。 這套氣功其實並不僅僅限於醫家,練習到最高境界,甚至可以益壽延年、多活個幾十年都不成問題,比起整理、傳授給金洋洋的那套,另有一番妙用,倒是非常適合中老年人修煉。 「周老弟,我也能學麼?」 經過這一場手術,夏明倫是拿定了主意要往中醫堆兒裡湊合,不光是周易的氣功、還有中醫的針法、方劑,他都有著莫大的興趣。這就是一個以追求醫道為終極目標的人,比起人家來,周易都得寫個慚愧。 「當然可以,我這就把行功的方法、口訣告訴大家,只要持之以恆,像夏主任這樣的初學者,三個月就能有氣感、半年就有小成;老師兄你們是有基礎的,我這門功法也不會和你們原本練習的氣功衝突,只會有所增益……」周易是有一說一,毫不藏私,媳婦兒還在窯洞裡等著呢,肯定還沒睡! 得到功法後,這一票中西醫界的頂級專家才算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周易跑到井台邊洗了把臉,正準備走進窯洞,手機卻響了起來。 周易跟家人聯繫一般都有固定的時間,平時很少開手機,可自從明味留下去找老四的條子,他就一直沒有關機,就是怕萬一有了老四的消息,明味聯繫不到自己。 拿起電話一看,還真是明味打來的,和尚開口就是一陣得意的笑:「周施主,這次你怕是要多賠上幾罈好酒了,阿彌陀佛。」 「怎麼,找到老四了?」 當日周易是從左柱那裡聽到,老四似乎愛錯了一個女人,生意又遭失敗,這才心灰意冷要遁入空門;可這空門大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座山哪家廟修行,所以才委託明味這個號稱天下皆在胸中的山水僧去尋找,找了這麼久都不見有什麼消息,本來以為他是蒙吃蒙喝來了,沒想到還真找到了? 「不容易啊,阿彌陀佛,我這裡風好大……」 就聽明味在電話中咳嗽了幾聲,半晌才道:「周施主,你這位兄弟執意要入空門,和尚看他也是與佛門有緣……」 「廢話,快讓老四聽電話。」 周易一聽這叫什麼事兒,明味這是要拉老四當禿子的節奏啊?趕緊打斷了他的話。 「阿彌陀佛,是周施主麼?」 隔了一會兒,電話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可不就是老四麼,不過這貨現在矯情的不行,還叫上施主了。 「我是你大爺!還施主?麻溜的脫了僧袍給我滾回來,哥們兒還等著你當伴郎呢!」 周易衝著電話大吼。 第522章 拉你回『苦海』 周易很憤怒。 天下無不孝的神仙,更何況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神仙。佛家道家,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種哲學思想,無為空空,乃得智慧、歡喜,真做到了固然是好,可如果做不到,那就是平白披了張修行人的皮囊,只是做了條米蟲而已。 老四名叫周廣旺,跟他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五百年前是一家;家庭條件一般,父母都在農村,看這名字就知道了,二老是希望他廣開花葉,讓子孫興旺! 兩位老人容易麼?你畢業後不肯從醫,要下海做生意也就罷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哥幾個不攔著。可你跑去當和尚就不對了,不就是生意失敗、看錯了一個女人麼?大不了從頭再來,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多,兩條腿兒的女人難道還少了? 豈有此理,簡直就是不孝! 周易一聽這貨矯情的說什麼『周施主』,就想跳到電話那頭兒狠狠給他一巴掌。你入了空門,你爸媽怎麼辦?你老周家怎麼辦?佛祖釋迦摩尼都是個大孝子,要等到父母離世後才肯離家修行,你算老幾! 被周易罵了個狗血淋頭,周廣旺就是不說話,到了後來,乾脆來句:「周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世事如夢,兄弟是空、紅顏是空、父母也是空,既然都是空,何苦迷戀其中?」 「都是空?那你吃的東西也是空、拉的屎也是空,幹嗎不直接吃屎或者乾脆拉到褲子上?真以為會說幾句空你就是啃狗腿的濟公活佛了,光看佛吃肉,沒見過佛吃苦呢?給我打住!把電話給你身邊的那個酒肉和尚,他可不是『空』的。」 周易怒髮衝冠:「明味,一百壇五神釀!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是綁也把老四給我綁回來,以後你就是周家滷肉的鑽石vip,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擔保!」 嘩嘩的口水聲從電話那邊傳來,明味久久沒有開口說話,顯然是經歷了一番激烈的內心鬥爭,最後才歎口氣道:「太誘惑人了,可惜貧僧看得見吃不到……周施主哇,你只要不忘記承諾,把和尚幫你找人的『報酬』付了就好;這一百壇五神釀和vip還是算了,和尚不貪心。」 這貨居然說不貪心?周易頓時凌亂了:「大師,嫌少的話我給你兩百壇如何?我可告訴你,這酒連南水宮都沒得喝,他們花了好幾億,也就弄了點我種的麵粉回去,你再想想……」 「阿彌陀佛,不是酒的問題。貧僧這幾日與慧珠來世高僧參禪論道,大有知己之感。西域教義本來多與我華夏青教相悖,歷史上甚至不乏相互爭伐,可偏偏這位來世高僧對了貧僧的胃口,如今與貧僧亦師亦友,你說貧僧怎麼好挖走他的義兄弟子呢?」 「義兄弟子?」 周易猛然一愣,回想起倉巴措所說的『四同兄妹』之事,忙問道:「你在西域慧珠來世高僧那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周施主一猜就中,慧珠大師也說了,他與你也有一場緣法,你是一定會來的;只希望你來的時候,不要忘記繞道去趟雲水,帶幾壇『五神釀』給貧僧。這可是對貧僧辛苦的報答,周易你丫不會賴賬吧?」前半句話還像個有道高僧的樣子,一說到美酒,大和尚立即圖窮匕見,京片子都擠出來了。 「果然是了,想不到老四就是慧珠來世高僧的四同兄弟!我們哥幾個都只記得老四的陽曆生日,卻沒人知道他陰曆的生日,他比我小一歲,今年虛歲28,剛好大慧珠小高僧一旬、正是他的四同兄弟!難道老四還真有佛緣?不行,就算他跟慧珠有緣,我也得幫他斬斷了,老四的父母還在,哪有不管爹媽自己去出家的道理!」 像這種四同兄妹其實並不在少數,同年不需同旬,月日時相同的全國多了沒有,萬兒八千總是有的。可對慧珠小高僧來說,這人不光要是他的四同兄妹,還得有因果緣法,本來是極難尋找的,想不到『失蹤』了好久的老四竟是他的有緣人。 「老四的身體怎麼樣?」 弄清了來龍去脈後,周易漸漸冷靜下來。慧珠小高僧的『病』還要自己去治,老四既然在他身邊,那就跑不了。現在他關心的還是老四的『病情』如何,究竟是沾染了什麼古怪的病毒,竟然會與常婷婷的症狀接近? 「臉色不太好,有點像螃蟹,我說的是活螃蟹。不過出家人視肉身為臭皮囊,入水入火都不會痛惜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告訴老四,我近期會趕過去,讓他準備好脫僧袍。」 周易鬆了口氣,果然老四跟常婷婷的情況還有區別,而且聽他剛才與自己通話時倒是中氣十足;想來慧珠小高僧對這位義兄弟子另眼相看,西域教也有無數神秘的手段,就算治不好他,也會保他一時無事。 看來要跟柳絮商量一下了,雲貴一行必須要去,不光是看望那些希望工程的孩子,自己還有件大事要做;不過這兩件事就算再重要,也比不過勸老四回首『苦海』來得重要,雲貴之行必須要押後一段時間。 還有常婷婷的後續治療問題,看來自己不能完全做甩手掌櫃交給夏老師兄去頭痛,必須要盡快弄出可以清除生化毒素的解藥來,才能放心西去。 周易正在琢磨著,窯洞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穿了三點式的柳絮亭亭玉立在門內,正無限幽怨地向他望來。她果然是沒睡,睡得著麼? 「咳,媳婦你門開的真是時候,我正想著要去敲你的門呢……」 周易嘿嘿一笑,一式大鵬展翅,在空中劃出美秒的弧線,落在了柳絮面前。 「又跟誰打電話呢?」 「老四找到了。」周易微微一笑,輕輕把柳絮抱在懷裡,一面向早就鋪墊整齊的軟床走去,一面道:「恐怕我們要先去趟西域了,老四就在那邊。你不是也說過,想去藏青高原看看麼?這次咱們就來次自駕游,由山省入藏青,然後由藏入雲貴,正好飽覽祖國大好山河,過一個綿長的蜜月,你說好不好呢?」 「一切都由你就是了。」柳絮『嗤』得一笑,手往下身護去:「往哪兒摸呢?」 「自然是往老地方了,又不是沒摸過……」 「嗯,你越來越流氓了,我不管。」 「不管流氓?那就是讓我更加流氓一些?收到!明白!」 一道罡氣射向窗戶,拉下了布簾子…… …… 這段時間神農門諸人都在苦修之中。葉得草和張公子都是年屆古稀的人了,現在每天子午二時,都要堅持站周易改進的子午樁法,白天還得抽時間懷抱太極,盤膝入定感悟氣機。經過挑選的神農門弟子也在加緊時間練習針法,今天你把我扎暈過去,明天我讓你睡倆小時,估計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奔赴各地三甲醫院,開啟中西醫全面合作、全國結合的新篇章。 周易沒忘記當初的承諾,一手托兩家做起了濟州大學和神農門的紅娘,讓母校濟州大學背靠神農門的支持,成了全國第一家開設『古傳中醫學』課程的醫學院;神農門人手雖緊,卻還是抽調了一批精兵強將入駐濟州大學,其中就包括張公子一脈的終南隱士名醫以及葉得草的兩名得意弟子,師資力量之強,都快能在濟州直接立個當代御醫院了。 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等到全國中西醫合作的風頭一起,濟州這個『古傳中醫學』的學生就會成為香餑餑、從雞肋變成大雞腿,還怕生源問題得不到解決?反過來濟州醫學院的成功也必然帶動其它醫學院爭相開設古傳中醫學,十年教養下來,華夏缺乏真正中醫人才的情況就會扭轉,也只有到了那時,才是真正的振興中醫、傳承國粹。 在這個中醫復興的大時代中,周易和神農門就是點睛之筆。 神農門在忙碌,夏明倫就更加忙了,他也不回山都醫院了,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就夾著針囊往周易這裡跑,還總喜歡翻開中醫書提問:「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鹹入腎、甘入脾,是為五入;五氣所病,心為噫、肺為咳、肝為語、脾為吞、腎為欠;那我是不是該理解為,當肝有病時,就應該少吃酸東西,當肺有病時,就應該少吃辛辣的東西呢?」 你還真能聯想…… 周易都快被他氣樂了,這貨確實是個天才,才幾天功夫,就看到素問了?而且提出的還是舉一反三的問題。 「五味所入,是說五味對身體的影響不同,五氣所病,是說不同臟器受損的表象不同,不應該過於生硬的聯繫。中醫之道、貴在平衡,陰陽要平衡、五行運轉也要平衡,一切變化不離根本,所以說五氣所病,還要結合人身狀態、天候、地區、有無驚懼恐慮、有無先後天外因侵襲,你所說的只不過是其中一種可能。」 周易循循善誘:「這也是中醫和西醫最大的區別,西醫講究『對症下藥』很少太大偏差,也很少出現奇跡,中醫卻不完全是對症下藥,還要對人對地對天對藥而下藥……」 「還有對藥下藥的說法?」夏明倫完全聽傻了,不過眼睛卻是越來越亮。 「當然有,你以為我老人家這個『當代藥王』是白叫的?這對藥下藥的道理,你們這些做西醫的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夏商元挾著個藥囊,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第523章 婉拒邀請 所謂對藥下藥,是指使用相同種類的草藥入方,醫家除了要完全掌握病人病情之外,還要親自識藥辨藥;因為草藥不比西藥,就算是竇天德搞得那個中藥生產基地裡面,同一塊地上所產的中藥也會有輕微差別,不可能完全一致。 中醫如果做不到對藥下藥的程度,那也就是個庸醫,輕則耽誤病情、重則害人性命。合格的中醫難培養,也就難在這裡,古時中醫坐堂,那都是靠著自家藥鋪,每次新藥進來了,也要親自去一一辨認、記錄甚至是品嚐;現代中醫院裡有幾個中醫是品嚐過醫院儲備用藥的?一張張『常規』藥方開出去,能不吃壞人就是奇跡了,還談什麼治病? 聽著夏商元的教訓,夏明倫連連點頭,非常認真地記錄在學習筆記上。對藥下藥……看來要先讀本草,後下藥房,這邊的事情一了,就立即回去山都,山都多山,常有入山採藥的老農,以後要跟他們多多交流、做朋友。 「老師兄,解藥研究的如何了?」周易看著喜氣洋洋的夏商元,就知道肯定有好事兒。 「小師弟啊,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哈哈……」 夏商元最近開心極了。他平生就兩個嗜好,一是中藥、二是吃,兩者相融,就是『吃藥』,有病治病、無病養生,這老爺子簡直就是神農門的太上老君,沒事兒就『煉丹』,煉出來的還都是補氣益血的好東西。 熱愛是最好的老師,這次挑戰生化毒素,他也是幹勁十足,硬是在中藥理論之外自學了大量的西醫藥理知識;首先在研究如何配藥上實踐了一把中西醫結合,每天都跟夏明倫湊在一起,研究這種生化毒素的基因構成……一個個有關西醫用藥理論的問題提出來,讓夏明倫都聽得心癢難搔,真想把他收了當自己的研究生,只是考慮到這位老爺子年齡大了,實在開不了口就是了。 常婷婷不間斷更換下來的血液成了研究解藥的最佳樣本,中西醫界兩大高手聯手,西醫的科學嚴謹與中醫立足於陰陽五行理論的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在磨蹭中總是會產生出靈感火花,讓老夏家的這兩位多少次相視大笑,連躺在病房的常婷婷似乎都能嗅到他倆濃濃的基情。 當然僅憑兩人的努力,要在十幾天內攻克連大老美也覺頭疼的解藥還是有相當難度的;不過有周易在,困難最後也不過成了激發兩人靈感火花和對中西醫界藥理藥道的心得而已。 系統升到五級後開啟的西醫技能樣樣都是蓋壓當代醫學的逆天技能,其中的『藥性藥理分析功能』就如同中醫職業下的辨藥術一樣,都可以通過分析樣本,得到周易需要的信息。周易要了幾滴常婷婷換下的血液,動用了一下藥理分析功能,很快就得出結果,以他九級醫術的基礎,很容易就能把握到構成解藥的關鍵點。 他並沒有把這個關鍵點直接告訴二夏。人家兩個人沒日沒夜地研究了好多天,一路上靈感頻發收益頗大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如此勇猛精進、如此默契的配合都還沒突破最後幾道關卡,你弄了幾滴血就搞定了,這不叫天才,這叫妖怪。 周易不想做妖怪,於是總會在夏商元和夏明倫爭論到極點時,便『無意』提出一個大膽的構想。這個構想雖然與解藥有關,卻大膽荒謬的讓二夏捧腹大笑,周易啊周易,原來你也有不行的時候。 每逢此時,周易就會笑著說男人不能說不行、更不能被別人說不行,我對藥理方面的研究當然比不上兩位了,可這也算個想法,不妨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呵呵…… 二夏都打著哈哈。年輕人就是這樣,有點天分就以為自己處處是天才,藥理藥性是這麼容易掌握的?這可不同於握手術刀、練習醫家氣功,可以憑借天賦超越他人的努力;這是慢火燉肉的功夫,要靠年月積累,還是太年輕了啊。 結果到了第二天天還沒亮,昨天呵呵笑著離開的兩人就跑來敲門了。春夢剛做了一半便瞭然無痕的周易只得披衣夜會兩個興奮的傢伙,一問才知道專家就是專家,本以為要過個兩天才能明白自己的點撥,卻不想他們竟然明白的如此之快。 這樣的事情共計發生了三次。該點撥的關鍵之處,周易都在有意無意間點到了,自己並不出面搶功,夏明倫和夏商元雖然有些懷疑,可回頭想來,周易提出的構想分明就是個大膽外行才可能說出的白癡話,如果不是看他,自己根本不會去展開來研究。倆人最後琢磨了一陣,認定周易就是半懂不懂瞎蒙來的,這在科學界是常有的事情,一位偉大的科學家或許會被一名頑童提醒;在他們看來,周易就好像牛頓看到的蘋果,發現地球引力的光榮當然要歸於科學家,而不是那個蘋果了…… 「看看吧,要不是小師弟你蒙對了幾次,提醒了我跟明倫,這解藥也沒這麼快出籠呢。你看看行不行……」 夏商元跟獻寶似地打開了藥囊,取出一盒龍眼大小的黑色藥丸,周易只是聞了聞,就知道這藥可以解去常婷婷體內的生化毒素,笑道:「我是個外行,怎麼說得好呢?不過老師兄既然說行,那就肯定行。」 「會說話。」 夏商元嘿嘿一笑:「得,我的任務完成了。明倫你把這藥拿去吧,後面用白老鼠試驗什麼的,就是你們西醫的事情了……」 「應該問題不大。」夏明倫也是全程參與製藥過程,自然很有信心。他收起解藥看了看周易:「周老弟,現在神農門弟子都要分到全國各大三甲醫院了,你雖然是……神農門的『前輩高人』,卻畢竟還年輕,難道就不想一展胸中所學麼?如果你有這個想法,山都醫院中醫科大主任的職位就是你的了!」 「中醫科什麼時候也有大主任了,難道你們山都醫院準備要擴大中醫科?」 周易微微一愣,真沒想到山都醫院有這麼大的魄力。現在的醫院科室眾多,可也只有內科和外科有資格被成為大內科、大外科,有的醫院甚至連大內科都沒有,就一個大外科。像這種大內科大外科的主任,都被稱為『大主任』,是和副院長平級的人物,像夏明倫這種,那簡直都能做了院長的主。 就算他當眾展露中醫的神奇手法,讓全國三甲醫院爭相遞出橄欖枝,可這些醫院和神農門也僅僅是限於中西醫結合方面的合作而已,卻沒有哪一家有如此的魄力。周易看了夏明倫一眼,猜測這事多半是他一力促成,心裡也有些感動,這位夏主任是真正的追求醫道、沒有門戶之見,要不是自己生性疏懶,更喜歡大雨天擁美而眠,或許還真會心頭一熱答應了他呢。 「怎麼樣啊周老弟?我向你保證,大中醫科下轄科室不會少於十三個,就按照唐時的中醫十三科來分類如何?」看來為了拉住周易,他是下了不少的功夫,連唐代分中醫十三科都查到了。 「恐怕要讓夏大哥失望了。現在常婷婷有了解藥,神農門復出之事也上了軌道,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我要去趟西域。」 「去西域?」 夏明倫一呆:「老弟你去西域做什麼?要是為了旅遊……我跟你說啊,說到天下第一的湖光山色,還得是我們川省。我們川省不光是山好水好,那人更好啊……山都的姑娘是出了名的美麗,你走一步就能看到十個大美人、燕瘦環肥……」 目光不覺掠過微微皺起雙眉、似在輕嗔薄怒的柳絮,夏明倫打了個哆嗦:「呃,柳小姐你別誤會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的夏主任,我知道您是在誇獎自己的家鄉呢。」 柳絮『噗嗤』一笑:「看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雖然來到山西,我也沒想做醋罈子啊?不過您也別勉強易哥了,他這次去西域,是為了尋找一名好朋友。」 「哦?」夏明倫看看周易:「那我就不勉強了,不過等周老弟有空閒的時候,一定要來山都玩幾天,到時老哥我也好略盡地主之誼啊。」 雖然跟周易認識的時間不長,他卻看出這是個重情重義的年輕人,柳絮剛才的話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只要周易來山都,就是用盡手段也要把他留下來,這樣的人才如果放走了,那就是山都醫院最大的損失。卻不知周易又何止強在醫術?華夏棋院和南水宮也盯著他呢,要是被山都醫院挖走了,關鍵時刻誰幫華夏棋院撐腰?南水宮的『捲起千堆雪』要是吃光了,你夏明倫給種啊? 「好啊,我和柳絮從西域回來時,一定會去山都拜訪夏大哥的……」 周易目光一閃,看到那個巫醫劉洋和倉巴措走了進來,於是笑道:「那今天我就不留客了。」 夏明倫和夏商元也看到了倉巴措他們,知道周易有事,也就告辭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夏商元壓低了聲音道:「師弟,那個和尚也就算了;姓劉的是個巫醫,別跟他走得太近了……」中醫與巫醫素來不合,他是看到這個劉洋就心煩,上次如果不是張公子的面子,根本不會這人進真武大殿。 第524章 西域之都 目送二夏離去,周易示意柳絮回去窯洞中休息,轉過頭來望著倉巴措,目光忽然變得十分凌厲凶狠,彷彿一頭即將發怒的雄獅,在盯視著兩隻小白兔。 倉巴措打了個哆嗦,情不自禁地跪在周易面前,自從上次與周易精神交戰,恐懼和崇拜已經深深鍥入他的心底,根本生不起任何對抗之心:「周上師……」 劉洋有些不解地望了倉巴措一眼,不情不願地跟著跪下:「上師……」 「說了不要叫我上師。」 周易冷哼一聲,沒有像上次一樣讓他起身:「倉巴措,你盯了我多久?是不是從很早以前,就在算計著我,老四的悲催遭遇、跟你有沒有關係?」面對這類神秘詭異、在西域有著極大勢力人物,周易並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懷疑他們,天下可以做四同兄弟的人多了,慧珠別人不找,非要找老四?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陰謀算計? 「啊?周……先生為什麼要這樣說,倉巴措對先生無限景仰,崇拜追隨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算計您?算計一位上師,是要遭到慘烈報應的。」 倉巴措面色如土,竟然對著周易連磕了三個響頭,地面都被砸出個坑來,可見腦袋上的功夫比屁股上更強,大和尚一身橫練了得。 「就算你沒有,那慧珠來世高僧修為深厚、又有佛門手段,說不定就能算計上我。你可知道,周廣旺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周易的語氣越來越冷,強大的精神力量狠狠壓制住倉巴措和劉洋,就好像給這兩人加上了無數個測謊儀,不怕他們當面撒謊。 「什麼,高僧的四同兄弟,竟然是周先生的……兄弟?」 倉巴措大喜過望:「可見先生與我佛有緣……」 「好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這次就算不是為了你那位慧珠小高僧,我也要去趟西域了。」 這貨倒是沒撒謊,而且就算老四容易被騙,明味這個老滑頭哪裡有這樣容易被騙的?可見這位慧珠小高僧還是有些道行德操,自己也是多想了。 收回精神力,周易又道:「常婷婷的巨額醫療費也是你們支付的?這倒是一件大功德,只是不讓人家父母親來探望,就太不近人情了吧?她的父母現在怎麼樣?」 「周先生有所不知,常婷婷的父母現在也在慧珠高僧那裡,因為長年生活貧苦、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因為她的病四處奔波,導致氣血衰敗。貧僧遇到她們後,雖然有利用常婷婷的想法,卻在第一時間把她的父母送到來世高僧處,有高僧隨侍藥師用西醫秘藥為他們診治養生,現在已經可以跨上駿馬,去套取草原狼了……」 劉洋聽得直撇嘴,心說出家人怎麼也打誑語呢?堂堂的倉巴措上師也會說胡話?還跨上駿馬套取草原狼呢,那是最勇敢的牧民才能做的事情,您當常婷婷她爹是格薩爾王附體呢? 「呵呵,這樣就好,也算你們的一大功德。」 周易笑著點點頭,心中疑雲一去,他也輕鬆了不少,否則還要擔心老四和明味的安全呢:「現在慧珠小高僧在哪家廟宇?把地址給我留下吧,這兩日我就要起程去西域,倉巴措你們晚走一步,等常婷婷完全康復了,也好妥善安置她。」 對號稱世界屋脊的西域地區,周易也是有著無限瑕想,柳絮也是一樣,如果不是想見到自己資助的希望小朋友,她也肯定會把蜜月旅程的第一站定在西域。人生不過數十年,如果沒去過西域、看過珠峰,那不是白活了麼?所以周易沒想讓倉巴措帶路,小兩口渡個蜜月,身邊跟個大和尚還捎帶個巫醫,那陣容還不趕上唐僧西行了? …… 接到老闆終於要離開西安的消息,a380機組成員都快樂瘋了;帶薪休假也不帶這麼玩兒的,在這裡一住就是半個多月,那羊肉泡饃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招呼啊,而且入秋之後西安的風沙猛烈,幾位皮膚細嫩的空姐就叫起苦來,這樣下去天天做『死怕』也受不了哇,所以這後面幾天都是呆在賓館裡熬日子,跟做牢差不多。 終於要離開了啊,老闆在西北呆了這麼久,估計得轉性子奔江南了,這個季節江南正是風光好,細雨繽紛湖上游,走進小橋人家,看看枯籐昏鴉,這多有詩意啊?空姐們跟兩位機長都約好了,要趁雨游江南了。 「申請航線,去西珠……」 周易的一句話擊碎了幾對癡情男女的夢,西珠……西域之都啊?全世界平均海拔最高的省份,身體弱一點的人估計下了飛機就會腿軟吧?老闆這是要干甚啊…… 除了被倉巴措忽悠成功的西疆姑娘何玫瑰,其餘三名空姐一個個柳悴花憔,滿眼愁雲慘霧,周易笑嘻嘻地望了三個妹紙一眼:「怎麼,老闆帶你們去世界屋脊還不好啊,不想去?」 「不是不是,人家早就想去了……」三個妹紙連連點頭,一路小跑著去了乘務員休息室。 周易和柳絮相顧大笑,感覺自己是挺殘忍的。不過也不讓她們白辛苦,這趟飛西珠除了加三倍薪水外,自己下飛機後她們就立即轉飛巴黎,要接上周氏集團的部分管理層和律師團飛抵寶島與應氏集團磋商『綠色醫療關懷行動』的合作實施細則;只是因為程棟拿不準周易的意思,不知道他還要用多久飛機,所以只是打電話過來請示,並沒直接聯繫a380機組。 終究還是憋不住壞,a380起飛不久後周易就宣佈了這個消息,同時將飛機抵達巴黎機場的大至時間通知了集團總部。空姐們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個興奮起來,竟然齊齊衝周易歡呼『萬歲』,周易一板臉,萬歲,是繞著圈子罵我是烏龜麼?膽大包天敢罵老闆,這次去巴黎自己解決食宿問題吧!結果害得空姐們大急,一個個軟語求懇,柳絮狠狠白了周易一眼,上七下八擰了他好幾下,周易這才再開金口,不但公司包食宿,還每人獎勵三千法國法郎,讓姑娘們逛街消費去…… A380帶著妹紙們的快樂,在周易和柳絮的絮絮叨叨中飛向西域上的明珠。天氣很不錯,打開主臥的觀景底窗,地面就變成了完全透明,下方是清風白雲,起伏山脈,從山省、甘省、地形一路拔高,地面上漸漸少了交錯糾繞的山川河流,只見一條黃水穿過黃綠色的茫茫草原,連接著戈壁、沙漠,那一片片點綴在草原上的羊群,有時便半遮半掩處在雲中,放牧的姑娘高歌起來,就像是最美麗的天女來到了人間。 西域省到了,這是全世界位置最高的地方,這裡的孩子生下來就能追著雲彩走,與大自然距離更近,雖然物質生活遠遠比不上沿海城市,他們卻擁有更藍的天、更青的草,隨著逐漸成長,他們是最美麗的姑娘,最雄壯的男兒,草原上的人們,都有著與天一樣高、與草原一樣寬廣的胸懷。 柳絮和周易一樣,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充滿了傳說的神奇地方,看到下方的美麗景色,她竟然抑制不住地唱起了《來到西珠》,這首搖滾歌曲本來不太適合女孩子唱的,她甚至還有些跑調,卻讓人聽得十分舒服,感覺此時此刻就應該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 「西珠機場到了,董事長,還是先坐一會兒再出去吧,飛機在高空中是開了增壓的,您感覺不到,現在降落了,要過一會兒才能和外面的氣壓一致,您還是習慣一下西珠省的氣壓再下機吧?」 乘務組黃媛媛好心提醒了一句,西珠氣壓低,一般人剛來都承受不住,會腿軟。她就見過有性子急的乘客因為腿軟從舷梯上滾下去的,這架a380足足有22米高,相當於8層樓,摔下去可不是玩兒的。 「沒關係,你們都不怕,難道我們就怕了?」周易笑著挽起柳絮的手,兩人一馬當先,居然還搶在了機組人員的前面。 「董事長好厲害啊,柳小姐也厲害,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看著周易和柳絮步履如飛般走下舷梯,沒有半分不適的樣子,黃媛媛十分驚奇,打了個很不合適的比喻。 「你們啊,就是太洋派,能把巴黎的歷史演說五百年,用個華夏成語還錯了,那應該叫強將體下無弱兵……」飛行員張強就愛在空姐妹紙面前演說黃段子,這毛病改不了。 「啊,這可是機長你說的啊,今天晚上西珠賓館的牛排你請!不然董事長很快就會聽到這句話的……」 「你敢!」 夾在笑笑鬧鬧的機組人員中,周易和柳絮從機組專用通道走出了機場,剛走出安檢口,就見兩名身穿黑西服、戴著黑墨鏡的肌肉男走了過來:「是周董麼?」 「我是。你們……」 「周董好,我們是西珠分公司的保安人員,接到集團的命令,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今晚下榻的酒店房間,一輛頂配路虎,程總還直接命令我們,讓我們在路上保護周總。」 「程棟讓你們保護我?」周易笑了,好大的兩隻電燈泡啊…… 第525章 人與自然 程棟的好意心領了,兩個肌肉男還是哪裡來哪裡去。這趟最接近大自然的旅程,怎麼可以讓外人來破壞呢?如果柳絮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周易甚至都想一個人踏上這段路程,從西珠開始,駕車直往慧珠小高僧所在的念青唐古拉山中段,兩百三十五公里的路程,其中倒有一半是不毛之地,完全沒有經過開發的神秘地帶對愛旅遊愛冒險的男人有著致命的誘惑。 兩名墨鏡男被趕走了,那輛頂配路虎卻是留了下來。周易柳絮上了車,與機組人員揮手告別;機組人員會在明天上午飛去巴黎,何玫瑰則請了假,準備回西疆看望父母,等周易他們離開西域時,再一併乘機南下。 何玫瑰被倉巴措一通忽悠,對念青唐古拉山和慧珠小高僧無限神往,她雖然是西疆人,母親其實是西域人,父親也不是真正的維教,若說信仰,還是靠近西域教一些。在她看來能夠成為來世高僧的義姐,那是非常光榮的事情,如果不是周易勸她先回西疆看父母,她多半會順路先去念青唐古拉山,看看母親口中法力無邊的上師是什麼樣子。 她被倉巴措看中,已經是慧珠小高僧內定的四同義姐。可是因為老四的關係,周易對慧珠要認四同義兄姐的事情很有些不感冒,總感覺這有點移禍江東的意思;轉世後的慧珠才不過十五歲,雖然有讓明味也為之吃驚的禪機智慧,卻未必會想出這種世儈的主意,所以周易猜測這多半是倉巴措等高僧隨侍想出來的,自己要不要出手破壞,還是等見到了老四和慧珠再說。 柳絮笑著看了眼周易:「幹嗎把人家小姑娘支開,我聽她的意思是很想跟我們一路去唐古拉山的。你是怕我會吃醋,還是路上想要繼續使壞呢?」 「當然是要繼續使壞了,幕天席地,多好的風光,你就不想?」周易一句話就讓她紅了臉,也不知道都老夫老妻了,還總愛害羞做什麼:「好了,檢查下後備廂吧,看那兩個傢伙夠不夠細心,有沒有少準備了什麼。」 就算自己不怕,也要替柳絮考慮。純粹的大自然是最美麗的,也是極端危險的,大學時代就是資深驢友的周易知道裝備的重要性。 看來公司員工的素質還是不錯,兩個大猩猩一樣的肌肉男居然比女人的心思還要細膩。路虎寬大的後備廂中不但放置了四個容積二十升、裝滿了柴油的綠色軍用油桶,更有常見的方便面、牛肉乾、容易煮熟的青稞精米、搾菜等等常見的食物、小冰箱裡甚至還儲存了足夠四個人五六天食用的新鮮雞蛋和綠色蔬菜,還有兩頂寬大的帳篷,一看就是軍用貨,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搞來的。至於酒精爐、柴油爐、鍋碗瓢勺什麼的也準備了好幾套,跟搬家都差不多了。 柳絮看得連連咋舌:「至於準備這麼多東西麼?兩百多公里而已,半天時間就到了,難道還要我們紮營做飯?」 「呵呵,你當是走高速公路還是國道?」周易笑著指了一下車上的導航儀:「最多出去三四十公里,導航上就沒有關鍵點了,前面甚至連地圖都沒有,只有一個指示方向。兩百多公里,倒有一多半是無人區,路上河流縱橫,還有冰層險灘,就算是這輛頂配路虎,能保持每小時二十公里的速度就不錯了。」 「那不是要走上十幾個小時?」柳絮臉色一變:「現在都10點多了,要不我們在西珠住一個晚上,明天早點出發?」 女孩子天生愛旅遊,可要說到去無人區冒險,還真沒幾個有興趣的,柳絮確實有點發怵。 「明天開始念青唐古拉山有大面積降雨和降雪,西域這地方不下雨雪就罷,一旦下起來,就會封山最少半個月,那就什麼都耽誤了……」 周易搖頭笑道:「走吧,路上雖然辛苦些,卻保證能讓你見識到大自然最美麗的一面,可不是任何人都有這樣的機會哦。」 「說得這麼好,要是路上景色不漂亮我可饒不了你。」柳絮的眼睛有些放光,明顯是被周易說動了心。 路虎車迅速離開機場,一路向北駛去。 正如周易所說的那樣,開出不過三四十公里,公路便漸漸不見了,路面由黃色變成褐色,時不時會看到牧民趕著羊群從道路旁經過,看到路虎車駛來,羊兒們四散奔跑,脾氣好的牧羊人會哈哈大笑,遇到脾氣不好的,就會揮舞著鞭子,對車子大聲吼叫。 這裡不歡迎現代文明的進入,過往的經驗告訴牧民們,文明固然會帶來花花綠綠的世界,卻也會帶走他們最寶貴的東西,其中就包括草原人真誠而滾燙的心。 隨著路面漸漸變成灰色,白色,放眼看去,前面儘是冰雪覆蓋的路面,就像是置身於北極冰原一樣,遠處綿延如龍、橫臥在地平線上的應該就是擁有無數美麗傳說的念青唐古拉山吧?就像一條沉睡的冰龍,不知已經冥想了多少個世紀…… 「好美哦,真的好美!易哥……」 透過車窗望去,天空是讓人心疼的藍,在藍瑪瑙般的天際,一片片白雲圍繞在念青唐古拉山的山腰上,忽然被風兒扯碎,就像散落的棉絮一般,迅速向頭頂壓來,來得是那樣快、那樣低,彷彿觸手可及。車子好像已經脫離了人間的束縛,正沿著登天之路駛向長生天居住的地方…… 「吆呼……」 周易和柳絮大聲呼嘯著,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夠繼續保持沉默。柳絮甚至有種衝動,想要打開天窗去抓住壓頂而過的白雲,扯下來當做收藏品;明知道這是種錯覺,可就是有這樣的想法。 「沒有頭暈吧?」 剛才咋呼了好一會兒,周易是沒什麼,卻怕柳絮缺氧,她的功底還淺,雖說自己替她伐毛洗髓過,畢竟是從沒修煉過武道的,身體素質提升也有一個限度。在高原上就是常香姑這樣的暗勁高手都不可以長時間大聲呼喊,除非是化勁以上的宗師身份,肺活量大得驚人,心臟每秒只跳四五十下,才可以不受高原氣候的影響。 被周易提醒,柳絮才感覺呼吸有些發緊,眼前也有眩暈的感覺,連忙打開一個氧氣易拉罐,深深呼吸了兩口才覺得好些,伸了伸舌頭道:「還以為自己現在有功夫了,沒想到高原氣壓這麼可怕……」 「午飯時間到了,剛好停車休息一下,嘗嘗我的手藝。」 周易跳下車,手搭涼蓬向前方看了看,發現前路不是被冰雪覆蓋,就是濕漉漉的泥草地,甚至還有覆蓋在冰層下的暗河。 冰雪泥地難不到路虎這種頂級越野車,可那覆蓋在冰層下的暗河就比較危險了,如果地形不熟、對冰層判斷不准,車子隨時可能翻進河裡。這裡距離念青唐古拉山中段的土登牧場還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他的功夫再高,也沒把握在無車的情況下帶著柳絮平安趕到…… 周易有些發愁,自己還是把此行想得太簡單了,光靠個導航儀指引方向,沒有嚮導指示,遇到這種情況就要抓瞎了。 「易哥,你在想什麼呢?」 柳絮把柴油爐拿出來,點燃了正在燒水,在高原上想把水燒開也需要一段時間,左右閒著沒事兒,就走到周易這邊,和他並肩望著遠處的唐古拉山:「是在想山上的老四?還是那位來世高僧?」提到慧珠柳絮就興奮,以往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如今自己就要親眼見到了。 「呵呵,想想該給你做什麼好吃的呢。」 周易不想多提前途艱辛,免得柳絮也跟著擔心,走到柴油爐旁,發現水已經開了,就倒出一部分水在另一個鍋裡,先把方便面在殘水中去了油,才放進淨水中煮開,然後又打了兩個雞蛋、扔了些菠菜在裡面,再放上幾片牛肉乾和精鹽,一鍋香噴噴的方便面就煮得了。 雖然簡單,卻是非常講究,盡可能讓方便面變得健康一些,有肉有蔬菜,營養也不缺。兩人一人捧著一碗方便麵,找了塊凸出地面的大石坐下,熱呼呼地吃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有車來了。」 蒼茫天地間,就兩個人孤零零地吃著面,四周太安靜了,光聽到稀里呼嚕吃麵的聲音,開始挺爽,慢慢地就有種非常詭異的味道;柳絮正感覺有些心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頓時興奮地站起身來,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地平線上出現了一輛灰色皮卡,車上裝著滿滿的貨物,正向這面駛來,看來倒像是同路。 周易也有些開心,這輛皮卡是當地牌照,車上貨物又多,一看就是識途老馬,如果是同路,嚮導問題就解決了。 「嘎——」 這輛皮卡上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路虎車和周易他們,一腳剎車停在了附近,車門打開,跳下了四個人,都是牧民打扮,腰間懸掛著精美的藏刀…… 「嘿,漢人朋友,這輛越野車是你們的麼?」 領頭的大鬍子牧民看了看路虎車,伸出大拇指道:「好車好車。」又看看周易和柳絮:「朋友,就你們兩個人麼?」 見周易點了點頭,大鬍子和幾個同伴相互看了一眼,大聲笑了起來。 不像是要打劫,周易看得出這幾個牧民並沒有什麼惡意,爽朗的笑聲中也沒有陰霾…… 第526章 土登牧場 巴桑笑呵呵地看著這兩個漢族男女。他是土登牧場的『漢事通』,對漢人的事情非常瞭解,所以一看就知道這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家裡有錢,開得起好車,卻不知道美麗永遠與危險相伴,無人區的自然風光固然誘人,可這裡的野狼和流竄犯卻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的,至少不是周易這個帶著美女的富二代可以消受的。 所以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笑了,雖然沒有惡意,卻也透出一絲絲嘲諷的味道。 「你們笑什麼?」 三口兩口吃光了方便麵,把荷包蛋一口塞進嘴裡,周易笑瞇瞇地看著巴桑他們,表現出的沉靜讓巴桑愣了下,莫非自己看錯了人? 這個年輕人眼中雖然沒有殺氣,目光卻是精悍的怕人,不是隨便一個駕好車把妹紙的富二代能夠擁有的。幾個人彼此看看,巴桑收回了一些輕視,看了看周易道:「朋友,我們在笑你沒有經驗,兩個年輕人開著這麼好的車進入無人區?身邊卻連只『雄鷹』都沒有。難道你不知道在這片無人區中有幾十個窮凶極惡的通緝犯,他們背著最少兩條以上的人命,甚至還有槍?」他說的雄鷹應該就是保鏢一類。 「這位大哥,你們把車停下來,就是為了提醒我這些麼?」周易點點頭,巴桑沒有惡意,反倒是個熱心腸。不過他們肯定也有別的事情。 「想借你的柴油爐熱下酥油茶,可以麼?」看著柴油爐,巴桑再次暗暗搖頭。太奢侈了,難道不知道在無人區柴油就等於人命麼,還是他們車上的柴油太多了? 「當然可以。」周易點點頭,任由他們取用爐子。 巴桑熱好了酥油茶,也給周易他們一人倒了杯,用的茶葉不算太好,茶打得也不夠,比起倉巴措的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只是勉強能夠入口。 看著周易毫不猶豫地喝下了自己的酥油茶,巴桑開心地摟了下他的肩膀:「周易,你可以做我的朋友了。」熱茶時就在聊天,周易對自己的名字沒有保密,因為他根本不怕這幾名藏民會玩什麼花招,而且看他們也都是豪爽的牧民。 「是朋友了,就可以提要求。你們要去哪裡,是不是想要我幫些忙?」周易指了下路虎車,笑瞇瞇地看了巴桑一眼。 那輛皮卡有些超載,走在前面冰雪泥濘的道理上怕是不會太順利。按說巴桑這個老西域不該犯下這種錯誤,不知道他是不是昏了頭。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路虎車能幫他很多,周易從一開始就看出巴桑的意圖了。 「周易兄弟,巴桑這次在西珠市遇到了便宜的好貨色,所以就忍不住多買了一些,準備帶回牧場。我算計著只要把車開慢些,應該沒有問題,可天氣預報說最遲明天就會有大風雪了。」 巴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一定是長生天的指引,才讓我們遇到了你。周易兄弟,前面的道路並不好走,如果有你的路虎幫忙牽引,我們就能在傍晚前趕到牧場;我知道你們漢人旅遊者對牧場和帳篷最感興趣,如果你肯到我們牧場做客,我保證你會成為最受歡迎的客人……」他的車上都是茶磚、藥品、土豆、西紅柿這類必需品,對牧場很重要,周易如果肯幫他,一定會受到牧民的熱烈歡迎。 「是土登牧場麼?」周易笑了:「我正要去那裡,尋找慧珠來世高僧。」 「你是高僧的朋友!」巴桑面色大變,連忙躬下腰、十分恭敬地道:「高僧是我們的守護者,受到所有人的尊敬,不過他老人家常年住在唐古拉山的高處,要到那裡可不容易,不過高僧會經常來牧場為牧民們祈福解惑,你們可以住在牧場中等待。」 「好啊,那就先去你牧場好了,回頭把我們的車子用鋼纜連接,這樣可以走快些,牽引用鋼纜你有吧?」 「當然,我的好兄弟,真是太感謝你了。」巴桑哈哈大笑起來,一下遇到高僧的朋友,他感覺幸運在自己這邊,說不出的快樂吉祥。 …… 越向北去,地面上覆蓋的冰雪就越多,有時整條河流都被厚薄不均的冰層覆蓋,車子行駛在上面發現讓人牙酸的『咯咯』聲,一不小心,就會連車帶人陷入冰層,洗個涼水澡。 這時就看出經驗的重要了,巴桑總是能在複雜的路況中找到最近、也是最安全的路線,路虎和皮卡一前一後走在冰層上,雖然不時發現讓人心驚膽戰的聲音,卻始終履險如夷,巴桑跑到了路虎上為周易指示方向,一面安慰著柳絮不要怕,很快就可以渡過這條大河了,一面稱讚著這輛路虎:「嘿,周易兄弟,這才是男人應該擁有的車子啊,後面讓我開會兒?」 被他掌控的路虎真的成了一瘋虎,牽引著超載的五噸皮卡,仍然可以達到時速三十公里,衝過最危險的冰河後,呼嘯著在泥濘中快速奔馳,果然搶在太陽落山前,到達了土登牧場。 這是一個被三面山壁環繞在內的天然牧場,水草豐美,山壁擋住了凜冽的寒風,即使是秋季,草場上仍舊有著青黃色的牧草,大群小群的牛羊星星點點分佈在草叢中,悠閒地進食、牧羊犬忠誠的守護在一邊,防備著如今越來越罕見的野狼來打秋風。 馬背上有漢子、也有一身寶藍色長袍、英姿颯爽的妹紙,見到巴桑的那輛皮卡駛進牧場,騎士們甩動著馬鞭、口中高聲呼哨,就好像電影中的積年悍匪發現了大筆黃金一樣,當然他們臉上都是笑容,是歡迎不是打劫。 這才是真正的牧場風情啊……比起那些已經化身旅遊景點的所謂牧區,一進帳篷就等於高消費的地方,這裡的牧民幾乎與世隔絕,見到外人比見到最好的朋友更要親切,哪怕是巴桑這個一手負責牧場對外交流的『老油條』也不例外。 就不懂喝酥油茶的規矩,倉巴措沒對上師提點過,巴桑更是多與漢人交流,早就沒規矩了。可進了帳篷後,看到載歌載舞的西域妹紙用銀杯送上濃濃的酥油茶,周易和柳絮感覺心裡熱呼呼的,沒說的,自然是一口喝光。 於是第二杯又倒上了,西域妹紙的目光是熱切的,就像餵食貓咪的喵黨。 沒說的,還是喝光。 又倒上了…… 難道藏家招呼客人就是讓人水飽麼?周易有些鬱悶,柳絮直接傻眼,她剛才看過了,臨水紮營的藏家可沒蓋公共廁所,誰要是想方便,到帳篷後溪水邊一蹲解決,她對這種方便的方式十分恐懼,一想到自己白白嫩嫩的屁股可能要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身上就起雞皮疙瘩。 巴桑笑得前仰後合,經過他的提點,周易和柳絮才知道喝酥油茶的規矩。進了帳篷,你喝一杯酥油茶主家就會再倒一杯,如果不想喝了,就不要去動,等到離開的時候,才喝掉大半杯,留個杯底表示禮貌。 總是脫離了酥油茶的惡夢,然後柳絮就盯著正在弄糌粑的巴桑老婆。這是一個黑黑胖胖的女人,手指肥厚而有力,手背的顏色是紅黑色,這是經過日光長期暴曬又很少洗手洗澡的原因。這裡的水是很寶貴的,尤其是在這種遠離城市的真正牧區,有的牧民一生甚至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結婚時一次、死後一次,現在是新社會了,牧民們也能看到電視,有了一些衛生知識,當然不會一生只洗三次澡,可十天半拉月不洗澡也是常有的事情。 巴桑老婆很仔細地團著糌粑,先在碗裡倒入一些酥油,然後把炒磨好的青稞面放在裡面,衝入茶水,用中指在炒麵中戳出一個窩坑,讓茶水流向中部,然後輕輕轉碗,用手指把青稞面壓入碗中,很熟練地捏成團狀。 很少走出牧區的女人憨厚地笑,把碗推到了柳絮面前,笑著說了句藏語,巴桑幫忙翻譯了下,大意是尊敬的客人請吃,這是最香糯的糌粑,我們有很多。巴桑一面翻譯一面吃吃的笑,他就喜歡看柳絮此刻的表情,很多漢族女孩子都會露出這種表情的。 巴桑的惡趣味讓周易有些無語,柳絮則險些嘔吐出來,不過她知道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只好苦笑著說自己不餓,要讓未來丈夫品嚐她的好手藝,於是這碗精心製作的『糌粑』就落到了周易面前。 周易用無比悲憤地目光看著柳絮,最毒婦人心啊,自己怎麼早沒發現未來媳婦還會這一手?看到巴桑女人慇勤地目光,他嚥了口吐沫,皺起眉頭對巴桑道:「巴桑大哥,我聽說藏家漢子會用最好的食物招待客人,為什麼你家只是拿抽酥油茶和糌粑呢?哦,還有一些羊肉,可這太普通了,我想吃火燒蕨麻豬、夏河蹄筋、吹肝……」 巴桑微微一愣,周易這樣說不算無禮,相反如果被人知道,還會說他招待客人不盡心、不慇勤。於是苦笑道:「周易兄弟,我們這裡哪裡有蕨麻豬呢?夏河蹄筋更是奢侈的食品,真的沒有……現在家裡就剩下兩掛羊肺了,可是這東西整治起來很麻煩,要不你等到明天,我親手弄炸灌肺給你吃?」 「不用等明天了,就今天吧,我來弄這個炸灌肺……」 周易大鬆一口氣,迅速站起身來,把吃糌粑輕輕岔了開去。 第527章 炸灌肺 西域高原上的天氣說變就變。日頭跳進念青唐古拉山不久,地平線上就刮來陣陣刺骨的寒風,厚厚的黑雲很快就從天邊出現,瞬間覆滿天空;沒有任何徵兆,晶亮的『鹽粒子』就潑撒下來,很快就變成雪片子和一片片的雪絮,逐漸將草場覆蓋。 只要不是大型的雪災,牧民們反倒會歡迎下雪。他們過得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草原的繁榮離不開青青牧草,而來年的牧草要生長的更好,就要看秋冬季節的雨水充不充足了、光靠高原上的一些內陸河流是無法滿足草原需求的。 這樣的天氣也正是整治炸灌肺的好時候,既方便風乾,又有現成的雪水可用,比牧場內那條人拉馬飲的河溝可乾淨多了。 周易站在巴曾的帳篷後面,巴曾的女人和女兒、柳絮都圍著他觀看。周易看著一臉懷疑的巴曾家人,準備小小地露一手,同時為民族兄弟灌輸一些健康理念;抓起兩團積雪用力擦著手和胳膊,直到手和胳膊都變得乾淨了,才拿起巴曾女人遞過來的羊肺在眼前打量。 炸灌肺是西域最出名的小吃,不光是在藏區這邊,在何玫瑰的家鄉,也有這種食品,只不過叫做『面肺子』,做法略有不同;不過無論炸灌肺還是面肺子,所取的都是成年公羊肺,這是成年公羊的肺活量大、肺部渾厚有力,比母羊小羊的肺要好吃。看來巴曾也是個會吃的,他家的羊肺是一流貨色,倒是能配上自己的手藝。 「漢人就是會享受啊,說吃就要吃,這羊肺可是好收拾的麼?」巴曾搖了搖頭,周易是客人,他當然不好阻攔,可這東西看著容易其實極難,就是有經驗的老手也要廢上好多心思,一遍遍地用水去沖羊肺中的淤血,還要在不破壞羊肺的情況下灌入麵粉和精鹽,這可是精細活兒,不光要手熟、還得有耐心。 他好心要幫忙,卻被周易拒絕了。好吧,這是漢人的通病,他們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自大。巴曾無法再說什麼,在牧場,客人只要不做出過分的事,總是會得到主人家的認同,更何況這位客人還是慧珠來世高僧的朋友? 不過巴曾很快就明白了,周易是一名廚師,而且肯定是研究過民族食譜的廚師,他的手法簡直太嫻熟了。 周易十分熟練地撐開肺管,把羊肺拿到嘴邊,猛地吹了一口氣。 呼! 別人處理羊肺還要先在水中搓洗上無數遍,略微去了外層血氣,才把肺管含在嘴裡拚命吹起來;巴曾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吹羊肺時,因為用力過猛傷了耳膜,足足疼了半個多月,這是最麻煩的一道程序。 可周易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口吹下去,嘴巴距離羊肺還有半尺多呢,羊肺就好像氣球一樣鼓起來,和羊肺同時鼓起的還有巴曾一家的眼珠子。真是太厲害了,這位周易兄弟一定是個廚師,怪不得會成為慧珠來世高僧的好朋友呢,聽說慧珠小高僧就是個愛吃會吃的,阿彌陀佛,並非是俺對高僧不敬,黨說了,要實事求是…… 周易一口罡氣吹起羊肺,在肺管上插了漏斗,鬆開按住另一條肺管的手指,開始把化好的雪水灌了進去,一頭進一頭出,羊肺中流出的血水很快由濃轉淡、由淡轉無,又是一口罡氣,逼出羊肺中的殘水,此刻這個羊肺已經是雪白透明,說不出的玉雪可愛。 填入的材料是早就準備好的,巴曾常年擔當牧場的對外聯絡商,出售牧場特產,換來必須的生活用品,他家的作料倒是極全,什麼生薑、麻醬、杏仁都有。取出薑汁來,連同幾樣作料和了白面和豆面,澆上肉汁,開始攪拌起入肺的面醬,周易還別出心裁地加入了一些自己帶來的『五神釀』,巴曾說這比草原上最好的青稞酒還要美妙一百倍。 一個羊肺很快就灌好了,掛在巴曾臨時準備的木架上風乾,然後是下一個,周易連續灌了五個羊肺,四個掛起來自然風乾,按這天氣要半個月後才能食用,剩下一個卻被他紮住肺管,托在了手中。 眾人正不知他要做什麼,沒有風乾過的灌肺只是不便於保存,味道上略微差一些,還是可以煮熟後入油炸了吃的,可看他似乎沒有現在就把灌肺下鍋的意思。 周易在搓這隻羊肺,一手在下面托住,另一手快速撥弄,這個灌肺便迅速旋轉起來,好像一隻冰盤也似。 巴曾開始懷疑他是一名會雜技的廚師了,灌肺在周易手中忽上忽下、穿襠過腋,忽然離手飛出,像個飛盤一般劃破風雪,繞了一圈後又回到手中……讓人眼花繚亂的同時,一絲絲水分被強大的離心力帶了出去,就像洗衣機甩干衣物的原理一樣。肺管雖然用線紮住了,可那只能阻擋內中的面醬料不會漏出,只要離心力足夠,水份還是會被轉出去的。 半個小時,以往需要風乾半個月的灌肺在周易手中神奇地變薄變硬了,每秒一萬五千轉的速度足夠讓一個大活人變成肉乾,更別說是一掛灌肺了。 巴曾等人呆呆地看著周易魔術般的手法,半晌才反應過來,看看這會兒風雪小了些,忙著燃起炭爐,燒開了溫在鍋裡的羊湯,放上籠屜,開蒸這掛灌肺。巴曾女人興奮地拿出鐵鍋、正要放入酥油,卻被阻止了,周易笑著指了指帳篷內裝羊奶的大皮囊和『雪董』,巴曾女人頓時明白了,笑著連連點頭,搶著把羊奶倒進『雪董』中,又拿了個專門打奶酥的木撥子,遞給了周易。 她很好奇。草原上男兒套狼、女人家打奶取酥油,這是長生天分配好了的,可這個漢人青年卻要親自打奶,取用最為新鮮的酥油?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家裡的羊奶早就該打一打,提煉成酥油了,就是打起來太累人,她昨天打了整整一天,肩膀到現在還累著呢。她完全是把周易當成了免費勞動力,要不是家裡就一隻雪董,會把所有的羊奶都倒出來給周易打。 巴曾瞪了女人一眼,真是太過份了,怎麼不去附近的扎西和次旦家把他們的『雪董』借來?咱家的牛羊多,奶也多,早都該打成酥油了,你沒看到周易兄弟是個精力過盛的傢伙麼,就該都拿出來給他啊! 漢人就沒說錯,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怎麼自己就沒想過多弄幾個『雪董』呢?巴曾扼腕長歎…… 雪董是種底大口窄的木桶,牛羊奶倒進去,用奶酥撥子拚命攪拌,等到奶油被打到分離後,上面就都是白色的浮油,這個時候撈出來冷卻了,就是酥油。 即使是用同樣的奶水,羊酥油的品質也有高低,最下等的是雜白色,像裸露的白石,這是奶油分離不夠徹底的產物;中等的是灰白色,奶油雖然分離徹底,打奶的人卻因為力量、技巧不夠,導致分離出的酥油色彩不夠純正;最上等的是玉白色,這樣的羊酥油就像是上好的美玉,價值極高。與之對應,牛酥油的顏色則是雜黃、土黃和金黃。 就算是最老練的牧民,打出上等品質的酥油也不容易,通常十成酥油中,會出現一兩成下等貨,六七成中等貨,只有一兩成是上等貨。上等酥油十分珍貴,據說可以補充人體氣血,延長壽命,在西珠這樣的大城市一公斤就能賣到上千元,而且還是有價無貨。 周易的打奶手法有些怪異,明明沒見他攪動的如何快速,奶液旋轉的速度卻快得驚人,才不過幾分種,液面上就出現了厚厚的一層白沫,這會雪已經漸漸停下,空中積雲卻更是厚重了,在這樣差的光線下,卻還是能夠看出奶沫閃著白玉般的光澤。 「佛祖在上,這是上品的酥油啊,拉則、次仁,快把酥油撈出來!」 巴曾興奮地搓著手,拿起個油撈子就衝了上去,他的妻子、女兒也加入進來,迅速把酥油撈到早就備好的乾淨瓦罐中。周易繼續打奶,他們就跟著撈,不多時就裝滿了三個一尺高的瓦罐,第一個瓦罐中的酥油已經冷卻下來,彷彿一大塊羊脂美玉。 在巴曾看來,這些酥油散發的都是人民幣的香氣,長生天憐惜,女兒的嫁妝不愁了…… 看到這些上等羊酥油,人群嘩動起來,巴曾家的動靜太大了,弄得附近牧民都跑來觀看,開始是看周易這個漢人會不會露醜,漸漸地越看越吃驚,原來灌好的羊肺還可以這樣風乾麼?等看到周易隨手就打出最上品的酥油,這些淳樸的牧民頓時不淡定了,他們衝到周易面前,大聲詢問周易可不可以幫自己家也打些上好的酥油,他們可以用牛羊交換,要多少頭都可以談。 要牛羊做什麼?雖然很羨慕電視上的那些農場主,可那是歐洲那種環境怡人、生活節奏緩慢、仿如貴族般的生活方式,西域雖然神秘和美麗,生活環境卻也太艱辛了一些,周易可沒想過要在這裡開個牧場。 「這些酥油打得太好了,如果土登牧場的牧民們都能夠打出這樣的酥油,他們就能擁有更多的牛羊、過上更好的生活。」 一個聲音穿透牧民們嘈雜的議論和詢問,清清楚楚傳進了周易的耳朵,這是一個很年輕、甚至可以稱之為稚嫩的聲音,應該出自一個少年,可他說出的話卻有些老氣橫秋…… 第528章 貪吃逃課的『小高僧』 周易轉頭望去,立時看到了一個非常乾淨的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不高,可是站在一幫身材雄壯的牧民身後,卻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說他乾淨,不是因為他的臉蛋兒有多白,頭髮有多麼海飛絲,眼睛有多麼美瞳,而是這個人的氣質清潔,就好像會發光一樣,哪怕是身上有著塵垢、哪怕是早上起來連眼屎都沒擦乾淨,那也不過是烘托他清靜氣質的綠葉而已。 這是一個即使被扔到糞坑裡,仍然可以閃閃發光,仍然不會讓人討厭的人。 土登牧場居然有這樣氣質的少年? 雪終於停了,連最後一絲絲飄蕩的雪沫子也去得乾乾淨淨,陰霾遍佈的天空張開了一隻『眼』,射落的月光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照得他全身一片雪白,好像一隻大燈泡,甚至把巴曾支起的照明燈都壓了下去。 這個『大燈泡』也在望著周易笑,他走到周易身邊,比柳絮靠得都近,成了一隻真正的燈泡。 「高僧!參見慧珠來世高僧!」 牧民頓時一陣慌亂,什麼灌肺酥油全都顧不得了,紛紛走到這個少年面前,單膝跪倒在他面前,手撫胸口,惶恐地低下頭去。 「都起來,都起來吧。今天我就是下山走走,而且還是偷跑出來的,大家不要鬧出這麼大的場面嘛……」 少年慧珠咯咯地笑起來,撫摸著牧民們的頭頂,嘴裡喃喃地說著:「起來,大家快起來嘛……」這哪裡像高僧,就是個笑著撒嬌的少年麼?可就是這種類似撒嬌的話,卻彷彿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巴曾他們都順從地站起身,雖然還是微微低頭,卻沒有剛才那樣惶恐不安了。 「慧珠高僧?」 周易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慧珠小高僧,這位少年高僧就這樣一個人輕輕摸了過來,甚至連個隨侍都沒帶,被他忽悠到要進佛門的老四也不知在哪裡,明味那貨呢?巴曾說過,明天如果雪不大,才可以登上念青唐古拉山,如果大雪封山的話,要見慧珠就恐怕得等上十天半個月了,本來準備明天上山找他的,沒想到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慧珠苦著臉看了看周易:「每次一露面就是這樣,真是愁死人了啊。這次好不容易偷偷跑到山下來,還是免不了被圍觀……」 噗嗤。 柳絮實在忍不住了,你無法想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苦著臉說自己被『圍觀』有多麼可樂,和他剛出現時說出的那句老氣橫秋的話語一比,簡直是弱爆了。柳絮忽然感覺他像熊貓,熊貓生活的很幸福,從出生到死亡都有國家一條龍服務,就是活得很沒有尊嚴,一生都要被圍觀…… 「我剛才躲在帳篷後面觀看很久了,你灌羊肺的手段真是一流,酥油打得也好,這要是炸出來……」 當著好多牧民的面,慧珠實在不好意思流口水,不過他還是迅速地舔了下舌頭,沖周易伸出大拇指,十分流利地用英語道:「very good,I like!」 「你會英語?」柳絮瞪大了眼睛。 「是,我三歲就開始學英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 慧珠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幸虧牧民在他這個來世高僧面前連頭都不敢抬,沒人看到。柳絮卻是看得無限同情,母愛氾濫,看著這個玉雪可愛的小高僧,真想把他一把攬進懷裡,輕輕告訴他以後咱不學了,這不是摧殘祖國花朵麼?小正太多不容易。 慧珠目光閃閃地看著周易手中灌好的羊肺,嚥了口口水道:「該炸了吧?」西域僧侶也是吃肉的,否則就無法抗衡高原上凜冽的寒風,皮膚會開裂出血,他就是個典型的食肉動物。 「滋啦啦……」 周易直接用行動回復他,灌好的羊肺下了鍋,用的是價值上千人民幣一公斤的上等酥油。慧珠眼睛直了,喉嚨裡發出『咕嘟咕嘟』吞嚥口水的聲音。 牧民們聽到這種聲音,頓時更添景仰之情,高僧這是以自身顯法,告訴我們食物是如此美味、如此重要,我們都要珍惜食物,不可浪費一分一毫。阿彌陀佛…… …… 喜歡載歌載舞的巴曾女兒沒有再出現,未出嫁的女孩在來世高僧面前跳舞是很失禮的事情,他老婆的歌舞又一般,而且高僧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面前那盤金燦燦散發著迷人香氣的炸灌肺上,你就是把趙飛燕找來,估計人家也不會看上一眼的。 炸灌肺被切成五指長、一指寬的條狀,透過切口看去,裡面的各種麵粉調料形成了一圈圈的圖案,那是無數或白或黑的曼陀羅花,卻是周易在『甩干』這掛灌肺時,腦中想著那日和倉巴措精神交戰時見到的景象,不覺用罡氣催成,本來是無心之作,卻讓一向缺乏賣相的炸灌肺變得色香味俱全,勾引的小高僧又流了好多口水,湊起來都夠餐前湯了…… 巴曾激動壞了,慧珠來世高僧能到他的帳篷裡吃飯,這足夠讓他見人就吹牛、驕傲後半生。而且他深信這會給自己帶來無邊福澤,以後完全可以駕著皮卡隨便開,保證不會墮入冰層,因為有了高僧的庇佑;女兒一定會找到草原上最勇武的『雄鷹』,因為有了高僧的庇佑;他背著老婆在西珠買的股票一定會升的,因為有了高僧的庇佑…… 他把最好的糌粑和乾酪舉過頭頂,萬分恭敬地送到慧珠面前,然後就肅手恭立在一旁,等候高僧的命令,還是慧珠強行下了命令,才萬分不願地回到桌前做吃飯狀,卻哪裡還有吃東西的心思? 他的婆娘是個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子,得了高僧的吩咐,就不再矯情了,吃了一口周易的炸灌肺,這女人差點尖叫起來,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這是她自出娘胎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炸灌肺。 外酥裡嫩,香積滿口,那搭配合理的白面和豆面形成了絕妙的口感,那牧民很少使用的芝麻醬香衝擊著味蕾,和羊肺本身的膻香達到了一種完美交融,奇香無比,吃一口,感覺像是有只小貓在撓心,吃兩口,感覺又多了一隻喵。 慧珠吃得滿頭大汗,嘴卻不肯稍停,要不是他屬於未成年人不能喝高度酒,恐怕連周易所剩不多的五神釀也要遭了他的毒口,小高僧滿眼都是淚啊,在唐古拉山的格勒阿旺宮中,他連喝口水、吃個糌粑都要經過隨侍們『親口驗證』,先不說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怎麼好吃,就算好吃,誰願意吃別人的口水啊?他就是天天吃口水,太痛苦了…… 還是坐在帳篷裡吃喝來得痛快,尤其是周易做的炸灌肺簡直太美妙了,讓他樂不思蜀、再也不想回到格勒阿旺宮。可惜羊肺本來就不大,更何況周易和柳絮也沒跟他客氣,加上巴曾家裡的,三人搶吃一個,很快就吃光了。 慧珠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不夠吃啊,要不周施主您再弄一副灌肺?」 「今天太晚了些,吃多了怕是不好消化……」 周易有些哭笑不得:「而且雪又大了,天色也晚,高僧不打算回山了?」巴曾也在巴巴地看著慧珠,若是高僧說句不回了,那肯定就要留宿在他的帳篷裡,這更是無上榮光,深厚福緣,可遇而不可求啊?附近幾家牧民估計都在外面聽窗根兒呢,哪個不想接待高僧住在自己的帳篷中? 「不回了,今天貧僧要與牧民同樂,就住在這裡吧。」慧珠小高僧看看巴曾:「你家裡還有空閒的帳篷麼?」 「有有有,家裡專有用來待客的帳篷,空閒了兩頂呢……」巴曾笑道:「周易兄弟和柳小姐住一頂,上師一頂,都是加了厚氈的帳篷,就算今天晚上下起大雪來,也不會感覺到冷,如果需要,還有木炭火盆。」 「呵呵,火盆就不用了,容易虛熱。」周易看看慧珠,這位小高僧除了剛出現時說的話,平時表現的跟個正在接受填鴨式教育的苦孩子也差不多,一樣會逃課,一樣會見到好吃的東西停不下嘴,哪怕是把肚子給撐破了。 來世高僧,既然轉了一世,也要從普通孩子做起啊,而且他這個孩子還比一般孩子更苦更難,每天都要學習文化、禮儀,甚至不能隨便去見自己的親生父母,這就怪不得他會逃下山來了。不過逃下山了又怎麼樣?最多到明天,山上宮裡的隨侍就要接他回去,繼續過那種苦逼的生活…… 周易暗暗發誓,自己將來如果有了孩子,無論幼兒園階段、小學階段、還是初高中階段,一定要讓孩子過得快快樂樂,不會被書本和功課淹沒,孩子的童年只有一個、青春只有一次,他們容易麼? 雪還在下,而且還越來越大了,走在厚厚的積雪上,腳下發出『咯吱咯吱』十分好聽的聲音;柳絮看看正把慧珠引入帳篷的巴曾,忽然皺了皺眉:「易哥,慧珠還沒有成年,就要接受人民的崇拜和尊敬,就要學習好多成年人也不用學習的知識,你說他會不會快樂呢?」 「你說呢?」 「我說他好可憐,如果我們以後有了孩子,一定不能像他這樣……」 第529章 就是個可憐娃 慧珠高僧的到來似乎並沒有為土登牧場帶來運氣福澤,傍晚時的天氣預報和周易之前聽過的比較吻合,暴風雪要來了。 牧民們不怕下雪,卻怕暴雪。真要是遇上幾十年不遇的雪災,牛羊都會被活活凍死,土登牧場距離西珠這麼遠,路上不好通行,等政府的救援下來就一切都晚了。 所以從夜半時分,很多人就沒有睡,都在默默向上天和佛祖祈禱;慧珠就跪在隊伍的最前方,膝蓋都陷在了雪中,腦袋上和身上落滿了積雪,他卻一動也不動,嘴裡喃喃念著連巴曾他們都聽不懂的梵文。 這位翹課逃下山來的小高僧此刻神情肅穆,沒有人監督、勉強他做什麼,他卻是自發自願、無怨無悔,就好像肩負了最神聖的使命,在做一件關乎全人類安危的大事。 「轉世高僧,恐怕不僅僅是個神話……慧珠和一般的孩子果然不太一樣啊?」 周易現在幾乎不要睡眠,哄著柳絮睡去後,也漫步走出營帳看雪。牧場的雪夜很壯觀,黑沉沉的天空好像要吞噬一切的惡魔,只有牧民們點起的篝火、豎起的照明燈才勉強可以在無邊黑暗中劃出幾條留痕,能夠看到無數白色的雪片順著光痕砸落,在殘光映照的遠處,雪則是黑的,茫茫然不知有多少、還要下多久,就像是魔王帶領的無數兵將,要殺進人間、吞噬所有的生命。 四周很安靜,耳邊只有落雪的啪啪聲和慧珠帶領牧民們祈禱的聲音。周易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西域一直都是神權超越了皇權的地區,因為這裡是距離天最近的地方、自然環境最為嚴酷、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嚴重缺乏安全感。牧民們要的安全,不是皇權能夠提供的。 十五歲的慧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此刻他就像個正在拯救地球的英雄。 不知是上天聽到了牧民的祈禱、還是高僧真的會帶來福運,天氣預報裡說最少要下上三天三夜、封鎖念青唐古拉山的大雪竟然開始變小了。到凌晨兩點多鐘,這場雪就完全停下,牧民們歡天喜地回到了各自的帳篷。慧珠看了眼周易,也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帳篷。 一夜無雪。 清晨周易特別聽了最新的天氣預報,念青唐古拉山地區的暴風雪竟然奇跡般的消失了……這個結果讓他心裡咯登了一下,究竟是天氣預報又不准了,還是慧珠的祈禱真的有了效果?應該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可儘管如此,慧珠在他眼中已經不再是昨天那個海吃胡塞、翹課下山的可憐孩子,多少帶上了那麼一絲神秘的味道。 清晨的陽光灑落下來,草場上飄起姑娘們甜美的歌聲,牧民們都在歌頌長生天、歌頌慧珠來世高僧;各個帳篷的女人今天都起了個早,在帳篷外架起大鍋,一鍋鍋雪水被煮開了,晶瑩透亮的藏包子在水中上下翻滾,散發出一陣陣撲鼻的面肉香氣。 這是欣喜歡慶、載歌載舞的一天。 「周廣旺你應該認識吧?就是你要拜的四同義兄;還有個叫買買提·托依漢的,也算是我的熟人朋友,倉巴措或許告訴過你,她是你未來的四同義姐……真不錯啊,你這些隨侍們盡心盡力,為你做足了準備、考慮充分,普通十五歲的孩子可享受不到這樣的照顧。」 經過昨晚祈禱去除雪災的事情,慧珠的在牧民中的聲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沒有牧民有資格坐在他的對面吃早餐,只有周易和柳絮陪著他。柳絮小口吃著藏包子,聽說這個大男孩昨晚在雪裡足足跪了一個多小時,心裡更是憐惜,早就是母性氾濫,滿眼都是愛顧之情。 周易卻是單刀直入,老四和何玫瑰的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這個十五歲的孩子搞出來的,恐怕多半還是倉巴措等隨侍的主意,老美的生化基因病毒感染一個常婷婷就夠稀罕了,沒聽說過還能同時感染自生下來就寸步沒離開西域的慧珠和畢業後不久就下海創業的老四。這裡面萬一有什麼貓膩兒,他可不準備輕易作罷。 孩子嘴裡能掏實話,錯過昨天晚上,慧珠其實就是個大孩子,周易正好問清楚。 「什麼四同義兄、義姐的,我沒聽說過啊?」 災難一過,慧珠又變回了那個貪吃的大孩子,呼哧呼哧連吞下七八個藏包子,滿意地喘了口氣,眨眨眼睛道:「你說的是那個漢族人周廣旺麼?他是倉巴措領來的,和我很談得來。據說火丹師傅為了給他治病,費了好大的力氣呢,還說他和我有緣,遲早會成為我這一世的兄弟,這就是四同義兄麼?」按照西域佛教的說法,高僧轉世之身都要經歷漫長的魔劫、成長期,在前生法力沒有復甦前,會有世俗和佛法方面的老師為其傳道解惑;倉巴措那樣精神力強大的僧侶是他的隨侍護衛,這位火丹應該就是他的老師了。 「哦,這麼說老四是真的生了怪病,倉巴措倒是沒有欺騙我。對了慧珠,你是不是也生病了?讓我看看……」 一大早就被慧珠纏著弄灌肺,周易對老婆都沒這麼好過,所以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兩人早就熟悉了,他也不是西域人,來世高僧的神秘光環不會令他縛手縛腳,所以毫無顧忌地一把抓住了慧珠的脈門。 對於來世高僧這種神奇的存在,周易還是比較謹慎的,再說誰也不敢保證在西域這個神秘的地方會不會突然從某個角落躥出一條強龍,因此他沒有貿然用精神力去掃瞄慧珠,而是用九級氣脈手查看他體內情況。 「你修煉了內家氣功,嗯……浩大純正,與自身精神力更為鍥合,修煉這門氣功更容易突破靈武關,成就罡氣啊?不簡單,不簡單,這應該是佛門氣功吧?」 周易的內氣剛剛進入慧珠體內,就遇到了一股內氣反彈,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竟然有如此精深的修為,簡直不下於暗勁高手,倒是讓周易吃了一驚。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在雪裡跪了一個多小時,早上還能生龍活虎。 慧珠嘻嘻一笑:「周大哥,你不是也一樣麼,你的功夫好厲害,好像比火丹師傅還要強呢。」他聲音壓得很低,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這一聲『周大哥』要是被牧民們聽到,雖然說周易只是個漢人,恐怕也會被人仇視。 他的身邊盡有高手,所以對周易的表現並不驚奇,最多就是吃驚周易的內氣雄厚,是自己見過的最強高手,按照火丹師傅的說法,這樣的高手一定是金剛轉世,為我佛門護法。 「沒有病,身體健康無比,絕對沒有常婷婷遇到的生化基因病毒,不過除了內氣之外,他的身體裡面似乎還有一種古怪的能量,正在潛移默化改變著肝臟的性狀,雖然不是蜂巢樣子,卻跟常婷婷的病情有些類似?」 周易皺起眉頭,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病,沒有病毒和外來基因,居然可以改變肝臟性狀,是自身基因變異,轉世的後遺症麼?老四可是根紅苗正的凡夫俗子,不可能轉過世,那倉巴措所謂的病毒又是什麼?周廣旺可沒去過阿富汗打工,這一點是周易能夠肯定的。 「我本來就沒病,誰說我有病了?」 慧珠翻了個白眼,低頭又塞了幾個藏包子,端起杯酥油茶喝了,一抹嘴道:「我得回去了,昨天是火丹師傅入定修行,估計再有幾個小時他就醒了,要是被他發現我偷偷跑出來,那可是會被懲罰的……」 「呵呵,你是來世高僧,也會怕?」 「那當然了,我現在還沒恢復前生的法力,一切都要聽火丹師傅和登巴師傅的話。我如果犯了錯,一樣會被罰背書、寫字,那簡直太可怕了。」 慧珠說著說著,小臉都有些發白,敢情他這個來世小高僧也不容易。 「歡迎我去你那裡麼?我要去看周廣旺。」周易笑道。 「當然歡迎了,周大哥你的功夫一定很厲害吧?到了山上,你跟火丹師傅比比如何,小的時候他總是打我的屁股,你幫我打回來?」慧珠目光閃閃地望著柳絮:「柳姐姐,你也去吧?」柳絮的眼睛很像他的母親,慧珠已經很久沒見到母親了,雖然她和父親就住在唐古拉山上。 「好啊,我也去。」柳絮笑著點頭,自從被周易伐毛洗髓,修煉武術,她現在也不是當初那個弱質女流了,也想去看看雪山風光,征服自然。 牧民們一直把慧珠和周易他們送到入山口,才依依不捨地離去,看到牧民們離開了,慧珠彷彿鬆了一口氣,手指著上山的道路笑道:「周大哥,不如我們比一比,看看誰走得更快?」年輕人總是好勝的,這條上山的道路本來就不平坦,雪後更是濕滑,不過他是輕車熟路,就想著要在這裡勝過周易。 「好啊,那就比一比。」望著高出雲層的念青唐古拉山,周易點頭笑道:「不過咱們先說好,輸了可不許哭鼻子。」 「哈哈,我贏定了!」 慧珠轉身便向山上跑去,灑落了一路的笑聲。 「這可憐孩子。」望著他的背影,周易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逝。 第530章 赤子之心 周易沒跑贏慧珠,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讓這孩子高興一把。而且和小高僧一同歸來目標太大,他就是個拜訪者,還是等慧珠自己摸回格勒阿旺宮,自己再正式登門拜訪來的好些。 格勒阿旺宮其實不是宮殿,就是一片建在唐古拉山山腰的廟宇建築群,供奉有各路佛祖,還有那位大名鼎鼎傳教入西的蓮花生大師,因為有慧珠這個來世高僧駐蹕,才有了被稱為『宮』的資格,像這樣的『宮』在西域有十幾處,都有來世高僧居住、福澤一方人民。 有權利約束慧珠的火丹和登巴師傅如今都在定中,據說是兩人感悟到了慧珠將有一場『劫數』,是福是禍很難預料,因此才聯手入定,希望可以找到一絲靈光,幫助慧珠避開這一劫。因為肩負著培養保護周慧珠的職責,兩人把醒來的時間定在今天上午十點正,自己要是醒不來,其他僧侶就要幫忙叫醒。 這兩位一入定,就再也沒人管得了慧珠,所以他大搖大擺回來時,僧侶們看到了也當是沒看見,昨天晚上小高僧溜走時他們都沒看到,如今要是看到了,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麼?小高僧固然要被罰背書寫字,他們也一樣要被罰沒飯吃,在這海拔四千八百多米的地方沒飯吃?就算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也一樣支撐不住。 慧珠贏了周易,興高采烈地跑回格勒阿旺宮後卻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他算計著還有時間,就一溜小跑去了後院。格勒阿旺宮的後面有個整修的十分清潔乾爽的院子,院裡沒有樹木可以生長,卻種植了幾畝棉刺頭菊,紅紅白白開放了大半個院子,一對中年夫妻正在澆水翻土,整治著這些寶貝兒。 叫了一聲爸爸媽媽,慧珠就撲了過去。他從有記憶時起,就和父母分開了,父母被送到這個院裡生活,平時下山都要經過火丹師傅他們同意,還要有大批隨侍保護;自己更是每年只能在這裡住上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而且父母對他是如此恭敬,恭敬的簡直不像是一家人。 「可不敢,可不敢,上師這樣做,折煞我們了……」 父親連連擺手把他往外推,母親流著淚,似乎是想拉他回來,可終於還是下不了決心,最後乾脆別過臉,哭著衝進了屋子。這個兒子給她帶來了無憂的生活,卻也讓她無法享受天倫之樂,自從慧珠被火丹他們『認』出後,就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 慧珠也在流淚,山下的孩子在羨慕他,其實他最羨慕的卻是山下的孩子。那些孩子可能唸書沒有他多,有的甚至連漢語都不會說,偶爾吃到一塊上等酥油都會快樂半天;但是他們可以每晚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撒嬌、可以騎上剛剛長成的小馬,在草原上馳騁,可以和同齡孩子一起玩摔跤、玩射箭…… 想想就會羨慕的眼紅,為什麼我是慧珠高僧,為什麼我要每天學習,為什麼連爸爸媽媽見到我都要行禮,為什麼…… 就像有一張看不清的大網緊緊束縛了他,而且從自從他出生後這張大網就已經存在了,想撕也撕不開。明明火丹和登巴師傅在入定,沒人管得了他這個高僧,他想和爸爸媽媽親近一下,卻還是會被父親推出來……慧珠哭了,他害怕自己永遠撕不開這張網,越大就越撕不開,等有一天像火丹師傅說的那樣,他恢復了前生的記憶和法力,那時他就是這張網,自己就是網,還怎麼去衝破呢? 哭得聲音很大,格勒阿旺宮裡的僧侶卻只是跪在他的面前,喃喃為他祈禱祝福,沒人真正知道他心裡的苦和痛。慧珠望向宮門方向,他想看到周易和柳絮出現,可惜出現在面前的卻是幾個老喇嘛,領頭的正是白眉白鬚的火丹師傅。 明味師傅呢?慧珠發瘋似的大叫起來。在周易和柳絮沒出現之前,明味就是他唯一的朋友。這位來自華夏青教的高僧很會吃,是他的同好,同時也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在明味的引導下,他總是能說出很多讓自己心裡暢快、也讓明味讚賞不已的話來。 有一次他對明味說出心中的苦楚,明味就笑著問他,你認為做來世高僧就失去了好多自由,沒有了享受天倫之樂的時間、沒有了普通孩子的快樂,那你覺得那些普通孩子真的快樂麼?他們也會有自己的苦惱和痛苦,他們要為了生活掙扎,可你卻不用,你有最好的老師、最優秀的隨侍,你一呼百應,萬千牧民都要拜倒在你的腳下,你羨慕那些孩子,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會羨慕你呢? 「如果要你選擇,你會選擇今生,還是前世?」看到慧珠沒說話,明味又笑嘻嘻地追問了一句。 「今生,前世?」 「今生做個普通孩子,和你父母生活在一起,同時也要和那些草原上的孩子一樣,要做很多家務活、要學習、要擔心考試成績不好,將來走不出大草原,要擔心暴雪來襲,會凍死家裡的小羊。前世就是做回你的高僧,智慧如海、扈從如雲,受到萬人景仰,讓無數人羨慕……」 明味吃吃地笑著,讓慧珠自己做出選擇。 「我選擇今生,我想做個普通孩子,我不要做什麼上師高僧,真的太累了。」 「可不是累麼?來世高僧,你這才是二世,以後還有三世、四世、五世……」明味笑不可支:「要不說我們青教人搞不懂西域教的想法呢,佛家明明是修來世不修今生,那是為了來世可以逍遙自在,像你這樣轉世來轉世去,等於在『今生』裡打圈圈,苦逼透頂。慧珠小高僧,你還是有慧根的,居然能看透這一點。」 慧珠其實沒怎麼聽明白明味的話,不過卻知道這個內地來的和尚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據火丹師傅說,這位明味師傅佛法也很高深,雖然不是西域教出身,也是很值得尊敬的;火丹師傅這樣推崇他,為啥不能和他一樣,說出這些讓自己聽了就會很快樂的話呢? 「你今天的地位福緣,都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可你卻說放下就能放下,要追求今生。雖然這不是最高層次的佛理佛法,卻要有一顆赤子之心才能做到,你的這些話,就連和尚我聽了都有所得,都有欽佩之處,慧珠小高僧,了不起。」 明味點點頭:「可是西域有十幾位來世高僧,也就代表著十幾個輝煌的神權、佛權,就算你想要放棄前世、追求今生,你的火丹師傅、登巴師傅,你的幾十名扈從隨侍,他們也不會同意、甚至會拚命阻攔。你怕不怕?會不會還要追求今生、放棄前世?」 「我要!我不怕!」 慧珠沒有猶豫。 「果然有大毅力,大智勇。那和尚就幫你一把,有個人不久後就會來到西域,他的朋友現在就在格勒阿旺宮。這個人可以幫你徹底解脫,享受今生的幸福……」 「他的本事這麼大麼?」 「當然,這個人豈止是本事大,而且他還是通往某個地方的橋樑。我、你、將來還有很多很多,萬萬千千的人,都會藉著他這個橋樑,到達一個只有快樂、沒有痛苦、只有陽光、沒有陰霾的美麗地方……」 「世界上有這麼好的地方麼?」 慧珠雖然年齡不大,讀的書卻不少,他感覺這種地方簡直就是烏托邦、西方極樂世界,只可能存在於理想中。 「當然有,這個地方有很多個名字,其中最好聽的一個,叫做『白玉京』。」 明味摸摸慧珠的腦袋:「想不想去?想去的話,就要先放棄很多,比如,你前世的修為……」 「火丹師傅說,我還沒有覺醒,又怎麼能放棄?」慧珠很迷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段交談,是在周易和老四周廣旺通話後不久。 「慧珠上師,你又不聽話了。」 來的老喇嘛就是火丹師傅,他既是慧珠前世第一隨侍,又是慧珠今生的老師,身份的詭異錯位,讓他的話怎麼聽怎麼彆扭:「昨天晚上,你偷偷溜下山去了,是不是?」 「我要見明味,他在哪裡?」 「有尊貴的客人來了,明味大師正在陪著客人說話。」火丹白眉微皺道:「這次就不懲罰你了,跟老師來吧。這位客人叫周易,是倉巴措在山省遇到的一位上師,他會為你帶來大福緣,會讓你更快恢復前生的記憶修為,我們終於等到他了。」 「周易大哥?」 慧珠心中暗喜,原來明味說得人就是自己結識的周易大哥,這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真有能力讓自己享受今生、放棄前世,如果他那樣做了,火丹師傅他們會同意麼? 跟周易一見如故,可不完全是因為那好吃到爆的炸灌肺,還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覺;十五歲的慧珠雖然說不清楚自己身體內的變化,卻也能夠感覺到有種奇怪力量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自己,彷彿要奪走自己今生的某些東西……可當接近周易的時候,這種力量就會變得微弱很多,讓他可以舒服地透口氣,這種感覺很親切。 這位周易大哥,會像明味大師說得那樣,是幫助自己的橋樑麼? 第531章 願力 格勒阿旺宮竟然沒有用酥油茶招待周易,而是用了最上等的黃山雲霧。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保存的,在這樣寒冷、低氣壓的地方,茶葉竟然沒有降低品質,就連柳絮這個不懂茶的,喝了都誇好。 周易卻沒心情喝茶,看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四,有些哭笑不得。 周廣旺穿了件寬大的喇嘛袍,光了個腦袋,低頭坐在那裡,一隻手轉動著佛珠,嘴裡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反正是看了就讓人起急,讓周易直想扇他一個嘴巴。 這不是干涉宗教自由。周易太瞭解老四了,這老實孩子雖然軸了些,人還是夠孝順,腦袋也算靈光,如果說因為生意和感情上受到一點打擊就要出家當和尚,華夏有多少名山大川、多少宗派,哪裡就容不下他了?非要巴巴地跑到這唐古拉山來,還一來就成了? 不過現在不是詢問來龍去脈的時候,看老四那三棍子都未必能打出個屁來的樣子,問了估計也是白問,還是先給他瞧『病』要緊。 「登巴師傅,我聽倉巴措說,慧珠小高僧和我這哥們兒都得了一種怪病,是某種病毒入侵?」周易笑嘻嘻地喝著茶,明知故問。他早就打量過老四了,氣色確實不對,卻不像是什麼病毒入侵,而是醫家所謂的『陽亢』。 中醫認為的陽亢通常也分為病理和生理兩種。病理陽亢多半是因為陰氣虛弱,腎水出了毛病,需要慢慢溫養;生理陽亢就比較常見了,年輕人血氣過剩無處排泄,夫妻分居兩地偏又恪守道德長期沒有性伴侶,都會得這種病。可是生理陽亢多半是一過性的,找到發洩的方法就成了,身邊長期沒女人得了這病,那可以去大量搬磚,保證一天下來就好…… 周易對老四的身體很瞭解,這傢伙在學校時就好運動、睡眠質量好到讓朱小花都要羨慕,他是沒可能得上病理性陽亢的;可如果是生理性的,也不應該嚴重到上臉啊?就在這海拔四千八百多米的高度,他那張臉演關公都可以不用上色兒了,而且眼神賊亮。眼神亮固然是身體好的象徵,可這貨的眼睛也太亮了些,這要是晚上往某處一蹲,知道的是他陽亢了,不知道的還當是喵星人進宅了呢…… 「阿彌陀佛……聽倉巴措說,上師法力精深,是位當代高者,貧僧不敢隱瞞,所謂病毒云云,不過是一種說法而已,知道其中究竟的,只有貧僧和火丹大師,倉巴措也只是聽聞……」 登巴苦笑一聲:「不過以貧僧和火丹的能力,也只是知其然,卻無力救治,不好說、不能說……想必您一定是有辦法的吧,那就拜託了。」 「周施主,你要仔細看看,你這位朋友和慧珠的機緣可就在你的身上了。」 一直在低頭吃東西喝茶的明味忽然抬頭笑了笑,嘴唇嗡動,後半句話竟然在周易的精神識海顯現,用的卻是『精神入密』的功夫:「周易,我問過慧珠那可憐孩子,他說要選擇今生不要前世。你是當代高修、智慧超越常人,應該明白這孩子的意思吧?還有你這位四弟,他這毛病也是被慧珠前世留下的某種力量影響所致,貧僧沒本事應付,就得靠你了。」 「你沒本事應付,太謙虛了吧?」周易微微一愣,早就看出這明味不是個簡單的吃貨,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老四,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難道生意失敗、看錯一個女人,就讓你心灰意冷,跑到西域來出家?這可不像你。說!我要聽真話、實話,別對兄弟隱瞞!」 當著登巴的面,周易不但不隱藏實力,反而要大肆張揚,放下手中茶杯,雙眼盯住老四周廣旺,精神力便滾滾透入他體內,比用九級氣脈手找尋病根還要快速。 周廣旺表情一呆,體內果然也有種古怪的力量湧動,這種力量十分熟悉,跟之前在慧珠身上發現的一模一樣,潛伏在他的精神識海、正經奇脈,然後紛紛流入肝府。就像常婷婷所中的那種生化基因病毒一樣,似乎也要改變肝臟的性狀,把他變成一個新人類般的怪人。 周易抽出一根『華佗銀針』,一把抓住老四,從他頭定百會穴中刺了進去,先鎖住他識海與十二正經連通的關口,然後生生截留了一些古怪力量,用罡氣包裹著收回體內,同時打開西醫技能下的各種檢測手段,開始分析、判斷這些力量究竟是什麼。沒想到任憑他用盡手段,竟然還是無法分析出結果,這就排除了這種古怪力量是某種基因或者病毒的可能。 「精神同化!」 事到如今周易也不得不冒險了,精神同化是催眠術中的高級手段,理論上可以用精神力同化大自然中一切物質、能量的最小分子,歸納屬性。現在他就是要用精神力滲透這種古怪力量,看清楚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居然能夠改變人類的臟器性態,而且還會讓老四莫名其妙地看破了紅塵,拚命要加入佛門?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 雖然『聽』得並非特別真切,周易卻從這古怪的力量之中,感受到了佛家浩蕩真言的威力,竟然讓他那般強悍的精神力量也為之一震。 而且除了佛門烙印之外,這股力量中彷彿還包含了千千萬萬人的願望和祈禱,是無數人的心聲:「歸來,歸來,唯願上師,入涅槃而不跺、經輪迴而不失……不失,不失……」 周易停了下來,用精神力同化這股力量,讓他感覺彷彿是在用一己之力,和無數人的美好願望在對抗,這是願力!無數人願望組成的力量! 這種願力,應該就是保證慧珠這些來世高僧在圓寂涅槃之後,可以保留前生記憶修為的憑籍,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到了老四身上,周易必須要弄清楚才行。 「我……」在周易強大精神力量的催眠下,周廣旺開始講述起過往的經歷。 他從醫院辭職後,做得竟是玉石生意,起初剛好趕上玉石翡翠生意紅火的那兩年,倒是賺了一些錢,也是在那時認識了一個女人,兩人很快就『一見鍾情』,墮入愛河。 後來是這個女人提出要去騰沖賭石,還說什麼掌握第一手貨源才能做大做強,周廣旺也沒多想,就帶上所有資金去了騰沖,卻不想這個賤人勾結一幫專坑新手的人,把他帶去的現金坑光了不說,還把他辛苦兩年才積攢下的店舖給坑了去。 周廣旺受到的打擊雖大,卻還不至於要生要死要出家,把自己灌醉後就坐上火車從雲省入藏了。他這次來的時候就計劃好的,在騰沖買完石頭,就去念青唐古拉山慧珠高僧處為母親還願;他父母親就在貴省大山中,外婆是藏族,所以母親也崇信西域教,在生他的時候,母親就曾經在格勒阿旺宮發下宏願,等兒子學業有成的時候,就讓他來拜見佛祖高僧,大學畢業後,周廣旺不久就辭去了醫院的工作,忙於生意,沒能抽出時間來還願,如今生意失敗、被人騙光了積蓄,倒是有時間了。 本來他是打算還願後就回老家和父母住在一起,家裡也有幾畝薄田,有力氣還怕沒飯吃麼?等父母親歸去,自己也就做個悠然見南山的隱士,平日裡給老鄉看看病也挺好。卻沒想到卻是一入佛門深似海,從此爹娘是路人,到了格勒阿旺宮後,這些喇嘛不但對他極為優待,而且還帶他去見了這一世的慧珠高僧。 這位高僧雖然是個少年,卻讓他感覺像是遇到了幾十年的老朋友,似乎在這個少年的身上,有著一座讓他垂涎三尺的寶庫,這位少年高僧對他也算不上親近,他卻總想呆在這個少年的身邊,感覺那樣就會非常舒服。 他忽然不想走了,格勒阿旺宮的喇嘛,尤其是火丹大師和登巴大師,更是非常熱情地挽留他多住一段時間,他欣然應允,就這樣住了下來,每天聽這些喇嘛唸經,偶爾學他們到佛前打打坐,感覺心裡很舒服、很快樂。在這段時間,他見了慧珠高僧很多次,火丹和登巴大師似乎也在為他創造機會,讓他多和慧珠高僧呆在一起,他甚至可以陪伴慧珠高僧一起讀佛經,一起聽火丹和登巴大師講述佛學經典、機鋒故事、甚至是西域教的修煉功課…… 周廣旺感覺這裡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歸宿,自己在這裡修煉才是最正確的事情,為自己修來世、也為父母親修來福緣,出家多好啊…… 「願力……」 周易停下了催眠,一指點中老四的昏睡穴,沖登巴大師一笑:「大師,剛才我朋友回憶過往經歷的時候,您也聽到了,還請大師教我,我朋友怎麼會被佛家願力沾染,好好的一個有為青年,就要遁入空門了呢?」 「周施主這句話就有語病了,難道遁入空門,就不是有為青年了?」 沒等登巴回答,外面就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好像銅鐘大呂、綿厚無比。 第532章 吸收願力1 如今周易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傳說中的神佛。人類歷史上的神仙佛祖,其實就是類似葛洪那樣的修士,或許門派路數不同,目標有異,卻都是在尋求對生命、精神領域的突破,比如蘇定方、比如王棟。 很多神秘現象,如某某高僧坐化後肉身不腐;西域教高僧轉世後可以保存部分前生記憶和修為;玄門中人可以采氣煉丹、靠著修煉武道、丹道,讓自己長生兩百歲、三百歲……這些都是真實的事情,並不是玄幻迷信,而是一種實修。比如他從老四體內發現的願力,也是屬於實修的內容。 在終南盤桓時,周易也曾和白雲子談論武道玄學。這位道家高人就曾經說過,佛門號稱有三千修煉法門,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淨土宗、禪宗和西域謎宗;其中尤以西域一派的手段最為神奇,他們不像內地的青教,青教即使是在最風光的南北朝,也沒能超越皇權,歷朝歷代都要匍匐在皇權之下、日子過得膽戰心驚,多林寺這樣驍武憑凌有五百護寺僧兵的大寺一個跟朝廷不對付,都被火燒了兩三回。 西域謎宗厲害在可以蓋壓甚至是直接代替皇權。西域數省有千萬計的信民,個個死心塌地,所以這個宗派主修願力,不但精神力量無比雄厚,而且出現了可以憑借強大願力轉世重生的『來世高僧』。 以前只是聽說,今天倒是第一次遇到,周易除了驚喜之外,還有些憤怒。老四是個本份人,來念青唐古拉山就是為母親還願而已,怎麼就被你們『強行』留下,還用願力影響他加入空門!秋菊還知道要個說法呢,何況是他? 不想自己剛開口質問登巴,就有人很不客氣地搭話。周易微微冷哼,轉頭望向殿外,只見幾名衣著華貴的老喇嘛擁著慧珠走了進來;慧珠正衝自己連連眨眼,一臉緊張的表情。 當先那個白鬚白眉的老喇嘛居然比他還橫,進門後雙眼一張,頓時滿殿都是檀香的味道,一股勁風直襲周易,卻是動上手了。 「大無相罡氣!火丹,不要無禮,這位就是周易上師!」登巴驚聲喝止,坐在周易和柳絮身旁的明味卻把屁股下的椅子拉了下,剛好擋在了柳絮身前。 「這就是慧珠口中的火丹師傅?果然好大的脾氣。大無相罡氣,這是佛家的功夫麼?倒要看看你的修為比蘇老堂主和王大哥如何?」周易冷笑一聲,張嘴吹出一口氣。 「啪!」 火丹的大無相罡氣發動之時無聲無色,就是滿殿檀香,很有佛家風範;周易這手以九轉玄勁為基礎的九轉罡氣就不同了,心念一動,變化萬千,可以無聲無息,也能山崩地裂。這次他就是要狠狠震懾對手,一口氣吹出,空中頓時出現了一朵白色雲團,猛地向前一張,拉成了個圓錐形,然後被一道氣浪狠狠穿過撕裂。 音爆雲! 周易很體貼。在音爆初起的時候,立即用罡氣將狂逸四射的音浪阻住;登巴和明味也就罷了,柳絮和被自己一指點暈的老四可承受不住,恐怕會耳膜破裂。 「佛……」火丹比倉巴措強橫多了,在周易全力反擊下既沒有高高撅起屁股,也沒成風中亂葉,只是老臉不停抽搐,嘴巴一忽而跑到鼻子上,鼻子一忽而又衝到眉毛的高度,高大雄壯的身體更是連連後退,將鋪設在地上的方磚不知踏碎了多少塊。連退出十幾步後,眼看還是卸不去勁力,老和尚猛地一個後空翻,躍上半空,尋思著要借一起一落之勢,化去周易這恐怖一擊。 「火丹大師,還沒打痛快呢,怎麼說走就走?」周易如影隨形,卻是已經到了他頭頂上方,照準他頭頂一掌按下。火丹被他那一下反擊牽制全身,竟然無力招架,只能眼睜睜看著。 「周上師,手下留……」 登巴看得臉色大變,連忙出口討饒;慧珠卻是滿臉喜色,就差沒拍巴掌了,還是周易大哥厲害,一來到就幫我出氣! 「放心,死不了人!」 周易這一掌並不是要火丹的命,而是徹底震散他的佛門罡氣,讓自己的精神力長驅而入,從肉體到精神全方位壓制這個凶悍的老和尚。 兩人落回地上,周易是一掌按住火丹頭頂,負手而立,臉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火丹卻是面色大變,身體在不停顫抖,終於再也堅持不住,雙膝一軟,竟是跪在了他的面前。就這眨眼功夫,他的精神識海已經被周易全面壓制,心驚膽戰。 周易也不為己甚,看他吃夠了苦頭,就把手掌收回,笑嘻嘻地道:「火丹大師,出家人講究養性,你的脾氣卻這樣火爆,這樣當然要吃苦頭了。」 「周上師,火丹心服口服……倉巴措說得沒錯,您果然是活佛降臨、法力無邊!」火丹倒也很光棍,輸了就認栽。 「你是一定要試試我,才肯托付大事?」 周易微微一笑:「老四就不說了,要不是在土登牧場遇到慧珠,和我頗為投緣,我還懶得搭理你們的事情呢。現在可以說了吧?佛家願力是降魔護法的手段,更是幫助來世高僧恢復記憶修為的憑仗,西域謎宗多年鑽研,對願力的控制應該是爐火純青了,怎麼會出了意外?不但影響了我的兄弟,居然也影響了慧珠自身,讓他的肝臟出現變異,如果就此下去,恐怕要變成一個有別於正常人類的『新人類』啊?」 周易查看的清楚,如果不能及時『治療』,這失控的願力跟大老美的生化基因病毒也差不多少,這就怪不得倉巴措要處心積慮地安排常婷婷入院,考驗當代中西醫的手段了。慧珠小高僧是格勒阿旺宮聲望所繫,他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今後格勒阿旺宮也沒資格稱宮了,直接叫廟就差不多…… 「周上師,請殿裡談吧……」 火丹再也沒有驕傲的神情,十分恭敬地把周易請回大殿,又叫來上百個大小喇嘛,守住了大殿周圍。進了大殿後,重新分了座位,慧珠和周易並肩坐了上首,其餘人則是隨便落座,被周易點昏的周廣旺被人抬到了臨時搭來的軟床上。 「柳絮,你不是要看看這格勒阿旺宮麼,出去轉轉吧,這裡人多憋氣,沒什麼意思。」 周易點暈老四,一是考慮治療方案,二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聽到太多,什麼混元高手、佛門願力,這些對普通人來說都太遙遠了,最容易讓人迷惑。老四將來是要過普通人生活的,少知道一些更好。 至於柳絮,既然跟了自己,將來肯定少不了要接觸更多的神秘人士、見識神秘事件,周易只是簡單的不喜歡老婆跟一堆喇嘛擠在一起。 「周上師,請先受我們一拜……」 火丹、登巴,有資格進入這間正殿的老喇叭,甚至包括在殿前殿後守衛的上百名喇嘛,忽然跪拜了一地,火丹和登巴更是連連叩頭:「萬能的佛祖指引上師到來,為慧珠高僧解脫魔劫,讓萬千信眾不會失去他們的保護神,上師功德無量,慈航普度……」 「好了,我也不是什麼救世主,這次來也就是為了我的兄弟,大家不用太客氣了。」 周易知道佛家最重因果,這一拜自己如果不受,他們也無法安心,因此坦然受了:「什麼魔劫,請說得清楚一些。」 「每位來世高僧在初次轉世時,都要承受的魔劫……」 火丹和登巴兩個大喇嘛你一言我一語,說出了西域謎宗最大的秘密。 原來從普通喇嘛轉為來世高僧,都要經過累世的修為,可就算是來世高僧,其中也有高下之別,也分大高僧、小高僧。像慧珠這種剛剛才轉了一世的,就是小高僧,哪怕等他長大成人,恢復了前生的記憶修為,在來世高僧中還是個新嫩。 初轉之時,就是最為危險的。西域謎宗的高僧在準備轉世坐化之前,要在靜室幽坐,面對準備投生的方向,外面的無數信民、僧侶則要跪拜祈禱,以無窮願力護持高僧轉世,所以在投胎轉世之後,新生的高僧體內會聚集大量願力,有些修為深厚的老牌轉世高僧甚至因為累世修為,可以生下來就恢復部分前生記憶,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妙香奇相出現。 初次轉世的高僧就不同了,不但要到成年後才會慢慢恢復前世記憶修為,而且在這個恢復的過程中,還非常容易受到內鬼外魔的影響,產生『大動搖』,一旦動搖產生,這些凝聚的願力就可能失去控制,化為魔劫!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慧珠應該是先恢復記憶法力,然後體內願力才會慢慢強壯他的身體臟腑,即使不去修煉,也能壽長百年;除非他像某些大高僧那樣,因為這一世修為太快,身體無法儲存來自信眾的巨大願力,才會主動坐化,歷史上就有記載,西域謎宗最大的來世高僧曾經連續四世都在十幾二十多歲『暴卒』,那就是因為願力太大,身體無法承受的原因。 只是十分不幸,慧珠這個初轉階段的小高僧竟然產生了動搖,無法駕馭體內願力,開始產生異變,這在西域謎教來說,就是遇到了『魔劫』,輕則前生記憶修為盡失,重則連這一世的肉體和精神都要崩潰,變成一個普通人,再也無法轉世…… 第533章 吸收願力2 周易算是聽明白了,敢情慧珠正在極度危險的時候,老四周廣旺快馬殺到,成了單騎救主的趙子龍。火丹和登巴等人正在彷徨無計的時候,突然見到慧珠的『四同兄弟』,那還有個不熱情挽留的? 四同兄弟一旦相互接近,彼此就會氣機交流、同命同運,一方得到的外力加持,另一方也能分潤享受;不過周廣旺這就不算分潤享受了,失去控制的願力進入他體內,說是病毒也不為過。 周易聽到這裡有些沉不住氣,怒目望向火丹和登巴,這兩個大喇嘛也太惡毒了,這不是移禍江東李代桃僵麼,出家人就這種作派? 「兩位高僧?這種手段無非就是讓我兄弟做替死鬼,這是佛家手段還是南洋邪術?請兩位說說?」周易嘿嘿冷笑,目光漸漸森冷。 火丹和登巴對望一眼,火丹再次俯下身去:「請周上師原諒,我們見到慧珠來世高僧危險,確實動了私心,實在是罪孽深重。還請上師海量胸懷,出手救一救慧珠來世高僧和您的兄弟吧,格勒阿旺宮上下同感大德……」 登巴也忙著接口:「上師慈悲無量,還請不要與我們計較;其實事情發生後,我等就深深後悔,四處為您的兄弟尋找良醫。幸好倉巴措得佛祖保佑,能夠找到上師前來,否則我們就是身入地獄,也難贖罪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周易又一向是個心軟的人,回想倉巴措當日還不知道自己和老四的關係,出言懇求自己的時候,倒是沒有厚此薄彼,只顧慧珠卻忽略老四,於是點了點頭:「行了,準備一間密室給我,我要先救老四。還有,該如何對付這種失去控制的願力,你們西域謎宗一定另有手段,我需要你們教中的不傳秘法。」 既然來世高僧在初轉輪迴時都難免有此一劫,那麼西域謎教中就肯定有消除此類魔劫的秘法,估計是火珠登巴修為不夠,才會束手無策;自己得到這種秘法應該會節省很多時間,同時周易對西域謎宗轉世修為的手段很有興趣,這消除魔劫的秘法中多半也會有涉及,此時不藉機索取更待何時? 像是看出周易心中所想,又似是為了自己的不當行為贖罪,火丹和登巴送來的是兩本西域教秘傳:一為《寶瓶怯魔大法》一為《三生三世經》,前者是份古籍,年代久遠,上有梵、藏、漢三種文字;後者則是手抄本,而且看樣子是在短時間內由很多人同時抄寫出來,然後才裝訂成冊的。 火丹親自把這兩本經書交在周易手上:「周上師,寶瓶怯魔大法其實就是一種用精神力量降服一切正負能量的心法。貧僧和登巴雖然也有修煉,卻因為精神力不足,無法降服慧珠高僧和您兄弟體內的失控願力,以上師的智慧,應該很快就能參悟,事後還請把這本秘傳歸還我們……」 「哦?那這本《三生三世經》呢?」看著這本明顯是新抄的經書,周易心中一動。 「這本《三生三世經》歷來只有智慧如海、根基深厚的高僧才有可能參悟,西域謎宗傳承千年,真正參透這本經書的,就只有十三位來世高僧;周上師是貧僧等見過最有智慧、法力最為深厚的人,這本經書就當是送給您的禮物吧。」 「哦?」 看了眼躺在密室床鋪上的老四,周易笑了:「這是西域謎教的不傳之秘吧,我可不是喇嘛,你就不怕我參透了這本《三生三世經》?」 「阿彌陀佛,周上師說笑了……上師頗有佛緣,否則又怎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來到我格勒阿旺宮?既然有緣,無論在不在教,都是我輩中人,若是上師能夠參透這本經書,成為我華夏第十四位來世高僧,那既是我西域謎宗之幸、也是華夏之幸、天下之幸,貧僧又怎麼會怕呢?」 火丹笑嘻嘻地望著周易,就怕你參不透,你一旦參透了,從此就和西域謎教結下不解之緣,那正是求之不得。 周易笑著看了眼火丹,以他的智慧如何看不出這個老喇嘛的想法?不過這喇嘛想得也太美了些,自己就算參透這《三生三世經》,學會了轉世為人的方法,也不會加入什麼教派。君子不黨、智者無教,這是基本原則,到什麼時候也不能動搖的。 「行了,我研究研究,沒事不要讓人來打擾。」 周易揮手讓火丹退去,先把那《三生三世經》揣進懷裡,等有時間再去研究;然後打開那本《寶瓶怯魔大法》,仔細研讀,發現這西域謎教傳下的怯魔大法其實就是一種精神力的運用法門,他運使內家真罡有九轉玄功的法門,卻偏偏少了運行精神力的上等法門,以往用的多半都是催眠術的手段,這門《寶瓶怯魔大法》剛好填補空白。 幽藍色浩淼無邊的精神識海上方,漸漸形成了一個寶藍色的瓶體,散發出無數淡藍色的光絲,隨著周易精神運轉,瓶身猛地擴大,從瓶口處射出一道寶光,沿著仿如維度空間般的奇妙路線,直接射入周廣旺體內。 「萬千信民,何在!」 「在,在,在,在,在,在,在……」 周廣旺體內的信仰願力,頓時化成一張張人臉,每張臉龐上都顯現出一個人名,其中有僧侶、有信眾,都是慧珠高僧當年坐化轉生時,為他誠心祈禱、發下宏願的人。 「張大牛!羅克敵!李逸風!王啟年!」 寶光中傳出周易的呼喚聲。 「是我。」 「是我!」 「是我……」 這些被叫到名字的臉龐露出迷惑的表情,下意識地回應著,無論哪一個應了,降魔寶瓶就立即射出一道光華,把對應的臉龐一卷,收進瓶中。不過半個多小時,老四周廣旺體內的失控願力就被一一收取,鎮壓在周易的精神識海之中。 「呼!」 這種收服願力的手段看似簡單,其實極耗精神,如果換了是火丹和登巴那種角色,估計寶瓶一出就得直接累趴下。就算周易的精神力強悍,當代無人可比,這一輪收取失控願力,也累得他眼冒金星氣喘吁吁,不等把老四弄醒過來,自己就先累的一頭栽在老四身上,呼呼大睡起來。 「三哥,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周易倒是被周廣旺叫醒了。他點的昏穴過了時間,老四睡到自然醒,一覺醒來看到周易,回想起自己上念青唐古拉山為母親還願,結果糊里糊塗就要拜入空門,隱約還記得有個叫明味的和尚來訪,讓自己和三哥通了電話,還被三哥在電話裡痛罵了一頓。 摸摸自己的腦袋,周廣旺感覺自己的行為太可笑了。十幾年寒窗苦讀,結果一事無成也就罷了,為人子女不想著孝敬雙親,卻要做什麼喇嘛……真不是人啊!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他把周易拚命推醒過來,看到這裡的環境和周易疲憊的表情,雖然猜不全中也有個七七八八,也不知道老三哪來的本事,竟然幫助自己清醒了過來,這是大恩,哥們兒之間卻是說句謝謝就成了。 「三哥,謝謝。」 「謝個頭,自己兄弟說這些做什麼?麻溜兒的滾出去,換慧珠進來。你那點破事兒就別想了,自然有三哥我替你想辦法,過幾天跟我一起下山,去雲貴,看看你老娘!」 周易如今就是恐龍一樣的體魄,一覺醒來精力漸復,想起小可憐慧珠,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回紅塵。格勒阿旺宮今後是稱宮還是稱廟關他鳥事,一本《三生三世經》就想賠罪?那不是扯淡麼。總要讓他們為老四的事付出一些代價,也要讓慧珠過幾天像人的日子。 選今生不求前世,能說出這句話的人,會缺少智慧?既然慧珠已經做出了選擇,周易不介意順水推舟成全他一把,反正西域有的是來世高僧,也不缺一個少年。 周廣旺離開不久,慧珠就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沖周易眨眨眼:「周易大哥,火丹師傅說,只請你收走我體內一半的願力就可以了。說是靠我的根基和他們的辦法,只留一半願力的我不但可以安全渡過這次『魔劫』,還能在兩到三年內恢復前世的記憶,成為真正的來世高僧。」 「那你的想法動搖了沒有?恢復前世記憶修為,成為來世高僧,接受萬千信徒的崇拜,這是多少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目標,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羨慕你啊……」周易笑嘻嘻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可是我怕……」慧珠目光轉動:「如果我恢復了前世的記憶,我還是我麼?我要做今天的諾布,不是前世的慧珠,是爸爸媽媽的諾布。」 「好孩子……」周易微笑著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那就如你所願,讓你做諾布,做你爸爸媽媽的寶貝諾布……」 第534章 福澤一方 變回諾布的慧珠隨同周易走出密室的時候,火丹登巴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周廣旺坐在一旁,和柳絮說著話,看到三哥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再想想自己在感情上的不幸遭遇,這個樸實的男人心情有些低落。還好沒有一錯再錯,幸虧三哥來得及時,否則自己真的出家當了喇嘛,可怎麼對得起還在貴省山區吃苦的雙親…… 「周上師,慧珠……」 看到站在周易身後的諾布,火丹和登巴等人先是一喜,隨即便感覺到不對,他們都是積年修行的老喇嘛,對佛門願力感應最深,對諾布身上的變化自然能夠感應的到。 「慧珠上師體內的願力……」 火丹踉踉蹌蹌衝到諾布身邊,他是諾布這一世的老師,可以不受上下尊卑的限制,一把抓住諾布的手腕查看,結果不查還好,一查之下頓時臉色大變,身子連連顫抖,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願力……都沒了,都沒了!完了,格勒阿旺宮……周上師,你這是,你這是……」 他真想撲上來狠狠掐住周易的脖子,可一想到周易的恐怖實力,頓時便萎了,只是一疊聲地叫著:「登巴,你看看,你快看看吧……完了,都完了……」 登巴的表現比他還要不堪,查看過諾布的身體後,老喇嘛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淚眼迷離地望著周易叫道:「不是說了留一半願力,不是說好的麼,完了,嗚嗚嗚……」 殿內殿外上百名喇嘛同時跪拜在地嚎啕大哭,聲勢雄壯已極。 「抱歉,我是個醫生,既然要『治病』,那就要治療徹底。」 周易笑了笑:「而且你們的慧珠高僧也說了,要今生不要前世,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火丹大師、登巴大師,你們都是累年修為的高僧,難道還勘不破麼?格勒阿旺宮不是俗世爭名奪利的地方,難道你們要靠一名少年來維繫自己的利益?」 「可是……慧珠上師多年的修行,就這樣毀於一旦,周上師,您真是太狠心了。」 徹底完了……從此格勒阿旺宮成了格勒阿旺宮廟,山下的萬千信民,都要投入其他高僧的懷抱,火丹心裡不甘,目光中都是怨恨。 「這正是慧珠自己的選擇,又怎麼算是我狠心呢?」周易哈哈一笑:「諾布,你說是不是?」 「是,是我求周易大哥幫助我的。我不做慧珠,我只要做諾布,我要離開格勒阿旺宮,和我的爸爸媽媽到山下去住,回自己的家……」 「阿彌陀佛,兩位道友何必如此癡迷?」 明味微笑著站起身來,雙掌合什道:「難道兩位還不明白麼?這就是慧珠高僧的因果,若非他當初功行不夠就冒然轉世,也不會遭遇『魔劫』,若不是遭遇『魔劫』,也就沒有周廣旺之事,沒有周廣旺,也引不來周易施主……一切都是緣定。來世高僧也未必就是佛家最高功果,慧珠高僧自身都未執迷,各位又何必執迷呢?」 說完看看周易和周廣旺:「阿彌陀佛,此間事了,貧僧也該快活去了,有緣再見。」說著轉身飄然而且,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這和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無牽掛,才是個真正的高人…… 周易也懶得跟火丹他們多說,拍拍諾布的肩膀道:「走吧,你不是要帶上爸爸媽媽一起走麼?我們正好一同下山,做個伴。」格勒阿旺宮的喇嘛們雖非壞人,周易也要擔心他們留難諾布,有心保護他一家人下山。 「火珠師傅、登巴師傅,謝謝你們的教導,我要走了,對不起……」 諾布走到兩個老喇嘛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跟周易他們走出了大殿。 「火丹師兄,明味大師說得不錯,都是因果,都是佛緣……你也不用傷心了,我相信這不過是慧珠上師還在劫中而已,他一定會再回來的。」登巴沉思了良久,拍拍屁股站起身來,伸手去扶火丹。 「都是因果、都是佛緣……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由卝紋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火丹一個翻身蹦起來,緊緊捧住登巴的臉頰:「你還記不記得慧珠上師圓寂前說過什麼話麼?想想看!」 「你是說……那兩句我們當時都聽不懂的話!」 登巴愣了一愣,隨即也狂笑起來:「不錯,不錯,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慧珠上師不是離開我們,這不過是他追求更高境界的必經過程而已。他老人家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傳我的命令,格勒阿旺宮從今日起封閉宮門,拒絕一切人等入內,大家從今天開始,都要在宮內努力修行,等待慧珠上師功德圓滿、歸來之日……」 …… 陽光照耀在土登牧場上,前日的那場大雪早就沒有了任何痕跡、化成雪水浸入了這片草原的深處,可以想見,明年這片草原的水草一定更為豐美,牧民們將會有更多牛羊,日子越來越好。 「周先生,您創造的打奶手法真是太妙了,看這奶沫子,多黃啊,就像黃金一樣……」 在陽光的照射下,『雪董』狹窄的口子中堆起金黃色的泡沫,巴曾老婆樂得合不攏嘴,正在小心地抄起奶油放入涼盆中,天氣很冷,奶油倒入盆中不久就成了金黃色的牛奶酪,好看極了。 離開格勒阿旺宮後,周易沒有急著離開土登牧場,一來是巴曾等牧民的熱情挽留,二來是他和柳絮也準備享受幾天草原生活,說是渡蜜月渡蜜月,一路走來卻都是忙忙碌碌,柳絮雖然沒說啥,周易也感覺挺對不住未來媳婦兒的,這就算是補償吧。 而且諾布一家離開格勒阿旺宮後,一時也沒地方可去,他們本來住在草原更深處的某個牧民群落,離開十幾年了,逐水草而居的牧民群落總會不定期更換聚居地,他們要尋找屬於自己的群落,也得先打聽清楚了才行。 對於諾布這位曾經的來世高僧,巴曾他們還是保持了足夠的尊敬,土登牧場派出了好多快馬騎士去打聽消息,昨天才知道諾布家所在的牧民群落已經轉移到靠近西疆的地方,估計會過了這個冬天才離開,諾布和父母親也是在昨天才踏上茫茫歸途,去追尋自己曾經的生活。 周易和柳絮暫時沒走,何玫瑰這下不用來拜見她崇拜的高僧了,周易讓她在家裡多住上幾天,一周後才去西珠市匯合,那時a380剛好可以從寶島返回,程棟和周氏集團的高層人員會自行搭其它班機離開,周易他們會直飛昆明,然後先去雲南、再入貴州。周廣旺剛好與他們同路,回貴省山區看望自己的父母。 在土登牧場的這些日子是無比愜意的,吃吃烤肉、喝喝奶茶,跨上牧民們選出的駿馬馳騁草原、呼嘯往來,柳絮的皮膚都被曬成了小麥色、比先前更顯健康爽朗,周廣旺也徹底打開了心結,放下了情傷。 大草原有超強的心靈治癒功能,也更能揮發人的想像力,在以巴曾為首的一些牧民懇求下,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的周易不得不去研究『打奶』的手法。要怪就怪他當日的表現太讓人震驚了,隨便一打就是上品酥油?牧民們的眼睛能不紅麼,當不是要搶他,而是要拜師學藝。 牧民們可不知道周易是超越正常人類的存在,只當他另有打奶妙法,這些草原上的男女漢子可不會繞彎彎兒,等周易他們吃飽喝足也玩夠了,直接就提出了要求。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最原始最樸素的『等價交換』,周易如果不答應那就是不夠朋友。 周易感歎牧民們生活艱難,也有心幫助他們,以他的智慧見識,能夠創立一門讓王棟和蘇定方都要為之驚歎的『自然拳』,區區一套打奶的手法又算得了什麼?經過幾天研究,結合詠春寸力、形意擺槍和太極抱圓的各派發力手法,果然讓他研究出一套打奶的手法來。這套手法對人的力氣要求不大,更不需要打奶人修煉有內氣真罡,只要體味其中的用力技巧,就能最大限度提升打出奶油的品質,只是需要學習者有一些悟性就可以了。 幾天傳授下來,土登牧場就有三十多人掌握了這種打奶的手法,只是讓周易萬萬沒有想到,巴曾學了很久也沒見有任何起色,反倒是他家婆娘成了自己最得意的學生,現在她打出上品酥油的比例已經達到了可怕的十比三,十次中就有三次成功,剩下七次也多半是中品的,這讓巴曾感覺很沒面子,都已經在他面前抱怨了好多次了。 「巴曾,你也不用失落,長生天是公平的,不可能把所有能力都賜予你對麼?」周易笑著拿出一張名片,塞給了巴登:「這是我一位在法國的朋友,是個莊園主。據他說,歐洲人消耗奶油奶酪的數量是驚人的,我想這裡的上品酥油如果能夠出口到法國,一定會成為最受歐洲人歡迎的好東西,這不就是你擅長的事情麼?」 「周易兄弟,你是說出口酥油?」巴曾有些驚喜,上品酥油雖然價格高,是因為以往量少,其實真正願意消費並且能夠消費起上品酥油的人並不多,等土登牧場大量出產後,銷路就成問題了。他正在為這個事情發愁,想不到周易就給他指出了路子,這不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麼? 現在他越來越認為周易是長生天派來的使者了,土登牧場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啊…… 第535章 廉價的玉貔貅 從西域教的誘惑下拉回老四、為諾布的選擇買單,周易是把失控的願力一股腦收進了自己的精神識海,結果老四和諾布輕鬆了,他卻背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 這些願力本來就是佛家信徒的精神所匯,自然不會買周易這個異教徒的賬,在他的精神識海中刮噪個不停,一時間腦袋裡都是『阿彌陀佛』之聲,周易煩不勝煩,最後乾脆用強大的精神力死死鎮壓,可要得到這些願力的認同、讓它們老老實實不會搗亂,恐怕還要費一番手腳,用些功夫才成。 他創出打奶的高明手法,傳授給土登牧場這些牧民以後,就感覺那些搗亂的願力似乎安生了一些,轉念想來,估計這牧場上的多半都是西域教信徒,吸收來的願力有很多都是出自這些人或者這些人的長輩親友,雖然願力沒有獨立人格、一旦學會思考,上帝和佛祖估計都要發笑,可他福澤牧場的善舉,還是會讓這些願力老實了許多,這是科學家也無法解釋的問題,有點玄乎。 所以周易靈機一動,乾脆把老肖恩的名片給了巴曾一張,反正洋毛子也要消費大量的奶油,本質就是奶油的上等酥油肯定會受到他們的歡迎,也算是順手幫了牧場一把,不說拉攏那些『願力』吧,也算自己的一番善舉,積累陰德。 見識過傳說中的來世高僧和神奇的佛門願力,周易都漸漸有些『迷信』了;全能閒人系統讓他漸漸異於常人,開始接觸類似蘇定方、王棟、明味這樣的人類修士,眼界也越來越是廣闊,以往認為荒淡不經的事情,如今卻都成了一個個事實。就比如格勒阿旺宮送給他的三生三世經,靠修煉這玩意兒就能選擇輪迴投生的方向,保留前生記憶?如果再進一步,不就是白雲子道長所謂的道家煉神手段麼? 這個世界沒有神仙鬼怪,更沒有陰曹地府,如今周易接觸的越多,越就是個無神論者;他現在漸漸有了明悟,武家道家追求混元境界,那是在求肉身方面的突破;至於道家煉神、西域謎教轉世修行,那是在求精神方面的突破;如果肉身精神都突破到極點,那又是怎樣一種成就?悠然英雄、白玉京……與這種至高成就有沒有關係呢?是一回事,還是各有巧妙不同? 周易嘿嘿笑了起來,越來越有意思了,一個『新天地』終將展現在自己面前;或許那才是真正的大悠閒、大快樂之地,與之相比,什麼隱居鄉野、什麼田耕牧魚,都要落了下乘,不過是個外相、皮毛而已。 「易哥,你在想什麼呢,笑得怪怪的……」 有對柔軟的東西碰了他下,比這東西更柔軟的,是柳絮脈脈含情的目光。陽光透進帳篷,把她上半個身子照得雪白,好像一截美玉相仿,臉蛋紅暈暈的,似乎還沒從昨夜的癲狂中脫離開來。 昨天的踐行宴上,周易難得地喝醉了。因為他想醉,在草原漢子敞開的胸襟前,五十多度的青稞酒喝了足足五大桶,那可都是半人高的酒桶啊,別說是他,就是酒仙下凡也撐不住;柳絮記得很清楚,醉後的周易很瘋狂、很瘋狂,不過她喜歡,她愛,她還想……要。 「嗯,何玫瑰的短信來了,她已經起程去西珠機場,這小丫頭被倉巴措忽悠的不輕,還想著慧珠高僧呢,當高僧的四同義姐就這麼爽?」 周易拍拍柳絮的翹臀,迅速穿上衣服翻看手機,剛看了兩眼,就有電話打了過來:「程棟啊?我們就要出發了,天氣很好,輕車熟路,三個小時後就能到西珠機場。怎麼?你讓陳道平飛去雲貴,綠色醫療關懷活動的幾個醫療點要在雲貴省的邊遠山區建立起來,讓他去考察?這小子還年輕,你感覺他挑得起擔子麼?年輕人是要鍛煉,可你也不要看他是我的小老鄉就拔苗助長啊,這小子要是被你壓壞了我可不答應……」 「易哥,綠色醫療點要建在雲貴山區?」柳絮眼睛轉了轉:「那你看……」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們到了雲省的第一站就去你那些孩子們的家鄉吧,如果真符合條件,我會對程總說,爭取在那附近建立一個綠色醫療點……」 周易笑道:「不過你要明白,這次我們在雲貴兩省只有十個醫療點的名額,畢竟華夏太大了,需要幫助的人也很多,還是要經過最後的考察才能決定,我這個董事長也不好過多干涉他們的工作。」 「你去看過就知道了,那裡太困難了,孩子們不容易。」柳絮目光閃爍,眼中有淚水。 「好了絮兒,我們該起身了,你放心,只要條件差不多,我會說話的。」周易點點頭,在柳絮面上輕輕親了一下,未來老婆有這份善心,他喜歡。 …… A380機組人員忙壞了,這段時間法國香江寶島三面跑著,一套班子被當成兩套三套用,從機長到空姐個個都累得幾乎要上火,就沒有不對何玫瑰羨慕嫉妒恨的,這小丫頭仗著是民族兄弟還是怎麼地?大家都在忙,她卻回家度假去了,工資也不見少拿一分錢,老闆太偏心了!要不是周易給的待遇實在太好,就沖這機組人員都得鬧罷工。 周廣旺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位三哥了,能把險些一腳踏入喇嘛堆兒的自己拉回來,讓全體老喇嘛小喇嘛都心服口服,這能耐就不小了,怎麼還弄了架a380當私人飛機,看那些美麗空姐一口一個董事長的叫著,就知道周易這次大發了,火了。 想想自己折騰了兩三年,結果一事無成被女人騙到吐血還差點當了和尚,周廣旺就有些抬不起頭,自打上了飛機,他就沒開心過,這不是羨慕嫉妒自家兄弟,而是自憐自傷,還有些自卑。 「老四,我的生意也涉及玉石翡翠行業,你要是有興趣單干,我可以給你資源人脈上的幫助;你要是累了倦了,願意在我的公司裡做,就憑你的資歷,至少是個經理級別,怎麼樣,考慮下?」 周易天生就不是個商人,打造商業帝國做什麼?還不是為了親人朋友,親人朋友過得好了,他才能夠放心去享受生活,沒見過身邊都是苦逼自己一個人偷著樂的,那不是人子。 「謝謝你三哥,給我點時間吧……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先回家看看父親、看看老娘。」→文□人·$·書·□·屋← 「我明白,那你就再考慮考慮,不著急,先回家看看爹娘才是正理。」周易點點頭,伸手拉開機窗遮簾向下方看去,眼見群山之中簇擁著一座風景秀麗的城市,卻是昆城到了。 柳絮要去的地方位於怒江東岸的立粟漢族混居區,別說飛機了,就連火車也要隔天才有一班,如果是開車去,路上又過於難行,周易和她商量過後,就準備在昆城過一晚,反正是渡蜜月麼,昆城也是出名的旅遊勝地,正好四處逛逛。周廣旺卻是歸家心切,搭上了去貴城的火車。 何玫瑰被全體機組人員起哄請客,周易聽說後笑了笑,說大家最近辛苦了,這次到昆城要多呆幾天,盡可在雲貴川旅遊一下,公費的,我給報銷,頓時從機長到空姐都歡呼起來,老闆萬歲。 公費報銷旅遊可以,這次卻不許人跟著了,周易和柳絮準備來個二人四足、勾肩搭背游昆明,於是跟機組人員一起吃了午飯後,大家就做鳥獸散,各找各的樂子去了。他和柳絮選擇的是七彩昆城,整天在電視裡看廣告,不去看看心裡還怪癢的。 七彩昆城的名氣挺大,在全國的一些大城市都有分店,而且據說是昆城政府扶持,準備將其打造為國際品牌,出售的東西以玉石翡翠為主,也賣些茶葉、土特產什麼的,基本上以遊客為主要消費群體,口碑還算不錯,據說在這裡銷售的翡翠,都是真正的A貨,絕無人工添加化學治劑的假東西。 從市區到七彩昆城,也就20公里左右的路程,昆城的行車環境又好,做出租也就20分鐘的樣子,到地方一看,還真是不錯,這地兒是依山而建,空氣清新,這會兒又是下午,遊客不多,逛起來很有味道。 七彩昆城大至分三個區域,一個是以『茶馬古道』文化主打的茶廳,裡面有漂亮的女銷售請遊客們免費品嚐茶水,推銷大名鼎鼎的『普洱茶』。這茶其實不是茶,而是一種樹葉,茶湯呈油紅之色,入口無味略帶苦澀,但是後味甘香,據說有減肥、催眠之效,還能調節人體內分泌系統,清除小痘痘。這茶又分生、熟兩種,熟茶可以直接『開湯』飲用,生茶餅則是越放越值錢,曾經有十年以上的普洱茶餅,賣出過幾十萬的高價,買來投資倒也不錯。 另一個則是普通超市了,賣些當代土特產,雲省十八怪什麼的;主打的則是玉石翡翠賣場,也是遊人消費的大頭兒。 兩人先是被銷售小姐拉進了茶廳,看了看擺設在大廳處的『茶馬古道』宣傳品,和幾塊據說是價值連城的普洱茶餅,然後就被請進一個小型雅間品茶,雅間內的環境很是幽靜,銷售小姐共有兩人,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說話柔柔的,一問卻不是漢族,而是白族女子。 這兩位小姐顯然是閱人多矣,看到四人的穿著打扮不俗,尤其是周易和柳絮戴著的那兩枚『血鑽』戒指,更是讓她們確定了來者是大豪客,因此拿出來請四人品評的茶葉竟然是『十年餅』,周易喝了一杯,果然神清氣爽,又知道老爸最愛喝茶,於是買了幾塊十年以上的茶餅,打完折只要不到二十萬,倒也算價廉物美。 七彩昆城的玉石翡翠賣場,佔地足有近兩千平方,有數百個櫃檯和展示櫥窗,從價格最低的幾十元一個的玉石戒指,到十幾萬的翡翠項鏈、近百萬的手鐲都有,只要不是要求太高的超級富豪,一般消費者都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了。不過對於周易和柳絮來說,也就是看看而已,『曾經滄海難為水』,帝王綠和血翡翠這種極品都見過了,這些普通貨色怎麼可能入眼? 「小姐,今天我們有活動,您可不要錯過哦……」女銷售非常慇勤地指著櫃檯裡的幾件飾品對柳絮道:「您可以再看看這些首飾,如果有滿意的,我給您五折,非常合算吶。」 「謝謝,還是不用了……」柳絮跟了周易這麼久,也是見過世面的,見這些首飾品質一般,而且樣式還比較老舊,便沒有多大興趣,正要拉著周易離開,忽然聽周易道:「這位小姐,麻煩你把這個掛件拿給我看看。」 周易指得是一隻玉貔貅,這只貔貅似乎是個單品,而且玉色很一般,有很多瑕疵,雖然是a貨,卻是很不值錢的那種,標價也只有五千元…… 第536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1 這個貔貅掛件不是翡翠、白玉的質地,而是有些白中透青,感覺更像是石頭,雕工更像是出自外行之手,刀法粗糙簡單,就像是個初學者弄出來的,單以玉石掛件論,這就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簡直就是地攤貨,標五千塊都屬於坑爹了。 周易把這個玉貔貅握在手中,卻是一陣陣的欣喜。 願力,十分純粹的願力,只有美好的祝願,卻不帶有任何個人崇拜、宗教崇拜的色彩。這股願力在玉貔貅中流動著,與周易的精神力稍微接觸,就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好像可以透過這股願力,感觸到願力主人那美好、純潔的心靈,就像清澈見底的山間小溪一樣…… 本來到七彩昆城就是旅遊散心,從沒想過能在這裡有什麼收穫,周易也是萬萬不曾想過,居然會在這個超市裡發現這樣一件好東西;顯然超市的銷售人員並不明白這個玉貔貅的寶貴之處,畢竟這個世上能夠發現願力的人本來就不多,西域高僧就算來到雲省,也未必會跑到超市裡買東西不是? 「先生,您看中這個玉貔貅了?呃,這是個不錯的東西……不過我們還有品質更好的貔貅,您看看這一隻,是上等的和田白玉,按克論價的品質哦,雕工一流,買回去就會升值,是非常好的投資……還有這個,是帝王綠的哦,現在是旅遊旺季大酬賓,只要您一百二十萬。貔貅是只吃不拉、只進不出的神獸,您買了這只帝王綠貔貅,保證會財源廣進。」 女銷售的目光再次從周易的火鑽戒指上掠過,這樣的有錢人可不容易遇到,她當然要力推最貴的那個貔貅了,至於這只才買五千元的玉貔貅就自動被她忽略了。 「呵呵,帝王綠是不錯,可我偏偏對這隻玉貔貅更感興趣,你能告訴我這隻玉貔貅是從哪裡來的麼?」 這隻玉貔貅顯然不會是七彩昆城公司生產的,更不像是出自合格的玉匠之手,周易很好奇,也很謹慎。能有如此純靜的願力存在,只怕來路並不簡單,萬一再因此牽連上什麼門派組織,那就太麻煩了。周易倒不是怕,只是想弄清楚。 「呃,先生是問這隻玉貔貅啊……」 美女銷售員歎了口氣,五千塊也是生意啊,顧客詢問總不能不答:「這是一位客人賣給我們的,經理見這東西還能值幾個錢,就買下來了……」 「哦?客人賣給你們的,是什麼樣的客人?」周易越來越好奇了。 「是……先生您還是別問了,您要是想買這個玉貔貅,我就給您開票吧。」美女銷售員的目光有些閃爍。這個玉貔貅本來就是附近有名的偷兒賣給她們的,超市也是惹不起這位偷技頗為高明的樑上君子,不想他們在七彩昆城驚擾了客人,才不得不買了他的贓物,這種事情是不能明說的。 「呵呵,既然不好說,那我就不問了。」周易笑著點點頭:「五千塊是吧,那就開……」 「等一下,這個玉貔貅我要了。」 一隻瘦骨嶙峋、雞皮鶴髮的手忽然從旁邊伸來,一把從周易手中奪去了這個玉貔貅;周易本想給對方一個教訓,見到這只應該是屬於老人的手,略微猶豫了一下,竟然被對方搶了過去。 「老人家,您這是……」 搶走玉貔貅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黑布纏頭,穿著似漢非漢、說是少數民族吧,又沒有多少民族特徵,又矮又瘦,皮膚黝黑,目光卻是非常清冽明亮,就像是十八歲少女的明眸被安在了老太婆的身上。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有這樣一對眼睛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壞人,能夠讓人自然生出親近之心,而且周易看得清楚,這位老人家可不是什麼武林高手、玄門修士,就是個普通的老人。 所以他愣了一下後就微笑起來:「老人家,你也喜歡這個玉貔貅?」柳絮也捅了他一下:「易哥,你就別跟老人家爭了,我們也不缺少一個玉貔貅。」 「對不起啊年輕人,還有這位好姑娘,是老太婆沒禮貌了……」 老太太臉紅了,黑黑瘦瘦的臉頓時變成了紫色:「這個玉貔貅是你們先看到的,按照道理來說,應該讓你們買,可是……可是……」 「呵呵,讓我猜猜吧,是不是老人家認識這隻玉貔貅的製作者呢?」周易看得清楚,老人拿到玉貔貅後,眼中除了激動的神色外,還有著對往事的懷念、留戀,這不是可以裝出來的。 「是的,這隻玉貔貅丟了,我找了好久,現在終於找回來了,年輕人,請你把它讓給我好嗎?」老太太緊緊抱著玉貔貅,好像是抱著自己的親人一樣,生怕被人搶走了。 「當然可以,我看得出,這隻玉貔貅對您老很重要。」 周易點點頭。 「謝謝你了年輕人,謝謝……」老太太迅速讓銷售員開了票、交款、走人,走得很急,似乎生怕周易反悔一樣。周易看著她的背影,搖頭笑了,玉貔貅中的純淨願力十分罕見,對自己應該也很有用,可是面對這樣一位老人,他不願意去爭搶,那是對玉貔貅製作者的侮辱。 「我們也走吧,去石林看看,然後去吃山菌堡,回賓館睡覺,明天一早還得趕車呢……」周易伸出胳膊,讓柳絮挽著自己的手,心情很快就平靜下來,不以物喜,不生貪念,這個世界很現實也很感性,並不是見到好東西就要你爭我奪的武俠天地。 柳絮挽住周易的手,卻在腦海中回憶著這位老人的形象,總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她,可越是仔細想,就越會感覺這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這種感覺非常怪異…… …… 周易他們要去的白頭村位於怒江立栗自治州區域,在怒江之東、騰沖之北的廣袤原始森林中,自然環境優良、生存環境嚴酷,從昆城出發連直達的火車都沒有,要先坐火車到大理,然後上大保高速公路,在大保高速盡頭轉上s228省道,向北行駛兩百公里後離開省道入貢山,這時已經沒有了進入原始森林地區的公交車,除非是自己駕車或者尋找當地的旅遊大巴一類,才能繼續深入。 那些孩子們所在的白頭村,就在貢山原始森林的旅遊線最深處,平時連旅遊大巴都很少深入,也就是近年來才漸漸拓寬了旅遊路線,白頭村這個塵封在原始森林深處的古老村莊才顯現在世人眼前,人民驚喜地發現,這居然還是一個多民族混居的村子,其中有很多漢族人赫然是上個世紀為了躲避兵火而移居到這裡的,祖祖輩輩隱居山林,魚獵田耕,少與外界接觸。 他們和終南山的那些隱士不同,那些人中有一多半是為了躲避城市的喧囂、追求生命與精神的突破而入山修行;他們確實生在大山之中,習慣了慢節奏的生活,想要走出大山已經成了奢望,就算勉強走出去了,說不定還是一場災難…… 超級慢的列車晃晃悠悠到大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周易有心想弄輛四驅車自己開過去,無奈又不認識去白石村的道路,甚至連gps上都找不到關鍵點,想要坐公交車和旅遊大巴,恐怕又要浪費時間,最後乾脆跑到大理的汽車租賃市場包了輛破爛不堪的牧馬人和一位白族帥哥司機,談好的價格是八百元送他們到s228省道與入山道的交接口,據說到了那裡,就會有專門送人入山的車,那些司機熟悉山路,可以保證顧客的絕對安全。 這位白族阿黑哥不但黑、而且胖、性格溫柔會暖床,是金花們最理性的夢中情人,也是大理一帶公認的大帥哥。帥哥總是驕傲且擅談的,這一路倒是不寂寞,在音樂和聊天聲中,周易他們順利到達了名為『獨龍嶺』的入山口,龍指得是進入貢山的那條彎彎山路,獨龍說得是從此處入山,是自古華山一條路,沒得選擇。 周易本想讓阿黑哥直接送他們到白頭村的,車錢不是問題。可白族帥哥看了眼前方曲折盤繞的黃泥土路和那路面上的坑坑窪窪就連連搖起頭來,這條路的寬度倒是勉強夠旅遊中巴進入,可路上的艱難卻不是他這個『外來司機』能夠應付的,在金錢和生命安全之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安全第一。 「阿黑哥,我建議你們還是在獨龍嶺的小客棧住一晚上吧,已經是下午了,旅遊車要明天才有,到時候你們花幾個小錢就能搭車了;如果實在著急,就去找那些『山蚤子』,他們的車好、也有在原始山林中駕車的經驗,可以保證安全,就是價格貴了些,不過我看你是個有錢人,應該不會在乎的。」 白族帥哥服務挺周到,溫柔地拒絕了周易,還為他指出了可選擇的兩個入山方案,接過周易的車錢,他一腳油門躥了。 「這地方不用考察了,絕對夠定點資格,回頭我就給程棟打電話,讓公司盡快派人過來看看……」 望著眼前的道路,周易苦笑起來。 「阿黑哥,那我們是住一晚再走,還是找那些『山蚤子』呢?」柳絮也笑了起來。 第537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2 周易和柳絮都不是特別挑剔的人,只是在望氣別院這種洞天福地一般的地方呆久了,對生活質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要求。獨龍嶺的小客棧和『山蚤子』們都是旅遊線路開了以後寄生在這裡的臨時經濟體,山蚤子要考慮自己的安全,配備的車輛還是不錯的,周易隨便看了看,居然發現了一輛豐田大霸王和一輛低配路虎。可這家小客棧純粹就是省道旁邊的住戶臨時改造出來的,條件實在不怎麼樣,連床單都是黑呼呼的,這一晚上可怎麼過?還是趁著日頭沒落山,找輛車進山算了。 「嗨,這位兄弟,去白頭村一趟,車錢該怎麼算?嗯,老人家……」 周易見那輛豐田大霸王比較新一些,就拉著柳絮走了過去,無意中見到路邊的一輛京都吉普前站了個佝僂的身影,黑黑瘦瘦,鶴發雞皮,可不正是在七彩昆城『搶』走了玉貔貅的老太太麼? 老太太身後跟了個農用三輪車,看樣子是她雇來的,上面橫七豎八放了十幾個蛇皮口袋,也不知裝得是什麼,輪胎都被壓癟了一半,看樣子挺沉。此刻她正在與京都吉普旁的山蚤子討價還價:「這位大哥,就是到白頭村而已,才不到兩百公里,你要收一千五百塊?這麼大的一筆錢,都夠我們那裡的孩子讀到高中了,再少點吧,行不行?」 「兩百公里?您老人家可真會說啊?」 山蚤子是個漢族人,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胳膊上刺著紋身,脖子上栓著黃橙橙的『狗鏈』,一面說著話,眼神兒還不住地往周易這個方向飄,居然是瞄上柳絮了:「您自己算算吧,去是兩百公里,我空車回來還得兩百公里呢?這前後就是四百公里,您還帶了這麼多貨,車損得多大?這可是山路呢,您不要說是走山路,就是內地跑高速,打輛出租跑上三四百公里,沒個上千塊人家能幹?我在這裡是最便宜的了,再講就是一千八、兩千!愛用不用!」 周易一聽就有氣,討價還價沒問題,這貨最後一句話就太欺負人了,什麼叫再講價就一千八兩千?有對老人這麼說話的麼?更何況這傢伙的眼睛不老實,離著百十米就往柳絮身上摟,佔便宜忽然佔到了哥們兒的頭上,什麼玩意兒! 「易哥,我認出那位老人家了……」 柳絮一拉周易的袖子,指著老太太有些興奮的地叫道:「是她,就是熊姥姥,賣糖炒栗子的熊姥姥啊!」 「你沒事吧媳婦,熊姥姥?回頭我留個小鬍子,還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呢……」周易一聽就樂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 「誰跟你開玩笑了,熊姥姥也是白頭村的,炒得一手好栗子,這些年就靠賣栗子,為希望小學捐獻了好多錢,如果沒有她老人家,恐怕有很多孩子都要失學了……」 柳絮嗔道:「孩子們寄來的照片上就有她老人家,昨天在七彩昆城我就覺得她好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你看到那三輪車上的麻袋沒有,那肯定是姥姥進得栗子。」 「是這麼回事啊?這位老人家倒是讓人肅然起敬,可比某些當官兒的都要強多了。」周易點點頭。 「是啊,老人家真不容易,易哥我們叫上姥姥一起吧。」柳絮早就搶先一步跑了過去,興沖沖地道:「熊姥姥……」 「哦?是你這姑娘啊,你怎麼認識我老太婆呢?」熊姥姥回頭看到是柳絮也笑了,就是奇怪這個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漂亮姑娘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難道她也來過貢山旅遊,吃過自己的糖炒栗子? 「是在白頭村的孩子們寄給我的照片上看到您的,孩子們的信裡也提過好心的熊姥姥。姥姥,我們也是要去白頭村的,您就跟我們一車吧……」 「還是人家城市裡來小姐痛快。這位小姐,我陳六子的駕駛技術最好,坐我的車保證安全,要不你們一車走吧,三個人、十二件貨,我給打個折扣,兩千五百塊成不?」 山蚤子看到又有生意上門,而且顧客中還有個嬌滴滴的大美女,頓時骨頭都鬆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動起了壞心思。 「呵呵,你這生意做得可夠精的,剛才還一千五呢,這就加了兩個人,你就敢加一千?」 周易笑嘻嘻地走了過來:「朋友,錢可不是這樣賺得吧?」 「大哥,看您這話說得。您一看就是大城市來得人,還在乎這幾個小錢?去白石村可是走山路啊,別光看車,您還看人……」 陳六子一指另外幾輛車:「他們有的車是不錯,可說到跑這條路,你去訪一訪,誰敢說資格比我老?這一路上可是有幾個險地,大哥你身嬌肉貴的,可不能出了任何意外對不?上我的車,保你又快又好。這樣好了,我跟大哥你有緣,兩千塊咱們上路,天可不早了,再猶豫就得宿在山裡,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周易瞅瞅另外幾輛車,看到那些山蚤子沒啥反應,就知道這些人都是一夥兒的,又看看陳六子,笑道:「行啊,我看你也挺痛快的,兩千就兩千,哥們兒不在乎。」 「就是啊,還是哥哥你痛快,一看就是有錢人,那就請上車吧?老人家,我幫你抬貨,我陳六子是出了名的賓至如歸,服務一流哇……」 別說,這山蚤子忙前忙後的,還真挺慇勤的。 「易哥……」柳絮看著這傢伙,總感覺有些不安。 「沒事兒,這哥們兒像個厚道人,坐他的車我放心。」周易笑得更燦爛了,像只小綿羊。 「那是,姐們兒你就放心吧,呵呵……」 陳六子收拾完熊姥姥的栗子,一躍上了車門,搖下車窗沖另外幾輛車旁的山蚤子點了點頭,一臉的詭笑…… 山路崎嶇難行,車子顛簸的厲害,不知繞過了多少個山頭,陽光漸漸昏暗下來,明明才五點多鐘,密林深處已經如同夜晚,車燈範圍外,黑峻峻一片。 「哥們兒你瞧,我可沒吹牛吧,就這樣的路況,駕駛技術稍差一點的就得出狀況……嗯,車子熄火了,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陳六子跳下車,打開引擎蓋搗鼓起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 「易哥,車子不會真的拋錨了吧?」柳絮有些擔心。 「拋錨?我看是有人的腦袋拋錨了,絮你不是說白練了功夫也沒個施展身手的機會麼,現在機會來了。」 周易的耳朵輕微顫動著,十幾公里外的聲響全都清晰入耳,後面最少有兩輛車在向這邊駛來,難道是又有了入山的客人,這麼巧? 手電筒散逸的光線偶爾掠過陳六子的臉,眉眼間的一抹猙獰映入他的眼簾,確定沒錯,這傢伙果然起了妄念,只可惜找錯了對象,周易冷笑。 汽車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赫然是先前見到的那輛路虎和豐田大霸王,『嘎嘎』兩聲劇烈的剎車聲響起,兩輛車停在了京都吉普的後面,四五條漢子從車上跳落,獰笑著走過來,就是人人手裡都多了些東西,不是扳手就是撬棍。 「各位還真是賓至如歸呢,這邊車子一拋錨,各位就迅速趕過來了?這怎麼好意思呢,呵呵……」打開車窗,周易探出半邊臉去,一臉的感激,完全是個初入江湖啥都不懂的雛兒。 「真是個雛兒啊,肥羊,哈哈哈!」 陳六子一把合上引擎蓋,發出好大的聲響,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把藏刀,一手拿著手電往車裡晃,一手揮舞著藏刀,滿臉猙獰得意:「小子也不想想,都快入夜了,哪還有傻逼跑到入山口等客人?還有那個老邦子,看你也像個山裡人,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嘖嘖嘖,這就怪不得爺們兒了,大家過日子都不容易,有肥羊撞上來還能不殺麼?財神爺都會拋棄咱們的……」 「六子,你就別廢話了,自打趕走了那幫山蚤子,這半拉月接的都是窮客人,要是再不換換口味,真他娘的要活活憋死了。這回算是哥幾個抄上了,碰上個有錢的小子不說,還附贈軟妹子一枚,他娘的,回頭老子先上,哥幾個輪著上,等快活夠了,咱哥們直接去緬甸,帶些貨回來又是一筆橫財!小子和大姑娘快著點下車,老老實實把錢都交出來,有卡也行,哥們這裡可以無線轉賬!老邦子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讓咱哥幾個動手?旁邊就是懸崖,跳下去一了百了,這多好啊?」 一個刀疤臉縱聲狂笑著,用撬棍敲得玻璃窗『啪啪』直響,嘴裡不乾不淨。 「姥姥別怕……」柳絮安慰著直發抖的熊姥姥,小妮子還挺幽默:「他們不要栗子的。」 「姑娘,你別管我們了,快跑,這些不是好人。」 都看出來不是好人了,跑?哪裡跑得了,六條大漢四面圍住了京都吉普,車鑰匙早被陳六子拔走了,一群殺胚仰天狂笑,在這大山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不怕這兩女一男能翻天,就那個小白臉,根本沒有戰鬥力。 小白臉周易總算做了件男人該做的事情,抖抖索索下了車,托著錢包跟這老幾位商量:「各位好漢,盜亦有道,留財不留命對不?現金和銀行卡都給各位,無償提供密碼,各位抬抬手放我們過去,絕對不報警,華夏人不傷華夏人……」明顯是口不擇言,一副被嚇傻的樣子。 周易在坑爹,偶爾扮豬吃老虎真是爽,怪不得那些寫書的大大們最愛這種橋段呢,消費這些車匪路霸太有意思了;同時也在試探這幾人的底線,決定呆會兒是傷還是殺,這幾個混蛋讓他起了殺心,可也不想草菅人命。 「哥們兒,你當是生活在隋朝呢?拿咱哥幾個當六十四路煙塵,英雄好漢?」 陳六子一陣狂笑:「可惜啊,咱們是要錢也要命,那老邦子就不說了,沒錢也沒姿色,直接殺了乾淨;你小子臉蛋兒倒是生得不錯,只可惜咱哥幾個不愛搞兔子,所以你就認命吧,最多看你這麼配合,回頭給你留個全活身子;就這位美女不一樣啊,要是那路功夫夠好,把咱哥幾個兒伺候舒服了,不是不能留你一條命啊,多水靈啊的美人兒啊,用一次就殺了那多可惜,您說對麼老大?」說著滿眼懇求地望著刀疤臉,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個好人,都知道憐香惜玉。 「老六,你小子別亂想,做完這一票咱哥幾個就得跑路,怎麼可能留活口,她就是貂蟬重生、西施在世,回頭爽完了也得埋。別廢話,再廢話老子連你一起埋,讓你到陰曹地府憐香惜玉去。」 「你們……」熊姥姥似乎是受驚過度,竟然昏了過去。 周易一把扶住老人,笑道:「絮,這幾個哥們兒就交給你招待了,能應付吧?」用手一搭熊姥姥的脈搏,心裡『咯登』了一下,這老太太的脈搏平穩有力,可不是昏迷的人應該有的啊?有意思了,熊姥姥絕對不是武術高手,更非佛道高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可一位普通老人為什麼會面對兇徒如此平靜,還懂得故意昏迷,就對自己和柳絮這麼有信心? 周易也不揭破,把老人抱到那輛京都吉普上放下,又把車門打開為她透氣。 陳六子等人看著他忙碌,都感覺十分好笑。陳六子這貨最壞,嘿嘿笑道:「哥們兒行啊,挺明白道理的,還知道交代這位姐姐招待咱們哥幾個,成,有點意思。」 「那是,各位處心積慮地算計我們這麼久,不好好招待怎麼行呢?」周易笑道:「就是我這位女伴脾氣火爆了些,不知道各位能不能承受啊?」 「笑話,老子……」 陳六子話音未落,便覺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眼前一個黑影迅速放大,跟著就感覺臉部劇痛、身輕如燕……這小子也是一百六十多斤的漢子,硬是被柳絮這一拳打得離地飛起兩米多高,撲通一聲摔在塊石頭上,當場昏迷了過去。 「啊!」 刀疤臉幾人是常年被警方通緝的悍匪,個個都是江湖上混跡多年的老油條,一見這場面就知道麻煩了,遇到了扎手的點子。可到了這份兒上,不拚命就得丟命,幾個殺胚倒也悍勇,發一聲喊,操起傢伙就衝了上來,都把柳絮當成了拚命的目標,卻是沒人去注意周易這個小白臉。 周易笑瞇瞇地望著這幾個夯貨,只是防備個萬一,就讓柳絮放手去揍人。婚姻專家不都說了麼,是人就有暴力因子,結婚後往往就是爆發的時候,既然如此,就讓未來媳婦先爆發一回,有助美容。 「砰砰砰砰!」柳絮的天賦不如常香姑,卻架不住周易偏心,沒事兒就為她伐毛洗髓;更何況經常和周易這個混元級別的大高手當面交流、陰陽交泰,這比天天磕藥的『修真者』還要得天獨厚,雖然練習武術的時間不長,卻已隱隱是明勁中的頂尖人物。 到了她這種程度,就算對戰經驗不夠豐富,對付幾個普通人還是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眼看對方一拳打來,一腳踢來,就好像慢鏡頭重放一樣,到處都是破綻。她在周易面前溫柔的跟小貓一樣,卻也是能夠僱傭殺手為親人報仇的狠人,想到陳六子對自己的無禮調戲,哪裡還會留手,一時粉拳翻飛,可苦了這幾個不開眼的悍匪。 刀疤臉和他的同夥直接懵了,見過潑辣凶悍的女人,可沒見過這麼一個粉搓酥滴美若天仙的女暴龍,那小拳頭挺美、玉腿也夠修長,用來欣賞意淫是蠻好,可真打在身上,那叫一個痛入骨髓,挨上不幾下,是眼睛也花了,滿天星星亂閃。 撲通撲通一陣亂響,五條彪形大漢全去擁抱大地了,個個都是高度昏迷,有成為植物人的趨勢。 真是不過癮啊……柳絮撇了撇嘴,還男人呢,這麼不禁打。 「呵呵,下手還挺重,這幾個貨色就是不死也是半殘了……」周易倒吸一口涼氣,低頭往自己胯下看了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位嬌滴滴的枕邊人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往死裡招呼啊,就這五個凶胚,倒有兩對半折了那話兒,下半輩子可以直接入宮了,可憐還找不到皇上伺候。 「誰讓他們這麼壞的,嘴上佔我的便宜。」柳絮哼了一聲,很想過去再踹幾腳,卻怕破壞了自己在周易心目中溫柔的形象,只得悻悻作罷:「易哥,這幾個人怎麼處理呢?」 「怎麼處理……」 在氣頭上的時候,周易還真想過直接斷送了這幾個混蛋的性命,免得留下了再去害別人,此刻見到他們統統成了太監,感覺還是讓他們生不如死地活著更好,自己也懶得沾染人命;更何況那位熊姥姥還『昏迷』著呢,自己沒必要在這位古怪的老人面前過度殺戮,想了想道:「報警吧。」 第538章 聖人無夢,睡吧 城市裡三分鐘出警,到了這大山叢中,一個小時能趕到就算精兵強將了,在等待警察趕到的時間內,周易甚至還接了個電話。電話是常香姑打來的,好久沒見叔叔師傅,小丫頭還怪想的。 除了問候師傅和未來師娘,常香姑還說了苟況青的事情。就是在永濟附近遇到的那位花花大少『狗色青』,這貨倒也算言而有信,前幾日就把答應周易的兩塊奇石弄了來,走得居然也是水路,從新開闢不久的永濟渠直入『望氣別院』;現在這兩塊奇石已經豎在了周易那塊花石綱的旁邊,用得也是明味的『堆沙移塔』之法,看來這位大少手下還是有高人的。 和『狗色青』一起來的居然還有唐寶;本來唐寶是極端看不上『狗色青』這種所謂的『高等玩主』的,這次是姓苟的藉著周易的名頭,才把他勾了來;最近唐大少仗著周易的『斗線金紅』幾乎橫掃了大半個京都蟲界,無敵最寂寞、百無聊賴,而且據說玉玲瓏和小兮兒最近很不對付,嬌滴滴爭鬥到唐寶面前,讓他左右難做人,這才搭上『狗色青』的運石船遠遁千里躲避這場紅粉劫,其中甘苦,唯唐大少自知。 這兩位到了『望氣別院』後都不肯走了,入秋之後,望氣別院蟲鳴啾啾、兩位大少爺如魚得水,周易的家廚又是一流的手藝,好吃好喝誰肯離開?這才是讓香姑最頭痛的事情。 得,京都第一少和京都第三少都跑到自己家裡做客去了,倆人倒是同病相憐,可這是什麼節奏?周易有點想瘋。望氣別院又不是人間天上,怎麼還成大少俱樂部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唐寶跟自己交情莫逆,苟色青雖然跟自己沒啥交情,好歹也是巴巴地送了兩塊石頭來,沒功勞也有份苦勞,趕人多半不好。 「行了香姑,唐寶是我的好朋友,你得管他叫師叔,雖然他不會武術……師傅不在,你要好好招待他。至於那個『狗色青』麼……咱家也不缺一碗飯一張床,都看那兩塊石頭的份兒上了……不過這兩個都是愛胡鬧的,你練你的功夫,可別讓他們給帶壞了。」周易交代著香姑,心裡總有些隱隱的不安,不過想到有常四海這個老江湖在,也就放心了,這倆二世祖在老常爺面前估計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距離最近的派出所接到報警電話後,開著所裡那兩輛破舊的吉普車跟累死狗一般地巴巴趕了過來,嘩啦啦跳下來八九個人,手電光亂晃:「報警的人在哪裡,哪裡?」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人,警察們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看這場面,事情小不了。 「我報的警,遇到車匪路霸、設套搶劫我們,還好我們學過幾天功夫,喏,都給放倒了,省了各位的麻煩……」 周易把身份證遞給一個領頭的警察,這會兒熊姥姥也適時『醒』了過來,受害一方當事人全都清醒,這事兒說清楚不難。 「周易……調一下檔案。」領頭的二級警司皺了下眉,看看周易三人,兩女一男其中還有個老太太,戰鬥力低下;再看看躺地上的一票傢伙,個個肌肉囚結滿臉凶悍,一看就不是好路數。這架是怎麼打得?他感覺挺納悶。 「對了,我補充說明一下,這幾個傢伙說什麼都是在公安部門掛了號的,還說做完我們這票就要偷越國境線去緬甸帶貨,你們也好好查查他們,估計都是通緝重犯。」周易可知道官方的辦事能力,還是把話說清楚了好,盡量把自己往良好市民的堆兒裡推,發獎金錦旗什麼的就算了,麻利點就好,而且還得麻煩他們送自己去白頭村,總得讓這些警察開心一刻吧? 「是這樣?老張老李,先把這幾個傢伙銬上,翻翻有沒有身份證件,備不住真的撈到了大魚……」二級警司目光閃動,有些興奮地下達了命令,要真是周易說得這樣,他肩膀上的花要加一顆了。 「教導員,這位受害人的身份……」 拿著筆記本電腦搜索周易信息的警察愣了一下,附身到二級警司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二級警司頓時面色一變,走近周易身邊伸出手道:「原來是同志啊,怎麼您不早說?哎呀,我在警界混了這麼多年,經常聽說你們特殊部門的事跡,可就是沒見過真佛啊,這次可算見到活得了……」 這叫什麼話?周易苦笑起來,隨即明白這位二級警司說得是自己『s』級絕密身份,唐大少當初突發奇想給自己弄了這麼個身份,卻讓警察同志誤會了。 「教導員,都查清楚了,這六個傢伙都是在逃犯,個個身上都有重案,他媽的,咱們到處找他們不到,想不到居然是燈下黑,這票貨居然改頭換面做了『山蚤子』;還有這幾輛車也查清楚了,都是假牌照的黑車,車可是不錯,豐田大霸王、路虎,比咱們的車可強多了,嘿嘿……」說話的警察樂滋滋的,按照不成文的規矩,誰收繳了這路無主黑車就歸誰用,所裡那兩輛老掉牙的吉普可該換換了,這趟來得值啊! 「好,請受害人去所裡做個筆錄,這案子就算結了,三位備不住還能得個好市民獎呢,呵呵……」 二級警司笑嘻嘻地望著周易,琢磨著該如何跟這位同志套套近乎,在他想來,能幹倒這六名凶胚的指定是周易。 「同志,我們還要趕去白頭村,所裡就不去了吧?」周易笑道:「要不這麼著,就當我們沒見過這幾個逃犯,都是同志們自己破的案子,跟我們沒啥關係,您看怎麼樣?」 「哎呀,這不好吧?」二級警司的眼睛亂轉,心頭一片火熱,自行破獲案件跟接到報警後來收拾場面可差多了,要真按周易這麼說,他肩膀上是指定要添朵花的,而且來得這些手下都有好處。 「我看很好啊,就這麼定了,我們可沒見過這些兇徒,都是各位的功勞……」周易嘿嘿笑道:「不過還得麻煩各位人民警察,送咱們去趟白頭村,成不?」 「那是當然,警民魚水情、有難處找警察,這就是我們的職責!」二級警司把胸膛拍得啪啪響,比雷鋒叔叔都熱情一百倍。 走著…… …… 一票警察開上警車和黑車,浩浩蕩蕩直奔白頭村而來,到達村子時,已經是晚上9點了,警察同志們倒是沒耽誤時間,放下周易等人就殺回了派出所。這次破獲大案要案,一次性抓了六名在逃通緝犯,這麼大的行動總要有前期部署吧?要有會議記錄和出警記錄吧?教導員和所長必須要碰頭,要做得滴水不漏,功勞人人都想,可也不是這麼好領的。至於周易,沒人會擔心他揭破讓功領功的事情,人家是特殊部門來的,估計都看不上這幾個通緝犯。 熊姥姥不知是居家的老寡婦還是一輩子沒結過婚,六十多了還一個人住在小竹樓上,自然是不方便招待周易和柳絮,就安排他們住在了自己一個侄子家裡,侄子也姓熊,一家七口人,三代同堂,住的是立粟族樣式的水上竹寨,剛好臨著村旁的『百魚湖』,湖不大,卻也有陣陣聽濤,比城裡的別墅都強。 熊姥姥的侄子是入贅到女家的,老婆據說還是立粟族的公主,血統高貴,所以家裡現在是女人當家,沿習著立粟族的母系社會生活習慣和風俗。周易和柳絮剛進門,已經快要睡下的家人就紛紛披掛起身,由家主、也就是熊姥姥的侄媳婦為兩人分別送上一碗『迎客飯』,這種『飯』是用核桃仁、生薑、辣椒、大蒜等放入竹筒內搗碎後,撒上鹽末做成的,味道十分古怪,你卻不得不吃,因為這是人家招待貴客的濃濃情意,好意思不吃麼? 周易和柳絮奮力吃光了『應客飯』,這才算有正常的食物了,隨便吃了些玉米餅什麼的,向主人道了謝,拿起木盆到臨水竹樓下就著湖水隨便洗洗,這才休息。立粟族喜歡席地而睡,不過地上鋪設有編織好的軟草蓆子,陣陣青草的芳香能起到催眠的作用,可以讓人睡得十分舒服。都說『聖人無夢』,愛睡青草蓆的立粟族人就擁有高質量的無夢睡眠,這種舒服的感覺,讓已經可以不睡覺的周易都想要做回普通人,享受一下睡眠;柳絮更是先他一步睡了,她和周易的感情越來越好,親近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少,因為易哥哥現在太厲害了,親近一次,她就得休養生息好幾天。柳絮已經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練功,強身健體,以求可以全面抗衡易哥哥。 這個晚上很安靜,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夜晚了,周易也睡得很熟很香,一夜無夢…… 第539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夜無夢,周易和柳絮是聽著鳥叫聲醒來的,推開窗戶望去,滿眼蒼翠;濕潤的氣候和足夠的光照,讓秋初的貢山還是青綠色的,就像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畫。 早飯是玉米餅、蕎麥粥和一大碗紅煮鳥蛋,算不上多麼豐盛,卻都是新鮮健康的。周易和柳絮吃得眉開眼笑,主人見到他們愛吃,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讚美一樣,也是歡笑個不停。雖說是開了旅遊路線,肯到白頭村來的旅客也不是很多,因為這裡的道路太難通行了,村子埋得深、又沒什麼大名鼎鼎的景點,追求舒適的遊客不喜歡、附庸風雅的遊客沒興趣,這裡還是處於半封閉狀態,見個外人都親切的不行。 柳絮很好奇,明明大家都是黑頭髮麼,怎麼就叫白頭村?聽了主人的講述才明白,原來白頭村裡有立粟族、白族、漢族等五六個民族居住,和外面那些民族村不同,他們的祖先是上個世紀為了躲避戰火才逃到這裡來的,彼此間相互通婚、沒有民族之見,這裡的姑娘最純情、小伙子最厚道本份,又因為自然環境良好,人人身體健康,很少染上城市怪病,所以這裡的夫妻幾乎都能白頭到老、相親相愛,這就是村名的由來。 聽著主人的講述,柳絮癡癡地望著周易,心裡想得是自己也能和周大哥白頭偕老,生一大堆兒女麼?周易被她看得心裡發毛,又見熊姥姥的侄媳婦和侄媳婦的媳婦都在笑嘻嘻地看著自己,頓時更加不自在了,連忙岔開話題問熊姥姥的侄子:「成功大哥,聽說姥姥炒得一手好栗子,還用賣栗子的錢資助山村小學;可我看著也沒多少外人來旅遊,姥姥的栗子都是怎麼賣的呢?」 其實也不是完全為了轉移話題,周易是真的很好奇,熊姥姥能靠賣炒栗子的錢支持了山村小學好多年,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她進些生栗子都要臨時找山蚤子,可見是沒有形成產銷一條龍的流水線,又不見豎立品牌,最奇的是白頭村沒多少遊人,那這些栗子都是賣到哪裡去了?一斤又能賣多少錢呢?熊姥姥或許不是很有錢,但應該也不太缺錢,否則買那隻玉貔貅的時候也不可能如此痛快,五千塊錢對於一名山村老婦來說,可是筆不小的開支啊? 這位老太太當不是用栗子殺人的那個熊姥姥,可也絕不簡單,一想到她適時昏迷的事情,周易就會浮想聯翩,隱居山野的神秘人?遭遇某種變故失去了一身功力的前武林高手?好奇心害死貓,看熊成功一副老實厚道的樣子,周易忍不住要八卦一回了。 「哦,姑媽的栗子啊,那都是銷售給山外的有錢人了,那些人隔段時間就會開車來買,一來就把栗子買光了,所以根本就不愁賣。」熊成功果然很厚道,居然還舔了舔嘴唇:「不瞞大兄弟你說,俺都沒吃過姑媽炒得栗子,要過一次,姑媽不給,說要留著賣錢,給學生們換書本、買課桌。」 還有這樣賣栗子的? 周易和柳絮對視一眼,都覺有些不解。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東西如果確實好,在這個商品經濟的大時代一樣會有顧客肯排隊、肯買單。可要說為了吃口栗子巴巴地開車進山……買栗子的錢怕是還不夠油費吧?奇哉怪也,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別想,周易和柳絮都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再說也沒時間想,今天熊姥姥要去看望村小學的孩子們,他跟柳絮剛好搭車同去。別指望在這深山中有汽車,陳六子他們的贓車都被警察同志們歡天喜地的開走了,再說有車也沒地方加油去,熊成功的車是牛拉得,而且還是頭水牛…… 牛車不大,三個人一坐,再放個口袋就全滿了,口袋裡面裝得是鉛筆橡皮一類的文具,都是熊姥姥連同生栗子一起買回來的,柳絮有一眼沒一眼的張望著,眼圈兒裡滾著水花、臉蛋有點紅。 看看老人的付出,再想想自己才資助了不到二十個孩子,柳絮有些慚愧,感覺自己小家子氣了。 「別想太多,更別拿慈善當成壓力。慈善這回事,就和治國的大道理一樣,不患寡而患不均……」像是看出了柳絮心中的想法,周易輕輕握住她手,安慰著。 柳絮搖頭,表示沒聽懂,她也是有文化的人,從沒想過這句名言還能用在這裡。 「呵呵,知道大慈善家陳標麼?這是個有良心的企業家,做了很多善事,可還是有很多人去質疑、責難他,因為有人認為他這麼有錢,做得慈善卻還不夠,更有人認為他做慈善是沽名釣譽、標榜自己,這就是『不均』的結果……」 周易說得患不均,不是說誰有錢大家就去搶人家,弄人家女人的弄女人,抱人家杯子的抱杯子,腳踩兩灘泥就當自己苦大仇深,認為搶了人都是天經地義;這個不均,是指國家、人民對這個國度的責任心。 希望工程的捐款、水災旱災時的獻愛心,固然要肯定,這畢竟是正能量,卻不能依賴。真是百年不遇的水災旱災也就罷了,年年來一回,企業明星紛紛掏錢,回頭再弄個捐款晚會,讓人不禁要問,國家是否盡到了應盡的義務? 希望工程是多麼感人啊,那個擁有一對『大眼睛』的美麗女孩又讓多少父親母親流淚、感動?可與之相對的,是《九年義務教育法》,國家義務到了哪裡?如果說是錢不夠,把大飯店裡公款吃喝的垃圾賣給外國人提煉地溝油讓飛機燃燒,是不是就夠了呢?可惜這還不賣,要尊嚴嘛…… 周易不是什麼憤青,也不想吐槽誰,他只是要告訴未來媳婦一個簡單的道理,面對國家義務時,政府有責任、群眾要愛心,這其中就有一個度,對於群眾而言,出多少力都是義舉,對政府而言,出多少力都是應當應分,不要去攀比愛心、消費愛心,心之所至,捐獻一分錢和一百萬、一億,有區別麼?區別的是那顆世故的心。 所謂『患不均』就是要在這兩者間保持一個度,遇到國家義務,如果一味推給政府去負擔,這個國家的民眾肯定是缺乏凝聚力和民族精神;如果一味推給民眾、總是慷慨激昂堂而皇之地去掏民眾的腰包,還要冠以慈善之名,那這個政府就已經生病了,而且是病入腠中。 周易在告訴自己的女人,不要鑽牛角尖;比如周氏集團和應式集團聯手搞得『綠色關懷醫療活動』,就很好地保持了這個均度,一方面爭取到政府的支持、一方面為企業本身做了宣傳,可以更好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同時能夠幫助到最需要幫助的人。這種有一定利益交換的慈善活動看似有些世儈,其實卻豎立起了一個很好的慈善標桿,可以有效預防『消費慈善』和『綁架慈善』的行為,既讓政府開心,也不會讓政府產生依賴,而影響全民福利的進一步完善。 柳絮靜靜地望著自己的男人,心裡又是安慰、又是驕傲,易哥的進步太快了,眼看就要在名廚、名醫、武林高手、億萬富豪等等頭銜上再增加一個哲學家的頭銜…… 熊姥姥一直在靜靜地聽著周易說話,她的眼睛似乎更加亮了,望向周易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周易說話的時候,也在用眼角餘光看著她,心裡的好奇卻是越來越濃了。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究竟隱藏了怎樣的秘密呢?這位老太太很有意思啊…… …… 所謂的村小學,其實是共同屬於白頭村和附近的刀家村、黑打村。學校前身是個隱居在附近山上的知識分子所建,後來就成了三家村子共享的小學校,是真正的深山小學。地方政府每年也有一點點撥款,平攤下來,也就夠教師一年的口糧外帶給學生們每人買上半根鉛筆,其餘的開支就得靠『天』吃飯了,有愛心人士資助了,學生們就能多買一個練習本,老師就能多買幾根粉筆…… 這些年能維持下來,有三個村子的努力、也有類似柳絮這樣的好心人資助,可僅憑這些也是不夠的,如果沒有熊姥姥的無私奉獻,這個小學校就不可能擁有五間教室和剛剛興建的小操場,更不可能養得起兩位老師。村小學的老師無一例外都是村子裡培養的高中生,他們拒絕了城市生活的誘惑,深深扎根在這裡,為得就是讓更多孩子將來可以走出大山,改變命運。 站在新修建的小操場上,看到孩子們正在旗桿下升起國旗,一張張又黑又黃又瘦的小臉是那樣認真地仰視著紅紅的旗幟、閃閃的金星,周易有些心酸、有些心涼、還有些憤怒…… 「姥姥,姥姥來了……」 「姥姥給我們送文具和吃得來了,咯咯,姥姥真好……」 「還有城市裡來的叔叔阿姨啊……」 孩子們無比快樂地衝向熊姥姥,撲在老人懷裡,一雙雙小眼卻早就望向了那個鼓鼓囊囊的口袋;熊姥姥慈愛的笑著,摸摸這個的腦袋、拉拉那個的小手,一輩子沒找過男人的她沒有兒女,就把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孫兒、孫女了。打開口袋,裡面是各種文具,還有滿滿的十幾合粉筆,每當這個時候,就是孩子們的節日到了…… 分完了熊姥姥帶來的禮物,孩子們抬頭巴巴望著周易和柳絮,按他們的經驗,外來的叔叔阿姨都會帶來很多好吃好用的東西。不要說人窮志短,這些孩子只不過是希望得到更多同齡人都能擁有的東西,只是他們沒有生在城市,就把這份希望寄托在了來自城市的叔叔阿姨身上。 柳絮看得眼紅紅的,連忙打開行囊,裡面有準備好的文具、書本和各種各樣的小吃,周易瞥了一眼,居然還有薯片和火腿腸這類不健康的食物,不過孩子們顯然很愛吃,一個個你爭我奪,嘻嘻哈哈笑鬧在一起。 對於這些孩子來說,快樂就是如此簡單、一包薯片、一根火腿腸,就能讓他們懷念很久,甚至在事隔半年、一年以後,還會想起這種屬於城市的味道…… 「你是黑蛋、你是小鳳凰、你是阿黑小帥哥,對麼?」 柳絮一直在仔細觀察這群孩子,忽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連續叫出了幾個名字,這些都是她資助的孩子,不是父母不在了,就是生在單親家庭,需要並且渴望關懷,她也在一直關懷著他們,與他們寫信交流,為他們起了一個個的暱稱。 「哇,是柳姐姐,柳姐姐來了!」 十幾個孩子興奮地跳起來,從人群中跑到柳絮面前,卻沒有直接撲進她的懷裡,只是怯生生地望著她。 「怎麼了,你們不是在信上說,想讓姐姐抱一抱麼,現在呢?」柳絮微微撅起嘴,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柳姐姐、柳媽媽……」 經歷過苦難的孩子總是比同齡人更加早熟,孩子們接二連三撲進柳絮懷中,哭著、笑著、鬧著,他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終於親眼看到知心姐姐、知心媽媽了。 「還挺煽情的……」 看到未來老婆的懷抱被這些小鬼頭佔據了,周易笑著甩了甩眼角,居然被感動的要流淚了。 「柳女士,謝謝您對孩子們的幫助,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兩名老師都是女的,一個是漢族姑娘,一個是白族姑娘,臉蛋一般,身材也不高傲,臉上沒有化妝品殘留的痕跡,看上去卻比很多城市姑娘更美麗。 「應該的,這次我來就是想多資助一些孩子……」 柳絮拉著兩位老師的手:「還有,如果我來做志願老師,學校會同意麼?」 「柳絮,你要來做志願老師?」以周易的實力,哪怕是把這裡弄成京都第一小學也沒啥問題,還有必要讓自己媳婦來當志願師麼?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這是柳絮的心意,也是她精神上的一種追求。 「是啊,當志願老師也不需要常年呆在這裡,哪怕是一年來上兩三個月,也是幫助兩位老師分擔壓力,算是我的心意啊?」柳絮笑道:「易哥,你該不會不同意吧?」 「怎麼會不同意?你有這個想法,我當然要大力支持了。」周易笑道:「等葉子從棋院回來,就可以帶她一起過來。每年不用多,在這裡生活學習兩三個月,對葉子就是最好的教育。」 不是因為人家這裡窮,就來找優越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葉子早年雖然吃過苦,將來有自己這個姨夫在,錦衣玉食的生活是注定的,而且如今她在華夏棋院學習,被多少國手引為天才?富者更需戒驕,今年才四歲的葉子已經到了『定形期』這段時間的經歷對她將會非常重要。 「真巧,我也有這個想法,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柳絮拍手笑道,在兩人幾句話間,小葉子的苦逼快樂的大山生活就此拉開了序幕。 在兩位老師的邀請下,周易和柳絮頭回坐到教室後面聽起課來,熊姥姥也很有興趣地加入進來,兩位老師課講得不錯,至少在周易看來,比很多城市裡所謂實驗小學的老師更有菜,兩節課後,眾人才見到了剛從山外趕來的校長,跟以往一樣,鄉里的教育經費又黃了,說是要優先照顧那些同樣位於大山的初高中學校。 迎面撞上周易他們的時候,這位校長同志還在罵娘。他雖然是個白族人,用的卻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周易和柳絮聽得清清楚楚。 「哦,是柳女士和周先生啊,我代表孩子們謝謝你們。讓兩位見笑了,實在是鄉里的那些混蛋……」 「都聽到了,也許是鄉里有他們的困難吧,楊校長,今後學校的一切開支,都由我來承擔,也算是為學校解決一些困難,您看可以嗎?」 這就是周易的『患不均』理論,否則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把這裡建設成首都第一實驗小學,這就過了,也沒那麼多生源。 「真的!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您看這話說的,柳女士為孩子們做了這麼多,周先生您又……」白族是雲省漢化最徹底的民族之一,很多白族人都是用漢族的姓氏,漢語也十分流利,這位楊校長的普通話還帶著北方口音,有時還會冒出兩句京片子來,倒是讓周易感覺很親切。 「刀老師、李老師,今天多做些飯菜吧,請周先生柳小姐和熊姥姥在學校吃飯,我今天要陪周先生喝兩杯。」楊校長高興壞了。 「呵呵,飯就不用準備了,麻煩兩位老師通知一聲,孩子們今天都不要吃自己帶來的飯,我給大家做飯吃,菜都備好了。」 菜都備好了? 這下連熊姥姥都愣了,除了學校裡的那點蔬菜和野味,哪裡來得菜呢? 你當自己是劉前呢,說見證奇跡就見證奇跡? 第540章 逍遙游之百鳥朝鳳 「時間差不多了……」 周易看看時間,笑著點頭:「很快就有人送菜來了,大米白面,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真的假的?大家聽得直犯愣,除了柳絮信心滿滿,知道周易絕不會無的放矢,其餘人都是半信半疑。 「喂,是徐教導員啊?對對對,我是周易,我們就在村小學啊,從白頭村出發,往南十幾公里就是。位於白頭村、刀家村和黑打村的中間位置,gps上可沒有,你們慢慢找,要注意安全!」 不一會兒周易的手機就響了,周易對著手機一通咋呼,大家都聽明白了,這是有後援啊?柳絮白了周易一眼:「易哥,你什麼時候安排的,我都不知道。」 「呵呵,今天來看孩子們,還能不準備點好吃的?不過出山買太麻煩,不是警民魚水情麼,我就拜託那位徐教導員了。打電話的時候,你還在做夢呢,自然不會知道。」 天上沒有餡餅掉,送了他們這麼大一個功勞,不讓他們出點血還行?而且昨晚臨分手的時候,徐教導員把胸脯拍的山響,說是有什麼事情儘管找他,周易自然不會客氣,反正只是用用他們的車和人,糧食和菜錢也不會虧了他們的,政府的牆角挖不得,這是原則。 其實周易都不用細說,雖說徐教導員所在的派出所不負責白頭村一帶,好歹他們也在公安序列,要是連個小學校都找不到那就是白混了,果然過了沒有十幾分鐘,就聽一陣汽車轟鳴聲,遠處開來一輛豐田大霸王和一輛入門級路虎,只不過這兩輛看著眼熟的車已經掛上了警方牌子,刷了藍白漆,車上還掛了警燈。 周易看得想笑,怪不得徐大教導員會答應的這麼痛快呢,敢情自己昨天晚上不僅送了他們一個天大的功勞,還送了兩輛好車,這些偏遠地區的警察同志行啊,知道沒槍沒炮敵人造、沒吃沒穿順手牽的道理,靈活機動,有前途啊? 「哈哈,周老弟啊,善人善行,佩服佩服,按照你要求,大米白面各兩百斤,雞鴨魚肉油鹽醬醋辣椒花椒大蒜茴香……都配齊了,還有一百斤油,都是非轉基因的,讓孩子們放心吃!哎呀,還得說是周老弟你啊,知道孩子們最缺什麼,這就是雪中送炭,當代的雷鋒啊!」 路虎的車門一開,徐慧明一個縱身就跳了下來,幾步走到眾人面前,先跟周易打招呼套交情,嘴裡大笑不止,馬屁更是拍得不露痕跡。昨晚回去後他就打聽過了,能有這種『s』級絕密身份的人,那都是享受國家津貼、擁有『殺人執照』的極端牛逼人物,說白了這就是詹姆斯·邦德啊!想到自己居然跟007打了回照面,徐慧明就激動地發抖,正琢磨著該怎麼找個由頭跟周易多多親近呢,居然就接到了周易的電話,這不是老天爺開眼,想那啥就送軟妹子麼? 「行了,您就別誇我了,同志們辛苦了,我代表孩子們謝謝大家啊?」周易笑嘻嘻地掏出一疊人民幣,塞進徐惠明手裡,把校長的話全說了。 「這是怎麼說的?老弟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啊!」徐慧明臉掙得通紅,抓住錢就往回推:「不瞞老弟你說啊,這次買東西的錢都是我們所裡集體募集的,怎麼,你能做善事,我們就不能給孩子們送點吃的喝的?你這是當眾打臉啊?」 楊校長和兩位老師都看呆了,這是什麼節奏,政府的溫暖和關懷啊,難得,難得啊。 「收下吧,你們出人出車就是幫了孩子們,這錢還是我拿,除非您徐大教導員要搶我的愛心,這不能吧?」周易笑著把錢又塞回徐惠明手裡,招呼了跟來的幾個聯防隊員一聲:「各位都搭把手吧,幫著卸東西,對了,冰箱也帶來了吧?」 居然還有冰箱?楊校長和兩位老師看著從路虎車上搬下來的冰箱,心裡高興壞了,學校就缺個冰箱,最好還有個微波爐…… 幾名聯防隊員七手八腳把冰箱和糧食菜蔬搬進了楊校長指定的臨時廚房,又給大家倒了茶水,讓徐教導員他們喝茶休息,周易卻是挽起袖子準備下廚房,楊校長和兩位老師想要幫忙,徐教導員也琢磨著往廚房湊合,好跟這位『大人物』多親近親近,卻被周易全部攔在了廚房外面:「你們就只管等著吃,別來幫倒忙!」大家也只得做罷,只是有些擔心,倒是不怕周易累著,而是怕這個城裡來的年輕人不會做飯,胡亂糟蹋了東西,心疼。 還成,沒過幾分鐘,炊煙就升起來了,楊校長和兩位老師都有些詫異,這位城裡來的周先生不是吹牛逼啊?還真有兩下子。這種鄉下的大土灶可不比城裡的燃氣爐,沒用過的人想生起火來都不容易,這明顯是有生活啊? 柳絮最篤定,飯菜還沒出鍋呢,就誇起周易來了,說是大家等著品嚐吧,我易哥哥手藝一流,大家都是半信半疑,不過都被勾起了好奇心,連原本準備跟侄子回去的熊姥姥都沒走,打發侄子先回了家,自己等著品嚐周易的手藝。 十幾分鐘後,開始有香氣從廚房內冒出來,是魚肉香氣,這是做的魚? 沒過多久,又有肉香的味道出現,這是紅燒肉麼? 米香、蔬菜的清香、灼烤油炸的味道,一種接一種的香氣從廚房內冒出來,漸漸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無法形容深入人心沁人心脾其妙絕倫的嶄新香氣,這輩子就沒聞到過! 恍惚之間,人人都有孫猴子初進蟠桃園,見到那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三千年方才熟透,一個桃子就是一個文明的絕世蟠桃!想吃。 孩子們早就接到了通知,今天中午吃大餐,此刻都圍攏在小廚房四周,兩三百個孩子一起吞口水、吸氣、急得抓耳撓腮議論紛紛,廚房裡做的是什麼啊,俺大說過,天上的龍肉最好吃,指定是。 別說孩子了,為人師表的校長老師、威嚴的人民警察,還有柳絮這個早就被周易培養成老饕的女子,甚至是熊姥姥都在期待中吞著口水,十二點半了啊,該開吃了吧? 廚房門終於打開了,周易笑瞇瞇地沖外面招著手:「來幾個人,幫忙端菜。」 菜端出來了,是菜飯,類似蓋澆飯一類的東西,菜飯混合在一起,方便也好吃。 可周易這種菜飯和普通的蓋澆飯、燴餅一類的飯食不同,你看不出菜與飯的分別,甚至根本看不到菜與飯,它就是一幅畫。 每一份『菜飯』都是用直徑一米的大盤子盛放的,夠十個成人、二十個孩子吃,一共是十五盤,盤子中間是一隻棲息在梧桐樹上的鳳凰,栩栩如生,鳳凰下面是各種各樣的鳥雀,有黃鸝、八哥、烏鴉這類凡鳥,也有畢方、九頭鳥、獅鷲,這些形象古怪,很多都讓人叫不出名字來的神鳥,上百隻鳥兒濟濟一堂,對著鳳凰朝拜,每一隻都有著不同的神態,這哪裡是吃得東西,簡直就是藝術品一樣。 小夥伴們都震驚了,一個個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孩子們沉默了一下,然後就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歡呼聲,徐惠明是連連苦笑,之前他還奇怪周易幹嗎讓他找飯店借些大海盤來呢,原來他是準備做畫,哦不,是做飯…… 可尼瑪著是飯麼?不忍心下筷子,卻又忍不住下筷子,終於在一名孩子的首先開動下,大家的激情都被引燃了,你拿筷子夾我面前的小鳥兒,我拿筷子撥弄你的雀兒,不過都是很有默契地從百鳥開吃,吃一個猜一次,這是什麼東西做的? 像是有米面的味道、可這咬勁太爽了些啊,其中似乎還有豬肉、魚肉、海鮮的味道?嗯,吃個看似面塑的黃雀兒,怎麼還吃出竹筍的清香了?好舒服、好歡暢,明明是一鳥一味,仔細一品又是十種、百種味道,一通吃下來,種種純正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從未品嚐過的純淨香氣,是那種發自食物本身的香,不是香料拿出的味道,太好吃了…… 「嘰嘰喳喳……」 大家彷彿見到了飛舞在梧桐樹上的那隻鳳凰,彷彿有無數只小鳥在樹下歡快地朝拜著,眼睛漸漸模糊,天地之間,一片幻彩,天是香的、地是醇的,就連呼吸一口空氣都是美味…… 哦,不得了啦,我真的好快樂,回頭看求,下面是黑色的海面,那就是苦海麼?飛起來了,這盤百鳥朝鳳,真的有讓人脫離苦海的能力,哪怕是暫時的。 逍遙游,已入道境,擁有『無功』、『無名』、『無己』三大境界,孩子們吃了是一種感悟、老師吃了是一種感悟、徐惠明這些警察們吃了,又是一種感悟的逍遙游之百鳥朝鳳! 「砰!」 吃到忘形的徐慧明竟然夾了一條『鳳凰腿』送入口中,剛嚼了兩口,身子就僵住了,嘴一咧,眼淚奪眶而出。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嗚嗚,好一個而今現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哭得太傷心了,居然是吃到動情、觸動了禪機…… 第541章 會員制的糖炒栗子 周易不惜消耗精神力量,就是要給孩子們帶來一頓完美的大餐。看到孩子們在品嚐自己的『百鳥朝鳳』時,個個都有無限快樂,因為艱苦生活帶來的童年磨難、因為在電視上看到城市孩子的幸福生活而不覺滋生的不平之氣、都被漸漸消除,周易不覺鬆了口氣。 人人平等,是現代社會的法治理念,也是文明社會的體現,可即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仍然有著這樣那樣的不公平,其中生而不平等就是最大的不公,這種不公會帶來不平之氣,扭曲人的心靈,周易耗費心力做出這道逍遙游之百鳥朝鳳,就是要為孩子們端正心意,暗中消除一個個小心靈中的不平之氣,讓孩子們看到陽光、看到希望、享受美食、享受快樂…… 徐惠明的運氣不錯沾了孩子們的光,體悟到『無功』『無名』的境界後,這位曾經是一心鑽營、做夢都想要陞官發財的教導員同志回頭想想自己整日勾心鬥角、與人明裡暗裡相爭的苦逼之處,感覺自己太傻了;人生匆匆數十年,不想著如何享受生活、卻整天去爭奪一些無法帶進棺材的東西,有什麼意義?觸動情懷,竟然哭出聲來,逍遙游的威力之大、可見一斑。 大家都有所得,那位神秘的老人家又是如何呢?周易的目光從低頭不語的柳絮身上轉過,望向了熊姥姥,卻發現這位老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難道說是人老了,連進入道境的食物也無法影響道她麼? 「年輕人,你的手藝真好,這是能讓人快樂的食物啊……」熊姥姥抬起頭來,對周易笑了笑。她總算還是從食物中感受到了快樂,讓周易多少有些心安,笑了笑道:「不知道我的這道菜比起姥姥的糖炒栗子如何呢?聽說您的糖炒栗子供不應求,很多有錢人都要開了車到大山裡購買,那一定是很好吃的,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嘗一嘗呢,要不我買一些?」 「栗子賣光了啊,新的還沒炒……」 熊姥姥看了周易一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大姑娘吃吃的笑就會很迷人,可一個六十多的老太太吃吃的笑,哪怕她年輕時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誰遇到就能禍禍誰的美女,也多少有些□人。這種笑其實就是一種拒絕的方式。 可周易卻像是沒看到一樣:「那沒關係,我們不會很快就走的,等您下一批貨出來,一定要給我留一些啊?」 「這位老太太是賣糖炒栗子的,還十分有名?」徐慧明砸巴砸巴嘴,連做出『百鳥朝鳳』的周易都如此推崇,那一定是要嘗嘗的,於是也跟著起哄:「是啊老人家,也給我們留點啊?」 「呵呵,那可不行啊,我的糖炒栗子,是會員制的……」 熊姥姥終於不再吃吃地笑了,翻了翻眼皮,說了句極其坑爹的話:「人老嘍,每次就出這麼多貨,所以都是常年支付會員費的老顧客才會賣。嗯……而且如果是我老太婆不喜歡的人,我還不要他們的會員費呢。」 這牛逼的,賣個糖炒栗子還賣出會員制了,要不是熊姥姥實在夠老,換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徐慧明真得懷疑有人掛羊頭賣狗肉,隨時可能開始掃黃。 吃完午飯,孩子們家近的回家,家院的就到教室裡做作業或者滿山跑著玩耍去了,熊姥姥看看周易跟徐慧明,似乎不想多說,站起身道:「年輕人,你們不走,姥姥也要先回去休息了,警察同志可以用車送我一下麼?」 喝,這老太太,要求還不少呢?徐慧明笑著搖搖頭,正想安排個同來的聯防隊員把老太太先送回去,忽聽山道遠出傳來一陣汽車轟鳴聲,聽那引擎的動靜,恐怕是頂級的四驅車。 「悍馬!」身為越野車愛好者的徐慧明眼睛一下就亮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這是怎麼了?又是『百鳥朝鳳』又是悍馬的,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啊?回去一定要買彩票,把足彩體彩福彩什麼的都買全了! 「緊湊型越野hb!我靠!」 隨著這輛悍馬躍出在視線中,徐慧明忍不住說了句髒話,哪怕是當著手下的幾名聯防隊員,哪怕是當著劉校長這些文化人。悍馬緊湊型越野hb,是一個名為Andrus Ciprian的羅馬尼亞設計師設想出來的,單片式車身,採用鋁材料和碳纖維材料來代替鋼材料,車身輕便卻堅固無比,動力澎湃適合雪地、草地、泥沼、高速等各種地形,類流線型設計的車身具有超現實的震撼感,最高時速突破了三百公里,插上翅膀就是小飛機…… 這樣一款僅僅存在於設計師的設計理念中,最多也就是在實驗室中出現的越野車,居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是夢! 要不是受黨教育多年,徐慧明就不止是說髒話了,而是就地空翻七百二十度然後朝天放槍學狼叫,才能表達自己喜悅震撼的心情。 「坑爹,太坑爹了,這是誰的車,怎麼會出現在貢山之中?難道說又是一輛黑車、贓車!」 徐慧明霍然站起身子,眼睛瞪得彷彿驢蛋大,那對縮小的瞳孔好像隨時都要流出口水一樣,尼瑪太假了啊,他順手在聯防隊員張大牛的腿上狠狠擰了一下,用了十成力氣。 「嗷,教導員,您幹什麼啊!」張大牛的反應證明了這不是夢,而是香噴噴的事實! 周易和柳絮也在看著這輛悍馬車,猜測著車上究竟是什麼人物,在柳老太太的生日宴上,他們也見過無數名車,卻還第一次見到這種設計風格的,似乎只應該出現在星球大戰的世界中。 「哪位是熊姥姥!」 車門打開後,跳下來四個人,其中一個身穿米色西裝,四十歲上下的樣子,可是黝黑的皮膚和炯炯有神的目光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這人肯定受過特殊訓練、殺過人,不是軍警也是武林中人;他身後的三個人雖然也穿著普通人的服裝,可那高高隆起的肌肉幾乎都要把衣服撐爆了,一個個目光凌厲,如鷹如虎。 「特種兵?」周易和王棟接觸的時候不短,一眼就看出這四個人身上有軍人的味道,而且還是經過鐵血磨練的軍人,絕非那種混日子等待轉業的城市少爺兵。 身穿米色西裝的中年人像是個頭兒,目光在眾人面上一掃,最後停留在了熊姥姥身上:「呵呵,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好大名氣啊,您恐怕就是熊姥姥吧?」 「我是熊姥姥,不過栗子沒了,賣光了;而且下一批也沒有你們的,我的栗子是會員制,你們想買,得先加入會員。」熊姥姥看看這四個人,臉色微微變了下,語氣卻還是十分平靜。 「會員制?沒錯沒錯,那就是你了。」 米色西裝中年人嘿嘿笑道:「這次我們不買栗子,也不準備成為你的會員,熊姥姥,你的事情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四位請等一下。」徐慧明皺了下眉,這幾個人的來頭肯定不小,可當眾拘人,就是胡來了。在華夏,除非是警方和國安有這樣的權利,就算你是南水宮保鏢也不能明著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啊?這裡雖然不是自己的管片兒,可事情既然遇到了,就要出頭問一問,否則還有臉麼? 他今天開了警車,卻沒穿警服,於是拿出警官證走了過去:「各位同志,我是黃官廟派出所的教導員,請問各位是什麼人,如果沒有合法的手續,可不能隨便拘壓公民,這是違法的。」他也不是傻逼,若是換了平時,縮頭也就縮頭了,可今天有周易這個『大人物』在,估計這四個人就是身份再高,也高不過擁有『s』級絕密檔案的人去,所以才有恃無恐,要出這個頭。 「既然知道自己是小廟來的,就別伸這個頭了?」 米色西裝在他的警官證上掃了一眼,連接過來看看的精神都欠奉,淡淡地道:「三號、四號,你們把校長老師請開吧,別再驚著文化人,還有無關的人都請離場,我們跟老太太有話說。」 說完才逃出個綠本本,在徐慧明面前一亮:「徐教導員是吧,現在知道我們的身份了?這裡的事情不是你們能管的,快走吧。」 眼睛在綠本本上一掃,徐慧明頓時就是一哆嗦:「中……啊同志,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對了,我們這裡……」忽然想到背後的大靠山周易,正要轉過頭去看,就聽身後傳來兩聲驚噫和周易的笑聲:「兩位同志不用著急吧?各位不想當會員品嚐姥姥的栗子,我可是很有興趣啊,你們要是嚇壞了老太太,我的糖炒栗子怎麼辦啊?」 徐慧明轉眼看去,只見周易還是笑嘻嘻地坐在原地沒動,米色西裝的兩名手下卻是滿臉驚疑不定的表情,他帶來的那幾名聯防隊員則是張大了嘴巴,像是見了鬼一樣。 米色西裝臉色一變,凌厲的目光立時掃向周易:「想不到啊,在這大山之中,居然還讓侯某遇到了高人?」 周易咧嘴衝他一笑:「客氣,彼此彼此。」 第542章 糖炒栗子風波 武術高手有雙毒,眼毒手也毒。功夫到了,出手就死人,這是手毒;境界到了,搭眼一看就知道對方有幾斤幾兩,夠不夠資格和自己搭手,夠資格的,才可能出手,這叫眼毒。就像蘇定方初見周易,沒有絲毫猶豫,就會出手考較周易的功夫,要是發現對手功夫不到,那是搭眼一看,轉身就走。就是怕打死打傷了你,沒啥好處還得吃場官司。 見過的高手多了,米色西裝這些人有幾斤幾兩,周易一看就知道,還不夠資格讓他出手。也就是那兩人不知輕重要請他離場,被他伸出右手中指敲在手腕上,這兩人頓時半身麻木,吃驚後退,知道遇到了硬點子。 周易不肯離場,那就是要替熊姥姥趟這趟渾水了;他甚至連這是什麼水都不知道,就知道兩點:第一,對待一個老人,要有起碼的禮貌,別說這四個人還不是警察,就是警察,也得文明辦案不是?來到就說人家犯了事兒、要走一趟、還要清場?這不合規矩。 第二,熊姥姥能用賣栗子的錢資助鄉村小學,而且一資助就是多年,多少高官顯貴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做了。就沖這一點,她就壞不到哪裡去,出這個頭值了,周易樂意。 「這位同志,功夫不錯啊?可惜坐錯了位子、站錯了隊,我恐怕要請你離開了。」 米色西裝看得清清楚楚,自己那兩個手下也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剛才卻沒請動這位年輕人。人家只是動了下手指頭,就驅退了他們,這個面子不找回來,以後還能混麼? 他也不廢話,腳下滴溜溜一轉,身體起伏如蛇,雙掌上交下錯,繞轉到周易身側,一掌斜拍,打得是腎門。 既然認定了這是個高手,要出面為熊姥姥撐腰,他手下就不會留情了。 「八卦掌?手可夠黑的……」周易瞥了他一眼,端坐著沒動,只是吸了口氣。就是這一口氣,腎門猛地往裡一縮,米色西服的掌是到了位置,卻硬是打空了。 不等米色西裝變招,周易身體微微一側,同時呼出口氣,腎門猛地鼓起,『撞』在了米色西裝的手掌。 「哎!」 米色西裝臉色大變,腳下硬是站不住了,『蹬蹬蹬蹬』連退出五六步,駭然望著周易,沒說話,也沒再出手。 他是有些嚇傻了,學武這麼多年,也打過不少所謂的高手,卻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用『腎門』攻擊對手的。這是哪家的功夫,都沒聽說過! 「各位,你們請開了我的女朋友、校長跟老師,我都沒坑氣兒,可不是怕了你們,就是怕人多不好說話,讓各位有所顧慮。」 周易笑嘻嘻地道:「現在可以說了吧?我看各位的精氣神兒,就算不是武林人物,也是在軍在警吧?別說,軍方武林,我都有熟人,都不遠。我就奇怪了,以各位的身份,怎麼會巴巴地趕到這大山叢中,找一位老人的麻煩?要是交代不清楚、或者交代清楚了讓我感覺沒道理,這件事我就得伸手管管了……」 「這位朋友……」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米色西裝也不叫同志了,一臉凝重之色地望著周易:「聽您的話,跟這位熊姥姥也不是沾親帶故吧?那我就勸您一句,這事您還是別管了,事情太大!您沒說錯,我們不是普通人,我再告訴您一句,我們在軍,可也在江湖!」 「在軍,也在江湖?」 周易笑了:「這可有點奇怪啊?據我所知,在華夏只有一個組織的人在江湖、也在軍,國家還要睜隻眼閉只眼。你們……都是高買的人吧?」 「嗯?」米色西服臉色又是一變。 「別奇怪,我雖然不是江湖人,可也知道一點江湖事。高買的名頭夠大,我聽過也不算奇怪吧?」 周易心裡有主意。現在事情還沒搞清楚,如果真是熊姥姥的錯則罷;可萬一是高買組織下面的人不是,自己要幫熊姥姥出頭,恐怕還得顧忌和蘇定方的交情,這叫打狗也得看主人、因為主人是熟人。所以現在沒必要抬出跟蘇定方的關係來,那叫仗勢欺人、也不利於進退,他得先聽故事。 「各位的身份我都知道了,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我很想知道,一個孤單老人,靠著賣糖炒栗子為生,還支持資助了這麼一家鄉村小學,如此一個有愛心的老人又怎麼會得罪了堂堂的高買組織,要你們一次出動四個高手來請人?」 雖說自己也練武,研究生出身的周易還是對這些江湖人沒有多大好感;當初蘇定方是見面就動手,這些手下更是來勢洶洶,對一個老人毫無尊敬、憐惜之意,如果不是看在蘇定方在黃河水災時出力不小,也算有國有家,周易對這四個人更不會有好聲色,恐怕早就拉下臉來趕人,而不是耐心詢問來龍去脈了。 「周哥兒,不要再問了,老太婆跟他們走就是了。」熊姥姥看看米色西裝,笑了笑:「我的栗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吃的,既然有人吃錯了東西,老太婆不去也不行,對吧?」 「好,老太太果然不是普通人物。既然你都承認了,那就請吧?」米色西服鬆了口氣:「姓周的朋友,你也聽到了?你提得問題,我回答不了,這都是上面交代的,我知道不多,說不清楚,也不能說。可現在事主都承認是有人吃她的東西吃出了問題,您還要趟這湯渾水麼?」 「呵呵,話可不是這麼說,幾位請看……」周易指了指教室,又指指在教室外奔跑玩耍的孩子們:「姥姥是這些孩子最親的人。你們要是警察也就算了,可惜不是。各位要帶人離開,卻連個正當手續都沒有,我就是不為這位老人家,為了孩子們也要跟去看看。高買組織能有今天的氣象,做事也不至於躲躲藏藏吧?更何況我也懂兩手醫術,要是真有人吃錯了東西,或許我能幫老太太一把,也就是間接幫了各位一把,如何啊?」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肯定不簡單,但也不會是毒品。聽他們的對話,似乎是有人吃栗子吃出了問題。周易這次不想袖手旁觀,一來是看在熊姥姥對這些孩子的多年幫助,二來也想借此瞭解熊姥姥,想要知道這位隱居在大山深處的老人究竟有什麼秘密。 「朋友既然堅持要同去,我也不好阻攔、也攔不住……」 米色西裝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點頭道:「那就請吧。不過要進高買的地方,自然有一定的規矩,到時候還請朋友不要誤會。」周易的手段他是領教過了,也不想為組織憑空豎立這樣一個大敵,因此並沒有拒絕周易的要求;好在周易身上有功夫,算是江湖人拜門子,他也好向組織交代。 這次去高買組織的地盤,周易是不能帶著柳絮一起去的,交代了她在此等候,就隨熊姥姥上了車。之前雖然結識蘇定方,卻還不算真正的拜山訪派,這次去高買組織的地盤還真是頭一次,周易感覺很新鮮,把這當成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旅遊。 米色西裝等人倒像是識途老馬一般,在大山中左轉右轉,也不知走了一條什麼路,入夜時分就進了一個山谷,眼看谷中似乎有一片方形空地,空地四周有著成圈的燈光,空地中間停著幾架武直,附近還有身穿綠色迷彩的軍人在走動警戒,居然是一個小型的軍用機場。 周易倒是沒什麼驚奇,以高買組織和軍方的關係,要借用一下軍方的直升機實在不算什麼大事情,偷眼看看熊姥姥,發現這位老人居然睡著了,不管她是真睡還是假睡,這份鎮定的功夫都不是普通老太太能有的,也不知是心底無私天地寬,還是藝高人膽大。 再次仔細觀察了老太太幾眼,周易可以肯定,熊姥姥絕對不是練家子,但很可能是個江湖人、還是個老資格的江湖人…… 上了一架武直後,親自開飛機的居然是米色西裝,那些交接飛機的戰士對他敬出標準的軍禮,稱呼的居然是『中校同志』。周易有些吃驚,四十歲左右就能夠做到校級,而且還是很多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中校,顯然是因為有高買組織的背景,這個組織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呵呵,熊老太太,您可要坐穩了,直升機不比客機,會有些顛簸的……」米色西裝倒是很體貼,似乎忽然知道尊敬老人了。 「放心吧,這點顛簸我老太婆還禁受的住。」熊姥姥看看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四周起伏連綿的山脈,忽然說了句十分不符合她身份的話:「這個機場選得好,有伏脈地靈,所以就算今晚的天時不好,也能勉強天地交泰,這一趟老太婆是有驚無險,說不定還有後福呢……」 周易微微一愣,忍不住多看了熊姥姥一眼,感覺這位老太太忽然明味附體了,還真是有點□人。 米色西裝卻是哈哈一笑:「老太太,知道您是老江湖了,可惜驚門這一套卻唬不住人,再說了,您也不是驚門中人對不?否則也就不會有熊姥姥的糖炒栗子,更沒有我們來『請』您了。」 「那是給你們的面子。」 熊姥姥沖周易笑了笑,話卻是指著米色西裝說的:「倒退一百年,就是皇帝老子請姥姥,也要看姥姥的心情呢……」 第543章 漁村、香堂 熊姥姥剛才還在悍馬上瞇了一會兒,這會兒也不知道是精神頭兒來了還是怎麼地,彷彿突然變了一個人,口氣大的驚人,連周易聽了都是連連側目,這是什麼來頭? 老太太顯然不是活了百年的人精,皇帝老子是請不到她的。她這樣說法,指得就不是個人,而是所在的門派、傳承,應該是有個在百年前、晚清時間,連皇帝老子都要給面子的組織或者門派,她則是這個組織的傳承。 百年以前……什麼門派能讓皇帝老子都給面子呢?周易畢竟不是蘇定方,以他的閱歷見識還分析不出什麼結果,其實就連米色西裝也不太清楚,在高買組織,他就是個小人物。 熊姥姥說了這句大話後就沒再多說,周易也沒問,米色西裝等人只是嘿嘿冷笑,人『請』到了就好,以後的事情就跟他們無關了,犯不上得罪這老太太。 夜間飛行是極其危險的,景色卻也是最美麗的;武裝直升機飛行在一千多米的高度,每當抵臨一個城市,就看到下方萬家燈火、霓虹閃爍……不到天上都不知道城市浪費的電能有多麼驚人;抬頭看天,比在山間農村看得更為清晰,群星閃耀銀河倒懸,北斗七星指示著方向,直升機的機身隱藏在沉沉夜色中,不覺被機上的人忽略了,讓人感覺就是自己在空中飛行一樣。 「不知道武術練到最高境界、突破了混元境界後,有沒有小說中記載的陸地飛騰術,能不能一掠十幾丈,甚至是御風飛行?」 被這種感覺觸動,周易就像古往今來的很多武術高手一樣,起了追求武道極致的想法。丹勁之上有混元,混元之上,可還有境界麼?如果有,這個境界是什麼樣子,是大歡喜還是大恐怖? 古往今來,有多少絕世高手都在思索的這個問題,此刻終於也浮現在了周易的腦海。有能力就會有追求,放下的是心態並非目標,別說是他,就是佛祖、就是地藏王菩薩,也有大願望,追求過程中可以保持放下的心態,這可以讓人事半功倍,卻不是把目標也放下了,那是米蟲、是豬;所以閒人忙人,都有目標,只不過前者是求道、是在心態上經歷了一個出世入世的過程;而後者則是在滾滾紅塵中苦活忙碌,連出世的境界都沒到達而已。 大概兩個小時後,直升機再次降臨在一個軍方的小型機場,眾人下了飛機後,自然有軍人過來交接飛機,幾分鐘後,又有一輛加長悍馬駛到基地外,請他們換車走了陸路。不過這次走得時間不長,就聽前方濤聲陣陣、水氣襲人,顯然是有一個大湖。 「想不到你們的香堂居然建在洞庭湖中。」一路上米色西裝等人也沒有任何掩飾,更沒有小幫小派黑布蓋頭玩神秘的鬼祟,周易一路上查看gps,知道是到了洞庭。 民初以後,天下幫派改舵為堂,分舵都被稱為了香堂,這也算與時俱進;如今不光是華夏的高買,寶島的青竹、香江的洪門,都是這個叫法,周易也是從蘇定方那裡聽來的。 「周朋友說得沒錯,咱們高買從不遮遮掩掩,南七省的總香堂就建在洞庭湖的『同心島』上,也不怕給人知道。」華夏如今也就剩下一個高買組織,沒有競爭就沒有壓力,又有政府和軍方支持,自然不怕被人窺視。 到了一處極其隱蔽的小碼頭處,換車上了一艘中型漁船,此刻還是凌晨兩點多鐘,漁船很快就沒入茫茫夜色之中,無聲無息地向目的地趕去。 洞庭,華夏第一大內陸湖,傳說是有龍君駐畢,有個叫柳毅帥哥的扮演男小三,就是到這裡傳信給未來老丈人,這才娶了龍女,被老丈人扶正攀龍附鳳做了半仙兒的,就這個美麗的傳說,讓多少癡男怨女念念不忘。 洞庭的形狀就像一隻生滿了參須的人參,並非四方四正,所以水路狹長,漁船足足走了四五個小時,才接近了一處島嶼。這會兒天色漸漸明亮,隱隱可以見到島嶼上有無數房舍,島邊還有很多漁船停泊,卻是一個漁島的樣子。 陽光剛剛撕破黎明前的黑暗,這個時間城市中的人們還在熟睡中,島上卻已經喧鬧起來,趁著清晨去打洞庭青鯉的漁民或是升帆、或是拉動引擎,駕駛著漁船駛向希望、駛向生活;周易他們的船停靠在岸邊,這些漁民卻好像是不認識米色西裝他們一樣,只是忙各自手上的活計,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來,恐怕萬萬想不到這些漁民都是跟高買組織有關,更加想不到這個偌大的漁島,居然就是高買南七省的總香堂。 「呵呵,貴組織可真是名不虛傳啊?這些人都能到奧斯卡拿獎了,誰說咱華夏沒有好演員?」 周易微微一笑,讓人分不清是讚揚還是諷刺。 「周朋友想差了,島上的這些人都在組織不錯,可他們本來就是漁民,可不是裝出來的。」 米色西裝微笑道:「我們組織中有醫生、律師、教師、軍人,也有工人、農民,漁民,組織會關注他們,提供給他們更好的發展機會甚至是保護,他們則在各行各業發展,不用組織負擔什麼,這些漁民也是一樣,他們在這裡打魚,國家給的是最低漁稅,生活可比普通漁民要好過多了……」 「高買組織有這麼大的勢力?」周易不由一愣,倒是不敢小看這個傳承近百年的組織了,能夠擁有如此大的潛勢力,卻不會被國家防範,反倒得到政府的支持,只怕光靠建國時期立下的功勞還是遠遠不夠的;朱元璋怎麼樣,出身明教,可一旦當了皇帝,第一個轉身滅殺明教的就是他,高買歷代的扛把子厲害啊? 「我們組織忠於國家,不但在暗中為祖國抵禦來自敵對國家的威脅,也統管地下世界,滅殺一切可能對國家不利的組織教派;我們培養出了頂尖人才,立即就會輸送給國家,而且還要這些人才立即脫離組織,發誓今後不再與組織來往,正是有了這樣的幫規,才會得到國家的大力支持……」 米色西裝有些得意:「這些都不需要對任何人隱瞞,因為是高買的功績、光榮!周朋友,你現在明白了吧,和高買為敵,那就是與國家、政府為敵!」 「哈哈,從你的話看,高買確實夠霸道啊?」周易哈哈大笑,米色西裝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要震懾自己,可他會被震懾麼?蘇老哥啊,你為人還算不錯,可惜手下的驕橫之氣太過,居然把高買等同於國家、政府,這恐怕是禍非福啊…… 周易和米色西裝一路閒聊著,熊姥姥卻是半句話都沒有,微微低著頭,只有在米色西裝說到高買為政府滅殺其它組織教派時,她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下,似乎心中很是激動。周易用眼角餘光看到她的表現,心中暗恃:「莫非熊姥姥就是那些對國家不利的教派中人?歷史上被國家重拳打擊的除了建國後的青紅幫,還有一個就是反動道會門,難道她會跟這些組織有關係?如果是,我這個頭倒是出得莽撞了……不過那也是過去的事,如今她已是個垂垂老人,有善心善念,高買又為何抓住不放呢,難道她的栗子真吃壞了高買組織的人?」 心中猜測著,周易和熊姥姥跟隨米色西裝他們來到了漁島中心的一個莊院前,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周易還真難以想像在區區一個漁島上,居然有著這樣一個氣象萬千、美輪美奐的莊院。這個莊院佔地足有兩三百畝,四周都是四米多高的粉色圍牆,牆頭上是精燒琉璃瓦,柳枝垂牆、紅杏頻出,哪裡像是在洞庭湖,倒有很濃烈的江南氣象,可惜此刻是秋天,要是再來上一場春雨,那就更加入景入色了。 「周朋友,之前我就說過,拜山訪派有規矩,抱歉了。」 一路上有說有笑的米色西服使了個眼色,手下三名高手立即拿了熊姥姥躍向一邊,他也兩三個蹤躍,蹦出去有十米多遠。 「呵呵,有規矩我就接著吧,不用廢話。」周易瞥了他們幾個一眼,卻是站在地上一動不動,等著開眼界、長見識呢。 猛然間從牆頭冒出十幾個人影,發一聲喊,同時向拋出一團黑影,在空中打開後,卻是十幾張亮晶晶的漁網,之所以會在陽光下發出晶亮的光,是因為漁網上綴了好多寸長的鋼針,雖然要不了人命,被裹上了恐怕也不好受。 天羅!對付人類用不到地網,反正沒人會飛。 周易像是措不及防,竟然連一絲反應都沒有,就被十幾張漁網蓋在了下面,沒等他作勢掙脫,牆頭上又是四道陰影射出,卻是四柄三尖魚叉,隔著十幾張漁網,卻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飛刺向他的雙手雙腿,不要人命、只要人傷! 畢竟是江湖組織出身,高買對周易這種強行拜門訪派的人出手毫不留情,明顯是要讓他殘廢的節奏。 先打殘、再賠錢,法院也管不到高買的人! 第544章 筐外之力 這也就是新社會,有法律約束,就算高買實力雄厚,也要有所收斂;否則就憑周易這樣不請自來,就是刀山油鍋招呼,就是勉強撐過去了,也要按規矩殺四門,被高手一個個車輪挑戰,不等見到扛把子,先把人累個半死。 和這些老規矩比起來,高買南七省總香堂簡直都算是溫柔了,不過是要讓周易重傷殘廢,毛毛雨。 「開!」 天下至剛,唯柔可破,天下至柔,無物可破。十幾張漁網猛然間罩在身上,別說是個現代國術高手,就是把武俠小時中的郭靖、楊過、小李探花找來,也是個被乖乖捉拿的份兒;尤其那四柄漁叉中有一柄絕不簡單,從空中飛來,帶起滾滾雷震之聲,儼然是高手所為! 就在漁叉將要及身的瞬間,周易暴喝一聲,叫了聲開!全身萬千毛孔,迸射出無數真罡,頓時空氣狂嘯,無風起塵,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轉起了一股龍捲風! 那十幾張漁網就好像是風中落葉一樣,被這股龍捲風吹起十幾米高,飄飄蕩蕩落向遠處,四柄鋼叉中的三柄『嗡嗡』震動,在空中猛地一頓,然後墜落。 武術家練出的自身鋼力、柔力、甚至是丹勁高手的筐外之力,都無法徹底甩脫這十幾張漁網,唯有自然之力可破!既然如此,那就創造自然,用自然破敵,這一手就是周易的自然之風!風的力量! 漁網及身之時,周易就已經發動了護體真罡,看著像是被漁網纏住,其實漁網距離他的身體還有數寸距離,既然沒有糾纏,那就容易擺脫,這一下將罡氣從全身噴薄而出,拳走自然,兇猛拳法攪動罡氣,形成罡氣龍卷,頓時消除了所有危險,只剩最後那柄漁叉還在勉強保持前刺的狀態。 一隻拳頭忽然從『龍捲風』中伸了出來,輕輕捻住了叉尖,然後輕輕一抖,沒有什麼刺耳的聲音,這柄漁叉就彷彿洩了氣的小兄弟一樣,『癱』成了一堆木泥、鐵泥,落在地上,就好像是一頓粑粑。 周易在一抖之間,硬是將漁叉的金屬和木分子破壞掉了,這樣的手段,如神鬼附體,非人類所能。 「能破一切法、能催萬種物,想不到我高買南七省香堂居然迎來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這位師傅,請接我七拳,打傷打死了我,無怨無悔!」 這個聲音十分幼細,隱隱藏有金鐵交鳴之聲,竟然讓人分不出是男是女,有點像是《倩女幽魂》中的姥姥一樣。周易卻是微微一愣,身子一停,息氣收風,冷冷望著院牆:「金肺?」 金肺?五行之中,肺本屬金,不要說是武術高手,就是普通人深吸一口氣,鼓起肺部,也能凝聚全身力量,打擊敵人。吸氣、吐氣、開聲、亮拳掌……武術高手以肺起力,就能化身金鐵,無堅不摧。 在丹勁以上,武人就有兩條發展方向,一個是有天賦、有機緣、有大能者從旁護法的,可以嘗試突破『靈武關』,修煉內家罡氣,這是追求混元大道的正宗路子,玄門氣宗!還有天賦稍弱的,又或是精神力修為不夠,突破『靈武關』無望的,就會以一口丹氣散行全身,外煉筋骨、內壯五臟,有金肺、木肝、火心、水腎、土脾!這種武人追求的不是混元大道,而是把自身鍛煉成一台殺人機器,性中分水火,可進可退、其身如金鐵,無堅不摧,守一口脾氣,如綿綿大地、厚重無比,水之柔、火之鋼,都是殺敵手段,不惑真如! 這叫武家劍宗,人如利劍,隱忍時可藏鞘中千年、亮劍時血流百里! 武術高手到了丹勁以上,分氣宗劍宗,這都是周易從蘇定方和王棟處聽來的,據蘇定方說,丹勁高手一但決定走上『修身修劍』之路,首先練得就是金肺和火心,五行一天不周全,就會無比好戰,到處去挑戰,越是遇到高手,他們就越興奮。這種高手極為難纏,錯非是周易這樣的怪胎,換了王棟這類初入混元的新嫩,一個不小心就得吃虧。 「你既然知道金肺,今天這一架更是必須要打了,別怪我壞了拜山的規矩!」 按道理周易過了關,拜山程序也就結束了,可牆內這名高手顯然不想就此放過周易,只見一條人影從牆內沖天而起,足足跳起六米多高,破奧運會紀錄比吃飯喝水都輕鬆。 「是個女的?」 只見這人身材窈窕,前凸後翹,偏偏又穿了一身不合時代標新立異的黑色勁裝,頭上戴著一頂漁民愛用的竹斗笠,臉上蒙著黑紗,功夫如何且不說,倒是很有些邵氏老電影中女俠的風姿,很是曼妙。 裝逼的人最可笑,可此刻卻沒人笑得出,這名黑衣女子躍出院牆,一晃就到了周易上方,身體在空中溜溜一轉,變成頭下腳上,纖掌一合一分,雙撞掌直拍百會穴。 八卦雙撞掌,講究一明一暗、壓肘藏勢,越賊越好。可她這雙掌拍出,卻是毫不留手,已是犯了八卦掌的大忌。 「宮家雙撞掌!都小心了,準備接應香主!」 米色西裝看得面色一變,他也是八卦掌的好手,知道這是一代八卦宗師宮天明改良後的手法,寧肯一絲進、不肯半絲退,打不上對手,就要被對手打上,這是拚命! 他是在為黑衣女子擔心。周易的能耐大家都看得清楚,那一下破網而出,恐怕一般丹勁高手都無法做到,對付這樣的人,怎可冒險?武家講究腳不離地,腿打人也不過七分,起腿不過膝、過膝年不歸。香主越牆而出凌空下擊已經是極度危險,居然還用上了宮家的雙撞掌,這不是給對手機會麼?緊張之下,他也顧不上江湖道義武林規矩了,一聲招呼,讓手下做好準備,實在不行就一起上! 面對這樣的好機會,周易卻是微微一笑,雙手往身後一背,抬起頭,笑嘻嘻地望著黑衣女子。 這是一記虛招。 黑衣女子先從空中跳落,後用宮家雙撞掌表示不會給自己留下後路,很容易讓人相信她是全力出手;可周易卻憑借護體靈罡判斷出她用的是虛招,高手不同街頭混混,既然是虛招,她在出手時全身筋骨血肉內氣就都做好了轉變攻擊位置的準備,周易絕不怕她會化虛為實,因此可以優哉游哉,背著手看她,而且還要滿面笑容。 「幾個月不見,他更加厲害了!」 黑衣女子已經無法收手,否則自己就先要岔了氣血,當場重傷,此刻她也只能快速變招,求一線勝機,當下左手一抱右肩,左腿一縮、右腳伸出踢中左腳腳心,本來在下落的身體忽然以一個無比詭異的姿勢在空中一蕩,竟然不落反起,迅速轉到周易背後,然後嬌軀在空中彷彿陀螺一般旋轉起來,雙腳並列如鑽,狠狠鑽向了周易後心。 筐外之力,丹勁高手才有的實力。傳說楚霸王項羽可以坐在大筐中,自己把自己提起來,這個黑衣女子居然也在空中『提』了自己一下,頓時舊力化新力,掌握的主動權。 這一下變招真如神來之筆,在眨眼間就告完成,剛才周易如果被她虛招欺騙,這一下就難逃被她雙腳鑽心的結果,就算是現在,在眾人看來周易也來不及招架了。驕傲自滿,多大的功夫也得挨揍…… 米色西裝等人看得歡欣鼓舞,還得說是香主啊,出手就是不俗,這個周易牛逼哄哄的,也就是欺負欺負我們,真正遇到香主立刻就要被壓制! 「好功夫,可惜你功夫不夠,剛才要是能夠真正化虛為實,我也要輸了,現在卻是不行。」 周易雙手還是背在身後,腳下卻在急退,也不知道他起動何以如此之快,不但在電光石火之間轉過身來,還在轉身之時從容後退,也不多退,剛好讓黑衣女子的腳尖在身外半寸處滴溜溜轉個不停,可以清楚看到這女子是穿了雙黑色開口坡跟布鞋,隔著薄薄的絲襪,甚至能看到她腳背上微微隆起的青筋如龍蛇起陸,在一下下地跳動著…… 從容後退的周易滑出了一個圓圈,比用圓規量得還要準確,一面後退,一面評點,語氣極為平穩:「高買組織倒是藏龍臥虎,隨便出來一個女的,居然也是個丹勁,好了,你我不是性命相拼,可以收手了麼?」 「呼啦啦!」黑衣女子猛地張口,狠狠吸入一大口空氣,聲音就好比有人同時拉動了十個風箱,這一口氣吸入,她的身體猛然加速,眼看腳尖就要撞上周易的胸膛。 「也罷!」周易猛然站定,不再後退半分,任憑她雙腳踢在胸前。 「易哥兒!」 熊姥姥一直在觀看雙方比鬥,面色偶爾變化,卻還是保持著足夠的鎮定,此刻見到周易竟然不躲不閃,任憑對方踢上,頓時大吃一驚。 「香主好功夫,好……哎……」 米色西裝等人紛紛鼓掌叫好,可這好兒才叫了半句,卻是一個個呆住了…… 第545章 梅開六蕊,葉底藏花 這位女香主終於『踢』在了周易身上,可踢是踢到了,就是收不回腳來。 周易的胸口凹陷下數寸有餘,黑衣女香主的一對纖足硬是被他用胸口含住了,身體就這麼打橫懸在空中,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這是化勁手段,身體可以軟如棉、也能硬如鋼鐵;普通高手可以花上幾年功夫練成棉花肚,專門拿人雙手雙腳,可到了化勁程度,全身上下都能拿人,遇到低手,能用腮幫子夾住你的拳頭,臉部肌肉一甩,就讓人當場殘廢。 可是這種拿人手段必須以等級壓制為前提,如果同樣是化勁,你拿胸口去鎖人家的伶仃小腳,這不是牛逼,這屬於傻逼。最後吐血殘廢的肯定不是踢人的這位,而是拿胸膛去接腳的仁兄。 周易一個含胸,就拿住了這位起碼有丹勁修為的女香主,這是多大的能耐?內行看門道,米色西裝等人當場就看傻了。丹勁以上是什麼境界?以他們的程度壓根兒就不知道…… 「起!」 這個樣子太不雅觀了,知道的是自己施展棉花胸,換個角度看還當是戀足癖犯了、佔人家大姑娘的便宜,周易可沒這個愛好,胸口一震,產生出一股巨大的外送力量。 是送,不是震、打,只要對手借勢後翻,不會受到絲毫傷害,最多是被落下面子而已;不過這個黑衣女人如果不領情,強要逆勢而為,受了傷也怪不到別人,選擇權在她。 黑衣女人果然不要這個人情,身體被送出不到一尺,就猛地擰腰翻轉身,好像個打挺的大鯉魚猛地掉過頭來,週身骨骼都發出卡啦卡啦的響聲,蒙面黑巾下更是漾起一抹嫣紅,強行違逆了周易的外送巨力,這一下沒當場岔氣就是萬幸,不過週身筋骨都有了損傷,一口逆血上湧,終究還是壓制不住,噴了出來。 她也夠強悍,身子一掉轉,雙腳落地後身子迅速一矮,一隻拳頭從腋窩下猛地鑽出,打得卻是周易下陰。 男打女有禮儀,女打男不講理,這一手叫『猴子偷桃』,用的卻是『葉底藏花』的架勢。葉底藏花號稱天下第一毒手,太極、八卦、通背、八極,家家都有,用法不同,卻都是明暗同起,又藏掌於掌的,有藏掌於肘的,身材傲人的妹紙經過訓練,還能夠藏掌於咪咪之下,遇到好色的對手,屁股一扭胸脯浪起,等到對方一分神,大胸不見了,拳頭來了…… 黑衣女子是藏於腋下,藉著矮身的功夫,猛然發動,就好像一個大彈簧,身子暴起,拳頭也暴起,出手就是絕戶,要跟柳絮過不去,廢了她未來老公! 「大姑娘,出手太狠毒了吧?當心將來生了孩子沒屁眼……」 周易大惱,隨手一掌摑在這女人的拳頭上,震得她嬌軀連連晃動,雖然不是36、37d的波霸,胸前也是一陣波濤起伏。 「嗯!」 悶哼一聲,這個女子還是不肯停手,身子一晃,側轉過來,左手如神龍擺尾,連肩起臂,右臂猛地伸長,『波』一聲,好像一桿大槍,竟然甩出一個仿若槍花的『拳花』來,效仿梅開六蕊,一拳出六拳至,是靠著衝勁甩勁打出來的,沒有一拳是虛,全是實打實的攻擊! 梅花拳。 這一下變招太快,先是通臂後是梅花拳,中間還有拿胳膊當槍使,有形意大槍的功夫,就算以周易的強橫身體,一旦被打上了,也得破皮流血,當場受傷! 「梅花,也不過在自然之中,我有千風千浪掌,把你這片片梅花吹蕩去,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 周易的右手也動了,這一動,方圓十尺的空間立即勁風鼓蕩,好像有颶風來襲!同時在這浩蕩天風中,有一掌化十掌、十掌化百掌,層層疊疊如迅浪狂濤,別說是梅花,仙人球仙人掌也得半死不活。 「啊!」 周易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可這一手千風千浪掌是從自然之道中偶然化出,他也是第一次運用,使出來姿意汪洋、心中無比快意,掌收得稍微慢了些,掃在這黑衣女子的肩上,一個修長玲瓏的身子便像大風中的稻草般飛了起來,撞向那道四五米高的院牆。 半空中連翻幾個跟頭,總算穩住身形,黑衣女子一個提縱躍回牆後,在翻越牆頭的時候,竟然身體一晃,還是用手攀扶才勉強翻越過去:「這位朋友好功夫,我輸了,任三,用貴客之禮接待這位朋友,還有熊姥姥也是一樣……」她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雖然還是亦男亦女的樣子,那種金石之音卻是沒了,周易微微一愣,感覺這聲音雖然經過了掩飾、還是有些熟悉。 莫非是她?煌煌華夏,有丹勁修為的女子還真是不多……周易笑了,還真是冤家路窄,怪不得她和自己動手,也要面覆黑紗了,幾個月不見,臉皮兒倒薄了,不容易啊? …… 貴客的待遇果然不錯,周易和熊姥姥被安排在一個獨立小院中。院子四面都是獨立的廂房,中間有個小池塘,引來洞庭活水,池邊還種著幾棵楓樹,已經透出了紅色,每到清晨,陽光透過楓葉,照落一地幽影,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熊姥姥吃了送來的早飯,就窩到東廂房睡她的回籠覺去了,周易卻沒有絲毫睏意,在湖邊站了會兒樁,感覺心情十分平靜,乾脆就盤腿坐在池塘邊入定去了。這段時間屢逢高手,他的武學見識越來越是豐富,以往是個大水庫找不到宣洩之口,如今漸漸水到渠成,自然拳也漸漸要突破大成境界了,他要把這段時間的收穫歸納總結,打穩了根基後,才好進一步上窺自然大道、混元境界。據王棟和蘇定方說,他如今算是混元境界中的頂尖高手,可進入混元境界並不等於掌握了混元大道,最多也就算是入了門,比其他混元高手多走了幾步而已。 說到跟人動手,周易目前還沒遇到過對手,卻不代表將來不會遇到;而且隨著能力漸強,他的好奇心也就越來越重,很想看看混元大道究竟是什麼,甚至在混元之上,還有什麼境界,這已經成了他追求進步的動力。 周易在思索,有個人也在思索著。在這個莊園的東南角,三層小樓的頂樓浴室中,古芸未著寸縷,坐在一個超大的木製浴盆中,古銅色的洗澡水散發出濃重的藥味;陣陣苦香從她的七竅和全身毛孔中持續透入,她也沒有運行丹氣,就讓藥性自行散發著,閉起眼睛靠在浴盆邊緣,腦中還在回想著和周易交手的過程。 「師兄說得沒有錯,周易確實是人中之龍,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還是靠了人家手下留情,這才沒受重傷,早知道他是這樣的男人,我又何必當初?」 幽幽長歎聲中,雪白的身體翻了下,粉面上漾起一片暈紅:「真是哪裡都有他,那個熊姥姥是義父要留下的人,本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現在他擺明了要為熊姥姥出頭,事情就有變化了。古芸啊古芸,你也太沉不住氣,看了任三傳來的照片,你就又犯了大小姐的倔脾氣,非要和他鬥一鬥,結果又吃了大虧不是?義父前次就說,要你找個機會跟他賠禮道歉,做朋友,做好朋友,現在你又得罪了他,恐怕要不了半天,義父和師兄就要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你臉紅什麼,讓你跟他做朋友,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又不是讓你做他的女朋友,修煉武道這麼多年、堂堂的丹勁高手,視天下男人如土雞瓦狗的你,怎麼也會胡思亂想起來,真沒有,真是混蛋、笨蛋、蠢蛋……義父都說了,你是個武學天才,那就該更加努力,遲早把他贏了才對啊!」 這位鬼見愁、京都魔女、高買南七省總堂堂主,堂堂的中校女軍官,一會兒臉紅、一會兒罵自己、一會兒又咬牙發狠,就像瘋魔了一般。 好容易電話鈴聲響了,古芸總算暫時恢復了正常,拿起手機一看,俏臉微微色變,接通後聲音甜得像蜜:「乾爹,芸兒知道錯了,您就別罵了。」 「胡鬧,早就對你說過,周易這小子就是個變態,連你乾爹我都要自歎不如,你憑什麼找人家麻煩?這次沒打殘了你,算是周易厚道,是你的萬幸!」 手機中傳來蘇定方怒氣沖沖的聲音:「周易和你師兄交情非淺,跟咱們高買也算有緣,絕不能壞在你的手上。傷好了些麼?要是還能動,今天就找人家負荊請罪去,聽到沒有,乾爹這不是形容詞,是讓你真的負荊請罪!為你之前做的蠢事和今天的錯誤道歉,認真、誠懇、老老實實的道歉!」 「負荊請罪?」 古芸咬咬嘴唇,粉面上又飛起一團紅云:「乾爹……負荊請罪是要脫光了上衣的,人家是女孩子,哪有這樣的啊!」 「誰讓你脫光了?背上荊條子就成,乾爹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和你王師兄會在明日趕到香堂,見見周易,也見見那位熊姥姥,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取得周易的原諒,和他化敵為友,組織的家法你是知道的,就是古公來了,這次也護不住你!」 蘇定方的語氣漸漸森冷…… 第546章 負荊請罪 古芸也是個狠人,說請罪就請罪,找了根又長又硬的荊條往身上一背,跪在塵埃之中,好像美玉蒙塵,又似乎明珠暗落。黑衣黑巾是不用了,之前是她不服輸,只想著在周易手中找回便宜,不想他在手下人面前提起過去的事情;現在既然要賠罪,不光要露臉,臉皮還得厚,人家廉頗是光了身子,她乾脆穿了身粉紅色的透視裝,隱隱都能看到胸圍內內,夠『坦誠』也夠誘惑,就不信自己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跪在這裡,那小子真能忍心下手?什麼負荊請罪,就是給你個台階下,還能真打人麼…… 「周易,之前種種都是我的不對。你這次上門拜訪高買,雖然隱姓埋名,沒有提及跟我義父的交情,我也是認識你的,我藉著拜山的規矩考較你,跟你拚命,也是我不好,現在是師兄怪我、義父罵我,組織要懲罰我,你如果不原諒我,按家法就要三刀六洞,用沾了水的竹板子狠打屁股,直到皮開肉綻,見到骨頭才算……」 說著說著,古芸目中漸漸含淚,面對組織家法,什麼面子都不重要了,而且她也是真心佩服了周易,卻實是在誠心道歉:「負荊請罪是義父的交待,我自己也願意,跪在你這個當代大高手的面前,我是心甘情願。你打吧,狠狠地打,不用給誰面子,就是……就是別打我的臉,成不成?」 不打臉,打身上打屁股?你穿成這個樣子,讓男人見了就想跟你喝酒、吟風弄月上床聊天還差不多,打你?下得去手麼? 周易苦笑,真不是哥們兒見了女人就腿軟,憐香惜玉有,也說不上被她迷惑,可古芸好歹也算個美女,背個大棍棍嬌滴滴地往這裡一跪,是個男人就下不去手,這是來負荊請罪還是以色迷人呢?別說是她了,廉頗老爺子遇到好基友藺相如,相爺也沒真打他麼。可見一旦負荊請罪,就是沒打算真挨揍,否則何不把自己的腮幫子打腫了再來,那才叫有誠意呢。 他在苦笑,熊姥姥也在笑,大晚不晌的剛吃了飯,就有人排演大戲,她愛看…… 「好了,你起來吧,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本來就沒多大仇恨,我是個男人,不會跟女人計較的,只要你不再胡亂糾纏。」 不輕不重地點了古芸一句,周易笑著走到她身旁,抽出荊條扔到地上:「負荊請罪就不用了,真要打你,你這會兒也沒力氣來見我了對不?就算不衝你,沖王大哥、蘇老堂主,我也不能較真兒啊?古大小姐,你是高買南七省的總香主,那也是能說上話、做得主的人了,我們來了也快有一天時間,現在是否可以說說熊姥姥的事情了?人家好好的賣栗子、怎麼就得罪了你們高買組織,就算姥姥不是普通老太太,那也不會拿雞蛋往石頭上撞,得罪華夏第一幫吧?」 周易這話是對古芸說的,也是對熊姥姥說的;不過看熊姥姥迷惑的表情,周易認為這肯定是個誤會,自己的猜測不會錯,熊姥姥沒必要也沒道理去招惹高買組織,不然還算什麼老江湖? —>文—「這件事我也不是太清楚,還是讓義父親自對你說吧……」 —>人—古芸瞥了一眼熊姥姥,又對周易感激地點點頭,轉身走了:「王師兄和義父都會趕來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書—「哦?」望著古芸窈窕的背影,周易皺了皺眉,蘇定方和王棟居然都要趕來,熊姥姥這個麻煩可惹得不小啊? —>屋—「易哥兒,雖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了高買,可老婆子真的惹不起他們,請你幫我一把……」 聽了古芸的話,熊姥姥也是面色大變,再也無法平靜了。 「姥姥別客氣,我雖然對你瞭解不多,卻知道你不是壞人,只要能幫,我一定盡力。」 周易看看熊姥姥:「你的栗子……還有麼?」 …… 這真是一顆高端的栗子,哪怕已經涼透了,不知道出鍋多久的東西,剝開後還是黃橙橙的,猶如古玉一般的顏色,靠近鼻子聞一聞,有股子暖香撲鼻。 周易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麼熊姥姥賣個栗子也能搞出會員制來,如此美味的栗子,連他這個領悟了廚之大道的當代廚神都看得直流口水,更別說是普通人了。 只不過流口水歸流口水,周易卻不會真的吃,這栗子明明已經涼透了,還有一股暖香撲面,那是陽春三月的奢侈味道……事出常態為奇、過於超出常態則為妖,熊姥姥的糖炒栗子絕對有問題! 這顆栗子並不是熊姥姥拿出來的,會員制的好東西怎麼可能還有存貨?周易見到的這顆栗子卻是蘇定方帶來的。 房間裡就四個人,蘇定方王棟和古芸;這也就是熊姥姥的運氣夠好,存心善念為那些希望小學的孩子,得到了周易的肯定,為她出頭,否則現在就是三堂會審,被高買組織逼問了。 既然周易出了頭,高買要動熊姥姥,那就要先得到周易的點頭才行。蘇定方這是帶著證據來的,為得就是得到周易的支持,否則高買要動一個人,還需要如此費力麼? 「周老弟,你是當代高手,老朽都要自認不及,同時也是杏林天才,恐怕這天下的至毒至邪之物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你看看這栗子裡加了什麼玩意兒?以你我的功力修為,見了都要被誘惑,恨不得立即吞了這顆栗子,簡直比毒品還要誘人!」 蘇定方轉動著手中的栗子,嘴裡嘖嘖稱歎,顯然是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主動說出來,要等周易做出判斷。 「呵呵,蘇老哥已經有了答案,還來問我?」周易笑了。 「也好,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判斷熊姥姥在炒栗子的時候,用了蠱術,只是這種蠱不會要人命,而是讓人上癮,吃了還想要吃,再也離不開它,不是毒品、勝似毒品,周老弟以為如何?」 「差不多,不過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周易搖了搖頭。 第547章 萬欲蟲 「我在歐洲的時候,曾經看過一本晚清時期流傳到國外的醫書,其中有對巫術巫醫的介紹……」 周易不覺想起了在約翰勳爵的藏書架上看到的一本古籍。當時這本書是夾雜在很多藝術類書籍中,並不十分顯眼,封皮上卻有著『大內秘藏』的印記,講述的是清代最牛逼的薩滿醫術。薩滿醫術其實就是早年的巫醫,論歷史淵源,絲毫不比中醫差、甚至猶有過之,至遼金而成教,那時候薩滿巫師出入皇宮都是被待為上賓;清又稱為『後金』在接受漢人中醫的同時,對這些薩滿巫師也是非常崇拜的,大內中會藏有關於薩滿的書籍,一點都不奇怪。估計約翰勳爵的祖上也是個侵略者,是從華夏弄到了這個孤本。 回想糖炒栗子的色澤味道,再結合自己看過的這本『巫家蟲經』,周易雖然不是養蠱的行家,卻還是能夠推測熊姥姥的手段。那天晚上熊姥姥欲語還休,比大姑娘還不痛快,只是說自己用了不會傷害好人的江湖手段,為得不過是熬日子、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卻沒說清楚,今天親眼見到她的糖炒栗子,周易一樣能夠猜出她的來歷。 「這個糖炒栗子中有巫家蟲經中記載的三蟲之一,作用類似毒品,卻不會像毒品那樣傷害人,現代設備也檢測不出。」周易笑道:「比起害人惑人的蠱術,倒是不可同日而語,蘇老堂主倒是想多了。」 「三蟲?」 古芸晃晃腦袋,忍不住問道:「什麼三蟲啊,你說清楚一點。」 「巫家三蟲,瞌睡蟲、萬欲蟲、惑心蟲……」 說到惑心蟲時,周易心中一動,其實巫家煉蟲法和蠱術還是非常類似的,巫家有惑心蟲,蠱家也有惑心蠱,只不過一個是用來做精神治療的手段,一個是能把人變成精神病,發展方向不同而已;至於瞌睡蟲,據說明時曾經大行其道,被一個叫做吳承恩的大作家見過,後來寫進書中,大名鼎鼎;倒是這萬欲蟲很少人呢見到,按照書上的記載,這是巫家用來自身修煉的手段之一,輕易不會見視於人,別說普通人,就是老師兄葉得草和二老師兄夏商元那樣的人物,也未必聽說過。 「瞌睡蟲,這個倒是聽說過,孫猴子常用啊?」古芸畢竟是個女的,好奇之下就壓不住問題:「那什麼叫惑心蟲、萬欲蟲呢?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呵呵,惑心蟲倒是巫家用來打散瘋癡、治療精神疾病的手段,可以理解為一種精神治療手段,不過是驅蟲入七竅,有點可怕而已。這是薩滿巫師的手段,遼金清三個朝代時可以登堂入室,其餘時間都被視為怪力亂神,我也是在書上見過,不可能見過;至於這萬欲蟲,那就更玄乎了,據說能勾引人心萬欲,令人沉迷其中而不自知,偏偏又不傷害人的身體,有毒品的效果而無毒品的危害,本來是巫家煉心煉意的手段,如果用來賺錢,那肯定要發財!」 周易現在已經猜測出熊姥姥的栗子中肯定加了萬欲蟲,就是不知她用的是活蟲體還是蟲粉?估計是後者居多。這種蟲也不知道是如何餵養的,估計比養蠱還要神奇的多,比起問清楚高買和熊姥姥的恩怨,這讓他更加好奇。 「勾引人心萬欲,令人沉迷其中而不自知,又不會傷害人的身體……」 蘇定方一拍王棟的大腿:「他娘的,就是這個了!周老弟,不愧是當代武術高手中醫術第一的,隨便幾句話,就好像你親眼看到了一樣。」周易和王棟都是一咧嘴,一個是腿痛、一個是心裡鬱悶,什麼叫當代高手中醫術第一的?您別是跟郭月光郭大師有親戚吧? 「呵呵……」周易乾笑一聲:「蘇老堂主,熊姥姥究竟跟您有什麼恩怨瓜葛,我倒是非常奇怪……」 「我這個人年少輕狂,不愛讀書上進,就愛舞槍弄棒,十八歲涉足武林,到處找人挑戰,一生沒有子嗣,沒為蘇家傳過香火,是大不孝……」 蘇定方歎了口氣:「甚至在父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在峨眉之巔與人談武論道,等我回去的時候,只看到父親的墓碑。在我成為高買總堂主之前,家裡的事情,都是大哥大嫂在操持,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後因為殫精竭慮,先後離開了人世,只剩下一個侄子,因為早年得了腦膜炎,成了癡兒,我求天下名醫看過,連你那位老師兄葉得草也是無可奈何……」 「這樣?那蘇老堂主一定是非常疼愛這個侄子了?」 周易點點頭,心說麻煩了,熊姥姥的糖炒栗子若是被他的侄子吃了,再有個好歹,這事兒只怕很難善了。 「我在大哥大嫂墳前立下誓言,要讓侄兒一生享受富貴,絕不涉足武林,所以我把名下的股份轉了一部分到他名下,讓他住最好的房子、開最好的車,擁有最美的女人……」 蘇定方歎道:「這些產業股份在外人看來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公司股份,除非是武林人,沒人知道跟高買有關係,知道的人自然也不敢動他一根毫毛;可正是因為我一直不許他和武林有任何牽扯,很多『普通人』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來歷,我又過於溺愛,所以才讓蘇成變成了一個二世祖,而且還是一個只有十幾歲智商的二世祖。」 「這樣的二世祖,肯定少不了風花雪月、狐朋狗黨,有人為了巴結他,難免就會帶他見識一些『好東西』,比如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周易搖頭道:「他吃了栗子後,有什麼樣的表現?」 「只能用瘋狂來形容……」 蘇定方苦笑道:「蘇成吃了那老太婆的糖炒栗子後,大哭大笑,滿臉掙紅,本來是個不解風情的好孩子,居然變成了夜御五女的下流胚子,而且一旦吃不到糖炒栗子,他就會生不如死,做出很多傷害自己的事情來,可不像你說得那樣,這東西不會傷害人的身體……」 「我聽明白可。」 周易歎道:「蘇老堂主,這事還真怪不得熊姥姥,她昨晚對我說過,這種糖炒栗子有兩種人吃不得,一種是練武的人,一種是大腦受過損害的病人。為了防備被這兩種人吃到,她的天價栗子才會搞出一個會員制,購買者的情況她都要詳細瞭解,然後才會出售……想來是有人要拍蘇成的馬屁,才會釀成這種結果,我說句公道話,老太太跟您一樣,也是無兒無女,為了生活、也為了幫助一些家裡窮苦的孩子上學,才會冒著風險出售這糖炒栗子,她也不是有心。」 「老弟,這位熊姥姥跟你有親?」 蘇定方不覺皺眉,他和周易稱兄道弟十分親熱,對旁人可沒客氣過,以他的脾氣,哪怕熊姥姥不是故意害了侄子,卻也脫不了干係,更無法逃脫他的報復。可是周易要為這個老太婆出頭,他就不得不有所顧忌了,永濟抗洪的時候,周易表現出的手段足夠消遣三個他,說到比拚勢力,周易背後也有唐公、李巨成這樣的大人物,而且多半是『那些人』會關注的對象,他可不敢輕易招惹。 「無親。」 「有故?」 「沒故。」 「這就對了。周老弟,我在哥嫂面前立下誓言,任何人傷害到我的侄兒,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那個送栗子的混小子現在已經沉入洞庭湖底了,可我也沒想放過熊姥姥這個始做傭者,老弟你何苦要為他出頭,壞了你我兄弟的情分呢?」 這話讓周易聽得又是一咧嘴,蘇老頭兒夠矯情的,你要江湖輩分隨便論也就罷了,還兄弟情分,我有這麼老麼?乾笑一聲,周易搖搖頭:「蘇老堂主,我和這位熊姥姥確實無親無故,可她的行為卻讓我感動,你是沒見過那些希望小學的孩子,如果沒有熊姥姥,他們中的一多半恐怕都會失去上學的機會……或許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對貴侄造成了傷害,可那也不是她有心的,高買實力再強,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找一個老人的麻煩吧?這次我就為熊老太太出頭了,能給個面子麼?」 「哈哈,周老弟的面子,我當然是要給的,可是有個前提。」 蘇定方眼睛轉了轉,微笑道:「除非是能治好我的侄兒,讓他擺脫糖炒栗子的陰影控制。還有,這位熊姥姥的來歷我也查過了,恐怕讓周老弟你都想不到,這位隱居在貢山的老太婆就是薩滿教最後一位『聖女』!本來薩滿是政府要打擊的邪教組織,我是不想放過她的;不過我也不想因此傷了老弟的面子,這樣吧,治好我的侄兒後,她也要答應為我高買效力。為高買效力,那就是為國家政府效力,自然就可以免除她的責任了。老弟你看行不行呢?」 「呵呵,治病沒問題,就算熊姥姥不能治好您的侄兒,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周易微微笑道:「不過要不要加入高買組織,那就要看姥姥自己的決定了,姥姥,您也聽了這麼久,該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了。」 說到這裡,周易雙肩微微一抖,房間裡頓時起了一陣微風;這陣風消失後,蘇定方等人頓時臉色大變,窗外竟然有人! 第548章 拇指金蟾 蘇定方和王棟都是當今的絕代高手,就連古芸這個打醬油的都是個丹勁,自然知道周易這一手『藏天地』的厲害。當著他們三個人,僅憑內家真罡阻斷視聽,就可以讓熊姥姥從容不迫地聽窗根兒,而且還能跟他們隨意聊天,不被發覺,這樣的手段,已經是出神入化,絕非他三人能夠抗衡。 蘇定方心中暗叫僥倖。周易比起當日在永濟渠時,功力又有進境了,幸虧自己轉圜的快,沒有因為侄兒的事情和他翻臉,否則就憑自己跟王棟兩人,恐怕還真應付不了這位『周老弟』。更何況自己這位義子雖然孝順,卻對周易佩服的五體投地,還收了他一個紅顏知己做弟子,關係非同一般,也未必真的肯和周易翻臉。 此子只能親近、不能為敵啊……蘇定方暗歎一聲,轉頭望向窗外道:「既然是薩滿教的聖女到了,就請速速現身吧,蘇定方恭候大駕多時了。」這都是看了周易的面子,否則一個落了勢的薩滿聖女,他蘇定方還不是想殺就殺、想留就留,哪裡還用許多的廢話? 「呵呵,想不到還有人知道我老婆子的來歷,老堂主真是名不虛傳啊?」 窗戶一開,一個身影縱進了房間。果然是熊姥姥,這位薩滿教最後一位聖女雖然不是武林中人,腿腳卻比年輕人還要靈活許多,倒是讓蘇定方等人微微一愣,仔細觀察後發現她不過是養生得體,腿腳強健,並非有什麼絕世的武功,才放鬆下來。 熊姥姥看也沒看蘇定方等人,卻走到周易面前對他深深一躬:「易哥兒真是老婆子的貴人。老婆子雖然不是武林人,卻在江湖中,也知道高買組織的厲害;這次如果沒有您,恐怕老婆在就會像那名『獻栗子』的人一樣,成為洞庭湖底的一具無名屍體了。咯咯,高買組織好威風、好煞氣啊?原來在現在這個法治社會,也是想殺人就殺人,毫無顧忌……」 蘇定方臉上一紅。熊姥姥挖苦的沒錯,現代社會說殺人就殺人,畢竟是聳人聽聞的事情,哪怕世人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享有特權,法律都無法約束,也不應該當眾說出來,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就是個難堪。 「呵呵,熊姥姥好歹也是巫家第一大教的聖女,怎麼會說出凡夫俗子才會說出的話來?既然人在江湖,就不要說這些可笑的言論吧?」 蘇定方偷眼看看周易,心裡無限鬱悶。他會在周易面前說出這件事,無法是把周易看成和自己一樣的絕頂高手、一個圈子裡的人,卻沒想到居然被熊姥姥聽到了,還好老太太算半個江湖人,不是南方報業的記者公知。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蘇定方久在江湖,殺人奪命在他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周易其實能理解,但是不認同,心裡只是感歎,王棟好歹也是軍方的人,雖然不是警察,卻不該連起碼的法律意識都沒有吧?難道是他做特種兵做得太久了,在國外殺人太多?卻不知道人的出身地位不同,對問題的看法也有差異,王棟出身江湖門派,進入部隊後就直接去了一線,殺人越貨的事情就沒少做過,自己義父殺個該死的混蛋二世祖,就等於為民除害,他支持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反對? 周易沉臉不語,房間中的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蘇定方看出周易不快,乾笑一聲道:「呵呵,剛才我和周老弟的對話,想必姥姥也聽清楚了。走江湖要講義氣,可也要面子,裡子就是再不乾淨,面子也要光亮照人才行,周老弟的面子我已經給了,現在就看姥姥怎麼說了,如果不能滿足我的兩個條件,恐怕我想要全交情、給面子,也是萬難。」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非常明確,看似對熊姥姥說,其實還是說給周易聽,老弟你的面子我給了,可這位姥姥要是不給面兒,高買也是有面子尊嚴的,那就別怪老哥哥我了。周易聽了一笑,不愧是老江湖,能說得話人家全說了,自己再開口說話,那就是不懂事兒,也不合情理,現在就看熊姥姥怎麼應付了。 「有盆麼?不是金屬盆塑料盆木盆,要上好的蟲盆,養蛐蛐的盆就行。」 「蛐蛐盆?有啊。」蘇定方沖古芸點點頭,不一會兒古芸就拿了個蛐蛐兒盆來,四稜八角,裡面培著肥土,直徑有七八寸,雖然不是什麼名家名器,還算是個上等的玩意兒。入秋了,這個漁島上也有喜歡玩蛐蛐兒的人,不缺這種東西。 連周易都好奇起來,熊姥姥還真是老江湖的風範,放著蘇定方的問題不答,先要個蛐蛐兒盆來,這叫掌握主動,厲害啊? 熊姥姥把盆放在桌子上,也不用蘇定方他們招呼,自己拉了個凳子坐下,張開嘴,往盆裡就是一吐。 「小蛤蟆!還是金色的,這麼小,真是可愛啊……」 古芸目光一亮,忍不住拍手誇獎。只見蛐蛐盆中果然多了個小蛤蟆,全身都是金黃色的,也就是拇指大小,趴在盆裡一動不動,小肚子還鼓啊鼓的,十分可愛。 「咯咯,這可不是蛤蟆,叫金蟾,劉海戲金蟾的那個金蟾,沒見過吧?」看了眼蘇定方等人,熊姥姥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這是姥姥幼年時候,教中弟子奉獻的。為了得到這隻金蟾,上百名弟子攀上珠峰,大批人被凍死摔死、雪崩埋了,就是為了姥姥開心。可惜啊,現在的薩滿教已經不復當年之盛,姥姥這個成績的聖女,也是誰想欺負誰就能欺負了……」 瞥了蘇定方一眼,熊姥姥繼續道:「不過薩滿教傳承千年,也不會少了自保的手法,姥姥雖然不練武術,可真要跟人拚命,那也是想拉誰墊背就拉誰墊背……所以說啊,誰都別把誰逼急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噗!」 說到這裡,突然咬破舌尖,向這隻金蟾噴出了一口血霧! 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只才有拇指大小的金蟾就好像被人捅了菊花一樣,猛地跳了起來,在空中轉身張口,『嗤』的一聲,硬是把這口血霧全都吸進了肚裡硬是半點沒糟蹋,跟著『呱呱』叫了兩聲,身體迅速漲大,轉眼就從拇指大小漲到了足有拳頭大,腹部猛地一凹,跟著漲起,張口噴出一種金紅色的汁液來。 熊姥姥早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碗,送到金蟾嘴前,把汁液全部收取在內,執碗的小指頭順手在金蟾腦袋上一敲,金蟾『呱呱』又叫了兩聲,身體迅速縮小,一下跳回到她張開的嘴中去了。 就見熊姥姥的喉嚨聳動了兩下,隨即平復,這隻金蟾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只有蛐蛐罐中的斑斑痕跡,證明這隻金蟾確實出現過,不是眾人在做夢。 「這是上古巫術中的血煉之法,只有我薩滿教擁有最完整的傳承……」 熊姥姥有些得意地將手中玉碗放下,悠悠地道:「以血煉蟲,蟲隨心動,人的各種貪慾、妄想,都可以隨著修煉的時間逐漸被蟲兒感知。蟲兒被影響之後,就會有人的七情六慾、各種正面和負面的思想,可又因為它是蟲不是人,不會受到這些情慾的影響,所以這些情慾會在它的精神識海中被完整提煉出來,隨時都可以排出體外……」 「這是把蟲煉成人一樣,也有思想和慾望,卻又因為是蟲體,不會受到這些思想的左右、慾望的影響,可以隨時排出,這手本事比大德高僧都還要強,這……這就是巫家的手段?」 周易真是有些吃驚,巫家除了在華夏已經逐漸消亡的薩滿教外,還有旁支流傳到南洋、印巴和泰國,修煉者也被稱為『降頭師』這些降頭師要做法的時候,都要借助於蟲豸,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毒蛇、蜈蚣、蜘蛛和蟾蜍這些玩意兒,本來以為他們是故作恐怖神秘,讓人望而生畏的,現在看來並不完全是這樣。佛道高人修煉肉體精神,以人為本,他們不會下這樣的功夫,卻靠巫家旁支的傳承,把腦筋動在了蟲豸之上,想不到還有這樣神奇的效果。 「你這是降頭,南洋邪術!」 蘇定方目光閃爍,華夏政府能夠容許高買組織存在,一來是因為高買站對了隊伍,於國家有功,二來就是因為高買也在為政府默默清除一些不能存在於華夏的教派,其中當然也要包括南洋邪派,事實上正是因為政府和高買聯手,這些巫派後人才會流露南洋的。如果熊姥姥和南洋降頭有什麼關係,就算有周易的面子也顧不得了,他必須要出手清除! 「呸,誰是降頭師了,他們也配和姥姥我相提並論麼?」 熊姥姥怒道:「薩滿教傳承的是上古巫家蟲經,修煉不過三蟲。瞌睡蟲是用來自保;惑心蟲是用來破除呆癡,專門治療巫門醫術也沒辦法的精神疾病;而這萬欲蟲,是借蟲體承載肉身慾望,然後再憑借我們和靈蟲的特殊精神聯繫,從第三方角度去觀察、體會人身萬欲,這是最最高明的修心之法,未必就比佛家、道家的心法差了,又豈是降頭那種旁門左道可以比擬的!」 第549章 忘情萬欲水 「這個倒是蘇老堂主誤解了,巫家三蟲,並非南洋降頭所用的那些蟲豸可比……」 周易笑道:「還是聽聽姥姥怎麼說吧。姥姥,您的糖炒栗子中,莫非是用了這隻小金蟾的口水麼?」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玉碗中的金紅色汁液,這東西是眼睜睜看著那隻金蟾噴出來的,實在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不像是好路數。 「這隻金蟾就是我修煉的萬欲蟲,平時助我煉心煉意,尋求精神突破,比起一般巫者的體蟲,壽命算是長多了。」 周易等人都跟著點頭,您今年都六十多了,這金蟾是幼年所得,最少也過了『知天命』的年齡,在蟲豸之中,那是難得的高壽了。 「普通體蟲壽命短、不等產生智慧就要死亡,所以不會受到巫者七情六慾的影響,也不用擔心它們會產生『人性』、甚至反噬主人;可這只是異種雪山金蟾,不比普通的體蟲,在它五十歲的時候,就有了智慧通靈的跡象,姥姥又捨不得殺了它,所以只能選擇用教中秘傳的過血換心之法,隔一段時間,就要逼出它的靈機智慧。這一碗『忘情萬欲水』,就是它精神識海中的智慧人性、萬種慾望,它吐出了忘情水,智慧就會暫時消退,所以這水對它是有忘情的作用,對普通人而言,卻是一碗凝聚了萬種慾望的銷魂水……」 晃動著手中的小玉碗,房間內頓時暖香撲面,熊姥姥一臉詭異中不乏得意的神色,周易和蘇定方等人卻是聽得面面相覷;巫家手段竟然如此神奇,居然能把蟲豸養出了人性,卻偏偏還能用秘法排出它們的『人性』,化成『忘情萬欲水』。給我一杯忘情水,讓我一生不流淚……想起某天王的歌,周易相信這東西真是比毒品還要毒品的厲害玩意兒,若是普通人上了癮,別說是會員制,就是拍賣制,怕是也不愁賣吧? 「姥姥的糖炒栗子裡面,是否加了這種『忘情萬欲水』?」周易看了一眼小玉碗道:「不知道普通人喝了,會有什麼影響?」 「沒有任何不良影響,只會讓人萬欲叢生,那方面的功能增強,享受椒房之樂……」 熊姥姥六十多歲的人了,竟也微微臉紅:「如果說是影響,或許是在道德方面吧。不過我不並不會賣給普通人,成為會員的人,都是一些有權有錢、私德不修的人,與其讓他們去糟蹋良家婦女、帶了孩子去『開房』,那還不如享受姥姥的糖炒栗子……不過有武術高手吃了這栗子,會傷害精神、動搖元氣,我是不賣的,還有就是大腦受到損害、精神有了創傷的人吃不得,他們的精神本來就比普通人脆弱,很難承受這『忘情萬欲水』。」 「蘇總堂主聽明白了麼?這種『忘情銷魂水』不是姥姥我賣給你侄子的,那個『獻栗子』的湖底怨魂應該就是我的會員,是他不知輕重把栗子給你侄子吃,現在吃出問題來,難道還要算在姥姥的頭上麼?」 熊姥姥一口一個『姥姥』,裡裡外外佔足了蘇定方的便宜,這位薩滿教最後的聖女也不是好相與的,估計年輕時也是個小辣椒。 「姥姥,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售這種栗子?應該不是賣了很久吧?」熊姥姥的會員制度雖然夠謹慎,可如果是長時間實施,難免就會出現這類意外,周易估計她應該賣了沒幾年,這次被高買找上,也是運氣不好,碰到了一個不知死活的二世祖。 「易哥兒還記得在七彩昆城見到的那個玉貔貅麼?」 熊姥姥慨歎一聲:「那個玉貔貅是一個叫媛媛的女孩子親手雕刻出來的,可她最大的希望卻不是成為一名手藝高超的玉匠,而是讀書……」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也沒能實現。媛媛後來得了一場重病,她的父母親到處求醫,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也沒辦法治好她的病。姥姥我那個時候卻一心養煉三蟲,不問世事,等我得到消息,趕去這個孩子家裡的時候,她卻已經不行了。」 「媛媛就是姥姥的鄰居,那是一個非常可愛、聰明、懂事的孩子;她知道家裡沒錢,就從來不會纏著爸爸媽媽要新衣服,過年的時候,白頭村的孩子們就是家裡再窮,都有了新衣服穿,可她卻讓爸爸媽媽把買新衣服的錢為她攢下來,她想上學,她要用這些錢買書本、鉛筆、橡皮。錢快要攢夠了,她卻等不到了,在最後的時間裡,她向父親要了一塊在雲省最廉價的青玉石,自己摸索著刻出了這個玉貔貅,因為她聽說貔貅可以聚財、可以寄托願望……」 說著說著,熊姥姥不覺垂下淚來:「你們知不知道媛媛最後的願望是什麼?她說,她希望天下的孩子都會有書讀、都可以快快樂樂的走進學校……那一刻姥姥哭了,姥姥覺得,很多成年人、有錢有權的大人都不如這個孩子乾淨光明。也是在那一刻,姥姥握著她的小手說,一定要幫她實現願望……」 這不是ccav的煽情節目,不是某大姐的即興演出,熊姥姥淡淡地講述著,卻是震動了每個人的心靈,古芸的眼睛已經紅了,周易在重重地喘氣,王棟低頭不語,就連蘇定方這個老江湖都連連眨動眼睛。 熊姥姥看了這些人一眼,挺了挺胸,聲音卻更加溫柔了:「要實現這些願望,首先就要有錢才行,姥姥會給人治病,卻沒有行醫執照;更何況如果巫醫出現,就算不招來國家的打擊,恐怕蘇老堂主的手下也未必會放過我吧?把雪山金蟾吐出的『忘情萬欲水』加進糖炒栗子,變成不是毒品勝似毒品的食物,讓那些為官不廉、為富不仁的傢伙離不開它,乖乖地為實現媛媛的願望盡一份力,難道不好麼?只是沒有想到,姥姥已經非常小心、非常謹慎了,卻還是惹到了蘇老堂主。蘇老堂主,薩滿教雖然已經沒落,可聖女還是有聖女的驕傲,我是不可能加入高買的,另外,你侄子是早年腦損傷,精神不足,現在受到『忘情萬欲水』的影響,姥姥也沒辦法救他,只能告訴你他不會有生命危險,至於你要怎麼對付我,那就隨便你吧,易哥兒你也不用為難。」 蘇定方愕然。他是萬萬沒想到熊姥姥的糖炒栗子背後還有一個如此動人的故事,女孩兒的願望,老人的付出,這簡直都夠寫成一本言情小說了。與之相比,他那個早年得了腦炎半癡半傻的侄子卻是生活在蜜罐子裡了,老爺子感覺王棟和不久前才由徒弟轉為義女、頗得他寵愛的古芸看自己的眼神兒都有些怪怪的。 聖女就是聖女,誰把這老太太當場個普通老太婆,那一定是大錯特錯;在佔領了道德制高點後,熊姥姥絕地反擊,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這是連個台階都不肯給他下的節奏啊?蘇定方縱橫江湖一生,立即明白遇到了難纏難惹的對手。 「呵呵,原來姥姥還有這樣的遭遇,我倒是能夠理解你出售栗子的初衷了。」 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蘇定方平靜笑道:「不過還要請教姥姥,你說我侄兒不會有生命危險,那麼會不會有不測的變化呢?」 「當然會有,你侄子精神弱於普通人,經受不住『忘情萬欲水』的衝擊,在享受過『忘情萬欲水』帶來的刺激後,他的大腦會被逐漸影響,他會成為一個天才,蟲豸中的天才。」 熊姥姥嘿嘿笑著,好像是在故意挑逗、刺激蘇定方一樣:「『忘情萬欲水』中本來就帶有雪山金蟾排出的蟲類人格,普通人不會受到影響,你侄子就一定會。他在今後的日子裡,會逐漸擁有金蟾的習慣,比如越來越喜歡寒冷、越來越喜歡學蟾蜍『咕咕』的叫,不過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徹底變成一隻蛤蟆的,不過會不會從此喜歡吃一些蚊子、蒼蠅什麼的,姥姥我可不敢保證啊……」薩滿教最後一位聖女是好惹的麼,這最後一句話明顯是故意的,雪山金蟾生活在珠峰這類高絕之處,又怎麼可能有吃蒼蠅蚊子的習慣?所以周易皺了眉毛,這老太太,也夠不給自己省心的,堂堂高買總堂主就是好惹的麼? 「哈哈,哈哈哈,說得好,太好了!」 蘇定方鼓掌叫好:「熊姥姥可真是位妙人兒,照你這種說法,我蘇家唯一的後代血脈豈非是要變成一個半人半蟾蜍的怪物了?這筆賬又該怎麼算法,周老弟你說呢?」隨著他的掌聲,高買的『聚義堂』外腳步聲響、人影晃動,顯然是調動了大量人手。 「周老弟,不是老哥哥不肯給你面子,實在是這老虔婆欺人太甚,一個過了氣的薩滿教聖女也敢如此欺我蘇家,我蘇定方如果不給她一些教訓,今後還用在江湖上混麼?」 蘇定方咬了咬牙,轉頭望向周易道:「周老弟,你我在永濟渠並肩抗洪,有著一段香火情,我兒王棟也是你的好兄弟,難道你要為這個老虔婆跟老哥哥翻臉麼?」 第550章 大侄子你好野 周易笑了。 他是不得不笑,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明明已經有了決斷,還要賣自己一個人情才肯罷休,裡外不吃虧,比猴兒都精。 在永濟渠就交過手,彼此知根知底,蘇定方不會不清楚自己的斤兩,到了混元級別,普通高手來再多也是送菜,他能不明白?如果自己真要為熊姥姥出頭到底,外面這些人夠看麼? 這老頭兒鬧出這麼大的聲勢,無非就是要表決心,周易猜想只要自己動動嘴,他就會立即找個台階下,賣一個大大的人情給自己。人家為了給你面子,連侄兒要變成半人半蛤蟆的怪物的仇恨都不理了,你心裡能沒個計較?將來高買有什麼事情求到你門下,你是幫還是不幫? 歎了口氣,周易微微搖頭,江湖人不好處啊……交情歸交情,利益還是利益。比起蘇定方這根老油條來,王棟倒是可敬多了,微微閉著眼假裝沒看見,不違逆義父,卻也不會對不住朋友;古芸這個京城魔女也算可愛,瞪大了眼睛望著老油條,叫喚著『義父不要啊』,畢竟是個女孩子,她還真是被媛媛的故事打動了。這就是富家子弟,雖說驕傲不講理,卻比蘇定方這種真正的老江湖要單純的多。估計她這個高買南七省的總香主也就是掛個名字,多半還是為了平衡高買與政府間的關係。 一轉眼之間,周易就分析出了這麼多,固然有系統升級智慧攀升的原因,也是他這段時間見過經過的事情漸多,開始有了一定的閱歷。既然看破了蘇定方是在討便宜賣乖,索性也不理他,看他怎麼下台,你個老邦子…… 「咳咳……」看到周易沒搭理自己,蘇定方有些牙疼,不過畢竟是老江湖轉圜的快,望著熊姥姥嘿嘿笑道:「蘇某可沒小看過薩滿教的聖女,千年積累,潛力豈容小覬?不過高買也不是軟柿子,由得熊聖女隨意欺凌!」 太高明了!周易都想鼓掌喝彩伸大拇指,下次您要開演唱會哥們兒一定支持。這話多漂亮?先是說明了預伏許多人手不過是為了防範薩滿教的潛勢力,接著倒把高買說得可憐兮兮,讓人不由感歎,人老蘇家就這麼一根苗兒了,被您老的糖炒栗子弄得人不像人、蛤蟆不像蛤蟆,您老還說風涼話,就仗著後台硬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要不是知道蘇定方江湖門檻極精,熊姥姥萬萬不是他的對手,周易都得深深自責。 「蘇老堂主真是有趣啊,薩滿教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就被政府清剿了,我這個落魄的聖女還能威脅到誰麼?」熊姥姥目光轉動,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姥姥年齡大了,腦子可沒糊塗,這間『聚義廳』內,就有一個人有資格當觀眾,那就是易哥兒吧?您的戲可真好……」 「不可理喻!」 蘇定方轉眼看了看周易:「周老弟,你怎麼說?」他縱橫江湖一生還真沒怕過誰,可這個年輕人卻是他萬萬不想得罪的。周易沒猜錯,他擺出的場面越大,周易的面子也就越大、承情越深,這個買賣是穩賺不賠。要不怎麼說是『高買』呢?『買』東西可以不給錢,買人情也是一個樣子,一身賊骨頭改得了麼?哪裡都得找到便宜,這才叫扛把子。 「哈哈,蘇老堂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周易也懶得跟他鬥心眼兒,乾脆直來直去:「媛媛的故事讓我感動,熊姥姥的精神也讓我佩服!她的事情我擔了,蘇老堂主有什麼不滿意,那就衝我來……」 「周老弟……」蘇定方慨歎一聲,準備按計劃就坡下驢,幫周易撐足面子。 「您先聽我說完。」 周易笑道:「我明白,這次就算我承了高買組織一個人情。我這人不喜歡過夜賬,就衝著跟王大哥的交情,跟老爺子在永濟渠並肩抗洪的緣分,衝著您侄子蘇成的不幸遭遇,我今天就把人情還了,想辦法治好他這個『半人半蛤蟆』的病,您看如何?」 「哎,周老弟,你有把握?」蘇定方眼一亮,他也知道周易的醫術高明,卻沒想到高明到這個份兒上,連熊姥姥自己都說沒辦法,他居然說能治? 「呵呵,我也算個醫生,醫者父母心,既然被我遇上了,難道還要見死不救麼?」周易站起身來,語重心長地對蘇定方道:「老爺子,我周易的人情莫非就這麼值錢,要您如此精心的安排?這聚義堂外的人是不是可以退去了?大晚上點燈熬油的,污染環境啊……」 「周老弟說笑了,蘇成就在內院後廂房,我帶你過去。」 蘇定方的臉皮還是比較厚的,輕輕岔開話,拍了下手掌,就聽一陣腳步聲響,外面的人手迅速退去。 「好啊,那我就見見這位『大侄子』,看看他的蛤蟆性子發了沒有?」 周易哈哈大笑:「蘇老哥您也就是遇到了我,否則您這侄子以後就沒法跟女人親近了。因為無論他跟誰親近,都會被人說成是癩蛤蟆吃了天鵝肉,這多丟人啊?」好歹也是在京都讀過四年研究生的,周易說話也夠損。 聽了這話,王棟的臉頰一陣抽動,古芸更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蘇成她也見過,二世祖也就罷了,還是個十分弱質的二世祖。別人跑到夜總會消遣還知道一振男人雄風,蘇大少就喜歡紮在大胸女的懷裡叫姐姐,偏偏他見到古芸也叫姐姐,古魔女能待見他麼?周易的話讓她非常贊同,要不是有義父在,方成這傢伙可不就是只癩蛤蟆麼? …… 眾人跟隨蘇定方走進一個精緻的小院子,剛跨進月亮門,就聽東廂房裡傳出一個高亢的男人聲音:「姐姐,好姐姐,不是都說好了,你的奶奶布要讓人家洗麼,你說了不算,我告訴叔叔去!嗚嗚嗚……」 好傢伙,這一把聲音得有四十左右了,偏偏是像小孩子一樣撒嬌,這誰受得了?周易這些男人還好,熊姥姥和古芸頓時一陣噁心,想吐。『奶奶布』是什麼玩意兒?看古芸紅紅的臉蛋兒就知道了,那就是女人家用的罩罩。 這貨瘋得太好了,簡直就是天下男人的終極目標,周易現在都想蹲到牆角畫會圈圈兒,認真考慮一下要不要把他從美麗的慾望中拽出來,天知道幫他治好病後,這貨是會感激自己還是詛咒自己? 「芸兒,你就不要進去了,天色不早了,還是回去休息吧。」蘇定方也是糊塗了,古芸巴巴地跟了來,他居然沒注意。 「義父,我就看幾眼……」 「一眼都不能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蘇定方雖說是個老光棍,也能聽出裡面正是桃花朵朵開,何況房中這的這個女人還是他臨時派人從夜總會裡找來的,肩負的任務就是安撫蘇成,門裡的風光能讓古芸看麼?他怕古公來拚命…… 「姐姐,你的腳腳真好看。」 蘇定方一腳將門踹開,三個大男人和熊姥姥一併走進房間,眼前果然是春光明媚,鳥語話多,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眉眼風流的性感女子穿了件皮製女王裝,黑絲襪露趾高跟,一臉冰霜地坐在皮質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拿著皮鞭…… 蘇定方定睛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怒道:「豈有此理,花錢請你來安慰他,你就是這樣……這樣欺負我的侄兒麼!」 也難怪這老頭兒發怒,太丟人了。 他那位寶貝侄子此刻正跪在這位黑絲女王的面前,任憑皮鞭點在他的腦袋上,卻是十分專心地捧著女王的右腳,輕舔著她的腳面,那叫一個小心細緻,等到口水把女王的絲襪都浸透了,他才癡癡地抬起頭來,嘴裡喃喃念叨著:「姐姐,下次奶奶布一定要留給人家洗哦……」 『女王』沒回答,面對蘇定方的發怒質問,想要抽回腳來,卻又想起蘇老頭兒的囑咐,生怕惱了蘇成,一時竟是進退兩難,翹腳難收。風塵女子半江湖,被人生生用直升機帶到這裡,一天一萬元的天價『陪聊費』,她當然知道面前這老頭兒是自己惹不起的,就算把江州城裡面的所有馬仔全找來,怕也不夠人家一根手指戳的:「老先生……」 「哼!你……慢慢抽回腳來,別讓蘇成上火著急。」蘇定方氣頭過了,見到愛侄轉過頭來無比幽怨地看著自己,心裡就是一哆嗦,算了,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就是,別再刺激到成兒就好。 「哎……」 熊姥姥固然是看得眉開眼笑,周易和王棟更是齊齊哀歎,蘇定方也不容易,老蘇家千頃地一根的獨苗兒,如今看來已經是癩蛤蟆了,而且還是一隻有特殊愛好的癩蛤蟆。 「蘇老堂主,別再嚇著孩子,還是讓我來吧。」 周易歎口氣,誰讓自己是醫生呢?既然來了,就得對病人負責,如今看來這孩子不光是受到『忘情萬欲水』的影響,還有很嚴重的心裡疾病,可憐啊。 「大侄子你好,周叔叔來看你了。」 周易走近了幾步…… 第551章 以蟲制蟲 「叔叔,呱呱……」 蘇成望了眼周易,發出不似人類的叫聲,手裡還抓著女王姐姐的腳,眼神兒迷離、臉蛋直抽抽。 周易聽得一愣。得,這是要聽取蛙聲一片啊?這蛤蟆病得趕緊治。當下閃身上去,一指點中蘇成昏穴,把他扔到床上,擺擺手,讓黑絲女王趕緊走人。味道不對,房間裡明顯有腳丫子的滋味,喜歡的說這是原味,不喜歡的就是汗腳麼。 三步走,先放倒老蘇家的獨苗苗;然後銀針鎮魂,讓他精神平穩;第三步就是精神治療,在蘇定方這些內行面前周易也懶得掩飾,直接放出精神力量,透入蘇方體內,查看這『忘情萬欲水』對他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嗯?」 精神治療手段中有『鎮』『平』『合』『撫』眾多手法,基本都屬於現代西醫的範疇;不過周易自從走了一趟西域,對精神治療更有心得,實在是當代第一大家,因此稍一查看,立即發現了蘇方體內有股外來的精神力量,正在他的精神識海中四處亂竄,要鳩佔鵲巢。 蘇方的精神識海不但比普通人要小了兩三倍,而且並不圓美,彷彿有著無數裂痕。這股外來的精神力量跳躍輕浮,沒有人類謹小慎微的諸多顧慮,應該就是通過『忘情萬欲水』轉化來的金蟾『人格』,到了蘇方腦中,真好比如魚得水一樣,興奮的不行;照此下去,恐怕蘇方不僅會變成半人半蟾蜍的怪物,多半會做成一個真蛤蟆! 只是周易有些出乎意料,本以為替一個普通人清除外來精神影響,甚至是幫他癒合受到損傷的精神識海,在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否則也不會在蘇定方面前誇口。不想在試著驅除金蟾『人格』時,自己的精神力與其卻彷彿是在兩個不同維度的空間,一接觸便相互穿過,更別說將其驅趕出去了。 周易此刻就彷彿是一個人類絕頂高手,卻遇到了一名鬼魂,哪怕功夫再強,卻是打不中對方,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運用。 「周老弟,情況如何?」蘇定方見周易露出為難的表情,心裡就是一咯登,暗叫不好。 「姥姥,怎麼會是這樣?」周易沒有回答蘇定方,卻是回頭看看熊姥姥:「常用的精神治療手段,竟然無法對金蟾人格產生任何影響?不知道巫家的惑心蟲是否可以有效?」 自從得到閒人系統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為人治病時遇到阻礙,想起巫家也有很多神奇手段,說到治療精神,或許有獨特的辦法?熊姥姥固然是拒絕了蘇定方,卻不會如此對待自己,周易想了想,還是不恥下問。 「姥姥也沒有辦法。金蟾也在蟲豸之列,產生的蟲類人格、精神力量,和人類的完全不同,易哥兒也是精神修煉的高手,剛才你也感受到了吧?你的精神力量和雪山金蟾的人格精神,就好像兩個不同頻率的電台,彼此之間是很難相互影響的……」 熊姥姥搖搖頭道:「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看著他變成半人半蛤蟆的怪物。」 「照這樣說,成兄弟不是沒救了?」 混元級高手都要修煉精神,雖然側重不同,沒有周易和熊姥姥這樣『專業』,聽還是能聽明白的。王棟聽得連連皺眉,他對蘇成又是討厭、又是同情,心情十分複雜。 周易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床上的蘇成,嘴裡喃喃自語:「蟲類人格……不同的頻率?有了,以蟲制蟲!」 熊姥姥身子一顫,偷眼望向周易,彷彿是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蘇定方和王棟都是一愣,以蟲制蟲,什麼意思?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為什麼巫家要修煉萬欲蟲,也明白了歷史上記載的蠱術高手,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武術不修、佛道功夫不參,卻要去養蠱、煉蠱……姥姥,你們巫門是借蟲類人格煉心煉意,第三隻眼觀看真如、本心,對不對?」 周易霍然轉身,望著熊姥姥,等待她的回答。 「是,可巫門煉蟲也就至於此了,不能等同於煉蠱。」熊姥姥:「所以,我們做不到以蟲制蟲,易哥兒你也別想了,現代社會連巫醫傳承都要打擊,更何況是蠱術,現在就算還有修煉蠱術的人,恐怕也沒有……」 「也沒有能夠修煉出本命神蠱的高手了對麼?」周易微微一笑,此刻他就好像是徹底打開了面前的窗戶,能夠望出千里萬里,得見江山無限,心中大好! 本命神蠱?越說還越玄乎了。 蘇定方連連皺眉,心說這是蜀山劍俠傳了啊?周易看出他心中疑惑,笑著解釋道:「本命神蠱也沒有小說中說得那樣玄乎,隔著千里萬里,就能追魂奪命,現在看來,應該就是煉蠱人期待可以躲避三災的手段,姥姥的一個『頻率說』徹底提醒了我。」 「怎麼說?」說到與修行有關的事情,王棟向來都是最積極的。 「佛家有《三生三世經》《轉世蓮華經》,更有往生淨土的法門,說到底,其實都是對精神的修煉,追求色身腐朽、精神永存,所以歷代佛祖、菩薩,就是圓寂逝去,也會活在信徒的心中,就是因為他們精神修煉成功之後,可以用精神駐世、隨時顯化;道家也有『性命同修』的說法或者法門……」 一竅通百竅通,周易心中如水銀洩地、一片光明:「可是佛家道家的修煉,都需要慧根天賦,成就非常困難,百人修一人成,千人參佛道,半人能升天,這太艱難了。養蠱則不同,所謂本命神蠱,無非就是以人的精神力量融入蟲豸之中。肉體死亡了,人的精神很難保存,這是因為人太複雜,各種私心雜念太多,死後的純精神體萬欲共起,不用被天風吹散,自己就先崩潰了,所以在有生之年,通過修煉蠱術,得到本命神蠱之後,精神就可以進入蟲體,形成蟲類人格……」 「夏蟲不可以語冰。因為蟲類智慧低、見識短,沒有私心雜念,如果人在活著的時候,可以把比較純淨的精神力量融入蟲體,形成蟲類人格,即使肉身死亡了,精神也會變得相對簡單,不容易消散,這就等於延長了生命?」 蘇定方眼前一亮:「這不就是長生之法!」他們這些當代高手,也都喜歡看武俠、劍俠的小說,以前十分不理解蜀山中的那些煉蠱高手,為啥好端端的元神元嬰不煉,偏要去修煉什麼本命神蠱?比如那位千嬌百媚人見人憐的苗疆天蠶仙娘,就是用了幾條天蠶寄托精神魂魄,結果慘死在金蛛之口。現在聽了周易的話,頓時豁然開朗,知道周易所言非虛。 「那倒說不上,最多也就是長生術中的旁門左道罷了,不過這也不失為鍛煉精神力的一個法門,現代社會也沒有『衛道除魔』四處搶掠的峨眉正教弟子,修煉這種本命神蠱雖然未必能脫離道家所謂的三災九難、精神長存,用來治療貴侄這樣的怪病,倒是非常順手的。」 周易真想跳腳,其實以人養蟲的手法技能,在畜牧副職業中就有,他在京都捉古園驅使斗線金紅大戰唐寶的珍珠白,就是用了『人蟲合一』的初級手段,不過那是全面壓制斗線金紅的精神力,接管它的身體,贏了一盤也就沒再想過把這種技能手段發揚光大,如今見了蘇成的『怪病』,又聽了熊姥姥的頻率說,這才觸類旁通,終於理解了巫家蟲道的精深奧妙之處。熊姥姥有些看不起蠱術、尊崇巫家蟲道,其實雲貴苗家的養蠱之術,又何嘗不是從上古巫道中剝離出來的?究竟誰是正宗皇道,那還難說得很呢…… 「易哥兒真是奇人!」 熊姥姥也激動起來,此刻跟高買的恩怨已經不算什麼了,她也擠到周易面前,跟蘇定方肩膀靠著肩膀,眼睛直直地望著周易:「姥姥明白了,要是有人能夠修煉成本命神蠱,可以隨心控制蟲類人格,頻率不同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正是如此!」周易哈哈笑道:「這就是我說的以蟲制蟲,既然蘇成是被蟲類人格侵擾,那就讓更強大的蟲類人格來驅除吧;否則再高明的心裡醫生,也無法為患有精神疾病的小貓小狗治療對麼?」 「周老弟,你就是我蘇家的貴人,說得太有道理了!」 蘇定方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熊姥姥的大腿上,他就這個毛病,之前是王棟挨的近,如今卻是熊姥姥挨的近了,於是就遭了池魚之殃。 「老傢伙,你幹什麼!」熊姥姥狠狠瞪了他一眼,臉上竟是紅了一下。 「呃……抱歉抱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傷害,所以我老人家一向是拍別人的,沒想到你湊上來了,沒看清楚。」 蘇定方望了老臉暈紅地熊姥姥一眼,心中微跳:「這老虔婆的大腿倒是蠻有彈性的,還會臉紅。嗯……薩滿教的最後一位聖女麼,有點意思……」 「什麼人啊,下次看清楚了。」 熊姥姥又剜了他一眼,心卻跳得更厲害了,六十多年守身如玉,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欺負』呢…… 第552章 治療癌症的契機 「蜈蚣、蠍子、各類毒蛇、蟾蜍、大蜘蛛!洞庭附近沒有,就給我到各處山川、原始森林中去尋找,還有蠱盆……對了周老弟,蠱盆是什麼樣子,你見過沒有?」 蘇定方下達的一個個命令讓高買弟子們暈頭轉向,啥時候堂堂高買成了五毒教了,還蠱盆? 「蘇老堂主,您先停停……」周易連忙阻止:「蠱家秘傳的東西,也不是看上幾本武俠小說就能學會的,我也沒見過蠱盆是啥樣,不過我手邊剛好有條熟悉的蟲兒,也不用這麼折騰。還是讓您的手下歇息吧,等上幾天就成。」 閒人系統有畜牧副職業是不假,也有人蟲合一的手段,卻更多是偏於馴養、控制蟲豸的方法,並不是地道的蠱術。不過周易的斗線金紅得過性靈之光,已經漸漸生出靈性,生命也遠遠長過普通蛐蛐兒,更難得的是周易控制過這只蟲兒,比較得心應手。據說在唐寶手中,這只蟲兒還是保持著十分旺盛的生命力,可見是大有可為,要回來就是了。 「你手邊就有?」蘇定方頓時一喜,熊姥姥也十分奇怪地望著周易,巫家養蟲也要耗費心血時間,還未必就能養成,她是薩滿聖女,活了六十多歲也就一條雪山金蟾和兩只用來防身的『瞌睡蟲』,就已經十分消耗精力了,周易明明不是此道中人,居然說有就有,這也太玄乎了些。 「不錯,不過要蘇老堂主派人去趟『望氣別院』,從唐寶手裡要回來,這位大少爺在我家住得不亦樂乎,讓他自己送過來估計是不肯的。」周易說著給唐寶打了個電話,說定了讓人去取,聽說是去取只蛐蛐王,王棟大感興趣,自告奮勇要去跑一趟。 坐武直去,基本是今晚走明日回,天色已經很晚了,周易沒啥,熊姥姥卻打起了哈欠,各人回各人處休息是正經。 蘇定方是標準的前倨後恭,而且不是對周易,是對熊姥姥,不但親自將兩人送來,還特別叮囑廚下專門做了紅棗銀耳蓮子羹送來,這種甜膩膩的東西男人多半是不愛吃的,周易一猜他就是沖得熊姥姥。因為那一巴掌,這老頭兒動了念頭麼?男女之間的感覺很難說,越是前一刻還在橫眉冷對、後一刻就能好成兩個人球,不是冤家還不聚頭呢,周易肚裡偷笑,別說,老光棍配上老處女,高買總堂主對薩滿教聖女,這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洞庭湖的環境不錯,周易也沒有睡意,正想出去看看月色,卻聽到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聽就是熊姥姥的,乾脆打開門笑道:「姥姥這麼晚了還不睡,找我有事情麼?」 熊姥姥倒是被他嚇了一跳:「易哥的耳朵真靈,姥姥想來謝謝你。」 「呵呵,白天不是謝過了麼?這次我也不完全是為了姥姥出頭,為得是那些受過姥姥幫助的孩子,媛媛的願望……對了,就是姥姥不來,我也想找你談談呢,姥姥請進吧……」 把熊姥姥讓進房間,打開門兒、開了燈,君子不欺暗室,哪怕對老太太也得一樣。周易為熊姥姥倒了杯茶,笑嘻嘻地道:「我準備在白頭村附近設立一個便民醫院,為孩子們和附近的鄉親提供一些醫療保障,另外也想捐助一些物資和金錢,對學校進行一些合理的擴建,比如加入初中、高中班級,姥姥幫助了孩子們多年,孩子們親近你、你也對這裡的情況熟悉,不如就由您出面,做這家學校的名譽校長,負責學校擴建的一些工作,您意下如何?」 對於捐款義行,周易的論點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因此也不會扮演救世主去資助全國的希望小學、初中和高中,那樣做基本等於打了政府的臉,為智者不取;他就是被媛媛的故事感動,盡些心力,也為山區小學設立一個標榜,呼喚更多的善心人士參與,是對政府的幫助、也是提醒。 不是不相信程棟他們,任何優秀的領導者都難以保證政令完全通達、更難保證基層出現領導內行的外行和貪腐者,山區小學的校長和老師們雖然是內行,卻未必能應付那些老油條,熊姥姥對山區情況瞭解、對孩子們有感情、最難得還是位老江湖,有她看著,自己就可以放心攜美入貴,只等蘇方那孩子脫了蛤蟆性,就可以放心離開了,什麼都不會耽誤。 「易哥兒真是了不起,不僅是我老婆子的貴人,還是孩子們的貴人呢……」 熊姥姥連連點頭,從懷中摸出一個藍色錦盒來,放在了周易面前:「易哥兒,雖然我老婆子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媛媛雕刻的這隻玉貔貅,卻知道你想要得到它。這東西……就送給你了,你一定要收下!」 「哎,這可不行!」周易連連擺手:「這是媛媛的遺物,留在手裡是您的念想兒,我怎麼能要呢?」現在想來,玉貔貅中出現的純淨願力顯然是來自於媛媛這個小姑娘,無論是熊姥姥還是蘇定方,都沒有能力發現,有本事『揀漏』的也就是周易了,可聽過了媛媛的故事後,他卻完全沒有了『揀漏』的想法,面對那個故去的純純女孩兒,這樣的想法和犯罪差不多。 「要是沒有你,姥姥恐怕逃不過這一劫,媛媛的願望也就永遠無法實現了。易哥兒,你幫了姥姥、也幫了那個可憐的女孩兒,所以你比姥姥更有資格擁有這隻玉貔貅。」 熊姥姥搖搖頭:「你如果不收下,姥姥和媛媛都會怪你。易哥兒就不要推脫了……」老太太很堅決,把玉貔貅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就走:「易哥兒,姥姥是薩滿教的聖女,說一不二,就這麼定了!」 看著老太太的背影,周易笑了,人家是誠心要給,自己要是還不收,那就不是客氣,而是侮辱了。 今天晚上有事情做了。 拿起玉貔貅,精神力瞬間透入其中,《寶瓶降魔法》發動,這只用精神力形成的寶瓶可以降服那些不夠純淨的願力,對玉貔貅中純靜的精神力更有無限妙用,周易想要進一步瞭解媛媛的想法,近距離觸摸這個孩子的思想。 幽藍色的精神識海中,漸漸凝聚起一股透明無瑕的精神力量,在寶瓶口處緩緩成形,那是一張女孩兒的面孔,瘦瘦尖尖的,卻有著兩隻大大的眼睛;這個叫媛媛的女孩兒在開心的笑著,純純的願望就像水銀一般,滲入瓶口,沉進周易的精神深處。 沒有來自異教徒的喧囂和盲目崇拜、沒有代表著七情六慾的執念,她的願望就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沒有半點雜質,和周易的精神力相互融合後,就立即明白了周易的心思,女孩甜甜的笑著,逐漸消失在周易的腦海中。 這一刻,周易感覺到了媛媛的歡樂、喜悅,那是一種大歡喜、大快樂,而他就像是精神上的『雷鋒叔叔』,幫了這個女孩最後一把,讓她終於可以安心地離開。『人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的悲劇不會出現了,媛媛的願力雖然沒有任何功利思想、更沒有受到任何教派的影響,可是在熊姥姥手中時,還是帶著一點點遺憾和期待,她在等待,周易讓她感受到,她的期待將不會變成無休止的等待,所以她快樂了,化為最純粹的願力,徹底和周易相互融合;而周易,就是給了她真正解脫、得到大悠然的一位英雄。 悠然英雄!被幫助的媛媛是快樂的,周易也是快樂的,在默默的交流過程中,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佛道兩家都夢寐以求的『一念金』 『縱是萬念成灰、也難一念成金』 佛家終日參禪,追求的是徹底放下、四大皆空、萬念成灰,可縱然萬念成灰、也是有痕跡的,六祖說得本來無一物,根本就是流於了口頭禪、機鋒禪,既然本來無一物,你有何必計較、還要吟念出來?佛家都要為下一劫安排未來佛祖,這是無一物的境界麼?說說容易,做到何其難。反倒是五祖慧能身如菩提、心似明鏡更為可行,這個菩提明鏡,就是一念成金,不成灰燼,灰燼也是髒東西,那個是枯木禪法了。 這一抹純靜的願力,無人我相、無執念,自然也就無人蟲之別,什麼人格蟲格、什麼頻率之說,都再也無法阻擋周易的精神思想,從這一刻起,他的精神思想,可以光照自身,漸漸惠及外界、世界、這個地球! 心中靈犀發動,周易的精神力成功滲入了儲存在丹田中的性靈之光,第一次弄清了性靈之光的本質是什麼,那是愛、是信任、是仁義禮智信,是一切一切的正能量所化,難怪它能夠恢復人的元氣,挽救人的生命,甚至是逆天而奪命! 緊接著,精神力再次透入被性靈之光包裹的惑心蠱中,眼前蟲影迷離,慾望分至,沒有像遇到蟲類人格時一觸即過,而是讓周易在瞬間把握住了一些什麼,熟悉的系統音再次響起:「主人精神純潔度提高,新物質基因接觸,建議完成基因對比測試……」 「新物質基因,完成基因對比測試?」 周易先是一愣,跟著大喜,葛老人有福了,全天下的癌症病人終於有希望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啊! 第553章 誰結的賬? 自從提取了葛老人的癌症樣本,周易不知對比了多少來自全國各地醫療研究所的基因樣本,最好的結果就是稍稍減輕癌症病人的痛苦,卻一直找不到可以徹底消滅癌細胞的合適基因,這件事都快變成周易的心病了,不想這次得到媛媛的願力為引,周易的精神力居然可以成功透入惑心蠱中,引起了系統反應。 得到惑心蠱後,周易曾經數次用精神力探索,結果每次都是無功而返,唯一用過一次,還是給古大小姐下陰手,曾經讓驕橫跋扈的古大小姐變成了嬌滴滴的懷春大姑娘,差點沒暗戀上他;好在丹勁高手的抗性還是蠻高的,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惑心蠱的作用漸漸消除,不過古芸的性格也有了些許改變,雖然也會在周易拜山門時出手伸量他,卻多少知道了進退,否則就算有蘇定方和王棟的囑托,她也做不出負荊請罪的事情來,換了以前,必然是仇上加仇、想方設法地找回面子,為周易增添無窮麻煩。 誰說蠱術就一定是害人的陰邪玩意兒?至少對古芸來說,這就是一劑良方,周易這次陪柳絮入雲省,就是打了順道去貴省苗嶺的主意,當日在香江的時候,他可是從師勝素和方卉那裡問清了苗寨的名字和位置,就是想要一探神秘蠱術的究竟,以當代醫神的眼光來分析這玩意兒的醫學價值。卻想不到沒等他進入苗嶺,媛媛和閒人系統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周易立即激活了基因配對檢測功能,如果能夠攻克癌症,能不能因此獲得諾貝爾醫學界倒是無所謂,他並不缺名譽金錢,能為天下病人減輕痛苦、激勵一下多年波瀾不驚縱使投入了神農門這塊石頭也還是任重道遠的華夏醫學界,這才是善莫大焉。 整個檢測過程是以消耗周易大量的精神力為代價的,好在哥們兒還頂得住,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檢測結果終於出來了:基因配對的契合度首次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三十三!比起之前百分之零點幾、一點幾的契合度,這簡直就是零的突破了! 狂喜之下,周易嘿嘿傻笑了半天,還好知道壓制,沒用上內家真罡,否則這整個漁島的大公雞估計都得尊他為王,跟著一起亂叫了。 純粹的基因配對就能達到百分之三十三的契合度意味著什麼?如果現在周易就親自主持一家醫療研究所,聚集一幫精英開展研究,經過幾年的臨床驗證,就能靠這偶然而得的惑心蠱成功治療相當一部分癌症的早期中期患者,哪怕不是根治,也能將最重要的一年存活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憑著就能成為當代最權威的醫學權威,甭管中醫還是西醫,全得仰視他周大閒人。 周易明白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道理,儲存在體內的『惑心蠱』有限,別說製作出面對全國供應的基因抗癌藥物,恐怕都應付不了研究所的需求,而且蠱種單一,這恐怕就是基因契合度無法超過百分之五十乃至更高的原因,苗嶺之行需要提上日程了,治好了蘇成的蛤蟆病就上路,建設『綠色醫療點』和擴建山村學校的事情反正也不用他操心。 這個晚上居然失眠了,一來是開心激動,徹底攻克癌症、告別絕症時代這樣的大事件,就算擱在周易身上也一樣無法淡定;最要命的是在西域鎮壓吸收到精神識海中的那些龐大願力,媛媛的純淨願力被周易吸收後固然是為他帶來了好處,卻也帶來了連鎖反應,這些帶有強烈宗教信仰的願力就像是一窩被捅破老巢的馬蜂,在精神識海中鬧騰起來,觀想了幾次降魔寶瓶都鎮壓不住。這還只是來自西域謎宗的信徒願力,周易無法想像要是再多上道家、儒家、馬列家的幾種願力,那得鬧騰成什麼樣子?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春風吹戰鼓擂,這些願力誰怕誰? 「尼瑪,怪不得歷史上有無數宗教信仰,結果能夠利用萬千願力保住來世神通的就只有一個西域謎宗,這恐怕還是他們研究了很多年才有的結果。不過願力的作用只怕不止於此,媛媛的純淨願力被我吸收後,讓我的精神力量都有突破,如果不是被這些來自西域的願力影響,就算沒有斗線金紅,治療蘇成也是輕而易舉;如果我能夠得到純淨的願力,是否可以讓老爸老媽、姐姐和柳絮她們共享結果,普通人無法開悟,得不到大歡喜大快樂,無法是被各種誘惑蒙住了眼睛,不肯去用心求證,如果讓他們嘗到了甜頭兒……」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周易還是第一次浮想聯翩、輾轉反側,似乎群雞報曉的時候,才沉沉睡去,彷彿又變回了那個『普通人周易』一樣會入睡困難、失眠。 …… 王棟做任何事情都像是在完成軍事任務,這種風風火火的爽朗做派直接打斷了周易的美夢,你娘的,再晚來一步,哥們就快見到白玉京了,剛好撥開雲霧,你就撥開了哥們兒的秋涼被? 「周易,蟲來了,義父說等你睡醒了再說,我感覺沒必要,堂堂混元高手,還像個娘們兒一樣賴床麼?我看著起急,再說熊姥姥都起了。」 把從唐寶那裡奪來的那個三河劉蛐蛐葫蘆往周易手裡一塞,這貨拉起周易就走:「拜託了老弟,動作快點,聽說今天早上蘇成的病又發了,鬧著要吃皮蛋蒼蠅粥、還強烈要求在粥中加些蛆蟲,奶奶的蒼蠅好辦,卻讓咱們到那裡淘換蛆去?又不是上個世界,這年頭兒就是在漁島上也都普及抽水馬桶了……」 「嘔!你還讓不讓我吃早飯了?」周易聞到了飯菜香氣,心情好胃口就開,本來想美美來頓早餐的,被他這一通說,別說哥們兒是個準備娶媳婦過日子的俗人,就是四大皆空的大和尚也吃不下東西了。 「呵呵,倒是我的不好,走吧,先去聚義堂,義父和熊姥姥他們都在吃早點呢,就你最懶,都混元高手了,還睡到屁股曬太陽?」王棟連連搖頭,倒不是因為周易睡了懶覺,只是覺得如此憊懶的一個傢伙,成就卻被自己高了許多,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按說要拼爹的話,周易應該不是個兒啊? 周易也想弄好了蘇成的病早早離開,就沒跟他廢話,迅速趕到聚義堂吃了頓豐盛的早餐,就在一票人的擁護下進了軟禁蘇成的『病房』,王棟倒是沒有絲毫誇張,離多遠就聽蘇成在鬧騰,房間裡有碗盤落地的響聲,還夾雜著他聲嘶力竭地大叫:「呱,粥裡的蒼蠅太少了,連蛆都沒有,怎麼吃!」 「嘔……」這次要吐的是古芸,今天請出了那位夜總會女郎,她本來是想觀摩周易治療、如何以蟲制蟲的,聽了這話轉頭就走,要不是有丹勁修為,隨時可以觀想腸胃,控制上湧的食物,她這會兒早就噴了。 「瞎胡鬧!」 蘇定方老臉掛不住了,一把推開房門,這次不用等周易動手,他先點了侄子的昏穴,免得在『心上人』面前丟人。老木開花花更盛,多年修煉童子功的蘇老堂主也不知是姻緣到了還是怎麼地,一向對女人不假辭色的他現在是越看熊姥姥越順眼,有點情竇初開的意思。 把蘇成放平在床上,周易取出兩根銀針,往他左右四白穴上一扎,蘇成的嘴巴立即張開,真好像一隻蛤蟆。 打開蟈蟈葫蘆,倒出了這只斗線金紅,這小蟲也有趣兒,見到周易,竟然張開翅膀繞著蟈蟈盆轉了一圈兒,叫得極為歡快,就好像是見到了周易這個舊主人,在賣萌撒嬌一樣。眾人正看得有趣,正想看看周易該如何控制這只蛐蛐兒,卻見它跳了兩下,猛然拔高,在空中來了個前空翻,直接落進了蘇成的嘴裡,蹲在舌頭上不動了。 人體七竅直通腦海,周易這次是人蟲合一,利用斗線金紅的蟲類精神,進入蘇方的蟲類人格,雖說是曾經用『悠然之心』溝通過斗線金紅,這只蟲也有些通靈,可蟲就是蟲,不可能有金洋洋那樣的智慧,周易這也是第一次,自然是慎之又慎,讓它距離蘇成的精神識海越近越好。 而且從昨天晚上就開始造反的那些西域願力也在干擾著周易,還好是得到了媛媛的純淨願力,系統基礎功法又剛剛升級,精神力強大無比,否則周易還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害了斗線金紅、或者把自己變成了『蛐蛐人』,那樂子可就大了。 好在畜牧技能中的人蟲合一法極為神妙,之前周易又見識過蘇成的『蟲類人格』,一通百通,控制蟲類的手法絲毫不在熊姥姥之下。沒用多久,他的精神力量就成功通過斗線金紅的腦部,以蟲類特有的頻率發送了出去,走七竅入靈台,沉入蘇成的精神識海之中,很快就與那屬於雪山金蟾的人格精神相遇,這下不再是一穿即過,而是引發了一場『遭遇戰』。 戰鬥的結果不問可知,周易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很快就將蘇成體內的蟲格精神迫出體外,被周易鼓起一口罡氣,吹得乾乾淨淨。 「幸不辱命,貴侄沒有問題了,可他早年受到的創傷太大,腦力受創嚴重、精神衰弱,我也沒有治療的辦法,開個方子給你,慢慢溫養吧。」 撤回精神力,將斗線金紅裝進蛐蛐葫蘆放回懷裡,周易寫下了一個安神養心的方子遞給蘇定方:「蘇老堂主,高買與熊姥姥的恩怨可以就此一筆勾銷了吧?」這話其實等於白問,蘇定方現在看熊姥姥的眼神兒都不對,連古芸都瞧出來了,勾搭成奸都來不及,還會找麻煩麼? 最美不過夕陽紅啊,蘇定方的老年情看似荒誕不經,仔細分析還是十分合理的,這老傢伙一輩子打打殺殺,當了高買的扛把子後更是高高在上,誰敢在他面前無禮?偏偏在垂暮之年遇到了熊姥姥,對他毫不客氣,賤骨頭一犯,幾十年壓抑的情慾噴薄而出,沒有比這更合理的了。 「哈哈,當然當然,老弟辛苦了,我已經備下酒宴為你慶功。姥姥,一起來吧?」 尼瑪,這老貨居然青澀的不行,邀請熊姥姥的時候,像個初出茅廬的小正太般連連搓手,看得周易差點沒吐出來,比他侄子還噁心! …… 回到白頭村的時候,周易居然見到了和柳絮說笑的程棟和陳道平。這倆貨比他早到了兩個多小時,程棟是接了他決定在白頭村附近的貢山山區內建立『綠色醫療點』的電話後親自趕過來考察的,貢山在蘇定方贈予的『華夏眾生圖』上,也是優先考慮的地點,只是要建幾個醫療點、建在哪裡的問題,既然如此,他也犯不上讓董事長不高興,決定就在白頭村、刀家村和黑打村三個村子間設一個點,看好之後,就讓陳道平負責具體事項。這是在貢山建立的第一個綠色醫療點,又是董事長親自指定的,他必須要親力親為。 至於擴建學校的事情,在周氏集團更是毛毛雨,和熊姥姥碰過頭後,程棟完全認同董事長的眼光,直接拍板決定,人力物力由集團提供,熊姥姥負責一切事項。這還省了他開工資呢,熊姥姥那是老江湖,幾句話一交流,程棟就知道這老太太相當不簡單,要不是年齡太大,據董事長說還面臨一場轟轟烈烈的夕陽戀,他都想挖到公司當高管了。 有效的企業管理者是絕不會事事躬親的,安排完白頭村這邊的事情,周易直接徵用了陳道平剛買的那輛牧馬人,在小伙子淒欲絕的目光中揚塵而去,揮揮手,只留下了領導者的風采…… 當天下午5點左右,牧馬人在貴州六枝附近下了高速公路,順著國道走了一陣,前方現出綿延群山,橫亙於天地之間,猶如一條怪蟒也似,苗嶺山脈快到了。按周易在附近購買的大比例地圖顯示,從這裡入山,再走五十公里左右,就是第一個寨子,名叫『駐馬寨』,是個供人駐畢補給、休息的地方。 周易看看油表,將車開到旁邊的一個加油站加滿了,和柳絮稍稍吃了點零食墊墊肚子,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才正式進入神秘的苗嶺。 雲貴地區的山路不比北方的平原公路,一面靠山,一面就是懸崖峭壁,而且遇到狹窄處,也就剛夠兩輛車並行通過,苗嶺又是雲貴地區出名的險地,一路行來,就連周易都是觸目驚心,柳絮縱然是練過了武術,也是看得臉色發白,到後來乾脆不敢去看身邊的懸崖了。 不過險則險矣,一路上的風景卻是不錯,坐在車上遠遠望去,只見下方房舍如棋、行人如蟻,貴省河流湖泊又多,猶如塊塊美玉,散落田間,如同圖畫一般。牧馬人一座山頭一座山頭的繞過,到了高處,雲霧就在車窗之外,彷彿進入了仙境,眼前的美景也讓柳絮漸漸忘記了危險,心情開始放鬆下來。這樣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鐘,『駐馬寨』便到了。 這個寨子處於苗嶺山脈的西面邊緣,是入山的第一個山寨,受經濟大潮的影響,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原汁原味的民族風情保留下來了,寨子內不但有加油站,還有飯店、旅店和茶館,居住在這裡的不光是苗人,還有白族、侗族和漢族人。寨內人口過千,如果不是在群山環抱之中,倒是與平原地區的鎮子沒有多大區別。 這會兒周易不餓,柳絮的肚子卻已經開始『咕咕』叫了,於是找了家看上去環境還不錯的竹樓小店,點了些苗家土菜,新鮮的果子,和苗傢俬釀的『糯米酒』,邊吃邊聊,倒也別有風味。等到吃飽了,又叫上茶來,卻是常見的綠茶,品質也就一般,周易乾脆把從七彩昆城買來的『普洱茶』泡上了,喝起來卻比這店裡的綠茶強了不少。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周易用手機的gps地圖查看了一下,估計在落日前可以趕到下一個寨子,沒必要在這裡住宿,於是招手叫來了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苗女,漢語說得非常流利,她看了看周易等人笑道:「先生,您的賬已經有人結過了。」 「嗯?」周易微微一愣:「我們的賬有人結過了,你沒搞錯?」 「不會錯的先生,我這裡還有您的照片呢。」說著,苗女拿出了一張照片。周易接過來一看,照片上顯示的正是自己與柳絮在柳老太太生日會上的場景,心中不由大奇,這張照片怎麼會跑到了千里之外、苗嶺山寨的一個女人手裡?柳絮接過去看了,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結賬的人在哪裡?這張照片又是什麼人給你的?」 周易微微皺眉,背地裡幫自己結賬的這人行蹤有些詭異,而且自己剛一進苗嶺,對方就能知道?這也未免太懸了點兒,現在不知道對方是友是敵,不得不小心從事。 第554章 苗嶺深處 「對不起先生,我也不認識那位幫您結賬的先生,而且他半個多小時前就提前來過了,給了我五百元錢……」女服務員也非常好奇地看著周易,周易他們四個這頓飯才不過花了三百塊不到,按結賬那人所說,剩下的錢可就是她的小費了,這種好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呢。 「哦,是這樣?」 周易微微點頭,他看得出來,這個苗女沒有說謊,只是莫名其妙跑來拍自己馬屁的這個人行事實在詭異。 「易哥,該不會是老四吧?」雖然還沒正式結婚,柳絮儼然已經是『周夫人』了,也跟著叫周光旺老四,周廣旺也是嫂子嫂子地叫著,嘴甜得不行。老四家就在苗嶺,柳絮自然第一個就猜到了是他。 「你當老四是克格勃呢?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什麼時間來這裡,更不可能有我們在生日會上的照片。」周易搖頭笑道:「再說我臨來的時候接到老四的電話,這哥們兒想通了,願意到珠光寶氣公司上班,我已經讓劉哥為他安排了,估計這幾天他就得起程奔楚都,哪還會有時間幫我們結賬。」 「那會是誰呢?跟演電視劇似的……」 「管他呢,有人願意幫咱們結賬還不好麼?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該出現的時候對方自然會出現,比比誰更有耐心就是了。」周易笑道。 吃完晚飯,在駐馬寨找了個還算乾淨的旅館湊合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兩人駕車離開了『駐馬寨』,向苗嶺深處駛去,越向前走,車輛越是稀少,側面山崖之上,開始有蜿蜒涎跡,彷彿龍蛇;攀附在山崖上的籐條,漸漸有兒臂粗細,偶爾還能見到籐條綠苔之中,有五色斑斕的蛇類爬動,被車聲驚動,一閃即沒入籐葉叢中,女人天生怕蛇,柳絮看到這種景象,忍不住掩唇驚呼,一頭扎進了周易懷裡。周易暗笑,這丫頭越來越會來事兒了。 此時已經深入苗嶺百多公里,裡面雖然山水更佳,但是環境卻也比外面惡劣了一些,尤其是蛇蟲毒蟻太多,防不勝防,所以大部分旅遊團都不會組團深入,像方卉上次,也是趕上了蛇蟲冬眠以後、驚蟄之前,否則也沒有機會深入苗嶺。 正因為越往苗嶺深處遊人越少,甚至沒有遊人前去,所以裡面的寨子不比外面的繁華,就連路況也不如初入苗嶺時候的了;雖然車輛越來越少,周易開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遇到一輛對頭車,但是路面情況卻越來越糟糕,不但開始變窄,而且還變成了石子路,時不時的還遇到個積水的大坑,需要小心繞開,車速頓時降了下來。 柳絮越看越擔心:「易哥,這太危險了,要是在日落前趕不到下個山寨,我們怎麼辦啊?在這種山路上開夜車太嚇人了。」 還沒等周易回答呢,辟里啪啦的豆大雨點就砸在了玻璃上,這雨居然說來就來,事先連半點警兆都沒有,而且越下越大,激起的雨霧竟然有一人多高,接地連天茫茫一片。 周易將遠光燈和霧燈一起打開,也不過才能照出三四米遠,在這種環境下根本開不快,車速直接被他降到了十幾公里,就這樣小心謹慎,還有幾次轉彎的時候方向打得不夠及時到位,牧馬人的兩個後輪都伸到了懸崖外面,也幸虧是四輪驅動、而且動力強悍,要是換了普通的兩驅車,早就摔下懸崖了。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深山之中天色本就昏暗,再被雨雲這一遮擋,頓時四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又刮起了大風,裹起雨粒拍打在車窗上,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路旁樹木在風中搖動,在車燈的映照下猶如群魔亂舞,在這種環境下不要說是柳絮了,就連周易也有些擔心,身邊可就是幾百上千米的懸崖,萬一摔下去,別說一個嬌怯怯的柳絮,就是他也一樣要變成肉泥! 仔細看了一眼導航儀,周易眉頭皺得更深:「這片地區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停雨了,而且我們距離下個寨子還有一百公里左右,在這種環境下是不可能趕到那裡住宿了……」 「啊,那怎麼辦啊,難道今天要住帳篷?」柳絮嘻嘻一笑,居然有些興奮,女人就是這樣,剛才還一驚一乍的,這會兒滿腦子想得卻都是和心上人同住一個帳篷,聽取雨打棚頂『啪啪啪』的浪漫情趣。 「睡帳篷?」周易輕哼道:「大山裡陰氣本來就重,又趕上大風雨,想扎帳篷也扎不起來,就算是紮起來,在帳篷裡睡一夜也要活活凍死人的……別看你練了幾天武術,一天不到化勁、沒有寒暑不侵的功夫,就禁不起這樣的折騰。除非,是我一個晚上都把你摟在懷裡,還得抱得緊緊地,你沒意見吧?」 「你說呢?」柳絮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可看那眉眼生春,巧笑如花的樣子,顯然是千肯萬肯了。 「雖然我很想,可還是要為我未來媳婦的健康考慮,萬一我睡著了,忘記了抱緊你可咋辦呢?還是先找找看,如果運氣夠好,說不定能找個山洞什麼的……」周易一打方向,牧馬人拐過個彎兒,開始向山下行駛。 果然,下了這個山頭後,在兩山之間,有五六公里的平路,但是路旁並沒有農田,而是斜斜向上的坡地,隱約之間,能見到在左側的坡地上,似乎有兩點如豆燈光,和簡陋的房屋,像這樣在深山間獨居的山民,在雲貴兩省的深山中還是可以見到,他們通常不與外人接觸,在這種風大雨大的天氣,更不用想他們會開門。(這種脫離村莊的山民房屋,光暗親自見過,不是瞎掰) 而且那兩間房子距離公路怕不有上千米的距離,要是費盡力氣爬了上去,卻被人拒絕了才是慘事,周易想了想,把車停在路邊,車燈全部打開,也不熄火。 「柳絮你在車上休息一會兒,我下車去找找看。雲貴地區的地表多石灰岩結構,山洞比頭髮還多,總能找到一個的。」 周易說著,打開車門就要往下跳,一直沒有說話的柳絮卻抓住了他:「易哥,這樣太危險了……外面風大雨大,到處都是漆黑一片,你地形又不熟悉,這萬一要是遇到猛獸毒蛇什麼的不就麻煩了?」 「開什麼玩笑,這雲貴山區能有什麼猛獸?幾條小蛇又算什麼?」 周易笑著拍拍柳絮的手:「放心吧老婆,你老公就是奧特曼,沒什麼傷得到我。」柳絮想想也笑了,周易的本事她自然知道,只是關心則亂,卻忘記了有這位未來老公在身旁,自己完全可以橫行天下。 周易拍拍她的手背,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反手將車門『砰』一聲帶上了。 黑夜之中,隱隱只見他幾個縱躍,就消失不見了,柳絮的眼神有些迷離,彷彿周易這一跳出車子,就能撕破這苗嶺深山中的黑暗一樣。 周易這一出去就是十多分鐘,柳絮明知他的本事,卻還是禁不住擔心起來,正想也下車找一找,忽見車窗前人影一晃,周易已經坐回駕駛位置,不但身上沒有一滴雨水,連鞋子也只是鞋底沾了些泥土,並沒用沾到大塊的污泥,也不知道在大雨之中,他是如何做到的:「我們的運氣不錯。從斜坡向上去兩百米左右,有一個三米多深的石洞,裡面還比較乾淨,我們走吧。」 說著大腳轟動油門,牧馬人頓時咆哮著向公路旁的斜坡衝去。這個斜坡綿延出去幾公里,才連接到左側山頭,所以根部並不太陡,估計也就有三十五度左右,到了四五百米處,傾斜度才漸漸加大,以牧馬人的性能,完全可以直接開到他發現的這個山洞。 這是一個凹入坡內的石灰岩結構山洞,洞口約莫有兩人寬,一人多高,就像個細口的罐子,裡面也就十來個平方大小,在雲貴地區,這樣的山洞多如牛毛,只是在風雨交加的黑夜要發現它實在不易,真不知道周易是如何找到的。 周易將車停在洞前,先和柳絮下車,到後備箱拿了食物、純淨水、旅行用的不銹鋼酒精爐和一大捆提前準備好的干木頭,進了洞用『zippo』火機生起一堆火來,等將洞內的潮氣驅除乾淨了,又拿出幾塊『瑜伽毯』鋪坐地上,圍著火堆,喝著剛剛用酒精爐燒熱的茶水,吃著方便面火腿腸,和雜七雜八的零食、水果,聽著洞外的風雨之聲,只覺人生際遇之奇,莫過於今晚…… 吃完了東西,周易將火堆生旺,又在火堆外緣多放了一圈干木,保證這堆火能夠燃燒到明天天亮,然後又去後備箱中取出了一個雙人睡袋,雖然這睡袋不能隔水,卻是鴨絨的,山洞裡又有火堆,是足夠保暖了。陳道平這小子真夠心細的,自己沒看錯人,回去後要提出表揚、狠狠獎勵。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周易嘿嘿一笑,拉著柳絮鑽進了睡袋:「姑姑師傅,今天過兒的表現好不好,是不是要獎勵過兒呢?」 柳絮被他逗得『咭』一聲笑了,紅著臉瞪了他一眼:「你瞎鬧什麼,當心被人聽到……」 「呵呵,荒山野嶺的,哪裡會有人?除非是鬼……」 「啊,你別嚇我啊……」女孩子就是練到丹勁大宗師的程度,也是一樣怕鬼,柳絮尖叫一聲,低頭就往周易的懷裡鑽,兩人頓時滾成個球、隱沒在睡袋之中…… 第555章 邂逅 兩人勾勾搭搭,在睡袋中親熱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情趣,此時外面風雨聲漸漸小了,四野一片安靜,這才相繼睡去,如今周易即使在睡中,內家真氣都在增長,自然是要享受睡眠,不再去苦逼地站樁。 『砰!』 正睡的甜蜜,忽聽到遠遠傳來一聲槍響,周易頓時一愣,連忙爬出睡袋,幾腳踢滅了火堆。就算是混元高手,還是要忌憚當代熱武器的威力,不得不小心。 柳絮也爬出睡袋,靠在他身旁,低聲道:「易哥,怎麼會有人打槍?」 周易正要回答,只聽又是『砰砰』兩聲槍響,聲音發散極遠,而且聲音低沉,應該不是手槍或者自動步槍發出來的,倒有些像是土槍獵槍一類。 「不對,這槍聲低沉,傳得卻遠,應該是有人向天發射。柳絮,你留在洞裡等我,我去看看。」 柳絮點點頭:「你小心一點。」 「放心吧,聽聲音應該是土槍,就算是衝鋒鎗也未必就能打到你老公我,呵呵。」周易微微一笑,他顧忌熱武器是怕柳絮受到傷害,說到躲避子彈的手段,當日可是讓關峰驚歎不已的,沒有個十挺八挺機槍共同開火,想要打中他?那不是開玩笑麼。 說完身子一躬,彷彿一隻靈貓般潛出了山洞,雙腳以碎步方式快速移動,『嗖嗖嗖』,如同春燕掠水,瞬間衝出去五十多米,藏身在一塊巨石後面,悄悄探出頭,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會兒風雨漸小,空中陰雲也變得薄了,一縷月光悄悄照射下來,雖然能見度還是極低,但是以他的目力,還是可以看到在一百多米外的坡下公路上,正停著一輛麵包車。車內似乎有人影晃動,駕駛室的門半開著,一個漢子正倚在門邊,隱隱見他手一抬,一個長棍模樣的東西便向天空指去,噴出一道火光,同時傳出『砰』一聲響,正與先前聽到的槍聲一模一樣。 「果然是朝天放槍?莫非這些人遇到了什麼難處,是在尋求救援?」 周易微微鬆了口氣,卻仍然不敢大意,在黑暗的掩護下,向這輛麵包車潛去,到了距離麵包車還有十米處,緩緩站起身來,用平靜地語氣道:「嘿,朋友,是遇到難處了麼?」 那名倚在車門上的漢子一愣,望向周易道:「你是什麼人?」卻並沒有舉起手中的槍,顯然是沒什麼惡意。 「我是個漢人,也是個遊客,被風雨困在了這裡。」 周易呵呵笑著,雙臂展開,張開雙手走了過去,走近後才發現這是個苗人漢子,穿著藍布的上襟和寬腳褲,頭上有厚厚的纏頭,雖然是在黑夜之中,仍然能夠看出他的皮膚非常黑,眼睛卻是閃閃發亮。 「漢人?被風雨困在這裡?」 苗人漢子看了看周易身上,忽然面色一變,緊了緊手中的獵槍:「你在欺騙我,剛才雨下得這麼大,你的衣服卻沒有濕透!」 「哎,苗家大哥,能被困在這個地方,當然是開車來的了……」周易一指遠處的山坡:「我的車就停在上面,還有個同伴,我們找到了一個乾淨的山洞。」 「有山洞!真是太好了。」 苗人漢子臉一紅,剛才雨下得大,他只保護車裡的三個女孩,竟然沒想到去找山洞,著急之下,這才對天開槍,希望能被人聽到,前來幫助。這也是大山裡的規矩,山民可以攜帶獵槍一類武器,不但可以用來防身,遇到危難時還可以對空放槍,附近的人聽到了,都要趕過去幫忙。 「榜、土妮,快扶寶歐小姐出來,這個漢人說有山洞,我們可以燒點熱水給小姐喝,讓她休息一下。」 周易向車廂內看了一眼:「車裡面有病人?」 他看到車廂內有三個女子,一個躺在後排座上,另外兩個像是正在照顧她,剛才這漢子應該就是在叫她們的名字,只是沒有想到在苗人多半被漢化的今天,居然還有苗族女孩子以『榜』為名的,看來她們雖然不是傳說中的『生苗』,但是與漢族的交往也不會太多,怪不得這個苗族漢子會對自己如此警惕,當賊一般的防範著。 「是我們寨主的女兒病了,發燒而且咳嗽的厲害,偏偏車子又壞了,發動不了……」苗人漢子皺眉道。 「原來如此。呵呵,算你們運氣好,我是個醫生。」周易笑道:「走吧,先到山洞裡把她安置下來再說,放心放心,有我在,她是不會有事情的。」 「謝謝你,我叫金翁,今後我們就是兄弟了。」苗人漢子戒心盡去,笑著向周易伸出了手。 「我叫周易,金兄弟別客氣,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嘛。」 周易跟他握了握手,看著兩個苗族女孩將這位寶歐小姐扶了出來,他也不去幫忙,只在旁邊護持,心說你挺大個男人,怎麼這麼懶呢?便道:「路不好走,我來幫你們吧?」兩個女孩卻推開他的手,『咯咯』笑了起來。 看到周易一臉的錯愕,金翁笑道:「我們是純正的苗族,不比那些漢化了的,所以規矩大的很。兄弟你要是碰到了小姐的手,就是要娶她為妻的,如果寨主認為你不夠資格,就會從小姐的侍女裡面,挑選一個給你做妻子。」 周易一聽,趕緊收回手來,任憑坡路有多麼難行,也不再提幫忙的事情了。摸下手就要娶她?若是這個寶歐小姐還好,面目也算清秀,如果被那什麼寨主隨便指個侍女什麼的,那不是冤枉死了? 榜和土妮這兩個苗族女孩,都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苗條,可力氣卻是不小,兩人架著這位寶歐小姐,走得竟然不慢,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山洞。 周易點起火堆,讓兩個苗女扶著寶歐小姐在瑜伽毯上躺下,又給她喝了些熱水,她的臉色才算好看了一些。 柳絮看著寶歐,心裡嘖嘖稱奇,連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苗族少女生得柔美,不但皮膚細膩白嫩,而且身材婀娜嬌小,是個『香扇墜』般的小美人兒。 「嗯,恐怕是肺炎。」周易早就暗中打開了系統檢查功能,發現她的肺部有輕微腫大,明顯是有炎症了。 「那……那兄弟你能治嗎?」金翁非常緊張,寶歐可是水寶寨主的心頭肉,這要是有個好歹的,他可沒辦法交代。 「治是能治,可我這裡只有簡單的西醫,卻是治不了肺炎的,必須要替她針灸。這就免不了要接觸她的身體,可你們苗家的規矩……」 這可得問清楚了,不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個苗家老婆,柳絮就是脾氣再好,估計也得發動內戰,自己受得了受不了? 「兄弟你還是位中醫?」 金翁聽得一陣驚喜,他們的寨子位於苗嶺深處,平時接觸最多的就是中醫和各種草藥,聽到周易是個中醫,就更加放心了,連忙笑道:「醫生當然不算了,我們苗人的規矩,也是因人而異的嘛。」 「那就好,這我就可以放心救人了。」 周易微微點頭,伸手給寶歐把了下脈,道:「果然是肺炎,還好這病剛起,要是拖久了,就算治得好,也要落下病根來。」其實他把脈就是做個樣子,不然只怕要讓這些苗族兄弟誤會他是『神人』了,苗族的規矩這麼多,天知道到時會怎樣? 說完取出銀針,插在她手太陰肺經的幾個要穴上,隨著內家真氣滾滾而入,不但將她體內邪氣驅出,同時強壯其臟腑,等到病癒之後,她不但不會落下病根,還將因此增大肺活量、變成個運動型的香扇墜小美人兒。 收起銀針後,周易又從陳道平準備的醫藥箱中取出兩粒退燒藥給她服下,內家真氣可以驅除她肺部陰邪之氣,但是說到退燒,還是不如西藥見效的快。 寶歐在山寨中長大,身體素質本來就遠遠勝過城市中的女孩,再經過周易的治療,很快就恢復了。半個小時後,首先是高燒退去,然後蒼白的臉蛋上開始有了紅潤顏色,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也恢復了清亮。 「周兄弟,謝謝,金蠶寨欠你一個人情……」 金翁見到寶歐醒了,當場就要給周易跪下,卻被周易一把扶了起來:「都說了不用客氣,好了,大家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風停雨住,站在洞口看去,只見公路兩邊的山頭之上,平白多了些懸空銀練,山泉水從洞前流過,一直流到公路上,將原本被黃土覆蓋的公路洗刷的十分乾淨。 寶歐她們是要到『駐馬寨』買換些日常用物,和周易他們剛好背道而馳,雙方分別之時,金翁緊緊擁抱著周易,久久不願意鬆開。這些少數民族的兄弟就是重感情,叫你兄弟,那就是真正把你當兄弟看了。 寶歐病已大好,比昨天更加美麗了,這個動人的苗族少女一直偷眼看著周易,時不時地還要自己偷笑。周易是個過來人,如何不知道『少女多情』的道理?當下也不敢和她對視,只得低頭裝傻,也不知道被柳絮用胳膊偷偷捅了幾次,替他叫著羞。 好容易將『情濃意真』的苗族兄弟姐妹送走了,周易看看還在偷笑的柳絮,板起臉道:「好啦好啦,笑夠了沒有?走吧,從這裡到日昇寨,可還有兩百多公里的路程呢。」 第556章 神秘的董事長 兩人一路前行,接連過了幾個山寨,每到一個地方,總有人提前幫著付賬,要知道這些山寨裡面可不止一家飯店,付賬的人也不是神,根本不可能知道周易他們會在哪家店裡吃飯,要付賬就必須每家飯店都撒錢才行,這得多大的財力,這是多大的人情? 周易本來以為這個神秘付賬人只是在『駐馬寨』客氣一下就算了,沒想到人家竟然鍥而不捨,久之也就不覺其怪了,對方下了這麼大的本錢,肯定是要和他見面的,他根本不用著急,只需要等著對方主動出現就是了。 如此連過了五六個寨子,才到了方卉當初去過的『日昇寨』,這個山寨並不太大,寨中開設的飯店也不過五六家。周易四處打聽當初方卉見到『冬景香居圖』、後來求圖不得,引動了師勝素手下馬仔前來攪鬧,最後只花十萬元就買下畫的那家飯店,沒想到等他好不容易找到這家飯店的時候,卻發現飯店已經改成了一家茶館,找到茶館主人詢問,被告知當初在這裡開辦飯店的苗人本來就不是這個山寨的人,當年被人上門找過一次麻煩後,就離開了。 師勝素倒是沒有欺騙周易,當初答應周易,要補給這家苗人三千萬賠償費,也確實做了。據茶館主人說還真是有人來過,四處尋找當年的飯店主人不見,這才離開的,雖然沒成功補償,倒是圓滿了對周易的承諾。 「原來如此……」周易點點頭:「那就來壺茶吧,這裡風景不錯,我們也休息一下。對了,茶錢應該有人給過了吧?」 「呵呵,先生和小姐一進來我就看著眼熟,剛才發現您二人就是這張照片上的人啊?先生說得沒錯,這茶錢是有人給過了,兩位請到樓上喝吧,我家是日昇寨位置最高的,從這裡能看到整間寨子的景色和大半個苗嶺的風貌呢……」 「哦?大半個苗嶺的風貌,有這麼誇張麼?」 周易微微一笑:「行,那就上去看看,把你店裡最好的茶拿上來,反正有人結賬不是麼?」 兩人上到茶樓頂端,在一個通體青竹製成的伸出式陽台上坐下,店主人果然沒有吹牛,放眼看去,只見群山巍峨,卻都在自己腳下,趕上今天天氣又好,山中雲霧不密,放眼看去,果然小半個苗嶺都在眼底,處處深澗鳴泉、道道奇峰妙巒,看得周易連連點頭。柳絮更是稱奇不已,她當日帶小葉子去金陵『治病』,就騙周易說是來了雲貴,其實這還是第一次深入雲貴大山,平時所見的山川雄奇,無過於此。 茶也是好茶,雖然不是什麼極品雲霧、大紅袍,入口卻是十分的芳香幽甜,湯色碧綠,讓人看著心裡就非常舒服,周易瞇起雙眼,邊喝茶邊哼哼著小曲兒,很是悠閒。 「易哥,你剛才在找什麼人啊,什麼畫不畫的?怎麼在這苗嶺裡面,還有人賣畫的麼?」柳絮剛才就是斷斷續續聽了幾句對話,沒聽明白。 「呵呵,看過武俠小說吧?苗家蠱術,這東西雖然沒有書上寫得那樣神奇,現實生活中卻也是有的,我這次來苗嶺,就是要找尋真正的蠱術和養蠱之人。」 從教導柳絮學習武術開始,周易就打了慢慢將她引入自己圈子的主意,現在柳絮見到的只不過是自己的冰山一角而已。 「蠱術!」 雖說柳絮見識過他許多神奇手段,而且還親自體驗過伐毛洗髓的好處,學武不過月餘就成了位『千金難買一聲響』的明勁高手,卻還是被嚇得瞪圓了眼睛:「真有這種東西麼?」一想到那些毛茸茸的蟲子,她就汗毛倒豎,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呵呵,可別小看這些蟲子,我認為他們很有藥用價值。還記得葛老人麼?他的病只怕還要靠這些蟲子呢……」 「真的?那我們還不快去尋找?」 「不著急,蠱術在古時都屬於秘傳,更何況是現代,一般的苗族人根本不懂,要找到他們,就必須有足夠的耐心才行。」周易微微一笑:「而且我們還要等個朋友。」 「易哥你在這裡也有朋友麼?」柳絮越聽越糊塗。 「你怎麼忘了幫我們結賬的朋友呢?要是我沒猜錯,他們應該要出現了,呵呵……」 說著,周易一指『日昇寨』的入口處。 一輛豐田大霸王已經停在入口處有一段時間了,此刻那個開車來的青年剛剛接了個電話,正抬頭向自己這邊看來。周易笑著衝他招了招手,甭管怎麼說,人家幫著結了一路的賬,給些善意還是應該的。 過了沒多會兒,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這個開豐田大霸王的青年笑嘻嘻地奔上茶樓,竟然是氣不喘面不紅,顯然也是個練家,他沖周易微微一笑:「周先生,一路上怠慢了。」 「怠慢談不上,倒是讓你破費了。」周易笑道:「不知道兄弟怎麼稱呼?」 「不敢在周先生面前留名。」年輕人恭恭敬敬地一抱拳:「周先生,我們董事長想要見見您?」 「你們董事長?」 周易倒是一愣:「在苗嶺?」 「先請先生過去,明天一早,我們董事長就會飛到蘭夢寨旁的五雲峰,那是董事長在苗嶺購置的產業,和您的『望氣別院』倒有一比。」 「哦?」 周易呵呵一笑:「有點意思,看來你們董事長一直都在盯著我啊?」 「周先生誤會了,董事長只是關心您而已,他老人家說了,要跟您做朋友、最好的朋友。」 「是麼?那行,我也想見見你們這位董事長,那就走吧?」周易好奇心大起,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一心要找到苗家蠱術傳人,想不到卻也是被人盯了很久,從照片和這年輕人的話中來看,這位神秘的董事長盯上自己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是敵是友,總要見了面才能知道。 從苗嶺地勢最高的『日昇寨』到年輕人所說的蘭夢寨,卻是連寬敞的黃土路都沒了,必須要抄小路前進,好在牧馬人和豐田大霸王都是通過性比較好的越野車,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到了。 這裡早已偏離了旅遊路線,算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蘭夢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地勢頗陡的山峰,要坐土式升降機才得上去,到了峰頂後周易和柳絮卻是眼前一亮,只見在蘭夢寨的九點、兩點和六點鐘方向,各有一座插天奇峰,緊緊拱衛著蘭夢寨所在的山峰,這四座山峰形成一體,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猶如仙境一般。 而且在這幾座山峰的峰體上,遍佈著各類植物,還有懸生峰腰,斜斜探出如龍蛇一般的嶙峋怪樹,四座山峰的底部,有兩個天然泉水形成的湖泊,湖邊隱隱還有一些小動物聚集,這樣的原始風貌、山林野趣,又豈是那些通了公路的地方可以見到的? 算上蘭夢寨所在的山峰,四座山峰拱衛著一個通體青翠,半入雲中的筆形孤峰,據說這就是那位神秘董事長的『五雲峰』了,連同這四座山峰,都是他私人的產業。 坐在『蘭夢寨』一角的一座涼亭上,看著連接另外四座山峰的長達數百米的鐵索鋼橋,周易感覺心曠神怡,彷彿自己已經羽化成仙,躋身仙界了一般:「呵呵,看來你們這位董事長比我還會享受,我不過才佔了個山谷、他倒是整出五座山峰來。你也別為難,我不問他的名字,反正明天就要見面了不是麼?」 看到這裡的風景,周易倒是有些輕鬆了,所謂仙隱靈山,俗居闊市,見微知著見賢思齊,這位董事長如果不是故意粉飾,那就是自己的同道中人,說是臭味相投也不算過分。 「周先生,您和柳小姐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苗家竹樓,如果不喜歡,我們這裡也有漢家的瓦房……」年輕人微笑道。 「行,不用換了,就竹樓吧,我喜歡。」 當晚他們就住在『蘭夢寨』的竹樓中。這種竹樓遍佈於雲貴兩廣地帶,名雖為樓,其實多數只有一層能夠住人儲物,下面一層卻是空的,四面也沒有牆壁,用來隔絕潮氣、杜防蟲蟻毒物,多用碗口粗的毛竹建成,上覆竹片茅草,夏天涼風習習,到了深秋或者冬季,只需要將內附的木板放下,燃起暖爐,比什麼空調暖氣還要舒服,而且還綠色環保,沒有裝修污染。 比起鋼筋水泥建造的房屋,這種『純天然材料』搭建的竹樓更容易讓人入眠。周易和柳絮聽著松濤陣陣、看著雲浪翻捲,真有種時空轉換,身在九重天的感覺,兩人相擁而眠,不一時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兩人被一陣螺旋槳破空的巨大聲響驚醒過來,推開窗戶看去,只見兩架輕型直升機『蜻蜓』,正盤旋著向『五雲峰』上落去,聲勢真是不小。 「還真是來了。」周易微微一笑,這位『董事長』不但會享受生活,而且十分高調,排場很大嘛…… 第557章 一為石和『翻天印』 不著急,等對方來請就是了,周易和柳絮起身洗把臉,那個年輕人也很體貼,走時特別安排過了,周易他們一起身,就有人送來了符合漢人飲食習慣的豆汁兒和油果。周易把早點拿到昨天那個涼亭中,邊吃邊等,跟這位還沒見過面的神秘董事長比較耐心。 周易剛吃了兩個油炸面松果兒,喝了一碗豆汁兒,就見昨天那名青年陪伴著一個五十歲上下,身材削瘦,面如黃蟹的人從鐵索鋼板橋上走了過來。這個黃臉皮的老者步子邁得並不算快,卻沒比腳下如風的青年慢了多少,而且自腰以上,穩如泰山,任憑鐵索橋如何晃動,都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一看就是個武術高手。 他生著一頭白髮,沒有半點雜色,走在鐵索橋上,不時有雲霧擦身而過,當真如神仙中人。 不過他的氣度雖然不俗,卻顯然不會是正主兒,估計是這位神秘董事長身邊的高手。 「周先生、柳小姐……兩位早上好。」 白髮老者走到二人面前,微笑頷首,竟是氣度井然,哪裡有半點為人下屬的意思,倒像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物。 「老先生好。」周易也點點頭,微笑著請他落座。 「坐就不用了。」白髮老者笑道:「我們董事長有請周先生和柳小姐移玉『五雲峰』,一同喝杯早茶,交個朋友。」這位董事長倒是很性急,剛下了直升機,連口氣都沒喘,就來邀請周易了。 周易微笑點頭:「那就請老先生帶路吧。」他也想快些見到這位神秘的董事長,早些分清敵友也好。 『五雲峰』的原始風光是五座山峰中保存最為完整的一座。繞過橋首巨石,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只見樹奇草清,怪石巍峨,更難得是這峰上有峰,還有一道懸空百丈的瀑布,激起的水霧竟有十幾米高,被太陽一照,五色迷離,彷彿有奇雲相擁,這正是『五雲峰』得名的原因。 兩人跟著白髮老者,從瀑布旁的竹橋上走過,繞過一面山壁,水霧漸漸散去,眼前頓時清明了不少。 面前是數畝菊田,種植著黃、白、黑、紅各色菊花,這會兒正當秋時,菊花盛放,一陣清風吹來,滿鼻滿口都是菊香。周易不禁深深吸了一口,笑道:「董事長可真是好雅志、好享受啊。」 從田邊翻起的新土,和整齊排列的菊花來看,這幾畝菊田顯然不是野生,而是人工所為,應該就是這位董事長搞出來的了。 菊田中心處,用竹籬笆圈出了一個小院子,內有竹樓竹林,相映成趣。此刻有一名身穿白色唐裝、胸前繡有松鶴延年圖案的老人,正坐在院子中的小石桌旁,面前擺放著一套茶具和幾碟精緻的茶點,正笑著向他們招手。 跟著白髮老者走進院子後,周易就在細細打量著面前這位唐裝老人,別說,還真是奇人奇相。 說他老,是因為頭髮已經斑白,可這位老人的臉上卻少見皺紋與老人斑,若是光看臉,只怕說他今年才剛過四旬都有人相信;而且他身材保持的非常之好,不像一般的老人或大腹便便、或腰彎如蝦,雖然是坐在小小的石凳之上,仍可看出他手長腳長,隔著衣袖望去,胳膊上竟然還有隆起的肌肉塊!坐在那裡腰挺得筆直,彷彿一根標槍! 周易看得暗挑大拇指,喝,這老頭兒,精神好的都能比上古時周文王了,能生一百個孩子! 周易在打量這老頭兒,老頭兒也在打量他,微微一笑,原本瞇著的雙眼忽然睜開,立即就有一股龐大的精神力量撲面而來。 這是哪家的董事長?周易微微一笑,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一個小小的龍卷氣旋在兩人身前突然出現,轉動兩下後才告消散。 「師傅!」帶領周易他們前來的白髮老者一躍到了唐裝老人身旁,就在雙方『交手』的瞬間,唐裝老人那張鶴髮童顏的臉漲紅了一下,鼻端更是有白色筋絡般的東西一現即逝,看得白髮老者大為緊張。 師傅?周易有些愕然的看了眼白髮老者,似乎他的年齡比唐裝老人更大一些,收徒弟收了個老哥哥,這倒有點意思。 「君邪你不用緊張,你老師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凡夫俗子,還用你攙扶麼?」唐裝老人臉一紅,深深看了周易兩眼,拱了拱手道:「周小友,幸會幸會。我姓陳,叫陳英寧。」 「陳英寧!」周易微微一愣:「華夏道教協會會長,陳英寧陳老爺子?我說老爺子,你這一手玩得跟克格勃差不多,弄得我琢磨了半天啊?」到了周易這種程度,已經隱隱超出了普通人階層,就像陳英寧剛才說話一樣,已經不把自己比為凡夫俗子了。大家屬於同類,陳英寧是當代實修人物中的佼佼者,周易雖然是靠了系統出身,在他們眼中其實也是個實修有成的大人物,彼此都是笑看雲濤、能證長生的人物,自然不用客套,感覺很親切。 「你倒是知道我,是白雲子那傢伙告訴你的吧?」 陳英寧哈哈一笑,招呼周易和柳絮坐下,親手為兩人倒上茶水,名叫君邪的那個白髮老者卻只是站在一旁相陪,他既然是陳英寧的弟子,自然就成了周易的小輩兒。 「是啊,我正是從白雲子道長哪裡聽說了前輩的事跡。前輩十二歲出家學道,據說二十歲就修煉陰神有成,二十三歲更是單人獨仗,深入蜀山拜訪當代『劍仙』,學成劍術。據說您的劍術老師,就是曾經製造了漢口謎案,一夜之間讓上百名侵華鬼子沒了腦袋的奇人?」 周易嘿嘿笑道:「我就奇怪了,前輩怎麼變成了董事長?而且自從晚輩入苗,您就一路上請客吃飯,這是什麼道理呢?」 「呵呵,什麼陰神有成,那不過是道家的說法,剛才你不也見識過了,我老人家還沒佔到什麼便宜,至於劍術麼,自然是有的,不過可沒有蜀山劍俠傳上寫得那樣誇張,我要是會百里取人首級,你猜CIA會不會放過我呢?」 有大修為者,必有諧趣,只是要在『同類人』或者他們看得上眼的人呢面前才會顯露性情。陳英寧在周易面前自然不會擺什麼道家高人的樣子,說話十分風趣:「你小子還說我?泰山軍事基地為人逆天奪命,差點遭了雷罰;永濟渠獨抗洪水、收伏魚龍、力挫蘇定方;種些麥子就隨手賺起南水宮的錢來?你這樣的當代奇人能當周氏集團的董事長、珠光寶氣公司和楚風集團的大股東,難道我就只能做牛鼻子,不能有個光彩的頭銜?」 周易哈哈一笑,陳英寧說得沒錯,這年頭兒多林寺都上市了,道家如何就不可?陳英寧是華夏道家協會會長,要是以為實修者都是苦哈哈就大錯特錯了,他名下都不知道掛了多少家道觀的ceo名頭呢,撈個董事長當當,真是再正常不過。 「前輩,您盯了我這麼久,應該不會就是要請客吃飯,找我聊天兒吧?不知道您有何指教?」 別的不說,就憑他能知道泰山軍事基地發生的事情,就足以讓周易另眼相看,陳英寧下了這麼大的功夫,不可能就是為了跟自己見一面,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麼? 「呵呵,周小友勿怪,道家立足華夏數千年,比佛家這種外來戶還要歷史悠久,總不可能是聾子瞎子。華夏出了小友這樣的當代奇才,如果我不見上一面,那不是要抱憾終身麼?」 陳英寧看了一眼柳絮,笑道:「我看小友是個願意在紅塵修煉的大修士,不在佛、也不在道,否則你在西域的時候,只要稍微施展一些手段,還怕不被火丹那些人奉為另一任來世高僧麼?」 果然西域的事情也沒能瞞過這位大會長,周易笑笑沒說話,知道正題就要來了。 「小友既然不在道家,那塊葛仙翁留下的『翻天印』對你就沒有什麼用了。這可不是我老頭子垂涎寶物欺騙於你,雖然你我都是修士,我看小友卻是偏於武道,雖然一樣是求取混元道果,路數卻和我這個老傢伙不一樣啊?」 說到這裡,陳英寧住口不言,笑著觀察周易的表情。 「翻天印?您是說一為石麼,這件事情您也知道?」周易一皺眉,被人看破內褲的滋味實在不好:「陳老前輩,既然您知道一為石,為什麼不早早下手去取,卻要任憑葛老人受盡苦難呢?」 「一為石?」陳英寧一愣,笑著搖頭道:「古往今來能夠用自身精氣煉成『翻天印』的,除了廣成仙師,就是葛仙翁了,不過這個名字也很不錯,倒是符合我道家理論。不瞞小友說,這是葛仙翁的遺物,我老頭子心裡起了貪慾,無論用任何手段去取,都是對道門大賢不敬……」 陳英寧苦笑道:「周小友就不同了,你是葛家的貴人,能得到這件寶物也是你的機緣。現在這『翻天印』已經是你的東西,我再向你討要,那就不算對葛仙翁不敬了……」 「這可是『翻天印』啊……」 周易嘿嘿一笑:「陳老前輩,我雖然不是道門出身,也是看過封神演義的,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寶物,讓我送給您,我可是會非常心疼的……」 這塊『翻天印』自然不會像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神奇,不過周易也看得出,陳英寧是真的想要。 第558章 還你一個福地洞天 周易也沒想到葛家祖先口中的一為石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翻天印,這東西自從落在自己手中,也沒帶來多少好處,倒是險些吸光了自己的精神力量。 他也知道這東西絕非凡物,不過也懶得去探究了,到現在全能閒人系統的秘密都還沒完全掌握,哪有心思再去找這麻煩?他的目標很明確,如今神農門復興中醫的事情已經上了軌道,不用自己去擔心,周氏集團也在程棟的主持下進入有效管理狀態,更不用他這個甩手掌櫃操心,只等找到苗家蠱術傳人,破解了癌症密碼,便從此攜柳絮笑傲林泉,在『望氣別院』會會酒肉朋友、弄弄琴棋書畫、探尋悠然英雄的秘密、機緣到了,或許還能得見讓詩仙李白念念不忘的白玉京,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所以這翻天印給是可以給的,不過也不能白給,吊一吊陳老前輩的胃口,在周易看來也是件非常快樂的事情。 「周小友,道家佛門,都講究斬斷因果,我又如何能白要你的寶物呢?」 陳英寧微微一笑:「不如我們等價交換,你看如何?」 「哦?陳老前輩準備如何交換呢?」 「你我都是修士,周小友也不缺錢,說錢就是侮辱了你我、侮辱了葛仙翁……道家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可惜不是有主、就是被國家列為保護區域,老道也沒本事給你,倒是你的『望氣別院』大有可為,你把這翻天印送給老道,老道還你一個真正的福地洞天,你我兩不吃虧,如何啊?」 「呵呵,陳老前輩可能沒去過我的望氣別院,我感覺別院已經算是洞天福地了,怎麼還要您給我呢?」周易笑道。 「小友有所不知道啊,望氣別院中雖然有九陽泉水、地肺靈氣,只可惜多半還是人工建築,縱然有些靈根,也被分散影響了,真正要和道家所謂的福地洞天相比,還是遠遠不及啊。」 陳英寧一拍大腿:「也罷,小友能為人逆天改命,老道為了這塊翻天印,又何嘗不能逆天一回?不瞞周小友,道家有秘傳的『七星聚靈陣』,要有七名修為丹勁以上的高手,耗費精氣,行法三天三夜,就可以聚集雲水山所有的靈根靈氣,甚至上接華夏龍脈,有了這份功夫,別說『望氣別院』依托百泉谷,原本就是鍾靈敏秀之地,就是一塊貧瘠之地、無主墳區,也一樣會變成風水寶地!」 似乎生怕周易不點頭,陳英寧再次拋出一顆重磅炸彈:「周小友,你請明味和尚幫你改變祖墳風水格局,引來華夏龍氣,就應該聽他說過,這事情有利有弊,並非完全是好,對麼?」 「呵呵,華夏道家協會不是跟國安局有什麼關係吧?連這個您都知道?」周易深深看了陳英寧一眼,這些千年傳承的宗派實在可怕,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脫光了一樣,居然沒有任何秘密,必須要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才行,否則豈不是連自己和柳絮啥時候親熱老道士都會知道?太不爽了! 「抱歉抱歉,老道對小友並非惡意、更不會窺視小友的私生活,不過是關心而已……」陳英寧嘿嘿乾笑兩聲:「小友是周氏先祖選定的『頂樑柱』,按照風水之說,九龍格局引來的華夏龍氣也將會直接影響到你,如果是換了命薄之人,恐怕很快就要承受不住,引來無窮麻煩,如果能解決還好,一旦無法解決,不但禍及自身、也要遺禍於整個家族。小友不妨回想一下,自從你改變了祖墳風水格局,是不是一直有許多麻煩纏身,想要過幾天風輕雲淡的日子,都不可得呢?」 「呃,這個嘛……」 周易微微一愣,當日明味也曾經提醒過他,他也就是半信半疑,此刻被陳英寧一提,才想起自從改變了祖墳風水格局,自己確實是麻煩不斷。先有古芸屢次挑戰,又有歸途遭遇洪水,買個結婚戒指都能碰上『翻天印』差點沒吸乾了精神力,參加個神農門的聚會吧,也能被自己碰上倉巴措、莫名其妙卻又彷彿命中注定般牽扯進慧珠活佛的事情,入貢山看看孩子們,結果還幫熊姥姥出頭…… 雖說每次也都得了些好處,可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不是自己有些能力,結果又會如何?就說這次入山尋找苗家蠱術的傳人吧,雖說是為了配對癌症基因,誰有知道會不會還有麻煩找上門來? 「能力越強、責任也就越大,所得福澤越厚,需要付出的也就越多。」 陳英寧微笑道:「所以只有真正成為人中之龍,才能承受華夏龍氣,我知道小友也曾經獲得應氏杯圍棋冠軍,在人前顯貴,可惜這種成績還是不夠,那麼以小友的性格,是不是要一直出頭露面去爭奪名氣,連過上幾天舒服日子都不可得呢?」 周易搖搖頭:「陳老前輩厲害啊,竟然讓我無法拒絕。你是不是可以保證,如果『望氣別院』變成真正的洞天福地之後,我就可以承受華夏龍氣,讓麻煩少一些?」 「自然,老道到時候會請來道門六大修士,連同我一起運行七星聚靈陣,功成之後,望氣別院就是洞天福地,變成華夏龍脈的一份子,到時我還會送給周小友一份道家秘籍,教你如何溝通洞天,到時候你就是望氣別院、望氣別院就是華夏龍穴、你直接變成龍脈的一份子,龍氣自然就不會影響到你了。」 陳英寧用充滿誘惑的語氣道:「這樣的大禮,總夠交換『翻天印』了吧?」 「夠麼?」 周易深深看了陳英寧一眼:「『翻天印』在我手裡雖然沒多大用,卻是道家至寶,陳老前輩不過是請幾個人,擺上幾天什麼陣法,就想把它換走?我怎麼琢磨著自己像是吃虧了呢?」 「呃……」 柳絮剛喝了口茶,聽了這話差點沒噴了,易哥真是越來越狡猾了,人家幫你改造洞天福地,不過是交換一塊沒用的石頭,這還算吃虧啊?至於翻天印什麼的,她就沒當回事兒,在她看來,佛家道家的東西多半都帶有一些迷信色彩,被老道士當成寶貝的東西,未必就真是什麼寶貝。 「呵呵,自然不能讓周小友太吃虧了,這樣吧,老道知道你來苗嶺的原因,也不怕告訴你,老道會買下這五雲峰,也有一多半的原因是為了苗家蠱術的傳人……」 「哦?這麼說,陳老前輩是認識苗家蠱術的正宗傳人了?」一路上周易也向不少苗人打聽過此事,可無論他的態度多麼端正良好、拿出多少老人頭,苗家兄弟們或是壓根兒不知道,或是諱莫如深不肯多說一字,要在茫茫苗嶺中找到蠱術傳人,還真是有些困難。 「道家可以完全超脫世外,道家協會卻不能完全脫離政府,小友也知道,五十六個民族同唱一首歌,苗家兄弟自然也有保留傳統的權利,只可惜這蠱術的傳承……」陳英寧用手指了指天:「南水宮也無法完全放心,這個監控督查的任務,自然就要落在老道的肩上了。」 「聽明白了。」周易笑著點頭道:「陳老前輩耳目通達,想必這些苗家蠱術的傳人就是再隱蔽,也躲不過您的眼睛吧?也好,老前輩如果能親自帶我去找到他們,加上前面的條件,這塊『翻天印』物歸原主返回道門,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那就一言為定!」陳英寧心中大暢,哈哈笑道:「小友放心,老道跟那些玩蟲兒的雖然沒有什麼交情,卻是知道他們的所在,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有偏差,眼下正好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小友親近他們。否則以這些人的秉性,就算你找到了他們,他們也是不會搭理你的,根本就是軟硬不吃。」 「那就好。」周易笑著看了眼陳英寧和站在一旁的君邪:「陳老前輩,這次我一來是拜訪苗家蠱術傳人;二來也是和未婚妻提前渡蜜月,四處走走看看,增長閱歷見識,如今既然遇到了您,倒是有個不情之請。對了,這『翻天印』您先收下……」 「周小友儘管說吧,只要是老道能夠做到的,無不答應。」陳英寧見周易手一翻,彷彿變魔術般取出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翻天印』,頓時又驚又喜,接在手中後左看右看,開心地真想放聲長嘯,可憐多年修行,竟然無法做到心定神閒,此刻別說周易是附加一個條件,就是十個一百個他都肯答應了。 「早就聽說飛劍刺敵是道家第一手段,臨陣之時、千變萬化,神妙無比,不知道能否讓我見識一下?也讓我和我的未婚妻開開眼,增長見聞?」 「呵呵,道家飛劍雖然沒有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神奇,卻也算驚世駭俗,不過周小友本來就是混元級別的大高手,就算柳小姐也是武道中人,在你們面前展現,倒不算違反了我道門規矩。」 陳英寧何等心思,對周易微微一笑,轉頭對白髮老者道:「君邪,既然周小友要看,你就展露幾手劍術吧……」 第559章 道家凶器 這個名叫君邪的白髮老者微微點頭,走到這個籬笆小院的東南角,這裡種植著一株兩米多高、成人胳膊粗細的椿樹;這種樹很難成長,就是十幾年下來,也不過能有人的大腿粗,可是木質極其堅韌,是一種硬料,就是用鋒利的斧子來伐,也會很費力氣。 周易和柳絮興致勃勃地走到他身後,看意思陳英寧的這位高徒是要用這棵椿木試劍了,只是不知道是否能像小說上說得那樣,劍俠一張口,就有白光一道,繞樹一匝便即斷去?只見他掀起上衣,從腰間取出一個古色斑斕的劍匣,也就是一尺長、五六寸寬的樣子,打開匣蓋,只見裡面放著一柄七八寸長的藍色小劍,其實就是精鋼打造,因為火口好,被陽光一照,藍汪汪的。 這把小劍只有拇指寬、其薄如紙,如果不是被他一本正經地放在匣中,寶貝的跟什麼似地,倒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柳絮看得心中大奇,捅了周易一下道:「易哥,這小寶劍真好玩兒,我也想要一把……」 「呵呵,你還別說,這劍雖然不是仙俠小說中描寫的神兵利器,一般的打鐵鋪還真弄不出來,這可難住我了。」周易苦笑搖頭,心說好端端一個溫柔的大姑娘,怎麼喜歡上這東西了,自己教她習武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這麼小的寶劍,該怎麼用啊?」柳絮看著這把小寶劍,越看越是好奇,別說是男人的手指頭了,就是她要捻起這把小寶劍都有困難。 「呼,呼嚕,嗤嗤!」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君邪大聲呼吸起來,他也不用嘴,就是用兩個鼻孔進氣出氣,開始就好像是男人睡後打呼嚕的聲音,後來竟如牛鳴,氣息所至之處,帶起滿地塵土樹葉,飛舞的滿天都是,那劍匣中的小寶劍竟然也隨著他的呼吸聲一起一伏,似乎是要飛起來一樣。 「以氣御劍,這就是道家飛劍的法門?果然夠神奇的。」 這就叫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兒,周易這種武道高手可以外放罡氣,透木穿石,甚至結成罡氣護牆,抗衡外來攻擊,可要用罡氣御劍飛行,卻是不能,這就好比射鵰中的黃老邪也有劈空掌的修為,內家罡氣外放攻敵沒有問題,卻只能用彈指神通彈出小石子,卻不能直接御使石子飛行一樣。 道家飛劍撲擊之術,和武道罡氣本來就是兩回事,所以君邪的表演讓周易看了都是暗暗稱奇,正想他喘粗氣要喘的什麼時候,忽聽君邪鼻子裡發出『吽』一聲悶響,那柄在劍匣中起伏不定的小寶劍竟然隨聲躍起,化成一道藍光,直直投向數米外的椿樹,『波』一聲鍥入樹身,只剩劍尾還在不停的晃動。 君邪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有些得意地望了周易一眼,走過去拔出小寶劍放回匣中,笑道:「獻醜了,請周先生多多指教。」 「呵呵,指教不敢當,道家飛劍果然精彩啊……」 周易笑著誇獎了一句,卻又搖了搖頭,看了眼陳英寧道:「不過這發動也太慢了些,飛一劍出去就要半分鐘左右,如果在冷兵器時代倒還算過得去,在如今這個年代練習飛劍還有意義麼?陳老前輩,都說飛劍是道家第一殺死手段,威力應該不止於此,您該不會是藏了私吧?」 「周小友誤會了,君邪表演的本來就是劍術小成的結果,看上去自然威力不大,至於劍術大成麼……」 陳英寧笑吟吟地望著周易,心思轉動:「傳說這個周易連蘇定方都勝了,恐怕就是在混元級高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究竟是武道厲害,還是我道家飛劍刺擊之術兇猛,這倒是個驗證的機會……」 「原來如此啊?」周易眼睛一轉:「這麼說來,陳老前輩應該就是劍術大成的高人了,不知道小子有沒有榮幸,能夠見識一下呢?」他的話音剛落,還沒等陳英寧回答,君邪先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周先生,大成劍術可不是隨便能見到的啊,我勸您還是打消這個想法吧。」他的年齡其實跟陳英寧差不多,只不過陳英寧算計翻天印,不得不跟周易平輩論交,他才生生低了一輩兒,其實在他眼中,周易就是個年輕人,什麼戰敗蘇定方,沒有親眼見到,誰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此刻聽到周易竟然要見識大成劍術,不由暗笑這個年輕人得寸進尺、不知厲害。 「哦,讓我打消這個想法,君老先生是認為我不夠資格,還是陳老前輩也沒有修煉成大成劍術,就是想讓我見識一下,也有實際困難呢?」 「你……」君邪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卻被陳英寧揮揮手阻住;陳英寧笑道:「君邪不得無禮,本來就是為師沒有向周小友說清楚。周小友,大成劍術傳自呂祖三篇,有天感篇、地應篇、人欲篇,前兩篇早在元、清兩代就相繼失傳,我學得卻是人欲篇,所以又有一個說法,叫做『道家無為,飛劍落俗』說得就是道家可以用無為理論要求自己,修身立命,可這飛劍手段卻沒有什麼無為不無為的,一樣是人間凶器……說飛劍是道家的旁門末技,那就是這個原因了。」 「陳老前輩的意思是說?」 「劍俠小說中描寫的飛劍是誇張了百倍,可有一點卻沒有誇張。」 陳英寧微笑道:「修煉人欲篇的大成飛劍,要麼不出,出則必須見血,不見血,絕不收回!因為這已經是飛劍跳丸,藏精納氣的功夫,如果不能見到敵人之血、吸收對手精氣,用劍者就要元氣大傷,小友,無論在佛家道家,飛劍也是凶器,你明白了麼?」 「哈哈,我聽明白了,原來陳老前輩不肯讓我見識大成劍術,是怕傷了我。」周易搖頭笑道:「可是您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是想要見識一下了,老前輩不要忘記了,這是我交出『翻天印』的附加條件,您總不會賴賬吧?」 「易哥……」柳絮現在也不是那個炒粉攤旁的女孩兒了,自從跟了周易,見識過無數奇人異事,尤其剛剛還見過飛劍的威力。那還只是小成,要是大成還得了,不免為他擔心。 「放心吧,陳老前輩還能真傷了我?真要是我抵擋不住,老前輩也不會傷到我的要害。」周易拍拍她的臉頰:「更何況要傷你未來老公也沒這麼容易受傷的。陳老前輩,我準備好了,請吧?」 「好,既然周小友堅持,那我也不客氣了。」陳英寧緩緩從石桌旁站起身,將口一張,立即有一個銀色小球從他嘴中噴吐出來…… 第560章 我也有牛鼻子 就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樣,陳英寧對待『凡夫俗子』們可以有高姿態、胸懷如海、宰相肚子裡能撂跤,可真正面對和自己一個級別的人物,也會像孩子般慪氣。 雖然早想伸量周易,卻還是被這個年輕人一句『要傷你老公也沒這麼容易』激起了火氣,張口就是飛劍跳丸,只見這個銀色小球在空中迅速展開,居然是一柄五寸多長,小指粗細的小寶劍,比白髮老人君邪的那柄還要纖細許多。 「吽!」 估計牛鼻子的說法就是從此而來,隨著陳英寧鼻中發出一聲仿若牛鳴的巨響,這柄小寶劍頓時化做一道銀光,遙擊向兩三米外的周易。果然是大成劍術,比起他那個老徒弟利索多了,心意一動,說捅人就捅人! 「人欲篇?這位純陽呂洞賓好大的名氣,我怎麼看著像是偷兒的祖宗呢?」 內家功夫練得再深,也不可能真把金屬利器藏在肚子裡、然後還要沿著食道吐出來的,周易就沒聽說過有人能把金鐘罩練到五臟六腑食道腸胃去,那不是扯淡麼?所以在陳英寧剛剛吐出銀丸的時候,他就瞧出來了,這把小寶劍其實是柄軟劍,被他團成一個小球壓在了舌頭根兒下,需要用的時候,立即就能噴出來。所謂的大成,也就是比他那老徒弟君邪發動的快些,一聲牛鳴,飛劍就能傷人,似乎極為牛逼。 這事還不能細琢磨,一琢磨周易就想笑。還當這什麼大成劍術有多神秘呢,原來不過如此。陳英寧這手氣息馭劍的功夫確實不錯,可要說到藏劍口中,這不就是偷兒的手段麼?稍微高明一些的慣偷,舌頭下面能放三五張刀片還不影響說話,到了生死交關之時,半米內也能噴出刀片傷人,道家傳承數千年是不錯,卻未必早得過小偷出現,也不知道是誰偷了誰的師……這麼一聯繫,陳英寧這手大成劍術頓時被剝去神秘光環,更像是江湖雜耍。 「易哥小心。」柳絮可不知道周易舉重若輕,看到銀丸化劍,頓時粉面變色,生怕周易抵擋不住陳英寧這位當代『劍仙』的神奇劍術。 「好傢伙,飛劍跳丸,犀利!這要是用來殺人害命、劃包破裙,真是太便利了。」周易哈哈一笑,也不硬接,直接展開躡雲捉月的身法,在這個籬笆小院兒內滴溜溜直轉,他這套身份從未在武林中出現過,看得眾人眼都直了,只見劍光飛舞,卻偏偏就是差他幾寸無法扎上…… 被人暗中盯了這麼久,周易心裡能沒氣麼?這次提出見識道門飛劍,就是要藉機打壓一下對方的氣焰,也讓陳英寧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盯梢兒的;這會兒他就是要看一看,陳英寧能控制飛劍多久,飛劍的最大速度又是如何,同時在躲閃的同時,將護體靈罡放出體外,暗暗揣摩陳大會長控制飛劍的方法,漸漸發現小寶劍的造型和普通寶劍不同,在劍刃兩面,伸出了薄薄的邊翼,有點像那啥的防滲透護翼,只是這邊翼極窄,角度微微侵斜,在光學原理的掩護下,不太容易發現,之前他就沒注意道君邪的小寶劍上還有這玩意兒。 劍身上也有著十分符合空氣動力學的小稜小槽,估計這就是小寶劍能夠飛行的前提基礎了;牛鼻子老道陳英寧就好像這小飛劍的發動機,在不同距離、不同角度,他鼻子中噴出的氣流都能非常及時、準確地馭動這小飛劍,控制它的速度和攻擊方向,說白了,就是好一手吐納功夫外加熟能生巧的控制手段,才讓小寶劍能夠飛起來。 什麼呂祖三篇,一旦看明瞭其中的道理,周易就想大笑,這套手法估計就是老道們行走江湖,把雜耍手藝和道家內息功夫融合起來產生出的玩意兒,偏偏要加個呂純陽的名頭唬人,讓人膜拜而已。想到陳英寧說什麼出則見血,還要吸人精氣,周易不免暗暗搖頭,做道士久了,就是喜歡裝神弄鬼,堂堂的大會長也不能免俗啊…… 不得不承認,這飛劍撲擊之術如果玩兒的熟練了,一夜之間斬殺上百個島國鬼兒還是可以的,不過飛劍的控制手法也決定了此物是靠出奇至勝,靠寶劍的鋒銳傷人,用鼻息控制,能有多大力量?估計君邪那一下將飛劍刺入椿樹已經是不容易了,多半還是靠那把藍色小寶劍本身的鋒利而已…… 一眼看穿了道家飛劍的遮羞底褲,周易還擔心什麼?乾脆就拿陳英寧和飛劍當風箏放著玩兒了,腳下神行百變,就是要看看這位陳大會長控制飛劍的最大距離是多少。 「殺人害命,劃包破裙!」 陳英寧兩眼一黑,好懸沒當場暈過去,這是什麼比喻!他可不是一臉慈悲縱然心中有無限紅塵也要做出一副世外高人樣子的大悲高僧,雖說是個牛鼻子老道,卻是有妻有兒、有雷霆怒的『出家人』,當下把牙齒咬得卡卡響,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老道撒丫子追著劍光,始終保持自己和小寶劍的距離不超過十米,『吽吽』地叫著,知道的是用道門飛劍追斬對手,不知道還當他是放牛娃出身,這是要重操舊業呢。 白髮老人君邪看得一閉眼,完了,恩師要崴。這道家飛劍本來就是陰人的手段,比如兩人正在拳腳激烈交鋒,其中一個猛然張口吐出飛劍,對方不死也得重傷,就如多林寺的鐵頭功一樣,屬於第三隻手的幹活。現在倒好,姓周的小子比泥鰍還滑,恩師的飛劍斬他不中,只能跟著滴溜溜滿院子亂跑,突然襲擊的效果全沒了,這樣下去還不得把恩師的鼻子給累歪了?柳絮卻是看的連連拍手,開始還提心吊膽的她現在好像在看雜耍一樣,原本神秘莊嚴的道家飛劍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一降再降,感覺不過如此。 「無量佛、三清道祖,豈有此理!」 道家飛劍是出了名的速度奇快,按照陳英寧的想法,就是混元級高手近距離面對自己,也是很難躲開,誰想周易腳下如此油滑,身法之巧妙更是他平生僅見,這一下可真是崴了,當著老徒弟的面,下不來台。 所謂羞刀難入竅,現在老道是鼻子冒煙心頭冒火,想要收回小飛劍吧,說好了是不見血不回的,難道在自己肩膀拉一下?這臭小子坑人啊,把老前輩送上高台,他就撤梯子哇,我跟你拼了!追,追…… 兩人你奔我馳,中間還懸浮這一道劍光,跟走馬燈似的,好看極了。周易算計著老道也累得差不多了,猛地一轉身,收回護體靈罡,笑了聲:「好劍,我接來玩玩兒吧!」居然也學老道用鼻子發出『吽』一聲響。帶老道繞圈子的這段時間,他已經用護體靈罡摸透了鼻息運劍之法,現在也是專家了。 「哎!」 陳英寧就覺鼻端猛地一酸,有一股極大的力量沖襲而來,好像是有人彎起食指,狠狠在他鼻樑上刮了一下,這一下可非同小可,別說繼續操控小飛劍了,眼淚都差點沒流出來。 「吽啊吽!」周易連連呼吸幾口,鼻中也發出牛鳴巨響,四處塵土飛揚,就見那小飛劍彷彿中了定身法一樣,先是在空中一頓,一掉頭兒,反向老道刺去。 「不好,小子你太狠了!」 望著自家飛劍,陳英寧頓時面色大變,這把小飛劍是百煉精鋼所鑄,當年為了尋找這位隱世鑄劍名家,他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劍成之後,不用時柔軟如綿,可團入口中,一旦用鼻息逼動,立即化為劍形,不但消鐵如泥,而且專破一切護體罡氣;他也不是全靠飛劍護身的,本身也是個武道修為進入混元境的高手,如何不知道這一劍刺來,就是混元高手的護體罡氣也未必撐得住? 我滴媽媽,這個時候還講什麼高人風度、面子不面子的,陳英寧是掉頭就走,準備先躲屋子裡再說…… 「哈哈,道門飛劍也還不錯啊,老前輩現在想走,卻是來不及了!」 周易鼻息一鼓,發出的聲響足足是陳英寧的兩三倍,小飛劍頓時化成一道足有兩尺來長的銀光,只是一下飛縱,就搶道了陳英寧面前,劍芒森森,指定了他的額頭…… 「哈哈,哈哈哈!」 陳英寧看了周易兩眼,忽然哈哈大笑:「好功夫、好手段,周小友,想不到你也是劍術中人,如此苦心算計,就是要當眾折辱陳某麼?」 「當然不是。」 周易一閃身,彷彿鬼魅般出現在陳英寧面前,一伸手抓住小寶劍,任它在掌心中蜷縮成球,笑了笑道:「實話實說,剛才我也是臨時從前輩這裡學會了控劍之術,想不到這麼居然這麼有意思,一時玩得興起,讓老前輩受驚了。呵呵,不過老前輩也別生氣,您暗中調查了我這麼久,連我的內褲都被您看穿了,我也是吃驚不小啊,這次就算是咱們扯平了吧,前輩,您的劍……」 「原來如此……」 陳英寧苦笑兩聲,伸手接過劍丸,目光複雜地看了看周易:「周小友放心,以後不會有這種事情出現了,今天陳某算是領教了你這個當代奇才的厲害,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 周易笑得很陽光。 第561章 金蠶寨 陳英寧和老徒弟君邪心中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道門飛劍雖然不像仙俠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可以御劍千里,出入青冥,卻也是當今隱學中最犀利的幾種殺人手段,要想修煉也沒有這麼容易。君邪足足下了十年功夫,也做不到瞬間馭劍擊人,這個周易也未免太神奇了一些,只是被他看了幾眼,就能從容施展了? 說起來陳英寧也是打破靈武關修成內家罡氣的好手,只可惜說到智慧天賦,比周易這個妖孽可差了太遠,就是能夠勉強用護體罡氣感知控劍的鼻息氣流,憑他的智慧也分析不出什麼,更別說瞬間學會了;這就好比周易是個十六核的處理器,他才是個486,哪怕擁有一樣的運算軟件,周易算得清楚,他卻要算到崩潰。 道理很簡單,可這師徒二人哪裡知道周易是智慧高過常人數十倍的傢伙,不明白差距在哪裡,心裡就越發恐懼,想起自己居然暗中盯上了一個絕世天才,陳英寧忽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差點就為華夏道門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恐怖敵人。 他的保證十分誠懇,以後別說主動去監視周易了,就算有人拿刀子頂著他,把他一家老小嬌妻愛子都綁了去要挾,他也絕不敢動這個念頭。越是能力強大超脫凡俗,陳英寧就越發知道周易這種人是火山雷雲,輕易招惹不得。 「好了陳老前輩,以前的事情就算過去了,道門立足華夏千年,沒有點手段也說不過去,只要以後不再發生這種事,我能理解。」 周易微笑道:「你我現在『買賣』也談好了,我也不想多耽誤時間,不知道您何時帶我去找苗家的蠱術傳人呢?」 「周小友,我能不能多問一句,你要找苗家蠱術傳人,該不會是跟他們有什麼仇怨吧?」 道門神通再大,也不可能知道閒人系統的事情,更不會知道周易這是要為癌症因子找配對基因,為人類攻克絕症,所以陳英寧還真是有些擔心,生怕周易是來尋仇。他在苗嶺購買產業,一年中倒有兩三個月住在這裡,一方面是幫助政府暗中監視蠱家,另一方面也是想跟這些蠱術傳人結個善緣,只可惜這些傳承了神秘蠱術的苗人不像那些已經被完全漢化的苗族兄弟,雖然並不仇恨外來人,卻也不會暢開胸襟,他也曾經去拜訪過幾回,結果人家愛搭不理,硬是把他臊回來了。 而且據陳英寧得到的消息,這些苗人最近遇到些麻煩,正是心情煩躁,周易就是去正常拜訪也難得好結果,更別說是去尋仇了,萬一在火頭兒上惹惱了這些人,那就麻煩大了。就是他這個道門大人物,一想到蠱術中那些詭異陰狠的手段,也要頭大無比。 「哈哈,陳老前輩可以放心,我絕對是善意拜訪,不會讓您為難的。」周易也明白,道家協會跟高買組織有些類似,都要顧及國家和政府的利益,甚至在某些領域中,那就是政府的代表一樣,自己還是要給老道顆安心丸吃才行。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吧,周小友和柳小姐在我這裡稍事休息,吃過午飯後,我就帶你們去……」陳英寧眨眨眼道:「我這裡也有窖藏好酒,未必就比周小友的五神釀差了。周小友是釀酒大家,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呢。」 「不敢不敢,陳老前輩的好酒,那一定是天下無雙,我只有學習的份兒啊。」周易哈哈一笑,知道陳英寧這是跟自己套近乎,自然也要給足他面子,多個朋友總是好的,何況這個朋友也不是一般人物。 …… 這次前去探尋苗人蠱術,同去的除了陳英寧外,還有白髮老者君邪。苗嶺植被繁茂,除非是像五雲峰這種地勢高聳的地方,否則坐直升機去反倒不方便、也不安全,因此還是由周易開上他的路虎,按照陳英寧指示的方向前行,順著蘭夢寨的小路外出,沒過多久,居然又上了苗嶺中的黃土主道,看這意思那些苗家蠱術傳人倒不是幽居在大山中的野人。 『山中無雨晴』。一路行去,往往是這個山頭兒烈日高照,換個山頭兒卻又是雲霧繚繞、淫雨霏霏,幾十公里跑下來,能從晴轉多雲到多雲轉陰,運氣好了還能趕上陣子冰雹,比女人孩子都要善變。 過了三四個山頭兒,天空變得灰朦朦的,估計不久就有陣子急雨,不過地頭兒也到了,卻不是周易想像中的陰暗山谷、幽靜冷僻的所在,卻是一個建設在盤山公路邊兒上,旅遊副業搞得挺紅火的一個大寨子,在轉入山寨的道路指示牌上,周易清楚的看到了三個大字——『金蠶寨』。 「金蠶寨?」周易一愕,這不是那位名叫寶歐的苗族女孩居住的寨子麼?這個世界可真小啊。 「不錯,就是金蠶寨。」 陳英寧呵呵笑道:「我得到消息,這家寨中很可能就有養蠱的苗人,不過能不能有機緣見到,就看我們的運氣了。這些人神秘的很,脾氣更是難以琢磨,我們也就是暗中監查、防止他們做出什麼有礙大局的事情來……」 他也是留了個心眼兒,明知道蠱術傳人的所在,卻不願望直接帶周易過去;上次就讓人家臊了,這次還帶人過去,誰知道這些性情古怪的苗人會不會直接翻臉?不過答應了周易,他也要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才行,如果是周易自己在金蠶寨挖出了正主兒,那就與道家協會無關,這些苗人就是發起火來,也不會怪到華夏道家協會的頭上,更不會因此影響政府『安撫民族兄弟』的和諧大局。 「原來是這樣。」周易皺皺眉,看來自己對陳英寧的期待過大了,原本以為他會帶自己直接找到正主兒,敢情還得自己想辦法?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只要對方就在這座金蠶寨中,那就不怕他們不現身。→文□人·$·書·□·屋← 進了『金蠶寨』,周易才知道何以這個深入苗嶺的寨子,居然會這麼紅火。原來這個寨子不比普通山寨,有些根本就是後來形成的,有著一千多年的歷史。早在五代十國時期,這個寨子便是苗嶺諸寨之首,那時的寨主還叫做『峒主』,麾下有數千苗兵,稱霸一方,就連當時的南方政權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這歷史一悠久,就有許多古跡流傳下來,什麼點將台啊,峒主府啊雜七雜八的好多。而且這個山寨的面積也大,是一路所見山寨的數倍。寨中風景秀麗,有歷代寨主所建、保留至今的『古街』,竹樓聽風,樓下就是清澈見底的流水,一尾尾金鯉逆水而游,水花『啪啪』地濺起來,平添許多聲色,就是沒有那些所謂的歷史古跡,光憑寨子中的景色,也能吸引許多旅遊團和遊人了。 此時正是中午,一些旅遊團都帶著遊人在這裡休息吃飯,寨子裡大大小小的幾個飯店居然都是人滿為患。看著這些帶著相機、dv到處拍攝,在導遊的帶領下觀光的遊客們,如果不是知道華夏道門擁有極強的情報搜集能力,周易簡直要懷疑陳英寧得到的消息是否有誤,這樣的地方會有養蠱的苗人?不過想起方卉方妖精的遭遇,似乎這裡出個把養蠱人也不算稀奇,不都說『大隱隱於市』嘛? 既然到了飯口,那就先吃飯吧。自古以來酒樓茶肆就是探聽消息的地方,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就能有所收穫。 還得說周易會享受生活、眼光也高,被他一眼就看中了古街上的一個三層竹樓飯店。這飯店的名字還挺雅,叫做『聽潺樓』,這個潺字取得就是流水潺潺、綿綿不短的意思;門前還有個小竹橋,橋上站著個苗女,頭上脖子上都佩戴著許多銀飾,手裡拿了把小米兒,在那裡餵魚,此刻橋下已經聚集了百十條紅鯉魚,每當她做出拋食的動作,那些鯉魚就爭先恐後地跳出水面爭食,場面熱鬧的緊。 「好店名,好格調,就在這裡吃吧。」陳英寧滿意地點點頭,當先走上了竹橋,周易等人也跟著上了橋。 那名苗女見到有生意上門,正要開心地上來迎客,一眼看見周易,臉色頓時變了幾變,連忙轉過身去繼續餵魚,等到周易等人從她身旁走過去了,才把手裡的魚食一併撒進水裡,一溜兒小跑的下了竹橋。 這家酒店檔次比較高,店內的佈置雖然談不上華麗,卻是有竹有水,匠心獨運,就連服務員也都是青一色的苗族少女,讓人賞心悅目。不過可能是消費較高的原因,雖然這會兒是中午飯點兒,卻只上了七八成座,居然還有閒著的雅間兒。 陳英寧在苗嶺居住的時間長了,也算半個老苗,當下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苗家著名的干鍋菜和一些酸醃涼菜,又要了三角子苗家糯米酒。服務員微微愣了下,這幾個菜點的老道,可不是看看旅遊雜誌,上網查詢一下就能知道的,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周易則笑著塞給這名服務員一枚做工精細的白金戒指。這是柳絮在七彩昆城買的,本來是準備結婚時送給伴娘的,卻被他先拿來用了。苗寨遠離城市,這種東西可比鈔票更招女孩兒的喜歡,服務員臉紅了一下,猶豫著該不該接受客人的厚禮。 「阿妹,我們想請問你,這裡能見到傳說中的養蠱人麼?」周易突然發問,雙目緊緊盯著少女的臉,要看她如何反應。 果然,這個苗族小阿妹露出一抹驚慌的表情:「阿哥,我不知道什麼是蠱。對不起啊,我要去接待別的客人了……」說完將戒指放回桌上,便匆匆出了雅間。 「呵呵,看來我們這趟沒有白來啊。」周易微微一笑,剛才他一下就探出了真相,只看那個苗族阿妹的驚慌表情,就知道這裡肯定是有養蠱人了。可惜這個苗家小妹妹不肯說,而且看她驚慌的樣子,似乎是懼怕什麼,估計就是問別的苗人,也是沒有結果,這倒是有點麻煩。 「周小友不用擔心。」陳英寧呵呵一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苗人兄弟也不是鐵板一塊,總有辦法的。來來來,先嘗嘗我點的這幾道菜,可是非常美味的,若是沒有吃過,也不算到過苗嶺。」 先上來的是幾道酸醃涼菜,材料有常見的白菜蘿蔔、也有苗嶺的野菜,看著就很爽口,周易也真是餓了,招呼了柳絮一聲就要開吃,卻聽陳英寧又道:「周小友且慢。」 周易一愣:「怎麼了前輩?」 「呵呵,出門在外,我們又知道這個寨子裡可能有人養蠱,怎麼可以大意呢?」陳英寧從身上掏出了幾頭大蒜,笑道:「傳說中蠱分蠱粉和活蠱兩種,尤以後者為害最烈。雖然你我未必就怕了,也不可太過大意,先吃點大蒜吧,這樣蠱蟲就不能為害了。」 蠱之一道,十分玄奇,既能藥用,也能害人。據說有些品行敗壞的養蠱人,發現某家有錢,就會在人家井水中下蠱,待這家人毒發身死後,再去謀奪財產;所以到了蠱區,必須要高度警惕,最好能隨身攜帶大蒜,每餐前先吃上一兩瓣,則蠱蟲不入,就是蠱粉,遇到大蒜,也會效果大失。 陳英寧的江湖經驗畢竟不是周易可比的,準備的非常周到。 周易笑道:「真有這麼玄乎麼?」不過還是取了一瓣大蒜吃下,柳絮向來是不吃大蒜的,見陳英寧說得這麼可怕,居然也跟著吃了一些。 眾人喝了杯酒,熱菜就布上來了。陳英寧點的這幾道菜果然味道純正,正吃得酒足飯飽,只見包間的門兒一開,這次來的卻是兩個服務員,一個端著醒酒的甜湯,另一個卻是空著雙手,笑吟吟地看著周易。 「榜?」 周易看到這個苗族少女,不由一愣,這不是那天和寶歐小姐在一起的兩個苗族少女之一麼? 「咯咯,阿哥的記性真好,還認識我呢……」 苗族少女笑得更加甜美了。 第562章 苗女多情 陳英寧看得一愣,心裡暗暗打鼓,沒想到周易居然在這裡遇到了熟人,這人可千萬不要跟蠱術傳人有關,否則揭穿了他曾來拜訪的秘密,周易會怎麼看他? 柳絮暗暗擰了周易一把,笑吟吟地道:「易哥,還不請榜小姐坐下啊?」 「呃,榜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周易也有些尷尬,都說苗女多情,自己還真是要小心從事,現在哥們兒是名草有主,不比光棍們自由啊…… 「咯咯,這家飯店就是我們寨主的產業。阿哥進來的時候,就被土妮看到了……」榜是個圓臉的女孩兒,一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非常甜美可人:「我們小姐說了,要請阿哥到後寨見面,她要親自向阿哥道謝呢。」 「後寨?」陳英寧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可是知道,如今苗人多半被漢化,用的語言文字,甚至是一些風俗習慣,都開始向漢族轉化,所以一般的寨子是萬萬沒有什麼『後寨』的,凡有後寨的地方,都還保持著純正的苗人風俗,有寨主,有階級劃分,規矩森嚴。 上次來拜訪傳說中的蠱術傳人,他都沒到後寨就碰了一頭軟釘子,當時還以為那個當面拒絕他的無禮苗人就是正主兒呢,如今看來還真未必,莫非這後寨中才是正主兒所在? 雖然有些吃驚,陳英寧倒是鬆了口氣,他也不曾去過後寨,倒是不怕被人認出了。 想到那晚寶歐小姐脈脈含情的目光,周易心中一緊,忙對『榜』道:「這就不用了吧,我們吃了東西就走,怎麼好意思去打擾你家小姐呢?」 「阿哥,你要是不去,榜一定會被小姐罵的……」『榜』一聽周易不肯去,頓時撅起小嘴兒,眼圈兒開始發紅。好傢伙,天下的妹紙都一樣,為達目的不惜眼淚,你不去人家就哭! 「呵呵,周小友,人家一個女孩子主動邀請你,你怎麼可以不去呢?」陳英寧笑呵呵地衝著周易使了個眼色,對『榜』道:「姑娘,不知道我們兩個能不能跟你到後寨看看呢?」為公為私,他也要與苗家蠱術傳人見上一見,如果對方真在所謂的後寨,那倒是借了周易的東風。 「謝謝這位老阿哥……」 苗族對親人以外的老人,都是稱呼『老阿哥』『老阿姐』的,這是禮貌。『榜』開心地衝著陳英寧行了個苗族的禮節,笑道:「當然可以了,你們都是周阿哥的朋友,是可以一起去『後寨』的……」 柳絮眨眨眼,附在周易耳朵上道:「周阿哥,阿妹我也想去後寨,你看行不行呢?」 周易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去就去,我又沒攔著你?」完蛋了,未來媳婦是個大醋缸,裡面裝得還是山省老醋…… ……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眾人人跟著小苗女『榜』,出了飯店,一路沿古街邊的水流而上,一直走到盡頭,卻是一面碧水沉沉的池塘,池塘旁邊,還有一片小樹林,穿過這片林子,就是一道高約五六十米的連綿山壁,山壁旁並沒有道路,叢生的茅草足有半人多高,雨後地面又潮濕,到處都是一灘灘的軟泥,遊人基本不會走到這裡來。 『榜』是個識途老馬,在她的帶領下,居然找出了一條用碎磚頭鋪成的小道來,待走到山壁前面,她用雙手撥開一層層纏繞糾結、看似無路的籐蔓,一個僅容一人通行的山洞,就出現在了面前。 山洞狹長曲折,每逢二三十米,壁上就有一個人工鑿出的小小石台,石台上放著用粗瓷大碗、油和小指頭粗的棉條製成的土油燈,燈光雖然不太亮,卻也勉強能照亮洞內的道路,讓大家不至於崴到腳、碰傷腦袋。 出了山洞,眾人都是微微一愣,只見洞口這邊,站著兩個手執鋼矛,背攜弓箭,頭插野雞毛,裸露出雙臂的苗人漢子,這身裝束打扮,與外面的苗族兄弟又有些不同,全身上下充滿了彪悍之氣,就如同晚清民初所繪圖譜上的樣子。 兩名苗漢見到『榜』後,都露出笑容來,一個苗漢笑道:「阿妹,這些都是『公主』請來的客人嗎?呵呵,好久都沒見到外面的人進來了,這次一來就是四個?」 「金水哥,這是周阿哥,是替小姐治過病的醫生呢。」『榜』嘻嘻笑道:「他雖然是漢人,卻比咱們苗家漢子還要慷慨仗義。」 「啊,原來是位醫生啊,阿哥好!」兩名苗漢一聽,立即收起笑容,躬身向周易施了一禮,周易連忙還禮,心說還是當醫生好,到哪裡都讓人尊重。 進了這個後寨,只見這裡的景色比外面更勝一籌,雖然沒有什麼歷史建築遺留,卻勝在一個安靜純粹,家家竹樓,都是用來真正過日子的,可不像外面那些都是迎合遊人口味,用來賺錢的場所;一道山泉被引人寨中,沿著寨子的中心形成了一條清溪,許多苗人在溪邊洗衣、淘米做飯,見到周易他們到來,都好奇地抬頭張望,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其中有些年輕女孩子,直接對著周易唱起了好聽的山歌,雖然聽不太清楚歌詞,不過卻聽得出這些山歌的主題都是愛情,其間充斥著阿哥阿妹什麼的。 周易也看過電影裡對山歌,心裡不免有些癢癢,但一看到『榜』警告的目光,就知道這歌輕易對不得。這裡可不是外面旅遊區,而是真正的苗人老寨,規矩森嚴,萬一對錯了歌,說不定這輩子就再也出不去,只能守著某個苗族妞兒過日子了。因此只能故做聽不見,遊目四顧裝出一付欣賞山寨風光的樣子,那些多情苗女見到這個漢人青年如此不解風情,也不著惱,只是吃吃輕笑,似乎讓這個男人害羞,就如同她們取得了某種偉大的勝利一般。 「周兄弟!」 跟著『榜』走到一棟建築精良、窗欞上還有雕花的竹樓前,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苗族漢子正咧開嘴向這邊笑著,雙手高舉過頂,招呼的起勁兒,正是那日所見的苗人漢子金翁。周易忽然想起身邊兒還跟著個『白頭翁』,只覺這苗人起名字真是有趣,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金翁大大張開雙臂,呵呵笑著迎了上來,不由分說就跟三人輪流來了一個擁抱:「周兄弟,你來的真巧,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快跟我來。」 周易聽得一愣,正想問什麼好日子呢,卻被金翁一把拖住,向院子裡走去,陳英寧和柳絮等剛想跟上,卻被『榜』攔住了:「幾位請跟我去見寨主吧,每逢有年長的尊者入寨,寨主都要親自敬酒的。」 柳絮聽了有些猶豫:「不如我們等周大哥出來,再一同去見你們寨主吧?」 陳英寧卻是哈哈一笑道:「柳小姐,既來之則安之。你就放心吧,沒人會吃了你周大哥的,哈哈哈……」柳絮聽得滿面通紅,狠狠瞪了他一眼,這老頭兒真是私德不修! 「放心,我去去就回來。」周易沖柳絮眨眨眼,有個醋罈子老婆也不錯,挺逗的。 跟著金翁走進門,才發現寶歐小姐的住處從外面看是個竹樓,裡面卻是典型的「四合院」式的佈置,這個苗家小院的構造是將四周的房屋聯結在一起,中間圍成一個小天井,四面都是房屋,正面是正房,房屋很高,進深也大,為一層,其他三面都是廂房,竹樓結構,均為二層,圍成了一個高而窄的天井,正房和三面竹樓的窗戶上還雕刻著各種各樣的空鏤木雕花紋,有的是展翅欲飛、顧盼生姿的畫眉鳥,有的是銜著花枝、靈巧生動的梅花鹿,畫面精緻、栩栩如生,每一處鏤空都和雕花完美結合,毫無刻意雕琢之感。 這樣精美的庭院,如果是在京都,只怕要賣出大價錢來,即使是在苗人寨子中,也是一等一的,路上周易也見過許多苗人山寨,像這樣精緻的庭院,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金翁把他帶到右側的竹樓上,走到一扇鏤刻著『鴛鴦戲水』圖案的門前,笑道:「周兄弟,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自己進去?」周易感覺有些不對,這金翁不是要把自己往溝裡帶吧?孤男寡女的,自己一個漢家男子單獨見個苗族大姑娘,別說苗家規矩本來就多,這於漢家禮儀也不合啊? 「不要猶豫了兄弟,我們苗家兒女都是爽快人,可不像你們漢家有這麼多的規矩。」金翁笑道:「小姐就是想單獨感謝你,在她的房間接待你,那是咱們苗家最高的禮節。」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周易微微點頭,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要是再猶豫,只怕要被這個苗家兄弟看輕,於是一推門,逕自走了進去。 這門內卻是個套間,外間空無一物,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味,入鼻還有些甜膩感。女兒家的閨房多半是這種調調,周易也就沒在意,只是輕輕叫了一聲:「金歐小姐在麼,我是周易。」 「阿哥,我在裡間呢,你進來吧……」一個嬌柔清脆的聲音從內間傳來,周易忽然感覺心中一動,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似乎非常渴盼要見一見這位小阿妹,當下急步走到內間門前,挑開了竹簾…… 等看清了房間內的場景,周大閒人的目光頓時變得呆滯了起來。 在房間的中間位置,擺放著一個大號的木桶,水汽氤氳之中,正浸著一段軟香,浮沉之際,如海上升珠、落玉入水,偏偏那桶又不是立桶,而是個扁平寬大的傢伙,那個妙人兒斜斜躺在水中,撥愣秀髮,杏眼流盼,滿滿的情意彷彿就要從那雙大眼睛裡溢出來一樣,雪溝玉丘、『錦繡中原』、還有那溝壑深深,有水卻難養魚兒的去處,無一不是歷歷在目! 「不好!」 周易猛然驚醒,自己千算萬算,居然還是著了道兒! 第563章 禽獸不如 「嘩啦!」 一蓬晶亮的水花帶著幽幽暖香,就這麼潑撒到周易腳前,其中似乎還帶著粉紅色的玫瑰花瓣兒。寶歐露出半個雪白的身子,望著周易吃吃發笑,某種微微泛紅的粉末從指縫間掉落,被水汽一蒸,無聲消失在空氣中。房間裡的空氣頓時變成了粉紅色,好像一簾春夢。 「阿哥……」 寶歐盤起玉腿,坐立起身子,抬起頭來柔情無限地看了周易一眼:「人家夠不著後背,你替我洗洗好麼?」說完徐徐轉過身子,將一截粉搓酥滴般的後背呈現在他眼前:「快啊阿哥,阿妹我好癢呢……」 面對這種風月殺場,是個男人就得偏離正確方向。什麼禮防規矩『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全都要變成狗屎,急劇分泌的雄性荷爾蒙一旦突破了某個臨界點,僅存的一點理智,就會像是十二級颶風面前的脆弱堤防,瞬間被粉碎成渣。 這顯然就是苗家小阿妹期待的場景。苗女多情,幽居大山的女孩子不動情則罷、一旦動起情來,那就是天雷地火,能把人活活融化,讓人不得不在禽獸與禽獸不如之間,做出『理智』的選擇。 「阿哥,對不起了,寶歐真的不想嫁給那只又黑又蠢的肥豬,別怪我……」 望著神情有些木然的周易,寶歐有些慚愧,可是她別無選擇,十九年守身如玉,金蠶寨的小公主撥動了多少苗家好漢子的心,卻沒有一個能夠得到她的青睞,那個下雨的夜晚,在病魔侵襲下猶如一朵脆弱小花的她見到了這個漢家阿哥,他的影子就在芳心中流連不去了,寶歐相信,周阿哥一定是蠱神派來解救她的使者。 苗家女子愛上男子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蠱,普通的苗女不會,她可是輕車熟路,正在感歎那晚擦肩而過沒找到機會下手呢,朝思暮想的阿哥居然撞上了門來,既然來了,那就別走啦…… 寶歐覺得自己能給漢家阿哥所有的幸福,至於阿哥身邊的女人麼,那根本不算什麼,苗家女心胸開闊,不會吃醋,阿爸也說過,男人越優秀、身邊的女孩子就越多,漢家阿哥身邊就一個女人,這真是太少了,等自己做了阿哥的好阿妹後,就把土妮和榜都給了他吧…… 「嗯,阿哥怎麼還不開呢,難道是相思蠱下少了?」 等待了好半天,後背還是空空的,想念中的溫暖大手沒有出現,寶歐柳眉微皺,手又伸向浴桶旁邊的皮囊,那裡面還有半口袋相思蠱粉呢。 「惑心蠱,其中還夾雜了某些催情藥物,這丫頭,出手可夠『狠』的……」 對這種專門動搖人心智的蠱物,周易是再熟悉也不過了,這玩意兒專門勾引人的慾望,方卉這種自戀的美女遇到了,就會面對冬景香居圖幻想自己是小周後;男人中了,面對浴桶中如花似玉的寶歐又會如何,更何況這蠱粉中還加了許多催情藥物? 龐大的精神力量瞬間衝破了迷情藥物帶來的種種副作用,被吸入體內的惑心蠱也迅速被周易收入丹田,被性靈之光緊緊封鎖,面對天下男人夢想中的香艷場景,周易果斷地禽獸不如了…… 一步跨到寶歐身後,卻不是為她微柔的擦背,輕輕一掌拍暈了她,拿起桶邊的衣服罩在她身上,退後幾步,周易扯開嗓子大叫起來:「有人麼,你家寶歐小姐熱暈了……」 「光當!」 衝進來的是榜這小妞兒,看看寶歐、又看看周易,水靈靈的目光從他臉部開始,一直看到那最讓人尷尬的地方,潑辣的苗家妹紙發現那裡居然還是一馬平川後,頓時瞪起眼睛、捂著小嘴:「阿哥你……你……你你你……」 「你什麼你,還不快把你家小姐扶到床上休息去,我走了。」 內息連連運轉,才把心頭那一抹燥熱的感覺勉強壓下去,現在周易就一個美好的願望,要有張大床、床上有柳絮,然後……春暖花開。當然包括菊花在內。 …… 秋日的早晨比春季多了一絲落寞;比夏日多了一份清涼;比冬日卻又多了一份溫存,這是個容易上火的季節,也是個充斥著荷爾蒙的味道,萬水千山總是情的季節……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屁股上時,周易欲拒還迎地『醒』了。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趴在床上裝睡,一面感受著柳絮腿部的細膩肌膚,一面琢磨著今天該如何去見寶歐和她阿爸;本來是來探尋苗人蠱術,誰想探著探著卻把這裡當成了五星賓館,跟未來媳婦春暖花開了一回,這叫什麼事兒啊?回頭估計得讓陳英寧和寶歐的老爹笑死。 昨天的癲狂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本來寶歐是算計周阿哥的,卻成全了柳妹紙,她的相思蠱雖然被周易壓制,可那熊熊燃燒的心火還是把他變成了超人奧特曼。在超人哥哥一整個晚上數十次的兇猛攻伐下,縱然柳絮已經晉身明勁高手之列,卻也有些吃不消了,明勁算什麼?周哥哥可是讓她見識了真功夫,什麼明勁、暗勁、化勁的手法輪流上演,到了高潮迭起之時,柳絮感覺自己體內有幾十上百個小老鼠在亂鑽,那力道透骨入髓,真是要人性命啊,要不是她連連討饒,哭得梨花帶雨一樣,非被周易折騰成植物人不可。 人家真是好累啊……太陽都升得老高了,柳絮還是撅著小屁股睡得極是香甜,以此來抗議周易昨晚的殘暴! 她的睡相一點兒也不淑女,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周易胸前,一條雪白的大腿還要攀附在他的腰上,透著一股子纏人勁兒,周易苦笑著挪開她的腿兒,輕輕拍著她的臉蛋叫道:「老婆,太陽照屁股了,你還不起麼?這成什麼樣子,回頭還不得讓陳英寧他們笑死?」 「笑就笑,我還要睡……」柳絮揉了下眼睛,好容易才睜開來,大眼睛水汪汪的,輕輕瞥了周易一眼,讓他頓時感覺自己被淹沒了:「嗯,本來我還有點懷疑你的,可看你昨晚的表現,我恐怕要去感謝寶歐了,吃吃……」 「你這個小賤人,越來越放蕩了。」周易笑著拍了下她的屁股:「快起身,昨天被蠱粉影響,沒跟寶歐的阿爸說上幾句話就向人家要房間休息,現在想想都臉紅。今天可不能失禮了,寶歐的阿爸就是我要找的苗家蠱術傳人,對我非常重要。」 「我才不管,要臉紅也是他臉紅才對。哼哼,自家女兒跑去勾引人家的男人……」 柳絮哼哼著表達了不滿,忽然又想起一事,粉面微紅道:「對了,寶歐給你下的叫什麼蠱啊?」 「你問來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給你備一些。哎呀,我不敢了,易哥哥、我的親親好哥哥,你饒了我這回吧,人家好睏,呼呼……」 得,看了一眼滿臉疲態,甚至都輕輕打起了呼嚕的柳絮,周易也是無奈,被人取笑就取笑吧,寶歐她老爹倒也不像個嘴損的人。 再次見到金蠶寨寨主水寶的時候,這個年齡不過三十五六歲的苗人漢子正陪著陳英寧和白髮老者君邪聊天,寶歐低頭順眼地乖乖坐在一旁,看到周易進來,這丫頭噗嗤一笑,伸出手指在嬌面上刮了刮,似乎在替他叫羞。 「這丫頭比我還開放呢。」周易本來還有些臊得慌,看到人家大姑娘的臉皮都能有如此厚度,頓時坦然了許多,笑著打起招呼道:「水寶寨主,陳老前輩,呵呵……」 「呵呵……」 水寶還沒說話,陳英寧先笑起來:「周小友啊,怎麼柳姑娘沒跟你一起來啊?嘿嘿,看來水寶寨主是猜錯了,寶歐公主的相思蠱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啊……」 周易白了他一眼,懶得理這老滑頭,昨天相見的時候,就聽水寶寨主說過,這貨幾次要來拜訪,都被擋在了外寨,明明肯定知道這金蠶寨就有苗家蠱術傳人,卻要對自己含糊其辭,也不知道他修得是什麼道。 「周先生,快快地請坐。」水寶的漢語不是特別流利,很有些島國鬼兒的味道,他對周易卻是大加讚賞,翹起大拇指道:「你的醫術很高明,救了我的女兒,謝謝。寶歐是我掌心的明珠,苗嶺十八寨最美麗的女子……」 「阿爸,沒有您這樣誇獎自己女兒的。」寶歐憤憤地看了周易一眼:「要是您的女兒真的美麗,就不會被人拒絕了,哼。」周易『禽獸不如』的行為真的讓她很受傷很受傷,想想就難過。 「周先生,我的女兒應該怪你,優秀的男人就應該有很多很多老婆,比如我……哦,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的。」 水寶看到女兒又瞪了自己一眼,連忙轉移話題道:「我佩服的是,在相思蠱和寶歐的雙重……」 「誘惑。」陳英寧插了句嘴,說起來他真是沾了周易的光,也成了金蠶寨的貴客,一天下來,已經跟水寶聊得很熱乎了。他也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明著告訴水寶,自己就是代替政府監督並且幫助他們這些苗族兄弟,水寶對他觀感大好,認為這是一個很真誠的人。 「對對,是誘惑!在雙重誘惑下,你還能保持清醒,這讓我可以吞下兩個雞蛋,不,是三個雞蛋。」水寶很真誠地望著周易:「我只是想知道,您也學習過蠱術麼?」 「當然沒有,不過我最近在研究如何將蠱術與醫術相結合,這或許可以攻克很過人類已知的絕症,所以才會深入苗嶺,來尋找苗家蠱術傳人。」周易望了一眼水寶道:「水寶寨主,您願意幫助我麼?」 「絕症,比如呢?」 「比如癌症。」周易微笑道:「身為一名醫生,這是我目前最想攻克的難題。」 「癌症……」水寶的身體顫抖了下,寶歐也突然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周易。 「蠱術是不能外傳的,不過我願意幫助你……」水寶點點頭:「可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要認我的女兒做妹妹,今後也像我一樣,把他當成掌心……」 「掌心裡的寶貝、明珠?」周易笑了:「我當然沒問題,就怕寶歐不願意啊?」成不了情人做兄妹,這在漢族人看來就是坑爹,周易還真摸不準寶歐的想法。 「她會答應的,我們苗家的女孩被人看了身子,如果不能嫁給對方,就必須用蠱術殺死對方,寶歐不願意殺你,那就只能做你的妹妹了……」 水寶的話讓周易又是一陣苦笑:「那我還是認個漂亮妹妹吧,不然這麻煩可就大了。」 「哥哥。」寶歐忽然噗嗤一笑:「以後我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保護人家、心疼人家哦?不然人家就弄上十幾種蠱,統統下到你的身上去。」 她這一句話說得周易冷汗直流,除了點頭,還能說啥? 第564章 蟲斗之約1 認了這個妹妹倒是沒有周易的虧吃,水寶再無顧慮,當即決定帶周易先去觀看自己的蠱房。跟著沾光帶屁的陳英寧也得以同往,以道家協會的龐大勢力和手段,既然已經見到了水寶,想要瞞過他們也不可能,與其如此,還不如大方一些,好在陳英寧雖然和政府眉來眼去,畢竟還是個追求大道妙諦的實修,自然有他的底線和原則。 前往蠱房的路上,周易才知道水寶的髮妻、也就是寶歐的親生母親,就是死於癌症,這就難怪水寶會對他如此支持了。甚至就連陳英寧這種『神仙中人』聽說周易是要攻克癌症,也表示出極大的興趣。 到了他這種程度,早就換血換髓,百病不生,自然不怕癌症的威脅,可這也不表示他的親人朋友就不會遇到這種困擾,牛鼻子老道本事雖大,卻也無法治療這樣的絕症;而且周易如果能夠治療癌症,那就說明在醫藥方面造詣極深,道家是最愛搗鼓丹藥的,今後恐怕少不了要像這位『周小友』多多請教,現在搞好關係還是十分必要的。 眾人沿密道來到隱藏在溪流之下的密室中,聽著水寶的介紹,才知道這地下密室卻是分成『粉室』和『蟲蠱』兩大區域,粉室藏得都是制好的『蠱粉』,『蟲蠱』區卻是蠱盆所在,也有活蟲飼養。 觀看『粉室』時,眾人先一一服下水寶給的解藥,將每一種蠱粉都品嚐過來,只見有的腥臭、有的甜香,多數卻是無色無味,如果下在茶飯之中,當真能讓人在無聲無息間中招,不禁暗暗咋舌,詢問之下,才知水寶他們輕易不會取出這些東西害人,但是到了外敵侵入、族民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這些就是救命的稻草。 而且大多數蠱粉還有入藥的作用,配上其它藥物,可收『以毒攻毒』之效,族民將一些性情溫和的蠱粉塗在身上,甚至還能驅避蛇蟲毒蟻,妙用無窮。只不過這些都是蠱粉低層次的應用,跟周易要用來攻克癌症的宏偉目標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入寶山當然不能空手而回,周易當即將上百種蠱粉每種都收集了一份,存在了水寶提供的一個個小葫蘆中,準備將來慢慢研究,不僅僅是針對癌症,人類無法攻克的疾病多了去了,能撞破一個便是意外之喜。 參觀途中,陳英寧和他那老徒弟都是嘖嘖稱奇,只是沒像周易這樣取樣帶回,一來是水寶不會給,二來道家協會會長收集蠱粉,那不成邪魔外道了?名門正派總是要愛惜羽毛的。 看完了『粉室』,水寶又拉著周易去看『蟲蠱』區,寶歐一路都是笑嘻嘻地陪伴著,嘰嘰喳喳比誰都興奮,不過一進了『蠱室』,就猛然鑽進周易懷中,說什麼哥哥我怕這些毛蟲。堂堂金蠶寨的公主會怕蠱蟲,你這樣說也得有人信啊?周易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安慰。 『蠱室』中有大小數十個『蠱盆』,其實就是半截埋入土中,接著地氣,半截露出地面的大水缸,缸上罩著金屬絲網,讓其中的毒蟲無法衝出來,只能在裡面相互嘶咬、彼此攻擊。 走到缸前,看了眼缸內的情形,周易也不由打了個寒顫,卻不是怕,而是感覺有些噁心。 只見這數十個『蠱盆』內,有的裝滿了毒蛇蠍子蜈蚣等物,有的則是各種聞所未聞的醜陋蟲蟻,其中近一半的『蠱盆』內,都已經出現了蠱家所謂的『大聖』,往往一個毒物或者毒蟲昂首立於盆中,不但身有異色,而且個頭兒也比同類大了數倍;另外的『蠱盆』中,卻還是天下逐鹿的局面。 周易看得好奇,不免起了探究之心,下意識地將精神力放出去,透入各個蠱盆之中,卻忘記了他的精神力是何等強橫,這一發出,空中頓時起了一陣『嗤嗤』勁風,『蠱盆』中的二十多個『大聖』立即有了感應,紛紛尖叫著向『蠱盆』上方的金屬網撞去。 只聽「砰」的一聲,一條長四五米的金色怪蛇竟然將堅固的絲網撞了個窟窿,『嗖』一聲射向了周易,水寶寨主臉上一變,正要上前捉拿這條蛇蠱,卻見這條金蛇在半空中軀體折轉,盤在了周易的右臂上,也不攻擊,只是用蛇頭輕輕磨擦著他的手臂,好像在跟寶歐比著誰更會撒嬌一樣。 周易微笑著摸了下蛇頭,臉上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透過精神力,他從金蛇那裡得到了親近眷戀的信息,知道這條蛇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砰砰砰」 一條條蜈蚣、蠍子、還有生有翅膀,長三尺的金色蠶形怪蟲,先後拚命衝破金屬網,落在周易身上,卻都像那條金蛇一樣,彷彿是遇到了親人故交、上級領導,巴結親近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有傷人的意思? 這些蠱中大聖和周易親近了一會兒,一個個搖頭晃腦,好像是在朝拜一樣,過了一會兒,才乖乖地回到蠱盆中。 水寶看得臉色大變,『蠱盆』上的金屬網可是用五金絲擰成的,有多堅固他最清楚,這些毒蟲雖然成了『大聖』,要衝破金屬網也會受到傷害,它們不管不顧的衝出來,竟然只是為了親近周易? 「昔日有蠱神,現蹤之日,百蠱朝拜,雖千山萬水不能阻擋也……」 忽然想起苗家輩輩相傳的警語,水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竟然向周易深深拜伏:「蠱神現世,蠱神現世了啊……」 「蠱神?」周易一愣,連忙還禮:「水寶叔叔,我哪是什麼蠱神,您可千萬別這樣,這不是差輩兒了麼?」他雖然認了寶歐做妹妹,可沒認水寶當乾爹,因此還是叫他叔叔。 「嘻嘻,哥哥就不要謙虛了,我阿爸養了這麼多年的蠱,還要小心被這些蠱王大聖傷害呢,你現在一來,它們就和你親近,這就是蠱神才有的待遇哦……」 寶歐現在是越看周易越後悔,早知道昨天自己就該出手更『重』一些,那樣或許哥哥就會是『情哥哥』了…… 「哦,是麼?」周易心中一鬆,如此看來,苗家蠱術怕是失傳過多,水寶雖然也會養蠱,卻不過是個標準的『另類物種飼養員』,並不能與這些蠱蟲大聖精神相連、甚至把它們變成自己的『本命神蠱』;說起養蟲的手段,他似乎還不如熊姥姥,至少人家還有兩隻護身的瞌睡蟲、一張嘴就能往外吐小蛤蟆。 不過想想也是,薩滿教畢竟是個緊密的組織,雖然建國後被打擊到體無完膚,卻還是保留了較為完整的傳承;而苗家蠱術即使在仙俠小說的描繪中,也是結構鬆散的化外旁門,毫無組織紀律性,能保留一些常規的養蠱手段,就算是不錯了。 想到這裡,周易不由看了一眼陳英寧,見他果然露出輕鬆之色,心裡也暗暗為水寶和寶歐高興,手段不高才是保命立身的關鍵,否則只會讓道門和政府如臨大敵。 「當然不會騙你了。哥哥這麼厲害,寶歐有救了!」 苗家妹紙越說越激動,一個魚躍衝進周易懷中,閃是閃的開,就是怕她摔了,周易不好躲,也沒忍心躲:「好了好了,你激動什麼,什麼叫做有救了?」 「寶歐懶得說,說了會噁心的!」寶歐憤憤地望了水寶一眼:「阿爸,你來告訴周易阿哥吧……」 「哦?」周易微微皺眉,從寶歐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絲憎恨和憤慨,這姑娘一派天真爛漫、是個敢愛敢恨的好孩子,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她如此厭惡呢。 「來人,拿那條受傷的金蠶蠱王。」 水寶吩咐一聲,立即有兩名負責蠱房的苗人抬了個蠱盆進來,這只蠱盆比蠱室中其它的盆都要大一些,裡面綠色宛然,居然還種植了植物。周易他們走近一看,發現盆中種植的是一株三尺來高的小桑樹,結出的桑葉很奇特,每片葉子上都有三條金紋,從葉尖直伸向葉柄。 在最大的一片金紋桑葉上,正趴伏著一條通體金黃色的怪蠶,有五六寸長,肚子下生長著數十對彷彿蜈蚣一樣的腳,不過這條蠶精神狀態不太好,蔫頭搭腦地趴在桑葉上,懶得吃上一口。 「這是被金色蜈蜂爬過花蕊的金紋桑?」種植副職業下的『植物辨認』技能迅速得出了結論,周易不由一驚,這種桑葉是有微弱毒性的,金蠶居然拿它當食物,顯然不一般。 「阿哥的眼力大大的。」 現在周易和寶歐成了兄妹,按照苗家的叫法,水寶是可以指著寶歐叫他阿哥了:「這是蠱王之王,最最厲害的金蠶蠱,可是它受傷了,是在一次斗蟲中被咬傷的。」 「這可是成年的金蠶蠱吧,居然有能傷到它的蟲?」 陳英寧也吃了一驚,道家雖然不通蠱術,金蠶蠱的大名他還是聽過的;之前見過的那些『蠱中大聖』中,也有金蠶蠱在,不過都比這條要小,聽水寶介紹,那都是沒有成年的。 「是啊,成年的金蠶蠱可厲害了,一般的五毒蠱,根本就不敢接近它,可是那個混蛋的怪蟲卻傷了他,真是氣死人了!」寶歐憤憤不平地嘀咕道:「可恨的黑胖子,死咖喱……」 周易笑道:「寶歐,你說得黑胖子、死咖喱是誰啊?」 第565章 蟲斗之約2 「巴頌·乍侖蓬,來自泰國的降頭師。」 寶歐並不介意把事情攪大,有周阿哥這個當代蠱神在,還有父親暗中告訴他的死老道陳英寧也不簡單,冰雪聰明的她當然知道該如何借勢而為。 「果然是這個人。」陳英寧看看老徒弟君邪,兩人相視一笑。 這個叫巴頌的泰國人鬧出了很大動靜,就連陳英寧都被驚動了,在外寨的某家飯店中,所有的苗家人都在見到他後上吐下瀉,而且變得性格暴躁,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兩天,巴頌才突然消失,現在看來,應該是內寨的水寶做出了某種應對。 水寶是不得不應對,苗家蠱術非常什麼、是絕不會在外人面前顯露的隱學,可是蠱家也有蠱家的規矩,遇到有人提出『蟲斗挑戰』,那就一定要迎戰,否則就再也無法得到蠱神的眷戀。而且水寶也想教訓教訓這個滿身都是咖喱味道的黑胖子,讓他明白得到蠱神眷顧的永遠只是苗家兒女,不會是他這種異國人,於是請出了最厲害的金蠶蠱,準備一個照片就把巴頌的『靈蟲』吃掉。 蠱家、正統巫家對所養蟲豸都有自己的稱呼,降頭師一脈稱自己的蟲豸為『靈蟲』,養蟲的手段和蠱家極為類似,有時都難以區分。 戰鬥的結果正如周易等人看到的,信心滿滿的水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號稱百蠱之王的金蠶蠱倒在了泰國黑胖子的黑色怪蛛之下,這只可能是來自非洲雨林的從林蜘蛛兇猛無比,只用了三四個照面就取得了勝利,按照約定,水寶輸掉了自己的頭髮和指甲。 頭髮和指甲落在降頭師的手中,就等於是把自己的性命丟了一半,泰國黑胖子得意無比,隨即加碼提出了一個新的挑戰條件,兩天後他會再次前來,如果水寶贏了,那就歸還頭髮和指甲,否則,他就要做寶歐的新郎。 從他的行為來看,這應該是一個『蟲術』爐火純青、四處挑戰求『道』的傢伙,水寶錯就錯在不該讓他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泰國黑胖子步步為營,先贏取頭髮和指甲,把握了水寶的半條小命,然後才露出色心企圖,不但水寶無法拒絕,孝順的寶歐也不敢一躲了知。 如果這次再輸,水寶這個海外關係不建立也得建立,吃慣了苗家綠色食物的寶歐也只能變成一身咖喱味的泰國大嬸,這真是一場災難。 「降頭師?」周易看了看寶歐,總算明白了她的心思,這個陽光、活潑、純情的苗家女孩會對自己擺出香艷桃花陣,也就變得容易理解了。 這個泰國黑胖子,簡直是癡心妄想,別是已經認了寶歐做自己的妹妹,就是沒有這層關係,周易也無法看著好端端一個苗家妹紙被人當成籌碼一樣『贏』走,必須要出手了。 「降頭術吸收了苗家蠱術、南洋邪法、巫家蟲經外道,甚至還有建國後,南方道門旁支下西洋後流傳在東南亞的一些傳承,這個叫巴頌的降頭師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周小友有把握麼?」 陳英寧自命玄門正宗,連茅山道派都未必看得起,更別說被歸類於南洋十大邪術的降頭了,對巴頌自然無比厭惡,冷笑著道:「如果周小友沒有把握,道門倒是有些手段,可以讓這個泰國黑胖子人間蒸發。哼,欺負到我華夏修士的頭上,這是不想要命了?」 道家蠱門爭鬥了數千年,一向視對方如寇仇,不過新時代新風尚,政府的民族政策和日漸凋零的實修界讓這種關係產生了變化,更何況這是泰國人欺負到了華夏頭上,一致對外的道理陳英寧還是懂得。道家可不是佛門,該殺生的時候從不含糊,牛鼻子老道歪歪鼻子,就能取人性命,法律管不到他的頭上。 「不,這是絕不可以的,蠱門接受了蟲鬥,就要贏在蠱盆裡面,不然就會受到蠱神的懲罰,不可以……」 水寶連連搖頭,蠱家心中都有一尊生在虛無之中、主管萬蟲的蠱神,他尊稱周易為『蠱神』那更多的是一種形容,心中那尊萬能的蠱神是萬萬觸犯不得的,否則早晚死於蠱下,這是蠱家最大的禁忌。 「那我們就堂堂正正地贏在蠱盆裡!」周易笑了笑,蠱蟲就是優秀如金蠶蠱,也要看誰來用,當日在『捉古園』斗蟲時,唐寶的珍珠白比鬥線金紅還要重一些,結果不還是自己贏了麼? 就是在蜀山劍俠傳這樣的劍俠小說中,金蠶蠱也是萬蠱之王,居然會輸給一隻怪蜘蛛,這絕非金蠶蠱不給力,而是水寶的手段不行,堂堂蠱門傳人連『本命神蠱』都練不出,完全成了蠱蟲飼養員,只靠金蠶蠱本身的能力和傳說中詭秘無比、手段陰狠的泰國降頭師去鬥,不輸才是奇怪了。 早在水寶和寶歐講述著過往經歷,陳英寧要出盤外招幫助苗族兄弟解決問題的時候,周易已經發動『人蟲合一』技能,迅速代入了這條金蠶蠱的視角。 自從上次借助『斗線金紅』拯救了半蛤蟆蘇成,周易對人蟲合一的理解再次昇華,現在已經接近了真正的合一,不僅只是借用金蠶蠱的軀體,同時開始嘗試感悟它的思想。這也是媛媛那份純靜願力入體後帶來的好處,以前的人蟲合一,僅僅停留在對蟲豸肉體的掌控、代換視角,哪怕是發動『悠然之心』,為斗線金紅提升靈智,也僅僅是周易單方面的賜予,沒有真正思想上的交流。夏蟲不可以語冰,又有誰會想到和蟲類交流思想呢?別說是水寶這種繼承了百分之一蠱術的『另類飼養員』,就是幾百上千年前的蠱家高手,恐怕也只是驅使蟲豸,不會像周易這樣做。 西域謎教是最會利用願力的修士了,估計那些高明的來世高僧中也有吸收了純淨願力的大能存在,可他們卻沒有人蟲合一的技能,先天上就無法和周易相比。 對於周易來說,一切條件都成熟了,憑借純淨無比的願力,突破了人與蟲精神頻率上的差異,終於達到了真正的人蟲合一,不僅僅是驅使,是交流、是合作、是從精神到肉體的逐漸征服過程…… 不過金蠶蠱畢竟不是斗線金紅,周易與它的交流是在小心謹慎中進行的,精神融合後,金蠶蠱與怪蛛那一戰的零散記憶浮現在眼前後,稍做理解,就將精神力撤回,看著還是萎靡不振的金蠶蠱,周易肚裡暗笑:「原來如此,想不到這個巴頌居然有如此手段,雖然不是真正的人蟲合一,卻也不遠了,怪不得水寶寨主用金蠶蠱上陣都會輸掉,這不是蟲不行,實在是蟲主人不夠給力。」 「呵呵,看來我們有機會欣賞一場精彩的斗蟲了。」陳英寧撫掌大笑,心中越發驚奇,這個周易不但醫術精絕、武道修為嚇人,對蟲蠱之術也有研究?這小子還有多少底牌藏在手中,是沒有被自己見到的? 「不過那個巴頌也不是好對付的,我要用這兩天時間做些準備工作,恐怕要借用水寶叔叔的幾個蠱中大聖,而且我用完之後,這些大聖會變成普通的蠱蟲……」 越簡單就越是純粹,媛媛的願力之所以純淨無比,是因為她是一個心靈純粹的孩子,反之那些西域信眾的願力就帶有宗教烙印,不夠純粹;人是最複雜的動物,蟲豸卻是非常簡單的,周易得到媛媛的願力後,精神力有了質的變化,已經突破人蟲之別,可以跨越精神頻率與蟲類進行深入交流,那麼是否可以從這些本質簡單的蟲豸中得到相對純淨的願力呢?這將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之所以要選擇蠱蟲中的大聖,是因為這些蟲豸相比普通蠱蟲更為強壯,能夠讓他觸摸到精神力,周易還沒強橫到可以去觸摸螞蟻、蒼蠅和蚊子這類普通蟲豸的精神力量。 除此之外,斗線金紅也能在周易的幫助下,盡情吸收這些蠱中大聖的精血力量,養蠱之人要培養『大聖』,都是把眾多毒蟲放於蠱盆,讓他們相互戰鬥、吞食,最後剩下的那只就是大聖,斗線金紅雖然是蛐蛐兒,如果有他的幫助,完全可以戰勝這些所謂的『大聖』,哪怕受體積所限不能吞食,吸收足夠的精血強壯自身還是可以的。 斗線金紅是吸收過性靈之光的,又得周易用『悠然之心』開啟智慧,不僅有實力、更屬於他的『嫡系部隊』,周易自然要優先培養,不會去選擇已經受傷的金蠶蠱或其它『大聖』了。 「阿哥要借用幾個大聖?」 寶歐的眼睛開始閃亮起來,她是從小陪伴這些蠱蟲長大的,自然能夠猜到周易在打什麼主意,有些興奮地道:「阿哥也有養得蠱麼?」 「呵呵,我又不是你們蠱家傳人,怎麼會養蠱?不過是一隻玩蟲,就是蛐蛐兒了。」 周易笑著從懷中取出了三河劉的蛐蛐葫蘆,打開葫蘆口,斗線金紅緩緩爬了出來,落在他掌心中,翅膀微微扇動,發出『促織促織』的叫聲…… 第566章 發現精神之根 昏暗的燈光下,蠱盆中的斗線金紅持續發出有力的低鳴,圍著蠱盆急轉。 蛐蛐喜暗畏光,所以但凡斗蟲,光線都不宜過於強烈,哪怕是曾經被周易點化、得到性靈之光好處的斗線金紅也不例外,在這種環境下精神狀態更容易穩定,讓周易更容易控制它。 「促織,促織……」 面對斗線金紅的是條一米多長,全身生滿金色花紋的金環蛇、蠱中大聖,這條蛇一路成長,已經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蠱蟲的精血元氣,才有今天的成就,腦袋上隱隱已經出現了金花圖案,據水寶說,如果金花圖案完全清晰,這條蛇甚至會產生智慧,可以與金蠶蠱這種萬蠱之王抗衡。 如果沒有周易這個大靠山,不是在此前連續吸收了四隻蠱中大聖的精血元氣,斗線金紅別說有八厘重,就是有八兩重,也萬萬不是這條金環蛇的對手;種族壓制是無法逆轉的,哪怕是伴隨毒物長大的五毒蟋蟀,也最多是與蜈蚣毒蛇做朋友,狐假虎威,跟這些毒物對抗也是找死。 如今的斗線金紅沒有八兩重那麼誇張,卻是足足逼近了二兩,比油葫蘆還大一圈兒,若是唐寶看到,當場就得暈過去,心疼啊,這麼大的蛐蛐兒,以後誰還肯跟哥們兒鬥?這還是蛐蛐麼…… 「刷!」 斗線金紅穩穩躍起,在空中連翻幾個斤斗,落在了金環蛇王的七寸上,兩個大板牙狠狠咬上蛇頸,開始吸收這條蛇的精血元氣。 空有一米長的金環蛇王,面對這隻小小的蟋蟀,硬是不敢反抗,而且縮在蠱盆中瑟瑟發抖,一股龐大的精神威壓,讓它完全生不出抗爭之心,周易的精神力已經灌注到斗線金紅能夠承受的極限,並且通過蛇蟲特有的頻率散發出去,讓它感受的非常真切,在金環蛇王的感覺中,斗線金紅不是一隻小小的蟋蟀,而是讓它無比恐懼的神龍! 這已經是第五隻蠱中大聖了,在周易再次改造下,斗線金紅的體積再變大,身體密度也在不停地變大,不但皮肉堅厚如同鐵石,而且變得更加靈活矯健,行動如風。 自從悠然之心升到二級,周易就有了將山石樹木、鳥獸魚蟲點化的超強能力,曾經在騰沖原石博覽會上玩過一手,坑得井邊三次郎好不淒慘,不過自從那次後,也就沒怎麼用過。這次也是突發奇想,才會想到吸收幾條蠱中大聖的願力和精血元氣,成全『嫡系部隊』斗線金紅,也順便驗證自己的想法,看看蟲類的願力是否如自己猜想的那樣純淨。 在周易的控制下,斗線金紅就好像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巨大黑洞,那條金環蛇王很快就變得萎頓不振了。周易也不是真心要弄死這條金環蛇王,心意一動,斗線金紅便從蛇頭躍下,在蠱盆中繞行一圈,織織叫了幾聲,有些得意、也有許多威嚴。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蛇蟲之類的願力雖然很純淨,也能為我所用,卻無法被我直接收用,而是進入了斗線金紅的識海中?」 蠱蟲相爭,失敗者的命運就是被吞噬死亡,斗線金紅卻總是『破例』饒這些蠱中大聖不死,蛇蟲的思想遠遠沒有人類複雜,這幾隻蠱中大聖看著從未出現在蠱盆中的斗線金紅,在未知的恐懼和逃出生天後的喜悅中,自然就被一隻小小的蟋蟀征服了。 周易和斗線金紅精神相交,此刻人就是蟲、蟲就是人,人蟲合一,瞬間就感受到從金環蛇王處傳來的滾滾願力,那是一片崇敬仰慕之意,並不是出自利益相關、宗教引導、親情友愛,是最純淨無瑕的願力。 只是這一份願力只會留存在斗線金紅的識海之中,並不會像媛媛的純淨願力一樣,被他直接融入精神,反倒更像是在他和斗線金紅之間,起到一種橋樑連接的作用。 通過這個神奇的『橋樑』,周易猛然發現自己有了新的突破。 如果不是去過一趟西域、如果在西域沒有得到謎教贈送的《三生三世經》,如果不是在無事的時候粗粗翻閱過這本經卷,周易根本不會有這種突破的期待,更不會有突破的喜悅、甚至不會對這種突破有任何認識。 這種突破帶來的,就是精神的根本,佛家稱呼為中陰根、道家稱為神魂、普通人眼中的鬼魂…… 這與神話傳說中的『鬼』完全是兩個概念,其實就是精神力中最核心的成分;國外的靈魂學家做過無數次測試,發現人在死亡的瞬間,體重會減少整整七克,這少去的七克物質,就是精神根本,就是中陰根,就是所謂的魂魄! 這個世界是絕對沒有閻王判官的,自然也不會有牛頭馬面前來接引,普通人、甚至是很多實修,往往窮一生之力,都無法發現或根本就不知道精神之根的存在,只有在死亡的瞬間,精神力消亡,被隱藏在精神深處的精神根才會離體而出,至於離體後是被天風吹散,還是持續存在一段時間,就要看死者生前的修為了。 道家所謂的修陰神陽神,其實就是個美好的願望;周易與白雲子盤桓的時候,也是從他那裡得知,歷史上的道家大賢估計就沒有修成陰神陽神的,否則那些傳說中的『神仙』怎麼就沒了任何蹤跡?張三豐、王重陽這樣的高人又如何?死了也就死了,他們無非就是在活著時通過對精神和肉體的修煉,讓自己得到普通人沒有的大能力,可以適當長生而已。 至於佛家的六道輪迴學說就更是虛無縹緲,倒是對起自中陰根的中陰身有更多描述,不過現實中能夠驗證的,也就只有西域的來世高僧,而《三生三世經》就是其中較為靠譜的理論。 任何人都會好奇,周易也是一樣,否則就不會對『悠然英雄』如此期待,更不會對『白玉京』無限憧憬。在翻看了這本《三生三世經》後,周易也曾經試著在茫茫識海中尋找所謂的精神之根,可惜縱使他的精神力無比強大、智慧是普通人三十多倍,卻還是一無所獲。 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周易可謂是無往不利,從沒受到過挫折,所以當時就認為所謂的精神之根很可能是虛無縹緲的事情;西域來世高僧能夠轉世成功,也未必就像書上說得那樣,是在死亡前就尋找到精神之根,多半還是死後被無數教徒信眾的願力護持,才能暫時保住精神不崩潰,得以轉世修行而已。他又是個憊懶的性子,也就把這件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可能是量變最終引起了質變,這條金環蛇王的願力被吸收後,這道聯繫周易和斗線金紅的『橋樑』終於出現了。哪怕是在人蟲合一的狀態下,周易和斗線金紅的精神識海還是獨立存在的,畢竟他還沒有將斗線金紅真正煉成自己的『本命神蠱』。 就在這道願力橋樑出現的同時,周易竟然發現有一股前所未見的能量從自己的精神識海中慢慢釋出,沿著這道『橋樑』,進入了斗線金紅的精神識海。 「轟!」眼前景色一變,周易竟然從兩個方向、看到了兩個自己! 第一個方向,是他從『周易』出發,看到斗線金紅的蟲軀之上,隱隱有熟悉的能量釋出,那是精神力量凝聚而成的人物頭像,眉眼五官極為清晰,悍然是另一個自己。 第二個方向,卻是他從『斗線金紅』出發,看到『周易』正端坐在蠱盆旁。 兩個周易,自己望著自己,比照鏡子還要清楚,這真是太詭異了。 兩個周易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此刻才真正明白了為什麼佛道兩家會視巫家蠱家為旁門左道,卻不得不承認旁門走得卻是終南捷徑…… 高僧高道,問本心求真如號召無為,其實都是要找到這精神之根而已,只可惜人心複雜,受到的誘惑最多,心思最亂;普通修士不說,就算是到了慧珠、陳英寧這種高度,難道就沒有私心雜念了? 這些雜念慾望,就像是一層層幕布,徹底蒙蔽了精神識海,讓人無法找尋到精神之根,西域謎教的來世高僧還可以憑借萬千信徒的願力護持,在圓寂後保住『根底』不失,像陳英寧這樣的現代牛鼻子就不成了,私心雜念比牛毛都多,當個道家協會會長,還要暗中幫助政府看住苗家蠱術傳人。這樣的心態能發現精神之根才是怪了,玩弄幾下小飛劍,煉點丹藥益壽延年,尋找武道上的突破就是他這輩子的所有追求了…… 就是周易也不行,對柳絮有愛情、對家人有親情、對朋友是友情,這樣多的情慾,別說一個閒人系統,多少個系統也是白搭,要找到精神之根本,可比建設十個『望氣別院』的難度更大。 可當來自蟲豸的願力橋樑成功搭建後,恰好在人蟲合一狀態下的周易卻是撞到了天大的運氣,心境比佛道修士、古來聖賢更為純淨簡單的斗線金紅居然就這樣輕輕鬆鬆『找』到了隱藏在他精神識海深處的『精神之根』,並且精神之根就好像具有先天的智慧和選擇能力一樣,直接進入了斗線金紅的精神識海…… 周易心中又是驚喜,又是鬱悶,本來是想順手成全一下老嫡系的,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走入了左道旁門,這種狀態下的斗線金紅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本命神蠱』了。雖說自己的精神之根即使不在體內,肉身中龐大的精神力量也不會崩潰,可如果斗線金紅受到什麼傷害,自己也好過不了。 想到這裡,周易迅速從人蟲合一的狀態中退了出來,願力橋樑隨之消失,那種照鏡子的古怪感覺總算是沒有了。 微微鬆了一口氣,周易看看斗線金紅、又看看那條『匍匐』在斗線金紅面前的金環蛇王,心中忽然生出一個疑問:「現在我的精神之根究竟回來了沒有,我又該如何驗證才好呢?」 第567章 冒險配對 金環蛇王盤在蠱盆中,彷彿身體都縮小了許多,斗線金紅似乎又大了一圈,金紅色的體色更為純粹,翅膀抖動,鳴叫聲更顯清脆。 周易望著愛蟲,心思轉動,願力橋樑忽而出現、忽而消失,經過數次驗證,終於確認了自己的精神之根、也就是佛家所說可以成就中陰身的中陰根,已經鳩佔鵲巢,呆在斗線金紅的精神識海中不肯歸來了。 水寶這個蠱術傳人都不曾煉成的『本命神蠱』,卻讓周易在誤打誤撞之間練就了,從此斗線金紅的地位直線攀升,穩穩超越了金大官人和魚龍小黃,說得玄幻一些,等於周易的身外化身。 隨著願力橋樑連續隱現,周易在恍兮惚兮之間體味著蛐蛐化身和自身的區別,自己的身體沒有因為精神之根的釋出而受到什麼影響,肉體的支撐讓龐大的精神力不會因此變成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一切如舊;可當願力橋樑出現後,化身周易對體外世界的觀察更顯細微,如果說之前的自己是在用放大鏡觀察,蛐蛐兒化身的周易就是在拿著顯微鏡觀察。 大道至簡,正因為斗線金紅是蟲體,沒有人類的七情六慾、不會被私心雜念所干擾,才會有這樣超越『本體』的異常現象出現,只不過這種建立在蛐蛐兒化身基礎上的能力必須要願力橋樑來維繫,而且建築這座願力橋樑的必須是最為純淨的願力,用化身之眼觀看世界、甚至是反照自身的周易剛剛有了一些新的發現,得自媛媛的純淨願力就有些支持不住了,來自西域信眾的願力雖然強盛,周易目前卻只能鎮壓、不能收為己用,只有微歎一聲,暫時放棄。 「雖然願力橋樑不足以支持我長時間觀察世界、返照自身,可就是這樣短暫的時間,也讓我『看』到了以往不曾見到的場景,原來我被系統改造過的身體也並非完美,精神識海竟然如此雜亂,身如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我的身體不是菩提樹、更不是明鏡台,必須要時時勤拂拭才行,已經成為我身外化身的斗線金紅,就是這把可以拂拭身體,幫助我端正心意的『心靈拂塵』……」 人類的身體是可以支撐兩百甚至是三百年的生命,但是人類社會的現狀卻將這個週期壓縮了三分之二,百歲老人那都算高壽了,除了污染、食物衛生方面的問題外,其實影響人類壽命的關鍵還是在『心』。 為什麼有的癌症病人可以與病魔抗爭幾十年,最後甚至無藥而愈?為什麼有的病人得知自己的病情後,只不過短短幾個月就會失去生命?這就是心境不同。 佛家要四大皆空、道家要無為,甚至是周易追求的悠閒,指得就是這種心境,而非行為。得其心境者,舉座皆是空相無為,反之,就是躲到原始森林,做一個野人,就是每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那也只是皮毛外相,不是真境界。 周易和陳英寧這些實修者一樣,隱隱瞭解心境的重要,可真要證悟卻是萬難,如今多了這個身外化身,雖然不能讓他立地成聖,卻是得到了第三隻眼看自己的能力,比起或每天冥思苦坐、或身入紅塵尋求證悟的那些實修者來,等於是多出了一個方便法門、巨大的金手指。 心念微動,斗線金紅老老實實跳進了三河劉的蛐蛐葫蘆,周易沒有冒險把它直接扔進系統給予的維度空間,那裡沒有空氣流動,放些死物還行,斗線金紅進去後是十死無生,就算有自己的精神之根也支撐不住。 走出這間位於蠱室深處的密室,周易舒展了一下胳膊,心情很好。意外之喜總是讓人開心的,而且斗線金紅經過這次突破,不但體如金鐵,口似鋒刀,就連精神識海中都有自己的精神之根駐留。從金蠶蠱的零星記憶中見到泰國黑胖巴頌的精神力控制怪蛛的手段時,周易雖未放在心上,卻也沒有掉以輕心,如今卻是可以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中了,就是沒有自己在,憑借斗線金紅的實力,也一樣可以輕鬆取勝,把水寶的頭髮和指甲贏回來,讓泰國黑胖滾蛋。 柳絮已經等待了很久,陪伴她一起等待的還有寶歐這個新晉『小姑』,整整一個白天一個夜晚了,周易不許任何人打擾,只有兩名苗家漢子每隔一段時間,才會抬進一個蠱盆、同時再把另外一個蠱盆抬出來。就像周易說得那樣,被抬出來的那些蠱中大聖,都變成了最普通不過的蠱蟲,靈氣威能全失。 「是那只蛐蛐兒麼?真的這樣厲害?」寶歐越是好奇,就越想在第一時間聽到周易的解釋,蠱家的規矩是不許輕易進入蠱室,沒有水寶的點頭,她現在只能賴在周易和柳絮的小竹樓。 柳絮現在沒心思琢磨這個水靈靈的苗家小姑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食髓知味的她現在有越來越有轉變為小淫婦的趨勢,昨天在寨子裡喧賓奪主地搜集了許多好東西,熬製成的三鞭湯可是燉得夠火候了,管他什麼蟲蠱,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周易那條『毛毛蟲』,知道未來老公已經很強了,可她還是感覺不夠,越強越好,這就是一個新晉少婦的野望。 遠遠看到周易走來的時候,寶歐激動地跳起來,摟著柳絮重重親了一下:「哈哈,我阿哥出來了,阿哥!」柳絮沒像她那樣興奮地衝出去,只是倚在門邊,微笑著望向周易,就像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小媳婦,臉蛋有點紅,不知道是因為寶歐的同性之吻、還是想起了那罐三鞭湯。 等到水寶和陳英寧他們得信趕來的時候,三河劉的蛐蛐葫蘆已經落在了寶歐手中,竹樓的門關上了,周易在裡面喝湯、柳絮在輕笑,笑得就像一隻貪心不足的小狐狸。 「阿哥說,我去迎戰就夠了,一定可以把阿爸的指甲和頭髮贏回來,讓那個泰國黑胖子滾蛋!」 寶歐望著趕來的父親和牛鼻子老道,小鼻子皺了皺,居然說了句髒話。 ……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搭通願力之橋後,周易這個貪戀紅塵的半吊子實修者不但沒有對夫妻椒房中的那些事產生任何排斥,反倒更加樂在其中。 這本來就是最原始的慾望、最純粹的追求,最真實的人性,骯髒的不是行為本身,而是人類建築其上的色慾念頭。 三鞭湯很地道,地道的讓柳絮生不如死或者說是欲仙欲死,撕床單、抓欄杆,從此只願為少婦,道學今日成路人,當滑嫩白皙的肌膚帶上了一抹嫣紅紅,柳絮睡去了,纖柔白嫩的小手仍舊不離不棄地抓著周易那條『毛毛蟲』。 這妮子,老公弄了個身外化身本命神蠱,莫非你也要修煉『蠱術』不成,周易望著熟睡的柳絮,深吸一口氣,『毛毛蟲』來了個縮頸藏頭,從她的小手中脫離了出去,激盪的心情也隨之平靜,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披上衣服,走到了擺放在窗前的小木桌上。 這場蟲斗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以斗線金紅如今的實力,別說區區一隻怪蛛,就是十隻八隻,也是輕鬆放倒的結果。周易把注意力放在了從水寶的蠱室中得到的近百種蠱粉上。 揭開癌症的最後秘密刻不容緩,這關係到許多人的生命,周易也耽誤不起。 基因配對功能開啟。 一種又一種被周易存放在系統維度空間的蠱粉開始與癌症因子嘗試配對,周易的眼前頓時出現了無數閃動的數字和對應的dna譜系,癌症因子的基因譜系出現了十六個指數,每個都像是或長或短的數據棒,整體呈現出一種凹凸不平的感覺。 現在周易要做的,就是用一種甚至是多種蠱的組合,來填平凹凸不平的癌症基因譜系,那就是百分之百的配對成功。配對成功後的蠱種,就可以直接拿給周氏集團的醫學研究室去做臨床試驗了,如果一切順利,臨床試驗的結果可以在半年內上馬、申請專利,八個月到一年後,抗癌新藥將會面世,拯救無數病人。申請專利並不是周易的最終目的,卻是保證在抗癌新藥推廣階段,周氏集團可以迅速資金回流,擴大生產規模,得以幫助更多人的措施。 「嗯,惑心蠱、三哭三笑蠱、化屍蠱?」 這近百種蠱粉各有不同,一一配對後,顯示出的基因配對比例也是有所不同,惑心蠱還是百分之三十三,三哭三笑蠱高達百分之五十七,化屍蠱則是百分之四十五,周易嘗試了數十種蠱,卻沒有哪一種可以達到百分之一百的契合度,看來想要單憑一種蠱解決癌症是不太可能了。 「莫非是要用混合蠱?」 周易微微皺眉,僅僅是啟動系統基因配對功能就已經非常消耗精神力了,如果還要開啟『未知物質基因混合功能』,以自己的精神力也未必能夠支持。從系統說明來看,要正常使用這一項西醫系統功能,基礎功法五級只是達到了測試級的要求,要完美使用,基礎功法必須要達到六級才行。 「六級?」周易苦笑著看了一眼系統升級所需要的潛能點,看來只能冒險試一下了。 第568章 泰國來的『苦力』 要將八十三種蠱通過排列組合的方法進行『未知物質基因混合』,工作量大得驚人,如果是在醫療研究所裡,運用大量人力物力,恐怕都要幾個月才可能有些成效,周易就是神,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所以他此刻的行為就透出一種極端不理智,悲壯和飛蛾撲火的味道。 所以在最簡單的兩兩配對階段,周易甚至都沒能進行到一小半,就感覺腦袋有些發暈,飄乎乎的,有賊去樓空的感覺。 「還要繼續進行下去麼?理智的做法應該是暫時停下來,以後慢慢努力,就是有些不甘心……」 以周易的身體,居然已經開始冒出虛汗來,看看放在還在熟睡中的柳絮以及放在床邊小櫃上的空碗,周易感覺癌症比妹紙難征服多了。 暫時停下這個彷彿永無止境的工作,打開門,準備出去走走,以前做學生的時候,每當面臨大考,周易都是這樣面對的。山居最宜見陰晴,天氣變得好快,半個小時前還是艷陽高照呢,這會兒天空就陰沉了下來,拉出好多雨絲,遠遠見到一幫人走了過來,其中有水寶、陳英寧,最前面的卻是寶歐,這丫頭似乎很開心,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姑娘,手裡拿著的不是三河劉的蛐蛐葫蘆麼?還有低著頭跟在她後面的黑胖子是誰,遠遠地就讓周易聞到了一股咖喱的味道…… 周易微笑起來,看著場面就知道斗線金紅贏得漂亮,不過那個輸了比賽的泰國黑胖跟過來做啥,是對自己這個幕後黑手不滿意,要找個借口再來一場? 轉頭看看竹樓,柳絮還在沉睡,周易可不想被唧歪亂叫的泰國降頭師打破媳婦兒的一簾春夢,乾脆自己多走幾步,到了樓下,站在竹製陽台下等待著他們,心裡有些好奇。 看到周易,水寶咧開大嘴笑了。現在他十分後悔,早知道周易是真正的『蠱神』就是自己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也要做通那位柳小姐的工作,讓女兒做個小的也好啊,如今可好,情哥哥永遠都只能做哥哥了。 陳英寧卻是面色嚴肅地對周易挑起大拇指,他雖然不是養蠱的行家,卻是肉體精神都非常強大的真正高手,從頭到尾觀看了這次比賽,如何看不出巴頌有一套精神力溝通、操控蟲豸的手段?而且那應該是得自非洲雨林的怪蛛顯然也是蟲蠱中的大聖,光是體積就已經超過普通雨林蜘蛛數倍? 周易如此托大的讓寶歐去斗蟲,雖說一旦贏了,就是最兇猛的打臉,讓這個敢動寶歐腦筋的泰國黑胖徹底腫成豬頭,可在他看來,周易未免有些狂妄,用只蛐蛐兒去斗兇猛的非洲雨林蜘蛛?蛐蛐王也是送菜。 結果卻讓這位道家協會大會長差點走岔了真氣,開斗之後,斗線金紅只是叫了兩聲,就讓那只怪蛛瑟瑟發抖,完全不敢抗爭,而且被壓制的不僅僅是斗線金紅,還有巴頌這個精於蟲道的降頭師。陳英寧甚至從這只蛐蛐兒身上感受到了周易的氣息,這不是普通的用精神操控蟲豸,而是傳說中的『本命神蠱』,擁有主人部分威能,可以壓制萬蟲的真正蠱王、大聖中的大聖。 到了這種程度,已經超越了蟲類的先天限制,不要說是一隻蛐蛐兒,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也能讓萬蟲臣服!他終於明白了周易為何會如此托大。 巴頌比陳英寧更為震驚,他雖然是個色色的傢伙,可那多半是因為他出身的國度,在泰國,能夠有著正確的人生觀和性取向,那就已經算是好青年了;見到寶歐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他會心動、會借之前那場蟲鬥贏取水寶的頭髮和指甲,讓對方不得不答應自己二次比賽的要求,雖然有些過分,卻不得不說這更像是自然界雄性動物的求偶過程,雖然不擇手段,不夠禮貌、不夠人性化,甚至是簡單粗暴,卻不能說他卑鄙無恥,並以此懷疑他的品質。 事實上巴頌做降頭師多年,一直醉心蟲道,倒是沒怎麼害過人,這次前來金蠶寨挑戰,起初也是為了見識一下苗家蠱術的神奇,以完善自己的蟲道理論,在他看來,這就是最神聖的事業。雖然在見到寶歐後,他的革命路線有了些偏差,犯了機會主義錯誤。 不過這個錯犯得很值,斗線金紅只是微微振翅,一股浩大純粹的精神力量就把他和非洲雨林蜘蛛的精神聯繫生生斬斷了,而且以他研究蟲道多年的見識可以斷定,沒有人在用精神力操控那只古怪的蛐蛐兒! 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本命神蠱……當然在研究蟲道的降頭師而言,這應該叫做本命靈蟲,說得是一回事。 他輸的很開心,相比本命靈蟲後面的那位大人物、蟲道中的先驅,妹紙已經不重要了,當場乾脆認輸的他交出水寶的頭髮和指甲後,就十分懇切地要求和這只蛐蛐兒的真正主人見一面。作為一名精研蟲道多年的專家,他能夠判斷出這位蟲道中的大人物並不在場,這讓他心裡更癢癢,有種隔著大山望情人,見到美女就想分辨是真正軟妹子還是人妖的迫切。 水寶對他沒什麼好感,當場就拒絕了他的要求,被拒絕後的泰國小胖抱著他的非洲雨林蜘蛛哭得哀哀欲絕,別說寶歐父女了,就連一向鐵石心腸老奸巨猾江湖門檻極精的陳英寧似乎都要心軟了,居然幫他說了幾句好話。 老牛鼻子自命跳出三界外,從容周旋於實修界和政府利益之間,可不是容易動情的萌妹子,之所以幫他求情,也是看出這個泰國小胖如論蟲道之精,還要隱隱超過了水寶,如果能跟周易這個當代『蠱神』見面,或許他可以從兩人的短暫交流中,側面瞭解神奇的蠱術。這不是蜀山世界,兼容並蓄廣采眾長才是最理智的做法,近些年來已經陷入修行障的陳英寧需要找到一些新的元素,來幫助自己突破。 聽完寶歐嘰嘰喳喳的講述,周易點點頭,看了泰國小胖一眼:「你要見我做什麼?」泰國小胖的臉色本來是黑黑的,現在有些發紫,應該是漲紅了臉,周易很莫名其妙。 「巴頌見過上師……」 降頭師是一個很奇怪的族群,不但融合了南洋邪法、龍虎、茅山道術旁支,巫家苗家蠱術,同時也受到佛門的一定影響,泰國本身就是個崇佛的國家,很多降頭師也不拒絕為自己披上一層佛門光彩,所以他也稱呼周易為『上師』而且是真正的畢恭畢敬,跪伏在周易面前,五體投地,雙手掌心向上,直直地伸到周易腳下,擺出一副我要抱你大腿的架勢來。 「上師?」周易微笑著從寶歐手中接過蛐蛐葫蘆,揣進了懷裡:「行了,既然你已經輸了,我想水寶寨主也不會計較什麼,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記住一個實修者的堅持,不要到處害人就好。」他對降頭師的觀感不怎麼好,學生時代看過太多香江電影了,裡面的降頭師就沒一個是好人。 「上師是當代蠱神,希望能夠傳我蟲道,巴頌將會終身侍奉您,把您當成我的老師、我的父親……」巴頌五體投地趴在地上,說啥也不肯起來,看這架勢是要耍賴,不過他的華夏語還算不錯,至少沒有產生歧義。 「別,徒弟我已經有了,可不想再收個降頭師,我也沒你這麼大的兒子……」周易大感頭疼:「再不走,我可走了。」說完轉身就要上樓,斗線金紅回來了,說不定可以在搭通願力橋樑後動用精神之根,加快融合各種蠱粉的速度,時間很緊迫,跟個泰國黑胖子糾纏什麼?這麼大的咖喱味,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沒洗澡了…… 「上師,蟲道如同人道,我研究蟲道,是為了研究人類生命的終極奧秘,這也是降頭術的最高追求。」 沒看出這個巴頌倒是個面蠢心靈的人,見到周易不肯搭理自己,立即大吹法螺,什麼人類生命的終極奧秘居然也被他抬出來了。寶歐瞪了他一眼:「吹牛!」 「我沒有吹牛,周上師,這些年我研究蟲道,發現靈蟲體內隱藏著人類沒有發現的生命奧秘,而且在兩年前,我用飼養的靈蟲研成粉末,與草藥進行合理配比,曾經治好了我們村子流行的瘟疫,才讓村子沒有被泰國衛生署隔離……」 「哦?」周易停下了腳步。他有些驚奇,萬萬沒想到這個巴頌居然是自己的同道中人,只不過自己研究癌症、他消滅瘟疫,都是將蟲道融合醫道,踏實工作的研究者,只論境界,倒是比水寶這種守著『祖業』卻不知道發揚光大的人強多了。周易從寶歐那裡得知,水寶培養蠱蟲完全是為了傳承,從沒想過要用蠱術做些有益的事情,倒是有不少門路精通的苗人從他這裡弄些蠱粉走,去做些不怎麼見光的勾當,他也是睜隻眼閉只眼,完全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好吧,就給你一個機會,聽聽你這些年對蟲道研究的心得。」 周易點點頭,俗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與其苦逼的去做排列組合工作,倒不如聽聽巴頌的研究所得,或許對自己也會有所幫助。 「多謝上師。」巴頌畢恭畢敬地磕了個頭,老老實實地站起身來,就像是一個聽話的好學生,再也不敢多看寶歐一眼。 「竹樓上不方便,就去水寶叔哪裡吧,我們一起聽聽巴頌的研究所得。」周易笑著點點頭,陳老道也厚著臉皮跟了上來,他是內外丹雙修的大家,古時的道家外丹,也有用到蟲蠱的地方,只是多年失傳,老道想碰碰機緣。 …… 窗外雨聲更驟,巴頌的語速卻比雨聲更急。好不容易才得到周易首肯,他當然要在『上師』面前狠狠表現,努力把自己裝扮成一位三觀正確、有理想有追求的泰國好青年。 周易微笑著坐在他對面,輕輕品嚐著苗家特產竹根苦茶,緩緩恢復著消耗過多的精神力量,一面聽著巴頌的講述,面色漸漸變得嚴肅沉凝,自己竟是小看了泰國黑胖,這貨不完全是吹牛啊? 陳英寧起初也沒當回事兒,他的興趣更多還是在周易如何修成了『本命神蠱』上面,並沒有興趣瞭解巴頌的奮鬥史,可畢竟是道門內外丹學的大行家,於草木醫藥之道十分精通,聽了幾句後,牛鼻子老道開始認真起來,一面傾聽,一面和老徒弟君邪交換著眼神兒。就連一直很不待見巴頌的寶歐也眨動大眼睛看著這個泰國黑胖,開始重新評價這個傢伙,感覺他比阿爸更認真,至少在研究蟲道方面是這樣的。 巴頌首先講述的還是那場瘟疫,事實上也正是這場瘟疫,才讓他這個一心研究蟲道,從不會收錢害命、甚至是幫人用藥物迷惑女性的降頭師嶄露頭腳,成了附近地區的風雲人物。 他治療瘟疫的手段,就是用適當的蟲粉和草藥結合,效果十分顯著,讓很多專業醫生乃至泰國衛生署都為之稱奇,因為那是被定性為『霍亂變種』的新病毒,起源於他那個骯髒的鄉村,如果不是他力挽狂瀾,喪心病狂的衛生署說不定會封閉全村,讓所有村民自生自滅。 周易對此表示了驚奇,他和夏明倫交流的時候,也聽這位西醫界權威提到過這種曾經在非洲、南美出現,奪去過上千條生命的病毒。隨著人類對已知病毒的免疫,曾經讓無數人恐懼的霍亂病毒已經不能為惡,可並不代表這種病毒已經完全消失,基本上每隔三到五年,都會出現新的變種,奪去很多無辜的生命。 而且近年來出現的大多變種,都和癌症有著同樣的特徵——能夠長期破壞人的免疫系統。 這種類型的新病毒是最難應付的,因為醫學界沒有任何有效的抗生素,已知的抗生素全部效果有限,唯一有效的手段就是隔離。 蟲豸和人類比起來,擁有更卓越的生命力,用蠱粉對抗新病毒,其實就是一種基因配對治療手段,可周易很是好奇,自己是有系統給予的『基因配對功能』,否則要完成基因配對,就要是大型醫藥研究所才行,有這種設備的醫藥研究所在全國也就十幾處,巴頌所在的村莊肯定是不會有的,甚至整個泰國也不見得有幾處,他是如何完成這項工程的? 巴頌的解釋讓他無比震撼,同時也讓水寶這個根紅苗正的蠱術傳人萬分慚愧。原來這個其貌不揚的泰國小胖,竟然是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了蟲道,他會用精血豢養蟲蠱,從蟲蠱還是卵狀時,就吃睡在蟲室中,最變態的是經常和成群的毒物蟲豸裸身接觸,就像疼愛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它們,都快達到『以身飼蠱』的境界了。 有著不算弱的精神力修為,對蟲道又是如此癡迷,這就難怪他能夠用一隻非洲雨林蜘蛛打敗水寶的金蠶蠱了,熱愛才是最好的老師麼。 這樣的經歷讓巴頌產生了一種連周易都無法理解的超能力,那就是他可以對自己豢養的蟲蠱產生一種類似第六感、阿賴耶識般的靈性認知,只要是他親手豢養過的蟲蠱,都可以在他腦海中形成基因譜系圖案。在降頭術中,這就叫做『釋降過程』,必須是真正有恆心、大毅力的降頭師才能做到,只是巴頌管這叫釋降圖。 這是降頭師創造高級藥劑之前,必須掌握的手段,事實上現在很多降頭師已經沒有創造藥劑的能量,他們使用的大都是多年流傳下來的方劑和下降手段,其中還以害人的居多。 「如果是兩種不同的蟲蠱讓你飼養,經過長期的瞭解後,你有沒有能力『看』到它們融合後的基因譜系?也就是你們降頭師所說的釋降圖。」 周易的眼睛亮了下,他沒有去問巴頌當時是從哪裡得到病毒基因譜系然後對照的,降頭師神秘而詭異,估計他自然有手段;更何況要分析出病毒基因譜系並不難,難得只是找到合適的配對基因。蟲豸是低等生物,基因譜系比人類這種高等生物要簡單許多,正是因為簡單,所以包容性更大,配對契合率也更高,巴頌找到合適的配對基因成功消除瘟疫確實不算困難。 周易真正關心的是巴頌這種第六感感應能力,自己現在是靠系統功能來做蠱種基因混合工程,必須要通過兩兩、三項甚至是四項五項的混合測試,來找到可以和癌症因子成功配對的混合蠱種基因,這個工程實在是太浩大了,以後還有時間陪柳妹紙麼?如果巴頌有這種提前感知的能力,那自己就不用苦逼的一一嘗試了,直接選擇合適的蠱種做基因混合就好了,這不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麼? 現在在周易眼中,巴頌簡直就是個天生的『苦力』,來得太及時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自己或許也能做到巴頌這樣,可惜沒時間也沒興趣像他那樣下苦功夫,還是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員來處理吧。 周易忽然感覺,降頭師也很可愛。 第569章 蟲類基因生產基地 「當然,憑我對蟲道多年的鑽研,只要給我一定的時間,絕對可以做到。」 巴頌不像是在吹牛,而是信心滿滿,這讓水寶不覺低下頭去,太丟臉了,苗家蠱術才是蟲道正宗,古往今來留下多少『動人』的傳說,降頭師算個什麼東西?沒想到十年河東轉河西,人家巴頌硬是靠著對蟲道的努力、熱愛,狠狠超越了他,這讓他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特對不起先輩。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水寶,卻沒去勸慰他,仍是笑著對巴頌道:「非常好,你既然對蟲道如此癡迷,我當然可以把自己的心得體會傳授給你……」要讓人心甘情願做苦力,還要做得好、做得妙,不給些甜頭是不行的;甚至都不要對他談及什麼願力之橋、精神之根,只要教授幾句有關人蟲合一的內容就可以了,這不過是系統給出的一個小技能而已,周易多次施展,早就爛熟於胸,是最好的老師。 「老師……」巴頌這傢伙外表蠢笨如豬,卻是比猴兒都精,這次也不叫上師了,直接叫上老師,這是把生米先做成了熟飯,然後就要大禮參拜。 「不用叫我老師,我傳授蟲道經驗給你,也是有交換條件的。」 話是對巴頌說的,周易卻是望了眼水寶:「水寶叔叔,我在您的蠱室中採集了八十三種蠱粉,同時粗略得計算了一下,蠱蟲應該也是八十三種左右,對不對?」 「是的。」 水寶看著巴頌發愣,心裡有些空蕩蕩的,聽到周易發問,本能地回答了一句,卻沒明白他問這些做什麼。 「那就好。」周易笑道:「我想讓巴頌留在金蠶寨一段時間,接手這八十三種蠱蟲的飼養工作,目的就是讓他和這些蠱蟲朝夕相處,用他特有的能力,得到這些蠱蟲的『釋降圖』……」 「這恐怕……」水寶皺下眉,就算他這個苗家蠱術傳人再怎麼不爭氣,也不希望讓一個降頭師鳩佔鵲巢,哪怕寶歐認了周易做哥哥也不行,就想找個借口拒絕。 「水寶叔叔,21世紀是個開放的時代,像你這樣搞自我封閉是不行的,越是表現神秘,就越是會讓政府擔心,如果不是因為民族政策問題,恐怕就不是道門監查,而是被法律禁止、甚至是送上法庭、送入監獄了……」 周易猜到他的想法,開始循循善誘,一旦在這八十三種蠱蟲中找到合適的基因,進入臨床試驗甚至是規模化生產,光憑金蠶寨現在的『生產』能力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上規模、基地化才行,所以遲早都要做通水寶的工作。 當然,他相信自己開出的條件是水寶無法拒絕的:「您要知道,我的目的是將蟲道與醫道完美結合,開發蠱蟲生物基因技術,並不是要奪取您的利益、更不是要害人,而且我會給您和金蠶寨足夠的利益。」 周易略微停頓了一下,將早就想好的條件一個個開了出來:「我以周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做出保證,集團將會出資金、打通人脈,以您的名義申請專利,讓養蠱之術從神秘傳說中走出來,成為一項嶄新的生物技術;並且會由集團出錢,把金蠶寨打造成一個蠱蟲生產基地,培養出數量和種類更多的蠱蟲,讓您甚至可以超過自己的父輩、祖先。當然作為交換條件,周氏集團將擁有不低於十年的專利使用權和蠱蟲生產基地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您看如何呢?」 這個條件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水寶之所以嚴守內寨外寨之分,就是擔心養蠱的事情暴露在公眾目光裡,這在任何朝代都是很危險的,事實上從蠱術蟲道產生之日起,就一直被主流社會摒棄,沒有社會地位,藏著掖著鬼鬼祟祟行走在黑暗中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可周易卻給了他可以預見的光明未來。申請專利、成為新的生物技術……建設蠱蟲生產基地,而且周氏集團只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就是說自己可以擁有百分之五十的『干股』了?如果蟲道結合醫道真有發展,那些毛茸茸的『寶貝』豈不是就要變成一張張老人頭? 「我……我願意!」 水寶不是劍俠小說中深居幽谷的蠱家魔頭,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他和金蠶寨的寨民也想過更好的生活,這些都需要錢,否則就不會出現暗中出授蠱粉的事情了,周易的提議讓他無法不心動,甚至激動的都有些面紅耳赤,像個得知自己中了五百萬獎金的貧民。 「太好了,我會讓集團盡快來人與您簽訂合同。」 水寶的反應完全在周易預料之中,點點頭,周易又望向了滿臉激動之色的巴頌:「你就作為周氏集團的高級技師顧問留在金蠶寨吧,如果做得好,以後就由你負責蠱蟲生產基地。集團是不會虧待你的,有高額年薪,五險一金、每年還有兩個星期的假期,如果你有家人,也可接過來,你看怎麼樣呢?」 周易也很開心,他這個董事長做了這麼久的甩手掌櫃,這回也算親自發現了一個人才;說到負責蠱蟲生產基地,生性憊懶的水寶顯然不適合,巴頌是最合適的人選。 「謝謝,謝謝您,恩師……」 巴頌激動的哭了。沒有做過降頭師的人,就永遠不會瞭解這是怎樣一個苦逼的『職業』,除非是下了狠心害人,降頭師都是非常貧窮的,技能和主流社會脫節、身上有怪味道,個個都有自閉症……不變得窮苦潦倒才是怪事。他因為一心鑽研蟲道,更是一直過著入不敷出的生活,如果這次不是用降頭術成全了一位癡情人,得到了一些金錢,甚至都無法湊夠來到華夏的路費。一想起還在家鄉過著窮苦生活老母親,巴頌就會自責,這次他想要贏個『媳婦兒』回去,又何嘗不是想讓母親開心呢? 蟲道和醫道的結合併不容易,那次解決了村裡的瘟疫,只不過是適逢其會加上運氣不錯,過於偏僻的山村卻限制了他名氣的傳播,加上他沒有醫生資格,根本不能奢望因此改變生活……泰國小胖充滿喜態的形象背後,誰又知道隱藏了一顆歷經滄桑的玻璃心? 周易就像上帝派來的使者,一手撥開他生命中的陰霾,不但要傳授他蟲道秘訣,還要給他一份收入豐厚的工作,條件居然只是讓他和這些蠱蟲呆在一起,畫出與它們對應的『釋降圖』?萬蟲之神啊,這本來就是小頌頌最愛做的事情啊,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小頌頌是他的小名兒,平時只會出現在母親的嘴裡和他的內心獨白中,結果泰國小胖一激動,居然來了句:「老師,頌頌願意!謝謝……我明天就回去接媽媽。」還是個孝子。 頌頌?周易一陣惡寒,寶歐面色古怪,就連陳英寧這頭老狐狸也不由嘴角抽動了下,終於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沒看出這小胖子還是個寶貝兒呢。 「既然沒有不同意見,那就這樣定了。」周易看了陳英寧一眼:「陳老前輩,我有幾句話想要對您說。」 「那我們就先走了。」 「恩師,我也先出去了。」 水寶他們自然明白周易的意思,一個個先行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了周易和陳英寧,還有白髮老者君邪。 「陳老前輩,我剛才提出要整合金蠶寨、建立蠱蟲生產基地的時候,您似乎有話要說?現在沒有外人,您可以說了。」 道家協會受政府委託監查苗家蠱術傳人,這可不是普通的門戶之見、江湖恩怨,有部分政府行為在裡面,周易當然要聽聽陳英寧的意見。 「我不得不承認,周小友好大的氣魄啊?」 陳英寧微微一笑:「貧道與周小友相識,也是有緣,我只是想提醒周小友一句,苗家蠱術的名聲可不太好,除了道門之外,政府的『有關部門』也在密切關注他們,你的人脈雖廣,恐怕也要引起一些非議,不過小友胸懷坦蕩,應該也不會在乎這些非議吧?」 「放心,我會把申請專利的名目改為『蟲類能基因』,這麼現代化又充滿科學感的名字,還有誰會去聯繫蠱術呢?」 周易吃吃地笑了起來:「陳老前輩也應該知道,以我的人脈,申請專利和建立『蠱蟲生產基地』都不是什麼問題,至於『有關部門』方面和那些對蠱術心懷顧慮的人麼……我想如果道家協會肯出具一份可行性研究報告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苗家一向安分守己,上面應該會放心的,您說呢?」 苗家畢竟不同於某些地區,雖然也在政府監控之下,卻不會引起太大的擔心,否則周易也不會在水寶面前打包票了,如果陳英寧再肯幫忙,就會更讓人放心。讓政府提心吊膽?周易是好孩子,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呢? 「呵呵,呵呵……」 陳英寧笑了:「這恐怕才是周小友的真正目的吧?嗯,這事情倒也不難……不過你也知道,如今是21世紀,就算是道門,也要講究回報的,入世,入世了嘛……」 「陳老前輩放心,我周易對朋友一向都是很大方的。」瞥了陳英寧一眼,周易也是哈哈大笑,這隻老狐狸。 …… 開著跟陳道平交換來的路虎車,周易把車速放慢到四十公里左右,一面哼哼著小曲兒,一面向出山口開去。 接到他的電話後,程棟直接讓陳道平帶著集團相關人員進入了苗嶺,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趕到了金蠶寨。 官面兒上周易已經跟唐寶打過了招呼,周氏集團的公關和法務部門也已經展開行動,陳英寧代表華夏道門提交的可行性報告也會在最快的時間內送到『有關部門』,現在只等手續齊全,金蠶寨就會搖身變為周氏集團的蠱蟲培育基地。萬事具備,只欠東風,現在就看巴頌的了,這個被周易略微展露了幾手『蟲道絕學』就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傢伙已經拍了胸脯保證,多則一變、少則半年,目前八十三種蠱蟲兩兩相配的『釋降圖』就能弄出來,如果還不能讓周易滿意,三三、四四、甚至五五相配的『釋降圖』就是他努力的方向! 有天賦異稟的巴頌在,確實減輕了周易的壓力,當然他也不會閒著,只要一有時間,就會進行混合基因的配比工作,只有和巴頌雙管齊下,才能節省時間、加快進度,這不僅僅關係到對葛老人的承諾,同時還關係到無數人命,拖延不得。 不過除了基因配對工作必須要自己親力親為外,其餘的事情就由陳道平去操心了。周易還真沒看錯這個小老鄉,在白頭村的『綠色醫療關懷中心』和希望學校的建設中,陳道平展現出了不俗的能力,讓程棟都極為看重,否則也不會讓放心讓他擔綱金蠶寨的前期建設工作。 有什麼樣的董事長就有什麼樣的總經理,現在程棟也很少凡事親力親為了,畢竟周氏集團已經渡過了前期階段創立階段,進入了有效管理時代,集團下屬的分公司、子公司,已經開始正常運轉,尤其以『臨水香榭』為品牌的連鎖快餐,已經在歐洲牢牢站穩腳跟,在華夏、東南亞地區的市場開拓也是卓有成效,進入了贏利階段,開始為集團帶來大量的現金流。 周易看了下程棟發送到手機信箱中的財務報表,發現在華夏市場業績最好的居然是朱小花和『花朵』,不由微笑起來,看來自己讓小花同志負責『臨水香榭』魯省總代理倒是有些屈才了,真沒看出來這公母倆還挺有商業頭腦的。 望了柳絮一眼,周易忽然產生出一個想法,撥通了朱小花的電話,說起來自從濟州大學分手,可是有段時間沒聊天了,再不聯絡聯絡,怕是要被朋友埋怨自己有了女人忘了兄弟,哪怕柳絮是他們早就認識了的。 「我說老三,還能記起哥哥啊?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了異性就沒了人性,這段時間跟柳絮發展的不錯吧?」 周易就是他心裡的蛔蟲,果然朱小花接過了電話就送上了一頂『重色輕友』的大帽子。 「胡說八道,當心我把你的總代理權給收回來,怎麼?花朵不在旁邊?」要是『花朵』在,小花同志就不敢這麼放肆。 「別啊,『花朵』正幹得熱火朝天呢,你要是把總代給我收回去,她還不得跟我拚命?」朱小花嘻嘻笑道:「除非是你周大董事長有更合適的崗位要哥們兒過去……你放心,咱就是革命的一塊磚,是哪裡需要哪裡搬。」 「我就知道。我說怎麼業績報表上就你跟『花朵』做得最好呢,原來是人家的功勞。」周易大笑起來:「我沒猜錯吧,就你丫那囊氣,估計也就是跟在老婆屁股後面做事。」 「這就叫當代好男人,別笑我,哥們兒看你將來娶了柳絮也是一樣,嘿嘿,本山大叔說得好啊,有愛才有恨。對了,好久沒聯繫,也不知道你跟柳絮怎麼樣了,上次大二還問呢,說是等你結婚的時候,哥幾個得好好難為難為你,讓你悶騷?」 周易在哥幾個眼裡還真是夠悶騷的,不聲不響就弄出了這麼一大攤子事業,哥幾個固然是為他高興,可心中說不失落也是假的,好兄弟之間不能可以羨慕、卻絕不能嫉妒恨,所以在他大婚那日狠狠『報復』悶騷的老三就提上了日程,現在就等著周易的好日子了。 「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本董事長這次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兒。」周易嘿嘿一笑:「我和柳絮已經出了苗嶺,估計下午就能趕到昆城,哥們兒直接飛巴黎了,你地明白?」 「飛巴黎……我靠,你這是準備……」朱小花別的不行,說到男女之事,那是門清的,立即就分析判斷出了最正確的答案:「要結婚了?」 「廢話,再吊著柳絮能答應麼?」周易笑嘻嘻地承受了柳絮一記粉拳:「哥們兒在法國要小擺幾桌,款待下那邊的朋友,估計用不了半個月就能回國,香江那邊要辦一場,那是柳絮的娘家,『望氣別院』就是主場,你來做我的婚禮主管吧,哥們兒給你加加擔子,這可是對你的重視啊。」 「真的,感謝組織信任!」 本以為朱小花得矯情幾句,這是他的一向習慣,可沒想到這傢伙一口答應下來,還美得不行:「董事長大人您就放心吧,這絕對是哥們兒表現的機會,你放心,你這婚禮,哥們兒保準給你弄成獨一無二的盛大婚宴……」 「千萬別,哥們兒早就想好了,低調些就成。這次除了好朋友、老同學、雙方家人和一些不得不請的關係,能少請人就少請人,不然太煩太累,你丫把場面給我穩住了、中規中矩就行。」 周易笑道:「還忘了告訴你,老四找到了,現在就在珠光寶氣公司劉哥那裡,我先把他的電話給你吧,這段時間我忙,你替我多聯繫聯繫老四,怕他心情還在低落,要不是哥們及時趕到,他可就出家當了喇嘛。」 朱小花還想多聊幾句,周易笑道:「行了,出山了,哥們兒得安心駕駛,到了法國再給你電話吧,老四那邊你多上心。」 「好咧,周董你放心。」 「矯情。」周易笑罵一句,掛斷了電話,回頭對柳絮道:「媳婦兒,對我的安排沒啥意見吧?」 「去你的。」 柳絮白了他一眼,未來老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就等著做幸福的新娘就成,還能有什麼意見了? 第570章 家人 A380降落在巴黎機場,機艙門還沒打開,潮濕而溫暖的空氣彷彿就要透窗入,讓人的心情都是濕漉漉的,彷彿生活節奏都在瞬間變慢了。 法國雄雞從來就不是勤奮的代表,巴黎這個舉世聞名的城市,也不是以快節奏聞名的,時至今日,文藝復興的餘蔭還在城市上空飄蕩,小夜曲和玫瑰花還是生活的主流,金髮美腿的法國女郎和商店壁櫥裡擺放的那些奢侈品吸引著男人、也吸引著女人。 機艙內發出陣陣歡呼聲,飛行員和空姐們現在是越來越瞭解周易這個老闆了,也變得越來越沒有規矩,這一路行來,周易在度蜜月,他們也在跟著旅遊,而且每每都會從老闆處得到驚喜,這會兒以兩位機長、買買提·托依漢為首,都在充滿期待地看著周易,等待他說出那讓人無限期待的話兒來。 「巴黎到了,大家可以購物血拼,去歌劇院提高修養,凱旋門留影紀念……」 周易的心情很好,一路上說是渡蜜月,卻是先為老四的事情進入西域冒險奔忙、中間還跑去幫熊姥姥頂了次雷,苗嶺之心與其說是旅遊,還不如說是辦公,有快樂、也夠苦逼,這次來到巴黎,一來是看望家人,二來就是享受婚前生活,已經答應了柳絮,要陪她去逛街血拼,享受一些購物的樂趣。 逛街這回事兒是個男人都怕,原因不過是思想不夠端正,沒有找到興趣點,據柳絮說,這是一種對心境的修煉。 你一個明勁妹紙,居然還知道啥叫『心境』了?周易也只能嘿嘿笑,認識柳絮這麼久,還真沒陪她逛過幾次街,這次來到購物天堂,說啥也得讓未來媳婦滿意一次,更何況柳絮都說了,婚紗就在巴黎定,他不在不行。 與心愛的人一同選購婚紗,這應該是一種享受,周易的好心情迅速讓敏感機靈的空姐們發現了,齊齊嬌聲道:「老闆,我們也想在巴黎購物啊,可是沒錢……」 「每人五千法郎,我資助,咱們不能白來一次巴黎對不?」 周易很豪爽,事實上面對幾個嘟起小嘴撒嬌的空姐,青春少艾外加制服誘惑的,是個男人就應該豪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錢給別人花才爽嘛? 空姐們正要歡呼,柳絮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我們會在巴黎舉辦一場婚宴,大家都要來參加哦?」 「呃?」飛機上的漢子和妹紙們同時瞪圓了眼睛,參加婚宴,五千法郎剛夠紅包吧?老闆娘這就過上日子了?不過大家還是開心地笑起來:「恭喜老闆、老闆……娘!」 身為堂堂武林兒女,柳絮的臉居然紅了,不過心裡還是甜甜的。 …… 艙門打開,一個金紅色的小點首先衝出艙門,在空中盤膝一圈,遠遠綴在周易頭上三米處。經過那一番奇遇,斗線金紅居然有了飛行能力,那對薄薄的翅膀已經不僅僅是用來發聲了,而是真正可以震盪空氣,離地飛行。 在這個距離上,願力之橋的消耗不算太大,而且周易越來越喜歡上了這種『兩個視角』觀察世界的感覺,精神之根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得以正面使用,讓他的頭腦變得更清醒,觀察力也開始超越『凡人』甚至是『武術家』的境界,大自然中存在的各種能量、氫氣、氧氣、氮氣,甚至是自己儲存在體內的性靈之光、大地精氣,都在『蛐蛐兒周易』的眼中纖毫畢現,這兩種來自大自然的神奇能量以往只能粗略觀察到,現在卻被漸漸分解,似乎用不了多久,就能被他徹底分析出基因譜系,或者說是『釋降圖』。 就連繫統給予的『基因檢測功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隨著精神之根的發現和使用,卻逐漸要被揭開答案了,周易有些驚喜,有種距離某個秘密更近的感覺。 「可以延長人的壽命,逆天奪命的性靈之光;來自大地山川的神奇精氣,和來自人類、甚至是飛蟲走獸的各種願力,這些都可以統統成為神奇未知的能量,它們究竟代表著什麼,又隱藏了什麼秘密?與悠然英雄、白玉京有沒有關係?與我用心追尋的各種大道,有沒有關係?」 周易忽然感覺很孤單,就像是一個走在探索旅程的獨行俠,不知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好吃懶做、尤其最愛蹭吃蹭喝的酒肉和尚明味,這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自從西域分手,連個電話都沒打過,手機還時長關機。 「小易!」 「小舅子!」 周易正走神兒,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女性聲音,和一個明顯出自大老外語聲,抬頭一看,正是二姐周菁菁和一隻探頭探腦的法國雄雞。 「二姐?亨利!」一年沒見,亨利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原本亂雞窩一般的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腦袋後面還紮了個馬尾辮,穿得是唐裝,上面繡著『荷塘月色』的水墨山水,氣質古怪而清新,一看就是搞藝術的幹活。 「看來愚石先生費了不少心啊,這次來到法國,有機會倒是要見一見這位愚石先生。」 金光一閃,周易先把斗線金紅收回蛐蛐葫蘆,挽著柳絮的手急走兩步,來到二姐周菁菁面前,微笑道:「二姐,您這麼忙,怎麼還麻煩您來接我了?亨利姐夫,你好你好……」 「我不好……」亨利有些孩子氣地撅起嘴來,就像是大藝術家一樣的天真爛漫:「周,你害慘了我……」 「呃。」周易沒說話,雖說是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對亨利還是殘忍了些,等於是讓他做了一把人生過山車,出發點是好的,手段還是惡劣了一些,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初之所以會對『亨利』下猛藥,雖說是頂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還是在內心中對這個佔有了二姐的法國雄雞很不感冒,說是拯救他也成,說是報復他也可以…… 要是換了如今的自己,斷然是不會下如此『狠手』的,要幫助亨利找回信心,重獲新生,難道就沒有別的手段了?也是當初的自己剛剛得到閒人系統,雖然嘴上不說,卻隱隱有了『高人一等』『世界盡在掌握』的優越感,難免還是自大了一些。 現在想想真有些後怕,『破而後立』固然是有的,可如果亨利因此一蹶不振、二姐難道不會傷心麼?如今的周易已經學會了反思,在亨利這件事上,自己還是有不少錯誤的。 「周你害慘了我,但是也讓我享受過富豪的生活,雖然那一切很快在你的『安排』下崩潰了,卻讓我明白了『家和愛人』的寶貴,讓我看到了自身的缺陷,還有,謝謝你為我找到了一位好老師……」亨利眼睛轉了轉,忽然開心地笑起來,輕輕挽住周菁菁的胳膊。周菁菁白了他一眼,也笑了。 「愚石先生?」周易笑道:「他在巴黎麼?我正想當面感謝他,順便見見這位能夠把中西畫派融會貫通,自成一家的奇人。」 「先生上個星期去了倫敦,不過這幾天就會回來的,巴黎還有牽動他的事情……」 似乎是為了『報復』周易,亨利故意賣了個關子,嘿嘿笑道:「另外有人想要見你,等你到了『閒人莊園』就知道了,嘿嘿嘿……」 「二姐你現在住在閒人莊園了?」周易面上漾起了微笑,想到了老肖恩、想到了戴維,不知道現在已經成了二級酒莊的『閒人莊園』怎麼樣了,說起來自己這個『莊園主』真是不夠合格,居然拍拍屁股一走,把什麼都扔給了老肖恩,這個可憐人…… 「集團上了軌道,你二姐我現在是董事會成員、大股東,我有什麼好忙的?而且亨利的別墅在他宣告破產時被法院收了,爸媽又喜歡鄉村生活,所以我們現在都住在你的閒人莊園。」 周菁菁笑吟吟地望著周易:「誰讓你小子勾結外人,把你姐夫的產業搞沒了?二姐現在就住定你那裡了。」 「哈哈,那敢情好,本來我就打算請二姐和亨利姐夫到莊園去住,正好陪陪爸媽,這樣正好。」老爸老媽自打到了閒人莊園就不肯回去了,這事兒周易早就知道。其實當初他要收購莊園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是打了這個主意,二姐習慣了在法國生活,搬回華夏是不太可能了,外孫子在巴黎,老兩口就會經常牽掛,這個莊園就當是父母在法國的據點了,反正法國高鐵普及率高,從波爾多到巴黎也就是個把小時的事情。 如今連二姐都學做自己做了甩手掌櫃搬去了閒人莊園,周易正是樂見其成。 「對了小易,姐跟你商量個事情,你哪裡什麼都好,就是酒太多了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 示意亨利接過周易小兩口的行李,周菁菁和周易並肩走著,低聲對他道:「我來的時候媽還說呢,爸現在迷上了紅酒,偏偏那位肖恩大叔又成了他的酒友,這樣的身體可不好。」 「放心吧二姐,爸的身體我清楚,你忘了我是學醫的?」周易笑了笑,有自己在,老爺子就是拿紅酒洗澡也沒關係啊,二姐這是瞎擔心。 「那也不行,你得想想辦法,你是兒子,咱爸就聽你的。」 「瞧二姐你說的,咱爸可沒重男輕女過啊,把我扔在華夏,來法國陪你,還是疼你啊?」周易笑道:「我來想辦法,肯定讓咱爸少喝點紅酒,行了吧?」 姐弟倆說著笑著,走出了巴黎機場…… 第571章 帝國的紫玫瑰 秋天的波爾多是美麗的,到處都飄蕩著葡萄的味道和熏衣草的芳香,通往莊園的道路已經修建的更為寬闊了,自從閒人莊園獲得二級酒莊稱號,生產出的優良地區餐酒便開始供不應求,光是臨水香榭在法國幾個主要城市的需求,就已經保證了每年銷售兩萬瓶的底數,而且銷量還在不停攀升,閒人莊園已經為此運轉到極致,銷量即將達到恐怖的四萬瓶,即使在二級酒莊中,這樣的銷售量也算相當驚人了。 「老肖恩計劃要提供酒莊等級,還要進軍aoc?」 來接他們的是戴維,水漲船高之下,他現在也是波爾多地區小有名氣的釀酒師了,尤其是有了周易那套流水線生產的獨特釀酒工藝後,即使是沒有內氣修為的他也能偶爾釀製出達到aoc基本的頂級紅酒。雖然戴維和莊園裡的釀酒師都和莊園簽訂了保密協議,不可以洩露周易的『簡化』釀酒手段,卻還是樂在其中,每當看到往常只有木桐、拉斐這種頂級酒莊的頂級釀酒師才能釀出的美酒在自己手中出現,就會興奮的無以復加、想起那個神奇的東方青年。 「是啊周,就在一個月前,您的『紫龍珠』成熟了,我們用這種神秘的新型葡萄試著釀出了最頂級的紅酒,發現哪怕是沒有經過長期的窖藏,它的味道也讓45年的木桐和頂級拉斐變成了普通貨色……」 戴維哈哈大笑起來,不停表達著心中的喜悅。就是憑著這種新釀出的紅酒,他已經獲得了波爾多本年度最佳釀酒師的提名;雖然波爾多只是法國的一個產酒區,可按照往年的規律,能夠獲得這個榮譽的釀酒師將會成為整個行業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周,我神奇的老闆,你的葡萄和釀酒方法真是太神奇了。這些榮譽都應該屬於你,你將會成為法國釀酒史上最讓人仰望的大人物……」 「呵呵,這也是你的努力,榮譽什麼的,還是算了。」 周易只是笑了笑,如果想要得到類似的榮譽,恐怕分分鐘他就能弄來一大堆,這些名聲對他實在沒有什麼吸引力。他現在只是非常好奇,當初寄給老肖恩的只是十畝『紫龍珠』的種子,他也不曾試種過,不知道這東西收穫後是什麼味道,戴維他們憑借自己留下的那些『奇技淫巧』,釀出的好酒能夠達到什麼程度,是否有吹噓的成分? 「那是一種新酒,無論窖藏還是不窖藏,都能讓人得到最美妙的享受,我們暫時為他取名為『帝國的紫羅蘭』。周,你喜歡這個名字麼?肖恩先生說,如果你不喜歡,隨時可以更改的。」 「帝國的紫羅蘭?」周易微微一愣,老肖恩貌很有懷舊情結啊,這個名字彷彿把人帶回了中世紀;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呃,很好的名字,有氣魄、而且也很浪漫,讓人想到了一位雍容華貴、有著雪白肌膚的貴婦人……或許是貴族小姐?」 總之這個酒名非常女性化,周易也是心有所感,脫口而出。 「易哥,你的想像力越來越豐富了。」 柳絮眨眨眼,吐氣如醋,神情刁鑽。貴婦哦,未來老公還真能想…… 「咳咳,我保證,你也會喜歡上這些美妙的紅酒。」周易笑瞇瞇地望著柳絮,這次來法國,就算老爸老媽沒有搬來『閒人莊園』住,也會帶柳絮過來的,他有他另外的打算。 老肖恩最近生活的很快樂,在一片濃郁的紫色中,周易見到了他和自己老爸。 不知是幾世紀的一張宮廷圓桌擺放在兩片紫色的葡萄田中,周茂通老爺子和外國老夥計正喝得起勁,桌上放著兩個空酒瓶,還有一瓶剛剛拆開的酒,酒液是濃郁的紫色,很有貴族氣質。 兩人不知道已經喝了多久,桌上那只烤鵝還剩下一半不到。 「你看?」周菁菁有些埋怨地瞪了周易一眼,亨利卻像兔子一般躥了過去:「哦,哦,這就是『帝國的紫羅蘭』麼?岳父大人,讓我陪您喝一杯吧?味道真好,高,高家莊的高!」法國雄雞的語言能力不錯,後面這句顯然是跟老爺子學得,弄得老肖恩一陣迷惑:「亨利先生,高家莊是哪家酒莊,應該不在波爾多吧?」讓剛想瞪眼罵亨利的周菁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都是酒鬼!」 周易和柳絮笑著走了過去,柳絮乖乖地叫了聲:「爸,您少喝幾杯啊,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肖恩先生,你輸了。」周茂通哈哈大笑起來:「三杯,一杯都不許少!」 「當然,我肯定不會少喝的。帝國的紫羅蘭,讓木桐酒莊的高格勳爵都深深好奇啊,他可是派人來過幾次了,我就不是賣給他,急死他!」老肖恩哈哈大笑,一連倒了三杯『帝國的紫羅蘭』,無比豪爽地灌了下去,讓戴維看得無比心疼,這酒是這樣喝得麼?真是可惜啊…… 「周,你不幹一杯麼?」 老肖恩瞥了柳絮一眼,微笑道:「美麗的柳,你們還在路上的時候,周老先生就和我打了個賭,他說你會是個賢惠的兒媳,一定會勸他少喝酒的。你知道,法國的年輕人可未必會這樣關懷老人,他們恨不得拉著父親去酒吧痛飲,然後找個理由讓父親買單……所以我打賭輸了,不過我是故意的,嘿嘿……」 「好啊你個老傢伙,誠心騙我兒子的酒喝?」周茂通笑罵道,他是個直脾氣,最適合跟老外交往,來到閒人酒莊沒多久,就跟老肖恩成了好朋友,周易老媽一旦不在,倆老頭兒就開始談論老太太,用心研究究竟是華夏的老太太更有魅力、還是法國的老太太浪漫多情,彼此相持不下,爭論到火頭兒上還會罵娘。 「爸,您都說了賢惠的媳婦兒才會勸您少喝酒了,那就少喝幾杯啊,真是的……」 周菁菁將亨利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瞪他一眼道:「你不是說要準備畫展,要來閒人莊園尋找靈感麼?還喝什麼喝。」說完又去拿周茂通的酒杯。 「閨女,要管管你自家男人去,管不到你老爹頭上。」周茂通一把攥住了酒杯,回頭看了眼周易道:「都坐都坐,兒子來了,陪老子喝一杯,誰敢阻攔?」他確實喝了不少,眼睛看人都發直了,就這還惦記著喝呢。 周易微微皺眉,雖說自己給老爸老媽梳理過身體,暗中渡給過性靈之光,可也不帶他這麼個喝法兒的,紅酒這東西喝少些可以軟化血管,喝多了一樣爆血管,絕不讓老爺子胡來。 知道老爺子是順毛驢,不能逆著他的性子來,周易笑嘻嘻倒了一杯酒,卻是拿在手裡沒喝,很認真地問老爺子:「爸,我媽呢?」 「跟我使脾氣呢,不就多喝了幾杯麼,還給我臉色看?一個人回去看電視了,我都沒說她呢,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小青年看什麼韓劇,見到小帥哥眼睛都直,我就說……」 周易眼睛開始發直,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當著外人跟兒媳婦,有您這麼埋汰我媽的麼?趕緊咳嗽兩聲,打斷了老爺子的埋怨:「我媽也是。老話怎麼說來著?酒是英雄膽,男人不喝酒,那不成娘們兒了?」 不管二姐拿眼睛瞪自己,也不管柳絮坐在一旁撅著小嘴兒慪氣,周易倒了半杯『帝國的紫羅蘭』高高舉了起來:「爸,我敬您,咱爺倆不醉不歸!」 「是我的種兒!」 周茂通眼睛一亮,醉意都消除了幾分,狠狠跟周易碰了下杯子:「好兒子,干!」 周易的動作太快了,他這邊酒還沒沾唇呢,周易那邊已經嘗了一口:「呸,太難喝了,這也叫酒?簡直是糟蹋了我的『紫龍珠』啊,肖恩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呃,這酒……」 老肖恩和戴維瞪大了眼睛,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還有什麼比被人當面斥責自己的酒不好更讓人難過的麼?戴維握了握拳頭,可一想到批評這酒的是周易,握緊的拳頭就收了回去。 「周,你會不會……」 老肖恩很想說你是味覺失調還是思覺失調啊?會不會喝酒啊你?可一想到周易對自己的慷慨幫助、神奇的釀酒手段、瑪麗莊園的挽救者、自己晚年快樂的源泉……頓時就洩了氣,只會訥訥的分辨:「周,你的紫龍珠是我見過最棒的葡萄品種,而且……戴維他們是按照你教導的方法釀造,就連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的羅夫先生都誇獎這是最頂級的紅酒,它的品質甚至優良到即使不經過窖藏,也能夠超越木桐和拉斐這些極品,我和戴維把他視為閒人莊園的驕傲和榮譽。當然,如果『紫龍珠』可以留種,那就更好了,我甚至有信心在三年內取代木桐和拉斐的地位……」 雖然對周易保持著足夠的尊重,語氣也很客氣,老肖恩還是在暗中反駁了周易,在他看來周易一定是在華夏呆得太久,忘記了頂級紅酒的味道。木桐的高格勳爵和原產地研究會的羅夫先生總不會看錯吧? 老爺子周茂通也停住手,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兒子,好奇心壓過了酒癮。 「或許是我沒說清楚,要求太高了。」 周易瞥了老爸一眼,微笑道:「我說的差,是指使用紫龍珠釀出的酒,品質應該更高,如果只是『帝國的紫羅蘭』這種檔次,實在是糟蹋了紫龍珠。肖恩先生,你知道我為什麼只給了十畝種子?一來是因為這種葡萄對地力要求太高,就算你用最好的肥料,一旦種植超過十畝,也會影響其它葡萄的生長;二來就是因為昂貴,這種葡萄不但不能留種,而且光是成本價格就要每畝十八萬rmb,折合法國法郎,也要十四五萬的樣子……」 「這麼昂貴,而且還不能大面積種植?」 老肖恩連連搖頭,這真是太可惜了。 「這樣的好葡萄,自然要釀出最頂級的紅酒,就像木桐酒莊的標誌產品,45年木桐一樣。」周易微笑道:「可惜你們還是沒有發揮紫龍珠最大的效果,所以我才會失望。」 「周,我就說過,肖恩先生缺乏真正一流的設備和頂級釀酒師,哪怕是有你的幫助,如今的瑪麗酒莊也缺少足夠的『酒文化』,說得直接一些,就是缺少沉澱……」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還夾雜著輕輕的鼓掌聲,這是個很會說話的傢伙,只說瑪麗莊園,卻不叫『閒人莊園』,顯然是考慮到了周易的感受。 「呵呵,這位先生,我們好像很面熟。」在對方走近的時候,周易就已經感覺到了,而且早就用精神力觀察過他,高格·卡斯特爾,法國的沒落貴族。所謂沒落,不是說他快要破產,相反他很有錢,是木桐酒莊的擁有者,而是說他的家族已經隨著時代的變遷,越來越難以融入歐洲真正的貴族圈子了。 雖然法國是現代資產階級革命最徹底的歐洲國家之一,可一些真正的老牌貴族,比如路易家族、戴高樂家族,還是被英國、比利時、瑞士瑞典這些王室國家視為真正的貴族,而他的家族卻是被人取笑的對象,在貴族宴會上,經常會有貴族一面喝著頂級木桐,一面笑著說,瞧,那是誰來了,城堡的看門人。卡斯特爾這個姓在古法語中被解釋為住在城堡裡面的人,那些混蛋貴族太惡毒了。 在法國美酒美食大賽期間,周易曾經見過這位法國酒界傳說中的人物,同樣也是那次比賽,讓高格·卡斯特爾記住了一個叫華夏周的年輕人。 「我是高格·卡斯特爾,你知道,這個名字總是和木桐酒莊聯繫在一起。」 雖然沒落了,高格·卡斯特爾還是保持著貴族的風範,語氣和藹、幽默,哪怕他的祖先是因為釀出頂級好酒卻非因為赫赫戰功而獲得的爵位。 「哦,是卡斯特爾先生?」 「不不不,周,你可以交我高格,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難道不是麼?」 高格·卡斯特爾穿著一身精工裁剪的正式西服,戴著一頂圓形禮貌,鼻樑上架著金絲鏈玳瑁眼睛,看上去文質彬彬充滿了禮貌,讓人不免油然生出好感,可老肖恩和戴維卻撇了撇嘴。波爾多的貴族老爺已經來過幾次了,在他們面前可從沒表現得如此有禮貌,真是個虛偽的傢伙。 「周,剛才我聽到了紫龍珠的名字,也聽到了你的話,真是太巧了,約瑟夫和你的觀點一樣。」 「周先生,我是約瑟夫。」跟在卡斯特爾身後的約瑟夫有些倨傲地看了一眼戴維和老肖恩,卻對周茂通和周易禮貌的躬身一笑,看來木桐的情報工作做得不錯,不但知道老爺子的身份,也知道周易才是真正挽救了閒人莊園,讓它成功升級為二級酒莊的幕後大能。 「哦,今天看來很熱鬧啊?」 周茂通也不喝酒了,放下酒杯,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老爺子這輩子有不少愛好,愛吃愛喝,尤其愛恭維,約瑟夫的恭敬讓他很受用。 「請原諒,木桐酒莊曾經用高價得到了幾顆『紫龍珠』……」 「什麼!是哪個混蛋給你們的,戴維是你嗎?應該不是,哪是誰?要是讓我知道,會讓他立即滾蛋!」對木桐,老肖恩是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就像是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貧下中農對待土豪地主一樣。聽到約瑟夫的話,老肖恩憤怒了。 「哦,哦,肖恩先生,您現在也是堂堂一個二級酒莊的管理者,應該有足夠的涵養對麼?」 高格·卡斯特爾輕輕的笑起來:「我們是從誰手裡得到了紫龍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約瑟夫對『帝國的紫羅蘭』有和週一樣的看法。約瑟夫先生認為,紫龍珠可以釀出更高層次的紅酒,現在真的是被糟蹋了,還好,據我所知,閒人莊園的紫龍珠還沒用完,否則那真是太可惜了……」 「高格,你休想,剩下的紫龍珠都是屬於閒人莊園的,你一顆也得不到,回到你的酒莊去吧,不要讓我趕人!」老肖恩的臉色更難看了,幾乎是立即怒吼起來,戴維也充滿敵意地望著卡斯特爾和約瑟夫,眼中冒著火光,除了是釀酒師外,他還是祖傳的鐵匠。 「高格先生,你想要紫龍珠?」 周易微笑著晃動手中的酒杯,仔細打量著波爾多的貴族老爺。就算他是個甩手掌櫃,沒怎麼真正管理過酒莊,卻也知道到覬覦別人的葡萄是法國酒界最大的忌諱,高格·卡斯特爾這樣一個驕傲的『貴族』更加不會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不顧臉面呢? 周易很好奇,這件事情如果傳揚出去,可是會讓木桐酒莊名聲掃地的,木桐酒莊的那些頂級客戶甚至會因此放棄這個品牌,難道卡斯特爾會不清楚麼? 「周,我知道這很無禮,可是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幫助木桐酒莊一次,當然,我會給你最為豐厚的回報……」 高格·卡斯特爾苦笑道。 第572章 一家牧場 周易仔細看了眼這位法國酒界的傳奇人物,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懇,高格·卡斯特爾挺直了腰桿兒,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目光堅定而熱烈,就像多情浪漫的小伙兒遇到了心儀的姑娘,看得他都有些發毛。 「回報?」 老肖恩終於有些興趣了,在他眼中,周易就彷彿自己的家人,如果周易有好處可得,他也會開心的。 「呵呵,高格先生,『紫龍珠』的價格可是很高昂的。雖然它品質一流、能夠釀出更為頂級的美酒……可就算沒有它,也並不妨礙木桐酒莊的aoc地位,我不明白您為什麼如此執著。」 家業越大就越缺錢,周易現在也有捉襟見肘的感覺,畢竟周氏集團有賺錢的項目,可花錢的項目就更多了;可這並不表示他就會著急出售系統商店中的商品,在商言商,就算他有意出售,也沒有一口就答應的,充分吊起高格·卡斯特爾的胃口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周,我不想欺騙你……」 高格·卡斯特爾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威廉王子的結婚三週年紀念日就要到了,木桐酒莊付出了很大努力,才得到了週年紀念宴會的紅酒承辦權。如果可以大獲成功,讓每一位與會的貴族和紳士都滿意的話,我的家族……」 「到那時卡斯特爾家族將會再次回到歐洲各國貴族的視線中,因為只有美酒才能讓那些貴族和紳士們認同。木桐雖然一直做得不錯,可是還不夠,還需要讓人眼前一亮的頂級美酒出現。」 老肖恩冷笑起來:「所以貴族老爺算計上了我們的『紫龍珠』,甚至不惜高價從我的工人手中購買?周,你缺錢嗎?」波爾多的所有酒莊都知道高格·卡斯特爾在想什麼,他就連做夢都想要恢復祖上的榮光,而周易的『紫龍珠』讓他看到了機會。 「我不缺錢。」周易微笑道:「高格先生,您應該很明白的。」 「明白,當然明白。」 高格·卡斯特爾雙眼一亮,周易雖然說了不缺錢,卻沒有完全拒絕自己,那也就是還有的商量,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淡定,用最迷人的貴族式微笑望著周易:「周,身為一家跨國集團的擁有者,您甚至比我更為富有,我也沒有妄想用金錢來打動您……」 「哦?高格先生看來是早有準備啊,那您準備用什麼來打動我呢?」周易微笑著,等著高格·卡斯特爾自己開口。 「如果您可以出售給我們一些『紫龍珠』,木桐酒莊願意派出最頂級的釀酒師,全面指導閒人酒莊的釀酒工人,還有……」 見周易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高格·卡斯特爾咬了咬牙:「另外木桐的窖藏工藝、生產線技術也可以共享給貴酒莊一段時間,這樣用不了多久,閒人酒莊就有望成為一級aoc酒莊,周,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了。」 「周,這似乎可以考慮……」 老肖恩的眼睛亮了。人的慾望總是不停增長,當初他只是希望將酒莊出售給真正愛護『瑪麗莊園』的人,可當周易帶領莊園成為了二級酒莊時,他的目標就變得更加遠大了,已經開始計劃著讓閒人莊園成為為數不多的aoc,瑪麗如果在天國見到這一切,一定會更加開心的。 雖然周易那套『奇技淫巧』也很奇妙,可木桐酒莊在法國酒界多年的聲望還是充滿了誘惑,讓他本能地就想答應高格·卡斯特爾提出的條件。這其實不能怪他,就算是拉斐酒莊也無法拒絕來自木桐的釀酒技術。 「nonono,您的條件雖然很誘惑,可惜對我卻沒有什麼吸引力。」 周易微笑道:「您也看到了,閒人莊園曾經是個只能生產地區餐酒和日常餐酒的三級酒莊,可是我們只用了不過一年,就讓他成為了二級酒莊中的佼佼者,二級酒莊的目標已經達成了,一級酒莊難道還會遠麼?而且我們如果接受了木桐的技術,也無非是變成木桐酒莊的附擁而已,以後人們只會說『看,那就是木桐二莊』『瞧,他們生產的是換了牌子的木桐酒,真正頂級的木桐並不在閒人莊園』。用我們華夏人的話來說,您的『算盤』也未免打得太精了,不但換走了我們的『紫龍珠』,還要順手在閒人莊園留下木桐的影子,這難道不是一種侵略麼?酒文化上的侵略,對麼高格先生?」 「周,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老肖恩重重地點頭,這就是差距啊,看看人家華夏周,一眼就看穿了高格的心思;二姐周菁菁和老爺子也是連連點頭,老三是越來越精明了,是老周家的種兒! 「華夏人真是太精明了,不過誰讓我必須得到『紫龍珠』呢?」 高格·卡斯特爾苦笑搖頭:「好吧周,讓我猜一猜你的喜好吧,你並不缺錢,所以投資酒莊似乎沒有太大必要,可你還是收購了曾經的『瑪麗莊園』,這說明你更喜歡法國的田園風光,和那些完全是為了投資而購買酒莊的華夏官員、暴發戶、大明星有著本質的區別……」 「呵呵,高格先生有一雙犀利的眼睛,不錯,您猜對了。」周易讚歎著。 「好吧,我在克魯茲省有一個中型牧場,佔地四千五百英畝左右,現在牧場中有一千一百頭新西蘭奶牛和三百匹馬……」 「哦?」周易點了點頭:「很有興趣,高格先生可以繼續說下去。」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產業,可我的生意重心並不在畜牧,所以很早就想轉讓這家牧場,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買主,周你看這樣行不行……」 高格·卡斯特爾盡量放低了姿態:「我只需要兩千公斤的『紫龍珠』,願意用這個牧場百分之十的股份來交換,以後每到山花爛漫的春天和金黃色的秋季,周你都可以帶上這位美麗的小姐,到牧場來生活一段時間、打打獵、放放牧,過著浪漫悠閒的生活……」 貴族老爺的觀察力很強,一眼就看出了柳絮和周易關係不正常,據他所知,很少有女人能夠拒絕美麗牧場的誘惑。 「易哥,我喜歡牧場,而且如果牧場就有奶牛的話,以後寶寶都不用擔心喝到劣質奶粉了……」任何事情一旦牽涉到寶寶,女人們就會變得目光遠大未雨綢繆居安思危,近年來奶粉問題頻頻爆光,柳絮這個未來母親一直在關注,她現在感覺任何地區任何國家出產的奶粉都無法放心,又怕自己將來母乳不夠,現在聽說有個牧場,眼睛都要放出賊光了。 聽了柳絮的話,周易差點沒噴出來,也不想想你未來老公是什麼人,推拿按摩疏通經脈,你老公我也就是沒動念頭,否則未婚少女我都能給她催出奶來!還用弄個牧場給寶寶備著?完了完了,看來一旦有了寶寶,自己的地位就要直線下降,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樣苦逼,還不能吃醋…… 「哈哈,這位美麗的女士說得沒錯,現在連新西蘭奶源都爆出問題了,還有什麼比自己擁有一家牧場更放心呢?更何況我那三百多匹馬都是真正的純種馬,是個男人就會喜歡。周,你還有什麼可以考慮的呢?」 高格·卡斯威爾微笑著,柳絮的表現讓他有了談判的底氣。 「高格先生,我早就有開家私人牧場的想法,不過並非是在法國,而是在華夏。」周易微笑著:「您知道在華夏的江南地區,現在有很多灘涂改成的優良牧場,而且國家對投資牧場的人還有政策傾斜,我其實更喜歡一點一滴發展起來的感覺,更何況是百分之十的股份呢?這對我的誘惑不大……好了,我還要用紫龍珠為父親釀造更美妙的紅酒,要不我們就談到這裡?」 「百分之三十!周,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能再多了。」高格·卡斯威爾咬了咬牙:「而且兩千公斤的『紫龍珠』您必須無償給我,就是這樣我已經損失慘重了……」 「呵呵,高格先生,您似乎弄錯了一點。現在是您主動找我來要『紫龍珠』而不是我去主動找您,對麼?」 周易嘿嘿一笑:「百分之三十還是算了,沒有達到我的預期。還有,我們華夏有句諺語,叫做『物以稀為貴』,只有我這裡才有『紫龍珠』這種頂級品質的釀酒材料。」 「周,你真是個魔鬼……」 高格·卡斯威爾的臉部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望著淡笑的周易,拚命呼出一口長氣:「好吧,算你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像你和老肖恩一樣,我們共同擁有這家牧場,可以麼?周,不要過於貪婪……」 「可是商人都是貪婪的,自從高格先生來到這裡,我就已經是個真正的商人了……」 第573章 頂級紅酒之『龍吐息』 周易還是搖頭:「百分之六十,不然免談,如果可以的話,您將得到兩千公斤『紫龍珠』的免費供應。相信我,它們可以讓卡斯特爾家族恢復往日的榮光、再次成為被人認可的貴族……」 「我……我答應你!」 就算面對的是個真正的魔鬼,高格·卡斯特爾也只能認命了,紫龍珠他必須得到。 「還有,您不是肖恩先生,我也不希望牧場還有另一位股東,所以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股份,我會出資購買下來,希望高格先生不要漫天要價。您知道,周氏集團有最好的會計師……」 宜將剩勇追余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周易步步緊逼,這就算是對高格·卡斯特爾暗中收購紫龍珠的小小懲罰吧…… 「你要全資收購?」高格·卡斯特爾微微點頭:「這個牧場有四千五百英畝,水源豐足,而且有多種高價引入的牧草,就算在克魯茲省,也屬於頂級牧場了,我就按照一般價格出售給您,一畝以五百歐元的價格計算,您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只需要購買一千八百畝,這樣一共是九十萬歐元;加上一千一百頭新西蘭奶牛,和正在成長階段的三百匹英國和阿拉伯純種馬,作價一千萬歐元……」 「高格先生,你的奶牛和馬匹這樣值錢麼?」 高格·卡斯特爾報出土地價格時,老肖恩對周易點了點頭,這個價格確實不貴,可牛馬的價格卻真是驚到周易了,居然要一千萬歐元? 高格·卡斯特爾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周易:「周,你要知道一匹成年純種馬在歐洲的價格是十萬英鎊,如果在比賽中可以跑出成績,還要在這個價格上翻出十倍。三百匹純種馬我只作價一千萬歐元,這已經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了,那些奶牛就算是我送給你的,交個朋友。」其實他真的沒有向周易要高價,只想著要結個善緣。 「呵呵,或許這價格真的不算高,可惜我開得是牧場,不是賽馬場,能不能跑出來,與我也沒什麼關係。」周易笑著搖頭道:「而且我只要牧場,不要奶牛和幼馬。」 閒人系統的畜牧副職業中,本來就有『良性基因選配』的技能,而且所謂的純種馬,原本就是前人用各類馬種雜交選擇出來的,經過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過程,才使得目前世界上有英國純種馬、阿拉伯純種馬兩大體系,前人能夠做到的,周易這個九級『獸神』如何就做不到了? 開啟『悠然英雄』需要三項系統副職業達到『道』境,目前廚藝已經晉陞道境,最有希望的棋藝因為周易近來的日程安排,一直沒有找到突破的機會,醫術畫藝音樂種植等等雖然一樣沒能突破,卻都有了一定的積累,只有畜牧副職業沒什麼積累,也就是剛到雲水村的時候,弄了些非洲種的家禽家畜,整天讓金洋洋帶著四處撒歡兒,周易也沒用心擺弄。 高格·卡斯特爾用牧場交換的提議,倒是讓周易生出了研究『畜牧之道』的想法,自然不會選擇購買現成的奶牛和純種馬,自己一點點培育畜牧品種,才能得到更多突破的契機。 「那好吧,既然周你堅持,我就自己處理掉這些奶牛和純種馬,你可真是一個懂得生活的人,呵呵……」 在高格·卡斯特爾看來,周易基本屬於那種閒得蛋疼,想要享受畜牧過程的有錢小子,所以他也不再堅持,本來作價就不高,賣給別家不過是麻煩一些而已。 「那好,我會通知集團總部,讓我的律師盡快擬出合同,到時候還要麻煩高格先生過來簽訂合同、取走紫龍珠,合作愉快。」周易微笑著伸出手道:「祝您一切順利,盡快回復家族榮譽。」 「謝謝你,周。我希望可以快一些簽約,你知道,時間不等人。」高格·卡斯特爾和周易握了握手,滿意地離開了,雖然多少有些肉疼:「華夏人真是太精明了……」 目送高格他們離開後,周易回頭對柳絮一笑:「媳婦兒,滿意了麼?」 「我們擁有自己的牧場了?」柳絮開心地好像要跳起來:「什麼時候去啊,我想盡快看到牧場的美麗風光。」 「沒這麼快接手牧場,總要等待人家簽完合同,清理了那些奶牛和純種馬吧?不過簽完合同後,我們可以先過去看看,畢竟這是給你家的聘禮……」看著一臉憧憬的柳絮,周易是越來越滿意這次交易了。 「我的聘禮?」柳絮一愣。 「當然,這個牧場,還有閒人莊園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算做你的聘禮,否則柳奶奶和李叔叔該怪我不懂規矩了。」 雖說李巨成不會在乎酒莊和牧場,柳老太太更是視周易為自己的孩子一樣,可規矩就是規矩。越是在香江這種保留了繁體字和很多古代文化的地方、越是對柳老太太這種大家族而言,就越是重要。現在的李家,就是柳絮的娘家一樣,周易可不能讓未來媳婦兒在娘家人面前沒了面子,哪怕這份聘禮最後還是會落回柳絮和自己手中,意思也是要到的。 「易哥,謝謝你……」 感受著周易的細心體貼之處,柳絮眼睛都變得濕潤起來,不覺把頭歪在了心上人的肩膀上,心裡塞滿了幸福,這種感覺真好…… 「小易,酸死人了。」嘴裡埋怨著周易,眼睛卻瞥向了拿著根烤鵝腿據案大嚼的亨利,周菁菁有些幽怨,能嫁給弟弟這種有錢又有情的好男人,是個女人都要慨歎不枉此生了吧?羨慕嫉妒怨。 「兒子,別總顧著跟媳婦兒黏糊,剛才說得那麼好,還不快去釀酒,你爹我還等著喝呢。」 周茂通是個老派人,當著老肖恩和戴維的面,真是替兒子臊得慌。 「爸,您可真是喝多了,就是紫龍珠天下無雙,你老兒子我釀酒的手藝天下第一,怕是也要一個禮拜才能喝呢,別急,我這就開干,對了肖恩先生,紫龍珠還剩下多少?」剛才高格·卡斯特爾提出要兩千公斤紫龍珠的時候,周易就望過老肖恩,見他點了點頭,知道兩千公斤還是有的,至於能多出多少,卻就不清楚了。 「放心吧周,我們也知道紫龍珠的寶貴,所以只用了一小部分,依照你說的,現在喝的紅酒也是加了普通赤霞珠釀成的,現在還有足足四千公斤呢……」 「那就好,給我配比四千斤普通的赤霞珠,這些天就由我來指導大家釀酒,另外之前用的工具也要做一些修改,我需要最好的鐵匠。」 既然決定了要把酒莊也當做柳絮的聘禮,自然是要弄出一批足以幫助閒人莊園成為aoc級酒莊的頂級紅酒。法國酒界規矩森嚴,本來要成為aoc光靠有頂級紅酒是不行的,還要看酒莊的影響力和銷售量,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周易卻有信心憑借自己釀出的頂級紅酒,讓法國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的那些權威評酒師們為之傾倒。 凡事皆有例外,周易準備做這個打破一慣規則的人。 …… 陽光透過哥特式樣的兩米高玻璃窗,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讓肖恩感覺有些懶洋洋的。 伸了個懶腰,像往常一樣拿起今天的報紙,目光開始向紅酒專欄掃去。雖然是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出了名的慵懶、混日子、愛和紅燈區那些出名的蕩婦鬼混,肖恩卻是一個真正懂酒愛酒,業務一流的專家,否則也不可能兼任副會長和aoc級評酒師了。在法國,評酒師分為四三二一等常規級別,再往上就是aoc級,就像aoc級酒莊一樣的稀少,是法國乃至整個歐洲酒界的大人物。 看著報紙,似乎業界沒有出現什麼新聞,肖恩有些意興闌珊,無趣地拿起桌上的紅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是97年的木桐,高格勳爵送他的禮物,雖然沒有45年木桐那樣大的名氣,這一年的紅酒中卻往往會出現一些極品,甚至超越了45年木桐的味道,不過這樣的極品整個木桐酒莊也不會超過二十瓶,這就是其中的一瓶。 「好酒就像處女一樣難得……」看著僅剩的半瓶木桐,肖恩咂巴咂巴嘴,不忍心再給自己倒上哪怕一小杯,他知道高格就算再怎麼巴結自己,也不可能再送一瓶這樣的好酒了,要珍惜。 「今年的雨水不如去年,不是出好酒的年份啊,可惜……可惜……」 肖恩皺起雙眉,暗暗盤算著該如何把會長先生的窖藏美酒騙出來,上次到他家裡做客的時候,他可是聞到了頂級美酒的香味兒,看來外界的傳言不虛,會長家裡藏有最頂級的aoc,恐怕其中任何一瓶都不會比自己這瓶木桐差。 「副會長,閒人莊園的肖恩先生要見您,他說釀出了最頂級的紅酒,希望您品嚐。」內線電話響起,美女秘書甜甜的道。 「閒人莊園?是剛晉陞不久的二級酒莊吧?嗯,他們的『帝國紫羅蘭』我喝過,還算不錯,不是已經升為二級了麼,還來做什麼?告訴他我不在……嗯,他新釀的酒叫什麼名字?」 區區一個二級酒莊還不夠資格讓自己直接品評,本想直接拒絕,可是想到帝國紫羅蘭曾經帶給自己的驚奇,肖恩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先問清楚。 「副會長先生,酒的名字很古怪,肖恩先生說叫做『紫龍的吐息』」 紫龍的吐息? 肖恩心動了…… 第574章 瘋狂的副會長 女秘書款擺纖腰,打開了肖恩辦公室的門,帶著老肖恩和閒人莊園首席釀酒師戴維走了進來。 「哦,肖恩先生,有段時間沒見了,你這次又要為我帶來什麼驚喜呢?」 身為歐洲紅酒界出名的酒鬼,肖恩第一眼望向的不是女秘書圓滾滾的屁股和修長雙腿,更不是老肖恩和戴維這兩個大鬍子男人,而是老肖恩手中的椴木盒子。看這盒子的大小,裡面最少也有兩瓶酒。 肖恩這個名字在法國普通的就像是張三李四,名字相同不會讓他對老肖恩另眼相看,除非是有可以打動他的好酒,那樣或許他還會請這個與自己同名的老傢伙坐下喝杯咖啡什麼的。 戴維和老肖恩相互看了一眼,想像著副會長先生待會兒的瘋狂;『紫龍的吐息』釀成的時候,他們兩個可是徹底瘋狂了。 「副會長先生,這是閒人莊園剛剛釀成的新酒,而且是新酒中最為優良的貨色,我想只有您才有資格品嚐……」 老肖恩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會長亨利·杜朋,這讓肖恩非常開心;那傢伙窖藏的美酒總是比自己多,讓他感到憤憤不平,閒人莊園的肖恩果然是個懂事的人。 「沒有杜朋會長的麼?」肖恩微笑著,看了一眼這老肖恩這個和自己同名不同姓的人,忽然有了些親切的感覺。 「在我眼裡,您是真正的專家。」 浪漫的法國大雞也不是華夏國人想像的那樣純潔無私,老肖恩在法國酒界混跡多年,自然知道杜朋會長和肖恩會長的關係並不美妙,也知道現在真正掌握實權的人物是肖恩這位副會長。雖然比起杜朋,他表面上更喜歡美酒和女人,卻比那位做了二十多年會長的傢伙多了些敬業精神,也更讓各大aoc酒莊心服;事實上如果不是杜朋無人能及的鑒賞紅酒能力和雄厚的資歷,這個會長位子早就屬於肖恩了。 老肖恩除了信奉紅酒外,還信奉主,他認為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居然會有位和自己同名的副會長,這一定是主的指引。 「好好,都坐下吧,讓我看看你們帶來的酒。如果夠資格貼上『國家榮標』,那麼閒人莊園將可能打破常規成為新的aoc……」 老肖恩的話讓肖恩副會長開懷大笑起來,很親熱地請他和戴維坐下,還衝他眨了眨眼:「讓我猜一猜吧,這就是你來得目的,難道不是麼?哦,『紫龍的吐息』,這個名字彷彿把我帶入了中世紀的傳說、那個有著騎士和惡龍的世界,不得不說,起這個名字的人真是個天才。」 「他還是一位釀酒的天才。」老肖恩在肚裡補充了一句,緩緩打開椴木酒匣,笑道:「『紫龍的吐息』,請副會長品嚐……」 椴木酒匣內放了兩瓶紅酒,沒有貼酒標,瓶口的木塞的顏色都還是嫩生生的,說明這是兩瓶沒有經過窖藏的酒。 「沒有經過窖藏?」 肖恩副會長微微一愣,不由疑惑地看了老肖恩他們一眼。 紅酒需要窖藏是基本常識,不過隨著時代發展,附庸風雅學著喝紅酒的亞洲暴發戶是越來越多了,別指望這些人會購買醒酒器,更不要期待他們會掌握倒出的酒量和用正確的姿勢搖動紅酒了。所以就連aoc級的酒莊,也會推出『熟釀』工藝,製作一些專門應對亞洲和歐洲普通級市場的方便快餐式紅酒。 這類酒雖然不會出現頂級貨色,卻因為選材嚴謹和新工藝的先進性,能夠保證一定的品質,有些甚至還會超越了普通的『窖藏式』老工藝紅酒。 肖恩只是奇怪,這種『快餐面』式的紅酒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起了個那麼震撼的名字,『巨龍的吐息』? 再三確認了老肖恩的腦袋不像有問題後,他才拿起一瓶紅酒,用開瓶器老練地打開了木塞。用鼻子嗅了嗅,味道似乎很一般,這讓副會長先生皺了下眉,如果不是老肖恩會說話,讓他頗為開心,恐怕他早就把酒瓶扔到某人的臉上去了。 出於禮貌,副會長先生還是倒了一些『紫龍的吐息』出來,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彷彿這是真正的頂級紅酒一樣,剛剛把酒杯的杯底撲滿。又聞了下,實在沒有心情去晃動和品嚐,皺起眉毛道:「肖恩先生,您似乎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葡萄香氣,肖恩可以很快判斷出葡萄品種的優良。可這讓他更為憤怒,作為一個資深酒鬼、紅酒界的品鑒專家,可以容忍有人釀出品質一般的紅酒,卻無法容忍有人糟蹋最上等的釀酒材料。這就像是一個清純動人絕色無雙的美女被一個邋裡邋遢沒事業沒前途的老色鬼上了,是個男人都要為之憤慨。 「釀酒的大師說了,要晃一晃。」 老肖恩笑瞇瞇地看著自己這個同名兄弟,十分的同情。回想自己剛剛見到這酒時,也是一樣的迷惑加憤怒,可當按照周易的要求晃動後,整個世界都變了。他認為必須用大師來形容周易,否則就對不起這瓶『紫龍的吐息』。 「晃一晃?連窖藏都沒有經歷過的快餐式紅酒,晃了又能怎樣?當我是沒有經歷的外行麼!」 副會長先生嗤之以鼻,怒火漸起,不過終於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拿起酒杯晃了兩下;他的姿勢優美而專業,力度恰到好處,就像一位真正的酒中貴族…… 「嗤嗤……」隨著酒杯的晃動,一種奇怪的聲音出現在肖恩副會長的耳邊。 「嗯,總不會是起泡酒吧?或者連起泡酒都算不上,只是加了劣質的蘇打?這真是太惡劣了,這是對一位酒界資深專家的侮辱……這是……不,我的上帝,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酒杯中沒有出現氣泡,更不是所謂的蘇打,隨著嗤嗤的輕微響聲,一股熟悉的醇酒香氣突然出現在肖恩鼻前,就算用耳朵眼兒去嗅,他也能瞬間判斷出這是窖藏了最少三十年以上的優質紅酒才能擁有的熟香! 酒醒了,被他判斷為根本沒有經過窖藏工藝的快餐酒居然擁有了頂級木桐、拉斐充分『醒開』後的味道,而且是遠遠超過! 哪裡是高傲優雅如肖恩副會長,哪裡是在品嚐最頂級紅酒時都一樣保持貴族般的淡定風度,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波爾多的金舌頭』,也不禁伸長了脖子,腦袋向杯口探去…… 「轟!」 腦袋中好像聽到了一聲巨響,一種前所未有的、獨一無二的、無比醇香渾厚的、能夠讓從心底裡發出、在肌膚上形成一片片戰慄的酒香猛然從酒杯中噴發出來,讓副會長先生的口中瞬間飽滿了唾液,而且還很沒有出息地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吐息,這瞬間的酒香噴發,真如傳說中的巨龍吐息,能夠讓騎士們為之顫抖。 執杯的手不住顫抖著,肖恩像尊雕塑一般地呆住,飽含熱淚。酒香衝入他的鼻腔、口腔、食道、全身,直達尾椎骨,就像是被一道強烈的交流電擊中了,讓他發出彷彿觸電一般的呻吟:「嗯,哈,哦……哦……哦……哦……」 老肖恩與戴維彼此對望一眼,沒有去笑話副會長先生,因為他們剛剛接觸到『紫龍的吐息』時也是一樣的反應,甚至比副會長先生還要不堪。 「滋溜!」 什麼儀態風度都顧不得了,副會長先生就像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乞丐,一口喝光了紅酒,又迅速倒了一杯,晃兩下、嗅嗅、繼續『滋溜』…… 老肖恩和戴維看得直撇嘴,苦孩子啊,這是沒喝過好酒。 紅酒是出了名的醇香厚重,可跟白酒比起來卻稍嫌衝擊力不足,『紫龍的吐息』卻很好地解決了這個短板,酒液進入胃部後,並沒有很快發散、被身體吸收,而是在身體內鑽來鑽去,讓人四肢百骸暢通無比,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出了一身透汗。 副會長肖恩也是見識過無數美酒,經常出現在各類美酒品評會上的大人物,此刻卻像個高潮中的蕩婦一樣發出陣陣呢喃:「哦,哦吼,吼吼,還要,我還要……」一杯接一杯,很快將一瓶『紫龍的吐息』喝了個乾乾淨淨,一下倒了個空,『呵呵』叫了兩聲,跳起來就去抓另外一瓶。 「不不,尊敬的副會長先生,您不能再喝了,會醉的……」 老肖恩看得都心疼,這次釀出的兩千瓶酒中,只有不到兩百瓶是周易親手釀造的『紫龍的吐息』,剩下的不過是按照他教授的工藝,用新近添設的『奇技淫巧』工具釀造的低一級紅酒『巨龍的呻吟』,這兩百瓶周易自己留了一半,被他和戴維分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這幾十瓶就是衝著『國家榮標』來的,現在居然在瞬間就被副會長先生幹掉了一瓶? 雖說是送給他的禮物,老肖恩也難免心疼,同時還有些同情這位副會長先生;這酒可不是輕易能夠喝的,一旦嘗過,就連45年木桐這種頂級貨色都很難入口了,而且後勁綿長,普通人四五兩下去,兩天內都會對酒類無愛。 周茂通老爺子就是如此,『紫龍的吐息』成了他老人家軟化血管健康身體減少平均飲酒量的一劑良藥。 酒界的巨龍出現了,有能夠降服它的騎士麼?或許只有華夏週一個,老肖恩至今還記得,在包括柳小姐的所有人都瘋狂時,那個神奇的年青人還是那樣淡定,彷彿他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午後的紅茶…… 「紫龍的吐息!肖恩先生,我的同名兄弟,謝謝你!」 畢竟是法國酒界為數不多的老酒鬼,肖恩副會長很快就感悟到這酒的妙處,萬般珍惜地將剩下的那瓶『紫龍的吐息』收進自己身後的酒櫃中,眼睛閃爍著光芒:「我的好兄弟,像這樣的酒,我一個月能得到多少瓶?」 擺脫了初嘗『紫龍的吐息』時的震撼心情,副會長先生很快就明白自己恐怕找不到替代品了,45年的木桐、82年的拉斐、不行,統統不行,都是垃圾!對於一名瘋狂的酒鬼而言,這是最大的幸福、也是可怕的災難。 他已經暗暗決定,就算拼了老命,也要為閒人莊園爭取到『國家榮標』,讓『紫龍的吐息』可以代表法國酒界,出現在世界最高層次的各種峰會上,讓那些超級富豪為之瘋狂,讓法國酒界牢牢把握世界酒界的泰山牛耳,永遠無法動搖! 可他需要一個承諾。 一個月,能給我幾瓶? 「這個嘛……」 一個月幾瓶?真是太天真了……老肖恩回想下周易的話,搖頭道:「很抱歉副會長先生,『紫龍的吐息』今年只釀造了不到一百瓶,您知道,一旦獲得『國家榮標』,我們起碼要有五十瓶以上的儲備,再加上這裡那裡的消耗,今年是無法供應給您了。」他口中的『這裡那裡』顯然也包括肖恩這裡,光是他一個人可就消耗了兩瓶,居然還要貪心? 「我的好兄弟,你可能誤會了,我可以出錢買。」 「那也沒有了。」 「我的兄弟,你這是謀殺!」 肖恩副會長瞪圓了眼睛:「沒有後續供應,就不要讓我喝到這樣的酒,這對一名可敬的美酒鑒賞家來說,是最殘忍的事情,你想讓一個心情破碎的可憐人去為閒人莊園四處奔波,申請『國家榮標』麼?」這不是威脅,這是變相的懇求。 「我保證您的心情不會破碎……」 老肖恩忍著笑道:「『紫龍的吐息』是沒有了,不過這次我們還釀造了『巨龍的呻吟』,雖然不是神奇周親手釀造,卻是按照他的指示生產的,而且所用的材料也和『紫龍的吐息』完全一樣,品質遠遠超過以往的頂級紅酒,只比『紫龍的吐息』稍微差了一些。」 「這樣啊?」肖恩副會長的臉色好看了些。 「還有,明年我們或許會釀造出超越『紫龍的吐息』的好酒,到時一定會贈送給您的。」 「超越『紫龍的吐息』,哦,哦,這是真的嗎?」 副會長先生有些興奮地搓動著雙手:「好好好,老肖恩,我的同名兄弟,把你們的樣品拿來吧,我至少需要一瓶『紫龍的吐息』,才好為你們申報『國家榮標』。」 「nonono……」 老肖恩連連搖頭:「還是等委員會驗證的時候,我再帶酒來吧,它在您手中很危險……」 「你這個老傢伙!」 肖恩副會長輕笑起來,自己這一點小心思還是被狡猾的老肖恩看破了。 第575章 牧場物語 走進克魯茲省,沒有潮濕難耐的空氣,只有迎面吹來的青草芳香。這是法國最著名也是最大的農業省,全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土地都是農場和牧場;因為位於法國中部,這裡的氣候恆定,既沒有過多的雨水,也沒有惱人的乾旱,是農夫和牧民理想中的天國。 秋風在耳邊溫柔吹過,對對蝴蝶和小蜜蜂在希望牧場上空飛舞;柳絮瞇著眼睛,有些癡迷地看著眼前廣闊的草地;老爺子周茂通無比舒服地陷在一張『包入式』籐椅中,面前是一張手指粗青籐編織的方便野餐桌,上面擺放著周易昨天為他親手烹製的周氏豬頭肉和豬下水,還有一瓶『紫龍的吐息』。 如果被肖恩副會長看到,恐怕會心疼的就地打滾,太農民了,這個老暴發戶,居然用豬肉搭配『紫龍的吐息』?這是褻瀆! 老爺子卻吃得很舒服,一口酒一口豬頭肉,嘴裡還念叨著:「搖一搖,搖一搖……」 亨利回巴黎了,據說正在準備什麼畫展。見到老公終於走回了正途,周菁菁欣喜之下自然是鼎力相助,這次周易也沒反對,來到法國後雖然沒跟愚石先生正式見面,卻是通了幾次電話。愚石先生的評價是,亨利很有靈性,曾經的『磨難』讓他距離真正的藝術更近了,這次在法國郊區美術館舉行的個人畫展,對他頗為重要。 「希望他能成功。」 望了望正帶著將滿週歲的小外甥在草地上學走路的母親和二姐,周易心中充滿了幸福感,恍兮之間,彷彿看到了腰身鼓鼓的柳絮也加入了進去,手裡牽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嬰兒,眉眼五官,隱隱有些像自己,又有些像柳絮。 周易呵呵地笑起來,變得像個傻瓜。 「舅舅……」 隨著年齡的增長,周易當初為小外甥輸入的性靈之光讓他成長更快、智力更佳,其實就算不用母親和二姐扶,已經可以在草地上緩慢奔跑了;不到一歲的孩子,已經能說很多詞彙和短句,已經跟著老爺子學到了《千字文》。 現在的周旺旺比起周易初見時要正常多了,至少不算很驚悚,而更像一個智力超群的神童,或許是被母親和外婆毫無意義的呵護弄得有些煩了,周旺旺忽然甩開母親的手,一溜小跑撲進周易懷裡:「舅舅親親,旺旺要騎大馬。」 牧場的奶牛已經很快出手,倒是剩下的這些純種馬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轉賣出去,現在牧場中還有一百多匹馬,由幾個馬伕輪流放牧。 周旺旺的眼力不錯,一眼就相中了一匹身形較矮的英國馬,這匹馬雖然個子不高,卻是通體漆黑,油光閃閃,馬眼喜歡轉來轉去,像個精靈鬼。 一名本地馬伕騎在它的背上,手裡揮舞著馬鞭,時不時地甩在草地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整治著馬群的隊形,周易已經觀察了很久,這匹看似矮小的英國馬已經奔跑了很久,卻還是保持著穩定的心跳、和幾乎恆定不變的血壓,就是滑頭了一些,每每在馬伕的驅策下奔跑一段後,就會打著響鼻在原地轉圈兒,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屬於典型的出工不出力。 不過也就是精神力強大、畜牧水平達到九級的周易才能看出這貨的狡猾,換了一般的馬伕都會被它蒙蔽,畢竟它的外表既不高大、也跟神駿不沾邊兒。 「有點意思,還是個喜歡磨佯工的?」 周易嘿嘿一笑,抱起周旺旺向這匹馬走來,遠遠用法語叫道:「嘿,德維爾先生,可以讓我的小外甥騎一下這匹黑馬麼?」 「哦,周先生……」 德維爾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手牽住這匹滑頭的黑馬,一面笑嘻嘻地道:「您已經是牧場的主人了,當然可以,不過,您的外甥好像太小了些,有一定的危險性……」 牧場一共有六名馬伕,其中只有他是克魯茲本地人,和那些馬伕不一樣的是,他並不想離開希望牧場。不過聽說這家牧場換了一位來自華夏的新主人,而且只是收購牧場,不肯留下牧場中的奶牛和純種馬,這讓德維爾有些惶恐,他是一個聰明人,剛才故意驅趕馬群靠近周易等人,就是想找一個和新老闆搭訕的機會,或許這能讓他繼續留下來,畢竟附近牧場的馬伕基本都夠了,待遇也都不如希望牧場。 現在看到周易帶著小外甥走了過來,德維爾彷彿看到了希望,不過他還是有著一個專業馬伕的原則,不會盲目答應周易的所有要求,那孩子太小了,怎麼可能騎馬? 「小易,你別胡鬧,再嚇到了孩子!」 「易哥!」 母親和二姐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柳絮也驚得粉面發白,周易的做法嚇到她們了。 「媽,二姐,看你們緊張的,不過就是騎騎馬麼……」周易笑道:「我觀察了很久,這匹馬很老實,何況還有……」 「我叫德維爾,周先生。」德維爾笑道,他知道在華夏有一個馳騁在草原的馬上民族,那裡的男孩子到了週歲,就會被父輩綁在馬背上,為得就是鍛煉膽量和男子氣魄,或許這位華夏周先生也是來自那個叫做『蒙高』的草原麼?如果是這樣,自己倒是不方便阻止:「呵呵,讓這麼小的孩子坐上馬背,雖然有些危險,也不是不行的,我可以把孩子的雙腳固定在馬鞍上,牽著這匹馬。『黑風』很聰明的,它應該不會傷到孩子。」 「這就好了,媽和二姐你們就放心吧,有我在還能傷了旺旺?男孩子就要經受這樣的鍛煉,這是我們家旺旺有勇氣啊,你們應該高興欣慰才對。」周易拍拍旺旺的腦袋:「對麼,旺旺?」 「旺旺不怕,旺旺要騎馬。」周旺旺向黑風方向蹦了一下,揚了揚小拳頭,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 「真是個聰明、勇敢的孩子,周先生,你們華夏人總是如此神奇。」德維爾想在周易面前留一個好印象,不過也並非完全是拍馬屁,在希望牧場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帶了孩子來這裡的客人,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小的孩子主動要騎馬的。 「小易,你有把握麼?」周菁菁和周母還是無法放心。 「我說你們娘們家家的,跟著裹什麼亂?什麼時候見過小易做沒把握的事情了,我們老周家的外孫子,就該像個男人,小易,動作快點,菁菁,把相機拿過來,我要幫孫子拍張照片留念,我周家的崽子,個個都是好樣的!」 周茂通哈哈大笑著湊了過來,力挺兒子和外孫。 「好嘍,舅舅帶旺旺騎大馬。」周易對德維爾點點頭,熟練的養馬師立即從馬鞍下的小皮囊裡取出幾根寬窄適中的皮帶,穿過鞍橋的皮扣,為周旺旺固定了雙腿和腰部。 周易看了這頭名為『黑風』的滑頭馬一眼,發現這廝正盯著馬群中的幾匹小母馬看個不停,某個部位變得是又長又硬,不由心裡暗笑,一縷精神力透出:「哥們兒,悠著點兒,溫柔一點成麼?哄好了老子的小外甥,給你弄匹小母馬做朋友?」 黑風猛地一愣,轉頭望向周易,瞳孔迅速縮小,顯然是被周易嚇到了,它還是第一次見到會說『馬話』的人類。 這一手和動物交流的功夫,早在新加坡賭馬的時候周易就掌握了,只是一直沒怎麼施展。目前只能和較高智商的動物交流,蟲蟻這類低級生物卻是不行,否則周易這個『蠱神』就更是名下無虛了。 「別裝,你的能力很強,是匹好馬,可為什麼不肯出力呢?懶惰的傢伙。」周易微笑著,精神力陣陣波動:「或許我會成為你的主人,當然,我這個好主人會給你更多的榮譽,更美麗的小母馬,前提是讓我的小外甥滿意……」 黑風傻了。一直都在低調裝逼的自己居然被一個人類看穿了,知己啊……這一刻它記起了母親臨終時的叮嚀,記起了自己高貴的出身,難道自己不想出馬頭地,成為賽場上的冠軍麼?還不是因為這家馬場格調太低,很多表現優異的前輩不是被送往宮廷做儀仗馬、就是被送去了好萊塢的影視基地,這種嚴重的路線錯誤讓他不得不混吃等死,希望平庸地在這個草場中渡過一生。希望牧場是它出聲的地方,既然不能名動天下,那就終老於此吧,這就是黑風最樸素的想法。 它從沒期待過自己能夠遇到一個真正懂馬、可以和馬交流的人類,周易的出現,就像是破開陰霾的一縷曙光,讓它看到了希望。 「唏溜溜……」 「啊,旺旺!」 黑風猛地一躍,嚇得周菁菁面色慘白,好在它的動作敏捷而平穩,整個身體平平躍起,沒有任何角度傾斜,落地時四腿微微彎曲,起到了很好的減震效果,被牢牢固定在馬鞍上的周旺旺不但沒有被嚇到,反倒『咯咯』地笑起來,似乎非常開心。 「黑風,別胡鬧!」 德維爾也差點被嚇到了,還好沒出任何意外,他迅速走到馬頭前,一把攏住了馬韁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對不起周先生,這匹馬以前不是這樣的,要不我們換一匹吧?」 「不用了,我看黑風就挺好的。」 周易搖搖頭,黑風的優秀也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他要仔細觀察,希望牧場的『某個』位置,或許可以給這匹滑頭馬? 第576章 蘭亭序 在眾人或驚喜或驚恐的注視下,黑風彷彿是一個出身良好的紳士,跳起了迷人的舞步,優雅而流暢,讓周旺旺開心地『唧唧』直笑,也讓周菁菁她們漸漸放下心來。 德維爾真是驚喜,此刻他想狠狠地親吻黑風,莫非這貨也是要巴結新老闆,想要留在希望牧場麼? 轉圈奔跑了幾百米後,黑風掉過頭來望著周易,一對馬眼微微瞇起,忽然一個加速,掙脫了德維爾,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周易面前,在周菁菁的驚呼聲中穩穩停了下來。 德維爾的眼睛差點瞪出了眼眶,一向最穩定也是最慵懶的黑風今天是被馬神附體了麼?差點沒嚇死老子,上帝啊,回頭一定要狠狠地懲罰它! 「唏溜溜……」黑風看都沒看德維爾一眼,萬分討好地靠近了周易,用腦袋在他肩膀處上下蹭著,周易卻是聽得明白:「哥們兒的表現不錯吧?」 「你這傢伙,就不怕嚇到我的小外甥?」周易給了它一巴掌,似乎聽到這滑頭在吃吃地笑,回頭看到哭天搶地衝過來的二姐,狠狠剜了它一眼。 周旺旺表現的就像一個勇士,沒哭也沒鬧,直到已經處於混亂狀態的母親把他摟進懷裡,這貨才沖周易眨眨眼,扁扁嘴大哭起來。害得周菁菁和周母又狠狠瞪了周易幾眼,就連柳絮都撅了撅嘴,很不滿周易讓寶寶冒險的行為。 女人總是喜歡瞻前顧後,喜宴都還沒擺,柳絮卻已經開始幻想小寶貝了,曾經不止一次地問周易,是否確定肯定一定有催奶的方法?她擔心自己的奶水不夠;又說是要回楚都找劉釗,請他找個最好的建築設計師,看看如何在望氣別院內建幾個寶寶房,最好是從嬰兒時期到童年少年時代的各種主題風格都有,讓寶寶既舒服又有安全感,有益於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勞動就算了,柳絮可不忍心寶寶受一點苦。 慈母多敗兒啊……一想到獨僻一方山水、仿若神仙居處的『望氣別院』中將會多出一溜兒寶寶房,周易就感覺人生很迷茫,忽然有些羨慕明味這種滿世界亂跑,渾然不顧小和尚死活的傢伙。好歹咱也是個當代閒人,有追求悠然英雄、白玉京的偉大理想,如果身邊突然出現個整天就會哇哇大哭、長成後就會四處惹禍的小屁孩兒,似乎也挺煩的…… 不過深入的想下去,似乎也很溫馨,周華的那首《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他》在耳邊迴響。周易有些煩惱,又有些期待,看著活潑的小外甥,真的很想要一個男孩,對於一位父親來說,男孩至少可以保證將來不會被某個『野小子』拐走,不會讓他黯然神傷…… 可誰又知道呢,在這樣一個性取向錯誤的時代,李少芬絕對不是一個人。周易都有點『婚前恐懼症』了,也開始跟柳絮一樣患得患失…… 最後還是老爺子制止了周家女性對周易的無限埋怨,作為周家最強勢的男人,他是力挺兒子的。亨利這個未來藝術家就夠娘了,外孫子再被幾個女人環繞,將來還能有男兒氣概麼?老爺子是高標準嚴要求,似乎要把外孫子培養成一位騎士才肯甘心。 為此老爸老媽差點沒幹上一架,牧場一日游就這樣在吵吵鬧鬧中結束了。離開的時候,周易沒有忘記對黑風的承諾,找到牧場的管事,提出了自己要留下德維爾和滑頭馬黑風的要求,管事早就得了高格·卡斯特爾的囑托,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周易順便瞭解了一下牧場的情況,法國牧場不會受到冬天的威脅,不過在這個季節很多牧場主都會做一些清理草地的工作,也會在第二年春天引入新的草種,對應不同品種的奶牛和馬匹,都要為它們更換新口味的牧草,尤其是口味挑剔的純種馬。 這種更換草種的工作是逐漸進行的,比如在今年年底就要清除部分草地,購入新的草種,來年開春播種下去;但不是全面更換,如果把之前的草都清除了,奶牛和馬就算不餓肚子,牧場也會被各種雜亂的野草佔據,雖然也能吃,卻對牛馬的健康不利。另外草種的搭配,各種對牛馬有益同時也會讓牧場更加美觀的花種的引入、培育,都要有足夠經驗的牧場工人來操作,當然為了節省開支,可以考慮請一些短工…… 牧場管事對周易這位新老闆問無不答、答無不盡。他和德維爾是一樣的心思,也不想失去這份薪水不錯、同時又是自己熱愛的工作。 「我過段時間要回華夏,這裡需要一位內行打理,如果可以的話,亨利先生也留下吧?」周易笑著看了眼這個和姐夫同名的法國人:「除了黑風外,這裡的奶牛和純種馬都會被高格先生轉賣出去,牧場正好全面更換牧草。這樣吧,冬末你就召集人手開工清理,至於新的草種,我會在春天到來前運到牧場,回頭你計算一下清理牧場所需要的費用,我開張支票給你。」 「好的周先生,我會盡快計算出所需的費用……不過牧草種類的選擇是與牛馬的品種有關的,最好還是先確定您準備購入的牛馬品種,才能更科學的選擇牧草種類。」 亨利其實很好奇,這位新老闆收購了牧場,卻不肯要這些奶牛和純種馬,喜歡從零做起也就罷了,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選購牧草?作為一名專業的牧場管事,他有責任提醒周易不要犯下低級錯誤。 「放心吧亨利先生,我心裡有數的。」周易呵呵笑著點點頭,亨利倒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可自己不能告訴他明年所用的草種將會從系統商店中購買,到時候再驚掉他的牙齒吧…… …… 回到閒人莊園不久,從巴黎趕回的老肖恩就帶來了喜訊。經過肖恩副會長提議,法國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十八名委員全票通過,閒人莊園將獲得為期一年的『國家榮標』,同時被破例提升為aoc級酒莊。 這在法國酒界的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破格提升、而且還是全票通過。『紫龍的吐息』征服了每一名委員,據老肖恩說,這些傢伙很可能會組團來閒人莊園,哪怕喝不到『紫龍的吐息』也要蹭幾杯『巨龍的呻吟』,團長就是那位起初反對授予『閒人莊園』國家榮標,而後抓住老肖恩不肯放,質問他為什麼厚此薄彼,給副會長肖恩送酒卻不待見自己的杜朋會長。 周易對此倒是無所謂,既然如此,乾脆給這些委員們一人下一張請柬,要來也行,紅包拿來吧,大收禮金外加開拓人脈,也算給柳絮打個前站,閒人莊園可是自己送給她的聘禮呢。 不過國家榮標倒是讓周易很好奇,詢問了老肖恩後才知道,這居然是法國酒界最高的榮譽,並非固定頒發,只有當法國酒界出現了最頂級的、公認的好酒後,釀出該酒的酒莊才能擁有一年的『國家榮標』。 得到這個榮譽的哪怕是最低級的四級酒莊,也有一定可能被破格提升為aoc,而且該年度所產的所有紅酒,都可以貼上法國國家原產地名號研究會特製的『國家榮標』;榮標分兩種,一種是白金色的,只能貼在憑此獲得國家榮標的真正頂級酒上,比如『紫龍的吐息』;另一種則是灰色的,僅僅代表該酒莊在本年度獲得了『國家榮標』的榮譽,與酒的品質無關,不過即使是這樣,貼上了灰色榮標的紅酒也會被市場追逐,供不應求。 可以想見,閒人莊園的紅酒銷量會在未來一年中有爆炸性的增長,戴維忍不住攛掇周易和老肖恩擴大莊園規模,提高生產能力,可老肖恩和周易卻比較淡定,取得aoc稱號後,老肖恩已經達成了人生目標,周易更沒想過要擴大莊園提高產量,就算以後由媳婦兒接手,他也會提醒柳絮堅持『高精尖』路線,太辛苦了不少,賺點小錢,有點事情做就成了,要賺錢還有周氏集團呢。 「三哥,高,真是高!」 剛從華夏京都趕過來的唐寶高挑大拇指,壓低了聲音道:「女人就是這麼回事兒,結婚前溫柔結婚後搖身變成管家婆的哥們兒見多了,就得有事情牽著她們,咱爺們兒的日子才能好過些,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女人一閒、男人全完』。哎,兮兒你捅我幹嘛,找你玉姐姐聊天去,男人說話,你個小姑娘家家的聽什麼,回頭大爺就檢查你的小屁屁,又欠了是吧?」小兮兒聽得一扁嘴,眼淚都快下來了,這丫頭還是初見的那樣,大姑娘身子蘿莉性格,挺招某些男人待見的。 「你又沒結過婚?」周易瞥了他一眼。 「哥們兒見過啊?我跟你說三哥,有沒有在婚前憂慮啊、心緒不寧啊、對未來生活感覺特沒底的感覺啊?你瞧,我都說中了吧,哥們兒給你支一招。」 「歪招吧?」 「怎麼可能……一招解決婚前憂慮問題,讓你婚後生活充滿愛。」唐寶支走了小兮兒,壓低聲音道:「這招的有個名頭,叫做獨自去偷歡!你別瞪我啊?有心理專家分析過,男人在婚前適當偷歡,在發洩的同時會產生一種淡淡的負罪感,這種負罪感會讓你在婚後更愛自己的妻子,成就一段美滿的婚姻……怎麼樣,有道理吧?哥們兒這次巴巴地飛過來是為了什麼,真當是來蹭你的酒呢,就是為了提醒你,解決你從心理到生理上的問題。巴黎的紅燈區可是個美妙的地方,要不要哥們兒帶你去見識一下浪漫的法國女郎?」 「呃,你這樣認為?」周易仔細看看唐寶,感覺這小子不懷好意。 「嫂子,你看怎麼樣,我一試就試出了三哥不老實,兩瓶『紫龍的吐息』啊!」見到周易稍一猶豫,唐寶立即高叫起來,彷彿一個得呈的陰謀家。周易頓時打了個寒戰,感覺到有兩道冷冷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 「滾蛋,我情比金堅,會受你的誘惑,想要『紫龍的吐息』?下輩子吧。」 這就是個損友,周易再也不理這貨,站起身迎了幾步,對踱到這邊的黃燦笑道:「黃大哥,好久不見。」 黃燦是老肖恩從巴黎歸來時,順便幫周易請來的,自從上次一別,也有近一年沒見了,當年那個病怏怏的黃小婉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現在都上小學了。黃燦一心想要報答周易,這次聽說他要在法國擺婚宴,二話不說將全套舞獅人馬都拉了過來,就是要熱鬧熱鬧,幫周易撐場面。周易在法國沒想大操大辦,除了唐寶這個閒到蛋疼的傢伙巴巴趕來,朱小花他們都沒過來,這裡的朋友也就是黃燦和『天罡樓』的袁猩,這位袁大廚也很夠哥們兒,除了自己過來不算,還帶了兩名大廚,喜宴上的中式菜餚就交給他們了。 「呵呵,恭喜啊老弟,可惜沒見到夏老先生,好久沒見,我還怪想他的。」想起那個好吃好喝的夏老頭兒,黃燦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老弟啊,小婉要上學,沒能跟我一起過來,還叮囑我幫她祝福你呢,喏,小丫頭做了張新婚賀卡,說是送給她最親愛的周叔叔……」 周易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張紅色的賀卡,上面有對小人兒,男的穿著古時的新郎服裝,頭上帶著翅子帽,女的是鳳釵披頭,畫著紅嘴唇,上面還有一行字,『周叔叔新婚快樂,新娘子阿姨要是對叔叔不好,婉兒長大了嫁給叔叔好不好?』 「啊?」周易當場就看傻了。 黃燦哈哈大笑,附身在周易耳邊低聲道:「放心放心,我對小婉說了,叔叔就是叔叔,是她老爸的好兄弟,這是會差輩兒的……」 「黃大哥您這是……」 周易差點沒摔一跤,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黃大哥向來是個嚴肅的人,怎麼也學唐寶一樣沒個正經了?是不是天下男人都一個脾氣,都愛跟新郎官兒過不去啊? 此刻在周易眼中,一向嚴肅認真的黃燦也罷、不著調的唐寶也罷,甚至是老肖恩、戴維,個個都是需要嚴防死守、小心應付的對象,別人結婚是過一關,他可得過三關呢,法國是一場,香江是一場,華夏更是主戰場…… 法國這邊的婚宴其實並不太受老爺子周茂通的重視,翻開黃歷找個合適的日子,大家就開始搓了,因為這不是在男方或者女方家正式舉辦的婚禮,只不過是請法國的朋友關係聚個餐,昭示一下周易名草有主和柳絮名花有靠的事實,既不用拜什麼天地,也不用分大小見父母,唐寶和黃燦憋足了勁兒想鬧騰幾下也沒啥機會,倒是讓周易鬆了口氣。 紫綠色交映的葡萄田邊,幾頭『獅子』在搶奪著繡球,排成兩列的餐桌上,擺放著酒水和中西兩式餐點,任憑大家取用,給予了新人美好的祝福後,人們就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邊吃邊聊,談論著新娘的美麗和周易的富有,當老肖恩有些得意地提及閒人莊園已經獲得國家榮標以及周易得到了高格·卡斯特爾勳爵的希望牧場後,閒人莊園的『原住民』和周家的親朋好友們頓時發出低低的驚歎,唐寶更是直接溜到周易和柳絮面前,先是起哄讓他倆又喝了杯交杯酒,然後就提出要去牧場參觀。 「牧場裡的牛和馬我沒留,而且現在還在清理牧草,沒什麼好看的。」周易笑道:「倒是你多替我關注一下蒙高和東北的馬匹交易市場,等明天春天我要過去一趟,喜歡你就跟著吧。」 「成啊,沒問題!四九城裡也有玩兒馬的專家,到時候我給你帶過去幾位,幫著掌眼。」唐寶壓低了聲音道:「對了哥哥,說到掌眼,這次你可得幫我掌掌眼了。」 「怎麼?」 「嗨,真當哥們兒巴巴地趕過來就是為了蹭你頓酒喝?這次哥們兒得到了一個消息,有人在巴黎地下古玩交易市場出售我們華夏的國寶,你猜猜是什麼?」 唐寶拉著周易走到一邊,連柳絮都背著了。 「什麼寶貝還能把你招來?你小子似乎對古玩沒多大興趣吧,什麼時候愛上這個了?」周易微微一愣,沒把唐寶的話當回事兒,這小子鼓搗鼓搗花鳥蟲魚還行,國寶級的古玩?歇菜吧,這門學問太深,要不是自己能看穿寶氣,也是個棒槌。 「老爺子整天怪哥們兒不求上進,還罵咱是二世祖,這次哥們兒就是要讓老傢伙另眼相看!」 唐寶先埋汰了唐公一句,再次壓低聲音,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是蘭亭序!」 「什麼!」 好像是腦中打了一個炸雷,以周易的涵養,也險些當場蹦起來,千古絕傳的蘭亭序,會出現在法國地下古玩市場?這比黑風搖身變成赤兔馬更讓人吃驚…… 第577章 海上交易會 被董其昌譽為『章法為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帶而生,或大或小,隨手所如,皆入法則』的天下第一帖蘭亭序? 周易瞪眼看著唐寶,懷疑這位大少爺的消息是否準確,這件書法界的瑰寶當年可是讓唐太宗李世民都要垂涎三尺,派了監察史蕭翼從王家後人手中騙去,在他死後將這張帖子陪葬昭陵。 昭陵之所以遲遲沒有挖掘,就是因為擔心一旦打開陵墓,空氣湧入,什麼陶器唐三彩還好,蘭亭序難免就要風化成灰,這是讓考古界最為顧忌的事情。 難道是盜墓賊不怕鬼吹燈,手藝比國家考古專家還高,盜竊了蘭亭序轉賣國外?周易搖頭,有這種本事的盜墓賊還用盜墓麼?直接可以享受國家津貼了,又或者是傳說不準確,這張蘭亭序壓根兒就沒進昭陵?又為何會出現在法國的古玩地下市場中? 「想什麼呢三哥,這張蘭亭序可不是王羲之的真跡,要是真跡,那還不得震驚世界了?」 「總不會是故宮博物院的唐摹本流出了吧?」 周易很客氣地用了個『流出』來形容,故宮博物院這些年不是丟東西就是毀東西,唐摹本被人偷了弄到海外,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法國是個崇尚文化藝術的地方,這些年華夏書法畫作頗受重視,倒是最好的銷贓地。 「不是故宮博物院那張,是褚遂良臨摹的那張,這張蘭亭序帖一直都是去向神秘,據說是被收進了乾隆墓中,被孫殿英的亂兵損毀,想不到卻出現在法國古玩地下交易市場。」 唐寶嘿嘿笑道:「老頭子整天罵我不求上進,這次哥們兒就把遺失海外的國寶給找回來,看他還罵我不罵了?不過三哥你也知道,讓哥們兒看蟲就行,看文玩字畫可就沒譜兒了,兄弟知道三哥其實是個大行家,這事兒怕是還得拜託你。」 「我說你就是個饞鬼,也用不著巴巴趕來法國蹭我的酒喝吧?原來是這麼回事。」 周易微微點頭:「法國地下交易會什麼時間開,總該不會是今天吧?」 「據我得到的消息,這場地下交易會是在地中海公海範圍舉辦,地下交易會的主辦者應該是臨時商借了歐洲某家賭場的一條賭船做為交易場所,應該就是最近幾日,具體時間我的人還在調查……」 「還在調查?」 周易連連搖頭,要不怎麼說是二世祖呢,找的人都不靠譜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能確定地下交易會開始的時間?就這還請自己掌眼、信誓旦旦地要取回國寶? 「三哥你是不清楚,這不是咱的地盤,兄弟我能查到這一步,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唐寶苦笑道:「再等個一兩天,或許就有消息了,哥們兒可是花了大錢。」 「你還不如把錢給我算了,純屬浪費。等你調查清楚了又如何?像這種級別的隱秘交易,沒有特別邀請函,你上得了那家賭船?得了,還是哥哥幫你一把吧,我先打個電話。」 「成嗎?」 唐寶得到初步信息後,可是聘請了巴黎最具實力的偵探事務所,結果到現在也沒得到準確信息,對周易表示懷疑。 「喂,是波拿巴先生麼,我是華夏的周易。」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周易淡淡地道。 「華夏……哦,是周麼!周,真高興能接到你的電話,你回到法國了?有時間一定要來賭場玩玩兒,上次和大衛通電話,他還提到你呢。」 威廉·波拿巴表現的無比熱情,一想到這位華夏周在賭桌上神奇的表現和對亨利的雷霆手段,他就有種發自內心的戰慄,憑借他多年混跡黑X黨的經驗,像周易這種隨時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是只能做朋友,不可以做敵人的。 更何況周易雖然從翁吉安雷般賭場弄走了足足幾十億法郎,最終卻還是將賭場『還』了給他,威廉·波拿巴雖然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卻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還是記下了周易這個人情。 「呵呵,波拿巴先生不必客氣,我就是想向您打聽一個消息。」 周易笑道:「最近有法國的炒家在地中海公海範圍舉辦古玩字畫交易會的事情,波拿巴先生聽說過麼?據我所知,這位炒家應該是借用了一條賭船,波拿巴先生也是歐洲賭界的頭面人物,應該有收到消息吧?」 翁吉安雷般賭場在法國很出名,可在歐洲最多也就算是個二流,周易也就是隨便問問,他如果有消息那就最好了。 「哦,周你是問這件事啊?怎麼,周你對這次交易的東西感興趣麼?」 威廉·波拿巴微微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正面回答周易:「周,如果不是很有必要,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我聽到消息,瑞典王室、英國高等貴族、一些世界聞名的收藏家、甚至是阿拉伯油王都會參與此次交易會,據說他們都是對其中的一幅華夏書法作品志在必得。周我知道你很有實力,可就算你的資產再多幾倍,也未必爭得過阿拉伯油王和那些老牌貴族吧?那些都是真正的隱形富豪,資產還要遠遠超過比爾蓋夫這種名義上的世界首富……」 「三哥,行啊你,有門兒!」 唐寶一直湊在周易的手機旁聽著,面露喜色地伸了伸大拇指,低聲道:「邀請函、邀請函……」 「競爭者再強大,我也是要去看一看的,畢竟有關我們華夏的國寶。」 周易笑道:「我需要交易會開始的準確時間,還有兩張邀請函,波拿巴先生可以幫我這個忙麼?」 「邀請函?這恐怕有些困難,周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雖然勉強夠了,可因為是新興企業,你的實力還無法讓這場交易會的主辦者信服,至於您那位朋友,能讓我知道他的身份麼?」 威廉·波拿巴笑道:「不瞞周你說,如果不是這場交易會的主辦者這次借用賭船,和賭界發生了一些關係,我也無法得到消息,就算得到消息了,也沒有資格得到邀請函。當然,如果您的朋友是一位有身份的貴族,那就不一樣了。」 他很想幫周易這個忙,可也知道交易會的主辦者並非普通人物,對方這次在地中海公海舉辦地下交易會,是為了方便大部分來自歐洲的收藏家和貴族,借用賭船是考慮規避法律,因為就算在歐洲一些開放賭船登記的國家,也會限定賭船的數量,並非是對方實力不夠。 所以幫忙歸幫忙,如果周易的朋友身份不夠,或是懷有某種惡意,他也只能表示愛莫能助了。這樣問周易,就是為了摸摸底,以便決定是否賣給周易這個人情。 「貴族?」周易看了唐寶一眼,這貨也勉強算是華夏的貴族了吧,不過見到唐寶連連搖頭,知道他不想洩露身份,於是笑道:「是個生意上的朋友,資產也算雄厚,就是要開出證明恐怕需要時間,不知波拿巴先生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唐寶還沒混蛋到把名下資產轉移到國外的程度,要是由國內金融機構開出資產證明,就算能解決身份暴露的問題,時間上也未必來得及;更何況來自華夏的資產證明也未必會被交易會舉辦方認同,畢竟華夏對金融的管制帶有很強的政府性色彩,不比西方國家自由。 「辦法倒是有,就是要麻煩一些。」 威廉·波拿巴笑道:「這樣你們就需要一位大人物的擔保,法國賭業協會的會長埃爾·拉法蘭或許會很樂意為周你擔保。」 「埃爾·拉法蘭?」周易微微皺眉,法國賭業和黑X黨關係密切,基本是穿得一條褲子,這位拉法蘭顯然也乾淨不到哪裡去,再說自己跟他又不認識,何來很『樂意』的說法呢? 「是的,就是拉法蘭先生。周你在翁吉安雷般的神奇表演讓拉法蘭先生非常好奇,尤其是你『幫助』我們取回賭場、用雷霆手段挽救你那位法國姐夫的手段更是讓拉法蘭先生無比讚賞,他一直想要見到你,如果你肯抽出時間和拉法蘭先生見個面,相信一切都不是問題。」 威廉·波拿巴用力蠱惑著周易:「拉法蘭先生和這次交易會的舉辦者交情匪淺,對方借用賭船的事情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如果是他為你們做擔保,不僅是上船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溢價拍賣,因為拉法蘭先生的擔保就是信用度。」 暫時摀住通話口,周易轉頭看了一眼唐寶:「你都聽到了,這個拉法蘭恐怕是黑X黨的大頭子,可我們如果想要上船,就必須得到他的擔保。」 「答應他,不就是一個黑X黨麼,咱哥們兒怕什麼?」唐寶冷笑一聲,像拉法蘭這種人該利用就利用,至於什麼地下組織黑X黨,咱堂堂紅幾代最不怕的就是這類人,就算到了法國也是一樣。 「如你所願。」 周易點點頭,其實就算唐寶退縮,他也未必會放棄這張褚遂良親筆臨摹的蘭亭序,既然是華夏瑰寶,怎麼可以讓外國人得了去?這是連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好吧波拿巴先生,請您盡快安排一下,讓我和拉法蘭先生見個面。」 第578章 死亡會面 法國國家名號研究會的先生們在亨利·杜朋的帶領下組團抵達閒人莊園,一群饞涎欲滴的法國老毛子倒是很懂禮儀,按照華夏的規矩,每人都封了個大大的紅包,見到周易後特熱情,一個個拉著周易的手用半生不熟的華夏語說著祝福語。 洞房快樂! 什麼亂七八糟的,光知道華夏人洞房,有說洞房快樂的麼?周易聽得一臉黑線,柳絮更是羞得想要一頭紮地裡去,還好有黃燦打著哈哈,和老肖恩一起,把他們統統領到一邊品嚐『帝國的紫羅蘭』去了,能喝上紫龍珠釀造的酒就算不錯了,至於『紫龍的吐息』『巨龍的呻吟』,老肖恩還準備用它們打開上流社會的大門呢。 名號研究會的老爺們雖然有些不滿,周易也不在乎,國家榮標到手一次就夠了,閒人莊園不怕賣不出酒去,再說了,就算想要繼續獲得國家榮標,他也有的是辦法。紫龍珠算什麼,系統商店裡有的是更好的葡萄種兒,『紫龍的吐息』又如何?如果不是怕閒人莊園崛起速度過快,嚴重破壞法國酒界的生態平衡而引來過多關注的目光,國家榮標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說不定連華夏南水宮都會被他這個『海外投資者』驚動,把古芸小妞兒再派過來摸他的底牌。哪怕不是摸底褲,這種感覺也實在不好,周易不想太折騰,雖然生命就在於折騰,這是唐寶說得。 這個半西半中式的宴會快要結束時,周易接到了威廉的電話,確認了海上交易會的時候是明天晚上,中午前就必須上賭船,時間很緊迫,要讓那位身在馬賽的拉法蘭先生為他們做保,就必須要在今晚見面,據說拉法蘭對這次見面很期待,為他特別抽出了晚上的黃金時間。 時間緊迫,周易只能和唐寶立即上路,理由編得很漂亮,說是要去巴黎集團總部會見一位生意合作者,負責打掩護的是程大ceo。老爺子周茂通都沒多問,目光中流露出了會意同情老爸就在你這邊的意思,母親則帶了些嗔怪,目光中還帶了些警告的意思,二姐周菁菁微微皺眉,狠狠瞪了周易一眼,雖說今天不是正式婚禮,雖說柳絮早就是你的人了,也不該被損友拉了去偷歡啊,什麼唐大公子,就不是個好東西,老三遲早要被帶壞了。 柳絮卻表現的很平靜,默默地凝視了周易半晌,走過來低聲耳語:「易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無論你是去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保重自己。」這妮子是越來越玲瓏剔透了,居然猜到了周易是有事情要辦,只是不想然她和家人擔心。 周易真想高喊理解萬歲,讓一個女人愛上你不難,讓她對你完全信任就難了,愛是自私的,所以多疑,柳絮能如此理解、信任自己,這個女人自己就沒看錯。 「放心,沒什麼能傷到你的男人。」在柳絮耳邊低聲訴說著,順口咬了下她美玉般的耳垂,這是媳婦兒的敏感點:「順利的話明天晚上就回來了,洗乾淨了等我。」 柳絮的臉刷一下就紅了,真流氓。 …… 「周,能夠得到拉法蘭先生的接見,對於任何一名於賭相關的人士來說,都是最大的榮譽了,而你卻是拉法蘭先生主動邀請的,這真讓人羨慕,你知道,就算是比爾蓋夫,拉法蘭先生也未必會對他感興趣,因為他既沒有拉法蘭先生有錢、更沒有拉法蘭先生有力量,拉法蘭先生才是能夠主宰人類生死、乃至一個企業存亡的人。」 威廉·波拿巴點燃了一根古巴雪茄,深深吸了口,讓汽車內充滿了煙草芳香的味道。 「真讓人羨慕,周,我都想做你的情婦了,聽說你要結婚了,這讓我難受了很長時間。」 負責開車的是艾瑪這個大胸女,她比初次見到周易時更顯風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亨利這位『藝術家』手上過了一手的原因。周易對這種女人是有性覺無視覺,聞言皺了皺眉:「艾瑪小姐,我還沒謝謝你呢,正是你的無情拋棄,才讓亨利明白了家庭最寶貴。」 「周先生,我當你是誇獎我哦。」艾瑪咯咯大笑,胸口又是一陣浪湧峰翻,讓唐寶這個見多了美女的傢伙都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這騷貨夠味兒! 「不過事情到此為止了,亨利現在是個家庭愛妻兒的好男人,如果有任何人敢再去騷擾他,我一定會反擊的。」周易忽然笑得有些陰沉,笑聲不高,卻讓車窗發出了讓人牙酸的響聲。 「周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們對你只有感謝,當然會遵守承諾。」 波拿巴執煙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強笑道:「包括你有特異功能的事情,我們都會保密的,除了拉法蘭先生。你知道,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拉法蘭先生也不會有興趣見你,更不用說為兩個不熟悉的人擔保了。」 「那就好。」周易點點頭,特異功能就特異功能吧,否則也無法解釋自己在翁吉安雷般神奇的表現。唐寶卻在笑著看他,感覺這些老外就是傻逼。 順著高速直入馬賽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這會兒法國雄雞們不是在一個個酒吧內神侃,就是在摟著身材火辣的妹紙探尋人類身體的奧秘,大街上很安靜,偶爾會見到幾個頭戴白色圓帽巡夜的警察,路況極好。 讓周易和唐寶沒有想到的是,艾瑪居然把汽車直接開到了一個體育館,就像很多歐美黑幫電影裡演的那樣,地下幫派的份子總喜歡在空曠的體育場內會見主角,這裡沒有遮掩物,四周又有圍牆攔阻,是個翻臉殺人的好地方,就算不發生火並,也能夠帶來足夠的震撼,滿足他們裝逼的心理需要。 汽車剛剛駛到體育場中心,原本黑暗幽深,只有主席台處發射出淡淡柔光的體育場突然亮如白晝,幾十道追光燈柱打在剛剛走下汽車的周易他們身上,讓艾瑪更顯得金髮雪膚,迷人無比。 「拉法蘭先生……」 這個女人賣弄風騷似乎成了習慣,踩著十寸高跟的美妙身體扭動了下,正要跨出,空中忽然傳出『嗤』的一聲輕響,周易眉毛微微挑動了一下,卻沒動。 「不……」 誘人紅唇處猛然綻放開一朵鮮紅的玫瑰,水蛇般性感、美妙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便撲到地上,仰面朝天的艾瑪臉上帶著不解和驚恐,還有一絲自憐自傷,瞳孔慢慢放大,只勉強吐出半個單詞,喉嚨中便傳出了『咕』的嚥氣聲。 「教父!」 威廉這個巴黎地區的『小教父』遇到了真老大,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如紙,甚至顧不上去看一眼幾個小時前還與他胡天胡地、極盡纏綿的死美人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身體抖個不停。 「三哥……」唐寶也是臉色大變,心臟狂跳,他也不是沒見過特勤處那些殺人機器,可那些人在他唐大少面前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何時讓他見過這樣的場面,來時的豪言壯語頓時全去了九霄雲外,大少爺腿一軟,還好周易拉了他一把,又在他肩膀重重一拍,這才沒跪下尿褲子。 「這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身為高等接待專員,居然沒有發現我們的華夏朋友是位賭王,呵呵……」 主席團上傳來高音喇叭擴散後的陰沉聲音:「如果不是華夏朋友懂得禮貌,翁吉安雷般的損失又有誰能彌補呢?威廉,你應該知道,雖然你是翁吉安雷般名義上的擁有者,可你首先是一個黨徒,你的資產也是屬於黨派的。」 「周,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艾達不能讓你衝動,就說明你對他沒有興趣,我的朋友既然不喜歡這個女人,那她就沒有價值了。你一定會喜歡我處理問題的方式,對麼?」 當著周易辣手摧花,而且還要說得如此輕巧,拉法蘭是在考驗這位神奇周,要用自己的滔天殺氣震懾這個華夏小子,這是他這種強勢人物行事的一慣作風。 「抱歉,我似乎不太喜歡您的禮物,更不喜歡您做事的風格,這次會面可以結束了,就算沒有您的擔保,我想我也應該能夠找到其它方法上船。」 如果不是混元級高手精神穩固,心理素質遠在普通人之上,第一次見到殺人場面的他恐怕要腿軟丟醜了,拉法蘭的試探讓周易很不舒服,懶得再與他見面。 「周,對我不禮貌的人都已經沉入地中海了,無論是世界超級富豪、還是像艾瑪這樣的大美女,都不會例外……」 拉法蘭的聲音微微提高,顯示出他內心的起伏不定:「你知道嗎?現在有三個狙擊手都瞄準你的腦袋,只要我一聲令下,啪!」 「準確的說,是四個狙擊手。」 周易淡淡一笑:「主席台上方穹頂一個,直線距離一百零五米;2號門的上方欄杆處一個,直接距離八十米;十點鐘方向一個,距離七十三米;還有最後一位,哦,他很會隱蔽,以為藏在您身後的活動評分後面就不會被人發現麼,我的視力一向很好,難道拉法蘭先生會不知道?」 第579章 直接廢了 唐寶哭了,心說哥哥咧,你怎麼比哥們兒還會裝逼呢?拉法蘭是什麼人?殺人不眨眼的黑X黨啊!體育場裡還蹲了四個狙擊手啊!你還來這套風輕雲淡?我要死了……四面環顧,體育場內也沒有可以躲藏的位置啊,他真想一頭紮周易懷裡去。 「你是軍人?」 拉法蘭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和警惕的味道。距離上百米,被強光照射的周易居然能夠發現隱藏在黑暗中的狙擊手,就算有特異功能也不可能如此神奇吧?除非是身經百戰的特種兵、國際僱傭軍,才可能有這樣敏銳的直覺! 心中打鼓,拉法蘭舉了舉右手。 黑暗中立即射出四道紅光,先後點在了唐寶身上,也向周易點去。既然已經被發現,狙擊手們就不再隱藏了,轉而赤裸裸地展開威懾;拉法蘭很想知道,這個華夏年輕人是真的『無所不能』,還是只靠某些連自己也不清楚的高科技儀器探查到了狙擊手的位置。如果是後者,他在翁吉安雷般的『神奇』表現就只是一場戲,對自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雪亮的燈光下,周易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層水霧,原本清晰的人體變得朦朦朧朧,四道射來的紅外線竟然無法停留在他的身上,或者說是剛一接觸這層『水霧』,就被嚴重削弱,發散了出去。 這團水霧輕輕一裹,便將面色慘白小心肝撲通亂跳的寶二爺包了進去,頓時連唐寶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朦朧起來,四名槍手竟然無法繼續鎖定。 「怎麼可能,這是魔法麼?」 真正想要殺人的狙擊手是絕不會開啟紅外線鎖定的,這四名狙擊手也只是得到拉法蘭的命令震懾周易和唐寶,卻不想到頭來被震懾的竟是自己。 四人無數次地嘗試鎖定周易和唐寶,可說來也奇怪,眼看著那團『水霧』移動的明明很緩慢,可每次想要用紅外線鎖定時,總是感覺慢了半拍;對方就像個塗滿了肥皂泡的玻璃球,任憑你用足精神嘗試要抓在手中,最終也還是會滑脫出去。起初還只是紅外被『水霧』消弱發散,現在卻是和水霧接觸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是什麼樣的手段,這還是人麼,這還有天理麼? 四名狙擊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頓時吐血的心都有了。 「嗶!」 空中震盪出尖銳高亢的裂音,彷彿空氣突然被人像布帛一般撕裂開來,四名狙擊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團『水霧』猛地加速,衝入黑暗之中。 「啊!」 「不!」 骨骼破碎聲和尖叫聲幾乎是同時響起,這是主席台十點鐘方向的狙擊手! 間隔不到一秒鐘,體育場2號門的上方欄杆處同樣發出狙擊手的慘呼聲。 接下來是主席台上方穹頂,一個壯碩的身體從那裡重重跌落…… 跪在體育場中心的威廉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站起身,面色慘白地望著主席團方向。在強烈的燈光映照下,他的臉色比殭屍強不了多少。 「真的是特異功能?」 拉法蘭的心情越來越激動,表現的卻越來越是沉靜。面對周易彷彿鬼神般的手段,他居然還是坐在主席台後面紋絲不動,甚至還端正了一下黑色領結,抖了抖白色西服,打開了一瓶酒,面前的鵝肝和黑松露都還是熱的,剛好配合這瓶頂級冰酒。 「好乾淨的手段,好神奇的華夏功夫!哦不,應該說是特異功能。周,我為你鼓掌,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好觀眾。」 拉法蘭笑得很真實,也很真誠,好像他是周易最鐵最鐵的鐵粉,而且他真的鼓起掌來,『啪啪啪啪』一個人的鼓掌讓這個空蕩蕩的體育場變得更加詭異。 兩條朦朧人影從他面前如閃電般掠過,臨時擺放在他身後的一座四連幅華夏山水屏風後隨即傳出最後一名狙擊手的哀號。 全部武裝,解除! 人影去了又來,坐到了拉法蘭身旁。拉法蘭沒有轉頭去看,更加賣力的鼓著掌,掌聲更響亮,當響到可以用『震耳欲聾』來形容的時候,體育場中心處的燈光突然消失,然後在主席台上方打開,讓他和周易、唐寶同時暴露在雪亮的燈光下。 周易很是悠閒的坐在他身旁,面色平靜無波,饒有興致地望著他,似乎是想考驗一下拉法蘭的耐心,能不能一個人鼓掌到天亮?教父嘛,總得跟普通人不一樣不是? 唐寶剛才是個小白臉,這會兒卻變成了關二爺,一張臉跟剛出鍋的蝦子一樣,而且直接紅到了脖子。剛才被周易一手托住,彷彿騰雲駕霧一般,耳邊除了呼呼風聲就是接二連三的慘叫,這就是武術麼?早就聽龍傲天他們說過,三哥了不起的很,要是換在民初國術大興的時候,保證是全天下所有國術高手的噩夢,今天算是見識了!不行,等回到華夏,必須要拜三哥為師,未來三嫂據說都明勁了,哥們兒豈能後人?也省得總是被老爺子罵成二世祖,咱也學好文武藝賣給帝王家,學古魔女混個啥少校中校的幹幹先,就是這個主意! 拉法蘭很快就不鼓掌了,因為周易跟他對了一下目光。那是比宇宙還要淵深的目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讓他的靈魂發出陣陣戰慄……來自科西嘉、實力遍及整個歐洲,讓無數大人物畏如蛇蠍的教父先生忽然感覺自己是一隻迷途的小羔羊,似乎隨時都會被周易這頭大灰狼吃掉。 周易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教父』,以往只是在電影電視中見過這種陰狠牛逼的人物,今天有幸遇到,當然要近距離觀摩瞻仰了。 就像《教父》電影裡演的那樣,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帥哥。一絲不苟的正裝西服、漂亮的領結、油亮整齊的大背頭,發量居然還不少,看來腎不虧、還有老人牌的復古式大圓頭皮鞋,看上去像是一位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牌紳士…… 賣相不錯,年輕時估計害過不少好姑娘。 「周……」 勉強保持了鎮定的拉法蘭想要開口說話,卻感覺喉嚨有些發乾。 「放心,我不像你這樣喜歡殺人,只不過敲斷了那四個狙擊手的手,讓他們無法再威脅到任何人。」周易微笑道:「另外我要告訴拉法蘭先生一件事,我很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的感覺……」 「這是強者的權利。周,我沒有看錯你。」 開始正式交談後,周易眼中的『宇宙』總算消失了;拉法蘭長出一口氣,漸漸放鬆下來,他擠出最真誠的笑容,甚至親手為周易和唐寶分別倒了一杯酒:「你知道,做我們這行的總要小心謹慎,並且總愛在陌生人面前保持足夠的強勢,這不是針對你,只是我的習慣。」 「呵呵,在我們華夏,這種強勢被稱為『王八之氣』。別誤會,這不是褒義詞,因為只有最愚蠢的人才會希望擁有這種氣勢,這種人通常都比普通人死得早、也死得慘。」 「呃,周你可真會開玩笑……」 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不過很快就消失了,拉法蘭強笑道:「我們還是聊聊邀請函的事情吧。周你的運氣很好,我和這次交易會的舉辦者剛好認識,可以為你們擔保;有了我的擔保,兩位不僅可以順利登上賭船,而且可以擁有三千萬法郎的信用值,這是和現金一樣好用的東西。」 「呵呵,拉法蘭先生是要讓我明白,我欠了您一個人情,對麼?」 周易微微皺眉,如果不是為了國寶,他是不會與拉法蘭這種心狠手辣的黑幫頭子有什麼牽扯的,他又不是詹姆斯·邦德?可形勢比人強,這件事強不得軟不得,還真是要拉法蘭幫忙才行,不過一想到要欠黑X黨教父的人情,他就心煩。 「周,你或許並不想欠我的人情,對麼?」 說到邀請函,拉法蘭似乎佔據了一點主動,這讓他居然有心情喝了半杯酒,還吃了半湯匙黑松露,「嗯,味道果然還是一樣的好。該死的阿拉伯肥豬,這次你要有麻煩了,華夏周,你雖然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可是到了海上,你也不過是頭被困在籠子裡的老虎,讓尊敬的拉法蘭先生隨意玩弄!」 「呵,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唐寶平靜下來後,嘴可就不饒人了,連諷刺帶挖苦地道:「老公雞,你還真沒猜錯。就憑你,也配讓我周大哥欠個人情?說吧,想要多少錢?爺們兒不過是措手不及,臨時來不及提交財產證明,真當爺是窮哈哈呢?想什麼呢你!還黑X黨……知道華夏特勤處不,爺只要想,華夏的殺人行家照樣可以跨海征西,找你暢談人生理想,而且還都是組團來!」 寶二爺是誰?好歹也是天之驕子,擱在往年那就叫『殿下』。雖說是沒見過血、更沒見過黑X黨陰狠的手段調調兒,可不等於調不動『狠人』,就華夏特勤處的那些鬼神愁,放在京都就叫『大內侍衛』、放出來可就是一頭頭的猛虎、惡狼!什麼主掌他人生死、企業命運,或許威廉·波拿巴沒有誇大,可也得分拉法蘭遇到的是誰。 見識了周易的手段後,唐寶感覺後台更硬了、腰桿兒更直了,這一下有了撐腰的,大少爺的脾氣自然也就更大了…… 第580章 底牌 「威廉。」 拉法蘭吞下一口鵝肝,對威廉·波拿巴招了招手。威廉就像是得到了『皇帝』的赦免,立即飛奔了過來,雖然跑得氣喘吁吁,卻還是面帶笑容,近乎諂媚地道:「教父……」 「周是你的朋友,就由你來告訴周,我想要什麼吧?」 「是,是的教父。」 威廉重重嚥了口吐沫,轉頭對周易道:「周,拉法蘭先生不需要錢,他可以為你們做擔保,但是有一個條件。」 「這次參加海上交易會的人裡,有一位是來自中東某國的油王,他叫艾哈邁德,資產是號稱世界首富的比爾蓋夫的三到五倍,喜歡美酒、東方美女、賭博,同時為了賭博,他可以放棄一切。」 「拉法蘭先生曾經在拉斯維加斯遇到過艾哈邁德……」 唐寶嗤笑道:「不用問,一定是輸給了人家。」 「這次拉法蘭先生本來是請了大衛,想要借交易會的機會和艾哈邁德再賭一把。周你知道,賭桌上丟失的面子,當然要在賭桌上找回來,拉法蘭先生一向是個非常有風度的紳士……」 在敘述過程中,威廉·波拿巴仍然沒有忘記送上一記馬屁:「可是據我們得到的消失,艾哈邁德先生這次請來的是世界排名第三的『魔手』陳劉媛麗,這個有『賭花』之稱的美麗寡婦曾經在現有規則下讓拉斯維加斯險些輸去了十分之一的股份,就連大衛都沒有把握對付她……」 「呵呵,我聽明白了,拉法蘭先生是想讓我代表他,和這位『賭花』玩幾手,找回他丟失的面子?」 周易微微冷笑。用屁股去想,也猜得出這場賭博恐怕沒有威廉說得那樣簡單,顯然是拉法蘭和艾哈邁德各自代表勢力的一場暗戰,而且這位俏寡婦居然能夠在拉斯維加斯現有的規則下險些贏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會是好相與的人麼? 經歷過某位阿拉伯富豪用巨資狂砸賭場的事件後,現在就是在拉斯維加斯玩梭哈,也已經有了最高限注。陳劉媛麗能夠做到這一步,那就不僅是賭術驚人,同時也是心理戰、精神戰方面的高手,而且從她的名字來看,恐怕還是個出身名門的華裔,自己有沒有必要替黑X黨出面,結下一個並不瞭解的仇人? 「周,你是可以輕鬆贏了大衛的人,難道會怕一個女人?哪怕她在世界賭壇排名第三,還不是一個要被男人壓在身下的女人麼?」四名狙擊手已經被手下送去醫治,反饋來的信息正如周易說的那樣,僅僅是雙手粉碎性骨折,並沒有生命危險。 拉法蘭在地下世界混了這麼久,可謂閱人無數,他判斷出周易是那種能力極強的高手,卻絕對沒有殺過人。一個天生性格凶悍的小人物或許能力有限,卻能成為可怕的殺人者;同一個能力超強的紳士,卻未必能過得了殺人這一關,能力超強卻沒有殺氣的周易最多只會讓他一時震懾、恐懼,卻不會真正害怕,更何況他還有那張『底牌』沒有打出來呢? 「我從沒怕過誰,只是不想被人利用,這場會面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陷阱。拉法蘭先生,你認為我是這樣愚蠢的人麼?」 周易搖了搖頭,對唐寶道:「我們走。」 「慢!」 拉法蘭忽然大笑起來:「周,如果你心愛的柳小姐在這裡,你一定不會就這樣輕易離開的,你說對麼?」 「威脅我?」 周易霍然轉身,目光宛如實質般盯住了拉法蘭:「拉法蘭先生,我這個人不喜歡殺人,更不想無緣無故招惹麻煩、結下仇家,卻並不表示我真的不能殺人!恐怕我要提醒你,任何人敢算計我的家人、愛人,那他就一定會遭到最慘烈、也是最恐懼的報復,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夷平科西嘉島,你會懷疑麼?」 抬起右手,對著天空揮動了一下,攀附在移動軌道上的一盞白熾燈頓時爆炸開來,卻連一片碎玻璃都不曾落下,彷彿完全化成了粉塵。 收回手,周易瞥了臉色劇變的拉法蘭一眼,微微冷笑:「我們華夏人最講究溫良恭儉讓,但那是對待朋友;還有一句話叫做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不過對拉法蘭先生,流血五步似乎就足夠了。」 「對,足夠了!」 唐寶表現的不比拉法蘭他們強多少,看了看那距離周易足有三十多米空中燈軌,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好容易神魂附體,頓時跟著周易重複了一句,好像《木偶奇遇記》中的某隻狐狸。 「周,我的朋友!請不要誤會……」 拉法蘭一向是個很鎮定、很沉著的『大人物』,多少次面對槍林彈雨、生死關頭,他都能處之泰然,可面對開始發怒的周易,他竟然不敢輕易揭開那張『底牌』。 什麼是底牌?一旦揭開,要麼就是大殺四方,要麼就是把自己最後一點籌碼全都賠進去,拉法蘭很清楚,這張底牌如果不能讓周易屈服,自己就會像那盞燈一樣,粉身碎骨,連渣都不會剩下! 「周,關於柳小姐的事情,我這裡有一份詳細資料,你可以看一看。」 拉法蘭點點頭,一名侍立在他身旁的黨徒遞過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周易接過來打開一看,發現是幾張文字說明的文檔、銀行轉賬記錄和一些照片。 照片上是不同的車禍現場,有嚴重損壞甚至是在燃燒的車輛,有被放置在路邊的屍體,有趕來處理交通事故、忙碌的交警。 面色漸漸變得嚴肅,因為周易從文檔上看到了柳絮的名字。 「張軍、王風、鄭成業……復仇鳥組織……車禍!」 周易微微皺眉,整個脈絡清晰的事件在他眼前慢慢浮現,柳絮的姐姐姐夫、父母家人,被合夥人算計,『車禍』身亡,而復仇鳥組織則是接受了柳絮的委託,以同樣的方式將這幾個人渣送到了陰間。 回想起柳絮之前多變的性情、眉宇間的陰霾,再聯想起後來柳絮性情忽然變得陽光了不少,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的快樂樣子,周易開始有些明白她當初為什麼要堅持去香江做一番事業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她放棄香江的事業,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原來是大仇已經得報。 「真是個傻丫頭,這種應該由男人出面的事情,何苦要自己一個人苦捱呢?」 周易倒是沒有怪柳絮,那些害了她和小葉子的人渣該死,只是對這個把苦難仇恨藏心裡的堅強女孩兒更添憐惜之情。哪怕自己已經親手把柳絮變成了女人,可在周易眼中,她還是那個站在炒粉攤後茫然四顧的可憐女孩兒…… 「拉法蘭先生,你把這些資料給我,還不算是威脅麼?」 周易冷笑,柳絮的做法顯然越過了法律雷線,拉法蘭把資料收集的如此齊備,如果不是為了威脅自己,莫非還是善意的提醒麼? 「周,你還是誤會了。」 拉法蘭搖頭道:「柳小姐的做法可敬可佩,只是她找錯了人。不死鳥組織對待普通客戶還能夠堅持『保密』原則,可惜柳小姐並不是普通人。事實上就連柳小姐自己,也過於低估了李巨成先生的影響力。」 「你是說,不死鳥組織有想法?」 「這次周你猜對了。」拉法蘭微笑道:「不死鳥組織其實是意大利『聖黨』的分支組織,他們可不僅僅是從事暗殺活動,同時還在做軍火走私、毒品和人體器官的販賣『工作』,或許是因為他們做得太過分,這兩年連連遭遇政府打擊,正處在最危險的時刻。周,如果你是不死鳥組織的首領,面對即將崩潰的組織和所謂的『保密』原則,又將如何選擇呢?」 「不死鳥組織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偏偏柳小姐又與李巨成先生有關係,所以……」 「所以不死鳥組織想要借此來威脅李先生和柳絮,以便換取可以令他們渡過危機的金錢?」周易的目光越來越冷。 「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因為我已經替周你解決了這個問題。」 拉法蘭微微挺了下胸:「自從你贏走了翁吉安雷般,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和你身邊的一切,其中當然也包括柳小姐。不死鳥組織雖然是意大利黨徒,和我們並非一路,我們之間也是有生意往來的,這些資料就是他們交給我的。」 「呵呵,不死鳥組織想要敲詐柳絮和李先生,又不想被人知道他們破壞了『行規』,所以才想轉托拉法蘭先生你,讓你出面找李先生談判,對麼?」 周易冷笑一聲:「好算盤、好算計!」 「憑法國和意大利黨徒之間的良好關係,如果換了是別的人,我就一定會幫助不死鳥。」 拉法蘭微笑道:「可是既然牽扯到我的好朋友,那這些資料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周,你可以隨便處理它們,這就算是我送給你和柳小姐的新婚賀禮吧。我知道,華夏人最重視禮儀,您一定不會拒絕我的好意,對麼?」 「呵呵呵……」 望著拉法蘭,周易笑了。 第581章 賭船 終於可以靠在椅子上鬆口氣了,望著周易和唐寶離去的背影,拉法蘭抹了把額頭,都是冷汗。 心驚之後便是得意,拉法蘭現在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判斷力了,正如他猜測的那樣,華夏周終究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雖然嘴上沒說,還是承了自己這個人情,否則也就不會同意代表自己與艾哈邁德對賭了。 一想到自己與艾哈邁德的約定,拉法蘭便忍不住偷笑起來。華夏周絕對想不到,自己可不是僅僅為了出口氣挽回面子這樣簡單,這場歐洲黑X黨總部和阿拉伯王室共同簽署、甚至邀請了大老美西亞軍事長官史德隆作為監督見證的地下對賭協議,將決定西亞某國五十年采油權的歸屬!無論是自己還是艾哈邁德,一旦輸了這場賭賽,都將失去一切。艾哈邁德將會直接破產,至少是表面上的;自己也將變成一個窮光蛋,被其它黨徒取而代之,失去『教父』的顯赫位置。 時間進入21世紀,原生於法國這個『民主』國家的黑X黨可不會像華夏古時的幫派那樣,講究義氣傳承。『教父』競選的難度絲毫不亞於大老美的總統競選,在這種『民主制度』下,金錢就代表著一切,為了這次賭塞,拉法蘭幾乎將名下產業全部押了上去,如果輸了,就會萬劫不復。 「你可以回去了,記住,看好翁吉安雷般賭場,還有,華夏周的事情除了你和死去的艾瑪之外,我不希望有另外的人知道。」 冷冷看了威廉·波拿巴一眼,如果這個人不是跟隨自己白手打拼起來的老臣子,如果自己不是怕其他黨徒非議,他是絕不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不過也沒關係了,只要將西亞某國的十年開採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時不要說是其他黨徒,就連老美駐西亞的最高軍事長官也會在暗中成為自己的合夥人,威廉這種小角色也就無法威脅到自己了。 至於華夏周麼……就交給美國人去處理吧,就算他擁有特異功能,在地中海上也絕對無法抗衡史德隆派來的秘密潛艇,到時候只要『轟』的一聲,那些超級富豪、世界有名的收藏家,王室貴族,都將在盛放的禮花中成為灰燼,這筆賬就算在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恐怖組織頭上好了,哦不,他們會主動跳出來表示對此事件負責的…… 只要艾哈邁德輸了這場賭賽,阿拉伯王室將再也無話可說,還有誰會去顧及艾哈邁德的死活呢?事實上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太不開眼,一定要參與那場表面公平其實早就被史德隆將軍暗中操縱的『競標會』,憑借龐大的財力讓阿拉伯王室不得不支持他,將軍閣下和自己根本不用這麼費事,還要安排一場『海上交易會』作為掩護? 一切都是源於艾哈邁德這個麻煩的混蛋,真是找死! 得意地舉起酒杯,拉法蘭為自己慶祝了一下,真是可憐那些參加拍賣會的上流紳士了,尤其是陳劉媛麗那個俏寡婦,真是個大美人啊,可惜的是,這位世界賭壇第一美女就要葬身地中海了,真是紅顏薄命。 不過能夠葬身在浪漫的地中海,這位大美人應該也不會怨恨自己和史隆德將軍吧?哈哈哈…… 望著遠處射來的耀眼燈光,拉法蘭站起身來,對著剛剛駛進體育場的一輛標誌汽車招了招手,同時接通手中的加密衛星電話,微笑道:「嘿,羅裡夫少校,我的好朋友,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要是你,就會走快兩步,盡快來享受我為你準備的大餐。」 車門打開,一個彪悍健壯的男人跳下車來,抬頭望向主席台。 這是一個白人,沒有日爾曼民族或者高盧人那樣鮮明的特點,卻又混合了很多西方民族的特質。 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雜種。 …… 「三哥,其實嫂子的事情你根本不用擔心、更不用承那老黑幫的人情。不就是要了幾個人渣的命麼?難道你還怕我舅舅應付不來、我們唐家解決不了?」 唐寶微微冷笑,離開體育場時,他們直接開走了威廉的車,此刻正駛向港口附近,拉法蘭想得非常周到,已經提前為他們訂了家五星級酒店,今天在這裡住一個晚上,明天就會有人來接他們上賭船了。 「這不是李叔叔和唐家能不能應付的問題。」 周易用精神力掃過全車,發現沒有監聽監視設備,才放心回答道:「柳絮的手段畢竟過於激烈,我能夠理解她,卻不能容忍這件事有一絲一毫洩露,對她產生任何影響。你知道的,離開法國後,我們還要去香江、雲水山舉行婚禮,對於一個正常女人而言,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不可以有任何瑕疵。」 「哎,我家老豆說過,好的男人,就是在女人背後默默地為他擦屁股……」 「這是唐公說得?」周易翻起白眼。 「原話不是這個,哥們兒感覺這樣形容更貼切而已,反正就是好男人為女人默默奉獻的意思。不怕告訴你,我家老豆最怕我老媽,他總是默默地……」 「行了,我還沒吃晚飯呢。」 周易瞪了不怎麼著調的唐大少爺一眼:「勸你一句,要不這次我一個人上賭船,保證給你拍回那張《蘭亭序》就是了,你就不用去了,想呆法國就在莊園裡多留幾天,不想呆就上回京都好了。」 「憑什麼啊!」 唐寶一聽就不幹了,不顧自己還在開車,轉過頭來就跟周易掰扯:「消息是哥們兒先得到的,再說哥們兒還想見識見識你的賭技呢。對了,不提這事兒我還不氣呢,三哥你有這麼好的賭技,可不該瞞著我啊?早知道我就帶你去澳門、拉斯維加斯轉一圈,贏他個幾億十幾億的回來,也讓手頭寬綽寬綽。」 「你也沒問過我啊?好了不說賭,你真的以為拉法蘭費盡周折請我代表他迎戰那位賭花,就只是為了挽回面子?呵呵,你也太天真了些,不愧是女人堆兒裡廝混、只懂得花鳥蟲魚的大少爺……」周易搖了搖頭。 「那還能有什麼?三哥你想太多了吧,賭桌上輸了要找面子回來,是個男人都得這樣,換了哥們兒也是一樣啊?」 唐寶嘿嘿笑道:「三哥你該不會是聽說那什麼賭花漂亮,就算計著要拋開兄弟吧?」 這貨腦袋裡就兩種蟲,一種是秋蟲、一種是『精蟲』,幾句話就能誤入歧途。 「別扯了,酒店到了,把車停穩些。」 周易也懶得跟他掰扯,希望是自己的預感錯了吧,就是一場賭局加拍賣會,想多了有礙身體健康。 …… 第二天天氣挺好,兩人洗漱完畢剛吃完早飯,就有一個白種高大男子笑嘻嘻迎了上來:「周先生,唐先生?」 「嗯。」周易點點頭,按照拉法蘭的說法,得到被『邀請』資格後,他們的照片就會通過秘密網絡,上傳給賭船,到時自然有人會按照周易定的時間,接應他們上船。 這倒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經常有賭船會開辦類似的秘密賭盤,遠遠超過在登記國設定的賭注上限,這種情況下就會採取邀請制,秘密接送參與的貴客,所以對於這個白種男子的到了,周易倒是沒什麼懷疑。 兩人跟著這名男子直接來到馬賽港口,上了一條看似十分破舊的漁船,除了船夫和這名男子外,並沒有其他客人在,估計不是早就登上了賭船,就是主辦方有意疏離這些客人,畢竟對於一場拍賣會而言,沒有那個主辦者會希望客人變成朋友。 這條漁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上面加裝了雙引擎,速度倒是不慢,所以只用了兩個多小時,漁船就駛入了地中海公海區域,遠遠只見一艘高達八層的郵輪停在海上,雖然是白天,仍然能夠見到船上懸掛的綵帶燈繩,還有一面翻捲的瑞士國旗,說明這艘船是登記在瑞士,在公海區域也只有瑞士的執法人員擁有上船檢查的權利。 只要想想瑞士那可憐的海軍和海上緝查能力,就連傻瓜都明白這艘船為什麼會登記在瑞士了,有了這條船,當真是聚眾賭博走私不法殺人放火無不方便,事實上瑞士政府也是故做不知,開發賭船登記可是能夠為國家賺取無數外匯的好事情,更何況瑞士王室還能夠從『博彩業』中獲得很大利益,這直接關係到公主殿下的私人衣櫥裡有多少件頂級服裝和鑲鑽高跟鞋…… 唐寶望著這艘郵輪,看得兩眼發直,一看就知道這艘郵輪就比自己那艘最少高了一個等級。心裡不由暗暗歎息,還是他娘的賭博發家啊,可惜華夏不讓搞,老頭子又不讓自己到國外搞,最後變成了沒得搞,否則哥們兒還會怕錢不夠花麼? 說起來他也確實很苦逼,名下雖然有些產業,最多也就是各個部門看在老爺子的面上給他開開綠燈而已,老爺子卻是立下規矩,一不許他收黑錢,二不許把手伸向國家、人民的財產,所以他最多就算是有錢而已,卻是萬萬比不上那些動不動就裹帶幾百、上千億跑到外國的傢伙。所以在京都少爺堆兒裡,唐寶的名頭最響,卻遠遠不是最有錢的。 漁船圍著這艘郵輪轉了兩圈,上面便甩下一副舷梯來,畢竟是讓有錢人來花錢享受的賭船,就連甩下的舷梯都不是那種風一吹到處晃蕩,不是特種部隊出身上去就得掉海裡的廉價梯子。舷梯的背面有一溜兒吸盤,牢牢被吸在船體後,整幅梯子呈現出一個倒三角的形狀,人走在上面,就跟在普通樓房的樓梯上一樣,十分穩定。 周易和唐寶『慢悠悠』地爬到了船上後,那名負責接人的白人男子就揮手離開了,兩個肌肉遒結怎麼看怎麼像泰森附體的非洲兄弟走過來索要了兩人的邀請函進行二次核對,一切都沒有問題後,才用略帶非洲土腔的英語道:「周先生,唐先生,你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好的,非常感謝。」周易微笑,就像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在上流圈子內混跡半生的真正紳士;唐寶也點頭笑笑,他雖然是個二世祖,卻有種多年養成的氣勢,人長得也不磕磣,和周易站在一起,真是相映成輝,讓人不覺就要看重幾分。 拉法蘭倒是沒吹牛,兩人因為是他的『擔保』,居然被安排在第八層的豪華房間,而且不是普通的雙人房,是一個帶內外間、獨立客廳的總統套房。 「非常好,謝謝。」 周易對黑人兄弟點點頭,這樣的房間最好,自從上了這艘郵輪,那種危險的預感就越來越是強烈,唐寶和他住在一個套間內,也方便他照顧保護,如果這場交易會並非表面上這樣簡單,有他在也能絕對保證唐寶的安全。 「拉法蘭那貨還是挺有面子的,這房間確實不錯。」唐寶推開無敵海景窗,深深吸了口撲面而來略帶腥氣的海風,有些惋惜地道:「可惜可惜,兮兒喜歡跟你媳婦兒黏在一起,不然海上擁美,那是什麼感覺?」 「那是騷包的感覺。」 周易搖搖頭:「行了,別風騷了,又不是文人?走吧,去餐廳,先填飽肚子再說。拉法蘭居然沒來,這有些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無非是臉皮薄,怕被那個阿拉伯人提起過去的失敗經歷唄,再說他既然委託了三哥幫忙找場子,還擔心什麼?不過按說他也該派個人來才對啊,這不科學……」唐寶也有些想不通。 「行了,不管這麼多,先去餐廳吃飯,拉法蘭應該會有後續安排。」 這艘郵輪有大小五個餐廳,各有各的主體,比如晚上將會開始的拍賣會,就將在位於三層的中心餐廳舉行,與會貴賓可以一面吃喝交流,一面參與拍賣,十分人性化。 周易他們去的是位於七層的旋轉餐廳,這是一個修建在船上的360度自動旋轉餐廳,只對七層八層的『貴客』服務,飲食品質極高,完全不輸於中心餐廳,而且全部免費。 而且這個餐廳並非那種低檔自助式餐廳,兩人落座後,就有位身材高挑的法國女郎姍姍走來,微笑著送上兩份菜單,周易接過來稍微瀏覽了一眼,驚奇地發現這家餐廳居然中西風格的菜色都有,甚至連大老美最愛吃的熱狗都有十幾種花樣,什麼紅腸的白腸的牛肉腸的豬肉腸的,雖然有些可笑,卻足見這艘賭船的雄厚實力。 隨便點了幾個功夫菜,周易這不是故意跟廚師長為難,實在是廚藝到了他這份兒上,眼睛裡能看到的都是見功夫的菜,普通大路貨根本瞧不上眼。結果菜一上來,味道還成,周易就奇怪了,唐寶自打去了趟香江,就愛上了粵菜,他就是按照唐寶的口味點的,粵菜現在已經超越魯菜、川菜,成了名符其實的第一大菜系,花樣百出、烹調起來極難,就這艘老毛子的賭船上,居然會有粵菜大家? 雖然只吃了一筷子,周易就感覺出了熟悉的味道,只是一時對不上號兒,這是哪位大廚,自己見過? 「小姐,這盤『老貓三吃』是華夏廚師做的嗎?」 這年頭兒在國外叫小姐不算流氓,而是紳士風度的充分表現。面前這盤老貓三吃絕對做出了水平,貓肉彈而不澀,入口芳香;貓下水做成五個小盤,煎炒烹炸燉,五色五味,搭配在一起又有另一種妙處;尤其是那貓骨湯,上面油花蕩漾,喝到嘴裡卻不覺濃粘,清淡爽利,讓人飄飄欲仙,唐寶十幾分鐘都沒抬腦袋了,吃相那叫一個難看。 「當然可以,先生您請稍等。」 女服務員早就是兩個孩兒的媽了,誰叫她小姐她看誰就順眼,真是位紳士啊,激動之下,一溜兒小跑就奔後廚去了。 「廚師長,就是這位先生找您。」 沒多久,一位頭戴廚師長帽,瘦小精神、兩眼滴溜溜亂轉的廚師就跟隨女服務員從後廚走了過來。 「哎,周哥!」 「袁猩?」 「你怎麼在這裡!」 周易跟廚師長一照明,兩人都愣了。廚師長正是那位天罡樓的掌門人,『粵菜三聖獸』『猴王』侯君健的得意弟子袁猩。自打猴子成了國家保護動物,侯君健一門是貓狗也做蛇也做,這老貓三吃可不就是袁猩的手藝麼,周易的生日會上,袁猩曾經做過一道,怪不得熟悉呢。 「哎,我是被賭船高薪請來的,人家給的價格讓我無法拒絕,就來客串一把,現在是這艘賭船的華夏菜廚師長。」 「哦,原來如此。」周易點點頭,像這種等級的交易會,來的人非富即貴,最次也得有個千萬身家,主辦者經常會臨時聘請各家名廚,小白猿的生意就開在巴黎,身家清白,被主辦者高薪聘請來並不奇怪。 「周哥,我可是來了就後悔了,你們怎麼也來湊熱鬧?」 袁猩臉色一變,壓低了聲音道:「聽我的,沒事兒趕緊走,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怎麼?難道你知道些什麼?」 周易倒是一愣,本想警告袁猩讓他離開賭船的,沒想到被警告的卻是自己…… 第582章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噴乎? 『粵菜三聖獸』絕對是做菜做出的名頭,跟國家武林秘密組織絕無關係,小白猿袁猩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廚子,自己和唐寶都沒有搞清楚這艘賭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就能知道了? 周易還真是好奇。 「別問,快走,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周大哥,有機會再見的話,一定要到天罡樓好好喝兩杯,對了,回頭我給加個菜,『五毒羹』,您品評品評。」 袁猩這叫一個神秘,小眉頭皺著,小嘴撇著,全身籠罩了一層只有電影電視中我黨地下工作者才有的慷慨氣質主角光環,骨子裡透出的都是尼瑪光榮和驕傲,說完話真的掉頭就走,愣是沒跟周易多說。周易可是他除了師傅之外,最最崇敬的廚道高手,否則周易過生日的時候,他也不會巴巴地突然殺到,橫渡千里只為獻上一道『老貓三吃』了。 古怪,真他娘的古怪。 望著袁猩矮小卻彷彿突然變得高大的身影,周易若有所思,唐寶卻是『嗤』地一聲,歪了歪嘴道:「什麼玩意兒,神神秘秘的,當自己是特勤處那幫孫子呢?」袁猩他也見過,居然對他唐大少藏著掖著,奶奶的,換了龍傲天這種狠人都沒這個膽量,什麼時候他成主角了,這不科學嘛…… 「別扯淡了,安靜吃飯,拉法蘭不是蠢貨,他的人應該要出現了。」 周易的話音未落,就見一名身穿職業西裝的男子微笑著向自己和唐寶走來,氣質沉定,卻是個普通人,既然不是練家子也不是凶悍的職業軍人更不像是黑X黨,倒像個真正的職場中人。 「是周先生麼?」 男子走到兩人桌旁,倒是不客氣,自己就找個座位坐了下來,微笑道:「我是喬治,瑞士博郎夫律師事務所的事務律師,受拉法蘭先生委託,負責引導督促、並且見證您與……艾哈邁德·默罕默德先生一方的賭局,我是昨天晚上才接到您的傳真照片,希望沒有認錯人。」 「事務律師?」 接過對方遞來的律師證和委託證明,周易微微一愣。瑞士屬於英美法系國家,律師也有大律師和事務律師之分,所謂事務律師,就是負責幫助委託人在重大民事或經濟案件中轉聘大律師的人,他們依附於大律師生存,卻又有一定的獨立性,例如小型案件、調查取證、現場見證、辦理離婚析產等等,全方面為當事人提供各種服務,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受雇於拉法蘭這個黑X黨的頭子。 不過想想也有道理,律師是職業人群中最注重職業操守的,最能夠遵循保密原則,是很多地下組織最愛僱傭的專業人員之一,拉法蘭這個民主國家的地下老大會僱傭律師,實在沒有什麼可讓人懷疑的地方。 「喬治先生是吧,我對這場賭局還不甚瞭解,就請您介紹一下吧,吃飯了沒有,如果沒有,就一起吃吧,邊吃邊談。」周易做出了邀請,在餐桌上對話,會讓對方不自覺的消除戒心,或許從這位瑞士律師的口中能夠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他已經用精神力查探過了,除了這位律師外,並沒有心人士的窺探,看來拉法蘭對自己還是很『放心』的,這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麼? 「那就謝謝了,我剛好沒吃午飯。」 喬治笑了笑,拿回自己的律師證和委託證明後道:「這場賭賽將由您和艾哈邁德先生聘請的陳劉媛麗女士進行,賭博方式是梭哈,賭注為一千萬歐元,時限兩個小時,如果一方輸光了籌碼則賭局結束,或者兩個小時後由籌碼多的一方獲勝。」 「就這麼簡單?」周易微微一愕,一千萬歐元雖然不算少了,可是放在拉法蘭和艾哈邁德身上,就有點小孩子玩過家家的味道了,難道說拉法蘭真的只是要扳回一些面子?這似乎更貼近真相,到賭場上參加交易會的人非富即貴,不過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歐洲上流圈子中的人,拉法蘭在這裡找回面子,確實比他和艾哈邁德進行一場秘密賭賽效果更好,是自己多心了?可袁猩的表現又該如何解釋? 「周先生,賭局將在拍賣會舉行的同時,在中心餐廳內開始,拉法蘭先生這樣安排,是希望得到更多的關注。而且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很多來參加這場拍賣會的客人都對這次賭賽表示了足夠的興趣,甚至還開了外盤,做為代表拉法蘭先生的一方,您如果有興趣,也可以下些外盤。」 很顯然,喬治自己應該也下了外盤;而且看得出他對這次『工作』很滿意,既能夠接觸很多上流社會的人,為自己拓展業務,又可以見證一場過千萬歐元的大賭局,對於一名小小的事務律師來說,這等於是上了一個台階。 「知道了,到時候拉法蘭先生回來麼?」 「應該不會,拉法蘭先生對交易會的拍品沒有興趣,而且據他所說,也不想見到那個阿拉伯人。」 喬治笑著放下了筷子,這東西讓他很不習慣,而且隨著五毒羹被端上來,他就更是食慾全無了:「周先生,賭賽前我會再聯繫您,這半天時間您可以休息,也可以四處走一走,看看海上風光。對了,如果我是您,就一定會去中心餐廳看看,每天下午那裡都有歌舞表演,有一位非常出色的華裔女歌手,聽過她歌的人們都說,她有著百靈一般的聲線……」 「哦,是麼?」周易笑著點點頭:「或許我們會去的。」 「那好,我就先告辭了。」喬治彬彬有禮地起身告辭而去,從他穩定的步伐和篤定的笑容中,周易可以判斷出他說得都是真話,沒有對自己撒謊。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到目前為止,除了袁猩的奇怪表現,一切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看上去就是一場海上交易會,貴賓雲集、氣氛平和,拉法蘭和艾哈邁德的千萬歐元賭局也不像隱藏了什麼秘密,可越是如此,周易心中就越是生出不安的感覺,隱藏在這場交易會和賭局背後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 是不是去找袁猩問清楚?周易想了想,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袁猩既然不肯多說,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而且周易判斷,袁猩應該也不會知道太多秘密,就像感受到暴風雨將來的海鷗,雖然知道暴風雨將來,卻並不清楚暴風雨產生的原因。 「華裔女歌手?三哥,反正閒著沒事兒,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唐寶從來都是個不甘寂寞的人。聽到有美女,而且還是擁有百靈般聲線的美女,他無法淡定了。 「好啊,既然是華裔,咱們也去捧捧場……」 周易有個好處,一時想不明白、無法得到答案的事情就先放在一邊,說是心思憊懶不肯用腦也行,說是心胸開闊不會輕易被外物干擾也好,是優點也是缺點;賭船上的事情想不清楚那就算了,反正無論如何,自己和唐寶要全身而退還是沒有問題的,左右閒著無事,聽聽美女唱歌也不錯。 中心餐廳名為餐廳,其實就是賭船的活動中心,可以舉行大型酒會、演出、當然也能舉辦拍賣會;此刻還沒到交易會開始的時間,位於餐廳中間位置的舞台上還在上演鋼管舞,客人們聚集在一起,邊享受美酒和食物,邊品評那些圍繞鋼管上下翻飛的舞蹈家們。 提到鋼管舞,很多人總是和烏煙瘴氣色慾橫流的低級場所聯繫,其實這種舞蹈本身融合了芭蕾、國標、體操動作等十幾個舞種的精華,是一種十分高雅的藝術,展現的是剛與柔、力與美的結合,那些在低級娛樂場所抱著根鋼管卻只會展示大腿和臀部的壓根兒就不是真正的鋼管舞。 周易和唐寶坐下後要了兩杯飲料,就這樣靜靜地觀賞著,鋼管旁的女性舞蹈家演出了一段『蛇之柔』後,就在熱烈的掌聲中退場了,不過從客人們更顯激動的表情來看,似乎後面還會有更為優秀的演員出現? 「三哥,看來咱們來得正是時候,估計那位華裔女歌手要出場了。」唐寶很是期待,京都出身的少爺羔子天生就有捧角兒的愛好,玉玲瓏不就是被他捧著捧著捧到床上去的麼? 「應該是……咳咳!」 後一位『演員』出現時,周易剛喝了口飲料,一眼瞧見這位,以他的沉穩也是當場噴了,硬是被飲料嗆到了氣管,連聲咳嗽起來。 台上這位是個男性,上身和腿部完全赤裸,只穿了條四邊褲,展現出一身線條優美的肌肉,塊壘堆陳,陽剛無比,腳下穿得,居然是一雙高跟皮靴。 這年頭兒男人穿上高跟皮靴跳鋼管舞很正常,因為這種舞蹈形式能夠最大程度地展現男子陽剛有力的一面,再加上那高跟鞋的襯托,陽鋼中透出一絲陰柔,能讓未婚少女和已婚娘們兒們為之瘋狂。周易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吃驚。 讓周易險些把眼珠子瞪出來的是,這位男演員是老朋友、老熟人了,可不就是和他共抗洪水、得他幫助打通靈武關的王棟王大哥麼? 「王大哥跑來跳鋼管舞?這絕對不是為了撈外快!」 第583章 國家利益? 混元級高手、堂堂軍方中校,跑到賭船上大跳鋼管舞,而且穿著如此風騷,動作可圈可點,周易沒當場暈過去就算是『泰山崩於前色不變』、是真正的大將風度了。 半空中一個老猿倒墜,王棟穿著黑色網襪的雙腿夾住鋼管,腦袋衝下雙臂伸展,『泡死』一擺便引發了熱烈的掌聲。 自下往上看著自己『修長性感』的雙腿,王棟心裡一陣惡寒,忙將目光偏移開來,這一下就看見了笑嘻嘻地周易和大張著嘴的唐寶…… 他跟唐寶雖然算不上有多熟悉,卻也在京都見過,這一下頓時有如五雷轟頂。完了完了,周易還好,被這位寶二爺看到,還不定會怎麼編排自己呢,這下算是形象盡毀。 「我馹啊!」唐寶半天才合攏了嘴,坐在那裡抽抽了半天,才轉頭問周易道:「三哥,這是什麼情況?」 「我哪知道?」 周易也樂著呢,不過還是低聲交代了唐寶幾句別亂說話;王棟絕對不是跑來撈外快的舞男,這是可以肯定的,說不定就背負了什麼任務,不可聲張。 行啊,不聲張我給他打打掩護總行吧?唐寶大吼一聲:「心肝兒,跳完這支舞來我的房間好嗎?」用的還是標準的鷹文。 對唐寶的當眾示愛,客人們報以了最熱烈的掌聲。這船是註冊在瑞士的,大家自然入鄉隨俗支持同性之情,都要鼓勵這個勇敢的年輕人。 王棟差點沒當場吐血,可正如周易猜想的那樣,這次是有任務在身,面對唐寶的當眾『勾搭』也只能當是沒有聽到,將這一場力與美完美結合、陽剛中孕育溫柔風騷的鋼管舞跳了下去,在熱烈的掌聲中完美謝幕。 周易給唐寶一個眼色,準備現在就離開,王棟一定會找機會和自己碰面的,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房間等待。不想兩人剛站起身子,那位華裔女歌手就在幽揚的樂聲中走上了台。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枉凝眉。一位裝扮成古時華夏女子的歌手用清越的嗓音慢慢吟唱著這首千古名作,音樂是沒有文字、國別之分的,雖然一些客人根本聽不懂歌詞裡唱得是什麼,卻被這悠遠又幽怨的歌聲深深吸引了。周易更是一愣,回頭向台上看去,頓時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呆若木雞。唐寶也看傻了,強忍住才沒叫出那個熟悉的名字,卻拿胳膊肘直捅周易:「三哥,這也是個熟人……」 居然是楊彩! 周易心裡這個氣啊,王棟這傢伙搞什麼,楊彩這才跟他學了幾天武術?雖說勉強進了軍隊編制,畢竟只是個軍方媒體的觀察員,怎麼也跑來出任務了?這要是有個閃失,自己怎麼向她的父母交代,當初讓她拜王棟為師,可是自己一力主張的。 「這歌唱得,夠哀怨啊?三哥,這不是衝著你來的吧?」 「走!」 周易沒回話,拉起他就走。就是跟楊彩見面,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她可不比王棟這種老油條,萬一暴露了身份,說不定就要壞了王棟的大事。 現在周易已經可以肯定,這場海上交易會遠沒有表面上看去這樣簡單,而且問題多半出在拉法蘭的這場賭賽上;褚遂良臨摹的《蘭亭序》還不至於引出王棟這種級別的國家機器,一個混元級高手會出現在這裡,足以證明軍方是如何重視了。 先回房間,周易相信王棟一定會有辦法找到自己,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先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再說,他可沒心情猜啞謎玩兒。 「我還想聽歌呢,急什麼啊三哥?老情人見面也不用怕成這樣吧……」唐寶連聲抱怨,中心餐廳裡面美女不少,他還想一飽眼福呢。 「別廢話,想看美女回去看你的小兮兒和玉玲瓏去。」周易拉著他一直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才道:「弄兩杯茶泡上,要是我沒猜錯,王棟很快就到。」 「我還真不信了,他能這麼快找來,要我說……」 唐寶話音未落,敲門聲便響了起來,同時一股精神力從門縫透入,直接在周易腦海中化為熟悉的聲音:「周老弟,開門!」 打開門,王棟先是狠狠瞪了唐寶一眼,別人怕唐大少,他可不吃這套:「周老弟,你怎麼來了?為了交易會上的古玩文物?」 「那是,那張《蘭亭序》雖然不是王羲之的真跡,卻也是一代大家褚遂良的手筆,這樣的國寶不能落入外國人手裡,自然是要買回來。」唐寶很不服氣地反瞪了他一眼:「你跑來做什麼,不會是要用搶的吧?」 「老六,你少說兩句吧,泡茶去。」周易把門關上,拉著王棟坐下,有些責怪地道:「你這是執行什麼任務,怎麼把楊彩也帶過來了?」 「她有功夫、人漂亮、歌唱得好,正合適。在國家利益面前,一切小我都要為大我……」 「行行行……」周易一聽頭都大了:「政治課咱回頭再上成不?你先告訴我,究竟是在執行什麼任務?」 「我的任務……事關國家利益,不能說。」 王棟話都到嘴邊了,卻又迅速收住,搖搖頭道:「你也別問,總之如果你們如果是為了那幅褚遂良的《蘭亭序》,那就可以離開了。不怕告訴你們,這次交易會很危險,唐公可就這麼一個兒子……」 「交易會果然有貓膩?」周易看了眼有些失望地唐寶,搖頭道:「我還不能走,有個賭局還得我出面,而且這是一個讓我非常好奇的賭局,不能半途而廢。」 「是什麼賭局?」 「三哥你就甭告訴他。瞧他那樣,還事關國家利益,不能說……簡直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什麼人啊?他會保密,咱就不會了?」唐寶決定和王棟逗氣到底,好歹咱爺們兒也是共和國紅二代,保密還保到咱的頭上了,神馬玩意兒啊! 「是法國黑X黨的拉法蘭請我代表他出賽,和西亞某國的一位油王賭一局。」 周易沒搭理唐寶,王棟嚴守保密原則,這他能理解,實話實說,就是要驗證一下王棟和楊彩此來,是否跟這場賭局有關。 「陳劉媛麗同志的對手就是你!哎……」 王棟同志一激動,把實話說出來了,周易笑瞇瞇地望著他:「怎麼,肯說了?剛才我聽到了什麼,陳劉媛麗居然是同志?你該不會告訴我,世界賭壇排名第三的賭花,居然會是我黨地下工作者吧,您這上演永不消逝的電波呢?」 「算了,說就說吧。反正你捲進了這件事情,我告訴你也不算是違反組織條例,有你配合,這次任務肯定可以圓滿成功,說起來倒是我們的運氣了。」 王棟笑道:「周老弟,這件事關乎國家利益,而且是巨大的利益,直接影響到我國在中亞、西亞地區的控制力和話語權,你可不要掉以輕心了。」 「真是麻煩……」 周易聽得一皺眉,自己猜到肯定有貓膩,卻沒想到居然關乎國家利益!這下可好,想抽身也不可能了,只能聽王棟繼續說下去,然後莫名其妙地為國家立上一功了。 「王大哥,你說得仔細一些,怎麼一場交易會、一個賭局,就能關連上國家利益了,還中亞西亞的話語權?」這事兒麻煩是麻煩了些,卻也讓周易大為好奇,唐寶更是兩眼放光,豎著耳朵聽起音兒來。為國家建功?聽起來這可比弄回張《蘭亭序》強多了,回頭看老頭子還罵不罵咱爺們兒了? 「老美發動所謂的『民主』戰爭,控制了西亞某國後,對外宣示要幫助該國走上民主、富強的道路;其實人人都知道,他們看重的是該國豐富的石油資源以及中亞和西亞地區的控制權……」 王棟冷笑道:「當然一切都要立足於石油,於是該國五十年石油開採權就成了重中之重。為了彰顯民主,他們一面授意臨時政府對石油開採權公開招標,一面卻在暗中控制,西亞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史隆德和他所代表的美國財閥、參議院許多議員,其實早就內定了拉法蘭作為他們的利益代言人。拉法蘭是法國黑X黨,財力雄厚、做事謹慎,跟大老美眉來眼去多年,最妙的是他既不是美系商人、又不算中西亞當地的地頭蛇,所以他最為合適……」 「要是我沒猜錯,這場交易會和賭局也是與石油開採權有關係?」 周易沉思片刻道:「既然都已經內定了,又搞這些毫無意義的花樣做什麼?」 第584章 海盜事件 隨著王棟的講述,周易和唐寶越聽越是驚奇,骯髒的政治利益交換,果然不是他們這種憊懶閒人和坑爹二世祖能夠想像到的,哪怕只是當成故事一樣聽,都有觸目驚心的感覺。 堂堂一個西亞國際,竟然是被大老美、阿拉伯王室聯盟當成紅燈區的妓女一般隨意玩弄,兩大勢力所要做的無非就是討價還價而已。 大老美就不用說了,以『民主』為名四處發動戰爭,扮演著救世主,其實眼睛裡盯的還是利益,否則幹嗎盯著中亞西亞的一些產油國家不放,卻不見他們去拯救非洲食人部落的可憐孩子? 阿威克這個國家的產油量位居世界第五,偏偏國力脆弱,之前那位『獨裁者』又給了大老美口實,於是在一場浩浩蕩蕩的民主聖戰後,總統先生被送上了絞刑架,臨時政府成立,其地位就如偽滿國和武漢政府一樣的尷尬。 大老美幫助設立的這個臨時政府當然不是為了幫助阿威克人民翻身做主人、獨立富強,真正目的是為了他們能夠以民主和自由競爭為名,成功竊取阿威克的石油資源,這就需要一個代理人出面,一向對大老美含情脈脈的歐洲地下投機商人兼黑X黨教父拉法蘭就成了最佳人選。 可是『打怪掉落』也不能一家獨佔啊?刷個wow的副本還得擲骰子呢,大老美滿意了,阿拉伯王室聯盟這個隊友可不幹了,「嘛,我說老美,恁想幹嘛?獨吃難肥,懂嗎?」 阿拉伯文明延續數千年,可不是大老美這個歷史不過三百年的小嬰兒能夠比較的,雖說現在崴了,可畢竟底蘊還在,哪怕在一些阿拉伯國家,名義上已經有了政府、總統,擁有大量財力和潛勢力的王室成員還是在背後控制著一個個國家。 這些是最現實的貴族,面對即將支離破碎的阿拉伯世界,他們組成上層貴族聯盟,其目的一是為了彼此呼應、限制政府實力的發展,二來就是為了在國家遭遇大變時,有足夠的籌碼的實力獲取一杯羹。 什麼聖戰、民族利益、國家尊嚴,那不過是他們慷慨激昂催人赴死時的坑爹言論,當大老美的艦隊進入波斯灣、在阿拉伯地區立馬橫刀時,他們的代表早就坐在美國人的餐桌上品嚐麥片和熱狗、一面吃著全世界最垃圾的食物,一面和大老美瓜分利益。 大老美的軍事實力雖強,畢竟也還沒有完全控制阿拉伯國家,國際警察和『民主維護者』的身份也要求他們必須擁有一個暗面下的合作者,阿拉伯王室聯盟自然就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可是有了隊員,人家就有分『掉落裝備』的權利,大老美暗箱操作的阿威克五十年采油權招標活動被阿拉伯王室聯盟得到消息後,當然要表示不滿,並且推出了一位沒落王室成員、卻是目前阿拉伯地區最有錢的超級富豪艾哈邁德作為競爭者出現,王室聯盟並沒有狂妄到要賭占利益,但是必須要警告大老美,就算要黑箱操作,箱子裡也必須得有他們的人。 利益,說到底還是個利益使然,人類發展、戰爭和平、王侯將相、紅顏白髮,哪個背後不隱藏著利益?大老美面對拽後腿的隊友,就算想要狠狠坑隊友一把也不容易,美利堅從來都是以正義使者的面目出現,打了你還得告訴全世界你該打,我是來幫助你,不比阿道夫元首先生,直接飛機大炮開過去民族大清洗。 考慮到在阿拉伯地區的種種利益,主持這次黑幕的史隆德將軍不得不與阿拉伯王室聯盟達成協議,內定的代理人暫不確定,從拉法蘭和艾哈邁德中選擇一個,最後無論是哪一方被選定擁有五十年開採權,『隊友』都將得到百分之三十的利益。 換句話說,如果最後是拉法蘭獲得開採權,阿拉伯王室也會得到三成利益,反之大老美也一眼,一場關乎阿威克五十年石油開採權的商業招標活動,最後就成了隊員之間刷副本擲骰子之爭…… 「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狗咬狗,最後決定五十年開採權歸屬的居然是一場賭局?」 周易多少有些驚愕,總感覺這有些太兒戲了。 「一賭定天下的事情常有,宋太祖不就是賭了一場棋,結果把華山都輸了?」 一旦脫去了黑網襪高跟皮靴,王棟表現的就比較像個職業軍人了,哈哈笑道:「不過這個比法倒是拉法蘭和艾哈邁德同時提出來的,這倆一個是黑X黨的老大,多年經營賭業,一個是好賭成癮的超級富豪,拉斯維加斯的貴賓vip,讓他們想,除了賭一場還能有什麼別的花樣兒了?」 「那交易會又是怎麼回事?」 唐寶晃晃腦袋,大少爺一向是秉承簡單生活、高調做人,這麼麻煩的事情他可想不明白,不就是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分贓不均麼,在哪裡賭博分勝負不行,還非得弄條賭場擱海上,還要同時舉辦文玩交易會? 聰明人總是愛把複雜的事情變得簡單、蠢人則會把簡單的事情變複雜,這樣看來,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似乎蠢的可以啊? 「呵呵,這樣一個彙集了很多藏家、富豪和歐洲貴族的高等級拍賣會在公海上舉行,你猜會引發什麼結果?地中海公海區域雖然比較安全,可你們看看這艘賭船是開向了哪個方向呢?」 用手指了指窗外,王棟微微冷笑。 「賭船正在向西方行駛,直布羅陀海峽!」周易還沒回答,唐寶已經叫了起來,早年他可是《大航海時代》的忠誠玩家,對大名鼎鼎的直布羅陀海峽並不陌生。 「直布羅陀海峽,這是要去外海?」周易皺了皺眉,這個變化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海上交易會變成海上旅行,參與拍賣的客人不會不滿,反倒會欣喜主辦者的安排。」王棟微笑道:「自從蘇伊士運河開通,就連非洲過來的船隻也很少會經過直布羅陀海峽到地中海了,這個近乎荒廢的海上通道被人們漸漸遺忘後,連帶著從直布羅陀海峽到好望角一帶航程,也成了少有船隻經過的『神秘海域』。自然因為人類的進入而失去魅力,而向原始森林、無比廢海,卻讓人趨之若鶩,好奇和冒險精神刺激著這些上流社會有錢人的腎上腺素,變得更加興奮。」 「呵呵,是不是還會因此發生很多浪漫愛情故事,並且因此刷新歷史拍賣價格?」周易微笑道:「可是去不去外海,跟大老美與阿拉伯王室的黑幕計劃有關麼?」他感覺王棟越來越囉嗦了,這是軍方少校還是導遊? 「當然有關係!地中海是被眾多國家環繞,即使是在最方便殺人越貨的公海,也沒人敢亂來,可到了這段荒廢的外海就不同了,這裡雖然荒廢,還是有一些噸位較大、不方便從蘇伊士運河穿行的商船和貨船經過這裡,所以也是被海盜長期關注的區域。周老弟你不妨想一想,賭船到了外海,是否有很大可能被來自索馬裡、又或者是其它區域的海盜襲擊而沉沒呢?」 「這樣對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又有什麼好處?」 周易搖頭道:「老美雖然橫行霸道,卻還是有著完善的法律制度,就算像你說得那樣,史隆德是代表了國內財閥和一些參議員的利益,相信他也不會這樣做吧?船上不只有收藏家和超級富豪,還有一些歐洲貴族,影響太大了,而且這毫無意義。」 畢竟是碩士高材生,雖然學得並非法律,周易從骨子裡還是比較認同老美的法制,一個由律師擬定憲法的國家,必然是有底線的,在他看來,除非史隆德是個瘋子才會這樣做,王棟未免過於『陰謀論』了。 「呵呵,大老美成功建立起阿威克臨時政府後,已經被全世界盯上了,各國特工包括我們的同志在內,都在暗中調查,這讓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這次暗箱操作采油權競標,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既要防範各國情報人員,又要彼此防範,所以拉法蘭和艾哈邁德的這場賭局就必須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在一個合適的地方出現。只有這樣,才不會招來懷疑。」 王棟微笑道:「剛好拉法蘭和艾哈邁德曾經在拉斯維加斯有一段不愉快的對賭經歷,艾哈邁德又是一個喜歡收藏亞洲文物的傢伙,如果再加一個巧合,比如某個地下文物交易集團要在海上舉辦一場交易會,拉法蘭和艾哈邁德剛好藉著這場交易會解決舊怨,那是不是就變得更加順理成章、不讓人懷疑了呢?周老弟,史德隆和阿拉伯王室那些人做事之小心謹慎,可不是你我能夠理解的,所以這場海上交易會並非『毫無意義的花樣』而是他們處心積慮安排的煙霧彈而已……」 「王大哥說得也有道理。」 周易點頭道:「我只是奇怪,對方這樣小心謹慎,怎麼還是被你們發現了真相?而且就算要放煙霧彈,似乎也不用製造一起海盜襲擊事件,把整條賭船都送到海底吧?」 第585章 楊彩的秘密任務 這條賭船上不說冠蓋雲集,也是集中了世界上一些知名的收藏家、富豪和歐洲貴族,據說其中有一些還是王室旁支;周易可以想像,如果這艘賭船被『海盜』擊沉,恐怕世界都要為之震動,掀起一場風雨,各國的特工、國際警察、甚至是黑白兩道的各個組織、幫派,都要紛紛驚起、展開調查! 史隆德有這樣大的膽子?他的後台究竟是誰?阿拉伯王室這是要找死的節奏麼? 別說周易不信,就連王棟也是連連苦笑,搖頭道:「如果不是我們的調查結果是絕對準確的,我也不會信。周老弟,華夏會得到消息並且展開調查,其實並不是因為我們的特工比cia還強,而是天意如此……」 「陳劉媛麗?」周易猛然想到了這個關鍵人物、那位賭花同志。 「你猜得沒錯。陳劉媛麗同志是我方高級情報人員,常年混跡於世界各大賭場,以賭花身份接觸各國高層、大富豪、王室貴族,從而為我方取得第一手情報。這次如果不是因為艾哈邁德找到她,希望她代表自己參加這場賭局,引起了我方注意,我們的情報部門也不會發現這場交易會只是煙幕、更想不到一場不過千萬歐元的賭局居然會與阿威克的五十年石油開採權有關。」 「至於『海盜事件』,其實是大老美一石數鳥的產物。」 王棟冷笑道:「大老美做事一向謹慎,絕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所以在這場賭局有了結果後,會在第一時間擊沉這艘賭船;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這次被邀請上賭船的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收藏家外,那些富豪、超級富豪和王室旁支貴族,不是老美財團生意上的強力競爭者,就是仇視老美的人士,這些人如果死了,老美在政治經濟方面會獲得無法想像的好處,所以……」 「所以一方面是清除痕跡,同時還要借此機會消滅這些對老美有嚴重威脅的人和勢力?」周易也聽得有些心驚肉跳,冷笑道:「真是夠毒辣的,誰能想到一慣叫囂民主自由、天賦人權的老美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真是骯髒!」 「政治本來就是骯髒並且血淋淋的,就像垃圾箱內腐爛變臭的碎肉!」 唐寶突然加了句很有哲理性的話,讓兩人不覺側目。 「呵呵,話糙理不糙……想不到我們的唐大公子也有這樣的認識和深度。」 王棟微笑點頭:「現在知道一開始我為什麼要你們離開了麼?唐公子,你現在要離開還來得及。」 「我不走,這麼熱鬧的場面怎麼可能錯過?」唐寶連連搖頭:「再說有你和三哥在,天塌下來你們頂著,我怕什麼?」 「呵呵,說得好。你們可以放心,海龍特戰隊已經乘坐我國最先進的隱形核動力潛艇秘密趕來,大老美想要製造『海盜』事件麼,那就讓他們先見識一下海龍的厲害吧!」王棟目光閃動,只要一說到自己的老家底海龍特戰隊,他就有股抑制不住的激動。 「海面下的事情與我們無關。說吧,想讓我怎麼配合你們?還有,楊彩和袁猩是怎麼回事兒?一個是女孩子,一個就是位普通廚師,什麼時候華夏情報部門淪落到這種程度了,居然要他們來冒險?」 莫名其妙被捲進一場國家利益之爭,周易就已經夠頭疼的了,可沒想過要下五洋捉鱉、做什麼華夏英雄;他關心的是唐寶、楊彩和袁猩的安全,至於王棟,這貨打破靈武關後,已經是在混元境界站穩了腳,扔到大洋裡都能游泳回地中海,完全沒必要擔心他的安全。 「老弟,從你介紹楊彩拜我為師我就感覺不對了,說功夫我不如你、說詭異手段,更是拍馬不及,好好一個天賦極佳的漂亮女徒弟你不要,卻來便宜我?現在我是明白了,楊彩提到你的名字就瞪眼,你呢,又是對人家十分愛護……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跟人家有點那個啥啊?」 別以為當兵的就不會談女人,真要說起來比流氓都流氓,王棟這也就是在周易面前還知道客氣,換了跟戰友說話,早就直接問你是不是操了人家女女了。 「王大哥,你可是人民XX軍的中校,什麼時候變成喜歡鬧嘴的娘們兒了?」 周易一皺眉,心說這還當著唐寶呢,你瞎扯什麼?忙轉回話題:「別跑題兒成不?說正事兒!」 「不怪我多嘴,就是有點那個啥……」 看到周易『凶狠』的目光,王棟心裡哆嗦了一下,畢竟被周易揍過,心裡還是有陰影的,只得咳嗽一聲,正色道:「也不是我要帶她來,是她鬧著要出任務,這也算是鍛煉鍛煉吧。你放心,有你幫她伐過了毛洗過了髓,再加上她天賦一流,我這個明師教導,現在她已經進入了暗勁,別說這次任務還有我看著,再歷練幾次,就算讓她一個人出任務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而且我給她安排的任務本來就是要臉皮不要身手,難度不算大,現在有周老弟你在,那就更是毫無問題了,呵呵,呵呵……」 不正常,很不正常。看著王棟一臉似笑非笑,吞吞吐吐的樣子,周易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心裡怪怪的。 「王大哥,你說清楚一點,什麼叫要臉皮不要伸手,什麼叫有我在就毫無問題了,難道楊彩的任務跟我有關?」周易暗叫佛祖上帝保佑,可不要是自己猜測的那樣,那就真崴了…… 「這個……」王棟吞吞吐吐,語氣閃爍,看得唐寶一陣起急:「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倒是快說啊?」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寶二爺恨不能直接掰開他的嘴。 「艾哈邁德雖然也屬於王室成員,其實卻是某個西亞小國的旁支,甚至在該國出現政變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流亡生活;不過他是個商業天才,很快就成為阿拉伯地區有名的油王。對於艾哈邁德,阿拉伯王室聯盟其實並不重視,因為他的血統並不純正,可這次要推出一個足夠的代言人和大老美分贓,又必須選他,所以才勉強把他推上了一線……」 王棟笑道:「艾哈邁德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以阿拉伯王室聯盟一慣的作風,就算他最終得到了阿威特五十年石油開採權,也會被王室聯盟喝血抽髓,甚至在利用完後一腳踢開他,所以他也要尋找一個靠山。」 「呵呵,艾哈邁德找得靠山應該就是我們華夏吧?」到了這個時候,周易要再是猜不到,那都對不起閒人系統。 「沒錯,艾哈邁德很聰明,知道俄國老毛子已老,全世界能與大老美抗衡的,也就是我們華夏……」 「是陳劉媛麗同志牽線?」 「不是。陳劉媛麗同志是等級最高的特工人員,國家要培養這樣一名高級特工,花費的精力和金錢無法計量,所以她有必要一直隱藏身份。事實上艾哈邁德和我們取得聯繫,還是在陳劉媛麗同志匯報了有關賭局的事情之後,我們也是靠他和陳劉媛麗同志匯報的情報相結合,才確認了他的誠意,並進一步得到了更為準確的情報,其中就包括大老美的『海盜』計劃。」 「也就是說國家要支持艾哈邁德,那我豈不是要『輸』給陳劉媛麗同志了?」 「這是我們之前考慮的最為理想的結果,可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拉法蘭居然會請你進行這場賭局……」 王棟一臉的難掩笑意:「我們擬定的方案是,當拉法蘭請來的賭壇高手和陳劉媛麗同志開始比賽時,如果陳劉媛麗同志有把握贏,那當然最好,否則……」 「否則就要對『我』下黑手了?」周易苦笑道。 「正是。我們有三個方案,第一,賭壇高手大部分都有長時間賭博的習慣,所以他們需要食物,越是高明的賭徒,就越是吃貨,小白猿袁猩剛好被賭船邀請做中菜主廚,我們在查清了他的身份、確定可以信任後,就做通了他的工作,讓他參與了這次任務。」 「難道是讓他在食物中下毒?」 想起袁猩的警告,周易算是明白了,小白猿很夠義氣也很沒有原則,明明肩負著重大任務,還不忘警告自己和唐寶離開,不是個合格的特工,卻是個合格的朋友。 「當然不是下毒,不過有些食物搭配在一起,卻可以做出既美味又能夠干擾人思維的作用,這就足夠陳劉媛麗同志贏下賭局了。」 「真能想轍……」唐寶聽得嘖嘖稱讚,心說哥們兒怎麼就沒想到過這個方法?這要是在斗蟲的時候,也來上這麼一手,還不得天下無敵了?還是太純潔了啊。 「這個方案雖然最穩妥,卻最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因為代表拉法蘭的賭壇高手可能不會要吃喝,也可能身體素質超強,食物對他的影響不大,這時就需要第二方案了……」 第586章 賭花同志 「古人說食色性也,在吃上下不去手,就要靠色了……我有些明白你給楊彩安排了什麼任務了。」周易瞪了王棟一眼,有你這麼辦事的麼,我把人家一個好姑娘交給你,你倒好,讓她玩色誘啊? 「華裔美女歌手、百靈一樣的嗓音……這就是我們前期的造勢工作。如果那位賭壇高手是個風流人物,他一定不會拒絕楊彩的好意,你知道的,很多賭徒都喜歡美人坐懷贏大錢的感覺。而楊彩已經有了暗勁修為,只要那個賭壇高手不是練家子,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控制,那時不輸也得輸了。」 「那第三個方案呢?」 雖然是關乎國家利益,周易也不禁暗罵卑鄙,連帶著看王棟的目光都有些不自然起來…… 「如果這兩個方案都起不到應有的效果,我就不得不出手了,不過我的任務主要是保護陳劉媛麗同志和應付大老美,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艾哈邁德不來?」 王棟反饋的信息與周易從拉法蘭哪裡得到的並不一樣。如果艾哈邁德也來賭船,他應該是王棟的第一保護對像才是。 「本來他是要來的,因為他對那幅《蘭亭序》非常感興趣。雖然交易會只是掩護這場賭局的煙幕彈,可是參加這場拍賣會的都是有閱歷的上層社會,那些大藏家就更不好忽悠了,所以大老美也只能出血,這些真正的古董文物雖然珍貴,比起阿威克五十年石油開採權就算不得什麼了,哪怕是因此付之一炬,也不會有人心疼。可是在我方的勸說下,最終他還是打消了冒險的想法,所以這次不會上船,一切都由我方代替他操作。」 「呵,那就好,否則寶哥兒可就白來了。」周易點點頭,別的東西還好說,褚遂良的《蘭亭序》可是好東西,大老美不心疼,自己還要心疼呢,這是國寶! 「有我方介入,這場拍賣會將按照正常流程開始、結束,與會的那些名流應該不會感到有任何異常,不過我們不會揭露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的暗箱操作計劃,因為這並不利於我們支持的艾哈邁德……」 王棟微笑道:「所以你們要得到那張《蘭亭序》,恐怕還是要花上一些錢,趁火打劫門兒都沒有。」說到交易會是煙幕彈的時候,王棟就看出唐寶神色聳動、眼睛亂轉,知道他是打了不好的主意,所以先打個預防針給他,免得這傢伙不知輕重揭開了這場交易會的背後黑幕妄圖渾水摸魚,這樣可不符合華夏的利益。 「放心,輕重利害我們還是知道的,可是這場賭局我該如何『輸』給賭花同志呢?雖然表面上看來,目前拉法蘭只是委託了一名律師見證監督,誰也不知道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會不會派人暗中監視,如果我『輸』的太假,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變化,王大哥你說呢?」 要贏錢不難,要輸錢就更容易了,可是要做到輸的合情合理,還要讓這場賭局看上去激烈精彩,那就不容易了,周易猜測,如果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安排了暗中監視的『眼睛』,那一定也是賭壇高手,自己和賭花同志稍有疏忽,就要被人看破。 如果被大老美發現華夏方插手入他們的『暗箱』之中,恐怕就是拼著放棄暗箱操作,也不會讓華夏得手,自己這個莫名其妙捲入兩大國之爭的人從此還要得罪了大老美,雖然不怕,卻是麻煩無比。大老美表面上叫囂民主法治、重視人權,cia卻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周易就算自己不怕,也要為親人朋友擔心,這些混蛋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時間緊迫,你和陳劉媛麗同志恐怕沒有機會見面了,一切都靠你們臨時發揮賭技!周老弟,我相信你的能量,祖國也相信你的忠誠!」 王棟這人有熱血、夠義氣、是個男人,就是一點不好,怎麼看都像是個極端愛國主義者,跟這種人合作,隨時可能被他為國家利益而放棄掉,最苦逼的是對於他這種極端愛國者來說,為了國家一切犧牲都是應該的。 「王大哥,我要一個保證……」 周易不介意隨手幫國家一把,也肯成全兄弟情義,卻無法容忍自己變成犧牲品,哪怕是以國家之名,這是性格和受教育程度決定的,與人品無關。 「什麼保證?」 「第一,你立即想辦法把袁猩和楊彩送離賭船……你不用看我,如果華夏特工連這個能力都沒有,那也不用混了。現在既然拉法蘭的代表是我,接下來無非就是和陳劉媛麗演出一場戲而已,袁猩和楊彩再留下來完全沒有意義,也就不必要身陷險地。」 「這很容易暴露,在交易會開始前中菜大廚和很多人喜歡的女歌手卻突然消失了,你不感覺奇怪麼?」 王棟微微皺眉,對袁猩和楊彩他自然有一份責任,更何況楊彩還是他的漂亮女弟子?可面對國家利益,這些私人感情便自然被他放到了第二位,自然不想在交易會和賭局開始前有任何變故發生:「其實周老弟你不用擔心的,過了今天晚上,我們的任務就能圓滿完成,接下來就是國家經濟戰略研究和發展部門的事情了,他們兩個……」 「沒得商量,否則別怪我不合作。」 周易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所以毫不退讓,以最強硬的口吻道:「王大哥,不是我誇口,如果我不故意輸掉這場賭賽,就算是排名世界前三的賭花也一樣要服服帖帖,隨我揉捏……」話出口卻覺不妥,怎麼說都是同志、還是個女同志,這樣形容容易被人誤解啊? 王棟正要接話,臉色忽然一變,周易早在他之前就感覺到了,自己那句話剛落,就有腳步聲穿來,似鼠走貓步、兔躍鷹翻、清風過崗、柳絮起伏,竟然是一等一的輕聲功夫,而且這人不但步法壓得好,呼吸也是似斷似續,顯然內家功夫極強。 這人一意掩飾,周易卻因為用精神力監查房間外面十米之處,知道外面沒人竊聽,所以並沒有刻意壓低說話的聲音,普通人隔著門估計是聽不到的,這人是個內家高手,恐怕是聽得清清楚楚,偏偏他在有心掩飾之下,走到距離房間二十多米處周易和王棟才聽到他的腳步聲。 「不好,難道大老美也有高手,又或者是阿拉伯王室聯盟的神秘人物?」大老美這種年輕國家沒有修行傳承也就罷了,阿拉伯地區可是能人輩出,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周易身子一動,當場就要暴起。 「慢!」 王棟苦笑一聲拉住了周易的手道:「聽腳步聲應該是陳劉媛麗同志,她從十歲起就接受國家特殊訓練,不但賭術一流,武術修為也到了暗勁巔峰接近化勁的程度。她恐怕還不知道我和你見面的事情,因為你是拉法蘭找來的賭術高手,才會來暗中查探。」 不愧是個高級特工……周易臉一紅,自己和王棟畢竟不是專業特工,還是太過托大了啊,這幸虧是陳劉媛麗,要是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的人,那不就暴露了? 王棟也是一陣羞愧,他和周易一樣,自從突破混元境界,不覺就有了自高自大的心態,這次事件就是個教訓。 「我去開門吧……」周易剛才那幾句話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發狂,王棟還真怕陳劉媛麗壓不住怒火,開門就先給周易一拳,他倒不怕周易挨揍,怕的是陳劉媛麗吃虧。這個女人雖說是自己同志,可多年混跡國外,性情變化莫測,據說手也夠黑的。 門打開,周易第一時間就望向了這個『傳說』中的女人,高挺的身材、精緻的五官,暗勁頂級還不到蕩血生新髓的程度,所以能看到她眼角邊有細微的魚尾紋,不過並沒有因此稍減她的魅力,反而更有熟女味道,符合傳說中的俏寡婦身份。估計所謂的寡婦身份,也是國家為她安排的,未必就是真相,只是總會引起男人的某些聯想,增加她的魅力值,讓她可以在與那些國外高層、貴族交往時更為『如魚得水』。 唐寶看得嘴張得老大了,感覺跟這女人一比,風情萬種的玉玲瓏和嬌俏美麗的小兮兒完全成了渣渣,那水汪汪的媚眼兒、那高挺豐滿的玉臀,那足有44寸長的黑絲長腿……這是國家高級特工,怎麼爺們兒看著像是人間天上的頭牌『媽媽』呢…… 「你怎麼來了?」 王棟微微皺眉,這位陳劉媛麗同志什麼都好,就是太驕傲了,總喜歡擅自行動,自己這個堂堂中校都有些壓不住她。而且他這種軍人在陳劉媛麗這樣等級的特工面前毫無優勢可言,人家講得是專業,混元級高手一樣不給面子。 「放心吧,能跟蹤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這絕對是個尤物,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無邊誘惑,彷彿是身懷魅魔血統一樣,連那動人的聲音都彷彿帶著攻擊性。 第587章 媚功媚術 腰肢款擺,帶動香風,經過特殊訓練的美女間諜就是有著通殺天下男人的驕傲;陳劉媛麗的目光越過王棟,從唐寶身上滑過,最後定在了周易面上,步步生蓮一般走到周易面前,以一個稍顯慵懶的姿態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輕輕舒展開她的黑絲美腿,儀態萬方中透露出一絲勾引的味道:「剛才是你說,我這個世界排名第三的賭花,也要在你面前服服帖帖,任你揉捏?」 「是,就是他說的,我保證!」 唐寶這輩子見過的女人不少,傳說中的美女間諜卻是第一次見,結果一見之下,就覺心臟狂跳鼻血狂湧渾身燥熱,他實在無法保持安靜,聽到陳劉媛麗的話,本能地就搶先回答起來。 「呵呵,好厲害的媚術,看來你精神上的修為可比武術水準高多了,國家特殊培養的高級特工果然是不一般……」 周易微微一笑,仍是平靜如水:「是我說的,可能有些口不擇言、抱歉抱歉。」 陳劉媛麗是個異類,不光是武術程度達到暗勁巔峰,精神修為尤其強大,她走得不是精神與內力結合、突破靈武關的武家正道,而是將精神力與自身魅力結合,媚態萬千,舉手投足之間,女性的美麗就能被她展示到極致,別說唐寶這種公子哥兒了,就是周易、王棟這樣的混元高手都要收懾心神,才能在她面前保持冷靜,不軟化、不勃起。 媚術! 以前在武俠小時中看過這樣的妖女魔女,蕩婦淫娃,周易還當只是小說家言、做不得真,想不到生活中真有這樣的女人,而且這種功夫屬於『隱學』,別說閒人系統中沒有,估計就連蘇定方、王棟這樣的大高手、老江湖也未必知道傳承,看來華夏政府還是藏龍臥虎,至少當初教授陳劉媛麗的老師就得是個禍國殃民級的『高人』 這門功夫放在武術界就是旁門左道,卻是非常適合美女間諜學習,用身體報效國家,這位女同志就是表率了。 「咯咯,既然你的口氣這樣大,那就讓姐姐我見識一下,你是怎樣讓我服服帖帖,又是怎樣揉捏我的吧?」 陳劉媛麗淺笑輕聲,吐氣如蘭,眉梢眼角、處處都是誘惑,也看不出她是真的在笑還是怒極反笑,唐寶看得心中又是一蕩,忍不住道:「三哥,我看你還是認輸了吧,向這位好姐姐……呃不,向這位同志道個歉……咕咚……」說話間目光瞥到陳劉媛麗的黑絲美腿上,不覺吞了口口水。 在蝕骨銷魂的笑聲中,陳劉媛麗玉手一伸,一副撲克牌突然出現在她的手上,她穿得是吊帶衫,兩條玉臂光潔溜溜,實在看不出哪裡能夠藏牌,這一下真比最高明的魔術師還要厲害許多,唐寶看得眼睛發直,心裡在暗暗猜測:「她身上除了撲克牌外,一定還藏有更多好東西,不知道有沒有皮鞭蠟燭和迷人的繩索?」 周易和王棟沒有唐大少這般風騷,兩人目光一接,心裡都是暗暗震動,以他們的眼力,竟然也沒看出這副撲克是從哪裡摸出來的,看來千術與武術完美結合後,卻不能簡單以武術上的修為論及賭桌上的功夫了。 「小弟弟,檢查下牌吧?」 牌在手中輕輕一轉便打開了,陳劉媛麗只伸出一根手指,整副牌便服服帖帖地被攤成一條長龍,又見她尾指一撥,撲克牌翻轉過來,卻是花色齊全、普普通通的一副撲克。 周易都不用什麼紅外眼鏡去看,以他的目力,若是牌上有暗記,一眼就能瞧出來,正要點頭,只聽陳劉媛麗輕笑一聲,雙手如幻影般閃動了一下,這副撲克又被她收成一疊,送到了唐寶面前:「這位小弟弟,總盯著姐姐的胸口看做什麼,給你摸一下?」 是人都知道她是讓唐寶摸下牌,可這話接得古怪,誘惑勾引之意撲面而來,也算閱女無數的唐大少竟然打了個激靈,感覺像是吃了一副人參鹿鞭首烏雪蓮大補湯,可恥地那啥了。 下意識地雙腿一夾,唐寶出了一頭急毛兒汗,竟然真的按照陳劉媛麗的指示,摸了一下牌。 陳劉媛麗『咯』一聲輕笑,風情無限地白了他一眼:「人家讓你摸你就摸啊,就是要你翻開啦,真是笨。」 「呵呵,我笨我笨,姐姐別怪我。」唐寶看著這妖精,兩眼發直心臟狂跳,要不是周易和王棟就在身旁,讓他還保持了一絲清醒,真恨不得一把將這個妖精摟在懷裡,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用顫抖的手打開撲克牌,哪裡還顧得上牌面是什麼,只是抬頭看著這個要人老命的女妖精:「姐姐,翻開了。」 王棟卻是看得目光一凝,剛才還是很普通的一副撲克,此刻竟然全都變成了空白牌面,五十四張牌都是如此!不由皺眉道:「陳劉媛麗同志,你這是做什麼?」 他對陳劉媛麗的風格素來有些不滿,堂堂華夏特工怎麼能這個樣子,這跟傳說中的X民黨軍統女特工還有什麼分別了,跟那些完全靠色相誘惑人的cia女間諜又有什麼不一樣?雖然也知道陳劉媛麗常年混跡國外,多半也是靠美色迷人,可感情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王棟雖然出身江湖,卻畢竟在軍隊裡熏陶多年,最見不得這套風花雪月、鶯鶯燕燕。在他身上,無產階級戰士的使命牢牢壓制了男人的慾望,心跳歸心跳,卻不會像唐寶這樣被迷得三魂走失了兩魂。 「我在做什麼,這位小弟弟自然明白……王中校,我們是合作關係,人家可不是你的下級,你就不能溫柔一點,非要黑著臉麼?」 陳劉媛麗不覺嘟起了小嘴,偏偏還不是那種nc非主流故意嘟嘴裝純,這個動作在她臉上出現,就是那樣的和諧自然,甚至連周易都產生出一種『此事無關風月,只是佳人嘟嘴嘴』的感覺,媚功之深,竟是已經到達了無色無相、惑人於無形的地步。 「好厲害的女人……」 周易甚至有些惡趣味地想著,還用費這麼大的力氣做什麼?乾脆把這位陳劉媛麗同志直接派到史隆德身邊去不就結了?大老美能頂得住才是怪事,不過想歸想,臉上仍然一派平靜無波、高人風範,看得陳劉媛麗都不覺提高了警惕,這位『小弟弟同志』似乎很不簡單,王中校那樣的大高手在自己媚功之下都要有些不自然,他卻好像沒事兒人一樣?討厭、豈有此理,這麼一怒,粉面更顯紅潤,直看得唐寶兩眼發花,隨時都要犯法…… 「手法很快,撲克牌隱藏的也是極深,只可惜這次瞬間換牌,卻是躲不過我的眼睛。」 周易微微一笑,這次陳劉媛麗要當眾換牌,可比剛才的難度要大,在他有心觀察之下,還是留下了痕跡。身穿吊帶衫的賭花同志內裡是一件連腰收腹的歐式宮廷范兒胸圍,不但美觀、而且有她這種熟婦最需要的塑身功能,因為太過正常多見,所以非常容易被人忽視。 而在換牌的時候,陳劉媛麗的手法快到如同幻影閃電,這是千術和武術的完美結合,甚至就連王棟都沒瞧出他的手法。可惜她雖然夠快,卻還是快不過掌握了『靈犀一指』的周易,被一眼看破。 賭花同志洋洋得意地在周易面前施展手段,無非就是衝著周易剛才那兩句話,你不是要我服服帖帖、任你捏揉麼?先看懂了老娘的手法再說。 按照賭桌上的規矩,周易如果不能揭破她的手法,或者也當眾玩這麼一手,那就算是輸了,不但要被重重打臉,還要給人家賠個不是,謙虛受教,在接下來的合作中,也要以陳劉媛麗為主導,乖乖地當個副手。 「呵呵,撲克沒了花色圖案,那還能叫撲克麼?」 周易微微一笑,卻沒有像她那樣動作如閃電幻影,就是緩緩收起了這副空白的撲克牌,用右手食指在這疊牌上輕輕點了一下,與此同時,陳劉媛麗只覺緊身胸圍中似乎有股冷風吹入,略略有些麻癢,不過這種感覺瞬間消逝,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所以我以為,撲克牌還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陳劉媛麗同志,您說呢?」 輕輕一撥撲克牌,一條牌龍在桌上翻開,從周易面前直直延伸到陳劉媛麗面前,從A到K、還有大鬼小鬼,卻是一張也不缺,牌上還帶有淡淡餘香,正是陳劉媛麗最早拿出的那副普通撲克牌。 「你!」 陳劉媛麗自然認識自己的撲克牌,頓時面色大變,剛才她用極快的手法將一副空白撲克和這副對換過來,這副牌就被藏在她雙峰以下、玉臍之上的一方溫潤隱密芳香馥郁之處,按說以她的千術武功,就算是世界賭壇排名第一的高晉到了,也只能用其它手法挽回顏面,想要取回這副撲克是不可能的,她有這個自信。 可這個微笑著的青年,卻只是動了動手指,不但取出了這副撲克,還把那副空白撲克給塞了進來,這要多快的手速,這是什麼手法? 第588章 另類的交易會 這個年輕小伙子手還真是快,就這樣當著另外兩個大男人,換走了自己貼身隱藏的撲克牌? 陳劉媛麗目光轉動、粉面上紅暈升起,多少年了,混跡在國際諜場,這個身子自然也少不了被人摸索探尋,是個男人到了她面前就變得特有求知慾,可像周易這樣冷靜沉著,手過不留痕,千手天下無雙的年輕帥哥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甭管是敵是友、是同志還是階級敵人,都讓她芳香騷動、春心萌動,心裡一癢就想亂動。真是個臭小子…… 王棟和唐寶都看傻了,周易的換牌手法還在其次,陳劉媛麗同志這是什麼情況,不就被人換了排,破了局麼,至於眼泛桃花麼? 「好弟弟,算你贏了。」 這個嗲哦,臉上是萬種風情,眼睛亮得彷彿要滴出水兒來,半個身子都趴在了茶几上,俏寡婦粉臉微俏,雙手後收,胸口鼓出兩個半圓,還有構……就這姿勢,能害得男人得上頸椎病,就剩下低頭狂瞅了。王棟哀歎一聲,出於男人的立場,他也想看;可這是革命任務啊?這位陳劉媛麗同志的作風太有問題了,要是軍方的人,必須要關禁閉、反思三個月! 陳賭花懶得多看滿臉正氣的王中校和口水都滴到了膝蓋的唐大公子,聲音軟的像棉花、臉上笑得像春花,心情燦爛的如同太陽花,俏媚眼兒都是成串成串地拋到周易臉上:「好弟弟同志,你好威猛哦,姐姐認輸了,現在姐姐就是服服帖帖、任你揉捏,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個揉法兒?怎麼個捏法兒呢?」 「陳劉媛麗同志,請你注意形象,你是一名光榮的華夏地下工作者!弟弟是弟弟、同志是同志,不要混為一談!」 王棟真心忍不住了,什麼叫威猛,有這麼形容的麼?本中校是光棍,可不是傻子,當我聽不明白呢?任務期間公開勾引男同志,還有黨性原則沒有了?還有身為一名光榮的華夏地下工作者的覺悟沒有了? 「好弟弟,你說說看了,賭局上我們怎麼配合呢?」 陳劉媛麗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周易一個,不過還算給了王棟幾分面子,不叫『好弟弟同志了』,直接叫上了好弟弟。 「叫我周易……」 周易一皺眉:「以你我的手段,要配合完成這場賭局並不難,難就難在表演,我不過我想以您的經驗,演技應該不是問題吧?回頭我們研究一下,讓這場賭局更跌宕起伏、好看一些就是了。」 「跌宕起伏,這個形容我喜歡。」陳劉媛麗吃吃一笑,胸前就很跌宕起伏。 「王大哥,我要的保證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周易也看出來,陳劉媛麗這屬於天生媚骨,真是太合適做特工了,自己還是盡量少跟她『交流』的好,免得惹上一身風流。反正有的是人願意做黃蓋,他的話音剛落,唐大少就湊過去了:「好姐姐,你撲克牌玩得真好,不如教教我吧,我叫唐寶……」 「周老弟,我會安排袁猩和楊彩在交易會開始前離開賭船,不過我得提醒你,經過這件事,楊彩恐怕會更加恨你了。」想想又加了一句:「她本來就恨你,平時練拳的沙包上都是寫著你的名字……」 「呵呵,那就拜託王大哥了。」 周易不想多談楊彩:「你希望這場賭局多長時間結束?是在兩個小時內還是用光兩個小時?」 雖然王棟表現的很有信心,周易也不會輕視大老美的能力,『海盜計劃』的殺傷力可是很大的,就算自己不怕,也不希望看到很多無辜的人呢因此喪命,更何況那些珍貴的文物固定如果就此沉入大海,也未免太可惜。 「我希望你能和陳劉媛麗同志密切配合,用完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們的人畢竟是遠洋作戰,不比大老美準備充足,時間越充足,我方把握就越大。」 王棟想了想道:「這次海龍戰隊是全員出動,我方動用的也是戰役級核潛艇,如果你們能夠把握好時間,等我方完成部署後再出結果,這樣美方很可能在我方的威懾下不得不終止行動,最大限度的避免人員傷亡和珍貴文物損失。」 「行,這個不難做到。」 周易點點頭,大老美的『海盜計劃』阿拉伯王室聯盟肯定也是知情的,如果能夠在華夏軍方的威懾下使得大老美不得不中止計劃,以後也便於華夏政府通過艾哈邁德這個橋樑,加大對阿拉伯王室聯盟的影響力。中西亞和非洲、南美部分地區,一直是華夏和大老美必爭之處,不過這些政治上的事情他也懶得關心,只希望保住船上那些無辜者的生命和文物古董。 …… 賭船駛出直布羅陀海峽後,海面風浪明顯大了起來,天氣預報沒有特別警示,風力卻不會低於六級,透過舷窗望去,只見一片灰暗,時不時有幾層樓高的白色海浪從空中落下,打得甲板『砰砰』作響,好在這艘賭船是六星級郵輪,排水量足足是泰坦尼克的幾十倍,在這樣的風浪下仍然沒有多大顛簸,除了體質特別虛弱的小姐女士們,稍微強壯些的男人都不會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在這樣的天氣裡,沒有人會在甲板上活動,客人們都聚集在賭船的賭廳或者餐廳中,享受著賭博的快感和美酒美食,就連最高貴的小姐和夫人們,也不甘坐在房間裡發呆或者看電視,這是她們擴展人脈的好機會。雲英未嫁的女孩兒和哪些或者離異或者丈夫早早去了天堂的俏寡婦們則環繞在英俊男士的周圍、盡情展示著她們的魅力,期待著開始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就像露絲那樣,如果能遇到一位傻傻的窮屌絲傑克,她們並不介意在冰水裡泡上一小段時間,然後就有了和後輩炫耀甜蜜愛情的資本。 能走上這艘賭船的人非富即貴,小姐夫人們的期待自然是要落空了,此刻一位位衣冠楚楚的紳士或者帶著女伴、或者一個人悠閒地踱著步,紛紛向中心餐廳彙集了過去,再過半個小時,交易會就要正式開始了,這裡很多人都有心儀的物品,準備買來自己收藏,或者送給情人。 這次交易會的舉辦者是一個猶太人,根據王棟的消息,這個長袖善舞的地下商人一直和美國軍方有著某種關係,或許他以為利益可以保證他一直這樣安心發大財,卻萬萬想不到為了更大的利益,大老美可以像拋棄一雙破鞋般直接放棄他,就像一隻即將被捆綁在祭台上而不自知的可憐羔羊。 周易沒興趣關心他的死活,確認了楊彩和袁猩已經安全離開後,便在唐寶的『幫助』下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英俊、瀟灑、年輕富有活力、一看就是鑽石王老五的翩翩紳士。別說,要是沒有唐大少爺的幫忙,周易還真不知道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更合適,更不知道該如何搭配才好,在這方面唐寶是無可爭議的專家。 這讓喬治眼前一亮,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道:「周,你會讓那些小姐和夫人們為之瘋狂的!」這位可憐的律師先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鬼門關前,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個收入豐厚的見證服務,這樣的工作如果一年內能接多接幾次,他就可以開辦一家屬於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了。 「謝謝。」周易很禮貌地點點頭,拉著一身紅色西裝,還戴了頂紅色禮帽的發騷青年寶公子跟著喬治向中心餐廳走去。電影裡但凡在賭壇有些份量的,個個都打扮的像個紳士,就算要『輸』給陳劉媛麗,風度也是必須有的,這是唐寶說的;周易感覺有些道理。虛榮心這東西不光普通人有,就是高僧大道也有,不然佛祖菩薩幹嗎披金戴銀?說是為了迎合世俗、融入紅塵,估計自己心裡也暗爽吧? 全世界最團結的是猶太人、最會做生意的也是猶太人,明明是一場嚴肅認真的拍賣會,可落在猶太老闆手裡就完全變了一副樣子。中心餐廳此刻是燈紅酒綠,時不時有主辦方特別安排的帥哥美女穿插其間,他們不是上流社會的大豪客,卻接受過上流教育,鬥狗賽馬音樂美術無所不通、甚至對文物古董都有一定的理解,很多客人都喜歡找上一名美女或者帥哥,既能陪自己聊天說笑,還能為自己提供一些意見,所以他們的生意很不錯。 在中心餐廳的旋轉舞台附近,有優雅的軟皮包廂,也有一張張賭桌,這些奔著古董文物來的大豪客個個都是多金的主兒,不趁機多撈一些才是可惜了,反正賭船上的東西都是現成的,美麗的女荷官也不少,眼中只有錢的猶太人到現在還把大老美當成最好的夥伴,這次海上交易會不但有美國幾位財閥的私人珍藏托他出售,船出直布羅陀後據說還有美國海軍暗中保護,這讓他非常驕傲,感覺自己的地位在直線上升,或許等這次交易會結束,可以到美國競爭個州長當當?反正自己也是有綠卡的人。 周易走進這個十分另類的交易會場後,一眼就看到了穿著身火紅長裙的陳劉媛麗,他的同志兼『對手』…… 第589章 梭哈的新變化 陳劉媛麗一身火紅晚禮服,端坐在賭桌旁,好像一位出身名門的淑女,無論周易怎樣看,都和白天那個百媚橫生的俏寡婦格格不入,就好似一個晚上不見,便換了個人一般。 一名身穿黑色西服正裝,頭髮略有些發白的西亞人坐在她右手側,看到喬治和周易走來,立即露出了微笑:「喬治先生,這位就是拉法蘭先生的代表麼?」 陳劉媛麗也姍姍站起身來,笑著對周易他們點頭致意,就好像從沒見過周易和唐寶一樣,白天的風流儀態完全變成貴婦小姐才有的優雅高貴氣質,讓周易暗中有些佩服,華夏情報部門果然是有一套,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可見。 「西格爾先生,艾哈邁德先生也沒有來麼?」喬治有些出乎意料,這個西格爾是艾哈邁德的管家,平時和艾哈邁德形影不離,他出現了艾哈邁德卻不曾出現,難道這位西亞油王也不來了?這與他得到的消息並不相符。涉及上千萬歐元的賭局,兩位當事人卻都沒有出現,天知道這些有錢人在想什麼「這是周,拉法蘭先生的代表,西格爾先生,賭局現在就開始麼?」 「當然,我的主人有事無法趕來了,我和艾瑞斯全權代表主人參與這場賭局,這是瑞士銀行開具的一千萬歐元本票,您可以驗證一下。」 「不用了,艾哈邁德先生的信用比瑞士銀行更堅挺,這是我方的賭資,也是瑞士銀行開出的本票。」看到西格爾點了點頭,似乎沒有進一步驗證的意思,喬治揮手叫來一名賭場服務人員,讓她換來了大小面額不同的兩千萬籌碼。此刻交易會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始,客人們卻不介意先玩兒上兩手,猶太老闆對此也是喜聞樂見,客人的賭興越高,呆會兒拍賣起來就越會有出價的慾望,在交易會的同時開賭賺錢,相互增益,他啊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 「能在暴風驟雨中和一位紳士玩牌,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這會外面的風浪似乎更大了些,陳劉媛麗手中紅酒蕩漾,目光似乎也跟著蕩漾起來,笑吟吟地看了周易一眼,忽然微笑道:「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周先生想不想聽呢?」 「哦?」周易暗自皺眉,這個女人有些古怪,明明都是說好了的,自己『配合』的輸掉這場賭局,這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又何必節外生枝呢? 不過這也可能是陳劉媛麗要在『僱主』面前賣力表現,力求把戲分做足,周易自然要密切配合,因此並沒有直接反對。 「呵呵,既然是在交易會同時開始我們的賭局,那麼我們就把這場賭局和拍賣交易會密切結合起來好了,這樣不但會讓賭局變得更有意思,也會讓結果更有說服力,到時候無論你我哪一方輸了,都不會被僱主怪罪,周先生您看呢?」 「哦?不知道陳劉女士要如何將賭局和拍賣交易會密切結合呢?」 以周易的智慧,居然也一時沒能明白陳劉媛麗的意思,什麼叫做將賭局與拍賣交易會密切結合,從澳門到拉斯維加斯,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賭法。 喬治也皺起眉來,對於他來說,盡快結束這場賭局,交任務拿錢就是最完美的狀態,當然不會喜歡陳劉媛麗畫蛇添足;可這場賭局的真正參與者是周易,最終決定是否結束這個提議的是周易卻不是他。 西格爾這個有著西方人名字的純種西亞人和唐寶倒是很感興趣。寶二爺對美女、尤其是還沒得手的美女毫無抵抗力,又知道陳劉媛麗是『同志』當然是大力支持、首先拍手叫好;西格爾卻和他的主人艾哈邁德一樣熱愛古董文玩,如果不是職責所在,恐怕早就忍不住要親自上陣,為酷愛華夏文化的主人弄幾件華夏拍品回去了。在他和主人眼中,古華夏、古埃及、古希臘、古埃及這四大古國的文物才叫真正的文物,有極高的收藏價值。 在他看來,周易能夠代表拉法蘭出賽,肯定有著不俗的實力,而且面對世界賭壇排名第三的陳劉媛麗,居然沒有一絲緊張的反應,這簡直太不正常了,莫非這個華夏青年有著莫測的賭術?否則賭花怎麼可能節外生枝? 所以他當然要大力支持陳劉媛麗的提議,相信賭局規則越是複雜,就會對陳劉媛麗這個賭界老手越有利,而且是她提出的規則,她一定是考慮得非常成熟。 「我同意,相信主人也不會反對的,周,你應該也沒有意見吧?」普通人不知道這場賭局意味著什麼,西格爾卻是十分清楚的,這個華夏青年最好是一口答應,陳劉媛麗的把握越大越好。 「周先生,難道你不敢答應麼?怕我會吃了你?」 陳劉媛麗輕笑著放下手中酒杯,一手支著下巴,身體微微前傾,眼波媚動,白天那種風情又回來了,這讓西格爾越發放心了,這才是傳說中賭花的風格,她在挑逗、激怒華夏小子。 「不知道陳劉女士有什麼好的提議?」雖然不喜歡節外生枝,周易卻是很好奇,想要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很簡單,只不過是為我們的賭局增加一種籌碼。」 陳劉媛麗有種莫名的得意,居然嬌笑著為周易和唐寶添上了一杯紅酒:「周先生和你的朋友既然來到這個交易會,想必對那些文物古玩也會有些興趣吧?很巧的是,我也一樣。」 周易和唐寶得到賭船邀請函並不是秘密,這本來就是拉法蘭『公示』給西格爾的資料,所以陳劉媛麗沒有任何顧慮;這個讓人有些看不懂的女人偷偷看了周易一眼,心中偷笑了一下:「周先生,既然你我雙方對這些古董文物都有一定研究,那麼在拍賣過程中,不妨提前猜測一下拍賣品的最後成交額如何?」 「有意思……」這下不光是西格爾和唐寶,就連周易都有些心動:「猜到了拍賣價如何,猜不到又如何?」 「梭哈一共是五張牌,起手各方先發五張,然後牌面大者先叫注,得到後一張牌,直到雙方得滿五張,才能夠最後分勝負……」陳劉媛麗微笑道:「在得到最後一張牌前,叫注者就要對出現的拍品給出自己心目中的價格,對方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增加或者減少,接近實際拍賣價格的一方為勝。勝利的一方可以得到額外加注,數目就以雙方報出的價格差為準……」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唐寶忍不住拍手笑道:「比如在第一件拍品出現時,陳劉女士猜測價格為一百萬、三哥你猜測為五十萬,結果實際拍賣價格是八十萬,那麼就是陳劉女士贏了,額外獲得五十萬的加注,這五十萬不用從自己的籌碼裡加出,而是平空獲得的,對麼?」 「這位先生不僅英俊、而且非常聰明……」 陳劉媛麗輕笑道:「不過在發滿五張牌後,我們還將再競猜一次,猜對者可以決定是否換取底牌……」 「換取底牌?」 周易微微一愣,這個陳劉媛麗到底想要做什麼?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她卻偏偏要搞得如此複雜?這樣一來固然增加了賭賽的趣味性,卻也讓這場比賽變得充滿變數,按照任務計劃,明明是自己要配合她『輸』掉這次比賽的,弄得這麼麻煩做什麼? 這個女人的眼底深處彷彿藏了很多秘密,就像是一隻詭異莫測的女狐狸,出於對完成任務的考慮,周易現在也只能安慰自己,或許她只是為了贏的更真實,讓人無法看出任何破綻?又或者是出於一個職業特工的敏感和多疑,肯完全相信自己甚至是王棟?這也有可能,身為一名職業高級特工,懷疑一切是必須具備的素質。 為防萬一,『鋼管舞王子』王棟中校現在正陪在一名白人貴婦身旁,與她有說有笑,暗中監控著一切,是不可能現場發出指示的,周易只能選擇相信同志,想了想道:「好吧,陳劉女士的提議確實讓這場賭賽變得精彩了許多,我很有興趣。」 「周……」喬治聽得微微皺眉,不過做為一名見證者,他還是尊重周易的選擇,並沒有直接反對。 「周先生,請切牌。」 象牙般潔白的手指輕輕劃過桌面,一條牌龍刷地展開,又迅速收攏成疊,被推到了周易面前。 「刷!」 拈起一張被陳劉媛麗取出在桌邊的王牌,周易輕輕甩出,十分準確地插在這疊撲克的中心處,幾乎在此同時,舞台中心響起聲音:「拍賣現在開始,各位貴賓現在可以一面喝著好酒、品嚐著美味的食品,欣賞我們即將拍賣的各類珍貴文物了……」 第590章 『恐怖』的畫作 先是中心餐廳的燈光變得略微昏暗了些,跟著是八面銀色屏幕從天花板垂落下來,被幾道突兀出現的光柱打在上面,立即展現出一幅幅的畫面。 東南、東北、西北、西南四個方向的屏幕上是一枚王莽朝的『新幣』、一隻蟾蜍玉盒、一個據說是清乾隆時期的妝房梅瓶、一套琺琅彩官窯小碗,雖然都是些小品,卻都是很罕見的玩意兒,而且從畫面上看,應該大半是真東西,就算是假貨,那也是老年間的高仿精品,一樣是珍貴的古董。 另外的四個屏幕上,卻是十分不清晰的圖畫,隱隱可見是一尊青銅鼎、成幅的字、還有張朦朦朧朧的畫作,只是在屏幕上一閃而過,很多人卻好像看到了滾滾江水和江邊拂動的垂柳。 周易微微一愣,比起很多客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前面那四張小品和一對像是出自清代官窯的五蝠瓶上,他留意的卻是這幅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畫作,以他目前書藝五級、畫藝九級的水準,竟然有種被畫中氣勢緊緊壓住的感覺,這就有些恐怖了。 如果不談經驗閱歷、生活感悟,單論繪畫的技法,甭管是華夏幽閉不世的那些名家、還是轟動西方,逮個光溜溜的女人就能成就偉大藝術品的老毛子大師們,估計都沒有能夠勝過他的。 在書畫方面,他目前的短板也就是書法,這也是為什麼會對褚遂良這張《蘭亭序》感興趣的原因,卻沒想到被一幅朦朦朧朧不肯顯露真貌的畫作震驚了。 與周易相比,那些大藏家、超級富豪和貴族們,卻是對那尊青銅鼎和五蝠瓶更感興趣,也有偏好藏幣的,已經開始琢磨分辨那枚『大新幣』的真假,唐寶更是兩眼放光地盯著那個蟾蜍玉盒看,一個勁地在周易耳邊念叨:「這個玉盒是肉紅色的,莫非是傳說中的暖玉?而且那盒蓋上有縫,透風透氣,不用問,這就是傳說中的『暖玉籠子』,玩家的神兵利器啊!哎,要是早有了這玩意兒,珍珠白也不會死,未必就會比你的斗線金紅差了多少。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貨一面誇獎著蟾蜍玉盒,一面表達著對周易的不滿,自從來到法國,他就想把斗線金紅要回去,周易哪裡肯?以前斗線金紅最多算個比較珍貴的玩物,現在可等同於自己的『身外化身』一樣,哥們兒感情再好也不能給了。 唐寶哪裡知道斗線金紅的地位直線上升,只當是周易和別的玩主一樣,對別的東西大方,唯獨對心愛的玩物小氣,幾次沒要下來,怪到沒怪周易,卻憋足了一股勁,立志要弄條更好的蟲,也要讓它活個三冬五夏的,遲早把斗線金紅都給贏了,哼哼哼…… 「東西是好東西,所以我也想要。」 周易也看中這個蟾蜍玉盒了,系統給的維度空間中沒有氧氣存在,不能放活物,斗線金紅如今只能呆在『三河劉的蛐蛐葫蘆中』。系統商店內的道具都是用來輔助副職業的,對應的『畜牧』選項下,類似畜養、改良品種、甚至是調教馴養的道具也有不少,也有類似『賈似道的蛐蛐葫蘆』之類的好東西,可卻已經不適合如今的斗線金紅了。 三河劉的蛐蛐葫蘆算是不錯,斗線金紅之前呆著也挺好,小日子美滋滋的,沒怎麼鬧騰過,可自打連接願力之橋,吸收周易精神本源,在成就了主人的同時,這條小蟲如今也是水漲船高,眼光要求越來越高,現在哪裡還看得上三河劉的蛐蛐兒葫蘆,整天的鬧騰,無非就是告訴周易,以前『哥們兒』住三居室就成,現在得換大別野、大house了,你看著辦吧。 周易對它也是更加愛護,早就琢磨著給它找個『新家』了,這次居然誤打誤撞在這裡遇到了蟾蜍玉盒,只等驗證過確實是暖玉鑄成後,就立即出手拿下,這次可是不會讓唐寶的。 「不是吧,三哥你可不能這樣啊?哦,這牌看起來有點不妙啊?」 隨著八面銀幕收起,燈光再次亮了起來,拍賣會在猶太老闆特別從倫敦請來的高級拍賣師主持下,徐徐開始,拍品當然不只是這八件,還有許多墊場的小東西,其中有些的價值也未必就比前四件小品低多少,只是沒有它們特點鮮明而已。 拍賣的規矩沒啥新鮮的,大部分拍品都是由主辦方宣告名稱、特點、起拍價和每次加價的數額,拍前有五分鐘的觀摩時間,有意的客人可以走近觀看、鑒別;暗規則是你如果看著不真,可以不買,但是不能喧嘩傳播,否則就要不受歡迎的客人,要被請出去了。 如果是很多人看好,而且激烈競爭了兩三輪的拍品,參與競爭的客人就可以要求『上手』了,不過只有五分鐘,畢竟拍賣會要繼續下去,不可能無休止的等待。這也是因為這次海上拍賣交易的性質決定的,換了是在香江、巴黎、倫敦的大拍賣行,客人只能看畫冊和聽取拍賣師的介紹,根本不可能近距離觀看和親自上手。 前兩件拍品因為較為普通,所以爭奪並不激烈,就像周易和陳劉媛麗的賭局一樣,在平淡中開局了,當今世界排名第三的賭花和周易這個當代賭神就像最普通的賭客一樣,並沒有惹來多少關注的目光,這也是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最希望看到的。 負責給兩人發牌的是個歐洲妹紙,才剛滿十八歲就發育良好,胸前波濤起伏,好像個二十五六的青春少婦,這是賭船上最普通的一名荷官,拉法蘭和艾哈邁德就是看中了她的普通,才特別指定她擔任這場賭賽的荷官。 一想到比賽後自己就將得到十五萬歐元的報酬和可能更多的『小費』、終於可以完成自己環遊世界、見識各大賭場的夢想,娜塔莎就有些激動起來,這讓她胸前的那對白兔輕輕跳動起來,不由暗罵自己一聲:「要穩定、要冷靜,要賺到更多的小費,吼吼……」逼迫著自己強行穩定下來,娜塔莎發出了四張牌,周易和陳劉媛麗每人兩張,都是一明一暗。 「這位女士,請您先叫注吧。」 牌面沒有什麼波瀾,周易和陳劉媛麗面前分別是黑桃9和方片10,底牌她也不知道,能通過洗牌獲知每一張牌點並且可以強行記下的荷官有,不過都是『扮豬吃老虎』型的,因為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人已經可以拍名世界賭壇百強了,怎麼可能再做荷官? 娜塔莎沒那種能力,不過她很有經驗,雙方牌面沒有太大懸殊,是可以玩下去的,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一方會很快叫注,以搶奪賭桌上的運勢,據說這很重要。 可雙方似乎都在沉默,目光並沒有看牌面,反倒是轉過頭去看起了拍賣交易會,現在在拍的是一個長方形叫做『硯台』的古怪東西,娜塔莎對這玩意兒完全沒認識,壓根兒就搞不懂為啥這個東西可以讓人叫出了七萬歐元的天價。 「真是一群沒腦子的有錢人。」 娜塔莎嘀咕了一句,正想再次提醒周易和陳劉媛麗,卻見那個華夏青年笑了笑,用華夏文說了句:「要下注麼?」 什麼意思?身為一名荷官,她當然是懂些華夏文的,頓時有些不明白周易的意思,這不是搶了自己的台詞麼?卻沒想到那名女賭客居然搖了下頭,也用華夏文道:「稍等,不過是一方端硯,很難引起激烈競爭的,我們還是等待下一件拍品好了。周先生,你該不會是『性』『急』了吧?」 娜塔莎瞪圓了眼睛,她從女賭客,不,那個東方美人兒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笑意和誘惑,也從周易面上看到了風輕雲淡的紳士笑容,她在調情麼?還有,梭哈跟那些拍品有一瓶伏特加的關係?她有俄羅斯血統,雖然不純,來源據說還頗為高貴,想到這裡居然舔了下嘴唇。 周易現在已經基本可以肯定,陳劉媛麗就是在玩兒,或許對她這種級別的賭壇高手來說,按照約好的方式『贏』下這場比賽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所以就要玩些花樣?又或者她真的對古董文物感興趣,想要一面賭錢一面『參與』這場拍賣會。 其實這樣挺好,至少在見到了那個蟾蜍玉盒和那幅讓周易都有些感覺到恐怖的朦朧畫作後,他就對這場拍賣會越發期待了,這兩樣東西都是自己志在必得的,還有那幅褚遂良的《蘭亭序》就算可以讓給唐寶,多看幾眼也是有好處的。 「呵呵,陳劉女士可怎會開玩笑,我不著急,至少對這場拍賣會很感興趣而已,就和我的朋友一樣。」 周易微微笑著捅了唐寶一下:「下一件應該就是那個蟾蜍玉盒了,你真要和我搶?」 「三哥,你不是吧,明明是你在跟我搶啊?」 「那你我就八仙過海吧,看誰能最後到手,走,看看去。」 兩人對話間,蟾蜍玉盒已經被請上了展示台,一些感興趣的客人已經走過去開始觀摩了,周易笑著對娜塔莎點點頭:「請先封牌吧。」說完便和唐寶走向了展示台。 「真是個不專心的賭客啊……」娜塔莎暗暗撅起小嘴,賭錢都這樣不認真,看來自己期待的高額小費是沒啥指望了…… 第591章 搶著輸? 這是塊好玉,不用精神力探查,周易就可以肯定了;而且雕工技法精妙無比,盒子正面是夏荷映日,兩邊是芍葯迎客,荷花和芍葯都是一層層鱗次櫛比的圖案搭疊起來,下方隱藏氣口,空氣可以流動,卻不怕水流滲入,就算放在暴雨下面,也不會有一滴水滲落進去。 雕刻手法一流、所用的暖玉更是千中無一、每一幅圖案上都有小蟲兒趴伏著,一看就是出自高玩之手,可這些都還不是周易非要買下這個蟾蜍玉盒的原因,關鍵是那盒子底部鐫刻的『似道非道』四個小篆。 賈似道!這件東西顯然是跟這位曾經著作了蟲經的大玩家有關,而且不比系統中出售的『賈似道的蛐蛐葫蘆』等綠色裝備,是真正有著歷史底蘊,實打實的好東西。(上章關於系統中沒有這類道具的說法sb了,和前面矛盾,立即改正回來) 自從斗線金紅吸收精神本源,成為周易的身外化身之後,周易便發現系統類道具對它已經不起任何作用,反倒是類似『三河劉的蛐蛐葫蘆』這類現實世界的真玩意兒才會讓它感到舒服。估計是因為系統出自自己身上,它現在也算自己的一分子,靈性漸生之後,對具有歷史氣息的真東西越來越感興趣,卻不太喜歡系統商店裡面那些『現代化』的玩意兒了。 對此周易也有些感同身受,自從進入廚道境界後,系統中那些廚類裝備就已經很難引起他的興趣了,也已經無法提升他的廚藝,道境唯心,不是外物可以干擾的;甚至今後就連用於治病救人的『華佗神針』這一類系統裝備,也是能少用就少用,免得影響自己對大道的感悟。 看這個蟾蜍玉盒的人不算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有些興趣,卻不像周易和唐寶這樣志在必得,所以底價為十萬歐元的蟾蜍玉盒在周易叫出『二十萬』的價格時,交易場便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繼續出價。 唐寶雖然也很想要這個蟾蜍玉盒,卻還沒傻逼到和周易爭搶,讓外人佔了便宜,只是一唱一合幫著周易擠走了幾個對玉盒有意的老外。 「兩百萬!」 陳劉媛麗微笑著叫出數字,卻不是和周易爭奪這個蟾蜍玉盒,而是拿出兩百萬籌碼,扔到賭桌中心處:「我用十倍的注碼恭喜周先生獲得這個玉盒,不知道算不算有誠意呢?」 「呵呵,那就謝謝陳女士了,我跟你兩百萬。」周易微笑,輸多少也是拉法蘭買單,關他屁事,事實上兩張牌一落地,他就已經知道自己這把是要輸的,正好藉著購買蟾蜍玉盒的這件事情,把籌碼輸一些出去,這樣表現更為自然,不至於引人懷疑。 畢竟他在翁吉安雷般賭場的表現過於神奇了,如果沒有買玉盒的事情擾人視線,很可提前引起拉法蘭甚至是大老美的懷疑,拉法蘭是沒有來到現場,可如果因此就認為他是聾子瞎子,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第三次,這只華夏南宋末年的蟾蜍玉盒,屬於華夏的周先生了!哦,真不知道他是幸福還是不幸,雖然競爭到了這個玉盒,卻輸掉了一局梭哈,那是多少錢呢?美麗的娜塔莎小姐告訴我們,是足足兩百萬歐元!哦,親愛的周先生,其實我們更希望您能把錢投在拍賣會上……」 這位來自倫敦的首席拍賣師很幽默,他的話引起了陣陣笑聲,很多在蟾蜍玉盒中輸給了周易的人都笑著看了這個華夏青年一眼,感覺心裡舒服多了。唐寶輕輕碰了周易一下:「三哥,這次兄弟讓給你了,那張《蘭亭序》你可不能再和我搶了。」 「放心吧,那張字貼是你撐腰拔瘡用的,我搶來做什麼?」周易笑著接過娜塔莎發來的兩張牌,甚至都沒看底牌是什麼,就道:「我梭了。」 「啊,才兩張牌就梭哈麼?」娜塔莎吃驚地望著周易,在賭界混跡多年,她也見過不少愛梭哈的豪客,可像周易這樣剛發完牌就梭哈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是不是太心急了?她可不想這場賭局過快結束,那意味著她的小費將會縮水最少一半。 梭完後,周易望著陳劉媛麗笑了笑,知道她肯定不會跟,自己不過是讓這場賭局看上去更『精彩』一些而已,屬於計劃內的演出。 陳劉媛麗果然毫不猶豫地棄牌了,這把牌如果繼續發下去,沒有額外因素影響的話,結果會是她贏,可那樣就太快了,而且不符合她的計劃。 在世界賭壇只有那個『曾經留下迷人背影』的賭神高晉讓她真心敬佩甚至是有些畏懼,就連排名第二的『如意手』她也未必會賣賬,更何況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一想到白天自己被當眾換牌,陳劉媛麗就有氣,氣得倒不是被他從胸下摸走了撲克牌,而是這小子居然來去如此之快,就憑自己那傲人的雙峰,嫩滑香馥的玉腹,都不能讓他的手稍微停頓、哪怕是顫抖一下麼? 沒有,居然連一絲抖動都沒有,就這樣越過雙峰直取平原摘走了『勝利的果實』!陳劉媛麗感覺受到了侮辱,這讓她像個充滿怨恨的小姑娘一樣,一心想著要教訓周易一下下。 她還沒有糊塗到會因此影響到任務,不過給周易製造一些小麻煩還是要的,慢慢來吧,既然這小子同意了自己的規則,就不怕他能跳出五指山,想到這裡,陳劉媛麗笑得更美了。 娜塔莎的眼睛又一次瞪起來,她沒想過會有人這樣修改梭哈的規則,大膽卻又十分有趣。 這局牌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雙方都得到了五張撲克牌,從牌面上看來,可能是兩對對大無賴、也可能是三條對順子、也可能是順子對兩對甚至是一對…… 很常見的牌面,可當她宣佈牌面為三條的周易叫注時,說話的卻是陳劉媛麗:「五百萬,這個價格最適合那尊青銅鼎了,再高不會有人出,周先生,你猜測的價格呢?」 一切都是按照計劃在進行,陳劉媛麗的新規則提出後,不僅沒有影響到『既定』的方向,而且讓這場賭局更加充滿了趣味和不可預測性,到目前為止,雙方已經進行了十幾局,拍賣的商品也有十幾件已經名花有主,除去周易看中的那幅畫作和蘭亭序外,像樣一點的東西分別落在幾名大藏家和超級富豪手中,相比起他們,那些歐洲貴族似乎對目前拍賣的這些商品興趣不大。 唐寶已經出手三次,那個妝房梅瓶和琺琅彩小蓋碗已經落在他手中,現在正在競爭這個青銅鼎,因為一名荷蘭富豪在和他競爭,價格此刻已經抬到了三百萬歐元左右。 五百萬?她似乎對那名荷蘭富豪很有信心啊?周易瞭解唐寶,以他目前還能動用的資金,如果這尊青銅鼎真的超過了五百萬,那就只能放棄了,她猜得剛好是個關鍵價位,看那名荷蘭富豪每次抬價的頻率,很可能五百萬附近就是最終結果。 只是這一局本來就是自己輸的,而且是已經發完了五張,按照新規則,如果她『競猜』贏了,就得到一次換底牌的機會,兩個小時就要到了,前面進行的都很順利,只要按部就班下去,任務就可以順利完成了,此刻她卻搞出了這個變數來,到底要做什麼? 周易一皺眉,陳劉媛麗該不會是要做叛徒吧? 饒有深意地看了陳劉媛麗一眼,周易報出了一個五百五十萬的價格,結果不出意料,最終這個青銅鼎以五百二十萬的價格被唐寶拍得。這是周易看過的東西,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因為是地下交易會,成交之後立即就要打款,算上梅瓶和琺琅彩小碗,唐寶能夠動用的資金已經不超過三千萬歐元了。當然有拉法蘭的擔保就可以獲得三千萬法郎的信用度,可在這種級別的賣會上,三千萬法郎實在算不得什麼,而且還有很多書面文件要簽署,周易和唐寶並不想因此和拉法蘭發生太多法律上的糾葛。 「三哥,什麼情況?」 連續拍下了三件文物,唐寶的心情很不錯,剛要落座,卻看到陳劉媛麗拿出底牌,扔進了牌池中。 「還能是什麼情況?青銅鼎以五百二十萬成交,我競價輸了,按規矩,陳劉女士有換底牌的權利。」周易有些嚴肅地望著陳劉媛麗,他知道底牌是一張紅桃q,而陳劉媛麗的桌面上已經有兩張q了,本來是吃定了自己的順子,可她卻偏偏畫蛇添足,而且還競猜贏了。 娜塔莎和一些旁觀者卻是不清楚陳劉媛麗的底牌是什麼,見她果然按照新規則要求換牌,還以為她只有一個小對,否則就算是兩對,也不應該輕易換底牌,畢竟周易起順子的可能同樣不大。 一些喜愛梭哈的客人都在為陳劉媛麗加油,美女總是容易得到較多的支持。 「咯咯,總算被我搏到了兩對,周先生,我偏偏不信你是順子,開牌吧?」 陳劉媛麗將換到手的底牌掀開來,笑吟吟地望著周易。她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硬是把好好的三條換成了兩對…… 「故意換牌要輸給我這局,這算是故佈疑陣,還是真的叛變了?或者是想看我再換一次牌?」 周易淡淡一笑,抬頭望了眼陳劉媛麗,猜測著她的真實想法。 應該不是叛國,因為周易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戲謔。 第592章 滾滾長江東逝水 女人一旦發起小性來就像個孩子,陳劉媛麗也不能例外,自從輸給周易後,又是震撼又是好奇,讓她忍不住就想借這場賭局再挑戰周易一次,至於是否會因此受到組織上的批評甚至是懲罰,那都顧不得了。 而且她這樣做也不僅僅是為了挽回面子,更多的是出於一名賭界高手的求道之心;醫有醫道、廚有廚道,賭自然也有賭道,她就是想著再看周易換次牌,這次是在賭桌之上,聚精會神之下,就不信看不出他的手法。 「呵呵,看來陳劉女士的手氣不錯,我輸了。」 這時候沒有不跟的,否則就更加讓人懷疑,周易也不想被她牽著鼻子走,進入了她的步調。計算了一下桌上的籌碼,就算贏下這局,自己的籌碼還是要少於陳劉媛麗,對任務沒多大影響,當然如果她再故意搞事,那可就難說了。 彷彿警告般地看了陳劉媛麗一眼,周易沖娜塔莎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發牌;同時轉頭望向拍賣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幅讓他念念不忘的神奇畫卷應該就要出現了。不知這副畫作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叫什麼名字?周易很是期待。 「各位先生、女士,接下來即將出現的拍品是一幅無名畫作……」 「無名畫作?」周易微微一愣,拿起一疊籌碼扔向賭池:「五十萬……陳劉女士,這一把你還要猜麼?」 「本來我想猜的,可我知道你想購買這幅畫。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這次就不猜拍賣價格了……」 陳劉媛麗輕輕笑道:「對了,我發現周先生似乎對我面前的籌碼興趣不大,你似乎不應該是一個沒有賭性的人啊?還是我讓你感覺完全沒有壓力,根本不用全力以赴?」 「陳劉女士,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周易大叫麻煩,簡直是明知故問,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看來自己還真要多加小心才行,萬一她發起癲來非要『輸』給自己不可,為了王大哥交代的任務、為了國家的利益,自己也只能出手換牌了,但願她能冷靜下來吧。 「這幅畫作沒有落款、畫家也沒有點出主題,所以說它是一幅無名畫作;可是我們卻可以從畫上看到華夏明代嘉靖皇帝的藏印,所以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幅來自華夏宮廷的藏品……」 聽了拍賣師的介紹,周易頓時一皺眉:「壞了,被這拍賣師一忽悠,什麼嘉靖皇帝、什麼華夏宮廷的,那些藏家倒也罷了,沒名沒款的東西很難引起他們的興趣,可那些歐洲貴族、號稱王室旁支的傢伙多半會感興趣,來與自己競爭。」 這幅無名畫作也和前面的拍品一樣,在正式進入拍賣流程前,由主辦方陳列在展示台上,先供客人們參觀把玩,周易迅速結束了手上這把牌,再次小輸了一些後,便示意娜塔莎暫時封牌,走到展示台邊去看。 這一次與上次不同,他是集中了精神,『小心翼翼』地觀察,目光先從這幅畫的一角掃起,慢慢進入中路,進而看清全貌,可儘管是如此,仍是心頭巨震,心頭喃喃念著:「好厲害、好厲害,這一定就是進入了道境的畫作,不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的手筆,竟然沒有落款,結果被當成了一幅無名畫作?」 以周易九級畫藝的水平,竟然不能一眼看穿這幅畫作的精髓之處,初起時以為是在山,果然那畫上青山巍峨,蒼翠欲滴;可一轉眼間,就覺茫茫水氣從天而來,將他完全包圍在內,精神意識不覺便被吸入畫中,只覺天地蒼茫無邊,放眼看去,遠處濁浪滾滾,卻是一條大河如同從天空流下,自西向東、滾滾而逝,彷彿將他的俗家心思、紅塵手段,也一併滾滾帶去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這幅畫像是有著無邊魔力,就這樣牢牢吸住了周易的精神,心神沉入這幅古遠幽深、蒼茫無垠的畫卷之中,個人變得是那樣渺小,就好像螻蟻望象、塵埃星河,讓人不由感歎,面對亙古不變的滾滾長江,那些帝王將相、人間英雄又算得了什麼?就算化身成為黃河、長江,當面對浩淼星空、無盡宇宙的時候,那又算得了什麼? 周易心神激盪,久久不能自已,那些普通的藏家、有錢人和貴族們只是看到這幅畫在水準之上,只是關注著嘉靖帝的藏印—『一陽真人』,卻哪裡會有他這樣的感悟,在恍兮惚兮之間,周易的精神力漸漸由凝聚而變得發散,與這副畫展開了更深一步的交流,忽然感到靈台一輕,一股被壓制了許久的力量從他精神之海的深處躥出,投向了畫中。 「竟然可以吸引願力?」 周易為之一愕,這是得自西域的信眾願力,可惜他不是會口吐蓮花的高僧,這些願力雖然被《寶瓶降魔法》壓制,卻無法化為己用,比如搭通願力之橋時,還是靠了媛媛的純淨願力。他也曾經嘗試過要用精神力同化這些願力,甚至試過用性靈之光去中和,卻始終無法淨化這些西域信眾的願力,壓制在精神識海之下,不但對他沒有什麼幫助,反倒像是一枚定時炸彈,還要讓他分心壓制才行。 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些願力竟然會被這幅無名畫作引入,在其中轉了一圈,才又返回自己的精神識海,雖然沒有轉化成媛媛那種純淨的願力,卻是安分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要去念動他聽不懂的佛經、嘰裡呱啦的亂叫,讓人好不頭疼。 難道說進入道境的畫作,竟然可以淨化願力?周易頓時大喜,願力可是好東西,如果能夠得到大量的純淨願力,所得好處絕非搭通一下願力之橋、搞出一個蛐蛐化身這麼簡單,很多奧妙神奇之處,甚至是現在的他都無法完全明白的。 「各位先生女士,這幅畫雖然沒有名字、更沒有畫家署名,可華夏明代的嘉靖皇帝會收藏它,就足以說明它的價值不菲了,所以它的底價是一百萬歐元,每次叫價最少為十萬歐元,這位先生出了一百一十萬歐元!那位女士是一百二十萬……一百五十萬……」 正如周易猜測的那樣,嘉靖皇帝的收藏讓那些歐洲貴族非常感興趣,哪怕他們根本不懂化,也不妨礙他們對一名華夏皇帝藏品的追求,甚至都不用拍賣師來鼓動,這些傢伙就紛紛舉手,將拍賣價一升再升。 「三百萬歐元!」眼看價格被十萬十萬不停地加了上去,周易乾脆一口叫上了三百萬歐元,就是要表明自己勢在必得的決心,讓一些跟著瞎起哄的傢伙知難而退。如果有主辦方暗中安排的托兒,也會因為周易突然叫出的高價而放手,否則周易一旦棄拍,他們可就欲哭無淚了。 「三百一十萬歐元……」 聲線甜美、充滿了誘惑,居然是陳劉媛麗,她伸出纖細嫩白的手指在面前那張紅桃a上輕輕點了下:「別誤會,三百一十萬歐元是我為這幅畫出的價格,可不是叫注,你的牌面是對10,可比我一個a一個k大多了。」 「你也要買這幅畫?」計算了一下面前的籌碼和即將用完的時間,自己『輸』掉這次賭賽是大局已定了,周易也不怕陳劉媛麗耍小性,再次換牌求輸什麼的,相信她的手法再快,也還快不過自己的靈犀一指;他怕的是虧錢,一旦被這種瘋狂的女人盯上,恐怕自己不多花了幾十萬歐元,是休想搞定這幅無名畫作的。 「我其實從來就不喜歡書畫,可是你要買,我就要幫你抬抬價。」 陳劉媛麗鬼祟的一笑,眼睛瞇起來看著周易:「你的賭術高明,相信也不缺這點錢吧?」 「二十萬。」周易推出籌碼,又衝拍賣師招下手:「三百二十萬歐元。」然後才壓低了聲音道:「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希望你能再次出手,讓我觀摩、學習,一次就好。」陳劉媛麗萬分期待地都道:「就一次。」 「我答應你,不過會放在最後一盤,你可以手段盡出,我會滿足你的要求。」周易點點頭:「不過說定了,就一次。除非你想接受國家嚴厲的懲罰?」 「呦,可嚇死我了。我不過是為華夏工作而已,別拿我當成某種主義的狂信者行不?二十萬我跟,繼續發牌吧。」陳劉媛麗輕輕一笑,要求既然得到了滿足,她也就不會和周易過不去了。 這一局沒起什麼風波,最後是陳劉媛麗小贏三十多萬歐元,此時兩個小時還剩下最後十分鐘,到了最後一手牌。 沒有了陳劉媛麗的阻撓,那些大藏家、超級富豪又對這幅無名畫作興趣不大,一些附庸風雅的歐洲貴族們多半也是外強中乾,三百多萬歐元可不是個小數字,結果周易最後成功捧得靈圖歸,一想到這幅畫中的玄奧,心中就美滋滋的,似乎看到了畫藝突破道境的可能。 順手收了那枚王莽一朝的『新幣』後,一些拍賣也陸續有了主人,主辦方也終於拿出了壓軸的《蘭亭序》,這件拍品可就不同於前面的貨色了,無論是周易唐寶、還是那些大藏家們,頓時都豎起了耳朵,猜測這件書法瑰寶的起拍價格。 「各位先生女士,這件《蘭亭序》雖然不是王羲之手術的那本,可也是唐代書法大家褚遂良的傑作,而且褚遂良是接受了唐太宗的命令才會臨摹出這一副本,這份歷史淵源,又為該帖提高了身價,所以他的起拍價是……五百萬歐元!」 起拍價居然是五百萬歐元? 周易一皺眉,唐寶也是咧了咧嘴,猶太人真是夠狠! 第593章 三百萬歐元 面對猶太人的貪婪,就連周易這樣平和的性子都有些感歎華夏還是不夠狠。 對這場海上交易會和決定了阿威克五十年石油開採權的賭局,華夏政府不但認真參與,而且大力維護,只要大老美不在最後關頭動用武力,華夏是絕不會首先出手的;共同的利益讓華夏官方選擇了守口如瓶,就像隱身幕後的阿拉伯王室聯盟一樣,只要艾哈邁德『贏』了就好。陳劉媛麗贏下周易後,大老美施行『海盜』計劃的念頭估計也會淡了許多,作為暗箱操作的發起者和共同策劃者之一,他們最多是履行保密原則就很能對得住阿拉伯王室聯盟了,至於進一步沉船殺人求滅口?未免就傻逼了一些,更何況還有華夏軍方的威懾。 如果華夏的行事作風如同大老美一般,或許購買這幅《蘭亭序》就不用大出血了吧,甚至是連錢都不用花了?周易和唐寶不無惡意地做著美夢,最終卻還是要回歸現實,就這一會兒的時間,《蘭亭序》的價格已經被抬到了九百萬歐元,創下了這場拍賣會最高的拍賣價格,而且激烈的爭奪還在繼續。 面對這種局面,周易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一面和陳劉媛麗進行最後一局梭哈、小心提防這個瘋女人會在突然之間玩出什麼新花樣,一面關注著唐寶。 唐大少的壓力很大。這次他帶來的現金其實不過兩千五百萬歐元而已,先前拍那個青銅鼎就去了五百萬、梅瓶和琺琅彩小碗以及幾樣小拍品又用去了近五百萬,現在他能動用的現金不過是一千五百萬歐元。雖然在短時間內他還能調動近千萬歐元,可那樣一來,他名下的企業就難免傷筋動骨,嚴重的甚至要引起現金流枯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是斷斷不能動用的。 周易現在也窮,之前還有三十多億rmb的餘額,可是整治『希望之田』、購買『七彩靈芝』的孢子,一下就用去了整整二十億,後來雖然從劉珂那裡得到了二十億的分紅,又花在了購買私人飛機上,幸虧在金蠶寨搞的那個『蠱蟲生產基地』是由集團出資,否則他當時就可以宣告破產了。 越是沒錢,就越會發現花錢的地方太多,剛才又用了三百萬歐元購買那幅無名畫作,現在周易能夠動用的現金也已經不超過五百萬歐元了。也就是說,他和唐寶加起來的這兩千萬歐元如果還拿不下這幅《蘭亭序》,唐寶就不得不緊急調動資金,哪怕名下企業因此大傷元氣也顧不得了。 「周先生,如果我直接叫出一千幾百萬甚至更高的價格,你說會不會讓這場拍賣會變得更加好看呢?」彷彿是看出了周易和唐寶的顧慮、以及他們對這幅《蘭亭序》志在必得,陳劉媛麗有些幸災樂禍地道。 「你?」周易瞥了她一眼:「陳劉女士,拍賣場上可不是亂叫價格的,叫了就得拿出真金白銀來,否則後果難料。我要是你,還是老實一點,在賭桌上叫注的好……」 「好啊,我聽你的話。」陳劉媛麗吃吃笑道:「那我這麼乖,會不會有獎勵呢?比如你無償為我展示一下那種神奇的換牌手法?」 「呵呵,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能力讓我出手了……」 周易微微搖頭,這個女人越來越煩,如果不是為了王棟的任務,真是懶得搭理她。此刻《蘭亭序》的價格越抬越高,居然已經到了一千三百萬歐元的高價,很多大藏家卻還在瘋狂追逐;昭陵一日不開,王羲之的原本《蘭亭序》一日不能現世,這幅字就是世界第一毛筆書法,別說是一千萬,就是再高一些也有可能,周易也有些煩躁,哪裡還有時間跟她瞎扯? 「我猜測,這幅《蘭亭序》的最高拍賣價格應該是在兩千五百萬歐元左右,周先生,你的心理價格呢?」 見到周易沒有什麼反應,陳劉媛麗咯咯一笑:「周先生,別忘了這是我們約定好的規則哦,你就算憐香惜玉地想要輸給我,也要輸得漂漂亮亮的,對麼?」 真是豈有此理,見過討厭的,沒見過這麼討厭的,就這還是國家特殊培養的高級特工?如此惹人厭卻還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 周易暗暗咬牙,明知道自己和唐寶的錢快不夠了,她還在幸災樂禍,真當她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男人都是受虐狂麼?不過她有句話倒是說得沒錯,『就算要輸,也得輸得漂漂亮亮』不能讓人看出破綻。自己和她的這場賭局看似普普通通、不過是有雙方律師和管家見證的一場鬥氣之爭而已,其實暗中不知有多少對眼睛都在看著,一旦超過了大老美和阿拉伯王室聯盟的認可範圍,被他們發現有另外勢力插手,不但這場賭局會變成無效,恐怕『海盜』計劃也要升級了,王棟那邊未必就能完全壓制住大老美的海軍力量。 如今華夏方面的計劃是代表拉法蘭的周易『十分正常、合理』地輸給陳劉媛麗,同時王棟帶來的海龍特戰隊和華夏戰役級核潛艇也是因為『某個秘密軍事任務』,與準備執行『海盜』任務的大老美海軍『不期』相遇,並不想讓對方發現華夏政府暗中插手這個賭局。 「兩千萬歐元,如果超過這個價格,我和我的朋友就會放棄了。我相信也沒有多少藏家會超過這個價格,畢竟不是王羲之的正本《蘭亭序》。」周易在心裡估算過,對於一幅字貼來說,兩千萬歐元已經很可怕了,這既不是《蒙娜麗莎的眼淚》、更不是《最後的晚餐》。那些大藏家就是再喜歡也有個限度,和一心想要迎回國寶的唐寶沒有可比性。事實上到了一千五百萬歐元後,一些『附庸風雅』的貴族已經失去了興趣,他們也會考慮裝逼的成本,這個價錢可以購買很多明清官窯了,而且在歐洲瓷器的市場比華夏更書畫要好很多,裝完逼後也更容易出手。 「三哥,真被你說中了,咱哥倆兒還真是要合資買下這幅《蘭亭序》了。兩千萬!」 一千五百萬歐元是一個心理底線,超過後就有一批人放棄了競爭的想法,不過留下的人也會更為堅決,幾次競價後,竟然把價格哄抬到了一千七百萬歐元,別說只是一幅字,就是西畫中的名作也不過就是這個價格,簡直驚人。 唐寶連拍了幾件東西,也漸漸摸到了拍賣的技巧,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是要敢於開出高價,用氣勢壓倒對手,否則你一點我一點的把價格添加上去,最後只會便宜了這場交易會的主辦方。 「兩千萬?」 場中頓時一片轟動,一次加價三百萬歐元不算稀奇,可在價位已經高達一千七百萬時,仍然叫出如此高價,就有些讓人吃驚了。兩千萬歐元不是個小數目,就算那些真心喜歡這幅字貼的收藏家也要掂量掂量。 見久久無人再應答,志得意滿的拍賣師都懶得繼續挑動大家的購買慾了,快速問道:「來自華夏的唐先生叫出了兩千萬的高價,還有沒有人出價了?兩千萬第一次、兩千萬第二次……」 「兩千兩百萬!」 「你!」 唐寶順著聲音回頭一看,差點沒氣得暈過去,叫價的不是旁人,正是豐滿性感香熟誘人讓他流過無數口水的陳劉媛麗同志;不過這會兒他可沒有欣賞美人兒的心情,狠狠瞪著陳劉媛麗,滿眼都是怒火。就是這女人隨便一叫,自己就要多花上兩百萬歐元,最悲催的是能調動的現金已經用光,再爭下去自己名下的企業可就要傷筋動骨了,這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唐大公子這是要吃人啊,嚇死人家了……」 陳劉媛麗嘻嘻一笑,壓低了聲音道:「放心,我借給你三百萬,你再買回來不就成了?唐大公子背景深厚,我想巴結巴結你,心甘情願倒貼三百萬,就是為了換你一次回眸,難道還不行麼?」這女人也真是氣質百變,轉眼間變得楚楚可憐,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轉啊轉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轉進唐寶的心裡去…… 「你……到底是啥意思?」 唐寶呆了下,大美女當眾表示要倒貼,白扔三百萬,就為了換自己一次回眸?真是聽得人心都要醉了,先前那股怒氣頓時不翼而飛;艾哈邁德的那位管家也是暗暗點頭,他也聽清了陳劉媛麗提出的梭哈新規則,知道陳劉媛麗此舉是要取得最後的『換牌權』,不免在暗中稱讚這位賭花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居然自己掏腰包也要贏下這最後一局?此刻周易的籌碼雖然比陳劉媛麗略微少了一些,可這一局雙方是冤家牌,勝負難定,如果不出奇兵,結果還是難料。 喬治皺了下眉,可他的工作也只是見證,對方既然沒有違反規則,也就不好說什麼,反正等周易和陳劉媛麗賭完了,拿錢回家就好,管這麼多屁事有啥意思? 「陳劉女士,你可真是大手筆啊……」 周易微微一笑:「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按照比賽規則,可以換一張底牌。」 「咯咯,那我可就換了,周先生,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啊?」陳劉媛麗咯咯一笑,手指向自己的底牌劃去…… 第594章 烏雲蓋雪 克魯茲省的秋末是個飄雨的季節,準備來年生發的牧場在這個季節裡吸收著養分和水分,準備來年蓬勃而出;牛馬們則在這個季節養出一身肥膘,和人類一樣,它們也進入了休養生息的階段。 黑風今天很不爽,就像昨天晚上的陳劉媛麗一樣;不過後者是被周易馴服了的胭脂馬,前者卻還是個野性未褪的畜生,明明被王棟狠狠騎在了身上,還要前後跳躍,偶爾在急速奔跑時猛地一個驟停,想要把背上的中校同志甩下來。可惜混元級高手不是二流馬伕,任憑它如何跳躍蹦達,王棟仍是穩穩地坐著,口中大笑不已:「好馬!周老弟,我也不向你買,有道是好馬也要贈於壯士,你就把它送給我得了,算我還欠你一個人情。」 「你做夢去吧。這是我的種馬,牧場的希望之星,明年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小母馬都要成為它的後宮佳麗呢。就算我讓它跟你走,你問問它同意不?」周易的話音未落,黑風便是一陣仰天長嘶,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顯然是非常認同周易的話。 這一下看得唐寶等人哈哈大笑,靠在周易身旁的柳絮也是粉面酡紅,起粉拳連連敲擊著他的後背:「壞死了你。」 「三哥,我可真是佩服你,居然悶聲不響地就弄了個牧場?嘖嘖嘖,還有你昨天晚上是怎麼整的,最後不是陳劉媛麗贏了麼,怎麼賭局結束後她滿臉鐵青地走了?三哥你快說說,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弄得人家心裡怪癢癢的……」 唐寶至今還是記憶猶新,陳劉媛麗花了三百萬歐元爭取了一個換底牌的機會,而且牌也換了,牌也贏了,一直到賭局結束這美人兒都是言笑晏晏,搞得他一度幻想那三百萬真是為了自己的一次回眸,正期待著晚上弄發生些風花雪月的浪漫情事呢,卻見到陳劉媛麗一臉鐵青離船而去的一幕。這位女同志也太性急了些,甚至都沒等到賭船靠岸,剛一接近內海,就坐上救生艇自行離去了,自始至終也沒有回眸看他和周易一眼。 一直到現在,唐寶還是十分好奇,這位女同志挺成熟的一個人啊?怎麼會有如此不成熟的表現,難道三哥在賭桌上調戲人家了?不能啊……要換了自己還差不多,三哥可不是這種人。 「誰是陳劉媛麗?」柳絮頓時警惕了起來,周易和唐寶可是兩個晚上沒回來,要不是王棟跟著一起回來,她還真會多想,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個成熟的女人,多半是美麗的,而且還嫁過人,是個寡婦? 「沒啥,沒啥,就是在賭船上遇到的對手,三哥也是為了幫助王大哥完成任務,才出手跟她賭的……」唐寶半真半假地解釋了一番,才打消了柳絮的一些顧慮。 「這女人性子要強,招不得惹不得,但願經此一來,能讓她知難而退,以後不要找我的麻煩才好。」 想起昨晚的事情,周易也有些頭疼,那一局自己是三條5,陳劉媛麗卻是三拖二、福爾浩斯,她不惜動用私人儲蓄,寧願花上三百萬歐元也要得到換牌權,而且做事非常不顧後果,居然要換走她本來必贏的底牌,硬生生把福爾浩斯變成兩對兒,就是看準了自己已經答應王棟,不會允許任務失敗。 在賭界混跡多年,已經讓這位賭花同志對賭博的關注甚至超過了國家任務,說實話,她已經不配做一名特工了。 那一刻陳劉媛麗出手極快,即使以周易的目力,也僅僅看到她手指掠過的殘影,不得不動用靈犀一指,硬是將陳劉媛麗已經換出的底牌又換了回來,當她志得意滿地掀開底牌,要欣賞周易的驚詫表情時,自己卻是呆若木雞。 堂堂世界排名第三的好手,居然在周易面前連牌都換不出,或許正是被周易打擊慘了,結束任務後,她便匆匆離去,甚至都沒跟王棟多說幾句話便離開了賭船。本來她就是被『借調』來參與這個任務的,不歸軍方管轄,王棟也不算她的上級,沒什麼面子可言。 「怎麼,你是打定主意把黑風當種馬了?」 答答蹄聲中,王棟駕馭著黑風奔馳過來,輕輕躍下馬背,有些痛惜地撫摸著黑風的腦袋:「可惜啊,你就沒問過德維爾先生麼?一旦做了種馬,黑風基本就算是廢了,老弟你是不是再考慮下?要我看,黑風可不是普通的馬,很可能是傳說中的『烏雲蓋雪』。這可是千里駒啊,要是讓它到英國、香江的賽馬會上,那得賺多少錢?」 「是的,王先生說得很對。」 德維爾可能是和王棟交流過的,也跟著連連點頭。 王棟是個懂馬愛馬的,平生最慨歎的就是生不逢時,進入軍隊的時候,剛好華夏最後一個騎兵團建制取消。可這並不妨礙他對好馬的熱愛,一眼就認出黑風是八駿中的『烏雲蓋雪』,傳說三國名將張飛張翼德坐下的就是這種馬。 當然這是華夏的說法,在德維爾看來,黑風就是阿拉伯系的純種馬;外國馬界將各種優質馬種雜交而成的叫做『純種馬』,華夏人說的汗血赤兔、烏雲蓋雪、黃膘,其實都是阿拉伯純種馬系中的佼佼者。 「烏雲蓋雪?王大哥你沒搞錯吧?」唐寶雖然不懂馬,卻是聽過三國的,頓時瞪大了眼睛望向黑風,滿臉都是討好親近的意思,可惜黑風不吃他這一套,打了個響鼻便把腦袋甩到一邊,理都沒理他。 「不會錯。你們別看黑風現在全身都是黑色,那是因為它年齡很小,再過個把月,等它正式進入青年時期,四個蹄子就會漸漸變成白色,雖不說日行千里、七八百里還是沒問題的,而且短途衝刺力可不會遜色於那些英國純種馬。」 王棟越說越來勁:「周老弟,這麼好的一匹馬,必須得跑開了才行,整天憋在牧場裡可是會憋壞的。更別說讓它做種馬,你這是要活活糟蹋掉一匹寶馬良駒,我可不答應啊?依我看,黑風也快到發情期了,為了保持狀態,還是趁早閹了它的好!」既然遇到了黑風,王棟自然是以當代伯樂自居,說著說著就跟周易瞪起眼睛來,好像黑風不是一匹普通的馬,倒是他的私生兒子一樣。 只可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前半段話還讓黑風聽得趾高氣昂,得意地不行,聽到後面一句,黑風頓時連連打起響鼻、四蹄在地面不停刨動,顯是大為不滿,看得柳絮咯咯直笑:「黑風原來是匹大色馬。」 周易也笑了,瞪了黑風一眼道:「放心,你的後宮生活一定是無比美麗滴,著什麼急啊?王大哥你放心,我既然讓黑風做種馬,自然就有為它補身的法子,我們武家講究陰陽和諧、天地交泰,人是如此,馬難道就不是了?遊牧民族閹割馬匹的理論,其實是一種短視行為,雖然短期內讓戰馬、賽馬更聽話,可以保持精力,卻因此損失了多少優良馬種?要不是這個原因,現在的『純種馬』也不用靠雜交才能得到了。」 閹割馬匹說起來還是華夏附近的遊牧民族首創,戰馬被閹割有三大好處:一,容易馴服,二,精力旺盛、不會因晚上運動過大而缺乏精力,三,不受異性吸引,戰場上不會因異性馬而發春,古代的『美馬計』就是沒受閹割的悲劇。 這種毫無馬道的殘忍行為傳入華夏後,漸漸影響全球,直到今天,活躍在賽場上的馬匹都還是『太監馬』,所以王棟這個馬事通才會提議閹了黑風,面得它像唐某人那樣耽於女色,不求上進。 可周易卻對這種殘忍的行為嗤之以鼻,馬被【『文】閹割後【『人】固然是【『書】變得老【『屋】實,可也沒了野性,一匹沒有野性的馬還能算是好馬麼?至於什麼怕馬不聽話、中了美馬計,那是對自身馴養技術的不自信!照這個理論,政府怕人民不聽話,是不是也應該一閹了事呢? 陰陽交泰方為自然,誰說馬兒交配就會損耗精力了,只有正確引導,焉知馬兒就不能陰陽互補採陰補陽采陽補陰?有了正確的方式方法,再配以食補藥補,周易同志相信,希望牧場將會成為所有馬兒歡樂的天國! 這可是一筆大錢,馬兒養好了,牧場就是印鈔機,未必就比周氏集團賺錢慢了。周易現在很窮,而且還要娶媳婦,花錢如流水的日子還在後面呢。 臨離開法國前跑到希望牧場來,就是打了利用現有資源先撈一筆的想法,別的不說,先得把結婚的花費弄出來再說。周易現在越來越會過日子了,有了老婆的男人麼,那就是不一樣…… 「唏溜溜,唏溜溜!」 聽了周易的話,黑風立即把腦袋湊了過來,也不管柳絮這個女主人有沒有意見,先是舔手、然後舔臉,跟周易親熱的就彷彿一對異類基友,最後看得柳絮大發嬌嗔了,才悻悻離開,眼睛卻還是巴巴地望著周易,一臉撒嬌依戀的表情。 「呵呵,柳絮你別瞪它,馬吃得是草,可比很多人都要乾淨呢。」周易站起身來,微笑著撫摸黑風的腦袋:「小黑,我知道你悶壞了,在你正式進入青年之前,帶你去香江參加比賽,贏個馬王回來耍耍如何?」 「真的嗎易哥,這真是太好了!」柳絮激動地跳了起來,唐寶也興奮地摩拳擦掌,三哥說要賽馬,那就是賺錢的機會到了,哥們兒現在就是上山的羅鍋兒,這個機會豈能錯過? 第595章 組團來啊? 這次離開法國,上到老爺子周茂通、下到程棟陳道平這些周氏集團的高管,統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組團殺向了香江。兩地辦喜事,按照老規矩是女方先出閣,男方才迎娶,柳老太太輩分又是最高,所以周家人要先在香江辦完了喜事,然後才轉回雲水主場,到時不光是雲水村的鄉親們,就連楚都的親朋故交都要一一請來,場面得比周易過生日時還要大上幾倍。 a380的豪華私人房間內,即時演算的畫面讓淡藍色的牆壁、地面,和天花板上飄動的朵朵白雲,忽而眼前一暗,藍天白雲頓時變成了浩瀚的星空,同時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燈光映照在那些鈦合金傢俱上,傢俱上也非常配合的出現了星空的圖案,讓人有種遨遊星空的神奇感覺。 柳絮的心情很好,看著一份份禮單,時不時地驚叫一聲:「表舅這次請的客人真多啊,有香江很多的富豪、上流社會人士、大法官、大律師,居然還有李傑和陳龍大哥,還有我最喜歡的鍾紅!啊,她不是息影多年了麼,想不到也會出現……」 「這還用問麼,你表舅是什麼身份,別說息影多年,只要得到邀請,就是還剩下一口氣,爬也得爬過來……」 周易一面有氣無力地回答著柳絮,一面用a380專載的無干擾衛星電話接聽著電話,心中比黃蓮都苦,這些大富豪上流人士個個都不隨俗,來參加婚宴向來是不封現金紅包的,有啥好興奮?哥們兒現在很窮、錢才是最能撫慰咱的……這也就罷了,悔不該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朱小花,這貨倒好,婚禮管事的工作做得可圈可點、盡職盡責,竟然為他聯繫了無數的親朋故交。 「什麼!小學同學你聯繫了百分之八十,還在繼續聯繫?行了行了,就這樣吧,都多少年沒聯繫過了,你叫人家來做什麼,人家未必就想來,不來還不好意思,你這不是讓我沒臉麼?有些小學同學我連名字都記不起了,更別說參加過人家的婚禮,現在倒叫人家來參加我的婚禮,讓人怎麼看?什麼,還有初中高中大學同年級的同學,小花同志……結婚不是請客吃飯,重要在於意義,算我求求你好吧,少幫哥們兒拉些人情債吧,這個不好還……」 「什麼!還有你的同事?哥,我叫你爺爺吧,你的同事關我什麼事?有一部分是『臨水香榭』魯省公司的?好吧,這些人來就來了,可你在人事局的同事幹嗎也給我請來了,他們堅持要來?大哥,別替哥們兒往臉上貼金了成不,我就想安安靜靜舉行個婚禮,您能體會一下麼?」 真是欲哭無淚,周易感覺自己的眼睛徹底瞎了,怎麼就找了朱小花這傢伙來幫自己操辦婚禮?現在倒好,這貨到處跟人吹牛皮,說什麼未來華夏十大優秀青年企業家,周氏集團董事長的婚禮由他來一手操辦。華夏人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沾沾『貴人』的光,這不,有關係沒關係認識不認識的人全都來了,光是朱小花初步拉出的名單,就足足有四五百位,都夠一個加強營了。 這還不包括周氏集團生意上的各種關係、寶島應氏集團那邊、李家要過去雲水的人數、周氏集團在華夏各地的主管、還有上次參加過他生日會的那些地方名流、官員,個個都是眼關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他們能不得到消息,能不過來? 高買的蘇定方和王棟一定也是要來的,唐寶的父親母親也要前來,這些人出動,身邊少不了人;別人不說,唐公所到之地,明裡暗裡的南水宮保鏢得來多少?那些省級、市級大員們身邊的秘書、保鏢、『美女領導隨從』又得來上多少? 神農門的老師兄他們、西醫第一刀夏明倫、金蠶寨的水寶、寶歐他們,這是周易能算計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算計不出,也會趕來的『客人』們。這是辦喜事,別說來的人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一些關係,就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人家要隨份子來沾沾喜氣,還有往外攆人的麼? 想著想著,周易只覺頭大如斗、眼前發黑,五級的靈根仙體也承受不住這樣大的壓力啊,這是要組團來參觀哥們兒的婚禮啊,我受得了嗎我?我得死去…… 「好吧,你看著安排吧,我反正是不管了……」周易有氣無力地對著話筒道。 「別不管啊,你在香江得先辦一場吧?香江的規矩更大,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來。這邊的日子不是看好了麼,回來之後,你們先去領證,婚禮上要用,第二天就是正宴。這些客人有近路有遠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老六的父親那種級別不用咱們操心安排住處,可有些客人得提前訂賓館、安排車輛接送,其中就包括周叔在下澱小區的老鄰居們。另外客人的身份不同,喜好也不同,喜宴上還是要分開坐,官場是一個圈兒、商場是一個圈兒……說起來真愁死我了,你說老六的父親也來,還有不少當官兒的也來,他們坐一塊兒,這是來吃喜酒啊還是來開政治會議?算了算了,我也管不了這麼多。」 朱小花繼續嘮叨、周易繼續暈菜,說了半天,這貨終於圖窮匕見:「你先打點錢過來吧,這籌備婚禮哪兒哪兒都要錢,之前給我的一百萬可是不夠……」 「還要多少?」周易現在就想撂下電話,然後拉著柳絮躲進深山老林裡去誰也不見,結個婚容易麼? 「再打兩百萬過來吧,好在雲水山物產豐富,又有『老地方』的支持,三百萬勉強夠了。」 「行,盡快給你打過去,那我就先掛了。」周易歎了口氣,剛放心話筒,電話又響了起來,卻是從手機呼叫轉移過來的,來電的是許久不見的李元芳:「元芳大哥,什麼事啊?」 「老弟,你可真行,那群道士是你找來的?」 「道士?」 「是啊,大老道帶著一群小老道,還有不大不小的中老道,來到咱雲水村,說是你的客人。今天就是在我家蹭的飯,說是明天還要去你的『望氣別院』看風水呢。」 「陳英寧?」周易一愣,這位陳會長倒是個信人,不過來得也太早了些吧?出家人緣化四方,這是要提前開始蹭飯呢? 「元芳大哥,這些老道是我的客人沒錯,明天就麻煩您帶他們去望氣別院,請黃管事好好招待就是了,他們要看風水就看,只要不拆我的房子,一切由他們去……」 放下電話,周易感覺有些精疲力盡,回頭看看還在興奮之中的柳絮,不禁大感奇怪,為什麼女人都跟孩子一樣,越是鬧騰她們就越來勁呢? …… 李巨成在香江國際機場就擺開了一場盛大的歡迎會,自柳老太太以下,李家人全部趕到機場迎接,就連為華夏政府守牧一方的香江特首也趕來了,各界名流簇擁,可算是給足了周家面子。 老爺子周茂通起初還有些緊張,被柳老太太拉住手說了幾句悄悄話,又和李巨成有說有笑交流了一陣後,老爺子漸漸找到感覺、恢復了往日豪情,甭管跟誰說話,都忘不了誇獎一句『我家兒媳婦兒又美麗又賢淑』聽得柳絮又是開心、又是害羞,直往周易身後躲。 「阿姨、姨夫!」 一個小身影從人群中鑽出來,一腦袋扎進柳絮懷裡,先來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又撲進周易懷中:「姨夫,葉子這次拿了第一,你獎勵我什麼啊?」 正處於青春發育期的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這才兩個月不見,小葉子出落的眉眼更清秀了,成了百分百的小美人胚子,周易親吻著她的小臉:「好啊,葉子要什麼,姨夫就獎勵你什麼,好不好?」 「嗯,那葉子可要好好想想了。」歪著小腦袋,眼珠子咕嚕嚕亂滾,小東西考慮的很認真。 「周老弟,這次你可真要好好獎勵葉子了,在中島少年五番賽中,葉子不僅取得了冠軍,而且你知道她在決賽時贏了誰?」 站在葉子身後的聶曉春笑嘻嘻地道。周易和柳絮返回香江的前一天,他就帶著葉子從島國直飛香江了,這次算是公費旅遊、還能參加柳絮娘家的婚禮,不用像陳院長他們還要等著喝華夏那變的喜酒,聶曉春十分滿意。 「誰?」周易笑著看了眼小葉子,葉子癡迷於圍棋,他也有心成全,在葉子前往京都的時候,就曾經暗中消耗升級潛能點為葉子提升智慧,又用性靈之光為葉子提升精力,別看這小丫頭才不過五歲,精力智慧還要超過一些優秀的成年人,別說是贏幾個島國小棋手了,就是她把島國職業棋手贏了,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 「是吳芝,島國籍的小棋手,不過卻是華裔,她是吳清源吳大師的孫女。」 聶曉春放聲大笑,就彷彿是他自己得到了世界冠軍一般的開心:「吳芝可是六歲入段的天才少女棋手,九歲時就贏了島國的強五段棋手,小葉子能拿下她,這個冠軍的含金量可是非常高了。」 「哦,贏了吳大師的孫女?」周易微微一愣,卻又有些欣喜,自己早就想過要拜訪這位百年來第一圍棋聖手,只可惜總是難以抽出時間,沒想到小葉子卻幫自己完成了和大師的第一次『交集』。 第596章 畫中玄機 秋末的大嶼山空氣清涼而不潮濕,還保留了很多原生態地區,甚至比內地的很多名山大川都要生機繁茂;有成群棲息在這裡的海鳥、有到處跑來跑去的松鼠、野兔等小動物,在北面臨海區域,有時還會看到華夏白海豚出沒、像孩子一樣昂著頭,發出『哇哇』的叫聲,女人們聽了就會忍不住母愛氾濫。 在這樣的環境裡,人的心情很容易就會平靜下來,做什麼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適合躲避沒完沒了的煩人應酬,一心體會自然、領悟自然;感受智慧油然而生、心靈靜謐帶來的至高快樂。 周易坐在李家別墅的頂部陽台上,竹椅竹桌青竹煎茶,悠然自得;別墅前開闢出的花圃中,柳絮正拿著個藥饞,為圃中各色秋菊松著土,澆水上肥,時不時抬頭望他,滿眼滿臉都是笑意;最苦逼的是小葉子,低著頭、趴在周易旁邊的一張小小青石桌旁,望著上面的棋盤棋子,眼睛滴溜溜亂轉,眉頭皺得鐵緊,正在琢磨周易為她佈置的一道死活題功課。這道死活題發自中腹、牽動邊路、影響兩條大龍和角上餘位,說是個『天下題』都不為過,周易居然給小孩子出了這道題,簡直就是狼子野心。 小葉子很倔強,而且也不缺乏小孩子的好奇心,尤其熱愛圍棋超過了棒棒糖、芭比娃娃、哆啦a夢;在華夏棋院特訓期間,稍微像樣點兒的棋譜、死活棋都被她看過算過了,可周易這一道她愣是沒見過,幾次想要發問,卻看到未來姨夫拿出一張畫鋪在桌上看來看去,理都不理自己,就乾脆賭氣不問他,跟這個死活棋較起勁來。 「小傢伙有股子鑽研勁兒……回頭跟柳絮說說,培養孩子就要從興趣入手,這樣的圍棋天才就應該從小培養,不應該像普通孩子那樣,讀死書成死豬,被落後的教育制度活活害了。」 周易看了眼認真鑽研的小葉子,微微點頭,繼續看起那張『滾滾長江東逝水』。那日在拍賣會上只是匆匆一眼,就有許多感悟,這一集中精神看去,以他強橫的精神力和九級畫藝的水準,立即身心潛入,只見青山連綿、長水東去,濁浪滾滾壓迫而來。 正感覺天地蒼茫,人生無涯無岸,忽見白髮漁樵現身江渚,遇兩三陌友,一壺濁酒喜相逢,高歌縱曲任平生……人生徹悟、無非如此,說什麼白髮黑髮,講什麼濁酒清流?人生如白駒,心意卻可長生。 看著看著,周易不由面露微笑;雖然一幅畫不能讓他就此踏入道境,卻讓他對人生之道有了更為深刻的瞭解。以畫表意、以畫入道,雞毛蒜皮是道、洪鐘大呂是道、販夫走卒是道、帝王將相又何嘗不是道?這個畫道,就是一種洗滌人心的力量、藝術的力量,不求至高,但求體悟。 這種入道的畫中境界,可以讓人傻、讓人瘋、讓人癲狂、讓人情癡,需要畫家技藝大成,圓熟唯一,然後才能將心中的所思、所想、所悟融於畫中,然後才能去感染看畫的人。仔細想一想,蒙娜麗莎的微笑、最後的晚餐、又何嘗不是具備這種力量?只是它們的感染力比起這幅畫來弱了一些,技法與九級畫藝的周易在伯仲之間,只是技藝圓熟,還不曾真正跨入道境,從內心深處影響他人而已。 周易心神潛入畫中越深,被鎮壓在精神識海中的西域願力被淨化的速度也就越快,大概近一半西域願力被『淨化』後,眼前畫卷似乎一震,只見畫中景物漸漸轉化,組成了四個微不可察的字體——『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明白了,明白了……我說這幅無名畫作是出自誰的手筆呢,原來是鼎鼎大名的三豐真人。怪不得嘉靖皇帝會收藏他的畫作,也只敢用『一陽真人』這個名諱的藏印。」 嘉靖這個好道成狂的傢伙名號極多,叫什麼『九天弘教普濟生靈掌陰陽功過大道思仁紫極仙翁一陽真人元虛玄應開化伏魔忠孝帝君』。臣子們為了巴結奉承,不是稱他為『聖仙翁』就是『聖帝君』對外用印也多是這兩類,可在三豐真人面前他是不敢托大的,只敢用個『一陽真人』的名號,仙翁帝君云云,卻是絕不敢用的。 三百多萬歐元換了幅張三豐真人的畫作,周易在興奮之餘不由暗呼僥倖。幸虧這位真人沒有留下明款,否則就憑他的名氣,這幅畫的拍賣價格恐怕還要超過褚遂良那張副本《蘭亭序》。 只是這四個字慢慢消失之後,周易只覺心神一凝,彷彿是要被彈出來一樣,同時那些西域願力也停止了繼續湧入畫中、接受『淨化』,這幅隱含大道、無比神奇的畫作,漸漸歸於平凡、失去了生氣。 「張三豐在做畫時,不但畫藝圓熟、心境通觸大道,而且是把精神力融入畫中,才讓這張畫有如此神奇;越是像我這樣精神力強大、繪畫造詣高的人,就越容易體味其中玄機。那些西域願力個個都有堅定的信仰,沒有私心雜念,所以也會很快融入其中,被三豐真人留在畫中的精神力量感悟淨化、體味自然、放下信仰、轉向純粹,可是被淨化的願力多了,自然也會消耗這畫中的精神力,使它變回一張凡畫……」 張三豐這張畫作發生變化時,周易立即凝聚精神詳細探查,他的精神力量或許還不及這位道家大賢,卻也差不了太多,很快就發現原因所在,心中暗暗歎息:「可惜可惜,不過好在我看出了其中玄機,剛才體悟這張畫作,對自然之道的領悟又進一步,日後或許可以慢慢『修補』這張畫作,同時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嘗試突破畫之大道?」 想到這裡,周易反倒有些欣喜起來。人生際遇無常,自己去賭船本來就是幫唐寶掌掌眼,卻遇到張三豐的真跡,並因此有了突破畫道的明確方向,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了安排一樣。 「終於成了。」 周易正為發現了畫中秘密欣喜,旁邊有人也在歡天喜地,說話的不是小蘿莉,是個中年大叔,長髮飄逸鬍子拉碴口中帶著宿醉的酒氣,正是華夏圍棋界最風流倜儻不拘小節酒色雙全的大棋勝聶曉春。 周易剛才埋首畫作,竟然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來的,猛然驚醒後抬頭看去,只見聶曉春面帶疲憊卻是一副狂喜的表情,小葉子跳躍著鼓掌,從花圃歸來的柳絮站在小葉子身邊,滿臉愛惜的表情,輕輕白了他一眼,顯然是對他安排如此難題很不滿意。 「聶曉,你什麼時候來的?」都是老朋友了,周易也就直接叫起了聶曉春的綽號。 「呵呵,都來了半個多小時了,見你看畫看入迷,就沒叫你,這不光顧著研究你的死活題了麼?你小子好啊,別人忙得腳打後腦勺,你倒帶著媳婦跑到山裡來悠閒,還順手調教我們的天才小棋手。」 聶曉春有些不滿地道:「周老弟,拔苗助長可要不得,就你這道題的難度,不但涉及天下棋爭,而且還要兼顧實地、外勢、味道;要走對了,必須接連下出三十七步手筋,錯半步都不可以,涉及的計算量簡直驚人。你拿這個難為小葉子,這不是摧殘祖國花朵麼?」 聽他說到這裡,柳絮忍不住又白了周易一眼,輕輕鼓起了嘴。 「幸虧小葉子夠聰明,發現不對就給我打了電話,不然她的小腦袋還不得想炸了。」 聶曉春埋怨了幾句,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周老弟,我看你這個題目總覺熟悉,卻又怪怪地說不出來,似乎有《爛柯局》的影子?不對不對,是《太祖華山篇》?也不完全是……你快告訴我,這究竟是哪本棋譜上記載的?」 「呵呵,不愧是棋聖啊,這樣都被你看出門道了?」周易笑著點點頭:「不錯,這個死活題是結合了《蘭柯局》、《太祖華山篇》中的一些招法,還有當代一些頂級高手的對局內容,其中也包括聶曉你的名局片段,難道你都沒看出來?」 「哎呀,我說怎麼這麼怪呢,燈下黑啊?」聶曉春重重一拍額頭,怪叫起來:「不過說說簡單,要把這些名局集中起來變化成一個如此龐大的死活題,這棋力和算路……周老弟,你老實告訴我,你的棋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不行不行,我得把這道題記下來,以後打印出來,讓國內高手人手一份,就剛才研究了一會兒,連我都獲益匪淺啊。」 「姨夫,你答應過葉子的。」 小葉子是兒童心性,一旦研究出了這道題,就不再去多想了,拉著周易的衣腳道:「我要去見黑風!」 這是周易答應她的獎勵,聽說黑風是匹又漂亮又威風的馬,而且連姨夫的小外甥都騎過,小葉子早就心嚮往之了。 「好吧,姨夫這就帶你去見黑風,算計著它也該到香江了。」 周易看了看時間,笑道:「葉子別著急,黑風不光可以讓你騎,還能為你贏回一個香江賽馬冠軍呢,冠軍獎盃就送給你和阿姨,好不好呢?」 「好啊好啊,葉子最喜歡獎盃了,黑風的獎盃一定要給我!」在雲水的時候,小葉子的最大樂趣就是折磨金洋洋,如今金大官人不在,折磨折磨這匹叫黑風的馬似乎也很不錯…… 第597章 黑風來了 香江貨物碼頭上,一群碼頭工人望著貨輪上的黑風發呆,不是沒見過運輸活物的,香江人熱愛自然、博愛動物,更是賽馬之都,還能少了運輸動物麼?別說是區區一匹馬,就是國寶大熊貓都不稀奇。問題是這匹馬的待遇太好了,一匹馬就站了足足半層甲板,還有專門的養馬師跟隨,身旁的馬槽內,擺滿了肥嫩的青草和香噴噴的老黃豆,看這成色最少是一天一換,絕對沒有過夜的食物。 這傢伙還是馬麼,別是誰家大爺吧?工人們嘀咕著,正尋思著要不要按照工作流程把這匹馬接下來?就聽頭兒低低叫了一聲:「都警醒著點,經理來了!」 工人們頓時緊張起來,這個碼頭也是在黃河集團旗下,屬於香江李氏家族的產業,年初才因為工薪問題鬧過罷工的,工潮過後,新上任的碼頭經理進行了一番嚴厲的整頓,鐵腕手段讓人不寒而慄,他怎麼來了? 要不是這個泊位是用來下載活物兒的,根本用不著這麼多人手,李家碼頭早就實現八成以上的自動化管理了,今天要不是來了匹『高貴冷艷』的黑馬,也就只需要幾個工人打理就好,工人們都很少過來,經理跑來做什麼? 「經理,經理好……」 大家紛紛向頂頭上司打著招呼,卻奇怪的發現經理那張向來是多雲轉陰陰轉多雲就是不肯放晴的臉今天卻是變了模樣,陽光燦爛,明媚照人,不笑則已、一笑還有兩個酒窩,看著真像彌勒佛。 有名的閻王臉突然變成彌勒佛,這讓大家都很不習慣,不自覺地就要去尋找原因。忽然見到走在經理身後的還有一行人,當先一位太熟悉了,雖然已經年過中年,卻似乎沒有發福的跡象,長身玉立、猿臂蜂腰、十分的英俊,而且臉型生的非常合理,沒有他父親那樣的大腦門兒。 「是小李先生,他怎麼會到碼頭來?身邊那對青年和小孩子又是何方神聖呢?」 李家一門三傑,李巨成是老李,大兒子李雙澤自然就是大李、小兒子李雙楷那就是小李了。香江人敬佩李超人,那是因為他白手成華人第一富豪,跺跺腳就能震動香江的威風;讚美李雙澤,是因為這位大李是為人兒女的傑出代表,打小就學業優秀,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成年後留學歸來,是李家王朝毫無爭議的接班人;可真正羨慕的,卻還是這位『小李』。 小李就是個叛逆的代表,據說從小就不愛學習,更對家族傳統生意毫無興趣,風花雪月醇酒美女才是他的摯愛,很不受李超人待見。可誰也不曾想到,就是這個不靠譜兒的小兒子,居然像父親一樣白手起家,成就了自己的娛樂王朝,有多少叱吒風雲的娛樂圈大哥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又有多少白白嫩嫩的女神級明星以能夠接近他為榮? 如果說大李讓人佩服敬畏,小李就是每個男人的夢想代言人啊…… 可從小李先生的表情看來,他對身邊那個年青人既親熱、又隱隱帶著一絲拉攏結交的味道,尤其是那名年青人身旁的女伴,窈窕粉嫩、氣質清碧,歷屆香江小姐、性感女星跟人家一比,那就像是小星星遇到了十五的月亮,沒得比,還有那個蹦蹦跳跳的小蘿莉,好像個雪娃娃一樣,也在這個年青人的身邊挨挨碰碰,羨慕死了多少怪蜀黍啊? 不知不覺,大家的目光都凝注在了這個年青人身上。可是奇怪的很,明明羨慕的要死,眼睛紅得跟兔子都快有一比了,卻硬是沒有嫉恨的心思,這個年青人淡淡的笑著,目光所及,讓人頓生嚮往孺慕溫暖的感覺,好像他就是陽光,就是太陽…… 「周……」 德維爾一眼看到周易,立即興奮地招起手來。他是拿黑風沒辦法了,這個小沒良心兒的,自從靠上了周易這顆大樹,對他就變得愛答不理起來,就說剛才,他努力了幾次,黑風還是不願意下船,敢情是等周易呢。 「黑風,下來!」周易牽著小葉子到了岸邊,沖黑風招了招手,就見這匹異種烏雲蓋雪『唏溜溜』一聲長嘶,幾步衝到船邊,就此縱身而起,向岸邊落來。 碼頭工人們看得目瞪口呆,我的媽的媽的姥姥,船邊距離泊口的水岸還有足足七米遠呢,這匹馬說跳就跳,也不怕掉進海裡? 念頭剛剛閃過,就見一道黑影劃過天空,彷彿亮起了一道黑色閃電般,黑風已經穩穩落在周易面前,正低下馬頭在他身上摩擦著…… 「好馬,好馬啊!」 香江人手一本馬經可不是誇張,就這些碼頭工人中,至少有八成是賽馬愛好者,見到此情此景,頓時眼前一亮,紛紛掏出手機,把黑風拍了下來。還用問麼?這個年輕人指定是小李先生的富豪朋友,看這架勢,說不定是個比小李先生還要牛逼的富豪,這匹黑馬肯定是他剛剛購置的純種馬。 香江馬屆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關注這匹『黑馬』肯定沒錯的,這是多大的內幕消息?一想到這裡,碼頭工人們就激動地發抖,連過去找李雙楷簽名或者是請求合影都顧不得了,一個個豎起耳朵、死死地盯著周易,期待著能從他口中聽到一些『內幕』,卻哪裡知道周易也是準備到香江馬界撈金的,本身就是個大棒槌。 「叔叔姨夫,我要騎馬……」 在小葉子的要求下,周易對黑風交代了幾句,抱起小葉子放在了馬背上。黑風本來是很不待見小丫頭的,它只對小母馬感興趣,不過看在周易面上,也只好讓這熊孩子騎一騎自己,呼哧呼哧地打著響鼻,不情不願地跟著周易他們向碼頭外走去。 工人們看得面面相覷,這麼好的純種馬,讓一個小丫頭胡亂騎,那位『周先生』就不怕觸了霉頭?賭馬的人可是非常迷信的。還有,那匹黑馬居然沒閹,不是太監居然也敢上場? …… 「易弟,你確定要加入香江馬會,還要親自下場賭馬?」 可能是礙於周易和柳絮這對新人的面子,李雙楷這個出則香車、坐則美人在旁的老風流居然是一個人來的,甚至連個保鏢都沒帶。他上下打量著周易,目光中有著疑惑、也有種臭味相投狼狽為奸的喜悅感。 痛快啊,老爺子整天不待見自己,說什麼風花雪月是浪子行徑、搞娛樂公司不上檯面,還不是假正經?這次表妹大婚,自己要遍請香江演藝界明星,老爺子還不是默許了?如今的香江十大富豪有什麼大喜事,哪家沒有明星來捧場?還有,老爺子最期許看好的就是表妹夫了,整天拿這個毛頭小伙子給自己立榜樣,如今怎麼樣?榜樣沒到香江兩天,就弄了匹純種馬來,還要自己介紹入馬會、找騎師,嘿嘿,賭馬可是老爺子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如今他最看好的外甥女婿卻要玩馬了,這個臉必須要打,舒服啊! 李雙楷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卻還是個標準的浪子心態,周易要入馬會,他是要舉雙腳贊成。現在他是越看周易越順眼,簡直就是知己啊。 「那當然,二哥你看『黑風』怎麼樣?」周易向後指了指,透過李雙楷的限量定製版蘭博基尼的水滴型後窗看去,黑風正昂首挺胸站在一輛後四輪平板卡車上,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城市,偶爾看到香江馬會宣傳廣告上的馬兒,就會突然睜大眼睛長嘶一聲,從聲音的溫柔程度,可以區分那些宣傳廣告上的是公馬還是母馬;是美女馬還是恐龍馬。黑風是一匹很情緒化的年輕帥哥馬…… 「看那一躍的架勢,倒是有點冠軍馬的味道,可惜這種兒……」 身為香江第一有為的回頭老浪子,李雙楷對馬的瞭解可不會比女人少,談到馬立即精神大振:「易弟你要知道,除了一些極罕見的特別種類,我們認可的純種馬就是英國純種馬和阿拉伯純種馬兩大系列。如果是在一百年前,阿拉伯純種馬還能佔些便宜,畢竟他們的雜交率和淘汰率可以更高,能出最好的馬。可到了近代,因為英國政府對賽馬的鼓勵和支持,現代基因技術的飛速發展,英國純種馬已經穩穩壓制住了阿拉伯純種馬,後者也就是在長途耐勞方面,還有一些優勢,說到短距離衝刺賽,幾乎沒有可能超過英國馬。」 「嗯,這個我也有些瞭解。」周易揚了揚手中的一本《大嘴馬經》,笑道:「上面說得很詳細。」 「易弟你知道就好。『黑風』沒閹吧?可見你是要拿它當種馬的對麼?我看它還算有爆發力,如果當成種馬出售,可以賣個好價錢。」 李雙楷笑道:「你要玩兒馬就簡單了,哥哥手裡有十幾匹上等的英國馬,你隨便挑兩匹不就行了?」 「哎,那可不行,要玩兒就玩徹底,借你的馬算什麼?」周易笑著拒絕了李雙楷的好意。 「地道,這才是真正的玩家。那行,反正你也不缺錢,要不我介紹幾個馬商給你?他們手裡都有不錯的馬,有我的面子,價錢也不敢高了,正好還能順手收了你的黑風去。」 「不行,葉子不許有人賣黑風,表舅爺你好壞啊!」 小葉子坐在一旁聽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聽到李雙楷又一次慫恿周易賣了黑風,終於爆發了…… 第598章 地下馬王 千萬別惹女人,尤其是小女孩。被小葉子用無比憎恨地目光盯著,李雙楷這個見慣風浪的人也不由一陣尷尬,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搶足了小姑娘心愛玩具的壞人,是狼外婆、是所有童話中的反派角色。 「葉子,不許這樣對表舅說話,太沒有禮貌了。」柳絮訓斥了一句。 「黑風是葉子的朋友,表舅爺要賣黑風,就是壞人。」葉子撅了撅小嘴,看這意思是隨時準備大哭一場。 「好了,葉子不哭,姨夫是不會賣黑風的。」 周易笑道:「不過小孩子對長輩這樣說話是不對的,還不向表舅賠禮道歉?」 「沒關係的易弟,小葉子性格可愛,我不會怪他。」 看到小葉子幽怨的目光,李雙楷心裡有些哆嗦,這個小精靈可是姑奶奶的心頭肉,父親也喜歡得不行,而且玉雪聰明,據說把吳清源大師的孫女都贏了,這麼聰明而且地位特殊的小丫頭片子要是恨上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必須要用懷柔手段。 「呵呵,雙楷哥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會和小孩子計較了。」 周易笑道:「雙楷哥說得沒錯,英國純種馬確實更適合比賽,可黑風卻不是普通的阿拉伯純種馬,我相信它只要稍微經過訓練,就能跑出好成績來。」 「是麼?」李雙楷撇撇嘴,看了眼正在盯著自己瞧的小葉子,把到了嘴巴的話生生嚥回了肚子裡,心道:「易弟是個大棒槌,一匹經過千挑萬選的純種馬要上賽場,起碼經過一年的訓練,與練馬師、騎師磨合,然後還要經過最少一年的正式比賽歷練,才有可能獲得好成績。要是真有這麼容易,那位香江『地下馬王』也不會如此強橫,讓我和何東英聯手都無法戰勝了……」 不過周易是上門嬌客,老爺子看重的人,李雙楷既然看穿了他是個棒槌,就不會輕易揭穿,只是順著他的話道:「看來易弟你對黑風很有信心啊,也許它會像你說得那樣,取得好成績吧?這樣吧,我先讓人閹了黑風,然後就把它送進我的馬房。馬會方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替你辦完一切手續,按照馬會的規定,擁有一匹馬的馬主就算是馬會會員,不過前提是他的馬要通過馬房高級練馬師的考察,具有發展潛力……」 李雙楷顯然是很有信心,以他的背景和實力,別說黑風還是有一定實力的,就算是匹瘸腿老馬,只要周易喜歡,他也能讓黑風通過馬房的考察,為周易取得香江馬會的會員資格。 這個會員資格在香江就是身份的象徵,香江富豪圈子中的那些富豪,十有八九都會弄個馬會會員的頭銜,哪怕是一向不喜歡賭馬的李巨成也有兩匹馬在馬房呢。 「那就謝謝易哥了。」 周易笑著點頭,說到訓練黑風,他其實才是專家中的專家,問題是香江馬會有自己的規矩,要上場比賽,就必須是出自馬會自有或者經過認證的馬房,要有『練馬師資格』的專業人士訓練才可以,否則就算是關老爺名下的赤兔臨凡,那也是不能上場比賽的。 從法國開始的婚禮讓周易快瘋了,這次把黑風弄來,一來是賺些錢解決經濟危機;二來是想讓黑風跑出幾個冠軍來,弄個好綵頭,柳絮和小葉子可都期待著呢;三來也是要瘋狂玩一把,放鬆放鬆心情,周易也不是做枯木禪的傻和尚,知道自我調節。 「不過黑風是不能閹的,你剛才沒猜錯,我還準備留著他當種馬呢……」 「啊?不閹!這可不行啊易弟。」 李雙楷一愣,今天他專程陪周易來接黑風,一來是有些巴結這位李家『貴客』,二來也是想看看父親口中的奇人能帶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結果不過是一匹普通的阿拉伯純種馬而已,屬於連馬房都沒進過的野路子。 德維爾他已經讓周易打發回法國了,就是因為這路牧場的養馬師和香江馬房的練馬師根本不是一回事兒,所有從牧場出來,沒進過馬房的小白馬都屬於要嚴格考察的對象,正常淘汰的比例高達六成。 這也就是周易,他才跳過了馬房考察這個程序,準備直接把黑風送進自己的馬房去,可周易居然不同意閹黑風,這是萬萬不可的。 雖說馬會沒有正式出台這類肯定會被動物保護者抗議的條例,但長期以來的潛規則就是『入房先淨身、十匹太監上賽場』,這就是因為沒被閹割的馬野性難馴、不但容易傷害、性侵犯同類,還容易在賽場上發狂,太過危險。 「那就要請楷哥你想想辦法了,我相信香江馬會是不會出台閹割馬匹的規定吧?」 任憑李雙楷說破了嘴,周易也是不同意閹割黑風,反倒請他幫忙想辦法,香江號稱是民主法治之區,從來不缺乏綠色衛士,周易相信馬會絕不會腦抽到制訂這樣一個會遭人詬病的規定,只要沒有規定,以李雙楷的手段,還會有什麼問題麼? 「易弟,你也真是固執……算了,那就先把黑風放在我的馬房吧。不過我雖然是這間馬房的實際出資人,也不能保證黑風一定能夠通過馬房的考察。」 「這就奇怪了,既然是楷哥你的馬房,還會有什麼困難麼?」周易笑道:「楷哥你可以放心,我保證黑風不會傷害到其它馬匹,黑風是很通靈性的。」 「易弟你誤會了,別說黑風不會傷害其它馬,就是真傷了幾匹,在你我兄弟眼中那又算得了什麼?」 李雙楷搖頭笑道:「易弟你是有所不知,我雖然是馬房的實際出資者,也只是因此擁有一些特權而已,馬房仍然要接受香江馬會的統一管理。比如主管馬房日常事項的兩位高級練馬師,正職的要由香江馬會委派,副職的那個才是我私人聘請的,他們不僅要對我這個出資人負責,還要對香江馬會負責。如果黑風因為沒有經過閹割,在平日的訓練中傷害到其它馬主的馬,他們就會受到香江馬會的處罰,甚至會因此被註銷養馬師資格,所以他們肯定會嚴格履行對黑風的考察程序,我能夠做的,也只是要求他們在考察過程中不帶偏見而已……」 李雙楷出資的這個馬房裡有三十四匹馬,其中十一匹是屬他的,另外二十三匹則屬於大小不一的馬主,黑風如果傷到他的馬自然沒事,萬一傷到其它馬主的馬就有些麻煩了,有時候不是用錢就能擺平的,能玩起賽馬的,哪一個沒有身份地位?他這個在李家並不太受重視的二兒子未必就有足夠的面子。 「能不帶偏見就好,我對黑風有信心。」周易微微一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 香江馬會註冊的大小馬房已經有上百個,不過其中名氣最大的,還是位於跑馬地附近、號稱『五頭房』的大馬房。這五家馬房都有超過一百匹馬,而且都是在比賽中取得過好名次的『名牌』,練馬師都在兩位數以上,冠軍騎師都有十幾名。 在香江能被稱為冠軍騎師的,必須是在一個賽季中積分最高的那個,跑馬活動正式商業化後,獲得過這個榮譽的不到百人,除去退役的那些,目前還活躍在馬場上的也不過四五十人而已,『五頭房』能夠擁有十幾名冠軍騎師,可見實力之強。好在這五大馬房的關係雖然不錯,卻沒被馬會找到他們串謀控制比賽的證據,否則早就被取締掉了。 說到投資娛樂業(賭馬應該算),李雙楷是從不後人、更沒對誰服氣過,所以進入馬界後,『五頭房』就成了他和何家大少何東英的最大敵人。雖然馬會沒證據,坊間卻早有傳說,『五頭房』和跑馬地附近的一些大馬房、數量驚人的騎師和練馬師、賽馬,都掌控在『地下馬王』的手中,只不過這位地下馬王從未拋頭露面,只是在暗中控制一切,馬會的幾次調查,最後都無功而返。 李雙楷和何東英背後是香江十大富豪的背景,像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無論進入哪個領域,都必須要做該領域的王者才會甘心,怎麼可能被一個傳說中的『地下馬王』壓制?在這兩年中,他兩人聯手,已經和這位神秘的地下馬王交了幾次手,卻不想每次都輸得很慘。 香江賽馬表面上看去非常公平,是最不容易被人幕後操縱的賭博方式,其實李雙楷和何英東這種級別的人物卻是非常明白,每個賽季有78場比賽,恐怕其中三分之一左右的比賽結果都是被這位『地下馬王』暗中控制的,他可以做到讓哪匹馬跑出來,哪匹馬就跑出來!只不過他的手法極高,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只有同樣擁有一定馬數的大馬主才會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跑馬場上擁有彷彿上帝一般的威能,卻也只是感覺。 「呵呵,其實沒有什麼奇怪的,世界上任何一種賭博方式都可以作弊,賽馬只不過是其中作弊成本最高的一種而已。可一旦有人可以控制比賽,也最不容易被人揭穿,這可不是玩撲克牌……」 聽著李雙楷的講述,周易笑著點點頭,略微做出了一些評點,同時也對這位『地下馬王』產生了一些興趣。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或許對自己的撈金行動不無好處,這下賺多少錢都不用自責了。 第599章 『茜茜公主』 李雙楷的限量定製版蘭博基尼一直駛入到新界東部的沙田區。在這個以賽馬經濟為主導的地帶,就連茶餐廳的小老闆都能侃上一口流利的馬經,空氣中都似乎飄蕩著淡淡的馬糞味道。不過對於沙田人來說,馬糞的味道都是芳香可人的,賽馬為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激情、還有職業和收入。 比起跑馬道,沙田賽區就顯得年輕多了,在這裡建設馬房也能節省很大一筆成本;李雙楷繼承了父親『惜財』的一面,越有錢就越會算計,越算計就越有錢,這一點實在值得大手大腳的周某人認真學習。 進入沙田區火炭東部後,城市樣貌漸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更濃烈的大自然氣息。通往『奧斯卡馬場』的道路居然不是混凝土水泥路面,而是一條頗具原生態味道的黃土路,兩側樹木繁茂,前方視野開闊,隱隱可以看到地平線前方有著大片大片的草地和連綿不絕的平房建築;據李雙楷介紹,這些有的是馬廄、有的是養馬工人和練馬師的居所。這些養馬工人和練馬師和騎師不同,騎師們一般是在賽季開始前的一個月才會進入馬房與馬匹磨合,養馬工人和練馬師卻要過著近乎隔絕的生活,常年與馬生活在一起,如果外出都要提前申請,簽署保密協議。 每逢賽季,馬房附近不知會潛伏多少馬經記者和做夢都想得到內幕消息的賭鬼們,他們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為了銷量、為了贏錢、不惜威脅利誘練馬師和騎師,甚至會給賽馬下毒、喂興奮劑,馬房為了對付這些傢伙真是傷透了腦筋。 事實再次證明李雙楷就是個享受型人才,明明知道高檔跑車不方便通行這段黃土路,卻還是駕著他的限量定製版蘭博基尼,黑色水滴形車身到了這條路上,好像一堆翔上趴了個蒼蠅,那感覺詭異極了。這位小李先生也真不怕麻煩手下人,在路口處居然早就有兩輛越野車等著了,見到他們過來還起勁地招手,拉長的吆喝聲好似蒙高長調。 在前面一輛越野車上,唐寶探出了大半個身子,嘴裡起勁吆喝個不停,黑風一眼見到熟人,立即跟著長嘯呼應起來,弄得好像哥倆似的;柳絮和小葉子都咯咯地笑起來,這幅場面太滑稽了。 「三哥,你這就不地道了,接黑風去馬房也不叫上我?這麼好玩兒的事情,怎麼可以扔下兄弟呢?幸虧我聽到了消息,這不就擺脫一身俗事纏繞,跟著二哥的車子來了?」寶二爺挺能忽悠,還俗事纏繞,搞得跟世外高人一樣,沒吃錯藥吧? 「走吧,讓你幫著操辦一下婚宴上的事情,你小子倒跑來了……」 周易也是無奈,這次來香江辦酒,雖說主意是柳絮娘家人的事情,可也不等於周家就可以甩開手萬事不理,自己是被一場場毫無意義的應酬給弄煩了,這才躲出來的,本想著唐寶見得世面多,想讓他幫襯幫襯父親,沒想到這小子也是個不幹正事兒的,也巴巴跑來了沙田。 「嗨,三哥你擔心什麼,我舅這邊缺不了人手,你老周家那邊有精明強幹的二姐在,你還擔什麼心?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可要說到玩馬,不是兄弟我吹牛,咱是內行。」 唐寶拍了拍胸口,嘿嘿直笑:「早幾年要不是怕老爺子數落,兄弟我在蒙高的馬場都要建起來了。英女王不是在倫敦、在香江搞賽馬麼?咱也在蒙高搞個賽馬,又賺錢又開心的多好,三哥你要是有興趣,等你婚後咱們過去一趟,那地方可不錯啊,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在呼你媽的山附近……」 「行了吧你,當華夏是英國呢?搞博彩?你家老爺子就是同意,政府也不能同意,歇菜吧你。走吧,去楷哥的馬房看看,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也投資弄一個,將來我培育出好的馬種,供應給你就是了。」 唐寶想一出是一出,誰跟他認真誰就真是傻逼了,可他的話卻讓周易靈機一動。牧場既然接了,將來就得鬧出點動靜來,這玩意兒賺錢啊?雖說以他的本事,想要賺錢有的是方法,未必就靠養馬,可這種調調兒卻是他喜歡的,比做個苦逼的廚子、或者滿世界跟著張釗劉珂去看石頭強,而且這也是個突破畜牧副職業的機會。最難得柳絮和小葉子也喜歡,原始天然麼,是個城市人就得愛上。 要養馬賺錢還不能太辛苦,那就得上軌道上規模,前期在賽場上跑出成績來,以後牧場的馬還怕賣不上個好價錢麼?周易現在也有了品牌意識,如果唐寶真在香江搞馬房,兄弟之間聯手多好?再加上李雙楷,這事兒有點意思,將來他們統治他們的香江馬界,自己養馬換錢,日子不要太舒服哦。 或許是從收服金洋洋開始,周易就跟動物有了不解之緣,親近大自然,就包括親近動物和植物,在希望牧場的日子裡,那升級潛能點都是蹭蹭地往上冒,絲毫不亞於在『望氣別院』的效果,今後的日子有譜兒了,在雲水住上幾個月,就到法國探探親、看看牧場,兩種味道兩種心情,給個神仙也不換。 「哈哈,那敢情好,這我就得仔細看看楷哥的馬房了,走走走……」 一行人換乘了越野車,帶起煙塵滾滾,眼見距離馬房可是不遠了。 …… 這片區域也有十幾個馬房,其中最大的就是何家大少爺何東英的,李雙楷搞馬房搞得晚,錢雖然不缺,卻非常缺少好的練馬師和騎師,尤其是上好的賽馬,所以發展了兩年,也才有三十四匹馬,兩名高級練馬師和四五位勉強可以稱為一流的騎師。就這還有不少馬是一些小馬主想要拍『小李先生』的馬屁送來的馬,實在是好馬難得啊。 要不怎麼周易一說自己有匹好馬運來香江,李雙楷就屁顛屁顛地全程服務呢?其中雖然有巴結這位未來表妹夫的成分在,其實更多的還是想看到這匹周易口中的好馬,結果多少有些失望,不過是匹阿拉伯系的純種馬、沒受過訓練也就罷了,居然還沒閹? 所以棒槌這頂帽子是戴定了周易的腦袋,雖然嘴上沒說,李雙楷也就把周易看成個湊熱鬧躲清閒的外行,衝著親戚關係帶他玩幾把就是了,至於周易期待的成績,還什麼冠軍獎盃,他也就當個笑話聽聽而已。 李雙楷的馬房名字很逗,叫什麼不好偏叫奧斯卡,生怕人不知道他是香江影視業大亨一樣,相比之下,一向熱愛體育娶個兒媳婦都奔世界冠軍去的何氏家族就不同了,聽聽人家何東英的馬房名字——『雄風馬房』,讓人一下就能聯繫起奧林匹克之風,還有男人那話兒。雄狀威武,發人深醒。 李雙楷與何東英是『盟友』關係,也是明爭暗鬥了數十年的發小,光屁股的時候搶棒棒糖,臉上有了青春痘就搶同一個姑娘,初戀破滅開門立戶後算成熟了吧?又在商界比拚,你拍電影我搞電子,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生意他倆都能較上勁兒。所以在路過『雄風馬房』時,李雙楷是滿臉鄙夷,堂堂『小李先生』都侃上了黃段子:「易弟、寶哥兒,知道在香江馬房的含義麼?一個是指咱這種馬房,一個就是指『打炮』的馬房,那裡的馬伕跟這邊不是一回事兒,是男人都懂得……何東英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叫什麼雄風馬房,沙田警區掃黃組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差點當時就出動了,哈哈哈……」 什麼上流社會人士,那是在外人面前裝得逼,反正柳絮知道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少不了說葷話,早帶了小葉子上後面的越野車去了,李雙楷跟周易他們也不裝,越說越重口。 周易笑著搖頭,唐寶則是笑得打跌:「真是真是,還是楷哥你這名字好,奧斯卡馬房,出得都是明星馬!」 下了車,撲面而來的是牧場混雜著馬糞的古怪味道,香江氣候潮濕而溫暖,馬房中的草場中又是種植的英國新種牧草,所以即使是秋末,眼前仍是綠意盎然,只見一排馬廄被包圍在草地中間,外圍是高高的護牆,還有一些身穿保安服裝、形容彪悍的男子四處守衛,如臨大敵一般,這是馬房聘請的專職保安,很多都是退休的香江警察,據說其中還有曾經的g4和飛虎隊,專職對付狗仔隊、賭徒和那些別有用心的競爭對手。 馬房的味道適應了也就那麼回事兒,柳絮和小葉子起初不習慣,過了會兒也就習以為常了,甚至可以從這種混合味道中分辨出清草芳香和馬糞的騷臭味,然後有所選擇地反饋給大腦,周易的聽力味覺都是普通人的數十倍,甚至可以從馬糞的味道中分辨出哪匹馬是青年健康的,哪匹馬患了病,畜牧和醫術副職業相結合的獸醫技能可不是蓋的。 一來到馬場,黑風就長嘯一聲,從後四輪卡車上跳了下來,昂首奮蹄,向馬場奔去。 李雙楷這個馬房中的馬匹數量不算多,卻是頂級馬房的規格,中心處不但有一比一模擬沙田賽場的跑馬場,還有兩個小型的馬場,都鋪設了英國最頂級的草皮,馬兒在上面奔跑,絕對不會打滑、傷到馬蹄。黑風跳下車後就衝向了左側的小型馬場,一個空躍翻過護欄,直接衝向了其中一匹白色賽馬。 「易弟,你這匹黑馬真是生猛啊……」 李雙楷做事頗有乃父之風,做一行就要研究一行,所以對馬房的馬還是瞭如指掌的,這匹白色賽馬叫『茜茜公主』,是匹小母馬,因為好馬難得,而且大量閹割成年雄馬一已經開始引起『世界動物保護協會』的注意,所以現在的賽季中,有不少比賽都是在母馬間舉行的,『茜茜公主』就是他近期引進的一匹英國純種馬,表現非常優秀,無論耐力還是短距離爆發力,都不比那些公馬差多少,是他這個賽季的秘密武器之一。 『茜茜公主』會被李雙楷看重,還因為她是馬場上的靈魂之馬,雖說馬房的公馬都閹了,可那些公馬和『茜茜公主』一起訓練時,還是會非常賣力的表現,換了其它母馬則沒有這種效果。李雙楷和一些資深練馬師認為,『茜茜公主』應該是匹『美女馬』,就像人類中的貂蟬西施一樣,就連『太監』也抵受不住她的誘惑,這匹美女馬如果運用好了,說不定就會有意外之喜。 黑風的表現跟別的公馬沒有本質區別,就是更急色了一些,李雙楷沒好意思編排黑風,畢竟還當著柳絮和小葉子呢,只好十分隱晦地誇它生猛。 「希溜溜!」 李雙楷不好明說,周易和柳絮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還當是黑風一路海上寂寞,見到了同類才會如此欣喜呢,因此都是興致勃勃地看著,等待黑風同志成功融入『奧斯卡馬房』這個革命大家庭。唐寶卻是個玩雞鬥狗牽馬走騾的祖宗,看出了不妙來,上去就要捂小葉子的眼睛:「葉子,這有什麼好看的?唐叔叔帶你去採花好不好?」 周易笑罵道:「什麼採花不採花的,多難聽?別攔著小葉子看馬,小孩子就是要多多親近動物,這樣才能有一顆善良的心……」 話音未落,就聽馬場上傳來一聲聲馬嘶聲,還夾雜著練馬師和馬伕的怒喝聲:「混蛋,這是誰的野馬,豈有此理,快快快,拿套馬桿套住了它,要亂了,要亂了!」 就見黑風湊到一匹小白馬的身後,目光曖昧身段風流,又捱又碰行跡下流,是個『過來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這貨簡直過分,完全不講什麼感情交流循序漸進,上去就要跟『茜茜公主』配種啊這是? 就像是有人在馬場中引燃了一顆定時炸彈,『茜茜公主』呆住了,幾名正在遛馬的練馬師也完全沒想到會有一匹野馬衝進來,全部當場傻掉,還是圍繞在『茜茜公主』身旁的幾匹太監公馬反應最快,紛紛怒嘶一聲衝了上來,捍衛心中的『女神』。卻不想黑風是打慣了爛架的,圍著『茜茜公主』如風車般轉動,雙眼死死盯著『茜茜公主』的俏臀,只用眼角餘光觀察,就將幾匹沒種的傢伙耍得團團亂轉,眨眼間這些太監馬都挨了它幾蹄子,紛紛躲到一旁痛嘶,卻是不敢上來充當護花使者了。 小葉子張大了嘴巴:「黑風在做什麼啊姨夫?」 柳絮臉一紅:「呸,小孩子別亂問,黑風不好,我們不看它了,阿姨帶你看馬廄去。」她也是情急之下亂講,馬廄裡除了騷味就是臭味,又有什麼好看的了? 看到柳絮拖走了小葉子,周易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李雙楷和唐寶,卻是哈哈大笑:「楷哥,這回你相信了吧?黑風厲害的很,你看你那幾匹太監馬,在他面前連一個回合都走不上。要我說這匹小白馬毛色不錯,血統還行,不如就配給我家黑風,做他的新娘吧,哇哈哈!」 李雙楷聽得哭笑不得:「行了易弟,你就別看玩笑了,趕快過去吧,張頭可是個狠角色,晚到一步,你這匹馬可是要吃虧的。」 這會整個馬房都轟動起來,一些在休息的練馬師和騎師衝到馬場邊上,指著黑風說說笑笑,猜測著這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傢伙居然把沒有閹割的馬弄到馬場來了?飯碗不想要了?至於上去拉架,他們可沒興趣,騎師不負責這塊兒,練馬師們都有自己負責的馬匹,『茜茜公主』和場上這幾匹馬是屬於高級練馬師張沖的,張沖還是馬會委派的正職練馬師,負責『奧斯卡馬房』的業務工作,連騎師都得聽他的,這些普通練馬師自然有些不服氣,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張沖快氣瘋了,騎在一匹英國純種馬『耶路撒冷的月光』的背上,取出一根長長的套馬索,已經圍著黑風轉了五六圈,可黑風這廝太賊了,一會兒出現在『茜茜公主』的頭前,一會出現在屁股後,行動快速而且沒有規律,讓他白白掄了半天套馬索,硬是找不到機會下手,好容易窺個機會將套索扔出去,掛住了黑風半個馬頭,卻被這貨一招『縮頸藏頭』,硬是脫了扣兒! 眼看『茜茜公主』急得亂叫,有好幾次差點就被黑風當場推倒,張沖的眼睛都紅了。黑風當著這麼多馬伕、練馬師和騎師的面推『茜茜公主』,那就和當場侵犯他沒啥分別,不把這匹野馬撂翻,狠狠抽上幾鞭子,他還有臉在『奧斯卡馬房』混?這碗飯也不用吃了。 「張頭兒,絆住它了,快下索子!」 總算有幾名跟他相好的練馬師悄悄出了手,用五根絆馬索才將黑風困住,黑風也硬是了得,硬是撐著沒倒,雙眼依舊火熱地看著『茜茜公主』。 「真該死!」 張沖冷笑一聲,迅速拋出套馬索,這次黑風再也無法躲避,被他牢牢套住了脖子…… 第600章 危險的考核 「住手!」 張沖正準備催動座下馬將黑風拉倒,一個阻止的聲音響起。 「媽的,是誰!李先生……」 看清楚來人後,到了嘴邊的髒話硬是嚥了回去,就算他是香江馬會委派的頂級練馬師、負責『奧斯卡馬房』的工作,對這位真正意義上的大金主也要保持足夠的尊敬。李氏家族的威嚴是在香江總督時代就豎立起來的,香江人有種骨子裡的尊重和敬畏。 「鬆開馬索。這是黑風、我表妹夫的愛馬,今天是第一次來馬廄,不懂規矩,還請張師傅多擔待吧。」 李雙楷話說得客氣,卻不是和張沖商量,而是一種類似命令的口氣。 「黑風?李先生,這馬可沒閹過,放在我們的馬廄裡恐怕不合適吧?」 張沖狠狠瞪了黑風一眼,有些不甘地收回了套索,卻不忘行使奧斯卡馬房第一練馬師的權力:「李先生,您是馬房的大金主,要添匹馬進來不是什麼問題。可這匹馬性子太野,還是個帶種兒的,我們馬廄可不能收……」 周易聽得嘴一咧,張沖這話的毛病大了,不過自己是客人,不能挑理兒,於是不理張沖,走到小葉子身旁去安慰她。小葉子是幫親不幫理的脾氣,才不管黑風闖禍沒闖禍呢,掂起腳尖摸著黑風垂下的脖子,眼睛紅紅地,腮幫子鼓起老高,時不時回頭看張沖一眼,滿眼都是仇恨;在她的小心靈中,傷害黑風的都是壞人,張沖就是個壞人中的壞人、大反派! 「嘎嘎,這位張師傅真是有意思啊,原來你們馬廄不收帶種兒的,只收沒種兒的?」 唐寶哈哈大笑,剛說了半句,忽然看到李雙楷的臉色很不好,忙道:「楷哥,我可沒說你,你當然是帶種兒的……咳咳,今天天氣不錯,葉子,唐叔叔帶你採花兒去……」 張沖有些憤慨地看了唐寶和周易等人一眼,有心發火,總還是看了李雙楷的面子,強壓著怒火笑道:「李先生,馬房的規矩不能變,這匹黑馬要麼閹了再進馬房,要麼還是請您表妹夫帶走吧。這裡有三十四匹純種馬,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屬於其它馬主的,要是被黑馬傷了,我可沒辦法交代。」 李雙楷微微皺眉,自己已經說了是表妹夫的馬,這個張沖還要抬出馬房的規矩來,就有些不懂事了,於是冷哼道:「張師傅,香江馬會可沒有必須閹馬的規定,我的馬房就更沒立過這種規矩,難道是張師傅自己立了規矩,我卻不知道麼?」 「倒不是這個意思,雖然不是明面兒上的規矩,可一向都是這麼做的……」 「既然不是明面兒上的規矩,那就不用顧慮了。我說過,這是我妹夫的馬,而且我妹夫也不想閹了它,所以還要麻煩張頭兒,現在就履行一下考察程序吧;數據出來後,也好盡快報給馬會,我妹夫還要申請馬會會員,時間寶貴。」 要不是張沖確實有兩把刷子,訓練出的馬成績不錯,李雙楷才不會如此客氣,不過這也是沒商量的語氣了,張沖只要不傻,就該知道進退。 「呵呵,馬房是李先生的,李先生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張沖笑嘻嘻地道:「不過要是將來賽委會拒絕黑風參賽,那也沒辦法啊。王建,你先試試這匹馬,去中心馬場跑兩圈兒,測試一下它的耐力和短距離爆發力,盡快把數據統計出來。」中心馬場就是模擬賽場,和沙田賽場是1:1的比例,測試新馬數據以及大賽前練馬,都是在這裡進行。 「張頭兒,我昨天感冒了,發燒三十九度,現在全身還發酸呢,我恐怕是不行啊。」 「感冒了?」 張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建,頗為嘉許地衝他點了點頭:「既然病了那就別上馬了,否則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還不是給李先生添麻煩?那就許明上吧,除了王建,你在中級練馬師裡的水平是最高的。」 「張頭兒,我昨天練馬時崴了腳,怕是也不行啊。」 這些練馬師倒非要跟李雙楷這個大金主過不去,實在是黑風表現的太過兇猛,誰也不想試騎這匹帶種的野馬,真要摔下來,弄個半身癱瘓什麼的,李家賠的錢再多又有什麼用? 看著張沖連叫了幾個練馬師,結果人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脫,李雙楷看了眼微笑不語的周易,感覺非常沒有面子,不覺有些惱火,冷笑道:「怎麼,難道就沒人敢試騎黑風麼?嘿嘿,我說這兩年馬房的成績不好呢,像這樣畏首畏尾,還能練出好馬來?哎,都說是好馬難得,我看好的練馬師更難得。」 「李先生,要不讓我上去試試吧?」 奧斯卡馬房的兩位高級練馬師之一的孫護聽不下去了。他和張沖不同,張沖是香江馬會委派的高級練馬師,在專業上有所堅持,就連李雙楷也不好說什麼;他卻是個從沒獲過冠軍獎盃的騎師出身,雖然水準一流,卻輸在了運氣,退役後要不是李雙楷給機會,提拔他做了負責奧斯卡馬房的高級練馬師,現在恐怕混得還不如王建和許明這些人呢,現在看到張沖手下的練馬師都不肯試騎黑風,讓李先生很沒有面子,自己要是再不上,那就對不住李先生的知遇之恩了。 「哈哈,有了,李先生,難得孫頭寶刀不老,他上一定行的。」 張沖看了孫護一眼,暗暗冷笑。他和孫護都是四十開外的人了,說到練馬養馬的經驗,年青人肯定不及,可要說到衝鋒在第一線,卻是不如這些年輕練馬師的,更何況黑風還是匹野種?孫護要在李先生面前拔籌,那就讓他上好了,估計摔不死他也得摔成殘廢! 「好,就孫頭兒來吧,我們去中心賽場!」 李雙楷掃了張沖和他心腹的幾名練馬師一眼,這個賽季一過,張沖和這些練馬師就該動一動了,以為是香江馬會委派的人就可以對自己陰奉陽違,那是打錯了算盤。李家對人向來溫和,可老爺子當年也有一怒之下逼得香江股市震盪,連英督都不得不親自上門來賠不是的英雄事跡。難道這麼些年過去了,一些人就忘記了李家的手段和威風麼?真是好笑! 「黑風,老實一點……」 周易走過去拍拍黑風的背,小聲囑咐著。黑風晃晃腦袋,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這貨現在煩著呢,經過剛才那一鬧,『茜茜公主』被拉回了馬廄,它是怒火慾火一併燃起,除了周易和柳絮等人,看誰它就想給誰一蹄子。 可憐的孫護碰到了正在火頭上的黑風大爺,結果可想而知。勉強圍著中心賽場跑了一圈兒,算是給了周易面子,黑風大爺就再也不肯低調了,猛地一個『問天式』,就像徐悲鴻的駿馬圖上一樣,後蹄一併、前蹄立起,馬身來了個八十八度垂直,腦袋對著太陽就是一聲怒吼! 在高速奔跑中突然來了這麼一下,任憑孫護是經驗豐富的練馬師也經受不住,當時就被甩下了馬背,還好他經驗豐富,摔下來時離開屈膝護頭撅屁股,一□坐在草皮上,摔得咧開嘴直抽抽,還好沒有傷筋動骨。這也就是他,換個一般的練馬師上去,估計當場就得給摔殘了。 「快快,把孫頭扶到醫務室去上些跌打藥。可憐啊,這一下可是摔得不輕啊……」 張沖滿臉遺憾地搖著頭,看著孫護被架出去了,才苦起臉道:「李先生,您也看到了,這沒閹過的馬就是野啊。這幸虧是孫頭兒,換個人還不得當場給摔個半死?不過這樣一來,恐怕也沒人敢試這匹馬了,我也不行……」 「楷哥,既然沒人願意試黑風,那就讓我來吧,不就是採集數據麼?」周易微微一笑。 「這位先生,沒這個規矩。」 張沖知道周易跟李雙楷有親戚關係,所以話中還是十分客氣的:「馬主是馬主,練馬師是練馬師,香江沒有哪家馬房敢讓馬主親自練馬的,就是怕萬一傷了人活馬,責任都不好劃分。再說您也沒有練馬執照,平時隨便騎騎還行,要採集馬匹數據,您沒有這個技術,也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呵呵,張頭兒可以放心,出了什麼事情,我不讓馬房承擔責任就是了。」這個張沖事事兒的,讓周易有些不喜,微微皺起眉頭來。 「那也不行,這位先生,就算您採集了數據,讓黑風通過了考察,今後誰來訓練它?呵呵,我們奧斯卡馬房怕是沒有練馬師敢接您這匹馬了,總不成您還要考個練馬師執照,自己動手吧?」 「呦呵……真沒看出來,張頭兒你還挺能說啊?」 周易懶得跟人爭辯,寶二爺卻是火了,冷笑道:「我說雙楷哥,這馬房究竟是姓張還是姓李?怎麼我三哥要放匹馬都有這麼多屁事兒?姓張的,你是不想幹了吧!」 「這位先生言重了,我這也是為馬房考慮、為其它的馬匹安全考慮。黑風無法通過考核,作為奧斯卡馬房的專業主管,我就有義務拒絕它進入。」張沖挺了挺胸,竟然是槓上了。 「哈哈,有意思……」 唐寶臉一沉,正想開口,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不好了,瘋子又來了!」 「打,把他打出去,保安呢,快動手啊!」 第601章 型男『陳玄風』 奧斯卡馬房就是奧斯卡馬房,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太有戲劇性了,準備發火的寶二爺都忘了發火,呆呆地望著這個霸氣無比的男人。 型男。 這是個三十出頭四十不到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目光深沉。秋深了,哪怕是在溫暖的香江,氣溫也已經低到了十五六度,他卻還是一件坦露胸背的工字形背心,下身一條牛仔短褲,大腳丫子上踏著的是一對半新不舊的高跟涼拖…… 原本白色的背心上儘是污垢,黃一塊綠一塊的也不知道塗抹了些什麼東西、有多久沒有洗過了;胸口胳膊上凸起的肌肉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周易看得清楚,這人身上的肌肉不同於武術家們那種流線型的,應該是長年出苦力、橫練出來的玩意兒,而且肌肉上傷痕纍纍,說明他還是個打爛架的高手。 這人從遠處走來,十幾個馬伕、練馬師圍住了他,嚷嚷著讓他滾蛋,卻是沒有一個敢真正動手的。兩根雞卵粗的鐵鏈子纏在他的手上,看這意思並不介意給人來上一下、開開瓢涼快涼快。 他的氣質就像個沒落的矮騾子、古惑仔,人長得卻是不錯,額頭寬闊、大眼睛雙眼皮,國字臉上寫滿了威嚴,一頭亂髮披散到肩膀,隨風飄蕩很有古代大俠的范兒。就是那眼神兒有點迷離,屬於特容易激發母愛、讓女人心動的那種『頹廢型男人』,有樣有款、劍走偏鋒、唯我獨尊、邪氣凜然…… 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完全無視圍繞在他身旁的眾多馬伕和練馬師,目光一旦移動到張沖的臉上,就從迷離變成了凶狠,忽然提足中氣、叫出了石破天驚的一聲:「爸爸!」 爸爸? 別說周易等人了,就連李雙楷都呆了一下,連他都不知道張沖還有這麼個兒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正常人。 「早就說過了,我不是你爸,你也不許來馬房,給我滾!」 「爸,我是最好的練馬師,憑什麼不能來馬房?我就是要來!」 「就憑我是這裡的負責人,就憑我看你不順眼,你個瘋子!給我滾!來人,給我把他打出去!都看著幹什麼?別讓這混蛋衝撞了李先生,給我打,往死裡打!保安,保安!」 有些跑過來的保安看到是這位型男,頓時掉頭就走,還有些就是遠遠看著不肯過來。馬房保安有自己的頭兒,並不算張沖的手下,而且這是人家爺倆兒干仗,誰樂意出頭?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倒是有幾個拍馬屁的馬伕和練馬師拿著木棍沖了雙去,『砰砰』打在型男的身上,發出讓人牙酸的撞擊聲。 柳絮摀住小葉子的臉、轉過了頭去不忍多看,周易他們卻是看得眼都直了,這位型男就彷彿練過鐵布衫、金鐘罩一樣,木棒打在身上、頭上,硬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只是抬起兩個纏繞著鐵鏈的拳頭,誰擋在他面前,他就一拳轟過去,連木棍都被直接打折,就這樣一路走來,硬是沒人能夠阻擋。那些馬伕、練馬師做做樣子拍張沖的馬屁也就罷了,都知道這位是瘋的,而且不怕疼,誰會傻到真的跟他拚命? 「瘋子,真是瘋子!」 張沖氣的全身發抖,順手從一名馬伕手中搶了根用來栓門的木棒,狠狠打向他的頭部,臨到棍落的時候,才微微收了些力氣,可就是這樣,型男頭上也立即見了紅,一縷鮮血順著臉頰流到嘴中,被他伸出舌頭接住,吧唧兩下嘴吞進肚裡。 「爸,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該賠我了!」 型男也不喊疼,就是喃喃地道:「我的老婆、孩子,都死了,都燒死了!是你害得她們是不是,你賠我,賠我!」 「混蛋!是你老婆自己不小心,關我什麼事!再不走,我打死你!」 張沖跺了下腳,揚起木棒又要打下去。 「張師傅,住手!」 李雙楷實在看不下去了,分開人群走了進來,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木棍道:「就是你的兒子,你也不能這樣打他,香江是有法律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先生,我可沒有這樣的兒子。哼,當年是看他可憐,我又沒有子女,才收養了他,沒想到這小子從小就有股瘋勁,打壞過人,坐過大獄。他出獄後向我保證改過自新,我又見他對養馬練馬很有天賦,才用心培養他做了練馬師,還幫他討了媳婦,成家立業……」 張沖鐵青著臉道:「誰想到這小子染上了賭癮,而且每天酗酒,整夜整夜的不回家,結果他老婆一個人又要帶孩子、又要工作,不小心弄得石油罐爆炸,連兩個孩子一起全都燒死了。這個混蛋不知道反省,反倒來怪我沒照顧好他的老婆孩子,從此徹底瘋了,整天叫著讓我賠他的老婆孩子……李先生,這就是個混蛋,您不用理他的,他的練馬師資格也已經被馬會取消了,擅自進入我們馬房,隨時都能報警抓他!」 「還有呢,張華這傢伙是個瘋子,無論你怎麼打他,他都不怕疼,就好像有橫練的功夫一樣,大家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陳玄風』,就是金老先生筆下的銅屍陳玄風……」 練馬師王建也湊了過來:「李先生,您和您的朋友都是有身份的人,千萬別被這個瘋子纏上了,我們這就報警,讓警察來抓他吧。哎,這傢伙也不知道進了多少次警局了,估計進去了還得被送出來。」 「別叫他張華,他也配姓張?」張沖瞪起眼睛道:「給警局打電話,讓他們快點,就說是李先生的馬房出事了。」 李雙楷皺了皺眉:「張師傅,我看他是腦子有病,怎麼不送去青山?」 「送去了,結果青山的病人都被他打了一遍,這傢伙瘋起來捆都捆不住,醫生護士都不歡迎他……哎,你個混蛋,你想幹什麼?」 眼角餘光瞥到張華正向黑風走去,目光呆呆愣愣,好像是見到了夢中的情人一般,黑風也轉過頭來饒有興趣的望著他。 「『陳玄風』遇到黑風,果然是瘋人找瘋馬,王八看綠豆。」張沖心裡暗罵了一句,卻還是怕張華傷害到黑風,李先生這位表妹夫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可是能跟李家攀上親,絕非一般人物,還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忙叫道:「瘋子,離這匹馬遠一點,別給我惹麻煩。」 「好馬,好馬!沒有閹割,是個帶種的,太好了!」 張華估計是有間歇性精神病,一會兒糊塗一會兒清醒的,此刻表現的就像個優秀的練馬師。他理都沒理張沖,走到黑風面前,輕輕伸出了手來。 「唏溜溜……」 黑風長嘶一聲,前蹄在地面上刨動幾下,竟然罕有的沒有抬蹄去踢張華,竟然微微低下頭,將馬臉送到了張華面前,還伸出舌頭舔了他的手幾下。 「他們剛才欺負你了吧?這些都是壞人,也經常欺負我的……」 撫摸著黑風脖子上的套痕,張華慢慢把臉貼了上去:「你叫什麼名字?對了,你是馬,怎麼會說人話呢,我真是個瘋子。這是誰的馬,誰的?」 「是我的。」周易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烏雲蓋雪,是一匹汗血寶馬,你知道嗎?」 見到黑風後,張華竟然平靜了下來,表現的比正常人都正常,在對周易說話的時候,面露笑容,靦腆而又燦爛,就像是一位紳士,雖然這位紳士實在寒磣了一些。 「瘋子,你別胡說八道,快離開這匹馬!」張沖幾乎是吼了起來,什麼玩意兒,就是一匹野馬而已,還汗血馬?你怎麼不說是赤兔呢。 張華望著義父微微一笑,似乎不屑與他爭辯:「汗血馬中的赤兔黃膘烏雲蓋雪,都是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好馬,幸虧沒閹,不然就可惜了。嗯……這匹馬就是年輕了一點,還需要訓練,這位先生,我可以騎它麼?」 「那當然好了,我們正要採集『黑風』的數據,好完成馬房的審核。不過黑風脾氣不好,除了我和我的家人以外,不讓任何人碰,你如果能騎他,我就讓你重新做練馬師,怎麼樣?」 剛才周易站在一旁傾聽了許久,也知道張華的不幸遭遇。以他的眼光來看,張華是個本質不壞的人,哪怕是在發瘋的時候,也不會輕易傷害他人,除非是有人擋了他的路。一個人發瘋後仍然有所堅持,這就充分表現出品質了,恐怕張華並不像張沖說的那樣,是一個不顧家的爛賭鬼和酒鬼。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周易想幫幫他。 「這位先生,他就是個瘋子,不可能再做練馬師的。」聽了周易的話,張沖不由臉色一變。 「瘋病可用治,人心卻是治不得的。」周易微微一笑:「張師傅,我是個醫生,等張華跑完後,我倒是可以幫他看看病,還有我叫周易,你今後就叫我周先生吧……」 「謝謝!」 張華對周易點點頭,摸摸黑風的腦袋,單手一按便飛身上了馬背,雙腳準確無誤地插進了馬鐙中,動作十分乾淨,看得周易都忍不住暗叫一聲好。這個『瘋子』練馬師,和黑風簡直就是絕配! 第602章 馬會會員 瘋子就得有瘋子的樣子,張華昂首坐在黑風背上,長髮飄拂、半黃不黑的工字型襯衫鼓蕩,腳上涼拖不知被甩到了何處,光著腳板踩在馬鐙中,他也不嫌硌腳。 可能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黑風這次沒搗蛋,而且表現的十分配合,被張華輕輕一夾馬腹,先是撒開四蹄慢跑了百十米,然後便開始了加速。 好快!眼看著黑風從散步狀態瞬間提升至比賽速度,其間竟然沒有過渡,就彷彿久經訓練的賽馬一樣,張沖頓時面色一變。難道真的是汗血馬,烏雲蓋雪?怎麼可能!當著這麼多的馬伕、練馬師、騎師,自己沒看出來,卻被一個瘋子看出來了,這讓他的臉往哪裡擱? 「秒錶!快收集數據。」 孫護大聲下令,負責採集馬匹數據的練馬師立即打開秒錶,開始計算黑風的速度。除了周易外,柳絮等人都為黑風捏了把汗,小葉子更是連連為它鼓掌加油;小孩子比大人更要面子,剛才看到黑風被人『欺負』,她都快要哭出來了,這會兒看到黑風要揚眉吐氣,她自然比任何人都興奮。 「很快,非常快!這果然是匹好馬。兩百米速度是15秒,速度還在加快,就快到一圈了,速度是……」 負責看表的三名練馬師越來越是興奮,持著秒錶的手都在輕輕顫抖。黑風的速度並沒有打破香江賽馬記錄,可對於一匹沒有接受過正規賽馬訓練的『野馬』來說,這樣的表現已經相當優秀了,如果它能夠保持狀態並且進一步得到提升,奧斯卡馬房很可能將擁有一匹冠軍馬! 「1200公尺的速度出來了,出來了!」 饒著馬場奔行一圈兒後,張華便喝住了黑風,只要在馬背上,他就不再是那個瘋子,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對於還沒有經受過正規訓練的黑風來說,全力奔跑1200公尺後已經消耗了很多體力,繼續奔跑不是不可以,卻會縮短黑風的賽場生命,任何一名有經驗的練馬師都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速度是多少?」 李雙楷這種大富豪雖然不是專業練馬師,也是經常出入賽馬場的,黑風給他的感覺是快、非常快,而且極有冠軍相。這次恐怕是真的撈到寶貝了,李雙楷有些興奮地看了周易一眼,怪不得老爺子都說他是個奇人呢,隨便弄匹黑馬過來,居然就能跑成這樣?但願這是黑風的正常狀態,不是像張華一樣突然發瘋。 「77秒,李先生,是77秒!」三名負責看表的練馬師綜合得出了這個結果,三個人都興奮起來,彷彿是見證了一匹賽場王者的崛起,其餘的練馬師和騎師們聽了也是紛紛鼓掌,畢竟都是愛馬的人,此刻無論是張沖一派還是孫護一派,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77秒,相當於什麼程度?」 李雙楷畢竟是外行,只感覺剛才黑風跑得很快很好,風馳電掣一般,卻不知道這個速度究竟意味著什麼,不由又加了句:「能破上個賽季的紀錄麼?」 周易一聽就笑了:「楷哥,黑風要三天後才夠成年,這又是它第一次開跑,這就刷新紀錄,還讓別的馬房過日子不?」唐寶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周先生說得是,黑風能跑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它又不是匹瘋馬?」 張華駕著黑風緩緩走到面前,一縱身跳下,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正常一百倍:「上個賽季的紀錄是1000公尺53秒、是大馬主王守一的『東方之珠』跑出來的。黑風1200公尺跑了77秒,在正式賽場上,這個成績算是水準以上的較好成績吧。不過黑風是第一次上場,連基本訓練都沒有經歷過,能跑出這種成績,說明他有很大的潛力……」 周易等人看著張華,心裡暗暗稱奇。這傢伙思路清晰,分析能力也不差,這哪裡像個瘋子,明明就比正常人還正常嘛。 正誇著他,就見張華找到那雙涼拖穿上了,踢踢踏踏走到張沖面前,目光頓時又變得迷離起來:「爸,你什麼時候賠我老婆、賠我孩子?」 敢情他是一下馬就變瘋子。 「呵呵,張華師傅,謝謝你把黑風跑出來,我們握握手吧?」 這麼大一個奧斯卡馬房,就張華跟黑風有緣,周易不是不能親自上馬跑一圈兒,可將來訓練黑風、上場比賽,總不能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吧?所以張華的出現,還真是幫了他一個大忙,這樣一位優秀的練馬師居然是個瘋子,他當然也不能坐視不理,就想幫幫他。 「你!」 張華轉過頭來,目光有些凶狠,可看到微笑的周易後,卻微微愣了一下:「握手?」 「是啊,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周易哈哈一笑,一把握住他的手,中指搭上他的腕脈。 「氣血雄壯,只是有些經脈略有淤塞,應該是經常與人打鬥,傷了經脈所至。脈像平穩、洪沛有力,五臟六腑都很健康,看來他身上沒病,有的是心病。」 精神疾病也分種類,有些是因為身體虛弱、意志薄弱氣血受阻導致幻想連連,甚至是人格分裂,像這類精神疾病最容易治療,從身體入手就可以,以周易的能力,只需要為其疏導元氣,幾副藥下去就能搞定。 像張華這種因為精神受創太大導致的精神病最難治療,就是送進專門的精神病醫院,也不過就是被醫生護士看管起來,平時打些鎮靜劑什麼的,運氣好的還能逐漸恢復,運氣不好的還會被病人相互影響,最後死在精神醫院。 分出精神力在張華的精神識海探查了一番,周易暗暗點頭,他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雖然精神隨時可能崩潰變成瘋子,卻還有一點掛念,那就是他曾經答應過妻子,要親手培訓出一匹冠軍馬,成為高級練馬師。正是有這一點牽掛,讓他對練馬師這個職業念念不忘,每當見到好馬,就會暫時忘記過往的痛苦,恢復正常,所以才會在見到黑風後,像是變了一個人般。 幫人猶如自幫,這次深入探查張華的精神識海,周易竟然無意中發現了一絲願力,這一絲願力雖然不多,只有當初得自小姑娘媛媛的百分之一,卻是比媛媛的還要純淨了很多;打個比方,媛媛的純淨願力如果是雪山流下的清泉,這一絲願力就像是開天闢地後第一眼出現的清泉水。 這一絲願力對張華有著正面的作用,剛才他回頭看到自己時,正是因為這一絲願力的存在,才會暫時從精神錯亂中清醒過來,認清了自己是黑風的主人。他對黑風有著莫名的好感,就是因為這一絲願力正是屬於黑風的。 人類總會為家人朋友祈禱平安,可這種祈禱除了親情和友情外,往往還會摻入利益的成分。與人類相比,動物卻是最為忠誠的,黑風喜歡張華,動物特有的靈性讓它似乎知道張華會成為自己真正的朋友,就像周易那樣,動物也往往有著人類所沒有的預感預知能力,彷彿是發現了張華的『問題』,於是黑風在為他默默祈禱。 所謂『千人共喜,其身無慮;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願力對人的影響就是如此神奇。只可惜黑風的願力只有這麼一絲進入張華體內,周易目前一時也找不到促成這個結果的條件是什麼,只能暫時當作一個研究課題,留待日後研究。 試著將《滾滾長江東逝水》淨化過的願力輸入張華的精神識海中,卻似乎沒有什麼作用,周易也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藉著這次『握手』的機會,用催眠術中的安慰療法,在張華腦海中留下了一個有安撫作用的精神印記;雖然無法徹底治好他的精神病,卻可以延緩他發病的時間,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他的痛苦。 要完全治好張華,關鍵應該還在黑風身上。周易笑著抽回手來:「張師傅,我說話是一向算數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重新做練馬師呢?我希望你來訓練黑風。」 「我……當然願意了,謝謝,謝謝你。」 一提到黑風,張華的眼睛就發光,也不發病了。 「呵呵,那就好。」周易笑著對李雙楷道:「楷哥,讓張華重新做練馬師,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看就挺好,整個奧斯卡馬房只有張華師傅能騎上黑風,他不做練馬師,難道還要三哥你親自做麼?」唐寶還想著跟隨周易在香江痛痛快快地賭上幾場馬呢,當然不能讓他親自訓練黑風,按照香江馬會的規定,練馬師是不可以賭馬的。 「香江是注重人權的地區,張華患得是間歇性精神病,馬會當然不會禁制他在清醒時工作。不過要幫他申請重新執業,馬會肯定會委派專業的精神醫生對他做一次全面檢查,並且在他今後的工作中,也要由這位醫生全面監控,禁制他在發病期間從事工作……」 「呵呵,有楷哥你出面,應該不用這麼麻煩吧?」 「檢查還是需要的,至於醫生的隨時監控,馬會還是會賣給我這個面子的,只要我們看住了張華,不讓他惹出麻煩來就好。」李雙楷笑道。 「那行,讓張華師傅重做練馬師,是我對他的承諾,這件事就麻煩楷哥了。」 周易笑道:「午飯時間快到了,張師傅,不介意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吧,飯後再帶黑風跑一圈兒,它跟你似乎很投緣呢。」 「好啊好啊,張叔叔快來吧,葉子請你吃飯,你教葉子騎馬好不好?」 小葉子年齡不大,卻有份任俠任義的古道熱腸,剛才見張衝他們先是欺負黑風、跟著又欺負張華,自然就把張沖等人當成了反派,把張華看成了自己人,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拉起張華的手,笑得很甜。 「好啊,葉子真是個好姑娘。」看著天真爛漫的小葉子,張華眼中抹過了一縷溫柔。 …… 不知道是不是有黑風在旁的原因,一頓飯吃完,張華表現的非常正常,完全不像個精神病人,小李先生的手段驚人,簡單的午飯剛結束,馬會的理事長先生就親自帶著精神科醫生趕來了,當場為張華做了檢查,確定確係間歇性精神病,而且目前狀態穩定後,立即開具了醫生證明,理事長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練馬師資格證書,滿面帶笑雙手遞給了張華,還不忘在小李先生面前玩了下幽默:「張師傅,歡迎歸隊。」 有李雙楷的面子,周易的事情就更不算事情了,既然馬會沒有明令禁止未閹割的馬匹入會,黑風很順利地就被登記入冊,成了周易名下的賽馬,周氏集團董事長和馬主的身份也讓周易順利成為香江馬會會員,從此無論出入跑馬地還是沙田賽場,都可以直接進入會員免費包廂,不但有免費的酒水食物可以享受,還有專職的『美女跑馬顧問』提供服務。 香江馬會會員的資格被上流社會稱為『暗爵』,是說雖然不能等同於英王室授予的爵位,卻如同貴族一般顯赫,能夠稱為馬會會員的,個個都是香江名流,沒有過十億的資產、名下沒有幾匹賽馬,壓根兒連想都不用想。周易名下只有一匹黑風,還是沒跑出成績的『准賽馬』,馬會這顯然是看了李家的面子,知道他的未來老婆跟李家有親,自然要親近拉攏了。 張華恢復了練馬師身份,笑得比花兒還要燦爛,挺高挺大的漢子,對著周易連連鞠躬道謝,美滋滋地拉著黑風去了馬場練習。看到黑風奔馳在場中,周易本來先走近看看,揭開黑風願力的秘密,卻被唐寶一把抓住了。 「你幹什麼?」 這會兒柳絮和小葉子都起身去看黑風練習了,周易看了眼眉眼帶笑、神情詭異的唐寶,心中不免有些警惕的意思。這貨一詭笑就沒好事兒,不知打什麼主意呢。 「嘿嘿,剛才我聽雙楷哥說了,沙田賽場一個小時後就有跑馬,三哥,你就不想去看看?」 唐寶指了下黑風道:「陳理事長剛才不是說了麼,就算有楷哥的保證和黑風在考核中表現出的不俗實力,黑風要參賽也得等到真正成年,那不還得三天麼?咱們不如先去沙田看看,買幾注過過癮再說。」他可是聽說過,周易在新加坡賭場隔著電視賭馬,都能贏了雲頂集團的太子爺周行雲,如今放著沙田賽場就在身旁卻不去賭兩把,那叫什麼?那叫做入寶山空手而回。 而且他看得很準,周易這次把『黑風』弄來,還有心幫助栽培張華這個精神病練馬師,估計對香江馬賽也是有興趣的,那還不賣力的慫恿? 「你小子……」 周易本來是想等黑風正式參賽再入賽場買馬的,買自己的馬得冠軍,那叫婚前送給柳絮一份大禮,很有紀念意義,沒個事由就跑到賽場裡參賭,那叫濫賭鬼,柳絮性子溫柔不會說他,可心裡未必就會認同。 可被唐寶這麼一勾,周易心裡還真是癢癢的;尤其是在發現了黑風的願力竟然會對張華病情產生影響後,就更為好奇;人類會有崇信願力,動物自然也有,而且可比人類的純淨許多,如果被自己收來,是否也有大用呢?隨著一步步揭開系統的秘密,發現了很多原本沒有接觸、毫無所知的神秘能量,周易渴望探詢之心就越來越強烈,這就好比一個屁股下坐著寶藏的人,哪怕修養再高,也會忍不住要去揭開寶藏的秘密來看。 「呵呵,易弟不用擔心,我給你嫂子打個電話,讓她約弟妹和小葉子去中環逛街好了,我們兄弟三個去沙田賽場看看。」 李雙楷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今天是週六,剛好是日賽,十場比賽中都有大熱門出場,不看就可惜了。還有你現在已經是馬會會員,剛好和其他會員認識一下,老弟你可不要以為大家去賽馬場就是為了賭錢,其實這就是一個上流社會的交際場所,一場馬跑下來,可能幾場生意都談完了;我聽說你這個董事長就是個甩手掌櫃,這可不對啊?就算不親力親為的做事,為周氏集團多搭建些人脈也是應該的,就是弟妹知道了也不會怪你……」 「就是,三哥你看楷哥說得多好,就算去賭馬也要說得冠冕堂皇,這就是差距啊。」唐寶嘿嘿笑道:「快走快走,可別誤了頭場馬。馬經上說頭場馬是當天紅星,就是不買也要到場的,否則就太不吉利了。」 「你小子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李雙楷笑罵了唐寶一句,轉頭拉起周易的手道:「別猶豫了,走吧?」 「行吧,既然楷哥你都『安排』好了,我當然要奉陪了。」 周易笑著站起身來,其實他心裡對香江賽馬場也是十分好奇和期待,被唐寶他們這一勾引,也是想去看看香江賽馬場是否如電影裡面演的那樣熱鬧喧囂,能讓人一場暴富、一場敗家。 第603章 沙田賽場 香江不是有賭牌發放的地區,因此沒有賭場,除了出入公海在香江載客上船的賭船外,一切賭博行為均屬違法;所以香江人要過賭癮就只有兩個途徑:一是王京的賭片,二是渡海去澳。 這樣的環境造就了賽馬熱,英國人的騎士情結讓那些公主王子貴族爵士們即使到了現代,也念念不忘先人馳騁馬上的英姿,近現代的熱火器讓騎士們退出了歷史舞台,他們卻一樣可以讓這種夢想在賽場上延續。所以英女王特許的賭馬在香江是允許的,這就好比內地的體彩和福彩,都是號稱『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正能量。 內地的體彩和福彩究竟拯救了多少困難五保戶希望工程學子沒人去統計過,香江馬會卻是有一筆賬,僅僅是在上個賽季,馬會獲得的收入除去必須的經營費用外,就有百分之八十以上被捐獻給了慈善事業;香江政府『五十年』不變得高額綜援中有相當一部分就是這些馬兒在賽場上跑出來的。或許正是出於一顆感恩的心,那些領取了綜援的香江窮人拿到錢後的第一件事是去買手紙,然後就是去買馬經,最後是坐在馬桶上研究馬經。 正是出於這種至少體現在場面上的慈善,香江上流社會有很多大富豪都會購買賽馬,然後成為馬會會員,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地參與博彩;在揮灑人類天生賭性的同時,還可以登堂入室抬高身價,這樣的好事兒誰會不趨之若鶩、誰又肯甘於後人? 要身份就得花錢,養一匹普通的賽馬,每年光是人吃馬嚼、支付給馬房的管理費用、人工費用、給練馬師和騎士的紅包,就需要上百萬乃至幾百萬美金。如果養得馬出了成績還好,出不了成績就是淨賠,比如像李雙楷這樣,自己擁有一個馬房和十幾匹馬,就算加上其它馬主支付的費用,一年下來也要倒賠進去五六百萬美金,這還是出了些成績的,若是賽馬的成績不好,那賠的還要更多。 像李雙楷這樣倒賠錢玩兒馬的大富豪還有不少,大家也都無所謂,就當是付給馬會的會費了。可在普通馬迷的眼中,還當這些大馬主個個都已經賺得盆滿缽滿呢。 佔地32萬平方米,可同時容納10萬名觀眾同時觀看比賽的沙田賽馬場還只是香江第二馬場,比歷史悠久的跑馬地賽場要遜色一些,不過因為建築時間要晚於跑馬地,一些設施更為合理,環境也更為優良,反倒是馬迷們最鍾愛的博彩天堂。 在這裡,上演著一場場一夜暴富的神話,無數因為賭馬而成為富翁的人,成為了所有馬迷心中的偶像;至於那些因為賭馬而妻離子散、破家敗落的人,就被自然忽略了。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人們記住的永遠只是成功者。 其實周易很想擠在普通看台上觀賞一下普通馬迷的人生百態,只可惜李家貴賓和馬會馬主的身份讓他注定要享受更為高級的服務;坐在李雙楷的全球限量特製版蘭博基尼上,一直駛入賽場內部的會員專用停車場,打開車門後就有兩名帥氣的男子陪同他們一路登上電梯,十分恭敬地把他們送到電梯後才含笑離開,電梯門剛一打開,一名容貌秀麗的職業裝美女已經在電梯門外等候了;天藍色的職業套裙,性感而內斂的肉色和高跟,長腿錯落纖腰一握,如果不是知道這是沙田賽場,面前的美女又是一身職業裝扮,周易和唐寶還真以為是來到了人間天上那種頂級夜總會。 「周先生您好,我叫關荷,是您的『馬事顧問』,將為您提供全程貼身服務,您在沙田賽場期間的一切需要,我都可以滿足。」 穿著打扮很端正,語氣就曖昧的可以,什麼叫做『全程貼身服務』?什麼叫一切需要都可以滿足?不過妹紙的聲音很好聽,沒有那種紅燈區女性風騷粘人的味道,這兩句明明是有歧義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是高級金領在進行上流社交活動,充滿暗示卻又不落俗套。 周易有些緊張,三個人出電梯,怎麼偏偏就自己一個人有妹紙服務?這也太特別了些。他本質上還遺留有宅男的屬性的,頓時就有些面熱。 他是面熱,唐寶就眼熱了,上下打量一眼這個叫關荷的美女馬事顧問,迅速得出一個結論——『高級』!這樣高級的美女服務,就是在京都也是不多見的,至於說容貌麼?這妹紙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中上之姿,卻越看越是有味道,寶二爺是萬花從中過、調胭脂吃花粉的色中魔王,眼睛當然就落在了關荷包裹在薄薄絲襪中的那對俏伶伶抖動的小腿上,不由暗讚了一聲:「好腿,沒縫的!」 所謂『一等男人看腿腳、二等男人看臀腰、三等男人瞄胸部、四等男人相臉蛋兒』,會看女人的男人是從下往上看,不會看的才是從上往下看呢。唐寶一向是個會看的,因此很快就面紅心熱煩燥起來,嘟囔道:「雙楷哥,這可不對吧?憑什麼三哥有專門的美女服務,我就沒有?這不公平!」要法治、要人權、要平等,欺負咱沒學過法律麼? 「咳咳……」 李雙楷是有身份的人,怎麼好像他一樣咋呼,咳嗽了兩聲,正想低聲解釋,關荷已經笑吟吟地接過了話去:「這位先生,沙田賽場只對馬會會員提供專人貼身服務哦。這樣的服務李先生也是有的,不過周先生是第一次來,所以我才會專程來迎接的。至於您,因為您還不是會員,所以無法享受到這種服務。」 「呵呵,寶哥兒你聽明白了吧?這是馬會提供的服務,你不是會員自然無法享受到了。」李雙楷是搞娛樂生意的,也會開玩笑:「要不我從公司叫個女藝員來陪陪你?都是新近的藝員,很清純也很乾淨。」 「不要!不就是個馬會會員身份麼,我也要弄一個,要有馬是吧?雙楷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把您的馬賣給我那麼一兩匹,也讓兄弟我弄個馬會會員做做?」就像個羨慕棒棒糖的小朋友,唐寶孩子脾氣發作,周易有的他也要! 「哈哈,這個容易,也不用買我的馬,等回頭看完比賽,我讓馬商直接找你就是了。至於會員的事情,以你唐家少爺的身份,不難。」 李雙楷哈哈大笑,他本質上就是個生意人,下一步旗下公司的電影要全面進軍大陸院線,需要唐寶幫忙的地方還多著呢,雖說別的關係也不是沒有,卻沒有唐家少爺說話管用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唐寶哈哈大笑,也不管關荷是誰得貼身『馬事顧問』,美女本來就應該是共享資源,先拿過來用了再說;硬是把周易擠落了半個身位,靠在關荷身旁笑道:「美女,我可是第一來啊,想買馬都不會買,一會兒你給我仔細介紹一下,要是買馬賺了錢,我提給你百分之十的佣金如何?」 還得說是風雲場中的老手,上手就是金錢攻勢滾滾碾壓過去,關荷聽了果然眼睛一亮,微笑起來:「好啊,您是周先生的朋友,我當然也可以為您提供服務的。」 「嘿嘿,關小姐不僅是個美女,還是個非常聰明的美女啊?」唐寶靠得更近了,嗯,這妹紙質素果然不錯,用的香水貌似都是最上等的法國貨,這些馬會會員真是太腐敗了! 周易看得暗暗搖頭,是個男人就會想要親近悠閒的異性,關荷那雙修長秀美的長腿也一樣晃得他眼暈,可眼暈歸眼暈,讓他像唐寶這樣看是做不來的,這就是官家大少和他這種草根的差距,胎裡帶來的,勉強不得。 在關荷的帶領下,三人從鋪著波斯羊絨地毯的貴賓廳走過,來到了馬會會員專用的貴賓大房。 沙田賽馬場類似體育場建築,主台是坐南面北,主席台和觀禮台在南面的主台,遇到下雨的時候,網架結構的伸縮式穹頂可以從北面看台上方一直連接到南面的主看台,東西兩面的看台就寒磣了一些,遇到落雨的天氣,只能被遮擋住一半。 『五十年不變』的資本主義社會就是階級分明啊,馬場坐席也是如此,最普通的坐席在東西兩側,北面的就高檔了一些,南面則是主席台區,身份尊貴的向征。周易他們所在的會員貴賓大房,就位於主席團上方的一個伸出式平台上,面對賽場的一面全是最高檔的防紫外線玻璃,視野良好,在這裡看馬,即使一注不買,也有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名雖為貴賓大房,其實也分為一個大廳和若干個小包房,大廳內有品味格調高雅的沙發茶几等佈置、有兩百英吋的高清液晶屏直播場內賽事,小包房則是屬於各個會員專用的,共有一百三十多個,香江馬會成員一共才不到兩百人,也不是每次都會來齊,就是一人用一個包房也是足夠了。至於他們在包房中是賭馬還是跟美女或者帥哥『馬事顧問』探索生命的奧秘,那就只有上帝才能知道。 「雙楷,你今天來得倒早,這就是李先生也要讚賞的新郎官麼,還不快幫我介紹一下?」 周易他們剛走進大廳,就有人認出了李雙楷,笑呵呵地招呼起來。 第604章 體育大亨 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場合,俊男美女都是盛會中不可缺少的風景,香江馬會會員才能享受的貴賓廳中自然也不會例外。 每逢比賽日,來到這裡的上流社會人物和各界大亨除了忙著交際應酬外,和千中選一的『馬事顧問』說說笑笑,讓荷爾蒙的味道在高尚和優雅的環境中揮發出來,也是一種樂趣;這裡也就成了高級交際王子和交際花的人生大舞台,他們或者她們的貼心貼身服務,在為自己賺取不菲的小費同時,也同時打通了人脈;別小看這份『馬事顧問』的職業,只要在這裡做上兩年,就能被很多大公司高薪聘請,很多香江赫赫有名的職業經理人都是這個出身。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貴賓廳內來的人不多,都在慢聲細語的交談,其間偶爾還夾雜著馬事少爺和馬事小姐的笑聲,不過整個基調還是貌似高雅,沒有低級娛樂場所的那種喧囂無禮。 李雙楷顯然是這裡的長客,領著周易和唐寶一路走來,不少人都在向他打招呼;大部分都是『老朋友』了,但也僅僅限於利益或面子上的關係,沒必要多做停留,所以他只是含笑掉頭打個招呼就算,一直走到靠著落地大窗邊的那排米色沙發旁,才停下腳步。 一個四十出頭的優質男人坐在米色布藝沙發上,標準的英國老派西服、大領結、金絲眼鏡,眼前的茶几上擺放著裊裊冒出熱氣的咖啡壺,地地道道的英國紳士作派。他身旁只坐了一名美女『馬事顧問』,五官精緻的令人髮指,就像個剛出窯的白瓷娃娃,見到李雙楷走來,有些拘謹的站起身道:「李先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淨的臉蛋兒上升起一團羞紅。 這個男人笑道:「雅雲你坐下。不用不好意思的,誰不知道我跟小李的交情好,向來都是共用你這一位馬事顧問的?雙楷,你一定不會在意的,對麼?」 「何東英?」 周易越看越覺這個男人面熟,仔細看了幾眼後才發現這是張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面孔,什麼奧運會亞運會跳水比賽乒乓球都少不了他,在華夏體育界名氣極大的『體育大亨』何東英。從他父親何老先生那代起,就經常贊助祖國體育事業,甚至還舉辦過個人冠名的圍棋比賽,獎金甚至還超過了應氏杯。只可惜圍棋賽舉辦了幾場後就沒再辦了,讓聶曉春提起來就感到遺憾、慨歎又少了一個來錢的門路。 「你就是周易吧?聽說你治好了柳老太太的病,還把柳家的漂亮大姑娘給拐跑了?」 何東英對周易會一眼認出自己,並沒有感到奇怪,他這張臉全國人民基本都認識,何況是李超人都要交口稱讚的青年俊秀呢?親熱地拉著周易坐下,開起了玩笑:「我說兄弟你也太神了些,白手興家弄出一個周氏集團也就罷了,還是神農門的前輩高人,連號稱華夏西醫第一人的夏明倫都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呵呵,能讓他說個服字的人可不多啊?」 得,自己對人家的認識還停留在幸福的新聞聯播中,人家都快把自己的祖宗三代都挖出來了;看著跟自己寒暄過後又拉著唐寶說話,硬是把寶二爺說得一愣一愣的何東英,周易頓時感到信息不對稱帶來的那種心虛感覺,怪不得無論華夏還是大老美,都要拚命擴充情報組織呢,被人扒掉內褲的感覺很不好,女人或許喜歡,男人絕對不行。 「我說東英,你這個逢人就打底的毛病十分不好。我不是說過麼,改了這個毛病,你就是個完人……」 李雙楷聽得連連皺眉:「我是越聽越心驚,香江有這麼多的狗仔隊,該不會都是你的徒子徒孫吧?」 「你猜對了,我回頭就命令他們,先把你最近熱捧的玉女掌門純情小明星的底細挖一挖,看看咱們小李先生最近幾次夜不歸宿是不是跟她有關?我旗下的傳媒集團可是很久沒有大新聞了,收視率都掉了幾個點,得有點新聞刺激一下才行,嗯,就這麼辦了。」 周易和唐寶哥倆聽得面面相覷,沒想到電視上一本正經特主旋律的愛國商人何先生在私下裡居然是如此鬼馬的一個人,真虧了他一身的紳士風範,不張嘴還有幾分樣子,一開口就跟在皇城根混過大半輩子的京油子一樣。 不過這也讓兩人沒來由的對何東英產生了一種親近感。這麼大的人物在自己面前坦露心性,絲毫不裝逼,這是非常夠朋友的表現。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麼回事兒,在XX大會堂並肩坐上三天三夜也趕不上在紅燈區的香閨麗捨中打茶圍罵王八的交情,只有真實了,才能交到真朋友不是? 「你敢!」李雙楷瞪了何東英一眼,娛樂圈大豪當然不是守身如玉的男人,可當著周易在場,還是有很多不便,怎麼說這也是表妹夫,像什麼話。 「呵呵,在場的都是男人,你怕什麼?」何東英哈哈大笑。 「何總,我和關荷可不是男人,是女人,而且是那種小女人哦?」名叫雅芝的美女顧問眨了眨眼睛,如玉纖指搓動了一下,何東英哈哈一笑,抽出兩張千元面額的大鈔,在她和關荷手中分別塞了一張:「現在呢?」 兩名美女對視一笑,關荷撇了周易一眼道:「何先生,現在我們都是聾子了……」 「呵呵,誰是聾子啊?這位小姐,你說得該不會是小李先生和何先生吧?」 「嗯?」 李雙楷與何東英不覺一皺眉,他們彼此之間開開玩笑無妨,卻不等於誰都有資格開他們的玩笑。這是誰啊?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是你!」 周易也是聽到這個聲音十分熟悉,不覺轉頭看去,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張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熟悉的媽來扁臉。 周行雲,雲頂集團的太子爺,上次在新家皮不就是這貨輸給了自己一個植物園麼?這貨不老實呆著大馬,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站在周行雲身邊的也是老熟人,賭界高手文泰興。算起來周易也遇過類似大衛、陳劉媛麗這樣的賭壇頂尖高手,文泰興卻是他遇到的第一個,雖然交手不多,卻總感覺這個人性格深沉,是個不容易對付的角色。 看到周易,周行雲也是一呆。他這次來香江是來談筆生意,不過狗少就是狗少,在談生意之餘,請那位頗有能量的神秘合作夥伴在馬會幫他搞了個會員的身份。這小子跑來沙田賽場,一來是賭癮發了,二來也是想找機會在香江上流社會打通人脈,剛才遠遠看到李雙楷和何東英在座,就想過來搭個話認識一下,還自以為是地玩了把幽默,卻不想李何二人沒什麼反應,卻遇到了周易這個老冤家。 「周先生,我們又見面了。」文泰興望著周易,心中也是一片火熱。靈犀一指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還有周易贏下的那場馬,他到現在都沒想出周易是如何贏的。靠運氣?像他這種賭界高手是最不相信運氣的。 「易弟,你認識這個人?」 李雙楷是多麼精明的人?看到周易的面色,就知道周易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應該認識,而且並不友好。不過能夠進入會員貴賓廳的,都是大有來歷的人物,李家再厲害也沒必要到處豎敵,因此要先問清楚周易,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周易笑笑道:「是媽來雲頂集團的太子爺,跟我在新加坡賭過一場,那次是我贏了。」 「哦,原來如此。」一聽雲頂集團,李雙楷帶起一絲冷笑,雲頂周家他能不知道麼,出身就不怎麼光彩,現在是洗白了,可跟他們李家這種正經白道出身的商家不是一路人,而且這小子年輕莽撞,一看就是個紈褲,壓根兒就不夠資格跟自己說話。這種人根本懶爹搭理,李雙楷拍拍周易的肩膀轉回身來,直接給了周行雲一個後腦勺。 「雲頂的太子爺,也該知道分寸,以後說話前先過過腦子,不是什麼人的玩笑你都能開的。」 李雙楷懶得多說,何東英卻是冷笑起來,瞥了周行雲一眼,擺了下手。下面的意思不用說明了,趕緊滾蛋,別找不自在。 「混蛋,都是混蛋!」 周行雲原本是想過來交個朋友,沒想到馬屁拍在了馬腿上,還遇到了周易這個堵心的冤家。回想自己查過周易的底細,又看看坐在周易身旁的唐寶,周行雲總算沒徹底被豬油蒙了心,知道在坐的這幾位除了周易外,沒有一個是自己能夠招惹的,因此只得強壓下一口怒氣,訕訕笑道:「呵呵,那我就先告辭了,有機會再請李先生、何先生喝酒,呵呵……」 「雲頂的太子爺到了香江,倒是件稀奇的事情。香江可是沒有賭牌發放的,雲頂這個博彩集團想做什麼?」 何東英望著周行雲離去的背影輕輕笑道。 「不用管他,在香江這一畝三分地,雲頂集團的手再長也休想弄出什麼風浪。」 何雙楷笑吟吟地望了周易一眼:「易弟,第一場馬就要開跑了,有沒有興趣買幾注玩玩?」 聽到何雙楷的話,關荷頓時美目一亮,周易如果買馬,不論輸贏,她都是有提成的。 周易卻是笑了笑:「不著急,我先看看再說……」 第605章 賭神高晉 周易始終是個年輕人,哪怕修為日深、體悟自然之道、求索悠然英雄,隱隱已經超出普通人的範疇成了一個超人,卻不是要修成枯木,而是勃發自然生機,一切隨緣。所以也會對賭馬很感興趣,就像是很多年青人一樣。 而且賭馬對於周易來說,完全是一個全新的課題,頗有挑戰性。這可不是當初在新家皮跟周行雲這苦逼千里賭馬,剛巧聽到幾匹馬哥們兒聊天,掌握了第一手內幕;要在沙田賽場賭馬而且保證下注後必贏,就必須先瞭解買馬的方式方法,多多觀察,謀定後動。 不得不說,英女王會特許賽馬博彩出現,還是有其合理的原因的;雖說太陽下沒有新鮮事,就算冠以體育之名,賭博也永遠是個立不起牌坊的婊子,賽場背後也有內幕黑手,可這種賭博方式比起傳統賭博來,還是擁有較為公正、公平的一面,不是這麼好動手腳。 就拿周易這個當代『賭神』來說,他擅長的『偷梁換柱』『精神壓迫』『靈犀一指』統統都用不上;聽說過換牌的,可您聽過當場把賽馬換下來的麼?貴賓廳距離賽場的距離也有上百米,中間還隔著防紫外線的單面透視玻璃,先不說周易的精神力是否能發散出這麼遠,就是能夠發散,也不敢隨意『壓迫』賽馬;十匹馬同時跑動,還有無數馬迷旁觀,一個『壓迫』不好驚了賽馬,說不定就會造成一場慘劇。 『千里聽骰』配合周易的『獸言鳥語』技能,本來是可以得到一些內幕消息的,就像上次與周行雲賭馬時一樣。可也得看機會,碰到馬兒們肯聊天的時候才有可能起到作用,如果遇到一群惜言如金的賽馬或者賽馬們在聊一些沒營養的話題,周易也是乾著急沒辦法,更何況這裡距離賽場較遠,又有幾萬名馬迷跟打了雞血一樣地瞎嚷嚷,在這種雜亂的環境下要在遠距離聽到有用的信息還是有很大難度的。 本來貴賓廳內是有大屏幕直播,當攝像師的鏡頭拉近到賽馬附近時,是有聽到賽馬們嘮嗑的可能,偏偏這裡又是會員專區,講究一個高雅安靜,空有一個兩百米的液晶電視,卻只播放比賽圖像不放聲音,這就等於又絕了周易一門手藝,『千里聽骰』也就成擺設了。 在這種情況下要買准買對,一買就贏大錢,周易也沒啥把握;所以才要多觀察觀察,考慮清楚才肯出手,聽著李雙楷他們隨口買下什麼『位置』『連贏』『三t』『單t』的,真是如入五雲霧裡,一腦袋玄霧,硬是不明白其中代表著什麼意思,好在有關荷這個『馬事顧問』在,只要詢問就可以了。 關荷見到周易是個賽場初哥,比見他直接下手賣一萬注還高興呢。因為越是這種新手,一旦明白了賭馬的方法後就越是上癮。能跟小李先生一起來的人,又是新晉馬會會員,能是沒錢的人麼?要是這位周先生上了癮,自己還怕佣金不滾滾而來? 所以在幫唐寶下了幾注後,關美女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周易身上,為他仔細講述起買馬的方法,以及各種專業術語該如何解釋,自然不會少了舉出一些買馬暴富的典範例子,緩緩撩撥著周易的賭癮。 就是客人沒有賭癮,也要讓他迅速成長為一名合格的馬迷,這就是『馬事顧問』的職業目標。事實上她們不光為馬會會員服務,也會為肯在賽場一擲千金的普通馬迷服務,雖然在貴賓廳裡出現的馬事顧問檔次更高,卻改變不了他們『賭博經紀人』的本質。 賭馬很不簡單,其中光是買法就有許多種,要是再加上對冷門熱門賽馬的研究、對練馬師和騎士的研究、對賽馬最近狀態的瞭解、各大馬經近期評論的匯總和分析、再加上那些九假存一真的內幕消息,不知要花費多少心力精神;涉及『社會調查學』『邏輯學』『關係學』『數學』,總之要做一個合格的馬迷可是要下不少功夫,不比參加奧數比賽容易多少,而且就算你功夫下到了,也未必就能贏到錢。 關荷講解的認真詳細,周易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很快就明白了這些聽起來玄奧艱深的術語。 沙田賽場和跑馬地一樣,都是每年9月進入賽季,每週的週三和週六有比賽,分日場和夜場,週六是日賽,一共有十場比賽。 這十場比賽可以分開買,但是遇到有雄心壯志的老馬迷,也會相互聯繫著買,以求賺到更多,這就必須對各種買注的方法瞭解清楚。 比如獨贏,就是買某場比賽的第一名,不需要考慮其它場的比賽;位置就更簡單,只需要買中一、二、三名中的任何一匹賽馬就可以;連贏就難度大了些,必須要同時買中某場比賽的一、二名,否則就算買對了第一名,第二名跑不出來,也是白給,所以一般買連贏的人都會買獨贏,就是怕結果出來坑爹,想跳樓都恨樓低。 單場買馬賠率最高的就是三重彩了,需要買對一、二、三名的賽馬,而且位置還不能錯;比起三重彩略微容易一些,賠率卻不比獨贏低的還有單t,只需要買對一、二、三名賽馬,並不需要寫對位置,所以一些有經驗有內幕的老馬迷最愛買的就是獨贏加連贏加單t,會買三重彩的不是能夠控制比賽的大馬主就是新手傻逼小白,總之是很少有人這樣選擇。 可就算是買中難度極高的三重彩,也還是不及雙t和三t,前者是連續買中兩場單t,後者更難,必須要買中第4,5,6場的單t,必須是連續中,中間如果錯開,比如是4,5,7場,那就只能算贏了一場單t和雙t,不能享受3t的賠率。 3t,就是所有馬迷的夢想,可事實上一個賽季也未必能出現一個買中3t的馬迷,包括高高在上的馬會會員和很多大馬主也是一樣;很多馬迷揮舞著馬票在看席上拚命吶喊,其實所求的無非是一個獨贏加位置而已,只要不是太熱門的馬,就這兩項就能讓他們賺到十幾倍乃至二十倍的賠率,在其他馬迷面前津津樂道牛逼吹上天,被無數人羨慕和追捧。 《大嘴馬經》的傳奇主編李大嘴,據說曾經就是位資深馬迷,曾經在連續兩個賽季中相繼中了九次獨贏加位置和七次連贏,從此也不做馬迷了,直接創刊辦了《大嘴馬經》,賺得盆滿缽滿,成了香江馬界一代神話級的人物。可就算是這位『神人』,據說也只中過一次雙t,與3t擦肩而過。 「這麼說,3t就是賠率最高,最讓人羨慕的贏馬方式了?」 周易望了關荷一眼,輕輕笑道。 「是,也不是……」 關荷伸展了一下好看的脖子,端起剛剛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口,舒服地微微瞇起了雙眼:「要中3t雖然很難,可還是有人中過的。周先生知道我們香江的大馬主王守一吧?王先生就中過3t……可是賠率最高的其實是六連彩,是要買中當天十場比賽的六場,而且必須是第一名或者第二名賽馬,這種投注法和3t和雙t一樣,有基本賠率,不受冷熱門的限制,而且六連彩的光是基礎賠率就高達一百倍,可惜就是太難中,從香江開始有商業馬賽以來,歷史上只有一個人中過,所以有也等於沒有了……」 「一百倍的賠率?投注有沒有上限?」 就算是位置這類最好買的,遇到大熱門,也有1比1點幾的賠率,所以香江馬會對很多投注都設置了上限,否則萬一遇到了超級大富豪投個上百億『位置』,不中還好,中了馬會受得了麼?一百倍的賠率就更是要命了,所以周易才要問清楚。 「當然沒有了,對於3t和六連彩這種小概率投注方式,就算您要買一百萬注,上千萬元,馬會也不會限制的,相反還會更歡迎。」關荷輕笑道,這位周先生果然是個有錢的大棒槌,馬會怕的是有錢人過多投注那些熱門馬和類似『位置』這類中獎概率高的種類,最歡迎的就是人傻錢多,跑來買3t和六連彩的大棒槌了。 「哦,這麼說那個中了六連彩的人一定贏了大錢吧?他贏了多少?」周易倒是對這位唯一中過『六連彩』的買馬高手很感興趣。 「他就是世界賭壇的神話,我們香江的驕傲,賭神高晉!」 「賭神高晉!」這個名聲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周易記得陳劉媛麗就提起過這位賭壇奇人,就算是做事肆無忌憚的賭花同志,當時在提到賭神高晉時,也是一臉的向外和無限崇敬。 「就是高晉先生,可惜他就只買過這一次馬,而且只賣了一百注,總共是一千元。」 關荷一臉神往地道:「所以賠率雖然是一百倍,也不過是贏了九萬九千元而已,太可惜了。」 「可惜嗎?」 周易笑了,這小丫頭還是不明白賭神的心態啊,高晉只投一百注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二是他只想證明自己,並不想和香江馬會過不去,畢竟香江馬會和那些賭場不同,每年都會拿出百分之八十的營利去支持慈善事業。 如果是因為後一個原因,這位賭神高晉倒是個可敬的人物…… 第606章 高晉的贏馬手段 「賭神高晉?哪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三哥這是沒出手,否則什麼賭神賭鬼,全趴!」 唐寶撇撇嘴,馬屁拍得光明正大,湊過來衝著周易嘿嘿諂笑:「三哥,給指條光明大道吧,兄弟我輸的好慘……」 這貨的運氣很不好,把把都是上萬注下去,結果一注都沒買中,前面兩場比賽就是在打醬油陪玩兒。他的衰運甚至都連累到了李雙楷和何東英,兩場下來,這兩位大馬主居然只分別買中了一次『位置』,那賠率還不夠累計投注的錢呢。 不過李雙楷與何東英的心態很好。身為馬主,比普通馬迷更明白一個道理,在賽馬場上除非是耗費很多時間精心做局,否則就算能夠控制一定數量馬匹和騎師也要碰運氣,無非他們瞭解的內幕更多一些,買中的概率比普通人略微高一些而已。 賭馬能夠被香江人如此看重不是沒有道理的,要是這麼容易作弊,還會有千萬馬迷麼? 「呵呵,買馬拼的可不光是自身運氣,還要拼賽馬、馬師、練馬師的運氣,甚至還要考慮天氣、馬位等等諸多情況,你當跟玩百家樂一樣簡單?」 周易笑著搖頭道:「我不知道賭神高晉是怎麼買到六連彩的,反正現在讓我買,我也沒有多少把握。剛才誰讓你隨便下重注的,輸了也是活該。」 「行啊易弟,剛進賽馬場的人很少有頭腦不發熱的。你居然能如此冷靜,實在了不起。」李雙楷讚許地點著頭,他跟老頭子是有些不對付,可還是非常佩服老頭子眼光的,這個年青人果然不簡單。 「難得啊……」 何東英也跟著煞有介事地點頭,看得唐寶真想哭。這還有天理麼?上了賭場就講究個氣勢一往無前,才能通殺四方,剛才幫自己下注的關美女還誇自己有氣魄呢……結果可好,自己是一敗塗地,三哥一把沒買,倒被誇成了一朵花兒。 奶奶的,什麼香江大豪,跟咱京都的幫閒把式都是一個祖師爺教出來的,這不就是看人下菜碟兒麼?唐寶很不服氣:「關小姐,下一場咱繼續買,你幫我參謀一下看看買什麼。三哥,這一場你還是不買麼,那你幹什麼來了?事不過三啊,輸點錢沒啥,咱兄弟可不能被嚇死。」 他這邊用著激將法,雲頂集團的太子爺周行雲那邊也在盯著周易:「文先生,你看姓周的怎麼光看不買呢,他究竟是打了什麼主意?」把植物園輸給了周易後,他差點沒被父親罵死,幸虧文泰興幫著說了幾句好話,才沒被懲罰;經過這次事情後,周行雲才知道一向低調的文泰興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還要高了一個檔次,從此言必稱先生,十分的恭敬。 「周易?」 在前兩場賽馬中,周行雲出手幾次,也是沒有什麼是收穫;文泰興卻沒急著出手,一直在觀看貴賓廳中的比賽直播,甚至就連回播的鏡頭也不放過。 周行雲看得鬱悶無比,實在想不通他在研究什麼。今天的十場比賽共有六十多匹馬出賽,雖說有些賽馬會出場兩次,可到第二次出場時,對手也要更換了,看影像研究又能有什麼用?更何況要是看影像研究就能買對馬,那些馬主還花費大量金錢搞馬房、買馬做什麼,那不是多此一舉? 「是啊文先生,那個周易不是很會賭馬麼,怎麼兩場比賽過去了,也不見他出手?」周行雲看見周易牙根就癢,就算無法與周易對賭,也想著壓一壓他的風頭或者看他的笑話。誰想周易壓根兒就不出手,這讓他太難受了。 「總經理,我勸你還是忘了周易這個人吧,不用總是盯著他,想著要和他較量……」 「憑什麼啊?我遵從父親的囑咐,不主動招惹他,難道在沙田賽場壓壓他的風頭、看看他出醜的樣子也不行?這傢伙也真是個軟蛋,居然都不下注!」 「呵呵,總經理不是最崇拜賭神高晉麼?」 文泰興笑著揮揮手,讓負責接待他們的『馬事顧問』先行離開,望了一眼周易所在的方向才道:「剛才你也應該聽到馬事顧問說過,高晉是歷史上唯一一個中了『六連彩』的人,而且他就賭過這麼一次馬。總經理知道不知道,高晉在賭馬前做了什麼?」 「讓我猜猜看……」 周行雲有些興奮地道:「他一定是又買了枚新的翡翠戒指,然後一面把玩著戒指、吃著巧克力,喝著最上等的紅酒,無比瀟灑地下注贏馬,對麼?」 「呵呵……」 文泰興輕輕笑了起來:「總經理,賭馬是所有賭博項目中最難控制、也是變數最多的項目之一,甚至還要超過了內地的體彩和福彩。賭神高晉曾經用半個月的時間觀察內地福彩開獎的直播,只用區區兩期節目,就找到了福獎綵球在開獎機中滾動、碰撞的規律,然後就買中了一等獎,只不過他沒有去領獎,就是玩玩兒而已,可你知道他在買中六連彩前做了什麼?」 「剛才那小妞兒沒提啊,難道文先生你知道?」 周行雲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熊孩子也有精神偶像,他這個好色好賭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傢伙偏偏就把賭神高晉封為偶像。也不知高晉如果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賭神先後去了英國、法國和華夏蒙高的牧場,和各種馬生活在一起長達三個月。然後他又先後到了跑馬地賽場和這裡,就坐在最普通的位置上,整整觀察了小半個賽季後才出手,就這一次便中了香江賽馬史上無人能中的『六連彩』,而且從此後便不再賭馬。」 文泰興喃喃講述著賭神高晉的事跡,臉上滿是憧憬仰慕的神情:「不愧是賭神、不愧是全世界各大賭場、各大博彩集團、甚至是無數黑道組織都要仰慕敬佩的人物啊……他賭博已經不是為了錢,而是求道。總經理知道他為什麼贏了『六連彩』後就再也不賭馬了麼?那是因為賭馬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和挑戰性了;他的賭,不是賭博,而是賭道!」 賭道?周行雲傻傻地望著文泰興,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就知道自己要是有了高晉的賭術,那就可以被父親看重,順利獲得繼承權,成為賭界風雲人物。至於什麼是賭道關他屁事?他就知道美女們身上倒是有條道,而且進入的時候能讓男人無比幸福。 「我剛才也在觀察……」看了眼周行雲,文泰興暗歎一聲,要不是受老爺子托付,他都懶得在這塊軟豆腐上多花時間。不過看在周國鼎的面上,還是多提點他兒子幾句吧。 「啊,我明白了,文先生是在學賭神高晉啊?可這時間也……您都看出什麼來了?」 「時間這麼短,我能看出什麼來?不過周易也在看,而且看得比我還要認真,還要專注,現在總經理知道他為什麼前兩場比賽都不肯下注了麼?」 再次看了周行雲一眼,文泰興歎道:「靈犀一指這種失傳的絕技就連賭神高晉也沒有掌握,卻會出現在這個年輕人身上;而且在新加坡的時候,他的身家才不過兩三億元,如今卻已經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身家過了百億;如今更是交接權貴,和李超人都攀上了親戚……大少爺,文某從沒見過如此可怕的年青人,如果你執意去招惹他,不但自身難免受害,恐怕還會禍及雲頂集團,所以千萬不可衝動!」說到後來,他不再稱總經理,而是叫上了大少爺,這是把自己擺在周家人的位置上,話中的懇切之意,哪怕是周行雲這個紈褲子弟也感受到了。 「文先生,我明白了,我不會去主動招惹周易的,您就放心吧。」周行雲恨恨地望了周易一眼,知道形勢比人強,自己這個仇怕是報不得了。 文泰興點點頭,自己這番話周行雲應該是聽進去了,他也總算可以鬆口氣,不過心裡也在暗暗琢磨:「就連賭神高晉也要連續觀察半個賽季才會出手,周易又會觀察多久呢?」 周易確實是在觀察。 在沒有內幕消息、一切賭技無從施展的情況下,他做出的選擇和賭神高晉一樣,那就是觀察,仔細觀察! 大馬主們要控制比賽結果,肯定是要從賽馬和騎師入手,可這種控制也只是流於表面。首先能夠決定比賽結果的不是騎師,而是賽馬!騎師所起到的,不過是正確引導和錦上添花的作用,所以經常在比賽中出現連騎師自己都無法控制賽馬,原本想要跑到第二名,賽馬卻像是突然瘋了一樣跑成了冠軍;原本應該是穩穩拿下冠軍的,賽馬卻狀態大失跑出了坑爹成績。 尤其在經歷了商業化賽馬前期的種種黑幕後,在廣大馬迷的要求和抗議下,現在馬會對練馬師和騎師的監控也是越來越嚴格,如今在賽場上賽馬佔得比重越來越大,甚至還會出現類似周易上次遇到的事情,為了保住『馬哥們兒』不被馬房淘汰,幾匹關係不錯的賽馬湊一塊兒『做局』的事情,遇到這種坑爹事,錯非是周易,普通人又如何能夠發覺? 而周易和賭神高晉,卻能夠觀察到普通人無法看到的『內幕』…… 第607章 淡定從容的某人 發令槍響,開閘放馬。 十匹或雄壯高大、或雖矮小卻不乏精悍的賽馬上的騎師們幾乎是同時叫出一聲『駕!』貼在馬腹外側的雙腿以合適的速度和力度撞擊在馬鞍中前部,就像華夏評書中說得那樣,雙腿輕撞馬鞍橋,賽馬就像是得到了最高指令,以最強的爆發力量迅速衝出閘門,搶佔最有力的位置。 這是第三場比賽,通常在十場比賽中前兩場只是墊場,從第三場開始,最有實力的騎師和賽馬才會陸續登場,換句話說,這場比賽中出現的賽馬和騎師,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繼續登場,有經驗的馬迷們此刻一定是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心目中可能跑出成績的賽馬,根據其狀態來決定自己下一場是買『位置』還是『獨贏』,甚至是單t。 對於普通馬迷而言,能夠買中『位置』就算沒有白來,買中了『獨贏』就是發筆小財,至於『單t』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可以呼朋喚友擺酒慶祝了,運氣好的,還會接受馬經採訪,成為普通馬迷心目中的『馬神』。至於『三重彩』『六連彩』,那根本就是個傳說,想都不敢想。 「海嘯,加油,上!上!過它啊!」 唐寶十分鬱悶地看了眼老神在在喝咖啡的周易。周易的從容淡定讓他說不出的洩氣,本來想跟著沾點兒光什麼的,沒想到三哥啥都不買,這都第三場了啊,您老人家在直布羅陀海峽大戰賭花的風姿到哪裡去了?真讓哥們兒失望。一賭氣,也不理周易了,自己扯開嗓子大叫起來,只是他這副德行更適合到普通坐席上去,在講究風度、從容優雅的貴賓廳中實在是有些另類,讓李雙楷與何東英都是微微皺眉。 沒有任何人發覺,一隻通體金紅的蛐蛐奇跡般地飛了起來,早就潛出貴賓廳,到了賽場上方,就在幾米高處緊緊綴著那些拚命奔跑的賽馬和神情嚴肅的騎師,頭部兩隻觸角微微顫動,一股龐大的精神力量便磅礡而出,鎖定了所有的賽馬。 搭起願力之橋,把握精神本源、成就這只『蛐蛐化身』的周易,其實並非表面上看去那樣的從容淡定,而是悄悄放出了自己的殺手鑭。 自從那日在李家大嶼山別墅參透了邋遢道人張三豐的畫作,滾滾長江水東逝,張三豐留在畫中的『道之精神』被他用盡,神作變成凡品的同時,得自西域願力也大半被淨化,可以支撐願力之橋延伸到跟遠處。 在願力之橋的連接下,斗線金紅體內的精神本源鼓動起來,此刻它就是第二個周易,等於化身一枚,而且精神本源更為精純入微,一旦籠罩住這些賽馬和騎師,大量的資料就被瞬間收集起來,精神本源一旦探查到這些資料,便通過願力之橋同步傳送給了周易,直接印入他的腦海之中。 一匹匹賽馬的速度、耐力、百尺爆發力、一千公尺爆發力、賽道環境、天氣狀況對每一匹賽馬的影響,甚至是騎師的心跳、血壓、控馬技術是否流暢。 一項項數據,有些是很容易理解的,有些卻是周易臨時通過強大的智慧分析判斷後創立的新數據項目,比如賽馬除了臨場表現外,還有天生的dna基因構成,即使都是馬,基因也有所區別,也就是馬的先天不同。 系統的基因檢測功能可以很容易完成這個檢測,得出每匹賽馬的先天數值,而這個數值往往決定了賽馬的潛力,很多本來不被馬迷甚至是專家看好的賽馬,結果卻在比賽中爆出冷門,其實就是因為先天潛力超過普通賽馬,雖然後天數據因為種種原因並不好看,卻會在某種條件下被激發出來,結果自然就能跌碎一地眼鏡。周易管這個叫『潛力值』,準備通過兩到三場的觀察,來判斷潛力值到達多少,就有爆冷的可能,到達多少,則必定會爆冷。 另外像騎師的控馬技術,不僅與騎師個人實力相關,還要受到比賽時的賽道、天氣、心情、狀態的影響,這個數據也要多經過兩場的觀察,才能確立一個水準線,比如超過這個水準線的騎師可以得正分、分數又是多少,一切數據化…… 這一項項的數值飛速流入周易的大腦中,其實有相當一部分是蛐蛐化身的精神本源直接演算得出了結論,可就是這樣,還是非常龐大的計算量,周易的本尊和分身就彷彿兩台巨大的計算機,在進行著複雜的計算,精神消耗十分驚人,好在每當精神消耗到一定程度時,淨化過的西域願力就會在識海中轉化為可操控的精神力,源源補充過來,讓周易始終可以堅持。 這也是意外之喜,自從得到願力後,周易只是在搭建願力之橋、成就身外化身時發現了願力的作用,卻並不知道淨化的願力在特定條件下是可以轉化為精神力的。這次來沙田賽場本來就是玩一玩,卻沒想到在他進行龐大計算,精神力消耗極大的情況下,已經淨化的願力便主動轉化為了精神力量。 在偶然之間發現了這個秘密,周易心裡也是非常歡喜。 「上啊,上啊,上……我擦!」 眼看著這場比賽的冠軍馬衝過終點,唐寶狠狠甩動了一下手臂,一臉鬱悶地道:「又沒買中,我擦,早知道是這樣,剛才就該跟著雙楷哥買位置了。」 寶二爺的追求太高,幾場下來,雖然沒敢買單t三t這樣高賠率低成功率的投注,卻也沒買過位置,場場都在追求獨贏,可惜幸運之神顯然沒有站在他屁股後面,三場都沒買中,光是投注的錢就賠進去整整三十萬,反倒是一直求穩的李雙楷和何東英買中了幾次位置,小賺了一些。 用無比幽怨地目光看著周易,唐寶奇道:「三哥,你又沒買馬,怎麼還緊張地流汗了呢?你瞧瞧,額頭上都是汗水,我幫你擦擦?」 周易臉上還是一派淡定的神色,可是額頭上卻遍佈著許多散碎的汗珠,李雙楷也有些奇怪:「怎麼了易弟,是不是受不了香江潮濕的空氣?我們可以轉進包間,把抽濕機開大一些?」受海洋氣候的影響,香江氣候潮濕,他還當是周易不習慣呢。 「呃……沒有什麼,剛才就是為你們幾個緊張來著,出了點汗,不礙事、不礙事的。」 周易訕訕笑道,這種程度的計算恐怕就是超級計算機也未必能夠應付得來,也真是難為他了,好在這場比賽已經跑完,而且經過前三場比賽的計算,已經有些熟能生巧的意思,後面就不至於這樣累了,轉到小包間沒必要,在大廳內人多空間大,收放斗線金紅都不會被人發現,到了小包間可就不方便了。 「老六,又輸了?」 迅速轉移話題,貴賓廳內就有抽濕器,大家都沒流汗,就自己一個人滿頭大汗的,周易可不想太過引入注意。 「可不是麼,本來想著六哥你賭術一流,跟你沾點光什麼的,誰想你一次也不買……這可好,連著三次賭贏,結果全是輸。」 唐寶無奈地道:「我說三哥,您今天不會是一場都不買吧?這都跑完四場了,要想中3t的話,第四場就必須要下注,否則就算後面贏再多的獨贏、單t,也不算3t了。」 「3t?」 李雙楷與何東英對望一眼,他們兩個也算是大馬主了,而且何東英手中足足有兩個馬房,可就是這樣,他們兩人也沒中過3t。可聽唐寶的意思,似乎是周易不出手則已,只要出手,3t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何東英只當唐寶是玩笑,倒沒怎樣在意,李雙楷想起父親對周易的讚許,以及他出手為奶奶逆天延命的種種神奇,倒是很有些期待,忍不住問道:「易弟,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就不用太低調了,也讓二哥我跟著沾沾光。」 「就是,三哥你就出手吧,咱可不帶這麼裝逼的啊?再不出手我可跟你急。」 唐寶看了一眼滿臉失望的關大美女:「你瞧見沒有,關美女有多麼哀怨?人家可是你的貼身馬事顧問,你總是不下注,讓人家喝西北風去啊?」 「有什麼問題?你這三場不都是讓關荷幫著下的注麼,她一樣有提成的,對不對關小姐?」周易呵呵一笑,當初賭神高晉都要觀察小半個賽季才會出手,雖說自己有系統幫助、身外化身更是高晉做夢都想不到的作弊手段,可僅僅三場下來,還是沒有建立起足夠的經驗和數據庫,這個時候出手不是給馬會送錢麼?他可沒這麼傻。 「不是吧,三哥你又不出手?」 唐寶滿臉都是失望,不由哀歎一聲:「這樣3t可就要飛了。」 「呵呵,要是這麼容易就能中3t,馬會還不得直接破產?」周易笑著搖頭道:「放心吧,你三哥今天一定會下注,不過不是現在。另外你要是想買這一場,我倒是可以給你個建議……」 第四場雖然還沒開跑,可賽馬和騎師的數據卻通過願力之橋傳入周易腦海中,有了前面三場打底,周易現在分析出的結果雖然達不到百分之百準確,十之五六還是有的,如果是買『位置』這種中馬概率高的,應該有八成把握。 「真的?那三哥你快說說,我買那匹馬,下什麼注呢?」唐寶頓時興奮起來,李雙楷和何東英也同時望向了周易…… 第608章 終於出手 「時光之砂,位置。」 賽馬和騎師的數據如流水般在周易腦中掠過,並迅速得出了一個個結果。第四場比賽的賽馬和騎師都具有一定的實力,甚至其中也有幾匹馬擁有可以奪冠的潛力,只是周易目前收集的信息還不夠,不能僅靠分析判斷來排除一切來自場外的干擾,在『數據庫』漸漸豐滿的過程中,買『位置』是比較穩妥的做法。 這是給朋友建議,周易當然要慎之又慎,哪怕時光之砂這匹賽馬有著不俗的成績,騎師也是一等一的恪守職業道德的人,他仍然沒有推薦獨贏;畢竟以他目前掌握的數據分析,這匹馬成為該場冠軍的可能不會超過四成。其它的賽馬跑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既然是推薦買位置,當然要選擇這匹有九成把握的時光之砂。 「時光之砂?這匹馬是大馬主王守一的,曾經取得過不俗的成績,可是聽說前段時間在練習中受過傷,狀態恐怕很難保證啊?」 李雙楷和何東英玩馬是出於興趣,並非像普通的馬迷那樣總是做夢想發財,缺少基本的分析判斷能力。所以聽完周易的話,李雙楷就把眉頭皺了起來,提出了反對意見。 「呵呵,我感覺這匹馬的狀態不錯,估計就算像雙楷哥說的那樣曾經受過傷,也應該已經恢復好了。當然我這只是個建議,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周易笑了笑,他對時光之砂的分析是建立在前三場的觀察基礎上,雖然時光之砂在前三場沒有上場比賽,可是他卻在三場的觀察中,建立起了自己的一套『數據分析系統』,這場比賽的十匹賽馬入閘後,他的分析就已經開始了;現在賽馬已經不需要快速奔跑,哪怕是緩緩走上幾步,仰頭打個噴嚏什麼的,都能幫助他得到自己需要的數據。 「呵呵,我聽周老弟的,買個位置。」 何東英觀察周易已經很久了,心裡暗暗嘀咕,當年賭神高晉據說就是觀察了小半個賽季後才悍然出手,結果一舉中了『六連彩』。這位周老弟很是神奇,曾經出手救了被很多名醫判下死刑的柳老太太,難道說他在賭馬上也有一手,這是要謀定後動? 「行,就聽三哥的。關小姐,時光之砂的位置和獨贏,分別幫我下一萬注,這次非贏不可了。」唐寶很聽話,就是貪心了些,在位置之外還是加了個獨贏,反正十萬元對他來說也是毛毛雨。 關荷笑得更美了,輕輕看了周易一眼,這位『周先生』雖然總是不肯出手,好在他的同伴出手闊綽,照這樣下去,估計這位唐先生只要能中上一注,就會買的更多,這一日賽程下來,她早就看中的那個路易斯·威登的包包算是有著落了。 對於唐寶的貪心,周易只是笑了笑卻沒阻止,這匹時光之砂其實也有四五成奪冠的可能,如果唐寶的運氣夠好,說不定就會被他買中一個獨贏。 看了下賠率,可能因為前段時間『時光之砂』受傷的消息影響,時光之砂的位置的賠率是1賠1.7,獨贏的賠率是1賠3,雖然比不上大冷門,也不算大熱,就算唐寶買不中獨贏,時光之砂只要跑出個位置來,他也不會虧多少,所以周易也沒阻止。 「呵呵,這場沒有我的馬,我還是謹慎一些吧,觀望。」李雙楷很冷靜,這場比賽中有幾匹賽馬實力相近,而且還都有內幕消息,分不清真假,而且他的頭馬『登陸日』是在下一場比賽中上場,此刻當然不方便分散運勢。 「周先生,您要下注麼?」關荷有些希冀地詢問周易,這位周先生也太古怪了一些,明明是新晉馬會會員,卻似乎沒有賭興,給別人建議,自己卻不下注,這樣冷靜不好賭的男人做老公是不錯,做客人就讓她有些失望了。 「呵呵,我還是看看再說吧。」 周易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著急。 「已經進入五百尺,過彎,過彎了!看來時光之砂還是受到傷勢影響,過彎後仍然落後第三名一個半身位,騎師在做什麼,他揚起了馬鞭?我的上帝,這是不是早了一點,還有七百公尺,沒有到最後的衝刺呢……」 這場比賽是常見的一千兩百公尺賽,最考驗賽馬的爆發力和耐力,既不同於兩百公尺那種短途爆發,也不同於一萬兩千公尺的拉力賽,其實是最難跑的一種,哪怕是周易也無法完全看準,沒有九五成以上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下注的。 「我擦,究竟是馬傷了還是這騎師的腦袋摔壞了,這就動鞭子,難道就不怕最後爆發力不足輸了比賽?」 看著時光之砂漸漸與第三名只差半個身位了,唐寶卻沒有絲毫輕鬆,時光之砂衝刺的太早了,其它賽馬一旦進入最後衝刺,現在的優勢恐怕很快就會喪失殆盡。 「九百公尺了,我的天,我看到了什麼,奇跡出現了!」 被馬會請來客串解說員的李大嘴張開了他那張大口拚命叫了起來,哪怕是隔著厚厚的觀景玻璃,他的聲音仍然轟隆隆襲來,讓貴賓廳內的會員們都不禁微微皺眉,這傢伙嗓門兒也太大了些? 「了不起啊,現在所有賽馬都已經進入了最後衝刺階段,可傳說中曾經在訓練中受傷的時光之砂卻依然保持著優勢,彷彿回到了它的全盛時期!超越第二名『熊孩子』了,距離第一名『旭日』還有小半個身位……好!過彎時卡位正確,已經完全追上了『旭日』,還有一百五十公尺……五十公尺,同時過繩!沒錯,時光之砂和本場比賽的大熱門旭日同時衝過彩繩,我甚至無法看出是哪匹馬得了第一,必須要依靠攝像機慢鏡頭回放來分出輸贏,現在比賽組委會正在調出錄像分析,請大家稍安勿躁!」 這種情況在賽馬比賽中很常見,經常有兩匹甚至是三四匹馬同時過繩,彼此相差可能只是半寸一寸的距離,必須要靠分析比賽錄像來判定名次,每逢這個時候,就是馬迷們『二次賭馬』的時候到了,雖然馬會不提倡,馬迷彼此之間卻可以賭一下最後的冠軍馬是哪一匹,雖然不符合馬會的規矩,倒也無傷大雅。 「哈哈,雙楷哥,讓你不跟著我買?」 唐寶得意地搖頭晃腦道:「現在看來位置是肯定會中了,就看時光之砂會不會成為本場比賽的冠軍馬了,反正要等待結果,要不咱們玩玩兒?」這傢伙自從上了次賭船,賭癮是越來越大了,抓住誰都想來一把。 「哈哈,唐大公子已經發出挑戰了,老李,你要不要應戰呢?」 何東英也買了時光之砂,自然不會跳出來跟唐寶自相殘殺,因此就攛掇李雙楷應戰;他跟李雙楷是好朋友,可在馬場上也是暗暗較勁的競爭對手,遇到有外敵就抱團兒,否則就彼此較量,而且樂在其中。 「好啊,那就賭一把。」李雙楷看了眼唐寶。 他也有些小心思,這些年華夏大陸對電影的審查越來越嚴格,雖說對香江寶島的電影會降低一些標準,可在水漲船高之下,他的公司也要面對和諧神獸的威嚴,老爸一向不怎麼支持他搞影視公司,所以李家的關係對他幫助不大,自己的關係大部分是在歐洲和香、澳、島,要應付華夏大陸的那些官員,必要時還真得唐寶幫襯些。 現在唐大少興致高昂,正是和他拉近關係的好機會,李雙楷當然不會放過,笑吟吟地道:「大家自己人,就一百萬的注碼吧……我買『旭日』贏。」 「旭日是大熱門,跟時光之砂比,至少1比1.5才行。這樣吧,要是旭日贏了,我輸給雙楷哥你一百萬,要是時光之砂贏了,你輸給我一百五十萬,這才算公平。」唐寶也不傻。 「行行,就照你說的。」李雙楷被唐寶給氣樂了,這是私人間的對賭,你把賽場賠率拿出來也行?說你是棒槌吧,還是根聰明的棒槌。 「那就一言為定。」唐寶笑嘻嘻地寫了張一百萬的支票放在了沙發上:「三哥,你說我能不能贏?」 「你估計要輸了。」周易什麼眼神兒?普通人看不清楚,他卻看到時光之砂其實還是落後了旭日小半個馬尾,只是這場比賽的第二名。 「不會吧?真是旭日贏了,這叫什麼事情,算來算去還是虧了。」 幾分鐘後結果出來,時光之砂果然是第二名,唐寶買的位置是中了,卻賠了買獨贏的錢,本來應該還是小賺的,卻因為輸給了李雙楷一百萬,虧得要吐血。 李雙楷卻是哈哈大笑,下一場比賽中有他的『登陸日』和何東英的『幻影』,香江大馬主王守一的『閃電』和『白頭王』,大戰一觸即發,此刻唐寶送上一百萬綵頭正是時候,錢還是次要的,關鍵是討個吉利。 「有賭不算輸!」 唐寶撇撇嘴,不管怎麼說也算買中了一次,還是有些安慰的,望了周易一眼,決定這次一定要把三哥拉下水:「三哥,這次你可不能光看不買了吧?否則就是關小姐不說什麼,兄弟我也不答應了。」 「呵呵,放心,這次我一定出手。」 周易微微一笑,他看到『老朋友』了…… 第609章 一百萬注 周易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了白頭王和閃電這兩個話嘮。上次在新家皮與周行雲千里賭馬,就是碰到了這幾匹話多的寶貝馬,提前透露給他內幕消息,才讓他贏了周行雲的植物園,想不到在這裡又遇到了『老朋友』。 「易弟,這場比賽你準備怎麼買?」 李雙楷與何東英對望一眼,雖然王守一和他們的馬在這十場馬中實力最強,三人的關係也非常不錯,卻還是沒有把握包攬本場比賽的前三。 因為有那位地下馬王的存在,就算是他們這樣的大馬主,也不敢說可以決定一場比賽的勝負。 香江馬界有一明一暗雙馬王,明面兒上的就是號稱擁有八十多匹賽馬的大馬主王守一,因為馬多,苦逼地經常被香江馬會監督調查,而且還要被類似李雙楷和何東英這些下馬場玩票的大富豪當做假想敵,想做場馬也是非常艱難。 還有一位行走在黑暗中的地下馬王,就連李雙楷與何東英這樣的身份勢力,都無法知道他究竟掌握了多少匹馬、名下有哪些馬房,甚至連他是不是馬會會員都無從知曉;只知道近十年來的香江馬賽都被他暗中控制,有一些重要的比賽,總是會現出人意料的結果,很多比賽中的突發事件、例如騎師突然墜馬、某匹黑馬脫穎而出,賽場外圍的非法賭賽,都是這個人在幕後控制,可惜包括香江馬會在內,都是明明知道有這樣一位地下馬王,卻無法找到證據。 他總是會在某個時間突然出手,讓馬會和無數大馬主惱羞成怒,最終卻只能對著空氣發火;因為他就像空氣一樣,人們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卻看不到、摸不著。 香江警察和馬會聯手調查的結果還是沒有結果,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位地下馬王確實是位傑出的地下工作者,他的名下根本沒有馬房和賽馬,所以無論如何調查,也找不到指向他的線索。可很多大馬主的馬房、賽馬、甚至是練馬師、騎師,卻被他暗中控制,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地下利益網絡,無數人從這個網絡中得到黑色利益,也讓他坐穩了地下王者的寶座。 如果說香江馬會是明面上的馬界管理者,這位地下馬王就等於是建立了一個地下馬會,在一場場看似『正常』的比賽中發揮著他的影響力,獲取極大利益。 上場比賽李雙楷沒有買時空之砂的位置,其實不完全是因為時空之砂受傷的原因,而是根據他掌握的一些信息,時空之砂在訓練中受傷,恐怕就是這位地下馬王的傑作。他應該是在做馬,而且根據他的計劃,並不希望時空之砂會進入前三。根據以往的經驗,既然有這位神秘的地下馬王插手,時空之砂進入前十的可能就會非常渺茫,他雖然很想挑戰對方,卻還沒傻到巴巴地去送錢。 這個信息何東英也有收到,不過他和李雙楷的考慮不同,他是要湊個趣兒,看看周易是否真能如此神奇。 結果居然是周易贏了。這位地下馬王手段雖高,卻也不敢做的過於露骨,能讓時空之砂受傷,卻無法掌控它的恢復情況,更無法像周易這樣臨場精密判斷、數據分析;畢竟這只是第四場比賽,而且是在這個賽季的初期,還不值得他動用太多力量。 李雙楷心裡有數,周易能看準了時光之砂而不是在起跑階段就被諸多賽馬和騎師照顧的『旭日』,這種觀察力非常了得;如果消息準確的話,旭日的成績應該是『做』出來的,憑借本身實力奪冠的可能性不會大於時光之砂,周易居然能看到這一點,讓他十分吃驚,當然也想進一步試探周易,看看他能否看穿這場比賽中的『貓膩』。 如果地下馬王要做三T甚至是六連彩,又或者是什麼也不做,只是讓他安排的幾匹馬在今天的比賽中撈取足夠的積分,以便進入最後決賽,成為本賽季的冠軍馬,那就一定要擊敗自己的『登陸日』和何東進的『幻影』。可是本場比賽中有實力進入前三的無非就是登陸日、幻影、白頭王、閃電和一匹無名馬主的新賽馬『流星』,自己雖然與何東英、王守一早有默契,騎師們也會相互配合讓己方的馬拿下前三名,可是面對那位神秘的地下馬王,也很難說不會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情。 「會是流星麼?這個賽季才進入人們眼中的新賽馬,按說還要經過一定時間的歷練……還有王守一的馬上次就出了狀況,他雖然是香江明面兒上的大馬主,卻難保不會被人暗中控制賽馬,會不會是白頭王和閃電?這兩匹賽馬和它們的騎師是否已經被地下馬王控制?」 與人鬥,其樂無窮。李雙楷這點跟父親一樣,越是有對手出現就越興奮,而且對手越是強大,就越能激發他的鬥心。 「看不太準,還是謹慎一些吧,先買個『位置』玩玩兒。關小姐,我買流星。」 「流星?周先生,這是本賽季才出現的新馬,騎師是……是史東先生,還算是位有經驗的老騎師,可是……」 周易這是首次出手,萬一買砸就會影響後面的投注,關荷是專業人士,當然不能容忍這種情況出現,因此善意地提醒他道:「流星是一位小馬主去年才買到手的新晉賽馬,並沒有大賽經驗,這次參加比賽應該也只是加經驗值的,我不建議周先生在它身上下注。周先生不如考慮一下『登陸日』和『幻影』,或者白頭王和閃電也不錯,這些都是有實力進入前三的好馬。」 周易笑了,關荷可真會說話,明知道登陸日和幻影分別屬於李雙楷和何東英,這馬屁拍的倒是不留痕跡。不過他還是搖搖頭:「新賽馬未必就沒有實力,不是有句話叫做初生牛犢不怕虎麼?我還是買它好了,冷門的賠率也高些。」 「好吧,周先生要下多少注?」關荷有些無奈,馬事顧問畢竟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見,最後下決定的還是客人自己。 「呵呵,讓我想一想……」 目光從白頭王和閃電那邊抽離,這兩匹話癆馬沒讓他失望,它們的對話直接被斗線金紅聽了個清楚,然後回饋給他,很是清晰明白。兩匹馬一直在埋怨,它們從上場前就在暗中練習『幫助性卡位』,根據上場後分佈的閘口位置來看,被幫助者赫然就是『流星』。 和上次不同的是,白頭王和閃電這兩匹沙場老將已經開始考慮退休後的問題了,這個時候它們當然不會傻到違逆練馬師和騎師的意思,所以一直都在討論如何配合騎師,把『幫助性卡位』表現的渾然天成。這是拿定主意要做弊了。 數據分析的結果也反饋了回來,場中有希望爭奪本場冠軍的除了白頭王和閃電外,還有李雙楷的登陸日與何東英的幻影,可是流星和騎師史東的綜合數據並不比他們差,甚至在流星身上,周易還看到了超高的潛力值。如此高的潛力值,即使沒有作弊,流星也很可能殺入前三、甚至奪取本場比賽的第一名,更何況是雙保險呢? 就算流星只是新晉賽馬,也絕不能忽視。所以周易在謹慎考慮之後,還是沒有買流星的獨贏,登陸日和幻影都是頭馬級的,誰也保不準他們會突然狀態爆發。對於這種『意外』就算是周易的數據分析也無法百分百判斷準確,畢竟是第一次出手,還是要謹慎起見。 「流星跑出『位置』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八,又因為是冷門,賠率高達1比4.5,這都要超過一些大熱門的獨贏賠率了,這一把不能輕易放過,必須要下重注……」 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周易笑道:「關小姐,馬會沒有限制投注數量吧?」 「馬會對於普通馬迷是有每種投注不得超過一千手、一萬注的規定,這是為了防止濫賭成風。不過周先生是馬會會員,所以不受限制,只要馬會受得起,就可以隨意下注……」 馬會會員不是大富豪就是社會名流,馬會也怕有人一次買個十億八億美元的馬,所以會員雖然沒有限注規定,卻要以馬會能夠承受為標準。不過從馬會組建以來,還沒出現過『受不起』的情況,畢竟馬會會員們要的也不過是個身份而已,都是隨便玩玩兒,沒人想在公眾面前豎立起一個『賭鬼』的形象。 不過見到周易這樣問,關荷倒是有些期待,小聲道:「周先生,您準備買多少注呢?」 「哦,讓我算算看。一注是十元,我這是第一次出手,就小玩一下,先買一百萬注吧……」 「一百萬注?那是上千萬的投注額啊!」 關荷忍不住尖叫起來。在貴賓廳工作,她也不是沒見過一擲千萬的大富豪,可像周易這樣要麼一連幾場不買,一買就如此驚人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一時心臟狂跳粉面發紅,關荷的腦子有些亂;這樣大的投注,就算周易買不中,她也有百分之二的提成,那就是二十萬香江幣,相當於一個香江公務員一年的收入了…… 真是位大豪客,羨慕死人了。另一位馬事顧問雅如的眼睛都有些紅,像只小白兔一樣地盯著周易和關荷。 第610章 人馬合一1 上千萬的投注額其實不算什麼,像是李雙楷何東英這種豪門子弟,隨便資助一下國家體育事業包養個小嫩模什麼的,也就不止一千萬了,關鍵是周易半天不出手,一出手就扔出塊大石頭,攪亂了關荷的一池春水,也震驚了三個老爺們兒。 李雙楷與何東英甚至有些不滿,怎麼說也是自己人,周易當眾買『流星』的位置,卻沒考慮『登陸日』和『幻影』,多少有些不給面子。 「雅如,登陸日和幻影的位置,登陸日的獨贏,都是一百萬注!」 「還有我,一樣是幻影和登陸日的位置,幻影的獨贏,也都是一百萬注。」 兩位超級富豪開始跟周易鬥氣兒,否則就算要支持自己的馬,也沒有在第五場比賽就這樣下注的,這就過千萬的投注了,到了後面還不得出手上億?就算在會員專享的貴賓廳,這樣的大手筆也難免讓人側目。 「叮!」 周易也是玲瓏心腸,如何不知道他兩人的想法,笑了笑正想解釋幾句,手機忽然響了,來了短信,仔細一看卻是巴頌發來的,這位被他收服,整天在水寶寨中研究蠱蟲基因與癌症基因配對課題的泰國降頭師果然不是白給的,從他報喜的短信上看,基因配對工作已經取得初步成效,目前是通過『紫蛛蠱』『金蛇蠱』和『蜈蜂蠱』三三相配,得出更為優良的基因,已經可以起到遏制癌細胞,延長初、中期癌症病人生命的作用。 看到巴頌從手機上發來的『釋降圖』,周易不由大喜,這種基因配對方式已經有了臨床意義,而且是完全拋棄了手術和放化療的嶄新療法;雖然還無法根治癌症,而且要真正進入研究室、臨床驗證、上線流水生產還需要一段時間,可是在他手中,現在就是治病救人的利器。如果配合他的種種神奇手段,未必就不能讓癌症病人痊癒。 「怎麼了三哥,看你高興的樣子,莫非是有了外遇?」 周易他們豪擲數千萬下注,兩位美女顧問都是興奮的不行,一時鬢香笑語,把唐大少撩撥的興奮不已,這一興奮,開口就離經叛道。 「胡說八道。」 周易笑著瞪了他一眼:「你買的哪匹馬?」 「我……」 寶二爺雖說是見到美女就愛腿軟,卻也並非傻瓜,這一場的氣氛明顯不對啊?三哥買了匹名不見經傳的『流星』,李何兩位哥哥買的都是自家賽馬,很有點暗中較量的味道。 而且兩位美女顧問都不太看好這匹『流星』,莫非三哥要坑爹?登陸日和幻影都是頭馬等級的,應該不會跑差了吧? 唐寶眼睛轉了轉,笑嘻嘻地道:「關小姐幫我買三個位置吧,分別是『流星』『登陸日』和『幻影』,每匹十萬注、隨便玩玩兒好了。」他倒是兩不得罪,三匹馬全買了,周易和李雙楷他們都是一笑,要不怎麼說是世家子弟呢…… 周易他們在火熱下注,貴賓廳內、外面的普通坐席區、甚至是非法外圍都在進行著大量的投注,就像以往那樣,從第四場開始,馬迷們的熱情越來越高漲,尤其是到了第十場,將會由今天積分前十的賽馬進行比賽,那才是激情澎湃的時刻。 「啪!」發令槍一響,開閘出馬了,隨著李大嘴的一聲高喊,大家都把目光凝注在了賽場或者電視機大屏幕上。就連貴賓廳裡那些一直很淡定的馬會會員也變得略微有些緊張。剛才周易他們這邊幾百萬注的大手筆也帶動了一輪下注高潮,很多會員都下了重注,他們的錢是不少,可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而且還有個面子在呢。 「總經理,你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啊……」 文泰興望了眼和一臉亢奮、時不時望向周易那面的周行雲,輕輕歎了口氣。貴賓廳畢竟地方不大,來得會員不足百人,剛才周易買了一百萬注的『流星』,很多會員都聽到了,更何況是周行雲?所以他隨後就買了兩百萬注的『反展』,賭『流星』不會進入前三。 這種『反展』的買法是馬會為了增添賭馬的趣味性而最近才增添的一項賭法,可以指定某匹賽馬不會取得某種成績,與『位置』『獨贏』『單t』『三t』等對應,也叫『反位置』『無贏』『非t』『非3t』等等,賭法很容易理解,把規則反過來就成了。 這樣的做法一來可以讓賭馬長期保持吸引力,二來也可以從整體上控制賭注越來越大,濫賭成風的傾向,有正有反,從整體上來看,買中注贏錢的馬迷總會比以前要多;這就是官方支持的博彩業和那些私人賭場的最大區別,一方面要利用博彩調動社會富餘資金,另一方面也會盡力控制,不會讓參與者過度博彩,影響社會的安定和諧。這個措施其實也是馬會在香江回歸後為了響應華夏政府而為的『引導性博彩』。 狗少就是狗少,被文泰興警告後,周行雲知道招惹不得周易,可當聽到美女馬事顧問介紹這種『反展』的賭法時,還是忍不住動心,反正我不是直接跟周易開賭,難道通過『反展』跟他別別苗頭、壞壞他的運勢還不成麼?卻哪裡知道周易賭馬不靠運氣,完全靠得是實力。 文泰興在雲頂集團明面兒上的地位不高,其實卻是周家的老臣子,頗受雲頂集團掌舵人周國鼎的倚重,可對於這位大少爺,他也只能是善意提醒,周行雲非要跟周易別別苗頭,他也阻攔不住。好在這是賭馬,各人下各人的注,不比在賭桌上對面搏殺,讓大少爺痛快痛快也就是了。 按照香江賽馬的規則,每個賽日都會計算賽馬積分,這個積分不是根據每場比賽的名次來的,而是根據賽馬在比賽中的沖線速度計算。因此很多馬主都會向馬會提出申請,把自己的頭馬、二馬安排在比賽的中後期,這是因為賽馬也和人一樣,進入狀態需要時間,多讓它們觀摩同類的比賽,有助於比賽時跑出好成績。這就要『憋馬』。 可是憋馬的時間也不能太長,否則反倒會狀態大失,所以每個賽日的第四場到第七場比賽,往往都是實力最強的賽馬上場,除了最後那場由積分前十的賽馬比賽,決出本賽日的頭馬外,這四場比賽可謂是當日精華。 所以這場比賽絕對是高水平的,發令槍響後,十匹馬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衝出閘口,彼此之間緊緊咬住,最後那匹距離最前面的賽馬相差都不到一個身位!賽馬、騎師的水平竟然是如此接近。 「兩百米、三百米……很快就要接近彎道了!各位馬迷,我李大嘴可以保證,這場比賽的綜合水平絕對一流!哪怕是目前位居第五的賽馬『猛獸』,它目前的速度也已經超過了今天首場比賽的冠軍馬!」 李大嘴是本賽日的主持人,同時也是個真正的馬迷,表現的甚至比普通馬迷還要興奮:「現在跑在第一位的是登陸日,屬於小李先生的熱門!緊緊跟在它身後,並列第二名的是白頭王和閃電,這兩匹馬也是長期大熱,狀態穩定,相信大家比我更瞭解它們……不對,現在幻影衝上來了,它把閃電擠偏了半個身位,現在是被白頭王和閃電夾在了中間,它能脫困而出嗎!哦,我看到了什麼,太讓人吃驚了,是那匹不被人看好的冷門『流星』,它突然加速衝上來了,走得居然是外圈!就要到四百米的彎道附近了,它是要從外圈突圍、搶佔有利位置麼?看來我們的老朋友史東先生選擇了賭博……彎道,第一個彎道到了,要拉開差距了嗎?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李雙楷目光一緊,不覺挺直了腰。他的『登陸日』目前跑在第一,可這說明不了什麼,第一個彎道是最關鍵的分水嶺,第二個彎道冰火兩重天,現在就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唐寶倒是不急,反正三匹馬都買了,有一匹跑進前三,他就不會賠錢;何東進本來是最應該著急的,畢竟他的幻影目前被兩匹馬夾著,一個不小心別說跑出成績了,說不定還會受傷,不過何大公子似乎是體育比賽看多了,一臉的風輕雲淡,似乎比賽結果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一樣,偶爾目光轉動,卻是望向周易。 第一個彎道的爭奪開始了! 登陸日一馬當先,不過也因為前期發力過快,到達彎道時轉動不便,往內道貼的時候稍微慢了一些,而何東進的幻影卻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猛地從白頭王和閃電的包圍中突了出來,非常順滑地擠進了內道,在十匹賽馬中首先突圍成功,成為了領頭馬!而剛才還是頭馬的登陸日卻只能緊隨其後,與彼此相差不過半個馬頭距離的白頭王、閃電和流星搶奪著第二的位置。 「嗯?」 周易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何東進,連他都沒能分析出,居然會有如此變數! 第611章 人馬合一2 幻影不簡單。 在這個彎道的爭奪中,周易從它身上感受到了瞬間爆發出的巨大潛力,而在發令槍響,開閘跑馬之前,他竟然沒有察覺到。 仍在空中飛動的斗線金紅猛然加快了速度,一直追到幻影上空;周易開始用精神本源的力量仔細調查『幻影』。 居然是一匹汗血寶馬! 在幻影的體內,居然有一道道猶如內家氣勁般的力量衝擊排蕩。通過斗線金紅反饋回來的畫面,周易能夠看到在幻影體內,赫然有著六個經脈循環,其中四個從蹄端而上,至肢體末端而止;一個自馬頭部直達尻尾;一個在『幻影』的腹部,就好像人類丹田一樣的循環不息。 「人體有經脈,馬又何嘗沒有?能夠貫通經脈、運用經脈力量的人就是人類中的高手,而擁有經脈力量的賽馬就是寶馬良駒……還有那種紅色的汗血……」 斗線金紅傳回的畫面從內向外,自『幻影』的體內經脈轉到它的身體表層;只見在四隻馬腿上方與身體連接的位置、以及頸下、腹下等處,都緩緩有紅色的汗血流出;它的奔跑越快,汗血流出的速度也就越快,只不過在緊張的比賽中沒人留意到而已。 「原來汗血馬在快速奔跑時能夠自發激活體內經脈,這就是它為什麼是寶馬,普通馬望塵莫及的原因。可惜它並不能像人類高手一樣,可以控制經脈的力量,偏偏六大經脈又沒能貫通,跑得越快,經脈受創越重,就會有汗血流出……人類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還以為這是汗血馬的特點,偏偏馬類的恢復能力比人強橫十倍,每次奔跑後只有稍加休息,經脈創傷就會平復,甚至在多次從受創到恢復的過程中,還可能在偶然間貫通經脈,所以古今那麼多高明的獸醫,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個秘密!」 周易又是開心、又是為『幻影』心疼,更沒想到以自己的精神力探查手段,竟然都不曾在開跑前發現汗血馬隱藏的巨大潛力值,這個發現對他來說也是零的突破。 「老何,你隱藏得也太深了,『幻影』居然是汗血馬?」 緩緩放下眼前的高倍望遠鏡,李雙楷很是不滿地看了何東英一眼,他也是懂馬識馬的人,看到『幻影』流下的汗血,就知道『登陸日』是不可能拿到本場第一了。 「汗血馬?這次發了,全中!」 唐寶卻是十分興奮,管它汗血不汗血,重要的是自己買了三個位置,看來有全中的可能,算一算登陸日和幻影都有一倍多的賠率,流星更是高達4.5倍,這一把賺足幾百萬,什麼氣都出了! 「呵呵,還沒到終點,難說輸贏啊。再說我也沒想到『幻影』真的是汗血馬,買回來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見到他流出紅色的汗啊?哈哈哈……」何東英連聲大笑。 「何大哥說得應該沒有錯,『幻影』應該是第一次進入巔峰狀態。」周易點點頭,否則他也不會看走眼了,何東英應該沒有說謊。 此刻賽馬已經跑近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經過近千公尺的奔跑,彼此之間終於拉開了距離,遙遙領先的自然是臨場激發了經脈力量的汗血馬幻影,緊隨其後的便是白頭王、閃電、登陸日和流星第二方陣,這四匹賽馬幾乎是並駕齊驅,看不出誰先誰後,要徹底分出勝負,就要看在這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的成績了。 沙田賽場的跑道一圈剛好長一千兩百公尺,南北賽道都是四百公尺長,東西兩側的跑道則分別長兩百公尺,通常所說的彎道,就是從南北賽道轉入東西賽道的弧形彎道,其實整個賽程是要經歷兩大一小共三個彎道,只不過從東西賽道轉入南北賽道的那個小彎道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常常被忽略掉,剩下的兩個大彎道,就被稱為『四百尺彎道』,對比賽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擠,擠掉流星,給我上啊,不能讓流星衝入前三!」 比起李雙楷這票人,苦逼的雲頂集團大少爺就是個樸素唯物主義者,唯一的要求就是『反』掉周易買的流星,他買的是『反展』位置,只要流星跑不進前三,他就算贏了,錢還是小事情,關鍵是這會讓他認為壓制了周易的風頭,奪走了這個討厭傢伙的運勢。媽來猴子一向很迷信,拉屎吃飯都用一雙手,就是怕走了財氣兒。 結果擠是擠掉了,可惜被擠掉的卻不是流星。白頭王在轉過第二個彎道時,忽然馬失前蹄,往左面一偏,剛好撞上了李雙楷的那匹登陸日,幸虧登陸日上的騎師經驗豐富,迅速一夾馬腹,降低了馬速,才避免了一場事故。 可是經此一來,原本和白頭王、登陸日搶佔內道位置的流星和閃電頓時找到了機會,流星本身所在的位置稍好,經驗豐富的騎師史東在關鍵時刻一記加鞭,衝到了第二的位置,閃電也不慢,緊隨其後佔據了內道,不但穩住了第三的位置,同時還阻擋住後面的賽馬搶進。 這個四百公尺彎道一過,大局便算是定了,在剩下兩百公尺的直線突進中,想要翻身比登天還難,最終『幻影』第一個衝過終點,周易買的流星位居第二,閃電第三,同屬本場比賽熱門的登陸日和白頭王則與前三無緣。 比賽結果出來後,最開心的自然是何東英,他不僅買對了位置,還中了一個獨贏,賺得盆滿缽滿;唐寶也不算差,買的三個位置中了兩個,終於一掃頹勢,而且他買了流星的位置,算起來並不比何東英少賺多少;周易則是不露聲色地收入4千五百萬香江幣。 最失落的就是李雙楷了,登陸日的獨贏沒買中,位置也飛了,就一個幻影的位置,還因為是熱門馬,算起來反倒賠了;最慘的是買了兩百萬注的周行雲,他是買的反展位置,流星只要跑出來,就要賠光血本,現在周大少看誰贏錢都有氣,心疼的直咧嘴。兩千萬呢,他雖然是雲頂集團太子爺,家族產業卻還在老爸手裡,兩千萬對他這個靠爹娘吃飯的少爺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周易,我跟你沒完……」 兩千萬的損失讓周行雲眼睛都紅了,完全忘記了文泰興的警告和自己的承諾,在他看來,周易就是他天上的剋星、死對頭! 文泰興冷眼旁觀,也只能暗暗歎息,佛祖降世也救不了要死的人,這位大少爺要折騰也只能由他,該勸的都勸了,自己算是對得住周家老爺子了。 …… 在普通賽場的某個角落中,總計六名身著黑西服、目光凶狠的男子巧妙地佔據了一圈座位,把那些為了賽馬瘋狂叫囂、錙銖必較地算計著賠率勝率的普通馬迷擋在了外面,每當有馬迷好奇地打量他們,就會被惡狠狠地回瞪一眼,打個哆嗦忙不迭地轉回身去。經常買馬的人總有手頭不方便的時候,難免就會接觸一些地下社會的人,這六名黑西裝大漢給人的感覺比那些高利貸還要凶狠十倍。 在六名男子組成的自然屏障中,一個肩膀寬厚、身材挺拔卻氣色虛、光頭、白眉毛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最普通的木式長椅上,身邊有穿著暴露的美女,時不時撥動頭髮抬起手臂搔首弄姿,他卻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拿著個高倍望遠鏡觀察著賽場。出現在望遠鏡中的正是何東英的那匹『幻影』。 「覃總……」 一名身材瘦削,卻是滿臉精明之色的男子排開六名男子,走到他身旁,揮揮手讓那名性感暴露的美女走開,壓低了聲音道:「是汗血馬,而且好像是臨場進入巔峰狀態,流星輸的不冤枉。」 「輸?誰輸了,我輸了嗎!」 白眉男子放下望遠鏡,雙手在微微顫抖,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瘦削的中年男子:「黃律師,我輸了嗎?我輸了嗎!」他的眼睛很大,可惜眼白過多,而且目光散漫,沒有一絲生氣,黃律師不由打了個寒顫,感覺就像是被一具千年殭屍盯住了一樣,乾笑道:「沒有,覃總您怎麼會輸呢?本賽日的頭馬還沒有決出,而且本賽季的冠軍馬也一定是花落您家的,這次不過是個意外而已……」 「本賽季的冠軍馬還是我的賽馬?」白眉男子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卻還是緊緊盯著黃律師不放。 「當然,半個馬會的賽馬和練馬師、騎師都已經被覃總掌握了,冠軍馬不是您的,還能是誰的呢?」 黃律師陪著笑,背部卻已經濕透了,風一吹,冷颼颼地,好像他身後就站了一隻厲鬼。 「嗯,黃律師說得沒錯,有道理!」 白眉男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忽然重重地咳嗽起來,半晌後才停止了咳嗽,再次死死地盯著黃律師:「可是你是律師,又不是醫生,你怎麼知道我還能熬到這個賽季結束,你怎麼知道!你在騙我?騙我的人,都會得到我最新的產品作為禮物,你也想要一件麼?」 第612章 人馬合一3 「覃總,是您說過的,只要能夠掌控本賽季賽馬結果,您就一定能夠突破命運的封鎖,心想事成。」 已經是下午時分,賽場中秋風瑟瑟,黃律師卻是緊張地額上汗水密佈:「您對香江馬界的掌控力無人能及,本賽季也一樣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最終的贏家依然是您!」 「不錯,最後的贏家依然是我!你們看!」 接過手下送來的一杯清水喝盡,白眉男子忽然站起身來,手指著賽場道:「那裡有什麼?不清楚?還是你們只能看到金錢和利益?錯,都錯了!」 他的聲音瞬間降低,眨著眼睛,呵呵地笑起來:「是生命力,澎湃的生命力量!看啊,看啊!那一匹匹矯健的賽馬奔跑在賽場上,它們會有苦難和病痛麼,沒有!絕對沒有,如此鮮活的生命怎麼可能會有苦難和疾病纏身?它們是力與生命的代表、是天際的神龍,對不對,對不對呢?」 六名黑西裝男子和黃律師心裡暗暗叫苦,面上卻不敢絲毫表現出來,紛紛點頭道:「是是是,神龍,都是神龍!」 「你們終於看到了,總算不是一群白癡!」 白眉男子滿意地點頭:「而我,就是掌控這個賽場、掌握了生命力量的人!你們說,我這樣的人,會不會心想事成?會不會長命百歲?不,是兩百歲,三百歲!」 「會,一定會,您一定會長命三百歲的!」 黃律師擦著汗,馬屁如潮:「覃總,掌握了這樣澎湃的生命力量,無論什麼樣的疾病都會離您遠去的,哪怕是那些在普通人看來屬於絕症的疾病,在您面前都不算什麼。」 「黃律師,知道我為什麼要聘請你做我的長年法律顧問麼?」 白眉男子哈哈大笑:「就是因為你很有眼光,能夠看出很多人都看不出的秘密。我曾經的主治醫師就是個白癡,居然說我只有半年的壽命了。他就是個傻瓜,所以我才會投訴到醫院,讓他丟掉了工作!哈哈哈……」 「覃總說的是,他活該丟掉工作。」 雖然知道那位在香江頗有名聲的腫瘤科醫生只是換了個地方工作而已,黃律師還是假裝不知;在他看來,既然每年收取了這白癡的高額律師費,那就有義務對他進行心理疏導,雖然他不是心理醫生,卻並不介意為委託人提供一項額外服務。 「說得好,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白眉男子的笑聲漸漸轉冷:「黃律師,你真的可以肯定這個賽季不會有任何意外出現?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就把你裝進我的最新產品中如何?」 「覃總您恐怕誤會我的意思了……畢竟任何事情都有意外,我只是說,以覃總的實力,就算真有意外發生,也一定能夠順利解決的。」黃律師又開始冒汗了,這位冤大頭委託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愛發神經,他的產品是活人能夠享受的麼?自己還是不要的好。 「呵呵,你總算肯說實話了。」 白眉男子冷冷一笑,再次從手下那裡接過一杯純淨水喝乾:「既然這樣,你就去為我解決問題吧,幫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定那匹『幻影』。」 「搞定幻影?」 黃律師皺了皺眉:「覃總,幻影是屬於何東英先生的,這次恐怕不是用錢就能夠解決。而且您也知道,何先生為人一向謹慎,他所聘用的練馬師和騎師都在收取高額費用後簽署了忠誠協議;根據『契約法』精神,如果他們違反誠信,在香江是可能遭受刑事問責的,所以我們很難下手……」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滅它吧!」 白眉男子嘿嘿冷笑:「如果你解決不了,就讓洪明去辦吧,你只負責清盤工作,不要讓那些混蛋給我惹來麻煩就好。」 「是,覃總放心,我會盡快找洪爺出面。我想應該不難處理的,何先生家大業大,失去一匹馬不算什麼,自然會有給他交代的人……」 黃律師輕笑起來,處理這類半白不黑的灰色事情,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 …… 這一刻奧斯卡馬房內變得很安靜,就連像小黃鸝一樣嘰嘰喳喳不停的小葉子都停住了口,歪在柳絮懷裡,時不時聳動一下小鼻子,一臉饞涎欲滴的表情。 老爺子周茂通和李雙楷等人坐在馬場旁邊的石桌旁,桌上擺放著時鮮水果和兩個黑黃色的酒罈子,其中一個酒罈已經打開,誘人的酒香裊裊散發出來,這是快遞公司剛剛送到的『五神釀』窖藏時間更久,比之前的更加醇香。何東英還是初次品嚐這種美酒,被誘惑地拚命舔著舌頭,似乎沒有香江大豪的覺悟,可是看到老爺子和李雙楷他們都沒動,也不好意思搶先喝了,只是端著酒杯在一旁乾著急,不過很快他也沉浸在那股從馬料房內傳出的奇異香味中,好奇心越來越盛:「這位周老弟究竟在搞什麼,怎麼去配個馬料也能配出如此的味道?」 或許是被這股香氣刺激到了,正在馬場中訓練的黑風忽然開始加速,帶起勁風獵獵,彷彿都要刮眾人的面皮一樣,有『陳玄風』之稱的張華此刻就像個真正的瘋子,坐在馬背上哈哈大笑,卻似乎不妨礙他像最優秀的騎士那樣做出標準的趴伏動作,人貼在馬鞍上,就如同一張紙,只在到了關鍵時刻才會用膝蓋、馬鞭以及馬類才能理解的吆喝聲發出指令,指揮著黑風調整步伐甚至是呼吸頻率。 「又是一千兩百尺,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黑風的表現讓何東英不覺放下了手中緊握的酒杯,有些動容。 「應該是第五次了,而且黑風的速度並沒有放慢,呼吸也沒見急促,看來它不僅爆發力一流,就連長途奔襲的耐力也是頂尖的。」 雙手垂在腿側,一臉恭敬諂媚的張沖搶先回答,他是奧斯卡馬房的高級練馬師,搶著回答何東英的問題正是本份所在,所以李雙楷沒有不滿,而是微微點頭:「張師傅還是很有眼力的,看來黑風真的是一匹汗血寶馬。老何,易弟這匹馬是要參加下一個賽日的比賽的,這次你的風頭恐怕又要被搶了。」 「不是吧?黑風不是剛開始正式訓練麼,這就要上場?馬會那邊是你疏通的關係?」 何東英一臉苦笑,這位周老弟還真不是個簡單人物,昨天幾場馬跑下來,人家是不聲不響買位置一直買到底,而且還都是爆的冷門,結果一算下來,足足賺了兩個億還多,比他們這些雷聲大雨點也不小結果一算賬,卻不過是小賺了幾千萬的人可是強多了。 這也就罷了,自己好容易弄了匹汗血馬當寶貝爺爺一樣待著,甚至怕它剛進入狀態跑脫了力,主動取消了後面的比賽,連賽日當天的決賽都沒參加,本想著等『幻影』狀態穩定,就要在後面的賽程中大殺四方的,想不到人家周易隨隨便便一掄,就弄出了匹汗血馬來,而且狀態驚人,眼下還沒跑到流出血汗,練習成績都是一流的,這要是被它跑開了還了得? 本來按照馬會規則,沒經過一年以上專業訓練的賽馬是不能參加正式比賽的,更何況還是匹沒有閹割的『帶種馬』,可在李雙楷手中這就不叫事兒,隨便從英國那邊弄份黑風接受過長期訓練的證明就行了,黑風帶種更不違反馬會明面兒上的規則,潛規則也潛不到李家和周易的頭上。 聽李雙楷這麼一說,向來淡定的何東英也有些壓力了,他倒不是輸不起,只是進入馬界數年,被那個神秘的地下馬王壓制也就罷了,如果被周易這個『後輩』超越,面子上總歸有些過不去。 「吁!」 一陣疾風過處,張華駕馭著黑風,穩穩停在了馬場邊處,卻看也不看李雙楷這些人一眼,望著馬料房的方向大笑道:「周先生,你看我夠不夠資格做黑風的騎師啊?」 「還差了一點,如果你能做到人馬合一,那就差不多了。」 周易微笑著從廚房內走了出來,腰間還繫著一條白色的圍裙,知道的他是在馬料房出來,不知道還當是星級賓館的大廚呢。 「人馬合一?」 張華咂了砸嘴巴,有些不信地道:「那不過是個傳說罷了,怎麼你也相信?」 「傳說?」 周易笑著搖頭,解下圍裙扔給了跟著他走出馬料房的馬伕,輕輕躍進馬場圍欄騎上了黑風:「你先去騎何大哥的『幻影』,看看能不能追得上我?何大哥,借用一下你的愛馬可以嗎?」 今天他是忙裡偷閒,上午跟著李巨成見了許多香江名流,又在李巨成的提議下,和柳絮提前去看了喜餅,特別指定了幾種中意的餡料和餅樣,下午就來了馬房,想不到李雙楷也把何東英叫來了,還帶來了『幻影』,本來『幻影』是衝著奧斯卡馬房新近引入的高品種草料來的,周易卻臨時來了興致,要親自下料房為黑風和幻影弄一頓大餐。 俗話說吃人嘴短,雖然愛馬還沒吃到周易的大餐,剛才那股連人都要垂涎三尺的味道何東英卻是嗅到了,自然不會拒絕周易的請求,笑道:「好啊,剛好讓幻影和你的黑風比一比,看看哪匹馬跑得快,不過剛才黑風已經跑了幾圈,恐怕有點吃虧啊?」 「那可未必啊何大哥。」周易微微一笑,翻身上了馬背,嫻熟的動作看得眾人都是眼前一亮…… 第613章 直線過彎技術 蹄聲的的,幻影和黑風並肩奔馳在賽道上,不過在內行看來,黑風還是有些吃力,如果不是張華騎術一流,有意控制『幻影』跑慢了一些,恐怕早就被甩後最少半個馬位了。 何東英點了點頭,這才是正常現象,如果黑風這匹剛剛成年的馬就能跑過已經激發了『汗血』血脈的幻影,他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人馬合一?他看來不過是個笑話,這位周老弟本事不小,據說還是位國術高手,在柳老太太的生日會上曾經擊敗古家大小姐,可是隔行如隔山,香江馬界傳說中的『人馬合一』是這麼容易達到的麼?未免也太小看了香江歷屆的冠軍騎師。 更何況騎師的騎術再好,也不過是合理發揮賽馬的能力而已,如果弄匹騾子讓冠軍騎師來騎,成績也好不到天上去,黑風再強也不過是匹成績一流、頗有潛力的新晉賽馬而已,怎麼可能與經過了比賽鍛煉的『幻影』比較?在何東英看來,這一場『幻影』是贏定了。 「周先生,黑風剛才已經跑了六千公尺,恐怕是跟不上『幻影』的……」 張華騎在幻影背上,心疼的卻是黑風,忍不住又想去拉韁繩。 「第一個彎道就要到了,還不加快你的馬速?放心,黑風沒這麼容易被甩下的。」 周易微微一笑,經過這前面幾百公尺的距離,已經充分收集了黑風的各項數據,現在施展畜牧副職業中的『駕馭術』更是百不失一。 他的身體向下一伏,完全貼伏在黑風的馬背上,比剛才張華貼伏的更緊、更低,臀部、雙腿所放的位置也經過了精心調整,雖然只是移動了幾厘米,卻是根據自身的體型並結合黑風的馬體曲線,放在了最合理的位置。 位置擺對後,跟著就是心意沉靜,以他的修為程度,要進入這種『平靜無波』的狀態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一旦進入了這種狀態後,就可以不用內家真罡和精神力量『干擾』黑風,同時還能夠迅速感悟到黑風的心跳、血流、肌肉的牽動等一系列變化,同時自然調整自己的心跳、血流和肌肉變化,讓自己這個騎士完全化成了黑風馬體的一部分。 這就是『人馬合一』,騎術的最高境界。一旦到達這個境界,人與馬就可以成為一個整體,騎師不再是賽馬的累贅,反倒會成為賽馬的助力。在這種狀態下,騎師和賽馬之間不再需要任何肢體上的交流,而是共有一個思想、共同調整合並後的人體和馬體,『人思即馬思、人想即馬想』,比周易用精神力和賽馬交流還要高明一些。 看到周易騎姿變化,張華眼中奇光一閃。瘋子在某些事情上總是比正常人更為專注,而他的專注方向就是賽馬,無論養、練、騎,隱隱都已經是香江馬界一流水準,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白周易的做法,卻能夠感覺到周易的手段不一般,可能真的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第一個四百公尺彎道已經近在咫尺了,張華本能地用雙腿膝蓋撞擊馬腹,發出了加速的命令,同時微微向左側拉偏韁繩,調整賽馬搶佔內道。這一系列的動作,從撞擊馬腹到拉動韁繩,對時間和力度的掌握必須極其精微,張華和幻影還是第一次接觸,卻硬是憑藉著自己浸淫馬道多年的經驗,在最短時間內掌握到最佳程度,幻影一個漂亮的側身,在速度幾乎沒怎麼降低的情況下衝向了彎道。 就像所有賽馬一樣,在衝過彎道時,就算是已經激發了『汗血』血脈的幻影,也無法保持平衡,如同高速過彎的摩托車一樣,左側馬身偏向地面,產生出的離心力讓張華這個騎術精良的瘋子也不得不把身體墜向左側來配合,這樣的舉動難免就會影響到速度。 「刷!」 張華相信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好,就算此刻是在真正的賽場,以『幻影』的實力和自己一流的騎術,相信也沒有哪匹馬可以超越自己,可就在他信心滿滿,準備展現自己的『過彎』技術時,眼前黑影掠過,本來落後半個身位的黑風竟然搶先衝過彎道,而且還是從外道直接過位! 「怎麼可能!」 不僅是張華這個瘋子要瘋,李雙楷何東英也是霍然起身,奧斯卡馬房的練馬師、騎師們都是臉色大變,搶著舉起了望遠鏡。就連不懂馬柳絮和老爺子周茂通也都感覺到了不對,前面也有幾匹馬跑過了,都沒見大家有這樣劇烈的反應,周易又搞出什麼花樣來了? 「三哥,還是你牛逼,加油啊!」唐寶興奮的想翻跟頭,不光是為周易高興,此刻黑風在他眼中就是最大的內幕、就是阿里巴巴的寶庫一樣。哥們兒怕是要發啊? 讓何東進這些行家吃驚的還不是黑風超越了『幻影』,從前半程的表現來看,幻影的實力仍在黑風之上,這一點毋庸置疑;讓他們震驚的是周易駕馭著黑風過彎時的表現! 在過彎的時候,就算再優秀的騎師和賽馬,也必定要微微偏向左側,不要說是賽馬,就是人類在賽跑中也是如此,否則就可能會扭傷腳踝、甚至是身體失去平衡。 可在周易的控制下,黑風完全沒有偏傾的反應,就像是在直線賽道上奔跑一樣,速度不但沒減,反倒略有增加。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過彎前黑風還落後『幻影』半個身位,可在衝過彎道後,反倒把『幻影』拉後的半個身位。 「幻影居然輸給了一匹今天才剛剛成年、幾乎沒有受過訓練的馬?這怎麼可能……」 何東英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這個結果完全違反了常識,只聽說武術高手可以違反物理規則,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來,難道這種手段還能延伸到賽馬身上?如果給這位周老弟一匹大青騾,他是不是也能跑出的本賽季前三來? 「周先生,我要學,我要學啊!」 行家看門道,何東英都看出了關鍵所在,更何況是萬事皆瘋唯愛賽馬的張華?他是徹底瘋狂了,騎在幻影背上手舞足蹈,嘴裡叫個不停:「周先生,周老師……」 第614章 賽馬中毒事件 這就是人馬合一?奧斯卡馬場的騎師們個個面現憧憬之色,自發地走到終點處,迎接著周易和黑風,在黑風衝過終點的時候,熱烈鼓掌,就像在歡迎凱旋歸來的英雄。 黑風畢竟還沒有真正激發『汗血』血脈,周易可以憑借超人騎術在兩個四百公尺彎道甩開『幻影』,可是一旦進入直道,還是很快被『幻影』追上,最終兩匹馬是並肩衝過了終點、算是打了個平手。 可越是如此,騎師們就越是感到震撼,這是真正用技術彌補了賽馬的不足;如果幻影是由周易來騎,那還了得?恐怕這個賽季的冠軍都沒啥懸念了。 「周先生,真是太了不起了,您才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騎師……」 「簡直就是馬神啊,可以橫掃香江和英國馬界的馬神!我們馬界也有神了,今天就是個歷史性的時刻,能夠親眼見證歷史,真是太榮幸了。」 「是啊是啊,真是榮幸啊……」 面對如潮馬屁,周易卻只是笑了笑。他是不可能下場做騎師的,否則就會喪失投注資格,這個損失太大了。所以就要找個學生傳邦帶,張華雖然說瘋就瘋、是個間歇性神經病,卻難得心中有一份堅持、而且天賦遠超這些被名利蒙蔽了雙眼的馬師,是他收徒弟的不二人選。至於這些人,卻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可能是剛才的瘋狂讓神經病都有些吃不消了,張華罕見地沒有大叫大嚷,只是定定地看著周易,面色嚴肅無比,好像是在朝聖。直到把周易看得都有些發毛了,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周易面前,二話不說先來了三個響頭,然後昂起頭,癡癡呆呆地望著周易:「老師,收下我這個學生吧?我要跟您學習騎術!」 無恥啊…… 眾騎師看得連連搖頭,這貨別是扮豬吃老虎吧?當著這麼多人,臉還要不要了?果然是神經病有神經病的優勢,常人所不及啊。 周易卻是哈哈大笑:「行了,起來吧,我答應了你就是。」邊說邊順手拍了拍黑風的馬背,笑道:「黑風你也沒意見吧?」黑風先是跑了六千公尺,又跟幻影比了一場,身上汗出如漿,已經有些疲憊了,不過聽到周易的話,還是振奮精神叫了幾聲,用馬頭在張華肩上蹭來蹭去,顯得極為親熱。眾馬師看得一陣眼熱,這下可好,神經病遇到帶種野馬,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黑風又是這位周先生的愛馬,他還能不抬舉張瘋子?這就叫傻人有傻福,咱們這些人全都沒戲。 「那您現在就教我吧,我就學剛才過彎的技術。」 張華這會兒又不正常了,站起來就拉周易,看樣子是要把他往馬上推。 「你著什麼急啊?有的你學呢,這都到飯點兒了,就算人不吃,馬也得吃啊?」周易拍開他手道:「走吧,看看我給黑風它們準備的馬料如何,要做一個好的騎師,首先就得關心自己的馬吃得如何,這就是你要學習的第一課……」 「是,老師。」張華瘋的快,明白的也快,恭敬點頭,拉起黑風向馬槽走去,何東英隨來的騎師也不傻,聽說這位剛剛展現了『人馬合一』絕技的周先生特意調配了馬料,便也拉著『幻影』蹭過來。幻影又跑出了一身血汗,他看著都心疼,這得補補。 此刻在馬槽前聚集了好一幫人,老爺子柳絮也到了,李雙楷何東進也來了,還有奧斯卡馬房的十幾名專業馬伕,圍在馬槽前嘖嘖稱奇,鼻中發出『嘖嘖』的吸氣聲,似乎這裡的味道十分好聞,情景蔚為壯觀。 稍稍走近幾步,一股混合了豆香和大不列顛藍莓馬草香的迷人味道就開始撞擊眾人的味蕾,雖然明白很丟臉,一眾騎師還是忍不住暗吞口水,一個個又是好奇又是期待,這位周先生弄出的是什麼馬料啊,味道似乎比給咱們的套餐還好? 這也是馬吃的? 擠進去一看,神經病都能立地變身美食家,連張華都看得兩眼清明,間歇性精神病似乎都好了一多半。只見在正午的陽光下,一槽青中透出幽藍的頂級馬草中夾雜著顆粒渾圓、枚枚飽滿的精選黃豆,就如同在一大片青藍寶石中鑲嵌了無數黃金一般,好看極了,也好聞極了。 馬不能見明油,否則就要拉肚子,可這一槽馬草拌黃豆,卻硬是靠著黃豆的油香烘托出了彷彿頂級炒菜一般的味道,也不知周易是用了什麼手法,那些大不列顛頂級藍莓草棵棵就如剛剛摘下一般的新鮮,卻偏偏透出熟透後的草香,就如最頂級的藍莓冰淇淋發出的味道。 那些精心挑選的黃豆也沒有粉裂的表現,看上去渾圓而且堅固,似乎連經過水泡都沒有,可在黃豆的表皮下,兩個豆瓣的縫隙中,卻隱隱透出綠藍相間的美妙顏色。這是真正入味了啊?這位周先生是用最頂級的調配手段,讓大不列顛頂級藍莓草和黃豆以最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才弄出了這槽頂級馬料,讓人看了都想嘗一口的馬料! 黑風瘋狂了,幻影也瘋狂了,兩匹馬一頭撞進馬槽,把李雙楷精心挑選出來蹭飯的幾匹健馬撞到一旁,彼此對望一眼,便埋頭大吃起來。那叫一個凶狠,你一口我一口,都不帶嚼的,生怕稍慢一些,就會被對手多吃一口。 被撞開的幾匹賽馬也都是奧斯卡馬場中的寶貝、眾馬中的魁首,可是在兩匹汗血馬面前卻不敢有絲毫放肆,只能無奈地嘶叫幾聲,暗吞口水,期待著黑風和幻影能給它們留個一口半口的。 好在周易在配馬料的時候,就做足了十匹馬的份量,為得就是幫李雙楷補補馬房裡的這些寶貝馬,黑風和幻影就是拼了老命吃,也最多只是吃下三份馬料,吃到肚子溜圓鼓起,卻是再也吃不下了。眾馬見它們總算是吃飽了,才紛紛搶上馬槽大吃起來。 「汗血馬果然是馬中王者,黑風雖然今天才剛剛成年,沒能激發汗血血脈,這些普通的賽馬還是會本能地畏懼它。」周易暗暗點頭,自己這一番心思總算沒有白費,剛才先是拉練黑風,又親自駕馭他和幻影較量,就是要耗盡它的體力,如今吃了這頓自己精心加入了十幾種草藥的『大餐』,應該用不了幾天就能激發汗血血脈,而且成功激發之後經脈通達,到時候流出的汗液不會是鮮血樣,而是呈現出一種微微泛紅的琥珀色。 就是幻影也跟這沾光不少,吃過這馬料後,也會血脈沸騰,衝破一些淤塞的經脈,實力更進一步,倒不知何東進該如何感謝自己了。 一眾賽馬吃了周易精心料理的美味大餐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不用練馬師督促便紛紛跑上馬場奔跑起來,騎師們肚裡暗罵,可當著兩位大馬主,也不好站在一旁當觀眾,只得大呼小叫地追上去,費勁吃奶的力氣才叫停了自己的馬,臨時加練起來。這一下十幾匹馬同時奔跑,彷彿是到了真正的賽場一樣,蔚為壯觀。 張華在腦子裡把周易的姿勢早就過了好幾遍,正想操練呢,眼見肚子吃得溜圓的黑風跑上了賽場,都不怕鬧個闌尾炎什麼的,那還等什麼?也躍身馬上和剛剛騎上了幻影的騎師較起勁來。只可惜他樣子學了個十足,卻沒能掌握『人馬合一』的精髓,在第一個四百公尺彎道處不但沒能做到直線過彎,反倒讓黑風打了個趔趄,差點沒把他摔下來。 看到一群馬瘋狂般地奔跑,李雙楷有些擔心,這些馬可都是他的心肝寶貝,萬一出個什麼狀況,奧斯卡馬房可就完了。周易看出他擔心,笑道:「放心吧雙楷哥,我在馬料中加入了精心調配的十幾種草藥,能夠強壯筋骨、疏通血脈,現在它們就是被藥力刺激,在揮發吸收藥力。等它們跑完了,不光黑風和幻影會有很大進步,就連其餘賽馬也會更進一步,保你奧斯卡馬房的成績節節高昇。」 「那我就放心了。呵呵,早就聽說易弟你的醫術一流,想不到你不光能為人治病強身,居然對馬也有一套,了不起啊。」 李雙楷轉憂為喜,周易是什麼人?那是可以逆天奪命,硬生生從閻王爺手裡把祖母搶回來的神醫,既然是他配的藥,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哈哈,怪不得周老弟弄出的馬料這麼香,連我看了都想嘗上幾口,原來是加了中藥配方?幻影如果有了進步,我一定重謝……周老弟,那是怎麼回事?」 何東英話沒說完,忽然見到一馬當先的幻影忽然打了個趔趄,險些栽到在馬場上,馬口一張,竟然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霧,像是中毒了! 「小心!」 張華駕馭著黑風,剛好在幻影旁邊,見狀連忙控制黑風放慢了速度,將後面衝上來的賽馬攔住,同時大聲提醒何東英的騎師小心。好在後面的騎師也都是好手,或是控制賽馬放緩速度,或是駕馬偏向場外,避免了一場馬踏事故。 「中毒?這怎麼可能!」 周易臉色一變,連忙縱身躍起,也就三四個起落,便到了幻影身旁…… 第615章 天使還是魔鬼?1 很多人都圍攏了過來,人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破壞環境殺戮動物的是人類,為一隻狗狗的死去會垂淚三日三夜茶飯不思的也是人類;此刻圍攏上來的人類顯然是後者,小葉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幻影,就痛哭著撲進柳絮懷中,老爺子周茂通也是連連搖頭歎息,就連唐寶這個玩世不恭的傢伙,也憤怒地睜大了眼睛,握緊了拳頭。 幻影太慘了。 何東英的騎師也算身手快捷,在『幻影』倒地前就跳下馬來,此刻正蹲在幻影身旁,雙手抱頭,痛哭流涕,騎師是馬界最容易受到利益誘惑從而走向灰色地帶的人,卻也是真正愛馬、懂馬的人,正因為見多了利益場上的齷齪,他們的朋友往往不是人類,而是賽馬。 幻影的嘴角還在緩緩流出黑血,一雙馬眼像死魚眼一樣翻著,四隻馬蹄因為痛苦而蜷縮在腹下,原本白色的馬體呈現出一種灰黑的顏色。 何東英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可他沒有去看幻影,而是抬頭望著天空;這麼多匹馬吃了周易調配的馬料都沒有任何事情,偏偏就是幻影出了事,可見問題並非出自馬料,這應該是一場陰謀。如果他沒有猜錯,早在幻影跑出成績的時候,就有人在暗中策劃了。 究竟會是誰如此膽大?何家雖然不敢說雄霸亞洲,可在整個亞洲、尤其是在香江,敢招惹何家的人並不多,哪怕是道上人物,也應該知道何家是什麼出身,除非是壽星佬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那些名面兒上的大馬主不可能會對何家出手,中小馬主也沒這個膽量,又是誰會顧忌幻影,不毒殺它就會寢食難安呢?何東英嘿嘿冷笑起來,他大概可以猜到是什麼人下得手,只是缺乏證據,而且這人一向隱身幕後,要揪出他來有些難度。 「幻影是中了慢性毒藥。香江對各類化學類毒藥控制嚴格,所以這種毒藥不是來自醫院和藥店,而是監管不夠嚴格,甚至到大嶼山都能採到的草藥……」 此刻周易已經為『幻影』做過了檢查,微微搖頭歎道:「是幾種草藥配出的慢性毒方,正常情況下幻影應該是在比賽和訓練中逐漸衰弱,就算最後毒法死亡,也很難被人看出來。偏巧讓它吃了我特意調配的馬料。這種馬料可以加速血液循環,疏通經絡,激發賽馬潛力,健康的馬吃了,只會有好處,可幻影吃後,卻讓這種慢性毒藥變成了立刻致命的劇毒!我趕到的時候,毒性已入心臟,回天乏力了。」 「我聽明白了。周兄弟,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的馬料促使幻影立即毒發,恐怕它會死的不明不白!周兄弟,我只想知道,這種中藥毒方普通的中醫院能否驗明?」 「當然可以,方子並不複雜,有資質的中醫院都可以為幻影開出死因證明。」 「這就好!」 何東英連連冷笑,迅速撥通了手機:「吳管家,立刻帶人去馬房,把最近接觸過『幻影』的馬伕和練馬師都給我控制起來,我隨後就到!」 「方處長麼?我何東英,這次要你幫我解決一個麻煩……是的,無論出動多少警力,我要你替我排查香江馬界的所有騎師、練馬師!是,我就是要挖出那位地下馬王,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不按規矩向我何東英出手?拜託了,何家每年都要按例向警方捐助金錢,用來慰勞各位警官,今年似乎應該多加個一兩千萬,只要警方裝備精良了,才能更好地保護我們這些普通市民嘛……」 何東英這是動了真怒,馬場的事情就在馬場上解決,這位地下馬王可以囂張狂妄,只要不破壞規矩,他是不會動用外界力量的,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再加上我李雙楷……」 李雙楷從何東英手中搶過手機:「方大處長,這種幫助警方的事情可不能讓老何專美於前啊?我也向警方捐贈五千萬,你們那些破舊的衝鋒車也該換換了,對不對?」 「老李,這是我的事情,怎麼還要你破費?」何東英笑道。 「廢話,我創立環視娛樂公司的時候,老頭子不肯支持,要不是你幫我一把,我李雙楷能有今天?」李雙楷冷笑道:「再說這次是誰對『幻影』下了黑手,你我心裡有數。我看他是在地下馬界呼風喚雨久了,真把自己當成了香江霸主,以往在賽場上用些手段,你我兄弟也就忍了,入行隨規矩嘛,現在居然欺負到你我頭上,我要是還能忍,就不算是李超人的兒子!」 果然是那個什麼地下馬王。其實周易也猜到了這個可能,幻影在賽場突然激發汗血血脈,畢竟太乍眼了,這位號稱控制了半個香江馬界的地下王者自然不會留下可能威脅到自己的隱患,對幻影出手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這次他做得過了些,竟然惹怒了李雙楷與何東英,恐怕香江馬界要起風浪了。 「齊菲,替我聯絡上次的幾名退休g4,價錢就按他們要求的,讓他們現在就上工,以我私人保鏢的身份入駐奧斯卡馬場。不要問為什麼,立即去辦!」 李雙楷想了想還覺不放心,給自己的貼身秘書打過電話後,又走到張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後黑風就交給你來負責,你以後不僅是黑風的練馬師,還是它的騎師,還有,黑風的專職馬伕也由你來選擇,所有馬料都要你和馬伕驗證過才能餵食,責任到人!」 又看了一眼張沖道:「張師傅,馬房裡的主力賽馬今後都要做到三人一馬、從馬伕、練馬師到騎師專職負責,人手不夠就給我去找!以後任何一匹馬出了問題,都要追究責任到人,我先說明一點,任何人敢對賽馬下黑手,我就讓他死生兩難!許師傅,你負責監督。」 「是,是,請李先生放心。」 張沖平素裡是驕橫跋扈了一些,在賽馬的專業問題上有時連李雙楷的面子也不買,此刻卻是連連點頭變成了應聲蟲。李家與何家聯手,絕對可以掀翻整個香江,這其中的輕重利害他還是掂得清的。 「雙楷、周兄弟,我就先走一步了,方圖強這個老滑頭我得盯著他才能放心,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咱們再喝慶功酒。」幻影死了,他哪還有心情在這裡吃吃喝喝? …… 死了匹賽馬不算什麼大事,可馬主人是香江十大富豪之一的何家,這就成了大事件。 香江警察這幾天很忙,不過跟平時出公差不一樣,雖然忙,卻是樂在其中。何家和李家光是給警方捐款就拿出了一億五千萬,現在滿大街跑的衝鋒車都是新換裝的頂配車型,在調查賽馬中毒事件中,所有參與的警察都有一份額外獎勵。而且誰也提不出質疑,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對大人物傾城一怒早就習以為常,更何況這還是投毒罪?屬於行為犯罪,無論死的是人還是馬,不以危害結果論責。 『東英馬房』負責餵養幻影的馬伕果然有問題,可能是因為投得慢性毒藥,這傢伙還在慢悠悠地轉移資產、偷偷辦理移民,結果被衝進來的何家保鏢抓了個正著,可惜人是抓到了,卻找不到查下去的線索,給這傢伙毒藥的人根本就不在香江,是個來香江冒險的北非黑人兄弟,早在一天前,人家就優哉游哉回到黑非洲跟螞蟻大象親熱去了。 在何東進震怒之下,一慣滑頭的方大警衛處長也難得的認真起來,不看人情還得看那一億五千萬呢?如狼似虎的香江警察真沒閒著,對香江馬界數以千計的騎師、練馬師、馬伕、馬房保衛人員,甚至是一些中小馬主展開了地毯式轟炸,在得到了一些七零八落永遠形不成有力證據的線索後,雖然懷疑上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地下馬王,卻不得不在一次罕見的『工潮』前黯然拜北。 就連周易聽到這個消息都感覺非常吃驚,萬萬想不到在何東進與李雙楷聯手的情況下,這位地下馬王居然還與反擊的力量。工潮爆發於香江警方展開大調查的第三天,幾乎是百分之九十的馬界從業人員同時走上街頭,抗議警方的『暴行』。其中甚至包括關荷這些馬事顧問和賽場收注賠注的窗口小妹。 這其實有一多半人是出於兔死狐悲同類相憐的心態,也有很多是一身光明卻不堪警方騷擾,更有處心積慮暗中推波助瀾惟恐天下不亂的有心人,可就算周易這個智慧超過常人三十倍的超人,也分辨不出誰是關公誰是魏延。當這場工潮最終引來華夏政府的關注、走上幸福聯播的屏幕上後,香江警方不得不鳴鑼收兵,以求息事寧人。 李何聯手,最終卻是無功而返,一向淡定的何東英居然接連摔碎了十三個限量版水晶杯,價值甚至還要超過了『幻影』。 就在周易考慮要不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一封純金打造的邀請函被人送到他的手中,這一刻他正陪著柳絮選擇婚沙,送來邀請函的是一個眼睛明亮、柔身輕音易推倒的小蘿莉,看樣子是個小學生…… 第616章 天使還是魔鬼?2 夜晚的尖沙咀,就像一個徐娘半老風騷入骨打了煙熏妝的女子,在高速發展融入現代色彩的同時,還保留著最原始的味道和濃濃的誘惑。 七點以後,號稱是江湖人的演武場、風月場中最聖地、吃喝嫖賭抽一條龍的尖東地區就像剛剛跳出了五行山的孫行者,開始了肆無忌憚的夜生活。 到了這個時間,就連香江警察也會有意無意繞開這個『事故多發地段』,於是尖東風雲起,流鶯四處飛、矮騾子到處走,幾條街上齊刷刷鋪開桌椅,香江最具有代表性的『大排檔』這就算開張了,家家首尾相連,有如一條長龍。 香江地鎮西南,恆通海內,靠山面海,經濟發達,說到吃,就是在整個華夏也是排名前列。大排檔的東西不貴,味道卻比星級酒店還要純正,火鍋、海鮮、串燒、奶茶、菠蘿包……不中不西不南不北,卻是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味,讓外地人趨之若鶩,本地人也放不下。到了這個時間,很多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會呼朋喚友來這裡小聚一下,三教九流混雜,往往這桌是幾名滿身紋青目光凶悍的矮騾子,隔桌就是幾名剛剛褪下官衣到這裡大快朵頤的g4特工。 尖東以吃喝玩樂為主,吃是第一,說到吃,最著名的就是以『火鍋』出名的『明堂街』。明堂街又名明堂巷,據說是清朝末年天地會開設香堂的場所,因為有古跡名頭保護,剛好香江又是個最缺古跡的地方,所以保護很好,宛然還是上個世紀初的味道,混合了晚清和殖民地建築的特色,中心區是一個已經廢棄了很久的帶有鐘樓的小教堂,四面都是彎彎曲曲燈火昏暗的小巷子。 有的巷子只有一人寬,兩人並肩行走都得勾肩搭背才行,居然還有人家居住,香江人相信風水,門都是向外開的,這叫開門走晦氣。所以在開門的時候就得從裡面先敲響房門,聽到外面沒動靜才能打開,否則要是剛好有人走過,門一開就能把人撅個跟頭。香江電影《a計劃》中有一段小巷搏鬥戲,就體現出了這個有趣的現象。 別以為住在這裡的都是貧民,恰恰相反,明堂巷的地位就彷彿老京都的四合院兒,地價比中環都高。很多老住戶利用古跡的影響力,打開門做生意,也有租出去給人經營的,一家家生意都火爆的很,其中最多的就是香江『白火鍋』,以高湯為底,配合肥牛雞脯各色蔬菜,鮮香可口,而且補腎助陽,香江影視劇中常有黑社會老大約在火鍋店裡談判的,邊吃喝邊罵娘好不痛快,這可不是文藝創作,從擺茶到火鍋店約談,這還真成了香江地下世界的社交場。 「這裡就是明堂巷?」 大名鼎鼎的明堂巷周易也是聽說過的,不過還是第一次來,望了一眼正在停車的師勝素,周易多少有些迷惑,那張純金請柬上的文字約素,簡單的令人髮指,就一行字『恭請周先生蒞臨』——洪爺。 這名字簡直惡俗。香江的黑幫電影裡多半都有出現這麼個威風凜凜的打醬油角色;但是有個好處,任何人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對方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會是教堂裡的牧師。 「黑澀會找我做什麼?要送婚禮紅包,拍李家馬屁?」周易拿著純金請柬左看右看,份量還挺沉,再加些金子,給小外甥和小葉子打一對長命金鎖倒是不錯。之所以沒直接去找金匠,是因為在洪爺名字的後面,還有個熟人的落款,師勝素。 這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最愛大王八,師勝素也是混過黑的,居然跟這位洪爺攪在了一起,這就有點意思了。莫非是洪爺家裡也有個漂亮老婆,被人下了毒蠱想要找自己幫忙,以求痛痛快快放個香屁? 自己跟柳絮在香江的婚禮還沒到正日子,師勝素和老婆方卉的禮物早就到了。師勝素也就罷了,就知道送支票,忒俗,可方卉卻是用心做了一幅一米寬、兩米長的十字繡,上面赫然是他和柳絮少兒有宜的恩愛形象,這就有些讓人感動了,周易本來不想搭理什麼洪爺,也沒準備給師勝素這個面子,方卉這份心意卻是要回報的。 「還是董事長有見識,我都沒說地名呢,您就認出來了?」 師勝素俊雅的臉上居然也能擠出一絲諂笑,讓周易看著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明堂巷朱三家的白湯豬手火鍋是香江最有名的,平時要吃,至少得提前三個月預訂,可是洪爺的面子她卻不敢不給。董事長嘗過了這裡的火鍋,一定會留下念想,下次還想來。」 「呵呵,再好吃的東西,也得看是跟誰一起吃。師先生如今也算是周氏集團的股東了,怎麼還跟這些道上人物混在一起?要是傳了出去,會有損集團聲譽的。」周易對師勝素有些不滿,他如果再這樣和道上人物夾纏不清,自己這個董事長也要做些什麼了,不行就收回他的股份,讓他退出董事會。這位洪爺和高買可不同,蘇定方現在是根紅苗正的『官方組織』,跟香江這些包賭包娼沾毒沾黃的黑澀會有本質區別。 「哎,董事長說得是,我早就想跟這些人斷了,可人在江湖走過,哪裡說洗白就能洗白了?洪爺也是我的老朋友,這次求到我門前,我又欠過他一個人情,這才不得不在請柬上落個名。知道董事長不高興,下次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周易的身份日隆,如今師勝素再不敢一口一個周老弟的叫,表現的極為恭敬。道上人有道上人的智慧,師某人知道這個年青人絕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巴結好了,又是一片錦繡的前程。自從方卉病好,他也在嬌妻的規勸下想透徹了,以前還想著半黑半白,逐漸轉向正行,現在卻是想果斷脫離地下世界,而周易無疑就是他的貴人…… 「好了,就是見個黑幫頭子,也不算什麼大事。」 周易點點頭道:「這位洪爺有沒有對你提到他約見我的目的?」 第617章 天使還是魔鬼?3 坐在香江馬會總部的全景落地玻璃窗旁,哪怕已經入夜,仍可看到腳下燈火輝煌的跑馬地賽場,和圍繞在賽場附近的一家家馬房。何東英往日是最愛這裡的風光,此刻卻沒有什麼心情觀賞,鐵青著臉望向坐在他對面的香江馬會會長左明爵士。 這個早在英殖民時間被英國王室授予勳爵的香蕉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滑頭,何東英不說話,他便也不開口,只是笑嘻嘻地讓自己的女秘書送上最上等的絲襪奶茶,他知道這是何東英最愛喝的飲料。 「呵呵,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誰能想到何先生這樣的大富豪居然愛喝這種茶餐廳的東西?說實話,我本來是不喝這個的,不過既然何先生喜歡,那就要做足準備。」 破開一塊方糖,扔進面前的牙買加咖啡裡,左明話說得既客氣又得體;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讓人想對他發火都難。 何東英卻是不吃這一套,何家是什麼出身?現在是白面商人大慈善家,當年何老爺子起家的時候,手段之狠辣、涉案之大,如今香江道上各字頭的老大提起來都要挑大拇指說聲佩服,何東英受父親遺傳,不發火的時候陰沉淡定,真要發起火來,那也是屬於暴龍級別的。 「哼!左爵士應該知道,現在已經不是英殖民時期,英國王室授予你的爵位可未必就能保住你這馬會會長的身份啊?」何東英嘿嘿冷笑,話裡的威脅味道不言而喻。 「何先生言重了,也錯怪了我。連香江警方都無可奈何的事情,馬會又能怎麼樣呢?」 左明歎道:「幻影確實是匹好馬,難得的汗血良駒啊……它被人毒殺我都心疼,也難怪何先生要動怒。可香江馬會既不是警務署,更不是cia,我們只能依例調查,實在是能力有限……再說,李雙楷先生和您聯手調查,都找不出真兇,馬會不過是個半官方組織,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呵呵,這才回歸幾年?左爵士打起官腔來,倒是很得心應手啊?」 何東英冷笑一聲:「香江敢動我何家的人不多,一心要毒死幻影,更說明此人也是馬界中人!你我都清楚,這件事就是那位地下馬王做的,我不信這麼些年來,馬會就沒有掌握他一絲一毫的線索?左爵士總不是白吃乾飯的吧?」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左明臉色微變:「何先生,你有證據麼?」 「如果我找到初步證據,是否馬會就會把所知道的線索和盤托出?」 把奶茶重重放在茶几上,何東英微微傾斜身子,充滿壓迫感地瞪視著左明:「左爵士,我從英國聘請了最好的偵探,現在已經得到初步信息,那個混蛋控制了半個香江馬會還不夠,似乎有意與媽來的雲頂集團合作,在媽來也搞個馬會玩玩兒。你不認為他是你潛在的競爭對手麼?媽來的地理位置未必就比香江差多少,以他和雲頂集團的手段,我看用不了幾年,亞洲第一馬會的名頭就要落入別人之手了……臥塌之旁,又豈容他人酣睡,是不是呢左爵士?」 「雲頂集團?」 左明目光閃動,不覺呼出口長氣:「何先生猜得沒錯,馬會這些年也是掌握了一些關於『他』的線索。可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人生意做得很大,可是卻從不顯山露水,屬於那種你在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無法找到排名的隱形富豪;另外我還要規勸何先生,對方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他背後的支持者未必就比何家李家差了,甚至在某個領域,何家和李家也未必有他這樣大的影響力……」 「這不可能!」 何東英根本不信左明的話,放眼亞洲,能跟何家抗衡的人已經不多了,更何況這次還有李雙楷插手。李超人再怎麼不待見這個兒子,也不會容忍李家的威嚴受到挑戰。李何兩家要聯手對付一個人,這個人如果還能抗衡,除非他是世界首富一個級別的。 「何先生,我不是危言聳聽、故意誇大對手的能力。你試想一下,香江警方雖然動作大了些,卻不過是循例調查而已,至於令馬界從業人員鬧出工潮麼?」 何東英微微一愣,這事情他也感覺非常奇怪,警方不過是調查而已,怎麼就會激起工潮了?香江人不是湯姆大叔,尤其是回歸十幾年來,火氣漸漸消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像香江碼頭工潮都屬於意外中的意外,難道說上千名馬界從業人員都被這個神秘的地下馬王控制、甘心為他衝鋒陷陣? 「馬界從業人員薪水高、福利優厚,卻是破產率最高的人群,就是因為近墨者黑,他們往往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參與賭馬……」 左明苦笑道:「不瞞何先生說,我為此是傷透了腦筋。馬會雖然依附於博彩業,卻是在殖民時期就被英女王特別授權,和那些地下濫賭場合有本質的不同,我們也一直秉承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宗旨,馬會每年都會拿出百分之八十的利潤回報社會,投入慈善行業。可如果馬界從業人員參賭、濫賭,就難免會給馬會抹黑,甚至是誤導群眾,為此我們出台了無數規則,就是要約束這種現象。可這些從業人員不以自己的名義參加賭馬,卻可以用親人、朋友的名義參加,這是我們無法控制的。」 「賭性是天生的,這一點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何東英火氣漸消,不覺有些好奇起來:「可這件事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很大……」 左明歎道:「自從『他』進入馬界,甚至控制了賭馬外圍後,我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很多馬界從業人員居然不賭了!似乎金錢已經不能再誘惑他們,很多淪落到破產邊緣的濫賭鬼搖身一變成了潔身自好的君子!」 「他在用錢穩定這些人,穩定馬界?或者說……是給香江馬會送上了一塊遮羞布?」 何東英不覺一呆:「賭外圍是非法的,可外圍獲得的利潤比馬會高了何止十倍。『他』從外圍賺錢,來養無數馬界從業人員,這些人有了更大的利益,當然就會守他的規矩。香江馬會雖然是名義上的馬界管理者,卻不能去做非法的外圍,所以在每個賽季得到的利潤還不到他的十分之一,他能夠做到的事情,香江馬會卻無力去做?」 「這才是真正的王者、馬界的王者。」 左明有些悲哀地歎息著:「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馬會不希望有人暗中破壞規則,卻又要依賴他暗中建立起的規則,等同被他綁架了一樣。」 「恐怕還不只是這一個原因吧?」 何東英微微搖頭:「僅憑幾千名馬界從業人員,『他』還沒本事綁架有上百年歷史的香江馬會,真正的顧慮左爵士應該還沒有說出來。」 凡事就怕聯想,聽完左明的話,回想方圖強那個老滑頭的種種表現,何東英立即判斷出『工潮』也不過是這位大處長收手的借口,並不是他撤回手下的真正原因。 「其實就是權衡之道……」 左明對著北面指了指:「香江只有賭馬是合法的賭博方式,可就連這一項賭博方式,也不是上面希望看到的。都說是五十年不變,那麼五十年後呢?香江馬迷奉獻的大量金錢,會不會流向別處?我們這些馬會的高層,又會不會生出異心,就像『他』一樣,也找個雲頂、山頂集團合作一把,在國外建立起新的馬界秩序、用表面上合法的手段大量轉移走資金?」 「香江馬界的建立,完全是因為英女王特許。回歸後迫於政治上的需要,馬會的整個班底、馬會與英國馬會的聯繫、甚至是騎師的培訓、賽馬的引進,都無法脫離英聯邦,上面不可能完全信任你們……」 何東英笑了:「香江賽馬帶來的利潤、政治上控制的需要、上頭的面子問題……都需要有個人出來平衡一下。而『他』卻應運而生了,上面不會過於信任他,當然也不會完全信任馬會,可當馬會和『他』同時控制地上和地下馬界時,上面就可以放心了。」 「據我掌握的線索,香江外圍賭馬得到的利益,有很多都流向了大陸。正如何先生你說的一樣,這還只是經濟上的利益,更何況還有政治上的需要?」 左明苦笑道:「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他可以隨意掀起一場本不該發生的工潮,以及方圖強為什麼會撤走他的那些手下了吧?上面發話,除非是他這個警務署長不想幹了,否則哪敢違抗?」 「呵呵,這樣的一個人,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天使還是魔鬼,不過他很強大……」 何東英不覺冷笑起來:「有意思。對手越強,這盤棋才會下得越有趣,否則就太沒味道了。」 「呵呵,何先生如果真要與『他』鬥一鬥?這恐怕需要大量的資金啊……」 左明微微瞇起了眼睛,他這個明面上的馬會一哥居然被人壓制了這麼久,心裡能舒服才是怪事了。何東英要挑戰對方,他其實是喜聞樂見的。 「我當然明白。要砸碎他的地下王國,就要從外圍入手,需要的資金當然不會少。」 何東英腦中瞬間閃過了周易、唐寶、李雙楷,甚至是李超人的影子…… 第618章 見死不救周閒人1 師勝素的平治車開不進狹窄的明堂,兩人只得步行,突然從燈火輝煌的大都市轉入這種幽深昏暗的小巷子,人間煙火味道變得似乎更加濃烈起來。笑語如珠厚施脂粉的啤酒小妹、一家家火鍋店門前招攬生意聲聲吆喝的店夥計、偶爾擦肩而過滿臉醉態的酒客,讓人恍然間有種時間空間錯亂,彷彿回到了百多年前香江開埠初期,就像是飲了一杯陳年老酒,味道醇厚香濃。 轉入一條碎青石鋪設的羊腸小路後足足走了十幾分鐘,才在轉角處看到一家火鍋店,店門是猶如普通民家一樣的黑漆大門,門邊插著面白底黃字的旗子,上面寫著『朱三家』幾個大字,濃香撲鼻的熟燉豬蹄味道從門內飄蕩出來,讓周易這個當代廚神都不覺吸了吸鼻子:「嗯?小人參、鹿茸、當歸、茯苓、枸杞……雖然都是人工種植出來的玩意兒,料卻下了這麼足,也算難得了,怪不得師勝素要說朱三家的白湯火鍋香江第一。這位神秘兮兮的洪爺倒是會吃。」 昏暗的燈光下,幾名燙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胳膊脖子上紋著關公雄雞白額虎出海蛟等亂七八糟玩意兒的矮騾子正笑嘻嘻地湊在一堆兒,抽著煙閒扯,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就抬起眼來不懷好意地盯視過來。 師勝素哼了一聲。洪爺也算是他的老朋友,香江『剛字頭』的扛把子,既然費盡心機請來周易,那必然是有要事相商;看這幾個矮騾子的裝扮氣質,明顯都是社團的外圍成員,估計是得到老大要在這裡見人的消息,就想到了江湖仇殺談判上面,跑來混個臉熟,萬一老大跟人談翻了,也好摸刀衝殺,求個上位。 「一群白癡。」師勝素嘴角微撇,這種小角色他見多了,可惜不是橫屍街頭就是成為癮君子,黃君子,最後能夠上位的萬中無一,看著橫眉立眼很英雄的樣子,其實就是一群傻逼,真正有腦子的年輕人,現在都在攻讀醫生律師,那才是出人頭地的正確途徑。決定了要轉為正行後,師勝素儼然已是一位正經商人,越來越是討厭這些道上人物,尤其是這類不入流的小混混。 「是師先生!」他固然自命白道,可在這些矮騾子眼中,卻是黑道風雲人物,社團中的有為中年,心中的偶像,未來的目標,立即就有人認出了他,橫眉豎眼頓時變成了滿臉諂笑,不覺連腰都彎下來了。 「哈哈,師老弟,周先生,洪某人迎接來遲,恕罪恕罪啊!」 小院裡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就好像有人在用金器敲擊著地面,清晰而有節奏,一聲聲彷彿敲擊著人的心靈。 「步伐有力、清晰入內,這位洪爺不是個簡單人物,是個明勁高手?」 周易倒是一愣,他遇到的高手不是丹勁就是混元,就連柳絮都在他的栽培下即將突破暗勁,可這並不表示明勁高手就是大路貨,即使不是一代宗師,也是有名有姓的角色,想不到竟會混跡在黑澀會中。 「周董,洪爺是出了名的狠角色,當年初出道時,硬是靠著一雙拳頭,打遍香江十八村寨,才奠定了今天的江湖地位。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的,他還欠我一個人情,如果等會兒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說了讓您不喜的話,您不用開口,一切都有我來應付。」 周易當日大戰古芸的事跡只是在小圈子裡流傳,所以師勝素只知道他書畫雙絕、醫術如神,還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與李家關係親密,可不知道他也是個拳頭挺硬的『狠角色』,想起洪爺行事做風一向凶狠,所以好心提醒,倒是很有幾分『忠心護住』的味道。 周易笑了笑,沒多做解釋,抬眼望向了急匆匆趕來迎接的洪爺。 方面大耳,面色紅潤,身穿大開襟的黑色緞衣、下身是馬褂,腳踩著青布雲耳鞋,雙目神光炯炯,可惜卻多了幾分獰惡之氣。如果不是身後跟著四名目光凶悍的馬仔、而且這些馬仔腰中還鼓鼓囊囊夾帶著估計是要人老命的狠毒玩意兒,就他這身打扮,還真像位冬烘老先生、復古興禮的那種老派知識分子。只可惜一舉手一投足還是暴露了他的層次,洪爺沖師勝素點點頭,大笑著沖周易拱拱手:「周先生、周神醫,洪某是個粗人,今天把你請來是有事相求,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給我這個面子、給『剛心堂』一個面子呢?」 周易還沒接口,師勝素就是一皺眉,姓洪的不地道,周董是個風格高雅的正經生意人,你上來就是黑澀會這一套,這是嚇唬誰呢?好歹你當年橫掃十八村寨,壞了道上的規矩,要不是我和幾位老大為你說話,當時全香江的堂口就要聯手對付你,你就是再橫再強,是個許文強,也得淪落逃竄! 現在你『剛字頭』勢力日張,隱隱要扛起香江紅門的大旗了是不是?連我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了是不是?心裡越想越是不痛快,忍不住冷哼一聲:「洪爺,老朋友見面你都不先招呼一聲,這也太失禮了吧?這是周氏集團董事長,李家的乘龍孫婿(從柳老太太丈夫那論),正經的商界大亨,您要談事兒也得有個鋪墊過程,上來就用江湖套路,這就不夠禮貌了吧?」 得表現啊,周氏集團也就罷了,李家這棵大樹可是又高又大,方便乘涼,師勝素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轉入正行,這就是兩個現成的大靠山,現在不靠上去還等什麼時候。 周易微笑著看了師勝素一眼,有這個現成的老混混頭子幫著說話,倒是省了他多費口角。他來這裡一半是看師勝素的面子、一半是好奇,可沒心情跟這位洪爺套交情做朋友。 「哈哈,師老弟說得沒錯,是洪某唐突了。周先生,鍋底已經準備好了,朱三家最地道的豬手黃豆湯底,就等著您來點菜呢,請吧?」 洪爺笑瞇瞇地望著周易,嘴裡客套著,心裡卻在暗暗為這個華夏年輕人打分,心裡卻是有些嘀咕,這位周董面色平靜,雙目彷彿是深不可測的大海,似乎能淹死人…… 第619章 見死不救周閒人2 江湖混跡,第一靠的不是人脈武功,而是眼力,有了眼力,才能趨吉避凶、才能順利安全地拓展人脈,否則就算你再能打能拼,最後也就落個馬永貞一樣的下場,被人斬殺於街頭。 洪爺出道時連打下十八村寨,包賭包娼橫行一時,固然是靠了功夫,其實更多還是靠了眼力,一眼就能分出什麼人可以欺壓、什麼人萬萬招惹不得,必須要拿來做朋友才好。周易就是有資格做他朋友的人。倒不是因為畏懼周氏集團或者李家的勢力,對於黑澀會堂口來說,真要發起狠來,開香堂抽生死簽找幾個弟子就能以命換命,光腳的不怕穿鞋人,所以就算是李超人這樣的亞洲大豪,也難免與一些香堂有著絲絲縷縷的關係,李雙楷開影視公司,與道上人物開辦的華星影業也多有合作,無非就是秉承著穿新鞋不踩臭狗屎、狗屎也要為我用的想法。 洪爺本以為周易就是個暴發戶、靠女人裙帶關係跟李家攀上了親的小白臉,想不到一搭眼,竟然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人家也不像他見面就展露腿上的功夫,就是平平靜靜地不顯山不露水,好像見他這位堂堂的『剛字頭』扛把子不過就是見個粉頭一樣,笑意盈盈目光深沉,讓他有點犯暈。 這種人不是真有大本事在身上,就是裝逼裝出了境界、不怕遭雷劈的高人,想到周易的身家和人脈關係,洪爺這個看似磊落剛猛、實則心機深沉的老江湖不敢妄自揣測,先把周易當成真正的高人看待,表情一變,竟是說不出的懇切真誠,主動為周易帶路,活像個在老大面前獻慇勤的小混混。他身旁的幾名馬仔看得面色一變,洪爺輕易不會親自給人帶路,一旦做出如此姿態,成不了朋友就會成為敵人,今天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歸,就是白刀進去紅的出來,要血流成河! 幾人相互使著眼色,留下兩人在旁邊伺候、保護扛把子,其餘人以一種很自然、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退出了朱三家小院…… 師勝素見到洪爺的姿態也是一愣,看來今天是非友即敵,能讓洪剛做出如此姿態的,肯定是有大事件了。不過他師勝素也不是真吃素,既然來到這裡,怎麼可能沒有準備,距離朱三家最近的幾家火鍋店、茶餐廳內,滿滿坐著上百名矮騾子,那都是他『義字社』的兄弟,隨時可以打生打死,如同連他的面子都兜不住,那就火拚一場好了,這正是攀附周易和李家的大好機會,打得越凶越好。 師勝素越想越是眉飛色舞,只覺混身熱血沸騰,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腰跨兩頭『牛』,赤手打天下的時代,他娘的,將來轉入正行也可以拍電影嘛,就以老子的事跡為藍本,名字就叫『義家風雲』,拍他個一百零八集,震驚香江影壇! …… 朱三家的豬手白鍋能夠號稱香江第一鍋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走進小院,只見樹影交疊剪落一地殘月、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院內的一桌一椅一凳、一花一木一井一籐,無不是古意盎然,給人一種鬧中取經、於喧囂都市中尋找到一方淨土的感覺,可見店家是很有品味的。 見到了站在月影中、古籐下、老井旁迎客的中年女子,周易笑了,點點頭,果然是『朱三家』,看來應該解讀為朱三家裡的,這是老派的叫法。這個女子年齡應該不小了,可在殘碎的月光下、紅燈籠照耀中,卻顯得皮膚白皙光滑、看不到有一絲皺紋,一條絹白圍裙攔在她的腰間,身材仍是曼妙可人,她就像是一劑調味料,讓瀰漫在庭院中的豬手鍋底香氣似乎都變得更加誘人起來。家裡的女人上場,朱三先生估計就不妙了,從這女人勾人的神態和眉宇間那絲分明是壓抑了很久的飢渴來看,這肯定是個寡婦。 「洪爺,貴客到了麼,是否可以上菜了?」 朱三家的有一雙桃花眼,看上誰就讓誰打個激靈,可當她瞥向周易的時候,卻發現這個青年只是微笑著對自己點了點頭,目光中只有禮貌,竟然沒有半點男人的萌動激情。這讓她有些不開心、不滿意,不過卻是抿起薄薄的嘴唇,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位兄弟,鍋底和基本菜色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這些東西每桌都一樣,要是還有您愛吃的東西,可以現在點出來,洪爺的桌子,菜要優先送上來……」 「是麼?那要是特首來了又如何?老闆娘是不是要送到人家裡去?」 周易輕笑了一聲,倒是沒敷衍,漫步走到桌邊,抬眼看向菜色。 桌子是上好的紅木造漆,從桌邊的勾腳雕花空隙看去,至少也是上了八層漆以上,桌邊桌角都已經有了包漿,還是件老玩意兒。朱三家生意做得大氣,用的是臉盆大小的白銅鍋,透過油層看去,至少有七八隻煮到爛透的豬蹄兒和各類中藥材在裡面翻騰。鍋邊擺設了羊肉牛肉、油麥菜凍豆腐、粉絲魚丸等一些基本的菜色,然後就是一碟鹽豆子,一碟醃蘿蔔,這是調劑口味用的。看到醃蘿蔔,周易不禁想起自己做過的『天上牌』醃蘿蔔,露出會心的笑意。 見桌上沒有常見的油碟,周易不由點點頭:「不用油碟,這才是正經的白鍋做法,看來老闆娘對自己的鍋底很有信心啊?」 「客人真是個內行,您說得沒錯,我家火鍋靠得就是這一鍋白湯,怎麼可能用油碟破壞了口味?」 朱三家的盈盈一笑:「客人是會吃的,哪就再點幾個菜吧?這些最基本的菜色如果不愛吃,也可以撤下去。」 「再點?」 周易笑著看了洪剛一眼:「洪爺,就咱們三個人吃?」 「就咱們三個,不過我的胃口大,周先生隨便點,保證不會浪費。」洪剛嘿嘿笑道:「江湖上混跡的漢子,不能吃還行麼?」 「那可真是巧了,我這人也是個飯桶。」 周易微微一笑:「老闆娘您聽清楚了,鮑魚五斤,兩頭三頭四頭的你估計沒有,五頭的鮑魚剛好是二十五隻;生活的海蟹不要整只,只取兩隻巨鰲的鰲尖肉,這個就要十斤,有多少先上多少,沒有的您繼續幫我找,香江靠海吃海,應該不難;蝦球十斤,都要深海母蝦,頭尾體肉捨棄不用,只要頸下的油球;咱們要環保,就不要魚翅鯨魚肉了,改素肉……我說得素肉不是用豆腐麵筋做的下等貨色,要用『尖上尖』十斤,全都搗碎了,然後加入澱粉雞蛋,攪拌均勻後用壓面機壓成肉片狀,當然了,讓體重過一百五十斤的男人坐在鋼竹擔上一點點壓出來是最好的,就是速度太慢不頂事兒……還有很多東西,您最好是找個本子記下來,江湖漢子不能吃還成麼?」 你是要撐死誰吧? 師勝素差點沒當場笑噴了,感覺這位周老弟夠尿性的。洪剛牛逼一吹,他就瘋狂點菜,這個十斤那個五斤的,要拿洪剛當豬養麼?洪剛更是面容連變,姓周的夠鬼馬的,這是接著自己的話當場給自己下馬威啊?先不說這些珍貴難找的菜色要多少錢,份量都夠幾十個成年人海吃海喝一頓了,這是要整啥啊這是…… 朱三家的俏寡婦十分滿意,開店的不怕大肚漢,客人自然是越能吃越好啊?招呼眾人落座後,又詢問了要不要喝啤酒,這次周易沒有開口,而是讓洪剛這個東主點了幾提百威,這東西練武人喝了不好,可到了周易這種修為,卻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實在不行,還能化尿為氣,走酒都讓人找不到證據。 足足十斤的鰲尖肉、五頭的鮑魚、還有頗費工夫的素肉,很快就送上來了。周易拿起湯匙嘗了口湯,點點頭道:「鍋底不錯,洪爺,那咱們就開吃?」好像他多餓似的。 「吃!」 洪爺操起筷子,也不挑揀,夾到什麼就吃什麼,食物在嘴中嚼動,還發出很大的聲音,就像是《無間道》中的曾老大,哪怕是年老食慾不振,在人前也要大吃大喝,表示自己身體很好,還很能吃。洪爺可不是做狀,那是真的很能吃,正所謂神功小成先成飯桶,身後兩名馬仔見到老大吃得如此兇猛,頓時又是眼饞又是佩服。 「你們兩個,坐下來一起吃吧,人多了也熱鬧,周先生不會見怪的……」掃光了面前幾碟菜,洪剛得意洋洋地叫起兩名手下馬仔,無意中一抬頭,頓時傻了眼。 這才開吃不到二十分鐘,他面前已經疊起六七個碟子,這已經算是十分驚人了,洪剛相信香江十八字頭的扛把子裡面,自己是最能吃、能打、能幹女人的一個;卻不想這一抬頭,便看到了呆若木雞的兩名手下,同時看到了周易面前高高疊起的兩排碟子,足足有幾十個之多! 這個周易是豬嗎?洪剛真是看傻了……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620章 見死不救周閒人3 幾十斤的東西,除了他和師勝素吃了一些,其餘的幾乎都進了周易的肚子,就連親自前來送菜的朱三家的也看直了眼。以前都是在電視上看過大吃比賽,知道這世界上是有人能吃幾十斤東西而沒事兒的,可親眼見到卻還是第一次,眾人不傻才怪。 「周董,喝點啤酒潤潤吧?」 師勝素是真有些擔心,怕周易為了賭一時之氣再撐壞了身體,李家要是因此怪罪自己,那不是比竇娥還冤麼? 「哦,謝謝。」周易接過啤酒一飲而盡,胡吃海塞令人髮指。 「周先生,我敬您一杯。」洪剛嚥了口吐沫,訕笑道:「這次請您過來,是有一件事……」 「洪爺,華夏人講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吃飽了肚子才好談事情,我這還剛吃到一半呢你就要談正事,這不是壞我的胃口麼?」 周易豎起眼睛,很是不滿。 「呃……您還沒吃飽?」 「遠著呢,不花錢白吃你,我還不得賣賣力氣?一切都等我吃飽喝足了再說,民以食為天,你的事情就不算事情。」周易擺了擺手:「老闆娘,照剛才那樣,給我再來一份,份量可是要足啊?」 「您就放心吧,呵呵,周先生您的胃口可是真好,我們這些開店的要是遇到十個像您這樣的客人,一個月的生意都有著落了。」朱三家的越看周易是越順眼,這麼年輕還這麼能吃,是個很強壯的男人啊……比姓洪的強,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香江第一鍋可不是蓋的,光是這配菜的速度,就能甩一般火鍋店幾條街,又是滿滿幾十碟端了上來,周易貌似興奮地搓了下手,再次投入到與食物的戰鬥中。要不怎麼說是混元級高手呢,肚裡揣個混元傘,想裝多少就裝多少,要不是怕驚世駭俗、刻意把自己的飯量壓制在大吃比賽選手的程度上,周易能把洪剛生生吃傻掉! 師勝素漸漸明白了周易這是要在洪剛『最擅長』的領域壓制對手,打壓對手氣勢,於是也不勸了,含笑望著自己的『老朋友』;洪剛和手下兩名馬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動筷子陪著吃幾口吧,實在是看都看飽了,干喝啤酒又不是個事兒,一時間左右為難,『剛字頭』扛把子的威風愣是被周易一頓大吃去了七八成。 也就是半個小時,第二次上的菜又被周易橫掃一空。洪剛偷眼看看周易,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周先生,吃飽了麼?」 「還成,面前混個八成飽吧。畢竟不是我做東,吃太多顯得多沒禮貌?」周易拿起張餐巾紙擦了擦嘴,抬眼看看洪剛:「說吧,有什麼事情找我?」 「我先要說明幾點……」 洪剛正要開口,就被他打斷了:「涉黑的事情別跟我談,我沒興趣;做生意的事情也別張口,我不想跟黑澀會有任何牽連;違法犯罪的別提,當心我舉報你;違背天理良心的別開口,我這人跟你們不一樣。要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事情,倒是可以說來聽聽,今天我吃得很開心,或許一高興就答應你了,就當是禮尚往來吧……」 「姓周的,你膽子不小,敢跟我們老大這樣說話!」洪剛的一名馬仔立即暴怒,可算找到在老大面前表現的機會了,手都摸上了腰間老牛,他感覺這是個上位的機會。 本來麼,黑澀會談判就是這個調調兒,老大和聲細雨扮陰沉裝城府,小的們隨時開嗓亮音學怕瓦落地,要是等老大摔茶杯掀桌子,那就是最後開戰了,屬於做小的無能。 「啪!」 不等周易開口,洪剛已經站起身來,反手一巴掌抽在這名馬仔臉上,然後陪著笑道:「周先生請勿怪,是我沒把手下教訓好,頂撞了您!媽的,還不快向周先生賠禮?」 「賠禮就不用了,我也沒想跟您的手下計較什麼。」 周易微微直了下腰,眼角餘光從掃向院牆,微微笑了笑。 「呵呵,周先生畢竟是做大生意的,心胸開擴,能容小人物……」 把周易都快誇成了一朵花,洪剛才轉入正題:「您可以放心,我請您做的是救死扶傷、治病醫人的好事情,絕不會違反法律道德。周先生,聽說我弟妹方卉的病是您給治的?還曾經治好了被中外名醫判過死刑的柳老太太,您是當代神醫啊……不瞞您說,有一位大人物得了絕症,希望能請您給看看。」 「治病救人也要看被救的對像是誰,他要是個身帶槍傷的通緝犯,我治了他,自己就要觸犯法律……」 周易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洪剛是請自己給人治病,不過這個病人自己不出現,卻要一個黑道老大出面請自己,事情透著幾分古怪:「還有,為什麼他自己不來?醫生給病人看病,哪有不見面的,當我是神仙呢?」 師勝素也是好奇:「老洪,之前沒聽你說是要請周董幫人治病啊,是你的小情人?」 「廢話,要是我的小情人,我早就帶到周先生面前了,至少也得先敬周先生三杯酒啊?」 洪剛瞪了師勝素一眼,轉頭對周易道:「周先生,這位病人並不普通,是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他只是想您親自過去一趟,同時也想保密身份,您要承諾做到只看病、不記人,事後自然會有重金報酬。」 「重金報酬?」 周易笑道:「還是位要保密的大人物?果然好大的架子啊,像這樣的大人物,只要發一句話,自然有無數名醫主動找上門來,我又何必送上門去呢,還有,我目前還不缺錢,重金報酬什麼的,還是提都不要提了。」 周易本身也算是有錢人,倒不會盲目仇富,只是這人神神秘秘也就罷了,還在自己面前說什麼重金報酬,真是笑話一樣。對這種人他是像來沒有好感的,醫生是要治病救人,不會因為病人身份而有所區別,可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了病人一開口、醫生就要巴巴地送上門去,更何況是他這個當代醫神? 「師先生,你也吃飽了吧?朱三家的白火鍋確實不錯,有機會一定要再次品嚐。」周易笑嘻嘻地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周先生,這位大人物也知道你的身份和李家的關係,所以他所說的重金報酬,是在你這個階層也會動心的,您不妨聽了我的報價再走也不遲啊?」 洪爺心中篤定,周室集團的主席自然是生意人,哪怕是個大肚王生意人,那也改變不了商人逐利的本質,面對這種人,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只是多少而已。 「哦?我聽了也會動心?」 周易哈哈一笑,倒是不急著走了,並非是貪心,而是十分好奇,還真想聽聽洪爺的報價,究竟會高到一個什麼程度,居然敢誇口讓他這個資產過百億的集團董事長動心?還有這個神秘的病人,如果真有這樣的財力,那至少也要是個資產過百億的富豪,倒是讓他頗感興趣。一個資產過百億的富豪,要求醫問藥還要神神秘秘,轉托一個黑道老大來與自己商談,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麼。周易的智慧超越常人三十多倍,要是他醉心科學,放衛星上天都不算是什麼難事兒,自然不會缺乏想像力。 「周先生,這位病人說了,您如果肯去見他,無論有沒有治療方案、能不能治療他的疾病,都有這個數的出診費……」 洪爺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伸出一個手指道:「一千萬,我說的是美金。」 「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周易微微一愣:「一千萬美金就只是出診費?如果我見他一面轉頭就走,那不是可以輕易賺到這筆錢?」 「普通人當然沒這個賺錢的機會,可是周先生不同。您是逆天奪命救下了柳老太太的神醫,這位大人物說了,哪怕用一千萬隻是見您一面,也值。」 「有點意思……」 周易點點頭,先不論這位『大人物』是白是黑,好心還是惡意,單憑這份氣魄和對自己表達出的尊重,就讓人很難直接拒絕了。 「如果周先生能妙手回春治好這位『大人物』的病,那就是這個數兒了……」 洪爺這次張開了兩隻手掌,來回翻動五次,暗喻了一個『五十』的數字:「五十億,美金!」 「五十億美金!董事長……」 別說洪爺的兩名馬仔聽得頭暈目眩,差點一頭栽進旁邊的老井,就連師勝素也是面色連連變幻,望向周易的目光都變得熱烈起來;在他看來,周易如果得到這筆大錢,那肯定是要注入周氏集團的,周氏集團生意做得越大,他這個股東的收益也就越大,董事長該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吧? 「看來人命有時候真的可以很值錢。」 周易微笑著看了洪爺一眼:「五十億美金真是很讓人動心,可惜我這人就是有個壞毛病,有些人一分錢不花,我偏偏喜歡巴巴地趕去給人治病,說不定不收錢還要倒貼;可有的人身份尊貴,喜歡拿錢解決一切問題,我卻偏偏不愛湊這個熱鬧。既然這位『大人物』如此有錢,那不如去多燒幾柱高香,去請滿天神佛保佑,不是更好?師先生,我們走……」 「周先生,您請留步……」 洪爺起身攔在周易面前,他此刻真想衝上去咬這個年輕人一口,五十億美金還不夠這傢伙動心?果然胃口大的驚人啊!不過他堅信金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對此那位『大人物』也是早有後手安排:「還有位於華夏川省的兩處山脈使用權,面積有兩萬平方公里,還有,現金報酬也可以增加到八十億美金,周先生,這恐怕是全世界最高的醫療費了,您……您……」他想說您還想怎麼樣?面對這樣巨大的財富,就算是比爾蓋子到了,他也無法不動心吧?周氏集團雖然號稱跨國企業,也不過是個商界新嫩,八十億美金如果還砸不倒你,我洪剛從此退出江湖,不用金牌盆用娘們兒泡腳的盆洗手! 果然,周易的腳步慢了下來,不過並沒有回答洪爺,而是陷入了沉思:「八十億美金?這樣大的現金流,就算是微軟、中油這樣的大企業也未必能在一時間調動出來,除非這人是做金融或者從事博彩業,就像索羅斯和雲頂集團一樣……不過內地的土地使用權可不是容易到手的,更何況是廣及兩萬平方公里、位於川省的兩處山脈?」八十億美金已經夠驚人了,可真正讓周易吃驚的還是這兩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使用權,他當初把百泉谷和望氣峰的使用權弄到手,都是靠了唐寶的關係,這個病人是誰?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居然能讓華夏政府都買他的賬? 「周先生,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隨時出發……」 洪爺得意地笑了起來,看到周易發愣,他還當這個『胃口極大』的年青人是被驚呆了,想想也是,如此大的手筆,換了是他也一樣要被驚呆,兩萬平方公里,那都可以興建一個私人王國了! 「來!」 招了招手,一名馬仔立時奉上了一個黑色頭套,洪剛嘿嘿笑道:「抱歉了師老弟,那位大人物只請了周先生一個人。還有要委屈周先生一下,路上還要用這個頭套蒙住您的面,另外見到這位大人物時,他也會蒙住臉面,不會用真面目見您,這一切都是為了保密。不過您可以放心,在治療前會簽訂完備的合同,只要您能手到病除,八十億美金和那塊地是不會少了您的……」 「等一下。」 周易笑著搖頭:「洪爺似乎太性急了一些,我說過要去見這位『大人物』麼?八十億美金和一塊面積兩萬平方公里的地皮確實誘人,卻未必能讓我感興趣。倒是這位『大人物』的身份讓我非常好奇。病人見醫生,只有老老實實如實陳述的份兒,哪裡還有向醫生提出諸多要求的?簡直可笑。我給你半個小時,通知這位『大人物』前來見我,身份不得對我隱瞞,否則我轉身就走,讓他去找別人吧。」 對方肯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那肯定是得了某種絕症,不是帕金森艾滋病也得是個癌症,有錢人想買命,那也得看自己願不願意賣給他,如此藏頭露尾,周易還怕自己救了個禍害呢。 「你!」 洪剛怒了,這小子莫非是消遣自己?已經出了這麼高的代價,居然還要見自己的幕後老闆,當『剛字頭』是幼稚園,自己是任人擺弄是個人就能打臉的傻逼麼?軟的不行硬的上,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如何、李家的乘龍孫婿又如何,一想到自己背後的『大人物』,洪剛連頭髮絲都是硬的,怕個鳥! 「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師老弟,你可不能怪我不給面子,這件事從現在開始跟你『義子社』無關,你在一邊看戲,我們還是好兄弟!」 洪剛冷冷一笑,悍然從懷中取出一隻殺傷力驚人的黑星,直接對準了周易的頭;他這一出手,兩名馬仔也紛紛亮出傢伙,竟是兩隻微沖,火力驚人。 「刷刷刷!」 院牆上跳下二十多名矮騾子,個個手持熱武器,其中甚至還有威力驚人的雙管散彈鎗,齊齊對準了周易。 「洪剛,原來你就是這樣對待老朋友、這樣給我面子的?好好好,夠交情、夠朋友!」 師勝素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香江回歸後,黑澀會雖然沒有被完全清除,一家家堂口卻比以前低調的多了,基本都不敢明目張膽地使用熱武器,所以他準備的人手雖然不少,卻都是裝備的砍刀鋼管,怎麼可能對付『剛字頭』的這些人? 而且洪剛也太不給面子了,怎麼說自己當年也算幫了他大忙,居然說翻臉就翻臉,讓自己在周易面前如何做人? 「抱歉了師老弟,等周先生出完診,我在香江酒店擺上一百零八桌向你賠罪,今天卻是要得罪了。」 洪剛微微冷笑,周易如此能吃,多半也是個練家子,可惜就是你功夫再高,面對二十多隻槍,也只有屈服。胡蘿蔔加大棒,一向是對付這種刺頭兒的不二良方。 「周先生,您是神醫,是文化人,咱們這些大老粗比彎彎繞可是比不過您,沒辦法就只能動粗了,還請您見諒啊?」 洪剛擺擺手,幾名手下堵住了通道,朱三家的和夥計們一個也進不來,同時也封住了周易他們的退路。他得意地笑道:「條件還是沒變,周先生只要點點頭,咱們立刻就待你為上賓,八十億美金、兩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還是屬於您的,您就不用堅持了,面子固然重要、命更重要不是?」 「哎,你們這些江湖人真是……在法國的時候,黑X黨就用狙擊槍對著我,可結果呢?」 周易撇了洪剛一眼:「結果那幾名狙擊手都成了半身不遂,生活都無法自理。洪剛,你這是逼我啊?」 第621章 他的死活關我鳥事? 微風輕拂,內院通道處隱隱傳來朱三家的驚呼質問:「洪爺,洪爺,您是我家的老客了,請手下留情,不要在我店裡做事情好嗎?」 這個俏寡婦在軟語求懇,既有對自己店面安全的擔心,也為周易感到可惜;這個年輕人清秀文靜,給她留下了極好的第一印象,她是真不希望周易出事。 「嘿嘿,法國黑X黨、狙擊手?哈哈、呵呵、嘻嘻、嘎嘎!」 洪爺和手下眾馬仔齊聲狂笑,有些人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混江湖的人就沒有不會吹牛逼的,可這種吹法還真是古今罕見。什麼集團董事長,看來就是個嫩雛兒,以為這樣說就會讓兄弟們退縮,做夢吧? 此刻恰好有一塊烏雲飄過,月光猛地一暗,洪爺和手下眾馬仔都是身經百戰的人物,下意識地就縮小了包圍圈,同時睜大了眼睛。 就在此時,一輪銀光乍現,硬生生耀花了眾人的眼! 「哎,這是……」 師勝素距離周易最近,看得自然也最為真切,就見周易右手微抬,便從掌心升起一團銀色光暈,然後分成五股,彷彿流水般沿五根手指而出,每一股都在空中炸開,化成幾道銀線,在黑夜中一閃即逝。只覺雙眼刺痛,師勝素不由一捂眼,沒看清接下來的變化,耳邊就聽『哎呦、哎呦』之聲不絕,然後又是一片鐵器木器墜落地面的聲音。 只見包括洪爺這個武力值極高的傢伙在內,所以圍在自己和周易身邊的人都是武器落手,兩隻手背上分別插著一隻明晃晃的鋼針!這次周易用的卻不是系統商店中購買的『華佗神針』目前手頭緊,那東西太費錢,幾次用銀針打穴,感覺得心應手,所以就提前準備了一囊藏在身上,果然派上了用場。其實以他的速度,瞬間靠拳腳也能降服這些人,或者用內家真罡打穴也是一樣,只是周易不想太過張揚,畢竟對方不是距離自己幾百米的狙擊手,還用不上過強的手段。 「好一手暗器功夫,我倒是小看了周先生啊?」 洪剛面色數變,周易的手段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也沒怎麼慌張,暗器就是暗器,這上面的功夫好未必就表示自己收拾不下對方,再說對方有個『神醫』的名頭兒,玩針玩的好也是理所應當。 「周先生既然是武林中人,那就怪不得洪某要用武林規矩留人了,看打!」 雙腳一踏,週身血氣迸發,手背上的兩根銀針硬生生被他震飛,洪剛一個大跨步,彷彿是縮地成寸一般到了周易面前,肘部一沉,腰肋發力,一記炮錘打出,直取周易肩膀,『啪』千金難買一聲響,居然是明勁巔峰,半隻腳就要踏進暗勁的程度。 「嗯?混黑能混到這種功夫,也算不容易了,難怪能憑借武力連挑香江十八村寨。可惜已經過了四十歲,還不能突破暗勁,又沒有明師指導,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香姑如果對上他,也是有勝無敗,哪怕這位洪爺的實戰經驗再怎麼豐富,也難逃等級壓制。」 周易微微一笑,洪剛的功夫算是不錯,可就算對上自己的女徒弟也就是個挨揍的份兒,更何況是自己?混元級對明勁,他自己都感覺特不落忍,有點欺負人。 「滾!」 看也不看就是一掌拍出,後發先至打在了洪剛的手背上,就這一下,洪剛頓時感覺全身猶如觸電,一陣陣的發麻顫抖,鼓起的血氣奮勇都似乎被人家這一下就給拍散了。他立即知道這是遇到了真正的頂級高手、大宗師,雙腿一式『倒升天』就向後撤,周易卻哪裡容他逃脫,都沒用正眼看他,眼角餘光一撇,隨手一撈,就抓在了他右邊大腿的內側,拇指中指一扣,洪剛頓時癱了,被他像扔只小雞一樣地隨手拋了出去。 「啪!哎呦,可疼死我了!」 洪剛手下的馬仔全看傻了,剛才兩手一麻武器落地,然後就見老大衝了出去。滿以為會和以前一樣,老大所到之處,那就好比坦克碾壓,姓周的不死也得帶傷;想不到眼前一花,就見老大四仰八叉地被人扔了出來,砸在地上那叫一個實在。平日裡老大慣用的什麼『細腰巧翻雲』『燕子三抄水』都不見了蹤影,後背砸在這小院兒的青石地上,那叫一個乾脆響亮,真疼,連看著的人都忍不住咧嘴呲牙,這是腫麼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和預想的場面出入太大,感情上很難接受哇…… 「他媽的,看什麼看,還不快扶老子起來!」 洪爺這一下猶如『烏龜背摔』,差點沒把一顆心都給摔碎了,也就是他有橫練功夫,否則就這一下,立刻就呼喚救護車了。在地上翻騰了兩下硬是沒能起來,眼看手下馬仔一個個只會看,竟沒有上來攙扶的意思,洪剛頓時破口大罵,這次算是栽到家了,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是遇到了宗師級別的高手。 「周先生,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洪剛認栽,沒本事留下您,您請吧。」 被手下攙扶著走到周易面前,此刻洪剛再也沒有強橫霸道的念頭,滿心都是畏懼敬服,甚至連什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場面話也顧不得說,只想著盡快請周易這個『瘟神』離開。至於幕後老闆那邊,愛誰誰吧,錢重要,命更重要,身為武林人,他當然知道周易這種高手的可怕。 「董事長,您看……」 師勝素看著洪剛,心裡這叫一個舒服,全身十萬八千個汗毛孔都要樂開花了。叫你小子牛逼,能打是吧,怕你是用屁股來想,也想不到我家董事長是一代宗師級的好手吧?他現在已經完全把自己視為周易的人,立場堅定的站隊了。 「讓我走?恐怕沒有這麼簡單,香江是法治社會,聚重使用熱武器,這恐怕是驚天大案了吧?我雖然不是香江人,也有配合警方的義務,師先生,立即報警,打擊黑份子、創建和諧社會,是政府的主基調,我們要支持政府嘛……」 「周生,江湖事江湖了,你這是壞了規矩!你……你堂堂一個化勁高手,居然要借助警方力量,就不怕說出去讓人恥笑,你……」 師勝素是個野路子出身,以他的閱歷,化勁高手就是頂天了,至於上面的丹勁、混元、不是壓根兒就沒聽說過,或者在他看來那就是躺在媽咪懷裡聽的故事,全是浮雲。 「我周易不是什麼化勁高手,也就練過幾手莊稼把式,沒有師承門派,算不上武林中人,反倒是個守法的醫生、商人,怕什麼江湖人恥笑?如果就這樣放過你們這些違法亂紀的黑道人物,那才是讓人笑話了。」 周易冷笑一聲:「怎麼了洪爺,你還要繼續反抗?」 「不敢,不敢……」洪剛只能苦笑,遇到個不講江湖規矩的武林高手,有理也說不清啊,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 「說得好,人也好,醫術好,針法好,武功好,這樣的五好青年才配當蓋代神醫,才配替我治病。哈哈,我真是太開心了,周生,我有預感,你一定可以治好我,對不對呢?」 掌聲如雷,笑聲如梟,可惜笑聲中隱隱有金石撞擊的聲音,而且缺乏節奏感,和功夫練到化近,內家真氣可以在肺部衝擊鼓蕩、發出金石之聲不同,這是即將油枯燈盡、迴光返照的表現。 院中不知何時多了台輪椅,輪椅上坐著人,四面則站了四名黑西裝、佩戴墨鏡的男子,看著是最普通的保鏢裝束,周易的目光卻在這四名男子身上流連了一陣。有明勁、有暗勁,甚至有一個還是暗勁巔峰的大高手;這樣的在華夏武林要開門立派固然有些勉強,可是要到海外開個武館、做個武術明星什麼的,那是足夠了,居然會委身做人保鏢?可見是輪椅上這位花了極大的代價才能請到的。 「朋友好功夫,我不是你的對手。」 這名暗勁大高手沖周易抱抱拳,既表明自己沒有惡意,也在暗中提醒這僱主。 「既然另有高手在,也還不用朋友出手吧?」 周易微微一笑,負手往向南牆根兒的那棵大榕樹,漫聲道:「藏身懾氣,身體軟如樹葉,這是化勁高手才有的功夫。看來這位輪椅上的先生真是不缺錢,要請動如此高手,不知道要幾百萬甚至是上千萬的美金、歐元?我就是奇怪,堂堂的一代宗師,居然藏頭縮尾,難道就不怕讓人笑話了麼?」 「呂老先生,要請您出手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白眉一揚,居然也很客氣地沖大榕樹拱了拱手:「這位周生很難應付,要保住洪剛、讓他做我的醫生,只有請呂老先生費心了……」 「哎,自從十年前突破化勁,縱橫天下本無對手,老頭子更不該欺負年輕人。可是要讓我呂家鐵掌重起門戶,再次立於華夏武林,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年輕人,我看你一身功夫也來之不易,恐怕已經是踏入化勁了吧?你不是我的對手,何苦被我所傷,還是答應了我這位有錢的僱主,放他手下一馬,給他看看病又能如何?」 「呵呵,老人家說差了,他又不是我兒子,他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周易嘿嘿一笑:「老人家還是不出手的好,您的功夫不錯,我也很難留手,萬一傷了您,那就不好了。」 「哈哈,好狂妄的年輕人!」 第622章 醫學史上的奇跡 空中那塊最為濃厚的烏雲飄過,庭院中再次撒落了一地殘月清影。風更大了,這棵老榕樹隨風飄蕩,忽然就飄出了一條黑影來。 這條黑影一出現,並不是直接撲向周易,而是違反了物理規律,在空中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好像一片沒有規律的風中落葉,讓人無法憑借他行動的規矩猜出下一刻會出現在哪裡,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周易還是負手而立,沒有前進後退、也沒有出手,只是微微瞇起雙眼,有些可笑地望著這位來襲的化勁高手。 「刷!」 隨風而動的節奏在剎那間忽然改變,半空中黑影一橫,降臨在了周易頭上,掌氣縱橫如山,轟然下落,硬是藉著殘碎的月影,幻化出百多掌影,密密麻麻罩落下來。 這不是國術高手常用的太極、形意、八極、通臂、太祖長拳,而是一門能夠因地治宜、借助天時地利並隨之變化的玄奧掌法,需要極強的對敵經驗,即使是面對同級高手,往往也能收突然之效。事實上這名呂姓老人一生縱橫天下,憑借這門掌法也是擊敗了一些同級高手,只要不遇丹勁,就有克敵制勝的把握。 這個年青人一招就能擒拿靠搏命出身的洪剛,修為絕對在暗勁以上,是個化勁大宗師。所以呂老頭沒敢掉以輕心,一出手就是呂家鐵掌中的『千葉飄萍手』,就是要以絕對的優勢,一掌解決周易、漂漂亮亮完成僱主的委託。 無數掌影從周易的頭髮上、面部、肩膀掠過,他卻還是負手不動,卻在掌影即將消散的時刻,忽然打出了一拳。前一刻眾人還看到他負手而立,後一刻拳頭已經出現在空中,與一隻瞬間出現在空中的枯瘦手掌悄無聲息地撞擊在一起,只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此刻這隻手掌距離他的胸口還有不到半尺距離。 拳掌相交,竟然發出了彷彿金鐵交鳴一般的聲音,而且並沒有隨即消逝,反倒隨著時間的延長,向四周散發出去,最後變成一種『嗡嗡』鳴響,讓眾人難受地捂起了耳朵,坐在輪椅上的白眉男子更是臉色一變,發出陣陣劇烈的咳嗽。 「丹勁,竟然是丹勁高手!是我老頭子有眼無珠,活該有此一敗!」 灰色人影彷彿受傷墜落的飛鳥,『砰』一聲落在地上,連連後退出十幾步,後背都靠上了院牆。他居然沒有與周易正式照面,也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的僱主一眼,轉身縱上院牆,迅速消逝在夜色中:「覃老闆,如此高人可遇不可求,或許真能治好您的病也不一定。呂某遠遠不是對手,沒本事留下人家,也沒臉見您了,你我緣分到此為止,答應我的報酬我也不要了,從此後會無期。哈哈,江湖代有才人出,今天呂老頭兒可算是受到了教訓,還說什麼重立呂家鐵掌門,可笑,可笑,從此罷了吧……」 周易微微一愕,也是這位呂老人的掌法過於奇特,才讓他忍不住用上了真功夫,不過也是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四成力量而已,沒想到對方卻因此心灰意冷,絕跡而去。 武術是國家瑰寶,尤其這位呂家鐵掌,似乎脫胎於八卦太極,卻又有很多創意,就剛才那一掌的攻擊力來看,已經隱隱超出了八卦太極之上,若是因此消亡,那自己不是成了罪人? 這算怎麼回事兒?周易不由苦笑起來,思考著是否應該找到這位呂老人,資助他一番,為華夏武術留下這一朵奇葩? 「周生,我們做朋友吧?」 輪椅碾壓著地面,發出『格陵堎』讓人煩躁的聲音一直來到了周易身前,白眉男子早把要保持神秘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有些神經質地抬頭望著周易,滿眼都是飢渴…… 「你是有能力的人,我有錢。我們做朋友簡直就是絕配。」 白眉男子就像是個找啊找啊找朋友的天真小孩子,伸手拉住了周易的衣角:「我知道你也是個有錢人,可是你的集團還在新建階段,最近又做了很多事情,是不是很缺少現金呢?我有很多很多的現金,可以無償免息借給你使用,只要,只要你治好我的病。你一定行的,連呂老先生都說了,你是高人,是什麼『丹勁』高手,丹勁,那一定是非常厲害的吧?」 好傢伙,一個掌握了無數財富,可以驅策洪爺這種人的幕後大人物,忽然單純的就像個孩子,要拿自己的『棒棒糖』換取周易的友誼。 「癌症?」周易仔細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動:「而且癌細胞已經侵入了腦部,居然還能活到現在,這還是人麼?」 他用精神力一掃,就能發現對方的大概病情,再用系統中的各種西醫檢查手段稍加確定,就知道這是一個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甚至是腦部的病人。可這樣的病人,不是早就應該躺在太平間或者是墓地中了麼?居然還能不死,這簡直就是醫學史上的奇跡! 「你都沒有用儀器檢查,一眼就看出我有癌症?」 白眉男子雙眼發亮,激動地像個小孩子般大呼小叫起來:「周生,你看看,我的心換過了,肺也換過了,肝也換過了,腎也換過了,全身的骨髓和血也都換過了,能換的都換過了,為什麼癌細胞還不死,還不死?現在我的主治醫生說癌細胞已經侵入了腦部,可是人類卻沒有換大腦的技術,這是為什麼,不是說現代醫學十分昌明,能把人換一個遍麼,他卻不肯為我換大腦,整天就是讓我化療、吃靈芝粉,你知道不知道,我一年就要化療兩三次,頭髮都掉光了,甚至一些隱秘地方的毛也都沒了,都沒了!」 眼見他越說越瘋狂,轉眼就要涉黃,周易都聽不下去了,咳嗽一聲打斷了他,用手指了一下那張紅木桌子:「來吧,邊吃邊談,有幾句話我要問問你。」 白銅火鍋還沒撤下去,仍在裊裊冒著熱氣,周易自顧自落座在上首,師勝素是陪伴他來的,自然落座相陪;白眉男子讓手下攙扶著坐在周易對面,洪剛訕笑著想過來湊趣,卻被他瞪了一眼,只好訥訥地站在一旁,堂堂『剛字頭』的扛把子,硬是沒敢坐下。 周易這次沒大吃大喝,給自己倒了杯橙汁喝下,抬頭看看白眉男子:「你得癌症應該有七八年了吧?最早在肝、換完肝後,仍然被癌細胞侵襲,然後又轉到肺部、心臟,是這個順序沒錯吧?」 「是啊,周生,你真是位神醫!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白眉男子頓時精神大振,死死地盯著周易,似乎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這病起於腎,本來並不是癌症,不過腎水失去平衡,不能生木養肝,你在病前又不注意將養身體,肝部本來就失去腎水滋潤,中年以後負擔加重,漸漸就有了暗傷,造成了你身體素質下降,終於演變成癌……」 周易慢悠悠喝著果汁,演說著白眉男子的病情變化,語氣中沒有半點波動:「普通人一生會有五到六次被癌細胞侵襲的過程,不過在身體強壯的時候,自身免疫系統是可以消滅它們的,所以沒人會知道。到了身體素質下降的時候,癌細胞才會真正形成危害。這個時候就應該扶本去邪,合理用藥,在強壯身體的同時將癌細胞再次殺死才是正理,可惜西醫卻是哪裡有病就切除哪裡,看上去似乎是唯一有效的辦法,其實會讓病人進一步衰弱,往往手術後不久,癌細胞就會捲土重來,更何況你換過心、肝、腎、肺,全身元氣已經喪失了十之八九,要治療談何容易?」 「都是那些混蛋西醫害得我,周生,那我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還有沒有救了?」 周易說一句,白眉男子就點一下頭,此刻在他眼中,周易宛然已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神醫、上天派來拯救他的使者、最後的救命稻草、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要不是身體實在虛弱,動一下都會劇烈喘氣,真想一頭撲進周易懷中,尋找到溫暖的『港灣』。 在馬場上指點江上,意氣飛揚,號稱掌握了生命能量的他此刻柔弱的就像一個被人剛剛侵犯過的小姑娘。 「人之元氣,聚於紫府,發自雙眉,你全身毛髮幾乎脫落乾淨,卻還留下了一對白眉,這讓我都感覺非常奇怪……要是我沒有看錯,是有一股莫名力量在支撐著你。能說嗎?」 這個人雖然還沒坦露身份,周易卻已經猜出了十分八九,現在還在耐著性子跟他說話,實在是因為這個人太有研究價值了,說是醫學史上的奇跡也不為過。 心肝肺腎換了一遍,癌細胞都已經侵入大腦,一年要做兩到三次化療,這樣居然還能不死,連周易都不敢相信,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著他呢? 「我……」白眉男子不由一呆,說不下去了。 「你不肯說,那就讓我猜一猜。那位叱吒風雲的地下馬王恐怕就是你吧?還有,何大哥的汗血寶馬幻影應該也是你派人毒死的,是不是?」 周易的目光漸漸變得冷冽起來…… 第624章 真是見死不救 朱三家的小院中溫度急降,彷彿一瞬間就進入了寒冷的冬天,院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周易望者白眉男子,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你是怎麼知道的?」白眉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笑起來:「是洪剛告訴你的?」 「老闆,不是我……」 洪剛打了個冷戰,他可是知道這位幕後老闆的手段。『剛字頭』投入他手下後,有一次與香江排名前十的『盛字會』發生劇烈衝突,彼此勢不兩立,就是這位幕後老闆一張支票開出去,硬是從北非調動了一個僱傭兵團過來,只用了三天時間,在香江立舵開堂十年之久的『盛字會』從扛把子到下面的外圍小弟便被清洗乾淨,也因此讓他『剛字頭』一躍成為香江最大的社團。這起地下社會火拚案件,直到今天都沒能被偵破,成了香江警界諱莫如深的一件無頭懸案。 黑澀會什麼人都能招惹,有錢的大富豪卻是萬萬惹不起的,尤其是不按規矩出牌、視法律如無物的超級富豪。 「是隨時可能奪去你生命的癌症讓你露出了馬腳……」 周易搖了搖頭:「八十億美金和位於華夏川省的兩萬平方公里土地,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拿出來的。你讓洪剛出面,可見是足夠信任他,因為外來的老毛子、內地的大富豪不太可能會相信一個香江的社團頭子,通過這一點,我可以確認你是香講發跡的本地富豪。能夠在短時間內調動八十億美金的現金流,就算是李超人、何家老爺子也有困難,因為他們做的都是實業,哪怕資產過千億香江幣,現金流也未必能超過三十億美金,能做到的人要麼是類似索羅斯那樣的金融業大亨、要麼就是在從事博彩行業。香江股市和基金市場是在華夏政府的掌控之下,就算索羅斯那種規模的離岸資金也不敢胡來,更別說是本地的金融公司了,都是些小魚小蝦,八十億美金?那不是要嚇死他們了?」 「好厲害……」聽著周易縝密的分析,白眉男子固然是面色連連變幻,洪剛和師勝素也是緩緩張大了嘴巴。 「在香江開設賭場是犯法的,博彩業唯有六合彩和賭馬,六合彩是完全掌握在政府手中,而正牌的香江馬會也要大量繳納稅款、支援慈善行業,就算是馬會會長,也無權調動八十億美金為自己治病,那麼除了您這位大名鼎鼎的地下馬王外,試問香江還有哪位大富豪,能夠有這樣的大手筆呢?」 周易句句如鏟,破開『地面』,成功挖出了白眉男子這只土撥鼠後,微笑著喝了一口果汁,等待著他的回答。 「嘎嘎,厲害,周生如果去做律師、偵探,一定也是頂尖的!」 白眉男子霍然大笑,剛才還像個天真爛漫、追著怪蜀黍要糖吃的小蘿莉,此刻卻是豪氣盡復,又變回了那名在馬場上指點江山的梟雄人物。他深深看了周易一眼:「不錯,我覃念生就是控制了大半個香江馬界的地下王者,幻影也是我讓人毒死的,因為這匹汗血馬的出現,會影響到我掌控這個賽季,它必須要死!」 「佛說眾生平等,賽馬也是一條生命。難道覃老闆自己的命可以值上百億美金,幻影就可以說毒死便毒死麼?」 周易冷笑道:「你雖然病入膏肓,可我真要想救你,也未必就沒有辦法。不過我要是救了你的命,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無辜的賽馬、練馬師和騎師。救了一條生命,卻要害了無數條生命,你說我這麼聰明的人,會不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呢?」 「你真的能救我?」覃念生終於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激動之下,原本白中透青的臉上竟而有了幾分嫣紅,就連呼吸也頓時變得急促起來:「周生,你也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應該知道我們和普通人、普通生命有著本質的區別,你也是富豪階層的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更何況,我要全力掌控每一個賽季,就是要間接去控制生命的力量、甚至是我的部分人生,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我能支撐到現在麼?」 「我說過,生命是平等的,所以你的觀點我無法認同……」 周易冷笑一聲,忽然想起什麼,深深看了覃念生一眼:「不過我也非常奇怪,以你的病情,大限早就應該到了,居然還能活生生坐在我的面前?你剛才說什麼間接去控制生命的力量、部分人生?那又是什麼意思?」 覃念生全身毛髮幾乎脫落乾淨,卻偏偏還留下了一對白眉,這就是仍有一絲元氣、生命還沒有最後崩潰的表現。周易也非常好奇,以他當代醫神的見識,竟然也無法解釋出現在覃念生身上的醫學奇跡。這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例癌細胞入侵大腦,卻還能生存的例子了。 畜牧副職業開啟後,周易這個當代獸神自然和動物親近,與金洋洋是如此、魚龍小黃和黑風是如此,幻影雖然是何東英的愛馬,周易一樣對它的死感同身受。在周易看來,覃念生和殺人犯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醫生要救死扶傷,卻未必要救這種冷血梟雄。 不過發生在覃念生身上的奇跡,卻讓周易十分好奇,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對覃念生說了這許多話的原因,否則早就飄然離去,跟他囉嗦什麼? 「生命力,澎湃的生命!它們不僅僅出現在人類身上,世間萬物,包括這些馳騁在賽場的賽馬,它們的生命在放光、在燃燒、在奔騰!」 自從癌細胞侵入腦部,覃念生就變得神神叨叨,大有精神分裂的趨勢,所以一忽兒像個小孩子、一忽兒像個不世梟雄,這會兒卻像個激情澎湃的革命者、詩人,就好像在進行一場魅惑人心的表演。 「在賽場上,我就是可以控制一切、無所不能的上帝!場上所以的賽馬都在為我服務、為我奔跑,它們澎湃的生命能量,就可以為我所用!周生,你能夠體會那種感覺嗎?那種掌控一切、觸摸命運的感覺……嗯?能夠感受到麼?」 覃念生那對白眉在風中抖動,雙眼越來越亮,就好像有火焰在其中燃燒,他用不容置疑地口陳述著、用堅定不移的目光望著周易:「周生,你問我為什麼會支撐到今天,這就是秘密所在。第一次做換腎手術時,我險些死去,甚至不得不換了第二次腎!可是當我破解了這個秘密、掌控了香江馬界後,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換肝的時候,醫生說我過不去了,結果手術極為成功!換肺的時候,醫生說我九成要死,可是我仍然挺過去了!換心的時候,醫生把我當成了死人看待,甚至說我如果換心必死無疑,可我還是闖過了那一關!」 「跑馬地、沙田,只有我知道,當我掌控了整個賽場,當我像上帝一樣俯視著萬千馬迷甚至是馬會的時候,我就能夠再一次戰勝病魔!你知道嗎周生,我比醫生預料的多活了兩年、整整兩年,而且我還將繼續活下去,活到一百歲、兩百歲、甚至是三百歲!我的人生,我來掌控!」 瘋子,完全瘋了!洪剛等人表面上唯唯諾諾,暗中腹誹不已,什麼生命力量、掌控人生,瘋成這樣,還要活三百歲,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個覃念生雖然行為不堪,卻是個心性堅定無比的人,有強大的求生願望,又把香江馬界化為自己的人生縮影,進而去掌控自己的『人生』?怪不得他要毒死幻影,幻影就等於他『人生』中最不可控的因素,對他而言是必須要抹除掉的……」 雖然並不喜歡這個人,周易卻不得不承認覃念生的過人之處,在癌細胞擴散到全身乃至腦部的情況下,他還能堅持不倒,哪怕他是個惡人、壞人,也是令人欽佩的。 「我已經努力了很久,我絕不承認失敗!周生,幫我來共同掌控『人生』、把握這生命的力量好嗎?之前的條件不變,如果你能夠治好我的病,我願意和你一起掌控香江地下馬界,讓你也成為無冕的王者,怎麼樣?」 漸漸恢復了冷靜,以覃念生的智慧,也知道自己終於還是到了大限,必須要尋求周易這個神醫的幫助了。否則就算他的意志再怎樣堅定,當腦部完全被癌細胞侵襲、控制後,堅定無比的求生意志也一樣會煙消雲散。 「抱歉,我恐怕幫不了你。」 周易想都沒想就果斷搖頭道:「不得不承認,你堅定的求生意志讓我為之動容,可是我並不想幫助一個破壞規則,為了一己之私而傷害他人的人。有多少無辜的練馬師、騎師被你用各種手段加害?又有多少像幻影這樣的賽馬被你隨意清除?還有無數的馬迷,就因為你的原因,在賽場、在馬場外圍,傾家蕩產妻離子散,你是個精神上的強人,卻不是偉人,因為你的強大與堅定,是建立在傷害的基礎上,這樣的病人,我不能治,也不會治,否則我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你……周生,你真的要見死不救?」 「不錯,這一次我只能選擇見死不救,或許違背了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卻堅守了做人的底線,我問心無愧。」周易搖了搖頭。 第625章 傾城豪賭 洪爺手下的二十四名馬仔每人都得到了一個信封,裡面有一張面額足夠的支票,這些錢可以保證他們移民到任何一個國家、並且過上小康生活。 為此覃念生特別叫來了他的私人律師,為每個人都制訂了一份條款詳盡的合同,獲得這筆錢的條件就是離開香江和保密,如果有人違背承諾,絕對會被覃念生的律師訴訟到破產。 覃念生就是在周易面前完成了這一切,然後將這二十四份寫滿了中英文字的合同推到周易面前:「周生,你恐怕對我有些誤會。我一向是個尊重法律和法治精神的人,哪怕是對待這些人也一樣會給予他們公平。那麼你會給我公平麼?周生,你是一名醫生,我在你面前,只是一個病人,我們不妨把關係簡單化?」 這位地下馬王就像個千變萬化的演員,此刻他面帶微笑、充滿了紳士風度,像一名真正的談判專家。這種突然的轉變,讓周易都有些感覺不適應。 「給你公平?那是什麼樣的公平呢?」 「我會毒死幻影,是因為它屬於何家,讓我無法用正常手段控制;事實上在我控制地下馬界的這些年,我沒有傷害過多少賽馬,更多的是花大價錢購買它們,然後落在那些願意與我合作的人名下。還有,我沒有害死過任何一名騎師或者練馬師,如果他們實在拒絕與我合作,我會讓他們無法在這個行業繼續生存下去,轉而投入其它行業,甚至引導他們的興趣,為他指引另外創業的道路。周生,你深深誤會了我,我是一個病人,也是一個華夏人,我明白積陰德有多麼重要。事實上,與我合作的這些人都得到了更為優越的生活、賺到了更多的錢,這難道算是傷害麼?」 覃念生要抓住周易這根救命稻草,要讓這位似乎也並不怎麼缺錢,而且富有良知、有底線的年青富豪當代神醫認同自己,確實是做出了很多努力。 周易一直在微笑,等到覃念生說完了,才開口道:「可是被你破壞的規則呢?你說的那些事情我不用去驗證,因為肯定是真實的、至少絕大部分都是真實的;因為沒有哪個幕後操縱者會傻到去大量加害他人,那樣只會引起警方的注意。可是無論你的手段多麼溫柔和謹慎,被你破壞的規則卻會讓無數馬迷受到重創!他們是賭徒,卻並不意味著你可以隨意收割!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不是你播種的莊稼!知道我為什麼不肯為你治病麼?一個癌細胞已經入侵腦部的人,都能做到這種程度,如果你的病好了,絕對會成為一名可怕的陰謀家,就像西方電影裡的那些野心家一樣,到那時你的傷害性會成十倍、一百倍的增強,所以我只能選擇見死不救,哪怕你的病極具研究價值……」 也難怪周易無法接受覃念生的辯解,他這樣隨意踐踏賽場規則,首傷的總會是廣大馬迷,其卑鄙程度不亞於某處虛假的彩票開獎,比起這種齷齪,賭場從大豪客手裡取些抽頭,簡直比處女都要純潔。 「黃律師,把那些資料拿來……」 「覃總,您要考慮清楚……」 「我考慮的很清楚,現在的腦袋很正常,沒有發病!」從黃律師手中接過剛從香江銀行保險庫內取出的防彈手提箱,覃念生揮了揮手,手下立即非常客氣地將師勝素請離了這個小院,就連洪爺和他的幾名貼身保鏢都沒有資格留在這裡,小院中只剩下了他與周易,還有黃律師三人。 「周生,請看。」 覃念生沒有讓黃律師幫忙,自己用顫巍巍抖動的手打開了防彈箱,取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輸入密碼進到桌面後,他打開了某個隱瞞的文件夾,裡面是一些文檔和excel文件。 「香江馬界需要有人暗中控制,保持政治上的平衡……周生,看完這些文件和資料,你就應該知道我這些年從馬界外圍和賽場上賺到的錢大部分都被用在了什麼地方。」 覃念生微笑道:「不過這些都是秘密,就算左明那個老傢伙聽到了一點風聲,他也沒有任何證據,就是有了證據,他也不敢開口。周生,你也是華夏人,而且和大陸的唐公子還是好朋友,相信你看了這些資料後,一定會對我有所改觀、甚至是支持我的……」 「長達二十年的峽江工程,其中有百分之三的資金是你在提供?還有部分資金是用來支持了華夏軍工產業?希望工程、社會福利保障、社保資金也有一部分供你調用,借香江馬賽甚至是英國馬賽來賺取更多的現金……」 隨意瀏覽了一下這些文檔中記載的內容,周易都有些吃驚了。不用懷疑是偽造,因為那一筆筆詳細到令人髮指的賬目完全不可能是偽造出來的,其中更有從香江匯入瑞士銀行,然後又轉匯到一些神秘賬號的記錄,數目之大,讓人觸目驚心。 這位地下馬王居然還是一個愛國者,華夏政府在香江的國之利器?五十年不變期間,用經濟控制香江的若干根『槓桿』之一? 周易忽然覺得很滑稽,政治真不是個好東西,能夠在瞬間之間讓白轉黑、由黑變白?『重病中的鬥士……某某同志在有生之年一面與病魔作鬥爭,一面為國家創造了大量的財富,他是真正的布爾什維克、真正的無產階級鬥士……』如果自己不肯出手相救,或者用不了太久,這些讓人熱血沸騰的文字就會出現在某人的墓碑後面吧?暗夜中的天使,行走在泥濘中的地下工作者……真是太他娘的搞笑了! 被自己鄙夷排斥的傢伙,忽然一搖身變成了愛國者,似乎還要滿臉微笑地對自己說:「同志你好……」這種反差是不是大了點?不過自己並不是那種頭腦發熱的極短愛國主義者,規則就是規則,破壞規則對普通民眾的傷害太大了;哪怕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周易也聽過一句名言:「任何以愛國為借口而行的惡行,都應該下到地獄最深層!」所以哪怕覃念生真的為華夏政府做過一些事情,周易也不會因此對他生出多少好感來,更不可能引為知己同志,屁顛屁顛地跑去為他治病。 當然這個病也不是不能治,周易腦中轉動,尋思著該如何對待覃念生這個特殊人物。 「周生,看完了這些資料,你是否會重新考慮呢?對於華夏政府來說,我是一個有用的人。」 「我崇尚的是自然之道,更不是一個政客。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香江馬界應該有它自身的規則和發展規律,無論是什麼理由,破壞規則都讓人無法容忍……」 周易思索片刻笑道:「在這件事上,政府或許沒有做錯,可這其實是一種權力對現有規則的破壞,即使在這件事上沒有錯,卻可以看到政府對權術的過於依賴,對民眾、對自然之道而言,其實還是錯誤的,所以我不會支持你,更不會因此而感動。不過……」 覃念生正有些失望,周易忽然話鋒一轉:「我是一個不愛談政治的人,無論它是乾淨還是骯髒,笑傲風月、悠閒於山水之間,才是我的理想,能讓我追求的,除了自然之外,就是生命的本質和無數值得我去關心、關懷的無辜生命。你雖然是政治上的既然利益獲得者,可你的行為還是間接幫助了一些人,比如那些希望工程的孩子、再比如因為峽江工程的受益者,所以你也算是做了一點好事,我如果不給你一個機會,會被你說成不公平,對不對?」 「對對對,周生這麼說是肯救我了?」 覃念生心中狂喜,比起自己的命來,什麼權力金錢、政治利益都完全不重要,他要的就是周易點頭說一句:「放心,老子準備要出手了,你丫的想死都難。」 可是周易還是搖了搖頭:「我可沒這麼說……」 這下連黃律師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位周先生說話顛三倒四雲山霧罩忽東忽西,這不是玩兒人麼?覃念生卻是轉了下眼睛:「那周生你說的機會是……」 「你不是愛賭麼?」 周易笑了:「那我們就賭一場,在賽場和外圍同時開賭,就賭兩件事,一:從下個賽日開始直到整個賽季結束,看看你我誰能獲得更高的累積賠率,這必須在賽場賭,不包括外圍;二,賭最後的冠軍馬得主,你我手中的任何一匹賽馬獲得冠軍馬都算是贏,可以在外圍同時開賭。這兩種賭法一是賭累積賠率,二是賭冠軍馬花落誰家,與投注的金錢無關,可不是靠資本雄厚就能贏的,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賭馬?如果我贏了……」 「如果你贏了,我就收取你八十億的美金和那塊土地,為你治療癌症。如果你輸了,我也不妨勉為其難幫你治療一下,不夠卻要你從此退出地下馬界,不再繼續破壞規則,同時還要你做我的臨床試驗對像,如何?」 覃念生就像是一個寶庫,周易只是稍稍檢查了一下,就發現他體內存在至少五種以上不同性態的癌細胞,有侵入破壞性強的、有專能破壞人體免疫系統的、甚至還有專能侵入腦部神經,引導人沉入幻想、使病人性情大變的……巴頌那邊的研究已經進入了臨床試驗階段,目前是周氏集團相關部門在秘密徵集一些志願者,可是得了這種病的人往往寧願死在家裡,也不會去做小白鼠,要徵集到各種癌症患者談何容易?更何況覃念生的求生意至無比堅定,簡直就是天上地下五湖四海中最合適的小白鼠。 「真是太不公平了……」黃律師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按照周易的賭法,無論輸贏覃念生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如果輸了,還要失去多年經營的地下馬界,裡外裡周易都像佔了大便宜。 「公平,非常公平!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比起我的生命來完全不值一提,周生,如果我輸了,甚至可以把我名下的所有產業都送給你,只要你只好我的病。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在香江馬界,還沒有人能夠阻擋我贏馬,就算是你也一樣。」 哪怕對周易敬若天人,可是一旦提到賽馬,覃念生就會信心百倍,在賽馬領域,他不會對任何人低頭,哪怕是掌握了他生命的周易也是一樣。 這位地下馬王有些惡作劇地拿出一張名片,遞到周易手中,名片上寫的卻是『天堂官財集團……』 官財?周易微微一愣,這傢伙明面兒上的身份居然是生產棺材的?娘的,說什麼如果賭輸了,要把名下產業都送給自己,這個笑話也未免太冷了些。 「算了,我對官財集團沒什麼興趣,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周易看了這傢伙一眼,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一個經營棺材的傢伙,卻在為生命延續,與病魔搏鬥…… 「那就多謝周生了,黃律師,立刻準備合約……」覃念生長出一口氣。 …… 「這可真是一場傾城豪賭,周老弟,其實你就算直接開口要覃念生的所有財產和他建立的地下馬界,他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又何必還要進行這場賭博呢?」 在李雙楷的私人別墅中,周易、李雙楷、何東英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李何二人約見周易,本來就是為了商談該如何對付這位地下馬王,想不到周易卻會帶來這樣的消息。 「如果我說是覃念生永不言敗的精神打動了我,兩位會相信麼?」 周易笑了起來:「而且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規則破壞者,卻也同時做了很多好事,我救他一命也不算過分,不過我的把握並不是很大,要增加治療成功率,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擊覃念生的信念……」 「周老弟,這我就不懂了,覃念生能夠活到今天,是因為他的信念繫於一場場賽馬,他對自己的心理暗示,也就建立在這個基礎上。如果你贏走他的一切,讓他唯一的信念崩潰,那究竟是救他還是殺他呢?」以李何二人的智慧,也無法明白周易葫蘆裡究竟賣了什麼藥。 第626章 陳氏茶餐廳 陳願生起得一向很早,天剛濛濛亮,他的茶餐廳門還沒開,奶茶就已經開始在一層層乾淨的絲襪中過濾了;還有一屜屜的菠蘿包、蛋撻,都被烤制到八成熟,整齊排列在廚房的鋼面桌上,只等正式開門的時候稍稍回爐,就會變成讓客人們讚不絕口的美食。 他的手法十分迅速,濾奶茶、磨咖啡、活面、烤制菠蘿包……像這麼大的工作量,通常需要兩三個廚師才能搞定,可他一個人卻顯得游刃有餘。 陳氏茶餐廳不僅東西地道,老闆兼廚師的陳願生更是遠近出名的快手,這都已經快要成為他的活招牌了,有很多人從中環巴巴地趕來跑馬地,為得就是品嚐一下陳老闆的絲襪奶茶和菠蘿包是如何的地道、證實一下他做東西的速度有多麼迅速。可無論得到多少誇獎和掌聲,來這裡的客人們卻從沒見到陳願生開心的笑過,都感覺這是一個很酷的人。 「嘎吱……」 上午七點整了。這是香江茶餐廳開門的時間,陳氏茶餐廳也是一樣,招呼著夥計開了店門,迎面就是一陣夾著雨絲的寒風吹來,讓陳願生清醒了許多:「又是這樣的天氣……記得那天也是這樣的風、這樣的雨,這樣的深秋。」 畢竟不是詩人,心中微微感慨了一陣,陳願生就招呼夥計擺開桌椅。他的生意一向很好,哪怕是在這個下雨的清晨,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滿座,來晚的客人說不定還要在雨中排隊等待。 果然開門沒多久,老客們便漸漸坐滿了這間不算很大的茶餐廳,每到這個時候,陳願生才會露出一絲笑容,帶領老婆女兒和兩名夥計一起忙碌起來,茶餐廳內洋溢著咖啡的苦香、菠蘿包的甜香和絲襪奶茶那淡淡的奶香,種種溫熱的香氣把茶餐廳內的溫度都提升了不少,還會帶給人一個好心情,哪怕是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吃,也會就此開始美好的一天。 「好香啊,看來陳老闆是名下無虛,今天要好好品嚐一下陳家遠近聞名的菠蘿包,易弟,你坐裡面,遠來是客麼……」 眼看著還有一張空桌的時候,店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聽聲音就是頂級豪車,可惜許多人張了腦袋往外看,卻連個車影也沒看到,就見到三個大男人打了兩把雨傘,勾肩搭背地從門外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兩個中年福態男人,看樣子不是富豪也是小有資產的那種,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夾在他們中間,穿著隨意、面上帶這和氣,沒什麼扎眼的,可任誰看了這個年輕人後都會暗叫一聲『真舒服』。 這個年輕人臉上沒有用過化妝品的很久,面色卻是潤澤無比,就像是初生嬰兒的肌膚,衣服並不華麗,更不是什麼名牌,卻是熨貼無比,手工精良,低調而奢華,他一出現在門口,就彷彿是有一輪小太陽鑽了進來,陰霾的天氣頓時變得陽光燦爛。 「三位客人請……」茶餐廳這種快餐店是不會主動招呼客人的,可陳願生的女兒還是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招呼起這三名客人,眼睛尤其緊緊盯著周易,看了又看,越看她越感覺心情愉快,全身都是幹勁兒。 「呵呵,這裡的絲襪奶茶和菠蘿包是跑馬地最出名的,甚至都上了《大嘴馬經》的美食小版塊,咱們可要品嚐一下……」 同來的一名中年人笑了笑,把年輕人讓進裡側的座位,指著牆壁點起了快餐:「三個菠蘿包,三隻蛋撻,三杯招牌絲襪奶茶,嗯,再來三個剪蛋,要雙面煎透的,最近流行禽流感……就這些吧,不用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哦……」陳願生的女兒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這個中年人,到茶餐廳來吃早飯的人無不是行色匆匆,恨不得越快越好,他們倒是沉得住氣,把這裡當成法國餐廳了? 「哎,好面熟啊,那兩個中年人……好像是何東英和李雙楷,他們也來品嚐這裡的絲襪奶茶和菠蘿包?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就是在做夢,這是什麼地方?李先生與何先生是什麼身份,他們這會兒應該在享用私人廚師做出的美味早點呢,會跑來這裡跟打工族搶座位,喝絲襪奶茶吃菠蘿包?你小子是不是最近輸馬輸多了,看誰都像大富豪?想抱大腿找內幕消息也不是你這樣找的……」 「也對,我肯定是眼花了。」 李雙楷和何東進畢竟是名人大富豪,走到哪裡都可能會被人認出來,不過出現在茶餐廳內,看到的人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這兩位億萬富豪會來茶餐廳吃飯,那跟國王跑到乞丐堆兒裡討生活有什麼區別?太扯淡了…… 周易笑著看了兩人一眼,感覺這兩位太壞了,裝逼都裝出了境界,不過別說,陳氏茶餐廳的東西正經不錯,那蛋撻又新鮮又酥,進嘴後就直接滑進了喉嚨裡,絲襪奶茶真比女人的絲襪還要絲滑,感覺像是液體絲綢進入了喉嚨,癢癢的、滑滑的、香香的,容易上癮。連周易這個當代廚師,一等一的挑剔人物都不禁暗暗點頭,叫了一聲好。 「我們應該沒找錯人。這就是能者無所不能,陳願生是個能人。」李雙楷滿意地點點頭,其實大富豪也就那麼回事兒,比如李超人早上起來就愛吃潮州雞飯;他就好吃個蛋撻,比起這家茶餐廳內做的,肯德基的蛋撻就該直接扔垃圾堆,就連他特別聘請的中點師都差了些成色。要不是陳願生另有大用,他還真想把這位蛋撻高手打包帶回家去。 「那是當然,不然能值得你我親自登門拜訪?現在就看陳願生這對眼睛夠不夠亮了,我們坐在這裡也有小半天了,如果他還看不到,那就不值得我們走這一趟了。」何東英點點頭,抬眼看了站在櫃檯旁忙著收錢的陳願生一眼,叫了聲:「老闆,收錢!」 在茶餐廳內一般都是客人主動去櫃檯結算,何東英叫人結賬也就罷了,居然還拿出張金卡放在了桌上,頓時引來一陣異樣的目光,茶餐廳內吃東西的人都快笑翻了,哪裡來的傻逼? 陳願生抬頭看了何東英和李雙楷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只得把手上事情交給了女兒,走到何東英面前,有些無奈地道:「何先生,李先生,我這是小生意,給不起銀行的扣費,所以是不支持刷卡的。各位要是沒帶現金,這頓就算我請了,今後還請兩位大富豪不要來開我的玩笑,我就想過兩天安穩日子,可不想被阿sir們盯著……」 有兩名軍裝已經在茶餐廳門口走來走去十幾趟了,而且門前還多了一些看樣子並不是來吃飯,卻以種種身份和理由流連在這裡的人,他們身上散發的味道,會讓矮騾子們有一種面對『天敵』的本能反應。就何李二人吃飯的這點時間,警方明裡暗裡就來了不少人…… 倒不是資本主義社會有錢就有身份,大富豪出行就等於皇帝出巡,實在是何李二人太不給警方省心,出行居然沒帶私人保鏢。而且自從出了一系列大富豪被劫案件,被這些驚天劫案嚇壞的香江警方最怕的就是李家何家出事。李超人是可以一個電話打到南水宮,讓大陸香江警方聯手辦死悍匪張強的牛逼人物;何家也不用說,那是兩輩北望,根不紅苗卻正的『紅色資本家』代表,這兩位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負責灣仔區的高級警司非被摘掉一朵花不可。什麼叫公器私用?公器早就被私人用濫了,你還別不服…… 「不可以刷卡?這可未必啊。」 何東進微笑著看了陳願生一眼:「剛才來送奶茶和菠蘿包的,是你的大女兒吧?很聰明的女孩子,像這樣聰明的女孩,難道不應該接受最好的教育,送她去英國、德國留學麼?把她最寶貴的年華浪費在茶餐廳內,這似乎不是一位好父親應該做的事情吧,難道你老婆就沒埋怨過你?」 「何先生,我……」抬頭看了眼正在忙碌中的老婆和女兒,陳願生心裡有些發苦。何東英一句話就戳在了他內心最柔軟的位置,那裡恰恰是最不堪一擊的。 「你的事情我們都清楚,可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這次是我和李先生要找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機會了……」 何東英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陳算盤,是不是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呢?還有,李先生和這位周先生很愛吃你做的蛋撻,你是不是應該免費送幾個讓我們品嚐呢?」 「陳算盤?」 周易也在笑著打量這位似乎並不普通的茶餐廳老闆。這是一個不甘心的人,因為從他的眼中,周易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精光,那是只有勝利者、或者是曾經的勝利者才能擁有的目光。 看來,李大哥與何大哥沒有找錯人啊…… 第627章 三大富豪來訪? 『陳算盤』、『陳快機』、『黑夜騎士』…… 這些都是陳願生曾經的綽號。誰又能夠想到,這個看似不怎麼起眼,繫著一條白色廚師圍裙鬍子拉碴的中年老男人曾經是地下馬界鼎鼎大名的『外盤王』?早在覃念生還是一個健康陽光的年輕人時,他就已經拉起一幫兄弟,做外圍做得不亦樂乎,讓無數立志要抓他的警察失望而回,成就了一個神話。 那時香江十八字頭還沒有分裂,都在統一的洪門之中,他就是當時洪門的吸金王、送財童子,老大最重視的人物;如今在茶餐廳忙碌的妻子,就是昔日道上大名鼎鼎的廟街十八妹,那還是洪門老大洪萬青親自為他做的媒。 「真是十年河東轉河西啊,當年道上大名鼎鼎的小辣椒成了賢妻良母,洪門最會賺錢的陳願生也成了茶餐廳老闆兼廚師……其實我們都很好奇,很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放棄賭馬外圍的生意?雖然洪門在香江回歸後因為不知收斂被政府打擊、分裂成了現在的十八字頭,可這位昔日的『外圍吸金王』如果想繼續做下去,這十八個社團也只會選擇與你合作吧?」 李雙楷是李超人眼中最不正經的李家子弟,不過卻很少接觸道上的人;何東進就不一樣了,何家是如何起家的,瞞得過普通香江人,卻瞞不過這些道上人物,他對江湖往事是如觀掌紋,說出話來都是一副江湖口吻。 「何先生,您和李先生都是做正行生意的,又何必問這些呢……」 陳願生微微搖頭,目光從周易面上掠過,何東進和李雙楷他當然認識,可這個年輕人貌似毛都沒長全呢,怎麼會有資格與這兩位大佬平起平坐?離開馬界很久了,他如今埋首茶餐廳、整天跟絲襪奶茶和菠蘿包打交道,自然不會關心馬會多了位會員。周易這個生面孔讓他有些好奇。 「呵呵,陳老大現在做的就不是正行生意麼?還是你轉做正行這麼多年,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的身份?」 何東英緩緩道:「洪門被政府打擊後,你的外盤生意並沒有受到波及,因為那樣組織嚴密、可以隨時靈活拆解的外盤機構就連政府想要打擊也要花費很大力氣。事實上你還是繼續做了幾年,才在某種壓力下緩緩『減倉』,直到最後退出外圍馬界,能告訴我們是為什麼麼?」 周易也望向了陳願生,來找這位外盤高手是何東英和李雙楷的主意,他卻做了必要的計劃修改,或者說是為這個『外盤計劃』豎立了正確的三觀,如果能得到陳願生這個內行的幫助,可謂是善莫大焉、功在千秋,追求可不僅僅在金錢方面。 「有人在掃蕩地下馬界、建立他的王朝,對方的勢力太強大,我感到無法抗衡,而且我也老了,明哲保身就是為了過幾天安慰日子,那些老兄弟們也是一樣。何先生,您應該能夠明白了,江湖不老、江湖子弟卻總會容顏老的……」 陳願生歎了口氣:「何先生和李先生都是馬會會員、正當商人,難道你們要插手地下馬界搞外圍?這似乎並不符合你們的身份和利益啊?」直到現在他還非常迷惑,要說這兩位富豪聯袂來訪是因為他的蛋撻好吃,那未免也太坑爹了一些,可他的價值也就是在賭馬外圍上,兩位大富豪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又怎麼可能趟這趟渾水?這明顯不科學。 「呵呵,江湖?我聽說江湖是無處不在的,陳先生要躲、躲得開麼?」 周易沉默了很久,終於插口道:「就比如那些普通馬迷,馬界就是他們的江湖,地下賭馬外圍就是他們的江湖,而且風大浪急,隨時可能將他們吞沒,躲?在種種誘惑下,他們躲得開麼?」 「這位先生是……」 「我叫周易,是李先生何先生的好朋友、馬會新晉會員。這次我有一個賭局,對手就是當年讓你感覺到危險從而退出地下馬界的人……」 周易笑了笑:「因為某種需要,我要全面打垮這個人建立的地下馬界,當然就要包括他最引以為豪的外圍。」 「我聽明白了。我也想起周先生是什麼人了,李家的乘龍孫婿、也是大人物、大富豪。我不知道那位地下馬王是怎麼得罪了您,可是我已經退出地下馬界很久了,更不想做回頭馬。」 陳願生果斷的搖頭道:「周先生你們是神仙打架,我這個凡人可不想湊熱鬧。您也看到了,我生活的很好,每天都能賣出很多奶茶和菠蘿包,我的妻子完全忘記了過去的事情,現在是位賢妻良母;其實我的女兒也很乖,她更願意留在香江陪著我們,並沒想過要我賺大錢送她去國外讀書,三位大富豪,就算我求求你們,不要逼我好嗎?就讓我過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不行嗎?」 無慾則剛,任憑你們再怎麼有錢、有地位,人家陳願生現在就想守著這家小小的茶餐廳,一家人快快樂樂過點小日子,憑什麼去巴結你們這些有錢人呢? 陳願生無比決絕的口氣,讓何東進都搓了搓手,想不出該如何說服他。因為周易只說有一個計劃,可在沒有見到陳願生前,並不知道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如何,所以沒有太多解釋,他們兩個也是一頭雲霧。 望著陳願生,周易笑了。他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如果陳願生一口答應重返地下馬界,打定了主意要沾他們這三位大富豪的光,反倒不是適合他的人選了。 「我們會給陳先生足夠的報酬……」 「對不起周先生……」 「請你聽我說完。我說過,江湖無處不在,不過江湖未必都是風大浪急的。你或許認為搞外圍賭馬就是行走在黑暗中,可是黑暗與光明總是相對的,如果我們付出足夠的誠意和努力,黑暗難道就不會轉變為光明麼?」 周易輕笑道:「聽完我的計劃,我保證你會有另一種看法,如果我讓外圍賭馬變為正行,你是不是願意在賺取豐厚酬金的同時,做一些於馬界和馬迷都有利的事情呢?」 第628章 建立外圍規則 「這怎麼可能?」 陳願生首先質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賭外圍如果也能叫正行,那走私軍火都能開辦公司了,這簡直就是在搞笑。 李雙楷與何東進也是疑惑,不明白周易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你要說打擊覃念生,想要掀起他的賭馬外圍也就罷了,把賭外圍變成正行,香江勞工署會同意麼? 「賭外圍最可怕的並不是沒有限注,而是高利貸橫行、以及外圍莊家暗中操縱、吸血。為了錢,他們甚至可以罔顧人命,久而久之,這就形成了一個毒瘤。」 周易微笑道:「我本來不是一個喜歡搞事的人,不過這次既然和那位地下馬王有了賭約,要從賽場和地下外圍雙重打擊到他,就必須要介入地下馬界;那就不妨隨手整治一下地界馬界,一整外圍風氣。李大哥、何大哥,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從整治到引導,最終讓所有馬迷看清外圍的重重黑幕,讓他們最終選擇自行離開或者變成本份的『投資者』,這既符合政府核心的穩定思想,也符合香江博彩業的規則。香江從來都不是澳城,政府也從沒鼓勵過濫賭,難道不是這樣麼?」 「呵呵,我只能說易弟你所謀太大……這太難了,就算要實施,也需要經年累月的籌劃和積累,可不是你說說就能辦到的,如果畫虎不成反類犬,到時候就不知道是誰在打擊誰了,我勸你要考慮清楚。」 周易的計劃充滿了跳躍性,讓李雙楷都聽得連連皺眉。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乖孩子,更不是一個濫好人,歷史可以證明,死無葬身之地的往往都是這種人;他可不想和周易一樣頭腦發熱,最後血本無歸。何東進和他一樣,打擊覃念生可以、進入地下馬界搞外圍也不錯,可這是一項必須要賺到錢的投資,而不是搞慈善演出。 「其實很簡單,我們做外圍,首先要堅持不會暗中控制比賽結果、拒絕高利貸,對於普通馬迷的限注一率為馬會的兩倍,也就是在一個注種中,每人每次只可以買兩千手……」 「周先生不是在講童話吧?」 陳願生本來是有些期待的,聽了周易的話卻只能苦笑著搖頭:「限注、還要拒絕高利貸?這和去賽場正規買馬又有什麼區別,這樣還叫做外圍麼?」 「當然叫。」 周易笑道:「我做了一下分析工作,注種有很多,比如位置、比如獨贏、比如單t和三t……一個職業馬迷通常在一場中購買的注種不會低於三種,每個注種限兩千手,這就已經是六萬注了,折合香江幣六十萬元,如果超過這個注額,那他一定是個非常擅長理財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頭腦發熱瘋狂下注呢?所以這個限制不會影響到馬迷的積極性。」 「另外參與賭馬外圍的,實際上有很多都不是香江人,本地馬迷更信任的多半還是馬會。反倒是大陸地區、東南亞地區的很多馬迷因為買馬不方便,才會通過外圍下注。這些人本來就不是本地高利貸的對象,本地高利貸盯上的都是香江人中的濫賭鬼,我們放棄了高利貸,不過是丟掉很小的一部分『客戶』而已,這對我們的佈局不會有任何影響。」 「就算是這樣,那些習慣走外圍的馬迷又何必要來找我們?您的對手花費多年時間建立的外圍網絡已經形成了一定規模,很多馬迷都是他的熟客,他們為什麼要冒險?換了是你我,也會選擇更成熟的網絡,至少可以保證資金安全,所以新的外圍莊家未必討好。」 陳願生很快就分析出其中利弊,而且他實在不明白周易想做什麼,這不是瞎折騰麼? 「陳先生,您曾經是鼎鼎大名的『外圍王』,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最能夠吸引馬迷的是什麼?」 周易輕笑起來,要說服陳願生這種行業老油條可不容易,是時候拋出自己的殺手鑭了。 「應該是內幕吧?」陳願生想了想道:「我在做外圍的時候,會不定期發放一些內幕消息給客戶,通過各種方式。這些內幕消息的準確率通常不超過兩成,不過就是靠它們牢牢吸引住我們的客戶,但是這需要一定的控制力,周先生一定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對,就是操控馬界,也屬於一定程度上的暗箱操作,這不是要違背您的初衷麼?」 「未必就要靠暗箱操作才能得到內幕……」 周易伸出右手食指,指了下自己的腦袋:「分析。如果我告訴你,我們這邊有一個分析高手,他可以通過正常的各種數據分析判斷,從而得到八成甚至是九成的準確率,你相信不相信?」 「這絕對不可能,如果有這樣的人,他就是馬界之神,除非是賭神高晉,可是他就賭過一場馬,似乎對賭馬沒什麼興趣……更何況就算真有這種人,他又怎麼可能為我們工作,他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陳願生連連搖頭,在他看來周易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有幾個錢的富家公子,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種。 「未必是為了錢,也可以是因為其它原因?」 周易笑了笑,自己都感覺有些熱血沸騰,本來就是想讓黑風出出風頭,賺幾個零花錢,想不到卻會見到覃念生這個地下馬王,還與他立下了一份賭約;更讓自己想不到的是,覃念生竟然觸發了自己的靈感,這件事如果做成了,似乎可以得到一枚紫荊花勳章?不,紫荊花勳章遠遠不夠,應該是共和國勳章才對嘛……這東西沒啥用,不過可以掛在牆上,將來向自己的孩子吹噓,讓他知道老爸有多麼能幹? 「總之,我會給你一個承諾,初期我們會不定期發放一些『內幕消息』在馬迷中形成足夠的凝聚力,同時,我會做成一個品牌,外圍賭馬的品牌。」 「易弟,我知道你沒瘋,可我快要瘋了,你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一點,究竟你想做什麼?」李雙楷感覺有些頭疼,周易的計劃似乎比星際蟲洞跳躍更難以讓人立即,雖然那不過是一張紙的背面和反面之間的距離。 「我們就是品牌……」 周易輕笑道:「這個風聲可以放出去,當然不能形成證據,在統一規則讓香江和華夏政府明白我們的重要性和維穩作用前,不可以讓警察找上門來。總之要做到在馬迷中口口相傳,警方卻因為找不到證據而投鼠忌器就好了,這個過程時間不會很常,最多走過半個賽季,倒時官方只會在暗中支持我們。」 「你瘋了吧?」何東進感覺自己老爺子在起家時都沒這麼大膽過,現在何家已經功成名就,他似乎沒必要陪著周易一起瘋。要報幻影的仇,也沒必要把自己先扔進髒水裡去。 「我們三個人的名聲,加上一個馬界之神會形成怎樣的號召力?」周易沒有理會何東進和李雙楷,自顧自言道:「兩天後的賽馬日,我會證明這一點,到時候何先生再決定要不要參與這個計劃,還有何大哥和李大哥,你們也有充分的考慮時間。」 「你真是瘋了……」李雙楷捶了下額頭:「八到九成的買馬成功率?恐怕賭神高晉也不敢這樣說。易弟,就算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那又能如何?」 「如果周先生真有這種能力,我們的外圍網絡將會迅速膨脹!無視一切江湖規矩、無視各種勢力傾扎的膨脹!因為馬迷是最感性的,『馬神』建立的地下網絡,將會令他們趨之若鶩,接下來……」 陳願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和周易對望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道:「規則將會由我們來制定!」 「一個有品牌的地下外圍網絡,馬神就像佛祖、媽祖一樣保佑他的馬迷,不定期公佈一些內幕消息來增加凝聚和吸引力,讓馬迷拋棄對手的地下網絡投入我們這邊,用不了半年,對手就會土崩瓦解,規則將由我們來制定?」 李雙楷與何東英都是精英級別的人物,頓時反應了過來。 「排除一切競爭者後,我們會建立『馬迷保障制度』,任何進入我們網絡的馬迷都會得到正確引導,當然這是香江以外的馬迷,以往他們為了可以下注買馬,不得不依托對手的地下網絡,成為一個個棋子、一株株等待收割的莊稼,我們卻可以讓他們得到正規的服務,而且是有品牌、有信仰、有保障的服務。無論是香江還是華夏政府,只會喜聞樂見……」 周易笑道:「至於香江的馬迷,會進入外圍的都是濫賭成性的人,我們會拒絕他們加入,當然也可以利用『這種信仰』慢慢改變他們,讓他們明白賽馬最終還是一項體育局竟賽活動,博彩只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一種拉動內需手段。不用怕對手的地下網絡會因此復活,當地區外市場被我們掌控後,剩下的利益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運作,他們只能看著我們去改變馬迷。」 「佩服、佩服,這就是你的改良計劃?這可真是一項大工程……」 何動英搖頭笑了:「那個人的地下網絡被你這樣攻破,簡直就是慘重無比的打擊啊?你確定你的病人能夠撐得住?」 「如果他撐不住,那就不配做了這麼多年的地下馬王。」 周易呵呵笑了起來:「我說過,不打掉他『堅定的意念』我也治不好他,這都是為他好……」 「我實在聽不懂三位大老闆在說什麼。不過周先生的計劃很有意思,做外圍也能做到這種程度,我也只有佩服。」 陳願生笑道:「我加入,不過周先生能保證自己成為馬神麼?莫非你是賭神高晉的學生?」 「那就請拭目以待吧。」周易笑道:「現在陳先生可以談談我們該從什麼地方著手,去構建嶄新的地下外圍網絡了……」 第629章 反對無效! 有了能力就會帶來責任,周易卻偏偏是一個不愛承擔責任的懶人。從神農門聚會推廣中西醫結合,到遠赴西域尋找老四、法國捲入國家利益之爭、來香江跟覃念生展開了一場醫生與病人間的賭賽,看似忙碌,其實卻是一路被無形的命運之手推動前行,從沒有主動要去承擔什麼責任。 對此周易曾經深思過,全能閒人系統就像是一個魔咒,如果沒有這個系統,他恐怕還要苦逼地被老爸逼迫著去找工作、去相親,無法有能力去拯救『水深火熱』之中的柳妹妹,更別談去構建幸福生活;可當有了這個系統後,暴漲的能力讓他總難免去伸手管一些事情,哪怕這些事情只不過是命運珠鏈上的一顆顆小珍珠,本來就是他走不掉也避不開的。 周易也曾經不止一次定義過悠閒,大歡樂和大悠閒是什麼?那顯然不是躲避,而是有能力掌握命運、去改變自己甚至是他人生命的一種優渥感。就像他曾經問過自己的心靈一樣,當為則為,才是大悠閒,形而上學的做個不著調的隱士,那最多算是另類獨行,算不得悠閒、更算不上會生活,不過是個活在幻想世界中的煞筆罷了,諸葛武侯從來不是這樣、寫下《桃花源》記的陶淵明也從來不是這樣。要弄清楚這一點,需要掌握一點辯證法,有一點點智慧才可以。 比起去菜市場還要打輛車、跑到雲水村做個敬老院醫生的周易,如今的他隨著能力日漲,已經不會讓自己的生活再像以往那樣流於形式。試圖去攻克癌症、試圖去解析願力的神奇、試圖去重整香江馬界的地下秩序,這對周易來說,是一個充實生活內容的過程、把握命運的過程、探尋人生的過程,就像是號稱四大皆空的佛祖,為了成佛,也要學盡萬千法門,最後還要在菩提樹下端坐七日七夜,他也一樣需要努力! 「我願意!」 就像頭腦發熱的教徒一樣,陳願生腦子勾勒著周易的宏偉藍圖,發現這個乍看荒唐的計劃其實真正實施起來未必就不能成功。 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和周易這樣的『奉獻』精神,他這個『老行尊』分分鐘就能將地下外圍網絡建立起來,現在有三大富豪在,錢肯定是不缺的,至於道上人脈,他本身就有一些,只要手上有了錢,這些人脈關係立即就能轉化為生產力。 更何況背後還有何家,雖然人家現在是洗白白了,可是只要撅撅屁股,絕對不會缺乏追隨者,自從香江回歸,道上人物十個倒有九個日子過得苦哈哈,洪剛如果不是抱上了地下馬王的大腿,『剛字頭』也好不到哪裡去,靠偷偷摸摸地收些保護費能過日子?扯淡呢。 「外圍網絡建立需要多少人手我都能找到,關鍵是根控制處的位置要隱秘,還有,專業的保衛人員、網絡安全專家,這些人很難找到,就算找到了,往往也報價很高,恐怕要三位老闆費心了。」 老行尊就是老行尊,陳願生幾乎不假思索,就提出了可以直接實施的方案:「根控制處也就是我們地下網絡的總部,當是建在香江,另外在華夏、島國、棒子國、新家皮等有賭馬傳統的國家,都要建立相對的網絡節點,我可以找到合適的負責人,不過與當地政府和地下組織的關係協調以及一些法律上的問題,我沒有處理經驗。」 「這些問題自然是我們來解決,你只要負責網絡節點的建立。」 何東進微笑道:「前期啟動資金是五千萬美金,如果不夠還可以繼續增加,網絡建立後,我們三個會再次注資兩億美金,作為外圍網絡的備用金。」 「足夠了,如果周先生真能猜中八成以上的比賽結果,我們就幾乎不需要動用備用金了。」到現在陳願生其實還是有些懷疑周易的手段,在他想來,這三位大富豪就算聯手施為,能控制三成比賽就算不錯了,當年那位地下馬王剛剛起步的時候,甚至還無法達到這種程度。卻不知周易根本就不是靠黑幕控制,而是靠真正的分析和判斷能力。 「易弟,我跟老何的手不夠長,華夏那邊……」李雙楷最擔心的還是華夏政府態度,如果是老爹來辦這件事估計會沒問題,可也要冒著名聲受損的危險,他的道行就差了些。 「一開始不需要去溝通政府,出了問題找唐寶先押下來。等我們的網絡建立健全,華夏政府看到我們比任何一家外圍公司更積極、更和諧,自然會明白如何處理。我們不做也會有人做,而且我們不是為了吸血賺錢,相反卻是要引導馬迷不會陷入爛賭的漩渦,比某人更具備正能量,與其這樣,政府還不如讓我們來做。」 從何李二人那裡得到的信息,讓周易心中更是篤定,華夏政府會選擇覃念生,無非就是他更容易控制、願意回報國家,自己不去沾染什麼政治,也沒想撈個人大代表做做,這次搞外圍的最終目的是規範外圍賭馬,正確引導馬迷,簡直就是跟政府穿一條內褲,這還怕什麼? 當然除了這些偉光正的理由外,周易也還是有一點小小的私心,也是西域一行給了他足夠的靈感…… …… 最近柳絮更會撒嬌了,用文學的方式形容,這是女孩子對另一半發洩不滿的最聰明做法,名曰『嬌嗔』。 也難怪柳妹紙會埋怨,新婚期的女人總是幻想著來一場驚天危機白宮淪陷泰坦尼克般的浪漫,哪怕這些因為國家穩定人民安家立業外星人老實本份沒有侵入地球而暫時無法實現,至少您也得在野地衛生間某個犄角旮旯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在各種各樣的『床上』表現一下吧? 小葉子都被老娘支去香江圍棋協會蹂躪那些剛剛開蒙不久的小棋手了,你丫的還不開蒙?周易、易哥、老公……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的,你怎麼就不上手呢?柳絮一向是個很傳統很保守的華夏東方女性,感覺用『上手』這個詞最文明、也最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太焦躁了,性焦躁…… 柳絮引牙暗咬撕床單抓欄杆吃起了黑風的醋,也怪李家什麼都不缺,引進周易這個李家孫婿後,除了試婚紗還要她和周易親力親為,其餘的大事小情,甜蜜而又頗費心思的那些事情,全都有管家一手操辦了,她和周易剩下的就是點頭稱讚,婚禮前的籌備工作全無感覺。 周易偏偏又認了張華這個瘋子做徒弟,如今周易和張華黑風在一起的時間居然還要遠遠超過了她這個正牌新娘子? 有這樣的麼……每次看到周易騎在黑風的背上指導張華,柳絮就牙根兒發癢,恨不得周易胯下的是自己才好! 偏偏這話又說不出口,多羞人啊?於是佔領敵人的『陣地』就成了柳絮的選擇,每次周易教導『學生』的時候,她總會在最不恰當的時間出現,把黑風同志搶過來騎一騎。黑風很聰明,知道這是老闆娘,不但不敢橫蹄兒躍馬地摔她,還要曲意奉承溫柔對待,跑得比驢都慢。周易真擔心它被媳婦兒騎久了會不會添上十斤八斤的膘,回頭再影響了比賽狀態…… 讓周易沒想到的是,這種爭風吃醋的健身運動竟然漸漸讓柳絮迷上了黑風,起初是柳絮跟著他去練馬場,現在是他跟在老婆身後去馬房。他和張華成了可憐孩子,要等柳絮騎得滿足了,才輪到他現身說法,傳授他的『人馬合一』絕技,好在張華學得很認真,一個專注並且有天賦的瘋子總是比普通人更容易掌握這種高難度的技巧,有感於『愛徒』不易的周易甚至偷偷為張華做了次同性間的按摩,其實就是伐毛洗髓的簡化版,讓他即使不經過修煉,也有了可比擬明勁高手的反應和身體柔韌性。 在張華勉強掌握了直線過彎等技巧時,柳絮也給周易送上了驚喜。異性相吸這個規則原來不僅僅在人類之間,跨物種也會有效,黑風和張華有著濃濃的基情,卻與柳妹紙產生了深厚的感情,每次柳絮騎在它背上時,他總是表現的更激動、更亢奮也跟配合,現在開始妒忌的已經不是柳絮了,而是周易這個被一人一獸拋棄的男人…… 從妒忌到愛上黑風、愛上在賽場馳騁的感覺,柳絮正從一名上流社會女性向女騎手轉化,老婆愛上了賽馬,周易當然要傾力傳授,於是他的弟子又多了一個,而且這個還屬於打不得罵不得要千般憐惜萬分呵護的學生,周易從此開始了痛苦又幸福的教師生涯。 柳絮從抓欄杆撕床單轉為每天都會拉周易到床上,探討馬術,到了需要演示的時候,某人自然就無可爭議地暫時充當了一回黑風,夫妻感情在濃濃的『學術』氛圍中昇華,讓周易哭笑不得地得出了一個結論,原來兩米軟床才是最好的課堂。 馬術和床術日漸精進的小兩口終於在你儂我儂的曖昧學習過程中談到了一個觸手可及的問題。 明天又是賽日了,黑風將在跑馬地賽場上演它的處子秀,誰來充當它第一次亮相的騎師?以李家的力量,柳絮如果有意,是很容易解決騎師註冊問題的,她顯然有些不安分。 「我反對!」 周易猛地一驚,當即舉手反對。 「反對無效!」 第630章 我願意 李家正宅的草皮廣場上,擺開了兩條長達十幾米的餐桌,散發著誘人味道的各種美妙食物和琳琅滿目的各色美酒,有最地道的華夏白酒,也有法國紅酒中的精品,俄國老毛子的伏特加、甚至是大老美的變種起泡酒,種類繁多、可以滿足任何一種口味,無論是傳承了數代的真正貴族、還是走路揀到了金蘋果的暴發戶,都能在這裡得到滿足。 私人廣場上鋪設的是一種名為『紅螢草』的珍貴草皮,這種淺青綠色的罕見草種透明度極高,在凌晨、正午、午後、黃昏時間,分別會發出淡紅、橘紅、玫紅和大紅的螢光,就像是一塊只有在傳說中的天國才能見到的天然地毯。人們站在上面,呼吸著特有的青草芳香,為這種哪怕進入了深秋也不見衰敗的奇異草種讚歎不止。 今天是李家送女出嫁的大日子,輩分最尊的當然是一頭珠翠,童顏鶴髮的柳老太太,此刻正高坐在臨時搭建在廣場中心的阿爾卑斯山小牛皮高台軟椅上,接受著來訪賓客的拜見和道喜,老人家自從被周易逆天奪命,硬生生從老天爺手中取回一線生機後,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白髮脫落生出了嶄新的黑髮,早就裸露的牙床上也像嬰兒一樣萌生出新的牙齒。親眼見到柳老太太種種異狀,來訪的各界名流、富豪、權貴官員們都在竊竊私語,有些乾脆停下了腳步,就在唱禮處打起了電話,讓手下盡快送來新的銀行本票或者更珍貴的新婚賀禮。 逆天奪命看來不是傳說啊,柳家老太太這是要奔著兩百歲高齡去,看眼下這狀態,呆會兒說話都得小心,再祝老人家長命百歲那就成了詛咒。越有錢的人就越會看重生命,這位神奇的李家孫婿可得好好巴結一番。 柳老太太雖然輩分崇高,這卻是李家迎孫婿進門,父親不在了,李巨成就成了場面上的真正的主持者。『超人』今天是一身黑色正裝,脖子繫了個喜氣洋洋的紅色領結,胸口懸掛著共和國勳章、紫荊花勳章和一大串各類榮譽勳章,嚴肅中帶著笑意,體現出對周易這個李家賢婿的重視。這讓李雙楷很受傷,記得他結婚的時候,父親都沒有這麼認真過,至少沒把一生獲得的各種勳章都戴在胸前為他張目。 在香江最頂級樂團演奏的幽揚樂聲中,一排八輛黑色平治車緩緩駛進了李家大院,在距離私人廣場還有二十米左右時停了下來,從老爺子李茂通而下,周易的母親、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就連『小壞蛋雅克琳』和她的純種高盧小帥鍋都來了,今天她們也是根紅苗正的婆家人,當然要一起來接新媳婦。如今的雅克琳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壞蛋了,她已經成為了『臨水香榭』最成功的大廚,在她的用心鑽研下,一手蛋炒飯已經是出神入化,直追周易當年。她的法國帥哥也成了婚後發福的漂亮怪蜀黍,現在是周氏集團旗下『臨水香榭』快餐品牌在法國地區的總代理,為集團貢獻了滾滾財源的同時,自己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因為是西式婚禮,周易並不需要像在國內那樣拚命去敲新娘子的門,還要接受一群恨嫁伴娘的甜蜜虐待,敲臉盆找高跟鞋把老婆從十層樓抱下來,整裝待發的柳絮已經等待多時了,哪怕是寒秋料峭的天氣,她今天還是穿了一身薄薄的白色婚紗,舉手投足間雪肌嫩膚隱隱凸現,不光看得周易有些直眼,就連被特別邀請來的『黑風』都直打噴嚏,時不時地刨動幾下前蹄,發出古怪的叫聲。 『春天過去了,南方的大草原又迎來了漫長的雨季,動物發情的時間到了……』 半瘋不瘋的張華似乎變得正常多了,狠狠給了黑風屁股一巴掌後,讓這畜生老實了很多,張華笑嘻嘻地坐上馬背,擰開了第一朵婚期禮花。 一時間禮花迸射,綵帶飄揚,莊嚴肅穆的結婚進行曲響起,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周易輕輕挽起自己的新娘,在她薄施脂粉的柔嫩面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小夫妻就這樣手挽著手,舉起酒杯敬了在場的所有賓朋一杯,然後才在司儀的示意下,拜見了柳老太太,周易的父母親和李超人,這一幕帶有中式婚禮特徵的小插曲結束後,兩人上了堆滿鮮花和白沙的頭車,車隊蜿蜒而去,直奔聖約翰大教堂,香江教區的主教大人已經等待很久了…… 「易弟,你不會真答應了弟妹吧?」 李雙楷這個已婚老男人很是厚顏無恥地擠上了頭車,張眼看了看被裝在後面貨車上的黑風,有些興奮又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不答應行麼?」 周易苦笑道:「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柳絮現在的馬術竟然不比張華差多少,她跟我商量了一天,說是要在今天親自騎上黑風,摘一個冠軍回來……」 「怎麼了楷哥,你有意見?」 武術修為漸漲,加上這些日子馳騁馬上,柳絮漸漸有了幾分巾幗英雄的風姿,提到今天的比賽,她的眼睛都發出光來:「我一定能贏的。」 「我相信,更不敢有意見?連父親都偏心你,親自致電馬會幫你搞定騎師資格,這在以往是不可想像的……」 李雙楷有些吃醋地看了柳絮一眼:「我和雙澤都沒被這麼疼過,要不是你是奶奶親自認定的,我都有些懷疑你是我爸的私生女了。」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開玩笑沒個顧忌,都是五十多的人呢了,女兒都出落的招蜂引蝶,卻跟柳絮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堂妹開起這種玩笑來,害得周易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說你沒吃撐吧? 現在想起這貨的行為來,周易都有些感覺招架不住。就在昨天晚上,李雙楷神秘兮兮地把他叫到了一個高檔夜總會,說不去都不行。結果一走進去,周易還以為到了金像獎的頒獎現場了呢。 好傢伙,全是熟面孔的一線大明星,而且還都是女的。一個個不是低胸V領就是黑色透視裝,往常看著挺淑女的,這會兒全是烈焰紅唇的性感尤物了,那場面只能用『乳波如浪、玉腿似林』來形容,包間內是鶯鶯燕燕、香氣撲鼻,周易當時就要找不到組織。 李雙楷把他拉到一邊灌了瓶紅酒,指著旗下這幫女明星說什麼男人婚前的革命性時刻到了!兄弟,從今天起,你就要踏入萬惡的愛情墳墓、女人的絮絮叨叨之中,從此被沉重地壓迫,怕不怕?有沒有婚前恐懼的感覺,放蕩吧,今晚上不軟不歸!看到沒有,這麼多美女,個個都是一夜值百萬金的,你看上了哪個,哥哥就一句話。想清楚了,別輕易哥的好意,明天可就得進教堂宣誓了,再想胡天胡帝,你就不怕上帝降罪麼? 周易沒說話,直接叫上一堆紅酒,生生把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灌趴下了,才轉身飄然而去,拉拉褲門,沒留下蛛絲馬跡。至於昨天晚上這貨是胡天胡帝還是昏天黑地了,他就沒心情去瞭解,不過看他今天頂著兩隻熊貓眼,就知道雙楷嫂昨晚上肯定是深秋寂寞空虛冷、無言獨靠枕頭…… 我要做一個好男人!柳絮的小手很溫暖、也很柔軟,周易不覺握得更緊了…… 老婆如今是越來越有情趣、會生活了,回頭轟動了跑馬地之後,自己是不是該買她一個獨贏? 千古佳話啊,非多情者不能為也。 越想越得意,美…… …… 神奇周和李家孫女兒的婚禮震動了整個香江上流社會。 當柳老太太和李巨成把柳絮交在周易手中、在香江教區主教大人的主持下,周易和柳絮四目相對說出『我願意』,彼此互換戒指,觀禮的各界名流報以熱烈掌聲的時候,柳絮笑著揮了揮手,接過李家管家送上的一套衣物,轉入了教堂後間。 當她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白色的婚紗已經不見了,換了一身火紅色的騎師裝,英式的紅色橢圓形騎師帽、高達膝部的紅色長筒馬靴,頓時讓前一刻還是嬌怯怯的新娘子變成了英姿颯爽的女騎士。 「我對主說過,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無論我的妻子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只要不違背法律、不違背公序良俗,我都會默默地支持她。今天,我的妻子將在萬眾矚目的跑馬地賽場,取得她人生的第一個冠軍,我支持、我願意!」 周易的聲音在聖約翰大教堂中久久迴響:「就在今天,一個曾經茫然無措的柔弱女子,將帶上她丈夫的祝福,馳騁在賽場上。我相信,她拚搏於賽場的英姿,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我們今後的生活中,成為記憶中最深刻的一部分。各位朋友,歡迎大家一同前往跑馬地賽場,讓我們來共同見證這一時刻,好麼?」 掌聲四起,無數女性激動地挽住身邊人的手臂,太浪漫了,好感動哦…… 第631章 紅衣美女騎士 香江馬季是從當年9月開鑼,一直要到來年的六七月份才會結束(期間可能因為天氣情況延期,所以結束時間不定),這長達十個月的馬季就是馬迷們的狂歡節。 沙田開鑼後,這一場位於跑馬地的比賽將從下午13:30分開始,跑十場,每場間隔半個小時。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光是通過馬會正規下注的金額就可能突破十億香江幣,如果有冷門馬跑出來,數字可能會更為驚人。 早在一個小時前,近五萬名馬迷就湧入了這家歷史悠久的跑馬場,近距離感受英女王的氣息。在1975年,英女王就是在這個賽場觀看了賽季最後一場冠軍決賽,並親自投注,結果當然不用說,有著成批會計師、精算師、更有馬界達人無償提供內幕消息的女王殿下買中了獨贏,並在開心之下授出三個勳爵和一個男爵。在賽馬場上,一切奇跡都可能發生,就連英王室最敝帚自珍的爵位都成了不值錢的大白菜。 這裡有把賽馬看成一項純體育活動的『體育迷』、也有想著賺些小錢的半癡迷者、更有不惜豁出全副身家的濫賭鬼、有暗中較量的上流紳士、還有為了討好愛人,準備拚命一搏的青澀男孩。 阿強是一家茶餐廳的服務生,同時也是個經常出沒在賽場上的資深馬迷,在香江賽場上跑過的每匹賽馬,他都能如數家珍,每一名騎師,他都像熟悉自己體毛一般的熟悉,甚至直到哪位明星騎師在中環高檔住宅區養了情人,他家的垃圾桶中會出現什麼牌子三明治的剝紙。 老馬迷們戲稱他為『資料強』,他的強項也確實只在收集資料了,說起買馬,滿眼都是淚,累積也買過幾十場馬了,卻沒有一次中彩的,運氣還不如一隻瞎貓。所以從三年前開始,他就不再買馬了,只是經常被其它馬迷拉來幫著看風色、提供資料和意見,最讓人沮喪的是,接受他意見的很多馬迷居然都中了獎。 「哈哈,我們的資料強又來了。阿強你可不對啊,兩天前我要請你一起來看馬,結果被你拒絕了,怎麼今天又巴巴地跑過來?你是看不上豹哥,還是被老色鬼賄賂了,今天不會是只肯幫他看馬吧?」 阿強自己買馬苦逼,卻是幫人轉運的送財童子,所以還是很是歡迎的。見到他入場,昨天被拒絕的人頓時有些不快。老色鬼是阿強的好朋友,在這人想來,肯定是老色鬼今天要『獨佔』阿強,頓時有些惱怒地望向阿強身後一位老馬迷。 「嘿嘿,這次你們可猜錯了。」 這一片幾十個座位都是同一區人買的連票,都是熟悉的不能熟悉的老面孔。阿強運財童子的名聲太大了,這位老馬迷感覺自己不能成為眾矢之的,於是忙著解釋道:「這次阿強可不是來幫我,是幫他自己。」 「幫他自己?」 前面說話的那人早年混過社團,人到中年找了媳婦兒後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不過嗓門還是大得驚人,說話也凶巴巴地,他豎眼看了看阿強,忽然哈哈大笑:「幹你娘,你小子不會是有手癢了,想要買馬吧?我看你還是省省吧,與其把這錢送給馬會,還不如請我們吃一頓大餐,要是看你順眼,豹哥我說不定就收你做個小弟,今後找高利貴,提我的名頭就不用借十去一了,如何啊?」 「還……還是不要了吧?」 雖然都是茶餐廳的熟客,阿強對這位『豹哥』還是有些畏懼,有些害怕地低下頭去:「我……我這次是為了小蓉買的,一定……一定能贏。我……我我……」 「我什麼我?我個屁股啊你!」 豹哥睜大了眼睛:「誰不知道你當軍師一流,自己買馬那就是個末流。等等,你小子是說小蓉,茶餐廳的小蓉?」 「嗯……」 阿強臉有些紅,囁嚅著道:「我和小蓉要結婚了,要出去租房,還有結婚時要用錢,這次我一定要贏!」 「你個撲街仔,贏個屁股!」 豹哥一把抓住阿強的衣領:「不是已經買過了吧?千萬別亂來,沒聽過情場得意賭場失意麼?輸死你啊嫩仔,當自己是李超人那樣的有錢人呢?人家買馬就是玩玩兒,輸贏都無所謂,你?輸一場就要了你的命!聽豹哥的,一定要冷靜!」 嘴裡說得凶狠,豹哥還是很關心這位小強弟弟的,當讓知道這個年輕人心裡素質不好,比個女孩子還要多愁善感,要不怎麼都是他輸錢呢? 「哎,豹哥你說晚了,阿強已經買過了,還買了很多……」 「啊?買了多少!」大家都是一愣,不過既然已經買了,大家也就只能祝福這位小兄弟了。 「一手十注,阿強買了兩千手……」 「兩萬注,是分投還是買了外圍?你小子找高利貸了!」豹哥臉色一變,要是分投還好,如果買了外圍,那基本就跟高利貸脫離不了關係了。馬會對普通馬迷是有限注的,一種投注最多買一千手、也就是一萬注,一次買兩千手,如果不是分投,那就肯定是走了外圍。這小子是要找死麼?一個做茶餐廳的撲街仔,哪裡來得二十萬元,一定是找了高利貸。 豹哥嘴上說得硬氣,其實根本就惹不起高利貸,人家更不會給他面子,臉色當時就變了。 「沒有,我……我只是用了我和小蓉的積蓄,有十五萬元呢。是找了一家剛剛建立的地下外圍公司,因為這家公司是剛開業,不但有內幕消息推薦,而且如果符合他們的條件,還可以有部分賒賬……所以,所以我才買了兩千手。」 「賒賬,新開的外圍公司?你個混蛋啊,看這次還不坑死你!」 眾人連連搖頭,照阿強這樣說,這家公司根本就不靠譜嘛,還推薦內幕消息?怕是直接騙錢的,這種公司的外圍也敢買?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了。 「大家就別說了,想想等會輸了錢,大家怎麼幫下阿強吧,小兩口有了今天不容易,可不能看他們就這樣毀了……這些年,阿強可沒幫大家少賺錢,咱們總要講講良心。」 老色鬼連連搖頭歎息,恨鐵不成鋼,大家也是紛紛埋怨、討論著出多少錢幫阿強這混小子渡過難關,只有阿強低著頭沉默不語,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小姑娘。 「幫肯定要幫,可死也要死個明白。阿強,告訴豹哥,你買的是哪匹馬?『颶風』還是『王中王』?位置還是單T?要是這兩匹熱門,說不定你還有希望呢。你怎麼不說話,我操,你個撲街不會是買了那匹新晉的『帶種馬』吧?我打死你啊!」 「豹哥,我……我真是買了黑風……獨贏……」 「啊!」 幾十名街坊全都沉默了,豹哥那對環眼瞪得幾乎要流出血來。不過誰也沒想到最先爆發的居然是老色鬼!這老頭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罵著阿強,時不時還給他頭上來兩下:「你個混小子啊,這樣折騰,折騰死你啊!怪不得一路上問你你都不肯說,原來是買了那匹帶種馬?你這是找死!那匹馬不但沒閹、據說也沒經過多少訓練,就是個華夏來得大富豪……哦,對對對,就是李超人家的女婿弄來的,馬會閉著眼睛就給通過了比賽資格。你是誰?你是資料強啊,你就沒分析過這是人家大富豪弄來玩玩兒的,根本就不可能跑出成績,你玩?你玩得起嗎!人家這些大富豪,分分鐘都能玩死我們這樣的窮人啊,氣死我了你!」 「賠率很高,獨贏是1比100、位置也有1比20,連大嘴馬經也介紹過這匹馬……你小子是不是看了馬經才有這個想法的?還有那高額賠率的誘惑?」 豹哥揚了下手中的『香江馬報』斜眼看著阿強。 「是啊……」 「是你麻痺啊!」豹哥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狠狠一腳踹在阿強的屁股上:「虧你還是資料強,馬經這明顯是巴結大富豪,給人家溜鬚拍馬你都看不出?高賠率?要是好贏的大熱門,會給你這麼高的賠率麼,看得見摸不到,沖這賠率去買馬就是個死啊!你小子……算了,我近來手氣還算不錯,贊助你小子一萬,大家都湊湊,總要讓他還上這筆濫賭賬……」 阿強的眼睛有點濕潤,有些感動,也有些委屈,大家就這樣不相信自己麼?鼓起勇氣道:「豹哥、老色鬼,大家都不用替我擔心,這次我有預感,一定會買中的。大家聽我說,黑風……」 「還是別推銷你的黑風了,大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難道你一個人瘋,我們還要跟著你一起瘋麼?好了不說了,賽馬入閘了,我的『王中王』可大陸一家名叫雙匯的企業贊助的,一流的英國純種馬、頂級的練馬師和廚師,上個賽季可是跑出了總成績第六,今天沒理由跑不出來。小子,好好學著吧,要買馬,就要買這種大熱門,雖然賠率是低了點,卻容易賺到錢!」 望著緩緩入閘的賽馬,豹哥和街坊們的目光漸漸熱烈起來,精神全都凝聚在了這幾匹馬上,倒是沒人再來批評阿強了。 「黑風呢,怎麼沒有黑風?」 阿強在努力地尋找著,可是卻只看到了九匹馬入閘,並沒有看到被自己寄托了全部希望的黑風。 「漏馬了?你小子的運氣可真是不錯……」 豹哥他們也看出問題來了,本來是十匹馬入閘,現在卻只有九匹到位,根據馬位和賽前資料來看,阿強放上了身家性命的那匹黑風居然沒有到場。 漏馬這種事情幾乎每個賽季都會出現,或是騎師臨時出了問題、有或者是賽馬出了狀況,臨時跑肚拉稀的都有,不過也未必就是壞事,遇到這種情況,馬會會退回馬迷買馬的注金,還會得到一些補償。阿強買的這匹大冷門本來就不被大家看好,如果黑風真的缺賽,倒是不幸中的大事。 「哈哈,看來老天都在幫你呢阿強。我就說麼,一匹沒閹過的馬肯定是要出狀況的,它最好是不要出現了。」 豹哥摟著阿強的脖子笑道:「放心,有豹哥罩著你,那家外圍公司要是敢不退你錢,豹哥就帶齊兄弟掀翻了他!」這一下可以省下一萬元,還能在大家面前吹吹牛逼,豹哥頓時精神勃發。 「黑風一定會來的,我相信,它就是今天的冠軍馬!」 「你小子就是個頑固……哎,那是什麼?」 賽場內變得更熱鬧了,馬迷們發出整齊的呼聲,一個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伸長了脖子向a號入口了望:「是匹黑馬啊,不會是缺席的黑風吧?我看到了什麼,馬背上是一名女騎士,還是個美女!」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十五六分鐘,賽場卻為這匹黑馬破例打開了a號通道,一匹黑色的賽馬風馳電掣般衝進了賽場,馬背上飄蕩著一朵紅雲,卻是一位身著紅色勁裝,腳踩高筒紅色皮靴的良品美女。賽場內的攝像機總是寵愛美女的,大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她的影像,那一抹白皙的粉頸和幾綹在風中飄揚的秀髮,頓時吸收了無數異姓的目光。 黑風,真的是黑風!只是沒人想到駕馭黑風的居然是一位如此動人的美女,很多人呢都在暗暗後悔,早知道黑風的騎師如此迷人,就算明知道跑不出來,也該下上幾注才是嘛。Nc粉的想法總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估計柳絮也想不到做自己一個驚艷登場,就此擁有了數以千計的粉絲…… …… 「特首先生、李先生、霍先生、何先生……各位是進雅間還是……」 貴賓廳的總負責人,號稱是香江馬界最具魅力的女經理都變得有些結巴了。就在柳絮風姿綽約一騎奪目奔入賽場前的幾分種,無數大人物同時來到了這個會員專享貴賓廳。天啊,這些人放在整個亞洲,那都是跺下腳震盪一方天地的牛逼存在,雖然都有馬會會員身份,可那都是馬會死乞白賴送給人家的,這些大人物中有相當一部分根本就不會賭馬,從沒來過貴賓廳,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是組團來訪? 年過三十卻還是保持著少女般姿容且雲英未嫁簡稱『恨嫁』的美女經理下意識地整了下衣領,芳心像小鹿鹿般跳躍個不停,李超人他們是老頭子了不錯,可還是有很多中年精英、大富豪啊,難道說我的魅力…… 她明顯想多了。 「呵呵,香香經理就不用招呼我們了,我們就是陪新郎官兒看場馬賽,就在大廳吧。」 一幫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周易,甚至還有幾個老頭子善意地對香香經理擠了下眼睛,香江馬界第一美女還真不是蓋的,除了李超人這種超級專情的好男人外,有幾個大富豪老頭兒都動了心。 不過這會兒算是周易婚禮的延續,大家還算是做客,又是冠蓋如雲,倒是沒人做出過格的事情。 「哦,好的,好的……」 目光輕輕掃過周易,又沿著他的視線望向場中,最終定格在那個紅色窈窕身影上,郭香香忽然想起了那個被很多人當成笑話的傳說……沒想到這個笑話真的成為了現實? 這就是華夏來的大富豪,李家的乘龍快婿麼?這個女人好幸福……郭香香第一次嫉妒起另一個女人來…… 貴賓廳內開始忙碌起來,一份份奶茶和咖啡被送到桌上,幾十名馬事顧問笑意盎然地為這些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介紹起本賽日的各大熱門、各種投注方式以及對應的賠率。這可是大好機會,這些大人物隨便玩玩兒,光是提成就能讓他們從夢中笑醒了。 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很多大富豪都下了重注,然後笑吟吟地望著那位年輕的周先生,他們都買了黑風,幾乎是千篇一律的毒贏。 「黑風獨贏、兩百萬注;另外是黑風、閃客、王中王的位置五十萬注;還有單t,黑風、閃客、王中王,三百萬注;三重彩,黑風首位、閃客二位、王中王的第三,也是兩百萬注……」 周易拿起咖啡輕輕喝了口,又加上了一句:「馬會受得起麼。」 「周先生請稍等……」關荷緊張地計算著賠率,最終輕輕鬆了口氣:「沒有問題。周先生,您確定要公示?」馬會是為馬迷保密的,出於安全和面子上的需要,無論有錢或者沒錢的馬迷,多半都不會選擇公示,否則他們投注的注種、金額,就會出現在賽場中的六面電子大屏幕上。不過也有例外,例如當年的賭神高晉,就是從一開始公示了自己準備要買下六連彩的信息,把賽場氣氛推向了高潮。 關荷只是很奇怪,從沙田到跑馬地,這位年輕的周先生卻像是變了個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高調了? 第632章 常識性錯誤! 大屏幕上顯示出一條條公示的下注信息,其中有想一朝屌爆天的普通馬迷,也有純屬玩票性質的有錢人,最多的還是一些馬界赫赫有名的分析手觀察家;比如這次沒有受邀做主持人的李大嘴,像他這種專業人士總會在極有把握時公示投注結果,用一場場『勝利』來鞏固自己在馬界的地位,保證《大嘴馬經》的銷量。 像這種公示出來的投注,一般都是比較謹慎的。比如李大嘴這一場買的就是位置加獨贏,位置給了大熱門『王中王』,獨贏給了第一次出場的『黑風』。不過他在黑風身上只投入了一百手,也就是一千注,顯然信心也不是很大。 「嗨,想不到李大嘴也買了『黑風』。不過買的不算多,恐怕是扔幾個小錢來巴結那位富豪馬主吧?」 豹哥他們嗤笑起來,沒把李大嘴的投注當回事兒。黑風是那位富豪馬主的第一匹賽馬,今後說不定就有十匹、一百匹,李大嘴當眾支持一下,無法是討個交情,跟他們這種拿了老本拚命的普通馬迷出發點就不同,所以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不對啊,真有人下重注了!」 豹哥的話音未落,周易的公示信息就顯現在了大屏幕上,黑風的位置、黑風的獨贏、黑風的單t、黑風的三重彩,各注種累積投注額整整是七百五十萬注!七千多萬的投注金啊! 而且他投注的每個注種都有黑風這個大冷門在,也就注定了高賠率,不用等馬會計算出賠率,老馬迷就可以得出結果了,老色鬼倒吸一口涼氣:「均算下來,賠率恐怕是在二十倍左右啊,這要是中了……」 「那馬會就慘了。」豹哥嘿嘿笑了起來,馬迷對馬會的感情很複雜,中馬了就愛、不中就恨,豹哥基本屬於後者:「那就是十三四個億啊,馬會等於給他打工了。這是哪位牛人?哈哈,周易?那不就是黑風的馬主麼?真是有錢啊,為了給自己的賽馬打氣,隨便就扔了七千多萬,這錢要是給豹哥我……」 「各位馬迷,請允許我在比賽開始前,為大家介紹一位美麗的騎師,柳絮小姐。她是今天六號馬『黑風』的騎師,同時也是馬會新晉會員周易先生的新婚妻子,我們得到消息,柳小姐和黑風是剛剛從教堂趕來的,她們剛剛舉行了婚禮……」 跑馬地的解說員是位年輕女性,聲音甜美而充滿感情,似乎也被這個浪漫的場面感動了。 「我擦!牛逼大發了,大富豪就是大富豪,娶個老婆都夠另類的,婚禮剛完就殺到賽場了?」 「真是好浪漫啊,羨慕死人了。要是有人肯為我這樣做該多好……」 「什麼浪漫,這是敗家的節奏吧?黑風不就是那個周易的妻子麼?誰都知道他是黑風的馬主,為了老婆開心,弄了匹訓練不足的帶種馬上場,還下了近億元重注?這要是輸了怎麼辦,為博紅顏一笑不惜萬金啊,周幽王我看也不過如此,有多大的家業能禁得起這樣折騰?」 聽了主持人的話,馬迷們有羨慕嫉妒的,更多的卻是鄙視。來這裡賭馬的有一多半不是混窮、就是在混窮的邊緣,仇富心理人人都有,哪怕是在號稱公民質素高的香江也是一樣,在很多人眼中,周易就是那個『烽火戲諸侯』的荒唐君主,遲早亡國亡家。 「七百五十萬注,是真的,那個地下外圍網絡真的是周先生建立的!」 阿強不覺緊緊握起了雙拳,這個一天前才突然出現的地下外圍網絡並沒有吸引多少馬迷,他會投注在這家外圍公司,就是看中了他們的內幕消息,和公司宣揚的幕後大老闆周易。 作為一名常年熱愛收集賽馬資料的『專家』阿強已經關注黑風有段時間了,這匹出現在奧斯卡馬房的新晉賽馬總讓他有種可以信任的直覺,恰好這家外圍公司在開業初期給出的『內幕指引』就是這匹黑風。 很多喜歡買外圍的老馬迷對此嗤之以鼻,阿強卻感覺自己等到了一個機會。他的家鄉就在怒江立栗自治州,距離周易去過的白石村不遠,雖然父母早就在建國初期就偷渡來了香江,卻還是有一些遠親住在白沙村附近的漢人聚居地。近來得到家裡消息,得知就是周氏集團在家鄉擴建了希望小學和綠色醫療基地,阿強便牢牢記住了周易這個名字。所以這次毫不猶豫地在周易建立的外圍公司下了重注,如果說心裡還有一些疑惑,無非就是擔心這家公司假借了周易的名聲。 此刻見到周易也對『黑風』下了重注,阿強一顆心總算落地,絕對不會錯了,周先生是黑風的主人,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馬,自己這一把算是抄上了。 開跑! 這是跑馬地賽場首賽日的第一次比賽,除了黑風這個大冷門外,其餘九匹馬連同騎師都有相當實力,閘門打開的瞬間,幾乎所有騎士和賽馬就將位置調整到最佳,一匹匹賽馬彷彿離弦之箭,同時衝出了閘口。 「哦,黑風似乎情況不妙,它落後了半拍,不但沒能搶佔外道,還被其餘九匹馬卡在了後面無法發力……我們尊敬的會長先生要笑了,他至少不用擔心為周先生白白打工。」 美女主持顯然有些遺憾,對浪漫愛情的刻骨追求讓她一時忘記了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 沖閘對騎師和賽馬的經驗要求很高,哪怕柳絮這些天都在積極訓練,掌握了一些人馬合一的技巧,論大賽經驗還是比不上這些身經百戰的騎師,更何況黑風還沒有激發『汗血血脈』,經歷的正規比賽等於零,在起步階段被對手卡在身後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 周易並不著急,黑風靠幾天的突擊訓練是不可能發揮出全部實力的,尤其是在初速度上。可是汗血馬就是汗血馬,哪怕還沒能激發血脈,黑風的柔韌性和長時間保持衝刺狀態的耐力卻不是普通賽馬可以比擬的,後來居上是必然的結果。 這是第一場比賽,1200公尺跑,兩百公尺彎道落後也不算什麼,初步固定馬位是在第一個四百公尺彎道,決定最後結果的則是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只要黑風不馬失前蹄,柳絮取得本場第一是肯定的。 經歷過沙田賽場的比賽後,周易對參賽馬的分析判斷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暗中放出的『斗線金紅』早就把各項數據反饋回來,他分析出的結果就算不是百分之百,也有八成以上的準確率。 閃客,這次比賽將會脫穎而出的另一匹黑馬,上個賽季成績一般,可周易卻從它體內看到了超高的潛力值,而且已經到達了潛力即將爆發的臨界點。這是他心目中排名第二的馬,只有它和黑風跑出來,並且本場比賽最大的熱門『王中王』狀態發揮穩定跑出第三名,三重彩才會中,算上黑風這個冷門和閃客偏冷的情況,這一項投注的賠率將達到驚人的三十七倍! 「應該有七成可能跑出三重彩,三重彩一出,3t、位置就是附帶贈品了,肯定會有,否則輸得人就是我。」周易其實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要借這場比賽來驗證自己分析判斷賽馬的能力是否可靠。 「第一個四百米彎道接近了,現在黑風仍然在第10名、排在它前面的難兄難弟是不紅也不黑的『閃客』這匹雞肋馬。目前跑在第一名的還是本場比賽的大熱門『王中王』緊隨其後只落後半個馬位的是『蜘蛛人』,它在與『長頸鹿』搶奪有利位置,為搶入內道做準備……啊,黑風要幹什麼呢?」 「我看到了什麼!」 這位美女主持人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賽事雖然激烈,她仍舊表現的十分平靜,動人的聲線就像一湖春水般少見波瀾,此刻卻忽然尖叫起來,聲音都有些嘶啞了:「黑風在提速,在應該貼向內道的時候她居然提速了!這完全不符合賽馬常識,柳小姐究竟在做什麼?」 同為女人,她心裡自然是有些偏向柳絮和黑風的,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眼見柳絮犯下這種不可饒恕的常識性錯誤,她終於按捺不住了。這簡直就是胡來! 在1200公尺跑中,第一個四百公尺彎道是最關鍵的,過完時騎師必須控制賽馬盡可能地貼向內道,同時稍微減速,不然輕則馬失前蹄,重則人仰馬翻。可這個被萬千人註明,承載了老公七千多萬賭注的女人卻像瘋了一樣,居然在這個時候提速了?還要不要搶內道、還考慮不考慮後面的比賽?當這是人類進行的一百米田徑賽跑呢! 「女人就是女人。看著英姿颯爽人模狗樣的,其實就是拿老公的錢打水漂兒呢,根本就不懂賽馬也敢當騎師?馬會居然會給這種人頒發騎師資格,還有沒有原則了?」 豹哥也跟著大罵起來,阿強可是在黑風身上下了全部身家,這女人是要害死阿強麼? 什麼玩意兒!有錢人的女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第633章 黑風的處子秀 「難道是直線過彎?」 說到買馬,阿強苦逼的就沒贏過。可說到對賽馬騎師甚至是馬術的研究,他簡直就是專家水準。這個年輕人的運氣不夠好,功夫卻下得極深,所以當女主持人質疑、豹哥他們大聲質疑、謾罵的時候,他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因為所在的茶餐廳就在跑馬地附近,偶爾也有騎師來這裡喝早茶,彼此混熟後,阿強也請教過這個傳說中的技術,結果只是被人當成了笑話。 在香江馬界的歷史上,除了綽號『關公』的神奇馬師和他的『赤兔汗血馬』曾經跑出過這種技術,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而且幾次使用『直線過彎』技術的『關公』也因此扭壞了脊椎骨,從此告別了馬界。直線過彎早就被證明是一種違反物理規律、會讓騎師和賽馬受傷的技術,騎師公會雖然沒有明文禁制,卻並不建議騎師練習這種危險技術。 「會跑出來嗎?會是直線過彎嗎!」 阿強攥緊了雙拳,此刻能不能贏馬已經變得不重要了,他更希望能夠親眼看到直線過彎這種傳說中的技術。 「黑風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啊,柳小姐整個人都貼在了馬背上,是真正的無縫隙貼身!我們透過黑風揚起的馬鬃,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條紅色人影,她把身體伏得這樣低,難道就不怕失去視線麼?要知道,現在可是在彎道附近,每匹馬都在激烈爭奪內道馬位,如果視線不好,很可能會被擠到、從而發生危險的!」 美女主持顯然很緊張,就連觀戰的普通馬迷和貴賓廳內的尊貴會員們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柳絮可是今天的新娘子,不過是搞搞浪漫而已,差不多就行了,至於這麼拚命麼?李超人皺了下眉,沒多說什麼,李雙楷卻是碰了周易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柳絮這是搞什麼?幸虧我奶奶沒來,否則還不被你們給嚇出個好歹來?還有啊,這種時刻就看出我家老爺子有多麼偏心了,要是換了我跟媳婦演這一出,還不得被他罵死啊?」 周易教導柳絮和張華的時候,他與何東進都在忙著打通亞洲各地關節、擺平黑白兩道,建立外圍網絡,並不知道柳絮馬術一流,比他這個名義上的大馬主可要強多了。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周易放下咖啡杯,一臉的平靜。 馬背上那個紅色身影猛地立起,四百米彎道弧度最大的位置被黑風一衝而過;斗線金紅傳回的數據讓周易『看』的非常清楚,在過彎的瞬間,一直保持直線衝刺姿態的黑風完全沒有重心偏離的表現,甚至就連馬頭都沒有歪一下,硬是克服了恐怖的離心力,保持最高速度過彎了! 柳絮的心跳加快了不少,在衝過彎道的瞬間超過了每分鐘八十下,這看起來和普通人差不多,在如此劇烈的運動中甚至還偏低了,可對於已經是明勁高手的柳絮來說,這已經算是非常劇烈的心跳,說明她承受的壓力也很大。 「衝過去了,黑風就這樣保持著直線衝刺的速度衝過了第一個四百米彎道!了不起,太了不起了!柳小姐和她的愛馬黑風為我們再次上演了傳說中的『直線過彎』計算,而且看起來她和黑風並沒有什麼不適!繼『關公』之後,整整有三十年了,竟然是一位女士再次上演了這個神奇的技術,讓我們歡呼吧!」 女解說員沉默了一下後,立即歡呼起來,整個跑馬地賽場也在短暫的沉寂後發出著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聲,人們瘋狂般地放出早就準備好的綵球,這本來是準備慶祝自己中馬的,此刻卻全都送給了柳絮和黑風,摒棄了私人立場和金錢利益,在這短暫的時間裡,賽馬運動彷彿回到了原初,又變回了最純粹的體育運動。 「黑風,黑風!」 歡呼聲此起彼伏,無論有沒有買過黑風,人們都在狂熱地呼喊著它的名字,那個飄蕩在馬背上的紅色身影,也將在這一刻被他們深深銘記、成為記憶中最為深刻的一部分。 「成了!」 黑風衝過第一個彎道後,位置已經頂在了二馬,可在直線距離奔跑時,還沒有激發血脈的黑風比起這些久經戰陣的賽馬並沒有優勢,相反在奔跑出兩百公尺後,被『長頸鹿』再次反超,落到了第三名。可阿強還是握緊了拳頭,狠狠向空中揮去,自己果然沒看錯黑風,第一次參賽的大冷門就有這樣的表現,就算最後沒有拿到本場比賽第一,也值了!至少證明他阿強還是有眼力的,沒看錯黑風。 「我了個去……」豹哥狠狠給了阿強一肘:「不會真要跑出來吧?你小子可以啊,回頭要是中了馬,一定要請客!」都是有眼力的老馬迷了,黑風能在第一個四百米彎道就從最後一名躍居前三,這是什麼概念?要知道前面還有一個四百米彎道呢!大冷門的獨贏啊……豹哥和老色鬼他們喜滋滋地看了阿強一眼,都在替他暗中使勁、替黑風和柳絮暗中加油。誰說爛賭鬼就無情無義了,比某些衣冠楚楚的政客乾淨多了。 「還行,直線過彎不算掌握的很好,否則過了彎道就該第一名搶佔內道了,下次過彎優勢更大。不過第一次參加比賽,能夠保證穩定就已經非常不容易,我家妹紙很有靈性嘛……」 周易很滿意,為此又要了杯咖啡,是關荷親手泡的。關妹妹看到周易贏馬有望,比任何人都激動,要是這一場真能贏十幾億,那光是給她的提成和小費得有多少?再也不用擔心卡會刷爆了。至於馬會如何苦逼,關妹妹才懶得管呢。 「易弟,我算是服了你……」父親就在身旁,李雙楷不敢放肆大笑,只能側過頭對周易伸出大拇指:「我妹子這是成為頂尖騎師的節奏啊?還有那匹『閃現』,剛才大家都注意黑風的表現了,沒人關注過這匹馬,就一個四百米彎道,它已經悄悄衝到第五位了,難道你小子真要中三重彩?到時左明那個老香蕉非哭鼻子不可……」 「雙楷,多大的人了,注意你的言行!」李超人保養真好,七十的人了,仍然是耳聰目明,李雙楷聲音壓得雖低,還是被他聽到了。嚇得香江第一娛樂大豪吐了吐舌頭,真心不敢多說了。 「閃現的練馬師絕對不簡單,上個賽季它的成績還很一般,現在居然有如此潛力,我倒想知道它現在的練馬師是何方神聖。」 何東進也跟著周易買了個『三重彩』,所以一直都在關注著黑風和閃現,看到閃現的表現後,立即打了個電話:「衛師傅,幫我立刻查清楚本場七號馬『閃現』的練馬師是誰,我要他的全部資料!」李雙楷看了老朋友一眼,知道這位『衛師傅』就是何東進馬房的高級練馬師,行內有個綽號叫『衛斯理』。是說他信息調查搜集分析判斷的能力一流,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香江自有馬賽以來的一切賽馬和騎師、練馬師的資料,不過這只是他的興趣,他分析這些資料的目的是為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練馬,卻從不賭馬,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怎麼,『閃現』的練馬師沒有更換?還是之前那個?他叫什麼名字,幫我約他明天見個面,就說我何東進想要見他。」 …… 「覃總,閃現表現的不錯,不過周先生的那匹黑風也是不俗,雖然實力不算太冒尖,和騎師的配合真是太牛逼了,我看這場比賽……」 在普通看台上,這次是十幾名黑衣保鏢圍成了一個圈子,把普通馬迷排斥在外,中間空出了十幾個位子,坐在正中的就是地下馬王覃念生,此刻正拿著一隻高倍望遠鏡,觀察著賽場。 洪爺就坐在他左側,右側則是坐著雲頂集團的太子爺和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五官樣貌就像大一號的周行雲,雖然是媽來人黃黑如翔的臉色,身材卻好像華夏人一樣高大,這在媽來人中算是個異數了。 覃念生還沒答話,這個中年人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洪剛,你這樣說話是不相信我呢,還是不相信高先生?」坐在他身旁的文泰興也是嗤笑一聲,似乎懶得搭理洪剛。 「國鼎兄誤會了,這匹黑風就是周易周先生的愛馬,周先生的種種神奇之處,恐怕就連高晉先生也無法想像。柳女士剛才那一下『直線過彎』技術,恐怕就是周先生傳授的,能人無所不能啊……」 「呵呵,覃總未免也太抬舉那個年輕人了,他就有這樣神奇?」 中年人意似不信地搖頭:「什麼逆天奪命,我們媽來可不缺少這樣的巫醫神棍,覃總想要多少,我就能給你找來多少。覃總不是和他有對賭協議麼?這次我請了高先生親自出手,怕是你想輸都難啊。」 「能贏當然更好,那樣我就不用交出所有產業,我們的合作還是可以進行。不過在此之前,我是否應該和高晉先生見個面呢?」 這才是覃念生的真正目的。 第634章 全中! 賭神高晉,傳說中無所不賭、無所不精,卻偏偏不會為任何一家賭場、博彩公司服務,恰如野鶴閒雲,攸忽來去,拍拍兜,不帶著一枚籌碼的傳說人物、超級大神。就算是覃念生這樣的地下馬王、隨便出手就是幾億幾十億注碼的大人物,也是無限景仰傾慕,就像是追尋明星的nc粉一樣,只想見一見這位心中偶像。 能者無所不能。閃客本來是匹需要兩三年培養的潛力馬,可就是這位賭神一封信到,原本水準一般的練馬師就像是得到了神助一般,硬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讓閃客實力爆表,成了覃念生可以期許的馬。 高晉曾經有一句名言『身為一名賭徒,你應該熟悉骰子、撲克、麻將、天九……熟悉你要賭的一切工具』。原本覃念生以為這不過是個鼓舞後進的口號,可『閃客』的變化,卻讓他明白了高晉不是開玩笑,更不是空喊口號。 這位香江歷史上唯一贏過『六連彩』的人,一生就賭過這一次馬;可他對馬的熟悉卻遠遠超過了香江任何一名練馬師,一封針對『閃客』訓練方法的信,就能化腐朽為神奇,這樣的手段讓覃念生如何能夠不敬畏? 此生未見高晉面,縱稱馬王也枉然啊。如今在覃念生眼中,第一重要的是可以妙手回春、幫他延長生命的周易,第一重要的也是見高晉;與他的生命相比,高晉毫不遜色。 「覃先生,香江地下馬王的名聲不小,我也很早就想見見你了……」 覃念生話音未落,一個聲音便在他身旁響起。渾厚而充滿磁性的男中音,卻不乏女性才有的清亮,他的聲音就像男中女高的美聲二人組,十分怪異卻又讓人沉迷其中,彷彿有著催眠的魔力。 「你……」 覃念生一驚,猛然側過頭,望著了站在東北位置的那名貼身保鏢,眼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在變高、肩膀也變寬了,正是那個讓無數人為之沉迷、嚮往的那個背影。 賭神高晉的背影,在以往的三十年中,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從來都是只留下背影的。 輕輕轉過身,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梳理的油光發亮,蒼蠅上去都得跌個跟頭的大背頭,寬闊的額頭是如此緊致,居然沒有一絲皺紋,歲月似乎無法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那是一張本應該出現在懷春少女、中女、婦女、熟女甚至是老女人窗外的臉,一張可以秒殺十歲至八十歲女性的英俊臉龐。英俊的一團和氣、沒有稜角、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樑、好像老版《上海灘》中的許文強,太像了! 就是有點婆婆嘴,嘴唇太薄了,不過這也讓他更顯精明。本來麼,如果賭神生得蠢笨如豬,那得讓多少人為之夢碎?覃念生也不用請周易治病了,還是直接吐血而死的好。無論是發跡前還是發跡後,賭神高晉都是覃念生心中的夢,理想的支撐,雖然他從沒對人說過、甚至從不肯承認。 「高先生,您……我……」 覃念生這麼大的一位地下賭王,在賭神高晉面前竟像個放不開的小姑娘,這就是做久了『地下工作』的後遺症,整天躲在幕後做什麼隱形富豪,比起堂而皇之出沒在上流社會、種種榮譽加身的李超人這類超級富豪,底蘊畢竟不夠,見識閱歷也要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總算也是指揮『千軍萬馬』的人物,覃念生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望著已經在他身旁落座的高晉道:「高先生,閃客……」此刻賽馬即將接近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決勝負的時間到了。 「你這次沒有用破壞規則的下等手段,很好,賭之正道,本來就應該堂堂正正……」 高晉微微一笑道:「閃客本來是應該贏的,它擁有英國純種馬最為原初的潛力和品質,經過特別訓練方法的開發,潛力巨大,目前還是比那匹黑風強了很多。不過那位柳小姐很了不起,居然讓我看到了『直線過彎』技術,雖然她還沒有完全達到人馬合一的程度,這一局閃客也會輸掉,大熱門『王中王』也是一樣。」 「這不算什麼,有高先生在,我們是不會輸的。」周國鼎呵呵笑道:「覃總你說是不是?那個叫周易的年輕人還是太年輕了……」 「年輕麼?我贏下『六連彩』的時候也很年輕。」 高晉保持著千古不變的溫和笑容,搖了搖頭道:「他買的三重彩中,也包括了『閃客』,而且買的是閃客第二名……」 「很正常,周先生不是普通人,他的觀察力毋庸置疑。」一想起呂老頭慘敗於周易掌下,頹然而去的場景,覃念生就有些心悸,現在他的腦袋很清醒,沒有發昏,當然不會自高自大,哪怕是有高晉幫助,也不會輕看周易,畢竟人家手裡還攥著他的命呢。 「觀察力……呵呵……」 高晉不知什麼時候站起身來,好像條游魚一般滑進了無數馬迷中,來得突然、去得跟是果斷,耳邊只留下他充滿磁性的動人聲音:「周先生,幫你做完這件事,你我也就恩怨兩清了,高晉再不欠你什麼……」 周國鼎嘴角抽搐了一下,為了幫助覃念生贏下這場賭賽、保證他和這位地下馬王的合作項目不會流產,他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那是賭神高晉的一個承諾。 …… 在第一個四百公尺彎道後的直線跑中,黑風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反而掉到了第四馬位,『閃客』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硬生生殺到了第三名,甚至超越了本場比賽的另一個大熱門『長頸鹿』,正在第二內道上追逐『蜘蛛人』。 不過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到了,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柳絮把身體壓得很低,按照周易教導的方法,盡力調整自己的心跳、呼吸,與黑風保持在同一個頻率。在接近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時,柳絮忽然感到耳中『嗡』的一聲,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黑風的心跳、血流速度,彷彿是計算機中的數據一樣,在她腦中一一呈現。 「終於成功了!」貴賓室中的周易換了個姿勢,十分放鬆地靠上了真皮沙發…… 「閃客的潛力還沒有完全爆發,在這個彎道,它會和『王中王』『蜘蛛人』『長頸鹿』展開更為激烈的內道爭奪戰,我和黑風如果參與進去,反而會受到影響……」 進入人馬合一的狀態後,『黑風』所感受到的一切信息,都以一種靈犀暗通的方式傳達給了柳絮,最瞭解馬的永遠是馬,而不是人類,『黑風』在與對手的較量過程中,自然會有最直接的分析和判斷,這完全是出於動物的本能,其準確性甚至不在周易的分析能力之下。 柳絮立即做出了決定,在距離第二個四百公尺彎道還有二十公尺時,一點馬韁,指揮黑風上了第五賽道,這雖然是位於中間位置的跑道,可在比賽進行到這個階段、所有賽馬都在拚命向內道靠去的時候,就成了外道中的外道。 「柳小姐又要從外道直線過彎麼?這真是……」 女解說感覺自己真是不忍直視,外道直線過彎是不錯的選擇,可也得分個時候吧?現在『王中王』一馬當先,『閃客』和『蜘蛛人』幾乎是並駕齊驅,『長頸鹿』則比黑風領先了半個馬位,加上黑風,這算是第一集團,基本都已經靠穩了一二三號道。後面的第二第三集團,目前根本無法對第一集團構成任何壓力,以柳絮之前表現出的騎術,只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哪怕是從二號三號道貼內衝刺,也有可能穩定前三的位置了。 現在突然撥馬轉向五號道,這一下就被『長頸鹿』又甩開了半個馬位,黑風直落第二集團,就算你直線過彎的計算再好,這多出來的距離就不算了?第二個四百米彎道過去後距離終點就不到一百公尺了,到時候兜了一個大圈消耗過多體力的黑風就算能夠直線過彎,又能保證進入前三名麼? 還是經驗不足,騎術再好都是短板啊……女解說員急得想跺腳,她是最期待柳絮能夠勝出的。 她的話音未落,場上已經發生了變化。『閃客』就像是一輛高速奔馳的頂級跑車,在時速已經達到三百公里的時刻突然開啟了液氫燃料,猛地越過『蜘蛛人』半個身位,硬生生切向了一號內道,它要強行貼庫! 這裡的『蜘蛛人』可不是美國大片中的超級英雄,一時躲閃不及,非常悲催地被『閃客』的尾巴掃中了眼睛,刺痛讓這匹馬瘋了一樣地猛躥出去,狠狠撞在原本跑在第一名,已經安全切入一號內側跑道的『王中王』的屁股上。 還好『王中王』也是在高速奔跑狀態,卸去了九成的撞擊力,不過這匹可能是火腿腸餵養的賽馬也因此暴怒,幸虧騎師經驗豐富才穩住了它,只是因此降低了一些速度。 『蜘蛛人』在騎師的控制下衝出了賽道,倒是沒釀成什麼大禍,不過後面第二、第三集團的賽馬因此受到干擾,速度更慢了。他們的馬主倒是沒因此抗議或者不滿,反正是沒什麼希望了,現在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了『王中王』『蜘蛛人』和『黑風』的身上,『長頸鹿』本來還有一爭之力,可惜它背上是一名有著八年資歷的老騎師,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剛才的碰撞讓他心驚膽戰,下意識地控制了『長頸鹿』的速度,擺出了一副打醬油的架勢。 一道幻影帶起凜冽勁風,從亂成一團糟的馬群旁掠過,紅如火、黑似炭、剛與柔的完美結合、美女與野獸的成功搭配,是黑風!從第五馬道直線過彎的黑風一騎絕塵,從第四馬位直接躍升為第一了!人馬合一狀態中的柳絮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不但避免了賽場上危險的衝撞,更因此讓黑風的速度直接飆升到最高。 「刷!」又是一道影子掠過,『閃客』爆發出了驚人潛力,就像周易分析的一樣,這匹馬才是賽場上實力最強的那匹,如果不是『直線過彎』的技巧,如果不是看準了柳絮有九成可能在這次比賽中領悟『人馬合一』,就連周易都不敢保證黑風可以成為本場的頭馬! 明顯有些張皇失措的『王中王』騎師和步乏都略顯紊亂的『王中王』想要奮力直追,可惜不到兩百公尺的距離已經讓他們無力回天了。 三匹馬最先衝過終點,第一名,黑風!第二名,閃客,第三名,王中王。周易的三重彩中了、單t中了、位置中了、獨贏中了,全中!七千五百萬的投注,平均二十一倍賠率,就這一把,馬會就要賠出十五億七千五百萬元,坐在貴賓廳內的左明爵士臉都綠了,手中的咖啡灑出一多半,好像個帕金森晚期患者。 這一場香江馬會算是白玩兒,替周易打工不算,還得倒貼進去不少錢,左爵士神情複雜地看了周易一眼,這小子要是繼續這一玩兒下去,怕是連他的內褲都要輸掉了…… 「贏了啊,贏了!太浪漫了!老公我不管,我也要買匹馬、做騎師,上場比賽,就在我們結婚十週年紀念日好不好哦……」 「老婆,你今年三十八了,死了這個心吧。」 「黑風,黑風!」 「柳絮,柳絮!」 「周先生,周易!」 「新婚快樂!」 「等等,那個新建立的地下外圍網絡,不就是這位周先生的麼?真是高調啊,佩服!」 黑風贏了,很多人卻輸了,可是這沒關係,這一場跌宕起伏的精彩比賽足以彌補很多馬迷受傷的心靈。再說了,人家周易的外圍公司高調開業,已經給出了黑風的內幕消息,誰讓自己不相信沒買呢?這可怪不到人家頭上。 馬迷愛錢,也愛馬,更愛馬背上那位性感美麗、璀璨如火、騎術一流的周夫人,就這一場比賽,黑風柳絮和周易的名頭便響徹了整個香江馬界,新的時代需要新的偶像。 「人馬合一……真是不簡單,這個周易很有些靈性啊?」 那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無數馬迷之中,可是瘋狂歡呼的馬迷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位曾經的傳奇、神話一樣的人物。 「贏了,真的贏了!」 阿強沒有像其它馬迷一樣大聲狂呼,只是捂著臉,默默流淚,謝謝周先生、謝謝柳女士、謝謝黑風,終於贏了,終於可以有錢娶阿萍了。一想起那個有著圓圓臉蛋的可愛女孩,還帶著淚花的阿強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臭小子,贏錢就了不起啊,又哭又笑的,你奶奶的,你贏了,豹哥我可輸慘了。早知道就該聽你這臭小子的,也買一把黑風的獨贏!對了小子,快看看賠率是多少……」豹哥衝過來狠狠給了他一拳,嘴裡罵得凶,其實是替阿強高興。 「對不起啊豹哥。」 「傻了你,你說什麼對不起,要怪就該哥今天運氣不夠好,沒帶眼睛來。不過今天晚上要請客啊,還要送每人一分禮物,不然大夥兒就告訴阿萍,你用了她的錢買馬。」 「千萬不要啊豹哥,我請客,買禮物就是了。禮物……」阿強目光一閃,抬頭看了看正在賽場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拉頭馬的周易和柳絮夫妻:「我其實也該送周先生他們一份禮物的……」 和柳絮一起拉著韁繩,周易攬著自己的女人圍繞賽場轉了一圈,一面接受著來自萬千馬迷的善意祝福,一面與柳絮低聲說笑,可當走到西面看台區的時候,周易卻忽然一愣,猛然抬起頭望向了看台。那裡有個高大的人影一閃而沒,消失在無數馬迷之中。 「怎麼了易哥?」老夫老妻了,柳絮立即就發現周易有些反常。 「呵呵,沒什麼,應該是我神經過敏了……」目光從西面看台上掠過,周易笑道:「這次滿足了吧?不過只此一次,從下場比賽開始,就該讓張華上場了,我可不想讓成千上萬的馬迷盯著自己的老婆看,多吃虧啊?」 「答應你就是了,不過可不可以晚一點離開香江啊?我還想多看幾場馬。」柳絮現在也開始迷上賽馬了,反正距離他們在華夏舉辦婚禮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倒是不想立即就走。 「沒問題,我爸跟你姑奶也挺談得來,日子過得優哉游哉的,就當大家放幾天假好了,反正雲水那邊有小花同志和『花朵』操持,咱們也不用太著急。再說我在香江也有些事情沒了,要過段日子才好放手離開。」 「好啊……易哥你看,那個人想要做什麼。」 柳絮聰明地沒問周易有什麼事情沒了,笑著指了指西面看台,只見有位年輕人正拿著一簇估計是在賽場臨時買的鮮花,正翻越了護欄向他們這個方向奔來。 這小子跑得還挺急的,有點像花癡…… 第635章 來自賭神的邀請 周易是個很會生活的人、也是個非常有眼力的人。一眼看去,不由嘖嘖稱歎,這還真是個好地方。 中環附近可謂寸土寸金,就是李超人得到這裡的土地,也一定會利用到極限,然後想辦法將其轉化為無數金錢;可這裡的主人顯然志趣不俗,眼前是微微泛光的紅螢草,錯落有致的西歐式尖頂蘑菇房、達到世界標準的棒球場,天邊有鳥雀之聲、眼前是麗影晃動。 真是會生活,賭神高晉,沒想到卻是個懂得依香偎翠的風流種子…… 周易輕輕笑了。昨天和柳絮牽完頭馬後,那個瘋狂的小子就捧了把鮮花送過來,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嘴裡說著祝福他和柳絮新婚快樂,卻是斜肩拉背的往柳絮懷裡扎,差點沒被保安揍一頓,最後還是他親自出面,才免了這小子受苦,隨手成就了一場『周富豪跑馬地義釋瘋狂粉絲』的佳話。 阿強的經歷讓無數人為之羨慕,從這以後『送財童子』便再也不是這個茶餐廳的苦逼服務生,而是周易這個大馬主、大富豪了。一場下來賺足十幾億馬金、周易的名聲響了,他和李雙楷、何東進聯手搗鼓的地下外圍網絡也就此打出了名頭兒,蜘蛛攀網結緣四方,影響力輻射東南亞、乃至整個亞洲,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沒想到如此輕易就完成了最讓人頭疼的宣傳工作,那些純屬來捧場其實對賽馬興趣不大的富豪官員們祝福一番紛紛散走後,跟著周易買了黑風位置小賺一把的何東進和李雙楷都更進入了角色。按他們的意思,哥仨就應該聯手大玩一把,讓左明那老傢伙回家哭去,幸虧周易夠溫柔、也知道財不露白見好就收過尤不及的道理,這個賽日已經沒有黑風的比賽了,他也就沒再下注。該低調是就得低調,一次賺足了馬會十幾個億,要是還不依不饒,那就是當眾打臉了,周易越看左明爵士的老臉蛋兒越像茄子,知道再玩下去,老爵士的生活必須大爆炸。 對周易這種見好就收絕不帶頭鬧事給祖國政府添堵的明智做法,左爵士簡直是要感激涕零。見微知著聞一見百一葉落而知秋,周易的全中可不僅僅是靠了黑風一匹馬,由此可見這位李家嬌客是個分析力驚人給點機會就能翻天給片陽光就會燦爛的強人,他要是還繼續下注、然後繼續公示下去,萬一帶起馬迷的盲目崇拜熱潮,都跟著他下起注來,那也不用百分百贏馬,有一半人中了,馬會的爹就算被坑定了。 「周生,謝謝哦……」 就差沒說出『緣分啊』這三個字,恍惚也有些大腦袋的左爵士帶著激動的心情親自把周易他們送出馬場,心裡這才算落聽……虎口脫險啊,這年頭兒誰過得都不易,馬會也一樣,該苦逼時也得苦逼啊。 坐回車上的時候,周易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座位上了多了張素白描金的請柬。赫然就是那位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混跡於傳說中的人物——賭神高晉。 眼前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四面落地穹頂透明的全玻璃籠罩式陽光房,很大,大到裡面足有容納了一個五十米長、二十多米寬的游泳池。暗中排放的暖氣讓這個陽光房內四季如春,外面下著太陽雨,彷彿精靈般粒粒滾動的水珠彙集在一處,形成更大的水球,在平面玻璃穹頂上潑喇喇轉動著,被陽光映照的五顏六色,如同一顆顆品質上佳的寶石。 游泳池是半開放式的,沒有明顯的邊界,沿著人工沙灘向水中望去,就能見到在水中嬉戲的十幾名比基尼美女,有典型的華夏水仙、也有波濤洶湧玉腿修長的西方美人魚,時不時從水中冒出的美人兒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向岸上笑著打招呼,秋波盈盈,似乎是集體瞄殺那個半躺在遮陽傘下的男人。 這個男人只穿了一條三角褲,裸露著大片大片健康的古銅色皮膚,雖然已是人過中年,身材卻保養的非常好,居然還有腹肌和三角肌。一雙眼睛很是迷人,就像是電影裡通殺美女的詹姆斯·邦德,卻沒有邦德那一身老狗熊般的濃密毛髮。 周易和他對視了一眼,心情不覺放鬆了許多。這是一個很懂得把握對方心理的人,在這種環境下裸裎相對,會讓人自然消除戒備之心,可以更快地成為朋友。當然,前提是雙方有成為朋友的基礎…… 「要喝點什麼麼?」 高晉笑起來很迷人,用手指了一下面前的小籐桌,周易看到桌上有咖啡、紅茶、鮮搾橙汁幾種健康飲料,都放在大玻璃杯裡,另外還有一盒巧克力,寫滿了英文,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另外還有兩個小一號的玻璃杯,一杯放在高晉面前,裡面還有大半杯加奶咖啡,看來是他自己享用的。 「呵呵,我喝橙汁吧。」 周易坐下後,老實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橙汁,一面慢慢喝著,一面打量起這位傳說中的賭神。嗯……也無非是身材高大一些,眼睛大了些,人帥了些,比哥們兒還會裝逼一些,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 「呵呵,不嘗嘗奶茶咖啡加巧克力麼?入口濃香、絲絲潤滑啊?」 高晉揮揮手,讓為周易領路的人退了下去,同時制止了幾名蠢蠢欲動的金髮女郎:「我喜歡香甜濃郁的感覺,會讓人心情很好。」 「看得出來,高先生的口味很重……」回頭看了看幾名在游泳池邊展露美好身材的大洋馬,周易嘿嘿笑起來。賭神的名氣雖大,卻還震懾不住他,更何況他與高晉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更願把這次見面當成一次朋友之間的親密交談,如同顧忌太多,反倒會被人看輕了。 「呵呵,巧克力與女人都是香濃甜美的,也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不過在賭桌上,我從來都只帶巧克力……」 高晉笑著點點頭,目光從周易面上掠過,卻沒有停留太久:「聽文泰興說,你會『靈犀一指』?」 「會一點。」 「能變出一張3麼?」 第636章 最高境界,變出一張3 賭界能人輩出,各個都有絕活,什麼當場演變青龍,聽骰子猜牌九,讓人眼花繚亂,可最高境界並非是變A變K,而是變出一張3! 看過劉華的電影《賭俠》的都有印象。片中那位英俊的賭俠小哥兒,一出場就用『無限分牌』的手段大贏21點,讓挑釁者無顏以對,可說是繼承了師傅的八九成賭術,卻偏偏無法成功變『3』。十次中能夠成功一次就不錯了,還得看面對的是什麼人。 很多人都不明白,變3既然這麼難,還苦逼地去變它做什麼?無論21點還是梭哈、德州撲克,也沒見3有多重要,似乎還是變A、變K更實用一些,也就無法理解這些賭界高手為什麼要孜孜追求這種看似並不實用的技術。 「變3?高先生這是要考較我啊?」 周易笑了,普通賭徒不明白,他卻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這個世界上,甭管你是賭神還是賭仙賭聖賭鬼,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種人——『老千』。 就算以周易的強大精神力,也還做不到周星星那樣平地摳餅,直接搓出自己想要的牌;賭神高晉也是一樣,因為那已經是造物一級的手段了。這可不是玄幻世界,可以有武術、風水、甚至西域教的三生轉世,卻不可能平空造物,誰也不行。 所謂的賭術,其實就是千術。變出一張3,其實就是千出一張3來。賭神與小老千的區別無非在於,賭神出千無人可破,彷彿是一種藝術,小老千不僅是手法慢、而且處處都是漏洞,行家一眼就能看透。 要贏撲克,賭神身上也得藏牌,不過藏得比所有偉大的魔術師都要巧妙,手法更是快如閃電,加上修煉過的強大精神力、催眠手段、現代科技的輔助,這就是神。就算周易幾次贏牌,也無非是催眠加換牌,和普通老千的區別就在於,他可以換走藏在陳劉媛麗裹胸裡的撲克、催眠以催眠術聞名於世的大衛,千盡老千,這就是賭王、賭神了。 比如賭前把牌藏在衣袖中,賭時把想換掉的牌收進衣袖裡,再把想變的牌從衣袖中抽出,例如牌面是AKQJ4,那麼就把4收進衣袖再把10從衣袖抽出就完成換牌了。而牌藏在衣袖裡必須要有個排列順序才能在換牌時準確抽出想要的牌,根據賭博換牌的概率和作用率,目前世界賭壇排列出了最佳的順序是AKQJ1092876543,所以A是最靠衣袖口,而3是離衣袖口最遠的,所以3是最難抽也就是最難變的牌! 賭神高晉和周易這種級數的高手,自然不會用如此拙劣的藏牌方式,高晉出入世界賭壇,在有些場合都要經過x光透視檢查,所以藏牌的位置附近通常都有反透視裝置,藏牌的位置更是匪夷所思。可無論藏在哪裡,這個順序都不會變,換牌時如果是面對低手,那自然毫無難度可言,可要遇到同級數的高手,變3的難度也就會被無限放大,高晉問周易能不能變出一張『3』,那就是要親自看他變牌,考察一下傳說中的『靈犀一指』是否有如此神奇。 「在法國翁吉安雷般賭場用催眠手段贏了大衛、新加坡展現『靈犀一指』的絕技,讓文泰興這個老鳥都目瞪口呆,這樣的高手也會怕人考較麼?這門手法連我也是只聞名,卻沒親眼見過,只不過是想親眼看看,可不是要考較誰。」 賭神高晉笑著指了下這間封閉起來的密室:「放心,這個房間是完全隔音防透視的,X光線都照不進來,你可以隨意施展。周兄弟應該不會怕我偷師學藝、把你的『靈犀一指』學了去吧?」 周易這個賭神目前聲明不顯,知道他厲害的也就是大衛和陳劉媛麗這些人,可這些也是好面子的賭壇高手,可不會傻到打自己的臉、替他去宣傳。高晉可就不同了,歷經幾十年風雨不倒,是世界賭壇公認的第一高手,他說出這種話來,看似玩笑,其實是對周易的尊重,等於是把周易與自己擺放在了同一級別,讓賭神高晉偷你的師,那得要多牛逼啊? 周易卻是笑了笑,氣死人不償命地說:「我還真是怕。再說高先生是主,我是客,要展露絕技,似乎也應該由您這位主人先來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位一向神秘的賭神居然主動約見自己,自己卻還不知對方的心思,周易也不會傻到聽人家一句恭維話就當眾獻寶。 「呵呵,那我就班門弄斧一次,讓周兄弟見笑了。」 高晉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謙虛的人,不過面對『靈犀一指』的當代傳人,他還不會擺什麼賭神的架子,笑了笑,便把袖子擼了起來,一直把到胳肢窩附近,這才停下。 打開面前小桌的抽屜,取出一副全新的撲克牌,送到周易面前,示意他可以驗牌。 「不用了……」周易笑著擺擺手,撲克牌被拿出的瞬間,他就已經用精神力掃瞄過,這就是一副普通的撲克牌,質量很好,絕沒有被動過手腳,更何況以高晉的身份,如果要靠在牌上動手腳出千,那簡直就是對他自己的侮辱了。 高晉將牌取出後攤開,將其中的四張3取出來放入牌盒中,然後將牌合鎖回抽屜中,此刻這副牌中已經沒有3了,他隨便抽出五張牌,把牌面翻開給周易看了,分別是黑桃2、黑桃4、黑桃5、黑桃6和方片K。這在梭哈中叫做『大無賴』,沒對也沒花色,在賭牌時如果遇到這種牌,那基本上只能蓋牌加罵娘了。 高晉笑著看了周易一眼,將作為底牌用的方片K蓋在牌下,然後拿起這張牌,向桌面上甩去,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任何停滯感,等到這張『底牌』再次出現在桌上時,已經變成了一張黑桃3!通花順,天牌! 「好手段!」 周易沒有鼓掌,而是定定地望著高晉,心中竟然有些恐懼感。 這種恐懼不是因為高晉成功換牌,換牌這種手段,隨便找個不算太二的魔術師都能搞定。問題是高晉在他面前換牌,他卻硬是沒有看出這張牌是從哪裡換出來的! 面對大衛、甚至是陳劉媛麗這個世界排名第三的美女賭王時,周易都能夠『看』清她們的每一個動作,如何換牌、牌在哪裡?神秘兮兮的高手們在周易看來就像一群考場作弊的小學生,那是洞若觀火的感覺。可高晉的成功變出這張3時,他竟然看不出人家的手法。 真正讓周易感到恐懼的是高晉絕非什麼武術高手,換牌之時沒有內家真罡湧動,精神力也很平穩,絕對沒有嘗試催眠自己!這也就是說,高晉靠得就是千錘百煉的手速,是真正的賭技、這種技術比他個武術加成的當代『賭神』更為純粹。如果說賭壇也有原初之神,那高晉就是! 高晉就像是飛刀無雙的小李探花,沒有如荊無命一般的凶悍、阿飛的冷漠、上官金虹的霸道、如意棒孫老人的深厚功力,他就只是把『飛刀』這門技術練到了極致,一樣可以笑傲天下。 純粹的賭術、真正的賭神,這樣的人如果來修煉武術又會有何等成就,比起人家,自己這個靠系統幫助的『雜家高手』『全能閒人』怎能不慚愧、不恐懼?周易不覺吁了口氣:「我看不破……」很想問問高晉究竟把牌藏在了什麼地方,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沒問。 「靈犀一指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破的,現在該輪到你了。」 高晉笑著將牌推到周易面前,等待著他的表演。能讓賭神期望,這在普通賭壇高手來說簡直就是無上殊榮,可周易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先生,我不是職業賭徒,可沒做準備,你想讓我如何表演呢?」 像高晉這種人,平時身上沒有個七八副撲克牌、兩三副麻將天九,以及隱藏這些東西的高科技輔助用品,那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可周易卻並非職業千手,沒事兒在身上藏這些玩意兒做什麼?用『靈犀一指』攔截高晉換牌,可惜高晉的手法太快,連人家從哪兒換的牌都不知道,如何去攔截? 施展催眠術?以高晉在跑馬地賽場的表現來看,他的精神力也是不俗,想要催眠他肯定要進行一番爭鬥,雖然周易有把握取勝,卻難保證高晉精神力被衝破後會不會產生什麼不雅現象,畢竟是人家這裡做客,下這種重手太沒道理了。更何況催眠術始終是賭術的輔助,就是催眠能力再強,也難被賭界中人真正認同。 周易一時倒是有些為難了。 「呵呵,周兄弟身上似乎沒有賭術裝備,這倒是我疏忽了。」 高晉搖頭笑了笑:「也罷,你就用我的好了,作為一名職業賭徒,我都是隨身攜帶這些專用道具的。」 說完抬起右臂,在自己的胳肢窩內按了一下。 「原來如此!好傢伙,居然還有這麼精良的賭博用具?」 周易不覺微微張大了眼睛…… 第637章 惺惺相惜 高晉穿得是一件白色浴袍,袖子被一直挽到胳肢窩下,兩條手臂光潔溜溜,連手毛都是清晰可見,哪怕是周易之前用精神力查看,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可他只是在胳肢窩按了一下,右臂上便浮起了一層『皮膚』。 這層皮膚完全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皮色、體毛、黑痣……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無論什麼人看,都會以為是真的,可這偏偏就是一層假皮! 在這層假皮下方,才是高晉真實的皮膚,而在一真一假兩層皮膚之間,則是隱藏著一條牌龍,AKQJ109287654……本該是3的位置上,卻少了一張黑桃,多出了一張方片K。 這是什麼黑科技,納米等離子原子量子基因磁懸浮還是火星來的?文科生傷不起……周易會目瞪口呆,至少有一多半是驚詫這玩意兒居然躲過了自己的精神力掃瞄,全能閒人系統只是開了些賭術技能,還在棋類副職業之下,自然也就沒有相應的道具出售,他今天還真是開眼了。 「呵呵,不要問這道具是從哪裡來的,保證你有錢也買不到,不過周兄弟如果有興趣,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對。保證無論是X光還是更高階的掃瞄設備,都無法查到這個道具的存在。」 高晉買了個關子,輕輕托起這層『皮膚』,送到周易手上:「你我臂長差不多,這件『乾坤臂』可以自動修補百分之五以內的誤差,你也可以正常運用。」 「那倒不用了。」 高晉如此坦然、如此裝逼,倒讓周易起了幾分好勝之心,哥們兒沒有這類黑科技,也不代表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小看人不是? 周易把乾坤臂推回到高晉面前,拿起桌上的撲克牌,從中取出一張黑桃A和一張方片2,將黑桃A放到自己面前,方片2交在高晉手中,示意他蓋起牌面後,笑道:「高先生既然如此坦誠,我也不好藏私了,這就是靈犀一指,請您多多指教。」說著,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牌面上輕輕一點,瞬間這張黑桃a就變成了方片2。 「在我面前換牌?」 高晉臉色一變,連忙掀開自己面前的牌,微微一愣之後,不由放聲大笑:「好手段,一指分天地、定乾坤,靈犀一指果然名不虛傳,周兄弟,能在我面前這樣換牌的,你還是第一個。」 周易微微一笑,又伸出手指,在面前的方片2上輕輕一點,眼前頓時出現了魔術般的一幕,方片2好像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時空,從桌子上消失不見了。速度之快,讓高晉都情不自禁地眨了下眼睛,然後開始上下打量周易,從周易還算英俊的小臉蛋看到小pp,直看得周易全身發毛,苦笑道:「高先生,您看完了沒有?」 「想不到啊,我高晉此生也會遇到一個讓我看不破的高手,周老弟,你用的是什麼道具,竟然連我都沒有見過?」要做一名合格的賭術高手,手快眼基本功紮實是必備條件,同時還要熟悉各種頂級的賭博道具,高晉本人甚至就是製作賭博道具的高手,可是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出周易是用了什麼道具,這比看到『靈性一指』更為震撼。 「別問,我也不能說。」 周易有種惡作劇成功後的快感,哥們兒是沒有這樣那樣的道具,不過卻有系統給予的維度空間,幾十上百種蠱粉都能放得下,還怕擱不下一張撲克牌?琢磨去吧,保證你想不到。不過這維度空間中是放過蠱粉的,方卉當初中了點惑心蠱粉,就整得香積消瘦長眠難醒,放個屁都成了一種十分奢侈的事情,這張牌合適再拿出來麼? 「呵呵,我能理解。」高晉也是很有風度,接過莫名出現在面前的這張方片2,左看右看琢磨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無奈放棄。賭界高手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人家不肯說,他這位當代賭神要是不停追問,那就太沒風度了。 「高先生的神奇道具和快捷手法我見識了,果然不愧是賭神。不過您這樣的大人物巴巴地把我叫來,該不會就是要看一眼靈犀一指吧?」周易對高晉的印象也不錯,也就不繞彎子了,直言不諱。 「靈犀一指還不值得我見周兄弟一面麼?」 高晉是有見識的,剛才周易出手雖快到讓他看不清楚,可憑多年縱橫賭壇、對各種手法的鑽研心得,也能感覺出這種手法另有奧妙之處,只是他並不知道周易施展靈犀一指時,還是用了內家真罡輔助而已。 見周易沒有接自己的話,高晉不由暗歎一聲,對這種失傳已久的傳說級手法,他還是有些嚮往的,周易若是表現出半點可傳之意,他也自然有好東西交換,不過人家不接口,堂堂賭神也就不好繼續這個話題了:「除了對靈犀一指感到好奇之外,我還有一件事要通知周兄弟,覃念生這單生意,我接了。」 「我與覃念生的賭局?」周易微微一愣,隨即釋然:「也是,如果他不做爭取,那也不算地下馬王了,他想贏。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高晉先生號稱從不替人出手,一向獨來獨往、神秘如斯,怎麼會管起覃念生的事情來?」覃念生一條小命就捏在他手中,可既然有了賭局,人家想贏也是無可厚非,周易倒是能夠理解,只是不明白高晉這次為何會一反常態,難道說覃念生能夠開出讓賭神也要心動的條件? 「覃念生的事情我本來管不著,不過雲頂集團周國鼎的面子,我卻是要給的。」 高晉歎道:「我欠他一個人情。周國鼎要與覃念生合作,在大馬、新加坡做賽馬,也弄出一個馬會來,如果覃念生輸給你,他的地下網絡以及多年積累的資源就要拱手相讓,周國鼎的合作項目就要流產……」 「原來如此。」周易微微點頭:「早就聽說高先生是香江馬界唯一一個中過『六連彩』的人,如此眼力,如果有你幫助覃念生,倒是會讓我有一點壓力。」周易說得是事實,高晉能夠買中六連彩,說明也具有相當強的分析判斷能力,這方面的實力就算不如他,恐怕也相差不遠。有高晉出手,他要在本賽季的『累積賠率』上贏過覃念生可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只是一點壓力?」 高晉忍不住看了周易一眼,這位小兄弟還真是有信心,自己這個當代賭神出手,你好歹也該是『壓力巨大』才對吧?給點面子行不行? 「呵呵,有您這個賭神加入,這場賭賽會變得更加緊張有趣,我很期待。」 周易笑道:「要是我沒猜錯,『閃客』應該就是覃念生控制的賽馬,而它能夠變得如此強,應該就是高先生的手段吧?」 「果然不簡單。」高晉目光閃爍地望著周易:「你是怎麼看出的?」 「任何一匹馬都必須經歷成長的過程,這個過程則會通過它的身體表現出來,肌肉的爆發力、血流速度、心跳速度、氧氣利用率……這些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語言,一旦掌握了這種語言,就可以深入解讀每匹馬的狀態,相信高先生也是此道高手吧?」 周易笑嘻嘻地望著高晉,在哥們兒面前就不用隱藏了,你能看到的東西,哥們兒難道就瞧不見麼? 「果然是『觀骰』的高手。這樣看來,你昨天第一場比賽的『全中』就不是靠運氣、而是靠絕對實力了。」高晉點點頭,沒有吃驚,只是有些意外和開心。 俗話說『換千不看一、舉手易過眼』。賭馬、賭六合彩等類,講究的就是一個觀察力,賭界把這種技術統稱為『觀骰』;不過要學會這門手藝,不但要具備相當強悍的精神力、分析判斷力,還有培養出類似第六感的直覺才行,而且就算是多年錘煉,『觀骰』的準確率也很難超過六成,像是高晉這樣的賭博天才,為了贏『六連彩』也是看了小半個賽季,最後才做到十者中六,成就了一個神話。 周易如此年輕,如果說手法高明、加上道具精奇成就賭王甚至是賭神之位,那都不算什麼,可他在『觀骰』上也有如此成就,這就讓高晉不免有些吃驚,同時也生出惺惺相惜之心。 多少年都是一個人站在賭界的巔峰,如果將賭界比喻成一名裸女,那就是任他上下其手的裸女,一個人玩得久了,突然來了個同伴一起玩兒,是誰都得感到刺激、高興,高晉也不例外。 「彼此彼此,不過我很是奇怪,據我觀察,『閃客』雖然是匹很有潛力的馬,可從它上場比賽來看,應該是用某種方法在短時間內提前催發了它的潛力。高先生這是什麼手段?難道就不怕這樣做會傷害到『閃客』麼?」 其實畜牧副職業下也有快速激發動物潛能的手段,只不過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副作用,如果要完美運用,還要周易花費一些時間,針對性地開發出一些『恢復性藥劑』才行,而且這樣激發動物的潛能,效果遠遠不如自然激發,所以他才沒輕易用在黑風身上,最多也只是為它調配馬料補身,打開一些經絡血脈而已,都是量變的積累,並非質變的逆天手段。 高晉顯然是掌握了某種類似的手段,周易這也算是投石問路,想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是否有人能夠超越自己掌握的系統技能。 第638章 鰲頭島之戰1 周易發現高晉很娘,笑語盈盈令人如沐春風,就是有點不夠痛快;剛才問他乾坤臂的來歷就是如此,現在問他用了什麼手段提前激發閃客『潛力』,這貨也是不肯痛快說,只說什麼是結合了中西畜牧手段,還加入了一些中醫秘法。 周易真有些嗤之以鼻,說到中西畜牧手段、中醫方子,天下人還有能超越哥們兒的麼?不說就算了,畢竟是在賭界打滾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雖然彼此欣賞、惺惺相惜,可要像朱小花他們哥幾個一樣交心交肺,那也不現實。 高晉這一加入,這場與覃念生的賭賽就變得更有意思和挑戰性了,就連周易也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壓力。覃念生手中擁有足夠的資源,高晉的分析判斷能力不比自己差多少,怎麼看這都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賭賽。當然所謂的勢均力敵,也就是就目前來看,周易這還沒有真正發力呢,高晉的加入未必就不是一個催化劑,他不加入還好,如此一來,或許只會讓覃念生輸的更慘。 周易毫沒掩飾自己的信心和決心,硬是沒把賭神高晉這尊老前輩當成一回事兒,中青兩輩兒當代賭神就此開始了生命中的第一次親密碰撞。 我等著你…… 如同對立在紫禁之巔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華山之上的天下四絕,高手最是空虛寂寞冷,誰來做我枕邊人?周易還是個青澀的年輕人,高晉卻是站在賭界巔峰三十年的老傢伙,見到周易肯迎戰,眼睛都放光了…… 這一場兩代賭神的『高峰會議』結束的時候,太陽雨還下著,便如周易高晉興奮而又略帶緊張的心情。周易離開的時候,高晉也坐上車隱入層層雨霧之中,拋下一池婉轉嬌啼的妹紙,頭都沒回一下。這個位於中環的休閒別墅其實是覃念生名下的產業,至於賭神高晉住在哪裡,估計只有他的好基友和逝去的老婆才會知道。 跑馬地首賽日的比賽讓周易名聲大漲,也然地下外圍公司以足稱恐怖的速度膨脹開來,在香江、在東南亞各國、在華夏,一張完善的網絡漸漸張開;阿強這些得到好處的小人物就是最好的口碑,至於宣傳,有柳絮和周易的那場『恩愛秀』,還需要去ccav打廣告麼?此時只要稍稍再透露一點李雙楷與何東進聯手入駐外圍公司,讓所有馬迷都知道這是一家資本雄厚、堪比電腦界『神船』、手機界『大米』的業界良心公司,水到渠成就成了正常而唯一的結果。 對馬界的暗中控制、主宰賽場風雲,是覃念生得以活到如今的信念支撐,周易之所以要提出賭賽,就是要徹底在正規賽場和陰暗的地下網絡雙重打擊這位『地下馬王』;他病到如此程度,僅憑這種類似迷信的信念支撐,只會起到相反的作用,要徹底擊垮他的固有精神世界,建立一個新天地,才會看到希望,這也算是周易的一番苦心,無非是看在這位地下馬王還算為國為民做了些實事的份兒上,看在他身患多種癌症卻還能不死,實在是天下無雙的臨床試驗『小白鼠』的份兒上,否則周易才不會花費這麼多心力去救一個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傢伙。 這場賭賽將會綿延整個賽季,周易不可能呆在香江等賽季結束,父老鄉親親朋好友有關係沒關係的一票人還在等著他回雲水舉辦男方婚禮呢。好在有私人飛機很方便,遇到重大賽事時,大可以直飛香江,反正貴賓廳的位子是時刻對他這位『史上最坑組織』的馬會會員虛席以待的;現代資訊也發達,通過衛星電視其實就可以實時下注,也耽誤不了什麼。 臨行時又見了覃念生一面,給了他兩粒上次回雲水加制的『伸腿瞪眼保命丸』和一個中西藥結合養護的方子,可以基本保證這貨在賽季結束前不至於突然病發離世,周易才拍拍屁股,帶上父母家人,連同李家這邊的『娘家人』,坐上私人飛機,直飛楚都機場。 回家了,這一趟出行,幾乎繞行了大半個華夏,史上最充實的蜜月無過於此,柳絮在與黑風分手的時候,甚至忍不住流下了離別淚,不過黑風必須留在香江與張華進行足夠的磨合訓練,望氣別院雖然好,卻並不適合練馬。 「回到家你想先做什麼?」 周易笑瞇瞇地望著媳婦,這些天在香江不是忙著見人就是忙著練馬,倒是有些慢待了老婆,準備要補償一下,腦中自然想起了七尺大床。 「先去登記……」柳絮白了他一眼:「轉來轉去的都辦了兩場婚禮了,卻還沒拿到結婚證呢,就你沒心。」 「哈哈,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對對對,回到楚都後,咱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拿結婚證。對了,還要給那些負責註冊登記的大媽小妹帶夠喜糖,別讓人家說咱們不懂事兒。」 周易笑著連連點頭:「這麼久沒回去,也不知道金洋洋和小黃怎麼樣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倆貨,可千萬別給我惹出麻煩來就好……」 …… 劍馬湖今天的風浪不小,很多靠水吃水的鄉親在這種天氣都不會出湖打漁,不是怕危險,一個被大山包裹其中的內湖風浪再大又能大到哪裡去?覆舟翻船是海上人家才應該擔心的事情。關鍵是這個天氣大魚不肯上浮,小魚沒感覺,沒必要做苦哈哈,還不如看戲舒服呢。 水面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有柴油動力的木質鐵葉子船、有純粹的風帆動力,甚至還有連帆都沒有的划槳船竹筏子,上面擠滿了附近十里八村的鄉親們,啃著烤玉米、磕著瓜瓜子兒花生、一個個瞇縫著眼睛,擺出等待開鑼唱大戲的架勢,過了十幾分鐘,就見遠處漂來一條豬槽舟,上面站著兩個黑乎乎的人影,似乎手裡還拿這傢伙什兒似的。 今天是五級風,浪湧起來也有小半人高,駕這種舟其實很有難度,不過這條豬槽船穿波破浪而來,倒是十分平穩,看得這些常年靠水吃飯的鄉親一陣陣讚歎。 「來了來了,是兩個小老道啊,不知道金洋洋和魚龍小黃這次能不能頂得住?」 站在船頭跳腳亂叫的正是二癩子,這貨佇立風中,一頭長髮飄逸如仙,黃棉襖、黑膠棉鞋,手裡還拿了個掉了八成漆的大喇叭:「鄉親們啊,這是第幾次了?金洋洋堅守鱉頭島,眾老道仗劍要行兇啊,這一趟大家押哪邊兒贏?」 「那還用說,金洋洋好歹也是小周先生家的,豬不親人還親呢,這幾個老道就不是好東西,吃了人家用了人家的,還要對付人家養的豬?這也就是小周先生不在,不然還能容他們胡鬧,可憐俺們這聖人教化之地啊……俺無條件支持金洋洋,賭五斤白鰱魚!」 「我再加兩隻烏龜!」 前面人話聲未落,上閘口村的一個娘們兒便扯開嗓子叫起來,引得大家一陣狂笑:「可不就是有兩隻烏龜麼?俺也加了,加兩隻烏龜!」 豬槽船漸漸掩進了這個位於劍馬湖中心位置的小島,船上現出兩個木昝布袍,白襪芒鞋、大冷天兒裡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小老道,一人手裡操著一隻船槳,手裡倒是沒拿什麼凶器,就是嘴中不乾不淨,衝著小島怒罵道:「蠢豬,俺師傅是你主人的朋友,你家的客人,你怎麼敢偷了俺師傅的法器,還不快交出來!還有那些酒!」 說是小老道,其實這倆年級也不小了,都是三十上下的歲數,不過保養的還算好,比起風裡來浪裡去的鄉親們,那基本就是小白臉兒了。 「嚕嚕嚕……」 一個土洞內探出個豬頭,正是眉開眼笑的金大官人。 金洋洋沖兩個小老道呲了呲牙,一個轉身,把屁股對準了兩人,這大的風,居然還能聽到它雙股之間發出『噗』的一聲響,頓時一股惡臭隨風而來…… 「好臭,真是太臭了!」 水上圍觀的鄉親們和倆小老道似乎都是極有經驗,早在金洋洋轉過屁股的時候,就紛紛從身上取出毛巾、布條裹住了口鼻,唯有二癩子面不改色,仍是拿著大喇嘛做現場解說:「開始了,今天的戰鬥還是從金洋洋轉過屁股開始……看來它昨天吃得不錯,這個屁很臭!小老道會用什麼方法應對呢?照以前的規律,俺們可愛的魚龍小黃應該要現身了吧?」 「小黃!小黃!」 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鄉親們的呼聲更加熱烈了。 「師兄,怎麼辦?師傅說了,這隻豬雖然可惡,卻畢竟是周先生的家畜,打狗也得看主人,只能降服不能傷。可這頭豬太狡猾了,還有那條怪魚幫忙,上次來的師兄弟一個不小心就被它拽進水裡,差點就被淹死,我們要是不出重手,恐怕降服不了它們、無法取回師傅的法器啊?」 「哼,不過是一頭豬,一條魚而已,能有多少智慧,上次來的師兄弟是太過輕敵了,這次你大師兄我親自到來,還怕降服不了它們?」 另一名小老道冷笑一聲,緩緩舉起右拳,指縫中隱隱有銀光閃動…… 第639章 鰲頭島之戰2 A380剛剛停靠在楚都機場,一溜兒黑色大奔就迎了上來。 早早就得到了周易的電話,由小花同志牽頭,調動了楚風集團所有上檔次的豪車,提前半個多小時就來到機場等候了。劉珂和張釗這兩位大老闆也是親自趕來,多少天沒見周易了,怪想得慌,而且這也是個在大老闆李超人面前混臉熟的機會,下一步楚風集團要衝出亞洲、走向世界,還得有李超人這樣的大人物指明方向呢。 周易他們分成三撥,一撥是周茂通老爺子牽頭,直接殺向雲水山,婚禮要在雲水山舉辦,婆家人早早入住『望氣別院』暖房,這也在講。周易的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去過沒去過『望氣別院』的,都在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有羨慕小弟打造了這個世外桃源的,也有拾掇起一二三,說是在法國香江舉辦西式婚禮也就罷了,現在到了咱的一畝三分地,新媳婦的規矩是如何如何,聽得柳絮好不緊張,偷偷去拉周易的袖子。 還好周易早有了安排,直接提了陳道平安排人開回、寄放在劉珂處的路虎車,把媳婦兒往裡頭一塞,打聲招呼就加油躥了。理由冠冕堂皇,小兩口要去履行最神聖的程序——登記結婚,讓大姐二姐朱小花他們起勁拾掇去吧,華夏式婚禮最是繁瑣,能躲一會兒就是一會兒了。要不是父母親都來了,周易都想在登記後直接拉上柳絮沿著雲水山好好轉上一圈兒,結婚那天回來才好呢,省得頭疼。 第三撥人是朱小花帶隊的娘家人,婚前這段時間娘家人是照例不能去婆家的,其中就包括柳絮在內,登完記都不能呆在『望氣別院』;為此朱小花特別安排了老地方集團剛剛落成不久的新酒店,號稱六星級的五星賓館,用來招待李家人也算勉勉強強了,李超人也不是個挑理兒的人。 三撥人各有歸宿,唐寶就有些迷糊了。一把將朱小花拉過來:「老大,你說我算是娘家人還是婆家人呢?」寶二爺還有個雅號叫『捉古園主人』呢,講古,在國外香江無所謂,到了華夏,那就不能亂了規矩,不然多沒面兒呢? 「你?」朱小花這個總管也有點號不准脈了:「你這就難了,說是娘家人吧,你跟咱哥兒幾個是一拜,嚴格來說還是新媳婦的小叔子呢;說你是婆家人吧?從柳老太太那兒論,你跟新媳婦還沾著親……這不是為難我麼?你這裡外都不是人啊?」 「嘿,胖子!罵誰呢?」唐寶一瞪眼,這也就是一拜的哥們兒,要放在京都,敢這麼說他,下一刻就得捲鋪蓋離開四九城,甭混了就。 「開個玩笑,這不是想你想得麼?打是親罵是愛。哥們兒可就認識你這麼一個高幹子弟,還不得起勁巴結啊?」朱小花嘿嘿笑道:「早給你想好了,長輩兒的關係是長輩兒的關係,兄弟結拜那是正譜兒,桃園三結義傳誦千古,你說關公要是劉備媳婦的表親,他算娘家人還是婆家人?還得是義氣為先對吧?你算婆家人,我還給你安排了當伴郎呢……」 「對對對,我就喜歡當伴郎……哥們兒多問一句,伴娘漂亮麼?」唐寶一聽就樂顛兒了,這是他的愛好啊。 「有啊,柳絮多不容易,無親無故的,要找個伴娘還真是不容易,可哥們兒是誰?被咱一番求索,終於找了個合適的人選,人家也樂意。這麼告訴你說吧,人美、有名氣、有內涵、氣質好,認識柳絮,還跟小葉子挺熟,保證你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來。」 唐寶被他說得心裡直癢癢,顧不得玉玲瓏和小兮兒還在身旁,一臉急色地道:「可沒有你這樣的啊,伴郎不知道伴娘的身份,這還有天理麼?快說快說,大不了本少爺給你開個綠燈,多介紹幾名魯省蘇省的官員給你,你倆口子不是想大展拳腳麼?」 「這還差不多,現在哥們兒端的是老三的飯碗,你幫我就等於是幫老三啊?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告訴你,這位伴娘,那可是個才女,據說多少人都惦記著呢,她就是……」 正說到硍節兒上,手機響了,才聽了兩句朱小花就大叫起來:「二癩子?怎麼,又打起來了?這熱鬧來得,你周叔剛下飛機……不用告訴他們,人登記結婚呢,比金洋洋可重要多了,你跟鄉親們看著就行,這幫大老道小老道都是不懂事兒的傢伙,就一個領頭兒的明白點世理還高傲得不行,打起來沒關係,都打了多少架了,咱家金洋洋別真得吃了虧就好。」 「那不能,花叔你放心,我和鄉親們都看著呢,還是那個道理,洋洋吃了虧,咱就上去拉架,洋洋要是佔了上風,咱就當看不見對吧?」二癩子聲音爆大,連唐寶都聽清楚了:「有熱鬧,怎麼還牽扯上金洋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老大?」 「哈哈,說來話長……你上婆家人的車隊吧,不要進別院,就在雲水村等著我,等老大我把娘家人安排完了,就趕過去,估計還能趕上這場熱鬧……這個金洋洋啊,就是給力,哥們兒是越看它越順眼了。」 朱小花藏著掖著吊足了唐寶的胃口,就是不肯說明白,弄得唐寶心裡好像貓抓一樣,一手一個牽起玉玲瓏和兮兒的手鑽進了車裡,生怕趕不上朱小花說的『大熱鬧』…… 周易的戶口是落在楚都,柳絮也一樣,所以這個結婚登記還是得在楚都鼓樓區民政局辦。民政局結婚登記處日子分得好,一三五是離婚、二四六是結婚,週日休息,工作人員每天都過著精神分裂病人一般的生活,今天還是喜氣洋洋大把喜糖往家裡帶,趕明兒個就是哭哭啼啼愁雲慘霧,要費盡心機勸解勸和不說,隨時還可能被罵上兩句,冰火兩重天,苦逼並快樂著。 後來有高人給做了科學分班,有經驗的娘們兒就負責一三五,夠耐心嘛,剛進單位的小年輕兒就坐二四六,小姑娘們身軟音清的,跟喜慶的氣氛比較般配。 周易小兩口的運氣不錯,今天剛好是週六,結婚登記處的工作人員是一水兒的軟妹紙,個個都是笑語如珠,看著就讓人高興,撒了糖,手續很快就辦完了。 周易仔細觀察了,從踏進婚姻登記處開始,柳絮就在笑,真正開心的微笑、特有安全感覺微笑,在法國搞婚禮酒會的時候,沒見過這種質量的笑,在香江聖約翰大教堂面對地區主教、甚至是縱橫馳騁在賽場上獲得第一的時候,也沒見她笑得如此甜美。 很多人都認為這張紙說明不了什麼,可周易此刻卻明白,這張紙真的說明了許多事情,當一個女人與你牽著手、走進婚姻登記處領取了這張紙時,如果她還能露出這樣的微笑,那說明在她的心中你是唯一位置,這張紙就是她害怕失去你的最後保證…… 柳絮在為這份保證欣喜,周易又何嘗不為她的欣喜而感動?就連柳絮都沒有想到,周易就在婚姻登記處輕輕抱起了她,自下而上承接住她的芳唇,給了她一記深吻。 「哇!」登記處的妹紙們尖叫起來,一個個的眼睛裡都閃動著小星星,全跟著醉了。 「易哥,我想吃炒粉,你親手做的炒涼粉……」 走出結婚登記處的時候,柳絮的半個身子都掛在周易的手臂上,忽閃忽閃的眼睛裡寫滿了火熱的情緒。 「好啊,我帶你偷偷溜回『望氣別院』,做給你吃。」 三天後就是結婚的正日子了,按照魯省的規矩,小夫妻這個時候要分別呆在婆家和娘家,不能私自見面,所以周易才說要『溜回去』。 「不要啊,我要去跳蚤市場……」目光還是如此熱烈,就是多了一些柔柔的東西,回憶總是會令人心醉的。 「呵呵,那就去跳蚤市場,老婆大人吩咐了,我當然要照辦。」周易笑道。 很久不來,楚都跳蚤市場擴大了不少,更加熱鬧了,不過柳絮當初那個攤位已經變成了賣金魚的,兩人嗅著炒粉的香氣,找到了一家生意不算太好的炒粉攤,周易用一百塊錢,暫時租用了這個攤位。 還是那晚嫻熟的手法,只不過站在一旁的柳絮卻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賣粉姑娘』,變成了人們眼中氣質優雅的富家小姐,周易也不是那個懵懵懂懂跑過來幫忙炒粉的『陌生人』了,已經是她心中最深刻、最難忘懷的一部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周易炒粉,柳絮把自己放在幸福的包圍中,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流淚,看得那個白得了一百元的炒粉攤主一陣疑惑,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了,一個比一個文藝片兒? 「吃吧,趁熱!」 周易親自出手,還不得驚呆了攤主和食客們,眼看成票成票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老頭兒老太壯男湧了過來,周易快速盛了一碗炒粉塞進柳絮手中,抱住她左轉右轉了幾下,神奇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急得那位炒粉攤主伸長了手臂叫喚:「大兄弟,你這手藝……」 「真好吃……」依偎在路虎車上,柳絮小心翼翼地吃下了最後一片炒粉,臉蛋變得紅撲撲的,讓周易很想撲上一去咬一口,嘗嘗是不是多肉多汁。 「下面還做什麼呢?」怪不得電影裡的情侶都愛玩浪漫,這感覺確實不錯,周易都有點上癮了。 「好啦,該送我去賓館了,規矩不能破,不然咱爸該生氣了。」 柳絮深深望了他一眼:「這三天我都會很著急很著急地等著你,三天後,我要看到最帥的新郎、做最幸福的女人……」 真酸,不過後味兒甜啊?怎麼在法國、在香江的時候,就沒有這麼酸、這麼甜呢?還是家鄉的水土好啊,能養媳婦、還能滋生浪漫。 跟柳絮一樣,周易也把自己放在了幸福中:「我送你,一路都開二檔行不行?」 「一檔我也不介意的……」 把媳婦兒送到『臨時娘家』,看著老婆遠去,車廂內猶有餘香,周易獨自回味了片刻,看看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便準備駕車返回雲水山,手機忽然響起,一看是李元芳的來電。 「元芳大哥,想兄弟了吧,別急,我正要返回雲水,我上次給您的五神釀還有沒有?回頭咱哥倆好好喝兩杯。」周易算計著自己回來的消息這會應該是傳到了李元芳那裡,老酒鬼就是老酒鬼,這就忍不住了? 「快別提五神釀了,就是為了這酒,金洋洋跟大老道小老道鉚上了,平日裡打打鬧鬧也不算什麼,你在外面,怕你煩,也就沒告訴你,今天可是打出火氣來了,熱鬧大發了……」 李元芳喘著粗氣道:「你家金洋洋和魚龍小黃真是了不起,剛把四五個小老道打翻在了水裡,鄉親們施救上來,人都差點翻了白眼。打了小的大的出來,恐怕大老道這次不會善罷甘休啊?你快過來吧,畢竟是你的客人,鄉親們幫金洋洋拍巴掌鼓掌可以,不好上手啊?再說那些老道也不是白給,呆在你家別院這段時間,據說隨手就收拾了幾條野狼……」 「我的天!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金洋洋……」 周易一激靈:「大老道小老道?是陳英寧陳道長那撥人吧,怎麼跟洋洋幹起來了?還被撂翻了幾個,這個金洋洋,看我回頭不打它屁股,有這麼招呼客人的麼?對了,這又關五神釀什麼事情?」 「你還別怪金洋洋,都說好狗看家,你這隻小豬也能看家呢。也不怪他,那幫道士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我們聽了都心疼……別院的黃管事不好說什麼,金洋洋這才挺身而出的,周兄弟不是我說你,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大方手了,對兄弟對朋友對咱雲水山的鄉親大方也就是了,那些老道算個人種啊?行了行了,你快著點,別讓洋洋真吃了虧……」 「行了,我這就趕過來。」 酒色財氣樣樣害人,周易雖然沒問明白,卻隱隱猜出這多半是五神釀鬧的。也對,和尚道士僻居山野,很少有不好酒的,尤其陳英寧門下還是拜呂祖這位酒色神仙的,多半是喝順了自己的五神釀,當成涼水一樣用了,金洋洋是個顧家的小性子,這就起了衝突。 不過陳英寧好歹也是道家大人物,跟自己關係也還行,總不至於跟只小豬一般見識吧?周易又是疑惑,又是好笑,踩足了油門就往雲水山趕啊,真是的,大的小的都不讓自己省心,這叫什麼事兒啊…… …… 夕陽半沉劍馬湖中,映紅了半個湖面,陳英寧站在船頭,望著東倒西歪躺在甲板上的幾個弟子,真是氣也氣不得、急也急不得。 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雖說功底差了些,來這裡無非就是讓他們見見世面,沒指望哪個能扛起場面,可這也太慘了點吧?五個人被一頭豬一條巨魚給弄成這樣? 「連萬欲針都動用了?生生丟盡了終南派的臉面,讓那幾個老朋友怎麼看自己?」 看到一名弟子的額頭上、脖子上紮了許多跟毛髮粗細的銀針,陳英寧不覺為之氣結,這叫什麼事兒,本是來坐客幫忙的,也怪自己貪了幾杯,管事的不好說,就攛掇一頭小豬打自己這個道家協會會長的臉。自己是顧及身份不好動手,卻不好阻了徒弟們為師傅找場子的熱情,本想著小輩兒出面為自己挽回顏面也好,沒想到這幾天下來,十二個徒弟硬是被撂倒了六對兒。 這可怎麼進退,有道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就算不看主人,也沒聽說過終南掌門、當代道家協會會長大戰一頭小豬的,傳出去江湖朋友的大牙都得笑掉了。 「師傅……師傅,您可要幫我們出氣啊……」 就這,還有個不懂事兒的老徒弟躺在那兒哼哼呢。 陳英寧這個氣啊,就甭提了。 「陳會長,要我看還是別動手了。你可沒說錯,這位周施主可不簡單,難怪人家能收了白頭君邪的飛劍呢?果然非常人也,不說那頭金豬伶俐百變,就是那條魚龍也是異種呢,貧道看倒像我仙家傳說中的守洞靈獸一類,這樣的人物只可交好,如何能動手去打它的寵物?算了算了。」 說話人是當今道界七星之一,與陳英寧齊名的老仙翁石洞天,這次被請來共擺七星聚靈陣,為『望氣別院』開靈納氣的道家高人之一,平生最愛的就是珍奇異獸。他倒是愛上了這一豬一魚,生怕它們吃了陳英寧的虧。 「哼,我自然明白,既然是來做客,我還能動手打人家的寵物麼?不過這小豬也太頑皮了些,居然趁我酒醉,偷了我的法器去,等周易回來,我要讓他給個交代才行。」 陳英寧也知道自己不能出手,這麼大的水,一豬一魚又是地理鬼,自己是換上泳裝水戰還是動用飛劍?都不像話啊…… 第640章 鰲頭島之戰3 金洋洋在人類眼中是隻豬,可這只有理想有智慧自尊自愛的小豬卻不這樣認為。自從得蒙主人恩澤,開啟了智慧後,在金大官人眼中周易那就是再生父母、他豬生的導師一樣。周易之所愛、便等於他金大官人之所愛,周易之所恨,那就是他金大官人之所恨,周易之所有……金大官人便視為自己之所有。什麼望氣別院百泉谷九陽溫潭五神釀,那在金大官人看來,都是它的,都是它的。 陳英寧帶這道家七子,十幾個增長閱歷的徒弟,不請自來浩浩蕩蕩在『望氣別院』住了快有大半個月,這幫傢伙一個個性情憊懶,最愛的就是流連山水間,自封活神仙,本來沒怎麼期待『望氣別院』,華夏山水之靈秀多在南方,魯省也就一個矬子裡拔將軍的太山,還能有什麼靈氣了?估計這位『周施主』也就是趁了幾個糟錢,還不會花,跑到山裡做了個沒多少品味的土豪而已。陳英寧約起同道初來雲水時,可沒提及周易有許多手段,甚至奪過白髮君邪的飛劍。 結果一到『望氣別院』,大老道小老道全要瘋狂了,這是人呆的地方麼?仙人所居也不過如此吧?幽谷蘭深、雲霧氤氳、飛橋走玉、靈泉處處,雖有些人工雕琢的痕跡,卻是匠心獨運、混似天成,道家三十六洞天也不過如此了。 道爺們日久離群索居,基本就沒幾個有潔癖的,可自打到了『望氣別院』,個個就都愛上了洗澡,九陽泉內時見『仙體』裸露,高唱道情歌的道家高士。洗個補腎助陽的熱水澡,弄幾盤周家廚子做得小菜吃吃,還有那仿若瑤池仙品、瓊漿玉液一般的『五神釀』,這日子……道爺們感覺都不用修煉了,就算是白日飛昇到了仙界,怕也不過如此吧? 黃管事也是接了周易的電話,道爺們遠來是客,要好好招待,這才拿出了珍藏的五神釀,雖然心疼,卻知道周易這位主人向來好客,簡直就是個敗家的大方手。卻想不到自陳英寧以下,一個個都是酒鬼,第一次喝了足足兩壇五神釀也就罷了,以後居然頓頓都要! 黃管事是個會過日子的,周易不心疼他還心疼呢,這些道士說是來看風水尋穴,要為『望氣別院』納靈聚運,起初還算用心用力,可自打喝過了五神釀,自陳英寧往下全數磨起工來,天天也不望氣了,就是聚在一起洗澡吃肉喝酒,還頓頓都得是五神釀? 狗屁!黃管事不好打擾周易這個大方的主人,眼睛一轉計上心來,便攛掇起金大官人來。日子久了,『望氣別院』的人多半都知道這隻小豬聰明無比,而且最是持家,有次一個采野山民誤入百泉谷,也就採了幾種天生天養的草藥,就被它活活追出去五里多地。這段時間金洋洋和魚龍小黃玩在一起,整天在劍馬湖興波攪浪,所以很少來別院,要是讓它知道有人整天痛飲主人的好酒,不當場暴走才是怪事。 在黃管事等有心人的攛掇下,金洋洋倒是沒暴走,只不過和魚龍小黃聯手,把所有五神釀都運到了鰲頭島上,這也就罷了,最讓陳英寧無法遣懷的是,這小豬竟然趁他酒醉的時候偷走了他的神木劍。 神木劍其實就是把烏木劍,據說是終南開派祖師赤精子成道時遺世法器,不過傳說就是傳說,這把劍除了承載歷史,本身並無任何神奇之處,只是被終南派掌門作為歷代傳承的信物。 金洋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弄走了終南派掌門信物,卻讓他臉往哪裡擱?這要是江湖人物所為,陳英寧自然可以出手追回,偏偏金大官人不但是一隻豬、而且還是周易的寵物豬,陳英寧就是再不要臉,也不可能放下身架去與金洋洋過不去,更何況這其中還有著周易的面子,打狗也要顧及主人。 五神釀讓陳英寧無比懷念,掌門信物也必須要追回,其餘道家六子笑嘻嘻地看熱鬧,會長大人又不好出手,門下弟子自然要代師出面,對門下弟子的做法,陳英寧既沒有鼓勵也沒支持,徒弟們出手也不失為解決問題的辦法,將來就是見了周易的面,他也顏面無虧。 只是千算萬算,卻萬萬不曾想到金洋洋得周易悠然之心開啟智慧,不但是只聰明豬,還是只功夫豬,與魚龍小黃配合默契,又佔據地利人和,幾輪爭鬥下來,門下弟子沒弄回一壇五神釀、劍馬湖水倒是喝了幾壺。當然這也是陳英寧暗中交代,對付這一豬一魚不得出重手,否則別人不論,他的大弟子馬道人張衡,卻是練就了小飛劍的,金洋洋和魚龍小黃再是逆天,也萬萬不是敵手。 看著甲板上的弟子,陳英寧這次真是有些動氣,不過一想到周易的面子,也就只能隱忍,正要招呼弟子駕船返回,忽見水花湧動,一條巨魚從水中探出了腦袋,頭上正端坐著一隻眉開眼笑的金毛小豬,正不懷好意地望著自己。 「果然好大的魚,是條魚龍……」 陳英寧正是一愣,就見這條魚龍嘴巴張了張,發出類似人類嬰兒的叫聲,水面頓時像開了鍋一樣,什麼鱸魚漣漪黑頭青、烏龜王八老鱉精、更有好多螃蟹、蝦子,一個個浮出水面,好像吃了槍藥一般,紛紛向船上跳來。 滿天水族,倒是沒什麼危險,甚至有些老道喜歡的不行,這下可好,下酒菜有了。陳英寧只是微微皺眉,腳踩天罡北斗步,躲避開這些當頭砸落的水族,忽然眼前金光閃動,卻是那頭小豬從天而降,已經到了他頭頂上方,正咧開一張大嘴,兩個前蹄並立如乾,直指他雙眼。 「雙龍奪珠?這隻小豬居然也懂招數,就是出手好生毒辣,這也就是貧道,換個普通人,豈不是要被你弄成瞎子了?」 陳英寧勃然大怒! 第641章 金洋洋的劍俠夢1 「火紅的太陽它將落山,一隻小豬它衝上了天!兩蹄一抖威風起啊,要讓那老道吃個頭排呀……」 看熱鬧的鄉親們都興奮起來。按照以往經驗,金洋洋和魚龍小黃的這一下配合有個分教,叫做『魚龍翻波、金豬降臨』,那些小老道都是在一刻吃了大虧,被激盪而起的水霧、水族耀花了眼睛,然後就不被金洋洋當眾敲暈,也得吃個狠狠的排頭。這個老道年齡更大,身子肯定不夠靈活,估計也得吃大虧。 陳英寧卻是冷笑了一聲,自己看了周易的臉面不肯出重手,這頭小豬也未免太狂妄了!堂堂的道家協會會長如果被一頭豬封了眼,那以後還用混麼?他也不出拳動腿,就是大袖一甩,頓時一股罡風排蕩而出,好像一道鋼牆鐵壁,狠狠『撞』向了金洋洋。 「嚕嚕嚕!」 金洋洋兩隻瞇瞇眼猛然睜開,大聲嘶吼起來,就見魚龍小黃『哇』一聲尖叫,狠狠噴出了一股水箭,足有碗口粗細,亮晶晶好像是高壓水龍噴射一樣,竟然後發先至,打在了陳英寧袖風上;同時金洋洋兩個前蹄轉動,左蹄順時針、右蹄逆時針,在胸前畫出兩個混元,如抱太極一般,陳英寧打出的袖風竟然被它就此破開了。 「嗯?」陳英寧倒是一愣,他自恃身份,並不想真的傷了這頭小豬,所以剛次那一下『袖外乾坤』也只用了不到一成功力,卻沒想到這一豬一龍配合如此默契,竟然破了他的袖風? 若是一豬一魚就此退去也便罷了,陳英寧就是臉皮再厚,也拉不下臉來去追一頭小豬,可金大官人最近順風順水、無往不利,哪裡會顧及許多,雙蹄一收、敢情插眼睛還是虛招,直接給陳英寧來了個『黑虎掏心』,差點沒把老道給氣暈過去。娘的,流氓街頭打架的招數居然都用上了?豈有此理! 大袖一甩,直接拍在了金洋洋兩隻前蹄兒上,打散了它的力道,陳英寧右手從袖中探出,一把就抓住了金洋洋的後境,就像拎著貓咪那般晃了幾下:「好兇惡的一頭小豬,今天貧道就替周兄弟管教管教你,諒你家主人也怪我不得!」說著就要揚起左手打向金洋洋的屁股。 「啪,叫你這頭小豬不尊禮儀;啪,叫你這隻小豬偷盜成性,不僅偷藏主人好酒、還要偷走客人的東西;啪,我的東西在哪裡?還不交出來?」 陳英寧也只能打屁股,手下不輕不重,既讓金洋洋吃些痛苦,又不會真的傷它,將來就是見了周易面,也好說話。金洋洋大睜著雙眼,目光無比堅依地瞪著老道,你媽的,老子就是不哭! 魚龍小黃急得連連撞擊船身,說來也怪,這條小漁船本是老道們臨時花錢雇來的,並不是什麼堅硬大船,可陳英寧和道家六子往上面一站,魚龍小黃那樣巨大的身體撞上去,竟然也只是輕微晃動。 「哎,臭雜毛!這是俺周叔家的小豬,你算老幾,也敢打它的屁股,快放開它!」 「娘的,還不放開,鄉親們可饒不過你,撞沉了雜毛的船,一起上啊!」 金洋洋佔了上風的時候,鄉親們只看熱鬧不管事兒,等到金洋洋吃了虧,那可就不成了,二癩子打頭,剛為人母不久的魏淑芬跟著吆喝,一下勾起了鄉親們護短的情緒,頓時幾十上百條漁船圍了上來,看這架勢,陳英寧要是再不放開金洋洋,可是真敢撞沉了他們的船。 山裡人就是這樣,管你是誰的道理,欺負了咱的『人』就是不行。小周先生雖說是個外來戶,可在鄉親們心中,那是比親人還親。金洋洋是頑劣成性,平時沒少了撩雞鬥狗,沒少讓鄉親們頭疼,可是真被外人欺負了,鄉親們是一致對外,什麼老道和尚,一樣統統撂翻,再狠狠踩上幾隻腳! 「山裡人不好惹啊……」 陳英寧這個道家協會會長雖然也要在場面上出入,卻時刻懷著一顆『成仙得道』的紅心,一年中總有八九個月是隱居終南、親近天地,自然知道山裡人只講遠近,卻沒什麼道理可講,真要被人家撞破了船,這裡距離岸邊還有兩三里水面,他和道家六子全得成落湯雞,那還有什麼顏面自稱道家高人呢? 心裡一有了顧忌,可就不好再繼續打屁股了,可要在一眾山民的威脅下就此放了金洋洋,老道也感覺找不到台階下,心裡這個愁啊。 「呵呵,陳前輩蒞臨雲水,本該是我用心招待,卻不想慢待了貴客,恕罪啊恕罪。不過前輩是否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金洋洋放了,這頭小豬雖然頑劣不堪,卻是被我看成家人一樣……」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就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降臨,讓陳英寧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居然是周易,這會老道看到周易,那就和見了親人解放軍差不多,知道這是下台的梯子來了。 這會已是傍晚六點左右,落霞滿湖,普通人看什麼都是影影綽綽,船上老道又多,周易突然出現,倒是沒讓鄉親們感覺有多奇怪,湖面上一鬧起來,趕來的船隻越來越過,誰知道『小周先生』是搭了哪條船趕來的? 不過陳英寧卻是心中暗驚,他也是穩穩站在混元境界的絕頂高手,又通許多『道法』,也是很多村夫愚婦、善男信女眼中的『陸地神仙』,卻不知周易是何時到來,又是如何到來。眼角餘光看到周易半濕的鞋面,陳英寧心中微微一跳,神態便越發親熱了。 「周兄弟,你這隻小豬可是個護家的……」陳英寧有些尷尬地順手放下了金洋洋,對周易賠笑道:「也怪老道貪杯,多喝了你幾壇五神釀,金洋洋也是護家財心切,這才把酒都轉移到了那座小島上……」 「胡鬧,金洋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有這麼對待客人的麼?五神釀雖然製作不易,數量也有限,可既然是客人到了,要多少供應,就得給多少供應,這才是待客之道。你怎麼敢這樣做,是誰給你的權力?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訓你!」 周易冷哼一聲,狠狠瞪了金洋洋一眼,訓斥的話語穿風破浪,傳遍湖面,鄉親們一聽就炸了:「我靠,原來是這幫老道做了惡客!金洋洋做得對啊,小周先生你就不該罵它!」 「就是就是,什麼道家高人,狗屁!」 陳英寧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周易這是當著外人罵孩子呢,他如何聽不出來,只得乾笑道:「呵呵,周兄弟也不用怪金洋洋了,畢竟是一隻小豬,它懂什麼,其實要不是它順手偷走了老道的法器,偏偏這法器又是我終南派歷代傳承的掌門信物,老道也不會親自來討……」 「終南派的法器?」 周易微微一愣,如果這事是真的,那就是金洋洋不對了,也難怪陳英寧會不顧自己的面子,來跟一頭小豬過不去。 「也怪周兄弟的五神釀太好喝了,神仙見了也要留步。老道多貪了幾杯,結果一個不慎,竟然被它取了去……」陳英寧臉都快紫了,當著其餘道家六子和許多弟子的面,說這事兒實在羞人:「其實就是一把烏木劍,是我終南祖師赤精子道成飛昇之物,倒沒有什麼神奇,只是有些紀念意義。」忽然想到周易也是混元境界的高手,雖說偏於武道,也難保不會對神木劍動心,陳英寧連忙補充了一句。 「呵呵,原來如此,那就不怪陳前輩會著急了。」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金洋洋,好小子,真會取東西,幹得不錯!嘴上卻還得批評:「洋洋,還不快把東西交出來?」 金洋洋抬頭看了看周易,猛地躍進他懷中,當著老道的面與主人狠狠親熱了一番,這才抬起一隻豬蹄兒,指了指鰲頭島上的那個石洞,周易一看,裡面堆了好多紫泥酒罈,正是自己的五神釀。 請鄉親們幫忙將這些酒都搬上船,沿著新開的河道運回『望氣別院』,周易笑道:「都是洋洋不懂事,以後各位道長要多少好酒,只管向我開口就是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而已。對了陳前輩,這幾位前輩是……」 「都是我請來擺設七星聚靈陣的,這位["文"]是峨眉["人"]修行的["書"]老仙翁["屋"]石洞天、這位是雁蕩山朝天觀的木道人凌楓、這位是……」 陳英寧從容下了台階,拉著周易的手,為他一一介紹起這些道家牛人來,都是與他齊名的當代實修,個個都是有兩把刷子的高人,並非普通神棍可比。 「呵呵,原來都是當代實修高人,各位前輩為了『望氣別院』不遠千里而來,是小子怠慢了。」 周易微笑道:「明天晚輩就親自整治幾樣菜品鮮果,擺一桌『群仙宴』,為各位前輩接風洗塵。金洋洋不懂事,各位前輩也請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跟它一般見識。」 「自然自然,周施主真是太客氣了。」道家六子和周易是初次見面,倒不像陳英寧那樣一口一個周老弟的套近乎,簡直亂了輩分。 「師傅,島上只有酒,沒找到『神木劍』……」 相談正歡,一名終南弟子急匆匆走到陳英寧面前,壓低了聲音道。 第642章 金洋洋的劍俠夢2 周易瞥了金洋洋一眼,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金大官人已經一個虎躍,硬生生跳出去三米多遠,撲通一聲落在水中。不久就見魚龍小黃浮出水面上,腦袋上蹲著金洋洋,這一豬一魚游動極快,轉眼就出去了半里水路。 「周兄弟,這劍是我的掌門信物,你看是否可以幫我追回金洋洋啊?」 陳英寧臉一黑,若是周易不在,就是拼著被人恥笑他也要跳下水去追這頭小豬了。那條巨魚游得太快,靠船是追不上的。 可周易這個主人就在旁邊站著,他也要投豬忌器,只有巴巴地望著周易。 「呵呵,陳前輩勿怪啊,都是我管教不嚴,慣壞了這畜生。」周易笑道:「不過天色已晚,這麼大的劍馬湖,可讓我去哪裡找它呢?不過您可以放心,明天的『群仙宴』上,我一定對您有個交代。為表敬意,明日我不但會親自下廚,還有兩樣難得的果品請各位前輩品嚐,保證是世間罕有,有錢也買不到的,呵呵……」 金洋洋是什麼品性,周易最瞭解不過。這頭小豬雖然頑劣不堪,經常胡鬧,卻不會無緣無故去偷人家的東西,五神釀也就罷了,那是自家的不算偷,可這什麼『神木劍』居然會引起它的興趣,那就一定有原因。周易是大方,可也不是傻瓜,金洋洋剛才和他親熱時,那眼神兒就十分不對了,就知道它藏了什麼秘密,這才提出要擺設『群仙宴』為眾老道接風洗塵,萬一金洋洋真是意有所指,這頓飯就是用來堵住老道的嘴。 「世間難尋的果品?」 老道們在這裡住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日裡可沒少聽『望氣別院』的家廚誇獎周易的手藝,『這都是什麼人啊,吃上我們了?』『嗨,讓他們吃吧,就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牛鼻子而已,這要是換了周先生做的菜,還不得讓他們吃傻了?』『那是,我從廚多年,還沒見過像周先生這樣的高手,那菜做得,讓咱自卑……』 諸如此類的對話,老道們可是沒少聽到,一見周易竟然是如此和氣知禮的一個人,還要親自下廚為眾人接風洗塵,能不興奮了?此刻又聽有什麼『世間難尋的果品』,想到『望氣別院』就如仙人居所一般,還真說不定就能孕育出什麼靈果仙葉,頓時更是想往。道家六子一個個就剩下期待和吞口水了,誰還有心幫著陳英寧這個苦逼會長說話? 「陳會長啊,既然周施主都如此說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明天宴上再說吧,咱們這就收了吧,讓鄉親們看了多不好?」 『老仙翁』石洞天是出了名的饕餮,要不是丹勁修為、道法精奇,控制力還算不錯,恐怕早就當場噴口水了。 「是啊是啊,無量天尊……既是終南至寶,早晚還要回歸門派,陳會長何必著急呢?」 九華全真分脈的『玉虛子』跟陳英寧是爭爭吵吵競爭了幾十年的老夥計,倒是樂意看他著急,嘿嘿笑道:「我道門最重緣法,如今看來,這頭小豬也是與『神木劍』有些緣分,否則焉能從你手中『取』去?道兄理當順應天命,又何必逆天而行呢?」 「胡言亂語!」陳英寧瞪了玉虛子一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丫就是個老酒鬼!不過看六子倒有一半幫著金洋洋說話,他這個道家協會會長也是無奈,只好歎口氣:「那行,這也是麻煩周兄弟了。」 「呵呵,各位前輩為了我的事情,不遠千里而來都不覺麻煩,我這算什麼麻煩呢?」 周易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就請各位前輩與我同船而回吧,今晚就先讓別院中的家廚準備一桌豐盛的宴席,大家吃了好早早休息。這次大家來得巧,三天後就是我大婚的日子,各位都是貴客啊。」 「早就聽人說了,這杯喜酒我先討了。周施主,回頭要不要我們幾個再為你擺個『迎子局』,保你來年生個大胖小子呢?」老仙翁石洞天是個詼諧成性的人,這就開上了周易的玩笑。 「呵呵,那就不用了,我響應國家號召,『只生一個好,養老靠自己!』生男生女都一樣,都一樣的。」周易大笑起來,心說開什麼玩笑,明年生不生兒子女兒,那得看我老婆的表現,跟您老幾位有一分錢的關係麼? …… 回到『望氣別院』後,已是明月高昇,可惜老婆不在、又無情人,跟一幫牛鼻子老道並肩入谷,實在有點煞風景,好在這幫道士都是被黃管事安排在懸空三十六房中,走到一半就告分手,周易回到『元宅十三限』的時候,父母和大姐二姐他們都已經休息了,也就沒去打擾,一個人坐上空中籐車回到下面的『飛螢林』,見到明月透入林中,彷彿片片銀霧披身,谷中溫暖,哪怕是這晚秋季節,也有許多螢火蟲飛動,就如點點星光墜落人間,人在凡間、卻如登上了仙界。 想起當日楊彩氣沖沖地來找自己,訂下了『君子協定』,恍然竟如昨日,周易不由輕笑起來,人生就是如此,有緣擦肩、無緣同行,悲觀主義者為此恨天怨地,樂觀的人卻會把這當場甜美的回憶,自己還是做個後者吧,否則不只是負了柳絮、更是負了楊彩。後宮三千是挺誘人,可那屬於另外一本書,不是周易的這本。在那個下著雷雨的夜晚,當他用力抱著柔弱的柳絮時,他這本『小說』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鬼頭鬼腦的看什麼,還不出來見我?」 周易對著深可及膝的草叢笑罵道:「你倒會攛掇小黃這條老實魚,看我不在家裡,就做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難道我不會打你屁股麼?」 草叢中射出一條胖胖的金色影子,一式『乳豬投懷』,鑽進了他懷中,先用腦袋狠狠蹭了他胸口急下,金洋洋才抬起頭,一臉無辜地望著周易。 「行了,知道你想說是那幫老道太不拿自己當外人,喝了我好多五神釀是不是?這件事我就不怪你,可你拿人家的掌門信物做什麼?就是那柄『神木劍』,怎麼就被你給看上了?」 動物天生就有超越人類的預感,更別說是金洋洋了,它對『神木劍』如此不捨,自然引起了周易的好奇心:「那柄劍被你放在哪裡了,還不快帶我去看?」 「嚕嚕嚕……」金洋洋抬起一隻前蹄,向周易後背指了指。 「寒谷?還算你丫有點腦子,竟然想到了放在小銀那裡,難道道士們找不到了。」周易重重拍了下金洋洋的屁股,也不知道是懲罰還是嘉獎,轉身向寒谷而去。 在沿著水脈通路、走出寒谷的這一刻,周易都是一愣,只見谷中芳芝如朵,多有三葉、五葉、七葉的靈芝,在月光之下,顯現出幾種色彩,真如傳說中的王母芝台、瑤池藥田一般,沁人心脾地芝草芳香衝入口鼻,讓周易都感覺心神一清。他是被全能閒人系統全面改造過身體的『超人』,能讓他感覺如此舒服,可見這些靈芝的藥力了。 小銀似乎是剛從寒潭中出來,身體濕漉漉地盤成一團,圍著把黑色劍形的東西,它正在一畝『希望之田』的中間,就像是在守護著什麼一樣。 這畝地在百畝希望之田中,是地力最為雄厚的一畝,所生的七葉靈芝就有三四株,周易目光從一株七色彩芝上掠過時,忽然全身一振,眼中驚喜交集。 這是最大的一株七色靈芝,距離小銀和那柄黑色劍形的物體也是最近,本來是顯現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可不知為什麼,竟然又抽出兩片嫩葉,一片是白、一片是黑,雖然還沒最後長成,可看著勢頭兒,卻是遲早的事情。 這些菌種都是他從系統商店裡購買來的,本來最多就是生成『七葉彩芝』,可眼前這株靈芝卻似乎要突破菌種的限制,在短短的生長期內,就近乎不可能地完成了菌種自我改良? 是王棟和蘇定方這兩個『楊白勞』的功勞,還是這柄『神木劍』的神奇作用?周易忍不住輕笑起來,看來金洋洋是立了一大功,自己真該想想,要如果獎勵它了。 「絲絲……」 小銀見到周易,原本半張半合的雙眼猛地張開,無比興奮地撲了過來,也不管周易身上這套是柳絮特別為他在法國定做的西裝,把周易纏得緊緊地,還嫌不夠,又伸出紅信拚命舔著周易的臉。 「嚕嚕嚕……」金洋洋在一旁看得大怒,簡直豈有此理,自己這個老牌寵物都沒這樣拍罵屁,死長蟲你想做什麼?想上位啊你! 「好了小銀,快放開我啊,這是你家女主人買的衣服,要是讓她知道,還不得懲罰你?」 周易好說歹說,小銀才戀戀不捨地從他身上游下,剛落地就挨了金洋洋一豬蹄。 「洋洋你做什麼,小銀是個老實孩子,守護寒谷有功,今後你不許欺負它。」周易笑道:「你也不錯,這次『取』來的東西看來對靈芝生長有益,做得非常好,今天我要獎勵你們。」 說著從田中取了兩株五色靈芝,一朵扔進小銀口中,一朵給了金洋洋,看著兩個傢伙還是一臉很不滿足的表情,周易搖頭笑道:「真是貪心。好吧,今天滿足你們。」轉身又去摘了四枚雪梨、四枚火棗,分給了金洋洋和小銀。 倆牲口『卡嚓卡嚓』狂吃了一通,這才滿意地擦乾淨嘴。金洋洋跟小銀都有靈性,跟人類相處久了,漸漸也都有了潔癖,只是金洋洋用前蹄兒擦嘴,小銀用尾巴擦,要是被普通人看到,能當場嚇個半死,被陳英寧這種老雜毛看到,能心疼死,天可憐見,五葉靈芝和火棗雪梨這等靈物,連他都沒服氣吃過,卻被周易隨手拿來餵豬喂蛇,這不是作孽麼…… 「好了,你們兩個玩耍去吧,我看看這把『神木劍』。」 看著金洋洋和小銀兩個打打鬧鬧地去了,周易才走進這把傳說是赤精子成道所留的法器,仔細打量起來。 這把神木間簡直就是所有草木類靈物的神器,不僅僅是最靠近它的那株七葉彩芝就要生出九葉,距離稍有的一些三葉、五葉靈芝,也受到它的影響,生命力變得澎湃了許多。周易是九級種植大家,這些靈芝的變化是瞞不過他眼睛的。 「不只是這一畝土地,所以的希望之田都在受到這柄『神木劍』的影響,如果把神木劍在每畝希望之田中都插上幾天,這一百畝希望之田就能脫胎換骨,今後甚至可以孕育更為高級的靈物!」 周易又是驚喜、又是好奇,不覺走近『神木劍』將精神力緩緩散發了出去,想要透入其中做一番探查,不想精神力剛剛觸及『神木劍』表面,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怪事,讓周易都不免吃了一驚。 「精神力無法透入,不知我的精神本源又如何?」 周易念頭一動,斗線金紅展翅飛起,精神本源將神木劍再次包裹起來,開始用水磨功夫,嘗試能否透入,這次果然不同,雖然神木劍還是會發出一股力量抵禦他的精神力,周易卻『看』到了這面無形之牆上,似乎有著無數個小孔,就如在顯微鏡下觀察一個原本光滑平整的截面,發現這個截面其實是凹凸不平、有許多縫隙一樣。 繼他發現這些縫隙之後,本尊的精神識海頓時一陣翻騰,卻是那些還未淨化的西域願力瘋狂湧出,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要拚命離開他的身體逃出去。 「不好,這劍有古怪!竟然引發這些西域願力造反,照這樣下去,我會被活活爆頭!吽,唵、嘛、呢、叭、咪、吽!寶瓶降魔,給我壓服!」 周易連忙盤膝坐下,雙手結寶瓶印,運起『寶瓶降魔』心法,觀想在自己的精神識海中,有一個瓶口向下閃閃發光的寶瓶,正在壓服、收攝這些造反的願力,卻不想這些願力就如同核彈爆發一樣的兇猛,連他觀想出的寶瓶都開始搖搖欲墜、隨時都要爆裂開來! 周易正欲拼著損耗那些來之不易的純淨願力,也要將這些暴走的西域願力壓服,忽然全身一顫:「不好不好,這下可被金洋洋這貨活活害死了!」 斗線金紅這個身外化身傳回了一幕畫面,讓周易再也無法淡定了。若不是還在定中觀想寶瓶鎮壓這些西域願力,只怕會一躍而起,掉頭狂本。尼瑪,赤精子留下的成道之物果然非同小可,隨時都會要人老命啊? 周易『眼』中猛地一亮,只見光華閃動,卻是無數把飛劍向自己迎頭刺來,劍花朵朵,如生蓮華,可那森寒的劍氣,讓他都差點以為是真的飛劍及身了。 道家飛劍並非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神奇,此刻周易『看』到的這一幕自然也是精神反饋回來的景象,其實並非真的飛劍及體,可那滂湃兇猛的劍意,卻是瞬間就降臨在他的精神識海中,一不攻擊他的精神本源、二不影響那些純淨願力,卻是將那些騷動暴走的西域願力一股腦包裹了進去,劍光閃動了幾下,這些西域願力頓時平靜了下來,乖乖回到精神識海深處。 「無上劍道!」 周易猛地一愣,剛才還在四處亂竄的西域願力竟然全數變成了純淨的願力。想起自己當日獲得張三豐的《滾滾長江東逝水》便淨化了一些西域願力,想不到神木劍也有如此妙用,只不過一者是畫道頂峰之作、一者是劍道鋒芒而已。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第643章 金洋洋的劍俠夢3 聯想到那幅張三豐手書的《滾滾長江東逝水》周易頓時福至心靈,仰天大笑。 代表畫道極致的畫作、內藏劍道精髓的『神木劍』雖然門類不同,卻都對西域願力有著淨化作用,只不過無論是張三豐的畫作、還是這神木劍中湧現的洶湧劍意、劍道,一旦淨化了部分西域願力後,剩餘的願力就彷彿是產生了抗體的病毒,再也無法繼續淨化。 這些願力就如生人的精神,當其中存在雜質、未被淨化時,就會表現的暴躁而不易被他馴服,琴棋書畫、花鳥魚蟲、劍道醫道,卻可以對這些願力起到淨化的作用,再聯想到要讓主職業『悠然英雄』升到第二級,需要最少三項副職業進入道境,周易頓時想明瞭其中道理。 有三項進入道境的副職業,估計就可以淨化更多的願力。道家也罷、佛家也罷,都有外功積累、儲蓄願力的說法,可就目前周易所見,也就是西域謎宗有一套利用願力的程序,比如高僧轉世,就要無數信徒的願力護持,才能成功。 可就算是西域謎宗,所利用的也不是純淨願力,而是有著宗教信仰的西域願力,這些願力對西域高僧友善無比,可對其餘人就是兇猛洪水,以他那樣強大的精神力量,被這些願力造起反來,也有爆頭的危險! 這也就是說,包括西域謎宗在內,也沒有真正掌握淨化願力的手段,就算是有,只怕也早就失傳了;否則陳英寧掌握『神木劍』多年,為何卻沒有發現這個秘密? 自從得到群蟲的信仰願力,願力之橋初現,精神之根被尋找到並轉化為身外化身,隨著周易屢逢奇遇,吸收的純淨願力越來越多,如今已經奢侈的使用這些純淨願力來搭通願力之橋了,可畢竟還是有損耗,也會心疼。 而且純淨願力除了可以架設起願力之橋,發掘精神本源、成就身外化身之外,還可以強壯精神力,周易目前就算不用斗線金紅這個身外化身,僅憑自身精神力,也能探查三百米遠近的一切生命和物體,只不過就算是純淨願力,也不能一次融入精神太多,否則難免會產生副作用,偶爾頭疼一下還好,要是因此變成瘋子,那就虧大了。 如果悠然英雄升至二級,就可以轉化更多純淨願力,而且系統從沒讓他失望過,周易猜測二級悠然英雄附帶產生的技能多半就與純淨願力有關;想到那晚在永濟渠旁,無意中引動無數軍民的信仰願力,竟讓自己的精神力離體遠出,足足升上了千米高空,周易就是一陣激動,不過那種情況只是在特定的環境下出現過一次,後來再無機會,不知悠然英雄升至二級以後,自己是否可以做到『想飛就飛』笑傲九天,更能空中視物,看九曲黃河如看一條小小的蚯蚓? 周易一路走來,也算遇到高人無數,可以肯定這個世界上雖然有著西域轉世高僧這樣的神跡,卻絕無傳說中的天庭仙界、玉帝群仙,可是歷史上卻有關於無數『神仙』的傳說,恐怕也不會空穴來風。不過這些秘密,至少都要等他把『悠然英雄』升至二級後才能驗證了。 「怎麼才能把這把『神木劍』在手中多留一段時間,最好是不用還給陳英寧了……」 周易從『定』中醒來,回味剛才所『見』,這把『神木劍』和張三豐的《滾滾長江東逝水》一樣,都是淨化了部分西域願力後,便對剩餘的願力無能為力。不過張三豐那張畫中寄托的畫道精髓是在淨化願力的過程中消耗殆盡,而這把『神木劍』中還留有無窮劍意,他也算是個武道的修煉者,雖然不敢妄想自己窺視上古劍術,卻是極為好奇的。 而且除了其中蘊藏的劍道精髓,這把『神木劍』本身的材質也是極佳,輕輕握在手中,感受著其中澎湃的植物生機,估計這就是它能夠影響靈芝生長的原因了。周易如今是對這把劍越看越愛,就像是見到了如意金箍棒的孫猴子,讓他再還回去那不是妄想麼? 「君子不奪人所好,不過這是金洋洋奪來的,不算我自己所為吧?還有,從白頭君邪展現的劍術來看,道家劍術就算沒有劍俠小說上講述的那樣神奇,應該也技不至此,顯然他們是沒有繼承到前人劍術,誤入了旁門,不然陳英寧為何就沒有感受到這把神木劍中的劍道精髓?可見是無緣啊,既然他本就無緣,我取了這把劍,也就不算奪人所好,反倒是物盡其用,如果赤精子前輩泉下有知,也應該可以瞑目了……呸呸呸,赤精子前輩明明是『道成飛昇』了,怎麼會到黃泉,我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從地中拔起『神木劍』,在希望之田中插來插去,心花怒放之餘,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已經答應了陳英寧,明天要給他一個交代,這鳩佔鵲巢的事情可不太好做啊,該找個什麼理由呢?」 「嚕嚕嚕……」 周易正在犯難,忽見金洋洋和小銀一前一後跑了回來,這倆貨剛才追逐打鬧了好久,剛才吃的靈芝藥效發作,小銀原本潔白的身子變得粉嫩嫩的,金洋洋更是不堪,一張豬臉紅如豬肝,好像剛喝了二斤似的。 小銀體質本寒,還不算很難受,怏怏地盤成一團,在周易腳旁沉沉睡去。主人總是能給它足夠的安全感。金洋洋就折騰了,圍著周易上躥下跳,一副精力無處發洩的樣子,幸虧它不是個深閨怨婦,否則周易可就麻煩了…… 「洋洋……」 望著金洋洋,周易目光一亮,計上心頭:「我知道,你其實一直有個『劍俠』夢,對不對?」 「嚕……」金洋洋一呆,劍俠夢?那是什麼玩意,本豬認識它麼? 「我家的金洋洋可是只最為聰明的小豬哦,雖然不是人身,卻一直自強不息、追尋著心中的夢想,這次取來『神木劍』,也不過是一頭有為小豬對修煉的執著追求……這簡直讓人太感動了。」 周易越說越來勁,輕輕撫摸著金洋洋的頭道:「我要取回這柄劍,我家小豬卻寧死也不交,我又該怎麼辦呢?陳道長恐怕也不好意思為了一柄劍,就平白害死一條生命吧?你說呢洋洋?」 金洋洋徹底聽傻了,我敬愛的主人,您在說什麼呢?俺真的真的聽不明白啊…… 第644章 再見醃蘿蔔 大山裡的天氣就像來了大姨媽的女人,性情不定、說變就變。早晨剛下過一場小雨,攪得『百泉谷』中氤氳陣陣,霧氣瀰漫,很快就雨過天晴,一輪彩虹高掛空中,照出了千條瑞氣,猶如小說中描寫的某某教主之尊親臨一般,若是再多幾件魚腸銀弓、瓔珞玳瑁,不知將會吸引來多少信徒崇拜,產生多少珍貴的願力。 『望氣雲台』上最近添設了一處『凌虛閣』,通體都是由最近身價爆漲的青金石鑄成,隱現在雲霧之中,呈現出一種仿若雨水般的青翠透明感覺,再配上擺放在閣內的白玉桌、白玉登,人入其中,真有一種成仙得道,超凡脫俗的感覺,進而還會產生出一種美妙的幻覺,猶如吃了毒品一樣。 這閣是劉珂和張釗出的工料資金,為慶祝周易新婚大喜特別修建的,據說為了不破壞整體氛圍,劉珂還派人專門去京都請教了那位愛梅愛潔,脾氣古怪的妙音小師太,這才做到了渾然一體,妙趣天成,哪怕是以周易挑剔的目光,也硬是找不到一絲破綻。 陳英寧和道家六子,以及他的大徒弟白髮君邪做在亭中,望著身邊隱現的雲光霞蔚,遮攔兩難,美玉青石,光磯斗射;還有那擺放在白玉桌上的一杯杯據說是叫做『瓊芝漿』的飲品,粘稠如乳、在白玉杯中呈現出一種天青色,略微晃動,就有一種沁人心脾的藥香入鼻,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彷彿修為都增加了不少;這幫老道頓時心曠神怡,感覺自己這就算成仙了。 環境影響人,在這種氣氛環境下,陳英寧看著周易幾次欲言又止,竟然不好意思追問『神木劍』的事,大家都是高士雅人,見面就『討債』那得多俗啊?陳英寧都不好意思多想,想想都要臉紅,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周兄弟,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嗯,果然是靈根仙種、慧質蘭心,有你這個明師教導、遲早丹勁有望,就是混元之境,恐怕也不是夢想啊?」 「呵呵,陳前輩過獎了,這是香姑,今天這桌『群仙宴』中,也有她的一份菜色,叫做白扒大閘蟹,螃蟹都是今天才運到的新鮮貨色,體大黃足,各位回頭可要多吃幾隻。」 周易微微一笑,對常香姑使了個眼色:「香姑,還不見過諸位前輩『仙長』,這位是華夏道家協會會長陳英寧陳前輩,如果得到陳前輩提攜,那就是你的福氣了。」 「香姑見過各位仙長,見過陳前輩……」 常香姑是個淳樸的姑娘,師傅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走過來對眾老道環視一禮,尤其是面對陳英寧,深深拜下:「請陳前輩提攜……」 「噗!」 眾『仙長』正優哉游哉地喝著餐前開胃的『瓊芝茶』,如何想得到常香姑真跑到陳英寧面前要求『提攜』了?一句客氣話而已,這姑娘倒是純金璞玉,竟然當真了,想噴又捨不得這麼好的飲品,於是硬生生噴在了上口腔、鼻管裡面,有幾位修為稍差的,鼻子上都冒出了泡來。 陳英寧也是一愣,硬生生嚥下一口『瓊芝茶』,望著常香姑發起呆來。 「謝謝陳前輩……」 得,人家小姑娘直謝上了,生米揍這樣成了熟飯。看看微笑不語的周易,再看看這雲霧出沒、瑞氣千條的望氣雲台和一口一個『前輩』『仙長』的小姑娘,陳英寧就是臉皮再厚也不能裝傻了,只得乾咳一聲:「也罷,如此靈珠美玉,貧道見之也是心喜……香姑,這把『青芒劍』是用百煉精鋼、依古法煉製而成,是終南隱士、共和國最後一位大劍師歐野野所鑄,跟了我也有二十年了,斬金斷玉、鋒利無比,既然你我有緣,就……就送給你吧。」嘴上說得大方,其實他是肉疼無比,說這要送,可沒去解懸掛在腰上的寶劍,心裡還盼望著常香姑年輕臉嫩,只要推托一聲,他就能可以借勢下坡,我給你你不要,那就不是『前輩高人』不肯提攜後進了。 「我喜歡!」 常香姑才不傻呢,伸出白生生的一對小手,眼睛早就瞄上了老道腰間這把東海鯊魚皮劍鞘的寶劍。這下陳英就是有千般不願、萬般心疼,當著周易和其餘六子的面,也只好忍疼割愛,取下這柄青芒劍給了常香姑。這下可好,『神木劍』還沒著落呢,又搭進去一柄…… 「好劍,真是好劍啊!」常香姑抽出寶劍,頓時青光閃耀,照得人鬚髮皆碧,挽了兩個劍花,興奮的小臉通紅。 拿著『青芒劍』揮舞了幾下,常香姑又道:「陳前輩,師傅沒教過我用劍啊,我也不會……」 「哈哈!」玉虛子大笑道:「我的陳師兄、陳會長,俗話說贈馬得贈鞍,你就好人做到底,乾脆傳一套劍術給香姑算了,你該不會是捨不得吧?」 「胡說,我陳英寧是出了名的最愛提攜後進,有什麼捨不得?」陳英寧瞪了玉虛子一眼,轉頭對常香姑道:「也把,我就傳一套『終南劍訣』給你,練到精深處,你有這把寶劍在手,就是暗勁的底子,也能讓一名化勁高手無法近身!不過劍訣沒帶在身上,回頭讓君邪錄給你一份就是了。」 「呵呵,那我就替香姑謝謝陳前輩了。」周易撫掌笑道:「香姑,還不去招呼上菜?為師也要先嘗過你的白扒大閘蟹,才去親自下廚呢,動作要快哦。」 「是,謝謝師傅、謝謝陳前輩。」常香姑賺了個盆滿缽滿,笑嘻嘻地去了,只留下越想越不是滋味的陳英寧,這頓飯……可是價值不菲啊!不行,等會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神木劍』的事情,這個周易有點滑頭。 …… 常香姑得了好處,倒是很賣力慇勤,不多時一桌流水席面就送了上來,菜色南北雜陳,充分考慮到了老道們的口味問題,而且樣樣精美,雖然大多還是出自別院家廚之手,卻是和之前大有不同,老道們住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知道周家家廚居然也有如此手藝。 由此看來,周易沒回的時候,這些家廚就是拿他們當牲口招待呢,壓根兒就沒用心,如今周易這個『主人』回來了,這才拿出了真本事來。老道們越吃心中越有氣,要不是周易說話算話,五神釀不限量地供應,其中脾氣暴躁的幾位怕是早就拍案而起、要找周家家廚算賬去了。 酒意剛起的時候,常香姑親手烹製的白扒大閘蟹就送了上來,菜還沒端到桌上,那股迎風鮮十里的味道就讓老道們頓時忘記了剛才的不快,紛紛把目光凝注在這道菜上,只見整整五對碗口大小的螃蟹被揭開了頂蓋,殼內澆著白湯,湯上還飄蕩著幾根參須一樣的東西,竟然還是道藥膳。 在道菜號稱白扒,自然不會用紅醬,除了這參須外,再無其它佐料相伴,甚至連吃蟹常用的薑末和陳醋都沒有。周易笑著指了下這盤螃蟹道:「各位前輩請吧。這道螃蟹不用薑醋蔥蒜,只用老山參的參須提味,參性本暖,這就中和了螃蟹的陰寒,而且經過合理的配比、火候掌握,兩者完美交融,其鮮絕倫,足可稱為人間第一鮮啊!」 「好好好,我先來嘗嘗。」老仙翁石洞天最饞,伸出筷子就奔最大的那只螃蟹去了,其餘人也不慢,一時間筷影如飛,各大道派的劍法劍訣都用在了筷子上,那叫一個壯觀。 「慢!」 周易卻是後發先至,筷子首先伸到菜盤上,輕輕一轉,就有一股沛然大力撞向四周,眾老道頓時感覺彷彿有一輛火車撞在了自己所持的筷子上,險些就把持不住,頓時面色大變,就連陳英寧也吃了個暗虧,目光不定地望著周易,心中有些駭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修煉的,年紀輕輕就能煉氣成罡,而且兇猛無比,普通混元境的高手恐怕兩三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其餘道家六子也是駭然望著周易,久久說不出話來。 「呵呵,抱歉抱歉,也是小子我見獵心喜,忘記了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周易遙遙一指正在上菜的兩名幫閒道:「這道螃蟹好是好,可是為了提出本身鮮味,所以連一絲鹽都不曾放入,未免寡淡了些,最好在吃它之前,先吃一些我特製的醃蘿蔔。」 「醃蘿蔔?」 沒聽說過吃螃蟹就蘿蔔的,眾老道正要質疑,忽然一陣前所未有的鹹香傳入鼻中…… 鹽為百味先,可是真正能夠從鹽鹹之中提出鮮味的廚子卻是萬中無一,這種鹹香進入鼻中後,頓時就轉化為一種特殊的鮮味,甚至連鮮中王者大閘蟹都無法壓制它。 「天上牌醃蘿蔔,各位前輩請用。」 隨著周易的話聲,兩名幫閒把9個小碟放在了眾人面前,每個碟子中,都放了兩三塊通體透明如玉的醃菜,看著像是蘿蔔,卻比普通蘿蔔更為潤澤、透明,光是看著賣相,就知道絕非普通的醃蘿蔔可比。 周易都不禁吸了吸鼻子,這種用『極原雪腫』做成的醃菜,連他都有好久沒吃了,甚是懷念。今天要不是為了冤陳英寧的『神木劍』他才捨不得拿出來呢…… 第645章 成道羹 看著周易輕輕夾起一片醃蘿蔔放入口中,『嘎蹦嘎崩』嚼得滿口流香,老道們也忍不住了,紛紛舉筷、爭先恐後地夾了塊蘿蔔放入口中。 「嗯,好吃,美妙啊……」 「豈止是美妙,簡直就是唇齒留香,繞舌九日。這肯定不是普通的蘿蔔,別是什麼仙家異種吧?」 「道兄,您還是醒醒,現在是21世紀,我道家三十六洞天都有多一半成了旅遊勝地,哪裡來的仙家異種?」 「非也非也,這蘿蔔清亮如玉、汁多味美,沒有紅蘿蔔的生澀、又比沒有普通白蘿蔔的水氣,分明就是個異種啊?」 「不對不對。」 爭吵聲和嚼蘿蔔的聲音交錯響起,一幫老道吃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陳英寧都替老哥幾個臉紅,還道家高人呢,吃個醃蘿蔔就吃成這樣,真給咱道門丟人!不過這蘿蔔確實好吃,他也有些停不下筷子了,周易也真是摳門兒,每人才給一小碟,就不能多整點兒? 尤其是這蘿蔔與那白扒大閘蟹簡直就是絕配,觸口清脆的蘿蔔帶來的淡淡鹹鮮味道還未完全消除,又糯又粉又鮮的蟹黃蟹白送入口中,蘿蔔上特有的鹹鮮和大閘蟹的鮮味混合起來,既不會因此影響大閘蟹的鮮味,又增加了口感,反之如果直接在大閘蟹中使鹽入味,難免就會使蟹肉變老,影響到口感了。 食物的搭配就是如此奇妙,可若非對廚藝有著獨到的理解和掌握,又如何會想到用醃蘿蔔搭配大閘蟹來吃呢?眾老道看著周易,不禁對他即將親自操刀做的菜更為期待了。 「要留下『神木劍』,哥們兒必須得賣賣力氣了。」周易撇了陳英寧一眼,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周兄弟……」陳英寧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一口一個兄弟,也不管是不是輩分有差。 他也不是傻瓜,周易還沒親自動手做菜呢,一幫道友就吃得有些忘乎所以了,眼看再要繼續下去,恐怕自己也遲早要被人生生用美酒美食堵住了口,來個『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更別說你家金洋洋還是用偷的,到現在還不提此事,你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呵呵,前輩不用著急,晚輩為今天聚會精心準備了一道大菜,名為……」 老仙翁石洞天頓時支起了耳朵,常香姑還是周易的弟子呢,菜都做到這種水準,這次是師傅出馬,不知又有什麼佳餚了,奶奶的,這次可算沒白來,得感謝組織!他說的組織,自然就是華夏道家協會和陳英寧這位會長大人。 「貧道自然也很期待周兄弟的手藝,不過在此之前,周兄弟是否該給我的交代了?」 陳英寧微笑道:「『神木劍』是我終南一派傳承千年的掌門信物,可不能在我手上失去了,所以周兄弟也別怪我催問的緊。」 「果然來了,這老道,吃了我的喝了我的,一把劍還要盯住不放?也不是哥們兒不想給你,可這劍在你手中,那就是明豬暗投一樣,赤精子前輩在『天上』有知,怕是也不開心吧?」 寶物當前,而且這寶物又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好東西,周易也要動了貪念,眉頭微微一皺道:「哎,其實就算陳前輩不提這事兒,我也會有個交代。不過……」 「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哎,說起來就讓人氣惱,我不想在入廚前提及,就是不想因此壞了心情,從而影響水準……」周易幽幽一歎:「陳老前輩,這裡是我的家,你難道還怕我會逃了不成?不如等我為諸位做完這道菜後,你我再詳談也不遲,不知陳老前輩意下如何啊?」 「周兄弟,這恐怕……」陳英寧就知道不妙,周易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加緊追問,這小子說不准就要做劉備啊! 「無量天尊,貧道插一句。周施主,你這道菜不知叫什麼名字?」 身為道家第一老饕,出了名的饞鬼,比陳英寧還高了一輩的老仙翁石洞天,此刻最關心的就是周易要做什麼菜,至於金洋洋把『神木劍』弄到了哪裡,周易準備什麼時候歸還,他才不會關心呢。峨眉派自打被西來佛教侵入,搶走了無數信徒,早就派不成派了,什麼掌門信物,這都21世紀了還搞這些老古董的玩意兒,往大了說叫逆時代潮流而動、往小了說這會影響到自己品味美食啊! 「成道羹!」 「什麼,成道羹?」 眾雜毛相顧愕然,就連陳英寧也一時忘了要繼續追索『神木劍』,望著周易若有所思,哪個道?難道是天地乾坤、宇宙混元的那個道不成?這小子好大的口氣啊! 「這是什麼菜名,屬於哪家菜系?」 石洞天雙目大睜,感覺眼睛裡都要滴出口水來,周易打了個激靈,感覺自己要是盤菜,這老頭兒都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給吃下去。 「呃,自然是『大道』之道了。」 「什麼,你敢擅比大道?」不光是陳英寧,老道們都是連連搖頭,年輕人就是不知道輕重厲害,大道之說也是能隨便用的?什麼成道羹,簡直就是故作驚人之語,入了魔道也…… 「呵呵,大道三千,哪裡沒有大道了?我說得並非天地乾坤、宇宙混元之道,也不是儒釋道三家宣揚之道,更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之道,而是廚道、廚之正道、大道!」 周易微微昂首:「各位前輩如果不信,那就等品嚐了我的『成道羹』後再說吧。」 「廚之正道、大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終於被我等到了!」 老仙翁石洞天猛地一拍大腿,哪裡還像個有道的全真,簡直就變成了孩子一般。站起身來圍著桌子連連轉著圈兒,雙手連連搓動,顯示出他內心的興奮、期待、好奇、甚至還有一絲焦慮。 「去年國慶的時候,老道在京都遇到了號稱南水宮第一廚的『隱世怪手』苗味多,用一瓶取自峨眉九老洞的百年石青交換,才得以品嚐了他最拿手的『五霸春秋』,那真是人生難得的經歷啊,可惜,可惜吃過了這一頓,下次再想請他出手,那就是千難萬難了。」 石洞天越說越激動,圍著周易轉了幾個圈子,似懷疑、卻又無限期待地道:「你知道不知道,這位苗大師就是在建國初期,開國大典時的總廚師長,南水宮第一任總廚,後來就辭去公職洗手不做了,那就是廚師界的傳奇人物啊!他曾經對我說過,此生都不會再次出世了,除非是世上會出現一份進入了廚之大道的佳餚!無量天尊,連苗大師都要無限期待的大道之菜,又該是如何一種味道,周施主……不不不,周兄弟、周大廚,你可不要欺騙我這個老人啊?」 追尋食之大道,是苗味多這種廚界大師的終身追求,也是他在這種老饕念念不忘的事情,聽到周易說能夠做出大道之菜,他如何能夠不激動?表達完自己的迫切心情後,老仙翁才不管你是不是會長呢,語氣冰冷地對陳英寧道:「在周兄弟做這道菜時,任何人敢打擾,可別怪我石洞天跟他拚命!哼哼,道家協會會長、終南派,難道很了不起麼?」 「石洞天,你……」陳英寧這個氣,多年的老友,一盤菜就讓你立場不堅定了?這個道友自己算是白交了。 「好了我的會長大人,要我說也是。人家周施主不是說過了麼,定會給你個交代,你照什麼急?有道是客隨主便,這才是做客的道理麼,咱們道家雖然不講什麼『八風不動』『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卻也有要修身修命,您可是道家協會會長,要做個表率才是嘛。」 玉虛子呵呵笑著,旗幟鮮明地站在了周易和石洞天一邊兒,其餘老道也是連連點頭,反正不是我終南派的掌門信物丟了,關咱們鳥事?再說了,您堂堂道家協會的會長,居然讓一頭小豬偷走了掌門信物,越不怕丟人? 「好好好,也罷!」 陳英寧為之氣結,只得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請周兄弟施展妙手吧,嘗過了你的手藝,貧道再聽你有什麼為難之處,那也不算遲。不過我終南掌門信物那是一定要討回的……」 「陳老前輩放心,等晚輩做完這道『成道羹』定然會對您有所交代的……」 周易呵呵一笑,起身就要走出『凌虛閣』,卻被老仙翁石洞天一把抓住:「周兄弟,你這道菜要做多久啊?」 「大概四十分鐘,還請各位前輩耐心等待,小子定然不會讓各位失望的。」 「不著急,不著急,慢些也無妨的,呵呵。」 目送著周易的背影,只覺這個年輕人行動飄然、仙風道骨,似乎有一種仙人無拘、遨遊四海的逍遙意境,石洞天不覺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這次有指望了。 「叔叔師傅,各種配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早在廚房內等待的常香姑見到周易進來,也情不自禁地揉了下眼睛,感覺叔叔師傅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前那個是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一種愜意的慵懶,如今的叔叔師傅卻是說不出的瀟灑從容,舉動逍遙,讓人看上一眼,心情都愉快了許多…… 第646章 無功之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凌虛閣中的諸老道都在焦急地等待,老仙翁石洞天轉來轉去,焦急地彷彿一隻大馬猴,嘴中喃喃自語:「成道羹?有意思,實在有意思,饞人啊……我說白頭髮的,你帶了手機的,看看多長時間了?」 這幫雜毛都是些老古董,很少會佩戴手錶手機這類物件,尤其這次是以道家七子之名,跑來『望氣別院』為周易納吉聚靈,開闢龍穴,更是要保持一種專業人士的形象,自陳英寧而下,都是一身道裝打扮,長袖飄飄仙風道骨的,想看個時間都得抬頭找太陽。 白髮君邪自從某次出門做法事時,被主家幾個年輕女子驚呼『哇,這個人一頭白髮好酷哦,好像香江的電影明星』,從此就愛上了潮流,雖然礙於年齡不好打扮得太過另類,手機這種潮流玩意兒是從不離身的,而且人家用的還是蘋果4s。 「四十分鐘了……」 「過去這麼久了啊,怎麼還沒做好呢?」石洞天一著急就想轉圈兒,還是被玉虛子一把按住:「仙翁,您不要轉了好不好,我看著眼暈。」 「呵呵,讓諸位久等了哦。」 淡淡的語聲傳來,聯接『望氣雲台』的石樑上捲起陣陣云云霧,一個身影在快速走來,話聲還未消散,人已經到了面前,正是笑呵呵的周易。 眾雜毛抬眼看去,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周易手中托著一個直徑足有半米,半尺來深的大瓷碗,先不論這碗中若是裝滿了食物該有多大份量,光是那細膩的胎質和碗麵的圖畫,就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了。 碗麵上天清雲淡、沃野萬里,天地茫茫,隱隱有著無數個人類居所,很多腰間繫著獸皮,手中拿了木棒、石頭的人類,有的在辛勤耕耘勞作,有的則在與野獸搏鬥。可在一些雲嵐遮繞的山峰上,卻有一些身穿道裝玄袍的人在吐雲納氣,正是遠古傳說中的煉氣士。 在這諸多山峰之間,另有一座高峰抵天達地,多一半都隱藏在雲霧之中,峰上書了二字——『不周』! 不周山? 「好碗!」 石洞天大聲讚道:「美食配名器,周兄弟果然是廚界大家,真是出手不凡啊,講究的很。」 碗上的畫並非燒釉而成,一看就是周易後畫上去的,這幅體現出天地洪荒的景象,無數修士苦苦修持的畫作雖然有些流於神話傳說,卻和這碗『成道羹』的主題不謀而合,石洞天是多年的老饕,當然明白食器相配的道理,不免更是期待了。 「呵呵,臨時描畫了這隻大碗,倒是讓各位前輩見笑了……」周易微笑著將大碗放在玉桌正中,輕輕揭開瓷蓋:「各位前輩都是有道高人,這碗羹名為成道、其實是班門弄斧了,還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嗯?」 大碗中沒有透出多麼濃烈的香氣,甚至在周易剛剛揭開蓋子時,都沒有什麼味道傳出,過了幾秒種後,才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透入口鼻,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味道,不是酸甜苦辣、也不是鮮香臭鹹,明明像是無味,卻讓一幫老道伸長了脖子,拚命去吸吮,似乎少吸一口,就是吃了大虧一樣。 大道無為,這些修煉多年的老傢伙,起初也沒怎麼在意,可當吸了幾口後,人人只覺神清氣朗,口中雖然無法羅致說明,心裡卻彷彿有些明白了,這種感覺、這種味道,可不就是自己苦苦追求多年,要追尋的一種境界麼? 道的境界,又豈是語言所能說分明的,要用心去感悟、去認知,若說人類中對此最有靈機的,這幫老道可謂是當仁不讓。 這還是食物麼?心中無比震撼,就連陳英寧都暫時忘卻了什麼掌門信物,神木劍在他眼中其實就是把普通的烏木劍,除了紀念價值和空有一個掌門信物的名頭外,並無使用價值,反倒是此刻被周易的這碗『成道羹』觸動一絲靈機,隱隱像是把握到了什麼,卻又隨時可能失去,他不聚精會神還成? 周易笑了。 廚藝之道逍遙游分為三個境界:分別是『無功』、『無名』、『無己』。就是說當他開啟了這項技能,做出美味的佳餚後,可以使食客分別達到這三個境界;忘卻自己的功績、得失;脫離名利束縛;最後甚至可以達到無己的境界,猶如佛家所說的『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無眾生相』,真正放下一切,得到大歡喜、大快樂、大享受! 這樣的享受,已經超脫了食物所能給人的享受範疇,所以才說是道境、是超越廚神的境界! 「無功!」心中默念了一句,周易此刻也很期待,自己不惜耗費精神、以廚入道,做出了這道『成道羹』,一來是為了那把『神木間』,不得不賣弄本領;二來也是想看一看,這些當代道家的頂級人物,見了這道羹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如今看來,這反應還挺強烈的。 一群老雜毛此刻都圍在了碗口上方,呆愣愣地望著碗中景像,只見這羹卻是分為兩色,一半火紅、一半幽白,下面就彷彿有什麼力量推動一樣,正在緩緩轉動,恰似道家兩儀圖案,循環相生,變幻萬千。 這碗更是周易以逍遙游的狀態,將精神力融入豬、羊、牛、魚、火雞、鴿子、鵝、鴨、蛤蜊、蝦頭等十八種材料烹成高湯,使得湯底混合了各種材料的精華,卻又不獨為某一種材料和味道,就如天地之變,萬物化生,變幻無窮,甚至還不惜損耗純淨願力,嘗試以願力之橋溝通自身與這鍋湯料,將一些自己對人生、對道的理解,將自己從張三豐的《滾滾長江東逝水》中領略的江山雄奇、自然之道融入其中,隱隱已經有些觸及宇宙洪荒、混元之變,這哪裡還是一鍋普通的羹湯呢? 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唯道修士,當接觸到這羹湯的『味道』後,首先要進入的就是逍遙游三境的第一個境界——『無功之境!』 無功,忘記自己的功績、得失;這些道者都是修行多年的當代實修,普通人眼中的『神仙』一流,修為深厚,可是執念也比普通人更多,所以說越是高道大德,越會放不下做自己的『功績』,過不去自身這個門檻兒,最後距離大道越來越遠,一旦進入逍遙游的無功之境,反倒心思清明了不少,似乎隱約就要突破。只可惜這都是周易用廚道顯示出的結果,並不是他們自身的證悟,算不上豁然開朗,只等於在漆黑的房間內看到了一絲光亮,於是就更加心癢難搔,簡直就是一種幸福的折磨。 眼前這鍋羹,似乎不再是羹,而是一片浩瀚天空、汪洋大海、無垠宇宙、傳說中無邊無際,卻也無處可以尋找的先天混元世界!老道們一個個都看直了眼,手裡拿著筷子、湯匙,卻定格在了這碗羹的上方,場面極為滑稽。 「好羹,我先嘗嘗!」 終究是石洞天這個食道老饕對食物最為專心,被無功境界影響的時間最短,自然也是他第一個探出湯匙,在碗底東來西去掃蕩了一圈,滿滿盛了一湯匙的『硬活』,也不管燙不燙統統塞進了口中。 才剛剛嚼了兩下,老仙翁就徹底呆住了,口中還含著沒有嚼吃乾淨的東西,嘴角掛著兩條亮晶晶的饞涎,就這麼定格住,彷彿被孫大聖施了定身法的小妖怪一般。 「無名!」 看到石洞天的表現,周易微微一笑。 第647章 舉世異果 越是高明的廚師,就越是能用最簡單的材料,做才最美味的食物。這碗『成道羹』除了熬製高湯時用了十八種還算不錯的材料,費時整整一夜外,羹中用的硬貨卻都是最簡單的食材。 清水細豆腐、黃牙白、青豆涼粉、白衣素雞,稍微珍貴一些的材料,還是用量不算太多的白果仁。 軟的硬的、青的白的黃的,這些最最常見的食材有著共同的特點,都是淡而無味的,都要靠別的材料提味,才能讓人吃出好來,周易敢用這些材料做羹,那是極其有信心的表現。 真正吃到嘴裡,才知道這不僅僅是有信心就能夠形容的,這些明明是特點不同,對火候要求截然不同的食材居然都被周易做到了極致,清水細豆腐的柔軟、黃牙白的清甜、青豆涼粉的糯口感……治大國如烹小鮮、治大道又何嘗不是如此?從這些食材中,可以感受到周易的用心,周易心中的道。 道最簡單、魔最複雜,所以才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說法,魔高一丈、變化萬千,其實心中執念更甚,道只高一尺,其實卻是更接近天地至理的法門。正如周易做的這碗『成道羹』看似簡簡單單,卻就是憑借每一種食材那返璞歸真、簡單至極致的味道,讓這幫老道感受到什麼才是最原初的美味,忽然就憎恨起那些手續繁複、花裡胡哨的所謂名菜來。 因為簡單,所以最易被人全身心的接納,當每個人都沉浸在這種簡單的享受中時,遍渾然放棄了人性中最貪婪最魔鬼的原罪,富貴名利、道家修行,都是浮雲、都是名利的代言詞而已,我怎麼這樣傻,到今天才明白? 「無我!」 哪怕是老道們並沒有真正證悟,只是感受到周易融合在這碗『成道羹』的大道感悟,甚至是就連周易自己,也還處在一個似懂非懂、恍兮惚兮的境界;可這一刻對無我的理解和感受,總是對他們有著莫大的好處,就算眼下不會立即體現出來,假以時日,這些吃過『成道羹』的老雜毛都將受益匪淺。 正所謂三千大道,無處不可渡人,做菜做到了極致,也能感動人、點醒人,要降低社會犯罪率,首先就要讓人民吃好喝好,吃喝得舒服了,誰會沒事兒去犯罪?就是這個道理了。 周易領悟的自然之道,也就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從這些老雜毛的身上反應了出來。 「呱唧呱唧……」 什麼是自然之道?這個課題有點大,為了生存而吃、享受而食,卻肯定是自然之道的一部分,老道們吃得專心,那態度比金洋洋的同類還要端正,這次是真正的在欣賞、品味美食! 「呼!」 滿滿一碗『成道羹』,被眾老道在瞬間分食乾淨,甚至連周易這個『廚師』都沒能吃上幾口。道友們沒有向之前那樣發出驚呼讚歎,更沒有群情洶湧,高舉雙臂,用狂熱的目光看著周易:「哇,特級廚師啊!」紛紛呼出一口長氣,或閉目不語、或悠然遠顧、或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或滿臉迷惑之色,彷彿要緊緊抓住那稍縱即逝的靈機。 石洞天這隻老饕就比較純粹了,望著已經空空如也的巨碗,輕輕舔動著嘴角,真正分析食材:「有豆腐、涼粉、白菜,都是很普通的食材啊,怎麼這麼好吃?那湯底是用什麼熬製的,很香啊……」 沒人搭理他,周易感覺人家挺熱情、給面子,正想接口,忽見陳英寧抬眼看了看自己,看這陳老道目光清明,顯然已經從『成道羹』帶來的震撼中清醒了過來。 「周兄弟……」 「哦,陳前輩。」 周易心裡不由有些嘀咕:「莫非這老貨還沒忘記『神木劍』的事情?」 老仙翁石洞天也皺了下眉,他正與周易探討廚道問題,最煩的就是有人打擾了。 「剛才沒吃出個味道來,還能再來一碗麼?」 陳英寧咂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神農劍的事情他當然沒忘,不過事有輕重緩急,與剛才那碗『成道羹』給他帶來的感悟和震撼相比,不過是停留在意義上的『神木劍』就不是那麼重要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多吃幾口、或許就能讓他再次觸動靈機,尋求突破。 「哈哈,這才對嘛,今天是『群仙宴』,要說也說跟吃有關係的事情才好。」 石洞天哈哈大笑:「周兄弟啊,陳會長正是說出了我等心中的話。還能再來一碗麼……」 這幫老道個個都是精修武道的高手,個個都是丹勁以上的大飯桶,周易能在洪爺面前吃上幾十斤東西,他們自然也可以。剛才那碗『成道羹』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夠多了,可對於這幫修為有成的飯桶來說,最多算是開胃小菜。 「成道羹麼,湯底還有,要再做一碗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卻不能再給各位前輩做了……」 周易肚裡暗笑:「真當這東西是容易做的麼,也就是系統再次升級後,我的精神力量更勝以前,否則做這種入道之菜,都要修養聲息半個月才行,否則就要恢復元氣。更何況看在神木劍的份兒上,有更好的東西填你們這幫饞鬼的嘴,著急什麼?」 「這卻是為什麼?周兄弟,你可是主人,不可如此小氣啊!」 石洞天一聽就急了,周易不肯再做『成道羹』,他今天晚上還不得失眠?這日子可怎麼過! 「呵呵,石前輩難道忘記了我說過的話麼?」 周易微微一笑,目光從陳英寧面上掃過:「道家修行,追求的不就是成道之後、白日飛昇、朝闋玉帝、暮往四海、品仙茗、嘗異果麼?我這『望氣別院』位於人間,可不比上那些天上仙佛、海中名山,仙茗什麼是沒有的,不過幾樣異果麼,還難不倒我呢。」 「異果!」 包括陳英寧在內,雜毛們的眼睛全亮了。老仙翁石洞天更是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你說過有兩樣舉世難尋的異果的,是什麼東西,快拿出來讓道友們一快朵頤和罷?哎呀,貧道都等不及了……」 聽說有好吃的,老仙翁立即成了老頑童,都學會撒嬌了。 第648章 上進的小豬豬 「有成道羹在前,這異果一定不是普通貨色,太讓人期待了……」 「是啊是啊,究竟是什麼樣的異果呢,貧道已經心癢難搔了,先行謝過周施主了。」 「周老弟,快些快些,要不要貧道幫忙去採呢?」 這些實修高士,雖然個個長生有道,卻也知道白日飛昇、位列仙班什麼的不過是虛妄一夢;既然實際無法達到,那麼能夠在精神上滿足一下自己,也是極好的。 先飲成道羹,再品嚐舉世異果,這可不就是理想中成仙得道的程序麼?更何況周易也不全是忽悠大家、領著眾人過家家;一碗『成道羹』讓大家意猶未盡,這也就是知道周易手段高明,有人脈有財力,是個上面有人江湖上有朋友的大富豪,否則以老仙翁石洞天貪吃的性子,一定會想個辦法把周易拐了去,讓他做自己的私人廚師。 所以這幫牛鼻子老道對周易所說的異果就更加期待了。好一個群仙宴啊,比道家協會兩年才舉行一次聚會還要上檔次,只可惜這位周施主不是我道門中人,又比較年輕,否則由他來做道家協會會長,我等豈不是經常可以有仙羹仙果品嚐? 所謂民以食為天,這幫道家實修在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個個都如『仙人』一般的存在,其實就是一幫吃貨,而且還都是重量級飯桶,可比金洋洋難養多了。 「呵呵,各位前輩不用心急,更不用幫我採集果子,請稍等片刻就好……」 「嚕嚕嚕……」 「絲絲,絲絲……」 周易的話音未落,石樑上便有金銀光澤閃動,先是一隻小豬巴巴地跑了出來,卻是僅憑兩隻後蹄兒和一隻前蹄走動,另一隻前蹄上掛著一個竹編的籃子;後面跟著一條銀色長蛇,卻是大半個身子盤繞,托住了一個大盤,上面堆滿紅百兩色果品,只用小半條尾巴代足前行,行動間卻是十分迅速,輕輕一點,就躍出一兩米遠。 這一豬一蛇到了凌虛閣上,頓時果香撲面而來,花成一道暖香、一道寒意,輕輕嗅上一口,頓時心曠神怡,不用吃,也知道這是舉世難尋的果品了。 石洞天跳到金洋洋面前,迫不及待地接過果藍放在了玉桌上,周易也笑吟吟地從小銀身上取下那個超級大的果盤,笑道:「各位前輩都是見過金洋洋的,這條叫做小銀,是我在谷中守服的護院靈蛇,目前轉司看管這『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之職。不瞞各位前輩,聽說我要大宴眾仙長,它們兩個可是心疼的很呢。」 「好一條雪蟒,最難得是有了靈性,正是我道家夢想中的護洞靈獸啊,周施主果非凡人,一座別院、三隻靈獸,我輩修道之人看了都羨慕啊……」 玉虛子嘖嘖稱歎了幾句,不過有陳英寧前車之鑒,他也不敢太過誇獎金洋洋和小銀,誰知道這倆貨會不會像常香姑一樣,也撲過來坑他這位前輩一把?見到周易微笑,玉虛子便立即轉移了話題:「這就是雪梨和交頭火棗?個頭好大啊?」 昨晚周易把『神木劍』插在雪梨和火棗樹旁足足一夜,想不到這兩樣異果比那些靈芝受得影響更大,如今三陰雪梨大了一圈,跟個足球一樣,交頭火棗也有拳頭大小,不過是猛男的拳頭。 九隻雪梨、九枚火棗,堆在一起蔚為壯觀,石洞天口水都甩到腮幫子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這些果子:「玉虛子你囉嗦什麼?周兄弟,一人一個雪梨火棗對吧,我就不客氣了,先拿自己那份!」 說完一手抄起枚火棗,先抱到自己面前,然後雙手捧住了足球大小的三陰雪梨,當場就啃吃起來,老頭兒吃得那叫一個專心,腦袋整個都藏在了雪梨後面,『卡嚓卡嚓』聲動四野,看得眾老道紛紛側目,心說你至於嗎? 結果搭口一嘗,感情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奶奶的,王母的蟠桃會是沒去過,估計就是真有仙桃仙果,怕也是不過如此吧? 一口雪梨、一口火棗,暖香冷意浸入身體,每個細胞都在歡快的跳躍著、精神為之一振、似乎就連苦苦修持多年的內家真罡,都有不少增益,生命元氣都在緩慢增強、增長! 吃這一梨一棗,多活個兩三年那估計都沒問題!老道們都是養生大家,一個個只覺熱血上湧,心情萬分激動。尼瑪,這東西若是天天吃、日日吃,還修什麼道、練什麼功,估計直接就能長生不老了! 這一群道家高人,就像一群蝗蟲,眨幾下眼的功夫,便把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一掃而空,吃完之後,又閉目用功了一會兒,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望向周易的目光依舊是一片火熱。 這哪裡是什麼異果,根本就是仙家果品,可以助長功力,雖然增長不多,可這功效卻是實打實的。道家傳說中的碧蓮雪藕、朱果蟠桃有沒有不知道,可這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卻是實打實就在眼前的。老道們眼睛都紅了,若非知道周易不好惹,恐怕就要開始逼問果種的來歷。 雁蕩山朝天觀的觀主木道人凌楓十分客氣地道:「周施主,貧道此生獨愛花果,也曾經嫁接培育過幾樣果品,雖然也都是上佳之物,卻是無法與你的雪梨火棗相比。貧道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周施主能否告知這果種是從哪裡獲得的麼?」 眾老道也都望向了周易,陳英寧心裡也在暗暗盤算,自己是道家協會會長,終南也就成了道家第一派,這雪梨和火棗簡直就是道家傳說之物,如果有種子,那是一定要搞到的。 剛才的梨核與棗核,早就經木道人這個大行家看過,確定是不能種植,這也不算奇怪,別說是這類舉世異種,就是現代水果也不缺乏這樣的例子,像這樣的果品都要有『源種』才可以生長,一旦結成了果實,所產的果核卻沒有什麼生命力可言。 真是奇怪了,這幫老道個個都是華夏地理鬼,除了遇到實在推托不掉的人情面子,才會去客串一把『天師』外,大半時間不是在修行,就是轉訪大山深澤,尋找傳說中的奇花異草,可現代社會還能找到什麼好東西,偶爾發現了幾百年的成形首烏,那就算運氣極佳了,所以木道人才不得不嫁接研究,妄想弄出幾種道家典籍上記載的奇珍異果。 這麼多道家前輩都沒辦到的時期,怎麼就被一個年輕人弄到了?陳英寧等人真是羨慕嫉妒恨。 「呵呵,是從一個十分奇妙的地方獲得,不過這個地方在哪裡,我卻是不能告訴各位的。」 周易沒撒謊,系統商店絕對是一個十分『奇妙』的地方,你們是萬萬找不到的,不信大可試試看?換了是普通人問,他肯定會說這是自己經過多年潛心研究,嫁接而成的特殊配方,可這些牛鼻子老道都不是好忽悠的,尤其是這位木道人,更是植物學中的大家,那樣解釋反倒會露出破綻。 「十分奇妙的地方?」 木道人皺了皺眉:「可是在地球上麼?」 「當然。」周易微微一笑,全能閒人系統就在自己體內,那可不就是在地球上麼,不過可能存在於一個微觀世界,而且就算你們有本事化身為原子原子核,那也是找不到滴。 「莫非這大千世界,真有神秘洞天存在?」木道人看向周易的眼神變得有些瘋癲:「周施主能否透露一二,滿足一下貧道的好奇心?否則貧道怕是會輾轉難眠,從此都要賴在『望氣別院』中,以求能時不時看到這兩樣異果了……」 「怪不得木道人在我道門七子中號稱臉皮最厚,如木如鐵,真是夠賴皮、不過賴皮的好!」 眾老道心中暗讚,木道人的做法雖然有些丟臉,不過此時也沒有別的好辦法,為求周易透露一二,那也只能靠他的臉皮了。 「呵呵,那可不成,您賴在我這裡,我不還得整天管飯麼?這筆賬怎麼算都是我吃虧啊?」 周易笑道:「也罷,我就透露一點,這個奇妙的地方,其實還是與金洋洋有關。」 「嚕嚕嚕……」金洋洋叫了一聲,張著瞇瞇眼看了看周易。主人,您真夠無恥的啊,比這個老傢伙臉皮厚多了。 「我這頭小豬也是個混血兒,聰明無比,頗具靈性,被我收服後,可能是受到我的影響,對道家武家的學說、手段那是十分嚮往的。」 周易悠悠地道:「各位或許不信……」 「哦不不不,周施主說什麼,我們都是信的,請說請說。」石洞天是打定了主意,要狠狠巴結這位周兄弟,他要是一高興,將來好處大大的,自己這張嘴就算是找到上家了。 「洋洋雖然是豬身,卻比普通人類更求精進,是一隻力求上進、聰明智慧、有理想、有追求的小豬……」 眼看眾老道開始雙眼發直,周易也當是沒看見,繼續大拍金洋洋的馬屁:「陳老前輩,您可知道金洋洋為什麼會『取』了『神木劍』麼?那也是緣於它的夢想。不瞞各位說,洋洋有一個既美妙、卻又並不現實的劍俠夢啊……」 「啊?還有此事?」 玉虛子看看金洋洋,又看看面色難看的陳英寧,連連點頭道:「好豬,好一頭上進的小豬啊!」 第649章 周易的補償 「嚕嚕嚕……」 淡淡秋風中,一片烏雲遮住了天空,凌虛閣中頓時變得有些昏暗。一隻可憐的小金豬低聲叫著,蜷縮在周易腳下,怯怯地望著臉色陰晴不定的陳英寧,似乎充滿了懼怕。 「也怪金洋洋不知自量,仗著有些靈性,就妄想追求道家劍術;卻不知道那些電視上演的、書上寫得故事,都是虛構,哪裡有不成人身就可以修煉的?」 周易『狠狠』瞪了金洋洋一眼:「我也是太寵它了,為了讓它從此死心,便帶它入雲省、出川貴,周遊十萬大山。這就是要用現實擊潰它的夢想,告訴它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傳說中的劍仙劍俠,就是有,人家也看不上它一頭小豬啊?」 「哎,可憐啊……」 眾老道紛紛搖頭歎息。周易說得也沒錯,就算是小說中記載的劍仙位面,那些劍俠劍仙要找守山零獸,至少也得是個大雕靈猿什麼的,誰會找一頭豬?就算是金豬也不成啊。只可惜了在這頭小豬空有上進之心,終究卻只是個夢想成空啊…… 道家七子中唯一的女性是有『慧道姑』之稱的崆峒道派掌門,從來最心軟,尤其是愛惜小動物和花花草草,這一生到了五十歲都沒結婚,無兒無女,於是就養了十幾隻小貓小狗。這個『貓狗黨』見到金洋洋如此靈慧、如此委屈,早就是母愛氾濫了,輕輕抱起了金大官人:「小豬不怕,有阿姨在,沒人敢欺負你的!」白頭君邪聽得直翻白眼,慧道姑可是跟他師傅陳英寧同輩相交的,這下可好,自己跟頭小豬一個輩分了…… 「嚕嚕嚕……」 金洋洋的瞇瞇眼中閃動著淚光,一頭扎進慧道姑懷裡。還是修仙人好啊,這個『阿姨』年齡雖然不小了,還是這麼滴有彈性!慧道姑越發心軟,哪裡知道它的齷齪想法,當即就給了陳英寧一個白眼:「不就是一把沒有使用價值的烏木劍麼,有什麼了不起的,至於嘛……」 「我……我終南派招誰惹誰了我?」 陳英寧感覺自己比竇娥她爸爸都冤,明明自己才是『受害人』,怎麼一來二去,這頭小賊豬反倒成苦孩子了?慧道姑是誰,那是他年輕時代的女神啊,現在雖說沒了什麼心思,可被曾經的女神鄙視,他心裡也是又酸又苦,望著周易和金洋洋一陣發呆。 「不想這小豬劍道無緣,卻無意中被它在川省一座隱秘的山谷中找到了一本前人留下的古書,上面有配養各類異種果品、奇花異草的方法,我潛心研究了一段時間,終於陪置出這兩樣異果。所以大家要感謝,就感謝我家這頭小金豬吧……」 周易呵呵笑著看了木道人一眼:「前輩也不用追問配方,那位著書的前輩也說了,書中記載雖是小道,可也涉及植物生化之變,其中記載的植物配方,都要奪取天地靈氣、陰陽慧脈才能成長,小範圍種植問題不大,如果公之於眾,難免就會破壞地球的生態平衡,給人類造成災難,所以就算是我爹來問,我也是不會說的……」 「呃……」木道人張口結舌,到了嘴邊的話,硬是被周易給噎回去了,這個滋味可是不太好受。 「原來如此,這就怪不得人家周施主要回護這頭小金豬了,它是個大功臣啊。」 「是是是,有功之臣!要不是小金豬,你我今天也品嚐不到這樣起名的果品啊,我說怎麼從沒聽說過世上有這兩樣果品,原來是前人智慧的結晶啊。」 「是啊,小金豬有此奇遇,看來也是緣法不小,不然又怎會成為周施主的寵物?這都是它的福澤啊。」 周易這一通忽悠,換個智力正常的普通人都得噴他一臉,怎麼,當老子是范大頭呢,那麼容易被你騙?可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道家七子每天修得是長生道、腦袋裡想得是那些神仙前輩的故事,若說瑞士銀行能洗黑錢他們未必會信,說小豬得逢奇遇,那就可能深信不疑。唯心主義害死人啊,所以我們都要做一名武裝到大腦的唯物主義戰士! 「周兄弟,你說了這麼多,不知與我終南派的神木劍有何關係?難道這就是你今天要給我的交代麼?」 陳英寧是道家協會會長,一半是老道一半兒是官身,畢竟是見過場面、接觸過政治的修行人,雖然本質上還是個宅在大山的老宅男,畢竟跟木道人慧道姑他們不同;對周易的話就有些半信半疑。他也沒心思分辨周易話中真假,就是一門心思認準了要回神木劍。 石洞天木道人和慧道姑齊齊皺眉,這麼感動人的事情,你這位會長大人老是打岔做什麼?說是掌門信物,可誰不知道誰啊?大家雖然都掛個掌門的頭銜,其實下面大貓小貓也就那麼兩三隻,定期還得去京都接受政治洗禮、與時俱進,你這個掌門信物不也就那麼回事兒嗎?要是真有什麼價值還好,偏偏就是把普通的烏木劍,找個木匠一天能弄出兩三把來,還沒完了還? 周易卻是一臉和風細雨,無比內疚地道:「也難怪陳前輩會生氣,這頭小豬太不懂道理了,取酒就取酒,怎麼還順手牽羊弄走了前輩的烏木劍?就連我這個主人要了幾次,它也是任打任罵就是不肯說藏在了哪裡……據我分析,它這是把『劍俠夢』寄托在了這柄烏木劍上,取走了這柄劍,那就等於親手打碎了它的夢想一樣啊。」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躲在慧道姑懷中的金大官人適時探出腦袋,十分配合地連連點頭,那眼淚嘩嘩地,真的像極了一個苦苦追求夢想,夢想卻被命運無情粉碎的『有為青年』…… 「太可憐了!」 芳心欲碎母愛氾濫的慧道姑踏前一步,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銀牙暗咬:「姓陳的,老雜毛、死牛鼻子!你當初破滅了一個年輕姑娘的愛情,難道今天還要逼死這頭小豬麼?堂堂終南掌門,居然這樣欺負一頭小豬仔,呸,幸虧貧道當年沒有跟你在一起,否則還不後悔終身!」 她跟陳英寧那點陳年風流事,眾老道哪有不知道的?頓時看向陳大會長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鄙視的意味。小金豬可憐啊……再說吃了人家嘴短,而且吃得還不是一般的東西,拉個偏架也是人之常情嘛。 「啊,這……哎……我……」 陳英寧聽得兩眼一黑,心說我的姑奶奶,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明明就是我終南派被偷了掌門信物,怎麼我這個失主成了大反派,一頭賊豬倒成正面人物了?這還有天理嘛!三清道祖在上,你說咱們好歹也是一方高士,年輕時的那點事兒你還提出來做什麼,都是時代造成的啊,在那個非常時代,多少年輕人被棒打鴛鴦、勞燕分飛,我做錯什麼了我? 越想越委屈,感情這東西傷人啊,可憐陳大會長也是多年修行的『高人』,被當年愛侶指著鼻子一通亂罵,心中也是又酸又苦,眼睛都有些紅了。還是白頭君邪看出不對,暗暗提醒道:「師傅,別理慧師姑,就抓住那個周易問。看他的樣子是不想交出烏木劍了,這東西其實也無所謂,不過這個周易身家豐厚,還有異果仙根,總要讓他出點血才對。」 「有道理啊?」陳英寧把持『神木劍』多年,裡裡外外都探尋過了,肯定這把劍中沒什麼秘密存在,就是把普通的烏木劍而已。因此猜測周易可能是交不出『神木劍』了,估計不是被金洋洋弄丟了,就是已經毀損。 如果真是如此,倒也未必是壞事,想到那『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陳英寧頓時有了主意,收拾心情,對周易微微笑道:「周兄弟,那依你的說法,是沒辦法交出我派『掌門信物』了?」 「哎,不是我不肯交,而是這小豬是個死腦筋……」 周易計劃早定,有什麼問題反正都是往金洋洋身上推,不行大會長您就跟小豬吵一架? 「哎,我也知道周兄弟很為難。貧道身為當代道家協會會長、終南掌門,難道要與一隻小豬過不去麼?不過取不回『神木劍』,我終南派可是損失巨大啊……」 「啊呸。」眾老道紛紛鄙視,心說什麼損失巨大,少了根烏木麼?還掌門信物,現在要選任下屆掌門,那都要報備政府,掌門信物早就可有可無了,你不就是要換點實惠東西麼?不過由陳英寧提出來更好,他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打量著周易的兩樣異果,不過修行人臉皮薄,講究因果,不好貿然開口罷了。 「呵呵,陳老前輩你看這樣行不行,就讓我家金洋洋把玩幾天『神木劍』,我會做出相應的賠償。終南派需要什麼,只要我周易有的,決不推辭。」 「君子一言?」陳英寧的眼睛亮了。 第650章 大興安嶺的冰雪谷 「駟馬難追。」 周易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陳英寧,還能不知道他心裡想得是什麼麼?一柄沒什麼使用價值的神木劍換得兩樣異種仙果,怎麼算終南派都不算虧。現在眾老道多半站在了自己這邊,只要一個下台的台階適時送到對方腳下,不怕他不麻溜兒的下來;相逢一笑泯恩仇,『掌門信物』也能送朋友。 「那好吧,周兄弟的這隻小豬雖然固執了一些,卻也頗讓人感動,我終南派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就依周兄弟所說,讓它把玩幾天,等什麼時候玩得膩煩了,周兄弟再歸還神木劍也不遲。」 陳英寧看了眼桌上的梨核和棗核道:「既然周兄弟要賠償,貧道便生受了,我輩山野之人,本也不擅世間那些假意虛情……」 周易肚裡暗笑,什麼把玩幾天,玩膩了再歸還,那就是歸還無期了。陳老道也算是個透徹人,既然如此,自己也要大方一些:「呵呵,要是我沒猜錯,陳前輩怕是看中了這兩樣異果吧?」 見周易提及這兩樣異果,眾老道的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陳英寧微微一笑:「周兄弟放心,既然那位留書前輩早有警言,貧道自然保證得到這兩樣異果後,只會小範圍種植,除我道中人外,普通人那是見也見不到的。我就要這兩樣果種,不知道周兄弟能提供多少?」 「每樣最多不超過兩顆種子,一顆就是一樹,這就已經不少了。」周易在心中合算著,當初激活這兩樣異果,自己就付出了兩個億,然後每顆種子還要兩百萬rmb,現在陳老道想要,說不得就要讓他幫忙分擔一下經濟壓力了,這在經濟學上不是還有個術語麼?叫做『攤薄』。 「不過要請陳前輩見諒,晚輩在研究這兩樣異果的種子配方時,不但耗費很多時間精力,金錢方面更是付出頗多……」周易呵呵一笑:「如果不是金洋洋取了終南派掌門信物,那是多少錢我也不會賣的,現在卻要收取一點點工本費。您也知道,晚輩不是計較金錢,而是凡事不可破了規矩,還希望陳前輩能夠理解啊?」 「當然當然,需要多少錢,周兄弟不妨直言。」 陳英寧哈哈一笑,像他們這種站在道家世界頂級的人物,還會缺錢麼?能請動他們問吉卜凶、看流年風水、治病捉鬼拿妖的,哪一個不是有錢有權的大人物?老道們沒被的,就是有錢啊…… 「那我就不客氣了,兩枚三陰雪梨的種子、兩枚交頭火棗的種子,就算您一億吧,只要rmb。」周易感覺自己真是太厚道了,不過才要陳英寧付個激活種子的錢,額外都沒多要,簡直就是業界良心、商者典範。 「一億?」 任憑這幫雜毛修煉到就剩下錢了,還是有些吃驚。不過老仙翁石洞天和木道人卻是連連點頭,在他們看來,一億元買四枚異果種子,簡直是太便宜了,這種好東西,那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麼? 陳英寧眼皮微跳,感覺周易有點心黑,不過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對他的誘惑太大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沒有問題,周兄弟把賬號告訴我,立即轉錢給你。」 真有錢啊……周易都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溫柔了,不過話已出口,沒有再加價的道理,正要點頭,木道人搶先到:「周施主,俗話說見者有份,您可不能只照顧終南派吧?我朝天觀也想討取幾枚。」 「不錯不錯,我峨眉也是道家福地,怎能沒有這樣的仙果異種?」 「還有我九華全真分脈。想當年我派長春真人遠赴大漠,以道家精神感動成吉思汗,一張止殺令,挽救了多少無辜生命?就憑這份功德,也不能落於終南之後吧?周施主,我們也來四枚,不過一億元而已,九華山還出得起!」 聽到這兩樣異果種子居然如此『便宜』,石洞天和玉虛子等人立即紛紛表示要購買。凌虛閣一時成了菜市場,幾大道家巨頭這一通嚷嚷,聽得陳英寧直翻眼皮,本來想商量著讓周易多出售幾枚種子的,這下估計沒戲了。 「呵呵,各位前輩稍安勿躁,這兩樣果子雖好,卻也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種植的……」 周易微笑道:「我正要對陳前輩說明,這兩樣異果一是陰生陰長,一是陰極陽生,所以無論雪梨還是火棗,都要種植在至陰至寒之地才行。如果勉強種在別處,就算能夠生長,恐怕也要變成普通的水果。所以就算買了這些種子,能否找到合適的地方種植,那就要看能否在終南找到合適的土地了。」 「還要至陰至寒之地才行?好好好,果然是仙家異種、與眾不同,若非如此,反倒不夠神妙了。」木道人點點頭,忽然抬眼望向陳英寧,哈哈笑道:「陳會長,這次我道家各大門派要利益均沾,可是有了根據,您說呢?」 眾老道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陳英寧,個個面露微笑,便彷彿要吃定了這位大會長一樣,看得周易暗叫奇怪,一時有些不解。 「各位道友不必看我,大興安嶺那個冰雪谷是最佳產參場地,這次國家能夠批給我們,固然是衝著道家協會的名分,可各位也應該知道,如果不是我和君邪親自深入苗疆,監控那些苗人蠱師有功,終南道派又在建國初期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出人出力、掃蕩反對道會門,國家也不可能如此大方。要知道,這谷中所產的上等野參,那都是專供中央領導的,這是領導們從嘴邊省下的福利!」 陳英寧的臉色很難看,終南道派傳自赤精子一脈,與後來的南方道教、北地全真不一樣,既不像南方道教那樣偏重於符菉丹藥、最後流於迷信被政府清除;也不會向玉虛子那一脈只講究修煉內丹肉身,對外丹學不甚重視,是個醫道雙修、內外丹皆煉的門派。 自上個世紀初期開始,華夏大地的『福地洞天』就越來越少,很多已經是空有其名,終南派為了這個冰雪谷,那是從建國初期就對政府互拋媚眼兒,精誠合作,足足到了他這一代,才終於讓政府吐口,把這華夏一等一的天然福澤之地給了道家。 可是此時道家協會已經成立,終南派為堵悠悠眾口,他這個會長也要做出表率,這才以『道家協會』的名義接受了這個山谷,反正除了木道人執掌的朝天宮外,其餘各派也沒有什麼精研草木丹藥之學,何況這年頭要找到什麼靈根靈種,那也肯定是他這個會長大人走在最前面,所以冰雪谷實際還是掌握在終南派手中。 只是萬萬想不到,周易大宴眾雜毛,光是個『成道羹』也就罷了,居然還弄出兩樣讓人無法不心動的異果,這種嘴邊的享受,無論是否尊崇草木丹藥之道,各派的掌門人都是不會放棄的。更何況周易還能提供種子,這下更是無人不動心,原本不會去爭競的冰雪谷,可就成了道家諸子眼中的肥鹿…… 「呵呵,陳師兄說得好啊,這可是中央領導從嘴邊省下來的福利,可不是哪一個門派有資格獨佔的吧?」 玉虛子嘿嘿冷笑道:「這福利是給終南派一個門派的麼?」 「當然不是。」木道人接口道:「既然是政府撥給道家協會的福地,小門小派不所,我們這七大門派當然要利益均沾了,冰雪谷這麼大,終南派就是胃口再大也吃不下吧?一共才四枚種子,那是浪費土地、堪比謀財害命。」 「就是這個道理了。」 老仙翁石洞天點頭道:「我峨眉道派理所當然也要分一杯羹才是道理,陳會長,你是一會之長,修為精深的人,可是要端平這碗水啊?」 「豈有此理!」 陳英寧氣得七竅生煙,這四枚種子是貧道用『掌門信物』換來的,你們這些人平白就要來分潤,哪有這個道理!這筆賬他是越算越虧,還要花錢買種子不說,連本來可以獨自佔用的冰雪谷也要和諸派共用,這生意不合算啊! 「冰雪谷,還是在大興安嶺的?」周易心中一動,笑道:「各位前輩不用著急,我想請問一下,這個冰雪谷有多大面積,可是有地肺陰脈存在?」地肺有陽脈陰脈,百泉谷得天獨厚,算是佔全了,這兩種能量見於醫術武經佛道書籍中,比較唯心,就像陰陽五行理論一樣,被堅持實證的科學家排斥,可這些道家實修是肯定明白的。 「大概在十幾平方公里左右,有地肺陰脈存在,而且大興安嶺終年寒冷,所以就算到了夏天,這個山谷中的溫度都在零下二十度左右,正是至陰至寒的地方。」 木道人精通土木植物學,不等陳英寧回答就搶先回答了周易。 「這樣得天獨厚的地方,倒是可以多種幾株雪梨和火棗,這樣吧……」 周易笑道:「陳前輩不妨開闢這個山谷與各派共享,除了終南派外,其餘各大門派,我一共提供四枚種子,將來就是兩棵雪梨樹、兩顆交頭火棗,六大門派共同擁有四棵果樹,那也差不多了。」 「這也太少了些吧?這麼大的山谷……」 石洞天有些不情願,才四棵果樹,還要和其它五大門派共享,這吃著多不痛快啊? 「石前輩稍安勿躁,冰雪谷雖然空間不小,可地肺陰脈應該只有一處,如果種植的異果太多,難免造成品質下降,八株果樹已經是極限了……」 周易微笑道:「陳前輩畢竟是付出了掌門信物,我自然要偏向終南派一些,讓他們擁有四株。不過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長時間,晚輩近來在研究養地護地之法,可以通過在冰雪谷中種植其它植物,例如靈藥靈草,來平衡谷中陰陽之氣,甚至是讓地肺陰脈更為洪沛,到時候甚至還有更多的異果種類,那不是更妙麼?」 導師竇天德不就在大興安嶺搞了試驗田麼?冰雪谷這種天造地設的靈地如果不好好運用,那豈非愧對自己的『種植』副職業?種植之道,也是需要精心研究,以求早日突破道境的。既然知道了純淨願力與副職業入道有關係,周易就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利用的資源,與足有十幾平方公里的冰雪谷相比,百泉谷中的寒谷就顯得侷促了一些。 「要是能這樣,那當然是好。」 冰雪谷畢竟是政府特例批給道家協會的,雖然沖得明明是陳英寧和終南派的面子,名分上卻非終南派一家獨有,陳英寧也知道不分潤一些利益,這些道友遲早得在他背後叫一聲『道友請留步』,那時可就苦逼了。如今有周易出面,確定了終南派佔有最大利益,還承諾將來會親自改良地力,試種更多靈果,到時候得到好處最大的估計還是周易,他終南派就排第二,似乎也可以接受。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已經是如此神妙了,天知道這小子還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他的提議自己必須要支持啊。 「嗯,這樣好,這樣好。」 如今周易說什麼,眾老道就是一陣點頭,好歹也都是道家頂尖的人物,為口吃得容易麼…… 「來,大家共飲一杯,『望氣別院』納吉匯靈之事,還要麻煩各位前輩了。」 周易很是滿意,自己不過是花費些精神,拿出些雪梨火棗,便成功換取了『神木劍』,這東西在眾老道眼中是雞肋,在自己手中卻是真正的天地至寶,這筆生意可是賺大了。而且還埋下了將來入主冰雪谷的伏筆,當然對恩師竇天德的承諾,看來是要超額完成了。 當浮一大白。 …… 「黑風,又是黑風!我越來越看好這匹黑馬了!還有騎師張華,這一人一馬簡直就是絕配啊!又是一個漂亮的直線過彎,黑風會繼續他的三連勝、四連勝、五連勝、最終摘走本賽季冠軍馬的桂冠麼?」 妙宅元限房中的嵌入隱藏式液晶電視中,正播放著香江賽馬頻道,看到黑風再次異軍突起,佔據了第三馬位,周易笑了,這把如果沒有意外,又是個全中。與李雙楷通了個電話,問明了地下外圍網絡發展良好,周易放心地掛上電話,關上電視、抱著被子舒服地翻了個身,總算可以歇歇了。 這兩天可真是辛苦,哪怕是被系統改造過身體的周易都感覺有些吃不消,更因此暗暗決定,下輩子要是再結婚,還是投入西方國家的懷抱比較明智,否則也得去大城市,這大山裡的規矩太多太繁,是個不把人折騰死不算完的節奏啊…… 明天就是結婚的正日子了,男家迎親納媳,可不比在法國和香江的婚禮,山裡人講究多,李元芳帶著二癩子和一眾鄉親,弄了幾百上千米的綵帶、紅花、還有足足一百零八張喜字,把偌大一個『望氣別院』打扮得跟勾欄院一樣,臉蛋塗了紅粉的老娘們小媳婦,足足在望氣雲台上扭了大半天的秧歌兒,就這還不肯稍息,雲水村一票小子拉上周易還放了整整一個晚上的煙花,搞得周易都心疼,污染嚴重啊。 其實這就是鬧新房睡新媳婦的前奏,鄉下有『三天不分大小』的說法,那是真的不分大小,鬧得最凶的,還不是讓新郎戴乳罩穿女式內內圍著新房敲鑼打鼓,而是『睡新娘子』。但凡是十八週歲以下,沒有結過婚,或者經過村裡老人驗名正身確實是處男的,都可以抱著新娘子睡上一覺兒,能睡到什麼程度、睡多久,那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柳絮的美貌那是大家公認的,所以村裡的小光棍大處男都在處心積慮算計著周易,這前期的秧歌兒就是讓他休息不好,放一個晚上的煙花就是要讓他極度疲勞,等到明天結婚還要他辛苦奔波,然後婚禮上鬧酒,那時又累又醉,精神萎靡,還有屁的力氣進洞房?這個晚上是屬於咱雲水村男兒的,小周先生,您就生受了吧! 二癩子這次表現不錯,結婚時被折騰地死去活來苦大仇深的他悍然最了村奸,早在兩天前就找機會提點周易了:「周叔,當下你媳婦……那些小子,他們想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總之就是想睡俺未來的嬸子,你媳婦兒!」 他娘的! 周易一聽鼻子都險些氣歪了,尤其讓他傷心的是,李元芳居然是幕後策劃者之一,按村裡的規矩,睡了新娘的小子將來跟新郎就是村裡人公認的鐵關係,他沒有兒子,二癩子又結過了婚,就想把這份榮譽給老婆的親侄兒,這是個學醫的大學生,眼看就快畢業了,到現在還沒分配成工作,這次要是把新娘子給睡了,那就算是周易的同床兄弟,周老弟好意思不幫忙安排安排?不怕周易生氣,又不是真那啥,村裡規矩在呢,你就是村支書也得按規矩來。 陰險啊,好你個元芳大哥,你真對得起我啊……周易牙咬得咯咯響,沖二癩子伸出了大拇指:「你的,良心大大的。」 第651章 毛小妹輕難新郎官兒 路遙知馬力,床上見真情。 二癩子是好樣的,沒虧了周易對他好,結婚時給錢、生孩子還給用性靈之光梳理過經脈;可以想見,將來這崽兒長成的時候,雲水村又得出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一洗他爹的蠢名。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二癩子才肯冒全村之大不韙,做了一回地地道道的『村奸』。不過他卻對得起周易了,這叫士為知己者奸,讓人感動。 與之相比,小花同志就不厚道了。一大早提著兩籠喜鵲滿別院亂放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可回頭一看他給自己安排的伴郎,周易就知道不妙,有陰謀! 哥幾個中現在就老四算是沒結婚沒有女朋友的,這個伴郎位置非他莫屬;按說有他再配個唐寶,雙狼護駕獨郎前行,這叫三人行必有我妻,多好? 可朱小花不,偏從他和周易的小學同學中找了兩個老光棍;當年關係算是不錯,可都多少年沒見了,出學校沒入正行就不說,還混起了社會,不過才二十七八歲的年齡,又是光頭又是紋身,您說您走花和尚魯智深的路子也行吧,好歹也算一路英雄,這倆偏不,橫眉豎目中透著邪氣,這是伴郎?這是野狼吧! 周易狠狠瞪了朱小花,大二哥關威也把這小子罵得不輕,小五左柱卻是嘿嘿直笑,還替朱小花解釋著:「三哥,這叫威風煞氣,百邪不侵,您這倆同學長的磕磣些,就忍了吧。」 氣得周易險些沒吐血,這小子就是個沒良心的,牽著李少芬的小手也不知道感恩,忘了是誰把你丫性向轉變過來的,而且一轉還就是一對?李少芬沒在,這丫頭現在越來越莫名其妙了,見到周易就會臉紅,早兩天就跑去賓館裡陪柳絮說話去了,她跟老五雖然關係定了,還沒正經上馬,做個伴娘還是妥妥的。 就是人有點漂亮,按說這是做伴娘的大忌,可柳絮硬是沒在乎。周易也發現了,自打被自己一通調教成了武術高手,媳婦兒身上增添了一種應該叫做英氣的東西,越看越得勁、越看越美。這是什麼感覺呢?就像娶回來一個穆桂英……那感覺不是隨便找個普通美女能比的。李少芬是漂亮,也有音樂熏陶出的氣質,可比起日漸『英姿勃發』的自家女人,就被逆追反勝並且漸漸拉開了檔次。 這就算配套了,也只有這樣的女子,將來陪伴自己遨遊天下、繾綣山水間,那才更像是神仙伴侶。咱不學郭大俠黃女俠為國為民,半輩子被圍在一個城裡出不去,要學神雕大俠和小龍女兒,那就得這樣一個媳婦,多來勁啊?當然了,周易的生活中,尹志平就是個屁,還沒被他娘放出來呢…… …… 怪事今天特別多,大山裡居然堵車了。 唐寶推薦來的黃管事是個合格的管家,算是有先見之明了,早在周易定下結婚日子時,他就找人把從雲水村到『望氣別院』的道理修了一遍,還不能用水泥混凝土,一色都是天然花崗岩鋪設的路面,要做到與四周景物完美結合,不會破壞環境。 可縱然如此,周易等一行前去接親的車隊跟絡繹不絕從山外湧來的客人還是撞了個對頭兒,硬是在大山中上演了一出京都五環外堵和的盛況。小花同志沒等人說就把腦袋低下去了,這也是他鬧騰的,在親朋好友有關係沒關係趕來抱周易這位年輕企業家大腿的各界人士面前大吹大擂,說什麼『望氣別院』乃是人間仙境,國家這是沒有六a七a八a標準,否則天下的旅遊景點都得讓我哥們兒的別院壓下去!你們就開眼吧,多封幾個禮錢,吃不了虧!沒聽說在某山上吃碗泡麵都要五十元了麼,咱這可是家廚私做的酒宴,全都是小炒、拒絕大鍋飯!甭管黑貓白貓,上了餐桌都是佳餚! 尋常參加喜宴,客人們都是磨磨蹭蹭快到飯點才會出現,可被小花這麼一忽悠,全都一大早起來,比新郎新娘還亢奮。 崽賣爺田不心疼,為了體現出自己這個『總管』的能力,朱小花早就準備了大車小車上百輛,根據客人的喜好、身份、圈子不同分別上了,排成長隊呼嘯而來,卻忘了周易的接親車隊還沒出來呢,這一下好堵,氣得負責接親車隊組織與調度的張釗連連大罵,要不是『大戰』在即不好臨陣換將,他真想攛掇周易把這貨換下來。 「周易,還記得我麼,我是黃小丫,你小學的前排女神啊,你還給我遞給小紙條兒呢……」 「臭腳周啊,還記得咱校足球隊吧?初三那場比賽,你丫一腳遠射,球沒進去鞋先進去了,臭啊,哈哈哈!」 「周爺,您過生日時咱就請您有空去樂德社,您是貴人事忙時間金貴,結果怎麼著?我來趁趁您的喜事兒吧。周爺,我可沒接喜貼,自己個兒就上趕著來了,您可不許往外轟人啊?」 車這一堵,暫時看不到新娘子的賓客們就都盯上了周易,普通關係不太熟的就竊竊私語,這位就是周先生了,年輕企業家,有錢……如何如何……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就直接隔窗喊上了,都知道這次來的還有不少政府官員,都上趕著要巴結自己這位多年沒聯繫的老同學,當眾表示與周易的親密關係,那也是一種光榮,這是暗中提點某些當官的或者有錢人,別小看了咱! 周易一時應接不暇,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還小紙條?那姓黃的女生他有印象,不算恐龍也不是啥美女,打小學就拿自己當大眾女神,還經常記憶錯亂,見到個男性同學就說人家給他遞過小紙條,這下好,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些當官兒的要講究禮儀,自己不上來,卻是派手下秘書領導隨行什麼的把名片遞了上來,這是要結個善緣,周易真是煩不勝煩,正心情極度糟糕呢,對面挪過來一輛大霸王,車窗一開探出了端正光潔的腦袋,滿臉的喜氣,話聲清脆,正是郭月光。 「呵呵,原來是郭爺,怎麼說話呢,您來就是我的面子,還能往外轟人?」要不說郭月光有人緣兒呢,看到他的大腦袋殼,周易心情頓時轉好:「我得先忙著,回頭咱多喝幾杯。」 「那是當然,您且得忙著呢……您瞧,路這不是開了?」李元芳和幾個村幹部匆匆趕過來充當了一回交警,雖然業餘了些,一通忙活倒是把路疏通開了,周易要急著接媳婦兒,跟郭月光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去了。 「這位周爺是個可交的朋友啊……」郭月光晃悠著腦袋道:「你瞧瞧,旁邊車上有多少當官兒的,人家都是愛答不理,倒是對咱們做藝的十分親熱,這叫什麼?這就叫為人,何沒尾,你要學著點兒,做人就得做周爺這種的,別誰誰叫你聲『樂德四少』,就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了。」 「可不怎麼說的,就如郭子你唱得太平歌詞一樣,沒有君子就不養藝人,我看周爺就是君子。」 佘文太點頭道:「我可還聽說了,周爺的廚藝可是一絕,這要是給請到你『郭家菜』,給你那廚子提點提點……」 「說得是啊,可這事兒有點兒難。」郭月光摸了摸光頭,微微皺起眉頭來。 …… 過了雲水村就是一路暢通了,張釗有心,為周易選得這個迎親車隊全是一水兒的悍馬,霸氣,而且最擅走這種山路,速度飆到百公里,半個小時不到就出了大山。剛進了楚都地界,前面就多了輛警車開道,周易皺了下眉頭,知道這肯定是地方官員做的,搞特殊化他真是不喜歡,可伸手也不打笑臉人,有了財勢人脈、還結交了唐寶這種官宦子弟,就得有這種心理準備。 到賓館的時候,只見十八層高的賓館掛了個長長的喜慶紅幅,足足從頂樓垂到地面,賓館外聚集了好多看熱鬧的人,都在議論著這是誰結婚呢,這麼大的派?周易感覺有點過了,就沒在樓下多呆,鞭炮聲一起,就在老四唐寶和那兩名同學的擁護下迅速走進電梯。為了討個吉慶,柳絮就呆在十八層等著他呢。 敲門,裡面就是一陣燕語鶯聲,無非就是老一套,要開門錢,要唱情歌,聽聲兒有個是李少芬,這妞兒就是有音樂素養,點個歌都得是我的太陽。 「啊,我的太陽……」周易怕過誰?琴道九級,這也就是不想參加比賽,否則青歌賽都不用比了,直接把獎盃送來雲水山準沒錯。歌聲一起,樓道內的喧嘩之聲頓時消失,大家全聽傻了,那倆滿臉橫肉怎麼看都不像伴郎的老同學呆了半天才憋了句『歌唱家啊這是』? 「周哥,沒想到你棋下得好,歌唱的也這麼好呢,怪不得小葉子整天誇你,嘻嘻……」 房間門裂開個縫,探出一張如花盛放的臉來,周易目光一定:「毛毛?今天的伴娘是你啊?」他是萬萬沒想到,柳絮的伴娘居然是她,華夏圍棋院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美女棋手毛毛。 「別套關係了,今天我可是考官,受柳姐姐和小葉子的委託,給你出一道死活題,做得出就進,做不出麼……哼哼……」 「死活題,你出給我?」周易一愣,心說妹妹,連李昌鎬我都拿下了,你可不夠班啊? 第652章 昭和棋聖 遙想當年,有蘇小妹三難秦少游,留下了一段佳話,這就有了接親鬧親的傳統;開始還帶著文人雅趣,風流而不下流,後來漸漸走了樣子,開始與金錢利益掛構,和精神文明建設唱反掉,鑽裙子捧玉足找高跟鞋學豬八戒,越是到偏僻的山村,越是鬧得不成樣子。 其實周易是有些冤枉了朱小花。小花同志找了兩個橫眉立目的小學同學當伴郎,其實也是怕有人鬧得太大;這倆好歹是混過社會的,能壓一壓場面,倒是沒多少陰謀,若說是有,那也是受了李元芳的拜託,特別找了這倆貨來,說好了鬥酒的時候,這倆會沾酒即醉。 伴郎有為新郎擋酒的說法,這倆臨場撂了挑子,老四是個不能喝的人,唐寶就算再能喝,怕是抵擋不住村裡那些『牛犢子』。到時候伴郎全趴了,周易就是再能喝,村裡百十號酒缸也有把握放翻了他,那時小子們大睡新娘,嘿嘿哈哈呵呵……朱小花和李元芳相視陰笑。娘的,老子跟花朵結婚的時候,是誰讓哥們兒穿上黑絲高跟繞著飯店轉了兩圈兒來著,終於等來報仇的機會了! 反正是周易結婚,小花同志不怕熱鬧大,頭天就跟花朵商量好了,說啥也得讓她慫恿著讓周易當眾為柳絮洗腳穿襪子穿鞋,尤其是在洗淨腳穿襪子的瞬間,還得無限深情地捧著柳絮的腳來上一句『哇塞,我老婆的腳好白白、好香香哦……』總之是越傻逼越好,最好像個戀足狂,讓伴娘看了都恨不得去鞋褪襪伸進腳盆讓他好好給洗一洗。 沒想到『大敵當前』,老婆大人還是慫了,沒見花朵探頭兒出來,倒是毛妹妹露出了半張俏臉,從門縫內遞出張紙來。上面畫著十九道縱橫交錯的棋盤和黑白棋子,居然還是雅玩兒,出上了死活題,這不是往槍口上撞麼?莫非老三除了柳妹紙,跟毛妹紙還有姦情? 小花同志滿腦袋除了吃喝就是女人和酒,遇事就習慣往牆角旮旯、兩米軟床上劃啦。周易的事情他門清兒啊,雖然不在現場,也知道自己這位大學下鋪的哥們兒前段時間才弄了個應氏杯的冠軍,連大名鼎鼎的『石佛』都被他贏了;明明是學醫的,突然就表現出了圍棋天賦,朱小花記憶猶新啊?本以為毛妹妹和小葉子嘀嘀咕咕商量了兩天,要設計什麼萬惡的陷阱讓周易往裡面跳呢,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弄個死活題出來,這不明擺著是放水麼?有姦情,一定有姦情! 不想周易的表現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舉重若輕,反倒捧起這張紙,微微皺起雙眉,小花同志越看心裡越嘀咕了,莫非不是有姦情?不能啊,以老三的應氏杯冠軍的水平,至於被一個圍棋題給難住了?做戲吧,一定是做戲!嘿嘿嘿,任憑你們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腳水,毛妹紙看上去清清純純的,還是什麼華夏棋院的大眾女神,原來早就跟老三不清不楚了,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唐寶也沒當回事,一個勁地在周易耳邊嘀咕:「三哥,那個伴娘就是華夏圍棋界大名鼎鼎的毛毛吧,回頭給咱也介紹一下?」這傢伙花心的很,玉玲瓏和小兮兒就在柳絮房中,他卻又盯上了毛妹紙。 「死心吧,兮兒和玉玲瓏都是不錯的女人,別辜負了人家。」周易瞪他一眼,懶得搭理,繼續埋首這道死活題,足足考慮了二十多分鐘,看得小花同志都犯起了嘀咕,難道哥們兒看錯了,不是做戲?這也不科學啊? 「這一道死活題簡直就是天下棋,一處珍瓏,兩個首尾相銜的天下劫,涉及手筋五十七處,變化多達數百種,已經不是靠計算力和棋力就能夠解開的了,而且還是要我站在黑棋的角度思考?」 周易笑著看了一眼正從門縫內偷瞧他的毛毛:「實話實說,這道死活棋是誰出的?你萬萬不行,說句不敬的話,華夏棋院還沒人能出這道棋。」 「周老弟,讓我也看看。」 華夏棋院因為要應付不久後的中島韓三國圍棋擂台賽,大多有上進心的職業高手都在積極備戰,這次來雲水的人不多,不過聶曉春是出了名的浪子,他和古力、錢大宇這幾個與周易相好的,都放棄了備戰跑來喝喜酒,聽到周易這樣說,隨周易同來接親的三大高手都擠了過愛,一起圍著看這道死禍題。有周易點出了其中的關鍵,他們看起來就快多了,幾分鐘下去,一個個都是倒吸涼氣,這是死活題,這是坑爹棋吧?華夏若是有能出這道題的高手,還備的什麼戰,直接把小鬼兒和小棒子贏哭了都成。 「這道題究竟是誰出的?」 聶曉春有些著急地問著正在門縫內探頭往外看的毛毛。 「聶哥你怎麼也糊塗了?想想昭和時代的著名棋譜吧……」周易往中腹指了指,這裡黑白兩條大龍正在苦苦糾纏,彼此都沒有兩個眼位,卻都有殺吃對方或者自家開拓眼路成活的可能,局面複雜無比。 「這是木谷實與吳棋聖的十番嘔血局中的最後一局吧?有八成像;還有邊路,像是對戰秀哉時的味道,飄逸靈動,卻又暗藏殺機。不對不對,中腹這一塊有宇宙流的味道,這該算是後昭和時代的流派啊,右上角的無理力戰,可是棒子的風格,這……」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被周易這一提點,三大高手立即舉一反三,其中尤其以錢大宇研究的名局最多,看出的東西也最多。 「簡直就是天才,不,是大師才有的手筆啊!」 古力連連讚歎:「這道死活題融合了自從昭和時代以來的名局、流派,偏偏又別具匠心地將其化為一道題目,硬是弄出了一個平時難得一見的珍瓏、兩個天下劫,處處似連非連、欲斷非斷,這牽扯的計算量太大,已經不是靠棋力就能解開的了,除非是靠對圍棋至高的領悟和境界!」 「呵呵,我說過,這道死活棋舉世也只有一個人有能力擺出來,靠得是多年征戰圍棋的閱歷和對棋道的理解,三位大高手還想不出麼?」周易微微笑道。 「難得是吳……」古力臉色一變:「吳清源大師!」 「中!」 周易笑著將這張死活題塞回到門縫中:「毛毛,答案已經出來了,一道已臨圍棋大道的死活題很難有固定答案,常常會因對圍棋的理解不同,入道的深淺而做出不同的應對……」 「出題的吳大師說了,就要你看黑棋,怎麼應?」毛毛可不是容易忽悠的。 「怎麼應?千種手段萬般心思,也難免出錯,該放手時就放手,一盤棋不是天下、也不是人生,只不過是組成人生的一篇章句、逗點而已,圍棋之道,首在不爭,這盤棋如果我執黑,可以放棄……」周易哈哈一笑:「下出這盤名局就已經贏了,又何必在執著目數之爭呢?」 「啊?」毛毛和聶曉春他們都沒想到會是如此答案,一時間都愣住了。朱小花和唐寶這些外行更是聽得雲裡霧裡,十分遺憾地看著周易,完了完了,這是結婚結魔征了,這口氣怎麼開始向大和尚看齊了? 「答得好,難怪能夠教出葉子這樣的天才圍棋少女,周小友果然是我道中人。」 一個明顯是從手機話筒中傳出的聲音,讓眾人聽得一愣,說話的人年齡應該已經不小了,有些蒼老,可語聲清朗、發音準確,可見是保養極好,耳朵不聾牙口還好,不跑風不走音,就是華夏語說得有些生澀,不過仔細聽來,還是帶了些京片子。 「吳大師?」吳清源早年客居在吳佩孚府中,在京都呆過一陣子,京片子中還夾雜了一些島國口音的,當今棋界也只有他一個人。 「沒想到我接親時出的題目,竟是吳大師親自所出的死活題,真是榮幸。」周易心情很好,吳清源大師就是圍棋界的神話,自己想要揣摩棋之大道,早晚要與這位大師交流,想不到第一次接觸,卻是通過這種方式。 「呵呵,這次葉子來島交流,我實愛之。本想與她一併前往華夏,無奈這些日子身體略有不適,這才用托毛女士送上這道死胡同給小友,算是先結個善緣,卻不想她居然用此題難為你這個新郎官兒……哈哈,不過椒房考嬌客,用一道死活題也是風雅的緊,毛毛是用心了。」吳清源在電話中哈哈大笑,他年輕時也是文采風流,一想到自己出的題目居然被用來考較新郎,就想放聲大笑。 「說得是,我還得快些進去接媳婦兒,否則夜長夢多,還不定被這些伴娘怎麼整治呢,吳老前輩,有機會晚輩還要親自像您請教圍棋之道,到時還請您不吝賜教啊……」 「圍棋之道麼?」 電話中吳清源沉吟了一下:「聽小友剛才說的那兩句圍棋之道,首在不爭,顯然也已觸摸棋道邊緣,所以不用說請教,你我共同探討吧。」 共同探討?聶曉春等人聽得面面相覷,吳大師竟然說出這種話來,這是多大的肯定、多大的面子? 第653章 敬酒關 柳絮的伴娘陣容十分強大,除了毛毛玉玲瓏和小兮兒外,李少芬楊彩都提前趕到了。李少芬是跟老五一起來的,那叫明火執仗;楊彩卻是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彷彿是直接空降在了新娘房內,看周易的目光有點複雜,似乎帶了點點遺憾和幽怨;更多的卻是大氣清澈,跟著王棟學了一段時間功夫,本來就性格爽朗的楊彩比當初更漢子了,居然拍了拍周易的肩膀,叫了聲『大喜啊哥們兒?就是偷偷摸摸的不夠地道,要不是俺師傅提到,就被你混過去了。』王棟最近很忙,此刻還在拚命趕來的軍方飛機上,倒是她先到了楚都。 面對如此強悍的伴娘陣容,周易提前安排的常香姑也是有車沒了轍,原本想咋呼幾嗓子幫叔叔師傅把難關混過去,卻完全說不上話,這裡有搞藝術的妹紙、有天真爛漫不怕熱鬧大的,更有楊彩這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漂亮女漢子,一番攛掇下來,柳絮感覺不好好收拾一頓老公都是愧對了這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於是在小花同志的陣陣陰笑聲中,周易慘了,找鞋穿襪子捧玉足一樣不少,我的太陽唱過了還不算完,還得唱一段小二黑結婚。玉玲瓏就是原初的魔鬼啊,一面靠在唐寶那瘦弱虛浮的小臂灣中,一面指指點點,非要周易把個豫劇唱成昆調,下里巴人的唱詞配上了陽春白雪的曲調,別說你琴藝九級,就是十九級也得崴,周易這一曲唱下來,當年轟動新加坡音樂廳的形象頓時被破壞無遺,一轉身成了扎根民間的藝術家類,還得是咱東北那旮旯的…… 有享不盡的艷福,就有受不完的大罪。對周易的『不幸遭遇』,大家感覺再正常不過了,就連唐寶這樣的貴公子都感覺特平衡,朱小花和『花朵』更是笑得全身發抖,公母倆叫喚的連聲兒都變了『該!叫你當初整治俺們,哇哈哈哈……』 大二哥關威是個厚道人,想當初整治朱小花他也是參與了的,準確地說周易就是被他鼓動地。如今三弟受難,以他的為人,自然是……狠狠地再推老三一把……要求也不高,就是讓周易翻出柳絮的絲光襪穿上,再套上高跟鞋,然後單手抱著新娘子下十八樓,中間不許歇氣兒。 出力周易不怕,別說一個柳絮,就是三千後宮他也能一個個從十八樓抱下來,who怕who啊?可這絲光襪高跟鞋……大二哥我記住你了,原來老實人一向最陰險。 而且就這朱小花還撒潑打滾沒完沒了呢,叫囂著說普通的絲襪不成,得是黑絲,最好還是魚網的,這東西哥們兒可不外行啊,國外都是妓女才穿……結果言多必失,花朵狠狠掐了他一把,是不是妓女穿的你怎麼知道?老實交代!完蛋了,老三沒被搞趴下自家後院先失火了,小花同志只能拚命解釋,老婆,是維基百科啊…… 「整天上網就查這些東西,你個賊心不死的大色鬼,回家跪搓板!」 小花同志的不幸遭遇總算為周易換來一線生機,在柳絮心疼無比的爭取下、楊彩曖昧不清的偏幫下,黑絲是不用了,就用柳絮剛剛脫下的肉絲,另外還有楊彩哥們兒特別從天貓訂購的貞操帶,差不多就行了,我黨的政策是優待『俘虜』嘛…… 周易也豁出去了,直接一個電話打給劉釗,讓他找人把賓館先清了場,客人的單哥們兒全包,就是在十分鐘內不許走出房間,工作人員全部不許來樓梯……至於這些接親送親的,甚至還有要拜訪的李超人等長輩親友,周易就無所謂了,反正都是自己人。還好李雙楷那貨因為要在香江處理一單生意,也要在開席後才能趕過來,否則被他看到,又是好一通消遣。 萬事俱備之後,一幫女人嘻嘻哈哈笑鬧著,為周易裝扮了起來,常香姑是最不開心的一個,她感覺自己辜負了叔叔師傅的期許,不覺撅起小嘴,狠狠瞪了叫囂最凶的楊彩和『花朵』一眼,小樣兒,等回頭開了席再說,老娘不灌趴下你們幾個,為叔叔報這一箭之仇,我就是屬大閘蟹的! 這個小姑娘很忠誠,誰敢『欺負』周易,她就恨誰。 …… 鬧鬧嚷嚷了小一個鐘頭,總算是過了『迎親』這關,上了婚車,周易這才算出了口氣,與柳絮相視而笑,行啊,這筆賬哥們兒記住了,楊彩、玉玲瓏、李少芬,就不信你們不結婚,誰做你們的新郎官誰有難啊,這無關感情,就是『江湖恩怨』。 開路!車隊殺回雲水方向,周易拿起手機,口氣很是陰森:「按照原計劃辦理,拜託各位了……」 「老公,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呢,什麼按照原計劃辦理?」 柳絮表現的很純很天真,心裡卻在暗暗揪心,老公是被自己這邊兒整慘了,莫非他要布下重重陷阱也整一整自己?不要啊,不是我的錯,好老公親親老公,我是你的軟妹子,那都是楊彩和『花朵』她們使壞啊…… 一想到周易絲襪貞操帶的尷尬形象,柳絮就感覺心跳加速,據說這次來喝喜酒的三教九流都有,抱大腿的官員富商倒是不怕會鬧親,最怕的就是周易那些哥們兒朋友,還有山裡的那些鄉親。 必要時就用武力解決?柳絮握緊了一對小拳頭,緊張的都快要暴走了…… 「別亂想,女人可以對男人殘酷,男人卻還得護住自己的女人……」 周易當然知道柳絮在想什麼,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柳絮頓時愕然,抬起頭看著他,粉面有些發白:「不會是真的還有這種風俗吧?」 「怎麼沒有,到現在很多地方還有這個規矩呢。」 「那我……那我就把那些混蛋打出去。」柳絮揚了揚拳頭,什麼『三天不分大小』,想揩姑奶奶的油兒,那就別怕挨揍! 「那可不行,你現在也算個高手了,那幫混小子誰是你的對手,一出手人就飛了。然後你這個悍婦之名就算是坐實了,你樂意?」 「那可不行,我是賢妻良母。」柳絮的志向很高遠,立即明白了武力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就對了,放心,我有安排的。」 周易嘿嘿冷笑,想吃我媳婦兒的豆腐,鬧洞房,要是有這麼簡單,哥們兒還用混麼? 說話間已經回到了雲水山,『望氣別院』在望,空氣中瀰漫的卻不是平日裡總能呼吸到的新鮮空氣,而是陣陣菜香,香的臭的酸的甜的辣的,頓時把人的食慾都勾了起來。 周易想要低調再低調,卻禁不住賓客的熱情,結果是高調再高調,從凝碧崖、望氣雲台到墜心道、飛螢林,甚至是百泉谷外的山道上,擺設開了足足近千張桌子。別院的家廚、老地方臨時抽調來的幾十位廚師,就連敬老院的洪師傅都帶著一幫徒子徒孫赤膊上陣,雲遮霧嵐的百泉谷內外,此刻到處都是瀰漫的人間煙火氣。 隔著車窗望去,只見在兩側山崖上站了幾個身影,周易看得清楚,正是陳英寧這幫大老道小老道,都夠敬業的,此刻還在望風尋穴。據老道反饋回的消息,等他大婚之後就可以『開穴』了,這在風水學中是了不起的大事,也就是他周易,換個人都要承受不住,所以這幫老道也很興奮,就像是瘋狂科學家找到了實驗對象。 這會顧不上搭理這些老道,下了車,繼續幸福的抱起新娘子,只是不用穿絲襪貞操帶了,就是距離有點遠,還得坐進空中籐車玩空中飛人,柳絮要到妙宅十三限叫門改口,兩位姐姐和姐夫早就準備好了,知道弟弟去接親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這把要撈回來才成。 這還真不是鬥氣兒,新郎接親挨整、新娘叫門被拘性子,都是一種磨合的過程,再好的一對兒,那也是各有各的脾氣。就說柳絮,對周易千般恩愛萬樣柔情,還有無限崇拜,可就算是她,日子過久了也難免會有些摩擦,不把彼此身上的毛刺都打磨乾淨了,那就很難保證白頭偕老,所以這結婚時受些『委屈』那都是為了將來生活的更幸福。 不過周茂盛老兩口還是心疼兒媳婦,柳絮在外沒站了十分鐘,就被二老下令接了進去,從此這就算是正式踏進了周家門兒,拍了全家服,換上半開叉的紅色旗袍,柳絮便挽起周易的手,到『望氣雲台』上典禮了。 郭月光和余文太那是主持高手了,在兩人的主持下,整個典禮過程是歡快而不低俗、熱鬧又不惡搞、手下一幫徒弟和那些來幫襯的各路明星更是吹拉彈唱一應俱全,鞭炮響起、音樂聲聲,彩雲嵐繞,清風徐來……知道的這是周易在娶媳婦兒,不知道的還當是玉皇大帝嫁女兒,各路賓客看得滿意,婆家娘家一派和諧,典禮最後還是在郭月光的『太平歌曲-伴郎飛』中落了幕,完美。 按規矩,唱過了太平歌詞,這就得有賞,不過郭月光沒要,他也趁錢,可不是天橋撂地的窮藝人。找機會拉著周易的手,再次誠懇地邀請他有機會去京都嘗嘗郭家菜。 周易點頭,京都將來是肯定會去的,老師同學都在嘛。上次生日會是唐寶付錢找堂會,對郭月光的邀請打個哈哈就得了,這次可是不同,人家出錢出力的,自己就欠了好大一個人情,得還。 「得,那我就恭候周爺了,您忙,我們就米西米西去了。」郭月光那是多有眼力價兒的人?今天這場婚宴可是擺設了近千桌,典禮這一結束,周易和柳絮隨便填不幾口,那就得開始敬酒了,否則時間根本來不及。所以他也不多佔用周易的時間,拉著余文太,招呼起一幫徒子徒孫和各路明星,轉身就走,各找各的樂子去了。 這邊兒剛結束典禮,那邊兒黃管事就帶這幾個幫閒,送上了熱呼呼的飯菜跟點心,周易還好,功夫到了一頓能吃幾十斤,也能一個禮拜水米不打牙照樣滿足媳婦兒,可柳絮就不傳成了,大清早就起來弄頭髮、化妝,早飯都沒吃好,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最後還是等媳婦胡吃海塞完了,周易和柳絮才開始了漫長而又艱辛的『敬酒程序』,小花同志早就把人安排好了,負責端酒刀倒酒的就是四位伴郎,老四唐寶和倆滿臉橫肉的同學,唐寶犯了少爺毛病,說啥也不肯出這趟苦差,最後周易把陳道平抓過來了,周氏集團的高管也來了不少,看到董事長如此『青睞』陳道平,那是羨慕妒忌恨。 敬酒的規矩,從來都是『外人先敬』就是關係越是疏遠的,越要放在前面來敬,這些來喝喜酒的多半衝著關係面子,或者是存心巴結抱大腿,絕對不會有人故意鬧酒鬧事兒,節省時間。 越是老同學鐵哥們兒,那就越要後敬,讓他們多喝幾杯,能拖到鬧酒的心都淡了,那才是最完美的結果。不過周易畢竟苦逼,朱小花太壞了,把小學初中同學弄來了百十口子,就差幼兒園沒發動了,這些人或許來往不多,可怎麼說都是老同學了,要鬧起來他也沒話說。而且這人比人有氣,看到當年的小學同學、初中同學如今大發了,娶個漂亮媳婦也就算了,居然還擁有如此一座世外別院,手下還有管事、幫閒,心態多少就得有些失衡,這個平衡不在酒桌上找回來可不行。 這百十個同學也還難不過周易,可雲水山的鄉親就可怕了,算上雲水村和附近幾個村子的人,不算老弱婦孺,能喝的小伙子老男人可就來了四百多號!山裡人沒別的樂子,這些可都是海量,而且山裡的規矩是新郎一杯客人一杯,這些可都是坐一斤望兩斤的酒桌大能,周易就算是酒量如海,想一想也是臉色發白,心中暗暗叫苦。 「老三,別怕別怕,這不還有四個幫你擋酒的麼?回頭到了老同學的桌上,哥哥我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幫你說幾句好話不就成了。就是雲水的鄉親很熱情,恐怕今天不放倒你是不會罷休啊?」 瞥了一眼柳絮,朱小花嘿嘿冷笑,明顯是不懷好意。 「你的好處我記下了,小花同志,這筆賬慢慢再跟你算。」周易瞪了他一眼,娘的,跟哥們兒來這套,你小子等著! 婆家娘家的桌上最好過,周易和柳絮對父母、李超人他們敬了酒,這就算過了。然後就是抱大腿的官員和富商的桌上,這些人別說鬧酒了,敬酒時都得馬屁如潮,恨不得自己喝到桌子下,新郎和新娘一口酒都甭沾才好呢,十幾桌下來,風平浪靜。 接下來就是女賓桌,也沒幾個鬧酒的,最多是山裡的娘們拉著柳絮喝過幾杯,女人家畢竟臉皮兒薄,不好叉開了腿出難題,這也就算過了。然後可就是關口到了,老同學這十幾桌有點難度,也算周易運氣不錯,前幾桌還算風平浪靜,到了第六桌上,卻沒等他過來,一個柿餅子臉、脖戴大金鏈子、手上勞力士的傢伙站了起來,周易都想不出他叫什麼名字了,他卻彷彿熟的不行,狠狠拍了下周易的肩膀幾下:「周寡婦,行啊?娶個漂亮老婆就算了,還弄出這麼一大片家業。沒說的,老同學給你道個喜,是讓我出節目表演親嘴兒呢,還是你先來三個,咱倆再喝?」 「老三,不認識了吧?這是咱班的體育委員費大力,綽號『費勁』的那個,你這周寡婦的外號還是他給起的……」 朱小花嘿嘿直笑:「他現在就是做酒類生意的,能喝。不過我說『費勁』啊,今天是周易大喜的日子,你就別跟著攪和了,知道你能喝,可我告訴你,真要喝起來,你還真不是個兒,別逞強好吧?讓新郎新娘給你敬杯酒。」聽著像是勸,可這味道不對,怎麼看都像是挑唆。 「沒那個!」『費勁』果然來勁了,狠狠一擺手:「這是喜酒,他敢不喝,那行啊,讓新娘子過來點根煙,跟我這個老同學親個嘴兒?」旁邊的同學一聽臉色都變了,這話過了,鬧酒也不是這麼鬧法兒的,畢竟都是城市人,可沒睡新娘的習俗,大家有點接受不了。 「呵呵……」 周易這會兒也想起來了,當年上學的時候,自己不愛多說話,是個老實孩子,這貨是個班霸,就愛欺負自己,這個『周寡婦』的綽號,就是他給封的。今天可好,自己大婚的時候,還要鬧事兒?好啊,剛好殺一儆百,這十幾桌同學有戲看了。 刷刷刷,周易沒廢話,直接自己幹了三杯,轉頭沖忙碌的幫閒一招手:「上兩罈酒!」 「嗨,寡婦倒是變剛強了,行啊!」 費大力臉色一變,嘿嘿笑著脫去了外衣:「老同學奉陪到底,來吧!」 第654章 大俗就是大雅 周易臉沉了下來。 鬧酒不怕,結婚時鬧個酒,甚至是大山裡三天不分大小,睡新娘的習俗,雖然有人不喜,卻畢竟都是開玩笑。比如這些山裡的鄉親,就算用酒放倒了他,成功把新娘睡了,那也就是做個樣子,還要講究『和衣而臥,動嘴不動手』,否則就不是鬧洞房,那是耍流氓了。 這些鬧法,包括讓他穿絲襪高跟貞操帶,雖然惡搞了些,無非也就是大家樂呵樂呵,本意不算壞。可就算是這樣,周易也是萬難接受,已經做了安排,要暗中給那些小子一個教訓,順手一整這種『鬧新房』的荒唐習俗。 費大力這就不同了,當眾叫板,說出了讓柳絮跟他親嘴兒的話來,周易要是還不在乎,那就是對老婆不在乎不上心了,這是原則問題。更何況從其他同學的表情來看,顯然都有些厭惡這個費大力,見他做的如此過分,都變得沉默起來。 「嘿嘿,怎麼了周寡婦,怕了?」費大力嘿嘿一樂:「早就聽說你生意做的不小,怕也是個上市公司的主席了吧?什麼是上市公司,不就是圈錢公司麼?哥們兒玩過股票,哥們兒懂。別人敬你,哥們兒偏偏有錚錚鐵骨,今天就要跟你別一別,來啊,要是你輸了,今天哥們兒也學一回山村的規矩,鬧個洞房、睡睡新娘子,你看怎麼樣?」 就是有這種天生來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惡人。這費大力打小就蠻橫有力,在班級裡逮誰欺負誰,記得有一次惹動了全班公憤,二十幾個男人把他從五樓追打到了一樓,按說受了這麼大的教訓,也該有所警悟才對,卻沒想到成了人出了社會,竟然更加變本加厲了。柳絮一聽最後那句話,眼睛就瞪起來來,狠狠望了朱小花一眼,你這招來的都是什麼人? 小花同志臉色也變了,這個費大力還真不是他招來的,不過聽到其他老同學說周易要結婚,就非要湊一份兒;還當他是轉了性子,不似當年混蛋了,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比上學的時候還不是玩意,他上去就拉住費大力的手臂:「費勁,我看你是喝多了,今天是周易大喜的日子,要鬧也要有個分寸行不?」 「誰沒分寸?我還是周寡婦?」 費大力嘿嘿冷笑,一指剛剛送來了兩壇白酒:「看到沒有,老同學跟他開個玩笑,他就要這樣鬥酒,難道我『費勁』還怕了他?周易,那就來吧,要是哥們兒輸了,當眾叫你聲爺爺,否則……嘿嘿,剛才怎麼說的,咱就怎麼做。放心,哥們兒都問清楚規矩了,知道『和衣而臥,動嘴不動手』的道理。」 「倒酒!」 周易沒跟他費話,直接讓人從後廚拿來大海碗,滿滿地倒上了兩碗酒,一碗自己端起來一飲而盡,一碗送到費大力面前:「請吧。」這人再不是東西,也是來喝喜酒的,不能直接打出去,只能在酒桌上干趴下他。 「夠彪的,這麼大的碗,怕不是白開水吧?」 這碗是後廚用來盛面的,一碗就是足足八兩,費大力也算是海量,可也沒這麼喝過酒啊,看到周易一仰脖兒干了,心裡就是一哆嗦,難道爺踢上鐵板了?不對,是他的人倒酒,別是有貓膩、要冤老子吧?於是搶過碗來查看,拿鼻子一聞,臉色更是大變,以他做酒類生意數年的經驗,這酒最少六十五度起,是遇火就能著的玩意兒! 「怎麼了『費勁』,是不是真費勁了?要是不行就低個頭吧,跟人家周易賠個禮,都是老同學,他也不會真把你怎麼樣的……」 一名女同學輕笑起來,大家也都跟著轟笑,什麼玩意兒,小學同學瞧不上他,周易那些初中、高中比較交好的同學,早就想過來揍他了,這也就是看是喜宴,大家都有所顧忌,憋著火兒呢。 「我會怕?」費大力這會兒打腫臉也得充胖子了,拿起酒碗,也是一仰脖干了,當年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傢伙上小學時就偷老爸的酒喝,現在更是個做酒類生意的,看來挺能喝啊?周易貿然與他鬥酒,似乎有些輕率了。 「周寡婦,沒想到吧,不怕告訴你,哥們兒是兩斤的量,你跟我鬥酒……呃……」 話沒說到一半,費大力的眼睛就瞪起來了,周易居然有干了兩碗!加上剛才那碗,近兩斤半的高度白酒進了肚子,居然是臉不紅汗不出,面帶微笑,好像剛才喝的壓根兒就不是白酒,而是橙汁一樣。 「我……」 「我什麼我,喝吧!放心,回頭你喝多了,哥們兒保證把你扔水裡清醒清醒,醉不死你。」朱小花甭提多痛快了,跟老三斗酒,你這就是找死啊,奶奶的,老子不是盼著老三趴下的麼?怎麼這會兒轉換立場了,誰讓這小子欠收拾呢?不怕不怕,後面還有兩三百條龍精虎猛的山村漢子等著呢,今天老三就真是海量,也保證他下不了望氣雲台,進不得洞房! 哥們兒歸哥們兒,階級仇歸階級仇,煩費大力是一回事兒,盼望著修理周易又是另一回事兒,小花同志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從不會感情用事。 「光當!」 費大力是個要臉的,當著這麼多同學、而且有一半還是女同學,寧願醉死也不能被嚇死啊?跟著周易干了兩碗,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這貨直接摔了,那叫一個響,旁邊有同學眼疾手快,迅速架開桌子保住了一桌酒菜,卻愣是沒人伸手扶他。有科學家說過麼,醉酒狀態下全身放鬆,所以醉漢一般是摔不死的。 朱小花叫過兩名幫閒,囑咐了帶費大力去泡泡寒泉後,就笑嘻嘻地拉著新郎新娘敬起酒來,這一下殺雞儆猴,從小學開始,到初中、高中的同學全都被震了,偷偷打量著步法穩健的周易,傻逼也知道這是酒中仙了,一個個表現的那叫一個文明禮貌,接過酒杯來那都是沾沾唇,嘴裡還直客氣『別喝別喝,今天是最辛苦的一天,你得少喝酒、多休息啊……』溫柔的小花同志都看不下去了,找個空子跑到鄉親們那一片桌子,提前給那幫山村漢子打氣加油,弄得這幫貨個個嗷嗷叫喚『不怕小周先生能喝,怕就怕俺們人多,兩百個干他一個,山神老爺也得摸錯窩。』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山裡人就是樸實、一根筋,認準了今天就得灌趴下周易,睡了新娘子!李元芳樂得……一個勁兒地給妻侄打氣加油,灌輸了很多黃色思想。 擺平了一幫同學,中間過到江湖派朋友的圈子中,算是個中場休息,蘇定方王棟都在,高買魯省蘇省的頭頭兒也都到了。自從經歷了熊姥姥這件事,蘇定方是打定了主意要成為周易的老夥伴,這次叫來許多手下,也是讓他們認個臉熟,以後千萬別招惹了這位爺,要是有什麼事情,還要請周易多多幫襯、照顧他的這些人。 小辣椒古芸倒是沒來,其實自打這姑娘放下身架主動負荊請罪後,周易跟她早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柳絮知道了這段故事,還打量著見見這位武術界的奇女子呢,卻沒想到她居然也會害羞了?蘇定方一解釋,周易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感情這姑娘跟著她老爸古公去了非洲訪問,據說那邊食人部落都有,就算有南水宮保鏢跟著,她也不放心。 王棟上下打量了柳絮幾眼,沖周易伸出了大拇指,意思是說調教的不錯啊,這是給媳婦兒吃了什麼仙藥,幾天功夫就要突破暗勁,周易笑笑沒說啥,他就拉過碗來跟周易鬥酒。自從上次鬥酒輸了,王上校是臥薪嘗膽練了好一陣的酒量,就等著今天找場子呢。 周易一看太好了,士氣可用!拉過王棟低語了幾句,這貨當即就是虎軀巨震:「他娘的還有這種事兒?不就兩三百個漢子麼,我臨時就客串伴郎了,咱哥倆比一比,看誰灌醉的人多!」 平白無故多了個幫忙的,還是戰鬥力爆表的酒中仙,周易一聽高興壞了:「王大哥,你這個朋友我沒白交……」 「別說客氣話。要光是你,我才懶得管呢。你不是能喝麼,連我都敢贏?我這是要『保衛』弟妹!」說到保衛,王棟的軍人習氣發作,兩眼碩碩發光,此刻在他眼中,柳絮跟釣魚島就沒啥兩樣,都是領土。當然了,這領土是屬於周老弟的,他也就幫忙站個崗啥的……就是沒看到臨走的時候,周易沖陳英寧和坐在一幫老道身旁的能悟大和尚笑著點了點頭,老道們跟和尚對視一眼,先後離開了酒桌,神秘的就像是一群地下工作者。 「老弟,連道家協會的人都來了?你是交遊越來越廣了,不過這些牛鼻子神神秘秘,一年中倒是有九個月宅在深山道觀,個個脾氣古怪,跟他們交往還是要保持些距離才好啊……」 王棟微微皺眉,似乎想說什麼,確實有些顧忌不便多言,周易這會惦記著該如何擺平兩三百酒鬼,也沒往心裡去,只是在柳絮耳邊不時叮嚀著什麼。柳絮時不時臉紅一下,用手臂捅一下周易的胸口,眉梢眼角,情義無限,讓他這個鐵血漢子都看得有些眼熱。不覺回頭看了某人一眼,只見那人正高高舉起酒杯,與人大呼酣叫著鬥酒,偶爾抬起頭來,也是瞥向周易的身影,王棟心中一歎,算了算了,你還不明白她的心思麼,這輩子就算做不了周易的妻子,也要做他的『鐵哥們兒』『紅粉知己』,你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想著為國盡忠效力,整天胡思亂想,算什麼好漢! 想到這裡,不由哈哈一笑,搶在周易面前大聲道:「誰要灌新郎的酒,先擺平了我這個半路出家的伴郎再說!」 大山裡的這些漢子不由愣住了,怎麼半路上還殺出了個程咬金來,小花『總管』可沒說過有這麼一位伴郎啊?朱小花也看傻了,這個人一身殺氣騰騰的,誰封了他伴郎?周易這段時間結識的奇人異士眾多,很多人他都無緣分認識,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嘛。 「娘哎,外來的漢子要挑戰咱山裡人,別的咱沒把握,說到喝酒,怕過誰!有一個算一個,新郎加上伴郎,全都要放倒!」 「上啊!小周先生,我先乾一碗,你和你的人看著辦!」 「俺也干了!」 不喝都不行啊,人家恨不得直接把酒碗塞你嘴裡。老四最先趴下的,兩個凶巴巴的同學伴郎都不用偽裝,兩碗下去就扯開嗓子唱開小二黑了,剛跟周易學的……陳道平倒是真人不露相,一個人硬是喝了三斤白酒,干翻了兩個對手,周易都覺眼前一亮,這個年輕人不錯,應該提拔! 王棟是說到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拼酒拼了二十多分鐘,圍過來的漢子都有五六桌子了,硬是沒能靠近周易半步,全被他給灌趴下了。 「啪啪啪,突突突……」 足足灌翻了五十多口子,王棟終於開撒酒瘋,嘴裡模仿著機槍發射聲,好像獨守高地的王成同志一樣抽了半天瘋,忽然一抬胳膊,大叫一聲『同志們,向我開炮!』然後才一頭栽倒,呼呼大睡了過去。 到時還得說是軍人啊,周易暗挑大拇指,同志你就安心的去吧,有哥們兒堅守『高地』呢…… 兩百多名漢子一瞬間『陣亡』了四分之一,頓時都有點慫了,這還是人麼?而且看新郎官那風輕雲淡的樣子,似乎這都不算什麼?想起『小周先生』的種種神奇,端著酒碗就撒歡兒的漢子們第一次遲疑了,要不咱咱悠著點兒?反正又不是咱去睡新娘,忙活了半天,還不是為家裡那些半大小子大小子創造條件? 「鄉親們,上啊!刺刀見紅的時刻到了,敵人都是紙老虎,困難像彈簧、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東風吹、戰鼓擂、酒桌上面誰怕誰?是撒尿上牆的主兒就上啊,別跟個娘們似的!」 看到情況不妙,小花同志終於圖窮匕見,暴露出了隱藏已久的『猙獰面目』,嘿嘿嘿笑著:「老三啊,你的『報應』到了!『花朵』,我的愛人,老公替你報仇了啊……」 「想報復我,沒這麼容易。」周易樂了,一手一個酒碗,讓幫閒倒滿了,提中氣綻春雷大喝一聲:「誰要鬥酒的就上,人不咱不怕,排著隊來,今天我周易豁出去了,想睡我媳婦兒,那是門兒都沒有啊!」 周易也拼了。 自打被全能閒人系統改造過身體,說到吃吃喝喝,哥們兒怕過誰?能悟大和尚和王棟這樣的混元級高手算能喝了吧?還是被哥們兒活活灌翻,真不知道極限在哪裡!反正今天都喝得差不多了,也不怕驚世駭俗,哥們兒繼廚神、醫神、獸神之後,再當一回酒神又如何? 一時間百泉谷中酒香四溢,忙壞了負責倒酒的幫閒,周易比王棟更為霸道,抓住一個人,就是幾碗灌下去,光噹一聲載倒,後面的排上,前仆後繼蔚為壯觀。什麼灌倒新郎誰新娘,這些全不重要了,一股股男兒精血被酒氣催發,化成雄壯的個歌聲…… 「好酒,九月九釀新酒好酒出自咱的手啊……喝了咱的酒啊,新郎摔成大馬猴啊,喝了咱的酒啊,抱著那妹妹上炕頭兒啊。還是你妹!」 粗俗、庸俗、低俗,就是三俗,可這一刻,所謂的三俗卻變得那麼可親、那麼接地氣兒。郭月光看得眼淚都下來了,看看,你們看看,啥是俗?大俗! 就是他娘的大雅! 第655章 僧道月下施妙手,山民皆入『溫柔鄉』1 喝酒不喝醉,做人沒品位。 自從被全能閒人系統改變過身體素質,周易是沒饑沒飽、喝酒如喝水,哪怕釀造了再多的好酒,也就落個嘴上痛快,那種酒至半酣月朦朧鳥朦朧、約幾個好友死黨走上大街,借酒撒瘋的小樂趣是再也享受不到了。所以說太完美都是反人類的。 今天周易是準備暢開喝了,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六七八九十個,百個千個萬萬個,鑽入酒桌皆不見…… 周易信步走來,一路上灌倒漢子無數,不過半個多小時,近兩百名酒鬼足足趴下了一半。 好在這會兒都在胡吃海塞,各桌都在鬥酒。周易這邊被一群人圍著,連早早『逃離現場』的柳絮和被擠在外面的朱小花都看不清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和他鬥酒的這些人,更是當局者迷,竟然沒發現周易喝下的酒量已經是個恐怖數字。 「我兒子今年十七……睡,睡……」眼前這位是來自上閘村的,據說跟魏淑芬還是近親,特能喝,估計得有三斤的酒量,可在周易面前,這都是毛毛雨,幾碗下去就要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臨趴下嘴裡還念叨著呢。 「嘿嘿,做……做夢,就你兒子,還想睡我老婆,沒,沒門兒……」 周易也有些迷糊了,就這半個小時,他足足喝下了得有兩三百斤高度白酒,就說混元高手能夠化酒為尿、化尿為氣,那也來不及啊?體質超過常人三十倍,他也不是奧特曼,終於到了極限,只覺腳下猛地一輕,全身輕飄飄的彷彿入了雲端仙境,耳邊嘈雜的聲音忽然靜了下去,感官似乎變得更為靈敏,可手腳卻要慢了一拍。 這種感覺讓周易感覺很舒服,似乎又找回了一種身為『凡人』的感覺並享受著,輕歎一聲,就這麼坐在桌邊呼呼睡去,並沒有用內家真罡迫酒出體,而是自然隨緣、追求一個『醉到自然醒』…… 「新郎官醉了,大家也少喝點吧。那個誰誰誰,幫我把新郎送回去休息……當然不是新房了,先扶到別的房間醒醒酒再去見新娘啊,免得影響人家的幸福生活你懂不懂?」朱小話嘿嘿笑著,倒也倒也,讓老三你逞強?嘿嘿,這下那些半大小子可要『得手』了,縱然不是真個,將來說起來也是你小子被人灌醉,媳婦兒被人給睡了,『大仇得報』真是神清氣爽啊,回頭讓俺家『花朵』給個香吻犒勞一下,哇哈哈! 新郎都喝倒了?這個消息一傳出去,氣氛立馬不同,各張桌子上鬥酒鬥得更瘋狂了,不時就有人出溜到桌子下面去,百泉谷中是酒氣熏天、鼾聲一片。直喝到紅日西沉,人們才漸漸散去,有些喝多了的,直接就由朱小花安排進了鎮醫院。 …… 月光照新房、男兒夜帶『槍』,且學英雄志,要挑胭脂娘。 月光之下,李元芳打頭兒,帶了十幾名半大小子悄悄掩上了凝碧崖。朱小花打頭裡,一面指引道路,一面『威脅』那些別院中的『幫閒』:「都不許聲張,這是鬧新房添喜慶,不是真的月亮地裡『採花』,誰壞了事兒,回頭我讓周易炒他魷魚!」 大家還真怕。『望氣別院』的這份工作多好啊?薪水高不累、還能天天看風景,逢年過節有紅包有好吃好喝,五險一金每年都有假期不說,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兒的,別院裡還另有一份心意,這樣的好老闆比雷鋒爺爺還可親呢,大家都想好了,就在這裡干到老,周易可是答應過了,誰將來有了媳婦或者男人,還要留在別院的,別院裡負責給安排地方居住! 偌大的一個百泉谷,要光是自家人居住,那也太空蕩了一些。周易有自己的心思,這是怕父母和柳絮會悶,父母還好,一年中總有幾個月要去法國居住,可媳婦年輕少艾的,多半還是喜歡個熱鬧。他可不是黑心資本家,心裡是把這些幫閒、包括黃管事在內,都看成自家人一樣,都是緣分。 都知道朱小花是周易的鐵哥們兒,雖然這哥們兒怎麼看怎麼不地道,可既然是大山裡的規矩,就是再看不過眼也只能忍著。 沒了這些人阻礙,李元芳等人行進極快,很快就沿著空中梁道,來到了凝碧崖之上。周易和柳絮這次回來,除了居住在妙宅十三限,還在凝碧崖上又新建了一座翠樓。這也是劉珂的建議,說你的妙宅十三限好是好,就是乾坤內藏,而且跟個仙人洞府似的,人家柳絮是個年輕姑娘,喜歡的那應該是山景房海景房,整天讓人藏洞裡,這不合適吧? 是不合適,周易想想也對,乾脆整了個『外宅』,這次也不麻煩妙音小尼姑了,就讓劉蓉蓉出圖,建起了一座『凝碧樓』來,用的都是暗青色玉石,加上天然木材,與四周景物完美交融,就像是天生天長在這裡,根本看不出是新房。 月光下,凝碧崖就好像一塊深綠色的巨大玉石,這座翠樓就如嫩綠色的玉心,被月光一照,碧沉沉的,雖然好看,卻透著有點陰森森的。谷中有陽罡地火,這也是周易聽從了老道門的建議,取太陰之魄,要平衡谷中陰陽,這些與風水相關的東西,這些小子哪裡懂得,就感覺有點怕。李元芳的妻侄年齡最大,是個滿了十八歲的童男,一幫小子就把他推到了前面,都說李家哥哥你先…… 「怕什麼?我來!」 李元芳這個學醫出身的妻侄彪呼呼地,幾步邁在頭前,大步轉過了崖上的懸瀑飛星,抬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卻是呆住了。 只見在這棟翠樓前面,忽然多出了一片紫竹林,李晉記得清楚,在喜宴進行到高潮的時候,他是來過這裡探路的,記得過了懸瀑就是翠樓了,哪裡來得竹林? 李元芳也摸了摸腦袋:「或許是剛移過來的吧?你周叔就是有心思。別看了,都給我動作快著點,等你周叔醒過來,那可就什麼好事兒都沒了……」 第656章 僧道月下施妙手,山民皆入『溫柔鄉』2 到了這裡,朱小花和李元芳就要自覺停步了,一個是村領導、長輩、一個跟周易頭磕到地下,說起來還是柳絮的大伯,再往前走,不是鬧新房也叫聽窗戶根兒,就沒這種規矩。 小花同志還想跟著往前挪步,卻被李元芳拽了他一把:「別走了,就在這裡等!小晉,你帶著弟弟們悄悄走進去,小心一點。」這次柳絮回來,李元芳就感覺這姑娘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變得潑辣了許多,睡新娘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個不小心讓新娘子打了,將會成為全村人的笑柄。 「放心吧姑父,俺知道。」李晉嘿嘿一笑,雙手一分細竹,帶著幾個小子就鑽進了紫竹林,就是撥弄竹子的時候感覺手上一空,似乎沒啥觸感,李晉心裡有些奇怪,卻沒細想,前面就是新媳婦兒呆的翠樓了,上面一點飄紅,彷彿是海面上的燈塔一樣指引著他們。想到有多少叔伯長輩為了替他們掃清『障礙』,英勇地倒在了酒宴上,李晉心中就暗暗下了決心,一定不能失手! 步入紫竹林,忽然就起了一陣奇霧,地面上也起了一陣陣氤氳紫霧。李晉年齡最大,閱歷最深,在學校的時候,那還是校園十佳歌手的幹活,雙眼忽然一呆,曼聲唱道:「紫月光,照在我的身上……」 「那麼亮,卻那麼冰涼……」幾個小子也跟著哼唱起來。有啥了不起的?俺們這些九零後小青年都與時俱進,這年頭兒山村的信息也發達呢。 歌聲起來了,都是情歌王子級的啊,那叫一個浪漫情深……在不知不覺間,紫色霧氣吸入口鼻,眼前的竹林彷彿是忽然放大了百倍,原本近在咫尺的翠樓像是被人施展了仙術一般,猛地向後縮去,最終消失在了茫茫竹海之中。 風過竹梢,還發出輕微嘯響,李晉晃了晃腦袋,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妥,不過很快又被眼前出現的一幕吸引了過去。 在那淡淡紫霧之中,忽然就出現了許多條朦朧的人影,一個個身材窈窕、腰肢纖細,眼波欲流、笑聲如鶯,卻是正在起舞的美女。 李晉看傻了,身後的一幫小子也懵了。早就忘記了此行的『任務』,眼裡只有這些正隨著他們歌聲蹁躚起舞、巧笑嫣然的女人;偏偏那些女子的肌膚雪白、玉腿修長、翹臀圓彈,就是臉面朦朦朧朧,越是看不清楚,他們就越是要看,一個個瘋狂地在紫竹林內轉起了圈子…… 「陳老道,我怎麼看著你像是要捧大腿抱臭腳啊?周易那小子就這麼讓你們上心,山村裡睡新娘,那也就是做個樣子,本意還是添喜添福,就為了周易不喜歡,你就把道家子午乾坤元精大陣用上了?」 站在百泉谷最高的山峰上,能悟大和尚笑嘻嘻地撫摸了一下光頭,目光從靜坐在身邊的一幫大老道小老道身上撇過。 這些老道圍成了兩個圈子,裡面七人,赫然是以陳英寧為首的道家七子;外圈八人,是以白髮君邪為首的終南弟子。外八卦內七星,八卦是按六十四變生化的位置排列,七星則是倒轉。最核心處插了一根紫竹,隱隱震住坤眼的方向。 普通人看不出什麼,能悟卻能感覺到這十五名雜毛的精神力就像不要錢一般在陣中流轉著。子午乾坤忽正忽逆,下面那些陷入陣中的『凡人』立即就有個感應,心態端正坦蕩的,眼前就是光明道尊,心裡想著女人情色的,眼前就會生化出許多美女,迷失方向,被陣法隨意戲耍。 這就是實修的手段,用現代科學來解釋,就是借用天時、環境、人心,遠距離催眠他人的手段,也就是華夏傳說中的陣法!這種陣法道家有,佛家也有,佛祖考驗弟子時擺下這陣,就叫做天魔無遮大陣,道家的名字好聽一些,在能悟看來卻更加虛偽。 「行了,你大和尚不也是在周易身前身後忙活著,還不是看中了他有『那個可能』?多少年了,世上出現過多少厲害的實修?卻沒有一個人是有『那個可能』的,現在見到他有希望,你這個佛家弟子不也是只逐血的蒼蠅?」 陳英寧功行最深,哪怕是在主持運行大陣,也還能拔亢說話,抬頭看了一眼能悟:「還不快些接手,這陣法你佛家也有,別說你不懂運行之法。這些人都是山裡的普通村民,不能讓他們陷入太深,還要你佛家金剛身、獅子吼來喚醒他們。我可不想幫了一場忙,最後還要讓周易埋怨……」 「奶奶的,是你要巴結人家,主動獻陣,現在倒讓大和尚我做苦力,三碗終南特產的石乳,不然免談!」能悟嘿嘿笑著伸出三根手指,一臉奸商模樣。 「你這個貪心的光頭啊!」 陳英寧臉頰抽動了一下,顯然非常心疼。不過看看子時已經過了一刻,睡新娘的時間可是過了,而且再不收陣,下面這些入迷已深的小子怕是要精神崩潰,那就不是幫人是作孽了,只得搖搖牙:「一碗!」 「兩碗,不然和尚道士一拍兩散。又不是同一個祖師爺,和尚我可不賣面子。」 「答應你!如此貪心,早晚下地獄!」 「阿彌陀佛,我佛家有遠見,地藏王菩薩早就過去了,就是到了地獄,也少不了大和尚我的豬頭肉啊……」 能悟坐下的時候,陳英寧就盯著他看,石乳不是什麼好東西,普通人喝下去那是找死,可對於他們這些實修來說,那就是十分有用的,可以凝固肉身,洗煉精神。終南派佔據終南內山多年,掌握了上百個神秘巖洞,一年下來也不過收集個七八碗,現在被他一次就敲詐了兩碗去,老道都想暴走了。東西虧了,得看看佛家的手段,這可不是穿個僧衣騙香火的假和尚,身上真有東西。 「%¥……&*()——)」 大和尚往陳英寧的位置一坐,右掌虛虛按住那根紫竹,嘴皮蓊動,念得不知是那家經文,可是一股淡淡金光卻從掌心透出,紫竹猛然一震、無風自晃,在竹身光滑處,隱隱現出了盤膝端坐,一臉裝逼妙像的能悟。 「以氣傳精,真罡顯像,這個能悟果然是混元中階的高手,佛門密傳之法果然嚴謹的多,不像我道家,分內丹外丹、南北道派,太雜亂了……」陳英寧心中感歎,同時更加好奇,能悟這傢伙無門無派,佛家修為卻是如此純正,而且他也盯上了周易,莫非…… …… 『鬼打牆?』 李元芳臉色大變,朱小花連連撓頭,明白不明白的都看傻了。 就見李晉帶著一幫半大小子,在紫竹林裡轉來轉去,就是不往翠樓靠。在他們兩個看來,明明距離翠樓只有二十多步遠,竹林也沒多大,可李晉他們就像是被萬里長城阻隔了一般,就是走不過去! 「我去看看,大不了不接近翠樓就是了。」朱小花忍不住了,抬腿就要過去,自己這個『大伯』不靠近翠樓,那就不算過份,怕個鳥? 「不行,看不出這是鬼打牆麼?」李元芳一把將朱小花拽了回來:「新娘子福大命大,這是有鬼神庇佑啊,你上去了也沒好。」 「鬼打牆,這不是真的吧?我才不信呢!」 嘴上說著不信,朱小花卻是腦袋一縮。小時候就聽媽媽說過,當年媽媽還小的時候,跟爺爺走夜路,結果在楚都南郊的雲龍湖畔,一個老墳場上轉來轉去,總是轉不出來。後來還是過路人說了句『你們轉什麼呢?』這才清醒過來。這事情可是媽媽和爺爺親身經歷,由不得他不信。 「當然是真的,不過這是討喜鬼,遇到新郎新娘是大富大貴之人,它們才會過來討個喜、去除一身罪業。周老弟和柳絮是大貴之人啊,這些討喜鬼不肯離開,要多沾一點貴氣,結果被小晉他們遇到了。」 「那……那我們快跑吧?」 李元芳越說越真,小花同志聽得後背陣陣發涼,老三太牛逼了,連孤魂野鬼都巴結他啊?老子不玩了! 「跑了小晉他們怎麼辦?放心,看來這些討喜鬼只在竹林裡轉悠,我們不過去就沒事兒了。你跟我一起叫醒他們!」 說玩,李元芳扯著嗓子叫道:「小晉,快回來吧,回來吧……」 「元芳大哥,你是我親大哥,咱能不這麼叫不?」朱小花苦喪著臉,心說你招魂呢?連忙也叫起來:「小晉,小狗子、黑毛、二黃,你媽媽叫你回家呢……」 「你這也不怎麼樣啊?算了,就這麼叫吧。」 李元芳嗓門兒更大,一時間整個百泉谷都迴盪著『你媽叫你回家呢』的沙啞男中音。 「真美!」 紫竹林裡的那幫半大小子哪裡聽得到,都正浪著呢。只見紫霧徐來,一個個裊娜的身影如幻如真,那翹臀、那小腰兒,我滴媽,這裡的不是未成年人就是童男子,一個個激動的褲子都濕了。 而且還不是尿濕的…… 第657章 傳承劍術1 「小狗子兒你快回家,你媽家裡等著那,噴香的大肉卷大餅啊,還有大蔥它水個靈靈兒啊……」 「觀自在菩薩……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元芳同志急了,一聲聲叫不回這幫崽兒,看來這領路的『鬼』還挺厲害,於是唱上了。那五音不全的聲調,讓小花同志聽了都想跳崖,太難聽了,咱可不帶這樣兒的。 可任憑李元芳唱破了嗓子,李晉這幫小子也是充耳不聞,眼看就要迷於情色,壞了大好的前程,忽然一段悠遠古樸、恰如洪鐘大呂、裝逼無極限的佛經灌入腦中,這幫半大小子神智一清,抬頭看去,只見紫色霧氣中的美女身影漸漸淡了,顯現出一個笑嘻嘻的和尚身影:「阿彌陀佛,鵝都親自現身了,乃們這幫臭小子還不清醒?」 大和尚跌跏而坐,看著這幫小子,就如同在看一群迷路的羔羊,滿臉都是慈悲之色、普渡情懷;李晉等人呆呆望著和尚的身影,忽然翻身栽倒。都是些普通人,哪裡經得住這連番的『催眠』,精神識海都要沸騰了;這一下昏迷過去,醒來後都會忘記自己見到了什麼,凝碧崖上紫竹林,將成為他們最迷惑的過往。 李元芳出了口氣,天爺,可算有反應了,可小晉他們是怎麼了,咋就一個個的趴下了,這是累的? 「黃管事,多找幾個人來,把這些孩子抬到懸空三十六房休息,明天再讓他們出谷吧。」 李元芳和朱小花兩個看著倒了一地的後生,正在彷徨無計的時候,周易帶著黃管事和幾名幫閒施施然走了過來,沖李元芳點點頭、順便瞪了朱小花一眼:「元芳大哥,你妻侄的事情我知道了,他的工作我會安排,你我是什麼關係?也該知道我不是山裡人,這個規矩我可不喜歡啊?」 「知道兄弟你不喜歡,這不是……這不是想沾你點福氣麼,還是你和柳姑娘福大命大,有鬼神庇護啊,這些孩子連竹林都沒過得去……」李元芳臉通紅,想拉朱小花卻拉了個空,那貨早就腳底抹油去了。 「呵呵,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元芳大哥,我還有事兒,就不留客了啊?」看著黃管事找來的人已經把那些孩子抬了下去,周易笑著指指翠樓,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那我就先走了。周老弟,讓你見笑了。」李元芳心說你是得忙,這不還有人在翠樓裡等著呢麼? 「這次是真喝高了,要不是陳英寧還算盡職盡責,柳絮非得傷幾個孩子不行。」 被涼風一吹,感覺腦袋還有點蒙,忙將內家真罡轉動一個周天,這才舒服了。周易看了眼翠樓,卻沒急著去會媳婦兒,而是攀著一條從峰頂垂下的老籐,輕輕幾下借力,便從凝碧崖上到了百泉谷最高的山峰。 到了峰頂一看,老道們也都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準備離場;能悟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伸出十個手指:「十壇五神釀,沒得商量。為了保衛弟妹,和尚我消耗了好多精神呢。」周易一聽差點沒噴,弟妹?出家無家,你連家都沒了,還有個屁的弟妹,叫女施主還差不多。 「能悟大師說得是,周兄弟你既要攔住這些孩子,又要他們不受一點損傷,這可難了,貧道與諸位道友為了擺下這個子午乾坤元精大陣,不知消耗了多少精神,哎,實是不易,不易啊。」 陳英寧對周易說著話,眼睛卻是看著能悟,那意思在明白也不過了。人可不能白使喚,要是給了能悟十壇五神釀,我們這些人也不在乎各來十壇,還有那什麼三陰雪梨,交頭火棗的,來多少也不嫌多啊。 「呵呵,各位盛情,周易自有回報。」秋深了,又是釀酒的好時節,現在見得多看得多,五神釀雖好,周易卻想換個口味了。這次回到雲水,除了偶爾去趟香江現場賭個馬什麼的,也該享受享受這山村寧靜的生活了,不然豈非是白弄了這麼個『望氣別院』? 既然準備換新酒,剩下的這些五神釀送些給人也無所謂,到了周易這般修為,心裡自然就會和陳英寧能悟這些『同類人』親近,而且看眾人面色微白、氣血虛浮,可見擺設這個『子午乾坤元精』大陣確實消耗不少,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阿彌陀佛,那就好啊,多謝多謝,和尚就先走一步,找些東西填填肚子再休息也不遲,為了你媳婦兒,酒席只吃到一半,和尚可是虧大了。」能悟哈哈大笑,大袖飄揚,先行緣下了山去。 「陳前輩,多有辛苦了。這幾天我就不陪了,不知道三天後擺設七星聚靈陣,還有什麼要我做的麼?」周易笑著,他不著急進『洞房』,反來見道士和尚,那可不完全是為了慰問,這個『子午乾坤元精大陣』讓他十分好奇。他的精神力雖然強悍,卻沒有老道們這樣的手段,就連全能閒人系統中也無相關的技能,頓時起了探究的想法,這也是能力越強,學習慾望也就越會更加強烈的道理。 送走了一眾雜毛,周易再次緣下峰來,躡手躡腳來到翠樓前,這樓有個好名字,叫『同心樓』,寓意深刻,說得是他和柳絮白首同心,準備生一窩小孩子。 不想剛走到樓前,就聽柳絮輕笑起來:「酒醒了?」周易一愣,才想起自己小看了老婆,沒用內家真罡提縱。笑著摸上二樓,粉紅色的燈光募然打開,只見這個小小翠樓中滿眼粉紅色調,柳絮穿了一身又薄又透的紗衣,正橫躺在軟床上,一雙玉腿半遮半掩,更顯修長誘人。 看周易目光有些發呆,柳絮輕笑一聲:「那些小孩子都送走了?」 「得感謝陳道長,否則他們可要吃虧了。」周易一個脫袍讓位,『嗖』一聲,衣服虛立在地上,人已經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地到了床上,把柳絮抱在了懷中,衣服才掉落地面。柳絮跟看鬼一樣看了他片刻:「你著什麼急啊?」 「酒催的。來吧我的好老婆,大功告成,先親個嘴兒再說。」 「討厭。」 人影交疊、被翻紅浪,春光無限好,每每都在床,這一通貼身搏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全身經脈通達,實在是一項非常好的健身運動啊,要不怎麼小說上的那些採花大盜個個都輕功一流呢?那就是經常『健身』的原因。 柳絮今天也表現的格外生猛,好像一條剛剛跳上岸、見誰愛誰的小美人魚,連周易這麼強悍的男人都感覺壓力山大,心裡暗暗嘀咕:「誰說明勁就一定受暗勁、化勁高手的壓制了?那是在比武場上,真正在床上交手,不是個混元級別的都鎮壓不住啊!」 戰鬥了多少次是記不得了,只記得外面巡更的幫閒敲動一次『夜梆子』就是一次,從子時到凌晨七點,倆人也就大戰了七次。『望氣別院』太大,草木又多,黃管事安排人好像古時一樣巡更,也是發生火災什麼的,而且這法子也貼合別院的環境。 「天亮了,停一停吧。」 朝陽照在柳絮臉上,紅通通的彷彿日出東方,身上那襲薄紗睡衣都粘在了身上,女人的香氣、男人的體味、還有種酸不酸臭不臭臊不臊的熟悉味道;眼睛往下一瞄,柳絮的眼睛更紅了,把腦袋往下一縮,藏在周易懷裡只是叫停。 「哦,都七點多了,起來洗個澡吃點東西,給我爸我媽敬過茶後,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周易神秘地沖柳絮擠了擠眼睛。 「什麼好地方啊,還能比得過這凝碧崖麼?」柳絮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裡了,想起在香江做職業女性,住樓房的,那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就在別院中,雲深不知處……」周易笑道:「還記得你吃過的雪梨和火棗麼?就是我秘密種植它們的地方。」 「真的?問過你幾次,你都含含糊糊地不肯說,現在終於肯說了?」 「給你驚喜嘛……」 「那要看是不是驚喜了,否則……」 「否則怎麼樣?」 「否則今晚就不讓你上床。」噗嗤一笑,迅速用衣服將自己包裹起來,柳絮低頭看看身子,臉蛋又是一紅:「我們去溫泉吧,洗乾淨了才好見公婆。」 「正合我意。」 溫泉裡纏綿一陣,敬過了公婆茶,小兩口坐上雲籐,直接落在九陽潭盡頭處的那面山壁前,柳絮如今也是武術高手了,跟著周易攀上山壁、跳落前谷,腳剛落地,就感到一陣寒意襲來:「這裡怎麼這麼冷啊?」 「冷?冷的怕是還在後面呢。」 周易呵呵一笑,把背上的旅行包打開,拿出了兩套水衣水靠,這是他之前特意訂製的,不但隔水保溫,還能把現在的衣服裝進特製的口袋中。 「這是做什麼?」柳絮看著這兩套太空服不像太空服,游泳衣不像游泳衣的東西,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658章 傳承劍術2 伸手摸了摸潭水,柳絮臉一紅。這水黏黏的、稠稠的,女兒家不懂什麼密度不密度,就是感覺跟那種東西好像,昨晚周易可是噴灑了不少;就是冰寒刺骨,沒有周易那寶貝兒的溫熱感覺,讓她皺了皺眉:「好冷。」 「對你有好處的。第一次下寒潭,先穿我做給你的水靠,這樣有一定的保溫作用,不會讓你忽然承受不住,等到習慣了,就可以逐漸換上普通的泳裝,看過《神雕俠侶》沒有?這眼寒潭可不比古墓派的寒玉床差。」周易嘿嘿笑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在水中緊緊地抱住周易的腰,儘管有水靠保溫,這種程度的寒冷還是讓柳絮有些承受不住,周易乾脆帶她來回游了幾趟,漸漸適應後,柳絮才覺出好處來,自己在明勁境界停留了好久都不得突破,幾個來回下來,好多不通的經脈瞬間通暢,試著發力,已可初步控制暗勁寸勁,竟是莫名突破了!興奮之下,上得岸來翻了幾個斤斗,對空轟出幾拳,摟著周易就要香香…… 「下次是不是要換泳衣?」 「要!」 興奮了一陣,才想起打量周圍環境:「這條路通向哪裡呢?」出了寒潭就是秘密山道,還沒到達寒谷,看到遠處隱約透來的光亮,柳絮大是好奇。見到周易不說話,知道他在搞神秘,吃吃一笑,自己搶先掠了過去,剛接近出口,就見一金一銀兩個影子迎面而來,嚇了她一跳,定睛看去,原來是金洋洋和寒蟒小銀。 想到這兩個傢伙都提前到過這處神秘山谷,自己卻是如今才知道,柳絮不由嘟起了小嘴,金大官人多有眼力?上前又是抱大腿又是當前領路的,嚕嚕地撒嬌,逗得柳絮咯咯直笑,忍不住把這隻小豬抱在懷裡又親又摸、大耍流氓,看得周易都是一陣嫉妒。 「好美……可也好冷啊。」 夜間來寒谷是清輝片片,日間來此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陽光自穹頂射入,映在那百十畝芝田上,那些五色七色的靈芝飽吸地力,此刻都顯現出炫目的彩光,遠遠看去,就像是最上乘的琉璃工藝品一般。一樹雪梨恍如玉透,一樹火棗恰似紅瑪瑙,這裡的一芝一草,恍然都是仙家氣象,哪裡還有半點凡間味道? 這個秘密寒谷,除了周易和兩個寵物,夏商元,蘇定方和王棟這兩個『楊白勞』外,就連朱小花他們都不曾到過。柳絮也是第一次,當場就看呆了,等緩過神來,立刻扔了金洋洋,一會兒跑到樹下摘雪梨火棗,一會兒又盯著靈芝看,雙眼碩碩發光。 「這是要瘋啊?」 見她就這一會兒的時間,手裡就抱了兩個大雪梨和四五枚火棗,手上都滿了,還在盯著芝田,周易就有些肉疼;連忙轉移她的視線,笑道:「媳婦兒,看到那柄烏木劍了沒有?」 不怕老婆吃,是怕她浪費,一個雪梨就將近足球大了,一次摘倆也得吃得下啊?周易暗暗心疼,金洋洋卻很是興奮,看來今天又能一飽口福了。 柳絮的注意力果然被周易成功吸引,暫時中止了是個女人就有的『血拼』慾望,轉而望向插在一畝芝田中的神木劍。 不過是兩天兩夜的時間,這柄神木劍就催活地力、助長靈芝,藥氣漸漸聚集,幻成了淡淡彩霧,隱隱可見越是距離神木劍近的位置,藥霧就越是濃厚。柳絮深深吸了一口,感覺神清氣爽,血脈流暢,本來早上吃得不多,在寒潭中又消耗了很多熱量,都有些肚餓了,此刻卻是飢餓感全消。 「這就是你說得神木劍,從老道士手裡騙來的那把?」昨晚顛鸞倒鳳的時候,也有綿綿情話,閒聊的時候,周易就說到了這把劍,柳絮對此最為好奇。至於這些異果靈芝,反倒沒怎麼奇怪,周易的『神奇』之處太多,讓她都有些麻木了。 把玩了一回神木劍,柳絮玩心忽起,小鼻子嗡動幾下:「陳前輩他們就是這樣御使飛劍了嗎?」 「要是這樣就可以,金洋洋也成劍俠了。」周易哈哈大笑,接過神木劍托在掌心,鼻中發出『哞』聲,就見這柄神木劍猛然跳起三寸,卻很快就掉落下來。 如今道家御劍的手段,其實與劍俠小說上不同,是靠年年修煉祭養,先與飛劍取得默契,然後鼓動肺部真罡,初時可讓飛劍起伏跳躍,功夫到了深厚時,就可在百米內用鼻息控制,殺人破物、無堅不摧。 人身五行,肺屬金。用肺部真罡鼓動空氣,其實是影響地球磁場,讓飛劍得以飛行。所以無論小說中的劍俠或是當代道門實修,所祭煉的飛劍都為五金所屬,就算在神奇無比的《蜀山劍俠傳》中,也罕有用木製飛劍的,一來容易損壞、二來祭煉手法也是隱秘無比、傳承艱難。 用肺部真罡鼓動空氣,得以御劍百米的手段周易可沒學過,不過那天與神木劍交流的時候,不但得神木劍之助,成功淨化了不少西域願力,同時還在恍兮惚兮之間,得到劍中一些傳承,當時還不自覺,這兩天和神木劍接觸越多,感受便越是清晰。 「原來純淨願力還有如此妙用,可以搭建起一條通道,讓我的精神力得以從容操控劍體,不過控制起來很不容易,要多加練習才行。還有,創造了這種御劍手段的前輩也是個妙人,明明是願力為橋、精神操控,卻還要模仿陳英寧那些道士的手段,用鼻子發出嗡聲,是為了掩蓋這種特別的御劍手段麼?」 心裡琢磨著,不覺又試了幾次。『嗡嗡嗡』,神木劍躍起的高度漸漸增加,三寸、五寸,一尺……最後竟懸浮在周易頭頂盤旋不定,劍身也發出一種濛濛烏光,柳絮看得目馳神搖,忍不住拍手叫道:「飛,飛起來了,易哥快呀!」 「去!」 周易鼻中發出巨大的嗡聲,精神力也隨著這聲嗡鳴霍然發出,通過願力之橋狂湧進了神木劍中…… 第659章 大願望劍訣 一道烏光在寒谷中四處飛掠,時而貼地如掠食的鷹隼,時而高飛如一鶴沖天;所過之處,籠罩在藥田上方的藥氣藥性就好像找到了組織一樣,紛紛湧入這柄神木劍中,頓時烏光暴漲,幻化為畝許光雲在空中流動。 「這……」 柳絮心一緊。周易展現的這種手段讓她莫名擔心起來,這已經不像是人類能夠擁有的手段了,看得多了,總會讓她產生一種『人天相隔』的感覺,擔心周易就像傳說中落凡的仙人一樣,有一天會忽然離開她。 「我得悠然時,願天下之人,皆得悠然……」 周易猛然站起身來,曼聲而唱。神木劍盤旋在他的頭上,化做了一輪光暈,純淨願力與精神力以神木劍為平台介質,成功交融,形成了一種十分具有親和力的能量,從空中漫撒下來。 柳絮忽然平靜了下來,那種毫無必要的擔心自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快樂、放鬆的心情;此刻再看這個『希望寒谷』感覺比先前更加美麗了,她感覺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充滿了真善美,每一刻心情都是快樂的。 金洋洋歪著腦袋、半瞇著眼睛,第一次沒有去看讓它饞涎欲滴的雪梨火棗和七葉靈芝。作為一頭開啟了智慧的豬,它在族群中擁有極大的優越感,能力甚至超過了一般人類,藏酒奪劍、戲耍終南弟子,其實隱隱有了入魔的跡象;此刻沐浴在周易的願望之吟中,心態變得平靜了不少。它感覺自己正在變得成熟…… 最激動的是小銀。這片土地給了它新生,讓它從一條本來普通的寒蟒變成如今的銀鱗蟒……上帝真的好公平,讓它可以遇到主人,初步開啟智慧,可是蟒蛇就是蟒蛇,除了對主人和金洋洋,冷血依舊的它就算對柳絮也沒有多少熱情。它不是寵物狗、更不是寵物豬,這是先天帶來的。 可在此刻,它卻感覺自己充滿了熱情,對主人、對這一方天地、對這位剛來的女主人充滿了柔情蜜意,寒谷外的天地又該是如何呢?除了主人之外,其餘的人類應該也很可愛吧?真想游出去看看……我愛這個世界、這個自然。 『大願望劍訣』——赤精子。 『天地自然、生命萬物,我以願望相加,自得其護,留贈後人有緣,非我門人、乃我道友』。 沒有什麼文字隔閡,洶湧的劍意從神木劍中澎湃而出,通過精神力讓周易瞬間瞭解、掌握。這是愛的世界、愛的劍術,傳說中的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赤精子,或許沒有神話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神奇,可這相隔千年的交流,讓周易依然可以感受到這位道家大祖是和自己一樣,都在追求著同一個目標——『悠然英雄』。 回想少年和青年時代看過的劍俠小說,那些正派劍俠都要雲遊天下,廣積功德,周易恍然有些明白了。所謂功德,不就是願力麼?《蜀山》中的劍俠客多有才氣,琴棋書畫、好酒好食,在這些看似旁門小道的東西上下功夫,與自己修煉副職業又何嘗不是異曲同工?願力,果然才是力量之源。 只是在21世紀,飛機大炮激光武器橫行,就算有邪魔外道為祟,似乎也論不到劍俠客們出手,不見陳英寧他們都快淪為神棍了麼?周易有些不明白命運安排自己成為混元高手、現在又進階劍道,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目前似乎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自己。 想不通就不去想,這是周易最大的優點,只是一遍遍的熟悉這『大願望劍術』 『我心一願』 『布願天下』 『天下無願』 『天下無怨』! 神木劍在空中飛舞盤旋,代表著正能量的劍氣劍意縱橫空中。周易毫不可惜地揮灑著純淨願力,滿天劍氣中,出現了一幕幕讓人望之就會俗慮全消、心平氣和的圖案和玄奧文字,有些甚至連周易自己都不知是如果勾畫出來的,就是隨心所至妙趣天成。 柳絮嬌軀抖動,金洋洋和小銀在斷斷續續的低鳴,百畝芝田、數株異果,都產生了某種反應,彷彿在貪婪的吸收著某種能量。明明是寒冷如冬的深谷,卻漸漸有了鳥鳴啾啾,抬頭看去,只見上方穹口處飛來無數鳥雀,不畏谷中寒冷,紛紛在高處盤旋著…… 「百鳥來朝?」 周易心中一定,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大願望劍術』展開,感應最強的動物首先就有了反應,普通走獸進不了這個深谷、蟲蟻之類還在冬眠,卻是鳥兒們來得最快。 「有杜鵑、黃鸝、布谷、鸚鵡、甚至還有幾隻鷹?」 柳絮睜大了眼睛。百泉谷附近有地熱溫泉,附近有黃鸝鸚鵡什麼的不奇怪,卻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老鷹趕來,其中居然還有一隻號稱鷹中之王的金鷹!天知道雲水山什麼時候出了金鷹了?這可是能夠將一頭小牛抓到空中的猛禽啊! 最奇的是這些鳥類表現的十分和諧,那些鷹隼也不去捕食弱小的黃雀兒杜鵑,只是率領著群鳥在周易頭上轉著圈子,鳥兒們排列謹嚴,也不亂吵亂叫,最後在周易頭上繞成了一個彩色斑斕的『鳥圈』緩緩轉動著,好像是他養熟的一樣。 一點點無比純淨的願力,從柳絮、金洋洋、小銀,還有著百千隻鳥雀處傳來,周易從中感受到了柳絮對自己的真摯愛意、金洋洋的崇拜、小銀的感恩,還有那些鳥雀的快樂孺慕之情。雖然運用神木劍消耗極大,這點補充不過是杯水車薪,心裡卻還是十分快樂,原來劍術不光是殺人、也能感動人獸,讓萬鳥來朝! 太有意思了。 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周易才驚覺願力消耗過多,補充起來是個麻煩,忙收了劍訣。那些鳥雀依依不捨地在他頭上盤旋了幾圈,才告散去,不過再也不肯飛遠,而是就此落腳在寒谷兩側的山峰中,似乎要在這裡長期落腳。 「易哥,這柄劍太神奇了……」柳絮呆了半晌,抓過神木劍來左看右看:「你是怎麼做到的?」 「緣。」 周易很開心,這筆買賣可是太值了,若是被陳英寧知道神木劍如此神奇,是否會吐血三升? 「我也要學!」柳絮來勁了。 「嚕嚕嚕……」金洋洋一個虎躍,直接越過柳絮跳進周易懷裡,抬頭望著主人,滿眼都是巴結討好的意思。 「呵呵,我這手劍術連柳絮都難學來,你就別想了。身為一頭小豬,就該有小豬的覺悟,你已經很逆天了知道不?如果再學會了飛劍,那些終南弟子還不得立刻買豆腐去?」 「易哥,買豆腐是什麼意思?」柳絮現在一發寸勁,能夠隔門撞斷兩尺寬的門栓,見得多了也就不奇怪,周易展現的神奇劍術讓她不但不驚,反倒起了學習的心思。當了周易的媳婦兒,想法也就不同了,那個楊彩,雖說是光明磊落性格像個男兒,對老公也是有情意的,雖然大家相談盡歡都快成了閨蜜,她也不想在武術一道上落後楊彩。楊彩那個師傅可是軍隊裡的高手呢…… 「買塊豆腐撞死啊。」 周易哈哈大笑:「洋洋的事情以後再說,你還要給我低調一些,像是挑戰終南門人那種出風頭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時刻要記住,你再聰明,也還是個豬身,表現的比人還厲害,那不是找麻煩麼?不過老婆大人要學劍術,那還是有路子的。」 「你肯教我用神木劍麼?我要學,可以招來很多鳥兒,太有意思了。」柳絮立即拍掌。 「這個你學不了。」周易肚裡暗笑,女人家果然對小鳥兒最感興趣啊,可惜這種用願力精神御劍的手段,就是他肯教,柳絮也無法掌握,媳婦兒要學劍術,多半還要著落在陳英寧這老道的身上…… 「那怎麼辦啊?這樣好有意思,我想學。」 「放心,神木劍你用不得,不等於別的飛劍也不行。不過這件事也急不得,還要著落在老道們身上,今天咱們就在谷裡品異果、嘗靈芝,我的手藝你總該相信吧?明天就是新娘子回門的日子了,等過幾天再找陳道長商量,先給你弄柄小飛劍,慢慢祭煉著吧……」 給老婆弄把小飛劍玩玩兒,說不定枕邊人將來就變成了紅線女、聶隱娘一類的奇女子,那該多有成就感?也算讓媳婦有了個防身的手段,周易是吃定陳英寧了。 對他的提議,柳絮自然是拍手不已,金洋洋也興奮地抱過一枚雪梨來,往周易手裡就放,周易笑道:「你著急什麼,等我拿出裝備來,這些果子若是就這樣新鮮吃也不錯,可是這樣吃得太多了也煩,給你們換個口味如何?讓你們也嘗一嘗我的新作品『三仙蜜餞』」 三仙,自然指得是七葉彩芝、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選定了一株長成的彩芝後,又讓金洋洋和小銀到寒潭中弄了些密度極大的潭水來,周易如同變戲法一般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罐子。 『呂需的蜜餞罐』系統商店中價值兩百萬的綠色裝備,呂需是歷史有記載的蜜餞大家,明代人,這個以他命名的蜜餞罐,正是做優等蜜餞的不二工具,有加成作用。 第660章 玉蜂現蹤1 做蜜餞的工藝,首在『留汁』。為了特殊的口感,新鮮水果必須要處理掉一些水分,可在普通的蜜餞師手中,無非就是『蒸』『曬』之法,有些甚至用機器做前期壓搾,更是讓人發指。 這樣的做法,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最多是有個蜜餞的樣子,卻不是正經東西。 華夏的第一位蜜餞大師、明人呂需就說過,『蜜餞之制,首在留汁,其次方在蜜也,九蒸九曬,不過速其全,完者在器』。這是說做蜜餞第一考驗的功夫就是留汁,第二才是考較用蜜,九蒸九曬看著工藝繁瑣牛逼的不行,射鵰中的黃蓉還拿來當說辭,其實不過是一種終南捷徑,速其全而已,也不是正經路數。 真正的做法,是在留汁用蜜之後,以上好的罐器盛放,藏在陰寒卻又不潮濕的地面下,秋冬季節下土最好,第二年開春才要食用,吃得就是一個『天然味純』,可就是這一口,現在你有錢也買不到。還古法炮製呢,不給你往裡面添加化工元素就算很良心了。 聽說周易要做蜜餞,還變出個罐子來,柳絮和金洋洋興奮的想翻跟頭,就是小銀反應遲鈍了些,只知道『絲絲』地吐著紅信,心裡還在計較著主人說得『蜜餞』是個什麼玩意兒?不知道有沒有寒潭水泡老鼠肉好吃呢? 「蜜餞好是好,就是製作週期太長了啊,而且這裡的果子也不多啊?」 「這兩樣異種可不能多用,最多做這麼一壇,留給我們吃,另外也做些普通的果子,留在招待客人什麼的。至於製作時間你就不用擔心了,你老公我通天徹地,好比那諸葛孔明,自然有辦法速成且不失其味道。」 蘇定方和王棟開墾希望之田的時候,周易看地力還夠支撐,就多種了幾株火棗和雪梨,否則也不會如此大方的宴客和拿來做蜜餞,不過聽帶柳絮說要全用這裡的果子,還是嚇了一跳。 「真的,那我們快摘果子吧……」柳絮聽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你已經摘過了兩枚雪梨和火棗,再摘一個雪梨,四枚火棗吧。然後我們去深山走走,找些上好的野蜂蜜和農家自種的水果來。可惜距離長白山太遠,否則要是能跟上頭熊瞎子,它找得蜂蜜才叫一流。」 養蜂的念頭周易也起過,那位古墓派的龍姑娘就是弄了一大窩玉蜂,跟玩遙控飛機似的,還能弄些玉蜂漿來吃,那得多爽?可惜系統商店內沒有活種兒出售,這個念頭最後還是打消了,普通的野蜂周易可沒心情養。 「好啊好啊,我去摘果子。」柳絮太開心了,新婚第一天,老公就為自己親手製作蜜餞,這是否意味著婚後的生活也會像這蜜餞一樣甜美呢?太有意義了!此刻蜜餞還不知道在哪裡,柳絮的心卻是比蜜還要甜幾分。其實她是果斷想多了,周易就是一時興起,男人哪裡有這許多的小心思? 沒等柳絮動手,金洋洋和小銀一個用前蹄兒,一個用尾巴,早就弄下了雪梨和火棗。周易夫妻帶上雀躍不已的金洋洋,自水道回了百泉谷,只留下小銀在谷中苦逼地等待。沒辦法,做蟒蛇就要有做蟒蛇的覺悟,隨便帶它出去,嚇壞了小朋友怎麼辦?壓壞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周易沒種水果,這次要做一批蜜餞,不但要大量陶罐,也要一些新鮮無污染的水果,好在雲水山本來就是魯省老區,大山中並不乏燒罐和種植水果的山民,向李元芳打聽一下就好。 在李元芳家中,又見到了那個叫李晉的年輕人,正拿著套血壓計,幫李元芳夫妻量著血壓。見到周易進來,像個大姑娘般紅了臉,慌不擇路地往廚房就跑,還是周易笑著叫住了他:「跑什麼?有本事最賊,沒膽量認贓麼?」李晉一聽臉更紅了,幽怨地去看姑媽。 「別瞧你姑媽,她可沒讓你偷新房吧?要怪也該怪你姑父才對,元芳大哥,我說得可沒錯吧?」 「周兄弟,你就別取笑我了,都是我的不好……」 「那也談不上,就是這種陋習要改一改,以後就從咱雲水村做起如何?」凝碧崖上的事情現在都傳成神話了,什麼『小周先生』夫妻福澤深厚,那是受鬼神庇佑的,去偷房的小子們全都遇到了『鬼打牆』……周易感覺這很不好,封建迷信害死人,也是要提醒李元芳幾句。山裡這些鄉親淳樸熱情,什麼都好,就是太迷信,還有許多陋習。 「是啊,還是兄弟你說得對,是要改改這些不好的規矩。」被柳絮睜著雙大眼睛盯著,李元芳無地自容,汗都快下來了,敢情他這個老村官老油條也會害臊。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李晉的事情我給安排了,這兩天公司下屬的醫院就會聯繫李晉。不過我話說在頭裡,周氏集團也是剛開始涉足醫藥事業,初期優勝劣汰那是一定的,你要是沒本事被炒了魷魚,不要找我來哭鼻子……」 「周……周叔,我不想去醫院工作了……」 「嗯?」 周易頓時皺了皺眉,自己是看在李元芳的面子上才安排了他這個剛出學校的雛兒,他還不樂意了,這小子有點扶不上牆啊? 「我想跟您學醫,聽姑父說,您才是真正的神醫,連省城的專家都比不上您,我可以做您的學徒……」 「我不收徒,老老實實去醫院工作,也省得你姑父和姑媽操心。」從李元芳那裡知道這也是個苦孩子,爹死娘嫁人,個人顧了個人,否則周易也不會這麼快就替他安排了工作,收他當徒弟是不可能的,見個神醫就要拜師,這叫好高騖遠。 「聽你周叔的,別廢話了。」 李元芳看了眼柳絮:「周兄弟,今天可是你和柳姑娘新婚第一天啊?怎麼沒去城裡逛逛呢。」 「城裡?還是算了……」周易笑道:「我想弄點蜜餞,這不是來找元芳大哥問下,雲水山有沒有做醃菜罐子的老手藝人?要質量好的陶罐,還有誰家種植了綠色水果的,我也想收購一些……」 「做蜜餞?這是個好應頭兒啊?甜甜蜜蜜,又是新婚第一天,呵呵,我就說柳姑娘有福氣麼。」李元芳笑著點頭:「找你元芳大哥算找對了,跟我走,下閘村的『泥兒劉』做的陶罐一流,鎮上的百貨公司都找他拿貨呢。至於種水果的,咱們村裡就有,不過要最好的果子,還得是安馬村的,這村子早年是個古戰場,低下埋了不少人,所以地力肥厚,又得水方便,水果是最出名的。」 「安馬村?那就不用您帶路了,這地方我熟悉……」周易微微一笑,那位葛存誠老人可不就住在安馬村麼,也是時候去看望他了,巴頌目前得出的基因配方雖然還沒上臨床,更談不上上流水線,倒是可以先用在這位葛老人身上,他雖然已經是癌症末期患者,也會有些效果的。只是本來決定柳絮『回門兒』後再去看他的,現在剛好趁著收購水果,一併做了。 在泥兒劉那裡定了二十個手工精製的陶土罐,周易和柳絮駕上路虎車,中午之前就趕到了葛老人所在的安馬村,剛好葛家正吃著午飯,見到周易進來葛方不由歡呼一聲:「周先生,您終於來了。」 『一為石』賣給周易後,葛家是舊貌換了新顏,蓋起了小洋樓,院牆也整修了,要不是周易記憶夠好,還真差點兒沒找到。此刻葛老人吃過午飯正在小睡,正好先吃飯,葛家的小粥小菜做得不錯,柳絮還記憶猶新呢,就是金洋洋有些耐不住寂寞,跑去撩撥葛家新買的小母豬,估計著小母豬在豬類中是個『大美女』級別的,金大官人明顯不淡定了。它的智慧是提升了,可這審美卻沒啥長進。 「看得出,家裡環境好多了。」看到葛家的變化,周易也挺開心。用五十萬換了人家一個道家至寶,如今看到這些錢讓葛家過得更好,也就少了一些負疚。 「都要謝謝周先生了,俺爹的身體也比以前好多了,現在每天午睡後,還能在院子裡走走……」 「周先生,是周先生來了?咳咳,老頭子耳朵不好,迎接晚了。」 葛方的話音未落,伴隨著咳嗽聲,葛老人顫巍巍地走出門來,看到周易頓時是一臉的驚喜。都這把年紀,生死其實就是那麼回事兒了,老人就是見到恩人登門,開心得緊。 「呵呵,老人家氣色不錯啊?」 看到葛方面色紅潤,很有些鶴髮童顏的意思,周易其實是眉頭暗皺。『伸腿瞪眼丸』和靈芝粉雖然神奇,卻只能讓老人的元氣流失速度緩慢一些,卻無法消滅癌細胞;這麼短的時間,如果老人是面色蒼白還好,越是面色紅潤,越說明藥力運行到了極限,一旦藥力支撐不住,他的身體就會很快垮掉,到時別說是自己,就是真有神仙降臨,也救不回他了。 「呵呵,我的身體我明白,謝謝周先生讓我老頭子多活了幾天,不過誰也不是神仙,這個世上也沒有不死的人啊……」葛老人笑著搖了搖頭,倒是有些葛家先人看破世情的樣子。 「那可未必啊,癌症也不過是種疾病,未必就不能治療了。人是不能長生不死,可只有擅於保養,壽長百年也不算什麼,比起百歲老人,您還是個小伙子呢。」 「小伙子?哈哈,周先生真會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是我們公司目前正在研製一種特效藥,對遏制癌細胞有一定的效果,不過還沒有進行廣泛的臨床試驗,更談不到生產上市……」 周易從懷裡掏出個小木盒,金蠶寨有的蠱種,他的隨身維度空間中都有,巴頌的釋降圖一送過來,立即就能配製,另外還加了一些靈芝精華和幾類草藥,都是正本清源保養元氣元精的好東西,能讓這種基因藥物的作用變得更好。 「遏制癌細胞?」葛老人愣了下,雖然年齡大了,文化不高,他也知道癌症是無法治療的絕症。這位年紀輕輕的周董怎麼就有如此手段,居然敢誇下這種海口?如果換了是別的醫生,早被他當成江湖騙子罵出去了,可周易,他信的過。 「周先生,您大老遠的趕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送藥?」 「是也不是,本來是過幾天才會過來的,剛好有些別的事情,就提前來了。」周易笑道:「給您送藥是真,不過我也說過了,這藥還沒經過大規模臨床試驗,更沒有投入生產,還不知道您願不願做我們的臨床試驗者。另外,如果有了療效,我們公司恐怕還要請您現身說法,做個宣傳什麼的,這樣可以讓更多癌症患者願意成為我們的試驗對象,抗癌藥也可以盡快投入生產環節,拯救更多的病人……」 臨來時就接了程棟的電話,周氏集團規模最大的醫藥研究中心已經建立起來,現在已經開始投入一些新藥、特效藥的研究工作,可抗癌藥品這一塊還是個空白,按他的意思,是想從國外高薪聘請幾個抗癌藥品研究的專家,先從中西醫結合抗癌做起。周易是神農門的前輩高人,這個資源不利用就太吃虧了。 請老外的專家?他們要是有辦法,早拿諾貝爾獎了,還用來華夏混,程棟這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估計是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呆傻了。 對於這種提議,周易直接否決,都不用通過董事會了:「抗癌藥方面我主抓,首先解決的就是臨床試驗問題,新藥的構思我已經有了。明天我要回香江,你飛過來吧……」 「董事長……」 周易在金蠶寨搞基因研究基地的事情程棟也知道,卻萬萬沒想到會與抗癌有關,事實上在巴頌弄出第一份蟲類基因釋降圖之前,周易就沒告訴過任何人,連老師兄葉得草和夏商元也只是知道他有這方面的想法,卻沒想到進展會這麼快。 而葛老人,就是最好的臨床試驗者,周易相信他是不會反對的,畢竟已經是晚期了,而且只要他同意,周氏集團會對他全程免費治療,這也算是間接幫了葛家一把。 「周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只是要我做臨床試驗對象,就是要了我這把老骨頭,又有什麼關係?」葛存誠沒有任何猶豫。 「那就謝謝老先生了,這裡是一個月的劑量,您先堅持服用,看看效果如何,我們會盡快安排您去醫療研究中心的,哪裡的條件更好一些。」周易笑道:「另外還要麻煩老先生告訴我,在安馬村有沒有專門種植水果的人,我想購買一些綠色無污染的水果;另外不知道村裡有沒有養蜂人,有的話我想見一見。」 普通養蜂人為了考慮存活率,對蜜蜂會百般保護,這樣出產的蜜蜂能力有限,採來的花蜜成色也一般,周易自然沒什麼興趣;他是要尋找大的野蜂群,越是在秋末時節,野蜂越是要尋找足夠的花蜜來準備過冬的儲備,蜂蜜的品質也是最佳。 「哦?周先生怕是要做蜜餞吧?」葛老人反應很快:「安馬村盛產水果是有名的,您需要多少都行,隨您挑揀,價錢也肯定是最公道的;至於養蜂人麼,那就更方便了,翻過南面的固嶺,有個養蜂世家,和我家關係很好,我讓小方帶您去吧?柳小姐要是怕辛苦,就在家裡等著,我讓大丫二丫陪你說話……」 「呵呵,柳絮就不留了,我們一起過去,現在天色還早,葛方你可以帶我過去麼?」明天柳絮得『回門兒』,所以最遲今天晚上就要趕回雲水村,周易想盡早去撞撞運氣,若是沒有野蜂群的消息,從這個養蜂世家手裡購買一些蜂蜜也不錯。 「好啊周先生,我們這就走。」終於能幫周先生一次了,葛方很開心…… 葛方的腳程雖快,卻還是比周易夫妻慢了一拍,三人翻過固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只見山色青碧,附近山峰都在海拔千米左右,剛好把這一方土地圈在裡面,好像是個盆地一樣,氣候溫澤,哪怕是深秋季節,還是有很多花草開放,果然是個養蜂的好地方。 隱隱見固嶺內側有著一排木房,周易放眼望去,只見成排成排的蜂箱排列,比平時在城市邊上所見的養蜂人怕不多上了十倍,知道葛老人沒誇大,這確實是個養蜂世家。能遇到這樣的內行確實是很幸運,如果大山中有大的野蜂群出沒,那肯定是瞞不過他們的。 運氣果然很好,祖孫三代十幾名養蜂人都在,見到外來的客人,按規矩就是一人一碗香甜濃美的蜂蜜送上來。老蜂人那個年方二十的大眼睛孫女笑得比蜂蜜還甜,可一見到葛方,就紅著臉躲開了,周易夫妻對視一笑,怪不得葛老人說兩家的關係好呢,看這意思,多半要成兒女親家…… 「大,這位是救了我大的周先生,想問下附近有沒有野蜂群出現呢。」 葛方是個好孩子,見到了心上人,卻還沒忘記周易的事情。 第661章 玉蜂現蹤2 碗中的蜂蜜馥郁芳香,甜而不膩,仔細品嚐,就能發現其中暗含百花香味,不像一些摻了假的蜂蜜,硬生生加了糖進去,把蜂蜜特有的香味完全掩蓋住了;有些糖尿病人聽了醫生的話,要買蜂蜜吃,孰不知一旦買了這種假蜂蜜,病情反會加重,簡直就是害人。 老孫家的蜂蜜是出了名的純正,自然不會搞那種加糖的把戲,用來招待客人的蜂蜜更是金黃粘稠、十分的新鮮,都是一等一的上品。柳絮和趴在地上的金大官人已經很是滿意了,可周易還是暗暗搖頭,這蜂蜜比很多大超市出售的還要好些,卻還是沒有達到他的要求。聽到葛方替自己問了,便也放下碗,望著孫家爺爺。 這位老蜂人比葛老人還高了一輩,年齡也大的多,可身體卻還是很棒,不知是不是常年喝蜂蜜吃蜂膠的原因;聽了葛方的問話,不由失笑道:「野蜂群?小方子,你小子是不是混蛋了?忘記了養蜂人家的規矩,要討打是不是?」 孫女跟葛方的好事已基本定下,孫老人把他看成自家的孩子一樣,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對不起爺爺……是周先生想問的,周先生是想做些蜜餞,已經在安馬村訂了好多水果。」 「做蜜餞?還要找野蜂?有錢人就是要求高啊……」 孫老頭火氣還不小,瞪眼看著周易:「我老孫家的蜂蜜遠近聞名,難道就比野蜂蜜差了?周先生要找野蜂就不該來問養蜂人,你難道不知道,養蜂人最怕的就是遇到野蜂群麼?」 蜂類的地盤觀念最強,所以養蜂人一旦發現附近有野蜂群,必然會想盡辦法將其消滅,否則自己養的蜂難免就會和野蜂發生戰鬥導致大量死亡。養蜂人見到野蜂群,那眼睛都是會紅的。周易放著他家出名的蜂蜜不考慮,卻要找什麼野峰,在孫老人看來,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和侮辱。 「呵呵,養蜂人家為了產量,會想盡辦法保護蜜蜂,蜜蜂在得到重重保護的同時,也就失去了競爭力,無法飛得更遠、採集到更多種類的花蜜,所以產出的蜂蜜品質是無法和野蜂蜜相比的。」 周易笑道:「孫老先生是養蜂世家,這個道理其實比我更加明白的。」 「你倒是個行家。」 孫老頭抬頭看看周易:「也養過蜂?」 「蜂就沒有,不過也喜歡搞些飼養,要是見到好的蜂種,那也不妨試試,到時還要麻煩老先生多多指教呢。」畜牧副職業包含的可不僅僅是驢馬豬羊,說到弄這些才蟲子,周易也是大行家,不過在老人面前,那還是要表示出足夠的謙虛。周易看出來了,老頭兒的脾氣可不太好。 「附近的幾窩野蜂早被我家端掉了,不過……」 孫老人看看周易,似乎有點忸怩,不便明言的樣子。 「呵呵,老人家有什麼話只管說,我不是行內人,您不用顧慮。」周易笑道。 「成,反正也沒什麼外人,你又不是行家,我就直說了。」 孫老人晃動著手中的蜜碗道:「我家之所以在這裡養蜂,就是因為南面三十里,有個低谷,比這邊的地勢還要低,就算到了冬天也很溫暖,有很多花草開放;我家的蜜蜂也經常愛去這個『百花谷』採蜜,可是在兩三個月前,這個谷內卻突然多了種奇怪的野蜂,連我這個養蜂大半輩子的人都沒見過。這些野蜂非常霸道,我家的蜜蜂被蟄死很多,再也沒法去谷裡採蜜了……」 「老人家不是有辦法對付這些野蜂麼?」 柳絮聽得好奇,蜜蜂再厲害,那也厲害不過『全副武裝』的養蜂人,一個火把就能把蜂窩給端了,怎麼還會讓孫老人這樣為難? 「去過多少次了……抓是抓了幾隻,可蜂窩卻始終找不到,說出來都丟人啊……」 孫老人臉一紅,養蜂養了大半輩子,連個野蜂窩都找不到,要是被同行知道還不得笑死?若非看周易和柳絮不是行內人,那是打死他都不肯說的。 「哦?老人家可以把抓到的野蜂給我看一看麼?」周易頓時來了興趣。 「這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蜂類,樣子像,就是個頭兒太大了,抓了十幾隻,大部分都被小紅烤來吃了,好在還剩下幾隻。小紅,剩下的你沒吃吧?」 「沒呢爺爺,準備晚上烤了孝敬您的,還有四隻呢。」那個見到葛方就會臉紅的大眼睛女孩探頭進來,笑嘻嘻地道:「要拿來招待客人麼?」 「還真是女生外向,剛才還說要孝敬我,現在就招待客人了?心裡惦記著葛家小子吧?」孫老頭兒瞪了女孩一眼:「客人要看,快拿過來。」 一個小蜂格中,放了只通體幽黃的蜜蜂,周易看到都嚇了一跳,這麼大?普通野蜂,也就是成人半個小指長短,一般蜜蜂還要更小些,可這只蜜蜂卻足足有他的小指長,尾部更有三根毒針,其中兩根已經失去,剩下那根卻在微微泛著玉光。 接過蜂格時,這只怪蜂忽然動了一下,剛好映上透入門縫的一道陽光,彷彿美玉雕成的工藝品一般,看得柳絮眼睛發直:「好美啊的蜜蜂啊?」孫老人哼了一聲。他可沒看出美來,就知道這些怪蜂曾經蟄死了他家四分之一的蜜蜂,簡直就是生死大仇,必須要食其肉才能解恨。 「哈哈哈,好,好!」 周易觀察了好一會兒,忽然放聲大笑,猛然站起身來:「孫老先生,能帶我去那個『百花谷』看看麼?」 「你要去找這些怪蜂?還是算了吧……」 孫老人連連搖頭道:「這些蜂古怪地很,雖然經常在『百花谷』出沒,卻找不到它們的蜂窩。我這個老行尊都不行,周先生你去也是白去啊。你要用蜂蜜,我可以幫你挑選最高品質的原漿蜜,保證貨真價實。」老頭兒沒忘了兜售自家的蜂蜜,當然也是好心,不想周易白跑一趟。 『百花谷』氣候溫熱,有很多蛇蟲出沒,要是傷了周易和柳絮,他這個指路人也要自責的。 「呵呵,孫老先生家的蜂蜜品質不錯,我自然是要買的;不過野蜂蜜也要尋找,實在找不到也沒關係,就當是遊山玩水好了……」 周易已經暗中用畜牧副職業下的辨識技能查看過了——楓谷玉蜂、蜂中之王,特產玉蜂漿,能補益中元,治療內外傷病…… 竟然是玉蜂!金大俠沒瞎掰啊?可這楓谷究竟在哪裡,這些玉蜂又怎麼會出現在雲水山區,卻是有些奇怪……回頭看看柳絮,想像著媳婦兒一身素裝手撫瑤琴腦袋上飛舞著百千玉蜂的景象,周易不覺有些神往。 帶路黨是孫小紅,這個愛笑的姑娘在葛方身邊變得忸怩了許多,一路上總是低著頭,不過腳程還算快,三十里山路很快走完,到了谷口,才與周易他們告別,回頭看看葛方欲言又止。 周易肚裡暗笑:「葛方,百花谷你就不用去了,大山裡不安全,你就陪小紅回去吧,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不……不是,俺爹說……」 葛方面紅耳赤,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呵呵,這裡沒有你爹,可有小紅妹妹呢……」柳絮輕笑起來:「再說了,我們可不希望身邊有個電燈泡跟著,你明白的哦?」 「明白,我明白……」 葛方鼓足了勇氣,深情脈脈地望著孫小紅:「小紅,我送你回家。」 「嗯……」 孫小紅的聲音像是蚊子哼哼。 第662章 降服蜂群 這是一個橢圓形的山谷,氣候溫暖,有很多反季節的花草生長,正是養蜂的寶地,這就難怪孫老人會如此痛恨這些玉蜂了。 漸漸深入谷中,果然沒見到有野蜂飛舞,估計是都被這些玉蜂驅趕出去了,可問題是這些玉蜂隱藏的極好,別說蜂窩了,連一兩隻落單的都不見。周易也不著急用精神力探查,什麼都開『外掛』也就沒有遊戲的樂趣了,在這和風送暖、陽光燦爛的大山深谷中,和心上人並肩踏青,也是一種樂趣。 柳絮靠在周易身旁,手中還在不停把玩著孫家送的蜂格子,在陽光下看來,玉蜂更是通體潤澤,彷彿透明的工藝品一樣,讓她很是愛不釋手,忍不住懇求道:「易哥,抓到那些蜜蜂也不要傷害它們好不好?」 「呵呵,那是當然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玉蜂,我找了這麼久的異種,怎麼可能傷害它們呢?還準備帶回去,留給你和小葉子養著玩兒。」周易笑道:「葉子本來是多麼頑皮可愛的性格,自從學了圍棋後,變得沉默多了,好像個小大人一樣,要帶她出來玩兒,她都不肯,說是會耽誤了打譜的時間……哎,當初讓她學習圍棋,也不知道是正確還是錯誤。」 圍棋、鋼琴、書畫,這都是最能移人性情的東西,一旦沉入其中,能讓人性情大變。雖說學這些東西應該沒有壞處,還能讓人氣質更佳,可一個才不到五歲的小女孩漸漸減少了玩樂,把時間都用在了打譜上,周易總感覺有些不妥,小小年級,要是真變成了個棋癡可怎麼辦呢? 「養蜜蜂,還是玉蜂?」 柳絮沉入了美妙的幻想中,凝碧崖上、懸瀑之旁,一名女子白衣飄飄、手撫瑤琴,頭頂蜜蜂嗡嗡,身邊帥哥陪伴,哦……還有一隻神雕兄…… 太動人了,這不是所有80後女孩子的夢麼?而且自己這位帥哥還是兩條胳膊的全活人兒,十全十美。 「呵呵,別著急,這些小蜜蜂可狡猾的很,要找到它們,怕是還要費些功夫呢。」 周易微微一笑:「洋洋,看你的了,還不快去?」話音未落,金洋洋便化成一道金光撲了出去,這谷中似乎有很多小動物和蛇蟲出沒,它早就耐不住了。 「金洋洋行嗎?」柳絮心繫玉蜂,自然認為還是老公出手比較穩妥。 「行,怎麼不行?沒聽專家說過麼,豬的嗅覺跟獵狗都差不多,何況咱家的金洋洋還是豬中的英雄,是頭有著優良血統的混血豬。」 邊說邊摘下一根樹枝,投向附近的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卻是一條大黃鱔被挑了出來,周易笑著指了指金洋洋消失的方向道:「這小豬一去,恐怕要很久才會回來,我給你烤鱔魚吃吧。」 「烤鱔魚?」 「呵呵,這是野生黃鱔,補血的好東西,昨天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發現你的那個要來了。普通人也就罷了,你剛進入暗勁境界不久,還未溫固,昨晚又耗費了很多元陰,如果不補一補,恐怕元氣會有損傷的。這條黃鱔最少也有十年了,補益婦女精血最好不過。」 「嗯……」 柳絮臉一紅,周易的細心體貼讓她既羞且感,只覺這一刻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不一會兒,這條足有小兒手腕粗細的黃鱔就被周易切成一段段,挑在木枝上烤得滋滋冒油,身上沒有油鹽,卻剛好有臨來時孫老人送了路上喝的蜂蜜,少少地塗抹了一些,又從附近花叢中取了些菊花瓣、花蕊、還有一種香草,點碎了灑在鱔魚段兒上,倒是花花綠綠的十分好看,彷彿年輕女孩兒最愛吃的壽司段一樣。 周易先嘗了一口,點點頭,才拿給柳絮。柳絮本來也不是很餓,可看到這鱔魚烤得美輪美奐,發出陣陣甜香,頓時有了食慾。等她嘗過一口後,就再也停不下嘴了,哪裡還有什麼上層社會淑女的風範,一塊接一塊,轉眼間這條一米多長的鱔魚倒有多一半進了她的肚子。 「嚕嚕嚕!」 兩人正吃得興起,忽然聽到金洋洋的叫聲傳來,周易笑罵道:「這個饞嘴的傢伙,嗯,不對,竟然被它找到了?」 金洋洋在地上拚命跑,頭上一片黃雲則在飛速追趕。金大官人的樣子別提有多麼狼狽了,兩隻大耳朵蓋在腦袋上,好像個用花布蓋頭的小娘子,只留出兩條細縫來張望道路,耳朵上已經被盯起了一個個紅色腫塊,叫聲淒厲無比,像是被人送到了殺豬場一樣。 「是玉蜂群!」柳絮不知厲害,看到玉蜂還高興呢,金洋洋幹的不錯,回頭要好好獎勵它。 「老婆你先躲開,記住用衣服蓋住頭,不然被盯上一口,可就要破相了。」 「啊?那易哥你有沒有辦法收了這些玉蜂啊,要不我們一起跑吧?」一聽說可能會破相,柳絮立即一招脫袍讓位,瞬間脫了上衣,蓋在了腦袋上,哪裡還有半點身為暗勁高手的覺悟?周易強忍住沒笑:「我去救洋洋,放心吧,就算收不住這些玉蜂,它們也沒這麼容易蟄到我。」 將內家真罡放出體外,周易一個縱躍就是七八米出去,大白天的彷彿鬼魅現形,幾下晃動,就漸漸接近了金洋洋,大聲喝道:「洋洋,到我腳下來!」 淒厲的豬叫聲由遠而近,周易將內家真罡一收一放,讓了金洋洋進來,然後才抬頭向空中看去。剛才是站在遠處看,這會距離近了,看得極為真切,只見空中足足撲開了半畝地大小的玉色蜂群,足足有數尺厚,都是通體玉白、大如螞蚱一般的玉蜂。這些玉蜂見到金洋洋躲在周易腳下,頓時把他也恨上了,嗡嗡嗡一陣亂叫,如同瘋了一般直撲下來,看這意思就是蟄不死他們,也要把他們活活淹沒。 「好傢伙,洋洋怎麼招惹它們了?」周易都是一咧嘴,這也就是自己,仗著有內家真罡護體,才敢獨自面對蜂群,換了個化勁的宗師,遇到這種場面都只有掉頭逃跑,否則不被活活蟄死才怪。金洋洋就是個例子,這豬頭真的被蟄成豬頭了…… 「嗡嗡嗡……」 大群玉蜂撲到周易身前三寸處,就彷彿被什麼一層無形障礙阻擋住了,再也無法寸進,這些玉蜂畢竟沒有多少智慧,雖然感覺不對,卻還是拚命下撲,轉眼間就將周易圍了個密密麻麻,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個肥胖無比的『蜜蜂人』站在那裡,十分的恐怖。 「易哥!」 柳絮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腦袋上披著花衣服,悄悄跟了過來,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心膽俱裂,大聲尖叫起來。 「放心,我沒事兒,起!」 「轟!」 周易本來還想試試這萬千隻玉蜂的攻擊力如何,能不能對自己構成壓力,見到媳婦兒這麼擔心,還是算了,雙臂微微一振,內家真罡暴漲開來,頓時將無數玉蜂迫開。 蟲類智慧有限,對危險的感應能力卻是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類,被周易迫開之後,這些玉蜂彷彿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當時就要四散飛走,周易哈哈一笑:「走,走得了麼?」 一道烏光從他腰間升起,在空中幻化成一道光牆,無論這些玉蜂飛到哪裡,都會被光牆阻隔,無法脫身,同時一道金紅色影子暗暗飛入蜂群中,正是周易寄托了精神本源、彷彿第二元神一樣的斗線金紅。 蟲有蟲言、周易本身就有和動物交流的能力,只是與蟲類交流困難不少,現在有斗線金紅為媒介,直接用精神力安撫這些玉蜂,就變得容易多了。很快這些玉蜂就接收到從斗線金紅處傳來的善意,漸漸不再慌張,開始有秩序地在空中集結,過了一會兒,居然隱隱排成兩隊,在周易頭上盤懸不定,此刻連柳絮都看出它們已經沒有了惡意,倒像是周易養熟的一般。 「老婆,準備好兜網,咱們去收玉蜂了。」 周易哈哈大笑,撤去護體真罡,只用斗線金紅髮出精神指令,萬千隻玉蜂便如得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樣,紛紛向谷中飛去。現成的蜂巢還是要收的,一來是方便今後餵養,二來周易也想看看能讓孫老人都無法找到的蜂巢究竟是藏在什麼地方。 柳絮興奮地跟了上來,跟周易越久,就會發現這個男人身上有著無窮的秘密,就像磁石一樣牢牢吸引住自己,這讓她十分滿足,同時也十分好奇,老公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呢?不過聰明的女人總是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除非周易肯主動告訴她。 張開孫老人送的收蜂網,柳絮緊隨在周易身旁,一步步跟著蜂群向深谷中走去。她不著急,跟著這樣一個神奇的男人,只要享受結果就行了,不需要考慮過程,這一手調教玉蜂的手法,還怕老公不教給自己麼? 最慘的就是金洋洋,身上被蟄得紅一塊紫一塊,要不是還想著前面會有又香又甜的蜂蜜吃,它都想就地打滾撒潑耍賴了,疼啊…… 第663章 桃花塢裡桃花仙 蜂群飛得不算快,周易信步而行,一面前行,一面用斗線金紅髮出精神力量,與這些玉蜂做著更進一步的交流。楓谷玉蜂?這個地方顯然不是楓谷,那麼楓谷在哪裡?玉蜂是有主之物還是天生天養?這些都是謎團。 柳絮與周易並肩而行,懷抱著嚕嚕撒嬌的金洋洋,正細心地拔去它身上一根根毒刺;每拔出一根來,都要輕呼一聲『比剛才那根還長啊,洋洋真是受苦了,好可憐。』於是金大官人就叫得更加悲慘了,讓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周易沒搭理金洋洋。這貨太會裝了,玉蜂蟄人是厲害,可它金大官人是什麼程度?豬身原本就皮糙肉厚不說,還跟自己學過煉氣之術,是個豬中大妖,又吃過雪梨火棗,備不住自己不在的時候還偷吃過靈芝呢……以它的體質,就算被玉蜂蟄上,也不過當時疼一下而已,蜂毒斷然不會留在體內太久的。 也就是看在這貨找出玉蜂有功的份兒上,周易才不跟它計較,自家老婆的酥胸可不是一頭小豬可以隨便依靠的。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金洋洋得到柳絮疼愛,斜眼看著主人,豬嘴裡哼著『心太軟』的旋律,聽得柳絮咯咯嬌笑:「洋洋好厲害,還會唱心太軟呢?」 「我讓你靠!」周易大怒,一把抓住金洋洋的頸後軟皮,把它狠狠丟在地上:「刺也拔了、舒服也舒服夠了吧?在這裡守著,我們要到石壁上看看……」 難怪孫老人養了大半輩子蜜蜂,堂堂的養蜂世家,卻幾次都沒找到這些玉蜂的巢穴。跟著玉蜂一直走到谷底,只見一面山壁臨水而立,壁上盡有籐蔓糾葛纏繞,卻偏偏不見有蜂巢存在;山壁下方就是一面潭水,水旁有花有草,卻沒有適合搭建蜂巢的樹木,這應該是與谷中植物被種有關,花草過於繁茂,搶奪了地力,樹木反倒不容易生長了。 如果不是一路跟隨玉蜂群而來,就算是周易要找到玉蜂藏身之處,怕是也有些困難。甚至在見到群蜂飛到這面山壁前,竟然絲毫沒有停留,紛紛一頭撞了上去,飛入石中皆不見,不說柳絮稱奇,就連周易都揉了揉眼睛,好在他視力極好,雖然隔著上百米,還是看到在無數籐蔓壁草之間,隱隱有著無數個風化出的小孔,這些玉蜂正是通過了這些小孔才憑空消失的。 留下金洋洋在山壁下等候,周易夫妻緣壁而上,到了幾十米高處,就見到密密麻麻的風化小孔,周易一拳打上,羸弱不堪的山壁頓時破開一個缸口大小的洞來,探頭往破口處一瞧,只見後面並不是懸空,而是有土石地面。 兩人爬過洞去,回頭來看,才知道這本是一個懸空的山洞,因為年深日久,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世紀,因為山體變化、泥石堆積,漸漸將洞口堵塞,所以剛才在外面看時,才感覺這是一面完整的山壁,如果不是堵塞洞口的土石壁常年風化,有了無數小孔,剛好那些玉蜂又從這些小孔飛入,還真無法發現其中另有乾坤。 「易哥,我們還向前走麼?」 柳絮抬頭看看周易,有些猶豫不決。女人家畢竟膽子小,哪怕已經修煉到暗勁,身邊又有周易這個大高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前面的無法預知還是讓柳絮有些擔心。 「既來之,則安之,這麼隱蔽的山道都讓我們發現了,不探清這條山道通向哪裡,你會甘心麼?」周易呵呵一笑,有道是藝高人膽大,別說這裡還屬於魯省山區,就是神農架、漠北無人區又怎樣?就算真有什麼洪水猛獸,他也有把握保證柳絮的安全。 「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柳絮揮了下拳頭,帶出『啪』一聲脆響,忽然想到自己也不是普通女孩子了,高手就應該有高手的覺悟。 這條山道極是黑暗漫長,而且很多段落高低落差極大、還要貓下腰才行,路上消滅了幾條土蛇、四五群夜蝙蝠,足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前面射來一道天光,轉過最後一個彎道後,眼前霍然開朗。 眼前竟是一個平原村莊的樣子,有著一壟壟的熟田、整齊的水道,成排的柳樹和冒著炊煙的村莊……可又與普通的村莊不同,這裡似乎地勢極高,並沒有川水河流,水道中的水源都是從懸掛在四面山壁上的瀑布引來,這也就罷了,行走在這個幽谷平原中,身邊時不時就有白白的雲絮飄過,伸手一握,絲絲清涼,讓人不禁生出『我本天界一散仙、閒來攬雲氣、靜時會嫦娥』的小資感覺。 這竟是一個被擁護在群峰之中,隱藏極深,地勢極高的山中幽谷。當然魯省不比南方的大山,海拔過千米就有雲氣可見,到了泰山上都能看到滾滾雲海,估計這個山谷的平均海拔也就在八九百米的樣子,最高也不過千米。 這些不算什麼稀奇,稀奇地是這裡似乎是有人居住,深山別客、桃花源?周易夫妻對望一眼,都有些興奮,比起這個隱藏在雲水山區的桃花源來,玉蜂的巢穴在哪裡,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易哥,是水稻哎?想不到這裡的環境和百泉谷差不多,也是這樣的溫暖,這都快入冬了,居然還能種植水稻?」看到這副平和恬淡、恍然世間桃花源的景象,柳絮心中的一點小擔憂早就煙消雲散了,蹦蹦跳跳地到了一畝田邊,低頭看了看,高呼道:「好清的泉水啊,一定是甜的,我先嘗嘗。」迫不及待地捧起一掌水喝了:「真的很甜!」 「是麼?」 望著這些水稻,周易微微一皺眉,先讓斗線金紅綴上那些玉蜂,發出指令讓它們飛得慢一些,走到稻田旁邊觀察起來。 這裡氣候溫暖,雖然還不及百泉谷,卻比百泉古更為寬闊,可以開墾出很多土地種植,看這些稻子已經抽了穗,估計是七月左右種下的,很快就要收穫,居然是一年三熟的地力環境。 引起周易注意的,卻不是一年三熟的地力環境,他要是想,百泉谷也一樣能夠做到。而是這些稻種! 摘下一個稻穗,剝去稻殼,一粒通體碧綠、帶有微微異香的稻米便出現掌心,周易目光一凝:「綠翠香積!這怎麼可能?」 綠翠香積是他剛到雲水村,第一次種植的異種稻米,出自系統商店,這個世界上別無分號;而且這種稻米就和三陰雪梨、交頭火棗一樣,是絕對不能留種的,也就是說除了他周易,別人是無法搞到的。 可這個神秘的幽谷小村中,卻出現了本不該出現的東西……周易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易哥,你怎麼了?」 柳絮無意中看到周易的臉色,不覺嚇了一跳。 「你看看這粒稻米……」 「好熟悉的樣子啊,味道也是……是,是綠翠香積?」柳絮也是一呆:「這種稻米不是你獨自研究出來,別人不可能擁有的麼?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說得是啊,看來這個小山村的秘密還不少呢,走吧,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該去拜會一下這裡的居民了。」周易微微一笑,抬頭望向玉蜂飛去的方向,只見那邊一片粉百嫣紅,陣陣香氣迎面撲來,卻不是女人塗抹的脂粉香、也不是酒香飯香,而是一種天然的花香。 桃花。 臨水一間草廬,廬旁積水潭中都是清澈見底的泉水,水下是金鯉游動,水上是虎視眈眈的幾對野鴛鴦低頭望著,片片桃花灑落潭面,還不等染紅了水面,就被流水帶走,灌溉田地去了,所以說世上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多。 草廬中有石桌石登、琴台香爐,可惜卻少了一位佳人獨坐,否則這就是一幅現成的畫捲了。倒是在草廬後方,是一道粉紅色的院牆,牆頭有紅杏出沒,門便沒有對聯橫匾,倒是在門的左側有一塊詩壁牆,上面抄襲了一首格調還算高雅的舊詩。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呸!易哥我們還是走吧,這裡面住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看到故意培植在牆邊的紅杏,和牆壁上的這首詩,柳絮臉微微一紅,她也是有文化的大學生,當年更是個很有小資情調的文藝青年,如何不知道這首出自唐伯虎的詩?至於那出牆的紅杏,是個女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這家的主人附庸風雅也就罷了,偏偏要學那個娶了八個媳婦兒的唐寅;學唐寅也就罷了,偏偏故意種植這些出牆的紅杏,也不知道他是自嘲還是故意嘲諷,反正不是個胸懷坦蕩的人。 自命風流、心胸狹窄、封建思想嚴重的舊時代花心男人……不用見面柳絮就做出了判斷宣告對方死刑,千萬不能讓易哥見到這個人,不然好好的一個老公,還不得讓人帶到溝裡去? 「管他好人壞人,這個門還是要進的,玉蜂飛到他家去了……」周易苦笑著一指玉蜂群。 第664章 今夕古夕? 斗線金紅也是蟲類,轉化為周易的『第二元神』後,借由它發出的精神力就可以和玉蜂順利交流,一路上控制前行、或快或慢、無不如意。 可是到了這裡,玉蜂便再也不受周易控制,猛然加快了飛行速度,紛紛投入牆後的桃花紅杏之中,這就像是遊子離家,遇到好朋友相交相識,難免小做流連秉燭夜談,可真正回到家鄉,還是會歸家心切,畢竟什麼好友也及不上父母親人重要。 可見蜂巢就在牆內,玉蜂受到母蜂感召,歸巢心切。 一點金光從空中落回,隱入周易身上。這個幽谷山村古里古怪,到現在還沒見到個喘氣兒的出來,而且在這裡居然見到了自己的『綠翠香積』,這是無法解釋的事情,周易不得不小心從事。 「我去敲門。」 雖然有些討厭這家的做派,柳絮還是準備為『冒險』事業親自踏出舉足輕重的一步。想想吧,找個蜂窩居然就撞到了一個隱藏在山壁後的桃花源……比起這個神秘的幽谷山村,就連陶淵明的想像力都有所不足。至少在陶大文豪的筆下,也不過是『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而已,還不曾有『飛瀑引水、低雲氤氳、稻米瑩綠、嗡然有玉蜂』,可見現實總是比理想更豐滿。 「有客人來了啊?」 柳絮剛走到門前,還沒等她伸手去敲,兩扇粉色院門卻是『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身穿青布對襟、右衽壓胸的女人,長髮挽成個高高的髻子,中間用一根青色玉釵插住,走起路來,髮髻搖晃,玉釵垂頭兒就發出『叮噹叮噹』的脆響,說不出的悅耳好聽。 「呃……」 柳絮呆住了,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女人比她大不了多少,估計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端莊儀態,一舉一動,法度謹嚴,就好像戲台上的那些古代女子一樣。走起路來,好像弱柳扶風,每一步踏出的距離那都有講究,是真正的小碎步。手上端著的木盆裡,放了好多衣服,應該份量不輕,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美妙的體態。 拿人家的儀態比自己,柳絮都有點無地自容了。真虧自己認親後還在李家學習了好多禮儀,跟人家這一比,自己這個上流社會的淑女簡直就成了大大咧咧的野丫頭,想到這裡,不覺惴惴地看了周易一眼。 周易也看傻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石壁後發現個幽谷也就算了,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谷中出現了『綠翠香積』也就算了,結果門裡走出位姐妹兒,一身標準的漢服不說,行動舉止更與古人無異,要不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己又是精神力高強絕不會輕易被人催眠的高手,真會以為被人動了手腳…… 「姐姐,又有外人入谷了?咯咯,怪不得一早起來就有喜鵲在『喳喳』亂叫呢,果然是好事臨門。快讓我看看,上門的客人俊不俊,好看不好看?」 隨著一陣嬌笑,又從門內走出了七名身穿綵衣的女子,每人手裡都拿了個木盆,有的放了衣服、有的放了米、還有菜肉等物。 這些女子大的有二十出頭,小的也有十五六歲,一股腦地湧出門來,也不怕生,就拿眼睛上下打量周易和柳絮。 這七名女人和先前那個拿這木盆的女子就不一樣了,氣度沒有那麼謹嚴,性格也比較活潑,似乎還有點沒規矩,不過卻也是發乎情止乎禮,走到柳絮身邊看她時沒有顧忌,卻和周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打量了一會兒後,都捂著小嘴兒笑起來:「真是對神仙眷侶呢,男的英俊、女的也美麗,就是外界的衣服風貌還是讓人看不慣,咯咯……」 從她們話中來看,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外來的人了。周易想了想也就明白,估計這個幽谷山村也不完全是封閉的,自己是破開山壁進入,想必另外還有一條道路是通往外界的。可是這裡的人卻都穿著古裝,山谷的環境又是如此優美,居然沒有被外界大肆宣揚,倒是非常奇怪。 如果不是在這裡見到了自己的『綠翠香積』,周易都要懷疑這是某個影視公司的外景基地、這些古裝女子全是演員了。 見到周易和柳絮久久不語,幾名女子又笑道:「還是個怕羞的妹妹、怕羞的哥哥呢,兩位就不用遲疑了,我家相公一早起來就佔了卦,說是今天有貴客臨門呢,現在應該已經焚香沐浴完畢,兩位再不進去,他可就要迎出來了……咯咯……」 「哦?」周易倒是一愕,沒想到她們幾個都是一個人的妻子,聽這話的意思,這位倒不在唐伯虎之下,居然一人就娶了八個妻子,而且還是個能『未卜先知』的神棍一級?這倒是不可不見了,綠翠香積和玉蜂的問題就要著落在這人的身上。 柳絮聽得暗暗跺腳,真不該來,原來這裡住了一個大花心,居然一個人娶了八個老婆,而且看這些女人好像還十分開心的樣子?壞了壞了,怎麼才能讓易哥不要進去,免得被這個人帶壞了呢?有了,就說我肚子疼,先把易哥騙開再說,也不行啊,易哥醫術高明,一下就會拆穿我的,怎麼辦?怎麼辦! 「先生勿要見笑,我這幾個妹妹平日見不到外人,如今見到兩位,喜不自勝之下,難免就有些放肆,我自會多加管教。」 前面出來的端盆女子瞪了後面這幾個一眼:「還不快與我去水道洗衣洗米?官人今天沒說錯,是有貴客臨門呢。老三,你的水性好,去打條肥魚來,今天要款待客人。」 「呃,這位姐姐,我們都吃過飯了,就不麻煩了吧?」周易微微一呆,早在葛家的時候就吃過午飯了,又在前面谷裡耽誤了一會兒,這會兒都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了,吃得是什麼飯?就算是南方的下午茶,也不用正經的洗米做飯,還要打撈肥魚吧? 「先生有所不知,我們都是吃兩餐飯的,早上九點吃一頓,下午五點吃一頓,如今可是要準備晚餐了。」女子說話頗有古韻,卻又參雜了許多現代語言,倒是沒說什麼子午寅丑,而是遵循的現代鐘點。 「原來如此,請問你家相公姓什麼?」 周易暗暗咧嘴,這樣說話真是無比彆扭,都有點分不清今兮何兮了,好像是穿越了一樣。 「小姓唐,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姓唐……先生沒有看到壁上留詩麼?」 一個柔美的聲音傳來,周易和柳絮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高冠博帶、袖長及腰的『古代人』站在自己面前,看年齡最多三十歲,面色白淨溫潤,臉上連一根鬍子和痦痣都沒有,手中輕搖折扇,說不出的瀟灑倜儻、文采風流。周易和柳絮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是暗暗呲牙,這逼裝的……就算這個幽谷中氣候比較溫暖,卻也沒到二十度呢,居然還拿個折扇裝模作樣,唐伯虎也沒這麼騷吧? 這傢伙絕對是個騷到了骨子裡的人,一搖三晃地走了過來,虛虛一抱拳:「還沒請教尊客的名諱?」 「我叫周易……」所謂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這個道理周易懂得,只是這傢伙走近之後,怎麼看怎麼感覺特別熟悉,不是說這人的樣子熟悉,而是一舉一動、眉眼動靜,都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樣,然周易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覺,自然而然就把自己的名字報了出來。 柳絮也看著周易,兩人眼中都有疑惑,顯然是有共同的感覺,可偏偏想不出這人像誰,這份感覺怪極了,十分的不舒服。 「呵呵,我唐家村已經有段時間沒來外人了,兩位能夠到此,那就是大大有緣啊?請請請,茶水已經備好了,還請兩位移玉品嚐。」他還拽上文了。 周易點點頭,沒有拒絕這位『唐相公』的好意。這些人究竟真是離群索居的隱士之流,還是另有陰謀,總要親身接觸了才能分辨清楚。反正以他的本事,別說這位唐相公未必能未卜先知,就是真有這個本事,遇到混元高手也是被秒殺的份兒,更何況周易根本不相信這一套,若說這位唐相公是個絕世高手,早早用精神力發現了自己,反倒更真實一些。 這人騷,院子裡種植的植物也騷,什麼繞牆紅杏桃花林、美人蕉風情柳、一樹的梨花壓什麼不好,偏偏要去壓海棠。 倒是院落設計的不俗,並不是北方古建那種前後幾進的規整院子,而是曲折通幽的南方園林風采,步步生妙趣、處處有匠心,最後兩人被引領到一座假山上,山上有四角飛簷的涼亭,亭中的石桌上已經擺放好了茶水點心,不等入亭,陣陣茉莉花香透壺而出,沒想到這位唐相公也是喝北方人最愛的茉莉花。 這座假山倒是讓周易想到了自己從師勝素那裡買來的奇石,後來又有『狗色青』要巴結自己,送來了一座湊成對兒,回來後一直在忙碌,倒是沒去觀賞過。 「請坐請坐,周先生就不用看了,我這座假山是魯地生長的,雖然大氣磅礡,卻沒有你別院中那兩座來得精巧呢……」 唐相公笑嘻嘻地招呼兩人坐下,還沒等周易屁股捂熱,就突然來了這麼石破天驚的一句。 「哈哈,什麼未卜先知,果然都是假的,你究竟是什麼人?」周易面色一寒,他經歷的場面也算多了,什麼法國X手黨、香江十八字頭兒,白道黑道也都算接觸過,難道這是個陰謀?對方是故意引誘自己來到這裡的?絕不可能,若是這樣,那葛老人、養蜂孫家,豈不是全成了人家預先安排的棋子? 回想自己遇到葛方的經過、葛老人的病情、孫小紅和葛方的濃濃情意,周易搖了搖頭,這些不像做假,應該是自己太敏感了。這個姓唐的應該是從別的途徑聽過自己的名字,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看這人風騷入骨的作派,在門口時不肯叫破自己的身份,到這裡才搞突然襲擊,也符合他的性格…… 他是想明白了,柳絮卻暴走了。打從見到那出牆紅杏、牆上題詩開始,柳絮就不待見這家的主人,等見到唐相公的八個老婆,那就更煩他了,看他是主人才沒發火,此刻見到這傢伙明明一副古人隱士的打扮,卻突然說出自家別院的名字,那還能忍麼?一伸手刁住這位唐相公的手腕子,惡吼吼地道:「還不快說!你是什麼人,有什麼陰謀?」 「在下姓唐名安字子清……哎呀呀,姑奶奶,你下手輕些罷……」 敢情這貨不是什麼大高手,柳絮抓住他手腕,本來還挺享受的,那白生生的小手啊,沒想到這小手忽化鐵鉗,捏得他手腕『咯咯』作響,唐子清疼得兩眼一翻,差點沒當場暈過去,脫口就吟道:「雨……雨打芭蕉,聲聲催人淚……小生就是那芭蕉,好姐姐、好姑娘……姑奶奶,你倒是松個手啊……」 實在疼得緊了,他也就不騷了。 「媳婦兒,鬆開他,他不是練家子。」 讓柳絮鬆開手,周易笑吟吟地給自己到了杯茶,又給唐子清滿斟了一杯:「我們是追尋玉蜂、無意中破開山壁到這裡來的,看你和你夫人們的打扮裝束,應該是深山隱士一流吧?怎麼會知道『望氣別院』的?唐相公,你也別怪我老婆無禮,是你沒把話說清楚,對不對?」 「然也,然也。是在下的錯還不成麼?」 唐子清哭喪著臉道:「哪個又有陰謀了?唐家從崇禎十年就閤家遷入楓谷,隱世至今,本就是清流隱士,何必要騙人?不過現代社會資訊發達,怎可能完全與世隔絕?你那『望氣別院』好大的名頭兒,又在雲水山中,在下知道又如何,難道就是陰謀了?」 說著偷瞥了柳絮一眼,眼圈兒都紅了,活脫脫一個小受的胚子:「何況在下也是個棋迷,自然知道你這位大國手異軍突起、奪下應氏杯冠軍的事情,你……你們冤枉人。」 「哦?」周易微微皺眉,回想那些女人說話半文不白地樣子,用著現代時刻,卻又一副古裝打扮,倒是有幾分相信他的話了。聽他的意思,這裡就是楓谷?楓谷玉蜂……這倒是對上了,只可惜這裡桃花紅杏倒是有不少,楓樹卻沒見幾棵。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來的?難道真會周易算術、先天八卦?」 「誰個會那些了,難學得緊。不過這谷中罕有外人撞進來,偶然進入一個,為了隱秘起見,總要示之以神怪,然後請進家中,好吃好喝供應後,用藥水迷了再悄悄送出谷去,這樣就是外人醒來,也當是遇到了鬼怪狐仙,不敢多言。」 唐子清委委屈屈地一指桌上茶點:「這些東西都是每天必備的,就是沒有人來,我也要享用。我那幾個山妻也都有了經驗,遇到外人,總要說得玄虛一些,至於我迎接出門,那是老八暗中拉動了通往後院的傳信銅鈴……」 「是麼?你們真沒有害過入谷的人?」 周易目光一冷:「要是照你所說,把人迷倒後送出谷去,難道就不怕外人記住道路,暴露了這楓谷的所在位置?唐子清,你還不實話實說!」 第665章 唐伯光 「你這樣惡聲惡氣地恐嚇我,被我的娘子們知道,她們一定會生氣的。」 面對目光森冷、殺氣騰騰的周易,唐子清委屈地一扁嘴,眼圈兒竟然紅了,大男人家家的,居然抬出了媳婦兒,那神態就好像受了欺負的小孩子要哭著回家找娘一樣。 『嗖嗖嗖——』 八朵彩雲從探出院牆的紅杏樹上掠過,卻是先前見過的八名娘子,這會兒翻牆越脊登萍渡水,一人夾一個木盆掠到了假山之下:「哪裡來的惡客,敢威逼我家官人,豈有此理!」 數聲清叱中,八名美娘子如靈蝶般飛上假山,紅袖飛揚,那木盆中的衣服、大米,或是被抖成棍樣直取周易要害、或是用滿天花雨的手法,當成暗器傾頭打來;涼亭中頓時內氣縱橫,發出陣陣厲嘯,這八名女子竟然都是內氣修煉小成,進入了暗勁的高手。 那名『大姐』飛身到了柳絮身前,輕鬆躲過柳絮當面打來的一拳,反掌橫掃,空氣頓時連串爆響,赫然還是個化勁大宗師。 柳絮尖叫一聲,想要後退閃避,無奈這個小小涼亭早就被八女封住,正在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忽見一隻手掌從自己背後伸來,與這位『大姐』對了一掌,這名儀態萬方的八女首腦頓時如蝴蝶般倒飛出去,一連飛落到假山腳下,才勉強穩住腳步。 「砰!」 一聲暴響,封鎖涼亭的內氣、束布、滿天米粒頓時煙消雲散。再看那八名娘子,個個鬢亂釵橫形容狼狽,柳絮鬆了口氣,心裡十分驕傲:「還是我家老公厲害,一下就收服了八個凶女人。呸呸呸,怎麼是收服呢?用詞不當,是降服、懾服才對!」 「哈哈,打得好,打得妙,周先生了不起啊。」 自己八個媳婦兒都在周易手裡吃了大虧,唐子清不但不憂愁憤怒,反倒無比開心地鼓起掌來,好像周易才是自己人,八名娘子才是欺負他的惡女人,要吃唐僧肉的女妖精一樣,而且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喜,絕對假裝不來。 「秋月,這次是你家相公我贏了罷?我就說麼,這個周易肯定厲害,你們偏偏不信,這下我可以迎娶小九進門兒了吧?」 「哼!」『大姐』悻悻走回假山上,很是幽怨地望了周易一眼:「有什麼了不起,你和她鬼混也不是一天了,莫非還能擋得住你不成?反正是遲早的事情,我送幅下台的梯子給你,也是在姐妹面前為你留些顏面。」 「我的好秋月,你就是我的賢妻啊,放心放心,這次有了小九兒,我家肯定能過添丁進口,再不怕後繼無人了……」唐子清哈哈大笑,八女聽他這樣說,齊齊啐了一口,對周易柳絮福了一福,轉身離去,那名叫秋月的女子咯咯笑道:「周先生如今可是我家官人的大恩人了,今天就請留在這裡,嘗一嘗我姐妹幾個的手藝。」 「易哥……」柳絮撅起小嘴,拉了拉周易的手,她心裡煩躁的很,有種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覺,周易摸摸她的小手,意似安撫,忽然抬頭笑道:「大和尚,我結婚那天你不告而辭,原來是夥同外人給我下圈套兒來著?還有你身邊那位大高手,在一旁看了這麼久,是否該出來見個面呢?嘿嘿,我這人脾氣雖然好,卻也不喜歡被人當成棋子玩弄呢,這個你應該知道的。」 「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老弟你可是冤枉和尚我了,人家不過是來老朋友家裡做做客,偏偏遇到了你。至於你的事跡本領,那是和子清閒聊時談及的,和尚怎會知道他拿你當賭注,要迎老九進門呢?呵呵,我說老朋友,你家這老六也夠不省心的,不學文武藝,又不愛奇門遁甲,整天就想著娶媳婦兒,你居然也不怪?不對不對,你怎麼會怪?你唐家子弟不是武癡就是佛癡、道癡,個個都不肯承擔家族責任傳承香火,也就老六這一個肯為家族出力的,娶媳婦兒沒個夠,我要是你,也要對他愛如掌上明珠才對。就是這個道理了,和尚我真聰明……」 大白天閃過一道強光,現出了笑嘻嘻的明味和尚,就在距離假山三十多米的一棵老楓樹下。他的身旁站了個頭戴員外方巾、身穿團團壽字衫的白髮老者,一張臉清瘦如同骷髏,偏偏兩隻眼睛閃閃發光,絲毫不亞於和尚的光頭。 「易哥,你看錯朋友了,這個和尚不是好人!」 看到明味突然出現,柳絮不高興了,這和尚可沒少占周易的便宜,還朋友呢,居然貓在一邊看笑話?真虧易哥好酒好肉供著他,良心大大地壞了。 「五行遁法?好功夫!」 周易目光一亮。這門功夫至少是到了混元初階的高手才能應用,是用精神力影響光波的原理,將自身隱入五行之物,哪怕是面對同階高手,只要距離不是太近,都難被輕易發現。從蘇定方那裡也學到了這個法門,只是周易向來不喜歡躲躲藏藏,對這種類似東瀛忍術的功夫沒多大興趣,否則也不會被人欺近身來好久才會發覺,剛才如果不是那名白髮老者吃驚之下精神波動稍顯紊亂,恐怕他還要段時間才能發現這二人。 明味和這個白髮老者應該是與自己差不多時間到來,連唐子清應該也被蒙在鼓裡,看這小子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望著那骷髏般的白髮老者,周易猜也猜得出,多半是著老頭兒要考較自己的本事,才會故意隱身。 「呵呵,聽和尚說最近出了位天才橫溢的人物,還是我楓谷近鄰,老朽神交已久,只是山野之人憊懶慣了,卻是不曾登門拜訪。不想小友卻到了,妙極妙極,我楓谷唐家可是榮幸之至。」 肩不搖、膝不動,這白髮老者亮了一手『平步青雲』的功夫,彷彿騰雲駕霧的仙人一樣,緩緩飛昇到假山涼亭之上,笑著對周易拱了拱手道:「剛才的問題,就由唐伯光代犬子回答吧,小友以為如何?」 唐伯光,不知道你跟唐伯虎是什麼關係?周易有些惡趣味地想道…… 第666章 隱世大族 唐子清倒是沒說謊,唐家自明末時便隱居在這個幽谷山村不假,不過祖宗也沒規定後代子孫不可出世,只是大半族人習慣了這種遁世的生活,優哉游哉,不肯出去受苦而已。其實從清初到民國,甚至是在現代,唐家也不乏出世之人,只是離谷之後,除非是祭奠祖宗的大日子,沒有唐伯光這個族長點頭,絕對不許回來;而且這些唐家子弟在外面無論混的好與不好,都要保守楓谷的秘密,如果手中有了權勢,還要想方設法多與周旋,保證家族不會受到外人的無端打擾。 遇到誤入谷中的人,唐家好吃好喝招呼著,然後用藥迷了送出谷去。像唐家這種傳世家族,自然也有看守門戶的方法,就算這些人回頭來找,也經常茫然不知前路,就像當日要鬧周易新房的那些小子們一樣。 這許多年來,當然也有不少誤入山谷的人,在唐家的手段下,不是以為遇到了神仙鬼怪,超自然現象,就是有心宣揚,卻很快便被人警告,就算投告新聞媒體、ccav,也很快就有官方人士出面避謠,將其推為夢魘□症,更沒有『大膽』的記者會來調查,所以唐家可以一直神秘至今、裝逼無限。 看了眼微笑不語的唐伯光,周易對他的話倒沒什麼懷疑,像這種隱士大家族的子弟不出則罷,出必有所成就,唐家能到今天還保持神秘,沒被偵查飛機、衛星發現,沒引起地方政府和新聞媒體的『注意』,光靠一個隱秘的山谷和奇門遁甲的手段顯然不夠,這其中的內幕就不是自己需要追問的了。大家彼此彼此,都是要躲個清閒的『非常人』,同類何苦為難同類? 「原來如此,剛才倒是險些誤會令郎了……」 周易的目光從唐伯光仿若骷髏的臉上掠過,這人臉上青氣陣陣,練得應該不是正經國術,而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內家氣功,大成之後,就是『乾木罡氣』,十分的厲害難纏。這種傳說中的功夫,也只有像唐家這樣的累世大族才可能有傳授,缺點就是後代容易不育,不然唐子清也不會娶了八個媳婦兒都還沒有子嗣了。蘇定方曾經說過,修煉這種氣功的人性格怪異,當你是朋友時可以兩肋插刀、當你是敵人是則手段百出、無所不用其極,這種怪人還是少招惹的好,雖然明味看來與他還是朋友。 「說不上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是我那幾個兒媳婦無禮在先,也虧了小友手段高明。老朽還要謝謝你幫我教訓後輩呢……」 唐伯光微微一笑:「來來來,都見過周小友……嗯,從你們和尚叔叔這裡論,你們都要叫聲叔叔。」 「叔叔!」 唐子清帶著八個老婆,對著周易深深一躬,叫得那是一個親熱,柳絮剛一皺眉,這幫傢伙已經轉過身來,對她叫道:「嬸嬸……」 這家人還挺自來熟的。 「免禮免禮……」見媳婦臉都臊紅了,周易連忙擺手,別拉關係、談些實質性問題吧:「唐老先生,來時的路上,我見到種植在田中的水稻十分稀罕,不知叫什麼名字?」綠翠香積的問題必須要搞清楚。 「呵呵,那是我唐家歷代相傳的稻種,普通人吃了,能夠延年益壽、你我這類武人吃了,還能補益中氣,令氣脈悠長。不過這稻種外界是沒有的,名叫『一碗翠』,是說用它做成米飯,就彷彿一碗翡翠,十分動人食慾……」 「一碗翠?」周易微微皺眉:「可以留種?」 「自然可以,否則又如何歷代相傳呢?」唐伯光不無得意地道:「可惜祖宗有命,這稻種不可外傳,否則倒是可以送給小友一些,也算我唐家的誠意。」 「呵呵,那就不必了……」周易鬆了口氣,稻米相似的也有很多,真正要分辨,還是得吃到嘴裡才行,自己看錯了也有可能。看唐伯光一臉坦蕩的樣子,應該不是在欺騙自己,更何況『綠翠香積』本來就是系統中出售的種子,唐家又怎麼可能得到? 說說笑笑,不覺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只聞陣陣飯菜香氣傳來,卻是唐子清的八個老婆送上了晚飯,周易看了一眼,只見除了幾尾肥魚外,大半都是素菜、有竹筍香菇,也有白菜嫩瓜,雖然沒多少花巧,卻是收拾的非常乾淨,香氣撲鼻。另外每人面前還放了一碗青綠色的米飯和一碗金黃色的汁液,那汁液甜香撲鼻,和在孫家吃過的蜂蜜有些相似,卻隱約散發著酒氣,卻不是普通的蜂蜜。 「山裡人晚飯吃得早,周小友請吧……」 唐伯光笑著端起那碗汁液道:「這是家釀的『玉蜂酒』,是結合了五穀精華和家養的玉蜂漿釀製而成,天上地下只此一家,飯前喝一碗,對身體大有好處,請!」 「妙啊妙啊,你這個吝嗇鬼終於也肯大出血了?真是不夠朋友啊,多年的老友,輕易都不肯給和尚一碗,今天見了周易,就主動拿出來了?阿彌陀佛,和尚算是錯認了你這個朋友……好酒!」 明味一邊埋怨著,一面舉起碗一飲而盡,而後瞇起雙眼,彷彿有無窮享受一般,半晌才咂巴咂巴嘴道:「可惜只有一碗,唐老兒,你太小氣了!」 「呸,這種蜂漿酒可是用玉蜂王漿所釀,一年下來才出幾碗?能喝到一碗你還不知足麼?周小友,不用理會這個饞嘴和尚,咱們喝!」 「也好。」周易端起碗來喝了一口,不覺也是一愣,果然好酒!有蜂蜜的甜香,也有好酒的醉人,酒香蜜香順喉而下,不等進入胃中,就順著全身經脈散發開來,竟然直達神經末梢,讓人激靈靈打個冷顫,體內雜質都被一掃而空。 周易這種被系統改造過身體質素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就更不用說是柳絮了。柳絮喝下這碗『玉蜂酒』後,也是享受地閉上雙目,再睜開眼睛時,眼睛都似乎變得明亮了許多,原本就光滑白淨的粉面更是白裡透紅,彷彿品質最佳的美玉一般。 尤其是喝過這酒後,讓人胃口大開,那些看似普通的菜餚也變得美味無比,周易吃了幾口『一碗翠』,暗暗點頭,唐老頭兒倒是沒有欺騙自己,這『一碗翠』的味道幾乎與『綠翠香積』不相伯仲,只是後味略有不同,綠翠香積讓人齒頰留香,這『一碗翠』卻是帶有一些淡淡的甜味。 「呵呵,周小友看這米如何?」唐伯光笑道。 「很不錯,就可惜甜了些。」周易微笑道:「似乎更適合南方人的口味。」 「說得也是,我們北人還是更喜歡麵食,可惜我唐家本來就是南方大族,倒沒有什麼麥種傳下,不過最近得了一些麵粉,也是極其稀罕的,小友倒是可以品嚐一下。」 唐伯光擺擺手,大兒媳秋月端上了一個竹筐來,打開罩子後,卻是十幾個白面饅頭,而且還是流行在魯省一帶的『高裝饅頭』。 「哦?」周易一愣,這高裝饅頭就罷了,味道卻是極其熟悉,取過一個掰開嘗了口,心中頓時一驚:「捲起千堆雪!」 這次可絕對沒有看錯,『捲起千堆雪』天下就自己一家出產,收穫後一部分留下食用、一部分釀了五神釀,還有一些卻是賣給了南水宮的副總廚師長風清凡。唐伯光不是從自己手中搞到的,那就只有一個地方能夠弄到這麵粉了…… 南水宮! 第667章 一線生機? 唐伯光還在慇勤讓飯,熱情的讓唐子清都連連側目。自家老爹是什麼性子,沒人比他更加清楚了,那是是了名的冷漠孤傲,如今怎麼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南水宮……這個隱世家族,果然不簡單啊。」 顯然,唐家那些出世的子侄可不僅僅是進入仕途這麼簡單;能勾搭上南水宮的,能是普通人物麼?不過周易也沒點破,只是笑著誇獎這麵粉不錯,這個饅頭好白好大,香得緊,賓主一時盡歡。 「秋月,把那東西拿來。」 唐伯光招招手,大兒媳秋月捧了個水桶粗細的竹簍走來,其中發出『嗡嗡』的蜜蜂叫聲,周易搭眼一看,只見其中玉光閃動,卻是許多玉蜂在飛舞,其中還有一個晶黃色的蜂巢,隱隱可見玉蜂鑽進鑽出。 「聽說周小友新婚不久,這一巢玉蜂連同一隻新蜂后,就一併送給小友,當是我唐家的賀禮如何?小友切莫推辭,楓谷玉蜂是古時傳下的異種,所產玉蜂漿更是大補之物,尤其對女子好處最大,今後尊夫人每天喝一杯玉蜂漿,定會永葆青春、容顏不老。」 唐伯光也不白給,居然也會走『夫人路線』。 「呵呵,這倒是個讓人心動的禮物。不過君子無功不受祿,讓我平白收取好處,這怎麼好意思呢?」 周易笑著搖頭……像這種隱世大族最可怕,千萬別拿他們當真正的鄉野賢人,一個能從南水宮搗騰出『捲起千堆雪』的大家族,忽然巴巴地送玉蜂給自己,這不是無事獻慇勤麼?明味的面子?和尚似乎還沒有這麼大的臉吧? 「聽說周小友妙醫天下,是當代神醫,天下什麼人都可以不交,神醫卻是一定要交往的……」 唐伯光臉一紅:「小友也不是外人,老夫也就豁出這張臉不要了。想必小友也看得出,老夫因為修煉『乾木罡氣』,影響了後代香火傳繼,偏偏六個兒子中就有五個傾心修煉之道,只剩下這個老六最孝順,懂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可他娶了八個妻子,還是……還是……」 「唐老先生就不用說了,你的意思我知道。」 周易咧了咧嘴,話到嘴邊又嚥下去了,心說這是你修煉乾木罡氣造成的,在你那代『種子』就出了問題,好在還不嚴重,這才有了六個兒子,可到了你兒子這代,那就不成了。乾木罡氣一煉,你這就等於轉了基因啊?而且還是破壞性的轉基因,別說唐子清才娶了八個老婆,就是他娶八十個媳婦兒,恐怕也見不到響動啊?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遇到這種『絕症』,周易也是束手無策,總不能哥們兒替你家『播種』吧?就是這話不好出口,否則當場就得打起來。 「這個病也不算病……就是病狀已成,自然規律都被改變了,難治啊……」周易苦笑道:「不瞞您說,我也沒辦法,這玉蜂您還是收回去吧。」 「哎,周小友此話差了,送出手的東西,如何還能收回來?莫非小友是看不起老朽、看不起唐家麼?」 唐伯光連連擺手道:「老夫當年錯煉乾木罡氣,竟至我唐家香火難繼,如今後悔也已遲了,只求小友能以醫家仁心,為我兒慢慢設法就好,若是真的無法可想,那也是我唐家命該如此,怨不得旁人。」 「是啊周老弟,老唐也沒讓你現在就拿出辦法來,只求你多留些心,或許今天沒有辦法,過個半年一年、十年八年的就有了辦法呢?老唐你也別著急,小六兒不是又要娶媳婦兒了麼,說不準這個就成呢,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玉蜂酒當真就沒有了?」 「也罷。」周易點點頭:「那我就收下這玉蜂了,唐老先生,天色已近不早,我就先告辭了。」 忙著呢,回去後要弄出些速成的蜜餞來,明天還得帶柳絮飛去香江回門兒,結個婚容易麼?而且周易也沒想在楓谷多呆,唐伯光神神秘秘的,明味也是有所保留,不定這倆怎麼算計自己呢…… 「也好,就讓老夫親自送小友出谷,順便也好告知小友谷口的障眼陣法,下次小友就可隨意往來了。」 「呵呵,那我倒要見識一下、開開眼界了。」周易雖然沒想過要在百泉谷弄個護谷障眼的陣法,卻也很是好奇。 …… 「和尚,好眼力。」 看著周易和柳絮漸漸走遠,唐伯光忽然一笑:「也真是難為你大和尚了,居然真能替我們這些人找到了『希望』,呵呵,看來華夏又要熱鬧嘍……」 「阿彌陀佛,和尚今年一百三十歲了,若是還找不到『希望』,以我的修為,也是大限將至。阿彌陀佛,生死本不可怕,若在臨行之前找不到那一線生機,和尚是死難瞑目啊。」 「呵呵,修為不夠就是不夠,你個假和尚……」 唐伯光哈哈大笑:「陳英寧怎麼樣?可有了感應麼?」 「他?功行還不夠……當世幾個混元高手中,以他和蘇定方的修為最淺,蘇定方那個義子更是個徹頭徹尾的軍人,就算在周易的幫助下打通靈武關,更進了一步,也感悟不到那一線生機。」 明味抬眼看了看唐伯光:「唐家要傳繼香火?也虧你能編得出來,你唐一手也使出了名的醫術高明,若是真有辦法治療你那幾個寶貝,難道還要假手旁人麼?嘖嘖……你這招用玉蜂開路,討人同情的手段倒是不錯,要和周小友這個『希望種子』攀上交情、布下因果,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你也不想想,這樣讓他勞心費力,難免讓他分心旁顧,到時這顆『希望之種』不能開花結果,看和尚我饒不饒得了你!」 「臭光頭,你太也自私!不是老朽耗費許多精神力量,用逆天手段助你從『紅塵課』中醒來,你現在也不過還是那個藏鋒斂銳、整天就知道吃豬頭肉的武道高手而已,不說感激老夫,現在反來說我?」 唐伯光嗤笑道:「放心吧,老夫為了延長生命,不惜收斂生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骷髏樣子。這樣的犧牲,可不比你當年物我兩欲,沉入『紅塵課』,塵封記憶小了多少!我當然會看顧好這位周小友,想他所想、急他所急,只要你我沒有看走眼,就算是為他做牛做馬,那又算得了什麼?」 「總算你明白,不枉和尚我一夢整個甲子,彈指六十年!」明味微微□首道:「自我佛涅槃而去,佛門再無人找到那一線生機,所謂六道輪迴,不過是個沒入口的假路由,極樂淨土,又有哪個見到了?我和尚的功行,就靠這位小友來實現、證明了,誰要跟他過不去,就是我和尚的生死仇人,要發金鋼怒,滅他滿門!」 「呸!就你這種心態,還想找到那一線生機?」唐伯光冷笑道:「我看你是個屠夫,不是和尚。」 「屠夫怎樣,和尚又如何?在那道門前、在一線生機之下,每個人都是一樣。你這老傢伙連個身份證都沒有,因為要是有了,天下人都會為你這個快兩百歲的老不死震動!別告訴我你這兩百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去,居然看不清要入那個門檻兒,真正靠得還是實力機緣,可不是什麼修心修德……」 明味呵呵笑道:「我說的可對麼?想想都要笑死人了,還六個兒子?要是讓周小友知道,你這位『父親』其實是那六個寶貝的高祖,不知又會做何感想呢?」 兩人相視大笑,卻都不曾發現,在百米高空,有一隻通體金紅的蛐蛐兒,正『盯』著他們兩個。 笑了一陣,唐伯光忽然轉頭看向明味,無比認真地道:「和尚,你不許冤我,這個世上當真有白!玉!京!麼?」 「一定有,而且那一線生機就在白玉京中,錯非是天地選定的有緣人、希望之種,除非你達到混元巔峰,體內自成乾坤,否則都無法開啟!」 明味悠悠歎道:「我師祖圓寂之前曾經留下一句偈語:白玉玄,也平凡,但非有緣不能見,無玉闋、無神仙,縱使得入也枉然,可笑世人多愚頑……」 「那是什麼意思,莫非是你師祖瘋了?」 反覆咀嚼著這首偈語,唐伯光越來越是迷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師祖才是瘋子!」明味大是不滿:「師祖雖然圓寂,卻是我佛門中距離那『白玉京』最近的修士,你也敢非議?」 「不敢不敢,老夫只是奇怪,無玉闋、無神仙,縱使得入也枉然,那我們苦苦追尋,還有什麼意義?究竟有沒有那一線生機呢……」唐伯光滿臉痛苦之色,以他的修為,竟然抓耳撓腮,表現的非常浮躁。 「總要努力一試。在山省初遇周小友時,我便對此子有了靈覺,把『白玉京』這顆種子種在了他心中,就算你我不著急,他也會去努力尋找的。」 明味笑道:「和尚自信,這一次不會看錯人了。」 「但願如此吧。」唐伯光一聲長歎。 一道蟲影猛然拔起,直升到兩三百米高,才折向周易和柳絮消失的方向,半分鐘後,落入周易身上消失不見…… 「原來那唐家老貨的種兒沒問題,估計是他的後代子孫出了問題,現在這一代唐家人才會不孕不育?我倒是險些走了眼。還有那白玉京、一線生機……我居然成了什麼希望種子?這個唐伯光和明味和尚,居然都是活了一百多歲的老怪物!」 周易不覺打了個寒顫,感覺心中說不出的怪異,隨著實力越強,接觸的能人異士越來越多,事情也變得越來越詭異了。好在這兩個傢伙對自己倒是沒什麼壞心,反倒大有回護之意。 「上天莫名其妙給了我這個閒人系統,難道哥們兒真是明味口中的什麼『希望種子』?這個世上莫非真有白玉京,那裡面又隱藏了什麼秘密?」 聽過了明味和唐伯光的對話,周易心裡越發渴望了,如果說自己真是明味口中的『希望種子』,只怕也要著落在全能閒人系統上。悠然英雄……如今婚也結果了,只等陪柳絮回門後,就該潛下心來,感悟種種大道,爭取早日讓悠然英雄升級。 兩個加起來接近三百歲的老傢伙如此渴望著白玉京、和那什麼一線生機,莫非這個世界上真有可以令人長生不老的方法? 「怎麼可能……」 夏商春秋,哪怕是在這些最接近上古神話的時代,也不曾聽過有人能夠長生不老的;秦王一統六合,是何等的大威能?結果一生求取長生之道結果還是遭致失敗,世上倒是因此多了個島國。 這一個個例子,都證明了長生之道終是虛妄,就算是唐伯光、明味這等混元高手,最擅養生之道的,也不過能比普通人多活個幾十年而已,否則古來多少名家,什麼王朝陽、丘處機、張三豐,怎麼不見有一個活到現在,跑到承安門上參加國慶大典的? 周易隱隱可以猜測到,就算是悠然英雄、白玉京,所指向的那一線生機也是另有所指,或許神秘不可揣摩,卻應該與長生不老、白日飛昇無關。明味和唐伯光苦苦追求,最終怕不過是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易哥,你在想什麼?」 從楓谷出來後,要繞些路才能前往孫老人家,柳絮一面飛步行走,一面端詳著手中那個藏了蜂巢的竹簍。見周易久久不言,不由好奇發問。 「哦,沒有什麼。我在想快到孫家了,還是把蜂巢放在孫老先生送的蜂網中妥當一些,否則沒法解釋哪裡來的這個竹簍。」 周易輕輕帶過了話題,他並不準備將全能閒人系統的秘密和白玉京、悠然英雄的事情告訴柳絮,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好啊,我們快些趕回去,葉子打了大半天的棋譜,一定很累了,這些玉蜂漿正好可以給她補補身子。」柳絮十分興奮地道。 繞道石壁下接了金洋洋後,兩人一豬很快回到孫老人家,只說是在谷中找到了藏在山壁間的玉蜂巢,如今已經收取,今後孫家的蜜蜂再也不怕去百花谷採蜜會被襲擊了。這也是與唐伯光對好的說辭,唐家今後自然會約束玉蜂,不使其再到百花谷來。 見到如此完整的蜂巢和一大塊玉蜂漿,孫老人自然是既驚且羨,特別又為周易準備了盛放蜂漿的瓷罐,兩人謝過老人,又買了幾十斤蜂蜜,這才回到葛家。 葛家要留飯,周易和柳絮推說要盡快趕回家,這才與葛家人依依惜別,晚上八點左右,便趕回了百泉谷。 小葉子打了一天的棋譜,也早就覺得無趣了,正與小銀在凝碧崖上玩耍,初見這條銀蟒時怕得不行,現在漸漸混熟了,感覺也跟小貓小狗一樣可愛,尤其小銀還會把身體纏在一起,變化成種種匪夷所思的圖案,這個本事卻是連金洋洋也沒有的。 「真是好大的蜜蜂啊,姨夫,我也要學養蜂。」 看到周易把玉蜂巢懸掛在飛螢林中,嘴巴動了幾下,鼻中發出嗡嗡的聲音,這些好大好大的蜜蜂就十分聽話,也不亂飛、也不蟄人,又聽周易說要把養蜂的方法教給阿姨,小葉子終於忍不住了,也叫著要學。 「好啊,回頭兒我教給你姨,再讓你姨教給你就是了。」周易呵呵笑了,自從學圍棋以來,小葉子安靜了很多,卻少了小孩子應有的好動活潑,這樣才對嘛。 「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嘛,今天晚上姨夫要挑燈做蜜餞,可沒時間教你們養蜂,小饞貓要不要吃呢?」 「要,當然要了!」 小葉子一蹦三尺高。 第668章 三仙蜜餞 時間緊迫,明天帶柳絮去香江回門兒,帶什麼金珠寶玉都沒意義,好酒好肉李家也不缺,所以這蜜餞就成了一招鮮,周易想偷懶都不行。 大半夜也沒驚起廚子,兩人帶著金洋洋和小葉子溜到後廚,著手開始蜜餞的製作。金大官人可是累壞了,從安馬村買來的水果、蜂蜜,全靠它耍開四隻小蹄子,一點點地搬進別院廚房的地窖內;廚房位於懸空三十六房附近,所謂的地窖,其實是靠山腹通道連接的下方山洞,引有九陽潭水,水質比中央首長特供的更要好了無數倍,周易還準備過段時間把六陰寒谷中的寒潭水也引一些過來,那時水火兼備、陰陽和諧,就算是南水宮的特供廚房都得靠邊兒站,羨慕死風清凡。 廚房內一切傢伙具備,周易也不開燈,直接打開妙音匠心設計的采光口,頓時銀霜遍地,照耀得內外通明。取過雪梨火棗,又從安馬村買來的水果中挑出一些質量最佳的蘋果、梨、橘子什麼的,去皮取瓤、下刀分割,手法快如閃電。 第一道工序,就是被天下蜜餞師傅忽略的『留汁』! 天下做蜜餞的都知道要幾蒸幾曬,讓水果失去一些水份,這樣做出來才能有新的口感和便於保存;卻不知經此一來,不但蜜餞要失去營養,而且所謂的新口感一個掌握不好,就會讓食者如嚼碎木,十分的無味。 吃蜜餞多的人應該都有這種經歷,剛入口時感覺不錯,有嚼頭兒也香甜,等初期的香甜味道一過,就會越吃越沒味道,最後更是如食木屑破布,周易要用古法留汁,就是要消除這個弊病。 提起一柄菜刀,在爐火中加熱到八十度左右,不等刀身變紅,周易便手起刀落,化做片片雪光,幾乎在一秒鐘內,就將面前的雪梨分割成玫瑰葉大小的葉片。如此靠刀法的快速和刀身熱量逼住,既讓果片留住了汁液,又完全封鎖了剖面,將果汁逼迫到果肉內部,不但會讓內部果肉更加多汁鮮美,還可收到長期保存的效果,這就叫『留汁』。 要做到這一步,需要極其高明的刀功,普通特一級的刀功都未必應付得來,而且還要對水果的纖維脈絡瞭然於胸,微妙掌握刀身溫度,溫度過低則留不住汁、過高水果都焦了,還談什麼口味?就連華夏第一位蜜餞大師、明人呂需當年為了完善留汁工藝,據說練到了『刀如虹彩,一繞十分、二繞百分』,那都已經超越了廚師層次,隱隱成了位刀法大家,也不過能對蘋果、南椰、木瓜、冬桃等水份相對較少、果肉較厚的水果成功留汁,遇到西瓜、梨甚至是橘子這些肉薄汁多的,那也只有望而興歎,做不到盡善盡美。 能完美做到這些的,至少都要是丹勁以上還必須是對食物有著深刻理解的高手,可有了這種實力的高手,又有幾個會去下廚房的?別說明味唐伯光蘇定方這種級數,就是那位吃貨古大小姐,真正的興趣也是在吃而非在做。 周易則是那個異數,而且還是個掌握了廚道精髓的異數。 菜刀在手中雪片般翻飛,一忽兒在加熱爐中、一忽兒又回到菜板上,一片片果肉被均勻分割、分類存放,蘋果、橘子、蜜瓜、雪梨、火棗……無論是多汁少汁的,在周易手下就彷彿揉熟的麵團一樣聽話,沒有半點汁液和殘渣落下。周易早已進入了『人果合一』的境界,精神力所到之處,每一種水果的果肉賣力、都如放大鏡下的血管一般歷歷可見,再配合加熱到合適溫度的菜刀,哪怕是再切片橘子這種水果時,也是舉重若輕。 廚房內靜悄悄的,猶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柳絮、金洋洋、小葉子,全都看傻了,看呆了,原來刀功還可以到這種程度麼?柳絮很臉紅,身為妻子,本該是自己做菜給丈夫吃才對麼,結果卻反過來了? 小葉子有些恍惚,恍惚間又記起了『吳爺爺』說得那句話「凡棋者、近道也、生活者,道藏也,是以百態萬相,皆藏棋理,高潔之榻、鮑魚之肆,無不如之也……」 棋是道、道卻在生活,道在萬物、也在周叔叔……不,是姨夫的刀功下、菜案上、蜜餞中……小孩子的悟性總是讓成年人都要為之慚愧,更何況是小葉子這個天才棋手?恍兮惚兮之間,她像是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一時又無法抓在手中,不覺看得癡了。只覺得叔叔姨夫好帥、好迷人、好有道道兒哦…… 金洋洋沒想法,它就等著吃了,因為周易已經開始封罐。 最難的是第一步留汁,後面有了『呂需的蜜餞罐子』,就可以省略九蒸就曬的麻煩,甚至就算配比的蜂蜜、香草比例有小誤差,這個來自系統商店的綠色裝備都可以進行一定的微調整。 周易這一罐是做來給柳絮和柳老太太她們吃的,自然不容有錯,而且有玉蜂漿在,也不需要什麼額外的香料,只將成功留汁的雪梨火棗和一小部分精選的綠色水果放入罐中,隨手掰下一塊凝固的玉蜂漿,就是最合適的配比比例了。將玉蜂漿放入『呂需的蜜餞罐子』後,用罐子自帶的蓋子封了,然後用九陽潭水和了一些紅泥,將罐子封住,卻不像普通蜜餞師那樣上鍋蒸,而是托在右掌上,用左手輕輕一撥,讓罐子滴溜溜的旋轉起來,就像是在玩雜技一樣。 「小心啊……」柳絮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罐子轉得太快了,都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形狀,而是反射月光,在周易手上幻化成了一個銀色的光球,好看是好看,就是挺讓人擔心的。 「差不多了。」 呂需的蜜餞罐就有這種特性,在急速旋轉時,罐體內會產生均勻的熱力,比蒸曬的效果更好,還不會破壞果料原本的味道,周易再加入一些內家真罡控制,讓這件綠色裝備的效果更增十倍,就這樣旋轉了一會兒,凝固的玉蜂漿便已經與果肉完美融合,比傳統的九蒸九曬效果更佳。三仙蜜餞,刀法如仙、用料如仙、用器如仙,天下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能吃了?」 柳絮話音未落,金大官人已是霍然站起,雙眼死死地盯著周易手中的罐子。 「別著急,還要拿到寒谷,埋在地下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就可以吃到了,這樣味道更佳。」周易呵呵笑道:「小葉子還沒去過寒谷呢,跟姨夫去看看吧。柳絮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凍壞的。也是時候為她再次伐毛洗髓,徹底打通正經奇脈了,我家的小葉子將來不但要做棋界天才,也要有一身好功夫傍身才行啊?」 見識的奇人異士越來越多,尤其是聽了明味和唐伯光的對話後,雖然談不上有什麼危機感,周易卻暗暗下了決定,要盡可能提高身邊人的能力;柳絮小葉子是這樣,父母親大姐二姐她們也是如此,甚至是朱小花大二哥這些好兄弟好哥們兒,似乎把他們造就成一批武術高手也很不錯? 「好啊好啊,葉子要去!」 去六陰寒谷的時候,周易帶上了一隻玉蜂。玉蜂巢放在飛螢林也只是權宜之計,如果這小東西能夠耐受寒谷的溫度,就可以將蜂巢放在寒潭所在的外谷,不但更為隱蔽,更能提升玉蜂體質;蜂蜜的產生原理決定了玉蜂的體質越好,所釀出的蜂蜜品質便會越高,玉蜂漿可是好東西,不但極盡天然,連糖尿病人都能服用,更可中和類似百年山參、靈芝、獸烏、雪蓮這類陽剛猛藥的藥性,周易自然是要多用些心了。 第669章 華夏第一儒商 柳絮從沒這樣迷戀過一種食物。經過周易妙手整治、系統綠色裝備加成、又分別借用了九陽溫潭、寒谷地脈之力而成的『三仙蜜餞』,居然是如此讓她陶醉。 看一眼剛剛吃了片雪梨,微閉雙眼沉浸在幸福中的小葉子,柳絮再次打開那個白細瓷的蜜餞盒子,輕輕捻起兩片火棗,有些撒嬌地道:「姑奶,你一片,我一片,我來餵你。」 在燈光映照下,這兩片火棗呈現出彷彿琥珀一般的光澤,不用吃,只是看一眼就讓人迷醉了。面對這一盒盒美味無比的『三仙蜜餞』,不要說是柳絮她們,就連一向淡定從容的李巨成都有些停不下嘴來,偷偷看一眼兒子兒媳,迅速把蜜餞盒子藏在了口袋裡,實在太好吃,結果一不小心給吃光了,『超人』有些害臊…… 「爸,吃我的,給您留著呢……」 李雙楷就是機靈,悄悄挪到父親身旁,偷偷把自己的蜜餞盒塞到『超人』兜兒裡,馬屁拍得行雲流水,可見是長於此道的內行。 「嗯,你的娛樂公司搞得不錯,這次《開國大典》的拍攝工作,你們公司也參與了?」 「是的,公司旗下的一線明星全部參與,而且分文不取,中央首長為此還高度讚揚了我們公司。」李雙楷就是能抓住機遇,見到父親來問,立即開始鼓吹。 「嗯,算是做得不錯,看來以前我對你還是有些偏見的……」 李巨成點點頭:「做生意賺錢還在其次,最重要是能夠為國家做些實事,這不是吃虧,國家和人民忘不了你的,青史留名,那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聽說你要搞一個東方好萊塢,有現成的計劃書沒有?」 「有啊!」 李雙楷頓時一喜:「公司準備進入高速發展,除了香江、在大陸、歐洲、美洲,都要有我們的影城,將來那些國外明星都要被收入公司旗下。爸,我已經想好了,公司會改名為『東方影都』,您看如何?現在就是資金有些緊張……」 大量的現金流都被他抽調去搞地下賭馬公司了,資金不緊張才是怪事呢,聽到老爹口氣鬆動,李雙楷頓時大喜過望,說起來這還得感謝周易和柳絮啊,這三仙蜜餞來得可真是時候,明顯是老爹吃得開心,看他都順眼多了。 「東方影都這個名字模糊不清,靡靡的味道太濃,還是叫東方星吧。」 李超人微笑道:「還缺多少資金?我可以考慮入股,你那點現金都弄去地下賭馬公司了,還能做什麼大事?」 「爸,我……」 「我不是怪你。既然有周易參與,這個地下賭馬公司我放心,自然不會干涉,說吧,還缺多少錢?」 偏心,偏心啊!到底誰才是您的兒子,怎麼周易做事您就放心?要是換了我……李雙楷想哭,您兒子容易麼我…… 柳絮的回門兒就在美味的蜜餞和濃濃的親情味道中渡過了,吃過了團圓飯,周易為柳老太太和李超人分別梳理了一下體內經脈,大家才散去休息。柳絮是沒時間陪他了,李雙澤和李雙楷的老婆和李芳菲拉了她要去逛街,還要帶她加入什麼『麗媛會』,這是香江女性最上流的社交圈子,據說連特首的老婆和女兒都已經加入了。 女人忙女人的,李雙澤李雙楷兄弟就拉著周易去了高爾夫球場,幾場打下來,周易這個新手把兩個老手贏得吐血,沒見這樣的,一桿出點二桿越河三桿子就進洞啊,這就不是人,硬生生把個高難度運動變成了過家家……李雙澤這個上屆香江高爾夫慈善賽的冠軍輸掉內褲後就不理周易了,認為這小子簡直侮辱了自己最心愛的運動,李雙楷卻在接了一個電話後,將周易悄悄拉到一旁道:「兄弟,謝謝你的三仙蜜餞啊,可解決大問題了。哥哥給你個好處,帶你認識個了不起的人物如何?」 「哦,了不起的人物?」周易倒是一愣,能讓李雙楷如此讚許的人可是不多啊? …… 「不出我的意料,地下網絡果然吸金迅速,這才幾天的時間,經由地下公司的交易額就達到了五十多個億?」 坐在李雙楷的限量版蘭博基尼上,看著近期的賬目,周易連連點頭;他在跑馬地的全中投注結果加上李家與何家的品牌效應,很快就讓這個地下公司成了馬迷心中的名牌。現在不僅是香江的馬迷,公司在大陸、東南亞甚至是歐洲等地建立的節點吸引了不同國籍、身份的馬迷前來投注,這才短短一周時間,他們建立的這個地下網絡就已經初具規模,可以與覃念生多年經營的公司掰腕子了。 「現金流是不小,可按照你小子的『經營理念』,為了營造一個健康的地下賭馬公司,讓馬迷有歸屬感、正確的引導他們,我們損失了多少利潤?再加上還要進一步拓展外圍網絡,擺平各個地區、國家政府,黑白兩道,又是一大筆投入,這就是左手進右手出啊?要不是今天老爺子心情好,終於肯投資我的公司,哥哥我就要找你這個大富豪要錢了……」 李雙楷不停的抱怨著:「真想中止這種賠本賺吆喝一樣的投資,可別說,那些馬迷還真是像你小子說得一樣,漸漸對我們公司產生了歸屬感,現在別的公司敢說咱們不好,他們就先不答應了,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 周易笑道:「雙楷哥,做生意賺錢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做些實事,到了您這程度,錢不過是個數字而已,難道就不想做件可以青史留名的好事麼?」 「嗨,真是怪了。要不怎麼說老爺子就是喜歡你小子呢?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敢情你們是穿一條褲子的,連說話都是一個腔調……」 李雙楷搖晃著腦袋,嘖嘖歎道:「不過細琢磨一下,還真是有點道理。對了,今天我要帶你見的這個人也是這種論調,是個敢花錢、會花錢,能做大事的強人。你跟他見了面,肯定是一見如故,最後能合穿一條褲子……」 「誰啊?」 「嘿嘿,華夏最有遠見、最具魄力的儒商,人人都稱他為『徐教授』的大恆集團主席,徐家英先生。老弟,這可是華夏第一儒商,人中之龍啊!」 第670章 巖田僧1 華夏之革命,多始於南方。這並非恭維南方人,而是華夏飽經戰火,先是有五胡亂華、後有元人、金人、清人的大清洗大屠殺,所以自南宋崖山海難、南明覆滅以後,民族精華毀於一旦,但有遺珠,多在南方。所以孫大炮始於南方、北伐戰爭始於南方,多發民生民主之音者,也多在南方。 這種精氣神沿留到今天,也造就了許多南人豪傑,這位徐教授徐老闆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一次輕車簡從,李雙楷連個保鏢都沒帶,擺出的是一副會見老朋友、好兄弟的架勢,讓周易也不覺對這位徐老闆好奇起來。仔細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位人傑是做房地產起家,致富後不養小明星、不搞個人享受,而是大手筆投資華夏足球,先是購買了一家在甲級比賽中保級都有些困難的職業足球俱樂部,然後大力引進外援、主教練,推行現代足球管理模式……結果在短短幾年時間內,一舉成為華超聯賽領頭羊、執掌牛耳,而後在亞冠杯的比賽中一路斬將奪騎,如今竟然已經打到了半決賽! 已經有二十多年了,華夏足球的腰桿就沒這麼挺過、底氣就沒這麼足過。彷彿在一夜之間,平日裡不怎麼關注足球的販夫走卒都忽然談論起了足球,多少演藝界的漂亮女明星,死乞白賴地琢磨著要到『大恆集團』做個足球寶貝,在近距離接觸徐老闆的同時提升自己的人氣。徐家英,2013年的風雲人物,華夏英雄! 李雙楷是個馬迷,更是個球迷。原本在影視行業裡撈飯吃的他跟徐老闆扯不上什麼關係,不過在去年年底兩岸三地經濟高峰論壇上,跟在李超人身後的他與徐老闆見了一面,結果竟是一見如故,從此就成了朋友。後來徐家英幾次與李超人的黃河集團合作,也是他牽的線,就連大恆足球俱樂部請來裡比這位冠軍足球教練做總教練,其中也有他的幫助,因此交情極好。 這次到廣市與徐老闆見面,是為了商談旗下明星現場演出事項。大後天就是大恆主場迎戰島國『日神』俱樂部的比賽了,大恆需要幾個壓場的明星熱鬧一下,李雙楷也想藉機推出一兩名有實力的新人明星;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可以現場看球,見見老朋友。 或許是因為那個美麗的傳說,羊城人除了不愛吃羊外,什麼都愛吃。北方人躲避尤恐不及的長蟲老鼠喵星人,在這裡全是美味佳餚,周易熟悉的粵菜三聖手,就是以此成名。 徐家英不是地道的羊城人,卻很徹底地融入了這座城市。周易就是與他在羊城最著名的『五毒居』見面的,這是羊城最大的蛇館,也出售蜈蚣、蠍子等在羊城人看來都算稀罕的食物,店名起得也夠武俠,所以生意極好。 兩人沒讓人驚動這位儒商,向大堂經理問清了包間所在,便直接走了過去。 走進包間一看,徐家英果然夠大氣,也沒帶什麼保鏢隨從,身邊就一個高鼻樑滿頭銀髮的外國老頭兒,正非常認真地與一名廚師打扮的人交流著什麼。那名廚師頭上的帽子高得都可以直接拉出去遊街了,顯然是『五毒居』的第一把勺。 周易沒想偷聽,可還是隱約聽到了幾句:「徐教授,這是不可能的,廚師沒有這個能力,我沒有,對方也不可能有……」沒頭沒腦的,聽得周易有點糊塗。 一眼見到李雙楷,徐家英示意讓這位廚師出去,站起來哈哈大笑道:「雙楷老弟,你怎麼還是這個脾氣?都到了門口兒也不通知我出去迎接,是拿我當外人麼?」 「不敢不敢,不過是我這位老弟要求的,說是要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偷窺一把你這位華夏第一儒商,我就答應了。」 周易瞪了李雙楷一眼,心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這位就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周易先生吧?」 徐家英身材高大,濃密大眼,可眉眼之間卻有股濃濃的書卷之氣,給人一種剛柔並濟、陰陽和諧的舒服感覺。這種人通常有果決,也有柔情,可以鐵血沙場、也能鴛鴦蝴蝶,只看外表,就是人中龍鳳,一萬人十萬人中也就出這麼一個。 「呵呵,我就是周易,徐教授年齡比我大,叫我小周吧……」 周易看得暗暗點頭,像他這種擁有強悍精神力的人,就算不學相面也能看出個八九成,徐家英雖然不是練家,卻是那種天生氣場強大、元氣精神充沛的人物,這種人無論做什麼都會成功,如果他要練武,那華夏又要多出一名混元級的高手了。 「上月到京都開會時,就從胡公唐公口中聽到了你的名字,尤其是唐公,可是對你這位『青年企業家』頗多讚許呢……」 說到『青年企業家』時,徐家英面上笑意更濃了,顯然他對周易的瞭解並非局限於此:「我對周兄弟是神交已久了,也在關注周氏集團最近推出的『綠色醫療關懷計劃』以及與希望工程相關的各項舉動。我們就不用客氣了,你也不用叫我徐教授,叫我徐大哥如何?我可不算是托大吧?」 「哈哈,反倒是我高攀了,徐大哥。」人就是這麼回事兒,合了眼緣那就是一見如故,周易一見徐家英就喜歡上了,感覺這人能當朋友、甚至是兄弟來處。這就是緣分,反之認識十幾年也未必能成真朋友,人和人的相處就是這麼微妙。 「裡比教練和雙楷是老相識了,我不用多做介紹。易兄弟,這位就是世界第一的冠軍教練,馬爾切諾·裡比先生,認識一下吧。」徐家英把周易帶到裡比面前,為他介紹起這位神奇教練。 「裡比先生您好。」 可能是還沒習慣這邊的氣候和水土,馬爾切諾·裡比的氣色並不是很好,不過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他紳士般的形象,筆挺的西服、品質上佳的金絲邊眼鏡和地道的巴西雪茄,比起並不怎樣在意穿著的徐家英來,這位來自維亞雷吉奧的足球名宿看上去更像老闆。 「周,很高興見到你。」裡比對足球場外的事情其實沒多大興趣,如果不是因為足球,他甚至都不會認識徐家英這位華夏第一儒商,因此並不知道周易是何方神聖,不過既然能被徐主席重視,想必也是位十分優秀的青年吧? 他的漢語不怎麼好,因此並沒聽清楚剛才徐家英對周易說了什麼,只是上下打量著周易的身形,忽然用蹩腳的漢語問了一句:「周,你踢過足球麼?」 「足球?」 周易微微一愣,感覺裡比的思維很具有跳躍性,自己也就是個假球迷,能勉強分清什麼是越位而已。至於什麼陣型配合、戰術手段,那是一概不瞭解。 「真是遺憾啊,你的腿很長,上身也夠結實,是個踢球的好材料……」裡比搖搖頭,有些感歎地道:「可惜年齡大了,現在學也來不及了。」 「呵呵,易兄弟真是了不起,能讓裡比教練看中的人可是不多呢。」徐家英也笑起來,半開玩笑道:「不知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是老了,可你才不到30歲,未必算晚。」 「徐大哥還是不要開玩笑了,我這個人懶得很,讓我做個假球迷吶喊助威還可以、踢球?那不是要我的命麼?」周易笑著摸了摸肚子:「從香江一路趕過來,還真是有點餓了,不知道徐大哥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我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呵呵,五毒宴。相信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徐家英沖侍立在包間內的美女服務員點點頭:「人齊了,可以上菜。另外我們幾個說說話就好,不用人服務了。」 「好的徐教授。」徐家英顯然是這裡的常客,美女服務員對他的習慣很清楚,甜甜一笑,轉身出了包間。 不一會兒,什麼蜈蚣鞋子蛇,紅燒喵星人就端上了桌,讓周易有種恍然回到了金蠶寨的感覺。出奇的是裡皮對這些古怪的食物不但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反倒吃得津津有味,李雙楷更是連連誇好:「徐哥你找得地方真是不錯,這家飯店的廚師可是不簡單啊。不過比起周易來,那還是要差上一些的。」吃過周易做的白果和蜜餞,對這位表妹夫的手藝,李雙楷那是驚為天人,見誰跟誰誇。 「呵呵,我也聽說易弟廚藝一流,據說連當代廚界大家,何必何瘋子前輩都對你極為推崇呢?」徐家英似乎有心事,吃了兩隻炸蠍子後就停下了筷子:「易兄弟,老哥有件事情想要請教你。」 「哦?」 周易停下筷子:「徐大哥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就是了,請教可不敢當。」 「都說是民以食為天,人如果不吃東西,會肚子餓、甚至會死亡,這些我們都知道……」 徐家英道:「我想請問易兄弟,如果是一位極其高明的廚師,能不能憑借他做出的食物來短時間甚至是徹底改變一個人的體質?讓他們跑得更快、力量更大、身體變得更靈活?」 聽到徐家英的問話,裡比也停下了筷子。徐家英似乎是想讓他也聽到,這段話卻是用英文來問的…… 第671章 巖田僧2 「極其高明的廚師……用食物來改變人的體質?」 周易看了徐家英一眼,心中微驚。 好的廚師,可以用做出的食物影響人的口味、心情,久而久之,甚至關乎身體健康、壽命長短;所以有錢人通常都愛聘請私人廚師,很少會貿然更換,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一般意義上的廚師,哪怕是特一級大廚、食界名宿、到了『粵菜三聖手』這種級別的廚界高手,也不過能做到這一點。說什麼用食物改變人的體質,讓人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身體更靈活?要是能做到這些,大老美也不用研究什麼『特種戰士』計劃了,直接搞個『特種廚師計劃』不是更好? 可周易卻知道,這並非是個笑話,至少對於進入『廚道』境界的廚神而言,這不是一個笑話。他如果肯做,就能夠憑借食物改變食用者的能力,只是一來會消耗自身精神力,二來這也是在破壞自然平衡,偶爾朋友聚會露一手還行,卻不能拿來大範圍使用,否則難免會產生一些始料不及的結果。 「看來我沒問錯人,易兄弟果然知道。」 徐家英是什麼人?說到察言觀色舉一反三,那是他天生而來的本事,一見周易沉吟不語的樣子,就知道有戲。 「徐哥,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我有些糊塗了。」李雙楷也不是笨人,可既不是周易這種進入了廚道的奇人,更不是徐家英這種當事人,想像力再豐富也搞不明白。 「徐大哥遇到過這種廚師?」周易心裡也有些激動,他是憑借閒人系統,祖宗庇佑,才能進入廚道境界,莫非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奇人,也能觸摸道食之正道? 無敵向來最寂寞,一心只尋同路人。沒人能夠理解周易此刻的心情,就彷彿是嵩陽鐵劍遇到了小李探花一樣。 「如果真有這樣的廚師,或許我是遇到了。」 徐家英微微苦笑道:「大後天就是我們主場迎戰島國『日神隊』了,易兄弟是否知道,在前一場我們赴島國的客場比賽中,我們是以0比1輸給了日神隊?」 「舉國上下都在關注大恆,我當然也知道。不過足球是圓的,輸一個球而已,到了我們的主場,大恆應該能找回來的。」周易就是個偽球迷,不是大賽決賽是沒多少興趣看的,也說不出個子午寅丑來,只能安慰徐家英。裡比倒是聽得連連點頭,大恆的整體實力明顯高出對手一截,日神隊在下半場突然狀態大勇、鬼使神差地進了一球,這在足球場上是很平常的事情,他感覺徐老闆太過擔心了。 「就是,徐哥你不用太擔心,大恆有埃神穆鐵和孔孔三叉戟,還有眾多國腳在,這麼多的大牌,就是堆也把日神隊給堆死了,那個丟球不過是偶然。到了咱的主場,還怕小鬼兒翻出天去?」李家二少爺顯然是個狂熱的愛國主義者,四十多的人了還跟個瘋狂球迷一樣。 「事情其實沒有這樣簡單。」徐家英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賽前我們研究過對手,仔細看過他們的每一場比賽錄像,結果當時的天氣、球員狀態,我們得出的數據是不會有錯的。例如某球員在這場比賽中的身體狀況如何,能夠達到的最高速度是多少、身體靈活度如何,都不會有任何差錯。」 徐家英看來一眼裡比:「裡比先生是真正的內行,對這些比我更清楚。」 「徐主席,這些數據畢竟只是數據,在球場上一切都有可能,球員出現超水平發揮也是正常的。」裡皮搖搖頭,感覺徐家英的擔心其實是有些多餘的。 「可問題是在那場比賽中,日神隊全體球員在下半場幾乎是同時超水平發揮,耐力更強、奔跑更快、身體柔韌性增強、靈活無比。我們大恆在華超是出了名的『下半場惹不起』,在那場比賽中,我們的球員在下半場也打得非常不錯,可我們還是丟球了……這不是疏忽更不是運氣,而是日神球員的整體實力在那一刻超出了我們,所以勝利的天平才會慢慢傾斜向對手。」 徐家英打開放在桌邊的公文包道:「這是我一個小時前收到的資料,大家看一看吧。」說著取出幾疊打印好的文件和照片,分別給了周易、裡皮和李雙楷一份。 「哦,我的上帝!徐主席,您該不會認為是這個人有問題吧?曾經是島國天皇的膳食顧問,現在是北海道北海寺的一名和尚,tianyan僧?」裡比翻開一張照片,滿臉的不可置信。冠軍教頭的榮譽讓他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是輸給了一名島國僧人。 「巖田僧?」周易也在看這個和尚的照片。標準的島國僧侶打扮,白色長及膝蓋的僧袍,頭上戴著個超大的斗笠,本來腦袋就小,這下越發顯得龜頭鶴頸、瘦骨嶙峋,不過這老和尚一雙眼睛非常明亮,哪怕是在照片上都看得出來。 這個和尚的名字似乎非常熟悉,周易想了半天,才猛然想起自己在法國的美酒美食大賽上,曾經深深折服了一名島國廚師叫大本博彥的。這傢伙輸給了自己後,便死乞白賴地要纏著自己拜師,還一再提及曾經跟隨一位名叫巖田僧的島國烹飪高手,因為向來對島國沒啥好感,最後還是找個理由支走了這貨。 莫非就是這個巖田僧?不錯,北海寺的巖田僧,應該就是他! 「在上場比賽前,日神隊忽然更換了主廚,就是這位巖田僧?而且在比賽前半個小時,這個巖田僧特別為日神隊的全體隊員每個人做了一碗『關東煮』?」 周易翻看著資料,臉色漸漸轉為嚴肅:「幾乎是在吃完了這碗關東煮後,日神隊的隊員就開始在場上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狀態,超越了他們之前在任何一場正式比賽或者練習賽中的成績,尤其是在下半場,他們就像積蓄良久的火山一樣爆發了,使得原本實力遠勝他們的大恆隊員落於下風,最後終於被他們破門得分……」 「這太讓人吃驚了!就連亞足聯也對日神太陽隊的表現感到不可思議。原本就連他們也認為即使是客場比賽,大恆也至少要小勝一球的。所以在比賽後,秘密對日神隊員進行了一次『違禁藥品複查』,結果發現他們並沒有服用任何興奮藥劑。」 李雙楷晃動著巖田僧的照片,瞪大了眼睛道:「莫非真是這老和尚的『關東煮』有問題?周易,你是大內行,你倒是說說看,真有這種廚師嗎?」 就連對此問題不屑一顧的裡比都望向了周易,徐家英這個謙謙君子一樣的儒商似乎都有些緊張起來。 「有!」 周易十分肯定地點頭道:「這個巖田僧絕不簡單。」 「果然是這樣啊……」 徐家英深深看了周易一眼:「易兄弟,京都的古芸叫我徐叔叔,南水宮的風清凡風老爺子是我忘年之教,你的本事我知道。希望這次你可以幫一把大恆,可以嗎?」 「當然,就算不為了大恆,單單衝著這個巖田僧,我也是要出手的。」 周易笑道:「日神隊應該已經道了羊城,徐大哥,據你所知,這次隨隊而來的島國人中,是不是有一個叫大本博彥的人呢?」 「大本博彥……」徐家英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頭道:「確實有這個人,據說還是巖田僧的助手,也是個很出色的廚師……」 第672章 二次鑄劍 「呵呵,果然是他,看來島國的烹飪冠軍果然不容易得到啊。」周易淡淡一笑,當日他支走大本博彥時就說過,如果大本博彥能夠成為島國烹飪冠軍,就考慮收他為徒,當然那也只是考慮。現在看來,大本博彥顯然是失敗了,沒臉回來纏自己,又跑去纏上了巖田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周易笑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徐大哥,明天我會去見一見這位巖田僧。不過我在羊城還有些私人的事情,就先告辭了。」 「老弟,你有什麼事情,我陪你去吧?」李雙楷上下打量著周易,目光很是淫蕩。 「別想岔了,是正經事兒,不好說,你也別問。」 周易笑得越發神秘了。 …… 羊城如今是個水嫩的『大姑娘』,高樓大廈峰巒起伏;可是誰又知道,在若干年前,『黃毛丫頭』一般的羊城還是個飛機場一樣平坦的小漁村? 現在要找到漁家的蹤跡,就要到南沙區了,從這裡繼續往南,就是三面環接大陸,西聯澳門東接香江的南沙灣,還有些祖祖輩輩打漁為生的漁民生活在這裡,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 跳下出租車,迎面而來的就是濃濃的魚腥味。眼前就是個傳統的漁村,還沒有被開發成旅遊景點,也沒有外來人的喧囂。入夜了,在朦朧的月光下能夠看到掛在村口的灰色漁網上有著點點白光閃動,那是常年浸泡在海水中形成的鹽漬,被太陽一曬就會凝聚,洗都洗不去。 「老阿伯,有位姓歐的先生住在這裡嗎?」 周易走到村口,找了個溜夜的老人詢問。老頭兒抬眼看看他:「找歐先生的?跟我來吧……歐先生可是個大好人啊,會打鐵也會瞧病,在我們這裡住了十幾年,村裡人都受過他的恩惠。嗯,很久沒人來找他了,你是近兩年來的唯一一個,年輕人就應該懂得禮貌,怎麼連份禮物都不帶呢?現在的人啊……」 老頭一邊帶路一邊嘮叨,把周易領到了一棟靠海的三連木屋旁。這是海邊漁村常見的建築類型,底部用木樁支著,離地兩米左右,既防潮濕也防風季潮汐,上面一溜兒三間,分別是住房廚房和儲放海鮮的房間,衛生間沒有,靠著大海邊誰還講究那玩意兒?沙灘上挖個坑就解決問題了。 主人不在,老頭兒也沒多留,海邊民風淳樸,房子裡也沒值錢的東西,不怕誰惦記,所以打量了周易幾眼,感覺這人不像個通緝犯後,老頭兒就離開了。周易等待了一會兒,才見道一個瘦長的身影從沙灘上晃了過來,估計是剛解決完個人問題。 「是歐野野歐先生麼?」周易遠遠一抱拳,打量著這位被陳英寧譽為華夏最後一位鑄劍師的奇人。這位來頭可是高大,據說是春秋時一代鑄劍名家歐冶子的多少多少代玄孫,似乎了不起得很。 這位名人之後看上去跟個普通漁民也差不多,黑黑的皮膚,一身漁民常見的裝束,不但說不上英俊,長得還特慘,三角眼塌鼻樑,手短腿短像個武大郎,周易真怕找錯了人,特別要問清楚。 「這裡人都知道我叫歐明,稱呼我為歐先生,叫我這個名字的人可不多。」 歐野野踢踢塔塔走到周易身旁,斜眼看了看他,微微一撇嘴:「陳老道可真能給我找麻煩,你就是周易?」 「果然是歐前輩。我就是周易,陳道長……」 為了給媳婦兒個驚喜,臨來時周易可是用了一株五色彩芝加上一小罐三仙蜜餞才撬開了陳老道的嘴巴。只是沒想到一代鑄劍大師居然跑到羊城邊兒上的小漁村裡來了,倒是離得近,這次從香江過來剛好順便找他,準備弄把小寶劍給柳絮,讓她也開心開心。 「嗯,人沒錯……」 不知從哪裡摸出個手機來,居然還是智能的,打開調出張照片瞅瞅,歐野野點點頭:「進屋說吧,外面風大,再凍著你就不好了。」周易聽得想翻白眼,能找到您來鑄劍的,能是一般人麼?還會怕風?這位『大師』說話還挺幽默的。 進了房間,電器就一個燈泡兒,連個電視機都沒有。牆邊倒是有個火爐,可看裡面的陳灰,估計挺長時間都沒用過了。傢俱都是黑漆漆的,也不知過了多少年,周易感應了一下,桌子和床都有些寶氣存在,看來還是老物件。果然包子有肉不在褶兒上,看著挺苦逼,其實這歐野野富得流油。 「想喝水暖水瓶裡有,就是這邊的水鹽份大,喝著不舒服。我也不吃晚飯,腸胃不太好,所以沒準備管你的飯。別看了,這裡的桌椅有年月了,不過都很乾淨,坐吧。」 就沒見過這樣待客的,飯不管,水也不管倒,歐野野往床邊兒一坐,抄起袖子就打量起周易來,都快把人給看毛了才慢悠悠地道:「陳老道沒告訴你規矩麼?我可不是白白幫人煉劍的,21世紀了,國家有法律管著,普通刀具都得是實名制,何況你還要飛劍?風險很大啊……」邊說邊搓動手指,眼神兒很迷離。 「知道,陳道長都說過了,您有規矩。」 「知道就好,錢我不要,那東西沒用。自己掂量下,要是沒有值得出手的東西,還是趁早自己離開吧,我的時間也很寶貴。」 「就您這慢節奏的生活還時間寶貴呢?」周易腹誹了一句,卻笑著『變』出一個盒子來:「您看看這東西如何?」 「呦,手法不錯,是個高手啊?也對,來找我的能不是高手麼?什麼東西,我看看,話說在前面了,不是好東西,你還得走人……哎?這是五葉的靈芝!小子,你從哪裡搞來的?」 打開盒子就看了一眼,歐野野立即合上蓋子,連盒子帶東西一起揣進了懷裡,兩眼終於開始放光了。 「哪裡搞來的不重要,您喜歡就成了,我那把劍?」 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就沖這位『大師』的做派,周易就知道自己不能實話實說,要說是自己種的,歐野野肯定要獅子大開口。 「小子,別蒙我,我歐野野一生見過的高人無數,什麼不明白?有五葉靈芝你會沒有七葉的?拿個次品給我你也好意思開口要劍?把七葉的拿來再說話吧,否則自覺轉身走出去,別等我趕你……」 簡直就是土匪作風,東西收了還要加碼,拿人當冤大頭,可誰讓人家技術拿人呢,周易也得認。只得笑道:「歐先生,不會我拿出七葉靈芝,您又要九葉的吧?那時我可要翻臉了。」 「廢話,那我當什麼人了?九葉靈芝?我倒是想要,你也得有啊,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放心,我姓歐的不是無賴,你加一株七葉靈芝,我還你一對飛劍,不是說給老婆弄得麼?我給你的這對,叫做『同心戮魔劍』說得是你夫妻同心,斬殺一切外魔,保你們甜甜蜜蜜、白頭偕老,萬一翻臉了,還能用這對小飛劍打架玩兒呢,多好?」 「同心戮魔劍,好,成交!」周易也看出來了,這位大師絕對屬於沒事兒找抽型的,說話怎麼難聽就怎麼來,難怪陳英寧聽說自己要找他,就是一陣嘿嘿怪笑呢,原來是幸災樂禍啊? 收下周易魔術般變出的七葉靈芝,歐野野微微點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要下品劍還是中品、上品啊?」 「難道還是當場鑄劍不成?」周易看看這裡,除了房前那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鐵爐,實在看不出有能配上這位鑄劍大師的工具,難道是藏在了別處? 「我問你,要下品還是中上品的劍?」 「自然是上品。」 「上品?小子口氣不小,不過能不能得到上品飛劍,那就看你自己了。」 歐野野很是沒有高人風度地伸了個懶腰,跳下床,貓著腰在床底下摸了一陣子,取出一個滿是塵土堆積的小鐵盒子,擦也不擦就遞到周易手中:「打開看看吧。」 「這就是上品飛劍?」 周易打開蓋子一開,只見是兩柄三寸長,半寸寬、紙片兒般厚的小飛劍,黃不黃黑不黑的,居然還有鐵銹,頓時就有些不悅,說話難聽貪財都沒什麼,高人總有怪癖,可你不該欺騙人吧?這就是上品寶劍?哥們兒還不如直接去超市買兩把瑞士軍刀呢…… 「看不起這劍是吧?聽陳英寧說,你也是個高手,你不妨試一試,在不用內家罡氣的情況下,僅憑自身力量,是否能掰斷這兩柄小劍?」 「斷了又如何?」 「你要是有本事掰斷它們,我歐野野當場給你磕頭,二話不說立即離開這個漁村,回我的劍塚為你起爐重煉飛劍!」 「好,那就一言為定。」周易真是沒看上著兩柄小劍,斷了也不心疼,拿出一柄來,用雙手捏住,就是用力一掰! 「嗡……」 小飛劍竟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嗡鳴聲,在周易恐怖的力量下,竟然沒有被掰斷,而是完成了弓狀!一鬆手,立即恢復了原來樣子,竟是沒有任何損害。 「好劍!」 「好力氣啊,小子,你可比陳老道厲害多了。」周易固然很吃驚,歐野野也是大為震動,連連看了周易幾眼,緩緩點頭道:「你不要小看這兩柄劍,我用的可不是現代冶金工藝,而是用古法採集五金之精,又加入南海底珊瑚礁下的元鐵鑄造,普通的化勁高手別說掰彎了它,就是想讓它稍微彎曲也不可能。不錯不錯,這兩柄『同心戮魔劍』總算找到它們的主人了。」 「多謝前輩,果然是上品飛劍,我險些就錯怪了您呢。」周易也是一陣激動,雖說比不上神木劍,這兩柄小劍也是罕有的寶貝了,自己這樁買賣可是不虧。 「什麼上品,下品而已……」歐野野嘿嘿笑道:「不是說過了麼,能不能得到上品飛劍,還是要看你自己。」 「哦?還請前輩指教。」 「很簡單,鑄劍人再強,所得也不過是劍胎而已,這兩柄『同心戮魔劍』也不例外,如果不加祭煉,最多就是個下品。」 歐野野見到周易手段,也變得好說話了,不厭其煩地解釋道:「中品飛劍,那是要用劍人日日以氣息感應,多年養煉才行,估計就算你有這個時間,你媳婦兒也未必有吧?不過上品飛劍,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保證你媳婦兒拿到手就能使用,就是需要二次重鑄,而且還要是一位能夠感應火靈之氣、精氣神遠超普通人的大高手才行,不過就算有了這些條件,還要看機緣如何,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也就是要靠我自己?」周易眼睛一亮,忽然深深一躬道:「還請前輩賜我二次重鑄的方法!」 「臭小子,你倒是個有機緣的。」 歐野野微笑道:「我說得火靈之氣,可不是道家玄之又玄的五行之氣,而是鑄劍人多年鑄劍,在精神中養成的一種感應,是對天下之火的一種分析、掌握能力。有了這種能力,再輔以我歐家二次鑄劍的方法,就能得到真正的靈劍,那就不是區區下品和中品飛劍能比的了。」 「只可惜除了我歐家先祖歐冶子外,後輩鑄劍人雖然都能感悟到火靈之氣,卻沒了先祖心煉的功夫,更沒有他老人家的實力,這種能力也就白白浪費了,使得我們只能鑄造劍胎,卻無法鑄造靈劍,這是多大的遺憾?」 歐野野歎息道:「偏偏有實力的人,未必心煉功夫過關,就是兩者都有,卻十之八就都無法感應到我精神中的火靈之氣。我這一生也算遇過無數高人,如陳老道、如明味和尚,可惜他們卻全都沒有這個機緣……」 「原來明味和尚也認識這位大師?」周易心中一動,不過也沒時間詢問歐野野明味的劍術如何,忙追問道:「什麼又是心煉之術呢?」 「心煉之術,非心心不能相傳,讓我怎麼告訴你?你小子先別問這麼多,你不是精神力強悍的高手麼,那就來感悟一下我的精神識海,先找到那一絲火靈之氣再說,否則什麼心煉之道,說了也是白說。」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前輩了。」 周易也不廢話,精神力狂湧而出,毫不客氣地侵入了歐野野的精神識海。 「啊,你小子悠著點啊,我……哎……」 歐野野臉色忽然大變,周易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此時如果有第三人在場,會看到在歐野野的頭上隱隱現出一條紅線,漸漸變得粗壯起來,左右搖曳,就如火焰一般。漸漸的,這道火焰彷彿有了生命一樣,紛紛湧入了周易頭頂…… 「好,好,好!終於被我等到了,哇哈哈哈!」首先睜開眼的是歐野野,這位華夏第一的鑄劍大師圍著緊閉雙眼、默然不動的周易連轉了幾個圈子,興奮地不停搓著手:「天才,真是個天才,剛感悟火靈之氣不久,這就開始領會心煉之術了?可惜可惜,聽陳老道說此子是個武術高手,而且什麼醫術廚藝會的東西一大堆,而且還非常有錢,這可該想個什麼法子誆騙他,讓他老老實實當個鑄劍師呢?難,難度太大……」 …… 明月照松間,清風去還留。 周易也不坐車,就這樣漫步走出了不知多遠,心中平靜坦蕩,不落形態,向著那火性靈氣洪洪沛沛,沖天插雲之處走去。 半是明白半是定中,在恍惚之間,周易每一步踏出,都似乎隱隱與天地相和,與大地脈搏相應。明月照周易,清風吹周易,他就如同月下一粒不起眼的石子,風中一片不為人注意的落葉,明明就在這個世界上,卻平凡的讓人不會留意。在這種神奇的狀態中,他彷彿把握住了什麼,又顯得是那樣的不真實,不過卻足以讓他緊緊躡著那絲火性靈氣的蹤跡而去,斷不會走錯了路,尋錯了目標……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冬天畢竟不像夏天時有許多納涼的人,因此路上的人並不多。 但是也有一些吟風弄月的風騷人,又或者是搞對象的男女,在路邊三三兩兩的漫步。周易腳下走得飛快,比那些競走運動員甚至還要快上幾分,腳跟不離地,抬腿不揚塵,卻偏偏比路上偶爾出現的騎著電動車、摩托車的人慢不了多少,很像是劍俠小說中描寫的『陸地飛騰術』、『踏雪無痕』。 在這些路人的眼中,周易就像是月下的石子,風中的落葉。存在,卻不會讓他們特別留意。 周易『快速步行』了十幾公里,眼前是成片的廠房,一些上中班的工人看來剛吃完晚飯,嘴裡叼著煙卷,三三兩兩的走出工廠的大門,往湖邊散步休息…… 距離工廠大門還有一百多米,周易就清晰地看到了廠門前懸掛的白底黑字的牌子——『羊城市第一人民鋼鐵廠』! 鋼鐵廠? 鋼鐵廠就鋼鐵廠,就是這裡吧! 第673章 心煉之道 雖然羊城不比北方那些重工業省,卻因為水運方便,因此也有類似鋼鐵廠這樣的重工企業。在上個世紀,這個第一鋼鐵廠還是地方拳頭企業,能進去工作那就等於是捧上了鐵飯碗,一輩子高人一等。 在九十年代初期,工人階級還是名副其實的老大哥,工人每月的薪水還是交通警察的兩到三倍。曾幾何時,就連周易都曾經幻想過自己要是能進入鋼廠該多好啊,又可以建設祖國,又可以在人前揚眉吐氣,簡直就是名利雙收的好事,怎麼看都比考大學要靠譜。 沒想到這次為了二次鑄劍,追躡火性靈氣,居然到了這個地方?不過也好,這裡配置齊全,高爐夠熱,正是行事方便之所。『同心劍』啊『同心劍』,不知道溫度高達幾千度的高爐,你可能禁受的住麼? 能夠親手祭煉傳說中的飛劍,周易也是心動不已,浮想聯翩。 小時聽蜀山奇俠傳,對於飛劍跳丸,千里殺人的劍俠就有點嚮往,雖然明知道這不過是小說家言。所謂劍修,不過也就是像白頭君邪、陳英寧那樣在百米內運動劍光而已。但是動不動就是一道光華飛出去,也是非常有意思。 而且自從見到王棟蘇定方和明味這些高手,周易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頂級高手存在的,自己雖然有系統傍身,目前也未遇敵手,可天下之大能人輩出,焉知就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多一項手段傍身總是好的。 人站在不同的位置,自然就會有不同的想法,周易是個普通小學生的時候,當然不會擔心有一天面對抱丹級別的高手;可當眼界變得更加開闊,就難免會有這些顧慮。要是身邊沒有什麼神兵利器也就罷了,偏偏現在就有一對『劍胎』,那自然是要用心祭煉,看看歐野野所謂的上等飛劍,該是如何神奇? 古傳的煉劍之法,也就是陳英寧這些道士的傳承,需要先擁有材質上乘的劍胎,盛放於匣中,每日用特定的藥水清洗、浸泡,對其吐納呼吸,功夫深時,煉劍者一呼一吸,劍便飛揚,到了大成,百米之內,可斷山石樹木。 劍成,吐納功夫也就修成,所以但凡劍修,無不是呵氣如牛、一個噴嚏,可以揚石走沙,讓人十米內無法視物,對敵之時,趁勢殺人,如同砍瓜切菜。周易不知道『牛鼻子』道士的說法是不是因此而來,但劍修肯定是牛鼻子,這個是鐵定無疑的。 據說在抗戰時期,一隊日本兵在湖北某縣全體被殺,個個沒了腦袋,而且脖子上斷口整齊,明顯是被同一件武器切下來的,有人猜測就是劍修所為。 還有一種煉劍法,需要後天精神成就,能夠控制歐野野所言的火性靈氣,將劍胎進行二次重鑄,成就之後,就是所謂的靈劍,只要用精神力控制即可,也一樣能夠飛劍跳丸,收起如圓丸,可以納進喉間,遇到敵人,噴出劍丸,恢復成劍,傷敵於瞬間。 能夠感悟火性靈氣,就可以在鑄劍時自身精神力融入劍胎,這就是心煉之道,柳絮雖然沒有親自來,卻有夫妻同心的說法,周易只要煉成,她也就能直接拿來應用。周易一路躡著火性靈氣而來,就是要借用心煉手段,把這份給老婆的『小禮物』煉成。有了這個大殺器,相信就是柳絮遇到想要對她不利的抱丹級高手,也能夠應付片刻了。 周易直接走進了煉鋼廠,路過大門時,門衛向他這個方向掃了一眼,就自動把他忽略了,那些與他擦肩而過的工人,也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任由他順利溜進了工廠。這就是歐冶子心煉之道的附加作用,心無旁顧融入天地,與周易的自然之道頗有相近之處,因此他才能水到渠成,幾乎不需要經歷什麼學習過程。 他現在的這種狀態,頗有點道家『隱身術』的意思,不是真的消失在空氣中,成為透明人,而是讓人見如不見,視他為一縷空氣、一滴水,一點灰塵……又有誰會在意一滴水、一點灰塵或者路邊的一塊小石頭呢? 煉鋼廠很大,一走進來,濃郁的火性靈氣就撲面而來,周易在其中走著,只覺四周的火性靈氣好像漿糊一般粘稠。怪不得鋼鐵廠的工人是出了名的難惹,一般的小賊都不敢打這裡的主意。整天在這樣的環境中,個個火氣都大的很,又是男性工人居多,誰跑到這裡找麻煩,不橫著出去才是怪事。 找到熔煉車間,直接走了進去。這會兒正是中班工人吃飯的時候,偌大的車間裡,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工人在看著高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周易從他們身邊走過時,直接出指點在他們的『昏睡穴』上,工人階級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把這些工人叔叔送進了夢鄉後,周易走到一座個頭最大,看上去也最為先進的電弧煉鋼爐前,用精神力一掃,看清了爐上的出廠說明:鹼性耐火爐,電弧加熱,最大耐受溫度2400攝氏度…… 2400度的高溫爐?自然課的老師說過,這樣的高爐什麼鋼鐵都能煉化了。這位歐老前輩牛逼吹得震天響,什麼五金之精什麼海下元鐵的,現在是考驗時刻到了,要是就此被融了,回頭找他後賬去…… 周易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打開爐蓋,把這對『同心戮魔劍』扔了進去,然後在高爐的表盤上直接選擇了最高溫度…… …… 周易把這對劍送到高爐裡面,目的是借用其中洪沛的火性靈氣,通過高溫熔煉,消除劍胎中最後存留的雜質,這樣周易精神力才方便附在它上面,讓它和自己心意相同,飛行運轉,無不如意。 但是絕對不能真讓這把劍胎化了,玩飛劍是耍帥,要是玩大鐵餅,那就是耍寶了,說是找歐野野的後賬,可看這位爺吝嗇的樣子,估計根本沒戲。所以在把劍胎投進高爐的同時,周易就發出斗線金紅,將精神本源透過厚厚的鹼性耐火材料,進入了高爐內部。 這真是膽大包天! 先不說高爐內的溫度能達到2000多度,就算是爐內如霹靂般滾動的電弧,對於普通人的精神力來說,也是相當恐怖的存在,更何況是精神本源?在這種環境裡面甚至可能直接灰飛煙滅。 周易是明知有危險,偏偏要弄險! 除了對飛劍的想往,此刻他心中想的,卻是幼年時最崇拜的神話人物孫大聖在煉丹爐中的那一幕場景。所謂心煉之道,精神力越是旺盛堅強,最後煉出的飛劍品質就越高,借此鍛煉下精神力似乎也不錯,有近乎無所不能的閒人系統在,難道還怕區區一個鋼廠的高爐?周易還真不相信這種東西能傷到自己。 「辟里啪啦——」 斗線金紅在空中晃動了幾下,險些直接跌落下來,周易也感覺腦中嗡的一聲,精神識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不過還好,腦子沒糊塗,一切還在控制之中。 精神回饋過來的信息,是無數的電火雷光,如同神仙遭劫,雷雲深處的劇烈場面。正覺耳邊雷鳴、眼前有點冒金花,被性靈之光包裹在內的大地精氣猛然一動,竟然衝出丹田,直接融入了他的精神識海中。 自從那日在師勝素的『花石綱』上無意中吸收道大地精華,一直不得應用之法,就儲存在了丹田內,此刻它居然動了。 一道清涼的感覺湧入精神,讓周易眼前頓時一輕,剛才那些不適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了,眼前『景物』變得清晰無比,精神力也在周易的控制下,盡量避開那些『雷火』的正面,從朵朵電弧、片片雷光的夾縫間繞過去,緊緊躡著那對同心劍胎,監察著它們的變化。 此時高爐的溫度已經逐漸提升到了八百度,一千度,這兩柄劍胎竟然還是八風不動,並沒有融化變形,只是微微透出一絲紅色! 一千五百度……兩千度……隨著爐內溫度漸漸升高,周易體內的大地精華眼看就要被耗盡。就在此時,這兩柄劍胎終於漸漸變紅了,好傢伙,這東西的溶點該有多高?居然超過了現代工業下製造出來的鋼鐵! 周易暗暗咬了咬牙,將丹田內的所有大地精華都催動了起來。精神力得到加持,『眼前』頓時變得更為清晰了,透過層層電弧雷光,看到兩柄劍胎已經通體變紅,一絲絲黑色黏絲狀的古怪東西被熱力逼出,彷彿蛛網般密佈在劍身外,那般高的溫度,一時竟不能令其消融。 「這就是最後的雜質了吧?最後的關口終於要到了!」 這時爐內的溫度已經升到了2200多度,眼看就要突破這個鋼爐能夠耐受的極限,黑色黏絲狀的地肺寒煞才漸漸開始變淡,又足足被鍛燒了十幾分鐘才完全消失。 劍胎中的最後一絲雜質也被消除後,兩柄劍胎猛然由暗紅轉為火紅色,就是這個時候! 要是等到劍身變形,那時周易就真的只能玩鐵餅,跑到奧運會上參加比賽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忙將左手按下關閉爐火和打開爐蓋的按鍵,同時右掌一揮,狠狠拍在了爐上。 『嗡』!這一掌將他的全身力量、內家真罡統統運用了出來,而且使得還是形意拳中的震字訣。 劍胎頓時化成兩道紅光,從高爐上方打開的爐蓋中飛射了出來。不等它落地,周易的精神力已經從四面圍住,兩道精神本源透入劍身,就像和人的肉身融合一樣,融入了這兩柄已經毫無雜質,盡歸自然的劍胎之中!原本暗黑色的劍胎上,猛然出現了一個、兩個、更多個亮點,最終猛的一亮,變成了兩把通體透明、彷彿玉質的小飛劍! 周易仰起頭,狀如望月犀牛,口鼻中猛地噴出一道氣息,兩柄飛劍頓時在空中劃出漂亮的軌跡,發出「琅琅琅……」陣陣清吟之聲,周易哈哈大笑,老婆的禮物成了,心神微動間,兩柄飛劍立即化成流光飛落,到了他口邊時,居然奇跡般地縮小成彈丸模樣,被他一口吞下,藏在了舌頭下方。 二次鑄劍,大功告成,此時此刻,周易恍然有種忽然穿越到了劍俠世界的感覺,不覺笑著搖了搖頭:「胡思亂想什麼呢?」 第674章 關東煮1 「同心戮魔劍?是易哥送給我的禮物?」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匣中的小飛劍上,這把仿若玉質透明的小劍如隱在銀霜之下,如果不是距離夠近,恐怕都無法發現。柳絮驚喜交集,眼圈兒有些發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徐家英做事滴水不漏,周易歸來之前,就安排人接來了柳絮和小葉子。有道是嫁夫從夫,聽說老公跑來看球了,柳絮也就巴巴地趕了過來,卻沒想到周易給了她這樣一個驚喜。 「這個該怎麼用啊?」跟著周易接觸的高人多了,柳絮的見識定力也是蹭蹭猛漲,見到飛劍<ωεn人$Η□ωЦ>雖然也會激動,卻不會像那些村夫愚婦一樣的大呼小叫,定了定神,伸手就要去抓飛劍。 「葉子睡了麼?」 周易已經決定了,等葉子成年了,肯定要再麻煩歐野野一次,讓他為葉子弄把防身玩耍用的飛劍,如今卻還不是時候,需要暫時瞞過這個小東西。 「打了會兒棋譜就睡了,老公,這個究竟該怎麼用啊?」 想伸手去抓小飛劍,卻被周易祖宗了,柳絮有些嬌嗔,像個見到新奇玩具的小朋友。 「你看!」 知道周易的調調兒,徐家英為兩人安排的住處就在『日神』隊所居賓館的附近,是一棟現代古建庭院。雖然不是真正的古跡,卻是頗現匠心和細心,就連門窗格欞上,都是糊了古人愛用的窗紙;周易沖老婆笑笑,微微張開嘴巴,就見一道玉光從口中射出,穿破窗紙而出,在月光下盤旋舞動,帶起片片玉潮銀霞,舞成了一個光球模樣。 柳絮正想叫好,只見那光球猛地拉長,變成了三四尺的一道玉色劍芒,圍著院中的老樟樹只一轉,一些橫生的旁枝便被無聲削落,被劍光一裹一絞,化成了片片木屑散去。看看差不多了,周易望著劍光只一吸,劍光頓時回到他嘴前,捲成彈丸模樣,投入口中不見。 「我知道,這就是飛劍跳丸的功夫啊,我也想學,可是……」 看看匣中的小飛劍,柳絮有些為難起來:「要多久才能像你這樣控制飛劍呢?我又怕學不來。」 「不用怕。這對同心戮魔劍被我融入了精神力量,用得是心煉之法,所以只要是我認同的人,都能用精神力直接控制,並不像陳道長那些人還要花上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時間用氣息聯絡飛劍,日日祭煉。」 周易笑道:「不過我那一絲精神,不過是賦予飛劍靈性而已,卻不能幫助你操控飛劍運行,還要看你自身的能力如何。武術高手煉精煉氣,你已經突破了暗勁關口,精神力量遠遠超過一般人,只要循序漸進,在幾米、乃至十米範圍內控制這柄飛劍砍砍豆腐什麼的,還是會非常得心應手的……」 「哦,我就砍豆腐啊?」柳絮大是不服。 「凡事都要循序漸進嘛,先砍豆腐、後取草木,慢慢就能斬金破石,做個合格的現代女劍俠了。」周易笑道:「來,我先教你如何用精神聯絡飛劍,用噴吐氣息控制運劍力道的法門,等到以後熟練了,就可以只用精神力運劍,就算不為了對敵,也能起到鍛煉精神力量的作用,這其實也是劍術的另一個作用。」 「那就好了,人家可不想像頭河馬一樣,哼啊哈的,多難聽看啊。」柳絮咯咯笑起來。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用氣息配合精神運劍,不但會更加得心應手,也會減輕一些精神上的壓力,你沒看到我收發飛劍的時候,也是用了鼻息控制麼?當然你要是不喜歡,那也可以不用。來,試一下,集中精神於這柄小劍上,先與它取得感應聯繫,不用把雙手食指放在太陽穴上,那個跟集中精神沒多大關係,生活大爆炸看多了吧老婆?」 「哎呀呀」 「哦,啊,小心啊。」 「飛起來了,易哥!」 房間內時不時傳出柳絮的大呼小叫,一道三寸長短的玉光忽而飛起、忽而落下,忽而劇烈抖動幾下,向四面亂刺,還好周易就在旁邊看著,每逢柳絮手忙腳亂,弄得飛劍要『緊急迫降』的時候,就會出手矯正,總算沒發聲事故。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裡吧……」別說柳絮快崩潰了,就連周易都感覺有些吃不消。陪女人練飛劍比練車還危險啊,對於這類精微的操作,女人總是有些天然呆的。 「時間差不多了,我和雙楷哥要出去辦點事情,你先自己休息吧。」 看了眼劍匣,周易忽然促狹地一笑:「放心,有本真人的劍匣在,有什麼山精樹怪也不敢侵犯你的。」 「呃……」望著周易出了院子,柳絮不知怎地,忽然哆嗦了一下。這就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吧?以前一個人在跳蚤市場賣涼粉,每天要到凌晨一兩點才收攤兒,也沒怕過什麼;如今有了功夫,得了飛劍,反倒怕上了,或許是見得太多,越感覺自身的不足? 易哥忽然送給自己一柄小飛劍,真的只是普通的禮物麼?還是他看到了更多自己看不到的東西,感受到了危機? 這一夜柳絮想了很多,夢中見到天空忽然裂開了一個口子,衝出許多的妖魔鬼怪,自己飛劍斬殺都斬殺不過來,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為自己擋住了一切危險。然後太陽出來了…… 「易哥……」柳絮喃喃呼喚著,熟睡中的她,臉蛋兒紅撲撲的。 …… 入夜後的養城賓館並不安靜。徐家英很大氣,日神隊到來後,就安排他們入住了這個緊鄰訓練基地的六星級賓館,沒有讓日神隊遭遇到大恆隊在島國的不公正待遇;可球迷們就不會這樣想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們的隊員在島國遭遇到什麼,那都要十倍報還!從晚上七點起,就有組織有預謀地開始了騷擾活動,最炫民族風唱起來、爆竹放起來,遠方的朋友請你留下來……乃們的亞冠之路就到此為止啦,哇哈哈。 「幹得漂亮!」 李雙楷看得眉飛色舞,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公司有的是能唱高八度的歌星,早知道帶這麼十個八個過來,一人一首《大海》,再來個海豚音什麼的,小鬼兒還用睡麼?他就是太能折騰,不符合李超人八風不動的心境要求,所以在父親面前遠遠沒有大哥的地位。 「盤外招終究不是王道啊……走吧,徐大哥不是說了麼,日神隊訓練力度很大,所以晚上是要吃宵夜的,雖然食材都是自帶,卻還是要借用賓館的廚房、也要用西餐廳的桌椅,我們就在西餐廳等吧,見識一下巖田僧的關東煮。」 周易的各大副職業中,最早進階道境的就是廚藝,可說是『一入廚房、天下無對』,如今卻終於要面對一名可能是同樣進入道境的廚藝高手了,也不敢有絲毫大意,還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西餐廳內倒是沒聚集多少大恆球迷,畢竟是六星級,入門消費都是不低的;周易和李雙楷走進時,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喝咖啡,有幾個應該還是體育記者到這裡假公濟私公款消費的。 算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兩人要了杯咖啡,邊喝邊等,過了十來分鐘後,就聽西餐廳外『嘰裡呱啦』一陣喧嘩,一股哪怕是洗過十八遍也無法掩飾的臭腳味道撲面而來;西餐廳內的美女服務員都皺起了眉頭,卻還得滿臉堆笑。 「來了……」周易放下咖啡杯,抬眼向西餐廳入口望去。 第675章 關東煮2 徐福老先生在兩千年前扮演了一回『創世神』,硬生生在地球上弄出了這麼個民族,趟著小短腿兒、舉著膏藥旗,個個都像他丹爐旁的小藥童。 這是一個極度自卑兼極度自尊的民族,當你足夠強大時,它會無比尊敬的仰視你;當你弱小時,他會高高在上的蹂躪你、摧殘你,強暴你。對這個民族,一代儒商徐先生總結出一句話——『就是個欠收拾的民族,千萬別對他們客氣』。大恆對其待之以禮,那是華夏泱泱大國的千古文明禮儀所致,但是到了球場上,那是必須要狠狠收拾的,否則就枉對了千萬名支持大恆的球迷! 這些膏藥國的傢伙表現的倒是彬彬有禮,哪怕是面對普通服務生,也是有西有西個不停,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戒備和不信任、讓人很容易分辨出他們不過是故做謙卑而已。三十多人加上他們的主教練,佔據了西餐廳的一角,卻沒人點一杯咖啡、甚至是一杯冰水。好在服務員們也都得過大恆的交代,任憑他們自由活動,也懶得上去詢問。 過了一會兒,十幾名隨隊工作人員抬著一個個箱子走過來,從箱子中取出一套套餐具,擺放在隊員和教練面前。李雙楷看得撇了撇嘴,暗暗冷哼了一聲,這些小鬼兒連所用的餐具都是自備的,這是擺明了不相信大恆麼?小氣如此,能成什麼大事? 「老弟,看了就有氣。都不明白你非要到這裡來做什麼?」 李雙楷壓低了聲音道:「那個巖田僧未必會在今天做什麼『關東煮』,就是做了,你我也分不到一杯羹吧,難道巴巴地跑過來旁觀人家喝湯麼?說實話,這什麼關東煮還不就是咱華夏的『亂燉』麼?弄一鍋灰不灰黑不黑的湯底,什麼東西都往裡扔,那味道能好得了?我就不明白了,小鬼子怎麼還當成好東西了……」 「呵呵,雙楷哥有所不知啊,島國資源貧乏、老百姓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宋朝的時候,我國的開封就有七十二家正店,各種小吃無數,老百姓也是食有魚肉,個個小康,到了清代,更是創出了滿漢全席這樣的琳琅大宴。可您知道在古代的島國,老百姓吃什麼?一碗雜米粥、一條小鹹魚兒,那就是富豪大戶的生活了,要想飯菜在豐富,那就得是小領主一級……」 「哦,小領主吃什麼?」 這會兒小鬼兒都在等待上菜,兩人喝著咖啡還能幹什麼,閒聊唄?李雙楷聽得來了興趣。 「小領主啊?那生活可就奢侈了,多了碗大醬湯,讓多少平民羨慕不已……」周易嘿嘿笑道。 李雙楷聽得一呆,堂堂李家二公子,硬是當場噴了,擦乾淨嘴角,轉頭掃了那幫小鬼兒一眼,眼中都是憐憫。 「那年頭兒還沒有關東煮,不過是蔥薑湯煮大雜燴,蘿蔔魚片丸子全都往裡扔,不過這就要是大名才能享受到的了。關東煮最後成形,還是因為島國進入維新時代後,工業高度發展,海洋捕撈能力也漸漸成形,加上從華夏引入的小茴香出現,雜燴湯中出現了海帶、小茴香和柴魚粉,廚師也開始漸漸注意食客的口味,這才得以冠名。」 周易笑道:「後來經過幾代北海道名廚的精心研究,這道菜成了明治天皇最喜愛的菜色之一,終於傳名世界。」 「原來如此……明治天皇這品味似乎也不咋地,說到底不還是大雜燴麼?」李雙楷哈哈大笑,不覺聲音高了些,頓時引來數十道憤恨的目光。明治天皇在島國人的心目中不亞於唐宗宋祖,他這樣當眾譏諷嘲笑,這幫脾氣火爆的島國球員沒衝過來找他真人PK,那已經算是非常有禮貌了。 「周……周先生,真的是您嗎?」 一個島國人剛剛走進西餐廳,聽到李雙楷的話,也有些憤怒地望向這邊,可當看到周易時,他的臉色立即從憤怒不滿轉為驚喜和恭敬,一溜兒小跑到周易面前,二話不說先就深深一躬:「先生,我是大本……大本博彥啊!」 有幾名島國球員已經站起身要向李雙楷走來,看到大本博彥的表現,只好皺皺眉又坐了回去,頂級料理師大本還無所謂,他身後的那位僧人卻是讓他們無比恭敬的。 「大本?」周易故意皺起雙眉,盡力把這場計劃內的相逢扮演成一場無意的邂逅。 「先生忘記了?在法國美酒美食博覽會上,您的紅酒炒藕片深深折服了我。您還答應了大本,如果我取得全島國烹飪冠軍,您就會考慮收我為異國弟子呢。先生,難道您忘記了嗎?」大本博彥輕輕撅起嘴來,他感覺很委屈,自己哪怕在夢中都還記得先生,先生怎麼就把他忘記了呢? 「哦,是大本啊?」周易終於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怎麼,你已經取得全島國烹飪比賽的冠軍了?」 「先生,我們國家有無數烹飪高手,想取得冠軍真是太難了。」大本博彥苦笑道:「我現在跟隨巖田上師,做日神隊的隨隊廚師,先生,就是我對您說過的巖田上師啊。」 「他收你做弟子了?」 「不,就像您一樣,傑出的大師總是要考驗我這個可憐的求道者。我現在只是巖田上師的助手……先生,要我介紹您認識上師麼?」 大本博彥眼睛一亮,周易和巖田僧都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廚師,那麼究竟是誰更強呢?他很期待看到火星撞地球的一幕。 「我想應該不用了,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就應該是巖田師傅了吧?」 周易笑著點點頭,一名黑色僧衣,哪怕是在酒店的餐廳內,也戴著一頂高大斗笠的僧人已經站在了大本博彥身後,也正在含笑望著他。 「阿彌陀佛,周先生,小僧問安了。」 「不敢當,大師行如流水,動若清風,自然而不牽強,高舉卻顯低調,看來不僅是廚藝高明,還是位武道名家了?」 忍者!周易嘴上客氣著,心中卻是微微一驚。 「彼此彼此,阿彌陀佛,周施主也非常人啊,呵呵呵……」 「呵呵呵呵……」 一僧一俗,相對而笑,都像是千年得道的老狐狸。 第676章 道者之間的比鬥 兩人相對而笑,雖然還沒真正較量,卻都有著濃濃的興趣,彼此是聞名已久了。 島國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國家,哪怕是和尚,也未必就能跳出三界五行;法國美食美酒博覽會上,島國清酒鎩羽而歸,雖然和巖田僧沒有直接的利益糾葛,他也是感同身受,加上大本博彥多次在他面前提及周易的高明廚藝,把老和尚勾引的也是心裡癢癢。 天下間最寂寞的不是深閨怨婦,而是高手,寂寞空虛冷的境界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老和尚用火熱目光望著周易,就像是看到了好基友一樣。 「阿彌陀佛,北海食道傳自華夏唐、宋時代,尤以宋代為我師源。其中又以廚道為尊、茶道為輔,自從南宋為崖所滅,民族精華毀於一旦,此道正統便不復於華夏,而歸我國也。周施主的出現恐怕不是巧合吧?以老僧看來,多半是周施主不甘寂寞,要尋老僧做個對手了,是也不是?」 巖田僧的漢語不錯,語韻還有些清末文初半文白的味道,似乎比周易更加更根紅苗正。 「這算是狂妄還是偏見呢,大師是出家人,似乎不應該這樣說話吧?」 周易微微皺眉,所謂崖山之後無華夏,說得是漢人被元人屠殺慘烈,民族精華損失殆盡,哪怕是朱元璋後來建立漢人朝廷,元氣也未能恢復,很快又被清人再次屠戮,華夏民族苦不堪言。不過這句話在漢人是為了不忘舊恨、知恥而後勇,島國或者棒子國卻是極度的輕蔑。 比如島國人在崖山之前,是稱呼『華夏主國』『天朝上邦』那時候華夏人來到島國,都要被視為『上等人』,就好像他們今天面對美國爸爸一樣的恭敬;可是崖山之後,就漸漸被他們叫做『支那人』,是一種極端的侮辱。聽到巖田僧居然這樣說,周易有些憤怒,感覺這不是出家人應有的做派。 「呵呵,周施主這樣的人物,也不能面對事實麼?」 巖田僧微笑道:「崖山十萬軍民共赴君難、揚州史可法抗清有是何等令人肅然起敬,可惜自此而後,華夏氣節不再也。還記得清初的漢人為了留發而掉腦袋,民國後卻又為了保護辮子而掉腦袋,這豈非是失去了『主人』的氣節麼?曾經的中華上邦還有多少氣節,還要做多久的蒙昧之民?身在混沌迷濛,老祖宗的傳承還能繼承多少?就算周施主是天縱之才,卻不幸身在泥潭,又如何來做老僧的對手呢?」 「豈有此理!」 李雙楷聽得大怒,鬼子中果然沒有好人,哪怕是出家人,本質上還是個無禮的鬼子!父親從不對島國投資,就算有,那也是收購重組賣出,拿鬼子企業拆著玩兒,現在想想父親做得太對了,就得這麼折騰!娘的,回去就召集公司高層開會,在島國弄一個『愛威』部門出來,專用鬼子的良家婦女拍片子,不過鬼子還有良家婦女麼?這是個問題…… 「雙楷哥,稍安勿躁……」周易也在冷笑,本以為老和尚只是與自己立場不同,應該是有德行的出家人才對,現在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巖田師傅歷史學得倒是不錯,可惜對我華夏歷史理解有誤,華夏的民族精神與氣節,從沒有丟失過。好吧,既然要與我做個對手,我不應戰怕是說不過去了,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做的關東煮,可敢讓我嘗一嘗麼?」 「正希望周施主品嚐,請稍後片刻。」巖田微微一笑,轉身去了。大本博彥尷尬地道:「周……周先生,巖田上師不是這樣的人,我……對了,我對華夏的看法不是這樣的,我認為無論是崖山以前還是現在,華夏都是讓人尊敬的民族,就算是島國,也沒有華夏這樣多的菜系和名菜。周先生,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巖田和尚是廚道高手,就像你們島國曾經來我國挑戰的空手道、柔道高手一樣,越是遇到對手,就會表現的越驕傲,雖然這種驕傲往往會變成一個笑話。」 周易笑著擺擺手:「你也去幫手吧,順便替我告訴巖田,我不希望喝到水準不夠的關東煮。他有多少本領,都拿出來吧。」 「老弟,你真對鬼子的關東煮感興趣?這種亂燉出來的東西,也能入口?」李雙楷很是不以為然,就是做出話來,亂燉也還是亂燉,還能及上南水宮大廚精心烹製的靚湯?小鬼兒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跟他們較什麼勁啊…… 「呵呵,氣歸氣,你可別小看了巖田僧,還記得徐大哥說過的話麼?」 「不是吧,老弟你不會真的以為,上場日神隊能夠1比0領先大恆,是因為日神隊員吃了這老和尚的關東煮吧?要是老和尚有這一手,下屆奧運會不是慘了,金牌還不得都讓島國拿了去?」 「那可難說……」周易微微一笑:「別亂猜了,等著喝湯吧,待會記得少喝幾口,別跟沒見過似的。」 「什麼話。南水宮風清凡的手藝我都嘗過,哥哥像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麼?」 幾分鐘後,李雙楷就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 巖田僧的關東煮端上來,餐廳內就是一陣聳動。 那是大海的味道…… 碧藍色的原湯,溫暖且馥郁芳香、後味中還帶著一絲略微的海腥氣;生腥熟鮮,可這股淡淡的海腥味道被吸入鼻端後,就立即變得鮮美甘甜,讓周易也不覺一冷,陷入了沉思之中。 日神隊的隊員們、餐廳的美女招待們、還有號稱『見多識廣』的李雙楷,一個個神色聳動。這還是食物麼?居然只是聞一聞味道,就讓人有種穿越時空,來到了潮濕大海邊的感覺! 「道境!卻有不是逍遙游……」 周易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進入了道境的廚藝高手,而且對方的道,與他的並不相同,很難說誰更高明一些。 「先生,這是給您的,巖田師傅……」 大本博彥壓低了聲音道:「我從沒見過他會這樣緊張,您的這一碗關東煮是特別開得小灶,先生可要仔細品嚐啊。」 「哦,是麼?」 周易微微笑了,原來和尚也會緊張。 第677章 以酒領味 「關東煮的湯底是以蔥姜、高湯、白胡椒、小茴香、柴魚粉和海帶為基本材料;『一底千味、千菜一撈』,煮什麼不是關鍵,關鍵就在湯底!可是因為材料限制,湯底的顏色先天就不會太好看,哪怕味道絕佳,卻還是做不道色香味俱全,如果不是島國天皇喜歡這口兒,根本就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巖田卻居然做出了彷彿海天一色的碧藍湯底,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周易品嚐了一口湯底,感受著那種潮濕溫暖、鮮香流動的感覺,耳邊彷彿是有一隻隻海鷗在歌唱、曼妙的美人魚在窺視自己。沒有服用了興奮劑後血脈奔流,心臟蓬勃有力的感覺,卻感覺心情十分沉靜,思維都敏銳了很多,似乎更容易集中精神從而提升判斷力。 回頭看去,那些之前憤憤盯著自己和李雙楷的日神隊隊員都變得平靜了不少,前一刻還像個攥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打群架的頑皮小男生,此刻卻變得靈智空明、哲思綿綿,猶如面對奇案,正在冥思苦想的福爾摩斯先生……一鍋關東煮的效力,竟至如斯! 道境! 巖田和尚的廚之道與自己或許有些不同,卻都能夠憑借食物來改變人的精神甚至是意識。球場上最可貴的是什麼?固然是腳下功夫、積極的拼搶,可到了亞冠四強這個層次,日神隊的球員又會比大恆差多少?所謂的強力球員,比如孔孔、埃神、穆鐵那樣的,身體條件也未必就能甩下華夏國腳和島國國腳一個等級,真正拉開距離的,其實還是冷靜和判斷力。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種品質對球員也是非常重要的,而巖田僧卻可以用一鍋關東煮,讓日神隊的球員得以接近這個境界! 「是個有意思的對手啊……」 巖田和尚倒是很體貼,各種煮料如蘿蔔、肉丸、魚丸紛紛送了上來,李雙楷吃得歡快無比:「老弟你別說,老和尚狂是狂了些,東西做得著實不錯,你不來點兒?」他與父親、大哥最大的差距就是心態多少有些浮躁,有時壓力一大,多半就是找上幾個小明星鬼混一下,這也是李超人不喜他的主意原因。巖田和尚的關東煮讓他在得享口腹之慾的同時,心態都似乎平靜了不少,雖說不上由靜得定、由定而生大智慧,卻讓他暫時忘記了生意場上的種種煩惱,壓力大大減輕。 「阿彌陀佛,周施主,貧僧的關東煮沒有讓你失望罷?」 日神隊很有些軍事化管理的味道,隊員們狼吞虎嚥吃完後,就紛紛回去房間休息了,巖田僧卻沒急著離開,走道周易面前,微笑著詢問這位『對手』的感受。 「調料搭配非常合理,火功掌控也是一流,如果我沒有猜錯,巖田師傅雖然借用了賓館的廚房,所用的炊具卻是自己攜帶的……嗯,是北海道青泥做成的陶罐吧?確實是偎湯的好傢伙。」這次來摸巖田的底,周易也是做了功課的,雖然沒親眼見過北海道青泥湯罐,以周易在廚道上的修為,只要嘗一口湯底也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 「北海道清泥罐是用海底青泥,加入珍珠貝粉燒製成的罐子,就算在島國,也只有最頂級的廚師或者天皇御廚才有配備,錢再多也買不到。周先生只是喝了一些底湯,就能做出如此準確的判斷麼……」 大本博彥就像電視上的那些島國演員一樣,十分誇張的張大了嘴:「哦,哦,這可真是……真是太讓人驚奇了,真不愧是周先生啊。」 「阿彌陀佛,周施主如果只看到這個,未免讓貧僧有些失望了。」聽到周易說出北海道青泥罐時,巖田僧也是微微一愣,不過還是搖了搖頭。周易的博學然他很驚奇,不過被他引為對手的人,是不應該只看到這一點的。 「酒!」 周易抬頭看了一眼巖田僧,淡淡地道。 「果然,果然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酒被用於食物烹飪之中,始見於宋代,比如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中就有過記載,開封的李家酒燒腸花,一時譽滿汴梁。可惜到了後代,除去醉蝦、醉蟹等特殊菜色外,一般的燒菜和炒菜中,卻很少以酒為主導,無非是用一些黃酒去腥提味而已……」 周易微笑道:「關東煮也是如此,配料中的黃酒也只起到去腥、提鮮的作用,自北海道廚師第一次做出這種菜色,就是如此。巖田師傅確實很了不起,因為你做到了求新求變,在保留關東煮特色的基礎上,嘗試以酒為主導,讓人沉迷其中卻不自覺,最厲害的還是不以酒迷人,卻以酒醒人!不知是也不是呢?」 「老弟,你可沒看錯吧?這裡面有酒?」 李雙楷端著湯鍋又是看又是嗅的,硬是沒發現有半點酒氣存在,大是狐疑地望著周易。 「阿彌陀佛,周施主可能看出貧僧用了什麼酒麼?」 巖田眼中精光暴射,死死地盯著周易,這位修養『高深』的老和尚終於不淡定了,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隱藏了十幾年、歷經無數頂尖美食家和同行品嚐都不曾暴露的秘密,竟然會被一個華夏的年青人看穿了! 「島國青酒,其性綿軟、其味清冽,能待客、能入菜,也算是很有特點的酒種。只可惜就是因為酒性不如華夏白酒雄烈、味道也不如法國紅酒醇香,所以在世界上只能算是二流,卻不能算是一流頂尖的好酒。」 周易拿起一根湯匙,輕輕撥動著湯鍋中還殘留的一些湯底,嘖嘖歎道:「我之所以說巖田師傅了不起,是因為你以清酒的釀造方法為基礎,加入了果酒釀造的手段,而且選材上乘,最後釀出的酒不但有著誘人的海天藍色,而且不會與湯料中的蔥、姜、茴香、海帶等衝突,以酒領味,還原了北海道特有的感覺。這不是一鍋普通的關東煮湯底,而是碧海藍天一樣的美麗風光;海帶的腥鮮、蔥姜茴香的溫暖,居然被這種特殊的酒水完美融合起來,再加入巖田師傅對廚道的理解,出現這種可以定人神智、甚至是開啟智慧的上等湯底就不奇怪了……」 瞥了眼滿臉震驚的巖田和尚,周易又是一笑:「藍莓……北海道的巖田師傅居然會想到用藍莓來釀酒,這才是讓我最為吃驚和讚歎的……」 第678章 珍珠翡翠白玉湯1 隱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一眼看穿,巖田有種被人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的感覺,望著周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島國雖然受海洋氣候影響,可北海道卻是因為接近北冰洋,氣候十分寒冷。這種『雪日藍莓』還是他師傅傳下的異種,就連種植的位置在何處都是大秘密,連他幾名親傳弟子都不知曉,至於那釀造藍莓酒的地窖,也是隱藏在地下深處,這個華夏青年怎麼就知道了? 看他的表情,周易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微微一笑道:「巖田師傅的手法高明,以廚道助長日神隊的競技能力,大恆上一場算是輸得不冤枉。不過我們華夏有句話,叫『你做初一、我便做得十五』,大恆的老闆是我朋友,說不得我要和巖田師傅在廚道上比試一番了,你我立個君子約定如何?」 「君子之間的約定?當然可以……」巖田點頭道:「但不知周施主要如何約定呢?」 「很簡單,如果我輸了,自然不會干涉巖田師傅繼續幫助日神隊。您曾經是島國天皇御膳房的顧問,日神隊能請動您,必然有其原因,我也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情……」 周易笑道:「不過我也會為大恆隊做些美妙的食物,如果他們因此贏了日神隊,那麼也請巖田師傅今後不要再做這種有違體育精神的事情。雖說這並不違反亞洲足聯的規定,卻違反了公平原則,你我都知道,這一碗關東煮對日神隊員的影響有多大,是麼?」 「好,那就一言為定。」巖田和尚眼中精光閃爍,似乎也是極為興奮:「貧僧能否問一下,周施主準備做什麼呢?」 「事無不可對人言,否則倒成了鬼蜮伎倆。既然巖田師傅做了關東煮,那我也做一道湯菜,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周易嘿嘿一笑,為自己的惡趣味得以伸張竊喜不已,這湯明若是被郭月光知道了,他一定會跳起來大叫大嚷,周先生,您這是拿大恆當要飯的打發呢? 單口相聲中就有這麼一段兒,說得是朱元璋落難,兩個叫花子給他來了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未來皇帝老兒喝得那叫一個美……感覺特好吃。後來做了皇帝還想呢,可惜沒人會做。什麼是珍珠翡翠白玉湯?那就是餿了的大米飯、白菜邦子和一些雜合青菜,做出來酸臭之氣撲鼻,無比的坑爹。 「珍珠翡翠白玉湯……」 巖田是個小鬼子,他想不明白。皺著眉頭看了看周易,心中說不出的疑惑,不過礙於廚藝大師的身份,又不好意思問,只是嘀咕不已:「珍珠翡翠什麼的可沒聽說過可以吃啊?難道華夏有什麼神奇的手段,居然能夠把這兩種東西做成吃得不成?阿彌陀佛,果然是有著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萬萬不可小覷啊!」 李雙楷都樂壞了,他是搞影視的不算隔行,當然也聽過這個段子,心說老弟你就整吧,這不欺負外國和尚麼…… …… 周易帶回的消息讓徐家英都吃了一驚,出身貧寒的他就算在大富大貴之後,也不習慣鋪張浪費,對廚道的理解還停留在『滿漢全席』就是天下第一菜集的程度上。認為食物做得再好,也不過供人滿足口腹之慾,說什麼影響比賽狀態,那不是天方夜譚麼? 這次會請周易出手幫忙,其實更多的是要驗證自己的消息來源是否準確,如果不是巖田僧的問題,那日神隊隊員在上場比賽中的表現就有問題了,甚至可能是用了某種新品種的興奮劑,連亞足聯也檢測不出?小鬼兒搞這種新技術一向是最拿手的。 如果是那樣,巖田僧則不過是掩飾而已,當然要判別這些,還得靠周易這種內行。 周易的種種神奇傳說都是他從一些十分重要的人物口中聽來,其中就包括唐公、古公以及南水宮大廚風清凡這樣的高人,再加上李雙楷對『關東煮』近乎魔化、神化的形容,讓他開始有些相信這次不是小鬼兒又研究出了什麼新技術,而是廚道真有如此神奇,這個來自北海道的巖田和尚硬是用『食補』的手段,讓日神隊員個個超水平發揮,讓本來水平明顯高過日神隊一截的大恆隊友吃了敗仗。 「原來這個巖田和尚這樣厲害,周兄弟,那你有把握贏他麼?」 「放心吧徐大哥,這次不完全是為了你的大恆隊,能與如此高手過過招,也是我的興趣所在。」周易笑道:「一些必須的食材我會讓人送來羊城,還有一些東西是要提前準備的,這就得麻煩大恆俱樂部食堂的師傅了……」 「哦?食堂的人還能幫上周兄弟?」 徐家英倒是有些好奇,俱樂部食堂中西式廚師都有,其中也不乏特級廚師,可要說能夠幫到周易,他還是有些不信。風清凡風老頭兒可是把周易誇到天上去了,簡直就是站在了廚界的頂峰。 「後天就是正是比賽時間,明天下午之前,請食堂的師傅幫我煮一大鍋米飯、另外還要選擇一些白菜、青菜……」 「就這些?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徐家英笑道:「老弟,你該不會是要我的隊員當和尚吧?吃得這麼素能行嗎?」 「nonono……」裡比連連搖頭:「周,這樣可不行,一場足球賽可是90分鐘,隊員體力消耗很大,我們必須要保證營養。牛肉、牛奶、土豆……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現在可不是補充維生素的時候。」 「米飯煮熟以後,要給我放在空調房間,保證室溫在30度以上,明天下午之前,必須餿掉。還有,俱樂部用的那些上等白菜和青菜統統不能用,讓菜買去趟農貿市場,專揀人家不要的爛白菜和爛青菜,拿回來直接給我煮上,一起扔到空調房去,也要餿了才好,洗都沒必要洗……」 周易沒搭理裡比,跟這位一切都講究『科學』管理的外國教頭談自己的想法不是白瞎麼?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 「啊?」 徐家英直接傻了,這是要和巖田較量,用廚藝幫助自己的隊員還是摧殘大恆隊呢?乾脆就是拿俱樂部的那些寶貝兒當豬養呢?餿米飯餿菜,吃了不拉肚子才怪。他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喜歡的是圖書館博物館,不像李雙楷愛好廣泛沒事兒就去下相聲場子,可沒聽過這段相聲啊? 李雙楷可是明白人,從周易說要把米飯弄餿就開始笑,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捂起肚子哈哈大笑:「老弟……你是我親弟弟。咱不這樣搞行不行?華夏足球不容易,這都多少年了,就指著大恆隊揚眉吐氣呢,你這樣做華夏足協還不得跟你拚命啊?這可是他們剩下的最後一條內褲了……啊,徐哥對不起啊,我沒說你是內褲……不不不,我沒說大恆隊是華夏足協的內褲。」徐家英涵養雖好,也十分鬱悶地看著李雙楷,心說你是堂堂的李家二少爺,怎麼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呢?誰是內褲了……大恆最少都算是華夏足協的連身襪! 「反對!我反對!絕不可以這樣做!」 裡比幾乎是第一時間蹦起來,臉蛋兒漲得通紅,指著周易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周,你……你真是個瘋子,這樣會讓我的隊員集體食物中毒的,還怎麼參加比賽?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我就是要大恆隊員集體腹瀉……然後麼……」 周易嘿嘿笑起來:「徐大哥,你也不相信我麼?」 第679章 珍珠翡翠白玉湯2 玉兔高掛,清風徐來,人間十月天,對月賞菊、持蟹飲酒、紅袖添香,這才不枉費了徐家英一番新思專門為周易他們找到的這個仿古小院兒。雖說不夠庭院深深,卻也清新獨領,多好? 李家二公子也是這樣想的,本來還準備買了螃蟹、肥雞,借周易這雙妙手整治一下,好酒那是隨身攜帶的,如果柳絮不反對,公司裡那些嫩模、小明星啥的也是召之即來,個個都是添香紅袖、精緻的小美人兒,讓人樂不思蜀。 可惜這是他的一廂情願小算盤,沒等到提出這些粉紅色計劃,就捏著鼻子奔賓館了,什麼風花雪月全不想了,味道不對。 此刻院子內已經堆放了幾大鍋米飯和成盆成盆的煮白菜、青菜。大恆俱樂部的那些廚師沒本事把已經變餿變臭的食物弄成新鮮的,要把新鮮食物弄成餿的臭的,那還不簡單麼?不過一天的時間,周易這點要求就得到了實習,而且還是超額完成任務,一時間小院內酸臭之氣沖天,這味兒……月裡嫦娥若是聞了,保證不會再思凡。 「不錯,真不錯。」 彷彿一瞬間成了個味覺失調的患者,對這些味道統統『嗅而不覺』周易笑呵呵地搓著手,望著滿院的垃圾食物和大恆俱樂部特別送來的各類廚具、炊具,看看時間,微微點頭道:「差不多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正,按照與徐家英和裡比的約定,十點鐘就會有一批大恆二隊的球員來試吃他的『珍珠翡翠白玉湯』,還剩下兩個小時的時間,得抓緊了。 「易哥……」 柳絮很有古時女子從夫共難的覺悟,明明是有潔癖的她,卻是硬生生頂住了,和小葉子一大一小兩個美女都弄了條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口鼻,彷彿兩個蒙面人。 「你不會是真要做這些東西給大恆的隊員們吃吧?」雖然對周易的廚藝很有信心,柳絮也不禁要為大恆隊員默哀了,這些人很值得同情。 「不可以麼?」周易只是笑。 「這些東西……好像是叫花子吃得吧?」柳絮忍了很久,感覺自己還是要堅持真理,而且周易的做法讓她隨時有變身瞄星人的衝動。好奇。 「呵呵,到底還是我的老婆,感覺就是準確。」周易猛地點頭:「說對了,這還就是叫花子吃得飯,而且還有個名堂,名叫『要命飯』!」 「要命飯?」柳絮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周易,確定老公沒瘋後才鬆了口氣,正思量著該說什麼,小葉子最乾脆,一頭扎進周易懷中,雙下亂摸了一通,最後掏出一個交頭火棗來,流著口水說姨夫我乖的很,吃了棗就去睡覺,今天好睏啊。 其實是好臭啊,小葉子才五歲、祖國的花朵,她感覺自己沒必要陪著姨夫和阿姨一同受這份罪。學圍棋就有這個好處,能讓小孩子迅速成熟、明白取捨之道。 「還是我家的葉子聰明啊……其實柳絮你也沒必要陪在這裡,是不是很臭呢?」 「臭得要命。你還沒告訴我什麼叫『要命飯』呢?」柳絮的眼睛要發綠光,已經果斷變身好奇的喵星人。 「古時的叫花子和現在的職業討錢人不一樣,吃得是百家飯,穿得是千家衣,睡冰臥雪,風雨打臉,難免就會患上各種疾病,其中最常見的有兩種,一是腸胃病、二是疥癬,你猜他們是怎麼解決的?」 「是去找大夫麼?」女人總是有天真的一面,哪怕像柳絮這樣練成一身好功夫,也不能免俗。 「當然不是。有錢找大夫,那還是叫花子麼?」周易笑道:「遇到這種情況,古時的叫花子就會用惡治的方法,做一頓『要命飯』。這名字和我的『伸腿瞪眼丸』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從閻王爺那裡把命給要回來。」 「吃點變質的東西,就能要回命來?」柳絮感覺周易很坑爹,像個江湖游醫。 「小時候我家附近有個傻子,專愛吃垃圾箱裡的食物,什麼發霉冒泡兒的他都吃,卻偏偏不得病,反倒是把一身從娘胎裡帶來的疥癬給吃沒了,你知道這是什麼道理?」 周易笑道:「就是情花毒與斷腸草的道理,說俗了叫做惡治、說雅點就是『以毒攻毒』,這就是『要命飯』的由來。當然這種『要命飯』也有風險,比如用它治療腹瀉,也有三成機率會腹瀉的更加厲害,但是只要患者挺過去,以後就再也不會輕易發病,就是這個道理了。」 「大恆的球員可沒腹瀉,也沒生疥癬,你拿人家當叫花子對待,恐怕不太妥當吧?」柳絮微微皺眉,一想到待會兒大恆二隊的『小白鼠』就要排隊來吃這些讓人作嘔的東西,她就噁心。 「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有城市病、營養病!」 周易搖頭道:「不要小看廚道,完美的食物搭配,不但可以讓人心情舒暢、胃口大開,還有很多神奇的效果。巖田僧是靠食物平撫日神隊友的浮躁,讓他們狀態更加穩定,判斷更準確;我難道就不能從根本上改善大恆隊員的體質,讓他們在比賽中走得更遠麼?」 「這些運動員都有專門的營養師、廚師跟隨照顧,每餐飯都要保證足夠的熱量供給,卻不知道這樣做表面上看來是非常科學合理,可在常年大運動量、高營養的補充下,身體內已經落下了暗病。等到了老年,出現心腦血管疾病的概率就會大的增加,這就是所謂的城市病、營養病。」 「吃得好、夠營養,難道也會得病?」柳絮越聽越不解了。 「當然。我舉個例子,這些球員,還有很多運動員,在年輕時就像是超負荷行駛的跑車,為了保證速度和持續力,就要不停地『加油』,那麼等這些『車』老了,他們會比普通的家用車更長壽、更健康麼?」 周易笑道:「營養是好,可是人在一定時間內能夠承受的營養也是有限度的,為了保證他們的身體狀態,球隊只顧加營養,卻完全不考慮人體在這種環境下會加速衰老,使得很多球員一過四十歲,身體情況甚至連普通人都比不上,這就是中了營養的毒啊……」 「營養的毒……」柳絮有些聽明白了,好奇地指著這些餿飯酸菜道:「難道靠這些飯菜,就能解毒?」 「不是解毒,是洩毒,洩完再補,我這一頓『珍珠翡翠白玉湯』是要從根本上改良這些運動員的體質,保證他們回復到最佳狀態。」周易微微一笑,打開放在院中石桌上的盒子:「這是我白天趕回雲水取來的靈芝,與這些餿掉的食物搭配,再經過你老公我的妙手烹調,不但可以消除異味,還能夠起到洩毒和補身的作用,有句話不是說得好麼?贏要贏在起跑線上,我就是要讓這些隊員回到起跑線,但凡是運動員,在起跑的時間,才是精氣神合一、狀態最佳的時刻。」 「嗯,我家老公是最棒的。」周易化腐朽為神奇也不是第一次了,柳絮信得過。 夜風漸漸起了,吹淡了些空氣中飄蕩的酸臭之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臭香,就像是臭豆腐一樣。為了這鍋『珍珠翡翠白玉湯』,周易大方地用了五株三葉靈芝,還加入了當歸、黨參、茯苓、枸杞和三顆交頭火棗,這些藥材都是大補之物,尤其是火棗和三葉靈芝,前者是至陽至剛,後者更是陰陽兼備的靈菌,可以保證那些球員不會被真的要了命去。 從膳難、從藥難,其實最難的還是做藥膳,所謂藥性百變、食物中也有藥性,藥中也有可以填腹之物,要守正中合,起到補身健體而且保證一定的口味,若非周易這種同時涉足廚道和醫藥之道的人物,休想舉重若輕,不做出個四不像才怪呢。周易卻是駕輕就熟一般,就在院中支起鍋來,或剪或炒,或悶或煮,手上花樣百變,不多時一大鍋『珍珠翡翠白玉湯』就成了。柳絮探頭往裡面一看,只見白的是珍珠米、青的是菠菜葉、白的是玉白菜,湯底略見黑沉,卻剛好凸顯出米色菜色,映著濛濛月光,真好像一鍋翡翠白玉一樣,似乎味道也不是那麼難聞了,有點臭豆腐的誘人感覺。 時間剛剛好,周易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出鍋沒多久,大恆二隊的『小白鼠』們就如約而來了。 鬼才想如約呢,看看親自帶隊的裡比和二隊教練韓奉誅就知道,要不是大老闆壓下來,打死他們都不會踏進這個小院兒。棒子教練的臉更黑,裡比畢竟是帶一隊的,這些隊員其實是他的心肝寶貝兒,這叫什麼事兒啊,就知道欺負二隊,什麼老闆請來的營養美食顧問?大家早就聽說了,這個姓周的小子弄了好多餿飯剩飯和爛菜葉子,這不是作踐咱二隊的人麼!二隊就是後娘養的不成! 要不是大恆是目前國內最具實力的俱樂部,給的待遇福利也高,就算在二隊,也能有和魯安、國能這些俱樂部一隊交流的機會,隊員們才不肯當白老鼠呢。球員嘛,就算是在大恆這種出了名科學管理、嚴格管理的俱樂部,也不可能完全杜絕夜生活,要不是被周易忽悠了大老闆,誰會在這個風清月明、妹紙縱橫的夜晚跑來吃夜宵?而且還是他娘的坑爹飯! 包括裡皮在內,這幫足球場上討生活的傢伙對周易都沒啥善意,一個個橫眉立眼地望著他,有哼哼唧唧的,有把拳頭握得啪啪響的,直到徐家英和李雙楷並肩進了小院兒,才收斂了一些,不過裡比和韓奉誅還是沒搭理周易,搞體育都這個脾氣,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李雙楷本來是不想來的,這院子裡的味兒太大了,不過實在好奇,終於還是沒忍住。這會進了院子,卻不由吃了一驚:「哦,味道變了啊,好像沒那麼臭了。」 球員們同時斜眼望著他,心說這什麼人啊,能分出香臭不?還李超人的兒子呢,別是跟乾隆皇帝一樣,摟著個有狐臭的女人叫香向,你坑誰呢?他們都是剛剛到的,不像李雙楷有比較才有發言權,並不知道先前的味道更是難聞,這都改善多了。 「相信事情經過教練已經告訴大家了,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家今天都要次,我帶頭!」 徐家英初聞異味,也不覺微微皺眉,不過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定下的事情絕不會改變,別說周易做得這些不是毒藥,就是鶴頂紅孔雀膽,該吃也得吃!球員們和兩位教練也知道徐總的脾氣,而且徐總真是個人物啊,那是說吃就吃,急如星火快似流星大步走到湯鍋前就給自己盛了一碗,連眉都不帶皺的,就這麼稀里嘩啦吃了下去,然後就兩眼發直站在那裡不言語了。 「不好,徐總不是給吃壞了吧?我就說嘛,整這些爛東西怎麼行呢,拿咱們當叫花子啊?徐總也真是,怎麼會相信一個年輕小伙子呢……」有人當場就議論開了。 裡比看著事情似乎要有轉機,走過去正要勸說徐家英呢,就見徐家英猛地一仰頭,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吃好吃,真有味道啊!聞著臭,吃著香,而且我現在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感覺年輕了不少歲呢!周老弟,可真是有你的。不行,我得再來一碗,太好吃了……」 「不是吧?」 裡比停下了腳步,隊員們也是大眼瞪小眼,真有這麼好?聞著臭吃著香啊?徐老闆的為人咱們清楚啊,那是說一不二從不矯情的人物,他說好,那就是好!怎麼著,咱也來一碗嘗嘗?喝!老闆又乾了一碗……還有李超人的二公子,也開吃了,吃得還挺香?不行,這得嘗嘗。 羊群效應在人群中是屢試不爽的,看到兩位大富豪都吃得來勁,大家都好奇起來,這下不用人招呼,一個個都過去觀察起湯鍋來。 「看著還不錯啊,真有些珍珠翡翠白玉湯的意思,嘗嘗吧,說不準真跟臭豆腐一樣,聞著臭吃著來勁呢?」 「對,得嘗嘗,不能讓人生留有遺憾。」 球員們都是濕人。 第680章 美味有毒 易哥的手藝就是好。 柳絮美美地看著周易,心中說不出的驕傲,看到徐家英李雙楷都吃得香甜無比,忍不住也去盛了一碗,周易笑著看看她,並沒有阻止。多年的城市生活,讓她體內積累下不少毒素,哪怕已經是暗勁修為,又經過自己伐毛洗髓,也不能保證完全清除,洩一洩、補一補,總是有益無害。 早就準備好了,小院裡的衛生間是老婆跟自己獨享的,另外空出的一個本屬李雙楷,估計可以解決他與徐家英的問題;至於球員和兩位教練麼,已經未雨綢繆為他們準備了二十多個便桶,絕對夠用! 「真的很好吃啊。」 一口『珍珠翡翠白玉湯』下去,柳絮頓時感覺一股暖流直落胃中,頓時翻上一個嗝兒來;微紅著粉面打出這個嗝後,只覺滿口芳香,那股臭香也變成了誘人的香氣,聞了還想聞,越聞越是愛聞,這就是化腐朽為神奇麼?老公總是有這樣的手段…… 還不僅僅是味道,這湯在胃中轉了一圈兒之後,立即化成無數暖流湧入身體各處,哪怕是這些普通的球員,都能夠感覺到胃部連接身體各處的吸收系統、路線。彷彿可以看到自己身體內的無數細胞,都在瘋狂吸收著洶湧澎湃的能量,這哪裡是普通的湯飯,簡直就是科幻小說中的能量棒、能量膠囊一樣。原來天下還有這樣的湯飯,如此神廚! 先前還對周易切齒痛恨的裡皮與韓奉誅猛地愣住,回過神後,一面拿起空碗衝向湯鍋,一面還用自己家鄉的語言叫著『快,大家多吃幾碗啊!』情急之下都用上了家鄉俚語,球員們基本聽不懂,不過吃貨之間的交流就是如此簡單,只需要一個眼神兒就能明白,大家紛紛揚碗舉步、爭先恐後,真好像是一群餓了小半月的叫花子一樣。 柳絮連吃了兩碗後,忽然想起小葉子還沒吃呢,自己這個阿姨做得太不合格,忙搶了一碗要送去小葉子的房間,卻被周易一把抓住了:「自己吃了吧,葉子還小,用不著又洩又補、先洗後撈的折騰。」 「洩?」柳絮一愣,跟著臉紅:「我也……」 「不到丹勁以上,吃了我這東西都要先洩一洩,你當然也不例外。」周易嘿嘿一笑:「不過別擔心,普通吃壞肚子是越洩越沒力氣,我這裡卻是先洗後撈的手段,保證你洩得越多,精神力氣就越足,這就是雷霆手段、菩薩心腸,阿彌陀佛……」 「去你的大頭佛!」 柳絮也不吃了,赤紅著一張粉面瞪著周易:「又不早說,當著這麼多人,多難為情啊……」加上李雙楷徐家英,院子裡足有二十多號大男人呢,一向到自己馬上就要腹瀉,柳絮就特難為情,想咬周易一口。 看到她磨牙霍霍地樣子,周易也難得地打了個哆嗦:「別緊張啊老婆,你自然是有專用衛生間的,雙楷哥本來就是住在這裡,自然也有,那些球員我都在後院準備了便桶,不會跟你搶茅房的……哎呦,幹嘛踩我腳背啊?」 「這就是害老婆拉肚子的懲罰!」越是高手,身體反應就越是迅速靈敏,柳絮是第一個感覺不對的,捧著肚子給了周易一腳,先行鑽進衛生間搶佔『高地』去了,雖然她的高地沒人會去搶奪,感覺還是先佔了安穩,哪怕是不拉屎呢…… 「哎,不對,肚子疼啊……」 這時就看出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了,二隊身體素質最好的孫浩平日裡注重保養,不抽煙不喝酒不找妹紙,這會兒第一個感覺到肚子疼,跳起來就問茅房在哪兒,周易用手一指後院:「二十個馬桶,先到先得。」孫浩連謝謝都顧不上說,掉頭就往後院狂奔。 孫浩開拉沒多久,第二個感覺不適的居然是徐家英。徐大老闆正猶豫著是否要到後院去,卻被李雙楷一把拽了過去:「我屋裡有衛生間,一起去吧,估計我也快了。」周易事先都是說明了的,吃了這珍珠翡翠白玉湯,肯定是要拉一拉洩洩毒的,所以倒是沒引起什麼恐慌。 球員們一個個奔著後院兒去了,一時間小院中人馬奔騰,粗重的喘息聲與各種不雅聲音此起彼伏,驚起無數寒雀,平日裡身體素質越是不好的,越是拉得多,有人居然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就拉了三四回! 這要是換在平日,恐怕一個個早就趴了,有道是好漢還禁不起三泡屎麼?可這票拉肚子大軍在拉了幾回後,卻驚奇地發現,自己不但沒有任何虛弱的感覺,反倒是越拉越精神、越拉越是神智清明,等到三四泡拉下去,只覺腹中漸漸發熱,彷彿有無數能量迅速衝入身體深處,全身都充滿了力量,能打死一頭牛! =>文<=「太神奇了,越拉越精神,周先生這湯如有神助啊?」 =>人<=「就是就是,我似乎還能喝兩碗,不對,是三碗!」 =>書<=「那還等什麼,抄起碗來,開干吧?」 =>屋<=肚子騰空了,聞到什麼都是香的,先前還是臭香臭香的珍珠翡翠白玉湯此刻就成了王母娘娘的瓊漿玉液,包括徐家英里比在內,都是按捺不住要再喝幾碗。 說來也奇,這次再喝湯,卻是沒有肚子疼要投奔茅房的感覺了,平均每人三五碗下去,一個個大呼爽快,都有投身怒海慾海藍海紅海的衝動。 「快,孫浩,就在這個院子裡,十米衝刺跑,我看看你的速度。」韓奉誅打開平時從不離身的秒錶,發出了命令:「陳勇,你來三百個俯臥撐!」這倆個都是平日表現最好的二隊隊員,身體素質和意識都是一流,已經被裡比看中,隨時可能升入一隊,韓奉誅這是要測試一下他們的身體機能提高了多少。 「十米成績是十秒零五!三百個俯臥撐用時不到五分鐘,而且沒有體力消耗過度的表現,這成績……」 韓奉誅傻了,連裡比都有些眼睛發直,孫浩和陳勇的體能他是清楚的,這個成績絕對超過了喝珍珠翡翠白玉湯之前,準確地說是拉肚子之前! 越拉越有?這已經顛覆了裡比的常識,他也因此表現的更為激動,一步衝到周易面前,緊緊拉著他的手道:「周,要是每天都喝你的湯,他們是不是可以拿到所有的奧運冠軍?」 隊員們也死死地盯著周易,職業球員順便拿個奧運金牌似乎也不錯,都是錢啊? 「當然不可能。」 周易笑著搖頭道:「珍珠翡翠白玉湯是運用了中醫『破而後立、以毒攻毒』的理論,利用這鍋湯清除大家體內多年積累的毒素,同時利用湯中的中醫材予以溫補,因此才能讓大家回到巔峰狀態,無論心智、體力都是如此。可作用就此一次,畢竟補天之法可一不可再啊,如果日後再喝,那也就沒什麼效果了。而且日後如果大家不能維持鍛煉和健康的生活作息方式,也會再次從巔峰狀態滑落,那時候就算再喝我的湯,作用也不會很大了……」 「原來如此……」看著自己雙手十指的指甲底部,再次出現了久違的『月白』,李雙楷連連點頭,多年來風花雪月的奢靡生活讓幾乎把他的身體掏空了,如今周易等於是送了『半條命』給他,今後真的要注意健康生活和體育鍛煉了。 越有錢就越怕死,他是如此,徐家英何嘗不是?大家都在連連點頭。周易這一碗湯,不但幫助大家回到巔峰狀態,同時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豎立起了今後堅持鍛煉、健康生活的理念。對一個足球俱樂部來說,這其實才是最為重要的…… 第681章 球場上的願力1 周易的廚道征服了所有人,包括裡比這個西方科學派、營養派,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他真恨不得此刻就把一隊拉過來,先拉後補、個個變得生龍活虎才好。還是徐家英為人老成,按住了跳躍興奮、滿面潮紅的白頭教練,約定了明天上午帶一隊成員過來服用周易的『珍珠翡翠白玉湯』。 徐家英願意管這叫服用,在他看來,這不是普通的飯食,而是靈丹妙藥。 眾人離開的時候,滿面紅光的李二公子回頭看看周易、又看看柳絮,神情極是曖昧。這貨是詭笑著離開的,過來人都知道大晚上他要去做什麼,更明白那回眸一笑的深刻含義。柳絮臉一紅,望著周易半天開不了口,這時候得男人主動啊,再著急她也得端著。 「先看看葉子睡了沒有,不行我給她催個眠。」周易笑得也很曖昧,伸手一攬柳絮香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是個浪漫的夜晚,是個充滿了慾望的夜晚,包括周易和柳絮在內,估計有很多人都睡不著。什麼叫巔峰狀態?保證那些隊員都能體會一把元陽初洩時的味道,那本是十幾歲身為少年時才有的動人感受。 通常在這種美好的時刻,總是會有不開眼的傻逼來打擾,今晚果然就是。不是朱小花也不是唐寶,而是陳英寧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牛鼻子。 陳老道是打電話來的,口氣很不耐煩、很委屈。倒不是衝著周易,而是他這種『世外高人』已經很久沒用手機了,得道高人麼?那得身穿八卦仙衣,手持拂塵飄飄,行動風雲擁護,到處信者雲集才對味道,沒事兒拿個手機到處找信號,那還叫成道高人?那是混跡職業場、整日裡要看老闆眼色的苦逼。 老道開口就問周易什麼時間回來,聞風望穴聚靈納吉的前期工作可都做完了,就等他這個主人歸位才好動手。這不是普通的擺設風水局,是要借百泉谷的地氣風水、結合周易得承祖先陰宅靈感而得的龍脈龍氣,聚集北六省龍氣歸穴!要是沒有周易這個大福澤的混元級高手鎮壓,七老道全得被龍氣震傷,吃多少雪梨火棗都補不回來。這是革命工作,可不是開玩笑、請客吃飯,結果周易這個主人一出久不歸,老道真氣壞了。 「算定的良辰吉日?沒關係吧,還是延到後天,明天有場球賽我得看,大恆對島國日神的,徐家英老闆可是我朋友。對對對,我知道這樣難度會增加,也知道各位道友沒了酒喝,五神釀就這麼多,結婚時用了一些,自然就庫存空了。放心放心,我會做補償的,不是要釀新酒了麼,到時自然要饋贈各位仙長……還會損折陽壽?放心放心,我就是方家,自然有靈藥賠償,誰讓我沒守約定呢?」 聊了幾句後周易就聽明白了,會鬧的孩子有奶吃,老道又是委屈又是發火,這就是借題發揮找奶喝呢,滿足他就是了,有百畝芝田在,隨便摘幾株三葉五葉的靈芝,就能讓老道們歡天喜地,回去見到小師太什麼的也有個饋贈不是?人嘛,你得相互理解,出家人也不容易…… 「新酒?還有靈芝補償……這個……那個好吧,就這麼定了,後天你可一定得回來,否則前期望氣的功夫就算白費了,地氣時刻再走,龍脈最難拿捏,這可不比你給病人診脈,話說你的靈芝是什麼品種的?有幾個葉子?」 要不是看重周易的發展潛力和那塊『一為石』的面子,老道才懶得惹這個麻煩上身呢。納吉聚靈生造龍穴是開玩笑的?按照道家的說法,這一場做下來,怕是要損耗三五年陽壽,誰沒事兒拿自己的命巴結他人呢?老道委屈極了,沒見過堂堂『陳老神仙』哭著喊著讓人回來開龍穴的,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過聽到周易有好東西饋贈,陳老道口氣頓時軟了,這小子的好東西層出不窮,彷彿是把王母娘娘的後花園給偷來了一樣,這樣的『大老闆』,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三葉的靈芝雖然是好東西,卻是萬萬拿不出手送人的,就五葉的吧,每位仙長都有一株,道家精通煉丹之道,有這株靈芝為引,就算折損個三五年的陽壽,那也盡可以補回來了。」 「五葉的靈芝!好好好,那你慢慢看球,想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啊?無非就是道友們多費些心力,為了周小友你,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電話那邊的陳英寧聽得兩眼放光,若是真有御劍飛行的手段,只怕當場就要飛過來找周易討要了。五葉靈芝啊……這是什麼概念?末法時代修行不易,就算是道佛兩家的實修,其實也是武道為前、仙道在後,什麼洞天福地、靈芝瑤草,那就是個夢啊?尤其是道家,所謂內丹外丹,外丹是什麼,那就是藥丸子,沒有上好的藥材,就是純陽真人帶著他的七個小夥伴下凡來了,也不能平地摳餅不是?藥房內倒是有幾百上千元一斤的『靈芝』,那玩意兒能用麼?營養成分跟大蘿蔔差不了多少,都是坑爹的玩意兒…… 除去『那幫人』外,國內實修界也就是實力最強、傳承最為完整的多林寺還養有真正的靈芝。可就算在多林寺的『珈藍池』中,也多是一些三葉靈芝,五葉七葉的那是十年、百年難出一株,沒有方丈和四大長老同時首肯,中央首長要動用都有難度!如今周易一張嘴就是七株五葉靈芝要送出來,這是多大的手筆?若非陳老道也是個有身份的人,真恨不得跪下唱征服、狠狠抱住周道友的大腿才覺暢快。 「哦,那我睡了……」周易沒廢話,直接掛了電話,老婆還在一旁眼巴巴地等著呢,我的青春小鳥不能浪費在老道士身上。金錢是萬惡的,靈丹妙藥,那就是實修界的硬通貨,別說是陳英寧這種半隱半世的所謂實修,就是明味和唐伯光那種神秘人物,見了也得跪!修士在某些時候比俗世人更勢利,周易算是看明白了。 「明天我和小葉子也要去看球……」 狂蜂採花忙、嬌花弄蕊香,被周易弄了幾弄的柳絮終於扛不住了,臨睡時呢喃了一句。女人嗎,總是對『球球』有愛的…… …… 這個世上最可怕的是球迷、最可愛的也是球迷。一場球踢慘了,慾求不滿的球迷能堵住球員數落三代;踢出了好球,教練和球員在球迷心目中就是萬家生佛一般的人物,能被生生捧上天去。 如今大恆隊就是華夏足球最後的榮譽,上到某位愛球的中央首長、足協官員,下到普通球迷,人人都在關注這關鍵性的一戰。就連亞足聯和歐洲豪門拜仁都跟著起哄,前者起著勁的給大恆打氣加油,華夏的足球市場多的,他們也盼著大恆贏呢;後者更乾脆,拋出了等待大恆來世俱杯的話,狠狠給了已經挺進決賽的首爾隊一記耳光,自打島國和棒子合辦的那屆世界盃後,歐洲人怎麼看棒子怎麼不順眼,有機會就要諷刺打擊。 今天是舉國上下齊為大恆加油,ccav來了,常浪體育也來了,就連周易這個偽球迷最喜歡的黃翔哥們兒也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著美女現場記者和扛攝像機的大個子男人。徐家英跟黃翔也是朋友,『黃一人』見面後第一句話就是:「徐總,咱今天可得贏啊?國能、魯安、滬花的高層可都到了,說是要為大恆加油,備不住也有點樂見成敗的小心思,局勢很複雜,大恆需謹慎,華夏足協的最後一塊遮羞布可得繫好了。」 這番話說得徐家英哈哈大笑:「放心吧,今天這場比賽還能讓你癲狂一次,發出世界之聲,震撼整個亞洲!」 「是整個世界。」周易補充了一句,沖黃健點點頭,善意的笑了笑,這位名聲卓著的體育播音員他喜歡的幾位名嘴之一,有個性、不為世俗勢力低頭,在這個時代就像大熊貓一樣的珍貴。 黃翔滿意的去了,準備他的『世界之吼』,五里河體育場上穿花蝴蝶一般的少女拉拉隊也展示過了自己的修長的美腿和翹臀,火熱的氣氛被妹紙徹底點燃,猶如火山爆發。 在各大電視台、體育頻道名嘴的評論聲中,主客雙方的隊員熱身完畢,隨著裁判的一聲哨響,比賽拉開了帷幕。大賽當前,雙方表現的都是極為謹慎,首發陣容雷打不動,大恆隊依舊是外援三叉戟當先,孔孔滿場遊走,穆鐵隨時準備起動突破、埃神老神在在的出沒於日神隊的球門附近,似乎是在夢遊,卻往往會在最致命的時刻突然出現在球門前,他的頭球威力就算是拜仁都不敢等閒視之。 「433!大恆擺出了攻擊陣容。我們看到除了穆鐵、埃神和浩林外,經常在中場遊走的孔孔也被擺在了前鋒線上,這樣真的可以麼?大恆的球迷都知道孔孔在中場的地位,裡比不可能放棄他這個中場之魂的,難道要他從一開場就進行大範圍的奔跑,兼顧中場和前鋒位置?甚至有時還要充當後腰……」 黃翔是真正的內行,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玄機,有些興奮又有些擔心地道:「我個人是能理解大恆的想法,上一場客場輸了,當然要在主場力爭。可是這樣一來,孔孔的壓力恐怕會很大,張指導你認為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接過話道:「或許吧,不過我認為裡比這位冠軍教頭應該比我們更熟悉大恆球員,作為巴甲的mvp,孔孔球感一流,經驗更是頂尖的,這樣的人物或許可以同時兼顧前場和中場,而且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因為這種級別的球員跑位準確,也就減少了很多無謂的奔跑。」 「有道理,在亞洲的球場上,孔孔就是小馬拉多納一樣的人物,我們應該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在此我不免又要讚揚徐老闆幾句,有錢肯花錢的人不少,可是像徐老闆這樣會花錢的可就不多了。一個裡比、一個孔孔,他們的出現對大恆乃至華夏足球真是太重要了,『大帝』你說是不是?浩林、張琳這些國腳在這一兩年內是不是有了很大的提高?」 「祥哥兒說得是,裡比的訓練模式是一方面,外援三叉戟中尤其以孔孔最具感染力,是他帶動了大恆的幾位國腳,無論是速度還是意識。浩林我還和他踢過,一年前他還很青澀,可沒有今天的技術和意識啊。」被球迷愛稱為『大帝』的前國腳張毅樂呵呵地道。 「所以說大恆不只是有些人口中的暴發戶,如果給它三年、五年,他對華夏足球的影響將是十分深遠的……我看到了什麼,這個球斷的好,神一樣的傳球啊,要有!」 開場才三分鐘多一點,後腰馮霄一個正面干擾,讓準備下底傳中的日神隊員受到了一些影響,不過就像上次比賽表現的那樣,這名球員表現的非常冷靜,並沒有繼續堅持個人突破,居然在激烈的拼搶中一個漂亮的回敲,把球擺向了左後方,此刻距離他最近的是日神隊大牌外援克萊,個人突破能力一流。 就像是脫胎換骨,臨時後擺傳球的日神隊員也是老熟人了,技術算是不錯,可這一球卻傳得好似神來之筆,有點繼承了上場比賽中日神隊狀態大勇的味道。張指導看得微微皺眉,正要讚歎幾句,忽然一個身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出現在本不該出現的位置上,漂亮的搶斷、停球、轉身、大力開傳,足球呼嘯著劃出了一個弧線,硬是越過大半個球場,十分準確地落向日神隊球面左側! 是孔孔!巴甲最具含金量的mvp,華超身價最高,被黃翔愛稱為亞洲馬拉多納的孔孔截斷了這一球,並且在瞬間傳出,劃出一個超級弧線後,比較平穩地落在了穆鐵面前。 黃翔激動了。內行都是看門道的,孔孔的特點是腳下技術好、擁有世界級的跑位、傳切意識、打門精準,可速度卻並非他的強項,他可不是穆鐵這種拿到奧運百米賽上也能出成績的傢伙;可這一下搶斷,他卻足足狂奔了近二十米,不但意識超前到了變態的速度,這一刻的速度更是不亞於穆鐵! 這是腫麼了? 說實話,日神隊近來的變化讓黃翔很是不解,每個人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判斷力驚人、場上意識都快達到歐洲二流頂尖的水平了,他今天是有些為大恆擔心的。畢竟大恆也不夠強在三叉戟外援的技術壓制和幾大國腳構鑄起的還算不錯的實力基礎。面對以往的日神還有七成勝算,可面對如今彷彿天照大神上身的日神,還真是有些危險。 讓黃翔萬萬沒想到的是,好像是約好了一樣,大恆隊的球員似乎也集體打了雞血!天可憐見,孔孔向來都是技術流球員,跟速度流可不沾邊兒啊?可就剛才的奔跑,那絕對不在全盛狀態的穆鐵之下,而且那瞬間的準確停球、傳球,說明他絕不是腦袋突然短路後的發狂奔跑,而是預謀已久綽有餘力的。 這樣的變化對於球迷來說自然是喜聞樂見,可對於黃翔這種專業人士來說,卻是有些疑惑和痛苦的,身為一名專家,他的認知世界在孔孔的巨大改變前險些崩潰,讓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不夠用功,沒能及時瞭解球界的風雲變化?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過黃翔此刻是沒什麼時間尋找答案的,孔孔一記世界波妙傳驚爆全場後,穆鐵一個漂亮的胸部停球,身體隨著球勢微微一傾,腳下一晃一扣,準確地控制著足球從日神後衛的身邊擦過,此時埃神已經彷彿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禁區外圍! 「八嘎!」日神隊守門員狂吼一聲,什麼冷靜從容全不見了,看看穆鐵,又看看埃神,一時拿不準主意是出擊縮小對方的攻擊角度還是信任己方的兩名後衛。 「刷!」 穆鐵的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沒有傳球給埃神,也沒做什麼眼花繚亂的配合,直接起腳射門,足球從日神隊球員的檔下穿過,靈蛇般射向了球門上方死角!要破處,必須的! 「太有靈性了、太果斷了、這樣的判斷力、腳下準頭、我是在看點球麼?這是穆鐵,確定不是孔孔?不!他不是一個人,他不是!此刻我看到他的背後站著孔孔、小羅、外星人!」 足球準確掛入球門左上角,1比0!毫無爭議的進球! 黃翔忍不住大吼起來,今天他的嗓子有點啞,所以就更有磁性了!反正常浪體育對他夠寬鬆,不會再出現『辭職門事件』了。 球迷們愣了一下,也跟著狂吼起來,五里河球場迎來了第一次地震…… 第681章 球場上的願力2 羊城注定要渡過一個不眠之夜了,孔孔一記妙傳,穆鐵成功破門後,沒過幾分鐘時間,埃神便彷彿穆鐵附身了一般,獨自帶球突破殺入禁區,晃過守門員後輕輕一捅,將比分鎖定在二比零,大恆隊逆轉賽勢,開始領先! 在這種十分不利的情況下,日神隊表現的也是可圈可點,並沒有不顧後防備的全面壓上去拼,而是打起了細膩的組織進攻,黃翔在解說的空間忍不住揉了幾次眼睛,這是島國球員還是巴西球員?這判斷意識、跑位,真是有些歐洲二流頂尖球隊的感覺,如果今天大恆球員不是像打了雞血一樣的狀態飆升,鹿死誰手還真是難以預料啊? 如果說日神隊集體得到了天照大神之光的照耀,那麼大恆隊員簡直就是外星人集體附身,普通球迷還感覺不到什麼,黃翔和張指導、『大帝』這三位行家已經面面相覷很久了,若非知道這不是在夢境,真想掐身邊人一把驗證下。 場上的大恆已經不是那只僅僅依靠外援三叉戟的球隊了,包括浩林、張琳、馮霆等幾位國腳都表現出了歷史最高水平,面對超冷靜、超水平發揮的日神隊,不但沒有感覺到任何壓力,反倒越打越開、越踢越有,在孔孔終於自己踢進一球後,浩林和張琳一個巧妙的短傳配合,腳下利落的猶如小羅附體,看得黃翔張口又要大吼,好在大帝張毅眼明手快堵住了他的嘴:「冷靜,冷靜,我知道這不是一個人在進步,整個恆大,都在飛速進步……沒有天理了,我現在感覺自己不是什麼前國腳了,根本就是省隊、市隊的隊員還差不多。」 如果只是外援三叉戟表現出眾也就罷了,如果只是浩林這個進步神速的前隊友也能接受,讓張毅完全無法理解甚至是有些嫉妒的是,大恆場上11名隊員個個猶如世界球星附體一樣,那腳法、那身體素質、那意識……他卻哪裡知道,周易為一隊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又比二隊試吃的高了一籌,在幫助隊員們回到巔峰狀態的同時,以這鍋代表了廚之正道的湯幫助他們在比賽中進入『無功』『無名』『無我』的境界,人球合一!華夏國腳也不是吃素的,與世界球星的差距其實就在境界上,周易乾脆就做了這個幕後推手,讓他們展現了一吧世界球星的風采。 雖說這種境界只是暫時的,不過有過這一次經歷,類似浩林、馮霆這種自身實力不俗的球員在日後也會獲益匪淺,球技大漲是可見得定局了。 3比0! 上半場才過去三十分鐘,攻防謹嚴超水平發揮的日神隊球門再次被破,這次與大恆的外援三叉戟無關,是浩林和張琳的配合過人後,浩林小角度破門,代表華夏球員打入了亞冠賽上至關重要的一球!鎖定勝局! 球門再次被轟破後,日神隊的球員終於無法冷靜了,球賽中最可怕的不是被人攻破球門,而是自身已經超水平發揮、攻防嚴謹沒有犯錯的情況下仍然被對手破門!這就代表著實力的碾壓,雖然只是兩個淨勝球,卻比那種在崩盤情況下被人打入籃球分數更為可怕。 島國球迷啞然了,島國教練也呆在了球場邊;哪怕是最挑剔的球迷和教練,也無法指責日神隊的球員們,絕對的歐洲二流頂級水平,這樣還是輸球,能怪誰?只能怪大恆太可怕,東方沉睡的巨龍,就要從五里河體育場騰飛了麼? 「阿彌陀佛……」 在萬眾歡呼的五里河體育場中,巖田僧木然站立在看台上,隔著無數球迷,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周易的身影:「這才是真正的道境,以食物助人突破境界,貧僧不及也……」 「上師,周先生真有這麼厲害,連您也要認輸了麼?」說話的人是大本博彥。 「真是無禮,今後不能再叫什麼周施主、周先生了,要稱周上師。」 「嗨!」大本博彥看得出來,和尚認真了。 以周易的精神靈敏程度,居然沒有發現巖田僧在看他,場中山呼海嘯一般的叫好聲、掌聲、歌聲,也統統充耳不聞;浩林踢進第三個球後,狠狠向空氣中揮舞了一下拳頭,趁一名日神隊員受傷倒地的暫停時間,轉頭望向了周易所在的位置。 彷彿是心有靈犀一樣,大恆十一名場上球員,幾乎是同時望向了周易。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剛才那酣暢淋漓猶如行雲流水般的表現是來自何人,沒有人聲張,大家不約而同地保守著同一個秘密,只是對向周易舉目致敬。 「嗯?」 周易猛地睜大了眼睛,就在十一名球員同時望向他的瞬間,自華夏球迷身上升騰起一道、百道、萬道!整整三萬多道細微的願力,向十一名球員彙集了過去! 他看得非常清楚,有近五成願力是彙集在大恆的外援三叉戟身上,另外還有一些,則是彙集向了大恆的華夏球員、各位國腳,然後以這十一人為中轉點,化成十一股願力狂潮,向他洶湧衝來! 「願力,是精神誠聚之物,除去天然純淨的願力外,都要首先有所崇信,才能產生。源於精神,卻又高於了精神!這些球迷為了華夏足球,承受了多少苦痛,如今是一心繫在大恆隊,又因為這些球員對我的信任、感激,甚至是崇拜,轉而向我投來!可是這麼洶湧澎湃的願力,足足有三萬多人呢,我能夠承受住麼?」 周易心中又驚又喜,卻沒有半點退縮,斗線金紅無聲飛起,精神本源散開,轟然引發了精神識海。 此刻如果有混元修為、精神強橫的高手,或許就能感應到周易頭上升起的一片精神海洋,在滾滾精神之海上,一個由精神力形成的巨大『寶瓶』緩緩翻滾,瓶口已經對準了十一股粗細不一、強弱有別的願力之龍! 寶瓶降魔法! 周易要以自身強橫的精神修為,強行吸納這些白來的願力! 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第682章 大願望之我心一願 「轟轟轟!」 三萬多人的願力彙集,而且都是熱情火爆、正臉親人翻臉仇人的球迷朋友,並不是純淨願力,所以這一下的衝擊力強橫無比。周易是個天生憊懶的性子,自從去了一趟西域,雖然得了謎宗的《寶瓶降魔法》《三生三世經》,卻並沒有下苦功去鑽研修煉,今天跑到法國弄酒、明日又到香江賭馬,後日忽然來了興趣,卻又跑去鋼鐵廠煉了一對小飛劍出來……說好聽點叫做『愛好廣泛』,不好聽則是沒有目標,這一下貿然吸收如此雄厚澎湃的願力洪流,其實是十分危險,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易哥,你怎麼了?」 普通人自然感應不到,哪怕柳絮已是精神力遠勝常人的暗勁高手,對此也是懵然不知。只是本來和周易甜甜蜜蜜並肩坐著,任由老公牽著她的小手兒,津津有味地看著球,忽然感覺周易手一緊,握得她都有些疼痛了,轉頭看去,只見周易滿面漲紅,雙眼碩碩放光,好像兩個一百瓦的燈泡一樣,柳絮心一驚,這是怎麼了,不是贏球了麼? 「砰!」 可能是距離周易最近,夫妻兩人漸漸已經靈犀互通,緊張到了極處後,柳絮耳邊猛然響起一聲悶響,聲音不很強烈,卻似乎有著無窮威力,震得她都是一陣心旌搖動,只覺眼前一黑,金花朵朵,血氣奔騰! 如果她是和周易同級別的好手,又或者是唐伯光、明味這樣的人物,此刻就可能感應到周易頭上空間的變化;此刻在周易頭頂上方,十一股奔騰洶湧的澎湃願力正拚命要衝入他的精神識海之中,來個群龍鬧海,奪珠奪舍! 周易再不用功,也是學過寶瓶降魔法、看過幾天《三生三世經》的;知道像這類球迷無意間生成的願力,不比某些宗教凝聚的信眾願力;那些願力雖然不夠純淨,至少是同門同宗,只要你是本門中人,那是絕對不會搞你,只會挺你。比如慧珠小高僧,此生修為幾乎是零,卻因為他是西域謎教中的來世高僧,所以不但不會受害,反倒會被這些宗教願力擁護庇佑,開啟靈智、恢復功行。 可憐他是不在黨派、也沒有什麼宗教信仰,這些球迷的願力雖然經過十一名球員中轉、初步純淨,卻至多不過是『粉絲』級別的,不但算不上純淨,反倒是執念最深,帶著對華夏足球濃濃的愛和恨衝過來,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外加三溫暖,這誰受得了?要是被它們就此衝入精神識海一陣亂撞,不但無益反而有害,周易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搶奪智珠,被這些球迷的願力同化,也從此變成一個整天拋棄老婆熬夜看球,為華夏足球到處奔走呼好,國腳們一個表現不好,就衝到足協大門前示威遊行、狂扔雞蛋西紅柿的極端球迷。 必須鎮壓!然後才能慢慢收為己用,就像是先前那些西域願力一樣,被自己純淨化之後,可以助長精神力量,將來還可能有無數妙用。 斗線金紅已經飛到三百多米的高空,保證不會被普通人發覺,周易拼著損耗精神力量、純淨願力,硬生生將一個『寶瓶』拉長拉大,足足有兩百米高、直徑也不少於五十米,瓶口向下,對準了那十一股願力之龍!當然這寶瓶也是精神力凝聚而成,除非是混元級別並且精通精神修煉的高手才能『看』到,在普通人面前是隱形的。 「轟轟轟!」 球迷願力衝擊進瓶口的速度太快、太猛,甚至讓周易用精神本源催動的『寶瓶』都震動起來,勉強吸收、鎮壓了十分之一後,謎宗寶瓶終於開始支持不住,忽而縮小、忽而漲大,在空中連連滾動,看情形隨時都要被漲爆的樣子。 「不好!」 周易大吃一驚,這寶瓶本來就是他的精神力量彙集,如果真被漲破,那就等於是他的精神防線全面崩潰,不被這些球迷願力活活搞死才怪。 有多大的利益,就有多大的風險,是不是自己太貪心了?不過這會兒沒時間自省反思了,危險關頭,哪怕是犧牲一些願力,也要先保證自己安全再說。周易心意一定,耳邊頓時變得無比安靜,柳絮的呼喊、球迷的騷動、黃翔和『大帝』、張指導的激動評論,全部充耳不聞,藏在系統維度空間中的神木劍猛地一震,一道劍氣振出,卻是福至心靈一般,穿越空間壁壘,震出一股洶湧劍意來! 大願望劍術第一式! 我心一願! 這一道無形的劍意揮出,哪怕是混元級別的武道大家和站在這個世界頂峰的精神催眠高手,也未必能瞬間明瞭其中的奧妙。傳自終南赤精子的神秘劍訣,不以殺人傷生為念,專門用來淨化願力,追求天下無願、天下無怨的至高境界。 劍意發出,周易的精神智慧全部收斂,無數私心雜念和實修之人也難躲避的內鬼外魔,都在這一劍中被鎮壓、隱去、消除,我心之中,唯有一念,光明大放,群願可交、可援、可以援交…… 我心一願,猶如高僧大德立地發願,不是小德小行,隱隱有了幾分大智慧光明相的意思,每一道劍氣中,都隱隱現出一個面含微笑,正襟危坐的周易來,身體大放光明,照耀一切假臭惡、要打碎人們的心靈枷鎖,請你與我同行。 不是鎮壓、破滅、消除,而是感召,劍氣所及,無數球迷願力便被感應同化,雖然無法直接變得純淨無比、無一切迷茫、崇拜、仇恨、喜悅、愛憎,六賊渺渺、心猿無蹤,卻是不再用『寶瓶』鎮壓,便乖乖地投入周易精神識海之中,伏於精神識海,留待他日後慢慢淨化、收為己用。 到了這一步,周易才真正賺到了大便宜,雖然以他五級靈根仙體的修行驅動大願望劍術還有些勉強,而且自身修證還未曾到驅除六賊鎖心猿、身意皆化琉璃寶相、無為無不為的佛道至高境界,完全靠得是赤精子傳下的劍訣支持,卻畢竟是踏出了堅實無比的第一步。 只可惜赤精子留在神木劍中的力量在上次淨化西域願力時已經耗盡,周易精神識海中的純淨願力又是數量有限,驅動大願望劍術消耗太大,目前無法完全收服這些球迷願力,卻也算是得過於失,並且隱隱打開了一扇周易從未見過的神秘之門…… 「這個世界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如果我吸收到足夠的願力,並且成功淨化,又能擁有多大的力量?真是讓人十分嚮往啊……」(文*冇*人-冇-書-屋-W-Γ-S-H-U) 壓力一輕,周易不覺浮想聯翩,只是一念方起,忽然眼前一空,剛才那洶湧澎湃的球迷願力忽然從他身旁抽離,猛地向空中飛去。周易初時還以為是隱藏在高空中的斗線金紅引發了什麼變故,心中不由一緊,隨後卻發現這些球迷願力一直衝到千米高空,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樣,向東北方投去。 「升!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竟敢跑來搶奪我的勝利成果,這個仇大了!」 周易冷笑一聲,搭通願力之橋,斗線金紅振翅高飛,也到了千米高空,精神本源散發開去,不惜損耗純淨願力,凝聚成一隻可以代他觀察、伏瞰的『千里眼』! 此刻的周易,就彷彿在永濟渠邊無意中得到軍民精神擁護,精神本源無意中升到幾千米高空,得以觀察九曲黃河水態的那個『非人』一樣,視力也在瞬間提升到可以觀察千里以外的景象!這種手段可不是系統給予,而是他分出精神本源、成就身外化身後,熟能生巧、結合在永濟渠的經歷,創出的一種技能,雖然有些神話的味道,卻也是水到渠成。 「嗯,那是什麼?」 只見在神州北部偏東地區,一道蜿蜒山脈東抵渤海、西至太行王屋,尾在山陝兩省,普通人或許看不出什麼,周易卻看到在這條『巨龍』身上,有著無數青氣盤旋、其中還有幾個節點,隱隱形成了青色漩渦,噴薄不住,十分詭奇。 其中一個漩渦,正是唯於歷代帝王封禪祭天的東嶽泰山! 十一道球迷願力離開五里河體育場後,就彙集成一道洪流,滾滾向東嶽泰山的這個方向衝去,周易隱隱見到其它幾個青色漩渦節點似乎也變得更為活躍了,讓球迷願力在空中略微停頓了幾下,不過最終還是投向了最大、最強的那個泰山節點。這些強橫無比,險些讓他無力招架的球迷願力到了泰山附近,就彷彿變成了面對大海的一滴水、面對大沙漠的一粒沙,連半點波瀾都不曾興起,便消失在了泰山頂上。 「這麼磅礡洶湧的球迷願力,在華夏龍脈面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啊,想不到居然是泰山搶奪了我的成果,這算是雖敗猶榮吧?」周易不免苦笑,同時心中無比震動。 就在泰山龍脈的幾個龍穴節點發出青光渦漩時,他隱隱見到了在太行王屋之西,屬於山省的某個地方,似乎也有一點青光閃動。雖然比起整條泰山龍脈來微不足道,不過這個地方……卻是十分熟悉、讓他十分有歸屬感的。 是我周家的祖墳龍穴啊? 第683章 生造龍穴1 「周易的進步太大了,簡直讓人心驚肉跳,有些恐懼的感覺……」 羊城五里河體育場很大,可以容納五萬多名觀眾,其中位置最好的自然是主席台下方的一等區域,本來徐家英是要請周易坐在主席台貴賓區域內,卻被他推辭了,柳絮和小葉子更喜歡熱鬧,喜歡融入普通的球迷,後來就坐在了一等區域右側的普通區域。 普通區域就是在球門後方,上半場看大恆隊的後背、下半場看日神隊的腦殼,對面也是普通區域,兩方相距等於體育場的縱長,有三百多米。 就在三百米外的普通區域,兩個人正目光炯炯地望著遠處的周易,這倆人都偽裝得挺好,穿一身火紅色的大恆隊球衣,臉上還染著足球圖案的油彩,球迷們吶喊唱歌,他們也跟著起哄,怎麼看都是個瘋狂的球迷樣子。就是其中一人留著不合時宜的山羊鬍兒,一人光著腦袋,要不是球迷們都顧著看球了,他倆準能成為眾人的焦點。 「恐怖?虧你還是觸摸過『那地方』邊緣的大能高人呢,也能說出這種外行話來?阿……大恆萬歲!」光頭差點隨口叫出佛號來,總算反應的快,懸崖勒馬,改口叫上了大恆萬歲,跟著球迷揮動幾下拳頭後,才略微壓低聲音道:「看清楚了沒有?剛才那個瓶子應該就是西域謎宗的『寶瓶降魔法』,不過球迷願力太強,這小子明明都要鎮壓不住了,最後居然逆轉,我和尚竟然看不出他用了什麼手段?古怪古怪……老怪物,說起來你可算是那小子的長輩,難道是你『神農門』的手段麼?」 「廢話,神農門是正經醫藥傳承,不像你佛門又是心修又是武道又是醫術亂七八糟,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手段?」 山羊鬍抹了把臉上的油彩,似乎有些火氣:「另外我再警告你一次,我與神農門的關係那是幾輩子前的事情了?別跟我攀扯這些往事成麼?你也算脫出了紅塵課的,按說前時修行應該隨著時間漸漸恢復,也是一代高僧,現在怎麼就成了個貪嘴多語的禿驢!」 「你不就比普通人多活了幾年麼?還幾輩子前的事情,說得自己好像已經是上洞金仙一樣,羞也不羞?」光頭嘿嘿笑了起來:「你也知道的,佛家但凡入過紅塵課的,都難免落下一些毛病來,這就是躲避生死關必須付出的代價。當年的道濟和尚還不是一個樣?世人都道他是『活佛』是降龍羅漢轉世,誰又知道這世上可沒有傳說中的神佛,濟公也不過是個在紅塵課中躲過一輪生死劫,有些障眼法門的混元高手而已……落下個愛瘋癲狂語,喜吃狗肉劣酒的毛病,那就是因果了。哎,說真的,那小子剛才施展的應該不是我佛門手段,也不是北方薩滿教和反動道會門那幫餘孽的路數,莫非是你道家正宗又或旁枝?你不是號稱『真人』麼,活了快兩百歲,總該比和尚有見識罷?」 「和尚,你找打是不是?就是在五里河體育場,貧道也能讓你生死兩難,你信不信?」山羊鬍臉色猛地一變,眼中寒光電射,狠狠瞪了和尚一眼。 在他們這些實修者中,就是修煉到了頂級,用上佛家『紅塵課』道家『借廬』的手段,兩百歲也就是大限了,說什麼山羊鬍快兩百歲了,那跟說他快要死翹翹也差不了多少。 「別別別,知道你牛鼻子猛,不是號稱『白玉京』以下第一人麼?和尚還沒貨膩味呢,不敢跟您老人家動手啊……阿,大恆萬歲!」和尚連忙賠笑道:「只是和尚沒看出門路,不免求知若渴,還請您這位大能多多指教呢。」 「這就差不多了,此子的手段麼……貧道似乎也沒看清楚,也難怪你懵然無知了。」山羊鬍微微有些遲疑地道:「你不是說楓谷唐家耐不住寂寞,已經開始抱上這小子的大腿,連玉蜂都送人了麼?唐伯光也算見識不俗,他怎麼看這小子?」 「唐家這次做的過了,忙著抱人家大腿,還能有什麼見識判斷了?」 和尚搖頭道:「不過唐伯光倒是說了句,這位周小友身上隱隱有道家之氣……可和尚在山省就認識他了,他在武道上修為倒是不俗,說什麼道家,那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啊?姓唐的多半是看差了。」 「那也未必,唐伯光的眼力還是有的,說得倒也不是全錯。」 山羊鬍微微瞇起雙眼思索了一會兒才道:「貧道也算是當今道門的老祖宗了,還是能感應到一些的,莫非是這小子近來與陳英寧那些後輩打得火熱,沾染了一些道家思想,才會讓人有這種錯覺?」 「非也非也,和尚也跟這位周小友打得火熱,怎麼不見他有佛家氣象了?就憑陳英寧那點修為?我說老道士,別給你道門臉上貼金成不成?」 「我也不敢完全肯定,不過剛才明明見他寶瓶翻滾伸縮,眼看就要被無數願力衝擊撞破,貧道正要出手助他一臂之力,忽然被他用手段降服了願力,這就古怪了。」 山羊鬍嘿嘿笑道:「明味,你該不會以為區區三萬多名球迷的願力就能引動了華夏龍脈吧?我看卻是那小子剛才的手段讓華夏龍脈產生了反應,這才引走三萬願力,無法是天地法則如此,容不得再出一個可以逆天而行的修者!」 「他的手段只怕來頭古遠,貧道空有近兩百年修行,也是無法看破,不過卻感覺到了一絲堂皇正派的劍意劍氣,定是那小子有了什麼奇遇,你我都不知曉的。」 山羊鬍拉著和尚向前走了幾步,就如周易那日身入鋼鐵廠一般,兩人都成了普普通通的一片樹葉、一顆小石子,明明在萬千球迷之中,卻無法引起任何人的關註:「貧道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好奇了,今天就要親手探試這小子究竟還有多少底牌,只是他的修為高深莫測,還要你從旁協助,以防被他警覺……」 第684章 生造龍穴2 明味點點頭,初見周易的時候,這還只是個『大有希望』的後起之秀,或許會成為幫助他們進一步突破,找到『那個門戶』的鑰匙,卻沒想到在短短半年的時間中,周易進步竟然如此神速。 願力?那是古時修士成功的法門,可惜傳到現代,他們這些隱身世件的高人大賢、老怪物,卻已經失去傳承,沒人知道吸收願力後該如何淨化以為己用,甚至在淨化願力之後,又能得到何種大能力,與傳說中的玉京門戶、長生的法門有沒有聯繫?這些都是謎語,久久無人能夠解破。後世修者雖然也創出了許多法門,結果卻多半入了魔道,例如清時的白蓮、解放初期的反動道會門,後來的李XX,就是運用盲目的個人崇拜吸收願力,不但難容於政府,最後難免要被願力反噬,身敗名裂。與之相比,西域謎教算是一個異數,一時沾了外來佛教的光更容易唸經,二來也是特殊的政治時期造成了特殊的政治產物,卻不是明味他們能夠相比的。 飛天遁地的神仙、修真者?那是斷然沒有的,否則這個世界的規則早就被破壞了,不過華夏久有修士傳說,被後人穿鑿附會,加上了許多神秘光環而已。明味也罷、唐家家主唐伯光也罷、蘇定方和王棟這種武道高手也罷,其實都是在一生來探索這些秘密,混元之上,可還有境界?百年之壽的後面,可還能更進一步?烏龜王八都能壽長千年,難道人類就不可以?還真是不可以,張三豐都沒做到,因為傳說他苦心修煉一生,也不曾到達過白玉京! 對於願力的成功利用,最後得以大逍遙、大歡喜、大快樂的,似乎只有傳說中的三清道尊、我佛釋迦等大能人物,可他們究竟去了哪裡?是真得進入了白玉京中解開了生命最高的奧秘,還是僅僅是一個傳說? 師傅臨去的時候曾經說過,『那裡有人』,卻又不是人,『那些人』終究不會拋棄這個世界上的修士,百年之後,若是出現一位有緣人,也許可以解破困擾了實修界千年的難題,這個人,是否能著落這位周小友的身上? 初見周易的時候,明味一副高僧模樣,打下許多機鋒,斷言世上沒有『白玉京』,有的只是心境,倒也不算坑爹。那時周易是被他寄托了希望的『種子』,心境修為不夠,就被推向高處巔峰,不掉下來『摔』死才怪呢。和尚那時做的是引領功夫,周易若是靈智機緣不夠,這番話對他也是有益無害;若是修為緣分到了,是個真『種子』,自然能夠找到正確的方向,這也算是一種考驗。 西域時周易收取願力、拯救慧珠小高僧,明味冷眼旁觀,心中已有悸動,後來周易將斗線金紅煉成身外化身,施展精神本源從容如意,瞞得過蘇定方王棟這些人,卻瞞不過一直在暗中關注他的大和尚。那時和尚已經是狂喜不禁,若不是大喜之下酒後失了分寸,又怎會讓唐伯光知道周易這個『種子鑰匙』的身份? 今天會同當代道門第一老怪物,兩個大修士硬生生扮成球迷混入五里河體育場,就是要進一步驗證。 周易調理『珍珠翡翠白玉湯』時,兩大修者聯手偷窺,瞞過了周易耳目,也親眼看到這鍋湯的種種神奇,知道大恆一旦獲勝,三萬球迷必有願力產生,面對這種規模的願力,他們這種平日裡只能用水磨工夫吸收少量還要怕被願力反噬變成白癡的修者是斷斷不敢竊取的。因此更要暗中觀察,驗證周易是否真有逆天手段!同時也是暗中保駕護航,萬一周易有了什麼危險,不光是明味,老道就算拼著驚世駭俗,明天上頭版頭條,也得保下這顆『希望之種』。 讓這兩大高人萬萬不曾想到的是,周易不但見獵心喜要吃『白食』而且在即將鎮壓不住願力的危險時刻,居然奇招迭出擺平了如此恐怖的願力之龍,甚至還引動了華夏龍脈……別說明味,一向眼高於頂的老道士都傻眼了,他是足足活了將近兩百年的異人,頓時感覺自己這兩百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道不淡定了,明味也起了好奇之心,兩股精神力量相互掩護,巧妙形成了一個古怪的磁場,就這樣向周易摸了過去…… 「嗯?五里河體育場有精神高手在?不知道是高級催眠師,還是丹勁、混元級別的武道高手,無意中發現了我剛才的作為?」 周易定下神來,正在笑顏安尉為他擔心不已的媳婦兒,忽然眉頭一皺,抬頭向對面坐席望去,只是任憑他如何用精神搜索,也沒有什麼發現。 「看來是我草木皆兵了,世上哪有這麼多的高手,還要放低身份來暗中窺探我?」周易笑了笑,也不容他繼續搜索了,巖田僧低眉順眼地走到他身旁,也不顧旁邊還有許多球迷坐著,對他深深一恭:「周施主,巖田輸了,從此刻起,立即離開日神隊。」 「很好,巖田師傅果然是信人。」周易微微點頭。 「另外,還請周施主接收我最誠摯的道歉,巖田錯了,不該說出那些無禮的話,崖山之後,華夏精華仍存,而且是青出於藍、更勝往昔……」 「巖田師傅是出家人,本就不該有那些過分的話語,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周易微笑道:「好了,您也是我遇到的廚道天才,這次如果不是受到『關東煮』的刺激,我或許也做不到如今的程度,說起來你還是有些功勞的,你我就算扯平吧。」 「周施主,您是我見過最偉大的廚道大家。巖田雖已垂垂老矣,卻還有一顆求道之心,還希望您……」 「抱歉抱歉,剛才接了大恆徐主席的電話,我要離開一下,有什麼話下次再說吧。」 下次?沒有下次了,巖田的眼睛都放光了,後面還跟著躍躍欲試的大本博彥,若是被這兩位纏上,自己還有好麼?周易不怕硬來,就怕軟磨,還是早點撤的好。 徐家英的托付圓滿完成,卻也驚起了一灘『鷗鷺』,纏人的可不只是巖田僧和大本博彥,裡比看周易的眼神兒也大是不對,要是被這位視足球為第二生命的冠軍教頭纏上,那才是頭疼呢。沒別的,麻溜兒的閃吧,徐家英何等人物?自然看出周易心思,也不強留,只要求周易喝幾杯踐行酒才上路,這個面子周易給了,跟徐家英談得投機,可以做朋友。 回到香江後,剛好趕上賽馬日,這次周易沒有直接出手,而是給了幾個『內幕消息』,再次大力推動了一下地下網絡,要全面打擊覃念生,首先就要在地下馬界打敗他,這不是害人而是救命,不打掉他的精神寄托,醫治起來頗多難題,這也算心中執念,是個外魔。 張華最近與『黑風』越來越默契了,有了心愛的賽馬,整日對馬自思量,張華的病情穩定多了,心病還需心藥醫,『黑風』就是他的心藥,等到奪冠之日,他這個心病自然全消,周易等於挽救了一名馬界天才,善莫大焉。 開路,該回村了,七個道士望眼欲穿,就等著他這個『金主』返回,好拚命表現,爭取抱上大腿呢。不能打消了群眾的熱情,這個道理周易懂…… …… 生造龍穴,納吉聚靈,在陳英寧這票老道看來,這是道門大事,劃時代的里程碑。卻也不完全是為了巴結周易、討好這個花樣百出,又是靈芝又是雪梨火棗的大金主。 一大早,水霧都還沒散開呢,黃管事就帶著一票家廚、幫閒,悻悻離開了『望氣別院』。這也是陳老道的要求,不光是黃管事,就連柳絮、小葉子,常香姑這種近人,都要在今天離開『望氣別院』;柳絮她們可以在李元芳或者二癩子家串串門兒留個宿啥的,至於黃管事他們更是被放了三天大假。 周易應了,專業的事情你就得交給專業人士來打理。陳老道雖然做會長有日,身上也難免沾染了一些俗家官氣,能力還是有的,排開臨時繪成的風水穴脈圖,說得是頭頭是道。經過祖墳開運的事情,周易對風水之道還是略懂的,知道老道沒吹牛,是認認真真在做事。 望氣別院的風水,直接關係到周家當代人和未來子孫萬代的幸福,自然是大意不得,既然陳老道都說了,黃管事這些人甚至是柳絮和常香姑,都不算是真正清修散人,容易擾亂龍氣,影響大陣擺設,那就姑且信之,且看當今道家七子,能折騰出一個什麼局面來。 「七星聚靈,其實是外五行內兩儀,各為陣門陣眼,都要依托天地靈氣,扮運龍脈、生造龍穴!百泉谷有九陽奇水,靈氣旺盛,本來就是華夏主龍之餘脈,加上小友福澤深厚,我等強行奪取部分龍脈,生造龍穴,也不算逆天行事,也不怕你承受不住……」 眾老道極是賣力氣,七個人中有四個分別在百泉谷四面山峰上,東木西金、南火北水的位置,背後豎起一面道旗,黑漆漆空無一物,被兩名弟子打著;中間的是陳英寧、慧道姑和周易三人,三人卻是立足在從師勝素處得來的艮岳之上,此刻艮岳旁又多了兩塊奇石,卻是那位京城名少為了賠罪兼巴結周易巴巴送來的。說來也奇,這兩塊『風鳴石』一左一右拱衛著中間艮岳,三塊奇石竟如天然一體,巍巍如百泉谷中崛起的一座奇峰,峰下不遠處就是九陽潭,沒當水霧飄入石竅,兩塊風鳴石的鳴聲更見洪亮了,『嗚嗚嗚,嗚嗚嗚』,十分的神奇。 「七星聚靈,其餘四行方位連同我與慧道友主持的陰陽兩眼都容易把持,最難得就是這中央戊已土,畢竟奪取部分龍脈,其實就是抓取地龍精華,與土相關……」 之前其實已經把陣法變化、其中道理對周易說過一遍了,看到這三塊奇石,陳英寧還是忍不住要再誇獎幾句:「沒想到你竟然找來了這三塊靈石,每塊都有靈性,蘊含大地精華……」 周易心中一動,自己初見艮岳時,就暗中取走了其中的大地精華,想不到陳老道居然還能看得出來,當今道家協會會長果然不是白給的。 「這下就是錦上添花,你就在中心這塊奇石之上,主持中央戊己位。這樣我等行起大陣來會更加輕鬆,而且以周小友你的修為,說不定能奪取一條完整的地龍!那樣龍穴就能早日成『紫龍望日』之態,成就另一條龍脈也有可能!」 陳英寧又叮囑了幾句:「周小友,有關陣法之變,你主持中央土位可能遭遇的虛實萬變之像,可都心中有數了?等會行起大陣,必須一舉成功,關鍵可就看你了!」 「放心吧,一切爛熟於胸,開始吧。」 周易微微一笑,老道都快成歲催了,不就偷點龍脈龍氣,生造一個龍穴麼,至於這樣緊張嗎? 「七星聚靈,起自陰陽,五行擒龍,功在中堂!開陣!」 陳英寧與慧道姑相視一笑,分別縱身落在了兩塊風靈石上,同時盤膝坐下,五心向天,過了沒有幾分鐘,就見兩人頭上分別冒出黑色紅色兩道氣體,在空中盤膝不定,最後糾結在一起,成了一個兩儀魚的樣子。 這一手是以精神力顯化內家真罡的法子,黑色紅色,代表元陽真陰,不是情侶都不能瞎搞,否則這樣相互混合交集,一個不小心就要走火入魔。看來陳老道與老情人還是藕斷絲連的,不然怎麼偏偏他們兩個配合? 陰陽雙魚剛一轉動,四面山峰上的眾老道也齊齊一聲喊,口中唸唸有詞,腳下踏定罡布,各種法器搖動起來,看著就像是瞎折騰,沒有半點正經擺陣的模樣,可就是這樣持續了十幾分鐘,周易卻感覺到有十幾道大地精氣從百泉谷中升騰而起,就如當初在艮岳中遇到的一樣,雖然強弱有別,卻是同源同艮,而且谷中升起的大地精氣根基不斷、綿綿不絕,來得更有出處。 這是都是從望好的地穴中誘發出來的,老道們在望氣別院流連了這麼久,可不是白白蹭飯吃、蹭酒喝。 「疾!太上老君急急如屢令!」 世上沒有什麼仙佛,越是陳英寧這些實修就越是明白,之所以道士們都愛這麼念,愛這麼畫符,其實就是一種對自我的心理暗示,自我催眠而已,幾千年沿習下來,也就成了習慣。 七老道齊聲念動咒語,手持黑色道旗的小老道立即將法器揮動起來。周易原本看得想笑,感覺跟拍電影一樣有意思,看著看著卻就不笑了。原來是四面山峰上的黑色道旗漸漸起了變化,勾引得谷中精氣陸續不斷地投入進去,就跟放電影的幕布一樣,出現了一幅幅神奇的畫面…… 大地長河,落日夕照,山脈起伏,不過這些都只是背景而已;在周易眼中,四面道旗彷彿有了生命一樣,猛然暴漲開來,彼此連接在一起,彷彿形成了一個環形屏幕! 位於中心陰陽位的陳英寧和慧道姑處,猛然升起一個黑紅間色的兩儀圖案,猛地向這個『環形屏幕』撞去;那些圖畫頓時起了一陣變化,變得灰濛濛破碎不堪,其中似乎有文字在閃動、跳躍。 這一切自然不是肉眼所見,而是周易精神所感悟到的某種玄妙變化,說道玄、也平凡,從來只在一布間。 眼前,就彷彿是蒙上了一層黃布,影影綽綽的,似乎看到了什麼,卻偏偏又看不清楚;彷彿自己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抓住某種東西,卻又說不出那是什麼東西、究竟在什麼位置。 先得看清楚再說!周易不覺有些情急起來…… 第685章 看山還是山 「觀宇宙浩大,如觀掌紋;管蟻聚蟲鬥,如觀巨獸。但凡大悟者,皆有如是觀,周易,你著急什麼?錯過了這個機會,生造龍穴再無可能,阿彌陀佛……」 一聲熟悉的佛號在腦中響起,吃貨和尚?沒時間卻尋找和尚藏在哪裡,周易被他一言點醒,心中已有了悟,由定生慧,眼界清明。 這次觀看,四面到旗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樣子,上面出現了一行字體——『五行移龍菉』,開始還是靜止的,漸漸卻是突然了活過來,猶如龍蛇一般扭動。 眼前景象漸漸清晰,那層虛幻的『黃布』變成了毛玻璃,視覺上舒服多了。 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周易看出了關鍵所在。 無論字體如何扭曲變形,卻始終不離一個『山』字! 不錯,就是這個山字,四面道旗上,由五字開始,到菉字結速,每一個字都是由靜而動,不停地活動、變化、扭曲,可無論如何扭來扭去,最終都成了個山字形。 有人可以想像一個五字被扭曲成山形是什麼樣子嗎? 有人可以想像一個菉字被扭曲成山形又是什麼樣子嗎? 每一個字,都是個『山』,卻又分明不是山。 在恍惚之間,周易一忽兒看山是山,一忽兒看山卻又不是山。 好彆扭、好難受,不過,也好有趣! 隔著眼前這層『毛玻璃』,周易開始還看得比較費力氣,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隨著他的精氣神透過不停地追蹤、觀察,這些山形文字似乎越來越清晰可見了,漸漸地,周易發現每一個字都開始投出濛濛的土黃色光,起初還比較暗淡,然後越來越亮! 現在觀察的是現實世界,還是老道們弄出的虛幻手斷、江湖門檻?想多了吧,身為半個實修,貿然生疑,就是暗鬼要生、內魔要動,《三生三世經》上寫得明白! 想來迷惑哥們兒?妄想!我見山就是山,其實很簡單…… 心中一靜,這些『山』字所放出的濛濛黃光,頓時變成了金黃色,就像是秋收季節,人間大地的景色一樣,一時間,觸目所及,彷彿是一派豐收的景象。 周易彷彿看到了雲水村那些用石頭一層層堆成圍子的靠山田地,也是山,也是田,也是人間九月天。 周易又彷彿看到了在山間,在田邊,李元芳家的抹著汗水、帶著二癩子、魏淑芬,正在辛勤地勞作著。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耳邊春雷乍響,是陳英寧的一聲大吼,老道是個有經驗的,看出周易到了關鍵時刻,立即出聲提點。 「嗯,謝謝道長,回頭多加個棗兒給你……」 周易頓時進入一種恍惚之間、半定半明的境界中。這一刻,眼前忽然大放光明,那層蒙蔽精神視力的『毛玻璃』頓時奇跡般地消失不見了,同時,周易高呼一句! 「厚!」 彷彿有一點靈機觸動,周易突然呼出了這個字,聲音低沉,卻灌滿了整個百泉谷。 眼前的無數個『山』形文字,隨著他這一聲喊,忽然聚集成了一個,越來越大,竟然變得與他等高,向他迎面衝來…… 一瞬間,周易眼前金黃一片,彷彿要把他吞沒似的。 …… 周易心中了無懼意,站穩身形,半步不退,集中精神力量,鎖定了這片土黃色的光華。 只見這片土黃色光華接近他後,便漸漸收斂、縮小、變成一點星丸,彷彿被一股極大的吸力,收進了周易的精神識海之內,消失不見。 這一刻,周易心中升起一種篤定、厚重、說不出的踏實感覺,也好像突然之間多了好多年的閱歷,讓他原本還有些跳脫的心性,變得更加沉澱、厚重了。 恍兮惚兮之間,周易感覺身體一輕,輕輕踏出一步、接著又是一步,也不用看路尋徑,就這樣自然而然走下艮岳,向著谷外走去。 走到谷口時,遇到了黃管事養的一隻小黃狗,這小狗抬頭看了看周易,卻沒有汪汪亂叫,而是撅著屁股跑了過來,死乞白賴地往他腳面上一趴,閉上雙眼呼呼大睡。 這條小黃狗平時睡覺最喜歡把下巴平攤在地面上,樣子有點像孩子趴臥。周易曾經對此表示過驚訝,黃管事解釋說:「這叫做接地氣,周先生你如果養狗就知道了,小動物都這樣。」 接地氣……可它現在趴到周易的腳面上,難道就不要接地氣了? 這隻小狗挺忠心的,除了黃管事和幾個親近的幫閒,有時候連常香姑的賬都不買。 而且自從周易回來以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擾到了它習慣的生活,讓它對周易似乎沒有什麼好感,每次周易進進出出,它都會呲牙咧嘴,叫上半天。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狗突然跟周易親熱起來了,還是說,周易的腳面上也會冒出地氣,讓它感覺到舒服? 周易哭笑不得地把它抱到一邊,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動一動,走幾步,忽然感到地下傳來一股說不出的厚重沉凝感覺,從湧泉穴透入體內。讓他心中十分安定,舒服,就好像吃個八成飽後,靠在軟椅上品味午後的紅茶……周易瞇起雙眼,細細地品味著。 這是一種感覺,並非能量、靈氣,所以…… 它影響的是周易身體深處那個最為原始、最為純粹的東西,莫非是…… 元神?開玩笑呢,其實就是精神本源,不是小說中的神話內容,不過也算有點意思了。 陳英寧的聲音再次響起:「所謂一點性靈落後天,雙分陰陽脫竅出,縱是陰身化陽魄,也難沾蘸先天根……小友,大好機緣,還不切切體會麼?」 按照他們這些道門實修的說法,道家鍛煉陰神,修成陽神,大道成就一半;可即使如此,仍然是後天功行,不到打破混元虛空,找回真靈時,談論先天境界就是一種很滑稽的事情。 可世事無絕對,無恆定,無肯定否定,無可執非執,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修道者以色身外放五蘊識見,為識神,魂魄出竅,初為陰神,經過天風淬煉、天雷鍛形,可以成就陽神,這些都是後天有為之法、之形。 可是在人身小周天中,另有一處藏神之所,不在週身穴道、丹田、也不在十二正經、奇經八脈,說是不在,卻又神存、說是有在,卻無處尋。 很有點『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意思。 這一處地方,神秘莫測,難以探尋,歷史上多少號稱真人、仙長、高僧的修道者用了一生時間,也找尋不到,直到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仍然不能忘懷。 這個地方藏的,就是元神,也就是周易體味到的精神本源。精神本源,絕不同於傳說中的陰神鬼魂,一切科學手段,都休想尋找到它,那是因為它雖然藏於後天肉身之中,卻又超脫於後天世界之外,是先天性靈中留下的一絲脈絡、沾染後天之氣不多,還帶有一半先天屬性。 所以又叫做後先天之精神! 很多劍俠小說,甚至包括蜀山這樣璀璨一時,讓周易為之癡迷的作品,都曾經用元神來形容這種精神本源,甚至書中有的角色還可以『元神』幻化、神通變化無量無邊什麼的…… 卻哪裡知道,精神本源為後先天屬性,一日不明願力駕馭之法,養有無數功德,一日就尋找不到,更別提用後天手段幻化元神了。如果真有這個本事,那些小說中的人物早就可以像傳說中的神仙一樣白日飛昇,破碎虛空而去,還用留在人間打鬧嗎? 但是後天手段雖然不能直接淬煉精神本源,卻並不表示不能觸動它,就算是普通人,在某個時間、場合、巧遇大機緣,也可能觸動元神。所謂『靈機一動,再尋無蹤』,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周易目前的心性修煉還不夠,離開了斗線金紅這個載體,就無法看到找到自己的精神本源,但是剛才的那種感覺,百分之九十九是精神本源被觸動了,就連維度空間中的斗線金紅都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抖翅振動! 對周易來說,這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千里之行,積於跬步;周易看了陳英寧一眼,洒然而笑,向谷外走去…… 走出山谷、腳下如飛,不覺就到了雲水村旁,卻不入村,而是憑著感覺引領,翻山越脈,所過之處,杳無人煙……周易感覺即使是隔著厚厚的鞋底,也能感受到腳下傳來的那種厚重凝實的感覺。大地脈搏,正在他腳下洪洪沛沛,有力地跳動著。 周易努力調整著呼吸,讓自己的心跳與大地脈搏漸漸形成了共振,腳下越走越是輕鬆,走到後來,就像不需要花費力氣一樣。 哪裡的大地脈搏強勁,周易就走向哪裡。 那條蟄伏在雲水村旁,雲水山中,或者說是在神州大地的地脈、地龍,就這樣漸漸被周易探尋了出來……沿著這條地氣磅礡的龍脈,周易越走越是暢快,日光下、月輝裡、清風中……物我兩忘,自身彷彿與地氣融合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686章 捉拿地龍 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周易渾然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所在的地點,就是這樣走著,似乎越過了幾條河流,翻過了數座山巒,衣服上濺滿了泥水,鞋子上也沾滿了草和土,卻是絲毫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清晨的鳥叫聲傳入耳鼓,周易抬頭看去,發現太陽已經再次出來了。 眼前,是一座在丘陵地帶罕見的高山,看著繞山而過的滾滾黃水,和山上蔥鬱的草木,以及直插雲霄,大有小天下之勢的奇偉山體,周易不由一愣。 泰山? 自古帝王封禪之地,東地第一高峰,華夏龍脈之脊? 周易現在其實還沒有走出雲水山區,距離泰山,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不過望山跑死馬,雖然距離遙遠,還是讓他看得非常清楚。 站在一座幾百米高的小丘陵上,仰望泰山,心中無喜無驚、如古井不波,觀宇宙如掌紋、觀蟲蟻如巨獸…… 此刻在他的『眼』中,泰山漸漸變得不再是山,居然也扭曲成了一個巨大的『山』字,帶著一片土黃色的奇光,遮天蔽日,威壓而來,彷彿要將他吞噬。 周易挺起胸膛,矗立不動,用自身精神,與泰山碰觸、神交! 果然,眼前景物立刻發生了變化。 巨大的山字憑空消失,泰山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不過,比他剛剛見到的那座泰山,似乎更加清晰了許多。周易彷彿可以看到山間流瀑、黑龍潭、鬼見愁、十八盤和那些像螞蟻一樣,簇擁在山道上的人群。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周易從見山到不見,終於又回到了見山還是山的境界。 那種與地氣承接,帶來的奇妙感受,也數倍增加。周易的心中一陣觸動,在那精神之海的深處,驀然生出了一點靈光,這一刻,眼前的泰山便忽然化成了一條黃龍,呼嘯百里,瞬間到了面前,從他雙眉之間鑽了進去。 周易全身一顫,轉身、下山,向原路走回,卻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看過了,就無需再執著,既然抓住了地龍之精,當然要快走,天知道這玩意兒有主沒主兒?政府管是不管? 撒丫子,跑! 所謂地龍之精,其實就是大地精華凝聚之後,量變引起質變,形成了更高級別的一種能量,施於何處,便是一方沃土。黃河貫通北方氣脈風水,澤潤無數生命,從渤海東起,至泰山、太行王屋,這一條綿延山體,也是幾千年的積累、方才成就了靈脈、龍氣。 其中尤其以泰山龍穴,為東域第一名山,承載了大半條龍脈的靈氣,終於形成地龍之精,平日裡深藏地下,很難被風水家、老道士們發現,這次還是道門七子拼了老命,不惜損耗精神元氣,發動了七星聚靈大陣,相隔數百公里,引動了這條地龍之精;不過能收穫多少,也要看周易這個『主人』的能力。周易這次算是超水平發揮,竟然在一日一夜之間,步行數百公里,到了雲水山區極東的邊緣處,看山還是山,一舉鎖拿了這條地龍之精,然後腳底抹油直接開溜。如果放在仙俠小說中,這就叫做偷取天地運勢,冒天下之大不韙啊? 低頭看看身上,濺滿了黃土泥巴。這一路上他是隨心隨性而動、腳踏大地脈搏而行,恍兮惚兮,半定半明,並沒有刻意運用什麼輕身功夫,也對外界變化沒有絲毫感應,看這意思,似乎還下過一場雨。再看看鞋底,挺好的一雙牛皮鞋,還是在香江時柳絮特別為他買的名牌呢,此刻鞋底都快磨穿了,趕上紅軍兩萬五。 肚子『咕咕』一陣叫喚,居然是餓了。自從系統升級、突破到靈根仙體三級以後,周易是一頓能吃頭牛,也能一個禮拜水米不打牙,寒暑不侵、飽餓不知,現在居然知道餓了?口腹之慾終於再次轉化成生理需求,這種感覺棒極了。 看看四周環境,還是身在大山中不知雲深幾許、方向何處。陳老道他們擺設七星聚靈陣時,說是要保持陣法運轉、磁場穩定,身上連手機都不能攜帶,這會兒也沒辦法gps定位不是?好在是個大晴天,估了下還是上午,看太陽辨明方向,一路向西出大山、上公路。飢腸轆轆啊……得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再說。 運氣還算不錯,展開身形翻越大山,走出了十來公里後,居然到了一條不知是省道還是縣道的公路。有路就行啊,緊著點兒,估計柳絮都得急了,正要展開那種仿若石子、樹葉,不會引起俗人注意的『隱身法』,用輕身功夫趕路,忽然聽到身後有汽車喇叭響,回頭一看,霍,還是個的哥,這是什麼運氣?想睡覺就來枕頭、剛肚子餓就有大餅啊? 「哈哈,哥們兒,你這是什麼打扮?一身西裝革履的,說是難民又不像,卻落了一身泥巴黃土。我看是城裡人跑進大山旅遊,和同伴失散了,又趕上昨天的一場雨,是不是呢?」 的哥是接了個遠活兒,也是在歸途之中,見到周易雖然狼狽、穿著打扮卻是不俗,人也是個善相,不像是車匪路霸,就有心做他這筆生意,所以把車速降下來,搖下窗戶與他搭話。 「哎,可算見到人了,你沒說錯,我這是跟同伴失散了,家還老遠呢。」周易也高興啊,坐車總比腿兒著強:「這是哪兒?」 「看你暈的,就這還敢進大山旅遊,多危險啊?」的哥笑了:「沂蒙山西緣,這是沂縣縣道,能遇到我,算是哥們兒你的運氣。」說著把車停在了周易面前:「打車不?」 「別廢話,先找個賣飯的地方,哥們兒餓壞了。吃完上高速,從楚都入雲水,我家在雲水山裡……」 「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山居的,懂生活……」的哥翹起了大拇指:「餓了?車上有餅乾,先墊巴墊巴,前面不遠處就有個早點鋪子,別的沒有,豆漿油條管夠。」 「走吧,我先得瞇會兒……」周易感覺十分的疲乏,那條地龍之精被他收懾入體後,在精神識海中不停折騰,要緊緊鎮壓住它,十分消耗精神元氣,這也就是他,換個人早被爆體而亡了。偷取天地靈氣、地龍精脈,那是鬧著玩兒的嗎? 車上小睡了一會兒,在的哥介紹的早點鋪大吃了一頓,一人足足吃了二十人份,看得的哥和鋪子主人欲仙欲死之後,才跳上出租車,上了高速,兩百六十多公里也就不到三個小時,大概在中午時分,就到了雲水村。周易難得地犯起懶來,給足了車費後,乾脆搭了老鄉的漁船,從水路直接回望氣別院,臨到百泉谷的水道入口時,只見魚龍小黃背上駝著金洋洋,正眼巴巴地向自己這面望來。水道旁搭建的四角琉璃瓦涼亭內,柳絮和常香姑並肩而立,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涼亭內還坐了兩位,正是唐伯光和酒肉和尚明味,此刻唐伯光正擺開一盤圍棋與小葉子對弈,一老一小下得極是投入,時不時低頭冥想,竟是沒看見他到來。 「阿彌陀佛,周施主,恭喜啊恭喜。你送貧僧的五神釀喝光了,說不得貧僧要做個上門的惡客了,這叫不請自來,你不會在意吧?」 「大和尚,好一手隱身匿形的功夫。你也不必客氣,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的提點呢?」發動七星聚靈陣的時候,和尚一下獅子吼,確實是幫了周易的大忙,這個人情是有的。 「易哥,你總算回來了……」柳絮的眼睛有些紅。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她卻是越來越離不開周易了。 「我回來了。」周易笑道:「我也沒想到一去就是這麼久,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周小友這一去,卻是去得好,去得妙啊,哈哈哈!」 第687章 點穴成龍1 谷中步出七老道,笑嘻嘻地圍攏到周易身邊,彷彿是眾星捧月一般,包括陳英寧在內,滿臉都是巴結討好之意,哪裡還有個方外實修的樣貌? 和尚沒說什麼,唐伯光也跟著湊趣道:「都說是人傑地靈,周小友家的一個小姑娘也是如此了不起,都不知道你是怎麼調教的,我居然贏不下來?小陳啊,你說是不是?」 「那是自然,周兄弟的手段高深莫測,我是服氣了。」 陳英寧連連感歎,道門六子也跟著大點其首。陳英寧當日答應為周易擺設七星聚靈陣,法螺是吹得嗚嗚響,不過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與道門六子聯手,也不過是改換百泉谷、望氣別院的風水面貌,如果周易運氣夠好、實力夠強,估計也就是搭通祖墳靈穴而已。 像這種靠著祖先陰宅搭通的所謂『龍脈』,其實不過是華夏三大龍脈的旁枝末節,太祖爺家裡有過、常凱申常光頭也出過,開國的一些將帥,家裡陰墳多半都沾染些龍氣龍脈,在普通人看來已經十分了不起了,可在他們這些當代實修高人的眼中,卻是不過如此。 所以在苗嶺的時候,陳老道還是存了賺取周易的一為石、把他當爹坑的想法;不想到了雲水後,先後見識了周易的『成道羹』,以及雪梨火棗這些曠世異種、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這才被真正折服,坑爹的念頭漸漸消失,決定要賣賣力氣,與周易結下一個善緣。 坑道友不坑貧道,那也得分道友是誰,這位周道友可不是受氣包黃龍真人,老道們眼頭靈活著呢。 老道們自是出了牛力,卻沒想到周易居然是如此厲害,原本這個陣法最好的效果也不過是讓周易在陣中感應到龍氣之後,他們便按照周易所感,運轉大陣收懾一些地脈龍氣過來,用道家『拿龍法』鎮入之前選定的風穴,假以時日,等這個風穴漸漸化成旁枝龍穴,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普通人家裡多了個龍穴,而且還是在陽宅之中並非是靠祖萌陰宅,這就有些嚇人了。 誰成想周易是不嚇死老道們絕不罷休,居然在陣中感應到華夏龍脈本源的所在、腳踏大地脈搏走了出去;那個速度之快,老道們緊趕慢趕都追不上,短距離綴著還成,時間一長,誰也吃不消,只能乖乖地返回望氣別院,巴巴地等待『金大腿』歸來。 也正是周易的表現過於驚人,明味和陳英寧才忍不住提點他一句,一個說什麼宇宙掌紋、一個說什麼精神本源的道理。他們本人都是『拿來主義』用了前人所悟所得,自身卻並沒有真正證悟,只是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為周易念了一遍,卻不想這個年輕人居然當場頓悟,硬是用精神鎖定地龍、幾百公里的跑出去,作勢就要擒拿? 究竟拿住了地龍沒有?哪怕沒有拿住,能夠窺到華夏地龍之形,那也是了不起的事情,精神修為必然更進一步。和尚老道們都心急著呢,恨不得把周易抓過來細細拷問一番方趁心意…… ……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這些老古董不服氣也是不行啊。」 拿起兩個棋子投向盤中,唐伯光搖了搖頭。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論下棋可下不過這個曾被棋聖吳清源無限看好的小丫頭。勉強支撐到收官階段,已經被小葉子反先三目左右,再拖下去就是耍無賴了。 「各位過獎了,慚愧慚愧。」 經過這一回折騰,周易不覺又有進境,心態更是恬淡無為;原先還有的一些跳脫心性、意馬心猿,早就被斬殺乾淨,並沒有因為這幫修士的當面奉承自高自大,也沒有故做謙虛姿態,表現的十分自然。 「阿彌陀佛,看來你這一回捉拿地龍,也把意馬心猿、內魔屍暴一併鎮壓了,和尚不會拍馬屁,今天卻要由衷說一句佩服。小子,如今感覺如何?竊取天地靈氣、華夏龍脈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住的,換了貧僧,就會早早地讓這幫小老道再擺大陣,將捉拿來的地龍精脈送入風穴,否則當心被它一番衝撞,你的肉身精神都要受傷!」 明味這個出家人都不免起了嫉妒之意,不過還是關心周易更多。這可是幾百年來的唯一種子,他和那位道門活祖宗都把周易看成了救命稻草,絕不容周易有半點閃失,否則就是他能原諒自己,那個老怪物也斷斷不會放過他。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不舒服,陳道長,又要麻煩你了。」 地龍之精是華夏龍脈精華所萃,原本就不是人體可以吸收的東西,周易是憑借肉體強橫、精神之海無邊無際,才能勉強將其壓制,還是要盡快讓其進入『風穴』,速速成就龍穴龍脈安穩一些。因此也顧不上與柳絮、小葉子多說什麼,只是交待她們與常香姑暫時不要入谷,在唐伯光明味和道門七子的簇擁下進了百泉谷中。 「阿姨,叔叔姨夫怎麼又不讓我們回家啊……」小葉子有些失望。 「葉子不著急,姨夫有事情在忙呢,阿姨帶你和金洋洋、魚龍小黃去玩好不好呢?還有常阿姨陪我們呢……」 望著周易的背影,柳絮心中忽然有些苦澀,與周易呆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知道這幫和尚老道都不是普通人;以前周易雖然和這些人交往,卻還是過著普通人一樣的生活,讓她沒有任何不安全的感覺,可這次回來,卻給她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似乎她與周易的距離變遠了,而且在不久的將來,相隔將會更加遙遠。 「師母您就別多想了,爺爺說過,師傅是個了不起的奇人,我能跟在他身邊,就是我最大的福氣……」 已經進入暗勁巔峰,半隻腳隱隱跨入了化勁境界的常香姑已經不是那個在崇明島笑談無忌、心智未開的漁家姑娘了。武學也是學問,到了化勁就是一代宗師,心境也會產生變化,自然看得出柳絮在擔心什麼,因為她也有過同樣的擔心。 「師傅已經有了師母,那我就乖乖地在他身邊做個小徒弟,他總是趕不走我的……」 常香姑揮了揮拳頭:「師傅走遠了,我們就追上去,你說好不好呢師母?我們一起努力吧!」 「嗯?」 常香姑的話,生生打動了柳絮心中最柔軟的某處,她有些感激地望了這個女孩子一眼:「好孩子……對了,你師傅說過的,有個地方遲早要帶你進去,今天師母有時間,你先跟我去淑芬家吧,等葉子玩累了,就在她家午睡,我帶你去看看,另外,師母還有新鮮東西要讓你看,我的功夫不如你,可憑借這東西,你可未必是我的對手呢。」 這個地方自然就是寒谷,常香姑比蘇定方的關係更近,可這地方蘇定方去過,周易卻沒帶她去,原因就是她功行不夠,驟然見多了天材地寶,容易搖動心智,不利於將來進步。至於柳絮又有所不同,周易教老婆學武術,無非是讓她排遣寂寞、同時多一個防身手段,對她的期望遠不及常香姑。不過如今常香姑已經無限接近化勁大宗師,要不是因為女孩子天生氣血虛弱,哪怕經過周易伐毛洗髓也比不上那些自小練習童子功的男人,所以遲遲不能突破;這次回來,周易本來就打算為她選擇一株七色彩芝,補充氣血元氣,突破化勁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肯這樣栽培常香姑,一來是看重這丫頭天性純良,連柳絮都不排斥這個漂亮的女弟子,二來也是因為常香姑能下苦功,又有天賦,本來按照他的計劃,三年入化勁就很不容易了,想不到她才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這樣的弟子哪個老師不喜歡? 常香姑也夠乖巧,一句話讓柳絮起了共鳴,就把她當成了親人一樣對待,不僅要帶她入寒谷,還準備在這名女弟子面前顯擺一把,展示一下剛得的飛劍。 「我手裡有了飛劍,能不能應付香姑這種快要進入化勁的高手呢?」 柳絮也很好奇。 第688章 點穴成龍2 如果不是看到這幫老道面色嚴肅無比,周易還以為這幫牛鼻子要泡溫泉澡呢。 七老道包括慧珠這個女全真,此刻都挽起道袍,露出一雙雙晶瑩雪白的大腿,站在九陽潭中。別說,這幫修者還是沒白修煉,慧道姑也就罷了,陳英寧、玉虛子、老仙翁這些老傢伙居然也都有著一雙粉光緻緻的大腿,要是有誰專往下三路打量,還真是玉腿如林,色相迷人…… 所謂『風穴』,就是一方之地肺。人要喘氣才能活著,地也要有呼吸;地表之下,也有千孔萬竅,其中最為暢通雄壯的,也就是一方之『風穴』;有時一方地力都差不多,偏偏在某處種植莊稼、樹木,生長的就是比別處好,這就是因為靠近了風穴。 周易竊取的地龍之精是華夏龍脈孕育了幾千年方才得成的靈氣成形,極其珍貴,並不是普通地方可以承受的;如果地力不夠、風穴不張甚至是都沒有成形就貿然引入地龍,結果只會拔苗助長,初時或許還有些效果,時間一長,地龍還會吸盡這一方地力後揚長而去,這塊地從此寸草不生,比鹽鹼地更為可怕。 老道們也不是完全要抱周易的『金大腿』,其實見獵心喜的成分更多;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夢,都有追求,甭管是妹紙還是金元還是基友,老道們搞了一輩子玄學,雖說沒少幫首長高官們看風水、尋龍穴,可是真正成功的有多少?遇到周易這種大能,可以隨意擒拿地龍的,更是萬中無一。 更何況九陽潭也是天地靈機孕育,其中九眼溫泉不但裹攜地心陽脈之氣、天生就是地龍最愛的環境,而且在呼吸之間,帶動一方地氣;這才是最適合地龍安身的風穴,都說是地靈人傑,今天卻是人傑要造就一方靈地,他們這些牛鼻子得以共襄盛舉,將來就算不能分潤多少好處,也能沾沾這一方靈地的光,怎能不喜歡、不賣力? 打旗子的小老道倒是沒下水。老道們這回擺設的是不是七星聚靈陣,而是從三國時代張魯一脈流傳下來的『一貫通脈』的造龍手法;其實就是用陣法鎮住九個泉眼,在周易投入地龍的時刻,強行壓住八個較小泉眼中噴薄而出的地心陽脈。九泉其實是互通的,如此一來,最大的那個泉眼就成了百泉谷中唯一一個風穴,凝聚地心陽氣,更容易留下這條地龍。地龍只要不走,日後九個泉眼就會漸漸歸於一處,多則半年、少則三月,地龍之精漸漸融入這片土地,九陽歸一,風穴化為龍穴,就算點龍成功了。 「去!」 周易感應到一眼溫泉滾滾蕩蕩、水裡、熱氣比平日都要贈強了數倍,用精神力探查之下,隱隱可見泉眼深處帶有絲絲火氣,尤其在極遠極深的位置,就彷彿有點點火星在跳動,精神力與之接觸,都有種被灼燒的感覺。不過這股火氣進入九陽潭後,就變得溫和了不少,而且在散入附近地面後就會被迅速中和,反倒讓百泉谷地力充沛、生機勃勃。 其實在九陽歸一之前,像這種連通地心陽脈的所在雖然也有許多妙用,卻會因為地心陽煞的衝擊,對附近植物生長造成不好的影響,陳英寧他們發現這個風穴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百泉谷的土地為何會如此順利就吸收了地心陽脈之力、而且植物生長繁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有周易明白其中的原因,之所以地心陽脈之力能被順利吸收卻沒帶來什麼不好的結果,都是那方寒潭之功,連接寒谷的寒潭幫助這方土地順利吸收了九陽潭水,反過來又被地心陽脈掩護,讓老道們找不到原因所在。 地龍之精有形無質,可以穿行於人身經脈、也能進入精神識海,被周易收懾後並不老實,在他體內鑽來鑽去,四處折騰;此刻似乎也感應到這處溫泉風穴不同尋常,變得更加活躍起來,要不是被周易用精神力緊緊束縛,早就撲出去投奔『慾海』了。周易看看時機也差不多了,這才放開束縛,就見他眉心處有黃光一閃,一條龍形黃氣隱隱投向這眼被老道們選定的溫泉風穴中,瞬間便消失不見。 「轟!」 九陽潭就像是被人扔進了一個巨大的炸彈,水浪沖起足有十幾米高,不過將要落在周易、明味、唐伯光等人身上時,就彷彿被一層透明牆壁阻擋住了,無法落下;陳英寧、玉虛子、老仙翁等人也有內家罡牆護身,其餘几子似乎修為略差,有些還停留在丹勁境界,卻是發不出罡牆護身,頓時成了落湯雞一樣。 「了不起,了不起啊……真龍入海,平地生波,這條地龍之精幾乎要凝成實形了,和尚……你剛才看清楚了沒有?是真龍之氣吧……」 就連唐伯光這個隱世大家族的族長也不由面色大變,壓低了聲音。 「阿彌陀佛,唐施主不要妄言,貧僧可沒看出這是真龍之氣啊……」 明味心裡苦笑:「周小友啊周小友,我彌陀了你的佛,你這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搞出這麼大件事來,造個龍穴也就罷了,你倒好,居然搞出真龍之氣,你想要做什麼?這要放在古代,就是謀逆大罪,天下修士就是再怎樣清高自賞,也會在皇帝老子一聲召喚下,紛紛來找你的麻煩。真龍出、天下變,阿彌陀佛……好在如今是21世級,末法時代也有末法時代的好處哇……」 道門七子也是面面相覷,事情搞大了。如今雖說是個末法時代,修者不興、政府打擊『封建迷信』,其實也分具體情況,君不見在如今的香江,有多少大人物、大明星都要暗中去拜訪一些高人、大師?其中固然也有一些是江湖騙子,卻也未必就沒有大能力的真正賢者,只是這些人隱藏極深,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讓他們推無可推,是絕對不會人前彰顯罷了。 不說別人,就是陳英寧也為中央首長看過風水、斷過命格,雖說沒鬧出『不死藥』那種鬧劇,意思也是差不多的。自古以來,哪有不愛求方問道的權貴? 陳英寧就知道在當今道門之中,有著一位活了快兩百歲的老『神仙』,說起來得算是他們的祖師爺,那就是在京都接受供奉,被國家當寶一樣藏起來的高人,而且這位老祖宗輕易都不肯出手,據說唐公為了岳母的事情找他問藥,都被他一句『無能為力』就給打發了,唐公硬是沒說啥…… 越是末法時代、21世紀,真正的高人異士就越是神秘、地位尊崇,華夏幾千年來流傳的各種神話、神仙傳說,影響太大了。 本來是幫周易弄個龍穴,替他消除承受祖宗萌庇的副作用、興旺子孫後代也就罷了,誰想到這主兒能為太大,居然搞出了真龍之氣,這個『金大腿』抱得……是福是禍,可是難說啊…… 「草色又綠了……」 慧道姑性喜花草,因此發現最早。百泉谷雖然仗著有溫泉地熱,花草不會像外面那樣一入冬就變衰黃,卻畢竟要受自然規律的影響,一些春花也要落敗、冬草也變青黃,要到來年春天,才是綠色最深、景物最美。可周易將地龍點入風穴後不過幾分鐘,靠近九陽潭的草色就漸漸轉綠了,而且極是飽滿青翠,猶如春天已經到來了一樣! 這是什麼樣的地力?花草尚且如此,若是人住在這裡,還不隨隨便便就能壽高百年! 第689章 新酒 入冬後的第一場大雪,自午後起就下個不停。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百片千片萬萬片,飛入梅花皆不見。 今年冬天很冷,東三省到了零下四十度,雪窩子能埋進一整頭活牛去;京都都是零下二十度,前幾日唐寶來電話還興奮得不行呢,說是整個北海都凍住了,他天天都帶小兮兒和玉玲瓏去滑冰來著,電話裡還問到了小葉子最近如何,棋力是不是又漲了啊?啥時候也請小葉子教他幾手,如今京都的玩兒家是越來越矯情了,也弄上了琴棋書畫這些雅玩之道,這都不是他唐大少的強項,多丟人呢? 周易聽了他的話就想笑,學棋?自從在婚禮上見了圍棋界美女毛毛一面,就惦記上人家了吧?就不能接他的話茬兒,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可是不能落在這個二世祖的魔掌中,看看小兮兒和玉玲瓏,跟了這貨也有年月了,到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就知道唐老六還沒收心呢。 到處天寒地凍,望氣別院中卻是另外一番景物,不說是百媚千紅,也是倚紅偎翠的好地方。就這樣的天氣,柳絮和常香姑卻可以在九陽潭中洗出一身透汗,連黃管事這些普通人,也還是穿著初秋的單衣,有幾位家廚和幫閒都說了,今年過年不回家,就準備在『望氣別院』窩冬了。 這樣的福地洞天人人都愛,明味唐伯光陳老道他們當初可是賴了小半個月才走的;原本這票『高人』都是有心等周易的新釀出窖,卻不知聽了誰的招呼,走時都是滿臉的不捨,一個個的預訂下了自己的酒份兒。從明味和唐伯光的反應來看,這人估計是他們圈子中的大腕,只是這幫老道和尚不說,周易也懶得問。奇人奇士他也見得多了,你越是神神秘秘,哥們兒就越是不待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走了這幫子『高人』,周易的生活便又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每天喝喝小酒、與家人通通電話,偶爾也聽吳棟發些牢騷,說什麼你這位董事長又有幾次沒主持董事會了。周易感覺程棟什麼都好,就是想不開,周氏集團的董事們除了他以外,就是周家的人了,自己有什麼好主持的?倒是盡快釀好新酒,調教老婆和常香姑才是正經,這說得是武道和劍道。 泰國佬還在金蠶寨幸福並苦逼著,前期出來的幾個釋降圖只有研究價值卻沒有大規模生產開發的價值;有幾種靈蠱的配方都需要一些珍貴的中藥材才能見效,其中還有需要借用七葉彩芝的孢子活力的,而且因為藥力過猛,多年沉苛的病人哪裡熬得住?除非有周易這類混元境界的大高手、大醫家幫助疏通經脈、引導,才可能真正痊癒。 當今華夏也有唐伯光、明味這樣的隱世高人,那日點成龍穴之後,一幫尋常人想見一面都是萬難的高人異士個個與周易攀著交情,談論修煉、長生之道。互通有無之下,周易也是獲益匪淺。可就算是這些人物,提起癌症來,也是一籌莫展,他們是能鍛煉武道換血換髓,身體百病不生,自然不會得這種絕症;可這並不是治療普通人的方法,總不能為了治療一個癌症病人,這幫子僧道隱者就併肩子齊上、聯手把病人打造成絕世高手吧? 周易發現自己把問題想簡單了,釋降圖提示的基因配對結果是一回事,真正用於各種各樣的癌症病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基因配對後殺死癌細胞,病人自身也要受到重創,普通藥物溫補不來。靈芝人參這種強藥又多少帶有虎狼屬性,就說七葉彩芝吧,多林寺的和尚用古法炮製了,做成丹藥,能幫助一名化勁巔峰高手進入丹勁境界,可若是給普通人吃了,大冬天都能七竅流血,活活的燒死。 以葛老人為例子,周易用了釋降圖的基因配比原理,精心調配出的藥物,才只是能暫時遏制他的病情,延長生命而已,真正被接到周氏集團的醫療研究所後,所裡那些專家研究員按照周易給的原理藥方,做了多少次臨床試驗,結果不但沒治好他,反倒讓老人病情更加嚴重,還是周易果斷派私人飛機將老人接來,親自出手施救,用了多少珍貴藥材,不惜耗費精神內力為老人護法,歷經幾次生死關,老人的病情才得以痊癒。可是這樣的治療手法,能夠推而廣之、應用於大量病人麼?周易還真是承受不住。 巴頌的研究還得繼續,原定要近期加快研究速度的醫療研究所卻要緩一緩,周易也在等待一個突破,除了依賴釋降圖配對蠱蟲於癌症基因外,他現在還欠缺一種能力,一種可以為病人豎立執念的能力。 覃念生也是癌症病人,他的執念來自於一次次贏馬、將香江馬界控制於掌握的自信,這個執念讓他一次次在醫生的死刑判決書面前得以延續生命。只是執念太固,反倒會成為周易施救的障礙,這是一個極端。 普通病人沒有覃念生的能力和自信,只是對生命的渴望支撐著他們一次次去醫院求醫,其實早就在心中為自己宣判了死刑,他們恰恰需要的是建立執念,生的信心!這又是另一種極端。不過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催眠手段就可以解決的,只有一種手段可能幫到他們。 願力,而且是純淨的願力。發生在張華身上的奇跡讓周易想通了這一點,只是張華是愛馬成癡,自然能夠吸收黑風發出的純淨願力,這個方法同樣很難複製。 「純淨願力……可惜就算能夠吸收到足夠的願力,我也缺少將其純淨化的手段啊……」 除了來自那個小姑娘的純淨願力,後來兩次吸收,都是靠了張三豐和赤精子留在圖畫木劍中的能力;哪怕是在五里河體育場,周易也只是能夠用大願望劍術將其鎮壓收服,卻無法真正將其純淨化。主職業悠然英雄多半與此有關,可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再次突破道境,升級悠然英雄呢? 「醫道、種植、畜牧……還是琴棋書畫?本事太多了也頭疼,讓人很難取捨啊?」心裡一時猶豫不絕,周易不覺歎息一聲,遠遠傳了出去。 「易哥,你在想什麼呢?」 凝碧崖上,兩條婀娜的身影縱橫來往,卻是在比試武術,偶而拳腳相接,發出陣陣爆響,正是柳絮這個師母與常香姑在切磋招法;只是她這個師母做的窩囊了一些,在常香姑手下有些施展不開。 化勁之前,周易還有許多手段助長她的功力修為,可要突破化勁,那就要講究悟性了,柳絮在武道領悟上確實不及常香姑。小丫頭之前遲遲不能突破化勁並不是悟性不夠,而是因為是個沒有陰陽和諧、天地交泰的黃花閨女,周易也不懂什麼童子功,就是知道,也不會壞了這丫頭的幸福,教她這種斷子絕孫的功法。這次周易回來後,專門為她調配藥方,硬是用藥力助她突破了身體極限,如今已經突破了化勁層次,全身毛髮肌膚,無不可發力,夜中能視蚊蠅,摘花落葉、十米傷人。 柳絮卻是礙於天賦,遲遲不能突破化勁,眼看落了下風,感覺自己這個師母實在沒面子,情急之下小嘴兒一鼓,同心戮魔劍化成一道銀光,竟然自她口中噴騰而出,直取常香姑。 常香姑撅撅小嘴,師母又來了。柳絮的飛劍對她不是秘密,這些天兩人打打鬧鬧,每當柳絮不敵,就會噴出飛劍來,她駕馭飛劍的能力遠不及周易,只能在五六米內攻擊對手,以常香姑的身手,只要一個縱躍就可以退到安全地帶,所以並沒有什麼危險。因此每次動手過招,柳絮都是靠這一手找回面子,小姑娘心裡雖然不滿,卻不好說什麼。 「人家這次就不退,仗著武器厲害欺負人,算什麼本事麼……叔叔師傅就是偏心,就知道給他老婆做飛劍,卻忘記了徒弟……」 人熟了就不講理,之前跟柳絮不算太熟,也就是她跟周易結婚的時候才得以親近,自然禮貌十足;這些天打打鬧鬧,柳絮名雖是師母,卻跟她好得彷彿閨中密友一樣,常香姑也就難免有小心思小脾氣,該鬥氣的時候她也會鬥氣了,畢竟是姑娘大了麼。 心裡賭上了氣,常香姑身體猛地一伏,內氣運轉,用上了周易傳授給她的『躡雲捉月』心法,嬌軀頓時違反了物理規律,貼著地面三寸左右,衝向了柳絮。她這些天也看明白了,柳絮就是三板斧,橫斬豎劈外加一刺,然後就得收回飛劍,否則就會無比疲累,好像剛跑了八千米一樣。 這是因為柳絮以化勁不到的實力運用飛劍太過勉強,哪怕『同心戮魔劍』是周易心煉之劍,已經算是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外掛,不用耗費她許多精神內氣,可光是聯繫周易留在劍內的意識,也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對她來說也是不可承受之重。畢竟劍成以後,周易留在劍內的精神意識也是十分懵懂,不比人的智慧,只是本能對她親近,會接受她的心意指揮而已,可不是自動巡航的導彈…… 常香姑突然貼地襲來,讓柳絮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一時不知是應該先收劍還是先後撤,眼看就要敗在常香姑手下,忽然周易的歎息聲傳來,常香姑心神一分,錯過了致勝機會,柳絮也趁機收回飛劍,想到自己連殺手鑭都用出來了,居然還是差點輸掉,臉都紅了,忙跳到周易身邊,把剛才的尷尬輕輕帶過。 「哦,沒什麼……呵呵,你這個做師母的可要多加努力了啊?」周易心裡想著事情,眼睛卻看得清楚,望著柳絮微笑不已。柳絮白了他一眼,心說還不是要怪你把徒弟教得這麼厲害,現在可好,我這個師母還有面子麼? 「叔叔師傅,才沒有呢,人家可不是師母的對手……」 「是麼?」 「嗯,師母的飛劍好厲害啊,叔叔師傅,我也要啊。」常香姑走過來拉著周易的袖子,撅起了小嘴兒,女徒弟遇到男師傅,撒嬌就是最好的辦法,師母在也不怕,她小啊。 「你個小丫頭也不害羞,看到我的飛劍好,又心動了是吧?」柳絮白了這丫頭一眼,不對不對,這個黃毛丫頭現在是小,可她總要長大的,整天跟在易哥身邊……哎,我想到哪裡去了,練武人首先要端正心意,疑心生暗鬼,可不是正經路子。 女人總是善妒的,柳絮也是個女人;能夠自省自悟、懸崖勒馬,固然是周易調教的好,卻也算是她的福緣,否則也不配留在周易身邊,就算一時得勢,早晚也是個消亡。 「呵呵,你別罵香姑。她是個武癡,而且還惦記著楊彩和她的比武約定呢,是不是呢香姑?」 一想起這場約定,周易就會尷尬,楊彩的賭氣、香姑的邀戰,說起來還是因為他,如今時過境遷,自己是放下了,這兩個女孩子卻當了真,把這場本不單純的比武變成了最單純不過的比武較量,自己結婚的時候兩人遇到,又吧這次比鬥敲死了,害得自己和王棟想攔都攔不住。 「比武時我才不會用飛劍呢,不過這東西真好玩,我想要。」知道周易疼她,香姑也是恃寵生驕。 「飛劍不是商場裡到出賣的瑞士軍刀,哪裡有這樣好弄的?」周易也有些為難,心煉之道煉出的飛劍給老婆用用無妨,給女徒弟像話嗎?再說這劍胎是歐野野的,自己也不會弄啊?有些無奈地道:「陳道長不是送了一把青芒劍和《終南劍訣》給你麼?終南派的劍法也是不俗,而且那把劍也是斬金斷玉的寶劍,未必就比飛劍差了……」 「人家不想學老道士的功夫麼,想讓叔叔師傅教我吐出小飛劍的方法,多好玩兒啊。」常香姑反正知道周易不會責罵他,乾脆纏上了他。 「這個嘛……」周易瞥了柳絮一眼,意思是說讓你再顯擺,給我惹了大麻煩吧?得,我還得跟徒弟弄一把飛劍,讓歐野野盤剝一把了,忽聽崖下傳來一陣哈哈笑聲:「周兄弟,想不到以你的見識本領,居然也不知道終南道門的劍訣奧秘?這位小姑娘,陳英寧又是贈劍又是送劍訣,對你可是另眼相看啊……」 百泉谷地氣溫暖,雪一落地便即融化,所以凝碧崖下仍是綠草深深,彷彿春日盛景。此刻一個身穿綠色長衫,面若骷髏的老者正一路行來,走得卻不是空中雲台,而是從地面行來,周易分心旁顧,倒沒提前發現這個掩映在草叢中的來客。 唐伯光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兒就來串門兒,倒是把周易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了,黃管事也認識他,所以並沒有特別通告周易。 「唐老爺子,您又來啦?我家還沒開飯呢……」常香姑不是個尖刻的人,不過唐伯光常來常往,彼此都混的熟了,也經常指點她和柳絮,開玩笑也不用顧忌。 「嘿嘿,知道你家沒開飯,真當我老人家是個愛蹭飯的麼?」身影晃動間,唐伯光幾個縱躍就攀上崖來,看了眼正坐在懸瀑邊飲茶的周易和柳絮,嘖嘖歎道:「周兄弟,你可是越來越會享受了,連我看了都要羨慕啊。」 周易笑道:「唐老哥一來,我的新酒就有著落了,可是玉蜂王漿出了?」 第690章 苦逼的唐大少1 看來香姑是錯怪唐伯光了。這次唐族長可不是蹭吃蹭喝來的,而是帶來了蜂王出漿的喜訊。 前段日子周易釀了一批新酒,名曰『六國封相』,用的是系統中的糧食種子,赤紅貫日、碧蓮荷實、捲起千堆雪、肉芝引子、赤龍珠和一些三葉五葉的靈芝;六種材料各自屬性不同、彼此相互衝突,尤其赤龍珠本來是釀造西式紅酒的材料,這次被周易異想天開加入華夏白酒的配方中,難度可想而知。 這就像是戰國後期六國結盟,彼此各懷心思,有力卻用不到一起,必須要封出一位首相中和各方、獨領數味。可惜周易手中的天材地寶雖然不少,卻獨獨缺少這樣的材料。 還是唐伯光一次次來蹭飯蹭酒,實在過意不去了,帶了一些玉蜂王漿來送給周易和柳絮品嚐;蜂王出漿,那是要活過兩年的蜂王,已經不再產卵,精氣血氣不會外洩,另外因為口器退化,必須要靠工蜂來奉養,這樣的蜂王產出的蜜漿,才是味道最為中正,最營養滋補的好東西。普通超市裡擺放的所謂蜂王漿,有良心的都是用年輕蜂王產的蜜漿、沒有良心的,乾脆就是普通的蜂蜜,不給你摻些白糖水就算是好商家了。一窩蜂裡可就一隻蜂王,還得是兩年以上的老蜂,試想能有多少? 何況還是異種玉蜂的王漿?唐伯光這個楓谷唐家的族長,養玉蜂的祖宗,也不過是帶了巴掌大小的一塊,跟獻寶一樣。 周易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的,可是嘗了口玉蜂王漿後,也是驚為奇物,這東西的滋補效果還要超過了之前從黃師傅處得到的肉芝,不在七葉靈芝之下,尤其是入口綿香、其性中和,不像肉芝、雪蓮和自己種植的靈芝那樣,雖然大補,卻多少帶些虎狼之性,尤其適合給女人進補。如今柳絮變得越來越白嫩,常香姑也漸漸不像個漁家女出身,變成了冰肌玉骨的大小姐模樣,固然是有每天拿著靈藥靈果當飯吃的原因,卻還是食用了這玉蜂王漿後變化最大。 只當自己那一巢玉蜂也能養出王漿來,周易用得大手大腳,親自整治了一桌豐盛菜餚,菜裡湯裡都放了些,一頓就干了個精光;唐伯光看得肉疼,以唐家的產量,一年也不過就得十斤王漿而已,這塊足有一斤重的還是去年收穫的,當成了寶貝一樣留到今天,沒想到周易卻是個敗家的,絲毫不知道珍惜…… 最讓唐伯光吐血的是,糟蹋完了他的玉蜂王漿後,周易還來了一句:「這王漿還有沒有了?我釀的新酒剛好還缺一位主料,這東西正合適,也不用太多,有個一二十斤也就差不多了……」 「一二十斤?」唐伯光瞪圓了眼睛,他能活到一百多歲,固然是修為功深,卻也與這玉蜂王漿不無關係,可唐家是個家族,別處也有消耗,他一年的供奉也不過就是不到二十斤玉蜂王漿,要是當年蜂王出漿少,甚至可能不足十五斤,這小子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好大啊? 不過周易這個『金大腿』他是看準了,自然要好說好商量,不能直接拒絕,只好道:「周兄弟,你的酒不是已經入窖了麼?怎麼還要添加材料……」他們這幫隱士高人個個都是酒瘋子,當初明味和道家七子就是為了等新酒出窖,在望氣別院足足賴了小半個月時間。 「我這新酒名為『六國大封相』所用各種材料,都是一時精選……因為需要一味主料中和,玉蜂蜜味淳而甘、中正平和,正好適用。」 「六國大封相……」周易新酒的名字一直都沒確定,如今總算是聽到了,唐伯光這個老酒鬼當時就兩眼放光,狠狠一拍大腿道:「也罷,包在我的身上,不過去年窖藏已經沒有了,只能等今年入冬,蜂王產出漿來再說,到時竭盡我唐家所有,也要滿足周兄弟所需,不過這酒……」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當然是要講講條件的。 周易豎起三個手指:「一壇二十斤,給你三壇。這酒我也就釀了不過五十壇,還有很多地方要用、師長親人朋友要送的,不能再多了。」 「成交!」 總算沒讓周易失望,今年唐家蜂巢的收穫不錯,足足產了二十三斤蜂王漿,因為周易說了,等到蜂王出漿的時候,他要親自去收取,當場作料,否則就要失去很多神效,因此唐老頭沒敢讓族人動手,第一時間就趕過來通知周易。 聽到這個喜訊,周易也是開心,趁著冬天,該給父母家人進補進補了,父親就愛喝兩杯,有了這玉蜂王漿做主料,也不怕他老人家多喝一些。這次算是自己承了唐家一個人情。 「我去準備傢伙,回頭當場取蜜調配,才是最好的。香姑,唐老哥這次又有好處給你了,終南劍訣的奧秘所在,你可以向他多多請教。」周易笑道:「這位陳會長也是,既然贈了青芒劍、又送了《終南劍訣》就不該藏著掖著,真是不夠痛快。」 「其實也不怪那個小道士,終南劍訣雖然不是飛劍之法,也是道門御劍法門,練成之後,可以環身布下劍幕、水潑不進、刀砍不入,雖然不能百米傷人,也是一等一的真功夫……」 唐伯光微笑道:「我與上一代終南掌門交好,當年以我唐門絕學與他互換,才得到這門劍訣,我指點香姑沒有什麼,陳英寧卻是終南掌門,按例不得外傳,他是看重香姑,才給了這門劍訣卻不傳心法,這樣香姑如果有緣自悟,那就不算他破壞了門規。我只當你交遊廣闊、見識不凡,沒想到你也並不知情?」 「這老唐……」周易笑著點點頭,卻沒多說什麼;常香姑卻是十分不解地道:「唐老爺子,既然你早就知道,怎麼到今天才告訴我呢?」 「呃,你不是近來才突破化勁的麼?之前功夫不到,早告訴了你反倒是害了你這小丫頭,這是唐爺爺的苦心,你還不領情?」唐伯光給的理由是冠冕堂皇,就是表情有些不自然,常香姑畢竟涉世不深,不但沒聽出毛病,反倒點了點頭,感覺這位唐老爺子是個好人。 周易也不挑明,如果真像唐伯光說得這樣,當初陳英寧把《終南劍訣》贈送給不過暗勁修為的常香姑,豈非成了害他?這些方外隱士、實修看著清高自守,其實算計起人來一個比一個老練,死道友不死貧道,說得不就是他們這幫人麼? 估計是唐伯光知道陳英寧不會挑破這個秘密,因此也不著急來討人情,而是藏下了這個秘密,要等到有了更大的利益出現,才會送出這個人情,讓自己和香姑感謝。如今他急著說出來,一來是經常來蹭吃蹭和,常香姑一口一個老爺子叫著,不免有了感情;二來也是自己這次捉拿地龍,點成龍穴,據說還引發了什麼真龍之氣,別說唐伯光了,就是明味、陳英寧他們,對自己都比先前更加親近了。這是要抱大腿,周易明白。 「周老弟,你快著點啊,家裡那些後輩已經準備了酒菜,就等你這位貴客臨門了……」 唐伯光招呼了周易一聲,眉開眼笑地道:「來來來,香姑你快過來,唐爺爺先傳你《終南劍訣》的心法,配合這套心法,你只要手中有劍,就是見到能夠飛劍傷人的高手,也不會落於下風。弟妹,你也過來一起聽聽,這門心法對你運用飛劍也是有些好處的,現在還不明顯,等你到了化勁,那就看出作用來了……」 一百多歲的老怪物,一口一個弟妹地叫著柳絮,那叫一個親熱…… 第691章 苦逼的唐大少2 再入楓谷,卻是比上次熱鬧了許多,不但有許多高冠博帶,彷彿古人一樣打扮的隱者,也有一些身穿現代唐裝的人,聚集在唐家族村中,親熱地交談著。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見到唐伯光,都要畢恭畢敬地叫一聲族長。 「這些都是我唐家族人,其中大半是幽居谷中;有些不諳修行、不喜山野生活的,得到族內長老同意後,也可以出外生活,不過一旦踏出楓谷,從此就屬於唐家外脈旁支,而且不得對外談及楓谷之事,否則就要受到懲罰……」 這些唐家的隱秘,其實是不用對周易介紹的,唐伯光為了表示親近,卻是介紹的十分詳盡:「這些唐家子孫出外之後,就要在各行各業出人頭地,否則就是到了每年祭祖大典,也是沒有資格回來,否則就是為祖宗蒙羞。其中就有成功的商人、醫生、律師、公務員,不過不是遇到大事,沒有得到族內召喚,也是不得回來。」 「哦?」 本來周易沒想探聽人家的隱秘,不過唐伯光說了這麼多,自己如果不接話,那就不夠禮貌了:「這麼說,唐家是遇到大事了?莫非是要祭祖?」 「那倒不是,是為了唐家一位傑出的子弟……」 「傑出的子弟?」周易倒是來了些興趣,能讓唐伯光這個活了百多歲的老怪物看重,這位子弟當然不會簡單,至少不會是只懂得討老婆、自命風流的唐子清可比,莫非唐家除了唐伯光這個老傢伙外,又出了一名混元級別的高手? 「說來也是慨歎,這位唐家子弟還是百年前因為犯了族規,被逐出了楓谷,就連外脈旁支的資格也沒有。他後來自然是鬱鬱而終,卻不想他這一脈出了位傑出的人才,到了孫子這輩兒,成了我華夏一位頂尖的大人物,為了完成祖父心意,發動了極大力量尋找我唐家宗族,結果還是被他找到了。」 「然後呢?」周易沒接口,柳絮卻好奇起來,女性天生就對這類事情感興趣,而且這事如此跌宕起伏,曲折離奇,祖父被逐出家門,孫子回來打臉,而且估計打得還是唐伯光這張老臉。 「呵呵,畢竟是我唐家子孫,而且到了他這個位置上,也不會對當年一些小事念念不忘,看重的還是大局利益;我唐家隱世多年,英才輩出,也是他萬分倚重的,結果當然是一雙兩好,大團圓結局了……」 「哦,這樣就好。」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唐子清的桃花塢前,唐老六和他的八個媳婦兒早早就在門口迎接了,見到周易和祖爺爺,滿臉堆笑上前:「高祖、周叔,酒菜都已經備好了,父親和大哥他們已經安排去取蜂巢,周叔可以先吃喝些東西,回頭親自取漿。」這輩分亂得,他嘴裡叫著唐伯光高祖、周易叔叔;周易卻又與唐伯光平輩論交,江湖輩分胡亂論,也不用講規矩了。 原本還想隱瞞自己是唐家高祖的身份,自從見到周易尋龍點穴,一舉引發真龍之氣,唐伯光抱大腿表真誠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繼續隱瞞?如今周易也知道他是唐家獨握大權的老祖宗,唐子清說起來只是他的重孫子輩兒,不過卻是他最鍾愛心疼的一個。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更何況這還是隔隔代親,越是不成器的兒女後代往往越被長輩偏心疼愛,哪裡去講道理? 酒還是玉蜂酒,菜也是唐子清那位大婦秋月的手藝,這為化勁大娘子也是個鐘愛廚道的人,聽說周易手段高明,每端上一道菜來,總要變著法兒的請周易品嚐評鑒,然後就請他一定指點幾手。在別人家裡做客,自然不好擋了女主人的面子,周易也只好拿出些真才實學來,好在廚藝之道也不是什麼門派秘籍,交流一下也沒什麼。 菜過五味、酒去三巡,周易就感覺有點不對了,蜂巢到現在還沒拿回來,酒菜卻是不停地送人,唐伯光東拉西扯,這不是在拖時間麼?莫非這老貨請自己來,不光是為了取玉蜂王漿,而是另有心思? 「為了雪梨火棗的種子、希望之田中的靈芝?不對不對,以這老貨的臉皮,若是想要早就提出來了,我也不會不給,畢竟取了人家的玉蜂王漿,也是欠了個人情。那又是想做什麼?今天楓谷來了很多唐家外支旁脈,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老貨身為族長不去忙正事兒,反倒來陪我,真是奇哉怪也?」 周易心裡奇怪,卻不主動去問,跟這種活了一百多歲的老傢伙相處,絕對不能心急,否則不被他們坑死才怪了。看過《蜀山劍俠傳》沒有?那裡面越是修為年深的老不死,就越會坑爹,能把人活活算計死…… 「周兄弟,這次請你來,一來是取玉蜂王漿,讓我這個老不死也弄幾壇你的『六國封相』嘗嘗,二來則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幫我唐家一個大忙……」 周易心中一動:「果然來了。」 「曾祖,蜂巢取來了。」 唐伯光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五十上下、面目與唐子清有些酷似的男子走了過來,身後跟了幾個唐家族人,都是古裝打扮,每人手中都提著兩個竹籠,籠內卻是一個個蜂巢…… 「哦,蜂巢來了,周兄弟先取王漿吧,我唐家的托請回頭再談也不遲。」 「那行。」唐伯光吞吞吐吐,顯然還是有些猶豫,估計是怕被自己拒絕,周易也不著急,等唐子清幾個老婆撤去酒菜,唐家人把竹籠送上桌來,就從行囊中取出一個烏沉沉的黑陶罐子,輕輕將蓋子打開,立即一股濃郁醉人的酒香撲鼻而來,除去唐伯光這種老酒鬼和他這種混元高手外,個個都有不俗修為的唐家族人和柳絮、常香姑,只是聞了一下,就感覺眼前朦朧、有點頭重腳輕,好像喝醉了一樣。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瞬間的,跟著就覺一股熱力在體內散開、迅速伸向四肢百骸,腦中頓時一輕,心中舒暢無比,就連柳絮這種不喝酒的人都不覺讚了一聲:「易哥釀的好酒!」 「這……這是『六國封相』的原漿吧,真是妙啊……」 唐伯光也愛釀酒,是個大內行,頓時眼前一亮,嘖嘖稱讚起來。所謂原漿,是酒類發酵後產生的第一批酒水,然後以蒸法取出,是味道最為醇厚的一道酒,也叫頭曲,到了後來的二曲、三曲,那就要遜色多了,高手釀酒,總會留下最為精華的一部分原漿,做更進一步的調配,然後配合二曲、三曲,讓後續酒水都能得到較佳的品質。周易這次帶來的原漿又與普通的原漿不同,是他動用了廚道技能,在『逍遙游』的境界中提煉而出,說是原漿之精、入道之漿也不為過,所以就連化勁高手聞了,都有熏熏欲醉的感覺。 這個時節普通蜂蜜已經收穫過了,雄蜂早就被工蜂們無情拋棄,拖到蜂巢外活活餓死,工蜂也泰半死亡、剩下一些特別雄壯的,也是藏在蜂室中不會亂動亂飛,所以拋開蜂巢後,並沒有群蜂亂舞的景象。周易取王漿的手法極為獨特,並不用唐家提供的工具,找到蜂后所在的位置後,輕輕取出一根長有一尺、細若綠豆的『透針』在琥珀色的王漿上輕輕一戳,手指微微捻動,就見針尾的小孔中有金黃色的蜂漿流出,拉成一線,緩緩流入盛放了原漿的黑陶罐中…… 「好手法!」唐家人都是養蜂高手,看到周易的取漿手法,卻不由都是眼前一亮。 第692章 苦逼的唐大少3 煉蜜。 蜂蜜其實就是蜜蜂們儲存來過冬的食物,會凝固在一個個蜂格中,形成一種半固體的樣子。因此採出蜂蜜來,就要經過煉製、稀釋,才是大家見到的蜂蜜樣子。 這種煉製稀釋的過程,其實會損失營養成分和口味,尤其是營養最為豐富也是最難得的蜂王漿,用這種常規手段煉製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唐伯光最好蜂王漿,因此唐家的制蜜高手就研究出一種『無水煉蜜』的方法。要用最頂級的景德鎮薄胎瓷做成煉鍋,大興安嶺最好的松炭升火,而且極為考較制蜜師的控火能力,至少都得是化勁以上的修為。就是這樣,成功率也不過八成左右,難免會浪費一些珍貴的玉蜂王漿。 可到了周易手中,一切卻變得是如此簡單。 蜂蜜被長長的透針吸入後,拉成一條金紅琥珀色的蜜線,從尾部緩緩流入原酒罐中。那名五十左右的唐家男子就是唐子清正牌老爸唐長風,武術修為在唐家排不入前十,就是有一手煉蜜制蜜的本事,平日裡最是得唐伯光看重;他見到蜜線的顏色,臉上就是一變:「這是淨煉的百全漿啊,你……你是如何做到的?」激動之下也顧不上禮貌了,居然忘記了這個年青人可是與曾祖平輩論交的『前輩高人』。 「不得無禮!」唐伯光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多了幾分凝重。他雖然不擅煉蜜,卻是看出周易這一手其實是將內家真罡滲入針壁,硬是催動銀針分子摩擦,讓這根銀針恆定發熱,玉蜂王漿被吸入陣管後,從針頭到針尾,就等於是經歷了一個『煉製』的過程。 這手段說來簡單,似乎煉就了內家真罡的丹勁和混元高手都能做到,其實不然。唐伯光用精神力感應了一下,便知道周易控制之精、之微,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這根一尺長的特製『透針』雖然在恆定發熱,不同位置的熱度卻非一樣,往往在這一毫米是一個溫度,過去兩三毫米又是一個溫度,而且還在不停的變化中,一尺銀針上,足足有著上千個同時在變化的『溫控點』,驚人無比! 一些頂級的廚師、比如號稱『南水宮的一把火』的風清凡,號稱控火功夫天下無雙,能夠在運用炒鍋時,讓鍋底、鍋身、鍋緣同時處於不同的溫度,而且都在他控制之中,同樣的材料,他做出的菜餚火候最佳,讓人嘗後終身難忘。可就算是風清凡的控火功夫,比起周易來也是猶如小巫見大巫,簡直就成了小學生的水平。 像周易這樣,在一根銀針上同時控制上千個『溫控點』,讓銀針變得比景德鎮特製超薄的薄胎瓷鍋更為傳熱均勻而且還不用升火用柴,這對內家真罡的控制力要強到什麼程度?武術高手到了丹勁後,精神力倍增,此時才能與內氣融合,形成真罡,有形無形,控制從心,可如此控制內家真罡,又要消耗多少精神力? 唐伯光是不敢嘗試的。他雖然也是混元級別的好手,而且除了武道之外,還有兼修道學,卻畢竟是百多歲的人了,漸漸氣血枯竭、精神衰弱,雖然比起普通人還是強橫了百倍,卻萬萬不敢學周易這樣折騰。 蜂王漿入罐,入得卻是系統中昂貴的綠色裝備『醉劉伶的酒罐』;待取到第五個蜂巢後,算計著配比已經差不多了,周易一手持針繼續吸煉玉蜂王漿,另一手卻輕輕撫摸起這罐原漿來,跟著伸出中指,輕輕彈動罐身,轉眼就落指百下,卻是敲擊在酒罐的不同位置。 震字訣! 隨著周易指頭落下,罐中酒漿蕩起陣陣漣漪,而且他落指的速度、位置、力道十分講究,硬是讓漣漪相互激動,引發了一場輕微共振;原漿酒、玉蜂漿、各種糧食、藥材的精華就在這種共震下進行了一次完美的融合;這不是用炒、曬、蒸法讓酒味相融,而是激發各種材料的分子結構,進行的一種無比自然、十分完美的融合,就彷彿人類進化的過程一樣,神奇而又符合自然規律、自然科學。 六國封相,首相一來,各方懾服,融為一體,共抗暴秦! 成了! 一股前所未見無法形容的酒香輕輕蕩起,先前那讓唐伯光垂涎三尺的原漿味道,比起這會兒的酒香來,簡直就成了狗屎、成了淡而無味的白水…… 「受不了了!」唐伯光老臉掙紅心跳加速坐立不安,眼巴巴好不容易等周易取完了最後一個蜂巢,急火火地道:「周兄弟,這原漿算是配製好了吧?能不能……能不能先讓老朽品嚐一下?」見周易沒說話,忙又道:「不要太多啊,一小杯就好。」 別說他,在場這些人除了柳絮和常香姑,那一個不是釀酒的行家?唐子清算是不學無術,那也是喝酒的內行,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口水都快掉到胸口了。 「一小杯?成啊……」周易嘿嘿一笑:「不過這可是原漿,唐老哥現在喝一小杯,將來我答應你的三壇六十斤酒可就要變成五十斤了……」 「啊!那還是算了……」唐伯光也只得嚥下口水。這筆賬怎麼算怎麼不合適,現在喝一杯將來就少了十斤,必須要忍啊。 「好了,玉蜂王漿我已經取了,半月之後,唐老哥便可派人來取新酒,也算是我回報唐家慨贈玉蜂之恩。現在唐老哥可以繼續說了,有什麼事情要托付給我?」周易笑吟吟地道。倒不是上趕著要幫唐家做事,只是以唐伯光的能力和唐家的潛勢力,居然還有難題不能處理,反要托付於他,讓他也很是好奇。 「長風,請你堂兄出來吧。他也是一國首要的大人物,這樣藏頭縮尾總是不好,更何況周兄弟也不是外人……」 「是,周先生請稍等。」 「呵呵,周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不多時,就見粉牆後轉出一人,隨著唐長風步入假山涼亭;看清了來人面目後,周易頓時一愣:「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他與唐家肯定有著關係,否則唐家就算是什麼隱世大族,又怎麼可能弄到『捲起千堆雪』?」捲起千堆雪除了周易手裡有,就只有南水宮從他這裡購買的一些,初見唐伯光時,就曾在這裡吃過這種麵粉做得饅頭,既然不是從他這裡得到,那肯定就是南水宮了。 原以為是南水宮流出了一些,被唐家用某種方法購得,一些麵粉而已,周易也懶得多問;此刻見到這人出現,頓時什麼都明白了。這不就是唐寶的老子,執掌華夏最高權柄的唐公麼…… 「唐叔叔……」見到唐公,周易忙站起身來,他與唐伯光平輩論交,從這裡算起,唐公倒成了他的晚輩;不過唐寶可是他磕頭的兄弟,這可與沒大沒小的江湖輩分不同,絲毫不能亂來。 「曾祖……」唐公走進涼亭,首先拜見的就是唐伯光,不過他剛一彎腰,就被唐伯光阻止了:「你現在是一國首腦,卻是不用拜我。天地君親師,這個君字還排在親之前,唐家尊古復禮,我卻是受不起你這一拜的。」 唐公也不矯情,笑著點點頭,坐在了周易對面:「周先生……」 「唐叔叔,我和唐寶是結拜過的兄弟,您可不能這樣叫我。」周易忙道:「還是叫我小周吧。」 「也好,你跟寶兒是好兄弟好朋友,叔叔也就不與你客氣了,這次叔叔是遇到了難題,恐怕必須要你幫我才行,你這也算是幫了唐寶、幫了楓谷唐家。」 「這事與唐寶有關?」周易有些不明白,以唐寶和自己的關係,有什麼事情就該他直接來找自己就是了,怎麼還要唐公請托、唐伯光親自出面,這是神馬情況? 「是唐寶的婚事?」 「哦?寶哥兒要結婚了?上次和他通電話的時候,也沒聽他說過啊……不過也是時候結婚了,對象是玉小姐還是小兮兒?」周易越聽越奇,唐寶這不對啊,哥幾個一個頭磕在地下,他可是排在老六,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藏著掖著?轉念一想怕是沒這麼簡單,否則何必要唐家族長出面請托自己?是了是了,估計是唐寶惹了太多風流債,在玉玲瓏和小兮兒之間鬧出了什麼情變來,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是傷了誰得心?唐家看重唐公,唐公心繫寶貝兒子,希望自己出面轉圜也不一定,不過就算如此,也不必弄得如此神秘隆重吧?這件事古怪已極,實在想不明白…… 「不是那兩個女孩子,這個人你也認識,是……」 唐公苦笑一聲:「是古公的女兒,古芸。」 「古芸!」如今也算是修養功深了,周易卻差點沒從座位上跳起來。開什麼玩笑,唐寶配古芸?古芸是誰,那是京都魔女,丹勁大能,寶哥要是落入她的魔掌,這輩子還有人生麼,那是不見光明一片黑暗啊,萬一小兩口拌個嘴怎麼辦?打不過媳婦兒就得跪搓板啊…… 周易想想都替唐寶揪心,更為玉玲瓏和小兮兒感歎。古公是什麼人,與唐公分管黨政,共同執掌華夏大權,這場婚事怕又是場政治聯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不過以古芸的強橫個性,估計她也絕不會答應,唐家為此事請托自己,難道說是要讓自己去當紅娘,促成這場愛情悲劇?這可不行,哥們兒可是有原則的……「唐寶現在怎麼樣了?」周易擔心的是唐寶,以這小子的個性,在家族威逼之下,說不準也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可別喝安眠藥啊哥們兒……太沒出息了。 「逃了,也是我平時太過嬌慣他,聽到這件事後,當天晚上就走了個無影無蹤……」唐公歎道。 「不逃才是怪事,換了我我也得逃。」周易暗暗腹誹了一句,怪不得那天唐寶還在電話裡說,要請他有時間帶著柳絮去京都玩兒呢,後來就沒了音訊,連手機都關了,原來是逃婚了。 「唐公,或許我不該說,說多了您也別怪。現在可是21世紀了,您更是萬人仰望的大人物,難道您還要帶頭搞封建包辦婚姻,替兒子指定媳婦兒麼?古芸我也見過,恐怕不太適合寶哥兒吧?」周易想了想道:「而且我似乎也幫不到什麼忙,實在不行,就退了這門婚事吧,古公肯定也是明禮的人,難道還會因此見怪唐家?」 聽著都稀罕。像這種政治聯姻雖然自古就有、屢見不鮮,卻沒聽說過到了現代還有人這麼幹的,而且還是唐公這種位居高位的大人物,周易真沒法理解。 唐公苦笑一聲:「小周,你以為我不想退麼,還不是因為古家那個老古董?就算我惹得起,楓谷唐家可招惹不起,難道我要害了整個家族、害了曾祖父?」說完拿眼看著唐伯光,眼神十分複雜。 「別看我,『古力大仙』誰也招惹不起,我不行,就連周易認識的明性大和尚也一樣。小輝,你認祖歸宗之後,也見識過這些隱世高手的神奇,可不是你那些『大內高手』能夠應付的,古老怪物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蠻不講理,近兩百年來的道門第一人,而且他這一復出,隱匿了百年的古氏家族也要浮出水面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恐怕那位古公也不十分清楚!」 唐伯光冷笑道:「事關唐家家運和古家的面子,還由得寶哥兒和那古家丫頭自己拿主意麼?我看你做了這麼多年的高官顯爵,卻是越做越回去了!」 「曾祖……」 堂堂的華夏古公,一言決定他人命運的大人物,在曾祖面前竟不敢稍有違逆,只能默默點頭。 「唐公……唐老哥,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周易越聽越奇,什麼道門第一人、什麼『古力大仙』這是西遊記還是封神演義,自己沒睡著啊,怎麼就做起白日夢來了?柳絮和常香姑卻是聽得津津有味,電視上都見過唐公,如今面對面坐著,也就是個普通老人嘛,原來他也會發愁,也會被長輩罵…… 「緣也,命也……」 唐伯光看看周易,也是長歎一聲:「自宋以後,元人屠戮中原,有多少世家大族毀於一旦……我唐家和華夏古家,其實都是傳世千年、耕讀傳家的大家族,也為避禍隱遁,看王朝興迭,漸漸厭倦了出世入仕之道,開始享受生命、追求大道極樂。」 「那又和寶哥兒有什麼關係?」 「在我高祖時期,唐、古和幾個大家族已經成為修者世家,不過任憑各代能人輩出,卻始終無法突破生命極限,去到那傳說中的白玉京;所以唐家和古家高祖不惜耗費精血元氣、拼著減壽十年,聯手佔了一課,預言在三百年後,21世紀的今天,華夏將進入末法時代,修者不興,不過大滅之下,必有一線生機,就在這一代中,唐古兩家都有一枝旁脈,會沾染龍氣成為把握華夏鼎鹿之人!這兩枝旁脈歸宗之後,後代就應聯姻相親,或許就能集合兩家氣運,讓兩大家族找到突破自然生命的契機!周兄弟,你是點穴成龍、見識過真龍之氣的天才人物,應該不會懷疑兩家祖先的預言吧?」 「聯姻……集合氣運,突破自然生命的契機?」 周易不由一呆,失聲道:「不會吧?難道唐老哥你們真會相信兩三百年前的預言?要著落在寶哥兒的身上?」 「呵呵,老朽多年修煉,深知世事不可勉強,當年的秦皇如何?結果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老朽是想隨緣的,可是誰讓我招惹不起那位古家的老祖宗?誰又能想到,他隱遁多年,竟會突然出世了?」 「是啊小周,我也不想逼迫自己的兒子。可就連古公也是身不由己,他這一脈也是古家旁枝,雖然當年受過家族的幫助,可自從古家老祖隱遁,古家似乎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誰有想到古家老祖會突然出世,要他承擔起古家子孫的責任和義務呢?不瞞你說,古芸……她也逃婚了……」 「啊?古芸也逃婚了?」周易都聽傻了,現實真是比小說還玄奇啊?還傳世千年的大家族,還什麼『古力大仙』,好在咱周家乾乾淨淨,沒從墳墓裡跳出個老祖宗來,安排哥們兒的婚姻大事。寶哥兒苦逼啊…… 堂堂的華夏古公、唐公,居然要被家族逼迫,為兒子女兒安排一場封建婚姻?唐伯光和唐公給出的理由似乎沒什麼漏洞和毛病,可周易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卻偏偏一時找不出答案,只得道:「唐老哥,唐公,你們想我怎麼幫?難道是要我勸說唐寶接受這場婚姻?就算我肯去說,唐寶也答應了,古芸也是堂堂的丹勁高手,性情火爆,她能答應?」 「她最好是不答應,那就怪不到我唐家頭上了。」唐伯光微微一笑:「古老怪物脾氣再大,也得講個道理,只要他找不到理由怪我唐家,就算是兄弟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唐家感激不盡。」 「要是這樣,我倒是可以幫一幫。」周易嘴裡答應著,心裡打得卻是另外一個主意…… 第693章 兄弟的保護傘1 這兩隻老狐狸一隻是政壇油條,一隻是隱世遁跡,算計死人不償命的大能;面對他們兩個,周易不留個心眼兒是不成的。什麼幫著勸唐寶答應,違背兄弟心願的事情,周易可懶得做;玉玲瓏也就罷了,自來做藝的,對感情傷害都有足夠的抵抗力,小兮兒卻是個乖乖巧巧讓人憐惜的女孩兒,周易真不忍心見到她受傷害。 更何況這事兒都不用問唐寶,娶古芸?那不等於是舉身赴火坑?洞庭湖一場大戰,這妞兒是學廉頗來了回負荊請罪,可那是被自己武力壓服,不是她轉了性子;換了是寶哥兒,估計天天得被家虐、日日跪搓板,人生從此沒有光明。 唐寶也是個愛滿世界亂跑的人,懷裡揣個大郵輪,說去南美就去南美、想去北非就去北非,兩隻老狐狸說得好聽,焉知不是要讓自己穩住唐寶,然後來個甕中捉鱉?周易知道自己是有些面子,可這點面子未必架得住兩個隱世大族和掌握了華夏權柄的唐公古公,到時候老頭兒們一翻臉,人家這是家事,自己還能造反? 唐寶是肯定要與自己聯繫的,只能先穩住他們,拖延時間,聽聽寶哥兒怎麼說?感情這東西可是難說,別看他對玉玲瓏小兮兒無限憐惜,吃著碗裡眼睛還瞄著鍋裡的圍棋美女毛毛,為了逃婚不惜離家出走;說不准就跟古大妞有份孽緣,就跟小說中的情節一樣?總之是先見過唐寶,才好決定自己要如何去做,成全兄弟情義。 見到周易首肯,唐伯光和唐公都是鬆了口氣;周易看得出來,唐公也就罷了,唐伯光是真的面色大霽,似乎是放下了多大的心事一樣,不由暗暗稱奇,忍不住問道:「這位古家老祖,叫什麼『古力大仙』的,就真有這麼可怕?讓唐老哥也要擔心惹怒了他麼?」周易見過的高人多了,一開始都想出手試探,然後就拉開架勢要抱他的大腿,什麼隱世高人?那是普通人沒有他們需要的利益,自然就高高在上,見到他這種有實力有勢力、掌握許多異果奇藥的『隱者』,還什麼清高絕世,沒見過明性這個修為深不可測的大和尚都為了口吃得喝得整天在他身旁晃來晃去麼?周易還真不信了,古力大仙?毛球! 「活了快兩百歲的老怪物,你說可怕不可怕?」 「嗯,兩百歲,那是夠長的了……」 唐伯光本身也是一百多歲的老邦子,說別人是老怪物,其實讓周易感覺十分彆扭,感覺這位族長大人很沒覺悟,說得好像個粉嫩粉嫩的小正太一樣,偏偏又不好笑出聲,只能強行忍耐,看看柳絮,發現她的臉色也很怪異,估計這會兒肚子也疼。 「可怕的還不是他年齡夠大,而是這位古家老祖是從武道入煉,二十五歲就打遍天下無敵手,據說還做過乾隆皇帝的侍衛總管……」 「還做過辮子皇帝的大內高手?」周易咂了咂嘴,這位古力大仙的人生還挺豐滿。 「八十歲不到,他就已經達到混元巔峰的修為,成為傳說級高手,後在武當山隱遁,據說是得到了邋遢道人、武當真武觀主張三豐的一本『無根道訣』,從此入了道門,當時的終南掌門親自入山尋找,要看看他的這本道訣是真是假,結果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對了,這位終南掌門說起來還是陳英寧那小子上三代的祖師爺,百年前坐化在終南。」 「誰贏了?」 陳英寧的本事周易見過,那可不是全靠蒙事兒的江湖術士,他上三代的祖師爺能是一般人麼?居然也跟這位『古力大仙』動過手? 「那一戰的結果如何,誰也不清楚。不過終南祖師歸來之後,不久就坐化了,終南很多看家秘技、壓箱底的道術武學,他都沒有來得及傳下;可後代終南掌門硬是靠著這不完整的傳承,一代代鶴立雞群,稱雄道門,陳英寧那小子還混上了道家協會會長,你說這位終南祖師是何等的修為,卻還是因為與『古力大仙』一戰,早早就駕鶴西歸……」 「這麼說,這位『古力大仙』是個惹不起的人物了?」周易呵呵一笑,更是好奇了,混元巔峰的高手,而且還是張三豐的衣缽傳人?這就有點意思了,自己遇過的混元高手不少,除了明味這貨有些深不可測,就連唐伯光、蘇定方這樣的人物,應該也還沒有混元巔峰的修為,沒有一個標準在,還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程度。嗯,這位『古力大仙』要是找上門來,倒是個不錯的機會,就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欺負老人家? 這些實修界的往事,說起來猶如神話,不光是周易聽得好奇,就連唐公都有些神往,他和古公這種掌握一國權柄的大人物雖然對『古力大仙』這類修者有些顧慮,卻也算不上怕,什麼時代了,你再強還能強過導彈和航空母艦麼?不過越是到了高位,對這些追求長生之道、而且還有一定『建樹』的人都有種發自內心的嚮往和尊敬,有研究家證明,這叫做『秦皇情節』。 誰不想多活幾年呢?越是有錢有權,就越是會這樣想,唐公如此、古公也是一樣,他們本來就是家族旁支,而且還是多年離開家族,不久前才認祖歸宗的,說感情也是有,又能有多親近了?會對家族如此重視,一來是血濃於水,二來也是看重了家族強大的潛勢力和這些類似神仙修真的手段,自然要熱心嚮往,以求分到一杯羹、半片長生果實。這就是利益,就算是親人、家人之間,也不能完全蓋過…… 「不是萬般無奈,這種人物還是不招惹的好……」 唐伯光歎道:「何況這件事也是冥冥之中前緣早定,小輝入仕之初,與古家小子就是同事、好朋友,曾經開玩笑說過將來要是有了兒子女兒,就結成親家……後來他和古家小子成了執掌華夏鹿鼎的人物,而且一個生了兒子,一個有了女兒,在『古力大仙』看來,這正好應了唐家和古家先祖留下的預言……」 「原來如此。」 周易微微點頭,原來還有這麼一出,那就難怪這老怪物會抓住這門親事不放了,還真是挺麻煩…… 第694章 兄弟的保護傘2 魯東的天氣很詭異,都說是全球變暖,偏偏今年冬天卻冷得厲害,劍馬湖冰封了大半,害得魚龍小黃只能在冰層下窩冬,金洋洋都沒有小夥伴了。 不過百泉谷附近卻是另外一副景象,自從周易引龍入穴、驚動真龍之氣,百泉谷地力滿溢,漸漸向外波及;如今在百泉谷五里之內,任憑天氣有多麼寒冷,卻是不見土地冬裂,原本枯黃斷絕的冬草,也呈現出一種綠黃的顏色,這是地力肥沃、植被就變得更為耐寒的原因;尤其是谷口處綿延三四里的梅花林,更是璀璨開放,為這寥寥寒冬增添了幾分顏色。這是柳絮在楓谷見了唐子清的桃花朵朵開後,突發奇想搞出來的,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脈香,百泉谷中也是有梅花的,可惜是錯落生長,不成規模,如今在谷外種起一片梅林,到了隆冬時分,踏雪尋梅,那才叫有味道。 這些梅樹都是黃管事為了湊趣兒,從外面直接移來的成樹,有些都已經開花結蕊,本來是不易活的,到了百泉谷外,卻是生機盎然,比移植前還要茁壯,周易和柳絮新近飼養的玉蜂群每日總要到這裡轉上幾圈,採些花蜜才肯回巢。百泉谷花種繁多,可想而知到了成蜜時,味道絕不會比唐家的差了。 按說冬日寒冷,蜂后在這個季節是要靠工蜂供養,準備來年產卵,工蜂們除了一些特別強壯的,還能堅持著每日餵食蜂后,其餘的也就和雄蜂一樣,都應該死翹翹了才對,哪怕百泉谷地氣溫暖,也不可能逆天而行,違背這種自然規律。 只是近來周易又有奇遇,對玉蜂用了一點小手段,才有這種奇事出現。 香江那邊入冬後馬賽暫停,要到明年開春後才會繼續,前半個賽季中周易成了香江馬迷的神話,一場場投注下來,獨贏、單T、三T甚至是六連彩,就跟他家養熟的一樣,什麼馬界名人、什麼地下馬王,風頭全被他一個人搶光了;就連被香江馬迷傳誦一時的賭神高晉,都在他面前失去了光彩。 高晉幾次出手,也就是幫助覃念生稍稍挽回面子,沒讓他被周易拉開太遠而已;真正的較量還是在地下馬界和對地下網絡的掌控,周易在馬迷中建立的威望讓他們的『三家店』像一隻大章魚般恐怖掌開了觸角,已經遠遠延伸到華夏各個省級城市和東南亞的一些賭博重災區,有了這個基礎,周易的理念要推廣開來,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香江那邊已經進入平穩發展階段,法國那邊也傳來消息,老爹最近過得很嗨皮,帶著老媽正在進行環歐游,還撂下話來,讓兒子釀好了酒等著,今年一家人就在『望氣別院』過大年,老爺子還說了,過完這個年後,就要帶上小外孫在華夏多呆一些時間,不然外孫子的母語就成法語了,這是絕對不成的。 唐寶的事情就不叫事兒,大少爺不過是逃婚,也不是逃荒,目前雖然還沒有任何消息,不過周易相信,這貨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一定會與自己聯繫的,現在先跟唐家打著哈哈就成,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豐田車嘛…… 這段時間周易是過得優哉游哉,每天種種花、弄弄酒、養養嗡嗡嗡的小蜜蜂,柳絮和常香姑每天除了練武練劍,就是跟他學廚藝;女人嘛,總讓男人下廚,臉上總歸不好看,不像個賢妻良母。 周易如今是紅袖添香美人環繞,今天在望氣雲台對酒當歌、明日就在凝碧崖看雲落霧氣,一忽兒泡在九陽潭中,面前擱個小木盤,盤上放了剛出窖的『六國封相』和精緻小菜,比鬼子還會享受。 柳絮和常香姑最愛呆的還是『吟風艮岳』,自打多了荀況青送來的兩塊『風吟石』,三塊奇石湊在一塊兒,其形也佳、其聲也悅,周易又別開匠心在三塊石頭上搭了兩座小木橋,左面的風石上建了個棋亭、右面弄了個琴閣,都是方圓幾米精緻小巧的仿古建築,又在中心艮岳原有的閣樓內佈置了文房四寶,把張三豐那幅真跡高高懸掛,琴棋書畫四樣雅玩兒就算齊了,只恨他琴、棋、畫、三樣都是頂級好手,唯獨書藝還是個五級,算不得大家名士。 柳絮跟著周易久了,也學會了喝兩杯,尤其這『六國封相』,口味百變,終化綿香,酒意躥行全身,透出毛孔的卻是百花香氣,臭男人喜歡、香噴噴的大姑娘小媳婦更是愛,不覺她就成了酒鬼,又幾次和常香姑都醉了,兩個大美女嘻嘻哈哈鬧成一片,開始還談論武術、跟著電視上新版《紅樓夢》裡的千金小姐們學著吟風弄月,漸漸就扯得遠了……說出的話讓男人都聽得臉紅,香姑這個黃花大閨女,算是跟她徹底學壞了。 這『六國封相』有個特點,是頂級糧食陳釀,酒意深沉,就是周易喝多了也得醉,不過醉後對身體無害,其中的各種珍貴藥材、玉蜂王漿,都是滋補精血元氣的好東西。一次二女都喝得醉了,慵懶懶伏在桌邊沉沉睡去,好在樓中有床,周易一次一個抱了放在床上,為她們蓋好被子,忽然聽到窗外蕭蕭落雨,卻是難得的冬雨降了。 藉著些微酒意,心情一時大好,周易漫步走出閣樓;窗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水汽,外面傳來淅淅瀝瀝的雨打窗欞聲。周易走到窗前,擦了擦窗,抬頭看向天空,只見絲絲縷縷的雨水,從空中墜落……看得久了,周易感覺自己像是離地飛騰而起一樣,那一滴滴雨水就是與自己擦身而過的繁星。 這種感覺很微妙,周易的全部身心,漸漸都投入到這場冬雨中,天地間的一切聲音彷彿都在瞬間消失了一樣,萬籟俱靜,讓他感到心神寧定,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 恍惚之間,心神似守非守,心隨意動,意動身隨,周易推開窗戶,直接就一步跨了出去。 還帶著絲絲涼意的雨水打在他的頭髮上、身上……周易不自覺地放出了精神力,卻完全沒有想過精神力並沒有與內氣相融,轉化真罡,根本不可能排開有形有質的雨水…… 其實在這一刻,周易想得也不是如何排開雨水,免得被打濕了衣服,而是在這種彷彿天人合一的狀態中自然而然地將精神力融入了雨中、融入了天地中…… 一點靈光,隨之顯現。 周易像是突然明白了某種玄之又玄,無法言表的道理,觸摸到了某種蘊藏在大千世界中的神奇法則。外放的精神力在周易心意之下開始漸漸凝聚,原來無形無質的精神力,就在他頭上變成了一塊『玻璃天幕』,雨絲打在上面,只是濺起點點水花,卻再也不能打濕他的衣服…… 內家真罡也有這種效果,卻因為內氣修煉不易,就算是混元高手,也有一個限度,遠遠比不上精神識海,有著無限的可擴容性,這一下他卻是只用精神力,就達到了內家真罡才能達到的境界! 從今日之後,精神力有形無形,將會隨周易的心意變化。 是水道渠成麼?自從得以堪破神木劍中的大願望劍術,來自西域的願力被大部轉化為純淨願力後,周易的精神力已經擺脫了系統功法升級的速度,以一種恐怖的程度增長,這一次頓悟,就如同撥開堵塞,讓大水成渠,是奇遇,其實也是積累。 對於這堪稱修煉之途上里程碑般的突破,周易心中也是有些歡喜的,卻並非志得意滿,仍是保持著這種恍兮惚兮、似守非守的狀態,淡然前行…… 沒有固定的目的地,就是隨意走走看看,腳下不疾不徐,就像平時吃完飯後散步一樣,閒散卻又專注…… 「沙沙沙……」 雨越下越大了,柳絮她們睡了,黃管事和院中那些家廚、幫閒,也不會來打擾,剛好不會影響到周易雨中散步的閒情逸致。 走下艮岳,走過九陽潭,行過墜心道,澎湃如海的精神力隨心而動,將周易全身都包裹在內。走路帶起的泥水污垢,半點也不能沾身,整個人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地在雨中走著,走到處的一個平台,忽然停了下來。 這裡已經快要接近山崖了,剛好位於滌心洞的下方。 妙音在設計望氣別院的時候,也保留了不少自然景物,這裡就是一個。只見在離地十米左右的地方,斜斜向外伸出了一個近百尺的天然平台,因為被地熱影響,上面居然都是剛剛抽芽的嫩草,被雨水洗成碧綠的顏色,煞是好看。周易輕輕躍落在上面,看著碧綠的草芽,彷彿是看到了生命成長的過程一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觸;忽然看到某棵小草一彎,卻是被雨水打中了,不覺抬頭看去。 隨眼一撇,就用精神力鎖定了一滴從空中墜落的雨滴;在這滂沱大雨中,雨滴怕不有千千萬萬,可偏偏就是這一滴被他鎖定了。周易看著它越落越低,最終在『玻璃天幕』上撞得粉身碎骨,卻又勾連起旁邊的雨水,形成了好大的一顆,改變了軌跡向草地上落去,剛好壓到了一棵小草嫩芽。 在這棵嫩草下,正有一隻黃色的大頭螞蟻在避雨,頓時被衝了出去,身入汪洋大海…… 周易彎下腰,將這只螞蟻救起來,放到了附近的一棵柏樹下,心中卻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觸。 如果他沒有在雨中突然感悟,漫步到這裡,這滴從空中落下的雨滴就不會撞在他的精神力上粉碎、也就不會改變軌跡砸彎小草,那只螞蟻就不會遭遇滅頂之災,自然不需要他去救。 這天地之間的一切事物、生靈,彷彿都有著某種默契的聯繫,他也罷、雨滴也罷、小草也罷、螞蟻也罷,都不過是條件而已;這一切的存在,似乎都是為了成就一個結果,一個冥冥中早有前定的結果。 可這個結果,是螞蟻被淹,還是自己救螞蟻?自己來到這裡,算是因,還是果呢? 頭痛,好痛! 一陣突如其來的不舒服感覺,讓周易猛地皺緊雙眉,只覺精神識海一陣翻騰! 第695章 兄弟的保護傘3 自從莫名其妙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周易可謂是飽暖不知寒暑不懼百病不生,這還是第一次感覺頭疼;不過很快就發現這種疼痛並不是發自體內,而是精神識海,一種外來的強大力量,突然衝入精神識海之中,讓他短時間內有些不適應。 「這是什麼力量!」 既然是外來力量侵襲,不是自身出了什麼問題,那就不用擔心了,精神力迅速集中於雙眼瞳孔,無形轉有形,就好像是雙目瞳孔猛地凸出幾尺、幾米;周易在瞬間用精神力分析出瞳孔、視網膜的構成方式,等於是給自己開了一對可以望向遠處的『千里眼』,比軍用望遠鏡的效果還要好。而且這對延伸出去的千里眼還能夠變向轉彎,有形無形任由切換,只不過在無形狀態下還要保證視力清楚,消耗的精神力大了些。 這會兒大雨滂沱,連金洋洋都窩在某處不肯出來了,兩女更是睡得香甜,周易也不怕驚世駭俗,張著一對『長長』的眼睛,三尺、兩米、五米,不停地延伸了出去,就像是小木偶皮諾曹只要一說謊就會變長的鼻子那樣,說不出的恐怖。 「在風吟艮岳的根部?等我看個清楚!」 這雙『長眼』有著人類眼睛的所有功能,又因為是靠精神力凝聚,不畏水火、能穿土石,也就是周易修為還不夠,否則就能從這艮岳上一直延伸到東海邊兒上去,而且人類眼睛觀察不到的東西,也能憑借精神力特殊的感應能力『看』到。比如空氣中的水分子、氫氧原子;土地中的各種化學元素,人體的表層細胞、益生菌、病毒,要是深入人體內部,觀察精子卵子的結合過程,那都不是問題。這要再配合上周易的西醫技能,他就是一台全方位無死角火星來客黑科技的完美人體探測儀,中科院的那些院士要是知道了,保證得發狂。當然,這說的是那些真正投身科學,忘情於科學的院士們,可不是那些花錢買了個院士身份,收了黑錢忙著證明轉基因如何如何無害,如何如何適應於人類,不把華夏人搞個斷子絕孫就不肯罷休的王八蛋! 周易雙眼微微一掃,立即發現了這股力量是來自艮岳根部,在普通人眼中,艮岳根部不過就是土石相接,雖然怪狀嶙峋、遍生奇孔巧穴,卻也沒多少異常;可在周易眼中,卻看到一個個孔竅中,正咕嘟嘟冒出道道黃氣,黃氣中似乎還裹攜著一種極為熟悉的力量,不過被其阻擋,一時竟『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這一道道黃氣深藏地下,以附近的九陽潭為中心,慢慢向四周發散,只是到了『風吟艮岳』的根部後,就自發聚集起來,沿著艮岳上湧。自古奇石異土,最能吸納大地之中的精華水氣,稍好一點的假山石,只要把它埋在濕土中,不用多久石上就會產生鐘乳滴水,就是這個道理了。 「真龍之氣?」 自從擒放地龍之精、點了龍穴後,真龍之脈還是第一次被周易近距離如此清楚地探查到,不像之前那樣,雖然也知道地龍精氣在慢慢潤澤百泉谷甚至是附近的山嶽土地,卻沒有如此清晰過。顯然是剛才那一下雨中感悟,讓周易的精神力修為有了極大突破,不但福至心靈悟出了『千里眼』的用法,而且感應到這股力量最強,被艮岳引來的龍氣! 「破!」到了周易這種程度,已經不亞於『古力大仙』、唐伯光和明味這些人,越是修為高深,就對這類天地靈脈、古怪力量越是好奇,當下想也不想,『千里眼』有形化無形,直接滲透進了真龍之氣,彷彿是感應到了周易,龍氣有些畏懼,也實在阻擋他不住,被他很容易就突破了進去。 願力!而且正是在五里河體育場遭遇過的廣大球迷願力,當時周易正要勉強收取,卻驚動泰山龍脈翻身,遠隔千里搶奪了他的勝利成功,想不到卻隱藏在那條地龍之精中,也被他一舉擒拿了過來,結果這些球迷願力也隨之而來? 失而復得的心情總是好的。周易大喜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精神力再次從無形化為有形,猛地一漲,頓時在裹挾球迷願力的龍氣上破開了一個口子,滾滾願力頓時如洩洪之水,順著這個口子流出,藉著這兩道精神力化成的千里眼,直接湧進了精神識海之中。 這次有了準備,球迷願力莆一進入,蔚藍色的精神海洋中立時升起一柄靈劍,正是周易用精神聚集而成的飛劍。我心一願!大願望劍術早就諳熟於心,又經過心煉之道的磨礪,周易心意一動,滾滾劍意轟然而出,鎮壓了過來。與此同時,精神識海上方現出一隻寶瓶,將被劍意斬暈的球迷願力吸入其中,鎮在了精神之海下方。 經過這一輪龍氣的吸收、吐納過程,球迷願力似乎變得溫馴了許多,再被周易這一通整治,雖然大部還是只能被鎮壓在精神識海深處,留待日後應用,卻有極少的一部分轉化成了純淨願力,寶瓶降魔法是做不到這點的,估計是赤精子留下的『大願望劍術』有一定的淨化效果,不過也是十成二三,並不是一等一的淨化法門而已。 就是這一次奇遇,讓周易又得了許多純淨願力,心中早就想嘗試的一件事終於條件成熟了。轉身走向蜂巢所在,斗線金紅離體飛起,精神本源打開,願力之橋直接搭進了蜂巢深處,從蜂后到工蜂,通過這種蟲與蟲的簡單精神交流,一道道純淨願力融入玉蜂體內。 這麼大冷的天兒,即使是在氣候溫暖的百泉谷中,大部分玉蜂也應該順應自然規律,漸漸衰老死亡;可當純淨願力注入到這些小蟲體內後,一隻隻頓時重新煥發了生機,很多工蜂便飛出來嗡嗡的到處採蜜了,還下著大雨呢。 今天還是有雨,周易享受著美酒佳餚和柳絮在後背的按摩,回想起當日雨中奇遇,用願力變異玉蜂的手段,不覺有幾分得意,正想哼唱幾句當日在捉古園聽過的『驚夢』,忽見艮岳下走上兩個人來,一個是手持雨傘的黃管事、一個卻是個蓬頭垢面、彷彿叫花子一樣的人,仔細一看,認識。 居然是寶哥兒。這貨終於肯來找自己了。周易笑著放下酒杯道:「老六來了,我們去接一接……」 第696章 娶一個? 世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望著一身狼狽,彷彿落湯雞一樣的唐寶,周易微皺眉頭,這還是當日在京都『捉古園』中意氣風發的唐家大少爺麼?衣衫襤褸、頭髮亂如雞窩、滿臉菜色,看這意思,是有段日子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封建思想害死人啊,一次逼婚,就把個錦衣玉食的翩翩佳公子生生變成了叫花子,周易都看得心裡酸溜溜的。 「把熱水放上,準備新衣服,讓老六先洗洗。」 大雨天,九陽潭是無法享受了,就先浴室裡湊合湊合吧。 「三哥,不急,先讓我吃兩口。」望著小桌上精美的菜餚和點心,寶二爺的哈喇子都流出來了,什麼身份氣度貴族品質,那是沒挨到餓,三天不給飯吃,是人都一個模樣,也就不分什麼三六九等了。 「怎麼慘成這樣?幾天沒吃飽飯了?難為你還能爭競著走到我這裡來,手機呢?怎麼就不能打個電話?」 「不敢打啊,怕被gps鎖定,老爺子這次認真了,天羅地網全面搜捕啊,哥們兒一路都是潛行過來的,連個公用電話都不敢大,三哥,我慘啊,呃……」 都不帶用筷子的,伸手先來兩個銀絲卷,再一摟半籠灌湯包子就下了肚,把個大少爺燙得眼睛直歪歪:「老頭子太毒了,為了憋我,都公器私用了都,我名下所有銀行的儲蓄卡、信用卡、貴賓金卡、銀卡都被他一道命令給停了!要不是怕被人笑話,估計他都能派軍警直接拉包圍圈了,三哥,你是不知道兄弟受了多大的罪,還沒到楚都,身上的錢就用光了,朋友不敢找,舉目也無親。念天地之悠悠……」 「行了,先吃飯,回頭洗個澡,咱哥倆慢慢聊。」周易想了想道:「逼婚的古家你可瞭解麼?」他也留了個心眼,要從唐寶這裡驗證唐公和唐伯光的話有幾分真實。 「天知道,兄弟我是兩眼一抹黑,就想投紅軍啊。平時也沒聽說古公後面還有什麼家族,就好像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龍傲天那幫子特勤處的高手跟哥們兒平時關係多好?頭天晚上還拍著胸脯說要為哥們兒撐腰呢,轉天就慫了,不過也怪不上他們,哥哥你是知道古魔女的,那麼凶悍的人,居然還比哥們兒早走了一步,哥們是三更走,她是初更行啊……」還得說是唐大少,都到這會兒了,也沒忘了耍貧嘴。周易聽著都可樂,得,還行,精氣神還有呢,到底是年輕人,底子好,經得起折騰。 看來唐伯光他們應該沒騙自己,以唐寶的身份,就算影影綽綽知道有楓谷唐家這回事兒,估計也所知不多,甚至連楓谷都沒進過,就更別說是更加神秘古老的古家了。大少爺還以為就是老爺子坑他,哪裡知道唐公也是沒轍,真正坑爹的是兩個活了一兩百歲的老怪物,活妖精。 「呃,有新酒了,我來兩口。」肚子填飽了,一眼看到酒壺,都不用喝,拿鼻子一聞就知道這是新口味,拿過來『噹噹噹』就灌了一壺,看得柳絮和常香姑都拿眼剜他,這酒釀得多不容易,有這麼喝的麼?實在看不下去了,柳絮拉了一把常香姑:「易哥,大雨天就別麻煩旁人了,我和香姑去準備洗用的東西,前幾天替你做的新衣服還沒用過,剛好給寶哥兒熨平了,穿著才舒服。」 「好酒……」一壺六國封相下了肚,唐寶瞇起眼睛,巴搭巴搭嘴:「比綠翠香積還好,比將相和更有韻味、比五神釀選材更精……三哥,好手藝啊。嗯,我三嫂走了?」 「走了,要不再來一壺?」周易笑道。 「三哥,救命啊!」 見到女人都走了,唐寶一頭就栽進周易懷裡,摟得那叫一個緊啊,眼淚鼻涕齊出,其聲也烈、其音也悲,都拉上昆腔了:「老傢伙這是要逼死兄弟啊,我不管,哥們兒再也不『逃亡』了,死也要死在你這『望氣別院』!」 「呸,真晦氣,敢情你是來壞我風水的啊?」周易微微一笑:「別胡說八道,吃飽了就跟我去洗澡,洗乾淨了哥們兒有話跟你說。有句話先告訴你,你這件事,我替你擔了。」 「哥,你是我親哥。」什麼人親? 還是俺三哥哥親,寶二爺心裡一酸,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 多年錦衣玉食的底子畢竟還在,吃飽喝足洗白白,新衣服一穿,還是個俊俏世家子的樣子,周易看著唐寶連連點頭,不虧玉玲瓏和小兮兒都願跟著他,這貨是有幾分人才,其實要說配了古家丫頭也不冤,就是古芸太潑辣了,誰娶了她,都得有當沙包的覺悟。 把柳絮支出去陪小葉子了,周易讓唐寶坐下,端過一杯熱茶給他,削好的青蘿蔔遞過來,慢悠悠地道:「前幾天我見到了唐公……」 「噗!」半口熱茶直接就噴了出來,嚼到一半的青蘿蔔差點沒把唐寶給噎死,眼睛瞪得溜圓,手捂著喉嚨,硬是『呀呀』地說不出話來。 「唐公說了,讓我勸勸你,就給家裡省省心吧。你估計也不清楚,你唐家和古家背後可都有著一個神秘難惹的大家族。唐公跟古公怎麼樣?那是華夏一手擎天的大人物,可也惹不起這兩大家族的老祖宗……」 「三……哥,你……算了,算兄弟我看錯了人,磕錯了頭,認錯了朋友。我走!不給你惹麻煩,你也別勸我,成不?」 『砰』一聲摔了杯子,唐寶起身就要走,看看身上的新衣服,再看看外面的雨,恨恨地道:「這身衣服算我借你的,將來十倍奉還!」 「還成,沒跟我當場割袍斷義,還算你講交情,那三哥我也不逗你了。」周易點點頭:「這麼大的反應,看來你是真沒看中古家大小姐啊?」 「啊?」唐寶明白過味兒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您甭逗了三哥,見過我這樣矯情的麼?古芸,衝著兩家的交情,當面我叫她聲古姐姐,背後就叫古魔女,娶她?我還要命不要了?」 「是不能娶啊,將來發生了矛盾,你不淨剩下挨揍了?」周易點點頭,微微沉吟道:「不過總要娶一個才行……說實話,小兮兒和玉玲瓏,你準備選誰?」 第697章 強勢的『月下老人』 古芸絕非好的人選,不用說是唐寶,就連周易一想到自己將來有這麼一位弟媳婦,那都要感覺頭疼無比。美嬌娘的身子恐龍性格,這誰能受得了? 玉玲瓏雖說是個做藝的,卻是從事曲調高雅的昆曲,那也是民族保留文化中的一朵奇葩;小兮兒就更不用說了,清清白白的小丫頭估計已經被唐大少弄得不怎麼清白了,憑什麼不對人家負上責任? 既然已經決定要為兄弟扛下這個麻煩,那就得師出有名。唐家不是讓自己當說客麼?那也得分是什麼情況,兄弟已經有了意中人、內定的媳婦兒,這就是最好的交代。要是那位『古力大仙』還要不依不饒,搞什麼封建包辦,周易就真要呵呵了。他是個內斂的性子,不愛張揚,平日裡不招誰也不惹誰,就想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可真要有人欺負到自己和兄弟的頭上,莫非咱家還會怕他麼?什麼『道門第一人』、『當代實修的活祖宗』,手上見真章唄。 「娶一個?三哥你什麼意義,這是要拉郎配啊?」 「廢話,古家的背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你爹也不是唐家真正意義上的主事人。現在唐家是希望我來做說客,說服你同意娶古芸;以你爹他們的意思,反正古芸也是腳底抹了油,你只要同意了,古家就說不出話來,這事兒也就算不了了之。老六,你覺得這辦法如何?」周易笑呵呵地,考驗著兄弟的智慧。 「呸,誰信這話誰是孫子!」 唐寶嘿嘿冷笑:「當哥們兒傻啊?古魔女是什麼人?那在京都就是個人人懼怕的活祖宗,龍傲天怎麼樣?范家兄弟又如何?個個都是紫禁城出名的好手,見到古魔女都要從心裡懼怕,連她都得跑,可見古家就不是好相與的。古魔女可沒有我這樣有力的三哥,遲早都得被抓回來;所以我要是鬆口了,老爺子立即就有了口實,還不得把哥們兒軟禁起來直接送到古家去?那還不如殺了我呢!」 「甚善!我家老六看來不是白給啊?」 周易哈哈大笑,唐伯光明顯是有些懼怕那位『古力大仙』的,所以他的話不可全信,正如唐寶分析的那樣,古魔女遲早也得被抓回古家,唐寶敢鬆口,唐伯光就敢把他捆到古家去。倆老頭兒拿自己當棒槌呢,哪有這麼容易? 「這個圈套咱們果然不鑽,不過我這個勸和的人要旗幟鮮明站在你這邊,那就要有理有據、師出有名才行;你說是拉郎配我也不爭競,玉玲瓏和小兮兒你究竟更中意哪一個?」 「三哥,這個……我……」 「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我觀察過了,你身邊的女人不少,可真正有感情的,估計也就是這兩個,你今年也過二十六了吧?差不多了,從她們中間選擇一個,我兄弟就算已經有了心上人、未婚妻,我看誰還敢逼婚,哪怕是唐公也不行!」 換了剛得到閒人系統時,周易絕說不出這種話來,唐公是誰,那代表的可是國家力量。自從突破混元境界,尤其是點穴成龍、擒拿泰山龍脈,雨中感悟,到達了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層面,說出話來也多了一份普通人沒有的威嚴。 「我……」 「我什麼我?你雖然是我的好兄弟,可若沒有一個理由,我也不好介入你唐家的事情啊?難道讓你選一個就這麼難?你對玉玲瓏和小兮兒難道也沒有投入真感情?」周易不覺皺了皺眉,是個男人就難免受到無窮誘惑,尤其是像唐寶這樣有能力、有錢、有身份的男人,可在他看來,受到誘惑是一回事兒,對感情必須認真唯一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楊彩也不錯、李少芬也是挑不出毛病的美女,可他還是認準了柳絮,就是因為柳絮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讓他動情、讓他在那個雷雨夜許下承諾。 唐寶是自己的好朋友、鐵哥們兒不錯,可對感情問題的處理方式周易就有些不敢苟同了。 「三哥您誤會了,不是我沒投入真感情,我對她們兩個都是真感情啊,兩個我都喜歡……」 「嘿!」 周易沒話說了,這還真是個多情種子……你說人家沒投入真感情,結果人家對兩個妹紙都是真的,這種人不是沒有啊,《紅樓夢》裡也有位二爺,對誰都是真的,對華襲人是、小晴雯是、林妹妹也是……這讓他如何勸說? 「而且……而且她們兩個,我……我都不想娶……」 「都不想娶?唐寶,你究竟想怎麼樣!」聽了這句周易就有些怒了,這貨不是在玩弄感情吧,自己難道看錯了朋友? 「您別急啊三哥,聽我慢慢說。」唐寶臉一紅:「實話告訴您,玉玲瓏就是我的紅顏知己,要真娶回家做老婆,那對我和她都是一種傷害……小兮兒,我也喜歡她,真心的,就是愛憐成分多一些,總還是……哎,可能是太熟了吧,我愛她憐她,她也願意為我獻出一切,可距離做我的老婆,還差了那麼一段距離,而且總也縮短不了,兮兒清楚,我也明白,誰都沒逼過誰。」 「別說了,你就是個花花公子、薄倖無良的負心人,我都懶得搭理你!」周易微微撇嘴,理念不同,沒法兒交流。 「不過我已經見到了真愛……」唐寶這是吃飽喝足了,嘿嘿笑道:「就是那位圍棋美女,毛毛……我知道三哥你的苦心。她不是小葉子的輔導老師麼,要不,您給牽個線,給我創造一些條件如何?」 「毛鈺?你不過就見過人家一面吧?」 周易瞪大了眼睛:「我可告訴你老六,人家可是良家女孩兒……」 「看三哥你說的,好像我就是搶親惡霸王老五一樣。」唐寶目光癡迷、音線都變得溫柔了許多:「三哥啊,說到武學藝術、琴棋書畫上的本事,兄弟我不如你,可要說到對感情的理解,你這個從沒見過『森林』『海洋』的人,就不如兄弟我了。真正的愛情,有時候就只需要一眼,就是那一眼,我便知道,這個女子就是我畢生追求的幸福;其實你是不知道的,古芸雖然人凶了些,也挺漂亮的,女人凶怕什麼,凶有凶的味道,真到了床上……算了算了,你反正是不懂的。說白了吧,要不是為了我的毛毛,跟古家的婚事,我也就從了……」 沒看出來啊,這老六還有點受虐傾向?周易樂了,就是對這貨有些不信任,這山看著那山高,今天說對毛鈺死心塌地,什麼就是他的幸福,天知道之前是不是對玉玲瓏也這麼說過? 「你是認真的麼?」按說唐寶的條件也不錯,毛毛是搞體育的,玩得還是華夏四大雅中的圍棋,配他也算門當戶對,就是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真心。毛鈺雖說現在教不動小葉子了,卻還是她的生活教練,那也算是自己人,可不能讓這個花心大少爺給白白欺負了…… 「真,比真金都真!」 唐寶從沒這麼嚴肅過,臉一板,就差當場起身立正敬禮了:「三哥,我保證,如果能讓毛毛做了我老婆,兄弟以後一定洗心革面,絕不會在胡天胡帝了;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謝謝你啊……」 「先別急著謝我,我就想知道,如果真跟毛毛成了,你準備怎麼安排玉玲瓏和小兮兒?」 「我……」唐寶頓時張口結舌。 「行了,我今天也不逼你。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毛毛,別說哥們兒不給你機會,過幾天華夏棋院要陪同一位大人物來我的『望氣別院』,隨行的就有毛毛,至於能發展到什麼程度,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周易微笑道:「還有,古家的事情哥們兒替你擔了。我倒是要看看,古家那位老祖宗有多大的本事,敢逼婚我的兄弟!」 「三哥,你是我親哥!」 第698章 棋中君子 古家人沒找上門來,周易也就懶得特別通知唐家,唐伯光從他這裡弄走了三罈酒,如今不知道窩在哪個地方享受著呢,唐公更是忙人,南方某省又有了微震,他是必須要趕赴前線安撫群眾的。 唐寶的運氣不壞,這段日子休養生息,胡吃海塞之餘,每天泡泡溫泉水、遛遛金洋洋,然後就是跟小葉子學棋。所謂『欲近其人、先親其事』,想泡圍棋界的美女,不會下棋就說不過去了,唐大少認真起來了。本來是想追隨周易這個應氏杯冠軍學棋的,卻被周易拋棄了,說你什麼時候能過了小葉子的三子關再提這個要求吧。所謂三子關,就是小葉子執白,先在棋盤的天元及兩個星位擺上三顆子,還不要他貼目,如果這樣能贏了小葉子,就算是過關。 周易估算了一下,葉子年齡雖小,棋力卻絕對在強五段左右,這個實力就是對上曹元、錢宇等老牌九段也有一爭之力,除非是聶曉春、古力這樣的一流頂尖高手強九段,才有把握贏下她。要過小葉子的三子關,至少都得是業六的水平,那在華夏業餘棋界就是頂尖的高手了,就唐寶這材料,這輩子都甭想了。 唐寶沒服氣。這段時間京都的少爺羔子們也流行起雅玩兒來,其中圍棋就算一項,加上惦記人家毛毛,所以這段時間他也是看過幾本棋譜,做過幾道死活題的,自以為小孩子能強到哪裡去?結果小葉子直接擺了個二十五子局,棋盤上黑壓壓全是黑棋了。 寶二爺感覺這是對他的侮辱,嘴巴差點都沒咧到天上去。這棋還用下,小丫頭片子輸定了!結果一盤下來,小葉子尖、挖、飛、段、並、處處挑起戰火,到處都是手筋,不到一個小時,原本黑壓壓的棋盤可就變成了白花花,比唐寶的臉色都白,算是讓唐寶明白了什麼叫做高手。 「葉子乖,告訴寶叔叔,你毛毛老師要是擺二十五字,能贏叔叔不?」 「那是肯定的,會殺得叔叔更慘,讓子局是毛毛老師的強項,葉子不如她呢。」 「看來真要努力了……」唐寶聽得瞠目結舌,要是在毛毛手下被殺成這樣,還不得被人家無限鄙視啊?不行,叔叔就拜葉子為師了,教好了我,給你買巧克力吃。葉子撇撇嘴,巧克力才不好吃呢,還是叔叔姨夫做的蜂糕好,說得唐寶都流起口水來。 周易消耗了許多願力培養這些玉蜂,可不是盲目的投資;小蜜蜂嗡啊嗡,如今是天天飛到花叢中,暖風熏得群蟲醉,直把那百泉谷當了天庭。隨著龍脈地氣越來越見旺盛,谷內谷外百花盛放,現在有些跟周易熟識的鄉親都跑到百泉谷附近來養花賺錢,人人都稱頌著『小周先生』是有大福澤的人,一人致富惠及全村,山裡人多少都有些迷信,都快把周易看成是一方保護神了。 龍脈地氣沿伸之處,像這些從心裡感謝著『小周先生』的人,自然而然就產生了一種與西域願力和球迷願力截然不同的願力,雖然比不得純淨願力,卻能夠按照一定比例轉化為周易的精神力量;缺點是這些願力本來就對周易無比敬服,這也算是一種執念,而且有了這種執念後,哪怕是用大願望劍術和寶瓶降魔法,也無法將其小部分轉化為純淨願力,算是有得有失,世事難全。 如今周易連自己都感覺有些恐怖,就這樣慢慢吸收著鄉親們在不知不覺間釋放出的願力,部分轉化為精神,如今他全力施展,精神力量已經可以覆蓋大半個百泉谷,人言蟲鳴老婆洗澡寶哥兒噓噓,一率逃不過他的精神感悟,如果再用精神轉化『千里眼』,更是觀察入微,谷中的螞蟻是公是母、蜂巢中哪一隻雄蜂做了蜂后女王的入幕之賓,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還是人麼?雖然在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周易就知道自己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卻仍然有些擔憂,如果有一天自己徹底成了『非人類』,不知道還能否留下親情、愛情和友情?道家無為、佛家無家,都講究一個斬斷因果、不留凡根,可他卻絕不會這樣做,不比那位古家的老祖宗,為了家族氣運之說,就能夠不顧後代子孫的幸福,什麼玩意兒啊? 玉蜂群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著,彷彿這就不是最難生養的異種玉蜂,而是繁殖最快的兔子跟老鼠一樣,不過月餘時間,就整整多了一倍;最讓周易欣喜若狂的是,後產的玉蜂並沒有經過自己輸入願力、強壯體魄,卻是十分耐寒有力,雖然不如祖輩,卻是不用浪費他的願力了。 玉蜂多了,而且最聽周易的話,他如今只要『呼哨』一聲,說讓采菊花就采菊花,說采梅花就采梅花,柳絮看得大是嫉妒,便纏著要學,他就說這是老公的個人魅力,你可學習不來,不過咱有別的方法。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周閒人煞有介事地編了一首『十面採花曲』,取材古曲十面埋伏之慷慨熱血、戰意昂揚,群蜂猶如戰士,一曲既起十面來圍,採花忙啊採花忙…… 不過這是古箏曲子,又是他這個琴藝十級的大師所創,可見是如何艱難了。柳妹紙學得苦啊,每日都要沐浴焚香,先做古人撫箏前的準備功課,一襲白衣如雪,舌下飛劍飄飄,在飛雪天、在月光下,素面如冷、氣質若仙,在辛苦學琴的同時,總算滿足了一把周易看《神雕》時的少年想往、初愛情懷。多像龍姑姑啊,周易如今是越看老婆越愛,要不怎麼說愛情在於經營呢?三千粉黛又如何,段段都是殘缺的愛情,怎比我家大柳絮以一當百,百變千嬌? 冬雪初融,百泉谷也變身成了百花谷,霧氣氤氳香飄十里,分不清是人間天上,還是天上人間。 斗線金紅飛騰在頭頂數十米高處,隱身雲霧之間,精神力變強之後,原本只能寄居在蟲類軀體的精神本源,隱隱有了脫離蟲身,回歸本體的趨勢。精神修為的增長就是這樣在潛移默化中悄悄完成的,之前是人心複雜、內鬼外魔叢生,心中這塊明鏡台擦也擦不乾淨,無意中感悟精神本源後,周易只能退而求其次,暫時用斗線金紅作為載體;如今不僅精神力強悍、願力澎湃,更經歷了雨中一番感悟,心境修為更上層樓,精神本源回歸本體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連接周易與斗線金紅的願力之橋濃郁的彷彿都要凝成了實體,斗線金紅在空中一陣翻騰,通體發出半尺長的金紅色芒;這是願力大量凝聚,再次為它改換體質的表現,周易固然是要收回精神願力,它也會得到極大的好處,經此一輪轉換,這條本來是夏生冬亡,過了冬天都算稀罕的小蟲從此無病無災,至少都能活個幾十年、做成個蛐蛐兒妖都不奇怪。 斗線金紅翻滾幾次後,頭部猛地亮起一點晶芒,穿透層層雲霧,一閃投入周易天頂百會穴中。周易頓覺全身一陣舒泰,精神力再次暴漲,此刻並沒有運用『千里眼』,眼前卻是一片清明,足足可以望出十里遠近! 精神本源歸體,在道家來說就是元神小成,對於陳英寧這類實修來說,那就是個夢想,周易卻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完成了。而且沒有產生第一次感悟精神本源的『鏡子現象』,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在自己精神識海上方,有一個人形虛影盤膝而坐、隱隱正是自己的樣子。 這個虛影緩緩伸出一隻手掌,正在空中飛舞的斗線金紅就是一亮,爆開一團金紅色的光芒,竟然由實轉虛,化成了光體落入周易的精神識海、虛影的右掌心中,翅膀一張,吸取了一些純淨願力,蟲軀便完全化為了透明。 斗線金紅的這種變化,讓周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哪怕是蘇定方、王棟這樣的混元高手、唐伯光明味這樣的神秘修者,也只能感悟到一個自己,可此時他卻分明感覺到了兩個自己,而且和上次遇到的『鏡子現象』完全不同,這兩個自己彷彿都是真實存在的,周易甚至相信,如果自己的身體崩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精神識海中的斗線金紅只要脫離出去,自己就仍然可以觀察、感悟這個世界。 真要不是人了啊…… 這才是真正的身外化身,雖然成就還十分有限,不能像仙俠小說中那樣直接分離什麼元神,個個都是化身,還要憑借排在食物鏈末端的一隻小蟲來實習,可在21世界的今天,在唐伯光他們所謂的末法時代中,能有這樣的突破,也讓周易無比竊喜。如果這樣繼續『修煉』下去,擁有全能閒人系統的自己,又能夠走到哪一步呢?自然的奧秘、生命的神奇,科學尚無法發現、證實的天地宇宙真相,會不會由自己來發現?發展?發明! 凝碧崖下,傳來陣陣嬌叱之聲,從望氣雲台往東,直到凝碧崖下的這一塊土地,已經被周易劃為禁區,作為柳絮和常香姑的練武之處;修為越來越高深,高到自己都感覺有些恐怖了,自然也要關心老婆徒弟的修為,這些天周易是內用藥物、不惜再次為二女伐毛洗髓,外加親身指導,為了柳絮能夠如意控制飛劍,花了幾天幾夜的苦功,為她創出了一套御劍術,卻是結合了《終南劍訣》和心煉之道的感悟,竟然化腐朽為神奇,別開一番新天地。 此刻在山崖之上,兩個苗條的身影輒忽來去,兩團銀光翻翻滾滾,鬥得正酣,其中一團是飛在空中,或如大鷹展翅、或如輕燕掠波,正是柳絮控制的『同心戮魔劍』。經過周易用心傳授,此刻她已經能夠連續御劍十分鐘左右,五十米內如臂使指、無不如意。所謂一通百通,這套御劍術運用純熟以後,也能帶動她對武道的理解,提升武道智慧,以劍法帶動境界提升,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突破化勁層次。 在柳絮不停控制飛劍刺擊之下,常香姑卻是不慌不忙,手中一柄青芒劍舞成個光球也似,無論飛劍從哪個角度刺來,與她手中銀光一觸,立被擋住。打到興起時,這丫頭輕叱一聲,整個身子都沒入銀光之中,銀色光團更是暴漲開來,逼得柳絮連連倒退。 周易取《終南劍訣》為基礎,加入自己理解創出的是一套《玉女心劍》,雖然加入了很多變化和自己的感悟,卻畢竟萬變不離其宗;因為《終南劍訣》其實就是道家運劍成罡的法門,化勁以上的高手學了,就能運劍成罡、抗衡擁有內家真罡的丹勁高手,自然也能應對飛劍;《玉女心劍》脫胎於此,自然守大於攻,柳絮本身功力又在常香姑之下,哪怕倚仗飛劍之利,也無法佔到上風。 金洋洋據坐在一旁,兩隻小眼睛滴溜溜亂轉,盯著兩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如今魚龍小黃基本是半冬眠在劍馬湖底了,周易買來的那些雞啊豬啊也多半在結婚時被屠戮一空,失去了小夥伴百無聊賴的金洋洋如今整天跟在柳絮她們身後,看她們比拚劍法,能領悟多少就領悟多少,它要成精。 小葉子表現的比大人都沉穩,連唐寶看了兩女鬥劍都有些喜不自勝,要不是知道學這個吃得苦頭太大,他都忍不住想跟著周易學幾手了,可一想到自己當初跟那幫『大內高手』學扎馬步時吃得苦處,還是算了;周易伐毛洗髓的手法是高明,給老婆給女徒弟弄一弄都說得過去,要是對他這個大男人又掐又摸的,那就有些不對路數了。 心癢難搔的唐大少看看正與周易認真對弈的小葉子,忍不住問了句:「葉子小師傅,這局能贏不能贏啊?我可跟你叔叔師傅打了賭,說你一定能贏的。」周易這盤是三子局,葉子棋力近來漲得厲害,他要多讓一子也讓不動了。到了職業級別,差距會越來越小,周易雖然牛逼,也就是能贏李昌鎬、聶曉春這樣的超一流高手而已,狀態大勇的時候還可以讓個先,卻也是讓不動他們兩子的。 這一盤已經下了快兩個小時,柳絮跟常香姑鬥拳換成了鬥劍,這盤棋還沒下完,小葉子硬是連頭都沒抬,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這盤棋中,周易倒是經常分心旁故,偶爾還將兩女叫上崖來,指點幾句。 唐寶又是看得心癢,又是著急,按周易的說法,今天華夏棋院的人就要到了,還有一位世界棋壇傳說中的大人物前來,最重要是她的毛妹妹也在其中。雲水山多深啊,路上又難行,怎麼還不見三哥起身去接人呢?萬一路上顛簸的厲害,我家毛妹妹還不得吃苦啊? 「我輸了。」小葉子忽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周易:「叔叔姨夫,開始復盤吧。」棋輸了,還要找出輸在哪裡,教訓何在,小葉子已經儼然有幾分大家之風了。 「嗨,輸給你姨夫不丟人,他就是個變……哦,葉子你毛毛老師是今天來吧,我們是不是該去接下呢?」 這倒是提醒了小葉子:「是啊叔叔姨夫,我們該去接毛毛老師他們了。」 「呵呵,不用了。」周易微笑著瞥了唐寶一眼:「姨夫接到了陳院長的電話,他們是先到楚都,還要先去楚都棋院一趟,下幾盤指導棋,完事後楚都棋院會派車送他們入山的。這次同來的還有你見過的吳爺爺,他老人家的習慣你是知道的,每天都要睡個午覺,所以嘛,你毛毛老師他們下指導棋的時候,吳爺爺剛好入睡了,我們怎麼好去打擾呢?」 「真的,吳爺爺也來了?」小葉子驚喜萬分,拉著剛剛結束了比劍、走上凝碧崖的柳絮道:「阿姨,吳爺爺來了啊,葉子好開心。」 「是哪位吳爺爺啊?讓我們葉子這麼高興?」柳絮笑道。 「吳清源,吳老棋聖,華夏第一位大智慧、大德行、大修為的棋中君子,你就算不下棋,也該聽說過吧?」周易笑道:「說起來還是沾了葉子的光,吳老棋聖在島國見了葉子後,驚歎天才,偏偏葉子又把我這個叔叔姨夫吹上了天,這才引起老人家的興趣。據說這次是老棋聖回家祭祖,驚動了華夏棋院,為了多留這位老人在華夏幾天,他們又把我吹捧了一通,這才引起老人家的好奇,要來親自考較我,也是要見見葉子。」 「那你不早說,讓我也早點做準備啊?」柳絮有些嗔怪,家裡來了這麼重要的客人,周易卻瞞著她這個女主人,這就說不過去了。 「不用做什麼準備,今天是我親自下廚,而且隨來的也不缺廚道高手,哪裡用得著你忙活?」周易笑道:「因為吳老先生近來身體不是太好,華夏棋院也拿不準他的行程會否改變,所以我也就沒告訴葉子,無非是怕她失望。」 「吳清源!」 唐寶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超級牛逼的人物居然也來拜訪三哥了?三哥,你是我親哥,以後哥們兒出門,是不是都得橫著走才行啊? 第699章 感悟棋之道1 自有圍棋以來,能者眾多,華夏有黃龍士范西屏施襄夏;島國也有一代雄才木谷,後來的六大超一流棋手,多出門下。可是無論古今,能夠一統棋界三十年,創造了一個時代、讓同時代高手既驚且佩、棋內棋外都要敬佩棋品、人品的,唯有吳清源! 可饒天下高手一先! 這可不是開玩笑說大話。當年與木谷嘔血十番棋,下到第六盤上,就將這位島國棋聖打到降格,囊括各大頭銜,卻還能以謙虛示人,素有華夏溫良恭儉之風,常常對弟子說道:「不要神話我,我只是個普通下棋的。」這樣的棋力、人格,又如何不讓人佩服、如何能夠不成為一個時代的神話? 對這位吳老棋聖,周易是神交已久了。隨著實力漸強,周易不覺已經有了身為『道者』的自覺和自悟,本身就已經是站在巔峰的人物,雖然對普通人一樣會親近、愛護,秉承自然,不會去入『看眾生如螻蟻』的魔道,卻還是會對同樣站在巔峰的『道者』特別感興趣。吳清源無疑就是這樣一位道者。 這位老人正如周易猜想的那樣,一襲布衣、不顯矜貴,雙眼明亮,精神炯炯。而且對人極其和善,哪怕是見到黃管事和別院中的幫閒人等,也會微微躬下腰,雙手送上一張名片,近乎多餘地輕聲自我介紹著:「吳清源……」 一代棋聖,創造了吳清源時代的大人物,就是如此謙虛,如此溫良;哪怕是最矯情最無禮的人在他面前,也會瞬間被他同化,漸漸學得有禮貌、學會對人友善了。 「葉子又長高了……」 吳清源輕輕撫摸著小葉子的頭,就像是對待自己最鍾愛的孫女。對於周易,他卻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微笑著點點頭,就像認識了周易多年的鄰家老伯一樣。 「這就是吳棋聖?」唐寶服氣了。他見過的牛人無數,可是能夠不以威勢攝人,只是一句話、一個微笑就讓人心服口服,想著要親近的,吳清源卻是第一個。 靜、定、慧。 這就是吳清源給人的深刻印象,也唯有做到了這三字的人,才可能在圍棋上有著至高無上的境界吧?無論像聶曉春那樣自命風流,還是像大李那樣生命中只有棋盤;當這些頂尖高手坐到棋盤旁時,都會自然進入『定、靜、慧』的境界,可吳清源卻是行住坐臥無不如此,生活如棋、生命如棋。 周易只覺眼前一亮! 這個老人站在面前,就好像聶曉春、大李小李、古力等無數絕頂高手同時站在他面前一樣,不過這種氣勢並非威服碾壓,而是極為柔和、親切。在他眼中,吳老棋聖一言一笑、一步一行,似乎都帶有無數祝福之力,只要他坐在棋盤前,這股力量就能夠保證他進入最佳狀態,贏下一盤又一盤棋。 「願力……是天下棋迷崇拜所致麼?三十年的吳清源時代,得到無數球迷願力加身,似乎也很合理,只是不知道吳老棋聖是否自知?」 周易見過了許多高明人物,可就算是唐伯光、明味這種級數,也不見他們身上有如此明顯的願力聚集。當然這也就是周易看得出,陳院長和聶曉春他們卻是懵然不知,只知道與吳老棋聖呆在一起,就會沒來由的加深對圍棋的理解,有些縈繞許久的難題,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會豁然開朗,有種說不出的神奇。 「上師!」 吳清源笑瞇瞇地望著周易,還沒開口,一人已經站在了周易面前,對著他深深一躬,卻是來自島國的光頭、巖田僧。 「巖田師傅?」周易早已得到訊息,有位島國名廚跟隨吳老棋聖前來,卻沒想到居然還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呵呵,上師就不敢當,巖田師傅可不用這麼叫。」 巖田僧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周易若是沒看錯,這應該是個廚武雙修的高人,最少都是丹勁以上,否則要做出進入道境的『關東煮』絕不可能。這人雖說是個出家人,卻畢竟非我族類,周易嘴上雖然客氣,其實卻是拒他千里之外,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集。 「呵呵,周小友勿怪啊。老朽旅居島國多年,對華夏不敢稍忘,只是在懷念華夏美食的同時,也喜歡上了島國的食物。這位巖田師傅是我方外至交,聽說我要來見小友,就一定要同來拜訪……」 吳清源微笑道:「聽巖田說,小友廚藝一流,令他無比佩服,這次他就是效仿先人赴華夏學習來了。周小友,其實自唐代起,島國就有不少仁人志士赴華夏學習,這是古有先例的事情……」 「上師,巖田在羊城說錯了話,不過並非是小覷華夏,而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還望您能夠體察。」巖田又是深深一躬,滿面都是不安和求懇的表情。 「怎麼,周老弟你跟巖田師傅早就認識了?」陳院長和聶曉春他們都笑了起來。他們對島國和尚的瞭解和停留在餐桌上,只知道這位巖田師傅的島國菜做得不錯,尤其是生魚片,更是絕頂美味。受因於圍棋源流,華夏、島國、韓三國的棋手因為經常比賽交流,愛好也有互通之處,華夏棋手就蠻愛吃生魚片喝島國清酒的,這兩樣東西能夠讓人清心寡慾,非常適合比賽狀態。 「不敢稱認識,是周上師指導過我。」 巖田說得很謙恭,周易卻是看著他沒多說什麼,楚都臨近分南,當年三十萬同胞齊化冤魂怎敢有一日或忘?島國鬼子人前謙恭見得多了,轉過身去就下刀下藥也不是奇事,他在觀察這個鬼子和尚,究竟是蒙蔽了吳老棋聖,還是他真如老先生所說,要效仿唐時,赴華夏學習來了? 「巖田師傅是出名的反戰人士,前年披露島國侵華證據,就有他的一份功勞。」吳清源微笑道。 「哦?」周易點點頭:「巖田師傅遠來是客,請入雲台吧,我已經準備了美酒美食招待吳老先生和各位。」 「上師這裡是仙人居所,巖田能夠來過一次,也是三生有幸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今天可以讓巖田下廚麼?非常希望您能指出我的不足,當然,今天我要做華夏菜。」 「那就不用了,今天吳老先生蒞臨,我這個主人要親自下廚才對嘛。」周易微微一笑,看來巖田還真是癡迷廚道,否則哪有到了人家做客還要搶著下廚的道理?倒是對這個島國和尚多了幾分好感。 「周小友,時間還早,有棋可下麼?」 智慧不過吳清源,隨便一句話,就解決了問題。在場雖然高手眾多,華夏的頂尖高手甚至是棋院院長也在,除了唐寶和柳絮他們這幾個棒槌,就連小葉子都是個超級小高手,可真正有資格與他下棋的,恐怕也就周易一個。 吳清源老了,計算力或許不如年輕時,但要說到對圍棋的理解和境界,卻仍然是天下第一,聶曉春他們都是自愧不如。這次大家陪同老人前來,也是想看一看他會如何評判周易;周易會像大李一樣得個『勝負師』的稱號,還是被老棋聖引為知己,同時代的大師呢?他們都是與周易下過棋的,自然知道周易計算力固然驚人,境界更是高絕,否則大李輸棋後就不會心服口服,每次遇到記者詢問,都是連連擺手,稱自己與周易不是一時勝負、而是一生勝負了。所以一生勝負,就是大李承認自己就是究其一生,也無法到達周易的境界。 吳清源沒有和周易下過棋,卻一眼就看出這個沉穩內斂的年輕人才是自己等待了大半生的對手…… 第700章 感悟棋之道2 居然是吳清源主動向周易提出要下一盤?陳院長、曹元、聶曉春的眼睛都亮了,就連一向文靜的毛鈺都有些呼吸急促,高挺的酥胸急速起伏,看花了唐某人的眼:「毛小姐,你猜誰會贏,我賭是三哥贏。」泡妞兒第一要素,臉皮得厚,唐寶是深諳此道的,沒來由地搭起話來。 毛鈺知道這是周易的兄弟,衝他笑笑,卻沒理他,注意力完全被陳院長取出的圍棋吸引住了。 上好的古榧木棋盤,隱隱透出一股幽香,讓人嗅一口就能心定神閒,棋力都似乎大漲了;黑白兩色棋子更是分別用黑翡和白玉做成,361枚棋子粒粒渾圓,大小厚薄絕無半點偏差,而且還全是手工打磨成的。不說整套棋,就這棋盤和棋子,隨便拿出一樣去,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好寶貝,周易也算豪富,卻也未必湊得出這套圍棋來。 就連吳清源都是目光一定,所謂投其所好,以他的修養,居然也看得有些心動。 「院長大人,你這可不對吧?我為華夏得了多少世界冠軍,可每次想看這套『玄冥棋』,你總是不捨得,今天拿出來的倒是痛快。」聶曉春撇了撇嘴,他倒不是嫉妒吳棋聖,而是有些嫉妒周易。周易太瞭解他了,笑道:「你別看我啊,我也是沾了吳老先生的光……玄冥棋,黑者為玄、白者為冥,這個名字倒是很貼切。」順手拈起一枚棋子,只覺觸手冰涼,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心裡頓時暗暗稱奇,沒看出陳院長倒是深藏不露,手裡真有好東西啊? 「我小的時候追隨陳力元帥學過棋,這套圍棋就是他在我參加華島第一屆圍棋擂台賽後送給我的。陳元帥說,他的棋力不夠,我已經超過了他,有資格擁有這套棋。今天我要說,吳棋聖和周易是我見過棋力最強、境界最高的棋者,這套圍棋就當是懸紅吧……」 陳德笑呵呵地道。他心裡自然也有打算,周易的棋他看過,招法百變,融合百家之長,既有小林流的厚重、也有武宮的宇宙浩淼、更有大竹美學,掰起腕子來,也不懼怕韓國的勝負師。這就是境界了,隨心所欲,有招又似無招,與吳清源頗為類似。所以周易和吳清源相遇,他是憋足了勁兒慫恿二人,希望這一老一青兩代棋王能夠拿出全身本領,留下一局可以媲美『嘔血譜』『爛柯棋』的名局。 「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套圍棋我很稀罕,將來等葉子為華夏拿一個女子世界圍棋冠軍,還可以送給她做禮物。」周易微微一笑:「吳老先生,您該不會怪我吧?」 「哈哈哈,好氣魄!」吳清源雙眼一亮,世人多有愛物,他也不是聖人,自然也是喜歡這套圍棋;卻沒想到周易會如此『不客氣』,不過他並沒有動怒,反倒十分欣賞:「有多少名棋手、大棋家,在我面前卻都畏畏縮縮,明明心裡不服,卻因為顧忌我的名聲,說出好多客氣話來,這樣又如何能夠突破到圍棋至高無上的大道呢?周小友眼中只有棋道,說話直指本心,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你?」 老人家笑著對周易眨眨眼:「棋盤棋子都有了,在哪裡下呢?我看就那個亭子吧?」手指得正是妙宅十三限旁的『觀棋亭』。周易頓時哈哈大笑:「這個亭子視野最好,可以一眼覽盡谷中景色,而且避風遮陽,最適合下棋了,所以名字就叫『觀棋亭』,吳老先生不愧是開創了一個時代的棋中聖者,一眼就看出這裡適合下棋了。」 「別拍我馬屁,這套圍棋我是不會輕易讓給你的。」吳清源大笑著走向亭中,陳德他們已經搶著擺開棋盤棋子,聶曉和曹元、錢宇他們乾脆充當起了記錄員和讀秒員;能讓幾大高手如此盡心服務的,除去吳清源外,舉世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巖田和尚也很開心,這一下沒人來搶他的主廚位置了,撅起屁股跑去了廚房,還挺自來熟的,『嗨呦嗨呦』沒用多久就跟望氣別院的家廚們混熟了,稍稍展露了就手控火和刀工,立即便被眾人推為今天的主廚。 按周易的意思,常香姑去寒谷採了一枚雪梨和幾枚交頭火棗來,還弄來了一斤『六國封相』。自古棋者好酒,三國圍棋圈兒的高手也是如此,吳清源不好煙不好茶,唯獨好酒,見到切成雪片般的雪梨和通體晶透,彷彿內有火焰流動一般的火棗,本就有些意動,嘗過一口六國封相後,更是連連讚歎不已:「周小友這酒讓人停不下口,要是再喝下去,我可當真要輸了。」周易哈哈大笑,也陪著喝了幾杯,其實這酒中和溫補,少喝一點絕不會影響下棋,能助人棋思如泉倒是有的。最苦的就是聶曉春,這貨想要偷懶,就選了個讀秒的工作,結果只能按照棋界規矩,眼睜睜看著別人痛快喝酒,心裡這叫一個後悔啊。 「毛小姐,這棗好是好,就是火性大,你這樣美麗的女孩,要是吃出青春痘來就是罪過了。還是雪梨好,晶晶亮透心涼,你看它像不像鑽石啊?」 唐寶笑嘻嘻地湊過來,也不管毛鈺理不理他,只管找人家說話。 毛鈺終於還是被他逗笑了:「什麼鑽石啊?你真會瞎說。」 「哪裡是瞎說呢,你看這雪梨多通透?我告訴你啊,吃梨要吃離核三分處的肉,外面的太澀、內裡的又太粉,味道都不好……你看,這一塊就是了……」 妹紙一笑,這就是里程碑式的突破啊。唐寶是箇中高手,自然明白該如何趁熱打鐵,忙用牙籤插了塊最好的梨肉,輕輕遞到毛鈺面前。毛毛臉上一紅,這個人真夠厚臉皮的,不過倒不算太討厭,人也細心。 天下的老實男子見到心儀的女神,往往都是只敢遠遠觀看、朝思暮想夜靜且自擼;卻哪裡知道無論是女神還是女漢子,都有一顆渴望被人呵護、疼愛的心,怕得不是你追,而是你不追?結果反倒是那些沒臉沒皮的臭男人先下手為強,把好白菜都給拱了。唐寶算不得臭男人,卻也是風雲場中的老手,那些華夏棋院的生澀男棋手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第一次厚臉皮跟人家答話碰釘子,第二回毛妹紙就要小臉紅,暗覺他心細,如此幾次下去,寶二爺的千秋大業距離成功不遠矣…… 「周小友,我們分先吧。」 吃喝完畢,吳清源滿意地點點頭,沒有多加思索,就說出了一句讓華夏棋院諸人為之驚愕的話。 分先? 吳老棋聖居然要求分先?這是多大的面子,這是何等器重! 吳清源是什麼人?那是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圍棋大師,無法超越的里程碑!什麼世界冠軍、棋院院長,在這位大師面前,都要自降半格!島國的木谷大師都被他打到降格了,誰敢說與他分先?聶曉春也稱『棋聖』,可是遇到與吳清源對弈,根本不用人說,自己就會主動去拿黑棋了,這就叫『棋份兒』。 而且這還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完全將周易放在了自己一個位置上,那周易的棋份兒得多大? 陳院長不淡定了,聶曉春他們更是瞪著眼睛面面相覷,心說吳老您這麼弄,以後我們要是與周易下棋,不都得自降半格啊?咱不帶這麼玩兒的吧…… 尤其讓聶曉春他們為之氣結的是,周易居然也不推辭,真的跟吳清源分先了,結果還是吳老棋聖執黑先行。 沒天理了…… 第701章 感悟棋之道3 華夏棋院的人心情都很矛盾。對於華夏圍棋來說,吳清源雖然是個旅島華人,卻一樣是華夏棋界的驕傲,而周易卻是最有希望接過吳老手中旗幟的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誰輸了都會讓人唏噓,可大家又都在期待著這一戰。如果不是分先就好了,既能看到這一戰,又可以放心期待周易的勝利;江山代有才人出嘛,比起吳清源這個創造了舊時代的人,陳院長他們其實更期待周易能夠創造出一個新時代,橫掃世界棋壇,令華夏棋界揚眉吐氣。 吳清源要求分先,就等於是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兒上,硝煙味也更為濃厚,讓毛鈺都不禁握緊拳頭、睜大眼睛,額上冒出絲絲的細汗。 反倒是吳清源和周易這兩個當事人似乎毫不緊張的樣子,微微審視了一下棋盤,吳清源便不假思索地放下了一枚黑棋。 天元! 在場的除了看毛妹紙多過看棋盤的唐大少外,可都是內行中的內行,當看到吳老棋聖下出的這手棋,頓時全都傻了。 搞什麼,分先讓先?吳老棋聖可不是這種驕狂的人啊? 所謂分先讓先,就是在分先棋中,得了先手的執黑者第一手將棋放在效率極低、既無實地又無外勢的位置上,就等於是白送了對方一手。這種下法在職業高手中是很少出現的,因為這等是對人極大的侮辱,職業高手之間要是敢這樣下,那就要成為宿仇。反倒是在業餘愛好者中,一些自視極高的業餘高手想要讓先卻遭對方拒絕,才會這樣去下棋,為此吵起來甚至是打起來的都不在少數。 吳老棋聖是什麼修養,怎麼可能這樣做,而且這也不是座子棋啊?李世民與虯髯客對弈的時候,也曾經執黑走出過這樣的棋,名為『一字定中原』,可那是在座子棋中,天元一占,既可與四角呼應、將來征字有利,又可方便侵消對方可能形成的大模樣;所以宇宙流的武宮九段在佔據了星位後,最喜歡搶佔天元,那是他的性格和棋風所致,大家都能理解。 吳清源的棋風輕靈,對殺卻不失犀利,屬於那種『輕功絕世』卻不乏殺招的高手,如果對比武俠人物,他就是楚留香陸小鳳小李探花一樣的人物,這樣行棋,可不是他的風格。 唐寶湊到毛鈺身旁,壓低了聲音道:「我看壞了,吳老棋聖要耍無賴,第一手放在天元上,這是要走『模仿棋』贏我三哥吧?」 「胡說,怎麼可能是模仿棋呢?吳老棋聖才不會那樣做呢。」毛鈺忍不住道。 「有理有理,美女說的總是有道理的。」見到毛鈺被她逗得又笑了,唐寶又道:「毛小姐,你笑起來真好看。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唐寶,是周易的結拜兄弟,他是我三哥,我排行老六,哥幾個都叫我小六子來著,以後你也可以這樣叫我的。」其實周易幾個兄弟中除了小花同志不怎麼靠譜,大家都不會這樣稱呼兄弟,誰叫過他小六子了?果然毛鈺又是一笑:「小六子……這個名字好像……好像……哎呀,你這個人真壞,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總算明白過來了。唐寶等得就是現在,接口就道:「你怎麼知道我壞的,嘿嘿……」 「哎呀,你!」毛鈺頓時粉面通紅,女孩子的直覺是最靈敏的,雖說以前從沒遇過唐寶這樣的厚臉皮,卻也知道這人是在找機會與自己說話、接近自己,心裡有些怕怕的,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漂亮的女孩子又有哪個不希望多引起異性的注意呢?更何況這個青年也不算很討厭,聽說他的家境也不錯……哎呀,毛鈺啊毛鈺,你亂想什麼呢,羞不羞啊…… 不說毛妹紙這裡柔腸百結患得患失進退兩難欲捨難離,周易的應招讓大家又是吃了一驚。右上星位低二目! 這是要做甚?難道下一手還要走出二三線無憂守角麼?無憂角在近幾年來因為效率太低,已經很少有職業棋手用了,更別說是二三線的無憂角了,還不如直接三三呢! 這是要做死的節奏麼?吳老棋聖出手就是個孤伶伶的天元,周易更絕,把低效率無理棋發揮到了極致,兩人這是比著誰更業餘啊?負責記譜的曹元手都停了,今天能下出驚世名局?還要不要記錄下去呢? 「好棋!」吳清源卻是連連點頭,對周易投以讚許的目光。 「人人如棋,棋便是人,佛說人人平等,眾生無高低之分,既然如此,孤零零的一顆天元黑子又如何?效率低下的二三線無憂角又如何?都是平等、都是一樣!」 周易笑對吳清源,而後看了看驚詫不已的聶曉春等人:「說我的效率低,那什麼是效率呢?」 「問得好。」不等這些旁觀的內行大棋士回答,吳清源再次大笑起來:「滿盤既然只有兩子,又哪裡來的效率高低之說?既然周小友以棋比人,那麼是一個鄉野閒人的效率低、還是為國征戰的大將軍效率高了呢?以老朽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每顆棋子也就有每顆棋子的作用,這就是人人如棋的境界,人是活得,棋又何嘗不是活的?」 說著落下一字,卻是更加匪夷所思的位置,飛掛周易的低二目,放著滿眼大場不佔,卻要去爭奪這個在眾高手眼中效率最低的角部! 「這不對啊,你說是不是啊毛小姐……」唐寶的注意力首次從毛鈺身上轉移到了棋盤上,連連搖頭道:「這不是違反棋理的麼?我……我怎麼看不懂呢?葉子寶貝,你幫叔叔看看?」這會兒想起自己的『小老師』來了。 「你能看懂才是怪了,老子都沒看明白……」 聶曉春這幾個強九段都拿看傻逼一樣的目光看著唐寶,心說一個外行也想要看懂吳老的棋,這不開玩笑麼?不過老子也沒看懂啊,難道老子這個曾經的世界冠軍也是外行?周老弟、吳棋聖,咱能好好下不? 周易落子了。 白棋直接一間飛起,逆守星位。這就有意思了,周易這手棋一下,就好像是黑棋出了個無理手,直接貼在了星位白棋下面一樣;不過這種情況應該是白棋下扳才對,因為周易先前的那手二線小目、準備掛無憂的『惡手』,卻成了白棋被貼後反倒一間掛……頓時角部的兩白一黑三個子看上去十分怪異,定式裡沒有,國際大賽上也沒見過,卻偏偏非常有味道。 什麼是味道?就是在高手看來能出棋的地方,可能關乎以後的勝負手、結果之爭,但在初盤階段,卻沒人會去走盡。『處處布子、處處無漏盡』這才是高手范兒,只有業餘棋手才會看到一點棋就彼此糾纏個沒完沒了,能從一個角殺向四邊、中腹,最後殺到終盤官子…… 黑棋順勢長向角部,順手要刺斷白棋,白棋二線長,黑棋成愚形,感覺不好,向後二間拆,半個角入手,兼取邊地,白棋卻沒有按照棋理向邊路開拆,而是向中腹一個斜向超大飛,黑棋如果不理,下一手或者占右下星位,或者直接邊線開拆,周易的心情會很好。 如果黑棋邊線侵逼,有了這道白勢,以周易的計算力自然是熱烈歡迎一戰,該欺負老頭兒就得欺負老頭兒。 陳院長和聶曉春等人畢竟是高手,棋下到這個份兒上,也看出了一些奧妙來。 好棋,真是好棋! 第702章 人人如棋?1 很多業餘棋手看到周易的行棋難免會問,若是吳老棋聖不這樣應對,而是按照棋譜教授的定式、大局觀去走,周易豈不是要落在下風?畢竟這樣行棋效率太低了。卻不知道圍棋一直是在發展變化中,從一開始的座子棋到小目、高目、外高目,甚至是出現了『寧損失地也不能忍受愚形』的大竹美學、哪怕面臨崩潰的危險也要放眼中腹天空、成就浩瀚宇宙的武宮宇宙流,再到後來的棒子力戰派,更是將傳統本格派眼中的無理棋通過一場場實戰、演化成了重要的手筋。 周易提出的則是『人人如棋』的理論,棋盤本來就是人生世界的縮影,既然人人平等,那麼棋子又何來效率高低之分?圍棋是從無『唯一』之說的,所謂效率,也要看後續手段、落子的搭配,業餘選手在前十幾步也可以很容易下出『高效率』棋來,可這種高效率沒有了後續手段的支持,也不過就是紙老虎而已,又哪裡來的效率? 到了周易和吳清源這種境界,已經頗有『無招化有招』的味道,只看這個角部的手段變化,二線小目更為紮實堅固,味道並不差,隱隱對著吳清源兼顧外勢的天元一手,如果吳清源棄而不顧,周易就可以用心經營低線。 棋語有云『三線半分、二線虧損』,這固然是沒錯,可那是對一般人而言,吳清源既然有做大模樣的意思,那麼退守二線,就等於是為自己將來打入、侵消大模樣打下了良好基礎。這也是周易在對吳清源致敬,若是與一般高手對弈,他自然會寸步不讓,哪裡會因為要為後期留下更多的騰挪空間而甘心前期受損? 「這才幾手棋啊?周易就已經瞄上了吳老可能形成的大模樣,寧願受損也要在前期打牢基礎?什麼叫做效率、謀定而後動、未雨而綢繆,這次叫做效率,與之相比,我們那些圍棋理念、什麼佈局的原則、效率之說,簡直就成了笑話……」 技藝越是高絕,就越是會產生執念,不過聶曉春他們都是頂尖高手,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由都陷入沉思;自己明白歸明白了,不過如果遇到這種棋,會不會有周易這樣的眼光魄力,從佈局階段就隱隱針對對方?眾人都暗暗搖頭,感覺自己沒有這樣強大的自信。棋高一招就是這種結果,讓你看明白了,也學不得、不敢學! 「怎麼回事啊,周易這樣走倒成了好棋,聶棋聖和曹九段他們都在點頭啊?可我……可我怎麼看不懂呢……」 看到曾經的學生小葉子都在跟著點頭,似乎大有所得,毛鈺急了。作為華夏棋院的代表性女棋手,她的棋力算是不錯的,上次從應氏杯回來,成績一直在上升中,如今已經是職業六段了,連老師錢宇九段都誇獎她有天賦,將來大有希望為華夏女子圍棋爭得榮譽。可到了周易面前、到了小葉子這個被吳清源親口誇為『天才圍棋少女』的小女孩兒面前,毛鈺頓時感覺自己的智商不太夠用了。 「看吳老棋聖的應對和最後半分的結果,周易看似沒什麼效率的棋應該是隱隱對應了吳老的發展方向,而且也不怕吳老靠過來,靠過來也不吃虧,反倒心情很好。」 錢宇曾經是華夏『最天才』的棋書,輝煌時聶曉春還在省隊裡混飯吃呢,後來是因為得了頭疼病,成績才每況愈下,擔任起女棋手的培訓工作;他的眼光其實已經落後於聶曉春和曹元、古力這種頂級一流高手了,不過看到號稱『前三十手天下無雙』的聶曉春都連連點頭,自然也不會質疑周易的行棋。 「這樣啊……可明明效率很低的棋麼,看得人好糊塗啊……」毛鈺信心明顯不足。 境界不夠就是不夠,這是勉強不來的,毛鈺還是很鬱悶。 「毛小姐,你也看不明白三哥的棋吧,我也是呢。要我說就別跟他較勁,否則鬱悶死你,這貨的智商不是你這種普通『天才』能比的,就是個妖孽,甭理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來,該怎麼走就怎麼走,否則你會連先邁那條腿都忘記了的。」 唐寶忽然很像個哲人,這都是近來惡補了很多哲學、宗教類的書形成的素質。泡妹子、尤其是毛鈺這種才女級的妹子,光有車子和房子是遠遠不夠的,你得有哲人氣質,20世紀初北大最牛逼、最風流、最讓男人們唾棄的是誰?就是某位穿了復古長衫、在校園裡四處溜躂裝逼的李熬大才子,人家養得就是這種哲人氣質,你還別不服氣,前兩年接受某個娛樂節目訪談時,人家以八十歲高齡帶了個十八歲的花枝美女來,那美女都親口承認了,喜歡李大才爺的哲人氣質! 寶二爺比周易懶多了,那是個靠在床上喝奶都不愛張口的主兒,可為了泡到毛妹紙,那是一定要想前輩李才爺看齊的,果然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不就用上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該怎麼走就怎麼走……真的很有道理啊……」 毛鈺微微一愣,終於開始正視起唐寶來,突然發現這個有點厚臉皮和花花公子氣質的傢伙原來並不簡單,不但很細心體貼,說話也很有水平,像個哲學家;沒來由的,她的臉上竟然紅了下:「你又知道啦?」 「毛爺爺說過,有多大能力就端多大的碗,等到你的力氣漲了,再去端大碗就是了。你要是鑽在俺三哥這個牛角尖內出不來,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妹紙臉一紅、起碼能追求,看到毛鈺再次臉紅紅的俏模樣,唐寶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大有希望了,於是越來越哲學。 「毛爺爺說過這話麼……」毛鈺明知唐寶是逗她,卻還是回了一句;錢宇看看兩人,心裡暗暗歎息,唐寶的家世他們這些大棋手當然知道,但願這位大少爺是真心要對毛毛好吧,否則就算他是玉皇大帝的兒子,華夏棋院的全體棋手也不會放過這丫! 棋局還在繼續之中,周易和吳清源都是『怪招』頻出,什麼叫做『無理手』什麼叫做『俗手』到了這二人手中,統統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尤其是各大高手原本以為的吳清源肯定是向中腹後勢發展,周易鐵定是先撈後洗,也變成了大翻盤,兩人忽而追求厚勢、忽而轉為實地之爭,幾次轉換下來,幾大高手是啞口無言,棋還可以這麼下麼? 似乎這兩位絕頂高手的眼睛裡就沒有什麼勝負、利益、名聲之累,只是為了下棋而下棋、樂在其中;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兩人『配合默契』在一次次轉換棋風、一次次地進行著探索、嘗試。 這絕對不是在比賽,而是真正的手談,畫家畫交流、書家以書交流,兩個棋界高手,則是以棋交流;時不時彼此對望一眼,發出會心的笑意,好一派濃濃的基情啊…… 「不帶這樣的……」 號稱『前三十手天下無敵』的聶曉春也罷、有名的華夏大竹派代表曹元也罷、甚至是陳院長這個業餘棋手出身,崇尚力戰的『老煞星』也好,回憶起自己與吳老棋聖手談的經歷,不覺都是苦笑連連。人家敢情根本就沒那自己當過對手,至少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啊。 「當浮一大白!」最後一子落定,周易和吳清源相視的大笑,吳清源首先道:「還有好酒麼?」 「吳老先生要喝,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好,我們邊喝邊聊。」吳清源哈哈大笑:「周小友,在你看來,人人如棋是不是圍棋的最高境界呢?」 第703章 人人如棋?2 華夏棋院諸高手心中頓時一片哀鴻。 可以說人話麼? 剛剛勉強理解了『人人如棋』,吳老棋聖這是又要拋出新理論了?傷不起啊…… 倒不是聶曉春他們沒有上進之心,只是這樣被一而再地打擊自信心,會影響比賽狀態的有沒有? 周易顯然沒想著要體貼聶曉春他們,微微沉吟之後,抬頭看看吳老棋聖,雙眼漸漸明亮:「如果是人人如棋、棋如人生,那麼誰是控制棋子的人,誰又有資格主導他人的人生?」 吳清源的一句話,讓他豁然開朗,本以為人人如棋、棋盤變化就如人生百變,並無一定之規就是圍棋的至高境界了,甚至還為此沾沾自喜;卻不想山外還有青山,人人如棋的境界之上,還有境界!吳清源不愧是開創了一個大時代的人物啊。 「問的好,問得好啊!」 吳老棋聖撫掌大笑,連連點頭不已:「三十年前我下遍世界無敵手,集島國五大頭銜於一身時,本以為已經走到了棋道盡頭;卻不想在五年之前,被我領悟出人人如棋、棋如人生、百態千回的道理,又以為已經到了棋道至高境界,為之竊喜不已;卻不想在一年前,終於厚積薄發,向自己提出了一個問題……」 「難道就是周九段剛才提出的問題麼?」 陳院長忍不住插口問道。周易獲得應氏杯冠軍後,也算是得過世界冠軍的棋手,華夏棋院已經破格提升他為九段了。 「就是周小友剛才的提問……」吳清源微笑道:「人人如棋固然是好,可誰又有資格決定『他人』的命運呢?可見這並非棋道的最高境界。那麼最高境界又應該是什麼呢?多向自己提出問題,這才是不停進步的唯一法門,各位如果遇到這個問題,又該如何回答呢?」 這都玄了。 聶曉春和曹元等人苦笑不已經,下棋就是下棋,這都成了談道論佛了,聽不懂啊。聶曉春實在忍不住了,低頭看了看那盤已經下完的棋,以他的眼力,竟然一時看不出勝負來:「吳老,周老弟,剛才那盤棋究竟是誰贏了?」 以這些職業高手的棋力,哪怕是一兩目的差距,也能很快判斷出來。可這盤棋光是大轉換就出現了三四次,眾人每次都要重新算起,而且極為細膩,這幾位強九段在沒有認真點過之前,也不敢說誰贏誰輸。 「應該是平了吧?」周易笑道。 「平了!不可能吧?」 幾位高手都是搖頭不已。為了防止平局,無論是中式島式又或者應式算法都在極力避免這種局面出現。如今是在華夏下棋,當然是以華夏的規矩來,按照華夏算法,只有在讓子棋中,才可能出現平局;因為分先黑棋應貼還三又四分之三子,應氏杯更是凶殘,直接規定黑棋貼還八目,搞得很多棋手在分先時都要祈禱別讓自己選中了黑棋。 棋盤上是沒有四分之三子的,哪怕是出現了雙活也不可能,除非是遇到長生劫;可現在已經有了新規定,遇到長生劫後,首下的一方必須變招,否則就判負,所以棋手們盡力避免的情況下,現在大賽中已經看不到長生劫了。 可周易是肯定不會亂說的,所謂的平局究竟是怎麼回事?聶曉春不由摸了摸腦袋,低下頭把棋盤又仔細看了一遍,搖頭道:「確定沒有三環和四環劫出現,哪裡來得平局?」曹元他們也是不解,大家一起望著吳清源。 「哎……你們幾個人棋力都不弱,也都是驚采絕艷的棋才,就可惜做職業棋手的日子太久,過於計較功利,思維反倒被限制住了。」 吳清源指了下中腹被纏繞在黑棋中的一片白棋。這是雙方角逐時,周易利用一個大轉換犧牲了邊線利益,轉而在中腹成活,打破了他宇宙大勢的神來之筆;當時聶曉春他們都為之稱奇,還誇獎周易敢想敢做,魄力驚人呢。 「這片黑棋已經活了,難道有什麼問題麼?」 「呵呵,活了,黑棋就會輸我4分之一子;差距太過細微,也難怪你們一時間看不出。」 職業強九段靠目測可以精確到一目甚至是半目棋,但是要看出0.25目的差距,那就不可能了,想不到這盤棋居然是周易輸了四分之一子。 「那又怎麼說是平局呢?」毛鈺跟個好奇寶寶一樣,看得某人又是一陣感歎,這妹紙真是極品啊……那小眉毛皺得,那認真的小模樣,讓人想要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方趁心意。 「這片黑棋活了,就會輸四分之一子……難道!」 聶曉春反應最快,猛然抬頭看向周易。周易笑著點點頭,拿起一枚白子,卻是放在了這片白棋其中一個眼位上。這片白棋可是只有兩個眼…… 「自填一氣,求死!」 眾高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紛紛低下頭去,緊張地計算起來。哪怕是最嚴苛的應氏杯規則,也不會禁止棋手『自殺』的,因為就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所以周易這樣一來,黑棋就必須要提子! 「怎麼可能……難道從中腹激戰,大轉換時開始,白棋就已經算計好了最後的『自殺』?否則這片棋足足有四十多子,佔據了小半個中腹,這樣大的騰挪餘地,以周老弟的水平,怎麼可能做不出更多的眼位來?」 高手都有執念,遇到這樣大的一片棋,只要不影響自己的行棋步調,就會自然多造幾個眼出來;這是深入骨髓的東西,就像小說中的黃藥師見到靈智上人,一伸手就抓住他後頸,換了歐陽鋒和洪七公來,也是一樣,這就是高手的默契。 當時周易只造出兩個眼位,聶曉春他們看著還感覺奇怪呢,現在看來,敢情是人家怕回頭『自殺』麻煩,這才只出兩個眼的…… 這片白棋一去,中腹頓時變得空蕩一片,按照先後順序,黑棋提子後,是該白棋先手,這是要造『珍瓏』吧?小說裡的東西搬到了現實中來,而且還是如此處心積慮,聶曉春他們畢竟是方家,哪裡還有看不出來的? 問題是第一手走在哪裡才對?周易和吳老棋聖都如此肯定地說是平局了,那肯定是要出現三連甚至是四連劫,唯有如此才能鑽現有規則的空子,得到平局的結果。可四周都是黑壓壓的一片,連求活都很不容易,要走出三連劫可比登天還難。 看著眾高手在研究個不停,甚至連小葉子和唐寶這個外行都擠了上去,周易和吳清源相視一笑,也不急著說出答案。兩人這不是裝逼,只是這幫華夏棋界的高手下職業圍棋久了,難免患得患失,漸漸錙銖必較,原本個個都是驚采絕艷的蓋世棋才,卻因此漸漸失去了靈性,個個都成了為了贏棋不惜拋棄了圍棋樂趣的勝負師…… 圍棋不是這樣的。下棋下到被表面的勝負、利益、名聲拖累,這還是人下棋麼?這就成了棋玩人。吳清源有此感慨,周易到了這個境界,自然也有同感。這次兩人下出如此具有顛覆性的一盤棋,跟是從中盤就處心積慮造出珍瓏,還要留下一個成就三連劫的結果,如此費盡心機,就是要通過這盤棋給各位高手以某種提示;同時也是為了進一步鍛煉自己控制圍棋的能力,以求達到『人棋合一』的境界。 人棋合一,是多少代棋手孜孜不倦地追求,可這不過是為了達到更高境界打下的基礎而已;『人人如棋』,已經是極高境界,要更上一步談何容易?周易在求道,吳清源也是一樣,他雖然靠著多年來厚積薄發,比周易更早一步對『人人如棋』提出了質疑,可更上一步的境界究竟是什麼,卻也懵然。達摩祖師為求大證,在洞中面壁九年方成,棋之大道的突破可不比佛家證悟來得簡單,豈是輕輕鬆鬆就能達到的? 聶曉春他們倒是沒有辜負周易和吳清源的期望,在這道難題面前,幾大高手漸漸從心浮氣躁變得冷靜下來,彷彿又變回了當初那個剛開始學棋的天才少年,從討論漸漸進入沉思,一次次地嘗試著、緊張計算著,半個多小時後,眾人終於得出了唯一正確的結果。白棋將在一連串的手筋運用後,在黑棋的重重包圍中成功活下,可是白棋並不是靠固定眼位活下來的,而是靠三個循環劫,三連劫!而且黑棋的優勢並無法超過三連劫帶來的目數,也就是說,黑棋並沒有大的優勢,可以抵消掉三連劫帶來的不確定性。 這種情況下只能算平局,這是目前圍棋界的共識。 「怎麼做到的……周老弟,吳老,你們還是人麼?」 連陳院長都語無倫次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負責記錄棋譜的曹元和錢宇嘴唇抖動,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本來是期待一場名局的,想不到卻是『神仙局』,這局棋怕也只有傳說中的爛柯遇仙、九老迷局才能比較了,可那都是傳說啊…… 看看周易和吳清源,這新老兩代棋聖,可不就是傳說麼?聶曉春當時就發話了,今後誰再叫他『聶棋聖』,他就跟誰急,以前這算是榮譽,看過周易和吳清源的這盤棋後,他感覺就是侮辱。 「吳老,人人如棋,棋中生百態,百態轉千回的道理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就是還需要時間來感悟……呃,剛才您說得更高境界,那又是什麼?周老弟……」 在場者除了吳清源和周易,聶曉春是最為驚采絕艷的一個。世界棋壇的高手都承認他的棋才,而且公認單講天賦,他還在大李小李之上,只不過人家大李一心沉浸棋道,號稱石佛,他老先生卻是風花雪月無所不好,喝起酒來千杯不醉,真正用在棋上的功夫,不過是十之三四而已。 這樣的人才,可惜了。可以前無論是陳院長也罷、酷愛圍棋的古公也好,多少次苦口婆心地勸他,他也只當耳旁風,靠著天賦驚人,隨便下下就能拿世界冠軍,老子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自從周易橫空出世,他才略微感到壓力,不過周易比他年輕十幾歲,棋怕少壯,跟練武術是一個道理,何況周易似乎比他還懶,輕易都不肯參加國際大賽,他也沒感覺有多大壓力。 今天看了周易和吳清源的這場對局,人家最後都給出了結果,他還要與幾大高手苦逼地研究半天才得出結論,這種智商上的碾壓和周易展現出的實力讓他首次不淡定了。 聶曉春終於肯虛心請教了,眼巴巴地望著吳清源和周易,希望得到答案,就像是個剛開始學棋的棋院生。 「呵呵,以聶生你的棋才,倒也可以探究這個問題,不過不是現在。」 吳清源微笑道:「先花些時間打打基本功,前三十手天下無雙,連我都未必及得上你,可圍棋不是只靠前三十手,更不是驚采絕艷的棋才,而是功夫。功夫深了,感悟就到。」 「那周易呢?」聶曉春看看周易,嘴巴動了動,卻沒好意思問出來。 「別看周小友,這種千年不遇的棋才,已經不是天才可及,拿來和你這個普通的天才相比,你必會誤入歧途……」吳清源歎了口氣,看了眼周易道:「請恕老朽多嘴,周小友今後還是不要參加什麼國際比賽了……」 「吳老,這是為什麼啊?」 陳院長一聽就急了,心說吳老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大師,怎麼也學會在我後院放火呢?他跟聶曉春他們可不一樣,棋院的成績不好,在體育總局那裡棋院就沒地位,這可關係到棋手的福利、待遇方方面面,他個人的工作成績如何還是次要的。這次跟隨吳清源來『望氣別院』一來是他也想看看這兩代棋王究竟誰更厲害,二來也想做做周易的工作,希望他能參加本屆春蘭杯;棒子設立的什麼三星杯太坑爹,規則都是侵向善於力戰的本國選手,華夏棋手近幾年成績不好還說得過去,春蘭杯可是咱的主場,這兩年隱隱也有被島國和棒子棋手喧賓奪主的趨勢,如果有周易坐鎮,他睡覺都會更香。 「周小友的棋力境界已經遠遠超過當代一流棋手,他如果參加國際大賽,結果將無懸念……」 吳清源歎道:「老朽自然也想看到華夏出成績,卻更不願意看到各國棋手被打擊的信心全無,失去了進取之心;更何況以周小友如今的境界,和一般高手下棋不但無法進步,反會影響他感悟圍棋至高境界,豈非可惜?」 聽了吳清源的話,陳院長自然大急,可聶曉春等人卻是連連點頭。剛才他們也是被打擊的幾乎失去了自信,好在這不是親身和周易對弈,反倒在周易和吳清源的提點下提高了對圍棋的理解,如果換了是在世界大賽上,被周易以碾壓的姿態贏了,怕是多半年都要狀態大失,嚴重的甚至就此告別棋壇,這可不是開玩笑。 「吳老過獎了,不過我也真不想參加什麼比賽,呵呵。」有吳清源攔下了陳院長,這在周易可是大好事。 「你當然不能去參加什麼比賽,我要在你這裡小住一段時間,多下幾盤棋,人人如棋之上的境界,還要靠小友助我參悟呢……」 陳院長瞪大了眼睛,他是聽明白了,吳老這是擺明了要挖他的牆角,最鬱悶的是他還不能反倒,人家說得在情在理,沒看聶曉春他們都在連連點頭麼? 第704章 突破道境 唐大少很不理解這幫棋手的想法。他學下棋完全就是為了辜負葉子小師傅、找借口接近毛鈺而已,不過就是個比較高檔些的遊戲麼,至於這麼認真? 陳院長那樣沉穩的人,居然為了周易將來能否參賽,與一向尊敬的吳老爭得臉紅脖子粗;最後還是周易答應了他,自己不會去參與正式比賽,但是遇到大賽,在幕後做個顧問、軍師什麼的,那還是可以的。聽了這話,陳院長才算順了口氣兒,有周易這樣的高手做狗頭軍師,華夏棋院的成績想不漲都不行啊?他可是聽說了,毛毛在應氏杯上能夠取得不錯的成績,那就是因為周易傳授了幾記飛刀的功勞。 小周飛刀,例不虛發。這可是聶曉春和古力他們親口證實的!不親自參賽也成啊,有這樣一位連吳老棋聖都要誇獎不已的年輕棋王在幕後支持,華夏棋院不說從此獨霸世界棋壇,打幾個翻身仗總是有望了罷?陳院長是越想越美。 接下來的日子對寶二爺來說是美妙的,就如那酸酸甜甜的青蘋果樂園。是的,唐寶一向以為,那就是初戀的味道,三隻小老虎跳啊跳啊,憧憬著自己的『女神』能夠到青蘋果樂園來…… 三隻小老虎等沒等來女神沒人知道,唐寶卻是十分確定肯定認定了毛毛就是他追尋了小半生的另一半、就是他的女神。 這個女孩子是圓形的,圓圓的鵝蛋臉、圓圓的大眼睛、圓圓的那啥和那啥;愛笑,陽光、活潑,有才氣……沒有玉玲瓏久經世故的滄桑,也沒有小兮兒總是傻乎乎長不大讓人老想拿她當妹子看的過度嬌憨,分寸剛剛好,太適合自己了。 寶二爺一向認為自己是個對感情非常嚴肅的人,二十多年春華秋實,見過多少妹紙、品嚐過多少美人甘露,卻遲遲不肯選定另一半,這是為啥?這是對感情認真態度的具體表現、這是對愛情至高無上的追求態度,就像吳老棋聖和周易他們追求什麼『人人如棋』之上的境界一樣,都是求道者麼。 甚至在他看來,像周易這樣『輕易』就娶了柳絮,只是因為當日的一次衝動憐惜、一個承諾,簡直就是在唐突愛情。不過誰知道呢,人家現在過得也挺好,只是與他的理念不同而已。 毛毛,你的寶哥哥來了…… 一旦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唐寶是瘋狂的。 而對周易來說,香江事情暫了,巴頌那邊還在苦逼的研究著,新的釋降圖倒是送來了幾張,不過也都停留在理論研究的層面,一旦送入集團旗下的藥物研究所,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要突破癌症,結果還是在願力的研究和運用方面,突破棋之大道,盡快將主職業悠然英雄升級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吳老棋聖其實就等於是雪中送炭。 自從得了他的《玉女劍術》,柳絮漸漸癡迷劍道,經常與常香姑秘密潛入寒谷,任憑劍氣縱橫,卻也只有小銀一個旁觀者,不怕驚世駭俗;如今柳絮全力施展,已經可以在二十米內運劍傷人,破山劈石、無往不利,若不是遇到常香姑這種同樣精通劍法的,哪怕是化勁以上的拳師,遇到她也要吃虧。 陳院長他們礙於比賽任務,留連了一段時間才戀戀不捨地離開,臨行的時候,約定在明年的春蘭杯上,周易這個狗頭軍師一定要趕到才好。周易也答應了,白白弄了人家一個職業九段的身份,雖然自己不是很稀罕,可據說為了這個九段名額,陳院長是花費了好多心思,最後拍了桌子才力排眾議定下來的。士為知己者死,自己總要投桃報李,不然就太矯情了。 吳清源沒有去意,對手難得,基情難再,周易這樣的好對手是百年都難得一遇的,與其自己一個人閉門造車,如何及得與同等境界的對手多下幾盤棋?更何況『望氣別院』的精美食物和花錢都買不到的『六國封相』更是讓他難以割捨。吳老一生也是喝過無數好酒的,卻從沒有對哪一種酒如此沉醉過,而且這酒就是喝高了也不傷身,反倒是越喝越有精神,讓他彷彿要回到中年和青年時代一樣。 就這樣每天吃吃喝喝,飯後一杯茶、茶後一盤棋,日子過得比神仙還要逍遙。下棋的地方還是獨出一脈雲山的『觀棋亭』,冬日已深,谷中雖然溫暖,按說這種高絕之處也不宜多呆,可與周易面對面坐在一起,任憑雲霧翻騰、山風襲來,卻感覺不到一絲透骨寒。 吳清源每每深望周易,他一生閱歷極豐,在島國成名前後,也曾竹杖芒鞋踏遍神州大地,到處尋幽仿閒以求一敗,這樣的奇人奇事也是遇到過的,只是沒想到這位讓自己看重的棋道青年聖手,居然也是此類人物。 「君可效虯髯、紅線乎?」 山風大起,巴掌大的雪片飛舞,只是落入谷中後,便被上衝的熱氣消融到指頭大小,可是雪太大了,哪怕以百泉谷的溫暖地氣,也漸漸積起一層薄雪來。可偏偏在這『觀棋亭』內卻是片雪滴水皆無,就好像在亭內有一層透明玻璃罩子,阻擋住了這些風雪一樣。 那套玄冥棋已經作為綵頭歸了兩人共有,古榧木棋盤透出陣陣暖意,黑翡白玉的棋子擺在上面,就彷彿一件上佳的藝術品,兩人邊品茗邊落子,有時不假思索、有時卻要經過一番長考,算計的卻不是手筋棋勢,而是如何『追尋』棋子的『軌跡』。 人人如棋,那麼誰是有資格控制棋子的人?這是一個悖論。半個多月下來,周易和吳清源這一老一青兩位當代棋聖幾經研究切磋,終於達成了一個共識——『棋子在落上棋盤之後,也應該是有靈性的』,每一顆棋子,都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而棋手,只應該順勢引導,求水到渠成之功可也。 棋手隨棋而動,因為沒人有資格可以控制他人的人生,只需要做一個旁觀的參與者,就彷彿入定高僧。時時勤拂拭的道理便是『人人如棋』,就要精確為每一顆棋子設定他們的人生;本來無一物的道理就是『人人非棋』,每個棋子都有自己的發展方向,非大智慧不能窺也。既然如此,棋盤是空的,棋手也是空的,都是空的,對手如何來贏我?贏不得我,我便贏了…… 這種玄之又玄的道理,一般的高手,甚至是聶曉春這樣的天才棋手都還無法領略,卻在周易和吳清源的一盤盤下完或者沒下完的棋中,稍稍體現了出來。只是沒下完的棋還是有很多,這是還沒有完全突破這個至高境界,還不夠空、還做不到完全的『本來無一物』。 輪到吳清源下的時候,老人抬眼看了看亭中異像,心中微微一動,頓時找不到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了,乾脆笑著放下手中棋子,問周易是否能夠效仿虯髯客、紅線女?周易表現出的這種片雪不加身的境界,甚至還要超過了唐傳奇中的那些神奇劍俠。 「武道玄道佛道,其實與棋道沒有太大區別,所謂萬法歸宗,到了至高境界,都是一個道理。我以為吳老不會這樣問呢……」 周易輕笑起來:「吳老行動坐臥,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加身,難道你不曾察覺麼?」 「你果然看出來了……」 吳清源點點頭:「是從五年前開始的,我的身體雖然漸漸衰老,頭腦卻彷彿變得比年輕時更為敏銳,似乎是在冥冥之中,有種神奇的力量在幫助我。可惜我卻不知道這力量因何而來,為何獨獨垂愛於我?因為這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子不語怪力亂神,倒是沒有深究。依我看來,周小友也不是普通人,似乎與我年輕時周遊天下,見識過的某些奇人異事一樣,所以才想向你請教,就是不知周小友可有教於我?」 「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周易微笑道:「其實有時候不是『童子』不肯說,而是說了有諸多不便之處,說不定就會害人害己。吳老境界高深、道德有修,又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吳清源和他不同,雖然多年從棋,精神力遠比常人旺盛,又開創了三十年的圍棋時代,有著無數擁躉、崇拜者,靠著厚積薄發,這才引來無數棋迷願力加身,才讓他頭腦更比年輕時清醒;可他畢竟不是明味、唐伯光這樣的修士,甚至就連明味他們,也只是模糊知道願力之事,並不像周易這樣,有足夠的手段降服、鎮壓。 所以對吳老來說,不知道倒比知道的好,一切都清楚了,反倒會變成執念,心中有了掛礙、再無進一步淨化這些棋迷願力的手段,反為不美。 「呵呵,既然如此,我就不問了,這半月時間,小友可有感悟麼?」 「棋中有靈!」周易面色一凝:「就像是頂級的書法、畫作一樣,一盤美妙的棋也應該有自己的靈魂,我等只要順其而成,就是天然佳作,在這個過程中,又何嘗不是煉心求道的過程呢?吳老小心,我要出招了……」 多日的積累,厚積而薄發,終於到了成熟結果的時候,周易心中一動,猛然間豁然開朗,哈哈笑了兩聲,忽然行棋如飛! 此刻在他的精神識海之上,也同時出現了一張巨大的蔚藍色棋盤,隨著他一子子落下,精神識海中不停有願力飛出,投入到一枚枚實際為他精神所凝的『棋子』中,從人人如棋卻要掌握在他人之手,變成了每顆棋子都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本格的鋪地板、大竹的美學、武宮的浩淼宇宙、大李的精心算計、聶曉春的妖刀……周易的著法百變,卻不是有心施展,而是這無數願力各有所好,各有各的發展、命運、『人生』,在他的手中,各大流派融合為一、歸於自然。 人生於自然、歸於自然,與人類有關的一切大才小技,又有哪一個能夠脫離自然呢?棋之大道、就是人生之大道、自然之大道;在道的面前,一些頗有慧根的『願力』漸漸了悟,就在周易的精神識海中,完成了與自然合一的偉大工程。雖然不是全部,這一下卻有近乎三分之一的願力被轉化為純淨精神力,周易只覺腦中一輕,說不出的暢快,只想放聲長嘯,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 人分三六九等,同樣是來自西域、球迷的願力,也有高下之分,這些本來彷徨無主的精神信仰之力,在棋之大道的感召下,雖然不能全部淨化,卻是周易憑借自身對道的感悟取得的成果,不同於前兩次是靠了張三豐和赤精子的遺澤。他應該高興。 「棋道之路,你已經走到盡頭,我不如你。」吳清源無比感歎地在棋盤中放下了一枚黑子,微笑道:「你贏了。」對於棋之大道的感悟,他這個曾經的先行者如今卻是落在了周易身後,輸得心服口服。 「那吳老答應的事情……」 舉目向下方谷中望去,飛雪漫天,谷口紅梅獨艷,正有一名青年陪伴著一個身穿紅色羽絨服、腳踩高筒皮靴的女孩在谷口打著雪仗,男青年似乎佔了上風,女孩子頓時不依了,嬌笑著捧起一團雪來,一定要扔進他的領口才肯罷休。她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從遠處傳來,周易聽得清清楚楚。 寶哥兒了不起啊,這才幾天時間,就發展到這個階段了? 周易苦笑著搖了搖頭,毛鈺是因為最近沒什麼比賽,又捨不得小葉子,才留下來多住幾天的,沒想到寶哥兒真是個花叢聖手,才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就把人家泡到手了。 但願這次他是認真的吧,否則/`文~/連周易/`人~/都不會/`書~/饒過這/`屋~/個花心大蘿蔔。 「也好,寶哥兒的父親我也見過,那是位敦厚長者,位尊而無驕氣,心繫黎民的好官。為他的兒子做主婚人,我願望。不過……」 吳老也轉頭望向谷口,只見那名男青年跑著跑著不跑了,任由女孩子把一大團雪塞進了他的領口。那個女孩子倒是被嚇了一跳,似乎在拚命為他掏出雪來,估計嘴裡還在說:「你好傻啊,怎麼躲也不會躲的?」男青年猛然轉過身,一把將女孩子抱在懷中,狠狠親向了她。 這一吻好長,久久兩人才告分開,男青年就近採了一捧梅花,就這樣跪在女孩子面前,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是個過來人就知道,這九成九是在求婚了。 好手段!吳清源年輕時也是個俊俏風流的人物,此刻也不由不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騷啊,只是這位唐家大少爺的名聲他也似乎聽過,是認真的麼? 既然接受了周易的請求,為這位大少爺做證婚人,他當然要問清楚了。 「我這位六弟人雖風流了一些,不過這次卻是認真的了,他是真想喜歡毛姑娘。」周易笑道:「我看他們兩個也很投緣的,毛姑娘九成會答應,如果有吳老證婚,這件事也就算做實了,不怕唐家古家再搞什麼逼婚、拉郎配。」 「老朽這一生悅人無數,看得出寶哥兒是塊渾金璞玉,年少風流,那又算得了什麼?倒是周小友如此年輕就能取一瓢水飲,讓人欽佩,也讓人為你可惜啊?」吳清源哈哈笑著,也只有面對周易這個忘年交,才會讓他說出這等不符合他身份的話來。 「別取笑我了吳老,您答應了?那我就替老六謝謝您,為了表示感謝,五壇六國封相就算給您的謝禮如何?」 「卻之不恭、我也不會卻……」 吳清源再次大笑出聲,等得就是你這句啊。 第705章 生死課01 時光倒流六十年,吳老棋聖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小青年;段氏府中為客卿、一段粉紅色的異國戀,讓他就此留在了島國,卻是心懷祖國、熱血久藏。 這位曾將島國所有同時代的頂級高手統統打到降級的絕世棋才,據說在每次大賽前,都要通讀一遍《道德經》。無為,無我,無慾,居下,清虛,自然……無為無不為,無我也性狂,這個狂,是指不拘小節、隨心所欲、師法自然!就如周易的自然之道展開,任憑你什麼混元高手、佛道高人,統統都能壓制! 這樣的吳清源,可以是個溫厚長者、也能放下身段,與周易這種相知相交開一些『少兒不宜』的玩笑;火性上來,有擔當勇責任,明知道唐寶的身份不俗,唐家古家也是不好惹,可既然『周小友』要為朋友出頭,惹了這樣巨無霸,他也願意共襄盛舉,惹一惹這兩家人,做一個證婚人又如何? 漫天落雪、舉谷皆白,唐寶和毛鈺是牽著手來的。寶二爺挺騷情,不知從哪裡弄了套紅色羽絨服,看著跟毛鈺還挺般配的;周易卻認得,這是黃管事大侄子心愛的一件衣服,也不知道唐寶是用了什麼手段,居然給他弄到手了。 暗中收回護體罡氣,讓亭中也落了些雪粒,周易遠遠望著唐寶和毛鈺,只是暗笑。唐寶也就罷了,那是老臉皮厚的人,老遠就衝他擠眉弄眼,意思是說兄弟成了;毛鈺卻把腦袋低得都快塞進衣服中去了,一隻小手被唐寶緊緊握著,眼看到了亭前,人家想要把手抽回去,唐寶卻是死抓住不放,弄得姑娘又羞又急:「柳姐,你看他啊,沒臉沒皮的……」 因為害羞,她把柳絮也拉上了。對於她這樣的黃花大閨女來說,拉上個結過婚的小娘們兒就是能壯膽。多難為情啊……怎麼就答應那小子了呢?不過……不過他夠細心、夠體貼、說出體已的話兒來,也讓人家『砰砰』地心跳,就跟揣了個小鹿一樣。柳姐說了,當初她也是這樣的,這就表示是真命天子到了。 他的家世也不錯啊,居然是唐公的兒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何況自己畢竟是個女孩子,難道還要下一輩子圍棋麼?家裡條件雖然還說得過去,可父母親都快六十歲了,也還要勞作,似乎嫁給這位唐公子,也是個很好的選擇啊? 就是時間太短了點啊,怎麼這麼快就稀里糊塗地答應了他呢? 悻悻望了唐寶一眼,毛鈺心裡有些不甘。電影電視上那些苦戀情深的情節曾讓她癡迷無比,雖然男女主角苦逼了些,卻是多少深閨女兒的夢啊?怎麼愛情來臨的時候,卻就這樣快速地淪陷給了那個壞小子? 又是不甘、又是甜蜜,再加上有些害羞;讓毛鈺終於搖著牙,把小手抽了回來,同時狠狠瞪了一眼唐寶,哼一聲、白他一眼。 女人心海底針、愛著恨著悔著盼著,明明心裡愛了你,卻還要白你瞪你。換了情場閱歷不足的小正太,當時就會被打擊到心情落寞,黯然神傷,特別傻逼的還會從此與『女神』擦肩而過;可唐大少是什麼人,一瞧毛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這次是十個手指捏田螺,愛情鳥兒已來到。 現在唐寶擔心的就是老爹的態度和什麼古家唐家,聽三哥說,唐家也就罷了,那位古家的什麼老祖宗很難招惹。他與周易相處久了,自然也看出三哥還是遠遠凌駕於龍傲天那些『大內高手』之上的超凡人物;連三哥都有壓力的人物,那能是善茬兒麼?古芸是多橫的人,都得逃婚…… 不過看到微笑的周易和被稱為開創了一個時代、結識無數大能的棋界聖人,唐寶頓時又放了心,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三哥不是周易啊,應該叫『姚易』,有這哥哥在,老子怕什麼?就等著入洞房倚香偎翠、醉生夢死吧……不對不對,是發憤圖強,就像對毛毛承諾的那樣。 想到情動處,忍不住伸出手去,在毛鈺小手上輕輕捏了一把,真滑,還是握棋的小手幼細動人啊,比玉玲瓏的蘭花指都美。 「吳老!」 像只受驚的小鹿,毛鈺拚命抽回小手,臉都臊得發紫了,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 周易和吳清源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吳老連連點頭:「好一對壁人,老朽不成全都說不過去了,寶哥兒、毛姑娘,我就應了周小友之請,為你二人做個證婚人,你們願意麼?」 「真的!」毛毛圓圓的眼睛更圓了,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吳清源,她是棋界中人,自然知道有吳棋聖出面證婚是多大的面子、又能免去多少非議。這年頭兒嫁給高官、富商的體育界明星是不少,不過圍棋是什麼?自古以來琴棋書畫那都是高人雅士才玩得動,棋手們也因此有一份驕傲,別看聶曉春喜歡風花雪月,那骨子裡也是清高得很,絕計看不上這些官家、商家。 「自然是真的。」吳清源微笑點頭:「周小友,你這次算是一手托兩家,準備什麼時間為他們辦喜事呢?」 「這個倒是有點麻煩……」 周易看看唐寶和毛毛:「在咱們華夏,婚姻自古都是大事,最後還是要雙方父母合計,熱熱鬧鬧地辦了才不會委屈了人家毛姑娘。可你們也知道,如今面臨唐家古家逼婚,我都是受了唐公和唐家的請托,要做說客來遊說你寶哥兒呢,現在就大辦,恐怕會讓毛姑娘受委屈的。依我看,咱們這次就要是要個名份、以求師出有名,你們就先領結婚證,然後把兄弟幾個聚齊了,毛姑娘有什麼閨中好友,一起邀請來百泉谷,先由吳老為證辦個訂婚儀式,先把生米做成了熟飯。等到兩家的問題解決了,那時再歡歡喜喜正式辦婚姻,到時候就該由唐公來頭疼,我就不用越俎代庖了……」 「這個辦法好,夠老成,既做成事實、又留了退路,周小友想得非常周到啊?」吳清源也是點頭。 「三哥,我家那邊……」唐寶還是有些擔心,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家老爺子的脾氣,平日裡是春風化雨般的一位慈厚長者,對自己也算溺愛,可要真是違逆了他,轉眼也是萬丈雷霆。老爺子是什麼人?那畢竟是執掌華夏牛耳,說一不二的人物,何況按周易的說法,背後還有唐家和古家這兩個龐然大物? 「放心,唐公想得怕是比你我都多,他也未必就是想逼迫你這個獨子,甚至就連唐家,也多是顧忌古家那位老祖宗;這個人如此神秘,我也遲早要見見他了,這都是我的事情,你只管聯繫哥幾個就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怕個什麼?」 周易微微冷笑,這位『古力大仙』枉稱高人,卻要伸手勉強後輩的婚事,有這麼牛掰麼?自己倒是要見識一下,他究竟有多少手段,也敢來欺負自家兄弟? 「得,有三哥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唐寶仔細打量著周易,發現自家三哥不是一般的牛掰、是超級牛掰。這就行了,哥們兒就等著入洞房,把生米那個做成熟飯好啦。想到這裡,不由又低頭看了一眼羞答答不敢抬頭的『熟飯』,越看越喜歡,感覺娶妻如此,什麼都值了。 「周易,你好大的擔當。把我的未婚夫就這麼配給了一個下棋的小姑娘,那我怎麼辦呢?」 過午後吳老要休息,柳絮和常香姑併肩子入寒谷練劍去了,唐寶和他的『熟飯』手牽著手下了崖,看路線是去了九陽潭;毛鈺跟柳絮一樣,是個有潔癖的人,每天最少要洗兩次澡,對她的這種愛好,唐寶是舉雙手支持,並且樂在其中。 周易走出『觀棋亭』,信步走到百泉谷北崖方向,這裡的左側就是懸空三十六堂、斜斜對著凝碧崖,因為地勢過於陡峭險峻,怪石嶙峋,除了一眼飛瀑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色,當日妙音考慮到付出和收益不成比例,就沒有開發,還是個全天然的景態。 站在北崖頂端,周易微笑著望向山崖背陰處的一個小山洞,洞裡人終於是忍耐不住了,飛身射出,一路如履平地到了他面前,卻是個身材窈窕、面色紅潤的大姑娘,可能是因為最近住得不好,容顏略微有些憔悴,不過一對鳳眼卻是極為明亮,轉動之間,猶如暗空中打起兩道厲閃。周易看得暗暗稱奇,幾個月不見,想不到她又有進境了,雖然因為之前走歪了路子,要入混元難上加難,進入丹勁巔峰卻不是什麼難事了。 來人見周易只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不由有些羞怒,憤而問出了這句話來。居然是京都魔女、古家大妞兒…… 「你這個京都魔女怎麼也學會矯情了?」 周易微笑道:「你的未婚夫?要是你承認這樁婚姻,那還逃婚做什麼?古大小姐,我是佩服你逃婚的勇氣,難為你居然能找到我這裡,才冒著天大的風險收留你住下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啊?」 「收留?你這就叫收留?」 第706章 生死課02 古芸指向下方的山洞:「就一個木馬桶、一張草蓆,一天三頓,都是白飯白饃,還不是你親手做的,這比犯人都還不如呢!周易,你這是故意的吧?」 「你是我的客人麼?」 對待這種朝天椒,你就得比她更辣,上次在洞庭一戰,這妞兒負荊請罪過是不錯,可以她的性情,一旦有了突破,恐怕立即就要找回面子來。這次如果不是落難,恐怕早就再次挑戰自己了。周易讓這位大小姐住山洞吃干饃,就是要打消她的傲氣,讓這位大小姐知道,是在接受自己的幫助,不是她貴人履賤地、到哪裡都能驕傲的如同一隻孔雀。 「你逃婚也就逃婚了,卻偏偏逃到我這裡來,這不是給我找麻煩麼?不是看在蘇老堂主和王大哥的面子,我會收留你?對這裡不滿意麼,那就請立刻百泉谷吧,沒有你在,處理起寶哥兒的事情來只會更加輕鬆。」周易嘿嘿冷笑,毫不客氣,憐香惜玉?那是對弱女子而言,這位可是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巾幗英雄,對她完全用不上。 「你!」 「我怎麼樣?還是想像在京都、在洞庭一樣,再次挑戰我?你又有了進境是不錯,不過依我看來,終身都難突破混元境界,不是我的對手。」 「混元境界很了不起麼?你……你欺負人……」 這可在真是大白天見了活鬼,堂堂的丹勁高手,京都大魔女,一個不開心了,能讓龍傲天這種『大內高手』都要欲生欲死的人物,居然扁扁嘴,一臉的委屈和小女人樣,就差沒掉眼淚了,估計是實在不擅長這個,裝也裝不出來。 「我欺負你?」周易瞪圓了眼睛。寶哥兒有先見之明啊,沒娶這妞兒就跟逃脫了虎口沒啥兩樣,真不講理。 「不是你還有哪個?在洞庭的時候,本大小姐負荊請罪時你是怎麼說得?恩怨一筆勾銷了是不是?你和我義父是什麼關係?忘年交對不對?」 周易微微皺眉,忘年交,自己跟蘇定方似乎沒這麼親熱吧? 「還有我師哥,我都這裡來踏青,也有他的面子在,你對的起朋友麼?」 這叫踏青?周易都懶得搭理她。不過提起王棟,倒是讓自己有些尷尬了。只想著別讓這位大小姐驚著寶哥兒,引來古家的道理,卻忽略了王棟的面子,這倒是有些對不住朋友了,可不是他的作風。 「嗯,倒是有些對不住王大哥。換個地方也成,不過別院就這麼大,換了地方後你不能隨便走動,免得驚了寶哥兒他們,那樣我可就難辦了。還等什麼,走吧?路上順便跟我說說,你家那位老祖是什麼來歷,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周易點點頭,精神力量無聲展開,就彷彿在他和古芸身邊立下了一面幻術鏡子,而且還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若是有普通人迎面走來,智慧感覺眼前模糊一片、雲霧深深,什麼都看不清楚,配合『百泉谷』中常年不消的氤氳雲嵐,正是相得益彰,比起『風中葉、月下石』的隱身法,卻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古芸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抬出王棟的面子,終於為自己爭取到了更良好的生存環境。懸空三十六房下方的山壁外側,有三間竹木搭成的房屋,屋前有白石搭成的生髮藥池,就是當日周易儲存藥物,用來生發『肉芝』的地方。後來發現了寒谷,寒冷而不潮濕,正是儲存藥物的好地方,更何況一些極其珍貴的藥材,還可以儲存在系統的維度空間中,這裡就空閒下來了。 黃管事是個細心的人,雖然這三間竹木屋常年空閒,他卻還是會定期派人來做清掃工作,裡面還有簡單的床鋪、傢俱,是供周易有時來這裡生髮藥物、舉火煉丹所用,環境非常清爽,要是再加上些粉色紅色的床品窗簾、掛點毛毛熊兔乖乖什麼的,那就是正經黃花大姑娘的閨房了。 「還滿意麼?」把古芸領到這裡,看她喜笑顏開的樣子,周易也覺心中一軟,女人終究是女人呢,哪怕是丹勁高手女漢子,稍微給些好處,也是開心的不行。古芸是多麼強橫的人,可是先遭家族逼婚,狼狽逃行千里,又遭自己冷遇,日日住山洞啃饅頭,如今給個小屋軟床,女人家感性的一面就流露出來了。 「以後我會讓黃管事送些好的飯菜給你,以前倒是我有點過分了。」想想自己也是執念太重,因為對古芸觀感不好,才會故意冷待,現在回想起來,卻不是修者應有的涵養和包容。 在不知不覺之間,周易已經將自己等同於唐伯光、明味這些修者了。實際上到了他這種境界,感悟願力、擒龍點穴、混元修為,心境自然而然會產生變化,如果還拿自己當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那反倒是極其古怪的事情。 「謝謝你,以前也是我不對,太驕橫了。」要不怎麼說是磨難能夠讓一個人成長呢?經歷過這場逼婚逃婚,古芸的心性也是成熟了不少,剛才是發了小性,此刻看著幽靜的小屋、柔軟的床鋪,心中也是暖暖地,望著周易,眼圈兒略微有點發紅。換了普通的女人,這會兒估計得哭個稀里嘩啦了,可她畢竟是女漢子,還是比較能繃得住。 「我也很少到這裡來,所以沒有備好的熱水,好在有爐子有壺,燒點吧。」 附近就有生髮藥物的池子,旁邊自然少不了水源,接了滿滿一壺山泉水燒上了,周易搓搓手坐在古芸對面:「連蘇老堂主和王大哥都幫不到你麼?你家這位老祖宗看來不好相與啊,說說吧,你對他瞭解多少?」 「誰認識他?」古芸憤然道:「我的功夫也不是他教的,而且聽父親說,我們家也只算是古家旁支,前幾年才因為父親表現出色、成了大人物,才被允許認祖歸宗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家族力量很大,就連父親也十分顧忌,說是華夏幾百年來,歷朝歷代都有大家族在背後操縱的,就是當年的常……」 「常凱申是吧?當年也有四大家族,他也是背靠了宋家,否則憑什麼聚攏人脈、一統中原?就是華夏共和國的開國太祖,那也要有大家族支持,到了現在也是一樣的。」周易點點頭:「見過古家這位老祖麼?」 「當然見過,很可怕。」→文□人·$·書·□·屋← 以古芸這種強悍的人物,眼中居然也流露出懼怕之意,彷彿是在回憶著:「聽了逼婚的事情,我就裝成乖巧聽話,隨父親去了家族隱居的地方,就是要找這個突然從墳地裡冒出來的狗屁老祖宗論個道理!」 「呵呵,以你的脾氣,那是要打起來了?」 「沒。」古芸搖頭,眼中懼色更濃:「就一招,不對,是半招……」 「什麼一招半招的,難道他用了半招就降服了你?」周易也是面色一變,也算打過兩次的,古芸是什麼實力他清楚。以他目前的實力,如果手段盡出,也要在兩三招內才能降服古芸,這還是要動用精神力量才行,換了在感悟棋之大道、大量淨化願力轉化精神之前,他恐怕還要更費些手腳才行。 如果這位『古力大仙』只用一招半式就能降服古芸,那可強得有些離譜兒了;也難怪古芸有蘇定方和王棟這兩大混元高手撐腰,居然還要千里逃婚、跑到自己這裡尋求庇護了。 「最多算是半招。我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用上了丹勁中口吐『飛劍』的功夫……」 「那是夠狠了。」周易暗讚古芸不愧魔女鬼見愁之名,丹勁高手的口吐『飛劍』雖然不是真正的飛劍,那也是一口丹元之氣所萃,就是同級高手被噴上了,不死也要重傷。這可是對家族長輩,也虧她狠得下手。 「結果他動都沒動,只是揮了揮後,就消去了我的丹勁攻擊,而後我就感覺四週一片黑暗,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緊接著就暈倒在地上,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京都……」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提起這件事,古芸還是一臉如見鬼魅的表情,輕輕嚥了口吐沫道:「周易,我知道你厲害。連義父和師兄都惹不起的他,你卻要幫唐寶頂撞這個老怪物,你能不能告訴我,他那是什麼功夫,居然像戲耍孩子一樣地戲耍我?」 「我也說不清楚,這已經不像是武術了,倒是有些像是傳說中的道術。」 周易知道這個世上沒有那些神仙手段,不過如果是一名活了快兩百年的老怪物,有什麼奇怪手段將武術與道術相互結合,也未必就不能達到這種程度。自己擒龍拿穴不也是一樣麼,連唐伯光和明味他們都是吃驚不小,擺明了立場要抱大腿交朋友。唐伯光說什麼請自己代為勸說唐寶,還不是因為顧忌自己的實力,否則恐怕早就強行逼迫唐寶,抱上這位『古力大仙』的大腿了。 「對了,古家老祖有如此手段,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是蘇老堂主幫的你,指引你來我這裡避難?」 「是義父幫的我,不過他也惹不起這個老怪物;至於來你這裡避難,還是明味和尚介紹我來的,說是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保住我。周易,你挺牛逼啊?」說著說著,古芸忽然笑了。 「你也認識明味?」想想也是,古芸就是個吃貨,大和尚也是交遊四海的人,兩人會認識也不算奇怪。周易奇怪的只是怎麼什麼事情都少不了和尚,這貨好像才是最神秘的…… 第707章 生死課03 若說明味不認識古家老祖,打死周易都不會相信;這貨也不說來通風報信、指點迷津,實在不太夠朋友。『六國封相』是不會有他的份兒了,這就算是懲罰。 對於這位『古力大仙』,周易打定的算盤是以逸待勞引蛇出洞。反正唐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就算這位古家老祖的能為再大,也不信他能從百泉谷抓走唐寶和古芸。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消息通知給唐家,然後等待就可以了。 對這種喜歡裝神秘的老怪物,你就不能慣著他;周易準備替他拔拔瘡,姿態那是要做足的。 唐伯光得到消息後沒說什麼。他其實才是心情最複雜的,要不是放不下周易這個『金大腿』,他早就把唐寶抓回去了;至於古芸,那位古家老祖若是真的震怒,古芸的後台全白瞎。高買組織和王棟那點在軍方的力量全都不夠看。 如今有了周易這個變數,那就完全不同了。周易什麼人?那是『希望種子』!白玉京藏了什麼秘密、古人追尋的長生之道是真有其事還是瞎掰?連明味這種過了紅塵課的人都探尋無路,也就寄希望於周易這根金大腿了。從風水外行到一次擒龍點穴成功,甚至還引動了真龍之氣,古力大仙也沒這份道行德行啊!若非自身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深知這位古力大仙的厲害難惹,他早就麻溜兒地站到周易和唐寶這邊去了。只是如今還不到站隊的時候,不著急。 唐伯光打算著小算盤小心思,唐公卻是喜聞樂見。他是掌握一國權炳的大人物,可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隨心所欲,華夏人有個毛病,越是力量強大就越愛深沉裝逼;普通百姓看著國家換屆選舉,似乎活躍在台前的就是那麼一批人,其實那是天真了。唐公自知冷暖,包括他與古公能夠走上前台,那也是背後有著大的利益集團支持推動,沒有他們的支持,什麼都是白瞎。 認祖歸宗之後,他和古公才知道這些利益集團,多半背後都有著根基深厚的大家族,勢力之大,讓他這種級別的人物都要瞠目結舌。而且到了家族這個『位面』,所有的不僅是財雄勢大,還有著普通人無法理解的高端武力;他身邊那些『大內高手』不過就是螞蟻一樣,就連古芸這樣的丹勁高手也不過是強壯一些的大螞蟻而已,該逃婚也得逃! 在這種情況下,唐公就算再怎麼溺愛獨子,也不好公然與唐家翻臉,更別提還有讓唐伯光也要顧慮極深的古家了。不過看曾祖對周易如此小心翼翼,以他的政治智慧,自然知道這次兒子算是交到了一個有力的朋友,這條『大腿』有機會必須要抱一抱! 所以在接到曾祖處傳來的消息後,唐公頓時胸中塊磊盡去,心中無比快意。周易夠哥們兒!曾祖怎麼樣?在家族中一言九鼎,隨便說句話,就能讓家族背後控制的一些大集團大企業動搖金融市場、連大舅子李超人都得喝一壺;手下不說那些家族高手,就是唐子清那幾個老婆,隨便拉出去一個,也是『四品帶刀』『紫禁城隨意行走』的人物,可就是這樣的實力,都要萬般顧忌那位古家老祖!可周易如何?為了兄弟,直接扛了這事,還幫自己找了個合心意的兒媳婦。 兒子素來高調,讓他隨便找個有背景沒容貌的女人那是肯定沒戲的,可那些有名的美女、大明星,又有幾個能讓自己滿意的?體育明星就好多了,跳水女皇都能嫁入香江豪門,圍棋美女進入唐家,那也算是件十分風雅的事情了。像他和古公這樣位居高位的大人物,也得有些高雅的愛好,比如聽聽京劇、弄弄書畫什麼的,下圍棋自然也在其中,而且還頗為癡迷。男人嘛,關注那些國手的同時,自然也對毛鈺這個圍棋才女不陌生。這個圓圓的女孩子一看就有旺夫相,是個出得場面的好兒媳啊…… 如今就等著周易幫助兒子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樂呵呵地喝媳婦茶了,唐公是越想越美,乾脆撥通了南水宮廚師科的電話,直接找上了風清凡:「風清凡麼?是我。南水宮之前購買的麵粉是不是雲水山出產的?」 「呃……是的唐公,這麵粉確實不錯,我才會自做主張高價買了一些,您看……」風清凡心裡一咯登,唐公今天是怎麼了,居然過問起這種瑣碎的小事來?難道是自己給的麵粉價太高,被人懷疑是吃了回扣中飽私囊?不能啊……唐公古公,還有華夏的幾位中央級大人物吃了都誇好啊?就前段時間,苟公還讓自己用『捲起千堆雪』蒸了一小籠動物饃饃,說是想給小孫子嘗嘗呢。而且以自己與唐公的特殊關係,就是這事做得不好,也絕對不是由唐公來問他。 「呵呵,我們幾個老傢伙吃著都覺好,現在換了別的麵食,都會感覺沒味道呢,自然不是怪你。」唐公笑道:「不過這位叫周易的青年很不簡單啊,這麼年輕就離開城市研究改良農作物,還為國家培育出了這樣好的麵粉,這是要大力肯定的。」 「呃,唐公您的意思是……」風清凡感覺天威難測,不明白唐公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一通,究竟是個神馬意思。 「說來也巧得很,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與這位周易是好朋友,既然都不是外人,那就好說話了。我的意思是,風廚師長不妨去趟雲水,要是還有類似『捲起千堆雪』這類的米糧,也可以多購買一些,古公他們年齡比我還要大些,吃得好些,也更能讓祖國人民放心麼……」 「唐公的意思是,我去趟雲水,找那個周易?」風清凡品味著唐公話中的意思,試探著道:「除了買麵粉外,唐公可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我去辦的麼?」聽話得聽音兒,能在南水宮混了這麼久,風清凡也不是白給的,剛才唐公不是『隨口』說了麼,他兒子跟周易也是好朋友。要不怎麼說呢,當初見到周易的時候,他就感覺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 「嗯,最近他們有件大事要辦。我這個做父親的位置很尷尬,礙於一些不便說得原因,不好出面,可也要表示一下態度。你到了雲水,就等於是代表我了,周易的手藝雖然不錯,家裡也聘有廚師,可你這個南水宮的廚師長到了,也一定會受到歡迎的……」 究竟政壇老油條了,家族都不好說話,他也不好明裡支持兒子;可周易很快就要為兒子擺設一場『訂婚宴』,還要請當代棋聖吳清源吳老做證婚人,雖然動靜鬧得不算很大,自己這個當爹的若是沒有表示,難免日後要被兒子怨恨。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唐公繞了好大一個彎子,才想到讓風清凡代表自己去趟雲水。世人都知道風清凡在他還擔任某省省長的時候,就是組織為他安排的私人廚師了,後來他一路陞遷,風清凡也跟著水漲船高,做了南水宮的副廚師長。 有風清凡出面,既不算他違逆家族、與那位古家老祖唱反掉,而且也等於是在嚴寒的冬天,給兒子帶去了一縷暖風,不是政壇老油條絕對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 放下電話,唐公心中忽然有些說不出的落寞,難怪說世道艱難,想不到自己也有畏懼無法出頭、兒子訂婚都無法出席的時候,還要想出這種法子來表達慈父之心。 「周易,這次全靠你了,算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第708章 生死課04 風清凡的到來,就等於是給唐寶和毛鈺吃了一顆定心丸;比起虛無縹緲、神秘猶如少女劑下三寸幽鄉的所謂家族,老爹這種曖昧的示好,對寶哥兒而言才是最為重要的。就是嘛,父子倆哪裡有隔夜仇,老爺子還是很疼自己的。 唐伯光還沒有表態,不過對於周易來說,已經夠了。唐寶的至親是唐公,至於其他所謂族人、老祖宗什麼的,那就只能呵呵了;唐公的態度已經明瞭,把這場訂婚宴辦得漂亮一些,就是對唐寶最大的幫助,也不辜負了吳清源老來老來還要出頭露面、不惜為唐寶得罪兩大家族的盛情。 這次訂婚宴的場面不大、卻是很熱鬧的,雲水村一些相好的人物,類似李元芳、二癩子這些的,都早早得到了請柬。毛鈺的父母親以及她的一些閨中密友,也被周易派人接來了,如今周氏集團的生意開始慢慢遍及神州大地,到處都有人手可以調動,就是他這位董事長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是出奇的順利,那位讓古芸深深恐懼的古家老祖居然沒有現身阻撓;除了風清凡算是代表唐公表達支持和善意外,唐家也沒來一個人。唐伯光這隻老狐狸顯然還在觀望,周易的大腿固然要抱,古家也是不好惹,這時候冒頭出來,那就真是白活了一百多歲。 似乎都在等待。 周易和唐寶在等待,唐公和唐伯光也在等待,那位古家老祖,不知是不是也在等待? 『聞君有鸞喜之事,近在日前,古氏佳婿,卻成馮君?此古家之殤也。吾當不日來訪,與小友會於寒谷溫潭之旁,豈不快哉?——古澤』 在訂婚的前一日,古家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了,一紙手書送到了周易面前。居然用的還是郵政ems,只是打開封裝之後,卻是一張價格昂貴的灑金箋,一看就知道成宣日久,不是現代出品;墨色更是沉黑,一手狂草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如蒼松勁石,嶙然有骨。 自古書畫不分家,周易的畫藝早早就到了九級,只是一直沒有靜下心來突破書法而已;這小半個月感悟棋道,心情沉靜,又與吳老經常談論書畫上的問題、臨碑慕貼什麼的,一旦有了突破,那就頂得上別人十年功夫。不知不覺之間,以前升級艱難的書藝居然勢如破竹,被他一連升到了九級! 周易如今也是書法大家,自然看得出這張古家的『戰書』絕非普通的書法家能夠寫出來,成書之人儼然已是一位武道修為高深莫測,書法境界也是登峰造極的大家,看來這個『古澤』就是古家老祖的名字了。 這個傳說活了足有兩百年的古力大仙在箋上留名,不是表示足夠的尊重,就是表達出濃濃的火藥味;因為古人留書向來留字不留名,但凡留名的,不是晚輩對長輩,就是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朋友;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對敵人也會如此留名! 「聞君有鸞喜之事?怎麼不是白玉美人麼?這位古家老祖以為自己是風流盜帥不成?就算你是楚留香,要在我眼皮底下阻止這場訂婚宴,那也是癡心妄想。」 看著這張『戰書』,周易笑了,看來這位古力大仙沒有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看過的書也不少啊?做起文抄公來,也是內行的很。 …… 雲水村的鄉親們都感覺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雲水山也不算特有名的大川深澤,不過有句話不是說的好麼?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小周先生就是咱雲水的『仙』和『龍』了。 敬老院就不用說了,自打小周先生這樣的神醫來後,老人們是感受最深的,就在前幾天,村裡的王老漢肺癆發了,結果怎麼樣,求到小周先生門前,人家一副方子開出來,多年的病根兒就除得乾乾淨淨,都能直起腰來踹寡婦門了。 這些還只是表面上的好處,附近幾個村子連同雲水村的老莊稼人感受最清楚,自從小周先生這次歸來後,也就是小半個月的時間吧?附近的土地山林、甚至是水源都漸漸發生了一些變化,大冬天的,原本就算種植在大棚裡的蔬菜也就是勉強成長,絕計談不上水靈茁壯,可現在如何?個頂個兒的比應季的還水靈著。 這還只是土上的莊稼變化,地力漸漸變得雄厚,那必須是老莊稼把式才能感覺出來的;大家都有一手判斷明年收成的好手段,刨開冬土,挖下去三尺,捧出一把來看看是黃的還是黑黃摻半的?如果是前者,明年年成有限;是後者?那多半就是個豐收年。有多久了沒見到這樣的好土了?刨下去還沒有三尺,挖出來就是黑油油的一坨,好像能滴出油來一樣!村裡的老莊稼把式一個個面面相覷,這地力,恐怕是放根木棍下去,都能開花結果吧? 有心人一點點試挖過去,發現越是靠近周易居住的百泉谷,地力就越是肥厚的不像話;原本因為百泉谷附近峰巒縱橫的原因,這一片區域地下沙石眾多,否則早被鄉親們開墾出來了,這才多久的光景,就出現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山裡人多半迷信,立即就有人想起前段時間那群大老道小老道來,敢情是真幫小周先生改變了風水、轉換了地脈啊?這樣的變化,什麼科學都無法解釋,按照老輩兒人的話說,這是地龍到了! 地龍一出,天崩地裂,土石翻滾、河水倒流,家門口有石獅子的,那眼睛裡都能流出血來,天地靈化之氣,那是普通人能禁受住的麼?張二狗你行不?李大牛你也不行,二癩子你也別蹦,就你那一頭黑髮,還是小周先生妙手幫你生發的呢…… 地龍來了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要是附近沒有大福澤大造化的人,那就是禍非福,可見咱們這都是承了小周先生的福氣、沾了人家的光啊。小周先生那就是個神人、奇人啊! 周易還不知道自己都快被鄉親們傳成神了,不光是雲水村,就連附近的上下閘子村、三家村什麼的,很多人家都偷偷塑起了泥胎木像,人物面目或許有些模糊,可是有心人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與他有幾分酷肖。 世上本沒有神,拜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神…… 「俺周叔就是行!俺早就說吧,多少大醫生都治不好俺的病,周叔幾副藥下去,俺就有了頭髮,不然你大你娘會答應你嫁給俺?」 帶著幾個月大的崽兒,二癩子和魏淑芬拿著個鋤頭,在地裡東挖一下、西掏一下,看著黑油油的土泥就傻樂,嘴裡周叔周叔的念叨著,都快成魔了。魏淑芬撇撇嘴:「周叔還親手救過俺呢,從這裡說,俺也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對了癩子,明年俺也學著周叔種些草藥什麼的,你看他種得那幾畝板藍根,不是都被大公司收走了麼?」 「對,就種板藍根,這玩意兒什麼病都治啊,每次國家都靠著它救命呢,周叔那裡肯定有好種子。俺還聽說了,來收藥的人就是周叔公司裡的,到時候還愁銷路?咱也能個萬元戶當當……」 「拉倒吧。人家沒說錯,癩子就是傻,還萬元戶呢,那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是百萬元戶!」看多了柳絮的幸福生活、望氣別院的盛景,魏淑芬心比天高。 「好地,好地力啊!」 小倆口正說得來勁,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聲音不大,而且有些蒼老,可是卻十分清晰入耳,沿著兩人的耳膜透入腦中,深深地印了進去,讓人心裡一跳,說不出是心驚還是煩躁。 二癩子呆呆地順著聲音望去,剛才那位置上還是空無一物呢,這會卻忽然多了大活人,正面色古怪地望著他,那表情也不知是算哭呢還是算笑,要多□人就有多□人。 好像是個老道士,又不太像,沒有上次來雲水的那些道爺們衣服鮮光、玉冠高貴,留著個山羊鬍子,穿一身洗得都有些泛白了的青布袍,頭髮隨意地挽成個髻,用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簪子穿著。這種形象二癩子不陌生啊?鎮上有廟會的時候,就有這種遊方道士舉著個破布幡子到處找人算命,連他這種腦袋不算很靈光的人都明白,這些其實就是假道士,說穿了跟要飯的差不多。 老道背對著二癩子夫妻,正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看著,喃喃念叨著什麼:「大和尚和小道士們沒吹牛啊,果真是動了真龍之氣,這小子還真挺能折騰。嗯……不錯,不錯……」 小子是說誰呢?沒看到俺都是孩兒們的爹爹了麼,這道士眼神不好,就這還走江湖呢?二癩子很不服氣:「老道士,要是還沒吃,俺這裡還有兩個饃饃,你要不?」山裡人善良啊,雖然很不喜歡這個老道,可看他頭髮花白的樣子,二癩子還是會心軟。 「小朋友,你叫道爺我呢?」 老道嘿嘿一笑,轉過了身來,看得二癩子就是一激烈。 鶴髮童顏、面色紅潤,都好。可就是老道的一雙眼睛,灰白灰白的,好像對死人的眼睛,偏偏它卻又會轉動,證明主人不是個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殭屍! 第709章 生死課05 「孩兒他媽,快把孩子抱回家去……」 二癩子腿都有些打晃了,感覺這老道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活人,下意識地抬頭看看天,明晃晃的大日頭,不該白日裡見鬼啊? 魏淑芬是個聽話的婆娘,抱起孩子就往家裡跑,邊跑還邊念叨:「癩子不怕不怕,周叔離這裡不遠呢,村裡人都說了,叔的福大命大,什麼妖魔鬼怪都進不了身子。」她跟二癩子的觀感一樣,總感覺這個窮老道有哪裡不對。 「倒是我不小心,嚇著你了。」老道嘿嘿一笑,轉過身去,好像是揉了柔眼睛,再轉過頭的時候,一雙眼頓時變得明亮亮了,黑白分明還是個雙眼皮,感覺安在大姑娘身上都挺合適。 不變還好,這下二癩子更怕了,扯開嗓子就要叫:「俺叔、俺嬸、俺大爺,山裡可出了妖怪啦!周叔啊……哎?對了!我告訴你啊老妖怪,俺周叔福大命大,那是有真龍護體的人,你可別亂來,當心被俺周叔知道。」提起了周易,二癩子的腰板都挺直了起來,也不慌亂了,指著老道的鼻子就想開罵。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你周叔?是周易吧?」老道和和氣氣的,沒有半點妖怪的樣子,就是眼睛咕嚕嚕的亂轉,讓人看了很彆扭:「你小子別瞎說,我是人不是妖怪,都21世紀共和國了,哪裡來得妖怪呢?我這是種病,叫青光眼,被蒙古大夫給治歪了,所以就成了這樣。」 「騙人呢?我二癩子的智商可不低,俺柳嬸帶俺去鎮上測過,都有85呢!」 二癩子直下腰,感覺特驕傲,當時大夫可說了,有很多人都上不了80,他這就算是『聰明人』了:「要是青光眼,為啥你一轉身就好了?還說不是妖怪,不行不行,跟我去村委會吧!」 老道聽得一咧嘴,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就說你家老祖我是個妖怪,你也該請張天師觀世音啊,去村委會?當是那個非常時期,革命小將掃除一切牛鬼蛇神呢? 「我這是隱形眼鏡,美瞳知道不?」老道開始忽悠,看這意思人家賣拐他要賣隱形眼鏡。 「知道啊……俺是聰明人,俺媳婦兒就有一副呢,說是眼球不夠黑,戴這個就好看了……哎,老道你跟我瞎扯什麼呢?你是哪裡來的人?到這裡做什麼。」 自打百泉谷附近的土地變得越來越是肥沃,附近幾個村的村民都看出便宜來,現在都往原本的『荒山野嶺』開墾,弄成肥田那就是錢啊?政府也是喜聞樂見,沒加阻攔。 可時間一長,很多遠處的村子甚至是一些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外來戶也跑來爭地了。 眼下公務員、大學教授厭倦了城市生活,辭去工作跑到山裡開墾土地玩隱居的多了,最近百泉谷附近就冒出一些;估計是人多嘴雜,從附近幾個村子洩露去了信息,被這些人看到便宜了。 原本不怎麼團結的雲水村、上下閘村等十幾個村子,如今卻是抱成了團。遇到這種遠鄉外來戶跑來爭地,除非經過了『小周先生』家人的首肯,否則統統都要打出去。 地就是農民的命脈,自古以來為了搶地奪田打出人命的多了,山裡人是淳樸,可也凶悍。最近一些周易的老相識,比如張釗、劉珂,還有顧老頭兒這些有錢有閒的人,都在百泉谷附近弄了幾片田地,有的是經過周易,有的是柳絮出面,附近幾個村子的鄉親才肯買賬的,否則想都別想。 看老道一臉陪著笑,估計不是吃人的妖精,二癩子頓時想到了這上面,瞪眼看著老道:「這裡的地都是有主了的,除非是俺周叔點頭,外來人是不能開墾的,你別打這些地的主意。哼哼,剛才就見你捧著泥土看呢,原來是這個心思,俺可不傻!」 老道一聽鼻子差點歪了,就憑老祖我,也會看上你們村的土地?算了,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說不清,要占周易一個上風先手,還就得指望這幫土掉渣的苦哈哈。誰讓周易那小子修為逆天,年紀輕輕就是混元高手,精神力尤其強大,擒龍拿穴,引動真龍之氣,連唐伯光和明味這兩個勉強可以與他相提並論的修者都有抱大腿的心思呢?他也不得不小心。 什麼『吾當不日來訪,與小友會於寒谷溫潭之旁』說得多麼風雅高格,要是還沒進谷就讓人家發現了,他這位古家老祖的面子卻往哪裡擱?五里河體育場那次就是個例子。 「你把心放在肚子裡,我老人家雖不說富可敵國,卻也不會把幾畝肥田放在眼裡,誰打量你的地了?」 「是麼?呵呵呵……」二癩子一陣笑,心說沒看出來。 「聽說雲水山百泉谷住了位周神醫,我這不是來求他給看看病、治治眼麼?小伙子,我看你是個敦厚的年輕人,應該也知道憐老惜弱吧,就不能幫我引見引見?」老道說著說著自己都想吐,太假了。 「這樣啊……這聽著就像是真話了。可是你來得不巧啊,俺周叔今天家裡有喜事,你瞧。」二癩子挺挺胸,身上是剛做的新西服呢,媳婦給扯得布:「俺也接到了喜貼,要去喝喜酒呢。」 「哦,周神醫要結婚了?」 「什麼啊,才不是呢,俺周叔有嬸嬸……不對,是俺有嬸嬸、就是俺周叔的媳婦兒。今天是俺唐叔,就是周叔的兄弟訂婚了,俺們都得去湊個熱鬧哇。」 「哦……」老道沉吟片刻:「小伙子,沒有喜貼的人指定是去不成吧?」 「那是,俺周叔那望氣別院也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那得有關係,就像俺這樣的。」二癩子再次挺胸昂頭,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美…… 「估計你這關係也一般吧,要是換個沒喜帖的,估計你也帶不進去。」 「啥?俺帶不進去?那是俺叔!在俺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怎麼還瞧不起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老道臉現哀愁,這一刻比小白菜都苦逼:「小伙子,能帶我進去看看不?城裡的大夫說了,我這病過了今天就沒得治,得瞎。可這周家又在辦著喜事,要是今天進不去,明天可就遲了,一看你就是個厚道的好心人,幫幫我這個老人好不?」 「這樣啊……」 二癩子還就是心軟,老道年齡不小了,剛才那眼神兒他也見過,可不是瞎扯,人不都說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過了今天他可就瞎了……想了半天,癩子點點頭:「那成,咱可說好了,辦喜事的時候你可不准去煩俺周叔,等俺叔忙過了,俺帶你去見他。俺叔是個好心人,就沒有見死不救的,到時候治了你的病,還得誇俺會做人、會辦事。」 「著啊!可我來得急,就穿了身道袍……小伙子你也知道,道士和尚什麼時候出現,那多半是辦白事的時候,這多不吉利啊?你看……」 「這個簡單,俺爺身量跟你差不多,找套舊棉襖給你套上不就行了?不過話說頭裡啊,你跟俺們進去,可不能亂跑,得老實呆著!」 「那是,那是,一定老實、一定老實……」 老道嘿嘿笑,怎麼看都像狼外婆,偏偏二癩子天性純良,硬是沒看出來。 …… 「我願意……」 望氣雲台上,支起了紅色典禮台、乳白色的波斯地毯鋪陳在白石地面上,偶爾有雲霧飄過腳踝,彷彿是神仙家在辦喜事一般。 吳老爺子有點意思,他這個證婚人是中西合壁的味道,到了後半截兒,居然還學起基督教神父的做派,詢問兩位新人。 先被問的是毛鈺,姑娘羞紅著臉,卻還是大聲回答出了唐寶最想聽的答案,我願意。 望著這個女孩兒,唐寶彷彿突然成熟了不少,與玉玲瓏的胡天胡帝、對小兮兒的憐惜疼愛、對那位清高絕世、冷僻難相處的妙音姐姐的一番心思,有的是性、有的是憐、有的是某種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的男人不服輸心理,但是統統不是真愛! 這個女孩兒是圓圓的、溫暖的,像他人生中的小太陽,當她說出『我願意』的時候,唐寶的心彷彿是被一枝神奇的箭射中了,不疼不苦,有點酸、有點甜,還不粘牙…… 從沒有過的責任感,此刻卻佈滿心頭,激動之下的他竟然不等吳清源發問,就像是傻掉了一樣搶先道:「我……我也願意!」 頓時一片紅星。朱小花叫得最起勁:「六兒,見到漂亮媳婦兒就傻逼了吧?以後可別在哥哥面前吹牛,說什麼閱盡花……」還好關威反應快,一把堵住他的嘴:「胡說八道什麼?新媳婦兒可是棋界才女,今天來了多少圍棋圈的,個個都是雅士,要是被人聽了你的話,還不笑掉大牙。」 「就是,別給咱哥們兒丟人了。」老四老五都跟著埋怨。 哥幾個是住口了,雲水山的鄉親卻是不饒人,紛紛叫起彩來,唐寶也不害臊,笑嘻嘻地道:「我就是願意,咋了?早說晚說還不都是說?」 這小子…… 人群中站著個身穿黑棉襖的山羊鬍老頭兒,眼睛滴溜溜轉動著,一會兒看看周易,一會看看唐寶,一會看看新媳婦兒,也不知道他心裡打了什麼主意。 第710章 生死課06 就如郭嵩陽之遇小李探花,哪怕這個人變成了一個酒鬼,邊喝酒邊吐血,甚至連雕刻他的小木人時,連拿刻刀的手都開始打顫了,可郭嵩陽還是知道,這個就是兵器譜上排名在他之上的李尋歡。當李尋歡準備殺人的時候,那雙顫抖的手就會變得穩定無比。 這就是同類的嗅覺。 在古老道的眼中,周易就像唐伯光、明味大和尚一樣,是有資格成為他同類的人物! 在這種同類面前,古老道精擅的各種隱形手法都會失去作用,如果不加掩飾,只要一踏入百泉谷就難免要被周易發覺,面子掉一地,從此在天下實修、族中子弟面前抬不起頭來。 高手相爭、要拔頭籌,更何況是號稱兩百年來道門第一人,曾經的『神農門』祖師爺?雖然這層關係早就不知道是幾輩子前的事情了,古老道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要是在周易這個後生晚輩面前栽了面子,他以後還怎麼混? 沒人能夠想到,如此強勢,連唐伯光這種老怪物都要顧忌萬分的『古力大仙』,為了悄悄地進村,居然也腦袋裹上碎花布,做了一回偷地雷的。偷偷摸摸如同一個踩盤子的小賊,也是他運氣好,遇到了心軟而且腦袋也就不怎麼靈光的二癩子。 二癩子哪裡知道,這老貨在遇到他之前,已經在百泉谷附近流連了許久;陳英寧和明味等人反饋回來的消息,他如果不親手驗證,那是絕不會深信的,真龍之氣?劉伯溫這個風水大家找過,也曾經妄想憑借真龍之氣破解古時修者純淨願力、信仰成道的秘密,可結果怎麼樣?蛋碎了一地,最後被老皇上朱元璋知道,派出大內十八高手滿天下追殺這個妄想逆天而行的老道…… 一個後生晚輩,算上在娘胎裡的時間,才有幾年道行?他就能引發真龍之氣了?老道還真是想別別這個勁,那幫下雜毛道行怕是不夠,看錯了吧?至於明味,道行倒是不比自己差上多少,不過自從退而求其次,放棄了佛道兩家最高級也是最危險的『生死課』轉而追求相對風險較低的佛家『紅塵課』後,就變得有些懵懂,成了個好吃好喝的讒鬼,眼力退化也是有的。 太祖說得好,『實踐出真知』,古老道這就是來實地調研來了。 結果一查之下,險些驚掉了九梁冠,就看這百泉谷附近肥厚的地力便可知道明味和小雜毛們可沒看錯,而且十里八村的老鄉們那種對周易的擁戴、無限信仰,都快趕上古家子弟對他老人家的無腦崇拜了。 這種信仰和崇拜,已經開始產生出當代修者最為之垂涎、也最是束手無策的滂湃願力,古老道苦修多年,雖然還是缺乏直接掠奪這些願力、將其淨化為己用的手段,要感知卻是很容易的。 有辦法了。混入百泉谷而不被周易首先發覺,就要靠這些對周易無比信仰、崇拜的老鄉。混雜在百十個對『小周先生』無比崇拜的『信眾』之中,只需要給自己編排一個合理的由來,不被這些老鄉首先懷疑、猜測,以古老道的功力,只要稍加收斂,就會讓周易無法發覺,這就叫『燈下黑』!他是觸摸過『那個地方』邊緣的大能,自信就是『那地方』真有某些神秘存在,也未必能夠看破這種隱藏手段,更何況是周易這個後起之秀呢? 周易果然沒有發覺,讓他順順利利就混了進來,唐寶的『我願意』之聲剛落,老道也已經暗中打量了周易許久,發現這個年輕人修為雖高,卻也未必就能蓋壓住自己,是時候出頭了! 滴溜溜亂轉的眼睛猛地一凝,老道忽然踏前一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逕直走到了吳老和這對新人的面年前,微微一笑:「我!要!是!不!願!意!呢?」 一字一頓!他發出的每個音節,居然都從最低音域直接拔升到高八度,而且不會落下任何一個音階,就好像一個走路非常穩定的成年人在爬樓梯,並不是一步一個台階,而是雙腿都到了一個台階上,才會繼續攀登,然後還要等雙腿都到了上方的台階,才會繼續向上。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在『爬台階』,這一句話中包含了七個字在內,每個字都是從低音區到高音區,卻好像是七個人在同時爬上去,明明是有先有後,每個字帶出的音階卻是混雜在一起,有時前字未清,就被後字包了前字,說不出的古怪,而且音階有高有低、忽遠忽近,明明是一個人在說話,可這種音階迴盪帶來的交叉、共振,讓人感覺就像是有好多人在一起說話一樣,聲聲都能滲入自己內心。 千佛唱!這種最早從西域傳來的梵唱佛音比佛家獅子吼其實還要高明了許多,後來不光是佛家,就連華夏道門、甚至是一些頂尖武者也有涉及。 比如小說中表現的天下三奇會聚桃花島,東邪西毒是彈琴吹簫,洪七公則是長嘯,那就是從千佛唱中化來。還有86版的電視劇《西遊記》中,孫大聖鬧完天宮後,西方佛祖駕臨,配出的聲音與一般角色明顯不同,說不出的古怪,喜歡的人聽著好,感覺佛祖威嚴,不喜歡的就會生出煩燥的感覺,恨不得孫大聖給他腦袋一棒才好呢,那也是一種表現手段,只不過導演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並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千佛唱而已…… 幾乎是在古老道吐出第一個字開始,台下來觀禮的客人就感覺心神一陣迷糊,恍惚間彷彿進入了夢鄉一樣,夢中還見到一個穿著黑棉襖的老傢伙走到新人面前,笑嘻嘻地說著什麼,然後就沒有知覺了;卻是一個個直接倒在桌子椅子上、地面上呼呼大睡。 唐寶和毛鈺剛要交換戒指,卻就此定格住了,然後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直接跨越程序進入了洞房階段……哪怕是柳絮和常香姑這樣的武術高手,也不過是多撐了兩秒種,叫了聲『易哥小心!』『叔叔師傅,我不行了』一就相繼睡去,反倒是柳絮專心修煉飛劍上的功夫,對精神力的錘煉用功比常香姑更強一些,多撐了半秒鐘。 「聞君有鸞喜之事,近在日前,古氏佳婿,卻成馮君?此古家之殤也,吾當不日來訪,與小友會與寒谷溫潭之旁,豈不快哉?」 古老道有些驚奇地望了一眼身為證婚人的吳老,這人在自己施展千佛唱的時候,居然硬挺了三秒鐘不倒,似乎週身上下,隱隱有願力環繞,只是他不懂得運用而已,否則倒是頗為棘手。 「這位是吳清源吳老先生,棋道頂尖人物,開創了一個時代的人物,自然有無數棋迷願力加身。只可惜他老人家不會運用,否則你以為憑借區區的音波攻擊就能讓他進入昏睡?那也太天真了些……」 在千佛唱剛起的時候,周易也是面色微變,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身形迅速閃動,將吳老、唐寶小兩口和柳絮常香姑他們扶坐在桌子旁,然後才轉過身來,微笑著看向古老道,輕輕鼓掌道:「厲害厲害,我已經夠小心了,想不到還是被你混了進來,慚愧慚愧。不過以古家老祖的身份,居然會對這些普通人動手,閣下就不覺得有些過分了麼?」 面前這是活了兩百年的老傢伙,說起來也是周易前輩的前輩,可周易卻只稱閣下不叫什麼前輩、老先生,是因為實在看不上他偷偷摸摸的手段,有些不齒。 「原來是吳清源,那就難怪了……」 古老道嘿嘿一笑,抬眼看著周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老祖我的由來,你還要插手管古家和唐家的事情?老祖如果不來,恐怕都要被天下實修嘲笑,今後就是見了陳英寧那小雜毛,都要抬不起頭來。換了你是我,你又如何?」 「呵呵,號稱當今道門第一人的古力大仙,居然搞起了包辦婚姻,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麼?」 周易伸出右手,輕輕在自己頭頂拍擊了三下,頓時有一道金紅色的光芒升起,正是身外化身斗線金紅。自從周易收回精神本源後,這條小蟲也徹底改變了形態,如今已經不是普通生物,有形無形,隨意轉換,隱藏在他的識海深處,吸收精神力量,日漸成長,宛然已經是另一個他了。 如今就算遇到可以殺死周易、抹除他精神意識的大能高手,只要這條斗線金紅能夠逃走,假以時日,就是另一個周易復生,最近周易已經開始潛心研究西域謎教的《三生三世經》,這套謎教手段如果配合身外化身斗線金紅,將有無窮奧秘,卻是一言難盡的。 「蠱術,你是苗家傳人!不對不對,這可不是普通的養蠱之術,而是真正的身外化身,你居然……居然也開始參悟『生死課』了!」 古老道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在古傳修煉願力的正宗法門漸漸失傳之後,縱然是他這種老古董,要在一定程度上長生,也需要接觸類似的研究課題。比如在佛家的『紅塵課』還有佛道兩家公推為『長生第一手段』的『生死課』,都是在這個末法時代長生的手段,雖然做不到成神為仙,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比普通人多活個一兩百、兩三百年還是可以的。 比如明味的紅塵課,那是偏重於煉心的功夫;是在佛家小乘功課圓滿之後,放下所有成就、執念,學佛菩薩再入紅塵,不過這個再入紅塵不是去十丈軟紅中被世俗蒙了心,而是要在外魔叢生的紅塵之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一顆赤子之心,找到了,心性就跨入更高境界,哪怕肉身修煉不會因此水漲船高,也能得到歡喜快樂、從而達到長生的目的。 不是有句話說麼,長壽者首先心態要好,普通人如果能夠端正心態,都可以成為長壽百歲的老人,讓市領導都得去年年拜訪,詢問你都愛吃什麼啊,怎麼就能長壽啊這些問題,誰不想多活幾天呢?更何況是經歷了紅塵課歷煉的修者?明味就是經過了這種修煉,明明是個百多歲的老不死,看上去卻跟個中年光頭一樣,整天就是想著怎麼混吃混喝,多蹭周易幾頓飯才會舒服。 可這種紅塵課雖然能夠長生,畢竟也是磨煉心境而已,肉身的腐敗衰竭總是個自然規律,你就是心態再好,該衰老還是要衰老,也逃不過閻王爺的邀請不是?所以像明味這種渡過了『紅塵課』的實修,往往也會兼修武術、強健身體,這樣就能再多活幾年,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半仙兒了。 不過就算如此努力,與自然規律拚命抗爭,到了兩百歲左右也就是大限了。實修的世界可與仙俠小說不同,不會出現人越老道行就越高的事情,動不動就什麼千年萬年的修行、道行,那可不是實修者,那是烏龜王八。 古老道能有如今的成就,甚至連唐伯光這樣的人物都要尊他一聲『古力大仙』卻是因為他天賦異稟,不但年輕時就是個武術天才,以壯年之身突破混元境界,更是佛道兼修,六十歲不到,就從『紅塵課』中成功脫出,得壽近兩百年;還因為他向來敢想敢做,曾經在百年前拋棄家族,四處尋找高人異士,就連周易去過的西域也是他足足呆了三十年的地方,為得就是要尋找那自然法則下的一線生機,再次突破這個兩百歲的壽元大限! 據說他在巔峰時期,曾經觸摸到最接近『那個地方』的邊緣處,不過但有實修者去登門拜訪、求教,一向自視極高的古老道也是搖頭,只說自己當初見到的恐怕不過是心魔幻像而已,『白玉京』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虛妄之處,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明。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位在學生面前下跪,臨終說出『白玉京』三字的段姓軍閥,古老道更是大笑不已,不過一個軍閥出身而已,後來雖然向佛從善,白玉京也不過是他的傳說幻像而已,估計是這位段大人老年因為堅持不食肉而導致了身體虛弱,彌留之際的美好願望罷了,卻被好事者聽到傳播了出去,你們還真當一回事了? 這個段子明味也是知道的,和尚只是狡猾狡猾滴,初見周易就看出他的不俗之處,故意講了這個段子,目的就是勾起周易的好奇心,讓他對傳說中的『白玉京』產生嚮往而已,連他和古老道都沒有進入『白玉京』的資格,段祺瑞憑什麼? 白玉京究竟存在不存在,裡面是個什麼樣子,傳說中幾百年方出一位的『希望種子』才能帶領全天下的苦逼實修進入其中又是真是假?這就如那無憑的仙道一般,不過是天下實修們無法拋卻的一個念想兒,還需要實踐來證明。可在白玉京之下,最具有可操作性的長生手段,就是『生死課』! 這不是說勘破生死成仙成祖,別說古老道這些當代實修了,就連西方聖耶穌、東方的老子、印度的釋迦摩尼,也都還沒做到這一步,說涅槃也罷、說去了天堂也好,在實修們看來,也不過是長生有道、生死難逃,最後化為塵土,他們閃光的是思想哲學,卻不是天地同壽的神仙了。(當然在宗教而言,另有說法,這裡只從實修範疇討論) 所謂生死課,就是用種種手段,逃脫人身兩百年的壽元限制。按照當代科學家的觀點,普通人的壽命也是在兩百歲左右的,只不過因為人生苦累、各種憂思、大米有毒、油出地溝、奶粉結石、醫家狼心等等負面因素的影響,使得絕大部分人根本活不到兩百歲,就是偶爾有人超過百歲,那都是寶貝一樣了。 所以就算是明味、唐伯光這樣的修者,還是蘇定方、王棟這些混元高手,就是努力修煉心性體魄,兩百年也就是大限到了,這是自然規律,什麼修心修身的手段全都無力。武家常說化勁百病不生、丹勁壽過百年、混元可以長生幾百歲,其實後半段就是吹牛逼,張三豐如何?真正有史實記載的也不過百多歲,一百五十歲之後,這位邋遢道人就不再見諸於史冊了。 不過古老道卻是堅信張三豐是過了『生死課』的,這門功夫就是在兩百歲大限之前,用各種手段提高精神力量,除去大腦識海之外,還能將精神力藏於人身各大器官之中,甚至讓各個器官在大限來臨前,產生類似大腦般的『思想』。 這不是玩笑,人常說『心事』、『心想』,明明思想是在大腦,如何在心?其實這種說法正是從側面驗證了上古時代的『生死課』,偶而流傳下來,成了人人會說、卻人人都不會去深思的俗語而已。 藏識於內,催動器官二次生化,到了大限之時,只需要借助醫家一些手段,就能再次延壽。難在在此之前,要把握大限來臨的時間,在此段時間內不僅要24小時不停地鍛煉、強化精神力量,還要讓肉身循環盡可能降到最低,這樣才能提高器官被二次生化的可能。 古老道的眼神漸漸黯淡,彷彿又回到了當日初見二癩子時的樣子,這就是正在『生死課』中的明顯標誌! 第711章 五指山! 眼為心之窗、體之源、精神之本質,五臟精華之顯。 所以但凡是武術高手、佛道兩家修者,無不是雙眼明亮,猶如奔雷閃電,瞪人一眼,都能讓人震驚懼怕,更別說是號稱道門第一人的古老道了。 可是此刻他卻是雙眼灰暗,彷彿毫無生氣,就像是個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千年殭屍。周易看得一愣。他不算正經的修者門派出身,對於『生死課』還是十分陌生的。 「三年前,老祖我就開始坐了『生死課』。這個不是封閉自己,而是封閉肉身循環,凝聚精神的功夫、藏識於內,爭取在大限來臨前再次催化體內重要器官,成功了,我就能向天再借五十年,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白玉京』……」 古老道看著周易,心裡暗暗驚懼,也就是他這種天賦功夫不夠的,才不得不靠衝擊『生死課』來爭取再一次延長生命,可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麼就有如此功力,這才三十歲不到,就練成了身外化身? 比起傳說中古代修者凝聚外功願力,成就長生功課的玄門正途來;尋找精神本源、進入蟲豸等低級生物,同化其精神,待大成後抽離精神本源,成就身外化身,這其實是旁門岐路,不算正宗大道。可就是這種旁門岐路,古老道也是沒機會去走,機緣不到、精神不純,想要尋找精神本源談何容易?更別說是成就身外化身了。 像周易這樣,就等於擁有了第二個精神體,哪怕是過不了兩百歲的大限、肉體徹底崩潰、精神識海蕩然無存,精神本源也能在最後一刻轉入化身之中;保留生前記憶,尋找轉生的機緣,這比西域謎教的轉世手段還要更乾淨、更高明,現代多少實修都要羨慕的流口水?更別說在對敵的時候,還能憑借身外化身施展比自身強大近倍的精神攻擊。周易見到他後便立即放出斗線金紅,就是對這位古家老祖也十分小心忌諱,到了他們這個層面上,那多半就是精神層面的交戰了。 「生死課?能長生嘛?」顧名思義,周易立即猜出這門功夫恐怕與生命奧秘有關,這些實修忙來忙去,結果都是為了長生,除此之外還會有別的可能麼? 「你居然不知道?」 古老道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真是太苦逼了。一輩子兢兢業業,先練武術後修佛家道家,中間為了給『生死課』做準備,還入過幾天藥家,與神農門的那點兒淵源就是因此而來;老了一心求道,號稱道家活祖宗、第一人,結果到現在也還沒把握成功突破『生死課』,更別提什麼身外化身了…… 在看看人家,才三十歲不到,已經是混元境界的高手不說,還已經修成了身外化身,將來妥妥的做個長壽烏龜,卻居然不知道『生死課』?這還有天理麼,這還是X產黨的天下麼!這怎麼像是舊社會那般的不公平呢? 古老道眼淚都快下來了,有種窮屌絲遇到高帥富,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不甘,想要撲上去掐死對手的衝動…… 「沒學過,有意義麼?」周易笑著搖頭,雖然他不是出身名門大派,卻也知道所謂修煉就是逆天而行,任憑你下多大苦功,生命也不可能永恆存在,就算是小說中那些神仙劍俠,不也有三災九難、四九重劫麼?與其苦哈哈地花費心思想要多活幾年,還不如趁有生之年享受人生,一切遵循自然之道來得痛快。 或許也正是有著這種心理,無為便是有為、無求方是大求,這才有今天的境界,比起唐伯光甚至是古老道,都在境界上高出了一截。 「對你來說,或許是沒什麼意義。」 古老道心裡明白,對於有了身外化身的修者來說,什麼『紅塵課』『生死課』不過都是笑話而已;自己面對這個青年,就好像是個天賦不夠悟性不佳,只能靠坐枯木禪、死禪的愚笨和尚面對在菩提樹下感悟菩提的佛祖一般,都差著境界呢。 「說遠了。閣下是活了快兩百歲的人,古家的老祖宗,我就稱你一聲前輩好了。」周易淡淡一笑,頭頂處的斗線金紅忽然光華大方,漲到了足有兩三倍,蟲體發出的紫紅光華垂落下來,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傳說中的道尊佛祖,隱隱給了古老道無窮壓力:「我也知道古家和唐家先祖留下話來,要後代結成姻緣,可也沒指明是哪個後代子弟對不對?別人我管不著,唐寶可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樣。前輩也看到了,今天我六弟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愛人,訂婚禮這就算成了,無論誰要橫加阻攔,都要先過了我這一關。我們是敵是友,還在前輩一念之間啊?」 「呵呵……」 古老道那對灰白色的死魚眼轉了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口上卻又是另外一番說辭:「我也知道你是後起之秀,武術、醫術、書畫琴棋樣樣都是高手。這些也算不得什麼,可只用一次就能擒拿泰山龍脈,點龍成穴、引動了真龍之氣,還是個修成了身外化身的大家,別說是陳英寧那些小輩,就是唐伯光、明味這些和我勉強並肩的人物,也打定了主意要抱你大腿,小心看你的眼色,是不是?」 「過了,唐族長和我就是禮尚往來;明味大師可沒少佔我的便宜,說什麼抱大腿看眼色,前輩看我像這種人麼?」 「你是高者不自知,哪裡知道唐伯光、明味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與人相交的?」古老道搖頭笑道:「我敢打賭,今天要是和你徹底翻了臉,這些人權衡輕重之後,果斷都會站在你這一邊,你信不信?可惜我古澤不比他們,從十幾歲練武,就是人人眼中的天才,從來都是我的大腿給人抱,卻沒抱過人家的大腿。別說你引動了真龍之氣、有身外化身;就算你本身就是真龍、真是去到那地方的『希望種子』,老祖我也要打過了才肯信服。周易,古家的面子不是這麼容易給的,你就接招吧!」 這位古家老祖竟是如此強橫,話音一落,立即動手,起手還是千佛唱,就是詞兒變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這世上沒有老君,不過道家人都是這麼個叫法,這也算是一種心理暗示,能讓他潛力全出,對抗周易這個畢生大敵! 各種高音低階,一波波交插、融合,產生著共振,藉著這種音波攻擊,古老道那雙死魚眼變得更加灰暗了,就彷彿是兩個黑洞!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如死人一樣!『生死課』不僅是突破生死大限、延長壽命的手段,在此課中,肉身循環會無限降低,短時間內甚至會變成真正的屍體,全身的氣血精華、元氣,都會供給唯一不曾停歇的大腦識海,精神力最大限度的凝聚強化,讓他可以擁有平日兩三倍的精神攻擊力,心思轉動之間、千變萬化,讓人防不勝防! 小說中所謂的法力,其實就是這種精神力量;法力無邊,那就是說經過鍛煉的修者精神識海比常人廣闊千倍萬倍、什麼意念移物、治病、惑人、甚至是直接攻擊普通人的精神識海,讓對方聽從自己的命令或者變成白癡,都不算什麼難事! 面對這種攻擊,混元大成的武者才會有抵抗的能力,像蘇定方和王棟這類混元初中階的高手,也就比普通人多抵抗一會兒,時間久了一樣淪陷,所以古芸的事情蘇定方也不敢管,惹不起脾氣大如天的古力大仙。 「呼!」 彷彿有只肉眼看不到的金剛大手揮過,硬是從望氣雲台下捲起一塊巨大的山石,迎頭就向周易砸了過去。古老道也夠缺德的,反正是別人家裡打架他不心疼,這塊山石正是位於墜心道旁邊的一塊風景石,雖然比不上得自師勝素的那塊艮岳和兩塊風吟奇石,也是價值不菲,卻被他拿來砸人玩兒? 「風度全無啊?」周易一皺眉,石頭不算什麼,可這望氣平台上還睡著不少人呢,要是萬一破碎了,砸到花花草草不算什麼,砸到小朋友和媳婦兒可怎麼辦?老道缺德帶冒煙兒。 「落!」 也不見怎樣做勢,周易就是說了一個字出來,百泉谷中頓時彷彿來了一隻交響樂團!還什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你累不累?裝逼不裝逼?面對的這是誰?這是琴藝九級說話間就能入道的音律高手,卻被你丫當成了空氣?就這麼簡單一個子,音律高低起伏,共振綿綿,就彷彿道尊佛祖出行,身旁有陣陣道歌梵唱,說不出的威嚴大氣,古老道的九字真言立即片片破碎,腦袋微微一暈,差點就成了周易的粉絲,要衝上去擁抱獻花…… 就在他精神力量微微有些紊亂的時刻,周易轉頭看了眼那塊迎頭砸下來巨石,古老道頓時感覺自己就像是弱質女流遇到了強壯的搶劫犯,被人下就搶走了手中的包包……這塊山石頓時脫離了他的控制,緩緩飛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周易這還是第一次運用精神力控制現實物體,也幸虧前幾日用功研究過西醫謎教贈送的《三生三世經》和《寶瓶降魔法》,否則空有強悍的精神力,不能從容在有形無形間轉化,再被石頭砸上一下,那才叫冤枉呢。 這一下輕鬆破去古老道煞費苦心練就的千佛唱,還差點因此多了一個nc樂迷,可謂兔起鶻落舉重若輕,那塊石頭都歸到原位了,古老道還發呆呢,這小子是純陽真人轉世還是鋼琴王子附身了,精神修為如此深厚也就罷了,居然還精通音律,古家的先人啊,我跟他拼了! 「呼!」 古老道鼻子一張,呼出最後一口熱呼氣兒,而後便口鼻緊縮心臟停跳生機全無,一切肉身循環,除了大腦更為活躍外,全部停掉!全身精華元氣集中識海,精神力頓時開始了恐怖增長,一倍,兩倍,三倍! 「呼啦啦!」 望氣平台上頓時起了一陣慘淡陰風,氤氳雲霧被一掃而空,從老道的腦袋上方,猛地衝起了一個巨大的精神力漩渦,每一次劇烈轉動,都分出無數根精神之箭,狠狠刺向周易。 這都是無形之變,若是普通人看來,最多也就是感覺冷風嗖嗖的,身上要起雞皮疙瘩;周易卻在這一刻發動了領悟不久的『千里眼』,雙眼猛地漲出尺許長,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別說是古老道隱化無形的精神之箭,就是空氣中的氫氧原子,微生物,那都如掌上觀紋一般的清楚。還怕你飛了? 「千里眼!三清道祖啊!」 古老道兩百年來會過的高手無數,那是何等的閱歷,一見周易的雙眼變化,就知道要糟,正要解開肉身封閉,拚命奪回自己的精神力量,卻已經遲了。 在周易的『千里眼』之下,他那一股股分化成精神之箭的精神力量,都是歷史歷在目,清晰無比,原本虛實變化,讓對手分不清主要精神所在的障眼手段,被看了個底兒掉。這一下不但沒有了猝襲之效,反倒成了送肉入口,周易怎麼還能放過? 「禁!」 不是千佛吼勝似千佛吼,孫大聖找個菩薩做幫手,手心裡不都愛寫這個字麼?周易也脫口而出,暗示自己的同時,也起到了強大的催眠作用,古老道頓時腦袋一暈,精神力量變得散漫無靠,雖然沒被真正禁住,卻讓他遲了一遲,肉身封鎖打開,精神力量卻來不及逃竄回去。 「嗡嗡嗡!」 就是這個時候,久在空中不動的斗線金紅雙翅一振,從腳部、口中、翅尖,分別射出七道金光,在空中微微一轉,分化成千萬道紫金線,猶如一張大漁網般,從上下四面籠罩住了古老道的精神力量,眼看這位道門第一人,正在坐『生死課』的大能,就此成了網中魚、翁中鱉! 太慘了,簡直就是全面壓制,除了起手弄起塊石頭砸人,古老道就沒佔過先手,整一個被動挨打。 丟人! 古澤要瘋了,出道至今,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什麼時候被人欺負成這樣?感覺自己就像個被人脫光了扔在床上,想捆縛就捆縛、想滴蠟燭就滴蠟燭的非黃花大閨女,這也太羞辱人了啊! 「哇哇哇,老道跟你拼了!」肉身解開了封鎖,生命循環卻還是大部停止的,這不是真的開口說話,只是老道的精神力量中,反饋回來的信息。就見被斗線金紅困住的無數股精神力量,猛地凝聚在了一處,隱隱幻化出古老道的五官樣貌來,這真是白日見鬼了!精神力凝聚顯形,不是鬼是丫什麼?羅網中的古老道目呲欲裂,一臉悲憤的表情,猛地向上一躥,卻是拚命撞了上來。 「你還是忘記了,既然有身外化身,我調動運用精神力量的能力就至少要強一倍,這還不算精神識海因此分化兩個,精神力倍增的優勢。」 看見古老道一副拚命的樣子,周易微微一笑,一隻由精神力量凝聚而成的大手憑空出現,在空中微微一翻,就彷彿壓向猴子的五指山,轟然下落。 「這是萬佛掌?」古老道真要瘋了。 「什麼萬佛掌,不過我這幾日潛心研究寶瓶降魔法和三生三世經,有了些心得,自己研究出來的一項精神力運用法門。嗯……是不是很有威勢、很夠派?電視上的如來佛祖就愛用這招……」 緩緩降落的巨大手掌中傳出周易的『聲音』;古老道絕望地抬頭看去,只見這隻手掌宛如白玉般晶潤瑩潔,還真像那麼回事兒;這小子為了模仿電視中如來之掌,竟然多餘到用精神力修飾掌形掌色,這算是精益求精麼?尼瑪…… 第712章 主職業再次升級01 這可不是某位軍旅歌手、音樂家,被兒子坑爹的典範唱得那首啥啥五指山,是周易用精神力凝聚而成,專能鎮壓對手的凌厲手段! 一般到了他與古老道這個層面,彼此都是精神交戰,這種危險性還要遠遠超過了武術家拳腳相交;一個不小心變成白癡還是好的,被對手永遠控制、奴役,才是最為可怕的事情。 這種事古老道也不是沒做過,雖然那是在萬惡的舊社會,對付的也是某些實修中的民族拜類,可手段之狠辣、惡毒,還是讓實修界的人士談之色變,否則唐伯光又怎會如此顧忌他? 正因為精神交手十分凶險,因此同境界的高手之間在對敵之時,多半都要留有後手餘力,古老道精神化箭、虛虛實實變幻有道,這就是善用精神力量的表現;卻怎能想到周易亂拳打死老師傅,在精神交戰的時候,居然還模仿電視裡的佛掌,而且更不惜浪費精神力量,將這一隻精神巨掌弄得美輪美奐,真跟白玉一般,讓古老道在震驚之下險些為之氣結。 他在清末就是橫行天下的人物,當年支持孫大炮推翻滿清,也不是沒見識過血滴子中的幾名頂尖人物,也是苦戰無數,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周易這麼『浪費』的人! 心裡鬱悶,卻是真不敢與周易抗衡,這都沒法兒打啊?周易精神幻化的手掌還沒落實,古老道已經感覺壓力如山,明明是精神出戰,卻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似乎對方的精神力量中,還隱隱夾雜著無數願力信仰……這小子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純淨願力!果然……和尚沒說錯,這是金大腿,老祖我也……權且抱一抱吧。」 願力修法,是古修士失傳已經的大道,比他的『生死課』可要高明多了;古老道隱居多年,也沒少帶著族中子孫高手四處裝神弄鬼,可惜現代人不比舊社會的愚民,哪裡有這麼容易會上當的?他手中掌控著大的利益集團、連古公唐公都要顧忌也是沒錯,可這種事情往往是一個國家和政府的底線,他古力大仙也不敢隨意妄為。 就算勉強收取了一些願力,也多半像吳清源的那種,都是來自誠心敬服的信眾,偏偏卻沒有淨化手段,只靠信仰崇拜的種種願力,所得也只是一般;而且連淨化願力都做不到,更別提合理運用願力,換取種種『神通』了。這算是古老道心中最深的痛。 周易的精神力雖然強悍,其實也未到全面壓制古老道的程度,古澤近兩百歲的人生一直是出類拔萃、頂尖顯赫的存在,可沒活到狗身上去。之所以會出現一面倒的情況,正是因為在周易全面展開精神力的過程中,這些純淨願力正在迅速融入,使周易的精神力量變得恐怖異常。 周易之前也有過這種轉化願力融入精神,不過到了一個極限後就受精神識海所限,很難繼續增強精神力量,這次與古老道精神大戰,意念移物、顯化佛掌,種種都是前所未有,就連鬥線金紅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激烈的『戰鬥』;古老道是越打越鬱悶,他則是越來越順暢,只覺精神識海都因此擴大了不少,斗線金紅更是再次擴大近倍,化身為一團璀璨的金紅光影,更多的金色『光線』纏繞在古老道的精神力量上,老道的精神虛影頓時露出一陣痛苦的表情:「行了行了,你厲害,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認輸了成不成?放開老祖我吧……」 「放開你容易,唐寶的婚事,你不得勉強。」 周易沒提古芸,替兄弟出頭還說得過去,跑去管古家大閨女的閒事兒可就好說不好聽了。反正唐寶的事情只要黃了,古芸愛嫁誰嫁誰去,關他屁事? 「輸了就是輸了,自然一切依你。」 「痛快,剛才就算我得罪了。古老前輩也是出塵離垢之人,又何苦為小兒女之事操心?你我算是不打不相識,做朋友不比做敵人好麼?收了『神通』吧,回頭咱們喝兩杯?」 天下最滑頭的不是政客,而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修行人;就說古老道這種活了快有兩百歲的,什麼沒見過?真要跟誰過不去,一眨眼就是十個主意出來。 周易如今還不算老滑頭,不過跟唐伯光、明味、蘇定方這些老狐狸接觸久了,也知道『善緣好結、惡向無意』的道理;自己這日子過得多美,犯得上跟這種幾百上千年傳承的大家族過不去麼?更何況這樣對唐寶也沒啥好處。 話音一落,空中那只巨大手掌已經不見;古老道頓覺壓力全消,暗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周易更為敬畏,這個年輕人當收則收、當放則放,已經隱隱有可以開門立派的大家之風;此等人物,只宜拉攏結交,卻是不好招惹的。 「周小哥兒,多謝手下留情……」 古老道長歎一聲,忽然有種英雄遲暮的感覺,感覺自己瞬間老了不少。他是兩百年來實修界有數的人物,可比不得明味、唐伯光那種厚臉皮,上來就小友小友的套交情,想來想去,乾脆指著後輩兒叫聲『小哥兒』,至於是他幾輩玄孫的小哥兒,那就不得而知了,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老祖……」 周易點點頭,沒直接回答老道,而是沖雲台下方打了個手勢,某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隨著周易的手勢打過,一個窈窕身影猛地從谷底飛起,到了雲台上方,一個『燕子十八翻』穩穩落地,抬眼看看古老道,眉眼中有些不服、倔強、卻也有幾分畏懼,很是複雜。 正是京都第一橫行無忌的女霸王、美麗女恐龍、在周易這裡做了幾天可憐『小白兔』的古芸古大妞兒;就知道古老道必會在訂婚宴上現身,她得了周易暗示,已經等待很久了,只等周易贏了這位牛氣哄哄的古家老祖,便立即現身。 哪怕是『古力大仙』這種牛逼人物,在脆敗之後也是心理最柔弱的時候,此時出來見見遠祖,認個軟討個饒,事情說不定就揭過了;古芸和唐寶不同,有周易給撐腰,古老道自然是拿唐家沒辦法,可古芸卻永遠都是古家的人,真要為難,也能讓她上天無路,周易總不能再為一個古家女子出頭吧?那可就落了下風。 看在王棟和蘇定方的面子上,周易也是苦心安排,早早讓古芸潛伏在谷中,只等自己贏了古老道才會出面拜見祖宗。他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唐寶的事情古老道已經給了面子,古芸畢竟是古家人,要是被逼嫁給張三李四什麼的,他也不好去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是你這丫頭?」 古老道看看周易,又看看古芸,頓時一皺眉,以他的手段,自然早就感應到雲台下有高手潛伏,不過以周易表現出的實力,身邊有個丹勁甚至是混元高手都不算稀奇,卻沒想到竟是古芸。他平生少逢對手,自視極高,又怎麼會將區區一個丹勁放在眼中?自然更沒心情去分辨對手氣息,認出這是違逆自己這個祖宗,曾經向自己『伸手』的後代玄孫? 「是你?」 古老道在周易面前是氣焰全消,那是自知不敵;到了他這種境界,精神力量對戰失敗,就沒必要較量武道了,哪怕他是混元巔峰也是一樣。肉身之壯,不過都是為精神打基礎,說道玄、莫等閒,千里之遙一念間,說得就是精神力強大之後,手段如神,甚至可以神念千里、省下好多電話費。 比起這樣的手段,混元高手又算得了什麼?所謂先天混元大道,那也是精神上的功夫,要煉到精神凝固,內洗肉身,找回胎兒從母體脫離時的那一點先天元氣,這可比什麼『紅塵課』『生死課』甚至是周易的身外化身都要難了,如果不通願力運用的法門,說到頭也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到摸不著。 所以就算周易武道上的功夫不及他,古老道現在也是甘拜下風;可對古芸就不同了,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封建見到這個離家逃婚的不肖子孫若是還能有好氣才是怪了,頓時狠狠瞪了古芸一眼:「豈有此理,誰指點你到這裡來的?」 若不是在周易的地頭兒上,他會當場劈了古芸!還有為她逃婚提供方便的所有人物、組織,統統都要被追究;什麼蘇定方王棟、高買組織、軍方,這些在他眼中不過都是螻蟻,翻翻手掌就能覆滅的。可在周易家裡,古老道還真不敢放肆,一來是敬周易的手段道行,二來也知道周易是幾百年來唯一可能進入『那個地方』的希望種子,不只是金大腿,還是『上天梯』!他的脾氣再大,也是不想真正得罪的。 「古老先生,自家的後輩,何必如此動怒?」 『周前輩』笑吟吟地望了眼古芸,勸解道:「還能有誰?不就是明味那個酒肉和尚麼……」 「果然是這禿頭,也對,除他之外,還有誰敢插手管我古家之事?」 古老道怒哼一聲,顯然對明味有些不滿。 第713章 主職業再次升級02 春天來了,又是百靈鳥聲聲鳴叫,大姑娘小媳婦兒脫去厚厚棉衣慢梳妝巧打扮的好時節;萬物生發,生命繁衍,四時再次輪迴,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唐寶的婚事辦得很熱鬧,比這場多少有些急促的訂婚宴還要美滿,讓周易都不禁暗暗佩服,花花公子也有花花公子的門道啊,娶了圍棋界的才女,卻還能從容擺平玉玲瓏和小兮兒,非我輩能及也。不過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兒,周易如今也挺樂呵的,柳絮現在就在兩件事上用功,一是御劍之術,二就是廚藝,廚藝就不多說了,連周易吃了都誇好;至於劍術,已經穩穩突破到化勁中階的柳絮如今飛劍一出,五十米內水潑不入刀砍不進,如今是個法治社會,以周易的人脈實力,估計她也沒有多少真正對敵的機會,不過卻能很大程度上改變個人氣質、強身健體,比起弱不勝衣的小綿羊依人鳥,周易還是比較喜歡英姿颯爽的妹紙,只要不過頭,別變成古魔女那樣就成。 古老道一戰脆敗,立即打定了抱住周易大腿的主意,面子當然是要給的足足的;周易看在王棟和蘇定方的面上,幫著古魔女說了幾句好話,老道在心態轉變之下,仇恨又被和尚轉移了大半,居然轉了性子輕輕放過了古芸這個『不肖子孫』。與周易這算是不打不相識,走得時候確實很沒面子,卻暗暗慶幸因此和周大閒人結下了這個善緣。回頭尋思起來,祖先雖然留下預言,說是要借古唐兩家聯姻之事為兩家大開運勢、沾染龍脈之氣,似乎其中有很多值得品味之處啊? 如今沒了皇上,真龍之氣自然也不在京都了,除了周易這個擒龍點穴,驚動真龍之氣的逆天小強,哪裡還有真龍在了?而且祖先留言只說兩家聯姻,卻沒說明結果如何,是否一定要成功?來年抱個大胖小子?都是天機豈能隨意透露?如今回頭細想,聯姻之事剛好著落在唐寶頭上,引得周易出頭,一場精神大戰後發現這個年輕人收放自如,果然宗師氣概,這不就是祖先留言中的好處麼?還是我古家祖先有先見之明,早在幾百年前,就為後代子孫指明了『金大腿』所在的方向;至於為什麼當初沒有指示明白直接來抱周易的大腿,估計是此人福澤深厚,祖先也算計不清,只能從旁線末脈入手了。 老道走了,唐伯光和唐公來了,唐伯光也就罷了,有的是大把時間,除了如何做長壽烏龜,別的事情他是不會關心的;唐公則不同,那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為了唐寶的事情親自來感謝周易,不但讓來這裡幫廚幫成了學生的風清凡為之側目,就連唐寶這個向來玩世不恭的傢伙都感動不已,還是咱的老爹爹好啊……本來是想在周易這裡多呆幾天的,吳老棋聖沒走,毛鈺就想多呆幾天,跟一老一少兩位棋聖多學幾手,他對毛毛百依百順,那自然是要陪著了;可唐公的到來,讓他想起老爹的生日似乎快到了,說來慚愧,多年來就沒記住幾次老爹的生日,今年說什麼也要在捉古園為老爹精心準備一次生日宴,到時候請來舅舅和外祖母,當然還有周易夫妻,不怕熱鬧。 唐寶他們離開的時候,吳老棋聖也因為思念老妻起了歸心。周易直接動用了私人飛機,將他們一併送走。 古老道不知從哪裡得了消息,多年的老宅男為此專程趕來,說是也要送送吳老。這段日子他沒少找機會與周易親近,隔上個把月總會上門來訪,百多年來的道門第一人果然與明味那種老臉皮厚的傢伙不同,每次上門走會帶些自己煉製的丹藥;道家外丹之術也有千年傳承,只不過多半失傳,否則陳英寧早去申請專利了,古老道這種老不死還是有幾手的,煉製的『九花玉露丹』讓周易都連連誇獎,試著討了一份方子後,研究了幾天就成功改良,老道回去試著煉了一爐後,立馬打『飛的』過來找周易討教煉丹之道,死乞白賴地非要周易為丹藥重新命名才肯罷休…… 老道也愛下棋,就是個臭棋簍子,連周易都嫌棄他;吳老對他卻是極有耐心,每次與他對弈後,還要仔細復盤,耐心教導,這把老道感動的,一顆冷漠了百多年的心愣是被暖活了過來;如今不但變得健談,偶爾還會說兩句笑話,讓隔三岔五來周易這裡蹭吃蹭喝的明味大和尚和唐伯光連連側目,這還是那個手段陰毒、脾氣火爆的古力大仙麼?環境改變人啊……說得是周易這裡的環境,人文環境。 伴隨著一聲乍響春雷,周易落下最後一子。棋盤上的棋子其實並不多,不過這一子落下,對手再無翻盤的機會,棋力相差太多了。 古老道苦著臉,抓耳撓腮想了半天,終於還是無法找到翻盤的手段,只得長歎一聲,將手中棋子投在棋盤上:「周哥兒,你比吳小子還厲害多了。」吳清源好歹也是八十多歲的人,在他嘴中卻還是小子小子的亂叫,仔細想想倒也不算有啥毛病。 「不能這麼說,吳老是開創了一個時代的人物,至於我麼……只不過是靠了小聰明。」周易笑著搖頭,剛好巖田和尚送來了島式早點,雖然不算很豐盛,倒也清清爽爽,就招呼古澤吃了起來。巖田和尚跟風清凡一樣,見識了周易的廚藝手段後,就準備賴在這裡不走了,也不用周易真正開門授徒,平日裡他下廚的時候,兩人在旁邊偷學幾招,就感覺非常滿足了,經常看到兩人竊喜的模樣,周易一度懷疑自己是在洗澡的黃花大閨女,否則這兩人怎麼就看得目光迷離、口水橫流呢?對這樣的好學者,他也不忍心驅趕。 古老道跟周易一樣,吃起來可以一頓十人飯量,一個禮拜水米不打牙也不算事兒,吃東西就是圖個口腹之慾;曾經滄海難為水,試過周易的手藝,巖田僧這種就呵呵了,因此隨便吃了幾個壽司便停下筷子,皺起眉頭道:「我得走了,你媳婦兒太粘人,今天還要教授她『身劍合一』的法門,這個法門掌握了,御劍之術更上層樓,芸丫頭雖然是個丹勁,也休想在百招內欺近她的身了。」 「呵呵,柳絮最近很用功啊,我對御劍其實是個外行,麻煩老祖了。」古老道為人其實不壞,就是本事太大,別說普通人,就是唐伯光這樣和他勉強算是一個時代的修者,平日裡也沒少了捧著他。日子一長,老道難免氣焰高熾,眼中沒有旁人,也就是明味唐伯光能勉強和他說上話,祖宗的輩分,眼力能有誰,更別說朋友了。 自打輸給了周易,老道就像個被打痛了屁屁的嬌柔妹紙,反倒越看周易越順眼。『山中無日月、修行本無時』他這種人要說忙起來就是雲深不知處;閒下來,那就是坐看流雲賞落花,有大把的時間。結果就成了有事沒事兒就往周易這裡跑,弄得跟戀愛差不多,柳絮也不知道是醉心劍術,還是怕老公被老道給帶壞了,再弄個性向轉變什麼的,她到哪裡哭去?於是老道就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劍術教練,說到對御劍之術的理解和掌握,他可比周易強十倍,要不怎麼是道門第一人呢? 「不算麻煩……只是這御劍之術看花哨,也是提升實力的速成法門,其實還是旁門左道,我輩正經修道人,就該奔著長生之道而去……」 老道眨眨眼,看周易沒搭自己的話碴,倒也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嘿嘿一笑道:「不過女人學了倒也好看,花團錦簇的,更何況尊夫人還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老道也不容易,都學會拍馬屁了,這是捧粗腿的入門功夫,不可不學。 「長生之道?能不死麼,可不可以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周易笑了笑道。 「猶如水中月,鏡中花。」老道想瞪眼,這不廢話麼,地球還有壽命呢,這又不是玄幻小說?不過想到對面坐得是『金大腿』,還是壓住了性子,說得那叫一個文縐縐。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正道旁門之說呢?三千大道萬法歸宗,老祖太執著了。」周易哈哈一笑,隨口一句,就讓古老道愣了許久,等到回過神來,只見這個年輕人已經走到了谷口,卻是搭上一條小船,沿著開闢出的水道,向劍馬湖的方向去了。 「此子果然得天獨厚,和尚一輩子沒做過正經事,這次卻是說對了,唯一的希望種子,就是他了!」老道雙眼變得明亮了許多,要做好柳絮的家庭教師,這才是當前第一要務,說不得也要暫時從『生死課』中脫離出來了,女人家天性愛美憎丑,若是『嚇』倒了女主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第714章 主職業再次升級03 靠水三分寒;雖然是春初時節,劍馬湖上仍是春寒料峭,就是水上討生活大半輩子的漁民,也要穿上厚厚的棉衣才能抵受的住。何況還是早晨,山民們窩冬的時候常常每晚都會打牌、喝酒到很晚,早晨就做不到聞雞而起了;這個習慣會延續到春耕時分,那是一年辛苦勞作的開始,勤樸的美德才會回來。 既然開了水道,總是要有幾條船的,除了先前購買改造的畫舫,別院又添置了幾條小船,考慮到污染問題,只用了風帆,走在開通不久的水道上,倒是十分的暢快。 幾十里水道很快走完,到了劍馬湖上。停泊在湖邊的畫舫是黃管事花錢請了上閘子村的老船工呂老頭兒打理的;通體都是木製的船身如果長久不用,能生生在水裡泡糟了,必須得有人時常駕船游動,洗刷船身什麼的;呂老頭兒是內行,說到打理船隻,在附近幾個村子都是出了名的。周易一離開就是幾個月,這艘畫舫卻還跟新的一樣。 「周先生,今天可是真早啊?」 畢竟拿了人家的工錢,呂老頭兒的腰板就不比別的鄉親硬了,暗暗去了那個『小』字。這些天周易經常會用畫舫,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就會帶上柳絮,每次都要放到湖心很久才回來,讓他好奇的很。剛過了冬,春色還沒綠透呢,劍馬湖說不上有什麼風光,就是有也該看膩歪了不是?周先生這是做什麼呢…… 呂老頭做事有自己的規矩,幫人家打理船歸打理船,船艙是不會隨便進入的,只知道周易前幾天搬了一卷卷的紙進船艙;這畫舫雖說是仿古設計的,卻也不用窗紙的,那玩意兒水一打就透了,就是專用的油紙也撐不了幾天,古人那是沒辦法,現代仿古學古,唐寶還要『捉古』,那是對傳統的懷念,可不等於因循守舊,生搬硬套。 「今天我用下船,可能要很長時間了,呂伯就不用等了,回頭我把它駕回來就是。」周易笑道。 「那成,就是湖上風涼,小心別被吹著。嗨,我這也是瞎操心了,周先生是神醫,哪還會輕易得病呢。」呂老頭兒嚥了口吐沫,終於壓不住好奇心了:「我能多問一句不?周先生前些天弄了好多紙到船上,又是天天出湖的,這是要做什麼啊?嗨,我又多問了。」 「說不上多問,呂伯更不用客氣,周先生周先生的,我年級輕輕可擔當不起……」周易微笑道:「其實就是最近心靜了些,忽然想在船上練習繪畫而已,不是什麼秘密的事,這有什麼不能問的。」 「當得起、當得起,你是不清楚,附近十里八寸的鄉親,都把你看成保佑一方風水靈脈的大貴人呢,知道政府不支持這個,鄉親們都偷偷早晚為你祈福,還有立了像的,反倒是我當不起呂伯的稱呼,周先生不要折煞老頭子了……」連連擺著手,呂老頭兒很認真,在他們看來,周易如今就好像保佑一方水土的媽祖,是人,也是人神;就是有些奇怪,畫畫兒要用這麼多的紙麼?果然是貴人行奇事,咱是想不明白啊。 對呂老頭兒的反應,周易只是笑笑;點龍成穴後,地龍靈脈漸漸成形,從百泉谷開始,腳下這一方靈地越來越與他息息相通,伴隨著四處延伸的『龍氣』,雲水鄉親們信仰崇拜產生的願力,也被他清楚感知,明明沒想著要掠奪吸收,也會伴隨那股無時無刻與他精神力量糾纏不清的地脈龍氣,主動進入他的精神識海。 尊崇自然之道,凡事自不強求,卻也不有心拒絕,無為就是有為,空色色空,這些道理周易已經不是僅僅知道,而是有了證悟,漸漸生出大智慧,對於鄉親們這種崇拜信仰而生的願力,不會再像當日在五里河體育場時驚喜萬分,卻也不會當做一種負擔、壓力,自然而然,心性恬淡。 只是他畢竟是人不是神,鄉親們因為崇拜感謝而產生的願力,多少還是有利益糾葛;就如善男信女參佛禮道,一柱香燒下去,那是要禱告求靈顯的,也不是白白送給佛菩薩香火功德,鄉親們都是自樸素的唯物主義者,這也是看到了周易帶來的好處,才有崇拜願力,比起西域謎教信眾、五里河體育場的那些球迷,也算不得單純,還需要進一步淨化,才能漸漸收為己用。 而且隨著龍脈影響漸形擴大,如今劍馬湖畔的『外來戶』是越來越多了,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遠處就不說了,劍馬湖畔的幾個村子,與雲水村是砸斷骨頭還要連著筋,有了好處自然要利益均沾,而且這些村子的村民哪個有沒有些遠親近朋的?就是認不得周易,七請八托找到李元芳,討塊還沒開墾的無主之地,也不算多大難事。如今劍馬湖向西、百泉谷以東的上千平方厘土地,倒有一半有了主人;因為還在雲水村等村子的『集體所有』範圍內,國土資源局目前還沒插手,至於以後影響日深,會否引來更多部門的關注,那就不得而知了。 幾個村的村幹部也知道周易喜靜惡鬧,因此都嚴守著一個底線,距離百泉谷十里左右的土地,那是誰都不會給的,這就是大家默認屬於『小周先生』的一塊自留地。 周易享受的這種特殊待遇更加引發了神乎其神的傳說,山民的愚昧性是不可忽視的,雲水等幾個村子的老人還好,很多聽了傳說的外來戶,乾脆把『小周先生』當成了現世佛爺活神仙,什麼移屋修墳、婦女不育、求財不遂、家畜失落,無一例外都要誠心求禱,希望小周先生大發神通、靈顯報應,這得多亂? 點穴成龍本是好事,不想這條地龍經脈倒是很快適應一方水土,拿著雲水山當家、指著周易當親人、當主人;五里河體育場的一幕,足見地氣人脈相應相吸,有了這條不斷茁壯的地龍靈脈,周易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垃圾桶,什麼樣的願力它都往裡吸啊。 周易幸福並苦逼著。 自古書畫最能洗煉人性,心境修為到了,自然鍾愛有加,自古多少文人雅士,都離不開琴棋書畫四樣雅玩,周易也是一樣。加上前有當日巧補《冬景香居圖》為引、後有張三豐一幅《滾滾長江東逝水》影響至深,值此春起水初暖、老鴨碧波浮的好時節,自然就動了習畫的念頭,剛開始時還只是興致高昂,幾天下來,已經有些癡迷此道,只覺落筆紙上,胸臆中便覺快意無比,似乎就連最後一絲浮躁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有些後悔為何早日沒有感悟書畫之道的妙處,大好時光卻是被浪費了。 經過改造後的畫舫如今用的是『活帆』,只要不是遇到大風大浪,就能自行調節角度,借風力前行;劍馬湖浩浩蕩蕩,現在又是初春寒時,還是個清晨,並沒有多少漁家泛舟。周易固定了船舵,就自行向湖心處駛去,湖心處正是當日陳英寧門下弟子圍攻金洋洋和魚龍小黃的小島,島上野生的樹木花草已經發了嫩芽,觸摸都是春色生機,而且每到日起日落的時候,隔著小島觀看日生日落,別有一番風光。 這些天周易來這裡『寫生』的時候,如今變得越來越懶的魚龍小黃總要探出頭來,對主人搖頭擺尾一番,而後才會再次潛入水中,不知在享受什麼。今天卻是奇怪了,畫舫到了島邊,都收帆下錨了,這貨卻不知道縮在了哪裡,居然沒來歡迎主人。 「沒聽說過魚也會春乏呀?」 周易暗暗奇怪,他的畜牧副職業其實涉獵極廣,豬馬牛羊、蟲道魚經,那是無所不包,可是將系統給予的知識技能在腦袋裡過了一下,也沒找到鯉魚也會發懶的依據。也懶得去管魚龍小黃在搞些什麼,撐起船艙,撒落一艙嫩白的晨光,鋪開了畫桌。 長七尺、高一米三的畫桌、景德鎮細瓷燒製的畫缸,鎮尺、畫度子,用具都是全的;還得說黃管事心細如髮,見微知著,比著這艘畫舫的調調兒添置了這些物件,甚至還有上好的湖筆徽墨,本來不指著能派上用場,沒想到卻是方便了周易。 桌邊的畫缸裡,豎放著一卷卷畫作,都是周易這些天畫出來的。他也不著急新作,一幅幅打開來鋪在桌上,仔細品味自己這些天的作品,認真的態度倒像是個新學者。誰又知這裡隨便一幅畫拿出去,恐怕都能引起當今國畫界的不小震動,不說力壓古來多少畫中聖手,也會讓多少國畫大師、鑒賞家目瞪口呆。 「一湖煙雨任生平,最在朝升落暮時……可惜天不助我,不是大晴天就是風雨陰沉,變化不夠、景物難奇,巧婦也難為無米炊啊?」 周易側過頭,透過撐開的船窗望出去,微微有些期待,今天的天氣預報說有太陽雨,還有難得的三級東南風,這次應該准了吧? 寫生寫生,也得有景有物,畫道聖手也不能脫離生活啊? 在劍馬湖上流連了多日,等的就是這一刻。修為到了周易這一步,已經隱隱能夠把握到入道的借力門檻兒,這種感覺玄妙的緊,倒是不好解釋清楚。 第715章 主職業再次升級04 過午時分,天邊果然飄來一片烏雲,初見時還只有巴掌大小,轉眼間就覆蓋了大半個天空,壓得很低。周易抬頭看去,能夠見到烏雲如奔馬般移動,像是塊過路的雨雲,在春天裡算是很少見的。 陽光並沒有被完全遮擋,從雨雲的縫隙間射落下來,形成了一條條的光柱,映在湖面上十分好看。 『果然是太陽雨』麼?周易的念頭剛起,如柱暴雨便當頭傾瀉下來,打得船艙啪啪作響,密如炒豆。 春雨連綿,倒是很少有如此兇猛的;尤其是湖上觀雨,更是壯觀,只見湖面上冒起無數水花,還沒翻展開,就被落雨擊破,化成了片片水霧,偏偏這時東南風起,攪弄得整個湖面煙雨濛濛,一時讓人分不清何者為天、何者為湖,觸目所及,都是水色浪濤,其中又有無數道日光射落,映起一道道彩虹懸湖,恍惚間如同離開人界,到了天上仙闋。 「是時候了。眼前的景物又何嘗不似人生?有風浪、有急雨連珠,如煙蒙霧鎖,可是其中又不缺乏絢麗的彩虹,穿透風雨、照亮前程、帶來希望……一生煙雨任生平,最在朝升落暮時……這片過路的雨雲就好像人生的挫折阻礙,又好像修者途中所遇的層層迷障,可終究還是會有雲破日出的時刻,無限風光不遠了。」 周易鋪開一張寬高足有一米五、長半米左右的豎幅徽宣、飽蘸狼毫,筆落龍蛇,不多時,這張畫紙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已經是灰濛濛一片,只是中間位置約有半尺寬的一段,卻被他留白出來,不知道要有何用處。 用的還是宋徽宗那位才子皇帝創造的『墨筆返照』技法。這是國畫中唯一能夠只憑借水墨的應用,就能體現出光影效果的手段了。在畫卷的上下部分,灰濛濛的煙雨和巧妙留白表現出的日光、彩虹有機地交匯在一處,充滿了藝術家的想像力,可是畢竟只有灰白兩色,無法像油彩搭配精細微妙、繪物真實的西洋油畫那樣做到『所見即所畫』、絢麗超過照片的程度。 這是東西方畫家的共同認知,似乎是一個無法推翻的定理、事實。 周易卻似乎很滿意,暫時擱筆狼牙架,坐在畫桌邊的小茶案旁,為自己泡了一壺功夫茶。自古茶酒就與書畫不分家,一者讓人心定神閒、一者讓人狷狂揮灑、才思敏捷;周易不是李白,倒是願意做個嗜茶如命的陸羽,這東西既高雅又不失親民性,哪怕是到了他這種境界,做畫時品上一壺,也是大有助益的。 一壺茶喝過半壺,就見艙外天光忽然一亮,周易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定定地向船艙外望去;此刻這塊過路雨雲將離未離,雨已經小了很多,湖上煙雨漸淡,太陽顯露出來部分,被雨雲半遮半掩,似在掙脫,在陽光照射下,遠處雲彩仍是灰黑厚重,近處卻是金紅一片,遠近相接之處,卻又是光怪陸離,濃光淡彩總相宜。 這幅景像,像極了日出,也像極了日落,朝升暮落,竟是在同一時刻完成了。 周易拿起飽蘸了墨汁的狼毫筆,懸腕三寸,在畫卷的上面位置輕輕一點,落筆之處,卻是灰濛濛一片天空中的留白之處,只是不像中間位置的大量留白,不是他一筆點過去,很難讓人留意。 第一筆落下,周易的落筆便越來越快,好像金雞亂點頭,沒過多久,一輪太陽便出現在這個留白的位置處,而且還是一輪光芒四射的太陽。 原本在水墨畫中,就算運用『墨筆反照』技法,也只能稍微表現出光線明暗,先天不足,那是萬萬比不上西畫的。可在周易這種大家手中,卻是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突破國畫的先天限制。 這輪同樣用『墨筆反照』技法構出的太陽,雖然是墨色,卻是由無數個點筆構成,每一筆著墨的深淺都不一樣,墨色的純熟運用,恰到好處的留白,讓這輪青黑色的太陽看上去竟是『金光閃閃』,活靈活現。 而且這輪太陽一出現,就如點睛之筆,一條條『光線』立即出現在整幅畫捲上,硬是憑借孤單的黑白二色,呈現出了雨中日出,煙雲遮漫、虹氣千條的感覺。只不過因為畫面中心的大段留白,看上去不夠渾然一體。 周易再次提起筆,這次似乎很簡單,就是飽蘸了墨汁,在畫卷中部的留白處劃出一道略顯複雜的墨線,在劃到中心處,手腕微微抖動,同時向上提了幾下,一個活靈活現的湖中小島就出現了。 水天煙雲一色的整幅畫就這樣被分割了開來,水平線出現了,因為被安排在畫卷的中部,煙雨迷濛的天空頓時更形高遠,而且這簡單的一筆過後,頓時凸顯出了極強的立體感,這已經不像是一幅畫,更像是一個有聲有色的世界。 這才是繪畫的至高境界,『用色至於無色,無色乃至萬色』,一筆所至,七尺畫卷也能顯廣地千里;憑借水墨技術的靈活運用,充分調動起觀畫者的想像力,讓每個看過周易這幅畫的人,心中都有一個『一湖煙雨任生平,總在朝升暮落中』。 太陽每天都會落下,卻又每天都會升起,而在周易的這幅畫中,卻是分辨不出朝升還是落暮,只餘下美麗。 其實仔細想想,日出和日落的景色又是何其相似,何必要關注太陽的位置高低,來做出人為的判斷呢?就如人生一樣,本來精彩就好,卻偏偏有人非要和自己過不去,一定要分辨出開始與結束、生命與死亡,在精彩的人生面前,這豈非是庸人自擾? 不自覺地緩緩放下狼毫筆,周易忽然一愣,頓時悟澈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大笑三聲,為覺者樂;又不免大哭三聲,為懵者悲,然後就心情無比平靜地,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中,只感覺心中無比的寧靜、舒服,目光透過層層煙雲,望向溫暖而不在灼熱的陽光,在無數道懸湖彩虹中穿行,感悟著繪畫之道給自己帶來的智慧與喜悅。 在這種徹悟的境界中,時間過得飛快,不覺就到了午後,黃昏……大自然畢竟不是放在案上的畫卷,漸漸紅日西垂,空中又開始飄過厚厚的陰雲,似乎用不了多久,就有一場真正的大雨要下。 周易的眼中卻還是那幅畫卷描繪出的景色,達摩老祖坐在一個孤寂的石洞中,面對方圓石壁,都能看出一菩提、一世界,更何況是眼前就有一幅生動的畫卷?看著看著,心中忽然一動,精神識海頓時翻騰滾動,那些還未曾被完全淨化、降服的願力,在周易專心畫卷的同時,竟也一股腦地湧入其中。 這些願力來源於萬物之靈的人類,哪怕是因為崇拜、認同周易而生,也不免有著種種的私心雜念,程度略輕的,早早就被張三豐、赤精子留存在畫作和神木劍中的力量淨化過了,就是不久前鎮壓在精神識海深處的那些球迷願力,也被『大願望劍術』洗滌過一遍,雖然沒有完全淨化,卻也只差最後那臨門一腳了。 人皆有智慧,只是不經挫折,不行修煉,往往就會被一點小聰明蒙蔽,絕大部分人經歷一生時間,也未必能夠證悟大道,淨化心靈;而琴棋書畫這類所謂的『雅玩』,其實都是大智慧者所創,引導人們通往大快樂、大歡喜的道路,只不過到了近代,就算是其中高手,也往往被利益蒙蔽,何談普通人呢? 這些未曾得到徹底淨化的願力都是幸運的,因為『它們』遇到了周易,『看』到了周易的畫…… 第716章 主職業再次升級05 藝術是能洗滌靈魂的。靈魂是什麼?無非就是精神力量的玄幻化而已;願力在本質上其實也是一種精神力量,只不過是離開了本尊肉身,沒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只餘下本能。 也正因為這種本能是最執著、最難控制的,如果不能淨化,反倒是禍非福。周易也是精神識海強大,又適逢其會學到了西域謎教的寶瓶降魔法、三生三世經,先後又得張三豐、赤精子遺澤相助,否則別說做什麼希望種子、天下修士眼中的金大腿,自己不變白癡那就算是命運之神的親兒子了。 畫道的突破,讓最後這批精神願力在藝術的昇華中得到了最後的淨化;這一下不用再耗費精神力去壓制它們,周易頓時覺得精神一鬆,心情大好,同時也更加好奇起來。 廚道、棋道、畫道,這三項副職業首先成功進入道境,終於是達到了主職業『悠然英雄』的升級條件。按照系統中的說明,進入二級悠然英雄後,會有針對願力的神奇技能出現,他可是期待已久了。 隨著精神識海中所有願力被徹底淨化,八大副職業中的廚藝、棋藝、和畫藝同時點亮,同時發出一道金光,集合在一處,轟擊向主職業『悠然英雄』。 「我得悠然時,精神凝聚、瞬息百里,有形無形,轉換一心,朝在北海、暮宿南山……」 暌違已久的系統音在耳邊響起,這也是周易自得全能閒人系統以來,第一次『聽』到系統對他說出如此玄之又玄的話來。朝在北海、暮宿南山?那是一定不用坐飛機了,如果只靠自身能力就能實現,這還是普通人類麼?想到這裡,不覺啞然一笑,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自己的種種能力、表現,又哪裡是普通人類能夠做到的了? 主職業升級後,周易的精神識海再次起了變化,不但比之先前更為廣闊浩淼,而且藍色的精神海洋也有了某種昇華改變,顏色漸漸轉淡,變成了一種玄玉色;『海平面』上也不再是洶湧澎湃的精神之浪,而是變得平靜如鏡,漸漸顯示出了一幅熟悉的圖案來。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海平面』上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宛然就是周易自己的樣子,五官雖然有些模糊,臉色卻是像生人一樣粉白玉致,好像他還是少年時那種青春潤澤的臉色。這是真正年輕的標誌,哪怕是後來成就混元高手,換血生髓,皮膚晶瑩如玉,卻是沒有這種少年青春氣息。 「我的精神之海中,竟然出現了自己的面容,不知這是在預示著什麼?」 周易在嘖嘖稱奇之餘,也在奇怪主職業升級後,為什麼沒有帶來新的技能?不像先前升級某些副職業後,立即就會出現對應的技能,用著都挺稱手。 系統一向是很大方的,這次是怎麼了,忽然變得小氣巴拉的,而且精神海洋中出現了這張青春面孔後,原本自己苦心淨化的願力消耗很大,這些可都是周易的心肝寶貝,說不心疼可是假的。 「隆隆……」 周易正在疑惑時,耳邊忽然想起隆隆之聲,抬頭看去,只見空中暮色深深,太陽早已落山了,天空卻是灰黑一片,無星也無月,厚厚的雲層中,隱隱可見有雷光閃動,卻並不是十分兇猛的那種…… 這是春雷! 所謂夏雷乾剛,無物不摧,秋雷綿綿,德在厚實;而春雷…… 春天的雷太難得了! 春天是萬物生發的季節,陰陽早就交泰,地氣得以舒緩,然後才升空為雷,春天的雷性,有些像是綿綿秋雨,其中蘊藏無限生機,而且不像夏雷那樣的恐怖肅殺。 這些天與古老道盤桓,也從他那裡得到了一些道家對雷法的理解,其中就有借助天雷、淬煉陰神的說法。當然這個陰神其實沒有那麼玄幻,並不能等同於傳說中的鬼魂,本質上其實還是精神力量,只不過是經過了一定方法淬煉,可能擁有一些普通人看來十分神奇的能力。 像那次在唐寶的訂婚宴會上,周易與古老道精神交戰,幾噸重的山石,被他們當成玻璃珠一樣扔來扔去,這也算是『陰神』初步運用的功夫。只不過周易的精神力強橫誇張,又學過西域謎教的運用手段,才給人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換了是個普通的修者,除非是古老道、明味這一級別的老怪物,要做到精神御物,那都是極其困難的。 至於借用天雷的力量淬煉精神力,那就更是神話一樣了,自從古時修者收服願力的法門失傳後,天下修者也就失去了從外界獲得補充、增強精神力量的途徑。 哪怕是古老道這種,也是靠著玄道武道上的修養,才讓自己的精神力量遠超常人,又坐下『生死課』,以肉身供養精神,才有那等手段,卻哪裡比得上周易得天獨厚?先是靠著全能閒人系統得到超越常人數十倍的精神力量,又屢逢奇遇,先有西域謎教巴巴地送上教中密法,又有張三豐、赤精子遺澤,各大副職業在入道之後,都具備一定淨化願力的作用,天下修者輾轉反側無法解決的大難題,到了他這裡,卻是一片坦途了。 只不過周易也不曾想到,自己剛剛成功升級了主職業,就會遇上天雷。雷劫之說,那在所有的仙俠小說中,都是危險至極的事情;是機遇還是危險,如果自己面對天雷,能否承受得住?如果像古老道說的那樣,經受天雷淬煉,真會有莫大的好處麼? 「叮!」 熟悉的系統音再次響起:「環境條件符合,是否要進入天雷淬煉環節?註:必須經歷天雷淬煉後,才可能觸發主職業技能……」 「現在就讓我用天雷淬煉精神力?成功率有多少?」周易雖然好奇期待,卻是從不肯輕易弄險的人,面對這種極度危險的事情,當然要慎之又慎了。《三生三世經》上說得明白,如果精神力經歷過天雷淬煉,高僧轉世時都會更為順利,哪怕擁護轉世的願力不夠,也不用擔心會轉世失敗,而且在轉世之後,還能夠更快地『覺醒』。 不過好處越大,風險也就越大的道理周易還是明白的,並不會輕易冒險;他是好奇,卻也明白好奇害死貓的道理,更何況春秋鼎盛,正是年輕好時節,不比古老道那種活了快兩百年的老道士,面對生死大限,無論有多大風險都要冒險一試。 「成功率……」 「嘩啦啦!」 系統還未準確回答,忽見水面一陣翻騰,一條碩大的魚尾首先劃破湖面,一條巨大的金色鯉魚躍了出來,魚須箕張,一對魚眼好像小燈泡一樣瞪著,抬頭望著天空,發出『哇哇』的叫聲,好像嬰兒夜哭,讓人毛骨悚然。 「小黃!」周易在湖上停了這麼久,魚龍小黃卻只是出水向他這個主人打了個招呼,就沉寂水中了,也不知道它在忙些什麼。周易醉心畫道,雖然感覺魚龍小黃有些奇怪,卻也沒怎麼上;或許是天氣還沒轉暖,鯉魚生了乏意,又或許是小黃在水下遇到了什麼漂亮小母魚,忙著追求異性也是有的,魚也有魚的生活不是?不能指望它學金洋洋,整天跟個歲催一樣。 可周易卻是萬萬不曾想到,自己面對天雷都還在猶豫不定,魚龍小黃卻好像打了雞血一樣,竟然躍出了水面,看這意思是要與天公試比高? 「卡嚓!」 天公威嚴豈容一條小魚挑戰?當時就有一道閃電對準小黃的腦袋劈了下來! 第717章 小『雷劫』 「不好!」 眼睜睜看著小黃變成紅燒魚是斷然不成的,周易大喝一聲,神木劍化光飛出,硬生生替小黃擋下了這一擊。木體本來絕緣,本身不怕閃電傷害,不過驅動飛劍的卻是周易的精神力量,這一下被閃電擊中,只覺一股強大無比的能量衝入精神識海,精神深處起了一陣顫慄,好癢,也好麻! 「嗯?似乎還挺舒服的……」 周易打了個哆嗦,麻癢的感覺過後,精神深處傳來的卻是無比舒暢的感覺,很有點潮吹的意思嘛……爽! 精神識海中的那張模糊臉龐,似乎也因此變得清晰了一些,這就是天雷淬煉,似乎也沒有什麼嘛? 「轟隆」 周易這裡痛苦並享受著,魚龍小黃卻是不知死一般再次躍出水面,向著雷光聚集之處衝去。這條魚龍也狡猾得很,腦袋一探,遇到雷光下擊的時候,它就會搶先潛入水下兩三米處,隔著湖水享受老天的按摩;光速可是一秒鐘三十萬公里,臨時應變是不可能來得及,它居然是提前預判,玩得還挺麻溜兒。 「一條魚都敢這麼玩兒,比金洋洋還牛逼,誰給它的能耐?」周易沒時間考量魚龍小黃哪裡來的智慧了,被自家的寵物魚比下去,這果斷不能忍啊?而且剛才那一下電擊,還真是挺爽的,似乎不用再考慮了。 「接受淬煉考驗,出神!」 幾乎是在周易做出決定的同時,一種比《三生三世經》上記載更為科學詳盡的出神方法,就直接進入了周易的記憶中,根本不用再去演練,心意一動,瞬間完成。 出神。 不是發呆走神,而是真正的遁出精神力,徹底割斷和身體的聯繫,接受大自然的考驗。 《三生三世經》上的出神方法,本來是讓準備轉世的高僧用來鍛煉精神力量,準備轉世重生所用;一般第一次出神要選擇風清月明的夜晚,端坐在佛像前,點燃大盤香,然後凝聚精神力,徹底脫離身體,到外面轉上一圈兒。 這種『出神』和一般的催眠高手使用的精神力不同,比如周易之前無論如何運用精神力,都不會隔斷與自身的聯繫,意識還在大腦中;而一旦出神,精神力量就要徹底離開身體,勉強將一絲意識包裹在內,如果留得住這絲意識,那就算是鍛煉精神力有成,變作了道家所謂的『陰神』,多多淬煉之後,就可以做到肉身死亡,精神力卻可以在一定時間內保存下來,也就是佛家典籍上所謂的『中陰身』。 『陰神』與『中陰身』在本質上都是精神力,卻又隱隱高出了一個層次;不過並非是民間傳說中的鬼魂,更沒有什麼專門用來收容鬼魂的陰曹地府,那些都屬於迷信,不是實修的概念。 「春雷性子最柔,綿綿如水、代表盎然生機,我怕什麼?剛才那樣猶豫,甚至連魚龍小黃都不如,要是早一點勇猛精進,恐怕什麼生命奧秘、白玉京的傳說,都會被我成功揭開。一日得道、雞犬升天,讓父親母親,大姐二姐,兄弟幾個都得到一些好處!」 自從開始接觸實修界的一些人物,本來就有些好奇的周易漸漸被勾起了慾望;畢竟生命的奧秘,人身潛力的突破對任何人都有著巨大的吸引力,自古以來無論是帝王將相、高人賢士、佛道名流、大聖大賢,都免不了要動心動意,耗費一生來苦苦修持。更何況是手握全能閒人系統,一向順風順水的他? 這倒不是想要一步登天,從此就修成道家傳說中的陰神陽神,騰雲駕霧遨遊四海,看看古老道他們就該清楚了,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傳說中的神仙,白玉京究竟是一個地方,還是一個理念,到現在都說不清楚。周易只是無限好奇,想要看看擁有系統的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這會兒雖然只是六點多鐘,雨卻下的更緊了,空中陰雲層層厚重,猶如是在天空中移來了雲山雲城一般,以周易的目力,如果不開『千里眼』的話,也不過能看出去十米左右,換了普通人估計就要伸手不見五指了。湖上寒風冷雨,更不怕有附近的山民來打漁,都在家裡窩著呢,正好不怕被人看到、驚世駭俗。 發動出神之後,精神識海中那個酷似周易的人臉就漸漸變得立體起來,緩緩從精神識海中抽離展開,最後變成了一團氣體,『骨嘟』一聲,從他的百會穴中冒出,向空中飄去。離開身體之後,這團仿若氣態的精神力漸漸縮小成個足球大小,只是外層恍惚有分離開的五官眉眼,如果彼此間的距離更合理一些,那就活脫脫是一個周易了。 這團精神一抽離出去,周易頓時感覺身子一空,同時輕鬆無比,視野也從之前船上仰望天空,變成了從空中向下俯瞰,隱隱之見在漆黑的水面上,一點船火橫湖,船艙內坐了個自己,微微閉著雙眼,好像是個入定的高僧一樣。 這就是出神麼?和我之前運用精神力完全不同,身體的視覺、味覺、觸覺、思覺完全消失了,都轉移了過來?現在我只有視覺、和思覺,卻是沒有任何觸覺,也感覺不到寒冷,至於味覺,嗯……怎麼會是這樣奇怪呢? 春初時天黑的早,這會兒正是山裡人吃晚飯的時間,就算沒有混元高手的加成,周易的各項身體指標也是常人的三十多倍,更何況是以廚入道的聖手,鼻子可是比狗都靈。以往身在望氣別院,一陣風來,都能分清哪一道飯香是屬於李元芳家,那一道又是二癩子的巧媳婦親自下廚了,可出神之後,這些熟悉的飯香卻統統消失了。 難道是出神之後就沒有了味覺? 非也。反倒是一股股往日不怎麼在意的盤香、檀香甚至是蠟燭燃燒後的味道,讓周易如聞香鮑。這是雲水村、上下閘子村等十幾個村莊的鄉親們點燃的各種香燭,其中大部分還是衝著他『小周先生』點的。以往周易知道了這些事情,也只是笑笑,自己雖然不愛搞什麼個人崇拜,卻也管不了鄉親們愛做什麼,也阻止不了,山裡人多半迷信,就是不拜『小周先生』,那也要找別的精神寄托,總比被那些神棍神婆欺騙要好得多了。畢竟他也是個年輕人,就算修行日深,也還是有些虛榮心的,再說佛菩薩又如何,也是要爭一炷香麼。 不知是鄉親們的香火加持,還是他『小周先生』真的道行深厚,這會兒空中雷聲滾動,卻是不見有多少閃電落下了;魚龍小黃還時不時地從水下躥上來,一副猴急的樣子,似乎並沒看到他這個主人出神的經過…… 三十米……五十米…… 一百米! 這是周易有史以來,真正飛行所到的最高處了。那次在永濟渠精神力出遊,被軍民精神烘托到了千米高空,卻是不算數的;畢竟那次只是精神力發散出去,並沒有隔斷與身體的聯繫,在千米高空中看到九曲黃河、上游水情,也是由精神力反饋回來,身體做出的判斷,不像這次是徹底拋棄了廬舍、完全的精神出遊,也沒有軍民精神擁護,完全是靠自身的能力。 「嗯,很虛的感覺,總覺得不夠真實……」 雖然沒有冷熱感覺和真實的觸覺,可一陣陣天風吹來,卻讓空中這團精神體有些發飄、發虛,模糊的面上微微皺眉,周易心裡有些打鼓,還要再繼續飛上去麼?不會像小說裡寫得那樣,被天風活活吹散了吧?那可就苦了柳絮,自己精神不能歸位,她就成了年輕俏寡婦,人間慘劇啊…… 咬咬牙,周易沒有停下來,而是鼓勇向上飛去;到了這一步,如果退縮回來,就算沒人看到,自己都無顏面對全能系統,瞧瞧人家古老道、明味和尚,沒有系統加身,還不是為了多活幾年做成烏龜王八,一百多兩百歲了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著?得學習這種精神! 好在他的運氣似乎很不錯,精神體並沒有要被天風吹散的跡象,而且隨著他漸漸飛到數百米的高處,精神體被天風吹拂久了,真就像經過鍛煉的鋼材一樣,那種虛飄的感覺漸漸消失,心中變得篤定厚實,有一種彷彿大病初癒、一身舒暢輕鬆的感覺。 「我果然沒有選擇錯,這次借春雷淬煉精神,一定會成功的!」 周易頓時信心大增,毫不猶豫地繼續飛向頭頂厚厚的雨雲,彷彿已經看到了雨雲深處隱約的電光閃動,和低沉綿連的雷聲…… 「卡嚓!」 春雷雖然比夏天的雷溫和,其中卻也帶有道家所謂的乾剛之氣,也就是電磁場;精神力剛好也是一種磁能量,彼此相互吸引或者排斥,都是正常的物理現象,在古老道他們嘴裡,就是天道如此。所以當周易剛剛飛到一百多米高的時候,還沒有進入雨雲,就聽到一聲雷鳴,眼前電光四射,卻是自雲中透出一道厲閃,向他擊來。 天雷初次淬煉精神力也是有章法的。無論你是多麼強悍的精神體,絕對不能被閃電直接擊中;否則除非是道家傳說中卻從不見有人修成的所謂陽神,都會煙消雲散,萬劫不能超生。 所以初次淬煉,必須要躲開閃電,只能借用電光劈下時所帶的那一片電磁能量,努力在其中遊走。待到連連躲過九次閃電,在電磁場中浸走九次,受到雷音震盪,精神力初次凝定,就要立即飛回肉身。 如此,就算是第一次天雷淬煉成功,也就是古老道他們所說的一九重劫,也叫做小雷劫。 還珠樓主先生所著的《蜀山劍俠傳》中,一再提及四九重劫。所謂四九重劫,就是指第四次乾雷煉體,一旦渡過,精神體也就算大成了,不過就算古老道這樣的當代道門第一人,牛逼無比的人物,也無法做到像周易這樣精神力完全離開身體,去經受什麼『雷劫』,別說四九了,一九是啥樣他也沒見過…… 按照現代科學理論,閃電是光速,本來躲無可躲,不過天道之下,必有生路。精神力與雷中乾剛之氣互相吸引,閃電將發未發之時,周易就能瞬間感應,因此每次在危險的時候,只要念頭一動,就能從容躲開。 「好像也沒什麼嘛?不對!」 周易剛鬆了口氣,便迎來了真正的危險! 原來真正的危險並不是這一道道閃電,而是在第一道閃電落下後,他這個精神體雖然能躲開直擊,卻會被閃電帶來的大量電磁能量包圍,此時如果不能遊走出去,一旦稍有疏忽,就無法躲開隨之而來的第二道閃電,萬一被劈上,柳絮就要莫名其妙地當寡婦了。 好在第二道閃電轟下的時候,周易已經心生警兆,念頭轉動間,便先一步躲開,這道閃電在他身旁三四米處擦過。 可是雖然躲過了當頭一電,閃電帶來的大量電磁能量卻更為密集,如粥如膠,將他緊緊裹住,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身入泥沼一樣! 不好,想不到性子最為溫和的春雷,居然也是如此的厲害! 周易陷身在密集的電磁能量中,失去的觸覺頓時就回來了,感覺好像是被人一把推進了滾燙的岩漿中,全身上下,如同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緩慢刺入,十分痛苦難耐。 眼前,彷彿是一片燃燒的火海,耳邊,是一陣陣轟鳴雷聲,周易頓時感到一陣說不出的疲乏,全身就像要散架了一樣,似乎隨時都會分解成無數個碎片…… 不妙!快走! 這還只是第一道閃電,就有如此厲害。後面一道道閃電連續劈下來,自己肯定會魂飛魄散的,到時候最高明的警察都找不到自己的死亡原因,不好玩啊! 「嗯,好香,這是誰家又點燃了香燭,而且還有願力指引,是奔著我來的。」 想走,卻感覺掙脫不開,周易從來都是順風順水,哪裡經受過這樣的危險,一時間都有些手足無措了,忽然一股熟悉的崇拜願力,雖然不夠純淨,卻是奔著他『小周先生』來的,而且還有濃濃的香火之氣隨之前來,這些香火氣對他而言,就好像一劑大補藥! 居然支撐著他從電磁的包圍中向外衝去。 一步、兩步……漸漸脫離了電磁能量的中心區域,衝到了外圍,周易才感覺好過了一些。 不過那種虛脫輕飄的感覺再次襲來,明明是精神體出遊,周易卻感覺『雙眼』無比沉重,好想就這樣在空中睡上一覺。 按照道家實修的話來說,這是精神體受損了。 如果是普通的精神受損,都要睡上幾天幾夜才可能恢復、從此智力下降,反應都比普通人慢一拍;而周易卻是被天雷帶來的電磁能量所傷,更要嚴重十倍百倍,這一次重傷,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補充回來。 真是太孟浪了。 現在周易真是後悔莫及,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鬼迷了心竅,竟然想要以這點微末道行挑戰天雷,哪怕只是春雷,這也和尋死、自殺差不多! 正要強撐著飛回肉身,心中再次傳來警兆。 不好,又一道閃電就要劈下來了! 可是,縱然心生警兆,周易卻已經無力再躲,剛才雖然在突然出現的香火護持下衝出了電磁波的包圍,精神卻受損極重,現在就算想要回到身體都很勉強,更何況是與閃電賽跑? 眼前強光一閃,周易感覺自己彷彿一塊被重錘敲擊的玻璃,瞬間支離破碎。 這一刻,周易的眼前閃過了老爸老媽、大姐二姐、柳絮、小葉子…… 然後,就是無邊的黑暗…… 第718章 神傷 「師傅怎麼樣了啊……那條蠢魚!多半就是它害了叔叔師傅……」 「無量佛……魚龍小黃其實也是受害者。華清風是早在民國時期就橫行天下的大魔頭,與貧道交手幾次,都能不分伯仲,可見其厲害。這次是他算計在先,一條小魚如何能夠明白?還是先看看周小友吧,柳姑娘,你是周小友今生愛侶,可知道他平時喜歡什麼音樂麼?或者……或者是椒房之中,說過的綿綿情話也成……都能起到喚醒他色身六識,幫助他清醒過來的作用。哎,周小友也是,天雷豈是隨意就能嘗試的?哪怕是性子最為柔和的春雷,也是浩蕩天威啊!真是太衝動了……」 「古老前輩,真的不用送易哥去醫院麼?嗚嗚……」 這是柳絮的哭聲,堂堂一個精通御劍之術的化勁高手,居然說出要送周易去醫院的渾話來。也不想想在場的這些人中,哪一個不是醫術精深,準備要活過兩百歲當老王八的『高人』?醫院裡那些白大褂夠看麼? 按照古老道這些修者的說法,色身六識分眼、耳、鼻、舌、身、意,在孕胎之時首先得到的,就是聽覺。 所謂聲在意之先,早過身之觸,因為得成早,也就最不容易失去。所以植物人可能看不到、說不出、失去味覺、身體沒有知覺,卻可能聽到聲音,親友的話語、熟悉的音樂,都可能將其喚醒。 周易此刻就成了一個能聽,卻不能起身、雙眼難睜、鼻不能聞、舌嘗無味,連身體觸覺都或有或無的植物人。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只能隱隱聽到聲音,卻感覺全身無力,猶如虛脫一樣。 想要睜眼,卻感覺雙眼無比沉重,竟然無法睜開;想要開口說話,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和舌頭;想要動一動四肢,卻感覺身上像是壓了塊千斤大石一樣,連動一下小拇指都很困難。 精神識海中儘是驚濤駭浪,那張熟悉的面孔支離破碎,一忽兒眼睛跑到了鼻子下面、一忽兒嘴巴跑到眉毛中間,比跑到遊樂場照哈哈鏡還要離譜兒,精神力更是亂七八糟,早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周易現在就像是一個曾經高倨九天之上的仙人,忽然被打落凡間,瞬間失去了一切。 這種感覺,就像是民間傳說的鬼壓床,而且還要嚴重許多。 這回麻煩了。 似乎是精神受到重創,雖然在最後一刻勉強歸入肉身,卻失去了控制。周易雖然不是出身名門大派的修者,一生所得奇遇卻比古老道這種老怪物更多,而且相交之人,多半都是佛道玄門,耳濡目染之下,立即知道自己這次是過於自信,結果在妄動之下,導致神傷。這可不是藥石能夠治療的,究竟要如何才能恢復,連他也想不出辦法來,估計就是老師兄葉得草和夏商元在此,也要束手無策。 這一切,似乎都要歸咎於自己的衝動,可這衝動著實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系統給出的成功率可是八成以上,難道自己就這麼悲催,偏偏趕上了那兩成的失敗機會? 身體沒了觸覺,也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方,不過聽到柳絮她們的話聲,大概可以分辨出應該還在望氣別院中,幸虧老爸老媽過完春節就去環遊世界了,否則看到兒子變成了一個植物人,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子。 周易現在無比痛恨那些狗血的電視劇,什麼放段音樂就能喚醒沉睡的親人,簡直就是瞎掰麼,自己聽得清清楚楚,可就是無法恢復,這又該如何解釋? 周易這一成植物人,可謂是顧者如雲,柳絮和常香姑就不說了,倆妹紙是真傷心,輪番就在身邊照顧者,誰接手都不讓;陪著他說話、給他唱歌聽。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以為周易聽不到,輪到自己值班的時候,常香姑小聲說了好多好多動人的話,卻不知道床上那位聽得柔腸百結,才知道這丫頭大了,想得越來越多了。 「叔叔師傅,是你改變了香姑的生活;香姑這一生都不會離開你的,就做你的小尾巴、小徒弟,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娶師娘的那天,香姑是最開心的人,也是最傷心的人,那天我喝了好多好多酒、流了好多好多眼淚,你知道嗎?你一定不知道……」 怯怯又切切地低訴,女孩兒的萬種柔情表露無疑。周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心裡卻彷彿是被火燒,最後也只能心中低歎,自己能怎麼樣?欠得人太多了……香姑算一個、楊彩算一個。不想虧欠所有人,那就會傷害到所有人,柳絮是個大方的女子,可再大方也不會與人共享感情,自己也不能容忍這樣的結果,畢竟是在21世紀的現代社會,不是穿越回古代三妻四妾,大環境不同,不可同日而語啊…… 唐寶是最先趕到的,跟著朱小花來了、大二哥和老四老五也都到了,兄弟幾個也是一籌莫展;能做得也就是安慰柳絮,放心吧,老三福大命大,只要還有氣兒,遲早就有站起來的一天,這把周易氣得,什麼叫還有氣兒?回頭老子站起來,一個個找你丫算賬,會勸解人不?看把俺媳婦傷心的,嗚嗚嗚哭了整兩個小時,丫得哥幾個不勸倒還好些,越勸越麻煩了。 哥幾個倒是夠義氣,總算換下了柳絮跟常香姑,不用讓周易整天糾結如何消受香姑的美人恩了,就是唐寶太激情了一些,你說你照顧咱就照顧咱吧,老子什麼修為,就算做了『植物人』也不用吃喝拉撒,就是偶爾擦個身子什麼的。這貨倒好,明明有多餘的床還不睡,非跟哥們兒擠一起,你丫的,老子喜歡的是異性啊! 好在失去了鼻識,臭腳丫子味是不用擔心了,周易為此謝天謝地,祈禱著早一天能夠行動恢復,這樣太憋屈了。而且聽古老道他們提及,似乎是有個民國時代的高手藏身在魚龍小黃精神識海中,自己似乎就是被擺了一道,若不是古老道來得及時,結果還難預料。回憶當初收伏小黃的時候,倒真是遇到過高手下得精神結,當時以為清除了,卻不想一時大意竟成遺禍?聽古老道的話音兒,這個民國高手還是他的老對頭,似乎已經被他順手除去了,這樣算起來,倒是自己承了古老道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次經歷或許也是件好事,自從得到全能閒人系統後,自己一路順風順水,沒有遇到過任何阻礙,更是巧取豪奪,先後得來張三豐和赤精子的寶畫寶劍,簡直快成了老天爺的親兒子,難免就養成了一些驕傲的心思,明明見到魚龍小黃舉動反常,卻在沒有調查清楚前輕舉妄動挑戰天威,最後得了這個結果,不算冤枉! 遇到挫折不怕,怕就怕受挫後不能及時反思;周易這次首遇滑鐵盧,卻是讓他有機會沉澱心性,反思總結,說起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做『植物人』的日子裡,周易也做過多次努力,試著運行內氣通脈、嘗試恢復自己對精神力的控制、甚至是不惜動用自身元氣和為數不多的性靈之光,結果都是一一失敗,有心尋求系統的幫助,卻發現全能閒人系統沒有任何回應,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別的倒是不怕,系統突然失去了響應,周易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自己這次神傷居然如此嚴重,真要就這樣躺上一輩子麼? 第719章 醫術絕世嚴舉人 不知是哪位哲人說過,『時間是治療一切傷病的良方』,這話果斷是坑爹。 眼看著都多半個月了,柳樹都抽了新芽,周易卻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兄弟們來了,集團的高層一個個來了,神農門的老師兄也來了,就連屢遭敗績,快要將香江地下馬界拱手相送的覃念生和高晉都來了。除了周易的親友之外,這兩人是最關心周易身體的,一個還指望著周易為自己治療絕症,一個卻在準備最後的比拚,別看高晉樂呵呵的,彷彿與周易惺惺相惜,讓他在賭賽中認輸,那可不太容易。 「周兄弟,你可要早點醒過來,三月份就要重開馬賽,我這些日子遠赴英國、阿拉伯世界,就是要找出一匹好馬來,你我的較量還未結束,沒有對手該有多寂寞呢?」 高晉在身邊低語,是怕被憤怒的周易親友聽到,人都這樣了,你丫還想著賭賽,賭神也不能給面子啊? 覃念生和高晉帶來的英國名醫也是束手無策,葉得草和夏商元都沒轍的病,他這個曾經的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也沒什麼良策;和遠道趕來的華夏西醫名家夏明倫交流一番後,兩人給出的是一樣的結論,『身體極度虛弱,屬於重度□症,只能靠慢慢恢復。』 這話等於沒說,一桿子打到弗洛伊德那裡去了;葉老神醫聽得直晃腦袋,可他也沒什麼好辦法。無論是上儀器檢查還是中醫診脈察色,周易都是生機盎然,若非知道他生活幸福、婚姻美滿,老神醫都差點脫口說出『心病還需心藥醫』的胡話來。 古老道和明味他們想罵人。 這是病?這是雷劫神傷!若是普通醫生就能治療,他們這些活了百多歲的老怪物還有臉見人麼?這些天可是什麼法子都用過了,移元擴脈推宮過血伐毛洗髓,夏商元更是糟蹋了不少百泉谷的靈藥,就差把周易泡在藥湯裡讓他做一回『藥罐子叔叔』了,可結果也沒折騰出什麼結果來,最後還是柳絮抵死也不肯讓他們胡來了,這才算罷。可是看著周易躺在床上沒個動靜,柳絮和常香姑整天除了抹眼淚也沒別的好辦法。 易哥幫助了多少人,可到他遇到難處了,就沒有一個能夠幫他的麼?柳絮只恨世上無仙草,否則就是有再大危險,說不得她也要去做一回白娘子。 周易現在反倒不著急了,每天就這麼躺著聽音兒,似乎也是個難得的休息。他現在的問題其實不在身上,百脈皆通心臟洪沛有力,內循環比專業運動員都還健康呢。 而且也能吃東西,柳絮先是喂流食,周易吃得挺好,她心疼丈夫,就開始大著膽子喂乾貨,沒成想吃得也不錯。這下可好了,就由她帶頭兒,在別院幫廚兼進修的風清凡、巖田和尚,個個都拿出了師娘教的本事來,每天都是變著花樣兒的給周易換菜色;什麼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雪梨火棗靈芝粥,什麼補什麼有營養就來什麼,把周易喂得比豬都壯,隨時可能流鼻血。 怕老人擔心,周易這事兒是斷斷不能讓家裡知道的,可柳絮還是有辦法從大姐嘴裡知道了周易小時候最愛吃炸麻雀的典故。這一下可好,百泉谷附近的小麻雀剛剛挨過嚴冬,撲稜著翅膀準備要投入春姑娘的粉嫩酥胸呢,卻不想就此遭了大難,柳絮她們也還罷了,古老道變態到連『生死課』都不好好坐了,直接撒開精神大網,麻雀們糊里糊塗就自己奔了湯鍋…… 雖說是食不知味,周易也知道大家都在為他一個人忙著張羅,心裡這份感動,也就藏向了更深處。 政府還是第一次向一個無官無職的人表達出足夠的善意和看重,唐公和古公這兩位華夏最高領導人,都為周易派出了自己的私人醫生。能不能治病是一回事兒,表明關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就如風清凡之於唐寶的婚宴。 唐公也就罷了,有唐寶和柳老太太這兩層關係在,說起來周易實在不算外人。而一向以神秘示人,很少表明立場和態度的古公就比較難得了,這次實在是欠了周易一個天大的人情,古芸是一身輕鬆回了京都,女兒的事情圓滿解決,這得念著周易。更何況古家老祖如今都快成了『小周先生』的跟班兒,古公不表態也不成。 能來得都來了,醫道武道玄門佛家,能人輩出,卻硬是拿一個周易沒辦法。古老道跟明味幾個也是愁鎖雙眉,藉著主人不好說話的機會,整天拿周易的好酒糟蹋,硬說是借酒澆愁。哥幾個終於看不下去了,正攛掇著找柳絮開口呢,老三不在,家裡也不能養這些閒人啊?在朱小花他們看來,糟蹋周易的好酒,那就跟搶劫了他們沒啥兩樣。 不想沒等柳絮去找古老道他們,和尚道士找了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親自登門了;其實也就是趕巧了,卻讓柳絮有些毛骨悚然,想幹嗎? 「和尚,還是你說吧。」 「阿彌陀佛,我說就我說,就是有些難開口啊。老古你也知道,那人油鹽不進,是個極度貪婪的傢伙,連你我的面子都不給。周施主要找他脫劫,怕是要大大地出一次血啊?阿彌陀佛……」 「廢話,老祖我還能不知道那人的德行麼?不過說到醫術,老祖我也算是神農門前輩高人,葉得草也要叫聲祖爺爺來聽,連我都佩服的人,那還有錯麼?原本還指望著周小友吉人天相,又是有真龍之氣護身的人,以為過些日子就能自行恢復,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古老道沒好氣地道:「如今就算是個大坑,也只能義無反顧的跳了,那個……賢弟妹,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剛認識周易的時候,老道還惦記著自己輩高位尊,多少有些放不太開,估計是蹭飯蹭多了,吃人嘴短,親熱地叫上了弟妹,聽得柳絮一皺眉,心說我這回輩分高了,成了多少人的祖奶奶…… 「明味大師,古……古前輩,你們說什麼呢,什麼大坑?還有那個人是誰,能救了易哥哥嗎?」柳絮聽得有些糊塗,可大概齊是明白了意思,和尚老道似乎是說有人醫術高明,能幫到周易。 自從追隨周易,柳絮也從一個普通女孩變成了化勁高手,見識無數能人異士,自然明白眼前這兩位都是當今神秘無比、手段高明的實修,若是他們推薦的人,肯定比什麼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什麼首長的私人醫生靠譜多了。不過連葉老師兄他們都想不出辦法,只能無奈離去,這世上真有能幫到易哥的人麼? 說到醫術,私心裡柳絮認為周易就是天下第一,可惜能醫不自醫啊,神醫自己先『病』倒了。 「呃,周施主是貧僧方外之交,彼此也不是外人,貧僧也叫聲弟妹吧……」 這大腿抱得。以和尚的臉皮,都不禁微微一紅:「貧僧多問一句,周施主種植的雪梨、火棗,應該還有不少吧?無論是果實還是靈根,都行。」 「有!」在柳絮心中,這些身外物自然不能和易哥比,當時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這個……周施主最擅培植靈根靈種,本身醫術也高,百泉谷又是地龍穴居的洞天福地,想必……這個谷裡還有不少靈藥吧?如今是救命要緊,弟妹你可不能藏私啊?」 和尚一問這話,古老道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可不是外行,周易那『六國大封相』如此醇美,可不僅僅是靠了上好的糧食和玉蜂蜜,其中的玄機多了,只是平日裡不好開口詢問而已,如今有了救人這個偉光正的理由,剛好摸摸這位周小友的底兒。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們這些高人異士平日裡都是擺足了譜兒,就算遊戲風塵,那也是拿普通人當傻子一樣玩耍,可真遇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其實也不比愛八卦的娘們兒強多少。 「嗯?」 柳絮有些警惕,周易可是說過,寒谷中的靈芝是個秘密,倒不是怕什麼,只是這些好東西世上難尋,有錢都買不到,要是被這幫修者知道了,恐怕和尚不做和尚、道士也沒了道士的風範,明搶豪奪雖然不至於,被這幫整天都有大把時間的閒人纏上也麻煩得緊。 「哎,救人當前,不瞞弟妹你說吧。如今周小友是被天雷傷了精神本源,普通醫生治不了,葉得草這種普通人眼中的神醫也根本沒辦法,就是我們幾個,養生長壽的本事倒有,可要治療天雷之傷,也是外行!」 古老道耐不下性子了:「你也學過劍術,告訴你那人的身份經歷,也不算破了他的規矩。我們實修界中,也有一位高明的『醫僧』,我等是靠著玄門武道延長壽命,他卻是靠各種天材地寶、各種神奇藥方益壽延年;而且性格十分古怪,極度的貪婪,如果不能拿出讓他滿意的東西,他是一定見死不救的……」 「真的!」 柳絮心臟狂跳,見到周易整天這樣『昏迷不醒』,她的心都要碎了,比起易哥的健康,那些身外之物算什麼?激動之下追問道:「這位……這位醫生,還是個和尚嗎?」 「是個沒有度牒沒有山門的和尚,比和尚我還不如。不過卻寄住在華夏最著名的山門之中,說起來他這一寄住,就是百多年過去了,都不知那多林寺的ceo主持還記不記得有這個人在……」 「多林寺?」 柳絮聽得一陣迷糊,多林寺的大名那是久仰了,千年古剎武術正宗,號稱是天下武功出多林。而且最近這寺中出了位十分有經濟頭腦的主持,不但搞了多林網站,還把和尚廟上了市,多林一時風聲水起,成為天下多少名寺古剎的榜樣楷模?記得易哥曾經說過,這就是佛家出世入世道理,明味和尚是一個人入『紅塵課』,人家是舉寺齊入,這是多大的手筆? 「呆在廟裡的未必就是和尚,這人性情古怪,命中多桀,躲在和尚廟裡,估計是借勢避災,可別真當他就是個善心的出家人了……」 古老道嗤之以鼻,看來對這人是極不感冒的:「而且弟妹你就算有機會見到他,也斷然不能把他當和尚,什麼大師、高僧,人家是一概不愛聽的,偏偏喜歡被人叫做『嚴舉人』。」 「舉人?」柳絮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穿越了。 「可不就是舉人麼?宣統年最後一位舉人,得到功名的第二天,大清朝就亡了,可見此人命硬。」古老道嘿嘿笑著:「他是沒享受過一天舉人的待遇好處,卻偏偏把這當成人生莫大的榮譽,最喜歡別人拿他當文人名士,不過他的詩詞書畫三流,治病的手段卻是一流的……」 「這樣的神醫,怎麼古公唐公他們都沒聽過麼?」 柳絮很奇怪,唐公他們也就算了,唐寶可是易哥的好兄弟,華夏既然有這樣的神醫,他怎麼會不清楚呢?否則早就找來給周易看病了。 「這人本來就是我們這個圈子裡的,怎麼可能拋頭露面?其實說到底,還是世俗間的病人拿不出能讓他看上眼的東西孝敬,與其白費工夫,還不如裝高人雅士算了。弟妹你也別看貧道,不是我和這人過不去,和尚也是一樣的。」 明味也跟著點頭:「正是如此。這人和我們向來沒什麼交情,見面不如不見,而且還有一個怪脾氣,喜靜惡鬧,弟妹要是前去,千萬不要帶太多的人,否則怕是連他的面也見不到了。咳,說來說去,周易究竟藏了多少好東西,不如你說出來,讓貧僧替你算計算計,好東西給多了咱們太吃虧,少了辦不成事,需要仔細斟酌才好啊?」 柳絮看了和尚一眼,忽然抿嘴一笑:「易哥清醒的時候說過,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你這位大和尚,我才不告訴你呢。」明味聽得一呆,咂著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古老道卻是哈哈大笑:「讓你成天混吃混喝?如今報應來了吧?弟妹……」 「易哥還說了,老道也要提防,您可是活了快兩百多歲,心眼兒太多了。」 柳絮吃吃一笑,總算有了治療周易的希望,她的心情很不錯。 第720章 當代『嚴監生』 當家女人就是有小心思,柳絮這個女主人是越來越稱職了。 輕輕給了兩個軟釘子,打消了和尚道士趁虛而入要摸周易底牌的不良想法後,她就開始緊鑼密鼓地計劃多林一行;既然有了希望,她是不會浪費哪怕一分鐘時間、讓周易受苦的。 晚清最後一位舉人?不知道這位嚴老先生是多大年齡中的舉,掐指算來,就算他是個天才,二十多歲就中了舉,活到現如今也有一百三四十歲了,這又是一個烏龜級的人物。不過老一些好,王八老了就滋補、人老了底蘊厚主意多,把易哥交給這種人也更放心。 這段日子和天下武術高手、實修界人士接觸多了,柳絮也漸漸摸清了這些人的脾氣,金珠寶玉未足貴,易哥哥那些什麼雪梨火棗,五葉七葉的靈芝卻會是極其寶貝的,貪財不怕,會吃的馬兒才夠跑,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就怕他沒個愛好,那才叫麻煩。 唯一有些麻煩的是,這個什麼嚴舉人明明不喜被人叫做和尚,卻跑到多林寺一呆百多年,也不知道他是看上了哪位住寺的漂亮老尼姑還是像古老道所說,天生命運多桀,要借浩大佛威規避。不是每個人都像易哥哥這樣得天獨厚,擺個風水局都能擒龍入穴得到真龍之氣護身的,舉人老爺爺似乎也挺不容易。 只是他呆在寺裡不怕,怕得是據說藏在了少室後山某個隱秘的所在,又因為性格古怪、極度貪婪,從不賣天下修者的面子;要找到他,多半還得通過多林寺的那位ceo主持釋永財大師才行。 這位釋永財大師也是個高明人物,走馬上任以來,硬生生把個靠隱學獨立天下的多林搞成了上市公司,一盤棋養活了多少和尚?這其實沒有錯,在其位謀其政,過往紅塵不礙修行,萬般都是空,賺些錢又何妨?是大丈夫必有點金手嘛。 問題在於這位大師的做法雖然和古唐兩家的某些手法異曲同工,卻偏偏被唐伯光、古老道排斥在真正的修者之外,與這位ceo折節下交是不可能的;而且釋永財這幾年是處在風口浪尖,也學會了蹈光養晦,等閒人要訪多林寺主持,您還是省省吧,接待處有知客僧。嗯,這年頭叫多林外事處了,不見多林的廁所都上星了麼?更何況柳絮還是個女人,跑去找人家大和尚聊天,多少總是有些不妥的。 這時就看出資源人脈的重要性了,跟老和尚不熟悉不認識不怕,背後不是還有著周氏集團麼?柳絮這個董事長夫人一個電話,程棟就親自聯繫了釋永財,都是上市公司的掌門人,而且還在某個金融節目中一起上過ccav,有緣分、更有利益往來。大和尚佛法精深、更有賺錢智慧,這段時間更對金融有了興趣,正要拜師程棟這個方外之交呢。 有關係就好辦事多了,接到程棟的電話,柳絮立即打點行裝,多餘的人不帶,就她跟常香姑兩個扶床前往……為了讓某人舒服一些,直接弄了輛高檔皮卡,後廂封上,連床帶人抬了上去,到機場再轉私人飛機,周閒人就此開始了多林之遊。 其實按周易的想法,所謂神傷既然當場要不了自己的命,總要有個恢復過程,老師兄和夏明倫他們並沒有說錯,只需要安心靜養一段時間,自會痊癒,這本身就是個淬煉精神力的過程。無奈柳絮見不得活生生的丈夫成了床倒兒,心急火燎地就要他在盡快痊癒,能跑能跳能上床……這份心情其實可以理解的。 …… 中岳嵩山沒有東嶽之得勢、北嶽之雄奇、南嶽之峭秀、西嶽之險峻,卻是位於中原正位、五嶽之首,自然有一派堂皇大氣。多林寺建在此處,都不用像周易那樣麻煩地去擺什麼風水局,本身就得天地之鍾靈、自然之秀氣,千年古剎、歷劫而不倒,也是有其道理在的。 如今的多林寺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商業中心,門票昂貴,一炷高香能要八百八十八元,還得搶破頭去燒,晚了都排不上隊;更是帶動了衣食住行無數營生,若是有人敢說多林不好,不用和尚們出面,指著佛爺遺澤混口飯吃的人們就得群起而攻。對於華夏人來說,什麼自由民主公民意識那都是扯淡,最需要捍衛的就是飯碗,你可以動我的天賦人權,千萬別動飯碗,否則就得拚命! 在這種大環境下,對釋永財有微辭的人其實都缺乏遠見,一個時代就有一個時代的佛相,佛家道理更不是永恆不變的經年老賬,ceo主持這才是真的萬家生佛;比起苦哈哈帶著一幫弟子四處行乞的我佛世尊來,他給了更多人飯碗和日漸提高的生活質量,這不是菩薩行這是什麼?這才是真修行,比起人家來,什麼古老道、唐伯光,一面家族經驗著大企業、賺著大錢,一面玩神秘玩隱居,那才是徹底徹尾的偽君子,比待價而沽的漢晉名士似乎也強不到哪裡去。 多林寺其實也分為前後兩個區域,前半區域到大雄寶殿、塔林止,都是公開的旅遊景點,是個人買票就能進入,裡面也有解籤問香的職業和尚,不過別當這些是修行人,能入『紅塵課』的高僧有,卻還沒爛大街呢,這些和賓館的門童、旅遊景點的照相人沒多大區別。 塔林以後,過了一片人跡罕至的羊腸山道,才是多林後寺,裡面雖也裝飾豪華、堂皇大氣,卻是杜絕遊人參觀的,在這裡你才能見到天下聞名的多林武僧、木人巷、羅漢道、藏經閣、達摩堂……釋永財的人禪房也在後寺,平日裡除非會見一些大人物或者類似程棟這種有錢有緣的檀越才會選擇這裡,換了是一些暮名而來的美女記者什麼的,那都是在前寺招待。多林可入紅塵,卻也有保留自己的一部分傳承,不是完全被現代社會同化,辦網站搞公司不礙修行,這就是釋永財獨有的那份大智慧。 周氏集團如今涉及的領域越來越多,醫藥、食品、房地產、金融…… 周易和李雙楷他們搞得賭馬地下網絡沒想到真是個金娃娃,如今漸漸壓制住了覃念生經營多年的基業,一面因勢利導、逐漸改變馬迷的濫賭習慣,樹立了科學健康的賭馬觀念後,竟然意外地有更多收穫。 馬迷們其實是一群最可愛的人,被馬會、被地下馬界多年喜當爹的感覺並不好過,如今有個有良心、賺錢不算太黑的地下網絡出現,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紛至沓來,從每位馬迷身上賺得錢是少了,可馬迷的基數卻增加了,網絡節點甚至開到了賭馬的發源地英國,很多英國馬迷漸漸知道了這家地下網絡公司的好處,甚至拋棄了正規的買馬程序,主動加入了進來。據說英王室都有些坐不住了,已經幾次約談李雙楷,李公子那是長袖善舞的人物,這都不用煩到周易就忽悠地英王室滿眼霧霾。 這讓周氏集團有了更充足的資金,如今程棟的野心是越來越大,已經準備著手開發『星際產業』了,這個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就被大老美提出來、卻應者寥寥的項目有著巨大的影響和回報利潤,就是前期投入太大,如今周氏集團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也正是因為程棟的遠見卓識,讓華夏高層另眼相看,幾次國家召開高峰經濟會議,都邀請了他出席,沒辦法,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就是個甩手掌櫃,相關機構的人還不能亂打聽,否則就會被來自中央的一紙命令壓下來。釋永財和程棟會成為方外之交,也就是看重了他的頭腦和魄力,他這個ceo主持其實還是被和尚這個身份影響到了一些,否則他也有更多的宏圖大志,礙於身份難以一一實現,程棟正好像是他人生理想的一個縮影,而且還是個十分完美的縮影。 僧俗間的這場濃濃基情在柳絮他們抵達少室山後就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剛剛抵達少室山,在山下的停車場就見到了四個身強力壯,眉眼威風帶煞的光頭男子。 之所以叫男子不叫和尚,是因為這四個人很低調,雖然都光著頭,卻沒有穿僧衣,一身的俗家服裝;甚至為首的一個,手裡還拿了個機場出站口常見的牌子——『接周氏集團客人』。很多人從旁邊走過,都沒看出什麼特別來。 柳絮卻不是當初那個跳蚤市場的炒粉妹了,如今也是堂堂化勁大高手,一眼看去,不由暗暗心驚;看得出這四個人頭上隱隱都有戒疤,站在那裡不動,皮膚下卻有內氣鼓蕩,順行全身,正是達到了『身體毛髮皆可發力,一蠅一蟲難以落身』的化勁大高手。 多林武僧! 很多人都以為現在的多林寺被銅臭污染了,早就丟棄了傳統,整天就會跑掉國外去搞什麼武術表演、網上賣弄什麼多林秘籍,主持都成了人大代表,還有什麼佛理佛性了?卻不知這些都是表像,像多林這種千年傳承、歷經無數坎坷劫難的古剎,怎麼可能沒有保留傳承?其中多林武僧就是了。 不要看周易身邊常常有混元高手環繞、老烏龜老王八更是層出不窮,就以為化勁高手是不值錢的大白菜。像這類高手南水宮也沒有幾個,就算要勉強算入實修界中,那也是夠資格的;而且這些苦修多年、以傳承一寺絕學為終身使命、危難時就要挺身而出暴力護法的武僧,要說戰鬥力,絕對還在龍傲天那幫子大內高手之上。 「有勞各位高僧了,我是程棟,這位就是我們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 程棟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倒是沒怪釋永財沒來親自迎接。來時就在主持大師就在電話裡說了,要接待一位貴賓,恐怕無法分身來顧,不過會派出最得力的弟子下山迎接;一次派出四名武僧,那是知道周易『傷重難起』,武僧們不免要暫時充當一次『挑山工』,反正他們每日都要懸桶壺水,上下山打熬氣力筋骨,哪怕到了化勁層次,也是一日未曾斷絕。 「阿彌陀佛,病人在哪裡?」 四武僧沒有廢話,在程棟的指引下走向停放周易的商務車,只是在路過柳絮和常香姑身邊時,為首的武僧抬眼看看兩人,輕『噫』一聲,微微皺了下眉。行家一搭眼就知深淺,像他這種大行家,自然看得出這兩個時尚美麗的女子不是普通人,也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出家人多半沉默寡言,這武僧望了柳絮她們一眼,倒是沒多說什麼,四人扛起周易的軟床,也不用喊號子,腳下仍舊是快如流星。走得是一條隱秘小路,平時很少有遊人行走的,每去百十米,樹木叢中就有個和尚跳出來,低喧佛號,道一聲『師兄辛苦』,然後就隱沒不見,估計如果有走岔了路的遊人誤行,都會被他們警告勸離。多林看似流於紅塵,其實還是有一套完善的警戒措施,外鬆內緊,還是十分神秘的。 柳絮和常香姑也不藏私,任憑四名武僧行走多快,總是能夠緊緊跟上,倒是苦了程棟和陳道平兩個,他們最多就是早上起來跑個步什麼的,身體素質如何比得上這幫武術高手?走到一半就已經氣喘如牛了,總算四武僧知道體貼人,漸漸放慢了速度,這才勉強熬到了目的地。 眼前就是多林後院,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紅日漸漸隱沒嵩山,照出半天紅霞,眼前是一片氣勢恢宏的寺院群落,沒有到處亂走的遊人,只有身穿灰色或者黃色僧衣的和尚出沒,忽聞暮鼓聲聲,卻是和尚們的晚課到了。 四武僧有職責在身,倒是不用去參加晚課,先把眾人領到方丈獨享的禪院中,把周易安放在一個十分乾淨的禪房中,又喚來知客僧一名,負責招呼貴客,這才告辭去了。 聽那位知客僧所言,釋永財剛剛會過了客人,還要親自主持完晚課,才會前來,為眾人準備的素齋已經備齊了,晚宴待會兒就開在方丈禪房中。在佛門而言,這可是天大的面子了,程棟很滿意,董事長夫人剛才還誇獎他來著,看這意思,明年的『工分兒』漲勢喜人。 到了晚上六點半左右,也不用人引導宣告,一個笑嘻嘻的胖和尚推門走進禪房,目光環視一周,微笑著合什為禮:「程檀越、柳女士,老衲雜務纏身,倒是讓各位久等了。禪房中素齋已經備下,請各位隨我來用餐吧。至於這位周董事長,會有寺中醫藥僧服侍,各位不用擔心。」 這就是見過世面會做事的人了,沒能親自下山迎接,又讓眾人等了這麼久,所以他就親自來請,身前身後也沒有擁護,和氣的好像一個鄰家大哥;一身錦斕袈裟、頸中玉珠璀璨、寶氣流光,卻溫潤的像是一個最平凡的山居者,似乎這身華麗的行頭和他並無任何關係一樣,只是佛菩薩入世修行的身外掛物。不用多說什麼,就連柳絮和常香姑這兩個小女子看了,都不免暗暗讚歎,多林寺主持,果非俗人也…… 「永財大師,吃飯不著急的。這次我們來,就是想求見那位嚴先生……」柳絮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沒叫出『嚴舉人』,一百多歲的實修界老怪物,這未免有些駭人聽聞,她在程棟面前也只是說要求見一位脾氣古怪的當代神醫,卻沒說得太清楚,周易與這些奇人異事發生諸多交集的事情,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程棟和陳道平都是職場精英,本來就不是這個圈子的人。 在不知不覺間,柳絮已經把自己當成這個『圈子』的人了,也學會了謹言慎行。 「阿彌陀佛,女施主不必心急,既來之則安之,您要見這位嚴先生,卻還有個規矩要遵行,卻也不是這般容易呢。」 釋永財笑道:「老衲一生最愛口腹之慾,吃得久了,難免就會手癢,聽說周董事長也是位廚道高手,只可惜不能與他切磋一番,已經是人事憾事,董事長夫人既然到此,說不得也要嘗嘗老衲親手整治的素齋才行。您是董事長的身邊人,見識自然是一流,老衲還要多多請教呢。」 「那好吧……」 柳絮暗暗皺眉,感覺這和尚真煩,人家急著要找那位嚴舉人給易哥治病,哪裡還有心思吃你的素齋呢?不過人家主持方丈一團和氣,又道是『客隨主便』,也只好同意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釋永財也果然沒吹牛逼,素齋還是不錯的,雖然沒有肉食的香濃,卻勝在清雅,而且每一樣菜色都別出匠心,雅道的很;像什麼『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獨吹蕭』不是太俗爛,就容易讓人起別樣心思,方丈大師全不用,卻有『僧敲門』『千里人歸月獨圓』有些很是符合柳絮當前的心境,樣樣都透著吉利喜慶,在她看來,正是暗指易哥哥必將痊癒的意思,不由越看這個老和尚越順眼,感覺程棟是交對了人。 心情一好,胃口也就開了,曾經周易這片海的柳絮居然吃得津津有味,不覺吃了個肚圓。忽然想起身為董事長夫人這樣不停地吃下去十分不雅,而且正事都還沒辦呢,不覺臉上一紅,忙放心筷子道:「謝謝方丈大師的素齋,現在可以告訴我那位嚴先生在什麼地方了吧?」只聽古老道說這位嚴舉人藏在少室後山,只在此山中,雲深要坑爹,至於具體在哪裡,連古老道也說不清楚了。多林寺畢竟千年傳承,雖然沒聽說在現代出過什麼牛逼的實修高人,畢竟名聲太響,就算是脾氣大如天的『古力大仙』也要有些顧忌,並不敢跑道人家後山四處搜尋;當今之世知道嚴舉人所在的,恐怕也就是釋永財了。 「方丈大師,周夫人都問過幾次了,難道這位嚴先生就這麼難請麼?」 程棟有些不高興了,自覺跟釋永財的關係不錯,按說董事長要請他治病,那就是天大的面子,以周氏集團的財力,難道還能虧待了他不成?本以為自己帶著董事長一到,這位嚴醫生就該等在寺裡,立即著手看病才對,沒想到要等的卻是董事長夫人! 這也就罷了,素齋還不錯,先吃飯也是對的,可夫人已經問了兩三次,釋永財不是面有難色,就是吶吶不言,好歹也是通世的方外之交,這也未免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吧? 衝著跟釋永財的交情,程棟感覺他不給柳絮面子,就等於是自己給夫人難堪一樣,這可是職場大忌。 「柳女士既然要問,那老衲也就實話實說了,有不到的地方,還請多多諒解啊?」 釋永財胖胖的臉上微微泛紅:「不瞞各位,多林寺和這位嚴先生之間,也有一些恩怨糾葛,他雖然是借少室後山居住,其實還是有恩於多林。百年前我多林主持就曾經承諾過,絕不會輕易打擾到他,否則多林寺就要付出極大代價……」 「極大代價?那是什麼意思?」程棟先是一愣,隨即大笑道:「不就是錢麼?放心吧大師,周氏集團不缺錢,您就開個價吧。我還當是什麼事情,讓您這樣吞吞吐吐呢……」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此刻程棟反倒放心了。 「是錢的問題,也不算是。」釋永財搖頭道:「多林要付出什麼代價,不足為外人道,更不能說與世間人聽;不過既然是商業社會了,程總又是老衲的方外好友,那也未必就不能化為金錢來商量……嗯,出家人不愛財,可也要服從於大環境,佛祖也是支持出世菩薩披金掛銀的麼,不瞞程總說,我有兩個要求。一,多林寺需要進一步發展,卻畢竟不是搞實業的大集團,所以如果周氏集團能夠拿出一個億……呵呵,見笑見笑,這就算是為佛祖加些香油吧……」 一個億?程棟想瞪眼。周氏集團如今已經是市值上百億歐元的大公司這沒錯,而且還沒算上地下賭馬網絡的收入,可張口就是一個億,有這麼加香油的?出於商人的本能,他腦中瞬間轉過十幾個念頭,都是如何殺價的方法。 「一個億,沒有問題。」 程棟的話還沒出口,硬生生就被柳絮給噎回去了。在柳絮看來,別說是一個億,就是十億、一百億,也沒有自己的易哥哥金貴,錢算什麼? 「呵呵,還是董事長夫人慷慨。」 大和尚不地道,得了便宜還會賣乖,居然沖程棟擠了擠眼,把程總氣得,女人當家就是不行啊,董事長家業再大,也經不起這樣敗啊?還一個億,多林寺雖說是上市公司,那也就是個口碑上市、靠得不過是影響力而已,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的現金流吧? 「方丈大師請說,還有什麼要求麼?」柳絮很著急,等著釋永財的第二個條件呢。 「阿彌陀佛,錢財雖是好,最終也不過是孝敬佛祖、回饋我多林寺的善男信女,多林要興旺發展,還需揚名……」釋永財就像只準備偷雞的老狐狸,笑得那叫一個曖昧,深深看了程棟一眼道:「老衲聽說程總準備要做『星際產業』了,未來世界必然是星際世界,嫦娥不都登月了麼?呵呵……」 「不行!」 這次程棟沒等柳絮開口就搶過了話頭:「大師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個項目需要的資金量太大,多林寺可玩不起。」 「阿彌陀佛,不玩即是玩,玩即是不玩。動輒投資上百億的項目,多林自然是無力參與,不過貴公司將來若是有所建樹,在你們的產品上為多林寺稍做宣傳,多林也就算是走到了時代前列,進入了星際時代,我佛有知,也定會為周氏集團記下這筆功德……」 老和尚圖窮匕見,程棟卻臉都紅了,這是急得,和尚算盤打得太精了,這得省下多大一筆廣告費,可又不止一個億了。 「程總,我不知道什麼是星際產業項目,不過為了易哥,這次我就做主了。」 柳絮果斷點頭道:「方丈大師,你信得過我麼?」 「阿彌陀佛,既然是董事長夫人發話,貧僧自無不信。」 釋永財微笑點頭,感謝佛祖和歷代方丈啊,那位嚴先生果然是個寶,關鍵時刻發光發熱啊…… 「夫人……」 「程總你就不用說了,比起這些利益,易哥對我更重要。」柳絮定定地望著釋永財:「大師現在可以帶我去見這位嚴先生了?」 「見是可以,不過他會不會答應為周董事長治療,那就要看柳女士是否能拿出讓他心動的東西了。」 釋永財微微歎道:「說句不敬的話,這位嚴先生就是位當代的『嚴監生』,而且眼光極高,卻不是普通的錢財和利益能夠打動他的。阿彌陀佛,老衲失言了,罪過罪過……」 「還要好處!」程棟要瘋。 「大師請放心,既然來請,我自然有打動這位嚴先生的好東西。」 柳絮微微一笑,似乎成竹在胸。 第721章 休養生息1 柳絮雖然著急,當晚卻是來不及去後山了。少室山當年也是戰火連綿之處,十八棍僧救唐王、血滴子兩次火燒山門,死人無數;到了夜晚,難免陰氣深重,對病人不利。其實周易不怕這些,不過女人家心細,早都替愛郎考慮到了前面,寧願忍耐一晚再說。 聽著暮鼓敲響,光頭梵唱,周易感覺好過了許多,自從神傷以來,不能言語行動,也無法進入睡眠,這滋味可是不好受;想不到在多林寺的這個晚上,卻是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竟無夢寐。 第二天一早,柳絮餵過了他早飯,還是如上山時一樣,由四名武僧充當挑山工,將周易放在軟床上,一路向後山走去。 如今的周易經過大半個月的將養,因為『小雷劫』遭致的精神創傷其實已經在緩慢恢復中;早上柳絮喂粥時,就已經能夠隱隱感覺到湯匙入口的溫暖感覺,此刻連身體也漸漸有了觸覺,能感到山路起伏不定,似乎是在走一條崎嶇小路。只可惜無法開口說話,更別提用精神力在人腦中留言了,只能暗暗苦笑,這次可是讓姓嚴的撈著了,柳絮要是再耐心等個十天半月,自己估計也能自愈,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據說這位嚴先生的脾氣很古怪,最厭人多嘈雜,因此柳絮沒讓程棟和陳道平同去,兩人雖然好奇,也不好違逆了董事長夫人的意思,只好在寺中悶悶地等待。沒了這兩個普通人同行,柳絮等人行得極快,離開多林後寺不過一盞茶時間,就已經走出去十幾里山路;說是路,其實都是怪石凸出極度難行的崎嶇山道,根本就算不得路,想不到釋永財這位胖方丈竟然腳下極快,不但可以與柳絮她們從容並肩而行,還不忘了演說一路上的風光景點,都是普通遊人無法到達的地方。 柳絮和常香姑對望一眼,心裡都是暗暗吃驚,這位多林方丈可不像是表面上看去那樣癡肥少武,她們兩個竟然都瞧不出人家的武術境界,這說明釋永財還要遠遠超過了化勁層次,是個深藏不露、整天混跡於媒體和社交場合的當代大隱。多林千年古剎,果然不可小覷。 「過了這個青龍潭,穿過那片苦竹林,就是這位嚴先生的居住區域了……」 釋永財苦笑道:「這個區域中有大片的聳立石壁,壁上幽洞無數,當年達摩老祖九年面壁,傳說是在嵩山西麓哦五乳峰上,其實不然,這裡的『了緣洞』才是他最終參悟大道,立地成佛的地方。」 「這位嚴先生住在達摩祖師面壁的了緣洞裡?」柳絮倒沒感覺怎樣出奇,「『望氣別院』的妙宅十三限本質上其實也是洞,只不過經過了後期的擴建、改變而已。」 「難說,這面『問天崖』號稱百洞前回,其中適合住人的也有幾十個洞穴,這位嚴……老先生經營了百十年,最喜歡在這些洞穴中換來換去的居住,讓人非常很難尋找,老衲如今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個洞中,只能慢慢尋找了。」 釋永財似乎對這位嚴舉人十分顧忌的樣子,說話都要壓低了聲音,好像聲音一大,就會被嚴老頭兒聽到,跳出來找他的麻煩一樣。柳絮看得十分奇怪,心說就算這位嚴舉人再怎麼脾氣古怪,好歹也是寄住在多林的,堂堂多林方丈,用得著這麼小心麼? 「日出嵩山坳,晨鐘驚飛鳥哦哦,林間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過了一條漫長的石樑,越過了青龍潭,眼前正是一大片挺立的山壁,壁上隱隱可見洞穴分佈,洞口有草木生發;在這塊山壁前,有一塊漫延而上的土地,上面已經生出青草,有些野山羊跑來嚼食,見到人來,也不知道躲避,昂起頭看著眾人,似乎在分辨這些人是否具有危險性。 一陣歌聲傳來,卻是那首膾炙人口的『牧羊曲』,本來這歌兒應該是在陽光明媚的山坡上,由一名勁裝婀娜,英姿颯爽的牧羊女唱出來才對;可唱歌的偏偏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老男人,不但沒有任何旖旎動人的曲調,反如大呂黃種,其聲鏗鏘,別說柳絮她們聽得一陣茫然,只覺這人簡直糟蹋了一首名曲,就連周易都不覺皺眉,感覺太不舒服,想吐。 「嚴老先生,好雅興啊。」 釋永財捏著鼻子,強忍住陣陣不適,誇獎了一句,聲音迴盪在山谷中久久不歇,正是一等一的內家功夫,也不怕對方聽不到。這位嚴舉人被古老道等人稱為『醫僧』,其實他自己並不認同,就是多林寺方丈到了,也是稱呼他為先生。 「呵呵呵,小和尚來了?怎麼還帶了人來,沒地攪了本居士的雅興,真是太討厭。兩個女娃娃,速速離去吧,這裡不是你們來的地方。」 「嗖嗖嗖」 一陣破空急響,卻是幾片竹葉從對面山壁間射來,目標正是柳絮和常香姑,眼看到了兩人面前時,在空中微微一頓,卸去來力,看樣子是要輕飄飄地在兩人臉上噌一下,這老頭兒真是白活了一百多歲,不但沒禮貌,而且還挺輕浮! 釋永財一皺眉,臉上很不好看,怎麼說客人也是自己這個當代多林掌門帶來的,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麼?正要出手去抓這幾片竹葉,卻見眼前光華一閃,幾片苦竹葉已經消失無蹤,那位周夫人還是笑吟吟地站著,就像從未見過這幾片竹葉一樣。 「飛劍!這位周夫人卻不似表面上看去這樣簡單啊?」 昨晚宴客時,釋永財就看出柳絮和常香姑都是好手,不過最多也就是個化勁,還入不到他的眼中,剛才只覺劍氣微嘯,距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出劍斬碎竹葉,自己竟然沒看清楚人家是如何出劍收劍的,這樣的手法,不是傳說中的飛劍又是什麼? 心中大感震驚的釋永財暗道自己糊塗,那位周董事長如此財雄勢大,如果不是極度棘手的怪病,又如何會找來多林?更何況這位嚴老先生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自己真是燈下黑,居然疏忽了這點。由妻及夫,可見這位周董絕非普通人物,自己只算計一些眼前利益,卻錯過了和這位周董結下善緣分的機會,真是後悔不及了。 心裡又是震驚、又是後悔莫及,釋永財對著遠方山壁合什一禮,長聲道:「嚴老先生,今天來的病人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與敝寺淵源極深;還望老先生看在與我多林寺歷代交往的面上,能夠一展回春手段。」要了人家周氏集團一個億,還有將來的廣告宣傳機會,如今和尚腸子都悔青了,事情已經無可挽回,現在也只能多為這位周董說幾句話,盡些心意,但願還能結下一段善緣。 「董事長?剛才那位莫非就是董事長夫人了?呵呵,用得好一手飛劍啊,要是老夫沒看錯,應該是出自當代名匠歐野野之手罷?而且還是得過名家指點,似乎與終南派有些關係?有趣有趣,既然是我道中人,那又不同了,見面禮可曾帶了?」 他倒是很不客氣,見面就索要禮物,完全不顧及臉皮了。 話音一落,就見遠出山壁上人影閃動,彷彿一隻驚宿的大鳥,一個急掠,就是五六米遠,不過幾分鐘時間,就越過里許山路,落在了柳絮面前,卻是一個枯瘦如猴的老頭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柳絮和四名武僧抬著的周易。 「嗯?這就是那位董事長麼?果然是好棘手的病呢,不是老夫出馬,世間再無人治得……」 第722章 休養生息2 『嚴舉人』的口氣很大、很張狂,通常這樣說話的人不是神棍神婆,就是真正有大本事、大能力的人,柳絮更希望他是後者。 周易躺在軟床上,說不得話,甚至想放個屁都難;觸覺還沒完全恢復,神經系統都處於癱瘓狀態,約括肌也用不上力呢。只能暗中咬牙,完了,這老貨牛逼一吹,媳婦當場就得暈;這叫關心則亂,就憑媳婦兒與自己的恩愛情深,還不被這個老舉人活活宰割麼? 果然,柳絮萬分驚喜地道:「老先生肯為我丈夫出手了?」 「女娃兒先別著急,告訴老夫,是誰指引你來的?」 嚴老貨在盤道,一聽就是老江湖;釋永財也看著柳絮,程棟就是個普通人,顯然不會知道嚴舉人的事情,這位周董能找上門來,背後顯然是有高人指點了。 「是……是一位明味大師和古家的古澤老先生。」柳絮想了想,決定還是說實話,這位嚴舉人雖然很不禮貌,卻是易哥唯一的希望了,他又是個古怪的性子,還是不要隱瞞的好。 「原來是這兩個夯貨……嗯,既然是他們兩個指引,老夫的規矩你也應該知道吧?」 嚴舉人確實古怪,明明藏在少室後山做個不名的隱者,穿著卻不似土老冒,一身長袍馬褂,彷彿民初時人;柳絮的眼睛多毒,看得出這都是出自名家手筆,連那雙鞋似乎都是『內聯升』的。明明一身光鮮,卻像個愛財如命的吝嗇鬼,嘴裡索要著好處,手指還在微微搓動,那副貪婪猴急的樣子實在讓人厭煩。常香姑撅了撅嘴,若不是叔叔師傅還要靠這個人醫治,真想狠狠給他一腳心裡才順氣兒。 「知道知道,可是嚴老先生有把握麼?」柳絮不傻,隨身的小包包裡帶了不少好東西,都是易哥的寶貝兒,保證能耀花了老東西的眼,可你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江湖騙子那一套在姐們兒這裡可是行不通的。 「呵呵,天雷神傷,無法言語行動,是不是?」 手捻著山羊鬍兒,嚴老貨笑吟吟語出驚人:「幸虧來得早,再過上十天半個月,你丈夫難免精神渙散,再也無法痊癒,後半輩子就是真正的植物人了。可憐你年紀輕輕,從此就要守上活寡,那才是人間慘劇。」 「我呸,簡直胡說八道。」周易氣得好懸沒當場蹦起來,狠狠給這老貨一耳光。會看不會看?再給我幾天時間,老子就能張口罵娘!滿天神佛保佑,讓媳婦兒談崩了才好呢,古老道這都介紹的什麼人啊…… 「不知道嚴老先生想要些什麼?」 雖然就這樣站在這裡談價錢實在不雅,可看嚴老貨的樣子,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柳絮也只好按下性子談條件,試著避重就輕,為周易省下些好東西來:「我丈夫在珠寶公司也有股份,上好的寶石、翡翠是應有盡有的……」 「金珠寶玉算好東西,我老人家也喜歡,不過對於你這位董事長夫人來說,那恐怕就拿不出手了吧?」 嚴老貨嘿嘿一笑:「能與古力大仙、明味結交的,又怎可能只有這些俗世俗物?拿出來徒惹人笑。這樣吧……老夫看你那柄飛劍不錯,拿來玩玩還可以。嗯……這飛劍應該是一對兒的吧,叫什麼『同心戮魔劍』?聽說是歐野野的得意之作。老夫我性情疏散,懶得去他那裡索要,否則還能落在你們手中?如今也就算是物歸原主了,老夫就算看在明味那酒肉和尚的面子上,給你一個天大的便宜,如何?」 「不行!」柳絮算是聽明白了,這老貨不但貪婪,而且還臉皮厚、不講理,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要奪去易哥送給自己的同心劍,好像還送了多大的人情一樣,當然不答應了。 「不行?那就哪裡來得回到哪裡去,等著這小子成白癡植物人吧!明味還沒這麼大的面子,能讓老夫白白出手……」『嚴監生』呵呵冷笑,比葛朗台還要葛朗台。 「這劍是我丈夫送給我的禮物,意義重大,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給人的。既然老先生要見死不救,我也沒有辦法。」柳絮看了常香姑一眼:「香姑,歇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吧,就是我有點口渴了,把我們帶來的水果拿出來切了,也請方丈大師吃幾塊吧。」 「哎。」常香姑甜甜地答應著,從背後的行囊中取出個方便折疊帆布桌,打開了放在幾塊石頭前,又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刀具:「師娘,交頭火棗是不用切的,要不你和方丈大師先吃兩枚?」說著打開隨身攜帶的小箱子,在裡面一劃拉,掌心中已經多出了兩個皮薄餡兒大,內中彷彿有火焰流動的棗子來。釋永財也不是沒修行的人,竟然看得『咕嘟』一聲,狂吞了一大口吐沫,四名武僧也看直了眼,早把周易合床放下,無比好奇期待地圍攏了過來,雖然沒明說,那意思顯然是想分一杯羹。 「交頭火棗?」 嚴老貨聽到柳絮捨不得同心戮魔劍,撇撇嘴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聽到這個新奇的名字,不由暗暗搖頭;欺負老夫沒見識麼,起個稀罕的名字就想忽悠咱?真是天真的可以……嗯,這棗似乎很不一般啊…… 當年他也是一方才子,家世豪富,見識廣博,什麼西洋南洋稀罕的果子沒見過?可是一眼看到常香姑托在手上的交頭火棗,雙眼頓時有些發直,看這棗兒內中彷彿有火焰流光一樣,不用吃就有陣陣甜香撲面而來,竟是大補中氣,不是凡品啊! 「呃,這棗是出在哪裡?我老人家居然不曾見過,稀罕,稀罕得很呢。」嚴老貨剛才把話都說絕了,此刻也不好開口討要,只好自說自唱,期待著有人搭個話兒,送架下台的梯子過來,他也就剛好趁勢下台,『勉為其難』地品嚐一下這棗兒,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柳絮沒搭理他,對常香姑搖搖頭道:「我口渴,還是削個雪梨吃吧,這幾枚棗子就請方丈大師和四位高僧品嚐吧,都是山裡的東西,也沒什麼稀罕的。」 「阿彌陀佛,那就謝謝柳檀越了。嗯……好吃,好吃!」 五個大和尚一人分了一個棗兒,拿在手裡慢慢嚼吃,第一口其實挺快,嘗到滋味後,個個都是面色一肅,紛紛拿出了品嚐人參果的勁頭兒來,那叫一個細嚼慢咽,似乎生怕吃得快了嘗不清味道,又彷彿捨不得幾口吃完的樣子。 嚴老貨看得滿口流涎,實在有些忍耐不住了,正琢磨著要不要放下『前輩高人』的架子,先搶個棗嘗嘗再說,忽見常香姑玉腕一翻,卻是又從箱子內拿出一個足球般大小的雪梨來,隔著還有八丈遠,頓時感覺一陣冷氣撲面、其中暗含幽香,這下把他給饞得,好懸沒咬破了舌頭。 五個大和尚食髓知味,棗兒吃下去後,越發期待起常香姑手中的雪梨來。 常香姑似乎是要吊足了這些人的胃口,蓮步姍姍柳腰款擺走到附近的山泉旁將好大一枚雪梨洗淨了,就一方洗淨的山石,用刀子將雪梨一塊塊切開,放在了便攜塑料盤子中;透明塑料盤上頓時疊起了小山一般的玉雪梨片,片片都彷彿美玉一般晶瑩剔透,不用吃,光是看就知道這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異種,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還行,媳婦兒還是蠻會吊人胃口的,用些果子忽悠這老貨,也還不算賠本。」周易嗅覺還未曾恢復,不過聽聲聞事,也知道柳絮在大吊某人的胃口,不由心中暗笑。 嚴老貨不行了,身為一名百年老饕,面對美食就如同色中餓鬼見到了美女一般,忍也忍不住啊,眼看那足球大小的異種雪梨漸漸變小,五名和尚和兩名美女大快朵頤,那咀嚼梨片的脆響聲、梨汁緩緩從喉嚨流下的『汩汩』鳴響,此刻聽在他的耳中,就彷彿是誘人無比的天魔妙音一般。 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前輩高人的身份,嚴老貨腳踩天罡北斗步,身如過隙白駒、越渡飛星,一晃就到了這幫吃貨群中;伸手一撈,就是兩片雪梨入口,只覺身心皆爽,當時就高潮了。然後看到誰吃雪梨,就拿誰當仇人一樣,內家真罡猛地外放,硬生生將眾人擠出兩三米遠,狠狠一把將果盤抱在懷中,瞪了眾人一眼道:「暴殄天物,這樣罕見的異果,是你們這樣吃得麼?嚕嚕嚕嚕嚕……」他這副吃相還不如人家呢…… 「硬搶啊?還前輩高人呢!」 要說和尚們的修為不算差,佛家重修心嘛;就算是釋永財這個外人眼中的『金融和尚』『企業家僧人』,其實也是多年修行,心性平和、頗具智慧,可被嚴老貨忽然搶去了美食,人人都是心中大怒,只不過知道這老貨和多林寺淵源極身,一身修為鬼神莫測,卻不是他們能惹起的,因此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在暗中腹誹。 「嚴老先生,我家的雪梨好吃麼?」 柳絮高明,看著嚴老貨胡吃海塞,也不說話,等到他差不多吃光了,這才嫣然一笑,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等他自己害臊。 「好,非常好,呃……」 嚴老貨吃得滿嘴梨汁、眉飛色舞,聽到柳絮問,隨口應了一句,忽然看到眾人臉上都帶笑意,頓時感覺尷尬無比,百十年練就的一張老臉,不覺也是紅了:「小丫頭,老夫算是被你笑話了,也怪我這張饞嘴……」 「咯咯,這也沒有什麼啊?民以食為天,老先生這樣的高壽,還有如此好的胃口,正是春秋鼎盛的表象麼,我們羨慕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笑話您呢?」 柳絮比消防隊還專業,這梯子送得是恰到好處,輕巧巧送了一頂高帽給嚴老貨:「這些果子本就是帶來孝敬老先生的,還有十枚火棗、兩個雪梨,都是送給您嘗鮮的。」 「好丫頭啊,這小子有你這個聰明伶俐的媳婦兒,也算男人中翹楚了。」嚴老貨也投桃報李,誇了柳絮一句,順手也給周易一頂高帽子,接過常香姑遞過來的果箱,一對老眼都笑成了縫,回頭想想不對,幾樣果子就換來自己妙手回春,舉人老爺是不是太賤了些?這不符合咱的風格啊? 正要拉下臉來討價還價,在一旁察言觀色許久的柳絮微微一笑:「嚴老先生是山居奇人,有回春妙手,那是連古老先生明味大師都要誇獎的,這兩樣果子不過是送您品嚐,可不算是酬勞呢。老先生請看,這一株靈芝您還喜歡麼?」 「七葉彩芝!」 看到柳絮從懷中取出一方椴木錦盒,打開後裡面卻是一株葉分七葩、其色有別的靈芝,釋永財頓時瞪眼了眼睛,堂堂多林寺方丈,竟像個山裡女人般大呼小叫起來。 也難怪他吃驚,多林密藥方中有一味『大還丹』,成丹後真是可以還命奪壽,讓死人跳起來唱紅歌,可惜就是其中一味主藥『七色靈芝』難產,後寺的珈藍池就是種植水靈芝的地方,靠著嵩山地氣,百年來也產過一些三葉、五葉的水靈芝,可是七色七葉的水靈芝……那在多林寺也是個傳說了。 更何況旱地靈芝才是地氣精華所淬,比起多林寺產的水貨來,那又是天壤之別,這也就是柳絮來頭不小,嚴老貨又是高深莫測的『前輩師長』,否則方丈大師一個把持不住,說不準還要破戒搶奪。在天材地寶面前,什麼修為高深心境悠然,那都是瞎扯,這東西用好了,那是實打實地可以延長生命! 「果然是七葉靈芝,七色七葉,絕品絕品啊!」 嚴老貨聲音都發顫了,圍著靈芝轉了幾個圈兒,一臉喜不自勝的模樣,連連搓著手,搖頭晃腦地道:「好東西,好東西啊,就是可惜了!誰把它摘下來的,若是再培植個十年八年,說不準就能開出九葉九色,傳說中九葉芝草就會吸收日月精華,假以時日,能得草木人形啊。我老人家活了一百多歲,可還沒見到活蹦亂跳的靈芝娃娃,可惜,可惜,暴殄天物啊!」他又是驚喜、又是惋惜,目光複雜地盯著柳絮,一忽兒親熱地像個要帶你去看金魚的怪蜀黍,一忽兒又彷彿有著切齒仇恨,心情比初春的少女還要複雜一百倍。 柳絮肚裡暗笑,自從易哥得了『神木劍』後,沒少了借用神劍之力壯大地力,加上擒龍入穴成功,百泉谷獨成一方之靈,如今在希望之田中,已經有了九葉九色的極品靈芝,至於靈芝娃娃什麼的,卻是還不曾見過。想不到這位活了一個多世紀的老舉人,居然也會這樣迷信。 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自己在見識到飛劍前,也是萬萬想不到世上真會有這樣的神奇武器,等易哥哥大好了,說不定也能培育出一個靈芝娃娃來?將來和自己的孩子做個小夥伴,似乎也是很好的。想著想著,粉面不覺有些癡紅。 「呃,不過七葉七色的靈芝也是極好了,行行行,這就算是我老人家的報酬吧。小丫頭,把你的丈夫交給我就是,多則三個月,少則半年,還你一個床下君子、床上小人的好丈夫就是了!」 老貨看到柳絮粉面漲紅,還當她是心疼後悔了,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忙著把靈芝搶在懷中,沒口子地承諾起來,老不修的面目暴露無遺。 周易聽得暗暗撇嘴,還三個月半年,需要用這麼久麼?媳婦兒還是太嫩了,不過一個晚清的舉人而已,一株五葉靈芝就能讓他從遺老遺少直接成為革命者,用七葉的?太浪費了! 第723章 休養生息3 嚴老貨自命前輩高人,其實也是個沒見過好東西的夯貨,幾枚火棗雪梨,一株七色七葉的靈芝,就能讓他喜不自勝,感覺是佔了天大的便宜,興奮的彷彿撿到了路易斯·威登的小資女孩兒,眉梢眼角都是喜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牛逼吹出來了,那就要實現對金主的承諾才行。嚴老貨此刻就像個專業醫生,走過來為周易查脈望氣色,嘴裡嘖嘖有聲:「這傷勢可不輕啊,好大命的小子。行了,這小子交給老夫就好,你們可以離開了。老夫為人治病的時候是向來不容他人打擾的。」 周易聽得想翻白眼,哥們兒算是被你吃上了,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就看看你這位大名鼎鼎的『醫僧』有什麼出奇的手段。 柳絮與常香姑本來十分不捨,無奈嚴老貨話已說死,而且這裡除了山洞還是山洞,兩個女人也著實不方便,小葉子還在別院,開春後就要北上入京參加段位考試,柳絮也確實不能久留,只能輕輕走到周易床邊,在他額上輕輕一吻,低聲道:「易哥,你一定要好起來,到時候我帶葉子來接你。」說到動情處,不覺淚下,看得眾光頭齊念阿彌陀佛,只覺紅塵也有紅塵的好處;常香姑心情複雜,心中好像有幾隻小鹿在跳,又好像有幾隻小貓在抓…… 「臭小子艷福倒是不淺,看得我老人家都有些羨慕了,嘿嘿嘿……」 看看人都去得遠了,嚴老貨忽然俯下身子,在周易耳邊輕聲道:「知道你小子聽得到……老夫把話說在前面,不要以為自己已經在恢復之中、痊癒有期,這雷劫神傷可沒你想像的這樣簡單,不信咱爺們兒就走著瞧。老夫做人一向公平,收了你一株七色七葉的靈芝,還你一個精神凝固、更上層樓的機會,難道還會虧了你不成?」 「嗯?這老傢伙是個明白人啊?果然是有兩手。」周易微微一楞,心裡少了幾分輕視,多了一些鄭重,嚴老貨話裡有話,倒是不可等閒視之了。 …… 過了初春這幾天的『倒春寒』,天氣就迅速暖和了,幾乎在一夜之間,春風就吹綠了大半個嵩山,過冬的鳥雀變得歡快起來,周易幾乎每天都在它們嘰嘰喳喳的叫聲中醒來。 屈指算來,來到『問天崖』也有七八天了,這段時間周易的睡眠很不錯,除了不能說話行動,每日都是準時入睡、準時醒來,比都市中整日熬夜的亞健康族群都要健康得多,身體觸覺也在緩慢恢復著,已經能夠感受到身處環境溫暖濕潤,自己睡得地方也是鬆軟綿香,不像是在山洞,倒像是在大姑娘的閨房之內、香床之上。 嚴老貨的歌聲似乎變得動聽多了,還是那首『牧羊曲』,唱歌的人總算不再像是牧羊犬在嚎叫,五線譜勉強是搭上了四線。得了一株七色七彩的靈芝後,這老貨寶貝地不忍就此合了藥,乾脆就種在了多林後寺的珈藍池中,如今多林寺傳承多年的寶池已經快成了他的私人物品,每天『治』過了周易後,就跑到池邊尋視,大和尚小和尚都不敢靠近,誰多看他的寶貝靈芝一眼,都要無端遭受這老貨的許多白眼,急了他還會動手,多林武僧也名揚天下,卻硬是被這老貨像揍孩子一般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過這老貨除了對寶貝靈芝執念深重,偶爾也會發些文人特有的風騷,剽竊些唐詩宋詞化為自己的創作外,倒是一個很稱職的醫生,對周易的治療過程頗可稱為『嚴謹』。每天一早起來,就是一碗濃濃的藥湯灌下去;藥材都是凡品,文武搭配也瞞不過周易這個大行家,雖然品嚐不出味道,周易卻能從服用後的藥性變化判斷出藥方的搭配是否合理,甚至倒推出他所用的藥材是哪幾味。 起初還有些輕視這老貨的,幾天的藥吃下來,周易心中卻是暗暗震驚,果然『曲有獨沽、臭蟲也有馨香處』,老貨的醫術確實可圈可點,說到用藥之老道、一手化平凡為神奇的功夫,比自己這個九級醫術圓滿的當代醫神竟也差不到哪裡去。 所謂『能醫不自醫』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哪怕是周易這樣級別的聖手醫者,一天沒有突破醫之大道,成為醫中至聖,在判斷自己的病情時,都很難保持旁觀者的心態;就更不用說他神傷之後六覺去了五覺,就是想要給自己診脈開方,也是不可能的。至於老師兄葉得草和夏明倫他們,不是西醫路數,對這種道家『神傷』完全陌生,就是火候還差了一些,古老道倒是神農門真正的前輩高人,無奈當年也是個門中的混混兒,如今也就剩下個輩分兒了,說到紮實的基本功,甚至還不如葉得草。 嚴老貨簡直就是在填補空白,彷彿是一個身體健康六覺全在的周易在為自己治病開方一樣。有了這樣一位醫家在,藥方準確對症,中醫又是最擅養神歸元的,哪怕不能一舉治好天雷神傷,卻從本質上加快了周易的恢復速度。 周易的身體素質本來就非常人可比,神傷之後五覺全失,調動不了內家罡氣,也失去了鍛煉恢復精神力量的能力,一身修為算是被廢了九成九,可就算功力全廢,他那經過系統改良突破、強過普通人三十倍的身體素質,也遠遠剩過一個武功全廢的混元高手。這才是他最可靠的底牌,能讓他強悍如小強一般,就算經歷一場天雷,也不會精神體徹底崩潰、坐實柳絮的寡婦身份。 「日出嵩山坳……」 老貨似乎就會唱這麼一首歌兒,近來雖說唱得好聽一些了,可在周易這個音樂大家的耳中,還是跟破錘瞧爛鼓差不了多少,基本等同於噪音。而且這老貨跟一般老年人差不多,每天都起得很早,又幾次晨鳥還沒開會呢,他就把周易給叫醒了,這兩天睡覺無法睡到自然醒,都是拜這老貨所賜。 周易想想都煩燥,這倒好,媳婦兒用一株珍貴的七色七葉靈芝草給自己換了個『鬧鐘』回來,還不能選擇音樂背景,就他娘的一首『牧羊曲』! 嚴老貨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讓人討厭,一面拿著熱毛巾為周易擦拭臉蛋兒,嘴裡一面念叨著:「你小子也別裝死人,老夫知道你聽得清楚、心思明白。前幾日用『補元湯』給你調理中氣來著,沒想到你小子的生命力比蟑螂還要強橫,倒是白白糟蹋了我老人家的好藥;也罷,今天咱們就略過這個環節,直接讓你小子能蹦能跳,能喝美酒能想女人如何?」 真能吹牛逼。 這是周易的第一個念頭。你有這個本事,還用等到今天麼,坑爹呢? 「不相信是不是?說實話,我老人家初見你的時候,也沒想到你小子是如此『優秀』的一個病人,這才放出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的話來;如今卻是不同了,你小子藏得很深啊?道家淨化願力的手段失傳數百年,你小子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一手連我老人家都是外行呢。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若不是得來容易,一路順風順水,你又怎會冒犯天威,去天雷中淬煉精神?真當自己是玉皇大帝的親兒子呢,簡直找死!」 這老貨瘋瘋癲癲,思路比科學家還跳躍,聽得周易一陣鬱悶。心說你白活什麼,要治就治,沒本事就歇菜吧,在哥們兒面前顯擺什麼?除了比哥們兒多活了一百多年,你還有什麼能顯擺的?就那藥方,哥們兒如果不是失去了五覺,開出來不會比你差多少。 「你這路雷劫神傷老夫也不是沒見過,不過你的更加難治,就是因為你靠淨化願力、短時間增強精神力量,雖然速成,卻也留下了極大隱患。如果運氣夠好,一次淬煉精神成功,那自然是一好百好,既然受了傷害,要治療起來,就不是一般修者手段能夠應付的,老夫自然在天下修者中醫術第一,也是為難。」 嚴老貨話聲中透出嚴肅,周易也是一頓,想起他先前幾句雲山霧罩的話來,不覺心中有些疑惑:「難道真像他說得一樣,這次雷劫神傷,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簡單,還是這老貨虛張聲勢,故意誇大治療的難度?」 「下面這些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要當成秘密堅守,如有違背,你小子將來還要遭受五雷轟頂的慘烈報應;答應了老夫今天就讓你活蹦亂跳,否則你就慢慢將養罷,就算能夠自行恢復,隱患總是不除,早晚還要受害。」 這就不像是虛聲恫嚇了,嚴老貨生意非常嚴肅,似乎周易如果抉擇不對,真就會如他所說的那樣,將來為禍更大。 周易只是苦笑,這老貨瘋瘋癲癲,自己要是能開口說話,還用他廢話麼?嚴老貨見他半天不作聲,忽然想起這還是個不能言語的『病人』,不覺也笑了:「你小子這幾天恢復的不錯,話說不出,哼一聲還是可以的,就算是對老夫立下了誓言,如何?」 「哼!」周易努力哼了一聲,雖然對這老貨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心中卻是極為好奇,不知他有什麼樣的手段,能讓自己立即恢復? 第724章 淨琉璃世界 清晨下了一場太陽雨,暈染的山林皆碧、空氣清新無比。相比『百泉谷』,這個位於嵩山深處的問天崖少了幾分玲瓏秀氣,卻是多了一份自然幽深;畢竟人跡罕至,在這裡呆得久了,真有一種身在大山為野人的感覺,不像周易在『百泉谷』,最多也就是個悠然見南山的隱居賢士。 今天沒再喝什麼藥湯,周易躺在一方香草編織的軟床上,回味著這兩天來的經歷,只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以往自恃身懷閒人系統,一路走來壓服無數高手修者,久而久之,不免有了小覷天下英雄之心,開始真沒拿嚴老貨當回事兒,如今仔細想來,倒是自己太過驕傲了。 這位嚴舉人的手段,讓他著實吃驚不小,上來就是狠狠撬開他的嘴巴,一口真氣渡了過來;周易千猜萬猜也是沒想到這老貨居然如此噁心,兩個大男人嘴巴對嘴巴,雖說四唇不曾相接,難免也要起雞皮疙瘩啊?推又沒力氣推開他,心裡一噁心,當時就想吐。 不想這個活了一百多歲的老男人一口氣渡過來,竟是如蘭如麝,若是捏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備不住真就被人當成是千嬌百媚地大美人了。這一個『吻』,居然讓周易想起了與柳絮的甜蜜初吻……甜蜜的回憶、『骯髒』的現實,他都快瘋了。 而且這一口真氣並非只是普通內家真氣這樣簡單,分明是融合了精神力量的內家罡氣,到了他口中立即喧賓奪主,也不管他是享受還是噁心,立即發散開來,走奇經八脈、過十二重樓,透向全身毛孔,直衝精神識海! 從打來到嵩山就一直閉著雙眼沒見過嚴老貨真實面目的周易終於見到他了,精神識海中再次顯現出一張模糊的面孔,正是個面孔枯瘦的老頭兒,兩隻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一口罡氣渡化精神力,正是算計著周易五覺未曾完全恢復、神經系統處於癱瘓狀態、精神力無法操控,身心全面失守的時候;換了是明味、古老道這樣的實修界高手,也是一樣容易做到,可一方面要渡入自己的精神力,卻又不會真正鳩佔鵲巢對周易的精神識海造成傷害,主客相宜平安無事,這就需要『進入者』把握功夫、掌握火候,嚴老貨顯然是箇中高手! 「嗯……這是什麼……東方淨琉璃世界藥師佛祖!」 周易正在驚奇,忽見自己精神識海中那個枯瘦老兒面色一正,竟是變得一臉莊嚴,口中念動著古怪拗口的文字,像是佛家梵音、又像高古文聖拖著長腔在念誦詩文一般,非僧非道非儒非俗,卻又像極了傳說中的宗教大聖人! 「你說藥師菩薩麼?老夫可不認識,也沒拜過、也沒修過,什麼三清道祖、滿天神佛,都是狗屎。不過看來這狗屎就是你的執念了,此刻不需破、也不易破,你看是淨琉璃世界、那就是淨琉璃世界好了,你說是藥師佛,那就是他罷,對你也有好處的……」 嚴老貨那荒腔走板加黃音的腔調,此刻聽起來竟是如此雄渾多狀、充滿了男性特有的磁性,要是春心萌動的女孩子聽了,當場就能驚聲尖叫,被他的聲音俘虜、成為信眾、腦殘粉,死乞白賴地要嫁給他,成就一段白髮紅顏的佳話。周易畢竟也算個修者,而且功力頗為深厚,聽在耳中,心中卻是另生感悟。 任何人都有執念,縱然是出埃及的摩西、明心見性的佛祖、性命交修壽與天齊的三清道尊這些傳說中的人物,也是有著執念,更何況周易還沒有成佛成祖,成為傳說?早年出身醫科,因為性格使然,在讀研時也涉獵過一些佛家理論,對傳說中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藥師佛,自然有一份更為深刻的理解和認識,如今其實就是他執念的顯現,只不過他這個執念是正的方面。 被嚴老貨一句話提醒,周易頓時豁然開朗,明白了這是心中執念受外力影響而成的影像,卻不會去破除、也無需去破除,反倒要更加深入的迷醉其中,因為有好處!精神識海中凝聚出一片片無色琉璃,一點毫光從藥師菩薩眉心放出,瞬間照耀了他的精神識海、徹遍體內小周天,近而蔓延開去,彷彿要光輝整個世界,無始無終,讓世界充滿藥香,人們再無病痛切身之苦! 在這個琉璃世界中,藥師佛的影像越來越清晰,明明知道是虛幻,卻偏偏變得如此真實,周易忽然笑了,呵呵地笑出了聲來;媳婦兒這次原來沒做錯,一株七色七葉靈芝?值!太值了!簡直就是大賺了一筆! 精神識海中成就了淨琉璃世界後,周易頓覺週身一暖,彷彿是身入溫暖的泡泡浴中,一股無法形容的能量從週身毛孔透入,彷彿是一個個跳動的生命精靈,滲入底層細胞、滲入神經末梢,滲入精神識海深處、開始快速修補著虛浮不定的渙散精神、重新搭建與神經系統的聯繫。 明明是虛幻的淨琉璃世界中,卻出現了一尊尊拇指大小、甚至更為細小的佛、菩薩像;這些佛、菩薩齊聲梵唱,一時間藥香四溢,味覺竟然漸漸恢復了! 「願力?我得承赤精子前輩遺澤,雖無師徒口授,也有神交,也知道當今這些修者修士,早就沒有了淨化願力的法門,唐家族長是如此,古家老祖也是一樣,縱然憑借精神強大、強行吸收一些願力,也要用水磨功夫轉化應用才行,要像這位嚴前輩一樣如臂使指,卻是萬萬不能的。『藥僧』之稱真是實至名歸,他不僅擁有如此磅礡的願力,可以從容調用,而且願力中都有藥性佛性,一個個願力,就像是淨琉璃世界中的無數佛祖、菩薩,這是如何做到的?」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佛家傳承數千年,果然還是有其精髓在。雖說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也要看受者是否有此執念才能傳送幻化,可也看得出嚴老貨修為之深,當得起周易稱他一聲『前輩』了。 他發送過來的願力並不純淨,不可能像周易一樣直接將其轉化為精神力量,壯大自身修為,可這種飽含藥性、生命力澎湃的願力,卻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周易枉稱當代神醫、隨時可能突破醫之大道的牛逼人物,卻也沒有這種性質的願力,否則當日被天雷轟擊,也就不至於五覺全失、竟至不能自愈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周易忽覺身上一輕,體內真氣如水銀流動,渙散的精神力果然重又凝聚,就像是失眠了很久的人,剛剛飽睡了一覺那般舒適;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面前微笑不語的嚴老貨,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個曾經被他輕視、腹誹的老人,竟然真是有著神仙一樣的手段,周易又是驚喜、又是慚愧。 「說到淨化、運用願力的本事,你小子雖然駁而不純,卻還是比我老人家高明了一些,古力大仙和明味和尚環繞在你身邊,捧粗腿、聞臭腳,原因也就在此了。」透過現象看本質,舉人老爺畢竟是知識分子,說話一針見血。 「其實我的腳並不臭,不信你聞聞?」 念頭一閃而過,周易都不覺都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跳脫輕浮了?以前和朱小花他們開玩笑的時候,固然有時候沒個正形,可那是哥們兒之間插科打諢,不算什麼,如今面對的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個百多歲的老人,居然會冒出這樣不正經的念頭來,就有些不當人子了。 「老夫說到做到,結果還滿意麼?」嚴老貨掃了一眼周易,嘴角微抿,笑意一現即逝:「小子,雖然你只是哼了聲算做答應,我也當你發過毒誓了。老夫的秘密,還望你能保守,我可不想像你一樣,被天下修者看成什麼『希望種子』、『長生藥引』,一窩蜂地衝上來拍馬溜須,還要美其名曰說什麼是交朋友,噁心都噁心死了。你明白麼?」 「那不剛好投其所好,你正可以大肆索要好處了?」 嚴老貨明明是正經說話,周易卻不知怎地,忽然冒出十分不正經地念頭來,心裡又是一驚,我這是怎麼了?大『病』初癒本來算是好事,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樣,心思不說惡毒,卻不正經,這還是我麼?此刻他就像是一個矛盾體,一個個念頭不停地跳出來,說不出的輕浮惡毒,自己就要不停地反思警醒,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卻像是過了半輩子一樣,彷彿是自己在與自己搏鬥、較量,就像西方人傳說的那樣,體內出現了一名天使和一名惡魔,時刻不停地在鬥嘴、爭鬥,煩不勝煩! 「我老人家但有所取,無不付出,用現代的話說,叫做『按勞取酬』,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彷彿是看透了周易心中所想,嚴老貨輕曬一聲:「你當日靠著淨化願力轉化精神力,是何等的得意,卻不想因此會遭遇天雷之劫吧?如今雖然看似病癒,卻要承受這速成的遺禍報應,是不是很矛盾、很不舒服呢?」 第725章 紅塵不修,亂念成魔1 幸福來得太快,往往就會變成一場悲劇。 在國內剛剛興起體育彩票、貓膩不多,平頭老百姓也能憑借過人運氣一舉中上五百萬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一夜暴富;可最終得到的未必是幸福美滿的生活,反倒是生活價值觀被徹底顛覆,夫妻為錢反目、親人對薄公堂,又或者過於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跑去投資經商輸掉了最後一條內褲,光著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融入之前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了。 這就是速成的代價,普通人如此,周易這種混元高手、實修界中的新星就更加是如此了。 嚴老貨應該不是危言聳聽,一『覺』醒來彷彿百年千年,自己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靠著本性醇厚、修為有基,這才能時刻反省警示自身,換了普通人,恐怕就要瘋了。 在劍馬湖感悟畫之大道,一張《一湖煙雨任生平》讓自己突破畫道,主職業再次升級,可除了雲山霧罩一般的系統提示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出現期待的主職業技能,反倒是在天雷下神傷沉重、五覺全失,生死門旁都算是走了一回,現在算是『清醒』了過來,閒人系統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這又說明了什麼? 此時的周易,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周易,內心中多了魔心魔性,系統又怎麼會認主呢? 周易不覺出了一身冷汗,長此以往,自己還能不能堅守心中一方善念,會不會繼續蛻變下去,變成瘋子、狂人、最後連媳婦兒都認不清楚了?青山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哥們兒不想去啊…… 「跟我走吧。」 嚴老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老夫雖然獨來獨往,對那傳說中的『白玉京』只有好奇,沒有索求;不過你好歹也是古老道那些人眼中的希望種子,要是讓你這顆種子就此枯萎了,老夫也是對不起天下修者,麻煩會接踵而來,跟我走吧……」 「跟你走,去哪裡?不是什麼陷阱吧?」周易心中一動,鬼祟的心思又起了,看誰都像是陰謀家,哪怕是嚴老貨這個救命恩人也不能例外。 「山光好,清泉草、羊兒肥、狗兒跑……當此春色燦爛滿人間的時候,你就甘心呆在這一方山洞,等著媳婦兒來接,從此享受椒房樂趣,做一個軟香溫玉上的蟲兒、粉彎雪股間的小男人?」嚴老貨嘿嘿一笑,忽然出手如電,狠狠在周易腦袋上敲擊了一下。 周易正在滿心算計,這貨取了哥們兒一株七色七葉的靈芝,以他的修為智慧,定然猜出哥們兒手中還有九葉的,甚至期望『百泉谷』出了傳說中的芝仙也不一定!心有旁顧,這一下竟然沒能躲過去。 連古老道和明味那個愛佔便宜的瘋和尚都說他夠貪心,連釋永財都承認這就是個當代的『嚴監生』,難道還指望他白白為哥們兒指點、破除迷津?肯定是有陰謀,有算計,有陷阱!這個世界步步危機,那些什麼哥們兒朋友愛人親人,都是要想方設法佔你的便宜!別說是個陌生人,就是朱小花又怎麼樣?哥們兒畢業後閒在家裡,他倒是介紹工作了,可一個個的工作都是十分差勁的,還不是要看哥們兒笑話? 還有什麼親人親情,其實也是扯淡!二姐在法國日子過得不錯,怎麼沒見為自己這個弟弟謀個出路呢?有閒有錢的工作不是沒有,她也沒操過心啊?父母親一去法國就是半年一見,還不是自己這個老兒子無法提供給他們更好的生活環境,法國多好啊? 有錢有身份了,這些朋友、親人,一個個都要湊過來,表達友情親情,還不是看在好處的份兒上麼?哼哼……『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親情、友情,都是利益、都是金錢、都是女人、都是美酒!聲色犬馬、富貴財勢,才是真的! 內鬼起、百惡生,周易的目光越來越是冷漠,彷彿看透了這個世界、看透了整個人生。正要對嚴老貨嗤之以鼻,忽然被他一下敲在頭上,不覺愣了一下,忽然又矛盾起來:「我剛才在胡思亂想什麼,太可怕了!這一下打得好,嚴老先生是真修為、真賢士,跟他去吧,或許他真能幫我……不過他真是在幫我麼?真的沒有陰謀?」 人的痛苦往往不是來自於貧困的生活、不興的跡遇;而是種種猜疑猜忌,『海內無知己、天涯皆惡人』。現代社會禮崩樂壞、扶個老太太過馬路卻是扶出了一場官司、滿屁股債務。根源就在一心善、天地寬、一心惡、百魔生,紅塵能夠煉道,課中方出智者,可是要進入紅塵、最後還要從『紅塵課』中成功脫離,又是談何容易? 彷彿看到了周易心中的矛盾掙扎,嚴老貨暗自一歎,從身上取出一封信來遞給周易道:「趁著內鬼外魔還未曾完全侵襲你的精神內心,看一看吧,對你躲過這一場內劫,或許會有些好處。」 信是牛皮紙封的口,用的是上好宣箋,毛筆小楷書寫,字體非王非柳,未師任何一位名家,卻是別具一格,筆力雄厚之餘,有種說不出的灑脫飄逸、不拘一格。如今有電郵qq,更方便的還有微信,已經很少有人會寫信了,書寫人倒是不怕麻煩。 「嗯?」好奇心暫時讓周易拋開了內鬼糾纏,打開信首先望向落款,居然是明味和尚,仔細閱讀下去,越看越是心驚,忽然哈哈大笑,一把撕了這封信:「明味和你沒交情,這是他自己說過的,又怎麼會寄信給你?更何況這信中危言聳聽,完全是江湖手段吧?什麼民國修者、實修界的魔頭,真以為我會相信麼?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古老道、你、明味,說不定還有更多人,都要覬覦我的雪梨火棗、九葉靈芝,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才設下騙局……哈哈,好周密的心思,好毒的心機,我算是看錯了人、交錯了朋友!哈哈哈!」 「小子果然入魔了,你是得天獨厚,吸收願力後淨化為己用,卻不想想願力雖然淨化成功,像你這樣無休止地融入精神,卻會使自身精神力華而不實、漸漸空虛,若把你原本的精神力比喻成一篇好文章,這些硬生生加入的純淨願力就等同白紙一樣!」 嚴老貨目光凝重,狠狠盯住了周易:「白紙可以任意書寫,寫上善良心性,你就得一個智慧通達;寫入鬼祟猜疑,你就是個魔頭化身!偏偏你膽大包天,居然去挑戰天雷威嚴,妄想一蹴即就,如今遭到報應,我老人家本來嫌煩不想管,要不是那個酒肉和尚苦苦哀求,又看在你媳婦兒夠懂事的份上,體念你一身修為不易,你以為我愛搭理你?周易,別真把自己當寶了!更不要以為明味的面子夠大,我老人家跟他也沒多少交情!走不走?不走就給我滾蛋!」 「你要我走,我就偏偏不走!要走也成,把我的靈芝先還來……」 周易嘿嘿冷笑起來,笑到一半忽然停止,有些呆愣愣地望著嚴老貨:「前輩,我究竟是怎麼了?真的是內鬼叢生,要成魔頭麼?」 卻不知道這正是入魔的前兆,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一忽兒對親人朋友友愛親情、念念不忘;一忽兒卻認為天下沒有一個是好人,包括父母妻兒都是如此,等到真正入魔的時候,倒是不會痛苦了,不過也將從此沉淪。 「還算你有靈機慧根,知道與內鬼抗爭!酒肉和尚沒說錯,當年那位民國時代的魔頭本來也如你一樣,是個天才種子,可惜後來走錯了道路,驅使魚龍小黃四處為惡的時候,就已經將自身一縷惡念寄托其中,也是你運氣不好,偏偏在天雷淬煉時被他暗中影響了……」 原來如此! 第726章 紅塵不修,亂念成魔2 嵩山附近的和州第一人民醫院今天比過節都喜慶。 醫生們無一例外地得了大紅包,就連在醫院中地位一般的護士妹妹、護工們,都收到了院裡發放的獎金和小禮物。而且晚上還有聚餐呢,聽說還是在本市最高檔的五星級賓館,吃自助海鮮火鍋…… 今天來院的病人們十分意外地享受到了真正的『微笑』服務,甭管病人有多少,工作有多麼勞累,在金錢和物質刺激下的醫生護士都把自己最最溫馨、最具職業道德的一面展現給了病人們;讓病人在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新華夏剛剛建立、那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官員清廉社會穩定公務員是真正為人民公僕的時代。 有好事者打聽,資歷深的老病人就會悄悄告訴他們,每年和州醫院的醫生護士總有幾次『一反常態』的,個個都會變得像親人解放軍……至於是為什麼,你問我我問誰去?就當他們是集體抽風吧。 這真是太神秘了,醫生護士們是因為得了好處心情自然不同,可究竟這好處為何而來?實話說他們也並不清楚,只是在暗中猜測,院裡領導多半是要別出心抒,在向那些成功企業學習吧? 搞企業文化、凝聚核心競爭力?按說也不至於啊?咱醫院放眼和州與大半個豫省,那都是一等一的三甲,同行中並無抗手啊?基本上不用愁沒有生意,病人就會上趕著找上門來,別說貨比三家討價還價了,打他罵他都不帶走的。院長那隻鐵公雞,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院長大人也在抽風,不過是笑到抽風了。 半個屁股搭在沙發邊兒上,院長大人恭謹地都不敢落實臀部,兩手中端著剛剛泡好的茶,滿臉賠著笑:「哎呀,嚴愛國同志,您總算是又出現了。我這離開您是真不行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哈哈,就是三秋呢!」 「嚴愛國同志?」 周易沒去接茶水,目光冷冽地看著院長大人訕訕陪著笑,將茶杯放在自己面前,沒搭理他。回頭看看正襟危坐,一臉知識分子模樣的嚴老貨,鼻中又是冷哼一聲,沒事兒搞神搞怪,肯定是沒安好心! 明味和尚的那封信揭開了他天雷神傷的幕後秘密,當日急急趕來的古老道與和尚雖然最終消滅了那民國『魔頭』遺留下的一縷惡念,卻終於還是讓他受了神傷之苦,不是系統坑爹給出的成功概率不對,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這一封書信,讓周易明白了此事原由,也知道自己會勾動內鬼,一來是天雷所傷、二來也是外魔侵犯;瞭解來龍去脈之後,那一絲警惕自省之心就不會輕易消除,讓嚴老貨還有幫助他的機會。 不過前期速成的危害實在太大,雖然憑借嚴老貨的奇妙願力,得見東方淨琉璃世界,五覺得以恢復,周易還是性情大變,時而清醒明白,還是那個對人善良友愛包容的『小周先生』;時而渾渾噩噩,滿心都是猜疑、妒忌、憎恨……人類的原罪,在他身上一樣不少,而且比普通人還要混蛋十倍一百倍! 簡而言之,周易犯魔怔的時候,那就不是個東西。 嚴愛國這個名字可不是假名字,那都是落實在嚴老貨的身份證件和相關證書上的。這些資料周易都看過,出生日期是1949年,還是新華夏同齡人,算起來今年還不到六十歲!一百多歲的老東西,他還越活越年輕了!而且這還是第二代身份證,絕計做不得偽,也不知道這老貨是如何搞到手的…… 老貨的資歷也是驚人地很,先是從國內首屈一指的燕大畢業,然後留學老美貝勒醫學院,獲得醫學博士學位,甚至還在豫省醫科大做過兩年教授,只是後來就歸於沉寂,不知去了哪裡。周易經過這次小雷劫後,性情起了變化,智商可沒降低,自然分析得出這貨在實修界固然名聲極大,在現實社會中竟然也是個成功人士,卻不像古老道和唐伯光他們,一味的扮神秘玩隱居,只在幕後掌控家族,喜歡做黑手黨。不過這種隱藏手段,更深。 「我的位置還在麼?」 嚴愛國同志今天很精神,穿一身老派的中山裝、褲管筆直,有些花白的頭髮更是梳理的一絲不苟,蒼蠅上去都能摔個跟頭;最無語地是這老傢伙還戴了副金色蛤蟆平鏡,一看就是老教授老古董、那種上個世紀成長起來的老派知識分子。 光看這身行頭,誰能想到這是在實修界大名鼎鼎貪婪成性見死不救的『醫僧』嚴舉人?這個世界太混亂了……周易如是想。 「在,當然是在的!為您虛席以待呢……」院長大人笑得跟花兒一樣,在嚴老貨面前甚至都有些低聲下氣了:「這次您還是……」 「還是跟以往一樣,有什麼疑難雜症、不好纏的病人,都往我這裡招呼。我自然會妥善、秘密地處理,不需要發什麼獎金給我,也不要名譽,病人我也會交代保密,遇到有錢的病人給了孝敬,照例一成歸醫院,九成歸我,我另有用處。」 「當然,當然!」院長肚裡暗笑,rmb誰會沒用?您說要提走最大的那份兒就成了,還說什麼另有用處……不過這做派也真像是上個世紀的知識分子,明明想要放下身段賺錢,卻還要保持顏面,搞得神秘兮兮,活得累不累啊你?不過話說回來,這位醫術高明的嚴教授愛國同志若非如此,也不會給醫院帶來許多好處。愛國同志回來了,那就是醫院上下人等的盛大節日啊! 只有做過醫院的領導,才會知道這個位置不是什麼風水寶座肥差事,而是坑爹無比的刀山火坑。 這話可不誇張,現如今醫患關係有多緊張?各種各樣的疑難雜症更是層出不窮。普通病人也就罷了,遇到有權有勢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屬,他這個院長就是龜孫子,忙前忙後還未必落個好兒,前任怎麼樣?還不是副市長的丈母娘沒給治好,最後不光丟了院長的職位,連剛進入機關的親兒子都莫名其妙背了個處分,沒幾天就被以某種理由給辭退了。 院長大人自從上任以後,那是如履薄冰啊。當官兒的難纏,如今法律意識日漸完善的平頭百姓也不好應付啊?醫院裡養著百十號保安,那是做什麼的?關鍵時刻打群架用的!派出所的關係要維護,不然出了問題人家會堅定站在人民一邊兒!醫保處的關係也要疏通,否則人家壓著醫保的錢不給,全院上下開不出工資獎金來,下邊的醫生要扔手術刀不說,漂亮的護士妹妹都能把他的生辰八字寫在小紙人兒上,壓在絲襪底下讓他天天享受『原味』。他可不是受虐狂、也不是戀足癖啊! 每逢衛生局開會的時候,諸家醫院的院長湊在一起,那一個個都是唉聲歎氣,日子都不好過啊。院長大人上任不過兩年,頭髮都白了許多,感覺生命中儘是陰霾,都他娘的見不到陽光了!就這,那些所謂的精英們還在談論要醫療改革,改你麻痺啊,不把人逼死是不算完啊? 不過埋怨歸埋怨,委屈歸委屈,院長大人感覺這份工作其實還是不錯的,家人看病不用排隊,死了都白用太平間,心裡起火的時候,備不住就有個粉嫩嫩地小護士送上門來潛規則……那可是真正的制服誘惑,比私人會所裡的那些庸脂俗粉可是強多了。最關鍵是在醫院工作有安全感,真要山高水低出了什麼意外接了個『毒快遞』什麼的,當場就能急救啊?別人買雙皮鞋就沒了命,得多委屈,可誰讓他不是醫院院長呢?在這個神奇的國度,你選擇工作時都得充分考慮到一切突如其來的意外情況。 不過如果日子能過得更舒服一些,院長大人當然不會拒絕,妓女在遇到嫖客的時候還要指定安全套的品牌呢,這就是人類追求幸福的本性表現,屬於天賦人權,神聖不可侵犯! 不想好日子竟然在他的殷切欺盼中翩然而至了。在一次手術事故後,面對恢復無望的病人和頗有財勢的病人家屬,院長大人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尋思著要不要調動保安隊一百單八將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嚴愛國同志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哪怕是到了今天,回想起這一幕的院長大人還有些莫名地激動,眼睛都是濕乎乎的。 那是個有雨的傍晚,風是冷的,他的心比風雨更冷;這位花白頭髮,一身學者氣息的嚴教授手裡沒有雨傘,一襲中山裝乾爽清潔,鞋底都沒有帶上哪怕一絲泥垢,像天使般微笑著對他說了一句溫暖的話,把病人交給我吧。 傻住的院長大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有些疑問的時候,對方只是取出一根銀針,紮在了他小弟弟的下方!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啊,每一次當他無力從老妻身上滑落時,都無顏去年對妻子的滿面幽怨……心裡也知道那些粉嫩嫩地小護士上趕著送上門兒來讓他潛規則,那是因為既能從他這裡得到好處,同時也不怕他做出什麼『真事兒』來! 男人至此,還是男人麼?可就是愛國同志、就是這位嚴教授,只用一根針、只是紮了他一下……那個夜晚,老妻滿面嬌羞地伏在他胸前低聲對他說,他的青春小鳥兒又歸來了。歸來兮…… 煥發了二次青春的院長大人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確的決定,沒有護士、沒有助手醫生,一場讓他至今仍然念念不忘的手術悄無聲息地開始了。已經基本被宣告死亡的病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即將上演的一場武鬥變成了讓人聲淚涕下的動人言情劇……愛國同志輕輕地走了,正如他輕輕地來,捲走了病人的謝禮,不留下一個鋼蹦兒。那一刻院長大人激動地都快要失聲了,若能得人如此,夫復何求! 半個月後,愛國同志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只要一個職位,一個可以為醫院暗中解決危機的職位。雖然院長大人一時沒想明白這位『天使』所求究竟為何,卻還是一口答應了。這一天是和州人民醫院的節日,醫生和護士們都莫名其妙得到了醫院給予的紅包和禮品,感慨之餘,紛紛懷疑院長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可當這種事情接二連三在一年內發生兩次甚至三次的時候,大家才知道世上其實並沒有如此偉大的驢…… 嚴愛國是個很怪的人,要的位置就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外聘坐科醫生。而且他基本上是不會在科室出現的,一般的病人來求診,那是斷斷見不到他的身影,遇到有極其富貴或者極端貧窮的病人出現時,他才會樂呵呵地摻和幾句,發表些意見,病人和醫生愛聽不聽,他也不計較。 可每當醫院遇到上次那種重大危機或者難以處理的疑難雜症時,他總會在最恰當的時間出現在院長大人面前,輕描淡寫之間,就解決了很多醫生討論三天三夜卻無法處理的難題。只有院長大人才知道,醫院有一間『閒置』的手術室是屬於愛國同志專用的,反正他也不用護士和助手,每次都能靜悄悄地解決問題。 不覺就是幾年過去了,愛國同志治療了很多疑難雜症,也為醫院擦了不少次屁股,讓院長大人的名聲不至於變得臭乎乎,甚至因此得到過某位權貴人物的看重和表揚。病人中有富人,也有窮人,愛國同志一樣治病,私人收費方面卻是冰火兩重天,至少在這幾年中,他從那些有錢病人身上撈到的錢就是個天文數字了。 就是個為了錢,卻又顧及顏面的老派知識分子吧?不過對自己來說,卻是最堅強的後盾和保證安全的長城!觀其作為,院長大人只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不過這讓他更有安全感,有了利益關係,就不怕這位愛扮低調的醫神跑路了,錢你賺,成績是咱的,更何況還有一成的好處不是? 只是愛國同志的性情似乎太古怪了些,經常會突然出現一段時間,又會長久消失不見,弄得院長大人整天望眼欲穿,每次見到他歸來時,那就如同見到了初戀,一興奮就發紅包,讓醫生護士們常常生活在幸福和疑惑之中。 半年前愛國同志再次神秘消失了,如今又靜悄悄地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年輕人? 不過院長大人對這個冷眉冷眼的年輕人沒有什麼興趣,滿腦袋想得只是怎樣才能徹底留住自己的『老天使』。 第727章 新來的坐診醫生 和州市第一人民醫院在豫省的三甲綜合型醫院中真的是『第一』,基本上劉大院長認第二,還沒有哪家醫院敢認第一的。醫院裡除了各大西醫科室,其中還有極其完備的中醫科,劉大院長是有遠見的人,知道華夏人骨子裡都有濃厚的中醫情節,甭管治病不治病,這個科室也要大力發展,弄兩個白髮飄飄的老中醫往裡面一坐,那就是提升檔次、讓病人信服,你不服氣都不成。 和州人民醫院的中醫科比起那些普通綜合醫院的中醫科也有本質區別。普通二甲三甲醫院的中醫科,其實就是個擺設和擋箭牌,免得被人罵成數典忘祖崇洋媚外,其作用如同婊子的遮羞布。和州第一人民醫院的中醫科則是下足了功夫,下轄消化內科、肝膽內科、心血管中醫科、風濕免疫中醫科、呼吸內科、內分泌科、神經內科和腎病科八個科室,雖然表面看上去只是把普通綜合醫院的大內科換了個名字,卻加入了一些真正的中西醫結合治療手段;說起來跟周易還挺有緣分,自從神農門聯合西醫名宿夏明倫這票人在華夏大力推廣中西醫結合治療,消息足夠靈通的劉大院長立即投出了橄欖枝,和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也因此成了神農門的第一批合作者。 對此周易並不知情,以他現在的心性,如果知道了,一準會懷疑姓劉的沒安好心,這是借神農門的招牌往自己臉上貼金。『心中有魔頭、世界皆魔域』,這是周易的悲哀,其實又何嘗不是現代人的悲哀? 劉大院長雖然有很多缺點,尤其喜歡在醫院裡搞搞『潛規則』,據說醫院裡五十歲以下的單身護士,基本都和他有著跨越同志友誼的第三類關係。但他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第一不搞未成年少女,其實主要是沒這個機會;第二不碰有夫之婦,其實是肝兒顫,怕惹出『武二爺』來;這就讓他不至於出什麼大問題。 而且自從他坐上院長的位子後,中西醫結合從一句華而不實的口號變成了真正治病救人的大殺器。很多在其他醫院治不了、甚至連病因都查不清楚的疑難雜症,不是被治癒了,就是成功控制住了病情,在部門領導眼中,劉尚文同志雖然私生活不夠檢點,卻是一個能辦事、辦實事的人,卻不知劉尚文心中的鬱悶。 什麼中西醫結合啊?要真正培養出自己的心腹主力軍,那是一朝一夕能夠辦到的麼?如今這些成績,一是借了人家『神農門』的春風,自從他響應神農門推廣『中西醫結合』的號召後,神農門那邊兒就派來了兩名得力醫生,確實醫術高明,為他解決了很多難題;二來就是愛國同志這個殺手鑭了,有很多口碑其實都是人家愛國同志建立起來的,可人家並不是他的正式職工,愛來就來想走就走,雖說醫術如神,可這尊大神卻總讓他感覺有些看得到,卻摸不到、抓不牢。 現在總算是熬過了那段『打招牌』、『揚名立萬』的階段,不用這麼辛苦了。可在做一個優秀的『炮手』之餘,劉大院長還是得為醫院將來的發展憂心,萬一人家神農門抽走了人手怎麼辦?萬一愛國同志再也不出現怎麼辦?他可是做夢都想像別家醫院的院長那樣,好賴就是那個樣子了,免得犯心,只是如今他在豫省醫學界已經是站在『巔峰』的人物,勢成騎虎。說起來這都是愛國同志你害得咱啊…… 無限幽怨地看了嚴老貨一眼,劉尚文砸巴咂巴嘴:「愛國同志,你確定……要讓您這位『弟子』坐您的位置?他……他……」 劉大院長是想問這個年輕人究竟行不行啊?看到周易冷冽的目光,頓時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周易正冷冷望著嚴老貨,鼻子裡直哼哼,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這老東西的『弟子』了?真是好大口氣,憑你丫也配! 心中說不出的煩躁,還好是根基深厚,又有明味和尚那一封書信先入為主,勉強保持了一絲清明,否則他又怎可能接受嚴老貨的這種安排? 嚴老貨看了眼周易,自然知道他心中魔焰火高熾,內心無時無刻不在激烈爭鬥。周易剛受神傷的時候,速成的精神力量渙散不受控制,只憑一絲精神本源勉強支撐,所以當時雖然失去了五覺,卻還不至於遭受內鬼外魔的干擾;可被他『治』好後,精神力量重又凝聚,心中的惡念魔念頓時有了憑籍,一時鎮壓不住,自然就會性情大變。 嚴老貨也如明味和尚一樣,是出入世間修煉過『紅塵課』的人物,能明白周易的感受,因此也不理他,只是笑道:「怎麼了?我的『弟子』,難道你還不信任麼?」 「哪裡哪裡,愛國同志的學生,那一定是好樣的。不過……您這位學生有沒有從醫的經歷啊?如果沒有的話,就算要做外聘坐科醫生,也是很難操作的。」 幾年的接觸,劉尚文太瞭解這位嚴愛國同志了,愛錢、人還特別懶,往往是賺夠一票就遠遁江湖,讓你找都找不到。不用問,這是又缺錢了,自己想偷懶,就弄了個學生來,可誰知道這個姓周的年輕人行不行啊?治病救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還是怕惱了嚴老貨,嘴裡客氣的不行,望向周易的目光中卻儘是狐疑,只希望他沒有過硬的學歷,就此知難而退才好。 「學歷我是有的,京都醫科大醫學碩士學位,我的導師是竇天德教授,學得就是中西醫臨床治療。」周易冷哼一聲:「不過學歷證書可沒帶在身上,身份證信息可以報給你,自己上網去查吧。」 「嗯……我這位學生,說起來還是我的校友……」嚴老貨嘿嘿一笑,當年他在京都大學裝逼的時候,那經歷也是能夠寫成一本小說的,也是曾經驚起校花校草無數的主角。沒想到周易也是京都大學出身,還真是有緣分。 「竇教授的碩士生,還是愛國同志的『弟子』?好好好,名師出高徒,這就沒問題了!」 劉尚文不覺有些驚喜:「愛國同志,事情就這樣定了。你的老師是我院心腦血管科的外聘坐科醫生,其實就是個樣子,以他的醫術,其實是全科通才。你既然要頂老師的位置,那就也在心腦血管科如何?」 「嗯,你這個心腦血管科是中醫大科還是西醫大科下的?」周易懶洋洋地問道。 內行! 劉尚文頓時雙眼一亮,對周易的期待值更高了。以往的中醫院自然是沒有這樣細緻的分科,最多也就是單列個針灸出來,那就了不得了。如今隨著國家號召以及神農門這樣的組織大力推動,一些有遠見的中醫院紛紛將中醫細分,也像大西醫一樣,林林總總下轄十幾個科室,以心腦血管科為例,就分為西醫大科下的心腦血管和中醫大科下的心腦血管。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反應出了醫院的實力。 能提出這樣的問題,看來這位小周同志有在一線工作的經歷啊?劉尚文頓時放心了不少,卻哪裡知道周易就是隨口問問,完全是歪打正著。 「呵呵,我們醫院是豫省首屈一指的大醫院,自然是中西都有,不知道周同志想到哪個科室坐診呢?」嚴老貨當初就是在中醫大科下坐診,不過偶爾來了興趣,也會在西醫大科亂竄;他給人治病又都是秘密進行,是醫生護士眼中有名的老油條,都猜測他跟劉院長有什麼不正當的男男關係。劉大院長可沒少幫他擦屁股,兩人你擦我的,我擦你的,打得火熱是不錯,卻希望周易是個定性的才好。 「無所謂的,就中醫大科下吧。」 周易強行壓住心中的不耐煩,隨便答道。其實以他的能力,無論中醫西醫都沒問題,不過畢竟有著神農門的淵源,當年在京都求學的時候,學得雖然是中西醫臨床結合,其實更多還是傾向於中醫。這是已經滲入到骨頭裡的東西,無論他如今是佛心魔心,不經意間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好好,那我就期待周同志的表現了,呵呵……」 劉尚文無比親熱地道:「愛國同志,接風宴已經準備好了,你就算要走,也要多喝幾杯才好上路啊?小周啊,你也不要拘束,吃完飯就先休息一下,明天我親自帶你去中醫大內科,見見咱們的瞿主任……」 「隨便。」周易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 「霍主任,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周易。京都醫學院畢業的碩士生。他以後就是我們醫院的外聘坐診醫師了,我準備把他安排在你們中醫大科。」 「外聘坐診醫生?」 一名五十上下的中年女子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微皺雙眉上下打量著周易,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樣。 霍雙晴是中醫科的大主任,地位相當於普通三甲綜合醫院的大內科主任了,在醫院中的地位隱隱還要高於副院長,她上下打量了周易幾眼,微微皺眉道:「劉院長,一個剛畢業的研究生,連實習醫生都沒做過吧,有什麼資格被我們醫院外聘?這恐怕有些兒戲了吧。」 這位霍大主任還是神農門特別外派來的,在中醫大科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劉尚文的面子也大可不賣。而且她也沒說錯,一般醫院外聘醫生,那不是口碑極好的老醫生,就是在某個領域有一定建樹者,光憑一張京都大學的畢業證書可沒啥說服力,這年頭什麼都少,就是不少大學生研究生。 辦公室內的醫生護士們都打量著周易。護士們也還罷了,醫生們都是暗暗不服,尤其是其中的幾名實習醫生,就更是氣不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咱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碩士博士,熬了這麼久都沒個正式名額下來,這小子不就是京都醫學院畢業的麼,滿打滿算也就是個二流學校,憑啥他一進來就是坐診醫生,這還有天理嗎? 一名小護士盯著周易看了半天,忽然叫道:「哎,你不是……你不是那個做蘿蔔的麼?我在電視上看過你在廚師比賽上訓斥棒子國的人呢,後來那場比賽我們贏了哎!你怎麼,怎麼……」意思是你怎麼跑到咱隊伍裡來了? 周易倒是一愣,沒想到當日替老地方出頭,還被電視台給錄下來了,這妞兒的記憶力倒是不錯,就是唧唧歪歪煩得很! 聽她這麼一說,霍雙晴眉頭皺得更緊了:「劉院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當場訓斥棒子國的人,還是個熱血憤青呢?可做醫生這行要得是中正平和、不溫不火,一個動不動就會激動的人怎麼可能適合這個職業? 她看周易的時候,周易也在看她。這個老女人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兒,現在還風韻猶存呢。周易砸了砸嘴,衝她有些曖昧地笑了笑,居然還擠了下眼睛。董雙晴頓時大怒,她可是神農門外派來的『名醫』,一向眼高於頂,就連劉尚文都不放在眼中,這個毛頭小子居然敢對自己擠眉弄眼! 「不行,這個人不能用,我不同意!」 「董主任,不拘一格用人才嘛……」劉尚文有點頭痛,他雖然是搞定女人的高手,可這個女人不簡單啊,用院長身份是壓不住的,用『那種』方式吧……劉尚文想不清楚那該算是誰潛規則誰了,怎麼算都是自己吃虧。於是就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小周同志不但是中西醫結合方面的專家,難得的是他還是古中醫的傳人,一手針灸術連我也要另眼相看啊……董主任就算不相信京都大學一紙文憑,總該相信我老劉的為人吧,我還能騙你不?」 嚴愛國的弟子是不能得罪的,神農們可也惹不起,知道神農門是古中醫傳承,如今雖說搞起了『中西醫結合』,其實骨子裡對古中醫一脈還是另眼相看的,劉尚文無奈之下也只好睜著眼睛說瞎話,卻不想歪打正著,說到古中醫的手段,周易還真是內行中的內行。 「古中醫的傳承?」 霍雙晴是出了名的治學嚴謹、工作嚴謹,當然不會被劉尚文一句話唬住,抬眼看看周易:「怎麼證明。」 「真煩……」 周易只覺一陣心煩意亂,不想與這個老女人過多牽扯,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套銀針來,卻是在系統商店中購買的『華佗神針』屬於古九針的體系。 「古九針?而且還是上等的工具,嗯,還算不錯。」 看到這套針,霍雙情的表情頓時柔和了許多,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如果不是受過古中醫的傳承,是沒有人會隨身攜帶這樣一套銀針的。對周易這種『敬業』的態度,她非常滿意,至於這個年輕人神態傲慢,出言無禮,那倒只是小節了。霍雙晴一向唯才是舉,自命是神農門派出的『伯樂』,這一點胸懷還是有的。 「好吧,這個人我收下了。」霍雙晴點點頭,很滿意地看了周易一眼:「小周,中西醫臨床專業過於寬泛了,你是主修什麼分類專業的?」 「全修!」 周易冷冷地道。 「全修?」霍雙晴頓時一愣,辦公室內的其他醫生先是一呆,而後都輕蔑地笑了起來。全科醫生?還是中西醫結合方面?在醫學界是有這麼種醫生,啥啥都知道點,啥啥卻都不精通,咋一聽很牛逼,其實就是個萬金油。在專業越分越細的今天,全科醫生就是『平庸』的代名詞。 劉尚文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心說小周啊,你是我大爺。你直接說是心血管專業就不行啊?一張嘴就來個全科,你當你是你師傅呢?這事兒鬧得,霍主任準得發火。 霍雙晴倒是很平淡,仔細看了看周易道:「既然是古中醫傳承,說是全科出身也不算錯。不過既然劉院長剛才說了要你去心腦血管科,你就暫時去坐幾天診吧,如果真有醫術,我讓你當全科醫生也沒問題。明天上班,有沒有問題?」 「可以,不過我的時間很寶貴,一天麼坐個半天班就行了,普通的病症讓別的醫生來處理就好,免得煩。」 「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霍雙晴用力推了下眼睛,一雙杏眼當時就瞪起來了,醫生們更是議論紛紛,就沒見過這麼狂的人!剛上班就提要求啊?當自己是誰,是神農門的葉老前輩,還是上屆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小子,這裡可是和州醫院,不是什麼三流診所,要狂也看清楚地方啊你? 小護士們就不一樣了,紛紛用無比崇拜地目光看著周易,太帥了!太酷了!咱們醫院上下算上老色鬼院長在內,有誰敢跟霍主任這樣說話的?今天見識了,這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地地道道的雄性動物啊! 「咳……是這樣的霍主任,你看啊……」 一看這是要打起了來,劉尚文連忙接過話道:「小周目前先每天工作半天,這其實吧……其實是我的建議。畢竟是沒在一線工作過,缺少工作精英,就當……就當這段時間是對他的考察期吧。」周易瞥了滿天大汗的劉尚文一眼,這人倒是挺能白活,雖然有點碎催,卻還算不討厭。 「嗯……既然是劉院長的意思,那就這樣吧,讓老胡帶帶他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面,要是幹得不好,無論是誰的關係,該走人就得走人,劉院長,到時候你可別在我這糾纏!」 神農門這次在全國推廣中西醫結合,目的就在復興中醫,在全國各家醫院中,和州醫院對中醫的重視、對中西醫結合推廣的力度,還是讓葉得草和張公子他們非常滿意的。作為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霍雙晴被委派來和州醫院時,也是得到了門內前輩的囑咐,一定要與地方醫院搞好關係,所以她橫歸橫,劉尚文的面子還是要賣的,不能真的搞僵了。 …… 和州最近雨水極多,一大早就飄起了細細的雨絲,路上時不時可以見到身形窈窕、穿著清涼的姑娘,打著各種顏色、款式新穎的雨傘,彷彿一朵朵盛開的鮮花般,在雨霧中飄來蕩去。周易坐在窗前,望著滿眼春色,心思不免又雜亂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個和楊彩初見的日子,也不知道她在王棟哪裡怎麼樣了?念頭未畢,一個早已消失在記憶中的身影又映入了腦海,比起柳絮和楊彩來,那是他最初的美麗、最青澀的記憶。 二十八九歲的男人,正是二次青春騷動的時候。對異性的渴望,猶如一團火焰,從內向外灼燒著他這個新婚不久的男人。這在遭受『小雷劫』之前,簡直是不可想像的,恐怕就算有人說給柳絮聽,她也萬萬不會相信。 如今這年月,醫院就好像菜市場,一大早就有無數病人等待在門口。門一開,就嘩啦啦湧進去,爭先恐後的排隊掛號;這年頭看病難啊。周易亮了下劉尚文替他辦理的員工證,才得以將劉尚文送他暫用的那輛破捷達開進醫院的員工停車場,守門的保安很是驚奇,這車有幾年沒見了啊?這又是哪位權威專家被咱醫院挖來了,讓院長大人把心愛的古董車都借了出去? 「小周,第一天上班,放鬆點。」 聽名字就知道胡躍進至少也在五十開外了,這是個經驗極其豐富的老醫生。只是因為他學歷比不過年輕人,又不會打關係走後門兒啥的,因此到現在還是個主治醫師,也就能坐坐普通門診,在中醫院混口飯吃。 也多虧了胡躍進是個得過且過、不怕擔風險的人,其他的主任、副主任醫師一聽周易的履歷,都是連連搖頭不肯帶他。從這個角度說,胡躍進的存在,才讓周易第一天就有了坐診的機會。 胡躍進磨磨蹭蹭遲到了十幾分鐘才來到普通門診,坐下後掏出茶葉,又泡了杯茶,慢悠悠地道:「小周啊,以後不必急著趕來上班嘛,著什麼急?反正現在的病人也不在乎那幾個小錢,都認專家門診呢……嘿,我怎麼看你比我還油條呢,這架勢……」 他也就是泡杯茶弄張報紙看看,這個新來的小年輕卻比他還張狂,硬是在門診室內支了個小桌子,擺開了一套功夫茶具,正慢悠悠地品著呢。這份兒,哪眼看也不像是個坐班的醫生啊?簡直就是皇城根兒的八旗子弟,還是從打娘胎出來就吃著鐵桿莊稼,不知道鹽打哪兒鹹、醋打哪兒酸的那種紈褲! 「你這……」一像懶散不著調兒的老胡同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咱磨洋工歸磨洋工,也不能太對不起工資了對不?這年頭兒病人也不容易。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面排著長隊,還以為今天是病人特別多呢,進來一看可好,門診室裡是光潔溜溜,一個病人沒有!敢情著小子從進來就泡茶喝茶,根本沒讓護士叫號! 老胡同志是個老油條、醫生混子!可就算是油條混子也是有底線的,說了兩句後,見周易壓根兒就不搭理自己,頓時感覺傷自尊了,又不好對一個新來的醫生發火,於是叫起了負責的護士:「小黃,你怎麼搞得!周醫生來了這麼久,你怎麼不叫號呢?看不見外面排了多少病人,你還想幹不想幹了!」 這就是打孩子給人看,指桑罵槐說著周易呢。本以為年輕人沉不住氣,當時就得有回應,卻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抬頭看了看自己,輕蔑地一笑,繼續喝上了茶…… 胡躍進當時就氣得直打哆嗦。不是沒見過混蛋的新人,可就算再不是個東西,也沒有這麼當面撅人的吧?是,我老胡在醫院裡是沒啥地位,你個新兵蛋子一來就能進門診,指點是背後有人。可要以為我老胡會為此讓著你,那可是打錯算盤了!護士,負責叫號的護士就是證人,今天爺爺我就讓你丟了飯碗! 「胡醫生,不是……不是我不叫號啊,是周醫生說……周醫生說……」 「周醫生說什麼,你倒是說啊,要急生誰啊!我可告訴你小黃,該叫號不叫,該開診不開,這可是違反醫院紀律的,周醫生有責任,你也一樣有!扣你半年獎金都是輕得!」 胡躍進故意把話說得很重,不然呆會兒就沒法保證小護士站在他這邊兒指證周易了。 「別啊,又不是我要……」 小黃護士是個剛滿十八歲的軟妹紙,哪見過這種場面?當時就慌了,忙指著周易道:「是周醫生說……說這些病人不值得他看,讓……讓老胡來對付就行了……才不許我叫號的。」 「老胡?對付!他媽的!」 胡躍進當時就瘋了,吃人的心都有! 第728章 惹麻煩的周易 老胡同志在和州醫院雖然地位不高,比不得霍雙晴這樣來頭高大,背後有『神農門』撐腰的牛人,好歹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醫院裡上到院長、下到護士護工,見了面也會笑嘻嘻地打個招呼,有人還要尊稱一句『胡老師』。在講究論資排輩的華夏,老胡同志並不缺乏存在感。 今天這是哪竹香沒燒?自己進門可就對這個新人表達了足夠的善意,沒想到卻被人當場軟柿子捏了?遇到這種事情,老好人也要發脾氣。 胡躍進看看周易和嚇傻的小護士,微微冷笑一聲:「先叫號吧,不能讓病人久等。」今天的病人不少,不過大多都在專家門診那邊兒排隊呢,普通門診這邊也就是三四十號人,胡躍進估算了下,算上陸續後來的病人,最多兩個小時就能把這些病人看完,醫院過了11點就不發號了,剛好那時搞定這裡的病人,霍雙晴也查完房開完會了,再去請她來也顯得自己公私分明。 雖然是個老油條老混子,胡躍進二十多年從醫經驗畢竟不是白給,基本上一個病人就是三兩分鐘的事情,問症開藥寫單一氣呵成;他也不招呼周易,甭管這小子背後有多硬的後台,霍雙晴並不太待見他卻是真的,要是她真正看重的人,也不會隨手扔到普通門診,早就自己帶了。 胡躍進不叫周易,周易也樂得自在,一面喝著功夫茶,一面冷眼旁觀,你說你看就看吧?他不,每每胡躍進看了一病人,給出建議和檢查、治療方案後,他就在一旁嘿嘿冷笑,聲音還挺大,病人們聽在耳中,都感覺背後嗖嗖直冒涼氣。 這個年輕人太陰了,笑起來跟貓頭鷹似的,這是幹什麼的?看著也穿個白大褂,胸口有醫生的名牌,年級也輕,應該是個實習醫生吧?可實習醫生大家也都見過,跟著老醫生學習,那都是恭恭敬敬坐在一旁,幫著寫病歷,交代一些與病情相關的常識、注意事項,緊著慢著怕帶自己的老師有一絲不滿,回頭寫評語的時候坑爹一世…… 可這位是怎麼回事兒?老醫生忙得跟孫子一樣,他在一旁喝著香茶吹冷風,莫非這是父子檔,老醫生是被坑的那個爹?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 胡躍進肺都要氣炸了,行!你小子等著! 一個人忙到11點左右,總算是把排隊的病人給看完了,胡躍進霍然回過頭來,冷笑著看了一眼周易:「周醫生,你這一個上午都做了什麼?」 「喝茶呢,怎麼,有問題?」周易這會兒其實茶喝過了,正吃著點心,大紅的盒子,還是『稻香村』的…… 「呵,好得很。你雖然是實習醫生,可也是要拿醫院工資的,拿錢就該做事,可這一上午百十號病人就是我一個人處理,你就在一旁喝茶吃點心,這話怎麼說?」 胡躍進用手點了下,示意門口負責叫號的小黃護士暫時不要離開。要搞定這個刺頭兒,他也是需要證人的。 「小黃護士,我對你是怎麼說的?」周易冷笑著將點心盒子往旁邊一扔,沒搭理胡躍進,反倒問起了小黃。 「你……你說這些病人不值得你看,讓……讓胡老師對付一下就可以了。」小黃光潔的額頭上都冒出了顆顆汗水,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剛來的實習醫生跟胡老師幹起來了,她夾在中間多難受啊。 「聽明白了?」周易反問一句,拿起小茶壺、優哉游哉地又給自己倒了杯鐵觀音。就這兩下醫術也敢坐診,什麼玩意兒,如今的他性情大變,眼裡怎麼可能看得上老胡這種水平一般的醫生和那些既不顯貴、又沒錢,要苦巴巴到普通門診排隊的病人?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魔頭。這個自身之魔是比什麼外來魔鬼都要可怕的,周易可以顯化佛國、渡化倉巴措,讓他看清楚自己心中的黑暗世界,甚至因此領悟自然之道、自然拳法,可這畢竟是旁觀者清,事不關己,自然看得明白,真正輪到了自己身上,也是一樣迷茫。 佛家傳說,就連佛祖也曾經被心中魔頭所或,成佛之後,指點大千世界、百萬智慧生命,卻也要用九年之功,坐於明溪,才能驅除心魔,演化全功。這是佛家對佛祖的讚美、潤色甚至是誇大,就連明味這種實修界的大人物也明白,這不過是佛家修者心中的美好寄托而已,佛祖圓寂後其實就真正消失在世上了,他有沒有成功驅除心魔恐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更何況周易的修為還遠遠不如傳說中的佛祖,又受速成之害,如果不是有嚴老貨施展援手、明味傳信示警,只怕他還要比現在可怕、可恨得多。 胡躍進可不是實修界的人,哪裡知道你什麼心魔內鬼,聽到周易的話,當時就氣炸了:「周易,胡某人在和州醫院二十多年,也見過不少討厭的人,可你卻是最讓人切齒痛恨的一個。今天當著小黃,老子就發下誓言,和州醫院有你沒我,有我沒你!要是不讓你捲鋪蓋滾蛋,老子跟你的姓!」一向以老好人姿態混世的老胡同志都說出髒話了…… 「隨便。」周易抬眼看看他,輕蔑地一笑。 「小黃,你都聽到了?回頭在霍主任面前,我也不要你說假話拉偏架,你就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還有這混蛋說過的話老實告訴霍主任,能做到嗎?我現在就找霍主任去!」 「我……胡老師,我……這樣好嗎?您先別走啊……周醫生……你這是何苦呢?」小黃是個剛工作了不到半年的新人,柔弱如水的妹紙,膽子跟小鹿一樣,她哪裡經歷過這些呢,一時手足無措,就想著要勸勸周易,胡老師人不錯,道個歉就好了,醫生這個工作多難得啊? 「呵呵,小黃妹妹,你的三圍是多少啊?反正老胡走了,告訴我也沒關係吧?」 「色狼!混蛋!胡老師沒罵錯你!」小黃也爆發了,這個新來的周醫生可真不是東西。 …… 今天估計是出門沒看黃歷,諸事不順! 胡躍進一面氣喘吁吁地往院長辦公室跑,一面在心裡暗暗咒罵,這小子怎麼就如此好運呢? 在他眼中工作最認真嚴謹、處事最為鐵面無私的霍雙晴大主任今天居然沒來上班!怒火沖腦的老胡同志也不管之前得到風聞,說什麼周易就是劉院長的關係了,直接敲開了劉躍波的門。劉躍波的辦公室是有內窗的,上面沒放花盆,這說明不是潛規則時間! 「老胡,什麼事情,這樣風風火火的?」剛接了老婆的電話,準備趕回去吃餃子的劉大院長有些不悅;胡躍進業務水平雖然一般,可一向還是很會做人的,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劉院長,周易你要是再不管,我可沒法兒工作了,這小子就是個混蛋……」 「他居然這樣做?在工作時間喝茶吃點心,還侮辱老同志?」 聽完胡躍進的『哭訴』,劉尚文當時就把眉毛皺起來了,老胡不是沒事兒搞事兒的人,難道這小子真這麼狗慫,第一天上班就給自己惹麻煩?不過就算他再狗慫,看在嚴愛國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當場趕人啊?這事兒要妥善處理才好。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你雖然是老同志,我也不能偏聽一面之辭對不對?」 劉大院長一面走向門診大樓,心裡卻在暗暗琢磨,這事兒如何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呢?周易是果斷不能趕走的,可胡躍進在醫院二十多年,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影響力,幸虧今天霍雙晴是開會去了,要是被她知道,這事可就更加棘手了…… 第729章 專家也會誤診! 一路上胡躍進沒少給周易下眼藥,劉尚文嘴裡應付著,心裡卻是暗暗發愁。工作時間不看病人卻坐在一旁喝茶、第一天上班就敢諷刺挖苦老同志,而且還被人家找到了證人……這下自己就是想護短也有很大難度,嚴愛國怎麼收了這麼一個愛惹事的弟子?就這還是京都畢業的碩士、竇天德教授的研究生? 正發著愁呢,就見胡躍進負責的門診室門前人頭攢動,竟是圍了二三十人,其中有一多半卻是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劉尚文轉頭怒視了胡躍進一眼:「老胡,有事找領導解決,你這是做什麼?也是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了,難道不知道在組織定性之前,是不可以這樣醜化同志的?」 在他看來周易不過是初來乍到,怎麼可能受到如此關注?肯定是胡躍進在找自己告狀之前,把周易的事情宣揚了出去,這才招來了許多看熱鬧的同事。當領導的最煩這種人,一面找自己告狀,一面引來同事圍觀,這不是變相給領導施加壓力麼? 「沒有啊,除了小黃護士,沒人知道我和這小子的事情,小黃也不是大嘴巴啊?哎,小黃,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胡躍進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跳到黃河都要洗不清了這是;一眼看到躲在人堆中的小黃正怯生生地向自己這邊望過來,忙一把抓住她:「怎麼回事兒,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呃,是個病人……」 「什麼是個病人?到醫院來得不是醫生護士就是病人,你倒是說清楚啊?」胡躍進急著要洗清冤屈,偏偏小黃是個皇帝急她都不急的脾氣,慢悠悠地半天轉不到正題上,這不坑爹麼這…… 「是個病人,華主任說是心臟病,可……可周醫生非說不是,兩人爭了起來,這不,病人跑到咱們這邊了,華主任也來了,還驚動了一些病人和同事……」 「華主任也過來了?院長您看,這可不關我的事情吧,我冤枉著呢!」 胡躍進一聽,心裡甭提有多美了。不作死就不會死啊……小子,你狂得也沒邊兒了,華主任是什麼人?他診斷的病案,你也敢提出不同的意見? 劉尚文一聽,完了!『滅絕師太』霍雙晴沒在,自己還暗叫幸運呢,誰想到這小子又惹上了華文峰!這位華主任是什麼人?霍雙晴沒來之前,他就是中醫大科的第一人啊,自己都得當佛一樣供著……愛國同志,你這徒弟究竟是什麼托生的啊,這是要大鬧天宮還是怎麼地? 「院長,我們要不要進去啊?」 「廢話,既然來了,還能不進去?」劉尚文瞪了胡躍進一眼,恨比天高。這貨簡直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話! 一腳踏進這間普通門診室,劉尚文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硝煙味撲面而來。 坐在周易面前的一名穿著很普通、甚至普通到都有些寒酸的病人,此刻正呆呆地望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十幾名醫生,似乎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這種待遇應該是他自出娘胎以來都沒有享受過的,省部級啊。 「呵呵,小周醫生可以啊?專家門診的病人都被你挖過來了?嘖嘖,華主任,真是對不起,是我沒帶好新人。現在的新人牛啊,我這是忙前忙後坐了一上午的診,人家是優哉游哉喝了一上午功夫茶,咱還不能說個『不』字。華主任,您就多多原諒吧。」 坐在周易對面虎著一張臉的是個髮色斑白的老醫生,國字臉、濃眉毛,不發火都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更別說這會兒已經被周易氣得臉色都有些發紫了。看熱鬧的醫生護士們都自覺地離開他三尺以外,生怕遭了池魚之殃。胡躍進卻看得心花都開了,拚命擠到這位華主任面前繼續給周易下眼藥兒。 「哎呀,胡老師,看您這話說的,專家門診怎麼了,也未必就比咱們普通門診強啊?病人衝著專家的名頭,來得可是不少,不過一上午看一兩百個病人,還能看得仔細?」 周易壓根沒鳥華主任這盤菜,笑嘻嘻地說著風涼話,怎麼聽怎麼欠揍。 「嘿,小周你行啊,一個新人就敢這麼說話?」胡躍進嘿嘿笑著,深深看了眼周易,小子,你這次死定了,就算你是劉院長的小舅子,也別想在和州醫院呆了。 「周醫生……」那名衣著寒酸的病人有些懷疑地看了周易一眼,剛要說話。周易卻是擺了擺手:「不用多說,華主任不是說過了麼,要我給你看來著,把手伸出來。」 「華主任……」 劉尚文迅速瞭解了一下情況,原來是周易喝飽了茶閒逛,結果逛著逛著就被他逛進了華主任的專家門診;本來華主任已經確診這名病人是心臟二尖瓣狹窄,是風濕性心臟病的後期階段,應該盡快做球囊擴充或者換瓣手術,可周易連個脈都沒搭、片子也沒看,就敢大放厥詞說什麼這不是心臟病!據說那說話的奚落口氣,別說是華主任這種年高望尊的老醫生了,就是個實習醫生都有些聽不下去。 按說在某個病案中醫生們有不同的意見,這都屬於正常,事後可以相互交流、討論、科學本來就不怕驗證嘛。可周易卻不該當著病人的面這樣下華主任的面子,而且在華主任說了一句氣話『你看得清楚,你把病人帶走看啊』之後,他居然真把病人拉到自己的診室了,這還是討論問題尋求真理麼?這就是他媽赤裸裸地打臉呢!華主任從來就不是一個脾氣溫順的人,這能忍? 「劉院長,這事兒跟你沒關係,讓他看!如果真不是心臟病,華某當場拜他為師!無德有才,這種人也算是醫院的財富;如果他看得不對,那就是無才無德,這種人醫院可不能留了吧?」 老頭兒轉過身來,殺氣騰騰地望著劉尚文:「劉院長,你怎麼說?」以他的地位,自然知道周易是劉尚文力排眾議才安排進醫院的,可院長的面子他也不用賣。 「這個……」劉尚文苦笑搖頭,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還用說,當是讓他滾蛋了!什麼玩意兒,連華老都敢挑釁,今後在醫院裡還不得橫著走啊?院長,到時候您要是還留他,我們就集體辭職!」 看熱鬧的醫生們都不幹了,人本來就有個攀強欺弱的心,更何況華主任確實是德高望重深得人心,被一個新人如此當眾打臉,大家感覺臉上都是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侮辱的就是自己一樣。 「我……各位醫生,我不看了還不行麼,我……」 華主任和周易都沒慫,病人先慫了。這還是醫院麼?這像戰場…… 「我說了讓你走麼?手放平,然我仔細看看。別怕,既然我要出手,就一定給你看好了,還不收你一分錢的醫藥費,都算在我賬上,因為我樂意!」 周易的聲音很大,震耳欲聾,這是正面對對華主任宣戰了。 「那……那好吧。」 病人哆嗦了一下,還真沒敢抽回手去,硬是被周易的氣勢給震住了。 「嗯,這就對了。別著急,很快。」 周易伸出食中二指,輕輕搭在這位病人的手腕上…… 胡躍進抬眼看了看周易,心說小子行啊,有裝逼的天賦。他畢竟是中醫科出身,可怎麼看也感覺周易這手法不地道,這分明就是裝模作樣嘛?小子,在華主任面前裝逼,有你好受的! 「還是錯了。」 半分鐘後,周易就收回了手,瞥了華主任一眼道:「之前的診斷大錯特錯,你這不是心血管疾病……」 「小周,不要信口開河,你有什麼根據這樣說?」 這會兒不光是醫生們嗤之以鼻,就連劉尚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才搭了不到半分鐘的脈,就敢做出診斷?嚴愛國同志也沒這麼牛逼吧? 「我完全可以肯定。」周易指了指病人的脖子:「要是我沒猜錯,您年輕時出過大力吧?這是落下的病根發了,頸椎骨錯位引起的放射性疼痛,牽引到了胸前……經常會氣悶、胸疼,上幾層樓都喘不過氣吧?這確實很像是風濕性二尖瓣狹窄的症狀,容易讓醫生做出錯誤診斷。可惜,這卻不是心臟病,病根兒在脖子上,可不在心臟位置……」 「可……可這位老專家說……」病人看看周易,再看看華主任,總感覺後者更靠譜一些。 「專家?」 周易冷笑,一臉欠揍的表情,歪頭看看圍在身旁的醫生和華主任,居然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地撇了撇嘴:「專家怎麼了?該犯錯的時候一樣會犯!」 「嘩!」 門診室中頓時炸開了,有被周易氣得直哆嗦的,有瞪大了眼睛偷看華主任會如何反應的,也有一些人暗中佩服起周易來;當然佩服他的不是醫術、而是敢於作死、勇於堅持錯誤的勇氣。 在大家看來,結合醫學影像圖片做出判斷的華主任比周易這個只是搭了搭脈的小子權威一百倍!還什麼頸椎骨錯位?要真是這麼簡單,華主任會注意不到? 華主任卻沒說話,只是微微皺了下眉毛,轉而問這名病人道:「您年輕時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年輕時是拉板車的……」 第730章 從精神到物質 拉板車的?這就有些靠譜了。 回想起周易之前的診斷,醫生和護士們一陣面面相覷,難道這姓周的還真有幾下子,否則他怎麼就判斷出這位病人年輕時出過大力,傷了頸椎呢?拉板車這種活計,還真是容易出現頸椎問題。 華主任又是一皺眉,頸椎病引起放射性胸口陣痛,這其實是很常見的病例,可自己偏偏沒有想到。想來無非就是『知見障』,聽了這病人的口述,有很多症狀符合風胸二尖瓣狹窄的病症,而且從片子上來看,二尖瓣附近也有明顯增厚,所以就直接做出了診斷。這就是專家的毛病,往往都是在某個領域研究了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遇到問題首先就從自己熟悉的領域出發;若是換了他是腰頸科的專家,那就未必會忽略這個可能了。 不過華主任並沒有絲毫慌亂,醫學影像是不會騙人的,周易不過是為病人看看氣色、診診脈就得出結論,這根本就是兒戲,就算猜中了病人年輕時曾經出過大力、拉過板車,那又能說明什麼? 「周醫生,可我……」病人有些不解地撫摸著脖子道:「我年輕時出過大力是沒錯,可我為啥脖子不□,反倒是胸口痛呢?」 「這就是心理原因了,估計你的家族中,有人得過心臟病是不是?」 周易這會兒變得很和氣、很有耐心,與之前那個狗慫樣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你最怕的就是心臟出現問題,結果胸口痛就被你無限放大,別的地方即使有不適,你也感覺不到了。你還別不信,這種對自我的心理暗示,往往會讓病人產生錯誤判斷。」 這番話很多醫生聽了,都是微微點頭;周易說得不無道理。可是他只憑搭下脈就說出這套理論來,還是有點江湖游醫的感覺、不夠科學嚴謹,要僅憑這樣就推翻華主任的診斷,那是開玩笑了。 「周醫生,我拍過片子的,之前那位老專家也是從片子判斷出我是心臟什麼……二尖瓣狹窄。您都不用看片子的麼?」 看這名病人喜笑顏開的樣子,顯然他更希望自己是頸椎出了問題而不是可怕的心臟病,不過越是期待,就越怕周易診斷錯誤,畢竟剛才那位可是專家,白髮蒼蒼的老醫生怎麼看都比周易這小年輕更靠得住呢。 「不錯,小周醫生,片子就在這裡,你可以隨便看。」 華主任點點頭,讓助手拿出一套心臟彩超的影像圖來,送到周易面前:「不知道你如何解釋?」 自從天雷神傷之後,雖然經過嚴老貨妙手治療,勉強恢復了失去的五覺,可周易的精神力卻極度不穩定,忽而冷眼對人,忽而又愛管些閒事,比如對這個境況並不富裕的病人,就表現的特別有耐心、親熱,這種精神的極度不穩定,使得全能閒人系統與他暫時失去了感應,已經不能隨便調動西醫技能來為病人做影像檢查,例如拍個b超、ct、核磁共振、血管造影什麼的。 不過失去了這些能力,並不表示『九級氣脈手』『針灸術』等被動中醫手段也會失去,類似的還有廚藝、武術、棋藝、畫藝等已經勘破高級境界,或者入道、或者進入混元的技能或者副職業,這些不過是系統給予了一個引子,而後卻都是經過自己辛苦修煉,功夫在身上,任憑什麼樣的變化,也是剝奪不去的。 至於看影像圖,那是一個醫學類研究生的基本功了,周易自然不會陌生。接過影像圖來看了看,微微一笑道:「盡信書不如無書,過於依賴醫學影像,那還要醫生做什麼?這份彩超報告給出的不過是一個結果,從結果上來看,病人二尖瓣閉合不嚴,有肥厚增大的可能,顯示出的陰影部分預示著可能是鈣化,必須要立即施行球囊擴充術和換瓣手術對不對?」 「對對對,這位老專家也是這樣說的,可是……」病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可是球囊擴充術不過是暫時應急的方法,就算手術成功了,也不過是讓你舒服個三五年,過後還要施行換瓣術,這就要折騰你最少兩次;如果一開始就選擇換瓣,手術費和進口金屬瓣的價格還是很昂貴的,一套下來算上住院費,沒有個七八萬元怕是不行,就算你有醫保,也是很大的一筆開銷,而且換瓣後還要長期服用抗凝劑,經常要到醫院檢查血凝度,隨時調整用藥量,煩都能煩死,如果你住在農村,那就更麻煩了,每過幾個月就要進城檢查一次,長期算下來費用驚人。」 周易每句話都說在了病人心裡,讓他連連點頭:「就是啊,就是啊,俺就是農村的,所以才猶豫來著,結果周醫生你就來了,然後就……」然後你們醫生就吵起來了,不過這位病人很厚道,沒好意思說下去。 「我也是不願看著有人白白遭受手術痛苦,還要浪費錢。」周易指了指彩超圖道:「彩超圖顯示的不過是一個結果,卻無法準確判斷致病原因,事實上很多原因都會造成類似的圖像顯示,難道說我們都一率認為,這些病人都需要做手術麼?」 這個反問的對象是眼前這位病人,同時也是華主任等,華文峰在冷笑:「難道你用半分鐘時間為病人診脈得出的結果就是最正確的?那依你看來,病人頸椎出了問題,又為什麼會在彩超上顯示出二尖瓣肥大呢?」 周易笑著看了他一眼,卻沒直接回答,而是沖小黃護士招了招手:「小黃護士,你過來一下。」 「幹啥?」 小黃十分警惕地望著周易,她大小也是個美女、心腦血管科的一枝花,對年輕男同事的警惕是與生俱來的;在她這個小丫頭眼中,周易是挺特別的,又壞又冷又酷,第一天上班就敢同時給胡老師和華主任下眼藥,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個定式在職場上卻是行不通的。她再傻也知道周易如今就是眾矢之的,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不過這個男人酷酷的笑,輕輕對她勾動小指的那一抹痞子風情,還有算得上英俊的面孔,還是讓小黃一顆芳心迅速跳動起來,估計每分鐘都要超過了一百四十下,粉面微微有些漲紅、白皙的額頭微微有些冒汗,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向周易走去,到了面前時才豁然驚喜,想要回頭卻覺眉心處一陣發酸,讓她不自覺的嬌吟了一聲,看得一些男性同事暗嚥口水。 周易伸出一根手指,虛虛指在小黃護士雙眉之間道:「我這根手指沒有和黃護士的皮膚接觸,更沒有什麼神奇的魔力,可十個人被指上,倒有九個會感覺眉心發酸,如果我不拿開手指,或者黃護士後退出一定距離,就會越來越酸,如果每天都這樣指上兩個小時,不用半個月,她就會得頭疼病,吃什麼藥都治不好;再過上幾年,用醫學影像檢查,還會發現這個位置出現陰影,各位信不信呢?」 華主任臉色微變:「你是說心裡暗示最終導致物質病變的例子?」 「不錯。」 周易放下手上的彩超圖片道:「病人曾有長期拉板車的生活經歷,這種經歷久而久之,會被他以為正常,哪怕因此傷害了頸椎,也因為病情有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很難被發現。我們都知道,頸椎疾病會引起腦供血不足,頭暈頭疼,嚴重的還會產生放射性疼痛,蔓延至上半身的任何一個部位;因為病人家族有心臟病病史,當放射性疼痛出現時,他的心理就會暗示為心臟類疾病,又因為家庭環境不好,沒有在第一時間到醫院檢查,這種暗示就像我的這根手指一樣,從精神層面轉化為物質層面的改變。二尖瓣閉合不好、增厚,都是在這種暗示下逐漸演變來的;可惜醫學影像永遠不能取代一名好醫生,影像圖看到了這個結果,難道我們就可以推論出他是心臟出了問題麼?No!」 「真會是這樣?」 看到華主任一時沒提出反駁,大家都有些狐疑起來。所謂『疑病者必得重症』精神層面的長期暗示導致器質病變,這是醫學界已經有了定論的事實;上個世紀中葉諾貝爾醫學獎的獲得著麥克博士就經過長期、大量的實驗證明了這一點,可這畢竟只停留在理論層面,醫生們在平日做出診斷時,更多的還是立足醫學影像,很少有人會去分析病人有沒有長期心理暗示、疑病的情況存在。 可眼前這位年輕的周醫生,不過是第一天上班的新人,不過是為病人診脈半分鐘而已,就敢肯定病人屬於這種情況?就算是又如何呢,既然最終還是產生了器質性病變,那華主任的診斷就不算錯啊?這小子究竟要搞什麼? 華主任半天沒說話,也是陷入疑惑中,想了想才問周易道:「小周醫生,就算你的分析沒有錯,難道就可以推翻我的結論麼?醫生看到的終歸是結果,現在無論原因如何,結果都是器質性病變,難道除了手術,你還有更好的治療方案?」 第731章 當場治療 這小子在自己眼前賣弄,說了一套精神暗示的理論,聽起來倒是學識淵博、實力不俗,華主任卻在暗暗冷笑。 從醫多年,帶過的博士碩士成連成營,華主任什麼樣的天才庸才和蠢材沒見過,天才不必說;庸材則是佔了百分之八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像簇擁在自己身旁、以自己馬首是瞻的這些醫生們一樣,雖不能語冰,卻還是勉強能用;至於蠢材,往往就是面前這個周易一樣了,喜歡誇誇其談,說起理論來個個都像是大家,真正讓他們解決問題,那就立刻歇菜。華主任感覺有必要給周易上一課,讓他知道做人要踏踏實實不可好高騖遠,行醫就更是如此了。 你不是說手術方案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什麼只看結果不重視病情根源麼?那好,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牛逼的新人有什麼手段,可以不用手術就治好病人的。真要是能做到,華某認輸叫你一聲老師都是值得了。 「周易,你提到的理論是有一定道理,也已經被醫學界認可,不過這畢竟是理論研究,華主任依據病人器官病變的結果建議手術治療,這才是老成持重的做法,你就不要胡鬧了。我看病人還是交給華主任……」劉尚文也不是外行,一看就知道華主任出得這個難題周易是解決不了的,萬一輸了,自己難道真的趕人?嚴愛國同志的面子可往哪裡放呢?還好他醫術一般,政治智慧可不缺乏,立即打起了自己最拿手的太極,琢磨著要大事化小。 「慢,劉院長你不用活稀泥,這是我和小周醫生的賭賽。華某輸了,拜他為師;他要是輸了,就要立即消失在和州醫院,這話沒錯吧?」 「對,我剛才聽得清楚,是有這個賭賽的,而且小周醫生可沒反對,是應戰了。」 「華老師說得都是實情,院長你可不能拉偏架啊?」 「就是。」 醫院裡有大外科大內科,和州醫院在此之上還有西醫大科和中醫大科,其中的大主任,那地位和院長都是一樣的;雖說現在霍雙晴頂了中醫大科的大主任位置,可華文峰卻還是第一副主任,這些中醫大科的醫生,大部分都是他帶的學生、嫡系,眼裡只有華主任,可沒有什麼張院長、劉院長的。 「華醫生沒說錯,大家也都是證人,劉院長您就別管了。」 周易嘿嘿一笑,竟是沒買他這個人情,而且口氣越發張狂了,直接叫上了華醫生,既不稱主任、更沒有尊稱為老師,這讓華文峰眉頭一聳,冷冷看了他一眼,身邊那些嫡系更是大怒,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 倒要看你有什麼治療方案,要是隨便開個中庸的方子,讓病人吃不死也治不好病,那可別想搪塞過去。大家都想不出除了手術還能有什麼好的治療辦法,就等著看周易的笑話了。 「你過來。」 周易拿起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關上門,示意病人上床。在門診所一般都有張單人皮革床,是做檢查用的,不過也就是做做普通體檢而已,最多就是讓病人躺平了,按動幾下病人腹部,看看有沒有闌尾炎而已;可看周易的意思,竟是要在這裡當場為病人治療? 醫生們感覺越來越看不懂周易了,裝逼裝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一種境界吧? 「脫了上衣,小黃,拿兩瓶酒精來。」 「哦……」 心裡再不認可這位周醫生,小黃還是嚴格履行著一名護士的職責,取了一瓶濃度95%的醫用酒精給了周易,然後就眼巴巴地守在一旁,望著病人光溜溜的後背,實在不明白這位小周醫生要搞什麼。 「周醫生,好涼啊……」 周易接過酒精,直接打開蓋子,『嘩啦』倒在病人背上。病人頓時一陣呲牙咧嘴,初春的天氣,一瓶酒精倒在背上,那味道可不好受;周易也不理他,搓了搓雙手,向他的背上『撫摸』過去,看著動作十分輕微,好像是撫摸情人的肌膚一樣,可手指和病人的皮膚甫一接觸,立即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像鐵石相觸,非常的刺耳。 「哦,好舒服啊,中!中!」冰寒刺骨的不舒適感頓時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陣陣溫暖,彷彿每一寸皮膚都在發出舒服的吶喊,病人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皮膚』活了,充滿了生命的力量,長期積鬱在胸口的疼痛、憋悶感覺也隨之減輕了不少。多少年了,自從得了這病,他就沒這麼輕鬆過,此刻感覺呼吸的空氣都是帶著清涼的薄荷味道,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覺啊…… 「這手段,好熟悉,好熟悉啊!」 劉躍進的眼睛越來越亮,沒錯,很是愛國同志的弟子啊,這種手段愛國同志也施展過,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叫什麼名字來著?怎麼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推宮過血!真正古傳中醫的手段,靠一雙手就可以讓很多病症不治而愈的神奇手法,據傳說要有醫家氣功輔助才行,始於上古、全於神醫華佗,這種手法居然沒有失傳!」 本來是一臉冷笑,等著看周易笑話的華主任雙眼猛地瞪大:「不可能,不可能的!就算真是這種手法,也不可能僅僅憑借推宮過血,就能治療器質性病變。我雖然是中醫出身,也不得不承認在治療這類疾病上,還是西醫的手段更為有效,這小子明明就是無才無德,他怎麼可能做到?不可能的!」 周易卻懶得關注醫生們的反應,聚精會神為病人上下推拿了三次後,猛地一掌拍在病人後頸上。只見他的十根手指忽然猛烈振動起來,就如同蜻蜓振翅、頻率極快;甚至振動空氣,發出『啪啪啪』一串異響!病人的皮肉在他手指振動、拍擊之下,如同波浪般蕩漾起來,繼而形成一個個『漣漪』,波及到了臉部,一張臉忽然漲大、又忽然變瘦、一會兒成了張鵝蛋臉、一會兒又成了華主任那樣的國字臉,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什麼手法,竟然有這樣的威力,中醫的推拿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神奇了?」 胡躍波和一眾醫生都看傻了,他們也是中醫出身,雖然沒有華主任的見識,眼光卻還是有的,僅僅憑借推拿幾下,就震盪病人的肌肉血脈、連臉形都不停變化,彷彿成了川劇的變臉王一樣,這也太驚人了些。難道這小子還真要逆天,就在這裡治好這名病人? 「休息一下,先穿上衣服。」拍拍病人的肩膀,周易示意他起來。 「小周醫生,該不會這樣就算治好了吧?」華主任微微鬆了口氣,周易的手法雖然奇妙,可要說就這樣把病人治好,那也是絕不可能的。不過這個年輕人醫術確實不錯,剛才這一手古傳的『推宮過血』手法,更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絕技,如果他肯服個軟,自己倒是可以展示一下『前輩』風範,也未必一定要他離開醫院。 「呵呵,當然不是,不過午飯前讓病人痊癒,那也不算什麼難題。」周易走到辦公桌前迅速寫了一張方子,遞給小黃護士道:「按照這個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要猛火煮沸,應該用不了半個小時。」對於中醫科的護士來說,煎藥就是基本功,東西也都是現成的,他也不用多交代。 「我看看。」胡躍波一把將方子搶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就驚叫道:「人參、白朮、茯苓、炙甘草、熟地、白芍、當歸、川芎、黃□、肉桂!這不是十全大補方麼,而且份量還下的這麼重,這種虎狼之藥,你也敢下?」 第732章 惡醫與神醫 「這方子確實有問題。」 無論病人是頸椎問題引起的心臟器質性病變,還是他本身就有很嚴重的心臟病,身體素質都不樂觀。用中醫的話來說,就是『虛不受補』,對這種病人用藥,必須極其謹慎,並不是大補就行的。 華文峰十五歲從師,是地道師傅帶徒模式出身的老派中醫,藝成後跟隨師傅江湖尋診,後來又進入正規醫學院深造,是真正中西合璧的名醫,無論醫德醫術,都是非常過硬的,從胡躍波手中接過看了一眼,立即就皺起眉頭。就算拋開與周易的賭賽,只從醫學角度考慮,他也不主張為病人用這種方子。 「放心,出了問題我負責。虎狼之藥固然要謹慎使用,可也要看具體情況,我正是要借這一味虎狼藥催動病人血氣,不這樣做,就無法配合我的針法。」 周易看了眼小黃護士:「動作快點,我可不想浪費時間。」 「針法?什麼樣的針法可以治療二尖瓣狹窄的,我倒是孤陋寡聞了。」 胡躍進連連搖頭道:「華主任、劉院長,我們和州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不是拿病人做實驗的731部隊,你們可不能看著他這樣胡鬧啊?」 「胡醫生的擔心,也正是我的擔心。」 剛才親眼見到周易的『推宮過血』手法,華文峰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嫌惡周易,卻是不得不對周易另眼相看了,因此並沒有像胡躍進一樣,上來就給周易扣帽子,只是以商榷的語氣道:「小周醫生,中醫十三科,除去如今已經漸漸流入荒誕不經的祝由科外,就以針灸最危險。就連一代名醫張仲景也曾經說過『寧開十劑藥、不下一分針』,可見謹慎。你用的這幅藥就是給身體強壯的年輕人吃了,都有可能產生陽亢,內分泌紊亂、失眠、流鼻血,更何況是一位心臟不好的病人?你如果堅持要用,至少也該說明才好,大家集體討論後再做決定,才是科學的態度吧?」 以華文峰的地位,居然用這種口吻和一個新人說話,這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了,醫生們都用古怪的眼神望著周易,這小子剛才的手法確實有些精彩,看來華主任也有些被折服了吧?否則怎麼可能對他這樣和氣? 「呵呵,這門針法是我獨家秘傳,憑什麼要說給你們聽呢?」 周易面色一寒:「既然說了賭賽,自然就要任我放手去做,出了什麼問題,我一個人擔著就是!華主任,你該不是怕拜我為師,面子上過不去吧?放心放心,我就算要收徒弟,也要找個年輕一些的,找個老頭子當徒弟,你當我願意呢?」 如果換了之前的周易,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如今卻是張口就來;別說胡躍進他們了,就連心裡向著周易的劉尚文和一向性情溫柔的小黃護士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人怎麼如此狂妄無禮呢? 「你……好,好,好!」 華文峰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胡躍進卻不幹了:「周易,你也太狂妄了,劉院長!」 「這是華主任與周易之間的賭賽,我也不好干預。」 劉尚文那畢竟是做領導的人物,遇到這種無論如何決定,都難免要得罪一方的兩難情況,自然有他的應對之策,一個瀟灑無比的『帶球過人』,然後瞬間見『皮球』踢飛了出去,卻是落向了這位可憐的病人:「既然周醫生已經給出了治療方案,也願意承擔治療失誤的責任,那麼我們任何人都沒有權利阻止他,畢竟喝藥湯、行針灸,這也不算什麼離譜的治療方法。我看還是問問當事人吧,這位先生,你是否願意接受周醫生的治療呢?」 「只是喝中醫、扎針?不用像那位老專家說的,要開刀動手術?」 病人看看周易,顯然是有些動心。 「也不一定要開刀的,可以行球囊擴充術,這是目前最先進的介入治療方法,危險和痛苦性小,術後恢復快,花錢也不多。可是針灸就難說了,還是有著很大的不確定性,而且那個藥方太兇猛了,你認為自己能承受?」 胡躍進一看情況不妙,立即做起了病人的思想工作,明明是個中醫出身,卻大誇起了西醫介入術,貶低起老祖宗傳下的針灸來。 「方子俺可不懂,不過俺也知道,人參是個好東西;俺不怕虛不受補,就怕不夠補……」 病人一句話讓胡躍進大失所望:「而且你說得那個什麼『囊個球術』還得從大腿開個口子通到心臟,聽著都讓俺發怵呢,還要一萬多,這還算便宜啊;俺還是選擇周醫生的治療方法吧,不就是扎針麼?俺村頭兒的梁婆婆也會,好用得很吶。」 這就沒辦法了,病人最終選擇的還是周易;周易不是說了麼,一切費用他都包了,病人可不傻。 「也罷……」 華文峰長歎一聲:「好在是在醫院裡,萬一出了什麼狀況,也好處理。」 見到方案已定,小黃很快就煎了藥來,病人喝下後沒過幾分鐘,就嚷著心熱,臉紅的好似剛剛出鍋的螃蟹。 小黃護士距離他還有三尺遠,都感覺他噴出的氣息是火熱火熱的,頓時有些緊張:「周醫生,病人情況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好,剛剛好!」 周易哈哈一笑,從身上再次摸出那套『華佗神針』來,右手一抄,就是四根針夾在了指縫內,眼角微微一掃病人,就將幾根銀針拍了上去。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病人的水溝、印堂、百會、十二井、湧泉、神闕、內關這七大主穴上,已經各自插了一根銀針,每根都只剩不足三寸留在肉外,入肉的竟有四寸多,這其中可是包括了位於頭頂的百會要穴! 「這怎麼可……」醫生們都看呆了,如此『野蠻』的下針手段,病人卻偏偏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小黃臨時為病人連接的監控儀上心跳血壓也沒有任何波動,說明周易下針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這四寸多的針體,都插到哪裡去了? 「此子下針的手法,已得華夏針法之妙,對人體經脈瞭解如同指上觀紋,看著下針很快,其實都是準確避開了血管和神經,直入穴道。可是百會穴是死穴啊,在這種位置下針是最危險的,他究竟是如何控制的?這一身針法,究竟是從哪裡學到的?」 在場的都是行家,更別說華文峰了,看到周易的針法,此刻也只剩下感歎,再沒有半點擔心和疑慮了,心裡只是有些悲哀,想不到老了老了,居然還要認個年輕人做師傅…… 他正在感慨,忽見周易揚起右手,在每根針尾都輕輕彈了一下,「叮叮叮……」七聲輕響,七根銀針彷彿被什麼力量推動了一般,竟然再次向肉裡鑽了進去,很快就只剩針尾了。 七寸長針,沒至針尾! 周易臉上平靜無波,冷靜的就像個機器人,取出最後剩下的兩根針,一根扎進五大配穴之一的關元,入肉五寸。剩下一根針卻被他拿在手裡,迅速無比的在大椎、承漿、四神聰、風池等四個穴道上扎進扎出,忽深忽淺、手法迅速無比,似乎他根本不用認穴一樣,隨手扎出去,就是百分之百的準確。這種近乎神跡的表現,簡直讓眾人羞愧欲死,感覺自己這些年絕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而且還不是什麼好狗…… 「呼呼……」 隨著周易出手如電,病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最後竟好像拉風箱一樣,呼吸聲灌滿了整間門診室。赤裸的上半身漸漸出現了七個紅點,然後猛地擴展開來,形成了七道紅線,就好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地構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是!」 小黃護士首先驚呼起來,這個圖案簡直太熟悉了,這不就是中醫科每間門診室都要擺放的人體經脈模型上顯示的圖案麼?雖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卻是分毫不差的!這位脾氣惡劣、對人十分沒有禮貌、對女孩子還有些輕薄的小周醫生,居然用幾根銀針,就讓病人的身體上出現了經絡圖! 「病人的血氣在瘋狂流動,聚集向了心臟位置,這……這太危險了,小黃!」 華主任霍然站起身厲吼道:「病人的心跳和血壓數據?」 「心跳是每分鐘一百五十下,可是沒有房顫。血壓……也血壓完全正常……這是怎麼回事兒啊?」小黃早就傻在監控儀前了,心跳一百五十下,這已經突破了竇性心律的臨界點,絕逼應該是房顫了,可從心跳波紋來看,病人還是健康的竇性心率?最離奇的是血壓都還是正常的,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監控儀出故障了。 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 醫學理論要在今天被推翻了嗎?怎麼可能,太滑稽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周易的手,這只白皙、輕靈、簡直要用瀟灑來形容的手還在銀針之間美妙地舞蹈著,隨著他一次次點上針尾,震、顫、拍、抖、搓、捻……各種針法猶如教科書一般完美地呈現在大家面前,哪怕心裡如何對這個年輕人憎惡,可就針法而言,大家卻是不得不佩服。 「哇!」 周易行針十幾分種後,病人身上的七條『紅線』忽然同時消失在心臟位置,病人一張口,猛地噴出了一口黑血,其中隱隱還有黑色的物質,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好了。小黃護士,給病人一碗鹽糖水喝,休息一會兒就可以走了,病根兒已經除了。」 周易笑吟吟地將銀針一根根拔出,收回針囊中,望了華文峰一眼道:「華醫生,如何?」 這就好了,這就敢說除了病根?針法是不錯,簡直可稱為神奇,可心臟二尖瓣的器質性病變是能憑喝一副藥,扎幾下針就好的?怎麼可能啊? 在場的都是行內人,一個個拉出去,也都是有名有號的醫生,周易就是表演的再怎麼天花亂墜,他們也是不會相信的。華文峰勉強平定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開口道:「周醫生,你是說病人完全康復了?經得起儀器檢查嗎?」 「隨便。需要檢查的話,等病人休息幾分鐘就可以了。」 周易看了這位病人一眼:「頸椎部位的病源,我在為你推拿的時候已經順手除掉了,以後只要注意休息,不要久坐,經常記得活動頭頸部,自然就不會再犯;還有,以後不要整天懷疑自己這裡有病那裡有病了,人體是個很神奇的結構,精神狀況決定一切,你整天疑神疑鬼,就是沒病也會變成有病了。」 「謝謝,謝謝周醫生了啊,我今天算是遇到神醫了。呃,俺的病根真的清除了?」看到這麼多醫生都提出了疑問,病人也感覺心裡有些沒底。 「去檢查吧,我不想廢話。」周易點了點小黃:「黃護士,麻煩出去給我買杯咖啡來,要加奶的,半塊糖……」 「走吧!去三樓檢查室。」 胡躍進也很想看看,周易是真的治好了病人,還是天橋賣藝術的把式,迅速開了一張檢查單子,遞給了病人。 「小黃,你順路通知一下彩超室,讓他們今天中午晚一點下班,算加班。」 都快中午了,劉尚文和華文峰等人也不去食堂打飯了,都在等著那名中年人拿檢查結果回來。 「神奇,太神奇了……」 沒過一會兒,這位病人手裡拿著剛拍的彩超單子,叫叫嚷嚷的跑了回來,他這一嚷不要緊,很多病人都被驚動了。怎麼?這醫院裡還能出什麼神奇的事情?這得看看究竟啊。 於是他一個人出去,結果帶回了幾十號人來,這其中甚至還有兩名小護士,探頭探腦地向屋裡張望著,想看個究竟,又怕被醫生罵,心裡甭提多矛盾了。 「小周醫生……不不,周醫生周神醫……」這位病人翹起了大拇指:「您可真是神了啊,還真像您說的那樣,我……我的病全好了,您看,單子上都寫著呢……」 「難道還真被他給治好了?」 華文峰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單子拿來我看看!」幾乎是從病人手裡搶過了單子,埋頭研究起來,結果這一下頭就抬不起來了,半天都沒動靜。 「華主任,什麼情況啊?」 胡躍進不死心,也許是病人沒有醫學常識,理解錯了吧?華主任一定能糾正過來的。對,就是這麼回事兒! 「二尖瓣開合正常,陰影消失……」 華文峰緩緩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著周易:「你是如何做到的?」 「想知道?」 周易冷冷一笑:「拜師吧。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對麼華醫生?」 「你!」 華文峰頓時一呆,萬萬沒想到周易會如此做絕。這小子醫術如神、品行卻是惡劣無比,這樣的一個人,真不知算是神醫還是惡醫了…… 第733章 特殊的病人1 和州醫學院旁的丁字巷內有一家『老丁油條』,是當地出了名的『鬼食』。所謂鬼食,是指他出攤的時間很特別,每天是晚上11點30分出攤,一直做到凌晨五點收攤兒,早點硬生生被他賣成了『晚點』,簡直就是賣給判官小鬼兒吃的,因此得名。 老丁家的油條其實就是水準之上,難得是乾淨衛生、沒有添加劑,更不會用什麼回收油地溝油,而且一手從楚都學來的『啥湯』更是絕妙,加上附近有幾家娛樂場,很多追求夜生活的客人和小姐們,喝膩了洋酒,就會跑來喝上幾碗湯吃上幾根油條,慢慢地生意越來越好,帶動了很多好奇扎堆兒的食客,凌晨兩三點鐘都要排長隊,弄得一湯難求,油條更是十根二十根的出售,生意紅火的不行。 「真能吃,吃死你!」 天氣預報裡都說了,今天是倒春寒,凌晨兩點多鐘,溫度赫然降到了零下;小黃護士穿一身厚厚的羽絨服,好像一團棉球,已經排隊排了半個多小時了,小手都凍得通紅,不停地跺著腳,好像這樣就能暖和一些似的。 護士不容易干,尤其是像她這種還在『試用期』的年輕小護士,在這個考察期內,表現分數除了護士長,就是主隨的醫生打分。本來跟得是胡老師,老頭兒整天笑嘻嘻地雖然有些小色,卻真沒難為過她,至少沒讓她在夜班時放下手上的工作,跑來買湯買油條。 可自從周易展現神奇醫術贏了華主任,連這位中醫科的權威都不得不低頭,當眾叫了他一聲小周老師,胡躍波更是沒臉繼續在『心腦血管科』呆了,主動請求調去了住院部,周易一躍成了心腦血管科的風雲人物;醫院裡的醫生較勁,也是唯結果論,周易贏了,劉院長立即拍板讓他直接躍過實習期,成了正式醫生,小黃剛好是對周易坐診的門診室負責,這下就算是落入了『魔掌』 回想起這些天的經歷,小黃很難定性這位周醫生算是好醫生還是壞醫生,說他不好吧,有時會突然發起善心來,不光對病人體貼入微,有時遇到困難的還要自掏腰包,讓她感覺這不是周醫生,這就是雷鋒叔叔在人間;有時卻又冷漠的不行,對病人愛搭不理,遇到有錢有權的病人,簡直要把自己一張臉貼到人家的屁股上去。一個人居然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表現,這讓小黃很疑惑,不會是精神分裂吧?咱醫院也有精神科,真該讓他去看看! 對病人是如此,對她也不例外,今天讓小黃還感受到同志間的溫暖,感動地差點想認這位周醫生做親哥哥;轉臉兒他就不認識人了,使喚起她來比使喚舊社會的丫頭還要凶狠。這是多冷的天兒啊?就因為他突然想喝家鄉的『啥湯』了,也不管溫度都降到了零下,也不管一個女孩子安全不安全,就派她出來買湯買油條,而且一下就要四十根油條和十碗湯,小黃想哭,好重啊…… 「壞周醫生、臭周醫生,老天遲早會報應你的……真是的,霍主任不是最討厭這樣兩面派表裡不一的醫生麼?怎麼都沒動他?聽說華主任已經去找過幾次了,可每次都被霍主任壓下來了……」 「小妹,你的油條和湯好了。很重啊?就你一個人拿得了麼?」 老丁媳婦兒包好了油條和湯,關心地問著小黃,他家的攤子靠著附近的幾家娛樂場與和州醫院,對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不陌生,嘴裡套著近乎兒、打著不平:「真是的,是同事要吃夜宵吧?怎麼就讓你一個小姑娘來,這不是欺負人麼?」 「哎,誰讓我是個實習護士呢……放心吧丁嫂,我拿得動……」 小黃搓了下有些凍得發紅的小手,大眼睛裡光閃閃的,越想越委屈,差點沒當場哭出來,要不是秉性善良不會算計人,換個潑辣一點兒的,非得打開鍋蓋兒先吐上兩口再說,讓你吃,吃死你!可小黃做不出,她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呢,再說周醫生壞是夠壞,可突然轉性的時候,也好像天使一樣可愛貼心。他是個病人……小黃如是想…… 還是家鄉的啥湯好喝啊,一口下去辣辣的,暖暖的,再嚼一口熱熱地油條,那叫一個舒服。周易吃得很滿意,很心安理得,甚至沒多看一眼走進了值班室仍然冷得發抖的小黃護士。弱者就該為強者服務,這沒什麼不對的,此刻的周易是魔不是佛。 像豬一樣吃飽了,然後像豬一樣美美地睡到天亮,接下來就是一整天的休息日,周易也沒閒著。和州是華夏最大的交通樞紐,魚龍混雜泥沙俱下,這種地方最多的就是聲色場所娛樂場,南鶯北燕,蘿莉御姐,該享受就要享受,24小時服務,只要你精力夠旺盛、囊中有金,那就能過上古代帝王般的生活。 在某個私人會所廝混了一日一夜,大清早扔下一疊小費就直接穿上白大褂轉身離開;那位和州出名的頂級小姐看著周易的背影,一陣陣的迷糊,真沒見過直接穿上工作服就來嫖的,而且這位醫生出手極其大方,手段也夠『凶殘』,可每到關鍵時刻就要『叩門破關』的時候,這位橫槍躍馬的大將軍就會撥轉馬頭撤了回去,滿臉的糾結、一屁股的文青,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麼? 魔,就是預備役的佛,哪怕是入魔極深,周易心中似乎還是有著最後的防線,在被動地為他維繫著清白…… 「真是古怪,不痛快啊!」 周易晃著腦袋,一路皺著眉頭到了醫院,今天是中醫大科的例會,自他入院來還是第一次趕上,有點好奇,準備參加一下。 一進中醫大科辦公室,就見到輪值護士小柳了。這丫頭身材好臉蛋漂亮,護士裝白絲襪,簡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據說這尤物是從心內科轉過來的,呆過無數個科室,甭管到了哪裡,都引起一灘小鳥兒,讓多少男病人明明病好了卻還要賴著不走,最後組織研究,讓柳尤物直接轉了內勤,好的資源就要讓全體男醫生共享嘛,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醫生。」小柳一眼看見周易,就嬌笑著走了過來,跟他貼的那叫一個近,身上的淡淡香水味道,時刻提醒著周易,我是異性,還是個風情萬種對你很有意思的異性。 「真香。小柳,你可得抓緊時間找男朋友啊。不然就成了咱們科的不和諧因素……」周易深深呼吸了一口,打趣起這個尤物來,也是沒什麼正形。 「真的啊?那你就從了奴家唄……」小柳咯的一笑,風情萬種,看得周易都是微微一呆:「真的?晚上鴻福賓館?」 「行了,人家不跟你鬧了,快去辦公室吧,剛才霍主任都找了你好幾趟了。」小柳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面,周易真是個另類。她屬於那種外表風騷,內裡很有底線的女人,可不是隨叫隨來的小姐,被周易挑逗的粉面一紅,忙轉移話題道:「華主任也來了,還有心內科的尚主任……」 「嗯?今天不就是個例會麼,怎麼大主任小主任都到了?」周易倒是有些奇怪,點頭道:「行了,謝謝你提醒啊小柳。」隨手在小柳護士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揩足了油…… 走進大中醫科的主任辦公室,果然見到幾位主任濟濟一堂,劉尚文居然也在,見到周易,衝他招了招手:「小周,到這邊來。」 霍雙晴和心內科主任尚三反抬頭看了一眼周易,都微微皺了下眉。周易那天的『神奇』表現,在主任眼中,應該就是『蒙運氣』和『心理暗示』而已,用什麼針灸治療頸椎病,聽倒是聽說過,根本沒有科學依據也沒辦法進行驗證嗎。這兩位畢竟不在現場,只是後來聽到華文峰的陳述,自然感覺其中有誇大的成分,認為周易應該只是運氣好。 而且在兩位主任看來,以周易這兩天上班的表現,這應該是個非常無組織無紀律性的人,似乎醫德也很成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周易有時會『突然轉性』對待一些病人簡直比活雷鋒還活雷鋒,讓病人感激涕零的事情也傳到了霍雙晴的耳朵中,哪怕是因為那件事,霍雙晴也不會容忍周易的。 一想到上次參與神農門的醫學研討會,自己在門中一位大人物面前偶爾提到周易;畢竟周易是竇天德的學生,而霍雙晴也知道按輩分算,竇天德還算是自己的師兄,說起來周易也還算門中人,所以更要謹慎。 卻不想這位大人物竟然說了一句話:「不管你說的這個周易是如何不堪,我都要求你不要急著下判斷,再觀察、多觀察。」這也是霍雙晴歸來後,聽到周易折辱華文峰之事後,還能忍耐的原因。 「周醫生,你是第一次參加中醫科的例會,就在一旁多聽聽,有什麼問題可以發問。」 心情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周易,霍雙晴忽然有些好奇起來。 第734章 特殊的病人2 「沒事兒,主要是你們聊,我就在一旁聽聽,基本沒啥問題好問的。」 周易優哉游哉地走到一邊坐下,輕輕翹起二郎腿,毫無半點謙虛的樣子,這話聽在眾人耳裡就有種被新人忽視的感覺,似乎周易不是沒問題,是問題太難、太高深,問了也是白問的味道。 劉尚文頓時感覺有些不妥,皺皺眉正要批評周易,華文峰已經冷笑起來:「周易,你未免也太狂了吧?這裡除了我華某,哪一個不是豫省醫學界頂尖兒的人物,難道都不放在你的眼中了?」 「華主任,你把問題說得太嚴重了,周易不是也沒這樣說嗎?不過周醫生你也注意一下,年輕人要學會虛懷若谷,對你沒壞處的。」劉尚文接過了話:「好了,霍主任還是主持會議吧,這段時間也有幾個典型的病例,值得大家多做研究。」 像這類大科例會,其實就跟女人的例假差不多,週而復始,沒有多少新鮮感;無非是回顧這段時間的工作,總結經驗,研討病例,幾個屬於難點的病例,會有負責醫生提出,讓各科室主任討論研究,決定下一步的應對方案。別說周易,就連劉尚文都感覺有些無趣,若是嚴愛國同志在,哪裡用得著如此麻煩?可惜這個周易雖說醫術不錯,人卻很是不著調,忽正忽邪的,這些天工作下來,是錦旗也收過,投訴也不少,讓他這個經驗豐富的院長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 一個小時的例會很快結束了,周易果然說到做到,沒啥問題提出來,一面喝著茶聽大家討論,一面微微冷笑,滿臉輕視的表情;這讓辦公室內的各位專家心火大起,霍雙晴也按壓不住火氣了,就要開口責問他。 忽然一名護士急急忙忙走進來:「霍主任、華主任、尚主任……」 「什麼事?別一個個的打招呼了,快說。」霍雙晴一皺眉,本來決定訓斥周易的話,倒是因此嚥了回去。 「還是趙總的母親,這次趙總親自來了,正在發火呢,說我們要是還治不好,就……」 「就怎麼樣?」霍雙晴聲音變冷。 「就……就要把病人轉院到豫城醫院了……」 「豫城醫院?豈有此理!我們為他母親費盡心思,花了這麼大的代價,現在他說轉院就要轉院,還要轉到豫城醫院?」 一聽到豫城醫院的名字,劉尚文的臉頓時黑了。誰不知道在豫省的三甲醫院中,就是和州醫院和位於洛州的豫城醫院在爭當領頭羊?兩家醫院像來不對付,都在想方設法要打對方的臉,而且這位趙總更是豫省首屈一指的企業家,全國人大代表,他母親當初選擇在和州醫院就診,劉尚文那在豫城醫院的院長面前都是揚眉吐氣的,如今居然要轉院?這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怎麼了劉院長?轉院算是很大的事情麼?」 秦檜也還有三個相好的,周易就算性情大變,偶爾不干人事兒,也知道劉尚文對他親近,見到他犯難,不覺就問了一句。 「關係很大呢,這個趙總就是趙學初,皇后奶的創始人……是這麼回事……」 跟一個新人說這麼多,真的有必要麼?霍雙晴等人有些疑惑地看著劉尚文,對他的做法有些不能理解。 「華主任、尚主任、黃主任……這個病人的情況確實很特殊,我們一起去病房看看吧。」霍雙晴放下手中的病歷,轉身就要走,她有些受不了院長對周易的態度了。 「等一下,我也是和州醫院的醫生,既然知道了這件事,也想去看看這個病人。」周易聽完了劉尚文的講述,站起身來。 「真是個小人!」 周易最近算是和州醫院的風雲人物,這些主任級的怎麼會沒聽說,這小子雖然有時會『假仁假義』幫助一些困窮的病人,卻都是以打醫院的臉為代價;這也就罷了,你要當雷鋒沒人能說啥,可從反應來看,這小子見了有錢人,就好像蒼蠅逐血一般,好像見了親爹一樣,估計私下裡可沒少收人家的好處。這種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風偏偏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就讓大家不得不懷疑他做的那些『好事』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此子是個大奸! 如今聽到病人是豫省企業家黃後奶創始人的母親,就立即主動要求前去看望,醜惡嘴臉暴露無遺,不是小人是什麼?霍雙晴越看他越覺得厭惡,想不明白門中那位『大人物』為什麼會維護這小子,而且還不肯說明原因? 周易也不管這些專家主任有多麼鄙夷,厚著臉皮跟著霍雙晴等人向病房走去,邊走邊還低聲問護士道:「陳護士長,病人是怎麼發病的?」剛才劉尚文說得不夠詳細,他需要補充資料。這老太太的兒子可是豫省有名有錢的大人物,以周易此刻的心態,自然是不容錯過,必須要狠狠撈上一筆。 「就是前段時間驚動全省的綁架案中,受驚發病的那個老太太了……」陳護士長也不喜歡周易,不夠他畢竟是醫生身份,她也不好不回答:「其實她應該是早就有病的,估計是受到驚嚇後,病情又加重了。」 「哦,具體是什麼病因?」 「查不出來……就是房顫。」唯一對周易表示友善的尚主任接口道:「我們也一直在保守治療,替她穩定心律。現在她房顫的厲害,在靜臥時心跳都達到每分鐘一百四十次了。可咱們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就是查不出造成房顫的原因。」他是院長派,為人也很是趨炎附勢,跟霍雙晴她們不是太對付,卻跟周易『臭味相投』,怎麼看這個年輕人怎麼順眼,常常感歎後生可畏、『人才』難得。 「她的負責醫生是誰?」 「以前是小郭,後來發現這老太太的病情古怪,而且她的事情還驚動了省委省政府。院裡為了表示重視,現在已經轉為由黃副主任負責了。」尚思利低聲道:「小周,這個病人可不比上次那個,不是你出風頭的時候。你跟著看看就行了,可別胡亂說話。」 「呵呵,放心放心。治病救人嘛,說什麼出風頭不出風頭的,咱們要是治好了這個老太太,姓趙的好意思不出血?」周易壓低了聲音,詭異的一笑。 「說得好,哈哈。」尚思利拍拍周易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道:「小周,我就看好你,別理那些老古董、一個個頑固不化,遲早被社會拋棄的。」 兩人對視一笑,很有些狼狽為奸的味道。 走進病房,就感覺氣氛有些凝重。 這間專人特護病房中此刻站了三個男人,有兩個一身青裝短打,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練家子中的佼佼者,周易掃了一眼,兩個明勁高手。估計是遇過一回綁架,這位趙總也明白安全的重要性了,特別請來的保鏢。 一名五十上下的男人坐在床邊,正望著床上的老婦人發呆,雖然是滿面愁容,卻可看出這人相貌堂堂,有些不怒而威的氣質,這是久在上位才能養成的氣質,肯定是那位趙總無疑了。 一大群醫生走進病房,倒讓這位老婦人吃了一驚,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兒子阻止住了:「母親,是醫生而已,您不用動,只要躺著就可以了。」 轉頭望了眼劉尚文和霍雙晴:「劉院長、霍主任,看來你們和州醫院是沒本事治療我的母親了,那就辦理轉院手續吧,豫城醫院的常院長可是主動找我幾次了,拍了胸脯保證過可以治好我母親,這就不好意思了。」 話說的客氣,可劉尚文和霍雙晴一聽,臉色全變了,和州醫院治不好的病人,常國軍居然敢拍胸脯,他憑什麼? 「趙總,這事兒再商量商量好吧?豫城醫院有幾把刷子,我還能不清楚?常國軍這就是亂承諾,沒有醫德的表現!」 劉尚文忙道:「這不是霍主任和華主任他們都來了麼,專家會診,總要為老人家想個妥善的治療方案出來……」 「行啊,我就再給和州醫院一次機會,我就在這裡等著,等著你們的方案出來。」 趙總點點頭:「希望各位專家不要再讓我失望。」 「心跳真是很快,每分鐘一百四十死下?」掃了眼老人身旁的監控儀,周易皺了皺眉,又開始端詳起老人的面容來…… 「嗯,這不是二尖瓣面容麼?通常有這種面容的人,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會有風濕性心臟病,百分之三十左右會出現二尖瓣狹窄。可這是心內科最常見的疾病了,這麼多的主任專家,就沒人看得出來?不可能!」 周易手上也沒有老人的病案,只是根據老人的面容表現做出了一個初步判斷,招招手,從護士那裡要來了老人的心電圖、彩超和ct檢查結果。 心電圖上果然顯示為房顫,但是彩超和ct沒檢查出老人有其它的疾病,也不存在二尖瓣狹窄的問題。 第735章 特殊的病人3 這還真是奇怪了,如果不是這些檢查結果都不只一份,周易還以為是檢查人員出了什麼問題,再次仔細看了一遍檢查結果,得出的結論是老人很健康,身體機能也就相當於五十多歲的人。而事實上,這位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 「古怪……看來要搭下脈了,以我的醫術,應該能找出真正的病源所在。」周易看了眼正在仔細觀察老人的霍雙晴她們,心中微微冷笑,就讓這些『專家』再忙活一陣吧,到了關鍵時刻才出手,才顯得周醫生高明不是? 「老人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霍雙晴微微彎下身子,關心地問著趙母。 「就是心慌、感覺心口堵的難受,躺在床上也是一樣的……」 「嗯。您的這種感覺,是在被綁架後受到驚嚇產生的嗎?」這個問題其實已經被醫生們問過很多次了,可向來做事嚴謹的霍雙晴還是要再次證實一下。 「不是的。其實……其實已經很多年了,不過沒這麼嚴重過,找醫生也看過,都說不是病。沒想到……」 老婦人看了眼霍雙晴:「霍主任,我也聽過你的名字,你要是治好了我,我兒子多少錢都會出的。」 「不錯,霍主任,我趙學初從不會虧待朋友,更不用說是治好我母親的恩人了,你需要多少錢,都可以開價出來。」商人就是商人,開口就是錢。 「呵呵,趙總按照規定繳納住院費和醫療費就可以了,我是領過工資的,不會再要你的好處。」霍雙晴微微冷笑,跟了趙學初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在她看來,趙學初說著話簡直就是對醫生的侮辱。 周易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了,不覺冷笑一聲:「治病救人,當然是報酬越多越好,這是靠自身本事賺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難道人家要感謝,還冷臉不受做聖人麼?霍主任,你要做聖人,醫院不還得創收麼?」 劉尚文眉毛一皺,卻沒阻止周易。周易這話說得太世儈,而且當面反對霍雙晴,也非常不合時宜,可話卻說得沒錯,他這個院長首先考慮的就是創收,在這個問題上和幾大主任早有矛盾,而且不可調和;周易這簡直就是說出了他的心聲。 「嗯?」幾位主任都皺起眉頭看著周易,華文峰厲聲道:「周易,你想幹什麼?霍主任正在為病人診斷,你插什麼嘴?還有沒有規矩了!」 趙學初卻是抬眼看了看周易,擺手道:「這位就是華主任吧?不必動怒。我聽說和州醫院有位小周指出了華主任的診斷錯誤,還當場治好了病人,醫術堪稱神奇,難道就是這位周易醫生?」 「我……」華文峰老臉一紅,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才好。 「果然是周醫生啊?不知道周醫生對我母親的病有什麼見解呢?趙某洗耳恭聽。」 趙學初雙眼一亮,要不是老人家不願意離開家鄉,他早就送母親去京都、魔都甚至是國外治療了;國內的專家也請了不少看過,都對母親這怪病束手無策,如今看大名鼎鼎的霍雙晴也不過如此,倒是這位近來名聲鵲起、褒貶不一的周醫生讓他升起了一些希望。 什麼叫做現實、死要錢?在趙學初看來,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敢開眼呢,清高孤傲的君子是好,可你得能治病啊?否則德行再好,在他眼裡也就是個廢物點心。 「嘿嘿,不著急不著急,趙總的錢,我總是想賺的,不過等霍主任看完再說吧,凡事不都有個先來後到麼?」周易不著急,就讓你霍大主任先看好了,不如此就顯示不出『周大神醫』的高明,又怎麼狠狠宰上姓趙的一刀呢? 霍雙晴有些激動,甚至激動地沒有聽到周易那略帶挑釁和不敬的話語。 對她這種大主任來說,在醫院裡已經是高高在上,對金錢的追求都很淡了。能讓她動心的,只有名;這是指醫學界的名聲,要提高在圈內的聲望,就必須尋找有價值的病例,稀奇古怪的病症才行,甚至是越稀奇古怪就越好。 趙母的病情十分古怪,有二尖瓣面容,卻偏偏沒有風濕性心臟病,也沒有二尖瓣狹窄的表現,但是卻產生了原因不明的房顫。最奇的是各項檢查都是正常的,這樣的病例,霍雙晴還從未遇到過,說不定就是全國首例! 想到這裡,霍雙晴都有點要由竇性心律轉房顫的意思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如果攻克下這個病例,將有可能從此躋身國內一流心內科專家之列,享受國務院津貼……意味著行業地位,意味身份權利!甚至在『神農門』中的地位,都可能因此水漲船高。 可是理想是好的,現實卻往往比理想殘酷,要名聲可以,你得有這個本事才行啊?霍雙晴自命醫術不凡,一向眼高於頂,除了門中的前輩師長,就沒服過什麼人,可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對老人的病情,還是一片茫然,最後只得看看趙學初:「趙總,能不能給我些時間,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病人、做足夠的討論和研究工作……」 趙學初微微冷笑:「討論?研究?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樣的話我聽了太多太多,其實就是拿不出治療方案的托詞罷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霍主任也不過如此啊?小周醫生,你怎麼說?」 「讓我給病人搭個脈吧,能不能治,直接給你答案。」 周易也沒客氣,更沒給一票專家主任留臉。 劉尚文聽得暗歎一聲,這小子把自己的話全當耳邊風了…… 「周易,你這是什麼意思?」霍雙晴怒了。她怎麼說也是神農門出身,對這搭脈自然精通。在她看來,所謂的搭脈,也無非是查個脈形脈勢,大概瞭解下病人的身體狀況而已。現在連先進儀器都查不出病人房顫的原因,你就靠搭個脈能有什麼用?這不是扯淡麼? 在她看來,周易這個年輕人太會來事兒了,年輕人想出風頭博上位這個可以理解,但是對病人胡亂許諾,說什麼搭個脈就能給出答案,未免太過草率、太沒有職業道德。 「搭脈如果管用,我難道不會?還要你一個毛頭小子來拾遺補缺?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霍雙晴一直是壓著火氣,這下全都爆發了出來:「周易,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剛剛轉正不久的醫生!」這話是說給周易,同時也是說給趙學初聽的。 「毛頭小子?」周易嘿嘿一笑:「霍主任,不好意思。我的手法跟您的怕是有些不一樣,是古中醫的手法。呵呵,既然都是為了病人,還是讓我來吧。」 幾名旁觀學習的醫生和護士,都驚奇地看了周易一眼。牛,真是牛啊。不愧是第一天坐診就轟動了半個中醫院的牛逼人物啊,居然敢這麼跟霍主任說話?你是古中醫傳承,那神農門出身的霍主任算什麼?太狂妄了…… 「你!」霍雙晴萬萬沒想到這周易居然敢當眾頂撞自己。正氣的全身顫抖,卻聽趙學初道:「霍主任,就讓小周醫生試一下吧。我也聽過他的名聲,倒是很想看看所謂的『古中醫』是怎麼一回事。」 「趙總,您這是……」病人家屬開口了,而且還是趙學初這個豫省名流,霍雙晴還能說什麼?而且劉尚文一直沒說話,顯然是默許了周易『胡鬧』,霍雙晴一怒之下,也懶得管了,反正這小子也不可能治好病人,等他失敗了,再算舊賬也不算遲。 「老人家,不要緊張,平躺下來放鬆心情就好。」周易呵呵笑著,伸出拇指與食指,搭上老太太的右手腕脈,在她不知不覺之間,一縷內家罡氣已經悄悄在她體內轉了一圈,然後消失在心臟附近。 「這也叫搭脈?」幾位主任面面相覷,只用兩根手指頭搭脈還真是首次見到啊?霍雙晴皺了下眉,正要讓周易不要再胡鬧下去了,無意中掃過病人的臉,頓時瞠目結舌。 病人的臉雖然還是有些淡淡的青灰色,但是眉宇間的痛苦神色,分明已經減輕了不少,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霍雙晴推了推眼鏡,急忙去看連接在病人身上的監控儀。 「心跳每分鐘一百一十五下!」就在周易手指搭上病人腕脈後不久,病人因房顫而高達每分鐘一百三四十下的心跳,居然回復到一百一十五下左右!這雖然還是高於普通人,而且沒有轉復為正常人的竇性心律,但是已經可以讓老人舒服多了。 「古中醫所謂的『一指定神』難道真的存在,不只是個傳說?」 霍雙晴心中掀起了驚濤巨浪。傳說華佗、扁鵲、張仲景這個級別的神醫,就有『一指定神』的能力,無論多麼痛苦的病人,被他們一指搭上,立刻就能心境平和,減輕痛苦,甚至產生出與病魔抗爭的巨大信心。可現代醫生對這種傳說是不屑一顧的,認為這種說法即使存在,也是因為神醫的名氣太大,才讓病人產生強烈的『心理暗示』,這最多屬於心理學的範疇。 可周易的表現和病人的反應,卻讓霍雙晴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產生了懷疑,難道傳說是真的?否則病人的心跳突然減緩,又該怎麼解釋? 第736章 周易的手段 幾位主任和醫生護士們也發現了這個古怪的變化,小護士們眨巴著大眼睛,偷偷地看著周易,好帥哦……主任們都沒辦法減緩病人的心跳,『神秘且牛逼的小周醫生』居然只用兩個手指頭就搞定啦,他的手指頭讓人家好好迷戀呢…… 女孩子迷戀的始終是強者,而不是廢物點心一樣的『君子』。 「護士,快看下監控儀器,是不是出了問題?」 華文峰皺著眉頭,對幾名一臉花癡狀的小護士命令道。小護士手忙腳亂的檢查了一遍:「黃主任,儀器很正常。」 「正常?行了,我知道了……」華文峰駭然看了眼周易,如見鬼神。 華佗他們的『一指定神』是咋回事,周易其實也不清楚。剛才他是偷偷向老太太的心臟部位,放出了一絲摻雜了性靈之光的內家罡氣,果然暫時減緩了她的病痛。周易估計了下,以老太太的身體狀況,還可以多承受一些性靈之光,心跳應該可以恢復到每分鐘一百下左右,這基本就是正常人的標準了。雖然還不能徹底消除這種古怪的房顫,屬於治標不治本,但是能讓病人減輕一些痛苦就算是莫大的成就了。 「趙先生,我可以用古中醫『推宮過血』的手法,將你母親的心跳暫時降低到每分鐘一百下左右。」 所謂的『推宮過血』,其實也是周易的掩飾辦法,否則光憑兩根手指就做到這點,那也太神奇了些。 「你真有把握?」趙學初眼睛一亮:「那真是太謝謝了,趙某果然沒有看錯人。有機會轉復為『竇性心律』嗎?」 「呵呵,推宮過血的手法雖然神奇,但是也只能治標,暫時降低心跳,讓病人減輕痛苦而已,要完全轉復是不可能的……」 剛才周易就查看過了,即使是動用珍貴的性靈之光。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僅僅是暫時增強心臟範圍交感神經的耐受力,從而減輕房顫,如果想要根治,還是必須查到病因才行。 「哦。」趙學初稍微有些失望:「能暫時控制也不錯了,周醫生,是否有徹底治療的希望呢?」 「怕是要花些功夫……嗯,先暫時降低你母親的病痛再說吧?」周易微微一笑,對這種有錢人,只要取信於他,然後就是怎麼下刀都可以了。其實以他的身家,本來不該看上這些小錢,可自從心思紛亂入了魔道,變得性格貪婪,遇到肥羊不宰,那都對不起自己。 「霍主任……」華文峰張了張口,還是知趣地閉上了。這會兒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周易勾起來了,不要說是那些醫生護士,就連霍雙晴也是目光炯炯盯著周易,要是他出口阻止,恐怕大家都會有意見。 「老人家,您的年齡都可以做我的奶奶了,所以不要有什麼顧忌哦……」 周易拒絕了護士遞過來的手套,只是用酒精洗了洗手,而後伸出右手,伸到老太太的胸口上輕輕推按起來…… 「這不就是按摩嗎?」眾人看得百思不解,這小子神神叨叨的,什麼推宮過血,根本就是普通手法嘛? 周易確實是在忽悠,並沒有用真正的推宮過血手法,只是借此給老人輸送性靈之光,希望可以令她元氣轉盛,有很多古怪的疾病,其實都是身體衰老所致,醫家沒有逆天手段可以違反自然規律,所以才叫做『藥醫不死病』;周易也不是神仙,不過動用了性靈之光這種殺手鑭,要讓老太太年輕個幾歲,增加治療的成功率還不是什麼難事。 「變了,心跳速度又變了啊!周醫生好厲害,好厲害啊!」一個小護士指著監控儀,激動地跳了起來。 眾人霍然轉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心跳監測儀。 「112……110……108……」 最終,數字定在了100左右,病人的心跳果然被周易控制在了一百下附近。 一時間,護士、醫生、各位主任都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周易。霍雙晴連續推了幾次眼鏡,才好歹沒跌落…… 這都神了。就這麼對著胸部推推按按,就能降低心跳?那還要吃藥做什麼,要是醫生們都會了這一手,全國的藥廠老闆不得集體去跳樓啊? 「趙總,幸不辱命……」周易收回手,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暫時算穩定住了,在此期間內胺碘酮可以繼續服用,但是轉復機會應該不會超過百分之五,關鍵是病因還需要進一步尋找,這怕是要花費一些時間和精力了。」 「只能做到這樣?」各位大主任和醫生們都快瘋了。老兄,你已經夠牛的了,你還想怎麼樣? 霍雙晴深深看了周易一眼:「你做得很好。尚主任、華主任、郭醫生,還有小周你,我們去辦公室討論下這個病例吧?」 這話讓幾位跟來學習的年輕醫生聽得直咽吐沫,這幾名醫生主任都是老資格,沒啥好說的,一個新人就能參加大主任主持的病情討論?這讓咱這幾個住院甚至是主治醫生情何以堪啊…… 幾個漂亮的小護士們忽閃著大眼睛,捧著小下巴,迷迷糊糊地看著周易:「周醫生,乃真是超級牛逼啊……」 「好啊,討論一下就討論一下吧,不過希望趙總可以列席會議,這畢竟關係後期為老人治療方案的確定。」 周易笑了笑,竟然出奇地沒有反對,讓霍雙晴心情好過了一些,或許是自己對這個年輕人成見太深了?面對趙母的病,她和幾位主任、醫生都是束手無策,之所以提出要討論,也是因為周易並沒有提出最終治療方案,如果能群策群力,應該能夠收到最好的效果。 此刻霍雙晴不能說沒有任何私心,不過更多地還是從病人的角度考慮;可周易作為成功穩定病人心跳的醫生,最得病人和病人家屬信任,要是周易反對,她這個大主任也沒什麼辦法,卻沒想到這個一慣狗慫的小子居然會如此配合。 …… 「大家再仔細看一下手中的病案,然後談談自己的看法吧……」 霍雙晴讓護士把複印好的病案,一人發了一份:「……病人趙淑儀,七十五歲,女性。病情為莫名房顫,經查,該病人血壓正常、心功能正常、身體無其他原發性疾病……之前採取藥物控制治療,心跳恆定在一百三十至一百四十下之間,用藥記錄:口服胺碘酮每日兩次……。」 「病人的心跳速度經過周醫生的診治,目前已經控制在每分鐘一百下左右。」霍雙晴笑著看了眼周易,她現在對周易是越看越順眼:「周醫生,不知道你的方法能控制多久?」 「最多24個小時。」周易想了想道。 「哦?」霍雙晴微微皺眉:「那24個小時後,還可以再控制住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效果會下降。而且我也不知道第二次控制的效果,會下降到什麼程度。」 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周易也是實話實說。這種靠性靈之光增強心臟部分交感神經的耐受性,以減輕房顫危害的做法,雖然可以多次使用,但是交感神經的耐受性是不可以無限增加的,一旦突破了安全界限,就會最終壞死。 而且任何疾病都有一個共同點,除非是找到病因加以根治才能痊癒,如果是靠治標的方法去控制,那麼你的控制力越大,疾病的反彈也就越大,這就如同飲鴆止渴。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病因。」 周易道:「病人畢竟年齡大了,雖然說她的身體底子不錯,可如果長期處於房顫狀態中,恐怕會引起一些『繼發性疾病』,例如高血壓,那可就麻煩了。」說完看了趙學初一眼,果然這位豫省大名鼎鼎的企業家露出了擔憂之色。 要的就是你怕,像這種聯診會議,一個個醫生、主任都會提出最壞的可能性,病人家屬列席就是來擔驚受怕的;周易會突然轉性答應霍雙晴的要求?扯去吧,無非是要借她們給趙學初施加足夠的壓力,以便狠狠一刀。 霍雙晴哪裡知道周易的齷齪想法,聞言點了點頭,這也是她最為擔心的。 「郭醫生,你是病人的負責醫生,你先談談看法吧。」 「好的……」郭醫生點頭道:「病人入院後,我們進行了全面檢查,卻無法查到造成房顫的原因,而在沒有查到原因的情況下,盲目治療是不可取的,因此我們給病人服用胺碘酮,希望有轉復的可能……」 「這些都是老聲常談了。」霍雙晴有些不耐煩:「病人的房顫已經持續四天了,現在看來她轉復為『竇性心律』的可能非常小,胺碘酮再吃下去也沒什麼作用……倒是周醫生的……中醫治療手段更為顯著。」是在沒弄明白周易用的是什麼手法,霍雙晴也只能歸類為『中醫治療手段』了,這個範疇夠大,是絕不會出錯的。 「霍主任說得對,胺碘酮可以停了。」 華文峰看著情況不太對,霍雙晴這是要成為周易這小子的支持者麼?忙道:「另外防止心衰的倍他樂克也不要再用了,我查看過,病人沒有水腫等心衰的表現。霍主任,我看我們可以考慮用射頻消融術,來根治病人的房顫,這也是最後的辦法了。」 「射頻消融?理由呢?」 第737章 真小人和偽君子 霍雙晴也是心內科的專家,怎麼可能不知道射頻消融術是根治房顫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可她更清楚,這種手術是通過穿刺血管,在心臟內部釋放射頻電流,從而引起心內膜下心肌的凝固性壞死,從而達到破壞心律失常起源點的目的。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手術雖然效果顯著,可是霍雙晴還是有些猶豫。如果是年輕人還好些,老年人一旦做了這種手術,很可能就會導致心力衰竭,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併發症,那老人後期會產生大量的醫療費用還在其次,關鍵是老人的身體將會每況愈下。 如果沒有周易的神奇表現,到了這個時候,霍雙晴是毫不猶豫會上射頻。可周易卻讓她看到了另外的希望,並不想這樣著急就用射頻消融,畢竟病人已經七十多歲了,用這種方法治療更多的是『作個交代』,卻不算真正為病人著想。 「射頻消融術是什麼治療方法?」 趙學初出口問道,事關他的母親,自然不可不慎重。 「這可不行,這叫治病麼?讓心肌凝固性壞死?我母親都七十二了,怎麼可能禁受的住!」 趙學初冷哼一聲,壓根兒沒給華文峰任何面子,把目光又轉向了周易:「小周醫生,我只想聽聽你的意見。」 「小周,說說你的看法?」 霍雙晴很認真地看著周易:「有看法就說出來嘛,只要是對病人有好處,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華文峰嘿嘿冷笑著看向周易:「說吧,我也想聽聽,你能有什麼高見。」周易之前展現的手段雖然堪稱神奇,卻畢竟沒有徹底治好病人,這讓他有了底氣,感覺周易也不過如此。 「霍主任,趙總。我認為在病因沒有找到前,就盲目使用射頻消融術,是對病人極大的不負責任。」周易搖頭道:「病人已經七十多歲,這個年齡做射頻消融,有八成機率會出現心衰。我想大家應該明白,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出現心衰是個什麼概念?」 說到這裡,周易看了眾人一眼:「我們不能『治好』了病人,可送出院後沒多久,就讓病人落個全身是病吧?這樣的醫院,還有什麼臉去面對病人?」 「周易,你說話要注意分寸!」華文峰快被他氣瘋了。這小子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說話前還特意看老子一眼?尼瑪你看什麼看:「就是在美國、香港,射頻消融術也是治療房顫的最佳手段!我們醫院的手術水準,未必就比國外差了吧?」他似乎還挺愛國。 「呵呵,那我請問華主任……」 周易悠悠地道:「不說國外,就說咱們自己醫院吧。咱們也做過不少射頻消融手術,這本身就是個小手術,談不上什麼技術水準。關鍵是,咱們都是在什麼情況下才做的?我認為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病人心臟手術後的繼發性房顫。例如二尖瓣換瓣術後引起房顫,超過一周不能轉復為『竇性心律』,而且房顫嚴重可能導致心衰的,才會考慮使用射頻消融術,即便如此,還要綜合考量病人的年齡和身體狀態,能保守治療的,還是要保守治療。」 「第二種情況,是原發性房顫,原發性房顫一般很難用保守治療方法等待轉復竇性,即使勉強保守治療,通常過一段時間後還是要上射頻手段。」周易呵呵一笑:「可是這些原發性房顫都有非常明顯的『心律失常起源點』,配合x光血管造影機,可以準確將其消融,手術預後也好。但是,病人趙淑儀屬於這種情況嗎,華主任?」 聽到這裡,站在華文峰身後的郭醫生不由面色一僵:「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不過是一個剛畢業的碩士而已,據說連實習都沒經歷過,明明就是靠劉院長的關係才當上住院醫生的,他是怎麼看出問題的?」 霍雙晴也是一愣。身為大主任,她要負責中醫科的八大科室,怎麼可能詳細去看每一個病案?趙淑儀這個病案她看的算是比較詳細了,可她的注意力也多半放在前期負責醫生的診斷意見上,最多也就是看看各種報告的結論,還真沒一項項的檢查,一張張圖片的仔細去看。這就好比三軍統帥,她不可能還要承擔一個偵察兵的工作。 偏偏在她和幾位主任討論治療方案的時候,周易看了老太太的血管造影圖,起初也沒發現什麼,可仔細看下來,卻是發現了問題所在。 華文峰雖然不是直接的負責醫生,可病人在他的科室下,他有的是時間看到這個問題,可他為什麼不提出來?反倒一個勁兒地要給病人上射頻手段?霍雙晴不得不質疑這位主任醫師的人品了,在她的印象中,華文峰不是這種人,難道為了和周易較勁,就放棄了一名醫生的原則? 霍雙晴是什麼人?聽完周易的話,再看到華文峰有些僵硬的面孔,立即感覺出不對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從身邊的檔案袋裡,迅速翻出了黃淑儀老太太的血管造影圖,認真看了起來。 「華文峰,這是怎麼回事?你需要給我一個理由!」 她是什麼經驗?很快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大怒之下,重重地將片子扔在了辦公桌上,冷冷地瞪視著華文峰…… 「有問題?」華文峰卻拿過血管造影圖,仔細觀看著:「這……這怎麼可能,病人的『心律失常起源點』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這……這樣的病例,全世界目前都只發現了三例啊!」 血管造影圖上顯示出來的『心律失常起源點』雖然只有一個最為明顯,但是如果仔細查看,可以看到在起源點的周邊,呈蛛網般排列著密密麻麻數十個小點,如果不認真看,還真容易忽略掉。 「華主任說得不錯,這種『蛛網式心律失常起源點』首先是在澳洲一位病人身上發現的……」 霍雙晴看著茫然失措的華文峰,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轉而望向了他身後的郭醫生:「當時澳洲醫院也是用射頻消融術,打掉了最大的那個起源點,可是結果呢?因為內膜下心肌的凝固性壞死,產生條件反射,先後引發了其餘三十七個微型起源點。結果病人出院不到一個月,就因為急性心衰而突然死亡!後來美國也發現了兩例,但他們都找到了引起『蛛網式心律失常起源點』的病因,通過對應的手術,成功挽救了病人。」 「華主任,檢驗科的普通診斷醫生沒有發現這個問題,難道你也沒有發現?你可是主任醫師,是病人眼中的專家!」霍雙晴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哪怕你不是病人的負責醫生,可郭雲卻是你的學生、是病人的負責醫生,難道你沒有全盤跟進?」 「霍主任,我……是我疏忽了,我沒看到血管造影圖,就盲目相信了診斷醫生的診斷,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大意的。」華文峰怒視郭雲一眼:「郭雲!你就這樣應付我麼?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師,我承認,我是發現了這個問題,並且在剛才隱瞞了下來……」 郭雲有些怨毒地看了一眼周易:「可我是為了誰?您既然知道這個病例,就應該知道,現在就算是美國人也必須找到病因,才能採取有效治療。我為此也曾經翻閱過美國的那兩個病例,可那兩個病例的病因在趙淑儀身上並不存在,也就是說,美國的病例對我們沒有任何參考作用!」 「我們院已經是豫省小有名氣的三甲醫院了,我們用盡了手段,都沒有查出病因,就算將病人轉院到京都、魔都,恐怕也是一樣的結果!老太太身份特殊,我們絕不能出任何差錯,更不能說治不了。所以……」 「所以你就隱瞞病人的真實情況,急著上射頻手段?」霍雙晴道:「如果病人像那位澳洲病人一樣,出院後不久就誘發心衰死亡,你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霍主任,這本來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黃淑儀的病情這麼古怪,根本就沒有先例,既然任何醫院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有效治療手段,那麼射頻消融,就是唯一的有效手段。澳洲的病人被誘發心衰,不等於她就一定會出現同樣的問題啊?說到危險,又有什麼手術不危險的?那些成功率不超過百分之二十、三十的手術,病人家屬還不是得簽字?」 郭雲冷笑一聲,狠狠瞪了周易一眼:「我就是看不慣某些小丑如此得意!」 「哈哈,姓郭的,我看明白了,你還真是個王八蛋!」 周易冷笑道:「麻痺的,人家做手術是弄清楚了才下手,手術風險就算高達九成,家屬也認了。你這叫什麼?這不是拿人當白老鼠麼?口口聲聲為了醫院的聲譽,我看是為了你自己吧?要是老太太出院後沒了,那是她運氣不好,與你無關。要是她僥倖沒事,就成了你的功勞,你大可拿著這個病例寫篇論文,混個職稱,套個馬甲就成磚家穴者了,對不?我周易做真小人,卻比你這個偽君子強一百倍!」 「罵得好!」霍雙晴臉色鐵青:「郭雲,你給我滾出去!」 第738章 尋找病因 「滾出去?」郭雲嘿嘿一笑:「那也要先問問衛生局的何局長同不同意啊?霍雙晴,你是大主任、是我的頂頭上司不錯,可你也沒權利停我的職吧?嘿嘿,別說是你,就算是劉尚文要停我的職,他也得掂量掂量!」 「何局長?」霍雙晴臉色一變,這個郭雲隱藏的太深了,沒想到和州市衛生局的何青雲居然是他的靠山。 「哦,是嗎?」周易笑嘻嘻地撥通了電話:「老六,我是那你三哥,長話短水,我如今在豫省和州醫院呢,別問為什麼,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沒搞清楚呢。是這麼回事兒,遇到個慫貨,跟你三哥我叫板呢,你處理一下,據說這小子有個靠山,還是什麼和州市衛生局的何局長……」 「靠,他這是作死啊?和州市衛生局是吧?三哥你等著,五分鐘之內解決!」 霍雙晴、尚三反他們都盯著周易。郭雲這麼個搞法兒,連華文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這丫眼裡連大主任都沒有,恐怕早就算計著自己這了吧?這種混蛋早走早好,要是放任他繼續呆在心血管科,不就等於把個炸彈放在枕頭邊兒? 沒過幾分鐘,郭雲的電話就響了。這小子接通後只聽了幾句,頓時面色如土,有些怨恨又有些懼怕地看了周易幾眼,硬是連句狠話都不敢說便狼狽而去。 「小周啊……」霍雙晴畢竟是久在高位的人,郭雲一走,她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幸虧被你發現了問題,不然病人就危險了,你做得很好。以前是我對你有些偏見……」 她也不是傻瓜,周易一個電話就讓郭雲乖乖離開,要醫術有醫術、要靠山有靠山,這種人將來前程遠大,還是早早結個善緣的好;華文峰卻不像她這樣可以瞬間轉換態度,與周易化敵為友,雖說郭雲不是個東西,可周易這樣做,也等於間接打了他的臉,這讓一向自命權威的華大主任感覺很沒有面子,尤其還是在趙學初面前。 「呵呵,主任您誇獎了。」周易微笑著看了趙學初一眼:「趙總也看到了,所謂射頻消融術,更多的是給醫院增加一個治療成功的指標,給病人一個勉強的交代;按照中醫的話說,就是『疥癬雖去、元氣大傷』,如果趙總想看著老人出院一年半載後就心裡衰竭,要終身服藥的話,那就選擇這種方法吧……」 周易嘿嘿一笑:「要是我沒猜錯,您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周醫生,不用說了。你有什麼方案,儘管提出來;有條件也盡可提出來,我趙學初只要能做到的,一定滿足你!」 趙學初也是老商場了,看出周易欲言又止、明明心裡揣著主意,卻偏偏要讓自己參加這個什麼狗屁會議,分明就是在吊自己的胃口。不過母親命懸他人之手,也由不得他不入套兒。 「我這人就愛做個真小人,一口價,兩個億!我保證在一月之內,想出妥善的治療方案,還老人一個健康。趙總可以放心,我是不會用這些傷人元氣的手段,一定是治標治本,讓您目前徹底痊癒!」 周易的口氣很大,可讓霍雙晴等人震驚的還不是他口氣如何牛逼,而是這個剛轉正不久的小醫生,居然敢當著幾位主任和院長的面,公然敲詐病人家屬,「這……這還有天理麼!」 「周易,你……你這是敲詐、搶劫,你……你還配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麼?劉院長,你要是還放任不管,這醫院就沒法兒呆了,我……我辭職!」 華文峰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被周易氣得滿面潮紅,兩眼直冒金星,此刻他活吃了周易的心都有。 「周易,你過分了!」 劉尚文維護周易也是有底線的,卻萬萬沒想到這小子會如此沒有底線,他也必須表明立場了,否則和州醫院還是國家三甲醫院麼?嚴愛國的面子固然大,卻還大不過和州醫院和他劉大院長的名聲。 「我在問病人家屬,各位著什麼急呢?」周易笑著看了趙學初一眼:「什麼都有價格,就是人命無價,難道趙總的母親不值區區兩個億?」 還區區兩個億?華文峰要瘋。 「好,說得好,真小人勝過偽君子千倍,我喜歡你這個人!」 趙學初面色百變,忽然望著周易哈哈大笑:「劉院長,周醫生沒說錯,什麼都有價格,就是人命無價,兩個億,我出!另外我也不希望看到周醫生被醫院處罰,說句實在話,我要是有這樣的員工,那我就拿他當寶!」 「我這個人也不愛吃獨食,兩億中的五千萬就捐助給醫院好了,很多儀器都該更換了,現在這樣要耽誤多少病人?」 周易笑嘻嘻地望了華文峰一眼,轉頭卻對趙學初道:「趙總先撥五千萬到醫院賬上吧,等令堂的病好了,再付我那份兒也不遲。」 這樣的結果大出眾人意料,劉尚文差點沒笑歪了嘴,還處罰?正如趙學初說的那樣,這小子是醫院的寶貝兒啊?就連霍雙晴也不好說什麼了,醫生和病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順便還為和州醫院賺了名聲,讓她這個『醫癡』可以親眼得見這個古怪病例被攻克,於公於私她都沒有反對的理由。 「不行,這種違反醫院規定和醫生道德的事情,我要反對到底!劉院長、霍主任,你們都瘋了麼?」 別人沒瘋,華文峰是瘋了,恨不得能拉著趙學初的手勸他改變主意:「兩個億啊,這是敲詐啊趙總,這……我還是建議您採用射頻消融術,成功率……」 趙學初沒搭理他。什麼意思?為了省點錢,讓我母親選擇傷害極大的手術,這姓華的被驢踢了吧?這是陷本人於不義啊!什麼玩意兒,還是人家周醫生靠譜,錢要得雖說多了些,可越多越好啊,人得說咱趙學初是個大孝子,為了母親一字億金!比起名聲來,錢算什麼?錢是王八蛋! 「既然是這樣,就讓周易做老人的主治醫生吧,如果他不能幫助病人轉復為竇性心律,再考慮上射頻吧……不過,我們還是雙管齊下更妥善一些,應該同時邀請一些國內知名的心腦血管專家來院會診。小周你不要誤會,這並不是醫院對你不信任,病人畢竟是在醫院就診,院方是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的。」 雖然有些不甘,霍雙晴也找不出別的好辦法,只能同意了這個治療方案,她其實是有些期待周易能夠創造奇跡的,不過為了妥善起見,還是提出了更為保險的備用方案。 「這是院方的自由,不管有用沒用,我都是不會干涉的。」 其實周易還是能理解這票主任專家的,霍雙晴她們已經走入了死胡同,像這種沒有任何資料可以參考的病例,遠不是幾個市級專家能夠拿下來的,就算是請來國家級的專家,結果也未必樂觀。 而且請國家級專家來為趙淑儀看病也不現實,畢竟像老師兄葉得草這樣的『國寶』級人物,也不是有錢就能請動的。霍雙晴希望請一些國內一線的專家學者過來會診,這是她職責範圍內的事情,自己倒是不用反對:「多幾個專家會診我當然沒有意見,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霍雙晴點了點頭。 「給我三天時間。無論最終專家們形成什麼樣的治療方案,在三天內都不要實施,或許我有辦法找到老人的真正病因。」 「三天……」想起周易的神奇表現,霍雙晴略為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她其實非常期待周易能夠再一次帶給她驚喜。至於請專家會診,這不過是盡人事而已,萬一周易出師不利,專家們又討論不出任何可行方案,最後只怕還是要冒險使用射頻消融術,不但會給了郭雲口實,也讓她自己無法接受。 「好吧,我答應你。小周,我期待著你能再次創造奇跡。」霍雙晴微微點頭道:「這三天內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 「那就這樣吧。」周易笑了笑,甭管他如今性情如何,這個病案都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就算不衝著那兩億元、不為了打誰的臉,他也是要花些心思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與人品性情無關,哪怕是凶狠的殺手、混社會的矮騾子、甚至是收人好處的貪官污吏,都是一樣要遵循這個原則,否則就失去了立身之本,哪怕是做個惡人、壞人、小人都不夠資格。 整整兩天時間,周易都是在醫院圖書館裡渡過的,眼下系統失去了感應,留在他身上的只有通過自身努力掌握的技能,和在研究生階段學習的知識,對於心臟病方面的知識,他還是要惡補的。 這兩天內有關心臟病的書,基本都被他翻了一遍,卻還是沒有什麼發現。本來嘛,像這種全世界都只有幾例,而且就這幾例還各不相同的病,專家們也沒有什麼完整的研究體系,書上根本不可能有答案。 周易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想碰碰運氣,希望能夠觸類旁通,激發靈感,找到一些線索而已,不過這次他顯然不走運。 第739章 且住且住,看取山花爛漫處 小黃護士感覺越來越看不懂周易了,這個人勢利、沒禮貌、有點色色的,對人忽冷忽熱,有時候像個活雷鋒、有時候像是周扒皮,就像童話裡插了一對天使翅膀的惡魔,典型的精神分裂患者…… 這位周醫生在來到和州醫院的短短一周內,就收到了厚厚一疊表揚信和投訴信,讓醫院紀律委員會的人都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同時又醫術如神,據說在處理趙董事長母親的病情時,讓霍主任她們都為之震驚。然後……然後他就憑借這手神奇的醫術,狠狠敲了趙董事長兩個億。 「兩個億啊小黃,我要是有這麼多錢該多好啊,就可以天天住別墅、開寶馬、挎上路易斯·威登的限量版包包了,你說周醫生還是單身吧?」 柳雙雙也姓柳,不過跟柳絮就有很大的不同,這位和州醫院有名的交際花絕對是人如其名,自打她來上班的第一天,就是出雙入對,從沒見單著過。小黃回憶了一下,在她身邊出現過的男人有企業家、有明星、有警察、有軍人、甚至還有位全國知名的足球運動員……個個都是有人才有錢財的金龜婿,可是卻沒有一個男朋友能與她保持關係超過一周的。這是位奇女子。 「怎麼了?周醫生該不會是你的新目標吧?」小黃撇了下嘴。 「怎麼吃醋啊?周醫生人長得不錯,醫術高明、又能撈錢,一開口就是兩個億啊,這氣魄!我之前那些男朋友跟他一比,全成了癩蛤蟆。本小姐就是心動了,怎麼著吧?你要和我搶,儘管放馬過來。」柳雙雙咯咯咯地笑著,像只正在發情的小母雞。 「省省吧,要上你上,我可沒這麼大的胃口……」 都是一個護士學校畢業的,小黃瞭解柳雙雙,這位同學其實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外表風流一團火熱,其實人不壞,不然才不會搭理她呢:「周醫生人怪怪的,好像看不透呢,我勸你也小心點啊。」 「你懂什麼?這才叫男人呢。男人沒點神秘感,那不就是味道跟蠟燭一樣了?」柳雙雙人漂亮,學習卻一像不怎麼樣,別指望她能說出句像樣的成語。 「什麼味道跟蠟燭一樣啊,那叫味同嚼蠟。」小黃笑了起來,聲音不覺就有些大了。 「兩個小丫頭唧唧咕咕說什麼呢,想想呆會兒該怎麼勸勸周醫生吧,這兩天他都悶在圖書館裡,人都要悶壞了。周醫生可是咱們醫院的希望,這可不成。」 跟在兩人後面的尚思利開腔了,心裡盤算著有兩個水嫩嫩的小護士在,小周不動心才是怪事兒呢。這叫什麼?這叫雪中送炭,趕上他為病人犯難的時候送些溫馨,這個善緣就算是結定了。尚大主任是個醫生,卻更是個社會活動家,跟一門心思扎進醫學研究中的霍雙晴不同,他的心思活絡著呢,早就看出周易是個合格的『狐朋狗友』,而且還是特有潛力的那種。 進了圖書館,周易剛好迎面走出來,沖兩個護士笑笑,對尚思利點點頭,他是懶得搭理人。 「哎,小周,別走啊,我們找你來著。」 「找我?」周易一皺眉。神傷後性情是變了,智商可沒下降,心思反倒變得更深沉了。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尚思利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帶了兩個小護士來找自己,做什麼?要送上一套潛規則麼,這個似乎可以考慮一下? 「呵呵,知道你這兩天都在忙著為趙老太太想轍呢,累壞了吧?不過整天悶在圖書館裡也不是辦法,不如出去走動走動?」 尚思利笑得跟迎春花一樣,再矯情的人都不忍心拒絕他。 周易卻是面無表情:「去哪裡?天上人間也不在和州啊?」 「哈哈,和州沒有天上人間,同類的好去處卻是不少啊,周老弟要是感興趣,有時間哥哥帶你去耍耍?不過今天咱們不去這些地方,不如離開城市到遠鄉走走,或許能幫助周老弟激發靈感,讓那些老頑固吃一驚?」尚思利笑道:「剛好我今天休息,小柳和小黃也輪休了,大家一起去吧,這時節壺口的黃河鯉魚下來了,味道好得很呢。」 「哦?壺口的黃河鯉魚?」 周易看了兩個護士一眼:「你們也去?」 「嗯……」小黃點點頭,其實她是那種比較宅的女孩子,好容易休息一天,還想上上淘寶、qq什麼的呢,可當初能夠進入和州醫院工作,還是靠父親找了尚思利的門路,對他的邀請怎麼好回絕,當下也只能點頭。 柳雙雙卻是興奮地不行,早就悄悄擠到了周易身旁,蹦蹦跳跳地拉著周易的胳膊,分不清是說話還是唱歌又或是呻吟:「周醫生,去嘛,去嘛,嗯……」她還撒上嬌了。 周易歪斜著眉眼看了柳雙雙一眼,嘿嘿笑了起來:「尚主任可真是心細啊,當此山花爛漫時,又有黃河鯉魚吊人胃口、又有兩位美女相伴,我要是不去,那不是太矯情了?」 「可不是說麼,不過我看周兄弟就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咱哥們兒對脾氣,一眼就能瞧出來。」 「哈哈,說得好,走著?對了,有車嗎?」 「哥哥早就備好了,特別租了輛路虎,咱們就自駕游了……」 ……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 電影裡的星爺搖頭晃腦地吟出了這首詩,逗得柳雙雙咯咯直笑,周易也笑了,只不過這次聽星爺念詩,卻恍然有了一絲明悟,心思忽然有些清明,讓他對嚴愛國同志的刻意安排,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以路虎的卓越性能,周易抄山路走近道,傍晚時分,就進入了陝省宜縣,沿著鄉道以六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奔馳了四十多分鐘,便接近了gps上都顯示不出的大牛村。 落日紅霞披灑在黃土高原的層層梯田上,隱隱可見一些扛著鋤頭的農民下了田,其中有些興致高的,扯著嗓子唱起了不著調兒的秦腔,甭管好聽不好聽,隔著老遠都能震得你耳朵發麻,三秦雄風,如同發春的公牛,竟然剛強如斯。 沿著田邊小路駛入大牛村後,只見老鄉的家門前、大樹下、古井邊,聚集著一堆堆的人,每人手裡都捧著個直徑足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大碗,就這碗,如果裝滿了米飯,夠斯文的魔都男人吃上一天的,恐怕最後還要揉著肚子叫:「不行,阿拉吃不下啦。」 三秦男兒個個都是大肚漢、是能下田操翻土地,上炕操翻婆姨的英雄人物。碗裡裝著褲帶一樣粗的麵條,上面澆著滾油炸過的肉片、紅辣椒和應時的蔬菜,堆得小山一樣高。或坐著、或蹲著、或站著,聊著家長裡短、罵著自家的娘們兒,不知不覺就吃了個碗底兒朝天。 周易看得暗暗咋舌,『得三秦者得天下』,這話可真是沒說錯,這樣的英雄好漢子,一個就是能打三個! 尚思利自從進了村兒,就像準備偷雞的小鬼子一樣,莫名地亢奮起來:「前面左拐,就是老犢子家了,說起來有五六年沒見了,也不知道這小子還活著不?回頭見了他,每人先來碗油潑面再說。可饞死我了,得要大碗的才行!」尚思利是夠小人的,京都人話說,這貨就是個孫子,可就算是這種人,也有真情流露的時候;看得出,出身陝省的他,對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 「我才不吃呢,又不是豬,誰吃得下這麼多啊?再說味道也不好,又辣又鹹的。」柳雙雙眉梢眼角帶笑道:「要不我跟周醫生吃一碗吧?」 「好啊,美女吃過的東西,一定是香香的……」 在周易的調笑聲中,路虎停在了一家農戶門前,幾個小孩子嘩啦圍上來,又是摸車頭又是拉車門兒的,周易也不管孩子們嘻鬧,提著尚思利準備好的禮物,一眾人下了車,農家的門都是開著的,尚思利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進了院子就扯起嗓子大叫:「老犢子,『尚心眼兒』我來了,還活著不,能喘氣就快出來啊,有的是便宜給你!」敢情他有個外號,叫尚心眼,咋一聽跟少心眼差不多。 「心眼兒你來了,多久不見了啊。」一個看上去像是比尚思利大了七八歲,黑黑瘦瘦的老農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笑得那叫一個開心。鬆開他後老農看了眼周易,咧開嘴笑道:「這就是你說的莊醫生吧?」又看看小黃和柳雙雙:「心眼兒,你還是那個操行啊,走哪裡都愛帶上小姑娘……」 「別瞎扯犢子,這都是我的同事,胡說八道什麼!油潑面準備好了沒?別太辣,小丫頭受不住的。」 「啊,是這?對不住啊兩位姑娘,快屋裡請吧,咱這裡沒有黃河鯉魚,可油潑面管夠!」 第740章 歸來的閒人系統 農家飯自有特色,陝省的油潑面辣、鹹、油大,初次吃可能不習慣,等吃上個兩三次後,保管你吃別的都沒味道了,天天只想幹它。 周易一連干了三碗,看得吳犢子都眼睛發直,柳雙雙這個嬌怯怯的尤物居然也大發神威,幹掉了大半碗,剩下的想遞給周易吃,卻被尚思利一把搶了過去,讓一向大方風騷的柳雙雙都有些臉紅,她可是故意留了幾口香唾在裡面呢……這事兒周易其實知道,他的眼睛多毒?這下好,省得自己吐了;美女的口水又如何?一樣是人體分泌物。 晚上吳犢子就把周易他們安排在窯洞內過夜。大牛村距離壺口瀑布其實還有三公里左右的距離,到這裡來的遊人並不多,不過一些老驢友還是會到這裡住窯洞,所以家家都挖了好幾口窯,用來賺個外快啥的,黃土高原窮啊。 入夜之後,雖然距離幾公里遠,還是隱隱能夠聽到壺口瀑布的轟鳴之聲,不過這聲音極有節奏,並不嘈雜,有點像是夏天聽雨,不但不會影響入睡,反倒有助睡眠。尚思利和柳雙雙她們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周易卻覺心中一片安寧,這是自從神傷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不覺起了興致,早就聽說過壺口瀑布是天下絕景,不知道在月光星輝之下,又是怎樣的一副景色? 想到這裡,周易起身走出了窯洞;只見星月滿天,照得整個村莊一片銀晃晃的,白天還不覺得,這一到夜晚,就見到有淡淡的水霧從壺口方向飄來。黃土高原氣候乾燥,牛家村長期有這水霧滋潤,就好比有了個天然的加濕器,可比別處村子幸福的多了。 周易這段時間住在城市裡、每天聞得都是凡士林的味道,平時想看個星星都是種奢望,見到這種景色,頓時興起,撒開丫子就向壺口方向跑去,發現越是靠近壺口,水霧越濃。也不用內家真罡阻擋,任憑水氣襲身,月光照射在他有些濕潤的身體上,反射出淡淡銀光,在氤氳霧氣中穿梭如電,帶起串串幻影,若是有農家看到這一幕,恐怕第二天就會多了個『神仙臨凡』、『鬼魅現身』的傳說了。 接近壺口的時候,周易奔上了一個小山包,站在上面望向壺口,頓時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震撼了。 只見一掛銀練、懸空而下,噴珠濺玉,激起無數水珠,在空中相互碰撞,碎成水霧,被月光星輝一照,猶如一席青幕籠罩了下方水面和附近的山野農家,當真就如傳說中的天界銀河一般,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色心聳動的二師兄,以及凡心猶在,淚眼婆娑相望凡間的嫦娥仙子…… 在那青幕之下,萬千珠玉之中,隱隱有千百個金色小點,跳跳躍躍,逆流而上,被水流無情衝下後,並不氣餒,再次回衝,有些最終力盡,被衝向了下流,也有些幸運兒衝至上流,在水中歡快地擺動幾下,就消失不見了。 周易的視力超過普通人幾十倍,在月光之下看得也是非常清楚,那千百個小點就是傳說中的黃河鯉魚,這些出生在壺口下流的黃河鯉,從降生的時候就立下了目標,以躍身龍門為榮,鍥而不捨至死不渝,這世上有些人怕是還比不過這一尾尾的鯉魚呢…… 這時候四野寂靜、水霧彌身,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和那天成瀑布、千百條金色鯉魚。恍恍惚惚的,周易感覺自己彷彿和天地融為了一體,心情前所未有的寧靜,竟然情不自禁地,在小山丘上打起了自然拳來,一拳一腳,都彷彿出自天然,毫無斧鑿痕跡,漸漸的,這套拳法也融入了天地,融入了壺口瀑布,融入了那一尾尾金色鯉魚之中…… 周易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神奇狀態中,精神和拳法已經完全分離,根本不用大腦去指揮身體如何出拳、如何出腿,身體就像是安裝了電腦程序一樣,居然是在自發動作。自己彷彿突然飛身而起,穿越層層水霧、直飛到瀑布前、那些金色鯉魚的身上……然後就感到眼前的景物忽然變換,竟然是飛流直下的洶湧瀑布,他居然換成了鯉魚的視角…… 天地自然,自然無礙,自然平等、自然之中,何來佛魔?佛和魔既然都是自然之物,哪又怎會有區別呢?區別的無法是人心…… 轉換到鯉魚的視角後,一股純粹的精神之源附身在鯉魚上,隨著氤氳水霧、奔騰上行、逆流而上,除了勇猛精進、力爭上游的心思,再無貪嗔癡怒、再無嫉妒仇恨、遠離了人生原罪。周易對自然之拳的領悟,恍然又突破了一層。 自然之中,佛魔本是一體,哪裡還有什麼分別,怕什麼精神受損、紅塵應劫,不過都是自己心中的憂慮而已,這段時間就是自己跟自己在較勁兒,自己在自己編織的迷宮內兜著圈子,太糊塗了!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本身就是個悖論,既然是魔?又怎麼會放下屠刀?比如神傷後的周易性情大變,漸漸入魔,又如何能夠清醒過來? 所以說自然之中,並沒有佛魔之分。魔,不過是誤入歧途的佛,經歷過紅塵種種,魔性大發,這才可能有明悟的前提,因為有對比,才知佛覺的可貴。周易畢竟是有大智慧的人,神傷後雖然做事顛三倒四,成了小黃眼中的『精神分裂者』其實內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痛苦掙扎,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一會兒做雷鋒、一會兒又貪婪成性的原因了。 忽然從充滿慾望的都市走出來,進入了這個熟悉的自然環境,而且是在紅塵洗禮、幾度心靈掙扎之後,無意中見到月下黃河鯉魚爭跳龍門的勝景,對自然之道的領悟更深的一層,他是創造出『自然拳』的大智慧著,這諸多機會遇在一起,自然頓悟,不像當年明味大和尚苦修紅塵課,還要靠道友提點,才不會迷失。 「叮,系統再次啟動……」 隨著周易的一番明悟,成功脫出『紅塵課』,熟悉的樂聲在耳邊響起,全能閒人系統再次回來了! 看到一項項熟悉的副職業再次出現,看到『悠然英雄』第二層那幾個金光閃閃的字,周易心中有些激動,也知道自己經過這一番磨難,才是真正治療好了神傷,只是不知道『悠然英雄』第二層會給予自己什麼樣的驚奇? 「純淨願力蘊含量不足,主職業二層主技能無法開啟……」 系統音讓周易心中一冷,還不行?忽然聽系統音繼續道:「主職業二層禮包開啟,可附隨九級以上副職業一項,除帶來嶄新技能外,另可幫助該副職業迅速入道,提高淨化願力的能力,請謹慎選擇。」 還有這個好處? 周易聽明白了,自己雖然先後得到張三豐和赤精子這兩位前輩的遺澤,廚藝、棋藝和畫藝更是先後入道,淨化了體內絕大多數的願力,可體內願力本來存量就有限,加上還有幾項副職業沒有進入道境,淨化願力的能力還有不足,所以體內純淨願力的數量還不足以支撐二級悠然英雄的主技能全面開啟。 不過這系統也算差強人意,還是給了自己一個驚喜;系統音結束後,眼前便多出了一個玉牌模樣的東西,後面還有文字說明,跟當初助他速成了幾項副職業的『九級妙物』很有些異曲同工的味道。 玉牌上並沒有副職業的名稱,正如系統提示的那樣,需要首先選擇附隨的副職業,然後才會產生出來;周易仔細想了想,如今廚藝、畫藝和棋藝都已經成功入道,自然不會應該將這個珍貴的系統大禮浪費在這三項副職業上,那麼究竟附隨在哪一個副職業下呢?一時竟是拿不定主意。糾結啊…… 正在猶豫的時候,忽聽遠方有人輕笑道:「好小子,我老人家倒是又一次看走眼了,厲害厲害、了得了得!」 只見對面山崖上忽然飄來一個身影,掠過壺口洶湧的瀑布,正向自己這邊躍來,一掠就是十幾米,每到身體墜落,就在水面或者鯉魚背上輕輕一點,便又再次飛起,身法快速絕倫,在月光水霧籠罩之中,就好似鬼魅現身、天仙臨凡。 周易看到這人一張枯瘦的臉,一身不合時宜彷彿上個世紀的裝束,頓時笑了,遠遠地抱拳一禮:「多謝嚴老前輩,老前輩有心了。」 正是那位俗家名姓叫做嚴愛國的老貨到了,這老貨當日把自己丟給劉尚文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卻原來一直在暗中關注著自己,回想起這位前清舉人、當代聖手的良苦用心,周易竟然有些感動。 「不謝不謝,紅塵漫漫、有多少誘惑魔頭;人心竊竊,又是多少內鬼叢生?誰也幫不到你,能幫你的,最後還不是你自己?」 嚴老貨一閃到了周易身前,上下打量他幾眼,拈鬚長笑;周易能夠成功脫出紅塵劫,而且時間如此之短,他也是極有成就感的。 明味那和尚沒說錯啊,這個年輕人正是當今實修界唯一的希望種子,如今看來是絕計不會錯了……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741章 生命源術之小重天 三十斤的黃河大鯉魚端了上來,據說這還是個頭兒比較小的;尚思利是個摳門兒,給服務員纏了半天,希望能買半隻,人家就是不點頭,最後是周易看不下去了,笑道:「老尚,就別為難服務員了,三十斤不算多,你們吃不下我吃就是。」 小黃和柳雙雙很是意外地看著周易,這可不像周醫生的為人啊?按照他的性格,只要不是突然犯病化身雷鋒爺爺,那是一定要說幾句諷刺挖苦的話,最後弄得這頓飯都吃不成了才對呢。如今怎麼就變成了笑嘻嘻的彌勒佛,這麼好說話的,莫非又犯病了? 「大家趁熱吃吧,吃完剛好上路,今天是第三天了,萬一誤了事,對不起趙董事長。」 「這麼快就找到治療方法了?」尚思利一愣,他拉周易出來就是交朋友結善緣,根本沒把趙老太太的病放在心上,卻沒想到不過來了趟壺口,周易就找到了靈感:「說說啊小周,究竟是什麼方案呢?我也是心腦血管的醫生,能幫你參謀參謀。」 「呵呵,不過是有些想法而已,還不算成熟,來來來,大家快吃吧。」一旦恢復了性情,周易對尚思利這種人自然要敬而遠之,哪裡會深談?只是他的性情恬淡,明知道這個人不好處,卻還是感念他的這個提議讓自己頓悟自然大道,說起來無功也有勞,所以面上還是和氣一團,輕輕拒絕了尚思利的要求。 「呃,對對,先吃魚,腥了就不好吃了。」 魚三十斤,周易一個人就幹下去八成,吃完這頓飯也就是下午兩點多鐘,一路駕車趕回和州天都還沒黑呢;周易怕耽誤了趙老太太,先打了個電話,只說自己找到了探詢病因的方法,讓霍雙晴她們不要急著上消融,也沒回醫院,回到劉尚文給自己安排的高級員工宿舍,關上門窗後就進調出了系統。主職業二層禮包送得那個玉牌還沒用呢,效果究竟如何?周易這會兒好奇的就像等待聖誕禮物的孩子一樣。 不假思索,周易就選擇了將其附隨在醫術副職業下。人類自誕生以來,就與各種疾病做著鬥爭,可以說有幾千年的人類文明史,就有幾千年的醫療史,更何況他大學和研究生階段學得都是醫,廚藝畫藝什麼都已入道,醫術卻未入道,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這個系統贈送的禮物玉牌雖然不能讓醫術直接入道,卻有一定的增益作用,又是主職業的二層禮包,有了這個大殺器在,趙老太太的問題還算是問題麼?周易忽然發現自己跟老太太特有緣,先是柳老太太、後是趙老太太,想想也覺好笑…… 他做出選擇後,醫術副職業下立即出現了一個嶄新的技能,同樣是金光閃閃的七個字——『生命源法之小重天』! 生命源法,這是什麼技能? 周易心念剛動,便覺自己精神識海中的純淨願力彷彿被一股龐大的吸力牽動,紛紛湧入這個新出現的技能中,同時腦中立即閃現出一幅幅畫面,正是這個新技能的介面。 人類一直在詢問自己,生命源自何處?如果說是類人猿進化成人、猿進化成類人猿、水生、濕生的各種動物一步步進化成高階動物、哺乳動物、猿猴,那麼最初的單細胞生命又是從哪裡誕生? 這些現代科學或許可以勉強解釋,那麼人與自然、天地的關係、人身小宇宙的變化、發展,有沒有儀器可以數據化呢?一切都用科學解釋,做得到麼? 比如雙胞胎兄弟,產自同一父母、生活環境、受孕環境都是一模一樣的,可為什麼有些雙胞胎兄弟卻性情大相逕庭、先天帶來的身體素質、智商、情商,都有很大的區別? 道家說人身如天地、如宇宙,那麼這個天地宇宙的奧秘,究竟又是怎樣?人類能不能做到如觀掌紋,還是迷惘如夏蟲之在宇宙,只能看到方寸天地,不識太陽銀河? 這需要一個方法,有人不是說過麼,我們不能唯方法論、卻又不可完全拋棄方法論,而生命源法,就是系統給予周易的一個神奇方法! 動用了生命源法後,周易心念一動,就可以去觀察自身和一切身旁的生命體,心思轉到牆角的幾隻螞蟻身上,這幾隻螞蟻的原子分子構成、體內的經腑脈絡,無不歷歷在目,甚至能夠看出這些螞蟻的健康情況如何,壽命長短、有沒有暗疾,原本不可能數據化的東西,卻在他面前完全數據化了。 這還只是小重天境界的生命源法,如果是大重天、九重天,那又該是如何神奇? 心思從螞蟻身上收回,周易心中震動,這種新技能似乎可以讓他窺盡生命奧秘,雖然現在還只是停留在較淺層次,卻已夠駭人聽聞了。 只不過動用生命源法需要消耗一定的純淨願力,回想系統給出的幾大副職業,每一項進入道境後,都有著淨化願力的作用,而在三項副職業入道後,系統才給出了這個逆天技能,這一切又是預示著什麼呢? 如果有一天,各項副職業圓滿,純淨願力滾滾而來,更高層次的『生命源法』開啟,自己是否能夠徹底掌握生命的奧秘?最終將走到哪一步呢? 「我得悠然時……」 記憶中的話語似乎再次出現在耳邊,這次周易卻不是陶醉、沉迷,或者帶上一絲懷疑,而是面色鄭重無比,白玉京是什麼?在哪裡?其中是有無邊勝景還是無數飛來飛去的『仙人』他並不知情,不過卻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白玉京,是代表快樂之地的意思麼?在不久的將來,我是否可以創造一個白玉京? 天下實修都在苦苦尋找這個地方,卻不得其門而入,為什麼卻沒有人想過,自己來創造一個呢?老人家都是說過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真的只用了三天時間,你就找到了探明病因的方法?周易,不要因為時間緊就勉強自己,你既然有了進展,我可以多給你幾天時間,或者讓大家集體討論一下是不是跟穩妥呢?」 霍雙晴不是不相信周易,這幾天周易的行程她也是有瞭解的,前兩天都在圖書館找資料,遇到這種疑難病症現找資料,好吧,這還算靠譜,畢竟是下了功夫;可聽說他昨天卻是夥同尚思利和兩個小護士,跑出去旅遊了,結果一回來就說找到了探查病因的方法,讓她怎麼能放心? 「周醫生,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趙老夫人的病放在全世界都是個難題,我看穩妥起見,還是考慮上射頻消融吧;你上次提出的顧慮,我們完全可以在手術中盡量避免,實在不行,也可以聘請這方面更有經驗的外國專家來做。」 對周易不待見是肯定的,不過華文峰還算是一個合格的醫生,他之所以反對,完全是出於職業道德,一個年輕醫生帶著兩個漂亮女孩子出去玩了一圈,就說找到了方法,是精蟲上腦帶來的幻覺吧?他感覺太不靠譜兒了。 「霍主任、華主任,我年輕,之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兩位前輩多多諒解……」 周易微笑道:「不過我是認真的,這次也是突然觸動靈機,讓我想到用『深針法』切入病腠、提取樣本的診斷方法,這種方法在現代很少有人使用,不過在華夏醫書上卻是不乏有記載的,當初扁鵲為蔡桓公治病,就是用十寸銀針深入病腠,才得出最終結論的,我想傚法古人總不會有錯吧?」 第742章 癌因子方程式1 生命源法固然神奇有效,可周易也不能明說自己身藏閒人系統,所以只能扯扁鵲這張虎皮了。慢慢來,自己先找出老人的病因,然後在一步步引導霍雙晴她們思考,就是這個主意。 「哦?」 周易突然變得如此謙虛有禮,讓霍雙晴等都感覺有些不習慣了,不覺點了點頭:「你的針法我見過,好吧,試一下也好。趙總沒有意見吧?」 「好,一切都聽周醫生的,我沒有意見。」坐在母親病床前的趙學初點點頭,母親這幾天好轉多了,他對周易自然是言聽計從。 「深入腠裡……這小子行不行啊?」華文峰撓撓頭,居然沒好意思再阻撓,周易態度突然轉變,還真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 系統商店中的『腠裡針』有九寸、十寸甚至是十一寸長的,周易怕嚇到了這票專家,很低調地選擇了一根長十寸的綠色裝備『扁鵲的腠裡針』;其實這種探查腠裡病因的針法並沒有傳說中那樣神奇,無非就是華夏古醫用的一種取樣手段,用銀針取樣後,再用古時經過無數次驗證的『土化學』法驗證病樣,輔助醫生最出比較準確的結論,看來似乎很神奇,其實效果還不如現代化學手段。 只不過霍雙晴她們都是中醫出身,對這種傳說中的驗病法有種莫名的敬畏,會主動為其加上光環,周易用來掩飾『生命源術』剛剛好。 銀針從趙老太太的膻中穴緩緩插入,周易也在同時開啟了生命源術。這個新技能開啟後,銀針就彷彿一個媒介,讓周易的精神力量可以從容滲入,不過這次精神力不僅僅是在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中流動,而是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精神之球,渾圓光明,一層層光芒發散出去,波及四方,精神光輝所到之處,老人的血管、肌肉、經絡就一片片地『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彷彿只有一團虛無的氣體,色分清濁、上下浮沉,在氣團的中心處,有一盞微弱的『燈光』,發出暗紅色,就像是風中殘燭,搖擺不定,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生命源術就像是一個完善的電腦程序,既給出真實的畫面,這個新世界中的清濁之氣,其實就是中醫所謂的陰陽二氣,起降沉浮之間,體現出人體的健康程度;同時又有擬物之妙,那一盞微弱的『燈光』代表的正是人的生命力、元氣,從這個角度來看,趙老太太的身體素質極差,猶如風中殘燭。 「生命源術之小重天,分子結構分析!」 以往的查病手段,中醫無非就是『望、聞、問、切』,西醫有各種各樣的檢查儀器、醫學影像,武家玄門,到了周易他們這個水準,就有精神內視之法,可以觀察到身體更深一層的結構情況。不過就算是混元高手、古老道和明味這樣的實修家,所見的也無非是奇脈正經,紫府丹田,還是要立足於人身的血脈經絡,脫離不了這個後天擬畫出的環境,也不可能觀察到人身本源,先天之說。 開啟了生命源術後,周易看到的是一團團氣體,所謂『一片鴻蒙出先天,混元之後天人分』這些氣體,其實就是人身的先天本源體現,是無數個分子結構,可以讓他觀察到更直接、更根本的東西。只是周易現在的精神力量還遠遠不夠,該技能雖然可用純淨願力加成,彌補精神力量的不足,這卻是更大的浪費,他也浪費不起,所以還不能完全觀察到『分子』狀態下的趙老太太。 這種完全觀察分子世界和之前用精神力滲透人身份子結構又完全不同,前者是『身在山外俯看山』,後者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一個是盡在掌握、一個是去冒險、是去撞大運。 周易『看』到老人化身的這個氣團中,清濁二氣的分界並不夠清晰,在交界處,有一團灰色氣體來回攪動,使得二氣混亂;人到了年老體衰之時,二氣不分彼此交雜混亂也是正常的,可現在卻是有外力干擾所致,這顯然就是病因所在了。 周易聚集起精神力量,將這團灰色氣體裹住,開啟了生命源術的分子結構分析功能;以他現在的能力,雖然還不能直接觀察到完整的分子世界,一念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卻可以動用系統技能,分析目標,這就是新技能帶來的好處了。 「果然是癌因子,這是什麼?癌因子的分子方程式?」 癌因子還不是癌症,而是潛伏在病人體內的一種致病因素,可能是先天就有,也可能是後天不良習慣產生,又或者是因為病人曾經得過其它的重病,雖然被治癒了,身體素質卻嚴重下降而產生。 如果用古代中醫的理論來解釋,癌因子可以視為一種『邪氣』。它並不一定會轉化為癌症,如果宿主生活作息規律、注意鍛煉、無不良嗜好,也許一生只是攜帶而不會得癌症。反之癌因子就會向宿主的最弱器官聚集,比如聚集到肝臟上,就會形成肝癌。 比如周易第一次趙淑儀老人增強心臟附近的交感神經耐受性,效果雖然很好,可這次查看時,卻發現交感神經居然開始抗拒性靈之光的作用了,這就是癌因子劇烈反彈所造成的。 在去壺口之前,周易就猜測趙淑儀老人可能就是處於癌因子的聚集階段,只不過她可能因為心臟較其它器官更弱一些,才使得癌因子在聚集過程中,出現了房顫現象;其實她的二尖瓣並沒有病變,之所以會產生二尖瓣面容,應該是癌因子聚集過程中引起的外在表現。這就怪不得各種儀器都查不出她的病因了,這根本就不是目前醫學可以解決的問題。 「趙淑儀老人的『蛛網式心律失常起源點』根本就是癌因子的聚集點?」周易恍然大悟,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找到了原因,他就有把握幫老人解除病痛了。 癌因子對於周易來說其實並不陌生,早在接觸葛老人的時候,他就提取過癌症因子,並嘗試與各類蟲蠱配對實驗,希望通過『基因配對』來找到消除癌因子的方法,為此還特地收服了倉巴措這個『降頭師』,讓他去研究蠱類釋降圖,希望可以加快這個研究,為人類攻克癌症。 最後雖然取得了一些成果,可是僅僅憑借分析蠱蟲的釋降圖來做配對,卻似乎並不完美,葛老人最後能得以病癒,其實還是他在『基因配對』的基礎上,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和願力才得以成功,顯然這種方法無法推而廣之,除非他準備過勞死,成為華夏有史以來第一個為了給人治病而活活累死的混元高手…… 當初懷疑老人是癌因子作怪,周易也不是沒想過提取樣本,可那時一來是系統不曾歸來,二來老人的癌因子與葛存誠略有不同,一個是家境貧寒,早就病入膏肓,癌因子十分活躍;一個卻有個豪富的兒子,平時保養極好,癌因子只是在暗中作用,提取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這次壺口一行,閒人系統歸來,還額外得到了主職業二級禮包,成功開啟『生命源術』技能,周易嘗試著分析了一下老人的分子結構,想不到不但癌因子完全顯現,而且出現了部分分子式。 此刻在他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半分子方程式,都是由英文和數字組成的,只不過這不是一個完善的方程式,如果是完善的,比如像2h2o——2h2,那他也不用費盡心思去研究什麼基因配對了,直接就有了中和癌因子的方法,人類明天就可以宣告征服癌症了。 第743章 癌因子方程式2 世事就沒有完美的,生命源術也是一樣。雖然給出了癌因子的分子方程式,卻只有半個,並不完善,周易還需要尋找那後半段的『2h2』,就像他之前搞得基因配對一樣,一旦尋找到等式的後半段,也就能從根本上解決癌因子,人類將得到預防治療癌因子的藥物,即使是那些癌症晚期的病人,也會有完全治療的希望。 「小周,怎麼樣了?」 霍雙晴是神農門三代弟子出身,也曾經有幸見過終南張公子施展針法,可像周易這樣動用足長十寸的銀針,直插病人膻中穴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也一直在暗中觀察周易,中醫門中也不乏江湖門道,周易要想在她面前故弄玄虛,那也是妄想。 到目前為止,霍雙晴還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周易認真嚴肅的表情、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水,老人被銀針插入後沒有任何不適的良好反應,都讓她對這位年輕醫生的信心越來越足:「這樣的針法,恐怕在我們神農門也是絕無僅有的,有機會是否應該引薦他加入門派?這樣的人才,如果不能被門派收羅就太可惜了。」 霍雙晴心裡暗暗打算著,卻哪裡知道若是論起輩分,周易還是她的師爺呢。 聽到霍雙晴發問,眾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周易身上,尤其是趙學初最為緊張,這麼長的一根針插入母親胸口,他不緊張才是怪事,這都十幾分鐘了,是不是該取出來了?想催催,卻又怕打擾了周易。 周易微微點了點頭,用食中二指銜住針尾,緩緩向上提起,趙學初瞪大了眼睛去看,見到針上並無一絲血跡,這才鬆了口氣,這位小周醫生果然夠神奇的,一針下去硬是沒傷到血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將銀針提出八寸左右後,周易才猛地一挑雙指,將整根針都取了出來,藉著手術室內的聚光燈,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在針頭位置有兩毫米左右的一段微微呈現出灰色,卻發散不出來,必須要貼近了才能看到。這一層灰色的附著物就好像被某種力量束縛住一樣,在針尖流動,卻始終無法脫離。 「是醫家氣功,果然和傳說中一樣,這個周易,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一手呢?」 華文峰和尚思利這些人只是『外行看熱鬧』,心裡暗暗稱奇,還以為是銀針本身有什麼特別,才能鎖住病源樣本;霍雙晴卻是個行家,想起門中長輩張公子對她講過的醫家氣功中,就有一手是以氣功鎖住病源樣本的方法,不過門中幾位師長雖然都練習過這種氣功,卻還沒聽說有人能如此運用的,想不到卻在周易身上見到了,心中不覺又驚有喜。 「怪不得躍波師兄說過要給這個年輕人機會,不要為難他,看來門中早就注意到這個醫學天才了?我神農門真不愧是執掌天下醫界牛耳,任憑這個周易再厲害,也要在門派的注意之下。」想到這裡,霍雙晴看向周易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似乎已經看到在不久的將來,這位年輕的醫學天才就將進入神農門,成為自己人了…… 「小黃護士,快拿工具來,封住病源樣本。」 小黃護士早就取來了封鎖樣本的玻璃片,周易把銀針一抖,針尖處的那層灰色附著物就乖乖地跑到了玻璃片上,上下兩片玻璃一封,又裝進樣本袋中,取樣的過程就算完全了。 其實一切都是障眼法,癌症因子的半個方程式周易已經瞭然於胸,病源樣本上有他一絲內家罡氣封鎖,更不會有任何閃失,現在他要頭疼的只是該如何引導霍雙晴她們和負責病源樣本分析的專家,希望國內的醫學水平可以分析出癌症因子吧,那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提出由周氏集團參與,隱藏了很久的苗疆生物基地也就可以藉機浮出水面。 如果從癌症因子的發現到完善方程式最後攻克癌症都是由他一手完成,那未免也太過於神奇了,就算有『神農門』前輩高人的身份掩護也遮蓋不住。周易倒是不怕被國家政府關注,只是他在武術界、實修界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回頭在醫學上也有如此驚人的成就,放在古老道這些人的眼中,難免會被人猜出他的身上另有秘密;全能閒人系統是萬萬不能暴露在這些人面前的。 …… 分南城,夫子廟。 夫子廟這地兒,乃是當年的江南貢院,天下人才薈萃之地,前有佔地數十畝的廣場,廣場一側,則是秦淮河繞行而過。想想當年有多少文人雅士,坐著畫舫而來,聽著美人兒彈唱,身邊站個清秀的小書僮,懷中軟玉溫香、心中有定國安邦之志,一旦魚躍龍門,就此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何等快哉?男兒當如是! 只不過如今的廣場,已經成了小商品市場,到處都是吆五喝六的買賣人,文氣也是蕩然無存。好在秦淮河經過政府的大力修繕,如今一到夜晚,是綵燈高懸,畫舫船兒來往其間,稍大點的船上,還有唱評彈的,這可是陽春白雪,甭管您聽得懂聽不懂,只要品味幾句旋律,就能消去火氣,變得斯斯文文的,您還甭不信。 臨河的一家酒館兒,一名身穿青色中山裝,臉色紅潤的老人正憑窗而望,看到下面五色斑斕的水面,忽然發了句感慨:「都說是興,秦淮興;亡,秦淮亦興,這個地方,可是能看出國家氣運的地方啊。葉老門主,你這酒店選得,深了去了……」 「我可沒這麼多憂國憂民的想法,就知道削尖腦袋想了辦法去振興神農門,振興中醫,沒辦法,身不由己啊……」葉得草坐在老人對面,笑嘻嘻地道笑道:「老朋友,有多少年沒見了,卻沒想到你居然躲到了這裡悠閒,這次要不是張公子找到你的蹤跡,還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見到呢,來,乾一杯。」 「成老哥,來吧,我也敬你一杯。你不是俗人啊,名聲有了、身份高了,居然就把什麼都放下,跑到秦淮河上做個閒人,嘖嘖,這境界……」 旁邊坐著的夏商元、張公子都笑著舉起酒杯,看著意思是要輪翻了這老頭兒。 「行了,別整這些沒用的,我還不知道你們神農門?」 姓成的老頭兒嘿嘿一樂,卻沒舉杯子:「嘿嘿,當年神農門一枝獨大,把我百草堂逼得無處安身了,我這個百草堂碩果僅存的弟子都巴巴去了國外,研究起病源樣本來,你倒好,不做楚霸王做劉邦,是步步緊逼啊?說什麼我成祖德忘記了中醫本份,丟棄了華夏醫學理論,還要把我驅逐出中醫界?今天這是怎麼了,上趕著來找我成某,是要繼續『追殺』成某麼?」 「哎,那時是成某年輕衝動,如今老了老了,痛思己過,才知道當年實在對不住老兄。」 葉得草苦笑道:「如今神農門也認識到要振興中醫,必須要走中西醫結合的路子,已經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搞互聯、搞試點。老兄當年呆過的和州醫院,如今也是我們的試點醫院之一呢。」 「和州醫院?」 成祖德看看葉得草三人,微微笑道:「這都是什麼年月的事情了,老朽離開華夏醫界多年,早就不想管你們這些閒事,你們要振興中醫也罷、中西醫結合也好,關我屁事?要我說麼,既然是故人見面,那就好好地喝上幾杯,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誰也甭來煩誰。嗯,這酒不錯,叫什麼名字來著?」 「將相和,是我一位師弟私人釀造的,如今連他手裡都沒有存貨了,倒是我藏了幾壇。今天來見成老哥兒,沒有好酒怎麼行呢?」葉得草微微一笑,就知道這老酒鬼得問這壇將相和的來歷,還怕扯不開話題? 「你師弟,你有幾個師弟呢?」 成祖德疑惑地看了夏商元一眼:「莫非是當年分裂出神農門的某位師弟?這倒也是,看這釀酒的功夫,沒有了三五十年是下不來的,有時間倒要為我引見引見,讓老朽也見識一下這位酒道聖手。」 張公子微微一笑,十幾度的天氣,硬是將手中折扇搖了幾搖:「這成老哥就有所不知了,葉師兄的這位師弟不僅醫術堪稱高明,而且還是個年輕人,今年才不滿三十歲呢。嗯,剛結過婚,連個孩子都沒呢……是葉師兄代師收徒,生生為他抬了個大輩兒。」 「還不滿三十歲!」 成祖德先是一愣,跟著哈哈大笑,連連指著葉得草道:「你這個老豬狗,認了這個年輕的師弟,可讓門中弟子如何自處?太亂來、太亂來了……不過此子如果真像張公子所說,倒是個人才,不給人家個大輩兒也說不過去,奶奶的,說得我老人家倒是有些心癢癢的,真想見見你這位小師弟呢。」 「呵呵,成老兄有所不知,我這位小師弟可不光是醫術高明、釀酒水準一流、那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最讓你想不到的,是他傚法先古,入腠提取病源樣本的能耐。看看吧老哥哥……」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葉得草甩出了一個檔案袋,成祖德只是掃了一眼,目光頓時就移不開了。 那袋上就寫了一行小字——『癌症因子病源樣本的分析過程,未完善。』 第744章 難解的方程式01 今天是劉尚文揚眉吐氣的日子,從做了和州第一人民醫院院長以來,尚文同志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雖說偶爾也會搞個潛規則,絲襪捆綁個小護士、皮鞭蠟燭伺候著,在業務上卻還是很有一手的。連省衛生廳的領導都說了,這些年和州醫院有聲有色,尚文同志功不可沒。 可就算再輝煌,和州醫院也不過是在豫省這方土地上稱王稱霸,比起人家京都、魔都的那些國家級醫院,還是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除非是嚴愛國同志肯接受他的聘請,常駐和州醫院,這又怎麼可能? 私德不修、小節不保,卻不妨礙和州醫院的發展,這是劉大院長一直堅持的,也是他的驕傲。而且這還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多少次午夜夢迴,見到自己與那些國家級大醫院的院長並肩而坐、侃侃而談,一票老院長、老專家就像眾星捧月一般恭維著自己,馬屁拍得震天響,可憐笑醒後,才知道這不過是個夢。 周易剛來醫院的時候,說實話劉尚文沒對他抱太大希望,無非就是看在嚴老貨的面子上,不得不留而已,尋思著年輕人沒定性,若是個真有本事的,那自己就算是揀到了寶貝,若是個沒本事的,他在醫院自然也站不住腳,到時自動請辭,也不算得罪了嚴愛國。 卻萬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如此牛逼,一手古傳推宮過血的手法穩定了趙老太太的心跳後,居然還能效仿神醫扁鵲,玩了一手『腠裡探病』?愛國同志真是大能啊,隨手教個徒弟,居然也有如此手段? 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劉尚文真沒抱多大希望,甚至就是霍雙晴這些親眼見到周易施展神奇針法的人,對周易取出的『病源樣本』也沒多少期待,現代取樣的手段多了,古傳針法畢竟只是傳說,難道真能勝過現代醫學?對於這一點,出身中醫的霍雙晴們也不會盲目迷信。 不想病源樣本拿到檢驗科沒幾個小時,檢驗科的隋主任就連夜敲響了霍雙晴的門;霍雙晴是什麼情況?雖說是過了五十歲,身材樣貌氣質卻都在水準之上,一輩子眼高於頂,到現在還是『老姑獨處』呢。半夜敲老處女的門,你想幹啥? 隋主任管不了這麼多了,樣本是從中醫科送出來的,若是普通也罷,偏偏這樣本的道道兒深了,連他這個幾十年的老『檢驗』看了都傻眼;不過傻眼歸傻眼,就憑幾十年積累的經驗和靈敏的嗅覺,他能夠感受到這份樣本的『偉大』,一旦破解,必將會載入醫學史冊,甚至是……隋永不敢想下去了,他的血液在奔騰、心臟在狂跳、隨時都可能爆炸! 過不去這個晚上了,隋永心急火燎,老姑娘再不開門,他都要拉開破鑼嗓子高唱小夜曲了。周易畢竟來得時間還短,在他心目中,既然是中醫科送來了這個『神奇』的樣本,那當然是第一時間來找霍雙晴,管你是睡眼惺忪還是春夢正酣?在科學面前、在偉大的醫學面前,一切都得讓路。 霍雙晴雖然有些不悅,卻還是能夠理解隋永的這種瘋狂,因為她也是這種人。 聽著隋永的講述,霍雙晴的眼睛漸漸睜大,按照他的說法,病源樣本是前所未見的新種類,至少在他幾十年的樣本檢驗生涯中,還是第一次見到。隋永的履歷霍雙晴瞭解,這個人平時很低調,卻是個醫學瘋子,曾經先後在京都301醫院和魔都華夏醫院任職,有國外求學的履歷,還在美國一家頂級醫學研究所工作過三年,如果不是有著濃厚的思鄉情節,家有老母為人至孝,劉尚文又高薪聘請,和州醫院且找不到這樣好的檢驗專家呢。 他的水平在國內絕對算是專家級的,連他都如此重視周易取出的病源樣本,難道真的挖到寶了?霍雙晴非常激動,神農門自從推行中西醫結合治療以來,雖然推廣順利,又得到夏明倫這樣的西醫界權威支持,可是卻始終沒有取得轟動性、世界性的成功,老門主常常引以為憾,如果在和州醫院出現了新的病源樣本,而且還是出自她主持的中醫大科,這是什麼概念?如果能出成果,她霍雙晴就是三代弟子中的翹楚,日後門主的重視、門中的資源傾斜……老姑娘的臉蛋兒都紅了,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隋永,讓他不覺一呆,後退兩步緊了緊衣領,乾咳一聲道:「呃……霍主任,您在聽我說麼?」 「對不起,霍主任您請屋裡說吧……剛才您說什麼?雖然現在還解析不出病源樣本的完整方程式,卻可以判斷出與人類最難攻克的疾病癌症有關?您確定沒有說錯麼?」 霍雙晴心跳都加速度了,若是真能找到攻克癌症的線索,本屆諾貝爾醫學獎肯定會毫無爭議地落於華夏;樣本是周易提出的,他固然是大功臣,可是和州醫院、她、面前的隋主任和所有參與了這件事的人,都將分潤榮譽。對於她們這些專業狂人來說,什麼愛情、權利、金錢都不重要,只有專業上的成就和榮譽是致命的,讓她完全把持不住。 「不對不對,這只是霍主任您自己的聯想,太樂觀了……」 凌晨兩點半,跑進人家老姑娘的『閨房』內,隋永卻絲毫沒有身為男性的自覺,毫不客氣地拿起紙杯子,給自己倒了杯礦泉水,潤潤乾渴的喉嚨。他說話時有種習慣,喜歡做出種種手勢、大力揮動著自己的手臂,就像是一名成功的演說家:「如果我們開始解析方程式,那就距離完全解密這種病源不遠了。到時不用說是趙家老太太,就是困惑了人類很久的癌症,也有可能被就此攻克。可惜我們現在還停留在分析病源分子結構這一階段,更別提解析方程式了。」 「既然是這樣,你怎麼可以肯定病源與癌症有關?」霍雙晴微微皺了下眉,事情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美好。 「經驗,經驗科學。雖然我們還沒有完全分析出該病源的分子結構,但是已經可以肯定病源分子具有極強的裂變性,而且人體所需的一切營養,都會助長、增快這種裂變,非常符合癌細胞的特徵,卻又與普通的癌細胞有一定分別,似乎……」 高高舉起的手臂停頓了下,隋永似乎在考慮該如何表達,才能讓霍雙晴更容易理解。 「是不是像在成長中的癌細胞?」霍雙晴忽然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有點像是癌細胞的『種子』,發現這種病源的是誰?真是太了不起了,全世界有無數醫學家在研究癌症,卻都在圍繞著癌細胞打轉轉,這種病源的發現,絕對能讓我們走到世界前列!」 那晚隋永就是這樣瞪著眼睛,高舉著手臂,幾乎是吼出來的:「霍主任,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嗎?」 第745章 難解的方程式02 霍雙晴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世界醫學界的震動、撲面而來的榮譽,哪怕最出風頭的還會是周易這個年輕人,可和州醫院和她們也會得到極大的好處;還有神農門,世界醫學界研究了多年,都沒有找到攻克癌症的良方,如今卻被神農門的一個試點基地解決了,這說明什麼?老門主如果知道,恐怕做夢都會笑醒了。 於是紅了眼的這對男女連夜又敲開了劉尚文的家門,比起辦公室的門來,劉大院長的家門更方便敲打,原配居處,生物鐘穩定,半個月都未必有那麼一次尷尬事兒,做的多半是惡夢不是春夢,不怕領導鬧心。唯一有些不妥的就是有點早了,才凌晨三點多鐘,人們都還在夢鄉呢。 劉尚文是帶著怒氣開門的,起眼看到是這對男女,當時就差點誤會她們是對狗男女了,莫非是搞出了什麼收拾不得的『好事』,就跑來自己這裡鋪路來了?行啊,霍大冰山這不也挺前衛的麼,還知道向領導看齊,與領導有著共同的愛好…… 可當聽完了兩人的講述,劉大院長當場就蹦起來了,也不管還是凌晨三點鐘,一個個電話就撥了出去,同時立即上報省衛生廳,首先報備立項,有經費也先抄進手裡再說。好容易捱到天亮,離開召開全院科主任以上會議,把今年給各科的經費統統削減了三分之一,集中火力要首先打出『攻克癌症項目』這塊好鋼。 雖然對劉尚文還有些存疑,對和州醫學院的水平也不夠信任,不過畢竟有著『神農門』這面大旗在,國內跟和州醫院有著不錯關係的專家學者,和那些雖然沒什麼關係,卻實在好奇的,都在利用各種交通工具急急趕向和州,短短幾天時間,光是國字號的專家就來了一驢車。 劉大院長是搞女人硬搞項目也硬,開會當天就拍板組成了項目組。除了霍雙晴以神農門弟子的身份加入外,又集中了院裡腫瘤科和檢驗科的幾位專家,精兵強將匯於一堂;項目組這一成立,甭管用多久時間出結果,和州醫院都算走在了全國癌症研究的第一線,畢竟周易弄出的樣本是真實存在的,可不是紅口白牙的瞎掰。 項目組成立,這個組長本來理所應當就是周易擔任,不過他雖然是發現樣本的人,卻畢竟年輕識淺、資歷不夠,再說霍雙晴和西醫大科的主任倪明和腫瘤科主任裴任武都盯著呢,倒是讓劉大院長有些為難;好在周易夠貼心,打一開始就沒把這個職位當回事兒,一門心思地把位子往外推,自己只答應幫個忙、顧問一下就成了。 他本來就沒打算在和州醫院爭奪什麼榮譽,將癌因子的病源樣本公諸於眾,就是想借和州醫院和神農門搞聯合的春風,在合適的時候再讓周氏集團加入進來;這樣有研究機構、有企業支持,出了成績也不顯得自己太過逆天。 攻克癌症可不像突破個混元境界,混元高手雖然稀缺如大熊貓,卻還有活生生的蘇定方、王棟在,甚至還有像古老道這種活了一百多兩百歲的老王八;癌症卻是全世界醫生束手、古老道這種『高人』也沒辦法的,自己說攻克就攻克,一個人就完成醫學史上的奇跡?這就未免太奇跡了,樹大招風…… 對於周易的低調,劉尚文很滿意,尤其是在今天的專家見面會上,周易那叫一個謙虛,什麼出風頭露臉的事情,都是讓他劉大院長去做,要不就是霍雙晴、倪明、裴任武這三位項目組副主任偶露崢嶸。項目組的主任是誰?在霍雙晴的提議和周易的明確支持下,落在了老神醫葉得草的頭上。聽到是神農門當代門掌,幾位本來野心勃勃、想著要鳩佔鵲巢的老專家彼此對望一眼,不得不打消了這種不健康的念頭。 …… 「你太壞了……」 膩在周易懷裡,柳絮抬頭看著自己的男人,一臉的嬌癡;周易完全康復後,她自然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嚴老貨的通知,安排好小葉子後,就一個人巴巴地趕了過來。什麼紅塵煉道煉心的,她不明白,更想不清楚周易為什麼康復了還要留在和州醫院,聰明的女人總是不過問太多事情,躲在男人懷裡撒嬌撒癡就是了。 周易也沒瞞她,從教她武術、為她鍛造飛劍,就在一步步帶著媳婦兒走入『非常人』的世界,更何況小葉子就是他妙手醫治,他的醫術柳絮也不是不知道。聽完了他的想法,柳絮笑了,自家男人就是厲害,既有本事,又有心思,這不就是拿和州醫院和『神農門』當楊白勞麼?讓人家忙前忙後,還要樂在其中,打著罵著都不走…… 「我壞麼?」周易微笑著:「這是送榮譽給人,萬家生佛還差不多;只是靠他們怕是連半個癌因子方程式也得不出,又不好一次全說出來,這倒是頭疼。」 「也是啊,人類研究了一個世紀都無法攻克的難題,你一個實習醫生就找到解題的線索了?這也太驚人。」柳絮微笑道:「恐怕比我用飛劍還讓人吃驚呢,不過有周氏集團這個後盾,還有神農門呢,你愁什麼?有什麼就推到集團和門派上去,就不顯得突兀了。」 「聰明,不愧是我老婆,怎麼就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周易吧唧在她腦門兒上親了一口:「癌因子的概念已經給了他們,倪明和那些專家學者也真能搗鼓,居然搞出了一個樣本分析來。這分析文案我看過了,可惜,思路完全偏了,是路線性的錯誤。這讓我想要引導都難,畢竟靠我一個人完全推翻專家學者的思路,還能提出一個半完善的方程式來,這就說不過去了,瞞得過外行,瞞不過這些老油條。」 「我也想知道呢,你是怎麼得出那個什麼什麼方程式的?」柳絮媚眼如絲,像只發春的小貓咪。 「有位哲人說過,要解決問題,就要走到床上去,走吧,到床上我告訴你……」周易笑得壞,很壞。 …… 今天是和州醫院的大日子,也是聚集這裡的二十多位腫瘤專家的大日子,一直都是活在傳說中的神農門門掌,當代神醫葉得草與終南隱醫張公子攜門人弟子抵達和州這個省三甲醫院,據說是要聯手項目組,為人類攻克癌症的先驅? 原本在這些西醫專家看來,中醫治腫瘤就是個笑話,不過有夏明倫力挺,國家衛生部特別發電致賀,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尤其近來神農門力推的『中西醫結合治療』聲勢頗壯,也沒有觸犯到西醫界的根本利益,因此大家並不在意為這位據說可以隨意進出南水宮,添掌幾位中央首長私人健康顧問的老神醫一壯聲色。 和州醫院的禮堂內今天是鮮花簇擁、妹紙歡笑,十幾個白生生水嫩嫩的小護士臨時脫下職業裝,換上了一水兒的旗袍絲襪高跟鞋;本來就是劉大院長千挑萬選的『後宮佳麗』,這質素自然差不到哪裡去,個個兩腿一併嚴絲合縫,胸口一挺群山巍峨,站在一盆盆鮮花中都看不到人,全是人如花好、更比花嬌。 正主兒還沒到,五千響的掛鞭就辟里啪啦炸開了,先前到的那些專家學者暗暗咧嘴,看看人家葉老神醫這待遇,咱可沒有啊?還得說是有個打前站的門人弟子好啊……都知道霍雙晴這個老美人兒就是神農門派駐和州醫院的。 禮堂門一開,當先引路的就是劉大院長、霍雙晴他們,後面呼啦啦進來十幾個人,當先一個,正是白鬚飄飄鶴髮童顏的葉得草和一身長衫、任憑多冷的天兒,也是一把折扇不離手的張公子。 夏商元、夏明倫,永濟抗洪時見過的劉躍波,居然還有自己的導師竇天德,周易遠遠看著,心裡有些唏噓,說是當代神醫,可這才多久沒見,老師兄也是見老了…… 心裡感慨著,遠遠對師兄點頭微笑,周易的目光卻掠過這些熟人,最後停在了一個生面孔上。 禮堂內的專家學者、醫生護士,也跟周易一樣,都在望著這個人,滿眼都是驚奇和迷惑。 這是一個老人,不過卻是一身軍服,赫然是個軍人。 軍人也就罷了,他肩膀上扛著的那是什麼,居然是一顆閃爍的將星! 少將!少將也就罷了,這位還不是文職少將,是正經八百的將軍! 華夏不是非洲小國,少將其實也不算稀罕,這裡不說葉得草和張公子他們,就是一些專家學者,也見過職位更高的人物,可這是個醫學會議,討論的是攻克癌症這種極其專業的問題,一位少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連周易也感覺很奇怪,而且十分的不舒服,因為這位老少將的身後,正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他,這雙眼睛水汪汪的,很美,目光卻十分凌厲,猶如兩柄鋼刀! 第746章 難解的方程式03 「人家在看著你呢……」 柳絮笑著碰了周易一下,這妮子居然學會挑逗人了。 按說在這種學術界的交流會議上,是不該攜帶家屬的,可聽說老師兄也來了,這妮子也就纏著周易要來,其實還不是怕自己的易哥哥被什麼小護士女醫生的盯上麼? 周易也由著她,與會的學者雖覺怪異,不過都知道周易就是發現『癌因子』病源體的人,沒有這個年輕人,怕是連這個學術會議都無法召開,自然也就沒人說什麼了。倒是小黃護士、柳雙雙她們看到周夫人親臨,心裡總覺空蕩蕩酸溜溜的不舒服,究竟因為什麼,怕是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反正不是感冒發燒…… 「師祖,這位就是癌因子的發現者,我對您提過的年輕天才,躍波師兄似乎是認識他的,如果這個人能加入我們神農門……」 霍雙晴對神農門忠心耿耿,遇到有好苗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將其吸納進神農門中,對周易她是虎視已久了,今天葉得草在、張公子也在,剛好提出來。 劉躍波當日與周易並肩抗洪,得周易傳了一手針法後,也虧他能下苦功研究,不久就在神農門三代弟子中脫穎而出,目前負責蘇魯豫皖四省的中西醫聯合基地的建設和中西醫結合治療的推廣工作,正是當日要她對周易大開綠燈的『大人物』;所以在霍雙晴看來,周易應該是早就進入了劉師兄的視線,如今他又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此時不收他入門,更待何時? 「三師祖!」 「師弟,你倒是好,悄沒聲息地就進了和州醫院,在咱們眼皮底下做個小醫生,把我都瞞在鼓裡,要不是看到那份報告,還不知道你又鼓搗出這件大事來呢。你這個做事喜歡神神秘秘的毛病,倒是越演越烈了……」 霍雙晴話音未落,周易已經笑嘻嘻地拉著柳絮走了過來,劉躍波忙畢恭畢敬地叫了聲三師祖,他之前是神農門的外脈旁支,地位比張公子那一派當年隱入終南的還要不如,自從得到周易提攜,在門中地位水漲船高,如今更是隱隱成為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在他看來都是周易『再造之恩』,心中的感激比對葉得草、張公子這幫人更甚。 「師祖,劉師兄,這是……」 霍雙晴都看傻了,劉師兄也倒罷了,幾位門中長輩都圍繞在周易身邊,這個叫師弟、那個說你小子,這是神馬情況?倒是劉院長夠泰然,愛國同志的弟子能是一般人麼?從這輩分上論,嚴愛國貌似還要高出神農門的葉老神醫一輩啊?自己這條大腿可沒抱錯,想到這裡,眼睛都快放光了,神馬癌症,這不過是千里長征的第一步,劉尚文這個名字,遲早要載人華夏醫學史,就跟華佗、扁鵲、張仲景一樣的光芒萬丈! 「雙晴,這是你的三師祖,還不過來見禮?」葉得草看了霍雙晴一眼,又看看竇天德,笑道:「你們兩個都不用尷尬,易哥兒是我代師收徒,輩分放在那裡,是雙晴你的師祖沒錯;至於天德麼,你在門外是易哥兒的研究生導師,你們可以隨意稱呼,也不算違背了門中規矩……」神農門經歷了分裂整合的過程,雖然如今已與張公子一脈聯手,彼此的師承脈絡卻是獨立的,畢竟幾十年分裂獨立,要從根兒上統合一體,也並不現實。他要霍雙晴稱周易三師祖,那是將周易排在了自己和夏商元之下,輩分之尊,隱隱可以與張公子分庭抗禮了。 「三……三師祖……」霍雙晴臉上忽紅忽白,看著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年輕人,一時有些語塞。代師收徒抬大輩兒啊?早就聽說門中有這麼一位前輩高人,卻沒想到居然跑來和州醫院做了實習醫生,而且要不是劉院長力挺,還險些被自己拒絕接納。 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就是那興風作浪的蝦兵蟹將,差點得罪了龍王爺……倪明和裴任武對視一眼,心說完了,本來以為項目組有自己兩人在,將來攻克癌症的榮譽怎麼都落不到中醫科去,想不到這個周易居然還是神農門的前輩高人,這下還如何爭得過?還是跟著打打醬油,或許還能分上一杯羹吧…… 「呃……三師祖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大家這麼熟,還是按照門外的規矩來好了。」周易還真是有些汗顏,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被個快五十的『阿姨』叫師祖,怎麼聽都彆扭。 「三師祖說的什麼話,這是門裡的規矩,雙晴要是沒大沒小,那非被逐出門派不行了。」劉躍波笑著接過話來:「三師祖還認識我麼,我是躍波,上次在永濟……」 「認得,自然認得。」周易苦笑連連,早知道如此尷尬,當初說什麼也不能讓老師兄抬這個大輩兒了,如今是生米做成了熟飯,木已成舟,不端前輩的架子人家都不答應了。 「好了周易,你就習慣習慣吧,要不是我在門外做過你的導師,也得跟著一樣叫,神農門的規矩可不是擺設。」竇天德看到自己當年的學生如今身份尊崇,臉上也十分有光,心情卻是極好的。 …… 華夏的歡迎會,一是要給予貴賓足夠的尊重,二就是吃好喝好,從下到上、從小村子到人民XX堂,都沒有區別。和州醫院也是一樣,先是回顧這一年來與神農門聯合搞中西醫結合的種種成績,請出葉得草張公子上台講話,然後著重點出周易這位神農門的前輩高人是如何潛心鑽研古中醫,如何用『腠裡針』提取了病源,並提出『癌因子』的概念…… 說到誇獎某位同志,劉尚文的水平絕對是中央級的,聽得周易都有些汗顏。自己努力鑽研古中醫麼?也算努力吧,都跑到和州醫院煉道煉心了;不過找出癌因子,卻不是什麼腠裡針,而是靠了生命源術,這卻不足與外人道了,否則被研究的對象將不再是什麼癌因子,而是他周神醫的切片…… 好容易忍耐過了這個環節,大家才在小護士化身的『禮儀小姐』引導下,步入餐廳。人不算多,加上神農門後來的人,也不過四十多人,就分成了四桌。周易在神農們輩分尊崇,自然坐在了老師兄葉得草和夏商元他們一桌,導師竇天德卻只能與弟子門一桌,遠遠衝著周易微笑點頭,大有勉勵之意。 柳絮就搭坐在周易身旁,剛一落座,卻就皺了下眉毛,感覺有些不耐;那個女的從禮堂開始就盯著易哥看,這會兒居然跟著那位老少將也坐在了這桌,剛好是在周易和她的對面,仍舊還是直勾勾的看著自家老公。 而且這女人也是一身軍裝,中校軍銜,年齡卻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還是個美女。這就讓柳絮有些煩躁了,眉毛一豎就要發作。她的性情本來是溫溫柔柔的,連跟人吵架都不會大聲,自從學了武術進入化勁宗師之列,性情也漸漸變化,卻是柔中帶剛,溫柔時就是解語花,惱起來一樣翻臉揍人,別說是同性了,異性也不給面子啊? 葉得草老而彌辣,如何看不出柳絮粉面帶煞,隨時要翻臉揍人?笑嘻嘻不露痕跡地扯起話題道:「師弟,險些忘記了為你介紹,這位是成祖德成少將,說起來也曾經是我們中醫出身……」 「成祖德成將軍?」 周易猛地一愣,回頭看看正在低頭偷笑的二師兄夏商元,忍不住笑道:「就是成大嘴?」 第747章 難解的方程式04 雖說對中西醫界涉入不深,空有個神農門前輩高人的身份,也沒正經參加過幾次研討會、專家會議什麼的,可對這位成大嘴,周易卻是並不陌生。二師兄夏商元是個愛聊天的,在百泉谷的那段日子裡,哥倆可沒少聊過,不止一次提到過這位成祖德成少將。 這是個醫學天才,也是醫學界有名的嚼舌棍子,嘴巴極大、人緣極差,早年出身中醫,還是百草堂碩果僅存的當代傳人。換了旁人,那是一定要廣結人脈,想著將門派再次發揚光大的,他不,不但不交朋友,還要到處得罪人。今天抨擊某某老中醫是江湖門檻、明天說這個是大忽悠在世,業務上的挑釁也就罷了,真理越辯越明麼?問題是這貨私德不修,整天叫囂著為醫者必先修身修德,整天盯著人家隱私。自古是真名士自風流,中醫分科又模糊,什麼外內婦科,個個都是通才,比如張公子這種風流倜儻的,難免要被女病人愛戴,可到了這貨口中,全成了八卦新聞。 除了研究醫學、就是爆料同行,成大神醫還感覺挺充實,卻不知同行都快被得罪光了,最後在中醫界實習混不下去,可憐一個傳承數百年的『百草堂』也因他而終,他也捲起鋪蓋,跑去進修西醫,要別開新天、另起爐灶。 也虧他天賦驚人,對醫術觸類旁通,在大學進修了幾年西醫,在病毒學、細胞生物學和基因科學方面屢出成果,當時正是建國初期,國家急需人才,結果這位大嘴巴就莫名其妙地被特調進軍隊,去了東北,據說還在小鬼兒的731廢棄基地呆了一段時間,也不知是立了什麼功勞,在這三十多年內升職比坐火箭都快,如今竟然已經是少將了;而且還不是文職,是正兒八經的武職少將,這在和平年代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放在一般人身上,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你就是周易?發現癌因子的第一人?」 對於成大嘴這個稱呼,成祖德非但不以為杵,反倒有些樂在其中,呵呵笑道:「後生可畏啊……啊不對不對,從葉老頭兒這算起,我們還算是同輩。周老弟,據說你是用失傳多年的『腠裡針』提前了癌因子,這卻是有些不可思議啊?成某也是中醫出身,百草堂的傳承也不比你們神農門差了多少,卻是沒想到中醫針法也能如此神奇,莫非真像傳說中一樣?真是讓人十分好奇啊……」 坐在他身旁的那名女中校目光閃亮,也在緊緊盯著周易看,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一樣,讓周易很是不舒服,正想該如何回答,夏商元卻接過話來:「成老頭兒這就是你的無知了,扁鵲與梁惠王治病,病在腠裡的結論難道是無端得出的?如果沒有這種針法,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哪個時代可沒有什麼ct、核磁共振,病毒學、生物細胞學更不曾建立,不靠我華夏中醫的神奇手段,難道靠瞎扯麼?」 「嘿嘿,我可沒這麼說。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老夫也是心裡疑惑,這才請教周老弟,關你什麼事兒了?」成祖德嘿嘿笑著:「周老弟別嫌煩,如今有很多所謂的專家學者,為了引入關注,故意誇大其辭,你是神農門前輩高人,那自然不是這種人,不過既然發現了癌因子,生物細胞方程式是否已經得出了?哪怕是個不完善的,有半個也成啊?」 內行啊? 周易一聽就明白了,成祖德這是真正的有水平,開口就要考較自己。不錯,按照生物細胞學的理論,既然已經提出了『癌因子』的概念,那就應該得出對於的方程式,哪怕這個方程式不能完善到可以從細胞學角度完美解決癌症因子,至少該有個架子,哪怕是只有半個,那也算沾邊了,否則就是紅口白牙,缺乏說服力。 「我這個人懶得很,而且動用腠裡針法,已經是全力以赴,大傷元氣。成老將軍是中易出身,應該明白醫家氣功的瓶頸所在吧?」 心思轉動,周易才不傻呢,老師兄巴巴引來這位病毒學、生物細胞學的專家,華夏唯一一位將軍職的醫學專家,這是多完美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啊?生命源法之小重天讓他得出了半個方程式,現在卻不是拋出來的時候,先讓這些專家學者忙碌一陣,再慢慢拿出來才是王道;否則現在就拿出來,就難免被打破砂鍋問到底,例如你這個方程式是依據什麼得出啊?細胞分子結構是如何觀察到的,既然有了半個,為什麼不去完善?稍有不慎,還要被質疑,遇到明眼人,說不定就會懷疑他有普通人所無法擁有的能力,例如閒人系統。 想到這裡,周易打了個哈哈:「醫者有雲,善食者不語,來來來,老師兄、公子、成老將軍,喝酒喝酒,這酒著實不錯,嘿嘿……」卻是看也不看那個女中校,根據以往的經驗,這類女人多半招惹不得,否則都是麻煩、都是坑貨。 「有道理有道理,吃飯喝酒,才是人生大事嘛,對了周老弟,聽說你釀酒手藝一流,有時間倒是要向你多多請教啊?」 成祖德瞥了那女中校一眼,笑嘻嘻接過話來,倒是很湊趣,跟周易談論上了酒經,說到投機處,兩人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周先生,我是總參的……」 「抱歉抱歉,我喝酒的時候,並不喜歡談公事,成將軍,你說是不是呢?」 這名女中校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主動開口答腔,卻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周易沒搭理她。總參?南水宮的人又如何,到了百泉谷也是要客客氣氣的,這個女人眼神不善,怕是有故事,還是少招惹的好。 女中校臉色一變,坐在周易身旁的夏明倫卻笑著接過話來:「裴中校,稍安勿燥,不如你我共同敬周老弟一杯吧?周老弟,給個面子如何?」 「夏大哥,你這是?」周易一愣,看這意思夏明倫倒是認識這位女中校。 「呵呵,夏某曾經被總參借調,為軍隊服務過一段時間,和成老將軍、裴中校都是認識的,來吧老弟,人家女孩子都端起杯來了,你就好意思不端?」果然,這位女中校轉了笑臉,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雙手端著酒杯,禮數周到。 「那好,夏老哥,裴中校,請!」 周易笑著乾了一杯,心裡卻在暗暗猜測,成祖德是有名的生物細胞學、病毒學的專家,被老師兄請來並不奇怪,這位女中校的到來就很古怪了,難道是衝著自己來的?忽然感覺左耳有些發熱,卻是柳絮笑著在他耳邊吹氣兒呢:「這位裴中校,我也敬你一杯吧……」 …… 正如周易猜測的那樣,裴玉此來並非只是觀光,她這樣冰山一樣的女子,更加不會做成大嘴成少將的領導隨行,成祖德所在的部門屬於國家機密,沒人搞得清楚,但至少不是總參,他這次攜美女中校前來,背後自然另有故事。 項目組忽然多了很多專家,省衛生廳的專項撥款也到了,進一步細分癌因子,得到分子方程式,得到基因配對結果,這就是諸位專家開會研究後定下的目標,看這票專家的意思,是要趕英超美、大干苦幹一百天了。 周易不著急,讓這些國內頂尖的腫瘤專家、生物細胞專家、基因工程專家多花些時間去驗證,至少可以從側面證明生命源術的半個方程式是否夠科學嚴謹,不是不相信閒人系統,這畢竟是人命關天、涉及無數癌症病人切身利益的事情,由不得他不謹慎小心。身為一名醫者,這是起碼的職業道德。 對周易的得過且過,專家學者們倒是沒多少意見,都知道癌因子是周易首先發現的,人家不搶功不攬權,連項目組主任的職位都推了,把機會讓給大家,這樣的好同志還有什麼可說的?抓緊時間研究吧,誰先出成果誰就是最大的獲利者,什麼論資排輩、什麼在醫學界的名頭,那都不管用。 爭分奪秒的良性競爭催發了革命熱情,也催發了想像力,項目組成立後立即形成了五六個小圈子,彼此相熟的專家們都經營起屬於自己的實驗室,就連成大嘴成少將也顧不上揭人隱私了,與葉得草、夏商元、張公子、夏明倫他們聯手研究起周易提供的病源樣本,少將同志負責分析樣本的生物細胞組成,提出是否有病毒演變的可行性報告,幾位名家則負責與之相關的藥理研究,要提出一個方程式猜想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哪怕都是神醫、專家級別的,也得沒日沒夜的苦幹。 項目組成立初期,周易在和州醫院呆了幾天,後來漸覺無味,『望氣別院』裡雖然什麼都不缺,畢竟也不放心小葉子一個人,過小半個月葉子就要代表少兒棋手參加本屆三國擂台賽了。 少兒棋手參加擂台賽,這可是開天闢地第一遭,周易自然要為她開些小灶,便和柳絮返回了百泉谷,反正攻克癌症不是一日之事,總在和州醫院呆著也不是辦法,莫非還真要轉正做醫生麼? 回到望氣別院沒幾日,古老道沒來、唐伯光沒來、連明味大和尚都沒跑來蹭吃蹭喝,反倒是女中校裴玉登門拜訪來了,成大嘴沒出頭,帶路黨卻是夏明倫…… 第748章 難解的房程式05 柳絮冷眼望著這位裴中校,美女中校卻在望著周易,難得地綻唇一笑:「周先生,你看我怎麼樣,算不算是個美女?」 「嗯?」 周易不由一愣,看看夏明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有你這麼辦事兒的麼?這女人分明是外冷內熱、外緊內松、外正而內騷之流,你把她帶來?就不知道我媳婦兒還在呢?當然了,就是我媳婦兒不在,作為一個有責任心夠忠誠的男人,咱也不能亂來啊? 誰亂來了?夏明倫的眼神甭提有多委屈了,他是個老實人,哪裡想到素有冰山美人之稱的裴玉會忽然來這麼一出。 柳絮眉毛當時就豎起來了:「你說什麼?」小拳頭一攥,拉開的就是揍人的架勢。 「我沒說什麼,項目組都成立了,多少專家學者都在苦心鑽研,可周先生卻很少去研究室,面對這樣的榮譽都能不為所動,正讓人奇怪呢……」 裴玉微微一笑:「我還聽說為了趙老太太的病,周先生可是花費了好多心血,是為了那兩億元麼?我也有事想要拜託周先生,可惜這是公事,部隊可出不起這麼多錢,那就只能利用美色了?嗯……美色金錢,向來都是不分家的,夏主任你說是不是呢?」 夏明倫這叫一個尷尬:「裴中校,你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你這……周老弟可是有家室的人……咱可不能胡來……」 這個女人倒是有點意思。 周易嘴邊含笑,仔細打量起這位軍裝佳人來。 凝目望去,周易不覺喝了聲彩,好傢伙,還真是個美人兒。 在酒桌上沒及細看,如今仔細觀看,卻是越看越有味道。裴玉身高足有一米七多,隱隱比柳絮還高了小半頭,一身筆挺的軍裝,英姿颯爽;她的臉蛋長得極為標誌,五官精緻,皮膚白裡透紅,猶如上好的美玉一般,尤其是一雙明眸,轉動之間,猶如九天寒星,刺人雙眼!普通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有這樣銳利的目光,除非是個練家子,而且身上披著至少十年以上的功夫,才能有這種目光! 這個女人先前氣質森冷,在歡迎會上,就用冰冷的目光打量過周易,好像他是階級敵人一樣,此刻卻是展示美色、火熱如詩,這種突然的改變,讓人既是尷尬、又是好奇。當然柳絮是出離的憤怒了,要不是顧慮還有夏明倫這個『普通人』在旁,恐怕連飛劍都要放出去了。 「裴少校,總參的人都是這種行事作風麼?」 柳絮冷冷一笑,挺身站在周易面前:「呵呵,我聽說總參可是個了不起的地方,怎麼現在總參沒人了麼?居然讓個女人做中校?」這女人當眾勾引自己丈夫,她是必須要出頭的,這個時候可沒人會講禮貌。 「呃,周老弟,我這個……項目組那邊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聊、慢慢聊啊……」夏明倫看出情況不妙,轉身撒丫子先走了,留下來多尷尬啊? 裴玉也不落座,站在那裡還是繼續打量著周易:「總參的人又該如何做事呢?這位柳小姐,你是不是天真了一些?再說我跟你丈夫說事兒,你跑過來插嘴,是不是不夠禮貌呢?」 「還有更不禮貌的!」 柳絮冷笑一聲,身子一晃,鬼魅般閃到了裴玉面前,右掌一伸,帶著呼嘯風聲,向她左面乳房拍來。 「你敢!」 裴玉身子腳下閃動,微微側身避開柳絮掌擊,一記偏腿反擊過來。她手也夠黑的,這一腳踹向了柳絮左肋,真要被她給踹上,絕對好受不了。 「區區一個暗勁,也敢猖狂?」 柳絮嘴中冷笑,也不閃、也不招架,只是將身體微微一震,左肋皮肉竟如水波般抖動起來,又像是突然裝上了強力彈簧,讓她一腳踢上,立即發出『彭彭』悶響,裴玉臉色一變,只覺自己踢中的不是肉體,而是厚厚的皮革一樣,巨大的反震力硬生生將她彈出足有兩步遠! 化勁! 裴玉大吃一驚,眼中儘是駭然之色,柳絮卻是冷冷一笑,一步跨到了她的面前。 裴玉臉色再變,突然踢掉了右腳的高跟鞋,玉足一抬,五根看似細嫩的腳趾向前一挺,硬生生將腳上穿著的肉色絲襪衝破,然後向內一縮,聚攏成鷹爪模樣,『嗖』一聲劃向柳絮的脖頸。 「幹什麼?我又不是你老公,也沒有戀腳癖,你脫鞋露腳的,也不害羞麼?」 柳絮看出厲害,這一腳不再硬抗,身體微微下蹲,一隻左手閃電般抓出,竟然後發先至,穩穩抓住了她的腳踝,然後五指發力,猛地一捏,同是女人,自然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啊!」 裴玉萬萬想不到自己這奔雷閃電般的一腳竟然會被人抓住,還沒等她吃驚,就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整條右腿酸麻無比,說不出的難受,頓時沒有了後繼攻擊的能力。 「噗!」 柳絮也不客氣,緊跟一掌按拍在了裴玉高聳的胸脯上。周易要叫停也是不及了,就見裴玉臉色先白後紅,猛地一口鮮血噴出,卻是血色幽黑,不像健康人的血液顏色。 柳絮後撤到周易身旁,輕輕掃了一眼他:「不用擔心,人家可沒傷你的軍裝美人兒,不過是給她一點小教訓,順便打散了她胸口積蓄的淤血,說起來她還要感謝我呢。」 「呵呵,我老婆厲害啊,我看你也快成神醫了。」周易一咧嘴,明明是總參的母老虎,怎麼就成我的軍裝美人了?這女人啊,甭管多麼溫柔賢淑,到了這種時候,一個個都是醋罈子。不過媳婦兒也算行事得當,這個女中校受過內傷,早在那日的歡迎會上,他就看出來了,沒想到老婆倒是嫁雞隨雞,也快成神醫了。 「謝謝……」 裴玉深深呼吸了兩下,感覺肋下因傷岔住的那口濁氣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散去了,胸中說不出的暢快,不免有些驚奇和感激地望望周易和柳絮,緩緩將高跟鞋穿回右腳:「對不起了柳小姐,我急著要請周先生幫助,剛才用的手段過於激烈了……」 嘴上說著是過於激烈,其實以她供職總參的經歷,又怎會做出如此無腦之事?剛才也是故意試探周易,那位親人連成老看過都覺無奈,現在也只能相信周易這個突然冒出的『神醫』了。只是這年頭兒什麼沒有假的?何況周易提出的癌因子連個像樣的方程式都沒有,誰也難說真假、一切還需要驗證,突然用美色誘惑,一來是看周易的反應,二來也是要看柳絮會如何應對,有時候觀察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觀察他的身邊人如何行事。 她七歲從師,練過形意、太極,也打熬過筋骨,算是個『內外兼修』的好手,眼力當然是有的,自然知道化勁高手意味著什麼。剛才柳絮瞬間打散了憋在她胸肋之間的一口濁氣淤血,功力遠勝於她,化勁高手意味著什麼,裴玉可是非常清楚的,有妻如此,對周易自然更為認可了。 「呵呵,裴中校花費了好多心思,目的無非就是試探。現在可以說了,你煞費苦心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周易微微一笑,總參的力量在某種程度上還要遠勝唐寶這種大少爺,連他們都無非解決的問題會是什麼?似乎與某位病人有關?這倒是讓他有些好奇。 幫不幫這個忙並不重要,八卦之心卻是人人皆有的。 裴玉忽然向後退出兩步,『啪』地一個敬禮:「華夏總參特情二處中校副處長裴玉,為剛才的無禮向周先生道歉,我們非常需要您的幫助!」 「不用這麼嚴肅吧?」 周易看了柳絮一眼,哈哈笑道:「被你們總參盯上,可是麻煩的很。你看,我一不吃公糧、二沒拿國家補助,能不去麼?聽說你們特情處可都是特工啊,我幫了你們,萬一事後被被滅口可怎麼辦?」 「就是啊……」柳絮也跟著打趣兒,誰讓這個裴玉還玩什麼試探呢,也該難為難為她了。 裴玉嘴角抽搐了兩下:「我們不是法西斯,周先生,我們真的需要您的幫助……」 「老師兄、成將軍,都來了半天了,也別在外面聽著了?柳絮,開門迎客。」 周易笑著看了眼有些尷尬的幾個老頭兒:「看來這次是師兄你們算計好了啊?總參的事情,敢情各位都清楚?」 葉得草有些尷尬:「師弟,要得出癌因子的方程式不是簡單的事情,這次師兄請來成老頭兒,也是為了幫你。至於總參這件事,卻是成老頭兒提出的請求,裴中校是總參特派來的,就是要就近考察你,這件事關係國家重大利益,師兄也不得不暫時隱瞞。」 「是啊師弟,老成倒是沒啥面子,可看在這位美女中校的份兒上,你也得出馬不是?」 夏商元一說話就不上調,聽得周易眉頭一皺;什麼叫看在美女中校的份兒上?這還當著我媳婦兒呢,又喝多了吧? 第749章 難解的方程式06 周易原本不用賣總參的面子,別說是總參了,就是南水宮又如何?以他和唐公的關係,華夏還沒有哪個衙門口兒敢強迫他做什麼。古芸離開的時候怎麼說的?周易,這次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以後在華夏有什麼麻煩事,唐寶要是搞不定的,你就來找我,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哥們兒了,這條女漢子也有軍方背景,可比成大嘴這個小少將硬氣多了。 聽了老師兄葉得草和成大嘴的話,周易才決定走一趟看看,總參那個急需施救的病人老師兄他們都看過了,成大嘴也親自提取了病源體檢查,最後都是束手無策。這個病人很重要,不僅僅是對國家而言,看過病源體分析報告後,周易眼前微微一亮,雖然一時還理不太清楚,卻能感覺到這可能是一個契機,一個完善癌因子方程式的契機。就是動用生命源術,他能得到的方程式也只有半個,要真正完善起來,還是要花費些功夫的。 周易沒想到總參開來的居然是一輛普通捷達,就連懸掛的車牌,也不是軍方牌照,而是一張普通藍牌,低調的出人意料。上了這輛破車之後,裴玉也沒說目的地是哪裡,周易也懶得詢問,跟老師兄他們聊了會兒天,直到一個個老頭兒都乏了,紛紛瞇著眼打起盹兒來。 一路走走停停,估摸著走了有兩個多小時,按照車速計算,應該是已經離開了和州地區,出了城市後,車子駛入一條小道,開始在山區中穿行,裴玉看了周易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周先生,很對不住,要在這裡蒙上你們的眼睛了,這是規矩,還請原諒。」 「隨便吧。」 周易也不想偷窺什麼秘密基地,給柳老太太逆天奪命的時候,連泰山軍事基地都看過了,還能有什麼新鮮的?何況就連老師兄和張公子都一樣要守規矩,他也不想搞什麼特殊化。於是點點頭,任由裴玉用個黑布頭套遮住了眼睛。 然後又顛簸了近一個小時,車子才停了下來,隱約感到有人一把扯下了他的頭套:「葉老先生、張老先生、周先生,我們到了,請下車吧。」 這次和周易同來的是葉得草和張公子,成祖德治病的手段一般,專長是在病源分析方面,自然是要駐守項目組了;柳絮本來想跟著的,卻被裴玉婉拒了,總參的秘密基地可不是超市商場,如果周易他們幾個不是總參急需的醫生,就算人脈再廣,也不能說逛就逛。 睜開雙眼看去,卻是一個極大的山洞,只是並非天然生成,而是用人力硬生生挖掘出來的,山洞的頂部懸掛著一個個白枳燈棍,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可以看到有十幾名身穿迷彩服,手執自動步槍的戰士在山洞中警戒著,如臨大敵一般。 周易他們跟著裴玉走到一個電梯前,直接下到五層,出了電梯後,眼前卻是一條銀白色的甬道,看樣子全是用合金打造而成,甬道中每隔三十米左右,還有一道巨大的合金門,需要裴玉輸入指紋才能打開,這種森嚴的戒備,真像大老美拍的電影一樣,甚至猶有過之。 順著甬道走到一扇銀白色的合金門前,兩名中尉沖裴玉敬個禮,就自行離開了,裴玉敲了敲門,只聽裡面傳出一個男中音道:「是裴中校麼,請進吧。」 走進房間,只見四十多平米的寬大空間內,只擺設了一張辦公桌、幾張座椅,一個書櫃,一個飲水機,牆上懸掛著一張世界地圖和一張華夏國地圖,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擺設。很顯然,這裡應該是個臨時駐息的地方,沒有哪位軍方大牛會蛋疼到跑到這個地方長期辦公。 辦公桌後坐著一名四十歲上下、刀削臉的中年軍人,肩膀上扛著的卻是中將軍銜! 中將? 周易也是一愣,總參的中將,那可是實權在握的人物啊,一看這位還挺熟悉,電視上見過。沒想到居然把他都驚動了,這事果然不小。 這位中將看到周易後就笑著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繞過,一直走到他面前,親熱地同他握了握手:「呵呵,這位就是葉老國手的師弟周先生吧?」 周易點了點頭,他見過的大人物也多了,區區一個中將也不算什麼:「呵呵,將軍太客氣了,叫我小周吧,周先生周先生的,叫得好像我很老一樣。」 「哈哈,那好,小周啊……葉老國手可不厚道啊……」 將軍呵呵笑道:「明明有你這麼個厲害的師弟,卻不推薦給我們,要不是成將軍向總參推薦了你,我們還真不知道,國內竟然出了你這個高明的醫生啊。」 說著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疊資料,一邊翻一邊『嘖嘖』讚歎道:「周易,京都大學醫學碩士,雲水村敬老院……駐院醫生?曾經在雲水山嶄露頭角,被病人稱為『神醫』『小周先生』;不久前,成功用古傳針法提取病原體,為此和州醫院特別成立項目組,開始攻克癌症……了不起啊,多少著名的專家學者都沒有提出癌因子這個概念,更別提成功提取病源樣本了,小周是年少有為,不愧為當代神醫啊!」 「胡將軍,不知道總參找我來是要治療什麼樣的病人?」周易此刻倒是有些好奇,礙於國家秘密,連看過這位病人老師兄他們也不知道病人的真正身份,莫非還要高過唐寶和古芸這些『X二代』不成? 「這是一位絕密的病人,我們希望小周你無論能不能治好她,都要對這件事情保密,否則我們很可能使用法律手段,追究你的責任。小周,你能做到保密嗎?」 「當然,這一點請將軍放心。」 「嗯,我們相信小周你能做到。不瞞幾位說,這位病人是我們總參特情二處的同志,裴璨裴少校,她就是裴玉同志的妹妹……」 胡將軍也知道周易與唐公、古公的關係,在他面前倒是沒有多少顧慮,點頭道:「裴璨同志這次受命潛入島國,調查一個秘密生化基地,卻不幸身份暴露。幸虧有裴玉同志保護她拚死突圍,才能回來,可是她也受了傷,尤其是身中一種奇怪的生化毒物,我們找了很多名醫、生化學家和毒藥學家,都沒有辦法治好她……」 「哦?是生化毒物?」周易微微一愣,看了裴玉一眼:「是你妹妹?」 「是。」裴玉點點頭:「我的雙胞胎妹妹。」 「嗯……這就怪不得了。」周易有些釋然,裴玉應該是『關心則亂』,才會對自己失禮,這倒是可以理解,如果換了是自己的親人遭遇這種不幸,估計自己也會變得暴躁多疑。 「那就請將軍帶我們去看看這位裴璨同志吧……」周易道:「還有別的醫生在您這裡麼?」 「兩天前剛從國外請來的費老國手和魏博士都在,走吧小周。」胡將軍深深看了周易一眼:「小周,裴璨同志不但是為國受傷,而且她還掌握了不少島國人的秘密,她對國家很重要,希望你能盡力救助她。」 「當然,否則我就不會來了。」 周易點點頭,一個女孩子為了國家深入險地,還因此受傷中毒,這讓多少男人都要為之汗顏,就沖這個,自己也要竭盡全力才是。 這個秘密基地的『診療處』就在地下六層,其中有很多內穿軍裝、外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活動,每一個病房、手術室的門口,都有戰士警戒,很顯然,這裡是總參用來處理『特殊』病人的所在。 胡將軍和裴玉先是帶周易他們去看了裴璨,果然是個和裴玉面容有九分相似的美女,只是臉色蒼白,仍在昏迷之中;身上接著亂七八糟的氧氣、輸液管和各種監控儀器;周易暗中打開系統中的『螺旋ct』和『彩超』功能,給她做了個初步檢查,果然發現她的血流速度快過常人,血壓也高到了危險邊緣,而且肝臟受創較重,估計是所謂的『生化毒物』造成的。 看到她胸口衣服有奇怪的凸起,周易掀開來看了看,只見在她左乳下方,團團插著七根銀針,正是師兄葉得草『七星挽命』的手法,只見七根銀針的根部,皮膚微微有些泛黑,這種詭異的黑色彷彿是可以流動一樣,正『拚命』地想要掙脫銀針鎮壓,向四面散去,而且看這樣子,銀針也鎮壓不了多久了。 周易微微皺眉,掀開被子,露出裴璨的一雙赤足,只見她腳面雪白,十根腳趾也是粉嫩晶瑩,可在兩腳的腳心處,卻有兩團鴿卵大小的黑色陰影,陰影附近的正常皮膚,也被其侵襲,變成了灰色…… 周易放下被子後,搖了搖頭道:「小鬼子弄的這是什麼生化毒物,實在厲害!」他雖然沒學過葉得草的『七星挽命』,卻也知道這手針法是逆轉造化,硬奪人命的神奇手段,普通的毒,這套手法就沒有鎮壓不住的。 第750章 難解的方程式07 現在老師兄都被逼得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竟然還是鎮不住裴璨體內的毒,而且連她腳底的『湧泉穴』附近,都已經有流毒聚集,這就說明針法即將失效,等到她腳底全變成黑色,只怕就是神仙難救。 「你看來看去,就一句『好厲害』?」 裴玉心裡嘀咕,這小子看了妹妹的胸又看腳,還以為他能有什麼高見呢,沒想到卻是這句廢話,這樣的話,她都聽得耳朵裡快要生出繭子了。 「裴中校,稍安勿躁,聽聽小周醫生怎麼說。」 胡將軍沖裴玉擺了擺手:「小周醫生,你有幾分把握。」 周易為裴璨把了把脈,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主要是用用內家罡氣暗中探查她體內情況,又俯身趴在她的鼻孔上方,仔細聞了聞,然後微微皺眉,沉吟不語。 裴玉實在忍不住了,急道:「你……你又聞什麼?」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裴中校難道沒有聽說過麼?」 周易知道她心切妹妹的病情,倒是沒有怪她:「你妹妹中的毒非常古怪,我一時也不能說有多少把握,不過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她生機未絕,身上也沒有死氣,所以還是有希望的。」 「真的!」 裴玉彷彿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他袖子道:「那你快給她治療啊,她中的是毒,不能再拖了。」 「現在還不能動手治療,我還要看看她的詳細病歷,聽聽我師兄他們的看法,才好擬定治療方案,這種事情急不得的。」周易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道。 剛才他用仔細探查,已經看出裴璨體內有種破壞性能量存在,應該就是所謂的生化毒素。這種生化毒素隱隱與當日方卉所中的蠱毒有相似之處,卻又有些不同,他已經快速做過演算,這種生化毒素和癌因子一樣,都是很難完善方程式的玩意兒,好在生化毒素與人體病變後產生的癌因子不同,利用針法和內家罡氣,還是能夠暫時將其壓制,但是要徹底將其清除,就算是他也很難辦到。所以他才提出要看病歷,和師兄以及胡將軍提到的費老國手和那位魏博士交流,希望能夠從別人那裡得到一些靈感。 那位費老國手叫做費無傷,名字很古怪,據說脾氣也怪,不似神農門、百草堂這種『名門大派』出身,卻是家傳醫學,手段高明;據說年輕時與葉得草並稱一時,彼此還有過爭執,後來到了國外,說到搞中西醫結合,他比神農門介入得更早。至於那位魏博士,據說也是一時翹楚,華夏西醫號稱內有夏明倫、外有魏明鶴,這位可不簡單,上屆諾貝爾醫學獎提名的牛掰人物,雖然距離獲獎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對於華夏醫學界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突破,媒體也曾經為他瘋狂過。 這兩位當代國手的看法對周易來說還是非常有參考價值的,生命源術雖然神奇,也有尺短之時,要分析生化毒素這種東西還是需要有一個正確的方向,畢竟這是人類『製造』出的毒素,並不像癌因子是以人體為基礎衍生出的病變結果。 「你也是這樣說……」 裴玉看了昏迷的妹妹一眼,眼中有些濕潤,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所謂的『名醫』來看過了,說的話跟這個姓周的小子沒啥區別,可最後也都是不了了之,難道妹妹就沒有希望了麼…… 見她竟然流淚,周易不由一愣,這個女人如此強勢,居然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此時的裴玉,和普通的女子實在沒什麼分別,估計要不是自己和胡將軍在場,她就要趴在妹妹身上,痛哭失聲了。 想到這裡,周易不由心中一軟,按了下她的肩膀道:「你哭什麼?我只是說沒把握完全治好她,要保住她不死,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放心吧裴中校。」 「啊?」裴玉猛然抬頭:「你是說真的?」 「我周易從不騙人,尤其是騙一個女人。」周易呵呵一笑:「告訴你件事,如果你笑一笑,也許會更漂亮的,呵呵,走吧,還等什麼?」 就是隨口安慰了裴玉幾句,只聽隔壁傳來老師兄的聲音,聲調兒還挺高的,似乎在和什麼人爭論著,周易急著要過去看看,是誰這麼不開眼,連老師兄的面子都不買? 「呃……」 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裴玉愣了下,不過卻是心情一鬆,露出了笑容,看得身旁的胡將軍都是一愣:「小周很有人格魅力嘛,連咱們總參有名的『冰山美女』都被他融化了?」 還沒走進隔壁的辦公室,周易就聽見老師兄在嚷嚷著:「胡鬧胡鬧,放屁放屁!姓魏的,你這話比我老人家放的屁還臭呢!你這是治療方案?我看是殺人方案吧?尼瑪的又是換血又是切除部分肝臟,我說你們西醫除了把人弄成半殘,還有別的招兒嗎?」 只聽『啪』的一聲,應該是有人將什麼東西丟在了地上,跟著就聽見『砰砰』的拍桌聲,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道:「葉老頭,你別跟我耍流氓行不行?現在抗毒藥用了多少,還是頂不住小鬼子的生化毒素,要是再不給病人換血,切除受損的肝臟,病人肯定扛不過明晚,到時候是你來負責,還是我來負責?」 「我呸,扛不過明晚?你當我葉得草一手『七星挽命』的絕活是假的啊?」老師兄的聲音更高了:「半月前你不就是這樣說的?我老頭兒還不是替那女娃娃延命到今天?」 「你光知道延命有個屁的用!什麼古中醫,連個科學標準都沒有,你那套陰陽五行理論還是拿大街上哄老太太去吧,我看你們中醫就是偽科學,你就是個偽科學的頭兒!」 洪鐘般的聲音道:「我告訴你姓葉的,有我魏明鶴在的一天,就容不得你欺世盜名!」 「魏明鶴你把話說清楚了,誰是老太太?我葉得草『當代國醫』的身份,可是主席定下來的,你這是說主席是老太太了?」 「你少瞎掰扯,也少拿主席壓我,你『當代國醫』?我還是『當世妙手』呢,也是主席封的,而且還是現任的!到了他老人家面前,我也不怕你!」 周易一聽,得,老師這是跟那位魏博士槓上了,兩人還越吵越離題,從研究治療方案又上升到中西醫之爭了…… 「呵呵,兩位國手也真是……」 胡將軍有些尷尬地看了周易一眼,先行推門而入:「哎呀,葉老、魏博士,兩位怎麼又吵起來了?兩位都是杏林高手、當代神醫,彼此不做好朋友也就算了,怎麼鬧得跟仇人一樣,這是怎麼話兒說得呢?」 周易一聽差點樂了,敢情將軍勸起架來,也沒什麼新鮮玩意兒,也就是戴高帽拍馬屁啊? 不想裡面兩位還不樂意了,齊齊『呸』了一聲,異口同聲地道:「他也配稱杏林高手?」 「師兄,您這是?」 周易也不想師兄挺大的年紀,總是跟人掐架玩兒,一推門兒也跟了進去,裴玉猶豫了下,也跟了進來。 這間辦公室內,此刻正坐了壁壘分明的兩幫人,一幫自然是以葉得草和張公子為首的幾名中醫,不是出身神農門,也是醫界名宿,個個都挺大年輕了,正捋著鬍子,鬥雞般望著對面。 對面可就人多勢眾了,足足有十幾名醫生,領頭兒的一個正梗著脖子,直眼瞪著葉得草。這人算是生有奇相,身材高大,長了一張國字臉和小說裡才有的『大環眼』,最奇的是他一雙腳起碼穿得是44號的鞋子,可偏偏雙手生得非常細嫩,十根手指細長纖美,連個繭子都沒有,如果小一號的話,那就是絕世美女的纖纖玉手了。就連裴玉的手,都未必有他的漂亮。 周易看著他的手,微微點頭,雖然拿手術刀不一定要有這種『玉手』,但是皮膚細嫩、觸感就好,下刀就會更加準確,從這雙手來看,這人定然就是有『魏鬼刀』之稱的那位魏博士了。魏明鶴身旁還坐了個黑髮老頭兒,看五官樣貌至少都在七十左右了,頭髮卻是烏黑油亮,而且絕非染出的黑髮,這人目光炯炯髮色鮮亮,不是吃過什麼稀罕的東西,就是腎功能極好,甚至還要超過了一些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費無傷?倒是個美發老人,洗髮水找他做廣告就對了;早就聽過老師兄說,這人在年輕時吃過一株千年成形何首烏,老了都沒有一根白髮,跟慈禧太后一個調調兒。周易很是好奇,不免多看了他和魏明鶴幾眼。 他跟著胡將軍走進來,立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按照這些天的經驗,這肯定又是總參請來的『神醫』了。魏明鶴見周易盯著自己的手看,倒是有些得意:「年輕人,你剛才叫誰師兄呢?」 周易呵呵笑著走到了葉得草面前,笑道:「魏博士,我的師兄就是葉老國手,我是他老人家的三師弟。」 「這麼年輕的師弟?」這下連費無傷都有些驚奇地望著周易:「好傢伙,大輩兒啊?」 「看您說的,江湖輩兒隨便論,不過我這輩分可是不小……」 周易樂了,這老頭兒有點意思,挺逗的。 第751章 難解的方程式08 費無傷說人是大輩兒,可不是真心恭維誰;吃開口飯的江湖人最講究輩分,什麼說評書的、說相聲的、玩雜耍的,都講究這個,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就算是吃的開口飯,也有屌絲大腕之分,遇到同行聚會,有不少大輩兒的在,有混得好偏偏輩分低的不想參與,就會笑嘻嘻說一句『喝,都是大輩兒啊?』然後轉身就走,沒有褒貶,就是調侃玩笑加自嘲,大家也會心照不宣。 費無傷把江湖人的一套弄過來,就是不想跟周易盤道,畢竟讓他這個堂堂國手前輩和周易平起平坐,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願意的。不過老頭兒挺逗、語氣滑稽、表情也滑稽,不會讓人反感。 葉得草也不跟魏明鶴叫勁了,一把拉過周易,低聲道:「你跑過來幹什麼?」 「來幫您啊,您這都吵起來了。」周易有些納悶兒,不過是來看個病,師兄他老人家這是怎麼了,緊張的跟什麼似的。 「完嘍完嘍。」葉得草一拍大腿:「你說你跑過來做什麼?這回咱『神農門』丟臉可丟大發了,哎……」 「師兄您太悲觀了吧?」 「廢話,我老人家還會看錯?總參那小丫頭身中的是什麼『生化毒素』,咱們中醫雖然神奇,也沒啥好辦法……」葉得草道:「我和張公子丟臉也就罷了,現在倒好,你也跟著丟臉來了,這回可讓姓魏的得意了。你說你搞搞研究就好了,跑來第一線幹嗎?」 周易這個癌症因子的發現者在葉得草看來就是神農門最後的遮羞布了,之前神農門也接到總參邀請,他和張公子都來看過,除了用針法暫時鎮住毒素,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這次要請成祖德出山,是成大嘴要抱總參的大腿,非要推薦周易不可,否則他寧願當寶藏著。 周易聽得哭笑不得:「哦,敢情您嘴上說什麼要以國家利益為重,其實卻在擔心這個?師兄您也太小看我了吧,怎麼知道我就治不好那丫頭?」 他們兩個嘀嘀咕咕,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話,旁人卻是聽不到,幾名站在葉得草這邊的老中醫看看周易,都感到有些奇怪:「葉老這是怎麼了,咱們幾個不是會過診麼?要用中醫的手段治療那丫頭所中的生化毒素,實在沒有先例,就算是華佗重生,估計也得撓頭。現在您把師弟都找來了,是嫌丟臉丟的不夠,還要拉著師弟一起丟下去?」 「胡將軍,我看不用繼續討論下去了。」 魏明鶴也懶得管周易,轉頭對剛進來的胡將軍道:「裴少校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我們必須盡快為她手術。如果將軍同意,我們就安排在近期手術,到時由我來主刀。」 胡將軍看了看周易和葉得草,呵呵笑道:「怎麼,魏教授已經和葉老國手定下治療方案了?」 「胡將軍,中西醫從理論到實踐都有很大不同,如果讓我和葉老頭兒繼續討論,恐怕到了明年也定不下方案來!」 魏明鶴冷哼一聲道:「我看要麼是他出手治人,要麼就聽我的,葉老頭兒,你自己說,你有多少把握?」 葉得草哼了一聲,卻沒說話。他雖然反對西醫動不動就手術、切除這裡切除那裡的治療方法,可對於裴璨的病,他也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你不說話,也就是沒有把握了?」 魏明鶴有些得意地看了胡將軍和裴玉一眼:「根據我和幾位教授研究的結論,現在我們所知的抗毒性藥物都對病人無效,而病人所中的生化毒素對她身體的破壞性又非常大,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研究這種生化毒素的組成結構,並找到相對應的『解藥』。所以我們只有一個可能挽救病人生命的辦法……」 「什麼辦法?」裴玉忍不住問道。 雖然此前周易也向她做過保證,即使不能完全治好裴璨,也一定會保住她的命,這個承諾曾經讓裴玉心情為之一鬆,對他升起希望;不過魏明鶴畢竟做了多年西醫學界的權威,名氣大的驚人,似乎比周易這個『年輕神醫』更要靠譜兒一些。成大嘴推薦周易來,其實更多是為了研究生化毒素,魏明鶴卻是獲過諾貝爾獎提名的,盛名之下,連費老頭兒都要讓他三分,裴玉自然是更為信任。 「替病人換血,然後手術切除她已經被毒素污染的部分肝臟……」 魏明鶴解釋道:「我們雖然找不到對付這種『生化毒素』的藥物,但是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辦法清除掉它們。任何毒素都毫無例外地存在於人體的血液和肝臟之中,只要我們替病人換血並且切除染毒的部分肝臟,就可以清除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毒素,她的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要切除肝臟,還只能清除百分之九十的毒素……」 裴玉對醫學是個外行,她就知道人的肝臟被切除一部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因此很是猶豫,忍不住把目光望向周易。魏明鶴看得有些憋氣,心說我堂堂西醫泰斗跟你說話,你看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做什麼?難道他還能提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葉得草扁了扁嘴,卻沒說話。身為當代中醫國手,他是反對動不動就手術切除的,可他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就是反駁,也是無力的很。 周易此時已經翻閱了一遍裴璨的病歷,見到裴玉求助般的目光,忍不住衝她笑了笑,擺手道:「放心吧裴中校,我是不會主張切除你妹妹的肝臟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治療方案不到萬不得已,怎麼可以隨便考慮呢?」 「噫?這小子挺狂啊?」 站在魏明鶴身後的十幾名西醫也都是全國赫赫有名的專家學者,以他們的見識,也想不到比這更好的治療方案了,而且就算有更好的方法,他們也絕對不敢當眾批評魏明鶴提出的治療方案。『魏鬼刀』外有魏明鶴、內有夏明倫,這兩把手術刀在華夏國西醫界的地位,就如同茅盾之於文學界,已經是不可撼動的大山了。 「你是什麼身份,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麼?」 對於死對頭葉得草的師弟,魏明鶴完全不用客氣,冷冷地看了周易一眼道:「年輕人,就算是你的老師,也不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算老幾?」 胡將軍看得是頭大如斗,心說這些醫生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比當兵的還好鬥呢?眼看自己不說話是不成了,只得笑著打圓場道:「魏博士,這位是周易醫生,他曾經在雲水山治好過一位癌症病人,是醫學界的後起之秀,所以這次我們才……」周易不禁看了胡將軍一眼,心中暗暗震動,總參的手段還是不容小覷,居然連自己為葛老爺子治病的事情都被他們調查到了?唐寶搞得那個保密身份,到了總參面前似乎就失去了作用。 「治好過一名癌症病人?」 這些西醫一聽,都是微微含笑,看向周易的目光卻是更加不屑了。 「又是以訛傳訛!」 魏明鶴冷笑一聲:「癌症的產生機理,到現在也沒人說得清楚,現實中也不乏一些癌症病人莫名其妙好轉的例子,難道都是醫生的功勞了?哼哼,如果真能治好癌症,從產生機理到臨床治療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並且可以推廣的方法來,這位『小神醫』早就填補我國醫學界的空白,成為我國第一位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牛人了,還能到現在都默默無名?胡將軍,你們這次恐怕是找錯人了。」 葉得草聽得一瞪眼,正要反駁,卻被周易一把拉住了:「師兄別急,我剛剛看了裴璨的病歷,正有問題要向魏博士請教呢,如果魏博士能夠解釋清楚,我絕不反對他的治療方案就是。否則恐怕就要再商量了,這才是科學的態度、也是對病人高度負責的態度,魏博士說是不是呢?」 「呵呵,行啊小子?你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吧。」 見到周易不溫不火,竟然要根據病歷提出質疑,魏明鶴倒是一愣。莫非這小子真看出了什麼?怎麼可能,就算是他師兄葉得草,也受中醫的閱歷所限,看不出這個治療方案中唯一的變數,他算哪根蔥?估計自己是想多了。 「魏博士,從裴璨的治療過程來看,您和一些毒藥學專家曾經使用多種抗毒藥物嘗試為她去毒……」 周易晃動著手中的病歷,笑嘻嘻地道:「這樣的嘗試治療,先後一共五次。可是奇怪的是,在前兩次嘗試治療時,裴璨都是在清醒狀態下接受治療,而後三次,卻都對她施行了腦部麻醉……」 「我們都知道,如果病人有條件在清醒狀態下接受治療,更利於醫生監控其身體變化,也對病人的後期恢復有利。因此如果不是必須,我們是不會對病人施行麻醉的。」 周易目光一轉,有些銳利地盯著魏明鶴道:「魏博士是西醫界的泰山北斗,相信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我就要請教了,這五次治療不過都是普通的藥物治療,魏教授為什麼要對她使用麻醉手段呢?」 魏明鶴和眾西醫都是一愕,這小子竟然是中西兼修,比他師兄還難對付! 葉得草和幾位老中醫也聽明白了,他們都是純正的中醫出身,自然對麻醉學瞭解不多,此前也就沒注意到這個問題,此刻聽到周易的問題,都是精神一振,齊齊看向了魏明鶴,要看這個老對手如何解釋。 第752章 難解的方程式09 裴玉也抬頭冷冷地看向魏明鶴,她雖然知道這個老頭兒地位很高,絕不是她一個中校能招惹起的,可是自從父親當年在對越戰場上為國捐軀、母親也不久辭世後,她就和妹妹相依為命,感情極深,若是這老頭兒真在治療妹妹時動了什麼歪念頭,就算事後被槍斃,她也要先取了他的命再說! 魏明鶴卻是不慌不忙,微笑著看了周易一眼道:「這個問題提得好,倒是比你師兄高明多了。年輕人,我魏明鶴向來光明磊落,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對裴璨施行麻醉,是我們研究後的結果。」 「在前兩次藥物治療的過程中,我們發現裴璨出現了精神紊亂現象,因此才會在後面的治療中,對她施行麻醉……」 魏明鶴道:「你既然也瞭解西醫,就應該知道病人如果精神狀況不穩定,就可能在治療過程中出現難以預計的後果;而且病人當時的精神紊亂程度,已經達到了危險的標準,根本不可能通過普通的精神治療手段加以穩定,對其使用麻醉手段,不過是正常措施。」 葉得草恍然大悟,指著魏明鶴道:「好啊,我說怎麼第三次治療時病人這麼配合,原來你動了手腳。真是豈有此理!我也是治療組的,你們上麻醉手段,怎麼可以繞開我們?」 這次他和幾名中醫真是成了樣子貨,除了那手『七星挽命』為中醫界掙回些面子外,平時的治療,他們這幾名中醫根本就插不上手,都是隔著玻璃窗觀看的,因此不知道魏明鶴他們上麻醉手段。 「告訴你,你懂嗎?」 魏明鶴冷冷一笑,根本不屑搭理他,只是望著周易道:「年輕人,現在你明白了?」 「我不明白!」 周易斷然搖頭:「從裴璨的病史看,她從來沒有患過精神方面的疾病,這一點恐怕裴中校最有發言權了。裴中校,你妹妹是精神病嗎?」 裴玉聽著魏明鶴的講述,都快被氣得自燃了,聞言冷笑道:「誰說我妹妹是精神病,他本人就是精神病!」 「魏博士聽到了?」周易道:「病人根本就沒有精神病史,各位前輩身為專家學者,是不是應該搞清楚病人為什麼在接受治療時,會出現精神紊亂現象呢?沒有搞清楚就玩什麼換血、手術,是不是對病人太不負責任了呢?」 「又或者……」 周易看了看這群臉色已經變得很不好看的專家們一眼:「各位專家老師已經找到了答案,卻因為某種原因,故意不說出來,魏博士,有沒有這種事呢?」 「你……」 魏明鶴的臉色終於變了,雖然他問心無愧,但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有著一些隱瞞,至少沒有與總參、和葉得草這些人進行溝通、說明。 他是萬萬沒想到,周易會如此細心,竟然看出了這個問題。 這次不用等到葉得草這些中醫說話了,胡將軍和裴玉都是臉色一變,裴璨怎麼說也是為了國家才會中毒,是總參的『女英雄』,如果真有人敢在治療過程中隱瞞事實,這件事就可以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而且看魏明鶴他們的表情,顯然是被周易說中了。 「魏博士是吧?」 裴玉忽然走前兩步,用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魏明鶴:「有件事情我還沒告訴過您吧?我的手上,也有十幾條人命,並不介意多加上一條兩條……」 「裴中校,注意你的身份!」 胡將軍嘴裡訓斥著裴玉,目光卻停留在魏明鶴的臉上:「魏博士,您似乎應該給總參一個合理的解釋吧?否則就算是我,恐怕也彈壓不住同志們的怨氣啊!他們為國家出生入死,個個都是無名英雄,如果有人欺騙這些『英雄』,呵呵呵……」 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以胡將軍的身份,如果不是被氣到了極點,是斷然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的話中之意非常明確,如果魏明鶴沒有個合理的解釋,總參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好,既然你們要解釋,我就給你們解釋。」 魏明鶴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病人確實沒有精神病史,我們可以斷定,她在前兩次接受治療時之所以會出現精神紊亂的情況,應該是生化毒素造成的……」 「經過我們的監測,發現病人體內的生化毒素在遇到抗毒藥物時,就會強烈反彈,而且會侵襲病人的腦神經組織,雖然並不能在腦神經內駐留,卻會使病人的精神出現紊亂現象……」 魏明鶴道:「最可怕的是,當病人精神紊亂時,她體內的生化毒素竟然出現了分裂和自體繁殖的特徵……這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能穩定病人的精神狀況,她體內的生化毒素將可能以幾何級數遞增,即使她不變成真正的精神病,也會被驟然變多的生化毒素侵襲身體各個器官,最終造成死亡的結果!」 「我們也曾經做過三次嘗試,利用麻醉手段,穩定病人的精神,同時嘗試用藥物治療,可是這幾乎沒有效果!」 魏明鶴冷冷地看了葉得草和周易他們一眼:「現在病人的肝臟還沒有完全被生化毒素侵襲,所以還有一定的吸納和解毒的功能,使得她的其它器官還未受到毒素的影響,所以現在用換血法加手術治療,還能取得比較好的療效。如果再這樣拖下去,等到她的肝臟完全被毒素侵襲,失去了解毒功能,那就真的是神仙難救了!」 「而你們現在的質疑,完全是在浪費病人的生命!」魏明鶴冷冷地瞪了一眼葉得草:「姓葉的,要不是和你討論治療方案,耽誤了這麼多時間,我們早就為裴少校動手治療了,你可真是害人不淺啊!」 胡將軍微微皺眉道:「這就是魏博士隱瞞事實的原因?」 「不錯!如果我把病人精神紊亂的原因告訴你們,又要多花時間去討論,平白多出許多變數,這難道不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任麼?」 魏明鶴胸膛起伏,語速越來越快:「我魏明鶴行醫數十年,活人無數,自然知道什麼方法才是最正確的。既然我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又何必節外生枝,耽誤救人的時間?我是個醫生,可不是擺地攤的野郎中!」 胡將軍微微點頭:「魏博士的解釋我接受了,裴中校,你應該向魏博士道歉!」 「道歉的事情就算了,裴中校的心情我能理解。」 魏明鶴擺擺手道:「現在不說這些廢話了,治療方案就這麼定了,先為病人換血,然後我親自做手術。」 「慢!魏博士的心胸讓人欽佩,可我還是要反對您的治療方案……」 周易道:「因為我認為,您的治療方案還是缺乏充分的論證。」 魏明鶴這次倒是沒有『氣沖斗牛』,周易的細心和西醫方面的紮實功底已經讓他有些另眼相看:「哦?說說你的理由,如果有道理,我也會考慮的。」 「魏博士擔心變數,但是變數卻是始終存在的。按照您的說法,裴少校身中的這種生化毒素,不但能夠讓人精神紊亂,還可以受到精神紊亂的影響,分裂、自體繁殖……既然有這麼多的變數存在,不知道魏博士如何避免在為她換血、並且手術清除百分之九十的生化毒素後,剩下的生化毒素不會因為她換了血的原因,產生出其它的變化呢?」 周易道:「更何況您又如何保證在治療後,病人體內剩餘的毒素不會因為長時間無法清除,而分裂繁殖?這種毒素,已經具備了細胞特徵,如果沒有後繼的治療手段,僅僅靠換血和切除部分肝臟,恐怕有應付之嫌吧?」 「呵呵?這個年輕人的擔心,其實不無道理啊……」費無傷的身份很尷尬,也是出身中醫,卻因為無門無派,很不受中醫界待見,結果還是牆內開花牆外香,跑到國外掙出了偌大名頭,不中不西、亦中亦西,因此他一直像個中立的旁觀者,此刻聽了周易的話,才微微點頭,表明了支持立場。 其實越是專家就越是容易產生『慣性思維』,就如同習慣了按部就班的大學生,想像力甚至還不如小學生一樣。魏明鶴為首的這幫專家,只考慮到目前的最佳的治療手段就是手術,卻根本沒有想過,面對這種新型的生化毒素,手術會不會導致另外的變數產生? 而且任何手術,都是需要後期治療方案的。比如癌症,光靠切除手術是對付不了癌細胞的,後期還要有化療過程;像裴璨這種情況,只是換血和切除肝臟,那又該如何對付她體內剩下的毒素?如果沒有科學的後繼治療方案,手術就成了一個笑話。 這些問題專家們不是沒有能力想到,而是長期以來形成的觀念讓他們不自覺地迴避了,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其實也是一種對病人的不負責任。 不過魏明鶴身為當代西醫泰斗,又豈會對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準備,聞言只是微微一笑:「周醫生說得不錯,但是眼前我們要做的,是先保住病人的生命,爭取時間!做完手術後,她的存活期肯定會得到延長,我們才能夠有時間去研究這種生化毒素的構成,才有可能發現解藥的配方,除此之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第759章 難解的方程式10 「呵呵,如果魏博士的治療方案只是為了替裴少校爭取時間的話,或許不用換血和手術……」周易笑道:「不如給我個機會嘗試一下,如果可以在不手術的情況下壓制住生化毒素,那又何苦讓病人承受手術的痛苦呢?」 這個牛逼可吹大了! 這話一出口,除了裴玉聽得滿臉驚喜外,就連葉得草都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老三兒,你沒吃撐吧?這種話我老人家都不敢說,你就敢吹啊?要是說了做不到,咱『神農門』以後也不用混了……」 魏明鶴等西醫專家先是一愣,跟著哈哈大笑;年輕可真是好啊,吹牛逼可以不用打草稿?不用手術壓制生化毒素?別說是你小子,就是華佗李時珍張仲景說這話,老子都敢大耳刮子扇他!原因無他,這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違背現有的醫學理論! 「各位專家老師先不用急著否定我,不妨先聽聽我的想法。」 周易笑道:「我對毒藥學也有過一些研究,雖然現在還無法分析出裴少校身體內的生化毒素的組織構成,但是據我的研究結果,這應該是一種『精神毒素』。它的特點是與宿主的精神狀況密切相關,當宿主的身體不適、或者抗拒外來藥物,導致精神波動時,這種毒素就會迅速發展,出現各位所見到的『自體繁殖』現象……」 「各位其實是進入了一個誤區。這種毒素並不是因為外來抗毒藥的作用而產生反彈,進而去影響病人的精神;恰恰相反,其實是因為外來抗毒藥的作用,使本來身體就衰弱的病人產生不適,從而產生精神波動,才引發了毒素的裂變和繁衍,所謂的毒素反彈抗毒藥,只是一個表象而已,或者說只是一個結果,而非各位以為的原因!」 「各位誤把結果當成了原因,難免就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了……」 周易笑道:「如果真的給病人換了血、並且切除肝臟,那麼病人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身體極度衰弱,精神萎靡波動,這樣只會引發生化毒素的強烈反應;那樣恐怕不等病人的身體恢復,她體內的毒素數量就會恢復到手術以前的狀況,甚至是比手術前還要嚴重!」 「呵呵,年輕人的想像力倒是不錯,你可以去寫小說了。」 魏明鶴這種有大成就的人都有堅定的意志,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他說動:「科學需要驗證,你這樣說,有什麼證據呢?」 「我會這樣說,當然是有依據的……」 周易進入辦公室以後,先是閱讀病歷,然後瞭解魏明鶴他們的治療過程和最終方案,分析著這種生化毒素。 生命源法就好像一個先進的分析系統,只要有足夠的資料參考,找到正確『方向』,就可以詳細分解這毒素,畢竟是人類製造出來的,不比來歷神秘的癌因子;魏明鶴他們積累的資料正好合用。 周易將這種毒素稱之為『精神毒素』,是因為只要宿主沒有死亡,還有精神存在,它的分子式除了核心部分外,就會不停地衍變,攻擊、侵襲、吞噬、同化,各種屬性都可能出現。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毒藥學家也無法確定其組織構成,從而有效地配製出解藥的原因所在! 周易相信,以總參所找到的這些毒藥學家的能力,還不至於看不出這種生化毒素擁有詭異的分子式,既然魏明鶴要證據,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魏博士雖然不是研究毒藥學的,但是一定和毒藥學家們交流過吧?」周易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種生化毒素的分子式會不停地產生變化,但是無論如何變,都脫離不了毒素的本質,是不是?」 「正因為這種不規則的變化,讓毒藥學家們沒辦法為病人配出解藥來,否則我們也就不用站在這裡爭論了,是不是?」 「啊?這小子竟然……」 魏明鶴真是聽呆了,對生化毒素的分析結果,並沒有體現在裴璨的病歷上,這小子是如何知道的?難道他還是個毒藥學的專家? 此刻如果對周易還有懷疑,那他就不配稱『專家』而是『磚家』了。 這次沒等魏明鶴開口,一名醫生打扮的中年人就搶著道:「周醫生說得沒錯啊,這種毒素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莊醫生,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解決掉它嗎?」看這位的樣子,估計就是毒藥學家了,這種生化毒素對他來說就是個新課題,他當然激動。 「呵呵,現在找到了原因所在,那就好辦了……」 周易沖這名毒藥學家點頭笑了笑:「等裴少校醒來後,我會先用針灸之法,鎮定她的心神,然後用『小周天截脈之法』逼出她肝臟內的存毒,將這些生化毒素逼在她的丹田之中,這樣可以保證她在最少一個月內不會有事,而這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我找到解藥的配方了!」 這段話就是瞎掰了,什麼『小周天截脈之法』,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針法,就是葉得草也只是隱約聽聞過,當代的絕大部分中醫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周易當然也不會。他只是要找個由頭兒,才好用內家罡氣暫時鎮壓住裴璨體內的生化毒素,不至於被人當成怪物而已。 至於三個月找到解藥配方,倒也不是吹牛,自從上次經歷了方卉的事情,周易才真正明白了中醫理論中『陰陽和諧』的理論,所謂『毒物之旁必有解藥』,『情花之旁就生斷腸草』,大自然造物神奇,這種生化毒素既然出現在地球上,那麼地球上就必然有能解它的藥物。有閒人系統在,可以迅速分析各種藥物成分,又有窺探生命奧秘的生命源術,他還怕找不到解藥麼? 不過這話聽到葉得草和魏明鶴等人的耳中,可就不簡單了。就算葉得草是中醫出身,也知道要配出解藥來有多難,更何況這生化毒素還是島國秘密基地裡的東西?看著師弟侃侃而談,一副包打天下的神態,他還真是有點揪心。 「小周天截脈之法,真有這種神奇的針法?」 魏明鶴本來是對中醫嗤之以鼻的,要按他的心意,簡直恨不得將中醫趕盡殺絕,就此完全消滅了才好。可周易到來以後,一連幾記組合拳,打得他是暈頭轉向,招架無力,此刻竟然不敢直接反駁,反倒求證般地看向了葉得草。 胡將軍和裴玉等人卻是聽得如墮雲霧之中,大傢伙兒也都看向了他。 「這個,當然是有的……」 葉得草咳嗽一聲,開始忽悠:「據咱們醫家所傳,三國時關羽刮骨療毒,神醫華佗除了用藥石逼毒外,就是用了這『小周天截脈之法』,才能將他所中之毒全部逼在臂上,否則光是靠刮骨,怎麼可能去盡毒物呢?」 「嗯?有道理啊!」 魏明鶴和一眾西醫聽得是連連點頭。 根據西醫理論,只要不能完全隔斷血液流動,身體所中之毒就會難以避免地四處流竄,最後集中於肝臟,肝臟被破壞後,開始侵襲其他器官,所謂『劇毒攻心』,其實是有一個肝臟首先被破壞的前置過程。 就算是神醫華佗,如果沒有現代的醫療設施隔斷血流,『刮骨療毒』這個手術也不會產生任何作用;顯然在三國時期是沒有現代的醫療條件的,那就只能解釋為華佗是有其它的玄妙手段,可以起到『隔血』或者『逼毒』的作用。 這樣周易的說法就成立了,什麼『小周天截脈手法』也罷、『大周天截脈手法』也好,總之中醫是肯定有這樣的手法,否則歷史不就白瞎了? 要知道,關於『刮骨療毒』這件事,可不是羅大大在瞎掰,歷史上是真有其事的,《三國誌·蜀志·關羽傳》中就有關羽中箭,「刮骨去毒」的記載,這是正史記錄,自然讓魏明鶴這些崇尚科學、尊重歷史的專家們更容易接受。 「想不到中醫也不是完全白給,居然還有這種神奇的手段?」 魏明鶴心裡嘀咕了一句,不過他對中醫銜恨已深,不看到最後的結果,還是不肯低頭的,於是看了一眼周易:「周醫生,你想什麼時候動手為病人治療?」 周易看了看滿臉希冀之色望著自己的裴玉,笑道:「要行這套針法,需要充足的休息,另外還要……一定的時間準備,呵呵。所以我最快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動手。」 他這可不是擺譜裝逼,為了分析生化毒素的分子構成,消耗的純淨願力實在太多,以他的修為,也有些心神不屬,需要休息一晚才行。 畢竟還需要他使用精神力,幫助裴璨穩定精神,同時還要冒險在為她治療的同時,一心兩用在她腦海中留下一個強大的『精神暗示』,讓她在今後的一個月內,都可以保證精神穩定,不然她必然會因為身體虛弱而導致精神不穩,從而讓生化毒素受到影響變得更強,說不定不等一個月期滿,她就會毒發身死了。裴玉可是手上有人命的凶悍人物,要是因此找上門來,他就算不怕也嫌麻煩不是? 「休息一晚?」 眾人一聽,都有些啼笑皆非,這也算問題麼?魏明鶴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年輕人了。 第760章 難解的方程式11 第二天一早,裴璨剛好醒來,近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常常會陷入昏迷之中,往往是早上醒來,過了中午就會再次昏迷;裴玉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因此一大早就跑來敲響了周易的房門。 這也就是在基地內,她還要保持一些禮貌,否則只怕早就踹開房門,來掀周大神醫的熱被窩了。對於裴中校來說,男人也不過是一堆會呼吸的肉,什麼叫做『男女有別』?人家就沒這個概念。 周易壓根兒就沒睡,自從主職業悠然英雄再次升級,三大副職業進入道境,如今淨化願力的能力是越來越強了。尤其是與他息息相關的泰山龍脈漸行壯大,與祖墳龍氣相互融合,距離雖遠,也能感受到各種願力源源而來,其中有一多半是來自雲水山的,還有一些似乎極為遙遠,一時無法測度,只感覺是來自南方…… 古來帝王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周易此刻才真正感受到,龍脈就好像各種渠道、高速公路,民心正是這類願力,隨著他淨化願力的能力越來越強,與龍脈更加契和,自然被『民心』擁護。 『我得悠然時,願天下之人皆悠然』,品味著這句話,周易忽然有些心驚肉跳起來,忙不做深想,只將吸收來的願力逐一淨化;卻是不用做菜畫畫了,而是在心中感悟道境,自然就有部分願力被淨化,這些願力似乎也有愛好不同,有些是被廚道感化、有些是因被畫道感染,也有些不為所動的,估計要到各大副職業齊齊進入道境,才能得心應手。 看到笑嘻嘻的周易,裴玉微微有些臉紅。身為總參特情二處的副處長,多年的情報老手,是不應該這樣患得患失的,不過骨肉連心,讓她無法不為妹妹的傷毒輾轉反側,若說她有軟肋或者弱點,裴璨就是了。 「周醫生,我妹妹就拜託你了……」 裴玉深深看了周易一眼:「我就妹妹這一個親人,如果你能救她脫險,我……」 「你怎麼樣?可千萬不要以身相許啊,我可是已經有老婆了。」 周易嘿嘿一笑,倒不是故意調戲她,只是看她神經繃得太緊,才想幫她放鬆一下而已。 「你如果真能治好我妹妹,就當我裴玉欠你一份人情……」裴玉咬著嘴唇,微微低下螓首:「請你……快一點好不?璨璨只會在每天上午清醒,最多一個小時後,她就會再次陷入昏迷了。」 「一個小時足夠了……」周易笑著看了她一眼:「走吧,別讓大家等太久了。」 裴璨清醒後,就被送到了手術室中,葉得草和魏明鶴他們早早就等在了手術室隔壁的觀察室中,就連胡將軍也提前了半個多小時趕到,今天倒是沒有發生中西醫之爭,昨天被周易『打』了個暈頭轉向,就連魏明鶴都有些心虛,見了葉得草,竟然點了點頭,沒有像往常一樣或是諷刺挖苦、或是惡語相向。 眾人雖然等的有些心焦,但是自胡將軍以下,卻是沒有一個提議去催促周易的,這個年輕人昨日分析病情、辯才無礙,就連魏明鶴都不免要暗中佩服。學術界就是這樣,流派之爭可以讓這些文質彬彬的專家學者反目相向,甚至如同潑婦一般罵街,但是遇到有真本事的人,他們也會真心佩服,就算『待以師禮』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周易來到後,直接換上衣服進了手術室,甚至都沒要護士協助,大家都知道他是『神農門』的弟子,中醫出身,倒也不覺得奇怪。 走進手術室後,周易取出一套系統中的綠色裝備『華佗六陽針』另外又從身上變戲法般取出九套『古九針』一一在手術車上擺好,用酒精消了毒,才低下頭去,微笑著看向剛剛醒來不久,眼神還有些迷茫的裴璨。 裴璨的相貌和裴玉如同是一個模子內扣出來的,只是有些清減,估計是因為生化毒素的原因;她看人的目光很是溫柔,很有點島國女子的神韻,估計這也是她能夠混入島國基地的原因。 周易柔聲道:「裴少校,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可以回答嗎?」裴璨眼睛睜得更大了,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意思是能夠聽見,卻是說話困難。 周易微微點頭,她不能開口說話,應該是身體過於虛弱,元氣渙散的原因,卻不是器官性障礙,只要壓制住生化毒素,再給她一定的時間恢復,自然可以和正常人一樣。 「你很累麼?那就休息一會兒好了,放心,有我看著你呢。」 他卻不急著為她下針治療,從病歷上看,裴璨每次醒來後不久,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精神紊亂,要折騰到筋疲力盡,才會陷入昏迷;他就是要等待這個時機出現,先穩定裴璨的精神,然後才是為她壓制生化毒素,這樣可以保證在壓制生化毒素的過程中,生化毒素不至於受她紊亂的精神影響,而變得難以對付。 魏明鶴等卻看得十分不解,裴玉更是心急如焚,在他們看來,這時正是為裴璨治療的最好時機,也不知道這位『神農門』的年輕高人是怎麼想的,竟然跑到手術台邊坐下休息了。要不是主治醫師在手術時任何人不得打擾,魏明鶴差點都要忍不住衝進手術室裡,問清楚這小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啊!」 十來分鐘後,只聽裴璨發出一聲尖叫,隔著厚厚的玻璃,都是清晰可聞。魏明鶴等人有些憤憤地望著周易,心說最好的時機讓你錯過了,現在倒要看你如何收場。 「好啊,你總算叫了!」 周易哈哈一笑,閃電般拿起兩根『六陽針』,也不見怎麼認穴,順手就拍進了裴璨的『天樞』和『靈台』兩穴中。裴玉看得『啊』了一聲,雙手緊張地握成了拳頭,周易一下將兩根八寸長針拍進人身,其中還有一根是位於頭部,看來實在觸目驚心。 葉得草也是一皺眉,這兩大穴道都是『藏神』之處,一旦扎上,人的精神立即旺盛,可現在病人的精神紊亂,此刻為她『催神』那不是雪上加霜麼?不過看周易信心滿滿的樣子,手法之乾淨利落,隱隱還在自己之上,他倒也不是太過擔心,所謂『醫分百脈,手法各異』,這個師弟可是帶藝入門,醫術本來就透著古怪,或許另有道理也不一定。 果然兩根銀針一下,裴璨叫得更是大聲了,聲音中還隱隱開始透出『癲狂』的味道來。周易忽然冷哼一聲:「你叫什麼,看著我的眼睛!」 這句話聲音低沉、平緩,彷彿不帶人類的感情一樣,魏明鶴他們隔著窗戶,只能看到他的背部,卻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麼。而神智正在凌亂之中,堪堪就要陷入半昏迷的裴璨卻聽得愣了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周易,只見眼前只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可是這人的一雙眼睛卻非常明亮,就彷彿在黑暗之中,突然升起的一輪太陽! 「你不能睡,你也不是病人,你是個健康的人,知道不知道?清楚不清楚!」 在精神力高度聚集之下,周易的雙眼越來越亮,精神力量從他的雙眼射出,沿著裴璨的雙眼而入,裴璨頓時嬌軀一顫,耳中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你不是病人,你是個健康的人,非常健康!」 「我……我沒有病……我……我很健康!」 不知不覺間,一個精神暗示的種子開始在她的腦海中生根、發芽……只要這個暗示不消失,裴璨再也不會因為身體衰弱或者不適,而變得精神紊亂了。 看著裴璨的臉色漸漸平靜,高聳的胸部也不再起伏,周易輕輕鬆了口氣,抬起袖子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他為裴璨布下這個暗示,雖然只是用了短短幾分鐘,卻彷彿是半個世紀一般的漫長,精神力也是消耗極大,要維繫下面的治療,只能用純淨願力轉化不吃,消耗極大。 等他拔出兩根銀針時,裴璨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靜靜地躺在床上,雖然面容依然削瘦、臉色還有些發白,精神卻是如同健康的普通人一般穩定飽滿,比起昨天來,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呵呵,是不是好多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半個小時後我替你扎幾針,就算是暫時好了。」 周易鼓勵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走出了手術室,讓裴玉幫他找了張床,又囑咐她半個小時後叫醒自己,然後就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精神暗示』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兒,消耗精神力極大,就算有純淨願力補充,也要進入一次深度睡眠才行。 裴玉還是第一次見到醫生治病治到一半兒,跑出手術室睡覺的呢。不過看周易疲勞的樣子,心裡雖然疑惑,卻是沒有發問;眼看他倒在床上,不到三秒鐘就傳出鼾聲,心中竟然隱隱有了一絲感動:「這個小子,原來竟累成了這樣。」 拿過一條毛巾被,替他蓋在了身上,裴玉掂起腳尖,輕輕退出了房間。這一幕若是被總參的人看到,保證會跌碎一地眼鏡,素有『總參之劍』之稱的裴中校居然也懂溫柔了?世界規則將要崩潰了麼? 裴玉退出房間後,粉面上偶然間流露出的一絲溫柔隨即褪去,又變成一付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樣子,快步走進了手術室。 第761章 難解的方程式12 此時手術室中,正是一片『嘖嘖』讚歎的聲音:「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病人既沒有精神紊亂,也沒有昏迷,看她的眼神兒,簡直像是完全康復了一樣,這……這……」 魏明鶴緊緊抿著嘴,眉毛緊緊皺成一團,他不是嫉妒,而是想不明白。 他帶領著十幾名專家,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解決裴璨精神力紊亂的問題,最後不得不求助於麻醉,可這小子才紮了兩針而已,怎麼就把這個棘手的問題解決了?而且從目前的初步檢查結果來看,病人不但精神穩定、良好,也沒有任何副作用產生…… 不用藥,不手術,就紮了兩針?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錯了,中醫不是什麼偽科學,而是真正的科學? 此時他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了,一把將葉得草抓住,急切地問道:「那是什麼針法?你教的?」 「呵呵,我這位小師弟是帶藝投師,我老人家可沒有這手絕活兒,你可是高看我了。」 葉得草這會兒比他還鬱悶呢,心說我老人家比你還想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半個小時後,周易被裴玉準時叫醒,伸了個懶腰,精神飽滿地翻身起床:「呵呵,裴中校,你倒是準時呢。」 「謝謝。」 裴玉深深看了他一眼。 「嗯?」周易微微一呆,聳了聳肩膀笑道:「你可別急著謝我,還是等大功告成後……」 「大功告成後怎麼樣呢?」裴玉抱起雙臂望著他,面上居然有了一絲調皮的神情。 「大功告成後……沒啥沒啥……」 周易暗中抹了把冷汗,『大功告成,親個嘴兒吧』,這是他經常用來與柳絮調笑的話,剛才見到『冰山美人』居然開口道謝,一開心險些脫口說了出來,還好懸崖勒馬為時未晚,臨時改了口。 進了手術室後,胡將軍和魏明鶴等人看了看他,卻是沒有離開的意思,顯然眾人都被他剛才的『神奇』表現勾起了胃口,想要看他如何『大功告成』;這些老爺們兒自然不會跟他親嘴兒,但是盛大的慶祝,卻是少不了的。 以周易現在的針法,完全可以隔衣行針,倒是不怕他們圍觀,只是這手術室裡擠進來二十多人,也不利於病人呼吸啊,只得苦笑道:「各位要留在這裡我不反對,可人如果太多的話,並不利於病人的健康啊……」 葉得草點了點頭:「有道理,大家就不要都留在這裡了……」 幾名老中醫也跟著點頭稱是,卻是一個個的站在原地不動,只看著魏明鶴這些『西醫』,意思是說我們中醫治病救人,你們跟著瞎摻合什麼? 「是啊,小周說得很有道理,大家不要都站在這裡啊,請出去幾位……」 魏明鶴的臉皮更厚,嘴裡嚷嚷著,卻像是被強力膠粘在了地上一樣,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經過一番『暗戰』,最後還是七八名資歷稍差的西醫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手術室,十分不情願地跑到了玻璃窗後面觀看了。 周易用酒精擦了擦手,又將九套銀針全部消毒一遍,然後快速出手,將九九八十一根銀針先後隔衣插在了裴璨身體上。 幾名老中醫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們也是行醫多年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認穴如此之準,出手如此之快,明明是隔衣下針,這小子卻如同生了雙透視眼一樣! 葉得草倒是沒有多少驚奇,他這個『當代國手』也不是白給的,周易這一手他也能來。只是他實在看不透周易想要做什麼。這八十一處大穴,足足能夠影響到人身的各大臟器和所有經脈,但正因為如此,周易這手就顯得有些『大而無當』了;就如同將軍用兵,必然有正有奇,沒聽說哪位將軍會把兵力均勻分佈在所有的城塞上,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 如果是老師考較學生認穴的功夫,周易這手能得到一百分,可現在是治病,葉得草實在看不透他這樣下針的意義,從古到今,也沒有這種針法的記載。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小周天截脈法』?葉得草忍不住搖了搖頭。 其實周易要向裴璨體內傳輸內家罡氣和純淨願力轉化的精神元氣,只要彼此肌膚接觸就好,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總不能亂摸人家大姑娘吧?更何況用銀針傳輸,效果更好。這八十一枚銀針,遍佈人身十二奇經,覆蓋各大臟器,就是起到個橋樑的作用,葉得草不明就理,自然是無法理解。 周易也不解釋,雙手飛速彈向針尾,只聽細微的『叮叮』之生不絕,八十一根銀針先後晃動起來,隨著晃動,一道道生命能量透入裴璨的身體,開始圍剿生化毒素。 自從擁有了得到生命源術後,對內氣、元氣、精神能量等與人體相關、緣人體所生的能量理解更深,除了內氣外,都可以用純淨願力轉化,可以彌補自身,也可施於他人。這種人參果草還丹一樣的東西,被周易稱為『生命原力』。 而且並不需要物理接觸,就可以隨意用精神控制,否則要控制八十一道生命原力,他也沒有這麼多只手不是? 現在可就簡單了,哪根針停止了晃動,就代表其中蘊含的生命原力已經消耗光了,只需要加以灌注,精神遙控即可。魏明鶴等人可是飽了眼福,只見周易圍著裴璨來回轉動,不時彈向那些針尾,一根根銀針『呼呼』抖動,情景蔚為壯觀,這哪裡像是給人治病,倒像是變魔術、玩戲法一樣。 「這樣也行?」 不光是那些西醫,就連幾位老中醫,也是心中疑問,這位『神農門』的弟子,怎麼看著好像個街頭賣大力丸的呢? 周易看似輕鬆,其實也是吃力,一方面要不停地向銀針中灌入生命原力,一方面還要以精神力遙控生命原力,將裴璨體內的生化毒素逼入丹田,丹田本是虛物,毒素在這裡是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的。 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裴璨肝臟內的生化毒素終於被逼退,周易精神頓時一振,肝臟之毒既解,大功也就告成一半了。 此時他前襟後背,都已被汗水濕透,一名小護士走上來替他擦拭汗水,他也是懵懂不知,全副心神,都已投入到裴璨身上。 『檀中……丹田……成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周易已是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就在此刻,生命原力終於將最後一絲殘毒逼入到丹田氣海之中。周易長舒一口氣,快速將銀針取下,一屁股坐在了手術台上:「行了,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這就完了? 不打針不吃藥,扎上幾根針,圍著病人轉上幾圈兒,彈彈銀針,像模像樣地流點汗水,然後屁股一歪就敢說成了? 魏明鶴不信,一幫子西醫不信,就連裴玉也有些懷疑,一步搶上去,辣手女中校盯著妹妹上下打量一陣,叫了聲:「璨璨,璨璨,你怎麼樣?」 裴璨睜大眼睛看著她,漸漸露出笑容,微微點頭道:「姐……我餓了……」 餓了?裴玉先是一愣,跟著萬分驚喜:「你等著,我給你拿飯去。」說著轉過身來,一步跨出兩米多遠,腳尖輕輕點地,再次縱起,兩個起落就出了手術室,周易看得暗暗點頭,怪不得她能護著裴璨離開島國了,身手端得厲害,如果去奧運比賽跨欄,估計也能為國爭光。 一碗稀粥下肚,裴璨精神更好了,掙扎著就要起身,卻被醫生護士阻止住,魏明鶴更是帶著一幫西醫,開始對她全面檢查,對此裴璨顯得非常不耐煩,口裡連連叫道:「你們幹什麼?我又沒病,我很健康。」顯然是周易所下的『精神暗示』還在起作用。 經過一番鬥爭,魏明鶴們才將所有檢查完成,結果讓所有人都差點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裴璨體內的生化毒素已經全部消失了,按照西醫的標準,這根本就是痊癒了嘛,如果不是周易堅持認為,生化毒素還在她的『丹田』之中,魏明鶴都想安排她一個星期後『出院』了。 這也怪不得魏明鶴他們,『丹田』這東西b超看不見,ct找不著,根本就是中醫的說法,靠現代儀器檢查,當然看不到了。 此時無論胡將軍還是裴玉,都把周易看成了當代第一神醫,總參的大恩人,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魏明鶴這群『敗軍之將』明明心裡疑惑,也是不敢提出問題了,只能按照周易的要求,讓裴璨繼續在基地內觀察、療養,恢復身體元氣。 第762章 難解的方程式13 清新的空氣從透氣孔進入房間,可以嗅到山間花香的味道。這種平頭百姓都可以得到的享受,在深入地表數十米的秘密基地中,卻成了一種奢侈的享受。因為要保證透入的空氣新鮮,就必須要耗費人工,從地表單獨挖掘一條通道過來,還要避開水脈和地下瀰漫的沼氣,因此整個基地像這樣的透氣通道也只有三條,大部分基地的房間都是使用的空氣過濾系統,別說臭男人呆的地方了,就算是裴玉裴璨這種美女所在的房間,味道也不怎麼好。 周易如今就獨享了一條通道,這是胡將軍特別批准的,這樣的榮耀讓老師兄面上有光,也讓魏明鶴心服不已,魏博士不是小人,卻是個做學問的君子,很快就從周易的競爭者轉型為崇拜者,不過兩天時間,已經屁顛屁顛串了七八次門,不是來抬槓,而是來請教、交流。 因為周易的原因,這位西醫界的牆外花對『癌因子』項目組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已經幾次提出要參加了。在魏明鶴這種狂人看來,所謂項目組也不過是拾取周易牙慧而已,這位年輕天才只要點頭了,事情就算定了。 與他同來拜訪的還有費無傷,這老頭兒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是個中西合璧的大家,尤擅生物細胞學和病毒學,不經意的一句話,常常讓周易都為之震驚,這樣的人才正是項目組緊缺的,也是周氏集團高懸萬金都未必能找到的高手,似乎該為集團做些打算了? 周易現在不求名利,卻唯獨對閒人系統、對入道至境、對白玉京大感興趣,就目前看來,生命源法也罷、種種神奇手段也好,都離不開純淨願力,區區一個雲水山『小周先生』的名頭,香江地下賭馬網絡的成功創建,都讓他漸漸感受到願力源源增加的快感,若是成功攻克癌症,不但可以讓周氏集團更形發展壯大,他這位董事長自然也會得到新的崇拜願力,不搞宗教、不宣揚個人崇拜,一切都如春雨潤物、細而無聲,豈非大妙? 當然這些都是將來展望的事情,讓程棟程白勞去忙碌就是了;程白勞同志得到消息後,已經挑選精兵強將趕來和州拔頭籌,有這麼多專家學者在,拐賣『人口』最拿手的程總豈會入寶山空手而回?周易完全不用操心這些。 周易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奶茶,瞇起眼睛籌劃周氏集團大計,考量著如何進一步壓搾程總的剩餘價值,是越來越像個資本家了…… 真沒想到裴玉這種手上『有十幾條人命』的凶霸女漢子還會烹茶,而且是地道的蒙古奶茶,茶很粗,卻打得精細,奶也夠純,絕對綠色純粹,沒有三聚氰胺,又香又糯,入口打舌頭,好茶! 「好吧,跟妹妹學得,等我妹徹底好了,一定會為你烹出更好的奶茶,感謝你這位大神醫……」 輕輕收拾著茶具,裴玉的手很細、很白、動作輕柔、目光迷離,不過不是勾引漢子,而是拉關係趁熱打鐵:「周醫生,一切都拜託了哦,我妹妹丹田中的餘毒全靠你,如果需要時間,我可以帶她去你家裡住……」 「你妹啊……」 周易愁鎖雙眉,特工惹不起,女特工就更惹不起了,一個優秀的男人遇到美女特工,那就更加更加招惹不起了。幾天相處下來,如果他會認為裴玉是個春心萌動的單純女孩那才是腦袋進水了,人家的潛台詞不是要粘上他而是要纏上他,前者有關風月,後者無關感情。過來人琢磨一下就能明白,這根本就是威脅。 美女特工給壓力,胡將軍也不讓人省心,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將周神醫的『英雄事跡』通報上去了,沒有你一半我一半的軍功章,卻上了華夏的功勞簿,這個功勞簿還是暗的,民眾有所不知,知道的都是高層。唐公都特別緻電來了,主意是表達感謝和慰問,同時加以期許,讓周易知道裴璨很重要,解密小鬼兒的精神毒素就更加重要。 別以為有了唐家古家的關係和古老道大和尚這些方外基友就可以不把國家政府當回事兒;政府是不會搞周易,可要像個小娘子般地纏一纏你,那是分分鐘就能做到的事情,周易知道後果的嚴重性,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一雙兩好勾搭成奸的妙趣,老師兄他們分析的不錯,小鬼兒的生化毒素果然與癌因子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值得研究。 老公走了幾日,柳絮沒瘋;自打不愛紅妝愛上了武裝,這小娘子性情都變了,整天抱著她的小飛劍好像比抱老公都親,劍術一日百里,據說上回古老道不用精神攻擊自縛雙手招架,都被她削下一縷鬍子來,常香姑也一樣,終南劍法獨領風騷,舞起來三桶水都潑不進。周易偷偷打了電話後,就聽娘子在電話那邊抱怨,說是古老道太厲害,不是好對手,學會了劍術沒人削,好比英雌沒有用武之地,還打聽楊彩最近進步如何,王棟有沒有反饋過來一些信息,聽這意思是要伸量伸量楊美女,周易聽得縮縮脖子,連忙岔開話題。 說起那些項目組的專家,柳絮笑如銀鈴,這幫子專家就差沒打起來了,個個都是專家高才,個個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和所謂的結果,結果卻是南轅北轍攏不到一處;據說前天夏明倫就跟成大少將槓上了,本來是挺好的基友,如今反面成仇,上廁所都得避開對方,說是嫌臭! 病源方程式出了一個又一個,錢更是糟蹋了不少,省衛生廳的人臉都黃了,國家財產不能這樣浪費啊?這年頭上面打老虎呢……好在程棟來得及時,不但帶來了專家,還帶來了銀行本票,這才算平穩過渡了。 柳絮說他壞,老公你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啥時候揭開謎底呢? 周易苦笑,小馬初行嫌路窄,黑老刮起飛怨天低啊,有了生命源術得到半個方程式後,他把問題也想簡單了,自以為研究幾天,綜合各位專家學者的意見就能完善,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次趕來總參秘密基地為裴璨治療,見識了小鬼兒的生化精神毒素後,周易感覺問題越來越複雜了…… 這個方程式,很難解! 第763章 數學模型與方程式01 美麗的肥皂泡總是會很快破滅,哪怕這個肥皂泡曾經給人帶來無限希望。女孩子總是愛幻想的,哪怕是號稱手上有著十幾條人命,外厲內荏外剛內柔讓人不覺就想退避三舍的冰山美女裴玉裴中校也是一樣。 見到周易在搖頭,費老神醫魏大博士也在搖頭,美女中校緊緊咬著嘴唇、眉毛漸漸豎起,目光變得冷冽,全身有殺氣冒出,搶過幾位大神醫正在用的電腦,一腦袋扎進去用心查看,可word文檔中那些在她看來莫名其妙玄之又玄的文字和各類古怪的符號,讓她一愣一愣的,越看感覺牙越癢,想咬人。 這些專家就不能用人類可以看懂的文字來描述一件事情麼?比如這什麼『精神生化毒素的方程式』?他大爺的,姐們兒最怕的就是數理化了…… 可眼前的幾位專業人士卻討論的樂此不疲,魏明鶴搖頭晃腦地道:「周老弟,你確定裴少校中的這種生化毒素與你提出的癌因子類似?都有聚變分裂的特點?這就難了啊……老費,你是毒藥學方面的權威,怎麼看待這個還不完善的方程式呢?」 「說得好像我是毒手藥王一樣……」 費無傷咧了咧嘴,轉頭看看葉得草和夏商元:「老夏,你怎麼看呢?」 「呵呵,我老人家是藥王、不是毒王,這攤子事情別找我,姓夏的問得是你。」 夏商元才不接招呢,周易搗鼓出的這個化學方程式根本就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方程,因為只有一半;而且變數太多,其中代表裴璨精神因素的數值是(0-100?1000?)這讓人怎麼解,不是坑爹麼?他畢生研究中藥,後期為了不負當代藥王之盛名,也曾經研究過西藥成理,對這種方程式也不陌生,自然一眼就看出是個巨坑。換句話說,要完善這個方程式,首先要將代表裴璨精神因素的數值固定下來,無論是瘋子還是正常人,精神因素都是在波動之中,更何況是身中生化毒素?毒素的影響,個人的意志堅強程度、喜怒哀樂的各種影響,除非是能夠隨時入定的佛祖,否則這個變數如何消除? 很顯然周易不知道,幾位大神醫大博士大教授也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口,費老頭狡猾狡猾滴,想讓自己打前站看笑話,卻不知咱比猴兒都精,能上你的當麼?夏商元越想越得意。 「都沒有好辦法麼……」裴玉越聽越糾結,想瘋。 「還需要更多的驗證和實驗,更多專家學者集思廣益,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魏明鶴是主修西醫的,在科學驗證和想像辯證之間,他當然選擇前者,比不得周易天馬行空,可以隨手弄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半吊子方程式。想了想,主動要求道:「既然周氏集團已經調動人力財力支持項目組,裴少校身中的生化毒素和癌因子又有相同之處,那不妨合二為一;就是裴少校關係國家秘密,不知道總參是什麼打算?」 「總參做任何事情,也是以國家人民為先,如果可以合併研究,治療裴少校的同時還能攻克癌症,那是善莫大焉,我們當然不會反對。」 呵呵笑聲中,胡將軍大步走進門來,周易他們幾位專家討論研究的時候,門口都是有總參高手看護,哪怕在基地內也要如臨大敵,不過他要前來,自然是毫無阻礙。 「裴少校會穩定觀察一段時間,然後總參會送她去和州醫院,她本人也同意了。」胡將軍笑呵呵地道:「這個項目政府很重視,總參也非常關注,在人力財力方面會提供特別支持,只希望周醫生和各位專家學者能夠早日攻克難關啊……」 「總參沒問題,我們也不會有問題。」 魏明鶴看了周易一眼。他是心氣高傲無比的人物,什麼葉得草張公子,連費無傷和那位掛著少將軍銜的成大嘴一併算上,從來就沒服氣過誰,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大老美那邊有多少醫療機構都要提供大量經費和專人研究室請他去,都被拒絕了。可對周易這個年輕人,他是心服口服,正是這個年輕人改變了他對中醫的看法,讓他可以真正定下心來,從中醫取經、取長補短不恥下問。 對於總參的支持,周易點點頭沒多說感謝的話,不過多了魏明鶴和費無傷這些專家,倒是此趟最大的收穫。程棟早就磨刀霍霍了,他那點心思周易最是清楚不過。 該回去了,癌因子方程式的完善工作遠不似自己先前考慮的那樣簡單,已經不是他稍做引導就能解決的問題,而是要真的集思廣益;如果認為有了一個閒人系統、一個生命源法就能小窺天下英雄,那就是他不夠成熟了。 …… 豫省古稱中州,是中原核心,也是禮儀之地,只是周易沒想到劉大院長會搞得如此隆重,剛走下總參專機,就見鮮花滿目、佳人如雲;美女很多,八九成都是和州醫院的小護士臨時充任的禮儀小姐,其中有一張嬌面熟悉得緊,正是自己的媳婦兒到了。 柳絮站在人群中,貌比花嬌,看著自家老公,心中一陣陣的驕傲;周易的出現是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病怏怏的小葉子現在比老虎都健康,在周易的調教下更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前幾日已經代表國家隊去參加華夏島國棒子國三國圍棋擂台賽去了,今年的擂台賽特別給了少年棋手一個名額,喜歡的陳院長都想翻跟頭,整天幻想著小葉子在擂台賽上將對方擂主斬落馬下。別說,葉子真心有這個實力。 魏明鶴他們很滿意,專家清流不求財卻求名,要的就是這份重視,至於這份重視是對周易還是對他們,那就不太重要了,面子上都有光彩。 來機場迎接眾人的除了美女和領導,就是專家學者們了,不過周易一眼就看得出,在這堆兒專家學者中隱隱有硝煙瀰漫戰火飛騰,成大嘴帶著一撥兒、夏明倫帶著一撥兒、另外神農門的人隱隱又是一撥兒、此外還有幾個小團體,彼此都保持著距離,偶爾互看一眼,立即揚起腦袋,鼻子裡發出代表不屑的聲音。 至於麼?真至於,學術上的爭論也是血淋淋的,比生死大仇差不到哪裡去;只是想不到自己才離開和州醫院幾天,這些專家學者就爭論到翻臉成仇的地步,倒是有些出乎周易的預料。 嚴老貨居然沒出現?這貨居然不會好奇麼?周易目光掠過,沒有發現那個隱藏在陽光下的身影,倒是多少有些奇怪。 「周老弟,你回來的正好!哎,這是魏博士吧,我是夏明倫,聞名已久了,有幸有幸……」 見到周易和魏明鶴走下舷梯,夏明倫就是精神一振。 第764章 數學模型與方程式02 只有身臨現場,才能明白項目組的專家們爭論的是何等激烈,一個個面紅耳赤、彷彿鬥雞一樣盯著對手,周易眼神兒好,明明都是打春的天氣了,硬是能看到夏明倫頭頂熱氣蒸騰,有一團氤氳雲霧,都快成仙了這…… 成大嘴還穿著軍服呢,衣領上將星閃亮,卻完全沒有個將軍應有的風度,風紀扣都被他扯掉了,一隻腳踩在靠背椅上,右手大力拍動著桌面,怒吼聲能震聾人的耳膜:「小夏,你們這完全就是方向性錯誤!」 「我們是方向性錯誤?錯在哪裡了?」 夏明倫和他的支持者都在冷笑,剛剛加入他們陣營不久的魏明鶴也在搖頭,感覺這位將軍醫生真是不可理喻,神農門和周易找誰不好,卻把他給找來了? 「生物基因工程一直就是抗癌治癌的主要方向,國家和世界醫學界花費了多少精力、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在搞?要得出癌因子方程式,當然要從這個方向入手,難道還有疑問麼?」 夏明倫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周易,微微皺了下眉毛,卻指著坐在周易身旁的程棟道:「你可以問問程總和這位……巴頌先生,周氏集團在苗疆花大力氣搞出了生物基地,是不是周易周董事長的主意?這位周董是最先發現癌因子的人,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周氏集團這次來的不只是程棟和陳道平,還有巴頌這個專業人員;是醫三分巫,就算夏明倫是出身西醫,也是華夏出去的,一段時間交往下來愛,自然知道巴頌是惡名還要多過善名的降頭師。像他們這類名醫國手,是最看不上這類邪門外道的,哪怕是周易的人也是一樣,不過這會兒為了打擊對手,巴頌在他嘴裡也成了『先生』,要不怎麼說知識分子最虛偽、仗義多是屠狗輩呢? 「這個……上師……我……」周易和程棟都很淡定,夏明倫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巴頌身上,可憐的降頭師先生頓時有些坐立不安;天可憐見,降頭師雖然在電影電視裡經常扮演大反派,其實個個都是徹底的宅男啊,哪裡見過這樣激烈辯論的場面,而且其中一位參與者還是個將軍。 「呵呵,好了夏大哥,大家是討論研究,不要帶上火氣麼……」 處理這種場面就是程棟的拿手好戲,笑呵呵地站起身道:「今天周氏集團的專家也會做個發言,然後還會請我們董事長談一些研究心得,大家不妨在聽過後,再決定是否還要堅持自己的觀點和路線;我是個外行,說不好,但是以我來看,堅持生物基因方向的研究也罷、像成將軍堅持的『由癌因子的特性及對患者精神的影響看精神領域研究的必要性』也好,其實都代表了一個方向,我們何必要爭論呢?完全可以互通有無取長補短,雙管、甚至是三管齊下麼……」 果然是外行話。聽了程棟的話,夏明倫他們或是暗中搖頭、或是笑而不語;若不是因為周氏集團是大金主,又是看在周易的面上,程棟不被噴成豬頭才怪呢。 山中無老虎猴子爭大王,周易離開的這段時間,項目組真是雞飛狗跳,人人都要豎起大王旗。面對攻克癌症的榮譽和身後清名,成大嘴都忘記噴人了,一天24個小時恨不得用一半來做研究,另外一半就用來和夏明倫他們嘴仗。 還得說是怪才鬼才,以醫生身份獲得少將軍銜,絕對是牛逼人物;早在731廢棄基地建功時,成大嘴就接觸過這類精神類生化毒素,雖然沒有裴璨身中的厲害,卻讓他記憶猶新。 如今有了癌因子病源樣本,加上項目組調集的大量病歷資料,以成大嘴的嗅覺,很快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這次不是八卦埋汰人的嗅覺,是屬於一位細胞生物學和病毒學家的特有嗅覺。 結合大量病歷、癌因子的表現方式以及成大嘴一向引以為豪的經驗和想像力,很快他就搞出了這個『由癌因子的特性及對患者精神的影響看精神領域研究的必要性』的研究課題,很快得到了一批專家的擁護和支持。 比起多少有些唯心的成大嘴,出身正統的夏明倫更偏向唯物主義,認為癌因子屬於生物基因畸變產生,與精神無涉;如果一定要承認與精神相關,那也是物體性變改變了病人的精神狀況,前者才是本源。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爭鬥延續了數千年,一向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他和成大嘴自然彼此看著不順眼,找機會就得吵上一架。 項目組的專家中除了這兩大流派,還有一些小派別,例如以劉躍波、霍雙晴等神農門弟子組成的『中醫養元派』,秉承的還是陰陽五行理論,認為癌因子和一切病灶並無本質區別,都是因為病人元氣不興、陰陽失衡所致,從養元扶正的角度入手去尋找、完善方程式,才是正經道路。 也有一些西醫學者還在支持『人腦不死論』認為無論從靈魂學還是精神病學的角度出發,人的精神或者說靈魂都是永遠『不死』的。而這些的基礎都是大腦,於是得出結論『人的大腦是不死的』,會衰老、死亡的都是其它器官而已,比如心臟出問題了,肺部出問題了,肝部出問題了,癌症不也表現在這些器官上麼?肺癌、肝癌……腦癌當然也有,不過那是載體之腦,並非大腦的本質,大腦的本質還是精神體或者說是靈魂。 既然只是載體,那完全不必要完善什麼方程式,要最終攻克癌症,應該完善的應該是器官移植手術和相關資源的養成;這又與夏明倫他們堅持的『生物基因方向』有了交集,有點同盟的味道。與之相對的,則是夏雙晴她們的理論更接近成大嘴,彼此間也少不了眉來眼去互通款曲…… 瞭解了這些爭議和流派後,周易感覺頭都大了一圈,這些專家學者不省心啊,一出來就給自己出了個大大的難題,如何才能讓這些人拋卻成見,有力用到一處呢? 煩。 第765章 數學模型與方程式03 一人成龍、三人成蟲的國人習性在這些專家學者身上暴露無遺。不求眼前利,卻要身後名,真能跳出名利圈子,那就成佛了,還會來項目組? 這一通你爭我奪,雞飛狗跳,偏偏還不是鄉間女子罵街打架,個個都有一套理論,甭管有用沒用,能讓周易聽了都眼暈。 周易真想溜,三月小陽春、正值山花爛漫時,帶著女媳婦兒女徒弟踏踏青喝喝久,鑽鑽熱被窩什麼的,這多好?跟一幫老頭兒老太太討論醫學理論太枯燥了。 可這樣的念頭也就是在心中閃過一次,如今他是想低調也不成了,早被一眾專家學者硬生生推到了項目組副組長的『寶座』上,光是做顧問不成,老師兄葉得草不答應,夏明倫魏明鶴這樣人也不同意,你小子不做副組長,別人做老子們不服啊!為了安定團結和平共處,周易不得不為。 魏明鶴他們直接忽略了程棟這個棒槌,紛紛望向了周易。二師兄夏商元號稱藥王,畢生都在研究中藥,認為『歸元養氣』才是治療百病的根本方法;最近更是被霍雙晴這個『小丫頭』拍馬屁拍得心情大爽,自然支持她們這中醫養元派,咂巴咂巴嘴道:「老三,師兄不愛爭競,你是知道的,可你好歹也是咱神農門出身,不支持咱中醫養元的方案,怕是說不過去吧?」 聽了夏商元的話,夏明倫等人面色都是一變;學術領域的爭論就如戰爭,稍有不慎,那就是滿盤皆輸。大家爭的這是什麼?是人類攻克癌症的千古清名,誰能豎起這塊里程碑,那就是醫學界的愛因斯坦、牛頓! 周易不愛爭競,這個大家都看得出來,可畢竟是癌因子的發現者,又是出身神農門,若是他表明態度支持『中醫養元派』,大家還真不好反對,估計就連關注項目組進度的政府部門也會支持。 如今別說是完善的方程式了,就連個框架都沒出來,要提出、成形、完善,那就必須確定大方向,他們這些專家學者個個都認為自己提出的理論是最正確的,卻也無法證明對手的就是謬論,說白了還都需要進一步實踐驗證,而周易的態度很可能影響到前期研究的方向,這關係到項目組資金和人力的投入角度,是必須要力爭的。 所以成大嘴頓時一皺眉,看看周易道:「小周同志,在學術方向的選擇上,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摒棄門戶之見,就算你出身神農門,底子偏於中醫,也不能昧著良心偏幫自己人啊?除非是有理有據,能夠說服大家……」 這話就說得很重了,等於是挑明了告訴周易,你可不能拉偏架,除非能給出足夠的理由!他成大將軍的身份特殊,倒是不用顧慮神農門弟子眾多、力量龐大。 「姓成的,你這叫什麼話?周易是我三師弟,既然出身神農門,支持中醫養元論又有什麼問題?中醫治本,這是幾千年來醫學實踐證明了的,我看比你那虛無縹緲的西方精神醫學理論可要靠譜得多了!」 越是專家,固執起來就越難說服,哪怕是一向溫良不爭的葉得草也是一樣,抬頭看看成大嘴,隱隱也有一絲怒意。 「我師兄說得對,癌因子的方程式如果完善,那是後來的事情,可在著手展開研究前,我們必須確立一個方向,以中醫養元說為理論基礎,才不至有失偏頗。老三,你的立場可要堅定啊?」夏商元這是讓周易立刻表態,畢竟真正的大金主還是周氏集團,衛生廳衛生部那些外行領導也不懂什麼醫學理論,周易這個癌因子的發現者說的話肯定會被他們接受。 「中醫養元說?呵呵呵,這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如果中醫就有這樣神奇,神農門還花費心裡搞什麼『中西醫結合』?說到底還是承認中醫有所不足吧?」 夏明倫是中西醫結合的大力推廣者,與周易私交不錯,跟神農門也因此有了香火之情,可這是學術路線之爭,可是關係到無數患者的死活、無數家庭的命運,他是不會講情面的,立即冷笑道:「周老弟,你在貴省搞的生物基地是為了什麼,我想總不是中醫養元派的產物吧?巴頌先生在華夏有段時間了吧,應該聽得懂華夏文,不如讓他說幾句?」 「夏主任說得是啊,中醫養元理論聽起來就虛無縹緲,恐怕也只能治療一些小病或者用來強身健體吧?用做癌因子研究的理論基礎,太牽強了!」 魔都第一醫院大外科主任曾鳴就是和州醫院西醫大科主任倪明的恩師,他和他的弟子以及和州醫院腫瘤科主任裴任武都是『人腦不死論』的堅定支持者;所秉承的理論與夏明倫雖有不同,卻彼此交集,很難說是盟友還是對手,前者的味道似乎更濃一些:「我真的很不明白,大家與其在這裡做派別之爭,為什麼不關注一下醫學界最新出現的流派呢?在美國……」 「好了曾主任,又是麻省醫學院湯姆教授的『靈魂醫學理論』『人腦不死論』麼?還是算了,這種學說我們華夏早就有了,而且比他更完善,我們還有陰曹地府呢……」 劉躍波是神農門三代弟子中交際能力最強的一個,最近更是大放異彩、躥升極快;通常這類人都有個通病,就是口才極好從不饒人,聞言立即冷笑起來。 「靈魂醫學說不是封建迷信!人腦不死更是經過了嚴格的醫學實驗證明,人的大腦在離開身體後,只要不中斷營養供給,可以輕易『活』過幾十乃至上百年,而且不見衰老!而人腦承載的精神力量,就更是可以長生不老,很多『靈異』事件都間接證明了這一點。這可比身體器官的壽命長多了!」 曾鳴很是鄙視地看了一眼劉躍波這個『鄉巴佬』,轉而用熱切地目光望著周易和夏明倫:「夏主任堅持的生物基因學說也是我一直堅持的,只需要做一些微調,因為生物基因學只有建立在靈魂醫學、人腦不死的基礎上,才有其實用價值……我們可以試想一下,人的精神永遠存在、大腦長壽幾百年,身體器官出了問題,就用基因技術的產品更替,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景象呢?周醫生,夏主任,我們還需要猶豫麼?」 「這個曾鳴倒是有點意思……」 一直在傾聽的周易看了曾鳴一眼,心中微動。 第766章 數學模型與方程式04 這些醫生、專家學者或許還不覺得怎樣,可要換了古老道和唐伯光這些人在,多半會因曾鳴的這些話動容。 靈魂常在、精神不死?人腦不死論其實起點很高,已經隱隱超出醫學層次,觸及了一些神秘領域。比如西域謎教高僧的轉世之身,其實就是一種靈魂、精神不死的手段,只是宗教將其作為一種神秘的展現手段,用來維繫來世高僧的威嚴,並沒有主動將其引入醫學範疇而已。 說到對精神力量的研究、控制,這位曾主任在周易面前最多就是個孫子輩兒的,以周易如今的精神強度以及淨化願力的手段,要是披上一襲木棉袈裟,身入極西之域,也未必就不能自創一教,在那紅黃黑白之外多加一道顏色,只是他不想而已。 一來是不想,二來周易也不想在項目組上過多談論人腦、精神不死論,這畢竟已經隱隱流入玄學範疇;雖說是醫修不分家,但凡有大能為的修士,多半都會涉獵醫學,可這些離奇的手段,如果在現階段被重點提出大力推廣,偏偏基因科學又無法跟上,那只會流於空談,甚至引發許多悲劇發生。覃念生得了癌症後,幾乎將器官更換了一遍,這些器官難道都是正路來得麼?非洲那些出售人體器官的犯罪集團真要呵呵了。 夏明倫主張基因科學,卻始終不肯與曾鳴這些人真正結盟,又何嘗不是顧慮這些? 「呵呵,曾主任的問題很有前瞻性,不過目前基因科學剛剛起步,人造器官還只在理論和研究室中,要大範圍推廣,恐怕有一定的難度啊……」 周易微笑道:「更何況曾主認忽略了一點,就算有足夠的器官可供更換,華夏醫學界是否有這樣多的優秀外科醫生呢?就是有,普通患者是否能夠承擔高昂的手術和醫療費用?在現階段這是無法全民推廣的。而且就算更換了器官,癌細胞如果不能得到徹底清除,隔段時間一樣要再次出現,難道再動上一次手術麼?病人恐怕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這個……現代醫學的科學進度是以往的十倍、一百倍,我們不需要太過擔心未來的發展,關鍵是當下就要確立正確的研究方向。人腦不死論與生物基因技術本來就是相互補充、完善的交集技術,人腦不死論的確立,也一樣可以帶動生物基因技術的發展,夏主任認為呢?」 「也一樣會帶動地下器官交易活動,會讓這種技術成為有錢人專享的服務……」 夏明倫搖頭道:「華夏已經有很多不公平,作為一個醫生,我希望病人至少在接受醫療服務方面是公平的;還有,曾主任似乎有些理解錯誤,我主張從生物基因學的角度出發來研究、攻克癌症,並非是要搞人造器官,而是試圖從生物基因的通用方程式以及一些我們還沒有摸索到,將來應該繼續摸索的生物基因方程式出發,來解開癌因子方程,這樣就可以將研究成果直接用於藥劑量化生產,讓普通患者也能夠承受!」他必須要表明態度,人腦不死論如果得到確立,先不說基因器官生產是否能夠跟上,這在一段時間內必然是『貴族化醫療服務』,並非是他希望見到的。 周易微微點頭,夏明倫的想法其實和之前的自己不謀而合,自己在金蠶寨建立生物基地,讓巴頌研究釋降圖,其實就是從生物基因方面嘗試解密癌症;只是在總參基地見過裴璨身中的生化毒素後,才明白這個方案還是有不夠完善之處。其實在周易看來,成大嘴和夏明倫根本不需要爭論,他們堅持的研究方向並非矛盾,而是互補,只是從表面看來似乎可能性不大,要讓他們完全接受,自己必須拿出一些真東西來才行。 是時候停止這種無謂的爭論了,周易沖程棟點點頭:「是時候讓凱爾博士發言了,她提出的數學模型或許會讓這些專家學者耳目一新?」 「好的董事長。」程棟笑著站起身來:「各位專家,我們周氏集團從瑞士高薪聘請的凱爾博士也是多年研究癌症的專家,這次來和州,她準備了很長時間,不知道各位是否能留些時間讓她發言呢?」 坐在程棟右手邊的是名紅髮藍眼的歐洲美女,身材火辣、皮膚像牛奶一樣白,而且年齡不大,應該還沒有超過四十歲。眼下一些大集團的高管都愛找美女秘書,有些就喜歡西方大洋馬,所以爭論火熱的專家們都沒怎麼注意這位美女,還當她是程棟的辦公室甜心呢,這會聽了他的介紹,頓時都是一愣,接著議論紛紛。 「是凱爾博士?早就聽說她是位美女學者,果然是名下無虛啊?周氏集團果然不簡單,居然把她都給弄來了?」 「什麼叫弄來了?這還有什麼難度麼?也不看看董事長是誰,周董這麼年輕就發現癌因子,為此華夏醫學界精英薈萃成了攻關項目組,她也是研究癌症的學者,聽到這個消息,別說周氏集團高薪聘請了,就是讓她自掏腰包,那也是千肯萬肯了。」 「也就是衝著諾貝爾醫學獎的榮譽來了?別忘了還有周董呢,咱們這個項目組無論最後有多大成就,最大的榮譽都是人家周董的,咱們也就是跟著喝點湯。」 「能喝點湯就不錯了,畢竟人家周氏集團才是大金主,周董又是最先發現癌因子的人,你不服氣也不成啊。」 在竊竊私語聲中,凱爾攏了一把紅色長髮,邁動輕盈的步伐走上台去。老外很直接,她這次會接受周氏集團的聘請,就是衝著榮譽來的,不過她最大的願望還是將自己的研究成果與各位華夏專家分享;對於她這樣的醫學家來說,自己的理論得到同行的認可其實比獲得諾貝爾醫學獎更讓她開心。 「各位專家,我在台下聽了大家的發言,都非常的有建樹,非常的發人深省……」 老外美女的中文還挺流利,都知道用成語了:「大家像很多很多偉大的學者一樣,都在堅持自己的觀點,甚至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哦,這讓我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我的理論會不會得到大家的認可呢?」像很多西方演說家一樣,凱爾先開了一個玩笑。 大家果然笑了起來,掌聲響起,氣氛變得輕鬆活潑多了。 第767章 數學模型與方程式05 「對數學家來說,世上一切問題都是數學問題,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現象都可以用數學來解釋……我是一名醫生,可我曾經摯愛的卻是數學,所有我認為完全可以用數學來治療疾病,哪怕是癌症也不例外……」 克莉絲汀·凱爾侃侃而談,臉上寫滿了自信,連這群老專家老宅男都不得不暗誇一聲『酷斃了!』 事實上她的工作真的非常酷,瑞典皇家醫學院癌症研究室主任,而且她的研究方向與眾不同——是用數學研究癌症。 「有數學來治療疾病?我沒聽錯吧?是我瘋了還是這個女人瘋了?」 「又要拋出數學萬能論那一套麼?這次又是誰的猜想了……」 「算了,看在周董和周氏集團的面上,就聽聽她如何說吧。」 葉得草張公子成大嘴魏明鶴這些國內一等一的專家學者就不用說了,其餘人能夠加入項目組,哪一位不是醫學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而且個個都有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研究癌症的經歷。一般來說,世界醫學界在癌症研究方面有了什麼突破和嶄新的理論,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凱爾在埋頭研究她的『數學治療理論』之前,在研究癌症領域還是很有建數的,一些專家也聽過她的名字;不過克莉絲汀·凱爾這次要失望了,她自從開始了數學治療癌症的理論研究,哪怕是在歐洲也被很多所謂的主流學者笑話,漸漸不再被世界醫學界關注,一些研究成果也很難見諸於有影響的醫學期刊,華夏的這些老專家老宅男哪裡會知道,自然是一片嘩然,認為這女人真是瘋了。 看著台下或是竊笑不已,或是面帶不屑神情的同行,克莉絲汀·凱爾挺了挺胸,讓本來就高聳的前面更性挺拔了。 她有她的堅持,21年,她的父親死於肺癌,當時她正在讀應用數學系的研究生。那是一段異常艱難的時光。她父親是一位工程師,她關於數學的一切知識和愛好都來自父親,他在她幼年的時候就陪她一起玩數學遊戲,培養她將一切事物量化分析的思維習慣。父親去世後,她卻選擇了進醫學院,研究方向是數學生物學,師從著名的神經病理學教授埃爾斯沃思·奧爾沃德,專攻腦癌。之所以沒有選擇從肺癌開始,是因種癌症對她來說太難面對,她的兩哥哥也莫名死於肺癌,這就像是家族的阻止,讓她在午夜夢迴時,總是會驚出一身冷汗。 數學或許不能解釋命運,但至少能解釋癌症,對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一個天真的研究者,抱著拯救世界的瘋狂念頭,希望用數學解決這世上最大的難題。」她曾經這樣笑著對她的支持者說,「當時被潑了很冷水。即使在今天,如果你說癌症是可管理、可預測的,仍會遇到懷疑甚至嘲笑的眼光。這種懷疑是合理的;癌症的發生和轉移機制太過複雜,這麼多的分子數據,怎麼可能被簡化成幾個數學公式呢?可是我必須做到!」 不久前,克莉絲汀·凱爾在一家瑞典小型醫學期刊《細胞》發表了一篇文章,探討人類對癌症的戰爭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她的結論是,一個癌細胞比100個頂級癌症專家聰明。隨著人類對癌症的瞭解越多,就越發現癌症比預想的更複雜。它們入侵免疫系統,穿越血管,殖民遠處器官,招募正常細胞支持它們的叛亂…… 分子生物學的研究已經發現2.5萬多種與癌症相關的基因變異,這個數字還在增加。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最近的一項研究顯示,僅胰腺癌就涉及1007種不同的基因變異。此外,癌細胞的生長還受到周圍血供、營養和免疫系統狀態的影響。 從「戰爭」的角度看,數學家的加入,無疑是一支強大的外援。其實,早在50年前,就已經有數學家嘗試用數學來解釋癌症,但幾十年過去了,這類研究才從冷僻的學術期刊試圖走進主流醫學界的視野;終於到了癌症的生物學數據以驚人的速度堆積,讓整個醫學界急需量化的工具來組織和分析這些數據的時候,克莉絲汀·凱爾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 「現在,整個癌症的研究都集中在分子生物學層面:基因、細胞內信號通道以及最近的microRNA。整個國家,甚至全世界的財力都集中在小小的基因變異上。問題是,我們怎麼把這些微觀層面的數據和信息,與一個具體的病人的腫瘤聯繫起來?」 克莉絲汀·凱爾輕輕推了一下自己的金絲邊眼鏡,她傲然的身材、嬌美的面容和年近四十仍然堪稱『魔鬼』的身材,讓這幫老宅男不覺停止了議論和嘲笑,有些愣愣地抬頭看著她,不得不說,這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知性美女,而且她提出的理論似乎還挺吸引人的;當然如果台上換了是葉得草這種老頭兒、成大嘴那種形容不堪的傢伙,大家才沒心情去瞭解所謂的數學方法呢。 「他們終於肯耐心聽我說了,我的私人美容師說得沒有錯,女人適當地展現一下魅力,會讓很多事情變得更為簡單……」 想到這裡,克莉絲汀·凱爾看了一眼台下的周易,忽然對這位周氏集團的董事長、癌因子的發現者有了一種莫名的興趣,不過這個小心思很快就被眼前嚴肅的氣氛沖淡了,她深呼吸了一口,開始整理自己要表達的內容,機會只有一次,她必須要征服那位年輕的董事長和這些項目組的老傢伙,讓他們認同自己的研究成果,以便成果插足於這個項目組。 「用數學來治療癌症,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嗯,讓我們選擇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切入角度吧……」 克莉絲汀·凱爾給了在座所有專家一個非常肯定、自信、帶有征服感的目光,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正為她的子民演講那樣:「我的想法是跳出分子層面,從臨床影像學的角度入手,畢竟這是醫生們最常用也最為視覺化的一種監測手段,它直接影響到病人的診斷和治療過程……」 「目前臨床影像學的問題是,它並不能檢測到所有的腫瘤,很多癌細胞是隱藏在水面之下的,這意味著醫生在理解病人的腫瘤時,很多信息是丟失的,不僅手術無法切除全部腫瘤,其他治療方式也受到限制。所以,我想設計一個模型,讓醫生看到『深水以下』的情況。當然,這是一個數學模型……」 開始總是最艱難的,可當進入狀態後,她這個演講者和聽眾很快就共同走進了她的數學世界。 克莉絲汀·凱爾的重點研究對象是腦神經膠質瘤。這是最常見的一種惡性腦腫瘤,也是最凶險的,因為擴散性極強。它在腦子裡像一張慢慢伸開的手,待到確診時,往往伴隨數百種基因變異,而且臨床影像檢測儀器如MRI(核磁共振)只能揭示冰山一角,99.9%的癌細胞是無法顯示的。 這種腦腫瘤與之前曾鳴堅持的『人腦不死論』其實並不矛盾,曾鳴他們所謂的人腦,其實已經不是物理性質的大腦,而是包含了精神、靈魂概念的抽像化人腦,可儘管如此,她的演講也讓曾鳴很感興趣,聽得非常認真。 她的模型其實是一組偏微分方程式,根據一個病人的MRI歷史數據,計算癌細胞在腦組織內分裂與擴散的速度,模擬它的擴散路徑,不僅能顯示癌細胞在顱內的當前真實分佈(包括MRI不可見的部分),還能計算出它下一步最可能入侵的位置和速度。 它能準確預測出一個病人還能活多久,而不是給出一個籠統的「中位生存期」,更重要的是,它能預測一個病人對於放療的反應和效果。按照目前的標準程序,一個腦癌病人必須接受6週一次的腦部放療,這往往伴隨有嚴重的副作用,但她的模型顯示,一些腫瘤進展緩慢的病人,減少放療次數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而一些腫瘤進展較快的病人則適宜一天兩三次的低劑量放療,以提高生存期。 這個模型的另外一個好處在於,可以讓病人避免嘗試危險而毫無希望並且價格昂貴的手術。腦手術的風險很大,可能導致癱瘓,影響視力或者說話能力。有時候,不治療反而是最好的治療,可以節省很多無謂的痛苦。 對一名癌症病人來說,標準化的治療方案是一個殘酷而無奈的選擇。他們往往要走許多彎路,才找到一個對的治療方案,而等他們找到時,很可能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反之如果沒有浪費這些時間,病人或許可以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享受生活、享受美食、享受親情…… 這就是目前醫學的現實——它從來不為個人而存在。但克莉絲汀·凱爾的數學模型證明,個性化治療未必要等到科學家破譯所有的基因密碼之後才能展開,以當前的技術手段,雖然很難治癒癌症,但至少能最大限度地放大療效,減少對病人的傷害。而且這個數學模型的建立,可以更有效率地幫助癌症研究者達成攻克癌症的目標,比如台下這些剛才還因為『路線』之爭,一個個面紅耳赤,此刻卻都在認真聽她演說的專家學者;無論他們是在關注她的研究成果還是高聳的胸部,克莉絲汀·凱爾都認為是一種成功。 「如果把病人看成一個整體,你會發現一切毫無規律而言,相同的癌症在不同的病人體內,生長和擴散模式可能完全不同。但從個體的角度看,其實每個病人體內的癌細胞,其生長和擴散模式都是有跡可循的,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我們攻克癌症的難度。」 打開筆記本接上投影儀,克莉絲汀·凱爾開始展示她的研究成果。事實上,她的數學模型非常簡潔,只有兩個關鍵參數,但預測結果卻驚人地準確,在多達1350多個病人的身上得到了驗證。 「數學有著驚人的預測能力。」 克莉絲汀·凱爾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具女性魅力,在愉悅這些老傢伙的同時,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和機會來推廣自己的研究:「讓我們想像一下天氣預報吧。如果將來有這樣一個模型,只要輸入一個病人的數據,無論MRI或者基因測試結果,它就會自動分析腫瘤的行為模式,模擬腫瘤如何生長、擴散、轉移,預測病人的預後,計算最佳的藥物組合與治療方案。到時候,1000個病人就會有1000種不同的治療方案。我們將可以徹底拋棄那些模式化、僵化的治療程式,事實上,它們從來就是缺乏科學性的。」 「還有,我大膽做出一個設想,如果大家能夠接受我的研究成果,或許會減少大家的爭論,讓流派之爭在偉大的數學面前泯滅於無形?」 克莉絲汀·凱爾的華夏文真的很棒,聽到這裡,連周易都不覺點了點頭,程棟很能幹啊,這位女醫學家出現的太及時了。 克莉絲汀·凱爾提出的並不只是一個美好的設想。事實上,一些數學模型已經為一些困擾醫生多年的實際問題提供了可能的答案,甚至解決方案。比如,到底什麼程度的化療對病人是有益的?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的研究者曾經利用癌症的基因分析設計了一個數學模型,預測同一種化療藥物對於不同病人的有效率,準確度高達85%。這個模型已經在膀胱癌和乳腺癌中得到驗證,並且有適用於所有癌症類型的潛力,很快將進入臨床試驗。 當醫生面對一個早期癌症病人時,第一個問題往往是:癌細胞的侵略性有多高?轉移的概率大不大?病人需要積極的治療,還是更溫和的方案?MRI和CT雖然能顯示腫瘤的大小和形狀,但無法準確估量它潛在的侵略性。美國范德堡大學維托教授的數學模型發現,癌細胞的侵略性不僅在基因變異本身,周圍的微環境也決定了它的構成和侵略性,只要改變其中一個變量,比如含氧量,就能調整腫瘤的侵略性。 烏克蘭數學家羅曼在25年前提出的「非線性調度算法」(一種「最優化算法」,在成千上萬的變量和限制中求取最高效率),最近被德國研究員倫伯特用來計算放療射線的角度、強度、持續時間,以最大效率地毀滅腫瘤,而不傷及邊緣的健康組織。這個系統已經在德國一些醫院的放療科得到應用。 更令人振奮的是馬裡蘭大學應用數學系教授多倫·利維(Doron Levy)的慢性粒細胞白血病(CML)模型。CML是最「簡單」的癌症,因為它只涉及單一的基因變異。2001年,一種叫「格列衛」的靶向藥物發明之後,慢性白血病患者的5年生存率從50%提升到95%。但問題是,病人必須長期依賴格列衛,一旦停止用藥,血液中的癌細胞數量就會恢復到治療前的水平,甚至更高。一旦病人對格列衛產生耐藥性,情況就會變得很可怕。 多倫·利維教授的模型,基本上是讓病人的免疫系統取代格列衛對抗癌細胞,從而擺脫對格列衛的依賴。他花了4年時間跟蹤收集和分析CML病人在服用格列衛期間的免疫反應狀態。最後他發現,剛診斷的時候,病人的免疫系統非常薄弱,但一旦開始服用格列衛,病人體內的抗白血病免疫反應不斷增強,到達一個峰值之後又慢慢回落。在此期間,癌細胞還在,但相對少量的狀態導致免疫系統的警惕性減弱。這個時候,一支簡單的癌症疫苗(病人在診斷初期的血液,把裡面的癌細胞殺死之後,重新回輸到病人體內)就可以重新激活免疫系統。這個模型的關鍵在於為病人計算注射疫苗的最好時機,在它指導下的免疫治療方案很有可能最終治癒白血病。 當然這些成果都沒有進入主流醫學界的視野,就連周易也是看了克莉絲汀·凱爾隨身帶來的資料,才有了一定的瞭解。在場的這些專家學者,甚至包括老師兄葉得草、成大嘴成將軍這些牛逼人物在內,一個個都聽得兩眼發直,幾乎要被她征服了。 一千個病人就有一千種治療方法?那咱們還爭什麼,不都成了小孩子過家家,玩來玩去都是幼稚啊?太傷自尊了……不過必須得承認,這女人不僅胸大,智商也夠高! 站起身,周易大力地鼓起掌來:「講得太好了,凱爾博士,您是一位優秀的醫學家,更是一名了不起的數學家!我想您加入項目組,是沒有人會反對了……」 第768章 數學模型與方程式06 掌聲如雷般響起。克莉絲汀·凱爾提出的數學模型只是一個工具,與成大嘴的『精神理論』夏明倫魏明鶴主張的『基因學說』,甚至是『中醫養元論』『人腦不死論』,並沒有矛盾衝突,反倒是有益的補充。所以在聽完她的演講後,大家都是投以善意的目光,並且在琢磨著這個數學模型是否能夠完善自己的理論。 只是這種數學模型理論並非主流,在座的專家還有一些疑惑,或者說是理解不夠。 「凱爾女士,你提出的理論非常不錯,不過既然是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治療方法,哪怕是同樣的癌症,也會因為病人的身體狀況、精神狀況、意志是否堅強,有著種種變數,這樣的話會不會妨礙對病人的『量化』治療呢?以老夫看來,如果不能全民推廣、量化治療,而只是停留在理論和實驗室裡,任何研究都是沒有意義的……」 費無傷一直很少說話,他是個中醫出身,在中西醫結合領域卻是大家,項目組幾大流派爭論激烈,他卻主張兼容並蓄,並沒有明確支持哪一個流派,剛才克莉絲汀·凱爾演說的時候,他聽得最為仔細,生怕漏掉了一點細節,此刻提問也是一語中的,把握住了問題的關鍵。 很多專家也想問這個問題,克莉絲汀·凱爾說得天花亂墜,好像她的數學模型就是萬能的一樣,可如果真要將這種方法用在醫療第一線,那需要多大的人力財力?為每個病人都建立起一套數學模型,隨時監控?就算醫院能夠提供這樣的服務,病人有力承受麼? 這就是研究室成果與實際應用的區別,人類有很多偉大的科學家,在他們的研究室中,取得了一項項優秀的成果,可最終能夠應用於全人類的,卻不過百分之一,就是這個原因了。 「我……」克莉絲汀·凱爾愣了一下,正在琢磨該如何回答,周易卻笑著走上台來:「凱爾博士,你剛才表現的非常好,接下來就由我來回答各位專家的問題吧。」 目送凱爾走下台去,周易拿出程棟臨時為他準備的一台『外星人』筆記本,連接上投影儀,調出了一個畫面:「各位前輩、醫學界同仁,最初聽到凱爾博士的數學理論時,我與大家也有著同樣的疑惑,不過當我找到這個案例後,一切就應刃而解了。這是荷蘭一家私人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半年前公告於醫學界,可因為行家總是最愛質疑的,偏偏著家私人研究生又捲入了一場『人體器官買賣』的風波,因此沒有被醫學界重視,可我認為,單純從研究的角度出發,他們的研究成果很有啟發性。這是一個利用數學建模來抵禦癌症的典型按例,各位都是行家,應該很容易理解……請看,當他們使用溶瘤病毒、並結合數學建模即使以毒攻毒後,確實成績斐然。」 如何使用先進的數學建模技術來抵禦癌症?這家荷蘭私人研究所利用新型建模技術提出了幾種不同的療法以及遺傳修飾方法來殺滅癌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研究人員在研究中使用溶瘤病毒從而可以克服癌細胞避免病毒感染的天然防禦能力。 研究結論顯示,溶瘤病毒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病毒,它可以將癌細胞做為特殊的靶向細胞進行攻擊!但是癌細胞非常複雜以及可以引發多種疾病,這種病毒在某些癌症中可以發揮作用,然而在別的癌症中卻不能發揮作用;因此研究人員需要修飾病毒來使其更加安全有效。 通過使用數學模型來預測病毒的修飾如何影響癌細胞以及正常的細胞,研究人員就能夠加速對癌症的研究進展。這將使得研究人員可以在實驗室開發出快速有效的抑制癌症的方法。這種數學模型描述的是一種感染週期,包括病毒複製、擴散以及激活細胞的防禦機制等,這樣研究人員就可以利用正常細胞和癌細胞之間的關鍵的生理差別信息來鑒別出如何修飾病毒的基因組才能抵禦癌細胞。 這項新型研究或許可以幫助科學家更好地理解癌細胞和病毒之間的相互作用原理及機制,也彷彿打開了一扇明亮的大門,讓這些專家學者看到了前所未見的風景。 僅僅只是一個工具!數學從來就是工具而已,所謂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治療方法,是指數學建模一旦成功建立後,就要根據抗癌手段多次演變,看似變化紛繁,其實方法卻是由一生萬;這個一和萬的道理,葉得草等中醫出身的人已經有了明悟,夏明倫和魏明鶴這些西醫雖然一時還有些迷糊,卻也隱隱看到了正確方向。 「數學建模,僅僅只是一個工具,輔助大家去做研究,中醫養元論也罷、精神論也罷,只要你給出一個參數,數學建模都能保證研究不會偏離方向從而完善研究細節,大家何必糾結呢?」 周易呵呵一笑,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越是這種級別的專家學者,思維往往越容易僵化,也就是佛家所說的『知見障』,為了一己之見爭個面紅耳赤,就是這個原因了。 不過這些聰明的腦袋一旦開竅,那就隨時可以創造奇跡,自己是個懶人,可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完善那半個方程式,將這些專家點醒過來,授於方法,讓大家集思廣益,然後在最恰當的時候才將自己『辛苦』得出的半個方程式拿出來,才是最妥善的方法。 不是周易鬼,實在是他憑借生命源術得來的半個方程式過於驚人,此刻拿出來不被懷疑是外星人才怪,不過等大家在正確方法的指引下研究到一定程度,再拋出來就會顯得合理多了;另外此次總參基地之行所獲心得,也必須要到時才方便提出來,否則也有拔苗助長的嫌疑,這幫專家學者的思維跳躍度怕是跟不上。 一眾專家正在品味著周易的話,周易笑著讓巴頌走上了講台:「夏主任說得沒錯,周氏集團確實在貴省建立了一個生物基因基地,負責這個基地的專家就是來自太國的巴頌先生,大家或許會很吃驚,因為巴頌先生是一名傳說中的降頭師,各位不想聽聽他的演講麼?」 降頭師? 第769章 『白老鼠』1 在座的專家學者也就是微微一愣,倒是沒有多少人大呼小叫;人都是如此,學問越深,對降頭師這裡神秘職業的承受力就會越強,往往會主動從科學角度分析該職業構成,卻不會像一些愚夫愚婦,盲目崇拜或者恐懼。 而且周氏集團的實力大家也都見識了,項目組的大金主,華夏綠色關懷活動的發起企業,當家人又是周易這個很有些神奇的年輕人;周氏集團會推出一名『前降頭師』,自然不會是一時興起的鬧劇。 別小看降頭師,這是融合了道家旁門、古時巫醫和南洋邪術的大成者,用之邪,就連古老道、周易這樣的大能也會感到頭疼,用之正,就能像巴頌這樣,西裝革履、高居台上、侃侃而談,成為一名真正的學者。 周氏集團的生物基地就借巴頌的這次演講浮出了水面,明明是神奇詭異的苗家蠱術,到了巴頌口中,卻演變成了最為科學規範的生物藥理實踐,一票專家學者聽得津津有味、都在暗中點頭,人類發現蟲蟻蛇獸可以治病也不是一天了,只不過周氏集團養成毒物的手段更為有趣,似乎很像是金老先生筆下的五毒教,而且這個降頭師提出的『釋降圖』立即引起了大家的興趣。 用生物基因攻克癌症的想法已經在醫學界產生多年,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停留在理論階段,是通過研究病人自身基因來攻克癌症?還是分門別類用外來基因應對各種癌症?又或者是像主張『人腦不死論』的曾鳴那些人一樣,研究基因器官重造,走上一條無限更換器官延長病人生命的道路? 生物基因這個命題太大了,植物、動物、病人自身、哺乳動物中的靈長類基因樣本……就像通往羅馬的一萬條大路,讓人眼花繚亂,很難從中選擇出最經濟最科學的一條,這其實才是生物基因面對癌症的最大難題。 金蛇、碧蟾、百足蜈蚣、巴掌大的蠍子…… 巴頌撥弄著筆記本電腦,投影儀上立即顯現出一張張圖片,毫不避諱地告訴大家,這些就是傳說中的『蠱』,有千年歷史,既為神秘的苗家所擁有,也是他們這些降頭師畢生研究之物外,在場的專家學者頓時一片驚呼,個個都更加興奮起來。 苗人用蠱,多在控制,傳說中苗家女子遇到了心愛之人,通常就會暗中下蠱控制住對方,令其無法變心;降頭師們用蠱,則是借其施法,成就高的降頭師甚至可以將人蠱合一,蠱蟲不死,人得長生,就是流於妖邪,讓古老道、明味和尚這類實修高人不齒,不過說到對蠱的研究心得,卻是另有天地,不讓苗家。 巴頌經過周易這位『上師』點撥,這段時間潛心研究各類蟲蠱的釋降圖,漸漸趨於完美,此刻公諸於眾,十分得意地一一解說,眾專家雖然聽得半是清楚半是明白,卻很有些『雖不明卻覺厲』的感覺,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夏明倫這些支持生物基因技術的,更是如癡如醉,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根據自己的理解提出問題,等於是從側面幫助巴頌完善了這張釋降圖。 「我們也找到了一些志願者作臨床實驗,從目前的效果來看,利益蟲蠱基因,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甚至是中和癌細胞的生長……」 所謂釋降圖其實就是一個個方程式,只不過這些方程式並不完善,或者說是必須要經過大量的臨床實驗才能趨於完善,不過落在座這些行家眼中,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成果了,大家都在低頭思索,並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其中甚至包括了主張『精神說』的成大嘴、主張『人腦不死論』的曾鳴等人。 看看時機差不多了,程棟微笑著走上講台,沖巴頌點點頭,開始展示臨床實驗的病例,其中就包括葛老人這個痊癒的病例! 當然,葛老人能夠痊癒,除了蟲蠱基因的中和之功,還有周易的努力,不過周易和程棟不說,在這些專家看來自然就是蠱術的功勞,哪怕只有寥寥幾例成功的,還是讓眾人一片讚歎,畢竟這是號稱絕症的癌症,可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燒。 「很好,巴頌先生和程總展示的病例足有證明生物基因科學對抗癌症是行之有效的。」 夏明倫和魏明鶴對望一眼,西醫界牆內牆外兩朵花都很滿意,魏明鶴多年在國外,自然明白這些成果代表著什麼,不覺有些激動地走上了講台,指著一張張釋降圖道:「從這些釋降圖,或者說是另一種形態的方程式而言,我感覺已經趨於完美,否則就不可能治療好這幾位病人,尤其是這位姓葛的老人,已經是肺癌中晚期,這就是放在國外,也是最多只有三個月的生命,周氏集團卻創造了奇跡!」 「魏博士說得不錯,我們看到每一張釋降圖都帶給我們生命的完美曲線,而這種曲線剛好可以填補癌細胞帶來的破壞犬齒。這種另類表現方式的分子式應該已經是完美了,基因科學偉哉!」 夏明倫哈哈大笑,也快步走上講台,狠狠與巴頌和程棟擁抱了一下,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專家學者,又不想被人誤認為基佬,他真想做出更親密的舉動來:「至於為什麼不是所有臨床實驗的病人都被治療,我想這主要還是經驗不足和病人自身意志的問題,並非是基因科學的失敗,所以我有一個提議。我認為,項目組應該集中全力,從基因科學的角度出發,來尋找癌因子的基礎方程式,我們不能再各自為政下去了,更不能讓周氏集團單打獨鬥!能夠進入項目組的各位,在各自所在的省市、醫院,都是行中一言九鼎的人物,如果能夠群策群力,在全國範圍內征招志願病人,開展更大規模的臨床研究,我想在一年甚至是半年內得出癌因子的基礎方程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各位以為如何?」 夏明倫所所的基礎方程式與巴頌變化繁多的釋降圖不同,其實應該被稱為通用公式,而不是在研究過程中不斷提出、又不斷被完善甚至是推翻的過路方程,比如周易得出的那半個方程,其實就是這種基礎公式,是指排除一切外在影響,例如病人的身體狀況、病情時長、精神意志之後,可以用來中和癌因子的最基礎公式,這個公式一旦得出,配合克莉絲汀·凱爾的數學方法,就可以根據每個病人的具體情況,得出更準確的應對方程,並依其形成一套治療癌症的通用程序,就像是如今得了感冒發燒,去醫院的診療過程一樣。 各位專家之所以會爭得頭破血流,正是因為這個基礎公式的嚴肅性,一旦確立下研究方向,項目組就要集中所有人力物力沿途而上,其中不可再變,所以研究方向一旦出錯,就可能白白耗費人力物力和幾年的時間,不可不謹慎。 現在夏明倫一派依據周氏集團提供的材料和病歷,提出確立將來的研究方向,大家頓時沉默了下去;周氏集團提出的材料已經取得了初步成果,可這也不能說明基因科學的研究方向就是正確的,他們堅持了很久的理論也不可能就此拋棄,可要提出反對,就等於是在打周易的臉,周氏集團是大金主不說,周易更是首先發現癌因子的人,更何況他們堅持的理論還缺少成績支撐,要反對似乎也缺少底氣,因此只能沉默。 「大家不用因為周氏集團提出的資料就有所顧忌,盡可以隨意發表自己的意見,畢竟要確立今後的研究方向,是必須要謹慎的,周氏集團並不會要求大家如何去做……」 周易笑了笑,通過生命源術得到的方程式能不能成為基礎公式,現在連他也沒有多大把握,系統畢竟不是萬能的,否則何以只給出了半個?尤其是這次從總參基地歸來,裴璨的病情更是讓他想到了『很多』,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提出來的時候,有時必須要等待水到渠成的機會,而不是拔苗助長;除非是他打算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攻克癌症,要群策群力、依靠大家的智慧,就必須要給這些專家學者成長的機會。 「周老弟……」 聽了周易的話,不僅是夏明倫為之一愣,就連葉得草等人也有些不解,周氏集團建立生物基地,一切臨床病例也都是基於此得出的,難道不是基因科學的大力支持者?成祖德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易一眼,他在職軍方,裴璨的事情對別人而言是機密,對他來說卻並非如此。 如果不是礙於自己的想法也只是停留在『猜想』階段,成大嘴今天是不會住嘴的;周易和周氏集團的表現讓他非常吃驚,也不相信周易走了這一遭,親眼見識並且治療了裴璨後不會產生與他類似的想法,只不過這個年輕人目前不肯多說而已。 周易在熬鷹,這幫專家就是鷹了。成祖德有些想笑,也對周易更為看重了,這個年輕人不僅是手段神奇,就連心思也是如此老道,也難怪他會成為發現『癌因子』的第一人。 只是不知道這次自己會不會和這個年輕人想到一起去,成祖德非常期待。 第770章 『白老鼠』2 「我的意思是……」 周易沖夏明倫笑著擺擺手:「科學最忌諱的就是先入為主,這是我們必須要盡力避免的,周氏集團前期的投入和研究,只不過是給大家一個參考,並非是要大家放棄自己的研究,無條件服從。癌症對全世界醫學界來說,都是一個難題,我更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最為正確的,是否科學準確,還要經過大家的驗證。克莉絲汀·凱爾女士帶來的數學方法非常好,我們不妨按照自己的研究理論分別建模、分別實驗,至於今後項目組的研究方向究竟為何,還是讓時間和成果來驗證吧,有了前期的研究和更科學的方法,我想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就差不多了,這段時間可以讓大家冷靜下來,找到最科學也是唯一的研究方向,大家以為呢?」 「好好好,周董真有大人物的胸襟氣度,我支持!」 成祖德首先點頭,他本身就是醫學專家,自然知道這些專家學者往往是最為固執的,周氏集團投入重金建立起生物基地,這說明了周易主張的研究方向與夏明倫他們基本是一致的,可是面對諸多流派,還是允許大家百花齊放,去做更多的嘗試。周易是什麼人?既是項目組的『先行者』,又是大金主,卻能有如此心胸,實屬難得。 夏明倫雖然有些不甘,卻也不得不佩服周易的心胸,換了自己卻是萬萬做不到的,大家都沒了意見,克莉絲汀·凱爾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她的數學建模是大家都搶著要的,這些專家個個都是醫學界的權威人士,自然不會缺乏資料和志願者,缺得就是她這種精通數學方法的人才。 這次會議沒有最終決定項目組的研究方向,卻在最大程度上鼓舞了各位專家學者的幹勁,看著這票專家學者一個個都在熱火朝天的搞研究,巴頌和克莉絲汀·凱爾像寶一樣被大家搶來搶去,周易樂了,是時候休息休息了,三月陽春、風光無限,香江馬會的比賽又要開始了,不知道這一個冬天覃念生和賭神高晉都做了些什麼準備,面對這最後的賭賽,自己可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利益、金錢,甚至是對香江馬界的掌控,其實都還放不進周易眼中,不過覃大老闆可是個關鍵人物,像他這種身兼多種癌症,偏偏精神意志又是無比強悍的臨床試驗品、小白鼠,卻是可遇不可求的,對於周易和這票專家學者來說,就如武林高手之遇《九陰真經》《葵花寶典》。 「葵花在手,天下我有!」 在飛向香江的私人飛機上,周易如是說,弄得柳絮一愣一愣的,怎麼就沒發現自家男人還有如此傾向呢? …… 對於氣候溫暖的香江來說,整整一個冬天都沒有雪也是正常的,卻沒想到了陽春三月天,居然下起一場桃花雪來。 隔著透明落地玻璃窗望去,只見滿天飛絮,雖說地氣暖了,地上很難積起雪,可房頂上、車頂上,這些無法承接地氣的所在,卻是積了足有大半尺的雪;香江人激動起來,帶著孩子滾雪球、堆雪人,呼朋喚友在雪中吃著香熱的燒烤,享受生活。 覃念生的臉色很不好看,比起周易上次見的時候又削瘦了許多,裹著一身油光水滑滴雪不沾的白狐皮裘,蹲在自家別墅的露台上,望著跑馬地賽場方向,雙眉間皺出了一條深深的豎線。 「高先生,下周就要開賽了,您的把握大麼?」 被積雪鋪滿的露台中間有個燒烤池子,裡面是紅紅火火的松香柴,地道的東北出產,在這種柴火上烤肉,會有一種獨到的松香味,是老饕的最愛。 高晉很是悠閒地坐在燒烤池旁,微微瞇起眼睛,手裡拿著個燒烤叉子,串了塊雞翅,在火上烤到微微泛黃後,就迅速將蜂蜜塗抹了上去,聽到覃念生發問,頓時輕笑起來:「覃總,人最寶貴的是生命,既然你認定了周兄弟是可以妙手回春的神醫,為什麼還要一定贏下他呢?莫非你和我一樣,追求的只是賭博的過程?」高晉其實很懷疑,賭到他這種境界的,放眼世界賭壇其實也沒幾個人,更何況是覃念生呢? 「生命是生命,信仰是信仰,我掌控香江地下馬界多年,誰能撼動?包括你賭神高晉也不行……」 覃念生緩緩站起身,走到高晉面前坐下,蒼白如紙的臉上透出一股認真的表情:「這是我的國!高先生你可知道,自從患上癌症,除了大腦外,我的身體幾乎被換了一遍,可我還是沒有倒下,一次次打破了那些廢物醫生的『預言』,這都是因為我有自己的國!在這個國度內,我就是神,神又怎麼會死呢?」 「可惜神也最終遭到了死亡的威脅,否則你又怎麼會求助於周兄弟呢?」 同樣被稱為『神』的高晉只是笑笑,覃念生的糾結他能夠理解,畢竟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卻可能要付出一切求告他人,總會是有些不甘的。 不想與覃念生繼續探討這個問題,高晉揚了揚烤叉:「這是周老弟送我的上好蜂蜜,覃先生不想來一點?」 「沒胃口,高先生,如果你能幫我贏了周易,我的地下王國分你一半,如何?」畢竟與周易的賭注太大了,雖說輸了也一樣可以得到周易施展妙手相救,卻會失去自己的龐大『王國』,覃念生當然希望全勝,哪怕如今他的地下『王國』在周易、李雙楷和何東英聯手相逼下近乎淪陷一半,他也不想就此認輸。 「呵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交情歸交情,做事歸做事,你放心,我會盡力的。」高晉輕歎一聲,放下烤叉,忽然定定地望著覃念生:「不過我還要再問一次,張華的事情和你真的無關?」 如今『陳玄風』張華的名氣早已轟動香江馬界,這一人一馬所到之處無不披靡,覃念生會有如此大的壓力,多半都是緣於張華。 「放心,我還沒有這麼卑鄙,地下馬界也有地下馬界的規則,我又怎麼會主動去破壞?」覃念生一揚眉:「我也在派人暗中調查這件事,不過目前還沒有什麼眉目。」 「調查就不必了,張華是周易的人,有他在,張華的麻煩一定會解決,不會影響他的比賽狀態。而且在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哪怕是你我也未必清楚。」 高晉閉目思索了一陣:「我接到周易的電話,他已經在來香江的飛機上,那些『麻煩』張華的人,一定會後悔的……」 …… 「滾開,滾!我不要什麼大律師幫忙,也不會相信任何人,我只會相信周先生!周先生,你終於回來了,救救水妹吧……」 周易見到張華時,著實被嚇了一跳,這條粗狂豪野的漢子就像只小綿羊一樣,正趴在黑風背上哭得哀哀欲絕,李雙楷苦笑著站在一旁,兩名西裝革履的香江人則有些尷尬地望著他。 算計著來香江後花費一些時間,懾服覃念生這只『白老鼠』,就該帶著他回項目組去了,就算有賭神高晉在,應該也不會出現多大的變數,周易卻萬萬沒想到張華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看樣子問題還挺嚴重,連他這個『瘋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雙楷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周易拍拍柳絮的肩膀,示意她把黑風拉出去,大賽近在即日,黑風要是再出了什麼問題,那他的麻煩就大了;黑風比張華還瘋,除了自己和張華外,只會給柳絮和小葉子一些面子,別人敢靠近,就是一記馬蹄招呼。 等柳絮拉著黑風出了馬房,周易臉沉了下來:「雙楷哥,為什麼瞞著我呢?」 「哎,知道你忙著搞醫學項目,就沒想麻煩你。也怪我,小看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李雙楷湊到周易耳邊,壓低了聲音道:「『陳玄風』戀愛了……」 「啊?什麼!」周易一呆,張華戀愛了,這個消息還真是石破天驚。 「是個叫秦水的女人,據說……張華在最失落的時候,得到過她的幫助。估計這些小子一直在想著人家,如今這小子成了香江名騎師,功成名就了,偏偏又遇到了當年的『女神』……結果,這不就天雷勾動地火了麼?」 「是這樣?」 周易心情一鬆,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是好事啊,至於讓他哭成這樣?多剛強的一個瘋子,怎麼就成這副模樣了?還來了兩位律師……要為他見證結婚?」 「要是那樣事情就簡單了。哎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那個女子也是個要強的,有過失敗的婚姻、還帶著一個孩子,明明對張華有感情,卻一直不肯答應他什麼,自己過得苦哈哈,卻不肯接受他的幫助。於是張華就愛得更加瘋狂了,眼看好事有望,這個叫秦水的女子卻陷入了一宗謀殺案,成了最大嫌疑人,要不我找律師幹嗎?」 李雙楷無奈地看了張華一眼:「香江和內地不同,雖說回歸了,一切還是靠法律說話,除了幫他找一個好律師,我也沒更好的辦法。可這小子倒好,什麼人都不肯相信,說是只信得過你……現在你來了,老弟你看著辦吧。」 他倒是很痛快,直接把事情都推在了周易身上,李家少爺有風範啊…… 「我?我也沒學過法律啊,能怎麼幫他?」周易一聽,頓時頭大如斗,這叫什麼事兒啊…… 第771章 秦水妹 瘋子也是會有愛情的,在家人遇難後,性情癲狂的張華一度被父親拋棄,一個人到處亂跑,最愛做的事就是在垃圾堆裡找夠了吃得,『酒足飯飽』後來找馬房的麻煩,那時馬房人人畏他如虎、恨他入骨,沒有親情友情,怎一個慘字了得? 就是在最淒慘的時候,他遇到了秦水,按照香江人的叫法,就是水妹、秦水妹。秦水妹的境況也不好,帶著女兒一個人生活,白天黑夜的忙碌,也是偶然見到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倒臥在街頭的張華,起了惻隱之心,救助他回到自己家,熬了薑湯為他驅寒,又為他治傷,守候整晚,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張華居然沒有發瘋,靜靜地看著這個善良女子,把她的身影牢牢印在了記憶中。 可惜過了這一晚,張華又瘋了,後來就是遇到周易、黑風,漸漸成為名騎師,功成名就了,心病也漸漸消失,這才想起當日遇到的女神,發了瘋一般委託好多偵探社去尋找,還好皇天不負苦心人,被他找到了。不過卻如李雙楷所說,秦水妹莫名其妙捲入了一起謀殺案,張華當時就崩潰了,李雙楷擔心影響他的比賽狀態,請了香江最好的律師,沒想到這貨又犯了瘋病,說什麼只相信周易,讓兩名律師十分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沒趣。 周易感覺自己也快瘋了。 瘋子不能用啊,哪怕是即將痊癒的瘋子也是一樣,這貨老眉老眼一個大男人,沒了黑風依偎就往自己腿上撲啊,抱著大腿一臉鼻涕一臉淚的,那份苦情,讓觀者動心、聽者動容,可憐人啊…… 聽完了『一個瘋子的風花雪月故事』,遛馬回來的柳絮眼睛都紅了,定定地看著周易,瞧這意思周易若是拒絕了,她得咬人。 「易哥,我不管,張華太可憐了,你得管!」老婆發佈了命令。 「我……」 「我什麼我啊,那個叫什麼古芸的事情你都管了,張華可是你的人!」 「那是衝著老六啊……」 「這是衝著張華!」 「得,我管還不行麼?哎,張華你先起來,仔細說說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來相信辦法。」周易微微一歎,這事不想管看來也是不成了,何況張華一個大男人哭得哀哀欲絕,他看了也是心軟。 剛一點頭,張華『蹭』一聲就蹦起來了,眼神清明、口齒伶俐、敘事清楚、邏輯謹嚴……這是瘋子?早好了吧?周易苦笑。 「油麻地,老蘇的茶餐廳?秦水妹是離過婚的……莫非是她?」 聽著張華和兩位律師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述,周易漸漸皺起雙眉;從他們口中也只能知道個事情的大概,昨天秦水妹才被香江警察抓了去,連律師也沒來得及展開調查呢,自己還得從零開始。 好大的麻煩,這次香江之行的計劃,看來是要被張華和秦水妹打亂了。 …… 上次來香江的時候,周易就與柳絮在油麻地住過一段時間,倒是輕車熟路,拜見過了柳老太太和李超人,就一個人叫了輛車,來到熟悉的老蘇餐廳。老蘇也有張大嘴巴,不過和《大嘴馬經》的李大嘴不同,他是做了幾十年茶餐廳,是油麻地附近有名的活消息、業餘偵探,這個地區發生的事情,就沒有能瞞過他的。 「周先生,還是老樣子?」 大嘴老蘇今年雖然只有四十六七歲,可常年過度的勞累卻讓他看上去像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兒,人長得乾瘦乾瘦的,一張嘴卻是出奇的大,要是全部張開,估計都能直達耳根。不知道為什麼,周易一見到他,就會想起十大惡人中的『李大嘴』。 自從有一次周易幫他趕走了幾個上門調戲他女兒的矮騾子,老蘇又知道了周易絕非普通人,就對他份外的親熱,還頗有想把女兒推到他懷裡的樣子,讓他很是哭笑不得。 「老樣子。」周易微微一笑。 「好咧。」老蘇很快就端來了一份三明治、一杯絲襪奶茶、一盤腸粉,還額外加了個粽子。 「蘇大叔,又給我加粽子,太客氣了吧?」周易笑道。 「呵呵,這可是非賣品,我女兒親手包的,你嘗嘗?」老蘇憨厚地笑著:「不是我老蘇誇口,我那女兒就是心靈手巧啊,誰要是娶了她,可就有福嘍……」 「嗯,確實,味道確實不錯。」周易岔開話:「怎麼,今天工人沒按時來上班?蘇大叔,你真是個寬容的好老闆。」根據他得到的消息,秦水妹被抓之前,就是在老蘇茶餐廳打工的,仔細想來,自己來茶餐廳的時候,似乎也對秦水妹有些印象。 「哎,有什麼辦法,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不容易,能幫就幫吧;周先生說了你都不會信,禍從天降啊,哎,可憐……」老蘇長歎一聲,話題轉到了周易希望的方向。 兩人話中的女子自然就是秦水妹,已經在老蘇的茶餐廳做了兩年多了,有老蘇的提示,加上回憶,周易記得她似乎就是香江人,還帶著個孩子,奇怪的是卻沒有什麼正式工作。 有一次周易在無意中發現,一大早匆匆趕來上班的秦水妹,雖然臨時換上了蘇記的工作服,腳上一雙性感高跟鞋卻沒來得及脫下,從露出褲腳外的腳面上看,她穿得還是黑色的魚網絲襪。 香江被英國人殖民百年,一些習慣還是比照西方的。在西方,賢妻良母或者上班族是不會穿黑色絲襪的,一般都是肉色或灰色;即使為了搭配衣服的顏色不得不穿,通常也是穿著那種不透肉的黑色絲襪。像那種透明度非常高的,以及這種魚網黑絲,除了演員外,就只有兩種女人會穿,一種是飛女,一種是妓女。 周易當時就感覺很奇怪,老蘇的店員怎麼會這副打扮?而且看她神色匆匆的樣子,很明顯不是從家裡趕來的。那就只有一種結果,她即使不是從夜場,也是從什麼『香榭麗捨』『紅粉玉窩』一類地方來的,也就是說,她剛剛忙了一個晚上…… 油麻地是香港的老區,在油麻地居住的人都是一些老戶了,這裡的居民還沒有大陸人想像的那樣開放,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大陸還要傳統,老蘇怎麼會請她的?這曾經讓周易大惑不解。不過他不是事媽兒,所以就沒打聽,每個這樣的女人身後,都有一個曲折複雜的故事,你這一輩子也瞭解不完。 後來還是老蘇在一次閒聊中談起了此事。秦水妹是個離婚的單身女人,帶著孩子被老公趕出了門,現在是靠做『流鶯』生活。這些『流鶯』比那種長期租房開門迎客的『佳麗』還慘,都是被某個『馬伕』控制,有了客人,那些『旅館』才會打電話過來,馬伕就帶著她們去讓客人挑選。 秦水妹對老蘇沒有任何隱瞞,其實她雖然有了孩子,卻是個比較漂亮的女人,那種『生意』也不少,可她還是堅持想要這份茶餐廳的工作,是因為她想要一份正當的工作、可以見光的工作,哪怕這份工作的薪水要遠遠低於做『佳麗』的收入。 老蘇雖然不是李大嘴,卻竟然有著一份俠肝義膽,當時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從此秦水妹就夜裡『笑迎八方客』,白天到茶餐廳忙碌,但是因為『本職』工作的特殊性,她經常會遲到。 周易見過秦水妹,也和她聊過幾句,還經常多給她一些小費,給她那個黑眼睛的女孩買些學習用品什麼的。他看得出來,秦水妹雖然淪落風塵,卻還保持著一份自尊,小費可以收,過多的施捨只會刺痛她,因此並沒有額外的去做什麼。 老蘇也曾經試圖詢問秦水妹離婚前後的事情,如果離婚時對她太不公平,完全可以申請法律援助幫幫她,這本來就是每個香江人的福利。可每次談及這個問題,秦水妹就緊緊閉上嘴,再也不說什麼了。她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和冷漠的目光讓人不得不打消想要試圖幫她的念頭。 「秦水妹的身上應該有很多故事……」 周易剝開粽子咬了一口,真不錯,還是火腿肉粽,濃烈的肉香和糯米香頓時充滿了口腔:「蘇大叔,我看你也是個好心人,我想幫幫她,對於秦水妹涉及的謀殺案,你有多少瞭解呢?」 老蘇深深地看了周易一眼,搖頭道:「周先生不是普通人,是水妹的福氣啊,不過我對這個案子也沒有多少瞭解,只知道警方說她殺了人……」 「那蘇大叔你認為,秦水妹會不會殺人呢?」 「當然不會了!水妹有不乾淨的地方,這個我老蘇知道,可兩年多相處下來,人我還是看得清楚,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就好,水妹的事情蘇大叔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想辦法的……」 衝著張華、衝著老婆的叮囑、衝著生活不易的秦水妹,這個莫名而來的麻煩周易接下了。 第772章 三天拿下LLB? 接下麻煩容易,解決麻煩就很麻煩。 從李家請的律師那裡瞭解到香江的法律制度和他們及時調查到的案情後,周易就有些傻眼了。 案情並不簡單。 秦水妹是一名『性工作者』。 在香江,法律認為『性工作者』也是從事正當工作,不構成犯罪,但並非允許無限制的『賣淫』活動。香江法律規定:任何處所由超過二人主要用以賣淫用途即可被視為『賣淫場所』;此外,任何人意圖控制賣淫女,也構成犯罪;以及任何人控制或與未滿16週歲的少女發生性關係的,構成犯罪。 也就是說,在香江『一樓一鳳』是合法的,『一樓多鳳』就是非法的。目前有民主人士正在呼籲法律允許『一樓二鳳』的存在,不過呼籲歸呼籲,目前在立法上仍未改變。 案中的死者是一個名叫黃光明的小混混,俗稱『馬伕』。秦水妹就是他控制下的一隻『鳳凰』,可她並不是合法的『一樓一鳳』,而是可以隨時被徵召的妓女。 在案發當天,旺角分局掃黃組的便衣警察扮演嫖客,混入了與黃光明關係密切的某個『賓館』,準備當場召妓引蛇出洞。 可在警察表明身份對黃光明和妓女實施抓捕時,黃光明反抗並大呼『有人搶劫,有槍!』引得賓館大亂。因為大門被掃黃組的警察堵住,黃光明則與秦水妹躲入一個位於8樓的房間,當警察破門而入時,卻發現黃光明已從該房間的窗戶墜下,當場死亡,秦水妹則被抓捕。警方懷疑是她長期被黃光明控制,積怨太深,當天在房間內與黃光明發生了激烈衝突,才將黃光明推出窗外,致其死亡。 當然這只是資料上顯示的內容,現場情況究竟怎樣,有無目擊證人等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地瞭解和調查。 問題是誰去調查? 秦水妹在香江沒有親人,李雙楷私人為她聘請律師,也是走得『公益援助』途徑,為了成全張華一番心意,指定他為『公益委託人』,這是在律政署掛了號的,白紙黑字的文件不容更改。 如今張華這個委託人拒絕任何香江律師的幫助,一門心思認定周易最可靠,周易也答應了,於是就坑爹了。 香江畢竟是法治地區,特首也罷、李超人也好,都無法凌駕於法律之上,一切都得按照規矩來。張華拒絕大律師的幫助,可要會見被告、調查案情、將來參與庭辯,那都必須有律師身份才行,周易倒是研究生畢業,可惜是醫科,跟法律風馬牛不相及啊? 這不是在大陸,以周易的關係人脈,一個電話給唐寶,事情就能辦得妥妥的,不說違背事實吧,警方就得調集大量人力,從秦水妹『無罪』的角度出發,為她主動去搜集證據,可在香江則不同,認定嫌疑人犯罪,是警方和檢控方的事情,證明嫌疑人無罪,是律師的事情。 而且如果秦水妹真的被控為謀殺,那這個案子就要由香江高院審理,陪審團作出裁決,辯護人必須是大律師。 根據香江的律師制度,就算周易是個大律師,也不可以直接接受秦水妹的委託,必須由秦水妹委託一名事務律師,而後他再接受該事務律師的委託,甚至就連收取律師費,他也要從事務律師手中收取,不能直接面對當事人。 別說大律師了,周易如今連個事務律師都不是,卻糊里糊塗接下了這個麻煩,這不操蛋麼?周易很想哭。 向老婆大人『哭訴』的時候,沒想到柳絮揚了揚小拳頭,嘿嘿笑道:「知道不?你老婆我大學時曾經想過考法律研究生的,可是個大內行,放心,有辦法的。」 「真的是大內行?」周易很懷疑地看了一眼胸膛高聳面色潮紅似乎在為自己即將圓滿一場人間苦戀而興奮不已的老婆大人,這次靠譜麼? 「當然,告訴你了易哥,現在香江人想做大律師,門檻那就很高,可大陸人想做,門檻就低了很多呢,有終南捷徑的。」柳絮越說越興奮:「啊,一想到我老公在法庭上穿著律師袍侃侃而談,人家就興奮呢!」 「是麼?」 「當然,大陸有高等教育文化背景的人,只要英文過關,通過香江大學LLB考試,就可以取得大律師執業資格了,易哥,你會不行麼?」 「為了一個案子,我弄個大律師資格?」周易眼睛有些發直,這也太戲劇了。 「你答應過張華了,難道準備說了不算麼?」 「當然不是。」 「那好,易哥我告訴你哦,LLB可是很了不起的一項考試,現在對大陸人來說,更是放低了要求的,是人家的夢想,可是人家恐怕很難實現,你幫助我實現好不好?」 「好。」 能說不好麼?這下可好,背負的不僅是張華的托付,還有老婆大人的希望,周易還能說啥? 正如柳絮所說的那樣,香江大學的LLB對申請者的要求非常高。在英聯邦國家中,一般是非常優秀的高中文科生才能申請,即使不要求你是狀元,那也至少是前三甲才有希望,這也是英聯邦國家律師地位非常高的原因,光是這一個法律學士學位的入門要求,就幾近變態,能進去的都是精英啊。 可自從香江回歸以後,與大陸的交流日益增多,大陸更是敞開胸懷,允許香江人參加司法考試做大陸律師,程序簡單得讓人發指,讓很多大陸人都恨不得下輩子投胎去做香江人,為啥?太多特權了。 或許是出於投桃報李的想法,香江大學這幾年已經放寬了大陸人申請LLB的條件,目前只要有華夏國內承認的本科文憑,通曉英文,甚至不需要是法律專業的學生,都可以申請LLB。周易頂著個碩士頭銜,那自然是沒問題了,而且這類考試考得其實就是記憶力,英國是案例法系,需要熟悉大量判例,這對精神力遠超常人的周易來說,還真不算個事兒。 …… 「周易你申請LLB完全沒有問題,你雖然沒有學習過法律,卻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年輕人,就憑這一點,已經符合香江大學的要求,放心吧,港大也要給我這個校董的面子。你現在只需要補上雅思等外語認證證書就可以了。」 李超人笑道看了周易一眼,轉頭對關峰說:「阿峰,這件事你去安排,另外周易在求學期間,就住在大嶼山別墅好了,那裡比較安靜,適合學習。」 周易笑著點點頭,以他完爆超級計算機的記憶力,還學習什麼,把需要的資料過目一下就是了,至於雅思什麼的,更是分分鐘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只是進入社會這些年,做過神醫、棋手、董事長,神廚,如今居然又回歸為一名『學生』,想想也真是有趣。 關峰笑道:「李先生,是不是把周兄弟的香江永久居留權也順便辦了?」 按香江特區的規定,在香江合法居住滿七年,或者一次性在香江投資超過650萬港幣,並經過審查合格的,可以獲得香江永久居留權,前者周易不夠條件,至於後者,以李家的財力,分分鐘都能替他搞定。 「對,阿峰你不提醒我倒差點忘了。」李超人笑道:「周易啊,你也是半個李家人,這個居留權總是要拿的,也算是我的一個心思,而且你放心,這個居留權和華夏國籍並不矛盾。你通過LLB後,要迅速執業,就必須有這個居留權才行。」 「那就麻煩表舅了,不過還有一個麻煩……」 周易苦笑道:「要盡快介入秦水妹的案子,我就必須盡快拿到大律師資格,可據我瞭解,如果按正常程序,讀完LLB就要四年時間,然後PCLL又要一年,想做大律師還要實習一年,這前後就要六年時間,這可來不及,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變通的方法?」 他是肯定等不了六年的,香江警方和控方都是出了名的高效率,六年後秦水妹還不把牢底坐穿了,張華還參加什麼比賽?不從馬上栽下來就謝天謝地了。 「你想多久?」李超人等得就是這句話,周易究竟有多大潛力,讓他十分好奇。 周易看了眼李超人,很是不好意思地道:「表舅,不知道在香江大學的歷史上,有沒有個把星期就能畢業的LLB?我能容忍的最長時間,也就是一個星期了……」 他本來想說三天的,可那也太嚇人了,實在說不出口,這才改成了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易哥你太牛了!」柳絮拿著茶杯的手一晃,微熱的茶水蕩出來,把雪白的手背燙得都有些微微發紅,抬頭看看周易,眼中儘是狂熱。 「一個星期……」李超人苦笑著看了周易一眼:「周易,你確定自己有能力在一個星期內修完LLB的課程?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情啊……」 「周生,你恐怕對普通法系不太瞭解……」 第773章 揀到寶了 一旁的李家私人法律顧問黃大律師實在聽不下去了,暗暗搖頭。 普通法系,又稱英美法系。相比較而言,華夏國的法律體系則更偏向於『大陸法系』(這不是指內地大陸,是個法系的名稱),大陸法系的特點是有成文法典,尤其受《法國民法典》、《拿破侖刑法典》、《德國民法典》等影響較深;優點是有較系統的法律,缺點是法律修改、重新頒布的週期過長,說得潮流一點,就是不夠『與時俱進』;成文法再怎麼詳細,也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這就造成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權過大,影響真正的法治建立。 而普通法系則是以判例為主,輔以一些單行條例。在普通法系國家,發生法律效力的判例,是可以對法官或者陪審團斷案起到指導和決定作用的,隨著判例越來越多,法律也越來越是完善。這也是『普通法』這個名稱的由來,意思是說它不是立法機構設立的,而是隨著民間判例的累積,而自發形成的一種法律,因為這些法律是民眾創造的,所以才『普通』。 兩者相較,普通法系更為『民主』一些,因此普通法系國家的法治通常都較為完善,目前像法國、德國一些屬於大陸法系的國家,已經開始向普通法系轉變,開始尊重判例、尊重民意,而華夏目前似乎還沒有這個覺悟。 可判例為主,也就決定了普通法難學,香江的法治歷史不長,法官和陪審團往往會援引英國判例,有些甚至是兩三百年前的。普通法專業的學生,有很大精力要花費在這上面,不客氣地說,四年時間能對這些判例有個初步接觸,瞭解個三四分就了不得了,畢竟還有大把的單行條例要學呢。周易張口就是一個星期修完,也難怪李超人和黃大律師會把他當成怪物來看。 「在普通法的學習過程中,有大量的判例要看要記,有些還是古英文的,一個星期的時間……」 李超人看看這個經常創造奇跡的表侄女婿,還真是有些拿不準,這話換了旁人說,他肯定是哈哈一笑,可既然是周易來說,那就大有可能了。 「還是讓我試一試吧……」周易笑道。 李超人微微猶豫了一下道:「這件事是有些難辦,這樣吧,我可以幫你聯繫香江大學的校長韓爵士,不過……你真的有把握嗎?」 「表舅請放心,我既然這樣說,就有較大的把握。」周易心說,其實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過這話說了估計也沒人信。 「好吧,我相信你。」李超人笑著點了點頭:「等我和韓爵士約好時間,你和我一起去登門拜訪他吧,但願你能說服他為你改變規矩。」 「必須的……」周易笑了。 韓月清是一位男爵,雖然名字很像是華夏人,其實卻是個土生土長的英國人,有著英國人所有的優點和缺點:有紳士風度,性格內向,酗酒,看球後容易衝動,對美女有著發自內心的熱愛,但是這種熱愛並不長久,最多只能保持一個月。 在英聯邦的貴族群中,他屬於某些人口中的『混血雜種』,這是因為他有著二分之一的華夏血統、四分之一的拉丁血統和四分之一的威爾士人血統,這讓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古怪,黑頭髮、藍眼睛、皮膚卻是黃中帶紅,猶如帶血的黃便。 或許是出於這個原因,讓他非常看重混血兒,反倒對血統純正的人有種發自骨髓的偏見;比如周易這個擁有純正血統的華夏青年,就很不受他待見,他甚至沒準備給周易座位,只是招呼自己的老朋友李超人落座。 周易知道,對這種牛B人物,你必須比他表現的更加牛B,於是不等他招呼,就自己找個座位坐下了,然後笑嘻嘻地看著韓月清,一句話也不說。 他這種無禮的樣子讓韓月清頓時皺起了那雙精心修飾過的眉毛:「李超人,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天才橫溢』的年輕人麼,我看他似乎需要上一堂禮儀課。」 「我的男爵先生,天才往往都是性格古怪的,這並不奇怪。」李超人哈哈笑了起來,用韓月清更能接受的口吻道:「是他救了我母親的命,你知道,我母親的病多少中外神醫都沒有辦法,卻被他治好了。」周易和柳絮在香江的喜宴並沒有廣邀親友,韓月清也未曾到席,李超人也不想擺明自己和周易的關係,那樣往往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尤其是對於韓月清這種自命清高、大有兩晉高士古風的人來說。 「呵呵,這說明不了什麼,非洲的巫醫也能誤打誤撞治好一些怪病,然後被傳成神醫,難道我們會相信他們個個都是天才?」 韓月清不屑地笑了起來,輕蔑地看了周易一眼:「再說就算他是個好醫生,那跟學習法律也沒有任何關係……李超人,您確定他要一個星期修完LLB課程?呵呵,這究竟是您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呢?」 李超人笑著搖了搖頭:「韓校長,我知道香江大學有自己的內部考試制度,是專門用於天才的,你不妨考考他吧。」以李超人的修養,不叫他男爵改稱校長大人,已經是微微動了火氣。這個韓月清有點過分了,當面諷刺周易,也是對他的不尊重,放眼港島,敢對他不尊重的人,似乎結果都不怎麼好看。 「那好吧,也許是我近來見過太多所謂的『天才』了,才對這些『天才』有一點反感,李超人,希望您不要介意。」 也許是感覺到了李超人的不悅,韓月清連忙補救著。雖然以他的身份地位,還不至於怕李超人,但是也不願意得罪這位在全球都能排到一百名以內的超級富豪。韓月清知道,李超人曾經有一位子侄在非洲某個小國不幸被政府軍的流彈擊中身亡,他老人家一怒之下,直接砸出幾個億,組織了三百多名僱傭軍,硬是把該小國的政府推翻了,順手還控制了當地的金礦,這個大手筆,當時可是震動了港島、連中情局據說都為之側目。 有錢的老頭兒傷不起啊,韓月清有點忐忑。連忙起身到書架上取了本厚厚的英文書,遞給周易道:「既然是李超人說了,我就考考你。這本用古英語記載的書,羅列了從1920年到2000年英國各地發生的有代表性的刑事案例。作為一個準備休習LLB,並且誇口要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內修完全部課程的『天才』,你應該對古英文有一定瞭解吧?我不要求你背誦其中的案例,我只需要你在半個小時內,瞭解這本書中的三個案例,然後我會向你提問,可以嗎?」 「不必了,我還是直接記憶好了。」周易微笑著接過書,開始翻看。 他當然沒學習過什麼古英文,但是憑借強大的精神力量,可以在瞬間記下每一個英文字母,管你什麼內容,哥們兒全背下來,總可以過關了吧? 看著周易快速翻動著這本磚頭般厚的書籍,李超人的眉毛挑了挑,這畢竟是古英文,周易也有把握?就算他是古英文專家,也不該這麼快速閱讀啊,難道這樣就可以記住了? 韓月清微微冷笑,悠閒自得地打了個響指,讓管家為他和李超人端來兩杯濃香的咖啡。一面細心品味著咖啡的香氣和咖啡因帶來的刺激,一面仔細地觀察周易,很快他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個大話王,而且他的大話居然把李超人這個老江湖都欺騙了。」 沒有人可以這樣去閱讀一本古英文書籍,除非他是一個生活在19世紀的人,而且還必須是一位貴族。要知道就連那個年代的農夫也不懂純正的古英文,因為這是貴族的語言。平民只配學習一些鄉間俚語,這就像是華夏古代的文言文一樣,你能期待春秋戰國的平民懂得這種語言嗎,那讓士大夫們情何以堪啊? 韓月清更不相信周易可以生吞活剝地以記憶字母的方式來背誦這本書上的內容,擁有這種記憶力的人他還不曾見到過,就算是傳說中最具天才、那位英聯邦最年輕的御用大律師,也沒有這個本事。他現在在等著這個大話王出醜,這應該是非常歡樂的一件事哦。 「我可以記憶下這些字母,至於發音……」周易當然看得出韓月清眼中的輕蔑,他準備好好震一震這位狂妄的爵士。幸虧有所準備,早在來此之前,周易就專門去了一趟香江古英文研究所,請教了幾位專家,以他的智慧,只要掌握了幾個元音字母,再結合強行記憶,發音根本不算什麼問題。 「好了,林校長,您可以開始考試了。」周易笑笑,把書遞還了回去:「不過時間倉促,我只記憶了前一百頁的內容,您就在這個範圍內考我吧。」 「記憶了一百頁的內容!」韓月清手一抖,咖啡險些濺在衣服上,感覺嘴中鹹鹹的,卻是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你不會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吧?我的提問可是深層次的。」 「那倒不是,我是完全背誦,也就是背下了每一個單詞。」周易笑著聳了下肩膀,倒是很有英國范兒。 「這不可能!」韓月清手一抖,整杯咖啡是一點沒浪費,全部濺到了自己的腳面上。這可是一本大16開的書,而且字體較小,每頁光是單詞,就不下兩千個!一百頁是多少單詞量?這個年輕人才看了不到半個小時啊,就敢說全部背下來了?不可能,就算是古英文專家也不可能,因為沒人有這種恐怖的記憶力。 「呵呵,韓爵士啊,先別說不可能,考一考就知道了嘛。」李超人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看得出,周易應該不會說假話,也沒有哪個傻瓜會說這樣的假話。 「能者果然是無所不能啊,我李家的表侄女婿,果然也是位超人!」李超人瞥了韓月清一眼,心中好不得意。 「好,我就考考你,第十二頁,從左側第三十六行開始,請你背誦一下!」韓月清也顧不得擦洗腳面了,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天才還是大話王,考一考就知道了。 周易心裡一鬆,他就是靠記憶力硬記,如果韓月清不考死記硬背,卻來考這些判例中的法理,那他可真要抓瞎了,但是這樣考法,就是考到明天早上,哥們兒也不怕啊! 「…… ……」(抱歉,光暗我也不會古英語) 周易開始熟練的背誦起來,聽著他的背誦,韓月清瞪大了雙眼、臉色漸漸開始發白,雙手也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停!第九十八頁,從右側第七十七行開始……」 「……」 「啪嗒!」厚厚的書籍從韓月清手上滑落到地面上,他卻渾然不覺。天才啊,這是一個真正的天才啊! 揀到寶了! 第774章 美女大律師? 韓爵士不是沒有見過天才,這位『從男爵』(這是準確稱呼,前面說男爵不妥)擔任香江大學校長近二十年,見過的精英學生多了去了,光是在法律方面,就出過一位御用大律師、和十幾名資深大狀。 可是見過周易後,韓爵士感覺自己對天才的定義被顛覆了。跟這個妖孽比起來,以往那些天才簡直都是渣了,一個個頓時變得平庸已極。 半個小時不到,就能記憶上百頁古英文書籍?這可不是菜譜,這是繞口的法律案例啊!韓月清感覺自己找到了海盜王的藏寶,興奮的如同他家那只發了情的黑貓。 「韓校長,不知道我有沒有一個星期畢業的資格呢?」 周易笑了,征服一個貴族的心,其實也挺爽的。 「有,當然有!」韓月清忽然衝他眨了眨眼睛:「周同學,我更希望你用更短的時間拿下LLB,如果需要的話,我甚至可以幫你以同樣的方式,迅速通過pcll的考試。嗯,這兩樣加在一起,一個星期夠不夠?」 「啊,這樣也可以嗎?」 周易嘿嘿一笑:「這樣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恐怕太不符合規矩了吧?」 「規矩?」 韓月清咯咯地笑了起來,就像一個擁有高八度女聲的閹人歌手:「規矩又不是法律,需要遵守它的只是那些蠢人!像我們這種天才,怎麼可以被規矩束縛呢?要知道,浪費一個天才的生命,就是扼殺整個世界的希望啊!」這位韓爵士的臉皮真是夠厚,誇起自己來也是毫不臉紅的。 「浪費一個天才的生命,就是扼殺整個世界的希望?」太精闢了!周易咀嚼著這句話,呵呵地笑了起來。 「你明天就入學吧,爭取在幾天後讓學校為你頒發LLB學位證書……」 韓月清看著周易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小情人一樣親熱:「至於PCLL的入學和考試,也可以參照這個辦法來操作,我估計一個星期後,你就可以成為一名實習事務律師、或者實習大律師了!」 目前香江有三所大學具有開辦PCLL課程的資格,分別是香江大學、城大和中大,其中資格最老的,還是香江大學。身為香江大學的校長,韓月清的保證基本就等於畢業證書了。 當然他這樣為周易大開綠燈,也是為了香江大學考慮。近年來三所大學競爭激烈,尤其是在搶奪法律人才方面,已經是刺刀見紅了。法律人才可不同於其它的專業人才,這些學生就是未來的大律師、大法官,在香江是屬於上層建築的內容;這方面的人才越多,就意味著學校的底蘊越深。 中大開設PCLL的時間較晚,卻頗有後來居上的意思,城大則是穩紮穩打,蠶食著香江大學的生源,韓月清早就想捧出一個『明日法律之星』,來刺激一下有些廉頗老矣的香江大學法律繫了。而周易的到來,讓他看到的遠遠不是『明日法律之星』這麼簡單,如果操作的好,這就是一個香江法律界的傳奇!也是香江大學的傳奇! 韓大爵士已經決定用周易這張王牌,狠狠給兩個老對手一擊了! 「超人,今天就留在我這裡吃飯吧,我要開兩瓶紅酒,來慶祝香江大學最優秀的學生出現!」 韓月清哈哈大笑,先前對周易的漠視和輕蔑已經變成了發自內心的喜愛和欣賞,他總算是一個愛才惜才的人。 …… 香港其實就是一個半島,除了位於北面的福田區和羅湖區外,其餘地方都是三面環海,這會兒正是四月初,因為是海邊城市,溫度適中,但是潮濕的空氣讓人很難忍受,呆在辦公室內還好,走在街上,就如同穿了件透明的水衣一樣,全身都是濕漉漉的。 在這種天氣裡跑馬,騎師和賽馬當然不會好受,不過也正是考驗參賽者實力的時候,尤其變數增加,一些原本的大熱門,可能會因為天氣原因狀態低迷,一些原本成績不怎麼突出的或者新進出現的賽馬,反倒可能嶄露頭角,打破局面。 至少在跑馬圈看來,最近周易名下的『黑風』和前段時間名聲鵲起的騎師張華就完全沒有了狀態,反倒是一匹名不見經傳的新晉賽馬『海平線』,自從接替了它的前輩進入決賽階段後,成績一飛沖天,連續囊括了幾次日賽冠軍,成了香江馬界歷史上最黑的一匹黑馬。 賽馬接替制度是基於馬匹和騎師狀態的不確定,在長達七八個月的賽季中,一些馬主名下的賽馬可能在前半程跑出較好成績,後期卻會因為傷病、狀態不佳,不得不退出比賽,這就必須允許馬主有更換賽馬和騎師的權利,當然這種權利在整個賽季中也只有一次,因此馬主們都會慎之又慎地使用。 海平線顯然就是覃念生的,雖然沒有直接掛在他的名下,但有幾次『海平線』參加的比賽中,周易都在貴賓室見到了高晉和覃念生,覃念生幾次下注大贏,也都是靠了這匹馬的上佳表現。 這讓李雙楷與何英東很著急,無奈他們馬房中的一流賽馬和騎師雖然不少,真正到了賽場上,卻罕有能夠對敵『海平線』的,『黑風』與張華人馬連心,感受到張華的不安和焦躁後,這匹馬也跟著狀態不佳起來,目前除了周易騎它時才能正常發揮水準,可馬主不能代替騎師下場,這是香江馬會的鐵律,李家權柄雖大,也是無法改變的,更加丟不起這個人。 與他兩個不同,周易不著急,張華的心結在秦水妹一案上,這個心結解開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 而且他的『臨時畢業餐會』就要在香江大學隆重舉行了,要分心旁顧也沒時間。 英美法系法學院中舉辦的『臨時畢業餐會』還是因為法律共同體這個概念在英美法系的廣泛流行。 『法律共同體』這個概念,最早出現在以英國為代表的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在這些『水深火熱』的國度中,法律人們卻有著天堂般的待遇。 在這些法治『過於』先進,政府就如同後娘養的孩子般的國度,法官、檢控官和律師彼此之間有非常高的認同度;法官也罷、檢控官也好,都能夠發自內心地認同律師,認為律師和自己是同一類人。警察反倒被排除在外,對於這些根紅苗正的法律人而言,高中文化就能擔任的警察職業,根本就是社會基層服務人員,是真正的『人民公僕』,從來就不算什麼上層建築。 事實上,在這些國家,法官都是由資深律師擔任的,檢控官更是和律師穿一條褲子。比如在香江,律政署就經常聘請『外判』,所謂『外判』,就是請律師臨時擔任檢控官的工作。 這種赤裸裸的交流和認同,使得律師在法庭上能夠得到真正的尊重,有了尊重,才能發揮律師應該發揮的作用。而這種認同在大陸是匪夷所思的,在大陸公檢法才是一家親,律師就是個另類,是被排除在外的。在很多檢察官甚至是法官眼裡,律師賺錢不少,作用不大,偶爾有個別律師體現出了作用,還是個來搗亂的,因此對律師是既討厭又憤恨,一有機會,就要在庭上打擊甚至是侮辱律師,有意或者無意地對當事人傳達一種信號「你找律師屁用沒有,最後還得找我啊」,別笑,這就是現實! 而建立『法律共同體』的第一步,就是在校園。 在法學院裡,學生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參加各種聚會、酒會、甚至是舞會,彼此相互交流,成為良師益友;他們畢業後都會先從事共同的職業——律師,然後才會視個人的發展,最終選擇是否做法官或檢控官,他們在這種場合暢談理想,勾畫未來藍圖,相互之間的認同也就自然而然產生了。 最讓學生們認真對待的,還不是普通的聚會和酒會,而是畢業餐會。LLB每年畢業的學生都會在餐會上出現,其中有的已經是資深大法官、有的已經是御用大律師,他們將在餐會上給學弟學妹們以正確的指引和評價,讓他們能夠更快的融入法律圈。有很多畢業生甚至會在餐會上確定自己將來的搭檔,將來的『師傅』或者是將來同租辦公室的人。 香江大學在法律界底蘊極深,每年的畢業餐會也是最為熱鬧的,簡直就是香港法律界的盛會,有時候外校的法學生都會混進來看看熱鬧,瞻仰一下與會的大人物們,就如同佛家的『盂蘭盆會』一樣,能參加該會簡直就是身份的象徵。 可讓所有香江大學法學生為之驚奇的是,今年的畢業餐會本來已經在寒假前召開過了,可校長韓爵士卻在剛開學不久,宣佈將舉行一次『臨時畢業餐會』! 起初學生們以為自己是聽錯了,這時候該畢業的已經畢業了,其餘人不是剛入學的新生,就是剛過完寒假準備開始新學期的學習,這時候搞什麼畢業餐會?校長大人是發瘋了麼? 韓月清是發瘋了。 學校為周易舉行的畢業考試是秘密進行的。這是因為當時很多教授都對這場考試表示出了足夠的擔心,萬一這位校長口中的『天才』考砸了,那丟的可就是整個學校的臉,還不知道要被整個亞洲教育界笑話多久呢。香江大學畢竟曾是全亞洲排名第三的名校,這兩年雖然排名下降,卻還隱隱排在一些老牌名校前面,多少同行都紅著眼睛等著看香江大學的笑話呢。 結果周易的成績卻讓這些教授們跌碎了一地眼鏡。 因為是為個人舉行的特殊考試,考題的難度是遠遠超過了平時的正常考試的,教授們其實是希望周易考試失敗,讓最近越來越喜歡突發奇想的校長大人冷靜一下,不要總想著靠什麼『天才』為香江大學增光添彩。 可周易還是拿到了一級甲等,各科成績都是如此! 教授們頓時雞凍了,一級甲等是什麼概念?這幾乎是一個普通法學生可望不可及的境界了。能夠達到二級甲等的學生,就可以毫無懸念地進入pcll學習,一級甲等,那是可以免試升入pcll的成績。 而且這丫還只是學習四天!教授們頓時感覺自己要瘋了,天才!這樣的天才真是百年難遇啊,對這樣的天才就應該一路綠燈、就應該特殊化! 看到周易的分數後,韓月清直接從辦公桌後跳了起來,捏著嗓子咯咯大笑,就如同一隻發情的大公雞。『臨時畢業餐會』就是這個時候被他拍板定了下來,畢業餐會上的畢業生,將只有周易一個人! 是的,一個人的盛會! 不只是香江大學的學生,就連不少中大、城大的學生,也得到了這個消息,很多都跑來看起了熱鬧,中大和城大的校長、法學系的教授們、乃至來自終審法院、高等法院、區域法院和裁判法院的法官和裁判官們也都來了,真是冠蓋雲集、『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大家一面品嚐著香檳和紅酒,一面議論並且猜測著,韓爵士這究竟是在搞什麼? 「各位法律界的同仁、同學們,今天這場畢業餐會,是為一位同學特別召開的!」 腫麼回事? 所有人都聽愣了,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中大和城大的校長彼此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迷惑。 「這位同學,就是來自大陸的周易先生,華夏周氏集團董事長、香江馬會會員,一名才華橫溢、而且年少多金的年輕人!」 韓月清以堂堂校長之尊,居然親自充當了主持人,這讓大家突然發現,原來韓大校長也是很有主持才能的:「四天!周易同學僅僅用了四天的時間,就修讀完LLB所有的課程,就在前天,他以一級甲等的成績通過了學校為他臨時舉辦的畢業考試。各位,讓我們用掌聲請出這位天才,本世紀最耀眼的香江法律界新星!」 如雷的掌聲響起。雖然這話聽上去非常不可思議,簡直像是在聽童話一樣,可現場的任何人都不會質疑韓月清的話,甚至包括他的老對手,中大和香江大學的校長。 這位韓大校長或許在其他問題上有些脫線,但是在這種事情上,是絕對不會摻雜任何水分的,現在大家都非常好奇,這樣的天才人物,究竟會是個什麼樣子?腦袋奇大、四肢疲軟的外星人? 從剛入學不久的新生,到高院的大法官們,都不由好奇起來。 一時間無數目光都望向了韓月清,只見一名身材高大雄壯,面含微笑的年輕人走到了韓爵士身邊,雙手比較自然地背在身後,微微躬著身子對話筒道:「大家好,我是周易……」 就是他?四天學完LLB課程,而且以一級甲等的成績畢業?讓全亞洲排名前十的香江大學為他進行內部考試,為他一個人舉行畢業餐會?而且……還這樣帥、是什麼董事長、年少多金,女學生們眼睛都紅了,個個都想變成兔子。 看著這個穿著得體,但是談不上有多麼華貴的年輕人,就連終審法院的大法官都有些忍不住要嫉妒了,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可貌似也沒有誰能達到這種高度,居然可以讓香江大學為其『修改規則』,這太讓人眼紅了! 這會兒主持人已經換成了一位漂亮的學姐,這個美妞兒顯然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周易,她笑嘻嘻地問道:「周學弟,你結過婚了麼?要知道有很多學姐學妹都在關心這個問題呢。」 周易笑著看了她一眼,對著麥克風大聲道:「當然,我已經有老婆了,而且,我很愛她。」 「哦?周同學,或許你還不知道,香江可是有很多美女哦,你確定能經受住誘惑?」 師姐主持笑了起來:「身為你的師姐,我必須提醒我的帥哥天才學弟,太優秀的男人,往往會很煩惱哦……」 「這位同學,你完全不必要為他擔心的。不過作為他將來的師傅,我還是要替我的學生感謝你的關心……」 溫婉而清麗的聲音傳來,人們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位身穿紅色晚禮服,體態修長的美人兒輕輕走了過來,她的粉頸如天鵝般修長,面容如新月般清新,當她從身邊走過時,每個人都感覺到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拂面,無論同性異性,都忍不住要多看上她幾眼…… 周易也是一愣,看清楚這個人後,頓時就呆住了。 楊彩!居然是她? 這姐們兒不是跟著王棟學習武術,而且頗有成就麼?若說她穿了一身迷彩服、出沒於非洲叢林周易都肯相信,這是什麼情況? 太突然了。 「是她,瑪麗·楊大狀?」 「英聯邦最年輕的美女大律師,瑪麗·楊?我沒聽錯吧,她剛才說什麼,她準備收這個姓周的男人做徒弟?」 「天啊,我要妒忌死了,我心目中的女神啊,她不是不收徒弟的麼?收也不能收這個傢伙啊,他已經夠幸運了!我不要……」 在驚奇、無奈、讚賞、甚至是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楊彩輕輕走到了周易面前,伸出戴著黑絲絨手套的右手道:「周易,祝賀你。」 「瑪麗·楊?」 什麼情況?周易一時呆住,不知該不該回應她。從吃貨記者到市委書記的女兒,到武術學到了化勁的軍中記者,這跨度就夠大了,如今這姐們兒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香江大律師? 你妹,不帶這麼玩兒的…… 第775章 會見 對於一個好男人來說,老婆並不可怕,老婆那些閨中蜜友才是最為可怕的。 尤其是莫名其妙就成了老婆閨中蜜友的人,比如楊彩。 是個男人都不會承認自己不夠魅力、缺乏對異性的吸引力,天真白癡如周伯通先生,一旦有了機會,也要證明自己一下,何況今人?周易也是一樣一樣滴,雖然對楊彩沒啥想法,也不能有啥想法,名草有主後見到她還會有些緊張,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要對不住妻子,可這種感覺也是非常微妙地,緊張、微酸、還有些些微的得意,就是如此的複雜。 卻想不到女人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在雲水婚宴上見到楊彩做伴娘就讓他感覺很奇怪了,想不到老婆跟她也沒見過幾次面,兩個女兒就成了好朋友,看著英氣勃勃、卻又不乏女性魅力的楊彩,周易心情萬般複雜,忍不住問道:「是柳絮請你做我的『師傅』?你什麼時候成了瑪麗·楊和香江大律師的?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我大學學得就是法律,還繼承了伯父在香江的律師事務所,而且姐們兒在香江法律界還是很有名氣的!」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時分,老蘇的茶餐廳內也沒有什麼食客,兩人要了些簡單的菠蘿包、絲襪奶茶邊吃喝邊聊,倒是很有些小清新的浪漫情調,楊彩還是那樣大氣,嘿嘿嘿笑得很是爽朗。 「你,很有名氣?」周易愕然,這名號稱食花、夢想成為優秀戰地記者的女漢子居然自誇自讚,說什麼在香江法律界很有名氣,這是坑爹呢還是坑爹呢還是坑爹呢? 「嘿嘿,傻眼了吧?姐們兒名氣大,那是因為繼承了伯父的律師事務所後,只用兩年時間就通過了LLB考試,雖然不能和你這個變態相比,也算是個天才呢。」 楊彩極是得意地晃了下腦袋:「不過姐們兒出庭就沒贏過,是個常敗大狀,其實也算不上常敗啦,似乎……大概……可能,姐們也就接過兩個案子……」 「原來如此……」周易聽得一臉黑線,這就對上了,早在被女漢子威脅與她假鳳虛凰深入楊家時,就聽楊母提過她過世的大伯,想不到楊家兒女多奇志,她爹在內地做社會主義的大官,伯父卻在做資本主義的大狀,雙管其下兩不耽誤啊?更沒想到還留了家律師事務所給她,讓這姐們兒成了香江法律界的名人,不過輸兩場官司就能出名那是扯淡,估計還是因為年輕貌美,香江法律界尤其是大狀圈子狼多肉少求妹子的現狀所致。 想想也不錯,以李家的財勢,要幫自己在香江找個師傅,那不知有多少律師所、大狀打破了頭都要爭奪,個個都是衝著利益來的,累不累?跟楊彩畢竟是熟人,彼此看著也順眼,這個安排不錯。 問題就是安排這事兒的可不是李超人,而是自家媳婦兒,柳絮這是什麼心理?考驗自己?還是對自己和閨中蜜友的充分信任?周易感覺自己想多了,雖不是修行人,走得卻也是修行路,何苦庸人自擾?阿彌陀佛,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楊彩確實是男人夢想中的紅顏知己,人漂亮、大氣豪爽、武力值爆表的同時也有溫柔情調,當初約見周易都是在飛螢林,可見這姐們兒也是懂羅曼蒂克的,如今又跟柳絮成了閨中蜜友,調戲調戲他可以,卻不會真的惹上麻煩,這感覺……剛剛的,是個男人就喜歡。 而且根據楊彩的說法,她繼承伯父的那家律師所生意很不景氣,如今就剩下大貓小貓兩三隻,秦水妹一案又頗為撲朔迷離、引起不少香江人關注,周易掛在她的律所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這案子辦好了,律師所案源廣進、大狀雲來,她也能告慰九泉下的伯父了。 …… 李家表侄女婿和香江大學百年難得一遇天才的身份,讓周易的大狀之路變得份外平坦順達,律政署也要為他大開綠燈,很快就取得見習大狀身份,可以『協同』楊彩大律師辦案了。 因為秦水妹涉嫌的是一起謀殺案,因此掃黃組已經將她轉到重案組處理,楊彩找來的事務律師馬鳴和這裡的人非常熟悉,進去就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並向這些警察介紹了新晉大狀周易。 負責秦水妹這案子的警官姓羅,聽到有律師來,他沒有急著審訊秦水妹,正喝著咖啡等周易和馬鳴前來。 在香江這種法治地區,像謀殺這樣的重罪,被告人被提審時是一定要有律師在場的,否則被告人的口供將不被法庭接受。如果是請不起律師,那麼政府也要為其指派律師。這是明面兒上的規矩。 當然警察也是看人來的,像那些屢次犯罪的矮騾子小混混,根本請不起律師,政府指定的律師也不會第一時間到位,這個時間差就是他們上手段的時候了,各種手法層出不窮,連傷都讓你驗不出來;不過這多半是為了要讓這些傢伙轉做污點證人,而不是為了口供,因為沒有律師在場,這些傢伙就是做出了口供也沒什麼用。 走進提審房,周易就見到了面色蒼白的秦水妹,她的頭髮有些散亂,眼睛彷彿沒有焦距一樣,呆呆地注視著面前的空氣,衣著非常性感,還塗著腥紅的唇彩,和她在茶餐廳的形象簡直有天壤之別。 一眼見到周易和馬鳴,秦水妹就尖叫起來:「幫我,你們一定要幫我!我沒有殺那個混蛋,是他……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我沒有殺他,沒有殺他啊……」 「奇怪……」 周易第一時間就探查了秦水妹的精神識海,確定她並沒有撒謊;可在她說『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時候,卻是百分之百撒了謊。既然不是她把黃光明推出窗外的,黃光明又不是自己摔下去的,那殺人者究竟是誰呢?周易的眉毛動了動,有意思,想不到自己第一天做大律師,就遇到這樣一個有趣的案子。 「好了,只要你沒有殺人,我就一定能幫你打脫,放心……」 周易微微一笑,目光非常堅定的看著秦水妹:「在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他現在必須幫助秦水妹冷靜下來。羅警官和另一名負責記錄的女警詫異地看了周易一眼,這個大律師他們以前從沒見過,應該是個新人啊,怎麼口氣這麼大? 或許是被他的強大自信感染到了,秦水妹漸漸平靜下來,臉上也恢復了一點血色。 「好了,秦水妹,我是香江九龍總區旺角分局刑事偵緝處重案組的羅家才警官,這位是李麗警官,我們將負責你的審訊工作……」 羅警官請周易和馬鳴坐在秦水妹身邊後道:「香江是有沉默權的,你可以拒絕回答我們的一切問題。但是我不建議你這樣做,因為你的證言,或許會對澄清事實有所幫助,如果你真的沒有殺人,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回答。」 「嗯……我願意配合。」秦水妹點了點頭。 「那好。秦女士,2013年7月20日凌晨0至2點之間,你是不是和黃光明一起,去了位於旺角的『麗友賓館』?」 秦水妹看了眼周易,周易微微點頭:「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羅家才詢問的,基本就是當天案發的經過,比新聞報道中的還要詳細一些。當秦水妹回答到自己和黃光明一起躲入『麗友賓館』的801號房時,羅家才忽然話鋒一轉,沒有繼續詢問當時在房間內發生了什麼,而是問道:「你剛才罵黃光明是個混蛋,請問你為什麼對他有這種評價,僅僅是因為他控制你賣淫嗎?」 「秦女士,你可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與本案無關!」 周易皺了下眉毛:「羅警官,請你注意發問的方式。像黃光明這種靠女人發財的『馬伕』,就算是一個和他素不相識的普通人,也可以罵他混蛋,更何況是我的當事人?我當事人的遭遇,已經可以解釋她為什麼對黃光明有反感,如果你試圖引誘我當事人作出不恰當的回答,並從中尋找所謂的『犯罪動機』,這將與香江的法治精神不符。」 「周大狀,我……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秦水妹搖頭道:「不然可能讓他們更誤會了。」 「那好吧,不過你在回答時,要謹慎一些。」周易歎了口氣:「作為你的辯護律師,我必須提醒你這一點。」 羅家才看了周易一眼,道:「秦女士,你現在可以說了?」 「我恨他,我恨這個混蛋!」秦水妹的眼圈紅了起來:「我有個十四歲的女兒,現在是初二的學生,我一直以為她是個乖孩子,我出來賣,也是為了她……可是在那天,我居然在『麗友賓館』見到了她……她當時很慌亂,也沒有看到我,可是我卻看到,她穿了件浴袍,是浴袍……嗚嗚……」 「什麼,美美竟然也出現在『麗友』賓館?」周易愕然,他在資料上見過關於秦水妹女兒的介紹,照片上是很乖巧的一個小姑娘,想不到竟然…… 在那種地方穿著浴袍跑出來,傻瓜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的,你女兒葛美美也被我們掃黃組的同事遇到了,很可能是黃光明在控制她賣淫。不過她是未成年人,而且最有可能控制她的黃光明已經死亡,所以我們放她離開了……」 羅家才忽然提高了聲音:「你見到你的女兒出現在麗友賓館,所以就懷疑是黃光明在幕後控制她,對不對!」 「是!因為美美是個好學生,她沒見過什麼爛人,唯一見過的就是黃光明,而且只有一次……這個混蛋,這個混蛋……」秦水妹失聲痛哭。 這個時候,就是突破嫌疑人心裡防線的最佳時機。羅家才再次提高了聲音,雙手按在桌面上,半個身子都探了過去,狠狠盯著秦水妹的雙眼:「所以你對黃光明懷恨在心,才會跟著他走進了801號房間,並且趁他不備,推他墜樓,是不是!」 「哼!」周易伸出右手,猛地一拍桌子,桌面劇烈震動起來,羅家才感到雙手一麻,差點失去支撐趴在了桌上:「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拒絕回答這種問題!羅警官,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你還堅持採用這種提問方式,我將會向你的上級投訴!」 羅家才悶哼一聲坐了回去,看了周易一眼,心中有些驚懼。如果是一位大律師投訴,內部調查科絕對會找他談話,那可就麻煩了。 「我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不錯,我是因為看到美美,才追進801號房間和黃光明理論,可我沒有推他下樓!」 秦水妹大聲道:「是因為有警察撞門,他才自己爬出窗戶,想沿著下水管逃走,結果是他手滑才摔死的……」 「你在撒謊!」羅家才冷哼道:「我們鑒證科的同事早就查驗過801號房間外的所有上下水管道,根本沒有任何攀爬的痕跡。這也就是說,黃光明根本就是被人直接推出窗戶摔死的!我再提醒你一句秦女士,801號房間的窗戶下框距離地面有一百二十三厘米,這樣的高度根本不存在黃光明不小心跌出窗戶的可能!他的死亡只可能是謀殺,不可能是意外!」 「我們至少有兩名證人,可以證明你當時的嫌疑最大!」羅家才瞇起雙眼,仔細觀察著秦水妹的臉:「鐵證如山!你以為你編造一個謊言就可以脫罪?你以為你請了大律師就可以沒事了?我告訴你,你是在做夢!」 「羅警官,你這算是威脅我的當事人麼?」 周易嘿嘿冷笑:「什麼時候你變成法官了?難道要由7人組成的陪審團你也一個人做了?未審先定罪,你當我這個大律師是擺設不成!」 這場審訊在雙方對抗激烈的環境中結束,羅家才沉著臉和周易他們一同走出提審室。 馬鳴笑著打了幾句圓場,就忙著去弄證人證言的謄本了,周易笑著看了羅家才一眼:「羅警官,剛才有失禮之處,還請勿怪啊,這不過是我的工作。」 「嗯……我能理解。」羅家才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笑了:「你是個很厲害的大律師,秦水妹算是找對人了,這很好。」 「呵呵,看來羅警官還是同情她的?」 「不錯,我是同情她的遭遇,可現在所有證據都證明了她的嫌疑最大,如果她真的殺了人,就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羅家才道:「這也同樣是我的工作,你們律師只看到我們對被告人凶,其實我們也不想的。」 「理解萬歲。」此時馬鳴也弄完謄本回來了,周易笑著和羅家才握了握手:「我一定會讓陪審團相信,秦水妹沒有殺人。」 回到油麻地,周易先找到老蘇,問了下葛美美的情況。老蘇是個好心人,秦水妹出事後,他第一時間安撫了葛美美,現在葛美美已經住在了他家裡,和他的女兒做伴兒。 油麻地或許並不是什麼高檔住宅區,卻是個很有人情味的地方。老蘇的表現讓周易想起了老家那些淳樸善良的鄉親,感覺很親切。 回到家裡,周易仔細閱讀了謄本,從表面上看,證據對秦水妹確實非常不利。 第776章 神探周易 目擊證人有三個,一個是麗友賓館的管理員張姓男子,他親眼看到在案發前秦水妹和黃光明同時進入801號房間,兩人在進門前還發生了爭吵。不過他的證言不算有力,因為不在第一案發現場,並無法證明是秦水妹殺死黃光明。 第二名證人是另一名馬伕手下的『佳麗』。黃光明和秦水妹進入房間前,她曾經在801房間接待一位外國友人。不過黃秦二人進入房間前,外國友人早就提上褲子走人了,該『佳麗』因為毒癮發作,躲在衛生間吸毒。等她過足癮走出衛生間時,模模糊糊看到兩人爭吵並有身體接觸,並且隱隱約約看到黃光明從窗戶跌落,當時秦水妹就站在窗戶前。之所以說『模糊』『隱約』,是因為她當時吸食了大量的毒品,神智不是太清楚。 第三名證人是一名註冊會計師,這是三名證人中信譽度最高的一個,也將是控方最有力的證人。他就住在麗友賓館801房間窗戶的對面,當時他因為失眠準備打開窗戶透透氣,因此很清楚的看到黃光明墜樓的經過;只是因為他家是七樓,低了一層,所以只看到黃光明墜樓前801的窗戶內有兩個人在搏鬥,然後就看到死者從窗戶掉落,跟著,又看到秦水妹站在窗戶內,一隻手從內向外做推出狀! 這三個證人的證言所形成的證據鏈條,確實可能讓陪審團認定秦水妹謀殺罪名成立。但是周易卻清楚的知道,秦水妹不是殺人兇手,當時801房間內應該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或者與那名吸毒女相識,或者與秦水妹有某種關係,又或者與死者黃光明有仇。他只是有一點想不通,那名吸毒女可能是因為神智不清而沒有看到這個人,或者將這人錯看成了秦水妹;秦水妹卻是清醒的,她為什麼要為這個人隱瞞?黃光明自己墜樓的說法是無法成立的,自己已經判斷出在這一點上秦水妹說了謊。 這背後又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這件事他肯定要找秦水妹問清楚,希望能找到這個真正的兇手。但是作為一名辯護律師,他也不會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件事情上,警方的法證居然沒有查出當時還有第四人在801號房間內,這就很值得玩味了,足夠讓周易浮想聯翩…… 香江警方的效率很快,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秦水妹的案子就移送到了律政署,律政署果然是準備以謀殺罪起訴,根本沒有考慮誤殺的意思。 「周先生,這次有點麻煩,檢控是高級檢控官孫玉清,這傢伙是屬瘋狗的,被他咬上了就不會鬆口的……」 馬鳴第一時間打來了電話。瞭解到周易這位大狀倒有一半是玩票的意思,將來也不可能常做律師,馬鳴的稱呼比較隨意。 「哦,這次律政署居然沒找外判?」 香江的檢控官分兩種,一種是隸屬於律政署的檢控,一種是外判;這是香江律政司為了減少開支,節省公帑的舉措。『外判』們就是和周易一樣的大律師,多數時間是以辯護律師的身份出現,在擔任外判期間,則為檢控官,不可以自行調查案件以及與被告人或者被告人的親屬接觸,如果需要調查,必須通過承辦該案的警方人員。 所以在香江的刑事訴訟中,檢控官是處於劣勢的,用他們的話來形容就是「辯護人可以主動出擊,調查案件,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他們只能被動等待,警方給什麼證據就用什麼,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在香江做檢控官不容易啊。 相比較而言,一些外判做慣了辯護人,在潛意識中比較能站在辯護人的角度考慮問題。比如謀殺案,如果檢控是外判,辯護律師只要在庭審中佔據一定的主動,就有很大機會和檢控商量認誤殺;而像孫玉清這樣的律政署檢控就不同了,他們長年在檢控的位置上,眼中都是壞人,原則上那是要把誤殺打成謀殺方顯本事。 所以當馬鳴知道是孫玉清做檢控官的時候,就有些擔心。周易雖然號稱天才,可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案子,居然就遇到這麼棘手的案情和老辣的檢控,馬鳴很難對他有太大的信心。 「誰是檢控官並不重要,我們不是要打誤殺,而是要打無罪!」 周易能明白馬鳴的擔心,畢竟是第一次合作嘛,看來需要給他些信心。 「你就這麼有把握?」馬鳴聽了這話更擔心了,這位見習大狀該不會只是個大話王吧? 「呵呵,那你就拭目以待吧。」周易笑道:「老馬,你開車過來接我吧,我們去麗友賓館看看。」 「去麗友?」馬鳴愣了一下才道:「現在距離案發都已經一個星期了,這時候去案發現場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而且意義重大。」周易嘿嘿一笑。其實他當日見過秦水妹後就連夜看完了謄本,但是卻壓到今天才去案發現場,就是要證明自己的推測;而證明這一點,將影響他在本案中的工作方向…… 旺角是九龍區的不夜天,也是香江有名的購物區域,商城、女人街興旺發達,人氣十足。所以在一些反映香江黑社會的電影中,這裡是各個幫派好勇鬥狠的地方,似乎比非洲都亂。實際上香江還是亞洲最為安全的地區,並不像一些警匪片裡描寫的那樣『旺角到了夜裡12點,連警察都不敢上街』這未免太誇張了。 麗友賓館名為賓館,其實就是個不上檔次的旅社,但是因為位於彌敦道附近,生意卻非常火爆,當然是指『那種』生意。不過自從出了命案,已經很少有嫖客再來光顧,周易和馬鳴走進賓館的時候,管理員張水正趴在又破又舊的櫃檯上睡覺,口水把半隻衣袖都打濕了。 周易用手在櫃檯上重重敲了兩下,張水才抬起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幹嘛,找女人啊?」 「你還真是直接,就不怕我是警察?」 「條子?條子買得起這麼貴的衣服和領帶嗎?老闆你開玩笑啦……」 張水嘿嘿地笑著:「兩位老闆,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啊。御姐、蘿莉還是人妻?玩制服還是玩情景套餐?皮鞭蠟燭都有啊……」 「你認識秦水妹吧?」周易皺了皺眉頭,懶得跟這龜公囉嗦,直接拿出一張名片甩給了他:「我是她的辯護律師……」 「律師?」張水連連搖頭:「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不會吧?你是控方證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呢?」周易微微一笑,掏出一張五百元面額的港幣遞了過去:「香江法律規定,辯方律師不得騷擾控方證人,不過香江法律也同樣沒有禁止辯方律師正常接觸控方證人,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正常接觸呢?」 「當然是正常接觸了,大律師您絕對沒有騷擾我……」張水嘿嘿笑著,將錢收了起來:「您想知道些什麼?」 「案發那天,除了死者、秦水妹和那名吸毒女外,還有沒有人進入801號房間,我要聽事實,可沒讓你撒謊,你如果撒謊,那是妨礙司法公正,責任由你自己承擔。」 周易晃了晃手機,向他示意錄音功能已經打開。 「絕對沒有。」張水回答的很堅決,這個問題警察也問過多次了,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考慮。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看得出張水沒有說謊。 「801號房間現在有客人沒有?我們要進去看一看。」周易又拿出五百元。 「沒有沒有,這個房間是最豪華的一間,那些窮鬼怎麼付得起錢呢……」張水嘿嘿笑著,拿出一張門卡遞給周易:「您隨便看,看多久都行。」 801號房間還真是這家『賓館』的『總統級』套房,自帶豪華衛生間,整體裝飾模仿歐洲風情,在牆邊居然還有一個壁爐。 客廳和臥室內均有窗戶,不過臥室的是落地窗戶,客廳窗戶的下框距離地面卻有一米二左右,其中原因不言而喻,有很多客人有特殊愛好,喜歡在客廳沙發上拉開窗簾找刺激,這窗戶當然不能開得過低了,否則這間豪華套房怎麼可能開這麼一個奇怪的窗戶呢? 「周大狀……」 「怎麼不叫周先生了,我愛聽。」到了案發現場,馬鳴似乎有些緊張,稱呼都變得正式起來,周易笑了笑。 「呵呵,那好吧周先生,你剛才的問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案發那天還會有第四個人進入過這個房間?」馬鳴進了房間就四處打量,可房間內早就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根本不可能發現什麼。 「如果我說案發當天肯定有第四個人進入過這裡,而且他就是兇手,你相信嗎?」周易看了他一眼,笑道。 「怎麼可能,周先生你不會真的以為警方的法證都是白癡吧?」馬鳴搖了搖頭:「香江警察的素質在全亞洲都是名列前茅的,法證的水準更是直追英美,這是不容懷疑的事實。」 「呵呵……」 周易沒說什麼,在房間內四處查看,一會兒測算從窗口到沙發的距離,一會兒又走到客廳的四角,從不同角度觀察這個房間。 「周先生,您這是?」馬鳴簡直無語,這位不是發神經了吧,跑到這裡來裝神探?事務律師的時間也是非常寶貴的啊! 壁爐內被打掃的非常乾淨,周易仔細地尋找著,終於從邊角縫隙中,捻起一絲爐灰。 「老馬,現在已經是春天了,香江又是氣候溫暖,可壁爐內居然還有爐灰,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這跟本案有什麼關係?」 馬鳴沒好氣地道:「不錯,現在是春天,可這些爐灰難道就不能是冬天留下的?您不會指望這種小旅館能打掃的像五星級賓館吧?壁爐的邊角里殘存一點爐灰,再正常也不過了。」 「是嗎?」 周易嘿嘿笑著,探頭向壁爐上方看了看,才轉回身道:「可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去年冬天雨水非常充足。香江又是靠近大海,空氣潮濕,這種小旅館也不可能有抽乾機等乾燥設備,雖然有空調,但根據相關資料,空調只能抽走空氣中百分之四十的水分……」 「這……」馬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周先生您究竟想說什麼?」 「根據以上事實,如果這些爐灰是去年冬天或者今年春季留下的,那它們應該非常潮濕,甚至變成爐泥,可是你看看這些爐灰……」周易將手上的爐灰托到馬鳴面前,輕輕一吹,爐灰立即四面飛散不見了:「這些爐灰是新的,斷然不會超過半個月。也就是說,這些爐灰有很大的可能是在這起命案發生後才出現的!」 第777章 真實的謊言 「你是說,可能有人在案發後進了這個房間,還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點燃了爐火?」馬鳴畢竟做了多年的事務律師,也不是白吃乾飯的。 「你還算聰明。」周易微笑道:「難道這還不夠奇怪麼,試問有誰會在大熱天不開空調反倒要用壁爐?而且根據張水的說法,這段時間根本沒人開過這個房間,他應該沒有說假話,出了命案後,這個房間已經成了凶房,誰還肯用它呢?」 「嗯……奇怪是奇怪了一點,可是也不是不能解釋吧?」馬鳴想了想道:「你不是也說了,香江空氣潮濕,這個小旅館又沒有抽乾機這些東西,為了降低濕度,說不定管理人員會定期點燃壁爐,來讓房間乾燥呢?更何況這爐灰是什麼時間產生的,與本案有關係嗎,我還是不太明白。」 「你來看看壁爐的煙道。」周易笑道。 「啊,這是……」馬鳴皺著眉頭湊到壁爐前,抬頭向壁爐的煙道看去,因為這個房間是在8樓,所以壁爐的煙道只有五米多長,上面透入的陽光,讓他可以清楚看到煙道內部的情況。 從壁爐底端向上,大概兩米左右的這一段,都是黑呼呼的新爐灰,看不出什麼。可是上方大概三米長的這段煙道,雖然也被新爐灰覆蓋了薄薄的一層,但是如果仔細觀看,還是能發現在這些新爐灰的下面,陳年爐泥之上,有著一些寬十厘米左右,直達煙道頂段的痕跡,這些痕跡並不是筆直排列的,而是相互交錯,其間相隔的距離,就彷彿一個人在撐開四肢攀爬時,四肢之間的合理距離! 從這些痕跡看,如果真是人留下來的,那這個人的身材應該是屬於嬌小型,不是個矮小的男人,那就是個女的。 「竟然真的有第四個人,而且這個人是從煙道逃走的?後來又有人點燃爐火,就是為了用新產生的爐灰,掩蓋痕跡!」 「呵呵,你終於明白了,但是重點還不在這裡。」 周易環顧一下四周:「根據警方提供的謄本,案發後警察就迅速趕到了,第一批進入的,肯定不是軍裝而是法證。也就是說,當時現場並沒有被破壞,這個真正的兇手將黃光明推落或打落到樓下後,還要從煙道逃走,也不可能有時間來處理現場。這就奇怪了,香江的法證都是非常專業的人士,為什麼他們沒有發現第四者的痕跡?」 「你是說……」馬鳴臉色一變:「這不太可能吧,死者只不過是一個小混混而已……」 「小混混有時也會惹上不該招惹的人。」周易冷笑道:「從這個第四者乾淨利落的手法來看,這恐怕是個職業殺手。真正要黃光明死的人,其實是僱傭殺手的人。這個幕後黑手的勢力很大,甚至可以控制法證銷毀殺手的痕跡,比如法證要進入這個房間點燃爐火,可是非常方便的……」 「周先生,我不得不說,你很有幾分柯南的風範,可你恐怕是想得太多了……」 馬鳴笑著搖頭道:「疑點太多:第一,如果真有這個幕後黑手,他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殺人?難道他會知道案發當天黃光明與秦水妹一定會走進這個房間?要殺人什麼時候不可以殺,非要搞得這麼複雜嗎?還有,為什麼殺手沒有殺掉秦水妹和那個吸毒女,殺手又是怎麼混進來的呢?」 「黃光明知道的事情一定影響極大,說不定他已經將這個秘密告訴了自己的朋友、或者藏在某個地方。幕後黑手如果用常規手法殺他,就會引發非常麻煩的後果,所以他一直在等……」 周易笑道:「這個人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他已經掌握了黃光明的行動軌跡,同時也能在第一時間知道警方的行動。案發當天,警方在麗友賓館布餌,而且黃光明和這家賓館又有長期的合作關係,這個幕後黑手自然會想到這是一個『混水摸魚』的機會。」 「殺手應該是個女人,而且是個不會引起人注意的女人,她當天應該是混入賓館,等待機會。沒想到秦水妹和黃光明同時進入了801號房間,並且發生爭執,對她和她幕後的主使人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 周易笑道:「她殺掉黃光明後從容離開,任何人都會認為黃光明是被秦水妹殺死的,這樣一來,幕後黑手就不必擔心他的秘密會因為黃光明的死而被揭開。這也是殺手為什麼沒有殺死秦水妹的表面原因。」 「表面原因?」馬鳴疑惑地道:「我越來越不明白了,在警察局的時候,秦水妹並沒有提及什麼殺手啊?如果案發時真有殺手出現,秦水妹為什麼不說,這不是對她非常有利嗎?」 「她不說的原因我只能猜測到一個……」 周易頓了一下才道:「或許她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個殺手!」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馬鳴連連搖頭:「周先生,我們現在是在現實世界,不是在柯南的世界,你要搞搞清楚。」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周易笑道:「剛才我說這只是殺手沒有殺死秦水妹的『表面原因』,其實還有一層意思在。我們不妨做個大膽的猜測,指使殺手的人或者殺手自己,其實並不真的想秦水妹死,甚至也不想她構成謀殺罪……」 「老兄,我越聽越糊塗了……」馬鳴聽得頭暈目眩,呆呆地看著周易,這傢伙真是生活在現實世界中,不是在漫畫的世界裡? 「你也是律師,難道就想不明白?」 周易歎道:「就算殺手要嫁禍給秦水妹,那她為什麼不殺死那名吸毒女?要知道,多個人活著總是不利於她的。馬老兄,你仔細想想,吸毒女活著究竟是對我們有利,還是不利呢?」 「吸毒女……」馬鳴皺著眉毛想了一陣,忽然雙眼一亮:「厲害啊周先生,你真不愧是香江大學百年來的第一天才!別的不說,就你這份思路,香江可沒幾個大律師有啊?」 …… 被關押在懲教所的秦水妹穿著一身囚服,臉上的脂粉也洗乾淨了,這反倒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感覺。她確實是個美人兒,如果再加上一個良好的出身和貴族身份,她的魅力未必就在駱冰之下。 見到周易和馬鳴,秦水妹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周易的手道:「周大律師,美美怎麼樣了?」 「你不要擔心美美,社會福利署已經接收了她,還有專門的義工定期為她坐心理輔導。」 周易道:「現在你需要擔心的,是你自己。」 「那……那我的案子還有希望嗎?周大律師,您答應過一定能幫我打脫的對吧?」秦水妹搖著頭,聲音越來越大:「我不能做牢的,我還要照顧美美,我還要……」 「我說過,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周易將身體微微前探,緊緊盯著秦水妹的雙眼:「可前提是你必須對我坦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撒謊?」 「我……」秦水妹一愕,眼神明顯有些慌亂。 「秦女士,對自己的律師撒謊,可是最愚蠢的行為!」馬鳴哼了一聲:「你這樣做,就等於親手將自己送進監獄,明白嗎?」 「我……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不敢說……就算是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的……」秦水妹低下了頭。 「你有顧慮,有人威脅你?」周易笑道:「放心說吧,我要知道一切事實才好幫你。而且律師對當事人是有保密義務的,你即使告訴我你就是殺人兇手,我們也有義務為你保密。現在,把你知道的一切詳細地告訴我,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那好吧,我說……」 秦水妹開始回憶:「案發那天,黃光明這個混蛋帶我去麗友賓館見客人,沒想到客人是個警察裝扮的。在警察準備抓捕黃光明時,他拒捕並且引起混亂,我就趁機和他一起跑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美美,看到她穿著浴袍從一個房間裡跑出來。我什麼都明白了,怪不得黃光明曾經讓我在樓下等了一會兒,肯定是他手下的爛仔帶來了美美,他當時就是帶美美去見客人。周律師,美美才只有十四歲啊,她還是個孩子,是個孩子啊!我……我恨死黃光明這個混蛋了……」 周易點了點頭:「這些我都瞭解,你重點談談在801房間內發生的事情。」 「我和黃光明在房間內發生了激烈爭吵,我罵他是混蛋,他打了我。」秦水妹道:「我也抓破了他的臉,和他從客廳中間一直扭打到客廳的窗戶附近……」 「然後呢?」 「然後,我突然聽到耳邊有個女人說話……」秦水妹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只說了一句話『請個好律師吧,我們會看著你女兒的』。」 「再然後呢?」這次是馬鳴發問。他現在對周易佩服的簡直是五體投地,這丫太牛了,不但說對了案發現場有第四者出現,居然連性別也猜得沒錯,他做律師簡直是浪費,應該去做神探才對。 「我聽到這個聲音,也看到黃光明吃驚地望著我的後面,我想回頭去看,可是卻感覺到脖子後面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然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回憶起那天的情景,秦水妹臉上還帶著一絲驚恐的神色:「在這同時,我聽到了黃光明的慘叫聲,我猜到他可能墜樓了,可我真的怕他摔死,那樣我就說不清楚了,所以……」 「所以你就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拉他回來,你怕他摔死後警察會懷疑你是殺人兇手,而且你雖然恨他,卻從來沒想過要殺人。你走出這一步,剛好就到了窗戶前,對不對?」 周易心裡暗暗驚訝,香江居然會出現了這麼厲害的女殺手?她讓秦水妹在瞬間失去視力的方法,點穴手法裡有,現代科技生產出來的某些微毒物也可以做到,可這兩種手段都不是普通殺手能夠擁有的…… 而且那名註冊會計師居然只看到了兩個人在扭打,竟然沒有看到女殺手,這說明她的身法已經到了武術界所謂的『附骨隨形』的程度,把自己藏身在秦水妹身後,這個殺手絕對是世界級的! 「對啊,周大律師您好像當時就在現場一樣啊,真是好厲害……」秦水妹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自己的律師越強,那就表示脫罪的機率越大啊。 「那個女人說『我們會看著你的女兒的』,所以你擔心她們會傷害到美美,因此在警察詢問時,你隱瞞了關於這個女人的事情,對不對?」周易繼續分析著。 「其實這種事情沒人會相信的,而且我也沒有親眼看到是她殺死了黃光明,我不能去證明自己沒有見到的事情……」秦水妹道:「所以我才會說,黃光明是自己摔下去的,因為幾乎是在我失去視力的同時,他就發出了慘叫聲,或者他是被那個女殺手嚇到了,才不小心摔下去的……」 「呵呵,這種可能是有,但是不到萬分之一,你卻說服了自己,說出這種謊話?」周易笑道:「我就姑且把它看成是真實的謊言吧。秦女士,你其實非常聰明,在當時的情況下,綜合各種條件、分析利弊,你既不能承認是自己殺了人,也不能指證這個『超現實』的女殺手,也只能說黃光明是自己摔死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但是這種情況未必就不會發生,至少,這是一個疑點。」 在英美法系『疑點利益是歸於被告』的,哪怕這個疑點只有萬分之一的可;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將其排除,那麼就應當由被告得利,當然這在華夏是不可思議的,不要說什麼『疑點利益歸於被告』了,就連『無罪推定』都讓偵查人員理解不能。 「秦女士,你回憶一下,那個女人的聲音熟悉不熟悉?」周易追問道。 這個女殺手很有意思,明明是嫁禍給秦水妹,偏偏又提醒她『要找個好律師』,而且還故意留下『吸毒女』這個破綻,分明是讓辯護律師找到打脫謀殺罪的方法嘛,她對秦水妹的這種『關心』,讓周易感到有些奇怪。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 「哦?」周易微微一愣,這倒有些奇怪,難道是指使殺手的人與秦水妹有什麼特殊關係:「秦女士,那你是否認識過非常有錢、或者有地位的朋友呢?」 第778章 激辯01 「當然沒有了。」秦水妹苦笑道:「那種上流社會的人怎麼會和我這種人交朋友呢?」 「嗯……」周易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失去視力的時間有多久?」 「應該最多只有兩秒鐘,等我恢復了視力回頭看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只有兩秒鐘?就連周易也感到吃驚,能把時間控制到這麼短,這女人如果是用的微毒物,那就是個生化專家;如果用的是點穴手法,那就是個武術高手了。 這個時間也說明了為什麼這位女殺手沒有清理現場痕跡,還要法證來為她擦屁股,因為她根本沒有時間。 法證用『新爐灰遮蓋痕跡』的手法雖然不能說多麼高明,但在短時間內,這也是能起到一定效果、而且比較方便的做法;如果是擦去煙道內的攀爬痕跡,難免又會留下新的痕跡,如果擦去所有的痕跡,那又違背了常理,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在使用中的壁爐的煙道是完全乾淨的。 如今被周易發現破綻,這不是女殺手和法證中的害群之馬低級,而是周易太高級! 「周先生,我真是服了你。」馬鳴現在也叫順口了,一走出懲教所就親熱地叫著:「你可真是厲害啊,連秦水妹沒看到那個女殺手的樣子也被你猜到了?哈哈,讓我猜一猜,下面我們是不是就要全力調查這個女殺手,然後找出幕後的真兇,打一場轟動香江的漂亮官司?」 「調查這個女殺手是要的,不過這只是我的私人興趣……」周易嘿嘿一笑,幕後這傢伙玩得還算漂亮,讓他很想逗逗這傢伙:「但是這和案子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你們大陸人說話真逗。」馬鳴聽得來勁:「你是什麼意思?找到幕後黑手,秦水妹自然就脫罪了,這不是最正確的方法麼?」 「呵呵,其實我看完警方的謄本,就懷疑案發現場有第四者進入了……」 周易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延遲幾天才到麗友賓館去查看現場?我就是要看看,這個幕後黑手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想不到一段時間過去,警方內部竟然沒有人發現或者揭露當初有法證為真兇掩蓋痕跡,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這個幕後黑手的勢力至少覆蓋了大半個旺角分局?」馬鳴倒吸了一口涼氣。 「也許還不止。」周易笑道:「對付這種強大的暗勢力,就必須抓住最佳的時機,將其一舉連根拔起,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所以沒必要因為秦水妹的這個案子就去打草驚蛇。」 「更何況根據現在的條件,要替秦水妹打脫謀殺,我們也有辦法,這位幕後黑手不是很好心地向我們賣了個『破綻』麼?」周易笑道:「說起來,倒是要感謝他呢。」 「這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馬鳴皺眉道:「我實在是想不通。周先生,那個破綻雖然在,可孫玉清這條『名狗』也是非常難纏的,你真這麼有把握?」 「呵呵,我不是說過麼,我的字典裡……」 「沒有不行這兩個字!」馬鳴立刻和他異口同聲地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 秦水妹正式受審這天,陰雨霏霏,似乎就連老天也在詔示著什麼。周易和馬鳴提前來到了高院專門為被告人設立的接待室,他們有權利和義務在開始審判前,為秦水妹解釋審判流程以及她應對檢控官發問時應該注意的事項。(過庭聆訊直接略過了) 法庭內也早早坐滿了人,本來這種普通的刑事案是不會引起太多人關注的,這些人中有一些是接到了法庭的電話通知,前來等候挑選的陪審員,還有一些則是看了新聞報道才來的。 周易如今還是個見習大狀,因此這件案子的主辦律師名義上還是楊彩。楊彩笑吟吟地望著周易,低聲道:「我可沒什麼準備,等會兒就看你的了,好好表現哦,你媳婦還在旁聽席上看著你呢……官司贏了我請你們夫妻吃飯。」周易點點頭,畢竟第一次上庭,哪怕準備充足,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案件編號kk24587/2013,現在庭審開始……」 「首先由控辯雙方選擇陪審員。檢控官和辯護律師,你們有五次反對的機會,但請不要濫用,浪費大家的時間,可以嗎?」 「是,法官大人。」「是的,法官大人。」 楊彩、周易和檢控孫玉清先後起身答道。 「很好……」 香江法律規定,任何21週歲65週歲以下的香江公民,只要智力正常,無精神疾病,無視聽障礙,中英文達到可以普通交流的程度,並且不是從事法律工作的,就有義務成為陪審員。 每當高院開審嚴重的刑事案件,都會提前一天通知17名或以上數字的負有陪審義務的公民到庭,而後在開庭時經主審法官抽選,控辯雙方篩選,成為陪審團的一員。 這種陪審制度不適用於裁判署和地區法院。 「第一名候選陪審員,身份證號碼為……」 主審法官首先抽中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當他從旁聽席上站起來時,神色明顯有些慌張。讓他介紹完自己的經歷後,主審法官道:「檢控官,辯護律師,你們是否反對該候選人擔任陪審員?」 「我不反對,法官大人。」孫玉清首先道。 「法官大人……」周易對這位候選人的資料很不滿意,xxx,57歲,開辦私人旅館為業,居住地址為…… 「我反對這位候選人成為陪審員,因為我有理由懷疑,身為私人旅館的經營者,他很可能會對本案被告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不利於我的當事人!」 「本席接受辯護律師的要求。但是本席必須提醒辯方……」主審法官微微皺眉道:「行使否決權是你的權利,但是你對候選人的評價過於主觀。候選人為了履行陪審義務,放棄了工作和休息的時間趕來法院,無論你是否接受他做為陪審員,都應該給予他足夠的尊重,可以嗎?」 「是,法官大人,我為我剛才不當的言行,向這位候選人道歉。」周易道。 主審法官微微點頭,開始抽選下一名候選人…… 整個選擇陪審員的過程大概用了十五分鐘,周易不顧主審法官是否會對他產生反感,將五次反對權都用在了刀刃上。 坐在旁聽席上的楊彩微微側面,周易的表現實在太好了,哪裡像個第一次上庭的見習大狀?在他的努力下,陪審團的七名成員中,居然有四名女性,而且都是出身不算太好的平民階層,『女人總是會同情女人』的,這對秦水妹非常有利。 「各位陪審員,本席首先感謝各位犧牲了工作和休息時間履行陪審義務,現在本席將為各位做第一次提示……」 主審法官微笑著對選任出的七名陪審員道:「因為本案被告被控謀殺罪,這是非常嚴重的罪行,所以陪審團無論是做出有罪或是無罪的決定,都必須以五票對二票的大比例通過,大家都明白了麼?」 「是的,法官大人。」首席陪審員站起身回答道。 「好,主控官,你可以提出初步控訴了……」 在過庭聆訊階段,控方已經陳述過本案的基本證據並指控秦水妹謀殺;楊彩和周易已經代表秦水妹否認控罪。因此主控官孫玉清只是簡單地陳述了一下案情,就開始傳召控方證人。 第一位控方證人,就是麗友賓館的管理員張水,當庭宣誓後,張水進入證人席。 第779章 激辯02 「張先生,請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主控官孫玉清開始引導證人作證。 「哦,你們都知道啦,我是麗友賓館的管理員。」 「據警方調查,麗友賓館經常會有客人開房,尋找『佳麗』,做不道德的性交易行為,是不是?」 「哎,你是明知故問啦,旺角的賓館哪家不是這樣做的啦?」 「也就是了?」孫玉清笑道:「那麼作為麗友賓館的管理員,你是否認識常年以『馬伕』為職業的死者呢?」 「當然認識了,他經常帶『佳麗』來嘛。」 「在2013年3月13日凌晨,死者黃光明帶了幾位佳麗來?」 「哦,他先後帶來兩個啊。一個是叫美美的小姑娘,一個是成年人,叫水妹的。」 「哦,水妹?她現在是否在法庭上?」孫玉清道:「你能否指認出來呢?」 「吶,就是她了。」張水指了下站在犯人欄內的秦水妹。 「在死者從麗友賓館801號房間的窗戶墜樓之前,你看到了什麼?」孫玉清指著秦水妹大聲道:「你是不是看到被告和死者發生激烈爭吵,然後兩人先後走進了801號房間?」 「是啊,當時我看得很清楚。」張水點頭道。 「那你能不能回憶一下,被告和死者進入801號房間後多久,發生了死者墜樓的事情?」 「大概五六分鐘吧……」張水回憶了一下:「然後就聽到801號房間內傳出慘叫聲,我推門去看,發現死者已經不見了,而被告正非常驚慌的站在窗戶前。」 「非常驚慌?」孫玉清笑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形容秦水妹呢,能否說說理由?」 「那還用說嗎?當時房間裡只有她和死者,還有別的馬伕手下的一名『佳麗』,不過那名佳麗吸了很多毒啊,恐怕站都站不穩了,那顯然是她推死者下樓的啦;死者黃光明我認識,那傢伙不知道有多怕死,他總不會自殺的嘛。顯然就是秦水妹推他下樓啦,他們進房間前就吵過的嘛。她殺了人,當然會驚慌了。」 「我反對!」舉手反對的是楊彩,站起來的卻是周易。在香江的法庭上,正式大律師才有舉手反對的權利,不過陳述反對理由時,卻可以由見習大律師來,當然任何後果都由正式大律師來承擔。 周易站起身道:「我反對主控官引導證人做出過於主觀的判斷!」 「反對有效。」主審法官微微點頭,對陪審團道:「剛才控方證人張水的主觀判斷內容,不需要作為陪審團斷案的依據,各位也無需記憶或者記錄。」 「張先生,請問你今年多大了?」輪到辯方盤問證人時,站起身來詢問的又是周易,主審法官微微皺了下眉,看了楊彩兩眼,卻沒說什麼。 「我?今年46週歲了。呃,證人資料上不是有麼?」 「當然,我看過資料,只不過是再次請您確認一下。」周易笑道:「請問在您46歲的人生中,有沒有遇到過非常恐怖或者難以處理的事情,讓您驚慌失措呢?」 「那當然有了啊?」張水一愣,沒明白周易為什麼要這樣問。 「哦,有啊?那您當時是不是也殺了人呢?」 「沒有,我沒殺過人!你胡說什麼!我……我反對。」 「哦?既然你驚慌不等於殺了人,那你憑什麼認為案發時被告人露出驚慌的表情,就是她將死者推下樓?難道不可以是她看到黃光明跳樓自殺而驚慌,又或者是看到第三者將死者推下樓而驚慌呢?您只不過看到她當時流露出驚慌的表情,就判斷是她殺了人,是不是過於武斷呢?」 「……」張水低下頭去:「是,是我有點武斷了。」 「謝謝,我沒有其它問題了。」周易對陪審團微微一笑。有時陪審團被控辯雙方或者證人影響,這種影響不是法官的一句指引就能打消的,所以他必須要追問到讓張水親口承認自己的判斷錯誤,才能完全放心。 這也是為什麼在香江的法庭上,一些檢控或者律師明知道自己提出的問題會被對方反對,並會被法官宣佈『反對有效』,卻還是要堅持發問,甚至在對方提出反對後還要迅速問完,這就是一種影響陪審團的技巧。而在不需要陪審團的裁判署和地區法院,就沒有律師會這樣做了。 第二名控方證人就是那位註冊會計師,在孫玉清的引導下,他做出的證言與警方提供的謄本相比,沒有任何的矛盾之處,而且更詳盡了一些,比如在死者黃光明墜樓的同時,他非常清楚的看到秦水妹當時是從窗戶內探身出來,而且右手還向前伸出。 案發時間雖然是凌晨,但旺角卻是有名的『九龍不夜城』,夜晚的燈火亮如白晝,他絕對可以看到這一切,而且周易用精神力探查過,確定他並沒有撒謊。但是沒有撒謊也不等於他的判斷就是正確的,找出他判斷的錯誤之處,就是辯方律師的責任了。 如果結合他的證言,陪審團有很大的可能會認為秦香玲謀殺黃光明成立。畢竟陪審員都是與法律圈無關的人員,不能期望他們像法官或者律師一樣做出精確的判斷。這也是普通法系最有趣的地方,陪審員都是白紙,就看律師們怎麼描繪了。 「林先生,您是一名註冊會計師,專業人士,平時工作壓力很大,所以才會經常失眠,是不是?」 「是。」證人林先生點了點頭。 「您患上失眠症有多久了?」 「大概……三年吧。」提起這件事,林會計師搖了搖頭。 「居然有三年這麼久?」周易點頭道:「在這三年內,您白天必須要工作,晚上卻又失眠,也就是說,您的休息無法保證,長期處於精神不振,判斷力嚴重降低的情況之下,是不是?」 「當然不是了,我有吃藥,而且我一直保持了專業水準。」 「或許吧,在您的專業領域內,您可能依然有辦法保持正常的工作狀態,可是在您的專業領域之外呢?」 周易從馬鳴手中接過一疊資料:「法官大人,我這裡有一份旺角分局和消防處的出警記錄,證明在2012年7月7日晚12時許,也就是本案發生前的兩個星期。證人林會先生曾經因為失眠,而在半夜起身煮麵;他當時是準備吃點東西,讓自己能更好的入眠,而不用借助安眠藥。可是他將面煮上後,卻完全忘記了這件事,結果面被燒焦,產生濃煙。林先生當時居然報警,說是他所在的這棟樓發生了火災,導致警員和消防員白白跑了一趟,浪費警力。林先生,有沒有這回事?」 「有,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 周易打斷他的話道:「普通人也會經常忘記自己燒了水,煮了面,但當水乾麵焦之後,他們絕對會做出準確的判斷,而不會像證人這樣判斷失誤,去打電話報警!這只能說明,證人因為長期失眠,精神處於不良狀況,以至於嚴重影響到他的判斷力。很顯然,證人林先生根本就不適合做證!」 「我反對!」 孫玉清早就知道周易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怎麼可能沒有準備?當即就起身反駁道:「證人是一名專業人士,雖然患有長期失眠,可在患病期間,他仍然可以妥善完成自己的工作。事實上就在一年前,證人還參與了舜興公司破產清算一案,沒有出現任何錯漏,辯護律師的主觀推測,不但缺乏事實及科學依據,同時也是對證人的不公平。」 「法官大人,我這裡有一份證人林會兩年來的病史複印件,在醫生診斷一欄中清楚地寫道:證人因長期失眠,導致精神下降、健康指數下降,建議療養……」 周易再次向法庭遞交了一份資料:「遺憾的是,證人從沒有接受過醫生的建議,不但沒有去療養休息,工作卻越來越是繁重。不錯,目前辯護人並沒有發現證人在工作領域內有什麼錯漏,可是請法官大人和各位陪審員不要忘記了,證人已經是一位資深會計師,不但經驗豐富,而且他身後還有團隊的協助。也就是說,證人在他的本職工作領域內,是靠長期的工作經驗和團隊力量抵消了他因為長期失眠帶來的不利影響;可當他要對工作領域外的事情加以判斷,甚至是指證他人犯罪時,他的工作經驗和團隊已經沒辦法幫到他了。所以,我請求法庭取消林先生的證人資格,否則就是對被告人最大的不公平!」 主審法官仔細閱讀了周易遞交的材料後道:「本席認為,證人林會雖然患有長期失眠,但是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工作。而會計工作,是一份專業性很強的腦力勞動,既然證人可以勝任這種專業工作,我們就沒有理由懷疑他的判斷力。所以,本席駁回辯方律師的請求。不過本席同樣提醒各位陪審員,鑒於證人林會確實患有嚴重失眠,並因此做出過錯誤判斷,各位在聽取該證人所作之證詞時,應將此種情形考慮在內,並從嚴把握,才能保證對被告人的公平審判。」 「辯方律師,現在請你繼續盤問證人,否則視為你放棄盤問證人的權利。」 「林先生,您說您當時看到窗戶內有兩個人在扭打,那麼請問您有沒有看清楚這兩個人的臉呢?」 周易笑道:「您是住在麗友賓館對面的公寓,但是您在七樓,而案件卻是發生在八樓,從您所在的位置看上去,並非平視。所以我想,您並沒有看到這兩個人的樣子,對不對?」 「是的。」林會想了想道:「但是我還是可以肯定,這兩個人中一個是死者黃光明,另一個是被告人!」 「哦?您的理由呢?」 「死者後來墜樓了,他的身份當然沒有問題,所以其中一個人就是他。」 林會想了想道:「至於被告人,雖然她和黃光明扭打時我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可就在黃光明墜樓的同時,她卻是站在窗前的;而且這時我看清了她的臉,還看到她的右手是這樣推出去的,她分明就是推黃光亮下樓的兇手!」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看錯,林會還伸出了手臂,那動作挺像超人奧特曼的,有點傻逼。 「你確定你看到了被告人推死者下樓?」周易突然加快了語速:「或者我這樣問吧,在死者墜樓的瞬間,你有沒有親眼見到被告人的手與死者的身體接觸!」 「我……」林會頓時一愕。 「你根本就沒有看到被告人推死者下樓!你只是看到被告人向窗外伸出手臂,卻沒有見到她的手和死者的身體接觸,是不是!」 「是!可是我清清楚楚看到有兩個人在窗戶內扭打,然後就看見死者從窗戶處跌出來,跟著就看見被告人出現在窗前,她的手還保持著向外推的動作!」 林會爭辯道:「這一連串的事實,還不足以證明是被告人推出死者的嗎?就算在死者墜樓的瞬間我沒有親眼看到被告人的手與死者接觸過,也肯定是有過接觸的,否則死者怎麼會跌出來?」 「這麼說,林先生是推理出在死者墜樓的瞬間被告人的手和死者有過接觸了?」周易一笑道。 「是,但我認為這是個事實。」 「嗯?是這樣嗎……」 周易示意馬鳴站起身來,然後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馬鳴胸前,那動作似推非推,似拉又非拉,然後笑著問林會道:「林先生既然這麼喜歡推理和判斷,那麼我想請問您,現在我是準備將馬律師推出去呢,還是準備將他拉過來?」 「這……」 林會頓時無語,這問題就是用來坑爹的。他要是回答拉,周易就會推,他說是推,周易就會拉,反正都是他的錯,這讓他根本沒辦法回答。 「林先生,現在我們距離不到五米,法庭內又是燈光明亮,你在心情平靜的情況下都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案發那天是在凌晨,你住的公寓與麗友賓館距離最少二十米,而且當時你是在失眠狀態下,看到兇案發生極度驚恐,請問你又憑什麼判斷被告人當時是在向外推死者,而不是試圖去拉回死者呢?」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會連連搖頭道。 「很好。法官大人,我沒有問題了。」 孫玉清此時才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周易。周易那出十分牛逼的畢業餐會他當然知道,可他也知道這是周易第一次真正接案子,因此根本沒放在心上。可是經過這兩輪交手,他發現這小子似乎很扎手啊? 說實話,這案子不是百分之百能定罪的,孫玉清此前信心滿滿的,也是認為楊彩空有其名,是個大律師中的混子,周易又是個新人,自己絕對可以讓被告人謀殺罪名成立。可現在看了周易的表現,他的信心開始有些動搖了,也許,該和這個新人接觸一下? 「現在休庭,下午兩點十五分繼續審訊。」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主審法官宣佈上午庭審結束。這種情況在香江很常見,一個複雜的案子可以有多達幾十名目擊和專家證人,控辯雙方一個個盤問下來,用上一個星期甚至半個月的都有。 因為在法治地區的人們看來,刑事案件的審判結果涉及到一個人的自由與生命,是絕對不能馬虎的。相比而言,大陸的刑庭法官個個都是『勞動模範』,因為在某些地區的法院甚至創造了一個上午審完三四個刑案的『奇跡』,而且這樣的奇跡還在不斷出現,原因無它:第一是因為大陸的刑事審判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抗辯;第二是因為大陸法官的業績考評,民事是看『調解率』,刑事是看『辦案數量』,一年辦三四百個案子,那就是先進,您看牛不?就沖這辦案數量,能把美國聯邦大法官甩出十條大街去。正是『大陸審案,唯快不敗,唯快不破』! 第780章 合理陳述 香江高等法院內就有專門的餐廳,分為法官餐廳和外供餐廳,主要用來解決中午休庭時間的用餐問題。不過這裡沒有『食補』,東西不比外面的茶餐廳便宜,花樣也少,也就是套餐奶茶什麼的,別指望能在這裡吃到什麼大餐。 周易和楊彩都是美食家,卻也能入鄉隨俗,一人搞了一份套餐,津津有味地吃著,柳絮和楊彩邊吃邊討論剛才的庭辯,時不時偷眼看看周易。周易看到老婆臉上充滿了幸福、楊彩這『哥們兒』也滿臉都是欣賞,心裡還真是有些得意。 「楊大狀,能幫我介紹一下麼?」 走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頭髮被漂染成銀白色,面容卻顯得非常年輕的青年人,正含笑望著楊彩,見到周易看他,很有禮貌地點點頭,神態優雅、風度翩翩,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非常有教養的人。 「是他?」 周易剛才就見到這個銀髮年輕人被幾個大律師、法官和檢控官圍在中間,正神采飛揚地說著什麼,旁邊這些在法律圈頗有地位的人士,竟然都陪著笑聽他說話,心裡有些好奇,不過也沒打聽,卻沒想到這人居然還認識楊彩,主動向他們打起了招呼。 「龐斑?」楊彩微微皺眉,廚藝禮貌,回應了他一句,然後就沒了下文,顯然並不想與這人產生什麼交集。 「周大狀,我是龐斑,剛才你的辯護很精彩,讓人歎為觀止啊?」銀髮年輕人呵呵笑著伸出手,熱情地讓人無法拒絕。 「客氣客氣。」對方上來就拍馬屁,倒是讓人不好拒絕。周易笑著與他握握手,一時無話可說,嘴裡還噙著飯呢,這人來得不是時候。 「呵呵,早就聽過周董的名子,不瞞周董說,我做律師,同時也是個醫生,你我有很多互通之處啊?認識一下吧,希望有機會可以與周董成為朋友。對了,似乎應該表明立場?我也是支持秦水妹的,希望周董幫他打脫謀殺罪名。」 龐斑倒是很有眼力,看出周易不想多說什麼,笑著客套了兩句,轉身就離開了。見他離開,楊彩頓時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柳絮笑著捅了她一下:「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追求者麼?」 「哪有啊……」楊彩嬌嗔起來,兩個美女笑鬧成一團,你一言我一語的,周易對這個龐斑有了個初步瞭解,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天才人物,香江法學界和醫學界的傳奇,要說有什麼不好,就是太過風流,喜歡到處留情,楊彩的律師事務所中經常可以收到他的鮮花。 讓周易有些佩服的是,龐斑三歲的時候,就因為腦膜炎失去了聽覺,近距離與人交流,要靠助聽器,遠距離則要靠看口型,才能分析出對方說什麼。可他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名大律師,也是香江法庭上唯一一個靠看口型工作的大律師,為此他曾經榮獲香江十大傑出青年稱號。或許是因為身體有殘疾的原因,他有更多的時間專注於學習,在法律方面取得傑出成就的同時,他還成為了香江華德醫院的第一把刀,曾經為特首夫人完成過一例高難度的手術,因此無論是在法律圈還是醫學界,都有極高的聲望…… 周易也是暗暗佩服,自己是靠系統這個作弊器,人家卻是身殘志不殘,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賦取得了這樣輝煌的成就,慚愧啊。 …… 下午開庭時,控方傳召的第三位證人正是那名吸毒女。黃麗,三十一歲,做『佳麗』也有八年了,是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的角色。她往證人席上一坐,兩隻眼睛溜溜亂轉,陪審員們當即皺眉,這種人就算宣了誓,也很少有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在孫玉清的引導下,黃麗非常清晰地表明了一個『事實』——當時她雖然吸了毒,神智卻是清醒的,她也『清楚』地看到了秦水妹和死者黃光明扭打,而且就是秦水妹將黃光明推下了樓。從表面證供來看,她的證言比林會的更為清晰有力,如果她是一位大律師或者法官,而且當時沒有吸毒的話,這份證言足夠將秦水妹證死了! 周易緩緩站起道:「黃小姐,你一定有很多恩客,或者說,你的恩客中有很多有錢人吧?」 「我反對!」 孫玉清霍然站起:「辯方律師提出的問題與本案完全無關,而且是在侮辱我的當事人!」 「法官大人,香江法律是承認『性工作者』的合法性的,我不過在問這位證人的工作情況,甚至對她不無褒獎之意;而且我可以保證,我提出的問題絕對與本案有關!」周易道。 「反對無效。」 主審法官略微思忖一陣道:「證人必須回答。辯方律師,也請你盡快進入主題,並注意你的提問方式。」 「是的,法官大人。」周易對黃麗笑道:「黃小姐,我說得對嗎?」 「對啊,我又漂亮人又熱情,當然客人多了。」 黃麗聽了還挺高興的,這就是對她莫大的肯定啊。做她這種工作的最怕什麼?最怕的就是有人說她沒客人,那就沒得混了。 「這就對了,否則你怎麼吸得起這種高檔的毒品呢?」 周易嘿嘿一笑,從馬鳴手中接過一疊證據材料:「法官大人,這是警方的檢驗結果,從黃麗體內檢驗出的毒品成分中,海洛因這種毒性強烈的毒品佔到了百分之四十六的比例。也就是說,她當時吸食的不是普通的『軟性』毒品,而是毒性非常強烈,對人影響極大的混合型毒品!」 「黃小姐,請你回憶一下,當時你吸食了多少這種毒品?」周易將證據提交法庭後,再次問黃麗道。 「一包大概10克左右,我吸了大半包吧。」黃麗道。 「也就是說,你吸食了大概七到八克這種毒品,是不是?」 「差不多。」 「法官大人,鑒於辯方必須對證人當時的狀況作出準確的判定,我請求先行傳召我方專家證人,待詢問專家證人後,再對黃小姐繼續盤問。」 「嗯,法庭接受辯方律師的要求,辯方可以先行傳召專家證人。」 周易找的這位專家證人名叫韓國華,五十多歲,曾任警方毒品調查部門的鑒證人員,從警方離職後,目前就職於香江一家英資化學研究所,在毒品鑒定方面,是絕對的權威。 聽完韓國華的自述、並且查看了他的履歷證明後,主審法官和陪審員們都是微微點頭,這樣的資歷是可以勝任專家證人這個身份的。 「韓先生,以您近三十年來對毒品的研究,您能不能告訴我,控方證人黃麗小姐所吸食的毒品毒性如何?屬於哪一種混合毒品呢?」周易開始引導證人。 「呵呵,混合毒品是沒有種類可言的。目前聯合國麻醉藥品委員會將毒品分為六大類,分別為:嗎啡型藥物,包括鴉片、嗎啡、可卡因、海洛因和罌粟植物等最危險的毒品;可卡因和可卡葉;大麻;安非他命等人工合成興奮劑;安眠鎮靜劑,包括巴比妥藥物和安眠酮;精神藥物,即安定類藥物……」 韓國華道:「其中最易成癮,對人身影響最大的,即為嗎啡型藥物,而海洛因則為其中危險性最大的一種。我看過黃小姐的鑒定報告,她所吸食的毒品中,海洛因成分高達百分之四十六,其餘成分也都為嗎啡型毒品。」 「據黃小姐說,她當時吸食了有七八克這種毒品,請問根據您的經驗判斷,她會受到何種影響?」 「首先是強烈的刺激,大腦中樞神經受到毒品影響,產生幻覺,吸食者會因為毒品的作用,產生幻視、幻聽,並從中得到極大的享受;而且不排除吸食者因為幻覺的影響,在環境誘因的作用下,產生攻擊性行為!」韓國華很肯定地道。 「也就是說,當時黃小姐會《「文!》產生幻《「人!》覺,並《「書!》且有攻《「屋!》擊性行為了?」周易追問道。 韓國華搖頭道:「那倒不是,黃小姐吸食了大量混合毒品後,產生幻覺是一定的,但是會不會產生攻擊性行為,還要看當時的環境誘因是怎樣的,並不能一概而論。」 「韓先生能不能解釋一下環境誘因對吸毒者的影響呢?」 「可以。」 韓國華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吸毒者將自己關閉在一個安靜的空間,那麼他一般只會產生毒品帶來的各種幻覺,而不會產生被攻擊的假想,進而去攻擊他人。可是如果在吸毒者身邊有足夠刺激他的聲音和圖像,那麼這種環境誘因就很可能使吸毒者產生攻擊性,現實中也不缺乏吸毒者吸毒以後,攻擊他人,造成重傷和死亡的例子。」 「那麼如果像黃小姐這樣,吸毒後發現身邊正有人在爭執甚至是扭打,會不會因此引發她攻擊別人的舉動呢?」 本案中的真正兇手其實是那個不知名的女殺手,不關秦水妹和黃麗的事。可是周易如果提出本案中有第四者,不但很難得到陪審團的認同,也會打草驚蛇,因此他才採用了轉而攻擊黃麗這種權宜的辦法。他有把握利用黃麗讓秦水妹脫罪,同時也不會真的冤枉了黃麗,否則救出一個,卻冤殺了另一個,也不符合周易的做人原則。 「絕對會!在當時的情況下,黃小姐做出攻擊行為的可能高達七成以上。」 「謝謝,我沒有其它問題了。」 周易發問完畢後,孫玉清只問了一個問題:「韓先生,你剛才說黃小姐在當時的環境下,做出攻擊行為的可能高達七成以上,那也就是說,還有三成的可能是她不會產生攻擊性並做出攻擊行為,是不是?」對此韓國華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其實孫玉清這也就是走個過場,在香江是『疑點利益歸於被告』的,更何況對他有利的疑點還只佔了三成? 「黃小姐,我這裡有一份從旺角分局查到的案卷,證明你在2011年的3月10日晚10時許,曾經因為吸毒後神智不清產生了攻擊行為,用水果刀劃傷了和你共同租住的一名姐妹,是不是?」周易晃了晃手中的材料道。 「是,可是……」 「謝謝,我的問題問完了。」 周易沒有給她分辨的機會,就結束了這次盤問。 在盤問秦水妹時,孫玉清非常老練地引導她承認了女兒葛美美被黃光明引誘做『雞』這一事實,這就確定了秦水妹有殺人動機。 對此周易沒有過多反駁,有動機不等於有結果,他沒有必要去在這種事情上和孫玉清周旋,他的重點在於秦水妹先前的供詞。 「秦女士,你在警局時的口供說,當時死者黃光明是自己失足跌落下去的,請問他在失足跌落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周易道。 「當時……當時很混亂,我和黃光明扭打在一起,可是我沒有推他,然後他就掉下去了……」秦水妹道:「所以我才會說,他是失足跌落的……」 「當時你有沒有看到黃麗呢?你和黃光明在扭打時,黃麗在做什麼?」周易道:「她有沒有失去常態的走過來或者衝過來,與你們兩個的身體發生接觸?」 這不是在栽贓黃麗,按周易的辯護思路,最終的結果是秦水妹無罪釋放,黃麗也不會擔上任何責任。這是一種律師常用的技巧,在香江、在普通法系,有個術語叫做『合理的講述』。 所謂合理的講述,就是指在辯方律師瞭解到事情真相,在保證不會傷害到第三者的情況下,指導被告人將口供合理化。這與做偽證有本質的區別,做偽證是為了歪曲真相,而『合理的講述』則是為了保證真相的還原或者部分真相的還原。 所以辯方律師有時會對被告人說:「我需要一個合理的故事。」很多人就將其看成是律師引導證人做偽證,這就非常可笑了。 「她……她好像有動過,一開始我只是和黃光明爭執,並沒有注意到她,後來……」秦水妹努力回憶著周易在懲教署對她的指引:「後來我和黃光明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她在那個時候好像動了,不過當時太混亂,我記不太清楚了,她也許是過來了,並且和我們有接觸,也許根本沒動吧……」 「當時在警局你為什麼沒有這麼說?」周易追問道。 「因為我不能肯定,所以我不想說,我不想讓她受到連累的。」秦水妹道。 她這些話說是周易教授的『合理講述』也行,但是如果仔細分析,每一句話都沒毛病,都像是真相;當時黃麗肯定是動過,不然她就是死人了。至於黃麗有沒有和她或者黃光明的身體發生接觸,在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下,她看不清楚也很正常。 這種事先教授的『合理講述』是要隱瞞一些事實,正是律師的技巧之一,周易只是為了『利用』一下黃麗這個破綻,並非為了扭曲真相,因為真相就是秦水妹並沒有殺人。 「被告,我希望你如實做供,你究竟是因為案發時真的不能肯定,還是你受到了某些人的影響,才這樣說?你在警局裡說的很清楚,是看到死者失足跌落摔死!」 孫玉清是老檢控了,對於『合理講述』這種技巧當然不會陌生,於是大聲問道:「現在你卻又說不肯定,又說黃麗可能碰到了你和死者,當時801房間內只有你們三個人,你不可能看不清楚,你是不是在撒謊?如果你撒謊,你將被加控『妨礙司法公正』!」 「我反對,我反對主控官做出主觀猜測並威脅被告。」周易道:「請主控官不要忘記了,當時為了躲避突擊檢查的警察,801房間根本就沒有開燈,就算窗戶可以透進光亮,也不足以讓被告人完全看清當時所發生的一切,如果黃麗是從被告人身後衝上來,在當時的情況下,被告人很有可能看不清楚!被告先前在警局沒有提及黃麗,不是被告撒謊、不夠誠實,恰恰相反……」 周易轉過身,大聲對陪審團道:「這正說明被告是一個善良、誠實的人,她不願在警局說出自己當時不能確定的事情,因為這很可能會連累到別人。這樣的人居然被主控官毫無理據的懷疑為『撒謊』?我想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這樣也行?這還有天理麼!」 楊彩聽得眼都直了,她雖然有家律師事務所,也有大狀資格,可要說到在法庭上侃侃而談,從容爭辯,那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周易這一套手段施展下來,讓她不服氣都不行。 「主控,請不要再憑借主觀猜測去盤問證人,辯方律師,本席也要提醒你,請不要太過於激動,現在並不是要你結案陳詞。」 主審法官很不滿地看了雙方一眼,道:「下面請控辯雙方做出結案陳詞。」作為一名有多年經驗的法官,他已經猜到周易要玩什麼了。可是『合理講述』,並不是法律禁止的行為,他本人既不反對也不支持,保持中立態度。 第781章 『陳玄風』的春天 孫玉清此時也知道周易想做什麼了,可是他沒有辦法阻止。只能暗歎著開始了他的結案陳詞:「法官大人,各位尊敬的陪審員,謀殺罪,是性質非常惡劣的一種犯罪,被告人因為女兒被死者引誘,從事不道德之性交易活動……」 他的結案陳詞並沒有什麼新意,無非是重複了一遍對己方有利的證據,推論出秦水妹是為洩憤而將黃光明推出窗戶墜樓身亡,最後要求陪審團判秦水妹謀殺罪名成立而已。葛美美是未成年人,又因為此案涉及到她的個人隱私,因此她有權利拒絕出庭作證,不過在庭審過程中,對葛美美被黃光明引誘做『雞』這一事實,秦水妹予以肯定,結合張水的證言,可以確認為事實,因此孫玉清得以引用,這樣一來,表面上看秦水妹就有了殺人動機。 「法官大人,各位尊敬的陪審員,我非常同意主控官剛才的話……」 周易微微一笑道:「不錯,謀殺罪,是性質非常惡劣的一種犯罪。正因為如此,一旦罪名成立,我的當事人秦女士就必然被判處終身監禁,失去我們每個人都要用生命來捍衛的自由,所以我們更需要萬分謹慎地來判斷罪與非罪!」 「香江的法治精神,是『疑點利益歸於被告』。也就是說,要認定一個人是否有罪,控方提出的證據必須能排除一切疑點,否則就不能認定被告有罪。」 周易的聲音不高不低,語速也保持在略快於正常人的速度上:「本案中的三名證人所作出的證言,都存在明顯的疑點,證人張水無法證明801房間內發生的事情真相;證人林會先生也不能證明黃光明跌落,是因為我的當事人推了他;至於證人黃麗小姐,她根本就是一位癮君子,在大量服食毒品並且產生幻覺的情況下,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更何談作證呢?」 「此外,我還必須提醒各位陪審員,本案中的第三位證人黃小姐其實本應該和我的當事人一樣,坐在被告欄中!」 周易一指被告欄,大聲道:「根據專家證人的證詞,黃小姐當晚很可能因為『環境誘因』導致她作出攻擊性動作,那死者有沒有可能是她推下去的呢?當然,這種可能很小,就如同我的當事人會殺死黃光明的可能一樣小。只是因為我的當事人擔心做出錯誤判斷,才沒有提到黃小姐,使她不但沒有成為被告,反倒成為了控方證人!」 「也就是說,本案中實際是有兩名嫌疑人的,她們都有可能是兇手;當然,也可能是死者黃光明自己失足摔死,這就起碼有了三種可能!」周易道:「而要認定我的當事人構成謀殺罪,控方就有義務證明另外兩種可能不存在,否則就是存在疑點!」 「在英國法律史上,曾經出現過一起『密室謀殺案』……」 周易道:「在這起案件中,處於封閉空間中的有兩名嫌疑人和一具屍體。很顯然,兩名嫌疑人中必有一人是真正的兇手,可兩人相互指責是對方殺人,控方也無法證明是誰說了假話,所以最終判決兩人均無罪釋放!這就是現代法治精神,這就是所謂的『寧縱勿枉』!我想,此時此刻,各位陪審員應該已經有了決定,那就是——裁定我的當事人秦水妹謀殺罪名不成立!」 半個小時後,陪審團成員回到了法庭,這樣短的時間說明,陪審團的意見應該是驚人的一致。像謀殺這類重罪,陪審團就是討論上一天一夜都屬於正常,甚至還有最後無法形成大比例意見而不得不解散陪審團,然後重組的事情發生過。 「法官大人,我們已經有了結果。」 首席陪審員站起身道:「我們以6票對1票的大比例通過,被告謀殺罪名……不成立!」 「被告謀殺罪名不成立,本席宣佈,被告當庭釋放!」 主審法官含笑望了望周易,微微點頭,她也是個女人。 孫玉清歎了口氣,收拾起東西轉身離開了法庭,甚至沒有和周易握手,這案子他輸得有些憋屈。秦水妹則流著眼淚,從犯人欄走出來,來到周易面前:「周大狀,謝謝,謝謝你……」 「好了,快回家吧。」周易笑道:「對了,回家以前,別忘了先去接你的女兒美美,她一定很想你了。」 …… 臨時客串一下律師,法庭上侃侃而談,就如同人生中的一個新嘗試,猶如人在旅途,看看不同的風景,似乎也很不錯。不過說實話,周易並不太習慣這種過於理性而泯滅了感性的法庭論辯,系統給了他窺視更神奇世界的機會,所見所遇之人,無論是蘇定方王棟,還是明味和尚古老道,都是感性到不能感性,充滿想像力的『求道者』,周易如今也是如此,若不是張華身世堪憐,又是個不講理的半瘋,還未曾痊癒,他才不會做什麼律師呢。 在周易看來,這段經歷過去也就過去了,卻是想像不到,今後會由此牽出一些事情來,放在古老道等人的口中,就是因果。而且『客串』了幾天律師後,會產生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好像精神分裂,人格錯位,不要說在得到閒人系統後,就是在之前也很少有過這種感覺,周易又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律師是一個很奇怪的族群,追求正義、卻經常站在黑暗一方,周旋與上流和底層社會之間,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甚至是自己。這種獨特的經歷,久而久之甚至會產生一種人格上的畸變,讓這些人變得冷靜可怕,理性的可以比擬電腦,卻漸漸喪失了人類特有的感性。 比起將追求生命奧秘作為一生目標的實修者,這就是兩個極端,哪怕是這幾天的角色轉換,也讓周易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說紅塵,律師就該是陷入紅塵最深的一類人,這也像是一場淬煉,說不上是經歷上的,卻也是心智上的。 秦水妹無罪釋放,張華的心智彷彿也被釋放了,春風滿面地騎在馬上,一頭壓在騎師帽下的長髮飄拂,瘋子變成了老帥哥,引得多少女馬迷興奮狂呼,個個都想一屁股坐在黑風身上去。 黑風也精神多了。這匹馬看人,能完全駕馭它的除了周易就是張華,連柳絮都差點火候,大半個賽季跑下來,不僅和張華人馬合一,而且還是人馬一心,它能感受到張華的改變,興奮地打著響鼻、撂著蹶子,還沒開始奔跑,黑色的毛皮下就泛起了暗紅。 「汗血黑風!哇!」 黑風是汗血馬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場中的馬迷就算不是伯樂,也是半個識馬的行家;黑風大半個賽季給他們帶來的財富可不少,自然會關注到這匹橫空出世的黑馬,與之相比,『海平面』雖然也夠黑,群眾基礎卻還差了些,比不得黑風擁躉眾多,有無數人類粉絲。 叫得最起勁的是『三家集團』的馬迷,如今周易和李雙楷、何英東聯手創辦的地下網絡已經控制了大半個香江地下馬界,服務性強、能賺錢,遇到馬迷昏了頭還要好言規勸,並且制定規則,引導賭馬這種帶有半賭博性質的體育活動走向體育性、趣味性和博彩性。 博彩和賭博,一字之差謬之千里,前者是興趣、後者是惡習,在覃念生完全掌握地下馬界的時代,賭馬完全成了賭博,如今周易他們搞得地下網絡卻導流歸正,起到了連香江馬會都無法起到的效果,這其中有李家和何家的影響力、也有周易時不時透露的『內幕消息』之功,有這樣好的地下老闆,跟他走就等於是跟黨走啊? 一想到這裡,就連賭神高晉都要寫個服字,空稱賭神,他卻沒有做到周易做到的事情。 不過,今天他是周易的對手,惺惺相惜的對手。 第782章 六連彩1 周易和覃念生的賭賽遍及場內場外,地下馬界的控制權之爭已經漸漸明郎,覃念生這個老牌霸主在『三大財閥』的聯手攻擊下,已經漸漸根基鬆動,離敗不遠;不過這並非關鍵,場上的投注勝率、『黑風』與『海平面』的較量,都是賭賽內容之一,除非周易可以全勝,否則不但要為他治療癌症,他也不用按照賭賽約定,去做周氏集團的白老鼠。 覃念生向來是只把別人當白老鼠的,如何肯吃這個大虧;高晉與周易惺惺相惜,倒不在乎覃念生的最後輸贏,只是要借這個機會與周易掰掰腕子,看看誰才是賭中之神,這是高手的執念,豁達如高晉,也是不能免俗的。 今天是本賽季的決賽日,能夠參加比賽的,都是在整個賽季中積分排名前十的賽馬,其中就包括『黑風』與『海平面』,雖然自秦水妹入獄後,張華一直發揮不好,可前半賽季的成績卻保證了黑風得以進入決賽日;海平面則是異軍突起,成了本賽季最大一匹黑馬,馬上騎士名叫『小刀』,也是個新手騎師,可在幾次比賽中,也是展現出『人馬合一』的技巧,傳說這位小刀就是高晉的入室弟子,不但是賭壇名人,號稱賭俠,尤其酷愛馬術,曾經到英國專門學習深造。這次高晉把自己的弟子都派上馬場,那是拿定主意要與周易死磕了。 就連周易看到『海平面』時,也不由暗暗點頭,高晉何止是賭神,簡直就是馬神,這是地道的良種大宛馬!世人都知道,英國純種馬都帶有英國馬和阿拉伯馬的血統,其實是雜交所生,只不過符合基因改良學說,在短程衝刺和瞬間加速度上有著先天的優勢,卻缺乏全面性,比如在長途奔襲上方面,就遠遠不及傳說中的大宛馬,也就是汗血馬。 黑風其實還不算是純種的大宛汗血馬,也是得到周易幫助打通血脈,才展現出汗血寶馬的風采;可這匹『海平面』卻是馬體高大,神態威猛,還沒開始比賽,環顧之間就隱隱散發出一股威懾力,附近幾匹賽馬都變得有些侷促不安,只有黑風與它狠狠對視,發出『唏溜溜』的叫聲,要不是彼此之間還隔了兩個馬欄,估計這兩匹馬能當場咬起來。 馬迷們也看到了黑風和海平面的反應,頓時更加激動了,幾千名馬迷呼喊著舉起早就準備好的橫幅,在看台上形成了一幅大字——「黑風加油、黑風必勝!」這些都是周易等『三家集團』的擁護者,得過好處的人,在他們眼中,黑風就等於是周易的代表,是集團的代表! 從沒有哪一個地下賭博集團能有如此高的人望,在『三家集團』的地下網絡中買馬,不僅能夠享受到比香江馬會還要更為正規的服務,而且還會得到正確引導,讓這些曾經沉迷賭博的人轉而享受到博彩、體育的樂趣;有些濫賭鬼原本是玩賭場的,都被家人拉來周易的地下賭馬集團,現在個個都是好孩子。 小刀端坐在海平面的背上,看了黑風和張華一眼,又遠遠向貴賓室望來,他自然看不到周易,卻知道師傅說得那位神奇人物此刻就在貴賓室內,滿臉都是不服和挑釁的神色。 「呵呵,看來高晉的這個徒弟是想要挑戰你啊?周易,你說今天這場馬該如何買呢?」李雙楷從望遠鏡內看到小刀,轉頭向周易笑起來。周易那天開庭他也去了,沒說的,可圈可點,李家二少現在感覺周易就是個無所不能的神人,小刀居然要挑戰周易,那不是圖書館裡打轉轉——找輸麼? 「年輕人嘛,有些血性也是不錯的,在英國受過訓,還掌握了人馬合一的技巧,也難怪他氣盛。」周易都沒察覺到自己如今說話有些老氣橫秋,自家還不到三十呢,就一口一個年輕人,其實是他接觸的老古董太多,古老道、明味和尚、嚴老貨,哪一個抖抖身子土坷垃掉一地的老古董?跟這些人接觸多了,難免就有些烏龜王八的口氣。 「周易你和覃念生不是有場賭賽麼,這場準備怎麼買?有幾次比賽你沒買馬,現在累計的賭注勝率可不比覃念生高多少啊?還是不能大意。」 李雙楷砸砸嘴,他不在乎錢,卻喜歡贏馬的感覺;周易前段時間忙著項目組的事情,有幾次比賽都沒下注,再加上張華心神不屬,被覃念生追上了不少,要是一個大意,說不定就會輸掉比賽。而且地下賭馬網絡如今不但得到華夏政府的暗中照顧,在海內外也是蒸蒸日上,雖然不像覃念生那樣竭澤而漁,吸金能力卻也不可小視,如果周易贏了,把覃念生名下的盤子也都接過來,那又是怎樣一副景象?見識如李雙楷何東英也不免怦然心動。 「這場我準備買六連彩,不過也只有八成把握,兩位哥哥跟不跟?」 周易笑了笑,從十匹賽馬一上場,斗線金紅這個『生物偵查衛星』就偷偷放了出去,一組組馬匹和騎師的數據,甚至是馬兒之間偶爾『馬語』,都被他採集過來,大腦就像是超級計算機一樣,在進行著緊張的計算。 不過六連彩作為最難買中的馬彩之一,可不比單T和三T那些,第一限於準確率,必須要買中今天十場比賽中的六場,且購買的賽馬都必須是前兩名,第二還要限於變數,因為在決賽日中,每匹賽馬只會上場兩次,就比如海平面和黑風,周易只能基於這一場收集的數據來分析判斷它們在後一場的表現如何,其餘馬也是一樣。還有一些沒有上場的賽馬,也必須在購買六連彩時一併提出來,不能等到它們上場時才做決定,對於這些賽馬的數據分析,周易只是在昨天臨時研究了之前比賽的資料。 六連彩的賠率高決定了要買中極其困難,完全就是小概率事件,以賭神高晉的毒辣眼光,買中香江馬史上唯一一次六連彩,也是旁觀了大半個賽季才『蒙』上的,就算他有閒人系統,也未必能百分之百買中。 而且當時高晉並沒有在購買時顯名,只是在事後買中了,才高調領獎,從此再也不肯涉足賭馬圈,就是要保住紀錄、珍惜羽毛之舉;而周易與覃念生賭賽,當然要贏在明處,從第一場開始買馬,都是公示顯名,讓自己的姓名、購買的賭種、賭注,顯示在大屏幕上。所以周易如今購買六連彩,可比高晉當初的壓力要大多了。 第783章 六連彩2 跟還是不跟? 李雙楷與何東英這兩個臨機決斷的大佬,第一次猶豫起來。 周易手快,在美女馬事顧問的期盼下,出手就石破天驚,居然在每匹馬都投了一百萬手!按照一手十注、一注十元來計算,一匹馬就是一億元的投注!因為要買六連彩,就是六匹馬六億投注! 這已經破了香江馬會近三十年來的單筆投注額,美女馬事顧問固然是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縫,李雙楷與何東英也是驚得瞪大了眼睛。這兩位見過錢,六億還嚇不住他們,不過一次花六億去賭還是太驚人了,李雙楷估計這事兒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哪怕他早就單立了門戶,也有自己的事業,還是會被老爹罵死。 這能跟麼?如今都知道周易和他兩個聯手搞了地下賭馬網絡,三人是平起平坐,周易又是公示顯名,馬迷們都炸開了,望遠鏡裡看到覃念生和高晉都噌地站了起來,顯然也是被周易的大手筆嚇到了。他們兩個要麼不跟,要跟也得撒幾億出去,否則還有面子麼?不然還不被人說成香江的老牌富豪比不過周易一個新興的暴發戶?更何況周易才說有八成把握,兩位大佬雖然有錢,可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仔細想了想,李雙楷與何東英還是選擇了非顯明投注,隨便買個幾百萬的獨贏和三重彩玩玩兒算了,不過雖然不買六連彩,基本還是從周易購買的六匹馬中做出選擇;兩人精明地很,周易說八成勝算那是指六連彩,他能下注在這六匹馬身上,肯定是極為看好的,自己從這六匹馬中選擇有眼緣兒的買個獨贏什麼的,那準確率可就不止八成了。 周易也倒不是出風頭,只是他與覃念生賭賽投注,比得不僅是準確率,還有贏取的彩金,這段時間已經落後了不少,這個決賽日就是最後的機會,考慮到有賭神高晉幫助覃念生,要保證必勝,就必須要買中六連彩,而且還要大額下注。 看到周易的投注種類和額度,跑馬地賽場先是一陣轟動,而後變的針落可聞;陽光下沒有秘密可言,周易與賭神高晉以及高晉背後那位神秘馬主的較量很多人都聽說了,大家都在靜靜等待,看高晉要如何出手。 「六連彩,賭神終於沉不住氣了,好大的手筆,投注額也突破了三億!」 「有的看了,要是都買中了,香江馬會會不會因此破產?賠率可怕啊……」 雖然賭神高晉的名字沒有直接出現在液晶大屏幕上,可稍有經驗的馬迷都知道他就是那位X先生的代言人,這位神秘的X先生跟周易是咬上了,卻沒人知道是為什麼,『神』的世界普通人又怎麼會明白呢? 不明白沒關係,關鍵是有熱鬧看就好。一個個馬迷都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為自己的支持者狂呼吶喊,有叫周董加油,要把賭神拉下馬的;有叫高晉萬歲,你就是那神的傳說啊……笑的哭的喊的叫的就差沒有當場打滾衝下看台毆打保安化身馬場流氓的了,讓跑馬場的保安們大為緊張,好一陣的忙碌。 高晉似乎就打算讓保安們喘口氣,好容易穩定住馬迷們的情緒,液晶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跑馬地賽場頓時像口操作不當的壓力鍋,狠狠地爆炸開來。 「賭中賭,賭神要發飆了麼!」 「太凶殘了!今天來得值啊,有大熱鬧看了!」 「阿生,今天叫你來你不來,你猜怎麼樣?賭中賭出現了!對賭的還是賭神高晉和三家集團的周董,這一把涉及的賭金接近十個億啊,破了香江馬界歷史,你來不來?哈哈,現在想來也晚了,進都進不來馬場嘍……」 歡呼聲幾乎要掀翻跑馬地賽場,激動之下還有打電話向朋友炫耀的,準備急死人不償命。 香江馬會堅持的原則是『發揚體育精神、博彩娛樂、拒絕賭博』,所以才會對普通馬迷限注,只對有身份地位不差錢的馬會會員開放不限注,鐵了心要做一名高豎牌坊的婊子。 可這種賭中賭卻不限於會員身份,是馬會推出的一項特別投注規定,主要目的是增加賭馬的趣味性、並且在特殊情況下盡可能減少馬會的風險。 馬會其實跟開賭場的差不了多少,賺錢基本是穩當的,用日進斗金、車金、噸金來形容都遠遠不夠,可就算資本雄厚如拉斯維加斯,也曾經因為規則不夠完善遭遇到大金主的財力壓制,險些拱手讓人。 能成為馬會會員的人沒有指望靠賭馬發財的,基本都是因為賭博的不確定性、追求刺激才會加入,對於這些人當然不能限注,可不限注帶來的最大風險就是遇到周易這種投注高手、而且還拚命下了重注的,一把六連彩下上幾個億,萬一被他中了,馬會最少都要賠出幾十個億,這不是要人老命麼? 會長大人已經暗暗向上帝祈禱過多次了,不要中啊,千萬不要讓那小子中啊,這個強盜…… 見到大屏幕上突然顯示出的新信息,這位一向沉穩的爵士大人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咧開了嘴,高晉太可愛了,他想擁抱這位賭神先生。 所謂的賭中賭,是基於億元以上的投注,要成功實現,就必須有一位不限注的會員首先拋出自己的大手筆、且必須是顯名投注,而後追賭的人無論是不是會員,都不再受到限注規定的束縛。比如周易這個馬會會員顯名投注了六個億,此刻他的對手就是馬會,不中馬會賺個盆滿缽滿,中了馬會哭個昏天黑地,一年多幾位這樣的爺,年都甭過了。 於是馬會規定,遇到這樣的豪客,其它馬迷就可以提出對賭,投注資金達到前者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則『賭中賭』有效成立。 賭中賭有它的特殊規則,比如雙方的注種必須一致,比如周易投了六連彩,高晉也必須跟投,而且雙方不能全部選擇同號的馬,否則就不是對賭,而是聯手挑戰馬會了,誰受得了? 這樣在比賽結果出來後,如果雙方都沒有中注,則馬會將返回三分之一投注金給參賭雙方,雙方同時中注是不可能的,中注一方首先吃掉對方的投注後,剩餘部分才由馬會補足,投注額較少的一方不可全吃對方,比如高晉如果中注,可以吃掉周易三億,不足部分才由馬會補充,周易中注,則全吃對手。 這樣一來就增加比賽的趣味性和場外對抗性,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馬會和對賭雙方可能遭受的損失,地下馬界尤其歡迎,因為這會引發很多盤外賭局,就算周易和李雙楷他們的公司不做,覃念生也是不會放過的。 說白了,賭中賭就是一個多贏的局面,沒人會反對。 第784章 海平面的無影腳 發令槍響,賽馬出閘,黑風和海平面一馬當先,從一開始就佔據了主動,前兩百米直道你爭我奪,打了個平手。 黑風和海平面實力接近,小刀和張華的實力也在伯仲之間,說實話,周易和高晉都很難看準這兩匹馬誰能拿到本場第一。好在六連彩要求的是本賽日六場馬都取得第一或者第二的成績,周易自然是買了黑風,高晉力挺『海平面』,這匹馬是他深入中亞西亞,冒著漫天戰火才踅摸到的一匹戰馬,打過美國大兵、抗過恐怖分子,出生入死多次,見識還在黑風之上,加上小刀的過人騎術,沒理由會輸給黑風吧? 黑風就這麼容易贏?周易搖搖頭,黑風不是正經的大宛純血,那日血脈初開時,還是靠他用內氣疏通經脈,可也正是如此,黑風的真正潛力還要超過純種的大宛汗血馬,更何況張華愛情圓滿,昨天就求婚成功,秦水妹帶上孩子搬到他家裡去了,春風得意馬蹄急,小刀和海平面頂不住的。 因為有馬會補貼的那三分之一金額,周易和高晉對賭六連彩時,是不可能出現同時中注的情況;首先雙方在六場中不能買同一匹馬,另外在單場比賽中如果有一方累積三場買中頭馬,另一方累積三場買中二馬,六連彩規定的二馬也算買中有效就會失去效果,這就是賭中賭的最大變數。因為黑風和海平面都是在第一場比賽登場,周易和高晉的較量從此刻就開始了。 別家的賽馬純粹考驗眼力和資料收集上的功夫,黑風和海平面卻是自家的馬,說是提前決賽也不為過。高晉和周易都有些正經起來,前者在覃念生的保鏢叢中伸出一隻長長的單筒望遠鏡,活像個17世紀的老海盜,後者目力遠超常人,看似在與李雙楷、何東英無所謂的談話,目光卻一直凝聚在黑風身上,竟是絲毫不敢放鬆。 因為是決賽日首場比賽,張華和小刀都是憋足了勁,黑風與海平面彷彿是天生的競敵,哪怕是在奔跑中,也不忘了扭轉馬頭,噴對手一腦袋吐沫,結果在進入第一個四百米彎道前,兩匹馬就遠遠拋離了第三名足足兩個馬位! 整個賽場鴉雀無聲,才只是兩百米的距離啊?只是直線奔跑,張華和小刀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控馬技術還未曾完全展現出來,居然就拉開了這麼大的距離,這確定是決賽日麼?如果不是黑風和海平面,買了這兩匹馬的馬迷真得要失望了,按照一般規律,前期奔跑過快、不懂得留力的賽馬,很難跑出好成績。 黑風與海平面用實力粉碎了這所謂的一般規律,通過高速攝像機轉達出的畫面清晰表現出兩匹馬的實力,在奔跑到極限速度時,兩匹馬八隻馬蹄的滯空時間達到了驚人的三秒種!人類中的明勁巔峰高手就能輕鬆做到這一點,比如武術明星李龍就有李三腳之稱,借助奔跑,可以在滯空時連續踢出三腳,可放在賽馬身上就驚人了,馬多重人多重?更何況馬背上還坐著騎師呢! 「嗖!」 哪怕是隔著上百米遠,通過液晶屏幕彷彿都能聽到兩匹駿馬凌空而起帶來的風聲,第一個彎道急轉,黑風與『海平面』都是在四蹄凌空的狀態下轉過去的,絲毫沒有偏於外道,就這麼貼著內道轉了過去,舉重若輕! 神來之筆!奇跡! 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兩位騎師了,內行看熱鬧外行看門道,可此時無論內行外行,都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幾名正在賽場上參與比賽的騎師都情不自禁地呆了一下,隨手拉了下韁繩,回頭才想起還在比賽,真是欲哭無淚。 很多馬迷甚至是一些不乏資歷的騎師都認為『七分馬、三分人』,就是說要贏比賽,七分還是靠馬好,三分靠騎術,而且這三分騎術中還要摻雜幾分騎師天賦在內,例如天生的反應啦、身高、肢體柔軟性什麼的,所以一些王牌騎師、冠軍騎師在同行眼裡多半還是靠了運氣,一是娘胎裡生得好,二是遇到了一匹好馬,要讓同行心服口服,有點困難。 可看到張華和小刀的表演,不少同行表示很服氣、非常服氣,不服不行。直線過彎有多難?目前世界上能夠掌握的也就是英王室的幾位御用騎師吧,就這還藏著掖著,只肯在貴族面前展示,連奧運會上都不露,似乎比處女膜都珍貴。可看看人家,直線過彎算個屁,直接操控賽馬凌空過彎,這在摩托車比賽中就見過,賽馬比賽?我了個去……這得何等程度的控制手法才能做到?對身體的協調性、控制力要求太高了,還必須像瞭解自己小弟弟一般地瞭解胯下賽馬,人馬合一面對這種技術就是基礎中的基礎。我了個去,還讓不讓別人活了?同場比賽的馬師們想哭,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 第一個四百米彎道過後,還是兩馬並駕齊驅,誰也沒甩下誰,探出人群的單筒望遠鏡似乎輕微抖動了下,老海盜高晉估計是有些緊張;周易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也停止了談話。兩人一向淡定從容,此刻卻是遇到了畢生勁敵,周易其實很佩服高晉,張華是個單線條的瘋子,一心沉浸馬術,又與黑風有緣,再有自己傳授人馬合一技術才有了今天的成績,這還是愛情開花結果的加成效果使然;高晉卻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匹好馬,還有那個學生,據李雙楷說,那小伙子如今也是賭壇大人物,不光是賭術精妙,想不到騎術也是如此了得,高晉確實厲害。 此刻黑風和海平面一馬當先,整整甩開了第三名三個馬身的樣子,眼看就要到達第二個四百米彎道,周易下意識地整了下衣角,轉頭看向賽場,李雙楷與何東英也在黑風身上下了不少投注,非常緊張地看著貴賓室裡的大屏幕,倒沒注意這位小兄弟為何捨近求遠,不看屏幕反倒看向賽場,而且還不用望遠鏡。 「唏溜溜!」 如同在第一個四百米彎道那樣,海平面猛然拔身而起,四踢凌空,與黑風同時過彎,只不過在即將轉過彎道時,海平面的右後蹄猛地一揚,狠狠踹向了黑風的屁股,彷彿武高手用出的無影腳。 「這個小刀,竟然控制賽馬到了這種程度,他是故意的!」 周易看得一皺眉。 第785章 提前到來的決賽 投注在黑風身上的馬迷紛紛罵街,李雙楷與何東英都看得撇嘴,這算什麼,足球上上的動作都用出來了? 別說,小刀夠牛,香江馬會雖然規定了不許故意衝撞對手,可『海平面』這會兒四蹄凌空,過彎急轉,賽馬突然撂蹶子,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這難度似乎也太大了些。 周易卻看得清楚,就在過彎的瞬間,小刀右手迅速離開馬韁,在馬腹下輕輕一點,然後又迅速收回,手法快到連高速攝像機都拍攝不到,不愧是玩賭的。因為小刀出手只在瞬間,甚至連周易都沒反應過來,『海平面』一蹄子踹到了黑風的屁股上,黑風怒吼一聲,身子一歪,幸虧也算神駿、張華控馬技術過硬,才沒有倒地,造成傷亡事故,不過這一下就落後了『海平面』半個馬身,在剩下的直道上想要追上卻是不可能了。 第一次比賽結束,『海平面』第一,黑風第二,周易輸了。 「周易,那個小刀是不是故意的?」 李雙楷微微皺眉,這場他在黑風身上下了十萬注的獨贏,雖然錢不算什麼,可是這樣輸了,心裡還是有些不爽的。 「呵呵,沒有證據就不好說了,『合理衝撞』也不觸犯馬會的規則。沒什麼的,不過是第一次而已。」黑風還是取得了第二名,而且按照賭中賭的規定,周易要連續三場買到二馬,才算投注失敗,一場輸了無傷大雅。 沒啥,不就是『合理犯規』麼?高大哥這可是你先出手的,到時候別怪我就行,周易呵呵了,本來考慮到自己與高晉是良性競爭,彼此也算是朋友,沒想到小刀年少輕狂,那就別怪自己了……想著想著,咧開嘴笑了。 高晉沒在貴賓室,覃念生賣棺材賣出了毛病,總喜歡窩在黑暗裡,進了跑馬場就窩在普通坐席,一人包了幾十個座位,旁邊一圈保鏢圍著,連陽光都不容易透進來,高晉也不喜歡張揚,一樣坐在人牆後;可周易這咧嘴一笑,他就感覺脖子發涼,心跳加速,這在賭神身上可是罕見的事情,不覺看了看小刀,心裡有些發怒,這小子欠收拾,如此做為,不是讓周易看輕麼? 馬會最後的裁決不出周易意外: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海平面』是故意衝撞,認為那一蹄子是合理衝撞,本場冠軍是海平面,液晶大屏幕上隨即顯現出周易和X先生的對賭成績,其實就是和高晉的對賭成績。 失誤一次。這次周易買中了二馬,仍然被計算在六連彩中,可如果連續三次二馬,因為賭中賭的原因,他可就無法中注了,面對可能高達幾十億的彩金,香江馬會也很是緊張,要把每一步程序都予以公示,證明自己沒搞鬼,免得將來被不明真相的群眾誤噴。 「這叫什麼事情,還合理衝撞!馬蹄子都快撂到天上去了,還合理?」 李雙楷都快五十的人了,火氣還是很大,修養遠不及父親,看到結果出來大怒,也不知道是為周易不平,還是因為他那十萬注打了水漂,李大少其實不在乎錢,關鍵是面子沒了,而且越開笑呵呵的何東英越是不滿,這貨買了黑風的位置,怎麼都不容易輸的。 「這樣才有意思,雙楷哥你就不用埋怨了。」周易笑得深沉。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倒是很平靜,第二場第四場是周易買中頭馬,三場六場則是高晉看得更准一些,第七場比賽雙方都出於謹慎,沒有盲目下注。 這幾場比賽黑風和海平面都沒上場,只能投注別家的馬,靠得就是眼力和分析判斷,內幕消息根本靠不住,李雙楷與何東英的馬都有參賽,可他們這兩個大馬主一樣看不準。周易沒有全程釘在香江,對這些馬的判斷多半是靠錄像資料,能跟高晉打個平手,已經讓人賭神感覺很沒有面子了;知己知彼才是勝道,高晉自然知道周易這段時間沒能親臨馬場,自己卻是全力以赴,結果這四場比賽卻打成平手,這說明了什麼? 小刀最能感受到師傅的情緒變化,第一場比下來後,他被師傅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什麼臨陣出陰招不是我門中風格,你不要面子師傅還要呢,周易是誰,是你的師長、我的朋友,下次不許了,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可你看看,這四場比賽下來,師傅看賽場時臉色是晴轉多雲,到了自己這裡可就多雲轉晴了,話題慢慢從比賽轉到了騎術,『出千』的手法,對自己那一指頭開始有了褒獎之意,都是七巧玲瓏心,否則還能吃賭這碗飯,小刀當時就知道『三中全會要召開了,春風將綠香江岸』。 「師傅放心,最後一場比賽就是我和張華爭奪,保證不會讓您丟面子的。」小刀開始試探,比賽什麼都是浮雲,師傅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師傅要是搖頭,他會輸得無怨無悔。 「悠著點就好,對於我們賭門中人來說,贏畢竟是還是第一位的……嗯,出手時注意點,別傷到人了,那就有違體育精神……話說,小刀你是個很努力的好孩子,最近手法練得很不錯,嗯,好好幹,贏了周易,我帶你找他去,見識下他的『靈犀一指』,你不是早就想了麼?」 有優勢時講原則教徒弟,這叫風範;決勝關頭還講這些?高晉從來就不是聖人,什麼時候出什麼牌,他肯定比猴兒精。 「師傅放心,那個張華還可以,不過比起您徒弟來,還差得遠呢。」小刀嘿嘿一笑,看著是誇自己,其實是大拍師傅馬屁,精妙。 …… 高晉是關鍵時刻忘記風範只求勝負,周易卻是隨時可以忘記風範,年輕人沒這麼多負擔壓力,求道者哪裡這些亂七八糟的講究?直問本心就好了,這也就是他,換了古老道,第一場比賽結束後就敢用精神力控制住小刀,讓他騎著海平面衝上觀眾席。 第八場比賽開始了,雖然不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比賽,卻是周易與高晉對賭的決勝局,迄今為止,周易三次買中頭馬、一次買中二馬,還有一次因為上場的賽馬實力太過平均,連他和高晉都有些看不準,因此放棄,反正六連彩是當天累積,並不要求連續中馬。 第八場雖然不是最後的比賽,卻是黑風和海平面今天最後一次上場了,這就等於是周易和高晉提前決戰。而且高晉也是累積了三次頭馬、一次二馬,這場如果輸給周易,就等於被逼到了懸崖邊上,稍一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這可是香江賭神當眾與人賭賽,萬一輸了,高晉也會顏面大失。 而且限於賭中賭的規定,周易和高晉如今都只差兩場投注就可以圓滿六連彩。馬會規定兩人只能在十場比賽中棄權一次,這也是為了避免十場比賽太多,兩人都買中的情況發生;所以第八場比賽過後,兩人就必須在第九場比賽下注,根據香江賽馬的慣例,比賽日前幾場上場的往往是成績很好的賽馬,以周易和高晉的實力更容易看中,可到了後面的幾場比賽,賽馬就相對平庸一些,這類賽馬因為自身實力不算頂尖,更容易受到各種各樣本不應有的影響,就算周易和高晉也未必能看準,所以說第八場比賽是決賽提前到來,一點也不誇張。 「啪!」發令槍響,幾萬名馬迷呼啦啦站了起來,場面頗為壯觀,此刻是個普通馬迷都知道今天的決賽到了,是香江賭神讓傳說延續還是新晉富豪締造新的傳說,就看這一錘子了。 第786章 發瘋的黑風 比賽難道不應該保證公平、公正、公開?講究體育精神體育道德,參與第一比賽第兒,大家和和氣氣做朋友,樂樂呵呵共拿獎牌麼? 錯了,那是聖人座談會。事實上就連歷史上的聖人們座談辯論,也有臉紅脖子粗的時候,更別說是涉及金錢、利益、面子等許多問題的賽馬了,周易很超然、高晉夠傳奇吧?一樣想贏,一樣輸不起,當然這是看對手的。 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什麼高人名士董事長賭神,一樣會變成彈彈珠的小孩子,為了勝利,手段盡出。 小刀年輕氣盛,扛著師傅這面大旗自打出道就沒遇過多少挫折,高晉就是想輸,他還不答應呢。勁憋足了,眼睛一轉就能有一個主意,上次只是踹得黑風稍減速度,看來力度還十分不夠,這次就得出殺手鑭了,千門三十六手中的一指乾坤就是用在這個時候,旋乾倒坤給對手一個厲害的,還讓馬會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何況馬會也不會希望周易贏的,畢竟師傅的賭注比周易少了一倍,誰會跟錢有仇? 第八場比賽中上場的賽馬整體實力遠不及第一場,黑風和海平面更是一枝獨秀;黑風都氣慘了,恨不得開場就咬海平面一口,好在它不傻,知道主人要的是勝利,並不是看著他被馬會趕出賽場。 看看自己背上的張華,黑風有些鬱悶,它喜歡張華,因為除了神奇的主人可以用馬語和自己交流外,就是這個人最讓它親近了;人的心性純潔最受出生們愛戴,瘋子和高僧都是如此,張華也是靠這個才得以駕馭黑風的。可喜歡歸喜歡,它和張華在訓練的時候從沒練習過下黑手,對那匹可恨的海平面來一通剪刀腳鴛鴦腳撩陰十八腳容易,誰知道張華受不受得住,畢竟沒練習過,黑風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真是越想越急、越想越恨。 「黑風,到了關鍵時刻,你可以盡力施展,我會給你必要的引導;還有,張華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他的……」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黑風腦海中響起,就是那個在馬場中一眼就發現了它,帶它走向輝煌、讓它功成名就,被無數小母馬仰視的聲音啊!多麼標準的馬語。 黑風激動了,哪怕是在劇烈的奔跑途中,仍然不忘抬起馬頭,望向貴賓室,那裡有個懂它的人類,比張華更懂、更親。其實黑風一直很疑惑,甚至是有些幽怨,為什麼周易不肯做它的騎師、也從未在賽場上指導過自己呢,這可是第一次,讓它有些激動。 「唏溜溜!」 在馬迷、騎師甚至是小刀的眼中看來,黑風是瘋了,沒見過哪匹馬會在比賽時突然昂起頭望向觀眾席的,而且還發瘋一樣的叫,氣息不會亂麼?不會馬失前蹄麼?是馬瘋了還是騎師做錯了什麼,似乎可以看到這場比賽的結果了?小刀甚至都有些失望,如果張華和黑風狀態大失,自己贏了都沒啥光彩、在師傅面前都沒臉邀功。 刷! 一陣狂風刮過,明顯出錯的黑風卻彷彿吃了興奮劑一樣,速度突然快的不可思議,拉出一道幻影,硬是拉開了海平面幾乎一個馬位,距離第一個四百米彎道已經只有五六個馬位了,反應稍微慢一點,別說出損招了,小刀和海平面直接就會被卡在黑風身後。 這是怎麼回事,這馬瘋了,要跑死麼? 跑馬地賽場出過這種事情,曾經有位馬師偷偷給賽馬餵了中藥合成類興奮劑,馬會沒查出來。結果這匹馬瘋了,跑出了世界紀錄,不過在半程就活活跑脫了力,當場死亡,從此中藥合成類興奮劑才被馬會注意。 小刀有些懷疑黑風也是如此,不過比賽沒有終止,他也只能不顧馬力,提前讓海平面進入了衝刺狀態。 還好周易警告的及時,黑風的興奮勁很快褪去,又恢復了正常狀態,這讓小刀和其它騎師差點吐血,連忙控制自己的賽馬調整步伐,總算海平面素質過硬,忽急忽緩的變化沒讓它丟失狀態。 第一個彎道,海平面總算及時追上了黑風,考慮到剛才的突然變化會影響海平面的狀態,小刀忍住了沒出千,要報仇等第二個彎道好了,他會好好教育一下黑風,讓它知道瘋狂的代價。 第一個四百米彎道靜悄悄,於是所有人都知道決勝的一刻就在第二個彎道了,黑風與海平面距離第二彎道還有十幾個馬位時,無數的攝像機、照相機都對準了賽道,甚至就連馬會的高層,那位擁有爵位的會長大人,也弄了個高倍數單筒望遠鏡了望著,他跟高晉的愛好一樣,迷戀這種中世紀海盜或海軍常用的玩意兒,而且從放大倍數而言,單筒的確實佔優。 這次還會出現『合理衝撞』麼?如果再次出現,還算合理麼?海平面的騎師敢再次冒天下之大不韙,還是黑風的騎師抱一箭之仇?好奇啊。 好的老千絕不會只出手一次,因為他有絕對的信心不會被人抓到馬角,小刀也是一樣,早在開始比賽前,他就想好了一百個方法可以撂翻黑風,而且不會被人抓到『故意衝撞』的證據,現在他只需要從這一百個方法中選擇一個最適合當前情況的。 因為黑風之前的『發瘋』表現,雖然海平面拚命追了上來,它還是佔據了內道,而海平面則偏於外道,這就決定了一旦進入彎道範圍,小刀必須立即出手,否則最多只要零點幾妙,黑風就會將身在內道的優勢無限擴大,最後拉開距離。一旦被拉開半個馬位,他要出手就很困難了,因為有了距離。 就在此時了! 張華不是傻瓜,看到自己有內道優勢,當然不會再急著讓黑風凌空過彎,而是輕輕一夾馬腹,這是示意賽馬保持穩定和優勢的通用技巧,所有騎師都能看懂。看到張華的控馬動作,會長大人鬆了口氣,誰說張華是個瘋子,人家病完全好了嘛,看看人家多沉穩、厚重? 剛要放心的收回望遠鏡,享受美女下屬送上的咖啡,會長大人卻再次睜大了眼睛。 沒人能想到黑風會再一次發瘋,而且是在這個關鍵時刻…… 第787章 希望之光俱樂部1 這個變化很突然,因為所有人都以為首先發難的會是小刀。『你看著吧,如果那小子還敢算計黑風,馬會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害我輸了這麼多,就等著看戲呢』 崇拜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馬迷們對『三家集團』的崇拜、對周易的崇拜、甚至是對黑風對張華的崇拜,可以讓他們不分是非黑白,更何況道理分明是在周易這邊,馬會根本就是眼睛瞎了!面對這種恐怖的崇拜力量,賭神高晉也一樣抵擋不住。 所有人都在等待,就連會長大人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海平面身上,等著抓馬腳呢,誰能想到黑風居然又瘋了一次,甚至連張華都吃了一驚。 小刀還在琢磨該如何出手最好,略偏於外道的黑風忽然仰頭一聲狂嘶,明明已經是賽馬能夠達到的最高速度了,卻又再一次加速! 這是活活要跑死的節奏了,可黑風不但沒有因此抽搐倒地,反倒硬超了海平面小半個馬位,狠狠搶向內道,前半身已經搶了過去,後半身還憑借突然加速帶來的慣性,猛地一記擺臀,好像太極拳中的靠打,拍向海平面的馬頭! 周易這會兒在喝咖啡,而且喝得很認真,既沒有看電視屏幕、也沒有望向賽場,似乎這杯咖啡極其美味,是天下第一的咖啡一樣。 他這副做態讓很多大富豪都感到奇怪,貴賓廳內的咖啡自然不會是速溶的,那都是上好的咖啡豆研磨而成,再經過美女帥哥妙手烹煮,味道自然是不錯的,可是也算不上頂尖,如此激烈的比賽,參賽的還是自己的馬,這個年輕人好耐性、好修養啊? 低下頭,雙眼卻是分外明亮,這會兒斗線金紅飛得更低更快了吧?就這樣繞著黑風的腦袋飛行,攝像機都捕捉不到了,澎湃的精神力通過斗線金紅這個『無線ap』的中轉聚合,不僅能夠減少精神力的消耗,也不會產生過於強烈的精神力波動,周易也不想搞到很多人手機沒信號…… 龐大的精神力量衝擊著黑風的精神識海,催發著它的無窮潛力,黑風宛如新生、更像是得到了來自希瑞的力量。孱弱的婦女在大火之中精神高度集中都可以爆發潛力、掀翻一兩噸的汽車,換了黑風這匹駿馬難道不會更可怕? 真的很可怕,耳邊風聲剛起,小刀就看到黑風那肥大的屁股迎面而來,雖然看距離夠不上他,最多也就是海平面難過,可這一屁股分明有講究啊?玩賭的人哪個沒有武術傍身,他師傅還會玩槍呢,小刀一眼就看明白了,這他娘的不是武術中的『跨打』麼? 好啊張華,你小子藏得夠深,第一次比賽寧願吃個悶虧也不露真相,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呢!來得好,這次是黑風先瘋了,剛好掩飾我的動作,萬無一失! 小刀微微側臉,輕拉韁繩。 這個動作在內行看來,就是一個出自本能的反應,完全為了避開黑風的衝撞,典型的自我保護,沒毛病。 老千施展手段的時候,能讓你看出毛病?笑話了。小刀微微冷笑,這一下輕挽馬韁,根本就是個假動作,根本就沒用上力道,反倒藉著這一下的掩飾,右手藏在海平面長長的馬鬃下,立掌如刀,狠狠拍向了黑風的屁股。因為出手的時機和角度掌握得好,這一掌沒有攝像機拍攝到,無數盯著屏幕和賽場的馬迷也被騙了過去。 「啪!」 一掌拍在馬屁股上,借上海平面的衝力和自己這雙千錘百煉的鐵掌威力,小刀身體一晃,不過還是穩住了。他這一掌打的巧,是連消帶打,把黑風的力量引到一邊,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黑風無法保持平衡摔到在地,會不會被後面的賽馬踐踏,那都要看運氣如何。 小刀就像年輕時的高晉,有一種發自骨自裡的狠勁兒。 沒想到黑風不但沒摔倒,反倒有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量,沿他手掌而入,直入大腦深處,讓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 精神衝擊!玩賭的人什麼沒見過?遇到有催眠高手如果都抵擋不住,那還能在賭壇混麼?只是小刀實在奇怪黑風的屁股上怎麼會發出精神衝擊的,難道是張華?這人的精神力強大到這種程度,可以借物傳功了? 心中驚懼萬分,卻沒時間多想,賽場上都亂了,裁判已經將哨子噙在口中,馬會的通知一到,他就會中止比賽,保安已經圍在賽道兩邊,拉起了鋼柵,防備有驚馬衝上觀眾席,醫生和護士也已經就位了,時刻準備搶救傷員。 亂了,亂得好,剛好亂中取勝! 黑風沒倒,反倒將距離拉到了大半個馬位,彎道快過一半了,再遲疑機會就會失去,小刀右手如鬼魅般揮出,乾坤一指狠狠點在了海平面的某處穴道;周易當初用靈犀一指當面換牌,手法快到連高倍攝像機也拍攝不到,他的手法雖然比周易還差了些,卻是不怕被人看到,除非是師傅。 「唏溜溜!」 海平面就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也變得瘋狂起來,馬頭向前一擠,正是黑風大半個身子剛剛搶入內道,還沒完成卡位的時候;四蹄凌空而起,在空中昂首怒嘶,兩隻前蹄好像交錯的剪刀,狠狠『剪』向了黑風後胯,這一下要是被它踢上,黑風是肯定要倒地的。 小刀選擇的時機太好了,首先發瘋的是黑風,是臨危不亂的他緊急避險,這才避免了一場災難,可海平面畢竟是畜生,因此被黑風驚到而做出衝撞動作,這真是太合理了,沒人可以指責他什麼。而起在海平面雙蹄剪出,他才『臨時驚覺』,做出一個挽韁收馬的大動作,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讓馬會的高層可以放心,就算黑風被踢中,他小刀也有控場的能力,這場比賽不用中斷。 很精妙,利用黑風的突然發瘋,他就像是一位高明的導演,即將完成一場華麗的演出。 高晉看得笑了笑,他認為小刀做的很好,這就是一場抓住機會利用機會的上佳表演,完美的出千,不愧是他唯一的弟子。周易也笑了,輕輕放下了咖啡杯,這杯咖啡他已經喝得太久了,如果此時還不放下,只怕會被烹製咖啡的美女馬事顧問誤會了,已婚的男人被老婆之外的美女誤會,多半是個麻煩。 張華一直很不出彩,兩次黑風發瘋,他似乎都沒有什麼有效的措施,尤其是這一次,海平面都快要踢中黑風了,他的反應似乎還是遲鈍的,這讓賽場上起了一陣噓聲,很多周易的支持者都對他開始失望了。會長大人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沒有發出終止比賽的命令,按照馬會規定,如果比賽終止,要賠馬迷們很多錢的,當然是能拖就拖。 皺起的眉毛很快就舒展開來,因為就在短短一秒鐘的時間內,場上情況出現了突變。海平面的剪刀腳落空了,黑風就像是奧運賽場上玩轉托馬斯迴旋的體操選手,兩隻前蹄仍然在地上,後蹄卻突然騰空而起,與地面呈六十五度夾角,一個漂亮的後揚蹄,成功躲過了後方『黑蹄』,而後沿著慣性馬臀前甩,竟然玩了個突然轉身,馬腦袋對準了後面奔跑來的海平面和諸賽馬。 我靠! 一向自認風範過人,繼承了師傅優良傳統的小刀被驚住了,髒話脫口而出,下意識地控制海平面減速,他的手再黑,也知道這樣衝撞上去是什麼後果,其餘騎師也是習慣反應,九匹馬同時減慢了速度。 此時黑風又是一個迴旋,動作連貫彷彿水到渠成,腦袋又回准了方向,繼續向終點奔跑起來。 騎在黑風背上的張華暈乎乎的,好像在做夢,就在剛才,彷彿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他一樣,讓他向黑風傳達了這個高難度的動作,黑風就像是他的知己,瞬間和他想到了一起?是我在指揮黑風,還是黑風自發完成了剛才的動作?我是怎麼做到的,黑風又是怎麼做到的? 瘋子一思考,世界就要側目,至少在跑馬地賽場上是人人側目了。 張華贏了,贏得不明不白,小刀輸了,輸得莫名其妙。高晉手一滑,有些駭然地抬頭望向貴賓室,那裡坐著周易,坐著一個讓他看不透的對手。 賭神也不是沒輸過,可輸得如此莫名其妙,卻還是第一次。 決賽日結束了,結果不出意料,周易從馬會狠狠賺了一票後也成功擊敗了代表X先生的高晉,無論是黑風和海平面的最終對決,還是總體積分、六連彩的賭中賭、甚至是在地下賭馬網絡,覃念生都輸了,輸得十分淒慘。 …… 覃念生是個痛快人,比賽一結束,周易就收到了他的約見電話:「周董,一切按照賭約,今晚吃火鍋,交接我的地下公司,你有時間麼?」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他的病,周易也不挑明,只是回了句:「覃先生放心,我是不會白佔你便宜的,對了,今晚還是朱三家吧。」 上次就是在朱三家訂立了賭約,如今故地重遊,卻是覃念生來兌現賭債了,看得出他情緒有些低沉,和笑嘻嘻風輕雲淡的高晉完全不同;高晉輸掉比賽的時候也心情低沉過,不過賭神就是賭神,這點心胸氣度還是有的。 小刀沒來,本來是想纏著師傅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這位擅長『靈犀一指』的周董的,在賭之一道,他比高晉甚至還要瘋狂,不過今天的場合確實不適合他出現,因為除了周易和覃念生外,還有一位不速之客,據高晉介紹,這是他的老朋友,汪偉,尖東的明月。 瘦小枯乾,看著像是個小老頭。 「汪偉?」 就算是周易,也不得不動容。哪怕是只做了幾天見習大狀,這個名字也灌滿了他的耳朵。 尖東的明月,汪偉。 汪偉看上去像個小老頭,其實他今年也才47歲,而且是香江僅有的幾位從底層警員一步一步拚殺出來的,不是那種學院派,大學畢業後直接就做督察的樣子貨可比。 發跡於尖東,曾經做了八年臥底,搗破了當時油尖旺最大的社團『龍盛』,結束了臥底生涯後,他被調入o記任督察,在三年時間內,徹底掃清油尖旺所有的黑道勢力,讓他們不得不轉入正行,使這個香江最為混亂和黑暗的地區,在長達五年的時間內,連矮騾子都少見。 這人的手段狠辣,警方視他為尖東的明月;道上的城狐社鼠卻把他看成毒蛇、閻王爺,多少次要暗殺他,甚至請出了世界排名前二十的職業殺手,結果卻是被他將殺手的屍體倒掛在中銀大廈上,當時可是轟動了香江黑白兩道,人人為之側目。據一些和他交過手的雙花紅棍說,此人拳法、槍法雙絕,觀察和判斷力猶如詹姆斯·邦德一般,等閒五六個特種兵,都休想近他的身! 有意思啊。這位香江警界第一牛人,照耀了整個尖東乃至香江黑白道的明月,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周易很奇怪,覃念生今天要來交接地下賭馬網絡,特別要求他只一個人出席,怎麼卻帶來個警司,難道要讓汪偉做見證不成? 「汪警司,久仰大名了,呵呵……」 一時找不到話題,周易打個哈哈,卻轉頭望向覃念生,似乎在問他這是什麼情況? 覃念生還沒答話,汪偉先笑了:「聽說周董不但做著大生意,是個賭馬的行家,還是個武術高手,我想請教幾招,周董不會拒絕吧?」 你給人機會拒絕了嗎? 周易剛一愣,汪偉雙眼猛然一睜,就彷彿有人在黑夜中突然打開了強光手電,瘦小的身子如同靈猴一般晃到他面前,右手狀如鷹爪,對準他的喉嚨狠狠抓來…… 汪偉這一出手,哪裡還像個老頭兒,簡直就是個少年精壯。一爪發出,全身都跟著發勁,警服獵獵作響,朱三家的小院裡頓時刮起了十級大風。 「居然是傷人傷己的外家硬功,怪不得四十多歲了還能如此兇猛。只可惜這種功夫傷人傷己,要是自身醫術跟不上,不懂得調理身體,就會未老先衰,四十七歲看著像七十四歲!」 周易坐在那裡動都不動,嘴裡輕鬆評價著,右拳隨意地劈出,看似緩慢,卻往往能夠後發先至,擊在汪偉的手上,發出『砰砰』的悶響,就好像打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爛木頭一樣。到了他這種境界,雖然走得不是尋常武術家路子,眼力卻非常厲害,還是一口說出了汪偉最大的問題。 古語就說『窮文富武』,練武強身?那是內外兼修的上等人才和上等法門才行。一般的練武人多是走外家路子,傷人傷己,功夫越高,身體的虧損就越大。李龍厲害不厲害?據說也是因為練功暴斃。雖然各門各派都有養身的法子,但也是杯水車薪,除非練家子本身就是大國手,能拿的珍貴藥材當飯吃,否則最後就會落得像汪偉這樣,未老先衰,活得過六十歲都算高壽了。像蘇定方和王棟那樣,能夠窺見混元武道的,又有幾人? 「果然厲害,你的功夫難道是從娘胎裡練出來的?」 汪偉一來好奇、二來是那件事關係太大,所以才想出手試試周易,又不是生死相拼?如今一連十幾記能夠碎石成粉的鐵鷹爪都被人家輕輕鬆鬆擋了回來,心裡也是很服氣。他剛才雖然沒出全力,但是也看得出周易是在玩兒,要是真的打起來,輸的肯定是自己,拳怕少壯嘛。 「呵呵,不能說。」周易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反正他就是說了實話,也沒人會相信,還不如裝『神秘』到底呢。 「理解。周董肯定是得了內外兼修的秘傳,那當然不能說了。」汪偉擦了把汗水,老實不客氣地取了桌上涼茶喝下去,喘口氣道:「周董有這樣的身手,我也就放心了。」 「怎麼說?」 覃念生半天都沒說話,高晉坐在一旁打哈哈,周易就知道有問題了,這個汪偉來者不善啊?有事兒。 「周董,周大狀?我該如何稱呼您才更合適呢?」 汪偉笑道:「秦水妹開庭那天我也去了,很精彩,想不到周董做著這麼大的生意,打起官司來也是一流水準,讓人驚佩啊?」 「汪警司還是開門見山吧,我不喜歡兜圈子。」 周易搖搖頭:「你是為了秦水妹的案子?」 「那倒不是,準確的說,我是為了案中的死者,黃光明。」 汪偉微微一笑道:「還是叫您周董吧。周董,黃光明的真實身份並不是『馬伕』,他是CIB的成員,而且還是一位見習督察!」 「什麼,黃光明居然是刑事情報科的人?」周易還真是很意外。 CIB,刑事情報科,與o記、毒品調查科合稱香江警察三大王牌。能進入CIB的人,無一不是警隊精英。周易萬萬沒有想到,從麗友賓館801號房間的窗戶跌落摔死的『馬伕』,居然會是CIB的人? 再聯想起那個職業殺手的出現,周易若有所悟:「他是在調查什麼組織?」 「你終於開始感興趣了?」 汪偉得意地笑了起來:「莊大狀,周董也是身家過百億的富豪了,可就算是你,也還沒有資格加入這個組織。這個組織叫做『希望之光俱樂部』,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希望之光俱樂部?」周易微微一愣,世上還有這個俱樂部麼? 第788章 希望之光俱樂部2 「當然有,而且其中的很多會員,都是世界級的名流、富翁,其中隨便一個出了問題,都可能會引起全球股災、金融風暴。也就是說,這個俱樂部的普通會員最少都要有百億美元的身家,那些阿拉伯世界的石油大亨,巨頭,世界排名前一百名的大富豪,才有資格成為這個俱樂部的vip……當然,類似李先生這樣的富豪是不會受到邀請的,這個組織也是看人來。」 汪偉就像一個拿著仙桃引誘孫猴子的陰謀家,嘿嘿笑道:「周董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個俱樂部的主題麼?」 「呵呵,尖東的明月果然名不虛傳。我承認,我的好奇心已經被你成功勾起來了。」周易聳了聳肩:「說說看,這個俱樂部有什麼吸引這些世界級富豪的手段呢?」 「對於這些有錢人來說,最重要的無過於生命;這個『希望之光俱樂部』的主題當然是與生命有關了。」 汪偉道:「俱樂部的成員都是有錢人,他們可以呼風喚雨、收買人命、甚至控制一個國家的政壇,可是他們還是抵禦不住衰老和死亡的侵襲;也就是說,他們最期待的,就是為自己和親人延長生命!無論用什麼手段!」 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周易有些明白了,長生不老的希望確實會讓這些有錢人無法拒絕,哪怕是多活個五年、十年,恐怕都有無數人要打破了頭去爭取。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常規的保養和醫療手段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所以『希望之光俱樂部』就應運而生……」 汪偉道:「這個組織誕生於上個世紀末,上世紀九十年代,人體器官移植技術趨於圓滿;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希望之光俱樂部』成立了。這個俱樂部的創辦者至今都搞不清楚是誰,但肯定是幾個世界性的黑x會團體在跨區域合作!他們的技術人員,則是遍佈世界的醫生,以外科醫生為主,他們表面上是當地的醫學權威,懸壺濟世,暗地裡卻在利用『希望之光俱樂部』提供的資源,摘取普通人的器官,移植在那些『會員』的身上,讓他們可以永遠保證身體內擁有年輕的器官,從而延長生命!」 周易聽得連連冷笑:「真是冷幽默,他們自己明知道手段不光明,卻自稱為『希望之光俱樂部』,這算是自嘲,還是所謂希望的對象不同呢?」 「這個組織成立後,很多大富豪、社會名流,都成為了其中的會員,影響力遍及全世界,而在三年前,該組織發展到了香江……」 「哦,你們又是如何發現的?」周易道。 「最初他們還是用錢交易,主要目標是一些符合他們要求的偷渡『人蛇』或者從大陸、東南亞等處來的妓女,尤其是後者,因為『馬欄』在收入這些妓女時,通常會為她們做統一體檢、驗血,這樣就更加方便他們選擇目標。」 汪偉道:「而在我們發現了這種非法交易時,他們的手段越來越凶殘,已經不屑於用錢交易了,竟然直接將受害人用麻藥迷昏,然後摘除器官,如果是單個摘取腎臟這類,受害人還能保命,像摘取心、肝這種重要器官的,受害人就會當場死亡。」 「我們曾經接到線報,找到了一名被摘取肝臟的『人蛇』,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該人蛇已經死亡,卻留下了一條線索……」 「哦?是什麼線索。」對於這種手段極度凶殘的犯罪,周易也是義憤填膺。 「這名人蛇雖然已經死亡,現場也沒有留下什麼證據,不過兇手還是留下了破綻……」汪偉道:「我們找到了那個『人蛇』的蛇頭,據他交代,他將人蛇送過海後,才剛剛分手不到十五分鐘,就發生了這起命案!」 「這也就是說,人蛇上案後不到十五分鐘,就被人控制並且做完必要檢測,而且完成了器官摘除手術!」 汪偉歎道:「做這手術的傢伙,絕對是個天才!因為他不可能用護士協助,這種事畢竟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去掉控制人蛇,和必要檢測的時間外,他做手術的時間恐怕還不到十分鐘。」 「這也沒什麼難的。」周易道:「摘除了肝臟必然會導致人蛇死亡,他完全可以用非常規手段迅速處理,換了是個普通的醫學院學生,只要有過幾次解剖人體的經驗,和完備的手術用具,就可以在十分鐘內完成。」 「呵呵,就知道你會這樣分析,可問題是……」 汪偉搖頭道:「我們的法醫看到受害人的屍體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兇手簡直就像是個手術台上的藝術家,他的整個摘除手術都是採用的標準操作手法,摘除肝臟後,受害人明明已經死了,他卻仍然完成了縫合,而且縫合的水準還要超過那種長達一兩個小時的正規手術,用法醫的話來說,兇手一定是個變態的藝術家!」 「確實夠變態……」周易歎了口氣:「兇手應該做過無數次這種手術,而且是在他加入『希望之光俱樂部』之前!解剖人體、摘除器官,應該是他的愛好……」 說到這裡,周易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他也能完成這一切,可那是因為他強大的精神凝聚力和混元級高手的手速。而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有哪個醫生有他這種條件的,也就是說應該沒有人能在十分鐘內用標準操作手法完成器官摘除術並且縫合。 這傢伙如此厲害,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在現實中也做過成千上萬次的這種手術。很顯然,這不可能是在醫院裡,而是非法手術!這傢伙寧肯犯罪,也要堅持這樣做,很顯然不是為了錢,而是因為——「熱愛」…… 「他或許是個天才,但還是露出了破綻。」汪偉冷笑道:「現場除了屍體外,一切犯罪痕跡都被他成功消滅,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破案線索,這說明……」 「說明他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周易道:「不是做過特工、警察、就是做過律師或者法官。」 「不錯,可在香江有這種工作經歷,並且在外科手術方面表現出傑出天才的,就只有一個人!」汪偉道:「那就是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是他?龐斑!」 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銀髮飄飄,神態瀟灑的龐斑,在香江高級法院的餐廳內,周易見過這個人,似乎還是楊彩的追求者。 「正是龐斑,據說他幼年時因患腦膜炎失去了大部分聽力,有產生『障礙型人格』的條件,也符合成為變態藝術家的條件!」 汪偉道:「他出道以來,至今沒輸過官司,被法律界視為明日之星,並且認為他很可能被英國王室破格授予『御用大律師』身份。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還是香江華德醫院的第一把刀,手術刀玩的出神入化……」 「只有偏執狂,才能取得偉大的成就。呵呵,這傢伙絕對是個偏執狂!」照片上的龐斑,目光雖然平淡,但其中包含的那份冷漠,就如同毒蛇一般,這絕對不會是個尊重生命的人。 「有反偵查能力,又是外科聖手,確實他的嫌疑最大。」周易點頭道:「可是僅憑這些是不夠的,法庭是講證據的,查過他的收入和資產沒有?」 「當然查過。」汪偉搖頭道:「他沒有任何不明收入。」 「怎麼?就算做案只是為了『愛好』,這傢伙也不該拒絕金錢吧?」 「那倒不是,他除了做律師和醫生的收入外,大額收入都是通過炒股或者買賣基金所得……」 汪偉道:「這其實很容易解釋,以他的小心謹慎,是絕對不會接受現金或者大額匯款的,希望之光俱樂部要給他報酬,肯定是通過股市或者基金的方式了,反正俱樂部裡有的是大老闆,給他個『內幕消息』,和直接給錢沒有區別,而且天衣無縫。」 「呵呵,任憑他多麼謹慎,還不是被你們懷疑了?」周易道:「我只是奇怪,黃光明扮成『馬伕』,又有什麼用?馬伕在古惑仔裡都是地位最低的,難道CIB還指望他能接觸到龐斑這種層次的疑犯?」 「呵呵,我們調查過龐斑的身世,他可不是什麼豪富家庭出身,母親就是妓女。」汪偉道:「龐斑這人非常有頭腦,不但爭取到為特首夫人手術的機會,而且手術非常成功,讓他從此得以進入了上流社會。可他有個習慣,每隔一星期左右,就會讓不同的『馬伕』帶上手下的『佳麗』,到他的家裡去……」 「怎麼,難道他在家裡做那種事,不太可能吧?」 「他叫『佳麗』只是聊天,據一些馬伕說,這是他在懷念母親。」 汪偉笑著搖頭道:「真是笑話。以龐斑的冷靜和智慧,他根本不可能像一個小男生那樣,用這種幼稚的方法懷念逝去的母親,據我們估計,他不過是在尋找目標而已。之前發生的幾起器官摘除案表明,這個兇手似乎只喜歡對年輕漂亮的女性下手,他當然不會蠢到去打女白領這類職場女性的主意,所以這些『佳麗』就是最好的選擇了。至於什麼懷念母親,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 「有可能,他叫這些女性到家裡,就可以有機會收集她們的頭髮、唾液甚至是體液,器官移植也是要做基因配對工作的……」 周易微微點頭道:「而且必須先有『買主』,估計是希望之光俱樂部那邊將買主的DNA分析結果告訴他後,他再選擇合適的目標,所以他『召妓』的時間應該沒有規則,在某個時間段會很頻繁,換個時間段又會完全停止才對,可他居然每個星期都要這樣做,即使警方懷疑他,也無法知道他哪一次是真,哪一次是假,這個人心思細膩的可怕!」 「周董分析力驚人。」汪偉笑道:「如果不這樣做,他就不是龐斑了。這個人很不好對付,黃光明接觸了他幾次,都沒掌握到什麼證據……」 「呵呵,黃光明如果沒有掌握到什麼證據,又怎麼會死呢?」周易微微一笑:「汪警司,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希望我會幫忙,卻又對我遮遮掩掩的,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 「周董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汪偉一臉的無辜。 「呵呵,您可別告訴我CIB和O記都是白吃乾飯的。壁爐煙道的秘密,應該瞞不過你們吧?」周易笑道:「那個幫助兇手掩蓋痕跡的法證手法並不高明,騙騙外行還行,可騙不過有心人啊?」 「厲害,大狀就是大狀,果然是觀察入微……」汪偉有些尷尬地道:「黃光明做了兩年臥底,心態確實發生了變化,我們估計他應該掌握了一些龐斑的犯罪證據,卻妄想和對方談交易,才會被殺。」 「這些證據找不到了?」 「CIB有CIB的規矩,黃光明既然沒把證據交給自己的『掌控者』,那就一定被他藏在了某處或某人的手中,如果是有人拿了證據,以黃光明的小心,這個人絕對不會和警方有任何交集,要找起來非常困難。」 「呵呵,龐斑這麼精明,要想從法證那裡找到線索估計也不可能,所以你們O記就來找我?」周易笑道:「我可不是CIB的成員,也沒接受過做臥底的訓練,汪警司憑什麼對我這樣有信心呢?」 「因為你和龐斑一樣,有很多相似之處……」汪偉笑道:「所以要接近他,甚至混入生命之光俱樂部,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汪偉的眼睛夠毒。周易和龐斑確實有著很多相似之處,都是法律界的天才新星,都在醫學上造詣非淺,都是人中龍鳳,雖然正邪不同路,但是不可否認,天才總是容易接近天才的,所謂『惺惺相惜』,不無道理。 更何況以周易的身家,也沒人會相信他會幫警方破案,億萬富翁不是誰都能差遣的。這正是汪偉為什麼要找他幫忙的原因,生命之光俱樂部的起點太高了,想要混進去,要麼就是百億身家的大富豪,要麼就得像龐斑這樣,有高超的醫術。 CIB裡面雖然不乏精英和最優秀的臥底,生命之光俱樂部卻不是普通的黑社會社團,說的不客氣些,CIB連人家的門兒都摸不著,無它,檔次不夠。 「呵呵,汪警司這是捧我呢。生命之光俱樂部這樣的地方,可不是說混就能混進去的,再說這活兒也很危險。你也知道我有億萬身家,沒事兒買個小島,泡泡美女,過點舒服的日子多好?我有必要去冒險嗎?」 「周董,我肯定你是一個有使命感的人。」 汪偉笑道:「生命之光俱樂部是什麼東西?就是幫有錢人掠奪窮人的生命!這種不公平的事情,你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能忍住不管?」 「呵,汪警司好像非常瞭解我啊。」 「當然,O記可不是混日子的,怎麼說也是香江警察的三大王牌之一。」 汪偉笑道:「我不但查到周董學貫中西醫,身家巨萬,還在華夏搞了個『綠色醫療關懷活動』,而且還知道,您曾經治好了一個癌症病人,目前正在領導一些專家學者組成項目組,準備徹底攻克癌症,是不是?」 「O記就是O記,居然連這件事也被你查到了?」周易微微有些詫異,O記雖然厲害,畢竟遠隔千里,居然能查到這些事,就這份調查能力,可以甩出大陸警察幾條大街去。 「生命之光俱樂部致力於延長那些超級富豪的生命,怎麼可能不關注你這個曾經治好了癌症病人的神醫?」汪偉笑道:「要是我沒猜錯,他們應該已經在暗中注意你,用不了多久,就會找機會和你接觸。到時候……」 「到時候我要麼就跟他們同流合污,要麼就得和警方合作,是不是?」 周易笑道:「這麼說起來,汪警司提前找到我,反倒不是請我幫忙,而是為我謀出路想辦法了?汪大警司,我看你是太高看『生命之光俱樂部』了,就算不靠警方,我也未必就怕了他們……」 「還有,我只能答應你,如果生命之光俱樂部真的找上我,我自然會應付他們,要我主動去做臥底還是算了,這本來就是警方的事情,與我何干?」 聽到居然有這樣一個俱樂部存在,周易也是十分惱怒,不過就算要找這個俱樂部的麻煩,也沒必要和香江警察有什麼牽連;更何況對付這類神秘組織費心費力,直接交給古老道、唐伯光就成了,以他們這種實力雄厚的大家族,對付區區一個希望之光俱樂部,還不是小菜一碟? 唯一讓周易感到奇怪的是,那個殺手竟然沒有傷害秦水妹,應該是出自龐斑的授意,這個冷血的傢伙居然會對秦水妹網開一面,莫非是另有原因?不過這個疑問一現即逝,也沒有深究;汪偉對他有所瞭解,卻瞭解的遠遠不夠,力量人脈到了他這種程度,已經沒有什麼人或組織能夠威脅到他了,哪怕是他手下的一個馬伕和『馬伕夫人』也是一樣。 第789章 風水寶地 翻開人類歷史,其中只有兩個血淋淋的大字——『吃人』!魯迅先生其實不是發現者,他只是個總結者而已。希望之光俱樂部不過是吃人者的變種之一,只不過出現在現代社會,必然要為法律禁制、道德唾棄,汪偉做得沒錯,此時他是個衛道者。 周易、古老道、唐伯光、明味和尚,本質上是求道者,說大一點,是天地大道,如果一定要具體化,其實就是先入紅塵、而後超脫,這個超脫的過程不是什麼事情都不聞不問,也會行善事、求功德,因為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也是對精神的洗煉,對本心的正視,說求道者最後會超脫普通生命、視萬物為螻蟻,這樣的說法是偽道魔道,豈不知『人事不休、仙道難求』?周易和古老道這些人求取的大道,難道就不是凡夫俗子眼中的仙道麼? 所以在汪偉看來十分棘手麻煩的事情,周易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隨手拋給古老道這些人,自然就有人去剷除邪惡,多大的一場功德,傻逼才不要呢。 高晉深深看了一眼周易,玩賭玩到他這種程度的,哪一個沒有大智慧?見到周易隨意承諾汪偉,不覺輕輕一笑,轉頭看看覃念生,這位棺材鋪的大老闆正滿臉感激之色地望著他,臉色也變得好多了。 「呵呵,高大哥真不愧是一代賭神,這個局設得好,汪偉手握大義,是讓我不答應也不行啊?」 周易呵呵一笑,看向了高晉和覃念生這個污點證人。 覃念生生意做得不小,可說到底也是個黑暗中仰望星星的人,比不得李超人名利雙收,他的地下網絡就是不敗於周易之手,也遲早會完蛋,有時候不是有錢就行的,『三家集團』的後台人脈還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希望之光俱樂部的門檻很高麼?再高以周易的身家也夠了,更別說李雙楷、何東英這些人,也不曾聽他們提起過,可見這個俱樂部選擇對像一要有錢、二要其身不正,覃念生很合適,剛好身患絕症,體內器官幾乎換了一個遍,說他與希望之光俱樂部沒有聯繫,豬都不會相信的。汪偉的出現剛好證明了這一點。 「周……」 「不用說了,這次你的產業大部分都輸給了我,我也不會白要。別想錯了,你我之前的約定不僅僅是拿你當白老鼠,還要拯救你的生命,除非你想繼續購買人體器官,苟延殘喘,多挨上幾刀?我不攔著,不過估計下次汪偉就不會放過你了,雖然只做了幾天大狀,我還是知道,香江的法治進程不是大陸能比的,別說你,就是李超人觸犯了法律,也一樣會有麻煩。」 這只白老鼠太難得了,如今覃念生的地下王國崩潰、支撐他的舊信念已經全盤瓦解,正是為他豎立新信念的時候,這人意志堅定、癌而不死,一個人就能抵足上百個志願接受臨床試驗的病人,周易都能想像到,一旦覃念生跟他回到和州醫院,那些項目組的專家會樂成什麼樣子,這貨絕對會成為最受項目組歡迎的人。 覃念生鬆了口氣,他的地下網絡可不比『三家集團』的,人家是樹立博彩大旗,寧肯犧牲一部分收入,也要引導馬迷有節制下注,他卻是控制騎師賽馬、惡手頻出,馬會和香江警方盯上他不止一天了;再加上從希望之光俱樂部購買人體器官的事情,警方如果抓住不放,多少也要吃上幾年牢飯,就算想嘗嘗資本主義社會的牢房滋味,他還有多少時間吃呢? 這次被高晉指點,轉做警方的污點證人,迫於警方壓力,事前沒通知周易就帶汪偉來了。他真擔心周易會因此發怒,大半身家都輸了,還不敢賴賬,想不到周易竟是如此好說話,不僅輕輕答應了汪偉,讓這輪尖東明月大是滿意,還當場承諾要拯救他的生命,只要能活下去,做做白老鼠何妨?賺了半輩子死人錢,如今能為人類抗癌事業做一點貢獻,這也算積累陰德,據說將來能上天堂呢…… …… 李元芳同志來和州了,別以為山裡人就都沒有見過世面,鄉下人才對病痛有著更為深刻的理解。一場小病三進城、遇到大病就破家的事情現如今也不少。山裡人不注意保養,飲食雖然綠色,卻因為常年操勞老來得大病,村子裡死於癌症的就不下二十人,其中還有四十多歲的壯年人。 和州項目組這一建立,『小周先生』都很少在村裡露面了,大傢伙都感覺整個雲水山缺了靈氣,咱的敬老院不是也有醫院麼?攻克癌症這麼大的事情咱雲水村不摻和一腳多吃虧呢?村裡人就鼓動起來,其實山裡人沒想多麼長遠,更不知諾貝爾文學獎是個什麼玩意兒,就知道『小周先生』帶的一票人個個都是國內一流的專家,近水樓台先得月,靠寡婦門越近才能風流不是?村長,您得出頭啊? 這都是二癩子通風報信的緣故,來和州看過周易一次,就回去嚷嚷開了,元芳同志立馬趕了過來,他是帶著上級領導的慇勤關懷來的,其中就有楊彩的老爹。政績啊,清官貪官都想,是個好東西。 離開香江的時候,正忙著大力發展律師事務所、告慰伯父而後方便撂挑子的楊彩也委婉地表達了父親的意思。楊父到現在還為周易和楊彩那段有情無份的過往嗟歎不已呢,不過周易既然娶了柳絮,楊家也知進退,這個關係卻是該利用還得利用,明明是咱周南市的能人拉桿子聚集了一幫專家學者,要挑戰世界醫學難題,憑什麼讓和州佔了便宜去?為這事兒他已經去了和州幾趟,跟那邊的父母官從商討到爭吵,最後翻了臉子,結果聽說周易跑到香江了,如今就在女兒身側,老政治家要是還不知道近水樓台,那算是白混了。 別看都在魯省治下,上面頂著同一個衛生廳,項目組在哪裡搞出動靜來,哪裡的地方官就倍兒有面子,往小了說這是政績、往大了說能帶動當地醫療事業,說不準過上個十年二十年,項目組曾經的駐地還會成為世界級的旅遊景點呢,這樣的好事兒能不爭麼? 看著很難開口求人的楊彩,周易一口就答應了,一是衝著女哥們兒,男人情結你懂得;另外他也早有此意,就算有了諸多專家,如今又從香江引進了覃念生這只死心塌地的白老鼠,有自己從旁指引,項目組要搞定癌症也非一日之功,否則華夏也有古老道、唐伯光、明味大和尚這樣的高人,往上幾百年實修高人就更多了,哪個不是亦修亦醫亦武?怎麼就沒見有人攻克癌症的?因為實在難。 老村長一來,剛好給了周易話頭,拉著媳婦兒陪著元芳同志到處亂躥,逢人就誇雲水村怎麼怎麼好,李元芳就話題一轉說到『望氣別院』如何是神仙境地,懸空三十六堂都空著呢,谷中有溫泉、有龍脈、有靈氣、有美人……關於美人當然是一幫宅男專家自己腦補的,上半身思考的智者強壯在下半身,這話是誰說的來著? 反正就是好,雲水山好水好人更好,適合修身養性,適合搞科研,市裡說了,大力支持!只要項目組肯去,保證連手紙都由政府配給,想要隨地大小便都成啊!就是這樣自由!還有,和州醫院作為項目的首先發起者,招牌位置不變,成就屬於國家、光榮屬於各位、本來就沒有地域之分嘛,咱就是想為項目組提供一塊風水寶地,成麼? 周易都聽直眼了,元芳大哥可真能說,裡裡外外的誘惑不提,還學會慷他人之慨了,『望氣別院』這方寶地也成了雲水鄉親提供的了?合著自己這個正主還得靠邊兒站? 他直了眼,專家們可是眼睛瞪大,都發光了。 第790章 草木之精神01 文人最矯情,學醫的自然也算文科出身,聽說有青山綠水、谷中飛欄、野果溫泉、爛漫村姑,哪個會不動心?這些天搞項目搞項目,每天除了埋首科研就是抬頭爭吵,周易多瀟灑,大家當苦力,他去跑去香江賭上馬了,據說還贏了大錢,幾十個億呢,讓人眼紅。 元芳同志一看就老實本份,說得話斷然不會有假,墜心道、九瀑飛穹、九陽溫潭、還有據說只要坐上就能逆流而上直達雲台的石船?哎呀呀,這個好地方得去啊,能提升靈感!老神醫葉得草不是也佐證了麼,還猶豫什麼? 劉大院長早就煩了,自打項目組成立就爭吵不斷,專家跟專家較勁、他就跟記者較勁,光是國內媒體也就罷了,居然還有老毛子記者來採訪的,再這樣下去,只怕要影響道和州醫院的正常運作。早有了轉移項目組的想法,還不是因為考慮到和州醫院的榮譽麼?至於和州的地方官,既然周南那邊遞過話來,不會搶奪榮譽,還有意幫著分擔一些經費壓力,估計也不會反對,打個電話問了下,事實正如他所想的一般。 更何況說到底周易也是『癌因子』的發現者,周氏集團更是項目組的大金主,如今是周董也有這個意思,正好順水推舟,他這位大院長今後只要穩駐和州、遠望雲水、等著分羹分食分榮譽、若項目組真有所成,世界醫學史上也少不了為他劉大院長記上一筆,這是多好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反對,那不是腦殘了麼? 有人牽頭而且大家支持,元芳同志這使命完成的輕輕鬆鬆,都不用搬家,搬人就行了,各種研究設施周南都不缺,還有一些是周氏集團從國外剛剛訂購回來的,剛好更新換代;專家學者們不少,懸空三十六堂也還安排的下,別院裡的家廚再也不會無所事事了,今後要開小食堂。 專家學者們住在別院,研究基地卻不會安排在百泉谷中,整天瀰漫著藥氣和爭吵,誰能受得了?楊天寒早就安排下去了,一個獨具特色的研究所就在谷外半里處,眼看就要完工了,為了不破壞百泉谷附近的風光景物,研究所都是竹木結構,不用擔心裝修污染,人在其中,自然就有陣陣竹木清香撲面而來,最妙的是從外面看去,研究所與雲水山仿若一體,毫無突污之感。 這才是人呆的地方啊……一票專家學者倒有半票是比較騷的,頓時來了勁,還好不是正經學文出身,不然什麼詩、詞、賦的,多半要弄出這麼百八十篇。 這才是搞科研的調調麼,看著一票至今還要分為數派,每日鬥嘴爭論,把可憐的覃念生拉來拉去,今天搞精神測試、明天上基因藥物實驗,就連巴頌都在他身上試驗了十幾種融合性蠱粉,周易感覺很幸福,不用支付工資、不用給紅利,只是為專家們安排了一個舒適的環境,每天管幾頓飯而已,就讓這票在國內外名聲卓著的專家欲罷不能,自己這個『先行者』是不是有些偷懶了? 反正大家都在忙,就連老師兄他們都在用心鼓搗中藥方子了,如今幾個研究大方向已經明確,除了覃念生外,周氏集團從全國各大召集來的『志願者』都已到位了,照這個勢頭下去,求同存異確定最後研究方向的日子不遠;在周易的暗示下,葉得草他們已經轉而研究癌症病人術後的恢復用藥問題,中醫在這方面還是得天獨厚的,這也符合『中醫養元論』的理論。 還不到拋出那半個方程式的時候,這段時間周易也會抽空參與各組研究工作,幫助巴頌完善釋降圖,結合魏明鶴和夏明倫他們摸索出的成果,進一步利用生命源術觀察『志願者』,以及蠱術在抗癌過程中的應用,如今有了克莉絲汀·凱爾的數學建模,周易和專家們可以為每一名志願者建立相對應的數學模型,然後用各種治療方案嘗試、得出病情變化數據和人體健康指數數據,有了這些數據做參考,研究工作就變得更加穩妥安全,而且周易有些驚喜地發現,即使是利用生命源術來觀察志願者,每次也會有些微變化,畢竟方法再好,觀察者卻是人,哪怕是他,也難免會有變數。 不同的病人、不同的病情、受各種變化的影響,就算是用生命源術得出的方程式也不是永恆不變的,那不符合科學;周易和諸多專家一樣,都在一次次的觀察和嘗試中,尋找更多的不變量,當這些不變量達到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字時,估計距離完善整個方程式就不遠了。說起來很玄,可癌細胞的產生對於生命來說,本來就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 「周老弟,你還真不心疼人……行了,既然你拜託下來,古家唐家自然要全力解決,那個什麼希望之光俱樂部,倒是不簡單。」 專家學者們在研究如何讓生命延續,凝碧崖上的話題卻在談論抹殺一些黑色的生命。 古老道在喝酒,大碗大碗地噌著周易的『六國大封相』,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周易要對付的這個組織不算簡單,在亞洲的勢力尤其強大,其中有高手、有僱傭兵,財力人脈驚人,古家為了周易的交代,也折損了幾名高手,古芸自認欠了周易一個人情,這次清除該組織華夏勢力的時候,居然也受了一點輕傷。 當然這些作為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古家高手一動,就有無數軍警掩護,說是追捕逃犯也好、軍事演習也罷,總有許多理由。 「古家潛力驚人,唐家遠遠不如,希望之光俱樂部不像老弟想得這樣簡單,背後有高人支持,不過還是被輕鬆拿下了。古家衝鋒陷陣,唐家專一解決官面上的事情,用不了多久,那些和希望之光俱樂部有牽連的官員大商,就會被國家以各種名義清查,『反腐』成績卓然,老百姓奔走相告大快人心,政府也高興呢。」 唐伯光也在嘿嘿冷笑,像他們這種累世大家族不動則已,一動就是洪水猛獸出籠,什麼樣的神秘組織也頂不住,百年世家可不是白叫的。 「那就好,這次的事情要謝謝兩位老哥哥了。」 周易心情很好,舉杯相邀共飲,不過很快又放下了杯子:「古芸居然也會輕傷?這個組織的勢力竟然大到了這種程度?難道他們冒天之大不韙,就只是為了錢麼?」 古芸好歹也是抱丹高手,能傷她的人還會差到哪裡去?若說擁有這等人物的組織只是為了金錢,周易首先不信。 第791章 草木之精神02 周易會見兩大家族巨頭,歪歪嘴巴就讓一個跨國大組織在華夏的勢力灰飛煙滅,思維簡單的一票專家學者還是懵然不知;在他們眼中,周易就是個有錢有能力、會享受生活卻也將天下事為己任的好青年;這個青年有些神奇,出則豪富天下、退能烹煮佳食,面對攻克癌症這樣巨大的難關,人家還能舉重若輕,常常攜美洗個溫泉澡、出國參加個圍棋比賽,偶爾來了雅興,隨手塗鴉,就是書畫妙品,有幾個求到周易一幅字一張畫,偷偷拿出去找行家估算下價格,回來時再見周易,卻是不把他當成一個運氣好的年輕富豪了,隱隱許為當代名士、大家。 自卑啊,想想自己一生浸淫醫道,自從進了項目組,也要兢兢業業日夜鑽研,不敢有半分鬆懈,人家周易卻是哼著小曲兒過來的,偶爾出手指點一下,就能讓大家深思幾日,經過一段時間的爭吵、對立、辯論、相輕,在不知不覺之間,這幫專家開始靜下心來小心翼翼地審視自己和自己堅持的主張,原本『取長補短、互通有無』更像是一個口號,如今卻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大家接受並付諸了行動。 首先是堅持中醫養元論的神農門一派被各大流派所接受,經過這段時間的臨床試驗,尤其是在覃念生身上所做的一系列慘無人道的嘗試,中醫補元養氣的說法漸漸被大家從接受到推崇,如今就算是最西化的夏明倫和魏明鶴一黨,也認同中醫在幫助病人術後恢復、養回元氣方面要遠超西醫。 人腦不死論的支持者一直被專家們狠狠抨擊,而且從香江歸來後,就連周易都不怎麼待見他們了。在周易看來,人腦不死論的支持者和希望之光俱樂部本質上沒多大區別,只不過前者是用合法的手段為有錢人延長生命,後者更不擇手段而已,雖然在目前是治療晚期癌症的最快方法,本質上卻是不求進取,更何況他就是精神大家,自然知道人腦也有終點、就算蘇定方王棟這樣的混元高手,隨著人身載體的衰老,精神識海也會漸漸崩潰、最終人腦也不是不會死亡。 這是可以找到例證的,以西域謎教的神秘,來世高僧也要終其一世、尋求嶄新的生命,雖說大半是為了不至於驚世駭俗,減少宗教影響力從而保證不超過國家容忍的地線,也是因為人腦並非永恆,就算謎教有無數保養維護肉身的方法,也無法讓高僧做到長生不死。 如今堅持人腦不死論的學者一些離開了項目組,繼續走他們的獨木橋,一部分則溶入了夏魏二人主持的『生命基因學派』和成大嘴的『精神學說派』,經過無數次的臨床試驗,這兩派的觀點有交集也有互異,在基因技術將是治療癌症的方面上面,沒有分歧,分歧卻在於主次的關係。 夏魏兩人帶著一票專家研究了幾個月,基因治療方面突飛猛進,這主要得益於周易提供的蠱蟲基因,如今周易的私人飛機已經成了運輸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金蠶寨拉來各類蠱蟲以及研磨好的蠱粉,對待工作一向認真嚴肅的巴頌這段時間接觸了西方先進基因技術,是一面苦讀一面研究,他給出的釋降圖越來越完善合理,有時連周易都挑不出毛病來,非要讓白老鼠覃念生痛苦地經歷幾次用藥試驗才能找出漏洞、繼續完善。 無論是出於主從關係,還是對周易的真心欣賞,成大嘴巴的嘴巴最近都閉得很牢;對於他這個生物細胞和毒物學家來說,要瞭解生物基因技術不算什麼難事,這段時間與夏明倫他們邊辯論邊攜手,對於生物基因技術瞭解漸深,也自然肯定了這個治療方向,更何況周易那半個方程式終於拿出來了,當天所有的專家學者都聚集在會議室中,望著這個還沒有全部完善的方程式集體發呆,經過無數次驗證後,歡呼聲沖天而起,一幫老宅男彷彿集體變身成了最激進的大學生。 在外行眼中那堆讓人眼花繚亂的玄奧符號,卻讓這幫專家學者歡呼不已,經過這段時間的參與研究、思考改進,周易已經試著將方程式進一步完善,如今是大半個方程式了,他們只需要進行一些相對簡單的驗證工作,如果沒有錯誤,剩下的就是通過後續的大量臨床試驗來完善這個方程,雖然方程完善後也不等於立刻生產出可以治療各種癌症的藥物,卻從此有了一個基礎。 對於任何科學難題來說,找到一個突破口和建立最初的研究基礎都是最重要的。這就是為什麼研究出原子彈的愛因斯坦名聲赫赫,而在此基礎上研究出氫彈、中子彈的科學家卻無法達到他的高度的原因所在。 「小……周……你是怎麼獨立完成這個方程式的,這實在有些驚人。」 行家看門道,術業有專攻,老師兄葉得草和張公子他們畢竟是中醫出身,對這類方程式也只能看個熱鬧;成大嘴和魏夏卻是真正的內行,成將軍看得雙眼大睜鬍子無風自翹,猛地一把拍在周易的大腿上,本來想叫小子的,忽然感覺是對『先行者』的不尊重,叫周易的名字似乎也不合適,真想叫聲周先生,又怕丟不起人,特矛盾。 魏明鶴和夏明倫這幫專家都在緊張地計算著,完全沉浸在周易提出的這個方程式中,倒是沒人為稱呼糾結,不過葉得草看得出,過了今日,只怕自己這位小師弟在眾專家的心目中,就是毫無爭議的『周先生』了。 基因科學派在狂喜,周易這個方程式正是源於生命、源於基因,他們從中完全可以嗅到自己的臭腳丫子味道,越是驗證,這股熟悉的味道就越是濃烈,能不開心激動麼?原來繞了這麼大的圈子、拖了這樣長的時間,周易最後支持的還是自己這派啊?夏明倫抬頭看看周易,回想起當日相遇終南,真是無限追憶神往啊。 「師弟,總參來人了,還有裴璨姐妹倆個……」 專家們正在瘋狂的驗證方程式,張公子卻走到周易身後,壓低了聲音道。 「哦,終於來了?來得好!」 周易點點頭,胡將軍倒是位信人。 第792章 草木之精神03 去見裴家姐妹和胡將軍的時候,周易抓了成大嘴一起,裴璨此來剛好驗證他的想法,成大嘴肯定會歡欣鼓舞的。 張公子已經將裴璨安頓在一間研究室中,胡將軍與裴玉正在門外等候,都是穿著便裝,另外還有四五名也是身著便服的男子在四外梭巡,只看神態就知道是軍中戰士,哪怕是到了周易這裡,一個個還是極為警惕,見到周易到來,眾人目光頓時聚焦在他的身上,好像這裡有著軍方最大的秘密一樣,隨時都能暴起傷人。 「周易!」裴玉看到周易,頓時歡呼一聲,似乎鬆了口氣;胡將軍揮揮手,讓幾名手下遠遠地散開了,急走幾步來到周易面前,壓低了聲音道:「裴少校情況有變。」他跟成大嘴也是老熟人了,卻也只是點點頭,就算打過了招呼。 「這才不到三個月,裴少校病情就有了變化?我們去看看。」 周易微微點頭,快步走進房間,胡將軍一拉成大嘴,示意他就不要進去了,成大嘴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拉我幹什麼?」忽然看到裴玉臉上微微泛紅,頓時就明白了,壓低了聲音道:「這麼嚴重?裴少校都不能控制自己了麼?」 「嗯,還是先讓周同志看過,情況穩定了,你我再進去吧。」胡將軍看了眼緊隨周易走進房間的裴玉,微微一歎,但願周易有辦法才好,基地那邊的幾位醫生可都沒轍了。 「周易,你有把握沒有?」 剛進門,裴玉腳下一轉,擋在了周易面前,似乎還怕自己身體嬌薄,無法完全阻擋周易這個大男人的視線,下意識地伸開了胳膊,那動作特傻。定定地看著周易,似乎在等他的回答,臉色居然有些紅,太稀罕了。 「把握,說你妹妹的病麼?你可真有意思,醫生看病也要一看二問三診斷,我這才剛進來,人都沒看呢,讓我怎麼對你拍胸脯?」 「你老實告訴我,在基地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算定了會有今天?」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判斷力準確,這話讓周易都是微微一驚,沒錯,當初他就預見到今日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裴璨不經歷這次反覆,就很難清除病根,同時項目組也需要採集她此刻的數據。 這其實不算利用,也與醫德無關,說周易是有心也可以,可這種有心,卻是符合裴璨病情發展的規律。 雖然是事實,卻不能對裴玉說明,否則這悍妞不當場拔槍才怪,總參的高級紅妝是有特權的,細腰上鼓鼓囊囊揣著東西,不是噴子才怪。 「胡說!你妹妹體內的生化毒素已經呈現出細胞化的特點,我用古傳針法、醫家氣功逼其進入丹田,四面封鎖之下,這些毒素斷然是出不來的,只要等我想出完全消滅毒素的方法,或者保養得益,元氣恢復,經過一定時間這些毒素也會漸漸轉淡,就算不徹底消滅,也害不了她!」 周易睜著眼說瞎話,反正此刻是絕不能坦白的,否則這小辣椒當場就能變炸彈,就算不怕她能對自己怎樣,還怕她點房子呢。 「那她為什麼會發狂的,連我都不認識了……」 房間內的一些醫學儀器已經被撤掉,拉起一道白色布簾,簾子後面傳出陣陣異響,有時是青年女子的低吟、有時又彷彿野獸的低沉嘶吼,裴玉掙紅了臉,昂頭看著周易,彷彿要從他的表情中尋找什麼,以驗證自己的猜想。 能被你看出來,哥們兒就算白混了,好歹也是做過幾天大狀的人吧?周易肚裡暗笑,臉上還是一本正經:「小鬼兒的生化毒素自然厲害,不然基地那麼多高明的醫生,還用來找我?裴中校,要不你再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我看?病不諱醫,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 「我……」 退後一步,裴玉緊緊抓住白色布簾不放,咬著嘴唇,眼睛有些濕潤,似乎還在猶豫。 「讓開!」 白布後傳來的呻吟聲已如游絲,顯然裴璨的抗爭或者說是主意識已經模糊,周易等待的最佳時機到了,不容分說,一步跨上。 「周易,全靠你了。」 裴玉還算聰明,知道這個時候也只能相信周易,轉過身,主動撩起了白布簾。 活色生香、粉股雪彎、肉光緻緻,床上佳人撕裂了上身衣物,該看到的都看到了,這會正杏眼迷離,半張的小嘴好像剛剛出水的魚兒,還在一下下抽動著。 比上次見削瘦了不少啊,好厲害的生化毒素。 周易仔細端詳著裴璨,裴玉咬著嘴唇站在一旁,周易看妹妹,她就死死盯著周易,這小子真是治病就好,要是敢有半點唐突,一槍廢了他,有什麼後果自己承擔!還好,這小子目光很正,面對這幅美人春睡圖,眼睛沒紅、臉蛋兒也沒發熱,莫非是個性無能。 女人的想像力太豐富,裴玉胡思亂想,離題萬里。 等等,他在做什麼,該死啊! 周易沒廢話,踏前幾步上去,一指點在裴璨眉心,細若游絲的呻吟聲立即斷了,裴璨眼一閉倒向枕頭,一雙裹在褻褲中的長腿蹬了下,就以一個很不雅觀的姿態擺開在床上。 『嚓!』 出手如電,周易大手一揮,跟變戲法似的,裴璨兩條長腿頓時光潔溜溜,順帶著連已經破爛不堪的上衣也被扯了個乾淨,就剩下內衣內褲,春光畢現。 「你大膽!」 裴玉剛要衝上去,就見周易右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打火機,嘴巴也鼓了起來,火苗一起,一條火龍就從口中噴吐出來,頓時滿屋子酒精氣熏天,妹妹從頭到腳,頓時燃起一片淡藍色的火苗,看得她臉色都變了,也忘記衝上去了,就是發呆。 「不出我所料,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困養,生化毒素已經完全細胞化,就像普通的人體細胞一樣,已經融入你妹妹身體深處,甚至和她的精神、意志相融,這種表現,就像是癌細胞一樣,具備自體細胞特點,很難消滅。」 周易揮下手,一股勁風籠罩在床鋪上方,裴璨身上的火焰全數熄滅:「我用火療全面激活她的表皮細胞,就是要看一看,這些細胞化的生化毒素是否具備侵入她表皮細胞的能力,現在看來……」 「現在怎麼樣了?」 總算明白周易是正經治病,雖然還是替妹妹臉紅,裴玉也顧不得了,搶著問道。 第793章 草木之精華04 周易的猜測沒錯,這種生化毒素非常近似癌細胞,對身體的侵襲是從精神到肉體、從內而外,之前被他壓制在裴璨的丹田之中,從純生物寄留轉而進入玄之又玄的經脈丹田世界,這正是治標治本的法門。 只有華夏中醫認同的穴道經脈說不但真實存在,而且能解決很多西醫生物學無法解決的難題。比如說癌細胞或者類癌細胞,無論是採取器官切除、放化療、還是用西方最新的抗癌藥物,治標的本質終於無法改變,而且療效短暫,病人往往經歷無數折磨、花費大量金錢,最後換來一個癌細胞擴散全身的結果,人財兩失,讓家人痛不欲生。 通過生命源術觀察到癌因子、得出半個方程式後,周易觸動靈機,想到了中醫經脈說在癌症中的應用,比起西醫的一些常規手段,這從理論方面就首先站在了更高境界,大可嘗試。 具體說來,無論是多麼先進的西醫手段,包括生物基因學在內,也是在人類已知的生物體上做文章,從阻斷、切除、清除癌細胞方面入手;可惜人類至今還無法找到癌細胞出現在生物體上的原因,連原因都找不到,自然就找不到源頭,結果只能到處救火、最後變成處處火場,放眼看去烈火熊熊,要多大的水來救呢?就是勉強撲滅了,到處狼藉一片,還有什麼價值?病人早就奄奄一息,肉體精神瀕臨崩潰了。 穴道、經脈、丹田……這些玄奧的概念、或者說是地方,究竟在哪裡?西方人喜歡凡事找證據,請過一個人來用X光左照右照,結果什麼都沒發現,所以質疑中醫理論。可到了周易、古老道、唐伯光、蘇定方這等境界,卻是知道這些都是真實存在卻又無法以西醫科學證明的,不能證明未必就是不在,就如老莊形容大道,人法地、地發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就是無形無質,自立自根,道法自然,就是法己,觸摸不到,也證明不到。 看不見、摸不道,施之以位,卻大有療效,這就是中醫最大的玄奧之處,也是最不能被西醫理解的地方;那既然生化毒物十分近似於癌細胞,無法從生物體上徹底清除,是否能從西醫的內天地中清除呢? 這正是周易為什麼將生化毒物逼入裴璨丹田的原因,丹田傳說在臍上三寸,卻無形無質,查看不到,就像無形大道,無法觸摸企及,生化毒素也罷、癌細胞也好,如何傷我? 如果不是為了進一步觀察這種類癌活動的演變,對精神的影響,周易或許可以拼著損耗自身精神罡氣,硬把生化毒素逼迫出來,可是精神罡氣這類同樣玄妙的能量卻不同於癌細胞這種衍生在生物體上的東西,以裴璨的身體為『戰場』,難免會傷害到她的經脈丹田,而且多半還是無法逆轉的,所以周易沒有這樣做。 另外,周易要尋找的是通用治療方法,是要為克癌事業建立一個良好的基礎,總不能以後有了癌症病人,還要神農門特別培訓出一批『內家高手』來為病人治療吧?這樣無法推而廣之,形成流水線生產模式,起不到普民作用,又要回到神醫治人、庸醫死人的老路子,並不是他的追求目標。 早在總參基地的時候,周易就暗中動用了一些合成蠱粉,這是他根據巴頌的釋降圖,特別調配出來的,對於癌細胞以及類癌細胞的活動,有一定的阻斷作用,葛老人的晚期肝癌,也是得力於這種合成蠱粉才得成功治療。當日說是要讓裴璨養護元氣,自己再想良法,其實目的還是要觀察這種類癌物質一旦被封於丹田,會對宿主的精神有多大影響。 結合生命源法觀察到的半個方程式,葛老人曾經的病理反應,以及裴璨當然的病情,周易隱隱猜測到癌細胞之所以難以戰勝,一是因為有極強的擴散侵襲性、二就是對人的精神影響極大,很多癌症病人死亡,肉體還沒有到達崩潰的程度,首先崩潰的其實是精神。他閱讀過的資料中,也不乏一些被確診為癌症後,就性情大變的病人,就連專業精神醫生也只能解釋為壓力所至,卻很少有人從精神方面入手,考慮癌細胞是否有侵襲人類精神的可能? 成大嘴算是高明,可他提出的『精神治療說』也多是從精神壓力方面入手,雖然偶有提出這個疑問,就連他自己也會心虛情怯,底氣不足,可是需要心虛麼?周易在總參基地時就給出了一個猜想,癌細胞以及類癌物質活動,對精神的侵襲絕不亞於肉體!甚至就連癌因子的生化衍變、侵襲、擴散,也還在精神侵襲之後!如果患者的精神力足夠強大,不但可以驗緩癌變,甚至不乏有莫名其妙活過了醫生預言、莫名其妙恢復健康的人! 當然這類人非常少,哪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裴璨也做不到,可小白鼠覃念生卻給出了一個例證,內臟都被換了一個遍,卻能一次次打破醫生的死亡預言,撐到可以見周易,得到他的救助,這就是源於強大的精神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癌因子在精神上的侵襲速度,減少了癌細胞產生。 裴璨體內的生化毒素被封於丹田後,果然無法再侵襲身體,可穴道、經脈雖然玄奧無形,卻無法隔離精神,果如周易猜想的那樣,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裴璨的精神識海被生化毒素侵襲,出現了不適反應,不過無需擔心,裴璨精神上的痛苦表現也同時證明了周易的猜測,生化毒素被封於丹田後,並沒有侵入各處內臟,這是個好現象。 見到裴璨後,周易就用酒精火炙燒她全身皮膚,這是因為丹田雖然阻斷了生化毒素進入她身體內部器官,可丹田畢竟距離肚臍太近,內家高手修煉內氣真罡,甚至可以鼓動丹田用肚臍『呼吸』,這是人體唯一一處可以聯通內周田的通道,難保被封閉其中的生化毒素不會沿此而出。 如果這種情況存在,生化毒素最多留於表面皮膚,經過酒精火炙烤,必然會有所體現,不過火焰熄滅後,裴璨表面皮膚仍是潔白如玉,不但無異色出現,反倒因為火焰炙烤的原因,白中透紅、宛若桃花,要不是雙目緊閉不醒,就是個健康美麗的女孩子。 「放心吧,你妹妹情況很穩定,在我意料之中。暫時留在雲水山吧,最多三個月,少則一個月,我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漂亮妹子。替她把被子蓋上,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去叫成將軍進來,他會比你更激動一百倍。」 笑著轉過身,周易推門而出,大腿看多了不好,再說老婆那一雙腿子也不比裴璨的差。 成大嘴早就急得抓耳撓腮了,周易拉他來時是怎麼說的?老將軍精神之說見解獨到,裴璨就是見證。 專家間論點不同,那是可以指爹罵娘、你死我活的,雖然項目組的專家還沒到冰炭不同爐不共戴天的程度,吵起來也一樣抓衣服撕領子,什麼氣度風範全丟去了爪哇國,這就是文戰。 成大嘴的精神說很難驗證,不是所有病人都有裴璨這樣的經歷,又有周易施展妙手,將生化毒素困在丹田之中,只等觀察這種類癌活動對精神的侵襲;就是覃念生來了也不成,這貨天生就是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堅硬,精神之堅強可比建國前期的無產階級革命者,之前的信念崩潰了,如今卻又將信念建立在周易身上,癌因子對他的影響雖然同樣存在,卻在這種強大的信念抵消大部,就算成大嘴弄來了當今世界最先進的精神波動分析儀也無法採取多少有用的數據。 缺乏有力數據證明,成大嘴這一派的堅持就是無源之水、沒娘的孩子,日子苦啊,就像是懷揣夢想的辛巴達,每天都在期待海盜王的寶庫。 原來海盜王是周易,寶庫早就為他準備好了,成大嘴連將軍的風範都不要了,一跳一蹦衝進了房間,像只發春的猴子。 不管裴玉防狼一樣的眼神,成大嘴衝到裴璨面前,掀開眼皮,低頭仔細端詳著,彷彿裴璨的眼睛裡有無數的秘密和誘惑。 「嗯,人在沉睡中,瞳孔卻在微微顫動,放大縮小的頻率遠遠超過睡眠中的普通人!這不是夢境帶來的表現,除非是夢魘!費羅裡德說過,如果是可怕的夢魘,本質是□症,人會手腳冰涼,出很多冷汗,腳下硬得像鐵……」 自言自語者,也不管自己是個老男人,人家是個粉嘟嘟的大姑娘,伸手就去摸裴璨的腳心。裴玉看得一瞪眼,妹妹就是她的命,將軍也不成,更何況是個沒啥實權的將軍?敢摸璨璨的腳,揍了就揍了! 「別胡來,老將軍這是在查驗病情,不是有意輕薄你妹妹。」周易一把抓住裴玉的拳頭,要是任憑這妞兒打下去,成大嘴那把老骨頭那裡承受的住? 「不是□症,不是□症!病人精神極度不穩定。」 成大嘴收回手來,放聲大笑:「周易,你確定這是一種類癌生化毒素?」 「哼,小鬼兒從不按理出牌,要是我沒猜錯,這種生化毒素就是完全模仿癌因子的活動方式,中毒後的症狀表現也和癌症沒有分別,成將軍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二戰已經結束了,小鬼兒為什麼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搞出這種東西來?說是完全為了害人未免過了,周易大膽推論,小鬼兒搞出這種東西來,其目的也是為了研究癌症! 人類攻克癌症的最大障礙就在於癌症的產生原因不明,哪怕是周易動用生命源法,也不過得出半個方程式,本身都沒有完善,就更不用說推論出癌症的產生機制,進而控制癌症的產生了。 如今包括大老美在內,研究癌症的專家也是從全國徵集志願者,做大量的臨床試驗,然後各派學者唇槍舌劍爭論一番,可病人的情況多變,體質各異、患病時間、前期經歷的治療也各不相同,要從臨床病例中找到共同點、建立研究基礎,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在小鬼兒眼裡,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是可以用的,他們居然研究出了這樣一種生化毒素,讓中者產生類癌反應,如此一來,他們就等於擁有了無數『病情穩定』的志願者,雖說未必就能立即破解癌症的秘密,研究條件卻領先於全世界的專家。 成大嘴反應多快,周易提點一下,頓時反應了過來,怒罵道:「媽了個巴子的小鬼子,這種手段也能用出來?」裴玉也有些明白了,雙目噴火,要不是妹妹還躺在病床上,只怕她就要衝向島國,找小鬼兒拚命去了。 「小鬼兒的賬將來再算,裴少校以身嘗毒,為我們創造了大好條件,趕在小鬼兒前面攻克癌症,就是對她的報答,也是給小鬼兒重重一擊。」 周易微微冷笑,小鬼兒花費這麼大的代價搞出病毒,無非就是要首先攻克癌症,可想而知,如果被這個國家首先掌握了治療癌症的技術,世界各國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共享成果?這個靠掠奪起家的國家在和平年代無法伸展,居然想到了技術掠奪,不過既然被自己知道了,又豈會讓他們成功呢? 「不錯,我們要加快速度才行了!呵呵,裴少校的精神波動很強烈,以現有的儀器完全可以得到我們需要的數據,你的方程式距離完善之日不遠了。」 成大嘴冷冷一笑:「不過也要更加小心,我立即去找胡將軍,讓總參多派些人來。從現在開始,雲水山、百泉谷,都應該進入戰時警戒狀態,歷史告訴我們,對待那些禽獸,無論怎樣小心都是不為過的。」 「安全方面成將軍就不必擔心了,我這裡雖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小鬼兒想要搞風搞雨也是沒可能,保證他來多少就留下多少。」 周易微微一笑:「而且以小鬼兒的秉性,如果他們有了研究進展,早就急不可耐地向全世界公佈了,可見目前他們還沒有眉目,絕對快不過我們的。今天不著急,讓裴少校多多休息,明天再召開研討會也不遲。」 「說得好!就怕他們不來,來了才妙!」 裴玉把槍套捏得啪啪作響,已經快要暴走了。 第794章 草木之精神05 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百泉谷龍氣潤澤、周易手段超人,也阻擋不住這場暴雨的侵襲。已經有了幾分夏雨的狂暴,『望氣雲台』被雨鞭打得啪啪作響,九陽潭水都漲滿了,怕是要過個三兩日後溫泉水才能慢慢頂上來,將雨水拍出,現在水溫很低,洗不得澡,柳絮和常香姑著急也沒用。 專家學者們倒是不在乎洗不洗得成澡,一個個泥猴般地擠進會議室;說是會議室,其實就臨時搭建成的一個較大的房間而已,木牖被風吹得『咯吱咯吱』亂響,外面風雨如注、四野茫茫,遠遠望去,身穿黑色軍用雨衣,手上烏光閃亮的戰士四處巡走,看得人有些緊張,確實有些好奇。 會議室的面積還是不小,中間有講台、有高懸的幕布、有投影儀,只要將筆記本一連,想放研究文檔就放研究文檔,想放蒼老師就放蒼老師,還是高清的;周易集團弄來的東西,就沒有垃圾。 講台一側支著張行軍床,四面籠罩著白紗,隱隱能夠看到一個曼妙的身體躺在其中,搞醫的什麼沒見過,一看就知道是女體,還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絕非屍體標本,有心想走上去看看,床邊背手而立的胡將軍和杏眼怒張看誰都像看階級敵人的裴玉讓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工作為重、科學至上吧,收起心猿意馬、你好我好大家好,心思稍歪都躲不過這些頂級特務的眼睛,被打成豬頭也是活該。 條彷彿電線的東西從擺放在床邊的儀器上連接過來,通過貼片固定在這位美女的太陽穴和前額上,儀器又與電腦連接,通過軟件轉化出波紋圖像,放大在投影屏幕上,這讓專家們不顧再看美人,而是轉過頭來仔細看著波紋圖,有人適時拉滅了電燈,房間裡變暗了些,投影屏幕上的波紋圖則更為清晰。 成祖德有些激動地站在講台上,他腦袋後面有兩幅圖像,是用兩台投影投射出來的,其中一個就是周易給出的癌因子方程式,在方程式的上下左右,有著一條條引導線,指出各種各樣的推導公式和完善思路,這些都是在裴璨歸來以前,各派專家圍繞周易的方程式所做的努力;當然此時所謂的各派專家,也無非就是夏魏兩人主導的『基因學派』為主,成大嘴的『精神學派』明顯弱勢,雖然蹦躂的很凶,卻一直被緊緊壓制,就像個新婚洞房夜的小媳婦兒,再強也強不過自家男人。 「各位都看到了,為了完善周易得出的半個方程式,這一月內我們做出了種種推向,可惜我們設置出的變量是沒有一個可以完善這個方程式的,我做一個形象的比喻,這半個方程式就像是半張撕裂開的地圖,我們卻一直無法尋找到另外半張……」 成祖德越說語速越快:「這個變量中有無數次臨床試驗的結果,有基因學說支持者給出的種種基因組合,甚至還有巴頌大師利用釋降圖得到的蟲蠱完美基因,可惜無論我們認為推演多麼完善,當試圖去契合、完善這個方程式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漏洞,讓我們一次次面對失敗……」 夏明倫和魏明鶴對視一眼,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正如成祖德說得那樣,每次都是即將成功的時刻功敗垂成,也不是沒找周易問過,可周易也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們也不是沒有試過去推翻周易給出的這半個方程式,可是卻發現單從這半個方程式來看,確實是邏輯謹言、推導縝密,無論如何驗證,都無法更改哪怕一個數字和符號,顯然問題不是出在這半個方程式,而是他們做得功課還不夠。 周易給出的這半個方程式有些類似哥德巴赫猜想,猜想本身已經可以基本認定是正確的,就是證明不易,太難了。 缺少必要的數據,怎麼可能得到正確答案,其實從總參基地歸來後,周易就早有預見,只不過還需要時間驗證,裴璨帶來他想要的結果,也讓成大嘴激動不已,昨天為了採集數據,他帶著一票專家熬到深夜,如果不是裴玉暴怒、有要揍人的衝動,裴璨怕是得被他折騰到天亮。 「小鬼兒的生化毒素顯示是為了攻克癌症而製造出來的;讓人慚愧的是,周易周老弟再次走到了我們前面。利用中醫學的經脈丹田說,以醫家氣功逼迫生化毒素進入丹田,從而使其無法在生物層面發展變化,也因此更為凸顯出類癌活動對人類精神的影響!我們必須認真思考,明確這種變化不僅是一種結果、同時也是原因!」 成大嘴哈哈大笑,嘴巴一度要咧到褲腰了,一面讓投影繼續播放裴璨的精神波動圖,同時指指點點:「目前裴少校是被周易用點穴手法強制進入昏睡狀態,這讓我們能夠最大程度地排除一切變數,得到最接近真相的數據,請看精神波動圖的變化,在絕對多數時間內,呈穩定心跳頻率,可是每隔五秒鐘左右,就會有一次忽上忽下的變化,變化幅度絕對超過了生物體物理常態,這說明了什麼?」 「這種變化本來是不該有的,根據你的精神決定物質說,這樣大的幅度變化,不應該出現在人體,可它卻是真實存在的,這說明……」 夏明倫微微一歎,不得不承認成祖德的堅持是對的:「精神癌變!我們似乎可以從這個數據圖找到癌因子產生的原因了,如果沒有其它變數,或許困惑人類很久的問題將要得到答案,癌症……為什麼會產生?在不遠的將來,或許不會再成為一個問題。」 專家們安靜下來,紛紛望向了周易,半個方程式是周易首先提出來的,一出就以最完美的姿態頂替了大家多日的研究結果,裴璨的精神變化也是周易首先發現、甚至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不知道這個神奇的年輕人會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精神是癌變的原因之一,也將是我們完善方程式的方向之一,但是癌變是同時作用於物質和精神方面,我們不可以偏重任何一方。」 大家討論的差不多了,是做出總結的時候了,這活兒比較輕鬆,周易笑吟吟地走到講台:「所以我們先在不用去確定癌症產生的原因,不妨先去追求結果,精神變數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完善癌因子方程式的希望,這個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麼?」 「可以預見到,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們就可以完善你提出的方程式,可是……」 魏明鶴笑著搖頭:「要得到你所說的結果,似乎還有一個難題要解決,周老弟莫非已經胸有成竹?」 第795章 草木之精神06 科學有時就像是脆弱的處女膜,羞怯怯地不去捅,自然就享受不到燦爛春光。周易這一下捅破,後面的推演完善方程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以這些專家的毒辣眼光,立即就能想到問題的關鍵。 精神變量的產生只是讓大家找到了方法,其實並不是結果,要尋求周易所說的結果,那就必須讓精神變量回歸平穩,從合理範圍的未知數變成已知數,哪怕現在沒有展開細緻的方程推演,專家們也已經看到了這個問題,只不過魏明鶴反應最快,首先提出來而已。 醫學發展到今天,接臂續腿、開胸換心、劈顱清腦都不是問題,有人做男人做煩了,想要換個性別,做回妹紙現代醫學都能滿足你,可醫學在物質方面的高速發達換來的卻是對精神領域研究的荒廢,精神病難治,是個醫生都知道。 『被精神病』的無法分辨,真精神病難以治療,香江有個大名鼎鼎的青山,算是亞洲知名了,也就是把精神病人往裡面一扔,醫生護士算是盡職,卻也沒見到有幾個康復出院的,能保證病情不惡化就算成功了,這是為什麼?佛家說『其身易正、心猿難鎖』,那得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當然不容易了。 類癌活動或者說是癌因子引發的精神波動該如何消除?這是完善方程式需要的最後一個條件,這個神奇的年輕人會有辦法麼? 雨下得更大了,透過窗戶望出去,百泉谷口彷彿被迷霧封鎖,美麗如仙境的望氣別院也變得模糊陌生起來,學者們試圖抹去眼前的迷瘴,連別院家廚送來的精美飯菜都扔在了一邊,或者打開電腦、或者拿出紙筆,抬頭看幾眼幕布上顯示的數據,瘋狂地演算起來,臨時會議室內充滿了快速書寫的沙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方程式正確推演步驟已經得出,經過多名專家的多種演算方法,可以確定為公式來用,只是距離完善還差了最後一步。 夏明倫、魏明鶴、之前立場模糊不定如今卻已經堅定站在周易一方的費無傷,甚至包括老師兄葉得草,就彷彿約好了一樣,同時抬起頭來望著周易,期待他能夠再次拋出一顆重磅炸彈來。 「師弟,莫非有難度?」 雖說不是西醫出身,對推演這種方程式大為吃力,葉得草卻有足夠的經驗,早就看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他比任何人都更相信周易,這個撿來的小師弟平日裡好像不怎麼用功、甚至還會偷偷懶,身為神農門『前輩高人』,也沒見他提攜過後輩徒子徒孫,可到了關鍵時刻卻是謀定後動,目光遠大,讓他都要佩服無比。 「是有些難度。」 周易點點頭:「如果要找到一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治療方法,來消除類癌活動帶來的精神波動,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經過今天的推演,我們已經知道阻礙方程式完善的唯一變量就是精神波動,接下來我們就可以把精力投注在藥物研究、臨床應用方面,找到控制精神波動的方法後,抗癌新藥就可以很快投入到生產環節,各位以為呢?」 「確實是如此,可是如果找不到控制精神波動的方法,我們提前所做的功課就會白費了,周老弟,你有多大把握?」 科學家都是倨傲的,醫學家也是一樣,不過這幫專家學者個個都有自知之明,在這行混了許多年,要是還不明白解決精神問題是當今醫學界的最大難題,那可真是白混了。 極端的個例和神醫妙藥當然可能出現,如果周易說他有辦法在短期內為裴璨解決生化毒素帶來的精神波動問題,讓她迅速康復,在場的專家沒有一個會質疑;就像葛老人那樣,有周氏集團的資源傾斜和周易全力以赴,晚期肝癌還不是一樣康復了? 可是個例並不能說明什麼,周易一次兩次的『神醫』手段,更不可能推廣到流水線上,只有讓克癌藥像青黴素一樣普及世界,才算是真正成功,要做到這一點,解決癌因子帶來的精神波動就是關鍵中的關鍵。 「或許三個月、或許是半年或者一年,嗯,最多一年!」略微猶豫一下,周易還是果斷給出了答案,已經到了這一步,如果連身懷閒人系統的他都不能再一年內解決問題,那人類恐怕真要等到下個世紀才有希望攻克癌症了;古老道那些人也別閒著,自古修士不都要建立功德麼?給你們個機會,一起努力吧,整天念叨著白玉京白玉京的,連這個『小問題』都解決不了,還稱什麼百年修士中的第一、第二人? 腦袋裡算計著和尚道士,周易不覺咧嘴怪笑,忽然聽到有人脆生生地說了句:「你笑什麼?我妹妹還要躺三個月、半年、一年?周易,你安的什麼心?我跟你沒完!」 裴玉暴走了,從妹妹被送到這間什麼會議室,被一票專家當場數據採集器用個沒完沒了,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想想妹妹的命運就握在這些老傢伙手裡,也就忍了。 好容易等到一票專家推演完畢,看到一個個老傢伙開心地彷彿中了六合彩一樣,裴玉心情一鬆,妹妹有指望了,卻不想周易琢磨了半天,居然給出了這樣一個承諾,三個月、半年、還一年?豈有此理,躺在床上很好過麼,長期處在精神崩潰的環境中很健康麼?這小子想做什麼,管他娘的,如果沒個說法,一槍斃了老娘上軍事法庭就是。 室內頓時一片靜謐,都是愛文鬥不擅武鬥的知識分子,看著裴玉瞪眼擰眉的兇惡樣,人人都覺腳心發涼,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勸才好。胡將軍就是個老狐狸,象徵性地喝止了兩句,裴玉火氣上來充耳不聞,他也就閉口不言了,顯然是對周易的效率也有些不滿,認為這個年輕人需要逼一逼。 「你著什麼急?想要打架麼?」 周易皺皺眉,這姐們兒也太火爆了些,好像要咬人一樣,鼻中火辣辣香噴噴全是她的鼻息,還好沒口水噴上來,不然怎麼跟柳絮解釋? 「我說半個月、一年,那是徹底找到消除精神波動的方法,讓抗癌藥得以走出實驗室,進入大生產環節,至於你妹妹麼……」 裴玉一咬牙:「怎麼樣?」 她也不是傻瓜,和柳絮交過手的,有妻如此,當丈夫的還能差到哪裡去?差不多就行了,逼急了還不知道是誰挨揍呢。 第796章 草木之精神07 「你妹妹交給我,雖然可能耗費一些精神力氣,不過治療她一個人,我還能勉強支撐。」 周易如今是個大武術家、大修士、大醫生、大廚師……學兼諸藝,觸類旁通,要單獨治療一個裴璨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更何況通過治療裴璨,未嘗不會讓他找到徹底解決精神波動的方法,早一日完善方程式,令抗癌藥問世。 修者成思,是說人在進入修行境界後,無論天賦如何、經歷如何、是否聰明魯鈍、是高貴或是貧賤,都會進入更高層次的思考,這個思考的過程,其實就是求道的過程。 大道是無形的,可又是真實存在的,普通人渾渾噩噩,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吃飽穿暖、買房子娶老婆;當物質基礎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又有緣啟發智慧,這時就會展開對道的追求。 蘇定方王棟這種人追求的是武道、古老道明味和尚這類人追求的是天道、自然之道,白玉京就是比較形象的代表;周易與他們不完全相同,自從悠然英雄開啟,耳邊聽到『我得悠然時、令天下之人皆悠然』,就決定了他今日要在追求超脫之外,另有一份為天下謀的心思。 老子、莊子、墨子、孔子,這些大聖大賢或有為、或無為,都在究其一生為天下謀,周易性格慵懶,偏向於無為,不會去做官一展抱負,也不愛混個人大代表去政壇尋找存在感,所以他的道是『無為所遇、有為報之』,就如同帶領項目組攻克癌症一樣,並非是既定的目標,只是剛好遇到了葛老人、擁有了生命源法、因緣際會之下遇到了,那就將這件事做好,為天下患者謀,而且是謀生,這是人類最本質的需求! 與之相比,花費一些精神力氣在裴璨身上又算得了什麼?周易已經做好三天不起床的準備了,估計得累趴下。 古老道、明味和尚,陳英寧,有一個算一個,不管你是什麼會長、族長,平日裡沒少從哥們兒這蹭吃蹭喝吧?搬磚的時候到了,一個都不能少,老謀子說過的。 …… 幾大高人鬱悶壞了,天下果然沒有免費的晚餐,你小子要搞什麼項目組,攻克癌症,關俺們什麼事情?這下可好,一個專線電話過來,不過相隔多遠,都得巴巴地接了趕來,還不敢不接,怕周易飛劍傳書驚世駭俗啊?多次接觸後,連古老道都覺這小子神秘無比,莫測高深。 誰讓人家是『希望種子』呢,捧粗腿聞臭腳還得上趕著,第一個到的居然是距離最遠的陳英寧,他跟古老道他們不同,從周易這裡撈得好處最大,如今道家七子帶著徒子徒孫威虎山開著荒呢,三陰雪梨和交頭火棗的種子都已播下了,可究竟長勢如何,還在兩說著,備不住就有麻煩人家周易的時候,這多好,正想拍馬屁呢,人家就扭頭轉臀,運氣。 裴璨閉目躺在芝田中,被小銀和金洋洋圍觀著,小銀是忠於職守,腦袋衝著裴璨,大口張開,一口口寒氣呼出去,化成一團淡淡白霧包裹住裴璨的腦袋,讓她每次呼吸都能吸入一些;這是銀蟒天生的本事,天性至寒,常年呆在寒谷中吸收地肺陰氣,得成道家醫家所謂的『陰精』,專能鎮壓裴璨這種精神紊亂,內火燥熱的病人。 金洋洋蹲在一旁,小眼睛溜溜亂轉,總是不離人家妹子的酥胸美腿,看得周易一陣鬱悶,這貨自從開了智慧是越來越向二師兄靠攏了,前幾天就發現它偷看常香姑洗澡,結果被香姑狠揍了一頓,想不到還是死性不改,丟人。 柳絮和常香姑不在,媳婦兒是來了月事,不好到這種陰寒之地來,女徒弟則回了崇明島去看常老爺子了,據說還要下趟南洋,會一會武術界幾位大名鼎鼎的高手,這線是王棟牽的,據說楊彩也從香江溜了,要去參加南洋武術大會,兩個瘋女人都要學以致用,驗證自身所學。 周易為南洋武術界的高手們感到悲哀,這兩頭母老虎一旦放出去,他們就算是有難了,聽說黃燦也接到了邀請,回頭自己還是跟黃大哥打個招呼,讓他幫忙看著香姑,免得徒弟惹了一屁股麻煩,還得自己這個當師傅的出面解決。王棟和蘇定方據說也去了,蘇老頭兒太凶橫,王棟也靠不住,讓他如何能放心? 「就是這個女孩子?」 裴璨容貌很精緻,就是被生化毒素折磨,面色憔悴,這幾位都是當今大能,一看就知道她的病情不簡單,陳英寧要對周易示好,第一個走上去為裴玉診脈,明味和尚最賊,看看裴璨又望望周易,明明是個出家人,卻是一臉賊兮兮的表情,是個男人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周易氣得瞪了他一眼,還出家人呢,滿肚子都是魔頭:「和尚你看什麼?這位是總參托付的裴少校,解決了她的問題,項目組就算輕鬆了,跟我沒啥關係!」 「阿彌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關係也沒啥,和尚非禮勿視、非禮勿思……」嘴上說得好,不過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口不應心,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各位都是高人前輩,裴少校也是為國受難,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就要麻煩大家了。」 周易微微一笑:「可惜嚴老前輩沒來,說到解決這種難題,他才是內行呢。」 「毒?而且不像天然之毒,像是人工合成的生化毒素?還有苗家蟲蠱,是周兄弟你的手段?」 陳英寧是研究外丹的,接觸的都是丹毒鉛汞這類高級的玩意兒,自然瞞不過他,不過小鬼兒的生化毒素能模擬癌因子活動,他也一時看不清楚;古老道唐伯光等人聞言也走過來為裴璨診斷,結果都是嘖嘖驚歎。 「好手段,以丹田藏實毒,這是以虛降實的道理,肉身有局限、人體周天卻無垠,也真難為小友想得出來。目前看來,丹田之毒物已經不成問題,倒是這女子雖在昏迷之中,心中卻栓了一千頭意馬、一萬頭心猿,本體精神已經受創,無法救治啊?」 眾人中以古老道修為最高,明味和尚最滑頭,兩人都是一眼看出了周易的手段,一面讚歎,一面搖頭,別說是個普通人了,就是他們這種凡人眼中的『神仙』人物,一旦精神受創也很難救治,難度之大,猶如補天。 「呵呵,如果不難就不會請各位來了,小子不才,正是要用一用補天手段。我來做女媧,請各位奉獻幾塊『五彩石』,這不難吧?」 周易嘿嘿笑了。 第797章 草木之精神08 雨早停了,風輕雲淡,陽光暖洋洋的射入寒谷,雖然沒有留下溫暖,只餘下一地斑駁亮白,畢竟還算個好天氣;可自古老道以下,被周易拉來搬磚的幾位高人都是脖子一縮,遍體生寒。 都是明白人,誰還不知道周易是什麼意思麼?裴璨的精神力被生化毒素侵襲,產生類癌波動,這可不是一般的失神走驚,遇到有大能力的修者,拼著消耗一些精神元氣,就能為她服正。 身體會癌變、精神何嘗又不是一樣?道家講無為、佛家講因果循環、生死輪迴,自然不會跑去研究醫學、攻克什麼癌症,可見識放在這裡,上前看過裴璨,再聽周易講述了一遍,立即就領悟到其中關鍵。 要應對這類被生化毒素影響的精神,一般安定心神的手段都無效果,必須要以強大精神力掃蕩已經裴璨已經『癌變』的精神,而後為她重塑精神識海,補完小周天! 補器易、完人難,何況是為人修補精神識海?別說是人類這種智慧生物了,就是普通的小貓小狗,也會各自擁有獨特的生命符號和精神符號,兩者必須完美契合,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生命。所以要修補精神識海,就要耗費自身大量精神力去模擬對方的精神符號,費十方成一!而且還未必順利,一個不小心,還會被對方反噬。 所以無論醫術如何發展,心、肝、脾、胃、腎甚至是眼睛鼻子都能移植,卻唯獨不能移值精神力量、為人修補或者重塑精神識海,因為肉身只是外相皮囊,精神力才是生命的本質、也是生命的最大秘密! 古老道、唐伯光、明味和尚,在場的這些高人有一個算一個,甭管道家還是佛門,哪個不是花費幾十乃至上百年時間去研究、試圖破解這生命最大的奧秘?可就算是古老道這種老怪物都不敢說已經悟透了自身精神之秘、領悟傳說中的元神之道,更何況是其他人? 如今周易居然要為裴璨『補天』,這不是要人老命麼?消耗精神力咱不怕,就當是拍馬屁好了,可能成功麼?要修補裴璨的精神識海,就要完全模擬她的精神符號,這就與煉沙成金一樣,幾大高手就是耗盡精神,也未必就能成功,多半是集體累趴下,三天五天都恢復不了元氣。 建設永遠比破壞困難,這不是普通的奪舍取廬,而是要讓裴璨精神康復,還不能有任何副作用,是真正的補天功夫,太難了! 「周易,治療好這一個女子,你我都要大耗元氣,只怕得不償失啊?」 一想到此事艱難,老幾位就沒有不皺眉的,古老道琢磨了半天才試探著道:「以項目組的實力和周老弟的玄妙手段,無非是多拖上一些時間,此女早晚也得救治,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就是就是,不著急啊,我輩修士有的是悠悠歲月,可比烏龜、能效王八,你著急什麼?如此大費精神元氣,只為一名女子,實為智者不取。眾人巴巴地望著周易,只希望他能從善如流,打消這個不成熟的念頭。 「我性子急,各位能幫就幫,不能幫我也不會勉強。」 周易微微一笑,就知道這幫老貨人老奸滑,自己不顯些手段,他們是萬萬不會出手,當下也不廢話,輕吟一聲,一道烏光已經從肋下飛起,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穩穩插在裴璨身旁、芝田之中。 這是百畝芝田中地力最肥沃的一畝,多是五葉以上的靈芝,自從系統再次升級,悠然英雄再次升級,周易是水漲船高,實力更上層樓,也不怕這幫老貨會打什麼主意,這時抖抖家底,非但不會招來無妄之災,反會讓這幫老貨更加死心塌地、抱穩了他的大腿。 「神木劍?」 陳英寧目光一僵,緊緊盯著這柄本門名劍,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柄劍在他手中時,紀念意義還要大過了現實意義,卻沒想到被周易得到後,居然另有神妙。 一口真罡噴出,精神識海霍然大開,周易鼓動精神,催入了這柄奇劍。 大願望劍術之『布願天下』! 這門劍術本來目的就不是傷人,而是救人救世,為天下謀,尤其能勾連地氣、驅動草木精華,神妙精微之處,連周易都難盡言,這一招布願天下施展出來,百畝芝田都似受到感應,一株株靈芝無風自動,從頂端透出氤氳白氣,冷澈心扉的寒谷中突然起了一陣暖意,藥草香氣撲鼻而來。 「嗡嗡嗡……」 寒谷頂端那一處透露天光的位置,忽然飛進了無數只通體螢白的蜜蜂,彷彿一塊玉色雲團,轉瞬飛落,在眾人頭頂分散開來,鼓動翅膀發出悅耳的蜂鳴聲,赫然正是周易從唐伯光處得來的楓谷玉蜂。 「萬千玉蜂,身外化身,這是要用自身精神力量演化萬蜂?周易究竟想做什麼?」 這些玉蜂到了周易頭頂上方,就見周易緩緩跌坐於地上,頭上勁風鼓蕩,好似起了一團小型的龍捲風,落在普通人眼裡也就罷了,在古老道這幫人看來,卻見隨著龍捲風出現,寒谷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道道黃氣從地面出現,從四面八方聚攏了過來,全部彙集在周易身下,跟著就聽周易百會穴發出『叮』一聲脆響,好像放禮花一樣,湧出了無數個彩色斑斕的小光點,那些玉蜂俯衝而下,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排隊領糖果一樣,各自吸收一個光點,蜂體立即膨脹起來,比先前大了兩三倍。 「這小子引動真龍之氣,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程度,這樣動用精神力,化無形為有形,換了一般修士早就崩潰變成精神病,他不但還能支撐,並且引得真龍之氣自發護主!數百年來的希望種子就是他了,絕對不會錯!」 一票老傢伙看得清清楚楚,這時候不與周易同患難共進退打牢關係更待何時?周易分化精神力融入每隻玉蜂,如此一來在消除裴璨的『癌化』精神時,就能將副作用降低,這樣做雖然十分危險,可他有龍氣護體再加這百畝藥田的藥氣加持,自己再不出手,說不定真被人家一個人搞定了,巴巴地趕來雲水,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將來別說跟著沾光吃肉了,怕是連口湯都喝不上。 古老道、唐伯光人老成精、和尚是個出名的滑頭、陳英寧半是修者半入政壇,都不是傻瓜,一個個反應極快,玉蜂們還在排排隊領果果,這幾個老貨便一屁股坐在藥田中,還不忘高呼一聲:「小友莫急,待吾前來助你!」 第798章 草木之精神09 當日僅憑古老道一人,就幾乎與周易拚個不相上下,這下四大高手一同搬磚,工作效率自然驚人。雖說道家所謂的元神基本坑爹,就沒見有哪位修成的,可要說到精神力澎湃如海,卻絲毫不是誇張。 轟隆隆。寒谷中彷彿發生了一場劇烈地震,滿天都是草木飛騰,不過說來也怪,芝田中的那些靈芝還是穩定無比,估計是神木劍鎮壓之功;還有那成千上萬隻玉蜂,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紛紛離開周易頭頂,在四人頭上繞了一圈,軀體再次漲大,四大高手的精神力量彷彿成了它們最佳的食物。 像這樣彙集精神力量其實最危險的,越是修為高深,自身的精神符號就越是明顯,如鐵烙肉、揮之不去,如果沒有高絕者主持,不但無法合力,彼此還要互相爭鬥,這是精神力量的天生屬性,並不是主人可以控制的。 可周易的精神力量卻與眾不同,既有堂皇龍氣,又有滿谷藥氣中潤;不過其中運用最妙的,還在這萬千隻玉蜂。 身外化身是道家傳說中的正統法門,老子一氣化三清、降臨春秋之時演寫道德,讓無數史家難以考證,只知其大概來日,卻不知身後何去。據說這就是融身天地、與道合真的本事,放在古老道等人眼中,這是去了白玉京。不過說起來就很容易,真正要做到何其之難?後來就有道家旁門、南疆蠱法,崇尚以蟲煉形,周易偶然觸動靈機,才能尋找到精神本源,用斗線金紅煉成身外化身。 這就是因為蟲類既有生命,又缺少精神靈智,蟲腦內也有識海,卻是空的,就像一張白紙,可以從容書寫;周易又是尋找到精神本源的人,只需要將精神本源與精神力暫時剝離,藏於自身體內,等到精神力發散出去,就自然沒有了精神符號,然後隱於無數玉蜂體內,便於接受龍氣藥香潤澤,又不會白白被山風吹拂損耗。 古老道他們沒有周易這種機緣,不曾找到精神本源,當然也無法剝離精神符合,不過周易已經先入玉蜂,就可以自如控制,讓每一個玉蜂中只進入一人的精神力量,古老道的進了a玉蜂,陳英寧就去C,和尚奔D,為什麼沒有B?因為這年頭兒查得緊,得掃黃。 如此一來,四大高手的精神力就不會彼此影響,周易的精神力卻是剝離了精神符號的,非但不會影響到這些搬磚工,反倒因為他先入為主,精神修為層次又高,立即就成了可以隨意調動人手的『大工頭』,手握四大高手的精神力量,只要小心剝離裴璨的『癌化』精神,而後想辦法扶正就是了。 周易早有腹稿,生化毒素引起的癌變精神雖難消除,憑借四大高手貢獻出的精神力,還是可以做到,治療裴璨真正的難點,其實是在消滅她的精神力後,在其精神空白的瞬間接管其精神識海,為其重塑過往回憶、二十多年的人生! 這一步極其艱難,也極其危險,靠古老道他們幾個是不靠譜兒的,這幾位的精神力要是一併湧入裴璨的精神識海,只怕自己就先要打起來,一旦對裴璨的精神識海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他也無法挽回,因此只能靠自己。 至於前期的清除工作,其實就是以力壓制,沒有什麼難度,周易心念一動,空中那萬千隻玉蜂頓時分出了一隊,約有四分之一的樣子,圍著裴璨每轉一圈,就有一部分玉蜂身軀縮小,正是因為釋放出了某位『搬磚工』的精神力量所致。 一直在裴璨身旁噴吐寒霧的小銀早就撤了,數千隻玉蜂飛來,只只尾部都噴射出精神力量,就如同有千萬根鋼針同時扎向裴璨的身體,從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出丹田過璇璣,直達紫府,全面清除癌變的精神力,它雖然是條小蟒,也是有智慧的生物,要是被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衝擊到,當場就會變成一條傻蟒。金洋洋就比他動作快多了,早在周易開始發動的時候,就躲到安全區域,小眼睛盯著裴璨溜溜亂轉,也不知道它在想些什麼,其實也怪不得她,整天不是接觸柳絮就是常香姑,就連葉子也算個小美女,這小豬當然是越來越色了。 如此幾輪下來,四大高手精神大損,面色萎頓蒼白,倒是周易面色如常;前期的清除工作他只做工頭,搬磚的就是古老道他們;眾道友強撐著才算沒趴下,一面狂吸芝草香氣,要把老本撈回來,一面目光古怪地望著周易,倒要看他如何做為。此刻裴璨的癌變精神被全部磨滅,成了行屍走肉,如果不能及時演化出符合她生命符號的精神力量,這個大美女就要香消玉殞,周易救人不成、反成害人。 空中嗡嗡之聲更盛,萬千玉蜂忽然向空中聚集,漸漸組成了一個人的腦袋、兩條手臂和兩條長腿,體態婀娜,玲瓏多姿,恍然竟是一個女子模樣;身體成形後,又漸漸凝聚出五官眉眼,赫然正是閉目躺在芝田中的裴璨! 「這是要凝聚精神,對應那女孩兒的生命特徵、符號?然後又當如何作為,是直接奪舍,只顧治標,還是要逆奪天地造化,為一具行屍走肉重塑精神,這樣的手段作為,比起傳說中的佛祖真人,都還要高明的多了!」 古老道等人心頭大震,一個個目光呆滯地望著周易,就像是再看祖師爺、活神仙一樣。 「成形,記憶復刻!」 這就是雜家的好處,精神力量強橫、運用起來合乎心意,加上又精通醫術和催眠術,復刻起記憶來難度不大。 其實早在著手準備為裴璨治療時,周易就從裴玉處找來了許多承載她記憶過往的資料,並以催眠暗示的方法,融入自己的精神力。 這種做法非常危險,稍一不慎,周易就會變成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說不定還有娘化的可能,突然跑到泰國去做個手術、丟下柳絮守活寡什麼的,好在他早早就尋找到自己的精神本源,只要本源不被外來記憶影響,就無風險可言,只是在古老道等人看來,此等手段簡直就是硬奪天地造化,女媧造人、周易造精神魂魄,這還了得?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799章 草木之精神10 金洋洋的眼睛忽然睜大,周易用精神力凝聚成的女子虛影一出現,它就開始挪動四隻小蹄子,向裴玉緩緩靠近了些,此刻包括周易在內,都沒人知道這隻小豬究竟在想什麼、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打算。 空中酷似裴璨的虛影一出現,瀰漫在空氣中的芝草精氣便彷彿群蜂歸巢一般,被紛紛吸引了過去,最後全部沉澱、歸附在虛影外側,套上一層幽綠色的殼子。 按照古時大賢荀子的劃分,生命分為四類,一曰人,有形有生命有智慧有道德;二曰禽獸,有形有生命有智慧卻無道德;三曰草木,有形有生命卻無智慧無道德,四曰水火,有形無生命無智慧無道德,草木之物,屬於第三等生命。 草木沒有智慧,也就不會產生特殊的生命符號,可是草木又有形有生命,卻具備產生先天最淳樸智慧的條件,當這種先天智慧產生的時候,草木一樣會出現精神力量,而且這種精神力量相對人類的精神力,更本質純粹,沒有後天污染,沒有六賊七罪,自然也不會產生獨特的生命符號,這正是此時的裴璨最為需要的。 生命本源術的出現讓周易有了這個能力,二級主職業才給出的技能可不僅僅是解析半個方程式,生命產生、造化之機,雖然小重天的層次還不能窺視全貌,可要讓有形有生命的植物產生最原始的智慧精神,還是有可能的。何況周易用的是靈芝草,傳說中植物類最容易產生智慧、甚至是轉化人形的,就是靈芝人參首烏一類,透過生命源術,周易看到了九成以上的成功率。 空中那個彷彿裴璨的精神虛影是由周易的精神力構成的,因為提前剝離了精神本源,並沒有留下多少屬於他自身的精神符號;這就像是一個面引子,起到誘發草木精神的作用,當幽綠色的芝草之氣漸漸濃鬱結殼,開始在空中凝聚不散時,一團嶄新的、純粹的、淳樸的精神力量產生了,生命源術瘋狂運轉,裴璨二十多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周易開始比肩上古先賢,女媧造人,他造精神魂魄! 當草木精神足夠穩定,已經不需要他的支持時,無數玉蜂散去,周易的精神力量歸回精神識海,猛然睜開雙眼,手掌虛推,喝了一聲『入』! 幽綠色的人形虛影漸漸縮小,從先前的整人大小,變成半人高下、再團成一個籃球樣子,一面變化,一面向裴璨的百會穴投入;看到這一幕,古老道猛地睜大了眼睛,唐伯光呼吸急促,明味大和尚連念阿彌陀佛,陳英寧頓時忘記了自己還是人大代表,應該旗幟鮮明地反對這類怪力亂神之事…… 演化草木得成先天最純粹、最無暇之精神力量,這樣的手段還是一個修士可以擁有的麼?簡直已經接近了傳說中的造物手段,以如此能力,如果再被周易勘破肉身界限,結果會如何? 大腿,金大腿啊! 猛然間金光一閃,一個肉嘟嘟胖乎乎的身影衝向了正向裴璨飛去的草木精神、先天元魄! 金洋洋,你丫搞什麼,豈有此理! 這一下變故連周易也是大出意料,古老道等人更是看得莫名其妙,莫非我等還是見識不夠,看不透周老弟的巧妙安排麼?不過這頭小豬插進來要做什麼?難道說只是草木精神還不足夠,還要繞上一條小豬? 「啪嗒!」 肥嘟嘟的小身軀在空中擺出一個僵直的『泡死』後,便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猶如一團凍豬肉般墜落在裴璨身旁,隱隱可見一團金色光影消失在幽綠色的草木精神中,很快就融為一體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 此刻周易精神力剛剛歸入識海,重與精神本源結合,也是極其危險的時刻,也只能看著融合了金洋洋精神的那團草木精神投金裴璨腦中,一時欲哭無淚,該死的金洋洋,這是發了什麼瘋,它又是從哪裡學來了遁出精神力的法門?你遁出精神力也就罷了,卻偏偏要趕在這個要命的關口,跑進裴璨的精神識海中做什麼?這下樂子可大了,好好一位軍裝佳人,從此有了屬於小豬的記憶? 周易一時間頭大如斗,坐在地上發起呆來。 「周老弟,如此造物手段,堪稱五百年來第一人啊,縱是佛祖道宗、三豐真人也不過如此,佩服佩服……不過老哥有一點不明白,那隻小豬是怎麼回事,怎麼也跑進這位姑娘的身體裡去了?」 「是啊,前半程周老弟自鎖精神本源,從容調動我等精神力量,真如大將軍穩坐中軍帳,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真是好生了得;待到你演化草木,得成一團先天中最精純、最乾淨質樸的草木精神,更是奪天地造化,不讓上古先賢,只是為兄實在不明,那頭小豬為何要捨身赴義,拼著肉身不要,也要成全這位姑娘,這其中不知有什麼道理,還請老弟多多指教啊?」 「阿彌陀佛,陳會長問得好,這也是貧僧心中疑惑,周老弟妙手蓮華,讓人難猜啊。」 四個傢伙圍住了面色不豫的周易,滿臉都是求知若渴的表情;見識了周易前半段的手段,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金洋洋的事情是意外,滿心以為這是周易的巧妙安排,其中蘊含的定是生命奧秘、天地至理,既然趕上了,怎麼可以不搞清楚呢? 「我……」 周易真是欲哭無淚,你們問我,我問誰去?天知道這頭該死的小豬是瘋了還是做豬做的太久,想要做回人玩玩兒?而且還不做男人,要當美女,豈有此理哇! 居然被自己的寵物擺了一道,這也就是周易,換個人非得當場走火入魔才好。 這會兒也沒時間解釋了,周易站起身來,走到裴璨面前,被金洋洋這個程咬金一搞,天知道裴璨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反應?萬一真轉了豬性,裴玉不瘋才怪。 「唔……」 似乎一切還好,裴璨果然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看周易、又瞧瞧古老道等人,櫻唇一張,發出了石破天驚般的聲音。 「嚕嚕嚕嚕……」 第800章 『豬妖』金洋洋 裴璨被自己的變化嚇了一跳,迅速摀住嘴,有些驚疑不定地望著這個奇怪的地方和周易等人:「你們是什麼人,想怎麼樣?嚕……我為什麼會發出這種聲音,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看一眼盤踞在自己腳邊的小銀,美女少校突然感覺非常親切。 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女特工,裴璨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的毒物幻藥已經不算稀奇了,敵對國家和組織有的是讓人生死兩難的手段,比如給人移值動物基因,讓人精神崩潰從而突破心理防線,對付她這種有過抗毒抗幻、意志堅定的人有奇效。 她在暗中活動內息,估算自己的戰鬥力,敵人的組成很奇怪,有一個臉色古怪的年輕人、一個和尚、兩個道士打扮,還有個穿的衣服好像古裝,這是什麼組織,自己怎麼會落在他們手中的?對方想做什麼?究竟給自己注射了什麼藥物,居然會讓自己發出豬一樣的叫聲? 好奇、緊張,還有一點羞澀,裴璨在心裡計劃著該如何找個機會暴起傷人,先脫身再說,雖然對方看著像是華夏人,可也難說得很,中情局也不乏有華人特工的。那個年輕人似乎有些面熟,只是記不清來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麼?真是奇怪,受過專業訓練的自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怎麼記憶會如此模糊…… 周易也不是神,複製記憶也只是主要部分,更何況當初在總參基地為她治療時,裴璨本身就在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中,記不起他也是有的,又不是人家的情郎,會讓妹子記憶深刻? 古老道等人沒回答她,四大高人齊齊望著周易,心中大為不滿,居然被一個小女孩當成了小角色,看她目光中透露殺氣、暗中搬運內息,表面平靜卻隨時都要暴起傷人的模樣,四人就想笑,魯班門前耍大斧?說到揍人,這裡個個都是祖師爺級的,懶得搭理你。要不是看著寒谷中的火棗雪梨饞涎欲滴,四人早就走了,都是當代修士中的頂尖高手,被人拉來搬磚也就罷了,還要跟個小女孩子不清不楚,會被徒子徒孫笑死的。 「嗯,我是周易,被總參和你姐姐委託,幫你清除體內生化毒素,只是在最後的治療過程中出了一點點意外……」 收拾起金洋洋的『遺體』,丟給小銀讓它帶去寒潭中先鎮住,周易走近裴璨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衝她笑了笑。人家挺好一姑娘,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的,卻因為金洋洋的原因從此帶了豬性,在想到辦法解決之前,總是自己虧欠了人家。 「哦,原來你就是周易啊?」裴璨神色一鬆,似乎疑慮盡消。 「你居然記得……」 周易剛一愣,眼前黑影閃動,裴璨兩根如蔥玉指已經到了眼前,常年遊走在最危險的環境鎮南關,不出手則已,出手她就要人命,這一下雙龍奪珠沖得不是周易眼睛,而是要由眼破腦,一下就讓周易沒命。在出手的瞬間,裴璨心中忽然有些猶豫,似乎眼前這個青年人非常親切,讓她有些下不去手,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壓制住了,屬於金洋洋的部分記憶還無法主導她的行為。 「很果斷,出手也算凶狠,不比你姐姐差。」周易歎了口氣,眼皮微微一閉,裴玉雙指就像戳在了鐵板上,手指劇痛無比,正驚歎自己遇到了高手,忽覺太陽穴一癢,彷彿是被蚊子叮了下,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一指頭點倒裴璨,周易抬頭望向谷頂裂口,對著空氣拱了拱手:「嚴老前輩好功夫,老前輩上次幫我治療雷劫神傷,周易還沒謝過呢。今天就請前輩入谷一敘如何?我這裡有靈芝百畝,縱然不去取食,芝草香氣也對修者有補益之功,另有雪梨火棗,還能勉強入口。」 「是嚴道友到了麼?道友既然前來,又何必藏頭露尾,如此戲弄我等,恐怕不妥吧?」 古老道等人都是臉上一紅,以他們幾人的身份,被人欺近十里之內還未發現,就是極其丟臉了,好在這位當代嚴監生也是輩分崇高、修士中的祖宗,否則以古老道的性情,這會兒早就動上手了。 「哈哈哈,好小子,想不到我老人家一時輕心,竟然就被你發現了。不錯不錯,那頭小豬是聽了我的話才會如此做的,你要算賬就找我來,我老人家接著就是了。」 大笑聲中,從上方穹頂掠下一條人影,微微一閃,就到了眾人面前,可不正是嚴愛國同志麼?穿了件古不古今不今的袍子,還是打滿了補丁的,這小氣勁兒的,看得周易都暗暗搖頭,心說您也不缺錢啊?至於麼? 「我說金洋洋怎麼會這樣做,原來是背後有前輩教導,只是晚輩實在奇怪,前輩為何要這樣做呢?裴少校好歹也是總參的人,民族英雌,似乎也沒得罪過前輩吧?」 周易一口一個前輩,那是念在嚴老貨救治過自己的份兒上,心裡其實十分不滿,話裡自然就帶上了幾分譏諷的味道。 「我說周老弟,你一口一個老前輩,這不是差輩兒了麼?我輩修士講究達者為先,不論年齡,否則河裡的烏龜王八也成前輩了?你要是再這樣稱呼,老道我可要走了。」 古老道嘿嘿冷笑,在場諸人中,和尚莫測高深,陳英寧是個後輩,唐伯光就是他的小弟,真正讓他佩服的人,還就是周易一個,至於嚴老貨麼,沒交過手,估計真要動起手來,也是被他收拾的份兒,他向來自高自大,當然不肯吃這個悶虧。 「嘿嘿,古老頭兒說得沒錯,周易你就叫我一聲老哥哥好了,老夫可不想因此豎敵啊?」嚴老貨嘿嘿一樂,自己給自己找了架下台的梯子。 「也好,那就請老哥安坐,我先把裴少校送出谷,取幾罈好酒來,就請各位在寒谷中吃酒暢通,多請教益。」 周易憋著火,今天倒要聽聽嚴老貨如何解釋,糟踐裴璨也就算了,自然有總參找你說話,連帶著把金洋洋也給坑了,難道我周易就是好惹的麼? …… 心裡火氣再大、對嚴老貨再有許多不滿,待客之道還是要講的;更何況這位客人也是實修界的前輩、自己的救命恩人,禮數總要做足。 白玉京飄渺難尋、天庭仙界就是個傳說,西王母的瓊漿玉液一天找不到,周易的六國大封相就足以讓這幫子實修饞涎;嚴老貨生性吝嗇,估計平時也喝不到什麼好酒,如今見到周易的美酒鮮果,他可算是抄上了,自打開席就沒停過口,最後連古老道跟大和尚都看不下去了,明味是個出家人,都忍不住拿眼剜他,這就是佛祖口中的外魔啊,老魔頭一個! 嚴老貨似乎渾然不覺,一口吞了兩個火棗,又抱起半個雪梨啃了起來,嘴裡嘟囔不清地道:「嗯,不錯不錯,好傢伙,這樣好的東西就應該天天吃才對呢。對了,陳英寧小道士,剛才你說道門諸宗在大興安嶺找了塊好地,也在種這些東西?有時間我老人家過去看看,給你們提提意見?」 真沒拿自己當外人。陳英寧臉色一變,沒搭理這老傢伙;他這次來雲水,一時應了周易所邀,前來搬磚救人,二來也是想找周易多要些種子,那天當著道家六子,跟周易也只是一面之緣,沒好意思提要求,如今情況不同了,不趁機多要些種子留待日後,他不成傻子了?沒想到明味和尚眼賊,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竟然把道家諸宗在大興安嶺載種異果的事情點破了,被這個老吝嗇鬼纏上,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還是周易貼心,沒等他回答,就把話接了過去:「嚴老哥,如今酒也吃了、果子也嘗了,周易地主之誼已盡,還沒請教您為何要哄騙金洋洋,破壞我的救人大計呢?嘿嘿,按我輩實修之人的說法,這個心結不解,恐怕就是一場因果,你我都有些麻煩呢……」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說話都不帶俗世火氣了,周易能這樣說話,那就是心裡憋火,已經忍無可忍,如果嚴老貨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就算曾經治療過他的雷劫神傷,說不得也要手下見真章了。 對於周易來說,金洋洋不僅僅是一頭小豬,還是自己的家人。聽到周易終於發難,古老道等人立即停住吃喝,蹭吃蹭喝固然重要,看嚴老貨挨揍則更加重要,這貨也算天下實修中的一號人物,輩分不低,卻一向我行我素、誰的賬也不買,尤其吝嗇成性、為人刻薄,周易如果揍他一頓,眾人都會熱烈鼓掌。 「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了,告訴你老夫這樣做的原因,第一:是看那小豬可憐,不瞞你說,你小子在和州醫院搞東搞西的時候,老夫就來過你的望氣別院了,本來是要親眼目睹你引來的真龍之氣是否如傳說中那般神奇,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頭小豬……」 遇到金洋洋後如何,嚴老貨沒說下去,幾口幹掉手中剩下的雪梨,拍了拍手道:「這第二麼,我老人家知道你最近在帶領項目組研究癌因子,要為天下病人謀,這是好事。我老人家雖然小氣了一些,卻好歹是個醫者,數十年前也研究過癌症,結果卻是失敗告終,你小子要做如此大事,我自然是要幫一幫你的。」 「幫我?原來您就是這樣幫人的?」 周易為之氣結,您就一搞破壞的,而且手段如此陰毒,這叫幫忙?如果不是心裡實在好奇,非得當場出手不可。 「不服氣是吧?小子,你還嫩了點,壓住火氣,聽我老人家慢慢教導。」 嚴老貨瞥了周易一眼,搖了搖頭,自顧自倒了杯酒,『滋溜兒』一聲喝了下去,還砸巴咂巴嘴,似乎回味無窮。 「呵呵,那好啊,周易虛心請教。」別說還沒修成真人佛祖呢,就是佛祖親臨,估計也得拍巴掌壓這老貨五百年,周易心裡冷笑,倒要看你說什麼。 「先說金洋洋吧,周易,你好手段!」 嚴老貨忽然不吃也不喝了,把酒杯一扔,怒視周易:「法源一家、外相千萬,你我實修中人,各有各的手段,卻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法門,生生賜予一頭小豬人類才有的智慧,小子,你就不怕惹出亂子麼?」 「亂子,能有什麼亂子?」周易倒是被他喝問的一愣。 「姓嚴的,誇大其詞了吧?不過一頭聰明的小豬而已,我道家高人前輩,也不乏點化靈獸,做護山守洞之用,難道以周老弟的修為實力,還不配擁有一頭靈寵?」古老道卻是不以為然,只覺嚴老貨是理屈詞窮才故做驚人之語,不覺更是看輕了他幾分。 「古老道,你修為高深,見識卻遠遠不夠了。」 嚴老貨冷笑一聲:「什麼護山靈獸,不過是小說家雲,你可曾親眼見過?古往今來有多少高者大賢,呂純陽、張三豐、長春真人……個個都是一時翹楚,你聽說他們豢養過此類靈獸麼?就算是有,也不過是略為聰穎一些的動物,哪有一個是擁有人類智慧的?可金洋洋這頭小豬不但擁有人類智慧,居然還學主人修身煉氣。古老道,大和尚,剛好華夏道家協會的會長就在此處,不妨問問陳會長,無論道家佛門,還有我輩實修之士,最忌諱的是什麼?」 「這……」 陳英寧面色一變,金洋洋他也見過,這頭小豬可是把他門下弟子糟踐的不輕,不過他也沒多去注意一頭小豬,哪裡想到這小豬如此逆天,不但有人的智慧,還修煉功法?這……這樣長久下去,不是要變成妖怪了麼? 「嘿嘿,我輩實修手段驚天,最為政府忌諱,古家怎麼樣?唐家又如何?兩家子弟就是國家大員,可古唐二位道友還是要隱居大山野澤,平日不顯手段,這是為何?就是因為現代社會不該有怪力亂神之人出沒,這是現代社會任何政府都要堅持的原則,任憑我等手段如何高明、勢力如何龐大,也要遵從!」 嚴老貨看著周易:「你手段驚天,用來救人是可以的,賺錢也不算錯,可你把金洋洋這麼可愛的小豬硬生生弄成了一頭豬妖,難道就沒想過後果麼?」 周易先是一愣,想到心驚之處,不覺後背已經是一片冰冷…… 第801-終章 第801章 內外大藥 嚴老貨沒說錯啊?金洋洋常此下去,可不就是一頭豬妖麼? 不錯,古家唐家都跟自己眉來眼去,唐公寶哥兒更是自己堅強的後盾,可如今不是封建時代,國家也不是古姓唐姓私人所有,如果真弄出個妖怪來,只怕沒人能兜得住。 現代社會物慾橫流,不比古人淳樸素風,這個消息要是傳揚出去,不引起社會恐慌才怪,確實是自己考慮不周,做事唐突了,當時剛剛獲得閒人系統不久,彷彿一個暴發戶,做事但憑喜好不顧後果,對金洋洋又過於寵愛,才做出這種糊塗事,如果不是嚴老貨提醒,後果不堪設想! 後背一片冰涼,周易恭恭敬敬站起身來:「請老哥哥教我。」 「孺子可教也……」 嚴老貨歎道:「有了智慧也就有了煩惱,豬本來就應該過豬的生活,一頭小豬有了智慧,漸漸就有了人的追求,可偏偏又是豬身,金洋洋該有多麼痛苦?我老人家悲天憫人,看你小子還懵然不知,這才暗示金洋洋,讓它千萬不要放過這個解除痛苦的機會。小子,你和項目組研究攻克癌症的方法,甚至深入總參基地,以丹田鎖毒,我老人家都在暗中窺測,這女孩兒來到百泉谷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遲早要從草木精神入手,要逆天而行了!」 周易微微皺眉,看來金洋洋和這老貨真是緣分不淺,估計連寒谷也帶他進入了,不過這老貨見識也真高絕,古老道他們來到谷中多時,都沒看破自己的手段,卻被他提前猜到,果然是術業有專攻,這老貨號稱『實修中第一醫者』,果然名不虛傳。 「了不起,以草木精神重塑神魂,這種逆天手段比起傳說中的太乙蓮花化哪吒,也差不了多少了,可惜你小子還是太嫩,雖然手段驚天,膽量夠大,卻還是忽略了一點,演化草木精神如果真有這樣簡單,幾百年來我輩修士中高手如雲,何以不見別人施展?難道就只有你能夠想到?」 嚴老貨嘿嘿笑著,話說一半卻忽然停了下來,明顯是吊人胃口,要周易開口請教。 「姓嚴的,你有話就痛快說,這麼墨跡幹嗎?快說快說。」 古老道性子最烈,不過對於這類演化草木精神的手段卻是極為好奇,同為實修,也是各有所長,他就是偏重武道,精神力量雖強,也多半提現在攻擊手段上;唐伯光是道家養生派,同時偏於先天易數、八卦奇門;明味和尚就不說了,求的是心性超脫,並不執著於外相法門;陳英寧是外丹學派,更是邊兒都沾不上。 不過無論道家釋家、內家外丹,都被周易先前展示的手段深深震懾,聽到嚴老貨要演說妙法,哪有一個不驚歎好奇的,自然對他吊胃口的手段深惡痛絕。 「還請老哥哥指教,難道我演化草木精神也有不足?」 周易多少有些不服氣,他敢演化草木精神以為人用,也是仗著生命源法這個大殺器,還真不信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誰能做道,嚴老貨莫非也是精於此道不成? 「民間早有傳說,過了五百年的老山參、靈芝草、何首烏,都可能演化人形,傳說八仙中的張果老就是吃了千年何首烏才能成仙,對於這些傳說,各位做何想?」 嚴老貨輕輕一笑:「人類是很奇怪的動物,具體說就是愛憎分明,可以因此失去原則。如果是一頭小豬擁有了人類智慧、演化人形,恐怕會引起社會恐慌、政府震動,可對於這類參仙芝人,卻有著極大的包容性,流下的都是最美的傳說,這或許是人類脫胎於動物,所以對低級動物忽然有了智慧將非常恐懼,可面對植物卻是高高在上的,因此充滿了包容。」 「好像個哲學家。」周易還是首次聽到如此論調,不過仔細想來,嚴老貨說得確實沒錯,『二師兄』只能算是個異數,而且《西遊伏魔錄》一出,人類對二師兄的美好幻想也徹底破滅了,妖始終是妖。 可植物精靈呢?對於靈芝娃娃、人參老爺爺、首烏夫妻,人類總是溫情脈脈地將它們打造成一個個美麗的傳說,這應該來源於人類的潛意識,動物一旦擁有了絕對的智慧和力量,將會危害人類,植物則不同,尤其是這些多年來溫補調養人身,對人有益無害的靈藥名藥。樹妖姥姥不同,那是鬼狐故事,蒲松齡聳人聽聞之語,不是民間爛漫的傳說,更不是修士之言。 「傳說中靈藥化形,首先要有地龍之氣支撐,還要獨佔百里精華,春雷乍起時,能獨佔第一道育化天下之雷,然後還要最少五百年的時間孕育,其間經歷無數艱難,不會被人挖掘採取……」 嚴老貨歎道:「要有這樣多的機緣巧合才能成就,所以古今數千年,也不見出過幾株靈草,到了現代,污染嚴重、生態環境惡化,那就更是沒有可能了。除非……」 「除非是有修者肯犧牲自身精神力為引,或許才能成就是吧?周老弟不是做得很好麼?如果沒有你來搗亂,一切都是圓滿結局,難道不是閣下壞人好事?」 古老道冷笑。 「呵呵,周易的本事是有的,可惜就是莽撞了一些,當日遭遇雷劫神傷,難道不是這個原因?」 嚴老貨搖頭道:「老夫不主內家外道,先儒後道,主的正是大藥之道,大藥之道又分內外,我卻不採道家大藥,因為斬三屍孕育黃芽太難,道家理論都是自相矛盾,舉世有幾人修成?不過修煉外藥之道,卻是老夫的愛好,這百年來獨居少室,專一潛心研究,對這演化草木精神的法門,恐怕比你古老道更有發言權。」 「外藥之道?」 道家分內藥外藥,都是道之大藥,傳說吃了千年靈芝升仙的張果老就是後者,他吃得千年靈芝可不是一般武俠小說中記載的那些,是真正演化精神、有了智慧的靈草,這就是大藥,可以上比傳說中的老君仙丹! 與其相比,陳英寧主修的外丹可就落了下乘,雖說也是道家正統,卻困於後天境界,完全無法相比,因此聽得雙眼一亮,只想聽嚴老貨繼續演說下去。 第802章 外藥之道 風小了,寒谷中一時變得非常安靜,小銀將金洋洋放入寒潭後,也游了回來,懶洋洋地盤在周易腳下,時不時昂首望著眾人,似乎很是好奇。它和魚龍小黃都有靈感,卻不像金洋洋一樣擁有人類的智慧,只是覺得和靠近主人和這幾名奇怪的客人,讓它感覺非常舒服。 連最反感嚴老貨的古老道也閉上了嘴,對於道家傳說中的外之大藥,哪個不會垂涎?以他們百年修煉之體,即使不能斬除三屍、孕育黃芽,也能禁受外來大藥的衝擊,成仙成神自然是笑話,多活個兩三百年、做個陸地神仙不是夢,沒人會與這偌大的好處過不去,修士也是一樣。 嚴老貨見到連周易都是一臉傾聽的表情,心中實在得意,輕輕咳嗽一聲,接過陳英寧雙手奉上的六國封相一口喝了,繼續演說他的外藥大道:「小子,你老哥我翻遍古籍、多年實踐,經歷無數失敗,才被我摸索出了這先天外藥大道,你們幾個就想白白聽了去麼?這個是要條件交換的。」 就知道會這樣!當代嚴監生要是肯白白說出這外藥的秘密,那才是奇怪了,周易微微一笑:「不知老哥要什麼條件?」 「老夫我吃著你家的果子不錯,就這雪梨和火棗,今後每月供奉我十個八個,你看如何?放心,我看你這裡果樹也不多,估計此類靈果成長起來也需時間,這個數量還不掏空了你?陳英寧,你小子別裝傻,道門各宗不是都種了這些果子麼?你也表個態罷!」 陳英寧一哆嗦,就知道這老貨放不過他,果然來了,見到周易也在望著他,也只好表態:「前輩所命,不敢有辭。」他與周易不同,在幾個老傢伙面前,還是執晚輩禮,不敢稍有僭越。 「也罷,沖在周小友面上,老夫也不藏私了,大家群策群力,彼此都有好處。」 嚴老貨笑著望了周易一眼:「小子,你能將精神力融入芝草,那是已經尋找到精神本源了;精神本源剝離之後,確實可以點化草木、誘發精神,可你畢竟是智慧高明的人類,又是人類中的絕頂修士,你可知道草木被你點化之後,久而久之必然與你息息相印,漸漸演化成你的身外化身?時間一長,就算你的精神本源也要被草木精神影響,心若枯草死木,你還要不要家人,要不要親情?如果可以都不要,我老人家絕不攔你!」 「我已經剝離精神本源,還會如此?」周易微微一呆,有些不太相信嚴老貨所說。 「呵呵,華夏實修,以道門為多,雖然宗派不同,卻泰半皆尊老莊,你可知道太上道祖與南華真人的最大區別是什麼?」 周易一愣,他就是個開了外掛的,雖然聰穎達悟,修為高深,可要說對道家理論的理解,別說跟古老道唐伯光比了,估計連陳英寧也不如,老莊還有區別麼?世人不都是放在一處說的? 「老君只崇尚自然,眼裡只有道之本源,所以無情,五千言道德經讀下來,只覺一片冷冰冰;南華真人生性浪漫,更注重研究社會與自然、人與自然的關係,想像力姿肆汪洋,卻是一團火熱。所以說太上忘情、莊子逍遙,道家兩位祖師,卻是南轅北轍、一冰一火。」 陳英寧不愧是華夏道家協會會長,說起這些理論來一套一套的,他可是經常被大學請去講座的,肚子裡有的是現成腹稿。 「說得不錯。周易,你可知道要是我老人家不插手,你遲早也就是個太上忘情?不用感謝我,我老人家只是不想你步我後塵罷了……」 嚴老貨慨歎一聲:「想當年,老夫也是個熱情如火的少年,只是想不到中舉不久,大清國就亡了,心灰意冷之下,這才棄文求道。我是半路出家,也沒心思去採黃芽、取大藥,外藥之道就成了我唯一的追求……」 你熱情如火?周易和古老道等對望一眼,都有些想吐。嚴老貨也不管諸人的異樣表情,自顧自地道:「五十年前,老夫才勉強摸索到外藥奧秘,更於三十年前成功尋找到精神本源,成功剝離,也如你今日這般,用多林寺珈藍池中的靈芝草,凝聚出了植物之精神,可時日一久,老夫就漸漸發現不對,自己的心態越來越是冷酷、漸漸忘情忘物,卻又無太上修為,這樣下去,恐怕大道難成,反要成個魔頭!」 「還好我臨時警醒,拼著損耗精神本源,忍痛消滅了我凝練出的植物精神,放棄了即將成功的外藥,這才勉強保住人性!不過經此一來,我老人家變成了一個錙銖必較、守財吝嗇之人,當年慷慨悲歌、豪氣萬丈的嚴舉人卻再也追不回了……」 原來嚴監生還有這個由來,照此說來,嚴老貨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倒是救了自己,否則自己也可能變成忘情忘性的冷酷之人,將來拋棄妻子家人,就算能夠成就太上忘情之道,又有什麼意思呢?要做就做南華真人,太上老子是萬萬學不得的。 站起身恭恭敬敬對嚴老貨施了一禮:「周易多謝老哥哥,請教老哥,如今您讓金洋洋拋棄軀體,融入草木精神,不知又會對它有什麼影響?」 「草木有形有生命而無精神智慧,你做大事,草木精神是一定要凝練的,這就必須有一個引子,用你的不成,金洋洋的則正好合適。」 「老哥哥這樣說我又不懂了,這樣一來洋洋不是也會變得忘情忘義,就算它是一頭小豬,似乎也有些殘酷吧?」 「小子有所不知,金洋洋固然是有了人類智慧,卻不過相當於六七歲的孩童,本來情感未立,何來忘情之說?更何況它本來就是一隻小豬,如果任憑它成長起來,和人類一樣多情多感,難道是好處麼?」 嚴老貨搖頭笑道:「更何況能夠融入草木精神的,始終是你給予的那部分精神智慧,這小豬先天帶來的本體精神,目前只是在沉睡中,最多兩三日就能醒來,變回當初那個金洋洋罷了;所以它丟失的本來就是身外之物,並非先天所得,又有什麼可惜的?我老人家認為,經此一來,它反倒會更加快樂,沒有額外的煩惱。」 「而且還有一個好處,金洋洋近乎人類的智慧精神融入草木之精後,漸漸會被草木精神同化,那個女孩兒也會漸漸歸於正常,等那女孩兒痊癒後,你就可以抽離出這一草木精神,作為你我今後培植外藥的引子,如此一舉三得,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麼?」 「留做今後培植外藥的引子?」 周易心中一動,攻克癌症的最大難關就在解決精神癌變,這次為裴璨禁忌治療,其實也是存了這個念頭;如今嚴老貨等於是為自己指出了一條明路,有了這個引子在手,以後賠置出大量道家外藥,植物精神,除了醫用,也有助自己更進一步瞭解精神力的奧秘。 還有那劍俠小說中的芝仙芝馬、人參娃娃,周易可是嚮往已久了,『望氣別院』中可不就缺少這麼一個靈物麼? 古老道等人也是兩眼放光…… …… 項目組的專家學者瘋了,裴璨的癌變精神被解決後,結合苗家蠱樣、現代基因技術和中醫養元手法的治療方案立即得到了有效證明,一種可以面對諸多癌症的特效藥已經呼之欲出。這個結果同樣在白老鼠覃同學身上得到了再次證明。 方程式還沒有最後完善,這完全是因為周易治療裴璨的精神癌變是一過性的,目前只能通過裴璨穩定後的精神力,得出變量,作為一個常數來推論完善方程式,其實就實驗室而言,這已經算是取得了最終的成果。 最近周易很煩,這群激動不已的專家總是會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跑到他這裡尋求答案;其實沒人想搶奪他的頭功,癌症如果被攻克,周醫生是第一功臣已經成為眾人的共識,僅僅是出於醫學專家的求知心態和人類與生俱來的好奇心,雖然人人態度嬌好、進門未語先笑,還是讓周易很頭疼,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他和柳絮的性生活了,結婚也有段日子了,媳婦的肚子還沒動靜呢,身子法國的老爺子一天三個電話,說來說去不離未來孫子,小兩口快瘋了。 知識分子還算有禮貌,都是來求學的麼,個個心懷謙恭之意,裴玉就不同了,這妞兒最近情緒起伏太大,見到妹妹康復,衝上來擁抱周易的心都有,走得時候那可是千恩萬謝。 結果不到半天,就提著六四找上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沖天打了一槍,瞪眼望著周易,一副要拚命的架勢,惱得柳絮差點放出飛劍去,還是周易緊攔慢攔,才避免了一場冷兵器巔峰之作與當代熱武器的激烈碰撞。 這事兒直接驚動了胡將軍和成大嘴,兩位少將衝到妙宅元限,才截下了準備殺人放火的裴玉,仔細一問究竟為何?這麼一位翻臉無情殺伐果斷的冰山美人兒硬是掉下淚來,哽咽著一通講述加數落,弄得周易成了大紅臉。 妹妹是好了,而且活蹦亂跳,過往的記憶無意缺失,可總會莫名其妙發出某種動物的叫聲,這也就罷了;吃飯時喜歡『嗚嗚』的叫、忽然對如今已經為數不多的旱廁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最讓裴玉無法接受的是,如今妹妹想一出就是一出,明明走在河邊好好的,突然看到河面躍起一條魚,直接就一頭鑽進水中……你要游泳也先脫了衣服好不好?抓條魚回來就是了,還含在嘴裡像什麼樣子? 周易無言以對,按嚴老貨的說法,金洋洋與植物精神相融的部分精神智慧,是帶有人類屬性的那些,原本不應該有這類『豬頭化』表現,估計這是習慣使然,哪怕是有了人類的智慧,金洋洋還未遺忘做豬時的一些習慣,並且留在了記憶中,如今統統融於裴璨體內,難免就會驚世駭俗地不干人事兒了。 「周易,我要跟你拚命!」 見到胡將軍就跟見到娘家人一眼,裴玉放聲大哭,哭得胡將軍眼圈兒都紅了,也狠狠地瞪著周易。他也是個男人,別看平日裡一副包公臉、嚴肅的不行,裴家姐妹花在眼前晃悠的時候,他也感覺工作起來特有幹勁兒,一趟島國行傷了裴璨,將軍就心疼的不行了,如今見到一向英武多姿的冰山美女屬下哭得如此淒慘,還能不生氣?手壓著槍囊,勉強按捺怒火問周易:「周醫生,你應該有個合理的解釋吧?」 總參的人不是隨便讓人侮辱的,他是個外行,可也知道有些醫生會借職務之便,在病人身上亂搞實驗,天知道這個周易做了什麼?如果真有損害裴璨的舉動,管你是不是跟唐公有關係,先斃了再說! 成大嘴還是有經驗的,一般能八卦的男人都擅於勸架,穩住了這對總參男女後,周易一通讓成大嘴都暈的專業理論忽悠過來,比癌因子方程式還複雜,最後憤憤然瞪了一眼裴玉:「裴中校,我辛苦為你妹妹治病,難道還要因此得罪了你不成?後期治療還將繼續,你妹妹還需要去合適的地方療養一段時間,保證她這『因為腦電波突然歸正而導致的精神負向錯位之獸向病態』會慢慢消除的。你擔心什麼?不放心我的話,就把你妹妹交給別的醫生好了。」 「因為腦電波突然歸正而導致的精神負向錯位之獸向病態……」 裴玉張口結舌,當外行就這點不好,容易被人忽悠,更何況就連精神研究方面的專家成大嘴都聽傻眼了,學界有這種病例麼?新概念?我怎麼沒聽說過? 不好當面詢問周易,面對胡將軍和裴玉疑問的目光,成大嘴只能連連點頭,嘴裡哼哼哈哈,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原來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裴玉忽然感覺很不好意思,人家周醫生是裴家的大恩人,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呢,太過分了! 第803章 冰雪谷 李老誇手握著三套筒,身體伏的很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今年的倒春寒時間長,一場晚來的大雪覆蓋了大興安嶺,如今積雪都還沒化盡呢,四野一片白,正是打打野雞、野兔子的好時候,山外的野味館對這些東西稀罕著呢,可以賣上好價錢。 像李老誇這樣的農獵人如今還有不少,手上有地也有槍,農忙一過,就帶上老套筒進山狩獵,賺幾個禽獸錢補貼家用;因為祖祖輩輩都是老獵人出身,身居大山叢中,政府給發了持槍證,條件就兩個,第一不許帶槍出山、第二還要履行養護山林的任務,遇到有山林大火發生、有人盜砍樹木,就要挺身而出。 今天收穫不錯,大雪剛停,有不少野兔野□子出來覓食,李老誇是出了名的手黑,一槍下去就是一隻,不到一個小時,肩膀上已經扛了七八隻野貨,賣到山下的野味館裡,起碼值個兩三百。 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兒,李老誇拍拍屁股上的雪正要起身,忽然就瞪大了眼睛。 他選擇的這塊地方視野開闊,一眼就能看出百十米去,剛才還是四野茫茫呢,忽然就見遠處躥來了三四個黑影,動作太快了,以他老獵人的目力,硬是看不出準確的數字。 「砰!」有人開槍。槍聲尖銳響亮,絕對不是三套筒這樣的前膛槍,六四! 李老誇是個玩槍的行家,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身子向前一臥,迅速鑽進了積雪中,只露出半個腦袋,警惕地向前面看去。 看清楚了,跑過來的是人不是野獸,一共四個,都是躬著腰、屁股向天,上身與地面呈七十度夾角,左手虛虛下垂,右手像鳥兒翅膀一樣平伸出去,腳下跑得飛快,四個神秘人都是穿著厚厚的老棉襖,卻絲毫不覺累贅,奔跑速度比最好的獵人還要快上幾分。 武術高手? 東北自古出強梁,何況是獵戶傳家的李老誇,一眼就看出來人不簡單,有這樣的身手而且一來就是四個,看裝束也不像是山裡人,難道是通緝要犯或者是入山尋寶的盜墓賊?大興安嶺一脈,是華夏最北的一條地龍,遼、金、後金的王公貴族多有建墓於此,還真是說不準。李老誇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看來人的身手,自己一桿三套筒似乎很難應付。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神秘人悶哼了一聲,載倒在雪地上,另外三個頓了一頓,嘰裡呱啦一陣亂叫,猛然轉過身子,灑出滿天黑影,嗖嗖嗖破風之聲不絕於耳。 娘個比,是島國人! 東北爺們兒仇恨最深的就是島國人,李老誇看得熱血上頭,一個虎躍站起來,摸槍就瞄。這幾個貨肯定不是好東西,用『六四』的多半就是公安同志,是自己人,做好山民為國立功的時候到了。雖然不知道來的是哪位同志,山外威虎鄉公安分局的人他大半認識,反正不是外人。 有人比他更快,還沒等他按下扳機,就見遠出閃過一個苗條的身影,大冷的天,自己這個老獵人都要穿上厚厚的棉襖雪窩子,來人卻只是一身薄薄的皮獵裝,便裝長靴秀髮飄揚,應該是女的。就看到這個厲害的女子在雪地上連連閃動,起落之間絲毫沒有受到積雪的影響,三名島國人發出的暗器就被輕鬆躲開,然後兩記點射撂倒了兩名對手,一躍三米遠,落在最後一名對手前,這次沒用槍,腳入中宮肩膀發力,最後一名對手就像捆稻草般被她靠飛了,在地上只是掙扎了兩下,便寂然不動。 李老誇看得呆住了,不是山外的公安同志,這個持槍的女人不敢說是好路數啊?看她一臉殺氣地望著自己,老獵人心裡直打突突,手居然有些抖,一時不知該不該舉槍自衛,對方手裡可是六四,這樣會不會激動她呢?直到女人轉過頭來,李老誇才微微鬆了口氣,是個年輕的女孩子,還很漂亮,這麼漂亮應該不會是壞人吧? 「老鄉不用怕,我們是路過這裡,要去威虎嶺風雪谷的。」 隨著柔和的話聲,六四女孩的背後忽然就多了幾個人,就像平地裡冒出來的一樣,領頭的是個年輕人,穿得比那個女孩子還輕薄,好像完全不會怕冷一樣,再看看他身後,有漂亮大姑娘也有一身古裝的怪人,怎麼看怎麼不搭調兒。不過年輕人說話和氣,人也是一團正氣,看著不像是壞人,讓李老誇鬆了口氣。 「風雪谷?那是國家劃出的禁區啊,從解放前就是這樣了,你們要去?」 李老誇就是威虎嶺附近的老山民,怎麼會不瞭解這個地方?大興安嶺冷不冷?可這個風雪谷還是大興安嶺的『冰庫』,哪怕是山裡土生土長的人,也有些承受不住谷中的陰寒,就是到了夏天,這個山谷裡還是保持在零下十幾度! 聽老輩人說,解放前就有國外專家來這個山谷搞研究,結果出了事,死了幾個人就再沒有人敢來冒險了,國家也就將這個奇怪的山谷劃成了禁區,別說山外人,就是老林子都不敢冒入,冰雪谷就是閻王地呢。 前段時間傳說風雪谷有了人跡,幾名好奇的老林子還去探查過,結果在谷口就轉了向,怎麼繞都會繞回原點,於是就傳說谷裡鬧了冰魅,再無人敢去了。 這些人要去閻王地? 李老誇倒抽一口涼氣,無意中看到年輕人身後的一個女孩,面目和那名六四女孩十分接近,正對著他微笑,目光有些空蕩蕩地,頓時又打了哆嗦。山裡人見過的怪人怪事多了,整理起來都能出本鬼狐小說,想起已故父親的交代,李老誇感覺自己得盡快離開:「啊,冰雪谷啊,就在那個方向,你們再走十里山路就到了,我……」看著地上的四具屍體,忽然感覺舌頭有些僵直,想好的場面話都說不出了。 「老鄉不用怕。」 周易回頭看看嚴老貨,不覺搖了搖頭,都是這老貨太自私,說什麼都不肯讓古老道他們來,連陳英寧都不行;結果陳老道一怒下走了,衝著自己的面子給了張簡單地圖,這下可好,一路摸索著來的。 還好島國那邊的秘密特工是一路跟著自己和裴璨的,倒是沒去騷擾百泉谷,有唐伯光暗中派出的高手坐鎮百泉谷,自己倒也不擔心;這幫貨色一路尾隨而來,入了大山才下殺手,結果卻成了被裴玉追逐的兔子,四名島國高手死的冤啊,本來一對一裴玉也未必有勝算,怎想到有周易和嚴老貨坐鎮?一到真正拚命,週身就被一股肉眼難見的渾厚力量壓制住了,一身功夫剩不下半成,能掙扎著跑到這裡,就算是不錯了。 只是沒想到會被一個老獵人遇到了,還好是個扛槍的,沒當場下趴下,周易苦笑一聲,尋思著是不是該用精神催眠大法,讓老獵人做個夢就完了…… 「老鄉放心,這幾個人都是國外間諜,國家通緝的要犯,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處理這類事情,裴玉倒是非常有經驗,拿出軍官證在李老誇面前晃了晃,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政府的人啊?姑娘不用解釋了,我李老誇也幫政府抓過盜獵盜木的罪犯,還配合公安同志追捕過通緝犯呢,那幾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死了活該。」 李老誇鬆了口氣:「你們要去閻王谷?」 第804章 雙龍成珠 「閻王谷?」周易一愣,看來道家七子經營的不怎麼樣啊?怎麼到了老鄉口裡,好好的冰雪谷就成了閻王谷? 「就是冰雪谷了,那地方冷得很,就算是老林子都呆不長,普通人想進谷都不容易呢。老年間有國外專家進去過,據說死了不老少人,所以就得了這個名字。」 李老誇嘿嘿一笑,看看周易眾人:「不過各位都不是普通人,老誇我在山裡混過這麼久,也見過像各位這種厲害的角色,放在老年間,各位可就是政府下來的『大內高手』呢。哎呀,扯遠了扯遠了,各位是要去冰雪谷麼?光靠地圖可不行,道路繞著呢,我給你們帶路吧?」 「哦,那就多謝老伯了。」周易點點頭,東北的老林子見多識廣,這樣倒好,有他帶路,自己一行人也能盡快找到入口。 小人物往往也有讓人欽佩之處,看著李老誇的背影,周易很是感慨。 東北的老林子個個都是見多識廣,以李老誇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他們這行人與眾不同?這個老獵人起初也是極為驚怕的樣子,可很快就能平靜下來,輕輕鬆鬆幾句話就讓周易他們知道自己見多識廣,不會大驚小怪,就算周易等人不是善類,也為自己爭取到一線生機。 一路上熱呼呼地聊著天,老東北哪個嘴上沒些功夫?硬是把裴玉這個冷冰冰的殺手紅顏都差點逗樂了,本本分分地帶周易到了谷口,還要祝眾人平安,然後才告辭離去,讓人心裡發熱。 王陽明說知行合一,其實世人多是知易行難,換個年輕沒見識的,見到周易等人的手段,怕是早就腿肚子轉筋了,知道再多道理有什麼用?大學生是知識分子,剛進社會的時候未必能比過賣茶葉蛋的老婆婆。 就算到了周易這種程度,有閒人系統傍身,也未必就能做到知行合一,回想這次演化植物精神,還是急於求成了一些,若不是嚴老貨出面提點,不僅要害了裴璨,金洋洋也會失去一次『再世為豬』的機會,後悔都來不及。 也是有了這次教訓,周易不敢再大意,耐心請教嚴老貨之下,終於套出了這老貨最大的秘密。其實以嚴老貨的老奸巨猾,哪裡有這麼容易交底的?他與古老道唐伯光不同,孤家寡人一個,沒錢的時候還要巴巴跑到和州醫院撈進項,一生修為都繫在道家外藥上,百十年摸索出的心得,豈能說給人就給人了? 不過人力有時而盡,百年修行的老烏龜也是一個樣兒,一輩子鑽研外藥,理論上高屋建瓴,都能開個天下實修大會演講做報告,可惜沒有周易那樣牛逼的際遇,快趴到山頂上不去了,不找個同伴就要前功盡棄。周易做這個同伴最合適,有實力,還不比古唐之流那般奸滑。 嚴老貨多年潛修所得,自然還是外藥,既然是藥,就與地相關,只是周易沒想到,他對地龍的理解別出心裁,簡而言之,可用四個字概括——『雙龍成珠』。 華夏龍脈有三條,周易擒拿的那條東出渤海、西抵太行、以泰山為膽眼,算是歷史最悠久、真的不能再真,與祖墳龍氣相融,龍氣歸人、人行若龍,所以百泉谷附近才被地氣澤被,價值一升再升。 百畝希望之田能夠蓬勃成長,其中固然有地心寒脈之功,可近來長成許多五葉、七葉靈芝,周易演化植物精神如此順利,也是得到龍脈幫助。 這次嚴老貨扮演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讓金洋洋與植物精神相融,為周易保留一個精神引子,費了好大力氣,可不僅僅是和金洋洋有緣;你能相信一個百年修為的老奸巨猾會為一頭小豬花費心思,那不過是進一步親近周易的敲門磚而已。 事後就與周易談起,日後要演化出更多的植物精神、應用於抗癌事業,光憑一條龍脈那是萬萬不夠的;寒谷已經是得天獨厚,培育百畝芝田,可周易只是一次演化植物精神,就讓谷中靈芝精氣損耗許多,要繼續培養擁有獨立智慧的芝仙芝馬,人參娃娃,卻要花費大量時光,就算他和周易等得了,只怕項目組的那幫專家也等不及、更別說無數重症待治的病人了。 換了別的修士,就是再多活個一兩百年,成為當代『人瑞』,甚至如他一般能夠將風水局用於外藥培植,引動龍脈來助,那也只是『借靈借水』,不搗鼓個三五百年下來,你想見到滿山亂跑的芝仙娃娃,蹦到你懷裡叫爸爸?YY小說裡找去吧,咱談得是科學。 南方那條龍脈雖然悠長,卻成器太晚,古今但凡是沿著這條龍脈建都的朝代,基本都是短命的,常凱申會一敗塗地跑去寶島,也有靠錯了龍脈的原因,而且這條龍脈附近多半氣候溫澤,雖說是魚米之鄉,卻不適合人參首烏這類靈藥成長,所以東北這條龍脈就成了不二的選擇,道家七子經營冰雪谷有年,剛好利用一下,周易的異果種子也不是白拿的。 站在冰雪谷口望去,似乎一眼就能看清谷中冰雪覆蓋的景象,可很快就又變得模糊起來,無端起了一片迷霧,任憑山風呼嘯也吹之不散,反倒變成陣陣厲鳴,好像其中藏了無數惡鬼山魈一般,讓後背陣陣發涼,汗毛一根根地豎起來。 裴玉瞇起了眼睛,心中暗暗震驚。她可不是慵臥閨房的千金小姐,翻臉殺人,比男人更凶狠,這一路走來,明裡暗裡已經送了十幾個島國特工上路,雙手沾滿鮮血,可就是這樣一個凶悍的妹紙,見到這種超自然的景象,也要心裡發寒,不覺想起了臨來時胡將軍的交代。 這次能陪同周易他們前來,也是因為裴璨的原因,因為不是修士,嚴老貨自無意見,周易卻是與胡將軍約法03章,第一要她做到見異為常,第二要一切行動聽指揮,第三待裴璨痊癒後,自己會施展催眠手段讓她大夢一場,失去部分記憶,總參要密切配合。 正如嚴老貨所說的那樣,修士可無避世之舉,卻要有離世之心,他們這種人是不能完全暴露在陽光下的,否則政府也不會答應;總參不是老年俱樂部,別說他了,就算對古家唐家,也肯定有所瞭解,這三個條件不怕他們不答應。胡將軍果然沒怎麼考慮就點頭了,還專門為裴玉做了工作,一路行來種種異常,再加上胡將軍的明示暗示,裴玉自然也知道周易這幫人不是普通人,心裡早有準備,可就算如此,眼見到傳說中的封谷陣法,還是震驚無比。 原來小說上那些鎖山藏谷的陣法禁術真的存在,華夏有這樣一群奇人存在,卻不被組織控制,這究竟是禍還是福?管他呢,能治好妹妹就行! 「這樣一個顛倒迷離小陣,也敢拿出來賣弄?道家七子,不過如此。大家跟我走。」 嚴老貨哈哈一笑,輕輕向左前方踏出了一步。 第805章 參王芝馬01 像這類顛倒迷離大陣多數都是脫胎於五行八卦之說,無非就是利用周圍景物和自然條件,加以種種佈置,產生幻覺,本質上和催眠術有些類似,不過威力更大、範圍更廣而已。當年以諸葛孔明一介凡人都能擺設八卦陣,讓東吳十萬大軍暈頭轉向,何況是這些修士? 不過這類陣法也就是迷惑迷惑普通人,在嚴老貨眼裡就是兒戲了,周易等人不擅陣法,跟著他左轉右轉,忽然眼前一清,寒風冷霧統統消失不見,一個茫茫雪谷出現在眼前。 谷中果然很冷,周易和嚴老貨自然不覺,裴玉卻是打了個寒顫,忙從背囊中取出兩件軍大衣,一件披在妹妹身上,一件自己裹了;看看周易和嚴老貨,見他兩個渾然無事的樣子,心裡又是佩服,又是震驚。這才是真正寒暑不侵的境界,比起人家來,什麼化勁宗師都弱爆了。 冰雪谷面積很大,放眼看去,眼前都是茫茫雪原,實在看不出道門諸宗的果田都在哪裡,道家七子的徒子徒孫,也是不見蹤影,比土撥鼠藏得還深。 雖然見不到果田人跡,卻有一股果肉清香隨風飄來,雖然極淡極微,普通人或許聞不到,周易等人卻可以清楚感觸到,知道果肉飄來的方向必是道門諸宗果田所在,一路尋了過去,轉過一條凸起在谷中的小山脈,又是一道類似谷口處的顛倒迷離陣法,嚴老貨當先開路,走出禁制後,眼前頓時景物大變。 居然是一個谷中谷,面積約有兩百畝樣子,四面都有山崖阻礙,谷中極為寒冷、卻非絕無生機。 陰極陽生、陽極陰至,地面上還覆蓋著薄薄的冰雪,位於中心的一眼深潭卻沒有結冰,周易引動真龍之氣,經過這段時間的內鍛錘煉,所到之處,自然就有龍脈隨來,對華夏龍脈反應也最靈敏,立即感受到這眼深潭中龍氣澎湃,只不過凶橫蕩拓,霸氣十足,若說他擁有的泰山龍脈是君王,這一道龍脈就是殺伐果斷、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大將軍。 東北的這條龍脈延經長白、大興安嶺一代,想不到竟有一處龍穴在這裡,與長白天池那個遙相呼應,一脈相承。 「想不到吧?早在解放初年,老夫就曾經推斷過,這個龍穴水眼連接的就是長白天池,哪怕在冰雪覆蓋之中,潭水也絕不會結凍,本來想實地探查的,可惜當時被政府封禁,想不到卻便宜了道家協會。」 嚴老貨嘿嘿笑著,一副心願終於得遂的樣子;周易算是明白陳英寧為何如此火大了,這老貨不許他參與培育芝仙參王的好事只是原因之一,老傢伙覬覦冰雪谷大半個世紀,如今借自己之手、天下病人的名義要鳩佔鵲巢,才是讓他氣憤的主要原因。 他算是猜中了,有他親自相請,古老道和唐伯光他們在一旁幫腔,道門諸宗也只能先騰出這方風水寶地;入谷後見不到道家諸宗的弟子,卻是都在這裡忙著摘梨子取火棗,好不容易栽種起來的異果就此荒廢了一半,換了誰能不心疼? 這些果子有多難種?道家七子可沒有周易的造化手段,眼看快一年了,剛剛收穫了第一批勝利果實,就要廢了,雖說周易也答應了事後彌補,不但有上等人參靈芝相贈,還有大量雪梨火棗的種子免費贈予,也難免要心疼的。周易勢大,爭著抱粗腿的人多,連陳英寧都得排隊,自然就要埋怨在嚴老貨身上了。 所以眾人進入內谷後,並未見到道門七子,也就是一些管事的弟子過來招呼施禮,說是請各位前輩稍候,還要幾日才能將果子摘完,我等便即離開,師長有命,谷口和內谷兩處陣法是我道門奧秘,需要撤去,還請前輩們自行佈陣,以阻外來之人吧? 嚴老貨只是冷笑,區區陣法也算是道門奧秘?不過費些功夫而已,陳英寧小輩這是要噁心人罷了。 這些異果要摘取保存、各家分派,不露痕跡地運出山去,卻是頗費些功夫,周易點點頭:「你們去忙吧,不用管我們。嚴老哥,陳會長說過,有幾處道門弟子開闢出來的洞府,一應物品都是齊全的,就煩您先帶裴中校姐妹過去吧。」 「你不去?」 嚴老貨話音未落,卻見周易向潭邊走近,忽然盤膝坐下,雙目微閉,好像老僧入定,不覺一愣:「好小子,這麼快?」 華夏三大龍脈能惠萬民,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土無處不及,只是多少盛寡之分罷了,有些地方得到龍氣滋潤多,土地就會肥沃、地靈出人傑,反之就難免窮山惡水;所以對風水之學有心得的風水家、洞察天機地理的修士,就能調用更多龍脈,如果找到類似這裡的龍穴,那就更加完美了。 不過這類借用龍脈的方法,局限性都很大,比如嚴老貨畢生研究外藥,當然也懂地理堪輿,查龍尋脈,可也只是利用,不能以身定龍氣,就是給了他一個冰雪谷、一處真龍穴,也只能借用十之一二,大部分還是要散於地肺,經過一個循環後重歸真龍主脈。 可像周易這種能夠擒拿真龍的修士,就是所謂『人中之龍』,簡稱人龍,可以鎮壓龍氣,聚攏龍氣,利用率超過八成,不是一般的風水大師、外藥專家能夠比擬的,本身對龍氣的感悟也是超過普通修士百倍,遇到這華夏最北龍脈的龍穴水眼,立即就進入了狀態。 周易心中一片寧靜,屁股剛一落地,耳邊就響起『潑喇喇』陣陣異響,就好像是上萬把鋤頭、犁耙同時破開地面,一條黃龍起自體內,在他頭頂盤繞片刻,目視西南方向昂首怒吼,頓時龍氣滾滾而來,越過了萬里平原、越過了白山黑水,穿通地肺,直抵冰雪谷中、他的尊體之下。 幾乎與此同時,潭水中也衝起一條黑龍,凶橫霸道,其勢威猛,在空中翻了個身,彷彿尋找到了目標,猛地向周易撲來。 「合!」 周易一聲長嘯,卻不是盤算計較得出的結果,而是自然而然、當發即發,似乎此時此刻,本當如此才對,一黃一黑兩條地龍頓時在空中翻滾糾纏,讓人分不出是仇敵相見,還是至親至愛,難以割捨! 第806章 參王芝馬02 兩條地龍交纏吸引,互融互合的過程,只是周易本人『看』的清楚,不過到了嚴老貨這種修為,自然也能感受到龍氣澎湃,連帶他都受益非淺;裴玉半個月前才努力跨入暗勁,更是個棒槌,卻也能夠感覺到這個神奇的山谷中能量澎湃,帶動她血氣精華滾滾流動,耳邊『呼嚕嚕』彷彿有雷鳴滾過,全身勁氣流動,越發清晰可感,竟然隱隱有了再次突破的徵兆。 甚至就連時而清醒時而懵懂的裴璨也有了觸動,目光越來越是清明,原本隔個十幾分鐘就要發出『嚕嚕嚕』的怪聲,如今竟然堅持了半個多小時也無異狀,看得裴玉開心不已,望一眼仍如老僧盤坐,絲毫沒有起身跡象的周易:「原來這小子本事這麼大,怪不得連胡將軍都要順著他呢。」 「先去洞中休息吧,周易這一坐,恐怕時間不會短,不要打擾他,更不用送吃送喝,餓不死的……」 嚴老貨是心花怒放,本以為周易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調整到最佳狀態,想不到這小子真是有大機緣的人,這才入谷不久,就開始擒拿北龍?我老人家這輩子精研外藥,卻空有理論不得實習,看來畢生願望要著落在這小子身上了,哇哈哈。 這老貨一開心,全身都是幹勁兒,一把抱起裴璨就往山崖上躥,害得裴玉跟在後面大呼小叫:「嚴老頭兒,你幹什麼?快放下我妹妹。嗯……似乎又要下雪了,真不用管那小子麼?」姐妹倆受周易之惠,可妹妹也被這傢伙折騰的不清,在胡將軍面前自然是一口一個周醫生,到了這裡,直接打回小子身份,還是個臭小子呢。 …… 清晨的山谷是美麗的,雖然冷的不像話,卻讓人更為神清氣爽,心智寧靜,裴玉走出山洞,輕輕伸了個懶腰,像往常一樣探頭向下方看去,那小子還坐著呢?真不知道累啊?以前聽人說達摩祖師面壁九年不吃不喝不動,自己當是坑爹呢,看來這事兒還真是有。 坐了多久了?山中無日月,來得時候就依照嚴老貨的要求,手機平板筆記本一樣沒帶,說是這類現代電子垃圾會產生磁場破壞靈氣,再說就算當初帶了,這裡也沒信號啊,又沒帶表的習慣,天知道如今是過去了幾個月還是半年?只知道淅淅瀝瀝的春雨下過幾場,變成驚雷閃電暴雨如注,帶的足有一年有餘的乾糧都去了近半,其間自己還出谷幾次,打過野味采過野蜜,大興安嶺的山花紅了又落,山果子都要成熟了。 這個臭小子卻還是端坐著一動不動,任憑飛雪落雨,竟是巋然不動,自己好奇去看過幾次,這麼長時間了,這傢伙身上的衣物居然沒有絲毫腐爛?就跟注入了防腐劑一樣,調皮起來探過他的鼻息,有氣兒,真沒死啊?這是什麼功夫?傳說中的丹勁高手也得吃喝拉撒啊?怪不得這傢伙來得時候要約法03章,說什麼見異不驚,認識他這段時間可算是開了眼界,以前當自己橫行天下見多識廣,如今在這些怪人面前,真像個啥都不懂的小女生。 忽然竟有了自卑的心理,裴玉很是不服氣地哼了聲,雙臂一展,全身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這可不是明勁層次摩擦骨骼的聲音,是真正對全身勁力控制入微進了化境,念頭微動,全身的血肉、皮、筋就能發出各種聲音,據說到了巔峰,還能發出金屬之聲,就是扮演一口大鐘都不在話下呢。 說真的,還真是有些感謝這小子,這傢伙不知在搞什麼鬼,坐在谷底這段時間,就跟化身成了大還丹一樣,連帶著自己的功力都蹭蹭直漲,怪不得她老婆那麼厲害呢,敢情是呆在他身邊呆的,近水樓台啊?那個姓嚴的也整天樂呵呵的,估計也得到好處了吧?要不怎麼自己幾次想要叫醒這傢伙,他都要阻止呢? 這段時間妹妹好多了,再也不會發出嚕嚕的聲音,吃飯也不呱唧嘴了,眼神兒越來越清明,看人不再是對眼兒了,元氣漸漸恢復,顯然已經痊癒,估計都是這小子的功勞。既然妹妹好了,這小子就算兌現了承諾,雖說他坐在那裡對大家好處不小,可也不忍心看他風吹日曬啊?做人可不能這麼狠心,都像嚴老貨那樣,世界還有愛麼? 再說了,自己幾次都想帶著妹妹離開,病好了還呆在這個冷斷筋的山谷裡做什麼?想洗個熱水澡都得燒上一個多小時的水,姐妹倆還得一個洗一個望風,多彆扭啊,可那老貨就是不許走,說什麼要等那小子醒過來,從妹妹身上取走些關鍵的東西,他總是不醒可怎麼取呢?老傢伙又不讓叫,別是心裡變態,非要咱著對姐妹花陪著他在這裡受罪吧?想想裴玉牙根兒就癢,要不是知道嚴老貨不簡單,都想給他一槍。 「姐,你別著急,等幾天就等幾天吧,要不是周先生,我的命都沒了。」 並肩站在身旁的裴璨太瞭解姐姐的脾氣了,她眼望著那個嚴老頭兒就算了,還總去摸槍套,心裡想得肯定不是和諧社會、八榮八恥吧? 「還等,這小子總是不醒,再等……嗯,動了?上天啊,還以為他要學達摩呢,哈哈!」 抖落一身積土落葉,周易緩緩站起身來,塵土封印許久的臉上露出微笑,咯咯聲中,一個足有半寸厚的泥殼子在臉上緩緩開裂,摔成一地塵埃。 基礎功法靈根仙體6級 0/20000 根骨20、體悟20、力量20、敏捷20、智慧20。 目前副職業:廚藝九級圓滿(入道)、醫術九級圓滿、琴藝九級圓滿(入道)、棋藝九級圓滿(入道)、畫藝九級圓滿(入道)書藝九級圓滿(入道)、種植九級圓滿(道具支持)、畜牧九級圓滿(道具支持) 基礎屬性:攻擊力100點、防禦力100點、速度100點、精神力100點。 不知靜坐了多久,冰雪谷又是得天獨厚的靈秀之地,閒人系統果然不出意外地再次升級了。 回想這段日子在定中所得所見,周易想仰天大笑,真要感謝嚴老貨了,這段時間所得,又豈是系統升級這樣簡單? 第807章 參王芝馬03 周易這一次入定靜坐,足足用了小半年時間,成功擒拿北龍,與原本得自泰山龍穴的真龍之氣遙相呼應,形成了一個彷彿可以天視地聽的巨大網絡,呼吸動念之間,更有無數願力滾滾而來,這其中有雲水附近崇拜『小周先生』的山民和遷居者、無數馬迷、受過周氏集團惠澤之人,比如希望工程的學生、綠色醫療關懷活動的受益者,這些願力比起得自球迷、西域謎教信眾的那些更為純淨,入道副職業稍微運轉,就能成功淨化,隨時轉化、補充消耗的精神力量。 系統再次升級後,精神識海變得更為廣大,原本空虛的那部分,很快就被願力轉化的精神力量充滿,周易的精神感知能力也從量變進入了質變,在龍氣網絡的導引下,入木穿石、能察百米土中的濕蟲活動、能與無數願力信眾產生交感,這些對他無限崇拜、提供願力的人,就彷彿是一雙雙眼睛、一個個數據感知節點,讓他可以隨心所欲、觀察千里甚至是萬里之外的人和事,比起當日所得的『千里眼』更進了一步。 當初在百泉谷初次與泰山龍氣相合,周易就擁有了這種神奇能力,只是當初精神力量還不像如今這樣恐怖,單單靠一條龍脈,精神力消耗還是過於巨大,因此在香江賭馬的時候,還是要借重斗線金紅做中轉ap;如今他的實力再次提升,精神力與兩條龍脈成功交融,真正做到了動念之間,就可監控北方華夏,就像一個人形偵查衛星一樣;就算要同時監控江南大地,整個神州,也未必不能做到,只要將斗線金紅放出去,讓它渡過長江做個中轉精神力的ap就是了。 深吸一口氣,周易讓自己定了定神,如果說之前擁有的種種手段還屬於異能,這一下『天視地聽』監查神州萬里的能力就真的是大神通了,就像是神話小說中無所不知的佛祖、道尊,念頭一動,立即查知萬里之外的生命變化、諸般因果,自己如果繼續發展下去,豈非是也要成為這種徹底的非人類麼? 而且那些崇拜自己的願力來源也還罷了,如果運用這種天視地聽之法監控普通人,一個兩個還好,數量一多,各種人類心思紛至沓來,有喜悅歡快,卻也有苦惱疑惑,其中更多愁苦;有小男女的情懷、有老者的夕陽悲歎、有民工討薪不著的苦憤激怒、有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的無奈,這還是世間苦,更有原罪魔、嗔、怒、貪慾、嫉妒、仇恨、懶惰等等,別人的內心鬼祟,竟成無數外魔,周易起初還是好奇,試著去聆聽世人心聲,卻不想險些被外魔入侵,嚇得忙收斂了精神。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一段觀音心經驟然在腦海中出現,恍兮惚兮間,周易頓有所悟,或許這個世上沒有萬年萬壽、同天地不朽的神仙,卻一定會有觀世賢者,這不就是觀世音菩薩麼?這不僅是佛家果位,而是一種修為的境界,觀世音、查世態,憫人苦、解心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忽然又想起激活主職業時耳邊響起的系統綸音:「我得悠然時……願天下之人皆悠然……」讓天下人皆悠然,是否就是觀世音者的至高追求呢?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地獄如果空了,天下都是樂者,天下都是悠然,人人經歷一番心難解脫,得到大快樂、大悠然,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哈哈哈,原來觀世音與地藏菩薩雖然所行不同,目的本來就是一樣的,悠然英雄難道不是如此?觀世音者目的不在觀,而在解決,慈航普度、去苦怯災,這樣的人不是英雄,哪個是英雄?這是大道之英雄、天下之英雄、人心之英雄,是真英雄、真修者,與其相比,只追求自身肉體不腐、精神不朽的望情太上,果然是落了下乘! 這一下豁然開朗,周易頓時明白了悠然英雄的真意,仰天大笑的同時,系統音再次響起:「主職業升級條件滿足,請問是否升級?」 三級悠然英雄了!出乎周易預料的是,這次升級並非是按照常理,等待他領悟新的副職業大道,而是一次頓悟,引發了主職業的隱藏升級條件!不錯,佛家精彩修行、持戒念佛可以得解脫、成果位,這是搬磚的功夫;可佛家也有立地頓悟,一念成佛的先例,這就更顯高明了。 三級悠然英雄帶來的不僅是生命源法的完善,從小重天直躍入大重天;更讓周易洗去了心中的雜念凡塵、諸多疑惑,從此這個骨子裡的閒人成了心思澄明、目標明確的真正求道者;只是他的這個道不僅是普通人難以理解,就連古老道、唐伯光這些人,都是懵懂不明,此刻在周易看來,就算是古老道、唐伯光、蘇定方、王棟這樣普通人眼中的異士高手,也不過是比普通人高明那麼一點點兒,還是迷途的羔羊啊…… 人類、動物、飛鳥、昆蟲、甚至是各種植物,一眼即可窮盡生命奧秘,是生機蓬勃還是年華黯淡,這只麻雀還有多長時間的壽命?雖然還不能一眼看穿各種微生物、病毒的進化變異,卻可以憑借對生命的瞭解,推論出更為完美的方程式。 嚴老貨畢生研究的外藥之道,此刻在周易眼中,也只是一捅就破的窗戶紙罷了。 「姐姐,周醫生的身上……」 站在山崖上望去,明明是一身污垢的周易仿若仙佛臨世,週身散發出一層淡淡金光,一圈圈的擴散出來,波及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讓大病初癒的裴璨心中一定,有種說不出的安心快樂,似乎只要站在這個男人身邊,世界上的一切離仇別恨,一切不順心的事情,就會煙消雲散了。姐姐似乎也一樣,她也在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完全是崇拜、孺慕、敬仰和發乎自然的親近之心,裴家姐妹、嚴老貨,遠遠望著周易,不覺有些癡了。 遠遠就見周易抬頭笑了下,寒冷的冰雪谷宛如吹過了一片春風,他又抬腳走了下,一朵朵若有若無的美麗花朵就在他的腳下出現,好像蓮花一樣。不過這一切似乎都是幻覺,當周易越來越走進的時候,金光消失了,美麗的花朵也消失了,他又變回了先前那個他,而且變得更為平凡、普通,就像谷中的一塊小石子,似乎從千百年前,就已出現在這裡…… 第808章 參王芝馬04 行家看門道,嚴老貨飛身到了周易面前,目光熱烈的彷彿一個追逐男神女神的nc粉絲,定定地望著周易:「觀世音!嚴某見過菩薩啊!」 「我不是佛門弟子,你可別瞎叫。」 周易被嚇了一跳,觀世音之法妙絕天下,不過也只是代表一個境界而已,觀世音菩薩這個頭銜就帶有很濃烈的宗教性質,他若是大刺刺地應承下來,別說政府不能相容、就是佛家弟子善男信女也會反對,出現了一個活菩薩是大事兒,會打破很多平衡、觸犯很多利益,做不得。 裴氏姐妹走過來了,裴璨還不錯,雖然也是特工出身,性格卻十分內向,應該不會亂說,裴玉就難說了,周易發現她看自己時兩眼都在冒賊光。 嚴老貨嘿嘿一笑,薄情吝嗇如他,也知道要適時拍拍這個年輕人的馬屁了;觀世音可不簡單,就是在佛經記載中,也是有大成就的能者,而且盡我佛釋迦一生,四處點化弟子、傳播教義,也不見他顯示過這種手段,種種手段,都是後人添加上去的。周易可不一樣,體現金光靈氣,尤其在擒服北龍,聆聽世音的那一刻,連他都有些神智力動搖,因為距離周易近了些,甚至感覺到自己從頭到腳都在這個年輕人的觀察、監看之下,完全透明,遮擋都遮擋不住。 雖然周易剛入觀世音境界,外魔凶橫厲害,讓他不得不暫時中止,可就是那一下,嚴老貨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這個年輕人只能拿來崇拜敬仰,萬萬不可有絲毫唐突褻瀆的心思,自己先前多少以恩人自居,嘴上雖然客氣要與周易平輩相交,心裡其實還當他是個後生晚輩,現在看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易,我妹妹基本好了,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裴玉畢竟不是修行中人,初看到周易體現金光時也是被嚇了一跳,卻沒多大興趣,這些怪人就是多怪招兒,前些年不是有大師做報告會也會顯現金光麼?總參還做過評估報告,多半是裝神弄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既然妹妹病好,還是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好,能夠痛痛快快地洗上熱水澡,如今就是裴家姐妹最大的追求。 「周醫生,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 周易定睛看著裴璨,弄得這位總參的巾幗英雄都有些拘束了。 「嗯,是大好了。不好意思啊,我一時忘記了時間,讓兩位等了這麼長時間。」 周易笑著走到裴璨身前,右手彷彿隨意地揮動了幾下,裴璨只覺一陣暖風襲身而來,在體內轉了一圈,最後從頭頂抽離出去,只感覺身體一輕,彷彿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被周易弄走了,頭腦也變得更為清醒,狀態似乎比中毒前還要好上幾分。 嚴老貨心下更驚,裴家姐妹不明白,他可是內行,自然看得出周易就是揮了幾下手,便抽離出金洋洋的類人智慧精神,這團精神藏於裴璨體內足有小半年時間,起初還能影響到裴璨,隨著裴璨元氣恢復,漸漸便被壓制同化,如今類人性已經不十分明顯,卻有略略高於一般的植物精神,正是他們下一步培育芝仙參王必不可少之物,否則就算周易手段逆天,也不能無中生有,成就造化之功。 要是那樣容易,從太上老子開始,華夏多有高人異士,芝仙參王還不得滿地亂跑? 送裴家姐妹出了冰雪谷,周易才想起已經小半年沒跟家裡聯繫過了,只可惜身上沒帶手機,就是有這裡也沒信號,突破『觀世音』境界後,倒是可以萬里傳音,就是容易嚇壞人。 倒是兩個月前嚴老貨出過一次谷,代替他與王棟聯絡了下,得知如今柳絮、楊彩和常香姑在南洋武術界名聲鵲起,成了大名鼎鼎的『三小武旦』,榮譽名聲還在其次,關鍵是玩得開心就好,這段時間周易要忙著培育靈藥,要不是有這件事牽著柳絮,估計還得被老婆埋怨呢,冷落妻子後果嚴重,說起來還得感謝王棟。 想想還是跑到山外打了個電話,跟老婆堡了一會電話粥,得知她們下一步還要組團去往歐洲參加什麼巡迴賽,法國也是要去的。周易算計了一下,說不準自己還能趕上與老婆在法國相聚,也該去看看父母和大姐大姐夫他們了。 至於項目組這邊,培育出可堪使用的植物精神後,實驗室就有了足夠的樣本,以現代製藥水平,很快就能完善方程式,得出人工合成的精神類藥物,那時抗癌藥就將進入大規模臨床數據採集階段,後期的流水線大生產,只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他就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了。 回谷時剛好遇到李老誇,這個老獵戶倒是非常熱情,拉住兩人非要請客,想想也有小半年沒動煙火了,周易和嚴老貨欣然同意。這頓飯很是豐富,東北的老刀子酒、紅燉□子肉,人間煙火食就是香啊?臨走的時候,周易留下了一株五葉靈芝,算是對李老誇的報答,老獵人喜翻了心,他可是識貨的人,就這東西能在城裡換套大別墅,值錢呢。 就算在東北的老林子裡,這樣的好東西也是百年難得一見,望著周易和嚴老貨走出十幾米後忽然消失的身影,李老誇張了張嘴,似乎想叫住兩人,可最終還是猶豫了。 …… 比起當初的蘇定方和王棟,嚴老貨做楊白勞做得更是無怨無悔,回到冰雪谷後,只是稍做休息,選出距離龍穴最近、地力最為雄厚的百畝土地,他就開始了『熟地』工作。 周易的目標是培育出有智慧的靈草,可不比當初種植靈芝,百畝肥地,最多也只能成就兩株的樣子,這還要他動用種植副職業,以精神元氣催動各種地肥原料、再有兩條龍氣潤澤,才能短期內成就,否則光是一柱上好的野山參,就要幾百年時間孕育,別說項目組的那些專家了,就是他和嚴老貨也未必能活到那個時候。 以嚴老貨的高深修為,熟地三遍後也是累得氣喘吁吁,好容易搬完了磚,往田邊一坐:「老弟,接下來可就看你的了。」 周易點點頭,右手微微一引,谷中那方潭水頓時發出轟鳴之聲,一條水柱足足衝上了百米高下,隨著他手勢翻動,砰一聲炸裂開來,化成千萬銀珠落入百畝肥田,眼見這一片田地在日光下竟冒出氤氳紫氣,看得嚴老貨都恨不得一頭鑽進去,也讓周易把自己種一種。 好手段! 嚴老貨是個識貨的,周易這一手看似簡單,其實卻是在瞬間逼出無數精神元氣,融入溪水之中,滋潤這百畝熟田,吸收了周易的精神元氣之後,這塊土地只怕種塊石頭下去,都能變成鑽石了…… 第809章 參王芝馬05 周易播種下的自然不是石頭,而是系統中購買的優良種子,九色彩芝和龍根參,前者嚴老貨在百泉谷時就見過,後者卻是第一次得見,看得嘖嘖稱奇。 人參能成眾藥之王、草中聖者,靠得就是根須,一旦成長,哪怕只有三四寸長,根須也能籠罩幾米方圓,吸取地力精華的能力,更是十倍於此,到了百年以上的參王,甚至可以吸盡百米內的地力,讓附近寸草不生。 周易從系統中得到參種直接就是半成品,已經隱隱成了參形,根須更是虯結如龍,比一般成品人參還要強橫,嚴老貨看得清楚,這根參被植入地面後,竟然主動沉降半寸,同時附近地面一陣波動,隱隱像是地下有長蛇神龍游動,足足擴展出五十米方圓才慢慢停了下來,看得他差點把鬍子給揪下來,這是什麼異種,周易從哪裡搞來的?不過周易沒主動解釋,他也不好詢問,修士之間最忌諱的就是向想對方打聽這類寶物的由來,除非對方肯主動告知;他與周易的交情似乎還沒到可以無視一切秘密的程度。 九色彩芝倒還罷了,畢竟播下的是菌種,成長還需時日,這株龍根參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嚴老貨眼都看直了,這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人參就長到了足有四尺多長,這還沒算埋在土裡的部分,如果算上埋在土中的參須,怕不得有七八尺長? 所謂七兩為參、八兩為寶,嚴老貨做前清舉人的時候,就聽說康熙二年的時候,有人挖得一根重有二十兩的老山參,後被送入宮中,康熙乾隆能執政六十年,壽元綿長,據說就是得益於這根老山參的功效,雍正據說也吃過,若不是被人刺殺,估計也是個壽過古稀的高齡皇帝了。可就是這根重有二十兩的老山參,從蘆頭到參須也不過六尺多長而已,遠遠不如周易這株高大,更何況周易這株還沒長開呢! 嚴老貨眼中異彩連連,不覺偷看了周易幾眼;就算他這樣的修士,此刻也不由動了貪念,畢竟一生研究外藥之道,這類天材地寶對他的吸引力確實太大了,換了參主是個普通人,說不準他就會出手搶奪。 「嚴老哥,參王成就之後,要先拿去項目組完善方程式,幫助專家學者盡快研究出可以穩定癌化精神的合成藥物,以後它還要拜託老哥哥用心照料,所以你不用心急。」 周易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果斷點出了他的心意,嚴老火又是慚愧、又是驚喜,聲音都打起顫來:「真的?老弟放心,我定會善待這兩樣靈草的。」 「好,老哥哥助我一臂之力,先催長了九色彩芝再說,參王芝馬,向來焦不離孟,是最好的小夥伴,總要一同成長的。」說著催動神木劍,精神元氣通過劍體源源不斷地湧入彩芝,有神木劍為引,自身精神元氣絲毫不會浪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兩大高手聯手成全,九色彩芝完全違反了生物規律,迅速結菌成形、開出九葉,眼看芝葉漸漸變得肥厚,呈現出赤、橙、黃、綠、青、藍、紫、白、黑等九種色彩,一團靈氣藥光漸漸出現在靈芝上方,隱隱成了一匹奔馬的形狀。 周易微微歎了口氣,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冰雪谷雖說地力雄厚,又有兩大龍脈之力,還是無法同時成全兩根靈草,龍根參本來就比九葉彩芝高級了一些,也是植物中最容易成就人形的,有了它在,九色靈芝最多成就馬形。 「參王!」 周易和嚴老貨的精神元氣不僅澤潤九色彩芝,同時也在助長靈參,這株龍根參不愧是系統商店中第一草木靈種,原本在吸收地力龍氣之後,就要漸漸成形,此刻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了一步,一團更為濃烈的靈氣藥光出現,托出了一個週身肌膚如雪的大頭娃娃形象,居然還沖兩人笑了笑,好像見到了親人一樣。 「演化精神,在此一舉,嚴老哥,不要留力了!」 周易右手作勢拋出,一團彩光飛出掌心,到了兩團靈氣藥光上方,跟著用手一點,精神元氣滾滾而出,四面壓迫向這團在金洋洋體內孕育而成、其後又經過裴璨精神溫養的類人精神,似人非人,無人之多思齷齪,卻又擁有植物沒有的先天智慧,正是草木之丹、靈根之本、成器之祭品、萬藥之靈引! 這一團類人精神在周易和嚴老貨的精神元氣衝擊下,頓時化成千萬彩星,紛紛投進了兩團靈氣藥光中,只見包裹在藥氣中的奔馬和娃娃形象漸漸豐滿,兩團靈氣藥光漸漸被它們吸入,在空中飛行了一圈,發出奔馬嘶鳴和嬰兒啼哭的聲音,周易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幻化出一隻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玉色手掌,先後在馬頭和嬰兒腦袋上一拍:「還不歸位?」奔馬和嬰兒點了點頭,立刻化成兩道彩光,分別隱入本體,頓時九色彩芝光芒更盛,龍根參也是一陣舒展,把地面攪得波波亂響,卻是又漲大了一圈。 「成了成了,再過七七四十九日,等它們受夠了地氣溫養、龍脈潤澤,就會脫胎成芝馬參王,這才是道家至高無上的外門大藥,我輩修士如果吃下去,立刻就能成道飛昇,就算見一見白玉京也不算什麼妄想啊!」 嚴老貨哈哈狂笑,他畢生研究外藥之道,今天總算有了結果,真是比周易還要高興幾分。 「嚴老哥,芝馬參王是你我聯手成就的,我們就好比是它們的父母親一樣,你見過父母會去吃掉自己的孩子麼?」 周易笑道:「至於借助外藥飛昇,更是匪夷所思,世傳張果是吃了參王飛昇,可是既然成仙,為何再不見他出現呢?可見就算是成形參王,最多不過讓人延年益壽,多活幾年罷了,白玉京更不會是傳說中的仙闋玉閣,老哥哥也是我輩中的高人賢士,難道還會被傳說所惑麼?」 「算你小子說得有道理,不過你說話可要算數啊?將來這芝麻參王都要和我老人家生活在一起,嗯,每天和靈藥相伴,多活個百八十年應該還是可以的,急死古老道他們。」 嚴老貨見周易說得決絕,也知道自己是吃不成參王芝馬了,退而求其次能與兩樣靈物相伴,似乎也不錯。 第810章 參王芝馬06 連著十幾日都是晴天,陽光明媚,似乎連冰雪谷的溫度都因此升高了幾度,嚴老貨盤腿坐在周易面前,手裡拿著根烤到焦黃的□子腿,大口大口嚼吃著,哪裡像個修為有成的高人,倒像是個海吃海喝的老酒鬼渾不吝,不過十幾分鐘時間,腰間那個足有五尺高的酒葫蘆已經空了,任憑他怎麼搖晃也聽不到嘩嘩的酒香。 「好像沒動靜啊?周老弟,你是不是估算錯誤了?參王芝馬要是這麼容易成形,古今多少修士都得買塊豆腐撞死算了。我老人家早就說過,這事兒急不得,你倒好,仗著手段精妙,一下打散金洋洋的類人精神,這下可好,想要再找一個金洋洋可是萬難了……哎!」 「轟!」 嚴老貨話音未落,就見寒潭邊衝起一團黃影,帶起積雪無數,紛飛的雪片中顯出一株高七尺,參須蔓延數十丈的參王來,在空中張開須莖,就如一隻巨大的章魚。 「參王!」嚴老貨霍然起身,目光熱烈無比,就算是穿說中的八兩寶參、九兩參皇,也沒見過自己破土而出的,眼前這株龍根參卻彷彿有智慧的生物一般,悍然破土而出,成了? 周易也緊緊盯著飛到空中的龍根參,眼看它的根須漸漸收攏,較細的根須被較粗的吸收吞噬,最後只剩下四根最粗最長的根須,兩上兩下,緩緩收向參體,變成胳膊小腿般的物事,土黃色的根色也漸漸變得白嫩,尤其是最末端竟然漸漸岔分出兩隻小腳和小手來,最後變化出十根手指和十根腳趾,雪白粉嫩,讓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 手腳成形後,蘆頭也開始變化成一張圓呼呼胖嘟嘟的小臉,五官漸漸顯形,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子、圓圓的嘴巴,連一對小耳朵都是元寶形的,看來可愛已極。嚴老貨看得目瞪口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親眼看到人參娃娃在面前出現,還是震撼無比,多少代修士的夢想啊,可惜只能看不能吃,怕周易找自己拚命。 「嗚嗚……」 人參娃娃看看周易和嚴老貨,果斷選擇了前者,從空中一躍而下,撲進了周易懷中,抬起小臉看看他,小臉上儘是歡喜的表情,忽然張開小嘴狠狠親了周易一口,頓時有陣陣草木清香四溢,看得嚴老貨羨慕無比,不覺湊過來揚起老臉,看這意思是想讓參娃娃也親自己一下。成形的參王啊,被它親一口,等於喝半鍋老參湯的功效。 人參娃娃對嚴老貨顯然興趣不大,在周易懷中蹭了幾下跳落地面,吱吱呀呀叫了幾聲,邁開一對白白嫩嫩的小腿兒,跑到那株九色彩芝旁邊。 此刻這株九色彩芝也將大成,遠遠看去有無數氤氳彩光噴薄而出,芝葉肥落,張開來足足覆蓋了半畝方圓!若是被多林寺的和尚看了,估計當時就得瘋狂,比起這株九色彩芝,珈藍池裡的靈芝就是大白菜一樣。 雖然有雄厚地力龍脈、加上周易和嚴老貨的元氣精神相助,這株九色彩芝卻始終沒能成功化形,金洋洋的類人精神已經化去,就算是周易也沒辦法,只能繼續等待。人參娃娃卻像是胸有成竹,圍著彩芝轉了幾圈,呀呀叫了兩聲,忽然張口噴出一股乳白色的藥氣,彩芝就像是吃了一劑大補藥,九枚葉片猛然張開,吐出一團九色彩光,在空中流轉不定。 「植物有了智慧,果然不同。這兩枚靈物同時生長,相互也有了感情,參王成就最快,地力龍氣多半被它吸收,這才導致九色彩芝久久不能成形,想不到它寧願損耗自身草木精氣,也要助彩芝一臂之力……」 嚴老貨看得嘖嘖稱奇,有周易出手、加上得自金洋洋的類人精神,這兩株靈物化形沒有懸念,卻沒想到人參娃娃會如此照顧小夥伴,真是要讓人類修士慚愧。 九色彩光很快幻化成形,卻是一匹高不過一尺,全身彩光流轉的袖珍小馬,落到地上後打了個滾,週身彩光漸漸收斂,變得通體黑色,而且在地上呆得越久,就越變得毛色光亮,如果不是比真正的馬實在小了太多,就像是父精母血生成的血肉軀體,誰會相信是靈芝幻化而成? 人參娃娃看到靈芝成形,興奮地哇哇直叫,一縱身躍到芝馬背上,兩條又白又胖的小腿輕輕夾動,芝馬尖鳴一聲,揚起四蹄奔跑起來,轉眼就衝出了幾十米,去的卻是谷口方向。 嚴老貨想要攔阻,卻被周易攔了下來:「周老弟,這樣的靈物如果被外人看到,恐怕會惹來麻煩,你就不擔心?」雖說他和周易都是當世高人,可當代也不乏古老道這類修者,其中難保就沒有居心叵測的,參王芝馬若是被這類人看到,難免不起風波。 「呵呵,放心吧,觀世音之法可不僅僅是聆聽世音,龍脈地氣所及之處,我不但可以盡覽世音,也能為各種生物遮掩行藏,這對小東西都在我精神力守護之下,就算是古老哥、明味大和尚這類高人來到,也未必能夠發現它們的。」 周易微微一笑:「更何況這對小東西剛剛有了生命,對這個世界無比好奇,如果不讓它們盡興,你以為它們會乖乖跟隨你我去雲水麼?這兩個小傢伙都是草木精靈,真要是頑皮起來鑽進地裡,我要找它們也很費功夫呢。」 「呵呵,原來如此。不過我說周老弟啊,你真要帶它們去給那些『科學家』搞研究?你就沒想過這類天地靈物出現在人前,會惹來多大的麻煩麼?那些西醫學者也就罷了,你那位二師兄不當場瘋了才怪。」 讓嚴老貨最擔心的還是夏商元,這人號稱當代藥王,見到天地靈藥比見了親爹娘都親,若是被他見到一對活生生的參王芝馬,不發瘋才怪。嚴老貨早就把這對小傢伙看成是自己和周易的私人財產,別人多看一眼他都是要心疼的。 「呵呵,我也不是傻瓜,怎麼可能讓參王芝馬暴露人前,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周易嘿嘿一笑,表情很是神秘。 第811章 將為人父 往日裡恍若世外桃源的百泉谷,如今已是如臨大敵。 齊魯軍區接到秘密命令後,迅速調集了一個野戰團進入雲水,打散了常規建制,以班為小隊,換上平民的衣服進入大山,老鄉們很快就發現山裡多出了好多生面孔,明明就不是莊稼把式、也不是打漁狩獵的好手,老繭在食指內側卻不是在手掌心,脫下上衣右肩比左肩厚了半寸,卻硬是裝扮成土生土長的山裡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小周先生回山了,那些在百泉谷出沒的大知識分子也不在滿山亂躥到處吟風弄月發作風騷了,一個個全都鑽進了那些實驗室中,是要出成果了麼?老鄉們隱隱都聽過,知道這些大知識分子跑來雲水就是搞醫學研究的,據說是要攻克什麼疑難病症?是不是被他們這麼一搞,以後俺們家的豬就不會生瘟了?俺家婆娘就能生個帶把的,還一窩生倆? 人民群眾都是樸素唯物主義者,就知道小周先生做任何事情都會給山裡帶來好處,就說這幫來歷不明的小伙子入山後,幾個村莊的治安都好了許多,偷雞摸狗的小蠹賊都少了許多,還有那些愛跑到山裡偷獵偷漁的城裡壞小子,如今就是用八抬大轎去請,他們也是不會進山了,前兩天才被抓住幾個,因為私藏槍枝被扔進了鎮公安局。 野戰團還只是在明面兒上,暗中還有以古芸為首的一幫子京城大內高手和總參強人,裴玉帶來的消息讓高層極為震怒,政治上和小鬼兒眉來眼去是可以,到了真掰腕子的時候,泱泱大國還怕了你一國島民麼?暗戰圍繞著雲水山打得好不激烈,安心種田打漁的老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多少『島國友人』都撒油那拉了。 就這還只是凡俗國家的爭鬥,更高層次的古老道、唐伯光和大和尚他們,甚至是道家七子帶著徒子徒孫都來了;周易和嚴老貨一出冰雪谷,這幫平素不問世事、個個神秘高傲的老傢伙小傢伙就接到了消息,都不用周易請,一窩蜂就趕來雲水,美其名曰要共襄盛舉,其實就是抱粗腿的同時指望能分一杯羹;他們倒是不怎麼在乎癌症不癌症的,不過對參王芝馬這類千年難遇的靈物垂涎三尺,如此靈物出世,天知道會不會引來邪門外道的覬覦?希望之光俱樂部的背後已經證明有高手存在,必須要小心提防,只靠周老弟一個人怎麼行? 這幫人還算自覺,也知道組隊來雲水不好打擾周易,蹭飯也得有蹭飯的覺悟,不能成群結隊來不是?否則下次就絕了念想兒,所以自古老道、唐伯光以下,一個個都交代了徒子徒孫,各自帶齊了吃住需用之物,破天荒地來了一回修士界集體踏春大郊遊,當然幾位巨頭還是會偷偷入谷,吃幾個雪梨火棗,順幾口六國大封相,都是百年成精的老傢伙,臉皮厚如城牆,估計周易也沒轍。 常香姑護送著柳絮歸來了,會放小飛劍的老婆原本是不用護送,不過在南洋武術界遊歷期間,意外發現身懷有孕,這就必須要『護送』才行了;第一個通知柳絮去看醫生的還是周易,自從到達觀世音境界,就彷彿在眼前打開了一個遍現眾生色相的萬花筒,形形色色的人生人心,諸般外魔色相齊現眼前,不僅僅是聆聽世音,也是修煉自身精神力、使之更上層樓的不二法門。周易漸漸沉溺,越來越是上癮,觀世音的時間也從起初的短短幾分鐘,到了十幾分鐘、半個小時……結果就是精神力越發凝練純粹,吸收來的純淨願力轉化更快,與龍脈地氣融合越發完美,如今靜坐十分鐘,精神力就可透過大地龍脈,遠出數千里,觀人閱事,比如掌上觀紋。 有了這比千里眼還要厲害一百倍的能力,在觀世音之時順便觀望自己媳婦兒自然不算什麼難事,周易只是沒想到,媳婦懷中竟是多了一團生命澎湃的血肉,自己只是稍做觀想,就反應激烈,比那些崇拜自己貢獻願力的『信眾』還要聯繫緊密,若是還不知道這是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那就真該打了。 結果就是常香姑莫名接到了師傅的電話,要她立即帶師母去婦產科檢查,結果剛一出來,幸福感爆表的柳絮就吵著要回來,此刻正向只依人小鳥一般依偎在周易身旁,拿過老公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紅著臉讓他給孩子取名。 「給孩子取名是大事,姐姐的孩子都一歲多了,現在也只是有個乳名叫囝囝,大名還沒起呢,要不乳名就叫丟事兒吧,名糙理不糙,好養育,讓他這一生沒有煩惱、事事都不用關心,遇事則丟、大智若愚,老婆你看好不好?」 「不好,丟事兒多難聽啊,我不幹!」柳絮急壞了,看樣子想放飛劍。 「呵呵,不叫丟事兒就不叫好了,孩子還在你肚子裡呢,著急什麼?不過有兩個好朋友,你們母子可要見一見,對孕婦和胎兒,那都是有極大好處的。」 「好朋友?」 「喏,這就是了。」周易哈哈一笑,揮動了一下手臂,柳絮只覺眼前一花,妙宅元限中已經多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這娃娃也沒穿衣服,全身猶如玉藕一般,叉腰站在柳絮面前,胯下還有個羞人的東西晃來晃去,是個男娃。 「啊,好可愛的寶寶,這是誰家的?」柳絮都看傻了,結過婚的女人臉皮就是厚,走上去彈了下娃娃的小雞雞,開始幻想自家寶寶也一定是個帶把兒的。 娃娃被柳絮性侵犯,似乎大為不滿,轉過頭來對周易嘰嘰哇哇叫了幾聲,周易笑著點點頭:「別著急啊,你的小夥伴這就來了。」說完又是一揚手,一匹高不過一尺的黑色袖珍小馬出現在柳絮面前,昂首嘶叫一聲,一對馬眼彩光流轉,仔細看來竟有九種不同的顏色。 參娃見到芝馬頓時興奮起來,哇哇叫了兩聲,一抬下屁股坐了上去,一對小腿連連夾動,竟然策動這匹小馬跑成了一團幻影,柳絮只覺一陣芝草香氣撲面而來,稍微呼吸兩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舒服無比,就連妊娠反應都減輕了許多,肚子裡的小寶寶突然狠狠踢了她兩下,似乎也是非常舒服。 「易哥,這是……」柳絮驚喜無比。 「參王芝馬,我和嚴老貨在冰雪谷呆了小半年,就是為了這兩個小東西,喜歡麼?」 第812章 誰動了我的寶寶? 「喜歡……」 貪婪地呼吸了幾口芝草香氣,柳絮忽然趴在周易懷中:「易哥,你……你不問我麼?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很奇怪……」 「問你什麼?老婆是我的老婆,孩子是我的孩子,如果我連這些都判斷不出,還有臉稱周神醫麼?」 周易看了媳婦一眼,忍不住笑起來。 他有神醫之名,就連柳絮也是已入化勁的高手,懷孕後理應立即發現才對,又怎麼可能要拖了半年,要等到他用觀世音之法發現,然後特別通知常香姑帶老婆去醫院檢查?這完全違背了常理,如果以常理推論,除非是柳絮出了問題,明明感應到自己懷孕,卻壓住了不說。 柳絮當然不是出牆的紅杏,更何況周易用觀世音之法聯絡到孩子後,更加確認了這是自己的骨血,只不過這個孩子確實有些古怪,已經五個多月了,卻還是一團血肉,猶如初孕模樣,柳絮的腹部也未見隆起,似乎懷孕不是五個月,而是不足月一樣。如此古怪的結果,也難怪柳絮會不安了。 「呵呵,婦產科的醫生怎麼說?」周易微笑道。 「周氏集團的業務已經發展到南洋,這家醫院也是集團投資的,我去產檢那天是院長親自接待,程總還特別打來電話關照,所以那個醫生……」 「所以他沒說什麼,只說注意觀察,保養好身體就好了,是不是?」周易哈哈大笑,程棟早就將消息反饋過來了,這傢伙說話很小心、話裡有話先是賀喜後是安慰,聽得他大是氣憤,很想飛去法國痛打這傢伙的屁股! 「放心吧,是我們的骨血沒錯。嘿嘿,你我夫妻都非常人,孩子出生這麼大的事沒點異常怎麼可能?」 周易面色微冷:「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只是想不到真有人敢把手伸向我的孩子,雖說對方不完全是惡意,這筆賬也是要算的。」 「易哥你是說,有人在暗算寶寶?」柳絮頓時一驚,孩子就是她的命,雖然還沒出生,在她心中的地位就已經隱隱超過了周易,可是萬萬不能出任何狀況的。 「也說不上暗算,只不過是有人借此展示實力而已、順便向我賣個人情。剛好這段時間我在冰雪谷,一時不察,才會有如今的結果,放心吧老婆,敢動我們的孩子,無論他是好意還是惡意,我都不會輕易放過對方。」周易冷哼一聲,精神力如潮水般衝向柳絮腹中,緩緩滲入那團讓他和柳絮無限愛惜的血肉,柳絮忽然感到腹中一輕,先前莫名其妙的沉重感頓時失去,似乎有一把鎖被突然打開了一樣,豁然開朗。 「易哥,究竟是誰啊,竟敢暗算我們的寶寶!」 驚懼過後就是憤怒,柳絮雙眉揚起,看樣子是要找對方拚命。 「對方手段高明,恐怕還要超過了古老道和大和尚他們,目前我也不清楚他們的來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對方這樣做,是在試探我的實力,也說不上是傷害寶寶,我的實力足夠,壞事就變好事,實力不夠,寶寶才會遇害。他們的安排很是巧妙啊,隨時留有後路……」 周易連連冷笑:「只可惜他們忘記了一點,敢動我的孩子,就要付出代價!」 憤怒的柳絮已經轉了好幾個圈子,隨時都可能暴走,如果不是連周易目前也摸不到對手所在,恐怕她早就跑去與對方拚命了。周易也是好說歹說,才讓柳絮安靜下來。 這次的對手並不簡單,能夠無影無形暗中對寶寶下手,只怕也有了觀世音的能力;事實上周易在最近幾次觀聆世音,鍛煉精神力的過程中,也曾經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在暗中窺視自己,只是對方太過油滑,自己幾次想要與之正面交戰都被逃脫,只知道對方精神力浩大無比,也有無數願力支撐,要一舉找到並擊潰對手,自己還需要更進一步,目前實力還略有不足。 到了他這種層次,精神力是否強大,都與願力相關,就如佛家所說的觀世音菩薩,目前只是能觀世音,還在一個修煉階段,還沒有真正成佛,可以一日閱盡三界六道,遍查蠃鱗毛羽昆;就算是傳說中已經修煉成佛的釋迦摩尼,是否真正到了這個境界,也是難說得很。 周易有些激怒,也有些興奮,對手難得,自己再不能渾噩渡日了,超越對手、為寶寶『復仇』的機會,只怕就繫於這次能否攻克癌症。癌症是人類最大的心結,一旦被攻克,獲得諾貝爾醫學獎還在其次,周神醫之名肯定要廣傳天下,那時滾滾而來的願力會有多少,超越對手就在指日之間。 周易一向是個很淡定的人,項目組初成立時,想得還是如何低調做人,可自從晉陞觀世音境界,並且發現有人對自己寶寶下手,低調恬淡的心情頓時化作了勇猛精進,恨不得立地成佛,遍查天下,把躲藏在黑暗中的神秘人一把揪出來! …… 百泉谷外最大的一間『實驗室』此刻處在最嚴密的警戒中,外圍有荷槍實彈的戰士在走動,內圍有以古芸為首的大內高手枕戈以待,另外無數道精神力來回掃蕩,其中有古老道,也有大和尚,拼著損耗精神力量,也要先睹為快,看一看傳說中的參王芝馬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嚴老貨這個既得利益者的嘴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在修士界本來就該高高在上,就是因為性格決定命運,不但古老道、唐伯光這些人不怎麼待見他,甚至就連陳英寧這些小輩兒也當他是空氣一般。 這次回到百泉谷,他是第一次享受了前輩高人的待遇,陳英寧和道門六子固然是低聲下氣地討好,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古老道都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態度,巴巴地跑來邀他同游楓谷,連吃帶順弄了幾十斤唐家玉蜂漿,看著古家和唐家子弟一口一個前輩叫著,嚴老貨感覺自己大半輩子都白活了,臨老臨老才體現了人生價值。 被人捧到了雲端,一向冷漠的嚴老貨也變得八卦起來,不免要吹噓一通參王芝馬是如何珍奇,白白胖胖的人參娃娃是如何可愛,如何是自己和周易的共同財產,這可是個秘密,斷然不能讓修士界以外的人知曉,你們一個個都要聽好了,也不要妄動貪念,否則就是我老人家不怪,周易也要見怪的;還有啊,我老人家的粗腿也可以捧一捧,心情若是舒坦了,說不定讓你們呼吸幾口參王吐出的芬芳藥氣,這一口可就能多活三五年,草還丹啊! 從古老道到道門七子全數點頭,然後集體拋棄了嚴老貨,他提供的信息足以證明之前收到的消息,既然參王芝馬真的出現了,直接抱周易的大腿不就完了?人家比你做人厚道,腿也夠粗。 若不是現場還有許多凡夫俗子和一些居心叵測的人,這幫修士界的遺老遺少早就跳出來把周易圍上了;外面那些蟲子太煩,最小的蟲子直接就被軍方清除了,稍大一點的也與古芸為首的手明爭暗鬥了幾場,最後還是古老道耐不住性子,直接出手一勺燴,一律挑斷腳筋交給軍方警方,監獄裡關到死就算完了,至於希望之光俱樂部的幕後高手,不知是畏懼這裡高手如雲還是另有打算,目前還未出面,倒是讓諸人很是好奇。 柳絮要安胎,考慮到有神秘高人對寶寶出手,周易將她暫時安頓在唐家楓谷,此刻楓谷中聚集了古唐兩家以及道門諸宗的無數高手,都是準備項目組用過參王芝馬後,跟著沾光喝風,一親靈草芳澤的,只要不傷到參王芝馬的元氣,這個面子周易還是要賣,不過也不能光讓這幫貨佔便宜,必須要拿來當苦力用用,這些人代表了華夏大半個修士界,那名神秘高手就算和自己一樣,也進入了觀世音境界,也要投鼠忌器。 此刻楓谷中除去唐家原有的佈置外,佛道兩家各種禁制陣法更是佈置了無數,周易很是放心,這才帶著參王芝馬,轉回百泉谷口。胖娃娃樣子的參王騎在芝馬上,興奮的哇哇亂叫,一路都走在周易前面,可是無論普通人還是一般修士,均無法看到它們的樣子,這是藏形斂音之法,只要進入觀世音境界,就能憑借強大的精神力幻化出類似維度空間般的存在,藏起兩個靈物不過是小事一樁。 如今連外圍巡視的戰士們都認識周易了,一路上多是期待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自己能夠參與如此神聖光榮的任務,都是拜這位年青人所賜;就連古芸見了周易,都笑嘻嘻地衝他擠了擠眼。 這可不是輕浮,老祖宗說了,古家能和周易拉上關係,她是首功一件,以後她可以在古家橫著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揍誰就揍誰,家族不會再干涉她自由戀愛,現在她是怎麼看周易怎麼順眼,只是聽說柳絮懷孕了,心裡有點酸酸的,君生我已生,君娶我未嫁,明明有機緣遇合,只怪命運不濟,能怪誰?現在古芸只把某人當男神供著,半夜裡想起他就甜蜜蜜,失眠了都值…… 剛走到試驗室,等待良久的專家學者們就把周易包圍了,夏商元比小伙子還衝動,拚命擠到周易面前,萬分著急地道:「你怎麼空著手來了?說好的草木精神呢?」 說得是啊,大家都在尋找,可面前除了周易就是空氣,期待了小半年的草木精神在哪裡?這可是完善方程式、攻克癌症的關鍵。 「呵呵,既然是草木精神,當然是無形之物了,怎麼可能看的見?」 周易神秘兮兮地指了下自己的腦袋:「這次我在白山黑水之間尋覓半年,總算收集到珍貴無比的草木精神,已經用催眠術中的方法,把它鎖在自己的大腦中,只等放入封閉儀器,就可以供大家研究、完善方程式了……」 「這樣也行?」 自老神醫葉得草、夏商元以下,在場的中西醫名家全都聽傻了,不過周易的神奇之處他們也見得多了,也知道他是個催眠高手,催眠術這種東西本來就很神奇,若說是能夠鎖住植物精神,似乎也很合理。 準備參與研究的學者簇擁著周易走進實驗室,按照周易要求,室內已經放置了一個半人高、水桶般粗細的玻璃容器,無數數據線、電纜連接在上面,旁邊還有一排高配置計算機,這是用來計算植物精神的數據,得出穩定值所用。 目前距離完善癌因子方程式只差最後一步,植物精神的常數一旦被找到,從結果推原因進而得出化學藥物穩定癌變精神就會容易多了,這也是國家如臨大敵,甚至不惜動用軍隊和南水宮高手的原因。 周易裝模作樣地走到玻璃容器前比劃了一陣,其實就是將參王芝馬放入其中,而後將容器密閉,點點頭道:「可以開始了。」 終於到了這一步! 專家學者們屏住了呼吸,個個激動的面色漲紅,好像集體剛從東莞歸來一樣,人類歷史上最難攻克的疾病,今天就要被征服了麼? 「果然是參王芝馬,已經產生精神智慧,是活生生的草還丹。張果老就是吃了這種靈物,立地成仙!甚至過上千百年,這類靈物都可以自行修煉,成就驚人!」 「可惜可惜,它們的主人卻是周易,這就只能遠觀,不可褻玩了,就是不知道周老弟是否會讓我等多多接觸這兩樣靈物,就是呼吸它們一些口氣,喝下它們吐出的吐沫,也是好大的機緣啊!我唐家和周老弟本來就是近鄰,又有贈送玉蜂的交情,想必他是不會拒絕的。」 「想得美,老夫說過,這兩樣靈物是我與周小友共有,你們想要好處,還要看我老人家高興不高興呢……」 「嘿嘿,嚴老前輩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既是外藥行家,為何多年來不見你養出參王芝馬來?若不是我道門讓出冰雪谷、周道友手段通天,怕是您終其一生,也見不到如此靈物吧?」 十幾道精神力縱橫交錯,都在暗中窺視參王芝馬,驚羨嚮往甚至是爭吵的念頭,遍佈在這間實驗室中…… 第813章 抗癌靈 透過落地玻璃窗望去,眼前就是碧波蕩漾的多瑙河,兩邊帶有歐洲古典特色的建築群巍然聳立,路上的行人都很悠閒,完全不似華夏魔都、羊城那種快節奏。 陳道平坐在別墅的書房中,安靜地抽著一根古巴雪茄,忽然有些感慨,他現在開始相信命運了。 半年前,他還只是空客華夏魯省銷售區的一名普通業務經理,整日忙忙碌碌,空有能力卻無從發揮,如果沒有遇到周易,或許他的人生也就是如此了,做個讓普通人羨慕的企業白領,過著表面風光內裡苦逼的生活,找個有七八分姿色的女人,生上兩三個孩子,這也是一輩子。 一朝遇貴人,他的生命旅程頓時發生了重大轉折,就像是一個神話。如今的他,已經是周氏集團的總裁助理,商界新貴,鑽石王老五,多少昔日對他不屑一顧的權貴、絕色美女,現在都要圍繞在他的身邊,客氣或者嬌柔地稱他一聲『陳總』。這種感覺,一朝擁有,別無所求。 突然間擁有的財富和地位,讓陳道平對周易越發的敬畏起來,這位比他也大不了幾歲的年輕老闆,似乎是無所不能,一份炒飯風靡美歐亞大陸,撐起了上千家門店的世界級快餐連鎖店,能跟肯大叔和漢寶寶叫板;隨便插手地下馬界,就讓香江馬王乖乖做了白老鼠,還被官方默認支持,搞地下賭馬網絡搞到人人稱頌,絕對前無古人;綠色醫療關懷活動、希望工程……醫藥、建築、化工、商貿、金融……周氏集團發展之快、涉及之廣,已經超越了歷史上任何一家公司,神奇周的名聲早就在世界商界不脛而走,連帶著程棟和他都成了神奇程和神奇陳。 當陳道平以為快速發展的集團已經快到瓶頸時,周總親領項目組研究癌症的消息傳來,就連一向沉穩的程總聽到這個消息後,都從老闆椅上跳了起來,揮舞著拳頭,用五音不全的聲音亂喊亂叫,他也興奮地快要窒息了,目前誰都知道周氏集團的主營項目是醫藥行業,如果真能攻克癌症,周氏集團在這個領域還有對手麼? 本以為這是一項大工程,至少需要個十年八年,哪怕周總再神奇,也不可能再縮短,卻想不到幸福來得居然這樣快! 『萬家生佛』! 已經有媒體開始這樣『歌訟』周總了,光□總局這次罕有的沒有跳出來做程咬金,而是跟著推波助瀾,似乎生恐對周總的宣傳和歌頌不夠似的。 『天下何人不識君,全國皆論周神醫』 陳道平忽然有些激動,他似乎隱隱看到,一個大時代即將展開,而且已經被周總輕輕掀開了帷幕的一角…… 想到這裡,陳道平輕輕地笑了,掐滅了手上的雪茄,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今天還要去出席歐洲企業家高峰會議呢,倒是耽誤不得。 手機恰在此時響了起來。 「怎麼?最新璘選的88名志願試驗者的臨床結果已經出來了?」 陳道平仔細傾聽著,平靜地臉上漸漸漾起笑容,終於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立即安排新聞發佈會,我要在第一時間向全國……不,是向全世界宣佈,我們周氏集團重點投資的醫學項目組,已經完美攻克了人類的最大殺手——癌症!」 全國搜集癌症病人進行臨床試驗,在以往也有一些醫學研究機構搞過,結果都是不太樂觀,所以很多病人經歷過幾次後,就開始對所謂的『癌症研究』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感,導致現在研究癌症課題的最大難題是找不到臨床試驗的病人。 以周易的號召力,湊齊88個病人還算順利,病人們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的病能夠治癒,他們或是因為多年患病家中經濟面臨崩潰,或是因為感謝周易做過的許多好事,是真心想要幫他。 華夏醫學界和各大媒體,對此原本沒有太大期待,一些多年研究癌症的專家甚至懷疑這不過是周氏集團和項目組在炒作自己,就像那些廉價的三流明星一樣,在玩弄手段抬高自己的身價。 只有項目組的專家和程棟、陳道平他們知道,為了攻克癌症,周易做了多少功課,甚至跑到東北大山中窩了小半年時間,國家為此甚至動用了軍隊和一些神秘高手…… 成功了!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徹底攻克了癌症!看著臨床試驗的結果,陳道平猛然攥緊拳頭,發出餓狼般的嚎叫…… 88名病人,其中有63人為各種癌症晚期,經過一個星期的藥物治療,80人的體內已經查不到有癌細胞出現,隨訪兩個星期,未曾復發,其餘8人,也得到了較好的控制,相信隨著用藥時間加長,也將取得較好的療效。 雖然那80名病人只隨訪了兩個星期,這樣短的隨訪期根本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可是不要忘記了,這些病人不是做完手術和放化療後進行的隨訪,而是採用藥物治療殺滅體內的癌細胞,藥物治療後隨訪兩個星期,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至少說明『抗癌靈』對癌細胞有效。 而且這88例病人中沒有一個因為服用『抗癌靈』產生不良副作用,甚至還因為長期服用這種藥,使得長期虛弱的身體恢復了不少,其中一位病人曾經是長跑運動員,在結束治療後,他甚至跑出了整整一千米,當場激動的熱淚盈眶,翻來覆去對記者們只說一句話:「感謝黨和人民,感謝周氏集團,感謝周總、感謝項目組的專家……」 像這類的鏡頭,在ccav,在各地電視台輪番播放,很多媒體已經直接打出了『人類徹底攻克癌症』的標題,醫學界一時為之震動。 諾貝爾基金會已經發函過來,希望楚風公司能夠提供這88名病人的病歷、治療記錄以及隨訪結果記錄。這枝碩大的橄欖枝遞了過來,讓周易和集團根本無法拒絕,諾貝爾醫學獎,那是讓多少醫學專家趨之若鶩的東西?一旦周易能夠獲獎,不僅會對華夏的醫療事業有良好的推動作用,就算是對全世界的醫學研究,也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周易從沒如此渴望過名聲,到了觀世音境界,就彷彿上帝、真主、佛祖、菩薩,可以遍觀世音,精神力越是強大,就需要越多的願力支撐;放在以前,這都可以慢慢來,可現在是有人動了自己的寶寶,而且同樣是一位觀世音境界的高手! 陳道平和程棟顯然了瘋狂的忙碌中,周氏集團下屬的所有醫院甚至是藥店已經被瘋狂的患者和患者家屬包圍起來,隨時可能發生騷亂。 身在百泉谷的周易也等來了一名神秘的客人,撕下偽裝面具和頭套,露出熟悉的面容和銀色長髮:「周大狀,好久不見了……」 第814章 龐斑的愛情 周易笑了。 與龐斑同時來的,還有兩個意料之中的女人,一個是自己曾經為之辯護過的秦水妹,一個是愈見動人的楊彩。 秦水妹輕輕挽著龐斑的手臂,像只溫柔的小鳥,看得出兩人間關係曖昧;楊彩看周易的目光也很曖昧,可當看到小腹微微隆起的柳絮時,她的目光開始變得清澈,走到柳絮身邊,興奮地去摸肚皮下的小寶寶,還沖周易連連眨眼。 「龐大狀,你總算來了,我知道你和水妹遲早會來找我,現在可以說說,你和希望之光俱樂部是什麼關係,當初為什麼不肯傷害水妹了吧?」 希望之光俱樂部並非汪偉想像的那樣簡單,古家唐家聯手剿滅,至今也是互有勝負,連古芸這種高手都差點吃了虧,而且以古老道之能,至今也未曾找出幕後黑手,這個神秘組織甚至讓周易都有些隱隱不安。 「我終於還是割捨不下水妹,或許就是她讓我有了勇氣吧……這次能夠見到周大狀,還是多虧了楊大狀與華夏軍方的幫助,否則……」 龐斑似乎蒼老了許多,可見這一路前來是有何等困難與凶險了。周易點點頭,王棟給過他電話,龐斑和秦水妹能夠活著來到這裡,不僅有他和蘇定方親自關注,暗中更有連他也不清楚來路的『高人』暗助,否則單憑兩名混元高手,也未必保護得龐斑周全。暗中相助的這些人都是古唐兩家的修士高手,早在香江就與對手較量多次,最火熱的一次甚至連大和尚都親自上陣了,雖然沒見到對方首腦,卻知道希望之光俱樂部背後也有修士高手在,萬萬輕視不得。 修士高手們明爭暗鬥,卻是龐斑不知的,不過像他這種聰明人,自然能嗅到危險的氣息,這次會來百泉谷,一半因為秦水妹、一半也是為了保命。 不過面對希望之光俱樂部幕後的黑手,周易也不敢掉以輕心,如果沒有猜錯,敢對寶寶下手的就是這個人了,龐斑說得再好,也要親自驗證過才能放心,一縷精神力悄悄發出,潛入到他的精神識海,尋找自己需要的記憶影像。 一幕幕景象出現在周易眼前,這是個下雪的天氣,像是在中亞地區?龐斑在這裡居然有一間別墅?尖圓穹頂的標準性建築,牆壁上鑲滿了精美的花紋,讓人不覺想起那個曾經橫跨歐亞大陸的強悍帝國。 房間內的陳設不多,卻樣樣精美,外緣包著白銀的桌子和椅子上都有精美的鏤空圖案,很多都是出自《一千零一夜》或者阿拉伯歷史故事,地面上鋪著雪白的波斯地毯,人走在上面不會發出半點聲音,而且非常整潔乾淨,非常適合主人搞個『地震』什麼的。 仿景泰藍製造的裝飾精美的壁爐內,正燃起熊熊的烈火,一個生長著東方臉孔的美麗女人正蹲在壁爐前,翻轉著鋼叉烤架上的羊肉,時不時刷上一些芝麻油,灑上一些鹽和香料,陣陣奇異的肉香就此升騰了起來,很快就充滿了整間屋子…… 「味道真好,水妹,你總是能夠讓我驚喜……」 長條餐桌旁,一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正用小刀切下一片烤羊肉,送進嘴裡細細咀嚼著,他看著女人的背影,忽然流露出非常平靜、滿足的笑容,就好像在春日的陽光中,剛剛醒來的丈夫看著自己在廚下忙碌的愛妻,這種滿足叫做幸福。 「斑,吃這些剛剛烤好的肉吧。」 秦水妹拿起剛烤好的幾塊羊肉,走到餐桌前,輕輕切開,擺放在他的面前,她的手藝確實不錯,羊肉的香氣和咖喱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龐斑食指大動,忍不住又多吃了幾塊,甚至還打了個飽嗝。 龐斑放下酒杯,輕輕扳過她柔軟芬香的身子,為她攏起幾根垂落下來,有些凌散的頭髮,看著她雪白頎長的粉頸,忽然有些意動,忍不住低下頭去,在她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秦水妹感覺有些癢,頓時嘰嘰地笑了起來,卻沒有推開他,而是輕舒玉臂,攬住他的後頸,熱情地送上柔滑芬芳的紅唇。 兩人忘情地濕吻著,屋內一連寂靜,只能聽到雪片『瑟瑟』落地的聲音。久久……秦水妹粉面緋紅地躺在了龐斑的懷中,美目半張半合,看著這個成功偷走了她一顆芳心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天使、更是魔鬼,她不知道自己將會成為天使的眼淚,還是魔鬼的藏品,就像她曾經見過的那些美麗女人一樣,雖然她們得到了永恆的美麗,卻已經成了空空的皮囊。 這樣繼續下去,是自己最終將他改變,還是會被他改變,變成一具泡在玻璃容器中的美麗女屍呢? 龐斑也在細細端詳著懷中的這個女人,她不算是自己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更不是身份最為高貴的女子,卻是在他手中,存活時間最長的女人。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情?難道她會讓自己放棄一直以來對美麗的追求麼? 他追求美麗,用的是最直接的方式、最殘酷的手法、也是最為『藝術』的處理方式。 那是上帝般的傑作,卻是魔鬼般的手段!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對解剖人體,尤其是女性身體產生了一種近乎瘋狂的迷戀,這固然讓他的『刀法』日臻完美,甚至讓他因此成為了『希望之光俱樂部』十大主刀之一,名望、金錢接踵而來,但是龐斑卻知道,自己將在這條道路上越滑越遠,直至滑入無底深淵。 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美麗的女人,已經成為了他的收藏品,每天夜晚,他都會倒上一杯紅酒,細細欣賞這些傑作,直到有一天,秦水妹闖進了他的生活…… 這個女人起初只是他聘請的鐘點工,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後來才慢慢瞭解到,她不僅是個靠皮肉生活的『佳麗』,而且還在白天同時打兩份工,早上要到茶餐廳做事,下午或者晚上則要到自己這裡工作。 她的心細手巧,不但將房間收拾的井井有條,就連做出的飯菜,也非常可口,自從母親去世後,龐斑一直是請鐘點工打算這個家,可真正能帶給他家的感覺的,只有這個叫秦水妹的女人。 慢慢熟悉了,彼此之間聊的也就多了,龐斑其實一直很奇怪,既然做了『佳麗』,而且她的姿色也不俗,為什麼還要從事鐘點工這種既辛苦,又收入菲薄的工作?秦水妹則笑著對他說,做『佳麗』是為了生存,而在茶餐廳和他這裡工作,則是為了生活。 龐斑愣住了,一個靠皮肉生活的女人,居然能有這樣的堅持,說出這樣富有哲理性的話來,讓他如何能不吃驚,隨著話題越聊越多,他開始不由自主的關心起這個女人,甚至包括她的女兒,一種莫名的情感,在不知不覺間滋生著…… 「斑,你……考慮好了麼?」 秦水妹含情脈脈地看了看他,忽然長身站起,將餐桌收拾乾淨,然後輕輕褪去外衣,只剩下一身絲質的性感睡袍,慢慢臥在了餐桌上,彷彿一條剛才地中海躍出的美人魚。 「我不想再等待了,告訴我答案,是把我也變成你的收藏品,還是……」 女人的眼波如水,越來越溫柔地望著他,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雪白的酥胸,慢慢染上一片桃花。 「兩個選擇都不對,你更適合做我的妻子。」龐斑眼中有著水樣的溫柔。 惡魔如果煥發真情,可以感動上帝,周易心中剛剛一動,一股前所未見的強大精神力量忽然出現在龐斑的精神識海,向他猛烈衝來。 第815章 白玉京洞開? 「大膽!」 周易目光轉厲:「觀世音境界是修煉精神之法,更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手段,是菩薩道、也是入佛之道。想不到你仗著修為深厚,竟然生生將正道法門演變魔道,以龐斑與秦水妹的一段情牽動因果,硬生生用觀世音之法影響相關人物,除了龐斑和秦水妹,就連楊彩,甚至是兩名當代混元高手、古唐兩家的修士,都被你創造的故事迷惑,以假為真,抹殺了張華的存在,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高手,甚至在我見到寶寶被人暗算,道心搖動之時,都被你趁虛而入,完全忘記了張華的存在,完全沉浸在你編織的世界和故事中……厲害,厲害!以你的修為,本可成佛,為何偏偏不做聖人、佛祖,反倒要做一個大魔頭呢?」 精神識海中大放光明,出現了一個裸身盤坐的小周易,體外光華大放,照耀識海、遍生智慧,無數的天女天花、道家神話中的大賢高士,隱隱圍繞全身,猛地化無形為有形,彷彿一道利劍,狠狠劈進了龐斑的腦袋中。 龐斑的精神識海之中,有著一幅幅畫面,有的承載著他真實的記憶,有的乾脆就是妄思妄想,無中生有的外鬼內魔,與秦水妹的這段情也是半真半假,記憶中的愛護憐惜都是有的,只是秦水妹遇到張華後,這段情本該了卻甚至是化做情恨,卻被人生生扭曲修改,讓他自己都相信這段感情不曾消亡,甚至愛得驚天動地! 這其實已經脫離的催眠術的範圍,是手段絕高之人憑借強悍的精神力影響當事人、甚至是當事人身旁一切知道真相的人們,硬生生創造一段歷史,圓滿一個故事,哪怕是周易,也曾經一時不察,險些被對方引誘到這個世界中去! 真是好厲害! 「破!」 龐斑、柳絮乃至楊彩的精神識海中都響起周易的斷喝聲,三人身體猛地一僵! 遠在洞庭君山舒散筋骨的蘇定方,正在教導特戰隊的王棟,那些曾經參與的修士高手,在同一秒內彷彿卡幀的CD光盤,紛紛僵立。 所有人的精神識海深處,在同時綻放了一粒光點,光點越漲越大,形成了一幅圖像,是周易含笑的面孔,面孔漸漸淡化後,一段段真實的記憶被還原,魔化、虛妄的記憶世界,彷彿颶風中的琉璃一般紛紛破碎了。 百泉谷中刮起了一陣無根風,忽如其來,無憑無由,前一刻還是風和日麗,忽然就多出一根灰色風柱,望氣別院中的管事、家廚,甚至是谷外幾十里居住的山民,都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好像有無數根利針,要刺破自己的耳膜,闖入大腦! 唐家楓谷中此刻還聚集著古唐兩家和道門的許多好手,距離比百泉谷的山民還遠一些,受到的衝擊卻是最大,道門諸宗弟子已經開始結陣抵抗,聯合眾人的精神力量,運轉陣法奧妙,才能勉強不被影響。古老道、唐伯光、大和尚和陳英寧這些高手,則在第一時間飛身上了谷旁高崖,面色無比嚴肅地望向了百泉谷方向! 「妙極,妙極!百年的等待,終於讓老夫盼到了麼!」 古老道一面運功抵禦,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天地磁場大變,先有無根風起,後有無根雷動,再有無根火出,這是風火雷三劫齊出,有人要白日飛昇的景象啊!和尚,你佛家秘籍中應該有所記述吧?修成菩薩佛祖,就會引動天地變化,白玉京前來接引,從此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長生不老!陳小輩,道家傳說中八仙得道、三豐真人消失的時候,是不是也是見到了這樣的景象?白玉京,真的是白玉京麼?」 「阿彌陀佛,味道不對,百泉谷遇到這般颶風,樹木花草卻絲毫不損,這是有人維護之功,這恐怕不是白玉京出現,而是有人精神交戰,而且都是觀世音境界的高手,以你我修為,都只能自保,完全無法插手!」 明味大和尚遙望百泉谷方向,可是他的『千里眼』剛一觸及百泉谷邊緣、模模糊糊看到其中景象,就被巨大的精神力量彈回;和尚很不服氣,心中守定金剛伏魔的念頭,口誦觀音心經,禿頭上隱隱響起陣陣梵唱,有佛家功法加持,已經超越『千里眼』層次,成為佛門慧眼,可即使如此,只要一接觸谷中龐大的精神力量,自身精神力就劇烈動搖,彷彿隨時都能崩潰,嚇得和尚高誦阿彌陀佛,再也不敢窺視了。 不過和尚能夠判斷出,百泉谷中的精神力量分為兩股,都是淵深如海,只不過一股神秘高遠,似乎不帶半點凡間味道,另一股卻是極為熟悉,與這個世界非常親近,赫然是屬於周易的。 「是周老弟,可這個敵人是誰,剛才你我在眨眼間彷彿被人奪神,莫非是與此人有關?」古老道又是驚慌、又是失落;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周易外他就是第一高手了,想不到居然還藏有如此高人。剛才他也在窺視,遭遇不比和尚好多少,隱隱能夠感覺到這人精神力量強大無比,周易都似乎還要弱了一些。 「阿彌陀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和尚本以為一念佛國的說法,只是我教招攬信眾的誇張手段,卻不想世上竟真有如此人物,用精神力幻化世界、編織故事,以假亂真!」 畢竟是修士界出類拔萃的人物,和尚冷靜下來,運轉禪心,頓時明白了過去之事,古老道修為也不差,隨即也有明悟,與和尚交換了一個眼色,竟是都出了一身冷汗。 唐伯光是第三個想明白的,隨後才是陳英寧等道家七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說不出的苦澀,本來都是高高在上、『神仙』一樣的人物,如今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卻彷彿是小孩子一樣被人玩弄,如何能夠不失落呢? 這個敵人和周易一番交手,居然引得天地磁場紊亂,無根風柱出現,情景彷彿傳說中的白玉京門戶洞口一眼,這又是因為什麼? 眾修士又是震驚、又是期待,若非知道危險,真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即飛到百泉谷中…… 第816章 諾貝爾醫學獎 百泉谷狂風大作,一道龍卷在谷中旋轉不停,視野內一片灰暗,奇怪的是任憑龍卷如何肆虐,谷中一花一木一水石均為被破壞,就連九陽潭也只是輕輕蕩起漣漪。 一片嗡嗡之聲響起,無數個玉色光點在一道金光的帶領下猛地衝向高空,紛紛爆發出巨大的精神波動,同時間、同頻率,形成了恐怖的共振! 「以蟲入道,身外化身!好,周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今天的考驗就到此為止,我期待你會在不久的將來,挑戰我的威能!哈哈哈,年輕人,對手難得啊,我真的好無聊,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一道彷彿來自亙古的蒼茫聲線越空而來,沒等周易回答,那道無根龍卷就消失在了百泉谷中,還是清風明日的好天氣,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彷彿是在夢中。 之前還摟著龐斑的手,盡顯溫柔曖昧的秦水妹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虛無之中;這個神秘對手佈置下的虛妄世界,終於被全部瓦解。 龐斑雙眼發直,一頭栽倒在眾人面前,柳絮和楊彩則是一臉茫然。柳絮還好一些,周易剛一發現不對,就護住了她的精神識海,楊彩卻因為長期停留在那個神秘對手幻化的世界中,一時不容易醒來,周易乾脆點了她的睡穴,讓柳絮扶她到隔壁房間休息去了,又制住龐斑,讓黃管事先押他下去,殺害無辜女性的記憶可不是神秘對手創造的,這傢伙雙手沾滿鮮血,必須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周老弟,你還好麼?」 「剛才起的是無根風,很像是傳說中白玉京洞開時的景象,抱歉抱歉,之前對你還有保留……你與對方交手,可曾看到有關白玉京的景像麼?」 「無量佛,好厲害的幻化世界手段,要是和尚我沒猜錯,這人就是希望之光俱樂部背後的黑手,我等與對方交戰數次,其實都是在他幻化的世界中轉來轉去,鬥得也不過是自身心魔,厲害,厲害!」 對手的厲害已經不是普通催眠術和幻術可以解釋,此刻被周易破去他的演化世界,古老道明味等一眾高手才恍然大悟,回想當日聯手剿滅希望之光俱樂部時,無論己方出動什麼級別的高手,對方總有實力相差不對的人物出現,此刻才明白對方根本沒有派出什麼人手,大家都是在人家演化的世界中,與自身交戰罷了,所以武術高手就遇到十分熟悉自家拳法的武術高手、古老道和明味就會遇到道法佛法深厚的敵人,本來就是自身魔頭,還能不厲害麼? 大戰結束後,古老道等人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百泉谷,人人面上都是極度震驚之色。 「真的好厲害,各位或許不要對白玉京寄望太多了,也許它並非如我們想得那樣美妙……」 似乎隱約猜到了什麼,周易現在只是奇怪,以對手的實力,為什麼會牽連上希望之光俱樂部,又會如此看重龐斑,要借他做引子,來考驗自己? …… 在周易與神秘對手精神交戰,震驚了華夏修士界的同時,國內醫學界也被接踵而來的兩個重磅炸彈炸暈了,醫學界這一潭平靜的春色頓時波濤洶湧,彷彿刮起了十二級颶風。 先是傳出周氏集團針對各類癌症所做的臨床試驗大獲成功,治癒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據說很多被抬試驗室的病人,現在已經活蹦亂跳地回家去開始第二春,和老夫或者老妻重新開始了暌違許久的『嘿咻』運動,這樣的成績讓周氏集團的癌症特效藥很快拿到了國家的藥准字生產批號,將會在半年內投放市場! 聽到這個消息後,一些癌症專家是抱著懷疑態度的,無法相信人類能這麼快就推出真正有療效的治癌藥物,如果這是真的,讓那些指望著放、化療設備吃飯的醫院情何以堪啊?專家們都在冷靜並且懷有一絲惡意地等待著,等著看周氏集團這所謂的特效藥物遭遇滑鐵盧,等著看那為年輕傳奇的董事長灰頭土臉的樣子。 可是負面消息沒等來,又一個世界級的炸彈卻再次爆炸了,諾貝爾基金會已經正式邀請周易前往斯德哥爾摩。 這意味著什麼?在華夏國的歷史上,不要說是受邀前往諾貝爾基金會了,就算是讓諾貝爾基金知道名字的醫生都比大熊貓還要稀少,這位年輕傳奇的董事長、醫生兼企業家,居然被諾貝爾基金會主動邀請?全國的癌症學家甚至是各科專家學者,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再聯想到周氏集團之前傳出的消息……難道,難道華夏歷史上第一個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逆天人物就要出現了? 他可還不到三十歲啊!一想到這兒,很多白髮蒼蒼、一輩子皓首窮經的老專家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才好受些。蒼天啊大地啊,這都是喝著娘奶、吃著轉基因大米長大的,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國家衛生部的官員們有事情做了,立即發出通知,國家將組織若干位醫學界專家,與衛生部負責官員一起,陪同周易前往斯德哥爾摩。在衛生部的老爺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啊,無論周易最後能不能獲得諾貝爾醫學獎,那都是他們的成績,這就叫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周易就是他們的榮譽、他們的陞官階梯、他們的後半輩子…… 不等周易表態,華夏宣傳部已經得到了上面的指示,要把這次周易獲獎的宣傳工作當成一次政治任務來完成。華夏各大衛視、鳳凰衛視、澳門之窗,都被派來了當家主持,這些一哥一姐們都在竊竊私語,四處打探周易的來路,是那位曾經以人力戰勝超級計算機的棋手?我的上帝,聰明人果然是無所不能麼? 對於全國媒體瘋狂般的宣傳,周易沒有任何反感,甚至積極配合,神秘對手的實力太強,連他也要抓住一切機會宣傳自己,信眾越多、願力越強,他就越有把握;觀世音境界帶來的可不僅僅是凝練精神力,觀世間百態,深入天下人的精神深處,就如身在高處俯瞰天下,心中的精妙把握,非一言可概,這就是最大的道。 隨著周易的精神力越發凝練,心性明淨,觀世音的時間越來越長,對道的領悟不覺更深一層,能醫天下醫,觀世音境界,正是慈航普度,醫治天下之心,身是名醫、也是病人,常憂天下,方效神農嘗草,周易心中霍然開朗,終於突破了醫之大道! 那個神秘對手倒是說話算話,沒有再次動手,而是給了周易成長的時間,對這個明顯有著自虐傾向的傢伙完全不用客氣,在約定的日程內,周易和項目組選出的幾位代表一併搭乘私人飛機,向斯德哥爾摩飛去。飛機上還有厚著臉皮跟來的衛生部官員,周易可以不給他們面子,卻是要給足唐公面子,獲獎不僅是他的事情,同樣也是項目組和華夏全國人民的大事。 長期的中立國地位,給斯德哥爾摩帶來了長達百年的和平,安定、富庶、慵懶、和諧,經濟的發展並沒有摧毀這個古城的浪漫和柔情,波羅的海的暖濕海洋氣候讓這個城市充滿了藝術氛圍,就像一個羞答答的名門淑女,讓任何見過她的人都不禁要沉醉其中。 「小周,讓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諾貝爾基金會的執行主任埃裡克森先生,這位是瑞典皇家卡羅琳醫學院的院長約翰森先生……」 在歡迎宴會上,華夏駐瑞典大使李國光笑吟吟地看著周易,說話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 難怪他會對周易如此態度;先不說周易年紀輕輕就已經名動天下,不但被作為提名候選人邀請到瑞典,而且幾乎就是鐵定的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了;而且李國光也聽說了周易與古、唐兩家的關係,被華夏兩大實權人物看重的人,他又怎敢怠慢? 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周易獲獎以後,會有什麼樣的轟動場面了。華夏人心中永遠的痛,就是沒有一個華夏人得到過諾貝爾獎,楊振寧那個香蕉人不能作數的。 如今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就完成了國人的百年夢想,這件事的轟動效果絕對不會比華夏人登上火星小,如此人才,此時不結交,什麼時候結交呢? 「周,很榮幸能夠認識你,哦,東方人太神奇了。」兩個瑞典人端起酒杯,對周易示好。 周易微笑著點點頭,笑著和兩人碰了下杯子,喝了口紅酒,用標準的英語道:「埃裡克森先生,約翰森先生,我想兩位今天來,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和我喝酒這麼簡單吧?」 李國光悄悄介紹過了,這兩人一個是諾貝爾基金的執行主任,是負責頒獎儀式的實權派,一個是瑞典卡羅琳皇家科學院的院長,在決定諾貝爾醫學獎的歸屬問題上,是有話語權的。在諾貝爾醫學獎的最後得主還沒決定之前,他們兩個巴巴地跑來參加華夏大使館為周易等人準備的接風宴,如果說沒什麼想法,那才是奇怪了。 第817章 周易的條件 不過在諾貝爾醫學獎的最後得主還沒決定之前,他們兩個巴巴地跑來參加漢國大使館為周易等人準備的接風宴,實在有些『妨礙公平公正公開』的意思。 周易的問題其實也是在座者的想法,項目組的專家學者和衛生部的官員都望向了兩個老外;幸虧老師兄葉得草下了飛機就去賓館休息了,否則以他的脾氣,非把兩人趕出去不可。葉老國手這輩子最恨不見光的交易,更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師弟身上。 「哎呀,小周啊,埃裡克森先生他們來這裡,那肯定是一番好意嘛,你想這麼多幹什麼呢?」 衛生部長劉流打著圓場,笑著端起酒杯道:「兩位先生,我敬二位一杯……」 聽到劉流隨行美女的翻譯後,兩個老外聳了聳肩膀,約翰森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站起來對著周易微微一鞠躬道:「尊敬的周先生,我們這次來,是要向您提出一個請求;按照貴國的話來說,這可能是個不情之請,但我們希望周先生能夠答應。當然,作為回報,我們也會讓您滿意的……」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又何必再說?」周易暗暗腹誹著,不過自己遠來是客,也不能太不給這些老毛子主人面子,於是道:「不知道兩位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 「我們卡羅琳皇家醫學院,是擁有百年歷史的頂級學術殿堂……」 約翰森笑道:「如果能和周先生的集團聯手研究各類醫學難題,比如基因技術、各類癌症,我想一定會得到雙贏的。親愛的周,你應該知道,諾貝爾醫學獎最後歸屬於誰,還是要看卡羅琳皇家醫學院的態度啊……」 周易一聽就明白了,這是來做利益交換了。沒想到這些老毛子還挺能算計,諾貝爾醫學獎年年都要頒,給誰不是給?居然還想利用這一點點權利,換取自己治療各類癌症的配方,奶奶的,就算哥們兒願意做聖誕老人,你丫也不像孩子啊。 「哥們兒還就不信了,醫學獎不頒給我這個攻克了癌症的人,你們能給誰?」周易心中篤定,根本不用考慮就搖頭了:「約翰森院長,我看您是弄錯了,周氏集團和項目組已經完全攻克了各類癌症,根本不需要卡羅琳醫學院再來『幫助』我們研究了,所以我對您的建議絲毫沒有興趣……」 「哦,這太遺憾了,劉先生,周的話可以代表貴國的態度嗎?」約翰森沒有說話,埃裡克森卻有些不悅的看了看劉流:「這似乎不像是貴國對待朋友的一貫態度啊……」 劉流頓時一縮脖子。他是想捧個諾貝爾醫學獎回去,可周易是什麼人?就是到了古公唐公家裡,那也是座上客,惹誰都不能惹這個年輕人啊,普通的事情倒也罷了,現在這兩個老毛子分明是盯上了周氏集團的核心利益。劉流就是再糊塗,也不會伸這個頭招惹周易的不快。 「呵呵,周氏集團是私營企業,而且也不是註冊在華夏,我們政府也不能干涉啊……」劉流一記四兩撥千斤,太極打得不錯:「兩位還是……和小周談吧。」 「兩位,這件事沒得談。」周易輕輕給柳絮舀了一勺沙拉,笑道:「老婆,這裡空氣不好,要不我陪你去陽台走走?」 柳絮掃了兩個老毛子一眼,抿嘴笑道:「好啊,不過我更想去聽交響樂,對寶寶有好處呢……」 「交響樂?這個提議好。」周易似模似樣地一拍大腿:「那可要抓緊時間訂票了,我聽說歐洲人民都愛往高雅藝術上湊,晚了可就買不到了……」 「哦,不,不,親愛的周,請等一下……」 約翰森見周易找個借口就要離開,頓時急了:「周,我想是我們提出的要求太過分了。這樣好不好,我們醫學院只希望貴公司能夠優先並且平價調撥一批『抗癌靈』。您知道,貴公司對我們瑞典太苛刻了,給我們的價格不但遠遠超過了亞洲和非洲,數量上還不能得到保證,您知道,這根本不夠我們使用,周先生……病人是不分國界的,您應該從人道主義的立場出發……」 「打住打住……」周易伸出雙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約翰森先生、埃裡克森先生,我想兩位是誤會了,我們給貴國的價格,還要遠遠低於給美國人的價格吧?至於說亞洲和非洲……請原諒,瑞典比這兩個地區有錢的多,我們可以賠本賣給亞洲和非洲人,總不能賠本賣給貴國吧?至於數量嗎,增加沒問題,不過買得越多,價格就越高……」 這話說的鬼都不信,李國光忍不住看了周易一眼,心說你小子都賺翻了吧,你會賠本? 「no!周,你這是壟斷,是赤裸裸的掠奪!」約翰森當時就急了,一米九多高的老毛子站起身來,腦袋探出老遠,就像一隻慾求不滿的大狗熊。 「壟斷,掠奪?呵呵,那你們可以不買啊。」周易雙手一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陳道平這小子真是個人才,這種差異化銷售和飢餓銷售手法,果然讓歐洲人坐不住了:「我聽說瑞典人幸福啊,都可以開著法拉利去領政府救濟金,所以……這一點加價,完全是由於地區差異造成的,並不購成壟斷……」 「周,您太高估我們瑞典人的經濟實力了,自從09年金融危機以後……周,他們也是主的孩子,您應該公平地對待他們……」 約翰森愁眉苦臉地申辯著,就差脫口說出『地主家裡也沒有餘糧了』…… 「小周,我國近來和瑞典展開了多方面合作,從政治上考慮,你就讓一步吧……」李國光冷眼旁觀了一陣,看看也差不多了,就果斷地扛著梯子過來,開始為雙方謀劃下台的路徑:「數量上也要保證供應,正如埃裡克森先生和約翰森先生所說的那樣,病人是不分國界的,都是上帝的孩子嘛……」 作為華夏國的大使,周易的強硬態度讓李國光感到揚眉吐氣,連帶著對這個年青人的評價也高了不少;不過做久了長袖善舞的外交官,李國光還是能夠把握住火候的,他也不希望看到已經唾手可得的諾貝爾醫學獎變成煮熟的飛鴨,華夏太需要這個獎了,就好像一個苦寡多年的老女人需要一塊閃閃發光的貞節牌坊那樣。 埃裡克森和約翰森可憐巴巴地大點其頭,萬分感激地看著李國光——『華夏人都是活雷鋒』啊。 看看火候已到,周易終於點了點頭:「好吧,價格可以打八五折,數量上也保證供應……」 埃裡克森和約翰森頓時大喜過望,卻聽周易繼續道:「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那個神秘高手幕後支持的希望之光俱樂部如今就像個沒娘的孩子,在古唐兩家聯手調查下,秘密相繼曝光,卻不見那名高手出手阻撓。雖然這很奇怪,周易卻不準備放過這個黑暗組織和躲在該組織後面分配利益的傢伙。 唐公已經親自致電華夏宣傳部,要求從ccav到各大地方衛視,必須實時轉播這次諾貝爾頒獎會,其中像孔雀衛視這類被國內外輿論關注的焦點電視台更是得到了詳細的指示。 黨的喉舌已經枕戈待旦,就等他鬧起事來,便全面出手痛打落水狗了。據唐寶同志說,他老爹當天開心地連吃了兩大碗肉絲面呢,寶二爺為此興奮的像個長舌婦,在周易耳朵邊喋喋不休地誇了他半個多小時,囉哩囉嗦的比女人還能神侃,最後總結下來就是一個意思:「好哥們兒,在瑞典好好操,兄弟我在後方用精神支持著你呢!」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今就看埃裡克森和約翰森肯不肯合作了。 第818章 頒獎典禮 這次諾貝爾基金頒獎大會將在斯德哥爾摩的音樂廳內召開,分別頒發諾貝爾物理、化學、文學以及醫學獎。諾貝爾和平獎具有其特殊性,頒發時間不定,而且獲獎對像既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某個組織,因此不參與這次頒獎大會。 能夠參與這場盛會的人,除了候選人外,就是在各個領域出眾的專家、學者等權威人士,以及歷屆諾貝爾獎的獲獎者,可謂冠蓋雲集。 Cnn、bbc、美國在線、msn、英國之窗、歐洲綠網、新浪、雅虎、搜狐、百度、谷歌……以及得到了華夏宣傳部指示,要把這次頒獎典禮實況轉播當成一次政治任務來完成的各大衛視、鳳凰時訊、澳門之窗,都派來了當家主持,這些一哥一姐們都在竊竊私語,猜測著上面如此緊張這次諾貝爾頒獎會的原因。 周易被提名參加諾貝爾醫學獎評選的消息早就傳的滿城風雨,雖然不知道最終能否蟾宮折桂,卻完全吊起了各大媒體的胃口,不光是華夏的媒體,就連cnn、bbc這類國際性輿論牛首,也都在猜測著這個神奇的華夏青年,這次能否帶給大家驚喜。 對於新聞從業人員來說,『唯恐天下不亂』就是他們的職業操守;『沒事兒生事』就是他們的行事準則;有些嗅覺靈敏超過了某種哺乳動物的人,已經聞到了一絲『腥味』。 古唐兩家高手雖然行事隱秘,卻要在全世界範圍內搜集希望之光俱樂部的罪證,希望之光俱樂部是被連根刨起了,可那些躲藏在背後的大客戶、甚至是某些利益相關的國家,卻不是武力可以對付的,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才能讓其身敗名裂。 在收集證據的過程中,難免會走漏一些風聲,無法完全瞞過這些靠消息吃飯的專業人士。 一想那些真假不明的驚天內幕,這些名主持、名記者的腎上腺素就開始了超常分泌,個個眼睛都冒著賊光,周易在這次頒獎典禮上的所有表現和一切信息,都休想逃過他們的雙眼了。 …… 對於身家億萬,名聲鵲起,還藏有超級系統的周易來說,能否得到這個諾貝爾醫學獎,實在不算什麼;如果說還有什麼能讓他真正在意的,無非就是那個曾經藏在希望之光俱樂部背後的神秘高手,自從獲得全能閒人系統,一路走來順風順水,能夠威脅到他的人從未見過,第一次遇到實力還要超越自己的高手,周易無法不謹慎。 當周易在記者的包圍下慢慢踱進音樂廳時,介紹候選人的程序都已經進行了一多半,埃裡克森正自以為是的發揮著幽默感,介紹著他:「接下來,讓我們有請來自東方的天才醫生、企業家——易·周先生上場,哦,各位記者千萬不要提出太八卦的問題啊,據我所知,他還是一位大律師,如果惹惱了他,或許明天您就會收到他的律師信……」 他的幽默感顯然沒有引起多少共鳴,台下只是禮貌性的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埃裡克森臉紅了一下,看了眼正在台下與熟人打招呼的周易:「接下來,有請周上台,我想大家或許會更歡迎這個英俊的年輕人……」 在熱烈的掌聲中,周易對柳絮擠擠眼,向台上走去。柳絮挺了挺胸,心中無限自豪。 這也是天下女人的通病,無論是女強人還是軟妹子,看到自己的男人出人頭地流光溢彩,總會無比驕傲;與之相比,一個善於燒飯熬湯的男人或者會得到妻子的讚揚和愛,卻永遠得不到她真正的尊重。 在周易上台的時候,來自全世界的媒體記者都瞪大了眼睛,成百上千的高清照相機、攝像機都無一例外地對準了這個來自東方的神奇青年。在這一刻,就連周易身上有多少細菌,恐怕都逃不過世界人民的眼睛,他的關注度超過了有史以來任何一位大明星和政客。 「周,作為醫學獎的候選人,你必須用一句話,來概括你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埃裡克森促狹地衝著他一笑,忽然大聲道:「如果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想很多人都會以為你到這裡來是為了和妻子旅遊,他們可是都看到你和美麗的柳一同出現的哦……」 台下笑聲大起,無數雙眼睛望向了柳絮,像這類主持人調笑候選人的場面,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也經常見到;老外的幽默感是天生的,諾貝爾頒獎典禮也將這一套搬了過來。 「呵呵,埃裡克森先生這樣說,不知道是羨慕我,還是妒忌我呢?」周易輕鬆一笑:「不過你沒有任何機會了,因為她是我的妻子,而且……我很快就要做父親了。」 「周,可我已經是一位父親了。」兩人一搭一唱,很快就將氣氛推向了高潮,台下那些多少都有些偏執狂的學者們,笑點卻比普通人更低,有些甚至笑出了眼淚。 「還是進入正題吧……」周易微笑著看了台下一眼:「我今天到這裡來,目的並不完全是為了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其實我是有一件讓人震驚的大事宣佈。不過我要事先聲明,請各位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可不要被嚇到了。」 人們的胃口立刻被他成功地吊了起來,記者們的眼睛都藍了,要不是知道這是頒獎典禮,不是新聞發佈會,他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把麥克風塞進周易的嘴裡去…… 「周,不要吊大家的胃口了,還是說說你口中的大事吧。」 「no,no,no……」周易連連搖著腦袋,表現的像極了一個神棍:「我更希望在我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再宣佈這件事……」 真是卑鄙啊……聽他居然這樣說,台下的競爭者們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個東方小子真是狡猾狡猾地,來自島國的細菌學家龜田十八次郎立即表示抗議:「這不公平!」 「龜田先生,請注意你的態度。」 一想到從某個島國人那裡聽到的關於龜田十八次郎姓名由來的解釋,埃裡克森在無比佩服他父親的同時,總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可他的身份卻絕不允許這樣做,於是執行主任不得不用一種聽起來非常古怪的聲調道:「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公平,當然,如果您有異議的話,可以在典禮結束後,向組委會提出,但不是現在。」 龜田十八次郎顯然不敢冒犯這位諾貝爾基金的實權人物,當下只是哼了一聲,就再也不吭氣了。 微笑著將周易請下台,埃裡克森環視了眾人一眼:「接下來,我將邀請菲利普王子殿下與各獎項評審會主席共同宣佈獲獎者名單……」 在調足了眾人的胃口後,埃裡克森和王子殿下先後揭示了謎底,諾貝爾物理學獎、化學獎、文學獎先後名花有主,終於到了醫學獎揭曉的時刻。 當約翰森拿著碩大的信封走上台時,周易雖然不怎麼在意這個獎項,卻也有一絲緊張。如果能夠獲獎,他就可以在發表獲獎感言時狠狠給予那些齷齪的傢伙一擊;而一旦落選,雖然他仍然可以召開一個記者發佈會,而且約翰森也答應了代表瑞典皇家卡羅琳醫學院出席,聲討這種醜惡行為,但這效果畢竟要打個折扣,不夠完美。 葉得草等專家學者雖然一向淡泊,但是面對諾貝爾醫學獎,還是失去了平常心。老師兄的眼睛瞪得比老對手魏明鶴還大,那個狗屁王子如果念出別人的名字,他很可能會跳上台給這傢伙扎幾針……弄得周易只能擠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師兄,淡定,要淡定啊,您老可是華夏第一國手。」 「我老頭子淡定不了。」葉得草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要是得不到這個獎,我的老臉可就要丟盡了,都不知道要被那隻鳥兒嘲笑多久呢……」周易微微一愣,才知道他所說的鳥兒,就是魏明鶴,不禁失笑。 第819章 出離的憤怒 「老人家說得是啊,老闆……」 陳道平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裡擠了出來,興奮地滿臉紅光:「老闆,我剛從鳳凰時訊的陳小姐那裡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現在國內至少有近八億人正等在電視機前,收看頒獎典禮的實況轉播呢。好傢伙,這都超過春節聯歡晚會的收視率了,大哥,你可不能輸啊。」 「八億人?」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周易笑著點點頭,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雷得深皆可悶們,諾貝爾醫學獎的獲得者是……」 菲利普王子從埃裡克森手中接過那個大信封,抽出來看了一眼,目光從美國的博克教授、島國的龜田十八次郎等人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了周易身上:「是來自華夏的名易·周先生,結果應該很讓您滿意,現在您是否可以上台揭開秘密了呢?」 菲利普和威廉王子交情好到可以同泡一個妞兒,所以早就從威廉那裡聽說過周易的事跡,當周易走上台的時候,王子殿下立即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擁抱,還在他耳邊低聲道:「周,如果你願意的話,瑞典王室可以給你伯爵的身份,當然,作為回報,你是否可以考慮和卡羅琳皇家醫學院深度合作,這將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很抱歉王子殿下,我對西方的爵位並沒有多少興趣。」 周易禮貌地拒絕了菲利普的再一次努力,微微躬下身,對準了麥克風道:「各位先生、女士,在接受這個獎項前,我想要邀請一位女士上台,與我共同迎接這個榮耀的時刻。是的,大家應該已經猜到了,她就是我美麗、賢淑、無可替代的妻子,如果沒有她的支持,我想我很難攻克癌症,並且取得這個獎項……」說著,他向柳絮伸出了手,就像一名真正的紳士那樣。 在無數女人羨慕的目光中,柳絮輕輕走上台,與周易深情相擁,這一幕讓華夏各大衛視以及鳳凰時訊的當家花旦陳小姐看得發呆——不是吧?宣傳部和廣電部急如星火般催他們趕來斯德哥爾摩,說是要把這次諾貝爾頒獎典禮的現場直播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難道就是為了讓八億人民看到這無比煽情的一幕?宣傳部什麼時候這麼開明了,難道是迫在眉睫的人口老齡化問題和社保基金的青黃不接讓上面感覺到壓力了,『只生一個好』從此要改成『英雄母親的這幾胎』麼? 周易和柳絮共同接過埃裡克森遞過的獲獎證書時,柳絮悄悄看了老公一眼,低聲道:「易哥,謝謝你……」 「周,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浪漫。現在,是你宣佈那件事情的時候了麼?」埃裡克森腹中暗誹,當眾秀恩愛,你算夠了沒有? 「是的,不過請允許我做一些準備。」周易點了點頭,忽然抬起右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音樂廳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機括摩擦的聲音,只見整整四面巨大的銀幕,從穹頂直垂至地面,頓時將這個瑞典最大的音樂廳變成了一個球形電影院。 「各位,我想全世界的醫生,都會遵循『醫者仁心』這句話。因為如果失去了仁心,醫生將不再是救死扶傷的天使,而是殺人不見血,隨時可以『合法』剝奪他人生命的劊子手!」 周易聲音低沉地道:「對於這種醫生,不,對於這些惡魔,我們能做的只有譴責、離棄、並將其從肉體到精神上完全消滅!為此,我們曾經潛入某個代表黑暗的醫療基地,取得了第一手證據。不錯,很多媒體或許已經收到了風聲,我們之所以要到今天才宣佈,並不是故弄玄虛,而是因為當時的證據還不夠完善……」 「這起事件曾經被某國政府和它們的利益共同體有意淡化,今天,我就把更有力的證據當眾展示,各位都是科學界精英人士,相信如果這些證據有假,絕對逃不過大家的眼睛。」 周易還有一層意思沒說,在這個場合,當著世界最頂級的科學家們公佈證據,再加上世界各大媒體的宣傳,相信就算某國政府和那些希望之光俱樂部的客人財勢再大,這一次也休想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了。這一次,就是要讓希望之光俱樂部死無葬身之地! 音樂廳內的燈光瞬間熄滅,一道道彩色光線從穹頂射出,投映在四面的銀幕上,看到顯現出來的畫面,很多醫學專家頓時驚呼起來,體外血液循環機、呼吸機、外行心跳維持系統……這些可都是更換臟器手術需要的儀器啊,而且四面銀幕在同時播放兩段視頻! 一段視頻中顯示的是某個非常商界傳奇人物,金融寡頭級別的大亨,正在做臟器移植的前期準備工作;另一段視頻中顯示的則是正在被取出重要臟器的黑人青年! 兩段視頻的連接處是一個巨大的玻璃隔窗,從兩邊醫護人員的動作來看,是在同時進行的。大約在半個小時後,黑人青年熱騰騰還在跳躍的心臟被取出,在無菌環境下直接被送到金融大亨這邊,此時這位商界精英剛好完成了取出心臟的手術,連一秒鐘都沒有耽格,青年的心臟就被移植到了他的體內。 手術結束後,金融大亨被醫生護士環衛著送出了手術室,而那名可憐的黑人青年則直接被蓋上臉,推出了手術室,此時他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音樂廳內的聲音由議論而驚歎,由驚歎而變得憤怒!現在即使是不懂醫的人,也完全可以看出這是一次何等黑暗的手術了。以命換命!因為有錢有勢,那個已經到了垂暮之年的金融大亨就可以掠奪黑人青年的生機,從而延長自己的生命! 視頻絕對沒有任何造假之處,從這段視頻來看,這些『醫護人員』已經不知做過多少次此類手術了,否則根本不可能如此諳熟。 憤怒,憤怒,還是憤怒! 音樂廳內充滿了粗重的呼吸聲,從有人類歷史以來,還有比這更無恥、更齷齪、更血淋淋的一幕麼?來自美國的內科專家博克教授緊緊握住了雙拳,憤怒地揚起了他雪白的頭顱:「這是惡魔的行為,要追究,要處死這些人渣!」 「各位,這就是希望之光俱樂部所經營的生意,能成為他們顧客的,都是有錢人,而像那名黑人青年,則被稱為『藥人』!」 周易的聲音緩慢而低沉:「這不過是在希望之光俱樂部主基地會所做的一個手術而已,雖然這個主基地已被我們撲滅,可究竟在全世界還有多少這樣的基地,我們卻不得而知。但是我們可以肯定一點,與希望之光俱樂部密切合作的那些國家和組織,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博克教授,這個組織背後的最大支持者,就是您的祖國——美國!」 「美國人民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博克揚了揚拳頭:「如果白宮真的這樣愚蠢,會繼續支持這樣一個組織,我想美國人民並不在乎再來一次南北戰爭!」 「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讓他們的罪行,繼續暴露在陽光之下!」 隨著周易的話,視頻變幻,一個個令人髮指的手術呈現在全世界的頂級科學家、上流人物和媒體的面前,當最後一段視頻播放完畢的時刻,閃光燈已經將頒獎台照耀的亮如白晝,而周易的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個人——龐斑。 「是他,是他,是他!」 看清了龐斑的面孔後,所有人都憤怒地高聲吶喊,他們看得非常清楚,在剛才的那些視頻中,主刀的正是這個人,這個惡魔一樣的東方人!只是他們非常不明白,這個劊子手為什麼會出現在周易身邊。 「各位請稍安勿躁……」周易道:「龐斑醫生確實曾經為希望之光俱樂部服務過,不過他現在已經是我們的污點證人。我們剛才看到的視頻,就是他提供的,而且為了指證希望之光俱樂部,他不惜親自露面,與視頻相互印證,組成牢不可破的證據鏈條,目的就是讓對方無法抵賴……」 龐斑面色嚴肅地對台下深深一鞠躬:「各位先生、女士,我不敢求大家的原諒,只希望能夠稍贖罪過……各位媒體朋友,你們可以隨意發問,我願意回答關於希望之光俱樂部的一切問題。」 這一次媒體沒有瘋狂,而是出離的憤怒,就與所有現場的和正在電視機前觀看這一幕的人一樣。這一刻,衛星視訊傳達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面對全世界有良知的人們的怒火,無論是大老美,還是希望之光俱樂部背後的那些高級會員們,都無法遮掩他們的罪行,希望之光俱樂部的倒台,不過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第820章 末法時代的『白玉京』1 諾貝爾醫學獎的影響力比周易預想的更大,當他獲獎的結果被公佈出來時,來自全世界的崇拜願力就幾乎要將他沖爆了,尤其是在他徹底揭露了希望之光俱樂部的罪惡後,各種崇拜願力更是成倍增加,就算是他也面臨精神識海隨時崩潰的危險。 看到周易面色蒼白,柳絮忙攙他走下台:「易哥,你怎麼樣?」 「立即準備私人飛機,回雲水,我要閉關靜養。閉關時期,請古老道他們為我護法……還有,你和我一起,還有我們的寶寶,共同閉關!」 「我們和寶寶一起閉關?」 「胎教。」 雖然精神識海沸騰難捱,周易還是強撐著開了個玩笑;越是成就關頭,越不能慌張失措,那名神秘高手不來破壞自己計劃,多半也是要看看自己是否能夠突破這個危險關口。 孤獨求敗的高手對普通人冷酷無情,對最接近自己的『同類人』卻往往無限寬容,哪怕雙方是站在對立面上,就是因為這種境界成就不易,一個人站在高處卻見不到後來者,該有多麼的寂寞?佛祖當年降服天魔,據說被天魔設計陷害、甚至是毀傷法身多達九次,卻始終不對天魔下殺手,固然是我佛慈悲,其實也是惺惺相惜,佛魔本來一線,所以才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的修為境界高了,就有放下屠刀的資格,因為是與佛祖並肩的人物。 在遇到這個神秘高手前,周易從無對手,只有他遊戲人間、掌握他人命運,何時感受過這樣大的壓力?一向不愛出風頭,卻站在了諾貝爾醫學獎的領獎台上,一向隨遇而安,卻主動要求閉關突破,古老道他們真要熱烈鼓掌了,如果沒有這個神秘高手出現,周易也不會這樣努力上進。 …… 這個時代的人心越來越浮躁了,並非僅僅限於城市人。夏忙一過,雲水山的年輕人也變得不安分起來,有老婆孩子的還好些,耍著光棍兒的就變著法兒的到處找樂子,喝酒賭博,這算是最常見的,有錢了就跑城裡追星,沒錢就偷看村姑洗澡,信仰不能當飯吃,小周先生獲獎給山裡人帶了面子榮譽,也帶來了更多機會,尤其是百泉谷附近的地皮是越來越值錢了,就像當初房地產剛興起時的海南,是個人過去都能賺錢。 因為個人而導致土地升值,這是奧巴馬也做不到的事情,當山裡的小年青準備接下這天上掉下的餡餅兒,盆滿缽滿地去城裡嗨皮一下時,小周先生閉關的消息傳來,這一下不光是小年青,附近十幾個村子和成千上萬名外來戶都轟動起來。 「閉關?三哥太牛逼了,什麼人能閉關,高人才能這樣做呢!兮兒,讓你準備的日記本準備了沒有?這個必須要記錄下來,我們在望氣別院每天都見了什麼,聽了什麼,等三哥出關的時候,我就出本書,名字就叫《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閉關的日子》,哈哈!」 周易閉關的地方是在谷中谷的寒谷,老哥兒幾個只聞其名卻未去過,過去了也撐不住,只能鳩佔鵲巢在望氣別院優哉游哉,沒人請這哥幾個來,不過聽到周易閉關的消息,自己跑上門說是要支持兄弟,其實就是假公濟私來蹭吃蹭喝了,與古老道這些被拉來的護法『苦力』有本質的不同。 很多媒體記者和周易的『追星族』本來也想衝進百泉谷的,結果不是被一些身著便裝目光銳利的人給『請』了出去,就是在谷口轉圈圈,多好的天氣、挺大的日頭,偏偏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好容易走出霧霾了,卻是又回到了谷口。政府對周易的暗中保護和幾家修者隨便擺下的顛倒迷離大陣,足以保證周易不被外人打擾,就連唐寶他們,如果沒有古芸這個內行帶路,想進百泉谷也得下輩子。 古老道他們遠不如唐寶等悠閒,都在暗中守衛著百泉谷。自從周易入谷閉關,日見強橫的願力澎湃而來,連這幾大高手的精神力場都被影響,和尚老道們彼此看看,腦袋上都是汗水,這個護法的活兒可不好幹啊,一個弄不好,就會被捲入滂湃如海的願力漩渦,修為大損。感受著寒谷上空來自世界各處的龐大願力,幾大高手都只敢在邊緣處稍做探查,絕不敢陷入過深,想到周易就在這『願力地獄』的中心地帶,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不覺對這位年青小友升起了幾分恐懼感。 「這樣龐大的願力,已經不是助長修行的好處,就算周小友手段再強,也要被活活撐爆了,這是閉關還是找死,不行,必須要阻止他……嗯?」 眾修士對望一眼,正準備合眾人的精神力量,闖入寒谷警告周易,忽然感受到一股極其強烈的精神波動,其中不但有人類的五蘊六識,活潑精神,還帶有一股草木精神獨有的先天氣息,最讓他們吃驚的是,有著先天氣息的並非只是兩道植物精神,還有一股出自人體的先天之氣,人生而為後天,這道先天之氣是如何來的?難道是…… 「阿彌陀佛……」明味和尚長誦一聲佛號:「各位道友,還記得周夫人腹中的胎兒麼?還有那對參王芝馬,好厲害、好厲害,寒谷中除了這兩道草木精神,似乎更有千百數道稍弱些的,草木之精、體存先天,能將其催發出來的,必是已證得草木之道,怪不得周易有恃無恐,原來早有打算了……」道家求自身解脫,對此感觸還不深切,佛家講究眾生平等,均有精神佛性,所以大和尚感觸最深,與人類、動物、鱗蟲等類相比,要證得草木之大道,是最為困難的,甚至就連世尊也不過掌握眾生之道、鱗毛羽昆,三千列佛中,唯有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藥師佛證得此果,就憑此建立了一個遍地藥香、無病無垢的淨土世界! 此刻百泉谷上方願力密壓,濃厚如同實質,唐寶這些普通人還看不到,古老道他們卻是看得真真切切,都要把自身精神力遠遠避開,想要闖入都要集結眾人之力,正要發動的時候,忽然見到谷中升騰起一片性靈光華,卻是精神力淬煉到了極致,才能顯現出的精華,隱隱有著周易的面目特徵,忽然分裂成幾個,有的在沉吟盤坐,手中捻著一枚棋子;有的執筆在手,寥寥幾筆點出,即成書畫,那書中文意、畫中世界潑面而來,竟似能勾動人的精神。 更有手掌銀針,做醫生打扮的,銀針點及的方向,不用說是下方生活的普通人,就連古老道他們都感覺一陣身心舒泰,多年修煉積累在身體內的丹毒念火都被清除一空;還有做廚師樣子的,一盤盤菜餚虛影出現,雖然都是精神力幻化成的形象,卻是色香味俱全,讓再悲觀的人也會重拾對生命的欣賞和尊重…… 無數願力化成了一張張臉面,就好像活生生的人類一樣,或者去欣賞書畫、或者聚集到周易身旁觀看棋盤落子、或者在銀針下顯示出歡喜的表情、又或者圍在那一道道『美味佳餚』前,享受著生活。不知不覺間,這些願力中的負面情緒漸漸消失,變成了最為純淨的願力,在場的諸大高手都看的蠢蠢欲動,若非不擅轉化精神力,只怕都要趁機『偷取』一些純淨願力才好呢。 「三千大道,條條可都是成聖成佛的法門,周小友這是身兼數道,當場煉化純淨願力,不過人的精神識海有限,他吸收得完麼?哪怕都是純淨無比的願力,也容納不下啊?」眾人看得張口結舌,實在看不懂周易要做什麼。 正在疑惑,忽然見到參王芝馬在空中滾了兩滾,下方頓時衝上來無數條綠色光華,被參王和芝馬吸到口中,而後噴發了出去,空中頓時出現了無數草木影相,有參天生長的大樹,有綠油油的芳草,有各種顏色的鮮花,有些奇形怪狀、完全不似當代草木,以古老道這種活了兩百歲的老怪物,竟然聞所未聞。 「這棵樹怎麼這樣高大,足足有幾十層樓高下,有這樣的植物麼?」 空中這些奇異景象只有這幫修士看得清楚,普通人只會感到百泉谷雲氣翻騰,今天空氣特別好,比森林氧吧還氧吧;古老道他們感受更為清晰,也在貪婪的吸收著,用得不僅是鼻孔,還有全身毛孔,還有人身九竅,連屁眼兒都舒服的呻吟起來,可眼前出現的各種草木景物卻越來越超越常識,等到上百米的巨樹出現,古老道終於不淡定了,回頭看看和尚與唐伯光等人,大家都是既歡喜、又嚴肅。 修為最為深厚的幾個人,此刻都想到了一個傳說…… 第821章 末法時代的『白玉京』2 先天混元世界! 三千大道、萬法歸宗、儒釋道武,各家各派,最後的追求其實都是在尋找這個傳說中的先天世界,就連讓古老道他們念念不忘的白玉京,說起來也是在先天混元世界遍尋不著,才退而求其次的東西。 末法時代,先天混元世界不過是個遙遠的傳說,白玉京才會成為最高的追求。可自從參王芝馬出現,周易以植物入道,竟然用自身精神融入草木之靈,幻化出幾十米高的巨樹,這是洪荒先天世界才能見到、猶如史詩傳說一般的震撼場面。 唐寶他們是蹭吃蹭喝,等著周易安然出關;周易做事從沒有過差池,哥幾個就是將這次閉關當成了一次聚會的機會,當然看不到眼前諸般異景;古老道等人卻被周易強大的精神磁場影響,眼前景物越發清晰周細,一步步踏入了這個熟悉且又陌生的世界。 「觀世音,能察百般苦、善聆千種樂,先天乃得返,重開玄黃天!天地人合一,龍脈潛伏,願力加身,先天真靈、天地鍾毓之氣,助我速成!我兒,隨為父來!」 或執筆、或掌握銀針、或手拈棋子、或做大廚打扮的幾個身影猛然合一,化成了頂天立地的周易形象,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變成一副慈眉善目,男女難分的形象,背後出現了上千隻手掌,每個手掌中都有一個眼睛,聆聽四面八方之音,掌中出現周易的面容,會因為聽到世音的不同,為世人的快樂而快樂、悲哀而悲哀,這是千手觀世音的入世之法,通過對世界一切生物的聆聽、參悟,對後天瞭解到了極致。 很多行菩薩道的修士,到了這一步多半被後天情困,就知道建立功德,希望善舉可以洗刷一切心魔,引來願力加身,卻不知願力越多,心魔就越盛,就算如周易一樣,有這煉化純淨願力的能力,仍是後天手段,只會做一個後天世界的大聖大賢,成就越多,越難割捨衝破。 周易似乎也是如此,成就千手觀音後,只是聆聽世音,苦苦掙扎,完全沒有口號叫得那樣輕鬆,古老道等人正看得揪心,忽見一道紅光從寒谷中發出,直射在周易幻化的千手觀音之上,掌中的無數人面立即消失,千手縮回體內,仍是變回了白衣飄飄大的周易形相,還是那般清秀俊朗,眼中卻少了許多人間煙火,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樣味道。 望著周易的雙眼,眾人有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很舒服、很清爽,就像是久在城市生活的人們,來到了闊別已久的大自然;周易眼中的味道,就是自然! 自然,這已經是半步先天的境界了,老莊追求的無上大道,自然之境,距離先天混元世界已經不遠了。 「是柳姑娘腹中的孩子!厲害厲害。真不知周老弟是如何想出來的,未出生的胎兒會在成形之初停留在先天世界,吸收先天明靈,不用斬除三屍外魔,就是最厲害的道者!可惜很快就成其血肉,失去真靈烙印,周老弟這個孩子卻偏偏因為那個人的原因,停留在成形階段小半年,後來雖被周老弟破去禁制,卻有著強過一般胎兒的真靈烙印,父子連心,借孩兒的先天真靈感悟到先天混元世界,這種法門也虧他能夠想到!」 古老道等人看得面面相覷,尋思著該不該老來風騷一把,也找個嫩草吃吃?大家都是修身有成的高明人物,雖然都是一百多兩百歲的老怪物,讓年輕女子順便受孕還是沒多大問題的,大和尚不好破戒,剛好遠遠甩開他…… 明味發現大家都在看他,頓時面部抽搐了兩下:「阿彌陀佛,莫生妄想,就算各位有了孩兒,難道會有高人幫助你們鎖住他在成形之初,這可是極難的!」 和尚說得是啊,這樣的手段古老道也沒把握成功,如此說來,那個上次與周易交手,甚至是引動了無根風的神秘高手,當初鎖住周易寶寶,豈非是幫了他一把? 「破!」 遠遠就見白衣飄飄的周易形象輕輕舉起手來,在空中招了一招,就是簡單的一招手,卻彷彿暗含天地運行規律,無比自然地融入到了大自然之中,就如風過雲起、濤聲濤滅、日月更替,絲毫沒有突兀之感,眾人都看到了,又彷彿沒有看到,就像人類面對很多自然規律一樣,都可以看到,卻又不會特別在意一般,就是因為自然而然。 隨著周易招手,古老道等人眼前彷彿有光華閃過,瞬間失去了視力,等恢復過來的時候,只見四野茫茫,卻是一幅從未見過的廣闊天地。在這片廣闊天地中,有高達幾十米的巨樹、有比巨樹還高的恐龍,有腰纏獸皮,用石塊和木棒和野獸搏鬥的原始人類,隱隱見到接天巨峰之上,有飛騰跳躍的人類,個個奇形怪狀,好像傳說中的上古神魔一般。 天空是青藍色的,大地植被繁茂,沒有城市、沒有階級、沒有現代文明,天地人是如此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休戚相關,同呼吸同脈搏共命運,這不就是修士苦苦追尋的先天境界麼?我等修士一個個心旌搖動,驚喜難以自持,為什麼周易還是如此淡定,就這樣盤膝浮坐空中,彷彿他就是天、他就是地,卻又是完整、樸實、真實的一個人。 澎湃如海的願力再不是負擔了,大量的願力被淨化後吸入周易精神識海,只是轉了一圈,就融入到這片天地中,漸漸的這方天地出現了變化,青藍色的天空呈現出玄黃之色!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這就是先天混元世界的真正樣子,是無數修士苦苦追尋的世界,古老道、唐伯光、大和尚、陳英寧,彷彿被巨木撞中,每個人都發出洪種大呂一般的鳴響,周易敲響了他們。 「參見周小友!不,是參見周真人!」 兩百歲老怪物的驕傲也無法維繫了,一向遊戲風塵,對任何人都不假顏色的明味也全無佛門弟子的矜持,眾修士同時發心跪拜,並無半分勉強、難為之情。 周易一念化世界,天地現玄黃,他們得到的好處極大,不跪拜都說不過去。眾修士人人做大歡喜狀,只求能在先天混元世界中多呆上一會兒才好。 傳說當年有大能修士捉拿先天,一念化玄黃,可惜也無法堅持太長時間,這才有了替代品白玉京,周真人又能堅持多久呢? 第822章 末法時代的『白玉京』3 「周真人?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的稱呼了,不過你也算了不起,小小年齡,就有這樣的修為,簡直逆天,逆了我這片天,呵呵呵……」 伴隨著笑聲而來的又是一陣無根風,彷彿自天而落,一瞬間就將寒谷籠罩,在唐寶他們眼中,就是一場最普通的自然災難,哥幾個緊張地測算著距離、風向,稍有不對就往山洞裡鑽,不用擔心老三,他肯定沒事兒的。 可在古老道等人的感官中,卻是無比恐怖,眼看在無根風中,另有道道電光、無數栳栲大小的火球,看那其中蘊含的威勢,只怕被任何一個砸中,就算不當場身死道滅,也要元氣大傷,古老道和大和尚這樣的老怪物,也是面色微變,有些驚恐、又有些驚喜。 傳說中『白玉京』出現時,有無根風、無根火和無根雷三者出現,能夠順利通過這三者考驗的,就可能獲得進入的資格,在場眾修士一直苦苦追尋,卻遍尋不到,甚至無法證實這個傳言,周易曾經是他們寄托希望的種子選手,如今看來,周易果然起到了鑰匙的作用,就是有些危險。那位神秘高手更像是他的對手,而不是朋友、接引者。 風火雷相繼出現,似乎也只是威懾,將一眾修士和周易遠遠罩住,忽然白光一閃,空中仙樂陣陣,似乎有無數天女亂飛、仙相出沒,托出了一座四四方方,有著八個城門,門上雕刻龍子綵鳳,似乎全體由白玉鑄成的城池,遠遠看去,這座空中之城被瑞氣籠罩,內中似有亭台樓閣,仙闋瑤池,還有無數仙人聚集宴會,面目都極為熟悉,有的身背長劍、面容俊俏挺翹;有的形容不堪,闕了條腿背個葫蘆;有倒騎毛驢的老者、有手持荷花的女仙;有邋遢隨性的老道士…… 古老道等人看得睜大了眼睛,這些都是傳說中的前輩修士,白日飛昇的牛人,難道……難道白玉京真就是天庭玉闋,難道真有一個仙界不成?白玉京,畢生的追求啊,可為什麼這位白玉京主人似乎對周易並不友好?自己沒站錯隊吧? 白衣飄飄的周易消失在空中,寒谷中盤膝而坐,身旁圍繞著金洋洋、小銀和大著肚子柳絮的周易卻睜開了眼睛,耳邊還迴響著系統提示音:「升級潛能點溢出,基礎功法升為七級……八級……九級!」 一念捉拿先天世界、溝通愛子真靈,化出玄黃二氣,不但讓澎湃的願力有所用處,還讓周易短暫進入了先天靈氣無始無終的環境中,先天混元世界能夠提供的升級潛能點是恐怖的,系統拚命吸收,也無法杜絕溢出的現象。此刻周易就像坐上了高鐵飛機一樣,快速的升級。 觀世音境界也同時進入了更高層次的千手觀音境,聆聽世界更為細微,由人及地、由地及天、由天及法,各項副職業紛紛入道,這也是一通百通的道理,先前幾項副職業都是靠周易自身感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如今遍聽天下,觸類旁通,頓悟只在瞬間! 「悠然英雄升為頂級,天人合一,人氣交感,先天玄黃,悠然天下!」 無數明悟如水流般從心頭掠過,盤坐在寒谷中的周易猛然睜開雙眼,頭上也有妙音出現、天女散花、神龍飛舞、一尊非佛、非道、非儒的巨大身影出現在他頭頂上方,手中執定瓔珞,傘蓋,花貫,魚腸,金弓,白戍,幡穜等諸般器物,三頭九眼、八臂伸張,就像是傳說中的至尊教主現了法身法相。 「人地天合一,遨遊先天世界,周易,你總算成就了。」 大笑聲中,空中仙樂消失,天女仙相隱沒,散了聚會、走了毛驢、倒了葫蘆,無數讓古老道他們激動的景象紛紛消失,只剩下一個空空落落的白玉城,正南方的城門大開,施施然走出一個面色白皙,身著長袍馬褂,好似清末民初之時的中年人。 這個人的面容一時模糊一時清晰,清晰的時候也是不停變化,忽而正氣凜然、忽而遍佈邪氣、忽而和藹可親、忽而讓人憎惡甚至是懼怕;眾人以為看清了他,可轉眼間又變得模糊不清,好像臉上突然蒙了一層面紗。 是精神體!佛道兩家都承認的至高修為,元神!古老道等人倒吸一口涼氣,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旦成就這種元神,就算不能與天地同壽,也做到了長生不老,這就是白玉京的主人麼? 「是你?就是你暗算我的孩子,就是你暗中支持希望之光俱樂部?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以你的修為,為什麼會做這種事?難道你會需要錢?」 周易法相莊嚴,問這些話的時候,仍舊是面帶微笑,就彷彿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樣,絲毫不帶火氣。 「要暗算你的孩子,他還可以活到今天麼?周易,到了你我這種修為,無論正邪,是佛祖還是魔頭,又怎可能對一個孩子下殺手?你是五百年來唯一被我看好的人,只可惜太過慵懶,我如果不逼迫你,你又如何能突飛猛進呢?」 中年人微笑著,就像是一位嚴師,對弟子有著無限期望、恨鐵不成鋼:「至於希望之光俱樂部,不是我要支持他們,而是他們代表著這個天、這個地、這個人間的價值觀,我不能逆天而動,自然要順天而行!」 「殺人續命,有錢人就可以掠奪普通人的生命資源,先生以為是天意?」 「天意是什麼?人意而已!人心不古、弱肉強食,竊國者侯、竊鉤者誅,釋迦摩尼說過,末法時代,人間將失去信仰,如果有滿天神佛,也是魔頭所化。白玉京又豈能獨清,一千年前,我從上任白玉京主人手中接過這個天下修士的精神寄托之地,只希望憑借一己之力,可以逆轉天意;一千年來,我看到人間最最頂尖的修士,也漸漸變得勢利自私;一千年後,我眼中都是魔頭,凡人是魔、修士們是魔、你是魔、我也是魔!希望之光俱樂部只不過是最真實的存在,我為什麼要反對、為什麼不可以支持?」 中年人哈哈大笑:「周易,你以為圍繞在你身旁的這些人,就不是為了白玉京麼?你和我談天意,卻不知道我比你多看了一千年,這一千年中,我早就看透一切,末法無法,白玉京如何不可做魔都!哈哈哈……」 「魔佛本一念,先生自擾之。」 周易抬眼看了看中年人,眼中都是悲憫憐惜之意:「先生又何必如此,如果你不逼我。我還是那個懶散的周易,你還做你的白玉京主人,真的需要這樣麼?」 「好,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周易,千手千眼,觀聆世界,想不到我的心意也被你窺測,既然如此,你還客氣什麼?一千年了,我累了……」 第823章 不丟棄,不放棄(全書完) 二癩子像往常一樣起得早,寶寶滿兩週歲了,換了往年,這個年齡的孩子吃吃鼻涕、在父母懷裡撒歡兒就是最幸福的事。要感謝周叔啊,帶動了雲水山區的經濟,山裡人也有能力承擔孩子的早期教育了,上星期就和淑芬去了縣城,報了個親子班,今天是頭一天上課。 老師的要求可是真高,打前天就發了短信過來,要求家長提前幫助孩子準備課業,認識飯碗、小勺子,能簡單地自己用勺子吃飯;這難道不是老師的事情麼?怎麼還要家長幫忙,算了,幫就幫吧,人家也是為了咱家娃好。淑芬的決心很大,說是將來要培養孩子上京大、上華清,二癩子可不敢有絲毫馬虎。 也不知怎麼了,娃兒今天特別擰,勺子遞給他,他就拿起來來敲碗邊,叮叮噹噹的還挺有節奏的,叫花子才這種節奏呢!二癩子對妻兒一向是最有耐心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見娃兒扔了兩次勺子,頓時無名火發,一巴掌拍在娃兒的小手上:「再要扔,老子揍死你!」娃兒扁扁嘴,哇一聲大哭起來,寶貝一哭,魏淑芬好似被摘了心,跳過來就給了二癩子一巴掌,打完丈夫她也傻了,怎麼就一巴掌甩出去了,男人的臉也是能隨便打得?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即過,還是感覺不解氣,跟著又是兩腳。 「賊婆娘,你敢打我!隔壁王二狗就沒說錯,女人不能慣,不然就要上房揭瓦!我揍死你!」 「二癩子,我跟你拼了,我……我要跟你離婚!」 類似的場景在許多人家上演,夫妻對戰、父子互罵……從雲水山到遙遠的香江,從華夏到歐洲,人們彷彿約好了一樣,背棄了信仰,拋棄了親情友愛,像是一個個叢林生物,只遵循弱肉強食的法則,自私才是唯一的真理。 哭哭啼啼的魏淑芬帶著孩子跑回了娘家,發現父母也在激烈爭吵,說是也要鬧離婚。 神秘中年人的精神力量彷彿一張大網般披散出去,以雲水山為中心,遠及白山黑水、香江南洋,甚至是整個世界;他的精神力攀纏上了周易,所以越是對周易崇拜信仰的人們,所受的影響就越是嚴重,這些景像在周易面前彷彿電影畫面一樣出現,說不出的詭異邪惡,古老道他們無限想往的白玉京,此刻就如魔鬼之城,萬惡之源。 中年人招了下手,心性最凶狠、邪惡的人彷彿受到了上帝的感召,一團團精神力被他接近了空中那個白玉般的城市,那裡有鮮花、有美酒、有漂亮的女人,也有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可每個人都只能餓著肚子,因為他們的筷子很長,長到夾了食物就無法送進口中,他們很著急,想要伸手去抓,立即就有一道雷電劈在手上…… 「這就是人類的自私,其實就是這些修士又何嘗不是如此?」 中年人無限鄙夷地望了一眼古老道他們和白玉京中無比興奮,卻要忍受飢餓的人:「正法時代,聖賢用道德和禮法來約束私慾,中法時代,雖然私慾不能完全被控制,人心還是慕古敬賢,可以挽救;到了末法時代,聖人已死,大盜未止,百歲的老人,都可以昧起良心去栽髒攀污幫助過他的好心人;本該是為民請命的官員,卻會利用手中的權利謀一己之私,而且無人不謀,不謀者死!末法時代,沒有天堂,只有地獄!」 「地獄天堂,一念之間,真以為你掌握了真理麼?」周易平靜地揮了下手,白玉京中的人們彷彿突然開了竅,開始知道用筷子夾起食物,送到對面人的口中,這樣大家就都可以吃到東西了。 「太讓我失望了,原來你周易也只是個投機取巧的人。」 中年人搖頭:「領悟千手觀音之法,現三頭九臂法相,這是元神成聖的表現,你的能力已經超過了我,深入我的國、我的城沒有問題,當然也能幫助這些人。可惜,他們不是自己領悟,更不是自己要這樣做,而是被你指引,周易,你能永遠指引他們麼?相比之下,我只會提供環境和條件,誘發他們的本能反應,這才是最真實的,所以這一仗,你輸了。」 「啊!」 古老道等人聽得冷汗直流,到了他們這種境界,雖然無法參與周易和中年人的比拚,卻知道這兩位都是可以幻化世界、聆聽天下的大能;像這類高人交手,不靠道法武功,更不靠金錢勢力,靠得就是道心交戰,說白了,就是嘴炮!哪一個道心被破,立即失去根本,就是修為再高,武功再強,也是身死道消的結果,周易或許還好些,畢竟還有肉身根本,這個中年人卻是存在了一千年的老怪物,只剩下一個精神體,更是萬萬輸不得。 可聽兩人嘴戰,周易似乎落於下風,大大的不妙啊! 「我沒有見過釋迦摩尼,可僅憑猜想,也知道他的修為未必能超過你我,可就連他也認為,末法時代已經無可挽救,只能任憑這個骯髒的世界滅忘,新的世界才會出現,否則佛家為何要有未來佛祖?」 中年人歎道:「我也年輕過,也曾經試圖挽救,在華夏,我繼續了白玉京,希望天下修士能有一個心靈寄托,從而督促他們尋求聖賢之道;在中亞、在歐洲,我暗中引領宗教,也希望他們能追尋到樸素的天國,可惜我的努力最終還是演化成一場場戰爭與悲劇,我終於明白,末法時代是無人能夠挽救的,你不行,我也不行,周易,到我這裡來,我們聯手毀滅這個舊世界、創造一個新世界吧!」 「我這個人很簡單,只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我的親人和朋友,也知道人心總是向善的,我不想放棄。你說了這麼多,其實不過是你的心累了,你只是在偷懶而已!」 微笑消失了,周易目光炯炯地望著對方:「是你自己說的,一千年了,你累了。可我還年輕,有人不明白該怎麼做,我們就該去正確引導,而不是以革命之命去破壞這個世界,前輩,你努力過,可當努力失敗後,你有沒有做到繼續努力,有沒有做到不丟棄、不放棄呢?你不做,那就讓我來試一試,你坐壁上觀如何?」 說完這句話,周易開始曼聲歌唱:「我得悠然時,願天下之人皆悠然……」 龐大的精神力量散向四方,一顆顆、一粒粒,每一顆粒,都是熱乎乎的真誠,帶著關心、理解、勸慰的精神,更多的是周易對這個世界、對道的理解;他越來越明白了,系統副職業入道是何等重要,無論是洗滌人類精神的琴棋書畫,還是與民生相關的種植畜牧,甚至是最不起眼的廚道,都是蘊含了對生命的熱愛,對真理的追求。 不是每個人都是道者,也不需要每個人都來做道者,有一位充滿奉獻精神的道者就足夠了,當然前提是他擁有足夠的信仰者。滾滾願力,成為聯繫的橋樑,分向四面八方的精神,如同溫暖的陽光,母親的掌心,愛人的臉龐。 濃濃的正能量,雖然一時不能扭轉這個末法時代,卻讓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減輕了許多浮躁,開始正視自己的行為。 「前輩,沒有什麼是不能挽救的,不到最後一刻,又豈能放棄?」 周易的聲音越來越蒼茫宏大,卻沒有絲毫威壓神秘,有的只是溫暖、和煦、陽光,寒谷中的柳絮緩緩把頭靠在了丈夫身上,哇哇的哭聲中,孩子臨盆了,這是一個神奇的寶寶,未出娘胎就幫了父親一把。 魏淑芬輕輕抱住丈夫的頭,二癩子哭得像個孩子,孩子忽然聽話了,像模像樣地拿起小勺子,看來到了親子課上,肯定會得個滿分,被老師表揚。 「不丟棄、不放棄……」 神秘中年人面色數變,忽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你總算還是明白我的,周易,你是對的,我在偷懶,只因為我累了。白玉京從此就交到你手,記住你自己的話,不丟棄、不放棄,你得悠然時,願天下之人皆悠然,希望在一千年以後,世界因為你而存在!」 話聲絕,身體漸漸虛化、崩潰,化成一股強悍無比的精神力量,投入到周易的精神識海之中,與周易一同,開始溫暖這個世界,不丟棄,不放棄。 白玉京上又有美麗的仙子出現了,陣陣仙樂響起,有白玉打造的車輦飛來,迎接新的主人。 「恭賀白玉京新主人,不丟棄、不放棄!」 古老道等人心悅誠服,齊齊拜服於地,白玉京能有這樣的主人,是天下修士大幸。 唐寶放下酒杯,拿起手機,撥打不通,只好撇撇嘴:「三哥這一閉關,要多久才能出來啊,沒酒了都……小兮兒,你剛才說什麼?你的玉姐姐也挺可憐的,你不反對了?」 剛才還在肆虐的風雷都不見了,陽光燦爛,小兮兒好漂亮,笑容能暖熱最冷漠的心…… (全書完) 說再見,只為再次相見 (完本感言和新書) 再見,我的讀者朋友們,歷時一年五個月,閒人終於結束了。 再見,我的朋友們,4月11日光暗的新書會準時上傳,這一次,我做了充足的準備,有大綱,有存稿,有一個動人的故事,我想講給大家聽。 說起閒人,需要感謝的人很多,最需要感謝的是你們。在一年多的時間裡,有的朋友走了,因為我的錯;有的朋友一直支持光暗到最後,是緣於你們的寬容。 正如編大說的,網絡上的讀者朋友是最寬容的人,我感激涕零。 閒人這本書有讓我自己滿意的內容,也有非常失敗的橋段,怪就怪我自己太自信了,大綱準備的不好,否則它的生命期應該會更長一些。這是周易哭著對我說的…… 好吧,一切都過去了,談談新書吧。 那是華夏歷史上最為精彩的一個時期,也是變數最大的時期,諸子爭鋒、百家齊鳴,沒有按部就班白首皓經的苦痛,頗多一日成名的牛人。這個時代的小說很少,少到讓人望而卻步,可我還是選擇了這個時代背景,因為它真的很精彩。 這裡你看不到太多血火爭霸,更多的是家國溫情,陽光、溫暖、活潑、娛樂,沒錯,這就是一本偏生活化的歷史娛樂文,在茶餘飯後博大家一笑,調戲一下古人,我感覺是最幸福的事。 你幸福嗎?不用去ccav尋找,來我的書裡吧。這個星期五,讓我們再見,這次光暗會安安靜靜的講述一個動人的故事,相信我。 再見朋友。此刻的光暗是既惶恐又興奮的,因為新的孩子就要降生了。 光暗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