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 / 阿丸 著 ] 黑龍小說網 出品作品Txt版閱讀,閱讀作品更多請訪問:http://www.hlj3.com 書籍介紹: 乍看之下未必驚艷,卻能一再細細品味,雖然文筆未必及得上其他大家洗煉,但別出心裁的人物性格,和引人會心一笑的故事內容,卻是同類作品中,無人能出其右...... ------章節內容開始------- 正文 第一部 引子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1 本章字數:5394 「爺爺,說一下七武士的故事好不好。」 「不是聽過很多次了嗎?」 「還要聽啦!還要聽啦!」 小女孩撒嬌的畫面真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狹小的酒店擠滿了過客。從他們的服裝中,可以很明顯的看出是各種職業的冒險者。 窗外正刮著風雪,迅速多變的天氣將旅店客滿。搞得旅行者們一窩蜂的屈就的酒店來。原本就不怎麼管用的壁爐只能發出微弱的燈光,依稀的替人們分辨出桌子、子、和人的輪廓。要看得清楚臉孔,可就需要相當的視力了。 屋子裡的溫暖是靠著眾人的體溫所帶來的,而不是那靠不住的壁爐。冷清和安靜會降下體溫。這也沒辦法,畢竟彼此是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小女孩和老者的對話,很清楚地傳開在狹小安靜的旅店。挪子的動作多了起來,摩擦著衣服的唏蘇聲漸漸少了,大家圍到了老者的周圍。不知道是為了聽老者說故事,還是為了聚在一起比較溫暖些,酒店裡又回復了安靜,只是氣氛有些不同了。 「話說十年前……」十年前整個大陸還是那辛王國統治下,只不過各地的諸侯都不怎麼聽管教就是了。一個名叫巴翰的將軍帶領著為數五百人,擁有戰士、傭兵、魔導士、龍騎士等各項職業的黑羊騎士團投入當時那辛王國第十七世國王雅塔三世的麾下。Lv50的將軍巴翰和平均Lv20的黑羊騎士團就用那辛王國的名義,來教訓各地諸侯和擴張軍備,一度成為擁有兩萬人的大軍團。 當時各諸侯國雖然有Lv20到30不等的人才,但也不過才三、四人的數目。如何去對抗多達五百人的黑羊騎士團。 號稱最強的諸侯國『葉那佳』,擁有以Lv40的『善良大魔導─其雅』所領導為數三十人的魔導軍團,其中更有五人Lv在30左右。面對其他諸侯的軍隊,通常只有踏進領地的份,在開始燒殺擄掠之前,就先命喪在法術底下,無人倖免。 但是這樣的實力,只讓『葉那佳』在黑羊騎士團手底下存活了兩天。第三天的早晨,其雅和葉那佳諸侯為首,所有擁有稱號的人全裸地吊在城門頭。感到羞恥的只有葉那佳的領民,吊在城頭的沒有人有生命去享受『恥辱』的滋味。 葉那佳一役並沒有減少大陸上的紛爭。普通冒險者可以輕易的加入黑羊騎士團來求取功名。但只要擁有爵位除了獻上自己的人頭外,就剩下被別人斬下人頭的份。 諸侯們只想躲過一劫的心態,和黑羊騎士團的閃電作戰,是造成黑羊騎士團在半年內橫掃整塊大陸的原因。因為諸侯們根本來不及去聯合起來阻一阻黑羊的動作。 雖然黑羊騎士團對諸侯的態度用殘虐來形容都還太仁慈了點,但是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詞了。而普通百姓除了感到喪國的羞恥外,黑羊騎士團倒也沒有對百姓有直接的不利。 不過破壞之後,黑羊騎士團並沒有作一個合理的建設。在殺光了領導階層後,黑羊騎士團的動作是離開找下一個獵物。 沒有領導和防衛的百姓就這樣暴露在強盜之下。如果說加入黑羊騎士團是當時最好的選擇,那麼成為一個強盜就是第二選擇了。偶爾有城鎮用豐厚的佣金,來組織路過的旅行者作為一個民防團。但是幾天後,應該是保護城鎮的民防團卻在所有人的睡夢中掠奪整個城鎮,帶著財寶揚長而去,然後成為一個有組織性的強盜團。像這樣的例子一再的出現。而主因是黑羊騎士團會回頭掃蕩組織起來的民防團。與其做保護人但是要面對黑羊的工作,倒不如也去做個強盜也比較澊算一些。這是當時不少強盜團的心理。 傳說當時最強的強盜團和黑羊騎士團有著相同的實力,首領用古時一位大冒險家的名字作為外號─『辛巴達』。辛巴達帶領的強盜團用著和黑羊騎士團一樣的戰術,但方向永遠和黑羊騎士團不同,作風也不同。辛巴達只搶沒有防衛能力的都市,只搶錢,只搶女人。不會要求別人進貢,但是阻止他搶劫的下場倒是有分別,女奸男殺。所斂聚的財寶據說和那辛王國最富有時相當。強盛一時的下場是正面對上了黑羊騎士團,畢竟後期的黑羊騎士團是強盛有餘,敵人不足。而大陸上只剩兩股大軍,能一輩子碰不上嘛。辛巴達只比葉那佳多存活了一天。辛巴達的財寶卻沒有被黑羊騎士團找到,直到今天。 大陸混亂,黑羊必須負起全部的責任,但是沒有人可以教訓他們。而美其名為主使者的那辛王國雅塔三世對這樣的亂象沒有想去平復,反而去動歪腦筋想接收黑羊騎士團的成果。可惜能力和野心對不上來,將軍巴翰只用了半天的時間掃平了那辛王宮。諷刺的是這一回黑羊騎士團沒有出手。雅塔國王的命運和被將軍巴翰征服的諸侯一樣,全裸的被吊在城門頭。只是這一次只有國王一個人。 接著的一個月,黑羊騎士團待在一塊除了他們和強盜團外,沒有其他的騎士團的大陸國家的首都,都市名和過去王國名相同的地方『那辛』。膨脹到兩萬人的人數靜止在一個地方,沒有好好管理的話可是會招致不小的民怨。而黑羊騎士團的現況是最糟的那一種。 在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比今天更糟的日子,那辛來了七名冒險者。不速之客有著最糟的待遇,和黑羊騎士團起了衝突。由第一天在酒館裡,黑羊騎士團嘗到了首次敗績。二十對七,無人輕傷,只有殘廢和死人。第二天,黑羊騎士團為了洗刷恥辱下了通緝令,和組織數隊百人隊巡邏那辛城,懸賞是不論死活,每顆人頭一百枚金幣。而這一天的黃昏,街上就看不到有百人隊巡邏。相反的,巷子裡倒是多出了令人懶得去數的大量屍體。 接著的七天,每天那辛城都必須處理為數不少的屍體。而七名冒險者的情況卻沒有人知道。有人說是那辛城居民故意為七名冒險者掩護,但是實際情況應該是目擊者都不在世上了才對。 與其要去數死了多少人,倒不如去數活著的黑羊騎士團人數。一萬零八百六十七人是最後聚集在廣場的人數。令所有人都感到害怕的第八天,七名冒險者出現在聚集了萬餘人的廣場。將軍巴翰領導,以最早的五百人黑羊騎士團為主幹,一萬比七的精采戰鬥展開了。 沒有人敢說黑羊騎士團中有懦夫,縱然人數龐大,但卻也是一時之選。假如將軍巴翰隨便篩選意願者的話,這時的黑羊可能有著六位數的人頭,但實力可能沒有現在這般強盛。喪身在黑羊手底下的生命,就是最好的見證。 當時的情況沒有人描述的出來,唯一得到較可信的只有殺聲震天四個字。畢竟沒有哪個活老百姓願意去目睹一萬人虐待七人的情形。就只有躲在家中,各自對自己所相信的神佛要求保佑,即使神佛通常都不理面臨死亡的人。 等到整個城市陷入平靜之中,已經是五個月亮同時現身天空的半夜了。五個月亮的光照著被破壞,但總曾經是一國首都的建設,讓那辛城保持著一定的可視度。動物因為連日的戰亂,從那辛城中消失殆盡。沒有狗吠狼嚎貓哭的夜晚,更帶來一絲的恐怖。不知道是哪個大膽的傢伙,掂手掂腳的躲到一個望得到廣場的角落。一個人因恐怖而發出的哀嚎聲差不多就是那個樣子。聽到的居民不會太在意這樣的哀嚎,因為最近已經聽多了,而且對這一個本來就會發生的下場早有做準備。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一聲發出的原因是太出乎人意料了,也太恐怖了。廣場旁的水池有七名男女正在清洗身體,看起來毫髮無傷。而一旁是一萬多具屍體堆成的一座小山,假如有人願意去拼湊屍塊的話,才能數出這一次到底死了多少人。 因為黑羊騎士團的崩滅,大陸上才逐漸出現一些真正的民防團來保衛城鎮。雖然沒有一個王國來統治,但是又冒出來的這一些新諸侯統治下的城邦,倒也不比過去差。正因為沒有一統,因應生活所產生的職業人才帶來了另一種時代。 這是一個新的冒險時代。結束這一次被稱為『黑羊浩劫』,開創這一個新時代的七名冒險者被現在的冒險者尊稱為『七武士』。根據當時曾見過『七武士』的人,從聽他們的對話得知他們彼此的稱號……「分別是左手天劍、右手絕刀的『劍聖天劍絕刀』,百步穿楊的『獵鷹』,風華絕代的『舞孃』,呼風喚雨的『**師』,通天鑽地的『龍槍』,治傷救人的『公主』,及通徹古今的『星見』。」 「哇~!爺爺,我以後也要像他們一樣。」 「哈!小妹妹,這可不簡單呢!」 因為一個故事而熱絡起來的小酒館,在故事結束後喧鬧聲不斷。大家都在討論著『七武士』,也有人在互相比較職業等級和熟練度。 「爺爺!那他們七個人後來呢?」 小女孩天真的口氣問出一個很理所當然的問題,但是卻造成現場再度安靜下來,因為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一個坐在最角落的人站了起來,雖不是什麼大動作,但是在這種時候特別的敏感。小女孩注意到了。 「咦!這個大哥哥知道嗎?」 甜甜的嘴也實在叫人無法不回話,特別是這個人。 「小妹妹,你不是在聽『七武士』的傳說嘛。」 「對呀!」 張大的雙眼,點頭的用力程度,和回應的聲音都說明了小女孩的認真程度。 「就是沒有下文才叫傳說嘛!」 失望的表情代替一切,似乎沒有人可以不安慰她一樣。眼前的這一個就是陷在這樣的困境中。交叉起雙手,思考了一會兒。當放開雙手時,眼神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 「小妹妹,我告訴你另一種傳說要不要?」 這一句話所帶來的『很有興趣』的表情不只出現在小女孩臉上,週遭的其他人也很認真的想聽有什麼和自己聽了十年的不一樣傳聞。 「其實呢!那辛大戰中,七武士好不容易才把黑羊騎士團殺到只剩下三、五個人時,將軍巴翰才準備出手,但是他們卻是比猜拳。巴翰猜輸了,所以他帶領剩下的人跑掉了。」 很認真的表情,所換來的是一屋子的人大笑。 「大哥,故事編的不錯。有沒有其他的呀?」 「嘿!他說巴翰還沒死呢!那什麼時候黑羊騎士團要復活呢?」 只有小女孩側著頭,用她那少少的經驗來判斷眼前這一位大哥哥話中的真實程度。似乎是資料不足,小女孩想再提出問題來。但是大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門口旁了。 「喂!大哥哥!你是誰?」 小女孩用盡力氣大喊,但是周圍太吵了,應該是傳不到門邊。 「我叫『打鳥』,只是被你們美化成『獵鷹』而已。」 不應該得到的回答,卻得到了。應該聽不到的聲音,卻聽到了。是要說有一股柔和的聲音壓過眾人的笑聲傳到每個人的耳裡,還是怎樣的,沒有人能夠搞得清楚。總之一句話所帶來的全場錯愕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每個人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門口的年輕人露出了一個很有魅力的微笑,然後慢慢地轉身離去。沒有人可以做出反應,也沒有人在第一時間內去判斷他話中的真假,大家只知道發呆。 過了好一陣子,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句「糟了!」總算是讓所有人回魂。 「老闆,你糟個什麼糟呀!」 熟識的人聽出是酒店老闆的聲音,心情很不好的頂個一句。而其他人慢慢回神過來,也思索起剛剛話的真實。 「那個人……沒付錢就走了。」 這種場面可以稱做是第二次衝擊吧! 「啊!天氣轉好了。不知道其他五個人現在是怎樣了?」 露在白雲邊緣的太陽,像是在嘲笑剛剛因為風雪兒躲起來的旅行者一樣。年輕人走在這樣的陽光下,一隻手掌蓋在眼睛上方,只是這樣還不足以對付強烈的太陽。瞇起一隻眼,望向自己可能會前進的地方,而腳卻已經不自主的向著那個方向前進。旅行者,就是沒有目的的人。方向,只是心情好時所決定的,心情不好時所決定的。 正文 第一章 旅行者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2 本章字數:4846 一襲不知道原本應該是什麼顏色的斗篷,罩在一個旅行者身上。假如說身上的配劍會長出了蜘蛛絲的話,那就太扯了。但是只要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那是一把許久未曾使用的武器。身上的裝備,行家一眼就認得出來,那不過是店家便宜賣的瑕疵品。從慘死郊外的冒險者身上撿到的,都能比這一個旅行者身上所用的好。假如說他是一個菜鳥,從他的腳步看來,只有浪費許多生命在走路上的人,才能走出這一步步緩慢、沉重的步法,菜鳥根本無法有這樣的成績。 有見識、及用常識去判斷的人,都能夠很輕易的得到這個旅行者的資料。他是一個職業的旅行者,不會再一個地方待太久。至於Lv也不會太高,因為人們都會僱用高Lv的人來做事,由他身上的穿著應該是少接到好工作。 「也有可能是把錢都留了下來,不裝飾外表而已嘛。」 這只是沒事人找話反駁而已。有見識的人怎麼瞧不出來他一步下去所留的痕跡。那種腳印子的深度,要讓他帶著財寶在身上的話,可就要去翻找『珍品大百科』了。只有小又珍貴的東西,才不會有多大的重量。 「喂!有見識的人,這樣的話要不要去找他入夥。」 假如有冒險者這種人的話,有冒險團並不過分吧!當初黑羊騎士團也是聚集了五百人的浩大聲勢,毛遂自薦給國王,造成那一場大亂。所以一些有心人士集合起來,在大陸倒也常見。 聚集在路上這一個小小的驛站中,就有五、六個人聚在一起,他們也應該算是一個冒險團吧。其中兩個人正在對來往的冒險者品頭論足的。在話題的最後,所有人都望向同一個方向,附帶著詢問的疑惑表情。能被大家詢問的對象,在一個團體中只有領導者和軍師兩種人物。只是這一回大家看的人,卻是穿著用一堆布料做成有層層皺折洋裝的女性。捲曲的長髮不經意的遮起一半的臉孔,塗成火紅的嘴唇搭配上偶爾伸出舌頭來舔自己嘴唇的壞習慣,都能夠襯托出絕世美女這四個字。皺折洋裝配上低胸的設計,和因為翹在桌上而露出的一雙美腿,都能緊緊的吸引住任何正常的男人。只是大部分人看到這一幅人間少見的美景後,會用最快的時間轉開自己的色狼饞嘴樣。綁在大腿上的一排匕首很用力地說明它的主人不怎麼好惹。像這樣的女人,和『睿智的軍師』實在很難扯得上關係。 假如有人認為自己可以接下匕首,征服這個女人,那在看到他身旁的人之後,應該是會直接倒彈三大步。 全身厚重盔甲裝備,是『鎧武士』們的標準配備。盔甲上的傷痕透露出持有者的Lv並不低的訊息。 『醫生』可不是容易的職業,要對用藥及白魔法有相當的認識,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醫生。 『武道家』從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及普通人一倍半的身高,就能夠說明很多事情。假如還不夠,那看看擺在他身旁,一部份陷到土裡面的金屬棍,應該能再做一些補述吧。 一副很亮眼的白色盔甲保裹住一個英俊中年,『騎士』是他的職業,而盾牌上的紅獅子紋章說明它的出處。擁有百名騎士的獅心團,是十年前黑羊騎士團第一個開刀的對象。「那為什麼這個騎士還活著呢?」存在這樣的疑問不是錯誤,真正的錯誤是問出口的那一群人,他們和想要搶這一副盔甲的人有同樣的下場,到地獄去聚集了。假如真有地獄這種地方,那地獄的主人倒是可以開闢一個地區來收容這一些人,讓他們來等待這一個騎士下去見他們。畢竟那個時候,這一個騎士在那裡最菜,也不會有比他更菜的人下來了。 『話術師』一個遊走於各個城邦的縱橫家,口齒清晰是他們的形容詞,說難聽一點就是牙尖嘴利。方帽子和紅白配色的衣服是他們的招牌,微笑是他們的表情。能戰勝他們的人大概就只有先打架、不說話的無賴、混混之類的人了。 他們的職業都是屬於進階型的。進階型職業通常都必須累積其他職業Lv經驗,才能轉職。轉職後,除了已學習的知識和能力外,職業Lv會重新計算。能不依照這一個標準的只有某些世家及職業養成學院。 較高級的職業必須到大城市的職業工會去登錄,甚至某些職業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登錄。登錄下的資料都會紀錄在每一個冒險者的經驗值配件中,配件有可能是手環、耳飾、項煉等東西。配件也只簡單的標示職業Lv及經驗值,要從其中得到更多資訊就必須到職業工會去,職業工會的魔法抽取機能夠將一個人的成長歷程,轉職的情形一一揭露出來。 而這一堆的常識是造成平常人不敢接近這樣子的一個美女的原因。光是檯面上的五個人,在鄉下一點的地方可能一年見不到一個,更何況是五個聚在一起。這樣子也就沒有太多人有興趣知道那個美女的程度了。 「問問看不會有損失吧!」 慢條斯理的回答,只能說聽這聲音是一種享受。翹起的嘴角,和不經意的舔了一下上唇的動作,看到的人差點忘了回應。 話術師很謹慎但又不失禮貌的接近那個路過的旅行者。 「這位先生,方便請你喝杯酒嗎?」 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停下腳步及轉過頭的。假如世上有眼神讓人看到之後覺得尊敬,而他散發出一股神一般的威嚴感。或有眼神讓人看到覺得背脊發涼,只感到他像是個死神的存在。那如何形容眼前的眼神呢?空洞、沒有生氣的眼神,大概只有死人才夠膽跟他互瞪。 話術師就是話術師,能夠把鐵條彎的講成直的,那麼跟死人講話的能力就不算什麼了。 「話術師Lv3。大家平常都叫我J。」 不答話不代表不和善,眼神壞可能是天生的。走向驛站裡,話術師一夥人聚集的位子,能夠把這樣的動作解釋為友善吧。 一屁股坐下在眾人讓出的位置,頭也不抬的開始在食物堆中拚命。很自動地把主人的心意由『一杯酒』擴大到桌上任何可以下肚的東西。吃東西的速度連兩位體型屬於重量級的武道家和鎧武士都升起一股親近及敬佩之心。假如一旁有一桶酒和像山高食物,這個陌生人一定會在這兩個地方『鑽來鑽去』,這倒是在場沒人懷疑的事情。幸好餓歸餓,還有那一絲絲的理智存在,要不然擺在桌上的那雙美腿也成了下酒菜了。 還記得把碗盤留下排好,旅行者把整個身體攤在椅子裡。 雙手抱著肚子,滿足的表情和打嗝的聲音,都會讓人覺得這世界只要吃飽喝足了,就很美滿了。眼睛盯在天花板上好一陣子。一旁的人也都安安靜靜的,沒人打擾。大家都對這麼一個旅行者有很大的興趣。在陌生的環境裡,只憑人家一句客套的邀請話,就把別人桌上的所有食物給一掃而空。更特殊的是,居然連瞥一下把腿翹在桌上的顯眼美女也沒有。這樣子的人,實在能有太多推測了。 「你要往哪裡去?」發出質問的是那一等一的美人。她也順著語氣,將姿勢換成用一隻手肘撐在桌面,探頭往前。 撩人的姿勢沒了,但是卻能更接近美人。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羅。」只把頭抬起望了美女一眼,順便回答問題。答完的一瞬間,姿勢又回復成仰望著天花板。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已經足夠讓在場的人再一次地看清楚他的表情。已經不再是一對死人眼,回復了活力但卻也帶著一絲形容不出的奇妙感覺。 「那……跟著我們好了。待會我們要去清除這附近的一個強盜團。」 「但是……」J很適時的插話。「但是什麼呢?反正一個人旅行還不如一群人旅行。」 「那……我要做什麼?」 騎士也發出聲音了。「戰鬥時你在一旁保護行李和馬匹就好了,達特跟J也順便吧!這原本是他們的工作,但畢竟他們是非戰鬥員。」 「喔!那……」「我叫做『夏姿娜』,舞孃Lv6。也是『天蠍團』的團長。」 「武道家Lv4,叫我『蒙克』就可以了。」 「鎧武士Lv8,『KK』。」 「騎士Lv12,請稱呼我為『伊瓦』。」 「醫生Lv7,叫『達特』就行了。」 「至於我身後的這一位,忍者Lv9,他叫『夏特』。」 在夏姿娜說話的同時,才有一個人從他身後轉了出來。略為點個頭,就又閃入夏姿娜的背影中。 「我是……。」 J做出動作阻了一下發言者。「不用說出自己的真名,知道如何稱呼你就行了。反正剛說的也都不是我們的真名,對我而言用真名算個禁忌。」 「喔!那叫我『傑克』就行了。」 「那你的職業呢?」 「職業喔……」傑克用笨拙的動作在身上找東找西的,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個墜子。望了望,搔搔頭才說出「見習Lv1。」 「哇靠!大菜鳥。」伊瓦一副著臉很失望的動作是接在剛剛站起身子來大叫之後。 其他人也是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畢竟見習是每個普通人在轉職成為其他職業時,都經歷過的職業。基礎中的基礎就是形容這麼一個職業。但是邀請他入夥的可是夏姿娜,可不好意思現在反悔。 J看氣氛不太對趕快出來打圓場。「沒關係。待會的強盜團聽說才五十人左右,你正好可以趁機練練經驗值,等到了城市再轉成你想要的職業。」 「對方有五十人呢!」 伊瓦很不客氣的重拍一下桌面大聲說道。「當初七武士以七敵萬。現在我們多了你一個,以八對五十。足足比七武士還弱兩百倍。有點自信吧!大哥!」 「但是……」「但是什麼!」 伊瓦的口氣越來越重,而夏姿娜聽到了傑克還有但書,眉頭也皺了起來。 「只是以後供應三餐給我就行了,我不需要酬勞的。」 「嘿!老兄!你餐餐這樣吃,不出三天就所有人陪你餓肚子了。」這時連蒙克都說話了。 只是傑克漫不經心的站了起來,準備和天蠍團一起離開。 聽到了蒙克這麼說,他只是站在驛站外頭揮著手。 「沒關係,又不是常常餓個十五天才吃東西的。快走吧!不是要前去打強盜嘛!慢了!他們就要跑了。」 驛站內的七個人又被突來的這麼一句頓了一下子。但是馬上回復原狀準備出發,畢竟這世界無奇不有,而他們都能算是個『有見識的人』。而且這是一個冒險的時代。 正文 第二章 龍槍再現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2 本章字數:5417 「前方就是強盜窩了,夏特已經先前往去探查一下。等他回來,我們再來擬定作戰計劃。不過基本上還是由我和蒙克、伊瓦、KK、夏特五個人作戰。至於傑克,你就和達特、J在後方,一方面掃除落單的人,一方面保護物資。」 天蠍團正聚在離道路有一段距離的樹下討論。因為傑克是新加入的人,所以事情多半是講給他聽的。至於夏特,一路上都看不到他的蹤跡,就連他何時前往探查,大概只有夏姿娜知道而已。而其他團員是對習慣隱藏於黑暗的忍者不以為意,還是習慣於路上都不會看到他,但是實際上還很有用的這種情況習慣了。聽說還曾經因為夏特事先發現一些埋伏,而反將對方一軍。 突然在北方不遠的天空傳來一記爆炸聲,綠色的煙火很顯眼的掛在天空中。 「怎麼一回事!被發現了嗎?」伊瓦皺起眉頭不安地說出。 達特則搭上伊瓦的肩道「但是煙火是綠色的,應該沒事情吧!」 「不管如何,這是要我們過去的信號。KK你帶頭,其他人慢一步跟在你後頭過去。」夏姿娜的反應倒也很快,不太在意這會是個陷阱,可見她對夏特的信心有多少。但信任之餘,也不會忘記小心。 一行人慢慢地上山,當樹林的盡頭傳來比較廣的亮光時,心裡都清楚解答的時間到了。只是猜不到答案是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他們。要讓五十具左右的屍體威脅人,至少要是巫師Lv10以上的麻煩人物,但這種鄉下是不太有可能有這樣的人。而夏特似乎不介意暴露在太陽底下,在一些屍體上翻翻找找,只是那一身深色的衣服會讓看到的人感覺很熱。 「夏特,怎麼一回事?」夏姿娜發出眾人心中的疑問。 「有個人在我之前殺光他們。」夏特放棄驗屍的動作,走了過來。 「是誰知道嗎?你有看到嗎?」蒙克看著地上的屍體,對這個一擊斃命的高手有很大的興趣。 「只知道他可能是龍騎士,那樣子的跳躍力我比不上。」 夏特很乾脆的搖搖頭,不知道他是對對手的資料不清楚的甚多,還是自認比不上對方。 「龍騎士!飛龍堡不是在黑羊浩劫時毀掉了。」伊瓦想起十年前,唯一出產龍騎士的堡壘和自己的騎士團有相同的命運,就不禁心寒。 「這麼說來不是飛龍堡有司祭逃過一劫,就是夏特見到的那個人是十年之前倖存至今的龍騎士了。」達特正摸著自己的下巴,用他肚子裡的歷史資訊來判斷這個可能是龍騎士的傢伙。 龍騎士是一種特殊性職業,除了能夠駕馭龍的人擁有這樣的稱號外。另一種方式是由在飛龍堡修練的白魔導師升級成司祭的人所認同後,始可轉職成龍騎士。這樣的人通常跳躍力非一般人可比,據說大陸上所有城邦的城牆都無法阻擋龍騎士直接跳過。但因為飛龍堡在十年前被黑羊騎士團殲滅後,這十年來不曾有聽說過有龍騎士的出現。所以…… 「所以夏特,你有沒有可能看到別種職業。」達特提出這樣的疑問。 「他速度太快了,我看不清楚。」夏特很直接的承認。 「哈哈!難不成會是龍槍嗎?」KK很想打破這個大家苦著臉想的僵局。但沒想到這樣的話帶來更靜的沉默。 「黑羊浩劫之後,唯一可能跟龍騎士扯上關係的就只有『七武士』中的龍槍了。但是外號龍槍並不能證明他是龍騎士,畢竟沒人見過。此外,他來這裡是要做什麼?」身為話術師的J難得的提出沒有解答的問題,畢竟事情可能跟傳奇的七武士扯上關係,可沒多少人敢冒犯這樣的人物。 「只知道對方的目的不是這一群強盜的財寶。」傑克從一旁出現,手中正把玩著一枚金幣。 「怎麼說?還有那是怎麼一回事。」夏姿娜看著傑克劍鞘上的血跡,不解地提出問題。 「喔!剛剛我用劍鞘敲死了一個死一半的強盜。裡面的財寶室東西散亂一地,滿地的金幣。」傑克在說的同時,把手中的金幣彈向夏姿娜。 「劍鞘?為什麼不用劍?」蒙克問道。 「劍生了嘛!」 「生!拿來給我看!」伊瓦伸出手去拿劍,不讓對方有說不的機會。 傑克也只有乖乖的將掛在腰上的劍交了出去。而伊瓦幾經波折和臉孔扭曲才把傑克的劍從劍鞘中抽出。生歴的劍不太需要說太多話,就可以讓看到它的人感到一陣沮喪。 夏姿娜一隻手扶著額頭搖了搖手對傑克說「算了。地上有很多武器,反正我們也是要把它們帶到城鎮去賣,你就挑一把自己留下來吧!」 「那我們就去收集其他東西了。」達特說完後,自行帶領其他人離去。 而夏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消失了。夏姿娜則是看著在屍體堆旁挑劍的傑克,一邊搖著頭。 天蠍團來到了貿易城鎮─達卡加,眾人賣完了在強盜窩搜括的東西之後,就把傑克架到當地的職業工會去。 「嗶!嗶!嗶!見·習·L·v·2」魔法特製的機器發出人造音。 「抱歉,見習沒到達Lv5以上,依規定不能轉成其他職業的。」職業工會的小姐親切的說出這樣的話。也順便將顯示『見習Lv2』的墜子交還到傑克的手上。假如有人認為接待小姐很親切又很好欺負的樣子,那可能在看到她的手環上顯示著『黑魔導士Lv11』的時候,伸出去的狼爪應該會收回來了。Lv在10以上的人,都能很輕易的得到不錯的職務,尤其是魔導士在Lv10以上更能使用四級的魔法,四級魔法對上沒有魔法護具的人可一擊斃命,所以普通人惹這樣的腳色可不好過。 「天呀!真服了你。」KK只說這麼一句。但是大家心裡都能知道這樣一句話就足夠了,至於要延伸出什麼形容來說,就讓有空閒的人去做。 一行人離開職業工會,到一家酒館休息。眾人叫了要吃的食物和酒,J只略嘗了一兩口就坐到吧檯去開始和老闆有的沒的聊了起來。傑克好奇的眼神追到J的身上。 「J是去問這附近是不是有什麼好工作。」夏姿娜滿足了傑克的好奇心之後,就一隻手杵在桌上撐著下巴,品嚐起酒和想起事情來。 傑克在瞭解到J的事情後,腦袋又左晃右晃的四處看,好像任何東西都可以引起他的興趣一樣。 「嘿!這不是傑克嘛!好久不見了。」聲音來自傑克的身後,也當然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莎莉,真的是你!」傑克在認出對方後,站起身來和那一位名叫『莎莉』的男性互擁,一副老朋友許久未見的樣子。 「這些是……」莎莉向傑克詢問和他同桌的這些人。 就在傑克向莎莉介紹天蠍團的同時,其他人也對傑克的這位老朋友上下其眼。看得出來對方比起傑克,只比剛見到傑克時的那樣子好一些,身上的東西也是簡陋的幾樣防具。比較顯眼的是纏在腰上的鞭子,那是很少見的武器。 「各位好!莎莉,馴獸師Lv2。」 這時J走了回來,傑克將莎莉和J兩個人互相介紹,J和莎莉就坐了下來。 「剛剛我問起老闆,他說這附近沒多少工作,只有一樣大筆的。」 「什麼大筆的?」蒙克問道。 「這裡的領主女兒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上,要找人幫她解困。賞金一千枚金幣。」 「哇!這麼大手筆。」伊瓦做出一副很誇張的驚訝表情。 「一開頭只賞一百枚金幣。之後每出一次事,就提高一百枚賞金。」 「出事?」蒙克似乎是對這工作有了越來越大的興趣。 「不論是一個人或是整團的冒險者,都一律被吸乾腦漿、四肢解體。」 「哇~!這麼刺激。」莎莉在一旁說著的風涼話。但是這時伊瓦的表情像是變暗了一樣,看不太清楚了。 「在哪裡?」夏姿娜沒因為先驅者的恐怖下場而退縮。 「在城東的豪宅。聽說有爵位,叫洛塔男爵的。」 「耶~!那不是我剛剛去接的任務嗎?」莎莉這時說了出來。 「什麼!你已經接走了喔!」蒙克露出失望的表情。 莎莉帶著笑笑的表情說。「沒關係啦!聽男爵的管家說誰要做都可以,賞金是屬於解決事情人的。不如我們一起去做好不好,也有個照應。而我也好久沒見到傑克了。」 大家眼神又都望向夏姿娜。只是這一回夏姿娜並沒有做出反應。 達特好像想到什麼,轉頭向莎莉問「那賞金的部分怎麼辦?」 「交給你們處理好了。既然傑克跟你們一起走,那我勢必也要打擾一段時間的。好嗎?」 夏姿娜這時才露出微笑回答「這樣的話,歡迎你的加入了。」 說是豪宅一點也不過火,男爵宅內的東西或許價值不好辨識,但每一樣都有一定的品味。銀色的全套騎士用盔甲、高級的檀香木擡子、美的女神『愛蓮那女神』的雕像。甚至大廳的樓梯間上,還掛著一幅很大的貴婦人畫像。 大廳內聚集了不少冒險者,天蠍團也是其中一員。這時一位管家穿著的人走了下來,後頭跟著一位紳士。 「各位請安靜,洛塔男爵來了!」 吱吱喳喳的冒險者聽到了管家的話,停止了彼此的交談,一齊望向那一位白衣紳士,等待他的發言。 「各位,感謝諸位都能來到舍下,一同為小女的事憂心。條件等相信各位都已經十分清楚了。至於賞金,我則會交給成功解決事情的人。接著請各位跟著管家前往小女現在待的地方。」 「等會,男爵。」 眾人都朝向聲音發出的地點看去,聲音是由一位傭兵服飾的人發出。而他身後則是站了黑魔導士、白魔導士、和一個獵人。 管家很客氣的詢問「這位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叫安西亞,傭兵Lv16。在我身旁的同伴,他們也有Lv10以上的水準。希望能在達成任務後,能被男爵您僱用。」 僱用的意思是冒險者加入某些權貴底下,成為他們的長期護衛。當然不是只做護衛一類的事情,但是對冒險者而言是一種長期飯票。 在場眾人一陣騷動,Lv全在10以上的冒險團的確很少見。 「你真的可以完成任務嗎?」男爵投以不信任的眼光詢問道。 「放心好了,男爵。好歹我也是劍聖天劍絕刀的弟子,不會有辱師傅的名聲的。」 真是一句比一句驚人,現場又起了一陣耳語聲。只見自稱為安西亞的男子自得意滿的環顧四周,好像天下就只有他最強一樣。當他看到夏姿娜時,眼睛亮了起來,夏姿娜也正轉頭評價這一個自稱是劍聖的弟子。安西亞做出了一個很紳士的敬禮動作,夏姿娜倒也很不以為意的點了一下頭,臉帶著為微笑。 「夏姿娜,你真的認為這小子是天劍絕刀的弟子嗎?就算是,他之後要給男爵僱用,對我們的事也沒有幫助。」KK在一旁對著夏姿娜耳語。 「不管是或不是,記得他也沒多大損失。」夏姿娜口氣冷冷的回答。 「好的。假如你能夠完成任務,我會遵守約定的。」男爵對著安西亞說。 這時夏特又出現在夏姿娜身邊,低聲說出「小心有詐。」 就又轉身消失了。 正文 第三章 劍聖復出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3 本章字數:5314 管家帶領所有冒險者來到一扇大門之前。 「各位,這間房間就是小姐的。請自行打開房門進入。」 管家在說完話後就離開眾人的視線。 「搞什麼!鬼鬼祟祟的。我不信憑我獵人Lv7的實力解決不了事情。」 說話的大漢才接近門口,門突然打開一個細縫。伸出一隻像是女人的手,但是顏色卻是青的可怕,將大漢如抓小雞般的抓入門內。重新關上的門,裡頭直接傳出哀嚎聲。聽力好一點的人可以聽出哀嚎之外,還有撕裂的聲音。 不知道是那一個大漢的同伴,還是單純的好奇心很重的人,將大門直接踢開要看看裡面的情形。假如全身發青的女性舌頭正插在四肢被撕裂的人他的腦子裡面,不算恐怖的話,那只有親眼目睹七武士屠殺萬人的黑羊騎士團那樣的畫面才算恐怖了。 「該死的傢伙!」 幾名格鬥系職業的人拿著武器衝了出去,雖然彼此的默契配合的不太好,可是這樣的氣勢倒是能嚇跑不少人。可惜對手不在那些沒種的名單之中。後頭有幾個魔導系的人念起了咒文。被附身的女子似乎是判定在念魔法的那群人威脅較大,跳過了那群肌肉呆子直接殺到魔導士群中。衝過去的人大部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對手跳過自己,只有一兩人能夠回身反殺一擊。安西亞和另一名傭兵回身的一擊分別擊中女子的左右肩,雖然沒有卸下對方的肩膀,但總算是阻了一阻她的攻勢。被震開的兩人落到人群中,這時……「合併魔法·退魔!」 魔法的攻擊力是在於使用者的熟練度和注入魔力的多寡,級數只是在分別魔法修得的難度而已。但是高強的魔導士不太愛用這樣的方法,畢竟一級的火球要比五級的火雨好用,那可能是只有在特殊狀況而已。而合併魔法只需由一人唸咒,其他人付出魔力而已,魔法威力的提高程度則是由倍數增加。 能夠被八名魔導士用合併魔法招待,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常有的,不論是對施用者或被施用者而言。女子也總算是停下動作了。在停下的同時,一名武士衝了過去。由還未拔刀的架勢,應該是東洋刀的獨特技法『居合』。 「我們是要救她,不是斬她呀!」應該是武士的同伴大叫出來的。 頓了一頓的時間造成致命的結果,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從女子的口中伸出,緊抓著武士的頭。 「嘿嘿嘿!這一次的人似乎比之前的還要聰明些。」由女子為中心,令人不愉快的怪聲傳到每個角落。 面對這樣的氣勢,冒險者們能當機立斷的集合起來一起攻擊,甚至沒有退後者,所有人都第一時間發動攻勢。這一些都證明了他們都有正確判斷現況的自知之明,也突顯了對手的強大。 唯一的例外是天蠍團,夏姿娜因為夏特的一句『小心有詐』而沒有特別注意目標,反而將集中力放在四周。其他團員因沒有夏姿娜的命令而沒有行動。但是目光都分配到各個角落,只有伊瓦一人擔任監視戰局的任務。傑克和莎莉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在天蠍團旁左右張望的。 「小姐的閨房似乎太小了,出到外面打吧!」怪聲傳出的同時,抓著武士的手帶著一團黑影由女人的口中飛出。窗戶像是不存在一樣,黑影帶著武士穿透過窗戶來到室外。 破窗的聲音只連續響了幾聲,就沒有窗戶可供接著跳出的冒險者撞破了。所有人都來到豪宅的庭院,眼前原是庭院美景,舉而代之的卻是一隻醜陋的惡魔。惡魔手上的武士似乎是停止掙扎了,被舉到惡魔眼前。大家都猜到接著會發生的事情,可是當看到人的腦袋被插入一隻吸管吸食,那種感覺可不是有心理準備就會好過一點的事情。眼睜睜的看完對方享受完美食,在將殘渣丟到一旁,沒有人有任何動作。他們都只想判斷,正確地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對戰鬥而言幫助可不算小。 「不動嗎?放心好了。我只是一隻小小的惡魔Lv26而已。」 這一句挑釁的話才真正的讓一部份人打起了退堂鼓,何況是一隻有智慧的惡魔。雖然我方的總和力量不會拼不過對手,但也要所有人合作無間才行。臨時湊出來的隊伍,默契怎麼夠把對方定得死死的,一定會有死傷。當然也沒人希望死的是自己。 「還不上!那我就先來了!魔法·黑閃電。」 一個三級的閃電魔法測試出所有人的態度。真有心要一齊攻擊的話,那魔導士群可以輕易的念出合併防禦魔法來對抗三級的閃電。但現況是每個人各自分頭閃開,那就不太用去提什麼合作了。 一聲怪吼,惡魔撲向一個落單的騎士。雖然騎士還有能力反擊,但反擊有沒有效卻是另一回事。一手頭、一手腳,原本是騎士的人很快地被扯成兩截。眾人更是四處逃竄,只有天蠍團和安西亞率領的團體還聚在一起。而自稱為小惡魔的聰明傢伙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四散落單的一個一個被處理掉。 「老鼠露出尾巴來了。」聽聲音應該是屬於傑克的,但語氣有了些微的不同。 「我能夠當成是誇獎嗎?」 還來不及看另一個聲音的來源,安西亞的人行動了! 「合併魔法·降神!」 降神是四級的退魔術,當然比二級的『退魔』強些,只可惜注入的魔力沒有剛才多,效果應該是差不多吧!這樣的想法讓安西亞朝著惡魔飛躍過去。 「上!」夏姿娜簡潔有力的命令,圍在她周圍的人大部分和安西亞同時間衝了出去。 眾人一擊的威力因該和剛才的圍攻差不多,但效果卻是意外地明顯,惡魔因為插在胸口的一把小刀而躺在地上呻吟。 「怎麼可能!」這時候存活的人才看到男爵一臉難色站在剛剛撞破的窗戶前大喊著。 「同樣把戲不適合玩兩次!老師沒教你嗎!」伊瓦咬牙的說出。 「原來是你,獅心團的餘孽!」男爵跳出窗外,雙手背後慢慢地望前走。眼中的恨意……能說是恨意嗎?為什麼帶有奇妙的顏色。 「要不是為了找救伯爵女兒脫離這個惡魔的方法,我也不會離開城堡。要不是因為這個惡魔,獅心團也不用傷這麼多人,搞到後來被黑羊殲滅。」伊瓦首次透露出他過去的事情,而插在惡魔胸口的小刀就是他口中的方法了。 「喔!這麼說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要不是這樣你會逃過黑羊的攻擊。連葉那佳都倒在黑羊手底,獅心團的帳用不著算到我頭上吧!」男爵在不以為意的回話間,也踱步到惡魔旁。 惡魔抓著男爵的腿「將……你的女兒獻……出來吧!這樣……我的傷也……會恢復。」 天呀!居然有人用自己親身女兒作為獻祭,真是可怕的父親。但男爵很乾脆地踢開惡魔的手,蹲了下去。抽出插在惡魔胸口的小刀,隨意地丟在一旁。 「呆子!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養你這麼久,還提升你的能力!只是要使喚你嗎?不!一切都在等這一刻!巫術·融合!」 男爵將額頭撞向惡魔的額頭,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在白光之中,一個人影漸漸現形。融合是將兩個生命合併在一起,形體、能力都會改變,而由精神力強的一方做主體。 這種時候,縱然惡魔Lv較高,但重傷者精神力可不會多強。 「這……就是新的身體嘛!」男爵新的形體和原本沒什麼差別,較明顯的是背上多了一對蝙蝠翼。看來男爵很順利地支配了惡魔的力量,要不然兩個精神相爭的結果通常是生出個四不像來。 惡魔男爵很滿意的仔細端詳自己的雙手,在一旁的其他人是慢慢地調整自己的位置。就算打不過,也要逃得掉才行。這是現在還能動的人他們心中的想法吧!活著的人漸漸地聚在一起,剛剛的教訓再一次的證明團結力量大,那麼現在除了共進退外,就只剩下一個一個送死了。 伊瓦低聲地說:「待會想辦法把封魔刀撿起來,應該還是對他有用。」 就在大家分了點心思聽伊瓦的話時,惡魔男爵突然伸出右手!「黑閃電!」 「退!」不管是誰發出的聲音,眾人立時一起向後退了三大步。沒有人感冒分散而落單的危險。 「老師沒教你們嗎!聚在一起最好打了!」 惡魔男爵雙手高舉大喊著:「狂雨!」 一片硫酸雨滴從上空傾倒而來。 沒辦法中的辦法,眾人只有四散滾開,可說是最糟的主意。而惡魔男爵在一旁很有興趣的看著一群滾地葫蘆,心中正在挑著是哪一個可憐又落單的倒楣鬼中獎。傑克滾到一開始被惡魔吃剩的殘渣旁,他算是滾得最遠的人。惡魔男爵當然不會放過這樣可口的點心。腳一離地,就朝著傑克直直地飛了過去。 「小心喔!」本來就應該出現的警告話語,語氣卻是那麼地俏皮。 「你是在警告哪一個呢?親愛的莎莉。」輕鬆地說出這一句話的人,是一手正緊緊地扣住惡魔男爵臉,而另一手拿著武士所遺留下配刀的傑克。臉上卻是帶著很有自信的微笑,看著手指細縫中惡魔男爵那一雙充滿訝異的眼睛。 「比較笨的那一個呀。笨蛋。」 惡魔男爵才正想要用雙手去抓開那一隻緊扣著自己臉的手掌時,腳已經被鞭子纏住,往後用力一扯。 從手掌的困境中脫開了,但卻陷入另一個難題。還沒對後飛的身體做出反應,鞭子又扯著自己往前飛。眼睛的餘光中,好像有一個人在眼前刀劍交叉。下一瞬間就永遠的失去意識。而其他人視野中畫面是被鞭子往前拋的惡魔男爵,喪命在傑克刀劍交叉後劈開的那一瞬間。 不知道該算分成幾塊的屍體,傑克只用腳踢了一下。「還蠻能打的。」 「笨蛋傑克。」莎莉氣沖沖地走向傑克。 「怎麼?玩得不滿意嗎?」 「你把我的鞭子劈斷了!」莎莉將被削成好幾段的鞭頭拿到傑克面前。 「只是變短而已嘛!還能用呀!」一邊說著,一邊將刀、劍收到鞘裡的傑克甩都不甩莎莉一眼。 「變短了,那我還用鞭子幹嘛!」莎莉不甘示弱的反擊。 「那就用長槍嘛!你不是比較拿手。」背向莎莉的傑克雙手上擺,一副無關緊要的臉色,走向夏姿娜一行人去。 「話不是那樣說,我也想練習一下別的職業和能力呀!」 莎莉伸出左手,想要抓住傑克的後衣領,可惜失手了。 「再買一條就好了嘛!我們一群人不是可以得到一千枚金幣嗎!夠買像山一樣高的鞭子給你用了。」 「兩位,是不是忘了委託人剛被你們解決掉了。」夏姿娜輕鬆的口氣加入了這場戰局。 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同回頭望了一下支解的屍塊,回答道:「對喔!」 「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夏姿娜岔開到另一個話題,一個大家都想知道的話題。死了不少人的怪物,居然在他們兩人手底下挨不過兩招。而其他人更是滿臉大問號。 只見傑克露出疑惑的表情指著自己說「傑克呀!」接著指著莎莉說「莎莉呀!沒錯吧?」之後的問題是問莎莉的。 莎莉也疑惑的點了點頭。 「算了!先不管那些。我們幹掉了男爵,現在先要考慮怎麼逃出這個城鎮才行。有空的時候再盤問你們。」突然出現的夏特才跟夏姿娜說了幾句,夏姿娜就放出這麼一句話,接著帶領所有人離開了。 正文 第四章 火蜥一族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3 本章字數:6874 城鎮裡到處充滿著找尋殺害男爵犯人的民防團,想跟怒火中燒的人解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奇妙經驗,可能還不如逃離他們的視線會比較容易些。反正大陸上的城邦不是屬於同一個領導系統。在一個城下所犯的罪,在另一個城鎮通常就沒什麼人追究了。除非你是被該城派出的獎金獵人追捕,或是你已經是大陸上眾所皆知的窮凶極惡大壞蛋。 基於以上的常識,夏姿娜想也不想的帶領大家離開,大不了以後不要再來達卡加而已。但是這個城鎮的民防團很特殊,縱然夏姿娜一行有夏特這一位忍者帶領脫離,四周總還是有民防團的蹤跡。出了城之後這樣的情況更是明顯,就像是有擅長追蹤的高手死盯著不放一樣。 夏姿娜不願多傷人命,在出城後就東西南北的亂跑一通,只交由夏特確定前方進路的安全。天蠍團和安西亞一行直逃竄到一個氣氛詭異的森林之後,才甩開追蹤的人。 「有誰知道這是哪裡嗎?」夏姿娜難得地流露出厭惡的感覺問道。 「這裡是迷途熔岩森林,聽說有無數的冒險者消失在這個地方。」安西亞看著四周的奇怪場物回答著。 「離開的方向呢?」夏姿娜向達特詢問。 「從剛剛方向儀就不靈了。同樣的方向,搖一搖方向儀,它的指示就又不同了。」達特還在嘗試他所說的行為。 「安靜!有東西接近!」夏特突然出現,做出要大家蹲下的動作。 安西亞一行因為夏特一路上的準確性,也跟著蹲下,好好地觀察四周。靜下心來,眾人才發覺到周圍有不少的氣息,而且能確定的是數量還在增加中。 「夏特,大概有多少人?」夏姿娜將臉貼近夏特耳邊低聲詢問。 夏特頓了一下才回答。「一百五十……兩百……兩百五十……還在增加。」冷靜的口氣讓人真難相信真的有那麼多人圍在周圍,假如說話的人不是夏特的話。 「小心!備戰。」 夏特警戒聲一出,所有人都同時做好了準備。因為有一股強大的氣勢衝了過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就是對方的目標。在同一時間,四周的樹林也唏唏蘇蘇地吵雜起來。對方在集結了,若要突破這樣的實力,還不如擒下一兩個重要人物來威脅,或是打到對方最強的能手都還比較有效。 所以倒不如等這一個最強的對手過來再作打算。 「哎呀!這不是傑克跟莎莉嗎!」一隻衝了出來,通體火紅小型蜥蜴發出這樣的聲音來。 紅蜥蜴之後有幾隻紫紅和紫色的大蜥蜴隨後出現。也在聲音發出的同時,圍在周圍的蜥蜴全都站了起來,手持弓箭瞄準著夏姿娜一行。光是看得到的數目,就能夠把想飛離的人射成刺,更別說在後排備戰而看不到的蜥蜴了。 「哎呀!窟塔。真的是好久不見了!」莎莉站起身來對著那一隻他稱作『窟塔』的火紅蜥蜴打招呼。同時在火紅蜥蜴身後的蜥蜴群作出了準備進攻的姿勢。 「窟塔,這是對好久不見的朋友作出的歡迎仗陣嗎?」傑克也站了起來,滿臉令人感到誇張的不愉快表情。 「真要迎接你們兩個,這樣的人手還嫌太少了呢。收起來,小子們,武器收起來吧!他們不是敵人的。」窟塔對著四周揮揮手,示意要大家解除警戒。 這時夏姿娜和其他人才感到威脅解除,原來剛剛的強大氣勢是由這一隻叫窟塔的火紅蜥蜴發出的。而窟塔身後的幾隻蜥蜴也同樣不容小覷。 「看樣子你們也累了,到族裡休息吧!現在我可是長老,有美酒招待你們的!如何?」 「不打擾一下,也真的對不起你。對吧!老大。」莎莉在說了之後轉頭望向夏姿娜。 夏姿娜過了一會兒才由直盯著自己的莎莉眼中意會過來,原來『老大』是在說她。 這才傻傻的說:「喔!好!」 夜晚,兩顆明月掛在天空。第三顆,也是最大的月亮『魅衣』正半露著她的臉孔,這是俗稱的『妖艷之色』。因為這時的亮度,正剛好同時觀賞最美的星空和月亮。情人們也最愛在這樣的時間,散佈在各個有氣氛的角落。 只是今夜有些不一樣。巨大的火堆,四周是蜥蜴、蜥蜴、一大群的蜥蜴。蜥蜴族開起了常人見不到的族慶,美酒配上烤肉的宴會沒有跳舞的熱鬧氣氛,卻出現了一群一群的蜥蜴互相打鬥。據莎莉說這是他們示愛或顯示友情的方式,主要是基本的武術切磋,所以與其說是打鬥,不如說是戰舞。眾人聽了之後向場中觀察,果然場中的蜥蜴們的確很像跳舞,只是這樣的舞也太具攻擊性了。 因為大陸中沒有演練武技給別人看的習慣,這樣是防止別人找出自己的空隙或缺點。到真要打時,這可是會造成致命傷。所以蜥蜴們的演武,在夏姿娜一行人眼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經驗。尤其是能從他們的演武中發現些弱點之外,更能夠學習到一些優點。 而傑克和莎莉都同樣在喝著酒、啃著水果,只是姿勢不一樣而已。要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想相同的事情,可能就要他們兩人掏心肝對質了。窟塔則是閉上眼坐在主位上動也不動的,沒有任何人或蜥蜴包含他自己,能清楚窟塔是在打盹還是沉思。夏特還是依照慣例沒有出現在任何人眼前。 而那些紫紅和紫色的蜥蜴,則各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悠閒地看著場中的演武、吃著眼前的食物。 「莎莉,不去見見她嗎?」一個慢條斯理的渾厚聲音。 「見她?為什麼?」莎莉提出這樣的疑問。 這時眾人才發覺窟塔睜開了眼睛。牽扯到私事的八卦,本就是人類的最愛。只是某些人會自己去找,而另一些人是不會放過別人自己說出來的。基於以上的理由,可以觀察到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正仔細聽是否還有下文。 「你不是還有東西放在她那邊?當初你還保證會親自去取回它的。」窟塔緩緩的接著說,而眼神也慢慢的移向星空。 「再說吧!」莎莉搖搖頭,像是要忘記某些事一樣。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安西亞旁的白魔導士輕聲的問了出來。 因為太失禮了,安西亞惡狠狠地瞪了一下發出聲音的人。 但是意外的卻得到了輕浮的回答。 「因為某人呀,專受非人類的歡迎。像是龍呀!女蜥蜴一類的。」傑克在說完這話後,竊笑了起來。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戀妹情結的傢伙!」莎莉開始狠狠的反擊。 「臭小子,你是太久沒被修理了嗎?」 「嘿!找理由打架嗎?」 維持原姿勢不變,就只有轉頭讓眼神交鋒,兩人之間好像看得見火花。而遠方的天空也傳來雷聲,就像是襯托兩人間即將爆發的戰爭。 「嘿!好傢伙!看我用不用全力教訓你。」 「全力!哈!把天劍揮到斷掉的人,有什麼資格說要出全力。」 相同的情況越演越烈,而旁人卻是越聽越驚。 「天劍?怎麼一回事?」這一回是窟塔發出包含著『很有興趣』意思在的聲音。 「有個呆子打架時擊出的力道天劍負荷不了,碎了,再也沒救了。就連架都沒有結束。」莎莉探出頭來,對著窟塔說。但聲音中的殺氣卻不見了,就像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我……我……」傑克似乎想要反擊,但實在找不出任何形容詞。 「哈!這樣的傢伙說要全力教訓我呢!」 「……那你的龍槍呢?給了誰當定情信物呢?」傑克裝出一個曖昧的眼神來作出反擊。 「你……你……」這一回是莎莉結巴了。但還是很快的想到理由來反駁。「那是因為她說要用槍來連結地脈,好讓她修復。地脈會受損還不是你之前劍技所留下來的後遺症。還敢說呢你!」 「就只挑你的?」傑克秀出更曖昧的眼神接近莎莉。 簡單的幾句話就需要用一大堆話來反駁,莎莉就是被傑克用這樣的攻勢逼退。先移開對自己不利的話題,將目標放往別人身上。就只要關鍵性的幾個字,就能將對方逼入死角。莎莉會忘記用這種方法,大概是因為命中致命傷的關係。 「呵!呵!」輕浮的笑聲讓傑克順勢逼近莎莉,莎莉卻只有紅著臉退後。 「你們真的是七武士的天劍絕刀和龍槍呀!」夏姿娜不知道是為了替莎莉解困還是真心的發出疑問。 「對呀!」「不是!」同時出現的聲音各來自莎莉和傑克。 莎莉是只要有任何脫困的機會都不會放過。反倒是傑克它比較像是認真說出答案的樣子。莎莉轉頭疑惑地看著傑克,不知是在驚訝彼此默契之差,還是驚訝於傑克的答案。 傑克叉起雙手,搖頭晃腦的說道:「天劍已毀,絕刀不在,就不要再叫我天劍絕刀了。再叫我翻臉了!」最後的那一句,開玩笑的口氣居大。 「絕刀為什麼不在了?」安西亞緊接著發出疑問。 傑克將很不快的眼光朝安西亞的方向投射過去。安西亞像是想起什麼事一樣,往後退了好幾步,跪倒在地上。 「真的很對不起,不是故意冒用您的名諱。」安西亞頭也不敢抬的說出。 「你……你是假冒的。」安西亞身旁的白魔導士說。 「因為要進不准帶武器進去的時間之塔安置亞當的遺物,所以丟在門外。出來的時候忘記撿了。」直接回答安西亞的問題應該是原諒他冒充是天劍絕刀的弟子的意思,但是似乎表情和動作還沒原諒。 「咦!亞當死了!唉~!她是個好女孩的。」窟塔閉上眼回想起往事來,語氣無限地感慨。搖搖頭又說。「唉~!不該死的死了。」 「抱歉喔!我應該代替亞當死的。」傑克很自然地說出。 「對呀!」「對呀!」這一回是窟塔和莎莉同表贊同地點頭說。 只見傑克低下頭來念著別人聽不到的話。猛抬起頭來,轉頭一句「別再說了!」結束了這一個傳奇們之間的問題。 根據事後J回憶起來,傑克當時的唇型應該是『我也想呀。』 一陣尷尬的靜寂,誰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話語來接頭,就連身為話術士的J都傻在一邊。 達特開口了。「窟塔長老,請問一下你們的體色有沒有代表什麼意思?」 窟塔饒有興趣的看著達特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 「因為場中的戰舞,每位的程度有些依體色分高下的感覺。並不是體型大就強。雖然技術的純熟度就又不是這樣分了。但是技術熟練的,卻不一定贏得了技術不熟的。」 「哈哈!觀察的不錯。我們一族好歹也是龍族的旁支,也就和他們一樣會依照能力強弱顯示在體色上。我們剛出生時是綠色的,接著呈現黃、橙、紫、紅各色。當然是屬於漸層式的,不會一次改變。所以通常情況下,光比體色就能分高下,也就用不著斗生死來增加傷亡了。依照你們人類的分法,大概每相差6個Lv改變一種顏色。而火紅的我大概是Lv40左右。很明顯吧!所以就不像你們人類,還可以扮豬吃老虎。」 窟塔一句『扮豬吃老虎』強震了所有人的心,因為他們根本認不出傑克和莎莉的七武士身份。 達特倒是接窟塔的話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龍族?他們不是像普通野獸一樣嗎?沒有像人類或像是你們蜥蜴族一樣的智慧呀?至少他們沒有語言和文化。」 「文化不過是你們人類對生活方式較高級的稱呼而已。不用語言也是可以溝通的,你不能否認人類中也有啞巴吧!何況龍族也是有分,當初你們人類職業中的龍騎士,所能馴服的龍不過是弱勢的一群,要去找人類的保護而已。你們稱為野獸的龍,也不過是只知道吃和睡的一群。真正的大龍是有智慧、懂思考,甚至是和平且強大的一群。只要不觸犯它們的禁忌。」 「真的會有嗎?」達特很好奇的繼續問下去。 「當然的!紀錄中曾與你們人類召喚士訂下契約的巴哈姆特不就是被你們稱為龍王嗎!稱為龍王的理由正是因為巴哈姆特有智慧,能和你們人類溝通的。」 「什麼!」莎莉在一旁大叫。「原來風暴君他們那也是喔!難怪能使出十級魔法。」 「十級魔法?」「你見過他們!」「怎麼一回事!」「什麼風暴君呀?」眾人雜七雜八的說出一堆讓人聽不清楚的話。 傑克在制止其他人發出聲音後才開始說。「我們在旅行到南方時,曾爬上一條山脈,山脈中有八座高峰。在我們一陣感動後決定登頂留念時,有一匹藍色巨龍由天而降,看它的樣子是要來趕走入侵他地盤的人。看他主翼不動就能飛行在空中的雄偉姿態,真正有王者的感覺。它一記咆嘯,所帶出來的風暴就能有九級魔法的基本威力。莎莉第一個衝了出去……」「那是你沖,我才跟著沖的。好不好!」莎莉在一邊插話。 「好啦!……我們都衝了出去,跟藍色巨龍纏了一會兒,它突然離去了。實在也是懶得追,所以我們就繼續朝山頂邁進。誰知道藍色巨龍又飛回來了,這一回還帶著其他七匹巨龍。精神裡突然傳進一聲『鬼神嘯炎彈』,八匹巨龍同時咆嘯,一擊就把我們都打進了山壁中。當時好慘,都傷到不能動。像是帶頭的那一匹紅白巨龍才以精神感應詢問我們的來意。要不是言妮回答,搞不好我們在當時又會吃一記鬼神嘯炎彈。那就乾乾淨淨,不留痕跡了。而一開頭出現的藍色巨龍,我們叫它做風暴君。」 窟塔問道。「天啊!你們居然能夠上山。我們祖先留言記載,要上那那奇聖山之前,不是有一堆各式強大的龍或龍殭屍在周圍守衛嘛。」 莎莉回答。「還不是打鳥說要打上去的。那傢伙什麼事都少根筋,一旦自己想做,倒是熱心公益的。」 「嘿!用詞錯誤。打鳥他熱心是有,公益很難。」換傑克插話。 夏姿娜問。「那十級魔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傑克說。「喔!那是我們統稱人無法修行得,但是威力又遠超過九級魔法的。這些大多是要藉使用道具,或是某些生物的特技。」 這時KK舉起手來問道「請問……打鳥和言妮是……」莎莉回答。「喔!他們就是你們口中的獵鷹和公主了。」 但隨即又抱怨道以後少取一些連我們都不知道的外號云云。 「你們怎麼確定那些魔法是人無法習得。」J提出了他自己的疑問。 「因為我們都學不會!」傑克一副很認真的表情說出了這個事實。 不禁有人在心裡吐舌頭。但是轉念一想,他們可是傳奇的七武士呀! 正文 第五章 獲得戰友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4 本章字數:7308 宴會之後的早晨,夏姿娜一行因為發覺到傳奇的七武士部分真相,所造成的一股衝擊而不得不停留在蜥蜴族村內一晚。畢竟沒有人可以在腦子裡一片混亂的時候,做長途的旅行,又能保證旅途中的安全。 夏姿娜一個人坐在樹下,享受著由森林細縫中所透露出來的清晨陽光。慵懶的體態、憂愁的眼神實在是和她妖艷的容貌與身材搭配不上。 「小姐,有心事呀!」窟塔杵著杖從一旁的樹林走出。 夏姿娜並沒有回答,是沒有聽到窟塔的問話,或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能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我看得出來,傑克和莎莉也看得出來的。」窟塔緩步走到了坐在樹下的美女面前。 夏姿娜的眼神移到窟塔身上,卻又立刻移了開。這時身旁出現了不一樣的氣息。夏特現身在夏姿娜旁邊,警戒和充滿敵意的眼神。 窟塔搖了搖頭說。「小哥,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她的。更何況你們兩個合起來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沒有用的。」 但是夏特絲毫沒有減低敵意。直到夏姿娜握上了他放在刀柄上的手。 「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友善。」夏姿娜終於發出聲音。 「因為你們是朋友呀!」 「……」夏姿娜疑惑地看著窟塔。「因為傑克他們的關係嗎?」 「是呀!」 「但是也對我們太好了吧!」 「害怕嗎?」 夏姿娜沒有回答,只有將視線移向另一邊。 「這是打鳥教我的人生哲學。對朋友交予一切的信任,什麼都好商量。對陌生人則是死活都不甘自己的事。對敵人呢!就是要用盡自己的所有手段讓他嘗到恐怖的滋味,使他再也無法令自己有再次感到厭煩的機會。」 「是嗎!真難相信這是七武士的人所擁有的人生哲學。」 「我也是呀!」 夏姿娜這一回投以好奇的眼光。 「哈哈!直到昨晚,我才知道人類流傳的七武士是那七個傻叉。認識他們的人都無法做出這樣的聯想的。」 「真的這麼糟嗎?」夏姿娜皺起眉頭。 「他們七個人的共同信條是不跟比自己還要強的人打,和不饒恕惹到自己的人。這樣的人跟你們人類傳的七武士那種偉大高潔的形象差太多了。」 「真的嗎?」夏姿娜還是很懷疑。 「算了!不提那七隻傻鳥了。有什麼心事的話還是說出來吧,會比較好過點。搞不好我這個活了百來年的可以幫你出點主意。」 夏姿娜側著頭考慮了一下。當她再度將眼神對上窟塔,雙唇微張,一陣輕柔且帶著堅定的聲音流出。「其實我是……」「小姐!」夏特很難得的有那麼激烈的反應。但還是被夏姿娜阻止了下來。 「其實我是花園城白列明公爵的女兒。黑羊浩劫時,因為一眾家臣的保護才得以脫險。但是當七武士解決了那一場浩劫時,再回到花園城,花園城的主人卻換成當初出賣我父母,打開城門讓黑羊入侵的家臣黑基股。花園城是有我父母和我無限回憶的地方,不願意讓他落入背叛者的手中,所以我才和逃出的家臣們為反攻的事奔走。可惜我家所認識的諸侯都已經滅族,或是陷入相似的情況,根本沒有能力幫我們。我們也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或找尋旅途中的冒險者來幫忙。算一算也已經過了十年了,原先追隨的家臣就只剩下夏特和KK,其他人都是在旅途中死去,沒有人離棄或背叛我,算是一個安排了。而現在其他的都只是願意幫助我們的冒險者。雖然都是能力不錯的人,但是七個人終究是太少了,沒辦法和黑基股組織起來的軍隊對抗。」 「你忘了算傑克和莎莉了。」 「他們會幫助我嗎?」夏姿娜驚喜的看著窟塔。 「你沒問吧!那你怎麼知道答案。而我們蜥蜴族呢,雖然沒辦法跟你們一起旅行。但是需要幫忙的時候來通知一聲吧,我會到的。」 「窟塔長老……」夏姿娜正不知道要怎麼說時,被窟塔擋了下來。 「不要叫窟塔長老,要表示感謝的話就叫一聲窟塔小親親比較好。」 突然來得一句話把夏姿娜和夏特兩個人嚇壞了,一副呆樣在那邊傻著。 「哈哈!人生的目標就是要輕鬆的活著和不服老。你叫的親密些、甜些,我可是會活得更愉快。哈哈!」 真不愧是在大陸上旅行十年的女人,見慣了形形色色也才能很快地反應過來。「真是的。很難想像像你這樣的,會生活在這種地方。」 「大陸上在千年前可是各式種族到處存在的時候。」 「真的嗎?」 「對呀!蜥蜴、妖精、半獸人、矮人等等各族隨處可見。就連你們人類也是分成黑人、黃人、紅人、白人的,各自發展你們自己的文化和語言。」 「那為什麼現在見不到其他種族了?」 「因為你們人類統合的最早,就把其他種族趕離容易生活的地方。我們雖然在艱苦的環境下,能力有所提升,但卻無法大量繁殖。又加上你們人類一遇上我們一律殺無赦。我們雖然強,但是你們人類多。這樣的理由造成我們只能要求生存,而無法對人類做出全面性報復行為。加上我們生存地區又被人類分散,沒有辦法輕易地統合起來,力量更是不足的。」 「你們沒有想過要聯絡嗎?」 「有呀!十多年前,矮人族有聯絡各族要對人類世界侵攻,當時我也帶領族人加入了。因為矮人有著和人類不相上下的工藝能力,所以他們用要支持各族武器的號召,招集了各族戰士。就是當時我第一次遇上打鳥。」 「當時情況是怎樣呢?」夏姿娜露出一副小女孩要聽故事的態度。 「因為當時是要對付人類,發覺打鳥尾隨我到森林裡面。那個時候對自己的身手也很有自信,我們就幹了一架。」 「結果呢?」 「我一敗塗地,當我問打鳥要做什麼時,他說『啥!會說話的蜥蜴,那不就不能吃了!』我整個呆掉。」 「吃?」 「據他當時所說,不過是因為看到我,所以想吃蜥蜴肉,才跟上來的而已。」 「天啊!」 「在交談之後,我就放棄侵攻人類的想法,帶領族人離開了。」 「其他的呢?」 「解散了。因為皮最厚的蜥蜴族走光了,那還有哪個族願意去做前鋒、當盾牌的。」 「之後呢?」 「我們就帶打鳥回這裡,狂歡了三天三夜。當時打鳥才一個人,和其他六個見面是那之後的事情了。」 「哇~。」夏姿娜像是沉醉到那一段時光裡一樣。 「對了!傑克和莎莉怎麼辦?」窟塔提醒沉醉到往事的美女。 「什麼怎麼辦?」 「是要他們幫忙呢?還是不需要?」 「可是還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幫呀?」 「喂!你們兩個!怎麼說?」窟塔轉頭大聲問道。 「反正最近也閒閒沒事做的。」傑克從樹後走了出來。 「哇~!英雄幫助美麗的公主復國喔!好老套的故事呀!」莎莉從樹的另一邊出現,一隻手靠在樹上說著。 「找事做嘛!好久沒活動了。」 「也好!總算有個好理由打架了。」 「不過……」「不過……」傑克和莎莉都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說。「一天要有三餐吃喔!」 「一天要有三餐吃喔!」兩人對看一下。「不能餓到喔!」「不能餓到喔!」 「你們!」夏姿娜看著正在相視大笑的兩人。突地轉身走去,一邊點頭說道。「那乾脆餓個十五天吃一次吧!飯錢算起來比較省!」 「什麼!」「什麼!」傑克和莎莉朝夏姿娜追去。逃開的夏姿娜臉上帶著少見的開朗笑容。夏特早已跳到樹上,枝葉露出的陽光雖然讓黑衣人藏不住身影,但是上半身還留在那淡薄的影子裡,只看得見那模糊的微笑嘴型。窟塔則是待在原本的地方,杵著他的杖,搖著他的頭。 「嘿!打鳥!」 在一條平凡的街上,有個穿著清涼的美女撲上一個吟遊詩人打扮的人的背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路上過往的人都認為不過是對小情人在打情罵俏,只是那個女孩實在太惹人注目了。 「隨!素隨!」 女孩把打鳥轉了過來,才發覺到他滿嘴的食物,手上也抱著各式各樣吃的東西。「先把嘴巴裡的東西吃完再說話好不好。」女孩跺腳說道。 打鳥沒再說話,但是卻很迅速的吃完手上、口中的所有東西。 「米法兒,是你喔。」打鳥的語氣很冷淡地說。 「嗯~!不行啦!要叫人家親愛的小米法啦~!」米法兒扯著打鳥的手,正在使用女人最強的撒嬌功。 同時,打鳥的眼睛和脖子都追著街上一位剛走過,姿色普通的女子,直到她消失在轉角處。打鳥這才閉上眼睛點頭說。「勉強六十九分。」 「啊~!討厭啦!這樣對眼前的美女太失禮了吧!」米法兒繼續扯著打鳥的手,做出抗議的嬌態。 「別吵!零分的傢伙。」打鳥朝米法兒拉著自己的手打了下去。 閃過打鳥一擊的米法兒,雙手叉著腰、右腳一蹬、胸部一挺,大聲說道。「我這個完美的身材,有什麼不滿意的。」 身高不高的米法兒,抬頭看著打鳥。因為綁成馬尾的頭髮和抬頭的動作,把米法兒那晶瑩的耳珠和纖細玉嫩的脖子展示出來。低頭下看更可以把被清涼服飾包住的乳溝看得一清二楚。再仔細觀察,更發覺到因為用力挺胸動作造成那小而堅挺的雙峰有微弱波濤。瘦小的身材、露出肚臍而顯眼的柳腰、裸露在外的雙臂、嫩白的膚色,都顯露出骨感美人該有的美。尤物本來就是為了這種人所發明的名詞。但是打鳥那惺忪的雙眼卻轉向其他地方發亮去了。 「啊~!為什麼又轉頭了!看看我嘛!我改變很多了!」 「你所需要做的最大改變是重新頭次胎吧,看會不會還是這一副先天失調的樣子。」打鳥說著,也邊繼續朝自己原本前進的方向走去。 米法兒趕緊追上到打鳥的身邊,而四周的人都在用眼睛餘光偷瞄著米法兒。像是說正眼看著她,會冒犯美人一樣。 「喂!你知道嗎?傑克跟莎莉加入別人的冒險團體,又出現在大陸上了。」米法兒雙手枕在腦後,跟著打鳥走。 「喔。」 「你只有這樣的回答嗎?」 「喔喔!」 米法兒單手著臉,試圖做出很沮喪的動作來吸引打鳥的注意。等到她回過神時,打鳥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反倒是路上的男男女女都停了下來,看著米法兒。有幾個人似乎鼓起勇氣要來安慰美女,但是走沒幾步路,米法兒就跑開了。 米法兒追了上去。「你一點感想都沒有嗎?」 「那很好玩嗎?搞不好是他們有什麼把柄落入人家手中,才幫忙的。沒啥大不了的!」打鳥總算是說了一句話。 米法兒正想再說些什麼時,被一個正面猛衝過來的人撞倒在地上。 「抱歉!對不起!我有急事!」撞倒米法兒的年輕人只是注意他衝過來的方向,對其他東西都不甚在意。 「啊~!討厭!撞倒淑女這樣子就能解決了嗎。」米法兒還坐在地上,摸著她跌著的部位。 「不用再逃了,這附近都已經被我們的人包圍了。」聲音的來源是來自那年輕人過來的方向,一名穿著金色盔甲的騎士。 四周圍穿著青色盔甲的人一個個冒出來,將打鳥、米法兒及年輕男子圍了起來。內圈瞪著外圈,外圈盯著內圈,兩邊人馬對看,神情各有不同。 「小子!把那個小鬼交出來,包你毫髮無傷。」站在金色盔甲騎士旁的男子用很不屑的口氣說出來。 「好!」打鳥想也不想的點頭,也邊朝著圈外走了出去。 米法兒坐在地上對打鳥大叫。「喂!你也太狠心了。不幫幫弱小呀!」 「干我鳥事。我可不是什麼正義使者。」打鳥邊走邊回答。 「對喔!沒我們的事。那走吧!」米法兒像是想通了一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那可不行!」圓圈的另一邊,有個男子說道。「我們好歹窮追猛追那麼久了,好一陣子沒碰女人了。你還是留下來,陪陪我們吧!」 「謝了!我沒啥興趣,還是算了!對吧!打鳥。」米法兒一邊朝打鳥走了過去,一邊搖著雙手說不。 金色盔甲騎士伸手搭著打鳥的肩說道。「要走還是你一個人走吧。那女的可得要留下來。」 「好哇!」 「什……什麼!負心男子!」 「反正這種場面你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應付了,沒必要拖我下水吧!」打鳥甩開騎士的手離去。 「上,活捉女的跟那小鬼。」一聲令下,四周圍的人都圍了上去。 「可惡!」年輕男子說話的同時,從懷裡掏出一支附手柄的鐵管。只見他朝人少的方向指了一下。一聲聲響,對方就倒下一個人,血從盔甲上突然出現的洞流了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想衝出去的年輕男子撞到了突然站在眼前的打鳥,而打鳥正在仔細端詳著年輕男子剛用的東西。 「你……!小心後面!」 數把劍從打鳥後頭劈了過來,而圍上來的其他人更是有什麼用什麼。騎士也從側面一劍橫砍而來。眼見快招呼到打鳥身上的幾件武器金光閃閃,打鳥卻是晃也不晃。倒是米法兒跳起身來個回身旋腿,各式武器都莫名的掉在地上。 「你欠我一次喔!」米法兒停下動作,拍了拍打鳥的背說著。 「我自己也閃得掉的。」打鳥直盯著那狀似鐵管的東西說道。 「應該讓他們砍下去的!」米法兒轉過身來,看著不知所措的一群人抱怨道。 只見騎士蹲在地上,手握著剛持劍的手腕,手腕的甲冑上影約有凹陷的痕跡。他滿是怒火的一雙眼瞪著米法兒,像是要把對方生吞活撥一樣。 「可惡!再給我上!」周圍沒中招的人又朝打鳥他們衝了過去。 「吵死的傢伙!」說話的同時,打鳥伸手一引,一旁的木桶飛了過來。下一瞬間翻掌拍擊木桶,木桶碎裂成無數細絲,各自依不同的曲線軌道朝四周的人身上射去。慘叫和穿刺聲此起彼落,也只維持了一會兒。之後,除了打鳥、米法兒與那名年輕男子外,沒有人還能夠站著。 吹著口哨的米法兒,嚇到拿手上的東西指著打鳥的年輕人,和一地插滿細絲的盔甲。鮮紅的液體遍佈地面,沒有任何屍體的臉孔能再辨認,打鳥仍是維持著他的表情。 下一秒鐘,打鳥才抬起頭來,笑笑的問道。「請問這是什麼東西?」 正文 第六章 三人同行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4 本章字數:5753 「原來這叫做『火槍』呀!」 打鳥、米法兒半強迫地把自稱為『耶容』、機工師Lv6的年輕男子帶到附近的酒館裡。 「對呀!」耶容連日來的逃命,沒吃過一頓好的,現在的他就像是餓死鬼一樣將食物一盤一盤的掃空。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問道:「殺了那麼多人沒關係嗎?」 米法兒回答道:「不打緊的。死了一堆在這個城沒戶籍的,民防團可能早就把屍體清空,財物收刮走了。」 「天啊!」耶容說道。 米法兒看著在一旁的打鳥還在珍而重之的玩賞那一把火槍,不禁問道:「那東西有什麼好的呀?」 打鳥說道:「嘿!這東西只要懂得扣這個扳機,三歲小孩都可以幹掉一個大人,你說好不好用。」 「那跟弩弓有差嗎?」米法兒似乎很不服氣的繼續反駁。 「差多羅。就算是連髮型的弩弓,在發完後要在填裝新的弩箭必須要有一定的力氣或工具。火槍只要有藥引跟彈丸,就能夠輕易地再度射擊。更何況火槍遠比弩弓好藏多了。」 打鳥拿著火槍一會兒瞄來瞄去,一會兒擺出姿勢。這一回他把槍頭指向因為吃太快而噎到,正在喝水的耶容。 「嘿!小子,你說你來自哪裡。」 「礦坑都市─洛克史東。」耶容好不容易才吞下喉嚨裡的東西來回答打鳥的問題。 打鳥將槍頭移開來追問道:「火槍是那邊的人發明的嗎?」 「一半一半吧?」 打鳥和米法兒都對這樣的回答感到有趣。 看到他們似笑非笑的問號表情,耶容繼續說道:「其實這是依洛克史東地底遺跡所挖掘出來諸多遺產中的原型,再加以改良的。」 「為什麼不直接模仿原型?」打鳥提出疑問。 「當你扣下扳機,彈丸發出的瞬間,槍身會有一股向後的力量。原型的力量太強了,把好幾人的肩膀震脫臼、手臂震斷。甚至還有人砸上自己的腦袋,掛了。」 米法兒問道:「你剛剛說諸多遺產,還有其他東西嗎?」 「有呀!但是大部分都沒不知道作用。知道的有像火槍呀、自動人偶的……」打鳥拉著耶容的衣袖扯了一扯:「不用再說了,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可能不太方便……」耶容看到聽了回答的打鳥一臉失望,連忙接著說:「其實現在洛克史東被天使道的人佔據了,我是為了要去牧場城討援兵才出來的。剛剛你所殺的,這是天使道派出來追我的人。」 「天使道?」米法兒疑惑地看著耶容。 「嗯!最近的一個新興宗教,聽說他們主教能展示神跡而興盛。但實際上要形容他們內部亂七八糟都還太輕鬆了些。」 打鳥將火槍放到桌上說道:「可是牧場城不准讓外人隨意進出的,你打算怎麼進去。」 「你怎麼知道?」米法兒看著打鳥說。 「聽說牧場城的飛馬騎兵團都是大美人兒,想去見識見識,結果被看門的阻在門外不讓我進去。」打鳥摸著下巴,臉上是曖昧地笑了起來。 「你會這麼簡單結束!」米法兒驚訝的看著打鳥。 「唐突了佳人當然不合我的原則。所以我就趁烏雲蓋月的難得黑夜摸入牧場城,憑我17。0的視力要去尋芳。」打鳥特意地睜大著眼睛說著。 「然後呢?」米法兒很配合地將頭探了出去問道。 「被一群半人馬發覺,沒轍,我也只有跑了。」打鳥整個肩膀垮了下來,歎了一口氣。 米法兒捧著肚子大笑,要不是在公共場所,可能她早就笑到滾在地上。只見她笑得花枝招展的,把在一旁看著的耶容給迷呆了。 打鳥看著表情呆滯的耶容,彈了一下手指提醒他道。 「嘿!小子,你還沒說要怎麼進牧場城。喂!節制一下好不好,要笑到大馬路上笑去。」後一句是針對已經笑到肚子痛的米法兒說的。 「喔!」耶容總算是回過神來:「因為我父親曾在黑羊浩劫時,幫助牧場城主格裡西華女侯爵的族人到半人馬族的棲息地避難,並促成他們之間的結盟。所以我父親要我去找女侯爵幫忙。想說他們以半人馬族戰士、飛馬騎士和獨角獸騎士組成多達三百人的騎兵團,應該足以分些人手幫我們才對。」 「那一起去吧!」「那一起去吧!」打鳥和米法兒同時發出聲音。耶容才傻了一下,他們又說:「因為可以看美女。」「反正我也很無聊。」 「嘿!美女旁邊不就有一個了。」 「不要污辱我對美女的認知。」 ……回過神的耶容正在想辦法停止兩人間的戰爭。 耶容等三人離開了酒館。米法兒還在為剛剛的吵架賭氣,擺在胸前交叉著的雙手,嘟起來的臉頰,將另類的美麗展示出來。而打鳥則是叨著剛剔牙的牙籤晃呀晃的,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旅客和嘻鬧遊戲的小孩。不管怎樣,兩個人的視線都保持一百八十度的角度,不會相交在一起。 「喂!喂!打鳥!打鳥!米法兒!救我呀!」 不知何處傳來熟悉又輕柔的女性聲音,三個人都停了下來四處找聲音的來源。 「這裡呀!這裡!救我!快!啊~!不要扯我的耳朵啦。」 三個人都找到了可能是聲音的來源,只看到一隻大兔子……應該說是穿著很可愛兔子裝的人被一群小孩子圍了起來。 而兔人偶的其中一隻耳朵被好幾個小孩子拉拉扯扯的。 「我們認識這一隻兔子嗎?」 米法兒才提出疑問。就看到打鳥一邊說著「好可愛喔!」 一邊跳著往兔人偶的方向過去。 「啊!不要扯啦!耳朵快掉下來了。」正在掙扎的兔人偶看到打鳥腳步輕快的跳著過來,連忙揮揮手大叫:「快!打鳥!快來幫忙。」 打鳥卻只是站在一邊,側著身子地著頭問:「這位·可愛的·兔子妹,我們在哪裡見過面!」輕快的語氣實在是和一旁嘻鬧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別開玩笑了!是我呀!莫妮莎呀!」兔人偶正把吊在她耳朵上的小孩子抱下來,跟打鳥說道。 「莫妮莎!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好可愛喔!把布偶頭拆下來吧,好久沒看到你了,大美人兒。」打鳥高興地說道。 同時他也伸出雙手要把布偶衣的頭拔起來。 「別……別鬧了!大太陽的!你要我死呀!」莫妮莎這時顧不了周圍的小孩,只抓住打鳥的一雙怪手,阻止他拔起布偶衣的頭。 「對喔!我都忘了,你見不得光的。」打鳥總算是停止了他的動作,像圍在莫妮莎周圍的小孩說:「小朋友乖,大哥哥有事跟兔姊姊說話,你們自己去玩好不好。」 ※※※ 往牧場城路上。 米法兒問:「莫妮莎,你不是回薔薇結社去了嗎?待好好的,還跑出來做什麼。」 「別再提那些沒品味的傢伙了。」 一旁耶容靠近打鳥,小聲問道:「薔薇結社是什麼?」 「一群吸血鬼的組織啦。」 「吸……」耶容聽到答案嚇了一跳,要再提出問題時。打鳥已經不理他,自行跟莫妮莎講話去了。 「哦!可愛的莫妮莎,你這一身打扮實在是一副可口美味的樣子。能夠說明一下這一身的來由嗎。」 莫妮莎聽到打鳥問起,布偶裝的臉馬上變成一副很高興的樣子。而裡面傳出來的聲音也是很興奮:「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這一身呀,可是我近十年來最偉大的成就了。用了大量抗魔力材質,區區的一級、二級魔法根本只是搔癢。內襯更施有創造可呼吸環境的馬那之術,不虞有呼吸困難的情況。更有精靈石掌控的微型初級風雪魔法及高熱魔法,可保持裡面的恆溫。魔力支出部分是由精靈石負責,每隔一段時間只需要注入一些魔力即可。布偶裝內還有特製的細絲,可供術士傳導魔力來做利用。而且、而且它更是百分之一百不透光。對夜族而言,真是屬於出外一套、家居一套的必備衣物。更重的事,它還可以完整的表現出你的表情喔!」 打鳥說道:「不是不錯嗎?怎麼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一路上。」 「因為同樣身為夜族,我就好心的拿給薔薇結社的其他人看,沒想到他們批評品味太低了,不要。所以我就離開,出來了。真的有那麼差嗎?」莫妮莎流出失望的聲音,而布偶衣的表情也變得沮喪。 「怎麼會呢!是那群呆子沒眼光的,別放在心上。」打鳥拍了拍兔子裝的背說道。 這時米法兒問道:「那接著呢?莫妮莎,你要去哪?」 「沒地方羅!」兔子裝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動作。 「那一起走吧!」米法兒勾上兔子裝的手說道。 這時耶容說話了:「我們這一趟可不是遠足呀!」 打鳥拍拍耶容的肩說道:「放心好了,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一行人來到了牧場城。在靠近牧場城的土地,都乾裂到所有場物幾乎都枯萎掉了。在耶容報出身份和來意後,眾人順利進入牧場城。只見廣場有數個祭壇擺了出來。城內也多了不少半人馬騎士,但是他們和普通百姓一樣都是一副許久未曾碰到水的飢渴模樣。 「請進,格裡西華侯爵正在裡面會見另一群人。」帶路的是一名騎士輕裝扮的女孩。雖然有一定姿色,但是臉上所顯現出的憔悴卻是形容不出的。 「歡迎,耶舒馬的孩子。有什麼事需要我的幫助嗎?」坐在御座上的高貴女性發出這帶著滄涼的聲音。 「侯爵夫人,請不要聽這小子胡言亂語的。他不過是洛克史東的叛徒。還希望侯爵夫人能直接將他交給我們帶回去。」 打鳥三人還沒認出說話的人是誰,耶容已經大叫起來。 「天使道!侯爵夫人不要相信他們。正是他們侵掠、佔領了洛克史東,所以父親才會要我來向您請求援助的。」 米法兒這才想起,對方盔甲的服飾和之前很討厭的那一群人一模一樣。 格裡西華女侯爵制止了打算繼續爭吵的兩個人:「耶舒馬的孩子呀,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幫助你們。牧場城遇上了相當嚴重的旱災,作物和百姓們都將面臨到慘痛的損失,假如還不下雨的話。如今我邀請了天使道的司祭,請他祝福這塊土地,也請他求雨。這樣的情況和能力下,我根本沒有辦法答應你的請求。」 只見到天使道的人順著格裡西華女侯爵的口氣,姿態變高傲了起來:「哼!大人在說話,小孩子就在旁邊乖乖的不要說話。反正你也只有跟我們回洛克史東的份而已。」司祭服飾的人說道。 耶容氣憤地望向格裡西華女侯爵,女侯爵只有無奈的搖搖頭,避開了耶容的眼神。 天使道的司祭說道:「侯爵夫人,我吩咐你準備的十二名潔淨的處子準備好了嗎?」 格裡西華女侯爵揮了揮手,大廳門外走進身披白紗的十二名少女。少女的容貌都是上上之選,理由是從打鳥由左邊看過來,右邊看過去的眼神就能知道。 天使道的司祭貪婪地看來看去,欣賞了一會兒才道:「哈哈!準備妥當,請諸位隨我到廣場的祭壇,看我以我主『勝天』之名來呼風喚雨。」帶領了天使道的人及十二名少女走出大廳。 莫妮莎問道:「『勝天』那是哪一位神祇呀?怎麼沒印象。」 耶容在一旁答道:「那是天使道主教的名字。」 「被神格化了呀。」米法兒一旁低聲說道。 這時格裡西華女侯爵也帶領她的臣下隨著天使道的司祭離去。正在打鳥、米法兒及耶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莫妮莎拉了拉打鳥的衣服,說道:「走吧!看他們出糗去。」就看到穿著兔子裝的莫妮莎踩著輕快的步伐尾隨著出去了。 正文 第七章 呼風喚雨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5 本章字數:6856 廣場上聚集了相當多的人,這一次的祈雨是關乎全城的生死,所以幾乎全城百姓都來報到。 每個祭壇上都跪著一、兩名少女,而司祭所在的主壇上更有三名少女在。只見司祭口中唸唸有詞,感覺靈敏一些的魔導系職業都可以察覺到有源源不斷的魔力朝空中送出。 持續了好一陣子,天色依舊,熱度仍在,天空半點消息也沒有。 司祭停止了。他下到祭壇,吩咐人將所有祭壇的位置改變,十二名少女的分配也重做了一次。再度踏上祭壇,將魔力送到空中,但結果卻沒什麼改變。 打鳥從背後貼近莫妮莎,低聲問道:「小美人兒,是你搞的鬼嗎?」 「不是!再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你對兔子耳呵氣,我可享受不到那快感。」莫妮莎看著打鳥那種做壞事被抓到的表情笑了一笑。 米法兒這時說道:「那個司祭實力也不錯了。連續放出兩、三回大量魔力,縱然有十二個人柱在,普通魔導士也承受不起那樣的輸出魔力。」 兔子手上了嘴笑了兩聲說道:「要打開門上的鎖,你可不能用劍去開鎖,要用鎖匙才行。現在他雖然耗用大量魔力,但是祭壇及所施用的咒法根本都不對。看樣子這傢伙有過為其他地方祈雨的經驗,但是卻沒想到在這裡沒用。」 耶容才插嘴道:「怎麼說……」天使道的司祭就走下祭壇,向格裡西華女侯爵的方向過去。 「很抱歉……下次……」耶容等四人走向格裡西華女侯爵的同時,隱約聽到天使道的司祭正在為自己的無能辯解。 「侯爵夫人,讓我來試試看好嗎。」莫妮莎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別鬧了!連我們Lv32的司祭都沒辦法,你有什麼能力。」天使道的人發出了這樣的嘲諷。 「我現在可是Lv7的傀儡師。」莫妮莎撂下了這樣的一句話,就轉身走向廣場中央。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且不大的魔法圓,召集了十二名少女站在外圈。 「傀儡師!布偶能有什麼作為!」天使道的人繼續在一旁冷言冷語。 格裡西華女侯爵也不禁擔心道:「耶舒馬的孩子呀,你的朋友沒問題吧!」 耶容看了看打鳥和米法兒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搖頭歎道!「應該吧!」 所有的人在見到司祭走下祭壇後,都是一陣煩惱,這樣乾旱的情況還要維持多久。看到一個身穿兔子裝的人走到廣場中心,煞有其事的畫起魔法圓,大家心中都認為大概連侯爵他們這一票領導階級都放棄了。 莫妮莎站定由十二名少女圍起的魔法圓中心,一隻兔子手用力一揮。莫妮莎口中喃喃地道:「水火相剋,先製造些雲出來。」天空瞬間佈滿黑壓壓的烏雲。另一隻手也是用力一揮:「以金引雷。」只見烏雲之間電光陣陣、雷聲隆隆。 看到這個情形的都露出訝異的眼光。十個有九個心中在想『這隻兔布偶到底是誰?』剩下的那一個才會想到『太好了!我們有救了。』在交頭接耳的眾人之中,唯有打鳥、米法兒、耶容三個人沒有出聲。前兩個還是維持看戲的表情,後一個則是張大了嘴瞪著莫妮莎。 「安靜!我要唸咒了。」莫妮莎一聲令下,吵雜的廣場立時安靜下來,除了一兩個不識相的在吞口水、打噴嚏。 廣場中央的兔子雙手合十,悅耳的聲音傳遍每個角落。 「我爸爸是你媽媽·媽咪媽咪·我媽媽是你阿嬤·呼嘎呼嘎……」耶容不禁問道:「這算什麼咒文呀?」 打鳥頭也不轉地回答道:「莫妮莎的魔法是由魔力來引導五行元素組合施用的,只要看過再自行嘗試施展個一、兩次,那通常就能記憶下來。之後要再用只需要直接念出魔法名稱,不論對什麼魔法都是一樣。當是要製造出自己想要的效果時,像這一回,那就必須要自己去想元素排列和經過唸咒的步驟來提高準確率。而咒文只是為了統一精神之用,內容是什麼沒有太大的關係。」 同時「哈哈!」廣場中數個地方發出笑聲,但隨即遭到眾人行注目禮,莫妮莎更大罵了一聲:「別吵,我要維持專心。」 等廣場再一次陷入沉默,莫妮莎把雙手舉起來繼續念道。 「她家的乳牛不生瘡·咪咪嘛嘛·我家的黃牛會自殺·悉哩花拉……」咒文吟詠到一半,又傳出很輕的笑聲來。 「呵呵呵……」「這回誰又在笑啦!」耶容靠近打鳥問道。 「莫妮莎她自己吧。」 耶容聽了懷疑道:「那是咒文的一部份嗎?」 「應該是她自己聽到笑出來吧。」 「天……」耶容話才說到一半,一個雷響,落雷就落在耶容和打鳥前方沒幾步的距離。 莫妮莎從雷劈所揚起的塵土之後走出來:「不要背後說人家的壞話。」 打鳥維持著原本的動作說道:「難道不是嗎?」 莫妮莎沒有反擊,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懶得說。倒是米法兒問道:「剛剛不是還遲滯在那一下,成功了嗎?」 莫妮莎點頭道:「應該很成功吧!我只是在想一個炫一點的咒文名字而已。沒想到耳朵就癢了起來,原來打鳥這壞蛋在說人家的壞話。」同時莫妮莎伸手搔了搔兔子的長耳朵。 這時格裡西華女侯爵走了過來:「這位……」「先不要說話。我們找個躲雨的地方先吧!侯爵夫人還是先吩咐儲水的相關事宜。喔!還有她們十二個可以離開了。咦!天使道的人呢?」 米法兒說道:「早在雲出現時,他們就都跑掉了。」 耶容一聽大驚:「為什麼不阻下他們。」 打鳥一隻大手放在耶容的腦袋上,轉呀轉的:「那種無關緊要的小貨色,有或沒有都沒關係的,知道嗎!重點是再不走,待會就變落湯雞了。」 打鳥才說完沒多久,烏黑的天空飄下了幾滴小水滴:「雨來了!」「雨呢!」「下雨了!下雨了!」雨勢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漸漸變大了起來。 打鳥一行、十二名少女、格裡西華女侯爵和其家臣們因為閃得不夠快,被雨淋的一身濕。眾人好不容易才又回到城堡的大廳。 打鳥一點也不在意被淋濕的自己,還是盯在那十二名少女身上:「格裡西華小姐,還是快點去換下身上濕掉的白紗吧!美人感冒徒讓別人心疼,對自己、對別人都沒好處的。」 聽到打鳥說話的人,都抬頭看向打鳥,附帶驚訝的眼神。 除了其中一人的表情是感到疑惑的。 耶容手肘頂了一下打鳥說道:「打鳥,你怎麼會知道的。可別瞎猜呀!」 「簡單呀!多觀察就行了。」打鳥將眼神望向其中一名少女:「從體態輕盈、步法流暢合禮、及不太習慣於做事的細嫩手指,再加上小姐每一步所留下的足跡都是前深後淺,落足重心不穩但卻溫和優雅,都猜得到是貴族出身。在這城裡可稱上貴族的也只有格裡西華女侯爵,或是她的族人了。再加上小姐眼神和身體透露出來的年紀,作為侯爵夫人的女兒也剛剛好,我才這麼認為的。」 「哇!這麼厲害!那其他人呢?」耶容繼續問道。 「有七位手上有長時間持武器所留下的薄繭,加上足跡是前後深中央淺,但乍看下又都很平均輕盈,起步落足間離地不高以保持重心。必然是有所程度的戰士職業,牧場城裡也只有飛馬騎士的人比較合標準。三位是手指粗糙、雙肩微垮、步伐沉重但又天生麗質,想來應是由百姓中遴選出來的。最後一位,姿態有一定的禮法存在,但手卻又是粗糙中還懂得保養,是宮中的女官吧!」 「哇~!好正確。你怎麼觀察的出這麼多東西?」被打鳥指認為侯爵夫人女兒的少女,眼神充滿崇拜的問道。 米法兒正在一旁拍打身上的水滴,一邊說道:「憑他17。0的視力,白紗就像透明的一樣。從你們一出來就看到現在,再差也能看出些事情來吧。」 米法兒話一說完,少女們倒是動作一致的雙手遮向自己重要部位。再抬頭看到打鳥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十二人立刻飛奔出大廳。而打鳥仍是很不客氣的直盯著逃離現場少女們的背影。 「別鬧了!事情還沒結束呢!」從進到大廳就一直盯著窗台外的莫妮莎這會兒發出聲音來。 格裡西華女侯爵剛放鬆的表情又緊繃了起來:「請問……這位該如何稱呼。」 「叫我莫妮莎就行了。這一場雨是我的法力所製造出來的,會持續這樣的雨勢連下五天。五天之後,將一切恢復原狀。」 「那該怎麼辦才好?」女侯爵擔心地說。 「請問侯爵夫人對城東的那座塔知道多少?」 「『晴空塔』嗎?不算清楚呢。應該說那座塔從家族的先祖來此處定居之前,它就已經在了。塔的四樓有一道門,從過去到現在都沒有打開過,也沒人有辦法打開。而平常我們就用一樓到四樓的部分,作為牧場城的倉庫。」 莫妮莎交叉起雙手,視線仍擺在晴空塔上:「嗯~!」 「有問題嗎?」 「要過去看看才能知道。」 「好的。那我吩咐人準備一下。」 格裡西華女侯爵轉身,向剛換好衣服回來的少女們說話。 只見其中真的有七名騎士裝扮,在普通裝扮的女孩中,更有一名打扮的特別華麗。 「早女隊長,麻煩你準備一下馬車,我們要過去晴空塔一趟。也請侍衛官準備好鎖匙等事物。」 打扮特別的女孩向格裡西華女侯爵撒嬌道:「母親大人,我也要過去。」 格裡西華女侯爵遲疑了一下,只聽女孩又說道「反正只是在城內嘛。」才點頭答應。 正在打鳥尋找穿上衣服的少女們值得欣賞的地方時,他發覺到正在撒嬌的少女在偷瞄他,他就送出了一個最有魅力的笑容,看有什麼反應。而那反應就像是會轉紅的含羞草一樣,一張發紅的臉低了下去。 眾人來到晴空塔四樓的一扇大門前。 莫妮莎輕輕摸著繪在門上的一個巨大怪字說道:「沒想到這裡居然會出現大文字。」 「大文字?」打鳥對這名詞感到有些熟悉。 「大文字是什麼?」耶容再度提出疑問。 「造物主在創造之時所使用的文字。」莫妮莎一邊回答,一邊檢查大門。 耶容看著大文字,讚歎的說道:「神用的字呀。」 「不是神,是造物主。」莫妮莎甚而重之的改正耶容的話語。 「有什麼差別?」 「店裡面的老闆、夥計有必要是同一人嗎?」 耶容沒再提出他的疑問。反而是格裡西華小姐提出了問題:「那大文字到底是什麼呢?」 「大文字舉凡四九之數,各自代表了許許多多不同的意義,但卻能包含世上所有事或物。有人說世上會有文字,是先祖為了補足大文字五十的數目而創造出來的,但創出來的字卻沒辦法跟大文字相並論,就再創一個、再創一個的持續下去。之後創的字沒有大文字的價值是因為大文字光寫或念出來,就有一股特有的力量在。再因時地、排列等,能做出不同的效果。就是最早的字靈、言靈了。」 「那為什麼現在沒人用?」格裡西華小姐問道。 「不是說過大文字會因時地改變效果嘛,不少人都因為錯誤使用而自爆。這個大文字的意義,就我所知有封印、關閉、包容、空間等意義,其他的意思要再查一些資料才知道。不過它因為時間的關係導致效用有些微的改變,導致裡面的一種遠古的詛咒傳出來,才造成牧場城的現況。」 打鳥這時說道:「嘿!莫妮莎,那這個字怎麼念。」 「我沒辦法。」莫妮莎很乾脆地搖搖頭,接著說道:「大文字的效用,要我用五行元素去拼湊出來,那可能要十個我分工十天才行。念法我也不會……應該說是念不出來。要把十萬到百萬個音在一瞬間清楚的依序念出,可不是人的嘴巴做得到的事情。但是你聽過的,打鳥。」 打鳥驚奇的問道:「哦!我聽過嗎?」 「風暴君它們的鬼神嘯炎彈就是念出數個大文字所產生的組合效用。過去我們找到可以使用十級魔法的道具,上面也都有大文字的存在。」 打鳥沉聲說道:「難怪似曾看過。」 格裡西華女侯爵擔心的說道:「沒辦法解咒嗎?」 「要進入裡面才能確定一些東西。」 「那還不容易!」打鳥說完,走向名叫『早女』的女騎士,拋了個媚眼借了只箭。示意要其他人暫時退避,打鳥也站開了一段距離。 一個旋身,箭是甩手而出。更驚的是打鳥一個沖步,右拳緊貼箭後發出。眾人在一旁看著,那身影似快似慢,箭自飛出到擊中門旁的牆不過是剎那的時光,但是打鳥的身形卻是清楚且深深地印入眼簾。轟隆的一聲,室內是隆隆作響。大家才上自己的耳朵,就看到打鳥抓著自己的右手在那跳舞……應該要說痛到四處亂跳的。而牆仍是牆,連點砂塵都沒起。 莫妮莎看到打鳥的模樣,笑道:「三流的頭腦,二流的技術、一流的咒法。一般的閉門咒的確可以用這個方法在旁邊開個洞來出入。但那只是三流的咒法配上你三流的頭腦才行。瞧瞧你,既惹得大家耳鳴難過,自己又手痛的,不會吃力不討好嗎!真那麼容易,我剛剛又何必浪費了一堆口水誇獎大文字,早點解咒開門不是正經。」 米法兒在一旁說道:「這世上有可以解大文字的東西嗎?」 「就用大文字嘛!」莫妮莎說完,就走向格裡西華女侯爵說道:「侯爵夫人,現在的雨勢,假如儲水得宜,用一個月左右沒有太大的問題。現在我必須暫時離開,去找一個幫得上忙的人。對了!方便借個馬車嗎?路途有點給他遙遠,用走的怕會來不及。」 「好的。那我請獨角獸騎隊的『坦卡加』小隊長陪諸位去好了,我們的獨角獸馬車比一般馬車速度快些。早女隊長,你也率領三名飛馬騎隊的人擔任護衛。有飛馬騎隊的人,有些事會方便很多。」格裡西華女侯爵很爽快迅速地下了幾道命令。 「好的!謝謝啦。」莫妮莎說完,轉身向還在跳的打鳥和米法兒、耶容說道:「走啦!先找人去。別跳了!打鳥!早在被風暴君它們轟進山壁,你就應該要瞭解世上還是有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米法兒問道:「要去找誰呀?」 「奧方老師。」 正文 第八章 隱者奧方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6 本章字數:6356 坦卡加駕著由四匹獨角獸所拉的馬車,一旁早女領著其他三名飛馬騎隊的騎士,一行人在大陸的主要道路上奔馳。 打鳥、米法兒、莫妮莎、耶容和另一名獨角獸騎隊的騎士則是坐在馬車內。 雖然有相當的速度,但是馬車和飛馬間的距離卻不大,可見他們的訓練有術及默契良好。所有騎手都一副輕鬆模樣,畢竟城裡缺水的事總算是緩了一緩,沒再那麼急迫了。 早女騎在速度不慢的飛馬上說著:「剛剛小姐還猛纏著夫人說要跟出來呢。」 坦卡加回應道:「哇!真要讓小姐出門,那不知又要令多少人擔心煩惱了。」 「幸好沒讓她跟出來,我們要去的地方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去的。」正在沉思的兔子布偶─莫妮莎發出了聲音。 早女像是想到什麼,開口問道:「莫妮莎小姐,我們的目的地是在哪裡?」 「呢喃者之塔。」莫妮莎維持原本的姿勢,說出像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坦卡加嚇到地說:「呢喃者之塔!聽說那座塔已經吞蝕掉不少冒險者的生命了。莫妮莎小姐,您確定我們的目標是……」還沒等坦卡加說完,正啃著食物的打鳥就說話了:「莫妮莎,那個什麼奧方老師的在那個滿是死人、骷髏的地方做啥。真讓人提不起興致過去!」 莫妮莎轉過頭來說道:「怎麼!一副懶洋洋、死奄奄的樣子。同行的不是有四位騎馬美女嘛,這麼快就沒興趣了呀!」 啃著食物,盯著景色的打鳥沒有回話。反而是早女很不好意思地說:「莫妮莎小姐請別這樣說,像米法兒小姐的姿色我們可是自認不如的。」 莫妮莎搖手說道:「別再叫莫妮莎小姐、米法兒小姐的。你不嫌浪費口水,我都嫌會起雞皮疙瘩。」 打鳥這時也附和的說:「對呀!叫我什麼打鳥先生的可不只彆扭,還難聽。更何況你們根本不用自認比不上米法兒,因為……」打斷打鳥話的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小型飛刀,莫妮莎特別吩咐要多帶一些的東西。而持刀的是不知何時睜開眼的米法兒。將臉藏在黑暗中的米法兒,雙眼閃了一下,不懷好意的笑容,那陰暗的表情和殺氣不用說話就能提醒打鳥和週遭的人不少事情。 但是耶容卻在一旁不識相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呀?」 米法兒很激動的回答:「不能聽!知道的人就得死。」 仍被刀架在脖子的打鳥說:「奇怪?那我們怎麼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 米法兒將刀子往旁邊一丟,坐回原位說道:「也不想想,殺你這件事有多麻煩。」 耶容倒是很興奮的指指自己問道:「那我呢?」 米法兒看了看車外飛馳的景色說:「把你從這裡往外丟出去,不死也半條命了。你說呢?」 耶容搔了搔頭問:「那可不可以告訴我一點點,再打我一頓就好了。」 聞言,所有人都盯著耶容猛瞧,看得耶容都覺得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 經過一段時日的路程,一行人來到呢喃者之塔。望著七層的古塔,再配合上陰森的樹林、烏鴉的叫聲,淒涼詭異的氣氛倒是能讓不少人望之卻步。一行共十人站在塔的正門口前,聽著裡面傳出塔名由來的呢喃聲,好像只要太陽一消失在地平線,這個環境就會立刻佈滿走動的殭屍鬼。 打鳥雙手抱在頭後抱怨著:「啊!真無聊,沒事來這種爛地方找自己碴。想也知道,會生活在這裡的那個什麼奧方老師的,八成是那種躲在黑暗中以嚇人為樂的寂寞糟老頭。搞不好一見面呀!他就要你們女生把衣服脫……」打鳥正吐著舌頭,用他的想像力嚇唬隨行的飛馬騎士們。 這時早女和她的同伴抱在一起說道:「不會吧!」 「當然不會!」莫妮莎發出聲音了:「奧方老師他可很有精神哩。更何況他還有自己製造的魔法人偶『蔚兒』來幫他,根本和寂寞跟糟這幾個爛名詞扯不上半點關係。」 打鳥露出不屑的表情反駁:「魔法人偶,那九成跟你有得打對台,對吧!」順著口氣,又上下瀏覽了一回莫妮莎的兔子裝扮:「那……這一回是烏龜,還是可愛的小豬呀,莫非是大怪獸哥吉拉。」 莫妮莎回答道:「大怪獸哥吉拉?那是什麼東西?別鬧了!蔚兒可是不輸給米法兒外貌的女傭型大美人兒呢!」 「那又如何,有啥大不了的!還不只是個魔法人偶嗎?」 「非常像人喔!」 打鳥一聽,頭探了一下問:「非常像人的意思是……?」 「就是該有的都有嘛!死相!非要我光天化日下什麼都說出來嗎!」莫妮莎狠狠地拍了一下打鳥,兔子表情也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 打鳥一聽,立刻轉頭回馬車上拿了幾把飛刀,緊接著就衝向呢喃者之塔的大門口。在丟下「我先上去等你們。」的話之後,身影就消失在門縫中。瞬時塔內除了呢喃聲之外,還多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向上。只見莫妮莎笑笑地站在門外,其他人也就動也不動地跟著她站著。 沒一下子,只見大門再度打開,打鳥喘著氣支手靠在門上。 「莫妮莎,你是不是耍人呀!我一路打上七摟,都沒看到你所說的那個什麼奧方老師。糟了!還是他長得像那一堆殭屍或融合失敗的肉泥,我問也沒問的就讓他們往生了。咦~!不對呀!也沒看到有什麼美女在。說!你是在耍我對不對!」 莫妮莎還是笑笑的沒說話。 反而是早女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發出聲音了:「打鳥,你真的打上第七層又打下來啦!」 耶容用一副經驗老道的表情,拍了拍早女的肩膀說道。 「要和他們在一起旅行,可要先學到『不要驚訝』才行。事事都那麼大反應,那會很累人的。」 米法兒在一旁說道:「莫妮莎,還是你來帶路吧!」 一行人進入呢喃者之塔,只見到遍地的屍塊和正躺在地上少了四肢的殭屍。雖然還有沒解決的,但是他們好像也是知道什麼叫做恐懼,躲在一旁不敢接近這一批怪異的侵入者。 打鳥一個飛刀結果了想要站起來,但卻少了手腳的可憐傢伙。指著一旁的樓梯道:「我就是從那邊上去的。」 莫妮莎不理打鳥,自行走向大門右方的一面牆。在其中一塊磚上拍了一下,牆壁就立刻啪啪啪的轉換成一道向下的樓梯:「走吧!老師就在地下一層。」 打鳥仍維持著指著樓梯的姿勢,但是表情卻換成一臉呆滯的樣子。 「不要那樣看著我。也不想想,假如老師他們要出去,每一回都要爬過七層樓梯,又要面對這一群煩人的傢伙,不嫌累嗎!」莫妮莎說完就走下樓梯。 其他人都用附有同情心的表情看了一下打鳥,接著走了下去。就只有米法兒多笑了那麼幾聲。 眾人下了樓梯,打開一道木製的小門。內裡充滿著各式藥品和書籍,可供走路的地方少之又少。才走了進去,從書山後走出一名女子。黑色的長裙洋裝、白色的圍裙、綁成辮子的長髮、大圓眼鏡、手持掃帚,一個會讓所有男人產生妄想的特殊美女走了出來。 「咦!莫妮莎,真是稀客呀!帶朋友來玩嗎?」微笑的臉孔配上可愛的招呼聲,光這樣就可以擄獲不少男性。更別說是已經衝上前去的打鳥了。 「蔚兒小姐,你的美貌猶如女神一般出塵。不禁讓我感謝創造你的人,讓我倆有相見的機會。你的名就像新開的花朵,綻放在陽光底下,讓人沐浴在其中。讓我不禁讚美為你取名者所擁有的巧思。你……」正在打鳥握著蔚兒的手,要再繼續他的讚美時,一聲大叫:「喂!快點來幫我,要成功了!要成功了」只見掙脫了打鳥魔掌的蔚兒如黑影一般閃入裡面。 莫妮莎這時拍了打鳥的背說道:「不要這樣子讚美我的『巧思』,她的名字是我取的。因為奧方老師不想多記其他東西,就沒幫她取名字,直接叫『喂!』。我嫌那太簡單,而其他人這樣叫也不太禮貌,所以才幫她取做『蔚兒』。至於老師那邊,他大概還不知道取名的事情吧。」 正當其他人聽了莫妮莎的話,快要傻入神遊境界的同時,裡面傳出一聲爆炸巨響,將所有人的心思迅速地拉回現實。 「咳!咳!」一名英俊的老年紳士從煙霧中走了出來。因為爆炸兒滿身烏黑的他,穿著挺拔的服裝,完全蓋不住那隱藏在其中的活力。大概稱得上老的只有他的臉孔和皮膚而已。 「可惡!應該先加入龍鬚草,再放球根的。這樣子效果應該會是收束,而不是爆炸。」老紳士抱怨說道。 「奧方老師,好久不見了。」莫妮莎打招呼。 奧方老師一看到莫妮莎的兔子裝,高興的道:「哎呀!莫妮莎不是嗎。帶你的小朋友來玩呀!喂!別整理了,泡個茶出來招呼客人吧!」 裡面傳出蔚兒那輕雅的聲音:「好的!主人!」 奧方老師帶領眾人進入一個像實驗室的地方,他將桌上破碎的器材一股腦兒的全掃進一旁簍子裡,從旁邊的雜物堆中翻出十來張不同的椅子招呼眾人坐下。這時蔚兒也端來泡好的茶。杯子品味之講究及茶香的濃郁,實在是和周圍看得見的環境格格不入。 奧方老師小酌了一口茶後,說道:「怎麼!你要求的東西還沒做好,就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兒幹啥。」 正在品嚐茶的兔子,放下手中高貴的瓷杯:「不是為了那具傀儡的事情。這一回要解一個大文字。」莫妮莎將事情做了一個大概的描述。 「喂!把那個大文字典拿來。」 「好的!主人!」不一會兒,蔚兒已經拿了一卷泛黃的卷軸出來。 奧方老師打開卷軸,看了一下:「是這個字嗎?」莫妮莎點頭。 「嗯!要解這個字……要……」只見奧方自己一個人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手指正在一呀二的掐算:「喂!1+1=3吧!」 「是2。主人。」蔚兒回答道。 耶容看著喃喃自語著的奧方老師在三乘五是七,四乘六得四十六的,靠近了莫妮莎低聲問道:「怎麼這個樣子!」 莫妮莎回答道:「老師活了很久了,腦子早就用到百分之一百的程度了。為了要再記憶更新研究出來的知識,早把基礎或不太重要的東西都全忘光了。」 「對呀!基礎的別人可以幫忙,但是高深的他們可就幫不上手了。」奧方看著正在對話的兩個人說道。 「老師,想到了嗎?」 奧方老師從一旁廢物堆中翻出紙筆,對照著大文字典鬼畫符般的留下一個怪字,捲起來交給莫妮莎:「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到時候把紙攤開貼到門上,應該就能順利解開了。」 早女問道:「假如不順利呢?」 「哈哈!」奧方老師笑了一笑說道:「那可就要跑快一點,因為那兩個字的屬性相剋,對消滅力量可不是普通魔法能夠比得上的。」 眾人看著紙卷,一種毛毛的感覺浮上心頭。 這時打鳥發出聲音了:「嗯……奧方老頭……啊!不是,奧方老師。」 「什麼事呀!小朋友。」奧方老師像是沒聽到打鳥剛說錯的稱呼一樣,正舉著瓷杯,正享受著茶的香味。 「知道時間細縫嗎?」 「知道呀!做啥?」 「有沒有辦法進去。」 「有呀!」 打鳥一聽,立刻把身體探向前去問道:「什麼辦法。」 奧方老師放下手中的瓷杯,伸出一根食指開始解說道。 「用莫妮莎口中所謂的十級魔法對轟,爆炸的中心會造成空間錯亂,時間細縫應該就會出現。只要你耐得住那對消滅的威力、再憑點運氣,應該就能夠進入時間細縫裡。假如運氣不好,有可能被捲入其他次元空間。不過通常的情況是下到地獄去。畢竟大文字的對消滅,連神都不敢說能全身而退。何況是威力最大的中心位置。至於其他辦法自己找吧!我不知道。」 打鳥失望的坐回原位。倒是米法兒在一旁指著打鳥說「你……」就沒有接下去的言語了。 「回去吧!」莫妮莎站起身來說道:「想那些事情只有傷身而已。」 回程的路上,打鳥和米法兒都各自保持著不一樣的沉默。 布偶衣的表情變得相當可愛,但沒人可以確定沉默的布偶裡面的人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表情。因此奔馳中的馬車陷入了一種冷清之中。大家都想著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有太大興趣說話。 突然早女發出聲音了:「啊!」 「怎麼了!」坦卡加問道。 「我想起哪裡聽過奧方的名字了。」 「哪裡?」坦卡加像是要掃除身上的冷清一樣追問道。 「古書有記載一千四百多年前,大陸上有一場為期百年的大混亂。當時的魔王名稱就叫做奧方。據說魔王奧方憑一己之力縱橫整塊大陸,搞得所有種族都不得不結合起來。一群人苦戰了三天三夜,當時戰況可說是移山倒海,造湖填谷的,魔王奧方才被各族聚集的勇者們聯手收拾掉了。」 坦卡加仰望著天空說道:「那應該只是同名同姓吧!」 「老師說,那是他玩膩了才收手的。」像是莫妮莎的聲音。但是兔子的表情無法給任何人帶來證實。 正文 第九章 晴空古塔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7 本章字數:6316 一行人順利的回到牧場城,來到晴空塔的大文字前。在莫妮莎特別要求下,在場的非戰鬥人員只有格裡西華女侯爵一人,其餘人都幾乎全副武裝,半人馬族手持著弓箭待命,騎士們也都拔出武器來。而牧場城中少數的幾位魔導士也都站在女侯爵旁警戒。 莫妮莎將奧方老師所給予的大文字攤開來貼在門上。效用似乎還算和緩,兩個大文字在一陣微弱的白光中,漸漸消失掉。當大文字消失的瞬間,晴空塔四樓陷入了一種空洞的感覺。下一刻,一股存在黑暗深處的沼氣襲面而來。 「以我的名,召喚光明的守護者,淨化所有一切,莫妮莎!」以莫妮莎的兔布偶為中心,閃出一陣青白色的光芒,將沼氣全部淨化。同時青白色的光也將失去大文字的大門轟開。不少人走入房內,四處觀察。 打鳥首先叫道:「啥!又是一個大文字。那我們可要趕快再去見奧方老師一面了。」 米法兒冷言冷語的說:「是蔚兒吧!不要引導人誤解你的意思。」 正在他們打算繼續吵嘴時,聽到莫妮莎低聲說:「噢!糟了!全員離開這個房間。」 沒有人會對莫妮莎的話產生懷疑,也能說產生懷疑的人都不在人世間了。莫妮莎發出聲音的同時,幾乎所有人都第一時間離開。還站在原地的人都被寫著大文字那一面牆上所出現的一個巨大半身骷髏幽靈,一個劈掌斬成兩段。幸好幽靈似乎受制在房間內,無法脫離其範圍。要不然在場能活著的,大概只剩下個位數的人數。 打鳥看著只有雙手、頭和肋骨的骷髏幽靈吸食著亡者的魂魄,口中不禁喃喃念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倒是米法兒在一旁挑撥道:「你進去好聲一點地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你以為我是莎莉呀!專受非人類族群的愛戴。」 格裡西華女侯爵這時出聲了:「莫妮莎小姐,您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嗯~。瞧!」大家順著莫妮莎指的方向,發現出現幽靈的大文字壁下,有一個座位。石製的座位上有一個劍士裝扮的獨臂骷髏,骷髏被用鐵煉層層纏繞地綁在石椅上。骷髏前更插著一把劍。劍雖然積塵已久,但還看得出來那是一柄透明寬刃的神兵。不時在灰塵中,透出琉璃色的光芒。 「那到底是……」早女在一旁不知道要說什麼,話說到一半自己也無法再接下去。 「看樣子這一回只要打到那傢伙就行了。」莫妮莎沉聲道。 米法兒說道:「對手可是大文字呢。」 「這個字就我所知,代表著禁錮、看守、詛咒等。應該只要把那傢伙不知道是看守者,還是被封印者打回老家,就行了。」 打鳥問道:「有沒有什麼漏記的。」 「有!可惜不知道。」 「幹得好!」聽了莫妮莎的回答,打鳥發出深深的感慨。 「侯爵夫人,那個幽靈用我們的標準,到達Lv48。尤其在這樣的環境和結界下,我們沒有太大的勝算。」應該是牧場城職業工會派來幫忙的魔導士在用特殊道具窺看出對手能力後,發出這樣的哀嚎。 打鳥這時在一旁叫道:「莫妮莎,那把劍是什麼?」 「不清楚。」 「理由夠了!掩護我!」 打鳥在語意不明之下,憑空抽出六把格裡西華女侯爵所給的飛刀,朝骷髏幽靈衝了出去。 米法兒在同時,放下了一句:「太好奇了吧!渾球!」就緊貼著打鳥衝了出去。 「剛破雷弓!」初級的攻擊魔法,在莫妮莎的手下化為數十道激光,由打鳥身後飛出搶先一步擊中幽靈。 將雙手交叉於前的幽靈,總算是擋下莫妮莎的剛破雷弓。 下一瞬間,打鳥已經在空中左手、右手地,六柄飛刀各依不同軌道將幽靈雙臂交叉釘於牆上。接著空中一個換氣前空翻,順勢朝前的雙腳如暴雨般往幽靈各部分毫不客氣地用力招呼下去。就連在後的大文字壁都不免招殃,被打鳥硬生生踩進牆的幽靈,將大文字壁擠出一個凹陷。 不知是憤怒的怒吼,還是痛苦的哀嚎,張開了大嘴的幽靈緊接著是面對米法兒的雙手。依照奇妙的姿勢,在空中擺動的雙手震盪著大氣。沉悶的室內,流動的風帶來另一種感覺,那迴響、那鼓動,令人有乘著風的快感。但是對面對米法兒的傢伙而言,那風鳴聲就像死神的協奏曲。 「出現在人間的死人,就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渾蛋。唯一的招待就只有送他免費的單程票回地獄。再殺他一次決不嫌麻煩。」忘了是誰在什麼時候說的。想起這句話的米法兒,將雙手插入骷髏幽靈的眼窟中。以兩隻手掌為中心造成的空氣震盪,讓其他人都感覺到像是有一門低音大鼓在身旁重擊一樣。更別說身居中心的幽靈了,那就像是音波震碎玻璃一般,幽靈沒有任何機會做出反駁就散失在現實中。連帶著背後的大文字壁,也被一擊粉碎。 要不是空中瀰漫著碎牆的砂塵,可能所有人都要張開大口迎接著這個事實。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讚歎或提出疑問,就發現到即將展開的第二回合戰鬥。被捆綁在石椅上的獨臂骷髏開始劇烈抽動起來,插在前面的劍,其劍身更是異光大作。 「降靈術!」莫妮莎看著收束在骷髏身上的青光說道。 打鳥退回門外問道:「現在怎麼辦?」 莫妮莎倒是毫不考慮地說:「跑!其他方法你想。」 「跳如何!」發出聲音的是剛奔出來的米法兒。她順著衝勢,雙手閃出數十掌影重擊,將眾人背後的牆給粉碎,直接跳出塔外。 「跳!這是四樓呢!」耶容才發出抗議,就被打鳥從身後提起,帶著一同往外跳。 同時騎兵團護著格裡西華女侯爵跳出,魔導士們倒是跟著莫妮莎一起跳離開現場。 一行人跳下塔後,來到不遠處,米法兒停下的地方喘息。 「如何!外頭大太陽的,他跑不出來吧!」米法兒雙手叉腰大聲說著。 早女好不容易將呼吸調好,反駁說道:「那到了晚上時,該怎麼辦!」 「好像不用擔心那個問題。」出聲的坦卡加盯著晴空塔的破洞。 眾人順著坦卡加的視線望去,只看到擁有平常人數倍高的青色琉璃狀透明劍士揮舞著外貌和剛才那一把很相似的劍破塔而出,並將晴空塔斬成數段。崩塌的晴空塔襯托出劍士的強大。而凝定在劍士中心的獨臂骷髏提著劍,劍士消失的同時骷髏落下地面,緊接著朝眾人方向疾馳而來。 「該死!這是哪一國的骷髏!」打鳥才說完話,發覺其他人老早跑了,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幹得好!」 幸好眾人落下的位置在城外;幸好骷髏是追著眾人而來,不是進城肆虐;幸好有半人馬族的戰士在,讓格裡西華女侯爵不用靠自己的雙腿來逃命。這麼多的優點中,最讓人感到不平的是……『他為什麼追著我!』打鳥在心中這麼想著。 眼看著骷髏愈追愈近,打鳥也剛追上先一步跑的一群人大聲問道:「莫妮莎,有沒有辦法解決他!」 奔跑中的兔子正在喃喃自語:「用那個!嗚~!那個不行!這個呢?嗯~!好像也沒轍……」看到莫妮莎的行為,打鳥差點絆了一跤,摔倒在地。 「啊~!拼了!」只聽打鳥這麼大叫,整個人就撲倒在地。下一刻,四肢撐地一彈,朝後飛去。手中出現的一把亮鞉恍的飛刀,右手一揮,飛刀筆直的朝骷髏眉間飛去。 一個聲響,飛刀穿過骷髏的頭骨,可以說是最糟的狀況。 因為對方來勢並沒有減低,打鳥的衝勢也依舊存在。就這麼一個短兵交接,打鳥的頭直接撞上獨臂骷髏的胸前盔甲。 砰一聲,還在跑的眾人回頭一看,只看到打鳥抱著自己的頭左搖右晃地腳步錯亂。而獨臂骷髏則是散成一地,不再作怪。 眾人躡步來到打鳥身邊。打鳥也正恢復平衡中,看著滾到自己腳邊的頭骨。 這時米法兒才拍大腿道:「對喔!攻擊力強不代表防禦力也高。真是一大盲點呀!對吧,打鳥!嘿!沒想到你的頭比麼都好用。」 還摸著額頭的打鳥看著猶如大夢初醒般的米法兒,臉上的表情是漸漸變得和剛才骷髏劍士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有得拼。 一行人收拾收拾,回到城內大廳休息。格裡西華女侯爵正在外邊吩咐處理善後事宜。 打鳥正在把玩著剛剛骷髏劍士的劍,琉璃的光芒已經消失。透明的寬刃劍身讓人感覺好像玻璃一樣,像是只要往重物上一砸,劍身就會粉碎。柄的部分延伸出兩片相同材質的構造,將透明劍刃夾住,延伸部分更有一堆奇形怪字在。精鋼製的劍柄,打鳥握起來只覺得不太合手。 米法兒則是盯著收集起來的骨頭。一下子拿起手骨比畫,一下子拿起肋骨擺在臉上。這一會兒是拿起頭骨端詳。 耶容看著米法兒問道:「米法兒呀!你一直盯著骨頭,看出些什麼了嗎?」 「嗯~!他沒有蛀牙。」米法兒拿著頭骨比了一比。 這時格裡西華女侯爵走了進來:「請問莫妮莎小姐,晴空塔上的詛咒解除了嗎?」 莫妮莎看著窗台外,原本有座塔的地方,現在是一堆散落的磚瓦取而代之:「塔都不在了,詛咒也應該是解除了。接著就是等待天氣自然變化了。」 「太好了!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們。」 「我們算是幫耶容的忙吧!」 「喔!是的。耶容呀!」格裡西華女侯爵想起耶容來的目的。 耶容聽到格裡西華女侯爵的叫喚:「侯爵夫人。」 「我將會遵守我的承諾,牧場城的騎兵團將會助你取回洛克史東。但因為世人還是對半獸人存在誤解,所以半人馬騎隊將不會離開。幫助你的將是飛馬騎隊和獨角獸騎隊為主共二百人的人數。因為你並非習慣於戰場,所以我無法將指揮權交給你。」 「沒關係的,夫人。您願意幫忙就是洛克史東的幸運了。」 「至於……」格裡西華女侯爵看向打鳥、米法兒及莫妮莎等三人。 打鳥一察覺,立刻搖手說道:「不用!不用!我不去管你們,你們也不要來管我。」說完就帶著劍從窗台一躍而出。 米法兒看著跳出去的打鳥,轉頭看向格裡西華女侯爵說。 「侯爵夫人,我想打鳥的意思應該是不用在意我們,我們不會去爭取指揮權。畢竟我們不習慣大隊人馬的作戰。但是要我們幫忙和提建議時,我們不會吝惜的。」 格裡西華女侯爵點點頭說:「好的。有你們的幫助,相信洛克史東能很快地回到你們手中。」 耶容這時問道:「侯爵夫人,請問我們何時出發。」 「我已經吩咐下去做準備了,假如可以的話明天出發好了。晴空塔的事才剛結束,休息個一天再走吧!」 莫妮莎這時說道:「侯爵夫人,這副骷髏和劍能不能交給我們。」 格裡西華女侯爵倒是很高興的說:「哦!那太好了!我也正在煩惱哪一天他又起來作怪,我們可治不了。就由莫妮莎小姐代勞了。」 「感謝!那麼就等明天出發往洛克史東了。」站起身來的兔子這麼說道。 同一時間,傑克和莎莉所待的天蠍團來到了一個廢棄的村落。 夏姿娜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呀?」 達特回答:「召喚士之村。」 蒙克懷疑道:「召喚士之村?怎麼變這副德性。」 「黑羊造的孽羅!」J在一旁插話。 伊瓦隨意踢開一扇廢棄的門說道:「召喚士不是號稱為最強的魔導職業嗎,怎麼也被滅族了。」 達特繼續回答:「因為沒有戰士來輔助,肉搏戰根本輸黑羊一大截。加上大型召喚獸又只能召出伊佛烈特、希瓦、泰坦、利維雅桑等」KK這時說道:「等等,這一些已經夠強了,還要其他的嗎?」 「再強也只有一個呀!不是召喚士多就能多召幾個伊佛烈特的。其他人就只有召喚一些小型的精靈。黑羊大軍壓境,這樣程度的召喚獸還是擋不住他們。」 莎莉說道:「這倒也是。不過有些召喚士根本不用修煉,光憑相性就能和一些強力召喚獸訂下契約。假如我是巴翰,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除非他們願意用血盟做誓言。」 雖然天蠍團擁有兩名傳奇的七武士,但是他們從沒打算以七武士作為號召,因為認為知道真相只有徒增失望而已。 反而他們以傑克和莎莉作為後盾,接下不少相當困難的工作,並完成之來闖下不小名號,每個人經驗值和等級也都有相當的成長。而傑克和莎莉在他們討論這樣的事情時,只是在一旁挖著鼻孔,之後回答了一句「喔!」就這麼決定下來。 而夥伴方面,安西亞還是離開了,並在離開時說明自己是要和其他人繼續修煉。在夏姿娜需要幫忙的時候,會回來的。之後,也沒有在加入新的夥伴。應該說是沒有夏姿娜看得上眼的人吧。 突然夏特再度出現在夏姿娜身旁:「有人!」 大家保持警戒,直到在廢棄的村裡找到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女孩,和一個學者裝扮,抱著一本書的人暈倒在地。 正文 第十章 史達小鎮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7 本章字數:6140 達特將兩人帶到陰涼處,做了一個簡易的診斷。 「嗯~!沒辦法治療。」 傑克嚇到說:「怎麼會!看他們的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呀!」 達特走到傑克身邊回答:「對又餓又困的人,只有充分的睡眠及食物才救得了他們。我是對這樣的症狀沒轍。」 傑克蹲了下來,抱頭說道:「是。是。的確沒得醫。」 這時四周樹林傳來奇怪聲響,眾人回頭一望,一群手持狼牙棒、大槌的豬頭人圍了過來。 傑克對莎莉點了個頭:「莎莉,你的朋友嗎?」 莎莉很不悅的回道:「我的朋友會這樣一副流著口水也不擦的凶狠模樣嗎。除了你之外,我不認識其他類似的傢伙了。」 夏姿娜問道:「有誰知道豬頭人的習性。」 伊瓦拔出劍來,順便回答:「**大於一切的**獸人,特技是任何種族、性別都不介意,他們自己舒服就得了。還需要更多資料嗎?」 夏姿娜打了一個冷顫,因為她發現有不少豬頭人猛盯著她看。更令人討厭的是那停不住的口水,好像隨時會滴到身上來:「有得談嗎?像是互相瞭解一下,什麼的!」夏姿娜因為火蜥族窟塔長老的印象,對非人類種族的想法變得不會那麼偏激,所以有此一問。 「最好的交談方式是這樣!」伊瓦大喊的同時,也挺起劍來殺了出去。 感覺到殺意的豬頭人也怪吼著奇怪的聲音,各自掄起自己的武器衝了過來。 「嘿嘿!聊天羅!」分不出來是誰發出的聲音,蒙克、KK也都殺了出去。都到達Lv20以上的三人,面對這種只能欺侮弱小的低級獸人,應付起來當然是輕而易舉。 先由蒙克重擊對方身體的任何部位,讓對方因為痛而造成行動略為暫停;再由伊瓦收拾掉露出空門且不動的呆子,或劈、或刺,總是一劍乾淨利落;KK則挺著長槍將其他獸人阻在外圍,也不時狠擊一些多闖進必殺範圍的白癡。 三人的默契和一次確實解決一個的作戰方式,豬頭人的數目只有迅速減少。偶而發生的驚險畫面,不過是讓他們有各自表現的機會而已。同一時間裡,三人同時製造三具血淋淋的屍體。豬頭人根本沒有能夠穿過他們三個,來騷擾到在後方的其他人。 該死的死光了,該跑的跑掉了。除了昏倒跟醒著的人外,在沒有心的獸人流著口水威脅人了。而伊瓦倒是很開心地在地上的屍體東翻西翻的。 夏姿娜在一旁從頭看到尾,這時也不禁說道:「這種交談方式誰教的呀!」 「對了!忘了講,他們也喜歡收集亮晶晶的東西。」說著話的伊瓦將其中一個豬頭人遺留下的袋子打開,倒出了不少五顏六色的寶石。 「你……你們……」暈眩的兩人似乎醒了過來,看著這一幅血腥場景。 達特走了過去:「醒來啦!不用害怕,我是醫生。看樣子你們不太習慣這樣的畫面,我們先到這個廢棄村子另一邊的河岸休息一下吧。」 河邊,伊瓦跟KK正把盔甲解下來,清洗上面豬頭人留下的血跡和肉塊。因為沒盔甲之累而已經整理好的蒙克,則在洗淨由豬頭人身上收刮下來的珠寶。其他人坐在樹下陰涼處,J正詢問著另兩名在吃著東西,補充體力的冒險者。 「原來你叫尼尼亞,白魔導士Lv3。而你是謝利斯,學者Lv6。」 達特在一旁聽到說:「學者!不就是從古代圖書館出身的。」 夏姿娜問:「古代圖書館?」 達特回答:「嗯!十年前少數沒被黑羊襲擊的地方。」 「為什麼?」 「因為裡面只是一群愛看書的普通人,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聚集而成的規模,根本沒有所謂的戰力或擁有爵位、特殊稱號的人存在。據說黑羊騎士團到的時候,古代圖書館大門敞開,看守人只對他們說『圖書館內保持安靜,要討論到邊廳去。』之類的話,之後就不理他們了。而黑羊騎士團也就這樣撤退。」 「這樣就結束了!」夏姿娜對這樣的結局感到訝異。 「對呀!因為聽說古代圖書館本身就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黑羊當然會加倍的小心。尤其後期的黑羊是要對手,而不是要屠殺。所以對古代圖書館倒是沒有什麼打擾,算是十年前災禍中的大幸吧!不少珍貴的書籍,如醫學、工程等是之後由古代圖書館裡抄寫流傳出來的。但是聽說裡面轉職成為學者的人都很少離開圖書館,謝利斯你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戴著大大方形眼鏡的謝利斯,聽到了達特的問話,睜大了眼睛眨了幾下回答道:「是老師要我出來陪著尼尼亞的。」 「陪她一起逃命嗎?你也太沒用了!」伊瓦**著上身站在謝利斯身後,彎腰探頭看著謝利斯說道。 「啊~!」只聽謝利斯大叫,將抱在胸口的書攤到伊瓦臉前。書中刮出一陣強風直擊伊瓦臉頰,把伊瓦整個人吹翻了過去。而風還是繼續不停地由攤開的書中刮出。 「這是什麼書呀!」發出聲音的莎莉出現在謝利斯身後,並將書合上、奪了過來。 「你……你……」在謝利斯指著莎莉,不知道要說什麼時。莎莉小心翼翼地攤開書來,看到謝利斯剛翻開的地方,那一頁上的文字。 「暴風席捲大地。我站在草原的中心點,任憑狂風撕碎我的愛情……」莎莉又隨意翻了幾頁,合起書本看著封面。 「魅衣詩集,作者利克迪亞斯。怎麼!剛剛的風沒啦。」 枕在樹上的傑克,看著從莎莉手中奪回詩集的謝利斯說。 「可能那就是莫妮莎曾經說過的字靈吧!」 抱著書,由滑下一半的眼鏡中看著傑克的謝利斯顫聲問道:「你……你怎麼知道字靈的。」 達特聽了一驚說道:「字靈!莫非就是傳說中能將文字意象化的能力,那真的存在於世上呀!」 這時伊瓦倒是摸著臉頰,走了過來:「管他什麼字靈、幽靈的。摔我這麼一跤的帳要怎麼算。」 坐回原來位置的莎莉說道:「別算了!假如他翻開的是描述火焰或雷電的書頁,你現在可要煩惱破相的事情。」 伊瓦一聽,傻在原地。倒是夏姿娜出聲了:「不管怎樣,兩位就先跟著我們吧!要做其他打算,等到了安全一點的城市之後再說。現在你們兩個人獨自做旅行,太危險了。」 謝利斯將書擺到夏姿娜眼前說道:「我們可是還有字靈的力量在。……雖然有點生疏。」謝利斯的頭因為沒什麼自信低了下去。 「可是假如剛剛我們沒出現,現在你們兩個只會成為豬頭人的玩物。」 謝利斯和尼尼亞皺著眉頭一副不舒服的表情,但也無法反駁夏姿娜的話。 「KK,我們要去哪裡呀?」走在道路上的夏姿娜詢問著帶頭的KK。 「起始村─『史達小鎮』。」KK頭也沒回的說。 達特聽了之後,說道:「那個出產勇者的村落!」 尼尼亞帶著疑惑的聲音說道:「勇者?」 謝利斯點頭說道:「嗯!就是那個勇者!相傳大陸歷史上,所出現被稱為英雄的勇者們,都和史達小鎮有所關聯。甚至七武士中的『劍聖天劍絕刀』都聽說是來自史達小鎮的。而現在能轉職成勇者的地方,就只剩史達小鎮了。」 傑克跟在後頭搔了搔腦袋,低聲說道:「怎麼我都不知道。」其他人也都看了一下傑克。傑克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蒙克說了:「哇~!這樣子的獵物,黑羊會放過嗎?」 謝利斯繼續說:「當然不會!史達小鎮距離舊城『那辛』不遠,初期的黑羊當然是直撲小鎮。但是卻撲了個空。」 蒙克問道:「撲個空?為什麼?」 謝利斯回答:「因為史達小鎮的居民都離開了,沒有人留下來。」 伊瓦大笑:「哈!逃光了。這樣還有什麼資格稱勇者村。」 謝利斯很不服氣的反駁:「真正的勇者是要懂得用腦。不擋其鋒,攻其疲斃的。為的是眾人的利益他們才會站出來。不像騎士和侍,只懂得遵循他們的主人或維護自己的尊嚴而已。當初史達小鎮的居民就有不少人,在為聯合各諸侯來抵禦黑羊騎士團而奔波。只是事情還沒有一個成績出來,黑羊騎士團就被七武士解決了而已。」 伊瓦很受不了的說道:「嘿!嘿!嘿!這麼激動做啥。」 謝利斯眼眶中滾起淚珠:「因為……因為……」「因為小時候被黑羊迫害,幸好有史達小鎮的勇者把你救到那個叫啥古代圖書館的,對不對。」伊瓦輕浮的說道。 謝利斯張大了眼:「你怎麼知道的。」 伊瓦一聽,右手拍上額頭說道:「哇靠!隨便猜都能猜中。」 「你……」謝利斯朝伊瓦走了過去,兩人開始激烈的爭吵。 同時間,其他人都盡量遠離在吵架的兩個人。而J也開口問道:「KK,那我們去史達小鎮是要做什麼。」 「十年前逃離花園城時,背叛者黑基股派出一票人追殺我,因為當時我獨自一人帶著公爵的傳家盾牌─『源氏』逃離。傷得不輕的我,眼見就要被第一批追蹤者趕上時,一名史達小鎮的勇者出現幫助我解決追蹤者。因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擺脫後繼的追蹤者,所以我和勇者交換盾牌,由他引開要取得『源氏』的追蹤者。而他也告訴我小姐脫離的路線,要我去會合。我們約定將來戰亂平息後,我可以到史達小鎮以這一面原是屬於他的盾牌來換回『源氏』。」KK拿起綁在左手腕,充滿各式傷痕但又保養不錯的小型圓盾,看著盾內側刻著『波林』兩個字。 夏姿娜看著飄過白雲的天空:「『源氏』呀!屬於過去回憶的東西。」 KK回過頭來,看著夏姿娜說:「是的,小姐。現在我們人雖然不多,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水準。我們只要去取回『源氏』來向花園城的百姓證明你才是正統的繼承者,拉回民心。那麼叛徒黑基股剩下的勢力必然不是我們的對手,再加上傑克和莎莉願意幫忙,根本不用犧牲太多生命,就能夠屈服他們,奪回花園城。小姐也就可以正式繼任白列明公爵的家名了。」 夏特也出奇地出現在旁:「小姐,KK說得沒錯。」 夏姿娜為難地看著傑克,複雜的眼神透露出太多訊息,令人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夏姿娜真正的心意。 傑克倒是笑了一笑說道:「沒關係,我還是會幫忙的。何況吐人家口水比殺了他更有趣,折服他們是很不錯的方法。」 夏姿娜眼神依舊,但卻是移向自己所前進的地面。下一刻,她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說:「走吧!」 眾人走進史達小鎮的村門口,只覺得這和平凡村莊沒什麼不同。嬉鬧的孩童在田間四處奔跑,莊稼人赤著腳踩在田里工作。雞、狗、貓、豬、牛像是沒人管一樣,放著四處走。唯一比較起眼的,只有村子西邊的一間小教堂。教堂上還吊著一塊老舊的職業工會招牌。 夏姿娜帶領著眾人來到一個用棚子搭起來的小店。店裡大嬸的熱情招呼,的確能讓很多旅行者駐足。已經在野地生活好一陣子的天蠍團,當然是禁不住這樣極具吸引力的攻勢。並起幾張木桌,拉了幾把椅子,眾人叫了些食物和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聊了一會兒KK站起身來,解下圓盾問道:「請問您是否知道這個人。」 大嬸看著圓盾內側的刻字:「波林呀!……」「不好了!不好了!有數十隻惡鬼混合著魔獸要殺進村子了。」外頭傳來這樣的大叫。 大嬸皺起眉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哎呀呀!難得有客人來的。」 夏姿娜一聽到大叫,立刻站起來說:「天蠍團,準備接戰。」 除了達特、J、尼尼亞和謝利斯還坐在位置上外,其他人都跟著夏姿娜往村口奔出去。 到了村口的夏姿娜一行人,發現有數人站在血泊之中,戰鬥已經結束了。站著的年輕人大多數是穿著和平常村人沒什麼兩樣的麻布服裝,除了一個人是穿著不知是被血洩紅的,還是原本就是紅色的騎士襯衣。拿著的武器有劍、有長槍、有棍,每個人武器上都沾了不少的血跡。 他們似乎也發覺夏姿娜一行的存在,走了過來:「哇!好久不見有旅行者,還玩得盡興嗎?喂!小鬼們幫忙處理屍體吧!」帶頭的年輕人命令著在一邊看著的小孩,要求他們幫正在處理屍體的村中女性。 只見到有一隻惡鬼從血泊中又站了起來,其他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一名村女拿起身旁插在屍體上的斷刀,手一揚,斷刀飛出就讓惡鬼倒回血泊之中。 這時夏特出現了。他依舊是直接現身在夏姿娜身後的位置,說道:「那名持槍紅色輕裝騎士,就是當初先我們一步剿滅強盜團的人。」 「確定嗎?」夏姿娜看著紅衣男子的背影。 「嗯!」回答完,夏特又不知隱藏到何處。 正文 第十一章 劍聖傳人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8 本章字數:9034 回到茶棚的眾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剛剛發生的,或是自己的事情。 這時大嬸走了過來:「這位鎧武士,您要找的『波林』就在村子裡的教堂內擔任神父。剛剛你們應該也有看到那一群孩子吧,他們都是在教堂長大的。」 夏姿娜感謝好心的大嬸提供情報,結了帳,往教堂前進。 「嘿!老師,我跟你說,我跟你說……」「別吵!你才沒那麼神勇!」「女孩子家的,少笑別人了。」「住嘴!手下敗將。」 教堂內傳出不少人在聊天的聲音。夏姿娜推開大門,聲音停止了,換來的是一群人用警戒的眼神看著門口。KK從夏姿娜身後走了出去。 「波林嗎?」 「您是……」一位身穿黑衣的神父問道。 KK繼續向前走,並解下圓盾交給波林:「我是十年前承蒙您救了一命的鎧武士KK。」 年輕小夥子們雖然沒握上身旁的武器,但眼神中傳出來的敵意不曾消散過。 波林用手撫摸著盾牌,就像是眼睛已經看不見一樣。 「喔!是你呀!活下來了,那真是太好了。」 『似乎是熟人呀。』不成熟的傢伙,很容易就把心情表現在臉上。看著波林懷舊的表情,小夥子們把警戒的情緒解除了。 「你的眼睛……」「十年前的失誤,瞎了!不過放心,您交給我保管的東西都還在。」 夏姿娜帶領其他人走了進來:「您好,波林先生。」 「這位是……」KK趕緊介紹:「這位是白列明公爵的女兒,夏姿娜小姐。」 後頭,謝利斯手肘頂了達特一下,問道:「夏姿娜有家世喔!」達特只點了點頭。 「還有舊時代的遺族呀!白列明公爵的名聲一向很好的,有人存活下來實在太好了。」波林這時站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手杖,朝傑克一跛一跛的走過去:「打鳥他還好吧!」 傑克和莎莉一聽嚇了一跳:「你認識打鳥呀!」「你怎麼知道我們認識打鳥?」 「哈哈!人盲了,反而有些事都比較清楚了。你們兩人和打鳥的感覺實在是太相像了。」 傑克點頭道:「我們也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莎莉也點頭道:「對呀!從九年前……」莎莉話只說一半,就搖搖頭沒再接著說下去。 杵著杖的波林似乎是站不住,朝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繼續說道:「唉!假如不是他,可能現在村子都不存在了。」 傑克坐在波林正對面問道:「怎麼說!」這時其他人也都找位置坐了下去。 「當初史達小鎮以勇者出名,不但是全村的人都有習武,村民們的Lv不論男女,都能到達基本性職業的Lv10以上。當時在大陸上沒有任何集團敢來騷擾,也因此有著一股自傲之氣。再加上遠古留下來的名劍『石中劍』就插在本村中央的巨石中,更是助長了這樣的氣焰。」 波林低下頭繼續說道:「和打鳥分開後,我獨自旅行到這兒,也在這裡轉成勇者的職業。因此,我就留在這裡很長一段時光,除了偶爾接下外來者的工作外,我很少離開村子。」 坐在靠近波林左手邊的年輕人說道:「那跟村子存亡又有什麼關係。」 「『松』,有的!而且大羅!有一回打鳥來村子找我敘舊,自小我們兩個個性志向都不合。那一次也是因此而吵了起來。現在回想,他的生活態度才是我所羨慕嚮往的生活。」 「老師!老師!說重點嘛!」後頭,一個年紀較小的扯著波林的衣擺撒嬌道。 「好好!『柳』,我說重點。那一次吵架,是為了尊嚴的問題。我還帶他去看石中劍,當時是為了挫他銳氣。沒想到他立刻跑掉,我也沒想什麼。過了幾天他帶著一把金槌在半夜裡把我吵醒,硬是把在睡夢中的我帶到廣場去。接著他就用那把金槌,在我眼前將石中劍連巨石一起敲碎。」 「什麼!那可是一把上古神兵呢!有沒有問題呀!」右首一個年輕人說道。 「『櫻』!別只顧著武器。當時金槌敲碎石中劍的聲音響遍全村,村民們都醒了過來。大家看到石中劍被毀都憤怒的不得了。特別是打鳥還拿著闖禍的槌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一副沒他的事的樣子。」 「啊~!開扁啦!」被稱為『松』的年輕人聽到很激動地握起了拳頭說道。 「的確是打起來了。看見村子象徵被毀,縱然剛剛在睡夢中。現在大家也都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開始圍攻打鳥一個人。而我自己當時應該說是腦子不清不楚的,畢竟是最好的朋友毀掉當時我最崇拜的事物,也就合著村民朝打鳥身上招呼下去。」 幾個小夥子圍在波林身邊歡呼道:「給他死!給他死!」 「給他死?哼!只要他想的話,死的是我們。」 在歡呼的一群人停了下來,面面相覷。 「沒多久的時間,全村內只剩下打鳥一個人站著。」 柳這時問道:「老師!假如你當時腦袋清楚一些,情況會不會好轉一點。」 「哈!柳呀,我會先一步跑掉的。跟那傢伙為敵,太不智了。這是我從小時候就承認的事情,我可不會天真到認為成為什麼終極型的職業、勇者的就能打倒這傢伙。」 這時天蠍團的人都看向傑克和莎莉,他們兩個倒是笑了一笑。 「當他將所有人都打倒在地時,他對大家說『少把你們的狗屁自尊壓到我頭上,光為維持那種摸不到的東西拚命,還不如活著,才能有其他機會去取得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說完之後,他撒了一泡尿在石中劍的碎片上,跟村人做了個鬼臉,就連金槌也不帶的跑掉了。」 柳失望說道:「啊~!怎麼這樣。」 櫻問道:「老師!那石中劍呢?怎麼辦。」 「會被擊碎的可能是真的石中劍嗎?」 松說:「對喔!那把是假的羅!」 「那是大部分村人的想法。」 柳問道:「老師!那你認為呢?」 「我認為呀!我認為假如是打鳥的話,就算是真的石中劍都有可能擊碎。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那之後,村人們沒再存有高傲的脾氣。大家都能瞭解打鳥話中的意思,能夠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性,失去的尊嚴也都能找回來。就算找不回尊嚴那又如何……」「因為你一定能有其他更需要保護或能得到更美好的事物。原來老師訓我們的這句話是當時領悟到的。」穿著紅衣的年輕騎士說道。 莎莉點頭說道:「很像打鳥的作風。」 「是啊!『梅』。毀一把劍,換來全村的覺醒。也因此在黑羊騎士團來臨之前,全村的人都不眷戀這塊土地而離開,去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而那件事之後,打鳥也就沒再來到村子見我這個老朋友了。」 傑克抬起頭來說道:「那傢伙大概還在為滿足他的好奇心、食慾及**,在大陸上旅行著吧!」 同一時間,打鳥正握著一隻剛烤熟的雞腿,突然打了個噴嚏:「靠!哪個漂亮女孩在想我。」 米法兒在一旁說道:「除了被你欠錢不還的,跟女人被你拐跑、又立刻被你甩掉的男人在詛咒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到有其他人。」 「你這傢伙……」「十年前的黑羊浩劫,離開村子的我固然是幫助了不少人,像是這位鎧武士的,或是孩子們。但是我真正的目的是要找打鳥。黑羊初期的實力,足夠讓我們賠上一個村子,根本無法有任何抵抗能力。」波林歎了一口氣。 「但我相信有打鳥的幫助,絕對有天壤之別,原本只能要求同歸於盡,機會能提升成至少能保命存活。但是遲遲沒有找到打鳥,而黑羊的實力是與日俱增。就在重傷之後,本來要放棄再繼續對黑羊作抵抗。沒想到就傳出七武士打垮黑羊的消息。」波林的聲音又鮮活了起來。 「回到村子,距離那辛不遠的我們當然也就能得到比較完整及初期的的資料。七武士之中,打鳥也是列名其上,獵鷹不過是事後有心人士所改的。能和打鳥一起做出這種大事,想來你們實力也是相當了。」 「什麼!」發出這一聲慘叫的不明事實人士,包括了尼尼亞、謝利斯,及波林的一群小朋友們。 「這種傢伙會是七武士!」「這些傢伙裡有七武士!」分別是謝利斯和被稱為『梅』的紅衣騎士說道。 莎莉一聽:「嘿!這樣子太失禮了吧!」 而伊瓦拍了拍謝利斯的肩膀說道:「剛知道時我也不敢相信,但他們應該是真貨沒錯。真相總是傷人的,不要太失望了。」而謝利斯還傻在那,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波林轉頭叫道:「蘭,幫我把我床底下的箱子搬來。」 「喔!好的。」被喚作『蘭』的女孩起身離開。 一會兒,蘭帶著一個箱子走了出來。 波林打開箱子,取出一個用布包著的盾牌。將布一層層的鬆開,白列明家族的傳家寶『源氏』包裹在其中。波林將源氏盾交給夏姿娜,盾好像知道它回到正統主人的手中一樣,發出了微微的光芒和陣陣的嗡嗡聲。 波林更拿出一把中型金槌,摸著說道:「KK,這把當初打鳥帶來的金槌就交給你了。」 波林見KK遲疑不收,接著說道:「收下吧!村子裡所練習的戰技,根本不適合使用金槌。武器還是要有人使用才行,我收藏著只是浪費。搞不好什麼時候被這群小夥子拿去換些奇怪的東西回來,我都不知道。」 旁邊的年輕人們都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而KK也只有由波林手中接下金槌,珍而重之的細看。這時波林說道:「打鳥留下這樣的東西,我事後有詢問過一些旅行經過村子的鑒定商人……」「神槌『碎星』,取擊碎星辰之意。七百年前野蠻王阿旺德一生中唯一的一件武器。甚至傳說偉大的阿旺德王會去世,是阿旺德王的皇后不滿王愛碎星比愛她更甚,而起意盜走碎星,阿旺德王因此抑鬱而終。沒有附加魔法效力,只是一昧的強,甚至連舞到顛峰時一擊,大氣都能擊碎。假如能得到碎星真正力量的人,還能轉職成封號職業『碎星勇士』。」 謝利斯問道:「什麼是碎星勇士,我都沒聽過這樣的職業名稱。」 達特回道:「有些武器會賦予稱號給持有者。像是『圓桌武士』就是以石中劍為主的傳說中十三把神聖武器,所特別擁有的稱號職業。『聖騎士』是持有拉格納洛克,所擁有的稱號。這些武器大多數都有特別的能力,賦予他的持有者。」 大家都看著說出『碎星』緣由的傑克。而波林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莎莉在一旁看著笑笑的傑克說道:「那八成是他和打鳥胡混的時候,一起幹下的壞事了。」 傑克笑得更是開心,說道:「哈!當時有個地方土霸,不知道哪裡找到神槌的,用來欺侮了不少人。我跟打鳥看著在路旁哭哭啼啼的女孩,打鳥詢問之下才知道女孩的老爸、哥哥的,全被神槌擊成重傷。打鳥就約了我半夜偷入土霸家中,盜走神槌,還順便用神槌將他家大小事物,連著房子全部擊碎。之後我們將神槌藏在這附近不遠的山中,接著的事你們知道了。哈!」 波林搖搖頭,笑笑的沒說什麼。其他人則是皺起眉頭,一副『又來了!』的表情。 「對了!」波林突然發出聲音:「傑克,能不能幫一個忙。」 傑克還是笑笑的,問道:「什麼忙?」 「幫忙測試『桂』的劍士實力。」波林在說的同時,指著右首的一個年輕人。 傑克的笑容從臉上消失掉:「你是認真的嗎?」 波林點點頭說:「要轉職成勇者的職業,必須心、體、技上都擁有相當的程度。桂的心智我相信再磨練一段時間,將能更圓滑,並清楚自己所要走的路。但是其他方面我這副身體就沒辦法測試了。村子裡應該也沒有其他對手能和桂一較長短,我也不能要求梅來做。這種事情不是當事者很難明白,而梅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同伴,下意識中的公平性是有待商確。所以我也只能拜託你了。」 梅聽到波林的話,高興地拍著桂的背說:「太好了!桂!老師要讓你轉職成為勇者呢。」 正在桂接受同伴的恭賀時,傑克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子!別高興的太早,還沒通過試驗呢。出來外面吧。」 謝利斯靠近莎莉問道:「身為傳奇七武士的傑克應該不會宰掉剛要出道的小毛頭吧!」 莎莉帶著詭異的笑容回答:「傑克可是有正式的劍聖封號,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在一個劍士的資格試驗中放水的,放心好了。」 這時來到室外站定的傑克抽出劍來,輕鬆地說道:「我使用一招劍技,那是古流中的天技·飛燕劍。」傑克將劍左右手的交換,繼續說道:「飛燕劍就是將劍左右交換,擾亂敵人的視覺來讓他不知道該防禦哪一邊。只要你能活到最後,並讓我承認你的實力,你就擁有轉職成為勇者的資格。」 梅和其他人正在為桂歡呼,因為身為主考官的傑克都將招式、方法說出,就好像是要送桂過關一樣。突然間,一個席捲而來的念讓眾人的歡呼都停止下來。 停止把玩著劍的傑克,將劍垂在身旁,只輕輕地握著,像是只要一擊就可以讓他脫手一樣。但是低下的頭將表情隱藏起來,空曠的戶外感覺擁緊了起來。站在傑克面前的桂更有面對著一個巨人的恐懼感。這不是要殺意,也不會讓人不自主地臣服,這就像是虛無一般。但是四周卻是那麼充實,一種詭異的充實。 天蠍團的人都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傑克時,他的表情。而莎莉的眼神也和平常有所不同,泛出一種奇妙的色彩。 波林回到室內,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把劍:「桂,這把是我過去所用的愛劍,劍名『利歐』。使用它吧,不然你會死在這裡。」說完話的波林將劍拋給了桂。 謝利斯在莎莉身旁問道:「飛燕劍不難接吧!左或右只有二分之一的機率而已呀。莎莉,假如是你,你會怎麼做?」 「面對著傑克慢慢後退。脫離到一定距離後,轉頭就跑。我和傑克的間距完全不同,暴露在傑克的手刀範圍內,我也不能保證能全身而退。大概要用一條胳臂或一隻腳來換取活命吧!所以還是逃跑比較實在一些。」 謝利斯看著莎莉說:「我想我問的意思是你會怎麼接飛燕劍吧。」 「……的確,左或右只有兩種選擇。選對邊後,我有八成的機會接得下來傑克的飛燕劍。而且接下後不能保證完全沒事,頂多是沒有致命傷。不過前提是飛燕劍的左右機率真的是二分之一。」 「怎麼說……」謝利斯還打算再追問下去。但是他和莎莉的對話已經造成周圍其他人的不安。什麼時候會影響到場中的人呢,那才是試驗的開始。 桂似乎是耐不住傑克強大氣勢的衝擊,採取守勢的上半身微微地往後頃了一點,這樣的動作已經足夠牽引出傑克即將出手的攻勢。 傑克疾奔而來的身影像是分格動作一樣清晰,那一步一步的腳印烙在桂的腦海中。但是最為重要的雙手卻像消失在空間一樣,根本看不到劍或手臂的影子。奔馳而來的巨人將思緒佔滿,外在的聲音和該注意的武器全由思考中拋出。視線裡只有傑克踏步的身形。 『不!不對!』 好不容易有自己思考的空間,傑克已經身在眼前。 『糟!間距!』 沒錯!桂已經處在傑克的攻擊範圍內了。還來不及思考左右的問題,眼前左方的空間感覺上好像失去任何事物一樣,空蕩蕩的等待其他東西來填補。桂下意識的將利歐往那空間補過去,同時應該是傑克的劍影也出現要去填補那虛無的空間。爭只爭在誰先到一步。 「鏘!」兩柄劍擊在一起。在一旁看著的眾人根本不相信桂居然能夠接下這麼恐怖的一劍。更是認同莎莉先前的解說,假如自己身處這一劍的威脅之下,可能就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而已。 在爆出歡呼的眾人中,就只有莎莉表情帶著疑惑。 傑克又垂下他的劍,收斂起剛剛的氣勢,表情也變得溫和。一隻大手搭上桂的肩膀柔聲說道:「桂,表現的不錯。」 在又叫又跳的眾人中,桂的表情也放鬆了下來。正想搔搔頭,說點客氣話的同時,一股不一樣的氣息襲身而來,這是一股殺氣!欣喜聲被這一股突來的殺氣鎮住了。氣勢和剛剛完全不一樣,這一回傑克才真正要至桂於死地,這一回才是真正七武士中的『劍聖天劍絕刀』。 被抓著肩頭的桂,面對著未知的恐懼。傑克眼神深處帶來的殺意像是可以吞蝕掉世上所有事物。由下而上的一記揮擊,帶出死神的狂吼咆嘯。無法反應的下場唯有一死。 『活著,才有機會。』曾幾何時老師的教誨回到桂的腦中,往事種種也像走馬燈一樣憶起。為了活下去,就只有擋下眼前死神的鐮刀。 『快一點!快一點!』縱然知道要快,無奈身體無法跟上思緒奔馳的速度。用盡所有的力量,只為將手中的劍擋在傑克的揮擊之前。 「鏘!」擋下來了!但另一個突如其來的重擊讓自己失去了知覺。 剛剛擁在一起跳著的人傻住了,剛剛正在想說話的人也都呆住了。唯一還算是清醒的人走向傑克。 「擋下你一劍後,立刻補一腿。真行呀!」 傑克看著倒在不遠處的桂說道:「他能瞭解的,我相信他有這樣的資質。你說呢?莎莉。」 「是不是先叫醒其他人幫那個小子治傷。要不然吃你那一腳,可能還沒學到什麼,就先歸西了。」 傑克收起劍,走向波林:「波林,假如那傢伙醒來後還正常的話,他就合格了。告訴他,他很不錯。」說完就自行走進教堂內。 桂的眼睛睜了開來,光線讓他逐漸對焦,似乎是能看清楚了。當耳朵恢復聽覺時,傳進來的是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聲音。轉頭,幼時的好朋友、好兄弟們正聊得起興。只有梅坐在一邊叉著手,什麼話都沒說看著自己。 桂問道:「我暈多久了?」 櫻說:「桂,你醒來啦!太好了!我們一起去找那個烏龜王八蛋算帳。」 柳說:「對手可是七武士呢?那一場試驗你沒有看清他的實力嗎。」 松說:「不過是對方偷襲的,有什麼實力可言。桂不是連著接他兩劍了,他還用踢的,太卑鄙了!」 每個人都還在那邊你一句、我一句的。反而是梅發出小小的聲音了:「真羨慕你呀!可是七武士親自教你不少東西呢!還得到勇者的資格了。」 「我輸了呀!」桂有氣無力的疑惑說道。 「你能打贏傑克才有問題呢,這樣的結局才是正確的。沒事吧!」 「似乎活下來了!」 「有沒有感想?」 「活著真好!」 「殘心、武器、和活著的**。這些是莎莉代替傑克要我告訴你的。」 「……」桂躺在床上,聽著人世間的喧鬧聲,看著窗外天空的浮雲。 正文 第十二章 振作出發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8 本章字數:7645 根據一群七嘴八舌的人話語中,好不容易才整理出幾個重點。 第一·自己已經昏睡三天了。要不是有一個奇怪的人拿著一本書放在自己的身上,再加上有一個白魔導士那有點兩光的治癒魔法,和醫生的照顧。自己可能就永遠不再需要養病這樣麻煩的動作了。 第二·老師願意讓自己轉職成為勇者,並有另一個消息告訴大家。 第三·梅不知羞恥的跑去向那個莎莉問了一堆沒用的問題。像是……記不清楚了,反正不怎麼聽。 「好像能動了。」桂慢慢地將手舉到眼前,指縫中透出了微弱的太陽光芒,已經是黃昏的時候了。從自己醒來到現在,這是第二個日落。 繼續躺著實在不合自己的個性。桂坐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踏出房外。而梅正和莎莉在教堂的大廳內聊天。 「能下床走路啦。」莎莉看到桂出現在門旁。 梅走向桂的身邊:「走得動嗎?」 「不是走出來了!」桂還是用著小時候跟同伴們吵嘴的語氣反駁道。 梅則是站在原地看著走向莎莉的桂,轉頭低聲說道:「看樣子好了。」接著他打開桂出現的邊門,離開去通知其他人。他清楚桂一定有不少事情想問莎莉。 「傑克他有沒有使出全力。」像是跌坐在莎莉旁椅子裡的桂問道。 「沒有!」 「還不夠格讓他使出全力嗎?」桂失望地說。 「沒錯!假如他真的是全力出手,第一擊的飛燕劍你就應該見不到那一劍露出來的空隙了。」 「什麼!連那一劍他都放水!」桂抬起身來,瞪著莎莉說道。 「不過他也使用真力了。就因為有用,所以他才補了那一腳,不讓你站著。」 桂疑惑問道:「那一腳不是要教我戰鬥時不要拘泥於武器,身體就是最原始的鬥爭工具嗎?這不是你要梅告訴我的『武器』嗎?」 「基本上是沒錯啦!但那只是之後延伸出來可以教訓你的意義。但傑克的那一腳不過是單純的要讓你倒下而已,因為你連著擋下他認真起來的兩劍,雖然沒盡全力,而他為了面子才踹你的。」 「天啊!」桂著臉,感覺上好像是因為自己去傷到人家的自尊,才被對方重踹了一腿,傷的真不值得。 「當時的第二劍,傑克是想告訴你不論對任何人及任何時刻,都不能失去警戒心。尤其是在戰鬥之後,除非你能完全剝奪對方戰鬥力或直接殺死對方,要不然你都要注意他,因為對方還有反擊的能力。那就是『殘心』了。」 莎莉閉上眼,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感歎地說道:「在用溫和的表情解除你的警戒後,再對你施用充滿殺意的那一劍。其實只要你能察覺,並做出防禦動作,就算擋不到那一劍,傑克也不會砍下去。因為傑克真正攻擊姿態是像第一擊時,殺意太重,不適合他。只是要讓你感到害怕及瞭解教訓,他才放出那麼多殺氣的。而傑克和我都沒想到你居然擋得下來。」 「是嗎?還有其他的嗎?」桂靠著椅背,看著熟悉的天花板。 「活著很好吧!」 桂轉頭看向莎莉。莎莉只是笑笑的說:「只有活著,你才能坐在這裡聽我說話。你們的老師應該說過更多類似的教訓吧。」 桂又靠上椅背,恢復原來的姿勢:「傑克他真的會殺我嗎?」 「我相信會!不認識的人就算了。但是經過他的手還不成材,那不如不要留在世上。」 「傑克呢?」桂問道。 「這幾天都在村外的溪釣魚,想來今天也是在那兒吧。」 桂正站起來想往外走時,他的所有好朋友們,包括老師波林都走了進來。 波林說道:「桂,你已經能走動了嗎。太好了!準備一下吧,穿上正式的服裝、護甲來到祭壇前等我。」 「老師……好的。」 ※※※※※ 在祭壇前,桂站在小型魔法圓的中心,桂的同伴們和天蠍團及所有村民們都圍在周圍,為這一位勇者的誕生作為見證。 波林站在主祭壇上:「遠古的英雄達龍呀!今日有一位遵守您教誨的學生,願意與您定下眾神所承認的約定,成為您的追隨者。希望能在您的加護之下,得到更強的力量,來幫助更多的人。也唯有您的名,才有資格令這樣的勇者屈服。訂下契約的追隨者之名勇者『桂·史達』。」 魔法陣泛出微弱的白光,集中在桂的身上。蘭身披祭司的外袍,捧著一對護腕走進魔法圓內。 「桂,戴上那一對護腕吧!那是我過去所繼承的勇者之證,今日我將他交給你。在將來,你自己找適合者繼承下去。沒有的話,就將它拋在山林之中吧!它會呼喚有資格成為勇者的人去取得它。」 「是的,老師。」 成為新任勇者的桂,在接受所有人的祝賀後。波林老師有其他的消息告訴大家。 「桂!你成為勇者了,我希望你和梅能夠跟夏姿娜小姐的天蠍團出外旅行,去幫助夏姿娜小姐奪回她的家園。」 聽到的桂,只有激動的大叫:「為什麼?」 「現在的花園城不但是在黑基股的統治下過著不平安的日子,天使道的宗教入侵花園城也是一大隱憂。白列明公爵向來有良好的名聲,這幾天和夏姿娜小姐的談話中,我也相信她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君主。『做我們認為對的事』,剛成為勇者的你還無法有明確的目標的話,我就交給你一個起點,你自己的未來就由這一個起點開始規劃吧。這是我個人的希望,也是要求。」 梅這時說道:「老師,我們現在就是要保護村子。這不是我們的目標嗎?為什麼要趕我和桂離開。更何況您不是常教導我們,要活得平淡,且要保護自己所認為有價值的事物。」 波林搖搖頭說:「那是我告訴我自己的。我殘了,也經歷太多事情了,才需要普通的生活。年輕人就是要冒險。唯有經過這一個步驟,將來的你才知道平淡的可貴。你們的人生都還很長,出去尋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吧!不管是追求名利也好,還是回歸普通也罷,那只是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選擇。能夠不經過選擇就確認自己目標的人,不是我們所能夠學習的。我也知道你們不是那樣的料子。」 蘭在一旁說道:「老師,可是也用不著……」 波林阻下蘭要說的話:「這樣子,我拜託你們另一件事情好了。出去外面找和你們過去一樣的孩子們,帶回村子。我不需要你們這麼多人來回報我一個,那只是浪費資源。有多餘的力氣,不如去幫助曾跟你們一樣需要幫助的人吧!至於方向的話,就跟著天蠍團前進。夏姿娜小姐的事只是其次。你們其他人也一樣。在未來,夠資格離開村子時,沒有目標的話就去幫助曾像你們自己的孩子們吧!」 桂激動地說道:「老師,那你怎麼辦。當初你為了我們,正面抵抗黑羊騎士團的數名魔劍士,要不是有我們拖累,您也不會又瞎又跛。我們都離開了,那您和村子的安全誰照顧。」 波林搖頭笑笑地說:「正因為我離開,所以遇上KK,也暫時借用『源氏』之盾。正因為我離開,我遇上你們,也遇上黑羊的魔劍士。也因為有『源氏』的幫忙,我才能防禦下魔劍士的攻擊,來帶領你們逃離。人生就是一連串的分合,來帶動你下一步的際遇。待在村子裡的消極做法是老人和殘廢的權利,年輕人就是要到外面的世界闖上一闖。」 一旁的老者說道:「哈哈!沒錯!而且桂呀,你剛剛的說得話就不對了!這裡可是史達小鎮呀!只要波林不離開村子,我們自己可不一定非要你們這一群小夥子幫手。你這麼說好像其他人都是廢物一樣。」 「村長!」桂失望地說。 老者繼續說道:「滾!滾!你們兩個滾離村子吧!沒闖一些大事出來的話,村子不歡迎你們回來。」 「是呀!離開吧!」「村子交給我們就好。」「年輕人還是要出去才對。」「走吧!放心好了」村長的話,帶動其他村民。雖然是趕他們走,但是桂和梅心中都知道這是為了他們。 ※※※※※ 眾人解散後,天蠍團和波林及他的小朋友們都回到教堂大廳。 伊瓦很好奇地問:「夏姿娜,你不適合使用盾牌的。那『源氏』要交給誰使用呢?」伊瓦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蒙克看到伊瓦不懷好意的態度,笑道:「做啥!打算一個人用兩面盾牌嗎?還是要把你獅心團的盾給丟棄?」 被看穿心意的伊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夏姿娜也開始考慮起這個問題,畢竟要把『源氏』當成財寶來收藏著,那還不如風風光光地使用。反正傳說中的武器不會太容易毀損,而且『源氏』出現的消息傳回花園城,對她們定下的策略很有幫助。 夏姿娜看了看傑克。被稱為劍聖的他,過去是雙手都持著武器,但是要他使用盾牌應該也是不難的事情。可是夏姿娜心中卻不太希望是這樣的方式…… 『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夏姿娜正為了自己的心情,而在煩惱不已。 謝利斯這個外人在這時候發出聲音了:「KK都把他原本的盾還給波林了,那乾脆把『源氏』交給他不就得了。」 夏姿娜點點頭,因為她也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她也就將『源氏』交給了KK,也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傑克提議立刻出發。松、櫻、柳、蘭等人聽到,原本在和桂、梅享受那剩餘不多的時間,沒想到傑克要將時間再縮短,都發出不平的聲音:「好歹也等桂身體好了再離開嘛!」「對呀!這樣子太差勁了。」 莎莉在一旁說道:「我們在這裡已經待了不少時間了。要不是波林要我們帶兩個菜鳥出門,我們早離開了。更何況桂的身體雖然沒有完全康復,但是憑他過去的鍛煉,要做旅行是不會有問題了。有我和傑克在,他不會有問題的。而且有很多事情都是在受傷的時候,更容易瞭解。用那三流的理由,來讓自己放棄這樣的機會,太可惜了吧!」 桂和梅也同意這樣的說法,而且也真的耽擱天蠍團的旅程太久了。就乾脆地向兒時同伴告別。各自整理了一下簡單的行李裝備,離開生活十年的史達小鎮。 ※※※※※ 在前進花園城的路上,十二個人正在閒聊。就算沒說話,在一旁走著聽別人講也是有的。唯一不清楚的還是只有隱藏在黑暗中的夏特。 蒙克問道:「梅,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你的職業等級,說來聽聽吧!」 紅衣輕裝的騎士裝扮,背著一把長槍的梅在聽到蒙克的問話回道:「我是見習騎士Lv5,在村子裡轉職的。老師告訴我,我已經夠資格到大一點的城鎮去轉成正式的騎士了。」 「什麼!」蒙克似乎對梅的答案有點失望:「你不是龍騎士喔!」 「怎麼會!我雖然不是沒離開過村子,但也只是幫村人到附近的城市買些東西而已。這樣的修練,根本沒什麼機會提升經驗值,平常時也只能練一練技巧的熟練度而已。」梅笑著的答道。 達特這時說話了:「這樣的話,那一次強盜窩夏特遇到的又是誰?」 梅對達特的話明顯地感到疑惑及不明白。而J則是簡單地描述一遍當時的情形。 「夏特。」夏特很快地出現在發出聲音的夏姿娜身後。「你確定那一天是見到梅嗎?」 「確定。除了一身黑衣,容貌、身型和梅完全一樣。」 「莫非你們遇到『樹』了。」桂在一旁大聲說道。 「『樹』?」夏姿娜不解地問。 梅則是咬著下唇回答道:「他是我雙生哥哥,但是那傢伙已經背叛我們離開村子了。」 沒有人再繼續追問下去。只要你自己不願意講,就不會有人會分心思去挖掘你的事情。這是大陸上冒險者們的習慣。但也因此讓眾人陷入不安的沉默。 謝利斯看情況不對,連忙說道:「這樣吧!傑克、莎莉,你們講一講你們過去的冒險事跡好吧。」 「不要!」乾脆的回答讓眾人剛提起興趣的心冷了下來。 謝利斯問道:「為什麼?」 傑克說:「謝利斯,你一年前的今天,中餐吃了些什麼。」 謝利斯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太清楚呢。」 傑克跟著說道:「對呀!這樣模糊的問題,你自己都回答不出來了。那問我過去,我是不是要從出生、一歲、兩歲的說下去。」 謝利斯頭搖得更快:「不要!不要!那太枯燥了。」 傑克說:「你自己都知道那樣會無聊,怎麼不定出一個明確一點的問題呢。又不是不回答。」 「哦!那太好了!」高興了一下的謝利斯抱著頭,正在煩惱到底要問什麼樣的問題才好:「嗯!說說那辛城那八天的事情好了。」 莎莉問道:「你確定嗎?」 謝利斯點點頭:「對呀!七武士唯一有正式的出場就是那八天的事情,外面有各種說法、形容,而其他的出現消息實在是可信度不大。所以我想聽一聽本人去說說看,到底事實是什麼。」 莎莉看著沉默下來的傑克笑了一下:「那八天呀!可說是以傑克為主角,由他來開頭,由他做結束的。傑克對吧!」莎莉故意問了一下傑克,但對方還是沒反應。 莎莉不等傑克同意或反對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剛逛到那辛城,因為打鳥說要去看看縱橫了整塊大陸的黑羊騎士團是什麼樣的腳色。所以我們在一個晚上,進到那辛的一間酒店裡,等待時機……」 ※※※※※ 「碰!」一群穿著黑色盔甲的騎士中,有一名撞倒了一個身穿素色長袍的女孩子。楚楚可憐的小女孩會讓人生出憐惜的同情心。在這樣情況下,大家心頭更像是被揪了一下,痛在心裡。想去幫她,但是惹禍的卻是黑羊。 「喂!撞到人不會道歉呀!」應該是女孩的同伴轉身罵道。 酒館中的老闆拉著大聲罵人的男性,低聲說道:「別惹他們呀!他們是黑羊騎士團的一員。」 男子繼續惡言惡語:「我管他黑豬白羊的,撞到亞當就是要道歉。」 對方似乎是聽到……對方一定是聽到了男子在一邊大吵大鬧。撞倒人的騎士站起身,走了過來:「小子,你有什麼資格要我道歉。」高傲的內容配上一副長在頭頂的眼睛,騎士給人的感覺是一點都不尊重對方。 「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你撞到她,我沒資格要求你道歉,誰才有資格要求你道歉。」男子繼續罵道。 騎士說:「可是你剛剛也污辱了我們團名,我也要求你道歉。」 男子回答:「好呀!可是你錯在先,先對亞當道歉,我再賠你一個不是。」 騎士像是覺得很好笑一樣,轉頭和他的同伴相視大笑。 「他要我先說對不起呢!天啊!我真害怕。」 騎士笑著轉過身來看著男子,臉貼近他說道:「嘿!小子!你知道我們是黑羊騎士團嗎!」說完的瞬間,騎士笑容消失掉,伸手要去拔出他掛在腰邊的劍。 同一瞬間,男子已經抽出刀來,一刀就將騎士的雙腳齊膝斬斷。失去雙腳的騎士跌倒在地,手撐著地面,要抬起頭來時,刀又把他的手臂卸了下來。男子踩著失去四肢騎士的頭說道:「沒錯!就是像這樣五體投地,磕頭陪罪。」說的同時,又重重地踩了幾下。 在一旁看到的人都嚇呆了,而騎士的同夥也都站起來拔劍,準備作戰。而他們口中更是充滿各種污穢不堪的語言,辱罵著男子,也辱罵著他的妹妹。 男子看了對方陣營一眼,只放下一句:「交給我!」就衝了出去。一息間,對方沒再剩下任何人有生命去謾罵別人。……除了一開始倒在地上的那一個,應該是還活著吧。但是沒發出聲音,我們也就沒注意他了。 「哇!那第一個衝出去的大頭是誰?」謝利斯問道。 莎莉指了一旁低頭沉默著的人回答道:「不就是傑克那個呆子嗎?」 正文 第十三章 那辛八日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9 本章字數:6005 一切紛爭的開端自那辛城的小酒館開始了。據說第一回戰鬥,黑羊騎士團掛了十九人,殘了一人。我們也就開始逃亡的生活。 「不是你們做的嗎?怎麼人數都不清楚?」謝利斯問道。 「你會去記得別人打架時,傷了多少人嗎?傑克自己都沒算了,我去記他幹嘛。」莎莉說道。 從那天之後,那辛城內公佈了我們七個人的人頭懸賞,也有不少巡邏隊四處遊走。當時的普通百姓也都不會去為了陌生人,而得罪黑羊。 「那平常你們吃住都在哪?」謝利斯接著問。 那七天裡,除了在巷道中截殺一群落單的小可憐外,就是逛那辛城的各項名勝,只可惜不少東西、風景都被破壞了。 「天!一次百人的隊伍,叫做「落單的小可憐」!而且你們還逛大街,難道不怕……」謝利斯不可置信的說道。 「你管我!而且他們的確是沒兩三下就掛蛋了。」莎莉反駁。 餓的時候呢,就由打鳥這個老饕帶隊潛到皇宮的膳房內,去偷吃御廚們的料理。那滋味還真不錯,難怪那些人會成為御廚。困的時候呢,就跑到後宮去隨便找個地方睡。 「那裡是皇宮吧?」謝利斯問道。 「就是皇宮才能吃好的,睡好的。這點你都不知道!」莎莉說得像是很簡單的樣子,但是實際情形對別人是否也是如此。 也忘了到底宰掉多少黑羊的巡邏隊。雖然偶爾有些平常人看到我們的暴力行為,但是通常他們都傻坐在地上,也沒人去告發黑羊或是掩護我們的。 「那是他們嚇壞了吧!」謝利斯皺著眉頭說。 「我管他這麼多!」莎莉頂道。 ※※※※※ 一直到第八天。 「精采的來了!」謝利斯走近莎莉。 「你停一停,專心聽我說行不行!」莎莉很不耐煩地說。 第八天下午,那辛城的街道上再看不到任何黑羊的蹤影。我們樂得遊街欣賞那辛城,直到我們逛到廣場。廣場中儘是黑壓壓的一片,有一大堆黑羊的人馬聚集起來。 本來我們可以跑得掉,因為他們對我們的認識只有肖像畫,實際看過我們的都掛了,沒仔細瞧,還認不出來。但是哪裡知道那最喜歡沒事找事的打鳥會說。 「哇!宰了一堆,還剩下那麼多呀!」開始一呀二的數起他們人數來了。 正滿腔憤慨的黑羊騎士團有幾名聽到回頭看,想看看誰敢噓正在氣頭上的黑羊。應該是認出我們了,漸漸地,兩三個回頭,十多個回頭,百來個回頭,所有人都回頭來看了。而打鳥倒是愈站愈高,繼續數他的人頭。 沒什麼印象是誰先動手。好像是打鳥懶得數了,舉起身旁的手推車,手推車在他手中化成千百碎片朝黑羊射了過去。而我則是用力擲出我手中的槍,莫妮莎和言妮、亞當也都開始唸咒。 接戰的重點就在第一擊,誰先發出,受多大的傷都能影響著士氣。我和打鳥的第一擊擊出,黑羊才不少人剛掏出武器,就被擊中喪命。而莫妮莎、言妮的九級魔法「核融合」及「聖光術」都各自在黑羊群中,開出兩個堆滿屍體的洞來。 據我自己粗略的估計,第一擊黑羊大概只剩下八成左右的戰力人數,實力差一點的人,都在第一擊就了帳了。同時亞當的三級時魔法「延遲術」才施用出來。 謝利斯又問道:「時魔法?不是很沒用嗎?沒聽說有時魔導士很強的。更何況對你們自己用「加速術」不是更好嗎?」 莎莉回道:「那是那一群時魔導士修練不夠,沒中亞當那一記「延遲術」的,我們數得出來的只有五十人上下而已。而「加速術」是增快**的活動力,對魔導系的唸咒沒有幫助,對我們幾個近身格鬥戰的也沒多大效果,因為我們曾嘗試過,但加速不了多少,不知道為什麼。」 第一回合的接戰,我們的成果非常有利。先聲奪人得佔下較高的氣勢,並且魔法也都成功施展,將對方人數減少了兩成。 「對方也用魔法的話呢?」謝利斯問道。 正是顧慮到黑羊的魔導士們合併魔法的廣泛性及威力,所以取回槍的我、傑克、打鳥、米法兒、言妮都向黑羊集結著的魔導士部隊位置飛躍過去。剛打算念出高級咒文的他們,根本接不下我們閃電般的攻勢。 一旁的魔導士護衛部隊也都無法擠進來對付混入魔導士部隊的我們。而魔導士部隊最害怕的情況就像是我們當時殺進他們之中一樣,沒有反擊的力量就算了,還聚在一起,簡直就是我們只要揮動武器,就能掃到不少人。 「等會兒!等會兒!言妮不是剛剛用九級魔法的人嗎?」謝利斯問道。 莎莉回答:「言妮,哦~!也就是外面傳的「公主」了,她可是很強的戰鬥僧侶喔!搞不好我跟她比腕力,我都會輸哩。」 死傷了大半的魔導士部隊,黑羊的人也終於都懂得分散一點來爭取空間。但是大部分的人都遭到了「延遲術」的荼毒,因此速度慢上我們不只一線,再對照上我們的實力,他們就像豆腐般的容易處理。站在一旁的莫妮莎和亞當也不甘寂寞地念出合併魔法,九級的「隕石術」。 「你們不是在裡面殺的正起興嗎?還施用大魔法?波及到你們怎麼辦?」謝利斯繼續問道。 「據事後莫妮莎那傢伙說,死了活該,正好順便解決我們這些大麻煩,誰叫我們不自己閃掉的。」聽了莎莉的回答,大家都不清楚到底七武士們的感情算好還是不好。 黑羊們也發現到一旁有落單的魔導士,不少人向亞當跟莫妮莎殺了過去。但是殺回到她們身邊的打鳥,配合莫妮莎的攻擊魔法,黑羊根本無法接近他們三人做出有效攻擊。 弓箭、標槍、飛刀的都被打鳥接下來回敬,偶爾還夾帶著莫妮莎的魔法附加其上,打鳥更是手上有什麼東西,就擲什麼東西。 莫妮莎更是高級的火系、雷系等攻擊魔法拚命的使。亞當也是最基本的火球拚命地的施用。反正以少敵多的唯一好處,就是看得到的幾乎都是敵人,不太用擔心會誤殺到自己人。 他們三人消極性地反擊黑羊的攻勢,這一邊我們四個則是充滿侵略性地吞蝕黑羊。也不知道打了多長的時間,都已經進入黑夜了。除了滿地的屍體外,就是剩下我們和圍在將軍巴翰身邊的百來人。有魔劍士、龍騎士、祭司、勇者、紅魔導、忍者、侍等一堆有的沒的終極型職業。 「怎麼會有龍騎士、勇者那一些職業的戰士在他們之中。」謝利斯不惑地問道。 達特在一旁回答:「終極型的職業都是要符合某些條件,就能轉職。像是勇者需要有勇者之證。紅魔導士則是對各種魔法都有一定程度的認知,基本上他們對各系的魔法都能施用到五級以上,才能轉成的。而終極型職業要再更上一層,就是稱號職業了,那可是少數中的少數。」 對方最後剩下的人手仍是凝定在原地,我們七個人也集合起來和他們互瞪。我們心中都明白,對方剩下的精銳是為了等耗掉不少體力和魔力的我們。第二回合的接戰,一切都像是重新開始一場戰鬥一樣。而憤怒和等待,都讓他們的氣勢提升到一個顛峰。 「那不是完蛋了。對方養精蓄銳就等你們這一群沒體力的白癡。」 莎莉瞪了謝利斯一眼「!」 沒錯!已經疲憊的我們的確是比較難與之硬拚,體力、魔力都可以用藥物或魔法補充,但是精神力、集中力卻沒那麼簡單就能恢復。所以亞當使出自創的「時光召喚術-定位」,召喚未來精力充足的我們,所以戰況成了十四人對百多人。 「等等!那樣有可能嗎?」這時是夏姿娜問道。 「只要我們以後記得也使用「時光召喚術-穿越」來幫過去的我們,據亞當說這樣子時光交錯的契約就能成立。當然那之後我們也有回到那個時候幫我們自己。」莎莉回答道。而其他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過生力軍能停留的時間不長就是了。發覺不對勁的對方,也是用我們一開頭同樣的戰術,遠程攻擊的展開攻擊,魔導系的唸咒。但是都被生力軍的他們接了下來,之後用相當快的戰速接近對方,再一舉擊倒。這時對方只剩下將軍巴翰和其他三人,一名祭司、一名騎士、一名黑魔導士。同時間生力軍們也都回到自己的時空去。 帶著不敢相信的眼光,將軍巴翰瞭解到縱然已算是疲憊的我們,剩下的戰力也不足以逃離我們的魔掌,而說道。 「我眼前的七名年輕人呀!你們叫什麼名字,我不想死在沒有名字的人手下。」 我們一一回答。而將軍巴翰看著升起五顆明月的天空說道:「唉~!我也不希望走到這一步的,可惜我根本抑制不住膨脹的人心,我擔起太多人的責任了。或許你們會覺得我在推托,那也無妨,但是有再一次的機會的話,我不會再選擇走到這一步。唯一慶幸的是黑羊毀在你們的手中,而不是其他更讓世人唾棄的下場,就這樣讓黑羊步入歷史吧!我可以要求公平的一對一決鬥嗎?勝了,我只要求帶著剩下的三人離開;敗了,也不過是原本該有的結局而已。」 當時的巴翰已經失去了所有光彩,那看起來不過是面對著死亡的老人在要求自己的死法如此而已。所幸他不寂寞,剩下的三人眼中都泛著堅定的光芒。那不讓我覺得是有帶任何希望的光彩,那不過是決定陪他們主子一起走到最後的堅毅眼神。 傑克阻止其他人說話獨自走出來。單手持著刀劍,空下的手招呼自覺面臨死亡的老人。 「來吧!一招定勝負!」 走了出來的傑克和巴翰面對面。放棄希望的老人只差放下武器,敞開胸膛讓傑克手刃而已。兩人眼神交會了不知多少時間,傑克身影動了,一拳爆轟而出。明眼人都感覺得到,真正的殺著是拉到身後的刀劍。只要有人接下這一拳,那接著而來的刀劍必然反應不及。良好的對應方式只有退後,或攻其必防守之處。 「碰!」的一聲,巴翰雙手成掌硬接下傑克這一拳。身形雖然沒變,但是巴翰卻是被傑克硬生生地轟退三大步的距離。傑克拉在身後的刀劍沒有揮出,巴翰為了接下這一拳而拋在地上的武器才剛發出聲響。 兩人凝定的身形,傑克狠瞪著巴翰持續一段時間,之後用力地說道:「我輸了!」接著收回拳頭,將刀劍插回鞘內,轉身走向我們,動作乾淨俐落。 巴翰懷疑地叫停傑克問道:「為什麼你認輸了?」 傑克頭也不回,只擺擺手說:「你不知道嗎?猜拳時,永遠是布贏石頭。」說完後,他又稍微轉了頭,斜眼看著巴翰,伸出一根食指晃呀晃地說:「而且我剛剛也說了『一招定勝負』。」 「……走到我們身邊的傑克並沒有停下來,朝一旁還是乾淨的水池走過去,就只有亞當親手交了一份卷軸給巴翰。之後我們在水池整理衣服、洗著血跡,目送著巴翰離開那辛城。」莎莉說完後,喘了一口大氣。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笑了一下。 謝利斯不敢相信地問道:「什麼!這就是真相!」 莎莉點點頭說道:「對呀!如假包換的真相,可是由親身經歷的人口中說出,沒理由誆你們吧。」 伊瓦在一旁問道:「將軍巴翰沒死?」 莎莉搖搖頭回答道:「至少我們沒殺他。」 換夏姿娜問道:「為什麼不殺了他。」 傑克終於發出聲音:「因為他輸了,他也認輸了。殺這樣的人有什麼意思?」 夏姿娜大聲叫道:「這樣就夠了嗎?難道他們只要早點道歉,你們就連黑羊騎士團都不動了!是嗎?」 傑克倒是毫不猶豫地說:「對呀!爭只爭在一口氣,這樣就夠了。」 「那……」傑克打斷夏姿娜的話說道:「拜託!我們可不是什麼正義使者的。是黑羊先惹我們,我們才反擊的。只是反應有點激烈而已。」 謝利斯摸著額頭說:「天呀!結束黑羊浩劫的那辛八日開端居然只是黑羊的人撞到傑克他妹。說出去誰相信呀!」 莎莉這時說道:「我也是呀!當初第一次聽到七武士的傳聞,都快認不出是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桂則是失望地在一邊跟梅說道:「天啊!我們沒事聽這個世紀大八卦幹嘛!」 路上一行人都在為剛剛聽到的事實,感到頭痛和感慨。這的確像是傑克和莎莉做出來的行為,但是聽了十年的英雄傳說卻在一瞬間被大翻案,實在是不太能接受。雖然夏姿娜或是伊瓦並不會對傑克為什麼不殺掉巴翰一事,為自己過去失去的家園或效忠的對象感到悲哀。但是「受不了!」的感覺卻是消不掉的。 而傑克和莎莉倒是在偷偷地觀察眾人的表情,像是能從別人的震驚中找到令自己快樂的事物一樣。 雖然每個人都抱著不一樣的心情,但是旅途還是得走下去。而他們也正朝著自己的方向前進。 正文 第十四章 大戰前夕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09 本章字數:6638 才聽完了那辛城中的真相,謝利斯仍是一臉沉思的模樣。 「莎莉,你剛剛說的人名,應該要如何配上外傳的稱呼?」謝利斯抬頭問道。 莎莉聽了謝利斯的問話,低頭想了一下:「我應該就是「龍槍」了,當初我是罪騎士。而傑克是「劍聖天劍絕刀」,職業就是劍聖了。」 謝利斯問道:「罪騎士?劍聖?」 達特說道:「應該是和之前聽到的「碎星勇士」同樣為稱號職業吧!」 莎莉點點頭說:「而傑克的劍聖則是由古阿斯阿王國所遺留下的遺跡,所賦予的特殊稱號。」 謝利斯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難怪聽都沒聽過。其他人呢?」 莎莉繼續說道:「亞當就是「星見」羅,因為Lv99的實力,在時間之塔轉職成為「時間大師」的她,連穿越時間都做到了,更何況只是小小的預見未來或過去發生的事情。我們很多事情都靠她的指示呢。」 伊瓦在一旁說:「Lv99!天呀!怎麼可能有「大師」階級的人存在,那不只是個傳說或是追贈的封號而已嗎!幸好她不在人世了。」 莎莉和傑克都因為伊瓦的話,安靜下來,臉上都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謝利斯趕緊轉變氣氛說道:「還有其他人呢?」 莎莉搖搖頭,像是要令自己清醒一點一樣,接著說:「言妮呢,她就是「公主」了,戰鬥僧侶的她,不論是白魔法或是肉博技巧都有相當深厚的功力。莫妮莎是「**師」,但其實她只是一個相當高明的煉金術師而已,高明到這世上大部分的魔法她都能利用煉金術的原理去組合施用出,一級到九級,白魔法、黑魔法、青魔法等都做得到。打鳥是「獵鷹」,而米法兒是「舞孃」,他們兩個都沒有成為職業工會的一員,也就沒有所謂的職業了。」 蒙克說道:「還有沒職業的強者在呀?」 莎莉回答:「職業不過是人們為了簡單分出高下訂定的一個標準而已。但說句實話,並不是等級高的一定輸給等級低的。有人轉職太過頻繁,所以沒有相當高的Lv,但是各項修練的技巧其熟練度都有相當的水準。也有人一輩子只專注在一個職業之上,所賺得的經驗值都投注在那一個職業中,所以他們的Lv又特別高。而世上也有沒被職業這種束縛拘束著的怪胎。」 蒙克接著說:「他都不會去在乎自己能力的高低嗎?」 傑克恢復起精神,在一旁笑笑地說:「米法兒是那種無法用人類標準判定的超怪胎。而打鳥是不會去在乎自己的程度高低,做自己能做得到的事情,不去勉強自己。這樣子的個性不會去關心或在意太多事情的。」 J這時說道:「也就是說,七武士都幾乎是那種無法判定又強到一蹋糊塗的。這樣子的話,汲汲於職業、經驗值及等級的我們好像白癡一樣。」 傑克大笑說道:「別這麼說,也是有沒職業的普通農民或商人在的,這世界才運作的下去嘛!更何況那幾個任性的傢伙,根本就不在乎名利權的,對於這樣的一個標記,也就更不關心了。別再說了,城到了。咦!」 謝利斯則是在一邊碎碎念:「別把自己比成農民商人的,那別人要排到哪裡去了。這樣太傷人了呢!」 而莎莉察覺傑克的異狀,朝著傑克的視線看去:「嘿!真稀罕呀!好久沒看到百人以上的騎兵團出現駐紮了。」 J說道:「咦!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冒險團,那可是牧場城的徽章呀!大概是出來執行任務的吧!」 這時KK說道:「小姐,今天就在這座城市休息。只要再一天的路程,我們就可以回到花園城了。」 夏姿娜點點頭:「好!我們進城休息吧。尼尼亞、謝利斯我們也將要在這個城市分手了。因為我們明天將要進行戰鬥,不再是之前那普通的旅行而已。」 尼尼亞和謝利斯都低下頭來,是為了離別的事傷心,還是其他,就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了。 一行人懷著不同的心情,進入鬥爭前的最後一個休息站─商業城「康望」。 ※※※※※ 果然是一副商業大城的繁榮模樣,靠著附近的礦坑都市─洛克史東發跡的商業造成來來往往的旅行者。不但隨處可見一群一群的冒險團,還有商人帶著駱駝或馬在市場作各式的交易,更有各類宗教的傳教士站在大街上宣揚自己的教意。在各式各樣的人中,更可以看得到…… 「色狼呀~!」跟在隊伍後頭的謝利斯發出了響徹全城的噪音。 回過頭的眾人只見道謝利斯被一名男子從背後抱住。而男子的頭正埋在謝利斯隨便綁起來的頭髮裡,手正纏在謝利斯的腰上。 「啊~!美味……不是!是美麗的小姐呀!真感謝上蒼讓我們有相見的機會與緣份。知性及寬鬆學者服下的**,是那麼的完美。完美的曲線、完美的彈性及完美的身材。秀髮中傳來的香味,更是完美的女人香呀。天啊!這晶瑩的耳珠和玉嫩的細頸,真不是男人可以放過的尤物。有榮幸聽你那悅耳的聲音說出你那輕柔的名嗎?」這時男子將頭移往謝利斯的頭側,正對著謝利斯的耳朵呵氣。 「啊~!不要啦!變態!誰來抓他走。」謝利斯泛紅的臉頰,嬌喘的聲音讓在一旁看著的男子們心動了一下。 「謝利斯,這是打鳥。打鳥,這是謝利斯。」走了過來的傑克做出了這樣的介紹,而男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謝利斯才露出一臉震驚,大叫道:「什麼!那……那……」打鳥已經鬆開了他的手,走向傑克……嗯……走過傑克。 「天呀!為什麼神要讓我在一天之內遇見兩位美女呢?真是讓我難以抉擇呀!兩位都各自有獨特的特色,驕態與美艷。願意邀我一同欣賞明月魅衣的良景嗎?美人兒。」打鳥緊緊握著夏姿娜的左手,幾乎是臉貼臉地說出露骨的要求來。 夏姿娜的反應沒有謝利斯那樣「激烈」。她只是抽出了裙底的小刀,擺到打鳥眼前,笑笑地說:「一起過夜當然沒問題,只不過用一顆眼珠子作為代價吧!不知道要挖出映出我身形的左眼呢?還是看著另一位女孩的右眼?對了!乾脆兩眼都挖出來做我的耳飾好了。你的眼珠真像寶石一樣漂亮。」 放開雙手的打鳥盯著眼前鋒利的小刀,立刻轉頭走向傑克說道:「唉呀呀!不是傑克跟莎莉嗎。好久不見了。」 傑克看著打鳥那一副好朋友的樣子,對身旁的莎莉說道:「兩個打他一個好像還太累了一點。」 莎莉則是冷冷地回答:「沒關係,看樣子幫手來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飛馳著的腳步聲。 「咿呀~!」配合著怪鳥叫聲的飛踢,一個飛馳而來的清涼美女將打鳥踢往一旁。 跟著過來的一隻袋鼠布偶遞了一支狀似鐵管的東西給美女。 只聽美女大罵道:「大傻鳥!你除了夜襲女騎士的帳棚,就是在街上搭訕其他女孩子。有沒有除了吃東西外,還能讓你安分的事情。看我一槍解決你這只世紀大害蟲。」接著就是鐵管中傳出幾響火花。而一旁的袋鼠布偶雙手間更是凝聚起一顆火球,準備丟出來。 打鳥一邊跳著,一邊大叫:「別鬧了!米法兒、莫妮莎,看!是老朋友傑克跟莎莉呀。」 「莫妮莎!」「莫妮莎!」「唉呀!是傑克和莎莉。」 「嗨!傑克、莎莉。」兩個男的嚇了一跳。而一個女的和一隻布偶是發出高興的聲音,只是他們手中的攻擊還是沒停止,袋鼠布偶也把火球丟了出去。 在美女和袋鼠布偶來的方向,跑來了幾個輕騎士裝扮的男女和一個年輕人。 ※※※※※ 兩邊人馬來到城裡的一間酒館裡,眾人圍坐起來,做了一個粗略的介紹。 「莫妮莎,你的樣子……你的樣子……」大家看著吞吞吐吐的傑克,心中納悶著為什麼有人會大熱天的,穿袋鼠裝在街上跑來跑去。 「真是太棒了!哪裡找得到其他種類的裝扮。」在聽完傑克的話,除了震驚的人外,心中都想著是不是七武士們的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樣。 「不要這樣捧我,我會有虛榮心的。老是穿著同一套衣服,直接接觸的肌膚會有點不舒服,這倒是一個小缺點。所以前一陣子我才換穿這一套衣服的。倒是你們怎麼會加入別人的冒險團,還來到這邊?」袋鼠布偶帶著高興的表情問道。 聽到前面那一段話的打鳥立刻衝到莫妮莎面前,握著布偶的手說:「天啊!我怎麼不知道布偶中是透明的。」 莫妮莎笑了兩聲說:「怎麼會是透明的呢。有我那肉色的美麗軀**在呢。」 想要立刻脫掉莫妮莎布偶裝的打鳥,在看到由布偶肚子上的口袋伸出那玻璃般的劍刃後,就慢慢地縮回一雙手,打消心中邪惡的念頭。 而知道袋鼠布偶是莫妮莎、七武士一員的夏姿娜,也就毫無保留的說出來意。 一旁聽著的打鳥說道:「那我們的目的不就差不多了。」 見到夏姿娜疑惑的表情,一旁飛馬騎隊的早女說道:「我們已經來了幾天,也探聽了一下天使道的消息。情報指出,以花園城為起點的天使道,已經將大部分重心都移往洛克史東去了。唯一還留在花園城的是主教勝天和一眾嘍囉。而勝天早和花園城現任城主黑基股聯合起來,分別以宗教、政治迫害花園城百姓。」 夏姿娜聽到早女的情報,眉頭不禁皺了一皺。 只聽早女繼續說道:「早前天使道就有急速向外擴張的趨勢。因此我們的城主格裡西華女侯爵和耶容討論的結果,決定要一舉剷除這一個邪教。所以我們剛到達的時候,就放出進攻的風聲,部隊的行蹤更是沒有隱瞞。所以這幾天內都有不少人往花園城和洛克史東集結。」 KK問道:「他們現時的戰力如何。」 坦卡加回答:「原本花園城有一百五十名的戰力。而天使道在洛克史東也是有一百五十名,在花園城則是有五十名的戰力。但是經過這幾天的集結,已經無法估算出他們的實力了。」 早女接著坦卡加的話說道:「我們會做出這樣輕率的計劃,其實是因為有打鳥、莫妮莎、米法兒三位的鼎力幫忙。只要到時三位能潛入偷襲,在加上我們部隊的攻擊,裡應外合之下一定能輕易戰勝。而三位也都同意這樣的戰法。」 伊瓦手杵在桌上說道:「也對,對手再怎麼強,也不比黑羊厲害。七武士雖然少了幾個,但是那種戰術的確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不過打鳥,你為什麼會看錯那個戴眼鏡的呆男人,莫非你有怪嗜好。」伊瓦說到最後,身子還向後挪,斜眼看著打鳥。 耶容、早女、坦卡加等人似乎是不太瞭解伊瓦話中的意思,想要追問。打鳥已經是轉頭看著打了一個冷顫的謝利斯說道:「開玩笑!只要不是完整的美女,我都沒有太大的興趣。而以我銳利如鷹的眼睛、可比靈犬萊西的鼻子、及女人般的第六感都告訴我說,謝莉斯是一個可和夏姿娜排同等級的不同類型美人,好好打扮的話。相較之下,尼尼亞在女人的評分方面,倒是次了一等。」 伊瓦聽了歎道:「天呀!七武士中百步穿楊的「獵鷹」居然把他的天賦拿來欣賞女人,真是……真是令人羨慕呀。」 「什麼!」耶容等人同時大叫道。而耶容更是聲音顫抖的說:「打打打打……打鳥是……咕……傳奇七武士的獵鷹。」耶容吞了一口口水,才將話說完。 傑克點點頭說:「對呀!米法兒跟莫妮莎也是我們的同伴,你不知道嗎。」 耶容轉頭向打鳥問道:「打鳥!為什麼你沒說你是七武士。」 打鳥別過頭去,嘟著嘴說道:「你你你你……你又沒問!」 天蠍團的人看著耶容一行人變成灰白,攤在座位上。 伊瓦用無關緊要的表情看著灰白的一群人問道:「達特,要不要救他們?」 達特則是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裡面的液體回答道:「心病沒藥醫的,更何況是驚嚇過度。放心,這一股失望會隨著時間恢復的。我們不是都有經驗了。」 這時夏特又出現在夏姿娜身後,低聲說了幾句話,就又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聽完夏特的報告,夏姿娜站起身來說道:「先前我令夏特去通知在迷途森林的窟塔長老。早一步回來的夏特告訴我,窟塔長老大約在明天早晨會帶領族中數名精銳到達康望,在會合窟塔長老後,我們就朝花園城前進。」 打鳥一旁聽到,拍手說道:「窟塔也要來,那太有趣了。早女,反正事情也有交集到。我們就先去幫他們一起收復花園城,把天使道的趕跑、收拾掉。再集結剩下的戰力進攻洛克史東,將天使道一舉剿除好了。」 被喚回神的早女還半夢半醒著,也就糊里糊塗的答應下來。 夏姿娜看著尼尼亞和謝莉斯說:「分別的時間總會來臨。希望明天的分別之後,還會有見面的一天。可以的話,就來花園城看看我吧!不論成功或失敗,我不會再離開花園城了。」 傑克在一旁輕鬆地說道:「別這麼悲觀,夏姿娜。有大家幫著你,事情一定會成功的。不如我們先討論要如何處理那一堆渾球的屍體好了。嘻嘻!」說完的傑克,不懷好意地笑了幾聲。 謝利斯望了尼尼亞一下,兩人互相點點頭,謝利斯就說道:「夏姿娜,不嫌棄的話我和尼尼亞還是留下幫你們好了。反正我們暫時也沒有其他的事做。」 夏姿娜才感動得要說話時,打鳥就握著謝利斯的手說:「太好了!我知道你是聽了我要和夏姿娜小姐一起作戰才留下來的。不要為了夏姿娜小姐而吃醋,我會公平地對待你們兩位的。放心吧!明天之後的戰鬥有我和其他四個不成材的七武士,雖然亞當不在,但至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就看我一個人發揮戰鬥的極致吧!哇哈!哇哈!哇哈哈哈哈!」 這時傑克、莎莉、米法兒、莫妮莎四人蹲在一旁,背對眾人小聲說道:「我們今天就閃人吧!明天的事交給打鳥一個人負責。」「可是窟塔來了不好交代。」「我也答應了夏姿娜要幫她的。」 四人轉頭看了一下站在桌上,正在自得意滿地大笑的打鳥,回頭齊聲說道:「算了!還是走吧!」 站起來,回過身的時候,打鳥已經被在尖叫的謝利斯翻開的書本刮到一旁牆上貼著。 正文 第十五章 收復故城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0 本章字數:5734 眾人聚集在花園城大門前的不遠方,一座山坡上。天蠍團的人都乘上了坦卡加帶來預備替換的獨角獸,而火蜥族既不慣乘馬,跑得也夠快,所以就沒有騎乘物。 而總指揮則是交給有過不少正式戰陣經驗的KK。因為牧場城騎兵團充其量是黑羊浩劫後成立,只掃除過一些小型強盜集團。沒像KK是黑羊浩劫前,就參與不少征戰,為花園城裡的一個優秀戰士。 聚集在前頭的少數幾人看著深閉的大門,他們都瞭解到對方一定是知道敵人來襲了。而大門後及城牆上一定也有相當的防守戰力在等待他們的進攻。 KK說道:「小姐,要不要帶領一部份的人,從過去我們逃離的密道偷入城內,再配合上飛馬騎隊由空中展開攻擊,來個內外夾攻。」 夏姿娜搖搖頭說:「不行!已經有十年沒回花園城了,也不知道密道是否還完整。或他們發現了密道,那必定會有相當程度的陷阱在。而對方也一定會準備有弓箭手,那對飛馬騎隊們的空中戰力是一大威脅。」 因為耶容等人早先已將要進攻的消息在夏姿娜等人來到康望之前,就傳了出去,所以KK事前所計劃的方式無法使用。但是因為牧場城騎兵團的加入,二百多人的戰力及多出三位的七武士,攻擊的方式將能有更多的彈性。 傑克在一旁說道:「我有好主意!」 大家都高興地看向傑克,問說:「什麼好主意?」 只見傑克不懷好意地笑了一笑,說道:「從正門進攻,破門而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有相當的氣勢震撼他們,再配以「源氏」的號召,相信不論是過去花園城的臣民,或是新進入花園城的人,都能達到以最少傷亡來完成攻略的動作。這就是所謂的震撼戰鬥法。」 打鳥在一旁拍手叫好道:「好!好!這樣打起來也比較爽快。」 傑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莎莉、米法兒、莫妮莎。四人很有默契地將打鳥手手腳腳的抬了起來。 打鳥嚇道:「喂!你們做什麼!」 傑克說道:「嘿嘿!別說話!檑木。」 莎莉則是笑了一下說:「米法兒把晴空塔骷髏的事說給我們聽了。」 打鳥大叫道:「那是湊巧!不對!那是誤會!等會!等會……」 誰也沒管可憐的打鳥辯解。莫妮莎轉頭說道:「夏姿娜,你們可要記得跟上來呢!別在後頭看到呆掉。」 窟塔在一旁大笑道:「哈哈!太有趣了。我來幫你們開路,掃箭好了。」 說完,只見四個人……三個人、一個袋鼠布偶抬著一個人,再加上一隻蜥蜴衝了出去。 伊瓦在一旁看到,搖搖頭說:「只有七武士才制得住七武士呀!」 夏姿娜也甩了一下腦袋,要一旁嚇到發呆的KK回神,下達命令。 KK高舉著手,揮下的一瞬間喊道:「全隊衝鋒,最大戰速前進。」二百多人的隊伍就這麼衝下山坡。 前方是不知名的幾個人配著一個袋鼠布偶和一隻蜥蜴衝過來。後頭沒多遠有來自空中的飛馬隊伍,及地面的獨角獸隊伍。數百人的陣勢是大陸上自黑羊浩劫後,少出現的戰爭畫面。 防守在城牆上的士兵們,大概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目睹黑羊浩劫前,大陸上大部分的戰鬥仗陣。對方可不是平常偶爾來襲擊的小型盜匪,當然是盡可能的使用任何具破壞力的武器。務必在對手接近前,將之消滅。 落雨般的箭,偶爾出現串場的巨石,這樣的實力根本擋不住在前頭衝鋒的那幾人。假如有人知道他們面對的是大陸上有資格列名在「魔王級」的腳色,更有傳奇中的七武士在,那到底會有多少人還待在原來的位置,實在是很令人有興趣的問題。 窟塔只撥開會招呼到他們身上的箭,而準頭不夠的巨石從沒讓他們失望過,永遠在遠遠的地方製造震撼人心的音效。大概在這一群享受戰鬥滋味的人中,就只有打鳥一個人的心情是大大的不同。但是其他奸笑著的五人根本把抱怨當成耳邊風或是讚美,沒人顧慮到他的生命,因為那也實在是多餘的行為。 奔到城門前了,往旁邊一閃的窟塔正在享受城牆上倒下來的熱油。而那溫度對窟塔而言,做洗澡水還嫌冷了一點。 抓著打鳥左右手的傑克和莎莉,一腳蹬上城門,往後一跳,四人將手中的打鳥用力擲了出去。結果很令人滿意地,打鳥的頭順利地在厚重的城門上開了一個不小的洞。 一個人獨自被拋到城內城內的打鳥,正是撞到頭昏腦脹的時候,四周很不識相的一群人圍了上來。帶著武器和猙獰的表情,以為對方是落單的獵物,誰曉得他其實是落單的「獵鷹」。 不清不楚的頭腦根本無法分辨真正的元兇還在門外,圍上來自認為獵人的傢伙,頓時成了可憐的洩憤工具。 正在打鳥東抓一把槍,西奪一隻劍,又胡亂擲出去的同時,傑克等人從撞開的洞口中溜了進來。幾個手就殺到大門機關處,而莎莉正用著鞭子,把來襲的人拋到打鳥的戰圈內,讓打鳥有事情做,不至於妨礙他們開門的動作。機關一扳,大門應聲而開,KK也正率領著隊伍奔到城門前。 KK闖入城內,高舉「源氏」大喊:「白列明公爵遺族,夏姿那小姐歸來。放下武器吧!投降的人免除一死!」 死傷不少人的守城兵們聽到這麼一句救命的話,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白列明公爵遺族,紛紛拋下手中的武器,蹲在原地。而為了制止還在發瘋的打鳥,傑克走上前去。 只見打鳥一腳踩到別人丟在地上的劍尖處,握住彈起的劍炳,就這麼一劍朝傑克劈了過來。傑克嚇了一跳,連忙蹲低,雙手更是一合掌,夾住了劈來的劍。 「喂!是傑克呀!」 「放心!我看得非常地清楚。」打鳥簡單的回答後,放開被夾住的劍。一個縱身,跳到一旁的位置,從地上隨意撿起被棄於地面的武器,朝傑克射了過去。 這時米法兒走向KK說道:「先別理他們兩個。我們殺進公爵府去再說吧。等這兒的事告一段落後,他們搞不好還沒結束哩。」 KK像是已經理解什麼一樣,認同地點了點頭,又帶領所有人奔向公爵府所在的位置。 一群人攻入公爵府內,KK分散眾人成四支隊伍搜尋公爵府,剩餘的三位七武士和窟塔也分散在各個隊伍中。零星出現的抵抗,沒一下子對手就放棄了再繼續戰鬥的**,一個一個地投降。夏姿娜更在公爵府內四處尋找仇人的蹤跡。 「黑基股,出來受死吧!」 「嘿嘿嘿!你終於回來了,夏姿娜小姐。」在大廳的御座上,由十多名騎士圍著的黑基股面對著夏姿娜的隊伍。 「叛徒黑基股,今日我將為父親報仇。」夏姿娜拿著一把劍,指著黑基股。 「這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取我的生命了。」說完的黑基股聯合著身旁的騎士殺了過來。 十多名騎士拚死的一擊不是通常人能接下來的,假如站在夏姿娜身邊的不是莫妮莎的話,那他們一定能成功。可惜…… 「我的僕人呀!聽我的召喚,速速出現,清除我所厭惡的障礙。」 莫妮莎吟詠出奇怪咒文……語氣和內容比較像是命令,在袋鼠布偶肚子上的袋子跳出一副骷髏,那正是在晴空塔時造成他們不小煩惱的傢伙。可是他卻在莫妮莎的操控之下,發揮了當時令他們感到頭痛的攻擊力。 揮舞著奇特寬劍,被淡青色甲冑包覆著的骷髏,藍色琉璃狀的劍士出現,將骷髏包裹在其中。雖然透明的劍士沒有像在晴空塔時那麼大,但是包住骷髏的巨大傢伙也是令人生畏。舞動手中怪劍的骷髏雖然離敵人還有一段距離,琉璃劍士手中的劍也同樣地能攻擊到敵人。 並不是和夏姿娜同隊的騎士們實力太差,而是莫妮莎操縱下的骷髏太強了。沒人敢進入那骷髏的攻擊範圍,當初骷髏出現時,大家都只是拚命地逃開。雖然今日他被莫妮莎控制著,誰知道莫妮莎能百分之一百地約束著他,所以還是離得遠一點好,反正它也不太需要幫忙。 也不是說對手的騎士們太弱,誰叫他們要遇上莫妮莎手下的骷髏。對未知事物的不確定及小心謹慎的態度,造成他們更快速的死亡。因為單純的防守,根本擋不住琉璃劍士的一擊。就算是侵入琉璃劍士範圍內,對不死系的骷髏,他們根本沒有打倒的辦法。而面對骷髏的直擊,那破壞力更是強大。 故意剩下一人的虐殺者,回到袋鼠布偶的袋子中。而唯一活著的,因為長期奢侈縱慾造成肥胖身材,被夏姿娜一劍穿心而過。突然出現的夏特更在夏姿娜的命令下,多附贈了幾道致命傷。頸子的動脈噴出還算鮮紅的血來。剖開的肚子流出腸和胃。褲襠底更是有數不清骯髒難聞的排泄物。 還算完整的就只有那露出瘋狂表情的臉孔:「哈哈!……我沒輸!……我沒輸!為聖戰……而死,我……將能上到天堂。……因為主教勝……天……是真正的天使……」黑基股帶著用語意不明的話語,結束掉穿越了黑羊浩劫的生命。 ※※※ 平定各方面抵抗勢力……應該是說到處去接收別人的投降之後,一行人集合到大廳前的廣場。已報父仇的夏姿娜,表情像是解脫一樣,泛起一種過去從來沒看過的光彩。 夏姿娜在集合起眾人後說道:「KK,你帶領原天蠍團的人留在城內處理善後事宜。我和夏特、桂、梅、傑克、莎莉及窟塔長老他們陪耶容到洛克史東去。」 KK驚訝地說道:「小姐,才剛收復花園城,您實在是不適合在這樣的時間離開呀!」 夏姿娜阻止KK的建言:「所以我才要你留在花園城的。耶容願意幫我們,我們也不能對他們置之不理,只顧完成自己的事情。據投降的人所說,天使道的人老早就都撤退到洛克史東去了。洛克史東現時的戰力一定不輸給剛剛花園城的守備戰力。」 夏特出現,跪在夏姿娜眼前說道:「小姐……」 夏姿娜一下子就擋下夏特的話,說道:「放心吧!七武士中有五位在。縱然他們的個性和傳說中不太一樣,但是實力卻是沒變。不用為我擔心。」 KK等人才聽了夏姿娜的話,有點放下心來。打鳥和傑克突然由廣場東面的牆上跳了下來。 「可惡的傢伙!別跑!」打鳥不知道從哪裡拿出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出現在手上,又一樣一樣射向傑克。但是傑克卻用很奇怪的姿勢,做出巧妙的角度躲開了打鳥射來的各式武器。 「你說別跑就別跑呀!嘿嘿!射不到!」傑克一邊逃,還不時一邊轉身,對打鳥扮鬼臉。往下拉的眼眶和吐出來的舌頭,偶爾還擠壓臉頰,讓臉部變形,所有的動作都確確實實地激怒了追逐著自己的人。一直到兩個人從另一邊的牆跳了出去,才結束掉眾人眼前的這一出鬧劇。 KK看著兩個人跳出牆的方向說道:「不太一樣?」 而伊瓦也轉投向夏姿娜問道:「夏姿娜!你真的打算靠那兩個活寶。」 夏姿娜尷尬地笑了一笑,眼珠子朝左右的人看了一下。 ※※※ 一行人略作休息,就直奔至洛克史東前的大平原。 「哦!天呀!」發出訝異聲的是坦卡加。 但是沒人會去理他,因為眼前的是相當難得見到的大場面。洛克史東的出入口前,那一片應該也是屬於大平原的地方,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上萬名戰士。 夏姿娜看著萬餘的人頭,驚訝地說:「為什麼他們有這樣的實力?」 「因為有不少湊數的。」大家看向發出聲音的打鳥。只聽他接著說道:「仔細瞧的話,可以發覺到有不少人只是竹竿綁著菜刀就站在那邊充數。」 早女說道:「他們是普通百姓嗎?」 打鳥點點頭:「應該是吧!但是除掉那些人不算的話,對方可稱為戰力的還是有千人以上。因為他們都很分散於人群中,所以我懶得去數正確數字。」 莎莉在一旁評論道:「這就是宗教的力量了。」 耶容說道:「那怎麼辦,他們這樣就像以普通百姓為人質一樣。」 打鳥正想要說話時,天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愚蠢的人呀!為什麼要來忤逆我,我可是神所派下來的使者呀。」 正文 第十六章 天使對決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1 本章字數:5873 「主教!勝天!主教!勝天!」聚集在洛克史東前的萬人同時大喊。 只見一個發著光的人飄到聚集起萬人的上方:「我給予你們一個機會皈依於我,也唯有這樣才能贖你們的罪。投降吧!罪人們。」 「投降!投降!」萬人又齊聲吶喊。 這時打鳥接近莫妮莎問道:「美人兒!你能不能看出他用的是哪一種魔法飄在天空,還發光的。」 莫妮莎瞄向米法兒一眼,接著搖了搖頭。打鳥正想繼續問下去。 「罪人呀!還不投降嗎?那我也只有用武力來讓你們屈服,被征服的人只有成為奴隸一途。去吧!我的子民們。不信任我的皆為異端,討伐異端的戰爭就是聖戰。為了聖戰犧牲奉獻就是你們的責任。」 「殺啊!」萬人殺聲大作。耶容一方大概除了打鳥、傑克等幾人之外,其他人都隱藏不住浮躁的心。 耶容說道:「怎麼辦!他們殺過來了!」 萬餘人的衝鋒唯一讓人感到欣慰的是他們還有一大段距離要跑,距離夠大到能有時間考慮很多事情再做反應。而且己方幾乎為騎兵,對手都是步兵,移動的速度差距更是大。只要飄在空中的那傢伙不要干擾的話。 莫妮莎甩了甩頭,看向打鳥問道:「怎麼辦?」 「遇神殺神,遇魔殺魔。更何況今天是他們拿著武器面對我們,沒理由要寬恕他們。他們要取得寬恕,送他們上天堂去找神求取寬恕吧!」打鳥叉著手,一副生氣的表情。 傑克在一旁歎氣說道:「要向陷入宗教的人解釋什麼,你費再多唇舌,他們都是聽不下去的。」 「只有一個方法。」大家看向這一回出主意的莎莉:「讓他們知道那傢伙不是神。」 莫妮莎轉頭說:「打鳥……」 一會兒,打鳥搔搔頭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誰借我一副弓與箭。」 早女急忙忙地將身旁的弓箭遞給打鳥說道:「快呀!他們愈來愈近了!」 打鳥接過弓箭說道:「好啦!好啦!別催嘛!莫妮莎。」打鳥挽弓姿勢擺了出來,叫了莫妮莎一聲。 莫妮莎聽到,低聲念了幾句,雙手就個別出現了一顆小型紅球及一顆小型藍球。兩顆球飄到打鳥拉滿弓的箭上。 只聽打鳥喊道:「叉·燒·飯!」 『飯』聲一出,箭跟著射了出去。附加上莫妮莎魔法的箭,再由打鳥射出,紅藍兩球在空中急旋,留下一道紅藍光華捲曲纏繞在一起。所有人都聽箭在空中發出龍吟虎嘯般的聲響,紅藍纏繞的光芒標示出箭射出的軌道,看著光華擊向飄在半空中的勝天。 眾人都停下盯著空中的箭,那破空的聲音像是要侵蝕掉所有人一樣,那光華的威嚴展示出力量的強大。光芒範圍是愈來愈大,撕裂大氣的聲音也愈來愈響,而目標勝天不知是來不及閃,還是故意要與之硬拚。總之結果是被射穿眼睛的人在空中發出哀嚎。 哀嚎聲搭配上之前的破空聲,至少有萬餘人不敢相信這樣的結局。勝天在空中痛苦的掙扎,圍繞在他身邊的光華像是失去控制一樣,四處亂散。猙獰的臉孔再插著一隻箭,那樣的表情不知道令多少人失望。 耶容為目睹這樣的場面而感動,說:「太好了!打鳥!我們成功了。只是你為什麼要大叫『叉·燒·飯!』呢?」 莎莉回答耶容的話:「因為打鳥那懶散的個性,要使出真力來,就必須用食慾來提振他的氣勢。只是……」 「那傢伙怎麼還活著!而且他怎麼沒流血!」打鳥從對方的痛苦聲中確認的確是命中目標了,只是沒有人類應該流出的血出現在他的臉孔上。 「你必須負責!你必須負責!」天邊傳來的聲音多了憤怒。 「我是個最不喜歡負責任的男人,你不知道嗎!」打鳥拋下手中的弓,為了振奮起自己而嘲笑著痛苦的人。 「打鳥小心!那傢伙不對勁。」莎莉發出警告聲。 而勝天更是在空中爆出一聲怒吼:「神呀!請賜給我教訓不相信您的人所擁有的力量。」 他身旁的光芒再度聚集起來,且變得更加刺眼,將他的身形都覆蓋起來。大地的氣流向光芒的中心,天空改變了萬里晴空的面貌,風雲大作。 不再刺眼的光芒讓別人看得清裡面存在的東西。巨大純白的一對羽翼配合上一個擁有純白身軀的人形。那外表泛著金屬光澤,看起來就像是一副甲冑,一副力量強大的連身甲冑。金屬狀的臉不再帶有人類的表情,那張臉就如同一個莊嚴的雕像一般,一個主題是神或是天使的雕像。 「吾名查愛爾·神麾下·天使軍第八軍的主天使。為掃蕩宇宙中任何踐踏神尊嚴之人而存活於大地。看見我偉大身形的人們呀!跪下吧!你無法與神的力量對抗的。」 看見這一幕的人都幾乎立刻跪倒在地,不論是心存敬意而跪倒,或是嚇到腿軟而跪下。唯一能站著的,大概不是瘋子,就是自認很有自信的瘋子。而打鳥等應該是屬於後者。 幸好耶容一行人騎乘在獨角獸或飛馬上,但是也有不少人嚇到摔下坐騎來。而火蜥一族除了窟塔還勉強站著外,其他蜥蜴人都跌坐到地上。耶容大概是跟打鳥在一起久了,還算撐得住。但他還是用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擁有純白羽翼的人型。 早女看著打鳥等人問道:「他……他真的是天使嗎?」 打鳥眼睛瞇成一條線,摸摸下巴說道:「嗯!應該是真貨!不過那模樣真是沒品味,等級低的天使都是這副鳥樣子吧。」 「無禮的人呀!你唯一的贖罪方式就是下到地獄去。追隨你和與你有相關的人們都將在地獄同你見面,不用擔心寂寞的事情了。」 只見查愛爾身旁的光,朝他平伸的雙手聚集起來。 打鳥這時說道:「唉~!你威脅人的話就只有這樣嗎?所以說嘛!做天使有什麼好玩的。不完全像人的身體,教條式的規律,每天燒香拜佛的,還要定時朝東還是西方的跪拜禱告個好久。聖經我也有讀過,上頭不是有說『不要妄稱神之名』的嘛,你不是一天到頭在『神』、『神』的,就算你是天使,也被你吵到煩了,更加沒理由要幫你了……」 打鳥話才說到一半,查愛爾大叫「a·Jet」。交叉的雙手照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束。當光束掃過萬名跪倒的崇拜者頭上時,被光束照到的人全部在一瞬間被蒸發掉。而光束直指的目標,耶容一行更是被照到揚起一陣厚厚的砂塵。 「……對吧!米法兒。唉~!你也同樣是中性人,真是可惜了那一副身材跟臉蛋了。但不是真正而且完整的美女,實在是提不起我半點興趣。只要一想到,我就全身無力了,更別說要做什麼。」 「打鳥居然可以繼續說話!七武士真的這麼強嗎?可以跟神的使者硬拚。我居然還活著!」這是耶容一行,所有人的心聲。 消散的砂塵下,站在最前頭的是……不是人!而是一堆的白色羽毛!慢慢左右分開的白色羽毛下,米法兒站在其中。哀傷、感性的表情,微閉的雙眼,再配合上三對純白的羽翼。當羽翼完全張開的一瞬間,變色的天空,風與雲再度作動。大氣中充塞著神聖的氣勢,萬物都為降臨的使者拜倒。 偶爾泛出七彩光華的天色變化,都在告訴大家,這一回降臨的是比查愛爾強上許多的使者。假如查愛爾給人們的感覺是,在看到那莊嚴的形象後會讓人肅然起敬,而拜倒在地。那麼米法兒現在的姿態是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沉重的大氣更是把眾人壓倒在地,沒有人敢抬起頭來看這一場即將發生不屬於人類的戰爭。 耶容跪坐地上,勉強抬頭看著米法兒,露出不信的眼神說道:「米法兒,你……」 「熾天使,為什麼這裡有熾天使的存在!我不相信!」查愛爾的聲音迴響在整個空間。 「你不相信有我的存在,那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相信你的存在。」米法兒總算是提起勇氣,雙眼微睜,看著查愛爾。 「不可能!你到底是誰?墮天使嗎?」查愛爾發出不比剛剛中箭時還小聲的哀嚎。 「我是米加勒大人所誕下的孩子。在天使軍第十三軍反叛時,本想加入路西法大人的麾下,但是路西法大人卻不願我加入那一場戰爭,將我強制封印在這一塊大陸上。我應該算是被墮天使們拋棄的天使吧。一個連墮天使都稱不上的可憐傢伙。而我的真名,早和那一段不願憶起的回憶,一同拋在無限的沉睡之中了。」米法兒閉起眼搖搖頭,像是要再一次忘掉那一段不愉快的回憶。 打鳥聽了問道:「米法兒,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那一段事情。」 「自從你們把我喚醒之後,你們不曾問過我的過去呀,我也就沒有要再想起那一段讓自己痛苦的回憶了。」米法兒帶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打鳥,像是有說不完的痛苦,也像是有說不出的哀愁。 「不!看我的『乾坤光彈』。」查愛爾將四周的物質全吸收到伸出的左手掌上,聚合起來的雲氣、風、火、光等轉化成一個像是存在實體的光球。左手一收回,右手急揮而出,動作的光球在慢慢地飄了一段距離後,突然加速,瞬間加速的東西就像是消失在眾人眼前一樣。 米法兒看也不看,像是只顧著想自己那算是哀傷的過去。背上的一個羽翼緩緩地擋在身前,那動作就像是一篇短篇的敘事詩一樣,所有能看著這一場戰鬥的人,眼睛都被這樣一個動作吸引住。當羽翼用力一振,一聲沉悶的巨響震醒了不少人。大家也就看到查愛爾所拋出的光球,已經被米法兒的羽翼揮到天邊去了。 米法兒回頭看莫妮莎一眼,只見莫妮莎早就跑得遠遠的,躲在飄著一層薄薄的黑霧魔法陣中。身形是還能辨識,但是敏感的人都察覺得到那是相當強大的魔法陣,甚至都要接近絕對防禦的等級。 「抱歉呀!米法兒。不是不幫你,而是充斥在你們四周的大氣,對我這個還要躲陽光的夜族,實在是破壞力強大。」袋鼠頭搖了搖,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米法兒笑著搖一搖頭,說:「沒關係,莫妮莎。你可以把結界擴大嗎?為其他人也做出一個屏障吧!我怕影響到你們。」說罷,米法兒的四肢開始律動了起來。 莫妮莎盡可能地把結界擴大到包圍眾人的範圍。耶容等人一進入結界,就好像萬斤巨石離開身體一樣,整個人輕鬆不少。耶容看著米法兒像開始跳起舞來,問莫妮莎道。 「米法兒在這個時候跳舞幹嘛?」 莫妮莎看著米法兒持續變動的舞姿說道:「對米法兒那種等級的而言,魔力只是手腳動作間,所引發的自然現象而已。利用冗長的儀式或複雜的神秘象形,打開跟上部世界的通道,運用含有魔韻的言靈,組成咒語,利用精靈等比較容易召喚的東西,不過是我們這一種初學者的魔力制御法。」 「什麼意思?」耶容不解地繼續問道。 打鳥不耐煩地說:「就是隨便動一動,揮出的一擊就含有大量的魔力。要不然我以前為什麼叫她做『舞孃』。天啊!她的『夢幻斗舞』愈來愈吸引人了。」 持續盯著米法兒的打鳥發出讚美,那曼妙的體態舞出奇幻的舞蹈,像是要把人吸入那一舉手、一投足中。再搭配上那三對純白羽翼,米法兒的舞飄向空中。大概就只有傳說中的仙女降臨的舞蹈才有得拼吧。不!應該說這就是仙女的舞蹈了,也唯有米法兒的身份,才有讓其他人能看到這一場如夢似幻的夢幻斗舞。 耶容又問了:「為什麼那個查愛爾不攻擊。」 莎莉在一旁說道:「依查愛爾和米法兒之間的差距,查愛爾要做的是制止米法兒舞蹈的開始,而不是阻止舞蹈的進行。阻止舞蹈進行只會招來更強且更沒節制的攻擊。憑查愛爾,或是我們都沒辦法從失去節制的夢幻斗舞中找到空隙,來反擊米法兒。也只剩下乖乖地不動,避免引動夢幻斗舞的攻擊,待夢幻斗舞正式發動後,再考慮對應方式。而且你還要集中精神對抗舞蹈動作的催眠才行。」 突然傑克說道:「來了!」 手、腳、翼漸漸回到站姿,米法兒停下舞蹈的身影把眾人的眼光緊緊扣住。三對羽翼同時一振,米法兒一瞬間飛到查愛爾上方,雙手互握,朝查愛爾槌下。下一瞬間出現在查愛爾落下的位置下方,頭下腳上地朝查愛爾踢出無數腿影。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好的形容方式是︰兩人身影交纏成一顆白色圓球,連續不斷的交擊聲和魔力爆鳴聲持續傳出。而打鳥等人都別過頭,不願看這一場極傷眼睛的戰鬥。 分開的雙影,結果一點都不讓人意外,查愛爾一面倒的情況。他那像盔甲的外型也斑斑駁駁的,一副快散掉的樣子。 「不!不!我還有最後的武器,可以打倒你。來吧!撒旦!」查愛爾飛向洛克史東地底遺跡的挖掘洞口上方。 正文 第十七章 御靈體撒旦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1 本章字數:6539 聽到查愛爾的話,米法兒大驚道:「什麼!撒旦!」 早女在一旁問道:「是聖經中的惡魔王,撒旦嗎?」 米法兒搖搖頭說:「撒旦是路西法大人的御靈體名稱。御靈體是由我們自行鍛造出來的一種兵器,像是鎧甲一樣包圍在身體之外。像查愛爾他的御靈體就是剛剛看到的那一副人型的身體。」 打鳥聽了,喘了一口氣說:「呼~!還好嘛!別嚇唬我。像他那種等級的,還不是三兩下就給他清潔溜溜。」 米法兒聽了,不服氣地反駁道:「御靈體的強弱是由鍛造它的天使決定。而天使軍中最強的路西法大人,他的御靈體根本不是那種小腳色能比的。」 打鳥一聽,輕鬆地說道:「別這樣緊張嘛!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那傢伙出來時,把他抓起來賞三十大板,叫他有什麼說什麼,順便再答應我們一百萬個願望,那不就得了。」 「喂!喂!」莎莉猛拍打鳥的背。 「做什麼啦!莎……莉……這……這傢伙是打哪來的啊。」回過頭的打鳥看到一具巨大的人形。 約有數百人高,全黑的身體,兩脅下更掛著『火槍』的放大數百倍版本。普通的小山對它而言只是像個土堆。沒有天使般的羽翼,但是它卻能漂浮於大地之上。那莊嚴偉大的形象,只要面對它的人少點膽量,可能都會命喪當場。 「米法兒,這……」指著巨人的打鳥看著米法兒結巴道。 「這就是路西法大人的御靈體『撒旦』。打鳥,你不是要抓他出來嗎?去呀!怎麼還待在這邊呢。」米法兒看著打鳥的奇怪表情,笑了一下。 轉頭道:「莫妮莎!盡量帶領其他人包括死傷慘重的那一群,和洛克史東的居民離開吧!接著的戰鬥不是普通人插得上手的。」 又回頭說:「打鳥、傑克、莎莉走吧!接下來的事就只有我們做得到了。通常我們都不會將自己的御靈體交給別人。路西法大人的御靈體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路西法大人出了意外,無法處理掉撒旦。所以我要代替路西法大人收拾殘局。」 傑克、莎莉都走上前去,就只有打鳥一人還站在原地。 「怎麼了!打鳥!怕了嗎?」米法兒恢復了以前的表情說道。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背上那三對白色翅膀吧! 打鳥在原地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很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上前去。「米法兒,你欠我一次喔!」 「活著回來再打算怎麼還你吧!」米法兒笑了一下,三對白色的羽翼張了開來。一道白光包覆著四人,朝撒旦飛了過去。 ※※※※※ 飛近撒旦的身邊,但是卻找不到一個入口可以進去。 「奇怪!怎麼找不到入口?被查愛爾封死了嗎?」米法兒還在納悶。 忽然撒旦動了起來,左手將脅下的大型火槍持了起來。 「哦~!該死!末日炮!」米法兒一邊罵著一邊做飛行的迴避動作。 「轟隆!」米法兒口中的『末日炮』擊發,那威力從劃過天際的爆炸聲和光華就能清楚地得證。末日炮的火線一直朝南方推進,根本不知道會在哪裡結束。 「天啊!火槍跟那一大管比起來,根本就像水槍。」看著末日炮威力的打鳥不知道算讚美,還是咒罵。 四人在空中找著可以侵入撒旦體內的地點,可惜都沒找到。 莎莉這時發出聲音。「看!那十多個光點是什麼?」 遠在南方那那奇山的八龍帶領其他的巨龍飛到這裡來,其中召喚士文獻上有記載的『龍王巴哈姆特』同樣在裡頭。 它們傳出的精神波是非常不愉快的感覺,看來剛剛那一記末日炮掃到它們了。難怪它們會聚集起來飛過來尋仇,畢竟它們也應該瞭解對手也有兩把刷子。 『閃電風暴!』藍色巨龍的風暴君狂吼。風暴君前方聚集起一道雷電旋柱朝撒旦擊去。 其他巨龍也做出同樣的動作,只是攻擊的類型不一樣而已。有火焰、冰雹、水柱等等各式攻擊。但是對撒旦而言,好像是搔癢一樣。幸運的是撒旦動作似乎很不靈活,看來是查愛爾那傢伙無法控制得宜。 「風暴君,轟這傢伙的最脆弱處─頸椎。」米法兒對著巨龍們大叫。 巨龍們既是來尋仇的,那找對方弱點下手也不過份。散開的隊形,八龍再度集結在撒旦身後。其他巨龍以巴哈姆特為首,四散做出牽制性的攻擊。 『鬼神嘯炎彈!』闖進精神的一聲吶喊。以紅白巨龍為中心點,其餘七龍圍在四周,火焰、雷電、冰塊、暴風、水柱等等的卷在一起,捲出一道各式各樣攻擊的風暴直擊撒旦頸椎部位。 真不愧是被稱為十級魔法的鬼神嘯炎彈,一擊就把撒旦的頸部貫穿。而御靈體撒旦像是失去控制一樣,浮在空中的力量消失掉,而砸向洛克史東城內。 米法兒將其他人帶往擊穿出一個洞的頸部,說道:「動作快,莎莉、打鳥你們兩個往頭部走,應該可以找到查愛爾,取消他對撒旦的控制權。傑克跟我去心臟部位停止撒旦的爐心運作。不快點的話,八龍單純的擊壞撒旦,爐心暴走所造成的爆炸威力,可能波及整個大陸。現在要先解除撒旦的自我防衛系統,再將御靈體整個毀掉。」 聽到話的打鳥,問道:「要讓查愛爾那傢伙活著嗎?那渾球真的惹火我了。」 米法兒揮揮手道:「玩得盡興一點吧!打鳥!快去快回。」 分成兩邊的人馬就各自前進了。 ※※※※※ 莫妮莎和耶容一行人正在疏散洛克史東的居民。 耶容看著落下的撒旦造成洛克史東不少地方的大火,轉頭向莫妮莎問道:「打鳥他們沒問題吧?」 莫妮莎也看著這一場混亂,說道:「他們幾個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大概大陸上也找不到多少人辦得到了。相信他們吧!以及做我們能做到的事情,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 當所有人都脫離到離洛克史東有一大段距離的山坡上時,夏特正依著夏姿娜的命令,將留在花園城的人都召了過來。而巨龍們也都降下在不遠處的山坡,正休息著,相信是和米法兒進入撒旦御靈體內前的精神交談有所關聯。 剛抵達的天蠍團都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陷入火海的洛克史東和倒在其中的御靈體撒旦。一旁的巨龍也是造成他們不小的震撼。 「莫妮莎,打鳥他們呢?」奔過來的謝利斯問道。 袋鼠布偶中的人並沒有回答。只是指著撒旦,並靜靜地看著。 現在眾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祈禱。但對手是神的使者─天使,他們應該要向誰祈禱呢? ※※※※※ 朝爐心部分奔跑的傑克和米法兒。 「米法兒,沒問題吧!」傑克看著多出三對羽翼的米法兒背影。 「沒事!只是要毀掉最尊敬的人的東西,有點感傷而已。」 「真是難得聽到你口中會說出『感傷』兩個字。你自己沒有御靈體嗎?又或者是留下撒旦?做個紀念也好,取得撒旦的能力也罷,我會幫忙的。」 「要那麼強的力量來做什麼?還是毀了吧!我不需要它,它也是不該留在沒有路西法的世上。」米法兒搖搖頭。 「當作是替路西法保管呢?搞不好他沒死,有一天又出現在你面前。賣個人情給他不好嗎?」傑克不死心地追問。 「你真的很難得這麼煩呢!傑克!去向甩了自己的人搖尾乞憐,實在是不合我的個性。對我而言最好的報復方式就是毀掉撒旦。假如以後路西法大人來向我要回撒旦的話,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吐著舌頭對他說,『誰叫你以前那樣對我。要使用御靈體的話,乖乖地回家再重新做一個吧。』」 倒是傑克跟在後頭吐著舌頭說:「~!差勁的女人發歇斯底里的瘋,幸好亞當跟你不一樣。」 「哼!你讓亞當傷心個一次看看,看她會不會這樣對你。不說了!我們已經到了核的部分。」米法兒停下腳步。 兩個人來到一個空曠的大空間,中央有一個圓形的物體正朝著四周牆壁放出電光狀的能量。 「這就是爐心了?」 「沒錯!它已經開始不規則放出能量了,必須快點毀掉它才行。」米法兒話一說完,就閉上自己的雙眼。 集中精神中的米法兒,六片羽翼張了開來,像是吸收四周流竄的能量一樣。舉到胸前的雙手泛出白光。雙手間能量互相流傳外,其間的空氣更是產生微微地震動和摩擦的爆音。 當白光很明顯地到達一種飽和時,米法兒動了。衝向中心部位的她將雙手插向圓球。圓球周圍的一層保護結界,和米法兒雙手的共振起了抗衡。空間內流出龐大的能量到處流竄,一時間電光、雷聲大作。 普通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不是被電死,就是被雷聲震死,也唯有和七武士差不多等級的人,才有辦法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中待著。但是待著是一回事,要完成破壞的動作又是令一回事了。不知對抗了多久的時間,米法兒一個翻身,三對羽翼包裹著米法兒的身體,退回傑克身邊。 將額頭上的汗擦掉,米法兒低聲說:「再做個六回,大概就能突破爐心的自我限界防衛結界,直接攻擊將它破壞。」 傑克在旁一聽嚇到。「啥!再六次,那我們不就全掛在這裡了。還是交給我試試看吧!」 米法兒搖搖頭,想說什麼時,傑克一隻大手抓上米法兒的頭說道:「別一股腦兒的把事情全都擔到自己身上,我們是夥伴吧!那就要學著相信我!」 「可是你有什麼法子破壞它?」 「就用那一招呀!」傑克笑了笑。 「那一招?莫非是……可是那一招連你的天劍都負荷不了,天劍斷了。現在你身上的劍不過是一把普通的貨色,怎麼可能使得出來。」 「不是說過了相信我嗎。放心,有辦法的。」 ※※※※※ 同時,找到查愛爾的兩人正與對手對峙著。 「沒想到你們居然可以打到這個程度,我實在要佩服你們人類。」 莎莉深深地覺得為什麼非要和任性的天使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不管是眼前的這一個,或是跟傑克離開的那一個。 「哈哈!我猜想你們人類根本不敢和我們天使一對一決戰。剛剛對手是熾天使,才能得到那樣的成績。你們不過是弱小的人類,宇宙的害蟲而已。」 打鳥受不了被對方激,雙拳互握得咯咯地響。「好!一對一,誰怕誰。你不知道我叫打鳥嗎?有翅類的剋星,專打會飛及有翅膀的就是我了。」 莎莉不禁搖搖頭歎息。他伸出手拉住打鳥說道:「打鳥,他交給我吧!」 打鳥懷疑地看了一下莎莉,問道:「為什麼跟我搶玩具?」 莎莉很平靜地回答:「讓我有點表現的機會吧!很少有人可以讓我動到真火的,對手是天使的話,那還差不多些。」 打鳥偏著頭想了一下,說道:「要請我吃好吃的喔!」 「哈!我們到東方的海邊,我請你吃『莎莉特製海鮮大餐』。」莎莉走向前去,笑著說道:「有毒嗎?」 「哪一次毒死你了?」 打鳥笑著點點頭,退到一邊等著看好戲。 「嘿嘿!是你先來送死嗎。」查愛爾說道。 莎莉罵道:「別說得像一個三流的壞人一樣。」說完後,左手從懷裡取出一條紅色緞帶。 打鳥看到,問莎莉。「莫非那是……」 莎莉點點頭說:「嗯!我留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打鳥低聲說道:「一半的朗基努斯之槍,天啊!」 查愛爾聽到他們的對話。「什麼,朗基努斯之槍!怎麼可能?那一把殺掉神的武器……!」 莎莉瞬間出現在查愛爾的眼前,身子站得挺挺,手臂伸得直直,手中紅色緞帶像是利刃一般,插在查愛爾的額頭正中央。 莎莉冷冷地說道:「沒人教你決戰時不要分心嗎?呆子!」 莎莉將紅色緞帶自查愛爾額頭抽回,再用力甩出。像是會自己尋找獵物的紅色緞帶,不規則地自行在查愛爾身上閃了數十下,再回到莎莉的手中。 「為什麼……人類……會擁有朗……」話還沒說完的查愛爾,身上出現無數切口。下一瞬間,曾是天使的御靈體分成數不清的塊狀物。 莎莉看著一邊,眼神帶著無限的憂愁說道:「因為我可是真正的罪人呀。」 打鳥在一旁看著結束的戰鬥,走了過去,踢了一下原本是屬於查愛爾的東西後說道:「下輩子記得,不要惹火我們。」 而莎莉則是靜靜地將紅色緞帶收回懷裡。 打鳥這時問道:「米法兒到底是說怎麼奪回控制權的。」 莎莉恢復原本的輕鬆,回答道:「問她本人不就好了。」 「她不是跟傑克去什麼爐心室了,怎麼問她……」 「打鳥、莎莉,快來幫忙!」米法兒正跑向她們。 打鳥問喘著氣跑來的米法兒道:「怎麼!搞不定嗎?」語氣中流出不知道該算是關心,還是嘲諷的滋味。 「就是搞定了才糟!走吧!」米法兒說完話,轉身就要跑。 莎莉問道:「傑克呢?」 「跟來就知道了!」 正文 第十八章 第二個傳說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2 本章字數:3208 一行三人跑到爐心室,只見到傑克一隻手插在空間中央的圓球中,就這樣掛在那邊。 打鳥在一旁看到笑了出來,罵說:「什麼時候了,還在玩這種無聊把戲?到底怎麼一回事?掛在那邊有什麼好東西嗎?傑克。」 米法兒則是著急地說:「原本我要毀掉爐心,但是我不夠力,傑克就說要用當初天劍毀掉的那一招。……」 莎莉大驚,問:「連天劍都毀了,有什麼武器可以讓他使出那一招的。」 傑克掛在圓球上,輕鬆地說:「用手不就好了。」 打鳥聽不太懂,問道:「用手?」 傑克自信滿滿地回答:「沒錯!天劍會毀是因為劍身強度不夠,要找到比天劍強度更好、又稱手的武器簡直難上加難。但是直接用手的話,因為自己的身體是最強,且能直接感受到、控制的,如此就可以彌補強度不足造成的問題。而試驗結果也相當地成功,你們都是光榮的目擊者。」 莎莉問:「那怎麼還掛在那兒不回來。」 傑克笑道:「哈!爐心是順利破壞了,我的手可以感覺得出來。但是我也被卡住了。所以我叫米法兒趕快離開,沒想到她把你們都叫來送死了。快走吧!雖然聊了一下子,但是你們還是來得及跑的。」 莎莉繼續問道:「那你自己呢?假如真的無法脫離的話,為什麼不放棄掉那一隻手臂。對我們而言,那是不難下的決定呀。」 「哈哈!把手臂斬掉會痛的,你不知道嗎。更何況身為一名劍手,其可失去慣用的手臂,那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米法兒嗚咽地說:「不對!那都只是三流理由而已。走吧!傑克。我不想拋棄掉任何人,因為被拋棄的感覺太難受了。」 傑克對著米法兒微笑:「的確!那些都只是不成熟的理由。其實亞當死後,我實在是沒什麼大興趣活著。不過是在找一個適合我死亡的地方而已。」 米法兒哭著說道:「不對!不對!你的聲音和表情都還那麼快樂,一點也不像要面臨死的人。」 「哈!能去見亞當,我當然很快樂了。哭喪著臉實在是不太合我的個性。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別妨礙我去見我最愛的妹妹,我不喜歡有礙事的人在。」 這時打鳥轉身說道:「走吧!」 米法兒哭著說:「不要,我不要再被人家拋棄了。傑克這樣子走掉,跟過去有什麼兩樣。唔!」米法兒被打鳥一拳擊向肚子,暈了過去。 打鳥抱起暈倒的米法兒說:「歷史是會一再重演的,以後要記得。」 走了一步的打鳥回頭看著傑克說道:「九年前,亞當死的時候,我為了斷絕你自殺的念頭,狠狠地跟你打了一架。總算是救了你一命,阻了你自殺的念頭,但是因為天劍毀掉,造成那一場架沒有一個結果。同樣的事我不會做第二次的。」 打鳥轉頭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這一回沒有轉頭看著傑克:「那一場架,等我到了地獄後再找你去作一個了斷吧。而且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你見不到亞當的。因為她人在天堂,你要去的地方是地獄。」 「放心吧!亞當才不會在有那一群任性傢伙的地方等我。」傑克看了一眼被打鳥抱在手中的米法兒,續道。「她一定是在我要去的地方等著。不過,還是會等你一起來團聚的,放心好了!」 「失望吧!你至少還能再等個一百年的,才有機會見到我。反正在地獄有的是時間,多練練吧。」說罷,打鳥就抱著米法兒跑離開了。 轉頭跟上打鳥離去的莎莉沒有說話。該說的打鳥都說了,其餘的對他們而言都只是多餘的。 ※※※※※ 米法兒醒來了,映入她眼簾的第一幕是所有巨龍盤旋在路西法的御靈體『撒旦』四周圍。八龍合力的一記『鬼神嘯炎彈』擊向開始爆發的御靈體撒旦,其他巨龍也同時攻擊,各自用出自己威力最強大的招式。只見已經混雜入八種攻擊方式的鬼神嘯炎彈,再將其他巨龍的攻擊捲入其中,攻擊範圍瞬間擴大到籠罩御靈體撒旦全身。 由中心部分開始對消滅,御靈體自身的爆炸力量和八龍的攻擊,造成收束的動作。七彩的光芒吞蝕掉黑色巨大的巨人。朝內側擠壓的收束型爆炸,雖然不至於影響到整個大陸,但是對洛克史東造成了不小的破壞。 慶幸的是洛克史東的居民早先都逃了出來。而逃離的人們,和大家,包括耶容、牧場城騎兵團、夏姿娜、和天蠍團們,都聚集在山坡上。成功毀掉撒旦的巨龍們離開了。打鳥則是獨自一人坐在山坡的最邊緣處。 「不!還不要依剛才的約定擊會撒旦呀,傑克還在裡面沒出來!打鳥,你有把傑克一起救出來了吧!」米法兒三對羽翼仍沒收起,滾出淚珠的眼眶期待著一個正面的答案,那樣傷心的姿態,感洩了所有有感情的生命。 但是期待總是只有落空的份。不管米法兒看向誰,都是只有搖搖頭。夏姿娜難過的搖搖頭,臉上多了兩行淚痕。KK緊握的拳頭滲出血來。謝利斯、尼尼亞兩人抱在一起痛哭。莫妮莎的表情從布偶臉上消失,沒人知道是否裡面的人和布偶一樣笑著。伊瓦、桂、梅則是半跪在地上低著頭。莎莉雖然站著,但是頭卻低到隱藏起自己的表情。成功沒帶給任何人歡愉的心情,因為他們失去了最偉大,也最重要的夥伴。 「不要開這種三流玩笑嘛!告訴我傑克躲在旁邊,待會會出來嚇我。我們可是傳說中的七武士呢!」米法兒逃避現實的聲音吶喊著。 「就算是七武士又如何!九年前,亞當就死了。如今,只是多一個傑克去陪她而已。哥哥去陪妹妹,他們夠幸福了!」打鳥啜泣的聲音中,肩膀也微微地顫抖。 米法兒抓住打鳥的肩膀,將打鳥轉了過來,看著打鳥流著淚的臉孔:「再一次認真地跟你確認,你是在騙我的,對吧!」 打鳥別過臉,看著洛克史東的大火,說:「傑克,朝地獄的路上,這樣的燈光夠不夠亮。」 「差不多!這樣就夠亮了。」 大家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人,不敢相信的眼神、高興至極的眼神,各種眼神盯在一個不該出現的人身上。天啊!是傑克。 莫妮莎嚇到:「怎麼……怎麼……」 傑克笑笑地回答:「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爆炸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亞當來迎接我。我還跟亞當在一個奇怪的地方過了一段日子,直到剛剛她說我還沒資格待在那裡,就把我推下來。一掉下來就看到你們。嘿!打鳥!你哭的樣子好難看哦!鼻涕擦一擦好不好。」 「可……可惡的傢伙!你真的給我去死吧你,別浪費我的眼淚!」打鳥用衣服隨便抹了眼淚鼻涕的,站起身來追著傑克打。 大家看到這樣的情景,都不禁笑了出來。 而一旁,莫妮莎低聲說道:「等級十魔法的威力對消滅,將會開啟通往時間細縫的通道。」 正文 第一部 後記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2 本章字數:1372 原本天使道的人在教主勝天被解決之後,所有人都改崇拜米法兒。也因為米法兒的真實身份正式暴露出來,所以她在回程時就消失在路途上。 牧場城的騎兵團再得到格裡西華女侯爵的同意後,留下了一百人的數目,分別幫助夏姿娜穩固政權,和耶容作復興洛克史東的動作。 耶容等原洛克史東的居民,也以花園城為暫時基地,逐步地恢復洛克史東的繁榮。也和花園城、牧場城簽下自黑羊浩劫後,大陸上難得一見的盟約,共同發展和防衛。 天蠍團眾人理所當然地留在花園城,幫助夏姿娜處理事務。除了桂、梅、尼尼亞、謝利斯等人。 離開天蠍團的四個人,又在大陸上一起旅行了一段時間。直到桂和梅收容了數名和過去他們一樣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回到史達小鎮。尼尼亞和謝利斯才又獨自出發旅行。 窟塔長老帶領的火蜥一族也因為和夏姿娜的關係,及格裡西華女侯爵已經接受了半人馬族的開明態度,開始和花園城、牧場城、洛克史東通商。在洛克史東重建期間,火蜥一族也幫了不少的忙。 打鳥則是在對耶容說「復興洛克史東後,將東西整理好等我來參觀吧!」後,為了莎莉在御靈體撒旦內的承諾,兩人一起前往東方的海邊。之後下落不明。 莫妮莎則是回到呢喃者之塔,為了自己的事找奧方老師。而呢喃者之塔的守備怪物們的實力也增強了,普通騎士團員十來名連一樓都闖不完,一個不小心還出不來。所以也就沒人再看過他們。 傑克則是在回到花園城後,立刻決定要去時間之塔一趟,也立刻出發。沒有人攔他,我想也沒人欄得住他吧。 而夏姿娜在傑克提出離開的要求時,遲疑了很久,直到最後都沒有給傑克答案,是傑克自行離去的。而後,夏姿娜在花園城中得到留下來眾人的幫助,成為一名不錯的城主。至於婚嫁……仍未定。 過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從何處流傳出來的傳說。 「七武士中有五個人又重新出現在世上。『劍聖』、『龍槍』合力打倒了來自地獄的惡魔。『獵鷹』、『舞孃』、『**師』擊敗了解開封印的遠古骷髏。 他們又馴服了半人馬族、火蜥蜴族及龍王巴哈姆特為首的數十匹巨龍。 在替黑羊浩劫之後所遺留的公爵遺族,奪回爵位與城池後。 他們也擊倒了來自神的國度,擁有純白羽翼的天使。更毀滅了遠古遺跡中,擁有千人身高,一擊可以擊散山脈的漆黑巨人。 這些都證明了不論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還是來自天堂的,起源於古代的,還是現在的。沒有任何事物是七武士的對手。 『唯有七武士可以打倒七武士』的事實散播在各地。」 這是一個冒險的時代,大陸上的人們仍將七武士視為最偉大的冒險者,而忠實地追隨著。 正文 第二部 引子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3 本章字數:8551 這是一個古老的村莊「翡冷翠」。 聚集起來的人們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他們能用歌聲來做出各種效果。唯一的修練就只有樂譜的學習。程度愈高的,所能影響的範圍或效果會更加顯著。 但是多年以前的戰亂,讓翡冷翠失去了許多具有魔力的聲音。如今,他們就像是普通的農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去魔韻換成如今普通的歌聲。 雖然失去了不少事物,但是眼前所要做的是開拓未來,而不是緬懷過去。血液內留著優秀吟遊詩人成分的他們,都能夠清楚地瞭解到他們的本分。所以並沒有太多人陷溺在『過去』的時光。 但是他們仍曉得為曾經擁有的力量付出一點點心思。在被制定為星期天的日子,居民們都會聚集到『禮堂』。除了展示自己的歌喉外,年輕一輩也在老人們的記憶裡,慢慢找出過去曾擁有的歌聲。 除此之外,翡冷翠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村莊。 ※※※※※ 勉強可供一頭耕田的牛來行走的田埂,是小孩子們遊戲的地方。而這一天,村裡的一個小女孩正在田里獨自玩耍著。從田里跳出來的青蛙,正被小女孩追逐著。 當青蛙跳上田埂,再跳到另一邊的稻田時,小女孩才追到田埂上。同時間,外地來的騎士正為通過這個小村莊,策馬奔在窄小的田埂上。奔馳中的馬匹,無奈唯一的路上有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在。而一旁的大人們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小心!」發出聲音的同時,有個比起小女孩大不了幾歲的孩子衝出來,緊緊抱著小女孩,像是要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小女孩一樣。他一直緊緊盯著眼前的騎士,心中祈求騎士們能為了他而停下來,不要踐踏到任何人。 馬蹄聲沒有停止的跡象。孩子並沒有動,不是他有多大的勇氣,他的緊張都表現在愈抱愈緊的雙手。他那微小的勇氣也只夠用來祈禱和睜大自己的雙眼,而身體是剛好地擋在路中央。 馬跳了!絲毫沒有任何準備動作,騎士就駕著馬跳過孩子,那馬蹄剛剛好掠過孩子的頭。緊接而來的兩位騎士,各自駕著馬從孩子左右那不到一人寬的田埂蹬了一下,策馬而過。 要怎麼樣形容騎士們的技術呢?大概從孩子們身上沒有沾到任何砂塵,或被馬蹄濺起的土石彈到,這樣的描述最能夠讓人知道他們技術的好。唯一讓孩子們感覺到的只有呼嘯而過的風。 「愛麗絲,沒事情吧!」一旁的大人們總算是趕了過來,但也只有陪著孩子們看奔離的黑甲騎士們的份而已。 「哇~!他們是誰呀?技術非常地好呢!」目睹經過而趕過來的村中年輕人這樣讚美道。 「是啊!真想加入這樣的騎士團。」另一人說著大陸上每一個年輕人都會做的夢。 「啊!爺爺。」被稱做是『愛麗絲』的孩子,意外地是個女孩。那嬌細的聲音,瘦小的身材,和一頭充滿活力的短髮,是會讓所有的男人都期待看這樣子的一個女孩,長大時會成為什麼類型的大美人。 愛麗絲奔向呆站在田中的老者,纏著爺爺撒嬌的動作,證明了她也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剛剛的行為只不過是顯示出她比其他孩子多了那麼一點點的勇氣。而老者只是摸摸愛麗絲的頭,沉默不語,直盯著那三名黑甲騎士離去的方向。 村子裡的年輕人也察覺到老者的異狀,但是樂觀的他們問的是︰「老先生,您知道他們是什麼騎士團的嗎?我實在很想加入那樣的騎士團,跟著他們學習。」 老者沒有回答年輕人,只是將他那歷盡滄傷的眼神移了開來。他牽起愛麗絲的小手,帶領愛麗絲回到那現在屬於他們的家。而嘴裡只是喃喃念道︰「唉~!太久了!我都快忘記那才是大陸上最恐怖的騎士團─黑羊了。」 ※※※※※ 愛麗絲和老者一起離開狹小的酒店。因為離開村莊來到城市購買一些生活用品,但卻被風雪阻擋了他們回家的路。如今風雪停了,老者跟酒店老闆結了兩杯熱牛奶的帳,愛麗絲收拾著東西,兩人一同走出酒店外。 「爺爺。剛剛那一位打鳥大哥,他說的是真的嗎?」愛麗絲牽著老者的手,另一手也提了不少東西,好奇的眼神看著老者。 「應該是吧!」老者簡短的回答,但是心中想得更多。 愛麗絲眼睛發亮,高興地說道︰「那他真的是傳說中的獵鷹了喔!」 「應該是吧!」老者還是簡短的幾個字,但是愛麗絲卻不以為意。 「太好了!回去後可以跟其他人說我見過七武士的獵鷹呢。」愛麗絲開心到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風雪剛停,因此路上還散了不少雪花。路面上的雪花被來來往往的路人一步一步地踩,都變得比較滑。甚至還有結成冰的路面,底下都積著水。 愛麗絲雖然被老者牽著,但是高興的她走路是跳著跳著的。看到路面上的冰面,也是很不客氣的一蹦,將冰面給踩碎。當然裡頭的水也濺了出來。 在平常,老者一定會警告愛麗絲說︰「小心,別再玩了。水會濺到別人,也會讓自己感冒的。」但是今天的老者卻沒有這麼做,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 「哎呀!」發出慘叫的愛麗絲,跌坐在一窟她剛踩破冰面的水坑裡。手上的東西都散落一地,甚至有不少都砸到一旁的冒險團。當然了,濺起的水花也有不少沾上了冒險團。 老者趕緊把愛麗絲扶起來,一邊說道︰「真是的,這樣子會感冒的。」 當老者要向被水濺到和東西砸到的冒險團陪罪時,冒險團裡其中一人揮舞著大槌,一槌將老者重重地擊往路旁。旁邊經過的其他行人都嚇得靠邊,而愛麗絲則是跑向老者倒地的位置,大呼︰「爺爺!爺爺!」 「我們可是名聞大陸的冒險團─『赤頭』呀!好歹團員們都有Lv10以上的水準,怎麼容得下一個小鬼這樣的污辱。弟兄們,結果了他們。」聲音是來自冒險團中一名長得不男不女的年輕人。 正當赤頭中有一人拔出細劍,要刺向還坐在老者身邊痛哭的愛麗絲背後時,一顆飛來的蘋果正好擋在劍的前面。劍的前端插著蘋果,劍攻擊的軌道也被蘋果帶到一邊。赤頭眾人才在找尋礙事者時,就有聲音發了出來。 「喂!那可是今天要吃的水果呢。」 「抱歉。主人。」 聲音來源處站著一個老紳士和一名由黑色洋裝及白色圍裙的穿著上看來,應該是紳士僕人的大眼鏡女孩。而女孩手持的袋子和她保持著丟出東西的姿勢,觸怒了赤頭的人。 「可惡!你們是誰?竟然敢妨礙我們的事情!」赤頭的人這樣叫囂著。 「主人,可以教訓他們嗎?」女僕恢復站姿,看著老紳士詢問道。 老紳士搖搖頭說道︰「不行!」他看向一旁在哭的愛麗絲接著說道︰「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再做吧!要不然我們可沒晚餐吃了。」 「是的。主人。」女僕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邊的路上,朝赤頭的人慢慢地走了過去。 「哈哈!頭子。他說要教訓我們呢!」「嘿!這女娃兒長的也挺正的。」「怎麼,又起了壞念頭啦!」赤頭的人才在嘲笑走過來的女僕。 下一瞬間,女僕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並且把黑色的裙子高高地翻了開來。注意到的赤頭少部分人,才要仔細看裙底的風光,卻被接著飛出來的一雙套著白色絲襪的美腿踢得不成人樣。更別提還在笑,下一刻就翻白眼的人了。 女僕將赤頭的人全部打倒後,走向還在哭的愛麗絲。 「嗚~。爺爺。」 「您沒事吧!」女僕蹲了下來,詢問道。 老者好不容易才將閉著的眼睛張開來,摸著愛麗絲的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可以……幫我照顧這孩子嗎?」 女僕頭微點了一下,老者的表情像是放下一件心事一樣,斷斷續續地說道︰「太好了……村子對愛麗絲而言……只有不愉快的回憶……還是帶愛麗絲離開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吧……愛麗絲……爺爺的終點到了……接著你就跟著……他們吧……活下去……別哭了……」 老者的聲音愈來愈小,終於聽不見了,愛麗絲也停止了她的哭聲。 「你為什麼不哭了?」老紳士來到他們身後問道。 「爺爺叫我別哭的,我就不哭了。」愛麗絲強忍住眼眶中的淚珠。 女僕看著老紳士,說道︰「主人……」 老紳士搖搖頭說︰「你自己答應的,你自己照顧她吧。」 女僕低著頭:「謝謝。主人。」 老紳士轉身說︰「喂!走吧!」 「那爺爺呢?」發出疑問的是還坐在地上的愛麗絲。 女僕將愛麗絲扶了起來,說道︰「等我們到比較近的城鎮後,再委託別人來安葬你爺爺,好不好。」 愛麗絲點了一下頭:「嗯!」女僕就牽著愛麗絲回到剛剛放置東西的地方,將東西拿了起來,跟著老紳士後頭走著。 「老先生,您叫什麼名字?」愛麗絲把臉上的眼淚都抹乾淨,禮貌地問道。 老紳士沒有轉頭,但他還是回答了:「別叫我老先生。叫我奧方就行了。」 ※※※※※ 史達小鎮,村民們一樣各自做著自己的工作。田里面,水牛陪著農夫耕田。大嬸一樣在那簡陋的棚子底,招待難得經過的冒險者。小孩子們追逐著蝴蝶,從村頭跑到村尾。 曾經相當繁榮的地方,如今只是一個外表平凡的小村莊。但是今天寧靜的地方傳來了不平靜的聲音。 「砰!乓!咚!」 「菊!你在做什麼!像個女生行不行!」一個男聲傳來。 「抱歉!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清柔的女嗓音被用粗暴的口吻傳出。 「不是故意!打掃老師的房間居然可以把床給整張翻過來,這樣叫不是故意的?還把所有東西丟到我頭上!說聲抱歉就可以的話,那這個世界還有公理與正義嗎?」 「本來就沒有了,不是嗎?有的話,黑羊也不會因為那樣子的爆笑理由而慘遭被七武士滅亡,這也是你說的。」 「……咦!這是什麼?」 「臭梅!不要故意轉移話題!」 「別吵!這……」「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別吵!」「別……別鬧了!哎呀!別拿那個丟我。會痛的。哎!停一停!停一停!」「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你這個大呆子說明白,到底我哪裡對不起你。」「別打!別打了!會痛!」……史達小鎮,一個寧靜的地方傳來了不平靜的聲音。 ※※※※※ 「老師,這是什麼?」在教堂的大廳裡,眾人聚集在一起。梅將一包用布包得很妥善的重物交給波林。而梅的臉上則是多了不少明顯且剛留下的傷痕。 「你在哪裡找到的?梅。」波林手摸著布包,半睜的眼睛下,那微露出來的白色眼球朝梅的方向問道。 梅則是看著還臭著一張臉的菊說道︰「剛剛菊那個呆子藉口說要打掃您的房間,翻出來,砸到我頭上的。」 菊很不高興地立刻反駁︰「藉口!我是真的要幫老師打掃房間的。而且也是輪到我負責打掃的日子沒錯呀!為什麼這樣叫藉口!」 梅也粗著脖子說︰「打掃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了吧!需要翻箱倒櫃的嗎?」 菊叉起雙手在胸前,別過頭去,鼓著臉頰說道︰「人家想整理的乾淨一點嘛!」 「哈!乾淨一點……」梅還想繼續說時,被波林打斷。 「梅,你不是想知道這裡面包的是什麼嗎。那就別再吵了。怎麼!對全村子的人你都客客氣氣的,惟獨對菊就是這麼一副脾氣。」 「我……」梅的話又被波林打斷:「別再那麼吵了。你們兩個的吵架呀,每天都來這麼一回,全村子都聽得到。莫非……」 「沒有!」「沒有!」梅和菊兩個人同時大叫。 波林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問道︰「沒有什麼?我都還沒說,你們兩個就一起說沒有。那就是有羅。」 菊是紅著臉,匆匆地別過頭。梅是低下頭,尷尬地搔了搔頭髮。 桂在一旁看到也覺得好笑,趕緊打圓場道︰「老師,別再說他們兩個了。全村都知道的事情,就他們兩人不承認,那也沒什麼好講的。還是說一說這布包裡是什麼東西吧。」 菊聽了站起來跺腳氣道︰「什麼全村都知道,桂你別亂講。」說罷,跑了出去。 波林則是笑著搖搖頭,一邊打開布包:「我以前不是有說過,打鳥將留在村子裡的石中劍給擊碎嗎。這就是當時留下來的完整碎片。」 櫻探頭看了攤開來的布上有不少的劍刃碎片和一柄雕工精細的劍柄,問道︰「老師,你把這些留下來做什麼呀?」 「不管如何,能用的武器就不要浪費,何況可能是神兵的東西,碎掉了可以重鑄。所以我在經過村民們的同意後,將碎片收集起來保存著。我過去也請了不少經過村子的旅行鑄劍師看過,他們都沒有辦法將這把劍重鑄。久而久之,我自己都忘了這件事情。」 柳這時說道︰「沒人可以重鑄,那這把就是真的石中劍羅。」 「柳,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判定的。你跟別人說這些碎片是石中劍,他們會相信嗎?」 柳搖搖頭。 櫻這時說道︰「那就把它重新鑄好不就得了。」 松敲了一下櫻的頭,說︰「笨喔!老師不是說沒人鑄的起來嗎!」 櫻摸著被敲的地方反駁道︰「是經過村子的人鑄不成,不是所有人都鑄不成呀!你才笨呢!沒聽清楚亂敲人。」 桂在一旁點頭說道︰「這也對,搞不好外面有人可以重新鑄起這一把劍。」 梅在一旁也贊同地說︰「沒錯!不過誰要出去找人呢?」 話一問完,所有在場者全部望向梅的方向。 梅轉頭問道︰「我背後沒人呀!你們看誰呀?」 松則是拍拍梅的背說︰「不要逃避現實了。」 櫻則是興致勃勃地說︰「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梅聽了櫻的話,立刻拍著櫻的背說道︰「太好了!就交給你吧!」 桂則是說︰「別傻了!梅。乾脆你把櫻跟松也順便帶出去見識見識吧!是吧!老師。」 波林點點頭說︰「也好,櫻、松也差不多該出去見識了。有梅照顧我也比較放心。」 梅緊張地說道︰「等會兒,桂!你太狠了吧!這樣對你十多年的兄弟。」 桂拉下左眼眼瞼,吐著舌頭說︰「十二年而已,別多算了!更何況半年前我被獨自踢出村子時,你也沒幫我說個情。好不容易回來了,也沒理由再被踢出門吧!而且我外頭的名號『勇者桂·史達』也闖得夠響亮了,避一避風頭也好。」 梅抓著桂的雙肩說道︰「可是當初你沒有帶兩個包袱出去……」 『兩個包袱』聽到梅的話,一左一右地靠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波林這時說話了:「別再推托了,梅。這一包碎片能被你找到,也算有緣吧!你就帶著櫻、松一同出門,去想辦法重鑄吧!」 「老師……」梅發出痛苦的哀嚎。波林阻止了梅,說道︰「我還要去幫蘭照顧你們帶回來的孩子,別再說了。就這麼決定吧!你們明天出發。」 「是的!老師!」「是的!老師!」櫻、松兩人很配合地站起來敬禮說道。同時一左一右地架起還苦著臉的梅,說︰「走吧!隊長!整理東西去。」「走吧!隊長!整理東西去。」走進教堂內廳。 桂還坐在原來的位置,看著微微發光的勇者護腕說︰「看樣子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窗外的雲,一如往常地在天空飄著。 ※※※※※ 豪宅。小姐的房間在閣樓,這算是愛作夢的富家女唯一能爭取到的權利吧!幻想著會有騎士來拯救,帶著她逃到天涯海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也是現實中只能依家長的意願來決定婚嫁外,能夠做的一個小夢。 常常打開閣樓的窗,除了處在窗台上作夢外,就是拿麵包屑來招待飛來的鳥兒。在鳥兒的和聲中,唱出自己心中的歌,做著自己的夢。 這一天,還不到平常喂鳥的時間,窗台外已經聚集了不少鳥兒鳴唱著。 「咦!奇怪。你們怎麼今天來得特別早呢?我還沒準備飼料呀。」說著話的小姐,打開了閣樓的窗。 除了三五隻鳥兒是停在窗台外,其他的鳥兒全停在躺著的男人身上。一個躺在閣樓窗子旁屋頂上的男人。 ……男人! 「啊!你是誰?」小姐問了一個很適時適地的問題。同時鳥兒們也因為小姐的驚慌失措,全部飛離了。 「秋季的星座已經自地平線上升起了呀!」躺著的男子發出這樣的讚歎。 只用了一句話,就把想大叫的女子拉到現實:「星座?現在是大白天的,哪裡看得到星座呢?」小姐探頭出窗子,看了看沒幾朵白雲的天空。 男子做起身來,伸手指著遠遠的天空說︰「有呀!你沒看到那排成很漂亮的圖形嗎?那完美的劍龍姿態。」 小姐順著手的方向,仔細地看了看,也很認真的搖搖頭。 「還是沒有呀。」 男子失望的放下手來,說道︰「是嗎。對喔!你們應該是看不到的,我都忘記了。」 看到那失望落寞的神情,普通女子都抗拒不了吧,特別是愛作夢的富家女:「你到底是誰呢?」小姐好奇地問道。 「我叫打鳥。」男子還是將他的視線擺在遠方的天空,看著那只出現在他眼中的星星。 正文 第一章 啟程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4 本章字數:8884 準備妥當的三人步向村子口。當看見站在村子口的女孩時,有兩人已經快步通過,自行迴避了。 「你要離開了。」 「被老師趕出去,不走也不行呀。」 「……這個給你。」菊將藏在背後的手移到胸前,再把手中的東西塞給梅。 「這是……」梅看著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張大陸上很普通的護身符,通常是祈求冒險者的旅行平安。 「那是不幸的護身符。」 「不幸?」 「是的!裡頭有我的詛咒。」 「詛咒?」 「沒錯!假如你不回來的話……它會詛咒你一輩子。」愈說愈小聲的菊,在說完後立刻頭也不回地跑向村子裡頭。 「老大!話說完了還不走。」「出發了!隊長。」櫻、松在遠遠的路上朝梅揮手喊道。 梅緊握住手中的護身符,低聲地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 梅一行人在旅途上,一邊接順路的保鑣工作增加經驗值和充實荷包,一邊朝前天蠍團團長─夏姿娜領導下的花園城邁進。一路上除了一些低等獸類來騷擾他們外,也沒有多大的困難。櫻、松更是用郊遊的心情來走這一段路。 目的地的花園城已經和當初梅打進來的花園城不一樣了。來來往往的旅行者穿梭在街道間,賣各式各樣商品的小販更是無所不在。 縱然火蜥族人也有不少在街頭巷尾出現,但因為無關稅和入城稅的限制,加上洛克史東的產品不論加工過或未加工過,都有不少擺在花園城的商店裡。所以大陸上有不少旅行者來花園城找他們需要的東西。 街上偶爾有手持刻著天蠍圖樣盾牌的騎士,五人一組地穿過大街。由KK及伊瓦組成的『花園城天蠍騎士團』在附近的城邦中有不小的名聲。雖然人數只有少少的二十人,但是每一個人都擁有良好的素質,聽說都擁有Lv15以上的實力。 最主要理由是從兩年前的那一場戰役之後,花園城附近的盜賊都銷聲匿跡。大概是看了那一場天使對決後,沒人認為鬥得贏有七武士為後盾的天蠍團。所以夏姿娜樂得減少騎士團人數開銷,將重心著重在訓練方面。 在聽到蒙克所開設的武館中傳出吆喝聲,及看到達特設立的醫館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梅一行人就知道公爵府近了。 向門口站崗的騎士說明自己的來意,梅一行人很順利地進入公爵府,來到了府內庭院的一座涼亭處。夏姿娜正穿著淡青色的低胸露肩禮服,坐在涼亭裡,喝著下午茶。一旁坐著的是KK及J,夏特則是靠在涼亭的柱子上,難得的沒有隱藏起自己。 「梅,好久不見了。波林老師還好嗎?」夏姿娜揮揮手,招呼梅、櫻、松三人坐下。一旁的侍從也幫三人準備了一杯茶。 「老師還好,夏……嗯~。白列明公爵小姐……」 「怎麼!你也那麼見外。還是叫我夏姿娜比較輕鬆點吧!有什麼事情嗎?」夏姿娜的表情不再像過去一樣,讓人感覺到深遂的妖艷。現在比較像是在美麗的臉孔上表現出純真的感覺,這應該才是真正的夏姿娜吧。 梅說道︰「沒有什麼大事情啦!反而你好像很閒的樣子,沒什麼事情嗎?」 夏姿娜聞言,嘴馬上嘟了起來:「豈只很閒而已,還很無聊呢。事情大多有KK跟J來處理,我只要點點頭或搖搖頭,三不五時跟花園城的居民講講話,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難怪當初邀傑克留下來時,他扮著鬼臉回答我說『這種苦差事自己去承擔吧!別把我拖下水。做個普通旅行者比較自由。』我現在實在無法不認同傑克的話。真想回去以前的生活。」 一旁的KK及J只是尷尬地笑著聽夏姿娜一連串的抱怨。而J也適時地轉變話題,問梅道︰「梅,你還沒說這一趟來,有什麼事情呢。」 梅還沒有回答,櫻跟松倒是你一言、我一句的把話給交代清楚了。 「原來如此。」夏姿娜聽完櫻、松的敘述後,朝J問道︰「城裡有鑄造師嗎?」 J恭恭敬敬地回答︰「有的。需要召他們過來嗎?」 夏姿娜站起身來說道︰「不用了,我們走一遭吧。反正在他們的地方也比較容易確認能否重鑄。可以的話,也方便直接交給他們。」 KK和J兩人行了個禮後退,KK說道︰「那我們先下去做準備了。」 夏姿娜喚停KK說︰「KK,別找太多侍衛,兩個就夠了。我們在城內而已,何況你們也在。」 KK轉過身來敬了禮,回頭繼續離去。 夏姿娜則是看著滿臉疑惑的三人,聳了聳肩說道︰「沒辦法,誰叫我成了什麼公爵。」 ※※※※※ 一行人來到花園城內最大的鑄造子。梅將劍碎片交給鑄造師,鑄造師看到城主伴著年輕騎士一起來,當然也很精神地將碎片帶到熔爐旁。先找出相接的兩片來,同時丟入熔爐,再走到一邊的風鼓旁,開始送風到熔爐中。 爐火是愈燒愈旺,四周圍的溫度也是愈來愈高,但爐內的兩片碎片卻是無聲無息。別說燒紅它,就連碎片用鉗子夾了出來後,都可以立刻用手摸。可見碎片的溫度根本沒上升,更別提要熔它,接合它了。 一連走了幾家鑄造,都是一樣的情形。直到城內的所有子都踏遍了,一行人才失望地回到公爵府。 夏姿娜無奈的坐在御座,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撐著下巴:「怎麼會這個樣子呢?」 「有什麼事出問題嗎?」聲音來自走進大廳的一位騎士─伊瓦:「啊~!有事找我就對了。」 「伊瓦,好久不見了。」梅看到伊瓦,高興地打了聲招呼。 倒是伊瓦甩了甩手,說道︰「沒誠意的傢伙,一進城就找我們城主聊天,也沒來找這個過去的戰友。絕對是有特殊企圖。」 「嘿!是你自己不見人影,怪我喔!不過有企圖倒是真的。」梅打趣的說。 「我就說嘛!我就說嘛!無事不登三寶殿就是說你這種人。說吧!有什麼企圖,搞不好我可以幫忙。假如你打算用強的,我可沒法子。」伊瓦自行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夏姿娜一旁冷冷地說道︰「伊瓦,別把你自己心底的事情說出來。」 伊瓦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搖搖頭說︰「小姐呀!我可什麼都沒說呀。不要這樣子冤枉好人呀。」 夏姿娜露出以前在天蠍團時的神情說道︰「不要以為我都聽不懂,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別把藏在鎧甲下的狼尾巴露出來,我會當成不知道的。」 伊瓦還是用那一副無辜的表情望向梅,問道︰「還不說出你的來意,我都快被小姐逼到牆角了。」 梅回答︰「我還打算等你表演完再說呢,還說我。」之後把事情簡單的說明一遍。 伊瓦聽了之後,說︰「城裡的鑄造師都不行嗎?」 櫻在一邊點了頭說︰「嗯!都試過了。夏姿娜小姐也都看到,他們沒一個行的。」 伊瓦摸著下顎說道︰「城裡的鑄造師技術,都快比我以前待的城好了。他們都不行了,那……大概也沒人做得到了。」 松聽了失望地說︰「沒人做得到!那不就沒希望了。」 伊瓦倒是沒露出低落的表情,微笑著繼續說道︰「沒人做得到,那就不要找人呀!」 在場的大概沒多少人聽得懂伊瓦的話,就只有J像是恍然大悟一樣發出聲音來,惹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家傳出疑惑的眼光,就足夠代替問出問題。而J也只是跟伊瓦相視,發出會心的一笑。 伊瓦這時說道︰「想來J也發現到了。」 J是點點頭,但是表情又轉為黯淡,說道:「可是……還是有一個關鍵。」 伊瓦聽了,也是點點頭沒說話。一旁的其他人,臉上的問號是愈來愈清楚。 櫻總算是受不了了,大聲問道︰「你們兩個,別再眉來眼去了。這樣子誰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有辦法講出來大家想想嘛。」 J開口道︰「我想伊瓦心中的辦法是找傳說中的矮人族幫忙。矮人族在古老的紀錄裡,他們的工藝實力不比人類差,甚至有超越人類的程度。」 伊瓦點點頭說︰「沒錯!雖然矮人族已經沒有再和人類接觸了,但是我們可以經由火蜥族的窟塔長老為中間人,尋求幫助。」 J接著說道︰「可是這樣又牽扯出另一個問題了。」 櫻聽J和伊瓦一句接著一句的,一聽到有問題,就很自然地探出身子,問道︰「什麼問題?」 伊瓦也配合探出身子的櫻,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對櫻說道︰「別忘了,矮人族會從大陸上消失,隱藏起來,是因為受到人類的迫害。」 J也點點頭認同道︰「嗯!所以就算有窟塔長老做介紹,矮人族願不願意幫忙,還是個問題。」 松激動地說︰「那還不簡單,打到他們幫就行了嘛!」 櫻敲了一下正在激動的松說道︰「笨哦!我們是去求人家,你還用打的。有沒有常識呀!」 梅則是從思考中抬起頭來說︰「就算如此,還是值得求上一求。畢竟也算是一個方法。」 夏姿娜聽了大家的分析後,點點頭對梅說︰「沒錯!有方法總比沒方法在這裡呆坐好。J,可不可以請『隆塔』先生過來。」 J聽到後,就像夏姿娜行了個禮,離開大廳。眾人也在大廳內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不一會兒,J帶領了一位紫色外表的火蜥族人進來。 「夏姿娜小姐找我嗎?」紫色火蜥躬了身問道。 夏姿娜將大致情形說了一下,接著說道︰「所以希望隆塔先生能夠帶領他們三人去見窟塔長老,看長老有沒有什麼好方法。」 被稱為『隆塔』的紫色火蜥很乾脆地答應︰「那沒問題!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出發?」 夏姿娜望向梅,問道︰「會很急嗎?」 梅搖搖頭,夏姿娜高興地說道︰「那待個幾天再走吧!」 看到櫻、松發亮的眼睛,似乎不容許梅說一聲︰「不!」 ※※※※※ 這天一大早,櫻和松就跟梅拿了一些銅幣。在和往常一樣約法三章不准鬧事後,兩人就從公爵府消失,跑去逛還沒逛完的花園城了。梅則是雙手背負在身後,繼續懷著輕鬆的心情逛著公爵府。 回想起兩年前殺進公爵府的光景,和現在做比較。雖然分成四個隊伍行動,而自己待的隊伍並沒有七武士在,但卻可以說是平均實力最堅強的一支。和桂、KK、伊瓦、蒙克及坦卡加、早女等隊長級的人物在一起,遇上零星的敵人還是一下子就讓他們大喊投降。雖然所經之處不算是血流滿地,但是破壞卻是少不了的。哪像現在,一副和平的樣子。 「喝!哈!」練武的吆喝聲傳了過來。 梅走向聲音傳來的大廳,看到有二十名重裝騎士正在實劍對練。一旁則是伊瓦和揮舞著『碎星』金槌的KK對戰。 眾人看見梅走進來,都停下動作站直身子,將劍持於面前行禮。而伊瓦和KK也停下練習,走了過來。 伊瓦將劍收回腰邊的鞘內,揮揮手說︰「繼續練習。」騎士們也躬了身,繼續他們的練習。 KK則將金槌繫於後腰,問道︰「怎麼沒有出去逛逛?」 梅擺擺手說︰「我好奇心可沒有那兩個小子大。反倒是你們的練習居然重裝備,還使用實劍,不怕受傷或破壞鎧甲嗎?」 伊瓦倒是笑說︰「哈哈!實戰時敵手可不會等你脫下鎧甲來,或使用包著的劍來練習。沒有叫他們連披風都穿著練習已經很不錯了。」 KK點點頭說︰「沒錯!而且因為我們人數不多,所以夏姿娜小姐對裝備支出的費用倒是很慷慨,所以我們都有兩套或三套鎧甲。而且也跟城裡的工匠訂下契約,定時修補破損的鎧甲、武器。」 梅說道︰「那還真不錯。對了!KK,你轉職成為『碎星勇士』了嗎?」 KK搖搖頭說︰「還沒,因為職業工會還不承認。」 梅疑惑地問道︰「還不承認?」 KK點頭說︰「是的。因為他們說當『碎星』正式承認我為它的主人,我持著『碎星』時,它就會發出淡淡的光芒。而且職業工會的轉職水晶也會承認我有轉職成『碎星勇士』的資格。現在我只不過算是『碎星』的保管使用者而已。」 伊瓦說道︰「沒錯!所以他現在還只是普通的鎧武士,別太瞧得起他。」 KK聽了笑罵道︰「哈!真讓我取得『碎星』的力量,你就連盾牌都拿不住了呢,更別說要防守。還有資格跟我練習嗎?」 伊瓦露出輕視的眼神說道︰「真的嗎?」 KK說︰「傳說中的『野蠻王阿旺德』,可是從沒有人在他手底下活超過一槌的攻擊。」 伊瓦搖搖頭說︰「可惜你不是阿旺德王。」 KK想繼續這一場舌戰時,伊瓦阻下他的話,對梅說道︰「梅,看一看小朋友們的技術吧!」 梅搔搔頭說︰「不太好吧!」 伊瓦說道︰「怎麼會?KK身為新天蠍團的團長,那是編製在大一點的時候才有用。現在的編制就只有二十名騎士下屬,我這個騎士隊長和他差不多大。而騎士們的訓練都是我在做的,所以才要你看一看他們。身為純種騎士團出身,教授方式當然是用我習慣的方法。就是這樣才要你這一個從勇者村出身的騎士看一看,看有什麼缺點或其他的。」 梅在伊瓦和KK兩人的眼神攻勢下,也只有將眼光移向場中拿著實劍練習的騎士們。 騎士們兩人一組,交互用劍互擊,也有人用盾牌防禦。你來我往的,很難讓人相信這只是練習而已。劍劃過盾牌,甚至直接劈到鎧甲上,雖然沒有見血,但他們的實戰氣勢已經培養出來了。 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兩年前的攻城戰後,夏姿娜成為城主時,對天蠍團改編製的時候加入的。當然最大的理由是,沒人想和打鳥那種人敵對,最好的方法就是成為他們的同夥。當然,夏姿娜對他們的篩選和訓練做得非常嚴格。 只是花園城附近的盜賊們,都到別處去討生活了。這樣一批訓練精良的騎士團,也就沒有實戰的經驗與機會。所以在經過夏姿娜同意後,伊瓦把訓練方式改進成現在的樣子,來取代他們沒有正式上陣的缺憾。 而梅一邊聽伊瓦做以上的解釋,一邊看著場中的騎士們互擊動作。突然間他像是發現到什麼一樣,雙眼大放異光。在請伊瓦招呼眾人停止練習後,梅拿起一旁的長槍,邀請他們其中一人做對戰練習。 在伊瓦點點頭朝其中一名騎士示意後,其餘眾人坐到一旁,準備觀看兩人的對戰練習。 重裝騎士持劍,輕裝的梅拿著長槍。兩人略為行禮,做出準備動作後,梅立刻出手。一槍就朝騎士的胸口刺了過去,筆直、簡單、毫無花巧的一招。 除了閃之外,就只剩下硬擋的方法。身為天蠍騎士團的一員,對方似乎不願在第一擊就退後。更何況一退後,戰況會被梅掌控在手上。也只有持劍橫掃,要把長槍的來勢掃倒一旁。 劍掃到的部分好像沒有著力點一樣,長槍的來勢沒有減少。在做出下一個反應前,槍已經停在胸口的鎧甲前。 梅將槍收回,也轉頭朝向伊瓦說︰「這就是你們的弱點。」 伊瓦和KK像是只沾到邊,但是還有點不太清楚問題出在哪裡,問道︰「說明白一點吧!別打啞謎的。」 騎士回到隊伍內坐下,梅也將槍擺回原處說道︰「因為你們已經用實劍、重裝練習已久,所以你們會在下意識中避免太大的損傷,不論是對方或是自身。這也造成了你們沒有有效攻擊的出現。」 剛剛和梅對練的騎士發出聲音了:「可是我們只是練習而已呀。沒有必要真的要擊殺對方吧。」 梅點點頭說道︰「沒錯!只是練習而已。但是你知道為什麼你剛剛無法盪開我的槍嗎?」 騎士搖搖頭。梅接著說道︰「剛剛的一掃是不會造成我任何傷害,但仍沒盪開我的槍,就顯示出你們的致命傷來。因為長時間下意識留手的結果,造成你們基本姿勢有些微的改變,以避免造成對同伴的直擊。正因為基本姿勢不良,所以攻擊的威力大打折扣,也無法正確地有效攻擊。也就連普通攻擊都出現問題。」 KK這時搔搔頭問道︰「那怎麼辦?總不能要他們互砍到見血吧。」 梅笑笑的說︰「那到不必。只要多分配一些時間出來確實地練習基本動作,揮、劈等的,應該就能把剛剛的缺點改進。」 KK交叉起雙手說道︰「嗯!既然問題是在基本姿勢,其他都沒問題。那的確是只要就這一方面做改進就好。」 伊瓦認同地點點頭說︰「嗯!的確是個好方法。那麼今後你們就用三分之二的時間來練習基本動作。其餘時間再做平常的練習吧!反正基本動作確實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 「是的!隊長!」騎士們都站起來,持劍行禮。 伊瓦這時問道︰「不過,梅,你是怎麼看出這一點的。」 梅笑著說︰「其實這是莎莉教我的。」 KK露出疑惑的表情問︰「莎莉?」 梅點點頭說︰「莎莉告訴我,所有攻擊技巧都是由基本技巧延伸而來,所以那才叫基本技。與其花時間在練習一些花式攻擊,還不如練習基本技和心。」 伊瓦問道︰「練習心做什麼呀?」 梅回答道︰「假如自己的心能夠隨時隨地保持平靜,那就能反映出週遭發出的事物,而不至於遺漏。再進一步呢,還能制住對方的心,讓對手處在利於自己的攻擊之下。這時只要確實的基本技就能擊殺對手了。」 伊瓦又問道︰「這不是要別人站著給你打嗎。怎麼可能?」 梅搖搖頭說道︰「還記得當初傑克對桂做的試驗嗎?面對傑克,你們有把握反應嗎?假如是我的話,在那種情況下,真的會被嚇到站著不動讓傑克砍吧!」 KK和伊瓦回想起那一次可說是唯一一次看見七武士真正的實力,就無法再去反駁梅的說法。因為在那種情況下,要和桂一樣接到第三招才倒地,實在太難了。難怪傑克不去否認桂是他的傳人。對七武士而言,與其教你一堆枝節技巧,不如教你能夠確實活下去的方式。 這時一名侍女走了進來:「各位,晚膳的時間到了。KK團長、伊瓦隊長和梅·史達先生,公爵小姐邀請你們共進晚餐。」 正文 第二章 勇者桂·史達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4 本章字數:9223 用膳的大廳,櫻、松已經坐好等著其他人的到齊,蒙克和達特也來到公爵府一起享受過去戰友們的聚會。 所有人到齊後,侍女們將一盤一盤的料理端了出來,桌上滿是精緻美味的食物。除了從洛克史東的遺跡中挖掘出來,又成功地研究出功用的留聲機傳出優美的配樂外,就是刀叉用力碰撞碗盤的聲音。 「松,吃東西別那麼粗魯!」櫻實在是聽不下去,教訓一下那個不知節制的傢伙。 「先把嘴邊的東西舔乾淨再來罵我。」看來被教訓的人反擊機會可不少。 梅一旁倒是說話了:「你們兩個都一樣,太失禮了。」 夏姿娜笑笑的說︰「沒關係,在這裡不用太講究的。」 「對嘛!對嘛!」「人家夏姿娜小姐都不介意了。」 「梅,你也不用太過在意羅!」「是吧!夏姿娜小姐。」 櫻和松接著很流暢地匹哩啪啦的講出一堆話來反駁梅。 夏姿娜只是笑著點頭說︰「沒錯!不過把東西弄壞也是要賠的。喀嚓!」最後的聲音是夏姿娜將塞進小嘴的小羊排骨頭咬碎的聲音。 得到主人贊同,正在更努力地敲擊碗盤的人,等聽完了話後,都傻在自己的位置上。 努力嚼著小羊排骨的女主人看著發呆的兩個人,饒有興致地問︰「怎麼,弄壞別人的東西賠償是很平常的事情呀,不用驚訝成那個樣子吧!還是對我咬骨頭的聲音有意見?我都不計較你們敲碗盤了,你們還嫌我。唉~」說歸說,說話的人還是繼續把第二塊小羊排塞到嘴裡。 松倒是有反應了:「你……你整塊肉帶骨都吃進去了呀!」 夏姿娜聽了松的話,只是很不在乎地舔了一下上唇後說道︰「維持牙齒的健康可是淑女該做的事情喔。既美觀,又能教訓隨便把舌頭伸進來的人。不信,你問伊瓦。」 聽到夏姿娜話的伊瓦,一邊咀嚼著肉,一邊毫不在意地說︰「沒錯!沒錯!那一回差點連我的舌頭都咬下來了。現在舌頭還在真是萬幸。不過一點點小挫折可打不到我。哈哈!」 KK在一旁笑罵道︰「你還敢講,哪一天真的傳出你夜襲小姐的消息,我絕對第一個用『碎星』把你擊成肉泥。」 伊瓦還是不在乎地說︰「別傻了!有夏特在,我怎麼可能夜襲成功。別再說了,夏特不知道在哪裡。給他聽到了,剛好是給他一個理由半夜把我的頭給摸掉,讓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松轉移話題說道︰「別說那些了。對了!你們知不知道『第二個傳說』的事情。」 梅疑惑地問︰「什麼『第二個傳說』呀!」 達特笑道︰「喔!那個呀!」 松接著自己的話:「嗯!『第二個傳說』又把七武士說的很扯,跟梅回來說的完全不一樣呢。啊!就是說兩年前的事情啦。梅。」 梅想著說道︰「兩年前的事情。尼尼亞、謝利斯他們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和桂除了老師跟你們之外,都沒有說出去。假如不是天蠍團的話,就是牧場城的人傳出去的了。」 蒙克笑道︰「別煩惱了!問那個始作俑者就行了。」 「始作俑者?」梅、櫻、松三人同時發出疑問。 KK笑道︰「不就是伊瓦嗎!這傢伙為了討酒館女人的歡心,把兩年前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說了出去。惹的一堆人來問東問西的,還包括一些鄰近的領主。」 伊瓦得意地說︰「我只是講事實而已嘛!誰知道傳出去後又變調了。」 梅叫道︰「那其他來問的人呢?」 夏姿娜回答道︰「一直拒絕別人的問題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們討論後,還是決定講出去。只是沒有用他們的真名,而是用外傳的名號,然後再隱藏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實而已。像他們的個性呀,等等的。」 J點點頭說道︰「嗯!反正這樣的消息也不算假的,只是沒說清楚而已。對花園城而言,反而是有利無弊。」 松問道︰「怎麼說?」 達特回答︰「洛克史東的那場戰鬥,他們配合巨龍大戰御靈體撒旦,光在場的包含洛克史東的人就超過萬名。更何況那樣的景色在方圓百里內,根本隱藏不住。既然隱藏不住,那就不要藏。」 J繼續說︰「沒錯!所以我們在眾人詢問下,還是說出去。沒有用真名對他們的生活而言不會造成影響,也能增加七武士的名氣。更重要的是能讓花園城週遭更加平靜。畢竟有不少強盜、小偷不敢在花園城搗蛋是不爭的事實。」 蒙克點頭說道︰「對呀!這樣子對花園城好,對他們的名聲也好,又妨礙不到他們,那又何必忍到自己的嘴巴酸。」 櫻問道︰「真的嗎?」 夏姿娜喝了一口咖啡後說道︰「當然是假的!」 梅疑惑地看著夏姿娜。而夏姿娜又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假如我們說出的是真正的事實,有多少人會相信?就算相信了,也只是帶來強烈的失望,這是我們都經歷過的。那不如講他們愛聽的。對我們而言,我們也沒有說謊,只是沒說完而已。」 梅聽完夏姿娜的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真是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呀!」 侍女再度將咖啡斟入已空的精美瓷杯中,夏姿娜拿起瓷杯,看著裡頭黑色的液體問道︰「別說了!那幾個從兩年前消失到現在,也沒回來看看我。誰能知道他們的情況。又有誰能找得到他們呢。」說罷,歎了口氣。 就在大家陷入一種不知名的沉默中時,夏姿娜改變了她的態度,笑著抬頭問梅道︰「不提那一些了。梅,聽說最近桂闖出了不小的名號。不介意說一說吧!」 櫻和松也轉頭看向梅說道︰「真的嗎?怎麼我們都不知道。桂那傢伙有事情也只告訴老師,能和老師在一起聽的也只有你和蘭了,真不夠兄弟。梅!你還是乖乖說出來吧!」 梅問道︰「你們真的要聽。其實沒什麼的。」 夏姿娜笑道︰「反正一定不會比聽莎莉說『那辛八日』的事情還要讓人失望嘛,就沒有什麼大關係了。」 梅發覺在座眾人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甚至還有假如自己不說,就會被殺掉的感覺在,也只有無奈地點點頭示意說道︰「好吧!我說就是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發生。大約在兩個月前……」 ※※※※※ 「哎呀!」 一名小孩撞到穿著斗篷的桂身上。 「小鬼!不要來煩我們。」一名大漢叫著,而他身後站了十多人,應該是和大漢一夥的冒險者。 小孩慌忙地將散落在地上的數枚銅幣一一撿起。一旁的鎮民們急忙地跑來安撫小孩,更有一名女性對冒險團們大叫道︰「為什麼不幫助我們呢?」 大漢看著身後的同伴大笑道︰「幫你們?也不想想你們現在出得起的價錢,不過就地上那幾枚銅幣而已。鎮長和民防團都被殺掉了,鎮上被搶劫一空。盜賊們還揚言會來第二次,不找到他們要的東西絕不罷休。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東西這麼執著。假如真讓我們知道了,搞不好我們還去幫那一群盜賊,看能不能分到一些好處呢。更何況要去抵抗一百五十餘人的『天殺』盜賊團,那不是開玩笑嗎。哈哈!」 桂才剛要出聲,一旁已經有四名冒險者走了過來。其中一名白魔導裝扮的女子已經蹲下來,念出初級的治療咒文,治好了小孩身上的擦傷。 像是帶頭的一名傭兵說道︰「不管對手是誰,幫助弱小不就是我們這一輩的本分嘛。為什麼你們還要這樣欺侮一個小孩子。」 「哈哈哈!」對方整團冒險團員都發出了笑聲:「那傢伙以為他是誰呀?」「搞不好他可是七武士呢?」「別傻了!七武士有那種蠢樣嗎?」「他想四個人對付一整個天殺呢。」「哇~嗚!正義使者哪!」「哈哈!了不起。」 傭兵不理眾人的嘲笑,走到孩子身旁蹲了下來,說道︰「孩子,不要緊,這一個委託我接受了。」 小孩伸出攤開的手,看著手上為數不多的銅幣為難地說道︰「可是現在我們全鎮也只有這一些錢而已,其他的都被盜賊搶走了。」 傭兵將小孩的手握成拳,搖搖頭說道︰「不用酬勞了,只是單純的想見識見識天殺盜賊團的實力,並幫助你們而已。」 大漢一旁看著,怒道︰「臭小子,你們不想活了嗎。這樣子不是擺明給我們難看。你真要找死的話,不如現在就死在我們手下吧!」說罷,大漢身後已經有不少人拿出了他們的武器,準備衝上前去。 「算我一個吧!」大家看向說話的桂,都在想他到底是想說什麼:「我是說多算我一個想見識天殺實力的人吧!」 「可惡!」說話的大漢也將背後的斧頭拿到手上,準備朝桂砍過來。 桂將斗篷脫下丟到地面,拔出劍來說道︰「勇者桂·史達,Lv9而已,還只是半新手。想上的儘管來吧!」 大漢剛踏出的腳又縮了回去,惡狠狠的看著桂。身後的人抓住大漢,低聲說道︰「走吧!別惹史達小鎮的勇者。」 大漢將斧頭背回背後,罵道︰「下次別讓我看到你!」就轉身和他所屬的冒險團一同離去。 傭兵站起身來,向桂伸出左手說道︰「傭兵安西亞Lv28。」 桂也伸出左手和安西亞互握︰「勇者桂·史達。」 ※※※※※ 一行人來到殘破的鎮長家中。小孩是已死的鎮長的孩子,叫做『約西』。鎮民們幾乎每一戶都派了一名做為代表,一同來到鎮長家中。 桂問道︰「能把詳細情況說清楚嗎?」 抱著約西的女子開口說道︰「在十多天前,鎮長預定要從外地回來的日子,護衛鎮長的民防團其中一員急忙地回到鎮裡。留下一句有盜賊攻擊他們後,就將留在鎮內的剩餘民防團全帶了出去。結果他們全都沒有回來,來的是一群為數龐大的盜賊團。他們在鎮的廣場堆積由鎮內收刮而來的財物,也殺傷了不少人,那就和地獄一樣。在騷擾了所有鎮民後,他們其中一個頭頭看了收刮的財物後說他們要找的東西還沒找到,要我們準備好,等他們下一次來時交給他們。否則的話他們將要屠鎮,再來慢慢地找尋東西。」 安西亞問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東西?」 女子搖頭說道︰「不知道。也因為如此,我們都非常地害怕。想要找尋冒險者來幫助我們,但是我們已經沒有足夠的報酬來委託冒險者。甚至附近的城鎮知道天殺盜賊團預定來犯的消息,根本不願幫助我們。」 安西亞想了一下,問道︰「鎮內還有多少男子可以戰鬥?」 四周的人騷動起來,有不少人都舉著手喊著他可以戰鬥。安西亞看了一下圍在四周騷動的人,有老有少,就是沒幾名壯年人,不禁搖起頭來。 這時桂出聲了︰「你們有沒有考慮離開這個鎮。」 桂的意見再次引起騷動,四周傳出憤慨聲,如誓死保衛城鎮一類的話。 女子問道︰「為什麼要離開小鎮呢?」 桂歎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我們力量不足,根本不夠分配做小鎮的防禦。加上沒有城牆之類的防禦工事,鎮內房舍又是木造的,假如對方所要找的東西不怕火燒,那火攻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也是我們最難防守的方式。而且現在對方的勢力是壓倒性的強大,我們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力和抵抗的力量,逃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假如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那就又不一樣。可是現在是連發問的資格都欠。」 「我們和小鎮共存亡。」「就算死也不離開小鎮。」「我們才不怕盜賊。」「假如你們害怕的話,離開吧!我們一定要固守小鎮的。」鎮民的吵雜聲不斷。 桂用力地拍了桌子說道︰「這樣子只是浪費自己的生命而已!」桂的魄力讓眾人安靜下來。 安西亞這時也說道︰「那的確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了。沒有任何城鎮有可能接納鎮民們嗎?」 女子掙扎地問道︰「為什麼我們非要離開不可呢?」 桂說道︰「失去民防團的你們要抵禦一百五十人的盜賊那根本不可能,就算加入我們五個人也是一樣。死守著這一塊土地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不過是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墳場而已。那為何不離開,活著就還有其他的機會,不管是再回來也好,又或者是在一塊新的土地定居也好。天殺的人離去已經有十多天了,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來,愈拖時間就愈少。要走的話現在就動身,由我們五個人擔任護衛。早點走,大家活命的機會也就愈多。」 約西這時說道︰「姊,西邊不是有爸爸的朋友嗎?」 安西亞聽到約西的話,追問道︰「西邊是……」 女子說道︰「朝西走穿越森林會到一個新興城市─『方沃』,那裡的領主是我父親的好友。但是我獨自一個人走都要花三天的時間,大批鎮民要穿越森林可能要花五到七天的時間。」 桂站起身說道︰「去準備吧!帶著食物和必備的東西就行了。」 『活著』這件事的誘惑,促使鎮民們不得不依桂的話做。畢竟冷靜下來的腦子,都清楚地知道那才是現階段所能做的選擇裡,唯一的活命機會。 鎮民們剩餘的食物都聚集在一起,由兩輛牛車運送。由大家公認的一名長者來負責分配及看守,數名男子負責幫忙長者。隊伍的前頭由安西亞的同伴,獵人『卡耶德』和一名知道路的鎮民帶隊。桂和安西亞、白魔導『樂華』、黑魔導『滿花』等四人殿後。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準備好,出發了。 又是明月『魅衣』亮相的時間,一支龐大的隊伍現在才停下來休息。為了求生存,大家都辛苦地從日出走到晚上。爭的只是一點活命的機會。大家都圍在升起的火堆旁取暖,幾名年輕人正依著長者的吩咐發配食物。 桂他們的意見是,反正一大群普通百姓逃跑的痕跡根本不可能消除,那也就不用考慮到升火會不會留下痕跡。反倒是要照顧一下辛苦跟上的女人、小孩和老人,取暖也就算是必需的動作了吧! 桂和安西亞等五人待在人群的外圍,獨自升著火。 安西亞看著搖曳的火光,聽著寧靜的森林傳來不寧靜的騷動,問道︰「桂,你的生存哲學是誰教的呀?」 桂回答道︰「我老師呀!現在史達小鎮的神父─波林。」 安西亞想了一想說︰「打不過就跑嗎!」 桂問道︰「要不然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安西亞搖搖頭說︰「沒有!當時不過是一個衝動,答應要幫他們。事後回想起,才發覺自己沒有一套好的解決辦法。頂多是賠上自己一條命,再陪著他們下地獄而已。」 桂問道︰「這麼輕生?」 安西亞說︰「已經答應他們了,沒有反悔的餘地吧!至少我不會想反悔。」 桂不太認同地說道︰「是嗎!」 安西亞笑著說︰「我沒有任性的資格呀!跟他們比起來的話。」 桂想了一想說道︰「那還真有些類似呀!我們。」 安西亞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桂說︰「假如你見過他們的話,你才會瞭解到自己是多麼微不足道。沒資格任性、沒資格耍脾氣、也沒資格逞強。所以羅,該認輸的時候就要認輸,該躲的時候就要躲得遠遠的。」 安西亞心中的疑團愈來愈大,問道︰「你說的『他們』是誰呀?」 桂也問道︰「那你說的『他們』又是誰?」 兩人對看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同時說道︰「傑克!」 「傑克!」 在聽到對方的答案,在座的五個人都嚇傻在原地。 桂最先恢復意識,看著安西亞說道︰「等會兒!我說的是七武士的那一個傑克。」 安西亞聽了也點點頭說︰「我說的也是七武士的那一個傑克。」 在確認對方的話後,在座的五人都笑了出來。 這時約西的姊姊『美耶』走了過來。她將帶過來的食物擺在火堆旁,坐在眾人身邊拿起一小塊麵包咬了一口。 「大家沒問題吧!」桂拿起麵包的同時問道。 美耶正認真地咀嚼口中的麵包,點點頭。 安西亞說道︰「第五天了,大家還沒出什麼狀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美耶吞下麵包後說道︰「明天應該會經過一座吊橋。通過吊橋後的路會比較好走,大概再一天多的時間就能到達方沃了。」 桂聽了之後問︰「除了吊橋外,有其他的路嗎?」 美耶想了一想,搖搖頭說︰「沒有吧!假如要繞路的話,會花上三到四倍的時間。」 桂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沉默了下來。 這時約西走了過來喊道︰「姊姊!」 美耶站起身來,牽著約西回到鎮民聚集的地方。 安西亞看著美耶和約西的背影,歎了口氣。白魔導樂華為了解除又變成煩悶氣氛的狀況,向桂問道︰「桂,你肩上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呀?好像是直接和肩部鎧甲連在一起的,又用布條纏得緊緊的。」 桂為了方便隨時進入戰鬥,沒有穿斗篷,只是穿著輕裝鎧甲。但是肩上用布條包起來的東西並沒有被解下來,還是垂直地掛在肩上,造成左右邊的不協調。 桂說道︰「這是前一陣子撿到的東西,只是我還無法順利操控使用。所以還是先包起來的好。反倒是森林裡的那一群要怎麼解決。」 獵人卡耶德說︰「你也發覺了嗎?」 桂點點頭說︰「他們從三天前就吊在我們尾部,大概有十人左右。不攻過來騷擾一下,大概是顧忌到我們。況且這樣的人數對天殺而言頂多是偵查,主力還在後面。」 安西亞點點頭說︰「沒錯!他們主力會耽擱大概是花了些時間在空無一人的鎮上搜尋吧!很明顯地他們也是沒找到他們要的東西。要不然剛剛吊在我們尾部的人數不會突然增多,而且沒有撤退的跡象。大概主力明早左右就到了吧!」 黑魔導滿花擔心地說︰「那明天要過吊橋不是很危險嗎?」 卡耶德說︰「天殺是這附近的盜賊團,應該也知道走下去會經過吊橋。大概能不能順利地過橋就是這一回逃亡的重點了。不過依照情況看來,他們應該沒有人手和時間在吊橋對面埋伏,除非他們還有同夥。」 桂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說道︰「啊!不想這麼多了。」 樂華問道︰「桂,你要做什麼?」 桂看著隱藏起不少人的森林,露出怪異的笑容說︰「去小便!」 安西亞和卡耶德也同時站起來說︰「我也去。」 桂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人,說道︰「不會吧!尿意會傳洩的嗎?」 滿花看著三人的奇怪表情,像是瞭解到什麼一樣,也站起身來說︰「我也要去。」樂華只是奇怪地看著滿花。 桂則是笑了一笑,指著滿花說︰「站著小便可是男人的專利,女人還是不要來礙事的好。」說罷,和安西亞、卡耶德相視大笑,走入漆黑的森林裡。 這一夜在逃亡者的感覺中,和前幾天差不多。同樣的貓頭鷹叫聲,同樣的森林騷動。只是今天多了不少聲慘叫和哀嚎來點綴逃亡的心情。 正文 第三章 絕刀再現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5 本章字數:9342 吊橋邊,礙於吊橋載重,三百多人正依序通過吊橋。眾人討論的結果,決定先讓鎮內少數有空閒的年輕男子和壯年人通過,在吊橋的另一邊防守著。桂等五人待在隊伍的最後,等待著隨時會出現的天殺盜賊團。 美耶不安地站在桂等人的身邊,看著後方的森林。 「他們真的要追上來了嗎?」美耶提出這樣的質疑。 桂他們的猜測也通知了所有人,目的是為了讓大家打起精神趕快通過吊橋。因為全員通過後,再毀掉吊橋將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可惜老天為了製造**,總喜歡讓壞人在這個時間登場。 一個滿身肌肉,穿著簡單的大漢怒氣沖沖地掄著巨斧衝出森林,身後還跟著不少一副狼狽樣的人。 大漢咬牙切齒地說︰「就是你們玩那種無聊的陷阱把戲嗎?還殺害了我不少偵查的弟兄!」同時還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地走出森林。 卡耶德笑著說︰「目的達到就好了!」 而這時鎮民們在美耶的領導下,總算還能不驚慌失措地爭先通過吊橋,但鎮民們的動作倒是加快了不少。 大漢恨恨地說︰「以我『鐵腕』的名字,和我領導的天殺盜賊團為誓言,不殺光你們我絕不甘心。」 就在鐵腕要率領他那些已脫離森林的十多名嘍囉衝上前時,安西亞笑著說︰「你以為我們只有這樣的佈置而已嗎?」 鐵腕正要想安西亞話中意思時,卡耶德放出一支火箭,滿花也丟出一顆魔法火球。火箭、火球很明顯地不是瞄準人,而是瞄準背後的森林。 著火的森林很快地將所有看得見的地方覆蓋起來。鐵腕等人也正因為著這樣的情勢,而傻在當場。等到回過神時,鎮民們早已全數通過。而桂等五人正衝過吊橋。另一頭有數名鎮民正在破壞吊橋的樁。 鐵腕大吼︰「可惡呀!」朝吊橋衝去。 天殺盜賊團員們則是抓住鐵腕,喊道︰「老大!現在不能衝過去呀!」「對呀!來不及通過的。」「先想辦法救其他人吧!老大!」 被制止的鐵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通過橋的桂拔出劍來,給橋樁致命一擊。原本連接兩地的橋,在人為的破壞下結束了它的工作。 「轟!」冰柱從森林中飛出,原本的火牆被打開了一個大洞。有一名魔法師和一名穿著全身重裝黑甲的騎士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天殺的嘍囉們,所有人身上一點火傷都沒有。 鐵腕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沒事情?」 騎士說道︰「他們只布了一層火牆阻斷森林內外的通路而已,這樣子就足夠讓你以為我們全陷在火海裡,你也就驚慌地忘記阻止他們的行動。真是頭腦簡單的動物。」 鐵腕完全沒發覺到騎士是在罵他,而問說︰「東西真的在他們手裡嗎?」 騎士點點頭說︰「據我的情報來源顯示,他們的確有得到一個由古魔法器具所紀錄的地圖。相信地圖的內容是記載著黑羊浩劫時的大盜─『辛巴達』的財寶位置。」 鐵腕聽了說道︰「那可不能放棄呀!弟兄們,給我繞路追!」 ※※※※※ 正努力追上鎮民們的五個人。 樂華問道︰「為什麼不乾脆燒死他們?」 卡耶德說︰「很簡單,因為我們『黑水』的量不多,根本不夠引發森林大火。」 安西亞也說︰「沒錯!所以不如只製造一道火牆,稍微阻止一下森林內外的人,就能造成兩邊的失控,讓我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結果也蠻成功的,他們真是頭腦簡單呀。」 樂華繼續追問︰「他們偵查的人是你們殺的嗎?什麼時候呀?」 滿花說︰「不就是昨晚!」 樂華問︰「昨晚你們不是去……嗎?怎麼又跑去殺了他們的偵查?而且二十多人都讓你們解決了,為什麼今天對方才十多人,你們不上?」 桂說︰「昨晚是打叢林游擊,今天是兩軍對壘,根本不能相提並論。況且不知道森林中的人何時會打開火牆出來。昨晚辛苦佈置的陷阱,能夠殺傷他們三五人已經不錯了,頂多只能阻一阻他們。那樣的局勢判斷,根本就不是殺那十多人的時機。」 安西亞點頭說道︰「沒錯!反倒是前頭那一群是跑到哪裡去了,追這麼久還沒追上!逃命特別快,一開始還大聲的說要保護城鎮呢!」 桂說︰「別抱怨了。吶!不是看到了。」 在抱怨聲中,逃離鎮民們的身影映入了尾隨他們的五個人眼中。 ※※※※※ 新興城市─『方沃』是位於大陸上的交通要道之一,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也因此擁有相當程度的防衛能力。加上商隊為了自身利益,也不會吝惜將武力租借出來防衛方沃。 得知好友的不幸,方沃的領主『亞蘭』很慷慨地接納鎮民們。他也很迅速地組成一個應變集團,負責抵抗天殺。加上商隊出租的武力,方沃已經聚集起約一百人的部隊。 前去偵查天殺下落的隊伍回來了,他們報告說︰「天殺大概在明天傍晚前到達方沃。人數約有一百四十人上下,士氣高昂。隊伍中還有幾名正規騎士及魔導士的身影。」 亞蘭讓偵查的隊伍先行離去休息。所在的會議廳裡有各商隊武力的主要負責人,加上方沃防衛團的隊長級以上人物,和美耶、桂、安西亞等人。 「各位有沒有什麼好主意?」亞蘭站起來問道。 一名輕裝騎士拍桌子說道︰「當然是將天殺剿滅,還有其他方法嘛!」 安西亞說道︰「我們人數少於對方,要將天殺剿滅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加上這一回戰役的理由本是不關方沃的事情,商隊的武力是靠著領主的面子和豐厚的佣金才借到的,要用這樣的力量以少擊多實在有些困難。」 桂點點頭說︰「沒錯!而且天殺盜賊團的武力不是一般小盜賊可比擬,在過往的傳聞中就知道了。要圍剿他們可能需要有正規的騎士團,數量在兩百人以上才有必勝的希望。加上今天天殺盜賊團中為什麼有正規騎士及魔導士的存在更叫人擔心。背後應該有某種程度的靠山在吧!」 亞蘭問道︰「您是說有可能是某城邦給予的支持。那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桂想了一想說︰「據守在城內,依靠城牆的防衛力量來和天殺做談判。看有沒有方法讓對方放棄進攻,甚至達成某些協議。」 亞蘭問道︰「這樣好嗎?美耶,你父親的仇怎麼辦?」 美耶聽到亞蘭詢問自己,想了一想,無奈的搖搖頭說︰「就交由桂他們做決定就好了。能存活到今天都靠他們的判斷和行動,他會這樣說應該有他的考量。」 亞蘭看向商隊代表問道︰「這樣可以嗎?」 商隊代表點頭說︰「這樣當然可以。畢竟我們也不希望浪費自己的武力。」 亞蘭說︰「那好,計劃就這樣決定了。另外一個問題,誰要去當談判者?」 桂舉手說︰「我自己的意見,就由我去好了。假如不放心的話,就派個人隨行吧。」 美耶說道︰「我也要去!」 桂看著美耶說︰「你跟去做什麼?」 美耶不安地說︰「我……」話才說到一半,安西亞講話了︰「這樣的話,明天的戰略改一下吧!」 桂問道︰「怎麼改?」 安西亞回答︰「遠程攻擊隊伍一樣布在城牆上,騎兵隊伍就跟著桂前往談判。當然美耶也是騎馬,這樣逃離時方便許多。另一方面也是告訴天殺的人我們有抵抗的力量,比起都躲在城牆後,展示出來一部分更能增加對方的威脅感。到時候看情況來決定上前談判的人要多少,其他人就在後頭待著。」 亞蘭點點頭說︰「那就這樣決定了。現在我們就來討論明天的防禦工作分配吧。」 ※※※※※ 緊閉的方沃城門,桂、安西亞、卡耶德、美耶和三十名騎兵都騎著馬,待在城外剛好是弓箭的最大射程距離所及的地方等著天殺盜賊團的來臨。城牆上是佈滿了弓箭手和魔法師嚴陣以待。 以步兵為主的天殺盜賊團就停在桂一行人十步之外的位置,一字排開。隊伍中有三個人走了出來,兩名黑甲騎士,及天殺的首領─鐵腕。後頭的盜賊團們已經將所有弓箭拿了出來做準備。 「臭小子,找死!」鐵腕憤恨不平的聲音傳出。 桂和安西亞、美耶策馬向前,來到鐵腕等人面前。而桂的視線一直在鐵腕身後的兩名騎士身上,在聽到鐵腕的話隔了一段時間才輕鬆地搖搖頭說︰「不是。只是想來問一下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搞得這樣咄咄逼人。」 鐵腕罵道︰「你有什麼資格問話!」 桂指了指身後的兵力說︰「只是先讓你把話交代完而已,以免下到地獄心有不甘變惡鬼的。」 一名黑甲騎士說︰「會要求交涉,相信城內人數不多,否則早就進攻了,我猜得對嗎?」 桂看著說話的黑甲騎士問道︰「你是黑羊騎士團的人嗎?你的鎧甲型式和我印象中的黑羊十分相像。」 在場的人聽到桂的問題,都驚訝地轉頭看著黑甲騎士。只見黑甲騎士冷笑地說︰「別把我和被七個人滅掉的差勁貨色比較。反倒是你們趕快交出我要的東西,否則屠鎮的宣言將變成屠城。」 桂也冷笑著說︰「哼!你們打不打得下方沃城,可得要試過才知道。況且從一開始你們就只要『東西』,從沒說是什麼。」 鐵腕伸出手大叫︰「寶藏圖!由一個寶石項煉所紀錄的辛巴達寶藏圖!」 另一名黑甲騎士指著美耶說︰「就是她脖子上戴的項煉。」 聽到騎士的指認,桂示意要美耶將項煉取下給他。美耶一邊取下項煉,一邊說道︰「這是我死去的父親最近帶回來給我的東西,你們就為了這個而殺害我父親和無辜的鎮民嗎。我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圖。」 鐵腕和黑甲騎士等三人都沒有說話。拿到項煉的桂看了一看,朝墜子寶石的突起處壓了一下,一道光芒從墜子中發散出來,光芒中顯現出一幅地圖。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地圖,希望能從地圖中找到些什麼線索,甚至得到地圖。 桂看了一下,笑了出來。又朝寶石的突起處按了一下,收起地圖。接著向鐵腕問道︰「你們要的確定是這一個墜子嗎?」 鐵腕看了一下身邊的黑甲騎士。兩名黑甲騎士都點點頭,鐵腕就向桂說︰「沒錯!就是這一個墜子!」 桂轉頭看美耶說︰「把這個墜子給他們,沒關係吧!美耶。」 美耶傻眼看著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父親給他的東西中藏有這樣的秘密。 桂看著鐵腕問道︰「你們得到墜子後,就離開吧!如何?」 鐵腕伸出手大叫說︰「給我!一切好商量!」 安西亞一旁說道︰「那是『辛巴達財寶』的地圖嗎?就這樣交給他好嗎?」 桂笑著拋出墜子說︰「不是!那是東方『試煉森林』的地圖。」 安西亞搜尋著腦中的資料說︰「『試煉森林』?傳說中冒險者鍛煉Lv的地方。不是很久以前就失去位置了嗎?你確定那是『試煉森林』的地圖?」 桂說道︰「就是這樣才需要有地圖的流傳呀!我才剛從那裡回來,裡頭有沒有辛巴達的財寶我是不知道,但是森林的中心有一個古王國的遺跡、時間之塔,及失落之村『老莊』。我是去那裡見傑克的,差一點沒命回來呢。沒事情的話,那裡絕對是最差的觀光景點,不要去的好。」 鐵腕接下拋來的項煉,將墜子中的地圖打開看著說道︰「你不是騙人的吧!」 桂說︰「不管是不是騙人,東西都交給你了,自己去確認吧!不過見到七武士『劍聖』的時候自己記得跑快一點。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吧!」 鐵腕看著身旁的黑甲騎士奸笑了一下,退回天殺的陣地喊道︰「弟兄們,給我上!」 美耶聽到鐵腕的話,大叫道︰「你們不是約定好離開的嗎?為什麼反悔了!」 鐵腕拿起巨斧說道︰「地圖的秘密沒有必要讓太多人知道。」 桂的臉色完全變掉,下馬對安西亞說︰「把美耶帶回去吧!順便其他人都帶回城裡,要不然你們會遭受波及。」 美耶驚慌地看著桂和衝上前來的天殺盜賊團,遲遲不肯離去。安西亞也緊張地問桂道︰「為什麼要支開我們?」 桂沒有回答,只是解開掛在右肩上東西的布條,露出一把武士刀。武士刀鞘穿過一個方形盒子,而方形盒子則是連著一條帶子綁在桂的肩上。只見盒子的左邊寫著一個『刀』字,右邊寫著『絕』字。桂瞪著天殺的人說道︰「快離開!我不確定我能否控制它!」 安西亞看著桂肩上的東西,喃喃念道︰「『刀』、『絕』?『絕』、『刀』!時間之塔!『劍聖』傑克!」安西亞像是瞭解到某些事情,就立刻拖著桂原先的坐騎和美耶的馬,跑回騎兵隊的陣地大喊道︰「全隊退後!」 天殺的人愈來愈近,桂就像沒看見他們的存在一樣。扳開帶子上的一個制動扣,肩上的方形盒子慢慢地突出數支圓管,圓管開始吸進氣流,方形盒子也開始發出一股共鳴聲。桂的右手很猶豫地握上刀柄,看著衝過來的天殺盜賊團,眼睛變成快滲出血的紅色。 刀由原本垂直掛在肩上的位置,慢慢地傾斜成容易拔出刀來的角度。圓管停止吸入氣流,改成排出。原本的共鳴演變成震動造成的聲音,刀就像要衝出來一樣。桂的右手隨著刀震動,發紅的雙眼擴大為整張臉都成為血紅色。刀鞘的末端更有一滴一滴的鮮紅液體滴落地面。 「嗚~」一個汽笛聲正巧在天殺的人來到桂的面前時發出。絕刀配合著汽笛聲衝出刀鞘!桂的右手只能算是握住刀不讓它飛離而已,絕刀在空中化成一道弧線劈出。破開大氣的聲音就像是惡魔的嘶吼一樣,在絕刀攻擊軸線上的人沒有發出哀嚎的時間,就只傳出沉悶的巨響,所有人已經被擊成肉醬濺落四處。 不管是天殺的人也好,方沃的人也罷,大家都停下來看著握住絕刀的桂。驚訝已經讓他們失去正常判斷能力,應該用盡全力逃跑的時候,他們只知道呆站在原地看著已經不像人的人。 一刀劈出的桂,維持著姿勢不動。從握刀的右手開始,桂就像被絕刀侵蝕一樣,突出的筋漸漸地佈滿全身。膨脹一倍有餘的身體將盔甲給崩裂,裸露的上身除了連結絕刀的方盒子外,就是交錯的筋肉糾纏在一起。 「哈~!」一口長長的吐氣聲,拉住了大家的注意力。桂抬起頭來,他已經失去了他原本的面貌,鬼神般的表情配上右手中的絕刀。「哈哈哈!你以為制得住我嗎!還不是被**控了!」 大家都還在想桂的變化時,絕刀又動了起來。幾道人眼跟不上的揮擊產生出衝擊波,造成了天殺數條人命的喪生。大家總算是有正常一點的反應了,但卻是最糟的一種,跌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握著絕刀的右手再次準備動作時,左手阻止了右手的行動。「走!還不快走!」應該是桂的正常神智發出的聲音。 跌坐在地的人總算發現最適合現在做的事情是什麼了,每個人都用盡所有方法和所有力氣逃離現場。除了兩名黑甲騎士還站在原地外,在桂身後的人也正在考慮是不是也要跑。 「你以為你真的能抗拒我嗎……」「放手不就好了……」「可惡呀!」……在唱完獨角戲的桂將絕刀插在地上,手放了開來。桂的身體就像洩了氣的汽球,恢復原本的體格。而插在地上的絕刀也持續地放出一陣陣的氣流,帶出了一圈又一圈的風吹沙,就好像水面的漣漪一樣。 安西亞、卡耶德及幾名騎士立刻跑到桂的身邊。趴在地上的桂痛苦地嘔吐著,吐完了胃中的食物後,接著吐出黃色且氣味噁心的膽汁。安西亞將桂扶起來,同時有一名騎士正要伸手拔出絕刀。「不要……」桂有氣無力地叫道。 還沒警覺到桂的話中意思,握上絕刀的騎士在下一瞬間變成了一堆穿著鎧甲的白骨。留在世上的遺言是迴響在眾人耳邊的哀嚎。絕刀的刀刃變的鮮紅,更有紅色的液體從絕刀刃上滴下來。沒有人可以確定那是剛剛死掉騎士的血跡,還是絕刀滲出來的血。 安西亞嚇到問桂說︰「那要怎麼收刀?」 桂勉強偏著頭看著綁在肩膀帶子的制動扣說︰「扳上制動扣後,不要直接用手碰刀……」說罷就昏倒過去。 黑甲騎士手握劍柄走上前來,安西亞警覺到,瞪著兩名黑甲騎士說道︰「有事情嗎?兩位!」 兩人同時停了下來,其中一人開口說道︰「你們不會阻止一對一的對決吧!」 安西亞冷冷地說道︰「那要看什麼時侯及我的心情了!」 另一名黑甲騎士問道︰「那告訴我倒在地上的那傢伙名字吧!」 安西亞瞪著問話的騎士說道︰「劍聖天劍絕刀的傳人,勇者桂·史達!」 黑甲騎士冷笑地說︰「劍聖傳人!」說罷,兩人轉身離去。 ※※※※※ 夜裡。桂醒來,除了一身酸痛外,就是飢餓。在看到絕刀安安穩穩地在刀鞘中,連著方形盒子都還在,桂就先安了一半的心。探頭出休息房間的窗外,一如往常的平靜讓他瞭解事情應該已經解決了。 他離開床鋪,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衣服。雖然盔甲已經壞了,但是桂還是將方盒掛上肩,布條纏了回去。再披上自己的斗篷,打開窗子。天空中的五個月亮襯托著冷清的街道,二樓的高度對他而言不算什麼。莎莉的教訓告訴他,受傷更能夠體驗一些事物。所以他的旅途從來沒有被任何傷勢阻擋過。當然,傷到不能動的情況是例外。 跳下二樓,酸疼的身體只刺痛了一下,桂就開始他的下一個旅程。 「偷跑嗎?小子!」聲音傳來的同時,還有輕輕的笑聲。 「安西亞嗎?」桂沒有轉頭,繼續他的步伐。 安西亞等四人走到桂的身旁,同樣的大斗篷裝扮,也同樣的將臉給遮了起來。 「他們是打算在你醒後辦慶功宴的。只是我們都不太適合那樣的場合吧!」安西亞笑笑的聲音傳來。 桂抬頭看著月亮說︰「會嗎?」 安西亞說︰「我只知道我還需要鍛煉。或許那個試煉森林還不錯吧!」 桂說︰「或許吧!」 五個穿著斗篷的人漫步離開冷清的街道。 ※※※※※ 「……那之後,也因為安西亞一句『劍聖天劍絕刀的傳人,勇者桂·史達』將桂的名聲推到高峰。畢竟七武士的名號也不是讓人隨便開玩笑的。加上桂持有『絕刀』也是方沃城的人都看到的事實,方沃城又是商業要道上的城市,這一類的消息傳得又特別快。桂的名聲才會搞得全大陸都知道。」梅說罷,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什麼呀!桂帶回來的那個就是『絕刀』!」櫻訝異的說。 松笑著問櫻︰「怎麼!想試試嗎?」 櫻交叉雙手,認真地考慮後說道︰「桂都沒辦法控制了,我呢?別鬧了!」 夏姿娜聽完梅說的話,也喝了一口咖啡說道︰「安西亞還在旅行呀!」 梅奇怪地問道︰「您認識安西亞嗎?」 夏姿娜低著頭說︰「嗯!以前在達卡加見過面。」 櫻這時問道︰「梅,試煉森林中有傑克待的古王國遺跡、還有時間之塔這些都算合理。怎麼裡面還有個村莊在呀?」 梅認真地說道︰「那才是最令人恐怖的地方!」 正文 第四章 貿易城鎮─達卡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6 本章字數:12071 夏姿娜對梅的說法感到好奇,而問道︰「為什麼呢?」 梅想著說道︰「據桂所說,『老莊』中約三四十人,雖有男有女,但沒有小孩或夫妻。每個人的程度大概都和傑克他們差不多,甚至可能還要更強。」 在座的人都震驚於這樣的答案,伊瓦更是大叫︰「什麼!一村子的七武士!」 梅偏著頭想了一下說︰「應該是說他們和傑克一樣,桂無法判斷出他們的實力有多深,所以才把他們列為同一等級。他們彼此之間能做出一個比較,但卻無法和自己做比較,因為從根本而言就是不同層次,無從比起。只知道他們強很多很多。」 KK問道︰「真的嗎?」 梅點點頭說︰「據桂的形容,假如七武士就像火焰,你能知道他們很強,去招惹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甚至火種還可能自動飄到自己身上,讓自己受到被動式的傷害。而老莊中的人就像一團棉花,外表柔和,輕觸不會造成傷害。但假如你用力拍擊,裡頭藏的是針還是毒物,甚至是更恐怖的東西,可能只有拍下去的人才知道了。」 大家聽了只有搖頭的份。 梅繼續說道︰「據桂說他依傑克的交代,在老莊待了約兩個月的時間,都在學習老莊中的人如何生活。老莊的人通常都互不干涉,只是每天規律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只吃一餐的他們吃著自己耕作出來的食物。連交談都很難得見。」 松說道︰「哇!那不悶死!」 梅說︰「傑克是交代桂去學做他們所做的事情,看他們所看的東西。前一個月桂還勉強做著,甚至還不敢打擾老莊的其他人。之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對一個人發問。意外的是對方並沒有拒絕回答,反而還盡其所能的說出答案。」 櫻很有興趣地問道︰「為什麼呀?那群人不是在比冷的嗎。」 梅搖搖頭說︰「他們互不干涉只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必要。桂提出問題,他們也都不會吝惜於解答。因為對他們而言,自然已經是一部無上的寶典,根本不需要文字紀錄。他們所做的只是觀察、學習自然,所能回答的也不過是個人心得而已,而且桂說他們可是標準的『愈老愈糊塗』。」 松說道︰「那不是很正常嘛。」 梅笑著說︰「他們年紀愈大的人,對桂提的問題根本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就好像那原本就是那個樣子,從沒改變過一樣,不知如何解釋。就好像你無法說出椅子為什麼叫椅子;畫出一個圈圈,為什麼稱那個圖形叫『圓』一樣。而這些人心方面的修為很明顯地又比其他人好。」 蒙克聽了說道︰「那他們不就近乎自然的境界了。」 KK想著說道︰「假如這樣的人出世,有人擋得住他們嗎?」 梅說︰「體、力、技三方面桂並沒有真的去測試,但心的方面他們可說是『無懈可擊』。而且他們才不會主動地做出那樣的選擇,不過這些都是桂說的。而桂在往後一個月的時間裡,就盡量地學習。甚至達到傑克所要求的,做他們所做的事情,看他們所看的東西,桂都有從中體驗到一些意義。」 櫻帶著誇張的表情說道︰「哇~!那桂不是快跟他們一樣了嗎?」 梅回答說︰「不知道。不過桂他心的鍛煉已經超過了一個勇者Lv12該有的水準,也才能從絕刀的魔中恢復神智。不過還不能像傑克一樣克制魔,就代表他還差了一大段呢。放心吧!我們還追得上。」 松說道︰「是嗎?」所有人就陷到一種奇怪的沉默中。 沒一會兒,夏姿娜抬起頭來看著梅,問道︰「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梅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也待兩三天了,明天就走吧!如何?」梅看著另外兩個人。 「啥!喔!好!」好不容易回神的松,簡單地回答道。 KK聽到之後說︰「嗯!明天出發。這樣的話還是交代一下比較好。」 梅問道︰「什麼事?」 伊瓦看向KK,兩人互相點點頭後,KK說道︰「這一次你們前往迷途熔岩森林,會經過附近的貿易城鎮─達卡加,要注意一下。」 松說道︰「達卡加?哦!是不是你們在那裡跟傑克、莎莉擊殺一個惡魔男爵,也就是剛剛夏姿娜提到遇見安西亞他們的地方嘛!那跟我們有關係嗎?」 伊瓦說道︰「他們是不是還在懸賞我們,我是不知道。不過那個城鎮新選出來的領主不能輕視的。而且那個城鎮有二十名Lv10以上的機工士部隊。」 梅問道︰「機工士?跟耶容一樣嗎?」 KK點頭說︰「是差不多。因為達卡加新的領主是從洛克史東過去的商人。不但接收了之前的民防團,而且他靠『火槍』的技術成立機工士部隊,遠距離攻擊力可不容小覷。就連職業工會的人都在討論,要把使用火槍作戰鬥的機工士獨立出來,稱為『槍銃士』。不過基本上他們不會主動找麻煩,只是告訴你別惹上他們而已。」 J說道︰「沒錯!機工士的火槍在短距離裡連鎧甲都打得穿。當初是因為只有耶容一個人持有火槍,所以我們沒有太在意那樣的戰力。但是最近達卡加的機工士部隊成功擊殺數個不弱的強盜集團,這樣的戰績不能不在意。」 梅說道︰「知道了。別太靠近他們就是了。」 ※※※※※ 在朝迷途熔岩森林的路上,因為時間不算晚,所以梅一行人決定直接前往森林,不在達卡加停留了。反正有火蜥族的隆塔隨行,一行人也不能有太大的動作,畢竟世人對於非人類種族還是存有警戒的心理。也就抄小路前往目標。 帶頭穿著大斗篷遮住全身的隆塔突然停了下來。「嗯!不對勁。」 松問道︰「不對勁什麼呀?」 櫻敲了松的頭說︰「笨哦!這麼簡單你都不知道。我們不是被包圍了嗎,這當然不對勁了。咦~!被包圍!」 包圍方在櫻和松的言語交換中,現身出來。對方有各種職業混在裡頭,但是最讓梅一行感到威脅的是站在後排,用長型火槍指著他們的十個人。 一名輕裝劍士站了出來,從他手腕上的勇者護腕看來,對方也是一名勇者。 「喂!識相點的就乖乖跟我回去。要不然可別怪我這個Lv33的勇者給你們好看。」那名勇者說道。 「『賈路』先生,請不要那麼衝動。」說話的是一名走出來的女性,平淡的姿色配上纖細的身材,這樣的女性實在不夠格被稱為醜女,但跟美女這兩個字還是差了一大截。不過掛在腰邊的短火槍倒是很顯眼。 被稱為「賈路」的勇者很不高興地說︰「為什麼?看他們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事情絕對是他們做出來的。找他們有什麼不對。」 一名獵人裝扮的中年男子走出來說︰「賈路先生,我想要找的應該不是他們吧。因為和那一天我遇到的氣味不一樣。」 賈路拔出劍來,很不客氣地說︰「這兒沒你這隻狗說話的份。幾年前你就把殺你們領主男爵什麼的殺人犯給追丟了,這一回又把人追丟。還虧你在城裡被尊稱為『追蹤高手─凱琉透』,沒百分之一百的實力,沒資格叫我聽你的話。你根本丟盡『高手』稱號的面子。」 掛著火槍的女子說話了。「抱歉,旅行者。我叫『鈴生』,Lv14的機工士。能告知你們的名字嗎?我們正在追一個人。」 梅見女子禮禮貌貌地問,縱然賈路態度不好,也不好意思不回答。「我叫做梅·史達,騎士Lv14。他們兩個分別是櫻·史達和松·史達,都是Lv2的傭兵。」 鈴生聽了問道︰「請問你們和勇者桂·史達的關係是……」 松回答道︰「我們和偉大的勇者桂·史達是同一個村子長大的。沒像某人,那態度簡直有辱勇者這高尚的職業。」 賈路聽了話,很快的反應過來,大罵道︰「可惡的傢伙,就算你們是史達小鎮出身的,跟賊人同一路就是該死。」 松一路上恨不得有櫻以外的人可以鬥嘴,當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跟賊人同路總比你像賊好吧!更何況我們哪裡有賊在。梅、松、櫻·史達的確是我們的名字,我們可不會笨到頂著史達的姓氏做壞事。比起你穿勇者裝扮還一副惡狠狠的強盜樣子,早點把勇者護腕歸還給工會吧!你沒資格擁有的。」 「可惡的小子!」賈路生氣地往前,要不是有鈴生阻在他前面,可能他早就和松打起來了。 「假如他不是賊人,為什麼斗篷穿得緊緊的,不敢讓別人看到他的臉。」賈路指著隆塔說道。 「你們要追的對象是火蜥族的嗎?」隆塔很乾脆地把斗篷拉了下來,露出他蜥蜴的面目。 四周嘩然,被稱為『凱琉透』的獵人仔細一瞧,冷靜地說道︰「嗯!他的確是火蜥族的人。氣味和人不一樣,又是紫色的鱗甲,應該是有相當的等級了。請問你們是要……」 隆塔很快地接著凱琉透的話說道︰「我是從花園城要帶他們三人去迷途熔岩森林見我們長老的。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鈴生向凱琉透說道︰「沒錯!花園城從兩年前開始,就和火蜥族有來往。看樣子我們真的找錯人了。造成你們的不便,真的是很抱歉。」說著,鈴生手一揮,後排最具威脅的機工士全部將火槍放了下來。 賈路似乎還想再找麻煩,這時鈴生說話了︰「賈路先生,你只是被我們領主暫時僱用而已,請不要做出超出自己本分的事情。收隊。」 鈴生「收隊」聲一出,其他人都把武器完全收起來,跟著鈴生後頭走。只剩自己一個站在原地的賈路,狠盯了松一眼後,也不甘不願的跟上隊伍離去。 櫻這時說道︰「為什麼那樣的人可以成為勇者呀?」 梅回答道︰「Lv33,應該是十二年以前存活下的勇者吧。在史達小鎮中沒見過他。他可能是由被拋棄在山林裡的勇者護腕所選擇的吧。能在外頭找到勇者護腕的人,除了真的被吸引外,就是運氣好兩種類而已。那種人不用被試驗者認可他的品德。所以勇者會出這樣的人,也不奇怪。」 隆塔說道︰「走吧!從我們有離開森林後,也常遇到這樣攔路的人類。那個叫鈴生的已經很開明了,不像有些人直接拔出武器砍過來。」 櫻驚訝地說︰「哇!那個叫強盜吧!」 隆塔笑道︰「哈哈!大長老說,能避則避。到現在我還沒見過避不掉的。」 大家繼續朝目標前進,倒是松又問道︰「梅,剛剛那個追蹤高手又是什麼意思呀?」 梅邊走邊回答道︰「『高手』稱號是給予對特定技能修練到相當高水準的人。和因為Lv99而成為『大師』的人不一樣的地方是,『高手』針對的是一個技能,『大師』針對的是一個職業。而且『高手』的稱號是近十年左右定出來的,也就是黑羊浩劫後定的,所以標準還很不確定。」 松繼續問道︰「不管如何,那個叫凱琉透應該也很厲害羅!那他追丟的兩次到底是追誰呀?」 隆塔說話了。「別再聊了。再聊下去,我們可就要在森林裡隨便找地方休息了。趕路吧!」 ※※※※※ 詭異的氣氛還是和過去一樣,但是隆塔倒是毫不在意地四處鑽。畢竟對火蜥族而言,離開森林也是近兩年的事情。對於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回來也只會有「家」的感覺。 「唰!」一旁的樹叢中閃出一名火蜥族人。「啊!長老。」 黃色外表的火蜥人看著梅等三人,問道︰「長老,他們是……」 隆塔很快地回答︰「他們幾個是前天蠍團的人,有事要見大長老的。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樣子。」 「天蠍團的人呀!因為最近有大事情,所以大長老要我們多警戒些。不過是天蠍團的人,倒沒問題。長老自行回村子吧。」 隆塔點點頭說道︰「小心點。」就帶領著梅三人繼續朝森林的深處走。 ※※※※※ 應該是和平的村子,有著不和平的騷動。 櫻問道︰「隆塔長老,這裡怎麼了?」 松指著聚集起很多火蜥族人的地方,也問道︰「對呀!怎麼聚集了一堆蜥蜴在那裡,還鬧哄哄的。」 「隆塔,你回來了。」發出聲音的是擁有大紅外表的火蜥窟塔。 「窟塔長老,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咦!這位是……」梅看到窟塔長老身邊有另一個通體火紅的火蜥族人而問道。 「你好,年輕人。我叫『夜瑪』,是族中的巫師。」傳來的是有別於窟塔或隆塔等的粗糙聲音,聽起來比較細,也比較尖。應該就是雌性的火蜥族人。 窟塔解散了聚集起來的蜥蜴人群,也吩咐下去準備一些接風的食物,來招待梅一行人和回家的隆塔。並把梅一行和隆塔都招呼進自己的居所,同時在場的就只有自稱為『夜瑪』的雌性火蜥族巫師。 窟塔在一切準備就緒後,開口問梅道︰「有什麼事情嗎?先說來聽聽吧。」 梅也不客氣地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只見窟塔和夜瑪對望了一下後,搖搖頭歎息。 隆塔問道︰「怎麼了?大長老。」 窟塔回答︰「梅呀,假如你是半年前來,可能還幫得上忙。現在來,可就沒辦法了。」 松問道︰「半年前可以,現在就不行。矮人族不會因為時間的差別而改變態度吧!除非他們全死光了,又沒人幫得上忙了。」松笑了出來。 只見窟塔臉色凝重地點點頭。櫻嚇到說︰「不會吧!真的全死光了!」 窟塔歎了一口氣說︰「該算差不多吧。現在我們唯一知道的矮人族聚集地,已經沒有矮人存在了。其他矮人聚集的地方,我們也不清楚。再說我們所知的矮人聚集地,應該是矮人族最大的集散地,其他的只能算是小部份吧!」 梅驚訝地問︰「窟塔長老,能說清楚點嗎?」 窟塔點點頭說道︰「在三、四個月前,我們接到矮人族巫師的使者魔傳來求救的訊息。我立刻派出十名族人過去矮人族的聚集地,同時我也請夜瑪從火山口回來,要聽聽她的意見。剛剛前去矮人族聚集地的族人先你們一步回來。他們回報說矮人族聚集地已經沒有任何矮人在場,從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他們應當都被抓走了。」 松問道︰「抓走了?是誰做的?」 窟塔搖搖頭說︰「不知道。知道的話,我們早全族動員出發了。」 梅鎮靜下來想了一下問道︰「那麼窟塔長老,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 窟塔搖搖頭說︰「沒有,你們還是專心在自己的事上就好了。沒幫上你們,我才真的不好意思呢。真要幫我的話,就在你們自己的旅行途中注意一下矮人族的消息吧!我們自己也會派人前去偵查,畢竟敵人是誰都不知道,要打也打不起來。有需要幫忙的話,那個時候我可不會客氣的。」 梅說道︰「那不知道矮人族的聚集地在哪裡,我們探聽自己的事情之餘,也順便看看有沒有矮人的消息。」 窟塔還是搖搖頭說︰「還是不用了。假如你們真的沒有一個方向的話,要不要請夜瑪幫你們佔一卦。雖然沒有亞當那樣百分之百的準確率,反正你們也是無頭蒼蠅不知道要往哪裡飛,不如隨便定個方向。」 夜瑪聽了窟塔的建議也只是笑了一笑點頭。 梅只好躬身說道︰「那就麻煩夜瑪巫師了。」 夜瑪從穿著的巫師袍中拿出了一副牌,在地上用八張排出一個菱形,一旁還擺了四張,在按照順序攤開看到後問︰「你們在來的途中是不是有被阻擾過?」 松用力地點頭回答道︰「嗯!沒錯。的確有一個大白癡擋路。」 夜瑪繼續說道︰「那麼就到他所屬的城鎮看看吧,會遇上告知你們方向的事件或熟人的。」 櫻說道︰「那就是要去達卡加看一看羅。梅。」 梅也點點頭說︰「沒錯!去達卡加一趟吧。」 這時窟塔大笑道︰「好了!好了!有方向,有目標,天色也晚了,你們就休息個一天,明天再出發吧!哈哈!吃東西吧!」 眾人將所有的不愉快都掃除掉,在閒聊和食物中度過時間。 ※※※※※ 夜晚。梅坐在夏姿娜曾坐的地方,同樣看著天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有人做過和他一樣的動作,只是過去的人是看早晨的天空,而他看的是夜晚的天空。 「梅先生嗎?」 梅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夜瑪走了過來。「有什麼事嗎?夜瑪巫師。」 夜瑪甩了頭一下,說道︰「我有從窟塔那知道你們的事情。這一回你有可能遇到以前的熟人,假如……」夜瑪聲音遲滯下來,有點不知道該不該說的味道。 「夜瑪巫師,有事情交待沒有關係。能幫得上忙的,我會盡量。」梅說道。 夜瑪點頭說道︰「謝謝!假如你們有遇到莎莉的話,請幫我傳達他的東西我還保管著……」 梅問道︰「還有嗎?」 夜瑪搖頭︰「這樣就好了。謝謝。」說罷,夜瑪轉身離去。 梅看著夜瑪離開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最近在哪裡看過。 ※※※※※ 由一名黃身的火蜥族人帶領,梅一行離開了迷途熔岩森林。來到了貿易城鎮『達卡加』。 達卡加的街上亂糟糟的。三不五時有一整團的冒險者,怒氣沖沖地橫過大街。好像是要找什麼逃犯一樣,所有人都處在高警戒心的狀態。 「梅·史達先生。」 梅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是鈴生帶領了三名機工士走了過來。 梅稍微一躬身,說道︰「鈴生小姐,您好。有什麼事嗎?」 鈴生走近,想了一下後問道︰「梅·史達先生……」 梅打斷了鈴生的話,說道︰「叫我梅就好了,史達的姓氏不過是為了標明我們來自史達小鎮,沒有太大的意義。」 鈴生點點頭,接著說道︰「那也叫我鈴生就行了。我來是想問您有沒有空閒,我家的主人正在第三回招募旅行者,要來辦一件事情。」 梅望了身後的櫻和松,見兩人都點了頭,回頭向鈴生說道︰「請問一下詳細的內容是什麼呢?」 鈴生回答︰「請跟我來吧,現在在領主官邸裡才要做說明。已經有不少的冒險者聚集了。」 梅點點頭說︰「好的。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 豪宅。邊廳內的長形桌已經坐滿不少冒險者等待著,每個人都在跟自己的同伴聊著天,講著事情。假如是獨自一人的,則是默默地喝著主人招待的濃咖啡。 鈴生帶領梅三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就自行離去。侍女剛端過來瓷杯,注滿咖啡的同時,邊廳最大的一扇門打開了。 門內走出五個人,一名老管家、一名商人氣息的微胖紳士、一名穿著粉紅色的貴族打扮小姐、及兩名男僕捧著用銀盤盛著,紅布蓋起來的東西。紳士在長桌的主位上坐了下來,其餘人則是站在紳士身後。 老管家發出聲音了︰「各位,領主大人『法爾』先生到了,請安靜。」 紳士開口說道︰「各位,這一次是要找一個人。死或活沒關係,只要帶他的人或屍體回來給我就行了。達成的人,這就是他的酬勞。」 紳士說著的同時,令男僕將紅布揭開,露出一把劍和一柄裝飾精美的超小型火槍。接著說道︰「這一把『屠龍劍』和火槍『邊緣之火』都是最新版本的『珍品大百科』中有記載的東西,就是這一回的酬勞。」 櫻才想發出疑問,冒險者中就有人發出讚歎聲︰「『屠龍劍』,不是很稀少的武器嗎?聽說全大陸也沒有幾把,不但威力驚人,更是龍族的剋星。而『邊緣之火』不是法爾先生寶貝的防身武器嗎?聽說雖然槍身非常小,但是攻擊力也是很不錯,不會輸給普通的火槍。怎麼這一回把這兩樣寶物拿出來做懸賞。」 稱為『法爾』的紳士恨恨地說︰「因為這一回要抓的是一個**。」說著的同時,站在法爾身後的小姐頭低了下來。 法爾捶了桌子一下說道︰「那傢伙居然壞了我女兒的清白。那一天我打開小女的房間,就看到床上有一個全裸的男人。我派出不少人追,居然沒有一個追到。哼!一群飯桶。身為『追蹤高手』居然還追不到人。」 法爾身後的女子拉了拉法爾的衣袖說︰「父親,他……」 法爾又捶了一下桌子說︰「他什麼!養你這麼久,心朝著外人。他逃走的時候不是說過了,他只是玩玩而已,你也有聽到。就是這一口氣我憋不下來,非要把那小子抓回來,活的要他變死的,死的我也要鞭屍。」 女子再說︰「父親,他只是不希望我和您的關係變壞而已……」 法爾恨恨地說道︰「已經變壞了,還能再更差嗎?」 法爾站起身來說道︰「不用再說了。各位,這就是這一回委託的內容,請各位務必將他帶回來。我已經請了不少冒險者辦了,只是到現在還沒人成功。所以希望你們能達成委託。」 這時有人說話了︰「法爾先生,請告訴我們那個淫賊的名字好嗎?」 法爾斜眼看著身後︰「喂!再說一次那渾球叫什麼名字。」 女子無奈的低著頭說道︰「父親,他叫『打鳥』。」 一聽到打鳥的名字再度出現,梅三人都把口中的咖啡給噴了出來。 櫻嚇到了,小聲的說︰「別鬧了!夜瑪巫師,熟人是這樣遇的?」 松也大叫︰「什麼!你要我們去找七武士的碴。」 突然有三個人做出噴咖啡的不禮貌舉動,又說了不清不楚的話。眾人都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櫻和松還想接話,被梅左一拳、右一拳的打趴在地上。梅趕緊說道︰「沒有啦!只是有人叫做打鳥這種怪名字很好奇而已。」 大家都投以懷疑的眼神,還想再追問時,有一名冒險者講話了︰「法爾,我有一個要求。」 不禮貌的態度,連個尊稱都不會加。法爾一度不想理這樣的人,但想想畢竟是他自己有求於人,他也只有點點頭示意男子繼續說下去。 只聽男子說道︰「能不能在達成任務後,不要那兩樣酬勞,我只要娶小姐就行了。」 法爾聽了,煩惱的一手撫著額頭,另一隻手揮了揮說道︰「達成後再說吧。」 「哈哈!小姐,等我吧。」男子大笑著走出邊廳。 松只是蹲在地上,著剛被梅捶到的鼻子說︰「等你,在地獄嗎?找打鳥的碴!別鬧了!」 ※※※※※ 梅三人離開領主宅邸,卻又在大街上被人叫住。 「梅。」 「啊!是鈴生呀。有什麼事嗎?」 鈴生陪著「追蹤高手」凱琉透走了過來,鈴生一臉難色的問道︰「請問……」 凱琉透見鈴生一句話問了半天也問不出來,連櫻和松都表現出有點厭煩的表情,乾脆自己直接了當的問︰「梅先生,請問你們認識打鳥嗎?」 一個簡單的問題,讓梅三人面面相覷。只聽凱琉透又繼續問道︰「因為我發覺在你們聽到打鳥的名字時,反應最奇怪。所以才會這樣問。」 三個人對看了一下,櫻和松很快地將臉別了開來,裝做一副什麼事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著達卡加街上的景色。把所有事情責任都推到梅身上。 梅看到有兩個人是一副置身於事外的樣子,低聲罵了一下。還是面對了鈴生和凱琉透,說道︰「我們是認識打鳥,但是不知道現在他在哪,也不想招惹他。」 鈴生激動地問道︰「為什麼!他欺負我家的小姐,為什麼來自史達小鎮的你們要包庇這樣的人。小姐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實在不願意有人這樣子對她。」 梅看了鈴生一眼,接著說道︰「你們家小姐又是怎麼認為呢?」 梅一句很簡單的話,就把鈴生的嘴給封了起來。因為和他們家小姐有這麼一層親密的關係,所以小姐的真正想法她是非常清楚的。 梅接著說道︰「詳細情形我是不清楚。但是打鳥他是那一種對感情方面很有原則的人。」 松在一旁說道︰「啥!那種人叫很有原則!不是只要女人他都好嗎?」 梅說道︰「那是你們不太瞭解才這麼說。多深入認識他一點的話,你會發覺他是最不喜歡用感情來傷女人的人,而且他不會向對他說『不』的人下手。」 鈴生想反駁道︰「可是……」梅就打斷鈴生的話,說道︰「他會找上你們家小姐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們都是屬於局外人,不便對這樣的事多做評價。總之我只說一句話,作為他的朋友比做他的敵人好上百萬倍。」 凱琉透突然說話了︰「是不是和你們提到的七武士有關聯?」 梅三人聽到凱琉透的話,又互看了一下。最後梅點點頭回答道︰「沒錯,他就是七武士中的『獵鷹』。當然,相信與否是你們的自由,我話只說到此。抱歉,鈴生小姐,這一回的委託,我們無法幫上忙。」說罷,梅轉身離去。 而鈴生和凱琉透還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或該做什麼。 正文 第五章 薔薇結社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7 本章字數:10176 在街上散步的三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心事,也各自看著不同的方向。 松雙手枕在腦後,眼神四處飄,突然發出聲音說道︰「梅,你認為那真的是打鳥做的嗎?」 梅回頭看了松一眼,只見松還是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將視線擺在街上任何可以吸引他的東西。 梅回過頭,想了一想說道︰「十之**吧!沒人會無聊到冒用打鳥的名字。要冒充,為什麼一開始不說他是獵鷹。而且從剛剛鈴生的表情看來,她也不知道打鳥就是獵鷹這一回事。除非他們家小姐知道,但是沒告訴別人。畢竟七武士的名號何其好用,而且他也是正牌的七武士。沒人有資格質問他冒充吧!」 櫻這時問道︰「那為什麼打鳥要這麼做?」 梅回答道︰「就我現在所知,打鳥所做的任何事都對某方有好處。縱然這一回我們出來旅行,是為了重鑄他擊碎的石中劍。但是當初擊碎劍換來的後果,不見得壞。這一回詳細情形如何,我們不知道。但應該差不多吧。」 松問道︰「這麼有自信?」 梅笑道︰「正因為他是打鳥,美女權益至上的他,才不會因為自己的愉悅去造成美女的不便,除非有非常特殊的理由,但通常他都會找其他方法來解決。假如是你或我的話,可能他心情到了,想搞死我們,他都不會有內咎。畢竟他說過一句話是我非常贊同的。」 松問道︰「什麼話呀!」 梅認真地說道︰「笑容是美女們最美麗也最適合的表情。而且他也自誇說他從沒打過女人喔!」 松問道︰「真的嗎?」 梅點頭說道︰「沒錯!當然是真的,我親耳聽他說的。」 松逼近梅再問道︰「你確定嗎?」 梅遲疑了一下︰「……我確定吧!」 松更逼近問道︰「這麼有信心!」 梅頭低低的說︰「……一點也沒有……」 櫻這時說道︰「算了!別想了!要瞭解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我寧可空手去單挑黑羊。反倒是我們這麼一耽擱,想今天離開達卡加的話,可就要走夜路了。還是找個地方過夜正經。」對大陸上的人而言,黑羊還是恐怖的代名詞,櫻也才會有這樣的說辭。 而梅也點點頭認同櫻的話,很順路地走進一家旅館門口。只是他們沒注意到,旅館招牌的下方,掛了一個小小的紅色薔薇圖樣。 ※※※※※ 一進門,很奇怪的是只有朝地下室走的樓梯。而且四周陰森森的,雖然外頭是接近傍晚的時間,還有陽光在,但裡面卻是半點光都透不進來。只有牆上搖晃的燭光,帶出了一種很詭異的氣氛。 往下走到底,打開門,只見一個很華麗的酒吧。雖然人不多,而且燈光也是極弱。但是很容易發覺,酒吧內的所有擺設都是高級貨。待在酒吧內的人,穿著上也都有一定的品味。濃郁淳厚的各種香味散佈在各個角落。 梅才看清楚酒吧內的事物,就打算帶領櫻和松離去。畢竟這樣高級的地方不太適合他們這種少金的旅行者。 可惜出去的路已經被兩個魁武大漢擋住。他們身上的肌肉高凸交錯糾纏在一起,臉上更有兩三條老虎般的花紋。都是一副很凶狠的樣子。 梅三人見情形不對,都把手握上劍柄。只要對方一出手,就馬上還擊。 「小虎,帶他們進來吧!他們我認識的。」 一個很輕柔又熟悉的聲音傳到梅的耳裡,擋在門口的兩名大漢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就像兩隻馴服的小貓,很禮貌地招呼梅三人進到酒吧內。 梅對這樣的情形也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手已經離開劍柄,但是心還是保持警戒,隨著兩名大漢走進吧檯。 只見吧檯邊只坐了一名金色長髮碧藍眼珠的美女。凹凸有致的身材配合開著高岔的旗袍,露出來的**展示著那白皙的皮膚。微弱閃爍的燈光,更把這樣的美女襯托的出塵。美女拿著高腳酒杯,淺嘗了一口後,就用帶著微紅的臉龐微笑地看著梅,直看到把梅三人的魂給勾上天。 「口水快流出來羅!梅。」美女掩著那塗成鮮紅的唇,笑了一笑。 這時有另一名女子從背後緊緊地抱住梅,雙手正撫摸著梅露出輕型盔甲外的肌肉,舌頭也舔了一下梅的耳珠,柔聲說道︰「莫妮莎,你認識的人嗎?」 梅正因為背後的雙峰和女子的動作感到渾身不自在,想掙脫時,突然聽到『莫妮莎』的名字,整個人又傻了起來。 櫻和松聽到,同時大叫︰「啥!莫妮莎!不是……不是那個穿爆笑袋鼠布偶,帶著亂強一把的骷髏劍士,那七武士中的『**師』嘛!」 抱著梅的美女鬆了開手,說道︰「他們知道呀?」 莫妮莎點點頭說︰「嗯!兩年前一起作戰過。」說罷,就又啜了一口酒。 梅這時總算回過神來,指著莫妮莎說︰「莫妮莎,你……」 莫妮莎輕聲笑了一下,說道︰「我怎麼啦?我可不是只有布偶裝可以穿呢。偶爾也要穿穿其他衣服,漂亮一下嘛!坐過來吧!別呆站在那邊了。」莫妮莎看了身旁的位置一眼,而酒杯就像黏在她手上一樣,不放下來。 剛抱住梅的美女,勾上梅的手臂,將梅拉到吧檯邊,招呼他坐下說道︰「第一次見面,我叫『莎利絲』,吸血鬼Lv43。」 櫻和松又同時大叫道︰「吸血鬼!」 莫妮莎則是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不在意地說道︰「對呀!能待在薔薇結社的不是吸血鬼是什麼呢?」 梅三人朝酒吧內瞄了一圈,只見酒吧內的所有「人」都不懷好意的對他們三人笑。松更盯著站在門口的兩名大漢,問道︰「他們也是吸血鬼嗎?」 莫妮莎醉醺醺地紅著臉笑了一笑說︰「他們是人虎,的確不是吸血鬼。」 接著莫妮莎對吧檯的酒保說道︰「給他們一杯『血腥瑪莉』吧!還有你們呀,別嚇唬小朋友的。嚇著他們,看我怎麼跟你們算帳。」莫妮莎沒將她的視線移開手中的酒杯,但很明顯地是在警告身後的吸血鬼族人們。 自稱為「莎利絲」的女吸血鬼笑道︰「好了!好了!誰敢惹你呀,大小姐。不過是對你會招待人類感到好奇而已,沒什麼意思呀。而且處子的味道,也總是會讓我們受不了的,你也知道。」 梅三人聽到「血腥瑪莉」的,又聽到莎利絲的話,都打了一個冷顫。 莎利絲察覺到,笑著說︰「放心好了,這裡的吸血鬼才不像外頭那些貪吃的小角色。我們可都不常咬人喔!我自己都百來年沒咬人了。呵呵!」 酒保將三杯用高腳杯裝著的血紅色酒放到梅三人的面前,莫妮莎直盯著自己杯中的液體問道︰「梅,怎麼了?怎麼帶小朋友出來晃呀晃的?」 梅盯著面前的酒,伸手拿了起來嘗了一口。而身邊的兩個則是拿起來,一口喝下去。喝下不同的量,三人的結局倒是一樣。握著喉嚨,表情痛苦,沙啞的聲音內容是︰「這……是毒藥嗎?」 莫妮莎則是看著在痛苦的三個人微笑地說︰「是毒藥沒錯呀!哪種酒不算是毒藥呀?」 在灌下莎利絲吩咐酒保倒的三大杯冰水後,三人的表情總算是和緩了一點。松更問道︰「這是什麼酒呀?我偷喝村長的酒都沒那麼嗆。」 其他兩人倒是瞪了一下松。而莫妮莎接著說︰「還沒說出你們這一趟要做什麼呢,梅。」並向酒保再要了一杯酒來替換手中已空的酒杯。 梅則是看著眼前還剩下一些的酒,正考慮著要不要把它給喝完,聽到莫妮莎的問話,正好有個理由逃避,趕緊把事情的來來去去給仔細交代清楚。而一旁,莎利絲和櫻、松也很開心的聊了起來。 「哦~!要去重鑄石中劍呀。」莫妮莎說完,一口氣將杯中的酒喝完。 梅問道︰「你也認為這一把是石中劍嗎?」 莫妮莎笑笑地緩緩說道︰「傑克都能把天劍給耍壞了,打鳥把石中劍擊碎有什麼稀罕呢?」 梅想了想,歎了一口氣,回頭看莫妮莎時,她已經趴在吧檯上睡著了。 「她今天可喝了不少酒呀!」發出聲音的是來到梅背後的莎利絲。 只見莎利絲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塞了把鑰匙給梅,說道︰「這是三樓最裡面房間的鑰匙,把莫妮莎抱上去吧!在這邊睡會著涼的。你就跟她睡吧!」 梅聽了嚇到說︰「什麼!等會兒,那他們兩個呢?」梅看向櫻和松,只見他們兩人已經醉到胡言亂語,搖搖晃晃的了。 莎利絲笑到眼睛都成彎月形,說道︰「他們陪我睡羅!抱歉了,今天剛好房間客滿,沒其他空房了。」 說罷,莎利絲勾著櫻和松的脖子,從一旁的樓梯往上走。走之前還向梅拋了個媚眼,說道︰「放心,我不會咬他們的。呵呵!」 梅眼睜睜地看著櫻和松被莎利絲帶上樓,只有無奈的搖搖頭。再看到趴在吧檯上的莫妮莎,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梅只好抱起莫妮莎,由一旁的樓梯朝三樓走去。打開房間門,印入眼簾的是一間佈置精美的小房間,和一張舒適的單人床。 梅將莫妮莎輕放到床上,直盯著那玲瓏的身材,想著的是剛剛手中的觸感,聞到的是酒氣混和著莫妮莎身上的一股香氣。就在快要犯錯的時候,梅走到厚厚的窗簾前。拉開窗簾,滿天星空的景色就擺在眼前。梅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看著一顆一顆的星星,和第三顆明月「魅衣」…… ※※※※※ 「梅……」 「梅……」 「梅……」 「誰在叫我?是菊嗎?」 「剛破雷弓!」 降低威力的初級魔法,很順利地把在椅子上睡著的人叫醒。 「誰!是誰!」梅跳了起來,慌慌張張的看著四周。 「笨蛋!把窗簾拉起來。假如害我照到陽光的話,看我找不找你麻煩。」 梅用手遮住窗外照來的陽光。『啊!早上了。』 轉頭過去,只看到莫妮莎還坐在床上抱著頭。梅回頭將那厚厚的窗簾拉上,不讓陽光透進來。而莫妮莎正抱怨道︰「啊~!昨天酒喝太多了。實在是!還要裝睡,真的很難過的,你知道嗎。居然還讓我等到睡著。唉~!梅呀!以後記得,讓女士等待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梅正想問莫妮莎話中的意思,回頭時看到莫妮莎已經將身上的旗袍脫下一半來,那纖細白皙的背影讓梅不好意思地立刻轉頭。 梅紅著臉說道︰「莫妮莎,你……你為什麼要脫衣服。」 莫妮莎笑笑的聲音傳來︰「要換衣服不先把原來的衣服脫掉,那要怎麼換?」 梅斷斷續續地說道︰「可是……可是有我在呀!」 「有關係嗎?睡著你都沒動了,我醒著你有那個膽量嗎?不過你轉過去也是多餘的,你面前不是有一面大鏡子嗎?」 梅第一個反應就是抬起頭來確認有沒有鏡子。但是鏡中映出的除了丟在地上的旗袍以外,沒有任何身影。 「呵!還抬頭看呢你。我忘記說吸血鬼的身影是鏡子照不出來的。」 梅這一回頭擺更低的說道︰「莫妮莎小姐!」 「小鬼就是小鬼。唉~。想要陪我旅行,再等一百年吧!」 「喀!」房門打開的聲音。 「莫妮莎小姐!」梅聽見開門聲立刻回頭喊道。 只見到……一個黃色栗鼠狀的大布偶。背後有兩條褐色條紋,耳朵尖端是黑色的,就連兩頰都有赭紅色的圈圈。黃色尾巴成閃電狀,而連著身體的部分是褐色的。眼睛是大大圓圓黑黑的,非常可愛。 「莫妮莎小姐……」看到這樣的裝扮,梅雖然是同樣說五個字,但是那口氣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只見莫妮莎穿著那布偶衣回頭笑了一下,說道︰「呵呵!我的最大電擊威力可不只十萬伏特而已喔!」說完,就踩著輕快的腳步,哼著小曲離去。 當傻掉的梅回過神時,追出房門,已經看不見莫妮莎的蹤影。倒是莎利絲打開隔壁的房門,容光煥發的走出來。 「嗨!梅,你也起了個大早。陽光燦爛嗎?身為夜族的缺點就是不能看日出和日落,人生都少掉一半的樂趣了。」莎利絲抱怨道。 梅探頭看了一下莎利絲出來的房間內,櫻和松正全裸的坐在床上,背互相靠著。兩個人都是一副癡呆狀態,毫無生氣的呆坐著。 莎利絲笑笑的說︰「走吧!一起到樓下吃早餐如何。那兩個小朋友暫時還沒力氣動,別理他們了。」 梅結結巴巴地說︰「你……他們……」 莎利絲笑道︰「呵呵!放心吧!他們只是精力虛脫而已,休息一下就行了。走吧!吃早餐去。」說罷,莎利絲用腳踢了一下房門,把門關起來。手勾著梅,拉著他下樓。 走到樓下,莎利絲拉著梅坐在吧檯旁。莎利斯說道︰「小可愛,和過去同樣的早餐兩人份。」 梅把身子往後傾了一點,低聲地問道︰「『過去同樣的』?」 莎利絲看到梅動作笑道︰「呵呵!紅茶、火腿、起士再加一顆水煮蛋,這樣的早餐你不敢吃嗎?」 梅辯解道︰「我以為……」 莎利斯說道︰「你以為什麼呢!放心吧!像我們這一種有自我意識的高級吸血鬼,才不會像外傳的那一些貪吃鬼一樣呢。」 梅看著擺到眼前的早餐,問道︰「有什麼差嗎?」 莎利絲用刀切了一小塊火腿,塞到嘴中說道︰「嗯!咕嚕!當然有差了。」 梅一邊剝蛋殼,一邊問道︰「差在哪裡呀?」 「我們不怕十字架、聖水、聖魔法、聖經或是銀製品等等的。」 梅一聽,把剛吞下的半顆蛋噎在喉嚨理,捶胸口捶了半天,在灌下一大口紅茶後,才驚訝地看著莎利絲問道︰「怎麼會這樣?」 莎利絲則是繼續享受著她的火腿,一邊說道︰「會怕的只有低等吸血鬼。對我們而言,唯一可以完全消滅我們的就只有日光。假如是因為其他因素的話,我們將會化成蝙蝠,回到我們的棲息地。在吸收地脈的力量一段時間後,我們又會恢復原本的姿態。」 梅問道︰「低等吸血鬼跟你們有什麼差別嗎?」 莎利絲切了塊起士,看著起士說道︰「有呀!一個是主人,一個是奴隸。主人沒理由比奴隸弱吧!」說罷,將起士塞入口中。 梅則是做好心理準備後,將剩下的蛋吃下去,接著問道︰「能說詳細一點嗎?」 莎利絲小啜了一口紅茶後說道︰「低等吸血鬼充其量只是被我們咬了之後,被感洩到的人類而已。他們雖然像我們一樣害怕日光,但是他們有著更多禁忌。而且他們也會受制於咬他們的人,無法反駁主人的命令。唯一解脫的方式只有咬他們主人,吸取主人的血,成為真正的夜族。假如他們的主人死了,他們也會跟著失去生命。」 梅看著莎利絲問道︰「那你們也曾經是人類喔。」 莎利絲回頭看著梅,看了一會兒才轉過頭,點點頭說道︰「沒錯!我們也曾經是人類。只是那實在是太久遠之前的事情了,時間會長到讓你不想再繼續做『活著』這一件苦差事。」 梅疑惑地問︰「怎麼說?」 莎利絲看著一旁蠟燭的火焰說道︰「像莫妮莎就好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滿腹冤屈的人。甚至到得到地脈的力量時,她就穿起大大的斗篷,施用厚厚的迷霧魔法在自己周圍,就這樣行走於大白天之下。她憎恨一切,憎恨給予她無限生命的人,憎恨得到力量的她,憎恨人,也憎恨同為吸血鬼的我們。那個時候只要一有事不順心,接近她的人事物都會成為出氣的對象。因為沒有意義活著,而活在世上實在是太辛苦了。」 梅試圖想像這樣的莫妮莎,但不管怎樣都無法和現在的她聯想在一起。 莎利絲繼續說道︰「直到見到打鳥和其他人,她才改變。變得比較能夠接受自己,變得比較能夠接受別人,變得能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待世界。這樣一個簡單的轉變足足等了兩百年。」 梅甩甩頭,試著轉移這種生存意義的話題道︰「你剛剛提到地脈的力量,那是怎麼一回事?」 莎利絲將嘴角彎成新月狀,微笑著說道︰「那可是一個大秘密喔!其實我們夜族都是依附著地脈的力量生存著。而莫妮莎她很特別,她得到了地脈的力量,支配著地脈。所以對抗她就像是對抗整個大地一樣。」 梅想著想著,又問道︰「既然你們可以依附地脈,又為什麼要咬人呢?」 莎利絲笑笑著說︰「因為我們還需要『精』的補充,地脈充其量只是『能』而已。『精』能從大自然的場物中吸取,也可以從動物或人身上吸取,咬人吸血不過是其中一個方法而已。大部分的吸血鬼都不會主動咬人,除非是他為了好玩或其他原因。但是薔薇結社都不歡迎這樣的吸血鬼,因為我們還要在人類社會中生存。」 梅問道︰「這樣的話,又為什麼要叫『吸血鬼』?你們又為什麼執著於生活在人類社會中?」 莎利絲回答道︰「因為叫『吸精鬼』多難聽呀!而且脫離人類社會,又怎麼能夠生活的舒舒服服的呢?你不知道嗎?人是最會享受的動物。」 梅問道︰「又為什麼你們能夠生活在人類社會中,沒有人會對付你們嗎?」 莎利絲笑道︰「因為一種假像!」 梅道︰「假像?」 莎利絲點點頭說︰「沒錯!因為低等吸血鬼曾有一段猖獗的時間,當時人類真是無所不用的想辦法消滅他們。當低等吸血鬼漸漸少了,導致人類將矛頭轉向我們時,我們和當權者做出利益交換。畢竟數百年累積的知識,一個普通人類要超越我們是很困難的,也只有天才才做得到。而當權者也誤認為我們很容易解決或操控,所以在我們無害的承諾下,也就放任我們生存和幫助他們。」 梅問道︰「無害?」 莎利絲點點頭說︰「沒錯。只要我們不害人,當權者就不會圍剿我們,我們也就得以生活在人類社會中。基於這樣的理由而組織起來的薔薇結社,可以說是我們和當權者的溝通媒介,當然我們也就不歡迎害群之馬了。有時我們還主動清除危害人類社會的吸血鬼同伴呢。」 梅搔搔頭歎氣道︰「唉~!好的不一定是好的,壞的不一定是壞的。跟七武士他們在一起,知道的愈多,我搞不懂的也就愈多。」 莎利絲笑著說︰「煩惱那麼多做什麼,早在幾百年前我就看開了,將視線擺在眼前就行了。雖然有點短視近利的感覺,但是對我們『永恆者』而言,未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梅則是轉頭問道︰「那麼櫻和松他們沒事情吧!」 莎利絲瞇起眼睛看梅,笑笑的表情讓梅不寒而慄。說道︰「放心吧!他們只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行了。我也很久沒這麼享受過了。反倒是你,怎麼還是這麼生龍活虎呢。就我所知莫妮莎她也很久沒碰男人了,這樣的高級補品她怎麼會捨得沒享用?」 梅看著一直往前傾的莎利絲,也配合著一直後退說道︰「我在老家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莎利絲根本不管梅說什麼話,直接坐到梅的大腿上,雙手繞在頸後,舔了那裸露出來的頸子一下,對梅的耳朵呵氣說道︰「沒關係,讓大姊姊教你如何取悅你的女人。這可是很重要的人生課程喔。啊哈~。這頸子真叫人想咬下去。」 梅嚇到無法做出任何反應,這時酒保走了過來說道︰「莎利絲小姐,這是莫妮莎小姐交代我,當你在吧檯邊挑逗男人時,要交給那個男子的信。並吩咐千萬要請您節制一點。」 莎利絲則是坐在梅的大腿上直呼沒趣。而梅打開了莫妮莎留下的信。 沒膽的小鬼︰ 大概不理你的話,現在你已經被莎利絲吃掉了。對她小心點,她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一型。想來你那兩個小弟,應該已經被料理掉了。節哀吧! 留這一封信只是要告訴你,想修復石中劍的話,朝東方去吧。雖然西方有出過不少神兵利器,但是哪也只是非常久之前的事情。現在西方的鑄造師技術沒有以前好了。反倒是極東方近年來出了不少名劍,著名的『村正』村就是一群不錯的鑄造師聚集的地方。去試試看吧! 對了!提醒你,早點出發吧!對莎利絲而言,去夜襲年輕男子的房間根本不是什麼難下的決定。 莎利絲將臉擺在梅的臉旁,一起看完莫妮莎留下的信。讀到最後,梅不自主地將臉移開莎利絲。只見莎利絲臉上的笑容愈笑愈燦爛,說道︰「什麼都被莫妮莎猜中了,真無聊。」 梅則是看了莎利絲後打了一個冷顫,很快地跑上樓,把那兩個虛脫的傢伙整理好,準備出發。 在要離開時,莎利絲叫停梅三人。 梅不安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莎利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型精美的方向儀,上頭還有紅色薔薇的圖樣,交給梅說道︰「這是我們薔薇結社的信物。假如在旅途中有需要的話,就找有相同圖樣的地方詢問吧!不過記得一件事,就算是薔薇結社的吸血鬼,也不一定都是好的,總有沒被發現的害群之馬在。多注意一點吧。」 梅收下方向儀,點點頭道了聲謝。 正文 第六章 造物&破壞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8 本章字數:9626 走在大街上,將全身放鬆在陽光的擁抱中,這可是莫妮莎或莎利絲等的夜族所做不到的享受。 梅身旁的兩個人,少掉了以往的活力。奇怪的寧靜籠罩在三人之間,直到…… 「請問……是梅·史達先生嗎?」 梅將視線由天空轉到發出聲音的女子身上。有點眼熟的大小姐,雖然穿著大斗篷,但掛在腰際的火槍卻是非常顯眼。尤其火槍是『邊緣之火』的話……『邊緣之火』! 「你不是法爾先生的女兒嗎?」梅嚇到問說。 只見女子將遮住臉的斗篷掀了開來,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叫做『密瑟絲』,是藥劑師Lv2。請帶我一起旅行好嗎?」 櫻和松總算是恢復一點精神問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旅行呀?」「對呀!在家待好好的,沒事往外跑做啥?」 密瑟絲回答道︰「我從鈴生那裡知道,你們和打鳥先生是認識的。所以我想和你們在一起,看能不能遇到打鳥先生。」 櫻和松剛要說話時,梅就說道︰「好呀!我們邊走邊談吧。跟上來吧!」 密瑟絲點頭道︰「嗯!好的。麻煩您了。」 櫻和松則是傻眼看著梅。梅看到兩人的樣子罵到說︰「還不跟上來。」 「喔!」「喔!」兩人一起回答。 ※※※※※ 走在大街上,三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既然梅都同意讓密瑟絲同行,櫻和松都不方便多說些什麼。反正對他們而言, 梅一定會有自己的考量,都決定了,就沒什麼必要再去反駁了。 反而在大街上,櫻很好奇的問密瑟絲道︰「打鳥那個人有什麼值得讓你這樣死心塌地的特點呀?」 密瑟絲臉紅的說道︰「其實打鳥人很好的。他只是不想破壞我和父親之間的感情,才說出那樣子的話來。」 松說道︰「要釣馬子,的確是要對人家好一點呀。都被對方直接中傷了,你還要替他辯護,真怪。」 密瑟絲不服氣地說︰「打鳥他會告訴我很多我沒見過的事情,也會笑笑著聽我說很多很多話。這些都是我過去沒有的。」 松聳聳肩說道︰「的確是老套,但又特別有效。能怪誰呢?」 密瑟絲還想再說時,櫻說話了︰「梅,我們要去哪裡呀?這不是出城的方向吧!」 梅沒有回頭說道︰「這的確不是出城的方向。」 這時附近傳來吵雜的聲音︰「你們有沒有找到小姐!」「快呀!小姐現在不知道怎麼了。」 櫻問道︰「這裡是……」 梅回頭道︰「領主官邸。」 密瑟絲嚇到問說︰「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梅說道︰「因為這樣……」梅將手擺上嘴巴,用力吹出一個口哨。 哨音順利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啊!那不就是小姐嗎?」「找到小姐了,大家快過來。」「誰去通知領主大人,通知他找到了。」……吵雜的聲音朝梅四人接近。 櫻問道︰「梅,你做什麼?」 梅回答︰「對這種被愛情沖昏頭的女人,你認為勸她乖乖回家去有用嗎?難道你又要帶她四處去旅行?我們是要去鑄劍,不是要去找打鳥。」 「小姐,您為什麼一個人跑掉了。」說話的是跑了過來的鈴生。「啊!是你,梅。你們怎麼會跟小姐在一起的?」 「密瑟絲,你這一回居然要跟男人跑掉,你……你……」法爾生氣地跑了過來說道。 「父親,因為他們認識打鳥,所以我想藉他們找到打鳥回來。由他親自向您解釋的。」密瑟絲激動的說道。 法爾一聽到梅三人認識打鳥,怒氣更是旺盛,朝三人慢步邁進。「你們認識打鳥!」 梅看到這樣的情形,退了一步,低聲跟櫻和松問道︰「你們還有沒有體力逃跑?」 櫻點頭回答道︰「還有,放心好了。」 松說道︰「對呀!昨天途中就和櫻聯合起來裝虛弱。要不然呀,可能會被搾出血來,今天更別說要走出來。」 梅轉頭看著松說道︰「你們還用裝的呀!」 這時鈴生已經將密瑟絲抓住,而法爾也指揮所有人包圍梅一行,而櫻大叫道︰「老大,他們殺上來。逃吧!女人呢?」 梅轉身起跑,邊跟櫻說道︰「她追上來的話由你負責照顧。」 櫻跟著轉身逃跑說道︰「別鬧了!照顧大小姐。找打鳥可能還比較輕鬆些。」 松跟了上去,同時問道︰「老大,我們要朝哪裡逃?」 梅一邊跑著,一邊看著天空說道︰「東方。我們朝東方前進。」 ※※※※※ 牛車、大木桶、和拿著整袋烤蕃薯的男人。 「打鳥大哥,是你嗎?」一個細柔的女嗓音傳來。 將烤蕃薯塞滿嘴的男人,只是把視線朝四周掃了一回,就恢復到原本前方的視野,繼續吃著他的烤蕃薯。 「啊!打鳥大哥,應該是你吧!為什麼不理我?」跑過來的兩個穿著遮頭大斗篷的人,其中一個把帽子的部分掀了開來,露出那一張稚氣的臉。 打鳥停下牛車,眼神閃了一下,就又恢復平常時的毫無光澤狀態,還在咬著烤蕃薯的嘴巴只喃喃道︰「守備範圍之外。」就沒再有任何動作了。 女孩興奮地指著自己說道︰「是我呀!兩年前我們在一個小酒店見過面。當時你還告訴我七武士的事情呢。」 總算對方讓他眼神閃了一下,所以打鳥抬起頭來認真地想了一想,隨即認真地搖搖頭。當然,這樣的動作無法停止他繼續吃著烤蕃薯。 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地又振作起來,笑著對打鳥說道︰「沒關係!我叫『愛麗絲』吟遊詩人Lv1,老師要我帶著『晴空』出來旅行的。」女孩指了一下跟在她身後的人,雖然那個人還是穿著斗篷沒露出面目,也沒打招呼。 愛麗絲又繼續說道︰「打鳥大哥,能跟你一起旅行嗎?你用牛車載了三個大木桶要做什麼呀?你又要去哪裡?」 一連三個問題轟炸,打鳥只是看了一看身邊還空著的位置。愛麗絲也很乖巧地先叫披著斗篷的『晴空』坐到木桶旁,而自己坐上打鳥身旁的位置。 打鳥腳輕踢了牛的屁股一下,牛就繼續朝著原本的方向前進。愛麗絲笑笑的看著打鳥,好像只要看著他,這世界對自己而言就很美好,也很充足了。 而打鳥將嘴裡的蕃薯吃完後,舔了舔手指說道︰「我是要去見老朋友。」看著愛麗絲自得其樂的表情,打鳥只是將手中整袋的烤蕃薯拿到愛麗絲眼前問說︰「要不要?」 朝山上的一條小路,山頂的部分被厚厚的雲霧給遮蓋住,四周儘是不常見的場物。還不時傳來奇怪的吼叫聲,像是呻吟,也像是哀求,更有令人感到心驚膽跳的咆嘯。 打鳥一行在幾天前就脫離了有人煙出沒的地方,而他正無聊地操控著牛車。四周的氣氛嚇得愛麗絲朝打鳥身邊貼近。車後的『晴空』像是沒反應一樣,靜靜地坐在原處。一路上連食物都沒有吃,打鳥也樂得將那一份獨佔。 「打鳥大哥,這是什麼地方呀?」愛麗絲終於忍不住,抱著打鳥的手,不安地看著四周問道。 打鳥則是看著愛麗絲的反應,嘴角微翹了一下。與其是說因為有可愛的小女孩依偎著自己而感到興奮,到不如說看著可愛的小女孩露出害怕的表情,更讓他有種快感。 打鳥配合著遠方傳來的吼叫,說道︰「這裡是那那奇山區。」 愛麗絲看著一旁騷動的樹林問道︰「這種地方會有人居住嗎?」 打鳥笑著說︰「我從沒說要見的老朋友是人呀。嘿嘿!」 愛麗絲拉開身子看著打鳥,雖然手還是拉著打鳥沒放,臉色謹慎地問道︰「那它……會吃人嗎?」 打鳥則是裝出鬼臉,貼近愛麗絲陰森森地說道︰「會~呀!特別是像你這樣的小女孩喔。不要再裝出好好吃的樣子嘛!嘿嘿嘿!」 愛麗絲正想大叫時,一旁的樹叢冒出一匹龍殭屍阻在前進的路上。龍殭屍呼出的氣息讓四周圍更加騷動。發著紅光的眼眶部分,會讓人感到好奇到底裡面有什麼,……對打鳥這種人而言。 只不過打鳥現在對愛麗絲會發出怎樣的尖叫更為好奇。他失望了,愛麗絲唱起歌來,應該說是念起了一種擁有奇特韻律的詞句。 「它是有骨有肉𩇕它是裂氣碎石的東西𩇕汝是鎧,黑鐵的鎧……𩇕汝是銀矛,沾血的銀矛……𩇕汝是聖盾,防護的壁……𩇕汝是斧槍,穿透的槍……」 「怎麼這種時候唱歌,怪女孩?」打鳥正想講出來時,一直坐在後座的「晴空」有了反應。 一躍而上的「晴空」將斗篷拋開,藍色琉璃的劍士包覆著獨臂骷髏,揮舞出來的巨劍像切菜般,把龍殭屍分成永遠無法再起來做怪的塊數。 獨臂骷髏站在曾是龍殭屍待的位置,將唯一的一隻手舉起,透明寬刃的武器將穿過枝葉的陽光折射到打鳥臉上。揮下的瞬間,藍色琉璃劍士再度出現,並朝著前方飛行突進。不一會兒,打鳥前方出現了一條直直通往山頂的路徑,原本只能從枝葉裡透出的陽光,也因為這一擊將樹給掃掉不少而佈滿整條新開的路。 打鳥則是張開大口,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事情。而愛麗絲只是招招手,獨臂骷髏就將脫掉的斗篷披回身上,坐回到原本的位置。 「打鳥大哥,你怎麼了?」愛麗絲還是用她天真的表情看著打鳥問道,就像剛剛發生的事情微不足道一樣。 打鳥把張開很久的嘴巴用手強制合上,看著天真地笑著的愛麗絲,又轉頭看著眼前剛開的路,嘴裡念道︰「讓人感到驚訝不是我的工作嗎?」 「咦!怎麼八龍全聚在一起了?」打鳥看著屬於藍色巨龍地盤的山頂,聚集起八種顏色各不相同的巨龍。 八龍聽到入侵者的聲音,齊轉頭看到。而打鳥和愛麗絲的精神裡也傳來一個聲音︰『人類呀,來到這不屬於你們的地方有什麼事情。』 打鳥笑著,猛搖著他的手和頭說道︰「不是來找碴的。只是帶了酒上來,要和風暴君一起品嚐的。誰知道你們全都在。酒可能不夠吧!」 藍色巨龍應該是要拒絕,但是卻出現一個人的聲音阻止它︰「『閃妲』,讓他過來吧!難得有人類會帶東西進貢的。你們不要,也讓我嘗嘗才好。」 愛麗絲發現聲音的出處,跳下牛車,走過去問道︰「大哥哥,你是誰呀?怎麼會在這裡呢?」 打鳥也下了牛車,牽著牛往坐在餐巾上的男子走過去。在唯一一小塊草地上的餐巾除了男子外,還有一堆看起來美味可口的三明治及紅茶。一旁更有一名約八、九歲的小女孩服侍著男子,只是那名小女孩就像是人造金屬洋娃娃一樣,只有那對靈動的眼珠子像個人。 只見男子呵呵笑道︰「可愛的小妹妹,還真無法不回答你的問題呢。我叫做『肯尼·羅博特斯』,不過別人都稱呼我為『子爵』,那是我的爵位。我是來這裡野餐及看看我的孩子們。」 愛麗絲高興地說︰「你好,我叫愛麗絲。你要看的孩子在哪呀?是她嗎?好可愛喔!」愛麗絲看著站在子爵身後的小女孩說著。 同時打鳥自牛車上搬下一個木桶,也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兩個四方形的無蓋木製酒合。坐上鋪在野地上的餐巾,為自己和子爵各斟了一合酒。不客氣地拿起一個三明治往嘴裡塞。 才吃了一口,打鳥就停下來,張大眼睛看著手中的三明治,也看了拿起酒喝著的子爵。好一會兒才叫道︰「好好吃的三明治呀!誰做的?」 單手拿起木桶,為自己再斟了一合酒的子爵說道︰「是KRJr做的,好吃吧!可花了我一陣子的時間,才把家常菜的食譜給輸入到她的腦中呢。」 打鳥將手中的三明治都塞到口中吞下後,才問說︰「誰是KRJr呀?」 子爵啜了一口酒,指著身後的女孩說道︰「就是她羅。Kenny Roberts Jr.我都叫她做KRJr。」 愛麗絲也拿起一個三明治吃了一口,驚訝地說道︰「不會吧!愛麗絲的手藝都沒有她好。KRJr看起來不過八、九歲,怎麼那麼厲害呀?」 子爵喝完了酒說道︰「八、九歲?她才三歲而已。」 打鳥停下手中的酒注入自己的嘴中,看著子爵問道︰「三歲?那看起來未免太老了吧!」 子爵將酒斟滿說道︰「沒錯呀!她從完成、啟用,到今天不過才三年未滿而已。她可是使用了最新型的『次元黑洞縮退爐二型』作為動力來源,除了廚藝之外,各方面的能力都在人格模擬電腦全力支援下,有著非常高水準的表現喔!」 打鳥將酒合放下,斜眼看著子爵問道︰「等會兒,這樣的話你說要來看的孩子是誰?」 一手拿著酒合喝著酒的子爵用另一隻手指著八龍。愛麗絲看清楚子爵的動作,嚇到問說︰「不會吧!你老婆會生蛋嗎?」 子爵將喝乾的酒合放下,笑著問道︰「為什麼我的妻子非要會生蛋不行?」 愛麗絲拿著不大的三明治遮著臉,輕聲的說道︰「因為……龍不都是從蛋中出生的嘛。」 子爵探著頭,笑著說︰「不能是我生的嗎?」 愛麗絲聽到,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也探頭看著子爵問道︰「你會生蛋嗎?」 「這麼說也不太對。」子爵再斟了一合酒,喝乾說道︰「應該說是我創造出來的。」 「創造?」愛麗絲不解地想著,也抬頭看了一下四周圍的八龍。只見八龍們有的趴在地上曬著太陽。有的坐在那兒,看著遠方。有的還張著大口打著哈欠,一副愛困的樣子。都是懶洋洋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它們有多麼強大。 打鳥一手拿著三明治,一手拿著酒問道︰「能講清楚些嗎?」 子爵剛打算講話時,不遠處傳來輕柔的叫喚聲︰「親愛的~。你看!你看!」 打鳥朝發出聲音的人看去,看了一會兒,揉著眼睛喃喃說道︰「才喝沒幾合酒,就醉了。不會吧!」 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手裡各拿著一個花冠,跑到子爵身邊撒嬌說道︰「你看!做的很漂亮吧!」 子爵兩隻手搭上兩名女子的頭,說道︰「對呀!都很漂亮喔!」 「哇~!太好了!」兩名女子手握在一起跳著說道。 這時一旁的打鳥已經把口水流到餐巾上,兩隻眼睛像是不夠用一般,在兩名長得一樣的美女身上巡禮。 子爵看到打鳥的饞樣,笑著說道︰「這兩位都是我的妻子,叫『蘭蘭、芳芳』,她們是雙胞胎喔。蘭、芳,她是愛麗絲,而他是……」子爵剛想介紹打鳥時,才想起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正想問時,打鳥已經抓起蘭蘭芳芳兩人的四隻小手。 「您好,我叫打鳥。專為服務天底下所有美人兒雙胞胎而生。今日有幸見到兩位,真是有種莫名的緣分在牽線。有榮幸和你們共度良宵嗎?不會介意吧!子爵大人。」打鳥轉頭看著子爵問道。 子爵邊喝著酒,搖搖頭說道︰「假如她們答應的話,我不會介意的。」 打鳥猛一點頭,回過來看著兩位雙胞胎美女說道︰「對嘛!真是開明的家風,你們就不要擔心了。」 蘭蘭芳芳倒是笑著搖搖頭說︰「不~要!」 打鳥仍握著四隻手,失望地問道︰「為什麼不要?每天晚上抱著同樣的男人不會覺得心煩嗎?」 蘭蘭芳芳抽回雙手,各自勾著子爵的一條臂膀說道︰「不會呀!我們每天都有不同的刺激呢。」 打鳥聽了嚇到身體後仰了一些,心裡正考慮著她們口中的『刺激』到底是何物。 只見蘭蘭芳芳繼續說道︰「今天呢,我抱著他的左手睡。」「今天呢,我抱著他的右手睡。」兩人很配合地頭靠上子爵的肩膀。之後兩人又互換位置說︰「明天呢,我抱著他的右手睡。」「明天呢,我抱著他的左手睡。」 接著兩人將手握拳擺到面前,高興地叫道︰「天呀!每天都不一樣,好刺激喔~!」 子爵又將手放上兩人的頭,撫摸著她們的長髮,就像在摸柔順的小貓一樣。看著已經趴入自己懷中的妻子,子爵輕聲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兩人同時坐直起來,高興地問道︰「我們可不可以坐龍到處去看看?」「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子爵點點頭,朝身後的藍色巨龍說道︰「閃妲,麻煩你幫我照顧她們一下,可以嗎?」 藍色巨龍聽到,一躍而至眾人身旁,沒帶來半點震動,也沒帶起風,就像是原本就在他們身邊一樣。伸出的巨爪已經表達出同意的意思。 蘭蘭芳芳高興地經由巨龍爪子的接送,跳到巨龍的頭頂。張開雙翼,仰頭咆嘯而出的巨龍,由翼下所噴射出的氣流送至廣闊的天空。改變成平飛姿勢的一瞬間,巨龍像是弓箭般飛了出去。 巨龍帶起的風沙被KRJr建立起的結界擋在外頭。子爵看著離去的巨龍身影,笑著說道︰「天真可愛的美女雙胞胎!難怪我會迷戀她們長達兩萬年的時間。看來再多來幾個兩萬年都沒問題。哈哈!」 打鳥則是看著正在享受酒滋味的子爵,疑惑地問道︰「你到底是誰呀?再高強的召喚士也沒辦法像這樣子把龍族呼來喚去的,更何況是把我打得唏哩嘩啦的八龍。」 子爵跟KRJr要了一杯紅茶,喝了一口說道︰「我是破壞神的轉世,也是造物者的繼承人。創造生命不過是我現在的興趣之一而已。」 愛麗絲停下吃三明治看著子爵,而心中正努力思考著剛剛話中的交集性和衝突性。打鳥是大小眼看著子爵,探頭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呀?」 子爵再喝了一口紅茶,笑著說道︰「三萬年前,當時的宇宙主宰『神』被七名新的神祇擊敗,天使軍團大亂,被神囚禁起來的第一任造物者也就逃了出來。因為長時間囚禁的結果,造成第一任造物者的生命面臨結束,他就將力量及知識傳給我。因為造物者的力量衝擊,讓我前世破壞神的力量覺醒。」 好奇心促使打鳥繼續問道︰「接著呢?」 子爵又喝了一口紅茶說道︰「兩股相對的力量在我體內交相爭鬥。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當時七主神之一,大神『mask』開導我,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就不再接受正負力的煎熬,也就培養出一些興趣來。創造生命就是我其中一樣的興趣。」 愛麗絲聽了一堆,皺著眉頭說道︰「那他們不就像是你的玩具一樣,好可憐喔!」 子爵聽了說道︰「不會呀!為什麼他們可憐呢?你不也一樣是你父母創造出來的,只是方式不一樣而已呀!而且人工生命的創造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宇宙中就已經不是秘密或禁忌了。」 愛麗絲偏著頭問道︰「這樣子好嗎?」 子爵笑著回答︰「有什麼不好呢?誰規定就只有造物者能創造生命,更何況我是造物者的繼承人,更有資格做這件事,不是嘛。而且我並沒有造成生命的矛盾,更沒有做複製或改造等不尊重某些存活著生命的行為,我做的是創造。」 愛麗絲歪著頭想了好久,才又問道︰「嗯~!那七位主神祇呢?」 子爵說道︰「他們現在都已經死了。」 愛麗絲嚇到問說︰「神也會死呀!」 子爵點點頭說︰「對呀!不過他們是因為要拯救宇宙需要極大的能量,才解放自身限界象限來供應能量需求。但是他們也在死亡的同時,將宇宙的領導權回歸自然的宇宙法則自行運作。」 愛麗絲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隨即抬頭看著子爵說道︰「都聽不懂呢。」 子爵笑道︰「哈哈!也對,這已經是超出你們知識領域太多的東西,聽不懂才是正常。簡單一點的說法是八龍是我的孩子,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愛麗絲問道︰「還有其他的嗎?」 子爵想了一想,說道︰「在這塊大陸上我的孩子應該還有……嗯~『亞當』、『傑克』、『莎莉』他們三個人了。」 正文 第七章 傑克莎莉和亞當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8 本章字數:8403 聽到子爵話的打鳥差點因為噎到三明治而慘死現場,為了吞下三明治而灌了三大合酒又嗆到。愛麗絲為了幫打鳥,拍打鳥的背又害他岔到氣。在千辛萬苦後總算活了下來,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道︰「他們三個也是你創造出來的人呀?」 子爵問道︰「你認識他們三人嗎?」 打鳥點點頭。 子爵問道︰「他們現在過的好嗎?」 打鳥說道︰「兩年前還有遇到傑克和莎莉。但是過沒多久,我就和莎莉前往東方的大海邊,傑克的消息也就不清楚了。吃完莎莉的料理後,我也獨自離去,繼續我的旅行。雖然有一年多沒在見面了,但是憑他們的生命力,應該還活得好好的吧!」 子爵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亞當呢?」 打鳥說道︰「在十一年前,亞當就說她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但是她可以選擇繼續活在人世間,可是剩餘時間卻不多;或者是活在時間不再流動的時間細縫之中,她將可以得到近似永生的生命,但她卻無法再和人間聯絡。對我們而言,不管是怎樣的選擇,都和她死去了差不多。搞得傑克一天到晚喊著要自殺。最近一次的消息是兩年前的一次戰鬥中,亞當似乎是救了傑克一命,兩人也見到面。但是實際的情況,我不太清楚。」 子爵也點點頭說︰「是嗎。大概要光用人的力量來影響時間,還是太吃力了。」 打鳥不解地看著子爵。子爵笑著解釋道︰「亞當這孩子本來就設定有操縱時間的能力。只是要影響時間的所需能量太龐大了,就連KRJr都必須把爐心全力運作,才足夠供應能量需要。亞當大概是用她自己的『命』來作為『引』,來減輕魔力的負擔。」 打鳥說道︰「也就是說亞當根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存時間來換時魔法羅。」 子爵說︰「應該就是如此了。但是她居然可以存活在時間細縫中,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打鳥問道︰「為什麼?」 子爵說︰「因為她根本就不具備這樣的能力設定,除非是亞當自己所取得的能力。」 打鳥低頭想了一想,說道︰「那意思就是……」 子爵不等打鳥臆測完,就先行說出︰「她應該是獲得了『次元神─時間大神』的力量和稱號,才能存活在時間細縫中。可是她真的成為次元神的話,也不應該無法再和人世間溝通。除非是她自己不願意或者是還有不完全的地方。」 打鳥疑惑問道︰「『次元神』?」 子爵說道︰「只是形容她的力量到達永恆的境界而已,但是還是會受到某些程度、範圍和領域的限制。只是在她的領域中,將沒有人能夠超越她。」 打鳥嘲諷地說道︰「那比你這個造物者還強羅。」 子爵笑道︰「哈哈!你們人類都常常創造出自己無法駕馭的事物,更何況是我。亞當在時間的領域的確是比我還要強大了,這倒是無法否認的事情。」 愛麗絲在一旁是愈聽愈糊塗,拉拉打鳥的衣袖問道︰「他們是誰呀?」 子爵說道︰「他們都是我所創造出來的孩子,除了亞當是我全新的創作外,傑克和莎莉是我利用前任造物者留下的七主神前身─『奎埃特』和『迪斯卓依』兩兄弟的資料培養出來的。」 愛麗絲好奇地問道︰「他們兩個又是誰呀?」 子爵回答道︰「他們兩人是第一任造物者所留下來的一顆炸彈。」 愛麗絲問道︰「炸彈?」 子爵點點頭回道︰「沒錯!在世紀的盡頭,人類需要審判的時候,就由他們兩兄弟決定。」 打鳥說道︰「這麼草率!」 愛麗絲著急的問道︰「那麼是誰贏了呀?」 子爵點頭笑道︰「在一場兩兄弟連續戰了十九年的戰鬥裡,身為哥哥的奎埃特勝利了。他吸收了弟弟迪斯卓依的力量,再分裂創造出七主神,來實行他維持並管理這個宇宙的理念。」 在子爵說完後,藍色巨龍也帶著他的兩個妻子回來。跳下巨龍爪子的蘭蘭芳芳朝子爵處跑了過來。而打鳥和愛麗絲還陷在那無法確認的故事中,不知道是該相信還是不相信的好。 打鳥想了很久,才抬起頭問道︰「那這樣的話,傑克、莎莉、亞當他們不也是要……」話說一半,他才發覺子爵已經帶著蘭蘭芳芳和KRJr準備離去。 子爵像是知道打鳥要問什麼一樣,搖搖手說道︰「到現在還沒發生什麼事情,那大概是他們已經做出『選擇』了。」 愛麗絲大叫問道︰「子爵哥哥,你為什麼沒有成為神來代替已經死掉的七主神呢?」 子爵才摟上站在他左右邊的蘭蘭芳芳,聽到愛麗絲的問題後,他回頭笑道︰「愛麗絲,我的兩個妻子漂亮吧!我的生活輕鬆寫意吧!當人比當神舒服呢。哈哈!」 打鳥和愛麗絲還來不及問下一個問題,子爵一行人就消失在一道光束中,光束的另一端是一個比巨龍們還要大,且像大鯨魚的金屬物。大鯨魚在「轟隆隆!」聲中拖出一道火光,從他們眼中消失掉。 ※※※※※ 離去的路上,打鳥、愛麗絲坐在牛車上。打鳥抬頭看著天空,不在乎牛車的方向。偶爾闖出來的低級龍族被打鳥用老方法解決,道具就是已空的木桶。愛麗絲則是盯著打鳥,同樣的一語不發。 沉默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但也經過了三輪的日出日落。道路上漸漸地看得見一些旅行者或商隊,人世間的感覺讓活力再度回到兩個活人身上。 「打鳥大哥……你認為那些事……」愛麗絲斷斷續續的話,代表了她還不能做出一個判斷。不管是自認年紀經驗不足,還是事情真的是太令人無法相信了,現在她需要的是一個導引的意見。 打鳥拿出了順手帶下山的三明治,想了一想愛麗絲的問題。嘴巴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含糊地問愛麗絲︰「你相信嗎?」 愛麗絲搖搖頭,過了一會又點點頭,但又覺得好像不對,側著頭考慮。打鳥看著愛麗絲一直變化的表情,笑道︰「相信它,它就是事實。不相信,就當它是故事。反正這世上就是要有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才有趣,去找這些事情答案的過程是一種享受。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不是很無聊嘛!」 愛麗絲搔搔頭說︰「那就是說……」 打鳥吞下三明治笑道︰「那就是說它真它假關我啥事,好玩有趣就行了。哈哈!」 「別跑!」遠方突然傳來大叫。 打鳥轉頭一看,只見到一名重裝騎士正騎著馬匹疾馳,後頭跟了不少追兵。有人射箭,有人丟出火球,但都被騎士用巧妙地操馬技術避開。可惜騎士的馬匹愈跑愈慢,畢竟要載了兩個人的馬,其中一個人還是重裝備的騎士,跑的比輕裝的追兵還快,就只有神駿才做得到。而他們的坐騎很明顯的只是市集上兩三枚銀幣就買得到的貨色。 奔馳的馬終於倒了下來,很巧地就倒在打鳥的牛車前方。倒在地上的騎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倒是騎士載的人站了起來。那是一個圓滾滾的小孩,雖然臉上沾了灰塵,但神色間流露出一種有別於常人的高貴氣息。 追兵們也停了下來,數個大人就這樣跟一個小孩大眼瞪著小眼。 「無禮的人,你們知道你們冒犯的是誰嗎!」小孩的嗓音意外地尖,打鳥眼睛掃了一下,確定了小孩是個『女』的,也歎氣的搖搖頭。腰圍都快比身高還大的陀螺型身材,就算是他的守備範圍內,他也絕對會做出『繞路經過』的行為。更何況對方目測年齡頂多十歲多一些些而已。 「我可是那辛王朝第十七世國王的女兒『艾蕾奴』,貴為一個公主豈容你們這樣無禮。我的家臣是會給你們好看的。」放話的女孩手指著身後的打鳥。就在打鳥發覺到所有人都盯著他時,他才急忙地搖頭。 正當打鳥要說話時,對方已經先問道︰「你是這一個食物小偷的家臣嗎?」 打鳥還來不及辯解,自稱為公主的『艾蕾奴』又說話了︰「什麼食物小偷,我不過是肚子餓要吃東西而已。更何況大陸本就是我那辛王朝的,我跟你們拿東西吃也是應該的。」 打鳥已經被眼前這個小女孩的話給擊沉了,那辛都亡了十多年了,為什麼還有這種王族意識極重的人物存在。等到他清醒過來,對方已經拿出武器朝小女孩的『家臣』招呼過來了。而愛麗絲還在為了那點芝麻小事思考,艾蕾奴則在一旁搖旗吶喊。 「等……」話都還沒說完,打鳥已經接下了一支射到他面前的箭。既然都已經出手了,他從不會退縮。特別是這種問也不問就胡打一通的人,他更不會客氣。 一轉眼的時間,所有的追兵都倒在地上呻吟。最慘的人是罵得最大聲的那一個,打鳥正把他踩在別人頭上的腳轉呀轉的。他轉頭看,只見愛麗絲還在自顧自的不知道想什麼東西,一旁艾蕾奴也很不客氣地用她那比打鳥手臂還粗的腿踢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喂!你這個小鬼到底是誰!」打鳥的腳猛踩倒在地上的人,但他的怒氣並沒有因此消除,而表現在他的口氣上。 「幹得好!波吉!」走過來的艾蕾奴大笑說道。 「什……什麼波吉!」打鳥為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字眼叫道。 「這是我賜給你的名字。不好聽嗎?那改成乖乖好了,還是要二筒。嗯~!四九如何?別太挑了!皇家的人賜名給你,你應該表現出感激才對。」艾蕾奴抱怨道。 「等……等會!那不是寵物的名字嗎?小鬼!我叫打鳥!打鳥!聽得懂嗎!」打鳥接近怒吼的聲音發出。 只見到艾蕾奴瞇著眼說︰「打鳥?什麼怪名字!我取得還比較好聽!」 看著額頭肉及臉頰肉之間那瞇起來的兩條線,打鳥想掐死人的手已經舉了起來。冒火的雙眼看著還在考慮名字的艾蕾奴。 「這位見義勇為的冒險者,真的是非常感激您救了我和公主的命。」倒在地上的騎士爬起來說道。從拿下的頭盔及聲音得知,對方是一位年紀非常大的女騎士。 打鳥很不愉快的指著艾蕾奴,對女騎士吼道︰「什麼!這坨肉球是公主!你最好編一些很好玩的理由出來。」 女騎士聽清楚打鳥的話,不禁橫眉豎目罵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對公主如此不敬。以我御前騎士『蒂令亞』的名字,我要你鄭重道歉。」 打鳥怒氣更盛地指著自稱為『蒂令亞』的女騎士罵道︰「你這個老女人!」 「小心背後!波可!」艾蕾奴叫道。 「什麼波可!叫我打鳥!打鳥!」大叫的同時打鳥扣住從地上爬起想偷襲他的人的臉,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艾蕾奴毫不在乎地揮揮手說︰「好啦!叫你打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別那麼激動嘛!行了吧!打~鳥~!」 「你……」已經說不出話的打鳥,將怒氣發在偷襲他的人身上,幾下重腳就把對方踩到吐。而他的同伴大多都已經站了起來,不過都是立刻跑掉的比較多。沒有人有興致去救他們的同伴。沒跑的人都是抓不到馬可以騎的。 「無禮賤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公主說話!」蒂令亞手握上腰際的劍柄,正要拔出來就被艾蕾奴制止。 艾蕾奴說道︰「沒關係!蒂令亞。我很喜歡這個人,我們就讓他跟我們一起朝復國大業前進吧!你要感到非常的榮幸才行哦,這可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個收的家臣呢。哦!呵!呵!呵!呵!」艾蕾奴指著打鳥說道,接著故意裝出很淑女的姿勢笑著。 打鳥大聲吼道︰「誰要做你的家臣呀!喂!那是我的牛車,不准上去。」打鳥指著好不容易爬上牛車後座的艾蕾奴吼道。 艾蕾奴朝打鳥招招手說︰「上車吧!我們要走了。」 打鳥則是很不服氣地坐到地上,叉著雙手說︰「你們不下車,我就不走!」 艾蕾奴看著打鳥的動作,不在乎地說︰「喔!是喔!那算了!蒂令亞,你來駕車吧!」 蒂令亞將原本馬上的東西搬到車上,聽到艾蕾奴的命令,她只是很恭敬的鞠躬,坐上駕車的位置。 打鳥看到蒂令亞什麼都沒說,就趕著牛起步,趕緊追上去說道︰「喂!你們怎麼可以就這樣跑掉!」 艾蕾奴看著跳上車的打鳥,笑著說︰「哦!呵!呵!呵!呵!還是想清楚了要跟隨我了吧!」 打鳥咬牙切齒地看著艾蕾奴說︰「小鬼!這是我的牛車!」 一行人就這樣在牛車上吵翻天,而愛麗絲還在一呀二的想事情。 ※※※※※ 一路上牛車傳出的爭吵聲是從沒停過的,勸架的愛麗絲、從不管其他人看法的艾蕾奴,和吵架主力─打鳥與蒂令亞,大概唯一安靜地就只有沒有聲帶的骷髏和拉車的水牛而已。 吵歸吵,在吃飯的時間,打鳥還是很不客氣地將蒂令亞所帶的『來路不明』食物塞到嘴裡。而打鳥本人是堅持「那是租金!」艾蕾奴倒是沒有任何阻擋,還是用她那不像十四歲女孩的嗓門及臂力,來拍打鳥的背和大聲說出她想說的話。當然,這就是爭吵不斷的原因之一。 縱然載的是不安寧的一行,老水牛還是堅持它的工作,雖然動作慢了點,但還是到了人群聚集的城鎮─『端宜小鎮』。 「太好了!打鳥。我們趕快找一家最好的旅店好好休息吧!啊~!太久沒有好好洗個澡了,對我少女的皮膚真是一大傷害呀!」艾蕾奴的大嗓門將她那命令式的口氣完整地表現出來。 「小鬼!不要得寸進尺!你……」打鳥正指著艾蕾奴大吼道。蒂令亞一把抓住打鳥伸出的手,罵道︰「都已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對公主指指點點的,聽不懂嗎!」 兩人眼中迸出火花來,愛麗絲很適時地介入︰「不要吵了啦!打鳥大哥、蒂令亞姊。」因為蒂令亞本人的要求,所以愛麗絲稱呼她為『姊』。但光從外表上看來,蒂令亞都可以當愛麗絲的祖母了,為此打鳥也和蒂令亞吵了不少架。 而一旁的艾蕾奴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正在看鎮上有沒有合她意的旅店可供下榻。 「喂!你們這一群吵什麼吵!」 突然來的一句話讓牛車上的眾人都停止爭執,看向說話的人。十多名冒險者聚在一起,所有人都怒目看著打鳥一行,也不知道發出聲音的是誰。 「咦!大哥那不是……」冒險者中有人眼睛發亮了起來,朝應該是他們領導者的角色走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 牛車上的人還是保持著安靜,只是每個人心情都不相同。愛麗絲和艾蕾奴都不知道這樣的情形要如何應對,蒂令亞正在判斷對方的來頭和實力,而打鳥正在盤算著如何甩掉這兩群煩人的傢伙。 「喂!歐巴桑騎士,把你這一身裝備留下來吧!或許我們會考慮放你一馬。臭小子,沒你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其中一名冒險者對眾人說出很囂張的話來。 「歐……歐巴桑!太失禮了!你們……你們要為這樣無禮的行為付出代價。更何況大街上公然行搶,你以為你們能順利得逞嗎?」蒂令亞已經激動的跳下車,握著腰際的劍柄說道。 冒險者們只是大笑著說︰「這個小鎮還不是靠我們的保護才有這樣的繁榮,他們才不敢過問我們的事情。」 蒂令亞看了一下四周,只見到小鎮上的其他人都低著頭避道而行,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幫助他們。很明顯地對方的確是一群地方惡霸。 對這樣的情形,艾蕾奴倒是反應很快地說︰「打鳥!你也上!」 一次又一次的憤怒,打鳥還是沒有失去他的理智。面對這樣的情勢,在聽到艾蕾奴的命令語氣後,他做出了他會作的判斷。 「那好!我不打擾你們了!慢慢教訓這一群人吧!」打鳥說完,立刻下車朝遠離冒險者的方向前進。 愛麗絲發覺打鳥離開,她急忙忙地大叫︰「打鳥大哥~!你為什麼跑了。幫幫愛麗絲的忙呀!」 不知道是打鳥沒聽見,還是故意沒聽見。打鳥的背影沒有改變,仍是朝著他的方向前進。 艾蕾奴則是不在乎地拍了拍愛麗絲的肩說︰「沒關係!蒂令亞也是很強的騎士,她保護的了我們的。只是……」 艾蕾奴說著的同時,蒂令亞和冒險者們已經拔出武器對峙起來。 冒險者們的第一波攻擊,兩名大漢拿著寬劍劈了過來。蒂令亞只是把手中的劍一揮,就把大漢的劍削掉一半以上。威風凜凜的姿態,嚇了眾人一大跳。一度覬覦蒂令亞身上武裝的冒險者們,都在考慮要不要轉頭就跑。 就在蒂令亞要進行第二擊的瞬間,她將劍反插在地面,蹲了下來。 「只是她實在是老了。」艾蕾奴搖搖頭歎息道。 蒂令亞則是蹲在地上一手撐著劍,一手摸著腰哀嚎道︰「哇~閃到腰了!好痛!好痛呀!」 劍被削掉的兩名大漢和其他冒險者看到神勇了一下下的蒂令亞,正蹲在地上哀叫,二話不說立刻搶攻上來。 幾個人將武器架在蒂令亞身上,並取走了蒂令亞的劍,其他人則是面目猙獰地走向牛車。 真搞不清楚連魔龍殭屍都敢面對的小女孩為什麼這時沒有反應,她臉上恐懼的神情和身旁的人一樣。愛麗絲和艾蕾奴只是互相抱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這只能歸咎於兩名十四歲的小女孩經歷不足,容易受外在氣氛影響。加上所能依靠的對象,一個跑掉了,一個被擒住。她們空有力量,在這樣的時刻也不知道該如何發揮。 眼見對方一步步逼近,兩名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只是愈抱愈緊。愛麗絲仍是拚命說服自己相信,她心目中的大英雄─七武士的獵鷹絕對不會就這樣丟下她們不管,一定會回來幫她們的。 直到對方抓住了她們,將兩人拖下牛車。愛麗絲仍是堅持自己所相信的。艾蕾奴則是發出比殺豬更難聽的哀嚎。而唯一鎮靜的,仍是一具沒有生命的骷髏,及拉車的老水牛而已。 正文 第八章 修女&惡魔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19 本章字數:8194 抓住愛麗絲的大漢,穿著全身盔甲的身體,肩頭搭上了一支手掌。「喂!這位仁兄。」 愛麗絲一看,高興地大叫︰「打鳥大哥!」 大漢仍是抓著愛麗絲不放,回頭罵道︰「臭小子,找死嗎?」 只見打鳥一臉和善地搖搖頭說︰「不是,只是來向您借個錢而已。身上沒錢了,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您也知道的。」 看著打鳥的笑容可掬及伸出的手掌心,大漢只是生氣地罵道︰「不借!還不快滾!」 沒有得到和善回應的打鳥臉色微變,口氣也低沉下來︰「不借是嘛!那就用搶的了。」 大漢聲音高了起來︰「你說什麼!」 打鳥沒有繼續說話,伸出的手掌瞬間翻了過來,對準目標下顎的一記掌打,將大漢打暈在地上。其他人一看情形不對,都朝著打鳥圍了過來。 打鳥則是不在乎其他人,獨自蹲在地上在大漢身上東摸西掏的。當摸出錢袋來時,打鳥嚴肅的表情瞬間成為過去式,綻開的笑容所表露出的神情絲毫看不出有處在危險之中的感覺。 後頭一劍劈了過來,打鳥沒轉身,只是抓著暈倒在地的人的脖子,將他提到身後來擋這一劍。冒險者們嚇了一跳,硬生生地把劍停在半空中。 打鳥回過身來,另一支手抓著手中人一條腿,往上一翻將劍挑開。 冒險者們退後了兩三步,要準備再上時,打鳥已經把手中的大漢當成武器掄了起來。三步並兩步衝入人群中一陣舞動,沒人敢把武器招呼到自己同伴身上,也就沒有人可以欺近到打鳥身邊。晃到眼前的手和腳雖然是同伴的,但擊中自己的力道卻不輕。就算一擊之後還能勉強站著,但是接下來打鳥自身發出的一腿,卻是讓自己更快倒地的攻擊。 還能站著的人剩沒多少,舞得正高興的打鳥心中盤算著待會要拿這群倒楣鬼的錢去吃什麼好料的。突然心頭一個感覺不對勁,很順手地將手中的『武器』擋到身體正前方。一聲巨響,接著是叮叮噹噹的數十聲,再配合著身邊不少人捂著臉的哀嚎。 打鳥微微地探出頭,看到手中的男子盔甲上及地上有不少小鐵丸。一旁原本站著的人,現在都在地上捂著臉打滾,手指細縫中也流出了不少血來。打鳥再看向發出聲響的地方,只佔了一名魁武的男子穿著修女的服飾〔?〕。最顯眼的是他手中拿著一把很粗的火槍。 「喂!不要欺負弱者!」修女服飾的怪男子發出尖尖的大嗓音說道。 打鳥則是繼續躲在手中大漢的身後,大聲說道︰「拜託!怎麼看都是我人數少,他們人數多,怎麼可以說他們是弱者。」 怪男子繼續說道︰「怎麼看都像是你在欺負他們,他們不算弱者算什麼!」 一旁的愛麗絲也說話了︰「不是啦!修女姊姊,打鳥大哥是在幫助我們呢。」 怪男子看了愛麗絲一眼,回頭向打鳥問道︰「真的嗎?那你到底在做什麼?」 打鳥探出頭說道︰「搶劫!」 怪男子一聽清楚,動作迅速熟練地拉了槍身底下的槍機一下退了個鐵殼出來,再塞入一個。將裝填好的火槍瞄向打鳥的方向說道︰「還敢說你在搶劫!」槍機再拉,扳機一扣,又是一槍射向打鳥。 打鳥立刻將頭縮到擋箭牌後觀察,發覺這一把火槍一次射擊可以射出很多小型彈丸。範圍很廣,只是穿透力不高也沒啥準頭,從前面的盾牌身上傳來不規則的叮叮噹噹聲音就能知道。盔甲不厚的時候,面對這樣的武器可能就蠻危險的。 就在怪男子裝填下一發時,愛麗絲跑了過去,緊緊抱著他的手阻止他,大聲叫道︰「不要打打鳥大哥嘛!他真的是要幫我們的。欺負我們的人是倒在地上的那一群。」 怪男子怕波及到愛麗絲,所以沒有做射擊的動作。他只是看著眼前的方向,口氣怪異地問道︰「真的嗎?」 當愛麗絲轉頭看打鳥時,發覺他正蹲在地上搜括倒地人身上的財物。嘴中還不時念道︰「真是的!盔甲打成這樣就賣不到好價錢了。啊~!銀幣被打凹了,還能不能用呀?」 愛麗絲抱著怪男子的手,想著要如何為打鳥的行為辯解時,打鳥拿著一枚銀幣走了過來,還大聲罵道︰「喂!你看看!都是因為你把銀幣打成這樣,不能用的話你要怎麼賠我。」仔細一瞧,打鳥手中的銀幣中心襄著一顆鐵珠子。 打鳥將銀幣彈到空中,落下時一手抓住,接著動作很順的指著怪男子說︰「不要以為你裝成修女的樣子,我就會原諒你這個男人!說!怎麼賠!」 怪男子雙手緊緊抓著火槍,眼睛就像要噴出火來的大聲向打鳥吼道︰「我是『女』的。」 打鳥冷笑了一下說道︰「別傻了!我還人妖呢!」接著很順勢地探手往修女私密處一摸。下一刻打鳥臉色再度改變,並且維持原姿勢不動,另一支手伸向自己的胯下。 打鳥慢慢地收回雙手。看著自己發抖的手掌,顫聲說道︰「怎……怎麼……怎麼感覺不一樣!」 修女將愛麗絲推開,緊握的火槍槍口擺到打鳥眼前,大聲罵道︰「你怎麼可以這樣隨便摸一個淑女!」同時槍機一拉,手指微動,又是一槍擊向打鳥。 打鳥頭急忙一縮,鑽入火槍槍身底下,避過這一擊。不過因為離槍身太近,擊發聲震得打鳥耳朵隆隆作響。還算清醒的意識只看到被翻轉過來的火槍,槍托部分由下往上擊向自己的下顎。下一刻天空的太陽光消失在一片黑中,而意識不知道飛到何處作旅行去了。 ※※※※※ 再度透入眼睛的光亮是微弱的白光,耳邊傳來的是女人的吵雜聲,四周的微寒配上身旁的一點溫暖,打鳥睜開了眼睛。 已經是魅衣當頭的夜晚了,眾人身處在森林裡,升起的一堆火帶來些許的暖意。一個像男人的修女、一個年已近百的女騎士、一個胖得像球的公主、和一個年紀過小的可愛小女孩,四個人在火堆的另一邊有說有笑。 打鳥可能做了一輩子的夢,也不會相信出現在眼前的真實。美女至上的他居然會跟三個扯不上『美女』二字的人和一個縱然未來可塑性很大,但現階段的年紀實在算是太小的人走在一起。認識他的人大概也都不相信會在他身邊出現這樣的情況吧。 牛只已經解開束縛休息,骷髏仍是坐在車上一動也不動。原本該有的夜鷹叫聲淹沒在女人聲中,森林散發的香味也被取而代之,換來的是一陣熱騰騰的食物香味。修女捧著用荷葉盛著的食物來到打鳥面前,其他人則是笑笑的看著剛醒來的人。 打鳥從來不會拒絕食物,特別是新奇的食物。眼前的荷葉上擺著各種令人引起食慾的顏色,再加上撲鼻的香味,有野菜、也有肉類。不錯的賣相且能提起他的好奇心,這樣的東西不論有毒無毒,打鳥都會拼了命的嘗上一口,更別提只是『敵人』送來的東西而已。 先把所有怒火擺在一邊。捧著荷葉,成爪的五指正在考慮要先從何處下手,這大概是現在唯一能夠困擾他的事情。打鳥小心謹慎地從荷葉上拿起一個用竹支串著,包著野菜的肉卷。無論是肉或是野菜都是恰到好處的熟度,沒有一處焦黑,香味更因為接近鼻子而充滿在自己的嗅覺中。肉卷更是剛好一口吃下去的大小。 打鳥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將肉卷塞到嘴裡。那一瞬間他發覺他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他被徹底的征服了。肉卷的味道充斥在他的口腔裡,甚至還擴散到腦子、心臟、及四肢。用他貧瘠的形容詞就只有『幸福』兩個字可以形容他的感動。 接下來的動作,打鳥再度把眼睛閉上,手將荷葉中的食物隨意地塞到他的口中,每一口都是慢慢咀嚼去享受其中的滋味。他對美女和美食都是無法抵抗的,也很樂意付出時間來慢慢消磨。他總是認為滋味和感動是要慢慢體驗的,只有一瞬間不見得不好,但是他也總會想辦法延長那一瞬間。 「打鳥大哥,『馬莉』姊姊做的料理不錯吧!」愛麗絲好奇地問著正在享受美食的男人。 當事人並沒有做出回應,仍是陶醉在他食物堆裡。只是有時這樣的動作比起任何言語的誇獎更讓人高興。 被稱為『馬莉』的修女則是用她豪爽的聲音大笑,還一掌拍向愛麗絲的背部,害得愛麗絲差點撲進火堆中。在急忙忙地扶住愛麗絲道歉的同時,葉蘿絲發覺到打鳥傳來一陣渴望的眼神。心知肚明的她也知道這個老饕想的是什麼,就將另一片裝著食物的荷葉遞了過去。 這一回打鳥沒再那麼地去享受手中的食物了,而是邊咬著吃的,邊向眾人傳出疑惑的目光。愛麗絲機警地回答任何可能打鳥會提出的問題︰「打鳥大哥,修女姊姊叫做馬莉。原本在洛克史東的一處教會擔任修女的職務,在大概五年前馬莉姊姊離開洛克史東,出來旅行。使用的武器叫做『爆裂火』。馬莉姊姊,這樣說對不對!」愛麗絲說到最後,看著笑笑的馬莉。 馬莉仍是笑笑的點著頭。打鳥沒有理會那些回答,咬著食物的嘴說出含糊不清的話,根據愛麗絲的翻譯,其內容是︰「你的料理技巧是哪裡學來的?」 馬莉沒想到打鳥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想了一想回答道︰「那是大概四年前我幫助的一個人,他為了答謝而教我的。我記得那個人好像叫做『星期五』。」 打鳥用他一貫的姿勢,一邊塞著食物一邊抬頭思考,嘴裡喃喃自語。這一回就連愛麗絲都沒辦法翻譯。 馬莉也不計較打鳥在想什麼,先大笑了幾聲後說道︰「不過你實在是,要幫人家就說明白點嘛!還要用一堆奇奇怪怪的理由來掩飾,白挨了我一下不是很澊不來嘛!……」 打鳥雖然沒有第一次品嚐食物時的專心,但是聽到馬莉的話他只認為是愛麗絲幫他胡亂解釋、揣測他的想法。也就不願意多做回答,縱然他們的答案是錯誤的。 「……實在是!幫公主復國,這是多麼偉大的事情呀!多麼偉大的情操呀!我真是敬佩你這一條漢子!哈哈哈哈!」 等到馬莉說完,打鳥感覺怎麼好像有點不一樣。想了一下,他幾乎是肯定在他昏迷時幫他講話的人應該是另一個小鬼─艾蕾奴。 艾蕾奴也在這個時候發出她那有別於常人的聲音︰「哦!呵!呵!呵!呵!馬莉修女,請不要這麼說,這不過只是件小事情而已。幫助皇家的人復國本來就是大陸上的人應盡的義務與責任。打鳥不過是我讓他擁有這樣的機會幫助皇家的人而已。你這樣誇他只會寵壞他而已,這可不是一個控制部下的好方法。」 打鳥差點死在美食底下,在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食物要辯解時,馬莉和蒂令亞站起身來朝打鳥說道︰「我們要去一旁的河邊洗個澡,為了拖你這個死人逃出城,還真流了不少汗。別偷看喔!色狼!要不然『爆裂火』可不會再打歪了!」馬莉因為打鳥之前的不良紀錄,又特別的交代了一番。 打鳥聽完了馬莉的話也傻了眼,為什麼眼前這個女人會認為有男人有興趣去偷看一個男人婆及老女人洗澡,這可能是被愛麗絲跟上以來,最令他自尊心受損的一件事。比較起來,艾蕾奴不過是令他非常的厭煩而已。 吃完食物的打鳥,枕在一棵樹上看著天空的五顆明月。一旁是兩個小女生說著只有她們自己才瞭解的話語,這也清楚地證明她們也不過只是十四歲的小女孩而已。打鳥不知道為什麼還留在這群怪人身邊,可能問他的話,回答只是「我的牛車還在這裡」而已。 沒一會兒,打鳥發覺兩個小女生都各自霸佔一邊,一左一右的把頭枕在他自己的身上。打鳥大吼道︰「喂!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艾蕾奴則是說︰「不要吵了!現在是小孩子的睡覺時間。」 打鳥右手握起拳頭,恨恨地說︰「睡覺就睡覺,為什麼把我當成枕頭!」 艾蕾奴毫不客氣地回答︰「因為你的緣故,害我無法在高級的旅社休息。所以你該負責讓我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打鳥繼續說︰「因為我!有沒有搞錯!喂!愛麗絲!你也躺到我身上是什麼意思!」 當打鳥看向愛麗絲時,她已經發出微微的鼾聲。最近的旅程讓這個小女孩很少安安穩穩地睡過一覺。打鳥再看向另一邊的艾蕾奴時,這一位公主也是發出如雷般的鼾聲。 打鳥憤怒的舉起雙手握成緊緊的拳頭,凝視著躺在懷中的兩個人,發出驚擾森林的強大殺氣,不少走獸飛禽因此而逃離。面對著這股連桂、梅甚至是天蠍團這群久經戰陣的強者們都會害怕的殺氣,更何況是普通人。但懷中的兩人仍是毫無知覺的繼續睡著她們的覺,真不知該算她們沒神經,還是她們真認為天塌下來有打鳥頂著。 打鳥放棄了,表情無奈的慢慢和緩下來,舉起的手又枕回了自己的腦後。抬頭仰望著明月魅衣,嘴裡則是低聲說︰「唉~沒辦法,記得你們以後要變漂亮一點呀,要不然我現在就虧大了。不過可能只是奢望吧。」說完,打鳥也沉入了自己的睡眠。 因為察覺殺氣而急忙忙趕回來的兩個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都不自主地笑了出來,三個躺在一起睡的人,縱然有人總認為自己很無辜,但是睡著的表情卻一點也看不出受到有任何委屈的樣子。 ※※※※※ 清爽的早晨,鳥叫聲吵醒了真實性別唯一不同於在座其他人的傢伙。打鳥的眼睛好不容易才適應了清晨的陽光,卻發現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或者該說奇怪的傢伙。 「嗨!早!」穿得極為暴露的女性,頭上那彎曲的雙角及背後有著一對蝙蝠般的翅膀,這樣的外表會讓人很直覺地將她跟『惡魔』兩個字接在一起。 但是坐在打鳥正對面樹上的女性,前後搖擺的細長雙腿,露出來的小腳是平常難得觀察到的女性美。一種艷麗的姿態配合著會反射陽光的虎牙,白皙透底的皮膚、爽朗的笑容都很難讓人把她跟『惡魔』這樣的名詞連在一起。 「你在做什麼呀?」打鳥仍是維持著原姿勢不變,問了一個正常人都會問的問題。 「素描。」惡魔女笑著回答道,也一邊將手中的畫冊現給打鳥看。先不論『藝術價值』這四個字打鳥懂不懂,他自己倒是看那幅畫看得蠻舒服的。 打鳥無法否認,他自己蠻喜歡那幅素描圖的,只是對裡頭的角色有點意見。因為畫的提醒,打鳥很不客氣地將一整夜一直壓迫在自己胸口的兩顆頭給拍醒。被拍醒的人火氣當然都很大,抱著頭的動作顯示出她們受到的委屈。當艾蕾奴正想破口大罵時,她和愛麗絲也都意識到惡魔女的存在。 打鳥站起身來雙手高舉,伸了一個大懶腰,一整夜沒換姿勢的結果是全身的酸痛。酸歸酸,他還是依著好奇心問出︰「你是誰?」這樣的句子。 惡魔女手中的畫冊消失在一陣光華之中,輕鬆地跳下樹來,走到打鳥面前露出那足以引以為傲的小虎牙說道︰「你好。我叫做『洛神』,魔界第二十二軍區四年制『魔神大學』畢業候補生。這一回來到這裡是為了我的畢業報告而來的。」 這時蒂令亞和馬莉也醒來了。她們也和艾蕾奴、愛麗絲相同,因為見到自稱為『洛神』的惡魔而遲滯在原地。差別是蒂令亞很快反應過來,她拔出掛在腰際不離的劍指著洛神吼道︰「你這個惡魔,出現在人間作什麼!」 看到蒂令亞拔劍洛神不以為意,反而像是發現到自己很感興趣的東西一樣,興奮地跑到蒂令亞面前,仔細端詳蒂令亞手中的武器。「哇~!這是聖劍『拉格納洛克』呢!屬於『珍品大百科─魔界版』中的a等級武器呢。不管是攻擊力或是附加的聖魔法屬性都是難得一見的。我記得這把劍不是在百年前那辛近衛騎士團的天才女騎士『蒂令亞』的手中嗎?」 好久沒被誇獎的蒂令亞,雖然說出這一番話的不是人,但也是挺受用的。正當她要謙虛個一兩句時,打鳥說話了︰「喂!別提那『百年前』的事情了。你是來做什麼的?」 當拉格納洛克的劍刃指向打鳥準備開啟一場打鬥時,洛神拿出一張畫像。畫像上的人物就是打鳥的樣子,而且畫中的人物就像把現實中的打鳥直接平面化一樣的真實。洛神指著畫像中的人問說︰「大家覺得像誰呢?」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打鳥,而打鳥已經站到洛神面前牽起了那一雙白皙柔嫩的手,一邊深情款款地說道︰「原來你打算脫離惡魔的行列,不懼怕常人的眼光是為了與我在一起。這樣擁有勇氣的美麗女性就算在人類中也是不常見的。我從來不懂得拒絕像你這樣擁有姣好容貌的美人,或許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來互相認識,或一起享受更深一層的滋味。」 洛神還是一副高興的表情點點頭說道︰「當然可以呀!只要你簽下了這一紙契約,你想做什麼事情,洛神都會陪著你的。」說著的同時,洛神不知何時抽出一支手,而把手中出現的一張紙攤在打鳥眼前,將兩張靠得非常近的臉給隔了開來。 打鳥看著貼在臉上的那張紙上奇奇怪怪的文字,不解地問道︰「這是那一國的字呀?可以解釋一下嗎?」 「好呀!」洛神將另一支手抽了回來,拿起了紙張開始念道︰ 「魔界最高生命契約書立約人〔以下稱為甲方〕得向制約人〔以下稱為乙方〕許下一個願望。唯願望內容不得涵括下列三要素︰ 一、危害魔界利益 二、毀滅世界 三、要求許複數個願望 除此之外,乙方必須對甲方所許之願望負完全責任,不得用語言之漏洞來曲解願望內容。當願望實現後,甲方必須在死亡後付出靈魂給予魔界,永世不得翻生。不得異議。 立約人〔甲方〕︰ 制約人〔乙方〕︰洛神·g·貝伊爾齊巴斯」 說完的同時,洛神由胸口拿出一支筆來,連著契約一起遞向打鳥。指著契約得其中一處說︰「你只要在這裡簽下你的名字就行了。哦!外號或者隨便畫個圖形也可以的。最主要只是有你書寫在上頭就行了。」 一手拿著契約,一手拿著筆的打鳥疑惑地看著手中的東西。而洛神的表情仍然是那一副不會讓人覺得她是惡魔的笑容。 正文 第九章 英雄劍出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0 本章字數:8228 洛神看著打鳥,滿臉極為吸引人的笑容。「怎麼還不簽呢?簽下去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喔。我的服務可是魔界中數一數二的喔!當然你有其他願望的話,洛神也會幫忙的。」假如是一個普通人可能已經拿起筆亂塗,事後再去後悔懊惱。 可是打鳥卻冷眼的看著洛神,口氣也是淡淡。「小姐,您是不是有點搞錯了!」 洛神拿起了打鳥的畫像和本人仔細地比對,但找不出來有任何不相似的地方。「沒錯呀!這是你嘛!」 打鳥撥開洛神拿著畫像的手大吼。「別鬧了!我問的是為什麼有這麼一張怪東西來讓你找我麻煩。」 洛神因為打鳥生氣的態度微微地感到害怕。身子也向後傾了一點點,仔細地想了一下才說出︰「這是我們魔界第二十二軍區主系統所亂數挑選出來的人,用來做我們的畢業報告的。」 打鳥則是更加誇張地大吼。「你的畢業報告跟我又有啥關係!」 洛神將手中的畫像擋在面前,只露出眼睛看著打鳥小聲地說︰「我們要從『魔神大學』畢業,就必須對主系統所選擇出來的人做出三項事情中的任何一項,我們才能畢業。要不然的話要延後畢業的,甚至有些課程還要重修。你不覺得這樣的洛神很慘嗎?」說到最後洛神的臉還貼近打鳥,苦苦哀求的表情實在讓人看了不忍。 打鳥火氣小了一點,畢竟眼前的還稱得上是美女,所差者只是她不是『人類』。雖然打鳥不太介意這樣的『非人』小事,但他還是很不悅地瞄著洛神,很不客氣地問︰「是哪三項事情?」 洛神伸出手來,屈起一根手指想著。「有一項就是跟指定對像訂立契約了。大多數的學長姐都是用這樣的方法畢業的。」 打鳥聽了頭猛一甩。「不幹!要出賣靈魂!不幹!」 洛神再屈起一根手指,頭也低了下去。「要不然的話就是殺掉指定對象了。」 打鳥聽到後皺著眉頭。「別鬧了!最後一項是什麼?」 洛神屈起第三根手指,眼睛瞄向打鳥,退後了一小步。「再不然就是把指定對像變成自己永世的奴隸……」洛神的聲音是愈來愈小,而打鳥的臉色是愈來愈難看。 打鳥臉上的筋浮了出來,朝著洛神大吼。「那跟第一項有什麼差別!」 洛神無辜的退了一步。「一個是成為魔界的公有物,一個是成為我個人的私有物。還是有一點差別的嘛!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大部分的學長姊都不建議我們使用第三個方法,所以……」 「所以!」 「所以你還是簽了名吧!還可以許下一個願望,有什麼不好呢?」 一旁的人都驚訝於這樣的對話,在所有人都陷入死寂中時,艾蕾奴發出聲音了︰「什麼!別亂來了!打鳥可是我的家臣,他要幫我完成復國大業的。怎麼可以被你給拐走。」 打鳥在一旁朝著艾蕾奴大聲反駁。「我才不是你的家臣!要我……」同時愛麗絲很罕見地打擾別人的話,對著洛神問。「洛神姊姊,你們到底是怎麼選出打鳥大哥的?」 洛神將畫像遮回自己的臉上,小小聲地說︰「主系統出現無預設條件的隨機跳躍圖像在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螢幕上……」洛神的上半身微微地向後仰,緊張地看著打鳥。「然後我們再蒙起眼睛擲飛鏢……」當說到最後,那聲音已經是如蚊蚋般的細了。 打鳥粗著脖子貼近洛神的臉狂吼。「就這樣決定我的性命!」洛神將手中的圖像完全擋到自己面前。這時的她真恨不得圖像夠大到可以把她整個人擋起來,來擋掉打鳥猛噴而來的口水。 握起的拳頭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揮舞,打鳥的怒氣好像無處發洩一樣的充分表現在他非常不滿的臉上。他現在實在是非常想教訓眼前的惡魔,但是省美觀又不容許自己對這樣的美人動手。在持續的揮舞動作後,取而代之的是洩氣的表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打鳥也只能搖搖頭,不知道該怨誰才好,胸口中的一股氣也無觸發洩。 看到打鳥的表情,洛神不忍地拉了拉打鳥的衣袖。「沒事吧!」安慰人的口氣及被打鳥感洩的表情,洛神的眼眶也泛出了淚光。 打鳥無奈地轉過身,看著大清晨的陽光,聽著森林裡鳥兒的歌唱,心情卻是怎樣也好不起來。彷彿世界在嘲笑這個命運可悲的男人一樣,外在的環境愈是表現出幸福的樣子,打鳥的心情是愈低落。 這時艾蕾奴突然扯著打鳥,要他跟著自己跑。「快!我們趕快逃離這個惡魔女!」 『逃?』「逃?」這樣的一個字眼投入打鳥的心中,造成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思緒也跟著飛馳起來,腦子中都是在想著各種可能性。「假如逃的話……」「假如沒逃的話……」「假如逃不掉的話……」………… 頓悟的表情出現在一個苦惱很久的男人臉上,開朗的笑容取代了困惑。他想起他是誰了,他可是被大陸上的人們尊稱為『獵鷹』男子,一隻自由的鷹才是他應該扮的角色。「哈哈哈哈!」狂傲的大笑聲中還混雜著各式各樣的愉快與解脫的感覺。他想到了最好的方法─逃!縱然是一個討厭的傢伙提醒他的,但他從不計較東西的來源,更何況是想法的出處。 甩開了艾蕾奴的手,打鳥雙膝微屈一蹬,如箭般的沒入森林之中。或許這世上還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但是誰又能阻止他逃跑呢?可能有,但絕對不是在場的人。從愛麗絲到洛神,所有人都傻著眼看一個呆子先是傻笑,再飛也似的逃掉。 總算是跟洛神有切身關係,她是第一個回過神的。「啊~跑掉了!怎麼辦才好?」有意識並不代表能處理危機,清醒過來的惡魔只能在原地乾焦急。 艾蕾奴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是主要肇事份子之一,面對這樣的情形她也毫不客氣地指使起別人來,縱然對方是她想排擠的對象。「喂!你快點想辦法追呀!你不是惡魔嗎,再不追打鳥就真的跑掉了!」 洛神是不在意艾蕾奴的指使,還是她認為切身的事情先處理比較重要,可能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而現實的情況是她從背後拿出一支很長的掃把。「快!一起坐上來。」 愛麗絲正在想掃把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時,艾蕾奴驚訝地問說︰「掃把不是魔女在用的嘛,你不是惡魔嗎?」 「個人興趣問題!就別再問了,快上吧!」洛神用掃把在地上畫了一個小型的簡易魔法陣,透出的白光造成一股上升氣流,側坐的洛神已經準備好乘著氣流而去。 艾蕾奴直接跨坐到掃把的最前方,愛麗絲則是側坐在洛神的身邊。見到兩個小女生都上了掃把,蒂令亞和馬莉也都趕緊抓住掃把坐上後座。在愛麗絲的招呼下,晴空骷髏好不容易才抓到已經向前衝去的掃把尾端跟著飛離。而老水牛仍在它自己的睡夢中,外界的事情一點也沒吵著它。 在洛神巧妙地控制下掃把在森林中穿梭。坐在最前頭的艾蕾奴已經忘記她的目的是什麼,而忘我在呼嘯而過的景色中。在愛麗絲的驚呼中,大家已經看見打鳥的身影。從一棵樹上飛躍到另一棵樹上,那靈活的動作恐怕是真的獵鷹來,也沒辦法像他那樣在森林中行動,要猴子跟他比,可能也沒那個速度。總之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事情。 「打鳥!以我近衛騎士的稱號命令你,快點給我停下來!」「笨蛋!有話停下來說,要不然給你嘗一嘗『爆裂火』的滋味。」無端端又被牽扯上的兩個人很明顯地火氣也已經不輸給打鳥。 打鳥沒有停止他的動作,只是偏頭看著坐在掃把上追著他的一群人。「太可惡了吧!你們!居然用這樣簡陋的東西來追我!」同時打鳥的速度又增快不少。 洛神聽到打鳥的抱怨後,將掃把的速度放慢。「怎麼辦呢?好像惹他不高興了?」 艾蕾奴看著打鳥再度消失的背影,著急的對洛神大叫。「為什麼停下來?快追呀!還是有更好的方法不成?」 洛神一聽到艾蕾奴的話,微一點頭,說出了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話。「好吧!還是要付出點代價。」 停下來的掃把周圍又泛出光芒,原本打算說話的人都閉上嘴。當洛神閉上的眼睛睜開的瞬間,一道電光擊到她們面前。在消散的煙霧後出現了一個近似方形的金屬物體浮在空中。帶領眾人移到方形物體上方的掃把消失了,所有人跌坐到方形物裡。 「啊~!耗用了九百五十點的學分召喚『勞斯萊斯·敞篷HT版』。算了!反正這樣的高級品應該會澊得來才對。」洛神坐在左前方的位置自言自語著,也一邊東摸西摸的。 看著洛神的動作大家心裡只有問號,不過想問的事情很明顯地不同。「洛神姐姐,這是……」「喂!惡魔女,還不快追!」「你想對公主不利嗎?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有機可乘的。」「主啊!請保佑你的子民。」 洛神笑笑的回頭看著後座。「不要緊的,洛神祇要花一下子的時間就能追到打鳥的。」同時洛神按下了她面前的一個按鈕。 「嗶·嗶·嗶·全方位衛星放出·」由眾人所乘坐的怪物體發出了很呆板的聲音,而最後頭的地方有個蓋子打了開來,朝天空射出一樣東西。 「衛星定位系統開啟·人工導航智慧開啟·使用者確認·編號00291078356627·應屆准畢業生·洛神·」 「您好,洛神小姐。」呆板的聲音停止,取代的是一個比較像人的聲音。「您好,『m先生』。」洛神很習慣地回答,而其他人則是不知道洛神在做什麼,對於這樣怪異的行為,大概除了愛麗絲是非常感興趣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洛神小姐,您真是大手筆呀。大學畢業報告裡,您的可轉換學分只有一千點,居然一下子就使用了九百五十點,您真的有把握在剩餘的五十點中就完成畢業報告嗎?」 「m先生,別再聊天了,再不追就真的來不及了。」洛神抱怨著。 「是的。洛神小姐。現在和資料庫及衛星連線中確認您的指定目標。咦!指定目標現在距離只有標準制二十八公里,以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遠離中。您已經找到目標物了嘛,何必召喚幫手呢?」 「很多理由啦!快追!」 「是的。啟動亞空間穿梭系統,使用漂浮狀態前進好嗎?在森林中這樣子作比較安全。」 洛神不安地問︰「不用另行支付點數吧?」 「不用那麼麻煩。要不然的話您何必召喚我出來呢,九百五十點的裝備沒有一些優點可沒人會想要使用。本車自召喚日起,可以一直使用到畢業報告期限日止,免支付相關裝備點數。除非您要使用武器系統。」 「好啦!好啦!快追比較實在一點。」 「是的。請各位乘客扣好您的安全帶,請勿將頭手伸出車外保持行車安全。待會將用10g的加速度前進,預計加速開始後三秒後和接近目標,之後將採取同步前進的速度。請各位乘客緊閉雙唇,以避免咬到舌頭。假如造成任何損傷,本車及所屬單位不負任何責任。現在本車開始加速。」 聽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話,艾蕾奴正想抱怨的同時,她們已經朝前方的樹叢撞了過去。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就很神奇地穿過樹林,來到打鳥旁邊。 打鳥仍是很努力地穿越在樹林之間。已經停止加速的洛神一行人,大部分人還在為剛剛的加速度造成的後遺症煩惱,特別是蒂令亞的一把老骨頭都快散了。而打鳥則是很驚訝地看著視樹林為無物的車子穿過一棵一棵的樹,保持和他自己同樣的速度前進。 「喂!抗議!你們這不是作弊嘛!」打鳥好不容易才騰出些時間看著洛神說話,還一邊注意前進的路。 「不是用掃把追你會打擊你的自尊嗎?所以我就用最好的車子來追了。這一輛『勞斯萊斯·敞篷HT版本』可是連魔神級的大人物都很少使用的高級品呢。」 「不是這個問題啦!而是你居然用奇怪的東西,這樣不就是犯規了嘛。更何況你們還能直接穿過樹林,能不追我追得努力一點,這麼輕鬆地追人是會氣死被你們追的那個人的,不知道嗎!」 「犯規?犯什麼規?」 「你不知道嗎!用破銅爛鐵來追我是可以處死刑的。」 「真的嗎!」洛神驚訝地看著努力跳躍於樹林間的打鳥。 「可是……」 「可是什麼!還不趕快放棄!回家睡你的大覺還比較真!去!」 「我……」 「嗯~。洛神小姐。有句話想向您報告。」「什麼!這個大爛鐵還會說話!」打鳥聽到車子發出聲音時,驚訝的大叫。 「m先生,什麼事嗎?」洛神看著眼前的車子問道。 「m先生!什麼怪名字!」打鳥將頭偏向一邊,不屑地批評出來。 「先生,您要批評我沒有關係。我只是有義務要告訴洛神小姐我剛剛想報告的話……」m先生才說到一半,洛神突然看不見了,四周圍都陷入到深深的黑暗之中。「……『前方有山壁,五秒後進入』……」 「……」 「需要退後嗎?洛神小姐。」m先生停下來,向洛神提出詢問。 洛神無力的點點頭,m先生也就控制著車子緩緩地退後。當世界再度放出光明,印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一個撞山的笨鳥倒在山壁底下。車子慢慢地落下直到打鳥的身旁。 眾人恨不得下車一展筋骨。蒂令亞走到一邊去,摸著被全身盔甲包負著的身體,開始抱怨起身上的累贅物。馬莉跑到一旁的樹邊禱告。愛麗絲蹲在打鳥的身邊,想看看打鳥的情形。而艾蕾奴則是檢起一支樹枝戳著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的傢伙。 很明顯地打鳥還沒死透,緩緩起身的動作一如往常,唯一的傷大概就是臉上那一圈紅紅的印子及兩道流出來的鼻血。所有人一致認為假如眼神目光真的可以燃燒的話,那麼打鳥現在的雙眼一定可與太陽光睥睨。打鳥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憤怒,取而代之的是笑容,一個會讓看到的人都為之心寒的笑容。 「咦!有女人呢。」「嘿嘿嘿!又是一群肥羊。」吵雜的聲音來自走出森林的一群冒險者。縱然他們的體型並不足以威脅人,但是從身上的裝備及魔導士的存在都能讓人感到更大的威脅。 打鳥的眼神動了!但是有一個影子比打鳥動的更快! 「它是有骨有肉 它是裂氣碎石的東西 汝是鎧,黑鐵的鎧…… 汝是銀矛,沾血的銀矛…… 汝是聖盾,防護的壁…… 汝是斧槍,穿透的槍……」 在愛麗絲歌聲下起舞的骷髏將他的戰鬥力發揮的淋漓盡致。這一回青色琉璃劍士的身形大小僅比骷髏稍大一點,就如同骷髏長出琉璃般的皮膚一樣。飛躍向前的動作,混入人群中的舞動,琉璃劍士的強襲換來的是一樣樣的破碎裝備。手中寬刃巨劍很巧妙地劃過眾人身體,僅把身上的武具給破壞掉。 對手們也不算是省油的燈,魔導士們已經開始吟詠咒文。還熱中於破壞裝備的骷髏,就面臨了將要接受魔法直擊的命運。 「呼喚遠古之戰神,以您的名將已失去的力量重新召回人世間。唯有統馭一切的戰神才能揮舞出破壞一切的戰錘。」 「合併魔法·奧丁之錘」 由一名年紀已長的老魔導士帶頭念出了難得一見的高級魔法,在咒文吟詠結束的同時,大地與天空騷動了起來,落下的崩雷與如浪潮般席捲而來的土石都朝著骷髏的方向集合。 透明寬刃一揮,電光被劍刃帶往一邊,就連土石都被劈出一道裂縫來。被引開的電光已經失去威脅,但是席捲而來的土石仍是無情地將骷髏淹沒。正當對手們在慶幸將他們認為最可怕的敵手解決時,覆蓋著骷髏的地面出現了不尋常的現象。 「識透征, 三道成一體, 與我等同在, 由大鍋裡掙脫而出, 智慧與腦中的燈火點燃……」 當愛麗絲的歌聲再度結束,透明寬刃破土而出,接著是右手、頭、身體、左手,最後是整個爬出來,一場現場實況的猛鬼出土好戲。先不論這樣的場景會對己方造成什麼影響,於對手倒是一個噩耗。 放棄抵抗的冒險者們面對著身形猛然爆漲一倍有餘的琉璃劍士,沒有持劍的左手抓起一個個曾是自信滿滿的傢伙,再一個個擲離視線範圍。 「愛麗絲……那是你做的嗎?」馬莉看著愛麗絲的背影,心中正再懷疑這樣一個小女孩為什麼會操縱一個猛鬼凶器。 反而是一旁的艾蕾奴口氣不以為然地說︰「應該殺掉他們的,居然只是把他們趕跑而已,太好心了吧。」 「愛麗絲,你為什麼……」蒂令亞不解地看著緩緩轉身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張慌恐的表情,唯唯諾諾的聲音道出了這樣的事實︰「不先把他們趕跑的話,待會打鳥大哥出手他們只會更慘吧。」 打鳥的笑容仍然沒從他臉上消失,只是在靠近愛麗絲的步伐裡,笑容漸漸收起來了。「愛麗絲,既然你知道我會出手,那為什麼要阻止我呢?你知不知道,把怒氣壓抑在胸口很傷身的。好不容易有出氣的對象卻沒得玩,誰來陪我呀?」緩慢沉重的口氣緊緊地壓迫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愛麗絲退了一步,現在的打鳥身上發出來的殺氣和昨晚比較起來是十倍百倍的強大,森林再度陷入騷動之中。原本感覺遲鈍的兩個小女孩,都不認為這樣的氣息有虛假的。他·真的想殺人。 「這……這……這不是『英雄劍』嗎!」一旁不見蹤影的洛神是跑到了不遠處骷髏的身邊,看著骷髏手中透明寬刃大叫。 正文 第十章 再見龍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1 本章字數:8870 「天啊!這真的是『珍品大百科』中六樣排行S級寶物中的其中一樣『魂系列─英雄劍』。」洛神看著骷髏手中的透明寬刃,驚喜的大叫出來。 「什麼什麼!」瞬間打鳥身上的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走到了洛神身邊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一起看著透明寬刃。 其他人都還不適應這樣的轉變,原本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居然只為了一句話就消失掉。而且說話的人還是要找打鳥麻煩的那一個,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人卻蹲在一起研究骷髏手中他們所謂的『英雄劍』。 「這一把武器是S級的『英雄劍』喔。」打鳥從骷髏手中拿起『英雄劍』,再度細細看著。透明可看透另一邊的劍刃,不合手的劍柄及一堆奇怪文字。 「不是武器,是寶物。」洛神很慎重其事的搖搖頭否定打鳥的說法。 「為什麼?」撫著劍刃的打鳥偏頭看著洛神。 洛神坐了下來,眼睛不離打鳥手中的寶物。「原本『英雄劍』在『珍品大百科』中排行是a級的武器,但是魔界中一直沒有人可以使用。」 「魔界也有一把喔?」打鳥也坐了下來,這時其他人也都靠近過來聽著打鳥和洛神的對話。 「嗯!過去有一把。因為『魂系列』武器的特性,所以要找出能夠使用的人非常困難。當時有一位博士班的學長偷進到博物館拿出『英雄劍』,想要操控寄宿在其中的劍魂。結果是在試劍時,和一把普通鐵劍互擊把『英雄劍』給弄壞了。」 「弄壞?」 洛神點點頭。「當時那把『英雄劍』是我們軍區司令很寶貝的一樣寶物。被那一位學長弄壞後,司令派出旗下所有魔神追殺學長一個。最後學長是被眾魔神五馬分屍,不知道封印在何處了。」 「那之後呢?」打鳥看回到手中的武器。 「之後司令就懸賞全魔界找出其他把『英雄劍』,但是一直沒下文,懸賞的價格就一直提高。到最後連『珍品大百科』都把『英雄劍』的地位提高至S級寶物,而非武器了。」 「為什麼確定有複數把的武器,會有這麼好的價值?」打鳥疑惑地看著洛神。 「魂系列的武器本來就擁有很高的價值,再加上『英雄劍』的製作材料和能持有人的資格,都把這樣的武器價值提高。」 「『魂系列』是……」愛麗絲提出了她自己的疑問。 洛神回頭看著愛麗絲。「要製作一把好的武器,除了使用好的材料外,就是加持在其上的魔法所造成效果大小,可能有防禦屬性呀,或能夠使用寄宿劍上的魔法呀。除此之外的一種外道鍛造方式就是以人為引。如有些鑄劍師他們會在鑄劍時投入自己的頭髮、指甲這一類的東西,都能增加武器的耐久性、銳利程度,原理是什麼還沒人知道。有些人為了鑄造自己的專有武器,還會將自己的身體一部分投入熔爐中,小指、眼珠或整隻手的。這樣鑄造出來的武器對於自己的相性都非常的好,因為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最後的鑄造法就是整個人投入熔爐之中,只是這樣子做,那個人將會無法進入輪迴,靈魂一輩子被封印在武器之中。當武器被破壞後,他們的靈魂會進入輪迴還是一同被破壞就不得而知了。最後說明的部分就屬於『魂系列』武器的範圍了。」 愛麗絲聽了嚇到,打鳥卻不在意的繼續問道︰「就這個理由把『英雄劍』的價值提到這麼高嗎?」 「那是因為『英雄劍』連鑄造材料都屬於特殊物品,再加上『魂系列』武器都很少認主。像『魂系列』中的a級武器『古劍─干將莫邪』從五千多年前鑄成後能夠發揮真力的,歷史上也不超過五個人。其他持有者不過是把這樣的神兵當成普通鐵劍使用,頂多耐久度比尋常武器好而已。而『英雄劍』更是沒聽過誰能發揮真力的,就連真正施展開來的攻擊方式是什麼都沒人知道。普通人也無法使用,只會造成劍毀的結果而已,連一般武器的水準的不到。」 打鳥想了一想,興趣更是濃厚地問說︰「那『英雄劍』的鑄造材料是什麼呀?搞出這麼有個性的一把劍。」 「據科技分析班及魔導識者班等的報告,『英雄劍』的劍柄部分製造金屬是一種奇鐵合金,成分不明。劍上的文字不算是一等一的咒法,但是劍刃卻是使用人的骨骼鍛造而成。」 打鳥轉頭瞪著洛神。「人骨?」 洛神很肯定的點點頭。「沒錯!透明劍刃部分都是人骨鍛造的,沒有加其他材料。而且根據識者們的報告,要收集這樣多的人骨來造劍,除非是被犧牲者擁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否則就是犧牲了很多人才造成的。因為被烈火鍛燒的骨頭,留下的部分愈多,就代表著犧牲者的能力愈強。可能一個魔神級的都沒辦法收集到這麼多骨頭來鍛造。」 愛麗絲這時問道︰「那為什麼『晴空』他能使用這把『英雄劍』呢?又『英雄劍』的來由是什麼呢?」 洛神搖搖頭。「這可能是無解的謎題吧。因為當初魔界持有的『英雄劍』寄宿在其上的靈魂力量太強大了,識者們根本無法突破心靈障壁去觀察。在毀劍後是有收集碎片,但是無人可以鍛造回原樣,再加上劍魂已經消逝,那把碎片劍就跟廢物沒兩樣。」 洛神低著頭想著。『假如把『英雄劍』帶回去,搞不好碩士都能輕易取得,什麼考試都免了。至少這一回鐵定能畢業了。』想通的洛神抬起頭來,笑笑著看著打鳥。「打鳥,商量一下……」 「不好!」打鳥只是搖搖頭,但是視線還是沒離開手中的劍。 「我都還沒說什麼,你就說不好。我要說的是……」 「不用說了,反正我的回答一定是選讓你失望的那一個。」 「啊~怎麼可以這樣!不行!不行!總之我一定要把『英雄劍』帶回魔界,誰也阻止不了我。」洛神強硬的口氣讓人想起來她的身份。只是她對上的傢伙可是神魔不理的怪人。 打鳥做勢要把『英雄劍』往山壁上劈去,洛神急忙忙地阻止打鳥,只見打鳥得意的笑著。「小妮子,你想要威脅我可得再活個幾千年才夠。這麼容易就讓人抓住把柄,太差了。」洛神聽了打鳥的話氣得直跳腳。 「我可是珍惜這樣的寶物呀!反正你帶著這把劍也沒有用,不如給我。我也省得煩你不是嗎。」洛神看著打鳥,口氣軟化了下來。 一旁皺著眉頭的愛麗絲看著站在原地沒有言語的骷髏,總覺得在知道『英雄劍』的事情後,『晴空骷髏』有透出一種莫名的悲哀。這樣的氣氛讓愛麗絲的眼眶濕潤了起來。「洛神姊姊,照您這樣說的話,那為什麼晴空可以用呢?」 洛神一聽呆在原地,遲了一下子才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而打鳥看著手中的『英雄劍』。「沒關係!去問它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愛麗思不解地看著打鳥,而洛神問道︰「你要問誰呀?」 打鳥指著骷髏。「問它不就得了。」 艾蕾奴憋了好一會兒沒說話,現在總算有個發言的時間,她當然不會放過。「打鳥,別鬧了!可能去問一隻鸚鵡比去問一個骷髏還要輕鬆。」 打鳥只是笑笑的看著手中的武器。「你才傻呢!沒人說要現在問呀。等它復活了再去問它不就好了。」 所有人聽見打鳥的話都嚇了一跳,愛麗絲探頭問道︰「可是……打鳥大哥,我們沒人會復活的高級法術呀。」 打鳥點點頭。「這也沒錯。……好吧!去找一個老朋友去,她也不行的話就真的只有放棄了。」說完後就朝著洛神停車的地方前進。 愛麗絲疑惑地看著打鳥。「找誰呀?」 「言妮!」打鳥很不客氣地跳上車坐好。「喂!洛神!快回來控制這個什麼m先生的。還有!先回去載我的老水牛。」 洛神聽到了打鳥話的內容,很不服氣地說︰「為什麼我要幫你!」 打鳥看著手中的武器揮了揮。「幫不幫!」 還站在原地賭氣不動的洛神看著打鳥揮舞著『英雄劍』,並很巧妙地停再車門上一點點的地方,再多移一點『英雄劍』就要被打鳥劈壞。而打鳥每揮一次,洛神的心臟就猛跳一下。「投降投降!別再胡鬧了!」無奈的惡魔走回車邊,招呼了眾人上車。 「洛神小姐,請問要朝哪邊走?」m先生提出這樣的疑問。而唯一的男子只是翹起他的雙腿,拿『英雄劍』指著北方。「就是那裡羅。」 「喂!老大!我們要走到什麼時候呀?」「對呀!已經走了很久了,都快忘記床的滋味了。」「沒錯沒錯!」「從穿過『中央大草原』後就沒在見到人跡,我們是走到什麼怪地方了嗎?」「是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住嘴!」 一行三個人,很明顯地最年長的一個火氣不小。假如任由他辯解的話,那他會說的內容不難猜到。「被兩個煩人的小子吵了好些日子,真有人還能平心靜氣的話,那肯定不是我。」 「嘿!梅,火氣那麼大做什麼,很傷身的。」松兩隻手抱在腦後,輕鬆地看著生氣的人。 「你試試看叫兩個小鬼跟著你,再照三餐煩你,還附下午茶及宵夜。我看你受得了多久。」年輕的紅衣騎士只差把背上的長槍拿下來捅讓他心煩的人。 「咦!那是……」櫻指著前方不遠處的農田。「有農田呢。」 松跟著大叫。「太好了!有農田就表示有村莊,有村莊就表示有人。老大快一點,好久沒見到我們以外的人了。」 原本煩悶的心情隨著人煙的味道消失在大氣之中。梅的腳步也不知不覺的被櫻和松帶快了起來,畢竟這是個把月來第一個有人的地方。 「先生,請問……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梅看著坐在田埂邊,捲起褲管農家打扮的男子客氣地問道,只是在梅的眼中對方好像…… 「梅,好久不見了!過得還好吧!」 「莎莉!」「莎莉!」「莎莉!」同時大叫的三個人看著眼前的男子不敢相信的大叫。 「櫻、松,也好久不見。」莎莉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看著眼前有段時間沒見面的朋友,笑容自心中展了出來。 「莎莉……莎莉……你怎麼會是這樣的打扮?」松看著農人裝的男子,很難想像過去他曾是被稱為傳奇的人物之一,『七武士』的『龍槍』。 「莎莉~」遠方傳來一個細柔的女聲。梅三人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見到一個農家打扮的女性。她將長長的黑髮用鮮紅色的緞帶綁了起來,還牽著一隻灰色的大狗。 「啊!『西洛絲』。」見到走過來的女子,莎莉急忙忙地過去牽著她的手。梅這時才發現到『西洛絲』這名女子的眼神有點空洞。 「西洛絲,我跟你介紹一下,在你面前有三個人,分別是梅、櫻、松。他們都是來自史達小鎮的年輕戰士,我過去受了他們不少幫助。三位,西洛絲,我的妻子。」 「您好,初次見面,外子過去承蒙各位的幫助了。」 「走吧!我們回家去吧。好久沒見到老朋友了,回去聊聊天。」「怎麼?還不跟上來?」莎莉牽著西洛絲的手,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發呆的三個人。 梅三人跟著莎莉來到一個小村落,在一間小屋子前停了下來。大狗自動地回到屬於它自己的角落,而莎莉則是扶著西洛絲進到屋子中。「梅,隨便坐,我去弄點東西出來吃,一下就好。」 「啊!這個我來作就好了。」 「沒問題吧?」莎莉擔心的看著起身的西洛絲。 「沒關係的,在自己家裡不會有大問題的。」西洛絲朝莎莉笑了一笑,就邊摸索著邊朝內裡走去。 櫻看著西洛絲的背影,問著莎莉。「莎莉,嫂子她……」 莎莉才將桌上的杯子擺好,幫每個人都斟滿了茶水,聽了櫻的問題也只是毫不在意地說︰「喔!西洛絲她的眼睛看不見。平常時都是我牽著她或者是『沃夫』領著她走。」看著三對仍未解惑的眼神,莎莉笑著。「『沃夫』就是剛剛那頭狼的名字。」 「狼?」松對這個字眼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 「那是一頭離群的老狼。西洛絲發現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了,我將它留下來照顧了一陣子,到後來它也不離開了。反正它動作變遲鈍了,要獵食也不太方便,我就訓練它當西洛絲的眼睛。領著西洛絲走路也不用花太大功夫,留著又能有食物吃,它也就順理成章成為我家的一份子了。我過去好歹也是個馴獸師嘛,而且它也很聰明喔,教的東西一下子就會了。」 「是嗎?假如你只是普通馴獸師的話,就算是接近死亡的狼也不願意受人恩惠吧。……莎莉,嫂子知不知道……」松看著西洛絲走進去的廚房位置。 「知道什麼?」莎莉不解地看著松。 櫻倒是在一邊搭腔。「當然是知道你是七……」只是話還沒說完,嘴巴裡已經多了不知名的東西塞住。仔細一瞧只是顆普通的饅頭,不過這顆饅頭的意義已經傳達給在場的所有人瞭解,就是西洛絲還不知道莎莉的另一身份。不過也對,平常人在知道身邊的人曾是一個有名人物時,面對起對方來總是會有點尷尬在。更何況對方是大陸上被流傳了十二年的名人。要和這樣的人結為夫妻,除了不知情外,可能就是勇氣可佳了。 「不提這些了。反倒是你們說說這麼大費周章的跑到東邊來有什麼事情。」 櫻和松兩人就他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來來去去交代清楚。 「喔!是要到『村正村』去重鑄『石中劍』喔!」 「莎莉,你也認為這把劍是『石中劍』嗎?」櫻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看著莎莉,而莎莉只是笑笑著搖搖頭。 「別悶不吭聲嘛,說說話呀。這樣子搖頭比嚇人更恐怖呢。」松不滿的看著莎莉。不過這樣的動作和說話內容只是令莎莉笑的更開心。 「在說什麼呀?說得這麼開心。」西洛絲捧著三個大盤子走了出來。 「啊!嫂子,小心點。」櫻跑上前去幫西洛絲端了兩個盤子。 「哦,謝謝。」負擔減輕的西洛絲熟練地走到桌旁坐在莎莉身邊。 「對呀!莎莉,你知不知道『村正村』的位置。」梅問話的同時挾起了一塊肉塞入嘴裡。「哦!好好吃喔。」一支手捧著臉頰,另一支手拿著筷子把肉挾在眼前看著。 「獻醜了,其實這些都是莎莉教我的。」紅著臉的西洛絲不好意思地望向莎莉坐的方向。莎莉則是牽著西洛絲的手。「對呀!反正她也想學,不如親自教她安全又能作出好吃的東西方法。比起讓她自己在我不在家時,自己摸索來的安全也好些。」 松看了這樣的場景只是抱著自己。「哦~!好肉麻喔!老大,正事正事!」 「哦,哦!」梅雖然是回應了松,但是他實在不敢打擾眼前這一對正在甜甜蜜蜜的夫妻,誰知道莎莉會不會因為被打擾而生氣。他真的生氣的話,可能三十個梅、櫻、松都不夠死。 莎莉將眼睛從西洛絲身上抽離,只是手仍緊緊握著西洛絲。「村正村就在我們東南方的位置,大概走個三兩天就能到了。喔!憑你們的腳程大概兩天就行了吧!」 「這附近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嗎?」梅有別於一旁兩個已經埋首在食物堆中的人,所以他還有空閒騰出嘴巴來問話。 莎莉想了一想。「大概這附近比較要注意的就只有東方大城『鐮都』了。」 「有什麼危險嗎?」梅聽到莎莉提起『鐮都』的口氣有些不同,連忙追問道。 莎莉笑笑的。「危險倒是沒有,不要在那裡鬧事才是真的。」 食物很明顯地並沒有影響聽覺,櫻松兩人還會將頭抬起來看著莎莉。莎莉看著嘴角滿是食物殘渣的兩人,笑了一笑。「『鐮都』只有一十五名侍組成的城防組織,名字叫『一心』,和數名忍者。領主『光源氏』和『紫』夫人可都是深得民心的,由原本在附近出沒的盜賊都歸化為普通百姓就能看得出來。」 「有什麼特別的嗎?」櫻將嘴角的殘渣舔乾淨,看著莎莉。 「光源氏領主和紫夫人用人中龍鳳來形容都嫌不夠。而且紫夫人的美貌大概是大陸上排行第一的大美人了,從打鳥的反應上更可以證明喔。」 「打鳥什麼反應呀?」松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對於打鳥的任何行為他可是很有興趣。 「打鳥看到紫夫人時,就立刻飛也似的逃跑。跑到這附近的『大名湖』,咚的一聲就跳下水,過了好久才起來呢。」 「跳水?」松對打鳥這樣的反應感到錯愕。「是紫夫人有病,還是打鳥有病呀?」 莎莉笑了一笑。「當時我看著泡在水裡的打鳥也覺得好笑。不過他本人倒是辯解說不敢多看紫夫人幾眼,怕那個容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假如他開了口,紫夫人也有回應,他說那不是太對不起這世上其它可以引起他好奇心的東西了。因為到時他可能就膩在美人兒身邊,一生一世不離了。正因為怕這樣的情形出現,他才第一時間跑開的。」 「天啊!美到連打鳥都不敢靠近的女人。真難想像。」櫻是著在腦海中描繪出這樣的女性,可是很明顯地他的經驗十分不足。 莎莉閉上眼睛,將身體放鬆。「唉~紫夫人和光源氏領主的組合,大概沒有人可以替代吧。」 「是嗎?」松很不以為然地說著。 「假如你知道這附近的盜賊都主動歸化外,連鄉鎮和一些小城也都主動附屬在『鐮都』之下,那你會有什麼想法。甚至有很多商人都還主動進貢給他們,沒有要求保護或其他利益,只為了見光源氏領主和紫夫人一眼時,你又會有什麼想法。」 「不會吧!他們都是白癡嗎?」松驚訝地說。 「假如這世上有百分之百的媚惑法術,那大概也比不上他們的美貌。而且他們的統治也都很溫和,稅制不重,治安也很良好。有部分功勞歸在領主夫婦身上外,『一心』和忍者的功勞也都不小。」 「他們很強嗎?」梅問著莎莉。莎莉點點頭的動作讓在場三人吃了一驚,連身為七武士的莎莉都覺得麻煩的對手到底是什麼角色? 「至少我不會想去找他們麻煩。在加上我過去也曾有接受過光源氏領主的幫助,假如有人要找他們麻煩,我可不會待在旁邊看戲呢。」梅聽了更是一驚,莎莉這樣的宣言就好像只要有人惹上光源氏他們,就等於惹上莎莉。在加上七武士們不可理喻的個性,可能只要莎莉說聲要打架,沒有人會去問打架的理由就直接把對方給『狠狠的』處理掉。至少打鳥跑第一個。 西洛絲則是在一旁嗤嗤的笑。「光源氏領主哪需要你的幫助呀。假如他們真的無法自己處理,那我們的力量也不足以幫他們了。」 莎莉聽了西洛絲的話只是無奈的聳聳肩,而梅等三人則是用力的搖搖頭表示不認同。假如西洛絲看得見,當會發覺他們的動作而感到懷疑。只是現在西洛絲看不見,所以莎莉只是對梅三人的動作笑了一笑。「對了!你們會很趕嗎?」 梅想了一下。「沒有呀。老師要我們出來並沒有限定我們時間回去。」 「那好,留個幾天吧。聊聊最近的事情吧!」 「好呀!叨擾了。」 正文 第十一章 村正村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1 本章字數:7631 「喂!老大,走慢點。」「對呀!走太快了我們跟不上呀。」櫻、松兩人把原來是用做攻擊的劍拿來當成枴杖使用,一跛一跛的腳步勉強跟著在前面快步行走的梅。 「誰叫你們不自量力到找莎莉過招,只讓你們躺了六七天就有辦法走路已經算是留手了。還害得莎莉要找理由瞞住嫂子,讓你們兩個能夠好好養傷。這樣子麻煩別人,你們不會不好意思,我都幫你們臉紅。」 「別再說了。」「對呀!誰知道莎莉對我們也這麼玩。」 「沒腦的傢伙,早知道在第一天就把你們兩個丟給沃夫當食物。」 「別鬧了。」「對了!還要走多久呀,休息吧!」「是啊是啊!休息吧。」 「從離開莎莉的村子已經走四天了,還沒走到『村正村』,你們說該怪誰?」 「怪我怪我,行了吧。休息吧!老大。」「對呀!怪他就好了。不過休息還是大家一起來的。」「嘿!松!你說那是誰提的鬼主意呀,找莎莉練習的。」「你不也是興致勃勃的贊成,別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你…」 「別吵了,前面好像有個村子。不知道是不是『村正村』?」 「不管是不是,進去不就知道了。」「對啊!走吧,這樣比較實在點。」 梅看著因為可以好好休息而跑起來的兩個人,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後才追了上去。 梅小跑步來到村子門口,卻發覺到先走一步的兩個人居然呆站在門口不動。「怎麼了?你們兩…個……」想來是相同的理由造成梅也和頭兩人一樣站在原地發呆。 「歡迎光臨!」「先生!這裡有全大陸最好的武器,裡面看看。」「這把刀太貴了吧,算便宜點如何?」「裡頭的,東西做好了沒有?客人等著要呢。」喧鬧的聲音把這裡搞得像一個市集,不像一個村子。來來往往的旅客有各種打扮,侍、騎士、忍者、戰士,就連弓箭手和魔導士都能見到。除了在店面的客人和夥計的叫價聲外,最響亮的莫過於每家店面後頭的打鐵聲。 「這位小哥要找武器嗎?我們店裡有擺著各式名刀,有『妖刀村正』、『村雨刀』、『時雨刀』、『秘劍不知火』,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品喔!」一名站在店門口的夥計對梅招呼著。 梅看向夥計所處的店面,門口桌上擺著一堆一堆的刀劍,每種相同型式的武器都各自擺成一堆。「您是說這堆刀劍『都是』村正、村雨?」 「沒錯呀!小哥,您不滿意的話我們店裡還有很多武器,除了刀劍外還有手裡劍、十字鏢、鐮刀、斧頭等等。還是您想鍛造自己專用的武器,不過那要等比較長的時間呢,因為那是我們現場製作完全符合您的身形、手掌及專長技巧的訂作品。」店頭夥計很熟練地介紹著自己店的特色,不過各店舖傳來的聲音都是差不多的內容。 梅聽了先是抱著頭搖了一搖。「我只是想來請你們幫我重鑄把劍的。」 「小哥,重鑄和鑄造新品的價格差不了多少,何不看看檯面上有沒有您中意的。都不滿意的話我去拿幾把店裡的珍藏來給您瞧瞧。」夥計才轉身要走入店內多拿幾把武器出來,梅將背上的包袱解下來,拿出『石中劍』的碎片,遞給夥計。「還是幫我看看這把劍能不能重鑄再說其它的吧。」 先是疑惑表情,但是下一刻又堆起滿臉職業笑容。「沒問題的,小哥,請稍等。不知道您要先去溜搭溜搭,還是在店裡等呢?」 「我們先待在這休息一下好了。」「對呀對呀!不麻煩吧?」櫻、松兩人恨不得有坐下來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沒問題的,您請坐。我就把東西交給師父去。」夥計說完,轉身將包袱連著碎片帶入內裡。 梅和兩個已經站不住的人都坐下來,看著來往在『村正村』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這樣的景象完全不像是一個小村莊,就連普通城市能不能有這樣熱鬧的景象都是個問題。可見慕名而來的人真的不少,想來鑄造技巧應該有兩把刷子。 各個店舖前都站了不少人,有的是為了找適合自己的刀劍,有的是來『村正村』買些武器,再到其它地方去賺個一筆小錢。當然,也有人是想混水摸魚看能不能偷到把劍,不過這裡的鑄造師及店面夥計都蠻…「滾!以後再讓我見到你,保證讓你沒腳離開。」看來能在這裡做事的人也都有一定的水準,否則普通人哪能把騎士一腳踹出門。 正細細看著人間冷暖的梅,下一刻他的視線被疾馳而過的男子擋住了。店裡的夥計跑出店舖,爬上村子裡的望樓敲擊那鐵製的鐘。 「噹!噹!當!當!」響亮的聲音傳遍村子的各個角落,原本喧鬧的人群聲停止了,原本有著自己節奏和韻率的打鐵聲也平息了。所以人都抬頭看著敲鐘的人。 「『小三』,你家爐子走火了嗎?敲緊急鍾敲得這麼用力。」所有店舖的師傅都走了出來,標準配備是左手鉗子、右手大錘,有的人綁著頭巾,有的人**著上身。不過相同的地方是他們的體格都非常的粗壯。 被稱為『小三』夥計爬下望樓。「各位師父,我家師父有事情請各位過去一下子。」 「什麼事呀?假如是件芝麻小事情的話,看我們合不合力扒了你家『二叔』的皮。」說話的鑄造師將錘子擺到肩膀上,很不客氣地說著。但腳步還是朝著梅等人所在的店舖前進,其它鑄造師也都跟了上來。 梅看著跑過來又氣喘呼呼的『小三』。「小哥,師父也請您進去一趟。」 梅雖然心中有著許多疑問,但他還是站起來跟著眾人走到打鐵鋪裡頭。鋪子裡頭坐著一個白髮的男子,**的上身和他面前熊熊的爐火造成了一種莫名的協調感。火光映在他身上糾纏著的肌肉,他的眼神卻只是盯在手上的碎片。 所有鑄造師看著這樣的情景都不敢吭聲,只有靜靜的站在後頭等待著眼前的男子有下一步動作。良久,白髮男子的眼神放出亮光,他拿起一旁只剩下製作刀柄步驟的武器,刀鋒在他的頭皮上劃過,落下來的頭髮連著碎片被一同丟入鎔爐內。「『黑哥』,幫個忙,火不夠旺。」 「喔!」被點名到的鑄造師將手上的工具交給身邊的人,走到鎔爐旁的鼓風機一拉一推的開始送風入爐子裡。火勢愈來愈大,旁邊的溫度也是愈來愈高,所有習慣在爐邊生活的人也都流下難得見到的汗水。鎔爐也被旺起來的爐火燒得通紅,但是裡頭的碎片仍是沒有改變。銀白的顏色頂多是被熱空氣給模糊化而已,梅相信現在把碎片拿出來大概也和在花園城時一樣的情形吧,可以直接用手摸。 「二叔,不能再燒了。火再旺下去的話你家的爐子可就不保了呀!」後頭有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鑄造師說話了。站在鎔爐旁聽到話的兩個人都只有失望的停下動作,眼睛仍是沒離開擊倒他們的東西上頭。「可惡,這是什麼鬼碎片。」 「『小二』、『阿黑』怎麼啦,你們。一副送喪的樣子。」「啊!長老。」鎔爐旁的兩人看著走進來的一名杵著枴杖的老者,那副表情就像是鬥敗的狗一樣。 被稱作『二叔』的白髮男子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小三,帶這傢伙來的客人是哪位?」 「師父,是這位年輕小哥委託咱們重鑄這把劍的。」小三看著梅說道。梅也因在場眾人都看著自己而感到有點不自在。 「這位小哥,能不能說一說這把劍的由來。」老者看著身邊的年輕男子輕聲問著。梅也將『石中劍』的來來去去說個明白。「…直到前一陣子我意外的找到這把劍的碎片,我老師也就要我出來重鑄這把可能是『石中劍』的武器。」 「還有這個由來呀…」「這把真的會是『石中劍』嗎?」「可是咱們都沒法子重新鑄造呢。」…四周的人聽完梅的解釋,也都開始了各自的討論。就只有老者閉上眼睛想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問題。 當老者睜開他的雙眼,就像是有一道攝人的光芒照入在場眾人的眼睛。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待著老者的指示。「開大爐。」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氣氛完全改變。原本還像是個市集的場合,現在卻像在戰場前線一樣,所有人都專注在同樣的一個目標上面。 「小三,那位老先生是誰呀?」松好奇地向走在身邊的小三問話。從言語中稱呼就能知道松對眼前這名老者一點也不敢忽視。更何況對這名老者不敬,可能換來的是身邊十數把鐵錘、大鉗往自己身上招呼。「『時夫』長老是村子裡最資深的鑄造師,在『珍品大百科』中排行等級e的名刀『時雨刀』,就是當初長老和他的兄弟一起鑄成的。我們現在要去的大爐就是過去『妖刀村正』、『村雨刀』、『時雨刀』等名刀鑄成的鎔爐。」 「那幾把刀子的名稱不是你店門口擺的那幾堆嗎?」小三看著問話的櫻想了一下,再偷偷的靠近櫻低聲說道:「其實那些都只能算是仿造名刀的量產型武器,跟真正的名刀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段距離。不過比起外面賣的武器,我們做出來的武器還是好很多就是了。啊!大爐到了。」 大概在村子中心的位置,有一間算是村子裡最大的房子,那長長的煙囪雖不到直入雲霄的地步,但是當初製作工程所花費的功夫倒是讓看到的人都感到肅然起敬。進到內裡,屋裡的空氣已經帶給所有人窒息的感覺,悶熱大概是唯一的形容詞。沒有什麼裝飾,整個環境就只有一個大型鎔爐、六個鼓風機、水池、一個供人打鐵用的底座及一支可能要兩名壯漢才舉得起的大槌子。 「開爐。」「喔!」兩名鑄造師在時夫長老的命令下應聲而出,走到爐前。拔栓開爐的熟練動作將關閉已久的爐口打開。爐子裡儘是呈現白色的石炭,一股熱流更是在打開爐口的瞬間充斥在整個空間裡。 「送風。」「喔!」六人離開接近門口的位置來到六具鼓風機前。動作一致的一拉一推將大量空氣送入爐內,原本白色的石炭在風的鼓舞下漸漸變紅,灼熱的空氣讓溫度再一次的上升。 「加火。」「喔!」門外推進來一大車的石炭,由兩名鑄造師送入爐子裡。加入新燃料的爐子火勢突地變猛,所有石炭都在被鏟子鏟入爐內的瞬間燃燒起來。冒出爐口的火焰說明了爐子裡的溫度絕不是站在外頭感受的到的。 時夫長老撿起了兩塊相合的碎片慢慢地走到爐口前,其它人都是一副擔心的樣子,但是長老沒說話前,也沒人敢出聲阻止。長老將自己的枴杖分解成兩段,夾起了碎片遞往爐子裡。紅色的火焰肆虐在任何爐子中的物體周圍,銀白色的碎片在這樣的火勢中卻沒有任何變化。長老將碎片取出後,直接用手去碰。在所有人的經驗中這時應該會聽到「嗤~」的一個燒焦聲,但事實上卻沒有發生預期的情形。 時夫長老靜靜撫著手中的碎片,一旁六名鑄造師仍在使勁地將風送入爐內。愈來愈大的火勢甚至都打算朝外發展,站在爐口前的長老衣袖都因熾熱的爐火而捲曲起來,要直接燒到長老身上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爐火無情地燃燒著,甚至還波及到時夫長老的那稀疏的頭髮與鬍鬚。長老緩緩地將碎片放置到一邊,捲起右手臂的衣袖露出那不像是個老年人的肌肉。再度回到手中的碎片往手臂上一劃,鮮血沾滿碎片也佈滿了手臂。總算有數名鑄造師向前移動,但是都被將碎片投入爐內的手阻止下來。 十數雙眼睛盯著爐內的碎片,漸漸變紅了。一邊看見的六個人更是將鼓風機使用到極限,只是碎片似乎僅僅是變成紅色而已。時夫長老夾著碎片的枴杖一同在爐子裡燒著,枴杖都已經燒到長老拿著的部分也變成紅的,甚至長老手拿枴杖的部份還冒出一陣白煙與燒焦味,長老才被衝上前去的鑄造師阻止下來,並將碎片撥到爐外的地面上。碎片一下子就恢復原狀,但是長老的手卻已經燒傷。 留下了幾個人負責將大爐再度關閉,其它人都跟著長老來到平常村子裡村民聚會的場所。還待在村子裡的其它旅客疑惑地看著聚集在樹蔭下坐著的十數名鑄造師,他們都坐在一名老者的面前,還有一名婦人正在為老者裹傷。 梅等三人也已經將碎片收拾好一同聚集到這片樹蔭下,所有人都一樣在等待長老開口。「年輕人,看樣子『村正村』是無法幫上你的忙了。」長老依舊閉著眼睛,梅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用多說些什麼話來響應,他仍是在等待著。 「長老,難道就沒有辦法重新鑄造好這把劍了嗎?」打破沉默的是年紀最小的小三,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這時候他根本沒資格說話而瞪著他,不過長老開口回答倒是讓不少人的視線收斂一點。「不!還是有方法的,不過那已經不是我們能做到的了。」 長老用包紮好的手拿起身旁的茶喝了一口,想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在東方鑄造歷史中,有傳承下來的紀錄裡除了『村正村』外,其餘的鑄造好手都已經辭世已久。但是還有一族他們所秘傳的鑄造法曾鑄造出不少好武器。這些武器在世人所評價的『珍品大百科』中都是屬於等級B的極品,但是就其特性與銳利程度來和等級a的神刀『草薙劍』或是同樣等級a的聖劍『石中劍』作比較,可是一點都不遜色,所差者只是在於它們有著明確的鑄造者名稱,不像大部分等級a的武器都是製作者未明的狀態,也就通通稱為『神所留下的武器』。它們的名稱是『法水院紅丸』、『妙院烏鴉』、『船海宮義經』、『大靈院女彥』、『鳥居堂三郎』、『蛇光院松蟲』、『伊呂波宮靜』以及最後的『大靈院卍丸』。」 「長老!『火族勇者』他們不是銷聲匿跡已久。」長老看著說話的男子微一點頭後,繼續著自己的話。「錯了,埋藏在歷史的真相中是大多數人無法接受的現實。兩千年前火族統合了東方各族,在與鬼族的大戰中,火族靠著持有那八把武器為首的八名勇者成功地討伐了鬼族。這是大多數人瞭解的真相,有差別的是接著下來的事情。外頭的傳聞是殘存的火族為了封印住鬼族的餘孽,而用了全族的性命將鬼族封印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是呀!長老,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長老聽了那自以為是的口氣,好像自己聽了數十年的事情才是真實一樣,不由得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不是的,雖然事實差了沒多遠。當初戰到最後已經沒有人想繼續打這一場戰爭,原本只是為了抵抗對方的侵略,到最後演變成為非將對方滅族不可。在發現事態嚴重性的兩族長者們決定和解了,以停止這場已經失去意義的戰事。但是鬼族的凶性及戰鬥力卻不讓當時支持火族的其它民族放心,火族就決定以自身來軟化鬼族。火族和鬼族展開了大融合,他們互相通婚、生子,並且定居下來,使用農耕與畜牧等的技術。已經能夠自給自足的他們,加上性情和緩下來的血統,兩千年來已經聽不到鬼族再度出來危害人類了。其實就某方面來說,的確能解釋成『殘存的火族為了封印住鬼族的餘孽,而用了全族的性命將鬼族封印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長老,這又和我們要鑄劍有什麼關聯嗎?」松盡力用和緩的語氣問出,以免讓人有不禮貌的感覺。但是早在提出問題的同時,就已經是失禮的行為了。幸好眾人看他算是客人而沒有太大的反應,而長老也是不以為意的回答。「有很大的關係呢。那八把武器的名字就是當初鑄造它們的鑄造師名字,也是傳世了兩千餘年八名火族勇者的名字。那樣子的神兵利器鑄造者就是使用者,其中必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緣故與秘法。今天『石中劍』無法在村子裡重新鑄成,唯一的方式大概就是尋求火族當初鑄劍的秘法了。假如仍是無法鑄成,那將『石中劍』重新鑄造的方法已經不是我輩所能得知的天機了。」說完話的同時,長老將茶杯捧起喝了一口。再度閉上的眼睛彷彿在告訴別人他今天已經講了太多話、做了太多事,他已經累了。 鑄造師二叔看著梅三人心急的表情,笑了一笑,幫他們提出現在他們最想問的問題。「長老請問一下,現在火族他們在什麼地方定居下來?」長老仍是閉著眼啜了口茶,良久才開口回答。「東方,過去鬼族的棲息地,『大江山』。」 知道地點的三個人是迫不急待的想要前往,他們只是站起身無言地向在場眾人一鞠躬後轉身離去。其它人則是繼續坐在原位上,倘佯在屬於東方的傳說中。 「等會兒。」小三追上梅一行。「什麼事嗎?」 「我想長老說的東方是正東方。由村子往東方走會經過一個懸崖,沿著懸崖朝南走一段路就會有一座吊橋可以通過。大江山應該是在過了懸崖的地方吧。」看著小三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出這麼一段話,梅笑著拍拍小三的背。「謝啦!」 「沒幫上忙,我們才要說聲對不起呢。」 揮了揮手,梅再度踏上屬於他的旅程。 「老大,連他們都沒辦法將『石中劍』重鑄了,到那什麼火族鬼族的地盤真的可以成功嗎?」「對呀對呀,假如又不行的話呢?」 「別再問了,有路試總比死路一條好吧。再說都已經跑到這裡來了,你要走個幾十天回村裡,等以後心情好時再走個幾十天來這裡碰運氣嗎?」 「…算了!」「…噓!有古怪。」「噓什麼噓呀!這裡最怪的就是你了。笨櫻。」松正打算繼續罵下去時,他也發覺到四周的不對勁。森林裡的飛禽走獸都明顯的表現出騷動,風裡傳來的是危險的氣味。 「散開!」梅的一聲令下,三人各自朝一個方向躍進,配合的默契與時機都是控制的恰到好處,背後傳來的是一聲重擊與一重又一重的殺氣。轉身的同時,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賈路!」 正文 第十二章 大江山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2 本章字數:8972 「是法爾先生要你來的嗎?不是說過了,我們不知道打鳥在哪裡。」梅看著一言不發的勇者賈路,心裡不知怎麼了有種毛毛的感覺。 而一旁的兩個小鬼則是怒目看著發動偷襲攻勢的勇者,在憤怒之餘他們卻少了一份謹慎,但還記得先拔出劍來做出防守的姿態,已經算是有眼光了。因為對方眼中的殺氣充分證明現在他是有理說不清的情況,面對這樣的情勢下還要說一堆廢話的人,那可能就要佩服說話者的勇氣了。 傭兵和勇者本就是重視速度及攻擊技巧的職業,史達小鎮出身的騎士─梅也是差不多。梅三人各佔一角包圍著賈路,所有人都在等待及判斷,如何才有營造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形勢。一名騎士帶著兩名不成熟的傭兵面對一個Lv33的勇者,縱然包圍網已成,但勝敗局勢頂多四六波,賈路佔了六成。可是對方並不是佔了絕對優勢,還是有可能命喪在三個年輕小伙子手下。不過這一切就只是表面情勢,還有沒有隱藏起來的因素,就只有等到戰鬥正式開始後才能知道了。 『勇者無懼』這樣的名詞充分說明了勇者這項職業的特性,懂得取捨及決定果斷、快速且周嚴,該退時絕對第一個跑;該攻時,必佔先發制人之氣勢。賈路動了,一個人無法圍三個人,但要專對一人攻擊卻是做得到的。而他所挑選的第一個下手目標是已經沉不住氣的松。 松見到直劈過來的賈路,第一時間雙手將劍平舉到頭上打算來個硬碰硬。只要能阻他一阻,櫻的劍及梅的槍就能補到賈路背上。 其它兩人當然也知道面對賈路攻擊的傢伙心中做的打算,也就依照各自的默契朝賈路背後追去。但是梅看著賈路高舉過頭的黑色鐵劍,心中的不安是節節上升,甚至他還能感覺到有警告的耳語出現。第一時間他大喊道:「松!不要硬擋這一劍。」 默契是建築在互信之下,要先相信對方不會害你,才會相信對方的建議。梅的一句話或許會讓人發出疑問,但這樣的生死關頭卻不能多想。松在賈路劈到之前將平舉的劍傾斜,劍尖朝下的劍勢和側往一邊的身子,只要兩手抓得牢,就能把對方劈來的武器卸往另外一邊。 劈來的一劍如預期發出金鐵交擊聲。松雙手虎口一震,就在劍要脫手之際,咬牙運勁再將雙手緊合抓牢。賈路的鐵劍很順利地被卸往一旁,連帶著也將松的劍刃削出一段長長傾斜的口子。原本該是雙面皆刃的劍,當場只剩一邊劍刃,另一邊已經卷落到地上。 要驚訝或讚歎前得要先脫離戰場,這是波林老師的教誨。松依照這個原則急忙地往後退去,認為賈路要再挺劍來襲還需要點準備時間,這時間中梅櫻兩人應該夠趕上來頂一頂。卻沒想到賈路不管被卸往一邊的劍,就依著身體姿勢發出追擊的一腳。來勢之凶之猛,松心下知道挨了這一腿可能又要躺好一陣子,不過前提是賈路沒宰了倒在地上的人。 後頭兩人一驚,很順手地將手中武器刺出。比梅慢一步的櫻手中刺出的劍還不足以威脅追著松跑的傢伙,但是一槍刺出的梅卻抓著槍尾對賈路造成莫大的威脅。可惜的是威脅也只是一瞬間的優勢,扭腰轉身的賈路將槍挾在脅下,再順勢揮劍讓梅手中一體成型、精鋼打造的槍變成連短棍都稱不上的武器。 持著槍已不成槍的梅並不退後,伙著追上來的櫻,一個箭步再度朝前衝去,手中槍身被削尖的一端仍是朝著賈路刺去。面對著兩個人的勇者,他只專注在櫻的劍上。加足速度的櫻這一劍的力量絕對不輸給任何用劍老手,一去無回的氣勢更能嚇倒不少膽小的傢伙,可惜他面對的人並不膽小。賈路往後傾的身子將這一劍距離自己的間隔拉開了,朝前伸展而去的一腳將櫻的衝勢擋了下來。從櫻臉上的表情就能知道他自己的加速度加上賈路這一腳,兩者合起來的威力有多大。賈路順勢一蹬,身子朝後躍去,手中的劍又是一閃,將櫻的武器變得不完整。 勇者就是勇者,雖然賈路的德行不好,但是他的實力已經讓在場的三人不敢批評。三招之間已經毀了三個人的武器,還奉送櫻一腳。而落單的松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他就必須面對再度上前來的賈路。 『要逃嗎…』『擋下他…』『攻其所必守之處…』『乾脆轉身逃跑好了…』第一次面對著比自己還要強上很多的人,松過去的經驗全都變成了笑話,郊遊的心情在生死關頭間轉變成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糟糕情況。腦海中閃過一條又一條的理論與計策,但人卻是站在原地等著對方殺來。 照顧倒在一旁櫻的梅才轉過頭,就看到賈路的劍離松已經不遠了。不像桂一樣曾實實在在地面臨過生死邊緣的情況,一路順順利利的三個人都傻在當場。梅連叫松迴避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在大氣之中水的精靈呀,請將力量借給與您訂下契約的盟友。火將從你們周圍散失,失去火焰的水氣將會因此而實體化,來衝擊我眼前的敵人。等級五黑魔& #823 1;冰柱。」天邊傳來的一個聲音帶出一塊實體巨大的冰柱朝賈路擊去。 被冰柱撞開的賈路很快地用手中鐵劍劈開不速之客。賈路的動作停了下來,吐出了一口在冰柱造成冷空氣中的煙霧,那景象就跟惡鬼降世沒什麼差別。 梅三人看向救命恩人的位置,一名輕裝的劍士右手持著劍,左手平舉與微張的五指告訴所有人剛剛魔法就是他發出的。在蒙住臉及戴著頭巾的特殊裝扮下,露出來的一雙眼直盯著賈路。「可惡!被憑依了嗎?」說話造成的不專心讓賈路有了可乘之機。 掄起手中鐵劍衝過來的賈路並沒有造成年輕劍士的恐慌,距離的安全感足夠讓劍士做出最有利的反應。劍士改為雙手持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圓圈。「寄宿在劍上的火焰精靈呀,將你的力量自劍中釋放吧,散溢出劍外的火將成為你的主人最好的障壁。等級三魔劍& #8231;火壁召來。」順著劍畫圓的軌道,火焰在賈路攻擊到前的一刻冒了出來。 衝入火焰堆中的賈路掙扎著,想要擺脫身上一重又一重的火。在一陣掙扎無效後,他靜了下來雙手握住鐵劍,發出黑色光芒的劍身將火吞蝕掉了,原本出現的燒傷也恢復原狀。在他將心神帶回到戰場時,他的四名對手已經互相扶持朝著東方逃逸。剛剛浪費的時間並不短,但是對手逃出的距離還不算長,在看得到背影的情況下,腳已經帶著身體朝著他們背後追了過去。 「喂!有誰能告訴我那傢伙到底是誰?那個惡狠狠的勇者嗎?」還沒脫離險境,但至少已經脫離了生死邊緣的松一邊跑著一邊咒罵著。 「能不能專心逃跑呀!」梅抱怨著還有力氣及空閒講話的松,一邊扶著櫻前進。 「快點跑!他又追上來了。」劍士花了點功夫轉頭瞄了一眼後大叫道。 「喂!你又是誰?」松看著劍士,露出疑惑的表情問著。 「笨蛋…你有時間問話…為什麼不花時間想一想怎麼跑下去…」櫻在梅的攙扶下看著前方斷斷續續的說著。 松回過頭看著櫻說道:「跑,除了你這個已經不太行的人外,對其他人都是小意思。只要丟下你…我們一定…可以跑…的…更快……吧…………」停下腳步的四個人看著眼前的懸崖。梅想起小三所說過的吊橋而朝南邊看去,卻連個橋影都沒有,看樣子要走到吊橋處還要段時間。但是追兵卻沒有寬宏地給他們任何時間。 速度慢下來的賈路看著眼前無路可退的獵物們,臉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但是這個笑容在其它人心中卻帶來不好的預感。 「怎麼辦?」櫻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年少組很自然地看向年長組,就連劍士也是看著梅等待他的回答。知道面對這個問題是避無可避的梅,看著已經在打算如何處理獵物的賈路,想了一下說:「空手上如何?」 松聽了大叫:「空手!我還寧可從這裡跳下去。」原本只是用來抱怨的話驚醒了四人,他們都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後的懸崖有多深。 「不要不要!當我胡說好了。」視線再度交會在一起的人們只看到松拼了命搖他的腦袋。 「那就是說你要空手上囉?」梅進一步逼近松問著。 松露出難得一見的認真表情,看看身後的懸崖,再看看笑得愈來愈開心的賈路。松轉頭看向梅,剛要說出他的決定時,梅已經起腳將他踢下懸崖。「去!還在想。」在踹下松後,梅扶著櫻和劍士對望了一眼,兩人頭微點就一同跳下懸崖。 發覺獵物將要做出的動作,賈路衝上前去卻阻止不了他們跳崖的行為。印入眼中的景像是四個人伴著一聲哀嚎落下,當落入懸崖底的河流時,傳來四個『砸水』的聲響。「啪!啪啪啪!」持著黑劍的勇者只有帶著微微失望的表情暫時離開了。 河床旁冒出一個人頭。梅左右各扶著一個人右手還多拖了一隻腳,步履蹣跚地走上河岸。不知道被沖了多遠,但是還能活著上岸已經算幸運了,一切事情等到醒來後再說吧。心理這麼想著的人也倒在河岸旁了。 沒多久,一個穿著白色斗篷的人走近四個倒在地上的人身邊。在連著斗篷的帽子裡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刺眼的陽光並沒有如預期般投入眼簾,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燭光。四周是一個封閉的空間,躺著的不是河岸旁的石灘。在朦朦朧朧的眼中看到躺在附近的其它三人,確定大家現階段都還算平安時,梅再度閉上他的雙眼。 當梅再次醒來時,仍是昏暗的光線佔據視野,身邊的人都消失了。著急並沒有用,一直貫徹這句話的梅靜下心觀察著四周。他是身處在一個擺設蠻特殊的房間裡,身上的是乾淨的衣物,帶著的裝備都擺在床旁邊的櫃子上。其它人的東西也都在,就只有人不見了而已。而外頭傳來的是很熱鬧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舉辦宴會一樣。確認身上的傷痛都好的差不多,梅下床走向唯一可供出入的門戶。小心謹慎地打開門,巨大的火光印入眼中,外頭& #8231;真的是在宴會。 「梅,你也醒囉。過來一起吃東西吧。」松站起來跟梅招手。 梅仔細地看著所有人,心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再多仔細看幾眼時才發覺到自己奇怪的是什麼,這地方的男男女女都蠻平均的。所謂平均的意思是男的都長得蠻恐怖,肌肉、塊頭、臉孔等等;而女的都長得異常漂亮,臉蛋、身材…,鮮少例外。而有些人頭上還長了角,有人一支角,有人兩支角,也有人長了三支角,沒長角的人也大有人在。 「這是什麼地方呀?」梅不自主地低聲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大江山』。」 『有人!』梅心中一驚轉頭看向站在身旁的人,罩在白色斗篷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孔。「尼尼亞!」「好久不見了,梅。」甜甜的笑容勾起了過去和她、謝利斯及桂的一段旅行回憶。 「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父母親以前和這裡的長老是熟識。和謝利斯分開後,我就來大江山住了好一段日子。」 「嗯?那謝利斯呢?」 「她回到『古代圖書館』了。」 「那…他們現在是…」 「喔!大江山現在是為期十天的豐年祭,這是夜間的宴會。」 櫻和松躡步走了過來。「哇!」「哇!」正在交談的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你們兩個在這裡說些什麼呀?」「嘿!梅,要不要我告訴菊呀!」 一提到菊的名字,梅立刻變得慌慌張張要阻止松繼續洩底。看了三人間有趣的動作,尼尼亞只是輕輕地笑了一笑。 「笑什麼?」松不解地看著尼尼亞。 尼尼亞只是勉強地憋住笑容,搖搖頭。「沒有啦!」說罷,還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呀。」前來救助梅三人,之後又一起逃跑的年輕劍士,這時輕鬆地走了過來。 「您好,當時還真謝謝您的幫助。」梅想起了對方的援手,道了聲謝。 「老大,不用那麼客氣啦!『迪拉羅夏』才不會計較那麼多。況且他也算是幫自己的忙。」松勾著迪拉羅夏的肩頭,表現出熱絡的態度說著。 「哦~?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梅聽了櫻的話,覺得事情還有一段隱情在。 「其實…」迪拉羅夏剛要解釋,尼尼亞就打斷他的話頭。「說話不用站著說吧!你們不累,我都嫌累了。」 「喔!沒錯沒錯!老大,宴會宴會,邊吃邊聽人家講故事吧。」松跑到梅的背後,推著梅朝圍在巨大火堆旁的圍圈方向前進。櫻也將尼尼亞拉向他們聚集的位置。 眾人坐定,迪拉羅夏拿起了自己的飲料喝了一口。梅看著場中各自聚成小團體聊天的人們,幾乎每個人身邊都擺了一桶酒,大型的圓碟子就是喝酒的工具。映照在火光下的熱鬧氣氛將所有的不快與疑惑丟到九霄雲外。 「我是來自『混沌神殿』附屬設立的『魔劍士養成學院』。這一次是應神殿祭司的要求來追蹤勇者賈路,並取回『混沌神劍─卡歐斯』。」 「什麼!那把黑色爛鐵劍是『珍品大百科』上等級a的『混沌神劍卡歐斯』!」松發出驚訝的叫聲,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櫻。「難怪他能輕鬆地破壞我們的武器。」 迪拉羅夏點點頭,繼續說道:「賈路前一陣子來到了『混沌神殿』寄宿,因為他勇者的身份所以我們並沒有太去防備他。哪知道才沒幾天的時間『卡歐斯』就從神殿裡消失,而賈路也是在同時間不見蹤影。神殿就派出學院中第一名的我出來追賈路,並負起把神劍帶回去的任務。直到賈路遇上你們,我才追到他。本來是有打算在你們兩方互相拚鬥時來撿便宜,沒想到他卻仗著神劍之利一舉擊倒你們三人。在他逼近松時,我才忍不住出手了。第一擊無功而返,我大概就瞭解到他的水準所在,真不愧是Lv33的勇者,想來你們多了我一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你們的武器都已經被破壞了,那只餘逃走一途了。」 「等會等會!你說你是第一名,整個學院裡最強的第一名嗎?」松帶著嘲諷的表情看著迪拉羅夏。 迪拉羅夏察覺了松言外之音,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沒錯!在學院裡我的確是最強的。只是一出到外頭,好像每個人都比我厲害一樣。」 櫻疑惑地問:「為什麼?」 「黑羊浩劫時,原本守護在神殿的一眾魔劍士們都已經傷亡殆盡了。現在的『魔劍士養成學院』也只是當初熬了過來,而年紀已愈百半的長老們為了不讓守護神殿的魔劍士消失,才又聚集起一些年輕人來加以鍛煉。可惜的是長老們大多在五六年前相繼過世,如今只剩下我們一群小伙子依著長老們生前留下的紀錄,及神殿中一名老祭司的記憶自修了。我是自十二年前就跟了長老他們修練,才有了今天的成績。我還是學院裡第一個成功轉職成為魔劍士的人呢。」 「那你們學院裡有多少為魔劍士?」松提出這樣的無禮疑問,但是答案卻很嚇人。「就我一個!」 「那你的Lv到底是多少?」松進一步追問道。 迪拉羅夏搔了搔臉頰不好意思地說:「大概還是Lv1吧!我才轉職不到兩天,就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了。」 「天啊!終極職業大菜鳥!」松拍上臉的手摀住了他失望的表情。 櫻則是罵松。「那你這個傭兵Lv3不是比人家更差勁嗎。」兩人間對峙情勢節節升高,但是其它人卻不理這樣的小場面。 「對了!你們認識賈路嗎?」迪拉羅夏像是想起了什麼而問道。 「是認識沒錯,不過不能算是朋友。」梅考慮了一下,斟酌了話的內容後這麼回答。 「朋友?別鬧了老大,這已經不是不算朋友了。從一開始就不是,而現在則是昇華成為仇人了。」松抱怨的叫鬧道,不論是臉上的表情,或是握緊的拳頭都顯示出他的恨意有多深。 「那就請讓我待在你們身邊吧,萬事拜託了。」梅看著迪拉羅夏認真的表情想了一想,卻想出了他話裡的意義。「你的意思是賈路還會再來找我們!」 點頭的動作讓再場三個人陷入一片錯愕。「為什麼,我們不過是罵了那個老鬼一頓而已,他這麼會記仇呀!」松誇張的反應讓他的兩個夥伴有點驚嚇。 「不是的。嗯~其實也算是啦。」看著迪拉羅夏變換的表情,其它人只是增加不安。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尼尼亞首次打破沉默。 「因為現在賈路是被神劍『憑依』的狀態…」 「等…等等等等等!什麼叫做憑依?」松對這樣沒聽過的名詞感興趣。 「簡單地說就是賈路現在陷入被神劍所影響的狀態。」迪拉羅夏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假如不是神劍所承認的人或是力量夠強的人,當握上神劍的瞬間,他會被劍裡的一個奇特意識所干擾。但是劍並不會將人導向壞的或是好的一方,而是將持有者心中的意識想法給增幅、付諸實行,並給予持有者實行的力量。例如說一個人他意識中想要瘋狂殺人,但是受限於現實中道德及能力等等的規範與限制而將這樣的妄想深藏心底。當他持有神劍並被增福時,神劍會驅使他實行心底的舉動,並將他的基本能力向上修正。這時持有者就會擁有比自己平常時更強的力量來實行他殺人的舉動。」 櫻聽了迪拉羅夏對『混沌神劍卡歐斯』的解釋,不安地想著自己的未來。「那有沒有辦法解除神劍的憑依呀?」 「因為神劍的能力修正有一個上限,所以只要用更強的力量來擊倒對方就行了。」 櫻更加不安。「我們現在的對手可是一個Lv33的勇者呀!縱然那傢伙德行不像個勇者,他的實力可是我親身體會的。被神劍做能力修正的他,我們打的過嗎?」 迪拉羅夏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那…將他誘入陷阱中,再圍攻或是遠距攻擊呢?」 梅很快地否決這樣的提案。「他可是個勇者呀,要騙這樣的角色得花多大的功夫。再說游擊本來就是傭兵系職業的拿手好戲,要群毆一個勇者,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是被對方用時間差來各個擊破,而我們的單兵實力很明顯地沒有對方強,對手最差也還能全身而退,要擊殺對方太難了。更別說賈路他現在還被神劍增幅,那已經不只Lv33的實力了。」 櫻聽了梅的意見點點頭表示贊成。「梅說的沒錯,史達小鎮出身的我們又最能瞭解勇者的實力,光憑我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勝對方。再說我們能再找一整個騎士團來幫忙,對手也不一定要接受這樣的挑戰。沒有其它的方法了嗎?」 迪拉羅夏想了一想。「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就是使用跟神劍屬性對立的武器來克制其威力。這樣將能減少神劍對持有者的影響,應該會比較好應付。可是那也必須是『珍品大百科』上同樣列為等級a的武器,像擁有神力的『龍神法杖』、光明屬性的『拉格納洛克』、或是聖屬性的『石中劍』了。」 「啊!」「啊!」「啊!」三聲驚歎,梅想起了那一袋碎片,起身回頭跑向原本休息的屋子。 「梅怎麼了?」尼尼亞看著梅奔跑的背影問道。 櫻的視線也黏在梅的背上。「我們剛好有『石中劍』。」 「真的嗎!太好了!你們怎麼不用那把劍對抗賈路?」迪拉羅夏雀躍的表情被他想起的另一個問題蓋過。 沒有任何人回答直到梅帶著包袱回到位置上。五雙眼睛盯著梅慢慢攤開的包袱。「這就是『石中劍』了。」當梅說完話,包袱也全部打開。傳來的是迪拉羅夏失望的聲音。「你說這一包碎片就是『石中劍』?」 梅、櫻、松三人同樣想了一下,再同時點點頭。「應該吧!我們這一趟旅行就是要來大江山,為的就是重鑄這把可能是『石中劍』的武器。」 「啊!你們的目的是這樣的呀!那我去請長老過來幫你看看好了。」離座的尼尼亞背影在四個人的眼中好像是最後一線希望一樣。白色的背影讓四人同時祈求他能夠說服大江山的長者。 正文 第十三章 白金城主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2 本章字數:8396 回來的尼尼亞將眾人引領到一名老者面前,鬼般的面孔、鐵桶般的身軀,充滿了力量感的氣息,都說明了眼前的人不是一名普通的強者。老者身邊的酒桶已經見底了,大紅色的圓牒子所盛滿的酒只要晃一下就會溢出,但在老者的手中卻是怎麼晃,酒仍是乖乖的待在牒中。一口喝下酒的老者吐了長長的一口氣後,看著眼前的四個年輕小伙子。 「把事情交代清楚吧!」雄壯渾厚的聲音傳自老者,其中流露出一種讓人不敢拒絕的氣勢。 還不知道老者到底是誰,而尼尼亞也只是坐在老者身邊靜靜的沒出聲。一名貌美的姑娘輕輕鬆鬆地扛了一大桶酒來替換老者面前已空的木桶,看得櫻松兩人目瞪口呆。而老者只顧喝著自己的酒,把梅的話當成了小菜。誰也不知道貪杯的老者有沒有把梅的話聽進去。站在梅身後的三個人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週遭空氣中的壓迫感愈來愈重,就像隨時能把他們壓潰一樣。背後更感到了數不清的視線,他們這時才想起對方至少擁有一半鬼族的血統。 梅的話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但是氣氛卻不容許他鬆懈下來。老者只是故意一牒子接著一牒子的喝著自己的酒,持續站在原地的四個人卻是快要支撐不住。大概對方再加把勁,自己就得要跪到地上了。這樣的想法才浮上心頭,鋪天蓋地而來的氣勢突地消失。 「哈哈哈哈哈!不錯呀,小伙子。」梅還在想為什麼老者會有這樣的轉變。 「老爺子,不要這樣嚇客人嘛!」一旁看戲的人群中,一名女子嗤嗤笑著說道。 「還說我呢,我剛剛是在想事情才沒那個心情去收斂氣息。你們呢?還落井下石故意嚇他們,要不是你們的殺氣襲來,我還真會多想那麼一下子。」 「哈哈哈…」在場的所有人都放懷大笑。就連尼尼亞也低著頭,從抽動的身體不難猜到她也是笑的人之一。唯一不同的只有梅等四人,他們都一臉疑惑的表情看著場中放懷大笑的眾人。聽著他們毫無心機,由內心發出的笑聲,原本感到一點點尷尬的氣氛從心裡掃除了。所差者只在於梅四人並沒有笑出聲音來。 「嚇嚇你們而已,別太介意呀!哈哈!」大笑著的老者手中那整牒子的酒因為他身體的抖動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但酒仍沒溢出牒外。察覺這情形的梅心中累積了不少驚訝。 在大家都笑到累時,笑聲才逐漸平息。尼尼亞伸出手指將眼眶下的淚珠拭去,才轉頭看著仍在輕輕笑著的老者。「老爺子,您願意幫忙了嗎?」 「放心吧,尼尼亞,這事兒一點也不麻煩…該說麻煩的不是我才對。」 「嗯~這位…」梅剛出聲就被一張大手掌擋下話來。「坐著說吧,沒有關係的。你們也叫我『老爺子』就行了。有啥事嗎?」 梅等依言坐在老者面前。「老爺子,您說到這個麻煩…」 「哦!你問這個呀。」話只聽一半的老者已經將梅的問題猜的七七八八。「先聽我說吧!」 梅點了點頭,閉上了嘴等著老者開口。「想來你應該已經聽過我先祖所留下的八把聖劍了。」 梅點點頭表示已聽過。老者繼續說:「當初八把聖劍的持有人即是製造者,這當中當然有你們所謂的秘法存在,不過那提出來也只是讓你們感覺『就只有這樣而已嘛!』。八把劍名之中,前面是代表鑄劍的地點,後面才是鑄造者的名字。而所謂的秘法也不過是拿著屬於自己的武器在七個聖地中的任何一個,使用神火做再鍛造的功夫。」 「啊~就這樣嘛?」松驚訝地問道。 「當然不止。這其中講一個『緣』字,鑄造者的各方面力量更是重要的環節。」 櫻想了想問道:「那老爺子沒辦法幫我們嗎?」 老者搖搖頭。「不是幫不幫的問題,鑄劍者必須和劍的雛型有緣份在。剛剛我在想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像今天要重鑄起這把碎劍就非得是梅不可。碎片會被你找到就屬有緣了,假如你可以成功地重鑄它,想來也能成為它的主人。而我們的工作也頂多是帶領你到聖地去,再興起神火來助你。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它的事情。假如仍不成功,那大概可以放棄了。」 松聽了大叫:「什麼!搞了半天是要梅親自動手呀!」 櫻則是問道:「難道這方法也不行時,就再沒其它法子了嘛?」 老者笑笑的點點頭。「當符合了所有的條件後,在聖地重鑄武器之人都會付出最後的條件,他的生命力。以自己的生命作為燃料支持神火,神火也會將你所付出的生命力轉嫁到武器之中。再用『萬寶錘』將自身的生命力精製煉入劍內。許久前的過去也曾有不少人想要在鑄劍,但他們的生命力都不足以支持到劍完成的那一刻。八名火族勇者不過是淘汰那些弱者後所留下的精英份子。假如這樣也無法將劍重鑄,那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其它辦法了。」 「什麼,那這樣搞的話,梅不是擺明了會早夭。」松聽了之後大叫。 老者只是搖搖頭。「所耗用的只是生命力而不是壽命。假如梅真能熬過這一關將劍完成,那也只是感到虛脫而已,所失去的只需要休息個一陣子就能補回來。雖然途中也是能停手不做,但還是有死亡的可能性在,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極限在哪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面臨死亡。梅,你還要繼續嗎?」老者看向思考中的紅衣騎士。 用力點頭的動作證明了梅的決心,老者只是笑笑著褒獎對方,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又變得嚴肅。「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必須要先去做一件事情,我們才有辦法幫你。」 『有條件的!』梅準備好接招,就看老者準備了什麼大怪招來歡迎他。 「在聖地鑄劍的過程中有一樣很要緊的東西,你們要自己去取回來。」 「老爺子,請問是什麼東西?又東西在哪裡?」梅恭恭敬敬問出兩個問題。 「哈哈哈!就是鑄劍時少不了的錘子『萬寶錘』,除了這把錘子外的其餘錘子根本不能在鍛造過程中發揮功用。」 「那東西在哪?我們立刻去搶回來!」松激動地說著。老者卻只是嚇到般的拚命搖手。「千萬不可,萬萬不可。『萬寶錘』不過是在幾年前我們當成貢品進貢給『鎌都』的領主光源氏大人而已。你們要用的話只需要上一趟鎌都見光源氏大人一面說清楚,他們就會把錘子借給你了。」 「什麼!把寶錘當成貢品送掉了!」櫻聽了差點暈倒。 「要表示臣服本來就是進貢寶物一類的東西來表態。反正錘子在千年來也沒用到,前一陣子就當貢品出去了。」 「千年來沒用?」迪拉羅夏對這樣的言語感到驚訝。 「沒錯!我族定居於此已歷兩千餘年的歷史。近來除了打獵或農耕器具外,也沒做出什麼好東西。聖地神火更是自千年前就不曾再動過。就連外界傳的黑羊浩劫我們也都沒遇上。既然都平平安安的,又何必有多強的武力。」 「那你們不是還有八把聖劍嘛。」櫻提出這樣的質疑。 「八把聖劍現在的分散各地封印著某物,都處在不能使用的狀態。硬要去取出聖劍只會造成封印物再度出現擾亂人世間而已。」 「那…那…」櫻似乎想不出什麼話來接下去。 「自兩千年前兩族合一後,我們就定居於此。為免外界的干擾,我們在『大江山』外設了一層結界。除了限制外人進入外,無形中也限制了我們離開,雖然自己設的陷阱自己知道在哪裡。而原本的七個火族聖地也就慢慢荒廢,只留下一個『大江山』北方一段距離的『伊呂波宮』還在維持。到時你們取得『萬寶錘』後就直接前往『伊呂波宮』吧。我會派人去等你們的,順便做些準備。」 「那我們該怎麼離開,又該怎麼回來?」梅提出了切身的疑問。 「不嫌棄的話就由我帶路好了。」一旁的尼尼亞自告奮勇。而老者也只是笑了笑。「既然妳要陪他們去,那也剛好。到時我們就在伊呂波宮集合囉。」 另一方打鳥等六人加一個骷髏和一隻牛將車子停在一座大城外的森林裡。 「打鳥大哥這裡是哪裡呀?」愛麗絲好奇地一邊看著大城城牆的壯麗,一邊向打鳥問道。 「白金城。」打鳥簡單的幾個字就回答了愛麗絲的問題,而視線及手仍是沒離開他把玩中的『英雄劍』。身體微屈一彈,打鳥整個人立刻彈出車外。他難得的將視線抽離手中物而看向洛神笑笑地說:「洛神,將m先生停在這裡吧。妳加個衣服再進去,否則就留在這裡顧車。」 「待會…」洛神的神情與口氣都表現出對抗的味道,但是看到打鳥將『英雄劍』朝天空用力?去,在劍尖就要碰地前再很巧妙抓下劍柄後她投降了。「…我聽,行了吧!」洛神走到車後,打開後車廂取出了一件斗篷罩上身體。 打鳥看了很滿意地說:「對嘛!在我面前妳要怎麼少穿都沒關係。要進城裡妳還是乖乖地把自己那惡魔的尾巴藏起來吧!」 「打鳥,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裡嗎?」艾蕾奴用她一貫的破嗓聲問著,可惜打鳥的回答卻是:「沒妳的事情,閉嘴!」 「可惡的傢伙!非得要送你下地獄才學得會教訓嗎!」蒂令亞又拔出腰際的『拉格納洛克』指著打鳥,在要往前衝時卻被艾蕾奴擋了下來。「哦!呵!呵!呵!呵!沒關係的蒂令亞,連這點容忍的氣度都沒有的話是不能成為一個好的女王。」 想起打鳥另一個身份的愛麗絲也對這樣的問題感到興趣,畢竟七武士會結交的對象不會太差吧,而這樣的人會生活在大城市之中更是令人驚訝。「是啊!打鳥大哥,你就告訴艾蕾奴和愛麗絲嘛,你要找的人會在這樣熱鬧的地方嗎?」 「嘿嘿!俗話說的好,『大隱隱於市』。更何況他們可都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除了怪胎跟精神病外沒幾個會躲到荒郊野外去活個十年八載的。就算哪天瘋掉了,也過不了多久又會跑出來瞎搞一番。」 馬莉在一旁為艾蕾奴抱怨道:「嘿!為什麼待遇差這麼多。」 打鳥當然是不甘示弱反擊回去,諸如像「妳管我這麼多!」「我就是這樣!」這些純逃避性及耍賴的句子,也出現在唯一的男子嘴巴裡。畢竟有勇氣去跟五個女人鬥,也就不要太去在意那傻子的用詞遣字了。 在吵吵鬧鬧中,一行人步入城內。打鳥常在進到一個城時,去仔細地瞧瞧城中所有新奇的東西,不管是人、事、物。可是今天他卻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一群奇怪的團體圍著一個男人大小聲,不清楚的還會認為可能是那男子作出了不禮貌的行為才會被娘子軍纏上。可是在他們看清楚後,都只會搖搖頭歎息。有路人說出「連這種貨色也要。」的句子,幸好當事人都專注在罵人、反擊及勸架中,要不然可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命案,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動手的絕對不會只有一個人而已。 一行人在吵雜聲中來到城裡最大的宅院前,駐守在宅前兩名全身覆蓋著綠色鎧甲的騎士向這一個怪團體投以疑惑的眼光。陌生人的接近,他們很習慣地用手中的長矛將門口封住不讓任何人進入。 趾高氣昂的態度,等著眼前的人禮貌地問話,可惜的是他們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這樣的情況讓兩名騎士有點洩氣。雖然介入別人的吵架是很不智的行為。但身為守門的騎士讓陌生人在自己崗位前吵架,而自己又不理不採更是錯誤的行為。 「喂!你們在這裡幹嘛!還不快滾!」一名脾氣較暴躁的騎士當場罵了出來,不屑的表情和態度,要不是打鳥被別人牽制著,可能馬上就捱了一拳。他還敢還手的話,那肯定馬上回『老家』投胎去了。 「你不要這麼不禮貌嘛,假如得罪人了那怎麼辦。」另一名騎士低聲告誡著他的同伴,接著他轉向打鳥等人。「抱歉,諸位先生女士。這裡是『白金城』領主『艾芳瑟絲玲達雅加莉那那奴伯爵』的官邸,請問有事情嗎?假如沒事的話『白金城』內還有很多景點、酒店、及服務良好的旅店,那些地方都值得去欣賞及休息的。」 「打鳥,你帶我們來到這裡做什麼?」打鳥卻無視於馬莉的問話,自行上前與兩名守門的騎士交談。「我們是要來找艾芳伯爵夫人的,麻煩請通知一下。」 「大不敬的傢伙!你居然用錯誤的稱呼,而且伯爵夫人哪是你這種人可以晉見的!」另一名騎士阻止下衝動的夥伴。「抱歉,這位先生,請問如何稱呼,又找我們伯爵夫人有什麼事情嗎?」 打鳥懶得多說廢話,直接放下一句:「就說七武士的獵鷹來找她就行了。」 簡單的一句話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除了愛麗絲之外。 「什麼!七武士!」這是大多數人的反應。 「愛麗絲,七武士是什麼?」這是洛神的反應。 「…」這是骷髏的反應。 打鳥不管身後的情形,他看著眼前嘴巴一開一合的兩個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騎士。「我知道你們想問我有什麼證明對不對。」兩名頭猛點的騎士讓打鳥笑了一笑接著說道:「我唯一能證明的就只有我的實力。想看嗎?不過門票費用是你的生命喔。」 「還不快去!」原本兩名對望著苦惱的騎士在打鳥一聲大喝之下,都急忙忙地跑到宅院內。 打鳥悠閒地看著半開的大門並沒有走進去,只是在等待通報的人回來。身後的人忍不住提出疑問了。 和打鳥在一起旅行最久的愛麗絲知道,打鳥並不喜歡提自己是七武士這一件事,甚至還特別警告愛麗絲不要說出去。當初會說,打鳥硬是解釋為當時氣氛問題及愛麗絲逼問的緣故。哪知道今天打鳥講沒幾句就直接拿七武士的名號來壓人。「打鳥大哥,你為什麼要講出來呢?」 另外三個女人看著說話的愛麗絲,從話中內容不難猜到愛麗絲是『知情者』。而洛神祇是左看右看的,還搞不清楚狀況。 「特權就是要拿來使用。過去不用是因為沒必要。今天要用是因為只有這條路可走,不想跟守門的小弟扯太多廢話。假如用偷溜進去的方式去找言妮,可能會被她殺掉…嗯~絕對會被她殺掉。所以只有乖乖的走大門了。」 「這麼說來你是冒用七武士的名號囉!」蒂令亞說話的同時,又伸手握上了劍柄。 看著吐舌頭的打鳥快步跟兩名出來迎接的騎士進到宅院之中,蒂令亞只有憤恨不平地將手離開劍柄,跟著尾隨在打鳥身後的艾蕾奴進到宅院內。 一個標準的西式庭院,一大片草地,幾顆修剪精美的樹,石子鋪成的路延伸到房子門口。踏在青石路上的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心情,有人歡喜、有人感歎。歡喜的心情是『哇啊~好漂亮的地方喔。』,這是來自一個小女孩的心聲。感歎的是『故國仍在時,景色會輸此處。』,這是來自一個年歲已大的人。 來到大門前打鳥等人站定,左右兩旁的騎士動作一致地握上門把,偌大的正門無聲無息地打開。外頭的陽光比屋內還要刺眼,所以並不會有看不清楚的現象。不過打鳥的良好視力在這時也無法看清屋內狀況,所有的視野都被迎面而來的五、六個魔法光球給擋住了。 左手右手一張,就把兩顆光球彈向一邊。再一個後空翻,雙腳順勢踢飛兩顆。在落下的同時,又硬生生的將一個光球踩入地面。最後也是最大的一顆被張開的手掌阻住,五指一合,光球消失在指縫之中。 「碰碰碰碰!」被彈開的四顆光球各自在庭院中與樑柱肆虐。 所有的人被剛剛發生的事情嚇到了,而且比起彈開了六顆用魔力濃縮精製而成實體化光球的人,更驚訝的是煉出這六顆光球的人。要知道把魔力精製成可以攻擊人的實體物,不但要有強大的魔力作靠山,更要有相當的技術才做得到。普通魔導士所煉出之物不是巨而不密,就是實而過小,這些都不會有足夠的攻擊力,所以大都是把付出魔力來使用魔法,不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她是… 「伯爵夫人…」在場的侍者與騎士們都不相信平常溫文儒雅的夫人居然可以做出一個Lv40以上的魔導系職業也做不太到的事情。 「言妮,這樣的招呼也太猛了吧!再多幾個,我可能就要吃不消了!」 「放心吧!假如是真的七武士,根本不會擋不下這一招的。是吧!打鳥!」從大廳兩側的樓梯其中一邊走下來的說話者,她火紅的長髮與雍容華貴的純白色打扮都顯示出她的不平凡。 言妮笑笑著看打鳥等人,忽然臉色大變停下腳步,顫抖的手指慢慢地舉了起來。「你…你真的是打鳥嗎?」 面對老朋友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打鳥只是不惑地側著頭想了一想。「沒錯呀!我的確是打鳥呀。你忘記我的樣子了嗎?太過分了哦。」 言妮探頭問道:「你什麼時候改變嗜好的?」 打鳥想了一下言妮的問話,忽然想明白言妮為什麼會提出這些問題來,他只是大吼著:「沒有!」 「沒有什麼!罪證確鑿!你看看你自己背後。」 愛麗絲聽了言妮的話,很天真地走近打鳥身後,仔細地看了一看打鳥的背。「伯爵夫人,打鳥的背沒有什麼呀。就連衣服都還很乾淨呢。」 言妮噗嗤地笑了一聲,對愛麗絲說道:「我不是說打鳥的背怎樣,更何況我站這個位置也看不到他的背。我是指…」 「母親大人,母親大人,喝下午茶的時間到了喔。」另一邊的樓梯上有一個**歲的小女孩跑了下來,後頭還跟了兩三個侍女口中大叫「小姐!」「小姐!」的。 「寒妮兒,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樓梯上面奔跑。」 「是的,母親大人。」後頭的侍女終於追上她們的小主人,趕緊牽起寒妮兒的小手帶著她一步一步走下樓,而華芳只是放出興奮的光芒看著打鳥。「你就是七武士的獵鷹嗎?一起喝下午茶好不好?」圍在寒妮兒身旁的侍女也偷偷的看著站在門口的打鳥,臉紅面笑的表情都顯示出她們對這一位傳奇中的人物有多大的興趣。 打鳥難得的沒有去品評在場的諸位女子,他只是堆起滿臉的笑容看著華芳說道:「唉呀!真是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呀,看起來就是天資聰穎、無邪可愛、彬彬有禮、亭亭玉立、細皮嫩肉…」 「夠了!我想你現在眼中心中看的想的都是吃的吧。我的女兒再被你形容下去可就要『香噴噴、滑溜溜』了。」言妮阻止了打鳥的話,她轉頭向一旁的侍者吩咐:「多準備這幾位客人的餐點吧。」 打鳥的笑容更是燦爛。「對呀沒錯!走!喝下午茶去!」 正文 第十四章 古代圖書館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3 本章字數:8357 寒妮兒高興地拉著打鳥的手,跟著她的母親朝邊廳走去。而隨著打鳥來的其它人,除了愛麗絲在欣賞四周圍的環境外,其它人還陷在不相信某人就是自己崇敬已久傳奇人物之一的狀況裡。只有三兩個隨從跟著這個隊伍,但是走廊上及各個交會通路都聚集起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都是為了一睹七武士的風采。 看著周圍的人群,打鳥只是覺得混身不自在。「喂!言妮,這群人幹嘛這樣排排站看著我。把我當成什麼東西了吧。」口中抱怨著,眼神朝四周掃了一圈。不愉快的表情清楚地表現在打鳥的臉上,不過當他看到的是他認為美麗的女性時,那張迷死人的笑容像是不用錢一樣亂放。得到的響應一律是通紅的臉低了下去,看到這樣的情形,打鳥心中只是覺得好笑。 「你不知道嗎,他們都是為了看七武士而出現的。要不然平常走廊上哪會有這麼多人。」在言妮說著話的同時,跟隨在她身後的兩名披著鑲金邊披風的綠甲騎士臉上露出了警戒的表情。先不論對方是否為伯爵夫人所認識,在未能保證對方無害前都必須多一分謹慎。 「他們不是天天看七武士的成員嗎,不過是多一個而已反應就這麼激烈。」 牽著打鳥手的寒妮兒感到奇怪。「獵鷹哥哥,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呀,怎麼會我們平常時就能看到七武士呢?」 打鳥總是無法抗拒可愛小女孩的問題,尤其對方有邀請他吃東西,當然是不會凶著臉開口大罵。他只是笑笑著靠近寒妮兒說道:「小小姐,不要叫我獵鷹喔,那是不認識的人才這樣叫我。認識的都叫我打鳥,妳也叫我打鳥的話,我們的關係不就會親近許多嘛!」 「嗯!好的,打鳥哥哥。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喔。」 寒妮兒用力點頭的模樣,讓打鳥差點把她當成一隻非常可愛好吃的烤乳鴿來看。吞回快流出來的口水,甩甩頭,頓了一下才說:「哦!我就是說妳的老媽啦!她就是妳們流傳著七武士中的『公主』了。」 第二次的驚嚇襲擊到在場眾人身上,這一回連愛麗絲也無法倖免。唯一還保持著冷靜的就只有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的骷髏。而打鳥則是不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盡可能地去瞧瞧聽到他這一席話的人所產生的反應。連跟在言妮身後的兩名騎士都張開了大口瞪著走在前面的伯爵夫人背影。 言妮只是摀著口輕輕地笑了幾聲後,撥了一下頭髮說道:「不要再提那個可笑的名號了,那不過是天真的十二歲小女孩一個浪漫的夢想而已。」 「母親大人,您也是七武士之一嗎?」寒妮兒偏著頭看已經生活在一起七年的成熟女性。 「對呀!我也是。失望了嗎?」 寒妮兒搖搖頭。「沒有呀!很高興。」 一邊的打鳥驚訝地問:「其它人都不知道嗎?」 言妮只是點點頭,輕鬆地說:「對呀!沒人問我,我也就都沒說了。」 「連妳的男人都不知道嗎?」 「他也沒問呀!」 「都沒人察覺嗎?」打鳥一直追問著言妮。 言妮只是有點感到厭煩。「反正沒我的事情,我用不著動手,大家也都不知道了。東西準備好了沒有呀?」言妮帶領著眾人進到一個能夠看到庭院的小廳裡。 站成一排的侍者們在一旁,長長的木製餐桌上面擺了幾支杯子和幾樣糕點。眼睛發亮的打鳥那張迫不及待上座的表情在寒妮兒眼中只是覺得好笑。她招呼打鳥坐到其中一張椅子裡,然後動作俐落的坐到打鳥大腿上。打鳥感到奇怪的表情一閃即逝,正想開口問話時,寒妮兒已經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塊點心移到打鳥面前。「啊~」 「啊~」不懂得怎麼拒絕食物的人是不會放過自動送上嘴的東西,更何況是期待已久的。言妮只是笑笑著招呼其它人入座。看著一大一小舉動的其它人都傻著眼,不知道這時應當說什麼才好。 「嗯嗯~。言妮…妳…」 「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再說話,這是禮貌。」 「咕嚕!啊!言妮,妳都這樣教育小孩子的呀?」 「不是,大概是她有樣學樣吧!我和我的先生之間的感情很好的喔。」 「這樣好法?啊~」說話的同時,寒妮兒又塞了一塊糕點到打鳥嘴中。 「打鳥哥哥,你為什麼叫打鳥呢?」寒妮兒一邊餵著打鳥一邊問道。 打鳥忙著吃一塊接一塊來的小點心,好不容易才空出嘴巴說:「那是因為我從小就很喜歡吃鳥類的料理。為了抓鳥真是無所不用,到最後只有練習射空中飛鳥的技術來一飽口福。因為有些鳥怎麼抓都抓不到,但牠就是會從你眼前飛過。練著練著愈射愈准,而小時的同伴們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叫我『打鳥』了。叫久了,也習慣了。」 這時一旁的愛麗絲終於講話了。「打鳥大哥,伯爵夫人為什麼會是七武士…」 「喔!」打鳥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後,才慢條斯理的說:「那是起源於一個逃家的不乖小孩啦!」 「逃家?」愛麗絲皺著眉頭。 打鳥看向言妮的方向。「不就是那個坐在那邊,一副賢妻良母模樣的女人。」 「不要亂說,教壞我的孩子。」言妮表現出不滿抗議道。 打鳥只是摸摸坐在自己懷中寒妮兒的頭。「想不想聽媽媽以前的事情呀?」 「嗯!」肯定式的聲音和動作。 看到寒妮兒表態,打鳥無視於言妮的抗議,只是笑笑的。「以前呀!有個不乖的小女孩叫做言妮。她丟下父母親與三四個哥哥姊姊和她『艾芳什麼什麼』的家名,獨自出來旅行。」 「抗議!什麼叫做『艾芳什麼什麼』的家名。」言妮再次嘗試著發出不平的聲音。 「抗議無效。當時她和偉大的我還有其它五個隨從聚集起來,放蕩了好一陣子!」 「誰放蕩了!」 「否則妳來形容一下當時我們的作為。」 打鳥看著無話可以反駁的言妮,感到一陣莫名的快感。他繼續說道:「在打倒黑羊後,我們陪她回到『白金城』來。她才發覺到家人都已經不在了。」 說到這裡,打鳥、言妮都是一陣沉默。寒妮兒不解地看著她的母親。「母親大人,您的家人都到哪裡去了?」 「…一個很遠,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言妮的聲音愈來愈小,聽到的人都曉得她的心情也是隨著音調而低落。 打鳥甩了甩頭,將面前的奶茶一口喝完。「咦!很好喝呢。能再來一杯嗎?」打鳥笑笑的舉著杯子移到言妮面前,像是要把言妮悲傷的思緒牽往其它地方。言妮也是強打起精神笑著響應,並指示身後的人為客人們將飲料加滿。 「那時妳母親決定要留下來重建家族所留下的領地,我和其它五個人就離開了。」打鳥將事情簡化地說完。他想了一下後向言妮問道:「對了!妳的男人是哪裡蹦出來的呀?」 言妮皺著眉頭回答:「別說的這麼難聽嘛!他好歹也曾是一個貴族。原本是附近一個已經荒廢小城的領主家族,和我家族有蠻深的淵源。黑羊浩劫後他們雖然也有留下一部分的族人,但是城已經被破壞殆盡,在他家族中的長者證婚下,我和他兩人就在一起了,而他也繼承了我的家名成為伯爵。他領地裡殘存的人民也都來到『白金城』中定居,我們倆就集中精神一同建設『白金城』了。現在城中可是他當家的。」 「哦!那他這個人怎麼樣?」打鳥表現出對這樣的事情很有興趣的表情追問。 言妮將自己的食指擺到嘴唇上想了一下。「嗯~他不算是個好情人,但倒是個好男人。」 「嘿!說點小老百姓聽得懂的東西好嗎。」打鳥故意抱怨著。 「以前不也是這樣說話,怎麼那時就聽得懂!」 「嘿嘿!」 「他其實蠻平凡的,可能有點無趣吧,但是倒也沒有什麼缺點。就像一篇灰色的敘事詩。」 「嘿!『灰色的敘事詩』。這樣的男人妳也喜歡?」 言妮聽了打鳥的話只是微笑著響應。「有什麼不好,至少他能好好地留在我的身邊。」 「那他人呢?怎麼不請出來讓老朋友鑒定鑒定。」 「他有些事情,離開城去處理了。」啜了口奶茶才想起一件事,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倒是你們來有什麼事情嗎?」 打鳥正從寒妮兒手中吃著小點心,聽了言妮的問題先是不解,接著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們來是為了骷髏的事情。」 「骷髏?」言妮看向打鳥指著的方向,站著的骷髏仍是不做聲。 打鳥簡單的將事情做個敘述。言妮聽完之後走向骷髏,左看看右看看,又摸了摸頭骨的部分。「嗯~!」打鳥看著言妮的一舉一動,擔心地問道:「有什麼奇怪的嗎?」 「它沒蛀牙!」聽了言妮的回答,打鳥差點噴出口中的奶茶。幸好他為了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著想,才沒做那噁心的舉動。打鳥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一下嘴。「能復活嗎?」 「嗯~可以吧!」 「哦!真的!」打鳥興奮地把寒妮兒抱到一邊,走到言妮身邊一起看著骷髏。「什麼時候妳要開始?」 「嗯~沒辦法開始。」 「等會!這好像跟妳剛剛講得不一樣。」 言妮不理采打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閉上了眼睛,喝了一小口奶茶。「嗯~!打鳥,幫我跑一趟『古代圖書館』吧!」 打鳥感到非常奇怪。「去『古代圖書館』做什麼呀?」 「從你的話中得知它應該死了很久了。要復活這樣的人並不是沒辦法,但是手續更加複雜。首先要做的就是『招魂』,不論已經進入輪迴的也好,還是成了孤魂野鬼,要讓它復活就得先招回原有的靈魂。不然復活了也只是行屍走肉而已。再來,也是最重要的…」 打鳥微微的探身問道:「什麼?」 「我忘記復活的咒文了。」 打鳥聽到言妮用很正經的表情說出這樣令人絕倒的話,他差點掐死言妮。不過現時打鳥有求於人,他也無法出手。他只是很無奈地斷斷續續問道:「那…到底要我…做些什麼…才行?」 「幫我到『古代圖書館』一趟借有關『招魂』及『復活咒文』的書。另外最好還能查到一些有關那個骷髏的事情,這樣子對招魂比較有幫助。」 「哦~!這樣就行了嗎?大小姐。」現在打鳥的表情是很努力地裝出來的,抽動的眉頭和強笑的嘴唇,大概只要有個引子,這位曾是七武士的強者絕對會當場爆發。 「喔!當然不止。順便幫我還書吧。來!這是借書證。」言妮從他隨身的侍女身上拿了一張卡給打鳥,也將從一旁的桌上拿了兩本書擺在打鳥的面前。 「妳討打嗎?」打鳥站起來握著拳頭。 言妮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看著打鳥。「你不是自豪說從不打女人的嗎?怎麼拳頭握得這麼緊,不會痛嗎?」 打鳥將他的臉靠近言妮。「那是因為只要我認真起來,女人都不是對手。但假如是妳的話,可能不打到最後,根本不知道活著得是誰。」 一旁的騎士看到打鳥的動作都第一時間將手握上劍柄,守護到伯爵夫人身邊。言妮卻阻止已經開始和打鳥大眼瞪小眼的一群人。「嘿!你們打不贏他的,退後吧!」 「夫人!就算對手的七武士,我們也有義務要保護您的安全。」 「縱然我也比你們強。」聽了夫人一句話,騎士們的臉色變得和身上的鎧甲一樣綠。言妮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退後吧!對付這傢伙,我還不用出手。」 「這麼有自信!」打鳥的表情換成了笑容。放鬆的全身準備好應付麻煩的對手。 言妮也是同樣笑笑的看著打鳥,她緩緩的伸出一根手指頭。簡單的動作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預測接著下來的形勢。一旁的小女孩們也都露出擔心的表情,只見言妮那優美的兩片嘴唇微張。「想不想吃『龍鳳大餐』呀?由三隻全雞、三條青蛇為主菜,再佐以各式珍味料理,那美味大概就只有在那辛御廚那段時間才嘗過類似的。」 打鳥營造出來的氣勢瞬間毀在流了出來的口水中,只聽言妮繼續說道:「沒辦法,誰叫我以前被莎莉的手藝給養壞了。現在所有事務都丟給我老公沒錯,我只對廚子的人選非常有意見。現在這個廚子的手藝之巧,又專門做一些很豪華的料理。真…」 「美麗大方的女伯爵夫人呀,能為您做事情將是我三生的榮幸。不知道您是否還有其它要吩咐的。」 看著打鳥那大轉變的表情,言妮只是笑了笑。「用武力跟他鬥可是最笨的方法呀!用食物淹死他才是最好的方法,以後記得了。」看著騎士們的呆滯表情,言妮只是覺得好笑。她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笑容滿面的打鳥說道:「留在這裡用晚餐吧,我吩咐廚子準備『龍鳳大餐』的料理。等明天再出發不急吧!」 打鳥興奮地搖搖頭。「今天就能吃到了呀!善良的伯爵夫人,您人真好!我們當然不急囉,反正那不是什麼大事,緩一緩也沒關係。」 「呵呵呵!」言妮背向眾人,輕輕地笑了幾聲。 打鳥將腳翹著,旁邊坐著的是洛神,後頭坐著愛麗絲、艾蕾奴,及跟著艾蕾奴出來的蒂令亞和馬莉。一行人在由m先生所操控的車子上,朝『古代圖書館』前進。打鳥還在回味昨天晚餐的食物,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這麼棒的料理了。 「喂!」洛神叫了一下坐在旁邊的人。 「…」 「喂!」 「…」 「喂!你還活著嗎,打鳥?」 「…」 「慣性甩尾!」洛神一聲令下,整輛車子一百八十度急速甩了過去。坐在後座的人都因為有經驗而能做心理準備,但事實上還是很難過。而打鳥仍是安安穩穩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看到了打鳥處變不驚的表現,洛神無奈的將頭靠在方向盤上,歎了口氣。 「什麼事呀。」打鳥好像回過神了,他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全身骨頭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圖書館到了。」 「喔!」打鳥跳下車,朝著圖書館大門前進。 第二個跟上的是艾蕾奴。從昨天知道打鳥的七武士身份後,艾蕾奴就沒再說過一句話,但是她卻比平常更黏在打鳥身後。蒂令亞也只有乖乖的跟著艾蕾奴。而馬莉則是為了陪著蒂令亞,才跟著打鳥移動。 她們對打鳥的態度很明顯地不同了,雖然當事人無法證明自己就是七武士,但其它人也無法證明他不是。大概就如同打鳥自己所說,要證明大概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而洛神是在跟愛麗絲問清楚七武士是什麼後,就好像放棄了一切被打鳥吃得死死的,因為對方很明顯地是無法硬來的。 打鳥站到眼前的建築物之前觀察著。聳立在一片大草原中間位置,五層樓的巨大建築物。打鳥抬著的頭只是覺得很酸,而且他也發覺到站得太近實在看不清楚圖書館的全貌。 敞開的大門傳出書卷味。裡頭是來來往往穿著學者打扮的人走動著。圖書館內看得到的除了書之外,就是書架、書桌和椅子了。完全看不到一個顧門的人在。進到圖書館,兩邊就直接是兩排大書架,上頭當然是滿滿的書堆積著。 打鳥進到圖書館內部,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就算要問人,他也對館內的老頭子或是書獃子沒有興趣。他只是漫無目的的逛著圖書館內部,不過對書內容沒興趣的他只看到滿架子、滿架子的書。他也根本不管書名是不是一樣。 就在打鳥無限失望的同時,他看到了個熟人。「啊!謝利斯。不是謝利斯嘛!」打鳥大聲地叫著過去的同伴。揮舞著手的動作和聲音當然不只吸引了目標的視線,周圍不少認真看著書的學者也都投以不愉快的視線。 看清楚來者何人的謝利斯拚命地做手勢要打鳥小聲點。但是很可惜的不知道打鳥是沒發覺還是當成沒看到,他依舊用那吵死人的聲音說話:「啊~!謝利斯,好久不見了。最近過的好不好呀?嗯~尼尼亞呢?他沒有跟妳在一起了嗎?」 謝利斯似乎生氣了。握緊拳頭的動作和激動的表情,看在眼中的打鳥只覺得有趣。謝利斯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對著打鳥,打鳥開口問道:「咦~謝利斯,這本是什麼書呀?」 「圖書館守則第一條,館內禁止喧嘩!」 聽了謝利斯的話,打鳥只覺得好笑,正想開口冷諷一下對方時,他發覺到自己居然無法發出聲音。一張一合的嘴巴和愈來愈焦急的表情,都顯示出他現在的驚慌失措。 他慌慌張張地跑向謝利斯,腳步聲也製造出不少噪音。只聽到謝利斯再度舉起小冊子念道:「圖書館守則第五條,館內禁止奔跑!」打鳥的動作瞬間變慢,慢到周圍的人不敢相信那是曾被稱為獵鷹的男子。 謝利斯朝四周圍看書的學者們點個頭道歉,再慢慢地走到打鳥身邊。看到打鳥抓著自己的肩膀,動作緩慢地指他自己的嘴巴,謝利斯不由得覺得有趣。「好久不見了,打鳥。」相同的招呼在謝利斯的口中卻是小小聲的,只勉強足夠讓四周圍的人聽到。 「先到邊廳再說話吧。」謝利斯領著眾人到一旁難得看不到書架的休息室。 謝利斯用小冊子在打鳥頭上點了一下,打鳥的行動又恢復正常了。 「試音試音。一二三、四五六。試音試音。喂!剛剛到底怎麼一回事,謝利斯?」打鳥不解地看著過去的同伴。 謝利斯笑笑地遞出手中的小冊子,一邊說道:「現在我是『古代圖書館』的代理館長,這是管理手冊。」 正文 第十五章 黑袍書蟲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4 本章字數:8818 「代理館長?那正式館長哪裡去了?」打鳥看著手中的小冊子,裡頭並沒有特別的文字,有的只是一些圖書館的守則,和注名謝利斯現在是代理館長的字樣。 謝利斯搖搖頭說:「不知道!亞古那個笨蛋每年都有一段時間會從館內消失,也不知道跑到哪裡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沒有離開館內。」 打鳥將手冊交回給謝利斯。「亞古又是誰?」 「喔!就是那個沒用的圖書館館長。」 打鳥對謝利斯所使用的形容詞感到有趣。「沒用?」 「對呀!那個不正經的傢伙當上圖書館館長就算了。居然還把事情都丟給我做。」 「謝利斯姊姊,你們圖書館館長是怎麼選的呀?」愛麗絲在一旁聽了大半天,終於受不了而提出自己的疑問。 謝利斯拿出手冊晃了一晃。「就是在前任館長謝下職務後,圖書館會自己選出繼承人,名單就出現在管理手冊上。代理人也是相同的方式,是館長不在時,由圖書館選出的。館長大部份就只做管理員的工作,沒什麼難度,所以也不是書讀的最多的人來當或者是其它的選擇方式。而館內的學者們也都不太在意館長是誰,他們只要能夠好好的看書,其它事情也都不太重要。反而要他們要擔任這一類職務,他們還會反對呢。」 「也就是說是由最不愛讀書的傢伙來當的,那妳這個代理館長的來頭倒也不難猜到。」打鳥雙手抱在腦袋後面,漫不經心地說出。反而是聽到的謝利斯像是被重擊到一樣,臉色難看的無法形容。 謝利斯拚命地想要把話題牽到別的地方去,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那樣的表情看在打鳥眼中,只是讓打鳥直呼有趣。好不容易謝利斯終於想到一件事情。「打鳥,我想幫你寫一篇傳記,如何?」 「傳記?」打鳥對謝利斯這一招倒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響應。 「對呀!傳記。七武士的事實與傳說相差太遠了,總要有人寫出真實才行。反正書給他寫出來了,是非虛假就由後人去論斷了,我也不在乎。我要做的只是紀錄下我所認知的真實。」 打鳥微笑看著謝利斯,對謝利斯一副很期待的表情打鳥愈看愈喜歡。對美女不過份的要求,打鳥總是不會拒絕,也不會強要求回報。對他而言只要看著美女的笑容就值得了。「好呀!」 謝利斯幾乎跳起來高興地叫道:「真的嗎!太好了!」下一瞬間她又摀上了自己的嘴,眼睛左右瞄了一下,才又吐出舌頭笑著說:「圖書館的隔音設備不太好的。」 謝利斯帶領眾人來到圖書館的二樓。在一個書櫃前面,謝利斯取出一本書皮橙色的書和一支筆遞給打鳥。「打鳥,在第一頁的地方簽個名吧。」 基於前車之鑒,打鳥不安的看著謝利斯。「這不會又是什麼賣身契吧!」 謝利斯聽了打鳥的話,不由得輕笑了幾聲。「不是啦!這是『人物誌』用書,通常都是用來紀錄能力與傳記的。在圖書館內『人物誌』還能夠實體化,成為本人的複製版。不過複製版會將本人的能力再調低一點,並有無法違背本人命令的限制,以避免複製版有取代本人的意圖。不過通常複製版都走不出圖書館,一走出圖書館結界外,支持著書的內容實體化的魔力就會消失。簽名的功用只是將你的能力諸元紀錄並定時更新到書中而已,並不會造成本人任何負擔。」 一旁看著滿櫃子書的愛麗絲又發問了。「謝利斯姊姊,為什麼這邊書的封皮顏色有分別呀?」 「喔!書皮顏色共分『黑紅橙黃綠藍靛紫』八色,分別標示八個品級。學者袍的帽子部份也是有鑲邊的顏色,同樣將學者們分為八個品級。也有人是縫線在衣服上,依線的數目來區分,或是直接由衣服的顏色來做分別。這都可以標示出一名學者的品級,當然也有學者全用就是了。」 打鳥看了看謝利斯的帽子。「沒有呀!」謝利斯發覺打鳥的舉動,趕緊遮住帽子,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她只有歎了口氣。「唉~!像我們這一種沒顏色的學者則是『不入品』,通稱為『第九品』。書也是一樣。會用顏色區分的是因為書本身在圖書館內部擁有魔力。為了防止書的魔力無秩序性地流出,圖書館規定了學者的閱讀權限範圍,其它人打開書都會造成內容的不安定狀態,要處理是很麻煩的。通常比較認真看書的人,品級會比較高,被予許看的特殊書種也比較多。像現在最高品級黑色的學者只有兩人而已。」 「那姊姊為什麼能拿橙色的書呢?」愛麗絲繼續發問。 「因為館長與代理館長的權限能突破品級。像館長就是直接躍升最高品,成為黑色的一員。而代理館長是向上修正六個品級,我就能夠閱讀或使用橙色以下的書。因為代理館長是屬於臨時任命的職務,所以並不會改變品級顏色,只有權限在代理期間作修正而已。」 「那書呢?」愛麗絲隨手拿起了一本黑皮的書。 謝利斯看了大驚,第一時間先緊壓著書不讓愛麗絲翻開。愛麗絲先是嚇到,然後再會意的將書放手交給謝利斯。謝利斯呼了一口氣,看一下封面的字。「『魔界第二十二軍區十三魔神沙魔』,幸好沒打開。書的顏色跟裡面所紀錄的人能力有關,人類歷史上的有名英雄排在紅品書的人也不過三五人。這本黑品書裡紀錄的可是比人類強上很多的魔神…呢。」身為學者的可悲習慣,對於任何事情都會去做考證,考證就會要求證據,證據自在書中,也就很習慣性的將書打開來向愛麗絲證明魔神有多強。平常時根本不會去拿自己不被予許閱讀的書,也就根本不會有不小心打開的機會。 如今被『不小心』打開的書本流出沙子,沙子的量多到會讓人有興趣探索沙子的來源。流出的沙子堆積在謝利斯腳底,愈來愈高的沙堆漸漸地形成一個人型的模樣。當沙子不再流出時,沙堆已經聚成一個人,那身高足足有平常人的一倍半。而緩緩張開的眼睛慢慢地掃視在場眾人。 當打鳥接觸到對方的眼睛,首次有種被蛇盯上的青蛙感覺。只見對方眼神中的怒火愈燒愈旺盛,在閃了一下之後,眼神變得愈來愈惺忪,就好像快睡著的樣子。對方動作緩慢地將謝利斯手中的書拿起,而謝利斯完全不敢反抗的任由對方將書拿走。 對方將書拿回到愛麗絲面前,並交給愛麗絲。他的口微張,緩慢地說道:「待會兒將書擺回原位。以後記得,不要打擾我睡覺。」說罷,對方身體又分散成為沙子,像是被書吸回去一樣消失在書頁之中。 愛麗絲傻傻的拿著手中的書不知道要做什麼,一旁的謝利斯趕緊把書合上,擺回書櫃。手撐在書櫃上喘著氣。「『-人物誌』大概就像這個樣子啦。有其它問題嗎?」 打鳥從驚訝中恢復,想了一下。「也就是說會有一個複製的我存在書中。」 謝利斯不解地看著打鳥,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的真正理由在哪,但也就問題的表面來回答:「是呀!有問題嗎?」 打鳥搔了搔頭,他只覺得有些不妥,但也無法明確地形容出不妥處在哪裡。想了又想,他放棄了想不出來的問題,朝謝利斯問道:「簽名就好了嗎?」 謝利斯因為剛剛事件而喪氣的表情瞬間又充滿活力,肯定的點點頭,再親眼看著打鳥在書本的第一頁簽下名。謝利斯高興地自打鳥手中接回橙品書,翻開來找著。「人物名:打鳥,性能諸元…等級不明,嗯~可以理解。能力不明、生命值不明、年紀不明、不明、不明……糟了!」 「怎麼糟了?」打鳥看著臉色愈變愈難看的謝利斯不解地問道。 謝利斯趕緊合起書本。「打鳥的能力已經超過橙品書封印的範圍了。」 「也就是說…」打鳥很自然地接著問。 謝利斯還沒回答,手中的書已經開始震動起來。謝利斯將書緊緊地抱在胸前,但卻無法制止書本的震動。一瞬間,書本自謝利斯手中掙脫,翻開的書頁跳出一個和打鳥相似的人…不!該說根本就和打鳥一模一樣。 「噫~啊!」複製版一個側翻翻到一旁的書桌上,再衝向書桌的另一頭,腳步自然也造成了不小的聲響。 「打鳥,快點制止他。」謝利斯著急地扯著打鳥的衣袖叫道。 「怎麼制止?」打鳥也被這樣的情景嚇到,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看著自己在圖書館內到處胡鬧,打鳥無奈的搖搖頭對謝利斯抗議道:「嘿!我個性沒那麼糟吧。」 「謝利斯姊姊,不能用圖書館守則嗎?」愛麗絲一旁問道。 謝利斯看著複製版打鳥持續產生騷動,著急地說:「圖書館守則只能禁止某些行為,根本不能命令別人,要對方不要動,乖乖的讓我們抓。快!打鳥,現在只有你本人可以制止他。把他抓回來,暫時壓到書裡面就行了。啊~!圖書館守則第七條,館內禁止在桌上跳躍造成聲響!」 在謝利斯大喊的同時,站在書桌上一個縱身要做後空翻的複製版打鳥在一瞬間動作變得非常緩慢。那緩慢的程度簡直就像看後空翻分解示範教學一樣,一格一格的分解動作做得很漂亮。慢慢地翻轉過身,再慢慢地落到桌上不造成一點聲響。整個過程不禁讓人懷疑那是否能存在於現實之中,因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一邊的打鳥無奈地向前走了幾步,自懷裡拿出一樣東西,並吹了聲口哨,提醒自己注意。複製版一看到原版手上的東西,第一時間沖了回來。打鳥看著手上的東西被奪走,再看著蹲在地上的複製品正在狼吞虎嚥。「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零嘴呀!…喂!我的吃相沒那麼糟吧!」 站在後頭的愛麗絲等人不自主地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對打鳥的話作出反駁,還是看著複製品的吃相感到難堪。 一旁的謝利斯趕緊將書覆蓋回複製品身上。將書合上的同時,又加了兩道黑色鐵鏈交錯將書牢牢地封了起來。處理好的謝利斯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並呼了一口大氣。「特製的『封印鎖鏈』應該封得住這本書吧!接下來就等亞古回來移轉內容了。」看著手上還在亂跳的書本,謝利斯實在害怕複製版打鳥由書內崩開鐵鏈,再跳出來胡搞瞎搞。 愛麗絲同樣看著亂跳的書問道:「謝利斯姊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呀?」 謝利斯將書放入一個獨立出來的書架上,轉頭對愛麗絲說:「平常『人物誌』合上時,是由書本本身的魔力來制止記載人物的活動。假如記載人物的能力超越了書本的封印範圍,就會產生一些偏差值,造成和本人有不相似的情況,並且書本也無法限制複製版的自由行動。這時要做的是將書的內容轉移到下一個品級的書上。而黑品書的封印範圍是沒有上限的。」 愛麗絲不解地問道:「那為什麼不直接使用黑品書呢?」 「會這樣做分品級的原因是要節省魔力來用在封印黑品書上。而且我的使用權限也只到橙品的範圍而已,黑品就必須由館長來做了。」 打鳥看著被擺在書架上的傳記,還不安分地跳著的自己,只有輕輕地歎了口氣甩甩頭。「算了!不搞那一些了,正事要緊。」 謝利斯的表情就像是不相信打鳥會有正事一樣,在很有興趣的心情中聽完了打鳥所謂的正事後,謝利絲只是交叉著雙手點點頭。「喔!要找書呀。」 「有這類的書嗎?」打鳥延續著剛剛的無奈口氣問道。 「有呀!」 這樣正面的回答總算激勵起剛剛形象被破壞殆盡的男人。「哦!太好了,書在哪裡。」 「不知道。」謝利斯認真搖頭的動作差點讓打鳥爆發。看著打鳥已經舉起的抽慉雙手,謝利斯退了一步解釋道:「打鳥,冷靜點。這裡可是藏書以十億冊為單位計算的『古代圖書館』呀,當然是什麼書都找得到。只不過是要找而已嘛。」 聽了謝利斯的解釋,打鳥的火氣稍退。「圖書館會說嗎?」 謝利斯回到原本的姿勢說道:「不會!圖書館可沒有『搜尋』功能。」 打鳥的氣勢再度暴增。謝利斯這一回被逼退了兩步,她慌忙地搖著手說:「沒有那樣的功能我們可以去問人呀!」 「問!問誰?」打鳥的臉色沒有改變,仍是維持著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謝利斯趕緊背對打鳥,並朝眾人招了招手示意要大家跟上,以此來避免和打鳥的眼睛面對面看著。帶領眾人走下二樓,途中謝利斯一邊說著:「『古代圖書館』從什麼時候出現已經不可考了,只知道比起大多數館內藏書的時間都還要久遠。各種有品級的書據百年前一位多事的學者統計約有三億冊左右,無品級的書在當時紀錄裡已經有十五億冊以上了。除了部份無品級書有第二冊的重複本可供出借外,有品級的都是只有一本的非出借品。而圖書館的資金來源就是一些辦理借書證或是來到圖書館內抄寫書籍的人或城鎮代表自由捐贈,這些都統一由館長負責處理。在當年份的費用足夠後,館長將不會再接受外界捐贈。」 謝利斯偷偷地朝後瞄了一下,在確認後頭的人沒有因為她的廢話而有想要揍她的衝動後,才繼續說道:「有品無品的最大分別就是附在其上的魔力。有些魔力作用是封印住書本身的另一股力量,讓書不會造成危害。有些魔力是依著書內容發生作用,就像『字靈』一樣。二樓的『人物誌』就是屬於後者。這兩種有品書相同的地方是只要離開了圖書館的範圍,在圖書館內部才生效的魔力將會消失。如『人物誌』在外頭將會沒有任何作用。但書的品級判定也有例外在,某些書的內容牽扯範圍較廣者,圖書館也會將其列入品級管理中。」 謝利斯又偷偷瞄了一下,也在喘口氣的同時慢慢地走下樓梯來到一樓。「這是書的分品級方式。相對於學者的分法,學者們大多是由閱讀量及著作量來提供圖書館認可升級的判斷標準。學者們的著作也是圖書館增加書籍的來源之一,著作內容大多是考證紀錄、讀後感想、或是有時有感而發的創作。在很久以前是由閱讀數量占圖書館藏書的比例來分品,但現在因為藏書之多,已經沒再用那樣的分法了,現在應該是使用閱讀量來分了。而學者們使用『字靈』的能力也跟品級有關係。據說愈高品的學者其『字靈』境界到了光翻開咒文書的任何一頁,就能產生該魔法的效果,且不用付出魔力。相對於我所能做到只有把書裡描述實體化的能力,他們當然能夠輕鬆達成並更加的確實。能不能將物體具體化出來還不知道,因為從沒有人試過。而且大多數的學者都不會離開圖書館到外頭去興風作浪,所以學者們的戰力到現在還沒有人可以明確規範出來,而職業工會中的Lv我們也都不怎麼會提升。現在館內Lv最高的就是我了,學者Lv3。那還是因為兩年前出去胡鬧了一番,才有這樣的成績。」 「說了那麼多,好像跟我們的重點沒什麼關係呢。」打鳥輕鬆的口吻在謝利斯耳中極具威脅性。 謝利斯慌忙地解釋道:「當然有,因為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找館內另一位黑品學者。他比起同樣列為黑品的亞古來可是有真材實料的,不像亞古是因為擔任館長才升到黑品的。雖然館內並不會因為品級不同而互相有排斥,但是品級代表了知識量卻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大部分的學者還是不會在意別人的品級就是了,他們都專注在自己的閱讀上,因為要去爭誰看了多少書,還不如把爭的時間用在看書上面。而我們要去請教的這位黑品學者,他的名字就是…」 「啊!『書蟲』!」愛麗絲等人看著大叫的打鳥朝著一名正在閱讀的學者走去。 那名學者身著全黑的學者袍,在左胸口前還繡了八條金色的線。他專注在自己的閱讀上…假如能稱一直翻書的動作叫為『閱讀』的話。雖然那樣的翻書速度快到讓其它人覺得那樣子連看頁碼的時間都欠,但是該名學者的認真表情讓人不得不去猜測,他真的看得清楚嗎? 打鳥坐到黑袍學者面前。本來打算說一堆話出來,但是看到對方的專注程度後,打鳥自動閉嘴了。他只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對方。而黑袍學者也只是默默地快速翻著他的書。 時間快就經過了,黑袍學者的翻書速度更是加快了經過速度。當最後一頁翻了過去,書被合上後,黑袍學者靠上椅背呼了一口氣出來。「呼!這本書真不錯。啊!打鳥!還沒死呀!」 終於被對方注意到,但是心情在上揚的瞬間跌到谷底。「嘿!媽的死書蟲。這一聲招呼你都不能好聽些嗎。都十五六年沒見面了,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 「小時候的習慣總是改不掉,那個把髒話當成標點符號用的時代。十多年沒用了,一看到你的臉,當初的那種感覺又都回來了。怎麼!圖書館可不是你這種人會出沒的地方呀。」 「我是要來找幾本書的,有用途。幫得上忙嗎?」 「有拒絕的權利嗎?」 「拒絕的代價是你那一對眼睛喔!」 「沒眼睛的話看書很不方便呢。」 「那就乖乖幫忙吧!」 「找什麼書呀?」 「有關『復活咒文』跟『招魂』的書籍,還要查有關『英雄劍』的事情。」 「謝利斯,麻煩妳去拿一下。」書蟲叫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謝利斯,但是對方似乎因為自己與打鳥間的互相認識和見面的對話內容而嚇傻在原地。「謝利斯!」 「喔!書蟲老師,有什麼事情嗎?」謝利斯習慣性地對品級比自己高的學者尊稱為老師,這時當然也是很順口地出來。但是轉念間發覺到自己比起打鳥來似乎是低了一輩,而心裡有點感到難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自己說不上來,也解釋不通。 「麻煩妳去東面的白魔法區中,左排數來第四個書櫃,拿編號第6163007的『高深的白魔法』。在巫術區左排數來第七櫃的地方,拿編號第394668的『招魂術要點』兩本書過來。好嗎?」 謝利斯遲滯了一下才回道:「喔!好的。」 看著謝利斯的舉動,書蟲有點擔心的問:「沒問題吧!」 「老師,沒問題的。」說罷,謝利斯小跑步離去。 「喂!」書蟲大喊了一聲,隨即小小聲的說出:「不要用跑的呀!會吵到…別人…」對方很明顯地沒有聽到書蟲的話,但是周圍在看書的人都朝著書蟲的方向瞪了過來。 書蟲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在其它人都回到自己書中的世界後,才喘了口氣。「呼!還好!喂!回去你自己該回去的地方吧。」書蟲輕點了一下剛剛自己看的書。那本書突然長出了一雙腳和一雙手,叮叮咚咚的左擺右晃朝書桌邊緣走去,跳下書桌後再朝著一邊的書架前進。那笨重的走路姿勢讓在場的兩名小女孩不經意地笑了一下。 打鳥一邊看著書本自己跑回原位,一邊問書蟲:「『高深的白魔法』?寫的是什麼呀?」 書蟲只是笑著說:「雖然說魔法咒文是依照每個魔導士的不同而有變化,但是總有一些制式的模板教學。這類書的內容大多是以前某些出名的魔導士所留下的咒文,而且成功率很高,就成為制式模板了。不過還是有一派魔導士他們堅持所使用的魔法完全是自己所創出來的,不論是咒文內容或是魔法效果。因為這樣子做,魔法就等於為自己量身打造一樣,施法成功率與破壞力都是很不錯的,甚至還可以簡略咒文內容,直接唸咒文名就會產生效果,可是有多少人能有這樣的才氣與天份來獨創。沒有人可以百分之一百說哪種方法比較好,就一個學習者而言,有先人的例子可供參考是很有利的。而『高深的白魔法』內容就是7到9級的白魔法模板。」 在書本自己笨拙地手腳並用,好不容易才爬上書架並歸回原位的同時,打鳥已經和書蟲邊說話邊離去了。才將視線從可愛的書本移開而注意到的兩名小女孩趕緊跟上移動中的兩個大人,兩名較年長的女性也慢了一步跟上。在另一頭,謝利斯才喘著氣小跑步過來。 正文 第十六章 史上最強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4 本章字數:8922 「在有紀錄的五千年歷史裡擁有『英雄』稱號的,總計有十一人。其中有四人用劍,他們所使用的劍在珍品大百科裡也被承認叫做英雄劍。除此之外劍名叫做英雄劍的歷史上共有一百三十七把,但大部分都因為名不符實早在當代就被毀掉了。相關資料總計有三百七十七筆,你打算問的是哪個?」書蟲帶領眾人走向地下一樓。 「書蟲老師,我們現在要走向地下一樓做什麼?」愛麗絲一邊注意腳下的階梯,一邊抓著扶手朝下走。古代圖書館中對於存放書籍以外的地方,都非常地不注意。像這樣的樓梯或是剛剛經過的信道,行走起來都很勉強。休息室也都是簡簡單單的幾樣擺設解決,唯一的分別大概就是休息室沒有書而已。 在前方走著的書蟲,對這樣簡陋的信道已經是習慣了。快速純熟的動作帶領他的腳步向下移動。另一方面他並沒有回答意愛麗絲的問話,反而是走在最後的謝利斯代為回答:「那是因為地下室有收藏有關歷史的書籍。在圖書館裡,有關人物放在二樓,魔法在一樓。其它書都在地下室裡,還有土木、醫藥、建築、星相、占卜等等。」 「我要找的英雄劍是魂系列的武器。」跟在書蟲身後的打鳥想了一下後才說道。 「魂系列呀!這樣的話就只剩下一筆資料。」 打鳥嚇了一跳。「這麼快就能知道了。」 「不過有關的資料並不多。」 「為什麼?」打鳥問著的同時眾人已經走出樓梯,來到的是範圍更加廣大的地下空間。而且旁邊還有向下的樓梯在,古代圖書館到底有幾層地下室這樣的問題已經引起打鳥的興趣了。 書蟲只是自顧自的走在前面。「因為魂系列的英雄劍只有野史故事流傳下來,那樣的紀錄都不完全。更何況是兩千年前正當亂世之時。」 打鳥心中的疑惑愈來愈多,而興趣也被勾的愈來愈大。「到底怎麼一回事呀?」 書蟲並沒有答話,他慢慢地在各個書架中穿梭尋找,過了好一陣子才在其中一個書架前停下腳步。伸手拿出了一卷泛黃的滾動條,大力地吹了一口氣。如旁人的預想中,一堆灰塵自卷軸上揚起。 小心翼翼地打開滾動條,書蟲只是一邊看著一邊點頭,不時還發出「嗯嗯!」的聲音。底下的腳也很熟練地引領書蟲和其它人朝一旁的桌子前進。被帶著四處閒逛的人都不敢吭聲,至少身為七武士的打鳥沒說話前,沒人敢打擾他幼時的玩伴。 書蟲的腳在一張桌前停了下來,手上的滾動條也擺到桌上。他望了望在場的人,清了一下喉嚨才開始說道:「兩千五百年前,當時大陸上分為八個國家。各自擁有極為強盛的不同類型武力,也造成了約七百年期的割據。其中純劍技最為強盛的是『阿斯阿王國』,以劍聖為領導者的『阿斯阿近衛騎士團』兩百餘人在各國眼中都是不容忽視的強敵,但是更加令人懼怕的是該王國的純防衛武力『英雄劍士隊』,通稱為『英雄劍』。」 「純防衛武力?」打鳥皺著眉頭問。 「嗯!留下的紀錄裡英雄劍共十八人,為期三百年左右的時間都侍奉在阿斯阿的國王身旁。」 「三百年?」 「沒錯!共三百年的時間,是否為同一批人已不可考。但是他們從不進行侵略性質的戰鬥,相反的想要入侵阿斯阿王國可要先問過他們的同意。」 「這麼跩!」 「對呀!三百年來的時間,事情不論大小他們都只派出一人就把事情解決了,當然有跩的資格。也因此其它各國更是不敢侵略阿斯阿王國。但是也培養出了一個默契,凡阿斯阿王國的對外主動侵攻,其它國家一定聯合起來抵禦。英雄劍從不主動參與侵略戰的特性,也半逼迫著其它國家非要聯合對付阿斯阿不可,因為這是唯一防止英雄劍有防衛性侵略的機會。只要不失去領土,英雄劍也就不會去守護其它國家失在阿斯阿手中的領土。曾有鄰近的三個還四個國家聯合侵攻阿斯阿,也是敗在一名英雄劍的成員手裡。」 「他們是聯合起來只派出三五個人侵略嗎?」打鳥不太相信的說著。 「當時各國戰力在正式史書中記載都擁有十萬員以上,國家級的攻防戰動用的兵馬兩邊加起來更是多達三十萬的大型人數。假如這樣子計算,估計最少的數目三個國家聯攻至少也有三萬員,每個國家出一萬員的戰力。以一人之力對抗三萬員的大軍,相較之下近代的七武士也不算什麼了。」 被不知道打鳥有七武士身份的書蟲一陣搶白,打鳥也實在找不出什麼話反駁對方。畢竟上頭的計算是最小估計的數目,假如這段歷史屬實,那當時的戰力一定不只這樣而已。而且自己這七個人都可以對抗萬人了,有比他們強的,並可以以一敵數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打鳥還是不服氣地說:「那他們真的從不曾出動過兩人以上的數目嗎?」 「有呀!只有兩次。」 「哦~!說來聽聽。」 「頭一次是據今兩千年前,當時龍族與魔族對人類展開大侵攻。在『龍族、魔族聯合對人大戰』一役,其它七個王國都無法倖免於難。好一點的情況是還在苦苦支撐著一直往後退的前線,保持那最後的一點點領土。情況糟一點的已經慘遭滅國的命運了。就在各個國家一個一個相繼倒下的時候,龍族、魔族聯軍的毒爪已經伸到阿斯阿王國的領地了。當時國王沒做其它抵禦,而是直接命令十八名英雄劍成員一起出擊。」 「咦!我記得那一段歷史是講…」見打鳥遲遲講不出來,書蟲接了打鳥的話。「那一段歷史是龍族、魔族聯合侵攻人類世界,在人類世界即將被聯軍統治時,龍族與魔族發生了內部爭執。在對手內哄的情況下,殘餘的人類與亞人類系聯合起來共同奮戰,並擊退了龍族、魔族聯軍。但紀錄內容也是不清不楚的。」 「那被隱藏起來的歷史是…」 「第一回接戰,英雄劍一員失蹤,其餘人輕重傷不等。但是龍族、魔族聯軍自大陸上消失,此後從未有再出現的傳聞了。」 打鳥張開的大口對著書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連續變換了好幾回。一直到最後,打鳥好不容易才決定好問題。「那…對手是全滅還是…」 書蟲只是搖搖頭。「沒人知道,也沒紀錄留下。」 打鳥搔了搔頭,想了想自己,再想想活在兩千年前的強者們。良久,打鳥才又提出問題。「那第二次是什麼情形?」 「第二回是在龍族、魔族聯合對人大戰後約一年的時間,當時英雄劍隊長帶領其它七名部下,共八員反叛。阿斯阿國王命令餘下的九名成員去對抗反叛者,但是其中一員不受命。在八員英雄劍對上八員英雄劍,結果是很簡單的數學問題,八減八等於零,沒人活著。至於其反叛原因現今仍不明。」 「那剩餘者呢?」 「剩餘者在得知結果後也反叛了,英雄劍指向自己過去所守護的國家。當時阿斯阿國王派出未在龍族、魔族聯合對人大戰中有任何損耗的阿斯阿近衛騎士團。該場戰役也如往常般一回接戰後結束,包括劍聖在內的兩百餘員騎士全軍覆沒,無人生還。騎士團唯一的兩員生存者並沒有參與該場戰役,而是派往其它地方出任務逃過一劫。」 「接著呢?」 「英雄劍的剩餘者進而追殺阿斯阿國王。國王在兩名騎士團的殘存者保護及一堆犧牲者的阻礙之下,逃進了古代圖書館要求保護。英雄劍的剩餘者闖入圖書館後,被當時第三任館長擊敗,並封印在某處。地點不明。之後大陸上大部分國家因為都經過戰亂,而阿斯阿王國則是菁英全數死在英雄劍的手底下,所以各個國家就像全部從頭開始一樣,從新發展。但國勢已不如從前,所以各國的謀略使用更為頻繁。搞得各個國家又都分裂成各城邦獨立,如同現在的局勢。之後就是由那辛統一了全大陸了。」 「在圖書館內!這也難怪。唔~,第三任館長又是誰呀?」 書蟲很乾脆地搖頭。「不知道,不過聽說這世界的某個地方有另一個古代圖書館,那裡有紀錄留下。」 愛麗絲的手舉了一點點起來,書蟲看到之後點個頭示意要對方發問。「書蟲老師,為什麼在正史中,英雄劍士隊的歷史沒有留下來?」 「很簡單理由,因為他們是反叛者。就一個國家而言,他們並不會去歌誦反叛者的事跡。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又關聯太多了,沒有人可以否定停止一場幾乎消滅人類的大戰英雄。所以乾脆讓他們消失在歷史之中。而其它國家之所以會配合也是相類似的原因,他們並不希望對手陣營中有這樣的英雄人物出現。在歷史上被稱為英雄的十一人,他們都為人類帶來了無窮的希望。與其讓對手陣營中出現這樣的存在,不如大家都禁聲。」 「你判定他們的實力大概為何?」打鳥坐在椅子上向後傾,兩支腳翹到桌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問著。 「有紀錄留下的歷史裡,我所看過的不論是正式紀錄或是非正式,又或者是傳言故事等等也好,再沒有比他們更扯的戰鬥敘述了。在人類之中也好,其它種族也罷。」 「是嘛,史上最強…。」打鳥語重心長地看著挑高的天花板,誰也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而書蟲則是埋首在溫習桌上卷軸的世界裡。 「好吧!回去了。」打鳥自椅中彈起,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說道。 「喔!再見。」書蟲頭沒有抬起來,就連手也只是揮了兩下就不動了。 打鳥看著這樣的書蟲問道:「怎樣,要不要一起出去闖一闖。」 書蟲的視線離開卷軸了,他笑笑著看著打鳥。「你會離開還有一堆食物沒嘗過的廚房嗎?」 打鳥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書蟲笑得更開心了些,說:「那同樣身為『彩虹汽水』繼承人的你又怎麼會認為我會離開還有一堆書沒看的圖書館呢。」 打鳥也是笑了一笑。只聽書蟲接著說道:「在等個一兩年吧,假如圖書館的書還沒有增加的多一些,在讀完所有的書後我會離開圖書館的。」 「你要讀完這裡所有的書了?」打鳥就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再問了一次。 「對呀!其實讀書並沒有你想像中麻煩和慢的。」 「那是你吧。對了!那你離開後要做什麼?」打鳥好奇地問道。 書蟲將視線移回到自己有興趣的地方。「找一找其它書吧!圖書館的藏書再多,這世上總有圖書館沒收藏到的書。那時就以這些書為目標吧。」 「大家會再聚集吧?」打鳥背向書蟲,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詢問身後的人。 「不知道!這世界可大可小,誰曉得下一個遇到的是誰。」 「就是這樣才有趣呀!」打鳥伴著輕輕的笑聲,離開了兒時玩伴所待的地方。 在回到白金城後,打鳥等人直接被帶往府邸的地下室,言妮已經準備好了施展復活魔法的魔法陣。晴空骷髏躺在正中央的祭壇上,四周圍還站著四名祭司裝扮的人,口中正念著普通人聽不懂的句子。言妮穿著純白色的袍子站在主祭壇前,上頭擺著泛出微微青色光芒的英雄劍。 「東西借回來了嗎?」言妮的聲音不同於往常,低沉的音調讓四周的人認不清她是否真的為服侍了有一段日子,且可親的伯爵夫人。 打鳥將身上的書遞給言妮。言妮拿起招魂術要點翻了幾頁,盯著其中一個地方。「死亡時間?」 「兩千年前吧!」 「這麼久!」言妮皺著眉頭,走近魔法陣中央的祭壇。一手拿著書本,另一支手則是在天空揮舞,嘴裡則是念道:「兩千年前所失去生命的英勇亡魂呀,今日聽到我的召喚,來到可能屬於你們的軀殼身旁吧。…(咒文)」 在對打鳥而言可比雷聲的聽不懂字符串從言妮的口中陸續念出,地下室的上半部空間出現了一個個的磷火。愈來愈多的磷火傳來各種不同的聲音,像是哭訴、像是吶喊、也像是咒罵。一旁看著的人大部分都感到不舒服起來,唯一沒有感覺表現在臉上的就只有打鳥。但是誰知道打鳥是死撐著,還是神經太大條了,根本感覺不到。 在停止唸咒的人指揮其它人退到門口旁的魔法陣內後,不舒服的感覺才慢慢地從眾人身上退掉。同樣退到魔法陣內的艾蕾奴看著被拒在魔法陣結界範圍之外的各個磷火,有時會出現人的臉孔,更不時衝撞著結界的舉動讓她緊緊地抓起身旁愛麗絲的手。而愛麗絲也像是在響應艾蕾奴一樣,兩人的手是愈拉愈緊。 言妮看著準備工作差不多完成了,朝著唯一站在結界外的男人問道:「還有沒有其它資料?」 打鳥看著空中的奇景,一邊將在圖書館時書蟲所告訴他的事情講給言妮知曉。言妮又低頭看回手中的書,繼續她那奇特的語言。只是這一回周圍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在上空的磷火仍是在室內作繞圈的動作。「奇怪?都沒有用嗎?是不是進入輪迴,投胎去了?打鳥,還有沒有其它有關的資料?」 打鳥搖搖頭,走向主祭壇前光芒呈現週期性明暗的英雄劍。打鳥拿起英雄劍,從透明的劍刃上,似乎也有個人的影像正在吶喊著,那就像在呼喚自己的同伴一樣。「會不會跟劍上面的怪文字有關係呀?」打鳥將視線移到夾著劍刃,自劍柄延伸出了兩片構造物上,怪異的文字也泛著淡紅的光芒。 言妮也走近一起看著。「這是什麼文字呀?我也不太清楚。搞不好真的有關係。」 「『阿索·魯賓斯·巴瑞卻羅』。」 「聽起來像個名字?」看著英雄劍的兩人同時回頭找發出聲音的對象。站在結界最前頭的洛神很明顯地告訴別人,話就是她說的。 「你看得懂?」打鳥繼續說道。見到洛神點點頭,言妮也走近骷髏。又是一陣胡言亂語,但是仍然沒有一個狀況發生。 「另一面的文字呢?」聽到言妮發問,打鳥也將英雄劍翻到另外一面給洛神看。洛神瞇起眼看著那奇特的文字。「奇…奇…貞…阿…裡斯,『奇奇& #8231;貞·阿里斯』。」 回頭面向骷髏的言妮只發出了幾個單音,原本繞著室內打轉的磷火開始了不一樣的騷動。忽而聚起、忽而分散,一下子接近到骷髏上方不遠處、一下子又衝到地下室的頂部。最後終於只剩下一個磷火非常接近骷髏,並且開始被骷髏吸收。那樣的光景打鳥已經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在晴空古塔時,骷髏開始動的時候。 言妮看著祭壇上的骷髏嘴巴的部份已經開始一張一合,心裡有著莫名的悸動。她換掉手上的書,拿起高深的白魔法翻到定頁。就在她要開始唸咒之時。「啊!程序寫錯了。」 急忙忙地拿起一旁的羽毛筆,將主要魔法陣裡的幾個文字做塗改。打鳥看著言妮一邊對照書本,一邊做修正的舉動,口中念道:「拜託~!大小姐,現在才在作修改的動作。」 「沒辦法嘛!魔法陣是在你們回來前,靠著自己的記憶寫出來的。不能保證沒錯呀!」言妮這時的口氣讓屬於白金城的人覺得夫人又回來了。 只是打鳥仍在一旁繼續說道:「出錯了,那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呀?」 「不知道!」簡單的回答讓打鳥不知所措,正要繼續講時,看到言妮開始唸咒的動作,打鳥也只有閉嘴的份。 書就擺在祭壇旁的黃金架子上,言妮站在骷髏之前高舉著雙手,同樣不知名的語言從她與旁邊四名祭司口中念出。收束在骷髏身上的青色光芒漸漸地覆蓋住整具骨架,那種感覺就好像看到青色琉璃劍士包覆著骷髏一樣。但是這一回琉璃色的人型像是一件很合身的衣服,剛剛好貼著骷髏的表面顯現。 這時四周圍的磷火也不安分起來,一直朝著骷髏的方向撞去。就像是要去搶佔即將要恢復的**一樣,但是卻同樣被擋在結界外面。 結界似乎無法久撐,從地面魔法陣的文字出現一條又一條的裂縫就能察覺。念著咒文的言妮擔心地看著裂縫的出現,但苦於無法分身,光分心看地面的情形就花掉她不少精力。四周圍的人不是沒發現,就是看到了,也沒能力幫忙,打鳥就是屬於後者的一員。 就在魔法陣被衝破一個洞的同時,主祭壇上的英雄劍也產生異動了。衝入魔法陣結界內的磷火都被飛來的英雄劍給擊破。插在祭壇上骷髏雙腳之間的英雄劍,劍魂的琉璃劍士像是要保護某人一樣出現。交叉在胸前的雙手,挺立著的雄偉姿態,琉璃劍士如往常一般看不出有任何感情的表現,但是其舉動卻讓在場的人都大感吃驚。一旁的磷火也都懼於它的存在,而不敢輕易地入侵結界範圍。 言妮的咒文告一段落,她趕緊拿起羽毛筆將魔法陣補齊。看著補齊後的魔法陣發出大紅色的光芒,她知道事情已經大致底定。 完整的魔法陣放出了各種顏色的魔力,魔力也全都聚集到骷髏體內。看著出現在亮光當中的心臟、肺、胃、肝等,顱骨內部腦子也慢慢地出現、變大。英雄劍的劍魂已經消失,插在祭壇上的英雄劍像是慶祝自己主人的復活一樣,劍刃的部分也發出陣陣青光。 「他復活了!他復活了!」 「言妮,妳在大叫什麼?」打鳥一旁看著完全失去儀態大叫著的伯爵夫人。 言妮只是吐著舌頭笑道:「我很久以前就想要這樣子喊一回的。無奈你們的命比蟑螂還強韌,根本用不著我施用這樣的**術。」 「這能算是誇獎吧!」打鳥專注在眼前難得一見的奇景上,一邊不經心地跟言妮對話著。 站在門口旁的一群人也是同樣看著中心位置的施法情形。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打鳥、言妮兩人的表情也輕鬆下來,看來成功已經不遠了。雖不至於大聲討論,但是竊竊私語的情形已是阻止不下來的。 身為修女的馬莉則是抓著十字架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舉一動,好像想起某件事情開口說道:「記得他是因為阿斯阿的遺恨而亡的,不知道他復活後會不會還記得?」 簡單的問題讓兩名強者臉色微變。「喂!你有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另一人很乾脆地搖搖頭。當他們把視線移到已經開始長出一點點肌肉的『屍體』上時,兩人的表情已經變得和躺在祭壇上的屍體差不多了。 「喂!怎麼辦?怎麼辦?」打鳥躲到言妮的身後緊張地大叫著。 言妮只是拚命轉頭找躲在自己身後那傢伙的臉。「你問我怎麼辦,我怎麼知道。要把他復活的人是你呀!」 馬莉站在一旁看著場中兩人的動作,嘴裡又說出了:「我記得他好像是『史上最強』的傢伙呢。真要搗蛋,有誰治得了…他…嗎…」 馬莉不負責任的話讓兩人的著急程度更加上升。這一回換打鳥、言妮兩人繞著祭壇傷腦筋,嘴裡的各樣意見都在自己嘴裡就被反駁掉,旁人只聽得到他們兩人不清楚的呢喃聲。 「對了!」打鳥突然雙手拍了一下大叫,言妮興沖沖地來到打鳥身邊問道:「什麼什麼?」 「阻止術法的進行,不要復活他不就好了!」 「豬呀!都已經快要成功了才來搞破壞,後果可能更嚴重。要打架我也不找一個不像人的傢伙打。」 「那…在他成功復活後,第一時間殺掉他。」 「白癡!那跟在嬰兒一出生後,就把嬰兒掐死一樣可惡。」 「那…你要我怎麼辦嗎?」 「你…」「愛麗絲!愛麗絲!妳怎麼了!」言妮剛要講話就被艾蕾奴打斷,而她身旁的愛麗絲已經蹲在地上抱著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場中央,祭壇上肌肉長成一半的骷髏也開始「用力」地抽動起來。 正文 第十七章 他復活了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5 本章字數:8576 愛麗絲痛苦的抱著頭,祭壇上骷髏那已經恢復的聲帶同樣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空有一身武力的兩個人卻是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其中言妮雖然有足夠的魔法力與能力,但卻經驗不足。過去不但沒有施用復活法術的經驗,連一些大型的恢復咒文都很少使用。大概唯一能怪的就只有她身旁的人也多是不需讓她有使用這類法術機會的人。 「愛麗絲!愛麗絲你怎麼樣了!」 愛麗絲無視於扶著她並呼喚著她的艾蕾奴,只是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揮開了一旁扶著她的雙手,身體浮上空中,背弓了起來,愛麗絲的雙眼及張開的大口放出了三道火紅色的光芒。但那也只吸引了在場眾人一點點的時間,下一刻大家的視線被祭壇上彈起的骷髏吸引過去。 快要長全的肌肉讓骷髏的模樣更加恐怖,彈起而變成坐姿的骷髏原本的呻吟聲變成吼叫,聲音迴響在整個地下室的空間裡。眼睛和嘴巴的部分也和愛麗絲一樣放出紅色的光芒。雙腳之間的英雄劍像是在響應一樣,也發出了嗡嗡的聲響。 在骷髏的額頭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符號,沒有人認得出來那個符號。就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地方,愛麗絲的後頸處也透出相同符號的金色光芒。 「打鳥!你由上面壓住他。喂!來幾個人壓住他的手腳。」言妮第一時間發出指示,打鳥也動作迅速地跨坐到快成型的骷髏上方,門口的結界跑出幾名綠甲騎士到祭壇旁。騎士們各自侍奉一支手或一支腳,打鳥由上方壓住肋骨的部分。被五名大男人暴力對待的骷髏被壓得躺回祭壇,但仍是不安分地掙扎著。 言妮趕緊跑到已落回地面的愛麗絲身邊。一個粗略的判斷,愛麗絲外表一切仍是正常,只是暫時暈過去而已。 言妮抱著愛麗絲並將視線移回到祭壇上。已經差不多成型的骷髏開始長出皮膚和毛髮,胸部也開始隆起… 「…好大…」打鳥莫名其妙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大家也立刻知道他的意思。已經恢復完成的骷髏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停止動作的她那一對靈動的淡綠色眼珠冷冷地觀察周圍的人。 一名擁有淡藍色長髮的裸身美女正看著跨坐在她身上的男人,從打鳥目不轉睛的表情和快流出來的口水都能說明她那成熟的美麗。 她不像夏姿娜一樣擁有耀眼的美艷,也不像謝利斯一樣是那麼地嬌滴滴。她是一個吸引人的尤物,會讓所有將目光移到她身上的男性不忍移開視線,而且主觀判定美麗的程度還隨著將視線逗留在她身上的時間而增加!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那細嫩白皙的外表,那無法一手掌握的胸圍都藉由壓在上面的那一雙手證明了。 就在打鳥和一旁的四名騎士都傻著眼神遊,抓住女子腳的兩名騎士臉上泛起紅潮,其中一名還流出鼻血時,女子一個挺腰的拱橋動作將打鳥從她身上彈開。躺回祭壇,手腳一收一放間,四名騎士也都鬆了手再被擊到一旁的地面。她動作緩慢地下祭壇,右手拔起插在一邊的英雄劍,掃視在場的所有人。 打鳥還蹲在地上,盯著自己那一雙手忘我著。一旁結界內的騎士已經拔出武器,朝女子衝了過去。 「等會…」言妮還來不及出聲阻止,打鳥已經拉了其中一名騎士的後領往後扯,腳下一絆將騎士摔倒在地。「說等一會兒沒聽到嗎!」 除了被打鳥阻止的人外,其它騎士仍劈向女子。緩緩舉起的英雄劍橫架在上段的位置,就在騎士武器劈到的瞬間,原本該如預期中出現包覆著女子的巨大琉璃劍士,這一回只出現巨大的右手腕和琉璃劍包覆著女子的右手腕與劍。琉璃巨劍如實體般架住騎士們的武器,女子右手揮動的同時,英雄劍也帶著琉璃巨劍揮擊將所有人的武器擊毀。 就在眾人驚訝於武器被破壞和女子延伸出來的琉璃色右手與劍消失的同時,她的左手橫掃了出來。握拳的左手和剛剛的模式一樣,琉璃左手增大了女子攻擊的範圍,並將所有站在她面前的騎士擊飛到旁邊的牆上。 掃除所有障礙物後,女子慢慢地走向門口的方向。倒在地上的騎士們都站了起來準備第二波的攻擊。 言妮見狀,放開了已經清醒的愛麗絲,並在自己四周圍放出了十多顆魔法球。「我命令你們不要再動手了!」 騎士們一點都沒發覺其實伯爵夫人的命令是複數型,且是針對他們而下的。只單純的以為那是威脅剛復活女子的話語,他們又都衝上前去。 言妮咬牙,身旁的十數顆魔法球都朝著自己的屬下飛了過去。不知道是女子特別大膽,還是她根本就知道言妮沒把她當成攻擊目標,她沒在意飛來的十多顆魔法球。旁邊的騎士們這時才知道伯爵夫人要求不要動的是他們,因為魔法球的目標很明顯是朝著自己而來。 大多數的魔法球都正確地擊中騎士們盔甲最為堅硬的部分,炸裂開來的魔法球雖然是言妮減低威力的產品,但也都把騎士再次擊退。 少數幾顆特別接近女子的魔法球,卻被發出黑色光芒的英雄劍刃吸了進去。看到女子漫不經心地走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劍刃也能發揮出這樣的功能,言妮不禁在心中祈求對方清澈的眼神並沒有騙人。 所有人都在心中數著女子的腳步,一步、兩步…,她停了下來!站在門口結界之前的女子很恭敬地半跪了下來。「與我訂下『血盟』的偉大主人呀,您忠心的僕人應您的呼喚回到人世間。只有您可以給予我生存的意義,也只由您能夠命令我做一切的事情。生存與死亡的決定全都握在偉大的您手上。與您訂下血盟忠心僕人的真名奇奇·貞·阿里斯。」 輕柔而緩慢的細緻嗓音念出了讓大多數人不相信的事實。「你…我…」而愛麗絲卻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打鳥站在後頭,也是一臉困惑地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和神情緊張的愛麗絲。 就在愛麗絲想要解釋的時候,言妮拍拍愛麗絲的肩膀說:「等會兒再說吧,先叫人把這裡整理整理,我們出去喝杯茶,反正下午茶的時間才過了一會兒。再說她不穿衣服的,打鳥什麼時候獸性大發我們可不知道。而這樣的裸身美女對我的那一群小朋友也太刺激了些。」言妮看著半跪的女子,雖然她從來不會去拒絕承認其它女人的美貌。但是眼前的女子卻緊緊地抓住她的目光,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喂!待會,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獸性大發』,言妮。」打鳥抗議的聲音不輸給剛剛女子快復活時的吼叫。就在整個室內都充滿了不滿的聲響時,言妮已經抽離了自己的視線,並帶領其它人由門口離開。 打鳥坐在相同的位置望著落地窗外的小雨,同樣的小廳裡桌上擺的是同樣的點心,心情不會說很好,但也不是很差。看著雨,無神地吃著已經品嚐過的糕點,空下來的一支手回想著剛剛的溫暖。反倒是身旁的人解除了沉默的限制,吱吱喳喳的在討論與剛剛發生的一切有關的事情。 「愛麗絲,剛剛所說的血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蒂令亞身為一名長者,雖然她自己不承認這樣的說法,但是對於照顧小孩子倒是不會推托,所以她當然很關心愛麗絲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跟老師幫我與晴空訂下契約有關吧。」愛麗絲也用力回想與復活的女子相關的一切。 艾蕾奴對這樣的回答發出了問號:「老師?訂契約?」 「嗯!當初我要出來時,蔚兒姊姊建議我帶著晴空出來。但又怕我的力量不夠,不足以指揮身為骷髏的晴空,所以蔚兒姊姊請老師幫我和晴空訂下契約。希望在契約力量的支持下,晴空能夠聽從我的指揮。」 洛神在一旁聽了,大感奇怪的問道:「難道你不知道訂下的是什麼契約嗎?」 愛麗絲很直接地搖搖頭。「老師隨便找了一本書就幫我和晴空訂下契約了。搞不好連老師自己也不清楚訂的是什麼吧!蔚兒姊姊沒有反對,我也就沒什麼意見了。」 洛神聽了也只是感到無力:「拜託!」 蒂令亞看著洛神的動作感到疑惑,問道:「有什麼不同嗎?」 洛神動作不變,只是傳出了小小的聲音來:「當然不同了。血盟可是所有的契約型式中最高等級的。我們畢業論文三條件中的最後一樣,所訂下的契約也還不到這樣的等級,但也會讓立約者一輩子跟在自己身後。這也是學長姊們不建議用這樣的方式取得畢業資格的原因,因為要一個不一定會喜歡的傢伙跟著自己一輩子,假如真那麼不幸遇上一個討厭鬼,那不是太痛苦了。」 艾蕾奴表現出高度的興趣追問道:「那血盟呢?」 「血盟的契約不是用其它形式的事物來作為媒介,是直接刻印在**之上,而且比起我剛剛所說的限制還要多。訂下血盟的兩人不但有固定不變的主僕分級,而且兩人可以說是共享一條命和記憶,甚至會有部分的感覺相通。想要解除血盟唯一的方法大概就只有死而已。」 馬莉這時問道:「那現在是怎樣?」 「就是…」「我以後會永遠跟在主人身邊。」說話者跟在言妮身後走出來。貼身的束衣配上只有上半身的輕裝胸甲,劍隨意地繫在腰間,修長的雙腿和淡藍色的短髮都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站在一旁的侍者們。 普通人看到這樣一名女劍士可能就先屈服在她美貌之下了,更別論還要持劍面對對方,輸贏局面就更容易瞭解了。何況對方還可能是史上最強的集團一員,只要歷史不唬弄人的話。 打鳥手搭上走到愛麗絲身旁的女子肩上,問:「你的頭髮怎麼了?」 下一刻突然出現包覆著女子的琉璃劍士震開了打鳥的手,緊接著單獨出現的琉璃巨劍隨著英雄劍的揮擊由下而上朝著打鳥襲去。起腳後跳,這樣的動作讓打鳥避過無數次的傷害機會,但是這一回琉璃巨劍卻是無限制地伸長,緊緊地貼在打鳥面前,直倒退無可退為止。 「不要隨便靠近我。」 緊緊靠在牆上的打鳥斜眼看著抵在自己臉頰上的琉璃劍,心裡想大概只要對方微一用勁,今天他可就要見血了。但他嘴裡問的卻是另一件事情:「喂!小姐,你的攻擊間距到底是多大?這樣子根本沒辦法確定。」 「嗯~那個~不要這樣子好不好…」愛麗絲在後頭支唔了半天,才說出像樣的句子。 「yes , sir.」 「Don』t call me sir.」 「你們在說什麼?」艾蕾奴一旁聽著不曾聽過的語言而問道。 愛麗絲也搞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講出這樣的語言。「我…我…」 「那是我過去所使用的語言。」女子將劍系回腰際,邊回答道。 馬莉聽了即刻問道:「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女子點點頭。 「那…」 女子的眼睛偏向一邊,同時說道:「我對過去沒什麼興趣。」 蒂令亞看著女子深遂的眼神。「真的嗎?」 艾蕾奴看著在場的大人們一個個神情凝重,同輩的愛麗絲則是不知所措,不由得抱怨道:「有誰可以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嗎?」 洛神第一個開口:「之前我說過血盟的訂立會影響到記憶,也就連帶著個性也會受到干擾。剛剛愛麗絲會有頭痛的徵狀大概就是接收了大量的記憶所造成的,對吧!」 洛神看到愛麗絲點點頭表示贊同後繼續說道:「加上血盟的主從關係,可能是以愛麗絲原本的個性為主軸,兩個人的個性融合在一起了。同時也知道阿斯阿已經亡國了,無處宣洩的仇恨不如就忘記了。」 「是嗎?」愛麗絲看著女子問道。 女子默默地點頭。看在愛麗絲的眼中,只覺得另有一番滋味。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愛麗絲覺得自己和以前不同了。不但自己的個性可能有了不少的改變,多出來的記憶對自己而言也不全都是良性的。 必須去背負、瞭解不屬於十四歲的小女孩所該知道的事情與感覺,大概精神力不夠堅韌的人會當場瘋掉吧。而愛麗絲產生了怎樣變化,大概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更別說別人了。 言妮已經喝完了一杯茶,並再要了一杯。她看著愛麗絲說道:「別在說那些令人沮喪的事情了。愛麗絲,你會想要毀滅世界嗎?」 對於這樣的問句,愛麗絲很快地搖搖頭加以否定。言妮笑著繼續說道:「這不就行了,總之就是不用擔心那麼多。對了!身體感覺怎麼樣呀?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呢?」言妮用她一貫的樂觀想法消除了眾人的憂慮,她又對著女子提出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女子像是被言妮的開朗感染一樣,表情和緩了不少。「請叫我『奇奇』就行了。」回答後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又多了一絲絲的嚴肅。 打鳥從牆邊走回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看著奇奇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頭髮變短了呢。」而他當然是保持了一段不短的距離,才繼續追問。 奇奇別過頭說:「因為戰鬥不方便。」 「那身體呢?」打鳥繼續著他的攻勢。 「變回人類的身體,能力也下降不少…」奇奇的語氣有點微妙,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失望,而內容也是不太容易瞭解。 打鳥也對這樣的內容感到不解。「變回人類身體?什麼意思?」 「…我們以前的身體是經過煉金術改造的。而幫我們換魔導核融合心臟的人要求我們不得有主動侵略的行為,在王的同意這樣制約條件之下,我們才得以擁有不老不死的身體。」奇奇這樣的回答當然也勾出更多的疑問,但誰也沒想到打鳥接著的問題是… 「你怎麼說話的時候不看著我?」 回答是指向鼻尖的英雄劍,持劍者雖然是副冷冷的表情,但是可以從碧綠色的眼珠裡找到一點點憤怒。 「沒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吧。對了!都快忘記把你復活的真正目的了,稍微說說你過去的事情吧。像是劍的來源呀,還是那一場龍、魔對人大戰呀,或是說說叛變的理由,我都很有興趣的。」打鳥理也不理眼前的武器,仍是那副迷死人的笑容問著話。一旁的人真不清楚打鳥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信心,相信奇奇不會一劍刺過去。 奇奇看著眼前的男子,那臉上的笑容是自己失去已久的事物。縱然面對的是可以輕易取他生命的武器,但是自信的表情卻不曾從他臉上消逝過。垂下的武器失去了青色的光芒,奇奇漫步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漸大雨珠,沒有回答。 「嗯~這…」愛麗絲著急的視線徘徊在打鳥與奇奇兩個人身上,想要說話卻不知道當事人的反應會是如何。沉默保持了良久的時間,雨點的聲音愈來愈大。 「我背叛的原因是因為歷代的阿斯阿王負我們太多了。直到最後,他寧可相信一名弄臣的話也不相信已經效忠阿斯阿王家三百餘年的我們。更何況那傢伙不過是趁戰亂毒殺自己兄長篡位的雜碎而已。」 開玩笑的心情自所有人心中消失。看著奇奇的背影,就像看到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一樣。緊緊握起的拳頭什麼時候會滲出血來都不讓人意外。 在奇奇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些後,她才繼續說著:「隊長和部分人堅持著正統的觀念,但其它人不過是沒有太大的意見而已。給篡位者的建言如同投一顆石子到大海一樣,沒有任何回音,甚至他還要求反對他的人自裁。最後隊長帶其它七名同伴叛變了,留下的人也接到清除反叛者的命令。明明有轉圜的機會的,但是…但是…」因啜泣而抖動的肩頭,沒有人知道在這樣的時候應該做什麼。身為唯一的男人,打鳥走到了奇奇身後,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我恨!我恨!為什麼要把我們當成怪物!作出這些怪物的也是他們呀!三百多年毫無要求回報的效忠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奇奇轉身撲入打鳥的懷中,淒涼的哭聲鑽入每個人的耳朵裡,大家都被這樣的氣氛給感染。 打鳥輕拍著奇奇的背,低下頭在奇奇耳邊說了一句話。下一刻,原本的悲傷被舉起的武器給摧毀了。接著就是一場打鳥拚命在狹小的空間裡展現躲避一名劍士攻擊的功夫,對方難以抓摸的不定性間距讓閃避者非常的傷腦筋。 總是在最後一刻才與對方的武器擦身而過,對武道而言這是最好的方式,但事實上那卻是打鳥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依照打鳥的個性,這樣子的不留餘地實在不適合懶散的他。習慣的做法是躲得遠遠的嘲笑對方,在對方大意時才給予致命一擊。 但是要在狹隘的房間內閃固定的擺設與其它人,還要躲過可長可短的攻擊範圍,不到最後再做決定的話,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又追著自己而來。假如不考慮其它東西安全的話,等會可能就是言妮與奇奇圍攻自己。 就在室內充滿著緊張氣氛的同時,被推開的大門傳來更緊張的聲音:「伯爵夫人!伯爵夫人!大事不好了。」 言妮啜了口茶,將看戲的視線從奇奇與打鳥身上移到慌慌張張闖進來的人身上。「什麼大事情不好了呀,不會比這裡更有趣吧。」一邊正打得火熱的兩人也停了下來。 「伯爵回程的隊伍被襲擊了,就在城外不遠的地方。守城門的人看到了綠色騎士陷入困戰之中,仔細一看才發覺是伯爵的隊伍。」 言妮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緊張的氣息,就好像已經有解決之道一樣。只見她又喝了一口茶後放下茶杯,露出誇張的表情擔心地說道:「啊~怎麼辦才好。原本打算在他回來後,就請廚子作『百鳥朝凰』這道菜的。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百種鳥類作為材料,真作出來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勢必要多請幾個人一起享用。沒想到居然發生這種事情,假如他沒回來我也沒心情吃這道好菜,更別說要請廚子做了。啊~怎麼辦才好呢。」 言妮說完後,偷偷地瞄了一下旁邊,只見到周圍的人都盯著門口的方向。心中正暗自竊笑,計謀成功了。「大概能讓對方少掉三分之一的人數吧。」 蒂令亞察覺到言妮的表情與言語,不解地問道:「伯爵夫人,那是什麼意思。」 「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就要用很寬宏的心胸去接納、使用。不要計較太多小事情,反正對整體而言不會有什麼大損失。這可是身為一名領導者所必須學習的事情喔。」言妮說著說著,自己笑了出來。一旁的人也大概清楚言妮想的是什麼了。 「不會有危險吧?」愛麗絲看著窗外的小雨,這麼說著。 「怎麼會呢?打鳥再差,也算是七武士的一員。對這樣的小場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言妮看著愛麗絲,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見愛麗絲有點遲疑,才說:「嗯~那個…我想說的是打鳥大哥知不知道要保護的人是誰?」 「快!所有留守的武力立刻跟我出擊。遲了可能就來不及了。」言妮慌慌張張的跑出門。 正文 第十八章 忍者大師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6 本章字數:8871 「嘿!別把我想的那麼差,好不好。」 「誰知道你心理想的是什麼。」 「我總知道找一群不是烏龜保護的傢伙打吧。」 「烏…烏龜!唉~…真像…」 「夫人…」 宅邸的大門打開,走進來的是一群濕漉漉又傷痕纍纍的綠色騎士。後頭言妮挽著一名穿著深藍色禮服紳士的手,還一邊跟走在她身旁的打鳥吵架。聽到兩人數落的騎士則是發出小小聲的不平,但卻帶著一絲的無可奈何。 言妮讓受傷的人離開後,硬拉著被她挽住的人到平常用下午茶的地方休息。午覺剛睡醒的寒妮兒見到男子也立刻高興地撲了過去,隨即被坐到男子大腿上的言妮抱到一旁的椅子。 原本待在原處聊著天的人們看到歸來的一群也都止了聲。打鳥拿起桌上屬於他的茶喝了一小口。 「『楚裡』,終於等到你回來了。啊!怎麼這邊有傷,心疼喔,我來幫你治治。」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女人摟著對方的脖子,看著心愛的男人臉上的一點點擦傷,就輕柔地吻了過去。 在感覺到自己妻子那熟悉的溫暖後,臉頰上的傷口癒合了。伯爵不太敢相信地看著已經生活在一起十年有餘的女人︰「你怎麼會治療魔法?」 「你從沒受過傷呀,那怎麼需要治療呢。」言妮輕輕地說,也輕輕地吻向下一個擦傷的地方。吻著吻著,就貼上了伯爵的唇。 伯爵在一陣掙扎後,才扳開吸著自己的妻子。「我的嘴唇沒有受傷吧。」 「太久沒見面了嘛。」言妮微慍抗議道。 一旁,打鳥是將腳屈到椅子上抱著,還邊吃著點心邊看戲。而寒妮兒與白金城的人就像習以為常一樣沒去在意,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或站在一旁。其他的女人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看著這一對親密的愛人。 伯爵趕緊將話題扯到一邊︰「請問您是…」伯爵想起剛剛來幫助自己的那人,在戰場中的姿態就好像鬼神一樣,除了眼睛與表情之外。 當時的打鳥心志完全都擺在其他地方而沒放在戰場上,面對殺來的敵人只是反射性地驅逐對手,大概比較有花心思的就是避免殺錯人而已,至於出手的方法當然是沒有想那麼多了。正因為如此,伯爵才會有那樣的感覺——『傻笑著的鬼神』。 「打鳥。」 簡短的回答讓伯爵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您來是為了…」 「找言妮。」 令人驚訝的答案,雖然和善的脾氣讓自己不至於因為這樣就吃味,但是對方直接叫妻子的名字,總是讓人有點錯愕。伯爵繼續追問︰「有…」 「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伯爵話還沒說完,打鳥反而提出問題來。看到伯爵示意地點頭,打鳥就說出了一個更加令人吃驚的問題︰「你睡覺的時候沒有被打過嗎?」 伯爵對這樣的問題還真不知怎麼回答,就只有搖搖頭。只見打鳥還自顧自的繼續說著︰「我還以為言妮睡覺的時候會把旁邊的人給打得鼻青臉腫的呢。」 「嘿!我的睡姿可是很優雅的。」 「我又沒看過,我怎麼知道。更何況當初你的力氣可是所有人裡面最大的,我會做這樣的懷疑當然是合理的羅。」 「什麼叫做『合理的懷疑』,先解釋清楚來。」 伯爵看著妻子和別人吵架,卻有一種奇怪的心情,好像看到自己的女兒跟同輩的小孩子在吵架一樣。已經身為人父的他這樣的感覺更是重,也只有對眼前的兩個人無奈的搖搖頭。 「對了!剛剛那一群黑甲騎士是哪一路的呀?」打鳥將話題引到另一邊去。 愛麗絲第一個反應。「是黑羊嗎?」 其他人疑惑地看著愛麗絲,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說出這樣的假設來。愛麗絲見到大家的視線,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說︰「因為兩年前,曾在村子裡看到好像是黑羊騎士團的人。」 伯爵想了一想說道︰「不會吧!黑羊騎士團不是在十二年前就毀在七武士的手底下了。怎麼現在還會看到黑羊呢?」 「黑羊沒有全滅呀。」打鳥不經意地說道。 伯爵追問打鳥︰「您說的是真的嗎?」 打鳥點點頭。「對呀!黑羊是被我們打敗的,我們最清楚了。不然你問一問你老婆,當時她也在場。」 伯爵有點聽不懂打鳥話中的意思,低頭看癱在自己懷中的嬌妻。只見言妮笑笑著點頭,伯爵又想了一下後問道︰「也就是說你和他都是七武士的成員之一?」 言妮又點點頭,摟著脖子的雙手收得更緊。「你會因為這樣討厭我嗎?」 伯爵很認真地想著,隨即輕輕搖了幾下頭。「我想不到理由討厭你。」 「這樣不就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嘛。」說罷,言妮的嘴唇又湊了上去。 打鳥看著又臉貼上臉的兩個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唉~你們還沒告訴我那票傢伙是誰呢。」 言妮鬆開掙扎了半天的伯爵,轉頭看向打鳥不悅地說︰「你不知道嗎,妨礙別人戀情的傢伙會被馬兒踢死。」 打鳥聽了只覺得好笑。攤了攤手,眼睛向上吊。「我寧可被馬踢,快說吧!」 伯爵急忙忙地轉開話題,而最主要的目的是制止自己妻子的行動。「剛剛襲擊我們的騎士團名稱叫做『黑色槍刀保魯斯騎士團』。他們的編制和甲冑樣式都是模仿黑羊騎士團,雖然他們自己不承認這樣的說法。隸屬於白金城北方的一座大城『保魯斯城』的他們在近一年的動作非常頻繁,因為保魯斯侯爵打算聯合起附近的城與貴族割據一方,再進而統一整塊大陸。對於不聽從的城就加以攻擊、佔領。而我出城就是為了聯合其他反對保魯斯侯爵的勢力。」 「也就是說妨礙到他們的動作了,才會派人出來襲擊伯爵您的。」蒂令亞推測道。 伯爵點點頭,但又歎了口氣。「只是這附近的城都差不多歸屬於保魯斯侯爵底下了。我這一回去見的幾名城主都不太願意聯合對抗保魯斯,大概輪到白金城屈服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吧。」 馬莉這時說道︰「伯爵,您是不是忘記伯爵夫人過去的身份了。」 所有人將眼光集中到言妮身上,只見言妮著急地搖頭。「不要!每次人家打過來我就要出手,這不是太累了嗎。」 伯爵也幫著自己的妻子辯解︰「嗯~沒錯,況且黑色槍刀他們的基本戰術就是疲兵策略。不定時的攻擊騷擾,在敵方的守備武力到達精神崩潰極限時,再一口氣擊破。攻擊時機的主導權完全在他們手上,其他人根本防不勝防。而且他們不論單兵實力或是整體實力也愈來愈強,普通的兩三百員守城部隊熬不過近兩千人這樣的戰術運用。何況他們人數應該還有再增加。」 蒂令亞問道︰「為什麼他們的實力會增強?平常這樣的長時間征伐應該會愈來愈弱的。」 「因為他們戰術運用的關係,有兩三個城在那樣的手段下被佔領的,而大部分的城都是在抵抗的初期就屈服了。編入他們從屬底下的城守軍都會挑選精英份子加入黑色槍刀,當然一些強力旅行者的加入也是人數增多的原因之一。再加上實戰的經驗,黑色槍刀已經成為北陸二十八城裡的最強武力了,而保魯斯侯爵也成為了九座城的實際領導者。我這一回出去聯絡的七座城城主,大部分還存有投靠的意思,其他的則是還在觀望中。」 蒂令亞沉思了一下子。「問題的癥結點就在於白金城沒有足夠強大的武力自保了。」 言妮也表示贊同的意見︰「沒錯!而且自己說句實在話,我們『白金捷豹騎士團』的一百六十名騎士也真的是太弱了。對他們那種在侵略初期只會用一擊達到後就脫離的戰術,居然還會受傷的那麼嚴重。假如沒有打鳥在的話,搞不好還無法給予對方任何傷害。」言妮說話的同時斜眼看著守在門口旁的兩名綠甲騎士,看的兩名騎士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嘿!捷豹扮烏龜。喂!言妮,為什麼這群傢伙非要穿個烏龜裝。」打鳥也看著兩名騎士。兩名騎士因為說話的人是七武士,所以累積的不滿都隱藏在心中。假如換上的是受傷的那一群聽到這些話,憑打鳥在戰場上的表現,可能就沒有人敢有不滿的感覺了。 「沒辦法,那可是家族喜好,我懶得改而已。對了,打鳥。」 「不要。」 「我什麼話都還沒說,你就先說不要。你這是什麼意思。」 「總之答案會讓你失望就是了。」 「啊~太可惜了。我本來想說的是以前聘請過的廚子我都有留他們在城內開餐廳。沒有二十人,少說也有十五人,每個人的拿手好菜都在百道以上。假如每餐出個十道菜,一天吃三餐,那至少可以吃…」 「四十天!」打鳥的眼神和口水都顯現出他的飢渴。 「…五十天啦,白癡,而且那還只是至少。本來想說要請某人餐餐吃好料的,在餐餘時間陪陪小朋友做點小運動而已,沒想到一下子就拒絕我了。啊~真令人傷心呀。」 當言妮表情誇張地搖搖頭時,打鳥已經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啊!打鳥,你要走了嗎?恕我這個老朋友不送了,我還要費心思在那群不成材的小夥子身上呢。」 打鳥轉頭罵了一聲︰「誰說我要走了,不過先找人玩玩而已,做運動還太累了。而且今天晚餐還有百鳥朝凰可以吃呢,別想趕我走。更何況找點事做,消耗消耗點體力,就連宵夜點心也吃得下呢。嘿!小子,走吧!」打鳥一手抓住一名騎士的手臂,拉著他們往外走。 其中一名騎士的火氣特別大,從剛剛就一直被這名來路不明的七武士數落,現在還做這樣失禮的行為,騎士一拳揮了過去。 打鳥很輕鬆地往後仰了一點點,躲過了騎士這一拳。左手自另一名騎士身上抽回,再搭住閃過的拳頭,一扯!「這麼簡單就被人家閃過,你們還真差呀!下盤也不穩。」同時腳下一拐,將騎士絆倒在地。 打鳥看著倒在地上的騎士,笑笑著面對對方的怒火。「你的缺點就是基本動作不夠紮實,動作太大很容易被別人閃過,……,力氣用的不正確,還有你實在是長的太醜了。」打鳥每說一句,就一腳重重地踩到騎士身上。踩了十幾下後的最後一句更是直接向對方的臉部一腳下去。 打鳥不理已經昏死在地的那名曾是騎士的物體,轉頭笑笑著看另一名騎士。還醒著的人只覺得好像見到鬼一樣,嚇得站在原地不敢亂動。打鳥那一副已經在打算如何處理屍體的笑容愈加燦爛。「走吧!你們平常練習武技的地方在哪裡呢?放心好了,陪我玩玩你們會有長足的進步,至少一個可以抵灰色爛槍刀他們兩個。假如沒那個本事的話…」 騎士吞了一口口水,重複著打鳥最後一句話︰「假如沒那個本事的話…」 「…可是會死人的。嘿嘿嘿嘿~」 「夫人!」醒著的騎士發出求救的哀號,卻只聽到這樣的回答。「放心好了打鳥,玩死他們不用賠的。保重羅。」 洛神看向自己背後那一對蝙蝠般的翅膀並震了一震,轉頭看著言妮輕鬆的喝茶神態,再看打鳥拉著倒在地上騎士的右腳,醒著的人則是被抓著後領一同拖出門外的背影,心裡存在著一個疑問︰『誰才是惡魔呀?』 打開熟悉的家門。 「啊!莎莉,你回來了。」 不是平常那熟悉的親切招呼聲歡迎著自己。沃夫難得的趴在暖爐旁的地上,而在另一邊則是已經一同生活了兩年有餘的愛妻,對面坐的是一名眼熟的男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莎莉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莎莉,不要生氣。梅來找你,是我留他下來待在屋子的。反正休耕期的日子你也不會在外頭待太晚,巡一下田就回來了,我就沒讓梅多跑一趟。」 莎莉用饒有深意的眼神看著一身黑衣的梅。「好吧!我就當你是梅。不是鑄劍去了,怎麼還往我這跑?有什麼事嗎?」 梅尷尬的笑了一笑,說道︰「其實現在劍的碎片在大江山,大江山的長老已經答應幫忙了。那裡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想起了路上遇到的一個朋友,和她的約定。我就留櫻和松在大江山幫忙看管,來找您了。」 「哦~!誰呀?」 「火蜥族的夜瑪巫師。」 又是熟悉的事物,這個名字在莎莉的記憶中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這當然都是源於過去的經歷。遲疑了一下,莎莉才問道︰「夜瑪有什麼事情嗎?」 「夜瑪巫師有交代說假如見到您,務必要告訴您一句話︰『東西還在她那邊,她有好好地妥善保存。』」 「莎莉,夜瑪巫師是誰呀?」西洛絲感到些微的疑惑而問道。 「我以前的一個好朋友…。梅,還有其他事情嗎?」 梅想了一下。「窟塔長老有邀請您去聚一聚。」 「嗯~」莎莉遲疑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必須要顧慮到很多事情才能應這一個邀請,畢竟他已是成家的人了。可能有更多的理由,但那已經不是其他人看的出來的了。 「莎莉,去嘛。難得有以前的朋友來邀請,你陪著我待在這樣的小村落裡都快一年半了,都沒有出去散散心,也實在是很另令人擔心。」西洛絲那無神的眼光配上那張笑容,不但沒有奇怪的異樣感,更讓人有種非常協調的感覺。好像神雖然奪走了她某樣事物,但卻給了她另一樣美好的事物來彌補。 不過說歸說,莎莉可不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答應自己的妻子。「可是…」 「可是什麼?因為我嗎?」 「沒錯!我可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 「那…一起去好了。」 莎莉好像懷疑自己的耳朵。「一起?」 西洛絲則是興奮地點點頭。「嗯!一起去。反正我從小時後就沒有出過門,就當成是一次旅行好了。」 「可是田呢?可沒人照顧呀。」 「前一陣子就收穫了,休耕期的現在沒有去管田地也不會怎樣的。還是說…我陪著出門會很不方便…」 「不會不會,假如真的想出去走走的話,不如就順道去見見老朋友吧。路途有些遠喔。」 西洛絲高興地搖著頭。「沒關係的。那我先去準備一下羅。」西洛絲站起身來朝房間前進。 老狼沃夫擋在西洛絲行走的路線上,察覺到的西洛絲蹲了下來摸著沃夫的頭。「沃夫,要一起去嗎?」沃夫像是聽得懂人話一樣,低嚎了一小聲。西洛絲也高興地說︰「那就一起走吧。」 消失在布簾後的人與狼背影,兩名男子將視線交會在一起。兩人的眼神一樣閃著異芒,只是一人飄浮不定,另一人若有所思。 「啊~鐮都真的到了。」 「尼尼亞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對呀對呀,聽起來很嚇人的。」 面對櫻和松的攻勢,尼尼亞只是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知道地方而已,至於親自來也是第一次。」 看著已經映入眼簾之中的鐮都主城那雄偉姿態,梅阻止了櫻和松兩人的追擊。「別說那麼多了,能平安到達就夠了。誰管之前到底知不知道路,結果已經出來了嘛。」 松倒是不肯放過鬥嘴的機會,開始怨東怨西的抱怨起來,好像全世界都是他仇家一樣。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剛想開始跟松斗時,發覺有人拉著他的衣服。轉頭一看,就想起了莎莉在松和櫻休養期間所告訴他的話… 「在鐮都裡奇人一堆,而和光源氏領主有關的人中,千千萬萬不要惹到一個人。」 「誰呀?有那麼嚴重嗎?」 「光源氏領主底下的三名忍者之一。『忍者大師』,這樣的職業名對你來說算不算嚴重。」 「等會兒,大師這樣的稱號不是設好聽的而已嗎?除了亞當的時間大師外,還有大師級的人物在呀!」 「沒錯!這個人他是從黑羊浩劫之前的忍者屋敷中所留下的年輕一輩,一直堅持著忍者職業的他,如今已經是大師級的人物了。有很多城與盜賊不敢動鐮都,他也是很大的原因之一。除了他和亞當以外,在我旅行所及的地方,我就沒有聽過其他的大師級人物了。」 「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順著他的意就好,不要去忤逆他。反正他也實在是無害於平常人…嗯~大概還是有一點小缺點,但無傷大雅。總之不要惹他,面對他那在珍品大百科中等級D的『魔武具-地走鐮』,我都覺得非常頭痛,更別說要跟他打了。」 「那他叫什麼?還有長什麼樣子?身為忍者他會出現在大太陽下嗎?」 「和平的地方,沒多少人願意躲藏在黑暗之中。等你看到他的時後,你就會知道那是他了。至於他的名字,他叫『肉丸』…」 梅看著背後拉自己衣服的人…球。五短身材,沒有脖子,眼睛小到平常時都是瞇成一條線,嘴巴佔了整張臉二分之一的比例。圓滾滾的身體,會讓人很自然地跟『球』或『丸』這樣的名詞搭配。假如不是身上那一套忍者裝,還真的很難跟忍者這樣的職業聯想在一起。 背後附鏈條的超大型十字飛鏢,刃的部分有著很漂亮的弧度,有點像多片葉的風車。大概就是這樣的彎曲外型,才會有『鐮』的稱呼吧。那是連莎莉都感到頭痛的東西,但是他的主人卻是流著口水看著自己。 「忍者大師肉丸嗎?」梅用非常謹慎的口氣問話,生怕對方一不高興,自己就成為一堆無生命物。 肉丸點點頭,但仍是拉著梅的衣服不放。 「有什麼事情嗎?」 聽了梅的問話,肉丸將視線從梅的臉上移到裝著乾糧的袋子。梅注意到對方的動作,提問道︰「想吃東西嗎?」 肉丸那該是頭的部分用力地點了起來,搖晃的臉頰肉讓人感到一絲絲的怪異感。 梅心中升起了一點點的恐懼,雖然對方表現出來的態度是和善,但誰知道他心裡真的在想什麼。梅小心翼翼地將袋子打開,肉丸則在打開的瞬間,動作敏捷地拿走了所有的食物,並用極短的時間將食物塞進肚子裡。 「梅,這傢伙是誰呀?他怎麼搶走我們的食物了?」松在一旁吃驚地問道。 梅看著已經走向下一個商隊的肉丸背影。「他應該就是莎莉要我們注意的人物,忍者大師肉丸。」 「他是忍者大師!那他…」櫻無法隱藏他的震驚,將頭轉向圓滾滾的背影。 只見到好像是商隊主人的小孩高興地拿出了不少食物給肉丸,甚至還請他坐到自己商隊的馬車上。兩人似乎是早已認識的熟人,小孩一旁吱吱喳喳地講著話,而肉丸則是大口大口吃著食物。 「啊~肉丸,你又隨便跟路人要食物吃了。」後頭傳來尖銳的叫喊聲。 正文 第十九章 鐮都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7 本章字數:8757 「真是的怎麼說都說不聽。幾百年前就跟你說過,不要隨便跟路人要東西吃…」 「嗯嗯嗯嗯…」 「你說什麼,居然敢頂我幾百年前我們還沒出生呢。雨彥,你皮在癢了嗎!」 「嗯嗯嗯嗯…」 「不要辯解,以後你沒有食物吃了!」 「嗯嗯嗯嗯…」 「求我也沒用,教不聽的傢伙就是要好好教訓。」 「嗚嗚嗚嗚…」 「啊~不要傷心嘛,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啦,雨彥。以後要記得不要再騷擾路人了喔。」 「嗯嗯嗯嗯…」 「啊~!大笨蛋,才跟你講過,就又給我漏氣。不要跑!」 一名穿著忍裝束的女性跑了過去,而忍者大師雨彥則是拚命地吃到最後一刻才消失在一道躍向天空的黑影中。看到那樣的技巧,沒有人會去對他的能力質疑。相反的,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名說話的女性實在是不怎麼稱職的好忍者。從她奔跑中那對虛浮的腳步,身為一名忍者跑步都不穩的話,大概什麼都不用玩了。 「喂!誰聽得懂他們的對話呀?」松在一旁從頭看到尾後,提出這樣子的問題。 「假如雨彥話全大陸都聽得懂,那他才不會死賴在鐮都不走呢。」 背後傳來不熟悉的聲音,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轉了過去,甚至迪拉羅夏還握上了自己的劍柄。 「不用火氣那麼大嘛,陌生人。」 說話的是一名普通東方的長袍馬褂裝扮男子。梅收斂起殺氣騰騰的臉孔,但是警戒心仍不敢放鬆地問道:「你是誰?」 「你好,陌生人。我是鐮都光源氏大人麾下的忍者,Lv21,叫我『百相』就行了。」 面對對方和善的態度,梅等也一一報上自己的姓名。 「那麼這位可敬的騎士,來到鐮都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是來求見光源氏大人一面的。」 「喔~這樣呀,跟我走吧。路上聊聊。」 轉身將背後露在眾人眼前,梅懷疑起這名忍者的真實性,普通忍者會這樣的賣出自己的弱點嗎?更何況聽到自己的要求連問都不問,就領著自己一行人前去。是有其它企圖,還是…。 對方信心滿滿的姿態,讓梅的戒心一步步升高。 倒是一旁的櫻問道:「剛剛那個女的是誰呀?」 百相轉頭看了一下,帶著饒有深意的笑容說:「『菜菜美』,同樣屬於光源氏大人麾下的忍者,Lv3。怎樣,對她有興趣嗎?她的確算得上是美人,不過不用期望太多,失敗的機會是九成九。」 迪拉羅夏感到奇怪地問道:「什麼意思呀?還有為什麼她聽得懂雨彥所說的話?」 「哈哈哈!這就是鐮都七大不思議之一了。聽得懂雨彥話的人,就只有菜菜美跟紫夫人兩個人而已。偶爾會有一些小孩子也聽得懂雨彥話,不過他們都是那種天真到讓人想要把他吞下肚子的類型。菜菜美是比較特殊的,只因為可憐的她喜歡上一個眼中只有食物的貪吃鬼。至於紫夫人為什麼聽得懂,那就真的很不可思議了,從沒有人可以解釋,就連光源氏大人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聽了百相的話,有人皺起了眉頭,也有人疑惑是更深。百相轉頭看到眾人的臉孔只是覺得好笑。「哈哈哈!別煩惱這麼多,鐮都到了。假如還臭著這麼一張臉,那就真不敢讓你們去見光源氏大人呢。」 「為什麼呀?」櫻露出興奮的表情問道。 「因為現在實質領導權是掌握在『法院』的手中,光源氏大人不過是掛名的領主而已。整日過得悠哉悠哉的,沒理由要被你們的煩惱表情破壞了他們的心情吧。」 梅聽了則是緊張地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百相仍是輕鬆地回答:「喔!那不過是光源氏大人聽了渚、勳、香那幾個小鬼的話,所做的決定。將麻煩事全都丟給四名有名望的長者所組成的法院去處理,自己則是待在城內悠閒。平常有百姓們怎樣的要求,兩位大人都不太會拒絕。反正兩位大人的安全有我們在照顧。」 「到底怎麼一回事?」梅又說了同樣的一句話,但口氣卻改成有點無奈的好笑。 「沒辦法嘛!何況他們可是有偷懶的資格,鐮都裡可沒有人會想讓光源氏大人與紫夫人傷心的。十五名一心及連我在內的三個忍者也只聽令於光源氏大人與紫夫人兩位,想跟兩位作對,還得先過我們這一關。」 「嗯~!別人也有武力嗎?」一旁的迪拉羅夏提出疑問。 只見百相點點頭說:「有呀!『陰陽師聯合』、『道士同盟』、『武士會館』、及職業工會等等的各組織都有不弱的實力在城裡。」 松問道:「等會兒,那堆又是什麼東西?」 「每樣職業在過去本就是各成一系存在著,後來才有職業工會訂下一個統一標準來分類個人的級別。而東方重視家族的特性,讓這些職業類別的人還是存在著門戶的心理。雖然Lv標準還是依職業工會那一套,但想要各自獨立的他們完全聽從職業工會,並消除掉自己的門戶的話,可能太陽要打從正南方出來個一回才有可能。」 「那不會造成鐮都的亂源嗎?有不屬於領主的強大武力存在於城中。」梅提出自己的疑問。 「不會呀!相反的正因為光源氏大人及紫夫人的魅力,他們還是現階段鐮都和平的主要動力呢。」 梅繼續問道:「可是當光源氏大人和紫夫人死了之後呢?」 百相笑了一笑。「光源氏大人也為我們解過這樣的疑惑。他說:『人不免一死,而和平也不可能是永久的。假如是這樣的話,而花工夫擔心百年以後的事情那不是太浪費自己的時間了。維持現在的和平是我們這一代的工作,但維持未來的和平是下一代的工作。我可沒有勤奮到搶下一代的工作來做。享受現階段的生活,才是聰明的選擇。』」 櫻不解地問:「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就是未來的事情不要現在傷腦筋。」 「那…實在是搞不懂呢?」櫻似乎想再提問,但也搞不清楚自己該問什麼才好。 「那紫夫人怎麼說?」倒是松問了個問題。 「紫夫人說:『事情就交給想做的人去做好了。』之後就笑笑著不再講話了。」 松訝異地說道:「等會兒,他們是怎麼當上領主的?憑他們的美貌嗎?」 百相點點頭。同時他們也來到鐮都的城下町,來來往往的人們有著蠻明顯的分別。東方的裝扮、西方的裝扮,但卻不造成任何的鴻溝,所謂和平的景象應該就是指這樣的情景吧。 「光源氏大人與紫夫人兩位本來就是黑羊浩劫之前的地方氏族。在躲避黑羊浩劫之後,被鐮都當時的百姓公推出來成為領主,本就是迷戀他們的美貌而做的臨時決定。不過成為領主後的他們對於各種事情都放任自由,稅制又不高,待人又和善,百姓也就沒有什麼人後悔或有意見了。就連武士會館在最初都是由歸化的盜賊們所組成的。」 其它人看著城下町熱鬧繁榮的景象,穿著道士服的,背上背把劍的,腰上掛把刀的,甚至全副武裝的騎士還三三兩兩結伴通過。從他們表面的年紀看來,有些人都是屬於三四十歲的中年。精悍的表情透露出他們不弱的訊息。櫻問道:「為什麼各個組織好像還有一些中堅份子存在?他們是怎麼穿過黑羊浩劫的呀?」 「打是打不過,但沒人說躲不過呀。」 松追問道:「躲?怎麼躲?捉迷藏嗎?」 「不是的。他們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北方的一個森林裡。就連現在鐮都之所以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失傳,都是靠隱居在那森林中的前輩們保存下來的,再傳回來的。」 櫻仔細觀察著來往的行人,深深感到要在其它地方找到這麼一票實力堅強的人們是多麼難的事情。黑羊浩劫實在是失去太多社會中堅主力了,如今鐮都的街道上卻是隨處可見。該怪罪於他們的膽小,還是該誇他們有智能。現在自己已經無法做出判斷,就結果而言能活著就是好事吧。 櫻問道:「難道真的都沒人鬧事嗎?」 「幾年前有一批盜賊入侵鐮都,但是當時他們光看到紫夫人因為傷心於他們的破壞而快哭出來的表情後,就主動投降了,一心跟其它武力都還沒動手呢。之後他們還致力於重建的工作,並在鐮都內定居下來。從那以後鐮都中的人都有一個共識,絕不讓兩位大人傷心。也就少有人在城內鬧事了。」 「不會吧!這麼扯!」松在一旁大叫。 「或許扯,但卻是事實。你看,走過來的那個大塊頭就是當時的賊頭,職業刀斧手Lv37。嗨!早呀!『景綱』,出去玩呀?」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傢伙呀,百相。怎麼,這幾位是…」男子停下腳步,和百相話家常起來。 「外地來的客人,有事要找領主的。要不要一起去呀。」 「別鬧了!整日看著領主夫婦兩人可是會內傷的。真搞不懂你們這一群怎麼能跟在他們身邊跟那麼久,我這幾年也沒見幾次面,每一次見面都會頭暈目眩個好幾天呢。他們可是比毒藥還毒的人呀。」 「看習慣就行了啦,不用這麼批評吧!」 「那可是誇獎。嘿!小子們!沒事情的話不要看領主他們看太久,後遺症很重的。保重啦!」說罷,男子大笑著從一旁走開。 「有那麼嚴重嗎?」迪拉羅夏問道。 「等見到他們本人時,你們不就知道了。」 一行人走入主城內,百相帶領梅等人來到一個房間中等待。「我先去通知一下大人,請稍等。」 所有人看著眼前房間裡的塌塌米,不知道該怎麼坐才好,連把椅子都沒有的。也就呆站在門外,不知如何是好。 「是客人嗎?怎麼都站在門外不進去呢?」「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嗎?」同樣的音調、同樣的語氣,但卻很明顯地是來自兩個不同的方向。眾人轉頭一看,卻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同樣身穿草綠色加上海浪花紋的浴衣,也同樣拿了一把小扇子在手上。 「你…你們…」松指著人家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啦來。 「諸位好,叫我『渚君』就行了,話術師Lv2。」「同樣,叫我『勳君』就行了,話術師Lv3,我們兩個是雙胞胎兄弟。」兩名男子同時很恭敬地行了一禮,梅等人也手忙腳亂地行禮。 勳、渚帶領眾人進到房間內,他們兩人正坐了下來,看著其它人似乎是面有難色的拚命想學他們的坐法,但怎麼坐怎麼不舒服。 「隨意坐就好,不用太拘束。」其中一人手中合起來的扇子輕輕地晃了兩下,微笑著說道。 松迫不及待的坐了下去,伸直的雙腿及用手撐著的身體佔了大半張塌塌米的面積。其它人也都各自坐了下來,只是沒有松那麼難看。 「請先用茶水,百相已經去通知大人了。」另一人同樣晃了晃扇子,房間外走入兩名侍女捧著茶水。 松端起杯子,總算還知道先測測茶的溫度,不至於才喝沒一口,就噴出來。尼尼亞則是先把茶給吹涼點,才喝了一小口。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相同的聲音。「有客人來了嗎?怎麼沒找我呀。」 走進來的是一位和勳、渚兩人同樣裝扮、同樣臉孔的人。 松看到對方的臉孔,回過頭對著勳、渚兩人大叫:「你們是三胞胎兄弟呀!」 勳、渚兩人搖了搖頭。而後頭傳來聲音:「怎麼會是兄弟呢?我是女的呀。」 松看著背後的第三人,同樣大叫:「誰說的,明明一樣平。」 後頭的很明顯地表露出憤怒的表情,狠狠地回道:「我們才都十四歲而已,還沒發育呢。喂!你們不要偷笑。」勳、渚兩人已經躲在張開的扇子後面嗤嗤地笑著。不過扇面真的太小了,完全隱藏不住兩人眼睛的笑意。 「不要那麼小題大作嘛!」「對呀!實在是沒有必要。」「沒錯!這樣太傷身了。」又傳來第三個相類似的聲音。 看著傳來聲音的外頭,又走進一名相同樣子的人。松看得兩眼發直,牙齒直顫:「你…你們是四胞胎呀!」 坐著的兩人仍是維持著用扇面遮著下半張臉孔的姿勢,但從他們露出來的眼睛就能知道他們也是有點錯愕。而才走進來的那一位則是開著大口,看著剛進來的第四個人。「你…你是誰呀?」「我們什麼時候出現第四個了?」「百相,不要開這種玩笑!」 「百相!」場中眾人同時發出。只見走進來的第四個人也張開扇子遮住自己的嘴笑著說:「呵呵呵!開個小玩笑不要介意嘛。『香君』,把嘴巴合起來吧,這樣很難看的。」 「怎麼…怎麼跟剛剛的人不一樣?」櫻看著原本是一名高挺蕭灑的男子變成了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小孩子造型,不敢相信的眼神投在笑容滿面的人身上。 其中一名認出百相身份的男孩則是捧起身邊的茶小啜了一口。「百相的名字由來本就是因為他的千百種不同面貌,可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巨人、侏儒都能扮裝。每天換一種造型的他,沒人知道真面目到底是扁是圓?不!或許是以真面目現身也沒人知道那就是他真正的樣子。」 「呵呵,不要這麼誇獎我嘛,勳君。」 勳又喝了一口茶說道:「這不是誇獎,這是抱怨。還不去換其它樣子。」 「那個等會兒再說吧。大人們在『廣居』等著五位。」百相在說完話後,就先一步離開房間了。其它人則是看著百相離開的背影,想要去分辨他和他所扮的人有什麼不同。不過聲音一樣,就連走路的神態都非常相似,實在無法分辨出來。 勳放下了茶杯站起來。「各位,隨我到廣居一趟吧。」 梅等人跟著勳、渚、香三人走了出去。同時梅也問道:「請問三位在鐮都裡是擔任什麼職務?」 「我們三個都只是替兩位大人處理雜事跟給點個人小意見角色而已,有點像西方的貴族家裡的管家職務。五位,廣居到了。」勳拉開一扇紙門,印入眼簾的是十五名武士作成兩排。 除了坐在另一頭的門旁的兩名武士睜著眼外,其它人都是閉著眼睛。留下通到另一頭的路就在兩排武士之間。梅感覺眼前的路有股令人窒息的氣勢在,好像一個不小心,兩排武士就會抽刀挺身殺過來。這樣的情形讓梅想起莎莉說過的話… 「一心這個組織由十五名武士組成。特點是不論什麼情形,都由十五人同時出手。面對著一名敵人是十五人同時打,面對著一百名的對手也是十五人同時打。」 「他們最讓人害怕的就是憑著彼此默契下的戰術。先以一部分人抵擋對手大多數戰力,其它人則是用優勢的人數擊殺一名到兩名對手。雖然同時間內的敵方死傷人數不多,但是他們卻是確實地將敵手一個一個解決掉。」 「哦!假如是我一個人面對他們的話,我會保持非常遠的距離做攻擊,不管有效沒效。他們最值得誇耀的就是防禦力及圍攻的默契了,我可不想被他們十五個人圍起來。一個弄不好,我說不定也出不來呢。」 「五位,那扇門之後,就是兩位大人現在休息的地方。」勳指著另一頭的門說道。說完後他則是跟渚、香一樣,補到一心最後面的位置坐下來,眼睛也閉上了。 梅猶豫著是否要前進。正在他考慮的時候,松的腳步已經踏了出去。意外的兩邊武士都沒有什麼反應,氣勢雖然仍是凝結在眼前的路上,但因心情的不同,路也不是那麼難走了。 緩步走到另一頭的門前,門旁的兩名武士動作一致地將門拉開,傍晚的陽光投入眾人的視野中。手遮上眼睛上緣,四個悠閒的背影出現在眾人眼裡。 坐在一旁的是忍者菜菜美和食物堆前的雨彥,雨彥很自然地在眼前的東西裡頭拚命,而菜菜美則是專注在庭院的風景上。 松看到雨彥會乖乖坐在定位,大概全都是因為面前的食物,不禁低聲念道:「Lv99的忍者大師?他是把吃下去的食物轉成經驗值了嗎?」 櫻在松旁邊聽到,只是要他禁聲。 而另外兩人則是在房外的走廊上。一名穿著淡紫色千羽鶴花紋和服的女性坐在木製的走廊上看著外頭的天空。及腰的長髮,尾端處用一條紫色的緞帶束起來,蓬鬆的感覺會讓人想要知道這頭秀髮的主人相貌是否配得上它。 另一名應當是男性的人躺在女方的大腿上,淡青色的素色和服搭配起男子露出來的腳與手臂部份,有種非常協調的奇妙感覺。精緻的短腰刀隨意地擺在一旁,這樣的佳人配合上這樣的背景已經讓人產生各式各樣的妄想。梅看著如此搭調的景象,已經不奢望見到他們的正面了。 「有什麼事情嗎?年輕的騎士。」可以很明顯地聽出那是男聲,但卻是給人一種很優雅的細緻感。 梅好不容易才拉回現實,振奮起自己,將事情做了一個交代。不過說話之間也都是斷斷續續的,才把事情講完。在這之中發出聲音的,就只有雨彥吃著東西的聲音和室外的蟲鳴鳥叫了。 「哦~要借萬寶錘呀。可以啊,反正擺在這裡我們也都沒有用,你就帶走吧!」 「非常感謝您的首肯,大人。」梅對這樣簡單的言語有種莫名的感激,到底是為了什麼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對了!」紫夫人發出聲音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就連雨彥吃東西的動作也暫停了一下下。不過沒多久,雨彥就繼續他自己的戰鬥。 梅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在過去曾聽到的音樂中,有沒有比紫夫人的說話聲音還要悅耳的。不過疑問再多,還是不能不答個一聲:「夫人,有什麼事嗎?」 光源氏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那雙屬於他的大腿,而紫夫人則是回過身來微笑著說:「今晚是我們鐮都月躍月的收穫祭典,有榮幸邀請諸位同樂嗎?」 「嗯嗯嗯嗯…」雨彥用他那滿是食物的嘴巴說出沒幾個人聽得懂的話。 但紫夫人卻像是瞭解雨彥的意思一樣響應著:「沒有呀,他們應該沒暈過去吧。」 「嗯嗯嗯嗯…」 菜菜美站起身來朝梅等人走了過去,一邊說道:「雨彥,你怎麼看出他們都失神了呀?不是都還坐在原位好好的嗎?喂!喂~!…真的暈了,還睜著眼睛。」 「嗯嗯嗯嗯…」 紫夫人帶著無奈的表情苦笑了一下:「對呀!雨彥,希望不會影響他們太多才好,他們實在是太年輕了。唉~」 正文 第二十章 月躍月祭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8 本章字數:9671 「莎莉,這是什麼地方呀?」 「迷途熔岩森林。」 「啊!嫂子,小心腳底下。」 莎莉、西洛絲以及梅等三人來到了迷途熔岩森林。不知道為了什麼,森林中傳來了詭異奇妙的氣氛。莎莉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也只是小心照顧著自己的妻子。 「誰!」從茂密的樹叢中閃出一名火蜥族人問著。當他看清楚來人時,原本警戒著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下來。「啊!原來是莎莉和梅兩位呀。這位是…」 「我的妻子,西洛絲。」 黃色外表的火蜥族人一邊將手中的長槍收回到背後,一邊點頭說著:「需要我帶路嗎?」 莎莉看了身旁的妻子後,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麻煩您了。」 來到了火蜥族的棲息處,只見到各種不同顏色的火蜥人忙進忙出的,都在準備祭典事宜。火紅外表的大長老看見老朋友的到來,也高興地走了過來。「莎莉,有兩年多沒見面了吧。」 「莎莉,他是…」西洛絲靠到莎莉身邊問著,畢竟失去光明的她,其它感官都非常靈敏。進到迷途熔岩森林時,她就感覺到一點點的不自在。來到了火蜥族的棲息地,這樣的感覺更重了。 「沒關係的。」莎莉握緊了西洛絲的手,才轉頭像窟塔說:「好久不見了,窟塔。她是我的妻子,西洛絲。」 「哈哈!美麗的小姐,您好。放心好了,我們可沒有吃人的習慣。更何況要做什麼事都要先打倒你丈夫,那實在是太麻煩了。」窟塔同樣拄著他的枴杖,仰頭哈哈大笑。 西洛絲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就靠向莎莉靠得更緊了。莎莉也只是看著西洛絲不以為意的笑了一笑,再轉頭向窟塔問道:「怎麼,這麼熱鬧。有什麼大事嗎?」 「哈哈!豐收豐收。快點,你們來正好趕上慶典。夜瑪在晚上的豐收祭典也會到。」 「夜瑪也會來呀。」莎莉的眼神有點曖昧。 窟塔看到莎莉的表情只是覺得好笑。「放心吧!火蜥族的人才不會扭扭捏捏的,既然你成家了,夜瑪的事就不用擔心了。」 「是嗎?」語重心長的回答,莎莉的口氣不只有一點點尷尬,也帶著一點點的歉意。 「放心吧!來者是客,今天這樣的日子只適合談開心的事情。假如夜瑪亂來,我第一個教訓她。」窟塔走到莎莉身邊,拉著他的手進到正準備開始宴會的場所。 有八個人走在鐮都的大街上。帶頭的那個是到處蹦蹦跳的雨彥,同樣忍者裝束和背上醒目的大型十字武器地走鐮,他四處亂走亂看。一路上也有不少店家拿出食物招待這位忍者大師。 接著的是兩名穿著藍色和粉紅色浴衣的女性。一名就是菜菜美了,而另一名就是變裝後的百相。有人問百相為什麼現在要扮成女人。他的解釋是同樣是浴衣,女孩子穿起來比較可愛。 最後五人就是梅一行了。從剛剛見到紫夫人的相貌以來,不論男女他們都是魂不守舍的。四名男子都是張大了口面對著天,而唯一的女子則是用她那從沒脫下來過的大斗篷,也從沒掀開過的帽子部分遮起了自己的表情。 「喂!那幾個要發呆到什麼時候呀?」百相拿著大團扇遮住嘴巴,靠近菜菜美問道。 菜菜美回頭看了一眼。「唉~才看到紫夫人而已就這樣了。假如光源氏大人也轉頭過來的話不就要請他們躺下來了,沒辦法出門了。啊~笨蛋雨彥,不要老跟別人要東西吃啦。」菜菜美朝雨彥跑了過去。 還在原位置慢慢走著的百相轉頭看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好像有點恢復意識的梅探頭探腦的看了看四周,對著四周熱鬧的景象也不知道應當做什麼才好。 「咦!怎這麼熱鬧?我們現在怎麼又在外頭?你是百相嗎?」好不容易完全回神,就立刻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百相則是不理剛醒過來的傢伙那一堆疑問。「終於清醒啦,我以為你們一輩子都要保持那個樣子呢。」 梅看著身邊兩個小鬼,很不客氣地兩巴掌下去。 「唉呀!誰偷襲。」「早上起床要吃早餐了嗎!」 「吃早餐!大哥~,傍晚要回家了啦!」梅看著櫻那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表情罵道。 而松在清醒後第一時間往身旁的菜鳥魔劍士頭上招呼下去。「喂!迪拉羅夏醒醒啦!還昏呀你!」 「誰!誰!賈路打過來了嗎?」 松罵道:「天塌下來了啦,還暈呀!」 櫻抱著頭說道:「奇怪!剛剛好像有見到什麼東西一樣,怎麼都沒印象?」 松同意櫻的看法說道:「沒錯!好像見到很可怕東西,有種絕對不能記得的感覺。鬼,一定是地獄來勾魂的惡鬼,要不然就是死神。」 迪拉羅夏摸著被敲的地方說道:「不對!剛剛見到的一定是天堂上一個女神。那名女神的美貌超越了美的女神『愛蓮那』。天呀!是新的神祉嗎?不知道是哪個教派的。」 櫻有著不同的看法:「不對啦!剛剛一定是傳說中的『蛇發魔女梅杜沙』。你忘記了嗎,才被她瞪個一眼,就整個人無法動彈了。」 松搖頭否定:「錯錯錯錯!怎麼可能是梅杜沙呢,我們可都沒有被變成石像呀。」 櫻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搞不好她是新品種的梅杜沙呀,真希望她可以只讓你的嘴巴變石頭。」 迪拉羅夏仍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都不對啦!她一定是女神,從天上下到凡間來的女神。不然的話問問尼尼亞的意見。」 三名正在爭執著的小鬼頭決定找一個公證人來評論,他們找上年紀相仿的尼尼亞。櫻伸手搖了對方幾下。而尼尼亞只是無神的抬頭看著櫻,眼睛的焦距慢慢地調整著。當她清楚完整地將櫻的臉孔印入眼珠時的第一句話是:「咦!怎麼一回事?」 「呵呵呵呵!一群小鬼。」百相看到梅等人的情形,笑了一笑。 梅這時不理身後的一群人,追上百相問道:「怎麼一整條街都那麼熱鬧呀?」 「今天是我們月躍月的收穫祭典。這條街正在辦廟會,有各式各樣的小吃、遊戲。前頭一點的寺廟處還有道士們的舞龍舞獅、陰陽師和和尚的祈福大典呢。」 「這麼熱鬧呀!」松看著四處奔跑的小孩子開心地玩著,而讚歎道。 「沒錯!一整年裡最熱鬧的時間莫過於豐收祭、過年兩大節慶。鐮都上下都會慶祝,而每年兩位大人也都會參與各項活動。城裡的各個組織也就為了吸引兩位大人的目光,而使出渾身解數來表演或參與的。像武士同盟這一回的表演也是今天的重頭戲,五十顆巨大煙花。近幾年這項節目都博得兩位大人相當的讚美。」 突然前方不遠處騷動起來,人群紛紛退散,隱隱中可以看見一把刀劍揮舞著。面對這樣的情況眾人都覺得訝異,百相更是叫了跑過來的十五名一心成員:「『勇之介』,發生了什麼事情呀?」 帶頭的一心武士搖頭說道:「不知道。主母也是叫我們過來看看。」 百相急忙問道:「主子身邊有人保護嗎?」 勇之介點點頭。「武士同盟的有十幾人在主子身邊,勳、渚、香、菜菜美也在那裡。看!人群分開了。」 四散的人群讓出了一條路來,同時還扶走了不少已經受傷的民眾。 眼尖的松大叫了出來:「賈路!」 「什麼!」「什麼?」兩種不一樣的口氣,同樣的字眼散佈著。 百相朝梅問道:「那傢伙是誰?」 「仇人!」迪拉羅夏持出武器來,準備硬上以避免賈路造成更多損害。同時梅、櫻、松等也將大江山長老贈與東方形式的細劍抽了出來。而四周的群眾讓出了一個空間來,但卻不忍離開接著下來會發生好戲的地點。 賈路看到梅等人,眼紅的他手中仍是那把混沌神劍卡歐斯。動作緩慢地測量兩邊的距離,並注意著四週一一浮現的波動。看來必須速戰速決才行,今天閒雜人等太多了。賈路衝了過去,而目標當然是他最想殺的傢伙─松。 四名男子正準備接戰,背後十五名一心的武士已經先衝了出去。十五人如同一人,這就是一心之所以強的原因。以勇之介帶頭的五名架住了賈路手中的神劍,以賈路和神劍的武勇也無法一舉突破五把刀的防禦。另五名已經各自相好一個位置刺了過去。而最後的五個人則是圍在五個角落,以因應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賈路看著身邊十五名不速之客,第一時間反應跳出戰局。用力向後一翻,意外的是一心成員並沒有追擊。賈路不解地看著眼前的阻礙者,而一心的人也都退到梅身邊。 勇之介朝梅問道:「他是誰?」 「勇者賈路Lv33,盜走神殿的寶物混沌神劍卡歐斯。現在的他因為被神劍影響,破壞的性格浮現出來,所以會緊追著我們不放。打倒他是唯一的處理方法。」迪拉羅夏看著眼前的仇人,恨恨地說道。 這時有人偷襲賈路的背後,可惜這樣的招式對一名勇者而言,簡直就像送上嘴的肉。賈路側身退了一步,偷襲者就因為衝勢止不下來而賣出了背後的弱點。勇之介看到賈路高舉的劍正準備劈下來,大叫道:「景剛,小心呀!」同時十五名武士又衝了出去。 迪拉羅夏也慌慌忙忙的追上去。害怕人群太多的地方施展出他的魔法技巧可能會傷到不少人,心理就正在盤算著到底該怎麼做最有利。而梅三人也慢一步,跟著迪拉羅夏衝了過去。 「五鬼招來,闇縛符。」一道由地面升起的青光,如鬼魅般將賈路與景剛兩人纏住不能動。這時地面冒出一雙手將景剛硬生生拖到地裡去,留賈路一人在地面上不能動。 賈路看著分成三排的十五名武士挺著刀衝來,剛剛的小技倆根本無法比照辦理,再加上現在身體又不能動,眼中甚是惱火。手中神劍光芒一閃,將身邊的鬼魅驅散開來,這時要躲開一心的攻擊已經來不及了。不如硬擋下第一排的攻擊造成一點點混亂,再趁隙脫離。 雙手握上劍柄,橫劍一掃將五把來勢洶洶的刀給掃歪了勢子。瞧準了那唯一脫離的機會,衝了過去。眼看一心的人要再追擊勢必要花點時間調整姿勢,正想過去補個一劍讓他們少幾個人,後頭突然出現一名手持木劍的道士刺了過來。 只拿木劍且沒穿任何甲冑就敢硬拚一名武裝的勇者,真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自己只要將劍帶到對方身上,就能逼退對方甚至讓他受傷。這樣的理由讓賈路回身一刺,卻沒想到道士另一支手手指居然穩穩地拈住劍面部分,讓神劍動彈不得。同時木劍改為上挑,朝著賈路持劍的手腕關節而來。 這一挑挑實了絕對會造成抓不住劍的結果,賈路真不枉『勇者』的大名,順著勢子往前一個空翻。緊緊拈住劍面的手指無法承受轉的力道,看著敵手頭下腳上地翻到自己上頭,木劍只有上揮追過去的份。對方卻在武器掙脫自己掌握的剎那,在背後的衣服削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賈路著地的那一刻,四周飛來了無數張符咒,有的帶著火焰,有的結成冰塊,更有的符咒上隱隱有電光遊走。手中神劍再度握緊,畫了一個大圈擋下更帶開了不少符咒的攻勢。其它沒接到的符咒則是險險地從身邊擦過。 攻擊總算暫告一段落,賈路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不少身穿道服的道士和陰陽士出現,甚至人數還在增加。同時有一名道士裝扮的人扶著景剛從地面冒出來。 「來者何人?在鐮都鬧事未免太沒常識了吧!」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的道士。但看在賈路眼裡他卻不注意這樣的小鬼,他仔細地觀察著人群中幾名較年長的敵手。論威脅性,怎麼排都還排不到那名毛頭小子身上。 合圍的情勢已經完成,如今唯有強行突破的選擇,否則就要任人宰割了。賈路覷準了最弱的一環衝了過去,剛剛說大話的後生看到對手聲勢驚人,不禁退了一步。賈路也趁了這一步的機會鑽出包圍網。四處劈掃的劍有可以排開人群的作用,更能利用阻礙的人群干擾對手的追擊。 劈著劈著,他將一束吃了一點點的烤玉米劈到地上。四周的人群發現這個情況,縱然沒有賈路武器的揮擊威脅著自己,但卻退得更急。賈路好奇地慢下腳步看著眼前的肉球人。原本佔了大半張臉的嘴巴合起來了,細細的眼睛睜到可以清楚看見眼珠的程度,笑容消失了。 「雨彥的食物掉了……」「雨彥的食物掉了…」「雨彥的食物掉了。」「雨彥的食物掉了!」 這樣的流言愈傳愈大聲,而每個人臉上表情也是愈來愈緊張,到最後根本就是用吼的。就連身旁一心成員,平常都是擺著一張臉的,難得見到其它表情。第一回露出的其它表情居然是驚嚇的表情。 勇之介將武器收回刀鞘,揮著手指揮四周逃離的群眾大叫:「快!『總一郎』、『仁左衛門』、『高星丸』、『十藏』,各帶一些人去引導這附近所有的人避難,雨彥的食物掉了!快走呀!」 而原本氣勢驚人的道士與陰陽士等,卻是跑最快的一群,且各自秀出了精采的技巧。有人藉由青色的小型式神浮到空中飛走,也有人施展奇門遁甲遁地而去。當然更多人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樣用跑的。 梅正為了其它人的大驚小怪感到訝異,身邊的百相也是拖著梅的手說:「快點,我們也先離開這裡。」 松則是不悅地說道:「又不是什麼大事情的,幹嘛這麼緊張。」 百相正想回頭解釋時,空氣之中已經傳來「嗡嗡」的聲音。只見百相的表情更是慌恐:「糟了!開始了。」 梅回頭看聲音的出處。雨彥背後的大型十字鏢地走鐮開始急速旋轉起來,嗡嗡的聲音就是來自於旋轉發出的鳴聲。雨彥緊握著雙拳拚命用力,地走鐮的旋轉愈來愈快。 賈路正在考慮對方的戰法時,有別於剛剛鳴聲的一聲巨響突然發出,雨彥背後的地走鐮朝天空急?而去。在上?之勢到界限時,下墜的地走鐮變化出無數角度朝著賈路飛去。 巨響開始到攻擊過來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普通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而賈路則是下意識地朝後方跳了一大步。原本該插在地面的地走鐮讓很多人失望了,沒入地面的飛行兇器現在只剩一條鎖鏈還在雨彥手中。 雨彥盯著賈路後退的路線,猛一扯手中鏈條,地走鐮從賈路正下方的地面鑽了出來。一個後空翻,勉勉強強避過這一擊,卻也在賈路身上留下痕跡。 雨彥手一扯一甩,地走鐮在雨彥頭頂繞了一圈,再朝對手直飛過去。賈路很習慣性地將劍直立在面前,準備擋這一擊。沒想到地走鐮居然穿過神劍,朝著臉部直擊而來。一個下腰躲過這令人意外的一擊。 賈路彈起的瞬間,順著鏈條朝雨彥處衝過去,希望能在對方武器收回前侵到對方身邊給予致命一擊。沒想到還差三步的距離,背後破風而來的聲音已近耳邊。 賈路顧不得形象撲到地上,而地走鐮就這麼朝雨彥飛去。雨彥再一次讓敵手失望了,原本以為會殺到自己的雨彥居然另一手一壓鏈條部分,就輕輕鬆鬆地將地走鐮改變方向並接下來。 雨彥右手甩著仍在嗡嗡作響的武器在頭頂繞圈,鎖鏈愈放愈長,而半徑距離也愈來愈大,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繞圈的武器會因為打一旁的樹而繞在上面卡住,拿不下來。哪裡知道地走鐮像是無視樹的存在,一圈又一圈的穿過樹幹,且對樹的沒有任何影響。 而雨彥這時心中正在考慮著對方的死法。一旁觀戰的櫻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武器呀?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百相則是仔細盯著雨彥的一舉一動,生怕有一個動作漏看而造成自己的遺憾。一邊回答櫻的問題:「這就是為什麼要大家迴避的原因了。魔武具地走鐮的特性就是無視障礙物攻擊,只有殺到**或是用強力魔法防壁才能停止地走鐮的攻勢。加上用它的人是雨彥,我還沒見過有人躲得過雨彥攻擊的。」 「難道都沒人擋得下這一招嗎?」櫻追問著。 百相則是對櫻的問題感到很不耐煩。「十幾年前有個使用紅色奇型標槍小男孩擋下過,不過他是用一支手去硬阻住地走鐮的攻勢,再擊倒雨彥的。你做得到嗎?何況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現在的雨彥可不是當初的雨彥。來了!」 雨彥終於動了,就在賈路準備跳起來的瞬間,地走鐮畫出一條?物線朝賈路斜上方飛去。 「防壁?動量零!」 就在大家準備接受血腥的畫面時,地走鐮停住了!奇怪的白色文字符號排成一面光牆停下了地走鐮。而在牆後則是一名奇怪的男子。說他奇怪,那是因為普通人應該不會有蝙蝠般的翅膀與羊角般的角長在頭上。 「不行喔!怎麼可以殺掉我的客戶呢。縱然他不是我的主要目標,也不能讓你們在他願望達成前就解決掉他。否則我怎麼能夠名正言順的接收他的靈魂呢。」 「你是誰?」聲音自梅等人後頭傳來。勇之介與其它十四名武士走了過來,看著對方在幫助地上的勇者賈路站起來,聲音不禁衝了出來。 「初次見面,我叫做『卡托納·辛地亞』。魔界第二十二軍區魔神大學附屬研究所博士班博士研究生,為了博士論文來到貴寶地的。」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讓別人很難將他與壞名詞連在一起使用。 松看著對方背後的翅膀和頭上的角與那黝黑的皮膚,下意識退了一步顫聲道:「惡…惡魔。」 只聽卡托納剎有其事地回答道:「不是惡魔,是准魔神。不要把我的價值貶低好不好。」 「那麼不知道這位准魔神先生來到這裡有什麼事情嗎?」優美男聲自梅等人背後傳來,習慣性地回頭看一下卻嚇到的五個人。 迪拉羅夏是喃喃地道:「夢中的女神…夢中的女神…」 櫻和松則是:「…她…他…」 尼尼亞又陷入沉默之中,而梅則拚命地想要轉頭抽離視線,卻無奈脖子好像僵硬了而不能動一樣,無法不看眼前的景象。 淡紫色裝扮的女性朝雨彥的方向招招手,雨彥就立刻出現在她不遠的面前。收回到背後的地走鐮和恢復的笑容,讓大家懷疑剛剛見到的那個胖子是不是跟現在這個為同一人。 「大人,夫人。」一心武士微一頷首退到兩名大人身邊。 「嗯嗯嗯嗯…」雨彥一手抓著紫夫人的下擺,一手指著背後的人,一樣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啊~別傷心。來,這個給你。」紫夫人蹲了下來,拿一支糖葫蘆給了雨彥。雨彥高高興興地開始吃著。同時所屬其它團體的人,像陰陽師聯合的、道士同盟的、武士會館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回到兩位大人身後。還多了不少像僧侶、和尚或是一些魔導士等人。 卡托納對眼前的情景一樣有點感冒,同樣是說不出話來。在他發覺到賈路已經準備好衝出去時,他才勉強回過神並從後頭將賈路拉住。「這位人客,不要那麼衝動嘛。正事先辦完再說。」 卡托納自信滿滿地看著眼前愈來愈多的人頭,但卻很技巧性地避免將視線移到領主夫婦身上,開口說道:「這一次我來是代表北陸總領主保魯斯城的保魯斯侯爵而來的。要來接受鐮都上下的臣服通告。」 光源氏聽了之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用淡淡的口氣說道:「我們和保魯斯侯爵自過去就鮮少有往來。怎麼這一回有事會找上我們呢?請恕我代表鐮都的人拒絕。」 卡托納大笑:「哈哈哈!拒絕的好呀!反正我這一回來到人界本就是為了引起戰爭而來的,你們這麼乖順地同意合併我還第一個反對呢。」 一旁蓄著白花花長鬍子的老陰陽士問道:「那麼閣下是為何而來鐮都?」 卡托納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但陰陽士卻不為所動。心下正在讚賞對手的能耐,嘴巴上說的卻是另一套:「我這一回來是為了拔除未來會造成保魯斯侯爵統一大陸願望中的阻礙。剷除掉了一群非人類種族,只要再把大陸上幾個指向性的勢力去除掉,那統一將不會是個難題。解決掉你們之後,下一步就是西陸的以七武士為靠山的花園城、洛克史東等同盟城邦,以及東南陸的『河洛三鎮』與西南沙漠裡的『可蘭聖域─答拉丁』。」 梅聽到卡托納的話內容,問道:「莫非矮人族就是你們滅掉的!」 卡托納搖搖頭說:「不!只是把他們抓起來而已。未來武器還需要靠他們製造呢,殺光他們不是太不實際及浪費資源了嘛。」 那名年輕的道士又放話了:「你今天只有一個人來,打得倒我們在場所有人嗎。」 卡托納笑著搖頭道:「無知後生小輩,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我就不相信『隕石術』做不到你要求的結果。」 景剛這時出聲罵道:「就算是九級魔法的隕石術,想把我們全部殺掉也太誇大了吧。更何況我們還會讓你有唸咒文的時間嗎!」 卡托納右手伸向天空,彈了一下手指說道:「那這樣如何呢?」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高科技隕石術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8 本章字數:8969 在迷途熔岩森林裡的火蜥族棲息地,正在舉辦著熱鬧的祭典。戰鼓聲和呼喊聲表現出原始音樂的風貌。場中央同樣是一群年輕的火蜥人們在跳著他們傳統的舞蹈。 窟塔、夜瑪和莎莉三個坐在一塊,開心地聊著。從沒出過門的西洛絲也感受到不一樣的歡樂魅力,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耳朵和鼻子裡都是充滿悅樂的氣息,開心的聲音、味道香濃的熔岩煉乳。手也跟著場中的節奏,互相拍擊著。 一旁的梅則是喝著火蜥族自釀的醇酒,看著遼闊的星空。現在正是明月魅衣在天空正中央的時間,梅的眼睛飄逸了起來,像是在想某人一樣。大概除了他自己外,沒人知道他心中的美人是誰。 有點不對勁!梅盯著天空仔細瞧,他拉了拉身邊的莎莉說道:「莎莉你看,是我喝醉了嗎?」 「看什麼呀?宴會才開始沒多久就醉了,喝太快了吧。」莎莉轉頭看向梅笑著。 梅指著異變的天空說道:「魅衣怎麼愈來愈大了?」 莎莉順著梅所指的方向,看向熟悉的明月。「咦!魅衣真的變大了,還愈來愈大。」 夜瑪同樣看著天空,突然一驚說道:「不對!是魅衣要墜落到地面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部分人回頭看著夜瑪,而窟塔問出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大氣中的精靈都在互相警告著。」 莎莉問道:「可能會造成多大傷害?」 「從上古『盤古記憶』一書中的神話記載。當時有六顆明月,其中一顆『暗青之月』墜落到地面,造成當時壓制全大陸各種族的龍族聯軍『四海龍兵』三分之二的損失。也因為四海龍兵的勢力崩潰,造成之後的『諸神黃昏』大戰,國津神、天津神間的戰事,新神、舊神的鬥爭。後來是因為外界勢力的介入,魔族大軍開至,差點毀掉整個大陸,是天使軍的到來才阻止了魔軍的攻勢,造成另一種制衡形勢。從那之後,人類及其它種族才漸漸興旺。」 「沒有制止它的方法嗎?」窟塔看著天空的月亮問著。 「假如知道誰是施術者,施的是什麼術法的話會比較好辦,問題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連對方在哪裡都不曉得的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摧毀魅衣。問題魅衣的距離又太遠了,更何況有什麼魔法可以和天上的明月較勁,時間不多的現在根本來不及找尋方法。」 莎莉發出聲音了。「不!還是有辦法。」 「什麼?」窟塔急忙問道。 莎莉看著夜瑪問道:「交給妳保管的東西呢?」 夜瑪不解地看著莎莉。「我留在火山口。要我去取來嗎?」 莎莉搖搖頭。「不!我跑一趟吧!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 「那我也跟著去。」窟塔站起身來這麼說著。 莎莉走向西洛絲,兩手伸到西洛絲背後解下那頭秀髮上鮮紅色的緞帶。看著西洛絲擔心的表情,莎莉輕輕在那甜美的唇上一吻。「放心好了,我很快就回來了。」 西洛絲抱拳收在胸口前,感受著自己丈夫那溫暖的感覺,心中有種莫名的悸動。不知道是隱隱覺得和自己生活兩年的丈夫非普通人,還是因為有種奇怪的預感。 梅看著一副擔心受怕的西洛絲,手搭上纖細的肩頭說道:「放心好了,我陪莎莉走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窟塔與夜瑪來到莎莉身邊,而莎莉聽到梅這麼說,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時間緊迫,我可是不等人的。」 梅只是點點頭,眼神傳遞出來的訊息是不放棄的意思。 莎莉起身了。 「高科技隕石術發動~!」卡托納仰著頭,高舉雙手大喊道。 良久,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松笑道:「那是哪一國的魔法呀?怎麼我聽都沒聽過。」 卡托納雙手緩緩放下,看著松的眼神裡沒有一絲絲的不愉快,反而像是欣賞即將死亡的人仍不知道自己已經面臨死亡的愚蠢。「那可是我們魔界的精華結晶呀。運用十二具光子力推進火箭放射狀固定衛星,再將之推落地表。造成的衝擊應該夠讓整個鐮都成為歷史名詞。當然大陸其它地方的後遺症就不在我的考慮之下了,反正願望內容有達成就好。」 櫻完全聽不懂卡托納的話。「能不能說明白一點呀。說了一大堆,沒半句聽得懂。」 卡托納指著天空,笑著說:「就是現在你們要考慮如何阻止月亮掉下來。再見了各位,我還要去忙另一件事情呢。哦!對了,假如跑快一點的話,應該可以脫離第一回直擊範圍。但是接著引起的暴風和地震,是不是仍有那麼好的運氣避開呢?坐標轉移激活。」說罷,卡托納抓著賈路消失在一道青白相間的光芒中。 「看!魅衣愈來愈大了。」一名年輕的陰陽士指著天空叫道。 「掉下來了…」「魅衣掉下來了…」「月亮朝鐮都的方向掉下來了。」討論聲此起彼落充滿在在場的人口中。 香立刻轉頭對光源氏說:「大人,請立刻離開鐮都。一心諸位會保護您和夫人的。」 光源氏為難的看著自己妻子,紫夫人好像瞭解丈夫眼神中的涵義一樣,問道:「假如要撤離全部的鐮都百姓,來不來得及?」 勳看著比平常大上將近一半的明月魅衣,且形體是愈來愈大,可想而知的魅衣是愈離愈近。「夫人,再不走連我們都來不及的。想要撤走上萬人數包括老人小孩的,實在是太難了。」 紫夫人那傷心的表情感染了在場所有人,她輕聲說道:「難道就沒有其它方法了嗎?」 一旁尼尼亞自發現魅衣的墜落之勢起,就緊抓著梅的衣服不放。低著頭的她,沒人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而現在她抬起頭了,堅毅的眼神和覺悟的表情會讓人有所期待。發覺到這個情形的梅看著尼尼亞。 拉下斗篷的頭罩,在尼尼亞額頭上方赫然發現有一支角。獨角獸般的黃金色長角長在頭頂,唯一有著相同特徵的一群是… 「召喚士…」不知道是誰說出來的,但也沒人有什麼激動的態度。大家都期望這個傳說中最強的魔導種類能有所作為。 誰都講不出話來,成為眾人焦點的女孩閉上眼集中精神,頭上發光的角就像在述說著這一族過去遭人歧視的悲慘命運,直到如今。 「承自父母之恩德,與我訂有契約的所有活物,今日我需要你們的力量。依我的真名出現在眾人眼前吧!尼尼亞·寶嘉康莉亞·佳當斯蒙其納!」 天空、地面或是牆上出現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魔法陣。有直立的,有平躺的,也有的是傾斜在半空之中。各種不同的吼叫咆嘯聲充斥在所有人的耳鼓裡,各式各樣的精靈出現在現世之中。 無數的地面以一個巨型魔法陣為中心隆起,數十名相貌各不相同的土黃色巨人自沙塵之中現身,大地過去的主人『盤古巨民』與巨人一族泰坦。 在光與影的交會處,神聖的魔力充斥其中,鋼鐵的遠古遺跡自魔法陣中緩慢移出。城堡般的巨大體積與厚重的感覺,暗藍色的外表,『神兵─亞力克山達姆』。更有不少小型的寶藍色鋼鐵飛行機自亞力克山達姆身上飛出,雖然說是小型,但實際上也跟一個人的大小差不多。 火焰至高象徵被四周圍先行出現的伊佛烈特、『沙羅曼蛇』等諸多火屬性的精靈圍繞著,『火之鳥─菲尼克斯』自天空中直立著的魔法陣呼嘯而出。 四周雲層向中央旋轉了起來,雲層裡隱隱透出魔法陣的型態,中心點放出兩道光芒。黑色的光芒中飛出了一匹黑色的巨龍,龍王巴哈姆特。 另一道同樣黑色的光芒出現了一位騎著擁有八條腿的戰馬,並且手中持著有黑色大刀的巨大騎士,『戰神奧丁』。 數以百計不同的召喚獸停滯在空中與地面,具有與神同樣威嚴的龍王降下到尼尼亞面前。「人類呀!召喚出我們有什麼事情嗎?」 尼尼亞指著空中持續墜落的魅衣。「能不能阻止魅衣的墜落。」 八腿戰馬緩緩降下地面,坐在上頭的神祇說話了:「人類呀!墜落月亮的原因不屬於我們能力的範圍,想要阻止它根本做不到。」 「那有其它辦法嗎?」尼尼亞著急地追問。 「大概除了摧毀它之外,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泰坦說著。 尼尼亞說:「那就麻煩你們摧毀掉月亮了。」 「辦不到呀!人類。」停到一旁屋頂上的菲尼克斯說話了。「現在的距離太遙遠了,我們的攻擊根本沒有辦法到達。只有等待它接近地面的瞬間,再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攻擊。不過那個時候,四散的碎片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月亮實在太巨大了。」 尼尼亞緊張道:「只有這個方法了嗎?」 「人類呀!記得,自然的力量比起神祇或是我們都強得多,尤其是自然的反撲或是有人不當利用自然所造成的憤怒。火焰王所說的已經是唯一的方法了,除非就是有你們口中的奇跡出現。」火焰的精靈沙羅曼蛇在一旁說道。 梅看著魅衣幾乎蓋掉其它幾個月亮的天空,低聲說道:「奇跡?那是只有事後才知道有價值的東西呀。」 「五道輪生,十二生肖神獸招來。」一群聚集起來的陰陽士同時念出那樣的言語,自西方傳來一道七彩光芒,十二種異型獸類奔馳而至。 「道化神意,來來龍鳳!」無數符咒激射天空,在符咒一同爆炸的那一點中出現了以五爪應龍帶頭的數匹應龍手持龍珠,乘雲乘雨而來,與擁有最美麗身軀的一群鳳凰,那數條尾羽在風中飄蕩搖曳著的壯觀姿態。 「聚起眾力,滿天神佛傾聽吾聲。將其力降臨人間,借其神掃蕩世界。明王降世。」數十名僧侶聚集起靈力,塑造出四尊可與體型最大的盤古巨民相睥睨的青色外表明王。四種怒容與四把不同的武器都顯現出特有的威嚴。 尼尼亞看著不屬於她所創造出來不可思議天空的部分,再轉頭看向身後的人們。一名老道士笑了一笑說道:「反正這個時候多一份力比少一份力好。既然都走不掉了,那就傾盡全力吧!至少下到閻羅殿上還能說大聲話。」 「逃過了黑羊,卻逃不了這一遭嗎?」一名有把年紀的陰陽士苦笑著說。他身旁的另一名陰陽士卻拍了一下他的背說道:「放心吧!三途河畔上有光源氏大人和紫夫人陪著我們。不用怕寂寞了!搞不好還能沾點光。」 聽到這一句話,大家才轉頭看著還沒離開的兩名領主。勇之介才想講話,就被光源氏舉起的手阻止下來。「既然逃到哪裡都一樣,就讓我待在這裡看到最後吧。」 一心武士聽清楚了光源氏的話,原本緊張的心情都輕鬆了不少。既然不用去想辦法逃,那就沒必要繃緊自己的神經。就如同自己主子所說的,輕鬆地看到最後吧。 一名和尚搭上身邊人的肩膀,笑道:「景剛,也有你們無用武之地呀。」 景剛大笑響應著:「『義丹』,你這個瘋和尚,都什麼時候了還來打趣。我們能飛上天打月亮嗎?」 一句一句輕鬆的話語出現在眾人之間,這完全不像個即將面臨死亡的戰場。 靜默不語的紫夫人有動作了,緩緩舉起的手指像天際,簡單的動作就足以吸引眾人目光,除了她本身的魅力外,大家強打起的輕鬆神態需要一個宣洩的地方也是原因之一。輕聲不帶有一絲絲的失意,反而有種比魔力更加強大的神奇力量蘊含其中,那力量帶給眾人更多的信心。「看!天空的紅光。」 自西方的天空出現了一道鮮紅色的光芒,就像是一道血箭一樣劃破天際。一個漂亮的曲線軌道引領著紅芒飛向明月魅衣。當紅芒沒入魅衣,大如銀盤的明月上出現了一條條黑色的裂縫。接著就是一場白青色的光芒自明月中心處炸出,月亮在那道光芒中崩毀了。 「發生了什麼事?」 「奇跡…」 這是現場唯一聽得到的對話,但沒人有心思去尋找說話者是誰,所有人都注目在眼前的奇景上。或許『奇跡』這兩個字已經道盡一切了。 「吼~!」「吼~!」兩聲巨響,分別來自龍王與五爪應龍處。 自應龍爪中的龍珠裡閃出一道驚人雷光,龍王張開咆嘯的大口也激射出一道青色光芒,兩道攻擊同時招呼到一顆落下來的巨大隕石上。在夾擊之下,隕石瞬間消失於無形。恢復神智的眾人才發覺到滿天流星的壯觀景象,不少流星就這麼消失在天空中,但也有不少直直地朝地面墜落。 「東方的,看樣子你的實力還沒退步嘛!」嘲諷的口氣自龍王巴哈姆特的口中傳出。 只見天空中帶頭的五爪應龍張開了大口狂笑:「哈哈哈!西方的,還是跟以前差不多嘛,一點進步都沒有。」 「東方的,別笑了。奇跡既然已經發生,就讓我們來劃下完美的句號吧!」 「也對!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西方的。」 「走吧!讓天空的隕石一顆也無法掉落地面!」龍王巴哈姆特張開黑色巨大的雙翼,振了一下飛向天空。對準了一顆激射而下的隕石,口中青光再現,隕石同樣消失在大氣裡面。 同時所有召喚獸也都飛向空中,各自找一顆自己能力範圍的目標摧毀,或是兩三個合作攻擊一顆隕石。盤古巨民、泰坦、與和尚們所驅動的明王全待在地面,有少數接近地面的隕石都被他們硬接了下來。有兩三個接一顆隕石的,也有像盤古巨民直接把隕石吸到體內融合的。 黑暗的天空被流星、激光與爆炸給照亮,大家都看著這種可能將來與過去都不曾見過的。各式各樣的獸類、神族、精靈都展示著他們最強大的力量。身為渺小的人類也只有在這種時刻才發覺到自己的無力。 「唉~!」一聲輕輕的歎息又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只因為那聲歎息是世上最美妙的人所發出的美妙聲音。 「怎麼啦?小紫。」大概是這世上唯一配得上這名女子的男人柔聲問道。 紫夫人輕輕地搖了幾下頭後,又看著天空。「沒想到今年的煙火居然是這樣的型式。」 所有聽到的人都不禁莞爾,就連光源氏也微笑著搭上了自己妻子的肩膀。「豐收祭快樂。」 「豐收祭快樂。」 在月亮崩毀之前,迷途熔岩森林裡有四道快速的人影穿梭著。 帶頭的夜瑪,身後跟著的是窟塔、莎莉和一身黑衣的梅。一行人急馳著,就在看得到冒出白煙的火山同時,眼前出現的一條約百步距離寬的懸崖。四周卻沒有任何吊橋之類的信道。 兩名紅色身軀的火蜥族人縱身一躍,如大鵬鳥般飛越懸崖。身後的莎莉卻是如箭離弦地急射而過,比起先一步跳的兩名火蜥族人還要快到達對邊。 就在他們想起還在後頭的梅時,回頭一望,梅才剛落地並感到奇怪地看著三對盯著他的眼睛。四人眼神交會,話不多說又開始朝著火山口前進。 看著滾滾熔岩,再看到天上的明月,魅衣已經比平常時大上將近一倍。 「夜瑪,東西呢?」莎莉看著天空的月亮問道。 夜瑪高舉著手中的令牌念著:「沉睡在地脈中的神器呀,你的主人如今來到你的身旁,現身出來吧。是該到你出場的時候了,神槍朗基努斯。」 熔岩之中發出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飛昇到莎莉手上。一條紅色的緞帶像是活物一樣靈動著它的身軀,同時莎莉的胸口也發出了同樣的光芒。 莎莉自胸口取出原本在西洛絲秀髮上的緞帶,當兩條緞帶互相接近之時,緞帶末端的部分接在一起。以連接的點為頭,兩條緞帶互相交纏起來,一把由兩條緞帶卷在一起的奇型標槍出現在眾人眼前。原本刺眼的紅光淡了下來,它的型態也更清楚地呈現出來。長度快等於兩個莎莉的身高,假如兩頭不是尖銳的造型,可能所有人都會認為那只是一把長棍。 莎莉撫著手中的武器,口裡是喃喃自語,就像見到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當一人一槍間的對話結束時,抬起頭來看著比剛剛又大了不少的明月。 雙手緊握長槍,腰馬微扎,前四後六的姿態定在原地,槍尖遙指魅衣。眼中看的是墜落的明月,氣勢在他周圍聚了起來。 以握著長槍的雙手為起點,莎莉全身像被怪蟲入體一樣佈滿突起的筋。血更從長槍朝下的一端慢慢滴下,佈滿青筋的莎莉紅著雙眼仍只是盯著眼前的目標。 動了!莎莉動了!左手放開了緊握的長槍,一步、兩步,右手在短短的助跑之下將武器擲了出去。 槍並不是直直地朝明月射去,它朝著莎莉的前方飛了好遠。紅芒像是破開了空氣的屏障,在周圍製造出一波又一波如同實物的白色亂流。底下的樹林被掃開的風壓倒了一片。 直線前進的武器好像聚集起足夠的力量一樣,轉向天空。一道漂亮的紅色曲線劃過天際,並朝著魅衣前去。 紅芒沒入了白色的明月裡,黑色的線條像是宣告破滅般的證據,月亮崩毀了。化成無數碎片的明月失去了她原本的身型,天空佈滿了流星雨,奇景足足持續到第四個明月掛上天空的中心。 「結束了!」莎莉看著眼前慢慢停止的流星雨說道。 反而是夜瑪說出了另一件事情:「把長槍這樣丟掉沒關係吧!」 莎莉轉過身搖搖頭:「沒關係!反正現在的我不需要那樣的武器。它也不屬於和平的時代。」 窟塔看著莎莉的臉問道:「怎麼了?好像有點遺憾一樣。」 莎莉抬起頭來苦笑著:「可惜了西洛絲的眼睛,沒能看到這場未來可能不會再有的好戲。走吧!他們還在等我們繼續慶祝豐收的宴會。」 當兩人兩蜥回到熟悉的環境,卻發覺到不熟悉的情況。沒有任何生命存在於曾經熱熱鬧鬧的地方,縱然熱鬧只是不久前的事情。滿地散亂的瓶瓶罐罐,食物與醇酒被隨意丟在地上。 巨大的營火好像在哭述蕭條的景像一樣,慢慢地弱了下來直到消失。空寂的環境形成陰影籠罩到所有人頭上,其它人到哪裡去了? 莎莉走到妻子曾經坐的地方,盛著熔岩煉乳的杯子倒在一旁。他蹲下伸手拿了起來,凝視良久才說出一句眾人都想問的話:「人呢?」 被惹火的不只有眼前的好好先生,身後的兩名也為了族人的憑空消失而發出強大的殺意。身穿黑衣的人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事情會發生一樣,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樹!該說話了吧!」莎莉站起身來,背對著曾被別人叫梅的男子。他不想面對任何人,現在的他可能只用眼神就能殺掉不少膽小的傢伙吧。怒氣會讓人喪失理智,但是現在的他除了怒火之外,只有失去愛妻西洛絲的焦急。 兩名火蜥族人聽到了這樣的問話,氣機緊緊地鎖住黑衣男子。族人的下落大概只剩下這條線索而已。他們雖然沒有莎莉那樣憤怒,但在這一刻只要有人不順著他們的心意,可能下一刻就會被變成死屍。 被點破的人只是無言地轉身走向一旁的樹林,緊鎖住他的氣機隨著一步一步的動作而增加。但他卻像是沒反應一樣,在他快要走入樹林前,他停了。 「時間大師說:『到過去戰友的居城看看吧』,會有走下去的線索。」說完話,樹的身影隱沒在黑暗的樹林裡。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鑄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9 本章字數:8452 梅一行五個人順利取得萬寶錘,並朝著伊呂波宮前進。唯一的女子又穿回那大大的斗篷遮蓋住那顯眼的長角。年紀最大的傢伙雖然沒說什麼話,但其它三個就像是小男孩一樣,死纏著女孩不放。 「尼尼亞!尼尼亞!尼尼亞!」 「做什麼啦!」 「讓我看看你的角好不好!」 「不~要!」吐著舌頭扮鬼臉做第三十三次的回絕舉動。 「對嘛對嘛!看一下子啦!」同村子長大的小伙子搭腔道。 「很煩呢!你們!就是討厭像你們這樣的笨蛋才隱藏起來的啦!」 「這不成理由的啦!來,小可愛,秀一下如何。」 「蒙著臉的第三個笨蛋,好好裝你的神秘,不要淌這攤混水!搞不好你頭巾解下來,內容物更是刺激。」 「太…太過分了吧!這可是我們的傳統服飾呀。喂!你們在看什麼,不要打我的主意!」遵守傳統裝扮的魔劍士用厚厚的頭巾將自己的臉隱藏起來,而身上穿的也只是一層布制的衣服。他看著身旁兩名不懷好意的年輕人說道。 「不對!差點被轉移話題了。尼尼亞,沒有一個令人滿意解釋的話,我們可要強制執行囉。說嘛說嘛,為什麼能召喚那麼多召喚獸?分個一兩隻給我好不好。」 「別…別鬧了!那可是我父母親所留下的,在逃離黑羊的前夕,我依照族裡強制性的做法將所有的契刻印在身上。而且沒有召喚士血統的你們很難得到他們的信任呢,在鐮都我都沒有召喚出所有的召喚獸了,還是有幾個脾氣比較大一點,根本不聽從我的請求。」 「有差嗎?」厚著臉皮開口要求的男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女子看了生氣,停下腳步並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魔法圓。「松,站到魔法陣裡面吧!」 「做什麼?」 「與召喚獸訂下契約的條件就是有能夠召喚出它的人在一旁做引導與見證,這就是我父親輩強制我與它們訂下契約的原因,避免召喚士一族永遠失去與它們的接觸。要不然就是藉由道具來做連結,但那些道具都已經不知去向了。如今我就為你做個見證吧。」 「這樣就行了嗎?」興奮的表情出現在臉上,可惜他看不到隱藏在斗篷之中的邪惡笑容。 女子展開燦爛的笑容說道:「嗯!沒錯!召喚士一族在祖先所刻印的長角之下,我們只要和召喚獸相性接近,就能訂下契。但相性不合的也能夠訂下契,不過強制性的做法過程會比較痛苦一點。」 「那我呢?」男子疑惑地問著。 「你只要能打倒召喚獸並讓它承認你的實力,它就會寄生在你身上,讓你擁有它的能力。在你命危的時候它還會主動出現幫手。當然也可以選擇在需要的時候才召喚它出來,不過那樣子做比較不實際。而且要藉由魔力的付出,來提供召喚獸在這個次元實體化所需的能量。對於一名高強的魔導士要實體化元素精靈都很困難了,更何況是不知高過幾個層級的大型召喚獸。這可是非召喚士一族取得召喚獸契約的唯一方式喔。」 「那你們為什麼不讓召喚獸直接寄生?」 「因為要讓身體承受它們的力量必須要有一定的強度。這也是為什麼要挑戰它們的原因,要證明你足夠強大到支配它。而我們召喚士一族訂契約的方式並沒有經過身體的強度檢驗,所以普通召喚士根本耐不住任何一個召喚獸寄生的力量。」 「等會兒,為什麼我覺得你的笑容有點奇怪?」 「自己去跟它講吧!」 「它?是誰?」 魔法陣最外圍的圓升起一道紅色光牆,隔絕了內外的進出。而在召喚圓之中出現了一匹不小的地獄三頭犬。「與我訂下契約的人類呀,今日召喚我出來有什麼事情嗎?」 「在你眼前的男子想要和你訂契。」 「喂!尼尼亞,有沒有小只一點的。」圓中的男子看著三顆流著口水的狗頭,慢慢地退到魔法陣邊緣,並嘗試著能否離開結界範圍。很明顯地他是和它被一起『關』在裡面了。 「玩得盡興一點!」微笑的表情,揮揮手的動作,可惜圓內發生的事情配不上這樣輕鬆的姿態。一場人獸大戰就此開幕,不過結局大家都已經預料到了… 帶著一名笨蛋傷兵,一行人且走且停。沒人敢再去招惹那名召喚士姑娘,因為已經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大家眼前。雖然她還是有為自己的罪行贖罪,但她那有時靈光,有時不靈光的白魔法實在是叫人不敢期待。 雖然不至於造成沉悶的氣氛,但是大家都有默契不要再提到那方面的事情了。 「啊!伊呂波宮到了。」在女子的指點之下,大家步入了火族聖地─伊呂波宮。 伊呂波宮不是只有一棟建築物而已,它是由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不同建築所構成的一個稱得上為『小鎮』的地方。希奇古怪的建築,花花綠綠的佈置,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年只有整理一次的地點。 等待眾人到來的老爺子帶領梅一行到伊呂波宮境內最大的建築物中,裡頭就像是在村正村的大爐裡。同樣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有正中央的奇型煉爐與一體成型的鐵座,連個水池都沒有。 指示好四男四女站定八個方位。八個人將四周圍通風口關上,在少掉大部份光線來源的室內,唯一透光的門口和中央的藍色爐火隱隱成為一強烈對比。老爺子自梅手中接過萬寶錘,走到中央的打鐵座上用力一敲。銅鐵交擊的聲響盈滿室內,在眾人耳中仍嗡嗡地響個不停。 「的確是祖先留下來的真貨。」看著手中的寶錘,身為一名長者的氣勢讓四周圍的人都感到窒息。眼前的再不是過去裝瘋賣傻的老頭了,而是一名擁有統領全族實力的領導者。 走回到梅的身邊,老爺子將寶錘交到梅的手上,平日豪爽的聲音在今天多了一份慎重:「梅呀,今天我就將祖先所留下來的聖地『伊呂波宮』為你而開啟。成功的要素全都操縱在你身上,假如你真的和石中劍有緣,假如你的生命力足夠堅持到重鑄完成,假如假如…一切都在於你,我們火族的責任只到這一步為止。現在我就將『火種』交給你。」 從那一個寬廣胸膛的中心,冒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那道光一點都不炙人,但是卻非常地耀眼。沒有人可以用眼睛直視那團不屬於人世間的火焰。梅接過了火種,他帶著石中劍的碎片與萬寶錘走到了煉爐之前。 當他將火種投入煉爐之中,頓時一陣天旋地轉,煉爐好像吸走了他的生命力一樣旺盛起來。小火的藍色自空氣中消失掉,火焰已經失去它的形象,但體力一點一點消逝的梅知道火正在燒著,而燃料就是他的生命。 松正想說話時,梅已經將石中劍的碎片投入爐中。老爺子將其它人帶離煉爐的房間,來到室外並關起了那唯一的門戶。 「老爺子,裡面…」櫻擔心地問道。 老者露出他一貫的豪爽笑容說道:「放心吧!伊呂波宮內除了固守結界的八名監察者外,其它人都只會造成結界內的生命力不純,也就無法煉出好的武器。留梅一個人在裡面,當他完成時他會主動出來。假如有個意外,監察者們也會幫手阻止重鑄的進行。現在要做的就只有一樣。」 松看著已經眉開眼笑的老者問道:「什麼事呀?」 「哈哈哈!準備宴會慶祝又一名勇士的誕生。哈哈哈!小鬼們,把東西都給拿出來!」老爺子高興的笑容就像篤定梅這一回重鑄石中劍一定會成功一樣。 招呼著眾人準備宴會的材料,看樣子老爺子是打算再伊呂波宮先來一回,等到回大江山時再來第二回。從松的言語表達是:忙近忙出的美女與野獸,開心的表情就像他們在做自己的事情一樣,真搞不清楚他們為什麼這麼好客?關了兩千年太久了嗎? 「轟轟轟轟~!」就在宴會場地準備完成好一段時間後,眾人只等著梅出來就開始慶祝時,遠方傳來隆隆聲響。 老爺子一聽感到不對勁,急忙問道:「怎麼一回事!」 一名跑過來的粗曠男子回道:「老爺子,有大群人馬觸動伊呂波宮的結界。」 「可惡!到底是誰知道今天的事情還特別來找碴!全體備戰!」老爺子恨恨說了一聲後,命令所有人都準備好武器。 好一會兒,二十多名火族後裔都待在他們的長者身後等待著命令,櫻、松、尼尼亞、迪拉羅夏四人也都蓄勢待發。大家都知道一件事,能這麼闖進結界來的,一定不是易與的角色。甚至他們都可以猜到來人之中必定有他的存在。 當不速之客的人影好不容易出現再眾人眼前時。「賈路!你又出現了!」迪拉羅夏發出憎恨的聲音,他身旁的人更是握緊刀劍。 百餘名全副武裝的黑甲騎士帶著遮起整張臉孔的頭盔,跟在一名勇者的後面走了出來。從他們身上有點狼狽的模樣看來,剛剛的結界縱然沒有讓他們少掉幾個,但也打擊了他們不少的信心。 「黑羊嗎?」尼尼亞看著眼前的黑甲騎士低聲細語道。 可惜的是對方耳朵也挺尖的,尼尼亞那樣聲音也能聽得。一名帶頭的騎士大聲指著自己的胸膛上的標誌回道:「看清楚,我們才不是死在七個雜碎手裡的爛騎士團黑羊。那群人只是被歷史捧得太高而已。假如我們黑色槍刀保魯斯騎士團在十二年前就成立的話,黑羊將是毀在我們手底下的。」 眾人仔細看那標誌,刻在盔甲上的是一把劍與長槍交叉的圖案。 另一名較冷靜的傢伙開口說道:「沒想到卡托納宰相親自出馬還沒結果掉你們這群雜碎,真是好運氣。不過那只有在施了魔法之後丟下不管,才有可能出現的結果。要不是宰相要我們幫賈路達成心願殺掉你們,我們才不會管這一回事呢。不過我們既然已經出現了,覺悟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了。」 松聽了也只是冷笑說道:「千百年來唯一沒進步的就是傻蛋的話語。要威脅人也找點新鮮的來嘛!例如這樣如何:『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你既然被我遇到了,那就爽爽快快地自行了斷吧!哈哈哈!』還是這樣比較好:『我要代替墜下來的月亮懲罰你!呵呵呵呵!』」 很少見過能夠忍受松冷言冷語的人。或許有,但一定不是眼前這一群,因為騎士們已經拿起屬於他們的武器。不過有宿怨的傢伙在這樣的刺激之下,是不可能不聞不問甚至慢人一步的。勇者賈路掄起混沌神劍衝向松的方向。 「『傳次』!」在老爺子大呼之下,那名通報的火族後裔拔刀衝出。 刀劍交擊的聲響穿入在場所有人的耳內,兩名男子都各自退了一步。賈路發紅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阻擾者。 傳次細細看著手中的刀。「刀崩了。」簡單的三個字讓所有人知道了高下之分。 一回刀劍交擊,很明顯地還是賈路佔了上風。沒人可以說對方是憑著神劍之利,因為這原本就是生與死的時代,拿比別人好的武器增加自己的生存率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今天不管對手手中之物來源如何,強就是強,無法否認的。 黑甲騎士們鼓噪了起來,先小勝一局對於他們的士氣有著不小的鼓舞作用,縱然當事人根本不理睬這群累贅。 而松這一方,尼尼亞只是回頭看已經緊閉很久的伊呂波宮門口。不知道裡面的人狀況如何,再加上眼前不算好的形勢,她根本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必要再發揮自己的力量一次。縱然不像普通魔導士一樣必須付出大量魔力,但是最基礎的魔力付出也是必要的,畢竟要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它們聆聽到自己的聲音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一天一回已是自己的極限了,但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是否還需要這樣的力量。 「終極三角戰陣a型,上呀!」松朝櫻和迪拉羅夏大喊著,並衝向前去。當發覺到沒人跟上來時,他停下來並生氣地回頭罵道:「喂!這麼沒默契,丟我一個人送死。」 櫻回罵道:「誰知道你在說什麼鬼。終極三角戰陣a型,那是什麼?」迪拉羅夏也點點頭對櫻的看法表示同意。 松轉身看著賈路,手中的劍再度挺起,一邊說道:「就是圍毆啦!這麼沒默契!」 櫻、迪拉羅夏兩人走到松的兩旁,也舉起各自的武器。櫻說道:「說簡單一點不是比較容易明白嗎。說什麼終極三角戰陣,還a型呢。群毆就說群毆嘛。」 迪拉羅夏口中默唸咒語,手中長劍已經被火焰包住。「不用討論那麼多了,總之讓他嘗嘗我們這段時間來練習的團體技吧!上!」 一聲『上』字出來,三人掄起武器舞出大花,朝著賈路衝去。一旁的人也沒有閒下來,有弓箭的搭起弓箭,沒弓箭的則是蓄勢待發。只要場中的四個人戰局一有狀況,兩方人馬的大戰立刻展開。 以迪拉羅夏的火焰劍作為箭頭,櫻松兩人護在兩側,若即若離的距離讓他們能夠對任何一方的攻擊做出最快的反應。賈路面對這樣的合攻情勢卻是那一付不在乎的姿態,妄想使用手中神劍強攻三名敵手。 雙手緊握神劍用力揮出,目標含括了三個人。只要一有人撐不住,很有可能同被腰斬。 不過他們三人似乎是猜到賈路會恃著神劍之利搶攻,迪拉羅夏火焰劍一揮,立刻作出一道屏障阻隔兩方。同時櫻松更是從兩側繞路夾擊,務必要趁賈路驚慌之餘解決對手。 不錯的戰術,但可惜的是對手沒如他們想像陷入慌張之中。突如其來的火焰屏障被神劍帶到劍身之上,這時反而是神劍夾帶著火焰之威掃向分開的三個人。 三人各退一步,合圍情勢露出一線漏洞。賈路立刻挺進到松的面前,雙手高舉的神劍正要劈下,眼前可恨的對手只是舉起手中細的可憐的武器妄想擋著,後頭兩人更是來不及救。正在高興可以處理掉令自己厭煩很久的目標時,大開的胸腹中門突如其來地中了一腿。 松平舉武器做勢要硬擋的同時,底下飛出一腳狠踹賈路的腹部。踹得他連退兩三步,回到三人間的中心位置。 合圍之勢再度完成,賈路重心還沒取得平衡,三個人已經直刺而來。只見賈路乾脆往地一倒躺在地上,雙手後撐,翻成頭下腳上的姿勢旋轉,以腿攻眾人之中盤。 目標物身形忽然矮下,將直刺的力道下移也已經不足擊殺對手,更要面對腿勢攻擊。三人後彈一步,更要攻向前去之時,賈路換成半跪姿勢,神劍硬插地面。以神劍為圓心爆出驚人黑芒震撼了三人的意識,讓三人頓了一下。 腦中正被神劍力量影響,好不容易恢復過來,賈路又已在眼前。松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戰略考量,只是下意識地揮擊期望掃開對方攻勢。 這時伊呂波宮的中央位置朝天空激射青芒,一道銀影破門而出,朝賈路攻去。 就算賈路解決了松,也會賠上自己一條命在攻來的銀影手中。考慮之下,賈路回劍擋向攻來的銀影。兩方交擊,震天聲響衝進眾人耳內,根本沒人來得及摀上耳朵。 兩劍相交,對峙著的兩條人影露出他們的身形,如預期中的是賈路與梅。 還來不及道賀,就必須面對接下來的情形,黑色槍刀騎士第一波攻擊隊十五名策馬向前衝殺而來。 賈路卻是往後一跳,橫劍而立,擋下衝來的黑色槍刀騎士。他先是抱著頭,並從手指的細縫中細細看著梅的臉孔,良久後開口問道:「小子,你手中的武器是什麼。」 梅高舉著手中的銀光閃閃的武器說道:「這是新生的石中劍,『石中劍Ⅱ世』。」 「石中劍Ⅱ世…」賈路的表情稍微恢復正常,不再像之前一樣像個發狂的魔人。 「可惡,賈路,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們!」一名騎士大聲罵道。 梅看著大聲吵鬧的騎士,低聲說道:「是黑羊嗎。」 雖然梅的話語是問著自己,但對手卻像是把那樣的話當成屈辱一樣,不愉快的大叫:「不要把我們和那群弱小的騎士團做比較!」 「誰比較弱…」小小聲的反駁,眾人正要尋找到底是誰有膽量講出這樣的話時,十五名騎士中有三名挺出長槍,將身旁的十一名騎士連人帶馬殺掉。 前排唯一活著的賈路與放話的騎士大驚。騎士看著應該是自己的同伴生氣地問道:「為什麼殺掉自己人!」 其中一名騎士舉起握拳的左手,用拇指指了胸前的標誌,其它人仔細一看,卻是嚇到雙腿發軟,兩眼發直。金色的線條畫著一隻捲曲起身子睡覺的黑色綿羊。溫和安詳的表情,與可愛的身形,實在是讓人覺得那不過是只吉祥物而已。但是對於十二歲以上的人只要記憶力好一點,都認得那圖案是縱橫大陸將近一年的恐怖所使用的旗幟紋章。 「黑色的…睡著…綿羊…」 在發抖的騎士說完這樣的話後,被指自己胸口的那一名黑羊騎士一槍解決。穿過對方頭盔的長槍輕鬆地一甩,將槍上的死屍甩到地面丟棄。 所有人都引起了騷動,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人物。後頭黑色槍刀騎士團殘存的人都在緊張四周圍是否還有黑羊騎士混入。 不過他們的緊張是多餘的,因為其它黑羊並不是混在人群之中。天空出現了一片槍影,又擊殺了不少人。長槍像是千百支一樣,但卻沒有任何一槍落空,都是準確地擊中數人,每一刻都有不少生命消逝。 在倒下的人影與馬影之中,唯一立著的是一名黑色裝扮的龍騎士。插在地面直立著的長槍,他就用一腳站在長槍的尾端處,羽毛帽下的眼睛凝視著其它活著的人,那就像看著不相干的人一樣,或是說那些人根本不是該他的部分。在輕裝鎧甲的胸口上有以金色的線畫了一個『黑色睡著綿羊』圖樣。 同時黑色槍刀騎士團的另一個地方也熱鬧起來,不少倒下的騎士身影中出現了一名和迪拉羅夏同樣裝扮,但服飾卻是黑色的魔劍士,布制的衣服上同樣有以金線繡著的『黑色睡著綿羊』。兩手各持著一把武器,火焰劍與冰凍劍。但是仔細一瞧會發覺到他手中的武器並沒有像迪拉羅夏一樣以實劍為底,而是他直接用魔力創造出來的魔法劍。 剩下的活人也在短短的時間中喪失寶貴的生命。可是在火冰雙劍之下,他們就像不值錢的東西一樣,兩三下就被輕鬆料理掉。 當黑色槍刀所有人都倒下時,大家才注意到場中央的情形。殘忍的畫面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三把長槍貫穿過勇者賈路的身體。下一刻,賈路就被長槍撕開來,曾身為勇者的一名戰士永遠地離開人世間。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前進北陸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29 本章字數:8957 梅驚訝地看著眼前復活的黑羊,握著劍的手一點也不敢放鬆。三名騎士看著眼前打算抵抗的男子,身後同樣為黑羊一員的龍騎士仍站在自己的槍上,而魔劍士已經解除了武器雙手交叉在胸前,盤坐在地上。 梅衝向前去,眼睛之中滿是復仇的火焰。 其中一名黑羊騎士看著衝來的梅說道:「現在的你還有能力打倒我嗎!」 「廢話少說!」梅根本不理對手的言語。 只見黑羊騎士橫槍一掃,就把梅彈開到一旁,跌坐到地上。騎士冷冷地道:「想死不用急,一定輪得到你的。」 梅勉強地用劍撐在地上,但身體卻站不起來。眼睛仍是直盯著黑羊騎士說道:「我們之間的仇恨太多了,從知道你們還沒全滅時我就在期待著,總算讓我等到復仇的機會了。」 「用這樣的身體?」騎士冷言看著在地上,死命要站起來的梅。「以後記得,要說大聲話就要站直來大聲說,而不是難看的坐在地上。」 彎曲的腳根本撐不起沉重的身體,梅又跌坐回地上。後頭的人也都不敢妄動,畢竟眼前的角色不是黑色槍刀,而是傳說中的恐怖。火族的後裔們在不清楚事情始末前,也都沒有任意行動。 「可惡呀!」梅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用力地敲著自己不爭氣的雙腿。另一手仍是緊抓著石中劍Ⅱ世不放,但眼神傳出朦朧的憤怒意念,梅已經有點分不清楚現實與幻想的存在了。他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根本不想輸給你們這些傢伙!我也不想輸給那個該死的渾球!」 原本轉身打算離去的三名黑羊騎士又回過身來。其中一名驅馬向前,並解下自己的頭盔。用力一擲,?到梅懷裡的頭盔將已經喪失力氣的人打得往後仰,手也離開了他原本緊抓不放的武器。 「『葉』!」「葉!你怎麼會…」兩名同樣來自史達小鎮的傭兵不自覺地大叫,很明顯的他們認識這名黑羊騎士。 「梅,我不允許你這樣說樹!」該名黑羊騎士意外的是個女的。雖然一頭短髮,但卻半遮起自己的臉孔,只露出了右半張臉來。 生氣的表情說有多俏就有多俏,這樣的一個美人胚子很難與剛剛殺人的形象合在一起,更難與『黑羊』這個名詞有所關聯。但從話語內容來判斷,不難猜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梅的視線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熟人身上,但表情卻是釋出了更多不諒解。「和樹一起逃出史達小鎮的叛徒,你出現在我眼前做什麼!還加入了毀掉我們父母的黑羊,你和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葉驅著馬到梅前方一兩步的距離,憤怒的神情,緊閉的雙唇,她就這樣和梅對峙著,兩人視線之間的戰火愈燃愈大。一旁的松、櫻心中害怕著葉就這樣一槍解決掉梅,他們根本沒能力阻止葉這樣的行動。 「不要再多惹事生非了!我們這一回來只是要教訓一群狂妄自大的傢伙。他們不在我們目標之內,葉。」一名黑羊騎士在後頭說著。 「啡啡~!」葉座下的馬兒突然站起,高舉的前肢朝前方用力踢出,準確地命中梅的下巴。 幾乎喪失行動能力的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根本無法反應,光線消失在瞳孔與意識之中,耳邊的聲音也漸漸停了。 「葉!你做什麼!」松握緊劍柄打算衝向前去時,對上了葉的右眼視線,他停了。因為這幾回戰鬥的磨練讓他更加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人到達了什麼樣的境界,記憶中或許忘記了黑羊的力量,但眼前的人卻讓恐怖這個名詞活了過來。 葉撇開了盯著松的視線,槍尖挑起了自己擲到地上的頭盔。馬兒轉過身,葉雙手扶著頭盔準備帶上。她頭甩了一甩,遮起左半臉的頭髮被甩開來,出現的是一張被火毀容的臉孔。 葉回過頭看著松,令人噁心的左臉筋肉抖動著。「松,告訴那個倒在地上的傢伙,想死的話只要找到我們,我會送他一張免費的地獄門票。」說罷,雙手下壓,頭盔戴回到頭上。 三名騎士手握韁繩,輕輕地一抖,三匹馬兒像是一匹一樣同時起跑。從馬蹄聲根本聽不出來有三匹馬同時在跑,除非有人可以從響多大聲來判斷馬匹的數量。 後頭,龍騎士仍是立在長槍之上,雙膝微屈往空中一躍,長槍和他的身影同時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魔劍士則是維持盤腿坐在地上的姿勢,不一會兒,地面浮出一面毯子般的事物將他的身體托到空中。他便乘著那張毯子朝黑羊騎士離開的方向飛離。 只留下一堆錯愕的人在現場。 「怎麼一回事?」老爺子第一個反應過來。 所有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可以作出個決定。反倒是松走向曾是賈路的屍塊旁,看著插在地上的混沌神劍卡歐斯。 松做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啦。事情解決了就好,別想太多了。我們把石中劍重鑄完成了。迪拉羅夏,你再把神劍帶回去,你的工作不也就完成了嘛。」說罷,松的手伸向神劍劍柄處。 迪拉羅夏看了急忙大喊:「不要…」松已經握上了劍柄。 混沌神劍放出異芒籠罩了松的身體。在光芒之中,松的眼神怪異起來,他拔起神劍高舉並哈哈大笑著:「哈哈哈!我要女人!我要財寶!」 就在大家被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影響下,驚訝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櫻一腳往松的後腦勺飛去:「笨蛋!你**的腦子裡就只有這些爛東西嗎。」 松被櫻踢了一腳,神劍脫手?出。他撫著自己疼痛的後腦袋回頭,本打算和櫻來一場舌戰。但是看到眾人不信任的表情時,他急忙辯解道:「剛剛我是被神劍控制才會那樣的啦!」 尼尼亞斜眼看著松。「神劍只是增幅心中想法而已喔。」 「喂!那個…」松走上前一步,眾人很配合地往後退一步,目光仍是投以懷疑。 松無奈地說:「不要這樣嘛…」同時也走上前一步,但眾人仍是退後一步。 松急忙地大叫:「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並朝著眾人跑去。 看著松跑來身影,大家嬉嬉鬧鬧的四散開來,沒人願意接近著急的松。而一旁,梅還倒在地上,沒人理他… 眼睛微微張開,朦朧的景像是似曾相似的房間,帶來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耳朵隱隱有喧鬧的聲音傳來,沉重的眼皮再度合上。 「……喝呀喝呀!」 「…好酒量!再敬你一碟。」 「第二十一號櫻,表演的是倒立一口氣把酒喝光。」 『外頭又在幹什麼?』心中的想法讓梅有起身的衝動。 張開眼睛,所待的是之前來到大江山時休息的房間。頭痛及身體的疲勞都還沒有完全恢復,大概好不容易才把劍重鑄完成後,就立刻殺出去跟賈路對上幾招,再被葉那樣刺激,身體實在是超過了平常時的極限運動量。現在就是付出超越極限的代價時候了。 掙扎的下了床,每一步都帶來了刺痛。不過走了一小段路後也習慣了那刺痛的感覺,反而沒那麼辛苦了。拉開熟悉的那扇門,印入眼簾的如預期中是一大群人宴會的景象。腦中不禁想著,生活在大江山的人們是整天沒事做就辦宴會嗎? 「梅,你起床啦!不錯嘛,這一回躺的時間比上一回還短。」松看著站在門口的梅說道,而手中的酒碟始終沒有離開。 梅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一邊說道:「你們這群傢伙,怎麼苦差都是我在背。」 「哈哈哈哈!梅呀,東方有句古諺:『任重而道遠』。今天多磨練些,明天就多增加生存的機會一些,自己也就強了一些,不要計較這種好處。哈哈哈!」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梅的身後說道,在哈哈大笑之中也用力地朝梅的背重拍了一下。 還是虛脫的傢伙根本禁不起老爺子這『親切』的一擊,梅整個人撲到地上,完全沒有反抗能力。老爺子看著趴倒在地的梅,笑道:「身體還沒復原呀!也對也對。哈哈哈」 一旁一位親切的女性火族後裔扶起倒在地上的人。被硬拉起來的梅一個腳步不穩,整個人又倒向那位好心人的懷裡。臉上那熱呼熱呼的柔暖感讓梅整個人用了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往後彈了一大步,不過結局只是跳入另一人的懷中而已。 原本虛弱蒼白的臉在瞬間紅透,面對著兩名嗤嗤笑著驕態百出的女子,梅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也忘了要離開美人的懷裡。兩名女子一人一邊緊緊地勾著梅的雙手,並將他拉到巨大的火堆旁。手臂上傳來的感覺更是讓梅不知所措。 一名男子用他那兇惡的臉孔扮出笑容,不但不會讓人覺得不搭嘎,更有種奇特的親切感在其中。端到面前的酒碟盛滿了香醇的好酒。「來,我敬你一碟,新生的勇士。」 尼尼亞在一旁說道:「虛弱的人喝酒不好吧,『舵平』。」 老爺子同樣來到火堆旁。「沒關係,沒關係,這樣的日子沒酒來助興只會顯得沒趣。我們一口氣喝一碟,梅就隨意沾一點吧!」 「老爺子,說得好!」「來來來,我也敬新生的勇士一碟。」「排隊吧你,要喝酒還沒有理由嗎。」大江山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喧鬧之中和梅敬了一碟酒。 梅雖然一個人只是沾一點,但也糊里糊塗的喝乾了五大碟的美酒。眾人在原本該是明月魅衣出來亮相的時刻,將宴會氣氛炒到了最**。雖然少了魅衣助興,但大家熱絡的氣氛卻是不少。 太陽高掛的時刻,梅好不容易才從又頭痛又全身酸痛的狀況下起身。相同的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待著。走到室外,昨夜喧鬧的廣場今天沒什麼人在。就只看到老爺子和櫻、松兩人在練劍。 櫻和松兩人兩劍各依一定份度朝著赤手空拳的老者襲去,只見老者左一擋右一揮就把來劍的攻勢阻在拳影之外。 櫻松兩人退後一步重整攻勢,一上一下的朝老爺子正面刺擊。兩手手指分別夾住一劍,雙手畫了個半圓上下易位,櫻松兩人就被帶得轉了一圈失去重心。兩人更要上前時,老爺子往後飄了一大步,指了指梅的位置。 「啊!梅,你醒啦。」櫻看到梅的身影後,就把劍還回劍鞘之中,走了過來。 梅看著老爺子微笑不語的神情,趨前問道:「老爺子,怎麼跟兩個小的玩了起來?不小心傷到的話那要怎麼辦才好。」 「哈哈哈!不打緊,只是玩玩而已,彼此也沒多認真打,不會傷到的。何況陪陪年輕人練習練習也是不錯的,他們未來都很有可塑性喔。」 梅看著有點冷清的環境問道:「其它人呢?」 「其它人都到了山裡面各自練習去了。」「對呀!我們是不熟悉山裡的環境才跟老爺子做練習的。」 「嗯~!那迪拉羅夏呢?」 「他說他帶來抑制神劍屬性的道具沒辦法維持太長的時間,早在解決了事情之後,他就趕回他們神殿去了。」櫻回答道。 松這時問道:「老大,那我們下一步要去哪?」 「你們要走了嗎?」背後傳來的聲音是尼尼亞的。 梅點頭說:「嗯!我想自己的事情解決了,就跑一趟保魯斯城看看吧。」 「跑到保魯斯城做什麼呀?」櫻感到疑惑地問道。 「當初答應了窟塔長老幫忙注意矮人族的下落。如今知道是在保魯斯城之中,矮人族暫時沒有危險,那不如先去探探城裡的情況。說不定只靠火蜥族的力量還無法解救矮人族,有必要再多找一些幫手才行。況且火蜥族全族出動只會惹起大陸不安的騷動。」 尼尼亞問道:「是嗎?那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就今天吧!只要身體還能動,就不應該浪費時間在床上。那你呢?尼尼亞,要不要一起去?」 尼尼亞搖搖頭說:「我還是留在大江山。當初和謝利斯一起離開圖書館,就是要來大江山待下來的。」 「哈哈!安心吧,梅。有需要幫助的話通知一聲,火族後裔很樂意幫忙的。尼尼亞就留在大江山吧,這也是當初我答應她父母親的。」老爺子豪爽的笑容實在叫人無法反駁。 梅點點頭。「嗯!那我們就出發囉。走吧,櫻、松。」 離開了大江山的梅一行人回到了原有的人數,三個人走向北方的商路,準備到敵陣營保魯斯城一探究竟。 一路上偶爾出現的三兩隻小型野獸騷擾。不過那樣的實力在現在的梅、櫻、鬆手底下,剛好成為果腹的食物。梅佩帶上重鑄完成的石中劍Ⅱ世,而櫻松兩人則是使用老爺子所送的細劍。 他們都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多強了,只能夠說到了大城市後,再去職業工會逛逛吧! 走了十多天的路程,照算應該已經進入北陸二十八城的勢力範圍了,路上仍只有看不盡的樹林與數不清的落葉。 將進秋末的時節,嚴冬一點一點慢慢靠近。身上在途中的小鎮鄉村所補給的乾糧也到了一個極限,這樣的情況除了運氣很好的再遇到一個可以補給食物的地方外,就是有跑到他們眼前自找死路的野獸了。 「噠噠噠噠…」數不清的馬蹄聲傳來。三個人高興了一下,因為這代表了附近有人煙在,才會有馬匹的聲音。再不然野馬也是可以充作食物,或是多抓個三四匹成為代步的工具。不管怎樣的選項都是很不錯的結局。 森林的大道衝過了不少穿著綠色甲冑的騎士,隱約可以聽到這樣的對話。經過整理之後,對話內容大略如下:「哪個笨蛋提議要出來打野外的!」「沒人反對呀!誰知道死的更快,還不明不白的。」「別提了!盡量集中起來,才不會因為落單而被解決掉!快!再慢他就追上來了!」 「天呀!哪裡來穿得像烏龜的騎士呀!真給他有點難看。」松在路旁閒言閒語道。 不小的聲音,只要騎士裡有人耳朵好一點的話,應該就能聽到松的話。不過他們好像是在躲避什麼一樣,對於松的冷言冷語並沒有太在意。 騎士們奔馳而過的馬匹佔滿了整個道路。『沒事不擋路』,這可是大陸上的旅行者必須遵守的守則之一,因為會擋路的就只有強盜而已。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是很重要的課題。為了這個理由而閃到一旁的三個人在目送騎士群離開後,視線交會著。 「他們在怕什麼呀?」 「不知道?」 「現在怎麼辦?」 「總之前面不遠處應該有城鎮吧,到那裡休息休息,並確定接下來的方向吧!」 「喔!」「喔!」 三個人才重新上路,就看到不遠處有個男人散步而來。輕鬆的姿態,吹著口哨的悠閒心情,很難想像他會是讓之前的騎士們害怕的男子。 「啊!是你!」 「不是我!」 這樣奇怪的對話出現在梅與那名男子身上。很明顯地梅也很怕見到對方,從梅拼了命的躲到櫻和松背後的動作就能察覺。 松看了梅的奇怪動作,只是朝著男子問道:「喂!你是誰呀?」 梅輕輕著松的衣袖,小聲地警告他說:「不要這樣跟他說話啦,他就是打鳥。」 松聽了大叫:「什麼!打鳥!那個好色又好吃的七武士!」等到說完時,松才發覺糟了。 「對呀!我的確是好色又好吃!」打鳥那微笑的臉孔愈加燦爛,沒人猜的透他心理真正的想法是什麼,但是要猜到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卻不難。 突如其來的一記正拳,腳下一拐,松已經倒在地上用他那驚訝的表情看著弄倒自己的男人。接著下來的十八連發踩擊很順利地讓松暈了過去,當然之前少不了的是以哀嚎聲當作背景音樂。 「梅,好久不見囉。」 「嘿嘿,打鳥,好久不見了。」 「這兩個小鬼是誰呀?」 「他們是櫻和松,同樣都是老師收容的孤兒。」 「哦~!這樣呀!咦!那個不是…那個不是…啊!石中劍嘛!」打鳥瞄到梅腰際的武器。 梅點點頭道:「嗯!這是新生的石中劍,石中劍Ⅱ世。這一回就是老師要我出來重鑄劍的。」 「哦~!這樣呀!來城裡一趟吧,我招待。順便讓我好好瞧瞧新生的石中劍。」 梅有點困擾地說:「可是…」 「可是!」在打鳥強硬的口氣下,梅所接的話是:「…沒事…」 「沒事早說嘛。假如掃興的話多令我傷心呀。喔!對了,你等一會,我先把那群小鬼趕回城去再說,要不然誰知道他們要逃到哪裡去。不要跑掉喔。」笑容瞬間消失在眼前,背影也只剩下一個黑點。 櫻看著如風的背影,感歎著:「梅,他就是打鳥呀。」 「唉~!他就是打鳥。」無力感侵蝕了自己的心靈,面對一回兩回的刺激,再強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無奈吧。更何況面對的是比起自己不知道強上多少倍的傳奇人物。 兩人看著躺在地上的松,昏眩的表情和身上的腳印都證明了一件事,壞話果然不適合在別人面前說出來。特別那個人是打鳥的時候。 不一會兒,馬蹄聲再度出現,只是這一回還帶了一些喊救命的聲音。梅櫻兩人趕緊把松往旁邊拉,避免被踐踏到。逃難般奔馳而過的綠色騎士們,後頭跟的正是打鳥。 停了下來的男人看著梅和櫻,天真的笑容真的會讓不明究竟的人上當,但是兩名可算是打鳥之下的受害者可不會這麼想了。 「走吧!到白金城一趟。喔!被我打倒的那傢伙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梅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在看到打鳥的處理方式後,他歎了一口氣。 打鳥拉起松的右腳,就這麼拖著松前進。雖然不是用多快的速度來拖人,但是真拖到還不在視線之內的城時,那段距離大概夠讓松醒過來再暈過去個三回吧。不過就算松耐得住不昏過去,依他的個性絕對是破口大罵,再依打鳥的個性也絕對是補上幾腳… 「唉~我背他吧。」梅無力地說道。 打鳥摸著後腦笑道:「這樣呀!真不好意思,我捅的摟子要你們來處理。哈哈哈哈!」 「也不是第一次了…」梅小小的聲音念在嘴巴裡面,當他警覺到打鳥應該有聽到時,他看了一下打鳥的側臉。發自內心的開朗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虎牙,真不知道他最近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不過在看到流出來的口水及還算正經的眼神後,梅大概猜到是跟「食物」有關的東西,因為打鳥實在不像是會為了美女流口水的人。對女人是可有可無,但是對美食卻是無法自拔,這才是自己與老師口中所認知的打鳥。 突然梅心中浮現一個很奇怪的疑問:「當打鳥遇上雨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為了食物決生死?」 從印象中回憶著,打鳥是屬於重質不重量的人,他會為了吃一道美食而心甘情願地餓個三四天。但是雨彥卻是那種為了三四天的食物,而不在乎食物是否好吃的類型,正所謂的重量不重質。 「唉~天曉得…」事情還沒發生前,誰都不知道答案。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戰鬥的理由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0 本章字數:8868 當得知第七個七武士「公主」是位伯爵夫人,且早已為人婦、為人母,原本清醒的兩人和剛醒過來的一人都陷入半神遊狀態。雖然還能動、還能走,但是問他們做過什麼大概也說不出來。 意識回到他們身上的時候,已經處在一個練習場之中。場中央躺平了約五六十名騎士,還有二十多名在和打鳥對峙著。不!應該說在被打鳥玩弄著。能夠維持清醒到最後的不是最強的人,只是運氣最好的人而已,因為打鳥最後才挑上他。 當場地上躺滿了騎士,只剩下打鳥一個人站著的時候,在平常打鳥會尋找那些『裝死』的傢伙。因為他說過:「要裝死也給我裝像一點,你們這種模樣簡直就跟硬閉起眼睛裝睡一樣可笑。呼吸再急促一點嘛!心跳再加快一點嘛!心情再緊張一點嘛!我看你們怎麼死的。」接著挑上一個裝得不太像的倒霉鬼,重重的一腳下去,裝暈當場就變成了真暈。 不過據說他們的裝死技巧愈來愈好,打鳥不仔細看還察覺不出來。所以打鳥也乾脆不挑了,等到沒人站著的時候,他就隨意找人踩下重腳。不管對方是真暈倒還是假暈倒,在打鳥一腳之下,對方都會痛到彈起來,然後再痛到暈過去。 有人實在是受不了為什麼每次裝暈再被踩都有他的份,也就站起來反抗。打鳥先是給予了嘉許的笑容與讚賞,接著就是一陣毒打。哀嚎聲的教訓深深地穿入倒在地上眾人的耳內。 唯一能夠說慶幸的是每隔一天才遇到這樣的酷刑。一百六十名的白金捷豹騎士團分成兩班,每天一個班陪打鳥『玩』,另一個班則是自行練習與擔任守備工作。 在空閒時間他們都積極地鍛煉自己,只求挨打的時候不要那麼痛,裝暈倒的時候不要被太快發現就行了。至於『打倒那個男人』,沒有人考慮過那個不可能成真的夢想。 不過今天並沒有傳來太多哀嚎聲,與打鳥踐踏倒在地上的人時所說的污穢語言。場中央一片死寂,唯一確定清醒著的就只有那個男人。打鳥細細地看著梅,神情改變了兩三回,誰都知道大事不好了,而當事人的冷汗已經冒出來等了。 「梅,上場吧!我來試試你的斤兩。」打鳥朝梅招招手。笑容所代表的意義是不管梅有上沒上,都是死路一條。不過假如龜縮在下面,下場只有更慘不會更好。 梅將身上的累贅物放到一旁,戰戰兢兢地走向前去。打鳥看了只是搖搖手說道:「把武器也帶上來吧,就是要看你有沒有使用石中劍Ⅱ世的能力。」 「喂!你們!醒著的就給我滾到一邊去,要不然待會掃到颱風尾沒有哭的份。」打鳥話還沒說完,躺在場上讓人分不出是暈倒還是清醒著的人,全部都第一時間站起來躲到最外圍去。一會兒,場中央除了打鳥與持著石中劍Ⅱ世的梅外,再沒有其它人待著。 看了這情形,坐在一旁喝著茶,也是第一次觀戰的言妮抱怨道:「唉~被你這樣一搞,他們倒都成為了裝死高手了。」 打鳥笑笑著說:「至少懂得怎麼裝了嘛。」言妮無言地搖搖頭。 持劍正握的梅看著打鳥說道:「打鳥,拿起武器在手上吧!不是輕視你的能力,而是我還不太習慣使用石中劍Ⅱ世,怕誤傷到你或自己。」 聽了梅的話的打鳥瞇起眼看著眼前的小鬼。「拿武器在手上!」 看到打鳥這樣的眼神和表情,梅在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下一刻打鳥聳聳肩說道:「好吧,拿武器在手上就拿武器在手上。」 說完,打鳥一邊脫下自己的衣服抖了抖,各種飛鏢、小刀、甩手箭等東西從衣服中掉出,一邊自言自語著:「拿個武器在手上吧,那身上就不藏了喔。唉~真是有點可惜呀。」 松看著打鳥丟在地上的各種暗器說道:「天呀!你到底是怎麼藏的?」 打鳥呵呵笑了一聲回道:「我身上可是有四次元空間口袋喔。」穿回衣服的他又低下頭,撥了撥頭髮,清出了不少鋼針、鐵珠等小玩藝。 「噹!」一個聲響,沒人察覺到發生什麼事情。只見梅將石中劍Ⅱ世橫架在面前,一柄飛刀插在梅正上方的天花板上。 「哎呀!這招被擋下來了。」打鳥伸直的手還沒有收回,表情帶著一絲絲的失望。 「傑克教得好呀!」梅躲在劍後的表情苦笑著。 「是嗎?」在說完話的同時,打鳥出現在梅的身後。雙手各持著一柄小刀就要往梅的脖子處招呼下去。 一個矮身,險險地避過這麼一下。箭步向前,再順勢轉身將重心移到踏出的那隻腳上,橫劍往後劈去。原本該在攻擊線上的人消失了蹤影,耳旁傳來呼呼的熱風與冷笑聲。 「糟!」 支撐著體重的雙腳離了地,看得見天花板的視線絕對代表了不好的意思。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臉孔笑容依舊,只是動作毫不留情。該插向雙肩的小刀倒轉過來變成刀柄攻擊,整個人被壓到地上,手中石中劍Ⅱ世就像感歎自己的無用一樣發出接觸地面的鏗鏘聲響。 接著坐在外圍的騎士終於有幸目睹他們過去幾十天來被虐待的慘狀,捧著茶杯的言妮也皺起了眉頭看著場中央所發生的一舉一動。在平常時她都不會在場,今天不過是有客人到來她才陪著出現在練習場,卻沒想到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打鳥很仁慈地給了梅站起來的時間,但通常下一刻梅就又倒在地上,而且躺在地上的哀嚎時間比站著的時間多很多。瞬間,打鳥踩在梅肚子上轉的腳停止了,言妮也停下她喝茶的動作。看著窗外的兩個人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但帶來的感覺卻是那麼地令人不舒服。 「夫人夫人!」撞開門的一名騎士大聲叫道。 「什麼事呀。」言妮又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問著。 「有…有紅色的蜥蜴人來到城裡面了。」 「紅色…蜥蜴人?」言妮看向打鳥,疑惑在兩人之中擴散開來。 言妮站起身說道:「請他們包括隨行的人都進到伯爵府來吧。」 騎士感到奇怪的試探性問道:「夫人…」 「還不去做!」難得強硬的口吻自一向溫文儒雅的伯爵夫人口中說出。騎士正不知如何是好時,看到打鳥傳來了那不耐煩的眼神,也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打鳥看著窗外的浮雲低聲道,而他腳下的梅正在享受這難得的喘息時間。 在走廊上,五名擔任護衛的捷豹騎士開路,言妮、打鳥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後面跟的是梅、櫻、松三人。 在經過平常喝下午茶的邊廳時,邊廳的大門打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來的火蜥蜴人是…」問話的是楚裡伯爵。 而在他身後,奇奇、蒂令亞則是和往常一樣穿著自己的武裝,但是今天的表情卻大不相同。一種緊張的感覺,一種戒備的感覺自她們身上散發出來。 坐在桌子旁的艾蕾奴、馬莉則在和寒妮兒嬉鬧著。 穿起華麗洋裝的洛神隱藏起自己的翅膀,就連角都用一頂粉紅色的淑女帽遮起來。獨自坐在桌子的角落,喝著自己的茶。 而愛麗絲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但給人的感覺卻有點說不出的不一樣。 言妮的視線晃了一下廳內。「來的應該是我的朋友吧。」說完話,就繼續朝著大廳前進。其它人也都跟了出來,走向大廳。 兩名捷豹騎士打開了大門,透過來的是一道刺眼的陽光與五個身影。領頭的兩名捷豹騎士回到了大廳一旁的隊伍裡面。接著的是兩個矮矮的小型身影與一個正常比例的身影。 「言妮…有件事想要問一下…」走進來的男子低著頭,也沒確認有什麼人在就開口說話。而那聲音聽起來卻沒有他過去的活力,像是在他生命中少了什麼重要的事物一樣,那麼地沮喪,那麼地無力… 兩名紅色身軀的蜥蜴人毫不客氣地將他們的面目自斗篷中現出,兩蜥一人慢慢地走到大廳的正中央,同時其它人也都來到了大廳的中央。打鳥、言妮兩人眼中射出了複雜的神色,都靜默不語。反倒是楚裡伯爵先開口說話了:「這幾位是…」 「莎莉、窟塔、夜瑪,我過去的朋友。」言妮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還沒讓其它人有發問的機會,她就接著向走進來的人問道:「莎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松這時插嘴道:「啊!那個…窟塔長老!」 櫻在一旁敲了松的頭一下。「閉嘴啦!你找死嗎?」 「我只是要跟長老說抓走矮人族的那一群就是保魯斯城的什麼鬼槍爛刀騎士團的嘛,說正經事也不行嗎!」松摸著被櫻敲的地方,抗議地說道。 當聽到了松的話,莎莉、窟塔、夜瑪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氣勢在一瞬間改變,一股壓迫人的沉悶感自大廳中消失。他們的眼中像是出現了清楚的目標,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決心與覺悟。 「我沒有問題了。」莎莉轉過身,朝著外頭走去。 打鳥看著莎莉的背影,只是雙手枕到腦後,吹著口哨,什麼話也沒說就跟了上去。 當言妮向前踏出一步時,莎莉停了。「言妮,你待著好了。」 「為什麼!」 「現在的你有太多負擔了。」 「我…」言妮話還沒說完,莎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一旁全副武裝的捷豹騎士們手上奪來了一把長槍,刺向言妮。停在耳際的長槍雖然沒有傷到臉,但是紅色的細絲卻出現了幾條在槍尖之上。 言妮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看著莎莉,垂在耳旁的頭髮就這麼少了幾根。眼前的男人手拿武器對著自己,但是眼神所傳來的卻不是殺意,而是一種溫柔,一種充滿哀傷的溫柔。 長槍慢慢地垂了下來,人也慢慢地轉過身。當臉孔再度朝著門口的時候,莎莉的聲音傳了過來:「言妮,你變差了,沒資格跟上來。」 冷冷的聲音,沒人知道說話的男人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或許他轉過身說話是為了隱藏他那瞞不住別人的表情。打鳥仍是輕鬆的臉孔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在場的人大多不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連引發出這一連串狀況的松都是滿臉問號。 莎莉將槍架在肩上。「假如你真要幫忙,那我就拿走一把槍當作是你的好意收下來了。」說完話後,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現在他的步伐雖然慢,但卻和剛剛進門時的慢有不同的意義,現在每一步的動作都是為了儲存力量。從腳跟落地到腳尖離地的每一個動作都清楚地刻印在眾人的眼裡,圍繞在他身邊的氣氛不再令人難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窟塔、夜瑪都沒有多說什麼話,只是靜靜地跟在莎莉身後。打鳥也將視線從言妮臉上抽離,轉身跟了上去,但是他卻感到一股阻力。『誰抓著我的衣服呀?』 轉頭一看,抓著自己的是一個小女孩。『愛麗絲?』 或許『小女孩』這三個字已經不適用在愛麗絲身上,但是打鳥才不管那麼多,他好奇的是為什麼愛麗絲會抓著自己。疑惑的眼神傳出,這樣的表示對愛麗絲已經足夠了,她總是懂得如何去響應打鳥的一切動作。「我也要去。」 「不行!」 「為什麼!」 打鳥看著難得表現出這麼強烈感情的小女孩,只是笑了一笑,接著說道:「你能夠殺人嗎?」 對這樣一個問題,愛麗絲嚇得退了一步。 看見愛麗絲自動鬆了手,打鳥仍是笑笑的。「那你就沒辦法幫上忙了。」 但是她又在打鳥轉身過去之前,抓住了打鳥的手。「就算我不行,奇奇也可以呀。」 打鳥抬頭看著擁有淡藍色短髮的劍士,笑笑地搖搖頭說:「不行的呀,愛麗絲。現在被你影響的她能像過去一樣嗎?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的。」 碧綠色的眼珠偏向一邊避開打鳥射來的視線,臉上的複雜表情說出太多東西了,多到讓人不知道哪一樣才是奇奇真正的意思。 打鳥笑著繼續說道:「手持活人劍的戰士是無法揮動復仇之劍的,因為那實在是太沉重了。你會懂得,愛麗絲。」說罷,打鳥一邊搖頭笑著,一邊轉過身。 愛麗絲繞過了打鳥,阻到他面前,張開的雙手已經表明了不讓他離開的意思。「為什麼你要去殺人呢?給愛麗絲一個理由好嗎,打鳥大哥。」 打鳥收斂起笑容,看著阻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理由?不需要有那樣的東西。」 「為什麼!」 「假如我要做什麼事情需要理由的話,那我就不像我了。假如幫自己的朋友需要理由的話,那我就沒資格當我了。你以為我是誰呢,我可是打鳥呀!假如你需要一個理由的話,我就給你一個。因為他們惹火了莎莉。」 打鳥走近張開雙手的愛麗絲身前,低下頭在愛麗絲耳邊說道:「以後記得一件事,永遠不要擋在我前面,除非你想成為第一個犧牲者。」說完了話,打鳥恢復微笑的表情,輕輕拍了愛麗絲的小腦袋,接著就朝著門口走去。 「打鳥。」 「幹嘛!梅。性別是雄性的可沒有特別優待的,你也想阻止我嗎。」 梅慌忙地搖著手。「不是啦!想問你一下,保魯斯黑色槍刀騎士團和過去的黑羊比起來,如何?」 打鳥皺起眉頭。「不要拿大便跟黃金做比較,好不好。那群雜碎只夠塞食肉羊們的牙縫。你以為黑羊真的很好打嗎?要不是傑剋死巴著不走,我早走人了。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殺到手軟』嗎,那滋味不好受呀!」 梅右手握上腰際的石中劍Ⅱ世劍柄,露出堅定的神色。「那多算我一個吧!假如黑色槍刀比黑羊弱的話,那我就沒資格死在這樣的戰鬥之中。」 打鳥投以懷疑的眼光。梅像是響應一樣,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盯著劍柄繼續說道:「我有很多理由不能輸的。」 「那就不要講了,我沒興趣聽男人講一大堆跟我無關又不好玩的話。」 打鳥正要別過頭的時候,又有人講話了。「我也要去。」 打鳥罵道:「這一回又是誰呀!」只見說話的洛神被嚇到倒退一步。 「我…我只是要跟去趁你衰弱的時候,強制將你收服成為奴隸。要不然我的畢業論文可就要完蛋大吉了,誰叫你都不跟我訂下契約。」 打鳥歎了一口氣。「唉~隨你啦,假如你真的有那個機會的話。」看著遠離的莎莉背影,打鳥只是說道:「快點跟上去吧,要不然就趕不上盛會了。」梅跟洛神點了頭,兩人跟了上去。 後頭所有人都對這樣的情形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而櫻、松兩人更是眼神交會一下子,就急忙地跑了出去。「喂!老大!」「等等我們!」 兩蜥六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情走在商道上。沿途偶爾出現的商人與旅行者都對這樣的團體感到些微的興趣,或者該說他們都對洛神的打扮感興趣才對。 打鳥仍是那一副郊遊旅行的態度,看著路上的各種景色。 而莎莉與窟塔、夜瑪仍是維持他們原本的表情。與其說他們是不在乎,不如說他們是知道現在更有必要專注在將要來臨的戰鬥。 梅只是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跟在打鳥身後。反而是洛神感到有點不自在,因為不只是路人在盯著她,就連櫻和松也都盯著這麼一個盛裝的大美人看。 在察覺到洛神微微升起的火氣時,櫻趕緊轉移眾人目標而說道:「梅,你還記得被葉踢的那一腳呀。」一直摸下巴的動作停止了,但是梅沒有回答。 「原來最輸不起的傢伙是你呀。」說完話的松吹著口哨,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梅似乎想要反駁,但是打鳥說話了。「別說那些我聽不懂的。看,保魯斯城到了。」 眾人眼前出現的是一面高大的城牆。牆頭上一面黑色的大旗在飄揚著,盾形的輪廓之中,左邊有一把長槍與一把彎刀交叉,右邊是一隻噴火龍,藍色和金色的線條縫出了這樣一個不能算是難看,只能算是沒有品味的圖案。 敞開的大門有五名全副武裝的黑甲騎士守著。一旁還有一名肥胖外表的稅吏向要進城的商隊與百姓收取入城費用。 莎莉等人來到了城門前。 「入城費用大人一個兩枚銀幣,小孩一個一枚銀幣。,你們…一共十四枚銀幣」腰上掛了一個大錢袋的稅吏伸出油膩膩的手來向眾人要進城費用。 「啊!糟了,我沒有帶錢出來。」打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說著,他轉頭看向梅。「梅,你身上有沒有錢呀?」 梅的手在臉前面擺了擺。「沒有那麼多啦!我身上頂多只有幾十枚銅幣而已。全盛期有十枚銀幣,不過那是很久以前要幫全村民到別的城鎮買東西的時候。」 打鳥失望的轉向莎莉。「莎莉,你有嗎?」 莎莉搖搖頭說道:「沒有。」 「什麼!沒有錢,那你們還想進城。守衛,趕他們出去。」稅吏叉起了雙手,腰部的肉因為這樣的動作而抖了一抖。他看著眼前少金的旅行者,心中正在打算如何在待會騎士好好教訓一頓對方之後,將他們身上僅有的財物給收刮走。 打鳥看著一步步逼近的五名黑色槍刀騎士,著急的說道:「喂!現在怎麼辦才好?」 莎莉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好像忘記我們來做什麼的。」 打鳥雙手一拍叫道:「對哦!我都忘記了。」 逼近的一名騎士很不客氣地抽出劍來,指著打鳥等人。「你們是來幹嘛的,找死嗎?」 打鳥笑笑的表情,配合那支左右晃的食指。「不是啦,我們是來找碴的。」 其它人還沒反應過來這些話的意思時,打鳥突然將那名騎士的頭壓到牆上。頭盔像是紙紮的一樣被壓扁在牆上,鮮血和腦漿爆了出來。 失去頭的黑色身軀也失去了他的生命,慢慢從牆上滑落到地面。而打鳥只是舔了舔沾到手上那紅色與乳白色的混合物。「呸!實在是!人的味道還是一樣爛,真搞不懂莫妮莎他們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咬人。」 其它四名騎士也都憤怒的伸手拔劍,但是莎莉手中長槍一閃,梅石中劍Ⅱ世一晃,又少了兩個該死的騎士。 剩餘兩人發抖的雙手握在劍柄上,他們根本無法做出判斷,看是要跑還是要打。當兩個身形較矮的將斗篷?開時,活著的人也都下到地獄陪他們的同伴去了。 窟塔的手杖插在一名騎士的頭上,鮮血自手杖的一端慢慢地滴下來。 而被夜瑪抓著的騎士,身上黑色的盔甲慢慢變成紅色,接著就是一股焦味與哀嚎聲。當聲音不再傳出來時,倒在地上的形體已經失去了盔甲的外貌,被熔得亂七八糟變成一團的傢伙大概是五個之中最值得同情的。 一旁的稅吏只是跌坐在地上,看著這一群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惡煞。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保魯斯城戰事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1 本章字數:9348 莎莉什麼話都沒說,仍是把長槍橫架在肩膀上,雙手掛在槍上,緩緩地步入已經沒有人看守的城門。 兩名火蜥族人不打算穿起那厚重的斗篷,直接依真面目跟在莎莉身後。 而打鳥只是甩了甩手,拿起一旁剛剛逃跑一群人中遺留在地上的布擦了擦手。 梅的手一振,將劍上的血甩掉之後,收回劍鞘之中。 打鳥看著背後的人,笑了一下說道:「怎麼!怕的話就趕快回家吃奶吧。」 「誰說我怕了!」 「那腳就不要抖,很難看的,松。」說完話,打鳥跟上了莎莉的腳步。 同樣在發著抖的櫻看著松。「到底是黑羊比較恐怖,還是七武士比較恐怖?」 走在大街之上,冷清的街道帶來一陣涼意。緊閉起房門的民宅,就好像敘述著將要發生的大事。一陣鐵蹄聲,十數名穿著黑甲的騎士來到眾人面前。 「你們到底是誰!居然敢來保魯斯城撒野。」帶頭的騎士不客氣地拿著長槍指著打鳥一行人大罵道。 不以為意的表情確實地激怒了放話的騎士,打鳥閉起了眼,伸出食指,口氣緩慢地搖頭晃腦說道:「我們是誰?嗯~好問題。認識我們的人呢,都叫他莎莉。稱呼我呢,則是偉大的打鳥。而不認識我們的人呢,都會叫他做龍槍。而稱呼我為天下無敵的獵鷹大人。而我們正是…」 「…七武士…」當打鳥睜開眼時,曾經是騎士的傢伙都和他們的愛馬成為過去式的名詞。莎莉正把插在別人身上的長槍給拔起來,而窟塔和夜瑪也正撥開絆住自己腳的屍體。 打鳥朝著莎莉抗議道:「喂!至少讓我把話講完吧。」 「那你負責動口,我們負責動手,如何?」 「嘿!幽默感還沒死光嘛,莎莉。我還以為你就這樣一直不講話了呢。」 莎莉朝著主城池的方向繼續走去,一邊說道:「我非得要說說話來分心不可呀!」 「為什麼?你以前也不是那麼多話呀。」打鳥跟近莎莉的身邊問道。 「因為不這樣做的話,現在的我只要看到會動的,都會想把他殺掉。哈哈。」莎莉說完話,還小小聲地笑了一下。但是那個笑容看在打鳥眼裡,卻只是令他心寒。 「那…我們還是來聊天比較好。」 「…」莎莉沉默的態度帶來了更大的壓迫感,令打鳥不得不信現在的莎莉絕對做得到他所說出口的話。 「你打算怎樣處理他們?」打鳥看著一旁民房,偷偷打開的門縫或窗子中有一雙雙的眼睛看著自己。當他們和打鳥的眼睛對上時,通常都是動作很快地將門窗再度緊閉。 「在目的達成之前,誰擋著路就殺掉誰!」 「怎麼了,好像這裡的人都跟你有深仇大恨一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不是沒興趣管閒事?有架打就好了。」 「突然有興趣的,你還是說說好了。」 「他們把火蜥族的人全都綁走了。」 「這樣而已!火氣這麼大!不會吧!」打鳥一點也不在意一旁窟塔微怒的眼光,但窟塔一下子就放棄了這種眼神。因為對方可是打鳥呀,假如會對別人的事情太過認真的話,就不像他了。 「也順便帶走了我的妻子…」 「你有老婆了!」 莎莉走在前面,架在肩上的槍隨著他的步伐一起一沉。那個背影帶給人的只有無限的無奈與失落感,但是從腳步中又能找到一點點的期待感。他並沒有回答打鳥的話。 打鳥將手抱到腦後。「恭喜呀~!自動跳入感情的墳墓之中。」 「聽起來沒什麼高興的味道在呢。」 「當然囉,那樣的蠢事我可不會去做,我也很難想到為什麼要恭喜你。」 「那廢話還那麼多!」 「反倒是你,一點都不擔心嗎?你的女人。」 「擔心什麼?既然知道她在這裡了,就算要把這座城剷平,我也要找到她。有這樣明確的目標在,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呢。」 「是~!真替你高興呀~!」打鳥刻意拉長的語氣,實在很難讓人感到他的誠意。 打鳥將頭伸到後面,半摀著嘴,小聲地對梅三人說:「記得呀!惹狼惹虎都好過惹火莎莉,這種好好先生型的傢伙呀,火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三個人也只是相視乾笑了一下。 不過打鳥的注意力很快就拉到面前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上。「那眼前的傢伙要怎麼處理呢?別人的老公。十…二十…大概有一百個吧!」 眼前黑色槍刀騎士們都帶著憤怒的表情,手中更是各式各樣的槍、劍、斧、錘都有,只等帶頭的人一聲令下,他們勢必要把前來搗亂的敵人分屍。而他們背後就是保魯斯侯爵所在居所的庭院大門。 莎莉看著眼前的情景,只是搖搖頭。「你以為我剛剛是說笑嗎?」 「我只認為那是他們的不幸。」 「以前的技巧還記得吧!」說罷,莎莉突然對著打鳥用力擲出手中的長槍。 所有人都對莎莉這樣的行為嚇了一跳,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是更加地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蓄滿著莎莉真力一擊的長槍,黑鐵色的槍身變成了火紅,那勁道絕不遜於射月的那一擊,所差者只有武器的好壞。 身為目標的打鳥卻只是略為偏身,從旁邊接上這一槍。順著勢子轉身再加速擲出,火紅的槍身被打鳥帶的在他身旁繞了一圈。當脫出打鳥手中的剎那,槍身化成千百片碎片朝前方射去。如雨般的攻勢,百名黑色槍刀騎士在一瞬間全部倒下。 散佈在地上滿滿的黑色鎧甲多出了無數的小孔,鮮紅色的血液從中流出。而後頭的大門也在打鳥一擊之下成了大廢鐵,傾倒在一旁完全沒有阻擋的功用在。 「還沒忘記以前的攻擊方式嘛!」莎莉看著打鳥輕鬆地說道。 打鳥只是揮揮手。「要跟上來,當然要有兩把刷子嘛!而且忘了以前最喜歡用的這些合技,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再說沒接好,死的可是我,當然不能忘囉。」 「哼哼!走吧,殺他個天翻地覆。」 「喂!那是我的台詞吧!」 穿越過綠油油的草坪,短短的一小段路程並沒有太大的阻礙。頂多是一旁有三兩隻比較大膽的獵犬,伏在地上悶吼。至於要牠們上來咬這群人,可能再等一百年也不夠。從動物的經驗就可以得知,光兩隻火蜥蜴都很讓牠們頭痛,更何況是隱隱比火蜥蜴強上不知多少的人類。 一行人來到豪宅的大門前,打鳥評價中那個沒品味的標誌刻印在大門上。在莎莉的禮讓之下,打鳥很客氣地起腳將門踹開。 挑高至少有三層樓的大廳,六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支撐著,整個給人的感覺就像在宮殿一樣。那種氣派感與華麗感,實在很難想像是黑羊浩劫之後的產物。 走沒幾步路,一個聲音傳出。「沒想到居然讓你們來到這個地方。也沒有想到你們三個居然還活著,看樣子沒回來的他們是失敗了。」 「卡…卡托納!」「學長!」兩個聲音同時叫出來。一個是松,而另一個是洛神。 大廳的另一端走著的是一個奢華且擁腫胖子與一個穿起紳士服的惡魔,只見他瞇起了眼睛看著闖進來的人。「嗯~!學長?妳是誰呀?」那對深遂的黑色雙眼對上了一個穿著華麗到不適合出現這種場合的女性身上。 洛神動作俐落地脫下身上的累贅,恢復了她原本惡魔的外貌。她指著自己說道:「是我呀,學長。29107期的准畢業生,洛神呀。」 「哦!是妳喔。妳怎麼出現在那邊呀,快點離開他們吧。」 「兩個…兩個惡魔…」櫻看著正在對話的兩人不禁叫了出來。 打鳥則是問道:「妳認識他嗎?洛神。」 「嗯!他是卡托納·辛地亞,博士研究生。據說他是今年最有希望拿到博士學位的。」 卡托納看著洛神說道:「跟人類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洛神想起莎莉來這裡的原因,而幫忙哀求道:「學長,放了不相干的人好不好。」 「是妳的目標契約願望嗎?」 「不是的。」洛神無奈的搖搖頭。 「那我為什麼要幫妳,一點意義都沒有!何況我還要幫保魯斯侯爵達成統一整個大陸的願望呢!抓起來的人都有他的利用價值在,我怎麼能夠隨便放掉呢。」 打鳥叉著雙手在胸前,很不屑地看著卡托納說道:「講那麼多沒用的做什麼!總之放人或死,就是這麼簡單!」 洛神想要阻止打鳥,但說出口的話實在是很難收回。 「洛神!妳到底要站在哪一邊!」 洛神為難的看著問話的卡托納,再看看身邊的打鳥,兩人之間似乎無法取得妥協。而一旁的莎莉更是隨時準備著衝上前去廝殺。 「洛神!還不快點決定!」 無言的搖頭動作很明顯地激怒了對方,卡托納雙手高舉念著旁人聽不懂的語言。 洛神著急地說:「糟了!武器系統激活指令,大家快點迴避!」同時抓起了身旁打鳥與莎莉的手,躲到一旁的石柱之後。 梅三人雖然不知道卡托納在搞什麼鬼,但是過去的經驗倒是教導他,跟著躲,準沒錯。窟塔、夜瑪則是不解地跟到了石柱之後。 「喂!洛神,妳到底在搞什麼鬼。我會輸給那傢伙嗎!」打鳥一邊罵道,一邊朝外頭走了出去。而莎莉更是甩開了洛神的手,打算跟進。 洛神跟在打鳥身後想要解釋。「糟了!K13-666型。」當她離開了石柱遮蔽範圍,看到卡托納手上黑色步槍時,她直接把打鳥拉到石柱之後,而還沒走出來的莎莉也被推回原位。 眼尖的打鳥當然也看到了卡托納手上的東西,他好奇地問道:「那個有點像火槍的東西是什麼呀?」 「K13-666型全自動魔導步槍。是將使用者的魔力凝結為6厘米的子彈,再以每秒射速二十連發的攻勢射擊,它的攻擊力是每平方單位…」 「等會兒!等會!」打鳥阻下洛神的話,問道:「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語言呀!」 洛神低下頭想了一下,然後指著一旁的石柱說:「大概就連這種石柱都擋不住一輪射擊吧!」 『!』 莎莉突然將所有人的頭壓低,同時一陣彈雨從眾人頭頂飛掠而過。而原本是他們庇護物的石柱也粉碎在彈雨之中。洛神與櫻、松更是跌坐到地上,抱著頭不敢亂動。 「笨蛋!下次這種事情要早點講!」莎莉蹲在原本的位置上,看著暴露在對手視線內的自己人,向洛神抱怨道。 洛神靠著石柱僅剩的基座抱著頭一直說:「啊!對不起!對不起!」 同時吵雜聲也從各個方向傳來,又是數到令人厭煩的黑甲騎士們如同蟑螂般從大門旁左右邊的走廊冒了出來。 「左右散開。」莎莉看著跑出來的騎士們說道。同時他跟窟塔、夜瑪一招手,就朝著左手邊的走廊衝去。 打鳥也會意地向梅三人招了手,朝著右手邊的走廊衝去。但跑沒幾步他就又轉頭跑了回來,拉起洛神的手。「跑呀!還坐在這裡,等死嗎?」 一隻手拉著洛神,而另一隻手則在開路。後頭與旁邊是梅三人護著,一行五個人就這樣朝著滿是人影的走廊殺去。 另一頭,莎莉與窟塔、夜瑪也是在黑色的人影之中穿梭著。假如現在沒辦法打倒主要對手,那先找出人質也是不錯的選擇。況且面前的這些阻礙頂多減慢了自己的腳步,還不至於有多大的威脅性,再者他們的人數也是在銳減當中。 「夜瑪,有沒有辦法感知到火蜥族人的存在?」莎莉騰了些時間出來開口問道,不過手底下的犧牲者產生速度還是維持不變。 「房子裡太多生命氣息了,我無法準確判定。」 「我有個提議,先閃到外頭如何?」 「打鳥!」莎莉驚訝的表情看著跑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接著說道:「不是說分頭進行嗎?」 打鳥指了一下背後。莎莉轉頭一看,奔跑的速度當場又加快一些。「喂!喂!別開玩笑了!那個鐵皮大傢伙是哪裡來的呀?」 只見到八個又聚在一起的人,後頭跟著一個體型幾乎塞滿了整個走廊空間的巨大人型機動兵器。灰色的外表、無機的眼神,鋼鐵的身軀,都說明了它的不平凡。鑲在手臂上的機槍無差別射擊流彈波及到不少黑色槍刀騎士,就連打鳥等人身上都多少有這些子彈所留下的痕跡。 所幸這些子彈的攻擊力沒有剛剛K13-666的威猛,只是感覺被狠狠地電一下而已,還不至於傷到不能動,不過些微的麻痺感還是有的,但那只對打鳥、莎莉而言。其它人還是電到被差點不能動,幸好莎莉有去注意一下其它人。 而後頭的追兵大多被擋在人型機兵的身後,前頭阻擋去路的黑色槍刀也是逃的逃,倒的倒。可憐那些倒下的騎士們不是死在莎莉等人手上,就是死在機兵的踐踏之下。 打鳥看準了一扇窗戶用力敲破,一隻腳踩在窗簷上說:「喂!從這裡走!我實在對這種鐵皮怪物沒什麼好感。」說罷就跳了出去。其它人也都一一跟進。 原以為就這樣把對方困在室內,但沒想到機兵直接破牆而出,朝著眾人衝來。 莎莉帶頭跑第一個,一邊問道:「這一回出現的這個又是什麼東西呀?」 「人造機動兵器?﹝alpha﹞,是魔界中最基本的人型機動兵器。不過在人界之中已經是很麻煩的存在了,雖然學長只開放使用麻痺功能。但要召喚出那樣的東西與使用麻痺光束也是需要不少學分的呀,學長是積了多少學分才出來的呀?」 奔跑中的打鳥回頭看著洛神問道:「喂!那些都不管。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它?」 「啊!打鳥,前面有牆壁!」洛神看著回頭的打鳥提醒道。 打鳥、莎莉、窟塔同時出掌一推,牆壁應聲而倒。打鳥站在原地撥了一下頭髮說道:「別想來第二次。」 「有時間說那些廢話,還不如想想怎麼解決那玩藝兒。」莎莉推倒牆後沒停腳,仍是繼續往前跑。 「喂!等我呀!你們怎麼都是一個樣。」打鳥趕緊追上其它沒停下來的七個。 這時梅在後頭大聲叫道:「散開來!」 沒時間讓眾人多想是什麼情形,就各自往一個方向跳去。在跳開的瞬間,又是一陣K13-666型步槍的掃射,幸好這一回仍是沒掃到半個人。 「可惡!那傢伙又出現了嘛!」打鳥恨恨地罵道。 「快點!趁現在跑。666型步槍的再擊發需要一點時間填充魔力的。」洛神看著停下來的卡托納,一邊說道。 「你們以為真的跑的掉嗎。」卡托納令人可恨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著身處在保魯斯城內的平民居住區,莎莉的眼睛閃了一下。「上屋頂!」 簡潔的話語,莎莉、打鳥兩人立刻加快速度衝向前去,轉身,背靠在前方屋子的牆上,雙手合攏。窟塔、夜瑪會意,往合攏的手上踩去。藉由兩人之力,一托,跳上了屋頂。而後頭櫻、松也有樣學樣,跳了上去。可惜跳躍力仍是嫌不足,幸好已經上去的窟塔與夜瑪伸手拉了一把。接著是梅與洛神。 當剩下打鳥跟莎莉時,兩人對望一眼,衝向前去。迎面而來的是一群黑色槍刀騎士與機動兵器。 理也不理那群螻蟻般的騎士,打鳥、莎莉圍住了機動兵器械。近身戰中,沒再用麻痺光束攻擊,只是單純的揮舞著鐵拳,做無意義的拍蒼蠅動作。不知道對手是不是如同外表般的威力驚人,打鳥和莎莉可不會想嘗是挨一拳試試看。 一陣試探性猛攻,各個角落都有他們的赤手拳影在,但是卻對的鐵皮沒有絲毫影響。也就是說要擊倒你,勢必要全力施為,才有可能成功。 在被逼近到牆邊時,兩人覷準空隙往屍身上一踩,借力縱身上了屋頂。 打鳥正想說鬆口氣時,櫻在背後大叫道:「危險呀!」眼睛回頭一掃,出現的是卡托納拿起666型步槍瞄準著大家所在的屋頂。 打鳥心中暗罵一聲:『該死!』 「諸天眾神傾聽我願,您光的子民將在庇護之下安然渡過所有難關。將神聖之力聚集成為護牆,將光明之力融合在大氣之中,將一切的黑暗排除在外。唯有您的名才有絕對的實力,在此依所訂下的契借用您的力量。等級7白魔法,銀白之牆。」 「鐺鐺鐺鐺鐺…」一連串的聲響,卡托納所有的攻擊都被擋在眾人眼前實體般的幕簾上。 「哇~嗚!辣媽!」 「打鳥,沒必要強調那個『媽』字吧!」 「生了一個女兒了,還想被人家叫辣妹,也太高估自己了吧,言妮。辣媽已經是很不錯的誇獎了,大美人兒。」 眾人轉向背後,出現的是一名綁著火紅色馬尾且身穿白色勁裝的美女。白淨的臂膀配合上一雙黑色的鐵製拳套,緊身衣將身體的曲線一覽無遺地表露出來,讓人很不敢相信那是生過了一個孩子的身材。 「言妮…」莎莉看著來過去的戰友,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 「莎莉呀,以後永遠記得,不要對男人說『你不行了』,那只會嚴重打擊他的信心。不要對女人說『妳變差了』,那只會讓她想要證明自己。」 「殺呀!」下頭殺聲震天,一群綠色的騎士和黑色的騎士交會在一起,兩邊人馬也都展開了攻防。 不遠處可以看到十名左右的捷豹騎士圍在楚裡伯爵與艾蕾奴、愛麗絲的身邊。而馬莉、蒂令亞的身影也都出現在下面的戰場裡。奇奇則是對機兵械展開了攻勢。 打鳥指著站在遠處觀戰的一夥人說:「怎麼那群不從事戰鬥,只從事生產的傢伙也來了。」 「總要有個指揮職嘛,更何況她們不來,蒂令亞與奇奇也不願到場。也不想想她們是為了誰才到戰場上來的。」言妮遮起了嘴,嘲諷的眼神望著打鳥,也輕輕地笑了一笑。接著說道:「不過要把以前的行頭給翻出來還真不容易。好歹也趕上了,精采的部份還沒到吧。」 「正巧趕上!正巧趕上!」打鳥笑著對這個從過去也是同樣不甘寂寞的女人說。 看著底下的戰鬥形勢,捷豹騎士在蒂令亞的指揮之下發揮了相當大的攻擊力,也隱隱透出他們和打鳥練習的成果。馬莉與跳下樓參與戰局的梅三人更是增強了捷豹騎士們的優勢。雖然黑色槍刀的人數現在略佔上風,但兩方也只是勢均力敵。而機兵?更是被奇奇纏住脫不了身。 「可惡!眾人先退後!」卡托納高喊道。 而蒂令亞看著對方有秩序的退後,也不打算再攻。黑與綠就這樣慢慢地分開來,各自退到一個位置。而機兵械也退到卡托納身邊,令人驚訝的是它身上居然沒有什麼大傷害,只有一些無關緊要的傷痕。真不知道它是真的有那麼強的防禦力,還是奇奇沒有用盡全力。 同時間黑色槍刀似乎召集了其它後備軍力,有兩批人馬從黑色槍刀的後列補上,人數超越了捷豹騎士的一倍。 卡托納看著集結起來的黑色槍刀騎士們,很不高興地說:「可惡呀!好不容易才培養七百五十名騎士,現在居然只剩下三百五十五名。你們到底是誰呀?」 「七武士…」莎莉看著對方,緩緩地說著。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龍槍再見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1 本章字數:8367 簡單的三個字在黑色槍刀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對手居然是傳奇人物。雖然口頭上總是批評黑羊的弱批評黑羊的弱與七武士的荒誕,但是親眼面對著傳說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異樣的感覺在心頭。 打鳥的目光只是注意在機兵械身上,他轉頭向奇奇問道:「那傢伙妳以前沒打過嗎?」 「我們過去才沒有遇到像那樣子的傢伙。而且當時魔族大軍的統帥才大概和那傢伙差不多而已呢。」奇奇看著站在對面的卡托納說道。 「那麼那場戰鬥你們是怎麼解決的呀?」 「因為對方統帥會使用奇怪的道具與技術,像那傢伙一樣。」奇奇指著卡托納。「所以隊長和副隊長兩人合攻他一人,好不容易才重創對方。但是副隊長因為要追擊已受重創的對手,而被捲入一個黑色的漩渦之中,兩個人就這樣消失掉了。剩餘的魔族軍隊能力跟紙娃娃差不多。而龍族軍隊也被我們解決了幾匹綠色的巨龍後,就成鳥獸散了。」 「假如這樣聽起來的話,那應該就不是司令底下的任何部隊了。大概只是依附這個星球生存的低等魔族而已吧。不過那個統帥有可能是我們某屆的學長,但目的是什麼就不清楚了。」洛神若有所思地說著。 「綠色巨龍…當時有紅色、黑色或白色、金色的巨龍嗎?」打鳥問著。而奇奇也只是搖搖頭。 這時卡托納冷笑了一下。「原來七武士就是你們喔?是哪七個人呀?不過這樣子也好,就看看你們是否真的如傳說那樣子擁有高尚的情操,看那邊吧!」卡托納指著背後,保魯斯侯爵帶領著十名黑色槍刀騎士綁著一群人過來。裡頭有一些矮人族、一些火蜥蜴族與… 「西洛絲!」莎莉一看見自己的愛妻,就直接衝上前去,卻停在兩邊人馬的中央。 卡托納拿著一把老舊的細短刀架在西洛絲的脖子上,看著著急的莎莉笑笑地說:「哦!這就是你要找的人嗎?我看應該是吧。」 「莎莉,不要輕舉妄動。學長手上的是『人肉生魚切』呀!」洛神在後頭大叫。 打鳥看著眼前的情形笑罵道:「『人肉生魚切』,乾脆說生魚片刀不就好了。拿著切生魚片的細刃菜刀來威脅人可真是有創意呀!你們這群惡魔。」 「打鳥,不要小看那把刀,它可是魔界排名a級的『人肉廚具』系列裡的高科技兵器呀。可是那應該是司令私人珍藏的禁借品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學長手上?」 「前一陣子主系統出問題,我剛好在開武器選單,點這把非借品點好玩的。沒想到就成功下載,接著主系統就沒聲沒息了,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這一陣子主系統恢復正常,在物品清單中居然沒有我借出人肉生魚切的登錄資料,所以我就很順理成章地接收下來了囉。」 莎莉靜靜地站在中央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兩隻眼睛緊緊地盯在卡托納的身上。只要對方一有疏忽,絕對防不了莎莉接著下來的一擊。 不過卡托納若有所感地回看著莎莉,架在西洛絲脖子上的刀同樣一動也不動,但卻可以看到刀身閃著微微的光芒。卡托納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拿著刀的左手一?,捏住了到轉過來的刀刃部分,而刀柄向著西洛絲。 所有人都對卡托納的行為感到不解,他會就此認輸嗎?不太可能吧。他也不像是會就這樣放過別人的傢伙,除非是另有陰謀。看到這樣的情形莎莉也是不敢輕舉妄動,他仍是保持著自己所有感官的開放。 「囉,拿去吧。」命令式的語句,西洛絲伸手拿起了魔界名刀人肉生魚切。看到這樣子的動作,大部分人心理只有一種感覺『不妙了』! 卡托納手勾著西洛絲的肩,繞過她那細白頸子的惡魔手臂撫摸上西洛絲的臉頰。卡托納若無其事地舔了一口西洛絲的耳珠,看著眼睛快噴出火來的莎莉,笑笑的說:「不管你是七白癡中的哪一人,見識一下我的最高作品吧!『傀儡操』!哈哈!哈哈哈哈!」 離開了卡托納範圍的西洛絲,雙手緊握著人肉生魚切一步一步地朝莎莉走來。卡托納在西洛絲的背後大笑道:「哈哈!你說她是你的妻子,那快要死在自己最愛的女人手底下是怎樣的感覺呢!」在人肉生魚切上流轉的青光好像預言了不吉利的未來。 後頭,打鳥冷冷的口氣問著洛神:「洛神,妳知不知道那傢伙用的是什麼方法?怎麼解?」 洛神瞧了一下打鳥的側臉,從認識這個男人以來,她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有這樣冷的表情。他總是用那充滿熱情的心來淹死敵人或同伴,如今那個整天微笑著的模樣好像是別人的一樣,而不是這個人曾經擁有過的。 洛神無力地搖搖頭輕聲說道:「假如是我所知的方法,需要十個Key Word。但光包含數字及字母,就有36的十次方種解法。假如再把其它符號算進去的話,那機率是在10的16次方分之1以下。假如不是施術者的話,根本別想在短時間內解開。」 打鳥握著拳頭走上前一步。「反正就是把那傢伙打得滿地找牙後,再叫他解是最好的做法了,是吧!」當打鳥踏上第二步的時候,莎莉伸起手來阻止他。 緩緩走著的西洛絲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細白的頸子出現了一條顯眼的紅紋,而卡托納則是在後頭抱著肚子大笑著。死寂的環境裡,唯一聽得到的是卡托納的笑聲。除此之外,只有一重又一重的憤怒在大多數人的心中。 打鳥死咬著牙看場中發生的一切。莎莉回頭了,淡淡的一笑給人一種解脫的感覺。怒意自打鳥胸口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不久前才看過這樣的表情的。 『傑克!』 「打鳥,接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這是一個好朋友最後的遺言。透出背部的刀刃放著微光,也沾滿了鮮血。 莎莉只是伸手摸了摸撲在自己懷中妻子的頭髮,嗅嗅那熟悉的味道。那畫面就像一對恩愛的夫妻正墮落在他們的甜蜜之中一樣,不管外界的事物有多繁雜、吵鬧。假如沒有那把礙眼的刀。 「哈哈哈哈哈~!」 場中仍是只有卡托納那無機質的笑聲,但有多少人聽進耳裡。 透出背部的刀刃漸漸變短了,曾被叫為莎莉的冰冷物體倒在地上。唯一站著的是他心愛的女人,手中的刀閃著異樣的光芒。而人卻只是無神的站在原地,半點反應也沒有。 「哈哈哈哈~!」另一個笑聲出現了,是從打鳥的口中傳來的。一支手蒙著眼睛,打鳥狂笑著說:「哈哈哈~,縱橫大陸一輩子,最後是死在一把菜刀底下,莎莉呀,莎莉。哈哈哈~!」 卡托納停下了他的笑聲,不解地看著打鳥。「你笑些什麼,我手上還有不少人質呀,你沒看到嗎!」卡托納手一舉,西洛絲又把刀子緊緊地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刀刃的鋒利這一回留下了一條細細的傷痕,鮮血滲了出來。原本就沾滿鮮血的刀刃,又混上了西洛絲自己的血,兩種同樣的紅色液體混在一起,襯托出了刀刃閃動的光芒。 打鳥也停下了他的笑聲,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你…你做什麼!沒有看到我手上的人質嘛!」卡托納對打鳥的反應感到詫異,驚慌地叫著。 「人質!那女人只對莎莉有用處。我一不認得她,二不喜歡她,我管她那麼多做什麼!」 「我…我身後還有一堆人,你想要逼我殺掉他們嗎!」在卡托納的緊張口氣之下,西洛絲手中的刀押得更深。血,也流的更多。 「殺呀!那麼多廢話!」打鳥手一揚,以自殘威脅著別人的女人也倒了下來。一柄飛刀插在眉間,女人倒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自眉心冒出來的鮮血流到了莎莉的臉上。莎莉緊閉的眼睛就像流出血淚來一樣,述說著一種活人無法瞭解的無奈。 「打鳥!」洛神大叫著。「你為什麼殺了她!」 「要不然你要救醒她後,說出她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男人這個事實嗎!」 「難道沒有其它方法嗎!」 打鳥雙手緊緊握拳,聲音有點顫抖地說:「或許有,但是現在的我想不到!」緊握的拳頭舉到自己面前,打鳥憤恨地說:「現在我腦子裡只想揍這個該死的混球!」 卡托納被眼前的人嚇到退了一步。「你…你要殺我…」 「不!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話才說完,打鳥衝向卡托納,拉到身後的右拳說明了蓄在其中的力量。 卡托納往後跳了一大步,大喊:「防壁·動量零!」 什麼事都沒發生。不!應該說沒有產生任何奇怪的效果,卡托納被打鳥的一記右直拳重擊,整個人被打飛撞倒了一旁街道的樹木。 黑色槍刀的騎士團立刻有所動作,但是站的最突出的一名騎士卻瞬間插滿了各式的飛刀與甩手箭,變成刺蝟的騎士摔下馬的聲音震撼了所有人的意識。打鳥狠瞪了黑色槍刀一眼,亮洸洸的飛刀在手中跳上跳下。「誰動!我就殺誰!」 卡托納擦掉嘴角流出來的鮮血,不敢相信地說道:「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我應該還有學分可以使用才對呀?」 「那是因為主系統已經取消你的使用權限了。」一個沒聽過的聲音從附近傳來。 眾人四處張望,都找不到說話的人。突然櫻指著一個方向。「啊!那不是沃夫嘛!」 衰老的狼坐在一旁的路口,牠的眼睛注視著倒在地上的卡托納。「忘記我的氣味了嗎,小鬼?」 「八…『八房勾玉』大人…」卡托納看著眼前的狼,顫聲說道。 洛神也跑向老狼沃夫的身邊,半跪下來。「十三魔神八房大人,學生洛神晉見。」 老狼微微的點個頭,帶領著洛神走到卡托納身邊。站得遠遠的打鳥看著一魔一狼的行為,冰寒的口氣配上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們是來幫他的嗎?」 老狼搖了搖頭說:「不是的,我只是來傳達司令的指示而已。」 卡托納眼睛放出希望之光,興奮地問道:「司令有什麼指示嗎?」 老狼只是回問道:「你知道西宇宙的四大家族嗎?」 卡托納點點頭後說道:「『天與地』、『叛凰』、『詛咒龍族』和『c&D』四個嗎?」 「沒錯,而前三個家族都各來了一封信給司令。不過內容都大同小異。」 聽到這樣的話語,卡托納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只聽老狼繼續說道:「而第四個家族的唯一領導者『子爵』現在更坐在司令室中,和司令泡茶聊天。」 卡托納斷斷續續地問道:「那…那他們…是要做什麼?」 「『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給小孩子自己去解決。大人不要插手。』這是四大家族共同的要求。」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二十二軍區不會再過問。而你的主系統使用權限也被暫停,直到你能夠處理完這裡的事情為止。」 卡托納大叫道:「為什麼?」 「據子爵說:『你正在玩弄他的玩具。』,現在居然還玩壞了。唉~」老狼回頭看著倒在地上莎莉的死屍。 「不可能的!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魔界要聽命於那四個家族的命令。」 「不是命令,只是請求而已,可能語氣稍微強硬了一點。不過你也知道的,任何一個家族雖然所統治的人口總數都不超過兩萬,但他們都不是一個二十二軍區所能對抗的。放棄你一個可以換軍區的安寧,有什麼不好。」 「可惡呀!」卡托納低吼了一聲,突然跑到洛神的背後,單手掐著那纖細的脖子說道:「八房勾玉!殺掉在場所有人類!否則的話,司令的獨生愛女死了,你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卡托納,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你還敢這樣做!」被制住的洛神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她的口氣與表情都和過去有大大的不同,一種自信與輕蔑表露無疑。 一陣砂塵高高捲起,沙子開始聚了起來。先是一雙快等於卡托納身高的長腳、接著是身體、再來是手…。卡托納看著這情形,只是呆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當頭的部分也聚成之後,睜開的雙眼帶來一股寒意充斥在保魯斯城的每一個角落。 「沙魔…」卡托納還沒意識到要先一步攻擊還是迴避,沙子所堆積起來的巨人揮出了平平無奇的一拳,但整個空間好像被那一拳給佔滿一樣,給人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而卡托納也被這樣的一拳狠狠地擊飛。 「你…你們…我們不是同胞嗎?我們同樣都身為二十二軍區的一員呀!這樣你們忍心嗎?」卡托納勉強從地上坐起,看向洛神苦苦哀求時,他卻看到了洛神背後的十三個熟悉身影。六男六女與一隻狼,卡托納只是喃喃道:「十三魔神…十三魔神…」 洛神單手插著腰,撥了一下頭髮,不屑地看著卡托納說道:「為什麼不能放棄你呢?別忘了我們是誰,我們可是惡魔呀!」 打鳥這時出現在卡托納背後。「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一名塗著花花綠綠的臉孔,穿著爆笑服飾的男人說道:「看戲的。」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小女孩吱吱喳喳的說:「對呀對呀!我們只是來看戲的。慢慢打,不用招待我們沒關係。」 當卡托納意識到其它人在說什麼時,他才發現打鳥站在他的背後。想要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記鉤拳飛了過來,卡托納又是只有被打飛到一旁的份。這一回是撞倒了一面牆,跌坐在磚頭堆之中的卡托納勉強抬起身子看著走過來的打鳥。 「你…你真的相信他們不幫我的一番話嗎?搞不好他們會在背後偷襲你呀!他們可是二十二軍區中,司令以下,最強的十三個魔神呀!」 打鳥捏著自己的拳頭咯咯做響,看著一身狼狽的可憐惡魔說道:「沒關係!揍你比較重要。」說完話,一輪拳雨落下,地上的砂塵都因此而揚起。 拳拳到肉的聲響何時變成鈍鈍的重捶聲,沒人知道。當打擊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後,聲音平息不再傳出了,揚起的砂塵也慢慢地消散了。一個男人腳踩著還勉強能算是惡魔物體,男人的拳頭沾滿了鮮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倒在地上那傢伙的。 在他們的周圍沒有一塊完整的磚頭,幾乎都變成了灰,鮮紅色的灰。也沒人知道那上頭沾滿的鮮血該算是誰所留下的痕跡,只能說他們都有份吧! 「大慈大悲的天上眾神呀,在您的依靠之下我們將能持續無邊無盡的戰役,只有您能治癒我們身體的創傷,也唯有您才能恢復這失去的一切。等級6白魔法,『銀白祝福』。」 悄悄走到打鳥深厚的言妮念起了治癒魔法,一陣白光,眾人都感應到那神聖的力量。一個黑色的身影站了起來。 「充滿活力的感覺真是美妙呀!美麗的女人呀,想必你幫助我是因為妳也不看好人類的前途吧。提出妳的願望吧,只要妳肯付出妳的靈魂,我將會達成妳所想要的一切。不過在那之前,妳就先站到一旁看我如何解決這個狂妄無知的人類男子吧!」 言妮的白魔法居然是施展在卡托納的身上!每個人都訝異於這樣的情形。只有打鳥一個人是低著頭,不只道他是數著自己滴落地面的鮮血,還是有其它想法。 而言妮也只是笑笑地看著卡托納。「在那之前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嗎?」當言妮得到了卡托納點頭同意後,她繼續問道:「是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比較難受,還是重傷比較難受?」 卡托納不解地想著言妮的想法,但他還是回答了。「是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吧!再重的傷總有麻痺的時候。」 言妮頭低了下來,小小聲地說了一句話。卡托納沒有聽清楚言妮的話,所以他低下頭將耳朵伸到言妮的嘴旁,問道:「妳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能再說一遍嗎?」 「我說!『太好了!』」 卡托納還沒想清楚言妮這簡單三個字的意思,他就被這個擁有火紅長髮的美女踩住腳,接著的是一個拳幕佈滿在自己眼前。拳頭密集的程度比起剛剛的打鳥應該只有多過,不會少於。卡托納往後仰的身子延展到極限,要不是腳被言妮踩住,他大概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當拳幕消失了,言妮也放開了自己踩住別人的腳,但是高高舉起的對握雙拳帶來了更讓人害怕的感覺。重拳下擊,卡托納就像西紅柿砸地一樣被打到地面。 言妮聳聳肩、扭扭脖子、轉一轉手腕,做了一下伸展動作。她看著一旁的打鳥說道:「我還有足夠多的魔力念治癒魔法,不要打死他就行了。死了的話比較難搞。光揍這麼一輪還真不能消掉我的火氣呀,對吧!打鳥。」 站在一旁的男人總算有了反應,他拖起了倒在地上卡托納的手臂,扶著這個站不穩的惡魔對言妮說:「笨蛋!不要打他的頭,昏過去了不是一樣沒感覺。要就只打他的身體!」 當言妮再度把那個可憐的傢伙給治癒,他眼中只充滿了驚訝與恐懼。 言妮的拳頭在卡托納眼前比劃了好幾下,她舌頭吐出來抵著上唇對打鳥說道:「抓緊他的手不要放呀!知道嗎!」 這一回有著響遍全城的哀嚎聲與打擊聲。往肚子攻擊的鐵拳就像大雨的池塘畔,雨滴落入水的聲音一樣多且快。那簡直就像在比是卡托納先斷氣,還是言妮先打到沒力一樣。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一個人影往後遠遠地飛了出去,害言妮揮空了好幾拳。 「打鳥!我不是叫你抓好他!」 「我有抓好他的手呀!他的手不爭氣跟身體分了家,關我鳥事呀!你以為抓住一個沙包給妳打很輕鬆嗎?要不要交換工作來試試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兩個人類虐待一名惡魔的情景。不論是黑色槍刀的人,還是捷豹的人,他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彷彿熟悉的人、事、物與常識在一瞬間都被推翻。 應該是弱女子的伯爵夫人居然揮出了一個大男人終其一生也未必揮得出來的重拳。而應該是來自地獄恐怖深淵的強大惡魔居然只是兩名普通人類手底下的玩物。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墓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2 本章字數:10201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也不清楚那個可憐的惡魔挨了幾拳,又被恢復了幾次。只知道到處血跡斑斑,而場中央一次又一次地上演暴力的最佳模板。所有人都動彈不得,縱然胃部已經開始抽慉,但是眼睛卻離不開那一幕又一幕的血腥。 幾乎所有人在一開始都皺著眉頭看場中發生的事情,但現在他們的表情卻像從臉上消失掉一樣,看不出來他們到底有什麼感覺,就像對這樣的畫面已經麻痺了一樣。 唯一的幾個例外就是一部分的十三魔神,有幾名魔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飲料和零食,開始看著場中的戲碼配著手中的食物。 人飛過來了…不!鷹該說是惡魔被打飛過來了。在卡托納飛向十三魔神所在的位置時,一個罩住十三魔神等的青白色結界瞬間出現,將卡托納擋在外面。 勉強撐起傷痕纍纍的身體,卡托納只是轉頭斷斷續續地說道:「救我…救我……」縱然身體的傷是好了又變壞,壞了又變好。但精神方面卻是白魔法無法恢復,幾回的接近死亡邊緣,這名不算弱的惡魔也應該已經接近精神力的極限了。 原本趴在地上休息,不管任何事情的老狼坐了起來。一種無法解釋的眼神看著這名受傷的惡魔,老狼只是輕聲說道:「你知道嗎?陪著莎莉一家人生活也有兩年左右的時間了,基本上我也蠻喜歡他們的。這一回的事情我沒插手你該慶幸了,因為你不是我的獵物,是他們的。」 「哈囉,小哥,不行喔。跟漂亮女孩子的約會還沒結束,就跑去跟別人聊天,實在是很讓人傷心的。」言妮從後頭接近,彎下腰在卡托納的耳邊講話。 細柔撒嬌的聲音只有讓惡魔的臉孔再一次變形,卡托納將懼怕、恐怖等的各種表情一覽無遺地表露出來。而言妮只是朝他的後腦袋一踢。當卡托納失去知覺時,言妮就拖著他的腳往場中央走去。 代表神聖的白色光芒在這樣的時候好像只代表著不幸。當卡托納全身傷口再度癒合,從地面驚坐而起時,只見眼前兩個摩拳擦掌的男女。他急忙忙地起身向後跑去,雖然這樣的動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之前也沒成功過,但他還是又嘗試了一次。只是這一回意義有些不同。 「可惡呀~你們真的認為我沒有反擊的能力嗎。看這招吧!御靈體·卡托納·JB·辛地亞召來!」 黑色的光芒籠罩住卡托納的身軀,強大的魔力源源不斷的聚集向黑光之中。 黑色的光芒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匹高大惡魔。原本還擁有人類的外貌,只是多了頭上的角與背上的蝙蝠翼而已,但現在的外表卻更接近半人半獸的野蠻型態。強大的黑暗魔力壓迫著在場的所有人,擁有奇怪比例身體的卡托納睜開了他的眼睛。 滿是獠牙的大口張開來了。「愚蠢的人類呀!不要以為惡魔失去了科技力就成為不堪一擊的廢物。現在就…」 卡托納話還沒說完,打鳥與言妮兩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一人負責一隻眼睛,左拳與右拳同時擊出。場面話還沒說完的惡魔又被擊飛了。 「老子才不理你那麼多!」「老娘才不理你那麼多!」打鳥、言妮兩人動作一致地捏著自己的拳頭,並肩朝著再次倒在地上的卡托納走去。 撐起身子的卡托納仍是表情恐懼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同樣的表情出現在不同張臉上,就算變得比原本強,他仍是敵不過眼前充滿怒意的兩個煞星。 突然四條深黑色的鎖鏈出現,將卡托納四肢綁住,舉到空中。銀白色的細絲像活物一樣,自動將卡托納的眼、耳、口、鼻等縫了起來。原本的哀嚎聲變成了悶哼聲。用力扯著四肢的鎖鏈將惡魔拉扯成大字形,而鎖鏈仍不斷用力拉扯著。 在鎖鏈作用之下,卡托納被捻成細絲消失在虛空之中。原本綁著巨大惡魔的位置出現了一顆透明的水晶球掉落地面。 「誰!是誰!我還沒打…!黑…黑暗**袍…」打鳥原本怒氣沖沖地看著四周,在他轉過身後居然異常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言妮也回頭看,只見到一個穿著黑色法師袍的人,身體周圍圍繞著一層層的黑暗迷霧,讓人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是誰。 言妮看見了,只是低下頭開始嗚噎。「莫妮莎…莫妮莎…莎莉他…」漸漸紅起來的眼睛也讓別人感受到他們憤怒之外的傷心感覺。 隱藏在一身黑暗底下的莫妮莎緩慢地走過來。「打鳥,我有幾個『很』不人道的人體實驗缺實驗用的白老鼠,把這個傢伙交給我沒關係吧。」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的口氣,讓人察覺不到莫妮莎的心意。但是剛剛話中莫妮莎刻意地加重『很』字的口氣,也讓其它人不敢去反駁她的話語。 打鳥又退了一步,手和頭同時拚命搖著,一邊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您高興怎樣就怎樣吧,不用問我的意見了。」 莫妮莎走過去將地下的水晶球撿了起來。同時保魯斯侯爵好像突然驚醒一樣,帶領黑色槍刀騎士團往後退,連擺在一邊的人質都來不及一起抓走。 打鳥見狀打算追上去,法師袍內那平淡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打鳥,想死的話就追上去吧!」 「莫妮莎,妳…」打鳥話還沒說完,莫妮莎的口開始唱誦起充滿韻律的咒文聲。打鳥又退後了一步,轉頭向言妮問道:「言妮,莫妮莎會正經地唸咒文嗎?」 言妮上半身也微微後仰,帶著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莫妮莎。「幾百年前會吧!」 「那現在她念的是什麼咒文呀?需要這麼正經…」 「不知道…」 兩人對看了一下子,同時朝後頭大喊:「全員集合!」「全員集合!」 打鳥急忙地跑向莎莉與西洛絲的屍身旁,一邊向窟塔喊道:「快!窟塔,你去把其它人都放開帶到大家身邊。」 言妮指揮起捷豹騎士們:「快!聚在一起,愈密愈好。結界範圍不能太大,避免防護能力不足以抵擋接下來的攻勢。」 在莫妮莎的咒語聲中,天空開啟了一個大洞。看到人類慌慌張張景象的十三魔神再看到天空開的這一個大洞,其中一名扛著長刀,頭髮雜亂且半紅半綠的魁武男子說道:「咦~!那不是回家的信道嗎?」洞口的另一端依稀可見魔界所在次元的景色。 天空中又開啟了另一個大洞口。一名帶著高高廚師帽的魔神大叫:「那…那不是通往天界的道路嗎?」綠油油、充滿著怡然之意的大自然畫面從這個洞口之中展現出來。 洛神看著兩個打開的信道,邊想邊講著:「我記得…同時開啟多個次元信道,好像不…太…好吧…」講到後來洛神好像想起『不好』的原因,表情漸漸變得驚訝起來。她轉頭看向一名穿著男性西服,再搭配一件西裝背心的直髮美女。 毫無表情的臉孔看到洛神驚訝的神情只微微點個頭。「是的!小姐。同時開啟三個以上的次元信道,再引動不同次元的物質、元素做交流只會引起次元風暴。它的破壞力可以媲美魔界a級戰艦主炮的威力。看兩個洞口的規模,估計方圓十公里之內都無法倖免。不過不會有輻射塵污染的顧慮。威力從中心開始向外遞減。」平淡冷冷的聲音道出了令人害怕的事實。 「棲息於大氣之中的所有元素呀,傾聽我的聲音。撕裂空間的束縛,將通往異次元的信道開啟…」被法師袍與迷霧籠罩著的莫妮莎揮舞手的動作帶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見到幽靈在擺動一樣。 兩名手牽在一起,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婦的男女著急地說:「那怎麼辦才好?喂!沙魔,你還睡呀!醒醒啦!布起結界來防禦比較重要啦。」 被吵醒的沙魔不悅地看著吵醒他的兩人。怒氣愈來愈盛的他察覺到場中發生的情形,才些微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粗厚的聲音傳了出來:「不過是次元風暴而已,難道你們自己擋不住嗎?」緩慢的口氣,讓人認為他也沒有多看得起這場將要來臨的大魔法。 兩名雙胞胎小女孩一搭一唱地說:「有你在嘛!」「對嘛對嘛!」「那何必動到我們呢?」「對呀對呀!」「反正結果都是擋下來。」「對嘛對嘛!」「那不如都交給你。」「對呀對呀!」「也順便照顧一下司令的小女兒嘛!」「對嘛對嘛!」 「真是夠了…」 「…交換各個空間之中,同屬於你們的力量。將所有不滿全部發洩出來,將一切的不快吐盡。暴動吧!唯有將一切宣洩出來才能止住你們的積怨,也唯有將所有破壞才能平息我的憤怒。等級9煉金術,『三界諭』!」 通往魔界與天界的洞口與人間界產生很明顯的物質交換現象,四周圍的騷動漸漸升起。一時間整個大地像是在泣訴,也像是在怒號。所有人都相信那是大地代替了莫妮莎的悲哀所產生的聲音。 同時間,沙魔的形體也散掉,化成一個半球型的物體罩住十三魔神與洛神。 一場次元風暴就此展開,連帶著影響元素的暴動與大地的震怒。隕石、火焰、閃電等等的事物像是在爭奇鬥艷一樣,接二連三的出現。 但是沒有人有心情看這場難得的好戲,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命做打算。只祈求能夠在這場風暴之下存活,哪還有心情欣賞風景。 當次元風暴逐漸平息,眾人的眼睛才得以睜開,眼前的景象很難和剛剛的保魯斯城做一個連結。光禿禿的地表,到處充滿了碎石與沙塵,就好像巖漠一樣。放眼所見都是同樣的景色,不知道這樣一個魔法到底影響了多大的範圍。原本該是城的地方成了眾人回憶之中才有的東西。 不同於四周的只有兩個地方,一個就是由言妮所構築起的防壁之內,另一個就是十三魔神所在的位置。 沙魔解除了防衛的型態,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但尺寸卻小了一號。其它魔神看看沙魔的情形後,其中一名穿著古風的女性魔神問道:「沒事情吧?怎麼小了一號了?」 「真沒想到人類之中居然有人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沙魔還是用他那粗厚的聲音慢慢答道,而眼睛則是盯在莫妮莎身上。 同時很明顯看得出來另一個結界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青白色殘缺的光芒崩壞了,而支持著這個結界的女人也倒了下來。 「夫人…」「夫人!」…所有捷豹騎士都緊張地聚向保護他們的女子身邊。而楚裡伯爵更是趕上去,抱著自己的妻子。 馬莉看著這無邊無際光禿禿的景象,呆了好一陣子。當她神志恢復過來之後,立刻朝著莫妮莎質問道:「妳…妳怎麼把整個城毀了!其它無辜的百姓呢,他們也都慘死在妳的手下了呀!」 罩著黑暗法袍的頭部部分,雖然還有一層厚厚的迷霧圍繞著,但仍可以看出搖頭的動作。莫妮莎只是無力地說道:「我累了,現在不想跟妳爭這個。」說完話,就回頭緩步走到打鳥身邊,抱起了西洛絲的屍體。看著在楚裡伯爵攙扶下的言妮說道:「先回去吧。」 而打鳥也抱起莎莉的屍體,跟在莫妮莎身後。捷豹騎士們在楚裡伯爵的指揮下率先離開了現場。而言妮就抱著伯爵,兩人共乘一匹馬。後頭的言妮則是將自己的臉埋在丈夫的背裡面,扣在一起的雙手環著自己男人的腰。她不想要讓別人看到她現在的臉龐。 而剩餘的愛麗絲、艾蕾奴與梅等人,也都相視不語。梅第一個搖搖頭,然後跟在捷豹騎士們的後面離開。其它人才慢慢地跟上,而馬莉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另一邊,穿著西服的直髮女性向洛神問道:「小姐,需要我們幫忙完成您的畢業課題嗎?」 洛神搖搖頭,看著打鳥的背影說道:「不用了,失去自由的他就不叫打鳥了。」轉身看向一十三名魔神,洛神強打起笑容說道:「走吧!回家去。回到我們魔界的家。反正不是只有今年才能畢業。延畢而已,沒什麼的。」 這時老狼往一旁走開,兩名雙胞胎的其中一名叫道:「八房,你要去哪裡呀?不回魔界嗎?」 「我要去哪是我的自由。除了司令的命令外,其它事情我才不理呢。而且人間界有趣多了,玩累了我再回去吧。」說罷,狼的背影瞬間消失在眾魔神眼前。 七天後,白金城角落的公共墓園裡,已經有一個男人坐在別人的墳頭上看著眼前墓碑上的幾個字: 「莎莉與他的妻子西洛絲長眠於此」 穿著黑色晚禮服的言妮抱著一束花,後頭跟著的是一隻穿著黑色燕尾服,帶著高禮帽的貓咪布偶。在後面是吹著口哨的打鳥與愛麗絲、奇奇、艾蕾奴、蒂令亞、馬莉、梅、櫻、松、楚裡伯爵等人。 「啊!傑克。」捧著花束的言妮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嗨。」 打鳥走上前去,看著傑克嘴上叼著的煙說道:「不是從第一次試過之後,就下定決心不再碰這種東西了?怎麼還有?」 叼著煙的嘴只是微笑了一下。「這是那時留下來的。不碰歸不碰,這也是難得的高級品,丟掉太可惜了。」 「來一口吧!」 傑克皺著眉頭看眼前跟他要東西的男人。「很傷味覺的呢?你當初不是就因為這個理由,連試都不試。」 打鳥搶下傑克嘴上的煙,塞到嘴裡猛吸了一口。「沒關係!偶爾也要麻痺一下才行。」 莫妮莎看著有段時間沒見面的男人。「只有你來而已呀?」 傑克看著莎莉墳上的一枝白色大羽毛。「米法兒應該先來過了吧。」 莫妮莎撿起那只羽毛瞧著。而傑克繼續說道:「而亞當她是不會出現在我面前的。」 所有人都聚到莎莉的墓碑之前,言妮看著傑克難過地說:「傑克…莎莉他…其實我可以把莎莉復活的,可是打鳥堅持不肯…」 傑克舉起手阻下言妮的話。「幸好你們沒那樣做,要不然我們現在可要跟復活的莎莉打對台了。」 言妮只是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打鳥完全不理言妮的話,插嘴道:「傑克,我見到子爵了。」 「是嗎。」看著吐出一圈又一圈甜甜圈形煙的打鳥,傑克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搖。仍是和過去一樣,充滿了一種令人感到奇特的感覺,但卻沒帶任何一絲的傷心。 「他也說出了你們的身份。只是為什麼你們沒有動作?」 「這是父親的疑問嗎?」 「不!是我的。」 傑克沉默了好一陣子,看著一朵朵的白雲飄過他們的上頭,才開口說道:「三個人裡,莎莉是負責毀滅的工作。而我和亞當則是創造新世界的原人類。不過父親給予了我們自主決定權,我們可以選擇做或是不做。而我們三人的最後決定是不做。」 「為什麼?」 「只要有生命存在,那走到這種讓人失望的境界是遲早的事情。既然是有生命就都會走到這一步,那毀掉之後再創造不是重複了這個動作而已。那不如把決定權交給生命本身,是死是活都由生命的進程決定,而不是由我們或父親又或是其它同樣的存在做決定。這就是我們三人討論的結果。」 「所以就不做了。」 傑克點點頭。「正因為如此,我們都陷入了沒有方向感的情況。莎莉為了自己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而苦惱著,而亞當也因為我和她不再需要執行那樣的任務而躲避著我。」 「那你呢?」 傑克沒有答話,沉默在眾人之間保持了好一陣子。反倒是言妮開口問話了:「這些跟不把莎莉復活有什麼關係?」 傑克搶回打鳥嘴上的煙,吸了一口。「亞當逃避著我,所以她不願出現在人世間。而莎莉則是在我們得到共同的決定之後,一直在尋找死亡的地方,因為他所背負的包袱太重了。他和西洛絲在一起,不過是在漫長的等待之中找一個消磨時間的事情而已。如今他的心願已經達成,重擔也已經卸下,你們還去把他從墳頭裡挖出來,他一定第一個跟妳拚命。」 「What』s going now?」 「…Seele gone.」傑克看著旁邊走來的一個男人,深藍色的披風裡,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兩人間對著旁人都聽不太懂的語言。 愛麗絲看到那個男人,問候了一聲:「子爵,莎莉他…」 子爵輕輕拍了愛麗絲的小腦袋一下。「沒什麼啦。人總會一死的,時間早晚而已。畢竟一名生命無限的永恆者不是那麼輕鬆的。有時死是一種幸福。失去了死亡的恐懼,相對下也是失去勇氣。而且死亡並不是那麼令本人難受的事情,傷心的通常都只是在他週遭的其它人而已。」 莫妮莎聽了子爵這一番話,貓咪布偶的眼睛就閉上了。低低的頭,讓人想不透布偶中的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真是任性的傢伙呀,根本不管別人的心情。」打鳥坐在墓碑前的地上,看著上頭刻的字感歎道。 子爵反而很高興地說:「我的孩子嘛。」 「搞不好這傢伙正在地獄摟著西洛絲偷笑。」 傑克聽了打鳥的話,也笑著說:「有可能喔。」 言妮仍是不死心地繼續問道:「那把他和西洛絲一起復活呢?」 子爵開口反問道:「妳認為『生命的輪迴』是做什麼用的?」 言妮被這一句話問的無法回答。子爵慢慢地解答道:「死亡與輪迴是為了將一個人的歷程從新開始,不論過去是好是壞,一切重來。但是復活呢?那只是要某人繼續過著過去曾擁有過的生活。或許對某些人而言,他仍有所悔恨或遺憾等待自己活下去完成。但是對大多數人而言,重新來過會比繼續過去的生活好得多。」 聽了這些話,打鳥轉頭向奇奇問道:「是嗎?」 奇奇瞪大了眼睛看著打鳥,似乎是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問她這樣的問題。想了好久,才微微地點頭。「應該是吧!假如沒有和愛麗絲的血盟契約在,我根本不想回到人世間。和人相處,太難了。」 言妮聽了一堆,她疑惑地問著自己:「那到底『復活』這個法術是好是壞…」 她沒有期待答案,但是子爵還是回答她了:「法術本身沒有好壞之分。只是在怎麼用,用在哪裡。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期待活著這件事。」 「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兩名穿著一模一樣素色服裝,長相也是一模一樣的美女跑了過來。 她們看著眼前的墓碑,就立刻蹲了下來。將手上的一束鮮花擺在墓碑之前,合掌拜著。好一會兒,她們才回頭問道:「這裡躺的是誰呀?」 子爵愣了一下,才回道:「蘭蘭芳芳,這裡躺的是我的孩子之一呀。」 「是嗎~」「好可憐喔~」兩人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其中一人摸著那刻字的痕跡。 「親愛的,親愛的!」 看著其中一人朝自己撒嬌,子爵微笑著響應。「在~什麼事嗎?」 另一人回頭說:「他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能不能幫他完成呀?」 「為什麼會這樣問呢?」子爵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妻子。 「因為一個感覺啦!」「對呀!好像他還有什麼願望沒達成的。」「你知道嗎?」「拜拜託啦~」 「我知道的。」看著自己的嬌妻,子爵伸出了雙手撫摸著她們的頭髮。「我知道我的孩子最後在想什麼的。」 子爵輕拍了兩下眼前兩個如同柔順小貓的頭,走向前去。單手伸向墓碑之前,口中吟詠著一個奇妙的語調。突然莎莉與他的妻子棺木所在的地面裂開了,兩隻看似透明的蝴蝶飛了出來。 蝴蝶飛到了子爵的手掌上,一個金字塔型的金色結界將兩隻蝴蝶封住。 傑克看到這樣的情形,走上前一步朝子爵說道:「父親…」 子爵另一支手阻下了傑克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知道莎莉的心理在想什麼。我將他帶回去不過是幫他脫離輪迴的痛苦。他將和他的妻子以這樣的型態生活在我所製造的特殊空間之中,他們倆人將會在那裡沉睡上一輩子,沒有人可以打擾到他們。」 打鳥這時問道:「你也可以控制輪迴呀?」 子爵搖搖頭。「不!我只能影響而已。」 「有什麼差嗎?」 「就好像水一樣。只要你能力夠,你就可以改變水的形狀,甚至讓水逆流。但是將你的力量抽離後,水就會回到他高處往低處流的本質。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本質。宇宙之中有許多人可以影響許多事情,但是他們卻無法做到徹底改變。而我也是一樣。」 打鳥看著子爵手中沉靜的兩隻蝴蝶。「你不會又把莎莉拿出來玩吧。」 子爵笑了一笑。「已經玩過的玩具你還會有再玩第二次嗎?莎莉和他的妻子我將會遵守我的承諾,除非是他們自願想要再度現世。這算是身為父親的我,最後的一點點慈悲吧。」 「是嗎~」 「蘭芳,回家囉。」子爵不再逗留,轉身準備離去。他停了一下,回頭說道:「See you. Joker.」 「Bye. my father.」傑克閉著眼睛回答。當他眼睛睜開時,出現的是一隻鐵製的大鯨魚劃過空中的景象。 所有人看著已經復合的地面,剛剛出現的裂縫將沉睡在這塊土地裡的人靈魂給帶走了,現在這裡面的東西也不過算是肥料而已。 傑克首先呼出了一口長長的氣,仰頭看著空中。接著是打鳥做出同樣的動作。 「你接著要去哪裡?」 「這裡離『郎瑪峰』蠻近的,我想去看日出。」 「走吧!」傑克起身,沒有說出任何話語就夥同著打鳥離開了。 這時其它人才抬頭看天空。低空呼嘯而過的八龍身影像是在對自己的兄弟道別一樣,帶起了一陣風。而在貓咪布偶手中的白色羽毛也被刮上了天,飄著。 正文 第二部 後記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3 本章字數:974 大陸自那辛王國崩毀之後,第一個立志統一大陸的貴族也失敗了。 而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他惹上了七武士。 也因此七武士的身份也漸漸浮上檯面,首先被眾人知道的是「公主」。她是擁有美好容貌與姣好身材的美麗女性,言妮·艾芳瑟絲玲達雅加莉那那奴伯爵夫人。 也因為她的聲望,北陸大部分城邦都主動簽訂同盟條約,奉艾芳瑟絲玲達雅加莉那那奴伯爵家名為盟主。 不過因為外交關係開始多了起來,簽名簽到手酸的女人在一氣之下,將家名改成「艾芳」。此後,她便是「言妮·艾芳伯爵夫人」。 莫妮莎則是留在白金城之中,跟言妮借用地下室做她那「慘無人道」的實驗。常常傳出的悶哼聲成了白金城的七大怪談之一。 艾蕾奴和蒂令亞則是待在白金城之中,成為楚裡伯爵的客卿。艾蕾奴的個性也因為這一回的經驗而有所改變。不過,改變了多少這倒是沒人敢肯定的事情。 馬莉則是單獨離去,沒人知道她的方向。 愛麗絲與奇奇兩人一起離開了,展開只屬於她們兩人的旅行。 梅在白金城的職業工會裡轉職成為「圓桌武士」後,同櫻和松回到了史達小鎮。 傑克和打鳥仍是與過去一樣,一消失在眾人眼前,就立刻成為「下落不明」的人物。 另一名被得知身份的七武士是「龍槍」。傳聞之中保魯斯侯爵用計殺掉了這位傳奇人物,也因此招來的毀族滅家的命運。曾是保魯斯城的土地如今只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巖漠,那就是惹火了七武士之後的下場證明。 「死亡的龍槍和七武士過去所積存下來無數的寶物都被埋在大陸上的某個角落。」這麼一個簡單且可信度不高的流言,居然造成了接下來大陸上「盜墓者」的氾濫。意外的是也因此有不少珍奇的寶物出土。 不過誰都不相信,龍槍其實沉睡在白金城的公共墓園之中,與他的妻子在一起… 正文 第三部(莫妮莎敘事詩)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3 本章字數:8746 當亮光再度出現在視野之中打擾著自己,伴隨亮光出現的人影是一個熟悉的女子。 「莫妮莎,出來吧。」 「為什麼要放我出來?是他的命令嗎?莎莉絲…」 「還有力氣說話嘛。快點出來吧!」 莫妮莎慢慢地走出小房間內,並跟在莎莉絲後頭。拿著燭台的背影有些寂寞的感覺,莎莉絲引導莫妮莎從後門走出去。五顆全圓的月亮剛從東方的天空升起,這樣的情景讓莫妮莎有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萌發一樣。 「你走吧!」 莫妮莎對莎莉絲的話有點不解,只見莎莉絲將燭台的火吹熄後,抬頭仰望著天空說道:「五月齊圓的夏至夜晚,這一天五月齊升齊落,這樣的時刻是一年當中我們力量最強的時刻。你應該能夠確實地隱藏起自己的行蹤獨自離去吧!回到那段離開我們的時間所待的地方,這裡你是待不下去了。」 「他…知道嗎?」 閉上眼,莎莉絲緩緩地搖頭。「我不曉得。這雖然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但能夠感受到你意志的約翰卡羅會否被這段距離限制住,這我不清楚。或許他早就知道有這樣的結果吧…」說完話,莎莉絲就轉身回到屋子裡,合上的門阻止了莫妮莎一切的言語。 空蕩蕩的四周,偶而有一兩聲夜梟的鳴聲傳來。獨棟的洋房大宅後頭就是一大遍森林,雖然莎莉絲沒有明說,但那應該就是自己將要開始的獨自旅程所要踏上的第一條路。回首看著沒有一絲絲人氣的大宅,莫妮莎心中有股無奈。或許是被『同類』?棄的無奈吧,也或許是沒有達成自己活著目的的無奈。不管如何,接著的路莫妮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緩步進入未知的森林,也瞭解到將來的路不比眼前的路好走。莫妮莎走了一小段後,就坐在老樹盤起的樹根上,仰望著樹林間隙之間露出的月光。莫名的悸動盤旋在心頭揮之不去,一種魔性的感覺自喉嚨湧起。血,血的味道變成現時的渴望。 『不知道咬人是什麼感覺呀?』這樣的想法突然襲上心頭。莫妮莎用力地晃了一晃腦袋,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奇怪。 良久良久的靜止,帶來的不過是飢渴難耐的感覺。興奮從脖子上的脈動傳到腦袋,蠢蠢欲動的手和腳不安分起來。莫妮莎壓制住自己的右手,低垂的臉孔透露出異樣的美感。這樣子的月色讓自己迷狂,站起來的女人決定了一件事情,她要尋找出讓自己異常的理由。她知道不是月亮惹的禍,也知道只要交給自己的身體,順從著本能,她會找到理由的。 慢慢浮到空中的身子模糊起來,在莫妮莎周圍好像多了一層黑暗。漆黑的天空搭配上五顆滿月,成十字型的身影給人朦朧的感覺。風元素聚集到莫妮莎身旁,這一刻她和風融合在一起,一起去尋找令自己癡迷的理由。 當脈動狂奔不止,莫妮莎知道她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城鎮在這一天特別了起來,一切都像那一夜。五顆明月一齊掛在西方的天空,漸白的東方天色搭配著四處走動的食屍鬼。殺喊聲、哀嚎聲,這一切都讓莫妮莎興奮。抱著自己的臂膀,嚥下口水,身體顫抖著,一種可以跟**比擬的快感自下腹竄上心頭。 旁邊的食屍鬼們因為聞到了新鮮的味道而聚集過來。但下一刻,肢解的身體散落各地。雙手沾滿血腥的莫妮莎笑了一笑,腳下還在抽動著的頭顱立刻變成碎泥。滿是火焰的城鎮好像要她回到那一夜去一樣,去驅除那晚的噩夢。不!該說是變成那晚的噩夢才對。 緩緩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兩旁的房舍佈滿火焰的景象多麼地熟悉。一路上除了穿著普通麻布衣的食屍鬼、寶藍色鎧甲的食屍鬼與天空藍色鎧甲的食屍鬼外,就是沒爬起來,還在地上抽動著的食屍鬼。但所有招惹到莫妮莎的都成了無法起來作怪的模樣,不管它是屬於哪一種。 尖銳的聲響,屋頂上飛下來一個吸血鬼。「終於有點不同的出現了。」才這麼想著,莫妮莎就抓到了張著大口而來的吸血鬼。驚訝的表情從對方臉上傳來,下一刻被莫妮莎從嘴巴撕開成兩半的臉孔無法再做出任何表情。 看著舉到面前的手掌上滿是鮮紅色的液體,莫妮莎愈笑愈開心。手慢慢靠近唇邊,舌頭微吐… 「該死的傢伙!」 一聲怒吼,喚醒了莫妮莎。「是他!」她想再見他一面,不管為了什麼。是復仇也好,是其它想法也好,一切等見到了自然有個答案。莫妮莎朝著聲音的來源追了過去。 剛從小巷子裡鑽出來的第一個畫面,就是安德魯重重地墜落在身旁。 「安德魯!」 「咭咭咭咭~菜鳥,怎麼你也來參加宴會?」安德魯仍是那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不改。就連嘴角掛著一條血痕,他也都笑的異常開心。 「主人~」喬安娜正打算跑過來,就被一名化身成為巨型惡犬的吸血鬼撲倒在一旁扭打著。 天空中聚著一團濃濃的黑霧,從霧裡伸出了一支手緊緊抓住約翰卡羅的脖子。莫妮莎想也不想,拿起旁邊傾倒房舍的磚頭丟向黑霧。 奇怪的景象發生了,雖然磚頭穿過了黑霧,但黑霧之中長出了一顆眼睛望向莫妮莎,接著另一顆眼睛從黑霧的另一頭移到看著莫妮莎的眼睛旁。黑霧慢慢地聚集,凝聚成一個背負著蝙蝠翅膀的人形。深黑的西服與披肩,帶著高筒禮帽的臉孔面對著莫妮莎,嚴肅的表情持續了好一會兒。莫妮莎只感覺到一股無法再冷的冷意。 笑了,那張冷酷的臉孔笑了。「嘿嘿!小子,她就是讓你放不下的女人嗎?」 被緊抓著脖子的約翰卡羅一點聲音都無法發出,勉強伸向莫妮莎的手掌像是叫她逃離一樣,但莫妮莎卻呆站在原地。她動不了,陰寒的視線像是把她的雙腿給結凍一樣,她只有待宰的份。 「哦~我想起來了。她好像也是那一天背後偷襲你的那女娃兒嘛!」 約翰卡羅抓著那支扣住自己脖子的手不放,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來幫你解決掉她好了。背叛我們一族的下場只有死可以彌補,不是嗎。我最親愛的兒子呀。嘿嘿哈哈哈哈哈~」 從鬆開扣住約翰卡羅脖子的手,一直到轉身飛向自己,這每一個動作都看在莫妮莎眼裡,但她怎麼都移不開腳步。橫掃的重拳擊向太陽穴,連喊痛的時間都沒有莫妮莎就飛向一旁的牆上,並留下了一個印子。 「真是的,製造玩具也不要那麼認真嘛!弄一個這麼強的從屬有什麼意思呢?是不是呀,我的孩子呀。」男子降落到地面,慢慢地走近莫妮莎。每一步都深深地印在莫妮莎的腦海裡,就好像在替她的死亡倒數一樣。 距離死亡還不遠,莫妮莎已經不知道該想什麼才好了,視線都被那緩慢的腳步給吸引著。突然腳步沒再走了,接近的身影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那血淋淋的大口。接近死亡的時間忽然縮短讓莫妮莎有點不知所措,但更吃驚的是接著下來的事。 血盆大口被一個人影擋住,約翰卡羅將莫妮莎抱在懷裡。臉上充滿了溫熱感,是鮮血給人的感覺還是對方體溫所帶來的感覺?哪一樣都好,莫妮莎確實感受到了。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不曾見過的溫柔笑容。 咬在約翰卡羅身後的吸血鬼被安德魯硬扯了開來。對方擊飛了安德魯後,帶著不可置信的臉孔看著安德魯與約翰卡羅。「你…你們留一手!」 「咭咭咭咭~廢話,老傢伙!要不然怎麼有理由纏你纏到現在。」安德魯攤在地上的肢體緩緩回復成站姿,笑著看眼前落入陷阱的吸血鬼。 第一道曙光照來,化成灰燼的吸血鬼是站在遠方的呆子。而莫妮莎一群人正好待在房舍的影子所遮蓋住的位置,頭頂的陽光好像述說著吸血鬼的末日一樣。 安德魯盯著另一個吸血鬼,露出詭異的笑容。「咭咭咭咭~老傢伙,你不是要取回當初你留在我體內的種子嗎?怎麼這下子不過來呢?你以為真的能夠打倒我嗎?我可是安德魯呀!首席吸血鬼不是亂叫的呀。過去你打不贏我,現在你同樣打不贏我。這一切假象不過是為了要跟你做出個了斷才裝的呀!咭咭咭咭!」 「主人~您沒事呀?」滿身傷痕的喬安娜跑到安德魯身邊。 抱著莫妮莎的約翰卡羅抬頭看著射來的陽光,苦笑著說道:「看樣子分別的時間到了。」 莫妮莎一點都不清楚約翰卡羅話中的意思,才要開口問話卻被封住了嘴。嘴唇貪婪地接受著從未感受過的親密感,鮮血慢慢地流入口中。總有分開的時刻吧,那總是讓人十分不捨。莫妮莎看著眼前男子的表情,她已經認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了。 在這個時候有太多疑問想要提出來,但約翰卡羅卻不給她有任何機會。握上莫妮莎脖子的手微微使力,不知名的力量傳來,莫妮莎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要完全失去意識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在這一小段時間之中,隱隱聽到安德魯與喬安娜的對話。 「菜鳥…不!喬安娜,喬安娜g維多利亞呀,喝下我的鮮血吧。這樣的話將可以讓你永遠脫離我的詛咒,成為一個主吸血鬼,一個真正的夜族。」 「不!主人,我…我要永遠待在您身邊。」 「是嗎…那…一起抓那個老傢伙去看朝陽吧。很過癮的喔!」 「好的!主人!」 「代價是你的生命呀,菜鳥。這麼開心幹嘛。咭咭咭咭~」 …『我在幹什麼?』疑問隨著意識慢慢漂離這個世界,莫妮莎只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收容到一個箱子之中。箱子口上空是漂亮的藍天,擋在之前的是一個男人的影子。微笑的表情與背光的身影,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是:「永別了,我的愛人。」光線消失在合起的蓋子,而世上萬物則是隱沒在閉上的眼皮之後… ※※※※※ 「啊~!」 「莫妮莎,怎麼了!」打開房門跑進來的言妮看著驚坐而起的莫妮莎,紅潤的臉龐與高低起伏的胸膛應該是說明著這位伯爵夫人沖沖忙忙的神態。 看著自己冒出的一身冷汗,莫妮莎撥了一下那金色的濕潤髮絲。「沒事啦!只是做了噩夢而已。」 「真的不要緊嗎?」穿著淡藍色絲質睡袍的言妮走到莫妮莎身邊坐下,撩了一下莫妮莎耳邊的金髮。「要不要換件睡袍呀?這樣子睡是會感冒的喔。」 對言妮的好意,莫妮莎只是握上那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搖了搖頭示意說不用擔心。但嘴上卻是反問道:「反倒是你,怎麼那麼快就趕過來了?」 正想答話的言妮被門外的男子打斷。「沒事吧!突然跑出來的。」 看著楚裡伯爵那一頭雜亂的頭髮與脖子及臉頰上的紅印,莫妮莎有點脫力感。「原來…」 「我們剛剛…」 「夠囉!」莫妮莎阻止言妮繼續說下去。 「其實剛剛…」 「夠囉!不要說囉。」 「反正就是聽到你的叫聲才跑過來的啦!沒事情吧。」言妮甩了甩手,再一次確認道。 「沒事啦!沒事啦!」 「那我們回去繼續囉。」 「好啦好啦!」摸著自己的額頭,莫妮莎有點無力地擺了擺手。 腳步輕快地離開,言妮還是自門外探了一下頭,帶著調皮的語氣說道:「要不要一起來?」 「去你的!」一句罵人的話配合著飛過去的枕頭,言妮挽著楚裡的手笑著逃開。 莫妮莎下了床走到門邊,撿起掉在地上的枕頭並關上門。背靠在關起的門上低聲罵了一句:「小鬼。」後,就走到通往陽台的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天空掛著的四顆明月讓心情有點浮動。 「好懷念的名字呀。喬安娜、安德魯…與…約翰卡羅…」 少了一顆月亮的天空還是和往常一樣,用它無盡的黑暗來襯托星光與月光。也用它無盡的包容,來安撫著在它之下的所有生命。 打開窗子,一股帶著涼意的風吹過莫妮莎。驅步走上陽台,褪下濕掉的睡衣。在脫手之際,睡衣隨著風吹進了屋裡。 **的她走到欄杆旁邊,看著一盆盆含苞待放的各式鮮花,她又想起了一個令人傷心的夜。 ※※※※※ 夜晚的時間還是來臨了,太陽消失在地平線,取而代之的是升起的月亮。拉開窗簾走到突出的陽台之上,剛剛晚餐的味道已經被?到腦後。 陽台上的花圃盛開著晚冬的梅花。莫妮莎摘下了一枝梅花細細地看著,當她視線中的那枝梅慢慢地枯萎時,她的笑容也慢慢綻開。 跳下陽台,她的身影就像是黑夜之中的女神一樣。藉著風元素的力量,不太熟練的她一躍一躍地在偌大的城中找尋著該是自己熟悉的身影。 一種特殊的感覺完全開放,在黑夜之中她看的比平常清楚,感覺也比平常靈敏。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城的北端邁進。 當她停下在擁有熟悉味道的地方時,本以為是來到了天堂,沒想到卻是見到、聽到了地獄。待在別人的屋頂上,眼前窗台之中所帶來的景像是那麼讓人難受。 「爸爸,抱抱。」 「哦!乖~哎呀!怎麼這麼重呀!沒想到我的小美女是只小母豬。」 「啊!別把孩子抱那麼高,當心呀!老公。」 「好好,我的好老婆大人。」 穿著寶藍色鎧甲的男人抱著一名小女孩,一旁是容貌不俗的女子笑著,那應該說是一幅天倫之樂的景象,但看在莫妮莎的眼底卻如同地獄圖。曾屬於自己的男人現在多了那麼多的成熟、穩重以及魅力,但那已成為真正的過去式了。仍存有的一點點奢望在這一刻完全的破滅。那溫柔的笑臉屬於別人的了,那幸福的感覺也屬於別人的了。 各種瘋狂的想法襲上心頭,彷彿是自己那後天的血統在呼喚著自己。破壞的性格與殺戮的衝動在這時完全展開。只要那麼一點點引子,只要一些些勇氣,莫妮莎就不再是莫妮莎了。 不過這個時代小女子仍無法丟棄過去給她的感覺,那段悲慘的時光唯一支撐著她的支柱,在這個時候完全傾倒了。瘋狂沒有持續多久,傷心取代了瘋狂的意志。一股失去了支撐著自己事物的傷心感佔據了所有思緒。 不知何時,屋頂上的身影消失了。融入黑暗之中的是一個空洞的身影,下意識中風的元素仍托著莫妮莎的身體,只是人不曉得要往哪裡去,風也不曉得要往哪裡吹… ※※※※※ 回憶之中,那是多麼令人神傷的往事。但現在的自己卻都快要遺忘掉那些屬於自己的故事。是忘掉了好呢?還是沒忘的好? 低著頭的莫妮莎笑了一下。折了一支未開的花苞,它被拈在莫妮莎的手中漸漸枯黃。還看不清莫妮莎的臉龐,她的**就幻化成無數只漆黑的蝙蝠,融合在夜空裡。只留下地上那支還來不及開,就已經枯萎的花朵。 早晨,但走廊上仍是灰暗的。刻意拉起的厚重窗簾將陽光都擋在室外,點起的燭光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名身為吸血鬼的貴客。 不過仍是有人樂在這樣的環境裡。在走廊上奔跑著的小寒妮兒總是那副開心的模樣,跑一段路就停下來,在緊閉的窗簾上拉開一條小細縫,好讓自己窺視著外頭的景色。這樣的遊戲讓她異常的興奮。 「寒妮兒,走廊上不要用跑的喔。」 「好的,母親大人。」說歸說,寒妮兒還是跑開了。 搖了搖頭,言妮回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人說道:「今天早餐是偉大的米粉湯喔。如何?」 「喔!」看著一盞盞搖曳的燭燈,莫妮莎有點心不在焉。 「怎麼了?昨晚到底夢見些什麼呀?」 提出的疑問遲遲沒有解答,兩個女人已經走到了餐廳。長型的桌子,楚裡伯爵與寒妮兒已經坐到自己的位置等候著。而莫妮莎和言妮也走到各自的座位坐下。 「夢見以前的事情。」 「啥?」發出疑問聲音的伯爵夫人正處在期待食物到來的興奮之中,對莫妮莎突如其來的回答有點錯愕。但在整理一下剛剛聽到的聲音之後,她還是聽懂了莫妮莎的話語。「以前的事情?有沒有興趣說來聽聽?」 在侍者的服侍之下,豐盛的早餐擺到眾人面前。言妮的食物理論:對於三餐都必須要豐盛,沒有哪一餐比較重要的。對於宵夜與點心都必須要講究,因為那正是欣賞與品嚐的時候,怎麼可以隨便。雖然很挑嘴,但從不浪費任何菜餚,還是這位伯爵夫人引以為傲的地方。 看著米粉湯舀到自己面前的碗中,莫妮莎淡淡的說:「我不想提那個夢。」 「什麼夢?什麼夢呀?」小寒妮兒在一旁起哄道。「莫妮莎姐姐,說嘛!說嘛!」 原本抱著輕鬆表情的言妮嚴肅了起來。「寒妮兒,叫阿姨。」 「可是…」好像受到不少委屈的寒妮兒畏畏縮縮地說道:「莫妮莎姐姐看起來不會很老呀?」才說完話,表情就呈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高興地看著莫妮莎說:「對不對呀?」 看著寒妮兒的興奮,莫妮莎原本低潮的心情被掃蕩一空,也回以淺淺的一笑。反而是言妮哭喪著臉,望著寒妮兒說道:「我的乖女兒呀,你叫莫妮莎做姐姐的話,那媽媽怎麼辦?」 興奮的寒妮兒根本不管她那正在苦苦哀求的母親,跳到莫妮莎的大腿上坐著。將整張臉埋到莫妮莎的胸部,揣呀揣的。「說嘛!說嘛!寒妮兒好想聽的。」 聽了寒妮兒的要求,莫妮莎正在用湯匙玩弄著米粉湯,也邊想著怎麼打發這個討人喜歡的小女孩。當湯匙舀起了米粉湯中的貢丸,莫妮莎笑了起來。她用另一支手摸摸寒妮兒的小腦袋,一邊說道:「小寒妮兒乖,莫妮莎姐姐就說一個我以前和七武士在一起時的事情,好嗎?」 「嗯!」 「好多回憶都發生在那棟大房子裡,彷彿它就是七武士回憶的一部分,我都已經記不得沒發生在大房子裡的事情了。還記得那一天…」 ※※※※※ 長方形的餐桌上,傑克、莎莉、打鳥坐在一邊,亞當、莫妮莎、言妮、米法兒坐另外一邊。 一鍋鮮美的貢丸湯,三、四盤簡單炒過或是燙過的青菜,將一大塊鹵好的牛肉切片做成的冷盤,以及一大鍋白米飯。 這樣簡單的菜餚就能把相當挑嘴的七個人給餵得飽飽的,這應該算是莎莉的特技之一吧。 當大多數人已經吃飽了飯,正在喝湯之時,打鳥和傑克兩人才正把第三碗飯給吃下肚。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將碗放下,很有默契的將筷子伸到湯鍋之中,也很有默契的夾到同一顆貢丸。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4 本章字數:8955 對峙的情形持續了一小段時間,接著兩人用筷子展開了一場「貢丸攻防戰」。阻止對方夾走貢丸,並想辦法把貢丸夾到自己的碗中,這樣的動作可說是將他們兩人最精華的手上功夫給施展出來一樣。 小小的一顆貢丸在兩人筷子之中縱橫騰挪。漸漸地,筷子的影子自兩人之間消失,只餘下一顆貢丸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樣上上下下的飄動,當然呼呼的風聲也是少不了的。 慢慢的,這場爭鬥已經不只在兩雙筷子之間,空出來的手、兩條腿、桌上的碗盤都成為了鬥爭用的武器。隔了一個莎莉的小範圍戰鬥,可說是近期來最精采的一幕。為了吃到貢丸,兩人都想盡辦法、用盡功夫。腳來腳去、手來手去、以筷子擊筷子,兩人之間的火花愈來愈旺。 接著下來已經不再只是固定位置式的戰鬥了,從打鳥開始往傑克的椅子上踢了一腳,想要把傑克給踹離桌子附近,但卻被傑克立起一支椅腳轉個一圈重新回到戰局之中。兩人的鬥法已經展開到更多樣式的局面。 不過坐在打鳥與傑克間的莎莉也漸漸不耐煩起來了。就在兩人互相踹開對方的椅子,並站起來的同時,一條紅色的影子挾帶著無比的破壞力介入兩人之間,然後把貢丸給搶走。 眼睜睜看著貢丸被紅影帶入莎莉的嘴巴內,兩人一度想要追擊。但在看到分開的朗基努斯之槍像是有靈性一樣,一人被一條盯著,活像是眼鏡蛇的攻擊前兆一樣靈動著身型,打鳥與傑克放棄進一步的攻勢了。 對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誰先說:「鍋中好像還有貢丸的樣子。」兩人又都衝向湯鍋的方向。但是僅存的一顆貢丸卻在瞬間自兩人眼前消失蹤跡。 對看的兩人都看出對方臉上的困惑,下一瞬間他們的疑惑被解除了。只見亞當靠著椅背,正在享受最後的貢丸配上湯。 「亞…亞當,你太賊了。誰規定可以用時間暫停來搶東西吃的!」打鳥話才說出口,就立刻轉身接住傑克劈來的一刀。 「亞當要吃的,你有意見嗎?」傑克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使盡吃奶力氣的他讓笑容變了形,也讓手中的刀一步步地朝打鳥的臉靠近。 「好~啦!別~再~用~力~了!剛~吃~飽~的,別~鬧~了。」打鳥很辛苦地說著,傑克才把刀給收回。兩人拉回自己的椅子,再度坐到桌邊。 因為吃不到貢丸,打鳥很不愉快地再添了一碗飯埋頭吃著。言妮這時笑道:「抱歉呀,我好像貢丸吃太多了。」 「就…就是你!罪魁禍首!害我沒吃到貢丸!」打鳥生氣地站起來,拍著桌子大罵道。 「哦~好可憐喔。」言妮自碗中夾起一顆完整還沒動過的貢丸,舉到打鳥面前說道:「來,我餵你。啊~。」 看到貢丸送上嘴的動作,打鳥很開心地將嘴巴大大的張開來。「啊~」 就在言妮將貢丸往前遞出到打鳥嘴邊的瞬間,她塞回了嘴裡咀嚼著,一邊露出很陶醉的神情說道:「好好吃喔!」 失望的打鳥只望了言妮一眼,接著伸出的大手抓著言妮的後頸,往回一收,兩張嘴唇貼在一起。同時打鳥的舌頭也伸進言妮嘴裡掃蕩一番,將所有的食物都捲進自己的嘴中才停止。 從頭到尾,言妮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打鳥。當她看到打鳥坐回自己的位置,帶著很開心的表情吃著飯,她的拳頭不禁緊握了起來。顫抖的身軀表現出了她現在的心情。 沒想到當事者之一卻是用不干己事的口氣說道:「怎麼,你不喝湯嗎?放涼了不好喝的。」 「你這個…」隨著言妮強硬的口吻與高舉的雙手,四周圍出現了十多顆橢圓形的魔力球。「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大混蛋!」 雙手下揮的同時,橢圓形的魔力球循著各種角度擊向打鳥。就在一陣光影閃爍之後,只見到傑克、莎莉、米法兒、莫妮莎一人抬著一支桌腳將桌子舉到一旁,而亞當則是站得遠遠的。打鳥正躺在地上喘氣,言妮則快步離開了飯廳。 大家只是望著倒在地上的打鳥,亞當第一個隨著言妮的腳步追了出去。米法兒鬆手之後,第二個追了出去。但走到一半又走回來的她在踹了倒地的打鳥一腳後,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莫妮莎這也才放手,看了打鳥一眼之後搖了搖頭,也走出飯廳。 ※※※※※ 「哇啊~」寒妮兒傻著眼聽莫妮莎把那段往事講完,偏著自己的小腦袋,任誰也沒辦法看透一名七歲的小女孩心中在想什麼。 「莫妮莎姐姐。」 剛把被玩弄了講一個故事時間的貢丸吞進肚子裡,莫妮莎笑著回應道:「什麼事呀?」 「母親大人用的那個橢圓形魔力球怎麼弄的呀?」當知曉了母親是七武士之一的時候,寒妮兒就纏著言妮要她教自己技法。正熱衷的她聽了有不一樣的技巧,當然會想問個仔細。 莫妮莎只笑了一笑。「本人在現場呀,還是問你的母親比較好。」 聞言,寒妮兒當然投出了疑問的眼神。言妮喝了一口飯後的菊花茶後,反問道:「寒妮兒,你認為該怎麼做呢?先自己想一想。」 「嗯~」雙手交叉,寒妮兒嘟著嘴想了好一會兒。 「是不是這樣呢?」掬在胸前的手凝聚出一顆魔力球,大約只有拳頭般的大小,且外觀看起來就像是水泡一樣,近乎透明的淡藍讓人有一戳即破的感覺。大概一名最基本的菜鳥魔導士所能做到的程度就是這樣吧,但要再更進一步可是難如登天。不過製作者以七歲的年齡就有如此的功力已是不簡單了。 拚命地集中精神,瞪著手中的魔力球。在持續了好一段的緊張氣氛後,魔力球好不容易才開始旋轉了起來。轉速愈來愈快,漸漸地原本的球形變成扁平,如同圓餅狀的外表散發著魔力特有的淡藍色光芒。 「碰!」旋轉中的魔力球爆開了。因為魔力凝聚不多的緣故,炸開的魔力球也只是在寒妮兒的臉上帶來一陣風而已。但這樣的技巧已經讓這名小女孩滿身大汗了。 拿起桌上餐巾的莫妮莎正擦著寒妮兒額頭上的汗水,寒妮兒已經迫不及待的炫耀道:「母親大人,母親大人,是不是我剛剛做的那樣?」 「哼哼哼哼~」言妮輕輕地笑了好幾聲,才緩緩地搖頭說道:「當時所做的技巧不是那樣的。但你剛剛做的技巧卻也是應用技之一。」 攤開的手掌不一會兒就出現了一顆同樣拳頭大小的魔力球,但言妮所煉出的魔力球很明顯比起寒妮兒的實多了。微一用念,魔力球就急速旋轉起來。在急旋中,魔力球變成了一個擁有銳利邊緣的圓盤。 「這樣的做法是用在切割上面。銳利的外緣所能造成的傷害比起普通的圓形多很多。」言妮手一揚,成圓盤狀的魔力球劃過餐桌上的燭台,並帶走了上半截的蠟燭。 單手結印,言妮低呼了一聲:「爆!」魔力球就帶著蠟燭炸開。 「不過當時用來攻擊打鳥的,卻不是這種形式的魔力球。而是這樣的。」舉起兩手的食指,指端各凝起一顆魔力球。正統的圓形魔力球在兩顆接近之下,開始了不一樣的變化。當接觸在一起的時候,兩顆圓形的變成了一顆橢圓形的魔力球。 「正確答案是兩顆結合在一起,但又不要完全重疊。」看了自己的作品,言妮帶著滿意的微笑轉向寒妮兒,繼續說道:「由兩顆魔力球所凝聚成的攻擊形式雖然很耗費精神,因為只要一不慎,它可是會提早炸開傷到自己的,但威力可不只是一加一等於二而已。而它的集中型態,讓衝擊力也能集中起來。更能在接觸瞬間所造成的失衡狀態炸開,就攻擊性質方面與其他種類有極大的不同。當然方法不只一種,這些都只是我從先導假學裡的數理學知識中所得到的理論。我的老師還說過,能夠使用這樣的形式做貫穿攻擊。但我現在都還做不到,都是一接觸到東西就炸開,大概還有什麼關鍵沒想到吧。」 「數理學?」看著寒妮兒滿臉的問號,言妮探頭說道:「不就是你昨天學習的功課嘛。不要以為你老媽只顧著吃,都不理小孩的。」 「啊啊~」看著那一張恍然大悟的表情,言妮不禁感到無力。但寒妮兒還是很興奮地繼續問道:「母親大人,為什麼說方法不只一種呀?」 「因為我的老師當時只有做出橢圓的外形給我看過,但他卻無法解釋為什麼做的出來那種形狀,也不是用我的方法。只知道他要什麼形狀就有什麼形狀的魔力球。那理論是之後我從先導假學的觀點中得到的。」 「老師…啊!是呀!奧方老師也曾經說過方法不只一種這一回事。唉~還記得那一回我也真是…」將寒妮兒抱在自己大腿上的莫妮莎又陷入了回憶之中。 ※※※※※ 獨自離去的莫妮莎走回到了熟悉的高塔下。雖然離開這兒已經過了不少的日子,但夜晚的森林仍是那麼寧靜、詭異與熟悉。不知道那名老紳士是否還在同樣的地方,這兒已經是自己最後的歸處了。看著四周圍滿滿的是走動的殭屍、肉泥以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生物,聽著那熟悉的呢喃聲和熟悉的爆炸聲…爆炸聲! 發呆的莫妮莎眼睜睜地看著塔底冒出煙與大火來,而傾斜的角度也慢慢加大。當整座塔崩毀時,造成的巨大聲響才把莫妮莎給喚回人世間。 「糟了!老師…老師,你在哪裡?」急忙忙跑到廢土堆之前,莫妮莎憑著記憶挖掘著可能屬於地下室區的土堆。 拚命扒著土的雙手都破皮了,但卻沒有半點實質上的幫助,不過是急瘋了的傢伙做無意義的舉動而已。不想再失去或是被拋棄的心情,讓莫妮莎哭了出來。 淚水滴落用雙手瘋狂挖出的坑,莫妮莎的動作漸漸停止了。這算是什麼心情?再一次的失望嗎?已經失去了很多事物,但如今卻連最後一絲都被奪走,悔恨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吧。 「老師~」對著天上的月亮吶喊,莫妮莎喊出了她心中的哀傷。回盪在森林裡的聲音好像在呼應著莫妮莎一樣,就連一旁沒被波急到的呢喃者們也似乎被這樣的情緒給影響。莫妮莎跪在地上搥打著土堆,嗚噎地重複念著:「老師…奧方老師呀…」 「什麼事情呀?小姑娘,哭的這麼傷心?」 「幻聽嗎?我怎麼聽到死人的聲音?」莫妮莎戰戰兢兢地回頭,看見熟悉的老紳士身影。雖然抱著一大袋的蔬果食物,但是一貫風格的服裝與精力充沛的笑容卻不失奧方之所以為奧方的感覺。 「老師…您…」莫妮莎指著傾倒的塔,再指回站在身後的奧方,不敢相信地看著。 「哭什麼呀?哭得希哩嘩啦的。」 「您…您沒在裡面嗎?」 「誰跟你說我在裡面了。反倒是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才出個門買東西而已的?」 「剛…剛剛有發生爆炸…」 「啊!莫非我出門的時候特製酒精燈忘記熄滅!真糟糕…」 看著老紳士粗神經的模樣,莫妮莎不禁火大了起來。「這不是講個糟糕兩個字就行的吧!」 「好了好了!」奧方將手中的袋子丟到莫妮莎身上,阻止她繼續歇斯底里。「裡頭有茶葉,擺在外頭的那組茶具好像還沒收,找一找。你先去泡個兩杯茶來喝吧,這裡我來處理。」 看著奧方的背影,莫妮莎嘀咕道:「為什麼老遇到這種不聽人家說完話的傢伙。」抱怨歸抱怨,抱怨完,莫妮莎還是只有搖搖頭,乖乖的找出茶具想辦法泡茶。 只見奧方站在土堆前左晃右晃的想了好一陣子,才開始喃喃念著不知名的語言。一旁的地上立刻開出個漆黑的大洞,洞裡走出了無數的單眼巨人。 「吼吼~」巨人們的聲音好像表達著某種意思,奧方指著傾倒的塔說:「把它重建完成吧,泰坦。」來自洞口的巨人們依著命令將倒在地上的石堆重新搭起,感覺上就像小孩子玩積木一樣。 莫妮莎架好被遺忘在外頭的椅子和桌子,茶杯才剛擺好在桌上,奧方就慢慢走了過來,一邊回頭觀察著說道:「放心吧,大概天亮前能夠完成。」 一邊將茶水注入到杯子裡,莫妮莎一邊問道:「老師,他們是什麼呀?」 坐到位置上,翹起二郎腿,奧方小酌了一口茶後才說道:「地獄的住民,泰坦巨人一族啊。力氣蠻大的,不過都很聽話。咦~你怎麼手上那麼多傷口?」 聽到了奧方的話,莫妮莎趕緊把手隱藏到身後,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沒關係啦,一下子就好了。」 「還記得催化嗎?之前教你的元素應用技巧。」 莫妮莎不解地點點頭,她不瞭解為什麼奧方在這個時候提催化。只聽奧方繼續說道:「催化用在元素之上,可以變化出無數的技巧方式。例如火球,可以用龐大的火元素凝聚而成,也可以用較少的火元素再加以正向催化完成同樣的威力效果。而物都是由元素組成,當然也可以使用催化的技巧。只要對著傷口做正向催化,就能加快傷口復原速度。當然,任何物的催化引與技巧方式都不太相同,有加速、溫度、草藥、相生相剋屬性、媒介…等等,關係到**的催化更是複雜,但多嘗試幾遍,應該就能掌握到訣竅。這就是治療術法的一種,懂了嗎?」 半知半解的狀況下,莫妮莎還是點點頭回應,反正未來她還有機會仔細詢問。奧方看到莫妮莎的正面回應,笑了笑說:「那還不試試看。」 莫妮莎將藏在背後的雙手伸到面前,看了一下後說道:「啊,傷口復原了…」 「哈哈哈哈!不打緊,未來有的是機會。」 看著奧方那爽朗的笑容,莫妮莎卻絲毫安不了心,因為剛剛聽到的那句話實在是讓人感到害怕。 同時,一聲咆嘯聲引起了莫妮莎的注意。原本傾倒的塔已經重建完成,泰坦巨人們因為沒事情做而在那叫囂,只有少數幾名巨人在原是六層的塔上蓋第七層。而大部分巨人是不耐煩地將森林的樹木連根拔起,再丟棄到一旁,莫妮莎緊張地望向奧方。「老師,這是怎麼一回事?」 回頭看了一眼。「喔,做好羅。」奧方喝了一口茶後說道:「他們的缺點就是沒事做會在那邊發脾氣,叫他們回地獄去就行了啦。」 「老師,那還不趕快請他們回去!」 只見奧方頭左傾右傾個兩三次後,摸著額頭哈哈大笑道:「我好像忘記把他們請回去的咒文了。」 「天!那…那現在怎麼辦?」 「嗯~」奧方在巨人們的破壞吆喝聲中沉思了好久,才抬頭笑著說道:「沒關係,有其他方法。把那本咒文書拿給我吧。」接過莫妮莎從袋子裡翻出的咒文書,奧方翻閱良久。以泰坦巨人的怒吼為音樂,配合著奧方專心查閱書籍的畫面,看在莫妮莎眼底她只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站起身來的奧方走到諸多巨人之前,巨人們單眼的目光疑惑地看著這名把自己召喚到地上界的老者,只聽奧方邊看著書邊念道:「曾在奧林帕斯山脈的神族遺民們呀,今日聽從我的請求展示神威,藉由領導者之名將敗在你們手下的巨人趕回地獄。等級8黑魔法,宙斯之雷。」 月光被滿佈的烏雲給掩蓋,泰坦巨人們聽到了那令他們懼怕的名諱而顫抖起來。突然間天空與地面出現了兩個相呼應的魔法陣,待在魔法陣之中的巨人們被來回穿梭的電流凌虐著。他們最後的呼號聲是從那下陷的地面傳出,當大地將巨人的身形給吞食掉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老…老師…你…把他們轟回地獄去了…」 看著莫妮莎呆滯的表情,奧方笑著說道:「是啊,達到目的就好了嘛。走吧,還要整理地下室的東西才行。」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莫妮莎一直無法釋懷。一邊收拾著擺在外面的東西,一邊想著事情。當她跟上了奧方的腳步,她口氣強烈地追問道:「老師,難道為了達到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嗎?」 「這要看你對不擇手段的定義是什麼了。」 「可是…」莫妮莎剛想繼續反駁下去,奧方就舉起手來阻止她說道:「我以前不是說過了,方法有無限多種,所差者是你使用哪一種而已。假如你不能從千百萬種方法中挑到一種你滿意的手段來實行,那就代表著你的不成熟。那這樣的話跟不擇手段有什麼干係。」 「可是今天的事…」 「喔!今天的喔!我懶得想嘛。」 該算是最接近事實的答案卻給莫妮莎帶來強烈的無力感。 ※※※※※ 「哼哼哼哼~」竊笑著的莫妮莎突然發現到在場的母女檔正直盯著她看,看的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莫妮莎拚命掩飾自己的窘態說道:「你們看些什麼呀!」 言妮探身朝著莫妮莎的方向,投以懷疑的眼光說道:「世界名著有云:女生臉紅紅,心裡想老公。你~,有古怪。」 「什…什麼古怪!別亂說了!」莫妮莎臉趕緊偏向另外一邊。 但言妮仍是窮追不捨,走到莫妮莎背後摟著脖子緩緩說道:「真的嗎?」靠近耳朵的輕聲細語還讓莫妮莎感到些微的不自在。 發窘的莫妮莎瞥見楚裡的難看臉色,趕緊轉移話題。手一指,說道:「你還不先管好你自己的老公。」 「怎麼啦?」發覺伯爵的難看臉色,言妮也走近到自己的男人身邊。只聽楚裡冷冷地說道:「沒什麼。」 勾上脖子,言妮貼在楚裡的耳邊柔聲說道:「到底怎麼啦?啊!莫非…」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言妮彈了起來,但隨即她帶著開心無比的笑意看著楚裡說道:「莫非是為了剛剛聽到的往事在吃醋。」 頭一轉,楚裡面向著其他地方說道:「不是!」 「討厭啦!不過是初吻被打鳥那傢伙奪走而已,就為了這點小事情吃醋?」 「就跟你說不是了嘛!」 「不是?」這樣的答案似乎也不是言妮所要的答案。微慍的她雙手叉著腰,看著楚裡的背影好一會兒。接著她生氣地抓住楚裡的雙肩,將他翻回到面向自己。「說!你是在吃打鳥的醋沒錯。」 頭一偏。「不是!」 「你是!」 有點厭煩的楚裡伯爵轉頭面對著言妮。「我都說不…嗯…」話還沒說完,言妮整個人撲到楚裡懷中,沒坐穩的伯爵也被自己的妻子撲倒在地。而兩張嘴唇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黏在一起。 坐在莫妮莎大腿上的寒妮兒還在思考著剛剛母親所說的理論。不能動彈的莫妮莎則是很無奈的看著在地上擁吻的兩人。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只知道莫妮莎已經不耐煩起來了。維持著這該死的僵局讓她一動也不能動,還要接受眼前這無比煎熬的折磨,莫妮莎口氣冷冷地說:「喂!一大早的,麻煩你們兩個要親也不要在餐廳的地板上親,行嗎?」 像是點醒言妮一樣,伯爵夫人動作很快地站了起來,臉上的妝在粗魯的動作之下已經花掉。她只是笑笑著對莫妮莎說:「那我們回房羅。」就拖著死賴在地上不敢起來的楚裡離開了。 「天啊!」莫妮莎轉頭向一旁的侍者們抱怨道:「大清早的,才剛吃飽飯。居然就直接在餐廳熱吻起來了,你們的伯爵夫人不會有過就這樣繼續下去的經驗吧?」 當拿著手巾的、捧著茶水的、站在推車旁的…等等的男女侍者們眼神很不自然地飄向其他地方,還一邊尷尬地笑著。莫妮莎用手撐住自己的額頭,隱藏起表情用相當無力的聲音講著:「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當我沒問過。」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5 本章字數:8784 打開房門,裡頭的是不比過去差的**景象。莫妮莎正跨坐在一個應當是負責看守她的人身上,而另一名看守者正從背後摟著這名全裸的**女子。 「你…你們在做什麼!」生氣的聲音來自這棟房子的主人。 「費斯捷拿大人…」兩名身份低下的變身獸人趕緊離開女人身邊,使勁地搖晃他們的手與腦袋,口中說的是:「不干我們的事,是小姐引誘我們的…」 那充滿憤怒與不信任的眼神像是要冒出火花吞食掉別人一樣,約翰卡羅一步步地走近因為害怕而退後的兩名不負責任的傢伙身邊。 「哈哈哈哈!」銀鈴般的笑聲給人異樣的感覺。「你為什麼生氣呢?我只不過是做平常和你們做的事情而已呀。哦~難道是沒在旁邊欣賞讓你感到很不滿意嗎?哈哈…」坐在地上的女人靠著床,歇斯底里的笑聲不停地傳出。 「費斯捷拿大人…」求情般的聲音自兩名算是無辜者的口中傳來。約翰卡羅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說道:「你們那骯髒的東西還要現多久!消失吧!」 像是咒語的一番話,讓兩名變身獸人發狂般地嘶吼。接著的瞬間就是炸開的身體與令人懶得處理的滿地血跡。 莫妮莎像是麻痺了一樣,仍是笑著看這樣的畫面。氣極的男子也正緩緩接近。 「叩!叩!叩!約翰卡羅,要不要先處理一下正事。」站在門旁的莎莉絲用自己的聲音來製造敲門的音效來引起那名正怒火中燒的男人注意。 「做什麼!」冷漠的口氣,視線仍是鎖在眼前身上有數道紅色狼爪抓痕的裸女。 「天主教教皇廳麾下的騎士團─劭博騎士團來襲了,約有五百餘人。」 「專門和我們對抗的騎士團嗎?」約翰卡羅移開的視線換到厚重的窗簾布上。「還特別挑早上的時間來招待我們嗎?」 連續的兩個問題都沒有得到回答。一旁的莎莉絲很清楚地知道那不過是這個男人的諸多習慣之一而已,他一向都不需要別人的回答。而坐在地上的莫妮莎絲毫不在意其它事情,只是把原來的大笑換成斷斷續續的冷笑來嘲諷自己。 「要怎麼處理她?」 約翰卡羅轉身移動到門旁止步。「讓她穿上衣服後一起帶走。」簡潔的語句像是命令一樣不讓別人有反應的機會,聽到的人只要去做就好了。說話的人從不要聽話的想太多。 「…是的。」 五百人的龐大數目同時擠進了一間豪華的大宅邸,散開成數個小隊準備掃蕩整棟宅邸,而其中最大的小隊朝著地下室前進。 面對著這種有組織性,且有意識的高級吸血鬼,他們總是懂得躲在照不到陽光的地方和別人戰鬥。所以在這長久的鬥爭之中,如何利用對手過多的高等吸血鬼意識將之引誘到陽光容易照得到的地方,或是將光線引導至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成為重要的課題。 在這樣的大房子之中,吸血鬼們很理所當然地在地下室等待敵人的到來。而不怕陽光的變身獸人則是散佈在房子的各個角落,縱然在白天他們的力量不強,但是小看他們游擊戰的破壞力可不是好玩的。 鞏固後方,以有利於神職醫療部隊為受傷的人做緊急處理來延續戰鬥的能力,或是詠唱聖歌祝福騎士們以增加士氣,都是劭博騎士團順利取得勝利的戰鬥公式。基於這樣的理由,掃除分散開來的敵人是必要的。況且狹小的空間之中,同時參與戰鬥的人數必定不多,多餘的人手就進行其它工作是很正常的行為。這也是帶領了大批人馬來圍剿怪物的理由之一。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房子各處都展開了穿著寶藍色鎧甲的騎士們與未變身的獸人之間戰鬥,而寬廣的地下室則是聚集起不少具有高破壞力的吸血鬼們。 「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了,吸血鬼約翰卡羅。」帶頭的寶藍色重裝騎士手持巨劍,遙指著另一邊那群看起來像人的怪物。 約翰卡羅毫不在意地向前步出,用他那一貫的冷靜的口氣緩緩地說著:「劭博騎士團的各位,這場延續數十年的戰爭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結果,你們又何苦浪費生命。回到正式開啟鬥爭之前,那互不干擾的和平不好嗎。」 後頭的吸血鬼們都是一副輕鬆的神態看著眼前的一切。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之中,這樣的場面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而在約翰卡羅的帶領之下,他們也都習慣於這樣的開場。所有人都瞭解他們的領導者約翰卡羅總是用這樣的口氣來應對,就彷彿是對手自己來送死,而殺人的那一方也是很不得已才動手的。 兩方的雄辯持續進行著。而在吸血鬼陣營裡的莫妮莎則是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他嗎?』開啟的頭盔之下,那英俊的臉龐就像是離開故鄉的愛人,只是那不曾見過冷漠的表情與眼神讓自己無法確定。微顫的手握著劍柄,視線沒有離開過帶頭的騎士與約翰卡羅身上,一觸即發的戰鬥態勢讓那名騎士放鬆不下來。 就在莫妮莎處於希望有多一點線索確認對方身份,但又害怕被對方看清楚的矛盾之下,場中央的爭辯似乎快要有結果了。 「別再多說了,威脅到人類生活的該死異端呀,你們唯一的道路就是死亡。希望在地獄的審判能讓你們受到無盡的痛苦。」 「這麼說來,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囉。那麼…去死吧!」簡單的三個字開啟了兩方的戰端。 在吸血鬼的怪力之下,厚重的鎧甲效用被減到最低,揮舞的巨劍只能擁有掃到對方的微小戰果。在狹小的戰鬥場地,單兵實力很明顯不及對手的人類族群處於劣勢。但是前仆後繼的優勢人數與戰鬥意志也讓身為對手的強大吸血鬼們感到微微的吃不消。 場中央的戰鬥持續進行著,而待在後方備戰的吸血鬼們在莎莉絲的帶領下,靜靜的看著場中的一舉一動。「不對勁呀~」莎莉絲自言自語著。對手無意義的送死行為很難有一個解釋,除非那不是『無意義』。 當一道致命的光線射入地下室,第一聲不屬於人類的哀號驚醒了所有在戰鬥的吸血鬼們。 「可惡!你們居然準備鏡子。」剛摘下人頭的約翰卡羅還來不及丟掉手上的東西,就直盯著擺在地下室入口的大型鏡子恨恨地說道。當他意識到鏡子的角度朝著他調整而來時,手中的人頭第一時間擲出。 破裂的鏡面只帶給旁邊的人微不足道的小傷痕。後備的鏡子正準備架設,約翰卡羅已經重整吸血鬼戰線,準備撤退。 「莎莉絲,你先帶領其它人離開,我們隨後就跟上。」 在機關動作之下,牆壁出現了一道暗門。莎莉絲招呼著未參與戰鬥的吸血鬼們離開。而莫妮莎也在莎莉絲的拉扯之下,朝著暗門前進。 另一個房間之中有不少馬車與侍者待命著,吸血鬼們匆忙地擠進遮旋光性良好的馬車裡。莎莉絲也開啟背光面的出口,並引導已經坐滿的馬車離去。 一輛輛馬車依著順序朝出口的斜坡駛過的同時,戰鬥已經進行到停放著馬車的房間。劭博騎士們察覺到吸血鬼的企圖,也因此他們只要能夠欺近到馬車旁,都會揮舞個幾劍破壞馬車完整的遮旋光性。 莎莉絲這時才拉著莫妮莎到一輛馬車旁,在把莫妮莎強推進馬車裡的時候,劭博騎士已經殺到身邊來了。投出的短劍刺中了莫妮莎的腹部。 拿起放置在馬車裡預備著的長劍,莎莉絲的一個轉身將騎士揮舞而來的劍盪開,再補上一腳逼退對方幾步。單手持著長劍的莎莉絲只是回頭瞥了一眼,在丟下「你不會有事的,先走吧!」這麼一句話後,就將車門關上。 莫妮莎還來不及反應,馬車已經衝了出去。失去平衡的身體跌在座位裡,搖晃的車身與黑暗的車廂就像告訴她未來的不確定一樣。外頭的殺喊聲與兵刃交擊的聲音就像是另一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樣,漸漸遠離。 行了一會兒,馬車突然用力的晃了一晃,外頭的侍者傳來聲音:「小姐,請坐好,有幾個人類搶到馬追了上來。我們應該可以甩掉對方。」 像是安慰的言語,但是攤坐在座位上的莫妮莎卻不怎麼在意有沒有逃離。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沒逃掉比較好,還是逃掉了比較好。一次又一次的車身巨大震動,插在腹部短劍所造成的傷口也持續流著鮮血。 「我還有血可以流呀…」押在腹部上的手感受著自己鮮血的溫熱,自嘲的言語脫口而出。已經在遠離的意識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突然車外傳來車伕的哀嚎聲,接著就是整輛馬車失去平衡傾倒一邊。還在前進的衝勢讓馬車摩擦地面並產生劇烈震動,而坐在裡面的女人也因此暈死過去… 「…她沒事吧?」 「…咭咭咭咭~只插了一支小短劍在肚子而已,怎麼會有事呢。」 「…為什麼?」 「…因為…她,和我們一樣…」 「誰?是誰?」 ※※※※※ 從夜晚的床上驚醒。莫妮莎的反應雖然沒有之前激烈,但坐在床上的她仍是不解地凝望著前方。「夢嗎?又是以前的記憶…」 動作緩慢地走下床,拉了把椅子坐到陽台,趴在欄杆上看著月光之下的白金城。暉映著月光的房舍雖然沒有熱鬧的氣氛,但卻帶給人一種安寧的感覺。莫妮莎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下,玩弄著旁邊那一盆盆的花草。 「最近怎麼了?老是夢到以前的事情…」 自言自語的女人抬頭仰望著月亮,清冽的月光在莫妮莎的瞳孔中重現。「今天是最小的月亮詩娊月圓的時刻嗎?」 從暉映著滿月的瞳孔,莫妮莎開始感到她血液加速流動的興奮,漸漸地心跳聲也傳到她的耳裡。她笑了出來。為什麼笑呢?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情沒來由的好起來。愉悅竄上心頭,一股想要遺忘的後天血統以最自然的型態回到她的潛意識之中。 騎士,大陸西方世界最初專職於戰鬥的戰士名號。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擁有十八般武藝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能夠挽弓射箭;揮舞著鏈錘、掄起巨斧往敵人身上招呼;騎乘著戰馬,手持長槍穿梭在敵陣之中;甚至還有一些最基本的治療知識,這些都是成為一名在職業級別中屬於進階型職業的騎士所必備的能力。 但在各種職業充斥於大陸的這個冒險時代,要找出一批純由騎士所組成的騎士團並不是那麼地容易。大多數騎士團都是魔導士、弓箭手、戰士、傭兵等等各式職業組合的混合型騎士團,而騎士也從戰鬥職業中第一線的崇高地位跌落。 以此為基礎,在大陸歷史上最為強大的混合型騎士團莫過於約十三年前的黑羊騎士團了,其近乎萬能的實力與戰術運用根本不是只具有某種特質的騎士團所能抵擋的。 但純騎士團在舊時代裡才真正是屬於社會的中堅武力。統一的信仰、統一的訓練與統一的戰術運用在一個完整的國家之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厚實的鎧甲與雄壯的陣容也在大陸歷史上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在大陸上還存在著複數個國家的時候,軍團與軍團之間的對抗,通常只要比一比軍團中所屬的主力騎士團,大概就能分出一個高下。 唯一能與之相抗衡的只有情況類似的東方武士集團。多次的對抗之中有勝有敗,但卻沒有一方可以完全凌駕到對方之上。這也是東西方文化還能夠擁有各自的特性遺留到現在的原因之一。相較之下,大陸東南和西南能夠留下自己的文化,分別是密集的河流地形與廣大的沙漠地形所造成的結果。 而在黑羊浩劫之後,第一個採用舊時代集團編製的是北方大陸上的保魯斯城,其麾下黑色槍刀騎士團在最強盛時期擁有七百五十名騎士。但只能怪所惹非人,兩場戰役就讓這七百五十名精英自大陸上消失,第一場是遇上黑羊的亡魂,而第二場是遇上讓黑羊變成亡魂的七武士。 第二個純騎士團也已經出現了。以舊那辛王朝時代最高位階的御前騎士,客卿蒂令亞?e?俄凡統籌組織,白金城將捷豹騎士團擴大到七百人的數目。 以原有的一百六十名騎士為骨幹,再加上四百名正式騎士與新加入一百四十名屬於初級職業級別的見習騎士,依此分為一組、二組與三組。蒂令亞更在追隨艾蕾奴離開白金城之前,將所有的正規騎士訓練方式、組織型態與舊時代騎士們所必須遵守的教條留下來。也因此,白金城成為北陸名副其實的強大城邦。 而讓白金城壯大起來的最主要因素莫過於艾芳伯爵夫人其七武士的身份曝光。這一響亮名號的公開,不但刺激了白金城的人口增加、各項產業的發展。也讓其它城邦有心附屬於其下,進貢的財貨也足夠養活這七百人不從事生產的軍隊。 目睹著這一切發生,也是這一切發生起因的伯爵夫人,她的反應只是:「什麼!今天的晚餐是牛排!不行,我好久沒有吃鵝肝醬的料理了,換!啥!啊!那不干我的事情。」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卻也不容小覷。人口增多的結果是治安變差,捷豹騎士團也是基於此理由而增加人數的,但暴增的人數也令人擔憂其素質。除了一組的原捷豹騎士團成員特別安分外,二組與少部份三組成員都自視甚高。不過七百人平均Lv在10左右也是大陸上罕見的水準,畢竟進階的騎士職業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取得的。 來往於城內的旅客裡,慕七武士之名前來挑戰的人數也絕對不會比慕名前來,只為見這位公主一面的人少。每天巡邏於城內的捷豹騎士團員們也都必須為他們的伯爵夫人處理掉不少的挑戰者。雖然有人打倒過捷豹騎士團的二組與三組,但至今仍沒有人打倒一組。不過這正是外人所詬病的地方,甚至還有二、三組批評一組「沒有騎士精神。」之類的言語,原因不外乎一組的手法的確不太公平… 不過白金城的實際主事者倒是擺明地說:要和伯爵夫人決鬥之前,請先打倒所有的捷豹騎士團。因為就黑羊的死亡數字上來看,只擊倒區區的七百人還不到一個最低的水準要求。 基於以上的理由,捷豹騎士團的實戰經驗累積比起一般專門從事剿除盜賊工作的傭兵團快上很多。因為白金城裡沒有一天不發生戰鬥,而大家也漸漸習以為常。 這一天同樣有不知道哪裡來的人在城內四處叫囂,以為窩藏著不出的伯爵夫人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地強。而負責巡邏的捷豹騎士也同樣出現在對方面前。 厚重的裝甲不會因為它是綠色就減少它的壓迫感,精美的披風像是炫耀自己騎士血統的正統性一樣,繫在腰際的是擦到發亮的寶劍。中型的盾牌恰恰好遮擋住半個身體,一匹豹躍起的側面圖樣說明了他們的身份。從豹底下的數字可以知道這是由兩名一組與三名三組組成的巡邏隊。 「叫七武士的公主出來,看我Lv17的獵人實力打得她落荒而逃。」 「這位先生,您應該知道前例了吧。需要我們覆述嗎?」 「打倒你們就好了嗎?拔劍吧!我讓你們先攻!之前輸給你們的那些失敗者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功夫不到家,就妄想來挑戰。」 「是嗎…」有點像是失望的口氣,兩名一組的捷豹騎士已經挺著盾牌衝上前去。 被攻得措手不及的獵人眼睜睜地看著兩面盾牌夾住自己,接著腳脛骨與後頸傳來的疼痛感讓自己失去了意識。 「唉~還不需要我們拔劍的角色也敢來。這是今天第幾個呀?」 「我忘了。出來逛個一圈就打倒了不少人,說起來處理善後還比較麻煩些。」 「嗯~前輩…」呆站在後頭三名三組的見習生這時才走上來。 「喔!把這傢伙拖到陰涼處去吧,他只是昏過去而已。」 看著兩名一組用那樣的手段打倒敵手,見習騎士們露出一點點不服氣的表情。將對方拖到路邊後,一行人繼續巡邏的任務。 來來往往的繁榮景象,看在見習騎士眼裡卻不是那麼輕鬆。其中一名見習騎士咬著牙,堅定意志後問道:「前輩,為什麼你們要用那種手段打倒別人?」 走在前排的兩人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後方,三名見習騎士嚇了一跳,都以為有什麼麻煩事要來了。但看了一會兒後,兩名一組的沒有說什麼就回過頭繼續上路。 沉默持續了好一陣子,才有個聲音打破這僵局。「假如看不慣我們一組做法的話可以要求跟二組的人在一起呀。反正伯爵不是說你們見習騎士可以自由選擇跟隨的指導對象。」 「不是那樣說呀,前輩。」「對呀!其實你們不用那種手段也可以打倒別人嘛,為何不用更漂亮的手法呢?只是那種程度的對手而已呀!」 「這樣子做有什麼不好嗎?比起遇到八十人合攻都還打不贏的對手好吧。太注重無意義的榮譽有什麼用途?能輕鬆解決就循輕鬆的途徑有什麼不好?」 「怎麼可能有那種人呀…」一名見習騎士話才說完,就覺得不對勁。一組的騎士也很快地響應道:「你以為你們跟的是誰?艾芳伯爵夫人可就是七武士中的一人呀!」 「…差距真的有那麼多嗎?沒有吧!」一名見習騎士不屑地說道。 「當你面臨過只能在生命與榮譽中做一個選擇後,再來說我們吧!面對著那傢伙,大家都只想著少受點苦,沒人妄想過打倒他呀!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其中一名保持沉默的一組成員這時才開口說道。 「那傢伙?」 「打鳥!」「獵鷹!」同時出聲的兩名一組成員互瞪著。 一名見習騎士不解地低聲說道:「打鳥?獵鷹?」 「啊~同一個人啦!你們不用想太多。」 想通了話中的意思,三名見習騎士興奮地驅前問道:「前輩,你們還見過七武士中的獵鷹喔!真好!」 「相信我,假如你們也在場的話,絕不會說這種話的。」 「前輩,他們的實力到底如何呀?」 聽了問話,一組的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獵鷹、伯爵夫人與現在待在城內作客的**師,莫妮莎?H?斐斯洛小姐,我只能說他們的實力深不見底。見識過他們的力量後,根本不會有、也不敢有自大的心理。再目睹過他們的戰鬥之後,大概也沒人有那個膽子去反抗他們吧。」 「他們…真的有那麼強…嗎?」 「他們就像是鬼神般的角色,那樣的恐怖,那樣的強大。」另一名一組的說道。 「鬼神般…的角色?」像是確認的口氣卻帶著萬分的疑問,只因為他們看到了路旁賣著小飾品的攤子。 「好可愛喔!這個也是,這個也是…」 「是還不錯啦,假如多點顏色的話應該更不錯點。」 只見到大型豬布偶與熊布偶正在站在攤子旁挑選著髮飾。而來往的民眾正指指點點著。 「他們真的很強嗎?」一名見習騎士傻著眼問道。 「嗯~這個…嗯~那個…啊!艾芳伯爵夫人,斐斯洛小姐。」 看到捷豹騎士們而走過來的豬布偶與熊布偶帶著非常高興的表情,其中豬布偶開心地說道:「不要叫我伯爵夫人,現在叫我可愛的豬小姐。」 「啊…是的,可愛的豬小姐…」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6 本章字數:8840 講話還帶表情與誇張的肢體動作,穿著豬布偶的伯爵夫人彷彿是逗趣的人偶劇中那些稱職的演員。小朋友們已經圍在一旁看這免錢的秀,而其它民眾像是習慣了一樣,已是見怪不怪。 「回去跟我老公說一聲,我出城一趟,晚餐前會回來。」 三組成員聽了後慌忙說道:「出城!伯爵夫…」 「嗯~」豬布偶向前壓迫著說錯話的年輕騎士。 看著快要比自己的頭還要大的布偶眼睛,年輕騎士頓了一下後才緩緩說道:「嗯…可愛的…豬小姐,出城需要護衛嗎?」 「需要護衛嗎?」覆述的口氣給人一種難受的感覺。雖然布偶裝是那麼地可愛,但帶給人的威脅感卻沒少半分。 就在難過到要退一步時,一組的已經趨前說道:「那麼請可愛的豬小姐務必小心,您的事情我們會轉告伯爵的。」 「哦!好。那莫妮莎,我們走吧!」豬布偶回頭挽著熊布偶的手。 「我不是應該叫可愛的熊小姐嗎?」 「沒關係啦!走吧走吧!」 五名騎士就這樣待在原地目送著兩隻布偶腳步輕快地離去。 「前輩,昨天是企鵝與倉鼠裝,前天是鴿子與鴨子裝,再前一天是…她們…真的很強嗎?」 「美麗的玫瑰是多刺的,可愛的布偶是暴力的…唉~假如光看外表與職業級別飾物就能看出一個人的高低,那大陸會和平很多。走吧!我們還要回去向伯爵報告呢。」 在城外的道路上,一路吱吱喳喳的豬布偶同樣是眾人的焦點,反而安靜的熊布偶顯得有點不太自然。搞得莫妮莎一度想跟身旁的豬小姐劃清界線,不想走在一起。 莫名其妙的被帶出城,莫妮莎到現在才開口問話,當然一方面是為了讓言妮停止無意義的話語。「言妮,我們出城是要做什麼?」 「喔!要去附近一個之前農作物欠收的農莊看看。」 熊布偶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你會關心這個?」 「當然會囉!農作物會欠收就代表了土地或人出了問題。看是農人少了照顧,還是土地利用過度都會造成欠收的結果。這也代表了收穫下來的作物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勉強能食用而已。料理的技藝再好,沒有好的材料來配合,料理也會不好吃。所以我很有理由關心的。」 「是~是~。」熊布偶露出無奈的表情響應道。 「而且呀,J-Days也快到了。等到J-Days一過,就又是春天了,就是耕作的季節開始。所以這些問題要快點處理。」 「怎麼不交給你老公?」 「閒閒著沒事嘛!而且他最近正在準備J-Days的慶祝活動,做妻子好歹幫點忙嘛!」 「唉~你總是如此找理由。」 「嘿嘿!」豬布偶尷尬地笑了一笑。 「算了!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什麼原因?」 「嗯~」豬布偶交叉著雙手想了一下。「不知道呢。依照月曆的記載這幾年應該都是豐收的才對呀。」 「今年的月曆怎麼排的?」 「一年六個月,金木土水火月,分成春夏干秋霜冬六個季節。每輪有十三天,今年每月輪數的分法是五五二七三六,共三百六十四天。不屬於任何一個月份的J-Days是在冬末春初的額外日子,湊足三百六十五天,每四年一次的閏年,J-Days才有兩天。但今年照理說干季和霜季共有五輪,這樣的年應該不會有欠收的情況才對呀。」 「是嗎~」莫妮莎若有所思地響應著。 「沒錯呀!往常只要干、霜兩季在八輪以上,我們都會在之前個一兩年就儲存多一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而曆法的推算,早在標準歷元年一月一日之前就存在已久,有紀錄的五千年來不曾出過狀況啊!甚至還能推算出瘟疫、地震、颱風等等的天災,老祖宗們靠這套曆法迴避了不少天災,弄得沒人敢廢掉月曆。大多是采雙歷並行制度,頂多是改了標準歷的年號充作一個新的朝代開始而已,畢竟標準歷在紀錄上容易的多。」 「不是天災,那就是**囉。」 「**?」言妮不解地問道。 「沒錯!」熊布偶點點頭。「雖說月曆讓人們避過不少天災,但歷史上還是有數次大饑荒與瘟疫。像最近的一次就是八百年前風水師安籐政義一個錯誤的術法施用,弄得整片東方大陸沒有一塊土地能夠耕作,植物也都死亡。當時的那辛王可花了好一番功夫運送糧食與整地,才在十年之後讓東方土地恢復原貌。並讓當時的餓死人數減到最小,但十年內也死了數百萬人呀。這些歷史你應該也知道吧!所有發生的天災都是始於**。」 偏著豬布偶的頭,言妮問道:「可是白金城領地內會有什麼**?」 「誰知道?亞當可不在這兒,還是靠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吧。」 「嗯!」言妮微一點頭,腳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遠離了白金城,路上的行人除了商隊與一個個的冒險團外,穿著粗布麻衣的尋常村民多了起來。或是三三兩兩的婦人聚在一起,或是一群年輕的莊稼小伙子。 看著一張張樸素的臉孔,莫妮莎有著熟悉的感覺。她也曾擁有過那樣的表情,她也曾像她們一樣和各自的好朋友聊著「今年收穫還過得去。」等等的話題。 什麼時候那些東西從她身邊消失了?人生的一半時間必須用來躲避著陽光,只有黑夜才是她的歸宿。就算走在晴空之下,也必須將自己隱藏起來,埋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但自己也不算寂寞,印象之中曾有那麼一個女子和她一樣,身為夜族卻嚮往著陽光。還記得那時才真正地瞭解身處在怎樣的一個世界裡,能夠有一名心境上類似的同伴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但是… 「喬安娜g維多利亞嗎…」 ※※※※※ 又在陌生的地方醒了過來,只是這一回沒有高級到和自己格格不入的東西出現。儉樸的佈置與床頭的小燭光帶來一種不太一樣的安心感。 莫妮莎摸著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語著:「我還沒死嗎?」原本插著短劍的地方,如今卻連傷口都沒有。 「沒事吧。」打開的門口走進一名女子,普通的相貌但卻潛藏著數不盡的活力給莫妮莎些微的懷念,就好像回到過去村子中的生活一樣。同年紀的女孩子們都是擁有這麼一副表情的。 「來,這杯給你。喝下去吧,對身體會好一些。」女子端來盛滿鮮紅液體的杯子,遞了過來。 莫妮莎伸手接過,只覺得腥味撲鼻,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呀?」 「鮮血呀,剛剛才取出來的呢。」 莫妮莎聽了之後嚇到鬆手。就在杯中落下,而鮮血要溢出之時,一旁伸出了一支黑色大手將杯子接住。 「不喝也別浪費呀,這可是得來不易的呢。」 轉頭一看,莫妮莎看到一名穿著全黑服飾,由頭包到腳的男子。圓邊的帽緣將他的眼睛埋藏在黑暗之中,傾倒的杯子內容物流入男子的嘴裡。嘴角處漏出的一抹鮮紅也被舌頭舔進嘴裡。 莫妮莎傻著眼看著眼前的男子喝乾鮮血,支支吾吾地說:「你…那杯…我以為…我以為…」 「連講話都不會好好講嗎。你以為什麼?你以為這杯是西紅柿汁嗎?看樣子你也只是只菜鳥而已。咭咭咭咭~」黑衣男子將喝乾的杯子輕放在床頭的矮櫃上,笑笑地說著。同時脫下右手的手套,赤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並舔著那最後一點鮮美。 一旁的女子微慍道:「主人,您別這樣嚇唬人家嘛。看到您那副樣子不被嚇呆的人還真少。」 「她也不是人,有什麼關係呀。菜鳥。」 「嗯~主人,我叫做喬安…」 「等你脫離了吸奶的年紀時,再奢望我會叫你的名字吧,菜鳥!咭咭咭咭~」在笑聲之中,男子連門都不打開,直接穿透過房門離開了房間。 女子失望的低下頭歎了一口氣,隨即恢復開朗的表情抬頭看著莫妮莎。「您好,初次見面。我叫做喬安娜g維多利亞。你呢?」 莫妮莎被喬安娜快速的變化表情能力嚇了一跳,隔了一會兒才說:「莫妮莎。莫妮莎H斐斯洛。」 喬安娜聽了,高興地握住莫妮莎的手說道:「啊~真高興見到你,莫妮莎。我可以叫你莫妮莎嗎?」 喬安娜的熱情讓莫妮莎有點吃不消,遲滯了一下子才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就在莫妮莎打算發問的時候,門又打開來,走進來的是一位年約二十來歲的女子。蓬鬆捲曲的一頭長髮,秀氣的臉龐多了一點堅毅,再加上嘴角叼著一支煙,整體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強勢,就像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或是決策者。 「身體恢復了嗎?」女子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當看見放在床頭的那只幹掉的杯子後說道:「看樣子是恢復精神了。」 喬安娜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低聲說道:「嗯~那個…亞林肯大人,那杯血是主人喝掉的。」 「什麼!那傢伙…」 「為什麼要給我那種東西喝?」一旁的莫妮莎插入兩人之間的對話,很不客氣地提出問題。 女子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莫妮莎,並重複著「為什麼?」後,取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莫妮莎,說道:「拿著。」 莫妮莎不解地接下項鏈,並在手冒起煙的同時丟開。「那…那是什麼?」 「銀製十字架呀。」 莫妮莎看著掌心的十字烙印,些微的痛楚在瞬間消失,而傷口也慢慢地復合著。 「你的確是吸血鬼沒錯呀,而且還是從屬的。不過你的主人能力也應該不差,要不然那個傷好的不會那麼快。對了,你的主人是誰?」女子提出自己的疑問。 「主人…?」莫妮莎仍是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對方。 「喔!就是讓你變成吸血鬼的那個吸血鬼。」 在確定『主人』這個令人討厭的名詞是指那個傢伙的時候,莫妮莎的神情黯淡了下來。緊咬的雙唇好不容易才說出:「約翰卡羅。」後,就不再說話了。 而一旁的兩個人也在互相確認對方是聽到『約翰卡羅』四個字後,也同樣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女子才站起身來說:「看樣子你還需要多休息,就不打擾你了。」接著轉身離去。走沒幾步,又回頭說道:「對了!不要隨便告訴別人關於你的主人是約翰卡羅那傢伙。菜鳥,你也出來吧。」 「嗯~那個…大人,我叫做喬…」 「要我叫你的名字再等一百年吧!菜鳥。」女子頭也不回地打開門離去。 喬安娜又失落了一下子,但又立刻恢復平常的神態,對莫妮莎說:「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問題之後再說。」說罷,也走出門外,並將門合上。 看著大家的神情,莫妮莎心中的疑問只有愈來愈大。但是現在的她也不急得到解答,畢竟那些都只是次要的。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她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去接近。至於達成,她已經不奢望了。 在接著下來的日子裡,莫妮莎待在這個基督教法王廳底下的班奈頓騎士團休養著。班奈頓騎士團的團長是伊德古拉F亞林肯,在她領導之下的班奈頓是認真地去相信所有生活在大陸之上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不會因為種族的不同而對其有所歧視,相反的還互相依存生活著。當然這一切的大前提是不妨礙到人類的生存與原則,已經算是很有包容性了。而這也是班奈頓騎士團中有部份團員不屬於『人類』的原因之一。 而這場人類與吸血鬼的鬧劇延續至今,已經出現了四個大型勢力。其之一就是由約翰卡羅所領導的吸血鬼組織,他們總是以自我為中心而生存著,認為吸血鬼是比人類更進步的存在。雖然對人類而言,只能算是『小害』,因為他們總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發起狂來時,會不會玩一場『毀滅人類』的遊戲。畢竟『無害』不等於『無實力』。 其之二同樣為吸血鬼組織,由阿肯色D狄尼史伯爵所領導的吸血鬼是所有人類的大敵。所到之處人畜不生,以屠殺與吸血為樂的他們可以說是夜晚勢力中最為可怕的一群。不管是身為吸血鬼還是人類,他們都是屬於最惡劣的那一種。 其之三就是天主教教皇廳麾下的劭博騎士團了,以人類為中心,配以極端信仰的他們所聚集起來的可說是人類中的菁英部隊。充滿狂熱的他們在教皇的領導之下發揮了人類難得一見的高破壞力,已經有數不清的非人類命喪在他們的手底下,不論是善良的或是邪惡的。 最後一個就是現在莫妮莎所處的班奈頓騎士團了。以吸血鬼安德魯m海基寧為主,共四名主吸血鬼,十七名附屬吸血鬼和一百四十五名人類建立起的武力。 莫妮莎曾問班奈頓騎士團中的其它吸血鬼為什麼要和人類合作,他們的回答大多是「跟隨著海基寧大人。」 而安德魯本人的回答是:「咭咭咭咭~」 這段時間中也學習一些吸血鬼的相關知識。主吸血鬼才是真正的夜族,且占的比例也是最少的。 其次就是主吸血鬼的真正僕人,附屬吸血鬼。在這個位階的通常都是主吸血鬼所咬的處女或是童貞。附屬吸血鬼會依著主人力量的不同而個體間有所差異,莫妮莎和喬安娜都屬於這個位階的吸血鬼。附帶一提,安德魯的附屬吸血鬼只有喬安娜一人。至於理由,安德魯的回答是:「咭咭咭咭~」 再者就是最惡名昭彰的食屍鬼部分。通常是被吸血鬼所咬的非處女、非童貞者,他們將會失去意識變成一個行屍走肉。野獸般的行為模式讓他們只懂得找尋食物,而身為食物者在被他們咬了之後,也會變成同樣的存在。 偶爾食屍鬼中有特例出現,他們擁有食屍鬼的特性,也同時擁有意識。但是幾近瘋狂的他們也是只會做和食屍鬼一樣的動作,拚命地製造和自己一樣的怪物。這一場長達數十年的人類與吸血鬼大戰也是由這樣的角色作開場,連續三座城池在黑夜時佈滿了到處移動的食屍鬼,這才讓人類陣營下定決心正式展開大反攻。 在剿滅這群會走動的屍體戰爭中,各式各樣的聖屬性或光明屬性的武器與魔法大放異彩,也因此帶領了各個教會的成長,其中天主教這早已是強大宗教的團體更是如魚得水般的膨脹起來。 舉凡聖水、十字架、銀製武器都能產生相當良好的作用。而直接斬斷食屍鬼的頭部,或破壞心臟部位,甚至直接用火燒也都是有效的方法。但是最強大的武器還是太陽,再怎樣驕傲的夜族直接暴露在太陽底下,通常只有完全消失在世上的份。 而主吸血鬼的真正力量到底到達怎樣的程度,莫妮莎也曾夥同了喬安娜去問安德魯。而獲得的回答仍只是令人厭惡的咭咭笑聲。當然,面對著這笑聲,不論是莫妮莎還是喬安娜都沒力氣繼續追問下去。 「…這就是現狀了。與其說這場戰爭對宗教而言是一場聖戰,不如說是人類與吸血鬼之間的鬥爭。現存的四個勢力也都大多互相敵視或互不往來,總之自己以外的都可以算是敵人了。」 在昏暗的地下室之中就安德魯坐在一張正對著門口的靠牆椅子上。咭咭的笑聲彷彿是他賴以為呼吸的聲音一樣,頻頻傳出。唯一的一張方形桌子旁,莫妮莎正從喬安娜口中獲知未來必備的知識。 依著安德魯的說法,既然走上的這條無法回頭的路,那不如好好地走下去。為了這樣的一個理由,莫妮莎才勉強自己聽這些應該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縱然現在打算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咭咭咭咭~菜鳥,瞭解了沒有?」 「主人,不要叫我菜鳥啦,我叫喬…」 「不是叫你,是另一個菜鳥。」 莫妮莎好不容易才意識到是在說自己,隔了好一會兒才有反應。「難道都沒有方法可以挽救嗎?」 「咭咭咭咭~有呀!明天早晨去看升起的陽光,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主人,那不是會死掉嗎?」 「咭咭咭咭~對呀!要不然還有什麼辦法。」 喬安娜露骨地表現出自己的無奈感,看在安德魯眼中,他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後說道:「菜鳥,假如你這麼嚮往光明的生活,那當初你就不應該同意被我吸血。背向朝陽的生命將不再受到陽光的眷顧,相反地它已經成為了會腐蝕我們**的致命武器。可是現在你連血都不喝,遲早會失去吸血鬼最大的特性,甚至再一次失去生命。」 喬安娜更加失望了。安德魯頓了一下才說:「算了!偶爾有你這樣的吸血鬼也不錯。你自己就小心翼翼的在夕陽下散步吧。」 「啊,是的。主人。」喬安娜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笑容,或許安德魯的支持才是讓她接受這一切的緣故。 安德魯和喬安娜之間的對話,讓莫妮莎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觸,彷彿那就是形容自己的未來一樣。『活的不像吸血鬼』這大概就是唯一的道路了吧。莫妮莎感到些微的無力。雖然已經脫離了地獄般的痛苦,但是在這裡不過是得知另一個地獄的下落而已,一個無法解脫的地獄。 但是換另一個角度思考,有著和自己類似的吸血鬼,未嘗不是好事。至少自己還有『同伴』在。 安德魯看著眼前表情充滿苦悶的兩個女人,笑著說道:「假如不想下地獄,那就暫時先活下來去尋找解決的辦法吧。而現在不如去想想怎麼迎接不請自來的客人們!咭咭咭咭~」 喬安娜露出不解的表情。「客人?」 打開的大門跑進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伙子,好不容易才將呼吸調適到能夠講話時,就劈哩啪啦的說著:「海基寧大人,一群…一大群武裝的食屍鬼攻過來了。我們已經損失不少同伴了。」 「咭咭咭咭~」 喬安娜看著持續傻笑的安德魯,只是著急地問道:「主人,這下子要怎麼辦才好?」 「你們上去迎接吧,反正只是食屍鬼而已。」 「主人!」 「上去吧!菜鳥。」 喬安娜無奈地點點頭,帶領著莫妮莎與通報者走出門外。 「菜鳥。」 被叫停的喬安娜很自然地回過頭,只聽安德魯繼續說道:「把其它人也都叫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在地下室清靜清靜。」 「是的,主人。」 ※※※※※ 「碰!」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衝了過來,撞倒了莫妮莎。 一旁的言妮傻望著前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名女子則是慌慌忙忙地跑到兩隻布偶的背後尋求庇護。而倒在地上的莫妮莎正瞪著前方,一邊從她的記憶之中去搜尋大陸上除了白金城外,還有哪裡的騎士團鎧甲是綠色的。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6 本章字數:9627 「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欺負婦女?你們不是保護他們的騎士嗎?」遠遠的地方,一名穿著普通的男子正和十來名騎士對峙著。 站在男子身旁的小孩子也粗聲罵道:「對呀!太不應該了!」聽著聲音的異樣,莫妮莎才瞧仔細原來那名『小孩』只是一個身高和一般孩子差不多高的侏儒。從各項特徵看來,對方並不是矮人族,而單純只是一名發育不全的人類。 「閉嘴!這可不幹你們的事。也不想想是誰如此關照他們村子的。半年多來我們細心地看顧這兒,沒想到他們的回報居然愈來愈少。這不是糟蹋了我們的苦心嗎!我們不過是來要求一些其它回報而已。」 看著騎士們的無禮,小個子已經拍了身旁的男子,說道:「可惡呀!和氣,上!」 「三二,啊你呢?」男子焦急地轉頭問道。 「笨呀!事情是你自己惹上的,當然是你自己解決啊!」 「你不也幫我說話嗎?而且打架不好吧!」 「笨!罵人我在行,你哪次看過我打架了?而且他們也殺過來了,你出不出手?」 看著一大一小在唱雙簧,騎士們已經抽出配劍,衝上前去。小個子雙腿一錯,往後躍去,只餘下男子在原地。男子焦急地朝兩邊看了看,一邊是殺氣騰騰的騎士,一邊是置身事外的矮子。只有慌張地喃喃念道:「不好吧!不好吧!」 「和氣,他們殺到眼前囉。事是你自己惹的,自己慢慢解決吧!」矮子在後頭輕鬆地提醒自己的同伴。 看著劈到上頭的劍,只有慌忙地將自己的包袱往上一晃,架開劍的同時滾到旁邊。將包袱?入矮子的懷中,一邊求情說道:「不要打架好不好。」說話間將頭一低,避過了橫掃而來的一劍。 「別打架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男子一邊避開舞動的長劍,一邊搖著手和頭。 蹲在一旁的矮子帶著有點無聊的表情說道:「和氣,你這樣一直閃是沒問題啦!假如對方多幾個人下場怎麼辦?」 幾名還站在外圍的騎士也正為了同伴一直無法打倒對手而傷腦筋,一聽之下,也都舉起武器加入戰局。而閃得很狼狽的男子也轉過頭,用為難的口氣說道:「三二!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幫他們啊?」 矮子開心地笑了笑,突然大呼一聲:「小心後頭!」 一驚之下,男子很順手地回身一拳,狠狠擊中襲來的騎士鼻樑。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大家呆了一下。男子忙上前關心,說道:「沒事吧!真是對不住。」 長劍一揮,被擊中鼻樑的騎士帶著更盛的怒意殺來。一旁矮子笑道:「有人惱羞成怒囉。」 「我真的很對不住,別再打了啦!」同時間,男子一個旋身,又躲過上下兩劍。 就在長劍當頭劈來之時,騎士們的動作都停止了。而男子正抱著頭滾到旁邊的地上。 「伯…伯爵夫人…」 豬布偶擺了擺手,露出一個很甜美的笑容。 「伯爵夫人,您什麼時候到的?」後頭的一名騎士戰戰兢兢地問道。 「嗯~」豬布偶指著背後那名女子。「大概是她撞倒了莫妮莎。而有人正說到『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欺負婦女?你們不是保護他們的騎士嗎?』的時候吧!」 從遠遠的地方一直打到離她們較近的位置,莫妮莎才看清楚原來這群騎士都是捷豹騎士團二組的人員。而她也發覺到,原本騎士們的表情都是充滿了慌恐與緊張,但有幾人卻變了調。 「該死!原本只是打算藉七武士的名號好好地過活,沒想到規矩比以前多。」「對呀!反正再換個僱主對我們也沒什麼嘛!」「不過我曾晚上看過這兩個女人的模樣,長得可嫩了,就這樣走太沒意思了吧!」話一說完,大部分騎士都淫笑了起來。只有少數幾名還待在後頭,手裡拿著劍不知如何是好。 豬布偶搔了搔頭,露出很無奈的表情說道:「喂!你們幾個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啦?」 「不過就是藉那群該死的黑羊鍍了層金的七武士嘛!誰曉得妳們有沒有實力呀!看我把妳們的那層金連著衣服都給扒光。」 「不好吧!大太陽的,我死了不就沒得樂了。」 聽了還坐在地上的莫妮莎所說的話,言妮呆了一呆望著莫妮莎說:「妳不是認真的吧?」 「嘻嘻。」熊布偶露出笑笑的表情。 另一頭,男子慌張地說道:「喂!你們想對女士做什麼!」趨向前去打算制止騎士們,卻被後頭的騎士給阻了下來。前頭淫笑的騎士沒幾人理身後的事情,大多舉起了武器就朝著言妮等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莫妮莎和言妮對看了一眼,兩人各伸出一支手,語帶不屑地說道:「爆裂陣。」 兩隻布偶周圍先是出現了無數的火種與電光,接著一層泛著淡藍色魔力光芒的魔力球包裹著所有火、電。 還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衝上前來的騎士們發覺朝著自己疾飛而來的魔力球已經炸開。一顆接著一顆,爆炸聲響與火光就像是夏日的煙火一樣連續不斷。 當持續了好一會兒的爆炸停止了,而揚起的砂塵也平靜下來,少數幾名沒衝上前來的騎士都嚇得跌坐在地上。爆炸中心位置躺著一群無法起身的可憐傢伙,碎裂的鎧甲與皮開肉綻的模樣都讓人不由得同情起來。 「可愛的豬小姐呀!妳有什麼感想嗎?」 歎了一口氣,言妮嘀咕道:「看樣子真的是**沒錯。擴張騎士團的速度太快了吧!啊~這種程度的傢伙都入團了。真是的,以前騎士那種崇高的精神到哪去了?」 「嘿嘿~」熊布偶仍是坐在地上,笑了一笑說道:「現在的騎士只要符合職業工會的轉職標準,就連強盜小偷也都能轉。有幾人還吃蒂令亞所留下來的那一套老規矩。」 跌坐在地上的騎士們這時才驚醒過來,急急忙忙地爬起來,向後逃去。而言妮只是冷冷地說道:「喂!回來!要不然抓到加倍喔。」 「什…什麼加倍?」被嚇停的騎士們緊張地轉頭問道。 只見豬布偶的表情變得相當開心。「當然是懲罰囉,要不然是薪水嗎?要脫團好歹也回去跟我老公說個一聲嘛,不告而別不太好吧!」 「是…是的…伯爵夫人…」 「喔!還有!」態度變得畏畏縮縮,正打算離去的騎士,聽了言妮還有話要說,都嚇了一跳。只聽言妮繼續說道:「把地上那些同伴帶回去吧!不要麻煩到別人喔。」 看著地上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同伴,沒傷的人都歎了一口氣,認份地想辦法將他們帶走。 「你們…那群騎士…」「啊!這樣就打倒啦!真沒勁。」 抬頭看著走過來的兩個奇怪搭檔,言妮正想開口問話,身後那名女子的家人已經過來道謝。「伯爵夫人,真是感謝您的幫助。」但從他們道謝的神情中看得出驚訝與恐懼,就像是害怕自己觸怒了眼前這位伯爵夫人。 「啊~沒關係啦!你們只要做好本份內的工作就行了啦!至於那群不成材的小伙子,我回去會好?好?管教管教,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不會再有這種情況出現了。」 在道謝聲之中,女子急忙忙地和她的家人離去。 「呼~」鬆了一口氣,言妮才想問話時,對方已經先開口了。 「這麼做不太…」「看這兩個沒啥品的布偶,妳們應該就是傳聞中的七武士了吧!」 令人震驚的發言。從布偶衣的特殊機制上可以清楚看到巨大青筋浮現的模樣。不論是豬布偶或是熊布偶都是一副難看的表情。 「啊~三二,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摀住了矮個兒的嘴,男子慌忙地道歉說道:「對不住,真是對不住。請原諒他的無禮發言。」 看著拚命鞠躬的男子,言妮難得地忍住氣不發作,一反常態地問道:「陌生人,你們來到這裡有什麼事嗎?」 「哦!我先自我介紹好了,伯爵夫人。我叫做和氣,而我的同伴叫做三二。很榮幸可以見到您。我們是要到白金城內等同伴的。」 「嗚嗚~」被和氣抓著的三二拚命掙扎著。 「唔~等同伴?做什麼?」言妮露出好奇的表情追問道。 「伯爵夫人,您今年不是有舉辦料理比賽嗎。我同伴委託我去找些食材,約定在城內等的。」 「食材!」言妮撫著臉驚訝地說:「難怪我看見你的時候有蹦然心跳的感覺,讓我想多瞭解你一些。原來是食物在作怪呀!呵呵呵呵!是什麼食材呀?不不!還是不要說好了,以免少了新鮮感。可是好想知道喔,怎麼辦呢?啊~」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言妮突然想起四周為還有人在。咳了一聲後,表情認真地繼續問道:「你同伴也要來參加比賽嗎?他們的名字是…」 「喔!他們叫作八角和星期五…」 「星期五!」一聽到這個名字,言妮就像是失控了一樣,緊緊抓住和氣的肩膀。「你是說那位傳說中的流浪廚師要來比賽!」 被言妮嚇到鬆手,三二這才從和氣的手中逃出。他輕捏著自己脖子,喘著氣說道:「傳說中的流浪廚師。哼!有什麼了不起,我跟和氣可也是傳說中的流浪秘寶獵人和秘寶商人呀!」 聽了這樣的嘲諷,言妮立刻反擊道:「怎麼聽起來像是小偷跟銷贓者的組合。」 「可惡!你這女人…」三二才想衝上前,就被言妮抵住頭,一步也前進不了。 「算了!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跟你們計較太多。」看著手腳亂揮的三二,豬布偶只是笑了幾聲。 和氣在一旁看著,無奈的搖搖頭,抓住了三二的後領,像是拎小孩一樣把三二給拎了起來。而三二仍是舞動著他的手腳,大聲罵道:「臭和氣,放我下來。我非要給這隻豬好看不可。」 「你不是說你不打架的嗎?」 「對喔!那和氣,你上。」 「別鬧了!」像是放棄的言語,和氣把三二往後頭遠遠?去。三二在空中翻了幾翻,穩穩地落地。一著陸,就立刻衝到和氣面前念道:「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上,這點忙你都不幫。你算什麼朋友!」 和氣只是摀起自己的耳朵,邊跑開說道:「是你錯先的,她們不怪你算走運了,還找人家麻煩。不妥不妥!」 看著跑開的同伴,三二追上去大聲罵道:「臭小子,你乾脆改名叫沒義氣好了,還和氣勒。你給我回來,笨和氣。」沒一會兒,兩人的身影已經從視線之中消失。 目睹著兩人用很不可思議的速度跑開,莫妮莎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們到底是強還是弱呀?」 「管他的!反正有機會再見面的。不過星期五會來呢,真好!」一說到星期五,言妮就像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樣,異常地興奮起來。 「星期五跟八角,他們是誰呀?」 莫妮莎的疑問將言妮拉回到現實,言妮這才將莫妮莎從地上扶起,一邊說道:「星期五,傳說中的大陸流浪廚師。除了優秀的手藝外,料理知識也是遍達全大陸,東西南北的各地料理都很有一套的喔。」 「謠言可以相信嗎?」說著的同時,兩隻大布偶也朝著回城的方向前進。 「其實只要有謠言的十分之一,就很值得期待了。沒什麼不好!」 「那八角呢?怎麼覺得我好像也聽過這名字?」 「八角就是在珍品大百科上排行等級B的酒名呀。」 「酒!難怪似曾相似。嗯!他是酒嗎?」 「不是啦!這個叫做八角的傢伙其實是個女的,大家會叫她這個名字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對酒的認識非常深。在珍品大百科裡酒的排行,a級的只有蘭逢,而B級的只有八角,c級以下的酒就比較多了,但也都不便宜。像城裡我就有珍藏一瓶八角美酒,想當初光買那一瓶酒就花了將近半年的稅收。嗚~那個每天青菜豆腐蘿蔔湯的日子好苦呀。」 說到傷心處,言妮不禁喪氣起來。莫妮莎只有拍拍言妮的背,聊表安慰之意。但這樣的動作也只是增加言妮傷心的感覺,只聽她繼續哭述:「啊~早上是牛奶麵包夾火腿,中午是鴨肉吐司豌豆湯,晚上是紅燒牛肉刀削面。雖然每天樣式不同,但要吃一口外地的白米飯,還是說海魚都沒辦法。只能找白金城領地內有種植的作物,或是說附近農場的牲畜。啊~那段時間真的好懷念旅行商隊所帶來的外地鮮美食物喔,可是都沒有那個多餘的錢去跟他們購買食材。言妮好可憐喔~嗚嗚嗚嗚~」 「真是的,都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缺錢用就加點稅收嘛。」 「啊!」像是點到重要處,言妮收起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孔說道:「我忘了。啊~對嘛!稅收什麼的我都丟給我老公管,我自己都忘記還有這招呢。」 聽了那番話語,倒是莫妮莎歎了口氣,露出非常無奈的表情。而言妮繼續說道:「算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說吧。啊~真是不甘心,當初怎麼沒想到呢!」 「唉~別提那些了。酒好喝嗎?」 「好!當然好。」憤恨中的豬布偶瞬間變換成開朗的表情。「逢年過節的我都會跟我親愛的老公小酌個一杯,那股滋味、那種感動…啊~」 豬布偶拚命搖擺著自己的頭,看在莫妮莎的眼裡只覺得有趣。「哼哼!那她怎麼不叫蘭逢,非得叫排名第二的八角?」 「這妳就有所不知了。釀造美酒的八角村在黑羊浩劫之前就被一個變態貴族給滅光了,城裡珍藏的八角是在那之前留下來的少數珍品。而蘭逢早在幾百年前就成為傳說中的美酒了,只聽說過大盜辛巴達的寶藏裡有一瓶蘭逢酒。而這個八角她正是不知從何處找到八角酒的釀造法,讓這美酒再現人世的大功臣。再加上她品酒的功力,大家都認同她為一個酒中英雌哦。」 「哦~是嗎?」 「怎麼,不相信嗎?」 「不是不信啦…」 … 在兩人不知道是討論聲還是爭執聲中,白金城城牆再度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伯爵夫人,您回來了。」 斥候在門旁的是艾芳家中的管家,大廳兩旁站著的是值班的十名捷豹騎士。言妮隨便晃了一眼後,問道:「伯爵呢?」 「夫人,伯爵正在會客廳裡。威靈斯城來了使者。伯爵交代您回來時,請您過去。」 「嗯~有什麼事嗎?算了!遮光處理做好了嗎?」 「夫人,還是和往常一樣。」 「喔!我換個衣服就過去。」 「是的。」必恭必敬的一鞠躬。在眾人目送之下,言妮挽著莫妮莎的手離去。 「作什麼呀?」被言妮抓著,莫妮莎不解地問道。 「走啦走啦!一起去湊熱鬧嘛,看有什麼好玩的。」 「喂!喂!」莫妮莎百般無奈的吶喊,卻對這位伯爵夫人起不了啥作用。 會客室中,伯爵正面帶難色地聽著一位身穿華服的客人說話。而言妮這時才把換好衣服的莫妮莎給拖進門。 「哈囉。」騰出一支手打了聲招呼,言妮硬把莫妮莎給壓進座位裡後,才坐到楚裡的身邊。 「您好,伯爵夫人。我代表威靈斯公爵出使到白金城來。這位是…」 看著對方的疑惑,言妮隨口答道:「**師莫妮莎。」 「哦!七武士中的**師嗎,首次見面,很高興認識您。」面對著熱情,莫妮莎也只是隨口敷衍一下。 剛坐下的言妮瞧了一眼楚裡的臉色,饒有興趣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這一回來正是希望能借白金城的軍力,假如伯爵夫人能夠親自出馬那更好。」 「借兵?」言妮帶著疑問的神情望向楚裡,只見伯爵無奈地點點頭。 「沒錯!」使者激動地站起身來,說道:「這一回我們聯合了數個城邦的軍隊要去討伐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言妮問出了很理所當然的問題,而使者只是笑笑著將一張巴掌大的紙片遞出。 接過了紙片,莫妮莎很好奇地探頭過來一起看著。「這是什麼?」 「嗯~x﹝εks﹞xx大魔王?三個x,好拗口喔。」言妮皺著眉頭念出。 「錯了!夫人。」使者笑笑地說著。 「錯?明明寫著xxx大魔王呀?」 「不是啦,而是您念錯了。那個『╳』並不是古語中的x,只是單純地打叉叉而已。所以那正確的念法是『叉叉叉大魔王』,只是寫作『╳╳╳大魔王』而已。」 莫妮莎和言妮露骨地表現出疑惑,而楚裡只是在一旁歎了一口氣。只聽使者繼續慷慨激昂地說著:「那傢伙在幾年前就開始出沒於北陸阿瑪松山脈附近的一座地下城裡。幾年來喪命在地下城的勇士不計其數,令地下城更是惡名遠播。傳聞中╳╳╳大魔王更派出他的部下誘拐兒童,其罪可誅。所以這一回我們威靈斯公爵以馬茲肯·B·瑪金奈將軍為號召,召集一批有志之士在近期之內前去討伐該地下城,預定J-Days前完成任務。北陸已經有不少城邦也加入了討伐隊伍。就等伯爵夫人率領著白金城捷豹騎士團的加入,來將聲勢推上另一個高峰。」 「馬茲肯·B·瑪金奈?」言妮嘗試從記憶之中去尋找這個人的資料,不過既然對方跟廚師沒有關係,又不是常見面的人,那應該是想破頭也想不到才對。 看著伯爵夫人苦惱的模樣,使者很機伶地開始介紹這名將軍。「將軍馬茲肯·B·瑪金奈,他可是繼黑羊騎士團的將軍巴翰之後,十多年來第一位轉職成為將軍的天才。要成為一名將軍不但要有強健的體格,以穿著那如同移動碉堡般的鎧甲,更要有相當的知識。知識範圍包括戰術運用、戰略設定,以及各種職業技巧的透徹瞭解與其訓練方式。這些可不是普通鎧武士跟得上、學得來的,因為其所需的知識量實在太龐大了。」 一旁拿過紙張看著的莫妮莎問道:「這紙張是哪裡來的?怎麼上頭好像還有一點點血跡。」 「哦~!這紙張的來歷可大囉。當時我們的城守軍在城裡發覺到╳╳╳大魔王的部下,經過了一番廝殺之後,好不容易才解決了對方。而這紙張正是從那名死者身上取出的。」 「是嗎~」支手杵著下巴,莫妮莎撐在桌子上無神地看著那張紙。「你說他們做了些什麼?」 「╳╳╳大魔王嗎?他們已經殺害了不少進入地下城的戰士了,而且還誘拐不少兒童呀!」 「戰士?他們去地下城做什麼?」莫妮莎繼續問道。 只聽使者憤慨地說:「當然是討伐他們呀!這世間怎麼容得下一個大魔王的存在!並且將地下城的一切公諸於世,讓那種隱晦不明自大陸上消失。地下城本就是冒險者所應破壞的地方。」 「只因為他叫什麼大魔王的嗎…」低聲說著的莫妮莎好像想起什麼一樣,坐挺了身子說道:「其實我知道有個人更該殺喔。」 「哦!真的嗎?」使者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莫妮莎。 「有一個萬惡不赦的吸血鬼因為同伴的死亡,一氣之下將整座城夷為平地,死了不少無辜的居民百姓。事後更沒有絲毫的反省與罪惡感。你說該不該殺。」 「真的有這種事情嗎!在解決完╳╳╳大魔王之後,我一定請求我們公爵與將軍馬茲肯來討伐此名吸血鬼,為民除害。不知道能否請您告知此名吸血鬼的下落。」 莫妮莎站起身來,走向離開會客室的門口。旁邊聽著的言妮與楚裡兩人都露出難看到無法再難看的臉色。而該名使者則是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話說到一半,人就要離開。 在一腳跨出門口時莫妮莎才回頭。故作神秘,壓低聲音說道:「那名吸血鬼…不就是我嘛。哼!哈哈哈哈~」在笑聲之中,莫妮莎離開了會客室。 被莫妮莎一陣搶白,那使者生氣地問道:「她真的是傳說中的七武士嗎?」 搔了搔頭,歎了口氣,言妮才緩緩回答道:「她是,而我也是呀。」 「可是…」使者還想再說下去,就被言妮阻了下來。言妮說道:「總之那種事情我管不著,你直接徵求我丈夫的同意就行了。我只負責操心今天晚餐的菜色,其它的都不是我的工作。」說完話,也起身離去了。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7 本章字數:11868 在黑暗之中並不會太難受,或許自己已經完全屬於背離陽光的族群了。莫妮莎什麼事也不想做,只是成大字型躺在地上,任憑時間流逝。原本雜亂無章的心緒在這時好像都消失了一樣,她放縱著自己的意識,也放縱著自己的身體。放棄一切的她卻感受到不一樣的世界,真不知這樣子該算是不幸抑或是幸運,莫妮莎也只有讓自己彷徨地遊走在那未知的感受之中。 ※※※※※ 「莫妮莎?」試探性的叫喚從地下室的門口處傳了進來。呆坐在巨大羊水槽前的莫妮莎只是回了個單音。 小心翼翼走進來的伯爵夫人正努力地從灰暗的燈光下認清地板的位置。一疊又一疊的書籍與筆記堆了滿地,認真地執行它們的附加任務,阻礙著任何不熟悉此地的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莫妮莎身邊,言妮望了一眼睏在羊水槽中的那匹巨大惡魔。「還是這副衰樣呀,這傢伙。」 「抱歉…」 「啊~?」對剛剛聽到的發音感到些微的意外。言妮想了一會兒,才問道:「抱歉什麼?」 「…剛剛…似乎太失禮了…」 「喔!那個喔!沒差啦。」言妮擺了擺手,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想起了另一件事,反問道:「最近你是怎麼了呀?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個一陣子嘛。」 「沒事啦!只是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而已。」 「想起以前的事情?唔~不明白。大概我還太年輕了吧,不能體會這種感覺。」 被使用年齡的借口嘲諷著,莫妮莎不甘示弱地回敬。「年輕!都三十好幾的老太婆了,誇口說年輕不會臉紅嗎?」 「哈哈!我才二十九而已,二~十九喔。還沒到三十呢。」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年齡的十位數也是二呀!」 「可是你前面還有一個三!」 「就算我前面是四五六的,我也還是長的這模樣,不會變的哦。」 還想在說什麼的言妮突然閉嘴,原本尖酸刻薄的臉色和緩下來,轉變成溫和微笑的表情說道:「還能吵嘴,看樣子沒事情嘛。」 擺著不服氣的臉孔,隨時準備來場舌戰的莫妮莎也因這麼一句話而呆了呆。對視的兩人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的沉默,接著兩人都發出輕輕的笑聲。 拭了一下因笑意而流出來的淚水,言妮看著眼耳口鼻都被縫起來的惡魔說道:「剛剛在想這傢伙的事情嗎?」 搖搖頭,莫妮莎也將臉上的笑意收斂些。「不是啦!剛剛真的在發呆。」 「怎麼跟你沉思的模樣好像呀?」 「能分得出來才奇怪呢。」 「沒事做,太閒了嗎?我介紹好男人給你如何?」 看著言妮一副躍躍欲試的眼神,莫妮莎沒趣地擺擺手說:「謝了,我不需要。」 「為什麼?有個人陪在身邊,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喔。」 「不是。我只是不信任你的眼光而已。」 致命的一擊,言妮遲遲說不出話來。等到她神智清醒後才吱吱唔唔地說道:「他…他…其實他也不差呀!只是說…人有點無聊而已…」說到後來,言妮是否聽的到自己的聲音也是個問題。 伸出食指戳戳伯爵夫人那發窘的臉蛋,莫妮莎笑笑著說:「怎麼?這樣子就投降啦?不想辦法幫他找些優點出來嗎?」 「嗯~糗我!你明知道的。」言妮不悅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嘟張嘴轉頭望向別處。 「唔~」望著羊水槽裡,惡魔仍是維持著他那巨大且醜陋的外表沒變。微微顫抖的手指與高低起伏的胸膛都吸引著言妮的目光。「他還活著呀?」 看著莫妮莎點頭認同的動作,言妮嘟著嘴說:「還真韌命。」 「其實這傢伙不弱,甚至魔力比你我都還強大。」 「嗯~不會啊。」言妮疑惑地轉頭看著莫妮莎。「當初很好打的。」 「其實就算你跟打鳥合力,他應該也不會那麼簡單就輸。那是在氣勢上完全被你們比下去而已,他根本沒有發揮出他原本的力量。這陣子我在他身上搞東搞西的,我怎麼會不曉得呢。」 「簡單的說就是被嚇到輸的喔。」 「見到你跟打鳥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有幾人不會被嚇到呀。」 「還說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那個樣子。不然我們出去問問那天在場的,看他們認為誰比較恐怖。」 「別鬧了!」 「唉~」「唉~」兩人同聲歎了一口氣。 「對了!」莫妮莎抬頭看著言妮問道:「當初復活後的奇奇使用英雄劍時,在一旁的你有怎樣的感覺?再說一次好不好。」 「唔~」言妮偏著頭想了一下。「不單單是兩人合作戰鬥的感覺,還多了一點點東西。束縛?咒法?甚至是一種感情。兩人份的壓迫感、兩人份的力量、兩人份的直覺,簡直就是有個局外人在插手戰鬥一樣。」 「局外人?誰?」莫妮莎瞇著眼,細細地思考那其中的感覺。 「戰鬥像是英雄劍在戰,而奇奇身為一個局外人來引導英雄劍的力量。也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綜觀整場戰鬥,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坐在特等席觀戰、抓自己的破綻。一旦出了錯,就會被對手以最快的戰速修正戰鬥體勢,然後攻過來。其實問打鳥應該會更清楚,我沒和奇奇正面交手過,她出手時給我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囉。」 咬著自己大拇指的指甲,莫妮莎盯著眼前的羊水槽低聲說道:「嗯~果然是這種感覺。那方法應該沒有錯了…」 「啊~什麼?」 「不!還在研究。有個結果再一起告訴你好了。」 「喔!」隨手翻了幾頁擺在一旁的筆記,言妮面對那千奇百怪的符號皺著眉頭說:「這些怪東西是學煉金術所要學的嗎?怎麼我連看都沒看過?印象中好像不是這樣的呀。」 「嗯~?喔!不是啦。那是我的老師所用的特殊符號文字,跟外面一些煉金術的知識有相當大的不同。但經過一些比對轉換之後還是相通,只是說老師用的東西可以做更淺顯的說明、也能解釋更多東西。所以就習慣性的使用老師那一套了。」 「是嗎?你的老師我記得叫做奧方嘛。你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情形呀?」 突如其來的一問,莫妮莎還真差點被考倒。努力地回想著那幾百年前的往事,潛藏的記憶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關係而淡化,它就像浮出水面一樣,鮮活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 莫妮莎無力地走在連接城與城的道路之上,泛白的天空像是告訴別人即將天明一樣。穿著普通衣服的莫妮莎在這樣的情況下,幾乎和送死沒什麼兩樣。當第一道曙光印入她的瞳孔就是她生命的終點了,但是誰也不知道現在的她是不在乎,又或是沒意識去煩惱那樣的事情。 商業道路上已經出現來來往往的旅客行進著,而莫妮莎仍只是無神地走著,直到有人撞到她為止。 「臭老頭,膽敢惹火我們,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一群武裝起來的冒險者罵道。 四周圍的人都開始迴避,畢竟惹火一個武裝的冒險團體是不太明智的選擇。 一名老者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點都沒有把對方看在眼裡。 「該死!連說聲道歉的話都不懂嗎。虧你活到這麼老,這點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去死吧!老傢伙!」冒險者們用盡威脅人的口氣罵著。 老者終於有點反應了。「小姑娘,幫我撿起地上那本咒文書給我吧。」 站在撞倒自己的老人旁,莫妮莎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還只是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她頓了好一下子,才察覺到老者是在叫自己。彎下腰拿起掉在地上翻開來的書本,就照著攤開的模樣交給了老人。 老人連翻頁都沒翻頁,就開始吟唱起已攤開的書頁上所紀錄的咒文。這時才注意到要阻止老人的那群冒險者們已經後悔沒提早動作了。 「其莎·其莎·梅迪斯·馬力連那亞·潛藏在地獄深處的烈火呀,今日召喚汝出現人世間,聽從我的命令教訓眼前的敵人。等級6黑魔法,『黑暗風暴』!」 廣範圍攻擊的黑色火焰漩渦般的攻勢將無禮的一群人全部吞蝕掉,老者先是呆了一呆,才摸著自己的後腦袋笑道:「哈哈哈!真沒想到念的是廣範圍攻擊魔法,幸好他們離自己不近。」 看到數名冒險者瞬間喪命,在場的其它旅行者都嚇得逃開,只有一個人的行為不太一樣。 「喂!小姑娘!」老者叫著緩步離去的莫妮莎。「喂!快日出了,死的感覺很不愉快的。」 聽到老者意有所指的話語,莫妮莎停下腳步了。她回頭看著這名穿著黑色西服搭配大斗篷的老年紳士,臉上充滿無數的疑問。 老者解下斗篷丟到莫妮莎身上。「假如沒地方去的話,就跟著我吧!」說罷,便彎下腰去撿自己剛剛掉的東西。而莫妮莎只是拉著斗篷蓋起自己的表情。 為了追求世上數之不盡的知識而存在的老頭─奧方。這是那名老者的自我介紹詞。 在一個六層的奇怪古塔地下一樓,裡頭堆滿了數不盡的書籍與藥品。莫妮莎第一次走進來,原本迷惘的心情被滿滿的堆積物給掃除一空,好像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子的人存在。隨之而來的打掃整理讓煩惱沒有出現的時間,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大概是為逃避某些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吧。就這樣,一個無處可去的吸血鬼待在一個怪異的老頭身邊。 一段日子過去了。這些時間裡,莫妮莎花了將盡十天的時間才將房子整理出一條看得見地面且可以通行的道路。再花了三十天的時間將所有東西大致歸類放妥,而會花三十天的原因不外乎剛擺好的東西又立刻被弄亂。 接著的五天,莫妮莎病倒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等到第四天奧方發現的時候,他才出去摘了一朵花,並教莫妮莎吸收花精氣的方法,這才讓莫妮莎恢復正常。 據奧方的解釋:「吸血鬼有吸血鬼的生活方式,假如不想過著吸血鬼的生活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懂得其它知識才行,也才有辦法活得像其它種人。一個吸血鬼除了能量的要求外,更需要精氣的供應。前者可以由食物的澱粉、蛋白質等獲得。後者,大部分的人都以為只有吸血這條路可走,但那只是一個快捷方式而已。事實上大自然的萬物都能提供,而不是只有人類的鮮血。可能就質或量上鮮血比起大部分的東西都好很多,因為組成自然的基本都是源自於同樣的東西。 自然所組成的原始元素,東方的人認為是金、木、水、火、土五類,而西方的人認為是風、火、水、土四種,近來魔導界裡的人認為還多了光、暗、氣、雷等等的元素,甚至說哪一種才是正統,或正確的基本元素組成應該是什麼四五六的,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都有人在喋喋不休。事實上全部正確,也能說全部錯誤。 存在開始前先有『無』,然後才有時間,『無』是負向的存在。之後陰陽各自分極,生出四象。然後為了達到更安定的狀態,又增加為八卦,十六、三十二…漸漸地形成現在的『色密』狀態。色密從某些角度來看,可以說是元素,但也可以說是它組成了元素。再由元素來組成現在的宇宙,也就是自然。大家都在追求最精粹的東西,疏不知那是追不完的,小還有更小,大還有更大。 好像有點矛盾吧,其實不然,因為『無』根本不能用來做任何比較,所以在『無』之前,人們都還能找到有形的事物,這正是所謂『小還有更小』的道理。就像過去人們以為『人』就是一個個體,但事實上人還能分開成為各種系統,消化系統、循環系統…。 系統之下還有組織,組織之下有細胞,細胞之下有染色體,染色體之下有基因,基因之下有核糖核酸、分子、原子、質子、中子、電子、垮克…等等無限微觀的東西。更何況再加入了『時間』的要素,它會讓一切變的更加地複雜化。『大還有更大』的道理應該就不用多做解釋了吧。 唯一能夠要求到且還算是一切理論中較正確的只有二分法,有和沒有,也就是01分類。自然萬物都能歸屬到1之中,相對於1的0,也就是無了。當然了,這樣的道理可以套用在其它地方。那什麼是我們該做的呢?問得好。 我們該走的途徑是該追求用得到的東西,任何事物出現的理由都是它有用,對誰有用?對用它的人有用。因為我們要用,所以才用。這樣的話只要能夠用,那管它怎麼用,甚至說用的是什麼都管不著。有要用得到的時候,再去追尋它的原理,並找出任何可能影響它的因素。沒要用的話,那根本不用去管它,只是浪費你追尋其它事物的時間與耐心而已。更何況一個目的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到達,認為那是唯一方法的人你都可以笑他,只是別笑的太大聲避免捱打。 事實上要達成一樣事物的方法有無限多種途徑,只是你習慣用哪一種,你知道與會用哪些種,以及哪種比較容易使用,諸如此類這些不過是時間觀點上的考慮而已。認為只有唯一種途徑可以到達,且該物不論在何種情況都循此途徑的人,那是智能不夠的傢伙才會說的蠢話。更別說自以為對,而前人與來者皆錯的狂妄者了。因為在時間的洪流之下,所謂的真理不過是謬誤。現在你認為無誤的事情,不代表它在一百年之後也是正確。可能是因為時間的影響而讓它改變了,也可能是有更加透徹的知識被研究出來,而導致它不再如過往一樣受人相信與推崇。 譬如說要用水來製造冰,你可以用溫度的控制來把水凝結成冰,這是大多數人的做法,也比較容易實行。你也可以用壓力來把液體的水給壓縮成固體的冰,但這關係到重力的因素,對單純地生活在大陸上或只著眼在大陸上的人們根本無法去瞭解它那屬於更偉大所在的力量。你也可以用光的形式來把水的能量無限制地散出,讓水分子的運動減緩,而其外相變成固態的冰,這是在先導假學中的微觀論法,但論法歸論法,並不是無法套用在魔導體學之中,只是你怎麼套用?有沒有那個智能去想如何套用它?以及能不能成功的問題。你做不到並不代表其它人也做不到,現在做不到也不代表以後做不到,知識就是這麼一回事。 在世界裡如此多的知識之中,大致可分成兩大類型。其之一就是以數學為基本的先導假學了,一切講求證據是這門學問的特點,而因為有具體的數字做代表,所以容易學是特色之一。其之二就是以煉金術為起點的魔導體學了,無法做出個明確的結論是相對於另一門學問的特色,也就很講求實驗。因為一切的知識都來自於親身體驗的結果,不同人可能有不同的結果,在不同的時間之下更有可能產生不一樣的效果,所以沒有一定的能力與運氣是無法學習的。 沒錯,有相當靈敏的思緒可以在當時的環境情況下判斷出使用何種方式也是很重要的能力。但這樣子的分類好像又失去了什麼東西?對!說得好,就是願力。藉由祈願或其它程序來交換神祇、精靈與惡魔的力量。雖然說祂們的施用方式也無法完全脫離我所說的大範圍,但是相較之下,對我們而言使用方式卻是不一樣。因為那算是借用別人的力量,而不是自己的。不過大自然裡有無數比我們更有力量的存在,或是說我們可以輕易利用到的存在,就某方面而言,選擇較輕鬆的途徑且只要支付不多的代價,那何樂而不為呢。自然就是那麼奇妙,你可以藉著別種事物取得力量,也可以自行溢取自然中所擁有的各式力量。 這樣的分類是絕對的嗎?當然不是!有很多東西是橫跨前兩大類的結晶,或是擁有某一類的特性,但人們卻把它歸在另一類中,像醫藥學就是其中一種。雖然它無法輕易地使用數字量化來解釋,但因為醫藥學的經驗累積符合大多數人的經驗,所以醫藥學就被先導假學歸類於其中。這樣的例子不過是解釋了其實兩大領域的區別並不是那麼地明顯,而之中更有不少道理是互通的。身為一名好的研究者你所要走的路只有兩條,不是窮盡一生去鑽研一項學問,就是要全部的通盤都瞭解。 因為某領域之中的概念可以適用在其它的領域這在學問之中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鑽研一項學問又不是只把眼界擺在它身上,而是在尋求的過程中只要和它有關的,就去找出它們的關係所在。可以和別人合作,可以自行尋找,但找到所要的之後就不再留念在非目標物之上,唯有專心一意在自己的主要目標之上才能求得更深一層的知識。舉另一個相反的例子,就屬職業工會中的魔導水晶了。過去在一次意外的發現裡,人們發覺到經驗值可以用數字量化,也就可以為大多數人做出一個比較容易分辨出高下的方式。在這項發現之後,愈來愈多的職業技能經驗值可供量化,也就出現了愈來愈多的職業分別。 或許到了未來,農人漁夫都會被劃上等級來分辨。當然這有好有壞啦,好處是大家不要為了誰強而多費唇舌。壞處像是它只能夠判斷經驗,但卻否定了天才這種怪胎與一些先天性的條件,像龍族的皮本來就比較厚,人類再怎麼努力,皮還是比不上龍族的厚,只是我們會用各式裝甲去彌補這樣的不足而已。不過剛剛舉例的重點是有些技能還是天份排第一順位,雖然說勤能補拙…」說到這裡,奧方停了下來看拿杯水坐在床上的莫妮莎那滿臉疑惑的表情,問道:「聽得懂嗎?」 莫妮莎很認真地搖搖頭,奧方不以為意地大笑說道:「哈哈哈!我好像廢話太多了。沒關係!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瞭解。」在笑聲之中,奧方離開了位置回到他實驗的場所去。 搖晃了一下杯子,看著杯中的水出現的漩渦,隨即恢復平靜。她抬頭看著那張正在做實驗的老者背影,除了已白的頭髮外一點也沒給人衰老的感覺。 凝視著這樣的背影好長一段時間,莫妮莎才開口問道:「奧…嗯~老師,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我現在缺人手幫忙,而你似乎比其它人更可以幫我一段比較長的時間。」 「我有用嗎?」 「你與其問那個廢話,不如把擺在那邊的空燒杯拿給我。我這裡剛好是要緊時刻,沒空跟你閒扯。」 對老紳士這一番不客氣的話,莫妮莎嚇了一跳。但哀愁已久的臉龐也終於在今天消失,一種放鬆的感覺出現在莫妮莎臉上。「喔!好的。」莫妮莎才下了床,就聽到一個爆炸聲響。 「咳咳!該死!又爆炸了!」 ※※※※※ 「唔~」聽著莫妮莎的故事,言妮神遊於過往的回憶之中。「莫妮莎莫妮莎!」 「什麼事呀?」 「你剛剛那一~大段能不能再說一次呀?」 「哪一~大段呀?」 「就是那一段呀!那一段什麼什麼的嘛!」 「哦~哦!」想清楚言妮所指的段落後,莫妮莎露出難看的臉色。「真的要嗎?」 「還是解釋一下也行。」 「別鬧了!」莫妮莎沒勁地甩了一下手。「那一段的內容我可是還有大半沒搞懂呢。而且我也只是就印象來複述而已,假如真要我再講一次,那內容可能就不一樣了。更別說要解釋了。」 「是嗎~」言妮露出失望的神色。莫妮莎也只有無奈的說:「那段真的不行啦。我們不要討論它,好麼?」 「咦~?」言妮像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一樣,問道:「也就是說那之後你就留在奧方老師的身邊做助手囉?」 「嗯!對呀。」莫妮莎點點頭。言妮隨即問道:「那現在呢?你離開了,他不就沒人幫忙了嗎?」 「沒有呀!老師現在有一位魔法人造人偶,蔚兒在幫忙他。」 「魔法人造人偶?」言妮嘗試想像一下,但沒一下子就放棄了。繼續問道:「那個魔法人偶是在你之前還是之後呀?」 「蔚兒嗎?她是我跟老師一起做出來的,你說呢?」莫妮莎笑笑的。 「說一下,說一下嘛!」言妮抓著莫妮莎的手晃呀晃的。 「說什麼呀?」 「當然是說為什麼要做呀?怎麼開始做呀?製作經過的,這些有的沒的?」 「哼哼!」莫妮莎笑了一下,開始說道:「還記得那一天…」 ※※※※※ 日子如流水般經過,但『逐漸老去』這樣的字眼卻不適合用在這兩個人身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紳士與一個美麗的吸血鬼,不搭調的組合吧!但當事人卻不怎麼在意這樣的問題,總之這組合已經一同度過了不知多少個冬天。不知道這樣的情形會不會持續到未來,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們對這情形的說法一定是這樣:「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去解決吧!」 前一個實驗剛告一段落,莫妮莎拿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書籍閱讀著,而奧方還在他一堆未完成的實驗之中挑選著。數不盡的資料與檔案,看不完的文字,老紳士正在跟苦惱搏鬥著。每一個都很有興趣做,但卻每一個都缺乏了那麼一點點引頭。 正當奧方準備射飛鏢來決定下一個實驗的時候,莫妮莎出聲了:「老師。」 「啊~啥事?」 「地獄是什麼樣子?」 「有醇酒、有美女、有香肉、有森林、有世上各種美好的事物…」 愈聽老紳士的形容,莫妮莎愈覺得不對勁。「老師,我問的是地獄吧!」 從資料堆中抬起頭來,奧方看著莫妮莎不解地提問道:「我剛剛說了什麼?」 重複了一次奧方剛剛說的話,莫妮莎只看到奧方放心地將頭埋回資料堆中,接著自書堆之中傳來:「沒錯呀,會讓人心無限墮落的地方不是地獄是什麼。」 將手上的書擺到一旁,莫妮莎緩步走到桌旁清出了一個空間坐到桌上,看著正在煩惱的老紳士問道:「那天堂是什麼樣子?」 「這兒不就是了。」 皺著眉,回頭看看四周雜亂的模樣。對奧方所說的一言一語莫妮莎都抱持著極大的興趣,這一回也是相同。只聽她追問道:「可是…這樣的話,地獄有什麼不好呢?」 聽了莫妮莎這一番話,奧方正經地抬起頭來。「當然不好囉。想想,一個地方可以不愁吃不愁穿的,又都是那一成不變的風景,生活在那只要整天混吃混喝的,那多可怕呀!活著都不知道要做什麼,一點慾念都沒有,更別說憤怒了!」 看著反應激烈的老紳士,莫妮莎有點退縮害怕,但還是繼續問下去。「可是,那一切都滿足了自己的**,也不用花心思去生氣了,有什麼不好?」 「錯了錯了!憤怒是必要的,慾念也是必要的,少了這些東西根本不能算是幸福。沒有慾念,你怎麼能夠體會滿足的滋味。沒有了憤怒,你又怎麼能夠了解開心的感覺。當一切都變得很完美的時候,你根本不瞭解完美的好。更何況世間沒有完美與絕對,在那樣子的假象之中將會失去所有意志。失去意志才是地獄的可怕之處。」 「這樣的話只要有**就好了吧,何必有憤怒。那不是很討厭嘛,對一件事情生氣的感覺。」 「又錯!憤怒是驅動慾念的力量。」說著說著,奧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握拳仰天高喊:「我為什麼做不到!」接著立刻低頭看著莫妮莎。「就是這種感覺,來驅使自己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進。你必須要生氣,對沒做到過的事情生氣,才會讓自己想要去做並完成它。對惹火自己的人生氣,才驅使自己進步並打倒、解決掉對方。沒錯!生氣生氣生氣呀~」 看著奧方『生氣』的怒吼,莫妮莎有點被嚇到。只聽奧方繼續朝天吼道:「生氣呀!為什麼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知識我不知道!為什麼造物者能夠創造這麼美好的生命!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奧方的聲音弱了下來,也斷斷續續的。據莫妮莎瞭解平常這種情況是發生在奧方的思緒被牽到另外一邊,而他正在思考著這突如其來的想法。 「喂!小姑娘!」 「啊!什麼事?老師。」看著突然貼近到自己面前的那張滿是皺紋的臉,莫妮莎頓了一下。 「我們來做人好不好。」 ※※※※※ 講到這兒,莫妮莎就突然停住不講了。言妮急忙忙地問道:「接下來呢?」 莫妮莎紅著臉,閉口不說半句話。言妮仍是拚命纏著莫妮莎。「說嘛!說嘛!」 「總之就這樣開始製作蔚兒啦!」 敷衍式的回答一點都無法滿足言妮的好奇心,小孩子般的伯爵夫人仍在一旁糾纏不清。但是莫妮莎卻轉頭望向其它地方,自顧自的回想起那一天接著的事… ※※※※※ 「做…做人…」奧方奇怪的話讓莫妮莎紅著臉低下頭來,不知如何是好。「我還沒準備好呢…不太好吧…」 聽著那翻東翻西的聲音與奧方的言語:「奇怪了,我記得以前有參考資料留下來呀。擺到哪去了?」 「還…還有參考資料,不會吧。」莫妮莎的頭低得更低了。 「啊!找到了,太好了!道具就用之前實驗留下來的吧,不過還得新做幾樣才行。」 「什麼!還要用道具…」這一回頭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 「喂!小姑娘,你去找這上面列出的必要素材吧!」 「還…還有清單呀!」莫妮莎勉強將頭移到攤開來在桌上的紙張,只聽奧方繼續說道:「從好久以前就打算做一個人造人來玩玩。今天就趁著這一股憤怒把計劃給實行了吧!哈哈哈哈!」 「你不會自己去找呀!臭老頭!」 突然被罵了一聲,奧方楞在原地看著莫妮莎跺步離去的背影。「怪了,她生什麼氣?」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8 本章字數:8660 「天堂和地獄真的是如你老師所說的那個樣子嗎?」 聽了這樣的問題,莫妮莎也只是笑著說:「對老師而言是特別的吧。他只相信他親眼見證過的事實,對沒見過的他會去尋求。在未尋求出屬於他的答案前,他不會下任何的定論。不過我想那些可以做結的事情他大部分都不記得了吧。他只喜歡追求的過程而已,而不是那個答案。」說到後來,莫妮莎還歎了一口氣。 「唔~也就是說天堂與地獄只是看個人的心情而定囉?」 「不知道。」 對於莫妮莎的回答,言妮用表情提出了疑問。莫妮莎緩緩說道:「對我而言,那是還未下結論的疑惑。或許哪一天我會想出另一套也說不定,又或者我真的見證了天堂與地獄。雖然看到後者的機會比較大。哼哼~」自嘲性地笑了一下。 「唔~」想了好一會兒,言妮像是放棄一樣用力地甩甩頭,恢復那好奇的目光,朝莫妮莎說道:「那接下來呢?接下來呢?怎麼製作那個人偶的。」 被猶如自己妹妹般的伯爵夫人纏住,莫妮莎只能怨恨自己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只有無奈的繼續說出接著的事情… ※※※※※ 黃金打造的骨骼用一種容易傳導魔法材質的線來串連,接著在心臟的位置移入一個『特殊』的火爐,再用各種由植物中提煉出來的素材來做外表。很奇妙的,這一回奧方居然沒找任何參考數據,就完成了臉與其它細部位置。而且完成度之高,外觀看起來也相當有水準等,這些都讓莫妮莎著實嚇了一跳。 莫妮莎曾很好奇地詢問:「老師呀,這張臉你有參考什麼嗎?要不然怎麼做這樣子的臉。莫非!你喜歡這調調…」 「啥!臉喔。不曉得,做一做就做成那個樣子了。誰知道那是哪來的。」 「這不是你做的嗎?」 「聽說是。」 「聽說…這不是你做的嘛…」 「好像吧。別在哪廢話了,還不來幫忙。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呀!」 「哦~!好的。」 「轟!」「該死,又爆炸了…」 當煙霧消散,莫妮莎將臉上的黑灰給拍掉,很無奈的問道:「我說老師呀…為什麼『她』的**部分你都選用以前實驗所做出來的屬性清單上列舉的易爆炸性素材?這樣不是很危險嗎?」 「別問了,我怎麼知道畫設計圖那時候的我想些什麼。把這裡整理整理吧,我出去找找不夠的材料。」 「好~的~」故意拖長的聲音表現著一點點不耐煩,但那也只是莫妮莎自己發洩的而已,因為那個該聽的老人根本不在意這類的奇怪噪音。 當身體的部分都完成後,接著的就是要讓『她』擁有意識。奧方取出了畫有立起寶馬側面圖的盒子,將剩下的那顆紅寶石英雄塚拿出來,放入人偶的頭顱部分。然後將頭蓋骨部分給合起。 看到那顆英雄塚的時候,莫妮莎就想起她遺失的那顆地城之心。「啊!老師,關於那個…」 「別吵,重要時刻!」 「不是啦!關於那顆地城之心…」 「不見了嗎?那就算了!」 莫妮莎愣住。「你怎麼知道不見了?」 「猜的。管他!這裡比較重要,還不幫忙。」 「喔!」 雖說是兩人合作,但莫妮莎總是站在一旁看著。在吩咐還沒下來前,她都不知道要做什麼。這一回也是相同,站在奧方身邊的莫妮莎仍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在奧方的咒文聲之下,人偶的七竅發出了陣陣紅光。接著慢慢張開的眼睛讓奧方興奮了好一陣子。「太好了,成功啦!哈哈哈哈哈!」 莫妮莎也開心地將手擺到人偶面前左移右移的,只見那一對碧藍的眼珠子也跟著莫妮莎的手移動。莫妮莎笑道:「來,站起來吧!」但人偶卻沒有反應。 「站起來呀?」莫妮莎再一次發出命令句,但得到的依舊是沉默的響應。她不解地望向一旁的奧方問道:「老師,她怎麼沒反應呀?」 「反應?有呀。她的眼睛不是有跟著你的手動嗎,怎麼是沒反應呢?」 「可是我要她站起來她不站呀。」 「她知道『站起來』是什麼嗎?」奧方喝了一口泡好來,準備慶祝的茶。 「意思是…她…什麼是都不知道…嗎?」 「沒錯!」奧方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的她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所以需要『教育』她。而教育方式倒也不難,只要你反覆地去詢問她一些簡單、生活化的問題,再去解答,將人類的心用這種方式輸入到她的記憶之中。當累積了足夠多的資料之後,她會自行將所有東西統合在一起,而成為她專有的個性。其實就好像教小孩一樣而已啦!」 聽了奧方的一番話,莫妮莎搔搔頭追問道:「那要問多少問題呢?」 「不知道!」很簡潔的口氣與搖頭的動作,奧方抬頭想了一下後說:「大概她會提問題的時候就代表略有小成了。當她能夠自主性地表現出情緒反應時,就成功了。大概…花個幾年時間就行了吧!」 「啊~幾…幾年…誰來做呀?」 「當然是你囉。」奧方拍了拍莫妮莎的肩膀。「這種小事情我幫不上忙。加油了,我去忙其它事情了。記得,一開始問題都不要太難喔。」 「啊!啊!老師!老師…」莫妮莎嘗試要抓住奧方的手失望地垂了下來,她回頭看著呆坐著的人偶,無力地說道:「唉~男人都這樣的嗎?唉~先找件衣服讓她穿好了。」 好像經過了十多年的時間吧,在莫妮莎的耐心之下,人偶對他們也總算是有點用了。諸如像收拾、整理、傳遞等動作已經可以順利進行了。甚至因為她的特殊架構所帶來的副產品,奧方在蠻多實驗之中都會倚重到人偶的功能。因為四肢移動精密度可以精確控制加入藥品量多寡與加入時間,對實驗者而言是一大福音。從因實驗錯誤造成爆炸的次數減少來看,她的確有用。再者那近乎完美的記憶力正是比百科全書還要好用的地方,對奧方而言。 但是仍無法表現出人類般的情緒,沒有辦法笑、沒有辦法哭、也沒有辦法生氣,這些都還是她不完美的地方。再者,知識漸多的她所詢問的問題已經不是莫妮莎的能力範圍了。但有時仍會問出一些最基本性的問題,讓莫妮莎傻在當場苦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而且當選項太多或是需要自行判斷的時候,人偶都會提出相當多的疑問,直到有一個解釋或指示為止。 關於她的稱呼,對奧方而言,他根本不理會。只要他需要人手幫忙時有人幫他就行了,所以倒是最常聽到:「喂!那個誰,來幫個忙。」 至於莫妮莎則是覺得叫『人偶』,或是跟老師一樣喂來喂去的都不太好。所以就擅自決定取名作『蔚兒』。雖然也有跟奧方報告,但因為挑選的時機不太好,奧方只是一邊攪拌著藥材,一邊隨口說好。但接著下來爆炸聲響倒是讓在場的所有人把這件事?到腦後。而奧方是否已經清楚知道這回事了?嗯…天曉得… ※※※※※ 「接著的呢?接著的呢?」 「還要呀~救人呀!」看著聽上癮的伯爵夫人,莫妮莎只是想著如何把這一段往事給結束掉。 ※※※※※ 不知道什麼時候,蔚兒會笑也會叫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奧方身邊的實驗助手只剩下蔚兒一人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掌廚的也換成蔚兒了。 雖然可以不用進食,但在『沒有嗅覺、味覺與食慾的人是無法做出好吃的食物』理由之下,蔚兒少許的食量與烹飪技巧已經是莫妮莎比不上的優點了。 雖然奧方沒有點名助手,但蔚兒優秀的記憶廣泛特性正巧和奧方的記憶力相契合,互相彌補了不足之處。慢慢的,莫妮莎也從奧方身旁退開。 雖然蔚兒只是一具人偶,但那被塑造出來的溫柔個性和乖巧已經遠遠超過人類所做得到的地步了。任誰都無法否認,蔚兒能夠做一個最好的情人,最好的妻子與最好的朋友。這些都讓莫妮莎既忌妒又羨慕,但卻又無法討厭她。畢竟蔚兒也算是自己的半個女兒。 太多太多理由讓莫妮莎覺得時間似乎到了。 待在古塔的地下室好像也有百年以上的時間了。這段時間裡,莫妮莎也為了自己閒來無事產生的興趣做了不少小道具出來。也很認真地研究自己的力量。在其它方面,百年以上的時間就算每天做的功課不多,累積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知識。 這一天,披上了全黑的法師袍。在素材的特性支持之下,擁有良好透氣效果,且能百分之百阻擋住陽光的大型斗篷算是她的研究中最實用的一項了。而輕薄斗篷怕風吹而造成空隙的唯一小缺點,在莫妮莎全力施用迷霧效果的水元素系魔法後,她也能獨自行走在大白天之下。 簡單地帶了幾樣東西,莫妮莎就跟奧方說她想出去走走,可能一陣子不會回來。奧方也只是丟了一句記得帶土產回來之類的話,就又埋頭回到自己的實驗之中。 在旅行之中,又遇到了過去的同伴。由莎莉絲所組織起來的薔薇結社讓吸血鬼們生活在人類族群之中。當然,在當權者的命令與要求之下,薔薇結社仍有所限制存在。但那些對於吸血鬼而言都顯得不太要緊。 莫妮莎也在薔薇結社之中待了好長一段日子。因為再次失去生活重心的她,總要有個地方供她彷徨、思索與生活。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久。 ※※※※※ 「…沒啦!」 「就這樣嗎?」言妮有點失望地問道。 「沒錯呀!離開了老師那兒後,我大多四處旅行著。間中待在莎莉絲所組成的薔薇結社,不過這段時間倒沒有什麼大事情,頂多是告訴其它吸血鬼我從老師那得到的知識而已。渾渾噩噩過了好久,接著就是跟大家在一起了。」 「大家?啊~大家喔。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在做些什麼?尤其米法兒,好久沒見了。」 「莫名其妙地聚起來,也莫名其妙地解散。這樣的一群人居然能在短短的兩三年間就留下不可抹滅的傳說,我自己也不相信呢。」 正無聊著的伯爵夫人眼睛亂飄,一張隨筆紀錄下的字句吸引了她的視線。 「Ifanyonedoesnotlovethen.LordJesuschristlethimbeaccurseoLordcome .amen!!」拿起了第二張紙,看著上頭大大寫下的字,言妮小聲地念道:「neme…bl amez…pas…」 輕輕放下手上所有東西,言妮緩緩地仰起頭看莫妮莎。「莫妮莎…這些是…」 「隨手紀錄下來的感想而已啦!沒什麼。」 「可是…」 「怎麼?吸血鬼研究聖經的東西很不可思議嗎?」 像是否定莫妮莎的言論一樣,言妮拚命搖著頭。「不是啦!只是說你怎麼會…」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妮莎阻下。只聽莫妮莎說道:「以前我花了太多時間在純學問領域上,一板一眼的知識已經壓的我透不過氣來。我只是換個口味,看看一些屬於精神領域的書籍而已。」 「偏挑跟你們對抗的宗教經典?」 對言妮的言論莫妮莎感到有趣,笑了一下之後她解釋道:「其實以現存的聖經正典為主的教派會跟吸血鬼對抗是有原因的喔,可不單單只因為吸血鬼是人類的大敵而已。」 簡單的一句話已經挑起言妮的興趣。看著那副好奇的表情莫妮莎繼續說道:「聖經分正典、偽書兩種。正典為歷代以來被承認為其宗教信仰的模板,舊約三十九卷,新約二十七卷。而偽書其實也是跟其宗教和他們所信仰的神有關,但為了種種理由而被排除於正典之外,大多是跟其所要強調之教義有衝突,或是內容真的太過荒誕。但做選擇的人也只是後世的人,而所謂的正典根本就不能完整代表該信仰最初始時的原始中心思想。」 「那跟與你們對抗的行為有關係嗎?」 「有~!當然有。那些以正典為主的教派,他們最終教義是在末日審判時,人們將會有上天堂得永生,與墮落到地獄兩種結果。」 「嗯~這我知道。當天使吹響最終審判的號角,所有人將會獲得新的軀體,沉睡中的人們也會甦醒過來接受審判。」 「那只是其中一種說法,不過不在我要講的範圍。我只是想說永生這一名詞而已。」 「永生?吸血鬼不就是了…啊!」 看著言妮若有所悟的表情,莫妮莎笑著說道:「沒錯!如同你所猜想的。正典的確立大多是基於當時宗教當權者的想法與考慮,而他們就用了永生這樣的幌子來吸引人們。其實在少數幾卷偽書之中,也提到輪迴一詞。而吸血鬼的永生特性正是違反了他們的宗教論點,在末日審判之前怎麼可能有人得到這最後的獎賞,所以我們被冠上敵基督之名,也成為他們的敵人。縱然在這獎賞之前,我們也失去了些東西。」 「為什麼會這樣?」言妮對這樣的論調表現著不滿。 「救濟、擁護、鬥爭、智能什麼都好。只要是不會動搖…就連倚靠著它也不會倒的精神象徵…人們就是想要倚靠才創造了神這一名詞。而神雖然是純樸、善變的,但人們卻不如神那麼純樸,因此承受不了神的純樸…所以在人領導之下的宗教變質了。宗教本身無罪,神也沒有罪過,錯是錯在誤解祂的人們。」 「是嗎~?」沉重的話題也讓言妮的心沉重起來。 看在莫妮莎眼底,她也只是笑了笑。「別想太多啦!那也只是極少部分而已,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十惡不赦,況且我們吸血鬼也有錯。所以真要怪罪的話,沒有一方逃得脫責任。生存在同樣一塊大地之上,衝突、和解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如何發生,怎麼結束而已。假如少了這些,那還像個世界嗎?」 「那你呢?莫妮莎。」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身為吸血鬼的女人久久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莫妮莎才鼓起了勇氣輕聲說道:「個體不能和群體相提並論。而我也正在尋求屬於我自己的答案。」 言妮似乎還想提出反論,但一個巨大的碰撞聲響引起了兩個女人的注意。「喔!又踢到了,好痛…」 「啊~沒事吧?親愛的。」看清楚來人,言妮急忙忙地上前扶住又差點要跌倒的伯爵。 眼前的低俗愛情倫理劇讓莫妮莎有點受不了,她只是冷眼看著。而攙扶著伯爵的言妮問道:「怎麼了?跑進來這兒。」 「沒什麼事情啦!我只是聽侍從們說你來這裡找斐斯洛小姐,所以才下來看看的。」 「上頭結束了嗎?」言妮想辦法清出個位置讓楚裡坐下來,一邊問道。 「喔!剛請他離開了,也總算鬆了一口氣。」 奇怪的反應讓莫妮莎也感到些微的興趣。言妮也繼續問道:「事情有那麼麻煩嗎?」 靜下來,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後,伯爵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這一回他們早已聚集起十五個大型城邦的軍力,再聯合一些求名的僱傭兵,人數早已突破千人。假如這樣的人數仍無法攻克一個地下城,那我們是否加入也沒什麼分別了。來找我們也只是虛應一下故事而已,他們也不希望我們的加入來搶佔了功勞。」 「嗯~有點奇怪。」聽了這論調的伯爵夫人不解地偏著頭。「假如我加入的話,真的仍沒什麼分別嗎?」 「你?你會去嗎?」 認真地搖搖頭,言妮表現出很清楚的意思。但表情還是有點不悅地說:「你沒有把我考慮進去嗎?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呀?」 「啊!不!」伯爵有點難為情地望向其它地方。「我只是不想你去那種地方而已…」 簡單的一句話表現出相當多的意思。言妮先是傻笑,再用手肘頂一頂坐在一旁的莫妮莎,低聲說道:「好男人吧。」接著是笑笑的抱著臉,一副幸福美滿的模樣。最後仍是自制不了,直接撲上前去,一陣擁吻。 手腳亂揮的伯爵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拼了命想要抓住什麼。而言妮背影讓莫妮莎感覺到這女人的無限熱情與魅力,多到會讓男人受不了的程度。 這些都讓她不禁想起曾有人這麼評論過女人:最好的女人是在外像貴婦,面對著其它男人像貞婦,在床上的時候像蕩婦。言妮絕對符合這樣的條件,但是否為最好的女人還是得看有沒有男人忍受的了這樣的她吧。 「假如是傑克他們的話,大概不出三天就把她轟出房間了吧,這個女人。喂!你們親夠了沒有,這裡好歹還算是我的實驗室吧,雖然也是你們借我的。」才把感想給說出口,莫妮莎就受不了這一對夫婦,大聲吆喝道。 似乎是有聽到莫妮莎的抱怨,言妮抬起頭來,晃了一下四周圍後說道:「哇~實驗室呢!我還沒有在這種地方做過喔。」底下正在喘氣的伯爵聽了這番話,嚇得全身發抖。 「喂!你們!」應該是引爆了莫妮莎的怒火吧,站起身來的莫妮莎雙手快速地在空中畫出兩個簡易的五芒星陣,口中念道:「以我的魔力作為降臨的媒介,來吧!恐怖的地獄三頭惡犬。」 五芒星陣互相輝映著,莫妮莎手往門口一指,大喊:「關門!」開啟的地下室門口碰的一聲關了起來,也嚇著了言妮與楚裡兩人。「放狗!」手一揮,五芒星陣中出現了漆黑的身影。 驚嚇的表情、訝異的表情、嘻笑的表情、愛憐的表情,連續的表情變換後,言妮撫著臉大聲喊道:「好可愛喔!」 五芒星陣之中出現的『地獄三頭犬』只有一隻迷你狗的大小,可愛版三頭小狗狗那尖銳的汪汪聲會讓人想要抱一抱它,親近親近。 滿身大汗的女吸血鬼正單手撐在桌上喘氣。隨便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喘著說道:「可惡!不是正統的召喚士或有訂下契約的果然很吃力。幾乎耗盡了本身的魔力,又沒有藉助地脈的力量做交換,才只把這種程度的實體化在人世間而已。」 朝著慢慢逼近的伯爵夫人吠叫著。雖然出現的三頭犬是迷你版的,但事實上就氣勢而言仍是可以壓制不少獸類或泛人類。不過來的人是言妮,那樣的體型與氣勢只足夠當作玩物而已。 抱起了正在哀號與掙扎著的地獄三頭犬,言妮開心地問道:「我可以養它嗎?莫妮莎。」 正文 第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8 本章字數:9802 眼前是滿滿的食屍鬼大軍,但這些沒意識的傢伙充其量只能算是路障。在兩方吸血鬼的強大戰力之下,已經潰爛的身體就像黏土般容易肢解。偶爾穿插著一兩個變身獸人喪生在吸血鬼的攻勢之下,或是撕裂,或是噬咬。 莎莉絲拿著馬鞭站在大廳前的巨大階梯上,每揮動一次馬鞭就有食屍鬼喪命,或是戰鬥重心移動的狀況。身為指揮者,莎莉絲用盡了她所有能力來調動每一個可以戰鬥的棋子。 至於領導者約翰卡羅他只是漫步在食屍鬼海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吸血鬼敢接近他,只能把會動的屍體當成障礙物堆到他面前,稍微阻止他的行動而已。 兩方的吸血鬼都還持有武器攻擊,沒有任何真正被稱為戰力的吸血鬼被解決掉。雖然場中央和修羅圖的差距不遠,但事實上大家好像都還在等待什麼一樣,飛舞的肢體與鮮血都是靠生前大多是無辜的食屍鬼們串場而已。莫妮莎踮步走到莎莉絲身邊看著她的神情,東張西望的莎莉絲似乎分了一點點心力在其它地方。 一隻燃燒著的巨型木箭襲來,當然喪失掉活動能力的還是只有食屍鬼。莎莉絲的眼睛亮了一下,馬鞭一揮,自約翰卡羅以下的吸血鬼都慢慢地聚回莎莉絲身邊的位置。而另一方的吸血鬼們也聚到一起,場中央只剩下食屍鬼與變身獸人之間的戰鬥。 寶藍色的鎧甲出現,一群剽悍的騎士揮舞著大劍排出過千人的密集數組。在後方大型弩弓與彈射器的動作下,天空更是接二連三地落下火箭和燃燒著的土製炸裂彈。最前排的弓箭手們更是不留餘地的攻擊任何在他們射程中的怪物。 要在黑夜之中解決吸血鬼,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用火燒。令對方喪失活動能力之後,再將剩餘的殘渣拖到大太陽底下確實殺掉這些幾乎算是不死的生物。遠方的巨型弩弓部隊正進行著這樣的戰術,而騎士們所負責的任務就是阻止吸血鬼們的逃開與護衛遠距攻擊部隊。 選擇在這樣的時刻出現,正是為了利用遠距離攻擊一舉殲滅混戰之中且無法顧及其它戰鬥的兩方吸血鬼。但根本沒想到獵人也有被獵物騙的時候。 退到莎莉絲身邊的約翰卡羅露出了那張標準式的冷笑,同一瞬間劭博騎士團的空中降下了無數的蝙蝠。「那老傢伙可真有自信呀!居然兩面作戰,一點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約翰卡羅,如同我們的猜想,老傢伙果然是想一口氣解決兩邊的人馬。這裡的食屍鬼頂多是附近的村民吧,但是劭博那邊的可就很有變成食屍鬼的素質呀!假如那邊的武裝人類也全都變成這種討厭的東西,那我們贏面可就減少了。現在到底是要先吃掉那堆難吃的人類呢?還是先把那群討厭的同類給解決掉?」莎莉絲注視著與狄尼史伯爵一方展開戰鬥的劭博騎士團們,一邊問道。 約翰卡羅看了莫妮莎一眼,轉頭說道:「先把劭博騎士團解決掉吧!跟那群傢伙結下的仇我還沒回報呢。」 「…是嗎…」 場中央的戰鬥仍在進行著,但缺乏主力的約翰卡羅方與沒有一個指揮系統的狄尼史伯爵方仍僵持著。縱然那些都只是跳舞的小丑,但無法否認他們也舞得蠻賣力的。 莎莉絲剛要動作,卻被約翰卡羅一把抓住。「等會兒,老傢伙似乎要現身了。」 「什麼!他親自來了!」莎莉絲帶著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漆黑的天空。 月亮被黑影給擋住了,烏鴉、蝙蝠、貓頭鷹等等的生物從天而降。一股令人不愉快的氣息入侵各個角落。「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兒呀,準備好為你父親的永生付出代價了嗎。嗚哈哈哈哈。」 「那種事情一輩子都準備不好的,雜碎!」約翰卡羅對著天空大罵。 「洗乾淨你的脖子吧!我待會再來招呼你,小鬼!」 「不要叫我小鬼!」僅僅只是一句憤怒的話卻像是擁有強大力量一樣,在場中央的戰鬥中開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路,約翰卡羅正前方無論是食屍鬼還是變身獸人都成為同樣的血灘與肉泥。食屍鬼好像也有了害怕的感覺,稍稍地退後,但隨即又被後繼的傢伙擠了上來。 緊握著的拳頭代替言語表現約翰卡羅的憤怒,下揮的右手讓所有吸血鬼衝上前去。在龐大的壓力之下,食屍鬼們還是被打開了一條道路通向另一邊的戰鬥。約翰卡羅方的吸血鬼們都跟著他們的領導者向前衝去,所有非己方的物體都是狙殺的對象。 跟在約翰卡羅背後的莫妮莎根本沒機會參與戰鬥,所有敵人都倒在身為箭頭的約翰卡羅手中。莫妮莎悄悄地將懷中的瑪瑙石取出,緊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擲出給人一個『大驚喜』。 混在一起的三方人馬根本沒有戰術可言,只是單純的硬碰硬,看誰先死光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最不利的當然就是身為人類的劭博騎士團。雖然人數沒有減少,但是都變成了活動的屍體,從某方面來看仍是屬於損失。甚至因為讓他們成為食屍鬼的主人來自不同的陣營,還能看到擁有寶藍色鎧甲的食屍鬼們在互相噬咬的畫面。 混戰讓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了。莫妮莎雖然仍是緊跟在約翰卡羅身後,但距離已經夠讓其它人介入,也因此莫妮莎不得不展開戰鬥。揮舞的手已經足夠解決掉不少食屍鬼甚至吸血鬼,這大概是自己這個『附屬的』其主人能力強大的緣故。但是要和武器相碰仍嫌不足。 防禦力上的不足全被用敏捷的動作給取代了。看著莫妮莎俐落的戰鬥姿態,旁人還可能會認為她已經習慣於戰鬥之中。事實上莫妮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約翰卡羅身上,只要約翰卡羅一露出空隙,那莫妮莎一定會不留餘力的一擊而出。所以其它方面的戰鬥全都回歸到吸血鬼最精粹的戰鬥本能之下,才能得到這樣的成果。 但不專心仍是要命的事實,在對手刻意引誘之下,莫妮莎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好處理。還未等到偷襲約翰卡羅的機會,莫妮莎就先露出了足以致命的空隙。直劈而來的一劍已經近在眼前,除了硬挨之外別無他法。 莫妮莎閉上了眼,準備接受這讓人生氣的事實,但卻沒有感到劍劈上身的滋味。輕輕睜開一隻眼,亮恍恍的巨劍就在鼻尖之前。再慢慢地睜開第二隻眼,穿著寶藍色鎧甲,曾是自己愛人的騎士帶著驚訝的表情站在面前。 眼對眼,彷彿這一刻為他們而停止。身旁的殺戮聲被?到世界的邊緣,再與他們沒有關係。兩個人都不敢相信真正面對面的再次重逢居然是在這種場合。 「莫妮…莎…」 「賀伯!你在做什魔!」一名同樣身為劭博騎士團一員的騎士將賀伯推開,自懷中拿出了一罐穿滿水的玻璃瓶,朝莫妮莎身上潑去。 下意識的舉起雙手護著臉,濺到身上的水就好像硫酸一樣侵蝕著身體。「啊~!」 賀伯看著莫妮莎的手避燒傷痕跡與臉上的一兩個小洞,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莫妮莎,那是聖水呀!難道妳…妳變成了吸血鬼…」 「我…」忍著痛苦正想辯解時,一名男性從莫妮莎身旁殺出。「該死的傢伙!你對我的女人作了什麼!」 約翰卡羅一出手就摘下了那名傷害莫妮莎騎士的頭。正準備對旁邊的賀伯下手時,莫妮莎擲出手中的瑪瑙石。不停注入火元素的瑪瑙石早已瀕臨臨界點,同樣元素凝聚在一起還算穩定,只要有一點點抗力出現,火元素的爆發威力將不容忽視。在約翰卡羅的自身防衛能力引誘之下,火元素完全爆發了。深紅色的沖天火柱包覆著這名強極一時的吸血鬼,四周約翰卡羅方的吸血鬼們也都聚了過來。 「快逃!」莫妮莎朝著賀伯大叫,視線也模糊了起來。有多久自己沒有留過眼淚了?濕潤的感覺好像是上一輩子的記憶。望著那張離去的背影,淚水從眼眶落下。而自己身上傳來的痛苦,不知道是因為心痛,還是因為約翰卡羅被自己包裹在火焰之中的因素。 「約翰卡羅!莫妮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莎莉絲與一眾吸血鬼來到莫妮莎身旁詢問著。莫妮莎卻誰都不理采,只沉靜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把她喚回來的是低沉且充滿怒意的呼喚。「莫妮莎…」 約翰卡羅身上的火焰全部消失,但從燒傷的面積來看,他也受了不小的傷。縱然那是可能在一瞬間就恢復的傷口,但比起傷口來,莫妮莎的背叛或許傷他傷的更多也說不定。 「班奈頓騎士團出現了,安…安德魯來了!」一聲驚呼,咭咭的笑聲傳遍每個角落,所有人與吸血鬼都發覺大事不妙了。 狄尼史伯爵的身影出現在約翰卡羅的上空。「嘿嘿嘿!我兒呀!看樣子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在夏至五月齊圓的夜晚,我會準時出現取你和安德魯的性命。哈哈哈哈!」說罷,狄尼史伯爵幻化成為無數的蝙蝠離去。同時其所屬的吸血鬼們也不知何時自各個角落消失,只留下仍在彷徨移動著的食屍鬼們供其它人屠殺。 自黑暗中安德魯緩緩地走出,彷彿就像是自黑夜之中溶出一樣。他漫步到約翰卡羅身邊,那雙如同野獸的眼睛從滑下鼻樑的小圓眼鏡後盯著約翰卡羅,帽緣下的笑容帶著無限的嘲諷。「老傢伙走了嗎?怎麼弄得那麼狼狽呀!」 瞥了一眼莫妮莎,約翰卡羅就面向狄尼史伯爵離去的方向。「怎麼,來找我們麻煩的嗎?」 「不是,我是來找製造這群怪物的傢伙麻煩。」一個不知危險為何物的食屍鬼接近安德魯身邊,瞬間他的頭與身體就分了家。安德魯飲下手中那顆頭所流出的鮮血後,說道:「順便解救那群人類白癡。」 「那些傢伙不是以剷除我們為樂嗎?你還要去救他們,不怕被背後捅上一刀。」 「亞林肯大人的請求嘛。管他的!反正擋我者死!咭咭咭咭!」安德魯的身形消失在食屍鬼群之中。 看著安德魯的離去,約翰卡羅轉頭對其所屬的吸血鬼們說:「先離開吧!一切等五月齊圓的夏至夜晚再說。在那之前,先把其它事處理好。」說完話,約翰卡羅就自行離去,其它吸血鬼也一一跟上。在莎莉絲的攙扶之下,莫妮莎也跟著離開。 ※※※※※ 「又是夢嗎?」從睡夢之中甦醒的莫妮莎仍是躺在那張熟悉的大床之上。近期情緒波動的頻繁已經讓她對於想起過往的事情有所免疫了,不再會去哭泣、不再會去傷心、也不再會去難過。但是她的心情無法愉快起來,卻是不爭的事實。 照著老習慣,走到陽台吹吹風。夜晚的氣息多麼迷人,吸血鬼本就是屬於黑夜的生物。在這樣的環境下,莫妮莎靜靜地感受著自己血液的流動,享受那活著的感覺。記得自己一向都行動於白晝之下,縱然夜晚才是自己的舞台。 「成為吸血鬼後,最初旅行在陽光底下是什麼時候呀?」對自己過往的疑惑讓莫妮莎再度去翻閱那厚重的記憶,塵封的灰並沒有阻礙自己的回憶,或許說這是只能擁有回憶的生物可悲之處吧!無限的生命讓未來沒有意義,活著的理由只是為了創造以後可供自己回憶的事物而已。 還記得那時候是跟在奧方老師的身邊。而那一趟旅行也造成自己的神傷,原因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太多的期待總是帶來更多的失望,特別是幸福就近在眼前,然後瞬間破滅… 「賀伯嗎…」 ※※※※※ 日子又在整理資料與補遺中度過,造冊紀錄的工作大多落在莫妮莎身上,奧方只顧著在一堆資料中找尋關聯性與相似性。 這段時間裡,食物來源大多是鄰近村莊的產物。不過在莫妮莎這個鄉下小孩的手底下,也能品嚐到當令食物的鮮美。不過烹調這門工作倒是莫妮莎本人堅持由自己來做的,因為連發霉的麵包都會不經意吞下肚的人,別奢望他的烹飪技巧有多好。 至於食物的取得大多是由莫妮莎用一些祝福性質的魔法換來的,靠老天吃飯的農民們有著穩定的天氣可以說是最好的報償。當然,被奧方用雷電劈壞幾個村子,豪雨破壞幾塊農地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幾年的時間對莫妮莎與奧方這兩個人而言應該是不算長,可是幾年下來所養成的習慣可不是那麼簡單。但今天的動作卻和往常不一樣。 應該是開始整理未完成資料的時間,但是老紳士卻還待在勉強用一層又一層的書堆所隔開的『自己的房間』裡。而莫妮莎一如往常般待在實驗室的一角,那唯一還算乾淨的地方。 「喂!小姑娘,今天要出遠門。」突然冒出來的奧方放了這麼一句話讓靜靜等待著的莫妮莎不知如何招架。「還不去準備,這一回要到王都那辛城去。妳先去準備白天行走所需要的東西吧。喔!還有,找看看還有多少錢,都帶著吧。」 遲疑了好一會兒,莫妮莎才反應過來,答了一聲後就自行去準備了。 不透光的漆黑大斗篷、枴杖、旅行用的背包、食物以及一些意外翻出來的金幣。帶著這一些東西兩人就上路了。 靠著奧方的引領,莫妮莎行走於陽光普照的大地之上。這些年來夜伏晝出的正常人習慣讓她和普通人一樣習慣在白天行動,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們大多活動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之中。 到了鄰近的城鎮才租了一輛馬車,這讓兩人的動作快上不少。畢竟要帶著一個瞎子走路對一位老人家而言不算簡單,縱然那位『老人家』老的只有外表與記憶力。 王城那辛,正如它王城的名號,熱鬧與繁榮像是專門形容它的名詞一樣。聚集了大陸上各式各樣的人與物,街道上要行走馬車根本就像是不可能的任務一樣。這大概和接近新年的日子有關係吧! 女人們不論貴族或是平民都用盡心力打扮,就連男人也都不例外。騎士們都在比拚各自的鎧甲花紋樣式,武器上所鑲的寶石多寡。就連輕裝的戰士們也都在比衣料上的花樣,一點都不輸給女性們的打扮。 坐在背光的位置,莫妮莎巧妙地避開直射的陽光窺視外頭。熱鬧或許對她不陌生,但要熱鬧的像那辛城這樣子,可能就是生平首見了。 「老師,我們來王城是要做什麼?」把馬車的黑色幕簾拉上,莫妮莎問著正合眼休息的老紳士。 「見一群笨蛋。」簡單的回答並沒有讓奧方睜開眼,他仍是維持原本的休息姿態。不過這樣的回答對莫妮莎而言已經足夠了,因為她瞭解假如奧方認為她有必要知道,那便會說得更多。 當馬車停了下來,奧方囑付莫妮莎穿上那厚重的遮陽斗篷。接著莫妮莎就在奧方的引導下通過一條長長的迴廊。 「請問是奧方先生嗎?」 「沒錯,我是。」 「那請問您後面的這位是…」 「我的助手,有問題嗎?」 「不。那麼請往這邊走,教皇已經等候多時了。」 『誰呀?怎麼聲音好熟悉?』披著厚重的斗篷,莫妮莎無法看到外界的情形,只能用聲音來做判斷。這也是怕一個不注意,被陽光入侵,所以才做全方面的遮陽處理。 又走了好一陣子,才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從奧方並沒有指示她脫下帽子的部分得知,現在應該還是在照得到陽光的地方。從斗篷外傳來殺人的熱氣,莫妮莎感到些微的無奈。再厚重的斗篷還是無法完全隔離陽光,且厚斗篷的副產品就是隨之而來的悶熱,這都是讓她受不了的事情。 「奧方先生,終於見到你了,果然如書籍上所記載。嗯~這位是…」 「猊下,這位是奧方先生的助手。」 『是誰?真的好熟悉。』莫妮莎壓抑著自己一探聲音來源的**。 「助手?那位什麼不取下斗篷,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奧方的聲音傳來:「她只是見不得陽光而已。少說廢話了,叫我來王城有什麼事情。」 「哼!現在正逢五百年一回的異動期,大地正警告著地脈的變動。」應該是來自那位教皇的聲音,從聲音之中可以感到不滿的成分存在。 「異動期,那有什麼了不起。不過讓火山爆爆發、地地震、再死死人就結束了。有必要找我出來嗎?」 「奧方先生,話不是麼說的。這一回地脈沸騰的地點非常接近王城,所以皇帝才藉由古書上的記載,找你幫忙的。身為最高地位的護國司祭,我只有聽從皇帝的命令找你。」 「這是請人幫忙的口氣嗎?」 雖然莫妮莎無法看到外界的事物,但不難猜到現在對方應該握緊了拳頭,咬緊牙根顫抖著。讓她這樣猜想的原因就來自接下來的話語中。「猊下,請息怒呀。」 「碰!」「住嘴!滾到一邊去!」 「是的。」 『我有聽過這個聲音的…是他嗎?』莫妮莎猜想著。 還來不及從現有的線索中尋找到答案,奧方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先找個房間讓我們好好休息吧。連日的旅程讓我這把老骨頭受不了。更何況方法我早已忘了,還得靜下來好好想想。反正依照現在的情況,地脈要完全沸騰還需要一段時間。」 「賀伯騎士,先帶他們下去休息吧。」 「是的,猊下。」 『賀伯!是他嗎?真的是他嗎?』莫妮莎心底傳來無限的悸動,一個遺忘多時的名字在她腦海中引起一圈圈的漣漪。 縱然心底百般的不願意,但教皇仍交代給予特別的禮遇,也因此奧方要求了一間遮旋光性良好的房子。安置妥當之後,莫妮莎解下了那厚重的斗篷。但現在的她根本沒心情梳洗一番,全部的意志都被那聲音的主人給佔據了。 她想要去見那聲音的主人但卻沒辦法,因為現在是白天,夜晚才是她的舞台。但等待並不是那麼難捱,時間都在期待之中消磨而過。眼前出現的是一幕又一幕的情人重逢景象,腦子裡回憶的是兩人間過去的甜甜蜜蜜。彷彿重生的她忘了所有的不愉快,她只想見到愛人而已。 至於奧方,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合著眼。是在打盹,還是在想事情,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 「莫妮莎,妳還醒著嗎?」伯爵夫人的聲音從房間裡頭傳了出來。 回過頭,莫妮莎看到穿著睡衣,披了件睡袍的言妮。晚風吹拂著,將衣物緊緊地貼在言妮的身上,那曲線之美,連同為女人身的莫妮莎也不禁臉紅。 左右手分別拿著兩支杯子與一瓶紅酒,言妮側著臉抵抗吹來的風走了過來。火紅的髮絲飄揚著,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就像是黑夜之中閃爍的火焰一樣。 「怎麼沒睡呀?很晚了。」深呼吸了幾回,臉色與心跳恢復正常的莫妮莎小聲問道。 「睡不著嘛。而且也好久沒看到妳了,陪我喝一杯吧!」走到陽台上的小几子旁,言妮拉了把椅子坐在莫妮莎的對面。天空的四顆明月將伯爵夫人的身影拉到了房中。 「啵!」拔開軟木塞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看著鮮紅的液體倒入高腳酒杯裡,莫妮莎感覺到自己頸子上動脈那興奮的跳動。 輕輕放下酒瓶,拿起了三分滿的紅酒,言妮淺嘗了一口。「啊~真不愧是八角專門帶來的禮物,真好喝。」 跟著言妮的動作,莫妮莎也嘗了一小口。言妮放下酒杯後問道:「怎麼了?最近都窩在實驗室裡,連兩年一回的白金城料理大賽都沒出現。來嘗嘗鮮也好呀。」 感受著那苦澀的液體流入喉嚨,莫妮莎舔了一下嘴唇,說道:「前一陣子剛好談到老師的事情,就順著那股情緒將最近正在弄的研究做一做囉。」 「哦~快完成了嗎?」 「快了吧!」把酒杯放下,莫妮莎將手杵在小几子上。 避開了莫妮莎的視線,言妮拿著酒喝著,邊說道:「妳知不知道,今年的料理大賽有很多很棒的廚子來喔!每個人都有他們的特色,假如只有我一個人做選擇的話,那還真難分出個高下來呢。我一定是都給他們第一名。」 「是嗎。那妳的御用廚子又多了不少喔。」 「對呀對呀!」一提到這些,言妮就像活過來一樣,興奮地說著:「有一位擅長製作小茶點的師父留下來了;有一位是專門製作麻辣料理的優秀廚子也留下來了。不過那一位星期五倒沒有留下來,妳沒嘗到他的手藝真是可惜呀。」有點失望的口氣。 「怎麼了?條件人家不滿意嗎?」 搖搖頭。「不是啦!而是他說他只願意將生命浪費在尋找世上一切珍味,不想固定在一個地方受限制。我也不好意思說不好,況且他在傳聞中也的確是不會在一個地點久留。」 「怎麼聽起來很像某人,嘻嘻!對了,他做的是什麼?」 「子母鵪鶉雞!」念著這道料理的名字,言妮的目光閃爍了起來,而口水也在嘴角邊迴盪著。 「子母鵪鶉雞?怎麼做呀?」 「將兩三隻鵪鶉塞到老母雞的腹中,再用叫化雞的烤法。母雞的鮮美都透入了鵪鶉中,那種多重享受…嗯~」閉起了眼睛,言妮想像著當初那道料理的味道,還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巴。 「是嗎~」莫妮莎露出無所謂的神情,看著天空的明月。 發覺到莫妮莎的視線,言妮也跟著仰頭,看著只剩四顆的月亮。「啊~J-Days也快到了,那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是呀~」 四隻眼睛無神地望著外頭,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倒酒的聲音,一回又一回地迴響在寧靜的夜晚。 正文 第九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39 本章字數:10511 聲音,聲音佈滿了一切,緊閉的雙眼並沒有帶來任何訊息。充斥在四周圍的是許許多多的水泡聲。在毫無規律的連續水泡聲之中,傳來了一陣聲音。 「你是誰?」 莫妮莎不自主地響應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為什麼不知道你是誰?」 「因為我已經不像我了,所以我也認不清自己了。」 「為什麼?」 「我失去了好多,多到足以挖空自己的心。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真的什麼都沒剩嗎?」 「有,剩下無盡的失望與悔恨。」 「還是有東西留下來嘛,縱然那是失望與悔恨。」 「但…」火紅色的景象顯現,莫妮莎發覺自己處在一個巨大的泡泡之中。四周圍還有無數的小泡泡,泡泡裡頭有自己愛人的相貌、有奧方拿著試管的實驗模樣、有喬安娜充滿活力的臉龐、有約翰卡羅那冷峻的臉孔、有村子裡同伴的影像、有那一天的背影,也有那一夜的血腥。「…那都是不完整的。」 「為什麼不完整?」 「我不知道。」 「是你不完整,還是過去不完整?」 「我不知道。」 「是記憶不完整,還是自己的心不完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再逼我了!」 「…有誰在逼你嗎?」 眼前的景象又改變了,泡泡一個一個的消失,背景改成了大海般的藍色。莫妮莎好像漂流在其中一樣,上頭的是陽光照到水面折射所造成的波紋。 「為什麼不回答我呢?有誰在逼你嗎?」 「世界……神……命運……人類……吸血鬼……我…自己………」 「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在逼著你?」 「我沒有力量,我太弱小了。」 「有力量就能改變一切嗎?」 「至少我能復仇!」場景再度變化了。漆黑的四周,唯一看的清楚的就只有自己。 「你要復仇嗎?」面前出現了一個和自己完全一樣的人,只是表情不太相同。像是多了那麼一絲詭異,也像是多了那麼一絲嘲諷。 慢慢抬起自己的頭來與對方面對面著,莫妮莎的眼神中閃著異芒。只見對方嬉笑著的大口掩蓋住整張臉,一道有別於剛剛的粗厚聲音傳來。「假如你要力量的話,我就給你力量。這算是報答你解放我的恩德吧!」 景象全部消失,又回到了深層的黑暗之中。莫妮莎也看不清楚自己,她只有在那黑暗中大叫著:「你又是誰?」 「數千年的囚禁,我早已忘記我的名。但我知道我來自大地的懷抱,如今我將回歸到大地。大地的憤怒也將因她的孩子回到她的懷中而平息。」黑暗之中出現一抹鮮紅,紅寶石般的紅色光芒在莫妮莎的眼前破滅。一切就又歸於平靜。 水泡的聲音仍是持續不斷… ※※※※※ 「啊~」莫妮莎從椅子裡彈起。 環顧一下四周,這裡是熟悉的白金城地下實驗室。會待在這裡睡著大概是昨晚的實驗品試做非常順利,就一口氣將它完成了。當完成之後,那股成就感遠比不上疲倦感,就這樣睡著了吧。 看著身旁那巨大的羊水槽,裡頭除了盛滿一半左右的特殊液體之外就沒有其它東西了。但羊水槽的機械動作仍未停止,斷斷續續製造出的水泡正是讓自己作這樣一個夢的元兇吧。 坐回到椅子之中,莫妮莎閉上眼呼出了一口大氣。「支配地脈的力量?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取得的吧!沒做這個夢的話,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呢…它是誰呀?老師到底是把什麼東西封印在那顆紅寶石裡呀?那顆地城之心…」 望回到桌上,一雙金屬製拳套、腳套與耳環擺在資料堆中間,東修西補的痕跡說明了它的不尋常…嗯~或是說破爛。從外觀看來,這些東西根本不值幾個錢;就算從一些特殊的角度來看,也看不出它的特別之處。只有幾個怪符號和上面的花紋可能會吸引別人的注意,不過在藝術家的眼中看來,大概小孩子的塗鴉都比較有價值些。 拿起桌上的東西,莫妮莎站起身來。「接著…該找誰做實驗呢?」放下一句奇怪的話語後,莫妮莎離開了地下室。 才一進到團體訓練室的大門,莫妮莎對眼前的景像有種奇妙的感觸。百多名白金捷豹騎士不分一、二、三組的,全都躺在場上喘氣。當然有更多人是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啊~啊!」 一聲驚吼,讓莫妮莎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場中有幾人坐起身來。訓練室的另一頭大門也有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走進來。 「結束了嗎?啊!斐斯洛小姐,日安。」五六名一組的騎士走進來,每個人的臉色五味雜陳,都在想著不同的東西。莫妮莎看到進來的一組組長,趨前打算說話時,對方先走到剛坐起身的幾名騎士旁,並對著其中一名說道:「伍茲,好歹你也算是一組的副組長,這樣子不會太難看嗎?」 「渥斯提波大~組長,你少在那廢話。對了!你們怎麼那麼剛好出現,才剛打完沒多久。」從伍茲的語調可以聽出他有著相當的不滿,而另一層涵義是他還有力氣去吵架。 渥斯提波將手中的盾牌擺到團體訓練室旁的架子上,再走到伍茲身邊蹲了下來。「剛剛例行巡邏完,本想來這練習練習流流汗。沒想到裡頭已經傳出熱血格鬥戲碼的吆喝聲,我們就都很配合地閉氣潛行過來。窺視了一下後,大家就都同意等裡頭結束再進來囉。」 「可惡呀!伯爵夫人每天不定時的無差別格鬥練習,每三十天一回的測驗沒到達一定標準,還有特別個人指導服務…更可惡的是你們!」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呼吸,伍茲就這樣盤坐在地上,不打算起來。 渥斯提波也只是笑笑的,直接坐在地上。「東方有句俗諺:『君子不履險地』嘛。」 「我知道另外一句:『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廟。』」 這時其它一組成員不論是剛巡邏回來的,還是被打趴在地上的全都圍了過來。 「渥斯…」莫妮莎才發出了兩個音想叫人,渥斯提波就開始說道:「那開始檢討囉。伍茲,說說你們戰鬥的感想吧。以前檢討出來的對打鳥用戰術能用在伯爵夫人身上嗎?」 「沒用!最佳近身格鬥攻擊型態是以三人為單位纏鬥,人數太多都會影響彼此的動作。但是伯爵夫人的戰法和打鳥的有根本性質的不同。」 「沒錯!」一名巡邏回來的一組騎士說道:「當初打鳥的戰法是直來直去的攻擊型態,完全都是打擊系的攻擊為主。不會在乎攻擊部位,完全地活用了自己的長處,用強大的力量直接破壞敵手。」 「可是伯爵夫人的戰術卻完全不同。選擇最接近自己的對手,一次只面對一人,這種方式和打鳥的華麗式攻擊有相當大的差別。尤其伯爵夫人似乎受過正統武術訓練,她的攻擊點完全在要害處。且不會只有像打鳥一樣單一種攻擊方式,舉凡摔技、擒拿、合氣等等技巧,伯爵夫人都相當熟悉。」 「嗯!像夫人破我們三人合圍的方法也不難瞭解。先是從身為箭頭的我攻擊,利用我的衝勢抓住雙手,夫人朝背後的地上躺下的同時腳往我腹部一踢,我整個人就被摔到後頭了。」 「接著我們兩個是在震驚之下,被先後擊倒了。雖然距離很近,但在夫人的高速移動之下根本來不及合圍。」一說完話,眾人停頓下來想著事情。 「嗯…那個…」時機總是一閃即逝,莫妮莎話還沒說出口,沉思中的渥斯提波就又開口:「打鳥習慣性地覷準遠方的敵手,再利用出奇不意的速度作特攻。過去我們因為認為他還不會來攻擊自己的想法,反而因這樣的疏忽被打倒的情況比例佔大多數。而夫人則是會在最有利的情況下攻擊身邊的人。兩人的結界守備與戰速都是我們比不上的。」 點頭認可的伍茲說道:「是這樣沒錯!幾乎只要近身到夫人結界範圍,也就是她的手揮得到的地方,那下一刻幾乎就是自己倒下的時間。」 「嗯~」… 還站在門口旁的莫妮莎完全插不入嘴,只有東晃西晃的四處看看。仔細一瞧,仍躺在地上的都是那些自認為很高強的二組成員,或是三組的菜鳥,一組的人幾乎都圍在一起討論著。她也從倒地且還沒昏死的人眼光中看到一些羨慕與驚訝,不外乎是因為一組的還能比手畫腳,又說又笑的緣故吧! 這樣的情形持續不變,莫妮莎一下子就失去了新奇感,也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不過看看場中的情況,大概沒人可以幫忙的吧!而眼前圍著講話的這一群似乎很忙,根本沒空理她,畢竟他們是為了求生存而擅用著時間。且一方面自己並不是一定要找這群人幫忙,所以不是很積極,另一方面女人也很難介入男人的熱血友情之中。 想到了其它變通的方法,也對眼前的事看開了,莫妮莎緊抓了一下手中的事物,露出了難得的邪惡笑容。「你們會後悔的…」轉身離去。 從走廊上的侍女們處得知,伯爵夫人已經在偏廳享用下午茶了。莫妮莎也來到偏廳處。 「啊!難得。還以為你今天又要關在地下室不出來了呢。」看到走進來的莫妮莎,言妮開心地說著。「多準備一份茶點過來吧。」一旁的侍者鞠躬後離去。 楚裡正品嚐著茶與點心。而原本乖乖待在椅子上的寒妮兒一看到莫妮莎,就開心地跑到莫妮莎身邊。「莫妮莎姊姊,莫妮莎姊姊,你當初變的那隻小狗狗可不可以再變出來呀?」 「嗯~?」莫妮莎傻了一下,言妮才在一旁笑道:「就是之前那只地獄三頭犬呀。」 「怎麼了?」莫妮莎坐到自己近一年來習慣坐的位置,也順便將寒妮兒抱到旁邊的位置上。 「那一天深夜,那隻小三頭犬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兩面鏡子搬得面對面。蹦的一聲跳入鏡中就消失了。」言妮才說完,寒妮兒又纏著莫妮莎說:「再變出一隻嘛,好不好?莫妮莎姊姊。」 拍拍寒妮兒的小腦袋,莫妮莎笑笑著說:「乖~,寒妮兒。那隻狗狗有點壞,那是遇上比牠更壞的人才會變得那麼乖。寒妮兒真的想養的話,再去找一些比較乖的狗狗好不好。」 旁邊的楚裡聽了莫妮莎的話,只是尷尬地笑著。而言妮則是微慍,緩緩念道:「莫~妮~莎~」 「呵呵!壞人生氣了。」 帶著有點失望表情的寒妮兒不理會即將在大人之間爆發的戰爭,低著頭想自己的事情。突然抬起頭的她眼睛閃亮著。「莫妮莎姊姊,七武士們是怎樣的人呀?」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在場的人頓了一下,傻著臉的莫妮莎變成微笑的表情,問道:「為什麼想知道呢?」 「因為我只見過母親大人、莫妮莎姊姊、打鳥哥哥…」寒妮兒扳指頭數著。「而其它人我就都沒有見過了。」 「哦~是嘛,那我就再說一段比較有趣的往事好了。同樣在那棟大宅子裡,有一個下午,我躲在背光面的窗口陰影處,想著事情,也看著外頭的景色…」 ※※※※※ 待在一棟大房子裡,莫妮莎不禁感到些微的迷惘,自己為什麼能夠跟一群十多歲的小鬼混在一起,甚至展開這一段同居生活。歎了口氣,坐在窗邊的陰影處,白晝多麼令她嚮往,縱然身為吸血鬼。不要被陽光直射到就好,有著這樣想法的自己還是會找機會享受一下白天的美景。 獨棟的大房子位在山野與小溪的中間。看著窗外的花花綠綠,莫妮莎也在這樣的時刻放鬆自己享受著。 就在快要入睡的疏忽時刻,莫妮莎瞥見到兩個很特別的人在一起。 濃密的樹蔭底下,打鳥正在享受那美好的下午休閒時光。將頭枕在樹上,望著蔚藍的天空,耳裡傳來的是屬於大自然的聲音。那張表情真叫人看不出來他是神遊於雲海之中,還是正在考慮如何把樹上鳴叫的小鳥給打下來烤。 捧著一杯香濃熱可可的亞當則是坐在一旁,同樣地在享受這樣的時間。但現在她卻感到一點點的不自然,因為她發覺到打鳥的視線正在她身上遊走。「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在想像你長大後的樣子。」 「為什麼?」亞當露出奇怪的神色問道。 「唔~」打鳥想了一下才說道:「最近老是做有一堆我們出現打龍的夢,裡頭還依稀有長大後的我和言妮。反而沒看到你、傑克跟莎莉。」 吹著熱可可,亞當淺淺地嘗了一口,但卻只是笑著沒有回話。打鳥挺身趨前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個秘…」 「那個秘密不能說~,我知道。一旦你不想講總是用這句話來堵大家。」看著亞當那輕鬆的神態,打鳥繼續問道:「知道未來是怎樣的感覺呀?以後會發生的事情現在都知道了,那不是很無聊嗎?」 聽了打鳥的問話,亞當難得的將杯子自胸前擺到大腿上,低頭深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未來並不是唯一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影響之後的事情。我不過是通曉因和果而已,在諸多的未來選擇裡挑選出我要的,再引導大家走下去而已啦。」 「也就是說你是製造未來,而不是預測囉。」 亞當笑笑不語,打鳥無力地將趨前的身子靠回樹上。「好無聊的人生呀!」 「不會呀!我還是很興奮,因為我知道這一天會到來,而且還是有不容易掌控到的因素呀!如何把走偏的軌道導回我要的結果,那也是蠻有趣的。大多數時候我也只能當一名旁觀者,因為自己的力量也有不足的時候呀!」 「是嘛~,還是能夠知道未來嘛。那…你知道待會我會發生什麼事嗎?」 亞當又因打鳥的話愣了一下,但隨即展開了如同晚冬陽光般的笑容說道:「那個秘密·不·能·說。」說罷,便立刻消失在打鳥面前。 「真是的,每一次都這樣,用時間暫停逃走。真有人有辦法打倒她嗎?」說完話,也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準備離開。 「啊!打鳥,正好。幫個忙好不好。」從後頭走來自號為大陸超級美少女公主的言妮正捧著一堆不知哪裡摘來的野花,一手扯著打鳥的衣服說道。 聽到了言妮的話,打鳥連回頭都沒有,直接答了個「不!」字。 言妮口氣強硬地大聲吼道:「什麼不!」 一個含糊的聲音:「剪刀石頭布!」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愣了一愣,也讓莫妮莎差點探頭出去看看。只見到打鳥轉過身,看向門口的位置說道:「嘿!傑克,怎麼嘴上叼著一個只剩骨頭的魚呀。哪來的?」 「嘿嘿!秘密。」 「啊!傑克,太好了。來幫忙吧!我要做這世上最美麗的花環來戴。」言妮將臉埋到捧著的花中,邊磨蹭邊開心地說道。 打鳥與傑克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低下頭歎了一口大氣。接著兩人展開了一段很快且很奇怪的對話。 傑克率先搖頭說道:「這龍女虎人龍太虎幼龍稚虎了龍吧虎!」 一旁聽著的言妮還在莫名其妙,打鳥接著說:「幼龍稚虎?不龍!我虎看龍是虎瘋龍了虎。要龍像虎她龍瘋虎成龍這虎樣龍也虎不龍簡虎單龍。」 「治龍得虎好龍嗎虎?」傑克才說完,言妮就伸出手來拉了拉傑克的衣服問:「喂!傑克,你們在說什麼東西呀?」 「有龍得虎治龍嗎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兩人莫名的大笑,言妮只有嘴角抽動,陪襯性的苦笑了一下下。 還在笑著的打鳥勉強地繼續說道:「我龍看虎是龍沒虎藥龍醫虎了龍,既虎自龍戀虎,又龍自虎大龍。再虎配龍合虎著龍一虎身龍怪虎力龍,真虎難龍想虎像龍以虎後龍會虎笨龍到虎娶龍她虎的龍人虎長龍什虎麼龍樣虎子龍。」 叼著魚骨頭的傑克也打了個哈哈。「別龍說虎的龍好虎像龍不虎干龍自虎己龍的虎事龍虎一龍樣虎,到龍時虎候龍罵虎到龍自虎己龍可虎就龍很虎有龍趣虎了龍。」 打鳥驚訝地看著傑克。「自龍己虎?別龍鬧虎了龍。就龍算虎全龍世虎界龍女虎人龍都虎死龍光虎了龍,我虎也龍不虎會龍找虎上龍她虎的龍。」 「沒龍這虎麼龍悲虎慘龍吧虎!」傑克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回道。反而是言妮仍是不解的表情來回在兩人之間,拉著傑克衣服的手還沒放開,她又扯了一扯。「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你龍這虎個龍眼虎裡龍隻虎有龍亞虎當龍的虎混龍小虎子龍,沒虎資龍格虎教龍訓虎我龍這虎麼龍多虎吧龍!」 傑克逼近了一步,斜著眼睛看打鳥。「再龍說虎囉龍,不虎過龍你虎真龍的虎一龍點虎興龍趣虎都龍沒虎有龍嗎虎?」 打鳥只是拱拱手,聳聳肩。「年龍紀虎這龍麼虎小龍,你虎要龍我虎提龍起虎什龍麼虎興龍趣虎?再龍想虎到龍是虎她龍,別虎鬧龍了虎,我龍舉虎都龍舉虎不龍起虎來龍了虎,你龍還虎要龍我虎做龍什虎麼龍?」 「唉~」「唉~」兩人很有默契地低下頭歎口氣,連言妮與遠遠看著的莫妮莎也不知不覺地跟著低頭歎氣。但言妮很快地恢復過來,繼續追問道:「傑克,打鳥,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麼東西呀?怎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傑克先把頭抬起來,繼續道:「不龍過虎最龍近虎亞龍當虎躲龍我虎躲龍得虎緊龍,真虎讓龍人虎有龍點虎失龍望虎。她龍到虎底龍是虎不龍是虎真龍心虎愛龍虎著龍我虎呀龍?」傑克說話的時候,言妮帶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傑克:「喂!傑克。」 「喂龍!大虎哥龍!這虎可龍不虎太龍好虎吧龍!她虎可龍是虎你龍妹虎妹龍呢虎。」打鳥說話的時候,言妮轉向看著打鳥說道:「喂!打鳥。」 「我龍曉虎得龍呀虎!但龍內虎心龍的虎那龍股虎沖龍動虎就龍是虎在龍嘛虎!總龍是虎有龍那虎麼龍一虎點龍點虎奢龍望虎在龍。」傑克的聲音有點失望的感覺。 這時言妮已經收回了她的手,低著頭與握拳的顫抖動作都有點危險的感覺。 打鳥後仰著身子說道:「為龍什虎麼龍我虎有龍種虎感龍覺虎,你龍哪虎一龍天虎一龍定虎會龍犯虎下龍大虎錯龍。節虎制龍點虎呀龍!」 「愛龍不虎是龍人虎做龍的虎事龍嗎虎?打龍鳥虎。」 「但龍也虎要龍看虎對龍象虎是龍誰虎吧龍!像虎你龍這虎樣龍專虎注龍在虎一龍個虎女龍人虎身龍上虎我龍可虎做龍不虎到龍呀虎,更龍別虎說龍那虎個龍女虎人龍是虎自龍己虎的龍妹虎妹龍了虎。不龍過虎說龍句虎實龍在虎話龍,亞虎當龍未虎來龍會虎長龍成虎什龍麼虎樣龍子虎倒龍真虎的龍很虎讓龍我虎感龍到虎興龍趣虎。」 將手中的花?到地上,言妮跺腳大聲說道:「喂!你們兩個!給我說人話!聽懂了沒有,人話!人話呀!你們在給我說那種鬼話,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們才怪!」 「可龍惡虎!你龍給虎我龍小虎心龍點虎,少龍碰虎亞龍當虎!啊龍!不虎講龍了虎,生龍氣虎的龍人虎追龍出虎來龍了虎。我龍閃虎先龍!」 「了龍解虎~大龍笨虎蛋龍!不虎過龍十虎年龍後虎我龍才虎不龍管虎那龍麼虎多龍呢虎。看龍樣虎子龍我虎也龍得虎閃龍了虎。」 還呆站在原地的言妮看著左右分開逃逸的兩人,氣的跺腳罵道:「喂!給我回來!」 正當言妮在考慮追哪一邊時,莎莉圍著料理用的圍裙,拿著菜刀走了過來。「言妮,你有沒有看見一隻該死的偷魚貓。」 看著莎莉笑笑的表情,言妮愣了一下後,指著傑克跑開的方向。「往那邊去了。不過那應該是傑克吧!」 笑到瞇起雙眼,莎莉的臉貼近言妮。「沒關係!一樣該死。」同時從背後抽出兩條紅色的緞帶交纏在一起,還原成為朗基努斯之槍。腳高高的抬起,在放下的同時順著那股力道將槍用力擲出。 當遠方傳來一聲哀嚎聲響時,莎莉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大概要花個十來天才治得好吧!」 莎莉的笑容著實讓言妮打了個冷顫。當她想起要追打鳥而轉過身時,她看到米法兒已經倒拖著打鳥的腳走過來。 看到這樣的情形,言妮先是呆了一下,才問道:「米法兒…你…怎麼把他給拖回來了。」 「喔!我剛剛看到打鳥一臉欠揍的樣子跑過去,就追了上去從後頭重重地給了他幾拳。然後就拖回來囉。怎麼?發生什麼事嗎?」 言妮簡述了一下剛剛的事情,只見米法兒生氣地罵道:「看吧!我就知道!」轉身打算狠踢了打鳥。沒想到一踢之下,打鳥居然被踢成兩半。就看到另一部分隨著米法兒的腳高高飛起。米法兒看了嚇道:「天啊!我把打鳥踢成兩半了。」 就在米法兒幾近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前一剎那,莎莉拍了拍她的肩,指著一旁樹蔭下。打鳥正坐在樹蔭底下撫著他的後腦袋。「你這個天殺的混東西,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最好給我說明白。哎呀呀呀呀!好痛呀。打那麼重要死呀!」 看了一下手中剩餘的另一半,赫然是不知哪裡跑出來的大木頭。米法兒將手中的木頭擲向打鳥,一邊罵道:「你一天不要那麼欠揍行不行!」 「你管我那麼多!」 「我就是要管你!」 「不給你管!」 「誰理你!」 兩人一邊展開無意義的對罵,一邊走近。爭執到後來,聲音不但模糊不清,還有點不像人話。其它人只聽到「嗚汪!嗚汪汪!」的聲音。甚至兩人還打了起來…假如那種互相拉扯、推擠與用咬的動作算是打架的話。 一旁言妮看了說道:「要不要去勸架呀?」 「那種已經脫離人類的戰鬥,你想介入嗎?」莎莉反問道。 「什麼意思?」言妮有點不瞭解莎莉話中的意思。 「兩隻小狗在互咬。身為人類的我們呢,一是潑水,一是不理他們。」 「喔!」言妮好像有點看開的樣子,跟在莎莉的腳步後頭離開現場了。而米法兒正和打鳥打的火熱…那種情況應該叫『咬的火熱』可能比較恰當吧。 遠遠看著發生經過的莫妮莎,只是搖了搖頭。將窗簾放下之後,就走向其它地方。 正文 第十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0 本章字數:8478 「哦~那件事喔。好久了,都不怎麼記得了。」言妮抱著後頭袋,順著莫妮莎的回憶回想起過去的種種。 「對了!」像是想起什麼,言妮趨前朝莫妮莎問道:「莫妮莎,當初傑克跟打鳥說的話你聽得懂嗎?」 講故事講到口渴,莫妮莎正享受著香濃的綠茶。一聽到言妮的問題,很自然地點點頭回道:「大概知道吧!」 「他們說什麼呀?」 「嗯~」莫妮莎有點尷尬地說:「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尤其是前半段…」 「莫妮莎~」 「哎呀!我又突然忘記了。真糟,年紀大了的人都是這樣的吧。」 「說嘛!」 「哇~這個茶味道不錯,什麼品種的呀?」 「說嘛說嘛!」 「看!有蒼蠅在飛呢,好可愛喔!」 「說嘛說嘛!莫妮莎~」 「啊!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心情真是愉快,食物真是美味,世界真是美好…」 面對著言妮的糾纏攻勢,莫妮莎想盡了辦法迴避,亂飄的視線東看西看的,怎樣都不會跟言妮對在一起。而這位小孩子般的伯爵夫人與其說她對答案有興趣,不如說是對纏著莫妮莎的過程有興趣吧。 「唔~母親大人,您對其他七武士的感覺又是怎樣呀?」寒妮兒再一次的提出同樣的問題,不過對像倒是換個人。 正打算站起身到莫妮莎的身邊做更進一步的攻勢,就被女兒點名到的伯爵夫人,想了想後說道:「撇開大家的能力不講的話…米法兒就像是一個同年紀一樣的好朋友,可以一起笑,可以一起哭,可以打打鬧鬧,也可以唱唱跳跳。亞當呢,就像是一個惹人憐的小妹妹一樣,讓人不知不覺的喜歡她。」 「寒妮兒呢?寒妮兒呢?母親大人喜不喜歡?」 看著小小年紀,爭著寵的女兒,言妮笑笑著說:「當然喜歡囉,這世上還有誰比得上我的乖女兒呢。當然!你老爸除外。呵!呵!」掩著口的笑聲迴響在至整個偏廳裡。 當笑聲停止後,言妮帶著笑意繼續說道:「莫妮莎呢,就像個大姊姊一樣。」說的同時,言妮笑笑的看著莫妮莎,看到莫妮莎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欣賞完了莫妮莎的窘態後,言妮才繼續說道:「傑克他像是一個同輩的男性友人,在打鬧之中交換著彼此的友情。而莎莉呢,他就像大哥哥一樣,總是微笑著面對所有人。無論是怎樣的煩惱與問題,他總是笑著聽你說完。靠在他懷裡的感覺應該很棒吧…」 提到已經逝去的友人,言妮和莫妮莎的表情不禁凝重了起來。很快的,言妮發覺到楚裡那微帶醋意的表情,她輕輕笑了一兩聲,說道:「怎麼了?吃已經過世的人的醋呀?」 「母親大人,那為什麼寒妮兒的爸爸不是他們?」 令人驚訝的發問!大概還能平心靜氣的就只有言妮吧。她笑著回答說:「傑克呀,他眼裡除了亞當外,大概不可能有其它女人能夠走進他的眼角了。而莎莉他是從一開始就擺明了不會愛上任何女人,他會溫柔地接納任何人,也能輕易地和他成為好朋友。但卻有一面巨大的牆守在最後防線,不讓任何人進入他的心底深處。啊~啊,他的妻子西洛絲應該也不簡單吧,能夠完成那對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也不會再有人有那種機會了…」 像是在評論食物的好壞一樣,言妮不客氣地將心中的想法說出。沉澱在過去的她歎了一口氣後看著楚裡,將沉重的表情收起,恢復成平常一貫的笑容說道:「開心點吧!親愛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嘛。」 微微釋懷,楚裡笑了一下響應。寒妮兒這時問道:「母親大人,那打鳥哥哥呢?」 一聽到打鳥的名字,言妮將她那貴族的高傲神態搬了出來。站起身,用手背半遮掩著嘴大聲說道:「出現在人間的死人,就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渾蛋。唯一的招待就只有送他免費的單程票回地獄。再殺他一次決不嫌麻煩。像打鳥這種殺不死、回不了地獄的渾蛋,那就由我來代替地獄的小鬼們,在人間給他無邊無際的痛苦與折磨吧!哦!呵!呵!呵!呵!」 看著伯爵夫人那副誇張的笑容,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尷尬起來。楚裡更在發覺到莫妮莎帶著笑意看著自己時,作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聳肩動作。而小小年紀的寒妮兒則是完全不明瞭她的母親為何跟打鳥積怨那麼深。 只聽言妮慷慨激昂地繼續說道:「面對著莫妮莎和莎莉可以撒嬌;陪伴著米法兒和傑克可以嘻鬧;待在亞當身旁會想要愛憐她;至於遇到打鳥只有用自己所有手段來『款待』他。」 室內莫名其妙地刮起了一陣陰風,蠟燭熄滅了幾支,剩餘的燭火更是隨風搖晃著。言妮的十根手指頭不停扭動著,配合搖曳的燭光所映照出來的氣氛,一種詭異的感覺佈滿在這名平常是溫柔婉約的伯爵夫人臉上。 「是要派他東奔西跑當狗使喚呢?還是借口說要吃龍蛋把他丟到紅龍堆裡面?綁在馬匹的後頭拖著跑好像也很有趣。對了!用鐵鏈把他五花大綁丟在高塔頂端的鐵籠裡,再施以最高等級的封印,每天只派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阿婆供應他一餐發臭的水與長霉的白麵包好像也是不錯的選擇…」 一條又一條惡毒的計謀自言妮口中說出,說得楚裡頭上、背上都冒出了冷汗。寒妮兒更偷偷跑到莫妮莎身旁,比一比言妮的方向問道:「莫妮莎姊姊,有沒有什麼可以制止母親大人繼續這樣呀?」 耳尖的言妮當然沒放過這樣的悄悄話,轉頭看著寒妮兒,用更高傲的姿態說:「我的乖女兒呀!你真的認為這世上有東西可以威脅我嗎?想要打倒我只有拿出可與混沌初開之時匹敵的巨大能量,或是全世界的神祇與死人親自前來,才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性。呵呵呵呵~」 看著言妮那唱高調的模樣,莫妮莎語帶不屑地笑笑的對寒妮兒說:「這世界上當然有打倒你母親的方法呀!」 「哦~!真的嗎?莫妮莎,你何不試試看。」言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只想看看莫妮莎口中的方法。 「我這陣子研究可不是白做的!除了主要的研究之外,我時時刻刻都在想制服你的方法,一個可以打倒你的禁咒也被我想出來了。」 「呵呵呵呵~!我還不知道這世上有我所不能敵的,縱然是禁咒那又如何,不過是威力大了些而已。我不信!」 「真的不信嗎~」兩方氣勢愈演愈烈,莫妮莎也自座位中站起來瞪著言妮。 情勢一觸即發。雖然空間狹小,不利於施展魔法。但言妮知道,莫妮莎一認真起來根本不會顧慮到那些芝麻小事。不過莫妮莎那強大的氣勢卻帶著一分笑意,根本沒有殺氣存在,這也讓言妮無從得知她真正的念頭。 動了!莫妮莎只是將右手指向言妮,這到底是什麼禁咒開頭?言妮也不禁愣了一下。四周圍的人更是將一波又一波的緊張推向高峰。 「傑克的料理!」 簡潔的五個字從莫妮莎的嘴裡說出。偏廳裡的景象就像是定格一樣,沒有任何人有動作。大多數人都是不明那五個字的意義而不知所措,兩名當事者更是在那五個字之後,就如同雕像般冰凍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時間不停的流逝,偏廳內的情況也有了微妙的改變。一顆顆的冷汗在言妮與莫妮莎的額頭上浮現,一旁的人們也開始在心中揣測著剛剛的情勢。 「惡~」「惡~」同一時間,言妮與莫妮莎都摀上嘴巴作出噁心的動作。從外表看起來,她們真的很難過。 蹲在椅子後頭,一手扶著椅背,一手摀著嘴的言妮念道:「天啊!你什麼不提,偏提那個。我寧可你真的念什麼流星地震的出來攻擊,什麼亂七八糟咒文都比那個好。惡~」 「我估算錯誤了,那根本不是禁咒,那可以算是自爆技了。惡~又想起來了…」莫妮莎也很痛苦地說著。 對於這樣的結果令在場所有人愕然。楚裡來到言妮身旁,輕撫著言妮的背。而寒妮兒也走到莫妮莎旁邊,輕拍著背,減緩莫妮莎那不舒服的感覺。 撐著椅背站起身,言妮朝一旁的侍者們吩咐道:「水!可以喝的清水,愈多愈好。」對於伯爵夫人那難得的激動反應,侍者們一點都不敢怠慢,幾人已經急忙忙地跑出去取水回來。 分別灌下三大杯清水後,兩人就像攤了一樣,軟在座位裡面。言妮更將臉整個埋在桌上,拿著杯子的右手不停地顫抖著。寒妮兒則是秉持著她一貫的好奇心與詢問的精神,謹慎地向莫妮莎問道:「莫妮莎姊姊…你剛剛跟母親大人說的是什麼呀?」 發白的嘴唇,蒼白的臉色,莫妮莎看著寒妮兒那好奇的表情,只有勉強笑了一笑,並說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 『我為什麼會跟這些小鬼在一起?』看著眼前吵吵鬧鬧的景象。 一個聽說擁有最高等級六片羽翼的天使正聯合著一個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怪力小女孩與一個擁有很奇怪個性與能力的小鬼頭吵架。旁邊抱著一隻大杯子喝茶,一邊望著窗外雨景的是另一名十分特殊的小女孩。 「當別人在吵架的時候,最笨的那一個是不明究理就跑進去勸架的人。」忘記這句話是誰說過的了,但是莫妮莎現在也的確是只敢坐在一旁聽著他們慷慨激昂的對話。 「喂!俗女!你先閉嘴聽我說好不好!」 「哈!打鳥,你終於承認我是淑女了吧!但別想這樣就能夠讓原諒你的一舉一動。」 「笨!俗氣的俗啦!」 「…米法兒,找你的。」 「什…什麼時候又扯到我這邊來了。拜託~言妮、打鳥,你們兩個是天生不對頭還是怎樣,一見面就大吵特吵。一天沒吵架會死的是吧!」 「你也給我閉嘴!不男不女的傢伙!」 「混…混球!你居然提我最在意的事情,看我教不教訓你!」 「來呀!來呀!早就想狠狠扁你一頓了。」 看著三個人吵成一團,再比較著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小女孩,莫妮莎只覺得這真是一張不搭調的景象。 突然,一扇門打開了。「開飯囉!」 吵架中的三個人瞬間停止,一齊望向說話的男孩。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無限的好奇,打鳥小心翼翼地問著:「傑克…你…做的能吃嗎?」 「啦啦!你們說呢?」傑克退到一旁,秀出身後餐桌上的佳餚。色香俱全的美食就滿滿地擺在眼前的桌上,只差個味道了。 「嗚哇~」「嗚哇~」「嗚哇~」三人同聲讚歎驅步向前,想要一嘗這看起來鮮美的食物。同時,走近莫妮莎身邊的打鳥也將莫妮莎一同拖進飯廳。 靠在門邊,讓路給眾人進入。而坐在最外圍窗邊的小女孩仍是一動也不動,傑克問道:「亞當,你不吃嗎?」 「哥,待會我再吃。莎莉好像快回來了,我多等一會兒。」 「喔!好的!」才要轉身進入飯廳,傑克就看到四個人影從他身邊快速通過。再看到桌上的食物擺盤已經亂掉,配合著碗筷都沒動到的跡象,傑克大罵道:「喂!你們!誰叫你們用手抓東西吃的。喂…」 轉頭看著衝出飯廳的四個人,都一字排開靠在窗口吐。傑克不解地看著。「喂!你們在作什麼呀?」 「看!好像是莎莉回來了!」「沒錯!是他的身影!」不知道是誰與誰的對話,除了傑克外,其它人都跑下樓到大廳去迎接莎莉。而莫妮莎也勉強著自己的腳步下樓。 只見大門一打開,扛著鮮紅長槍,吊著包袱的小男孩走進來,剛剛吵成一團的三個人都撲上前去抱著走進來的男孩。 「啊~好痛好痛好痛!」 「怎麼一回事…莎莉!你的手…」三人退了一步看著莎莉吊起來且包著石膏的右手前臂。 將長槍與包袱放置到一旁,莎莉才說道:「跟別人打受傷的啦!」 「啊~誰能在你身上留痕跡呀?啊!不對!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晚餐怎麼辦?」 近乎哀嚎的叫聲讓莎莉皺起眉頭來。「我出門的時間你們吃的問題不都自己解決嗎?怎麼今天我才回來,你們就要一個傷兵煮東西給你們吃。太沒良心了吧。」 「對呀對呀!」發出聲音的是走下樓的傑克,他手裡還捧著一個大鍋子。只聽他接著說道:「人家才剛回來,好好休息是應該的。怎麼還勉強他煮東西呢?況且今天輪到的我不是做好一桌的美味料理了嗎?沒像之前,都是被帶出去打野味或吃館子的,都跑到好遠的地方喔。」 除了莎莉之外,樓下的其餘五個人看到傑克捧個大鍋下樓的動作都不禁退了一步。只見傑克將鍋子遞到年紀最小的小女孩面前:「囉,亞當,嘗一口看看。」 像是被嚇到一樣,亞當退了兩大步,一邊苦笑,一邊拚命搖著她的頭。 有點失望的傑克走到莎莉面前,同樣把鍋子遞了出去。莎莉放下手上的東西,用食指沾了鍋中的料理,準備嘗嘗它的味道。當食指擺入口中的一瞬間,莎莉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你…有先自己嘗過嗎?」 「沒有。」很理所當然的搖搖頭,也很理所當然地自己淺嘗了一口。下一刻,被?到空中的鍋子在傑克抽出背後的兩把刀劍亂舞之下,連裡頭的毒物…嗯~應該說像是食物的東西吧,都一同消失在大氣之中。傑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喘呼呼地說:「天啊!好恐怖喔!那是什麼?」 「不是你自己做的料理嗎…」打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傑克一邊說著:「樓上還有其它的。」一邊跑上樓去,處理其它料理的殘骸。 「喂!廚房裡有什麼東西?」「鹽、醬油、胡椒、醋…等等的普通調味料而已吧!」「天!普通食材都可以煮成這個樣子,那給他些可作為毒藥的材料那還得了。」「搞不好傑克有做殺人毒藥的才能。」像這樣的風涼話在眾人之間傳了開來。 看著傑克的背影,莎莉只是搖搖頭。歎了口氣才說道:「好吧!我上去做點簡單的東西來吃。」 「啊!莎莉。」拎起包袱與長槍,正準備走上二樓的莎莉被言妮叫停下來。他回過頭看著,只聽言妮繼續說道:「要…不要我把你的傷口復原。」 舉起裹著石膏的前臂搖了一搖,莎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謝了,不用了。我只記得上一回你使用逆向恢復術的情形。好端端的一隻魔獸開始長蛆、流濃,到後來**致死。這樣的恢復術功力我實在不敢領教,還是讓它自然恢復吧。」 言妮蹬了一下腿,不高興地說:「那是那只魔獸該死嘛!我才那樣逆運用的。之後不是我們要救的那隻兔子給我治好了嘛。」 「哦~你是說原本前肢骨折被你變成翅膀的那隻兔子嗎?」 「那是…那是…」 「我知道,用飛的比較遇不到那種魔獸嘛。我知道的。」 倒是打鳥在一旁笑道:「莎莉,快去煮晚餐吧!別再討論那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回事了。」 「喂!笨鳥!我什麼時候惹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用說的!別想用笑來打哈哈!」 站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莫妮莎感到十分強烈的無力感,突然有種想法浮現心中:『啊!…肚子餓了。』 ※※※※※ 「喔~!夠了,莫妮莎,不要再提那時候的事情了。」 坐在父親腿上的寒妮兒只是對剛剛莫妮莎所講的故事感到有趣,但是兩名當事人似乎不那麼想。 一手摀著嘴,一手抱著肚子,言妮的眉頭一直深鎖著。而斷斷續續把往事講完的莫妮莎也似乎是到達界限一樣,不舒服的感覺一口氣湧上胸口。 「母親大人,那料理嘗起來是什麼味道呀?」 「惡~」言妮又灌下了杯清水,摀著嘴說道:「天啊!不要讓我再想起來好不好!那傢伙作的食物是酸甜苦辣俱全。但它是酸的很怪異,甜的很恐怖,苦的很討厭,辣的很難受。天啊!要吃傑克做的食物,我寧可拿砒霜當飯吃,鶴頂紅當菜配,硫酸當飲料…」 「別再說了…」莫妮莎在一旁愈來愈難受,眉頭也愈皺愈深。 「天啊!他做的東西只有外表好看而已,聞起來香一點而已,根本都不能吃。那簡直就像是外觀鮮艷的毒菇,還是說五彩繽紛的蛇蟲。不!毒菇蛇蟲可還好一些…」 「別再說了,言妮…」 「天啊!就算是炒爛的飯也比他好,煎焦的蛋也比他好,烤過頭的吐司也比他好…」摀著嘴的言妮兩眼無神,幾乎可算是進入神智不清的狀態了。 「不要再說了…言妮呀…」聽著伯爵夫人歇斯底里的聲音,莫妮莎的頭隨著一個個的形容低下去。到最後根本是無力地擺在桌上,藉由桌子的冰涼讓直接接觸的額頭冷卻些。 「到底是誰先提起的…」 「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請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 終於忍不下去了,言妮站起身,朝一旁的侍者有氣無力地吩咐道:「我先回房休息了。晚餐給我準備清粥就好。記得!什麼都不要加,味道愈淡愈好。直接送到房間來就行了。」說完話,連離去的招呼都沒打,就慢慢拖著腳步離開了。 看著言妮離去的背影,莫妮莎也跟著勉強站起身來。才跨出一步的她又轉過身來,將帶過來的事物推到楚裡面前。同樣是用那半死不活的聲音說道:「伯爵,這是一雙拳套、鞋套和耳環,請幫忙代交給言妮。剛剛我都忘記要拿給她了。我大概三五天內都會待在地下室不出來,就不用派人來找我了。假如要問東西的用法的話,等我出來後再說吧。喔!對了,不要隨便丟掉呀,會蠻麻煩的。」說罷,也走出門外。 看著兩人陸續走出門,那蹣跚的背影,寒妮兒帶著疑問的表情抬頭問楚裡道:「父親大人,那味道嘗起來可能是什麼樣子呀?」 「嗯~能讓她們兩人都害怕成這樣,我想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正文 第十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1 本章字數:8764 「碰!」被撞開的門闖進來一名滿身血污的騎士。「伊德古拉大人,外庭已經完全陷落在敵方手中了。具有組織性的武裝食屍鬼,這是不曾見過的武力。將近六百名的食屍鬼噬咬著我們的同伴,而他們的數目持續增加中。」 伊德古拉嘴上叼著的煙上下晃了一下叫道:「華特生!」 一名管家服飾的老人自伊德古拉背後走出來。從他左領上的班奈頓銀色徽章和老態的相貌可以知道,他是隸屬於亞林肯家,也就是伊德古拉的管家,一名普通的人類。他微微躬身敬了一個禮後說道:「亞林肯大人,會將食屍鬼給武裝起來並組織化,這可能是吸血鬼狄尼史伯爵那邊的『了不起』創意吧。外庭已經陷落了,而現在聚集在內庭的只剩下八名騎士與全部吸血鬼武力而已。他們大概有全滅我們的打算吧,不過…『安德魯還在』。」 伊德古拉仍在考慮之時,外頭遠遠傳來一個聲音:「啊哈哈哈哈!小便過了嗎?向神祈禱完了嗎?有沒有躲在房間的一角,一邊發抖,一邊做著送命的心理準備呀?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自殺,要不要自己先動手?哈哈哈~」 「華特生。」 「亞林肯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給我好好的教訓他們!」 「yes,mylord.」 這時喬安娜才帶領吸血鬼們上來。「安德魯呢?」伊德古拉用她一貫的口氣詢問著喬安娜。 「嗯~那個,主人他說他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那傢伙…」 華特生插嘴說道:「維多利亞小姐,現在先去找外頭那些傢伙討債吧!讓他們瞭解看清楚班奈頓的學費有多貴。」 伊德古拉看著一副興奮表情的華特生低聲說道:「『瘋狂華特生』嗎!」當華特生帶領著其它吸血鬼離開房間時,伊德古拉注意到莫妮莎並沒有跟上去。看著仍站在原地猶豫的莫妮莎,伊德古拉說道:「不想戰鬥的話也沒有關係,反正有他們就行了。勉強上去的話也只是妨礙他們的戰鬥,你就待著好好休息吧。」 看著自信滿滿的伊德古拉,莫妮莎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坐在椅子上的伊德古拉那雙翹起來的腿晃呀晃的,嘴上的煙也是上上下下地抖動,盯著門外的視線沒有移到莫妮莎身上,但也響應道:「你是問『為什麼這樣信賴他們?』還是問『為什麼這樣對你?』」 莫妮莎不語,伊德古拉也同樣沒有回答。解除持續一段長時間沉默的是站起身的動作,一身男性西服打扮,且在象牙色襯衫外罩著一件深灰色背心的伊德古拉,展示著她身為女人的身材。她看著室內的其它人說道:「走吧,到外頭去。不能把所有的事都丟給別人做。」 並成一橫排的吸血鬼戰線讓食屍鬼無法前進一步,身為人類的華特生絲毫不比身旁持劍的吸血鬼還要差,甚至他手中的長槍手段還要更加凶暴。六百多隻食屍鬼仍是不停的向前攻去,把地面上已經分解的百多名同伴當成地毯一樣。活動的食屍鬼之中還包括著原班奈頓騎士團的團員,天空藍色的鎧甲讓曾共事在一起的人們感到悲哀,但是列在前頭的吸血鬼們卻沒有這樣的感覺。 持續了好一陣子的徒勞無功後,食屍鬼們終於把自己的戰線給退後一些。而吸血鬼們並沒有攻上前去,仍是維持在原本的位置。因為對方似乎有話要說。 「真沒想到你們居然可以抵擋這樣強大的不死軍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呀。」一名從分散開來的食屍鬼中走了出來的男子笑著說道。 站在中央的華特生很理所當然地回著:「利用食屍鬼的強悍來製造部隊是一個很不錯的廢物回收再利用方式,但是這樣的程度離『不死軍隊』還差的遠呢。」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我們應該是天下無敵的不死軍隊才對!哈哈哈哈!這一切都依照狄尼史伯爵大人的意思,而最終的目的是『狙殺吸血鬼安德魯』!嘿嘿哈哈哈哈!我老哥現在大概正在把吸血鬼安德魯做成大餐吃下肚吧!」站在食屍鬼之中的男子摀起自己的上半張臉孔狂笑著。 喬安娜聽了只是緊張地說道:「怎麼辦?主人他…」自己話還沒說完,就回頭打算去地下室支持安德魯。 「別想妨礙老哥的工作,你們乖乖的待在這裡吧!進攻!」一聲令下,原本停止動作的食屍鬼們再度動了起來,這一回帶著更兇猛的氣勢蠻幹過來,不過仍是沒有任何戰術運用。 看著被食屍鬼們絆住的吸血鬼們,伊德古拉從身旁的騎士處抽出一把細劍。站在台階之上,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戰鬥。 「亞林肯大人,我們現在前去支持海基寧大人。」 「不用了!」 幾名已經轉身的騎士聽著領導者像是放棄部下一樣的言語感到不解,只聽伊德古拉緩慢地說道:「他們想奪走安德魯首席吸血鬼的名號得要再等十萬輪世代。先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吧。」話才說完,就一步步地走下台階,打算加入戰鬥。 騎士們阻止了伊德古拉的動作,說道:「亞林肯大人,戰鬥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剩餘的騎士們終於加入戰圈,但卻對這場戰鬥沒半點影響。和吸血鬼之間的戰力差距讓騎士們沒有太明顯的功用,但是騎士們聯手對付食屍鬼的戰鬥速度也不容輕視。 站在伊德古拉身旁的莫妮莎看著場中央的一來一往,部分吸血鬼趨步向前展開一場混戰,只有少數人鞏固著後方。這樣的攻勢就像數匹猛虎攻入野狗群一樣,雖然數目差距相當大,對方也不是簡單的傢伙,但是卻被更強大的實力完全彌補過來。 四濺的鮮血與到處飛揚的肢體引起莫妮莎一股噁心感,從胃部一直到腦子的部分。戰場的氣息不是她所習慣的,更別說是怪物與怪物之間的鬥爭了。而且這一切都讓她想起那一夜… 突然一個尖銳的叫聲,喬安娜像是發狂一樣,不知道何時自她手上消失的武器讓她揮舞著自己的雙手攻擊。紅色的雙眼像是野獸一般,食屍鬼在她手底下總撐不過一擊。 華特生看到喬安娜這樣的神態,卻只是笑了笑說:「安德魯解除封印了嗎,最惡質的吸血鬼露出了他的獠牙了嗎。嘿嘿嘿!」 幾名主吸血鬼看到這樣的情形,笑的更是開心。「哈哈哈!讓這群菜鳥看看什麼叫做『真正吸血鬼的鬥爭』吧!」狂笑中的吸血鬼被一大群食屍鬼撲到在地。 如同餓鬼般的無意識怪物咬著仍在狂笑的一群,一旁的附屬吸血鬼們都露出了著急的神色。不一會兒,他們也都如同喬安娜般失去了意識,像是一個狂戰士一樣掃蕩圍上來的食屍鬼們。甚至在打倒了食屍鬼之後,還會去噬咬他們的身子,舔他們的鮮血。 對方帶頭的吸血鬼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禁駭然。正準備組織起食屍鬼們做戰術性攻擊。 只見唯一還留有清楚意識,但也應列於不正常之列的華特生緩步走近。一次又一次撲上前去的食屍鬼們在他的手底下只有那唯一的結局,如同一塊破抹布般被撕裂。放著異芒的眼神,尖銳的虎牙,邪惡的笑容,都會讓人感覺到他比吸血鬼更像吸血鬼。偏偏他卻是個普通的人類,一個會老會死的人類。 狂撲而上的食屍鬼們遮蓋了他的身影,接著狂灑而出的鮮紅猶如開啟血之幕簾一樣。舞台正中央的男主角任憑腥臭的液體流過臉上那一條條皺紋,這樣的情況下看不出這個年長者有什麼老態,只能從他臉上看到愉悅的笑容,或是說邪惡的笑容。「小便過了嗎?向神祈禱完了嗎?有沒有躲在房間的一角,一邊發抖,一邊做著送命的心理準備呀?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自殺,要不要自己先動手?我強烈推薦喔!哼哈哈哈哈~」 堆積著一大群食屍鬼的地方,應該在最底下的主吸血鬼們化成一道黑霧脫身而出。當黑霧再度聚起,猶如來自地獄的惡犬毀滅著靠近自己的食屍鬼,又或是數不清的蝙蝠襲擊著食屍鬼。 對方帶頭的吸血鬼像是不畏懼死亡一樣挺起長劍撲上前來,刺向最靠近他的惡犬。 被長劍刺穿的惡犬沒有發出任何動聽的哀嚎,反而嗤嗤笑著並將長劍融入自己的體內。一支大手從惡犬的口中伸了出來,扣住攻擊自己的吸血鬼。 在嬉笑聲之中,原本噬咬著別人的餓鬼們卻被另一群更強大的餓鬼給吞下肚。站在伊德古拉身邊的莫妮莎卻嚇到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自己不敢相信的一幕。在印象之中,喬安娜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的愛好『和平』這個迂腐的名詞才對。但如今她的力量卻連那些在場的主吸血鬼們都不一定能夠相比拚。殘忍的表情與眼神一點都不輸給應該是人類的華特生,也讓自己為之心寒。一旁的伊德古拉卻只是叼著煙,無言地看著場中這一切。 「你們也解決了嗎?咭咭咭咭~」莫妮莎看著突然從背後出現的安德魯,手中拖著一個應該算是『人』的身體,只要找出他的手和腳的話… 場中央除了班奈頓騎士團的人與吸血鬼還站著以外,其它都已經躺平了,永遠沒有再站起來的機會。 莫妮莎看著他們的笑容,聽著他們的笑聲,想起了那一夜裡也是聽到同樣的聲音。「啊~」摀著臉的叫喊聲掩蓋過一切,當莫妮莎意識到自己和他們『一樣』時,她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 『這是第幾天了?』 睜開眼的莫妮莎躺在開啟的棺木裡。這裡是白金城內的一座大鐘塔內部,塔頂的一個小房間裡,這也是言妮準備來離家出走用的地方。 據當時言妮帶領著莫妮莎來到這裡,言妮說:「這裡是我小時候躲大人的地方,沒有什麼人知道。大多數時候都是我把存糧吃光了,才回家的。算是我個人的特別小套房吧。重整白金城的時間,我私下把這裡好好整理過了,以備將來要離家出走的時候用。不過既然還用不上,那你有時也可以來這兒休息。但千萬不要告訴其它人喔。」 當然莫妮莎也曾追問過,為什麼要準備來離家出走用?言妮的回答是:「男人嘛,有時要對他好,當然該凶的時候還是得凶。假如他背叛我的話,那我就躲起來讓他著急著急。假如他根本不理會我的話,那也代表我們之間的緣分也結束了,那還待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唉~令人無力的回答,但也的確符合她的作風。從過去言妮就是這樣一個個性,會盡全力去關心、照顧和自己有關的一切。一旦放棄了,冷的比誰都還無情。任憑事物多麼美好,卻休想讓這個高傲的女人再看一眼。 不過也因此,莫妮莎能夠搬一副上好的棺木擺在這個逃家用的小套房裡。身為吸血鬼的她有時睡在這樣的地方,會有種莫名的輕鬆感,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也不明白。 坐起身來,莫妮莎看著四周樸素的佈置,聽著外頭鍾塔的齒輪聲。支配著地脈的她等閒餓個十來天都不要緊,對於所需的精與能的補充都能比普通吸血鬼更輕易地完成。雖然離不吃不喝的仙人境界還有一段距離。 但再強大的實力還是讓她有點空虛。凝視著棺木外的天花板,那有點骯髒且帶點鵝黃的灰黑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想起那面看過兩次的天花板。兩次有幸去見到都是因為同樣的理由,是該說那群人太雞婆呢?還是自己太笨?笨到總是被人家抬進去。 離開房間,巨大的齒輪正緩緩的互相動作著。半透明鐘面映著外頭的月光,巨大指針的影子在鍾塔內部留下長長的痕跡。莫妮莎從一旁的小門走到塔頂外頭,一旁的指針指著『戌時五刻』的位置,天空中才同時出現兩顆明月。而第三顆月亮,大河取代了過去魅衣的順位,這才剛露臉而已。 往四週一望,約五層樓高的鍾塔將白金城房舍的景象盡收於莫妮莎的眼底。坐在塔緣突出的部分,背後是輝映著月光的鐘面。莫妮莎曲起一支腳抱著,另一支腳就擺在外頭晃呀晃的,一面感受著塔頂的強風,一面回想起過去。 還記得第二次看到那面天花板時也是那場鬧劇的最終,那場吸血鬼之間的鬧劇… ※※※※※ 「喂~這裡還有人活下來呀!」 「她怎麼會躲在這種地方?啊!亞林肯大人。」 「有存活者嗎?是她…把她帶回去吧。不要讓她照到太陽。」 「可是亞林肯大人…」 「有任何問題嗎?」 「不!沒有。」 微微睜開的雙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灰色略帶鵝黃的古老痕跡,可以說明了它年代的久遠。這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這面天花板了。『我又活下來了嗎?』 轉過頭,同樣的地方坐了一個女孩子,但她卻和喬安娜那份特有的天真有段距離。翹腳的坐姿,叼著未點燃的煙草,以及男性打扮的風格都顯示出她品味的不同。但在這樣的時刻裡,莫妮莎才不管那麼多。 「醒來了呀?」 還來不及讓莫妮莎有所反應,被打開的們又走進一位熟悉的臉孔。 「莫妮莎醒來了嗎?」 「你們兩個…」莫妮莎看著伊德古拉與莎莉絲坐在一起,有著不太一樣的感覺。 拉了把椅子,莎莉絲坐到床邊。三個人六隻眼睛瞪了好一會兒,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沉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安德魯呢?」「約翰卡羅呢?」同時發問的伊德古拉與莎莉絲對望了一下子,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像是被拉回到不得不面對的現實,莫妮莎記起那一幕幕的畫面,表情也沉重了起來。「為什麼要問我?」 將前傾的身子靠回椅背,伊德古拉將煙給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後才說道:「在三個職業工會粗略判定Lv90以上吸血鬼之間的戰鬥中,你似乎是唯一的生還者。」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莫妮莎也輕輕地述說出那最後的場景。說到後來自己也都嗚咽起來,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 而另外兩人卻沒什麼變化,好像早就知道故事的結局一樣。問莫妮莎只是為了確認而已。 紅著眼睛,滾著眼淚的莫妮莎口氣不知不覺重了起來。她大聲問道:「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怎麼開始的?怎麼結束的?為什麼要把我扯進來!」 在伊德古拉與莎莉絲視線交換之後,她們開始交互陳述出她們各自知道的事實。 吸血鬼並不是遠古之前就存在的生物,他們只是煉金術下的半失敗產品而已。而最初的吸血鬼就是阿肯色·D·狄尼史伯爵。而約翰卡羅是他的兒子,費斯捷拿是約翰卡羅母親的姓氏。安德魯則是狄尼史伯爵麾下的近衛騎士隊長。三人之間的情誼曾經是那麼地融洽。 約兩千五百年前,狄尼史伯爵為了永生而在古代秘術之中尋求方法,也依其法提煉出了數顆被稱為種子的不死藥。但因為服下種子之前所必須要施展的念系秘術與咒法圓有著不知名原因的缺陷,所以他必須要有其它人來和他分擔過於龐大的力量,否則難逃滅亡的命運。也因此他找來了他最信任的兒子跟近衛隊長,一同分享那將要獲得永生的喜悅。 但誰也沒想到有著缺陷不只有秘術而已,就連種子都有;或許他們是因逃離死亡的恐懼而都被眾神詛咒也說不定,總之結果就是他們都成為了不能再見到陽光的夜族。在這樣永恆的生命之中,三個人的個性都因之改變了,摩擦也產生了。但彼此所擁有的力量可能是解除這一詛咒的契點,也就沒人敢殺掉對方。 長久的時間經過了,三個人的分歧也愈來愈遠了。約翰卡羅與安德魯對於是否能夠恢復,也就不太關心了。但是狄尼史伯爵仍在持續尋找著取得完整力量的方式。 三人也在這樣長的時間中摸索出現有力量的使用方式,也慢慢地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但那都是在歷史的陰影下進行著。但所有成為吸血鬼的人性格都漸漸趨向陰暗面,變得具破壞力、嗜血腥,所以在世人評價之中吸血鬼被列為惡的象徵之一。有人說性格變化是成為吸血鬼的影響,但那其實是對於無目標的永生所造成的迷惘而已吧,且他們所選擇的宣洩方式是最差勁的一種。 一直到最近,狄尼史伯爵似乎找出方法了。但已經分離千年之久的三人沒有和平復合的希望了,因為彼此所相信的事物已經不相同了,彼此的認知也都分歧好久了。狄尼史伯爵的意願在其它兩人眼底不過是貪心的人想要得到更多的財寶一樣。 這場長達七十年的鬥爭也正式開啟了。宗教力量的介入是因為吸血鬼們玩的太過火了,有太多無辜的人受傷害。再者安德魯也因為特別的理由而依附在亞林肯家底下,才也把班奈頓騎士團給帶的這麼深。 在狄尼史伯爵所訂下的最後補救期限,夏至的夜晚,五月齊圓的日子裡,安德魯和約翰卡羅也決定在這個日子做一個了斷。雖然首席吸血鬼之稱號是安德魯所擁有,但毫無疑問位於吸血鬼頂點的三人,都有把對方擊倒的力量,但卻做不到徹底的解決。所以約翰卡羅決意和安德魯合作,兩人一起牽制狄尼史伯爵,直到早晨的來臨,因為陽光是唯一能夠完全殺死他們的事物。 雖然他們都有承諾會想辦法回來,但大家心底都知道那可能性微乎其微。大概最初的三人都已經從世上消失了吧。至於他們為何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沒有人明白。大家都只知道『不要去違抗他們的命令』這件事,因為所有人都算是他們的『子孫』。 現在應該是吸血鬼內部這場鬧劇結束的時候了,剩餘的吸血鬼都在莎莉絲的領導下同意接受班奈頓騎士團的提議,不再侵擾普通人類。畢竟再嗜血的人看久了鮮紅也會膩,而這場戰爭也持續太長了。雖然對吸血鬼而言七十年的時間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但也夠了。 「…接著下來的是善後工作。在未來,我們也有可能聚集起剩餘的吸血鬼組成一個組織。一方面是為了統合起吸血鬼,另一方面也算是約束著大家,不要再輕易開啟這樣的戰爭了。」莎莉絲看著莫妮莎說出這樣的願景。 「沒錯,你們的事結束了,就換我們的事情了。人類之中大多數還對吸血鬼抱持著不諒解,特別是天主教教皇廳的一群人。正因為打擊你們是他們穩固權力的方式之一,所以勢必要和他們周旋的了。人類的正式鬥爭才要開始呢。」伊德古拉一旁分析著。 靜靜聽完這一切,莫妮莎仍坐在床上抱著雙腿,埋起頭,沒發出半點聲響。良久良久,她才緩緩地說道:「那這一切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又為什麼作出這樣的選擇?」 想了好一會兒,莎莉絲才回答道:「活膩了,又或者是為了某人吧…有誰能夠真正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什麼呢。不過你是離約翰卡羅最近的,他的心情,你應該能夠瞭解吧。我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太久了…」 「我想要離開…」 「是嗎…」莎莉絲直盯著莫妮莎,接著歎口氣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後說道:「我只希望你能夠記得一件事就行了,『你還有地方可以回來』。」說完話,莎莉絲依著她一貫的風格離去,從不給人詢問的時間。 而伊德古拉也隨之而去,只留下莫妮莎一個人待在床上… ※※※※※ 仰望天空的明月,過去只不過是可供珍藏的負擔而已。 將臉頰靠在曲起的腳膝蓋上,莫妮莎隨著掛在外頭擺動的左腳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在這樣寧靜的氣氛中,把意識融合到深沉的黑夜裡。 正文 第十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2 本章字數:9833 「喂!小姐,這麼晚了不要一個人上山呀!」「對呀!對呀!聽說最近火山的活動頻繁,大概要爆發了。不要上山比較好呀。」「尤其夜這麼深了,還孤身上山不好吧!小姐!」 「奇怪!這個人怎麼這樣,連話都不聽。」「管他的,我們警告過了。聽不聽她家的事。」「這樣好嗎?」「要不,你自己追上去跟她說。」… 漫無目的的走著,現在的莫妮莎和食屍鬼差不了多少。不知道為什麼走到這地方來,但知道了又如何,莫妮莎一點都不在乎。整個人、整個意識都被那一幕地獄圖給填滿了。『失望』這兩個字也不足夠描寫她現在的心情,莫妮莎只是藉走著來虛耗無限的時間。誰曉得這樣的情形有沒有結束的時刻。 上山的路不好走,但在莫妮莎一步一步底下,那路程也漸漸減少了。四周圍的植物不再是青翠的綠色,或許跟現在是冬季有關,也或許跟火山的活動有關。 當樹木慢慢少了,草也慢慢沒了,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硫磺味。莫妮莎終於回過神,撥出點心力來做迷惘以外的思考。她自己不清楚來到這樣的地方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花掉了多少的時間。但是看著東方漸白的天空,她曉得大概完了。不過打從一開始就已經都玩完了,怎樣的結束她也都不關心了。 人是種很奇妙的生物,看到山頂就會想要去爬,所差者在於真的去做與想想而已兩種人。眼前就是山頂了,只欠幾步路就能滿足登頂的**,莫妮莎也就很自然地走上山頂。 原本的迷惑在這一瞬間都解開了,她瞭解到她為什麼會要走上山頂了。眼前的泛白天空與底下的滾滾熔岩就像告訴她解答一樣,只是在這裡又出現了一道選擇題,是要死在第一道曙光底下呢?還是死在岩漿底下? 東方的雲彩開始變色,不管莫妮莎做何選擇,終了的時刻已經來到。只是底下的熔岩好像在召喚著自己一樣。「來吧!來吧!」的聲音徘徊在莫妮莎的耳際,她踏出了一大步,然後跌落! ※※※※※ 莫妮莎躺在一堆碎木之中,望著那該是屋頂的地方所出現的洞口。洞口外的景色正是那白金城內唯一的一座鐘塔。 『我記得剛剛是在上面想事情吧…為什麼會掉下來呢?我打瞌睡了嗎?所以就掉下來了,難怪會夢到當初跳火山口的事情…唉~』 「嗯~那個小姐…你…你走光了啦…」 一旁傳來清雅的男音,莫妮莎才低頭看了一下腳底。砸爛了別人家的屋頂,倒在碎片之中的自己是維持著雙腿張開的不雅姿勢。而衣服在碎片切割之下變得破破爛爛,更是有礙觀瞻。 腳底方向的前端是一個穿著已經洗得有點變色的罩衫,坐在室內唯一一張床上的男孩。雖然說雙手摀著臉,但還是能夠從指縫中看到對方正在窺視的眼睛。 甜甜地笑了一笑,莫妮莎才改變了自己的姿勢,坐在碎木堆之中細細地觀察著對方。深黑色的頭髮與眼珠是東方人特有的表徵,但蒼白的臉頰與衣服之外裸露出來的皮膚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基本上這樣的男孩不會讓人有討厭的感覺,反而還會讓人想要好好地照顧他。 好不容易才放下摀著臉的雙手,男孩戰戰兢兢地問道:「你是誰呀?怎麼會從屋頂上掉下來?沒怎樣吧?」 剛想回話,莫妮莎就被咳嗽的聲音打斷了。看著男孩彎著腰,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摀著嘴的痛苦模樣,莫妮莎緩緩地走到床邊,輕拍著男孩的背。 當男孩的咳嗽停止了,莫妮莎柔聲說道:「你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呀。」 聽了那溫柔的聲音,男孩驚訝地看著莫妮莎,快速說道:「你怎麼知道!你有超能力嗎?」 「看到你咳在手上的鮮血,誰都知道病的不輕吧。」莫妮莎指了指男孩掌上的鮮紅,有點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啊~也是…」 正想找個東西把血擦掉,男孩的手就被莫妮莎抓住。舔了一口紅色的液體,莫妮莎就像意猶未盡一樣,陶醉地舔著自己的嘴唇。這幾乎是貼著男孩臉完成的動作,確實地吸引著這個青澀的異性。 看著近在眼前的那一張姣好嘴唇,男孩就像被一種不知名的魔力吸引。隨著輕舔、微張、緊合的細微動作,胸膛的鼓動愈來愈激烈。男孩蒼白的臉頰泛起莫名的潤色,從那張嘴唇裡輕吐出來的柔聲更是讓臉上的紅潮延伸到耳朵、頸子上。 「雖然有點病厭厭的感覺,但是童貞的香味還真是讓人受不了呀。」 具有比催眠效果還要強的柔聲讓男孩忘了天也忘了地,眼睛、腦子裡除了那一張嘴唇外,就是那張和自己的臉差不到一隻手指距離的艷麗臉龐。莫妮莎身上的香氣更一陣一陣地傳入鼻中,那癡迷的感覺並不會因為過多而麻痺,反而是帶來一波又一波更高的快感。 持續上升的**已經讓男孩分不清現實與虛假的狀況,他只是把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眼前一瞬而已。兩人嘴唇印在一起,莫妮莎只有略為側過鼻尖,除了享受那濕滑的快感外,更享受著鼻子之間互相摩擦的愉悅。 這樣的情況好像經過了一輩子一樣,對於中斷的親吻男孩有點感到失望。莫妮莎卻是縮回了脖子,靦腆地笑了一下,說道:「接吻的技巧還不太行,不過有進步的空間。」 根本聽不進莫妮莎所說的一言一語,只是把她的聲音當成世上最美妙的音樂享受著。男孩沉醉在那對碧藍的眼珠之中,就好像要被那深遂的藍色吸到深處,反而沒有發覺到那對異常尖銳,且蠢蠢欲動的虎牙。 「你叫什麼名字?」 最平常不過的問題在這樣的時候問出,也不知道男孩有沒有聽進耳裡。但莫妮莎似乎也不管那麼多,只是沾上了男孩的唇。而舌頭就像是畫筆一樣,畫過那豐厚的嘴唇,畫過那削尖的下顎,也輕輕畫著那細白的頸子。閃閃發亮的虎牙也比平常時更長上一倍,就像是吸血鬼們要做壞事的前兆。 「我回來了…抱歉,我走錯門了。」 …突如其來的打擾,房內的兩人都靜止了下來,沒有任何動作。 才合上的門被更粗暴的力氣打開了。「不對!這是我家沒錯呀!你是誰?啊!斐斯洛…小姐」 「哈囉。」莫妮莎裝出有點虛假的笑容,就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揮揮手。這時男孩急退到牆邊,嚇著看眼前的一切。 「哥哥…」 「哥哥?」莫妮莎瞇起眼睛看著男孩的大哥。綠色的鎧甲,一支手拿著頭盔,一支手拿著盾牌,盾上是匹躍起的捷豹側面圖,底下是豎立著三條線的古羅馬數字『Ⅲ』。看來這對兄弟的大哥只是言妮手底下,捷豹騎士團裡的三組見習騎士而已。 「斐斯洛小姐,您…在這裡做什麼?」 看著天花板被自己撞出來的大洞,莫妮莎無奈地聳聳肩,笑了一笑。走到見習騎士的身邊,指指天花板的大洞說道:「抱歉呀!把你家屋頂撞了個大洞出來。假如我在這兒過夜的話,大概明天就變成吸血鬼干了。以後我在來玩吧。喔!對了,把這個告訴言妮,她應該會幫你們處理的吧…我不知道。總之,再見囉。」在男孩大哥臉頰上留下唇印,莫妮莎就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哥哥,她是…」 「七武士中的**師…」 「那我…」 「別問我…」 深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的寂靜,但莫妮莎卻帶著相當快樂的心情走在這樣的環境下。眼前漸漸變大的是言妮的伯爵宅邸。守著門口的騎士認出走過來的女性,先一步打開大門等待女吸血鬼的進入。 ※※※※※ 心情不知道為什麼愈來愈低落,厭惡自己待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厭惡自己毫無理由的跟一群小鬼混在一起,厭惡自己對現狀漠不關心。厭惡、厭惡、厭惡…數百年來所累積的厭惡到今天一口氣衝上腦子頂。生命好像一切都那麼無趣,眾神也都喜歡和自己作對,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心理所帶來的不愉快也連帶影響到生理。今天已經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第三天了,黑暗的空間裡面只有自己孤獨的坐在床上。外頭那群樂天派小鬼們搞不好都忘記有這麼一個抑鬱的吸血鬼在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食物對於自己不過是用來嘗味道的。三兩天沒有進食都沒關係,只要在感覺到有一點空腹感的時候,吃顆生雞蛋又或是讓朵花枯萎就又恢復原來的狀態。『哼!愈來愈像一個怪物了。哼哼哼~』自嘲的聲音迴盪在封閉的室內。 什麼時候聲音有個宣洩的出口了?輕輕的笑聲聽起來有一點點不一樣了,眼角也透進些微的光線。 「莫妮莎…怎麼啦?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那麼久?」 『打鳥…嗎?』真想不到這個小鬼也會有那麼溫柔的聲音,這一度是她渴望但卻得不到的事物。 『不知道他有孩子留下來嗎?』這麼想著的莫妮莎換了三天來不變的姿勢,原本抱著曲起的腳坐在床上的她,換成了放鬆自己,背靠在立起的枕頭上。四肢也首度舒展開來,眼神則是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你為什麼哭呢?」 『我有哭嗎?』臉上只有一絲違和感,原來那是淚水的痕跡。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流淚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還有眼淚可以流。這麼想到的莫妮莎不禁笑了出來,輕輕的笑聲帶著一點淚水的滋味。什麼時候這樣子的苦笑會變成嚎啕大哭,自己根本不清楚,只知道這酸味是首次感覺到的。 「莫妮莎…」輕輕擺上肩頭的手就像一把敲破堤防的大槌。原本的笑聲變成了啜泣的聲音,抽動著的肩膀就好像描述著自己的無奈與孤獨。 哭的衝動湧上心頭,莫妮莎已經不能再克制自己了。雙眼緊閉著,嘴巴也微開來準備痛哭一場,但聲音還沒出來,就被另一種異樣的感覺取代。一種濕滑溫熱感,而身上也多了兩支不屬於自己的手。 「嗚…不…」莫妮莎嘗試著掙扎,但力氣就像自體內消失一樣… 故意露出縫的窗簾又把清晨的陽光給照進來了,不知道是角度調得不好還是怎樣,今天是第四個早上,陽光依舊沒有照到莫妮莎身上。 看著躺在身旁的人,心中有股不太一樣的味道湧上喉頭。那纖細的頸子讓自己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上唇。不同於以往的詭異眼神出現在這張臉孔上,那種渴望血腥的感覺又回到身上了。 「啊!莫妮莎,你醒囉。」打鳥勉強坐起身子,揉著眼睛。 恢復原本神色的莫妮莎又曲起了自己的腿抱著。「昨晚…你為什麼…抱我。」 聽起來很奇怪的問題,但打鳥卻也是做出很奇怪的表情。搔搔自己的臉頰,視線飄到其它地方而不敢直視著莫妮莎。「嗯~那個…因為…我不知道其它能讓女孩子不哭的方法…」 「呼~」莫妮莎聽了那令人無力的答案,也無力地回道:「你這算哪門子的安慰呀。」 回頭看著自己,打鳥又一步步逼近,一邊說道:「不好嗎?」 「我沒…嗚…」 兩人嘴唇又貼在一起,那股交纏著的溫柔好像又回到了莫妮莎身上一樣。 「叩!叩!叩!」敲門聲打擾了正在培養情緒的兩人。只見到莎莉站在房間門口。「喂!餓了嗎,兩位?吃早餐囉,再不下來會發生不幸喔!」 看著很不識相的傢伙,打鳥不高興地說道:「會發生什麼不幸呀!」 「例如說某人的早餐被其它人吞掉。米法兒和傑克已經虎視眈眈的在你那一份旁邊等著了。只要開飯時間一到,你看你會不會有不幸降臨。喔!還有,以後要做麻煩關起房間門做,要叫也請叫小聲點,叫一整個晚上你們不嫌吵,我可煩死了。還害得亞當不敢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跑來我那邊睡,搞得我不能睡覺。一整晚都要顧著門口以免傑克衝進來,還要聽著你們的叫聲。天呀!這世上還有沒有更不幸的事情!」 樓下傑克的聲音傳來:「死莎莉,原來亞當在你房裡!說,你有沒有做什麼!」 「叫屁呀!待會多出來那一份被米法兒先下手別怪我。更何況你要我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做什麼!」莎莉一邊走樓下,一邊大叫。 打鳥趕緊從床上起來,抓了褲子穿上,一邊叫道:「喂!我要下來了,我的那一份早餐不准動!」 看著打鳥正在床前跳著跳著,拚命地穿著他的褲子,莫妮莎伸手向著打鳥說道:「打鳥,你是選我還是選早餐?」 穿好褲子的打鳥愣了一下,又衝回床上吻了莫妮莎的唇。「哦~我的小傻瓜,不要讓我做這種為難的選擇嘛。」說完話,打鳥就立刻衝出門外吼道:「喂!混球!你們敢動我的早餐,我就跟你們拚命。」 樓下傳來像是合唱般的聲音:「哈哈!來不及了,我們開動囉。」 「該死的傢伙!」 看著這一切經過的莫妮莎將頭埋到自己曲起的雙腳膝蓋之間,低喃道:「你已經做出選擇了呀,打鳥。」 良久良久,莫妮莎感覺到好像又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莫妮莎…莫妮莎。」 「什麼事呀?」好不容易才舉起頭,原來是打鳥端著一盤三明治,邊輕輕拍著自己的肩。 將三明治拿到自己眼前,打鳥笑著說:「來,吃吧!我死纏著那個沒良心的莎莉,硬要他幫你做的。吃一點吧。」 「是嗎,打鳥?你今天是午餐不想吃,還是晚餐不想吃說一聲。」 「啊!莎莉!你怎麼上來了?」 看著打鳥尷尬的笑容,莎莉繼續說道:「誰叫你跑太快的,三明治一做好就跑上來了。才要我自己拿杯紅茶上來的。」 「哈哈!哈哈!」聽著那意圖改變話題的尷尬笑聲,打鳥動作很快的將視線擺回到莫妮莎身上。「哈哈!莫妮莎,你還是先吃一點吧,再配口紅茶。」 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莫妮莎就走下床坐到梳妝台之前,看著那空無一人的鏡子。 身後傳來打鳥的聲音。「怎麼了?」 「沒有?」莫妮莎輕輕地搖著頭。「我只是想起我好久沒看到自己的臉孔了。」 「那還不簡單!」說罷,打鳥就將三明治往莎莉手上一擺,衝出房間外。 房裡的兩人看著打鳥衝出門的背影,都搖了搖頭。莎莉這才端著紅茶與三明治走到莫妮莎面前說道:「不先穿衣服嗎?」 莫妮莎疑惑地看著莎莉,只聽莎莉繼續說道:「不要小看了你自己的魅力。」 笑了一笑,莫妮莎才走回床邊披起一件絲質睡袍。這時打鳥也沖了回來,將莫妮莎押回床上坐好,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在莫妮莎面前。拿出不知道哪裡找到的紙跟筆,開始筆劃著、塗鴉起來。 站在打鳥身後看著的莎莉,眉頭是愈縐愈難看。只有打鳥仍是不自覺地拚命畫著。 沒兩三下,打鳥大叫一聲:「好了!看,像吧!」就將紙轉了方向,給莫妮莎看看自己的傑作。 看著紙上的圓形中包著圓形,最大的圓上還長了一堆雜草。莫妮莎低聲問著:「莎莉,這像我嗎?」 莎莉很乾脆地搖搖頭,而其它人也在這個時候集合到莫妮莎的房間來。 「花生囉什麼訴情?」米法兒一手拿著紅茶,一邊咬著三明治問道。 「喂!吃完東西再講話好不好。」言妮在旁邊罵道。 而打鳥也興高采烈的將自己的傑作攤到眾人面前。「莫妮莎說她好久沒看到自己的臉了,所以我畫了一張她的臉給她看。你們看,很像吧!」 每個人都做出了不同的表情。米法兒正拚命喝著紅茶把剛剛噎到的三明治吞下去;言妮傻著眼呆在原地;傑克蹲到旁邊大聲笑著;亞當則是跑出門外,過了一會兒才抱著肚子走回來,而從身體的抽動還看得出她辛苦忍著笑意的感覺。 再蠢的人看了眾人的反應總會知道大家的感想,打鳥當然也不是木頭。但他仍然辯解說道:「一定是剛剛我狀況不好,再畫一張絕對不會這樣。」一說完,就把剛剛的圖畫給揉成一團,丟到一旁。 正要開始重畫時,言妮從打鳥手邊的紙抽走了一張,也從一旁擺著一堆筆的盒子拿走一支。「我也來,畫的肯定比你好!」 言妮一帶頭動作,其它人也都拿了支筆與紙。丟下一句「我也行!」之後,各自找一個地方坐下來,開始畫起莫妮莎來。 突然間被六個小男孩、小女孩圍著,還不時的在自己臉上瞄來瞄去,莫妮莎感到一點點的不自在。不過這樣的感覺也是第一次。身為被觀察者,她也在觀察別人。六個人,六張專注、認真的面孔,讓莫妮莎笑了起來。 「不要動!」不知道誰發出來的句子。莫妮莎聽了之後立刻挺起胸口,正襟危坐,也露出一副正經的表情。 凝重的氣氛持續了好一陣子,所有人都在嚴肅中渡過,就只有莫妮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雖然也裝出認真的表情,但看著其它人的臉,還是會讓她不自覺地笑出來。 「好了!」「我也好了!」…大家陸陸續續完成自己的作品,但誰也沒有先給別人看。都是抱在自己的懷中,打算先看別人的。 七個人對望了好久,打鳥才開口說道:「數到三就攤開來。」 其它人認真地點點頭,專心一志地集中在打鳥身上。只聽打鳥數著:「一、二、三!」 「三」字一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做了一個假動作,該攤開來的畫沒有一張攤開來。所有人都傻笑了一下,微微感到不好意思。傑克開口說道:「別在耍人了,這一回聽到三就一定要把圖攤開來,否則嚴刑伺候。知道了嗎?」 大家也都點點頭認可,只見傑克賊眼?了幾?,大喊:「三!」所有人都嚇到把圖攤了開來。 … 「言妮,你畫那是什麼鬼圖。你以為瓜子臉是畫顆瓜子在上面,再點個幾顆芝麻就算數了嗎?」 「閉嘴!你重畫了一回也沒進步多少,有什麼資格數落人。」 「莎莉…你…」 「夠了!米法兒,我知道自己的程度,你就不要再說了。」 「哇哈哈哈哈!」 「笑屁呀!傑克,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亂哄哄的房間,莫妮莎看著拿自己的畫坐到身邊來的亞當,問了一句:「亞當呀,你覺得誰畫的最像?」 「嗯~」亞當嘟著嘴,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子。「都不像…」 「是嘛。哼哈哈哈哈~」莫妮莎拚命地掩著口,但那露骨的笑意仍是無法被掩蓋。 ※※※※※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惡夢!」 「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衝進來的伯爵夫人驚慌地問道。 被驚嚇到滿身汗的莫妮莎坐在床上,轉頭看看已經梳理好的伯爵夫人穿著那套『家居用』的豪華玫瑰色低胸洋裝。再看看門外走廊上的陽光,映照著窗框的影子,莫妮莎瞭解到現在已經是早晨了。 有點厭惡地屈膝坐在床上,莫妮莎頂著自己的頭,完全不理采言妮。 「怎麼了?又做了惡夢嗎?」言妮先指揮外頭的侍者們將走廊的窗簾拉上。接著關上房門,坐到莫妮莎身旁,溫柔地問道。 「這陣子來最可怕的…」 「沒事吧!面對它,那再恐怖的回憶都會淡化。這不是你常告訴我們的方法嗎。」 「喔!千萬不要。神呀!讓我忘記吧…」 看著莫妮莎的神情不是恐懼,反而是帶著一點點奇妙的色彩,言妮知道應該沒問題了。也就不管床上的人還在想什麼,溢自拿了一套淺橘的套裝丟到床上。「一起去吃早點吧,然後再陪我到練習廳去。這幾天都在鑽研你留下來的東西,才發現到自己真的不會用。比起普通的拳套,感覺上你留下的好像更脆弱。到時候教教我吧。」 「喔!」簡單地回了一聲,莫妮莎下床來換衣服。言妮繼續說道:「再過幾天就是J-Days了,今年威靈斯公爵邀請北陸的領主們到他的府邸慶祝。你也在邀請名單上,我們也都決定參加了,你不會不去吧。到時穿什麼衣服去呢?真期待。一定可以緊緊地吸引住全場的目光,亮麗的七武士姊妹花。你說是吧!」 擦拭著汗濕的身體,莫妮莎一邊說道:「穿布偶衣不就好了,一定可以達到你的要求。」 「不是啦!我才不要用那種方式呢。有沒有衣服能夠突顯我們佼好的身材,又能吸引大家注意呢。」 「不穿不就行了。」 正在發花癡的伯爵夫人傻了下來。「你不是認真的吧…」 背對著言妮的莫妮莎沒有作出任何反應。言妮用更無奈的口氣說道:「你是在開玩笑,對吧!」 仍是沒有響應。 正文 第十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2 本章字數:9298 穿著鱷魚裝的莫妮莎走在大太陽底下,一進到團體訓練室的大門口就感到一股和往常不同的氣氛。除了少數幾人仍是單獨應對之外,大多數騎士已經集合成三人或五人的小集團,或是成一橫排,或是成三角形。所有人都繃緊精神專注在場中央,擁有一頭火紅馬尾的伯爵夫人身上。 看著言妮有別於其它人的輕鬆神態,再配合著那身可以說是極為暴露的裝扮,莫妮莎深深地感覺到言妮的自信心,和她身為女人的驕傲所在。珠狀的耳飾、深灰色布制拳套只有在手背處有一塊畫滿奇怪符號的硬物,鞋套上更是只有腳尖處才有特製的防護固塊。穿戴著由自己特製的物品,眼前的美人對大多數人而言只是劑強烈的致命毒藥,印象中至今唯有一個男人能夠掌握這別人想碰卻又不敢碰的女人。不過楚裡本人是否對這件事情感到自豪,這就不是外人所能得知的了。 踏進訓練室的門口,巨大的鱷魚布偶輕歎了一聲。這打破沉默的聲響就像是開始訊號一樣,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已經沒有人浪費氣力去做無意義的吆喝聲了,他們必須把更多的精神用在眼前的戰鬥上面。但彼此間存在的差距仍是大到讓人失望,莫妮莎光從門口走到一旁坐定,就已經有不少人被擊倒了,特別是落單的一群。 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莫妮莎只覺得比起以往來還要冷許多。場中的人都好像止水的明鏡般,清楚地映出週遭發生的事情。數十個小集團的連續攻擊,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個大集團的合圍一樣。不像過往,還曾經出現過彼此阻礙到對方的攻擊,而反被言妮各個擊破的畫面。如今遞補的速度,以及戰鬥體勢都運用到最佳的境界。所有人都只為了一個目的,擊敗眼前那幾乎可說是不倒的巨人,七武士中的公主。 熟悉的感覺,這是一種讓莫妮莎非常熟悉的感覺。騎士們有這樣的覺悟並不是自信,也不是殺意,而是一種在恐怖底下求生存的強烈意識。這種恐怖所帶來的冷寂,過去曾經體驗過的… ※※※※※ 另一處棲身地。 假如沉默可以殺死人的話,那現在這種情形應該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坐在地上不發一語的女性,牆上赭紅的血跡與被砸爛的屍體。『死寂』是唯一可以用在這時刻的形容詞。吸血鬼特有的味道瀰漫在整個封閉的室內,那一股血腥味,那一股令人感到恐怖的味道… 沒人曉得這樣的對峙從什麼時候開始,只知道從一進門到現在沒有人心情好過。約翰卡羅將莫妮莎拖進門之後就?到地上,接著無言地坐上屬於他的位置。他沒招呼其它人坐下之前,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因為想打破寂靜現狀的那傢伙已經成為一塊破抹布掛在牆上,他唯一的動作就只有走近約翰卡羅而已,半點聲音都還沒發出。 「約翰卡羅,現在到底要怎麼處理?」堅持了再長的沉默還是得要有人來打破沉靜,莎莉絲主動接下了這個未完成的任務,向前跨出一步之後就直接提出她的疑問。但誰也不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 約翰卡羅一直凝視著莫妮莎的視線突然轉到莎莉絲身上。一瞬間,莎莉絲就像被重錘轟到一樣,整個人往身後的牆上砸去。嘴角流出了鮮血,牆壁的凹陷都說明了力道的大小,莎莉絲沒死可以說是比剛剛掛在那邊的那傢伙強一點吧。 但也是這樣的犧牲讓約翰卡羅有了不一樣的動作。站起身的約翰卡羅被對著大家,冷冷的聲音傳出:「把她關到地下室去吧!」還來不及讓任何人做出反應,他的身形就沒入牆壁之中,離去。 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莎莉絲扶起仍坐在地上的莫妮莎帶往地下室。一直到被關入特殊的封印房間內,房門即將關起的前一刻,莫妮莎才發出了聲音:「為什麼你們都沒說什麼?」 莎莉絲冷眼響應:「有什麼好說的?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吧,而這也是約翰卡羅他的選擇…」說完話就關上那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打開的門。 ※※※※※ 「碰!」一聲巨大的聲響把莫妮莎的意識拉回現實。言妮從一名騎士?下抱著對方的腰,將他撞進身旁的牆壁裡,這也是訓練室裡建築物本體第一次留下破壞的痕跡。 後頭已經有五名騎士追了上來。看情況不對的言妮往牆壁一個蹬腿,空翻到騎士們的背後。上前來的五人仍是往前疾衝,已經習慣迴避倒在地上同伴的他們只是略為側身,避過坐在面前的莫妮莎,就學著言妮的動作往牆上蹬去。 踢向牆壁、跳到空中、轉身的動作一氣呵成,大概只有他們因厚重的盔甲而造成的動作遲緩可供批評,不過這正是言妮眼中的致命傷。相準了一個仍身在空中的騎士,一記狠狠的重拳往對方鼻樑上招呼下去,在空中翻轉一圈的騎士成大字形趴在莫妮莎的身旁。 「喂!莫妮莎,你還在發呆呀。還不告訴我東西怎麼用。」抽空說了句話的言妮沒一下子就又專注在戰鬥之中。 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鱷魚裝的手撐起了那長長的下巴。習慣性地搔了搔那應該是沒有知覺的布偶臉頰,莫妮莎開始吟詠道: 「它是有骨有肉 它是裂氣碎石的東西 汝是鎧,黑鐵的鎧… 汝是銀矛,沾血的銀矛… 汝是聖盾,防護的壁… 汝是斧槍,穿透的槍…」 在莫妮莎的吟詠聲中,言妮四周圍泛起了琉璃色的光芒。隨著右直拳的揮出,一支透明的琉璃大手包覆著言妮的拳擊中迎面而來的騎士。 言妮用呆滯的臉孔看著自己的右拳。騎士們覷準了這樣的時機,跳到空中,雙手緊握高舉過頭的長劍已經說明了當它下揮時所會發出的威力。突然,言妮只是伸出了一支手阻止騎士,另一支手摀上自己的嘴說道:「等會兒等會兒!」整個人的氣勢也從殺意騰騰變成了原本的伯爵夫人溫柔型態。 在空中的騎士們正因這樣的轉變感到不知所措,長劍下揮的勢子也已經停不下來。就在要劈到的瞬間,醜陋巨大惡魔的琉璃身形覆蓋住了言妮,將騎士們的劍給彈開。 所有人正傻著眼看著伯爵夫人跑到接近庭院的部分作惡,莫妮莎也走到言妮的背後輕撫著那有點難過的背。「沒事吧?用這樣道具會覺得不舒服嗎?」 不理會莫妮莎的關心言詞,只是在自己身上摸東摸西的言妮,一會兒搭上自己的脈搏,一會兒摸著自己的肚子。莫妮莎也不以為意,只是靜靜地蹲在一旁。 「莫妮莎…」 「啊~什麼事?」 「你認為我第二胎應該取什麼名字?」 「啊?啥米?」鱷魚表情愣了一下,瞪大的雙眼直盯著這名異常開心的伯爵夫人。 「不知道這一回是男的,還是女的?」 站起身的言妮抱著自己的肚子呵呵笑著,後頭的騎士們似乎是比莫妮莎還要快聽懂了這名伯爵夫人剛剛所發生狀況的理由,一組組長渥斯提波帶頭笑著恭賀道:「太好了,伯爵夫人恭喜您。懷孕的女人只要做適度的運動就好,這裡就交給我們自己來吧。您就回房安歇吧。」 「適度的運動?哦~沒錯,那我應該再加強一點囉。要不然都沒什麼動到對胎兒的發育可沒什麼幫助呢。」 「啊~什麼?不…不會吧!」 放鬆下來的心情,以及言妮的話語都確實地破壞了眾人的意志。再加上莫妮莎的道具幫助,言妮更加快速的動作,場中央只是三兩下就沒有人能夠站著了。 「走吧!莫妮莎,陪我去洗個澡好了。啊~身體都黏黏的,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實在是的,要訓練這群不成材的小伙子還真是不容易呀。什麼循循善誘嘛,直接揍一揍還比較過癮些。」挽著鱷魚布偶的手,言妮將莫妮莎拖了出去。 強行把布偶裝給脫下,言妮將莫妮莎丟入到大浴池之中,自己也**著身子跳到冷熱剛好的浴池裡。旁邊的女侍們也很習慣地將丟滿地的衣服撿走。 「呼~運動後洗個澡還真舒服!」 「那是用沖澡的吧,而不是用泡的…」 「沒差啦!沒差啦!」言妮拿起浴池邊,特意留下來的莫妮莎制部品,東瞧瞧西瞧瞧的,問道:「你這個是怎麼做的呀?」 「還記得那匹惡魔吧。」 言妮點點頭響應,但視線仍是固定在手中的東西上。莫妮莎繼續說道:「用它身上的每一塊肉作為燃料,把它的骨煉成耳飾與防護硬塊的部分。其它部分則是顧及舒適性的絲製品,混合了一些女人的頭髮…當然不是我的。而上面的咒就是一個讓使用者發動力量的文字。」 「就是那一首類似歌的東西嗎?我記得好像那個小女孩愛麗絲也曾用過類似的咒。」 「喔!愛麗絲喔!我當初把晴空塔骷髏帶回老師那裡的時候見過她一次面。那類知識也是當時知道的。不過那個咒只是言靈而已,光念出它的文字就能產生功效,不用耗費魔力就能發動魂的力量。也因為它是言靈的一種,所以文字方面無法做更改。」 皺著眉頭看手中的東西,言妮說道:「也就是說把它的魂封印在裡面嗎?」 「沒錯。」 看著莫妮莎,言妮緊張地問道:「可是這樣哪一天控制不住它的時候怎麼辦?」 「不會有那樣的問題?」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它的大部分魔力都用來鎖住它自己的意識與六感,以及維持魂的存在,只留下大概占它自身全部魔力的三成吧。不過又因為魔力會溢失的關係,大概只能發揮到它原本兩成左右的實力。要勉強提升上限,或是做一些更精細動作的話,那勢必要解放那匹惡魔的某些感官,會有不良影響的。」 「兩成!我感受到發散出的魔力量跟我差不多呢,只有兩成左右嗎?」 「我說過這傢伙很強的。你們當初沒仔細感覺到嗎?」 面對著搖頭的動作,莫妮莎歎了口氣。言妮也只是無奈地聳聳肩,繼續問道:「只有像英雄劍那樣的功能嗎?」 「不!比英雄劍還要差一點吧。不過在裝備的時候自我防衛功能會激活,不需要言靈的來發動它。除此之外,對於魂的形體變化無法像英雄劍那樣多變,大概是那匹惡魔當除的體型吧,不過也足夠覆蓋住普通的人類身體了。喔!還有它能利用魔力來做出衝擊波式的攻擊,有點類似你所用的魔力球。」 「那為什麼不直接作成球狀攻擊?」 「我不是說過了嗎,無法對它的魔力作出太精細的控制,所以只能像是丟垃圾一樣把它的魔力?出攻擊。假如能做那麼精細的控制,為什麼不直接借用它的魔力來施展魔法呢。」 「也對!不過把它的魔力無限制地射出,會不會有不良影響呀?」 「它這個巨大垃圾場,你要把裡面的垃圾丟完可能要花上很久的時間吧。再說它自身的魔力恢復速度也是快的驚人,所以我才要用相當大的魔力部份來封印住它自身的感管意識。」 「是嘛…」 將手臂放到浴池邊緣上,莫妮莎靠著外圍半躺了下來,用慵懶的姿勢仰著頭說道:「原本我打算讓你那群小朋友來使用。不過回過頭想了一想,他們應該不熟悉體技的格鬥方式,所以才拿給你的。」 「是嘛…不過也不適合我。」 「為什麼?」終於在對話之中有一些激起莫妮莎興趣的東西。 面對著莫妮莎的視線,言妮認真地問道:「假如當發動了,護身的惡魔型態除了拳外,能不能抓?」 「啊!」莫妮莎搖搖頭。言妮繼續說道:「那我是不是至少有一半的技巧用不到。再說雖然不是無時無刻都維持著魂的存在,但防衛機能的巨大身軀仍是半強迫地將我的可利用空間減少許多。更何況我從過去就是以閃避為主要防禦課題,過強的防禦力只會讓我下意識變成懶得閃。對我而言,這頂多拿來當玩具耍耍那群小鬼吧。假如是對上過去黑羊那種程度的對手,這樣的道具可以算是一種累贅了。」 「也對…」莫妮莎攤回到池邊,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言妮問道:「不能改良嗎?」 「這在鍛造之初的法圓和加入的藥材就必須要作改變,現在根本沒辦法。況且這是我第一次做類似的東西,用的也是我不甚拿手的西洋咒術知識技巧。根本無法和英雄劍那種洗煉的完成品相比較。這只能算是試驗品吧,所以我還是以安全為第一優先考量。」 「是嗎…那怎麼辦…」 「給寒妮兒當玩具好了。反正她要跟到你的程度還有一大段距離,算是給她防身用的吧。對色狼應該蠻有效的。」 「是嘛,那先謝過了。咦,對了!你不是只會五行元素嗎,怎麼做這個不是呀?雖然說只會把五行套入到煉金術中使用,但也已經強得亂七八糟了。」言妮瞪大了眼睛,望著莫妮莎。 不滿的聲音自莫妮莎的口中傳出:「喂!我好歹也活了三百年,當然是什麼知識都知道囉。只是比較習慣用五行元素嘛。」 「有理由~」自池裡站起身的言妮一步一步逼近莫妮莎。「一定有理由~」 看著走近的人,莫妮莎想逃已經來不及了。言妮從背後一把抱住打算逃開的女吸血鬼,邊替對方搔著癢,邊問道:「只用五行元素一定有理由的!說!要不然今天休想離開這裡。」 「說!我說!別再搔癢了…嘻嘻哈哈哈…」 ※※※※※ 這一天,塔的地下室正在做大掃除。一方面是因為奧方的實驗暫告一段落,另一方面是莫妮莎需要整理出已完成實驗的資料給蔚兒,當然她自己也藉著這個機會找一些自己存在已久的疑問解答。 在一個灰塵最多的箱子裡,莫妮莎翻出了不少『遠古筆記』和一套奇怪的衣服。筆記之中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與線條。莫妮莎盡力去看,也只看懂了一小部分單字,但那對瞭解該本筆記完全沒有效用。 素色的衣服更是使用了莫妮莎不曾見過的材質,最特殊的是衣服上有著由兩個正五邊形堆棧起來的十芒星。一旁還寫著三個不曾見過的符號。 「老師,這件是什麼衣服呀?」 正在對自己筆記做回憶的奧方瞧了一眼,很希罕地起身走過來。「你哪裡找到的呀?」 拍了一下打開的箱子,莫妮莎說道:「就這箱囉。這上面的符號是什麼意思啊?」 「宙科研十芒星,兩個五邊形各代表了正反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的特性集合在一個符號之上,正說明了它的奇特之處。當然還有很多其它的意義在,自己找找其它資料吧!」 「宙科研?那又是什麼?」 「那是…忘了。」一句忘了,奧方還是那副表情,撫著後腦袋笑。 「是嗎~正反五行。」 「哈哈哈!把它收好吧!那件衣服對我好像很重要的樣子。」說罷,在笑聲之中回到自己的資料堆裡。 莫妮莎哦了一聲,將衣服收回到箱子裡放好。而對那些不瞭解的資料,莫妮莎則是懶得去看懂它,因為需要自己尋找解答的東西已經很多了,沒必要再去增加麻煩吧! 這時蔚兒才將搬到外頭整理、清潔的資料箱給搬進來。「莫妮莎小姐,這裡的資料已經清理完成了。請問要放在哪?」 「哦~先擺在那一頭吧!你先等一下,我再拿東西給你清。」 「是的。」等候的命令並不會讓蔚兒閒暇下來,她會自己進入思考模式之中,來設法將新得到的資料與舊有資料做連結。在處理完成之後,將會反覆測試各種記憶中的資料變換情形以求得更多數據。突然蔚兒提出問題來了:「莫妮莎小姐,請問魔法的基本元素構成到底是什麼?」 「嗯~這些不是很早以前就解釋過了嗎?沒有定論嘛,要用什麼都可以的。」莫妮莎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說道。 「…無法接受。諸多元素都有相當的重疊性與相似性,同樣的效果其組成方式在此基礎之下佐以各項實用技巧將超過千萬種。請告之最基本元素,或是訂出優先使用元素,其它加以輔佐,以取得更好的效率運作。」 「…是嗎?也對,什麼都會,到後來累的是在考慮用什麼方法,而不是累在能不能做出那個效果來。那…啊!五行!正反五行!」 「正反五行?沒有直接相關連資料,請解釋。」 突然要莫妮莎解釋連自己都不太瞭解的東西,還真有點困難。莫妮莎只是笑著說:「不用正反五行啦!記得金木水火土五個元素就行了。想太多反而不好。」 「瞭解。數據庫修正中…」閉起眼睛的蔚兒自眉心發出一道微弱的紅光。 看了這樣的情形,莫妮莎只是回到自己工作之中,邊自言自語道:「那…這樣的話,以後專心學一樣就好了。」 ※※※※※ 「是這樣嘛~」 看著沒打算放棄的伯爵夫人又一步步逼近,莫妮莎趕緊辯解道:「沒錯呀!就只是這樣而已呀,純粹只是效率的因素而已。」 坐入水中,抱起莫妮莎的手臂,言妮笑笑地問道:「那宙科研十芒星又是什麼呀?」 看著那副邪邪的笑容,莫妮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老師也沒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 比起剛剛那猙獰的面孔,現在的笑容反而更讓莫妮莎感到一股寒氣。實在是受不了那無言的邪笑,莫妮莎只有發洩式的說道:「啊!反正…反正就是之後我對於魔法的施展都會用五行元素的觀點來套用,只要是有看過、感覺過的,再試驗個一兩次,就大概能瞭解該魔法的原理過程。然後再用我自己的方法來強化該魔法,或是換個更輕鬆的方式施展。假如沒辦法的話,那就依照我自己的知識來仿真該魔法的效果,不一定會強過原本的魔法版本啦。再不行的話,才會去找其它的方法。」 「呵呵~」 「這…這些不是你們過去就知道的事情嘛…」 「呵呵~」 「你…你這個笑容到底是什麼意思…」 將莫妮莎逼到角落的前傾身子收了回來,言妮坐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收斂起原本的邪笑。 好不容易才鬆了一口氣,就聽到言妮又提出問題來。「這麼說的話,你連泛治療系的術法都能施展囉。」 「是啊!不過沒做過。」 「嗯~為什麼?」 「因為我用不著。」 「唉~」一句離事實不遠的句子讓言妮有種無力感。 「我也沒那個興趣救人。」莫妮莎繼續說道。 「唉~~」 「但小傷的話我還有辦法。再嚴重一點的話,沒去研究過正統治療術的我就不行了。我過去研究的魔法也大都是攻擊性質的,狀態性的我都還不太學呢。大多是研究古人所流傳下來的魔法模板,再套上自己的用法而已。咦!這麼說起來,我都還沒真正研究過屬於自己獨創的魔法呢,都是抄來的。」 「不會吧!」言妮抬起頭來看著莫妮莎說道:「三界諭可不曾在哪個魔法模板裡見過呢。」 輕揮著手,莫妮莎笑了笑說道:「那是學傑克那一招攻擊的前奏而已啦!真要說威力還比不上傑克本人所擊出的效果。」 「傑克?哪一招?」言妮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對喔!到迷途熔岩森林的火山口之前,你就留在白金城了。那一次你不在場才對。」想起這麼一回事的莫妮莎,表情陰沉了下來,就像是想起不願回憶的事情一樣。 「那一次…」言妮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妮莎阻了下來。 「那一回是關傑克的私事,你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傑克吧。我也不想去想那件事情…」撈起了浴池中的水灑在臉上,莫妮莎看著自己的手。「啊~皮膚都變皺了。」 正文 第十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3 本章字數:10385 自己在期待什麼?抱著這樣一個疑問的女吸血鬼坐在那一度讓自己摔下來的鍾塔上。高處、月色、風聲、巨大的時鐘和孤獨的人影,這些都襯托著已經失去了天真的自己。有誰能夠瞭解被那頭金黃色的髮絲所包容住的腦海中,所想的一切事情呢?更深層的呢? 「唉~」連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了,有誰敢大聲說:他看透了這個吸血鬼! 一間間的房舍內,微弱的燈火熄滅了,但無盡的月光仍是把白金城的每個角落都清清楚楚地映在眼中。風的精靈將家人們互道晚安的聲音傳入耳裡,不知道這是祂們的惡作劇抑或無心,已經模糊不清的心泛起了更多的漣漪。 曾可能到手的幸福葬送在自己的手中,只因為盲目仇恨所帶來的唯一選項。假如能夠多想一點的話,那現在可能是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吧。但假如真的能夠重來的話,自己會不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總是要失去了,才發覺到那是幸福。不是嗎?我過去的主人呀… ※※※※※ 莫妮莎全身**地從山腳下的河川之中爬起。在黑夜之中腳步慢慢拖著,好不容易抵達岸邊時,虛脫的身體讓自己啪的一下倒地不醒。 河川旁的道路,一輛行走中的馬車停了下來。披著深藍斗篷的人走近到莫妮莎身邊。「是…她…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主人出乎意料是個女性,拉下的帽子露出一張高雅的臉孔。 「小虎,把她抱上車吧。」在女子的指揮之下,一名有著老虎外表的獸人將莫妮莎自地上抱起,回到馬車之內。女子看著天空的五顆明月,嘴裡的尖銳虎牙像是呼應著月光一樣閃了一下。「阿國、詩娊、白女三個月亮齊圓的日子嗎?那…夏至也沒剩幾天了。」 微睜的雙眼,身處的地方似乎還在人世間。『連死都要礙著我嗎?』莫妮莎將雙手放到額頭上,一邊遮著光線,也一邊讓眼睛適應亮度。 「醒來啦!莫妮莎。」 「誰?」側頭一看,見到莎莉絲坐在床邊看書。莫妮莎坐起身來,看著眼前的銀髮美人。 「沒事吧?你怎麼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 看著充滿疑惑表情的莫妮莎,莎莉絲探頭接著頭問道:「就是王都附近呀?你不知道這兒是劭博騎士團的地盤嗎?外頭劭博追我們追的正緊,最近是因為異動期的緣故才平靜一些。躲在他們老巢附近是不錯的窩藏主意,但也沒人像你一樣還光著身子四處跑,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你在這裡一樣。」 莫妮莎的沉默給了別人更多說話的借口。莎莉絲盯著莫妮莎,上下來回看著,饒有興趣地問道:「地脈的異動期在爆發之前莫名其妙的平息了。你出現的位置離原定爆發中心不遠,加上你給我的感覺也有點改變了,那跟你有關嗎?」 「我…」看到莫妮莎先是搖搖頭,接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莎莉絲舉起手制止莫妮莎繼續說下去。「不想說的話那就算了,待會約翰卡羅就會過來了。」 「你通知他的嗎?」 「這種事不用講他也會知道。」 屈膝抱著,莫妮莎梳攏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輕聲說道:「因為我是他的附屬嗎?」 「這你也知道了呀!」莎莉絲訝異地看著莫妮莎,但隨即恢復正常神態。「也對!這麼長一段時間裡,你也該瞭解到一些事情了。否則不可能還完整的活到現在。」 「無法逃離他嗎?」 「誰?約翰卡羅嗎?等他玩膩了,自然會放你自由。不過可能還要再等一兩百年吧。」莎莉絲低頭回到書中。 「為什麼!」莫妮莎搥了一下床,大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去玩弄其它人?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在我身上!」 翻頁的動作,莎莉絲並沒有因為莫妮莎的激情而有所反應,她只是淡淡地說道:「約翰卡羅的附屬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這些年來都是如此。」 「只有…我一人…」 「碰!」被撞開的大門衝進一個慌慌張張的年輕人。「莎莉絲小姐,狄尼史伯爵那邊的人殺過來了!」 莎莉絲慢慢地合上書本,看著窗外的星空。「真是的,他們不知道惹出劭博騎士團是多麻煩的事情嗎?聽說前一陣子跟班奈頓的戰事才告一段落,現在又來找我們的碴。非得要在夏至之前做個了結嗎?」 一名緩步走進來的紳士讓莫妮莎失去平靜,但是她曉得現在要解決眼前這個吸血鬼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和安德魯有相同的味道。 「哦~醒來了呀!準備準備一起出去戰鬥吧,這一場是避不了的。再說還必須有人防備劭博與不知道消失在什麼地方的班奈頓那群人。」約翰卡羅走近到莫妮莎身邊,舉起莫妮莎的下巴輕點了一下嘴唇。柔聲問道:「你不會背叛我吧?」 「那正是我準備要做的事情!」咬緊的牙說明了莫妮莎正拚命自製著,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無法有所節制。 「哈哈哈哈!」約翰卡羅退了一兩步大笑,在笑聲逐漸平息但身體仍是忍不住抽動時,約翰卡羅勉強地說著:「做得到的話就來吧!」說罷又忍不住大笑,在摀著臉的狂笑聲之中離去。 站在一旁的莎莉絲瞥了莫妮莎一眼。「準備一下吧!準備好就到樓下大廳去。」說完話,也走了出去。 看著離去兩人的背影,莫妮莎的表情又凝重了起來。下了床換一件輕便的衣服。接著慢慢地移到梳妝台之前,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看過自己的身影了。看著梳妝台上的各式各樣裝飾品,她拿起了一條瑪瑙石項鏈放到懷裡。 ※※※※※ 「咳咳咳!」又是風的精靈惡作劇嗎?熟悉的聲音侵入了莫妮莎的回憶情緒之中。確認了聲音來源的屋子,和自己前一陣子『誤入』的地方一樣。 「風呀,傾聽我的聲音。擁抱著纖細的身體,輕撫著飄逸的髮絲。將我托在那雙廣闊的手掌之中…」懷著無限溫柔的語調,往外一躍。莫妮莎微閉著眼,雙手抱胸,輕飄飄地點到那剛補好的屋頂上。微蹬,在空中的身體輕易地改變了方向,飄到那木製的門前。 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房門微笑著說道:「我又來囉…」 帶著尷尬的笑容是什麼模樣?可惜女吸血鬼並不能從鏡子中看到自己這一副可笑的表情。傻站在門口並沒有維持很長的時間,打開大門的手將門慢慢合了起來。 「碰!」的一聲立刻改變了莫妮莎的表情,抱著自己紅燙的臉頰蹲在門旁,喃聲念道:「天啊!不倫的兄弟戀情…太刺激了!」 「不是這樣的!」伴隨著猛力打開門的聲響,身為兄長的三組騎士**著上半身對外吼道。 看著發出巨大噪音的男子,莫妮莎更清楚地看到那滿身的紅印。撇了一眼後就摀起了自己的臉,發著抖的食指指著對方說道:「那…那你身上的吻痕做何解釋…」 「不是!這是伯爵夫人弄出來的!」 「言妮!喔~天呀!」 「不…不是啦!這是在下午的訓練之中,伯爵夫人揍的痕跡啦!」 「揍的痕跡?」疑惑地轉頭看著對方,莫妮莎見到了點頭的確認動作後,就又把臉藏回到手掌之中。「啊~好羞人喔…」 看著左鄰右舍紛紛探出頭看熱鬧的模樣,而莫妮莎更是蹲在地上喃喃自語著,男子慌慌張張地說道:「嗯~那個…斐斯洛小姐,您先進到房子裡來好了。」說完話,就將莫妮莎拉進到屋子裡頭,並趕緊關上房門。 靠在門板上呼了一口大氣,男子拉了把椅子請莫妮莎坐下,也拿了件泛黃的罩衫穿上。 「啊!斐斯洛小姐,您好。」 用發紅的臉孔輕點了一下,莫妮莎也裝出微笑的表情來響應仍是坐在床上的男孩笑容。但隨即裝成一副害羞受怕的模樣問道:「你們…剛剛是在做什麼?」 「剛剛是因為我沒辦法自己脫下盔甲,才拜託小弟幫我的。只是…反正就是被您撞見了。我說,真是的,伯爵夫人為什麼訓練我們訓練的緊?明明像遇上斐斯洛小姐這種程度的魔導士,我們就跟紙紮的一樣。捱不上多久的時間就得下地獄了…」 單純因為身體的不適而發生的感想…或說是抱怨聲,還沒告一個段落,莫妮莎就阻下男子的話,認真地反問道:「你對戰爭的認知有多少?」 「不就跟一對一沒兩樣嘛,人數跟武器的差別而已。」 「錯了…」莫妮莎輕輕搖了頭後說道:「戰爭最原始形態不過是生存空間的爭奪,用最少的力量獲取自己所設定的目標才是重點。而不是一昧地要求勝利。」 坐在床上的男孩問道:「那有什麼不同嗎?」 「假設今天要攻打下一座城池。你們希望得到的是一座人畜不生的死城,還是沒有太多破壞與傷亡,且耗損不多的代價所得到的城池呢?我想應該是後者吧!」 看著兩兄弟點頭同意的表情,莫妮莎繼續說道:「這樣在無形中就限制了魔導士們的大型魔法。更何況魔法不長眼,很有可能在混戰之中誤傷同伴,對於攻擊性魔法的施用更是有所顧慮。會使用的大多是麻痺、催眠、恢復等等的狀態性魔法,攻擊性的頂多是前三級的初等魔法。因為前三級魔法唸咒快,也較容易瞄準目標。」 「那在戰爭開始之初即由魔導士解決不就好了。」 笑著搖搖頭,莫妮莎說道:「遠距魔法並不如你們想像中的輕鬆,不但施展起來準確率很低,也不容易施展。要保持著相當的距離,還要能夠有足夠的破壞力,那可不單單只是高強的魔導士就能做得到的事情。」 「那斐斯洛小姐您呢?」男孩繼續問道。 「我?」莫妮莎偏著頭想了一下。「我沒嘗試過遠距離施展大型魔法。況且大型魔法我總是以自己為中心,周圍的一定範圍都含括在攻擊之中。雖然說我施咒的速度比起大多數魔導士是快多了。但大型魔法仍有發動前的一定前奏,不是念完咒語就行的。沒有戰士系護身,我也抵抗不了軍隊式的合圍攻擊。除非對方笨笨的等我念完咒。再說要連續念出強大的魔法,就連我都會感到吃不消。」 「可是就算不施展大型魔法,您仍是無敵的吧!」 「沒有所謂的無敵。戰士們利於近戰,魔導士們利於遠戰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道理。如何將自己的長處發揮到極致才是重點。還記得黑羊騎士團打下魔導大城葉那佳一役嗎?葉那佳城自恃著魔導力的強大,而疏於近身肉搏戰的準備。黑羊正是發揮了騎兵的迅速優點,在傷亡不多的情況下攻入城防度不高的葉那佳城。步兵才接著進入這場戰爭做一個結束的。聽起來很蠢吧!事實上安逸太久的地方會出現蠢事並不讓人意外。我曾見過葉那佳城的遺民,由對方親口所述,離事實應該不會太遠吧。」 「那伯爵夫人為什麼這樣子訓練我們?」 「要身為一名敢穿梭在魔法攻擊之林中的戰士需要勇氣,支持著勇氣的是實力。實力還必須配合著對環境、態勢的準確判斷與清晰的思考,這些都必須仰賴冷靜。在我眼中,你們現在不過是強要求著自己,希望能有足夠的力量來對抗言妮的力量。當然,這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但不論從哪一點上來評判,你們都是不及格的,特別是以恐懼為食糧所成長的力量。」 無言以對,畢竟身為旁觀者的莫妮莎在看事情的角度上,會跟當事人來的不同。而提出的數個觀點也都是有其考慮必要的點。身為一名白金城的見習騎士,男子似乎還想提出什麼來反駁。但弟弟的咳嗽聲卻打擾了自己的思路。無奈的看著弟弟,當自己要有什麼動作的時候,莫妮莎已經將痛苦著的男孩抱入懷中。 「他得的是什麼病?」莫妮莎用不忍的臉色溫柔地問道。一邊輕撫著在自己的胸部上,那頭因病而顯得有些黯淡的黑色頭髮。 咬了一下牙,男子用堅毅的口吻說道:「我們是從東方大陸逃難過來的,一切都起因於黑羊浩劫。在旅途中,小弟感染了鼠疫…」 「黑死病!」莫妮莎吃驚地看著懷中仍摀著嘴的男孩。 看到莫妮莎驚訝的表情,男子趕緊說道:「不過現在不會傳染給別人了!」 「為什麼?」 「因為途中曾遇到一位好心的魔導士,他用魔法治小弟的病,但卻無法完全根治。他告訴我們,雖然小弟不會將病傳染給別人,但身子卻是非常的虛弱,病源也沒有拔除。接下來只有靠著藥學來慢慢醫治好小弟了。」 「好心的魔導士?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男子搖搖頭否認,但隨即想起件事說道:「印象中他帶著一本赭紅色的精裝書本,鑲著金邊。上頭寫著『太古年歷』的…」 「什麼!你們遇到了導師!」 「導導導…導師!那位能和自然溝通,且傳達給人類自然一切訊息的導師!那位製作了金木水火土月六個季節月曆的導師嗎!」 點點頭,莫妮莎的動作讓在場的兩名男人差點昏死過去。「居然可以見到那麼偉大的人…」 邊安撫著男孩,莫妮莎邊自言自語道:「難怪有辦法治黑死病,魔法向來是治傷不治病的。頂多增加患者的自身抵抗力,或是藉著祝福來增加他們本身的信心就很了不起了。高階的魔法倒沒什麼印象,但也差不多吧。不過這麼說來,藥學能夠對付這惱人的傳染病囉。」 當男孩的痛苦漸漸緩和了,莫妮莎輕聲問道:「還好吧!」只見一張紅咚咚的臉蛋還埋在自己的胸部裡。 「沒…沒事。」男孩些微的掙扎,莫妮莎也沒有抵抗,任由男孩移開他的身子。 「你們現在是從哪裡取得用藥啊?」 身為大哥的男子回過神道:「白金城內,屬於天主教的聖路易斯教堂。從我們定居在白金城後,教堂的神父們就很幫忙我們,也盡心地為小弟的病做研究。小弟的病也比過去好很多了。」 「是嗎…」突然莫妮莎睜大了眼,看著他們問道:「對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見習騎士也在這時發覺到,慎重地站起身來自我介紹。「斐斯洛小姐,我們兄弟姓俞。我叫做伏洛。」 男孩也坐在床邊。「我叫做秀夷。」 「伏洛…秀夷…」看著莫妮莎重複自己名字的古怪神態,兩兄弟都有點不好意思。只見莫妮莎突然爆出笑聲,說道:「伏洛、秀夷,好可愛的名字喔。怎麼那麼像小女生在用的呀!」 兄弟對看了一下,真恨不得現在有個洞可以鑽進去。莫妮莎擦拭著因笑過頭而流出來的淚水後,說道:「那…秀夷,煉金術和藥學不過是一線之隔而已,我想我也許能幫上你的忙。」 「真的嗎!」興奮的表情從秀夷那張不算成熟的面孔上流露出來。莫妮莎只是揮揮手,不太在意地說道:「我幫不幫的上忙還不知道呢。不過…算了,那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同樣很高興的伏洛只差沒跳起來大吵大鬧,身為傳奇人物的一員,答應幫忙已經是大大地提升成功的希望了。他開心地向莫妮莎說道:「斐斯洛小姐,真是非常感謝您。」 「不用那麼開心,把這份喜悅留到真的成功的那一天吧。」將視線留在秀夷的身上,莫妮莎就像是在觀察著秀夷,但卻又帶著一點奇妙的色彩。 看在伏洛眼中,他以秀夷兄長的身份開了個蠢玩笑。「或許我們家病治好了,就交給斐斯洛小姐,任憑處置好了。」 不好意思到了極點。頂著一張紅透的臉,秀夷急忙忙地響應:「哥哥,別鬧了。斐斯洛小姐長的那麼漂亮,一定有許多男人追求的。」 原本帶著笑意的莫妮莎卻在瞬間變了臉色,愁苦的神態與皺著的眉頭讓兩兄弟嚇得噤聲,不敢說話。隔了好久好久,莫妮莎發覺到身旁的兩人都用著奇怪的臉色看著她,才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但卻又低聲說道:「有誰會肯接納我這個污穢的女人呢…」 閉上眼,甩了甩頭,莫妮莎才又說道:「夜深了,我想你們也該休息了。明天我再過來看看秀夷的情況吧。」說罷,即自行離去。 「我說錯了什麼嗎…」 「斐斯洛小姐沒事吧…」坐在床上的秀夷望著那已合上的房門,喃喃念道。 漆黑的街道,月光也暗了不少。莫妮莎失魂地徘徊在白金城內,大大小小的巷道裡,即將迎接早晨的天色告訴她躲起來的時間到了。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會這樣大起大落,或許是想起那個男人的原因吧,從過去他就是自己心亂的理由。只因為自己好像瞭解他,又好像從不瞭解他。對他而言,什麼是溫柔?對他而言,什麼是愛?對他而言,什麼是女人… ※※※※※ 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醒來了。溫暖的床鋪、柔和的燭光、寬廣的房間,曾幾何時看過這樣奢侈的佈置,更別說是待過了。但現實中,自己卻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醒來。 坐起身來,彷彿之前那個夜晚,用火光所作成背景的殺戮景像是假的一樣。看著完好的雙手,心中浮現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我…活下來了嗎?」 身上穿的僅有一件高級絲製薄紗,那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該說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緩步走到窗邊,厚重漆黑的窗簾將光線完全擋在室外,而唯一的照明只有那忽明忽暗的燭光。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右手已經拉開了窗簾,帶來的是夕陽的微弱光線與極大的痛苦。 「啊~」沐浴在傍晚的陽光中,全身上下充滿疼痛感。就好像成為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太陽面前的人一樣,成為了一個被陽光所背棄的族群。 「唰!」窗簾拉起來的聲響,而身上的痛楚也稍微減輕了一點。 「你在做什麼呀?你知不知道那種愚蠢的行為可是會殺了自己!」說話的是一名不曾見過的美麗女子。 莫妮莎蹲在地上,看著女子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又是誰?」 「嘿!嘿!一次一個問題好嘛。我叫做莎利絲·g·海德非。叫我莎莉絲就行了。」擁有姣好容貌的莎莉絲動作溫柔地將莫妮莎扶回到床邊坐下。 「剛剛我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像被火燒到一樣的痛苦?」莫妮莎轉頭看著莎莉絲。 「幸好現在是傍晚,而且今天陽光也不大。要不然你這個菜鳥吸血鬼就要被陽光殺掉了。」 莫妮莎有點聽不懂剛剛那一番話,只是細細咀嚼著可能屬於關鍵的字眼:「吸血鬼…」 「怎樣,身體好一點了嗎?」打開的房門走進一個男人。彷彿『紳士』這兩個字是為了這種男人而存在一樣,莫妮莎瞪大了雙眼看著這位不應該是她這個平民所能見得到的男性。 「約翰卡羅,隨隨便便跑進淑女的房間不太好吧。」莎利絲看著進門的男性,笑笑的表情說著抱怨的話,就像是一個小情人撒嬌一樣。 莫妮莎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充滿不解的表情代替言語詢問著這一切。 男子走近床邊自我介紹著:「我叫做約翰卡羅?B?費斯捷拿,是這個地方的領導者。而你…」在這一瞬間,莫妮莎的頭疼了一下。「…叫做莫妮莎,是吧。」 「你…你們到底是誰?」心底升起的一股恐懼,讓莫妮莎再次問出同樣的問題,只有更多、更清楚的答案才能消除這不祥的感覺…或是讓自己很乾脆地面對無法逃避的糟糕事實。 男子微微笑了一下,但那樣的笑容只會讓看到的人打冷顫。「我們都是擁有尊貴與典雅血統的夜族,而人類通常是叫我們為吸血鬼。在這裡,歡迎你成為我們的一員…」笑容給人的感覺改變了,從原本的恐怖變成了一種另有所圖的感覺。「…也成為我的女人。」 「不~!」莫妮莎跳下床,跑到梳妝台面前。各式各樣的香水與高級裝飾品擺在檯面上,就連梳妝台都有成為一個高級藝術品的價值。但是在那面鏡子裡,莫妮莎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雙手重重地擺上鏡面,她確定自己站在鏡子之前,但是鏡中的事物卻只有應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大床身影而已。 「怎麼了,我可愛的小貓咪。」 來自背後的聲音將莫妮莎拉回到現實,她從梳妝台上拿起一個東方形式的銀製髮簪抵上自己的頸子,轉身威嚇著別人。「不要過來,要不然我死給你看。」 威脅人的口氣與認真的表情不會讓其它人有做戲的感覺,但是眼前的人卻毫不在乎。「真是的,雖然那種東西殺不死你,但是我也實在不怎麼希望你身上有傷口。」 男子輕彈了一下手指,莫妮莎的四肢就像被四名大漢拉扯到背後一樣無法動彈。約翰卡羅慢慢地走近,稍微梳攏一下自己的頭髮後說道:「喔!對了,我忘記說。我也是賦予你這高貴生命的人,也就是你的主人。」 面對未知的恐懼佔滿的整個心房,乾燥的喉嚨無法盡情地發出聲音。淚水奪眶而出,現在莫妮莎心中的感覺不是害怕,也不是無奈,而是一種屈辱,一種對女性而言最嚴重的屈辱。 跟在約翰卡羅後頭緩步走近的莎莉絲撥弄著莫妮莎的髮鬢,慢慢貼近耳旁輕聲說道:「放心好了,第一次都是會痛的。但是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 約翰卡羅站在一旁不悅地說著:「莎莉絲,不要說的像個皮條客一樣。」 「難道不像嗎?算了!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莎莉絲不理房內的人有什麼反應,自行走到門外,關上那扇雕工精美的房門。 靠在門上的身軀,莎莉絲無力地斜看著旁邊。「找到新的玩具了嗎?」深深吐了一口氣後,就沿著一盞盞油燈所照亮的走廊離去。 不知道經過多少日子,自己只像是一隻被關在精美鳥籠裡的小鳥。來來往往的人…不!或許該說具有人類外表的禽獸玩弄著自己的身體。每一回、每一回,約翰卡羅都待在一旁,或是遊戲的主角,或是觀眾。 那令人厭惡的笑聲迴盪在耳際,而不知受過多少次傷害的女人只能扮演一隻高級寵物娛樂他們。…或許連寵物的地位都排不上吧。 其它的時間,都有人監視著,沒有一絲絲的自由可言。…不!他們大概只算是「狗」而已。在擁有滿月的夜晚,親眼看見他們的外型變得其它人不一樣。野獸般的外貌,人類的身型。老虎、狼、獅子…,那簡直就像是猛獸展覽會一樣。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會結束。但是,那一天是一切轉變的開端… 正文 第十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4 本章字數:9234 威靈斯城的宴會大廳,並排走進來的三個人吸引住全場的目光。 挽著楚裡·艾芳伯爵右手進來的是言妮·艾芳伯爵夫人。一襲大紅色的晚禮服,絲質手套配上一支仕女用的扇子。火紅的長髮梳成個髻,以珍珠來裝飾著。眼前的美人已經代表著一切,沒有人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她其它的身份。真不知這種亮麗的感覺是她身上裝飾所帶來的妖艷,抑或是她本身的美艷。平淡中出自然,但俗粉胭脂卻也是眾人所同意的美,那將兩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話呢?或許答案就在眼前了吧。 挽著伯爵左手的是在這一年多來,白金城主辦的幾次宴會中,都見得到的美人。碧眼金髮配合著鵝黃色的禮服,不同伯爵夫人的美麗在這名女子上顯現出來。大多數參加過白金城宴會的人都知道她叫做莫妮莎。其中更有少部份人知道,她是七武士中的**師。不過這一切已知或未知,都阻止不了貴族男子們的求愛攻勢。當然她本人曾向言妮表示過不想出席這種無意義的宴會,但言妮只是回答她:「把拒絕這類男人當作樂趣之一的話,我想你會比較喜歡來這種地方吧!」也因此莫妮莎倒還不曾缺席過言妮也會出席的場合,而她自己也有點樂在其中的感覺。 不過目光的焦點還是在中央的那位男子身上。男人們都在想他為什麼有那種資格可以陪伴著那兩位女人。而女人們也都在觀察他,有什麼特徵能夠吸引住那兩位女人。徒勞無功應該就是形容這種情形吧,縱然他們看透了楚裡,也絕對看不到可以達成那人人羨慕的特質。因為那點特質叫做『奇跡』,這世上唯一無法用常理證明的事情。 「各位紳士與女士們,我們舉杯慶祝。今天,J-Days,代表著新的一年即將開始。我威靈斯城所派出的由將軍馬茲肯領導的聯軍,也預定在今天這欣喜的日子完成任務凱旋回城,來為這值得慶祝的時刻增加一點喜氣。我們在這裡祝福他們,也祝福這即將來臨的騰蛇之年。舉杯慶祝!」 「舉杯慶祝!」 所有人都淺嘗了一口杯中之物後,宴會也正式開始。正中央的舞池也已經有幾對年輕的貴族子弟翩翩起舞。四周圍的交談聲意外地與音樂聲融洽的混合在一起。莫妮莎也用了十分禮貌的微笑婉拒幾名貴族人士的邀舞。 走過來的言妮從莫妮莎身後的餐桌上拿起了帶著蒂的櫻桃放入嘴中。「人家說宴會時站在一旁沒人理的女孩子叫做壁花,那我們總是婉拒人的莫妮莎大小姐該算什麼呢?壁玫瑰嗎?帶刺的。」 「別隨便造一些奇奇怪怪的辭。」這時莫妮莎也正微笑著拒絕一名怪模怪樣的胖子。 目送著胖子氣沖沖的離去,言妮懷著不屑的表情說道:「奴隸商人克拉斯,真難想像為什麼這種人能在北陸佔上一席之地。不過他旗下城鎮的商業力倒真的是不容忽視。」 「奴隸商人?還有人搞這麼落伍的東西呀?」 「有需求,自然就會有供給者。反正別搞到白金城來,我才不想理這種人呢。啊!失敗了。」將口中的櫻桃仔放入穢物盤中,言妮又拿了一顆櫻桃塞入嘴中。「反倒是你,最近都恍惚恍惚的。別跟年輕小伙子搞太晚呀!」 拿起一顆沒去皮的葡萄塞到嘴裡,莫妮莎驚訝地說:「這事你們也知道啦?」 「白金城那麼一丁點大,有什麼消息能蓋一輩子。不過你到底搞不搞得定呀?不要到後來也只是換個人宣告他們的死期而已。」 「應該沒問題吧!煉金術的最基本就是玩藥品了,只是說我不常做救人的藥而已。反倒是你,能夠給些什麼意見嗎?」 「嗯~」只見偏著腦袋想事情的言妮下顎左晃右晃的。「把他宰掉,再施用復活術如何?搞不好可以連病一起治好。」 「算了!當我沒問過你…」 「啊!成功了。」開心的言妮將口中的櫻桃蒂給取出來。只見櫻桃肉的部份已經沒了,而仔跟蒂還連在一起,甚至蒂的部份還被打了個結。 「你差遠了呢!」說完話的莫妮莎將一顆去皮的完整葡萄自嘴裡拿出,塞進了言妮的口中。接著才將仔與皮的部分吐出,丟進了穢物盤中。 「嗯~沒仔的?」言妮一邊嚼著已經去仔的葡萄,一邊看著走到外頭觀景台的莫妮莎。將手中的酒喝乾,擺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揀了幾樣東西吃,言妮這才往外走去。 「莫妮莎小姐,」 正看著和白金城大不同的夜景,莫妮莎就被人打擾。轉身,面前是一位曾在白金城的數次宴會中見過面的貴族子弟。 「你的笑容猶如最皎潔的明月,可惜的是卻沒有稱職的星光來陪襯您這樣的美人。或許我能夠為您點綴一番,但我想這也無法完整地襯托出您那出塵的美艷吧。」 隨著對方的讚揚聲,莫妮莎將視線移到他手中的事物。一個精美的盒子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高貴珠寶,如同天上繁星般閃爍著。但這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豪華的陣容,記憶中也曾有過那麼一段… ※※※※※ 又一段不算短的日子過去了,這對成為吸血鬼的莫妮莎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這些日子裡莫妮莎在閒暇之時盡量從已經整理好的書籍之中學習一些知識學問與魔法技巧,也藉此來讓自己忙碌些。不懂的地方當然也去請教奧方,但大多數的時刻奧方只會跟她說:「那太簡單了,所以我忘記了。自己再去找找吧。」 那這段時間對奧方呢?當莫妮莎整理到一卷標明紀元歷一千八百六十一年的古卷時,她呆了一呆。大約三千年前的東西,上面的筆跡和簽名都和奧方差不多。她拿去詢問東西的由來,奧方只是高興地說:「太好了,你哪裡找到的呀?我找這卷筆記找好久了,上面有我以前實驗的資料。這樣一來就不用重做了,真是太好了。」 看著充滿活力的高興背影,莫妮莎搖了搖頭。 奧方突然回頭說道:「喂!小姑娘,整理好了就到外頭一趟。有個實驗要做。」 「喔!」 夜晚的天空總是那麼迷人,搖曳的樹梢傳來風的聲音。恰巧又是明月魅衣剛升起的時刻,把月色襯托的恰如其分的星光也在述說著自己的不平凡。這不知已促成多少對戀人的景色仍將它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出來,不少人希望這一刻是永久。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另一件事,這一刻仍然會再來臨,這樣的情景應該能持續永恆吧。不過這樣的良辰美景卻不是完美的…只要少了那些煩人的呢喃聲的話。 看著行走於月色之下的食屍鬼,莫妮莎問出納悶很久的問題:「老師,他們到底是…」 「喔!我以前的實驗失敗作品跟一些沒死的白老鼠。好了!」拍著手的老者剛把一張組合式小几子架好,上頭擺著一個裝飾精美的木盒、兩支高腳酒杯與一瓶葡萄美酒。 認識這名奇怪的老紳士以來,莫妮莎從沒搞清楚過他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意義。這一回也和過去一樣,同樣的表情面對著這名充滿神秘的老者。他只是對著莫妮莎說:「打開那盒子吧!」同時奧方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本筆記。 莫妮莎小心翼翼地打開那高雅的精緻木盒,裡頭的東西卻是不比星空差的事物,滿滿的一盒寶石。黃寶石、藍寶石、黑寶石、貓眼石、翡翠…甚至還有許多不知名的美麗石頭。莫妮莎驚訝地看著五顏六色的寶石,一張嘴嚇得合不起來。 奧方從裡頭挑起了一顆黃寶石遞給莫妮莎。而莫妮莎仍是不相信這發生的一切。捧著寶石的雙手顫抖著,快要溢出眼淚的目光移向老者身上。感動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微張的唇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聲音。「老師,我…」 「注入火元素後丟出去吧!」 「咦?」高漲的心情好像被拉回到現實,莫妮莎第一回傳出了疑惑的聲音。但動作卻沒停下來,已經照著指示傳了大量的火元素到寶石之中。 「注入了嗎?」 莫妮莎無言地點點頭。 「丟出去吧。」 再一次地確認對方的真意,不過得到的只是同樣的響應。莫妮莎這才將手中的黃寶石?了出去,卻沒注意到手中的黃寶石已經發亮一段時間了。 脫手的寶石在夜空之中畫出漂亮的線條,發亮的身影更是讓那弧線明顯。但這條卻沒畫多長就在天空爆炸。 「嗯~黃寶石加火元素會產生炸裂效果。小姑娘,下次記得早點丟。要不然會炸到自己。」抱著頭蹲在一旁的莫妮莎耳裡傳來這樣的話。 「下一個吧!喂!你還要蹲多久?」奧方拿著一顆祖母綠說道。 莫妮莎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接過祖母綠。「這一回…不會有危險吧?」 「照我的指示做就不會有危險。注入一樣量的風元素與金元素吧。」 「喔!」莫妮莎照做了之後,立刻將祖母綠?出。看到飛向天空的祖母綠,奧方叫道:「我沒叫你丟掉…它…呀…」看著祖母綠滾到一個在附近徘徊的肉人腳旁,接著立刻卷其一陣小型龍捲風暴並帶著閃光,奧方呆了一下子,才說道:「我不是說一樣量的風與金的元素嗎?」 莫妮莎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奧方只有一邊歎氣,一邊倒了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口,說道:「你控制元素量的能力與精密程度還有必要加強,這樣子根本幫不上忙。算了!單一元素的數據也還沒齊,就先湊合著做吧。下一個雷元素…」 「喔…」 ※※※※※ 「怎麼了,見到一堆珠寶就眉開眼笑的可不太像你呀!」 將意識拉回到現實的是伯爵夫人那無情的批評聲。莫妮莎晃了一眼那言妮似笑非笑的表情,與那名貴族子弟不好意思的神態,笑著拈起盒中一顆最大的紅寶石。說是最大,但卻只有小指頭的大小,且透過燈光還看的到一點點的瑕疵。「這些東西頂多在珍品大百科上排行c級或D級的吧!雖然說要同時有那麼多已經是不容易了。更何況你認為這些東西要怎麼用來裝飾我呢?」 「當然是做成項鏈、戒指等等的飾品,穿戴在您身上呀。莫妮莎小姐。」 「戒指?我不習慣帶這麼重的東西。」邊搖頭,莫妮莎邊將手中的紅寶石放回盒中。「況且這雖然不是我收過最差的禮物,但也不是最好的。」 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勾起了一堆興趣,言妮當然不會放過這樣良好的聽故事時機,拼著命纏莫妮莎。旁邊的男子並沒有因為三言兩語就感到挫折,反而露出很有興趣的表情聽著。 被勾起的回憶如風般不停地在腦海中閃過,清晰的片段就好像在眼前一樣,重複發生… ※※※※※ 待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已經有數年的時間了,這段時間裡莫妮莎除了練習控制元素的能力外,就是幫忙奧方做一堆奇怪的實驗。 實驗內容大多是自然素材與魔法元素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的寶石類,到後期的橡膠、各式木材、棉花、絲、毛皮…等的素材都成為實驗材料。 而元素使用比例也愈來愈奇怪。最初的單一元素,接著是一比一的不同元素,到後期更有四三三分配的三種元素比例,或是加入十種以上比例不同的元素。甚至有魔導元素包裹素材,或是素材包裹魔導元素的奇特方式,都實驗出了各式各樣的效果。不過莫妮莎仍是錯誤百出。當然,也好幾次都差點送了命。但在那個老者摸著後腦袋大笑三聲後,誰也沒力氣去記得剛剛的驚險鏡頭。 不過在這一連串的實驗之中,莫妮莎一直抱著一個疑惑,直到今天她才問了出來。 「老師,我們試過了不少種材料,您是不是忘了還有一種材料沒試。」 「哪一種?」奧方不經心地回話,而自己仍埋首在未整理的資料堆之中。 將燒開的水注入茶杯之中,茶香充滿了整個室內。莫妮莎這才端著茶杯走向奧方。「就是紅寶石呀。寶石類是最早開始的素材,但是我記憶中卻連一顆紅寶石的材料都沒有。反正那些材料也是跟一些大戶人家周轉來的,他們家中沒理由沒有紅寶石呀?」 「為什麼現在才問?」 「之前的時間中,大都還在收集資料的階段。現在才要開始整理資料,怕您忘了還有素材沒有做到實驗。」 奧方的眼睛離開了桌上的書卷,拿起一旁七分滿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才說道:「紅寶石不是不做,而是已經做過了。」 「做過了?」 吹涼了茶,再小啜一口,奧方才又繼續說道:「這個實驗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紅寶石。而紅寶石的各項功能與應用方式很早之前就紀錄完成了,現在不過是補齊其它相關種類的資料而已。」 「那…紅寶石的功用是什麼?」 奧方站起身來,走向背後的書櫃,一邊翻找著東西一邊說:「紅寶石是所有自然素材之中魔力兼容性最好的素材。當然不只魔力,一些魔法或是詛咒還能夠直接儲存紅寶石之中。其它素材要做到同樣效果需要和該魔法元素的相性適合才行。唯獨紅寶石則沒有這種顧慮。」 奧方翻出了一個積滿灰塵的簡陋小盒子,上頭畫著一個奇怪的盾型黃底黑影標誌,就像是一匹立起的馬匹側面圖。「而紅寶石更有著其它素材沒有的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莫妮莎質疑的同時,看著奧方念出開啟咒,打開那個不起眼的盒子。裡頭溢出的紅光讓莫妮莎的眼睛睜不開來,兩顆拇指前端大小的紅寶石擺在其中。沒有一絲絲的雜質與雜色,再蠢的人都應該知道那是不可多得的高級品,更不用提那樣的大小帶來多少價值。一旁更擺著一顆巴掌大的琥珀,裡頭有一個不知名的奇異物體。 奧方拿起一顆紅寶石擺在燭光之前,被聚起的燭光自紅寶石的另一端透出,那道耀眼的光線還將一卷卷軸燒出了一個洞。莫妮莎帶著自有記憶以來不曾用過的訝異表情看著那顆稀世珍品,而奧方只是?上?下地丟好玩的。 「紅寶石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它能儲存『記憶』,自然的記憶、人的記憶、物的記憶都好,它都能留下來。而它的大小跟純度與儲存的完整性和記憶量有極大的關係。」 看著跳上跳下的紅寶石,莫妮莎只是擔心地說:「老師,小心,別摔壞了。」 奧方聽了只是哈哈一聲,接著用力擲出。丟向地面的紅寶石彈起砸向牆壁,再彈回到奧方手中。莫妮莎看著被砸出凹洞的地面與牆壁,擔心地轉頭看向奧方,卻看到一個飛來的紅色物體。伸手一接,卻是剛剛那顆紅寶石。 「真正好的寶石根本摔不壞。假如摔得壞,你可以直接丟到廢物堆裡。平常人怕摔,不過是因為有多餘的裝飾品在。」 莫妮莎揣摸著手中那顆紅寶石,光滑表面沒有任何缺陷,它還是一樣的完整。 只聽奧方繼續說道:「雖然可以用來儲存記憶,但是實際上這樣使用的人並不多,因為不管輸入或是輸出,其手續都太過複雜。而媒介的製作也是一件麻煩事。這顆地城之心和盒中的英雄塚同屬於珍品大百科中的a級紅寶石,都是當初我做實驗的時候所留下品質比較差的次級品,其它的好像都毀掉了。」 「都毀…掉…了…」 奧方點點頭。「最好的那一顆紅寶石煉獄給了我以前的朋友,好像做他的什麼憑證去了。」 「給…人…」 奧方若有所思地想著,同時蓋起了盒蓋,正打算收起來。莫妮莎見了喊道:「老師,這一顆還沒收起來呢。」 「啊!早說嘛。真麻煩,你保管著吧!下次開盒子的時候再還吧。」說罷,就將盒子擺回到書櫃深處,並走出了房間。 ※※※※※ 「那…那算是人家送你的嗎?」 發出尷尬笑容的不只是莫妮莎一人,幾乎在場的三人都面露奇怪的笑容。 還想繼續發問有關的事情,卻發覺到大廳內已經傳來不平常的騷動。言妮立刻拉著莫妮莎回到大廳之中。而男子也只是搖搖頭,將所有東西收了起來,也回到大廳之中。 從大廳正門闖進來了三個人,帶著冷酷表情的女孩,頂著散亂頭髮且看不到面目的巨無霸,跟一個被埋在類似盔甲的鐵塊之中的男孩。 當那件巨大垃圾被很不屑地丟棄到一旁,威靈斯公爵才從露出來的頭部發現對方是將軍馬茲肯,便立刻招呼侍者前來幫忙。而言妮也很好奇地走到馬茲肯之前,看一看繼黑羊的巴翰之後,有資格成為將軍的人物是什麼模樣。旁邊的人因為言妮的名氣,也很主動地讓路給這名傳說中治傷救人一流的公主通過。 但馬茲肯表情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驚嚇到一樣,皺著眉頭,嘴裡也唸唸有詞。當他的眼睛慢慢張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言妮的大紅色裝扮,只聽他叫道:「救命呀!大怪…」 「碰!」還來不及把一句話講完,馬茲肯就被言妮一腳踹昏了過去。 「艾芳伯爵夫人,您…」 腳還放在馬茲肯的臉上,言妮不高興地說道:「誰叫他一醒來活像見鬼一樣。沒宰了他,算他的運氣還不錯呢!」 爭執還沒告一段落,已經有人將這場戲碼的焦點移到其它地方。因為威靈斯城的騎士團慌慌張張衝進來的模樣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當他們注意到騎士團的目標是在那三名不知名的闖入者身上後,所有人都存在著一個疑問。 「你…」 「耶~不用說,我知道你們想問的是:『你們是誰吧?』」闖進來的男子用很不客氣的口氣說道。見到了所有人都點頭的動作,他繼續說道:「我們是╳╳╳大魔王的手下,這一回是奉命把你們派來的這位仁兄給送回來的。」 「什麼!」威靈斯公爵訝異地站起身,走到最前方問道:「那其它人呢?」 「我想大概全掛了吧!誰叫你們那麼不自愛,偏挑大家吃午飯的時間殺進地下城。沒人防守就算了,還一路直奔財寶室。卻不知道那堆財寶根本不是我們的,而是老瑞德的收集品。才見到老瑞德就惡狠狠地拔出武器,卻擋不住人家的一聲吼叫。那聲吼叫可差點震垮了整座地下城,大家一看,除了這傢伙還剩下半條命外,其它人連渣都看不到。大魔王這才叫我們把這傢伙回來給你們,卻見到你們這一張張臭臉。羞不羞呀,你們這群渾蛋!」 話剛講完,那名女子就狠狠地甩了男子一巴掌。「玩命!大魔王不是說你這次出來除了一句『***』,什麼髒話都不能講嘛。那你剛剛又說了什麼!」 「好啦!好啦!幾奈,我知道了啦,對不起不就是了。打這麼用力做啥?」在女子口中被稱做玩命的男子一臉無辜地看著對方。 「你以為這世上說聲對不起就算了嘛!」話邊說,幾奈手上仍是不客氣地重甩了幾巴掌。 當他們內部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個段落,玩命才頂著紅紅的臉頰繼續朝其它人說道:「總之把這傢伙送回來了,沒我們的事情啦。」 這時一名貴族大聲問道:「喂!你們口中的老瑞德是誰!有膽就說出來。」 正打算轉頭離去的一行人,玩命回過頭笑了笑說道:「老瑞德是住在地下城的一匹紅龍,你有興趣去惹牠嗎?」 「紅龍…紅龍…」聽著馬茲肯口吐白沫的呢喃聲,言妮轉頭看向莫妮莎確認到。莫妮莎也點點頭,低聲說道:「我們過去並沒有遇過純正的紅龍。但在紀錄之中他們是有著這樣,甚至是以上的實力沒錯!」 「什麼╳╳╳大魔王嘛!還不是那種只敢躲在一堆怪物猛獸背後的雜碎!」一句不知從哪裡從出來的聲音,卻在眾人耳裡是異常地清楚、響亮。 只見到玩命臉色大變,退了一步看著身旁同樣變臉的幾奈。他拚命地搖著手說道:「別生氣,千千萬萬別生氣呀!大小姐。大魔王這一回不是有交代不要惹事嘛。」 「有見過地獄嗎?充滿著痛苦、死亡氣息的詭異地方,也是這世上你們唯一該去的地點。沒人送你們一程嗎?太可惜了。那我就免費做一次好人,送你們去見識見識那沒有人敢去描寫的恐怖所在吧!」 「她沒說那句吧!她沒說那句吧!天啊!她真的說了!她真的說了!」 正文 第十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4 本章字數:9865 秀氣的臉龐變成撕牙裂嘴的模樣,幾奈五指成爪,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躍去。卻被玩命一把抓住腳踝,沒跳成的下場便是重重地往地面上砸去。 發覺到大事不妙的人邊後退著,而眼睛直盯在慢慢爬起來的幾奈身上。「大魔王明明說不要鬧事的,你居然連自己***哃嚇文都念出來了。」 「是他們先對大魔王出言不遜的,我教訓他們有錯嗎!」話語的內容雖然是問句,但從眼前的這個女人口中念出來只覺得多了一些歹毒、怨恨的口氣。 「我管你老母那麼多,不要惹事就是不要惹事!」 右手突然揮出,又是一記巴掌。幾奈更邊罵道:「大魔王不是說不准你講『***』以外的髒話嘛!」 玩命險險地架下這一掌,回嘴罵道:「他媽跟老母不都一樣是母的!操!」 「不准用動詞!」幾奈大罵,左手揮出的速度比右手快上數倍,眨眼間又在玩命的臉頰上留下兩道紅紅的掌印,底下更補上了一腳。 一逼退了玩命,幾奈立刻轉身再朝人群走去。後頭玩命抱著肚子與臉頰罵道:「他***,你給我來真的!」 再度犯禁的玩命,將幾奈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他自己身上。那一瞬間的動作在場沒幾個貴族跟得上,等到他們發覺時,玩命與幾奈兩人已經在另外一個方向繞圈纏鬥起來。 這一切看在言妮眼中,她只是表現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驚訝。「擰旋走轉,蹬腳摩脛。滾、鑽、掙、裹,動作合體俐落。他們兩人用的可是東方正規武術,八卦掌呀!莫妮莎。」 不語的莫妮莎同樣表現著疑惑。 全場注目的兩人高下態勢清清楚楚,即便是外行人都看得出玩命居於下風。只見幾奈一記豎掌,往對手下巴狠狠地招呼下去。 倒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才恢復平衡的玩命,勉強撐住自己的身體,看著幾奈一步步逼近,口中罵道:「我**!那麼用力要死呀!」 「學不乖的傢伙!」狠話一放,幾奈身體微屈,準備向前躍去。 一看情形不對,玩命露出驚慌的表情,猛搖著雙手說道:「別再來了!別再來了。大魔王不是說過什麼…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的,不是嘛!」 「和我訂有契約的遠古雷神普西曼,今日聽從我的呼喚,將無敵的力量借予屬於您的女巫。將眼前我所憎恨的敵人化為灰燼!」 「笨蛋!不是叫你唸咒文呀!哪一國人發明那句沒用的話啊。媽的!」 看著幾奈兩手間流竄著的電光,玩命邊罵邊往他另一個同伴的方向跑去。就在幾奈要放出電光之前,玩命大聲對他的同伴叫道:「豬鬃,輪你了。該是你負責克制那個女人的!」 「等級四黑魔法,奔雷炮!」幾奈高聲一呼,手中電光如束如網般往玩命的方向撒去。 正當廳內眾人在猜測那名牆般的巨漢是不是睡著的時候,他伸手將雜亂的頭髮撥開,山豬的臉孔就出現在其中。巨大的打嗝聲響伴隨著那張開到極限的嘴巴,將場中所有電光吞食掉。 「豬鬃!你少來惹事!」幾奈惡狠狠地衝上前去,卻被擋在眼前的山豬人一個掌摑擊飛,撞倒了不少東西。 這回輪到莫妮莎瞪大眼看著一切了。「等…等級四的黑魔法有這樣的威力…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巫,一生中只侍奉一位神祇的女巫。還有能夠吸收一切魔力的山豬人,我記得這個溫和的禁言種族早在千年以前就被人類滅族了…那個地下城裡還有什麼東西沒出來呀…」 不過有幾人能夠聽到莫妮莎那低聲的驚呼,大多數人都被眼前所發生的給嚇呆了,傻呼呼地看著事情的經過。 大家眼光跟著玩命的身形,慢慢地移到了幾奈身邊。蹲下的玩命抱怨道:「哎呀!豬鬃你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好歹幾奈在地下城裡也還算能看。打腫了臉,大魔王一不高興下令把她丟去餵豬怎麼辦。」 後頭豬鬃也只是聳聳肩,作出無奈的動作,沒有答話。 倒在地上的幾奈並沒有失去意志,她凝視著眼前的男子,勉強自己撐起身體。「可惡呀…」玩命卻毫不考慮地往下巴再補一拳,將她打昏,然後繼續說道:「真是的,還讓你醒過來找我麻煩呀!乖乖昏過去才是正經。看,這樣子不是好多了嘛。至少沒人甩我巴掌了。」邊說著,玩命還邊在幾奈臉上摸呀捏的,不時也輕拍個幾下。 「喂!臭小子,你跟地上那個臭女人惹了那麼多事,不怕回地城後大魔王怪罪下來呀!」一個聲音從豬鬃的位置發出。但那輕佻的口氣與怪聲嗓卻不像是這名山豬人的聲音。 「他娘的臭骷髏!別以為大魔王讓你跟我們出來,我就得要聽你的命令。你只是負責傳遞豬鬃的想法而已,還記得嗎。誰叫山豬人是不會講話的種族,要誰要讓你這種累贅跟呀!」 「喂!臭小子,你說啥。豬鬃還不趕快把我拿出來,快點!你多久沒洗澡啦!身體好臭你知不知道。」 聽到話的豬鬃急忙忙地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顆人類的頭骨,但給人的感覺卻有點不一樣。 忽地那顆頭骨嘴巴一張一合,發出聲音。「哈哈哈哈!我是黑暗的邪靈,魔瑞~」「魔瑞~」 當那猶如低音聲樂家發出的「魔瑞~」聲響是由兩人同時講出來時,頭骨對跟著他聲音一同發出的玩命說道:「喂!臭小子,你幹嘛!」 「你能不能換個介紹詞呀。這句我都會學著你的口氣背了,格他老子的沒勁。」 被豬鬃拿在手上的魔瑞不高興地說道:「喂!臭小子,懂不懂得敬老尊賢呀!我好歹也活了百來歲,比你年長多了。再這樣沒大沒小,信不信我踹你呀!」 「欸~這句有新意多了。不過這位黑暗的邪靈呀,您~打算怎麼踹我呀?」 被對方點破身體上的缺陷,魔瑞不高興地說道:「嗯~這個…喂!豬鬃,踹他!」 無言的山豬人仍是搖搖頭,但拿在手中的骷髏頭更是不高興了。「大魔王明明說你這一次出來要聽我的話,那現在你是在跟我裝傻嗎!」 點頭的動作讓魔瑞氣到極點。「你信不信我好好教訓你!」 「哈哈哈,豬鬃一用力就能把你捏爆,你他媽又怎麼打算教訓他。」玩命在一旁嘻笑道。 骷髏頭唯一能動的關節顫抖了起來,兩齒間發出的交擊聲既難聽、又吵雜。魔瑞用威脅的口吻說道:「用咬的總行了吧。臭小子!你信不信我真的咬你!」 「來呀來呀!你以為你會飛嗎!」 「豬鬃!把我丟過去!」對於魔瑞的命令,豬鬃仍是搖頭了事。 在場眾人大多數都還沒恢復神志,宴會大廳也就變成了魔瑞與玩命兩人之間,上演爭執戲碼的舞台。 莫妮莎正思索著,女巫要和任一位神祇或惡魔訂下契約的秘傳咒文,除了代代相傳外,就是有人有辦法直接詢問該神祇。不過後者的情況並不大。前者的話在許久的過去,一次屠殺女巫行動中,這項職業早該滅絕了,應該不會有繼任者存在。 而言妮正一手拿著葡萄酒,一手拿著小蛋糕,看著眼前的好戲。 被撞開的大門聲響驚醒了所有人。而撞進門,撲倒在地的威靈斯城騎士團成員也阻止了玩命與魔瑞間的爭執。 一位全身黑衣的男性與一位性感大美女走了進來。男子頭回也沒回,手一揮,大門便自動關上。玩命看著走進來的兩人,倒退了一步說道:「太保!阿B!」 男子手往虛空中一抓,微微上提。眾人就看到眼前玩命被提到空中,雙腳亂舞,手還不停在脖子上抓呀抓的,一副很痛苦的模樣。男子笑著說道:「乖玩命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禮貌了,連一聲尊敬點的稱呼都不會。」 「…太…太保哥…B姐…」 「對嘛!這才乖呀!」手一鬆,遠處被提到空中的玩命立刻墜回地面。太保繼續說道:「要在我們背後罵些什麼都沒關係。在面前嘛,還是乖一點比較好,不是嗎。」 還在笑著的太保,身後的性感美人拍了拍他的肩。太保轉身問道,還邊帶著一堆手勢。「什麼事呀?阿B。」 指著幾奈倒地的方向,阿B沒有說話。太保一看,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他看回還在幫自己脖子按摩的玩命,問道:「幾奈怎麼了?你們打架鬧事了嗎?」 「不是啦!太保哥,幾奈是被豬鬃打倒的啦。她是聽到有人說大魔王的壞話,一怒之下連哃嚇文都念出來了,我跟豬鬃才一起制止她的。」 「魔瑞,你又怎麼說?」 被太保盯上的骷髏頭只是打了個哈哈,說道:「情形跟玩命講的差不多吧,只是小地方有一點出入。」 「喔!不是跟別人打的就好。」表情放鬆的太保讓其它人都鬆了一口氣。同時,阿B也提醒他,陸陸續續從各個方向出現的威靈斯城的騎士團成員們,已經裝備好各式各樣的武器,包圍在他們身邊。 這時威靈斯公爵站出來說話了。「我們威靈斯城的騎士團已經整裝完成了,你們這些來自地下城的怪物還不立刻投降。」 而站在公爵身旁的奴隸商人克拉斯也說道:「沒錯!假如你們知道七武士中鼎鼎大名的公主與**師也在現場的話,那還不嚇著你們。」 一句話,將麻煩事拉到莫妮莎與言妮身上。但兩人卻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上!」急於搶功的威靈斯城騎士團並沒有讓七武士有發揮的機會,一群人已經往太保與阿B兩人包圍過去。而玩命、豬鬃、魔瑞等人也樂的沒人找他們麻煩,閒閒地站在一旁。 騎士們的無默契強攻並沒有傷到太保或是阿B,反而幫自己的同伴身上畫了不少紅紅的口子。也因此大多數人都還站在外圍,不敢進入戰圈。既怕傷到別人,也怕被別人傷到。 奪下了一把長劍,太保泰然自若地應付著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攻擊。 而阿B則是雙手結印,呼吸歸於某種奧妙的韻律,暗合太保的胸膛起伏,手中變化出不少印法。只見她右腿重蹬地板,手中印法由結轉開。瞬間,圍在他們身邊的騎士都被彈了開來,倒在地上不動,就好像麻痺了一樣。只有幾名還勉力撐著腳。 「息吹!」旁邊看戲的言妮從場中兩人身上看出了她鍛煉自己最主要的功法,而他們所運用的方式卻和自己大不同。太保是以氣牽引、影響外在事物;阿B卻是以氣結合印法來影響人體。印象中息吹法雖然是一門流傳廣泛的吐納術,專門用來強健身體、鍛煉心智,但這樣的運用卻讓言妮這個**格鬥技行家也感到訝異。 手中長劍遙指仍站著的對手,騎士們就好像被劍尖挑起一樣,離開了地面,更不時掙扎著。但太保的劍離騎士卻還有一大段距離,貴族們都不相信眼前的事情。 用空出來的手比畫了些動作,太保邊對身後的阿B說道:「印法還不夠熟練呀,阿B。才十數名騎士而已,每個人的麻痺程度都不相同,還有沒什麼事的傢伙在。回去要多練練才行呀!」 揮揮手示意說自己瞭解了,阿B蹲下觀察著倒在地上的騎士,仔細看看自己的程度。而身在空中的騎士,被太保犀利的眼睛一瞪,齊往後頭的牆重重砸去。 眼前來自地下城的人一個個都有著驚人藝業,嚇死了在場這些平常看雜耍看習慣的貴族們。 而心情轉了一轉的莫妮莎這時才發出聲音。「印法師跟氣法師,又是兩種罕見的職業。除此之外還有會東方武術的女巫、一個受過正規武術訓練的小鬼、山豬人與會說話的骷髏頭。喔!還有一匹紅龍。你們地下城中還有什麼寶沒拿出來?」 雙手背負到身後,太保微笑說道:「假如大魔王允許的話,我自然會說。不過現在大魔王沒說好或不好,我也就不太方便講囉。反正知道我不是來和您為敵的就好了。」 「哦~」緩步走到人群之前的莫妮莎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太保繼續說道:「大魔王也特別告誡我,這一回來到威靈斯城,至少可以遇到三個比我強的人物。」 「哪三個?」 「一個,當然就是傳說之中,身為七武士之一的**師,莫妮莎·H·斐斯洛小姐您了。一個是白金城的貴族,言妮·艾芳伯爵夫人,也就是傳聞中的公主。還有一個是我同伴剛抬回來的傢伙,倒在地上的那位囉。可惜的是他們一到地城,就殺向老瑞德的巢穴,倒霉活該下地獄。」 「哦~對自己的實力這麼沒信心?」 「實力的高低不用多費唇舌辯解,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差距所在。但是輸贏可要打過了才知道。」 「你認為…你有贏的機會?」走到莫妮莎身旁的言妮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贏?假如是說純打架的話,那沒有。不過可惜的是我只在乎大魔王交代下來的任務,只要任務達成,那對我而言就是勝利了。假如大魔王要你們死,我也絕對會做到。不計任何代價地去做!」帶著一股強大的傲氣,太保堅定地講出最後的那句話。 「哦~要不要當場試試看呀?」言妮用更加不屑的口氣說道。 連退了兩步,太保笑著說道:「很可惜,大魔王沒有這樣的命令,我也不想浪費生命。」 「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言妮大聲質問道。 配合著言妮的口氣,可以看到她身後的貴族們稍微上揚的氣勢,太保笑了笑。「我來這裡是另外有事情經過而已,最主要是來找玩命他們的。可沒有要故意冒犯您呀,七武士的艾芳伯爵夫人。」慢條斯理的聲音,每一言每一句都像是在刺傷那些沒有力量的人一樣。部分貴族們都察覺到那話中的尖刺,而略為退縮。 「太保哥,你來找我們做什麼呀?」玩命趨前問道。 「大魔王有任務要執行!」 「什麼任務?」 「聽說奴隸商人克拉斯底下,進了不少新貨色,大魔王要我們去物色物色。」 待在威靈斯公爵身後的克拉斯聽到,只是站出來大聲叫道:「不賣不賣!我才沒有必要供應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才給你們這種傢伙。」 「我從沒說要買呀!更何況你辛苦了什麼?」太保笑笑的。 「什麼!」 不理會對方驚訝的表情,太保繼續說道:「老瑞德也交代說幫他帶幾個新的寶物回去。」 「待會待會!」玩命止住了太保的聲音,指著身後的克拉斯問道:「那傢伙只販賣奴隸吧!沒聽說過他有賣其它東西的。」 「原本送上門當靶練的玩具被老瑞德打個哈欠,就全死光了。所以這一回不但要去幫大魔王跟老瑞德挑東西,我們還要大玩割耳朵的遊戲。只是要他們乖乖的被割耳朵一定不肯,所以就只有先把他們的頭給割下來,再慢慢割耳朵囉。」 「割頭不是比較麻煩嗎?」玩命帶著疑惑自問自答,但太保卻只是笑著。「你不做還有其它人要做呢,是吧!」後頭的大門忽地打開。只看到一群奇形怪狀的傢伙都拿著屬於自己的武器,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大廳裡頭所有的人。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身處在幽冥禁地,一堆鬼怪們的正中央一樣。 當貴族們感到門外怪物們的視線接觸到自己時,都會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所以囉,軍隊都出來了,沒有什麼理由能讓大家敗興而歸的。當然,除非伯爵夫人願意賞光,參加這場遊戲。雖然沒得玩割耳朵的遊戲了,但就趣味性而言,應該不會少到哪去吧。」太保回頭一望。言妮卻不知道該裝出怎樣的表情來響應,她看著無言的莫妮莎,兩人持續沉默著。 「唉~看樣子只有自己玩了。」太保搖搖頭。「豬鬃,把幾奈帶著吧。我們要出發了。」 「大魔王什麼都沒說嗎?」玩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問道。 「有!當然有!」停下腳步,太保回頭笑著說道:「大魔王說:成績最差的傢伙要裸奔地下城一周。」 「欸~哪一層?」 「當然是全部囉,笨玩命呀。」 把事情全部搞清楚後,露出了一個邪到不能再邪的玩命式冷笑,說道:「是嘛~那要努力了。」 當所有地下城的成員走到門口,玩命忽然止步不走了。還在豬鬃手上的魔瑞罵道:「喂!臭小子,不走找死呀!」 「不是啦!我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 「哦~你是說那個嗎?」太保饒有深意地看著玩命。玩命也點點頭回道:「沒錯!就是那個沒錯!」而其它人也陸陸續續發覺到少了的東西。 他們相視一笑,玩命回頭說道:「你們給我記住!我會回來找你們算帳的!尤其是威靈斯公爵,當初我們死在這裡同伴的仇是絕對不會忘掉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他立刻回頭看著自己的同伴,高興地說道:「嘿!這樣的退場台詞像是壞人該有的吧!」 「哈哈哈哈!」一群人的笑聲漸行漸遠。 最先發出著急聲的是有著切身關係的克拉斯,他帶著哀求的眼光看向言妮等人,用那難聽的聲音來拉回眾人的意識。「**師,莫妮莎小姐呀!這一回您千萬要幫助我…」 話還沒有說完,莫妮莎就溢自轉身。「我生理期來了。」誰也不理地走到外頭的觀景台上。 被搶白一句的克拉斯仍是不死心,他看向言妮,正想說話的時候這位伯爵夫人已經搶先他一步說道:「你不會要懷孕的婦人做那種危險的工作吧!你也看到了他們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了。雖然說現在才懷孕只有六七十天而已,但也只適合做運動,不適合打打殺殺的。對胎教不好,你知道的。」說完,就跟著莫妮莎的腳步移到觀景台。 轉頭看向在場的其它貴族與商業大鎮代表們,清楚見識到人間冷暖後的克拉斯,在放下比玩命離去時還要狠的狠話後,急忙忙地離開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吸血鬼還有生理期。」 「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 「我胡縐的,行了吧!」 歎了一口氣,言妮走到莫妮莎身旁,說道:「他們到底是怎樣的組合呀?╳╳╳大魔王又是怎樣的人?」 「別問我這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或許…」 遲滯的口氣勾起了言妮好奇心,她拚命地追問著,莫妮莎才慢慢說道:「或許而已,他們是那種不該碰的東西。總之有紅龍介入在裡面,縱然他們再容易欺負我也不想動手。老師可從沒教我打倒紅龍的方法。」 「連你都這麼說…實力差有那麼大嗎?」 輕搔著臉頰,莫妮莎說道:「不管如何,有山豬人那種無懼於魔法的對手在,我也不想淌這趟混水。」 「沒有辦法攻破嗎?山豬人的能力。」 「有呀!純用物理性攻擊來擊倒。這也是為什麼過去會被人類滅族的原因,因為魔導士害怕這樣的存在。」 「這什麼蠢理由呀!」 「讓人害怕,光這點就是足夠的借口了。從過去到現在都一樣。」 「沒事情吧!」楚裡跟在兩人身後,也來到觀景台上。他溫柔地看著言妮問道:「剛剛你說的…是真的…嗎?」 將肚子挺了出來,言妮笑著說道:「這種事情沒必要胡扯吧!至少我不會想拿這種事開玩笑。」 看著眼前伯爵與伯爵夫人恩恩愛愛的模樣,對比著宴會廳內因亂而鬧哄哄的景象,莫妮莎跳上觀景台的圍欄上坐下,笑道:「真是一個熱鬧的新年呀!」 這時原本追求莫妮莎的那位貴族青年也跑出來關心。不過他話都還沒說上半句,莫妮莎就在他眼前,自三層樓的高度一躍而下。 「小心!」想要抓住莫妮莎的雙手落空了。他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美人融入空中,變成無數只的蝙蝠消失在視線裡。疑惑地看著身旁欣賞他窘態的艾芳伯爵夫人,他問道:「那是…」 「一堆蝙蝠呀!」 「她是…」 「一個吸血鬼呀!」 「吸血…」 「我說過的。沒印象的話從現在記不就得了。」 回到白金城的莫妮莎腳步不知不覺地往某方向前進。那是她最近常常報到的地方。 打開大門,男孩和往常一樣坐在床上。男孩的大哥也很不巧地,今夜在白金城內執行勤務。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時間來到這裡,莫妮莎無法做出一個解釋。又或者是說,她心底不希望得到解釋吧。 但是這個夜晚卻和平常不一樣。男孩不像往常,帶著微笑來迎接她。而四周圍更是充滿著臭味,一種異常熟悉的臭味。 「秀…」 發出了一個單音的話語就好像是這個恐怖的夜晚的開端一樣。數把長槍穿刺過男孩的四肢,並將他高高舉起。而那滾燙的鮮血也灑到了莫妮莎的臉上。 正文 第十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5 本章字數:6165 「哈哈哈哈哈!」令人噁心的笑聲迴盪在室內。 就在莫妮莎的眼前,四五名擁有和她自己同樣氣味的生物各自拿著長槍,槍尖處便是秀夷那還活著的軀體。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莫妮莎任由灑在臉上的鮮血流過臉頰,流進嘴唇之中。 「您好,斐斯洛小姐。聽說您是當今最厲害的吸血鬼,所以我們特地來找您指教指教。雖然已經暗中觀察您好幾天了,但今天倒是首次見面呀。」 五人很有默契地將槍尖上頭的秀夷?到地上,擦拭著自己的武器。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本來打算為您準備幾份禮物。第一樣呢,就是這個小鬼;第二樣呢,則是這座城領主的小女兒;第三樣呢,是和您非常要好的那位伯爵夫人了。」 另一人繼續說道:「不過很可惜的,還在準備禮物就和您會面了。但還是有一些見面禮就是了。」說完話,就丟了一些零零碎碎,且沾著血的小對像在莫妮莎面前。 無言地看著這一切,緩緩地蹲了下來,撿起了地上的東西。當她認清楚手中的事物後,不禁朝仍倒在地上的秀夷望了過去。緊閉雙眼的他有著非常痛苦的表情,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是暈了過去?還是強撐著?莫妮莎沒有心思去判斷這些事情。 只聽對方繼續說道:「這些指甲才剛撥下來,還是新鮮的呢。還望您笑納。」 「你們對他作了什麼?」冷淡的口氣,冷淡到令人發寒。但聽在對方的耳裡卻好像是頌詞一樣,讓他們的表情溢加得意起來。 「沒什麼啦,我們本來就沒打算咬他。只是撥了他的指甲,挑斷他的腳筋。喔!剛剛把他串起來那一幕您應該有看到吧!不過還是覺得挺沒趣的,這傢伙連一聲慘叫都不肯讓我們聽一下。原本還想他那優美的唇形哀嚎出來的聲音應該蠻悅耳的說,真是讓我差點把他的舌頭拔下來當牆上的裝飾品了。」 看到了秀夷那對張開來的眼睛,充滿著無限的哀愁與一點點的無奈,還有一些道歉的成分在裡頭,莫妮莎心頭緊了一下。強咬著下唇,問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似乎是問到了重點問題,其中一人大聲地說道:「身為主要夜族的我們為得是恢復吸血鬼的榮光,在位格上比人類更加高階的我們是不允許被人類統治著的。只要殺了你,其它吸血鬼就會同意我們繼承首席吸血鬼的名稱。以領導夜族,再度向人類發起生存戰爭。」 「莎莉絲?」 「沒有必要把你們那一輩的老人家都請出來吧!」五名吸血鬼對視哈哈大笑。「大概有其它同伴去招呼那名多麼偉大的女士了。」 「為什麼!」莫妮莎激動地抬起頭叫道,但卻有一支長槍無情地穿過她的腦袋。 「老人們的時代過去了。我們只是要讓你們知道,我們有多麼聰明。」其中一名邊轉動手中的長槍,邊靠近莫妮莎的耳旁講話。「我知道你還活著,我也知道你聽得到我所說的話。用你的身體來感覺一下吧,神聖的光輝是不是侵蝕著你的**呢?以三千年前圓桌武士之名的長槍蘭斯羅特觸感很棒吧!」 想要掙扎的雙手緩緩舉起,結局卻是更多支長槍穿過自己的身體。意識中,隱約聽到他們開心地繼續說道:「這些神聖屬性的長槍是從漢彌頓教會裡取出的,懂得用好武器的我們比你們更聰明吧。今後的世界是懂得用腦子人的天下,而不是你們這些石頭腦袋的天下,記得了…」 「…就這麼結束了嗎?這樣也好…為什麼…為什麼…到底一切的開端是從何時…這一切的起點…」 ※※※※※ 平凡的小村莊,平凡的居民,平凡的作息,但是裡頭卻住著擁有不平凡憧憬的男人。 「莫妮莎,我要出發了。」 「你會回來嗎?」 「一定會。當我成為一名英勇的騎士時,我會回來接你的。你要做的只有等我。」 在過去,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目送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離去。在未來,也將會有更多的女子作同樣的事情。在這裡的離別,不過是那以百萬計的分分合合中其中的一件而已。但,這只是開端,有沒有再相見的日子,可能只有通曉過去和未來的人才知道吧。 夜晚,應當也是和過去一樣寧靜,但是今天卻多了一群不速之客。被陽光背棄的族群像是要把他們所遭受的不幸用世人的血和淚來紀錄,縱然他們樂在其中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 五顆明月的光芒被那熊熊的火光所掩蓋,宛如白日的村子充滿了殺虐聲與哀嚎。暗紅色的液體隨意地潑灑在地,但卻沒有任何死人倒在地上任由他人踐踏。食屍鬼遍佈整個村落,偶爾穿插一兩隻變身成為獸人的怪物身影,手提著小孩或是女人的肢體。 倒下的人總是會再站起來,但卻不代表他們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他們只是陷入了永恆的痛苦而已。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沒有意志去感受那無邊無際的失落,在世間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成為食屍鬼的呻吟聲。 拚命地逃,但莫妮莎也不知道要逃往何處。失去了村子的照顧,又能在哪裡生活下去。背後是一群追著自己而來的食屍鬼,眼前是自己的男人當初離開村子的那條路,兩旁列著的是被火焰吞食的房舍。 最後一絲希望隨著浮起的身子破滅了,恐懼與痛楚從透出胸口的那一支毛茸茸大手證實。看著屬於自己的鮮血噴灑出體外,模糊的視線帶來了一個人影。 「你來接我了嗎。」微微揚起的嘴角流下紅色液體,那一切好像夢幻般的不真實。 「你是處女嗎?」 「誰!」再度聚起的視線將接近死亡的人拉回到現實,但那只帶來了失望的感覺。 「你是處女嗎?」 不知道這個令自己失望的陌生人在這樣的時刻問這麼一個問題有什麼用意。但那已經不清楚的意識卻讓這快死的人照實回答:「是的…我是…」 但不管是不是,那都無關緊要了。聚起的焦點又模糊了,在神智消失的前一剎那,隱隱約約聽到:「假如你是處女的話,那我就賜給你永恆的生命。」 「永恆…的生命…?」 ※※※※※ 「永恆…的生命…?」 「這是你所需要的嗎?」 「…哈哈哈!要怎麼處置這個女人?把她分成八大塊送到薔薇結社的駐留點如何…」 「你心中到底想要什麼?」 現實和虛幻之間的聲音讓莫妮莎的神識迷惘了起來。 「不要懷疑。」 「…那個小鬼一起解決好了,我才不想咬他污了我的牙齒…」 「你是誰?」 「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給我答案的。」 「答案…」 圍在一起,欣賞著被五把長槍釘在地上的女吸血鬼,就好像在欣賞著一件美術品一樣。大家指指點點,批評這裡不好,批評那裡太差。但他們的結論是作為素材的夜族太差了,才會把整件作品的價值給降低。但他們沒有發覺到,屋子外的景象,只是在裡頭誇耀著自己。 以白金城大鐘塔旁的屋子為中心,一個巨大的純五芒星陣將白青黑紅黃五色光束射向天空。干坎坤艮震巽離兌八卦方位更依先天之形排在五芒星的外圍。當八卦陣形將八道七彩光芒射向天際,五芒星的正中央也開始凝聚著一團黑火。整個陣形大小更將白金城完全包覆在裡頭。 白金城內所有居民都在觀看著這樣的景象。對他們來說,這是末日的到來抑或是開端而已,沒人敢斷言。 各種色光的炫目已經讓人麻痺了,但聲響才正式開始而已。一個來自地獄吼叫的聲音穿入了所有人的耳裡。這是恐懼,這也是痛苦,但更多的是憤怒! 七彩的光芒化成一種蛇狀怪物的型態,分別來自八個方位的蛇怪以五芒星中心位置的黑火連結起來。一種遠古神獸,也有人說是魔獸的生物回到了現實之中。 牠有過許多名字,在人們口耳相傳的紀錄中,牠也有過許多型態。但是只要是親眼看到牠的人,一定會知道這就是牠了,不會有誤認的機會與可能。對牠而言,人們最熟悉的稱呼則是叫牠做『八歧大蛇』。 一切歸於平靜,唯一的不同就只有天空多了一個龐然大物。不管是正常人或是瘋子都靜靜地看著,等待是他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不論將要迎接的是死亡,或是希望。 其中一個頭動了!張開的大嘴發出了常人無法聽到的聲音,準確地破壞了一個屋子,一個一堆吸血鬼在的屋子。 高傲似乎被驚訝取代了。光是比體型就足夠讓這五名吸血鬼頭痛,更別提戰鬥了。「滾…滾吧!人世間不是你這種怪物該來的所在。」強打起精神,吸血鬼如此嘲諷著對方。 凝視著揚聲沸沸的吸血鬼們,八歧大蛇有了點反應。牠朝中心位置開始聚集,八個頭漸漸地收攏起來。直到變回一團黑火。 吸血鬼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對手也被他們的威嚇給驚走了。但黑火卻在一瞬間分成八條火柱,朝著他們的方向捲來。 實在是太快了,一點都無法反應。但也實在是太差了,沒有一條火柱傷害到他們。吸血鬼們正得意著,但他們卻在下一刻發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火柱聚集在身後,凝結成一個黑色的莫妮莎模樣。遮起了眼睛,詭異的笑容,這些都代表著接下來所要發生不幸事件的前奏。 長槍自動從莫妮莎本體身上退出來,傷口收攏了,鮮血也不再流了。一種奇妙的氣氛就在莫妮莎與莫妮莎之間。 吸血鬼們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合而為一,眼前的莫妮莎可以說是不像之前的莫妮莎了。她到底該算是誰? 這樣的疑問還來不及得到解答,從伸出的漆黑臂膀上捲出數道黑色火焰,席捲而來。當意識再度回到吸血鬼們的腦海裡,或者是失去手臂,或者是失去小腿。痛楚襲上全身。 「怎麼了?你們不也是主吸血鬼嗎?呼喚你們的使魔呀,恢復你們受傷的地方呀,再來攻擊我呀。來吧!來吧來吧來吧!快點,我等不及了~」 看著眼前的莫妮莎,身上不時有火舌捲出,又捲回身體之中,一道完美的拱形就這樣完成。臉上的表情帶著一點瘋狂,就像是過去玩獵殺人類時,能夠從同伴臉上見到的表情。 「快點呀~攻擊吧!你們不是要戰爭嗎?你們不是要統治嗎?你們不是要打倒我來取得首席吸血鬼的稱號嗎?怎麼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恐懼的滋味已經讓五名吸血鬼嘗到不想再嘗。驚慌、緊張、害怕,還有什麼心情可以形容現在這個時刻。有人失望了,或許說有吸血鬼失望了比較恰當。 「你們祇有這樣而已嗎!祇有這樣而已嗎!真是無聊!真是無聊!」莫妮莎不屑的模樣刺激著倒在地上的吸血鬼們。 逃!這應該是現在最好的方法了吧。但是這樣的身體能夠逃到哪去;又要從這樣的人手中,逃到哪去。 勉強翻轉過身的動作已經很吃力了,被抓住的時候一定更懊悔。為什麼沒有逃開,為什麼實力相差那麼多,為什麼選到了這樣的對手… 幻化出的五顆蛇頭,將莫妮莎的身體扯了開來。靠著黑暗結合的蛇頭與莫妮莎,兩者間的比重漸漸改變。捲住吸血鬼身體的蛇身將吸血鬼拖回到莫妮莎跟前。 原本只剩下黑影與眼睛的形態又聚集起,成為了莫妮莎的上半身。她冷眼看著吸血鬼們,用極為平淡的口氣說道:「沒有尊嚴也沒有理性,不能化身成為霧也不能變成蝙蝠的姿態,把人殺掉也不是為了吃。失去了以之憑借的武器後連戰鬥都不會了。你們以為這樣…就叫做吸血鬼嗎?你們可不可恥呀!」 「不~不!」目睹著自莫妮莎口中伸出的巨大蛇頭將自己的頭咬到一半以上,吸血鬼發出淒慘的哀嚎聲。而他的同伴們更在蛇身的纏捲之下,變得像是被扎干的蕃茄一樣,一滴血不流的成為一團爛泥。 當黑影再度收束,莫妮莎的身形便立刻出現。身上原本破破爛爛的衣服變成了一襲黑色的禮服。黑色好像完全被衣服吸收一樣,那張臉雖然仍是莫妮莎的臉,但卻蒼白到嚇人。紅潤的嘴唇像是鮮血一般,金髮與碧眼就像是會發光一樣。 緩步走向仍倒在地上的秀夷處,莫妮莎扶起了還剩一口氣的男孩。 「斐…斯洛小姐…我想我不行了…」 緊握著男孩的手,莫妮莎沒有說什麼。 「請…告訴我…哥哥…秀夷…先去見老人家了…」 緊咬著下唇,莫妮莎將眼神偏向一旁,就像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一樣。 「…對…不起…」 「…秀夷…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願意答應我一件事嗎?」 「是的…」男孩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眼神亮了起來。 「你…願意過著一輩子不能見陽光的日子嗎?你願意改變現有的生活,活在和正常人不一樣的世界裡嗎?你願意付出代價來換取活命的機會嗎?你願意…為了我,活下來嗎?」 「……我願意…」 正文 第三部(莫妮莎敘事詩) 後記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6 本章字數:470 收容到艾芳伯爵府邸裡頭的秀夷休養了好一陣子,最主要是為了習慣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言妮並沒有說什麼,楚裡並沒有說什麼,就連伏洛也都沒有說什麼。他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來接受這樣的事實。 而莫妮莎倒是以探望一些小毛頭為理由,離開了三四十天。當她回來之後,她也只是投入了自己研究的課題之中,什麼都沒說。 薔薇結社內部則是多了不少秘聞。到底是什麼秘聞呢?假如阿丸能夠知道的話,就不叫秘聞了吧。但這個組織的確是又平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仍活著的白金城居民對於J-Days夜晚所發生的情況存在著無限多的疑惑。那簡直就像是一場戲,一場和自己不相干的戲碼。但卻又那麼真實,那麼接近。 不過倒是在貴族子弟之間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白金城裡的那個大美人名花有主了!」但誰是從,誰是主永遠是一個無解的謎吧! 正文 第四部 我在地城的日子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7 本章字數:7705 我是傭兵安西亞,一名Lv剛到21的傭兵。38歲的年紀,單身,只有三名夥伴。旅行時間八年,接過上百件大大小小的任務,達標率97%。 至於我的本名,早就遺忘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險之中了。旅行在大陸上,所需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稱呼而已,甚至是一個響亮的名號,如荒野之狼,黑色流星等等,誰會花那個功夫去記得冒險者的全名。全名,那不過是那些自命高貴的人仕們,其中一樣奢侈品而已。就如同歷史上十一位英雄中我最崇拜的一位,『造雨人』,人們也只是記得他的外號與功績而已。他的生平與本名早已淹沒在沉重的歷史之中。 我在大陸上小有名氣。當然,更多歸因於我的三名同伴,Lv18的獵人卡耶德、Lv13的黑魔導士滿花以及Lv10的白魔導士樂華。平均Lv在10以上的小團體已經足夠在大陸上各個酒館中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對象了。 因為在前那辛時代,Lv18以上已經是萬中選一的戰士了,魔導士在Lv10以上就有資格成為敵人第一狙擊的必殺目標了。如今投入冒險的人變多了,雖然把統計數目的標準給拉低,但實質上的強度卻和前那辛時代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大家都變的厲害了些而已。 不過我們都知道這還不夠,不論在哪一方面都嫌不足。英雄崇拜可以激勵一個人向上,但親眼見到英雄般的人物時,學到更多的是謙虛。特別是見到那些早已成為傳奇的人物─七武士。不過在當時,我得到最多的是失望… 近期中,我的旅程中多了一個同伴,他自稱為無若。據他自己所說,那是他極為崇拜的一位東方風流遊俠歸隱後的名號。而他自己是劍俠Lv12,一個相當罕見的東方類型職業。但就職業性質來講,和我這個傭兵差沒多少就是了。 旅途中救起了重傷的他,在樂華治療魔法的幫助下,他已經能夠自由行動了,雖然仍有不少傷勢未癒。畢竟白魔法只是戰鬥之中的緊急處理,對於大部分傷勢還是讓它自然復原為佳。況且魔力需要長時間休息與冥想才能恢復,或是耗用極為昂貴的藥品。對下一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的旅行者而言,在最低限度下,保留更多的後備實力是必要的。至於『以最好的狀況來應對一切困難』那只是理論上的建議而已,對於老練的旅行者都知道那是不可能達成的,除非乖乖待在家裡。 無若他是個相當風趣的人,也懂得很多事情。連浪費了近十年光陰,四處親眼實證的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相當多的看法與意見。 還有他的微笑,如同初陽般的溫柔,如同細雨時的另類寧靜,連同樣身為男子的我都會為之著迷。他的豪爽,他的氣魄與他的自信,這些都是我理想中的型態。彷彿一個我理想中的未來自己已經站在我面前,這讓我有點忌妒,更多的是心服。 但是這樣子的他似乎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沒說,我們也沒問。在大陸的旅行之中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萍水相逢,這樣的情況下去探究一個朋友的過去是不太明智的行為。說得太多,對自己,對他人都是個負擔。 記得這段時間之中,無若最讓我驚訝的觀點是他對黑羊的看法。他說黑羊浩劫雖然帶來了無數的災禍,但是黑羊的實質目標只有舊時代權力核心。打破了一切的積習與弊病,殺光了已經**的權力組織,從這個角度來看,黑羊其實是善的。換來的是現今的大陸全新的面貌,縱然有少許舊時代留下來的規矩,但只要有心人願意,改變現況並不難辦到。這是一個讓大陸全體進步與改變的契機,就如同現在是一個冒險的時代一樣。 但是有多少人流離失所,有多少人無辜地喪生在強盜的手底下。我只是回答,不管黑羊的領導者,將軍巴翰當時在想些什麼;也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黑羊浩劫所帶來的結果,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他微笑著沒有答話,我也樂得不再為這相左的意見辯駁。我們都瞭解彼此所講的論點都有它的正確性,只是誰相信哪一個觀點比較多的問題而已。在誰也無法說服誰的情況下,繼續不過是爭執的開端。 我沒有目的地,所以我也就任由無若帶路,因為他好像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在旅程之中,我們互相照顧,也互相交換著我們願意講的經驗。從東北方的鄉村,來到了北方的城鎮。這一日,我們來到了北陸在過去的日子裡最為繁榮的城市─威靈斯城。 位在外城的下城區繁華熱鬧不減,經歷了黑羊浩劫的洗禮,北陸最高位階的諸侯─威靈斯公爵家族很幸運地能夠繼續統治這個城市。雖然它不似過去一樣,位於北陸最高、最繁華的地位,但來來往往的居民臉上掛著的是標準的勤奮表情。商隊與冒險者們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間,活潑的氣氛帶給人希望的感覺。這也是各個大城下城區的共同現象,低額甚至不需要關稅的下城區是刺激商業的最重要關鍵點。 在威靈斯城中,我們找了一間較為平價的酒館。我如同往常一樣在吧檯邊點了食物、麥茶和酒,五個人坐在一桌,重複著我們每天必須做的工作,填飽肚子。 食物不算鮮美,但也不是難以下嚥。入口的酒淡的跟水沒什麼兩樣,但幸好還能解渴。恰好讓自己七分飽的份量自桌面消失,飢餓的感覺被?到下一餐之前。我習慣性地觀察四周圍的人,也靜下心來調適著自己的身體。而麥茶則是由兩名魔導士負責,因為據她們所說,酒精會侵蝕魔力,但我想這只是借口吧。 剛走進門的大漢非常顯眼,鐵桶般的身軀佔住了大部分的視線。一把繫在腰際的手斧是對方唯一的武裝,我開始在腦海中思索有著同樣類型的強者。 「傭兵安西亞嗎?」 對方走到桌前,看著我問道,我只是點點頭。應該是威靈斯城的相關人士吧,從外頭杵著兩名穿著威靈斯城制式鎧甲的騎士,以及對我行蹤的掌控,只有地頭蛇才有這樣的辦法。這讓我感到佩服,畢竟所有城鎮的下區總是龍蛇混雜,要作到這種程度的掌控實在不簡單,我們才剛進城門還不到半天的時間呢。 見到我的響應,對方不客氣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您好,我是將軍馬茲肯? ;B?瑪金奈,Lv1。初次見面。」 充滿著自信心的態度但卻又不失禮節,我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點都不懷疑他有做一個將軍的能耐。雖然Lv只有1,算是個新科將軍,但光打出『將軍』這項職業名就能夠嚇跑不少小賊了吧。畢竟大陸上的人都知道,要成為將軍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一個新科將軍絕對不等同於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他之前可是經歷過了無數的職業歷程。 曾有人粗略計算過,成為將軍以前所經歷過的各種職業Lv加一加,絕對會超過99。而這五十年來我只聽過兩個將軍,一個黑羊騎士團的將軍巴翰,另一個就是眼前的男人了。 我隔了好久才回答,有什麼事嗎? 不過這段時間裡我們都在觀察著對方,嘗試著從外表,從氣度得到更多眼前男人的資料。 聽到我的回答,馬茲肯饒有深意地一笑,他才繼續說道:「這一回希望閣下及您的同伴能夠加入我們的討伐隊伍。有傭兵安西亞的加入,這對討伐隊的士氣有增無減。我們要達成目標將更加容易。」 搖晃著酒杯,一口氣將剩餘的酒送到胃裡。將液體滑入喉頭後,我才問目標是哪裡。 「╳╳╳大魔王的地下城!如今我們已經聚集起近千人的兵力,近期內將要出發。預計在這一次的J-Days前完成任務,凱旋回來。」 ╳╳╳大魔王?這是一個很耳熟的名稱,近幾年要嚇小孩子,除了用黑羊騎士團的名號外,就是這個╳╳╳大魔王了。傳聞之中,所有不該是人做的事情他都做遍了,所有該是人做的事情他都妨礙到底;除了燒殺擄掠外,他的地下城也吞食了無數冒險者的生命。 不過傳聞的真實性倒是蠻讓我懷疑的,畢竟自己算是傳奇故事的受害者。當瞭解事實真相的時候,我著實失望了好一段時間。但話又說回來,以魔王為名的應該也不算是正常人了,關於這一點,我倒是有那麼一些些興趣。 「你會接下這個任務嗎?」 難得!真的很難得,無若會關心這樣的事情。一起旅行的時間雖然不長,間中仍是有接過幾個順路或繞點小路,送貨與護衛的任務。他總是無言地幫助我們一同完成任務,反正花的時間並不多。不過聽起來這一回可能要花掉不少時間,他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為什麼這樣問?」樂華的好奇心永遠不減,特別是八卦傳聞,標準的小女人心態。但是在最緊急的時刻,她的白魔法總是能發揮最大的效用,這倒是讓我無法認真去討厭她的地方。 面對著樂華的問題,無若苦笑了一下後說道:「沒有人會攻打自己的家吧,至少我做不到。」 家,懷念的名詞。等會兒,家!這是什麼意思? 站起身的馬茲肯,表情透露了一切,他很清楚地瞭解到剛剛無若話中的意思。「你是╳╳╳大魔王的部下!」 我們齊望向無若,點頭的動作代替了回答。馬茲肯轉過頭來面對我,雖然他沒有說些什麼,但從他的臉上我可得到不諒解、鄙視與疑惑。 「他們並不知情。」 無力地辯解著的是無若,這讓將軍的臉色和緩下來,畢竟我在大陸上並不是惡名昭彰。但這也讓滿花提出疑問:「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們?」 「你們並沒有問過我。」 「可是為什麼又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就這樣隱瞞下去不好嗎?」 「我為什麼要隱瞞這個讓我自豪的出身!我來自地下城,我是╳╳╳大魔王麾下的一員!」 看著無若的神態,他和過去沒什麼不一樣。他自傲地面對著他自己的出身,帶著無限的自信心。這些事實都證明了他並不以出身為恥。 「安西亞先生,請將這個男人交給我們吧。威靈斯城不容許罪人的存在。」 面對著馬茲肯的要求,我想了一想,所給的答案是緩緩的搖頭動作。這動作引起了一點點怒火,也引起了不少的好奇。 腰際的手斧揮出,將之接下的是無若的長劍。沒有接續的動作,馬茲肯只是看著我們。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握上近身武器的握柄,就連兩名魔導士都拿出了匕首。 在近身戰裡,沒有穿著任何武裝的將軍面對著五名全副武裝的男女。魔導士也捨棄了魔法不用,而選擇冷兵器。假如持意要攻,馬茲肯絕對無法全身而退。這樣的局勢判斷下,聰明人應該選擇暫時迴避。 緩緩收回手斧,避免引起我們過多的反應。馬茲肯留下了一個佩服的笑容後離開了,這也是我最擔心發生的狀況。光看他自信滿滿的表現,我就感覺到接下來的日子難過了。 逃應該是唯一的路了吧,想要生擒下那名將軍對我們而言要付出的代價太過龐大了,甚至能不能成功都是個問題,這一點點自知之明我還有。不過在我們一進城就被掌握行蹤的情況下,能逃多遠又是個問題了。看樣子戰也是無法避免的了。不過也不能不跑,等死並不合我的個性。 我們站起身收拾行囊,準備另一次的逃亡。無若卻只是疑惑地看著我,問道:「為什麼?」 我無法看著令自己欽佩的男人死在眼前。我這麼笑著回答他。 將慣用的長劍系回腰間,看向已經準備完成的同伴。我跟他們說道,走吧,逃離威靈斯城的時間到了。 不知道逃了多久,傷在我手底下的威靈斯城騎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從不介意我殺的是什麼人,我也傷過不少在別人口中所謂的好人,只要有需要。蛀蟲就是說我這種人吧,只要接下了任務,就不管誰對誰錯,我只專注於完成可以領取酬勞的事務上。壞事,我想我也做過吧。 而如今追擊在後頭的威靈斯城隊伍同預期般,以鬼魅似的姿態黏在身後。假如停下腳步讓他們有足夠時間耍詭計的話,那我們被宣告失敗的時刻將會更快到來。 二十多次的接戰,將軍馬茲肯也很清楚地表示,只要我們將無若交出,可以保證其它人的平安。我相信他有這樣的器量守諾,但我卻不想照他的話做。我寧可在逃離他們的追擊後,再與無若分開。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棄朋友,我還做不到。 幸好有卡耶德的幫助,我們才能撐到這個時候吧。馬茲肯充分地表現出他身為將軍的實力,優勢的人數讓我們吃盡苦頭。每一次接戰,對方總是用恰好我們能夠取勝的人數。面對那樣的人數,我們既無法輕鬆逃開,也無法輕鬆取勝,其它人則是繼續隱藏在深處。 主要目的是逃離的我們,面對著一波又一波的攻勢,敵人總是不強攻也不阻擋,只是確實地阻攔我們的前進而已。這種戰術確實地消耗了我們的體力,也折磨著我們的精神。 兩名魔導士的體力也接近極限了,慢下來的速度就是證明。馬茲肯灑下的大網慢慢收攏,網中的我們將無路可走。 停下腳步略作休息,也讓卡耶德有時間決定接下來的方向。但不遠處的獵犬吠聲與追蹤者的喧鬧聲無法讓我們平靜下來。假如他們懂得閉嘴追蹤的話,我會非常感激的。可惜這群不懂得隱瞞自己聲音的追蹤者,似乎有著我想像以上的追蹤實力,至少現在他們還吊在我們後頭,甩都甩不掉。 藉著水囊補充水分,我望著後頭忽隱忽現的人影。百忙中抽空做的小陷阱從沒發生效用,至少在他們的喧鬧中我還沒聽到過哀嚎聲。 還跑得動嗎?我對身後的兩名女性提出疑問。 我沒有絲毫瞧不起女性的心態,也不會看不起魔導系的職業,但我相信假如跟著的是其它女人,那我們根本撐不到這個時候。滿花跟樂華已經發揮了超乎她們本身的實力了,不過在這個時刻仍嫌不夠。 回過頭等著聽女性們的回答,苦笑但沒有說話的表情已經表達出夠多的意思了。 「幫我一個忙吧!」 回過氣的無若發出浪費體力的聲音,我望著他,看看他要說些什麼。 「可不可以一起將這些東西送到我的地城,一起交給╳╳╳大魔王?」 看著他自懷中拿出的一束頭髮、滾動條與匕首,我疑惑地看著他,但隨即點頭示意。 得到我的同意,無若並不滿意。他將東西拿給其它人看,等到所有人都表態同意後,他才笑了笑,並將東西塞到我的手中。 我抱著更多的疑問看著他放心的臉龐。他揮劍割下一束自己的頭髮,打個結後又塞入到我的手中,說道:「我已經跟你們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卡耶德抓住他的肩道:「為什麼?」 退了兩三步,無若仰頭看著透過樹梢而來的陽光,淡然念著:「沒有七年之病,不用三年之艾。雲若無心出岫亦為詩,詩若無心花月亦不苦。困欲眠時晝亦眠,醒欲起時夜亦起。若無登九品蓮台之欲,亦無墜八萬地獄之罪。若盡情活到當活之日,死亡僅僅只是退隱。」 追擊的人影已經出現在眼前不遠的地方了,但佔滿了視線的卻是一個挺劍衝出的男人背影。咬著牙,我和其它人朝另外一個方向離去。我大概永遠忘不了他的笑容吧,那張嘴角掛著血漬,最後的笑容。 身後沒有半個追兵,大概馬茲肯抓到他所要的人後,就沒再繼續追擊我們了吧。所有人在月夜之下喘著氣,我倚靠在樹幹上望著天空剩餘的四顆明月。 當大家都靜下來,吃完了隨身的乾糧後,滿花問道:「我們要守諾去無若的地城嗎?」 我點點頭。樂華著急地問道:「那可是╳╳╳大魔王的地盤呢。」 能夠讓這樣一個男人死忠的地方,我是蠻感興趣的。況且,我們都答應了要將他一起送回他的地城去。 不管這樣的回答大家滿不滿意,但總是同意了。 在上一個落腳的村莊,詢問著地城的位置。村民們搖了搖頭,彷彿是看到一群不久人世的冒險者而感到惋惜,甚至還好心地問我們要不要先訂做棺材。據他們所說這樣可以選用較好的材質來做,躺起來也比較合身。我無奈地婉拒了他們的好意。不過這也是三五天前的事情了。 如今我們一行四人就站在這個傳說中的地城之前。這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入口,旁邊還掛了一個簡陋的木牌,上頭有著『Welcome to Dungeon』的潦草字樣。 假如沒有這塊門牌,以及被棄置在一旁的廢劍堆,我還真以為這裡只是哪個不知名的矮人礦坑遺跡。 而那堆廢劍據村民說是有幸活著走出地城的冒險者所遺留的;也有人說是地城的居民為了示威,而特地將闖地城的失敗者武器丟於此處。 不管是哪一樣,我都蹲了下來觀察這些廢鐵。但也只有得到它們缺口很多,與銹蝕的很嚴重這兩個線索而已。棄置在外頭太久,任何有利的線索與證據早已被自然與時間湮滅掉了。 看了一看四周的同伴,我們彼此確認了一下信心後,步入了這個入口像是礦坑的地城。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7 本章字數:8217 這是一條有段距離的信道,自然形成的石階引領著我們向下。走了好長一段時間,能見度並沒有如同預期般降低,我這才發覺到信道上頭的部分長滿了一種發光蘚苔。 這種蘚苔植物所能散發出的光芒雖然極為微弱,但慢慢進入地城的光線改變已經讓我習慣了這樣的環境。雖然要清楚地看見和在外頭環境一樣的視野還是有困難,但比起沒了火把就成了瞎子還要好些。 走出了信道,真的可以用豁然開朗這樣的形容詞來比喻。一個廣大的空間顯現在眼前,佈滿了無數的石柱、石筍與鐘乳石,自然的奇觀以最優美的姿態呈現出來。 憑藉著上頭的發光蘚苔,我靜下心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景色。地下水的聲音不斷地衝擊著耳朵,瑰麗的景色一重又一重地出現,驚喜也是一回又一回地襲來。 這巧奪天工的美景差點讓我忘記來這兒的目的,假如不是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朝著我們的方向走過來的話,我可能還忘情在這美景之中。卡耶德與我很機警地將手擺到我們的武器握炳上,而身後的兩位魔導士也低喃著攻擊法術的準備咒文與執出了匕首。 「我是地城的主人,╳╳╳大魔王的部下。遠道而來的貴客呀,有什麼事情嗎?」一個冷漠的女孩空著手,像是念台詞般地說道。 示意同伴們不要太過衝動,我自己的手也稍微離開武器。我回答道我們找這位大魔王有事。同時我也觀察著眼前的人。 腰際隨性地繫著單手長劍,從落足、走路的律動,我都能得到她不弱的簡單推測。而且她也相當有自信,從面對著未知的敵人仍不拔出武器來準備就能知道。自己沒有拔劍,只是憑著一點點的自信心,況且這一回我也並不是為了破壞而來。 「是嘛?那請隨我來。」 看到女孩直接背對著我們領路而去,我嚇了一跳。她真的這麼有自信嗎?樂華也感到奇怪,而開口問道:「怎麼你們地城不是一見到外來者,就眼巴巴地殺過來。還跟我們打招呼,甚至現在還背對著我們?」 「因為大魔王禁止我們先動手。就算要殺掉對方,也要他們先拿出武器攻過來才可以。除非是大魔王本人所給予的指示與許可,這在第139號╳╳╳指令中有詳細規定。」女孩依舊冷漠地說著,我不禁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與行為的可靠性,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突然了。 想了一想,樂華繼續問道:「假如來不及格檔對方的攻擊,那不是死定了?」 「不會擋不住?」 「為什麼?」 「因為擋不下的人早就都死光了,活著的人都還有那麼一點點本事。」突然從背後傳來的男性聲音嚇了我們四人一大跳,滿花還拔出匕首來指著對方。 「嘿!嘿!你們不是找大魔王有事嗎?把刀子收起來吧,這玩意兒刺到人可真***痛!」男子退了兩三步,邊揮著手邊笑。 慎重地將匕首收起,滿花注視著對方問道:「你…你怎麼從我們背後出現的。」 只聽對方笑著說:「大魔王只有禁止我們先動手,並沒有不准我們偷襲呀。哈哈哈!」 「玩命,別淨說些廢話。」 「是~是~大~小姐。」說著說著,男子走到了女孩的身旁。 看到樂華拚命瞧著後頭的模樣,那名同樣來自地城的男子帶著點捉弄的意味說道:「放你的一百二十一個心吧,後頭沒別人了。有也全都走到你的前面,背對著你們了。先說好,要殺我們趁現在喔。不過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就要等下輩子了。」 這一番話倒是讓我有點理解他為什麼會被叫作『玩命』了,話中的味道的確有點活得不耐煩的感覺。 在玩命輕笑了幾聲後,和女子領路而去。兩人間有著輕輕的交談聲,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男方說得多。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有種看到無若的感覺。但兩者間的個性實在是差太多了,應該連不上關係呀?我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用盡了所有的觀察力與推理思考,我嘗試從他們的任何小動作中得到更多的資料。且依照過往的習慣,卡耶德開始觀察起四周圍的地形;樂華背誦著我們走過的路徑;而滿花則是細心地警戒著附近任何活物的一舉一動。手上的小型大地之眼魔法與火星代表著她有足夠的把握在這樣的戒備下,讓我們做出及時的反應。 當我們注意到眼前走來一大隊牛頭人,身上還帶著不少巨劍、長弓,我們不禁緊張了起來,手也爬上了武器的握柄。因為在傳聞之中,地城裡的任何非人類種族都具有著強大的破壞力,而他們對外來者也有極大的怨恨。 但前方的兩人好像視若無睹,只是在和那一大隊牛頭人擦身而過時,互相點個頭示意而已,隨即回到自己的談話之中。 而那群牛頭人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彷彿我們不值一顧。這讓我有點無奈,最和平的景象居然是出現在傳聞中最兇惡的地下城裡。唉~ 地下二層的空間和第一層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小了一點。而景色也沒那麼奇特,多了些人工的痕跡。 比較特別的是遠方金光閃閃,黃澄澄的色光吸引住我們的視線。身旁的卡耶德問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呀?好像擺了相當多金銀珠寶的模樣。」 「沒錯!」女子冷淡的聲音依舊,倒是玩命接口說道:「但是不建議過去,因為那些東西都是老瑞德的收藏。沒啥大事情,就冒冒失失地闖過去只有死路一條喔。聰明點的都要知道,這世上有龍不好惹。」 「龍?」 「對呀!一匹大~紅龍。」 這倒是嚇著我們了。在有詳細文字來記載這五千年歷史之前,那個只能靠口耳相傳的遠古神話中,由各種龍族組成的組織─『四海龍兵』可是比眾神聯合起來的實力還要強呀,紅龍更是位於頂點的一支龍族。如今這傳說中的生物就活生生地存在於這個地下城之中。 在財寶的引誘下,那根本就是個致命陷阱。我不禁想到攻入地城的冒險者,有多少人能夠避過這一關。我不想去確認,也沒本錢做確認。 曾有傳說描述著,紅龍之所以為紅龍,那是因為牠們用敵人的鮮血將自己的身體染成不會退色的鮮紅。不管這是別人穿鑿附會之說,抑或是某種程度的事實,都說明了牠們的強大與戰績。 輕歎了一口氣,快步跟上前頭已經走遠的兩人。 眼前是前往第三層的樓梯,停下腳步的兩人回頭看著我們。女子用她一貫的口氣說道:「我們將要前往第三層。從該層開始,將是人工建物佔大部分。沿路請不要亂碰牆壁、石頭等古古怪怪的東西。假如感到疲勞的話,請告訴我們,我們將會帶領諸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請隨我來。」 在警告之後,我們面面相覷,但也無法不跟著下去。樂華問道:「我們要走到哪一層呀?」 「三十四層。」 不帶有感情的聲音說出了一個令人疲勞的數字。我倒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呼出來。三十四層,我多麼希望我聽錯了。這可是我第一次後悔答應了這件苦差。 一種詭異的氣氛漫布在第三層裡。我好像經歷過這種感覺的,那可是非常不愉快的記憶。也正嘗試著將現在的環境和記憶之中的地方作比對,看有什麼異同。 「奇怪?這裡怎麼有河流的影像?」 疑問聲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我順著樂華的視線看向一道牆。 以石磚砌成的牆出現了奇特的影像。那是個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搭配著灰暗的天空,一條遼闊的河流貫穿了草原。河流旁,還依稀有一大群人排了支長長的隊伍。有些人是排隊過橋,有些人是坐著渡船離開。草原上更有著許許多多三頭犬徘徊著,驅趕著落單的人朝河岸前進。 走近牆邊,樂華緩緩地伸出手接近那奇特的影像。 「白癡!別碰!」一把抓住了樂華的手,玩命憤怒地說:「他娘的!你不要命了嗎?剛剛跟你們說的當成是玩笑呀!這可一點都不有趣!」 甩開了無禮的大手,樂華撫著被抓痛的部分。但不悅的臉色維持沒一會兒便消失,換來的是疑惑的表情:「那是什麼呀?」 「地獄!」 「地獄?」 不耐煩地點了頭,玩命看著滿臉疑問的樂華繼續說道:「沒錯呀!就是你過去曾聽到過的地獄。正牌的喔,別以為那是仿冒的。」 「怎麼地獄會出現在這邊?」看著那生動的景象,樂華不敢相信地問著。 並不如預期中由玩命回答,一個冷冷的聲音先傳了過來:「因為地城有相當多歪斜的空間,跟一些特殊次元連結在一起。」但玩命立刻接著下去:「沒錯!沒錯!而第三層呢,正是和地獄作了連結。除了這面牆之外,還有一些走道是直接通往該處的。第三層裡僅有一條路是安全的,假如岔到其它信道的話,會有一定的機率掉落到地獄之中。你想進去的話也可以,但我們不保證你能夠平安出來。」 頓了頓,玩命想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喔!對了!先說好,那條安全的路是因為到現在都還沒發生過事情,並不代表它一定不會讓人莫名其妙地跑到地獄。假如出問題了,不要怨我呀!」 「怎麼會這樣?」樂華訝異地問道。 走回到女子身邊的玩命笑著說:「這就是地城不可思議的地方囉。」 沿路上通往地獄的牆與走道不停地出現,雖然都是通往同樣一個地方,但觀看的角度還是有所差別。樂華仍是擋不住自己的好奇而問道:「我們死後都要去那個地方嗎?」 「不完全是。」 奇怪的回答?哪有什麼不完全是的道理。只聽玩命繼續說道:「地獄不過是六道輪迴之中的一道,是讓我們這種壞人去渡假、上刀山按摩、下油鍋溫泉的地方。有些在人世間掛念不去的,就會成為地縛靈或怨靈等各種死物而繼續留在人世。也有些人到其它地方去了,待會我們就能夠經過的喔。」 「誰告訴你的呀?少在那邊胡扯好不好。」 「哈哈!沒見過就說人胡扯,沒聽過就說人說謊。人呀~狗娘養的。」 聽著這段感觸頗深的話語與那段該死的結論,我也不禁感覺到憤怒,但也略為感到自己的愚昧。而被直接反駁的樂華不高興程度比我大的多,她繼續辯道:「那你說嘛!你怎麼確定那就是地獄的。」 「閻羅府君說的呀,他偶爾來作客啊,其它府君也是喔。還不時征招我們幫忙,雖然說他們手底下的死神軍團已經夠強了。幸好他們不允許跟活物對戰,否則我還真沒自信捱過三招,那群殺不死的混蛋!」 「別鬧了!」 別鬧了!這倒是我跟樂華首次意見相同,只是我沒有說出來而已。不過話匣子一打開,玩命跟樂華的對話就像無窮無盡一樣持續著。唉~這哪像是身在兇惡的地城呀。 「各位旅客,請看向我的左手邊,這是第八層最負盛名的永疆戰域。也正是六道之中的修羅道,和剛剛第五層的餓鬼界同屬於地城的不可思議空間之一。餓鬼界通常是我們用來處理垃圾的地方,而永疆戰域就不一樣了。一些自以為很厲害的高手在被我們擒下來後,我們通常是把他丟掉永疆戰域裡頭,看他能維持多久的時間。至今最好的紀錄是持續了一頓飯的時間,那一餐的味道我現在都還記得,那股美味、那股感動!尤其是那個人被撕裂的一瞬間,我實在是…啊~無法形容呀!你們真該親眼見識見識。倒是我們自己還沒有人進去過,一方面大魔王沒有要求我們進去;另一方面,我們也很少找自己的麻煩…」 看著玩命興奮地介紹地城的各項美景與奇景,我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看到帶著認真的表情聽玩命介紹的樂華,我又歎了一口大氣。 沿路上,玩命不只介紹奇景,還三不五時出一句:「啊!各位請小心,太靠近那邊可是會引動陷阱的。不論是滾石,還是劍山,都不是那麼好擋開的。哦~哦,小心火球術陷阱。」他簡直把地城的佈置都清楚地說了出來。 身為資深旅行者的我們,能夠記憶地圖與需注意位置是很平常的事情。他們這樣做的意涵到底在哪裡?滿花倒是代替我問了出來:「你這樣說出地城的各項佈置,不怕我們出去後公佈了地城的攻略法嗎?」 玩命和身旁的女子對看了一下,才轉頭說道:「對喔!我都沒想到。不過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看過能硬闖到十層以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像你們一樣由我們帶下去的,我想沒差吧。套句大魔王常用的話:『哇哈哈哈哈!時間與我同在!』」 「對了!」卡耶德開口說道:「你們不問我們找大魔王有什麼事情嗎?」 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是找大魔王有事,還是找我們有事?」 唉~是該說這個地城的人信心十足,還是神經太粗。腦中的資料已經混亂到無法整理,我對地城居民的想法愈來愈糊塗了。 「等會兒,等會兒。」樂華打斷了其它人的思考,問道:「你剛剛說大部分都是像我們一樣被帶下去的。你們又帶了誰下去呀?」 「前一陣子有兩個冒險者同樣來找大魔王有事情。」玩命說著的同時,我突然感到一股不對勁的氣息。只聽玩命繼續說道:「瞧,他們不就走過來了。」 眼前走來三個人。緩步走在後頭的是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也是帶給我不愉快感覺的人,特別是他背上纏著布條的武器。旁邊的男孩則給我萎萎縮縮的感覺。而領路者則是抱著一疊厚厚的紙堆,見到我們走過來,那張笑臉換成了歡迎的表情。「玩命、幾奈,又有新客人呀?」 「是呀,他們一樣要見大魔王。倒是樹,你們要走囉。」 黑衣男子笑道:「是呀,我們還有其它事情,況且這小子還要找人呢。不幫他找到他的深景姊,他根本不理會其它人的事情。我都想掐死這傢伙了!」身旁膽小的男孩一聽之下,立刻躲到遠遠的角落窺視著我們。黑衣男子才帶著狡猾的表情笑道:「喂喂!開玩笑的,別當真呀。」 「那,不送囉。慢路順走小心狗。」玩命笑著揮揮手。 走過身邊的黑衣男子饒有深意地對著我笑了一笑,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我到底在害怕些什麼?一種令人熟悉的恐懼感從他身上傳來。倒是那名的男孩,約十六到十八歲的年紀,那種怕人怕事的態度讓我還真難想像這兩人待在一起的理由。不過他身上的武裝散發出一股靈氣,讓人敬畏的氣勢。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和卡耶德相視苦笑了一下,才又追上領路的兩人。 一路上還算安安穩穩。沿途也遇過幾次魔獸、亞人類種族與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但在牠們看到前方的兩人後,就若無其事地離去。看樣子大魔王的人馬將這群怪物治理的相當好,或許牠們也只是得到同樣的命令吧,『不允許主動攻擊』。 每一層每一層的模樣都有些不同,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有時一層就要走好久;有時向下的樓梯就在一旁,可以直接到下一層去。又有好幾個樓層透露出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感受力較強的兩個魔導士都會不自主地打冷顫。 前頭的兩人只是走著,特別是玩命仍舊開心地介紹著地城。而我們都小心翼翼地踏過他們走過的地方,隨時注意四周圍的環境。不算趕的動作讓我們不至於太過勞累,假如不是身處在充滿危險的地城,這一趟該算是不錯的旅行。 第二十一層,假如我沒有數錯的話。這一層有著相當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完全沒有發光蘚苔的存在。剛到這一層時,帶頭的女子拿出了一支小型的火把。她所持的火把和外界有出售的沒什麼兩樣,但這種火把通常是一到兩人在用,且僅提供最低限度的照明而已。雖然我們並不用考慮找路或是戰鬥的問題,但我們一行人加上他們共六人使用這種小家子氣的東西,地城的狀況並不如想像中的富裕,除非是另有理由。 「還沒到嗎?」樂華扶著我的肩,喘呼呼地問著。 回頭一望的玩命只是笑著說:「嘿嘿!慢慢急,不用來,總會到的。才第二十一層而已。」 「休息一下好不好,肚子餓了。」樂華持續抱怨著。聽著她的提醒,我也略為感到飢餓。領路的女子只是回頭確認了一下,就帶著我們前進休息的地方了。 趁著休息的時間,我拼了命的觀察四周圍。不過那僅是徒勞無功,靠著那支跟蠟燭沒什麼差別的火把,我根本連五步之外的距離都看不清楚。…不對,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那…那是一對眼睛! 習慣性地確認一下武器所在的位置,其它人也發覺到我不尋常的動作,而一同望去。如同預料之中,屬於地城的兩人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 突然,一樣東西滾了出來。心頭猛跳了一下,我握住劍柄隨時準備拔出劍來。我信賴的同伴們也在同一時間做好了各自的準備工作。但看仔細了滾來的事物後,我愣了一下,也努力想著小孩子玩的皮球會對我們造成怎樣的傷害? 站起身,彎下腰撿起了皮球,玩命朝著眼睛的所在處走了過去。從黑暗之中走出了一個小女孩,那纖細柔弱的模樣超出了我的想像,就好像陽炎一般虛幻,如同羊脂般的細緻,水晶似的身軀讓我想要看得更透、更穿。她小心翼翼地從玩命手中接過皮球,那猶如音樂律動的肢體語言把我的魂給勾上了天。 「女兒呀,還不快點回來!」 簡單的幾句話猶如譜好的動人樂章,看著那小女孩隱沒在黑暗之中,我才發覺到四周圍已經聚集起無數的人。不過他們仍是藏身在無盡的黑暗裡,只露出那一對比我見過任何寶石都還要漂亮的眼珠。 「是幾奈跟玩命嗎?抱歉,讓你們看到我族醜陋的模樣,希望你不要見怪。」 「沒那回事,別跟大魔王說我打擾了你們才是正經。讓他曉得了,又少不了一陣聒!」甩甩手,玩命走回眾人休息的地方看向我們。「可以走了嗎?」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8 本章字數:8407 當我們正準備要離去時,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群早已散去。玩命閉上眼,朝著四周圍晃了一下後,才睜眼開口說道:「幾奈,怎麼暗影他們會跑出來呀?不都是為了藏起來,才特別要求居住在這會光線無法照遠的二十一層。」 「少問我一些我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一旁聽著的樂華發問了。「光線無法照遠?什麼意思呀?」而玩命倒是回答得挺帥氣。「就是光線照不遠嘛!」 唉~這跟沒回答有什麼兩樣。不過我倒是發現一件事情,原本還想不通的,給玩命這麼提醒我才察覺到。這裡光線的照明距離確實是無法及遠,只要到一定距離就會被吸收掉。最明顯的就是剛剛那名小女孩出現的情況,她的模樣應該是漸進式地顯現在我們眼前,但事實上她卻像是突然出現一樣。原本看不到的突然看到了,而且還是清楚地看到。嗯~說清楚好像也不太對,但她的模樣是突然完全暴露在那支小火把底下,而不是漸漸地清晰。 我也發覺到這裡的牆壁並不會反光。通常的黑暗環境中,牆壁總會有一定程度的反光,只是效果好不好而已。在大量的火把之下,看著遠處的牆壁最能清楚感受到所謂的反光。但這裡卻沒有這樣的現象,就好像光線被吸收了一樣。 大概瞭解到這一層的奇特所在了吧。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除非是完全能夠適應黑暗的種族,否則根本無法生存。我很難想像人類要怎麼攻略這一層樓,這根本不利於一大群睜眼瞎子戰鬥。而火把為什麼用那種小家子氣的型式我也大概瞭解,可能再大支的火把在這種的環境下都沒什麼多大的用處吧。 走到現在,就我對這個地城環境的認知,我幾乎可以看到將軍馬茲肯失敗的模樣。這裡根本不是人多就攻得下來的地方,對不明究底的人而言,要安全到達大魔王的跟前,需要最多的是運氣,而不是實力。 看著前頭領路的兩人,我問道,剛剛那群是什麼人?因為我實在是對於生活在純粹黑暗之中的人感到興趣。 「暗影族。」簡潔有利的回答來自領頭的女子。從剛剛許多的對話中,我猜那名女子的名字應該是叫做幾奈,沒聽錯的話。只聽到玩命接下她的話繼續說:「暗影族是這一層的主要居民。但說句實在話,他們的戰鬥能力實在不予置評,屬於弱勢的族群,但他們都還算聰明啦。而負責守衛這一層大多是同樣生存在黑暗之中的其它生物。而暗影族會要生存在這種環境之中,是因為他們不太習慣被別人看到他們醜陋的面貌。大魔王也特別交代我們沒事不要打擾他們。」 「醜陋的模樣?」樂華疑惑地重複著,她繼續說道:「不會呀!剛剛看到的那個小女孩跟丑這個字沾不上邊吧。」 「不對!那個小女孩依照他們的標準,算是普通醜的了。我曾經跟大魔王一起看過他們的族長,那才叫『醜的不像話』呢,看得我口水都流出來了。倒是他們族中還沒聽過有出什麼大美人呢。嘿嘿嘿~」 「等一下…」玩命看著樂華傷腦筋的模樣,笑了笑說:「他們的審美標準和我們不太一樣,大抵把我們對於美醜的認知顛倒過來就成了。但這也不是說眼睛一顆大一顆小、歪嘴沒下巴的就算美,他們對那種怪胎還是蠻反感的。但基本上,他們自認為是一個『醜陋』的民族。」 「等一下等一下!為什麼審美觀會差那麼多?」 「種族不同文化也就不同嘛,文化不同對於認知有差異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你看豬分得出哪頭豬漂亮,哪頭豬丑嗎?那豬看你還不是一樣管你大小美醜癩痢頭的。更何況只有你知道的東西才是對的嗎?」 被玩命這麼一問,樂華傻傻的說不出話來。玩命笑道:「那你憑什麼要他們跟我們看一樣的世界,思考一樣的想法,做一樣的事情,耍一樣的白癡。」 真是個讓人無法反駁的想法呀!我漸漸感覺到為什麼我會把他們跟無若聯想在一起了,因為他們都有著和常人不太一樣的思考模式。…嗯~不過一些小細節還是不太一樣。 「那…那為什麼他們還會跑出來讓我們看到。假如真的那麼自卑的話,不是應該躲得遠遠,什麼人都不見嗎?」樂華奇怪道。 「可能是想出來看看四個不認識的帥哥美女吧。嘻嘻嘻嘻~」 這…這應該算是誇獎吧…唉~不確定… 我已經記不清現在是第幾層了,因為一路走來,令自己驚訝的事情太多了。才想要問一下身旁的同伴,遠處傳來的喧囂聲立刻吸引住了我的精神。 望著急忙忙跑來的人,玩命上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得了了!白妖精族跟食人魔族火並起來了,就在這一層的中央廣場。這下我可制止不了他們,正打算去找大魔王呢。」 「哦~哦!打架打架!」玩命興奮地朝聲音的來源衝去,傳話的男子看了罵道:「媽你個大西瓜!不去勸架就算了,還趕著湊熱鬧!幾奈,那傢伙就交給你了。已經有人在那邊想辦法阻止了,我趕緊去通知大魔王。」說完話,男子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妖精跟食人魔火並?終於有點危險的味道出現。在印象之中妖精總是柔弱的代名詞,碰上了連資深的戰士都不一定挑得贏的食人魔可能只有滅絕一途吧。卡耶德好像也想到同樣的事情,他在跟我們表情確認後,說道:「嗯~這位…我想我們可以去幫幫忙,假如幫得上忙的話。」 想了一下的幾奈也沒答話,就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奔去。我想這是同意的意思吧。 吵鬧聲愈來愈清晰,已經可以分辨出哀嚎與呼喊的聲音了。這條信道的終點就是所謂的中央廣場了吧,來來回回的激戰人影這麼告訴我。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半跪在牆邊,朝著身旁的信道窺視。幾奈大喝了一聲提醒那個人注意,對方才轉過頭看著我們。 「啊!幾奈,是你喔。」 「你怎麼躲在這?玩命呢?」 「玩命他…」突然一個人影自場內跌入信道,滾了好幾圈,也打斷了剛才的對話。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大家才瞧清楚是玩命這傢伙。 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玩命紅著眼,帶著無比興奮的表情喊了兩聲:「啊~煞煞!」就又衝入廣場中的戰局。 「你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男子聳聳肩說著。 我這才發覺到廣場中的情勢是很不可思議的一面倒,快輸的一方是人數略為少於對手的食人魔。滿花訝異地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這也是我所想的問題,因為和印象完全不合。 「打群架囉,還有什麼一回事?」 「可是…可是不應該是食人魔比較強嗎?」 男子探了一下廣場內的情形,邊說道:「誰說食人魔比較強的?這群可以活兩三百年的白皮膚尖耳朵可不是軟腳蝦呀!食人魔充其量只是比較野蠻,力氣比較大,身體比較笨重,且說話比較不常經過大腦而已。雖然說還是有特例存在。」猛一縮頭,又是一個人影滾進來。不過對方還是老客戶,玩命。 「啊~煞煞!」猛喊了兩聲,跳起身來正打算衝向廣場的玩命被幾奈一腳絆倒。 「幹什麼!臭女人!」玩命摸著鼻子罵道,幾奈隨即一腳往下巴補下去,冷聲說道:「我們是來阻止打架的。」但我想昏倒在地的人是聽不到的吧。 望回到坐在地上的男子,幾奈說道:「怎麼不進去阻止?」 「裡頭的局勢是二十名白妖精對上十七名食人魔,我只有一個人,你是要我進去當靶還是當肉墊?不要和事佬還沒當成,先被氣憤中的他們合起來圍剿。三十七的數目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呀!」 又是一個影子滾了出來,這一回是個暈倒的食人魔。男子望了望說道:「嗯~少一個了,但三十六個還是不怎麼好對付。」 一旁擔心著的樂華緊張地說道:「怎麼辦?他們都不停一停。」 「總會停的,其中一邊死完就行了。」男子輕鬆地說著。 「他們為什麼打起來?」幾奈漠然問道。 「好像是因為…」話說到一半,一個非常奇特的巨大類人型鐵塊伴著一道藍光突然出現在身邊。 「Warning! Warning! Weapon type switch on.」 不知名的聲音由鐵塊中傳出來,同時外型也起了改變。原本像是一個帶了四條腿的臃腫矮胖人身,現在多出了數支圓筒型的鐵管在身上。聲音繼續傳來:「Phoebus cannonade set.」 身旁地城的居民很主動地將耳朵摀起來,我正在納悶他們的舉動,一聲:「Fire !」傳來。接著數十聲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與爆鳴聲把我給震的七暈八素。天啊~這比我看過的任何魔法都還要有震撼力,也比我聽過的任何攻擊都還要具有威力。 一輪爆裂聲後,類人型鐵塊走進場中,妖精與食人魔們理所當然地停頓下來望著這個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怪物。大量蒸氣從鐵塊的上方冒出,汽笛聲像是提醒將要發生某事一樣。鐵塊上半部左右開啟,一個俊美的金髮男子出現在其中。 站起身來,將屏蔽在眼上的面罩取下放置一旁,男子微睜的雙眼宛如放出強烈的熱氣一樣,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坐倒在地。 「阿波羅…」「…阿波羅。」簡單的三個字不斷重複出現在不同人的口中。 「我聽說了。」 該是那名男子的聲音吧。猶如渾厚的樂聲讓人陶醉,一言一行也都吸引著我。 「你們居然只為了『雞蛋怎麼吃?』這個問題打起來。真教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本來就是了!」一個妖精族的站出來說話。「雞蛋本就該優雅地將上半部的殼敲掉,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掉。」 「誰說的!」食人魔們火爆地大喊著:「整顆蛋丟到嘴裡咬一咬,再把剩下的殼給吐出來就行了。誰要費那個水磨的功夫去吃一顆蛋!」 「你是蛇嗎!」「假正經的娘娘腔!」 我愣著看場中的情形,居然只為了這樣的問題鬧到群毆。再度開啟的爭執什麼時候會演變成另一場打架一點也不會讓我意外,其它前來勸架的人也都無奈的搖搖頭。不過我倒是驚訝於另一件事,號稱低文化水準的食人魔族罵起人來也是頭頭是道,這真是讓人意外。以往的印象在今天被顛覆了不少。 就在兩邊人馬開始接近,準備第二場戰鬥的同時,坐在鐵塊中央的男子大喝一聲,吼道:「赫淮斯托斯剛把我的日車RgV-Γ﹝gamma﹞500改良完成,你們想當祭品嗎!」同時,剛剛發出巨大噪音的鐵管各自對準了一部分的人馬。 停頓下來的兩方傻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呦!我們號稱最完美的神祇,太陽神阿波羅也會這樣凶狠呀!」 「某種程度的暴力是必要的,這點我從沒否認過。」男子回過頭說著。 太陽神阿波羅?真的假的?但順著這個男人的視線回頭看,我雙腳微微地顫抖著。唯一想得到的形容就是『沒一個像人』…等會兒,裡頭有多少是真正屬於人類都值得質疑。有那種大腿比我腰粗的,那種分不清頭手腳的…等等數十個。大概只有領頭的『人』還看得出有個女人的輪廓,但那對胸…我只能用『偉大』來形容。而她的臉龐則被厚重的面紗罩住,我無法判斷她是否長得跟她身後的那群怪胎相同。 「三媽。」「三媽…」致禮的聲音不斷,大多數人們都乖乖地靠到牆邊站好,除了我們一行四人與那位聽說是太陽神的傢伙外。 「把軍隊都帶上來了,是要打仗嗎?」看著男子座下鐵塊的四支腳改變了方向,面對著走來的一群人,我退開到一旁。 「呵呵!要壓制這三四十人不叫這麼多人行嗎?假如大魔王准許我用殺的,那只要十來人就夠了吧。但要先把這群吵架的打成殘廢,再慢慢說教的話,應該需要這麼多人。我與孩子們可是很凶暴的喔。呵呵!」後頭也同時傳來了幾聲冷笑。 令人顫抖的發言,我注意到身後的兩個種族都嚇得退了一大步。但男子只是任由座下的鐵塊向前移動了幾步。 「你怎麼有空降臨呀?平常不都是要經由祭壇與僕人和你們溝通的嗎?」領頭的女子說道。 「米諾陶洛斯與銥瓦地率領了一眾地底侏儒正在想辦法開挖第六十一層,好像出了點問題,所以找我來幫忙。才剛到就聽說有些麻煩,所以就先上來看看囉。能不出問題就不要出問題嘛,我可不是那麼喜歡戰爭與殺生的。」 「聽到了吧!你們的事討論出一個結果了沒有。」女子問著還在對峙中的兩邊人馬。我回頭看著妖精與食人魔們。兩方對看了一下,彼此都聳聳肩,朝著不同的信道散去。 當我帶著驚訝的表情回頭時,我發覺到『那位太陽神』看到了站在牆邊的幾奈。他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樣而說道:「啊!對了,幾奈,我父親交代我跟你說,不要當普西曼的女巫了,祂可以給你更強的雷屬力量。」 回過頭聽話的幾奈依舊是冷冷地說:「謝了,我不喜歡色老頭。」 被搶白一陣的男子用他俊俏的臉龐苦笑著,說道:「我只負責傳話而已,別誤會了。」 這時另一個聲音傳來,是那名帶領著一群怪物的女子。「對了,阿波羅,你的女巫菜田也有打算找你。你既然來了,抽空去看看她吧。好像跟你交給她的東西有關吧。」 聽了話的阿波羅仍舊是苦笑道:「我好歹也是神祇吧,說話不能客氣點嘛。」 「呵呵!號稱!號稱神祇而已喔。更何況我一又不是你的女巫,二不是你的信徒,我管你這麼多。我見過的神還嫌少了嗎。」女子半摀著嘴,呵呵笑道。 看著想要提出無奈抗辯的阿波羅變換成放棄的表情,他搖搖頭說道:「這年頭呀,神難為…」同時間,他座下的鐵塊傳來奇怪的嗶嗶聲響。「嗶嗶!嗶嗶!阿波羅,你到了嗎?」 「米諾陶洛斯喔,我已經到了。你那邊定位一下坐標吧。三媽,那麼我先離開了。」我看著男子朝女子點個頭致意後,原本分開來的鐵塊又合了來,男子再度被包覆在鋼鐵之中。 「三維相對坐標定位(23,69,233)。米諾陶洛斯,中間經過五十五層時,不會被時間干擾吧。」 「放心好了,四維的坐標亂流不會影響定位化的三維相對坐標移動。你不要笨笨的闖進那細縫中就好了。」 「原點在哪裡?」 「我前方兩公尺處,已經淨空了。」 「不要耍我呀!」 「反正你的日車沒有用高能武器根本打不壞,怕什麼?」 「上一回你不就是用落井拐了我一趟。壞是沒壞,跌疼了而已。」 「哈哈…哈哈…」聽似尷尬的笑聲。 「不理你了,先警告你,不要耍我呀。空間對像轉移激活…」 來自鐵塊的聲音才告一段落,下一刻巨大鐵塊憑空消失在光華之中,我傻了一下,但其它人卻好像見怪不怪一樣習以為常。 「陌生人…」我這才發覺那名被大家稱為三媽的女性正盯著我看,她繼續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們來找╳╳╳大魔王的。」樂華搶著回答道。 「是嘛,那跟著我來吧。幾奈,順道把玩命帶下來吧。」說罷,三媽回過頭。 雖然是命令式的語句,但幾奈卻沒有動作。三媽頭也沒回地接著說:「是你踢的吧。」 「…是的…」 咒文聲自三媽口中傳出,投到地上的符石建立起一道藍色的傳送門。周圍的『人』們,一個個走進到傳送門中。背著玩命的幾奈也回頭示意,要我們也走進傳送門裡。 如同預期,傳送門的目的地是另一個由許多符石所圍起的魔法陣。先到一步的那群怪傢伙已各自散開離去,三媽與幾奈同樣朝著最大的信道前進。我們也只有快步追了上去。 撇了一眼身後傳送門的樂華,好奇地問道:「有這麼方便的東西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還累的我們白跑了那麼多樓梯。」 玩命立刻答道:「因為傳送術可不是誰都會用的簡單魔法呀,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魔~導~士~小姐。但我們還是會隨身攜帶傳送術的滾動條,好在緊急的時候使用,平常時還是多走樓梯。一方面當作是鍛煉身體,另一方面要做出魔法滾動條讓不會用的人來施展魔法,這可是比會用的人直接施展還要困難,也還要麻煩呀。不但材料工本費不便宜,連花的功夫都不輕鬆。整個地城裡能夠製作傳送術滾動條的人一隻手就數得出來了,而唯一被定位的目的地就是我們剛剛到的地方。又因為要穿過次元空間,所以傳送術的範圍只有含括地城而已,而難度也更高。但一出了地城,那張滾動條就跟垃圾沒什麼兩樣。」 「我說…」 「啥事呀?幾奈。」 「你醒了為什麼還不從我背上滾下來!」 只見到幾奈一把抓住背上玩命的頭髮,用力往前?去。玩命重重地砸到牆上,倒地的他撫著腰,直喊著疼。邊摸著疼處,玩命邊開口罵著:「媽的臭娘們,胸大無腦,奶大無好,屁股大沒煩惱…」各式各樣的穢語如連珠般竄出。幾奈仍是維持著一貫的冷漠,但衝上前所展開的攻勢卻如同烈火。 一個滾地體勢,玩命堪堪避過幾奈的連續攻擊,卻躲不過接著來的後腦重擊。看到起腳的三媽緩緩收回右腿,維持著獨立步的姿態,笑笑地說道:「下次記得了,玩命,不要一竿子打翻所有的女人。」我的天啊!那俐落的一擊連我都沒自信避得開,更何況是背對著她。簡簡單單的一腿,表現出來的是實實在在的功夫。 不過在場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將視線移到昏死在地、吐出白沫的玩命身上,三媽這才注意到,笑道:「昏啦,那又沒聽到我的一番金玉良言囉。幾奈,你來背著他走吧。」 同是命令式的語句,但幾奈依舊沒有動作。三媽笑著說道:「拜託囉,呵呵~」 「…是的…」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8 本章字數:8439 通過了一條長長的石製隧道,平平無奇的環境和眼前的大門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大門的雕工在輝煌之餘多了一分細膩,黃金打造的大門卻感不到奢華的氣息,只有一種恰如其分的感覺。細細一看門上的雕飾讓我大吃一驚,藏密佛教的曼陀羅圖表於其上,滿天神佛各依其位。單一的金色在微弱的光線變化下猶如七彩,給予人的莊嚴感就好像其金身親自降臨一般,那麼地真實。 一種不知名的感動湧上心頭,我的手在顫抖之中緩緩地靠近大門。卻在接觸前一刻,神佛好像要避開我一樣,向後退去,門也應聲而開。 高不見頂的大廳給人遼闊的舒適感,四周圍牆壁掛著給人無限柔和感的簾幕。和黃澄澄的大門不同,內裡並沒有那種金碧輝煌的感覺,但卻多了幾絲雍華的氣息。佈置、擺飾以及那張大床都讓人不由得將緊繃的神經放鬆…那張大床? 「事情解決了吧。」 「解決了。」 看著三媽一副輕鬆的模樣,除下了臉上的面紗,雖不算是驚為天人的美艷,但在我眼中卻也是標準以上的美女。不過更令我震驚的,倒不是床上各佔一方十位穿著與相貌各有特色的美人,而是中間那個…『人』,我想他應該算是人吧… 一襲尋常不過的斗篷,兩支白手套,和張大概只能遮住右上半張臉的石製面具。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但更神奇的是,那些東西居然是浮在空中的!而且還會動!當真是光天化日之下撞到鬼嗎?是不是從剛才經過的地獄跑出來的?我傻著眼凝視著前方,身旁的夥伴倒是很配合地用牙齒打顫的聲音問道:「那…他…我…誰…」不過樂華這番話的邏輯性問題頗大。 玩命又在第一時間答道:「他就是我們偉大的╳╳╳大魔王囉。不要看他這個樣子呢,旁邊一十一個可都是他的女人喔。二媽、三媽…」只聽玩命逐一數出,同時我也看到背著他的幾奈臉上的烏雲隨著數字加深。「…、十二媽,名字很容易記吧。跟我們一樣,可都是大魔王親自取的喔。」 「死性不改的混帳!」如同預警般的咒罵仍是讓人來不及反應,玩命就被幾奈?了出去,而方向正是眼前的那張大床。 就在玩命撞進女人堆的前一刻,一支布制的鞋將玩命的衝勢憑空阻了下來。當這可憐的男人第三次昏倒在地時,停留在空中的鞋子才慢慢地收回床上。我想這是將腳曲起的動作吧,天啊!這個透明人有穿鞋! 「真是的,介紹歸介紹,也別眼巴巴的撞進來。真那麼羨慕的話,我們兩個掉換位置做做好了。」優雅的男聲像是在述說著無奈的事實一般。但大魔王身旁的女人卻不甚在意他的話語,嘻鬧聲反而更嚴重,一群人在床上碰碰撞撞的。雖然有兩三個是半臥在床的最外圍,並沒有靠到透明人的身邊,但臉上的笑意可不比其它女人少。 這下子,可真是看得我都傻眼了。 察覺到我的失態,同樣來自大魔王的聲音:「怎麼了,陌生人?羨慕嗎?分一兩個去用用好了,反正我已經受不了很久了。真是的,誰說大魔王就非得要做這個、做那個的,我可從沒看過那本書叫做『魔王的義務』來規範我到底應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又有誰說非得要御女無數、迷死千萬人才稱得上是大魔王,別鬧了,搞得我腰都痛死了…」 聽著眼前透明人連番的抱怨聲,我愣著想他話中的意含。而圍在中間的女性卻是更加貼近了這個人稱╳╳╳大魔王的可憐男人,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苦著臉的模樣,雖然他臉的部位只有一個無表情的石製面具半屏蔽著。 就在透明人的身影…嗯~這麼說好像不太對。反正就在大魔王要被女人堆淹沒前,白手套在空中胡亂飛舞著。「夠囉!夠囉!你們給我先停停,好歹讓我先知道這群人來這的目的吧。」其它人這才稍稍停下來,退了開。只有兩人仍是依偎在大魔王身上。 這時我也才想起我來到這地城的目的,趕緊將背包中無若將給我的東西取出。當看到了故人的遺物,我的心情好像回到那最後一面的時間,哀傷自心底升起。我捧著東西緩步向前,但走沒幾步路,該在我手上乖乖停留的事物卻騰空而起,飛到了大魔王身旁一位伸著手的女子手中。 現在的我可沒有那個心情去驚訝,我只是用簡單的四個字來陳述一項事實,無若死了。 沉默難得的出現在這群人之中,每個人都靜靜的,連大魔王都拉了一個女人靠著背,女子則是輕撫著那該是頭髮的部分。兩支白手套合攏在一起,大拇指互相繞了起來,不耐煩的感覺散佈開來。 「你們只有見到無若一個人嗎?」大魔王用著他那低沉的嗓音問著。 我點了點頭,而身旁的滿花則是代替我將當時的事情說出來。 兩支白手套的大拇指不停地繞著,繞的我都開始擔憂起來。憑我現在對地城整體實力的粗略判斷,假如他們打算來一場復仇戰,絕對又是一場浩劫。我也開始懷疑我這樣做,到底對或不對。 揮開身旁的人,攤開在床上的斗篷隆起,我想這應該是透明人自床上站起的動作。從剛剛就陷入緊張情緒的我,在這時心跳速到達了最高峰,心臟就好像快從胸膛蹦出來一樣。 「走!宴會!好好地慶祝慶祝無若的死,趕快去通知其它人來高高興興地辦一個宴會吧!哈哈哈~」 啊~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真的有一點反應不過來。只見大魔王下了床,用他的腳輕點著倒地的玩命,邊說道:「喂!起床囉。再不醒來的話,你就一輩子沒機會醒過來了。」 一個翻身,玩命宛如沒事般站得直挺挺的。大魔王繼續說道:「上十三樓找你們大媽下來,也順便帶客人逛逛地城吧,假如他們有興趣的話。反正要準備宴會也需要些時間。」 「不好吧,用走的會累呢。我今天已經上下來回三趟了。」玩命誇張地抱怨道。 轉過身揮揮手,大魔王說道:「去找菜田借馬車吧,別說我虧待你。」大魔王一邊說著,底下腳步不停地走向床邊,朝著床上的女人們說道:「走吧!這種值得慶祝的事情,準備工作可不少呀。通知其它人去。」 「喔!知道了。」 天啊!這和剛剛那名受盡委屈的男人是同一人嗎?為什麼說話的聲音帶給人的感覺差那麼多,而要做的事情更是讓我不解。無若在地城的人緣差到這種程度?他的死需要大家辦宴會來慶祝? 看著一眾人消失在不同的信道,玩命才拍了拍我的肩,說道:「走吧!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有興趣的話就一同悠閒地坐坐馬車,逛逛地城吧。」 隨著玩命通過他們所謂的『鏡子迴廊』,其實那只是把一堆鏡子當走廊上的牆,胡亂拼湊而成的,我只有很強烈的不適感。就好像通過傳送門一樣,那種身體被分解開來的感覺。但是那種不舒服感卻比通過傳送門強多了。 回過頭望著剛剛步出的鏡屋,假如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又沒有人帶路,誰能夠順利通過呢?這並不是像過往吟遊詩人的詩歌中所敘述,只要殺到了最底層就能夠找到大魔王,並打敗他。先不論能否打倒那個透明人,光找到他就是個大問題了。 在胡思亂想之間,我們來到了向下的樓梯前,樂華似乎存著和我同樣的疑問,她率先問道:「我們不是要去十三層嗎?怎麼是往下走?」 「菜田人在三十五層,我們要先去找她借馬車,否則又要爬那來回加一加四十二層樓,不累死人才有鬼。」玩命輕鬆地說著。 落到隊伍後頭的我突然有股不祥感閃過腦海,但這沒來由的預感立刻被解答。一把亮洸洸的劍刃架在我的脖子上,偷襲者更摀上了我的嘴打算在最短時間內解決。 意識到劍刃準備劃開我的喉嚨,我立刻整個人向後蹬去,企圖爭取更多的空間喘息。輕微的聲響已經夠提醒我的同伴們注意,而我自己也掙脫開了偷襲者的束縛。第一時間向前躍去,轉身並拔出了腰際的武器。 「等會兒!等會兒!」玩命趕緊岔到我面前阻止偷襲者,我也才看清楚對方是兩個人。嗯~我想說他們是人也不太對,因為他們有許多『非人』的特徵,尖耳、紫瞳。我想他們應該是半妖精吧,因為從各種特徵上來看,他們也不完全擁有傳聞之中妖精一族的模樣,也和我剛剛看到與食人魔戰鬥的妖精族不完全相同。他們是一男一女,而臉上的神情是那種暗殺者所會擁有的標準冷酷。 「他們是大魔王的客人呀!」玩命的一番話似乎讓兩名暗殺者的臉色和緩不少。他們將獵豹般的準備動作收起,換成輕鬆的站姿。 前頭偷襲我的那名男半妖精將短劍收回鞘中,說道:「抱歉,客人,剛剛真的很對不起。我一見到陌生人就有點無法控制自己…」看著他那有點無法自制的神態,我不禁退了一小步。後頭的女半妖精隨即站到身後,輕摟著男半妖精,就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這時樂華趨前說道:「沒關係啦,人沒事情就好。」 喂!有危險的是我呢。但還來不及把這番抱怨的話語說出,樂華笑著說道:「您好,我是樂華,白魔導士Lv10,他們是我的同伴。你們兩位叫什麼名字呀?」 曾幾何時我們附屬於你了?唉~想歸想,抱怨歸抱怨,但也實在是配服她這種只要確認對方沒有敵意,就能在片刻打好關係的能力。至少在旅途中,我們都因著她的緣故而少了不少麻煩。 女半妖精看著樂華的善意,也微笑著說道:「您好,我叫做末殺。他叫做未殺。都是劍士Lv3。」女半妖精指了指身後的男性半妖精。 劍士…天啊!光一個初級職業進程的劍士就能無聲無息的摸到我背後,是我太差了,還是他們太「實不符名」了。 笑笑的玩命走到了半妖精男女的身旁,說道:「哈哈!這兩位就是地城的名產物,影子姊弟。正如同他們名前綴字上,『末』與『未』的意義…」玩命撩起了女半妖精的頭髮說:「姊姊叫末殺,上面的頭髮比較長。而未殺身為弟弟,當然是下面的…」話還沒說完,男半妖精一拳擊重了玩命的鼻樑,打得玩命蹲在地上叫都叫不出來。 我為眼前的情形呆了好一會兒,而玩命也摸著自己的鼻子罵道:「臭小子,你***有何貴幹又打我。」 「我從以前就很討厭你的介紹詞。」男半妖精不悅地說著。 就在兩人間的火花將要迸出前,身旁的樂華趕緊將話題牽扯開來。她故作姿態地說道:「哇啊~末莎、未莎,好美的名字喔。對了,是哪一個『莎』呀?」 「殺人的『殺』。」這對姊弟將開朗?到一旁,換回陰沉的表情道出令人害怕的陳述。「嘿嘿嘿,當看到我未殺時,還沒死就算你運氣。」「可是當看到我末殺時,還沒死就是不幸了。」 這讓我和我的同伴們都打了個冷顫,特別是問話的樂華。充滿尷尬的她變換著各種表情,嘗試把現情況再做一次改變。 望了望兩姊弟,樂華強打起笑容說道:「啊!對了!其實像未殺長得那麼俊俏,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你們是兩姊眉~~~」變調的聲音源於玩命將樂華的嘴摀住,整個人向後拖去。加上樂華哀嚎的聲響,還真讓人無法聽得清她的話語。 不過未殺的臉色已經變得和剛碰面時一樣,並開始低聲喃著:「女孩的童年,兒時的回憶…」末沙也生氣地踏前一步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哇啊~別念呀!她…她說眉…沒事的話我們就要先走了喔。就是這樣啦!總之…那個…再見。」玩命一說完話,立刻向我示意離去。而樂華仍是按在他手底下,一同拖走。看著眼前情形不太對,我們也只是尷尬地笑一笑,便立刻跟著玩命的腳步跑開。留下末殺、未殺兩個半妖精姊弟在原地。 「放開我!」 剛轉進在第三十五層樓梯不遠的拐彎處,樂華正吼著,並把玩命抓在她胸上的手給扯開。看著玩命臉帶不屑的表情,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抓了抓說道:「又沒多大,當寶呀?」這不禁讓我搖頭苦笑。 「先別提這些,」玩命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後,指著樂華說道:「剛剛你差點就掛了,你知不知道呀!」 掩著胸口的樂華不解地向玩命問道:「為什麼?」的確,這也是我心中的疑問。 「誰叫你剛剛犯了未殺的禁忌,沒聽他連哃嚇文都開始念了。等到他念完了,我們可都要到第三層去報到了。」看著玩命指了指上頭,和地獄作連結的第三層,我心中的疑問就更多了。 難得地擺出深思的表情,玩命托著下顎低聲說道:「沒記錯的話,聽說未殺以前曾被人當女生…」玩命愈講聲音愈低。講到後來根本聽不清他話中的內容,但我想大概的意含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有這樣的過去,難怪情緒會那麼激動。 停頓下來想了一想,玩命搔搔頭後大喊:「啊~不想了!反正沒我的事。走吧!走吧!菜田的菜田就在前面一段路而已,快點走吧。」胡亂揮著手,就像是要喚醒大家一樣,這才讓我們回過神上路。 無法理解,真的無法理解。這件無法理解的事情根本和什麼邏輯扯不上關係,也和所謂的常理脫節,腦海中一片渾沌,理也理不清,想也想不懂。同樣源自於地城,出了無若、玩命與未殺三種人、三種個性、三種表現,但為何會讓我有著相同的錯覺,就好像他們是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 慶祝無若的死令我不解;未殺的殺意轉變為善意,再轉成怒意的過程也讓我不解;甚至像玩命諸多白目的行為也讓我不解。但卻在隱隱中似乎有著相同的元素,雖然是造就了他們不同的個性。疑惑,許許多多無法解答的疑惑侵蝕著我的思考;地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群體? 一股濃重的騷味阻止了我的思考。 「啊!豬鬃,怎麼跑出來了?」 玩命的聲音打擾了我,抬頭看了一眼。一個壯碩的大漢披頭散髮,不修邊幅。光看他手臂的肌肉,我就不自覺地倒退兩三步。與其被那鋼鐵般肌肉驅使下的拳頭打到,我寧可白捱一記鐵錘不還手。 當他舉起那雙粗壯的手,撥開頭髮時,讓我嚇了一大跳,原來那頭頭髮是背脊上的鬃毛…不對!嚇到我的不是那個原因,而是在過去被尊為山神的種族─山豬人居然還存活在人世間。 山豬人可是和豬頭人大不同,兩種種族雖然外型類似,但骨子裡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豬頭人不善言語,行為荒淫,而世人所給予的評價與魔獸無異,充其量只是比較大只的畜生而已。 而山豬人據說是因為他們高強的抗魔力量,而在眾神的震怒下失去了聲音。但是溫和的個性與善良的態度讓他們願意為其它實實在在存活著的生命付出,這樣的行為卻讓他們得到了更多,自然的眷顧與其它生命所給予的尊重。 但傳聞中他們應該已經被滅族了才對,為了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如今卻又在地城中看到他們存活的身影。 偷空撇了一眼身後的兩名魔導士,她們也都用著極為不雅的姿態,張著嘴,傻愣地看著這傳說中的山豬人。因為毫無疑問的,山豬人是魔導士的天敵。雖然山豬人並不會做主動攻擊,或是做過度的反擊。 眼前的山豬人如同記載一般,沒有說話,而是和玩命打起了手勢。玩命看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沒這回事,他們是大魔王的客人啦。我們是要找菜田借車的,她在嗎?」 看著山豬人指了指身後,我順著方向看了過去,卻在地城的人工建築物中看到了一大片種菜的田地。我還以為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刺激我了,但我還是為了眼前的景物呆了一呆,這種可堪稱為和樂融融的田野景象居然也出現了在地城之中。天啊!還有什麼更神奇的… 「喲!菜田,又在照顧蔬菜啦。」玩命的聲音提醒了我還活著的事實。看著他走近田埂旁的一位女性,邊打招呼邊說著。 原本蹲著的女子站起身,看著走來的玩命笑著說:「是呀!植物可是要妥善照顧才會長得好喔。反倒是你,有事情嗎?」將褐色的長髮綁成兩條辮子,隨性地垂在耳旁。看著那對大大的眼珠、那甜甜的笑容,這些都是像我一樣一個旅行已久的男人無法抗拒的誘惑,一種叫做『家』的味道。 「大魔王讓我來借馬車的,」玩命指了指身後的我們,繼續說道:「帶客人逛逛地城,順便到十三層接大媽下來。待會兒要辦宴會喔,慶祝無若的死。」 「啊~!又說它是馬車,它明明是太陽神阿波羅的日車呀,怎麼你們都喜歡用一些不是稱呼它的名字。」玩命聳聳肩,女子也只有無力地轉過身領著路,我們也都跟上前去。走到田地的邊緣,在牆邊我看到了一輛很奇怪的馬車…嗯~沒有棚子,也沒有輪子,又是浮在半空中。我才瞭解到有什麼馬車能夠在地城裡使用,要視樓梯為無物的,也只有眼前這輛聽他們的對話中所說應當是太陽神所使用的日車。 走到馬車旁,女子說道:「Rc-45,雖然是舊型的,阿波羅神淘汰下來不使用的,也把武裝給拆掉了。但可都是出於它的一片好意借出,我們才能得到這樣的恩澤呀。」 「是~是~」玩命不以為意地響應著,但看了我們一眼後,隨即把注意移回到正事上。「上頭的太陽爐還是壞的嗎?」 「也不算啦!阿波羅神說我完全不熟悉太陽爐的各項功能與維修,只會最普通的使用方式,所以它訂定了高係數標準的安全值。當太陽爐的自我檢測低於安全值,它就會強制停機。當停機後,就只有與它聯絡來解決了。我也正在準備祭品,希望這一兩天內就可以透過祭壇與阿波羅神聯絡上。啊~這些小蔬菜再不照照太陽,這一季的收成可就不太樂觀了。樓下的草地也是一樣,都快成干了。」女子無奈地述說著。 「阿波羅剛降臨囉,好像是米諾陶洛斯找它來的。三媽也有幫你跟它說,它大概有空就會過來看一看吧。」玩命露出狡猾地笑容說著。可我明明記得他那時候不是昏過去了,怎麼知道這一回事?…難道…唉~難怪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哦~真的嘛真的嘛!」女子急忙忙地抓起衣袖,將那輛日車外殼的一部分給擦亮,照著自己的臉,大聲說道:「啊~真差勁,我的臉好髒喔!」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後又喊著:「討厭!衣擺上有泥巴。怎麼辦怎麼辦?啊!要換衣服,祭祀用的聖袍要先拿出來整理…」 看著女子自言自語著匆忙離去,身旁的玩命大叫道:「小心!不要摔倒了。」話才剛說完,就看到女子啪的一聲倒在田里,看得我們脖子都縮了起來。但女子隨即宛若無事,站起身拍拍衣服,就又匆忙地走掉了。我不自覺地和我的同伴卡耶德相視苦笑著。 不過現在問題又來了,這輛太陽神的舊型日車要怎樣才會動?這樣的疑問才剛竄上腦海中,玩命就立刻為我解答了。朝著他走的方向看去,有一匹已顯老態的八腳馬臥在不遠的地上。…等會兒,八腳馬…那不是傳說中的神祇奧丁座下的天馬嗎?怎…怎麼出現在這裡…地城裡真是什麼奇怪的亂七八糟都有…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49 本章字數:8053 「老席普,幫個忙好不好,大魔王有事交代我,幫忙拉個車行嗎?」看著玩命蹲在一旁說著,這讓我有點訝異,首次看到這個男人用這樣的語氣請求別人…嗯~好像不太對,管他的。重點是這匹馬還不甩玩命,這就真的很稀奇了。 臥在交叉起的雙前肢上,八腳馬只是用著無力的低嘶聲來拒絕玩命的請求。當然,一點點小阻礙是擋不住玩命這樣厚臉皮的男人,但八腳馬神情依舊。我不自覺地搖起頭來,大概『無奈』兩個字道盡了我現在的心情。 總算有點功效了,八腳馬似乎對於玩命的糾纏有點厭煩。抬起前蹄想要站起來的它頭只是晃了一下,就又恢復成原本的姿勢。玩命與我都充滿了不解,但是順著八腳馬點兩下指示著的前蹄,我看到了一隻超大型的六腳狗坐在不遠處。舌頭吐呀吐的,還不時冒出火苗。 「啊!阿吉普,你要幫忙嗎?」看到六腳狗頭微點的動作,玩命高興地說:「太好了!那不打擾你囉,老席普。」說罷就朝著六腳狗處走去,還順道對我們招招手示意。 唉~今天一天看下來,我快要不曉得我過去八年多的時間是在做些什麼。 「為什麼地城還有人種菜呀?」 「因為山豬人跟一小部分的人都是吃素的呀。這也是山豬人為什麼守護在菜田旁邊的原因,平常時要戰鬥或巡邏,都還請不出他們呢。況且他們食量又大,沒了菜田種的菜,他們可就得餓肚子囉。」 「戰鬥、巡邏?你們都還有分這些呀?」 「沒錯!基本上我們成年後就有列席宴會的資格。實力比較強的會選入軍隊…」 「等一下,軍隊,那又是什麼?剛剛那一群嗎?」 「是的!軍隊總共七十二人,大魔王本身加上他的女人和一些親衛隊共三十六人,這一百零八人都住在三十四層的異次元住所中。軍隊的成員只要符合心志條件與實力就能被遴選進去,雖然各個種族都有,不過基本上還是以人類為主。」 「為什麼要湊那個奇怪的數字呀?又為什麼是以人類為主呀?」 「大魔王的興趣問題嘛。況且,人類裡頭瘋子比較多嘛,嘿嘿嘿嘿~」 「天啊…」 「至於其它人呢,就負責些打雜事項,像我就在地城中跑腿,或是例行性的巡邏。甚至有些人會像菜田一樣不管戰鬥,只管種菜。喔!他們不一定種菜啦,也有其它的工作。各個種族都有各自居住的樓層,人類大多聚集在三十三層。菜田就是一個特例,她跟山豬人一起住在三十五層。」 「種菜…對了!那你們其它食物的來源是什麼呀?難道…」 「嘿嘿~!沒錯呀~我們吃人喔。」 「真的嗎?」 「假的。」 「啐!該死」 「在三十六層有開闢牧場,除了牛羊馬需要的草料不容易收集外,豬雞鴨鵝以及地底的洛斯獸等食用動物都有飼養。喔!魚也有利用地下河流飼養一些。但這些都是逢年過節、婚喪喜慶時才宰的,這一回宴會應該享用的到。我們最重要的肉類來源可不是那些喔。」 「是什麼呀?」 「老鼠!」 「老鼠!?惡~」 「哈哈!沒錯!老鼠的繁殖力跟適應力與蟑螂一樣恐怖,擁有這種天賦的美味根本就是最適合養殖來食用的動物。可惜的是蟑螂不算好吃,且需要大量的油來炸。對於地城中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根本不能無限制的浪費食用油。所以我們不吃炸蟑螂。」 「天啊…」 「哈哈!而且根據第3號╳╳╳指令,地城裡的任何人都不允許吃和自己同族的人。」 「那可以吃別族的喔。」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縱然有人真的死掉了,我們也不吃。會死的,不是肉太老,就是被砍得亂七八糟,一點食慾都提振不起來。但也為了不浪費,就都送給老瑞德當食物去囉。」 「啥!死人你們都送給龍吃掉!」 「龍葬,其它人是這麼說的,但事實上也只是祭祀老瑞德的五臟廟而已啦,這可是我們地城最高的葬禮呀。附帶一提,老瑞德可是從不挑食的喔。至於外來者都是丟到第五層的餓鬼界給那群永遠吃不飽的傢伙分食。要不然任由屍體在地城**可是會造成傳染疾病的呀,雖然三不五時擺個一兩具骷髏在信道上是蠻有魄力的。」 「別鬧了。」 …的確是別鬧了。 沿路上,就只聽到玩命與樂華兩人吱吱喳喳的聲音。我和其它兩人都保持著各自的沉默,不曉得他們是否和我想著同樣的事情。或許有時候,像樂華一樣不要想太多是一種幸福也說不定。但我仍無法從地城居民的態度之中釋懷,從他們那可說是毫無感情的態度中。 靠著這輛阿波羅神曾經使用過的日車,以及領頭那匹我不曾見過與聽過的六腳狗,我們不但省了不少腳力,也不用擔心各式各樣的陷阱。憑著這兩樣,踏過了地城不少的奇觀。有流經過數層的地下水流;有用強力魔法結界所架構起來的熔岩信道;也有著各種種族的工藝精華,像是木製的自動人像、靠地下水運作的變化走道;甚至是源於遙遠東方學識,玩命稱之為五行八卦陣的樓層。 嘗試著用這些外在的景象來安撫不我愉快的心情,但結果蠻失敗的。愈是獨自一個人沉靜,我的心愈是不聽控制。且思緒一旦開始了,就停不下來了。 「啊~」一聲尖叫吸引住了我遠離的意識。什麼時候日車停了下來我都不知道,但現在下了車的玩命正在和一個女孩說話。想來剛剛的叫聲應該是她的吧。看著玩命因為她的叫聲而顯出慌張的神態,我不禁觀察起那個女孩來。 雙手垂於腰前,不安分的互相捏著。兩支腳不停改變位置,也連帶變換著站姿。頭低低的模樣,眼神四處飄著,就是不敢面對著別人的臉孔,但卻又不時偷眼看著玩命的神情。那不太像是害臊,也不像是膽小。給我的感覺像是不知所措,以及一點點的疑惑,大概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玩命吧。…或許,那應該是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其它人吧。 正努力著用任何話語來引起女孩注意,甚至反應的玩命,驅使我靜下心來聽玩命說的話。從一開始的天南地北,到後來真的是花招百出,什麼希奇古怪的都一股腦地講出來。只見女孩有時尷尬地笑著,有時哭喪著臉,表情變化比翻頁的書還要快速。 但變化就是那麼快,不曉得是哪句話,女孩的動作變成抱著頭,拼了命地搖她的腦袋。玩命從容下來的表情也換成了著急,第二聲尖叫就像是開始的信號一般。座下的日車什麼時候悄悄地動了起來,前頭拉車的六腳狗用著不安的表情,安安靜靜地將我們一行人帶到信道的轉角處。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勉強地伸展著身體,探著頭,這才看到另一邊的信道所發生的事情。 已經變換成單一表情的女孩低垂著頭,臉上就像是蒙上一層稱之為不祥的面紗一樣。那張優雅的嘴笑出了我所看過最奇怪的笑容,陰森的氣息充斥在整條信道中。而面對面的玩命更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謹慎地退後著。難得地,他的嘴巴與毒舌會在他醒著的時候停下來。看著他一步步的退後,我隨著他的動作一同吞了口口水。 「嘿……嘿……嘿!」 不祥呀!心裡頭才這麼想,凜冽的殺氣暫停了我的思考。原本女孩只是陰沉的臉孔,變成了惡鬼般的魔瞳,我從未看過如此令人恐懼的神情。我的手和我的腳在瞬間像是冰封了一樣,動也不能動,我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玩命死定了!這是我唯一的想法。如同預期般,當事人之一根本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移動。玩命只是用冷汗與打顫來說明他現在的感覺。只見一個出手,女孩將玩命的臉狠狠地撞到牆上,再橫拖了數十步,一道血痕就這樣留在牆上。 放手任由玩命攤在地上後,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但沒一會兒,就像是發現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發抖的雙手抱回了自己的腦袋,顫抖蔓延到全身。在第三聲尖叫中,她轉身逃離。 過了多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回過神時現場仍是沒有改變。我和我的同伴們依然僵在車上,而玩命也仍舊是倒臥在同樣的地方。我們趕緊下了車,聚集到玩命身邊。看著倒地的男人,我們戰戰兢兢地蹲了下來。鼓起勇氣的樂華將手指伸向那個不知道該算是屍體,還是算只剩下一口氣的半活人。 「呼~死風信子,砸那麼大力要死呀!喂!你們圍在這邊做什麼?」 傻著眼看突然挺起身的玩命,他除了眼神焦距還有點對不起來外,就只是掛了兩行鼻血在臉上而已。這不禁讓我懷疑,到底牆上那道明顯的血痕是誰的? 看著我們驚訝的表情,玩命擦了擦自己的臉,看到沾在衣袖上的血跡後罵道:「啊~臭風信子,居然讓我俊俏的臉龐掛綵。」說罷,趕緊跑到日車旁,擦亮了外殼,細細看著自己的臉孔。 「你…你沒事吧?」滿花不安地站起身,問道。 回過頭,露出一臉疑惑的玩命像是事不關己般,想了好一會兒才驚覺到我們是在說他,這才擺擺手回道:「沒事啦!這一回風信子只打了一次,算客氣的呢。」說完,又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臉上。 「你…你以前已經被打過了?」這回輪到卡耶德發問了。但玩命卻只是聳聳肩,站起身說道:「我才沒去記那個呢,誰有那個閒功夫呀。」 怎麼這句話我聽起來的感覺像是『被打的次數早就數不清了』。 「別提這些了,耽擱了點時間。大家上路吧。」玩命拍著手,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招呼著我們。 終於不再吵雜了。捱了揍的玩命一路上也只是摸著自己的鼻子,沉默不語。也因為剛才那件令人尷尬的事件,車上一行五人保持著一種很不舒服的安靜。大家似乎都想說些什麼,又怕說出口不合時宜。但我才不管這麼多,事情憋在心裡頭是很難過的。這種感覺是不論我經歷了多少,成長了多少,都無法適應的。一股想問的衝動持續地擾亂著自己。 為什麼你們要慶祝無若的死?我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為什麼?」玩命疑惑地回頭看著我。互瞪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頭背對著我說道:「有什麼不好慶祝的嗎?明明是一件值得大家高興的事情。」 朋友的死需要大肆慶祝,這根本不合常理。我縱然看得再開,也無法做到這樣的程度。我大聲地駁斥著。 「別生氣~。雖然說背道而馳的是你們這群自稱為普通人的傢伙,可不是我們呀!」玩命用著他那獨特的聲音,笑笑地說著。 在旁的卡耶德似乎也瞭解到我的心情,他也開口說道:「我們哪裡背道而馳?難道你們的作為才是合理的嗎?」從他的口氣中也能得到一些怒意。 「別激動~。能夠死在光榮的舞台上,這可是大部分男人的夢想。更何況無若他後事有你們處理,走的也算了無牽掛,這不值得慶祝嗎?」 這些話一出來,雖然算是個解釋,但我相信我仍是表現出一副不諒解的表情。而我的同伴也都是同樣的態度面對,包括原本仍是笑著的樂華,與原本就沒有什麼表情的滿花。 回頭看到我們表情的玩命,不以為然地轉過頭背對著我們,帶著嘲諷的笑聲罵道:「哼!當人出生的時候,全世界都在開心,唯有他一個人在哭泣;當人死亡的時候,全世界都在傷心,唯有他一個人在高興。正常人,哼!到底是誰死誰生呀,可笑可笑。」 該…該死!我討厭這種我無法反駁的意見!我…我…唉~ 同樣在旁歎了口氣的卡耶德問道:「那你們大魔王也是同樣的想法嗎?」 「不!我想他大概只是找理由慶祝吧,誰曉得。在地城裡的生活並不是那麼多采多姿的,想活得快樂點,總要自己找樂子才行。雖然還是有不少人是那種整天發呆,就能感到滿足的怪胎。」 該死… 接下來又是沉默寡言的一段路。瞭解到地城居民們的想法後,我重新思考起我的過去。還記得當初離鄉背井只是為了想揚眉吐氣而已。況且經過一個黑羊浩劫,我的家早已不像家了。 在戰鬥之中磨練著自己。旅途中很幸運地結交了三名同伴。名聲也廣為流傳在大陸之上,雖然曾用過一些卑鄙的手法來推銷自己。 但在面臨過現實上的差距後,我瞭解到一切力量不過是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標而存在。權力、金錢、劍術都是一樣,當它們和我心中所想的無關時,那我根本無須擁有它們。就好像七武士中的傑克與莎莉,他們是為了過著自己的生活而活,而不是為了讓別人介入自己的生活。或是說他們是在實踐之中來確定自己的強,而不是為了讓別人告訴他們『你很強』。…不!或許強根本不是他們需要的字眼。 原以為瞭解到這些事情的我,生活態度上已經很圓融了,沒想到我仍看得不夠透徹。這也難怪我會欣賞、羨慕無若,因為他在心態上比我更高一等。而地城中的居民也是同樣,他們或許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同,但他們是用實踐的方式來體現他們的思想。 不過在這種種思考當中,我隱隱感到仍有一個關鍵點我未勘破,『他們為什麼能這樣活著?』地城的環境使然?不!各個種族和平相處的景象只是個『果』,而不是『因』。應當還有更深層的原因,才會造就這樣的大環境。 在不斷的思考當中,座下的日車又停了下來。我探了探四周圍的環境,一如往常,由石壁、石壁與石壁所組成,唯有眼前的是一扇木製的大門。大門上的花紋似乎有著特別意含,但那可能要問身旁的兩個魔導士才能瞭解。倒是木門旁的幾個大字,我還看得懂。 『第三古代圖書館』 …不要震驚!不要震驚!沒什麼好驚訝的… 為什麼這裡會有一座和名聞大陸的『古代圖書館』相同名字,只是多冠上個『第三』的地方存在?天啊!我拼了命地想要自制,但這實在是… 「咿~」大門打開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地城,看來該上點油了。…不對!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算了,我已經不知道重點該是什麼了。 「阿吉普,先休息一下吧。大概過個三、四刻鐘後再來找我們吧。」玩命一邊說話,一邊將六腳狗解開,讓它稍作休息。看著六腳狗的背影沒入在信道的黑暗之中,玩命才領著我們進到第三古代圖書館裡頭。 裡面的空間不大,仍舊是由石壁圍繞起來。只有三五櫃書,粗略目測,頂多一兩百本吧,全為黑皮的精裝書。書的編排很明顯地分內外進兩部分;靠門部分的書積上了厚厚的灰塵,好像數百年來沒人碰過一樣;靠內的部分則是意外地乾淨,不論是書或是桌椅地板等等,跟靠外頭的部分好像兩個世界。 唯一的長桌邊坐著一名優雅的女性,雖然這裡只有普通的木桌、木椅與亮度不甚高的蠟燭,但配合著這名女子閱讀的姿態,讓我有種進到貴族廳堂的感覺。好像四周圍滿是高貴的家俱、飾品,女子更是穿著豪華的禮服,靜靜地坐在位置上閱讀著。一股飄香自然地經過我的鼻前,這一切是那麼地不真實,但卻又浮現在腦海裡。而造成這些錯覺的來源正是眼前的女性。 「大媽,玩命來囉。他們是來到地城的客人,叫做…嗯~除了那個白魔導士叫樂華外,其它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天啊!玩命沒提到,我還真忘了這一回事。一行人中,的確就只有樂華曾在跟末殺、未殺兩姊弟說話時,提到自己的名字。 基於禮貌,我趕緊一一介紹我們四人的名字與職業級別。眼前的女性回以淺淺的一笑,那樣的氣度實在讓我為之傾倒。就在意識快要犯錯前,我也驚覺到她是大魔王的妻…女人。妻子這樣的字眼對他們有意義嗎?我實在沒辦法用世俗對『魔王』一詞的眼光來推斷他們的想法,有合適的機會時再問問吧。 「諸位好。」 「大媽,大魔王一方面要我帶他們逛逛地城;一方面也是要我請您回三十四層,待會兒要舉辦宴會,慶祝無若的死。」 「無若死了!」大媽微一吃驚,閉上眼低聲祝禱著。總算有人有正常反應了,我才這樣想,大媽就抬起頭說道:「那今晚,大家可能就要瘋通宵了。呵呵~」 天使般的人說出來的話比那群惡魔更可惡,這什麼世界! 合上書,大媽微笑地看著我們,輕聲問道:「地城的客人呀,欣賞過了地城所有奇特的地方嗎?」 我們都還來不及答話,玩命便接下說道:「大媽,剛剛也只是坐著馬車胡亂逛逛。倒是之前是用走的,直走到了第二十七層。」 「哦~那地城不可思議的自然與非自然的應該都有看到囉。」 「自然?非自然?」樂華疑惑地說著。這當然也是大家的疑問,怎麼地城還有分自然、非自然的。 笑笑的大媽這才解釋道:「非自然的是指居住在地城的各個種族,依照各自族群的習慣而做的改變,或者是人工製成的信道、隔間,以及陷阱等等。地城中大部分都屬於此類,皆為人工開鑿過的痕跡。但卻有十樣不可思議的特徵不是我們所賦予的,而是該樓層原本就有的特點,我們只是把它給挖出來而已。所以說它們是自然形成的。」 「哦~!是講那些喔。」玩命恍然大悟般點頭說著。看到我們一臉問號後,才笑著說道:「就是第一層的黃泉信道、鐘乳石奇觀;第二層的龍穴;第三層的地獄;第五層的餓鬼界;第八層的永疆戰場;第十三層,也就是這裡的第三古代圖書館;第二十一層的闇暗結界;第三十四層的異次元住所,與第五十五層的時間結界了。」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0 本章字數:7932 聽著玩命慢條斯理地數出,真是聽得我滿頭霧水。倒是頭腦比我清晰很多的滿花提問了:「等…等一下!有一些地方我們還沒話說,像第一層的鐘乳石,或是連結到地獄呀,餓鬼界的,又或是什麼什麼結界,這些的確是不太可能由人工所造成,而是某種天然的神秘力量。但第二層的那個什麼龍穴,怎能算是自然形成的呢?」 「呵呵!理由很簡單,」大媽笑著說道:「我和大魔王初來到地城時,老瑞德就已經定居在這裡的第二層了。我們只是得到牠的准許,而在這裡建立起第三層以下的地城。你們見過由外界通往地城的那一條信道吧。」 順著大媽的提示,讓我回想起來到地城時的那條細長的信道。細長…? 「黃泉信道也是依照其原本的模樣保存下來,我們都沒動過。不!或許說我們都無法動比較正確吧,因為經由那個信道離開地城時,是不允許回頭的。但是你們想想那樣的一條小信道,老瑞德龐大的身軀是怎麼下來的。難道這不算是不可思議嗎?」 看向玩命,我提出質疑的表情。而玩命用著誇張無比的表情,用手比出了一個大圓,暗示著紅龍的身軀。這也讓我想到,假如這匹紅龍是屬於成年的龍,那牠的身軀的確不是那條信道所能容納的,甚至那條信道塞不塞得進一條龍腿都是個問題。再加上這個地城就是由紅龍的巢穴開始成形,那這個『龍穴』是夠資格排個名在『地城的不可思議』上面。 「黃泉信道?不允許回頭?」樂華疑惑地重複著剛剛帶起我們疑惑的字眼。 「沒錯!」玩命用力地點了頭說:「下來時還不會怎樣。但假如在經由黃泉信道離開地城的時候回了頭,那可是會莫名地消失到不知名的地方呀!」 「不知名的地方?」樂華再次重複著。 「對呀!不知名。因為去的人都沒能再回來說說他們去哪了,所以是不知名的地方。」玩命難得認真地訴說著。這也讓我不禁冒起冷汗來,假如是不知情的人準備逃離地城,在通過玩命他們所說的黃泉信道時無意間回了頭,可就立刻成為失蹤人口了。難怪來到這個地城的人很少回得去的。 「那這裡呢?第三古代圖書館,這可是標準的人工建築物呀。」被滿花問話的聲音拉回到現實,我認同地點點頭。也看向大媽與玩命兩人,等著他們反應。 大聲笑著的玩命說道:「第三古代圖書館可就更神奇了。沒錯!這的確是十足的人工建物。但這裡可是我們開挖到第十三層時,挖出來的遺跡,可不是我們建立起來的喔。當時出力掘土的有我一份,算得上是個證人吧。就連那塊門牌也是喔。」 這可又嚇傻我了。由紅龍的巢穴開始向下挖掘,會挖到一堆奇奇怪怪的樓層空間,還能夠挖到一個圖書館!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就只有這些而已嗎?」樂華提問著。但我心裡頭正在想,一個地城能夠擁有這些已經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還想要有多少。 看著我的大媽只是淺淺的一笑,她似乎看出我有一點不以為然的感覺。她開口說道:「現階段是只有這十個不可思議沒錯。但在米諾陶洛斯那個迷宮製造狂不停地往下挖的情況下,估計大概挖到了第八十九層,就又會多一個不可思議出來囉。現在他們正在開挖第六十一層而已,還有待努力呢。」 八十九?這個數字是哪來的呀? 而身為地城居民的玩命似乎也抱持著同樣的疑問:「大媽,怎麼沒聽你們提起過這件事情?怎麼你們又知道在第八十九層會出現古怪呀?」 「呵呵!動腦子想想吧,那只是個很簡單的數學推理。你以為腦袋真的只是用來長頭髮而已的嗎。呵呵!」 看著我們五人愣頭愣腦的模樣,大媽卻只是笑了一笑,改變了話題說道:「關於這個地城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因為我可是和╳╳╳大魔王一同創建地城的人之一呀。早在黑羊浩劫之前,我們就在這裡定居下來了。大陸正被黑羊搞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地城的建設才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呢。地城中應該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喔。」 我和三名同伴面面相覷,因為地城帶來太多疑惑了,在我們的心中。假如真一個一個問,那要問到什麼時候。我沉入思考之中,唯有切中問題的核心,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多的答案。甚至說怎麼問都是個大學問,畢竟不能太過失禮而引起敵意,未殺的憤怒事件我可不想再發生一次。 不過可惜的是,有人從沒想那麼多。例如:樂華… 「外頭的人傳說地城常常抓些小孩,是真的還假的呀?」 「外頭的人這樣傳的嗎。」大媽露出了一點哀傷的神色,但隨即換成一副勉強的笑容說道:「那是真的,也是假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我低聲地復誦著。有太多的事實可以包含在這兩句話之中了。 「我這麼說吧,」大媽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繼續說道:「來到地城的人都擁有著不堪回首的悲傷過去,孩子也是相同。而前去帶領孩子回來的人會因為得不到信任,孩子們自然會有所反抗,我們的手段也就粗暴了些。」 過去…?來到這裡的人都擁有著那最沉重的負擔… 看著大媽緩緩起身的動作,將桌上的書本擺回到書架上,取下另外一本書。她攤開來邊看著邊說道:「任何正常人都擁有著一種主要人格,兩種分歧次人格,分別是本我,以及人格面具﹝Persona﹞和陰影﹝Shadow﹞。當自我意識浮現,本我就被?棄在無意識之中。經由文化熏陶、教育以及對物理與社會環境適應的產物,就是人格面具了。而陰影可以視為一種超人格,想要獲得人格面具所不允許的事物。人無法撕下人格面具生存,因為那正如同赤身**暴露在暴風雪之下。只要活著,都會自我包覆著一層保護。」 我不解地看著說話的大媽,因為我不懂她為何要在這樣的時刻提起這些,但我隱隱感覺到這之中有一定的關聯性存在。 只聽大媽繼續說著:「如果個人躲避著陰影,雖然生活合乎規範,但卻不完整的可憐,甚至是因此而遭受到強大的迫害。向陰影開啟的經驗雖然會使個人遭致不道德的玷污,但卻可以達到較大程度的整體感時,那人將會擁抱陰影,解放人性黑暗的一面。」 合上書本,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後,大媽才繼續說道:「因為遭到傷害的不完整而害怕再度遭到傷害,所以冰封自己,甚至是放縱自己。可惜這樣的舉動所帶來的後果才是最讓人難受的,那種寂寞的感覺。但卻又在寂寞之中希望有人能夠注意自己,就藉由著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傷害來提醒著別人。那種痛楚對別人、對自己都是一種警訊,但其實只是想找個伴而已。不過有多少人可以發覺這樣的事情,發現的人之中又有多少人願意伸出援手。」 這時樂華不識相地插嘴說道:「難道不能撫平這樣的心理傷痕嗎?」 看著大媽淺淺笑了一笑,但笑容中卻帶了點酸味。她回道:「心靈的傷口並不如**的傷口一樣可以癒合。因為存在的過去無法被抹滅,事實就是事實。而受過傷的人只能在逃避或是共存中選擇一樣而已,你要如何去撫平它,去抹滅那樣的事實。」 地城中的所有人都是嗎?發問的我帶著懷疑的心情再次做著確認,因為我隱約感覺到這就是我所追尋的關鍵。 點頭的動作解答了我的疑問,大媽仍是帶著那略酸的微笑,繼續說道:「地城中的所有人類都是。包括玩命,也包括我。」 「真的嗎?」身旁的樂華看向玩命,質問著。 意外的是玩命居然不解地回看著我們。偏著頭想了好久,他才看向大媽,懷疑地說道:「難道…是指我小時候看著同樣被抓的同伴,被一群占山的強盜當成人肉涮涮鍋吃掉,而下一個就是我的那一回事?」 聽到這裡可讓我頭皮發麻,小時就親眼看著人吃人的慘劇,甚至還要受到等待死亡的折磨,這是多麼讓人難受呀。光是想像就讓我胃部翻騰,中午吃的食物都差點要吐了出來。而玩命卻是親身經歷過,我根本無法想像他心口上的傷痕有多深、有多長。 但更讓人意外的是,玩命看著大媽的點頭動作後,居然激動地跳了起來,大喊:「什麼!真的是指那個呀!沒那麼嚴重吧!那真的很慘嗎?我怎麼不覺得?」 聽著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無所謂發言,我只是陪襯性地苦笑了一兩下。而大媽也是苦笑著,看向樂華說道:「像他這種神經由超合金new-Z所連結的男人,是一種極端的共存型式,根本不會去在乎過去發生了什麼。或許,這就是你所說撫平傷痕的最終型態吧。」 聽到大媽的形容,玩命無辜地躲到一旁蹲在地上,邊用手指畫著地板,邊喃喃自語著:「有那麼嚴重嗎?有那麼嚴重嗎?…」 被點名的樂華看到玩命的模樣,也只是臉頰抽蓄著,哭笑了一兩聲。但大媽卻舉起了手,盯著自己顫抖的四肢說道:「像我的話,光是提到過去我就會像這樣發著抖。但其實我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我還敢提。地城中有更多人是連想都不敢想。」 看到身旁樂華又是一副想要發問的模樣,我趕緊扯了扯她的長袍阻止著,這才讓她打消了念頭。不過這樣的小動作還是瞞不了別人,大媽會意式地朝著我笑了一笑,我只有尷尬地響應著。 收回手,調適著自己心情,喘了口氣後大媽才繼續說道:「正因為寂寞是最痛苦的,大魔王才強制要求所有人都必須要團體行動。不論心靈上是否有交疊,至少身旁不是只有自己的影子陪伴著。唯有受過傷的人才瞭解傷口有多痛,也才知道不要製造傷痕在別人或是自己身上。也因為每個人情況不一樣,所以大魔王為每個人設想了不同的方法,也教導每個人如何控制自己。」 所以地城中出現的人才都會是一對一對的。我說出印象之中的事實來比對著,但卻有一個例外在腦海裡。我繼續說,那風信子呢?那個相當奇怪的女孩。 聽到我提起的人名,大媽有點驚訝,她問道:「你們遇見風信子了?」回復過來的玩命依舊蹲在地上,但也點頭響應了大媽的問話,大媽呼了一口氣後才說:「風信子是個特例。大魔王曾經交代過,沒有覺悟的人不要接近她。」 「那玩命呢?他有你們所謂的覺悟嗎?」樂華指著一旁的玩命問道。大媽卻答得很爽快:「玩命他從不放棄自找麻煩,也是個特例。」 「又是我的錯嗎?又是我的錯嗎?」聽了大媽的回答,玩命原以恢復正常的神情再度陷入那自嘲的情緒之中。 「為什麼沒有覺悟的話不要接近風信子?」樂華繼續追問著。但我已經想到其中的關鍵了,假設玩命是那種對心理傷痕已經無所謂的人,那風信子就是仍封閉著自己,保護自己的人。 而大媽的回答也十分接近我的推論:「因為當你發覺到你無法配合她,而不再接近她時,這只會讓她傷得更深。而風信子她所經歷過的是你或我都無法想像的。當初她剛來到地城時,那才叫人畜勿近呢。只要一接近暴風半徑,幾乎沒有人可以直的走出來。是在大魔王與一干先烈的努力之下,她才比較平穩些。」 低垂的頭抬了起來,大媽仍是露著那淺淺的微笑說著:「但這樣的她仍是無法和人好好地相處,所以大魔王也正在煩惱呢。說起來,阿二的呼吸法才真正是地城的功勞者。沒有她的幫忙,我們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始照顧這些孩子呢。」 「呼吸法?」身旁一直沒發聲的卡耶德重複著這樣的名詞。大媽也笑著開始說道:「你知道暗示吧?」 暗示?這跟呼吸法有什麼關聯?我們一行人雖然是點頭示意,但臉上的疑問卻是不減。大媽笑笑著繼續說:「暗示粗分兩種,一種深層暗示,一種淺層暗示。深層暗示就是廣為人知的催眠術,在人失神的狀態下,給予強度不同的指示。依照催眠者的能力,所能給予的暗示強度自然會有所增加。」 卡耶德認同地點點頭,附和說道:「沒錯!但我記得假如使用不當的話相當危險。」 「嗯!假如被催眠者的精神力夠堅強,甚至對方的能力強過催眠者,那暗示將會反饋到催眠者身上。但有一個職業是例外,那是傳說中的稱號職業:『暗示者』。」 暗示者?沒聽過這樣的職業。但既然是稱號職業,那我想也是那種知道的人不多吧。不過在暗示這個領域中是大例外,那必定有他過人之處。 只聽大媽繼續說道:「暗示者他能夠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作出深層暗示,對別人或是對自己,且不用讓被催眠者陷入失神狀態。不過他最大的致命傷也在這裡,只要日常生活中,一不小心說錯話,那可就大糟特糟了。所以歷來暗示者在同一時期只會有一人,這也是稱號職業的其中一樣特性。」 大媽說到這裡,倒是讓我不自覺地苦笑出來。的確,假如有這樣的人,說話是不太方便。隨便說說都會成真,那多可怕呀。 停下來喘口氣的大媽繼續說道:「而淺層暗示的種類繁多,在我們生活中隨處可見。其中一種我們所會使用的淺層暗示,其實只是一種節奏。」 「節奏?」卡耶德不明白地重複著。 「沒錯!節奏!這個節奏就是指著你日常生活中所聽到的一切聲音。就好像鼓聲,為什麼戰爭時兩方對峙,總是用鼓聲作為開端。連續不斷的激昂鼓聲會讓人的心情亢奮起來,在那樣的情況下人很容易發揮出比平常時還要大的力量。但是毫無預警且雜亂不堪的這類型低音重擊聲卻只會讓人憤怒,就好像阿丸快殺死它的鄰居一樣。」 「阿丸?誰呀?」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於最靠近人的節奏。」 「最靠近人的節奏?」卡耶德邊將眼睛凝向天花板重複著字句,手邊不自覺地撫向心口。我也隱隱中察覺到大媽所謂的節奏為何物。 看著卡耶德動作的大媽露出嘉許的表情說道:「沒錯!就是心跳。還有另外一樣就是呼吸。」 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再吸進一口氣。大媽反覆地做著這樣的動作,在旁的我不自覺地跟隨著她呼吸的頻率。閉上眼,一呼,一吸。 在這一呼一吸之間,我的心情比平常自我調適的時候還要快平靜。血液的脈動彷彿傳到了耳朵之中,我的人好像嵌合進天地之間。 突然,我所跟隨著的呼吸聲斷了。在這一瞬間我像是忘了我原本呼吸的頻率而慌了手腳,難過的感覺從胸口湧到頭部,拼了命張開的大口卻不知道該怎樣吸氣。背上的一記重擊讓我抓回了一點點感覺,我狼狽地喘著氣。偷眼望著身旁的同伴,他們也都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看向身後,玩命帶著戲謔的笑容站著。當我有點精神集中起聽力時,我隱約聽到玩命說著:「下次記得了,不要笨笨的被人推入陷阱還不知道。假如你是敵人的話,剛剛你已經死不知道幾次了。」 平息順調下我的呼吸後,我開口問道,剛剛那是? 「這就是利用呼吸法所做的其中一種暗示效果了,那是息吹的一種能力。假如你遇上一些熟練且高強的印法師,他們光用這一招就能讓人窒息死亡,而且你還察覺不到呢。」站在身後的玩命介紹著。 等待我們都恢復正常後,大媽才開口說道:「維持與控制人體最重要的生命能量,我們稱之為氣。氣的運行正是依靠心跳與呼吸,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兩樣節奏那麼重要的原因。但心跳不是那麼好控制的,最容易控制的莫過於呼吸了。」 大媽又閉上眼,靜下心來,使用著剛剛的呼吸頻率。這一回我學乖了,我並不是傻傻的忘我跟隨著。而是用了更多的意識在自主上,並小心地學習著這呼吸的頻率。 緩緩睜開雙眼,大媽給我的感覺比起之前還要亮眼。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一樣,由優雅的貴婦人升格成為聖潔的女神。那對清澈的眼珠凝視著我,彷彿一面明鏡般,將我映照在其中。但在下一瞬間,她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剛剛發生的一切事情好像作夢一般。 微微一笑後,大媽才又繼續說道:「利用呼吸節奏的暗示能力,我們可以輕鬆地改變心情。和緩且有規律的呼吸能夠讓心情平靜;雜亂不堪的呼吸卻只是讓人更加煩躁而已。我們就依靠著這呼吸法,讓地城中所有人的心沉靜下來。要先平靜,才能看到其它東西。在大霧裡頭,常人只有迷路一途而已。」 想了一想,大媽說道:「當然,呼吸法能夠用在其它地方。就好像剛剛玩命提到的印法師,還有就是氣法師,這兩種進階職業都是精修呼吸法的武道家。他們都是利用呼吸法的暗示能力影響敵人,或影響自己。更甚者,則是掌握了操控氣的能力,所能做到的事也就更多了。」 身旁的滿花難得地提出問題:「難道就這樣而已嗎?這樣就能讓你們妥善地照顧好每一個受傷的心嗎?」 「當然不夠。」大媽緩緩地搖搖頭。 不夠!想想也是正確,再怎麼說呼吸法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平靜,對於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實質上的幫助。頂多只是騰出一點空閒,少點埋怨,多點思考而已。 「我們只是利用呼吸法來讓所有人都能夠平靜下來,讓自己有思考的空間,與其它人溝通。我們使勁地教導所有人活在當下,把握著眼前的一切時光。但是回憶仍像一把利刃,當它浮現在腦海時,依舊是無情地割裂那曾經受傷的心靈。」大媽略為無奈地說著。 將眼神飄到一旁空洞的石壁上,大媽維持著同樣的心情繼續說著:「縱然有些人情況較為良好,但仍有部份人根本無法只依靠這樣而生存著。他們無法和回憶共存,那唯有選擇逃避一途了。雖然說這不是好方法,但有時卻不得不逃。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堅強的,假如每個人都勇於認錯、面對錯誤,那這個世界怎麼會這樣紛紛擾擾。」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0 本章字數:8165 「逃避?」滿花追問著。 「假如讓火藥散置一地,整天擔心受怕;怕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引燃,怕它不知道火星會從哪裡冒出來。那為何不把火藥給好好保管起來,牽出一條引線。假如不能不爆且不得不爆,那就想辦法控制它爆炸的時間。這世上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將一件事情重重地隱藏、保護起來,但有技巧地利用暗示的話,就可以控制它宣洩的方向與時刻。」 聽著這樣的解釋,綜合起剛剛所聽到的一切,我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其它的力量存在。那是一個禁忌,那也是一個力量的宣洩。 「利用著深層暗示與語言的力量,我們將負面的人格與具有破壞性的人格封印在一句簡短的話語之後。當念出或是聽到這句話語,將會解禁所有不該存在的事物。積蓄下來的黑暗面,就這樣完全控制在這樣一個關鍵句之中,而不用擔心它不定時的浮現與發作。這樣的關鍵句,我們稱之為哃嚇文。」 聽到這裡,一旁的玩命大叫地跳起,說道:「什麼!哃嚇文有這樣的效用喔?」 「那你以為哃嚇文是做什麼的?」大媽回問著。 「不是耍帥用的嗎?在要教訓敵人之前,先來這麼一段恐嚇對方的話,警告著對方我要認真囉。不管怎麼想,這樣的場面都很讓人興奮。哼哼哼哼~」玩命摸著下巴,用鼻子嗤嗤笑著。 聽完玩命解釋的大媽只是聳聳肩,指著玩命對我們說道:「地城中大部分人都是像玩命一樣啦,哃嚇文只是拿來耍帥用的。因為大魔王在第7號╳╳╳指令中強制要求,所有人不論對內對外,要認真出手前都必須來這麼一段自己獨有的哃嚇文。只有少部份人的哃嚇文才有我剛剛作說明的功用,因為逃避可是最後的方法呀,且也不一定適用所有的人。」 哃嚇文是指遺忘嗎?我開口問著,因為利用深層暗示可以做到遺忘的程度。不!或許說封印起該記憶會是比較恰當的**。但是還記得未殺的表現,他就不像是記憶被封印住,或許是哪裡我還有不瞭解的。 「遺忘只是一種程度的表現而已,有些人可能只是藉由哃嚇文來做到控制,而沒有到達遺忘的程度。但也有些人的確是藉由哃嚇文當關鍵句,將記憶完全鎖在暗示之後。」大媽面對著我解釋道。 「那,我聽未殺念的『女孩的童年,兒時的回憶…』什麼什麼的,那就是你們所說的哃嚇文囉?」聽了樂華的話,我知道她想到了和我所想一樣的事情。只是現在才察覺到,該說她後知後覺呢,還是…算了!總是有想到。 訝異的臉色,大媽難得地顯露出焦急的態度,問道:「你們也有遇到他們兩姊弟呀!沒發生什麼事吧?」 看著大媽質詢的目光投向玩命,玩命愣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這才開口說道:「基本上算是沒事吧。不過末殺當時蠻生氣的,未殺就更不用說了,哃嚇文都念出來了。」 「呼~」大媽喘了口氣後,說道:「幸好沒事情。對居住在地城的人而言,哃嚇文就像是警訊一樣,當聽到的時候能避則避。站在需要發洩的人身邊而慘遭波擊,可是沒得哭述的呀。」 對於地城總算有個大概的認識,我靠入圖書館中木製長椅的椅背裡,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把胸中所有鬱悶化解出來。我瞭解到為什麼地城的人們能夠作出和普通人不太類似的思考,只因為他們本就是在不同的環境與經歷之中成長。 聚集起同樣性質的一群人,在彼此瞭解的情形下,自然會延伸出另一種生活型態。而各自外顯個性的不同,正是他們表現自我的方式。我想,這就是所謂的『認真地對待自己』吧。比起我這種隨著大環境擺盪的人來說,他們的確是會讓我羨慕的一群。 假如要我和他們一樣的方式生活著,那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氣。但對他們而言,他們卻是不認真地對待自己,就無法得到活下去的勇氣。這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 唉~我想這個問題只要是活著的人,都無法解答吧。唯有在終點前,才能自己為自己做出個總結。這也是無若之所以能夠坦蕩蕩一笑而去的原因吧,至少他的結局還讓會我羨慕。只是想到代價,我便有裹足不前的感覺。 「那…」樂華的一個遲疑字眼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就是說╳╳╳大魔王的本意是好的囉?」 「應該是這樣吧。」大媽微點著頭。 「假如你們本意並不壞,為什麼不在地面生活呢?而要待在暗無天日的地城裡頭,這樣一個會讓人反感,進而想要毀滅的地方。」 聽完了樂華的問題,我也略有同感,但卻又有一絲絲不認同。而大媽仍舊是維持著那淡淡的微笑,回問道:「你知道地城中,人類以外的種族留下的原因嗎?」 這樣的一個問題,我們都很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 起身,將桌上餘下的書本擺回到架上。大媽才續道:「他們會來到地城,是因為在外頭受到人類的迫害與排擠。否則像妖精這等熱愛自然的種族,又怎會待在你口中暗無天日的地城呢。」 回過頭,背對著我們。大媽緩步走向門口,邊說著:「在心態與理智上不知勝過我們多少的各個種族,人類都無法接受了。你又怎麼認為他們會接受像我們這樣的人呢。」 頓了一下,大媽停步回頭看向我們,說道:「況且我們沒有再受一次傷害的本錢了。走吧,也該回到底下的家了。」說完話,低垂著頭離去。 「碰!」大門衝開的巨響。嚇著的我立刻看向門處,一男一女喘著氣,狼狽地看著我們。同樣被嚇到的大媽也在他們面前停了步。 「安西亞,你們認識的人嗎?」身後的玩命這麼問著。搖搖頭,擺擺手,我也帶著疑惑的態度否定玩命的問題。 眼前兩人氣還沒理順,男的已經開口大聲地問道:「你們是地城的人嗎?」 「是的。不知遠道而來的貴客,你們…」大媽話還沒說完,戰士服飾的男子與魔導士服飾的女子都將手擺上武器的握柄,說道:「束手就擒吧,你們!」 對方竟是闖入地城的入侵者,我下意識間也握住劍柄。當我回過神注意時,我不禁苦笑著,沒想到我心裡會想著幫地城的忙。但身後的玩命卻是帶著異訝的表情,趨步向前:「哎呀!真是難得,你們是首批闖入地城十層以下,達十三層的人呢。沒想到我居然能夠目睹這光榮的時刻,啊~活著真好。」 嗯~這個…是我太焦慮了,還是玩命的精神結構太特殊了。很難想像這樣的時候,他仍是維持一貫的作風與口氣。而對方似乎也為玩命的表現感到驚訝。 為了扳回一點氣勢,戰士憤恨地大聲說道:「早在第一層的時候,我們就追蹤在你們的身後。一路往下跟,等待著你們鬆懈的時機。沒想到你們居然使詭計,甩開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那奇怪的地方離開,走下來接近這裡時聽到人的聲音。進來一看,正巧是冤家路窄。你們就乖乖的納命來吧!」 我疑惑地看向滿花,因為她是之前負責注意地城生物一舉一動的人。她聳了聳肩說道:「之前大地之眼法術是有捕捉到很多生命反應沒錯,我也注意到有兩個生命反應持續地跟著我們。不過因為他們離我們的安全距離還有一大段,我才沒說。一直跟到了第八層時才消失,沒再跟來,我也就不管了。可能就是他們吧。」 「啊~原來是兩個笨蛋在永疆戰場迷路喔。」 「是呀!真是悲慘。不過還能出來,運氣算好的呢。」 聽著樂華與玩命一搭一唱,我只有搖頭苦笑著。他們心情可真不錯呀,居然還有這樣的時間來嘲笑敵人。 而眼前的兩人像是帶起了剛才的回憶一樣,露出了慌恐的神色。我想這也是正常吧!迷失在修羅道之中,只要一個不注意,可能就一輩子沒機會出來了。不!可能只有相當短暫的時間吧。 憑我經過永疆戰場時的記憶,裡頭各種魔怪、生物的鬥爭,我沒有信心捱上超過一頓飯的時間。除非逃,但能逃到何時?而眼前的兩人我粗略判斷下,他們沒有強到什麼地步吧。頂多就跟我半斤八兩,不過這是在高估的情況下。 但對方慌恐的神情也只是維持了一會兒,他們隨即轉為不滿的表情。畢竟聽到了樂華與玩命兩人的嘲諷,正常的人都無法輕易忘懷吧! 「廢話少說!受死吧!」正要拔出腰邊的長劍,魔導士也高舉手杖時,大媽伸起手阻止道:「等一下!」 「求饒嗎?很抱歉,美人計對我沒有用!」 指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大媽微帶笑意說道:「這個圖書館是沒有管理人,但並不代表它沒有規矩在,雖然只有一條而已。看那邊牆上,不是寫著『館內禁止一切粗暴行為』的條文嗎。」 順著手指看過去,果如大媽所說,一張泛黃的羊皮捲上寫著端正的「館內禁止一切粗暴行為」字樣。 同樣看到的兩名入侵者卻只是露出輕視的目光,大罵道:「你以為我們會信你那一套嗎?別把我們當成三歲小孩呀!」說完話,立刻拔出武器來,劈了過來。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再度將我置於疑問的湖海之中。 坐落在門旁的兩排不曾整理過的書架抖動了起來,就像是要把身上的萬年灰塵抖掉一樣。圖書館內僅有的少數燭光開始閃爍著。身旁樂華抱起了自己的身體,冷汗自額際浮現,顫抖的手緊抓了我的衣擺不放。滿花和對方的魔導士也是發生同樣的狀況。 跳舞的書架停止了動作,但陰寒感卻是更加明顯。兩本黑色精裝書自書架中彈出落到地上,在沒有風的情況下,書頁自動翻開來。隨著那狂翻的書本,我緊繃著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抽慉著。 當書本翻到定頁,但書頁像是在狂風之下被壓制著,而發出啪啪的聲響時,我知道有一種在場的人都無法抵抗的力量將要出現了。成堆的沙子自書中吹出,聚成一個狗頭人身的巨大人型。 另一本書中也是吹出沙子,聚成類似的人型。只是體型小了一號,數目也多了不少,而且手上都拿著雙頭的月牙鏟。 在他們的咆嘯狂呼之中,我在腦海裡搜索著,因為我印象中曾見過這個模樣的…神祇…。坐落在沙漠之中,湮滅已久古城所崇信宗教的神祇之一,死神─阿比努斯。 先不論站在他們背後,且嚇得差不多的我們。面對著不知從何處來的死神,那兩名可憐的冒險者可能需要將一輩子的勇氣調來這時使用。但很明顯地,他們現有的勇氣仍稍嫌不足。 在呼吼之中,兩名入侵者跌坐在地。死神的軍隊們伴隨著怒號,將手中的雙頭月牙鏟朝冒險者投出。在空中,一件件的月牙鏟變成一條條的蛇,緊緊纏住已經失去對抗勇氣的冒險者。 完成任務的死神軍隊們回到了書中,阿比努斯這時才向前走了兩三步。口中呼喝著不知名的語言,唯有最後一句我才有點聽懂。那好像是說:「不要打擾圖書館…」 接著,自動打開的大門好像是方便阿比努斯一腳將兩名冒險者踹出一樣。而這位可敬的死神也抬起了它尊貴的右足,『送』這兩名冒險者出門。 當一切告一段落,死神阿比努斯回到了書中,自動回到架上,我才戰戰兢兢地鬆開發麻的右手。玩命這時帶著嘻笑的臉色,趨前問道:「大媽,這兩個要怎麼辦?我想他們還活著吧。」 「唉~帶回去囉。否則丟在這兒,可不太好吧。地城中食肉獸、孔爪怪可也不少。」大媽無奈地搖頭說著。 好好地冷靜下來,我回想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玩命也好像察覺到我的異樣,笑笑地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就講吧。憋在心理挺難受的,問問,我又不會吃人。」 為什麼會發生剛才的事情?又為什麼阿比努斯會出現在人世間?我不解地開口問道。 一同走向門旁的書架,玩命小心翼翼地指了剛才飛出來的兩本書,邊交代道:「可不要隨便碰呀,看看書皮就好了。」 『沙漠死神─阿比努斯』、『阿比努斯的軍隊』。簡潔的書名,這令人不解的卻是書裡頭的力量。為什麼書名上的人物會跑出來?又為什麼他們會去守護著圖書館那唯一的守則?心中才存著這樣的疑惑,大媽已經走近我們。 「古代圖書館的人物誌呀,坐落在門旁的兩排書架,它們就是負責守護圖書館的。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力量,我們也不瞭解。只知道不要去打擾它們的安眠,與違反圖書館的守則而已。而今天剛好輪到阿比努斯負責吧。」 …太多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事物存在於這個圖書館裡,我卻不知道該針對什麼發問。但想起玩命與大媽剛才一副輕鬆的神態,我不自覺地問出,為什麼你們好像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嘿嘿~」玩命笑了兩聲,面對著我說道:「冰原戰神泰爾的戰錘可不好捱呀,我再笨也得學到這點吧。而其它人則是很聰明地從我這裡得到教訓,所以地城中可沒人會傻到在圖書館裡頭鬧事呀。」 傻眼望著玩命,嘗試著用混亂的腦子整理他剛說的話,但似乎是徒勞無功。而同時,我也發覺到門外六腳狗剛散步回來。坐在倒地的冒險者身邊,喘著氣,吐著火。 回程的路上,三名女性很愉快的交談著。看著她們一副輕鬆的神態,我也微微地笑著。 誤解總是產生於不瞭解事情的始末,當能夠以第三者的身份來判斷一件事情時,所作所為將會大不同吧。但人們總是無法輕易地將自己擺在第三者的位置。就連我自己也大概是吧,假如沒有遇到無若,我根本無法想像當第一面見到地城的人時,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當一切都清楚,且釋懷了以後,我想不到還有理由去敵對、仇視地城的所有人。他們是值得和平相處的同伴,只不過要怎麼將這樣的事實告訴世人。一個人還好說服,但一群人永遠只有讓我頭痛的份。在這樣的想法之中,我還是有一點點芥蒂存在心頭。或許,這就是接下來我所要尋找的答案。 下了日車,經過鏡子迴廊進到了三十四層的特殊空間前,玩命將日車與車上的兩人交給了其它人處理。 在玩命等地城居民們口中的異次元住所中,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外型吸引了我的注意。雖然對地城的瞭解已經讓我不會再過度驚訝,但看到一個身材皎好的女性有著一對蝙蝠翅膀與羊般的尖角時,仍是讓我遲滯了一會兒…那不是惡魔嗎!地城中連這都有! 我用手肘頂了頂玩命,投以質疑的目光,問道,地城中也有惡魔嗎? 回以疑惑表情的玩命看向大媽,示意下,玩命走上前去問道:「遠道而來的貴客呀,不知來到地城有什麼事情嗎?」 露出尖銳的虎牙,報以甜甜的一笑,惡魔說道:「你們知道阿波羅講師到哪了嗎?」 站在前頭的大媽驅步向前:「阿波羅講師?啊!太陽神嗎,應該也有人下去找它,待會的宴會它也會出席吧。不知道您是…」 「洛神。洛神……貝伊爾齊巴斯,雙二大學熱力學名譽講師阿波羅的學生。是它叫我過來的。您好。」 「您好…」 「啊!洛神,你到囉。」 截斷大媽話的是從後頭來的太陽神阿波羅,坐在開啟的類人型鐵塊之中。兩人…一神一惡魔對話一陣後,阿波羅轉頭對大媽講說:「我們先到三十五層找一下菜田處理日車的事情,待會宴會時會再回來的。」 「嗯!請稍等一下,六十一層那,是發生什麼事情呢?」大媽問著。 「喔!我探到了秘銀的礦脈,也難怪銥瓦地他們敲壞了一堆十字鎬,我就上去通知了矮人。雖然估計萃取後的量不多,但也夠他們高興一下子了。順道找了菜田,知道是日車的事後,就通知洛神帶些專用工具過來。」 秘銀!秘銀跟精金毫無疑問是大陸上最好的武器、防具材料,甚至不用附上魔法屬性就能強過大多數的魔法武器。再加上矮人族的手藝,那簡直是冒險者們垂涎的物品。雖然地底侏儒的工藝力不輸給矮人,但矮人和妖精的技術合作已有相當的歷史與經驗,這又是地底侏儒比不上的地方。…天啊!我沒有辦法再描述下去了,聽到秘銀兩個字,就像把珍品大百科等級B以上的寶物擺在眼前。我和緩的心臟又急速跳動了起來。 大媽與阿波羅的交談告一段落後,一神一惡魔前後離開了我的眼前。壓抑住心中的**,平緩下急促的呼吸,我問道剛剛的惡魔與阿波羅神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大媽只是搖著頭,微笑不答。玩命開口說道:「那個惡魔不是說她是阿波羅的學生嗎。」 神怎麼會跟惡魔在一起,甚至還有學生、老師的關係?我追問著。 「鬼才知道,我也是首次遇到這種事情。等會兒宴會時再問問他們吧。」 神…與惡魔?我細想著這其中的關聯,而思緒自然而然地牽連到地城十大不可思議之上。因為隱隱之中,我覺得這其中必有所關聯。 假設入口的黃泉信道是暗示著,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鐘乳石奇觀代表著地底世界屬於美麗的自然面;而龍穴是地城的起始點。 然後據玩命所說,隨意進入時間結界的人將會被『凍結』。因為裡頭的時間是停止的,或是說錯亂的,人無法在裡頭生存…不!應該說所謂的『生存』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兩個結界,闇暗結界與時間結界分別否定了外界所習以為常的光明與時間。 接著第三古代圖書館是被掩埋起來的神秘,卻在因緣之中被地城居民們挖掘出來。可以視為被歷史所遺忘的暗示。它隱藏什麼歷史?這是值得追尋與討論的。 還有就是六道輪迴中的其中三個世界,地獄、餓鬼界與被稱為永疆戰場的修羅界。它們分別顯示了屬於人世之外的空間,將人世間死亡所帶來的斷痕補上了連續的部分,將生與死的圓圈完整地建立起來。 那麼這裡呢?第三十四層又有什麼意義?只是一個玩命他們口中的異次元住所?這到底是哪裡?為什麼地城居民們能夠和眾神聯絡的上?…無數的疑問再度盤旋在我的心中。 正文 第四部 我在地城的日子 第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1 本章字數:39914 什麼時候我又解決了另外一瓶酒,我只知道在玩命的笑罵聲中,實在是不會無聊。 玩命的想像力毫無疑問是我見過最強的一人,否則沒有人可以不重複同樣事情與句子連續罵人這麼久的時間。而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人被罵到吐血,……哎呀!才剛想著,他又吐出了一口血來。看他的模樣,內傷不輕了吧。這正是所謂的胸口鬱悶,中氣不順。 更何況週遭所有人的焦點都幾乎集中在圓桌正中央,呼應的叫罵聲不絕,拍桌搥胸的動作不斷。不管是怎樣膽大的人,在這種被綁起來、待宰的情形下,沒幾個能夠保持冷靜吧。尤其在外界惡名昭彰的地城裡,即便是我,在不明究底的情況下,大概也只是抱著同樣的害怕吧。 嗯~?我怎麼有點胡言亂語了?醉了嗎?我酒量應該沒那麼差才對呀?還是說……在這樣的環境與氣氛中,本來就讓我有種微醺的感覺。這應該算是怎樣的心情? 「大魔王!大魔王!」一名矮人慌慌張張地跑到圓桌旁叫喊著,我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他……他們……他們從地城外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大群沒見過的人。」 他們?我想大概是那幾個地城居民到了外面的世界,回到地城來了吧。 「嘿嘿嘿嘿~」大魔王聽著報告,配著奇怪的笑聲與擦嘴的動作,說道:「來吧!這一回又帶了什麼人回來呀。來吧來吧!我的誠意可是多到足以淹死人。」 我低聲自問著,到底是誰回來了呢? 坐在一旁的閻羅王則是帶著笑意看著我,乾了一杯酒後說道:「大概是那個號稱地城首席……」 「啊!太保、阿B……」耳尖的玩命才朝著廳門處看了一眼高興地叫道。口中的話還沒說完,一柄木刀急射而至。險險地接下可能致命的武器,他露出了少有的驚慌表情。 「玩命呀,禮貌,禮貌呢?」 「太……太保哥、B姐。」 轉頭看向廳門處,由一匹黑豹領著路,全身黑衣的男子就走在黑豹的後頭。捲曲及肩的黑髮隨性散著,深遂的黑瞳閃著異樣的光芒。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彷彿像是黑色的代名詞,但卻不是陰暗角落所帶給人的陰沉感;是那種站在太陽光底下,只為了突顯自己存在而去對抗光明,所承現出來的漆黑。 跟在他旁邊的是名相當顯眼的女性。成熟、潑辣、叛逆等等的名詞像是為了形容她才存在的,水青色的高叉旗袍將那誘人的曲線毫無保留的勾畫出來,一圈黑色的眼影,彷彿用鮮血沾染的唇色更是將她臉型的特色突顯著。但一和她身邊的黑衣男搭配來看,她的一切又像是為了襯托黑,才存在的。 而走在最後頭的人物才真正讓我頭皮發麻,假如他們的服飾與實際職業沒有出入的話。五名武士、三名長相相同的話術師、兩名女忍者,與一個抱著嬰兒的矮胖忍者。這樣的冒險團體只需走在路上,就能造成不小的壓迫感了。 大廳內一片寂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這群人身上,隨著他們一步步接近正中央的圓桌。 「玩命呀……」 只是單純地叫喚著玩命的名字,就可以讓玩命退了一大步,這不得不讓我承認他的確是夠資格擔當閻羅王口中所謂的『地城首席』。 「……禮物!刻著『勇氣』的木刀,用老檜木做的。很硬喔!」 「哦~真的嗎真的嗎!字在哪?」高興地把玩著手上的木刀,東翻西找。 ……剛剛的氣氛是假的嗎? 黑衣男帶著其他人來到大魔王跟前,拿出一個雕工精美的紅漆小盒,盒上只是用幾筆簡單的金色線條被清楚地勾勒出一幅鷺鷥戲水的圖樣。遞給了大魔王的其中一名妻子:「您吩咐要的水胭脂。用之前先輕打一層水,再薄抹上一點水胭脂,效果很好喔。」 「哇~真棒!今天跟太保親一個。」女子笑盈盈地接過,輕吻一下男子的臉頰。他恭敬地回了一禮,溫和說道:「我的榮幸。」 「嗚~哈哈哈哈~魔……」莫名其妙跑一個聲音出來,太保理也不理,隨手一揮。 我還在搞不清楚狀況時,一顆骷髏頭滾到了圓桌中央。當滾動停止,骷髏顫動了起來。牙與牙間的喀喀聲響讓我毛骨悚然。「死太保,你玩夠了沒有!」 還在訝異骷髏說話的同時,太保犀利的目光讓我為之一震。桌上的骷髏也憑空後移了一小段距離。太保這才說道:「魔瑞呀,有話就直接說吧。我實在是厭倦你的笑聲了。」 「你沒事帶了一群閒雜人等回來,嫌麻煩不夠呀!時間太多還不幫我刷刷腦袋、剔剔牙,怎樣都好過照顧這群……這群怪胎!」 被地城的人罵作怪胎,那種屈辱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但被罵的人卻沒有做出多大的反應,反倒是太保望了大魔王一眼。手擺了一個無可無不可的姿勢,大魔王撐起了下巴,等著看一場好戲。 冷笑了一兩聲,太保看著骷髏說道:「哼哼!先不談來歷。他們可是個個身懷絕技,連你倚靠的豬鬃都得要在得意技上甘拜下風才行。」 得意技……看來是免不了一場激烈的打鬥了。 大廳內的吵雜討論聲啞然而止。眾人的視線都隨著太保移到了那名矮胖忍者的身旁。兩人間眼神交會,像是在交談一樣。互相無言地點點頭,太保接過了嬰兒遞給忍者的同伴們,而矮胖忍者則是用與他身材極為不搭的敏捷動作跳上桌。 圓桌旁唯一的一個山豬人也跳上了桌,凝視著對方,緩步向前。看來即便是外傳中極為崇尚和平的種族,裡頭還是有異類存在,否則也沒有資格成為地城精英的一員。而我的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下,隨他們的腳步激動了起來。 停步、凝視不語,劍拔弩張的氣氛迴盪在整個大廳之中。圓桌上被綁起的兩人看著面前這場可能即將要來臨的惡鬥,吞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哪來的一聲清脆聲響,似是銀器掉落地面的聲音,讓兩名胖子同時向後跳了一大步。拉開了衣服,露出同樣圓滾滾的肚皮,由下而上的波浪不停顯現。同時大廳內爆出一陣狂笑聲,就像是在替這場鬧劇加油打氣。 「混球!功力不差!豬鬃,換!」骷髏低喝一聲,山豬人的肚皮改成由左向右波動。 只見忍者一語不發,做出了同樣的動作。見到忍者能夠輕易跟上,地城居民們的歡聲再度上了一個**。 一旁的太保笑罵道:「哈哈!這等小技倆,我早在回地城的路上跟雨彥參詳多時,你還是少獻醜吧!」 「可惡!豬鬃,使用必殺技!」山豬人停止了肚皮的波動。吸了一口氣,以肚臍為中心點,漣漪般的波浪在身體上表現出來。 嘻笑的笑容像是要蓋起整張臉頰,矮胖忍者在瞬間就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一圈又一圈的同心圓在肚皮上秀出。太保則是哈哈笑著,什麼話都沒說,但笑聲之中的諷刺意味絲毫不減。 骷髏低聲罵道:「可惡呀!這招也不行。豬鬃,來吧!修練已久的大絕招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停下動作,山豬人深吸一口氣,肚皮上出現了兩道漣漪互相干擾著。可惜那漣漪的形狀與互相干擾的波型不如之前的圓滑、自然,略為破壞其該有的形狀。 正要得意之際,骷髏眼睜睜看著矮胖忍者輕鬆地做出和自己相同的動作,甚至那互相干擾的漣漪形狀比山豬人的還要更完美些。 停下動作,半跪於桌上,山豬人一副信心盡失的沮喪模樣。太保壓制住大廳內轟然而起的笑聲,朝著中央說道:「怎麼了,光這樣就不行了嗎,讓你見識見識霹靂超級無敵必殺技吧。雨彥,來!雨天的池塘!」 ……天……天啊……這我能說些什麼……那根本無法形容……或……或許一句『雨天的池塘』已經道盡了一切……那是人類的肚皮所能做到的事情嗎! 大廳中響著了震耳欲聾的笑聲與叫聲。就連大魔王也高興地大笑,狂拍圓桌叫道:「好呀!太好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吧!不讓這種世間少見的活寶留下來,可是地城的一大損失呀!哇哈哈哈哈~」 ……激烈的打鬥?我忘記考慮他們喜歡瞎胡鬧的個性了…… 矮胖忍者雙拳互握,朝著四方的歡呼致意。反倒是忍者的同伴們大多都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無奈地搖著頭。 同樣在圓桌上,默默看著的玩命指著山豬人,劈頭大罵:「你這個丟地城臉的豬頭~!」 滿肚子埋怨的山豬人卻是站起身,將遮蓋住臉的豬鬃毛往兩旁一撥,露出了那張野豬的臉型與獠牙。玩命看了,砸嘴說道:「該死!你的確是豬頭……」 沮喪的表情沒維持多久,玩命又把刻薄掛上臉頰,開始大罵著:「你這個該死的人頭!也不想想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是為了讓你像個人一樣不成器嗎?什麼不好學,學了個人模人樣的!你是豬呀!好好的豬生不過,跑來跟死人頭胡混。胡混也就罷了,還愈混愈回去!你有沒有為你的豬父豬母豬先祖好好想過,丟臉丟得跟人一樣有什麼意義……」 在玩命的謾罵聲中,山豬人偶有以手語回應,但對那名半瘋狂狀態的人實在沒什麼用。原本已經失落的心情,在玩命的催化之下變成了慚愧。假如在慚愧的意志上不斷地加料,其結果大概就如同眼前的山豬人一樣,開始有了憤怒的感覺。 當然,憤怒的人不只被玩命指著鼻子罵的山豬人而已。幾乎在場所有人類的火氣,包括我都旺盛了起來。理由很簡單,玩命實在是把『人』說得太不堪了。不過從這裡我學到了一個教訓,用『豬』的字眼來諷刺人,其實是很傷豬的心,假如豬聽得懂的話。而眼前正是這種情況,用『人』的字眼來罵豬,沒幾個人的心情會好過吧。 玩命仍舊是自顧自的胡罵一通,周圍的人早已吱吱喳喳,比手畫腳起來。 撇眼見到大魔王做了幾個手勢,隨著太保而來的那位潑辣美女微一點頭,便上了巨大的圓桌,走到玩命的身邊。點點肩膀,連續快速地作出了幾個手勢。但玩命卻只是一揮手,大聲喝道:「不要吵!」就繼續在他的胡言亂語之中。 猛拉玩命的身子轉成面對面,女子又比畫出了一連串的手勢。我不懂她為什麼不直接用說的呢?光是那樣比來比去的,有多少人真的懂? 剛在興頭上的玩命被中途打斷,脾氣好像也不怎麼好。看著女子運指如飛,他面帶不屑地閉上眼,偏頭說道:「喂喂!手語比那麼快誰看的懂呀?碰巧今天我剛好忘記手語。B姐~,您還是用說的吧。」 手語?原來她不是不說話,而是無法說話。氣沖沖地跺著腳,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受到了極大的委屈。這也難怪,玩命的個性給我的感覺是那種喜歡揪著別人的致命傷,狂灑鹽巴。在他無情的攻擊之下,能有幾人保持平靜的心情。想想,我至今仍沒遇過和他同樣脾氣的惡劣傢伙。不過也對!這世間出一個玩命已經夠讓人頭疼了,還來第二個! 「阿B呀,」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子身後的太保,溫柔地輕撫那頭秀髮,和聲說道:「玩命碰巧忘了手語這不能怪他。我來教你另外一套誰都能輕易學會的肢體語言吧,就連瞎子都會懂喔。」 玩命打了聲哈哈,仍舊是閉著眼說道:「有這種東西我怎麼不知道。太保哥,您就少開點玩笑了。哈哈哈……!」 「玩命,記得了,這個動作叫做『請您仔細聽我說』。」 只見玩命苦著一張臉,半點聲音都發不出。這完全都是因為太保一記左拳,漂亮地往玩命的肚子招呼下去。緩緩將拳頭收回到腰際,站直身體,在黑瞳閃爍的同時右腳跟著踹出。 被踢飛了老遠的距離,玩命整個人跪在圓桌上吐。太保收回右腳說道:「玩命呀,這個叫做『請不要忽視我的存在』。」 幾乎把胃裡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玩命還來不及說句話,緊接著而來的一陣毒打……嗯~在他們眼中可能是叫做『肢體語言教學』吧,讓這個猖狂一世的男人成了個龜孫。我還沒見過玩命這麼悲慘的模樣呢。而大廳內的其他人呢,當然是正在加油叫好。 「……這個叫做『聽懂了嗎?』。聽懂了嗎?……」咬著牙,太保一腳又一腳狠踹著捲曲在地上的玩命,每一腳都伴隨著一句「聽懂了嗎?」。 之前見識到的英雄式歡呼再度出現,不過主角卻換了個人。「太保!太保!」的呼聲不斷。 但意外的是太保居然沒有回應那英雄式的歡呼。他停下踹人的動作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換張表情,扶起了倒地的玩命,仔細地整理那被他打到縐折且不整的衣服。各式各樣的呼聲漸漸平息下來,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傻楞在那邊不知如何接口。 「玩命呀,剛剛教的你都有學會吧。」太保笑著說道。 滿臉烏青的玩命看到那張笑臉,退了一小步。但肩膀卻被牢牢地抓住,太保故作關心問道:「哎呀!玩命呀,你怎麼搞成這個模樣?誰弄的呀?」 聽到那令人做惡的關心問話,玩命並不如過往一般直接將不滿表現出來。反而是謹慎地舉起右手,伸出食指緩緩說道:「剛剛……你……」 來不及收回的食指被一把抓住,向下一折。哦!那很痛吧,看玩命的表情我可以想像得到。 「玩命呀,你說是誰弄得呀?」太保再一次問話。 「……沒事!沒事!我自己搞成這副德性的!」忍住了痛楚,玩命拚死地將那虛假的解釋一口氣說清楚。 只見太保抱住了玩命的脖子往下扳,一記目標腹部的膝擊。「你騙誰呀,玩命!沒事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是有毛病嗎!我打的就說是我打的,你說謊到底有什麼目的。再問你一次,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按住自己的腹部,玩命苦張臉說道:「太保哥,是你打的。」 二話不說,抓住了玩命的頭髮朝桌面重重地撞了數下,太保大罵道:「你指名道姓說是我有何用意?活的不耐煩了嗎?說好說歹我在地城中也特別照顧你。你這樣棄我的恩情不顧,只記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仇恨,你討打嗎?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很久了,想要取代我的地位呀?說呀!說呀!」又拉著玩命的頭狠撞了幾下,太保大聲地吼道:「問你最後一次,誰打的!」 掙脫開太保的一雙手,玩命立刻遠遠地逃開。躲到我身後,哭喪著臉說道:「別再問了啦~為什麼你們都只針對我~」 聽到了玩命的問題,坐在附近的地城居民們同聲說道:「第76號×××指令:『教訓玩命,理由莫須有』。」 天啊!這……難怪……算了,其實這一切的絕大部分應該都是玩命自找的吧。 這場鬧劇告一段落,再度爆起了太保的呼聲。連坐在我旁邊的閻羅王都笑著對太陽神說道:「好!好呀!真不愧是地城首席流氓!玩命這小伙子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沒教養的小流氓,遇上了太保這個粗魯的大流氓,也該輪他倒大楣。正所謂『惡人還需惡人治』的道理。好~!」兩神相視哈哈大笑。 「死太保,你……」骷髏頭又發出了聲音,但話還沒說完,聽到聲音的太保已經將他那黑色的長筒皮靴放到了骷髏的頭上。「哇~別踩!別踩!踩了就完了!」 「什麼事呀,魔瑞?我現在心情不錯,說來聽聽吧。」太保仍是用他那一貫的口氣,不過現在我聽起來,威脅的味道十足。 「玩命是大魔王叫上來教訓被綁在桌上的那個男人。你把他趕下去了,事情誰做呀?」骷髏頭急忙地說著。 「是嗎~」放下腳,太保回頭看著大魔王。當得到點頭的回應時,太保轉頭看回向那可憐的戰士。原本看似和氣的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詭異的笑容:「那就由我代勞吧!事情總得有人做才行。嘿嘿嘿嘿~」 比起痛楚與污辱,眼前這個男人的不可理喻可是更加讓人害怕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和我一樣的事情,兩名冒險者都打了個冷顫,露出了在圖書館時面對著死神阿比努斯的那個恐懼表情。 原本還保持著惡狠狠的硬脾氣,在玩命的折磨下已經所剩無幾,更別提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勇氣了。慌恐的表情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來,拚命地搖著頭,心中大概正在乞求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不過現實總是無情的,這一點我在蠻早以前就已經認知到了。 人一步步的逼近,手一寸寸地伸向冒著冷汗的臉孔。 「不~!」吶喊聲壓住了整個大廳內的喧嘩。意外的是發聲者並不是那名禍到臨頭的戰士,而是他的女性魔導士同伴。「你們不要再傷害他了,我求求你們!假如……假如你們能夠放他走,我……將做一件我所能想到最噁心的事情。」 用詢問的神情看著大魔王,太保靜靜地等待著地城領導者的決議。 透明的臉孔與無表情的石製面具一如往常般無法給人任何訊息,是悲、是喜無從得知,唯有等待著清楚的指示與命令,才能夠知悉這個男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的回答到沒怎麼讓人意外,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這個答案吧:「你會做什麼事情?」 悲憐的目光掃過了同伴的臉側,女魔導士下定決心後說道:「我願意嫁給你。」 「不!」這一回輪到戰士發出悲鳴,但他的同伴一點也不理採這些,而用歌劇般的聲調說著:「不過~縱然你得到了我的**,也絕對得不到我的心。不允許存在於世間的魔王呀~」 兩人陶醉地相視著,似乎這天地間只有他們兩人一樣,一種不言自明的感動在他們之中漾開來。不過這是當事人給我的感覺啦,我只能說一句,他們的演技很差。縱然他們非常的投入,也不當那是演戲。 直到此,我清楚地認知到了一件事情,這兩人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愛作夢大菜鳥。吟遊詩人的英雄史詩聽多了,把被美化的戰鬥與結果當成事實般深信不疑,誤以為面對著魔物或壞人只要女人提供出自己的身體就有轉圜的餘地。而心愛的男人,也就是勇者,總會將她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 他們完全都沒有想到,吟遊詩人們可不會歌誦失敗者與莫名其妙地慘死在外的冒險者呀。問題是這兩種人佔了現實的相當比例,要成功可不是打倒大魔王就行了,得先要有實力打倒大魔王的呀。 而他們那些相當生硬的應對手法,相當天真的邏輯思考,相當可笑的行為作風,與相當膚淺的跟蹤、作戰技巧,根本沒認清自己有多少斤兩,就貿然出外旅行。且選擇了地城作為冒險的前哨戰,到底算幸抑或是不幸呢?憑著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不幸居多吧。 唉~算了,這世上多幾個愛作夢的人是蠻不錯的,頗有調劑的作用。比起我這個被殘酷現實打得頭昏眼花的糟老頭,要好很多了。不過遇上的是地城這群不能以常理判斷的怪人,他們能不能得嘗所願是一件很令我感興趣的事情。……咦~等一下,我什麼時候開始把別人的不幸當成遊戲看待了…… 大魔王伸起手擦了擦下巴,說道:「先不提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已經被十二個纏上身,脫不開了,沒理由再繼續找自己麻煩呀。不過不順著你的意思也說不過去,好像在說我沒那個風度一樣。嗚~」低下頭沉思了好一會兒。 「啊!」大魔王抬起頭,站起身對著安靜的大廳說著:「你們有誰要?」 接著是一場相當低俗的競標會。為什麼說低俗呢?因為競標會的目的是一個低俗的理由,不論是被拍賣品或是喊價的人。而喊出來的價碼也是讓人覺得低俗不堪的,『掃三天廁所』、『幫忙洗衣服』……我懶得聽了。在他們的叫喊中完全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像是外界使用的貨幣呀,或是一些比較高價的道具、武器的。 而兩名當事人則是傻著一張臉,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的發生與經過,完全做不出反應來。我還真有點替他們感到可憐,在他們想像之中那無比高尚的情操傳達給地城居民卻變成了一場鬧劇。這種幻想的破滅應該不太好受吧,我對這樣的經驗已經沒什麼印象了,那太久遠了。 得標者出爐了,坐在外圍的長桌,以『連續十三天執行一到十層清除者工作』的條件取得了一個女人。而他的模樣呢,邋遢這個詞夠不夠形容這個男人?不知道多久沒換的寬鬆衣服,發黃的污垢隱隱傳來一陣惡臭。雜亂的頭髮泛著油光,那就像是幾百年沒洗澡的模樣。在他身旁依稀可以看到飛舞著的蒼蠅、蚊子。 身為最直接的當事人,女魔導士當然提出了強烈的抗議:「喂!我可還是個處女呀!就……就這樣隨隨便便把我交給這……這種男人嗎?太……太失禮了吧!」 接受了女子的抗議,大魔王看向爭取到她的男人,用為難的口吻說道:「怎麼辦?人家都這麼說了,升升吧!」 「那……做十四天好了。」 「喂~!」抗議聲再度發出,但這一回大魔王卻不再理采,嚴正地發表說道:「夠了!總之就這樣決定下來了。為了確保你會遵守你的諾言,我們將請眾神做見證,舉行一場婚禮。也為了確保你不會臨時變卦,那名戰士將會在吊刑台上等你。當婚禮完成後,我們自然會送他安全地離開地城。但假如你違背了你的諾言,我們將吊死他。」這樣的發言震驚了兩名俘虜。男的露骨地表現著害怕,女的則是擺出相當生氣的表情。 清了一下喉嚨,解除了剛剛那有點嚴肅的發言態度,大魔王開心地說道:「時間就定在明天的午夜。不管要舉行的是婚禮或吊刑,都將會很有趣喔。哈哈哈哈~」像是在應和大魔王一樣,笑聲傳了開來。 場中的兩人無奈地對看了一眼後,他們齊轉頭看向那名幸運兒。滿是污垢的臉頰掛著口水的痕跡,手放在褲襠中搔呀搔的。當他露出了一個滿足的表情後,又將同支手的手指伸入鼻孔中挖了起來。 這時我隱約聽到那名戰士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蠻無奈的話:「你讓我被吊死,我不會怪你的……」 唉~ 當這一陣笑聲漸漸平息,大魔王揮揮手示意將兩人帶開。原先將他們抬上桌的四個人,用同樣漂亮的手法與速度,將他們帶了開。同時大魔王也示意為太保與他帶回來的一群人準備席次。 地面突如其來的震動引起了我的注意,回頭一望,一個巨大的長型身影快速地穿梭在地面,甚至上了圓桌。就在所有人都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那不知名的身影將圓桌上的那名矮胖忍者捲進了桌中。場中頓時一遍寂靜。 握住擺在身旁的武器,我嘗試用著所有的注意力觀察四周,但卻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是喝太多酒了嗎?我的注意力沒有之前敏銳了。 「唰!」在忍者的同伴們身旁,那不知名的身形自地面高高竄起。……接著是一條大蟒蛇頂著那矮胖忍者嘻鬧著,作出一些四處旅遊的賣藝人們都不一定做得到的特技。 看著那條蟒蛇的粗細直逼我的腰圍,我一張嘴開得合不攏。我根本不懷疑它有一口吃掉我的本事,更何況剛剛穿梭地面的能力讓我知道它並非一般的蛇族,尤其那一身光華流轉的五彩斑鱗。 「啊!師傅!」一名女忍者看到大蛇後叫道。 丟下了矮胖忍者,任由他掉落地面。大蛇雙眼靈光一閃,捲起發話的女忍者,用尾巴前端狠狠地甩了女忍者幾下臉頰。蛇信一吐:「不要叫我師傅,我沒你這種丟人的學生!」狠話一放,隨即將之丟向一旁。 「傑穆岡德,你認識這群人呀?」坐在我身旁的太陽神阿波羅說話了。 大蛇挺立了身子,看著阿波羅,邊吐著蛇信邊說道:「這兩個忍者是我之前在這個星球渡假時,閒閒無聊所教的學生。一個呢,把我所知的忍術技巧學得七七八八了,不過火候差我還差得遠了;另一個呢,就蒙提了。」 「忍者?」阿波羅略有深意地提了這個名詞。大蛇彎曲起它的嘴緣,說道:「我可是有這個星球正式的忍蛇資格喔,好久好久以前閒來無事時取得的。」 天啊!假如他們之間的對話我沒聽錯的話,不但這條蛇的來頭不小,它的兩個學生也應該不是普通角色。畢竟神話之中冰原雷神泰爾的宿敵,大蛇傑穆岡德可不是一般的蛇妖。到底大陸上還有多少人跟這群我知識以外的東西有所牽連。 「倒是你們,」大蛇將身子移向已經站起身的女忍者旁,問道:「怎麼會來這邊?」 戰戰兢兢地指著抱在另一名女忍者手中的嬰兒說道:「那……那個少主要跟過來的。」 「說清楚一點~」大蛇用威脅性的口吻說著,同時蛇信還不時吐在女忍者臉上。 「就是那個我們在途中遇到了太保跟阿B,一起走了一陣子。後來要分開時,少主就哭個不停。只有阿B抱著哄,才會轉成笑聲。不得已,我們就全跟來了。」 一堆亂七八糟的解釋,非當事人的我還真聽得迷迷糊糊的。算了,知道他們是跟著那個嬰兒過來的就是了。而大蛇也將它的頭移到了抱著嬰兒的女忍者旁邊,用它獨特的目光瞪著這應該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娃兒。 再度彎曲的嘴緣好像流出了些類似口水的液體。大蛇詭異的目光連坐在這麼遠的我都會覺得背脊發涼,更別提附近的人了。一個個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嚇得動彈不得。就只有那五名武士,很勉強地握住武器。但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來,他們也應該覺得很棘手。假如對手是『神』的級數,沒人可以處得泰然自若吧。由此可知,地城的人也還算正常。 蛇信一吐一收。不斷接近嬰兒的嘴微微打開,尖銳的獠牙像是在示威一樣閃著光芒。幾乎所有人都處在緊張的狀態,就只有那名矮胖忍者已經在桌子上的食物堆裡頭努力了起來,不在乎外界發生的事情。而我身旁的幾個神,也多是笑笑地看著眼前的局面。嗯~他們是神沒錯…… 突然一支小手抓住了吐出的蛇信,咯咯的笑聲傳了出來。 「喔!該死!別再拉了!」 大蛇的糗態解除了眾人莫名被懸起來的緊張心情。當它對小嬰兒的舉動表現出慈父般的無可奈何後,宴會的氣氛開始了另一次的輕鬆。 「啊!豹子,」搶了一半我的椅子,玩命正緊緊地黏著我。一邊把玩著他的木刀,一邊看著緩步經過的黑豹說話:「這一回出去有沒有看到什麼有趣的呀?」 「豹子?玩命你說它叫做豹子!」講話的人是滿花,從她手上的酒杯與蘋果紅的臉頰,我大概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玩命同黑豹點了點頭,滿花卻不滿地繼續說道:「怎麼可以用豹子來稱呼一匹豹,當你聽到別人叫你:『喂!人類』時,你會很高興嗎?」 似乎是要提出辯解,但玩命還未開口,滿花卻自顧自的說下去:「名字對人或其他事物、生命而言是相當重要的,怎麼可以隨便亂叫!你們地城之中的人,名字一個比一個怪,真是太對不起生養你們的父母了!」 嗯~我想她真的醉了。 「怎樣,叫你安東尼洛如何?」滿花低頭詢問著眼前的黑豹,只見黑豹搖了搖頭。「松本泰次?有姓氏喔。」仍是搖著頭。「上官玉兒?」還是看到了豹頭搖呀搖的。一股氣被提起來的滿花若有不甘,開始批哩啪啦地念出一長串名字,而坐在地上的豹子也持續地搖著它的頭,看得我的眼都花了。 我雖然隱約有猜測到不喜歡喝酒的她可能也知道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但我沒想到喝了酒的滿花居然跟平常時完全不一樣,活像是換了個人。過去的她縱然有喝酒,但也只是沾一下而已,還沒到這種地步。為什麼今天她會喝到醉呢?不!我想身處在這種環境,本就有令人陶醉的感覺。 只見她扯住黑豹的頸子,前搖後晃的,口中名字源源不絕。我真替那匹豹感到可憐。 看著一旁的玩命好像覺得很好玩一樣,在半途也加入了取名的行列。蹲在黑豹旁,配合滿花的動作一同拉扯著黑豹。只是我蠻懷疑他到底是在罵人,還是真心想要幫這匹豹取一個名字。「笨蛋?傻瓜?豬腦袋?」豹用『豬腦袋』這幾個字來當作名字?……算了,我不理了。 好像是忍耐極限快到了吧,黑豹的表情從原本的輕鬆改變成要狩獵時的緊張神情,滿嘴的長牙時隱時現。只見黑豹一個翻身,變化成一個人型模樣,往玩命與滿花兩人頭上狠狠敲下去。 「為什麼豹子就不能叫『豹子』!我叫這個名字是礙到你們了嗎!」 ……它會變身成人?……還會說話……而且他還沒穿衣服……! 一個赤身**的英俊小生就站在我眼前。皮膚黝黑、體型纖細卻又不失其勁道,常有人評論這樣的人像是頭敏捷的獵豹。但眼前的人就是從豹變來的呀!他到底算是豹,還算是人?而附近不少人正看著眼前的裸男,個個帶著奇妙的目光竊竊私語著。就是沒有人像我身旁沉默已久的樂華,已經羞得將紅通通的臉埋在桌子上。嗯~她可能是已經醉倒了,因為她倒蠻久了,不是剛剛才倒下去的。 「你……你沒穿衣服……」 「我為什麼要穿衣服?」黑豹變身的男子將臉貼近滿花,口氣極重地詢問著。他繼續說道:「不少人類喜歡取下我族類的皮當衣服穿,我這免費的天生皮草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遮蓋起來!所以我實在是討厭變成人類的模樣……」 「那就多修練吧!等到變成豹型也能說話時,才來說這些廢話!」 「誰?誰?」 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讓我們幾人無所適從,四處張望只為了找出誰在講話。 「笨蛋!在你腳底下。」 聲音再次傳來,但仍是聽得我不明不白的。不過玩命他們好像已經知道什麼,兩人開始跳著腳,拚命地看腳底。「螞……螞蟻大人嗎?」 「笨……笨蛋!別跳了!會……會痛!蟑螂、蜘蛛,開扁!」 仍舊是讓我莫名其妙的話語。突然從空中牽著細絲垂降而下的蜘蛛,與振翅而來的蟑螂分別撲上了豹男與玩命的臉上。看這兩隻小昆蟲和我過往所見的普通昆蟲沒啥兩樣,卻能夠把兩個大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它們到底是什麼? 不知何時,一隻小紅螞蟻爬上了桌面,它快速地朝大魔王的方向前進。那個動作與各項特徵都和我印象之中的螞蟻相同,但是我下意識中卻感到它有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好久不見了,螞蟻。」坐在旁邊的太陽身阿波羅又打起了招呼。螞蟻的動作隨即停止,轉過方向面對著阿波羅,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阿波羅,你也在呀。有多久沒見面了。」 一神一螞蟻還在寒暄,後頭玩命跟蟑螂、豹男跟蜘蛛正打得火熱,真是一種諷刺的對比。 「久羅。你也算鏡城的半個主人,我來的時候還常常見不到你呢。」坐在一邊的閻羅王也開口說道。 「大多待在本城嘛。螞蟻天性厭水,我雖然不怕,但那種厭惡感同樣有在。所以自從鏡城交給×××後,我就少來水面下倒映著的這個城堡了。我來是因為剛剛山貓通知我太保他們回來了,我有事情交代他們辦的。」 坐在大魔王身邊的太保看到了螞蟻的身形,從衣袋中取出一小瓷瓶,笑瞇瞇地說道:「辦好羅,放心吧。」繞過圓桌,來到螞蟻身邊,將瓷瓶輕輕地置於桌上。「來!生命樹的晨露,我可是等了好些天才取到的。」 「哦~太好了。」 生命樹的晨露!我記得生命樹是位於中央大草原偏東南方的一顆巨大樹木,而每天早晨所凝結的露珠是一項很棒的魔法藥材。我也曾接過取生命樹晨露的工作,那並不算難,只是要等到純淨的露珠可就得碰碰運氣了,頂多花個幾天的時間吧。只是這只螞蟻要這樣東西有什麼企圖呀? 太陽神似乎是存著和我同樣的疑問,他問道:「你拿這樣東西做什麼呀?憑你現在的本事,這點晨露沒多大的助益吧。」 「呵呵!只是有收集的興趣而已。每塊大地的靈魂都會以生命樹的形式將它憐憫、母性的一面表現出來,晨露更是其中可分離的精華所在。而每一棵生命樹代表著各自不同的靈魂,所以晨露的味道也都不盡相同,甜美、芬芳、甘醇,再多的形容詞都說不盡那種感動。這麼一小滴,可夠我這種型態享受很久了。」 「是嘛~」阿波羅若有所思地靠進了椅背。 我也同樣靠近了椅背,思考著剛剛聽到的對話。不經意中回過頭,我發現到豹男已經被打回原形,傷痕纍纍地倒在地上。而玩命更是倒地不起,任由一隻蟑螂在他身上四處爬動。唉~從之前的對話中,我大概可以猜出這些蟲子與黑豹都是魔族。只是我沒想到居然是由蟲子當道,且實力的差距有這麼多。而那只紅螞蟻大概就是這群魔族的領導者了。 「嗯~那個……螞蟻兄,打個商量如何?」大魔王用著謹慎的口氣詢問道。螞蟻輕易地舉起比它身體大上不少的小瓷瓶,移到大魔王面前問道:「什麼事?」 「地城的人口已經四、五千人了,光靠三十五、三十六層的糧食供給有點不足。看能不能在本城外,找塊空曠的地給我們使用。」 「知道了,本城東方的地有河流經過,你們就開墾那裡吧。那裡可是非常的大,妥善利用且作成乾貨儲存的話夠供養萬人以上了。不過我們要三分之一的收穫,且我族會有最低限度的留在原處。還有不要忘記這個世界的規則,關於農業方面的話就去問阿波羅那兒的德茉忒耳吧,她比我們清楚很多。」 「沒問題,多謝啦!」大魔王作出飛吻的動作,高興地說道:「有沒有興趣留下來享樂呢?難得有值得大家高興、慶祝的事情。」 舉起瓷瓶,朝著我這個方向前進,螞蟻邊說道:「謝了,我不習慣人類的聚會。特別是你們辦的宴會。」爬到了圓桌邊緣,上了蟑螂的背,螞蟻交代著:「蜘蛛,把豹子拖回去吧,別留在這裡丟人現眼的。」 青色的光芒建立起一扇超小型的傳送門,螞蟻與蟑螂的身影消失在青光之中。而仍倒在地上的黑豹則是被蜘蛛絲纏住,進到另一扇傳送門中。 嗯~又是一場鬧劇。不過從我仍是鎮定的心情得知,我大概也漸漸習慣地城各種亂七八糟的事物了。 玩命勉強從地上爬起,但只甩了甩頭就恢復原本的精神,真難想像他剛剛連續被狠狠地教訓過兩次,一次輸給太保,一次輸給……輸給一隻小蟑螂……。算了!人類輸給蟑螂這件事說出去也沒多少人會相信,就連親眼看著事情發生的我都有點覺得不可思議。 對了!剛剛對話之中有提到『這個世界的規則』,有什麼奇特之處嗎?我請教著太陽神。 「嗯?」拿著酒杯,楞著看我,好一會兒才會意過來:「喔!有呀!不少。」 ……請問能解釋的清楚些嗎? 「喔!好呀!不同的次元有著不同的規則,季節的規則不同,時間的規則不同,甚至不同的能量體在跨越各個次元時會有一定比例的能量損失。在不屬於自己的次元,不是沒辦法長時間待著,就是無法發揮原有百分之百的力量。你沒有感覺到自己變弱了嗎?」 虛抓了一下雙拳,我的感覺是力量沒有變弱多少,但是整體的平衡感卻不如之前好。 「正因為如此,力量太弱的人長時間待在不同的次元會產生不良的影響,尤其是處在成長期的小孩,或是嬰兒。但有一定實力以上後倒是無妨,頂多是不能使用全部的力量而已。喔!所謂『一定的實力』對你們人類而言,可能就要相當強了。嗯~大概你的程度就差不多吧。就連我自己也不例外,每一回降臨到人世間時,也是沒辦法發揮完整的神力。但和你們人類相比較起來,不是完整的力量也大過你們很多就是了。」 嗯!這樣的話就可以理解為什麼有這樣一個利於守備的完美居住場所,地城居民們還是分散開來,各自待在不同的樓層裡。否則只要利用鏡子迴廊的特性,一次只能傳送一到兩個人,守住了傳送點,傳送點就可能會變成堆積敵人屍體的地方。而自己在穿越鏡子迴廊時,所感到的強烈不適感也有所解答。 倒是在旁的玩命聽到這些對話,訝異地大叫道:「不會吧!那五媽那些我用一根小指頭就撂得倒的貨色,怎麼也住在這裡呀?」 坐在遠處大魔王一聽到玩命的大叫大嚷,激動地起身拍桌吼道:「給我砍掉玩命的小指頭!」 霎時間大廳內有七八成的地城居民都執出了武器砍在桌上,就連石製的圓桌都砍著不少斧呀刀的。當刀劍砍桌的聲音漸漸平息,大廳內瀰漫著另一種的寂靜。 就只有玩命雙手負後,故作輕鬆的姿態,誇張說道:「沒那麼嚴重吧,說說而已。」 「玩命呀,你意見很多哦。」令人發冷的音調和口吻,太保笑笑地看著我的方向,但我知道其實他看的是站在我身後的玩命。而玩命呢……我回頭找找,他已經躲到阿波羅的背後了。 玩命身前的太陽神搖著頭,砸嘴說道:「玩命呀!那幾位可是藉著阿佛洛狄忒法器的庇護,才得以安穩地生存在我們的世界。否則呀,憑你的能力,可能只要待上一個冬天不離開,你就成了一隻軟腳蝦了。」 用玩命驚慌失措的表情當作下酒的小菜,所有人都輕鬆地笑著。 「唰!」推開椅子的聲響,我身旁的滿花突地站起身。旁邊的樂華則是剛回過神來,正在甩著頭。紅著臉,全身冒著一股酒氣,滿花開口問道:「大魔王,問個問題好不好?」 石製面具偏了幾偏,大魔王坐回到椅子上,點點頭示意。 「為什麼你要叫×××大魔王?不覺得地城諸多亂象都是由這個名字而起的嗎?」 大魔王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原本就沒有名字……」 「怎麼會!你父母沒有為你取一個名字嗎?」有點清醒過來的樂華在一旁搶著說道。 而大魔王聽了也只是搖搖頭,說道:「我也沒有父母。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孤身一人,直到遇上了第一批一同創建地城的人。」掃視著坐在身旁的人們。大廳內的地城居民們陸陸續續地安靜下來,聽大魔王回憶著往事。 「當時阿四提到,」大魔王握起了他身邊一個女人的手,輕輕吻著。「名字就代表了一個人的所有。要捨棄過去,就先形式上的捨棄掉過去用來稱呼自己的字眼,用以暗示自己將要展開一個新的人生。所以大部分人都改了名。」 靠入椅子,大魔王回想著:「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夜晚,我們那時還待在外面的世界。圍在營火旁,大家一起討論著將要重新開始的未來,也為了沒有名字的我出了不少主意。想出來的名字不停地寫在營火旁的地上,也不停地被劃掉,總是有人不滿意。當時我就在想為什麼要花那麼多功夫在這種小事上。看著地上的一堆××,我就說『叫我叉叉叉』吧。反正我原本就是沒名字的人。」 實在是太草率了吧……我這麼想著。但沒想到剛剛有點恢復精神,坐起身聽完整段敘述的樂華她所想的更可怕……或是說可笑…… 「那假如當時地上畫的是一堆圓圈……」 一旁的玩命機警地立刻接口:「那就叫『圈圈圈大魔王』羅。」 「假如是一堆三角形……」 「那當然就叫『三角形三角形三角形大魔王』羅。哈哈哈~」 樂華看著玩命,皺眉說道:「好拗口……喔……」樂華話才說一半,玩命已經莫名地朝後遠遠滾去,就像是被一記重擊擊飛一樣。嚇得她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我立刻看向將手伸得直直的太保,因為我剛才隱約有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掠過我直擊玩命。那就像是風一樣的感覺。 「咳!」清了清自己的喉嚨,大魔王繼續說道:「總之就是那個時候嫌麻煩,才叫自己×××的。其他人後來好像也不願在名字上面花太多功夫,就隨便取一個來用。不過有些人是因為好玩而跟風的。」指著已經爬起來,回到我們身後的玩命。 「隨便歸隨便,還是得想,所以當時大多是取自自己的特質。而她們呢,」大魔王指了身邊的女性們說道:「就懶到用排行叫自己,多加個『媽』字而已。」 「也就是說……」滿花聽了後分析道:「你原本只是為自己取名做『×××』而已。」 大魔王點了點頭回應著。滿花追問道:「那『大魔王』呢?你並沒有叫自己為魔王吧。」 「咦?」大魔王低頭想著。「『大魔王』哪來的呀?我的確沒想到這個呀。」 「嘿嘿!這個你就要問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玩命已經若無其事地摸回到我們的身後。輕拍著被他嚇到的滿花,自得意滿的說著:「你不覺得『×××大魔王』念起來很順口嗎,又有一股氣勢在裡頭。我叫久了,大家也開始跟著我叫了。」 「啊!」「啊!」「啊!」……各處啊聲不斷,所有人都直盯著玩命看。得意的玩命發覺到不對勁後,他裝著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大聲問道:「啊什麼!」 「啊!萬惡的根源。」所有人指著玩命一齊說道。 ……萬惡的根源……說得好,搞半天這一切的開端都只是個玩笑……別鬧了,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正經的事情? 「什麼萬……」玩命話還沒說完,一盤冷菜飛了過來。險險避過了襲來的菜盤,玩命還必須面對緊接著而來更多樣的飛天食物。為了避免受到波及,我趕緊退避到一旁。 手忙腳亂地躲著四處亂飛的食物,玩命邊喊著:「不要丟了!不要丟了!」但大多數人不是正在投擲食物,就是在欣賞著玩命慌張的模樣。 「喂!你們節制一下!」一對坐在最外圍的男女站起身狂吼,總算是暫時壓制住了其他人的瘋狂舉動。 鬧得最凶的地帶有人發話說道:「米香、面茶,你們少管閒事!」 「什麼少管閒事!也不為我們廚師組的想想。好不容易弄好給你們這些混蛋吃的食物,總算能夠坐下來好好休息、吃個東西。而你們就這樣為了玩命這種人去浪費我們的心血。你們把總共五百人的廚師組當成了什麼!」話一說完,坐在他們附近的人齊吼一聲,猛地站起來。想來這群人就是所謂的廚師組吧,幾乎地城各個種族都有成員在裡頭。 面對著廚師組的壓力,也有一大群人站起身。意外的是他們並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對方。這樣的氣氛是最讓人恐懼的,尤其這群沒有理性的人會做出什麼,誰也不知道。 大魔王身邊的一個女人站起身勸道:「大家有話慢慢講……」勸架的聲音像是告訴別人開始一樣。話還來不及說完,一盤菜伴隨著湯汁往廚師組飛去。第二盤、第三盤、第四、第五……一堆菜盤飛上了天。 這樣的情形當然是最讓勸架者生氣的,她大聲說道:「喂!你們……」話同樣沒說完,一條沒吃完的煎魚砸到臉上。 在煎魚下的表情是怎樣我幾乎可以從她發抖的雙手想像出來。甩開了貼在臉上的魚,將自己的衣服拉開,露出了滿身的刺青。可說是凹凸有致的身材佈滿了蟠龍,背上刺觀音,纖細的手臂上是兇惡的般若臉孔。花花綠綠的色彩與圖案將整個身體覆蓋住,很難分辨出她是否有穿著衣服,假如沒看到她脫衣動作的話。 將右腳踩上桌面,小腿處的五彩龍尾圖樣裸露出來。她發出了可能一個普通男人一生都聚集不到的氣勢與壓迫感,吼道:「別小看老娘!」 我的天啊!這是我第幾次哀嚎了?先不提這些,要快點壓制這群半瘋狂化的人呀,否則就來不及了。我將這唯一的期待交到大魔王的理性抉擇上。只見他猛站起身,拍桌大吼:「打!」另一手用力地向前揮去。他……不應該是最理智的人嘛,怎麼好像最放縱的才是他。 接著的事還需要講嗎?原本的兩方人馬對峙,演變成全地城大戰。幾乎沒人能夠安坐在位置上,……接著的事不需要講了吧…… 「哦!別又來了!」同樣站著的閻羅王感慨道。 瑟縮在太陽神身旁的惡魔顫抖著說道:「天啊!老師,你不是說這是地城的宴會嘛,怎麼我從出生到現在都還沒見過比這還要糟的暴動……」 「嗯~別問我……」 一神一惡魔就這樣相互扶持著,打算脫離這個失控的環境。我原先也有意思跟上,但見到剛剛廚師組發話者之一,不知道是米香還是那個面茶的,紅眼豎發,手持巨型的餐刀攔路。 「喂!那個……我是太陽神阿波羅呢……」阿波羅傻著眼報上自己的身份。只見又是一群殺紅了眼的人圍上來,撕牙裂嘴,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地城幹架訓示之其一: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吧…… 怒吼一聲:「殺~」人潮撲天蓋地地將比他們強過不知多少的神掩埋起來。 我錯羅,地城的人還是瘋的。不管他們真正用意是如何的好,他們的表現還是瘋的。 看著這瘋狂的景象,我不自覺地退後著。當退路被身後的圓桌擋住,我想起還有這救命的東西在,急忙忙地鑽到桌底。只見閻羅王已經盤坐在桌底,面前擺著兩三盤小菜、一大瓶美酒。 「你也躲下來啦。」 悠閒的身形淺啜了一口酒,跟外頭的打殺聲成一個明顯的正比。 閻羅王放下酒杯說道:「來到地城不少次,碰上了他們的宴會四次,沒有一次不是以打架為收場,真是一群長不大的傢伙。來,放輕鬆,喝杯酒。打累了,就結束了。」將多餘的酒杯遞到我面前,斟了滿滿的一杯酒。 拿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動作,一口乾了杯中物:「真是的,說出去保證沒人會相信,堂堂一個閻羅王會坐在桌底,悠閒地喝著酒。只為了躲一群瘋子發神經。」 我只是發抖端著酒杯,裡頭的美酒都不是因為我喝下它而減少,完全都是被我濺出杯外的。我根本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刻應該做什麼。 「醉吧!有時醉了比清醒好。」將我半滿的酒杯斟滿。閻羅王又為自己添了一杯酒,再度敬向我。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喂!我找到他們了!」…… 喔!誰打我? ……很勉強地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條還算白淨的小腿…… 當我的意識完全恢復清醒時,我發覺到兩件事情。第一,我的頭痛得很,好像一群蜜蜂在裡頭亂飛亂撞一樣,嗡嗡的回音快讓我崩潰;第二,我身處在一個不知名的房間裡頭,還算乾淨與整齊,看起最雜亂的是我那些倒得橫七豎八的旅行同伴們。 我們一行人的行李就擺在房間的角落,粗略點了一下沒什麼少。我撥開了擺在我身上的數支腳,勉強站起身。喔!這個世界還在晃。 「安西亞……」 回過頭,我的獵人同伴卡耶德也醒過來了。他同樣從女人的大腿堆中爬出來,看了一下還倒在床上的兩個同伴,和我相視苦笑了一下。 床上的兩人緊抱著身上的毯子,閉眼皺眉的害怕模樣好像是做了什麼惡夢。說到這個惡夢,我倒是想起我做的一個惡夢。我夢見我參加了一群瘋子的宴會,到後來瘋子們發瘋了,整個宴會陷入完全瘋狂的暴亂狀態。……那應該是夢吧……喔!我的頭好痛……喔!該死,我全身都好痛…… 推開木製的大門,並沒有如想像中有道陽光直射而來。有點昏暗的冗長通道,微弱的光線來自於天花板的發光蘚苔。這裡的人們都穿著輕便,小跑步回來、小跑步離去。 ……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在北陸某處的地下城。那昨天……算了,當它是夢好了…… 「早呀!」一聲親切的問候,一副熱血青年的模樣,玩命小跑步而來。不過他身旁的幾奈依舊冷漠,很難從表情中察覺她的感情。 玩命跑到我面前原地跳步,說道:「好一點沒有?昨天你們醉的不省人事,把你們帶過來可花了不少功夫呀。不能喝就不要喝那麼多嘛。」 可是那種情況不醉很危險吧……我搔著雜亂的頭髮回應著。旁邊的卡耶德則是略有同感地點點頭,他轉念問道:「對了,你們這樣輕裝要上哪去?」 「先去吃點早餐,再輕鬆慢跑個十層樓吧!」玩命終於停下了腳步,喘呼呼地說著。相較之下,他身邊的幾奈早就停了腳步,也沒這樣吐著大氣。 你們還有強制練跑呀?我問道。 「強制?沒那回事。要在地城生活,每天爬那數百階的樓梯,沒個基本體能很吃虧呢。大家都習慣每天多少跑一跑,培養點體力。況且呼吸法對於心肺功能也有點要求。早呀,太保哥。」 順著玩命打招呼的方向,太保仍舊是一襲黑衣伴著阿B慢跑過來。昨天太保給我的那股壓迫感在這樣的時刻減少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親和力。但兩種印象卻不是那麼明顯地對立,能夠讓人很清楚地將之融合在一起。 「怎麼今天也跑出來呀?剛回來的,不是可以休息嘛。」玩命繼續說著。 同樣停在我們身邊,太保笑著說道:「太久沒呼吸地城的空氣了,散散步。況且也習慣了,每天這個時候沒動動身體怪難過的。先走一步羅。」兩人笑著離去。 當黑與青搭配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玩命看向我,問道:「怎樣?要不要一起走一走。」 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呼~強迫自己在宿醉的狀態下運動,結果倒不是那麼地令人難受。流過汗的身體沖個冷水澡是非常痛快的,這一切都要感謝妖精族的工藝結晶,一個良好的供水系統。 回想起剛剛見識的景象,讓我不得不承認米諾陶洛斯是個迷宮天才。在他的智慧與矮人族、地底侏儒們的努力下,鋼鐵製成的迷宮呈現在我的眼前。和地城三十七層以上的部分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而光源更是由我所不瞭解的力量提供。 據玩命介紹,鋼鐵迷宮的部分到五十層為止是沒有陷阱的,但是沿途看到的障礙卻比陷阱更讓我頭疼。超什麼電磁的浮動地板、利用時間差產生的間斷通道,只要一個不注意,下場可能比起引動滾石、火焰等等的陷阱還要麻煩。 整個迷宮活像個體能鍛煉場,考驗著每一個人的節奏感與體力。據玩命說還有路線之分,我們跑的部分是屬於中下級的,也是他比較能掌握的程度。 而五十層以下的部分他就比較少去了,因為那好像就完全依照米諾陶洛斯的意思與想法所架構而成。也就是說憑我們的智慧與知識,可能要靠不少運氣,且要有搏命的準備才好去闖。當然也聽說有規劃一條安全的路線,玩命說想知道的話就去問問常往下跑的地底侏儒們吧。 間中卡耶德提到一個蠻有趣的問題。就是假如敵人來襲,闖到了開始有人居住的十五層,也就是食人魔的地盤,光憑我們所見的陷阱、放養的各類型怪物與巡邏的戰士們,防守的實力比起十三層以上還要弱很多。接著要到三十八層,才又是一連串刁難人的迷宮陷阱,這中間的防守怎麼補強? 玩命大笑著回答道,假如有人可以憑實力闖過前十層,那不管什麼樣陷阱、怪獸都沒有作用了吧。甚至地城中有沒有人打得過對方,都還是個問題。至於底下,那些都是米諾陶洛斯的個牛興趣,只能算是遊樂設施。 也對。回想起前十層那可以用『怪異』來形容的部分,假如有人有那個實力硬闖,大概也沒什麼東西難得倒他了。假如光靠運氣通過那堆陷阱,結果可能更不幸,因為被地城的人抓住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至於能不能靠運氣攻破這個地城,這就不是我的想像所能及的了。 不過這讓我想起一個有趣的名詞,『七武士』。嗯~事情在沒有一個結果出來前,都不適合做結論吧。正如同黑羊滅亡前,所有人都認為世界末日已經來臨了一樣,沒人想到過黑羊會毀在七個男女手中。 回到三十三層,地城居民們為我們一行四人所準備的客房,裡頭的滿花跟樂華還在半昏迷狀態。本打算讓她們再繼續休息的,但似乎被我吵起來了。同樣強打起精神,整理好自己後走了出來。因為像我們這樣的冒險者實在是沒資格染上怠惰的惡習,她們自己也相當清楚這件事情。 陪著她們來到用餐的大廳。由廚師組們所調製出來的簡單餐點比起外界普通餐館所能提供的還要可口,這是個蠻不錯的事情,假如能夠不事先知道材料是什麼的話。但數年的旅行經驗,讓兩名女性養成了不挑食的好習慣。嘴裡抱怨歸抱怨,她們在嘗到烹調好的鼠肉料理鮮美後,也沒多說些什麼了。 「啊!玩命。」印象中對方是昨晚那場惡夢的發起人之一,她手中端了幾盤精緻的菜餚走過來,說道:「來,玩命。試個毒。」 玩命想也不想,捏起來就往嘴裡送。邊嚼邊說道:「米香,是誰要吃的呀?還要我先試毒。啊!不會是他們吧?」玩命用筷子指著坐在一旁的我們,他繼續說道:「不用那麼費心啦,毒不死他們的。」 嗯~這個……算了,對他而言,這麼講已經算很有禮貌了。我還要強求什麼呢?不過這位廚師組的高手說出來的話還真是讓人絕倒。 「不是啦,是要你試試看這個毒有沒有效。」 瞪大了雙眼,玩命用著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人。一支手抓著脖子,咀嚼的嘴也都停止了動作。「你……你……」 我看著這名喂玩命吃毒藥的女性,她一副既興奮又期待的表情,好像正在等待藥性的發作一樣。 「不過蠻好吃的,就只有這幾盤嗎?」 似乎是一記很重的反擊,兩人的表情瞬間對調。沮喪和失望掛在米香的臉上,而玩命則是繼續高興地品嚐著他的『毒藥』。 塞滿嘴的食物,玩命仍是打了聲招呼:「啊!大魔王。」 穿著斗篷的透明人走了過來,問道:「玩命,有沒有看到太保?你在吃什麼呀?吃成這副德性。」 「米香做的毒藥,很好吃喔。來一口。」玩命將其中一盤快被他掃空的菜餚端上前。 著急的神態出現在廚師的臉上,但她還來不及阻止,大魔王已經脫下手套,五虎下山抓了一大把塞到嘴裡了。 「啊~不行啦,這是即效性的毒……」 「嗯!很不錯呀。米香,這是新的菜單嗎?」依稀還可以看得到大魔王吮著手指的動作,可能只是我的錯覺吧。 有什麼事情比努力之後而沒有一個成果更讓人難過的呢。自尊被嚴重刺激到的廚師正蹲在一旁的地上,喃喃自語著。 玩命似乎想要安慰受到創傷的廚師,但無奈自己不忍放下手中的珍味,也就沒空做那種小事。而大魔王也自行拿起了其他盤菜嘗著味。 「大魔王,聽說您在找我。」遠遠走來的是太保與阿B。 做出用斗篷擦手的動作,大魔王將盤子往前端,說道:「先來嘗嘗,米香做的新菜。叫什麼『毒藥』的。」 「真的嗎?先來個一口。」太保捏起了一小口吃著。就在放入嘴裡的瞬間,他的表情就像是被電到一樣,整個人立刻攤在地上。 眼看著太保倒下,大魔王遲疑了一下子才開口說話:「喂!米香,你說這些菜是什麼。」 維持著背對我們,蹲在一旁的姿勢。米香有氣無力地說道:「普通菜色而已,只是我加了點自己研究的毒藥。不過看來蠻失敗的,你們吃起來只把它當個調味料。」 「毒藥……你知道吃下去有什麼症狀嗎?」 站起身,仰視著天花板,米香回想著:「我用老鼠做實驗。一吃下去,先是輕微的吐白沫……」 倒地的太保翻了白眼,口中不斷冒出白色的唾沫。 「接著肢體末梢發紫,體溫急速下降……」 黑色衣袖配上呈現紫色的手掌,給我一種不太搭調的感覺。而且還好像結了一層白色的薄霜在手背上。 「抽慉……」 一抖一抖的模樣活像得了癲癇。阿B正蹲在太保身邊輕輕戳著,每碰到身體一次,太保整個人就抽動一陣子。 「然後就葛屁了。」 「你有做解藥嗎?」大魔王蹲到太保身邊,問著身後的人。 「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呀,」玩命又瞪大了雙眼看著一副理所當然說著的米香。轉過身的她看到了倒地的太保,先是遲滯的一會兒,接著她抱起雙手,高興地跳起來說道:「成功了嗎?成功了嗎?」 小女孩般的雀躍,卻是因著最惡劣的行為。我實在無法對這件事做出什麼評論。 大魔王貼近太保問道:「你有什麼遺言交代?」 我隱隱約約中聽到了「我不甘心……」的呢喃。而阿B則是對倒地的太保投以參雜了各種感情的眼光,其中就是沒有一種感情叫做『關心』。我真想不通她與太保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係。 起身阻止了米香興奮的心情,大魔王說道:「去做解藥吧,既然太保死得不甘心,那就不要讓他死。」 「是的!大魔王。」米香站直身子敬了一禮,高興地跑開。臨走前,回頭跟阿B說道:「B姐,就先把太保哥帶到廚房吧。」 廚房?聽到了米香的目的地,正在吃著早餐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盤中的食物,而我和卡耶德則是摸著肚子。為什麼地城的廚房能做出這種東西?我祈求能夠永遠不知道答案。 端著已空的盤子,玩命走到我身邊換了一盤,邊說道:「其實味道真的蠻不錯的。」將手中還熱著的菜餚端到我面前,玩命問道:「要不要來一口?」我死命地搖著頭跟手。 將盤子放回到桌上,大魔王擦拭著油膩的手指,說道:「算了。玩命,你先幫我跑個腿好了。」 「喔!」將塞滿嘴的食物吞進肚子裡,玩命才放下盤子問道:「什麼事呀?」 大魔王坐入長桌,倒了一杯茶喝著。邊說道:「去找老瑞德通知晚上的喜訊,順便從它那拿個祭祀用的金盤子回來。之前的那個矮人說缺材料,拿去熔掉了。」 「不~要!」玩命坐到大魔王身邊,屈起一支腳踩在椅子上說:「假如它心情不好的話,那我不死定了。感覺在我傳喜訊的同時,會被當成喜餅吃掉。別鬧了,派其他事情做,好不好。」 將石製面具向前移,大魔王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那把魔瑞送回家好了。」 「別鬧了,還能有更糟的提議嘛。」玩命將臉貼近石製面具,用討價還價的口氣說道:「一條路是可能會死,一條路是會死的很慘,有沒有第三條路走呀?」 「那去十五層找食人魔們傳話,『眼前的男人隨你們處置By×××大魔王』。接著就看你平常的做人來決定你的下場了。這個可能會死的很慘的結果如何?」大魔王自玩命那失望的表情旁移開,一口喝下剩餘的茶水後說:「要想你的死法很累人呢,做個選擇吧。」說罷離去。 坐在原位的玩命低頭歎了一口氣。身旁的樂華走近玩命,輕拍著那沮喪的肩說:「陪你走一趟如何?」 「嫌命太長啦?」 我也是同樣抱持著疑惑看著樂華。只見她拚命地搖著頭,趕緊說道:「不是啦!沒親眼看過紅龍,遠遠看著應該沒事吧。況且你有個什麼萬一,我們還能幫你通知大魔王他們。」 什麼時候她也來這套呀? 看著樂華賊笑的表情,玩命只能無力地回了一句:「你好樣的!」 對了!把那骷髏頭魔瑞送回家好像很麻煩的樣子,為什麼?在前往第二層的路上,在閒聊之中我提出我的疑問。 「魔瑞?怎麼會不麻煩。魔瑞它是我們在第八層撿到,應該是不知道哪個癡呆魔怪遺落的法器吧。」玩命很不以為然地說著。 法器?我追問道。 微一點頭,玩命接著說道:「當你拿著骷髏頭時,它會感知到你心中的想法並說出來。而且這類骷髏頭都是由具有相當智慧的生物所製作,所以它們所懂得知識也相當多。」說到這裡,玩命臉帶不屑說著:「不過嘴巴也很毒辣,地城中除了豬鬃外也沒多少人敢整天把它帶在身上。」 毒辣?能比玩命更高明嗎?當然這樣的疑問我並沒有說出口,我只是陪襯性地苦笑著回應了一下。 「所以羅,要把魔瑞送回去得下永疆戰場。憑我們的實力進去那種地方,可能不用花多久的時間就被那群打架狂解決掉吧。」 哈哈!當然這也是陪襯性的苦笑。不過想到這裡,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為什麼他們並不會干擾地城?連其他幾個地方,餓鬼、地獄也都守著自己的世界?我這麼問著。 提出這個問題,倒是讓玩命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後說道:「不清楚呢。根據閻羅王說過,不同世界本就有不互相干擾的自然規則存在。假如破壞了這個規則,自然會出現其他阻力干擾。大體上還是趨向於平衡運行的。」 閻羅王,提起這位神,我又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事情。我問道,你們難道都不敬畏這些古來已久的神祇們嗎? 「敬畏?為什麼?你也親眼看到過他們了呀,其實都很好相處的。」玩命很理所當然地回應著。 等會兒,親眼?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吧。 神的尊嚴大部分都是建立在『不可知』之上,更有些宗教中的神祇是進一步以恐怖來統治他的信徒。 當『不可知』變為『可知』時,恐懼感自然就消減到大半。從過去,未知就是人類最害怕的東西,這也是有些人會害怕黑暗的理由。當人與神之間那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被破壞了,所謂的敬畏也就不再存在。 假如把太陽神阿波羅的名字從我腦海中消滅。當我第一眼看到他時,他也只是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金髮帥哥而已。只要他不是敵人,自然可以建立起良好的朋友關係。 說到底,這一切都只是無知所帶來的假象。唉~難怪地城會用著這種態度來面對神。因為他們不過等同於一個擁有廣大土地的領主、一個握有極大權柄的國王……如此而已,而不是遙遠不可冒犯的存在。 這讓我想起昨天閻羅王曾說過的一句話:神?不也是六道輪迴中的一環嗎。 阿波羅也說過:他本就沒有認為自己對人類有任何責任。只是當人類祈求時,他會視情況來回應而已。 我還能說些什麼呢?只能無力地乾笑著。當一個國家問題頻傳時,國王是責無旁貸的,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責任。問題神並不是國王。 還記得他當時氣憤地說著:假如他真的應該負有責任,任何走偏道路的人都沒有活的資格。第一個宰的是一群名之為『作者』的傢伙,亂用他們的名字以這群人最為嚴重,極端踐踏了他們的尊嚴;第二個才是各個宗教團體的領袖,因為這群同樣生而為人,卻誤以為親近神就有資格代理神行使與享受神所該擁有的一切;第三個則是行惡的人…… 阿波羅說了很多,我從頭到尾都只能夠在旁邊陪笑著。 唉~無知是幸福的,但也同樣讓人感到害怕。這世上有多少東西是擁有著兩面相對的立場。 胡思亂想之中,第二層已經到了。 眼前是一個甬道,通往散發著黃金氣息的地方。那是堆積了無數財寶的場所,也是龍穴,更是直接通往地獄的閘道。 我瞧著四周,想找一個比較好窺視的位置。說對大陸最強生物沒興趣那是假的,有機會當然還是希望可以看一眼。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當無法威脅自己時,恐懼便改名字叫做好奇。 玩命已經卑恭屈膝地朝著甬道的另一端前進,看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還是知道紅龍的利害嘛。 藏好身,偷眼朝著甬道內裡看著。而幾奈就靠在我們藏身的岩石旁,閉上眼,對外界什麼事都不理不採。 一匹巨大的紅龍身影就在眼前,但……卻與我的想像有些不同。 雖然體型相當碩大,但那已經顯現的老態卻隱藏不了。懶洋洋地臥在金銀珠寶中間,一對可以說是開始萎縮的翅膀則是無力地攤在背上。甚至身體有許多部分都結了蜘蛛網,像是尾巴、後腿等等地方,看來就是好幾百年沒動過的模樣。可以說是除了大與老外,沒有任何威嚴感足以威脅人。 但有一個地方卻極度吸引住我的目光。紅龍的左前肢牽著一條鐵煉,鐵煉的另一端是一位比起周圍財寶還要顯眼的美女。棕髮姚條的身材,配上用極少布料所作成的衣服,假如那能算是衣服的話。鳳眼柳眉配上一張櫻桃小嘴,酥胸蠻腰合上那一身細緻的白皮膚。 假如說地城中諸多女人的美麗還能讓我想像,那眼前的這一位,她的美艷卻是超乎我想像之外。大概只有在二十一層所見到的暗影族夠資格與之比評。但為什麼她會身處在這樣的地方?脖子上的項圈更像是宣告她為紅龍的所有物一樣。 玩命與紅龍間還有一大段距離,他便停步道出自己的來意。只見紅龍低垂的右眼皮勉強張開一點點,復又合起。微微動了一下帶著泛黃指甲的手指,牽動了手中的鐵煉,被鎖住的女子便代替紅龍與玩命交談起來。 從兩個人的交談中,我可以清楚地發現到玩命說話的口氣愈來愈無顧忌。看來我再一次錯看了這個男人,他只要確定了對方對自己沒有立刻的威脅時,原本的個性就又顯現出來。 當他們於交談中,望著我們的方向時,我便驚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玩命走了過來,我大概可以猜到他要講的是什麼。 停下腳步,看著還蹲在岩石旁半藏著身體的我們,玩命笑笑地簡單說道:「安西亞,老瑞德要你們過去。」 我和同伴們面面相覷,幾奈卻已經走出岩石,說道:「放心吧!既然老瑞德表明要大家過去,那就是沒惡意了。」 幾奈實在是相當難得說那麼多。看來也如她所言,只要小心一點不要觸怒紅龍,應該是可以取得較近的位置看這一匹大陸最強生物……嗯~它還是只有大與老比較嚇人…… 一行人輕輕地走進龍穴。金光閃閃的珠寶身影照得我們差點睜不開眼睛,裡頭財寶的數量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的多。 「桔梗,我把他們都帶進來了。」玩命指著我們對那位被鎖住的女性說著。從玩命的話中猜測,她應該是叫做『桔梗』。 對了!『風信子』也是一種植物的名稱。地城中取名的規則並沒有完全亂來嘛,還是有這類較正常的名字。我記得『桔梗』與『風信子』都是會開一種小花的植物,可是當數量一多時,都很漂亮的。她們用這類植物來代表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意義?不過很少人願意說這些事情吧,尤其是地城的人們。 橫臥在虎皮之上,遠看時已經讓我驚艷不已的美人,近看時……喔!鼻血……只是簡單地遮罩住重要部位,那幾乎可以算是**的身材,直到現在我才相信『女人是用水做的』這句話。不由得轉頭看向身旁的三個女性……然後再搖搖頭。 喔!被樂華用一記手肘招待,看來她猜出我的想法了……肚子好痛…… 「那位白魔導士,」結梗的點名聲瞬間讓樂華的身體僵硬,「請您往前幾步好嗎。」 接著是一幅同手同腳跨步向前走的不協調景象,我有點想笑。但是當對他們要求樂華做這樣舉動其背後的意義是什麼時,我又有點笑不出來。甚至恐懼感稍微爬上我的心頭。 僵直的身體站定不動,我有多久沒看過樂華這樣緊張的神情了,看的我也緊張起來了。畢竟我們面對的不是哪個多金的領主,或是小城的諸侯,而是一匹紅龍。不管眼前的它看起來是多麼地衰老,對於『紅龍』這個名詞的所帶來的恐怖不會比『黑羊』弱,那讓人感到害怕的因子還是深植我心。就好像不管太陽神阿波羅多麼地親切,『太陽神』這個名詞還是帶給讓我一點不自然。 「再前進一點。」樂華順著結梗的指示又向前邁了幾步。紅龍那致命的鼻息已經吹拂到樂華的身上了,白色袍子的下擺微微地隨著紅龍的呼吸飄動。 ……「呀~!」樂華尖叫著跌坐到地上,因為剛剛紅龍伸出了舌頭舔了她一口。目睹著事情的發生,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是好。 只見仍是閉著眼的紅龍,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惡作劇後得意的笑容。看樣子事情並沒有那麼地危險,不過當事人之一的樂華似乎還陷在剛剛的恐懼之中。 我向前行了幾步扶起她,紅龍又抖了抖手中鐵煉的動作同時吸引著我。桔梗笑瞇瞇地對我們說道:「老瑞德的心情很不錯,願意讓她從這裡挑一樣東西帶走。」 「它……剛剛……」樂華似乎還沒恢復正常,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的。 不過玩命已經走到我們背後,蹲了下來。輕聲在樂華的耳旁說道:「你是認為老瑞德它喜歡你呢,還是它肚子餓了?」簡單的問題再次驚嚇著樂華,轉身緊緊地抱著我。她現在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也只有輕輕拍著背安撫著。 而玩命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成果,不過當紅龍的鼻息吹到他身上時,他的表情也有點不同。倒退了一大步,玩命結巴地說著:「對……對……不起……我……錯了。」 「呵呵呵呵~」輕輕的笑聲傳自桔梗,她指向一旁的黃金堆。「玩命呀,你要的東西在那邊找找吧。」 如釋重負的發言,玩命二話不說立刻跑到桔梗指示的地方翻找了起來。 而我懷中的樂華心情也漸漸平復,至少抓著我的手有放鬆些了。她偷眼看著身後的桔梗,當兩人四目交對時,又嚇得收回到我懷裡。我只能無奈地對桔梗苦笑了一下。 又輕笑了幾聲,看的我都傻眼了。我從沒想過女孩子的笑容可以那麼迷人,難怪古時君王願意博美一笑而作出不少傻事。 當那對碧藍的眼珠帶著疑惑的目光凝視著我時,我才回過神。見到我恢復知覺,桔梗才笑著指示道:「後頭有一些小飾物,耳環呀,戒指。也有一些有不錯的魔法屬性。那邊則是集中起一些誤闖進來的人,所留下的武器、手杖。其中不乏鑲了寶石、或是附加強大魔法的,有興趣也可以看看。」 我順著指示看了一下,問道,為什麼沒有防具或是魔法袍等等的。 「因為老瑞德吃蝦子不習慣剝蝦殼的。」 吃蝦子不剝蝦殼?我大概有點聽懂這句話裡的涵義……還抱著我的樂華則是慢了半拍,才又尖叫了一聲,又藏入我懷中。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我、其他兩名同伴與桔梗都不禁笑了出來。而肇事者的紅龍則是一副滿足的表情,平靜地臥在它自己的位置。 ……好重!玩命的身體還真不是普通的重,尤其背著他走過三十幾層的樓梯更是難過。 這一切都該歸因於樂華。當精神穩定下來後,她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按照老瑞德的意思,從它的寶物堆中挑了樣東西。原以為她會找個魔法寶石項煉或是一把魔杖,沒想到她從武器堆找了一柄流星錘。雖然說歷史上也曾經有過高強的白魔導士使用流星錘,雖然說這把流星錘上鑲了不少寶石,刻了不少秘文,好像也擁有著不弱的魔法屬性,但沒想到它的用途是……痛扁玩命…… 唉~來到地城才第二天,她淑女的形象便被破壞殆盡。我現在頗能瞭解,閻羅王他所說為什麼會喜歡來到地城,因為能夠放鬆心情。不過,這也太能夠放鬆了吧。 氣沖沖地跟在帶路的幾奈後頭,樂華一句話都不說。看她手上的流星錘晃呀晃的,我也不知道該說或該做些什麼。 至於玩命是不是真的昏了過去,到需要我背的地步?這……我不太敢確定。 原本我也猜想他沒昏,所以用言語試探他,也很成功地騙他說了話。沒想到第一時間內,流星錘又飛了過來。現在血都滴到我肩上來了,我實在是無法,也不忍心再一次確定玩命是否真的昏了。 在幾奈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一個大祭堂之中。祭堂內的外圍是一圈用紅布區隔的小桌子,每一張桌子上都擺著不同的法器。整個祭堂內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氣氛,一種很奇妙的平衡感。 裡頭菜田正在清掃著地板。她一看到我們,立刻用著那一貫的高興語氣打招呼:「嗨~!這麼快就來羅。咦~?玩命怎麼了?」 我搖著頭苦笑,對於菜田的問題該怎麼回答才好。而幾奈將黃金祭器擺到一旁,也開始幫忙著清掃的工作。 看見了地上清到只剩一半的魔法圓,我又回想起當初捨棄魔法不練的原因了。描繪著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圓圈包裹著圓圈。對於一個正式的魔法圓,那已經不只具有魔法效果了,更有藝術價值在裡頭。 這個魔法圓是用來做什麼的呀?我問道。 「啊~前一陣子我準備來請阿波羅神降臨用的。還在檢查文字的期間,阿波羅神就已經親自來到地城了。今天大魔王要利用這裡舉辦婚禮,所以我就趕緊過來清一清場了。」 原來是招喚神用的,難怪這麼複雜。看著剩餘的部分,那精細程度讓我深深感到當初放棄魔法是個正確的抉擇。我問道,這個魔法圓你準備多久啦? 「三四天了吧,才剛畫好沒多久呢。平常畫一個魔法圓大概要三天左右的時間,花上十來天做檢查是很平常的事情呢。」 身旁的兩個魔導士都一副頗有同感的表情點點頭,好像她們也都能夠體會其中的辛苦。記得以前她們曾經跟我說,愈高階的魔法準備工作愈加需要小心與注意,任何一個小錯誤都有可能致命。長久以來,如何簡化魔法程序同樣為魔導假學中的一項重要課題。但時間允許的話,盡量在萬全的準備下是比較安全的做法。畢竟魔法反蝕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歷史上有不少傷害都是由於失控所造成的。 放下玩命,我和幾個同伴也幫著忙。邊擦著地板我邊問道,你們都是要用的時候才畫魔法圓呀? 「是呀,因為祭堂只有一個呀,三十三層的空間又不大。光是將每位神祇的法器供奉在祭堂中,彼此力量的干擾就十分嚴重了。假如每個神設一個祭壇,那地城要大亂了。」 想一想,這也是正確。雖然神祇們本身似乎是不再輕易產生爭端,但屬性的相生相剋卻不是那麼好排解的。 在一邊工作一邊閒聊之中,一群地精走了進來。看到我們也同樣簡單地打著招呼,就開始了佈置的工作。 清完了魔法圓,我們將剩餘的事情都交給地精們。只見他們正在架設一個吊刑台,我只有輕歎了一口氣,便暫時離開休息去了。而幾奈與菜田也回到自己的住所,準備祭祀用的法袍與做統一精神的工作。因為這場由『眾神』見證的婚禮,其實只是由她們這些女巫作代理而已。至於玩命,他還倒在一旁。 靠在椅子上,我享受著休息的時刻,腦子卻是飛馳般地思考著。我心中隱隱有長居地城的打算。就如同閻羅王所說,在地城待著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但是我同樣感到,還是有一個地方與我格格不入。哪裡呢?這是我第二次提出這樣的疑問。 聚集起的人數並沒有昨晚參與宴會的人數多,但假如再次發生昨晚的那種暴動,我想破壞力應該也是不減。 明顯可以發覺到的,是白妖精族、山豬人、矮人等等這類比較不是那麼嗜殺的種族,都只派了幾名代表。反而是食人魔、地精這類種族到的人數較多,可能有大半的因素是為了來看一旁站在吊刑台上的戰士吧。 由地精們架起的吊刑台並不如想像之中的簡陋,它還是擁有著蠻精巧的機關在。至少只要拉動劊子手身邊的拉桿,戰士腳下的地板便能立刻掀開。當然,還有其他機關的用意我看不出來。而他臉上並沒有罩上頭套,我印象中被吊死的人表情都不怎麼好看。這對地城的人而言可能是一種另類享受吧。這讓我想起大魔王所說的,『不管要舉行的是婚禮或吊刑,都將會很有趣喔。』 而當事人之一的那位女魔導士,現在正站在整個祭堂的中央。女人只要穿起白紗,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彷彿那樣的裝扮與幸福被劃上等號一樣。不過眼前這位女魔導士心中所存的應該都是不滿,從她的表情看來。砍掉脖子看下半身是讓人覺得蠻幸福的,但加上了那顆腦袋幸福的感覺還是與她無緣。當然,脖子上綁著繩子的戰士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祭堂最外圍站了一群身穿法袍的女性,每個人的裝扮都大不相同,手捧著她們各自所信奉的神祇法器。就只有菜田她是站在太陽神阿波羅的身後,大概親臨的神祇只有他了吧。 擔任主婚者的則是一名高大的牛頭人,那名女魔導士高度大約只有到他小腹的位置。他就是米諾陶洛斯了,昨天那場鬧劇中最顯眼的一個,因為在他身邊總是能看到空中飛人的表演。 一件簡單花紋的背心,把他那寬厚的胸膛與肩膀展露出來,再搭配著擺在腳邊的一支巨型戰斧,那股魄力與勁道不言自明。背後擺了兩面大銅鑼,除此之外,什麼神體與祭司、女巫都沒有。見證的神祇都站在外圈,而非主位。 所有人都在等待另一名男主角的出場,靜靜地等待著。打開祭堂大門那特有的嘎吱聲像是預告婚禮的開始一樣。突然兩聲吼叫蓋過了開門聲,從屋頂的兩個角落有人拉著繩索跳了下來,朝著米諾陶洛斯的方向蕩去。 我還在訝異這樣的舉動,心中正想著他們是要來搶婚嗎?還是來救人?可是各種設想都極其不合理。當「匡!」的一聲,銅鑼被敲響後,只見兩人暈倒在地,哄堂大笑聲爆起。……又是一場鬧劇。只是用這種方式敲鑼,地城呀…… 穿著一襲混金邊、繡工精緻斗篷的大魔王緩步進來,身後跟的只有一名衣裝打扮鼻挺、相貌清雅的男性。 那個邋遢男呢?主角是他才對吧。……還是說……這算什麼?可能嗎? 在他們經過身邊時,我發覺到那名跟在大魔王身後的男人不耐煩地拉了拉束縛著自己脖子的領結,不愉快地說道:「喂喂!大魔王,這樣我很不習慣呢。」 「至少習慣這一兩天吧。新婚的日子新娘被新郎臭死在床上的話,也可傳為地城一絕了。」 「不錯呀!讓後人有個目標追。」 「為受害者想想吧,我可不想照顧一個患了潔癖症候群的女瘋子。」 我身旁的三個同伴,嘴巴是一個張的比一個大。吊刑台上的戰士則是乾脆將脖子掛在繩子上,傻眼看著這一切。最絕的還是身為新娘的人了,用不雅觀幾個字來形容會不會太簡單一些?不過我也沒辦法將她的震驚清楚地描述出來。倒是地城的人們則是用狂嘯與歡呼聲掩蓋住全場。 邋遢男……?嗯~那位男子走到了新娘身邊站定。米諾陶洛斯咳了一聲,清清喉嚨後用壓倒全場的大嗓子說道:「小子,打算用什麼樣的儀式呀?中式?西式?……」 截斷了米諾陶洛斯的話語,男子點點頭說道:「最快的!」 「咳!」米諾陶洛斯點了頭,肅容說話的同時,四周圍女巫們輕聲唱起了禱歌。優美柔和的清唱樂聲傳遍整座祭堂。「嗯~你願意取這個女人做為你的妻子嗎?」米諾陶洛斯面對著男子詢問道。 「我願意。」 「你願意嫁這個男人做為你的老公嗎?」當米諾陶洛斯詢問著新娘時,她還傻愣愣地看著站在身邊的男人,一點回應都沒有。米諾陶洛斯又咳了一聲提醒對方,但還是沒反應。 牛頭靠近了面紗旁,鼻息一吐狂吼一聲。嚇得女子回過神,不知所措地頻頻點頭。當意識真正地回到女子身上,她帶著有點為難的神情看向吊刑台上的同伴。兩人間的視線五味雜陳。 米諾陶洛斯雙手高舉,仰天說道:「在眾神的見證之下,我宣佈你們兩人成為夫妻。」雙手重重揮下,將……兩人的臉壓在一起。……好痛的親吻呀,看得我的牙都隱隱發疼。 祭堂之中並不如我所想是歡聲雷動,反而歎息聲佔了大半。看來存心想來看吊死人的傢伙還真不少,失望的這些人都先一步往祭堂外頭走了。 「喂!你們看!」不知哪裡傳來的呼喊,眾人其轉頭看向吊刑台。戰士腳下的地板已經掀開來了,繩子正繃的緊緊,那痛苦的表情一覽無遺。只見一旁的劊子手也嚇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剛成為妻子的女人看向身旁的男人,一雙玉拳搥了出去。男子卻是臉色凝重,將脖子上的領結強拉下,射出,化為暗器急閃於空中!這才化解了那名可憐戰士的危機。 「你裝傻呀?想讓我成為言而無信的小人嗎?」射出領結的男子走向吊刑台,口氣極重地質問著。 而吊刑台上的劊子手卻是無辜地擺擺手,說道:「太高興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拉到拉柄而已。」 「這種事還有不小心的!」 「……你有意見嗎?」 兩人臉貼臉、面對面,誰也不讓誰的怒火氣氛蔓延開來。 誰先出手的我沒看清楚,只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打作一團。還在場的往外一呼「打架喔~」原本離去的人潮又湧了回來。每個人都開始加油叫好,甚至插賭的聲音已經喊開來了。 最外圈的女巫們各自將所持的法器擺回原位,一點也不理場中的事情。反倒是阿波羅他站到了菜田身後,戒慎地看著場中的一切。而擔任主婚者的米諾陶洛斯則掄起戰斧在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大圓,邊大聲叫好。 我開始尋找×××大魔王的身影,這個應該負責維持眾人理性的角色……算了!他正在收插賭金,我首次在地城中看到了金幣與銀幣。 另一頭,打架的兩個人已經展開到吊刑台以外的地方了。拳風腿影閃動如電,身形似大鴻,出手如擊劍,完全不留一點情面。 交叉錯拳互擊,兩人分飛向後。才穩住了身體,立刻跨步向前躍去。空中畫出躍升的弧線,踢出的一腳力道非凡,都有一擊必殺的決心,朝著對方飛去。 瞬間,那名劊子手踢了個空。另一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大魔王身邊,兩人竊竊私語。 對手還想再戰,眾人仍直呼不過癮。但很異常地,大魔王強壓下了不滿與異議。場中人大多是不解,只有阿波羅與米諾陶洛斯兩人表情怪異。 「阿三,你先帶三十人往上頭去。」大魔王作出了如此的指示。 三媽頭一點,便走了出去。身後則有數十人自動跟上。 大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搞不清楚狀況。 低聲的討論維持了好一下子的時間,一個矮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報~!」 眾人一其看向矮人。氣還沒回過,矮人三句並兩句說出:「第八層大亂,各式魔怪死在通道中!」 大魔王手往旁邊一點,指示道:「你們先上去支援,我隨後到。」 「報~!」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急報。大魔王平舉著手,看著喘呼呼的矮人。 「餓鬼群闖入第五層的正常空間了!」 緊急消息不斷,大魔王手才揮下,又是一聲:「報!」這回是一個妖精。從他手肘、膝蓋上的瘀傷大概猜想得到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景象。 「該死!讓我把指示下完行嘛!」 無故被罵的妖精傻了一下,但驚覺到事態嚴重的他立刻說出:「泰山王帶了一票死神軍團闖出第三層了!」 不帶任何表情的石製面具環顧著四周,大魔王大吼一聲:「該死!有人能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名報信者互相望了一望,齊轉頭說道:「風信子抓狂了!」「風信子抓狂了!」「風信子抓狂了!」 風信子抓狂了……? 這很糟嗎?聽起來很糟的樣子…… 「沒事的人全部出動!阻止風信子!趕不上的就不等了,要快!」大魔王下了一道簡潔的命令,在場眾人神情不再嘻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嚴肅。 一個女的拉住了大魔王的斗篷,擔心的神色毫不保留。她問道:「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阿五……」大魔王看著她的妻子之一,但時間似乎不容許他在這糾纏不清。他指向一旁說道:「這裡神那麼多,隨便求一個保佑,千千萬萬不要讓風信子闖到龍穴去!」 將眼神移開,大魔王只看了四周圍一眼,說道:「跟上!」 前前後後近百人都奔馳在地城的通道上,這還不包括我沒看到的,我不知道這樣壯觀的景像在地城中曾出現過幾回。我和三名同伴都跟隨著地城的緊急腳步朝著上層前進。 所有人都沒空閒說話,只是費盡力地跑著。樂華與滿花都落後了一小段路程,我和卡耶德旁邊是剛追上的太保與大魔王等人,跑在最前頭的一群。反正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應該有辦法自保才對,應當不用太緊張。反而是即將要面對的,比較讓我頭疼。 原本在場的兩位神級人物,阿波羅與米諾陶洛斯早在一開始,就沖的不見人影了。 不知道跑了多少層樓梯,我只曉得這比起上一次給將軍馬茲肯追的時候更加的累人。偷空轉頭一望,跟上的人群已經少了很多。 哎呀!撞到人了。我回頭看著擋在我面前的卡耶德,其他領頭的幾人也都停了腳步。往前一看,一個慘不忍睹的景象。長長的一條通道佈滿了矮人、妖精與各式各樣的怪物,其受傷倒地的身體。交錯重疊,根本沒有落足的空間。 後頭追上來的人也都停了。其中一人趨前蹲下看著倒地眾人的傷勢:「不行呀!大魔王。他們受傷都非常嚴重,不能隨便移動的。」 旁邊的太保說道:「大魔王,這裡不能走的話,得回到下層繞上一大段距離呢。」 沉默不語的大魔王也蹲下查看著倒地眾人的傷勢,回頭一望說道:「末殺、未殺開路!其他人沒辦法跟上的繞路走。」 開路?我還在懷疑大魔王命令的時候,末殺、未殺兩半妖精姊弟已趨步向前。只見他們兩腳一踏,兩拳互擊,腳背手背都各冒出了三支鋼爪。在鋼爪的根部還能看到血跡。 朝著一旁的牆壁狠擊,鋼爪立刻插入石牆。兩人就這樣在牆上留下了無數痕跡,朝著另一端前進。而大魔王、太保為首的一群人,將手腳扣入鋼爪製造的坑洞,用蟑螂般的遊走速度跟在末殺、未殺兩姊弟後頭。天啊!這手橫向攀巖的功夫我可學不來。 當不再有人跟上大魔王的腳步後,大多數人還是待在原地,最後頭的一群人才慢慢地朝後散去。 瞥眼看到一旁有個石精在場,想起他們這個長居地底的種族擁有操控岩石的能力。我拉住他問道,能不能在移動牆壁做出個通道來? 他搖搖頭說:「沒辦法,那需要太多的魔力了。我們頂多能夠讓牆壁凸出幾塊而已。」 腦筋一轉,心念一動,這還是可行的。只要有足夠的跳台,應該可以讓更多人快速通過這條通道。我將這樣的提議告訴他,他也同意,找了幾個同伴開始集中精神,念頌著他們族內流傳的密咒。 眼前大魔王與一些能夠攀爬過牆壁的人才通過通道。石牆傳來輕微的震動,發光蘚苔的光芒被聚集在石牆上的魔力給遮蓋住了,十數條石柱自牆上長了出來。 看差不多後,我呼叫著能夠藉著凸出石柱通過的人群跟上。奮力一躍,石柱與石柱間的距離對我而言還算輕鬆。後頭跟上的人數比起之前跟上大魔王的人數還要多得多。 沿路上受傷的人不少,死的更是多。誠如之前所聽到的報告,餓鬼、魔怪甚至不少亡者都跑到地城的通道上來了。一面閃躲這些阻礙,一面朝著屍體堆的方向前進。 打鬥的吆喝聲清楚? 正文 第五部 上帝情歌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2 本章字數:12770 「鐺鐺鐺鐺鐺鐺!」緊急的鐘聲響遍了洛克史東各個角落。 「發生了什麼事情!」將長髮梳成細長辮子繫在腦後的耶容跑過來問著。 曾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把頭髮剪掉,但他的回答是沒時間。這也是優秀的機工師所會給的唯一答案,而耶容正是礦坑都市─洛克史東的優秀機工師之一。所以縱然是再緊急的狀況,仍會有人停下腳步來回答他的疑問。 「有個女人闖進火藥庫裡,揚言說要自殺給她的男人看!也已經引發了一場小型爆炸了,負責人很害怕,怕會引起更大的爆炸。毀了整個火藥庫還不打緊,就怕連累到其他人。」才一說完話,停下腳步來的小伙子就又急忙忙地回到他的救難工作之中。 「別鬧了!」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後,不顧眾人的反對,耶容強行衝進了已被封鎖起來的火藥庫現場。 ※※※※※ 「不要過來!」從打算要自殺的人口中最容易聽到這樣一句話。而大多數人的反應是停下腳步,大聲喊著:「不要衝動!不要衝動!有話慢慢講!」以避免自殺者有太衝動的行為出現。但過去的歷鏈,讓耶容的處世風格早已異於常人…… 「死八婆!要死你也給我死遠一點,別浪費了這麼多精製過的火藥!」說歸說,耶容仍是不理采四周圍零星的火苗,一步步地靠近眼前的女人。 略為呆了一下,女子還是發覺到兩人所處的地位有所不同。身為實質威脅者的她將手中火把靠近了地上接至數個主要火藥桶的引繩上,再一次警告:「你……你不要過來!」 只要接著引繩的主火藥桶一爆炸,整個火藥庫勢必會被牽連進去,到時候可不是損失一個火藥庫就能解決的了。不過怒氣沖沖的人還是沒停下來,女子也攝於對方的舉動而不知如何是好。當耶容一接近受到驚嚇的女子,立刻搶過火把,並甩了一記重重的巴掌。 揪住對方的衣領拉到面前,耶容咬著牙。「記得一件事,真正想死的人是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你最好給我想清楚你心裡到底想些什麼,假如只是為了吸引其他人注意的話,那脫光了衣服裸奔也能得到一樣的效果!」 「你知道些什麼!你知道些什麼!」女子推開了眼前不知情況,而胡亂指責著自己的男人。 一時間失去平衡,耶容雖然穩住了身形,但手中忘記先行熄滅的火把已經將地上的引繩給點燃了。「喔!糟了!」 「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發覺到死期將近的女子,嚇得蹲到地上。完全不思索任何補救的辦法,只是捂著自己的耳朵大叫。 看著女子,耶容只是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罵道:「女人!」 弄熄了手上的火把,觀察著四周圍的情況。地上被刻意放長的引繩還未燒到支線的部分,時間還相當充裕。旁邊則是數桶早先被炸開,且還燃著火星的小型火藥桶。 二話不說,赤著手往火藥桶尖銳的碎片上劃去,割出了好幾條深淺不一的血痕。雙手握住引繩燃燒著的火苗,並一腳踩住還未燃燒的部分。在手上一繞打了個圈,硬扯,引繩應聲而斷。同時火苗也熄滅了。 呼了口氣,耶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而女子仍舊是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喃喃念著我還不想死之類的話語。 ※※※※※ 「耶容機工師,裡頭的狀況如何。」負責現場救難的人走了過來。 拍了拍對方的肩,耶容說道:「沒事了。把裡面的人給帶出來吧!順便對裡頭灌水,還有一些殘火在,要注意呀。」 「水?裡頭可都是火藥呀!」 又揪住了對方的領口抓到面前。「我管你用水還是什麼的,總之給我把裡頭的火都給弄熄。火藥濕了曬乾來就還可以用,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知道嗎!」 「知……知道了!」 強硬的口氣很快地就讓對方屈服,而聚集起來準備救助工作的人們也在最快的時間內展開各自分配到的工作。 看到另一群聚集起來的人們,耶容也從傳來的吱喳聲中大概猜到被圍在人群的中央是剛到的事件男主角。帶著滿臉虛偽的微笑撥開眾人,硬擠進了中央。 「我也沒辦法嘛!人家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的,也不干我的事情。我跟她之間又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剛好親耳聽到這麼一句話,讓耶容臉上的笑意有點扭曲變形。 「啊!……耶容機工師。」 看著男人尷尬的笑容,耶容握起了受傷的拳頭往對方鼻樑上重重招呼下去。啐了一口唾沫在倒地男人的身上。「你該感謝了,我忘記帶火槍在身上!」猛地轉身,目光一瞪,圍在四周的人不由得讓出了一條路來。 「火氣這麼大呀?」 「啊!老爸。」才剛走出人群的耶容看著自己的父親帶著關心的眼神。原本充滿著怒意的臉孔也和緩了下來。「沒什麼啦!最近沒睡好又沒吃好的。好不容易才有個好好休息的時間,被打攪起來,火氣本就會大些。」 「為了自己的事情而廢寢忘食的,倒頭來把所有責任都牽扯到別人身上,這也沒什麼好跟我抱怨的吧。」 「嘿嘿!」搔搔頭,尷尬地笑了笑。 看著自己兒子傻笑的模樣,身為父親的人倒也不好說些什麼,但隨即又想起正經事說道:「長老會的人在找你,去見見他們吧!」 「那群老頭子又在想什麼?」 「天曉得。快去吧!」 「喔!」 ※※※※※ 向來昏沉沉的房間,今天仍是維持著同樣的調調。才進門,耶容就聞到那股濃重的機油味,多麼熟悉也多麼美好呀!簡直把骨子裡的靈魂都給勾引出來一樣。 長老在洛克史東裡不過是一群年老力衰的瘋狂老頭子,失去了年輕人精力的他們仍是不放棄研究這龐大的上古遺跡。雖然沒有親身投入重建,甚至挖掘的工作之中。但他們都身兼了數個復原小組的顧問,在遺跡重建的工作裡佔著相當的比重。所以仍是可以在他們身上聞到為了防止金屬銹蝕與兼具潤滑效果的機油味道。 曾有人說過:「除了瘋子與信誌異常堅定的人以外,沒有人能夠在洛克史東待超過一輪的時間。」事實也證明,所有來到洛克史東的商隊都不曾待十三天以上。大部分都是訂單、訂金丟下之後,拿了上一回所訂的貨物就走了。 而今天這房間裡的情況則和往常有點不一樣。才一進門,門旁就杵著兩個暗濛濛的門神靠在牆邊陰影下。一身泛黃的亞麻白衣帶著歷盡風霜的痕跡,臉上更是纏著厚厚的布條,只露出一對好像能夠看透世間的瞳眸。其中一人身上配的是單手長劍,另一人身上配著細刃彎刀。 值日的長老們桌前是名裝扮差不多,但卻看的出來較為高貴,或是說奢侈的胖商人。通商已頗為頻繁的現在,耶容知道對方是來自於大陸西南的沙漠地區。身後門旁的兩人應該就是傳聞之中的職業,魔劍士了吧。 「耶容,你來啦。」 「長老,什麼事情嗎?」 「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來自大陸西南方,沙漠中聖城答拉丁的商人頭目,沙婁先生。後頭的是兩位負責擔任主要護衛任務的魔劍士,迪拉羅夏與狄亞哥。」 「您好。我是耶容,Lv8的甲級機工師。」 互相點了個頭,表示歡迎之後,其中一名長老繼續說道:「這一回他們來是希望能夠購得我們火槍的技術,所以我們決定派你去指導。最近你負責的遺跡重建工作有著相當的成果,聽說也暫告了一個段落,就當成是出去旅行散心吧!順便帶一兩個助手出去,長長他們的經驗。」 「等會兒。」後頭配著彎刀的魔劍士站出來說話了:「請恕我這麼失禮,但是這名年輕人只是Lv8的機工師而已呀。」 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解,就有名長老幫耶容回答:「放心吧!這小子在洛克史東裡,對火槍的熟悉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況且我們機工師的高下判定並不在於Lv的高低,因為職業工會的經驗值判定比重多在於戰鬥方面。就技術面而言,甲級機工師可是在兩百多位登記有案的機工師之中位於頂點的六人之一呀。對於他的火槍技術,我們長老會的每一人都可以給予無條件的保證。」 「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對於長老的解釋,魔劍士很認真地道了歉。 聽著人家心服口服的道歉聲,耶容也沒什麼好感到不滿的。他回過頭看著長老們問道:「先別誇獎的那麼快,洛克史東的作風從也沒脫離了商人的範疇。還是先來聊聊出差的費用,您說是不是比較恰當些。」 「哈哈哈!好小子,頭腦還算清醒嘛。廢話不多說,這回已預付全額的報酬你拿一成,你挑的助手則是拿你十分之一的數目。當然,他們的部分是由洛克史東來負擔。你的一成可不會少。」 「喂!太沒良心了吧,事情都是我在做,你們好意思拿其他八成多?」用誇張的表情看著眼前的老人,耶容大聲抱怨著。 「其他的部分也都是投入在各個小組的挖掘經費之中,我們拿的也只是規定內的薪水而已。你哪支耳朵聽到我們多拿了。況且普通甲級機工師出差一年的費用是一百枚金幣,這一回你拿的可不只這些。」 「多少?」 「一千枚金幣。」 「一……一千!那原本不就是一萬枚了。」簡單的數學計算之下,帶來的天文數字讓耶容著實吃了一驚。 點點頭,長老邊欣賞著小伙子的吃驚表情,邊用他那平平的聲調說:「沒錯呀!一萬枚金幣可是珍品大百科a級寶物水準的價碼了,拿來換火槍的技術已經很划得來了。」 「可是……」耶容皺著眉頭,露出委屈的神色。 「那……狙擊銃也讓你帶出去好了,」看透了眼前小伙子的心思,長老繼續說:「那把長型火槍可是現有火槍中最好的貨色呀。珍品大百科裡等級e的它不也是讓你流了好久的口水,一直想要帶在身邊的嗎。」 探出身子,耶容笑著說:「那我也要帶個照遠瞄準鏡出去,遺跡原版品的喔。反正從遺跡中挖掘出來的有五個,三個放在小組的研究室裡,一個在展覽館,一個在倉庫中嘛。仿製品太差了,我可不要。」 「你很挑呢,小鬼。」 露出了商人式的職業笑容,耶容乾笑了幾聲:「嘿嘿!商人嘛。」 「好,達成協議。」長老交給了耶容一張文書。「拿著這張文書到展覽館吧,負責人會把東西交給你。準備好了跟我們報備一下,就可以出發了。」 「長老長老,大事不好了!」慌慌張張闖進來的人還喘著氣,急忙忙地說道。 「哈哈哈!」其中一名長老大笑道:「剛談好了一筆大宗的生意,怎麼會不好呢。」 「不是啦!長老!都市外的大草原滿滿的人影,一個個都全副武裝,看服飾打扮是東方軍隊的模樣。而且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打算作什麼,他們只是持續地逼近。」 互相確認了彼此聽到的是同樣的消息後,他們靜靜地看著通報者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才不急不徐地問:「有多少人?」 「比起兩三年前,天使道在洛克史東聚集起來的人還要多。」 騷動的聲響傳進了室內,從未合上的大門可以看到人們緊張的模樣。而這樣的氣氛也感染到室內的每一個人。 「不管了!耶容,先把槍銃隊的人組織起來,佈防在城市邊緣的防守碉堡。傳令升起拒馬。需要什麼就用什麼吧,你方便行事就好。」 「知道了!」點個頭,耶容便衝出門外。 來自大陸西南方的商人則是擔心地看著準備離席的數名長老。「要不要緊呀!真糟糕,怎麼這一回會遇上這種事情。」 「沙婁先生,您就不用擔心了。藉著這一回要讓世人知道,洛克史東的都市防衛力也是一流的水準。您就先暫時到後方去等待吧。」 「我也來幫忙好了。」一名魔劍士站出來說道。沙婁一聽大急,叫道:「那我怎麼辦?」 魔劍士指了指身後的同伴。「讓迪拉羅夏待在你身邊好了。反正他才剛回神殿,就因為這一回的任務而又出門,疲憊的身體應該是還無法適應激烈的戰鬥。但要作護衛工作,他一個人就應該夠了。」 「狄亞哥,那你呢?」後頭的魔劍士向前跨了一步,朝他的同伴質問著。 「沙漠法則就是生存法則,無意義的侵略是必須抵抗的。不論當事人是誰。」 「生存……嗎。」 「知道就好。我走了!」兩名魔劍士之間的對話結束了室內煩鬱的氣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緊張感,一股戰場的氣息。 ※※※※※ 深藏在地底,利用三年前洛克史東大爆炸事件所遺留下來的毀壞物品,將其熔制而成的鐵製拒馬。各以不同的角度自地底升起,分成前後兩排將洛克史東最外圍的地帶圍了起來。這樣的設施有效地防範騎兵的衝擊與步兵的直接進攻,當然除非對方從天上來。 五座鐵製的碉堡彼此間保持一定的距離,碉堡與碉堡間則用拒馬來連結著。除了槍銃隊伍利用碉堡的槍眼來威脅敵人外,裡頭所容納的步兵隊伍也具有相當的威脅性。拒馬後頭架起了十數座顯眼的巨弩與投石車,當然更多的是長槍部隊。利用相當於兩人身高的鐵製長槍,是有效攻擊任何接近拒馬敵人的冷兵器。 面對著洛克史東的防守陣勢,可能只有用數倍於他們的兵力來製造出數也數不清的屍體,生存者自然能踐踏過他們同伴,接著取得勝利。如今眼前的敵人正是具有這樣的能耐來獲得勝利,只要他們肯付出代價。 除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外,天空更傳來不知名的朗誦聲:「……兩屯軍馬齊出,奔至御營中。御營軍自相踐踏,死者不知其數。後面吳兵殺到,又不知多少軍馬。先主急上馬,奔馮習營時,習營中火光連天而起。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日。馮習慌上馬引數十騎而走,正逢吳將……」 握著彎刀刀柄,魔劍士來到中央處。耶容已經聚集起數隊手持長型火槍的隊伍,依其手上火槍類型分成數排蹲定位。表明自己的來意後,狄亞哥走到步兵隊伍後方等待著。應該是最後一線防衛的步兵群,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隱藏不住的戰意。 只聽耶容喊道:「注意!分成五排連續射擊。敵方為數眾多且密集,只要粗略瞄準就能命中目標。裝填動作務必確實迅速,其他工作交給其他人就行了,我們只要負責快速地減少敵人數目。一切聽我的號令,一到五排裝填!」 雖然服色雜亂,武器不一,但確實的動作與整齊性不輸給任何擁有精良訓練的部隊。所有人陸續完成彈藥裝填與確認的動作,他們將視線集中在耶容身上。 「第一排瞄準!」位於第一線的人們架起手中的長型火槍,瞄向一步步接近的未知敵人。 洛克史東一方的人們也在同時間安靜下來,這帶給了狄亞哥一種緊繃的感覺。他知道,只要對方一進入射程範圍,一場殺戮就要展開。這種感覺讓他不自主地握緊了掛在腰際的彎刀。 己方的安靜與敵方的吵雜形成相當強烈的對比。但在這樣的氣氛下,不論敵方如何吵雜,安靜的一方好像能夠聽到身旁的人呼吸聲與心跳聲一樣。緊張感持續高昇。 不知所為何事的對手逐漸接近了。沒有任何宣戰預告,也沒有任何要求,只是一步步地逼近洛克史東。沉默,這世上可能再沒有比這更強烈的壓迫了。 有一點點奇怪……這樣的念頭自耶容的腦中浮現。對手前陣中並沒有任何長距離的攻擊武器,而且隊伍也是十分雜亂。光論武器射程就輸給洛克史東一大截了,那對手的行軍速度為什麼還像是散步一樣?假如不知道洛克史東的底細,那還進攻的肯定是白癡。假如清楚地知道洛克史東的底細,那這樣慢吞吞地進攻的也一定是白癡。除非……另有目的! 剛得到結論的耶容才吞下口水,立刻眼前異變的景象張開了大口。吵雜聲斷然消失,佈滿於眼前的軍隊浮到了空中,像是黏土一樣朝中央集中,所有的人都揉和在一起。五顏六色的圓圈在天空打轉彷彿雲朵般,而揚起的厚重灰塵也確實地阻礙了視線。 當雲朵往地面集中收攏,一切復歸於平靜後,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突發狀況。他們只是等待,等待任何打破寂靜的事件。而灰塵也在等待之中慢慢地平息。 當草原上的視線再度回到掌握之中,出現的是一十六名穿著單色長袍的人,成一橫排漫步在草原之上。已經進入射程的對手仍是緩緩地走著,洛克史東一方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只是凝視著對方。 當這一十六人緩步走到拒馬之前,洛克史東方的人已經傳出了些許細微的討論聲。一名紅袍人隔著拒馬,微笑地說著:「古代圖書館到礦坑都市洛克史東支援的一十六名學者報到。請問,負責人是哪位?」 「解除武裝,解除武裝。」後頭,數名長老奔上前來。 拒馬收回到地底,除了幾群見識較多的人自顧自地大聲討論起事情來外,大多數人仍是手持著武器,茫然地看著一切。 「您好!您好!」帶頭的長老熱情地握著紅袍人的手。「真沒想到諸位到來的居然會是這種情況,真是抱歉。」 「沒關係啦!這段旅行的時間因為有些小毛賊的騷擾,所以才有人提議用這樣的方式。沒想到給你們造成了困擾。」 除了說話的紅袍學者外,其他學者都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四周圍一切。一名特別顯眼的黑袍學者更是讚歎道:「哇啊~難怪東方古人會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有些事情還是得親眼見識見識。」 「剛剛那是怎麼一回事呀?」一名隨侍在長老身邊的小伙子插嘴。黑袍學者舉起了手中的一冊書,回答道:「只是大家的朗誦聲將書中內容實體化而已,沒有什麼啦。」 「實體化!能夠用來實際戰鬥嗎?」 「不曉得,沒試過。反倒是我們,聽說有古文字需要解讀是不是。」 注意到一旁對話的長老們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原本不是說只有到紅袍等級的學者要前來支援嗎?怎麼圖書館中最高等級的黑袍學者也都來到洛克史東了。」 「哈哈哈!」黑袍學者邊向前走著,邊笑著說道:「沒什麼沒什麼!走吧,看看那些我們還沒見過的古文書吧!哈哈哈~」 學者們與長老們就在寒暄聲與笑聲中離去。雖然有少部分人跟上了腳步離開,但大多數人仍是傻在原地。 「啪!啪!啪!」擊掌聲將所有人意識拉回現場。只見發出噪音的耶容一副輕鬆的神態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大家回到工作崗位吧!」 「等……等會兒!剛……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兩名火槍隊的人站起身圍住耶容問道。而其他人也將視線集中在發出聲音的三人身上。 「不就是我們之前邀請古代圖書館的學者支援來的羅。」 「可是……可是……」嘗試著進一步的詢問,不過結局似乎是徒勞無功。耶容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腦袋說道:「總之沒事就好,大家省得麻煩。好了!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吧!別在給我繼續待在這裡了。走羅走羅!」 在耶容的吆喝聲下,人群漸漸散去,只有少數幾人仍是愣在當場。轉頭看向質問著自己的一男一女,耶容笑著說道:「別再想那麼多了。啊!剛好,你們回去收拾行李吧,陪我出差去。」 凝視著冒出冷汗的手掌,魔劍士似乎為不用拔出武器這件事感到一點點安心。走經過身旁的耶容訝異道:「你似乎沒什麼吃驚的表情。」 「那你呢?」簡單的三個字將問題帶回到發問者身上。耶容只是笑著說:「以前看怪事看習慣了嘛。你不會跟我一樣吧?」 「假如這值得我驚訝的話,我不會吝惜露出驚訝表情的。」 看著魔劍士漠然地離開,耶容順著目光將洛克史東的街景盡收眼底。露出了一張不知是嘲諷還是其他意義的表情,笑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哈!」 ※※※※※ 長路漫漫,騎乘著馬匹散步在大草原之上,耶容的心情用『悠閒』二字形容可能還無法完整地描述他的現況,用『鬆懈』二字會更為恰當吧。 除了交談與吃東西外,這名優秀的機工師幾乎是呈現癡呆狀態。兩眼無神地看著遠方,一張口開得幾乎可吞下一個拳頭,只差掛條口水痕在嘴角。光看背影根本猜不出來他是不是在馬上睡著了。 雖然說他的實績與現況可以將他是歸類為一個懂得放輕鬆的天才。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大家只是在猜他什麼時候會摔下馬。『優秀』這個字眼離他好遠好遠。 當外在環境有了比較明顯的改變,跨下的馬匹變成駱駝,青翠的草原變成沙漠,這才讓耶容的表情有了變化。當來自沙漠城市答拉丁的人們都有種回到家的感覺後,耶容才像是要開始活一樣。 無邊無際的沙漠、陽炎搖曳的虛影、起起伏伏的沙丘,這些不曾見識過的事物讓這名優秀的機工師又張大了嘴。當然,也吃了不少沙。 所幸要對抗的只有荼毒的炎熱而已,乘坐著駱駝,耶容作了一次輕鬆的沙漠之旅。各種補給品在僱主的準備下相當的齊全,甚至可以用奢侈來形容。這些條件都讓耶容能夠以愉悅的心情來面對沙漠。 可是這樣輕鬆的超級好運並沒有持續完全程,在旅途中他們遇上了第一次的沙暴。 在狂沙之中,耶容有種回到兩三年前,面對著洛克史東上萬名敵人與他們領頭的天使,初始時的驚慌。看似無敵且不可違抗的巨大力量,能夠與之面對面的只有那群活生生的傳說─—七武士。 能夠割裂人的風聲、狂撲著自己而來的沙塵,在這之中所能倚靠的只有身旁為在一起的同伴與外圍的駱駝。除此之外,在這大自然的憤怒裡,他們是孤獨的。 當沙暴結束,一切復歸平靜。物資與牲口在沙漠民族的保護下,損失並不大,但眾人的狼狽樣卻是藏不住的。而四周圍的沙漠一如往常,之前的沙暴就像是一場夢一樣。耶容深深感覺到他被嘲笑了,沙漠彷彿在對他說:怎麼啦?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呀?我仍舊是跟過去一樣,未來我也不會改變我自己。但你們呢? 「沙漠是無情的,是殘酷的,但它同時也是溫柔的、公平的。」這句話是這些天來,身為保衛商隊的魔劍士第一次跟耶容所說的話。耶容看向面對他笑的魔劍士狄亞哥,從他這些日子的觀察裡,他還沒見過這個男人有這樣燦爛的笑容。他隨著狄亞哥的視線看去,魔劍士用著十分開心的聲音說著:「走吧!綠洲,這是我們今天休息的地方。」 ※※※※※ 夜裡繁星點點,待在綠洲中的沙漠民族用著特有的歌聲與曲調讚頌著天地。駱奶袋與剛烤好的麵餅傳遞在眾人之間,人情的暖意也隨著手上的食物一同將黑夜的寒冷驅逐出體外。 來到沙漠才活過來的耶容,相當地融入這個不一樣的世界之中。反而是伴隨他而來的兩名年輕機工師,裹著大毯子,口中抱怨連連。 「看樣子你沒被打敗嘛。」狄亞哥來到耶容身邊,將手中溫熱的駱奶遞來。 接過這寒夜中的寶貝,耶容喝了一大口才說道:「這種程度的東西還不足以打倒我,好歹我也見識過更古怪的人事物。倒是你,還沒進入到沙漠前,根本不知道你會笑。綠油油的景色比不上這一大片黃沙嗎?」 才要回話,同樣身為魔劍士的迪拉羅夏走了過來。放了一句:「別理他這個怪胎。」接過耶容手中的駱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他這個人呀,連城裡都不喜歡待,常常往城外跑。要不是這般不專心,就比我早一步取得魔劍士的資格了。」 「視線太狹隘了!」一把搶過迪拉羅夏手中的駱奶,貪婪地喝了一大口。用著泛黃的麻布衣袖擦了擦嘴,狄亞哥才嚴正地說道:「很少有地方可以像在沙漠中一樣,一眼望去毫無阻擋,能夠看到地平線與天空交會的遙遠彼方。我不禁為其他無法體會這種景色的人感到惋惜,因為太過狹窄的環境只會妨礙思想的開拓。」 閉上眼,回想著這些天來黃沙滾滾的景象,配合著狄亞哥的意見,耶容不由得打從心底同意這樣的看法。沒有真正地見識過寬廣,是無法真正理解『寬廣』的意義。 「沙漠會公平地包容所有願意遵循它的法則而生存的人們,它也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而去改變這已是永恆的存在。無法遵守者唯有離去一途。」狄亞哥站著遙視在星空之下,沙漠與天空的交會點。 是夜,這一群年紀正是蓬勃發展時期的小伙子們,互相交換著各自對沙漠的心得。來自沙漠以外的,與沙漠住民本身的各種不同心得。 ※※※※※ 答拉丁,沙漠中最為繁榮的城市。只是這裡的繁榮與耶容所認知的繁榮有相當大的差距,或許城市所搭配的色調不同,帶給人的感覺也就大不同吧。洛克史東不論什麼時候,都是給人灰濛濛的感覺;白列明公爵,也就是夏姿娜所統領的花園城,給人一種綠色的基調;而這裡,答拉丁則是以黃色為底,來彩繪整個城市。 由於商人頭目沙婁是以商會的名義邀請耶容等一行機工師來到沙漠,而這一切都是位於沙漠名譽領導地位的混沌神殿在得到眾人的請益後,所指示的。所以在各項火槍製作所需要的設備、材料齊全之前,接待的工作名義上是該由混沌神殿所負責。 當然,耶容也是可以選擇到商人豪華的住所,享受著等待工作開始前的一段時間。不過他進入到答拉丁,列出所需要的材料清單給了沙婁後,便跟著兩名魔劍士前往混沌神殿。而兩個小的呢,少不了念個幾句。 一行五個人前進混沌神殿的路上,有兩個跟在後頭低聲喃喃自語著,彷彿是在咒詛某人。而前頭三人倒是聊個蠻開心的。 不過很快的,大街上的騷動吸引住了他們的注意。三四個大男人圍著一個明顯是來自外地的窈窕女子。可以很簡單地判斷出該女子來自外地,是因為長期居住在沙漠之中的女性會遵循著傳統與生活習慣,穿著密密麻麻的衣物包起自己。而她卻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材一樣,臂膀、**、細頸、小腹都毫不遮掩地裸露在眾人面前。 看著爭執愈發激烈,耶容只是歎了一口氣,驅步向前打算幫忙。後頭同樣來自洛克史東的小伙子見狀,笑道:「英雄救美嗎?」 耶容只是很無奈地擺擺手、搖搖頭。走向女子身後,取下掛在肩上的狙擊銃,槍機一拉,搭上了那柔弱的右肩便是一聲槍響。 在場眾人一齊望向被子彈掃過,驚嚇倒地的男子。當男子的同伴意識到要找對方算帳時,卻見到耶容已經被打趴在地下了。 「該死!你不知道這樣很吵嘛!」 面對著迎面而來的一腳又一腳,耶容抱頭大聲叫道:「米法兒姊,別踢了。是我,是我呀!」 「該死!我怎麼知道『我』是誰!」 「耶……耶容呀!」 當聽到令人懷念的名字,米法兒停止自己的動作,動作緩慢地蹲下看著被自己踢到不成人樣的小伙子。後頭原先和她對峙著的一群人,趨前大聲罵道:「你們是一夥的嗎?刻意攔下我們,找我們麻煩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時從後頭追上的兩個魔劍士才搞清楚狀況,原來是那名穿著火辣的女子先找人家碴的。 在眾人的不諒解之下,米法兒凝視著耶容的神情漸漸改變。 「嗚哇~莎莉死了~」米法兒整個人哭了出來,撲入耶容懷中。這樣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不知所措。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3 本章字數:9700 在兩名魔劍士斡旋之下,紛爭得以平息。前往混沌神殿的路上,耶容也才從米法兒口中得知大概的事情。 原來米法兒心頭突有所感,便趕向白金城去,只見一塊冰冷的石頭,上面簡單的寫著躺在這塊土地上的人物姓名與卒年。當證實了眼前的不幸後,傷心的她便一個勁地往南邊飛翔,直飛到答拉丁。心中一股怨氣難平,正想找群人消消火的時候,耶容就很不湊巧地成了出氣筒。這一切還沒經過個兩三天呢。 當然這樣的消息讓親眼見過莎莉的耶容也難過了好一會兒,但他還是將大部分的心思擺在安慰米法兒身上。而一旁的其他人,則是有聽沒有懂。對於兩人的對話都只是聽得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才將米法兒哄到破泣為笑,耶容事後不禁大歎,假如有支棒棒糖在手,所要下的功夫可能更加輕鬆。不過這樣的一股陰霾,可能一時片刻裡也無法自這兩人心中消除。 「前頭就是混沌神殿了。」 迪拉羅夏正對眾人介紹著,就聽到前頭一名婦人抱著嬰兒哭喊道:「帕勞西亞…」 正當耶容等人還搞不清楚狀況時,狄亞哥已經快步向前。婦人見到魔劍士的身影,立刻趨前哭述著:「帕勞西亞,魔劍士大人呀,請救救我的孩子吧。他生病了,我卻沒有錢醫治他。」 狄亞哥聞言,便將婦人連同她的孩子帶進了混沌神殿。後頭耶容略為感到困惑,詢問著迪拉羅夏,婦人連續重複著的『帕勞西亞』有什麼意義。 「那是沙漠裡的一種古語,意思是『我願意用榮譽來換取活命的機會』。任何聽到的人都必須盡己所能來救助他人,即使對方是你的殺父仇人。」 「怎麼會有這種怪規矩呀?」 面對著耶容皺著眉的疑惑,迪拉羅夏只是聳聳肩不以為意地答道:「一切都是為了生存與延續整個族群的生命。況且對我們而言,榮譽是遠大過任何事物,有人願意以之交換活命的機會,也沒什麼人可以輕易拒絕吧。」 聽著迪拉羅夏的解釋,耶容仍是存著相當的疑惑不解。但回過頭一想,不同的成長環境下孕育出不同的事物是很自然的。早在幾年前,因故離開洛克史東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人可以像打鳥那樣活著。想到這裡,耶容輕輕地笑了出來。 一眾人停在混沌神殿的門口,齊看著傻笑的耶容,看得回過神的小子臉紅了起來。 「我…我…」耶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迪拉羅夏只是輕笑了一聲,便自行囊中取出一件大披風,遞給了米法兒:「礙於神殿的內規,能否麻煩您穿上它。」 米法兒也沒提出什麼異議,接過了披風便將自己包了起來,舉步跨入神殿之中。 進到神殿的範圍裡,一個相當令人氣悶的感覺散佈在整個空間之中。眾人隨著迪拉羅夏的腳步前進,感覺愈加明顯。這樣的情況就連迪拉羅夏本人也都感到些微的不解。 順著神殿最外圍的通道前進,一個同樣是魔劍士裝扮的人,小跑步過來。迪拉羅夏一見到便發問:「狄亞哥呢?」 「狄亞哥跟他帶進來的人在別院裡。老雪克正吩咐我去藥倉找處方上的藥材呢。」 迪拉羅夏只是頭微點,對方腳不停步地跑了開來。後頭耶容又開口問道:「老雪克是…?」 「雪克是一個稱呼,就好像你們叫誰『頭目』、『老大』一樣,差不多的意思。而老雪克是混沌神殿裡唯一一個剩下來的老祭司了。除卻那個老頭不算,其他可都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得意的笑聲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支飛出的木杖打停。迪拉羅夏僵硬地拿下卡在頭上的木杖,帶著怨恨的眼光緩緩轉身,接著是懷著恐懼的神情倒退兩三步。沙漠風格的房舍門口站了一群和他同樣裝扮的年輕人,圍著一個年紀明顯大很多的老者。 「憑你們這群小夥子就想撐起一片天,還早個三百年呢。這也是每一回我徘徊在死亡的邊緣時,總是被過去的同伴一腳踢回來的原因。想說大話,多練練才行。」 面對著老者嘲諷的毒針,迪拉羅夏只敢站在原地陪笑。耶容等人也大概猜到眼前的人是誰。 「諸位是來自洛克史東的客人嗎?」 耶容禮貌地回應著,老雪克指示著身旁的人:「帶領客人到休息的地方吧,待會請諸位到別院的接客廳一聚。迪拉羅夏,你跟我進來。」 在混沌神殿的主事者吩咐下,各人朝著自己該去的地方前進。 一行人安置好行李後,跟隨著領路而來的魔劍士見習生前往接客廳。間中耶容詢問了一下混沌神殿的事情,才知道原來裡頭除了迪拉羅夏與狄亞哥兩人外,其他人都只是魔劍士見習生。而老雪克則是現今混沌神殿中,唯一經歷過黑羊浩劫的人。 在諸多職業裡,只要冠上『見習』兩個字,都是屬於最低階層的身份。當然,魔劍士見習生可以直接轉職成為終極職業─魔劍士。但這樣的跳級轉職,所要面臨的考驗與磨練,可不是一般人想像得到的。比起一步步往上爬的人來講,可能只有更困難,而不會更簡單。 而順從傳統、堅持著高轉職標準,混沌神殿的老雪克,只是跟所有見習生們說:假如是放你們去當廚師、工匠,他很樂意將標準放鬆。可是實際戰場上,不會因為誰是新手而有所放水。戰場上只會留下死人跟活人兩種人而已。這讓一度提起異議的見習生們,安分地回到自己該做的練習之中。 在閒聊之中來到了接客廳,眾人席地而坐。自進入神殿以來,便一直伴隨在身旁的不安氣息更隨之而增高。 兩名正式的魔劍士與老雪克都一臉凝重,從廳旁的門走進來。兩方公式性的寒暄幾句,耶容就將話題移轉到這讓人感到不安的氣氛上面。 老雪克無奈的搖搖頭,而一旁的迪拉羅夏則是帶著同樣的表情答道:「簡單的說呢,就是客人在跟主人吵架,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聽到了這樣的答案,在場的人都有些不之所以然。屬於混沌神殿的人們因為清楚內情,都是一副苦笑的表情。耶容還想提出問題,但米法兒已經站起身說道:「可以帶我到原因發生的地點瞧瞧嗎?」 「米法兒姊,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一旁的耶容問道。米法兒只是搖頭:「不清楚,但這個感覺很熟悉的…」 「請隨我來吧!」聽到兩人對話的雪克,決定帶領眾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土磚製成的走廊通道,只在最頂開了氣窗,這樣的設計有效地防止大量的飛沙吹入室內,也不至於完全遮蓋住光線。一行人走在這樣的寬敞通道內,呼吸著裡頭特有的氣味。對於在沙漠住慣的人而言,這當然只是件小事,但對其他人則是不然。不過眼前這個時刻,通道的另一端傳來令人感到壓迫的氣息,讓非沙漠的住民們沒多餘的心思來厭惡當下的環境。 走在前頭的狄亞哥則是趁著這個時刻,做一個大概的解說:「混沌神殿源自於三千六百年前的英雄─造雨人,就是當初追隨他的人建立起混沌神殿。而後繼者的我們也持續著守護他所留下的武器,也就是在珍品大百科中等級a的混沌神劍卡歐斯。」 走到通道末,打開大門,一個特殊風格的祭壇展現在眾人面前。正中央一柄毫不起眼的黑色鐵劍,就是所有人都夢想持有,但卻又不敢真正握起它的神劍─卡歐斯。但壓迫感確有另外一個來源,那是擺在右首的一副純銀色西式盔甲。 亮銀色的全身鎧甲,佈滿了碧青花紋。繁瑣的線條勾勒出優雅的圖樣,整副鎧甲看起來就像是件藝術品,而不是用來馳騁在戰場上的工具。置於面前的單手長劍有著和普通武器不一樣的氣息,那更像是把權杖,而不是殺人的兵器。最為特殊的,莫過於背後有著一對金屬翅膀。縱然羽翼泛著銀光,也不會讓人懷疑它有飛起來的能力。 十多名魔劍士見習生正在祭堂內忙進忙出,見到雪克帶領客人進來,也都圍了過來。當然,也有不少人是見到米法兒,目光閃了一下後才靠過來的。 才進門的耶容還沒進入狀況,米法兒已經帶著有些興奮的表情,跑到盔甲前:「看,看,是上帝武裝呢!」 「你…你怎麼會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上帝武裝?連珍品大百科上都只有簡單的文字記載,沒有圖片的。」迪拉羅夏訝異道。 米法兒卻像是忘卻了所有的不快,高興地說道:「我當然知道羅。這是烏札做的,我還看過他穿上時的英姿呢。」 聽到這裡,耶容已經猜想到,米法兒所講的大概又是不屬於自己年代的事情了。不過其他人則沒有這份猜測。 只見米法兒指著上帝武裝的頭盔,念道:「迷思…」指到護甲的部分:「哀調…」腳部:「喪曲…」手部:「悲音…」長劍:「怒鳴…………情歌呢?」 這下子連耶容也是糊里糊塗了,米法兒更進一步解釋道:「上帝武裝總共六個部分,頭盔的部分有著自己的特殊名稱,叫做『上帝迷思』;護甲是『上帝哀調』;護腳的部分是『上帝喪曲』;護手是『上帝悲音』;長劍叫做『上帝怒鳴』。但應該還有一把短劍呀,『上帝情歌』。」米法兒一邊說著,一邊用兩手比出短劍大小的模樣。 「上帝情歌?」耶容不解地低聲自問著。 這時在一旁默默聽著的雪克插進話來了:「這位小姐,少了那柄短劍會有什麼影響,能不能請您說明。因為前不久鎧甲的發現者正因為受不了持續來的壓迫,不得已之下才將上帝武裝送來了混沌神殿。嘗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法抑制這樣的狀況,只有拿出神劍卡歐斯來互相制衡。不過這終究不是長遠的辦法,而且情況好像愈來愈糟糕。」 想了好一會兒,米法兒才說道:「假如沒記錯的話,當初烏札是說過,上帝武裝每一件都是擁有著其名稱的特性。所以幾乎每一件都是屬於負面的屬性,唯獨『情歌』不同於其他名字,情歌應該就是烏札當初製作時的中央控制單元了。少了最主要的部分,縱然是上帝武裝也難免會作怪了。」 「這麼說的話,只要把短劍的部分找出來,問題就解決了。」狄亞哥粗略判斷道。米法兒則是點頭認同:「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誰去找?」耶容提出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來。 當大家目光指向同一個地方時,可以很清楚地發覺到迪拉羅夏正偷偷摸摸的打算溜出門。被抓到的小賊,與投以『任重道遠』眼光的一群人互相凝視著,兩方都沒任何動作與言語,僵持不下… 「不~要~啦~~」魔劍士發出悲鳴的同時,上帝武裝好像在嘲笑他一樣,產生了極大的震動。不過也沒什麼人管身後的事情,原本『任重道遠』的目光變成了極為凶狠的神色,就像在說『不去只有死路一條』。雖然大多數人都將臉給蒙上,但從眼睛處還是可以看到詭異的笑意。 「我…我才把神劍給找回來,就立刻啟程到洛克史東。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回來屁股還沒坐下過,就又要趕我走。你們…你們有沒有人性呀!」 「你忍心讓還沒斷奶的一群見習小夥子出去送死嘛!」雪克朝著迪拉羅夏的方向踏近一步。 「你捨得讓大家活在神劍與武裝之間的鬥爭氣勢之中嘛!」雪克又踏近了一步。 「你好意思留在神殿之中休息嘛!」再踏近了一大步。 面對著雪克一步步的逼近,與口中不斷湧現的理由,迪拉羅夏無力地靠在牆上啜泣。口中認份地哭述著:「魔劍士呀~真命苦…」 「看來我也免不了走一趟了。」站在耶容身旁的狄亞哥自言自語著。 一直凝視著上帝武裝,低聲呢喃自語的米法兒也呼應著狄亞哥的話語:「我也跟去,畢竟我對它最熟悉了。」 「我也去!我也去!」耶容則是帶著興奮的表情叫喊著。狄亞哥則是不解地問著:「你不是要來指導我們火槍的技術嘛,就這麼跑出去好嗎?」 「放心吧!之前沙婁承諾的材料收集時間,與事先準備工作怎樣都得花上三十來天,我在三十天內趕回來就行了。就算遲到,兩個小的也可以先充充數。我不會輕易地違背合約內容的。」 跟隨著耶容而來的兩名機工師失聲叫道:「耶容機工師,你要把我們丟在這裡嗎?」 「要不然跟著走。」耶容很簡潔有力地回答,對方也用了同樣明快的語調答道:「不要!」 裝出個大人模樣拍拍兩人的腦袋,耶容大笑道:「是羅,就乖乖的留在神殿接受招待了。」 確定了將要啟程的人選後,走回到眾人身邊的雪克說道:「那就先在神殿休息一晚,再出發吧。明天你們先去找發現上帝武裝的人。」 「雪克,他是誰?」狄亞哥問道。 「哥珊。」 聽到這個名字,狄亞哥皺起了眉頭。首次見到狄亞哥這麼露骨地表現出對一個人的厭惡感,耶容略感好奇,問道:「狄亞哥,哥珊這個人是…?」 「盜墓者,一個卑鄙的盜墓者。」 一行四人輕裝便囊,走在答拉丁西區的市集內。因為答拉丁是沙漠中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城市,所以市集幾乎是屬於常設性的,只是每天來這裡的人都不一樣。 來來往往的商人不斷,只要找到一個空位,誰都可以當街叫賣起自己的貨品來。以物易物、貨幣交易、又或是拿牛羊馬駱駝來換取需要的東西,這樣的景像在這裡司空見慣。 當然了,在這樣的地方走上一個穿著火辣、身材姣好的美女,受到眾人的注目是很容易的。不過當事人對於四周直射而來的貪婪目光,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在有意無意間,攏攏頭髮、撥撥灰塵的肢體動作,更是迷倒眾生。 但在這裡頭,最讓耶容這個躲在一旁觀察著的人感到奇怪的,領頭的兩名魔劍士自米法兒一出場,就沒有正眼看上幾回。彷彿對方也只是跟普通的胭脂俗粉一樣,一點也不在意。耶容正在想著兩名魔劍士可能抱持的理由,思緒就被一陣音樂聲打斷了。 輕快的節奏聲,很明顯的只是幾張不同大小的鼓所發出的。但經過擊鼓者的巧手,將之串聯成令人相當快的音樂。當耶容找到音樂來源後,節奏立刻轉變成為韻律,一種由身體所表達出來的韻律。數名歌伎穿著著具有沙漠風情的裸露服飾,跳著不輸給外地酒館內所能見識到的艷舞。特別是那若隱若現的風采,難怪周圍圍了一大群男性。 見到開路的兩位魔劍士,大多數人都主動讓了一條路出來,隨即又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米法兒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頭,若有所思。而耶容則是急忙忙地跟上,畢竟身後的美景雖說是難得一見,不過在看過超高水準的,如眼前的天使一類之後,那也沒什麼了。 想到這裡,耶容懷疑起兩名魔劍士是否擁有著相同的理由,才會對米法兒這樣一個人間難得的尤物不感興趣。不知道,這可得要有機會問了當事人之後,才會曉得。 在胡思亂想之間,耶容被領進了市集內少見的土製建築物中。畢竟周圍大多是帳幕,或臨時架起的棚子,一座固定式的建築物實在是很顯眼。 「呵呵呵~真是難得一見呀!居然有兩位魔劍士大人大駕光臨。」 坐在屋子內正中央席位的是一名頗具成熟風格的男子,刻意留起的鬍子與經常整理的容貌,讓人懷疑他是否具有沙漠貴族的身份。四周圍是精心設計過的擺飾,屋內更有不少和外頭歌伎同樣裝扮、同樣程度的美女服侍著,僅是臉上多了一層薄紗而已。 不過在諸多優點中,耶容略為感到不協調。那就是男子臉上的表情帶了一點特殊的味道,一種讓耶容不自主想吐的味道。要如何解釋自己的心情,憑著他現在的年紀與經驗是無法得到一個清楚的解答。不過看到米法兒,以致於兩名魔劍士都是同樣神情後,耶容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接待者的招呼下,四人坐入了男子面前的席位。男子只是笑嘻嘻地指示手下招待客人,兩名魔劍士卻是一言不發,自行喝著面前的駱奶茶。男子這才開口:「兩位大人不會只為了跟小的要杯茶喝而已吧。有問題儘管說,我哥珊能做到一定盡力做到!」 「少說廢話。」狄亞哥冷言說道。迪拉羅夏接續著,用同樣的口氣說:「說吧!上帝武裝是在哪裡找到的。」 「呵呵!兩位,哥珊有待客不周道的地方嗎?讓兩位這麼生氣。假如有的話請容許我哥珊在這裡先道個歉。」 男子一貫的笑容看在現在耶容的眼裡卻是十分不堪,瞭解對方就是狄亞哥相當瞧不起的人物後,耶容更加覺得哥珊的一言一行都相當的虛假。反倒是一旁的米法兒已經將不耐煩的神色清楚地表現在臉上,只差將礙眼的東西抓起來揍一頓而已。 不過在米法兒表現出異常的同時,耶容察覺到他們已經陷入重重的包圍之中。躲在其他地方的人一口氣衝出來,他有相當把握自己是頭一個目標。因為自一進門,哥珊後頭的兩名侍衛就直盯著自己肩上所掛的火槍,唯恐自己有什麼異動。 面對這樣吃力不討好的環境,迪拉羅夏很勉強地壓抑住自己不滿的心情,將事情做一個簡略的說明。這其中的時間大家眼睛都瞄來瞄去的,企圖作出一個最好的判斷來。不過只有耶容一個人曉得,坐在身旁的天使絕對不是易與的對象。但他更清楚,一發生事情還是只能靠自己照顧自己,假如米法兒會在火起來的時候保護他人,那…算了!耶容根本想不出可以對比這種可能性的言語。 「是嘛。關於這件事情…」聽到哥珊還在拖拉,米法兒已經揪起了他的衣服。一時間所有人都還不清楚事情怎麼發生的,只有耶容心裡想著也差不多了。 只見米法兒扯近哥珊,惡狠狠地放話:「叫你說話,你給我在那邊四四六六的。找死就先說一聲,我好去問其他人!」 「這位美麗的女士呀,火氣先別這麼大。或許我們可以到後頭的房間去,先幫你消消火。」哥珊邊說著挑釁的話,邊伸手摸著米法兒的細腰。 看的耶容一把抓住肩上的狙擊銃,四周圍的護衛更是緊張地握住武器的握柄,一場戰鬥將展開。但在開始的前一刻,迪拉羅夏拉開了哥珊放在米法兒腰上的手,狄亞哥更制止著米法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示意將一切交給他們解決。 放開雙手表示自己毫無敵意,哥珊用著和他不怎麼搭配的認真表情正要說話,狄亞哥已經先一步站到他身邊,低頭沉聲說道:「你來找混沌神殿,我們便有義務幫助你,但是請您還要多加配合才行。而他們是神殿請來的客人,也請您多加尊重。或者是你打算跟整個混沌神殿為敵。」 面對著劍拔弩張的氣氛,哥珊卻是表現的意外沉靜,說道:「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魔劍士大人,您太操心了。也不瞞您,上帝武裝飾來自皇家之谷…」 「你這個褻瀆列王的渾蛋!」一聽到目的地,迪拉羅夏立刻氣憤的打算衝上前去,卻被狄亞哥制止住。而歌珊則是一臉無辜的模樣,說道:「真是毫不保留的讚美呀,魔劍士大人。不過器物就是給人使用的,我只是讓它們有機會回到原本的功能而已。況且現今的沙漠可不是由數千年前就終結的法老王朝來統治,誰有本事取走法老墳內的事物,我們只能佩服,而不能制裁。」 狄亞哥冷靜地說道:「列王的制裁不會假借凡人的雙手。你說吧,視情況我們會將上帝武裝放回到墓中。」 哥珊整理了一下被拉亂的衣服,就像是對狄亞哥說縱然你將上帝武裝放回,他還是會去取出來一樣。但這樣的話他並沒有說出口,他簡單地陳述著另一個事實:「皇家之谷的東北角,二十六世王,米甸王的陵寢。」 「瘋狂米甸王,你們居然去挖那個瘋子的墓!」迪拉羅夏對於這樣的答案感到非常驚訝,但哥珊卻是擺擺手,作出一個有何不可的表情。 得到答案後,米法兒立刻轉身揭開帳幕。「喂!知道了還不走!」耶容對看向他的兩個魔劍士作出一個無奈的苦笑表情後,跟了上去。狄亞哥與迪拉羅夏簡單地對哥珊打個招呼,不等回應便跟上耶容的腳步離開了。 「呼噥哩哈嘻哩嘩啦…」 「米法兒在說什麼呀?」迪拉羅夏看著走在最前頭的背影,問著身旁的耶容。 「不曉得,在罵人吧!」 「批哩趴哩七七八八…」米法兒邊呢喃著只有她自己聽得懂的話語,還很順勢地一腳將一個無辜小販所賣的陶壺踢破。 這讓兩名魔劍士只能上前去勸說小販,並由耶容自行囊中掏出幾枚銅幣賠償。看著米法兒氣沖沖的背影,耶容趁機問身旁的魔劍士:「對了!你們好像都對米法兒這樣的美女沒啥興趣,為什麼呀?」 「還需要解答嗎?」狄亞哥無力地答道。而迪拉羅夏接續著狄亞哥的話語,說道:「從小雪克就教導我們,女性是看內在,而不是看外表。米法兒一出場就惹個麻煩出來,你說我能有多大的興趣。假如只是把她當個藝術品擺在房裡,我很樂意。偏偏她會說話,這可要多多考慮。」 聽著迪拉羅夏發表的言論,耶容認真地點點頭。一旁的狄亞哥卻在這時推了耶容一把,指著另一頭說道:「耶容,你跟米法兒比較熟,去告訴她吧。我們要去的皇家之谷是這個方向,而不是她走的方向。」 「咪嗎喉啦…」耶容看向漸行漸遠的米法兒背影,轉頭說道:「很危險吧!現在接近她…」 迪拉羅夏這時也推了耶容一把,說道:「所以才要你去呀!」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4 本章字數:8602 「迪拉羅夏,你可以再簡述一次米甸王這個人嗎?」看著石頭上各式奇特雕紋的同時,耶容邊問著走在他前面的魔劍士。他一手高舉著火把,另一手緊握著保命的武器─狙擊銃。在這昏暗的通道之中,再想起身處之地是一座死人的陵寢,耶容整個人不由得發起麻來。假如不找點事情做做,他可能走不下去。 走在最前頭的魔劍士狄亞哥,正用他的鼻子嗅著通道裡不太一樣的氣息,因為那可能是前一個盜墓者所留下的線索;也不停地回想過去曾學過的相關知識,比對著現有的環境以取得這座陵寢的大概資料。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在沙漠中鍛煉出來的信心支撐著他。 相較下,迪拉羅夏的情況可能只比耶容好上一些。他在謹慎地跟隨著狄亞哥的腳步之餘,分了點心思在問題上。「米甸王在位期間的沙漠可以說只比戰爭時的沙漠好一點,高額的賦稅、繁重的勞役以及嚴峻的刑罰都無法輕易形容當時環境的苛刻。米甸王甚至觸怒了沙漠諸神,讓懲罰禍及整個大陸西南部分長達十年之久。但他的跋扈行為仍然持續到他的死亡為止。當他死後,有人說是諸神下了咒詛在他的陵寢;也有人說是他為了防止別人打擾他的安眠,而設置了相當多的機關陷阱。但總歸一句,很少聽到有人可以從這裡取走些什麼東西。說回來,上帝武裝是怎麼被哥珊帶出去的呀?」 「那我們不是很危險!」 「嗯!自己小心點。」迪拉羅夏用彷彿自己置身於事外的口吻說著。不過事實上他的心情是寧可去面對之前盜走混沌神劍的那名該死勇者,也不要走在人稱瘋狂王的墳墓裡頭。 耶容在打個冷顫的同時,發覺身邊的米法兒貼近了自己,甚至還勾起自己高舉火把的手腕。為此,火把的高度被降低不少。 「岔路……」狄亞哥停下腳步,開始思索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前進。他靠近一旁的牆壁,觸摸著上頭的文字。藉由這樣的動作與空閒,他回想著一路走來所具有的邏輯關聯性與前人可能留下的線索。在這之前的十多個通道他總是能選擇安全的方向,當然正確與否他並不知道。 「喀噶!」 一個輕微的聲響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狄亞哥停止動作,仔細研究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隆隆的聲音由小而大,地面也開始震動了起來。 「看,那是什麼!」 所有人都順著米法兒的呼聲和指示望去,接著都將視線移到了狄亞哥身上。 「這也算個經驗嘛。」狄亞哥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下一刻,所有人都急忙忙地衝向唯一安全的通道,因為入口的方向與另一條通道各有顆巨石滾來。 在逃命之中,耶容蠻想抽空來問:大家猜猜看,我們會被哪一顆石頭砸死?不過現實的考量讓他沒有這麼做,最大的因素是光這樣想,他就很費力氣了,更別提問出口了。 在奔跑之餘,狄亞哥也沒忘粗略地觀察四周圍。很快的,他在通道的牆上發現了一扇半開啟的暗門。簡單的形勢判斷下,滾石絕對不會往那個方向前進的想法驅使他將所有人帶入了活門之中,併合攏了活門。 大家在喘口氣的同時,也感到些微的奇怪,為什麼這樣一道作工精細的暗門是半開的?不過答案很快被揭曉,迪拉羅夏正蹲在一具屍體旁:「這傢伙是哥珊的手下。」狄亞哥也蹲到旁邊,確認著迪拉羅夏所看到的刺青與印象中哥珊一夥所慣用的標誌相同。 「他為什麼會死在這呀?」耶容這時也走近問道。 「被縊死的。」狄亞哥簡單地判斷著。但迪拉羅夏卻疑惑地自問:「那為什麼他還會像個人干一樣?哥珊的人闖進這裡已經有很久的時間了嗎?」 「喂喂!我猜我知道為什麼。」米法兒再度發出不祥的聲音。所有人都放棄檢視哥珊手下的遺體,一齊看向米法兒,再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得到的部分是數十具木乃伊正緩慢地朝著他們逼近,而後頭只見得到影子的數目就不太需要多費心思去數了。 看到如此盛大的歡迎陣容,迪拉羅夏二話不說就立刻推開原先的活門。正想衝出去的剎那,滾石挾帶著無濤的威力將開啟的活門撞毀。 巨大的聲響讓四人遲滯了一下子。狄亞哥首先回復狀況,探頭一看,第二顆滾石正帶著隆隆的噪音與威勢而來。「被石頭追,還是跟木乃伊拼了,選一樣吧!」 「碰!」火槍的槍響迴盪在封閉室內的感覺不怎麼好受,但要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卻十分容易。耶容熟練地自腰包中掏出一枚專用彈,填入狙擊銃的槍機中替換已成空殼的槍彈。對著所有注視他的人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指著木乃伊室旁的一條小通道說:「從這個方向走如何,至少看起來木乃伊少了些。」 「碰!」第二聲槍響擊退了阻在路上的一具木乃伊,所有人都朝向耶容所指出的地方前進。 由狄亞哥領頭,耶容殿後,一行四人將木乃伊拋在身後的一段距離外,但這群不死生物的威脅仍舊沒減半分。狙擊銃的威力已經足夠炸開木乃伊的肢體任一部分,不過少了一支手或一個頭的木乃伊,其所帶來的恐怖感只有上升,沒有下降。 「該死!我可不想變的跟他們一樣!」米法兒一邊跑,一邊抱怨著。後頭的耶容卻是很快地應和著:「放心好了,米法兒姊,你絕對不會變的跟他們一樣。」 聽著耶容俏皮的口氣和現在的情境十分不搭調,這勾起了米法兒一點興趣,回頭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可沒有足夠多的繃帶把你包得跟他們一樣。」 ……「哇~不要!不要!不要把我丟在這裡!」 聽到之前耶容所講的話,最前頭兩名魔劍士差點滑倒。好不容易恢復了平衡,卻聽到後頭耶容傳來了哀嚎聲。轉頭一看,米法兒正怒氣沖沖的,用不知道從何處取出的繩子捆綁著耶容。看到這樣的場面,誰也說不出話來。不過現實情況可不容許有發呆的時間,迪拉羅夏意識到狀況持續在進行著,他大喊著:「喂!你們!後頭木乃伊追上來了!」 同一時間,狄亞哥抽出了彎刀,回頭殺了過去。情況正急迫,時間正持續短少中,兩名魔劍士為了攜帶出來的兩個大麻煩,陷進了很糟糕的局面。 「等一下!等一下!米法兒姐,你應該有能力處理掉這一堆木乃伊呀!」倒在地上的耶容大叫著。 魔劍士們不瞭解耶容話中的意義,但米法兒卻像是剛被從夢中驚醒般。就在狄亞哥要衝過米法兒身邊的前一刻,想起自己真實身份的天使弓身踏前一步,「嗡!」的聲音自她口中發出。 那一瞬間,大氣中的影像就像是被干擾的水一樣,扭曲的波形從米法兒面前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通道彼端。被這一波聲音,或是說大氣波紋攻擊掃中的木乃伊,都在一息間粉碎掉。連還在米法兒身後的狄亞哥,都被震退了好幾步。 所有人都用著不同的表情面對這樣的事實。米法兒一副自得意滿的模樣;耶容則是理所當然的樣子;迪拉羅夏傻著眼看著空無一物的通道;而狄亞哥只是閃過訝異的眼神,便將銳利的視線移到了原本認為是累贅的女子身上。 將身上半縛著的繩子解開,耶容爬起身說道:「真是的,這麼容易搞定怎麼不早點弄。累的我們東奔西跑的。」 「不能怪我呀!誰叫我以前養下的習慣。只要有一個人動作,第二個人不是阻止他,而是做同樣事情的話,其他人就不明究底的跟著照做了。誰還管做什麼呀。你們都跑了,我很自然地就跟著你們跑呀。」米法兒像是在講很自然的事情一樣,毫不介意其他人傳來的怪異眼光。 而不明白她底細的兩個魔劍士仍舊是沉默不語。當然,他們不說話的理由各有不同。 靠著人間終極破壞兵器─米法兒的威力,危險的陵寢就像是康莊大道一樣,只差少了從樹梢灑下點點陽光的景象。狄亞哥與迪拉羅夏並沒有把時間浪費在問為什麼上面,他們一齊專心地找尋這座墓室各種有利的線索來加快前進速度。至於其他可能成為麻煩的東西,則交由另一個大麻煩將之破壞。 當應該是目的地的石室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狄亞哥回頭看著自己走來的明顯痕跡,心中暗自祈求著米甸王的原諒。縱然對方是一位暴虐的君主,但自己卻帶領人來破壞了他死後的安寧,希望等待復活的他有著比較寬大的心胸。 陪伴著法老的各式各樣器物堆積在石室之中,珠寶、金幣、精製的魔法武器、可能暗藏著強大咒術的古代卷軸,數也數不清的財寶讓人眼花撩亂。當然這堆財寶明顯地在近期遭人翻找過,也有數個可以擺東西的地方卻不見任何一件寶物,想來是被哥珊的人一起帶出去了。不過從還沒被帶走的東西數量之多,可以想像米甸王在世時歛聚了多少財富。 耶容正跪在一大箱金幣之前,發亮的眼睛讓他忘了自己也忘了世界。米法兒則是隨性地四處看看,用腳撥撥地上的珠寶;隨便撿起一件看著,又將之丟到一旁。 「喂!大家看,」迪拉羅夏的聲音讓其他人聚集到他身邊,縱然有人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一具可供架起西式鎧甲的木架,上頭所沾染的灰塵比起其他地方少上很多。「看來這就是原本用來擺放上帝武裝的地方了。」狄亞哥粗略地判斷著。因為在他剛才的巡視之中,甲冑與武器大都還擺在原本的地方,積上了厚厚的灰塵。只有眼前的木架是空無一物,且乾淨很多。 兩名魔劍士眼睛對望了一下,迪拉羅夏說道:「看來上帝情歌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搞不好是哥珊的人遺漏掉,忘了帶走的。」兩人正要開始找時,米法兒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在這裡。」 這讓兩個魔劍士略感驚訝與失望,眼前女性的奇特能力讓他們無法不相信她可能也有相當準確的直覺,甚至她有著獨特的搜尋方式。他們先不動作,由狄亞哥作進一步的確認問道:「米法兒小姐,您怎能知道上帝情歌不在這裡?」 「一種感覺。烏札做的上帝武裝應該能夠傳出一種特殊的波動。但在這裡,我感覺不到近似的波動。」 「到主要墓室去看看如何?」迪拉羅夏提議道:「假如物品真的很特殊,它放置的位置可能是在主要墓室附近,而不在財寶間裡。」 狄亞哥用眼神確認著米法兒的意願,米法兒也點點頭認為無不可,倒是耶容失望地叫道:「什麼~不從這裡帶些什麼走嗎?」 所有人都注視著失望的小伙子好一會兒,狄亞哥率先舉步離去,頭也不回地說道:「雪克教導我們,陪葬的物品應該埋藏在地底下,而不是帶在身邊,因為你可能順手帶走亡者的詛咒。要不是現在搬動上帝武裝跟握起神劍一樣同屬於愚蠢的行為,我寧可將它放回到這裡來。你自己考慮吧。」 迪拉羅夏沒有應和著狄亞哥的話,但他只是對耶容點點頭。其中所包含的意味耶容卻無法瞭解,他彷彿在說試試看吧,有事不要找我負責。米法兒則是打從一開始,便瞧不起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所以她很快地就跟在狄亞哥的腳步後頭。這看在耶容眼底,他只能無奈地歎口氣,然後揮別了可供他揮霍十輩子的財富。 除了面對機關是交由兩名魔劍士處理外,其餘的時間大家都跟在米法兒後頭。在運氣配合實力之下,一行人很順利地來到主要墓室的附近。 先在周圍的幾間石室尋找著目標物,再聚集到墓室之前。眾人一齊窺視著裡頭黃金的棺俑。 「不會那麼湊巧吧,在那裡面!照理說裡頭頂多有一副黃金面具而已。」迪拉羅夏邊說著,邊以眼神尋求狄亞哥的附和。但米法兒不等其他人的發言,便說道:「也不在那裡頭。」 聽到米法兒的意見,其他人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樣表情。耶容壯起膽子問道:「有沒有可能被封印在什麼器物之中,才感應不到呀?」 「嗯~」米法兒偏著頭想了一下。看到她認真的模樣,現場的三名男性都忍不住心跳加快、面紅氣喘了一小下。「不確定呢。咦?你們怎麼了?」 努力回想著米法兒的一切惡行,來壓抑心中莫名的羈動。迪拉羅夏因為之前的經驗,讓他的人最先恢復過來。他問著現在最為實際,也最為模糊的問題:「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對其他人不明舉動的行為,米法兒並沒有多放在心上。聽到了迪拉羅夏的問題,她又花了點時間想了一下。似乎是得不到好答案,她走近耶容,朝著耶容的臀部一拍,一枚古代使用的金幣自腰帶處掉了出來。 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古代金幣在地面滾動,再因為石板與石板間的接縫停止,迪拉羅夏與狄亞哥一致把目光移到機工師的身上。「嘿嘿,我想說留做個紀念嘛……」 米法兒撿起了錢幣,口中念道:「正面就繼續找,反面就離開。」說罷,往上一彈,騰空的金幣再度成為眾人的焦點。 當清脆的接地聲響在眾人耳裡,所有人心中都浮現『離開的時候到了』之類的想法。不過迪拉羅夏則是靠近耶容,問道:「這樣決定好嗎?」 「你有更好的方法嗎?」 無言以對。狄亞哥也認命地聳肩說道:「算了,先出去再想辦法吧。」 正要往回頭路走時,迪拉羅夏將狄亞哥拉住,指了指米法兒的方向。 只見米法兒的雙腳各有一道白光盤旋而上。白光緩慢的盤旋著,在腰部交會成一條,繼續往高舉的右手上升。當光芒集中在右手掌時,米法兒將右手下移到斜舉於面前的程度。螺旋形式的光芒聚集在手掌之前,一圈一圈的出現,形成一道手臂長的光柱。 合上的眼睜了開來,米法兒暴喝道:「阿庫西茲巴斯達!」光柱如脫韁野馬轟出,在石製的陵寢開了一大條可以看得到蔚藍天空的通道。 「走吧!直接出去比較快。我懶得走彎彎曲曲的鬼通道了。這種程度的,你們應該爬的出去吧!」話一說完,米法兒便朝著自己開出的直線通道離去。 「這樣也行呀!」迪拉羅夏轉頭看向耶容,後者只是回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奉大仁大慈真主之名,讚頌歸您。我們唯獨侍奉您,我們唯獨求您的援助,求您引領我們至正道。大仁大慈的主,執掌還報日的主呀……」狄亞哥默默祝禱著。 順著新開的通道回到地面上,氣還沒喘上一口,已有四五人手持武器殺上前來。一聲哨音響起,對方一人呼喚著其他的同伴前來支援。 耶容一時間還搞不清楚狀況,但兩名魔劍士從小所受的教育可沒有挨打不還手這項,也各自拔出長劍與彎刀殺去。 冒出火焰的長劍在空中畫了三個圓圈,接下了橫劈而來的一劍。冒出凍人寒氣的彎刀也朝著一名敵人的頭上劈去。同時間,米法兒已經放倒了兩名敵人,正衝向第三人的方向。 一聲槍響,耶容以蹲姿將收起哨子,正抽出武器的敵人解決掉。 有更多敵人自陵寢的入口處殺來,兩名魔劍士也剛把各自的敵人解決掉。大氣中傳來咒文的頌歌,在十多名敵人的身後,一個黑魔導士正準備祭出高階魔法。 米法兒與兩名魔劍士毫無畏懼地迎上前去。後頭耶容則以熟練的手法換過狙擊銃的專用彈,瞄準,發射!在照準鏡中黑魔導士的眉間爆出一點殷紅,凝聚在大氣之中的魔力剎時煙消雲散。 剛換好下一發專用彈,正準備選擇下一個目標,剩餘的敵人在米法兒的強大破壞力下以相當快的速度減少。相較起來,對上兩名魔劍士的人幸福多了。 抓住一名武器被擊飛的敵人,狄亞哥正一刀劈向對方的脖子。 「帕勞西亞!帕勞西亞!」 沙漠裡所流傳的古語讓魔劍士的動作停止下來,只聽對方繼續求饒道:「魔劍士大人,請不要殺掉我呀……」 「最好記住你討饒過的話。」狄亞哥狠話一放,反握手中的彎刀。在對方額頭深深地刻下一道傷痕,便放了對方自由離去。 一行人聚集起來,檢視著襲擊而來的敵人身份,卻發覺到還有一人仍留有一口氣。狄亞哥漠然地站在對方面前,只聽對方入氣少出氣多的說著:「別想我會跟你討饒……這是我們之間的公平戰爭……」 握緊手中彎刀,一搠,解決了對方的生命。耶容在後頭看到,激動地大聲叫道:「你怎麼殺死他了?他已經沒有戰鬥的能力了呀!」 蹲下身,將已經不是敵人的男子雙眼合上,狄亞哥沉聲說道:「在聖戰之中喪命,肉歸土,靈魂將被真主召回。聖戰……嗎?罷了,相信就好。」 「那剛剛呢?剛剛你放掉的那人?」 迪拉羅夏輕抓著耶容的右肩,制止了激動的心情,說道:「背負卑怯者的烙印,」迪拉羅夏用手指彈了彈自己的額頭。「不管到哪裡都會受人鄙視。那比死亡還要痛苦。」 已經冷靜的心情,但仍存有些許的不解,耶容問道:「為什麼?」但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這些人是哥珊的手下。」狄亞哥恢復成正常狀態、語調,說著。同時迪拉羅夏在陵寢的入口發現滿地的黑水與各式陷阱,他判斷道:「看來他們打算在我們出來時,伏擊我們。」 「等一下!誰能夠回答我的問題嗎?」耶容仍是不放棄,拉住了狄亞哥說著。 「雪克說過,沙漠法則教導我們,你可以憎恨你的敵人,但不能不給予選擇的機會。」狄亞哥簡單地回答了耶容的問題,轉頭向迪拉羅夏問道:「接下來呢?」 想了好一會兒,放棄思索自己無法理解事情的耶容,與兩名魔劍士齊轉頭看向站在高處,眼望遠方的米法兒,等待著對方的提議。 「你們知道天使塔嗎?」 「天使塔?」迪拉羅夏對於米法兒提出來的名詞感到陌生。 「嗯!天使塔。」米法兒仍將視線擺在黃澄澄的沙海中,說道:「假如我許久前的記憶沒錯誤的話……它是在沙漠附近,外型是十四層的高塔,帶著略微傾斜的角度。」 「喔!你是說惡魔塔嘛!」狄亞哥想起了米法兒所描述的高塔位置,迪拉羅夏也同樣想起,接著話說道:「我記得那是在沙漠偏東南的位置,相當接近東邊的乾草原了。假如我們回到答拉丁換乘快馬,略微繞路,行經南邊的礫漠,會比用駱駝直接穿越沙漠還要快到達惡魔塔。因為從木哲羅山脈流下的雪水,造成沿途不少綠洲與乾草原地形,很適合乘馬通過。」 聽到詳盡的回答,米法兒反而略感失落,一屁股坐在大圓柱上說道:「怎麼當初天使軍駐紮的地方在你們口中叫做惡魔塔呀……」 「天使軍駐紮?」對於這樣的句子迪拉羅夏相當不解,但他仍是說道:「不知道呢。不過從有紀錄以來,那邊就一直叫做惡魔塔。因為那周圍常常發生一些不好的怪事情,所以沒什麼人願意接近。到了那邊就能找到上帝情歌嗎?」 「不曉得,假如那邊的機器還能用的話……」 「哦~!機器!什麼機器!」耶容現在的心情大概是四人中唯一不同的吧。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5 本章字數:8323 天空聖龍飛舞之年月曜月六十三日 耶容隨筆日記 離J-Days只剩下兩天了,我卻在年末的日子裡搞得滿身是汗。可不是打掃我那骯髒的小房間,也不是為了搞定米法兒姊之前開出來的那個大洞;基本上那個洞已經由迪拉羅夏吩咐人去處理了,他說至少要把洞口封閉。 這裡是前往米法兒姊口中天使塔路上的一個數十人小聚落,剛到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這裡剛被沙漠中的強盜掠奪過,沒有一頂完好的帳篷,也沒有一個完好的人。只是相當讓人意外的,並沒有死任何人,也沒有被劫走任何財物。 簡單詢問下得知,有一對外表約三四歲的雙胞胎姊妹花,來這裡找一個名之為「八防什麼什麼」的傢伙。族人理所當然地回答沒有,而這就是『沒有』的下場了。我直覺式的感到這樣的個性很讓人熟悉,這才想起我身旁有類似的人,……還是不要寫出來的好,以免留下任何不利的證據。 至於會留下來的原因,不外乎兩名魔劍士的堅持。原只是為了傷者療傷;但既然都動手了,就很順手地開始幫忙其他整理事務。幸好人不多、東西也不多,太陽才沒入巖壁之後沒多久,事情就處理的差不多了。 原本想說這一趟旅行應該是輕輕鬆鬆的,所以狙擊銃的特製專用彈只帶了一百發,不過看來是錯的了。先不論之前戰鬥已射出的十多發專用彈,大多用來打那些打不死的木乃伊,失去蹤跡的哥珊一夥也是讓我很頭痛的。希望把狙擊銃當成木棍使用的日子不要太快來臨。 「耶容,吃一些吧。」狄亞哥拿了一支烤羊腿,迪拉羅夏也帶了一皮囊的清水過來。 接過了用刀割下來的羊腿肉,耶容咬了一小塊放入嘴裡,慢慢咀嚼著。收起了隨身的小冊子和筆,耶容問道:「怎麼那麼費工夫,還殺了隻羊來招待?」 邊拿著小刀切割羊腿,狄亞哥邊說道:「羊是死在之前的混亂之中,所以他們拿了一小部分來招待幫手的我們。其餘死掉的牲口,能留的部分都做成了醃肉。不浪費可是在沙漠中生存最重要的法則。」 「倒是米法兒,她不吃一點嗎?」迪拉羅夏發出的疑問,讓在場的三人齊看向坐在不遠處巨岩上,眺望著遠方的米法兒。 從下午開始,其他人投入救援的工作時,她便獨自一人坐在岩石上方一動也不動。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那是一尊雕工非常精細的雕像。 看著那背影,耶容升起了一種孤寂感。甩甩頭,將不安的氣息自心中驅逐。「放心吧。米法兒姊告訴過我,她等閒二三十天沒進食也不會出狀況。對她而言,食物僅是品嚐味道用的,她只要有水就能夠生存。」耶容回想著過去所得知的事情而說著,但這樣的口氣有更多的成分是在安慰自己。 疲憊感侵襲著三個年輕的男人,這時候的他們不適合作太感性的思考,特別是探測女人的心思。狄亞哥首先回歸到現實面,用描述性的口吻說著:「在這裡耽擱了半天的時間。明天一大早出發,快馬加鞭的話大概後天傍晚之前就能到達惡魔塔了。當然這幾天的行動都是在夜晚來臨前看能不能找個綠洲休息,夜間行動太危險了。」 對於這樣的提議沒有人有意見。在各自整理好馬匹與裝備後,所有人都沉到夢鄉之中。 而我們的天使呢,她仍是坐在原來的地方,把玩著一顆紅寶石,這是她之前從路西法的御靈體,撒旦中所帶出來的東西。看著地平線的另一端,她口中一邊說著不明意義的話語:「有不好的氣味……」 縱馬在荒涼的礫漠中,它雖和沙漠是不同的景象,但給耶容的炎熱感卻沒什麼差別。由巨大的岩塊、踏實的土地與風吹的黃沙所組成,路旁不時叢生的雜草,這樣的景色別有一番滋味,看在耶容眼底。狂奔的馬匹只給耶容還不夠快的感覺,因為路還沒見底,四周依舊遼闊。 「啡~!」人立而起的馬匹嘶鳴著,所有人都對領頭的狄亞哥行為感到疑惑,但隨即得到很好的解釋。 兩名長得意外可愛的雙胞胎小妹妹正攔著路。「你們知道八房勾玉在哪裡麼?」「是呀是呀!知道麼?」大大的眼睛、結在兩鬢旁的辮子與嬌嫩的聲音,都讓人為之一醉。但也很明顯地,對方就是昨天聚落大亂的禍首,這倒讓其他人存著相當的疑惑。 狄亞哥正想代所有人回話,米法兒已經策馬來到他的身邊,口氣不佳地回道:「不管你們想要找誰,讓路!」 「呀~不要這麼凶麼。」「對呀!我們只是問問而已。」兩個年紀不超過五歲的姊妹花一搭一唱著。但米法兒卻將厭惡的表情十分明顯地掛在臉上,馬鞭揮出,罵道:「別擋路!魔族!」 「唉呀!被發現了!」「是呀!好像有點糟糕。」兩名小女孩對揮來的馬鞭視若無睹。下一瞬間,其中一人已經抓住鞭梢,用力拉扯;另一人出現在米法兒的身後,雙腿蹬出。 接著的戰鬥是人類無法插手的,三道人影不停地閃動、交換位置,讓人看的眼花撩亂。交擊聲不斷爆出,甚至會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拿著什麼特殊的武器對仗著,事實上那都是只有**的互相交擊。 天地為之震動、風雲變色,四匹馬都不由自主地持續往後退,當場的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戰鬥已經提升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強風刮起,大氣中的精靈互相傳遞警告的細語,耶容有種回到三年前那場戰鬥的感覺。這一切,從開始到這樣的地步只是轉眼間的事情而已。而最讓體驗過這種氣息的耶容感到訝異的,是對方隱然佔了上風。 一道電光挾帶著隆隆的雷聲劈下,彷彿在宣告戰鬥已有了一個結果。米法兒被兩名小女孩,一人一手架住,壓在地下。 「你知道八房勾玉在哪裡麼?」「是呀,知道麼?」小女孩仍是用相當天真的聲音問著。但米法兒卻是依著那死硬的脾氣,大聲罵道:「忘了!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 知悉真相的耶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七武士中的舞孃居然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更別提她原本的熾天使身份了。 而米法兒的口氣依舊倔強,讓耶容感到以往他們所加諸在別人身上的報應,將要回到自身。壓制住她的其中一名小女孩,當然對這樣的脾氣感到不快,便是一拳朝著米法兒的後腦襲去。 正想對遇襲的米法兒有所反應,不管被施救者是否比自己強上很多,但隨即而來的一種感覺卻讓耶容等三人都無法出手。那就像被獵人緊盯著的獵物,耶容等人直覺式的感應,當他們有任何動作時,就是他們的死期到了的時候。 同時間,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一雙玉手將兩名小女孩提起,遠遠地朝後拋去。一脫身,米法兒就向前彈了好大一段距離,才轉身穩穩站著。 「啊!亞列……」米法兒帶著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眼前的人。耶容等這時也才看清楚,原來幫米法兒脫困的是一名女性。深遂的黑髮配上深遂的黑瞳,白淨的膚色讓人聯想起東方古典式的美人。 「晶靈晶靈,你怎麼也來啦?」「晶靈晶靈,她都不說八房在哪呀。」兩名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纏上了將她們拋開的女性。 「亞列,你怎麼會跟魔族在一起?其他人呢?天使軍呢?」米法兒看著安撫兩名小女孩的女性說道。只聽她回答:「不要叫我亞列,我現在的名字是歐陽晶靈,很好聽吧。而天使軍嘛,提那個過去式的名詞作什麼?」 「怎麼可能……?」米法兒劇震道。歐陽晶靈繼續說道:「戰爭早就結束了,天使軍也早就分崩離析,不復存在了。現今的宇宙是處於一種平衡狀態,沒有誰可以完全凌駕到其他人之上。倒是你怎麼還窩在這個小地方?」 「怎麼可能~!」發出怒吼的米法兒衝上前去,擊出一拳一掌。但歐陽晶靈卻只伸出右手,一擋一架便化解了米法兒的攻勢。 兩人間再度展開激戰,但相比較之下,不難發現歐陽晶靈是以相當輕鬆的心情來應對米法兒烈火般的攻勢。拳拳腳腳都阻隔在寫意的揮灑之中,米法兒的攻擊對歐陽晶靈來說只像是清風的吹拂。 黑色火光自晶靈背後竄出。在形成漆黑色羽翼的同時,晶靈藉由這爆起的力量橫出一腿,將米法兒遠遠地踢飛。「真是的,你這樣還算是熾天使級的人物嘛。米加勒大人可是會哭的。」 耶容的第二次震驚感染到了兩名魔劍士身上。由剛剛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對話中,隱約可以猜到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但不熟悉的事實讓他們不敢輕易猜測、推斷眼前的狀況,只能夠傻著眼呆在一旁,看著事情的推演。 看著米法兒勉強撐起自己身體的模樣,歐陽晶靈冷笑著說道:「縱然擁有大海般的資源,你卻只懂得用勺子去溢取,難怪連我這個曾是智天使的小角色都能夠不費吹灰之力打倒你。待在這樣的小地方,光用一瓢水淹死幾隻小螞蟻就自得意滿了,真是小孩子性情呀!」 逐漸散開的烏雲再度聚起,七彩的光芒自雲端照下,一切都和米法兒在三年前的情況一樣。張開的六片光之羽翼像是在示威一樣,浮起的肢體正要開始一種奇妙的律動。是的!夢幻斗舞!耶容在心底吶喊著,身為熾天使的米法兒最強大的招式。 被刮起的沙塵在空中不規則地吹拂著,突然出現交錯縱橫的無數條細線,將還未開始起舞的米法兒困住。大感訝異的熾天使定在空中,一動也不能動。飛舞的沙塵開始朝著同一個地方凝聚起,將米法兒緊緊架住的拘束具最頂端有顆人樣的頭顱。雙眼射出精芒給人的感覺就是在剛才耶容等人所查覺到的凶氣。 黑翼一振,浮到空中的歐陽晶靈看著被架起的米法兒。她露出了嫣然一笑,說道:「以後記得了,千萬不要把你的敵人當成不會動的標靶。特別是用這種得要花工夫作準備的招式。」說完話,背上的黑翼又是一振,歐陽晶靈疾衝向米法兒的位置送出一腳。 向後撞散了沙子所聚成的拘束具,更撞毀數顆巨岩,米法兒直撞入地面裡,生死未卜。還待在原地的三人確認了一件事實,就是眼前的事情他們不但插不上手,更沒資格插手。 回到地面的歐陽晶靈、沙子所聚起的人型和兩名雙胞胎小姊妹,都將視線慢慢移到耶容與兩個魔劍士身上。 「你……你們是來侵略人類世界的嗎?」迪拉羅夏驚恐地大叫著。 「不!其實我們只是來找人的……」歐陽晶靈說著。不過迪拉羅夏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朵裡頭,繼續大叫著:「天啊!我知道你們一定是來侵略大陸的。準備發動一場慘烈的戰爭,殺盡所有的人類與其他物種……」 很明顯的,迪拉羅夏接連而來的迫害……嗯~該說是操勞與考驗讓他有點神經質,甚至可以說得了被害人狂想症了。他根本不管歐陽晶靈的任何解釋,僅是就自己所見所聞來下結論。光看事情的一半就輕率下判斷,旁邊的狄亞哥都不禁歎了口氣,為雪克過去浪費在迪拉羅夏身上的時光感到惋惜。 被眼前接二連三的刺激驚嚇到的迪拉羅夏,像是以哀嚎作為發洩工具。反觀之下,眼前的幾個惡魔略感無奈。歐陽晶靈大喝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後問道:「你說我來是為了戰爭的。凡戰爭都會有其理由,你認為我發動這場戰爭的理由是什麼?」 「不是為了役使我們嗎?」迪拉羅夏謹慎地回答著。歐陽晶靈氣道:「養你們不如養條狗。我喊它的名字,它還懂得汪汪個兩聲呢!下一個!」 「為了大陸上的資源?」 「二十二軍區含括了週遭數個星系,要挖東西儘管在沒人的地方挖。你以為這個破爛地方有什麼特別的資源嘛!下一個!」 「……為了生存空間?」 「我們自己住的地方都住不滿了,雖然天空有點灰暗,但也有山又有水。跟你們這群小心眼的傢伙做鄰居有什麼好的!下一個!」 「……得知我們要前往天使塔找上帝情歌的下落,所以特地來攔截的?」 「哦~!上帝武裝出現啦!不過那個東西只是裝飾用的,要比它更強的武器多的是,我們拿個專門用來宣揚神教意的道具裝甲作什麼?更何況這件事還是你自己說的,沒說我還不知道呢。下一個理由。」 「……閒閒沒事做?」 …… 眼前爆起一陣笑聲!兩個小女孩已經笑滾在地上了;歐陽晶靈則是抱著肚子,彎腰大笑;沙人雖然沒有發出震天的笑聲,但仍舊可以從臉型的嘴角上,看到一些笑意。 「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高估你們的智商了,才會這麼認真跟你們說話。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對戰爭理由想出這樣的答案,『閒閒沒事做』!哦!我的天啊!哈哈哈哈~」歐陽晶靈耐著抽痛的腹肌說著。 聽著一眾惡魔的笑聲,耶容與狄亞哥不禁對迪拉羅夏投以怨懟的眼光,像是在告知自己正在為他宣揚人類愚蠢的舉動感到不滿。看得迪拉羅夏臉紅了起來,而他自己正慶幸著有蒙住臉的頭巾。 一邊擦拭著眼角因笑而流出的淚水,歐陽晶靈一邊笑道:「別鬧了,我只是奉命來找桃子跟彩子的。跟你們人類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沒有關係。」 聽到這樣的話,兩個小女孩都止住了笑聲,說道:「什麼事呀?」「八房勾玉都還沒找到呢,有其他事嗎?」 正想回話,沙人身旁突然跳出一具電話。「喂~,沙魔不在,你找其他人接。」說罷,打了一個大哈欠的同時,將話筒交給了歐陽晶靈,用他那極為獨特的低沉聲音說道:「找你的。」 對沙魔擺明的推卸責任,歐陽晶靈回了一記眼色,才接過話筒說道:「喂!什麼事?……喔!是的。……瞭解。」掛回了話筒後,她說道:「高興吧!朱妮已經找到八房了。」 「哦~真的嘛真的嘛!」「是了!找我們有什麼事呀?」雙胞胎小姊妹花一人高興地叫道;另一人則在開心之餘,疑惑地問著。 「司令要十三魔神全體集合,準備發糖吃。」 「哦~真棒真棒!」「快點快點!」兩個外表才三四歲的小女孩,一聽到有糖吃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假如沒看到她們之前的戰鬥實力,還真會被那副天真的模樣給欺騙。兩人一齊拖著歐陽晶靈,朝沙魔憑空開的一個洞口前進。 首先進入洞口的,是化成沙嵐捲入洞口的沙魔。接著的是兩名外表不滿五歲,實際年紀可能超過外表數百,乃至於數千倍的雙胞胎姊妹進入。歐陽晶靈在進入之前,停了腳步,回頭說道:「告訴你們幾個小秘密。早在五千年前,司令就承諾過,他有生之年我們不會主動入侵。當然你們人類自己引狼入室的,不在承諾範圍裡頭。還有,想進天使塔的話,你們或許需要這個。」說罷,將原本插在頭髮上的髮釵丟向迪拉羅夏。拋以一記富含深意的微笑後,進入到開始封閉的洞口中。 接下了髮釵,迪拉羅夏攤開手掌仔細端詳著。通體以水晶雕成,是一顆獅子頭連結著細長的羽翼雕飾。不過他們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在研究這把髮釵上頭,齊抬頭望向米法兒墜落的地方。 「怎麼辦?」 「還能夠怎麼辦?先挖出來,再找個地方休息羅。」 「唉~」 「哇~好棒的夕陽喔。」耶容讚歎著遠方開始落下的橙色日光。 「是吧,從過去我就認為在沙漠中看到的各種景色是最美的。看著夕陽,配上陽炎般搖曳的身影,那可真是最高享受。」迪拉羅夏陶醉地應和著耶容的話。 「真沒想到沙漠能有這樣風情,沒有靜下心來細細品味,還真難發覺呢。」 「其實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美麗的一面,你有沒有看到而已。雪克常教導我們,對於一件事情要四面看。橫著看,豎著看,左看右看,才能看出點端倪。假如沒做到這樣的功夫,就不要輕易下任何結論。只是我常常忘了這一會子事。哈哈哈哈~」 「對了,我從以前就想不透,黃昏跟夕陽有什麼分別呀?」 「這還真難分清楚呀。假如按照我的定義呢,黃昏嘛,應該是夕陽沒入地平線後,天色還亮著的那一小段時間;而夕陽就是眼睛可以較為柔和地,直視太陽的這段時間了。」 「是嘛~」 「對了!耶容,米法兒到底是誰呀?怎麼今天的事,弄得我糊里糊塗的搞不清楚。」 「她?米法兒姊是一個熾天使喔,她也是七武士中,人稱舞孃的大牌人物。」 「真的嗎?怎麼今天看起來像個雜牌?」 「噓!這話不要說太大聲,小心遭殃。」 「喂!她真的是七武士嗎?」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比真金還真呀!我可以拿我的生命與榮譽作保證。」 「不用那麼嚴重啦!我相信就是了。只是長久以來,七武士的傳說又怎麼作數?」 「這喔,可就一言難盡了。總之這樣……那樣……瞭解了嗎?」 「你光說這樣、那樣,能知道才有鬼呢。」 「所以我說一言難盡嘛。」 「啊~!算了,算了!真是的,沒想到心目中的七武士居然是這個模樣。」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狄亞哥驚呼一聲,說道:「耶容,你頭後面有?子!」 「真的嗎!幫我撥掉他,快!」 「撥……你叫我要怎麼撥呀?」 「那用吹的!迪拉羅夏,你幫忙吹,快!哇啊~~爬上來了!」 「呼呼~」「呼呼~耶容,吹不掉呀!」 天外飛來的一腳將爬到耶容頭上的?子踩在地上。埋在地裡,只露出一顆頭的狄亞哥,眼睜睜地看著?子被一支完美無瑕的**蹂躪著,心中無限感慨。 **的主人蹲下看著三顆冒出地面的腦袋,抓起了一把沙就往耶容頭頂上灑。邊帶著埋怨的聲調說道:「你們為什麼不幫我……」 「大小姐,怎麼幫你呀?我們根本插不上手呀!」 又抓起了第二把沙,繼續灑著。「那又如何,幫我擋個幾下也行呀……為什麼不幫我……」 「我……呸呸!沙子埋到嘴了啦。呸呸!」 「去死吧!你們……」沙子持續灑著。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5 本章字數:10879 逃過了被活埋的死罪,卻逃不掉接著而來的活罪。自米法兒被打到種進土裡的日子開始,這名熾天使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她身邊的氣氛就像守靈夜一樣,詭異、不安、驚悚……再多的形容詞都道不盡其他三人的心情。耶容一度嘗試著轉換她的心情,不過在一個有把握的好方法被想出來之前,他可不想輕易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雖然被耽擱了不少時間,但眾人還是在第四天的中午時分,來到了目視可及天使塔,也就是外界所傳惡魔塔的位置。看著四周圍環境,不難想像這裡為什麼被稱作惡魔塔。許許多多的魔怪橫行著,甚至有相當的種類是喊不出名字的。以塔為中心點,天空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烏雲,正午的陽光也照不進這個宛如死域的魔境中。狂風飛沙不停地吹拂著,在魔域裡頭。 四人縱馬緩緩向前,耶容、迪拉羅夏與狄亞哥都準備好手中的武器,以隨時和衝上前來的怪物一拼。不過這些準備都是枉然,因為大部分的魔怪都震攝於米法兒的灰暗氣勢,而不敢輕易上前。偶有一兩隻比較不怕死的,在看到米法兒抬頭後的奸詐笑容,轉瞬間便逃得無影無蹤。 來到天使塔的面前,十四層高的建築物以相當奇妙的角度傾斜,搭配著四周的颳大風自然天候,會讓人誤以為這座塔是被風吹歪的。不過事實如何,這個時候可不好去問那個可能知情的天使。 灰白的牆磚爬滿不知名的籐蔓,古老的痕跡深刻地留在塔的外表。眾人圍著塔底,一樓的部分繞了一周,在可能是入口的地方停了下來。鐵灰色的大門有不少地方已經嚴重銹蝕著,門上的刻飾模糊到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一扇偌大的鐵門給人的印象,只有紋路、鐵銹與爬籐而已。 兩名魔劍士下了馬,將四匹馬匹牽到一個臨時畫出的簡易魔法陣中。藉著沉香、法器與魔法圓的力量,一時片刻裡,遠遠四處閒逛著的魔怪不會過來騷擾他們的馬匹。不過前提是這些馬不會傻傻的跑出庇護的範圍之外。 「哇~驅妖香,這可不便宜呢。幾乎和等重的黃金同等價值。」耶容看到迪拉羅夏點燃起的沉香說著。迪拉羅夏只是聳聳肩,回道:「別人進貢給神殿的。」就來到門前,和狄亞哥一同參詳著進入的方法。 不過任由兩名魔劍士拉、推、敲、撞、劈、砍、轟,塔的大門仍是一動也不動。在後頭一直沉默看著的米法兒,這才走上前兩步,輕撫著門面。當兩方接觸的一剎那,米法兒的身體發出白色微光,像是起了共鳴的大門化成液態,銀白色的米法兒塑像自門上浮出。 當鐵門的型態穩定下來,大家都仔細看著門上的米法兒雕飾。栩栩如生的模樣就像直接把本人黏在門上,尤其是背上的六片羽翼,幾乎涵蓋了整扇大門。除了整體的顏色是和大門的材質差不多以外,還有的不同處就是額頭的一個明顯洞口。 耶容探手摸著最突出的地方,但手卻透過了應是浮雕狀態的仿米法兒形體。感到奇怪的他,手嘗試性地揮呀掃的,依舊是摸不到任何東西。不過眼下的時間點似乎有點敏感,尤其在本人面前做這樣的動作。在惡眼一瞪之下,耶容嚇得縮回了手。 看著剛剛浮現的結構體,額頭處一個小洞口,迪拉羅夏想起幾天前,惡魔臨走時交給他的髮釵。既然耶容碰不到任何東西,想來自己也應是同樣狀況。他將髮釵交給唯一和大門具有關聯性的人物,米法兒的手上。 簡單解釋著物品的來源,天使的俏臉色愈加難看,緊握著髮釵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當她將手中的東西遠遠一拋,大聲罵道:「可惡呀!」宛如晴天霹靂的舉動,讓其他三人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是好。 轉身面對鐵門,雙手插著腰,米法兒低頭不語。不停點著的腳尖顯示出她心中的煩躁。 望著可能是用來開門的物品落在遠方,耶容等人心中的感覺是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反應。突然米法兒一腳踢向耶容的屁股,指著遠方罵道:「還不去把它找回來!」 「我……你……是你丟的呢!」耶容支支吾吾說著。只見米法兒一跺腳,怒道:「叫你去找就去找!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你們也去!」 淡藍色的冗長通道像是迎接歸鄉的遊子,遺忘多年的回憶悄悄地回到米法兒心頭。一行人隨著天使的腳步,進到塔的內部,任由大門再度合上。 明亮的燈光照遍整條通道。耶容在洛克史東看過類似設計,但卻年久失修的遺跡;所以他正沉迷在這完好如初的實體當中。兩名魔劍士也都調整著各自的心情,看眼前超時代的遺跡。 鋼鐵沉悶的撞地聲喚回了一行人逐漸飄遠的意識,在通道的轉角處,兩具人型的機兵走了出來。「嗶嗶!不明入侵者。」機兵重複著單調的平音警告,但不順暢的動作與斷斷續續的聲音給人一種久未動作的感覺。 看到眼前的機兵開始武裝起來,露出凶態,耶容靠近米法兒,擔心地說道:「現在怎麼辦?對方好像不認識你。」 「放心吧,β﹝beta﹞式的泛用型守衛兵很容易處理的。」說完話,米法兒露出這些天來難得的平靜表情淺淺笑著,向前輕跳一大步。平舉雙手,纖細窈窕的身體放出細細白光,背部原是羽翼的根部隱隱約約發散著光粉。β式機兵眼睛部分的光彩變換了幾回,兩具帶有強大壓迫感的機兵就安分地回到它們原本駐守的位置。 招呼著所有人跟上,一行來到通道底。和四周圍牆壁同樣色調的門口擋在眾人面前。一種非常熟悉的味道鑽入天使的心底,緩緩地將掌心貼向冰冷的門上,化成水幕的門朝兩旁散開。當眾人步入門內,上浮的地板讓沒見識過的三個年輕小伙子大感新奇。 持續朝著塔頂前進,沿路上三名小伙子讚歎不已,但米法兒心中的滋味卻是大不相同。遠久遠久以前,她曾伴隨著其他天使來到這座富含生命力與熱情的高塔。如今塔仍存在,內部也由冰冷的自動機器照顧而完好,但陪著她的只有三個人類男性,一種落寞不言自明。 或許看到已經墮落的智天使─亞列,也就是自稱為歐陽晶靈的魔神,自己的情緒會如此激動的原因,不外是一份忌妒。心情在此起起伏伏,讓她又想起已經逝去的友人─莎莉。像他那樣擁有無限溫柔的倚靠,在這個時候是多麼被需要的。但那又如何,他已經到達了生命最終的歸宿,瞭解他的自己也知道他絕對不願於現時脫離大地的懷抱。或許這就是在他身上,唯一找得到自私的地方吧。 閃過了一具方型鐵皮,專門用來清掃用的小型機器。耶容興奮地說起話來:「米法兒姊,這裡有那麼多鋼鐵製的機兵。過去天使們的先導假學進步到什麼程度呀?哇~好有趣。咦?是了,好像人型的機兵只有在門口看到的兩具,為什麼呀?」 嘗試著藉由耶容的話題將鬱悶拋至腦後,米法兒一面走著,一面開始述說道:「因為人類的形狀是以最簡便的外型做到最多事情為考量,所以人型機兵大部分都能夠依指令的不同,完成不同的工作。不過這也正是缺點,人型機兵在某特定事務上,都不及特殊型態的專職機械有效率,除了極少部分的精製品外。」 天使的心情似乎在有意無意間轉好了,但耶容卻沒有發覺到這點,依舊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對於米法兒的話語只是不以為然地回道:「是嘛~那量產型的人型機兵幾乎都是『萬用無能型』嘛,簡稱為『萬能型』。」而他的心思大多放在運作中的機器上面,看著各式各樣的機器投入在自己的工作中,耶容就莫名地感到一陣幸福。 「我大概瞭解。」跟在後頭的狄亞哥應和道:「這就是人跑,但沒有馬跑的快;人跳,但無法比老鷹飛的高,這樣的道理了。」米法兒點點頭表示認同。 「那這裡怎麼這麼多人型機兵呀!」迪拉羅夏停在一扇半開啟的門前,窺視著裡頭的東西邊數著邊說道:「一、二……、三十二、三十三……,哇~搞不好破百呢。」 對於迪拉羅夏的發現,米法兒心中略感不安。當她回身來到迪拉羅夏所指的房門前,低呼一聲,驚訝道:「β式的重裝戰鬥兵!怎麼那麼多!」 「那這兩個呢?一個是只有上半身有點像人類,底下像是女性洋裝的裙擺;還有一個直接就是仿蜘蛛的形狀了。跟其他的完全不一樣,上頭的符號像是個開始發的麵包;另一個則是像古文字w,不過字體更加圓滑。」迪拉羅夏走進房間內,在角落處兩具外表奇特的機兵前停下說道。 後頭跟上的耶容笑罵道:「這個字念做歐米茄,分別是大寫的Ω﹝omega﹞與小寫的ω﹝omega﹞.才不是什麼發漲膨大的鬼麵包呢。」 「Ω13屠滅型……」米法兒低聲驚呼,倉皇地退了兩步跌坐到地上。同一時間,像是感應到米法兒的存在,Ω式機兵眼睛部分的監視鏡頭亮了起來,呈現綠色的光芒。 其他人對於兩具機兵的認識雖不深,但看到米法兒的反應也可略知事態的嚴重性。特別是耶容,當初面對數百人高的黑色御靈體─撒旦時,米法兒所表現出的反應比起現今還要沉著很多。縱然前不久她才遭受打擊,但要表現的如此失態,仍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機械運轉聲將各個神遊物外的心思抓了回來,舉目所見的β式機兵開始有了動作。連眼前半身像人的Ω式,都嘗試著舉起右手臂,測試各部機能正常程度。 耶容等人在第一時間內準備好各自的武器,但轉念間又在想著,手中的武器能傷這群鋼骨鐵皮的傢伙多少分。特別對手都還是米法兒口中的『重裝戰鬥兵』;連兩具Ω、ω式,光聽名字中『屠滅』兩個字,大概就知道不是什麼易與的對象。 所有人之中除卻米法兒,以耶容對鐵皮類的東西最為熟悉。看勢頭不對,他二話不說便拖起還軟在地上的天使,一句:「走!」將所有人帶離危險地帶。 有人會逃,必定是因為有人在追。不過現今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因為追的不是「人」。在逃的一群甚至認為,假如追的是「人」,可能還比較好一點點。 全部收起了在這個場合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武器,大家想盡辦法阻止後頭的追兵。不但要堵塞通道,更要注意可能來自牆壁、天花板的ω式蜘蛛型機兵。各種小型的掃除用機器、可搬動的任何物品都成了延續生命的工具。 在這一刻,迪拉羅夏才瞭解到,為什麼那名魔神會這麼輕易將進入天使塔的鑰匙交給他。與其說是好心,惡作劇的成分可能更高。而他們所認為的惡作劇,代價就是自己的無辜生命。 闖進一間像是會議室的地方,排滿室內的桌椅在這個時候相當有用。現場的三個人類為了求生存,或踢或丟,或搬或推,將可移動的桌椅堆在門口。 留下迪拉羅夏一人想辦法擋在門口;狄亞哥查探其他出口;耶容走到了米法兒身邊,重重搖了失神的天使幾下:「米法兒姊,回神呀!你之前不是可以讓守門的兩具機兵停止動作嘛。」 「不可能的……」米法兒沮喪地低喃著:「Ω13可是禁忌的絕對武力呀,才不理會靠近的是不是天使呢……」 「到底怎麼一回事,能夠說清楚嗎?」 面對著耶容的強勢態度,米法兒才提起點精神,搜尋著過去的記憶說道:「Ω13屠滅型是專門用來摧毀星球用的機兵。連參與設計的路西法大人和父親都曾說過,只要一陷入Ω13的掌握,可能連他們都無法活著逃離。更別提我們了……」 天使的用語中,「父親」只代表了一個存在。曉得這件事的耶容也大感吃驚,居然連神自己都無法逃離,製作這種機兵的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耶容震驚之餘,米法兒像是注意到什麼事情一樣,眼睛發亮起來。 「耶容!他們在追我們時,有沒有使用任何武器?」 回想一下剛才驚心動魄的各個畫面,耶容帶著一點訝異的成分說道:「沒有!不管是什麼機兵,都只有用身體破除障礙,沒有用任何可被稱作武器的東西。但它們本身的破壞力就夠大了,對付我們還用的著武器嗎?」 「不!這很重要。」米法兒咬著大拇指,努力挖掘著過去所留下的知識:「它們都是戰鬥型態,所以只要一有不明身份的物體接近,就會啟動自動防衛系統。假設它們還沒有被輸入指令的話,我們應該有機會。」 「指令?什麼呀?」 「神屬的戰鬥系統機兵都有一個特色,它們有三層單元構造。第一層是基礎單元,以硬體刻錄基本程式,除非將核心零件整個換掉,否則無法更改與違背。第二層是指令單元,可以用任何儲存媒介來記錄,再植入機兵體內,藉此下達命令,直到完成任務解除為止。前兩者都是單向輸出的唯讀程式,以防止遭到任何修改。第三個才是情報儲存的單元,以此獲得各種最新的相關資料與情報,屬於雙向可更新的程式。」 「這對我們的情況有任何幫助嗎?」耶容對於米法兒在這個時刻解釋一堆他聽不懂的東西感到疑惑,假如在其他時候討論這個話題,他會很樂意追問不明白的地方。但眼下似乎不適合做這樣的愚行,他很乾脆地切回到現實問道。 「假如它還沒得到指令,就由我們給它指令!」米法兒話還沒說完,第一聲喪鐘敲響了。阻在門口的迪拉羅夏因為強力的震動,差點跌倒。他只能換個姿勢,將整個背部靠在堆積起的桌椅上,希望多撐一點時間。 將看向門口的視線移回到天使身上,耶容問道:「那我們要怎麼給它下達指令呀?用講的它會聽嗎?」 偏著頭想了一下,米法兒自胸口拿出一顆紅寶石。耶容不解地看著,問道:「這是……」 「這是之前從御靈體撒旦上帶出來的中央儲存單元,因為一直沒有工具來查看裡頭的資料,所以留到現在。」 「能……」「碰!」又是一記撞門巨響,耶容嚇了一跳後才戰戰兢兢地問著:「確定能用嗎?」 還來不及回答,迪拉羅夏已經伴著第三聲巨響撲到他們身邊。 「往這裡走!」決定出路的狄亞哥叫喚著其他人。一人一邊,耶容與米法兒架起了迪拉羅夏向前衝去。同時兩具屠滅型機兵視障礙如無物,ω式蜘蛛型將八支鋼爪釘入牆中,藉此經由天花板前進、Ω式半人型飄過堆積起的桌椅上端,朝室內移動。其餘β式才一面破壞障礙,一面走路向前。 不知道狄亞哥怎麼挑的,挑了一條向上的環型樓梯。耶容正在心中抱怨著,天使不是有翅膀嗎?造個樓梯出來做什麼! 眼前的樓梯還未見底,樓下的鋼鐵碰撞聲不停傳來。距離死亡的時間還有多遠,耶容不敢確定。但他知道一件事,假如什麼都不做的話,一定很快就要迎接死亡的到來。 三年前因故逃離洛克史東,那時被逼入絕境而生的勇氣回到他身上來。橫豎是死,博他個一鋪!耶容搶過米法兒手中的紅寶石,全然不理其他人的呼聲,轉身衝下樓去。不管手中的寶物是否真的有效果。 Ω式半人型機兵就在眼前,取下肩上的狙擊銃。明知攻擊無效,耶容心想好歹也能藉著槍身防守,硬捱個一下。不過世事並不如想像中的美好,橫揮而來的鐵拳一擊便將他擊入牆壁。 咳出一攤鮮血,不管眼前的鐵皮煞星曾有過多少駭人的名號,如今它真正和自己建立起相關連,『送耶容下地獄的殺手』。不過這樣的行為與稱呼於對方而言,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吧。耶容心中如此自嘲著。 突如其來的撞擊聲,耶容下意識交叉起雙手,橫在臉前。原來米法兒剛對Ω式施以一記強力飛踢,不過效果並不明顯。以往捱上這記飛踢的人,不是滾了十幾二十圈,就是整顆頭顱飛離身體。但Ω式卻連晃都沒晃上一下,它只是靜靜地看著耶容的方向。 緊握武器,發狠殺下來的兩名魔劍士,剛好目睹到Ω式將耶容手中的紅寶石收入到腹中的畫面。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Ω式的眼睛部分,顏色不停輪流變換著。甚至它那張鐵皮臉孔雖然完全不像人類,但還是可以看出它所表現出類似人類的情緒,憤怒、疑惑、喜悅、不滿…… 最靠近Ω式的蜘蛛型ω式也在這個時候靜止不動,米法兒等人更是耐心地等待著結果揭曉。當水藍色的光芒自Ω式的眼睛部分照出,機器表情和緩下來,大家都在祈求事情是往好的一面發展。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換成這個身體?」男聲自Ω式傳出,米法兒這才呼出一口氣。兩名魔劍士面面相覷;坐倒在地上的耶容撐起了自己的臉,低聲竊笑著;Ω式不解地看著眾人。 「這裡是……」耶容擦了嘴角的血漬,話才說到一半,β式機兵就在這個時候一窩蜂的湧上來。 乒乒乓乓的巨響將耶容的聲音淹沒。Ω式轉頭看向如潮水般的β式機兵群,顯出怒容,大罵一聲:「你們這群吵死人的九官鳥!」同時ω式蜘蛛型放出巨大的雷射光束,瞬間將β式機兵群自人間蒸發,還在塔緣開了一個通風的大洞。 而將視線移回到Ω式身上的耶容,正在考慮待會回答問題時的用字遣詞。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 一行人在主控室的巨型螢幕前,螢幕上的地圖已經標定了上帝情歌的位置。除了狄亞哥相當認真地確認地圖上的各個標定點,以比對腦海中的實際地點外,其他人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 迪拉羅夏幫著事後才懂得大聲喊痛的耶容包紮。以狙擊銃作為緩衝體,他相當僥倖地只斷了兩根肋骨,吐了一大口血而已。米法兒正在跟Ω式持續著無意義的對話,且可以從他們的對話中發現,Ω式相當的……有個性……且聒噪。 「很抱歉,我沒有任何義務幫你做任何事情。不要忘了我們原本的功用,我們可是專門用來屠殺毀滅一切生命的Ω13呀,雖然我們的心是愛好和平的。是吧!小ω。」 「嗶嗶嗶嗶!」蜘蛛型的小ω似乎只能發出節奏快慢、音調高低不同的蜂鳴聲。但對大Ω而言,這樣的電子音已經足夠讓它瞭解其中的意思。排列成三角形的監視鏡頭也不停左旋、右旋,變換著主要監視鏡頭。 「可是……可是……」 「以往指令單元中只會包含必殺名單與啟動Ω13系統的程式而已。我真沒想過居然有人蠢到把有人格思考能力的記憶單元當成指令單元,交給Ω13系統,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呀。不但沒有先例,也從沒做過這類可能的設想,所以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不過……」 「搞得我現在感覺不倫不類的。回想起以往使用撒旦那個身體時,服侍路西法大人多麼地輕鬆呀,現在居然遇到個搞不好連飛都還不懂得飛的蠢天使。別鬧了,能有更讓人不快的嗎?」 「我……你……」 「連話都不會好好說嗎,這樣還想命令我?是吧!小ω。」 「嗶嗶嗶嗶!」 看著米法兒的臉色愈變愈難看,耶容趕緊岔開話題,問道:「對了!大Ω,你擁有的Ω13系統是怎樣的功能呀?能夠說說嗎?」 轉過機械臉孔看向耶容,Ω式說道:「Ω13系統雖然說是機密,但說穿了卻也不值幾個錢,告訴你也無訪。其實它是用反物質為能量來源,主要功能也只有兩項。」 「哪兩項?」耶容興奮地問著。 「一項呢,是在任務接近完成時,解放反物質,將整顆星球完全毀滅,不留痕跡。」聽到Ω式說著彷彿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耶容不由得冒出冷汗。 「另一項是在自身遇到危機時,Ω13系統會將時間逆回13秒。」 「什麼!」耶容大聲叫道。一旁的迪拉羅夏還沒反應過來,不以為然地說著:「13秒能做什麼呀。」耶容立即反駁:「13秒足夠爭取一個挽救局勢的時間了!它大概是噠………………噠的時間。」 聽了耶容嘗試描述13秒的時間長度,迪拉羅夏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皺著眉頭問道:「難道沒有任何使用限制嗎?」 「很遺憾的,假如是就Ω13系統的使用次數或能量而言,幾近是半無限狀態,理論上不可能被耗盡的。不過就我們本身而言,為了安全性、保險性與各方面顧慮,在基礎單元上有著三個無法被更改與違背的限制。」 「哪三個?」 「那可不是什麼鬼機器人三原則呀!Ω13生來就是為了大量殺人用的。限制是,第一、無法脫離星球範圍;第二、無法轉換次元空間;第三、無法自裁。」 「為什麼?」耶容繼續問道。 「因為我們本就是『屠星』專用,怎麼可以輕易離開目標地點。當任務接近完成時,就一併將星球毀滅。無法轉換空間也是相同理由。各個次元間的轉移其實是機率問題,Ω13系統將我們自身於啟動時所處的次元,其存在機率設定為百分之一百,所以這其實也是就設計上而延伸出一種限制。至於第三點則是由於教義問題,我們無法違背父親的想法,同時也避免了我們互相消滅自己的可能性。」 「次元轉移?機率問題?」這樣的概念讓耶容感到困惑,不過他並沒有繼續追尋超出自己知識太多的東西,他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說『我們』,是指……?」 「Ω13指的是我跟小ω,而Ω13系統是一體兩位,相輔相成。任一方有所遭遇,另一方可以立即做出反應。就理論上假設可以藉由外力破壞我們的話,前提是在同一瞬間內將我們同時毀滅,即便是我們仍處於為啟動狀態,不過這其中可容許的誤差時間值至今仍未求得。一方面Ω13投入實戰紀錄不多,也不允許實際測驗;另一方面只要一出現問題,Ω13系統就自動啟動了。」 「連熾天使也不行?」迪拉羅夏無意中提起,卻沒想過接下來的可能反應。 首先由Ω式很平靜地回答:「由塔中的資料庫記載,這裡的Ω13原是要用來對付天使軍十三軍區的墮天使軍。卻在啟動之前遭到強攻,塔因此淪陷,Ω13也遭封印。你認為呢。」 「你~真有那麼自信!」米法兒的憤怒開關第二度被扭開,她看著一副無所謂模樣的鐵皮機器。伸展而出的六片光之羽翼貪婪地溢取著空氣中所蘊含的能量,凝聚在身邊的神聖白光一點也不會刺傷任何人的眼睛。耶容等人看著米法兒拖出一條彩光尾巴,朝Ω13攻去。 第一擊,米法兒就將大Ω灌出塔外。 耶容等人才跑到洞口處,關心著兩方,白光已經朝著他們的方向飛撞而來。確定所在處離地面不高,三人二話不說便朝著洞外跳去。巨大的撞擊聲蓋過了耳旁的風聲,在背後響起。滾了幾滾,翻了幾翻,好不容易才回到踏實的地面。其中最痛苦的,莫過於帶傷的耶容了。而蜘蛛型的小ω卻若無其事地來到三人身邊,變換著的鏡頭透出不同的色彩。 不過眼前的畫面讓他們沒有空閒時間抱怨,銀灰的身影與白影不停地在塔上穿進穿出,搞的天使塔像個被老鼠啃過的乳酪一樣。 天空中更傳來大Ω的聲音:「先不論你一出生就被強制休眠了相當長的時間。明明是高次元的生命體,卻在最重要的成長期,待在三次元的世界,修練也不得其法。簡直就是後天失調的最佳例證。」 灰影、白影空中交會!米法兒就像被彈開般,狠狠地砸向地面,並拖出了一道相當距離的痕跡。只是這一回她並沒有昏過去,自土堆中站起的她探頭找尋著目標。相準後六片羽翼用力一振,再一次朝著大Ω疾衝殺去。 「可以努力、認真一點嗎?我連第一階段的超磁防衛系統都還沒開啟,你卻連我身上的烤漆都傷不了。真讓人懷疑你是不是插了幾根雞毛在背上而已。雖然我的心是愛好和平的,但我仍是殺戮用的機器。你想要用笑死我的方式來解決可能是麻煩的我嗎?」 兩道影子快速閃動,不停地在空中留下他們移動的軌跡。天使塔也在他們之間傳出的交擊暴鳴聲中,正式步入歷史。 待在地面的迪拉羅夏看著眼前的事情,口中低聲喃喃念道:「怎麼這幾天都是遇上這樣的事情呀!」回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個高明勇者,相較下他似乎也不算什麼了。「我們到底應該待在怎樣的位置……?」 耶容伸出一支手,打算和迪拉羅夏互握。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歡迎來到食物鏈的最底層,人類。」 旁邊蜘蛛型的小ω仍舊只是發出單調的電子蜂鳴聲。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6 本章字數:10982 天使的心並不如耶容所想像的難猜度,相反的,還意外的透明。 為了他自己的傷勢,眾人行進的速度減緩不少,但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機會觀察著別人。而日復一日的爭執開端,永遠都是相同的事情……不!或許說「事情」不恰當,而該用「因素」的字眼來形容。 只要大Ω一提起「過去式的名詞」,緊接著而來的,一定是「女皇的暴怒」,根據迪拉羅夏的形容。當然,大Ω不太客氣的語調也是主因之一。宛若憤怒的水閘在一瞬間被打開,以強壓式的姿態將不滿毫無保留地衝擊到舉目所及的任何人身上。假如米法兒是蛟龍般的洪水,那大Ω肯定是與天齊高的鋼鐵堤防。接著的事,就不太需要講明了…… 每當天使獨自一人時,那倍感落寞的背影讓人心酸。莎莉事件將她的心情導向感性的一方;上帝武裝讓她開始回憶起許久前的過去;墮落天使亞列的出現,讓感性的回憶加入了名之為妒忌的香料;至於聒噪的大Ω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地在火藥庫的放火而已。 孤獨的天使沉澱在千萬年前的回憶裡頭,對她而言那曾經是幸福的時光,因為她有著不少家人。這是現在的耶容無法代替的地位,甚至同列名為七武士的其他六人,是不是在米法兒心中佔過同樣的地位,這都讓人心存質疑。 不過眼下的耶容佔有一個優勢,由於芥蒂不是存於彼此之間,只要有良好的引導,就能夠順利地將天使的心情導向另外一面。為此,他下了一個決定,一個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決定。 赭紅的夕陽不同於以往,荒涼的景色更突顯出人類置身於其中的渺小。孤立的巨岩在這時是天使的唯一倚靠,也是遠離其他人的證明。耶容來到一旁就坐,天使仍是抱著自己屈起的雙膝,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今天的夕陽是不是比昨天還要紅一點?』我常常想對身旁的人這樣說。 「但是又怕被說:『耶容真是太多愁善感了啊……』所以又把話吞下去…… 「就在這樣的猶豫之間,太陽沒等到我做出決定,就已經沉下去了。 「天黑的恐懼漸漸地包圍著自己,但是我絕不承認自己的寂寞也不認輸。不停地告訴自己:『我一點也不寂寞,一點也不!』 「一直唱著『我不寂寞!我不寂寞!』的咒語給自己打氣。 「然後一面收拾著工作台,一面告訴自己『明天還要加油』。」 耶容說話的聲調十分和緩,也非常輕,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吵醒了安眠中的鳥兒。這一切彷彿是他自己說給自己聽的,簡簡單單的幾句描述,時間馬車已經將太陽拉到沙漠底下。在餘暉之中,最初的明月─阿國已在東方天空露出半邊的臉龐。 沉靜的天使仍舊看著自己的遠方,一言不發。昏黃的光影襯托著宛如白玉塑像的她,在神聖中摻了一點妖艷的色彩。 「我認識的人當中,最佩服的還是打鳥了。他能夠讓所有面對他的人感受到真性情;但他獨自一人時,卻又懂得去享受寂寞的滋味。他從來不煩惱下一刻該做什麼,每當他跨出一步,就自然而然地決定了他的方向。」 深吸了一口氣,藉沙漠乾燥的氣息來平緩逐漸悸動的心情,並嘗試轉變話題的方向。 「對了!米法兒姊,七武士中我認識比較深的,就只有打鳥、你和莫妮莎姊了。傑克跟莎莉雖然碰過面,但事實上我對他們仍是不甚瞭解。其他人是個怎樣的個性呀?」 手指輕撥著黃沙,這樣的動作讓耶容知道,天使正在考慮他的問題……或是正在考慮如何轟走他。這個想法讓耶容在內心苦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們對我而言,好比說天空就是天空,土壤就是土壤,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我無法跟你解釋什麼叫做天空,什麼又叫做土壤。但是看到他們時,你就會瞭解那就是他們了。」 低頭的天使在沙上每劃出一道痕跡,就立刻將之拂去。與其說這樣的動作是不願讓人窺視她的心,不如說她只是沉溺在這樣的無意義行為中。耶容放棄從沙子中得到些什麼,他追問道:「難道都沒什麼印象比較深刻的嗎?」 當輕劃的圖形變成圓後,米法兒不停重複著一圈又一圈的動作,直到沙地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溝痕。她輕輕地笑了,這些日子來首次發自內心的笑容。過去幾天那僅是為了威脅人而笑的表情,帶給三個人類不小的壓迫感,卻無法撼動自命為屠滅者的機兵。如今看到這樣的笑容,耶容放鬆地輕呼出一口氣。 「沒有比較深刻的印象。所有的回憶彷彿只要一閉上眼,就會重新經歷過一回。」合上眼的天使抬起頭。「那是個單純到不能再單純的時代。只是當所有人分開後,世界就不太一樣了。」睜開烏玉般的眼眸,仰望著天空的星光。在米法兒眼中,星辰所拼湊出的圖案是什麼模樣,耶容頗感興趣。 同樣抬起頭。「不知道她現在是否跟我看著同樣的星星?」 對於耶容突然一句不清不楚的話語,米法兒轉頭看向憂愁中的男人,疑惑地問道:「她?是誰?」 「一個我喜歡的女孩。」 瞪大的雙眼充滿無限的好奇心,娟秀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她的疑惑。但我們的天使仍是輕啟櫻唇,追問道:「她是個怎樣的人?」 「很會忌妒、又性急、易怒。但是,她的微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耶容一直望著天空,就好像他心目中的女神站在星河之上。 突然轉過頭的他,與米法兒四目交對,這樣的舉動讓天使蹦然心動。耶容卻用著極為平常的口氣說道:「米法兒姊,你知不知道一些跟女孩子告白的方法?」搔了搔雜亂的頭髮。「我到現在都還沒開過口,搞不好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失望?不!這樣的心情不如說是放鬆。擔在心頭的大石輕輕落了地,米法兒也恢復了正常的神態,認真地考慮耶容的問題:「嗯~莎莉的方法不好用,你跟他是截然不同的個性,也沒有他那有如魔法般的魅力。傑克的也不行,他根本是偏執狂加上死心眼……」 擺了一根手指抵住上唇,作了一個下定決心的表情,米法兒轉頭向耶容說道:「我可以教你打鳥的方法喔,但不要說是我教的。」 看著耶容猛點頭的模樣,米法兒才端坐到他面前,開口說道:「女孩子最禁不起爽朗的笑容與深情眼神的誘惑。你的眼睛要懂得放電,勾引她!來,直接試一次給我看看。」 遵照著米法兒的指示,耶容試著擺出深情眼神與爽朗笑容的攻勢。但米法兒卻毫不留情地一記手刀直劈門面。「笨蛋!誰叫你擺出邪淫的笑容,跟一副要把人家吃下肚的模樣!」 「要不然要怎麼做嘛!」耶容摸著捱手刀的額頭,小聲抗議著。 「看我示範一次。」米法兒側過頭,回眸一笑。微露的貝齒與餘波蕩漾的眼角目光,讓耶容傻著眼呆望眼前的玉人。一記爆栗喚回他的神志。「裝憨呀!還不照做一次!」 摸著被敲的腦袋,耶容嘟著嘴別過了頭。照著米法兒的訣竅,回頭望去。看著耶容認真的神情,米法兒強忍住笑意,接著說道:「然後說,我喜歡你。試試看。」 用盡所有本事,耶容維持著原本的表情,含情脈脈地說出:「我喜歡你。」 終於忍不住的米法兒噗嗤一聲,推開耶容的臉,抱著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開心的笑聲維持了好一會兒,米法兒才忍住抽慉的肚皮與笑意,說道:「接著就是給她深情的一吻,女孩子十之**手到擒來!」說完話,還是低頭暗自竊笑著。 「我喜歡你!」 看著耶容擺出同樣認真的表情,將剛剛試演過的招數重複了一次。米法兒拍著他的肩,大笑說道:「別鬧了!試過一次就好。你想笑死我嗎?」 「我真的喜歡你!」耶容兩手抓住了米法兒的臉頰,一個熱情的深吻靠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將耶容推回到巖壁上,米法兒低垂著頭,露出羞紅的靦腆表情。接著在耶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她惡狠狠地咬著牙,朝耶容臉龐的石壁,三記重擊直搗。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耶容傻眼問道:「你……你不會對一個傷兵下重手吧?」 裝出一副不知道哪理學來的流氓樣,米法兒貼近耶容的臉威脅道:「假如不是顧慮你是個傷兵,這些拳頭應該是由你的鼻樑承受!」說罷,氣沖沖地站起身離去。 「米法兒姊,」耶容毫不在乎的叫喚聲讓天使停了腳步。「給我的回答呢?」 天使回過頭的表情是耶容不曾見過的,包含著無奈、不知所措……等等的滋味在裡頭,皺著眉頭的模樣讓耶容的心頭揪了起來。 「笨蛋……」光之羽翼不像過往般的方式登場,而是帶著猶如飄雪的輕柔,張在天使的背後。裹起了玉人與嬌容,拖出白尾的身影沒入黑夜的星空中。 叉起雙手枕在腦後,耶容靠上巖壁仰視天空。突然「唰!」的一聲抓住了他的注意力,迪拉羅夏正從不遠的沙地中站起。看著撥開身上沙塵的男人,耶容略顯訝異地問道:「你什麼時候躲在那裡的呀?」 「大概是你說到:『今天的夕陽是不是比昨天還要紅一點?』的時候吧。」迪拉羅夏若無其事地走到耶容身邊。在荒漠裡追蹤與匿蹤的技巧是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們必學的功夫。對他們而言,懂得有效利用地形與提升自身能力是同等重要的大事。 「那不是一開始嗎?」耶容皺眉回道。迪拉羅夏只是擺擺手,說:「有什麼感想?」 「打鳥騙人。」 「不過對方是熾天使呢。」 「愛是不分種族的!」 迪拉羅夏嗤嗤笑了兩聲,才又問道:「被甩了,怎麼不哭來聽聽?」 露出一副頗有深意的表情,耶容說道:「可以博取人家同情的東西,當然是在要最有利的時候使用。我哭給你看有什麼意義?」 「取悅我呀!」迪拉羅夏說著彷彿很合理的事情。但他很快地又改變話題,說道:「雪克曾說,女人的心才真正是『混沌』的代名詞。我到剛剛才有點明白,不過還是不太懂。」迪拉羅夏在混沌神殿中的生活就好像苦修道士般的嚴謹,只知埋首於鍛煉自我裡頭。別說是男與女間的關係,即便是人與人間的關係,他仍是在摸索的階段,而無法表現的和神殿裡的老雪克一樣圓滑,甚至看透所謂的「曖昧」。 但耶容卻經歷過某人的洗禮。提到某人,耶容又不禁笑了起來,說道:「你知道我有一個可說是兄長的朋友,也就是剛剛提到的打鳥,對『混沌與平衡』有一個頗為有趣的比喻嗎?」 迪拉羅夏理所當然地搖搖頭,耶容才又笑著說道:「你知道咖啡這種飲料吧。他說光明譬如為牛奶,黑暗譬如為剛煮好的黑咖啡。你剛把牛奶倒入咖啡中時,有黑有白又有棕的各種漸層顏色就是混沌了。當你把它攪拌均勻後,那就叫做平衡了。」 「是嗎~」聽完描述,迪拉羅夏也若有所思地笑著。他接著問道:「那你的那位朋友,他認為自己是屬於哪一種?」 「他說:『誰跟你咖啡加牛奶呀!我是打鳥!既不是咖啡,也不是牛奶。』」 「哈哈哈哈~真有趣。」迪拉羅夏在大笑聲中離去。 還沉澱在剛剛的笑聲之中,耶容看著地平線的遠方。黑夜讓視線無法及遠,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只是破沙而出的聲音依舊打擾著這優美的氣氛。 「狄亞哥……你也在呀……」耶容有些無奈。 但狄亞哥卻是維持著他表情的冷漠,說道:「本來沒打算出現的,不過還是特別出來告訴你一聲。」說話的同時,魔劍士漸行漸遠。「你所靠著的巖壁,捱了剛剛那幾拳,可能不太妙……」 一時間還搞不清楚狄亞哥話中的意思,但清風拂上臉的同時,也將耶容背後的巨大巖壁吹成飛粉,隨風而逝。 「我到底作了什麼傻事…………」 天使在清晨時分回來,並以相當勉強的「親切」態度喚醒沉睡中的耶容,道了聲早安。用佈滿青筋的「溫柔」笑臉告誡著耶容,當他洩漏任何不該洩漏的事情時,他將會受到隆重的「關照與愛護」。只是耶容當然不敢告訴她,事情不用誰洩漏,那已經不是秘密了…… 狙擊銃由小ω的修復下,已經復原了十之**。耶容所剩下的工作,就是調校與保養了,當然還有盡快讓自己的傷勢復原。藉由狄亞哥所知的基礎白魔法治療,和隨身攜帶的簡易藥材,他已經不會那麼痛苦了。接著只需注意不要過度激烈運動和做傻事,折斷的骨頭很快就能復原,否則可能連命都會丟掉。 根據狄亞哥所述,上帝情歌的位置是在深入礫漠,和沙漠的交會點。雖然那附近好像有個小型的綠洲,但因為距離其他綠洲都是數天以上的行程,所以很少有人或商隊經過該綠洲,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其他路線行進。最主要一般商隊的行進方式,都是在早晨時由一個綠洲出發,在傍晚時分,來到下一個綠洲休息。這是在沙漠地區旅行最為保險的方法了,除非有特殊狀況。 在荒漠中,人群的聚集點最主要有三種形式:第一是小型聚落。他們和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沒什麼差別,哪裡有水哪裡有草,就可以看到他們的蹤跡。當資源暫時用光時,他們就移動到下一個地點,讓原先所待之處自然回復生機。 第二是圍繞著水源而建立起的據點。當有固定的地下水來源,或是其他水源,人們就會開始定居下來,而形成一個永久性的大型城鎮。農業也會在此立下根基,只是較大陸其他地區貧瘠許多。穀物的大宗來源還是必須依靠商隊的物資交流。 第三種就是過去有水源,只是水源地乾涸了。但聚集於此的人們已有相當的數目與各項建設基礎,甚至此處已成為一個重要交通樞紐,讓置產於此的人類不忍輕易放棄。這時只要有良好的儲水設備與物流管道,這樣的城市還能在荒漠中生存下來。像沙漠中的最大城市,聖城答拉丁就是屬於這種城市。 而為了前往目的地,一行人來到屬於第二類型的新市鎮,這裡也是距離目的綠洲最近的一個補給地點。剛建立沒幾年的地方,呈現生機盎然、蓬勃發展的景象,因為這裡是荒漠地區典型的路線型式中,由南通北,或往東最為方便的中途點。往西則是一片荒漠,也就是目的地了。 這樣的優勢讓這個市鎮在幾年內迅速發展,當然市鎮的快速成長有好有壞。一些奇奇怪怪的行業在這裡發展起來,像是平常不容於他處的人口、奴隸販賣,在沙漠地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私娼館……等等。這些大多是外地人來到沙漠地區所建立起的事業,沙漠民族通常不會將資源與精神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面。 不過一行三個人類、一個人間終極破壞兵器與兩個超人間絕對無敵屠滅機器,浩浩蕩蕩的進到小鎮內,可能一個不小心,在有意無意間便將整座小鎮夷平。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在耶容與迪拉羅夏的默契配合之下,趁著天使正跟大Ω拌嘴時,不顧狄亞哥的意願與死活,將他留在原地,兩人拉著馬匹溜進小鎮中。 耳根難得清靜、心情難得輕鬆,才剛把四匹駿馬換成銀幣,接著的工作就是找齊四匹駱駝、補給品和水。正因為接下來的旅程就又回到荒涼的礫漠之中,還要接受身旁爭執聲的荼毒,甚至有因此喪命的可能。所以兩人盡可能的放鬆自己,在這應該是接近終點前的最後一個休息站。 當然了,同樣身為魔劍士的迪拉羅夏不會在這個難得的幸福時刻,遺忘掉他的同伴。他在心中默默祝禱著:「兄弟,偶爾讓我對不起一下……」 「喂!你們!」 「喂!就是你們兩個!」 感到莫名其妙的魔劍士與機工師嘗試性的回頭,六、七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站在他們身後。其中有幾人的裝扮,更是明顯地說明他們來自沙漠以外的地區;其餘的沙漠居民中,赫然還有盜墓者哥珊與其同黨的身影。 「就是這個模樣的傢伙將我們帶來的奴隸全數劫走!」一名戰士對著哥珊說道。但他的聲音之大,就像怕迪拉羅夏沒聽到那威脅意味濃厚的語調一樣。 因著新仇舊恨,兩人回過身直盯著哥珊,心中正盤算著對方可能打的歪主意。 「魔劍士大人呀,您的另一位同伴呢?」外表英挺、行為無恥的沙漠紳士用他那極為低沉且吸引人的聲調,質問著迪拉羅夏。 看著對方怒氣沖沖,且人數佔著上風的形勢,迪拉羅夏極力隱藏自己不悅的口吻,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樣子,您的同伴似乎把我朋友所帶來的貨品劫走了。我只是要幫他尋回失物而已。」 「貨品?什麼時候盜墓者跨行作人口販賣的事業呀?」 聽到迪拉羅夏的嘲諷,哥珊只是哈哈笑了幾聲,才回答道:「人口販賣?不!我怎麼會做這種缺德的行為呢?我的朋友所帶來的貨物可不是人類呀。可敬的魔劍士大人,您還是將他們歸還給物主的手上吧。」 警覺到哥珊身邊的人走上前了幾步,迪拉羅夏瞪了一眼,發狠說道:「要打嗎!」 面對生氣魔劍士那帶著警告意味的口氣,戰士們退了一小步。互相確認了同伴間的想法,才鼓起勇氣,裝出惡狠狠的模樣向前踏去。 讓人意外的是迪拉羅夏的殺氣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搭著耶容的肩,撐起自己的額頭。用喜極而泣的特殊聲調,吸了鼻子後說道:「太感動了!這一回對手同樣是人類!」 耶容若有所感地拍了拍魔劍士的後腦,安慰地說道:「我瞭解你的想法。」 面面相覷的敵人再度鼓起剩餘的勇氣,踏步向前。迪拉羅夏偏過腦袋,側眼看著一步步向前的戰士們,低聲問著耶容:「你可以接收幾個?」 判斷著眼前的形勢,逐漸形成半包圍體勢的合攻可不比一般的混戰,一個不小心背後捱上一刀的機會可是大上很多。耶容迅速地回答:「頂多兩個吧。」 「我大概也差不多。」 兩人相視笑了一下,轉身就跑! 「不要逃!」 聽著壞人們的標準台詞,耶容口中咕噥道:「你們不要追不就成了……」轉頭看向身邊同樣跑得很努力的魔劍士,問道:「在敵人面前逃跑,不違背你們的宗旨嗎?」 「活命的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而不是敵人的施捨。戰略性的撤退是被允許的。」迪拉羅夏抽空回了話。轉頭看向追來的數人,他回問道:「你現在的把握?」 同樣回頭看了一下,因著每人的速度不同,敵人彼此間已經拉開了不短的距離。耶容說道:「四個!」同時取下了肩上的狙擊銃。 槍機一拉,上了膛的武器被迪拉羅夏抓住。「還是鬧區內,不要使用這種東西。」 不停地閃過路上無辜的眾人,魔劍士正四處張望著任何有利的地形。耶容卻拉停他的步伐,指著前方說道:「又多了六個人!」 執出武器的六名戰士無視於擋路的百姓,隨手將之推向一旁,殺了過來。轉頭一望,迪拉羅夏拍了拍耶容的肩。「跟我走!」兩人衝向旁邊的窄巷。 眼前的土牆代表著某種程度的不幸,不過對訓練有素的魔劍士而言,那只能算是小障礙。連續朝著左右牆面一蹬,右手一攀,迪拉羅夏已經上了牆頭。伸出一手幫忙還在牆底的機工師,後頭追兵正伴著刀劍閃閃的光芒殺來。 跳過土牆,兩人已經來到市鎮外圍的部分,來往的人明顯地減少很多。耶容又一次地拉停疾馳中的魔劍士,轉身蹲下,舉起了狙擊銃瞄準著土牆的上端。迪拉羅夏見狀,抽出長劍高呼著,四周圍怕事的人們已經躲到了各個角落。 兩人同時跳上土牆,耶容二話不說開了第一槍!槍彈很漂亮地擊中旁邊的房子。 趕緊替換過空彈,按著經驗修正彈道。第二槍擊出!跳下牆的戰士因為被擊中手臂,動作被阻了一阻。當他回過神後,挾帶著怒意,高舉武器衝上前。耶容的第三槍才擊中他的身體,戰士應聲而倒。不過這時另一人已經來到相當近的距離,其他戰士也正陸陸續續地跳過土牆。 看勢頭不對,耶容大喊我的娘,拉著迪拉羅夏慌忙逃開。 「怎麼了?」 「狙擊銃整個准心偏了位置!現在我一個都不太行!」 跑過巷子的轉角,一間外表已殘破不堪,看似無人居住已久的屋子進入兩人視線。在盡量避免留下任何可供追蹤的痕跡,兩人跳進屋內,躲在窗台底下。 四目一對,耶容看著魔劍士裝扮,便豎起手指於唇前。「噓~」迪拉羅夏卻在一旁驚呼:「你是誰?」 兩人合力摀住了迪拉羅夏的嘴,外頭正傳來敵人的搜尋聲。 「可惡!那兩個小伙子死哪去了?咦~你們怎麼來到這裡?」 「我們也正追著逃跑的那群奴隸來到這裡呢。有看到他們嗎?」 「不管了,四處找找!」 沸沸騰騰十數人的聲音讓躲在屋內的眾人連個屁都不敢放。迪拉羅夏這時才靜下心來,看著四周。同樣魔劍士裝扮的人,淡紫的眼珠微微透出紅色的光芒。後頭更蹲坐著十多人,看體型有大人,也有小孩。籠罩住全身的大斗篷,與室內昏暗的光線,讓迪拉羅夏看不清斗篷下的模樣。不過也大概已經知道,對方就是這一回幫他們惹上麻煩的人了。 一邊探查著外頭敵人的動作,耶容一邊低聲問著迪拉羅夏:「他不是狄亞哥嗎?」 搖頭的迪拉羅夏否定了耶容的問題,感到疑問的機工師不顧陌生魔劍士的視線,繼續問道:「你怎麼分辨出來的呀?」 指了一下纏頭的頭巾,迪拉羅夏低聲回道:「我們每個人纏頭的方式都略有不同。所以光看頭巾的包法,我們還是分得出誰是誰。」 作勢要兩人禁聲,陌生魔劍士也同樣窺視著外頭的情況。鑲著發亮寶石的短劍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手上,躡手躡足地潛到搖搖欲墜的門旁。一名戰士踹開大門,踏進一步。看到藏匿的眾人正要大呼,已被短劍劃開了喉嚨。摀住可能會發生聲音的嘴,抱著狂噴鮮血的身體,陌生魔劍士盡可能安靜地將已經成為可憐受害者的人拖到一旁。 沒有多少時間讓其他人訝異,耶容探頭一看,立刻縮回腦袋。一手指著外頭,一手比出三根手指,示意還有三人徘徊在廢屋附近。 「咦?還有一個人呢?」 「不知道?搜找到其他地方了吧?」 「算了,我們走。」 遠去的腳步聲讓眾人的心安了不少。三顆人頭探出窗外,各自查看著不同的角落。 確定外頭已經沒有人在巡視著,陌生魔劍士揮揮手指示著他所救出的奴隸往外走。耶容與迪拉羅夏看著陸續離開的一群人,兩人相視無言,也都站起身準備離去。 一聲哨音驚動了所有人,躲在附近屋頂上的敵人正招呼著他的同伴。耶容連忙替換好狙擊銃的槍彈,蹲下仔細地瞄準。口中喃喃念道:「用毅力修正!用毅力修正!」扳機一扣,屋頂上的敵人很漂亮地墜了地。還來不及慶祝自己的成功,聞訊前來包圍的敵人,揚起的大量沙塵已經進入眼底。 剛脫離魔手的一群人正帶著更慌忙的腳步逃開,一個落在眾人後頭,小孩子身材的逃亡者因踩到自己斗篷的下擺而滾倒在地。其他人正想停下腳步回頭幫忙自己的同伴,後頭追上的迪拉羅夏已經一手抄起倒地的孩子,對前頭的人說道:「敵人的敵人可以暫時當作盟友,先逃離這裡再說其他!」 不得已下妥協的眾人趕緊跟上領頭魔劍士的方向,暫先離去。 追上來的耶容與迪拉羅夏扶著落後的幾人,藉以加快他們的速度。耶容問道:「有辦法叫狄亞哥他們來幫忙嗎?」 「你想剷平這個小鎮?」迪拉羅夏很快地回道。看著耶容想起三個非人類的個性,而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魔劍士才苦笑著說道:「先逃離這裡,再想辦法和他們會合吧!」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7 本章字數:7730 對耶容與迪拉羅夏莫名其妙地帶來一大群人,狄亞哥並沒有說些什麼,反倒是耶容問起了不在約定處等待的天使與機兵。先前被冷漠地拋棄的魔劍士,露出同樣冷漠的表情,指著旁邊以一顆破裂的巨岩為起點,無限延伸的破壞痕跡,那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唯一留在狄亞哥身邊的機器蜘蛛─小ω,仍只是轉轉鏡頭,嗶嗶作響。 緊追而來的敵人沒有施捨半分喘息的時間,一眾人急忙忙地躲進了往西的荒漠之中,連帶拖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狄亞哥與小ω。 在逃亡之中,雖然另外一群人極力地隱藏自己的身份,但沖忙中所能顧及到東西並不多。迪拉羅夏已經有點瞭解到,之前哥珊話中的意思。他的確不是搞『人』口販賣,而是搞『妖精』口販賣。被救出來的是妖精,一群黑暗妖精。 尖耳、藍瞳、白髮與黑皮膚的特徵說明了一切事情,他們是出了名狡猾奸詐的種族。不過眼前這一小撮黑暗妖精並沒有說明自己身份來意的意願,狄亞哥與迪拉羅夏也就保持著沉默。這是旅行者之間的一種默契和禮節,特別是對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而言,在對手還未拔出武器前,他們只有盡量友善來面對一切。 而耶容怪人怪事見多了,這還提不起他的興趣與驚訝。現在的他比較著急手中的狙擊銃,那可是相當珍貴的保命工具。反正從某種角度來看,對方想要玩小花樣,只有促進自己的滅亡。耶容一行現在所焦慮的事項可不包括『力量不足』這一項,相反的這倒是一項讓他們頭痛的煩惱。 追蹤者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跟上來的跡象,敏感的魔劍士並沒有對這樣的現象提出個人的見解。因為足以解釋的理由太多了,反而成為一個盲點,在確認對方的真意前。 沒有什麼足夠的理由繼續走在一起,入夜的天色讓兩邊人馬決定分道揚鑣,這其中當然包含了極大部分是由於黑暗妖精們不願多費唇舌解釋。 聚集在岩石底下,升起小小的營火。耶容正拿出隨身的工具,來調校手中的武器。迪拉羅夏也將剩餘的補給品取出、啃咬著,他們勢必得要找其他方法來補充食物和水,否則捱不過接下來的旅程。 既然最近的小鎮回不去了,狄亞哥提議先往北走約一天的路程,有另一個人群聚集處。在那裡做好充分的準備後,就直接前往目的地的孤立綠洲。這個意見在無人反對下,順利地通過了。同時天邊也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這是幾天來的例行事件。當某人打累了,就以吵架作為回途上鬥爭用的方式。 「……米法兒姊……」 看見天使轉過頭的尊容,發話者立刻倒彈三大步。據迪拉羅夏所描述該情況,這名天使快要練成以目光殺人於無形的境界了。這幾日米法兒的表情簡直就像掛了一個『生人勿近』的牌子一樣,而理由大家都很清楚,正是源自於那名不斷做傻事的青年人。 乾燥空氣隱約傳來霹霹啪啪的靜電摩擦聲響,耶容比手畫腳、支支吾吾地說明現在準備要啟程了。這是最近典型的早晨模式,而兩名魔劍士只能、也只敢待在一旁看著。 和過往沒什麼兩樣的沉默,迪拉羅夏將這比喻為沙暴前的寧靜。不過他個人表示,他寧可面對沙暴,也不要跟這群人糾纏不清。任何一個小事情,都有可能成為另一場爭執的開端。 耶容曾問過大Ω,為什麼一直跟在他們後頭。自命為屠滅者的機兵只是將它無機質的臉孔貼近問話的人,鋼鐵手指一張一合,敲的鏘鏘作響,回道:「你管我那麼多,人類!」這樣的回答還能讓耶容再問些什麼…… 走在商隊經常通過的路線,綠色的景物比起平常要多很多。沿途甚至可以看到乾裂的土地,說明了這裡曾經有過水源。不過縱然多了幾顆植物,這裡仍舊具有在荒漠地區常見的風景特徵,飛沙與黃土。 但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同。不是存於彼此間的內在因素,而是整體環境的外在因素。頻頻抬頭望天的狄亞哥有異於尋常,連迪拉羅夏也像是在警戒著什麼事物,不停地探望著四周圍。 很快的,耶容瞭解到魔劍士們擔心的理由,萬里無雲的沙漠天氣居然在轉眼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他事先根本沒有察覺任何預兆,只知道魔劍士們的行為舉止有些怪異而已。 不過雨中的魔劍士,舉動更是令人不解。正當耶容急忙忙的遮蓋住身上所有不能受潮東西的同時,他們在地上畫起了複雜的魔法陣來。 以刀劍為筆,刻畫在泥濘上的魔法陣一點也不含糊。透過力道的每一筆劃,雨水都無法輕易將之沖刷洗淨。被施以魔力的秘文放出些微的紅光,像是宣告著它的不可侵犯性。將隨身的法器置於四個角落,迪拉羅夏將配劍插在魔法陣的正中央,並仔細檢查每一個秘文。狄亞哥則將其他人與機兵請入魔法陣中待著。 沙漠中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落到身上還會感到痛的殺人雨滴已經成為地上一灘灘的水窪了。這和沙塵暴一樣讓人措手不及,蹲在魔法陣裡頭的耶容仰頭看著高掛天空的太陽感慨著。 「雨停了,怎麼還不繼續前進?」來到耶容身後的天使,用著普通口氣說道。這是幾天來的第一次正常對話,……至少開了頭。耶容感到非常興奮,打算趁著這一回的機會,將明顯惡化的關係改善。 才一轉頭,年輕的機工師就被眼前無限的春光迷住。維持一貫打扮的米法兒,即使在艷陽下的沙漠,仍舊是那一副清涼的純白服飾。耶容與兩名魔劍士已經不是第一次懷疑,為什麼她的皮膚永遠不會被曬黑,她的衣服也永遠像是新的一樣。而白布碰到水的下場只有一樣…… 很遺憾的,偷師自打鳥的耶容並沒有學到怎樣隱瞞自己的眼神,飛來的一腿將原本有希望復原的關係踢回原形,也裂得更深。不過無妨,這些都得等他醒來後,再去費時間考慮。 四處張望的兩名魔劍士察覺到背後的異狀,轉頭過去看。米法兒一句咆嘯式的警告與春色,讓他們在一瞬間忘記太過快速扭頭很容易拉傷脖子的雪克經驗談,而正在感到懊悔。 替酸痛的脖子按摩著,米法兒微帶怒意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雨停了,還不走?」迪拉羅夏偷眼往後看去,米法兒拉出了一件晚上睡覺時保暖用的大毛毯,緊緊地包裹住身體。從她頭髮與身上不斷冒出的白色蒸氣,大概可以猜到她正在想辦法弄乾自己。 放開捏著脖子的手,迪拉羅夏正想回答時,一旁的狄亞哥推了他一把說道:「我們沒猜錯!快開始了!範圍還相當大!」 語意不明的句子讓米法兒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向狄亞哥所凝視著的方向。一隻隻蝗蟲從濕潤的地面冒出,數量之龐大,到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跑到魔法陣的中心,緊握長劍的迪拉羅夏專注地念誦著咒文,插在四周的法器起了淡藍光呼應著咒文聲。魔法陣的最外圍升起一道淡淡的紅光,將不停出現的蝗蟲阻隔在外。魔法陣本身也泛著紅光,將可能由陣內地面出現的蝗蟲隔絕在地底。 面對著破萬的黑羊兵力也能沉著應對的天使,在面對千萬蟲族時,膽子已經飛到天外天珍藏起來。猶如黑夜的白晝,陽光被會發出嗡嗡聲的烏雲遮罩住。整個人感到不愉快的米法兒皺著眉頭,起雞皮疙瘩的右手掌前凝聚起一顆白色炎球。 守護在迪拉羅夏背後的狄亞哥很快地制止米法兒的行為,夷然無懼地迎上射來的殺人視線。 「為什麼阻止我?」帶著怒氣的質問,只要一個不小心可能會白送一條命,但狄亞哥卻毫不在乎這樣的事情。 放開緊抓米法兒的手,指著不遠處。同樣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青蛙、鸛、雀鳥……等等適應沙漠的中小型動物,正補食著四處亂飛的蝗蟲群。狄亞哥才說道:「人類所厭惡的,並不是全都有害於自然。」 凝起的炎球消失於虛空,但米法兒的心情並不會因為對方是好是壞而有所改善,討厭的還是只有討厭!她不知不覺中蹲下,將倒地的耶容抓起,靠進懷中。 莫名其妙醒來的耶容,突然一個溫玉懷香,嚇得他動也不敢動,不過事情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只有轉轉脖子,看看四周,還不至於立刻作出伸手緊摟住懷中玉人的傻事。 迪拉羅夏專心於自己的咒文中;Ω13正無言地望著滿天蝗蟲飛舞的景象;狄亞哥則是看著不同的方向。魔劍士用他頗為感性的聲音說道:「人類也是自然的一份子。在不會直接危害到自身的情況下,放任自然去運作才是最正確的做法。當你消滅了一項壞處,不過是讓無可宣洩的自然去創造出另外一項壞處而已。」 對於狄亞哥的意見,耶容無法提出什麼有利的反駁,他連現在是否屬於說話的適合時機都還不清楚。假如再度觸怒了懷中的天使,這一輩子可能沒有醒來的機會了。他嘗試性地對現狀的疑問,小聲地使用了簡短的句子:「這個魔法陣是……」 「軍炎,你可以這麼稱呼這個上級魔法。」 「拿上級魔法來驅蟲呀!真有創意……」 「其實只能算是減低力量後的不完全魔法陣吧。由混沌神殿的前輩所設想出來的小玩意兒,就效率與實用性而言,這可算是最好也最方便的了。」 對於他們之間的對話,米法兒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略為放心的耶容伸出手靠近如同牆壁般的紅色光芒,另一手慢慢地摟住了懷中的天使。帶著懷疑的口氣說著:「怎麼沒什麼溫度的感覺。」 看到耶容的舉動,狄亞哥趕緊阻止,說道:「不要!上級的火焰屬於真火,溫度跟亮度都不會高,但它卻能折磨你的靈魂。正因為如此,蝗蟲才會直覺性地避開這能夠折磨深層靈魂的火焰。要不然只有溫度跟亮度,還有可能吸引更多的蟲類來送死。」 聽完狄亞哥的解釋,耶容半信半疑地收回伸出的手,也順手摟上了米法兒,將兩手抱個實。嗯~還是沒什麼激烈的反應。他開口問著其他事情:「那我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走?」 蝗蟲群有減少的跡象,不再是一副烏雲蓋日的模樣,四周圍被蝗蟲掃蕩過的景色有點不堪入目。狄亞哥粗略判斷後說道:「假如要安全地離開,可能要再等一段時間吧。要依照行程到達目的地,可能得趕一些夜路。」 耶容閉上了嘴,摟住懷中輕微地發著抖、埋起頭的天使。不管她的力量有多強大,她的心智仍只算是個小女孩而已。會寂寞、會忌妒、會厭惡、會尷尬……等等這些不成熟的表現,綜合起來才是他所認識的米法兒,這是耶容長久以來的心得。 時間慢慢的經過,逐漸散去的蝗蟲只留下一地的狼狽。在途中,迪拉羅夏開始對魔力持續性的放出感到吃力。為了讓他保有完成今天預定行程的體力,狄亞哥也坐到他面前,念誦著相同的咒語來減輕迪拉羅夏的負擔。Ω13依舊無言,彷彿沒有生命一樣……不!其實他們的狀態能否稱之為「活著」,都還是個問題。 當兩名魔劍士的咒文聲以呼出的一口大氣作為終點,魔法陣紅色的障壁也降了下來。四周圍除了已經飽餐一頓的小動物與死蝗蟲外,再沒有活著的蝗蟲嗡嗡亂飛。蝗蟲群已經將肆虐的區域移到其他地方,當然也繼續造福其他地區的小動物和破壞當地的環境。 看著兩名魔劍士站起身,耶容輕拍著米法兒的臂膀,柔聲說道:「米法兒姊,準備出發羅。」 意識到兩人間的接觸,米法兒趕緊推開摟住自己的男人。用著極為怨毒的眼神跟耶容充滿魅力的微笑相對,緊咬下唇一言不發。這又讓耶容搞糊塗了,他試探性地說著:「我……」 突如而來的一腿讓他滾了十七二十圈。兩名魔劍士避免用任何的眼神與表情刺激到天使,默默地走到耶容身邊,雙方相視苦笑著。迪拉羅夏蹲了下來,用無奈的口氣說道:「就我個人立場是不應該說這些的,但能夠請您不要再做傻事好嗎?因為就神殿的立場而言,請您至少教完我們火槍的技術後,再死不遲。我們可是已經付出相當的代價了,假如你現在死了,我們會很困擾。」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另一頭,因為大Ω搖搖頭、聳聳肩、擺擺手,裝出一副好像什麼都已經知道的表情與動作,說了一聲:「小孩子!」又和生氣與臉紅中的米法兒打了起來。 來到旅途的最後一個中繼站……應該是最後一個了沒錯。這一回是耶容獨自溜進了小鎮內,同時也把狙擊銃留在迪拉羅夏手上,理由是為防止哥珊一夥,只要自己身上沒什麼顯眼的辨識物。因為小鎮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極為不尋常地出現了很多外地人,好像怕人家不知道即將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這樣的情況可能也跟哥珊一夥無關,但耶容心裡知道他和天使需要暫時分開,轉換一下心情,這對兩方都有好處。至於其他,那都只是藉口而已。 雖然赤手空拳,但耶容心裡想,憑著他一張商人標準的三寸不爛之舌與微笑,應該沒什麼大難題才對。真要動手的話,一雙逃命過無數次的腿,也應該不會在這個時間點背叛自己。不過後頭傳來的怪異聲響,倒是讓自己無奈地歎口氣。 回頭一望,蜘蛛型的小ω跟在不遠處,也隨著自己止住腳步。變換主要鏡頭的馬達聲,好像在提示它正不停地確認耶容臉上的表情。耶容心想,不管小ω跟上來的理由是什麼,少了狙擊銃的他卻多了一樣更可怕的武器。幸好這幾日來,不會說話的小ω都相當安分地守在一旁,希望今天它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情。 招招手,耶容笑笑地說道:「閒閒沒事的話,陪我一起逛大街吧。」聞言的小ω八支腳很滑順地連動了起來。 在沙漠裡頭,只要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相當熱鬧,規模大小的問題而已。小ω伴隨著耶容,鏡頭與焦距都持續變換著,彷彿要將這樣的景像永久地儲存在記憶體裡。而機工師則很順利的改變了自己的心情,用幾天來難得的輕鬆溶入人群的喧囂聲中。 一支手搭上了肩。轉頭一看,耶容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好像在哪看過你?」拉住耶容的人這麼問著。對方很明顯的是外地人,同時他身後還站了好幾個同樣來自外地的凶神惡煞跟一些沙漠居民。大概這夥人跟哥珊脫不了什麼關係,耶容這麼判斷著。 商人準則之一,沉默是金。但是當你想要趕走一個客人時,就要反其道而行。主動且不著邊際地拉著對方胡言亂語一通,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感到不耐煩。 深深瞭解到這些做生意小技巧的耶容掛上了一副職業笑容,開始說道:「看過我?哦~想必這位英勇的戰士大人一定曾經到過洛克史東了,小的我可是在靠著那兒吃飯呢。」謊話中夾雜著實話是最容易讓人相信的,只要能夠巧妙地將對方的思緒拉往自己想要的地方發展。 提到洛克史東,攔下耶容的戰士很快地問道:「那你是機工師嗎?有沒有攜帶火槍在身上?」 「火槍?」耶容心想,屬於精製品的狙擊銃果很顯眼的目標物。裝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接續著說道:「哦,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行腳商,從洛克史東帶些小東西四處交易而已,順便過一過當個冒險者旅行的癮子。怎麼會有火槍那種昂貴的武器呢?嘿!說到這個,趕緊來看看洛克史東最新的產品。有沒有看到我旁邊這個鐵皮大蜘蛛呀?它可是我們藉由遺跡重新開發完成的多功能掃除機器,八支腳每一支都有不同的功用。有沒有看到它那像眼睛的東西呀?它可是能捕捉各種尺寸的垃圾喔!大到像大人您這麼大,小到像小的我這麼小,都難逃它的全自動搜尋系統。我想說把它帶來風吹沙頗多的沙漠,應該蠻好賣的。如何?現在一台只要十個銀幣就好,很便宜了啦!還是說想要在洛克史東置產呢?長老會已經擴充了洛克史東的居住面積,最新的一棟房子,屋主要我幫他找尋買家,我只抽一點點的佣金而已啦。透天獨棟三層樓,前面有山坡,後面有小河,樓上火葬場,地下殯儀館。不管要當陽宅,還是陰宅都很方便……」 聽到耶容批哩啪啦一大串,誰都沒那個耐心持續下去,也當然沒聽清楚最後那已經變調的幾句話。反正自己只是公式性的來詢問個幾句,沒理由正事擺著不做,在這裡聽一個推銷員吹噓自己的產品。 問話的戰士甩甩手,打算制止耶容,不過機巧的商人似乎一時間還停不住話頭。戰士沒理他自行快快說道:「我只是問問來到這裡的陌生人,看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有興趣接任務做的話,可以走到路底的人群聚集處,有不錯的差事。好了,不打擾你了。」說罷,急忙忙地帶著其他人逃離聒噪的耶容身邊。 嘴巴還沒停過的耶容看著遠去的背影,帶著嘲諷的語氣低聲說著:「啦啦啦啦~!你們要找的人好像就是我呢。沒聽到呀,算了,責任不在我。你們再堅持一下的話,我可就掰不下去羅。可惜呀可惜~」 「嗶嗶嗶嗶!」小ω看著差點把它賣掉的男人,鏡頭透出的色彩好像在告訴別人它的疑惑。耶容只是笑笑說道:「打鳥說過,聒噪的女人比龍還要難搞定。可是事實證明,聒噪的男人可也不差,是吧!可惜他會捶聒噪的男人,而不會捶女人……」 「嗶嗶嗶嗶!」聽著音調不同的蜂鳴聲響,耶容說道:「你別嗶了,我可聽不懂你嗶些什麼東西。假如是為了剛剛把你當成自動掃把而在生氣,我道歉。行了吧!」 「嗶嗶嗶嗶!」 「嘿!別嗶了,我還是聽不懂。我的道歉可是很有誠意的喔,別生氣了。哦~前頭就是剛剛那傢伙說的聚集處嗎,那麼多人呀。去聽聽看有怎樣的好差事吧!」 看著聚起數十人的地點,耶容帶著好奇與悠閒的心情,漫步向前。 正文 第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7 本章字數:8163 「一個跟我們沒什麼大關係的壞消息,還有一個跟我們有關,且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耶容牽著四匹駱駝回到約定的集合點,問著其它人。讓人意外的是,天使與機兵還待在原地。 藉著入夜後的月光,狄亞哥自行清點著耶容所購置的補給品,以確保足夠應付接著而來的旅程。至於這類公關式的對話就交給迪拉羅夏了,在這一方面,迪拉羅夏的興趣比狄亞哥大了多。米法兒則坐在剛升起的火堆旁,撥動著柴薪。刻意坐貼近其它人與忽視自己的舉動,讓耶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先說跟我們有關的吧!」迪拉羅夏放下手邊的事情,問道。 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耶容喘口氣後說道:「我們要前往的目的地是一群黑暗妖精的聚集地,應該就是之前我們救出的那一群。上帝情歌可能在他們手中了。」 聽完了耶容的情報,讓迪拉羅夏與一旁聽著的狄亞哥感到愕然。假如黑暗妖精們與上帝情歌的所在地重疊不是偶然,那他們取回上帝情歌的難度將會大增。黑暗妖精從也不是很容易談判的對象,而跟在身旁的天使也不是很沉得住氣的同伴。 他們幾乎可以想像當取得上帝情歌的同時,勢必沾滿了黑暗妖精的鮮血。這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是來自混沌神殿的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 歎了一口氣,迪拉羅夏無奈地問道:「那另一個消息呢?」 「北陸的一個奴隸商克拉斯聯合了哥珊,準備俘虜這一群黑暗妖精。據說黑暗妖精們連之前逃走的總共才七八十人,哥珊的屬下有近百人,克拉斯派來的人馬有五十多人。且他們還在各地不斷地招募冒險者加入捕捉行動,我推估他們大概有二百五十左右的實力,聚集在我們之前到達的小鎮。預定在三天內出發。」 這個情報讓其它人更是錯愕。奴隸販賣的行為在現今沒有一個統一強大勢力的環境下,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這一向是處在沙漠中混沌神殿最反對的行為,無奈近幾年神殿實力衰弱,想插手制止這類事情是有心無力。 坐回到火堆旁的狄亞哥露出一副苦思的面孔,低聲說道:「假設八十名黑暗妖精對二百五十名人類,不是沒有勝算……」 耶容大訝道:「你對他們的評價這麼高呀!」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迪拉羅夏將視線移回到耶容身上問著。 被詢問者無辜地搖搖頭,迪拉羅夏才又繼續說道:「人類流傳已久的職業,絕大多數都是模仿其它種族的戰士。如騎士是源自於四海龍兵中的騎兵類型,為了彌補我們和龍族的先天防禦力不同,人類才穿上了厚重的鎧甲。」 「而我們,也就是魔劍士的概念,事實上是源自於黑暗妖精的戰士。因為鋼鐵製的甲冑會阻絕對魔力的感應,所以我們和黑暗妖精一樣,穿上了特製的衣服與修練特別的技巧。」狄亞哥接著說道。 「那……也就是說……」 「假設八十名黑暗妖精中有四分之一是戰士,那就大概等於有二十名魔劍士的實力,更不用提他們的牧師與法師了。擁有三百餘年壽命的他們,可不容許被小看。假如伏擊得宜,策略使用得當,以小搏大還是做得到。我們明天清晨就從這裡出發,應該來得及在他們之前到達。多出來一兩天的時間夠做很多事了。」狄亞哥嘗試著對現狀下結論。 「更何況還有……」迪拉羅夏邊說著意義不明的話語,邊將視線移到身旁的米法兒身上。 察覺到其它人的視線,米法兒將頭甩向一旁,嘟起嘴說道:「看他們的誠意了。視情況我可能幫另外一邊的討厭鬼。」 聽到這樣的宣言,狄亞哥在心中默禱著,希望事情不要朝壞的一面發展,例如殺光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最慘的是,不管自己怎麼設想,那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迪拉羅夏與耶容相視不語。雖然不管事情怎樣演變,這一趟的目的也一定能夠達成,但心情卻怎樣都好不起來,少了一種畫龍點睛的痛快感。至於最好的結果是什麼,他們也說不出來。 而Ω13的監視鏡頭色彩不停變換,彷彿在冷言觀看著,並嘲笑世間的一切,還有那個天使。遠方不知名魔怪所傳來的怪異吼聲,與荒漠特有的死寂,都增添了一分不安。 四周圍的景色從大塊小塊堆棧而起的岩石,變成了黃沙滾滾的遼闊模樣,又變回了岩石、岩石、還是只有岩石的單調景色。或許極度單調中,才能讓人去注意一些小地方,來發掘不變中的變化。 原本已經失去的欣賞自然心情,在這幾天又被找了回來。因為足以威脅到生命的戰鬥,已經在數天前便不再開打。天使乘坐在駱駝之上,用連帽斗篷將自己的人與表情隱藏起來,並刻意地躲避著某人。這讓某人有點無奈,又有點自豪。因為最初的目的,轉移天使的心情已經非常順利的達成了,只是這樣的結果好像更糟。 在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時候,就千萬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要做!這是屬於打鳥的個人經驗談。用溫和的心情與微笑去等待,只需敞開胸懷期待對方的投入。只是要注意,通常這一撞的力道都不輕,十之**會內傷與不可預料的後果。所以打鳥總是笑笑的離去,或是說落荒而逃,他總是不願將時間花在等待上面。換個角度來說,沒有結果的結果對兩方而言,可能是最佳的選擇了。苦惱,這樣的名詞不適合那個男人。 只是現階段的情況,耶容逃不開,只能傻傻的笑著與等待。反正就身處的環境而言,也沒有其它事情可以做。相反的,假如在這樣廣闊的天地間,做一些心眼太過狹窄的事情,會讓人感覺被沙漠嘲笑。抬起頭,一望無際的景色,讓耶容覺得也沒什麼事好去計較的。讓自己的心情陷於不佳,雲還是雲,沙還是沙,不會因為你的心情好或差,雲變成了沙,沙變成了雲。 而今天有一點不一樣,天使主動將駱駝靠近機兵。其它人一時間還以為沉寂已久的戰鬥又將展開,而嚴陣以待。沒想到傳自斗篷的聲音卻是一句問句:「有沒有打倒你的方法?」 這樣的問句不只讓三名人類愣了一下,連被詢問者,大Ω都因此而停步,監視鏡頭傳來不惑的色彩。 「嗶嗶嗶嗶!」小ω回望著大Ω,發出蜂鳴聲對話著。 「喔!知道了啦。你怎麼不問問前頭的幾個人類?莫非!哈哈,可喜可賀,終於學會了什麼叫做『不恥下問』!」回了小ω一句後,大Ω才面向天使反譏諷著。 「不說拉倒!」憤怒的天使驅趕駱駝,向前離開。在後頭的機兵看著天使的背影,用像是開玩笑的口氣說道:「嘿嘿!我又沒說不講。」同時,小ω也傳來連續的蜂鳴聲。 當Ω13繼續朝著目的地前進時,停下腳步的眾人才又驅駱駝前進。大Ω監視鏡頭連續變換著不同的色彩好一會兒,當顏色恢復成水藍色,聲音傳來:「方法呢……」大家豎直了耳朵聽著。「沒有!」 在這一瞬間,一股凜冽的殺氣以天使為中心爆出。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顫,座下的駱駝也不安分地嘶鳴著。 大Ω卻像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很抱歉呀,我的判斷都是建構於已存在的事實。Ω13在紀錄中只使用過四次,除了一次意外停機外,沒有任務失敗過的。藉由各項資料研判,未來產生失敗的機率遠小於十的負十九次方。」 很明顯的,唯一的一次意外引起不小的興趣。大Ω也沒打算隱瞞,繼續說道:「那一回是在太陽系原第六號行星。該星球居民的科技過度發展,以至於藐視神的存在達無法忍受的地步。第八軍在指示下強攻該星球不果,由神直接命令十三軍區以Ω13增援。在Ω13激活後,八軍的四大熾天使以末日炮最大出力三連發,將星球摧毀。等於是在我任務完成前,任務目標已經被破壞殆盡,所以我就被八軍回收。否則以我和小ω全身上下約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零件,為路西法大人手工制、組裝,只有在Ω13的使用命令到達時,才會開始製作。這樣的兵器理論上是不可能用來對付十三軍的墮天使軍的,雖然事實就是如此。」 「咦~這樣不是很不方便嗎?要用的時候才做。」耶容在一旁嚼舌根,大Ω立刻回道:「假如將Ω13做好保存著,你要保存在哪裡?在要用之前就已經激活的話,那不是更讓人頭痛嗎!那時可沒人制止的了我,唯一的停機方式可能也只有遵循我剛剛所講的例子。兩害取其輕,你要安全性還是方便性?」 耶容頓時語塞。旁邊有切身關係的米法兒將話題拉回,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讓我變強的方法嗎?」 「變強,沒有。假如是要提升你的力量,那還有幾個辦法。」 對於大Ω的矛盾話語,米法兒並沒有去深究,她只注意到話中的「辦法」兩個字。沉默不語的她安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說明。 「回到你所該歸屬的地方,或是近似的環境高次元,再配合著適當的修練方式,力量自然能夠有所提升與精進。待在三次元的世界裡,你永遠只有這樣的程度。」 簡單明瞭的敘述,但等待答案的天使並沒有反應,不過風中隱約傳來:『我又該歸向何處』的呢喃聲。沒有人確定這句話是否出自天使的口中,或者那只是自己下意識產生的耳鳴而已。對大Ω的答案最感不滿的耶容開口問道:「只有離開一途嗎?」 「很遺憾,方法是不少,但那是最符合天性的一個了。把魚養在乾涸的陸地上,你想要有多好的成果?河流或大海才是它該待的地方。」 「沒有其它方法嗎?」耶容不死心地追問著。 想了好一會兒的大Ω,終於說道:「那墮落又如何?」 「墮落?」對於耶容的疑惑,大Ω開始解釋道:「墮落其實就是天使對於環境、心情與思想的一種激烈轉化反應,將自身快速轉換成符合時、地的狀態。這等同於由一種生命變成另一種生命,當適應了環境之後,力量勢必有所提升。」 「這不是很好嘛!」耶容開心地說道。但轉念一想,似乎又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問道:「假如……這麼說的話,為什麼不叫蛻變或是羽化呢?而用了墮落這個名詞?」 「想到重點了,不錯呀。」大Ω笑了幾聲,才繼續說道:「我用一個比喻來形容吧。假如生命猶如一條河流,天使就是被受限在一個名之為『規律』的堤防中。羽化與蛻變是一種花費時間去醞釀,然後改變的現象。就如同你先為河流開闢好一條渠道,等到規劃妥善完整後,才將河水引入。那墮落就是在堤防上敲出一個洞,你不知道潰堤後河水會怎樣改道,也不知道潰堤的大小嚴重程度。這是一種具強大破壞性,且無法控制的突變。這也是為什麼墮天使在當時會被貶為惡魔的原因之一,因為大多數墮落後的天使根本無法堅持原有的理想與善念。放縱過度和行惡同樣都是罪的表現。」 「那也就是說……」耶容嘗試為這樣的結果下一個結論。只是想了半天後,等到厭煩的大Ω自行接了下去:「那也就是說,當墮落後,自己就不再是自己。」 「沒其它辦法了嗎?」耶容又一次追問。只是這一回大Ω似乎有點不耐煩了,回道:「很遺憾,其它方法也僅收事倍功半的效果。有講等於沒講,況且我也懶得講了。要就自己去想!」 被大Ω一陣搶白,耶容也不好再問些什麼。而身為當事人的米法兒持續保持著沉默,誰都猜不到她心裡頭在想些什麼,也就無從說起。 「那我沒辦法變強了嗎……」風中傳來米法兒清晰的聲音,狄亞哥首度開口問道:「那你又認為強是什麼?」 將目光對向狄亞哥,米法兒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看著這名悶聲男子。好一會兒才斬鐵截釘地指著大Ω說道:「強就是將這傢伙打成廢鐵!」 聽到米法兒宣言的大Ω,只是擺了個不屑的神情,彷彿在說「來試試看呀」。這樣的動作又差點讓他們打了起來,狄亞哥卻打斷了他們的氣勢,接著說道:「母親願意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寶貴的生命,這樣的母愛算不算強?可以為了自己的理念,堅持著走下去的人,又算不算強?敢承認、更正自己所犯下的錯誤,這樣又算不算強?比起只挑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做,那明知不可能又去做的人,這又算不算得上是強呢?只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人才叫做強者嗎?」 天使依舊不語,旁邊的耶容則開口駁道:「那強是什麼?」 「不知道!」 對於狄亞哥的回答,耶容投以不解的神情。狄亞哥才繼續說道:「我相信不管是誰,都無法為『強』、為『善』、為『惡』這些看似很簡單的名詞,作出一個讓所有人信服的定義。但我知道另外一件事,我該追尋的是屬於自己的答案,而不是聽別人的答案。什麼是強,對我有意義的強就是我的答案。而其它的強,縱然有再多再好的理由來去作批注,對我而言無意義就是無意義!假如只是單純的打倒某人,就可以稱之為強的話,那早在之前米甸王的陵寢中我就自我了斷生命了。因為我所見到的,可能是我窮盡一輩子的生命也到達不了的境界。但在有限的時間中,我願意朝著這個目標追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強的表現呢……」 狄亞哥很難得的長篇大論,但聽眾似乎不是很配合。耶容與迪拉羅夏兩人早在途中,就偷偷摸摸的躲到了一旁的巨岩背後。Ω13自行朝著目的地前進。而天使身旁,則是佈滿了愈來愈濃的殺氣。只有狄亞哥一人毫不知覺,持續廢話當中。看來這幾天累積在他心中的不滿,也有相當的份量。 當第一聲慘叫傳遍整個礫漠,躲起來的耶容與迪拉羅夏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縮起身子。外頭慘叫不停,躲起來的人顫抖不斷。當聲音告一段落後,耶容才小心翼翼地探頭查看,還一邊說道:「事實證明,喜歡說教的男人不討人喜歡。而最讓人生氣的,莫過於無法反駁的實話了。」 「那喜歡說三道四的男人呢?」迪拉羅夏重重地拍了拍耶容的背,問著。耶容收回腦袋,對於迪拉羅夏的行為表示不滿。但看到對方一臉驚訝的表情,也感到不解。順著魔劍士呆滯的視線看去,耶容顫聲說道:「會……會慘遭不幸……」 眼前撐起六翼的天使正由天空緩緩降臨,充滿紅絲的雙眼與緊握的拳頭,在在都說明了某些人的不幸即將來臨。 不幸中的大幸,三個人都還活著,受得傷也還算輕,不過斷幾根肋骨,又吐了幾口血而已。不幸中的大幸,駱駝都沒事,所以還能趕趕路。不幸中的大幸,耽擱到的時間並不多,應該還是來得及趕在另一群人之前到達。不幸中的大幸,這幾天的天氣都還算順風順水。不幸中的大幸…… 其實那麼多「不幸中的大幸」,是不是要把兩個掉轉過來看,會比較簡單一點。例如大幸中的不幸,就只有莫名其妙的捱了一頓揍。嗯~換個方向思考後,就簡單許多了,耶容心裡頭這麼想著。 眼前的是黃沙與巨岩的綜合體,不變的只有「一望無際」這個形容詞。聳立於道路旁的兩塊齊天巨岩,如同沙海中孤立的高山。仙人掌與小草以綠色點綴著黃底的風景,藍色的天空給予人另一層世界的感覺。 當世界不再孤獨,人影印入眼簾。耶容一行加快了腳步,進入到這一趟旅程的最終目的地。 圍繞在小型綠洲旁而建立起的黑暗妖精聚落,並不如想像中的充滿敵意,也不像是好客熱情的模樣。這裡宛如一座死城,住的是一群毫無知覺的亡者。 為了躲避刺眼的陽光,不論男女老少,全都穿起了厚重的斗篷。沒什麼人在意來自外地的客人,只是如同行屍走肉般,避過來人的身體。 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很久,還是有東西可以在他們身上放入訝異的種子。當耶容察覺到在場的黑暗妖精頻頻注視著他們時,他貼近狄亞哥:「沒問題吧?」 作出一個安心的手勢,狄亞哥說道:「放心好了,他們注意的不是我們,而是後頭的。」 「後頭的?」耶容回頭看了一下,復又不解地問道:「有什麼東西很讓人吃驚的嗎?」 「我剛想起了他們所崇信的神祇是誰。」 「誰?」面對耶容的問題,狄亞哥盡量小聲響應道:「蜘蛛神後……」但這樣的聲調對於靈敏的黑暗妖精來說,還是稍嫌大聲了點。而這個名詞,也在他們死氣沉沉的情緒裡頭,掀起一輪漣漪,那是害怕、恐懼的結晶體。耶容這時也瞭解到,蜘蛛型的小ω才是被注目的重點。 原以為會就這樣毫無阻礙的穿過黑暗妖精的聚落,連上帝情歌該找誰討都還搞不清楚。但攔路的妖精還是出現了,而且對方還是熟識的。在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黑暗妖精魔劍士就佔在路中央,詢問道:「諸位是……」 「我們是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有急事跟貴家族的主母報告。」狄亞哥盡量恭敬地將這段話說出,以避免惹起太多不必要的反應,而導致不良後果。當然,最後死的一定會是對方,而不是自己。不過縱然如此,那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對方很公式性的問道:「什麼事情?」 「沙漠的盜墓者哥珊與奴隸商人克拉斯聚集起約二百五十名的人手,朝著這個地方前進。」 總算在對方臉上看到一點不一樣的神情了,揮揮手示意其它人來招呼眾人。黑暗妖精魔劍士自行到別的地方通報所有該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待在簡陋的帳篷裡沒有很久的時間,一行人又被帶領另一頂較大的帳篷中。被招呼至客席坐定,耶容發覺到坐下的全都是女性,而男性只有站在後頭的份。當然了,原先那名老相識好像也在後面那一排人裡頭。會這樣不確定,只因為自己看頭巾來認人的技術沒有混沌神殿的兩個魔劍士利害。 坐在正中央位置的女性緊閉著雙眼,一言不發。在她左首邊的女黑暗妖精開口問起了消息的來源與其它相關的情報。狄亞哥據實一一回答,而其它人也樂得將這麻煩差事交給狄亞哥一人負責。 只是在交談中,一種怪異的感覺縈繞在耶容心頭,揮之不去。因為這群惡名昭彰的黑暗妖精不是在討論如何懲罰招惹自己的敵人,也不是在討論如何殲滅來襲的戰士,更不是在討論如何讓入侵者感受到錐心的痛楚。而是在討論如何避過這場浩劫,甚至考慮逃離。 一時間,耶容還以為他來到了懦弱者的聚集處。但是觀察著他們的特徵,人稱卓爾的惡劣傢伙就是眼前這一群呀。怎麼這群惡劣傢伙滿腦子逃命的念頭? 正文 第五部 上帝情歌 第九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8 本章字數:13899 從什麼方向逃離?帶走多少東西?放棄多少東西?甚至有誰是該最先照顧到的?又有誰是被抓走也無妨的棄子?諸如此類的討論讓在場的外來者有些聽不下去。站在後頭,應該是最具有攻擊性,也是那名熟識的魔劍士,打斷了女性黑暗妖精們的話語大聲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有輸呀,不是沒機會保有這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土地。」 被打岔的女性黑暗妖精們怒目看向發話的魔劍士,其中一人執出長鞭,毫不留情地鞭笞著對方。口中憤恨地說著:「看來你必須學習更多如何禮貌地面對女性!」 當哀號與鞭笞聲停止,執鞭的女性看向傻楞著的我們。同時間,一名黑暗妖精魔劍士匆忙的進到帳棚內。半跪在執鞭女性的面前,低聲稟報了探查回來的消息。 哼了一聲,女性黑暗妖精叉起雙手,擺出高傲的姿態,微胖的身材更將她驕傲的神情襯托的令人厭惡。她說道:「你們並沒有欺騙我,的確有兩百多人的隊伍來到了附近。駐紮在通往東邊的道路旁,看樣子他們打算深夜或是黎明偷襲我們!」 「我們沒有欺騙你們的必要!」狄亞哥強硬地回了一句。對於母系的黑暗妖精社會他並沒有太多意見,但對於不把其它人當人看的態度,令他十分反感。 像是想起某件事情的女性黑暗妖精,惡狠狠地開口問道:「人類,你們來到這裡不光為了通知這件事情而已吧。」 主要目的終究得要說出,狄亞哥還在考慮用什麼樣的方式與用詞時,米法兒已經站起身。這在幾個人類的眼中,就像是戰鬥宣告一樣,危險即將來臨。 「我們來這裡只是為了一把短劍,上帝情歌……」 米法兒話還沒說完,態度最為強硬的女性黑暗妖精打斷她的話語,怒聲大罵。彷彿她對人類貪婪性格的預見是相當有智能的,甚至還要為此來懲戒任何貪心的外來者。惡毒的語言如大潮潮水般,伴隨著她的唾沫不斷湧出,她油然不覺這樣的舉動根本是把自己推向死亡的邊緣,高舉長鞭的右手就像在招呼著死神的馬車來迎接她。 「碰!」一聲槍響拉停了現場疾馳中的狀況,長鞭的其中一截正掉落到地上。耶容站起身,冷聲說道:「把我們要的東西交出來,然後隨便你們要逃到哪;或者是先全部下到地獄,我們再費點功夫找出東西。兩條路選擇一條走吧。假如願意好好坐下來談,或許能夠有更多選擇。」 「喀喀!」槍機拉動的聲音將所有人的思緒拉回來。毫無疑問的,耶容手上的狙擊銃是頗具威脅性的武器。雖然一次只能發射一發槍彈,但在場的沒有任何人想成為第一個死者。不過比起新式的武器─火槍外,更具有威脅性的莫過於兩具鋼鐵的機兵了。 在黑暗妖精的魔法歷史中,由魔法與煉金術所製成的魔像永遠是令人畏懼的武力,尤其鋼鐵魔像,更別提其中一個還做成蜘蛛的形狀,他們所曾經崇信,但卻也遺棄了他們的形體。確切的實力他們不用非常瞭解,只要知道對方不好解決,那就是保命用的重要情報了。 最末席的女性黑暗妖精起身制止了任何不利的發展,囑咐人將受傷的魔劍士帶下去療傷。眼尖的狄亞哥認出對方就是當初逃亡者的一員。洩了氣的女性黑暗妖精無力地坐回原座,換成這名曾接受過他們幫助的女性與狄亞哥對話。較為纖細的體型配合著溫和的面孔,或許她的銳氣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消磨殆盡。但換來的是,能將事情緩和下來的能力。烈火與狂風永遠只有助長破壞的威勢。 「很抱歉,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我們並無意與諸位為敵。我已經吩咐人將可能是你們要的短劍帶上來了,請自行取走吧。至於我們,則要準備離開這裡的事宜了。」 「你們為什麼不反抗呢?並不是沒有一拼的實力呀。」不解的狄亞哥開口問著。只見對方搖搖頭,沮喪地說道:「不!許久之前就失去了神後恩寵的我們,牧師們早就失去了應有的神力。我們家族能夠維持到現在,根本就像是個奇跡。或許神後要我們付出更多的代價,才要奪走我們的生命。」 說到這裡,狄亞哥已經明白了,為什麼一進到黑暗妖精們的地盤時,所感受到的氣氛異於尋常。因為他們失去了長久以來為憑借的神祇信賴,信心的受創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想像。也難怪一個個像是失去希望的死人一樣,只能夠像只紙老虎威脅著不敢反抗的人。一旦面臨外力,不論大小,他們只有應聲而倒,或是聞風而逃的份了,不過還是有小部分人例外。 抓過幾名黑暗妖精的哥珊與克拉斯,想必是知道了他們的心態。難怪敢大剌剌的出征,揚言要擒下所有的黑暗妖精。否則有誰敢這樣對待這個種族,除非是不怕遭受更加恐怖報復的瘋子。 發話的女性黑暗妖精更繼續說道:「外人根本無法想像我們過去流竄在沙漠中的痛苦。不但家族的牧師都失去了力量,我們主母更永久的失去了視力,也沒再說過話了。」傷心地望向坐在主位閉著眼,且一言不發的女性黑暗妖精。 「可是你們還存在著其它力量呀!不是只有靠羅絲的庇蔭,你們才能戰勝敵人……」 狄亞哥的話只有增加了黑暗妖精們的恐懼與不滿,從藍色的瞳眸中將這樣的訊息毫不保留地傳達出來。其中更有人顫聲說道:「請不要直呼神後的名諱!饒恕無知的人們吧。」但這樣的情緒只存在於女性之中,站在她們身後的男性黑暗妖精魔劍士們都露出了憤恨不平的表情。 嘗試著對於現狀與情勢來說服害怕的女性們,但深植在心中的恐懼卻不是那麼容易消除。原先鞭笞人的女性黑暗妖精更與狄亞哥當場辯駁起來,讚頌蜘蛛神後的她根本聽不進一言一語。漸漸的,狄亞哥的耐心也被磨耗光。在他失去過往的冷靜,破口大罵之前,已有人將數把精製的短劍攜入帳篷內。 一時間,滿肚子的悶氣都被這一行的主要目的給打散了。很清楚的與上帝武裝同一樣式,一柄淡青花紋盤繞於其上的短劍吸引了幾個人類與天使的視線。米法兒輕拈起短劍,自鞘中抽出,像是在呼應著千萬年不見的同伴般,白色弱光纏上臂長的劍刃。光粉灑上了天使的秀髮,將這一刻的她襯托的宛若過去明月魅衣,最為妖艷的時刻。 忽然間,柔和的共鳴聲變得尖銳,彷彿在抗議什麼事情。米法兒會意地將劍收回鞘中,眼睛一閉,深吸了一口氣。其它人才從夢幻中甦醒。 「我要走了。」簡單的敘述句,米法兒已經揭開帳幕離去。 留下三個人類面面相覷。耶容首先開口說道:「怎麼辦?雖然說他們同意我們可以任意帶走上帝情歌,但要留下來幫忙嗎?可有兩百多人浩浩蕩蕩的殺過來呢。」 不同於以往,狄亞哥表現出另外一種冷漠,說道:「幫什麼忙?搬家嗎?要逃亡,有或沒有我們都沒什麼差別。」 「可是……」 「希望要有有力的幫手,自己必須先有振作的覺悟!否則就算幫完了這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還是說你要一輩子留在這裡,當一個保母?他們的壽命可是比你長上很多,你死了又如何?」 還想說些什麼的耶容,被迪拉羅夏搭上肩的手制止下來。狄亞哥轉身背對著眾人,只略為偏過頭說道:「這世間沒有一個地方叫做地獄。假如有,也只是一群不懂得跳出來的人,所待的世界。假如羅絲是唯一的主,我勢必對這種不公反抗到底。很可惜祂既不是唯一,對於任何不公,我也仍舊是保持著反抗的決心!」 說完話,狄亞哥只略一欠身,便離去了。Ω13靈靈巧巧的跟在後頭,耶容與迪拉羅夏也無力地聳聳肩,朝著後頭行了一禮便離去。可惜他們走的太早了,否則一定可以看到似是永遠保持沉默的主母,睜開眼後的全白瞳仁。 ※ ※ ※ ※ ※ 好久沒從米法兒的神情中看到如此的溫柔,耶容坐在一旁感慨著。剛離開黑暗妖精的聚落沒多久,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下。呼應著月光、星光與營火光芒的是來自上帝情歌的弱光,也同時將米法兒所該有的型態吸引出來。六片純白的羽翼自然地垂在天使身後,沒有風的夜晚,天使卻像是置身於微風當中。 除了天使外,在場的三個人類也都感受到了上帝情歌的氣息,屬於自然的聲調在他們的耳裡昇華成最美麗的音樂。耶容深深感到,這是一個沒有美酒,也讓他微醺的夜晚。兩名魔劍士也都沉醉在這和緩的氣氛當中,並盡量去遺忘其它地方即將要展開的戰事。 鋼鐵的機兵無言,漠然省觀著整個世界。在它無機的心中,或許所能夠嘗到的是有別於人類的滋味。耶容在過去一直認為,被製造出來的人偶是沒有靈魂的物品。直到今天,看到了Ω13的個性、作風,他仍是抱著相同的意見。他確信那不是靈魂,那是一個有別於靈魂的靈性存在。 Ω13和人類不同,它也永遠不會走到和人類相同的結果。但並不是只有身而為人這條路才是可追求的唯一道路,在它身上,耶容看到Ω13嘗試以無機質的眼睛來認識這個世界。這是接受並認同自己,它並不以身為一個屠殺用的機器為恥,相反的,它還相當享受這個身體。短短的接觸時間裡,耶容就能得到這樣深的感觸,連他自己都相當驚訝。或許不會作假,就是這個機兵最足以向人類自豪的態度了。 這是旅程結束的夜晚,耶容也不想再多費心思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或許那不是無關緊要,但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倒是真的。混沌神殿的魔劍士對於黑暗妖精們的情況支字不提,天使這時眼中只有上帝情歌的存在,自己一個人能夠做到些什麼?更何況黑暗妖精們是要連夜逃跑,可沒有要自動去送死,自己就更不需要做些什麼了。 只是這樣就結束了嗎?不!還得先走回混沌神殿,還有自己接下的優渥差事呢,還有很長的歲月要走,談結束還早。這不過是一個冒險的歸途途中而已。圍在營火旁躺下,包裹著保暖的毛毯。這二十多天來的旅程和過去的冒險一樣,已經在他心中佔了一小塊地位。星光依舊,不知道她現在是否跟我看著同樣的星星?不!她正凝視著情歌吧。耶容輕輕笑著。 …… 月亮─大河取代了魅衣成為第三顆明月的地位,剛過了中線的她像是在通知著深夜的來臨。假如是在洛克史東,或是一些大城市,應該有鍾塔標明著現在的時間,丑時初刻。 應當是睡得最沉的時候,連天使都抱著上帝情歌,沉靜在久未品嚐的深眠之中,但卻有個人偷偷摸摸的爬起來。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彎刀,以他特有溫和視線向同伴告別,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營火火光所照得到的範圍裡。 ※ ※ ※ ※ ※ 在黑夜之中,憑藉著微弱的月光,找到侵略者的營地。縱然對方是臨時成軍的,但在金錢的誘惑下士氣極為旺盛。預定攻擊的夜晚,營地火光通明、人聲鼎沸。所有人忙著整理著自己的武器之餘,還邊喝酒助興,好像認定了目標物完全無知覺。 夜晚偷襲的技倆不知道是誰提出的。但做戲也不做全套,偷偷摸摸的事情居然在自己的地方如此大張旗鼓。可見這支臨時成軍的對手,事實上還有待考驗,狄亞哥在心中如此評論著。 不過也因為這樣的環境,打消了他原本的念頭。本打算趁黑來個反偷襲,不過現在一個人摸進去,出來的機會幾乎等於零。這樣的局面是他不會去考慮的。 回想著白天所見過的地形,心中有了另一個打算。伏身慢慢退去,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又一次的隱入黑暗之中。 ※ ※ ※ ※ ※ 立在道旁的兩塊巨岩,這裡是由哥珊、克拉斯聯軍通向綠洲最近的路,也是這附近最適合防守的地點,假如人手夠多的話…… 環顧著四周,思索著如何利用這裡的地形來阻撓入侵者。假設黑暗妖精們真如預定,在自己離開後就開始進行撤退的動作。那入侵者們被多擋一些時間,黑暗妖精們逃離的機會就愈大,這也是這場仗的戰略考量。 手握彎刀刀柄,一緊一鬆、一緊一鬆,這樣的動作顯示出現時他心中的浮躁。他是不被允許輕易犧牲性命的,他自己也不願人生就此結束。 「喂!」 突如其來的一聲聲響,魔劍士舉起彎刀向後劈去。熟悉的身影一把抓住持刀的左腕,壓低了聲音罵道:「這麼慢才過來!」 這可把自以為偷溜出來的魔劍士給嚇傻了,不但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同伴站在面前,洛克史東的機工師也正坐在後頭擦拭著火槍。 「你們……」 「想要阻止那群人的行動,這裡是最有利的地點了。我可來這兒等很久了,你剛剛跑去哪裡呀?」 收回彎刀,魔劍士低聲嗤嗤笑著。後頭耶容走了過來,同樣罵道:「笑什麼!說不幫說得最大聲的是你,結果第一個跑出來的也是你,最慢到的還是你!自我矛盾的超級大怪胎!」 收起笑聲,狄亞哥正色說道:「我沒有自我矛盾。我幫的不是那群黑暗妖精,我只是要來阻止不義的行為而已。這是兩個不同的選擇,只是碰巧有相關連而已。」 「是~是!話都是你在說,想怎麼說都行!」耶容吊起了眼,裝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說著。 「反倒是你,上帝情歌怎麼辦?」狄亞哥回問道,耶容立刻反應:「上帝情歌交給米法兒姊就行了。瞧她抱著睡的模樣,誰搶得走呀!」 「那火槍技術呢?那可不是提著你的頭回去,我們就學得會的。」 「別這麼說嘛,我可是認真地想要活著回去。對了!要不要找米法兒姊跟Ω13來幫忙?有他們在,什麼事情都很容易解決了。」 聽了這樣的提議,迪拉羅夏立刻搖搖手說道:「我們溜出來,說他們不知道是騙人的。不過我是覺得既然沒跟上來,他們不想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勉強,否則後果很難朝著預期前進。」 「那要怎麼做?」耶容問著。 將剛剛所探查到的入侵者狀況,跟自己的粗略判斷說出。狄亞哥思忖道:「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直接談判了……」話還沒說完,耶容立刻將之打斷:「不會吧!你想跟他們講大道理嗎?」 「不是。」狄亞哥搖頭響應:「要說服他們,我一點也沒有把握。但假如能夠讓他們感受到威脅與壓迫感,就可以達成拖延的目的,甚至逼退他們。畢竟這群人也只是貪圖可能的利益,而聚集起來的散漫團體。我覺得他們彼此間的向心力與默契都十分不足。」 想了一會兒,耶容說道:「那乾脆直接攔在路中間,嚇他們一嚇!」 兩名魔劍士聽到耶容的意見,對看了一眼。迪拉羅夏問道:「狙擊銃現在的狀況怎麼樣?」 被問到的耶容不解地回答:「來綠洲之前的路上試過了,恢復平常的水準了吧。」 輪狄亞哥問著:「那夜間射擊呢?有沒有把握?」耶容想了一下,點點頭響應。 「好!」狄亞哥決定了心中的計謀,說道:「耶容你在巨岩處挑個地方藏身。不但要藏的隱密,更要容易射擊,攔路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兩個。當我做出手勢時,就朝著我比的方向開一槍,但千萬記住不要傷到人,傷人的話怕對方起過度激烈的反應。假如順利,應該可以拖不少時間。」 瞭解到狄亞哥計畫的內容,三個人對於詳細的地方再加以討論,就各自往分配的地點前進。一切只等待對方的到來。 ※ ※ ※ ※ ※ 交錯插在黃土之上的彎刀與長劍分別泛著白芒與紅芒,像是警告著別人「此路不通」。盤坐其後的兩名魔劍士低頭不語。伴著他們的,只有明月、星光、巨岩、飛沙與一對刀劍而已。縱然路仍是寬敞,但阻在其中的兩個人猶如一座盤巖大山,將所有人繞過他們的意願壓在腦海的最下層。要通過這條路,唯有打倒他們。 這樣的畫面對於耍小聰明的一群人傷害蠻大的。原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沒想到在到達目標地點前的最後一段路上,被兩名不知道哪裡出現的混沌神殿魔劍士攔著路。原是要給予黑暗妖精們一個名之為驚訝的禮物,卻在送出之前,自己先吞了下去。 來自外地的冒險者只覺得擋路的人很不識相,抽出長劍,策馬向前,打算一劍一個。但其中一人伸出的指尖像是具有魔力般,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碰!」槍聲響起,人立而起的馬匹嘶鳴著,差點將乘坐於其上的戰士甩下馬。 這下子連不清楚混沌神殿為何物的外地人,也知道對方敢這樣攔路的理由是什麼了。可能有一柄,也可能有更多的新式武器─火槍隨侍在旁。在實戰中,機工師和魔導士、弓箭手等,同屬於優先解決的對象。遠距攻擊,甚至偷襲,這些都是非常讓人頭痛的戰術。 屬於地頭的哥珊很自然地代表其它人,縱馬上前,來和魔劍士對話。 「兩位魔劍士大人呀,什麼時候代表了混沌神殿的魔劍士也會學強盜擋路了?假如要攔路搶劫,也得學學強盜的規矩,將頭巾包成強盜形式,也將自己身上一切可供辨識的物品取走。否則被指認出來了,苦主還是可以找混沌神殿來擔任仲裁。只是這一回,我這個苦主,究竟該找誰當仲裁呢?還是找你們嗎?」 聽著哥珊的挑釁,後頭跟來的嘍囉們哈哈大笑著。 居高臨下的體勢將哥珊的氣焰提升不少,連帶著說起話來的聲音都更可惡了。但兩名魔劍士卻不動聲色,原只是泛著白芒與紅芒的刀劍,在這時溢出更加強大的氣勢。長劍劍刃如同燒紅的熟鐵,在周圍顯現出陽炎的甩曳姿態。彎刀刀刃卻像是高山的寒冰,一陣霧露縈繞在其上。 兩把不同屬性的刀劍交錯而立,火與冰在鬥爭中,將威力節節提升。魔法感受力較強的人,甚至可以看到元素精靈已經溢出武器之外,在大氣中纏鬥起來。 這樣的演變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哥珊,跨下的馬匹不自覺地退了幾步,佔到的優勢也在轉眼間消失。魔劍士維持低頭的姿態,彷彿眼前的大隊人馬不值一顧。迪拉羅夏用著烈火般的洪聲,首先說道:「沒有人可以毫無條件的,剝奪掉其它人的生存權利與榮譽。這條路不是你們該前進的方向。」 換到了狄亞哥,同樣垂首的他不讓任何人直視他的目光。用著冷漠且低沉的聲音,重擊在場所有人的意志:「離開吧!或許這是唯一活命的機會。」 「可惡呀!你們……」 狄亞哥朝著謾罵的人手一指!一聲槍響再度掌握所有人的注意,戰士已經連著馬倒在地上。從倒斃的馬匹底下抽出腿,原本打算辱罵的戰士和其它人都瞭解到一樣事情,躲在暗處的機工師相當的高明。至少連續的兩槍都準確地達到喝阻的效用。 已經有不少人取下弓箭,搜尋著躲在黑暗之中的機工師。不像弓箭般,可以藉著箭的角度來逆推隱藏者的方向,只能靠平常不太使用的耳朵,來確定對方的位置。這算是對應新型態武器,衍生而出的一種新技巧吧。 不過事實是,還沒人可以找到機工師的藏身處。而耳朵尖一點的人,對兩聲槍響來自不同的方向都感到些微的頭痛。因為這說明了兩種可能性:第一、躲在暗處的人知道移動位置;第二、不只一個機工師躲了起來。不管答案是哪一種,對方都不是那麼好應付的敵手。 安撫著座下騷動的馬匹,哥珊面對著兩名魔劍士。試探性地問道:「是虛張聲勢呢?還是真的不打算讓我們活著離去了?」 魔劍士並沒有回答,當然哥珊也不期望得到答案。他將話題轉移到其它地方,用著彬彬有禮的聲音問道:「對了!請問兩位魔劍士大人呀,上帝武裝的配備找齊了嗎?」 「承蒙您在皇家之谷的照顧。我們已經在黑暗妖精的聚落中,找到最後一件配備了。」狄亞哥冷聲回著。 避開狄亞哥射來的毒言,哥珊呵呵笑道:「原來在黑暗妖精的手中。那我更應該前去面見,好好地感謝他們一番才對呀。」 「感謝是用言語、用禮物。而不是用劍跟套索吧。」迪拉羅夏回道。 但哥珊卻絲毫不在意冷嘲熱諷,開始不著邊際的說起話來,這讓在場的兩名魔劍士感到些微的奇怪。的確,拖延時間,好讓黑暗妖精們有機會逃跑,是他們的目的之一。不過對方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靜下心來,他們感受到另外一股魔力的波動。之前沒注意到的原因,在於面前的兩把武器造成不小的干擾。而這股多餘的魔力波動帶給他們一點不好的預感。狄亞哥心頭一震,他想起一個魔法,「大地之眼」!他太小看這群人了。 「哈哈哈哈!他們只有三個人而已。其中一人躲在右手邊的巖壁底部。」 所有虛實已被探查出來,他們的錯誤只在於忘了干擾這一類探查性質的魔法。假如事前有注意到,只需要幾個法器,布下幾個魔法陣,就能遮蔽這類魔法,甚至說反過來給予大量錯誤的情報。 高舉著武器,兩百多人的隊伍吼聲不斷。彷彿想要藉著馬蹄,將眼前的魔劍士踐踏成肉泥,再殺向第三人的藏身之處。 面對著如此的聲勢,兩名魔劍士先是產生了怯意。但在想起他們所背負的責任,與混沌神殿長久來所維持的名聲後,他們昂然而立,無懼地面對百倍以上的敵人。 驅馬向前的哥珊笑著說道:「兩位大人只有這麼一丁點實力,還擋著路,這是代表了什麼呢?要我們早點送您晉見真主嗎?」 刻意使用的敬稱在這個時候更加具有諷刺的味道。狄亞哥抽起彎刀,在空中虛劈三下,豪聲說道:「過去混沌神殿的前輩們,可以為了沙漠的生存,硬撼當時闖入沙漠之中的黑羊。現在我只不過是遵循前人所走過的道路而已,死有何懼!」 一名外地來的騎士大聲笑道:「只懂得送死的一群頑石!多去想想生命的意義吧。或許加入了我們,到時候抓到的卓爾免費送你們一兩隻母的就是了。何必在這時浪費自己的生命呢?你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享受過吧!抱過女人沒有啊,小伙子!哈哈哈哈~」 「你永遠不會瞭解,我們能夠自豪地說出『我是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背後的意義!」迪拉羅夏強烈地反擊道。 迪拉羅夏的話語,聽在沙漠居民們的耳裡,無疑地如同一記重錘擊入心坎。他們瞭解「混沌神殿」這四個字在沙漠之中所代表的象徵。縱然不認同其地位,也不服從其仲裁,但神殿無差別地對待、幫助所有有需要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只要不是利益上的直接衝突,沒什麼人願意和神殿正面對抗。或許有朝一日,自己也需要神殿的幫助。接受討厭的傢伙幫助還說的過去,但接受敵人的幫助,在感官上可就更加令人厭惡了! 但大多數人都非常的不滿意。面對著兩個不識相的魔劍士,所有人和馬都鼓噪了起來。壯大的聲勢無法逼退區區兩個魔劍士,更是嚴重地刺激到他們的自尊,形勢一觸即發。 嘹亮的歌聲隨著風,傳到所有人的耳裡。鼓動的人馬也都安靜下來,因為他們想要聽清楚這雄壯的旋律。而長期住在沙漠中的居民都知道,這是流傳已久的造雨人之歌,一首讚頌遠古英雄的古語歌謠。 歌聲由遠而近,巨岩上出現一支支的火把。當歌聲的位置不再改變,所有人環顧著四周。黑暗妖精們帶著不一樣的心情,舉起火把,唱著歌謠。在這一刻裡,生活在沙漠中的生命已有了微小的變化。失去神祇庇護的黑暗妖精們懂得拿起武器,架起弓箭,不論女性或男性。 原本聚集起來,自命為獵人的冒險者們變成了被包圍的獵物。黑暗妖精們的歌聲打消了他們的戰意,居高臨下的包圍網更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低聲嘶鳴的馬匹將他們的急躁傳達出來。當不安感染到人身上時,人們左顧右盼,彼此間交流著不知所措的心情,讓成了獵物的獵人們更加煩躁。 哥珊高舉的手制止了自己部下的騷動,也連帶著將克拉斯的部下與其它臨時招集的人馬騷動給暫時平息。已經呈現雜亂的隊伍,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哥珊的發言。黑暗妖精們也停止了歌聲。 「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呀,之前的協議還有效力吧。」 對於哥珊的問題,兩名魔劍士與剛來到身邊的耶容都感到不解。只聽哥珊繼續說道:「就是我們離開,能保有活命的機會。」 站在巨岩上的黑暗妖精沸沸騰騰起來,對著哥珊厚顏無恥的要求感到不滿。但狄亞哥卻不在乎反對的聲浪,溢自說道:「是的,我保證你們可以安全地離去。」 魔劍士的保證並沒有得到哥珊正面的讚賞,他只是將坐下的馬匹掉轉過頭,招呼著自己的部下井然有序地離去。 屬於奴隸商克拉斯方的負責人,阻下了哥珊前進的路,說道:「你不是要來幫我們的嗎?現在都還沒開始打,就要逃跑。」 「大義、時勢與士氣都在他們那一方。我這一回跟來,只有答應幫忙捕抓黑暗妖精,並沒有答應打這場會輸的仗。駕!離開!」 看著哥珊一夥揚長而去的身影,與滾滾沙塵。還留在當場的人,先有一個兩個同樣駕馬疾馳而去。接著三個四個……愈來愈多人,愈來愈多人同樣疾馳離開。 歡呼聲在黑暗妖精之間爆起,三個人類相視著得意的笑。 「結束啦。」 天使與Ω13從黑暗中走出。對於米法兒發出的聲音感到訝異,耶容問道:「米法兒姊,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呀?」 「很早囉。」天使輕鬆地說著。 「但……」 「英雄的出場講排頭,更講時機。就是要在最緊張的時刻,用最浩大的場面,才襯托的出英雄的偉大。假如時機錯過了,還搞排場,那只是個笑話。」 從巨岩上,黑暗妖精們一個個飄了下來,帶著欣喜的心情圍住了耶容等人。熟識的黑暗妖精魔劍士更伴隨在他們家族主母的身後,興奮地走上前來。 全白的瞳仁對著無人的虛空,這名高貴的女性黑暗妖精意外的開口說話了。這對三個人類來說是沒什麼,但卻嚇了其它黑暗妖精一跳。 「由衷的感謝諸位為我們家族所做的一切……」 「主母,主母,他們在另一個方向呀。」 在經過授權後,黑暗妖精魔劍士輕挪著家族主母的身體。正對著耶容一行後,才重新說道:「由衷的感謝諸位為我們家族所做的一切,造雨人之歌是獻給來自混沌神殿的魔劍士們。頹喪太久的我們是該找尋振作的道路了,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形式。或許命運在冥冥之中,就已經設定好了每個人該前進的方向。我們遲早會再見面的。」留下意義不明的話語後,高貴的女性沒等回答,便帶領了其它黑暗妖精,消失在黑夜之中。熟識的魔劍士躬身一禮,留下了微笑後離去。 藉著這個熱鬧的時刻,與輕鬆的心情,還有不知道哪根接錯的神經,耶容將手搭上了米法兒的肩膀。用著輕浮的口氣說道:「怎樣,這回我表現的不錯吧。該能排個候補吧!」 「你?」用腳跟狠狠踩上耶容的腳背。「差?」往後插眼。「遠?」肘擊腹部。「了!」一記扣住下巴的超級過肩摔!這場戰事中唯一的傷兵產生了。 只是這個倒地的傻子還沒死心,撐起腦袋追問道:「難道一輩子都沒機會嗎?」 將上帝情歌飛射而出,插在耶容臉旁,剛好削過耳朵的位置。米法兒狠聲說道:「你還早了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呢!」 「哦!只要等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就行了嗎?」 對於耶容的死纏爛打,米法兒跺著腳,數不清的白色光束自背後射出。各依不同的軌道與角度,狂轟到耶容的所在地。天使嗔道:「等死吧你!大笨蛋!」說罷,撐起六片羽翼,劃過天際。 小ω嘗試性的用細長的下肢觸碰了倒地男子,沒有反應。狄亞哥漠然問著:「死了嗎?」 「嗯~還差一下。你要補下去嗎?」迪拉羅夏抽起插在地上的將彎刀,遞向前。狄亞哥無力地回道:「別鬧了……」 ※ ※ ※ ※ ※ 回程的路上。天使沒再出現了,上帝情歌也就交由狄亞哥保管。Ω13則不知理由,仍跟在眾人身後。當然也沒人向耶容問起米法兒的任何事情,因為那會觸起機工師痛處。帶著大量傷勢的現在,只要有人在耶容旁邊提到「米法兒」這三個字,就可以聽到機工師的哀嚎聲,已經愈和的傷口也會流出膿和血來。事實證明,心理會影響生理。 耶容伴著全身酸痛,把自己的思緒岔開到其它地方,問起幾天前為何魔劍士們堅持不傷害任何人命。狄亞哥回答道:「人在沙漠中就是資源,能夠不殺,就盡量不殺。更何況雪克還曾教導過我們,不要忘記敵人可能成為盟友,盟友也可能成為敵人。現在殺一個敵人,可能未來會少掉一個盟友,同時也多出一個敵人。」 喔了一聲,耶容也沒在追問這些想起來一樣會很頭痛的事情。反而迪拉羅夏鼓起了勇氣,問跟在身後的大Ω:「你們打算往哪去?」 「嗯~不知道。」 「嗶嗶嗶嗶!」 「小ω提議說,乾脆到你們神殿好了。」 聽到話的迪拉羅夏,把坐在駱駝上的身子往後拉,看著兩具鋼鐵機兵,說道:「天啊!請不要毀掉混沌神殿。」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的。」大Ω點點頭說道。 「嗶嗶嗶嗶~」 「是呀!」聽完小ω意見,大Ω轉頭向迪拉羅夏說道:「乾脆這樣好了。編個故事如何?例如偉大的兩名魔劍士與一名機工師,將邪惡的大魔王打敗,並將其鋼鐵的形體封印、保存在混沌神殿之中。反正也沒啥事好做,我乾脆睡覺好了。」 一旁狄亞哥歎息說道:「別鬧了……」迪拉羅夏則是訝異地叫道:「這樣也行?」 「嫌故事不好聽,自己編一個!」 「不是啦!我是指你要怎麼留在混沌神殿呀。你不是說無法關機,還停機什麼的。」迪拉羅夏趕緊解釋著自己的原意。 「我試著把自己調整成休眠狀態好了。不過你們最好妥善的看管才行,因為那可是很容易被打擾而醒來。剛睡醒的我是低電壓,可能邏輯思考運算因為電流量不足,而造成異常。因此依照了基礎單元指示,真的把整個星球都給毀滅掉,這可不干我的事呀。哈哈哈哈~」 「請不要說讓人擔心的話好不好。」 「對了!」一旁耶容大叫道。他露出驚訝的神情看向其它人,低聲故做神秘說道:「不會這類勇者封印魔王的傳說,都是這樣來的吧。」 兩名魔劍士同時給了一句:「別鬧了……」 正文 第六部 黑羊鎮魂曲 引子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7:58 本章字數:2656 地點:時間之塔 剛查閱著由撰寫者們所紀錄的歷史資料,我發現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消息。其實在黑羊成立之初,並非一帆風順,他們也曾面臨過危機。 擁有先見之明的一群人聚集起,五樣職業共一百二十餘人,硬憾當時五百人足的黑羊。該五項職業為勇者、傭兵、忍者、劍俠與盜賊。就職業特性來看,這一隊高速武力幾乎在機動性與游擊戰方面無人可敵。 不過正因為這樣的自覺,大多數人起了傲慢之心。縱然士氣高昂,縱然眾人一心,縱然實力相當,但卻也缺乏了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將軍巴翰表現了在純力量以外的睿智,技巧性的將敵手誘入致命的陷阱。 這樣的一群高手,輸的理由不只是那份自信過頭的驕傲感。正如同面對著被包圍的可敬對手們,將軍巴翰所給予的評價:「諸君是我生平首見的強者。但正因為特性太明顯了,才導致這樣的結局。永遠記得,最鋒利的刃處,也是最薄弱的部分。」 能夠從這場包圍戰中逃離的人少之又少。活著的人也不願再次提起這一回慘敗,只願意將這樣的教訓深埋心底。這都是因為恐怖與屈辱,長久以來所建立起的自信心一夕間被完全破壞,而這正也是黑羊最讓人害怕的特點。 黑羊也沒有理由將這一次危機紀錄下來;或許說還來不及紀錄,黑羊便也走入了歷史。當初留下來的人,大多在鬱鬱寡歡中遺世,或者因性情丕變而導致自己的滅亡。就像勇者賈路這樣的人,他也是個見證過該段戰役的高手。只是挫折感征服了他,也毀滅了他。 在這場戰役中,黑羊損傷了不少人手,也因此而走上擴充軍備的道路。我們或許可以說,如果黑羊沒經歷過這次的損失,它可能不會那麼快膨脹到無法控制的地步,而形成一場浩劫。又如果巴翰並沒有將黑羊送到一個昏庸的君主手上……如果這群志向遠大的人們,沒有聚集在巴翰身邊,成立黑羊騎士團的話……如果……如果……如果…… 對歷史作無意義的假設,是沒什麼用處的。因為已發生的事情無法被更改,只能想辦法補救與接受既定事實。或許有些人知道,還是有某人可能能夠扭轉一切。但某人可能給予的回答如下: 某人:「嗯~先問問其它人的意見好了。要不然我一個人做,可很吃力的。」 路人甲:「歷史的發生有其必然性與因果關係。黑羊浩劫是遲早會爆發的,即便巴翰不做,也會有其它人代替,只是用的名字是不是黑羊的問題。解決問題必須從源頭著手。要制止這一場浩劫,必先整頓**的政治;要整頓政治,須避免之前的宗教對抗;要和緩宗教對抗,得處理種族問題;關於種族問題……好麻煩喔,世界毀滅算了。」 路人乙:「她怎麼說?問其它人?哦~我瞭解。女孩子家面皮薄,不好意思講啦。作哥哥的幫她開口吧。幫這群跟我沒啥大關係的渾蛋有什麼好處!死是死別人家的孩子,關我屁事!」 路人丙:「黑羊只有打仗,有毀掉所有美景嗎?所以沒差啦。黑羊也只有殺貴族跟軍隊,有殺廚師嗎?所以沒差啦。黑羊有殺光整個大陸的女人嗎?用心點找還是找得到美女的,所以沒差啦。」 路人丁:「好久沒嘗鮮血的滋味了……我怎麼會這樣想!等等,我先到一旁想想。」 路人戊:「別問我。剛睡醒的,什麼事都不知道。」 路人己:「好像跟我有點切身關係,幫一下好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要要要要要要。」「不。」 「五票對一票!提案通過!」 「太賊了,你們!哪有這樣的民主呀!」「民主不是抹殺少數人的意見,服從多數人嗎?縱然這裡所謂的多數人,事實上也只是挾著民意的少少數人。」「那是被扭曲的民主吧。」「可是現在很流行呀。」「別鬧了,幫幫我嘛。好不好?」「你?想?都?別?想!」「求我呀!」「好累喔,我最近不太適合流汗。」「唉~」「死渾蛋!臭雞蛋!王八蛋!是朋友的就說一聲。」「你這個荷包蛋,誰跟你是朋友呀!」「荷……荷包蛋!別拿我跟那個發育兩三百年的作比較!」「我在一旁想事情,都會被颱風尾掃到呀!不公平!」「哼!碰巧走在一起,碰巧住在一起,碰巧吃在一起,這樣就叫做朋友嘛!那我坐在外頭的旅店餐館,那不就都是朋友了!人家要我賣命我就賣,那我這條命也太賤了吧。」「你賤不賤我是不知道,不過不幫忙你只有死路一條!」「我放雙手讓你!就不信你追得到我。」「咦~對了,我們這個時代背景,知道什麼叫做『民主』嗎?」「別問我。」…… 在爭執聲中,某人已經悄悄的溜去睡午覺了。 嗯~好像偏題了。 如同之前所述,在歷史上玩「如果……」的造句遊戲,是沒有意義的。假如讓那七個男男女女嘗試這個小遊戲,唯一會回答的可能只有那個人類男孩。而他會給的答案有可能是:「蘇打水不如果汁好喝,還是天然的最好。喂!聽說蓬萊山仙桃剛熟,我們去摘幾顆嘗嘗吧。」 「如果」在哪裡?他不是說了嘛,「蘇打水不『如果』汁好喝」。算了,我知道不好笑…… 咳!嗯~歷史是由人創造的,只是大部分人都走在微不足道的支流裡頭。看來這七個人要走上最大的主流,還要一段時間。甚至說就這樣到達了終點,結束其平淡的一生。 哦~蓬萊山在哪?嗯,讓阿丸翻翻地圖。……找不到! 那他們要去哪?很遺憾的,阿丸不曉得。畢竟阿丸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只是時間之塔眾多的歷史撰寫者之一而已。 啊~清風拂過塔頂和我細瘦的臉龐,也吹起了歷史女神的裙擺……哦~白色的! 「創世紀風暴!!」 「喂!誰來把他處理一下。」 正文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0 本章字數:8617 「品兒,快來快來!幫幫忙。」 「喔~好的,深景姊。」 在風中飄揚的金髮與麥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纖細的女子使勁地提著和自己身材不成比例的簍子,勉強地招喚著同伴前來幫忙。 ※ ※ ※ ※ ※ 「品兒,快點。跳舞的時間開始了。」 「知道了,深景姊。」 帶著花冠,白裡透紅的臉蛋被火花襯托著。扯著自己的手,眼前是由簡單的樂器與純樸的民聲結合,讓一對對青年男女圍繞在火堆旁,翩翩起舞。 ※ ※ ※ ※ ※ 「品兒,我得走了……」 「……深景姊。」 從馬車上探出的側臉,帶著一絲絲哀怨,與不捨…… ※ ※ ※ ※ ※ 驚坐而起的男子不停的喘著氣。環顧四周,用來裹身的毛毯早已被踢至一旁。黑夜仍籠罩著大地,月亮已經開始依序落下。這裡是大陸西北的森林,也是他出師考驗的最終地點。 試圖緩和自己緊張的情緒。原是很美好的夢境,但那糟糕的結局仍未被忘懷。或許這是一個警告!而危機是來自外在的環境。想到這裡的男子再一次觀察著四周圍。 習慣黑暗的他在這時已和這被大多數人懼怕的世界結合,樹上夜梟咕咕的聲響只添了幾分寧靜與詭異。動作輕巧的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但那一切卻是如此的融入自然,好像晚風吹拂過大地,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沙沙!」 「啊~~」 ……僅是草叢突然響起的摩擦聲音而已,已經讓男子尖叫著,狂奔離去。原先所擁有的沉著與冷靜好像假的。看著他遁入樹林間的速度,可能連夜行性的動物都自歎弗如。尖銳的叫聲與狂奔的動作,也驚跑了不少飛禽走獸。看來他的精神仍需磨練…… 夜梟仍安穩地站在原本的枝椏上咕咕叫著,但在旁邊卻突然冒出兩點深藍色的精芒。仔細一瞧,才勉強發覺到一個人的輪廓。 「死小孩,什麼技巧都學不好,偏偏逃跑連我都追不上。早知道就不要那麼早把神足跑得快交給他,那雙鞋實在太好用了。唉~公會的前輩們會哭吧!闇影公會的榮光居然全操控在那種傢伙的手上。」 「沙沙!」草叢仍不停晃動,一隻小山貓在這時才跳了出來。放出白光的眼珠正搜尋著獵物的蹤跡,卻意外的被掐住頸子,壓在地上。身體不斷掙扎,嘶叫著的聲響讓抓住它的人加重手上的勁道,直到山貓發不出聲音為止。 「好傢伙!就是你害我功虧一簣!」 當人與野獸的視線交會,山貓清楚的瞭解到掙扎與反抗是無用的。被提起的身子讓它四肢無力的垂在一旁,流露出哀求與充滿無辜感的眼神。 「算了,晚餐我已經吃飽了。放你一馬吧!」 得到解脫的山貓一溜煙鑽入森林裡,自黑暗中消失。天空剩餘的明月這才脫出烏雲的遮蓋,月光照耀在樹梢間,也照到了之前追蹤著男子的壯漢身上。花白的鬍子與銀髮將他的臉龐襯托的額外滄桑。放棄了繼續追蹤離去的傢伙,靠在樹上坐了下來,凝視天空的明月。 他曾是一度重創黑羊的一人。但時間從不饒恕任何有限的生命,一百二十餘名高手在這個時點上只剩下他一個。不過距離和同伴們相會的時間也不遠,因為他還活著的唯一理由已經消滅。曾刻畫在他同伴心靈上的傷痕,也同樣在他心靈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小女孩,我依照和你的約定讓這傢伙出師了。沒有我的事情了吧。東西也交給他了……」 深藍色的精芒隱沒在黑夜裡。活力消失在他身上,僅剩餘那蒼老的味道。老者一呼一吸,嘗試著將胸中的空氣全數呼出,然後又不情願的吸入下一口空氣。 通過了約定的試煉。回到居住有一段時間的木屋,除了自己的東西外,早已清得乾乾淨淨。十一二年前主動提出照顧自己的老者,在這些日子裡不但擔任了一個良師的角色,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益友。他耐心且盡力的教導一切,並幫助自己通過黑羊浩劫後,那段生活艱苦的黑暗時期。 他也曾經講明了,當修業成功的那一日,就是兩人分開的時刻。在那樣的氣氛與環境下,原以為是玩笑話,卻在今日被老者以行動證實了。 輕呼出一口氣,看著室內剩餘的一切。男子開始收拾起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回想著過去。曾在某個感性的夜晚,閒聊起當這樣的日子來臨時,會做些什麼。那時只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一些不可能的答案,但現在好像就是要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要做些什麼呢? 「深景姊……」 一個令人難忘的名字從口中發出。這讓男子停頓了一下,接著加快了收拾的動作。當旅行必備的物品整理完畢,站在木屋的外頭,形式上的鎖起門,並將鎖匙朝旁邊的樹林擲去。對他與他的老師來說,鎖匙只是用來鎖門的,拿鐵絲來開鎖可能比用鎖匙開鎖還要更加熟練。 沒錯,身為闇影公會新一代的成員,可能也是唯一的新血。他將刻有公會暗記的精巧鐵絲卷盒藏入護腕中,踏上了尋找回憶的旅程。那段發生在黑羊浩劫之前,美好的回憶。 雖然說不是沒來過大城鎮,但那也僅限於必要的採買及有目的的行動。突然來到這種人聲鼎沸的地方,讓不習慣接近人群的男子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往哪前進,只能呆站在原地看著身旁的人來來往往。口中抱怨著幾句,便邁開步伐朝著人最多的方向前進,這可能跟職業習性有所關聯吧。 還記得過去老者曾數次要求自己,在這樣的地方實地演練妙手空空的絕活。但礙於膽量與技術,幾乎都沒什麼好下場。招來的毒打,老者都稱那為『學費』。嗯~學習到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過說句老實話,自己的個性不但不適合玩這種小技倆,更是打從心底對這些小技巧有種厭惡感。若不是這幾可等同於父親的老者堅持,還真不想練習這些玩意兒。 「哎呀!對不起。」 看著撞進自己懷裡,再道歉離去的小鬼,男子不由得教訓著自己,走路時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停下腳步的男子探望著四周,為已經開始發出聲響的肚皮找一處犒勞它的地方。 「抬客旅店,暫時在這兒休息好了。」仰望著就在旁邊的旅店招牌,男子為今天的午餐下了一個自認為明智的決定。 樸素的擺設與幾張樣式簡單的木桌佔滿大部分的一樓空間。劣酒的味道滿佈在人群密集的空間裡,但穿插在其中的香味仍是刺激著每一個人的感官,那種熱騰騰、香噴噴的記憶也被喚醒。是的,一鍋熱馬鈴薯湯,這更加堅定了剛進門小伙子的決心。戒慎的走過每一張桌子旁大聲吆喝、大口喝酒的客人,來到了那僅餘的空桌。 甜美的微笑讓男子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隨便停下來就能遇到一家旅店。裡頭除了有點擠,其它各方面的條件還是蠻不錯的。在女侍者乖巧的招呼之中,點了一份抬克旅店的招牌菜。 嘗慣了自製的簡陋料理,能夠吃到可口的麵包是很幸福的事情,美味的熱馬鈴薯湯更是讓人忘了旅行的一切辛勞。女侍者甚至好心地重複裝滿被掃空的盤子,直到男子撐起肚皮。 在肚子填得飽飽後,準備掏出錢來給那位和藹可親且服務周到的女侍者,卻意外的發覺到一個很難笑的問題:當盜賊的錢包被扒走的時候,這名剛出道的盜賊該怎麼辦? 冷汗直冒,臉色發白。懂得察言觀色的女侍者,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你……你們需不需要洗盤子的……我洗盤子的技術不錯……」 女侍者換回了親切的微笑表情,慢慢退後。正高興的以為對方能夠諒解,但走上前來,磨拳擦掌的幾名壯漢似乎代表著另一回事。 「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幾乎是哭喪著臉,男子不停地道著歉,還邊朝著門口的方向摸去。眼前的壯漢們對於這樣的狀況早有認識,立刻大步向前,準備攔下這個打算吃白食的小伙子。不過他們誤算了眼前這個傢伙的腳程,而這個傢伙也誤算了四周圍的狀況。當他轉身跨出一大步的同時,被緊緊拉住的後衣領束起脖子,差點讓他透不過氣。 「年紀輕輕的,就吃霸王餐不好吧。」 「我……我……」支支吾吾的看向抓住自己的男子。感激的神色隨即替換了哀求的眼光,因為那名男子掏出了好幾枚銅幣,擲在桌上。 帶著充滿魅力的微笑,看向圍上前的眾人:「這裡夠再來一些東西嗎?」 「是的,您需要什麼嗎?先生。」女侍者手腳俐落的收起銅幣,笑笑地響應著。壯漢們互相看了看,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介意陪我一下吧。」不理會仍被自己抓在手中男子的響應,逕自向女侍者點了一些食物和兩杯麥酒。兩人坐回到桌邊。 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豪邁不羈的男子,放置在桌上的普通長劍無法透露出太多訊息。但旁邊用黃布纏起的長型物所散發出的攝人氣息,倒是會引起不少興趣。不過自己還在考慮該說些什麼時,對方已經先開口說話了。 「你怎麼出來旅行連錢包都沒帶呀?看你又不像窮困潦倒的模樣,被扒走了吧。」 致命的一擊!精準的洞察力在這個時候充份地傷了這名盜賊的心。有什麼是比用對方最擅長的技巧傷了對方,還要更污辱人的呢?而盜賊的錢包被扒,這簡直……希望自己的老師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回事,否則年事已大的他可能會立刻心臟病發、吐血身亡吧。 見對方臉色連續變了幾變,男子沒有等待響應。像是自言自語般,邊喝著麥酒邊說著:「假如身上缺錢的話,那就先一起走吧。我剛巧接下了一個不算難的工作,缺個同路的夥伴。五五分帳,如何?」 「什麼工作呀?」 「本地商人的女兒委託我前往地下城,找尋一個前去闖地下城的男人下落。假如對方死了,就隨便帶回一個信物交差。」 「什……什麼地下城?」 「這附近也只有xxx大魔王的地下城最近了,還有誰的地下城呢?」 冷靜,皺眉,嘴唇發紫,淚如泉湧,男子死命搖頭。「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呵呵,看你的表情變化實在很有趣。我們才不是要去打打殺殺呢。要在地下城打殺,有幾條命都不夠用。只是去找個東西而已,很安全的啦。對了,你是……」 「真的很安全嗎?真的很安全嗎?」緊抓著對方的手臂,卻被男子不耐煩的揮開。「你的名字和職業?」 低垂著頭,小小聲的說著:「我叫做品紅,職業是盜賊……」 「盜賊!那不是正好,我們要找東西可就更方便了。咦~待會兒,聽說……你的錢包是被扒走的。」 「不要再說了……」品紅沮喪的別過頭。 「算了,我是……叫我樹好了,我比較習慣這個名字。」 「這裡就是地下城的入口嗎?看起來好像直通地獄的信道……」 「就某種角度來說,你倒是沒說錯。不過,可以不要再躲在我背後好嗎?」 樹看著躲在自己身後探頭探腦的品紅。一路上風聲鶴唳,任何小事情在品紅的渲染下都成了驚世駭俗的大事,好像隨時隨地都有人威脅到他的生命。相較下,樹帶著散步的心情看品紅躲躲藏藏的前進,顯得有些無奈。 「要下去了嗎?」 「待會兒,我看看。」躡手躡足摸到地下城入口旁,品紅稍微探了一下。隨即抱住樹的大腿哀嚎著:「好可怕的樣子!我們回去好不好。」 「你這樣還算男人嗎!」抱怨了一聲,樹勾起品紅的脖子。完全不理會那殺豬般的尖叫,拖著他朝地下城前進。 鐘乳石林的天然姿態總是能吸引著每一個進到地下城的人。石筍與鐘乳石精準的上下相對,一滴一滴水珠慢慢的橫過那偌大的空間,落在鐘乳石的尖端。上下已連在一起的石柱,或是一根獨立,或是數根成束。地下溪流的湍急聲鑽入兩個不速之客的耳底,這裡宛若一個完全獨立的世界,不受外界的干擾,也不影響著外面的世界。 看著這初次見到的美景,品紅緊張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好像飛到九霄雲外。只懂得張大了嘴,訝異的看著一切。在一旁的樹雖然沒有那誇張的表情,但同樣初次來到地下城的他,仍是被這少見的美景衝擊著自己的心靈。 兩人走了很久,也從一開始那激動的情緒中恢復,品紅四處張望著這空無一人的地下城。除了水流聲外,連野獸的嘶吼或是其它人的講話聲都聽不到,更別提看到地下城應該有的守衛了。「今天是地下城公休嗎?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不會吧,」樹同樣探視四周。「這種地方有公休日,就好像死神說今天放假,所以這一天的人類不准有死人一樣。怎麼可能呀!前頭好像就是下去的樓梯了,再下一層找找。不過沒遇到麻煩的守衛,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該算是幸運吧。」 膽小的盜賊依舊是被拖下樓,但四周那股寧靜的氣息逐漸昇華成詭異。 人工建築漸漸地取代一些天然的美景,但地下城的二樓還是感覺不到任何一絲人氣。遠方黃澄澄的景象吸引了他們的目光,身為盜賊的品紅在職業習性影響下,不知不覺地朝著財寶的味道前進。但走在一旁的樹則皺起了眉頭,他被警告過不要輕易屈就在黃金的引誘下。 「遠道而來的貴客呀,有什麼事情是地城的住民們能夠為您效勞的嗎?」 從背後突如而來的聲響驚動了兩人的警戒心。品紅快速地回過身,但卻手忙腳亂地摸著他護身用的小刀,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抽出來面對著發話者。而樹才慢慢的轉過身,細細地觀察眼前兩人。 東方形式的奇特裝著。白色棉袍配上百步蛇的條紋,束在手腕上的護腕散發著令人不舒服的強大魔力。其中一人用寫滿密文的布遮起了嘴巴,另一人則用同樣的布條遮蓋起雙眼。兩人互相攙扶著,蓋起眼睛的人更用他手中的手杖,依著一種奇妙的韻律輕敲地面。 在品紅開始歇斯底里的亂揮小刀之前,樹制止了他。用一貫的笑容面對可能成為敵人,也可能成為朋友的兩人。「我們來到地下城,僅是為了找一個之前來闖地下城的人。不知道兩位幫不幫得上忙?」 「可能幫得上,也可能幫不上。不過先隨我們去見xxx大魔王吧,一切由大魔王指示。」兩人沒再多說,便領著品紅與樹前進。 後頭警戒心稍減的品紅,仍是握著自己的小刀,看著這讓他不明白的一切。「你們是誰呀?怎麼地下城裡好像都沒有人的樣子?」 「喔!這陣子是淡季,沒什麼人來闖地城。剛巧大魔王又為了處理一件投訴,所以大多數人都集中在他身邊。而我們兩人是軍隊的一員,我叫做莫見,他叫做莫言。」遮蓋起眼睛的人正如同他的名字取做『莫見』。而一旁悶不吭聲的就是他所介紹的莫言了。 聽那簡短的說明只有引出更多的疑惑,品紅不解地跟在莫見與莫言的身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到全地下城的人勞師動眾呀?」邊一步步地朝著地下城的深處前進。 搭著莫言的肩向前走,莫見轉過頭露出頗富深意的微笑。「之前闇影族的長老投訴說有一個人類侵犯了她們族中的女性,要大魔王處理一下。」 「現在正在調查嗎?」 「不,我們從不那麼麻煩。帶到判官鍾馗的面前,借他們的鏡子一用,什麼狗屁事情都被掀出來了,還需要去問誰嗎?不少人跟去是為了看春宮呢。」 搞不清楚狀況的品紅還想開口,卻被遠方傳來的謾罵聲給截斷了思緒。一群人安靜的從一面牆上走出來,而帶頭的那個……透明人……嗯!他應該是人吧。品紅的心裡頭這麼想著。他抓著一個四肢無法動彈,且破口大罵的男子頭髮。 兩邊人馬合流。莫見正想問話,卻被人示意禁聲。他才小小聲地問著:﹝玩命,怎麼一回事呀?﹞ ﹝噓,小聲點。好久沒看到那麼激情的畫面了,大魔王都差點在閻王殿動手翻臉。鍾馗那老頭還建議直接將那傢伙留在他那兒呢。只是大魔王誰也沒理,就把他拖了出來。四肢會廢掉是因為他老是亂動,被大魔王打殘的。﹞ ﹝那現在要做什麼呀?﹞ ﹝不曉得,不過一定很有趣吧。咦~他們是誰?﹞ ﹝客人啦。算了,別再多說了,小心被遷怒。﹞ 一片死寂保持在隊伍的最前頭。其它人雖不是維持相當嚴肅的氣氛,但也不敢隨便說話。就連跟在後頭的品紅與樹兩人,都不敢多說些什麼。沿路上只有聽到那名被拖著走的男子,他那辱罵人的大嗓音。直走到第五層,一面很詭異的牆壁之前。 透明人臉上的石製面具完全遮蓋住他的表情,但其它人也大概猜想到接著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包括那名被抓在透明人手中的男子。一反沿路上的怒氣與謾罵,各式各樣求饒的言語與虛偽的保證如連珠般脫口而出。只是他似乎忘了他求饒的對象是誰,對方或許還多多少少有一點點同情心,但絕對不是浪費在他這種人身上的。透明人二話不說,抓起手中男人的頭髮朝牆壁擲去。 目睹一切經過的品紅,原以為那個男人會直接砸到牆上。沒想到他穿過了應該非常堅硬的牆壁,落入那非常生動的壁畫之中。一堆挺著大肚腩,卻瘦得跟排骨一樣的傢伙撲向剛落到他們之中的男人身上。扒開他的肉,劃破他的肚,撿起手撿起腳啃咬著。淒厲的慘叫聲響遍整條信道。 那幅景象就如同餓鬼爭食的畫面,品紅嚇得躲到樹的身後。不過更讓他吃驚的,卻是其它人的耳語。 ﹝喂!有吃的嗎?我看著看著都有點餓了。﹞ ﹝我身上只有瓜子,要嗎?﹞ ﹝瓜子!有沒有肉乾呀,或是雞腿呀。嗑瓜子可連乾癮都止不了。﹞ ﹝加減嗑吧,回去了再找面茶他們搞些好料吃。﹞ ﹝喂!你們有沒有問題呀!﹞在旁聽著的品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小聲質疑著地下城的居民們。不過在對上了望過來的視線後,他立刻嚇得將頭縮到樹的背後。 前頭耳語的兩人並沒有因為品紅的質疑,而特別找他的麻煩。只是低聲嗤嗤笑著,像是自言自語般說著:﹝地城有正常人嗎?﹞ ﹝我想有吧,只要不在人類裡頭找的話。﹞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1 本章字數:8366 當那令人害怕的慘叫告一段落。被丟入牆中的男子,最後一根指骨也被吞下肚。一行人才又在透明人的領導下,離開了這條令品紅印象深刻的信道。 走沒一段路,出現了一個男人攔著眾人。「你們把我弟弟怎麼了?」 「很想告訴你還有希望。不過很可惜的,我們是看著他最後一根骨頭都被餓鬼吞下肚後,才離開的。」跟在透明人身後的其中一人,帶著戲謔的口吻說著。 「該死的傢伙!」 「該死的是誰?」透明人首次開口說話了。「地城之所以沒有法律,是因為每個人對於事情的忍受程度都不同。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就必須要懂得在對方的忍受極限之前自制。超過了這個限度,而將玩笑提升成惡意的污辱,你認為有誰能夠承認再一次的傷害?這裡是沒有任何機會讓你悔改的最後生存地點!」 「可惡呀!大?魔?王!」 毫無警訊的衝殺上前,大魔王只是簡單的一句:「動手!」站在品紅前頭的莫見便拉下了眼罩。一陣五彩的電光肆虐在信道之中,將每一個站在他面前的人電得頭昏腦脹。幾乎所有人都無力的趴在地下,莫見才又蓋回他的眼罩。 唯一站著的大魔王開口大罵:「莫見,誰叫你張開眼睛的!」 「您不是說開打嘛。並沒有指定或限制方法呀。」 「這種時候應該有默契集中在固定目標身上吧!而不是像你這樣亂掃一氣。」 「知道了,我下一次會想辦法記得的。」 「別再來下一次了。」大魔王一邊抱怨,一邊走到原先打算襲擊他的男子身旁,低頭看著還在喘氣的人。 絕不屈服的姿態表現在倒地的男人身上,這有點諷刺的意味在裡頭。再強硬的脾氣,面對著實力上的絕對差距,還是沒什麼意義的。不過品紅現時心裡較多的元素叫做驚訝,連身旁的樹都皺眉看著一切。 「……有種殺了我!」 「我很樂意。」大魔王響應對方放出狠話的方式,只是平淡的回答著,並用力地一腳踩爛了由頭骨包覆著的腦袋。四溢的腦漿所造成的觸目驚心,一點也不輸給剛剛所見識到的餓鬼食人場面。品紅翻騰的胃部正打算將三天前吃的食物吐出來。 甩了甩腳上沾到乳白與鮮紅的混合物,大魔王只是回頭晃了一眼。「玩命呀,將地上這玩意兒處理一下吧。」 「喔!」回話的男子宛若無事般,迅速自地上跳起。將散落一地,且還能撿拾的部分丟到缺顆頭的屍體上,拖離開現場。其它人也陸陸續續的從地上爬起。 要不是眼前這群人手段之殘忍,強打直雙腿的盜賊可能早就軟倒在地,或是發出尖銳的哀嚎聲了。如今他也只有乖乖跟在樹的身邊,至少他是在場唯一一個非地下城居民的人類。而樹只是收斂起笑容,並沒有轉身離去。所以品紅也只有認命地陪著他,跟在地下城居民的後頭。腦海中則拚命想著如何把事情盡快處理結束。 不過事情告了一個段落,地下城居民們的心情也較為和緩,而非原先殺氣騰騰的模樣。竊竊私語的聲音四處響起,氣氛活絡起來。帶著石製面具的透明人回過頭,看向品紅與樹兩人。「對了,他們是誰?來做什麼呀?」 不等其它人講話,緊張的品紅立刻將腦中的想法以最簡單的形式脫口而出:「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長什麼模樣的?」 突然被反問一句,品紅考慮了好一會兒。「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 旁邊聽著的樹立刻賞以一記爆栗。「不知道就不要說嘛!有哪個會說話的不是長了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的。」 當樹教訓完品紅,回過頭想清楚說明時,卻見到大魔王正停下來跟一隊眼魔說話。發毛的超大型眼球操著一口極為流利且標準的普通話,離去時還不忘揮揮他那章魚般的觸手。樹看了一會兒才改口:「嗯~有哪個會說話的『人類』,不是長了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的……」 「你們剛剛說些什麼?」因為與眼魔們交談,而沒聽清楚的大魔王重複詢問著。樹這才回過神,開始形容。「他鼻子尖尖的,鬍子翹翹的。不過沒拿支釣竿就是了。喔!還有……」 「算了!算了!喂!戲畫,」大魔王打斷了樹的話,叫了他身邊的一個女性。「你去把他形容的人給畫出來吧。」 被指定的女子點了點頭,走到樹的身邊。品紅看著她從潑滿各種顏料的衣袋中,取出一支閃閃發亮的金筆。從跟在老師身邊就不斷鑒視著各式寶物的他,這一回也很快的認出那把來頭不小的金筆。魔武具──戲畫,能夠在虛空中畫出各種圖案的神奇寶物。不過它有什麼攻擊能力則不得而知了,據說那也只是製作者一時興起的作品。看來這個名叫戲畫的女性,也只是取名自和她持有的魔武具一樣的名字而已。 聽到大魔王指示的樹,很認真的將他所知描述給戲畫聽。魔武具戲畫也在虛空中慢慢地描繪出一個人頭像。戲畫邊走著,邊依著樹的印象,仔細地修正空中的圖案。 「嗯~眼睛再大一點……嘴巴沒那麼寬,下巴還要再削尖一點……眉毛再濃一些些……」 當漂浮在空中的人頭畫像趨於完成狀態,樹則是扶著下巴仔細打量著。看了好一會兒才從懷裡取出一張人像圖比對著。「嗯!沒錯,差不多就是這個模樣了。」 還沒任何人反應過來,戲畫已經拿著筆狠戳了樹一記。大聲嚷著不知名的話語,一把搶過樹手中的人像圖,另一手拿著金筆將空中的人頭像擦掉。突然不遠處傳來著急的呼喚聲。樹含糊地咕噥著『是大魔王要你畫的』之類的抱怨。 「大魔王,大魔王,大事不好了!」由一匹八腳馬拉的浮空馬車疾馳至透明人面前停住,坐在車上的女性慌忙地跳下車。 「什麼事呀,菜田?」 「縱貫地城的地下水流,在二十六層控制著的魔法堤防出狀況了。妖精族與矮人族已經在做緊急的處理了,不過人手還不太夠。」 「誰領著客人下來的,帶他們去主殿吧。其它人跟上。戲畫,開路!」 聽到指示的戲畫,將人像圖塞回到樹懷裡。跑到大魔王身邊,用金筆在空中畫了一扇大門。一群人除了莫見與莫言外,全都通過了那扇憑空出來的怪門。當門合上的瞬間,門影也自虛空中消失。只留下呆望著門消失位置的四人。 「兩位,請隨我們來吧。」地下城的居民們乾咳了一聲,喚回兩人的注意。 ※ ※ ※ ※ ※ 黃金的寬敞殿堂之中只待著一名女性。懶洋洋地橫臥在中央的大床鋪上,窈窕的體姿會讓任何正常男人開始各種的遐想。 「有什麼事嗎?」柔細的聲音自床上傳出。女子撐起自己的身子,看了打擾她安寧的一行。微苦著一張臉,好像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自懷中抽出一條和莫見、莫言相同的布條,束起頭髮的同時也將耳朵給蒙住,臉上的表情才得以和緩下來。 「十一媽……」 「少來了,莫見,我們以前還是一起走的呢。跟以前一樣叫我莫聞就行了。」女子送出了甜甜的一笑後,轉頭看向品紅與樹兩人。站在前頭的樹有一種大男人威風凜凜的氣魄,但跟躲在他身後的品紅,縮頭縮尾的模樣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兩位是……?」 「我是樹,他叫品紅。」硬是把躲在自己身後的盜賊拖出來,品紅也只有尷尬地揮揮手、笑一笑。同時,樹將人像圖交給莫言,傳到了中央的女子手上。「是來找這一個之前來闖地下城的男人。希望能夠帶回他,或是取回一樣信物。」 「只有這樣而已嗎?」女子眉頭略皺,若有深意的看著樹。不過也很快的將自己的疑惑拋在腦後,這只是不在意別人的表現吧。看著手上的人像,搖搖一旁的鈴鐺,她將圖像交給聽從她招喚而來的侍者。「把這張圖交給專門處理這些事務的人看看吧。」 接過人像圖樣,侍者躬身一禮後離去。 「兩位先接受地城的招待吧。事情我吩咐下去了,約三天內就能有個結果出來。」 「就這樣而已嗎!」品紅驚訝地大聲問著,彷彿不相信這一切會如此簡單。 「要不然還要怎樣?你們很急嗎?很急的話我吩咐他們快一點好了。」 面對著女子疑惑的表情,品紅手忙腳亂的回了話。「不是啦。我是說事情這麼簡單就可以處理了嗎?你們不要求什麼?或是阻擾什麼?」 微皺著眉,扁起嘴,偏著腦袋拚命想,但好像無法想通品紅話中的意思。「其實事情一點也不簡單呢,要去問一下各層的清除者,看最近有沒有處理到類似的屍體或捕捉到類似的人類。還要去問矮人族的,因為一些剝下來的盔甲武器都集中到他們的地方。最麻煩的可能是要去問桔梗了,看是不是被老瑞德吞下肚了,一個不小心我們派去問的人還可能會被老瑞德順口吞下。還有其它麻煩的嗎?」 擺明的雞同鴨講,完全無法溝通,對方根本沒有回答自己所想要知道的重點。品紅有點難過的質疑自己的語言能力,也放棄了繼續追問的勇氣。因為那一副無邪的認真模樣,一直把他們的所作所為套入邪惡的想法,這樣的念頭讓他懷著強烈的罪惡感。 一支強而有力的大手搭上了自己的肩。品紅回頭看到樹的表情,瞭解到現階段好好地接受一切善意是比較好的辦法。真有了問題,到時候再說吧。 在親切的笑容招待下,品紅與樹也離開了黃金殿堂。 ※ ※ ※ ※ ※ 「……嗯~這裡是哪裡?」 睜開眼看到的是不熟悉的天花板,昏暗的光線與沉悶的空氣給活慣在森林中的自己不一樣的感受。想起來了,好像是為了一件蠻優渥的工作而陪樹來到傳聞中險惡非常的地下城。……那樹呢? 驚坐而起的品紅看著四周。除了自己的行囊與裝備外,找不到另一個男人的身影。急忙的拉開門衝到外面,卻聽到…… 「早呀!品紅,醒來啦。」 吊起來的心情在一瞬間放鬆,這就跟心情在一瞬間沉到谷底是相同的距離。重點在於落差,而不是所在的位置。這樣大的轉變很容易讓人不適應,特別是對這個歇斯底里的男人而言。看到樹被一群小孩子包圍,手中更抱著一把七絃琴笨手笨腳的撥弄著。一群人嘻嘻哈哈,那種只有在淳樸的民風下才見得到的怡然自得表現在容易緊張的盜賊眼前。 「你在這裡幹什麼!」品紅難得的大聲吼叫。但樹卻是蠻不在乎的表情撥了撥七絃琴,和著琴弦所響起的樂音,用極為感性的聲音說話。「我在學琴呀。」 「可是……可是……」在還接不出下一句話的同時,品紅的肚子發出抗議的噪音,這讓容易情的盜賊臉紅了起來。 一名年紀明顯較大的女孩帶著笑容,將簡單的早餐遞向前。品紅小心翼翼地在麵包與女孩之間來來回回看著,嘗試著要在他們的好意之中找出任何圖謀。不過這一切都是枉然,地下城的人總是用真誠的心面對一切。當他們討厭一個人時,他們會毫不保留的露出厭惡的神色,或是直接劈頭大罵。虛偽或許是這個地下城中最難找到的元素。 即便如此,品紅還是以相當粗暴的手法搶過食物,急忙忙地跑到一旁吃著。被粗魯對待的女孩卻不以為意,以饒有興趣的表情看著品紅,嗤嗤笑著。「哇~好像可愛的黃金鼠從我手上搶東西過去吃喔。」 聽清楚了女孩那傷人的形容,品紅含糊地抗議著:「怎麼……可以把……人形容成老鼠……太……不洽……當了吧……我發……出嚴重……的抗議。」 「明明是你表現的跟老鼠一樣,卻來怪我用的形容不好。這才不公平呢。」 聽著兩人的對話,樹則是笑笑地出來當個和事佬。「別說那些了。後來那只黃金鼠呢?」 「昨天吃掉了,味道真是不錯喔。」女孩露出陶醉的神情,嘴角還半掛著口水。這樣的表情和這樣的回答,讓盜賊狂噴著口中的麵包屑,邊發出奇怪的哀嚎聲,以極快的速度後退。就好像對方已經在估量他嘗起來的味道一樣。而這讓樹有點尷尬,因為這樣的結果是他沒想到的。 「走囉,小鬼們。今天是我們負責要把三天份的食物送到底下的地底侏儒們手上。」遠方傳來的呼喊聲叫喚著圍繞在樹身邊的小孩子們。 所有人都只回了一聲,便在談笑中朝著呼喊聲的方向前進。還在原地的樹也起身,高舉著手中的七絃琴對年紀最大的女孩大喊:「喂~這把琴怎麼辦?」 女孩只是回眸一笑。「送你了。」就頭也不回的隱沒在昏暗的信道當中。 這時品紅已經回到了樹的身邊。手上和口中的麵包都還沒處理完,嘴裡則是激動地說著一長串的話。樹聽了好一會兒,才抹抹臉說:「先把你口中的麵包吞下去,再說話如何?」 ※ ※ ※ ※ ※ 「呀~我怎麼會在這裡!」 晚上時分,雖然地下城裡頭沒辦法看到陽光,但生理時鐘清楚的告訴每一個人,太陽已經下山了,這是屬於月亮的時間。在第三十三層的人類餐廳裡頭,品紅與樹正坐在長桌的一角。所有人都在輕鬆地享用晚餐,吱吱喳喳的聊天聲響充斥在這個空間裡頭。其中最特殊的莫過於品紅剛剛的吼叫了,這讓所有人都看向他的位置。 在一旁同樣輕鬆坐著的樹,笑盈盈地看向身旁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個說來話長了。但簡單的說,就是首先在逛地下城的時候呢,被一群修堤防的人拖去幫忙;在不知不覺中時間就這樣流逝了;然後工作告一段落,堤防也修復完成。一行人就滿足在成功的喜悅中,回到三十三層沖個澡,接著享用可口的晚餐。還需要提再之前的部分嗎?」 「不是啦!我是說為什麼我會幫他們!他們只是笑容親切一點、工作勤奮一點、待人和藹一點、嘴巴也甜了一點,就這樣我完全被他們擺佈在手上!啊~~」品紅激動的彈起身,也誇張的說著話。看著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更有人開玩笑性的問著,品紅有沒有意思長居地城?因為他看起來蠻適合這樣的地方。 同樣淺淺笑著的樹試圖安撫情緒激動的盜賊。「你剛剛不是把原因都講出來了。況且做事的時候,你還是做得最賣力的一個呢。」不過樹的慰問,只是帶給盜賊更多的苦惱,看著他抱頭大喊的模樣應該不難猜出。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對品紅而言是如夢似幻,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很輕易地融入這樣一個怪一的社會形式裡頭。只知道當身在其中的時候,完全感受不到排斥感。一旦跳脫出來看,會對自己毫無節操地融入這個環境感到莫名的罪惡。倒是身旁的樹,他的一切表現看起來總是淡淡的,好像外在的環境如何,都無法妨礙他之所以為他的理由。 這一天,結束的非常突然,對品紅而言,因為他無意識的時間遠遠超過有意識的時間。猶如活在夢中的一日。 ※ ※ ※ ※ ※ 第二日晨,樹習慣性的早起。當他伸了個懶腰,揉揉雙眼後,他看到一個紅著眼的盜賊,緊抱棉被,縮在房間的角落。正想說些什麼,門一聲不響地打了開來。 「早呀,早餐已經……」 剛進門的人打聲招呼,話還沒說完,品紅已經在一旁鬼叫了起來,這也嚇壞了進門的人。他退回到門外不解地看著房門裡頭,樹無力地對著他笑了一笑,作出一個感謝與請他暫時離開的動作,房門這才關上。只是鬼叫中的盜賊還在持續擾人清夢。 用力地搖一搖盜賊的身體,試圖把那失焦的眼神與意識拉回到現實。當品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樹時,他用力地抱緊和他同樣來自地城外的男人。「好可怕喔!這一切不是真的吧!這應該是外界所傳聞的地下城,沒錯吧……」 「什麼真不真,假不假呀!正經點。」樹將品紅拉開,直視著他的眼睛。「這點小狀況你就不能適應了,你要如何面對以後的事情與挑戰!價值觀是建立在立足點之上。這裡當然是外界所傳的地下城了,只是你現在有機會用和地城居民們一樣的眼光來面對這一切,而不是站在他們的對立面。連這樣都無法接受,你以後又怎能接受各種磨練與挫折。回家種田算了,你!忘了你心目中的目標吧。」 「我心目中……的目標?」品紅驚慌的表情漸漸和緩,他疑惑的看著樹。「深景姊……對!我要找到我的深景姊!……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有目標?」 「一個男人會出來旅行,必定有他想要達成的夢想。縱然是無家可歸的人,找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也算是一個目標。假如你真的無意義到閒著發慌,所以才出來旅行的話,那我可以收回我所說的話,並向你道歉。」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妄想一帆風順的旅行,在家作白日夢就好,別出來丟人現眼的。假如你從不同面相所見識到的真實都無法接受的話,乖乖回去吧。我不會也沒有資格怪你,相反的把你帶到這樣的地方來,你更有怪罪於我的資格。」 低垂著頭,品紅一言不發。樹繼續說著:「冒險的世界裡頭,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如何認清與接受真實,才是活在這個世界的方法。況且地下城的轉變,對你對我而言,是朝好的方向前進。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又有什麼好緊張的。」 「是嘛……」品紅抬起的臉看得到醒悟的光芒,他還說出讓樹第一次起了掐死他念頭的話:「那我先去睡覺了,昨天煩惱了一整晚都沒睡個好覺。」說完話,立刻往旁邊一倒。不消片刻,細細的鼾聲傳入樹的耳裡。 「單純到該死的傢伙!」樹歎了一口氣,離開了房間。 昨天圍在樹身邊的一群小孩正站在門外。看到樹走出門,立刻靠了過去。「早呀。嗯~另外一位呢?剛剛聽到的鬼叫聲,不是他的嘛。」 「剛睡,別打攪他了。唉~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 「哇~好美的句子喔。有什麼意義嗎?」 聽著女孩的附和,樹笑了笑。「無病呻吟需要意義的話,就不叫無病呻吟了。」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1 本章字數:8735 「請問,多靈頓·鎯頭在嗎?」 因為莫見、莫言兩人有其它要事,所以在另外一位地城居民的引導下,品紅與樹穿過第三十層的密門,來到鎯頭一族的聚集地。偌大的空間中,燥熱感比起他地方多了不少,且這裡處處可聞打鐵聲。依常識判斷,鍛鐵爐的數量應該也是不少了。畢竟這裡是矮人們的地盤。而一路上,品紅仍是不改自己的毛病,依舊躲在樹的背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圍。 一行人接受年輕矮人的引領,找到了他們的領導者,也就是他們的族長──多靈頓·鎯頭。 歲月在老矮人臉上留下深刻的痕跡,但屹立不搖的精神也同樣能從長滿鬍鬚的老矮人臉上看出。手中正舉著一把戰斧,散溢出戰斧的魔力能夠讓任何人都感覺得到它的強大。這毫無疑問的是難得一見的精品,從品紅那發愣的眼光可以看出。一個識貨的盜賊是不會放過鑒賞這樣好東西的機會。而品紅個人的良好習慣讓他不會產生想將戰斧佔為己有的念頭,對他而言,看看已經很值得了。 戰斧在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輕輕鬆鬆地劈入擺置在地上的枕木裡頭。「托!」的一個聲響,讓太過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盜賊嚇到拔出小刀,面對著其它人。牙關打著顫,品紅緊張地與老矮人眼看眼、面對面。 「你拿那把只能殺兔子的小刀做什麼?收起來吧。」老矮人撫著長鬚,將視線移到其它人身上。另一手自懷中取出樹之前所攜帶的圖樣,遞向前。「要找這個男人的,就是你們了吧。」 安撫著品紅,幫著他將刀收回到鞘中。樹才接過圖樣,恭敬地響應著。「是的,您有他的下落嗎?」從老矮人那份自信與滄桑感中,樹相信眼前的他論輩分、論經歷,都值得他恭敬對待。 「他的屍體已經處理掉了。假如想拿他的遺物,跟我過來吧。」 聽到這樣的回答,樹顯得有些無奈。雖然說知道硬闖地下城的結果不外乎死,或死得很慘,但自己還是得跟那位年輕又美麗的僱主交差。得將這樣的答案轉告給她是件蠻難受的事情,因為傷心而昏倒在地的畫面,活生生地浮現在樹的腦海裡。 通過昏暗、燥熱的走廊,一行人到達矮人們專門用來放置各式各樣收集品的地方。斑駁的木杖、生銹的長矛、缺角的盾牌,每一樣東西都保存著一個故事,但如今也只是被矮人們堆在不常使用的房間裡。多靈頓拿起門口旁的冊子,比對著記載,來到一個設計簡單的鐵架之前。第四層的架子上安安穩穩的放置著一把鐵劍,一套殘破的盔甲,與一些零散的配件。從遺物上頭血跡斑斑的模樣,不難猜想到它的主人在生前所經歷過的惡鬥。 「你要全部帶走嗎?人類。」 「不,我想帶一樣東西走就行了。記得他的遺物中,應該有一條魔法項鏈。」樹在零散的配件中搜找著。老矮人掂起腳尖、伸長了手,一下子便從配件堆中找出一條項鏈。「是這條了吧。」 接過項鏈,樹凝神看著墜子的部分。可以想像的到這條項鏈過去的光彩,只是沾滿了血跡的墜子給予人另一份感受。多靈頓將手拍在衣服上頭,試圖將手上的灰塵拍掉。「那條魔法項鏈根據我們的探測,它可以一口氣發出三到四顆魔法飛彈。不過現在僅存的魔力非常的薄弱,大概也快消耗殆盡了吧。」 撥掉項鏈上頭的灰塵。樹拿出一塊布,小心謹慎地將項鏈包覆起來。正打算招呼品紅一同離去時,卻看到這個盜賊已經站在其它鐵架之前,拿起一柄發著亮光的小刀。其它人也注意到了品紅的動作。 「這個是……」 「一個趨吉避凶的護身符。」多靈頓很順口的接著話。「喜歡的話,就拿去吧。反正這裡的東西,不是有其它喜歡的人帶走,就是被我們鎔掉。我們會比較珍惜的,只有我們自己做出來的武器。這裡對我們而言,不過是有別於鐵礦的廢鐵堆、材料庫而已。」 對於矮人的慷慨,品紅露出高興的神色,但隨即被不解所取代。「為什麼你說這只是一個趨吉避凶的護身符?這柄小刀上的魔力強大到連我都能輕易感受到,這應該不是普通貨色吧。」 「沒錯!嗯~這很不好說明,我直接證明給你看好了。拔出小刀吧。」 聽從著矮人的指示,品紅將小刀自鞘中抽出。在離鞘的瞬間,小刀像是發出歡呼般,嗡嗡作響。品紅也望神的凝視著銀白的刀身。在他印象中,這種金屬光澤可不是普通鋼鐵所擁有的。他敢打賭,這裡頭一定摻了不少秘銀,甚至通體為秘銀所打造。 矮人突然拿起了和他身材完全不相符的長劍,用力一劈,長劍在地上擊出一點火星。同時間裡,小刀內蘊藏的魔法也有了動作。它將盜賊拖著,往安全的地方逃跑…… 「基本上那把刀會把持有者自危險中帶開。但有時反而落入其它險境之中,雖然最終還是會逃離,不過實在無法用在戰鬥之中。所以我說了,那只是趨吉避凶的護身符而已。」 老矮人的一番話,品紅並沒有聽到。他只是一邊尖叫,一邊被小刀四處拖著跑。在旁邊的樹看到,也只是無力地說:「就這樣把飛奔神刀交給他,好嗎?雖然這也是目的之一……」 「看他玩得那麼高興的樣子,無妨吧。比起那把只能殺兔子的刀,這個護身符可能對他更有用吧。」老矮人看著品紅四處逃竄的模樣,撫著自己的鬍子笑笑地說著。「不過普通人一被神刀拖著跑,第一反應就是立刻放手。他卻能夠死抓著神刀不放,這該誇他,還是該笑他才好。」 一旁的樹無力地陪笑著,他問起了另一件事情:「怎麼這裡好像有很多魔法道具,你們卻都不拿也不用?那些非金屬物可無法鎔掉使用吧。」 「我們只信任附在武器上的屬性魔法。想想,你必須將戰鬥交付在那不可靠的虛幻力量,或是憑空召喚出來的魔法大貓,我更寧可去相信侏儒的蒸氣機能夠推動一座堡壘。像你帶走的魔法飛彈項鏈,他的主人也沒有因此而佔到便宜。假如他擁有一套更好的盔甲或武器,我相信能有不一樣的結果。例如你背上包覆著的武器,就很讓我感到興趣。」 聽完了多靈頓的解釋,樹也想起他過去所學習到有關矮人的知識。這個務實的民族對於他們不熟悉或不擅長的事物,興趣實在不大。比起用火球燒烤對手,他們更喜歡拿鐵錘敲碎對手腦袋的感覺,這或許是矮人的天性使然吧。提到了他背上的東西,樹也只是打了個哈哈,避過不提。 看著品紅被神刀拖著跑的搞笑模樣,多靈頓也只是撫鬚微笑。隨即他發覺到另一件奇怪的事,開口反問:「你怎麼知道那把小刀的名字叫做飛奔神刀?」 被反問一句的樹支支吾吾。「嗯~那個……我好歹也算個閱歷豐富的男人。」 看著樹尷尬的神情,老矮人只是梳攏著自己的長鬍子,笑笑不語。旁邊,品紅仍持續在尖叫與奔跑之中。 ※ ※ ※ ※ ※ 在辭行的時候,終於又見到了惡名昭彰的大魔王。只是很奇特的,縱然他戴著石製面具,且他還是個透明人,但品紅與樹居然能夠感覺到他的表情,那是一種虛脫的感覺。隱約中還看得到雙肩微垮、背為駝的無力感,這可能是藉著斗篷所營造出來的效果吧。 回想起前幾天匆忙中的一面之緣,對於他會表現出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叫人意外。或許身為一個地下城的領導者,所要顧慮的並不只是殺盡一切闖進地下城的敵人而已。 驅步向前,樹躬身一禮。「非常感謝您所給予的幫助。或許在未來,我們能夠有所回報。」 白色的手套在空中擺了擺。「知道了,知道了。小事一樁。該討的時候我們不會客氣的。」他無力地攤在中央的大床,有不少美女隨侍在旁。其中更有兩人坐在他的身邊,按摩著大魔王腰部的部分。 工作,特別是當個領導者終究不是件輕鬆的事情,樹心裡頭這麼想著。招呼一旁已經比較不那麼陌生怕事的品紅,朝著離去的方向前進。而後頭傳來大魔王與那群女人們的聲音。 「啊~好累喔。白天處理事情也就算了,晚上還得陪你們。偶爾讓我休息個一兩年如何。再這樣下去,我的腰會比我的腦袋先崩潰。」 「你認為我們有可能答應嗎?」 「可是每一次都是我主動,偶爾換成你們在上面自己動如何。」 「那多無趣呀。假如不是要和你慢慢廝磨慢慢耗,我們乾脆找其它男人好了。」 「那像阿大還是阿二一樣,不要吃神那麼重好不好。」 「作妹妹的,當然只有撿姊姊剩下的。她們不要的,我們當然很高興的享用囉。而且很理所當然的一?絲?不?留!」 「啊~我不想做什麼狗屁魔王了。」 「由不得你。」 這些對話內容……還是不要去深究比較好。樹無力地歎著氣,穿出黃金大門。旁邊品紅則好奇地問著:「他們剛剛在說什麼呀?」 「小孩子不要多嘴。」 「誰跟你小孩子呀!我的年紀和你沒差多少吧!頂多差五歲。」 「抱過女人了嗎?」樹貼近了品紅的臉。只見剛出道的盜賊燒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樹別過頭,嗤嗤笑著。「那還不承認自己是青頭小鬼。」 通過了鏡子迴廊,在地城居民的帶路下朝著出口邁步。樹抽了空問:「拿到賞金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品紅。假如沒有其它很著急的要事……」 話還沒說完,品紅帶著堅定的口吻打斷樹的發言。「我要去找深景姊。還沒找到她之前,我絕不作其它事情。」 搔搔頭,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想了好一會兒,才從其它角度切入。「你真的認為在找到人之前,身上的錢夠用嗎?」 「省……省點用就好了……」 「那你打算從哪裡開始?」 「……不知道……」 又搔了搔頭,只是這回抓得更大力些。樹試著換了個口氣。「那有沒有興趣先走在一起?我在大陸上遊歷了六七年,也結識好些朋友。或許幫得上忙也說不定。」 原本堅定的態度變得有些踟躕。品紅很認真地考慮各種狀況,也思索著現有的情勢。剛投入冒險世界的自己,能有一位老手帶領是很不錯的事情,況且自己真的不知道從何開始。「那……那要以我找深景姊的事為優先喔。假如得到消息了,你無法幫忙,我也會獨自離去的。」 「好啦好啦。」 「玩命、幾奈,又有新客人呀?」走在前頭的領路者朝著迎面而來的六人,大聲問話。其中一名男性則帶著輕鬆的口氣響應。「是呀,他們一樣要見大魔王。倒是樹,你們要走囉。」 樹笑了笑。「是呀,我們還有其它事情,況且這小子還要找人呢。不幫他找到他的深景姊,他根本不理會其它人的事情。我都想掐死這傢伙了!」 倒是在旁的品紅一聽之下,立刻躲到遠遠的角落窺視著所有人。樹才帶著狡猾的表情,笑著說:「喂喂!開玩笑的,別當真呀。」 「那,不送囉。慢路順走小心狗。」眼前團體的一名男子笑著揮揮手。 兩方錯身而過,樹凝視著其中一人,饒有深意地笑了一笑。便回過頭,沒再往後看過一眼。 旁邊小心翼翼跟上的品紅感到些微不解。「你認識他們嗎?樹。」 「我不是說過我在大陸上遊歷了好一段時間嗎,當然也知道不少事情。剛剛跟我們擦身而過的那群人,有傭兵、獵人、白魔導士與黑魔導士。想來想去,這樣的團體,配合著他們千錘百煉下所表現出來的自信,在大陸上僅有一個隊伍。」 「誰呀?」 「傭兵安西亞和他的夥伴,他們的事跡在老手們的耳裡可絕對不會陌生呀。」 「是嘛。」品紅若有所思地回過頭,看著那已是一片漆黑的信道深處。看到品紅的動作,樹只是笑了一笑。「放心吧,將來會再見面的。遲早……」 留下意義不明的話語,樹沒再多說,品紅也沒有習慣多問些什麼。兩人平順地離開了外傳險惡無比的地下城。 ※ ※ ※ ※ ※ 離開地下城已經第三天了,終於又見到村落,塵世間的感覺回到品紅與樹的身上。膽小……不!應該是說充滿好奇心跟小心謹慎的盜賊依舊探望著四周,好像要把每一景、每一物牢牢地印入他的腦海。 冬初的時節,寒氣籠罩著整個大地。人畜的聲響三三兩兩,小村落裡並沒有像樣一點的商號店家,或是酒店旅館。樹正在打算看是要直接殺往下一個城鎮;還是拿出幾枚銅幣,找間民宅換取一些食物與一個暖和的地方休息。其實對他而言,乾糧與水都還算充足,作出哪一個選擇都沒什麼差別,主要是看身旁的盜賊吧。剛進入冒險世界的盜賊,能不能適應這樣的氣候呢? 「愛司~愛司!這裡啦!」 聽到一陣耳熟的叫喚,樹轉轉頭看著四周。順著已經發覺大喊者的盜賊視線,樹看到一個穿著紅袍的女子。拿著木杖的她並不是十分艷麗的女性,臉孔也略嫌消瘦,但發著光的雙眼好像能吸入世間的一切。見到老朋友的樹,嘴角微彎,淺淺笑著。「美沙葛,是妳喔。怎麼獨自一人到處閒晃,法師單獨上陣很危險吧。」 喘吁吁的跑過來,手搭在樹的肩膀上。「專門來等你的啦。」 反而是一旁的盜賊,一臉狐疑地看著樹。「她……是叫你愛司沒錯吧。」 「那是我另一個稱呼。還是叫我樹就行了。或者你喜歡另一個叫法,我也都沒意見。」 看著盜賊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迷惑,美沙葛笑笑地伸出一支手。「美沙葛,或者叫我磚九也都可以。」 「不要老是喜歡叫編號,會養成不良習慣的。」樹在一旁抱怨著,美沙葛卻是半吐著舌頭、瞇起眼,笑笑地不理。當她發覺盜賊遲遲沒有響應時,回頭一看,只見兩眼發直的小伙子死命盯著自己袍子底下的身體。很不客氣的掌變拳,往品紅的腦袋鑿了一記。「下次記得了,這樣盯著女士看是很不禮貌的。」 自認為無辜的盜賊抱著頭,口中喃喃抱怨著。美沙葛臉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來。「樹,幫我抓起這小子。」 「做什麼呀?」雖然是抱持著疑問,但樹還是俐落地將品紅抱住。不管盜賊如何掙扎,如何吵鬧,樹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東掏西找的美沙葛身上。 「黑珍珠跟龍葵,黑珍珠跟龍葵,找到了!咒語是……」美沙葛輕閉上眼,嘴裡低喃著。 「妳要施展什麼法術呀?」樹嘗試性地問著。美沙葛很快回了一句:「冰錐術。」 「我記得那不是穿刺性的攻擊嗎?」 「沒錯!」 「……那我呢?」 「抓好他就是了!」 「別鬧了。」樹撂下一句,放開了手中的盜賊。聽完兩人所有對話的品紅,則在第一時間內逃進了遠遠的樹林裡頭窺視著。 在美沙葛的堅持下,一行人用一枚銀幣的代價,在村落裡的民宅中取得了暫時休息的地方,與一頓豐盛的晚餐。 夜晚冷風颼颼,寒冬的氣息吹拂在整個大地。美沙葛坐在壁爐旁,手杖就倚在她的身上。靠著壁爐的火光,她閱讀著青皮銀漆字的書本。火焰不時隨著闖入房子裡的冷風跳動著,忽隱忽現的色彩為美沙葛增添一份獨特的味道。 房子的主人已經回到各自的房間裡頭,而客廳就是客人們的暫時安身之所。 瞧著美沙葛直盯著書本,背誦咒文的模樣,品紅升起了一點點的好奇心。他伸長了頸子,打算偷眼瞧瞧所謂的咒文書,卻換來美沙葛的怒目相視,這可讓膽小的盜賊有些退縮。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發問:「怎麼你們魔導士光看咒文書,就會進步嗎?」 發出抗議般的咕噥聲,美沙葛不悅地看著品紅。「別把我們西方系統的法師看得跟北方系統的魔導士一般差!我們每使用一次法術,不但要耗用各式藥材,咒文更會從腦海中消失。所以我們每天都必須花上一點時間在背誦咒文上頭,不過卻可以換來更強大的力量。這樣的好處,哪是那些只會召喚精靈幫忙的傢伙所能知道的!」 「有什麼差嗎……」 「當然差很多了!魔導士不過是通過祈願,借助精靈契約的力量;我們法師可是藉神祇信仰和自己的實力。我們更必須花上不少時間在研究與學習上面,哪像他們還有餘力做其它事情。不論怎麼比,都是法師比較厲害!就算比臨場反應,一個法師也強過一個魔導士。」 品紅的表情透露出更多的問號,一旁沉默不語的樹也終於開口了。「別理她那麼多。要成為一個法師前的淘汰率可是遠高過成為魔導士,這樣比較根本不公平。況且西方與北方兩大系統早在千百年前就互不相讓,還因此爆發過魔法大戰。你會從美沙葛口中聽到這些是很正常的,假如你聽的是魔導士所說的,那又都不一樣了。」 「愛司!你怎麼可以這樣講!」這句話猶如開始的訊號,美沙葛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法師有多麼強,魔導士有多麼差的論點。品紅動作緩慢地靠近樹,避免引起美沙葛的反應,開口問著:「那到底是哪個比較強呀?」 靠著籐椅,枕起腦袋。樹想了一下後反問:「你認為刀子殺人比較痛,還是劍殺人比較痛?」 「差不了多少吧。」品紅直覺式的回答著,但卻對於樹提出這樣的問題感到不解。只見樹認同的點點頭。「這麼想就對了。管他刀子還是劍,能夠殺人的就是好武器。管它魔法怎麼施展,能夠製造出想要的效果,能夠攻擊中目標的敵人,就是好的魔法。正如同某位名人曾說過:不管是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 接受樹的論點,品紅瞥了演講中的美沙葛一眼後,非常小聲地問著:「法師都這麼聒噪嗎?」 「口若懸河可是法師的必要條件之一呀。更近似言靈的咒文念錯了一個音節,都有致命的可能,所以口齒不能不清晰。只是差在他們願不願意廢話而已。其實從這樣的角度看來,法師是比魔導士難纏。幸好能成為正式法師的人也不多。」 「那……美沙葛很厲害嗎?」 「不要成為她的敵人,會讓你很頭痛的。」樹感觸頗深地說著。「其實什麼東西屬於正統,只有小鼻子小眼睛的一群人才喜歡在那斤斤計較。這有什麼好爭的呢,反正都無法確定己方存在的可能性嘛,以先導假學的眼光來說。」 「愛司!你說些什麼!」 「妳聽錯了吧!大姊。」 自籐椅上彈起身的樹眼睜睜地看著大蒜、曼陀羅根與蜘蛛絲在空中化成飛粉,美沙葛鏗鏘有力的聲音念出了正確的咒文。樹連一聲糟糕都來不及喊,他整個人已經僵在原地。最慘的應該還是品紅了,被無辜的牽連在一起。 兩人就這樣看著法師露出猙獰的面孔,捏著拳頭走了過來。最無奈的是連聲哀嚎都喊不出來。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2 本章字數:8801 回到了品紅印象深刻的城鎮,盜賊乖乖的留在旅館裡懺悔與防備著一切。錯誤是不容許犯兩次以上的,在盜賊的規條中這跟死沒什麼兩樣。當然這或許說得過火了些,但品紅的老師仍舊是如此告誡他。畢竟能不犯錯,就盡量不要犯錯。誰知道錯誤會不會帶來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 身為法師的美沙葛正坐在窗台上,一邊咬著剛在路上買來的蘋果,一邊背誦著咒文。背誦的工作好像已經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不論這一天裡有沒有使用任何法術。她曾說過假如荒廢了這樣的功夫,當有一天咒文完完全全的從腦海裡消失,不論怎麼背誦也無法記到腦子裡時,那事情可就麻煩了。不是說重新學習一次這個法術就能解決的,美沙葛所解釋的繁瑣過程讓品紅根本無從記起,那實在太複雜了。幸好自己沒立志過當法師,盜賊如此慰問著自己。 還記得在這些日子的旅程中,樹曾經評價過當美沙葛沉靜在咒文書中時,是最動人的時候。品紅在這時有著深深的感觸。橫坐在窗台之上,西沉的陽光遍灑在紅袍與微露出的身體。充滿知性的眼神凝視著遠古以前的咒語文字;被纖細靈巧的手指輕握住的蘋果,對應著因陽光照射而微紅的臉蛋,品紅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是有著他難以想像的魅力。這與美麗無關,但她就是夠吸引人。 兩人眼對眼,姣好的睫毛?了幾?。「看什麼看!死小鬼。小心我把你眼珠挖出來當藥材!」 這個法師的嘴還是一樣得理不饒人…… ※ ※ ※ ※ ※ 剛從豪門大宅出來的樹謹慎地將錢袋收好。回想起剛才女僱主聽到不幸消息時,傷心欲絕的模樣還是會讓這個男人感到不忍。不過她那顯得有些開心的商人老爸,則是很爽快地將約定的酬金支付給樹。 在私底下得知,她父親因為可以讓女兒死了心,聽任他的擺佈而非常得意。不過商人終究是商人,快樂之餘,卻連加個子都不肯。樹並不是很喜歡將自己的快樂或財富,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不過生活的現實面還是得顧慮,何況從吝嗇的商人身上多挖些錢是不會讓他感到羞恥的,雖然說沒成功。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思量著接下來的一切。專心是他的優點,但有時太過專心也不好。雖然自己會下意識迴避危險,不過則少了見義勇為的機會。可是又說句老實話,真讓樹有清楚的意識,他也不一定會無條件幫人。很多時候他還是不願意惹麻煩的,畢竟自己的命不屬於自己。 眼前就是這樣的情況,縱馬而過的騎士阻下了樹的步伐。危機感引導意識回到身上,他回過頭看差點把自己踐踏在馬蹄下的是什麼人物。卻見到這名冒失的騎士正在小巷裡頭驅趕一些地痞流氓,旁邊則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性抱坐在地上啜泣著。雖然情況不至於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馬路上亂來,不過天色還沒完全暗下,這群地痞還真不挑時段呀。 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樹心中的埋怨也平撫下來。兩方的實力差距也用不著自己太過擔心,得出結論的男人重回到自己的前進當中。 「喂!你!」一個婉柔的嗓音響起。 「就是說你!還在看其它地方!」這樣曼妙的聲音會讓人百聽不厭,且聲音之中更傳來一股英姿煥發的氣息。而滿腦子不解的樹這才停下腳步,搜找著四周。 意外的那名見義勇為的騎士居然是位女騎士,脫下頭盔的怨懟模樣讓樹搞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錯。欺負人的明明沒自己一份,想自己的事情還險險被她踩死,這樣的自己有錯嗎?搞不懂現在的狀況。不過以純粹的審美觀來看,實在無法讓自己去對這樣的女性產生任何抱怨的想法。 明眉皓齒、晶蜜色的長髮如水瀑般流洩在肩甲之上。身材雖然隱藏在全身盔甲之下,但卻換來了另一種誘惑的感覺。樹無法否認自己有將她的盔甲一件一件撥下來的**。 不過美麗女騎士的表情讓自己跌回到現實面,樹還是搞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身上有配劍吧!為什麼見到弱小的女子被欺凌,你也不願伸出援手。」 原來是這個理由呀,樹在心中歎息。「我剛剛在想事情呢。況且妳已經把他們解決了,還有其它問題嗎?」同時和女騎士面對面的樹發現到她身上有一個金色盾形的徽章,裡頭的圖樣是一匹蠻牛橫衝直撞的勇猛姿態,這讓他想起一切有關擁有這個紋章騎士團的事情。 藍保堅尼騎士團,不屬於任何勢力的獨立組織,揚言要恢復正統的騎士精神。這樣的一個自發性質的團體,有著超乎想像的規模與實力。接受他們保護與提供營運經費的城鎮在西方大陸佔了絕大多數,可以說是小城鎮的守護神吧。 這個騎士團中有不少值得注意的人物,但印象中並不包括一個女騎士呀。這種堅持傳統的騎士團會收女性,更是相當稀奇的事情。樹如是想著,當看到女騎士胸口上的長劍式樣後,他笑了一笑。對方還是個新兵,難怪消息還沒傳到自己耳裡。 「你在笑什麼!」女騎士將手中的長劍指向樹。這是個相當無禮的舉動,也從中可以察覺女騎士的憤怒。樹舉起手,正打算息事寧人時,背上的東西開始不安分的騷動起來。也連帶著影響了自己的意識。「有意見嗎?這?位?騎?士?大?人。」 糟了!似乎有點自制不住呀!樹在這麼想著的同時,右手已經不聽話地摸上背負在身後的武器。為什麼?腦海中『殺~!殺~!』的雜音愈響愈大聲,手、腳、聲音好像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平常時根本不會發生這種狀況呀!它應該很安分的待在封印布條裡頭,有什麼東西激起它的凶性嗎? 略帶攻擊性質的動作也引起了女騎士的注意,兩人互相對峙著。樹這才認出來對手所持有的武器──聖劍拉格納洛克,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控的理由了。不過這把宿敵之劍不是在百年前的一位天才女騎士的手裡嗎? 不管這麼多了,樹開始放任自己的思緒飛馳,打算順從著那一波又一波的念頭大打一場。這樣的想法明顯地表現在他的動作之上,扯下背後的武器,連布條都不打算解開,直接將拉格納洛克盪開。「幫不幫人是我的事情。少把妳的教條套用在所有人身上,那與我一點關係也無。」 訝異的表情出現在女騎士的臉上。原先只是打算教訓這個不知道鋤強扶弱的男人,沒想到演變成這樣的情勢。而更讓她不敢置信的是自己隱約也期待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這完全是無來由的想法。好像耳朵旁有人正在囈語著,『打吧!戰鬥吧!』的聲音不停地侵蝕著自己的神經。 看著武器上的黃布被緩緩解開,心中的戰意愈發濃厚。那是一柄無護鍔的老舊寬刃劍,古銅色的劍身上那數之不盡的傷痕增添了一分攝人的殺氣。劍柄處纏著破爛的泛黃白布條,握起這柄寬刃劍的戰士絕對不等同於之前所解決掉的流氓。女騎士嘗試著壓下對方的氣勢。「你以為拿著一柄破銅爛鐵就能打倒我嗎?」 「要試過才知道呀,這位英勇的騎士大人。」樹的口氣包含著無數的諷刺。狠瞪著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對方吞入肚,底下的腳步開始移向有利的位置。 意識到自己各方面都落於下風,女騎士急躁的姿態表露無遺。她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男子能夠在一瞬間將所有優勢佔盡,但事實就是如此,不管在氣勢、地利或是其它方面。 雙手重新調整握住聖劍拉格納洛克的位置,繼承的聖騎士之名讓她的信心稍微恢復。眼前的男人毫無疑問的是一個值得她挑戰的難關,而冷靜永遠是通往勝利最平順的一條道路。 思緒不停轉動的樹對於女騎士的任何動作都不在意。他現在只想打倒聖劍拉格納洛克的持有者,將對方踐踏在腳下。這彷彿是千百萬年前所積留下的怨恨,在這一刻準備爆發。 「你以為你有贏的機會嗎?」最後一回的警告,與其說是要威脅對手,不如說是要提振自己信心與氣勢。女騎士輕晃著拉格納洛克,希望取出最好的角度攻擊,以一舉奪回戰鬥的優勢。卻意外地得到了響應的聲音:「現在開打的話,樹的贏面當然是比較大呀。但讓他認輸的可能性也蠻大的。」 突然傳來女孩般未脫稚氣的聲音,讓兩人間賁張的氣勢消失的無影無蹤。樹將心思移到聲音主人的身上,也意外地自寬刃劍的控制中脫離。唯獨留下女騎士滿臉的疑惑與不解。 「我會輸?」樹回頭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小女孩,放下寬刃劍無奈地笑著。 樸素的象牙色衣服,束起腰部的麻繩繫著一個鈴鐺,女騎士無法否認眼前的小女孩將來會成為一個不輸給她的大美人。看著女孩投向每一人的甜美笑容,她自己也有種茫茫然的感覺。 「是的。我賭你輸的機會有九成以上。」 「真的嗎!為什麼?」 女孩微吐著舌尖,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樹,你認輸吧。」 「是的,我輸了。」 對於眼前兩人間的反應與敵手的乾脆,女騎士有點無法立即意會過來。她心中更多的不滿是來自於這樣的勝利彷彿是對手施捨的。 將丟棄在地上的布條拿起,樹將其纏回了寬刃劍上,一邊和小女孩寒暄著。完全不把一旁的女騎士當成一回事。這樣的漠視當然更加污辱了女騎士所要維持的尊嚴。她向前大大跨了一步,單手揮舞著手中的聖劍。「來呀!不是你想打的嗎?」 「喔,請不要這樣子,英勇的女騎士大人呀。我已經誠心誠意的認輸了,也請您省下一點力氣吧。」或許樹真的認輸了,但他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正無情地鞭打著女騎士的自尊。 「妳到底是誰?」女騎士嚴厲地質問著眼前的女孩。有什麼人物可以命令這名可能打倒她的男人?這點疑惑讓她感到有必要清楚瞭解。但得到的回答卻是如同小孩子般的俏皮答案:「我只是一個愛說謊的小女孩。」 「怎麼了?」後頭縱馬而至,同樣是隸屬於藍保堅尼騎士團的成員俯視著在場的人。女騎士似乎被樹氣到一時間說不出清楚的話來,反而是樹恭敬地行了一個騎士禮節中的大禮。「英勇的騎士大人們呀,我與諸位的同伴之間是有一點小摩擦,但請接受我最誠摯的道歉。我不過是一介持著尋常鐵劍的尋常戰士,如何能與諸位比肩呢。請容許我能先行離去,我尚有同伴在街角的旅店等待著我。」 說完話的樹立刻跟隨在小女孩的身後離去。還站在原地的騎士們有幾人盯著樹等人的背影,幾人詢問附近的路人以瞭解狀況。在知道事情大概經過後,也就沒人在乎樹的行蹤,放任他沒入街道的人群裡頭。 騎士們彼此都在誇獎著對方的禮節與互相要求以這樣的男人作為典範,同時也指派了幾個人負責幫助那名受傷害的女性。所有人之中僅有當事人女騎士是懷著不一樣的心情,只有她才知道之前的凶險,也只有她才清楚對方那些客套話其實是更傷人的語言。 「別放在心上,對方不是道歉了嗎?繼承了天才女騎士蒂令亞的聖騎士之名與聖劍拉格納洛克,妳應該有著更寬闊的胸襟才行。」一名繡有長劍與盾牌式樣的高階騎士走到女騎士的身邊,親暱地搭上肩膀安撫著人。 藉故收聖劍回鞘的同時,女騎士盡量平和地將搭在肩上的手甩開,避免太過失禮。但快速側過臉的動作,還是清楚地述說著她實際的心情。 「算了。」高階騎士低聲說著的同時,將兩匹座騎拉回到身旁。「走吧,深景。我們還有其它事情要辦。」 在高階騎士指揮下,騎士們小心地閃躲過百姓,縱馬離去。 ※ ※ ※ ※ ※ 「大人,您為什麼說自己是個……」跟在小女孩身後的樹,露出以往難得見到的興奮表情,畢竟自己見到的可算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不過他對於自己的問題卻問不出口。 「我的確是個愛說謊的小女孩沒錯呀,有問題嗎?」 「不,只是您以通曉一切因果的身份,卻為自己做出這樣的定位是不是太……謙虛了些?」 掩起嘴輕輕笑著,女孩牽起了樹的手。「事情還沒發生前,我就隨便下結論,這不是說謊那算是什麼?」 「那我們又算什麼?」 「幫我圓謊的人囉。」 這樣的回答突然讓樹不知道該怎麼接口。用力抓了抓頭,苦思的表情顯示出他現在所存在的莫大困擾。 「怎麼啦?」 面對關心,樹無力地苦笑了一下,手還是擺在腦袋上猛搔。「不,只是沒想到您對我們的定位是這樣子的想法。我們……唉~」看著那甜美的笑容與閃閃發亮的大眼睛,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的能力看似無限,其實有限。真的要做一件事情,還是得有幫手。否則真要什麼事都自己來,那還不累死人呀。而這正是我挑選你們的原因。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憑我一人之力就能達成的,只是說我發展與進行的可能性比起你們大了很多而已。」 得到知曉一切因果者的個人感想,樹大概有點知道她所抱持的想法。除非離群獨居,否則人終究還是人,群體生活就是人的特性,而合作與人際關係就是聯結起世界的主要架構。在時間的大河裡頭投下一顆石子,不過是造成附近起了一波漣漪而已。要改變河流的進行,非得要投入大山般多的沙土才行。 況且即便是命運女神的安排,還是有一群人喜歡挑戰那既定的命運,也連帶著影響其它事物與發展,順順利利是最難做到的要求。而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通曉一切因果者而已,能要求她做多少呢。嗯~「普通的」?這樣形容好嗎…… 看著樹苦惱的模樣,女孩嘻嘻笑著。「樹好可愛喔。別煩惱了,讓大姊姊安慰你。來,乖乖的彎下腰。」腦筋裡頭亂七八糟的樹下意識地遵照指示,彎了下腰。「閉上眼。」 合上雙眼的一瞬間,樹驚覺到事情的不對勁。想拉回身體的同時,頸子已經被環抱住,一個熱情的深吻牢牢地纏著自己。在避免自己的動作太過粗暴之下,好不容易才將女孩拉開。樹窘紅著臉大喊一聲:「亞當大人!」卻只見到女孩半遮掩著嘴,嗤嗤笑著。 輕歎了一聲,樹莫可奈何的搖搖頭。「其實只要大人您想,高呼一聲,會有更多比我們有能力的人願意幫您吧。雖然莎莉大人是已經去世了,但您的大哥……」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躲著哥哥嗎?」 這個問題從沒聽過,樹也只有不解的搖著頭。 「你知道我們三人原本的目的吧。」 喔!這個問題聽過了。樹點點頭。就他所知,以莎莉為反創世的起點,也就是進行毀滅一切的工作;接著就是兩兄妹的再創世工作了,也就是將一切的秩序重新建立。 「試想一下,」女孩帶著非常認真的表情,開始述說起她的想法。「以我和哥哥作為新世界的原人類。先不提近親相奸的問題,要成長至一定規模的社會,就必須要有足夠的人數。這不是把我當成母豬一樣!想到要生那麼多小孩子,我就背脊發冷、渾身打顫。這僅僅只是再創世的工作中,其中一環而已,還有更多更麻煩的東西必須要考慮到。這一切只要再創世的工作一開始,就無法停止,勢必要拚命的做到最終點。而又過了千百萬年後,因為生命的多樣性,又會冒出一些讓人生氣的小雜碎。那是不是一切又要重搞一次。哦~我的媽媽咪呀,想到就頭痛。就算世界真的毀滅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也要死命地逃避著老哥。而其它人,死光算了。」 突然聽到這麼一段話,樹尷尬的講不出話,只能在一旁陪笑著。那精彩的表情變化配合著她所說的內容,更是讓樹伸手偷偷用力捏著自己的大腿,避免產生過多的無禮反應。努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假如沒有要進行再創世的工作,大人您跟您大哥待在一起還會出問題嗎?」 「我不曉得,誰知道老爸所做的設定是什麼?不!決不!死都不扮母豬的角色。」亞當激動了好一陣子後,卻又平靜下來伸出食指抵著嘴唇,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可是這樣就沒機會嘗試**的滋味了。我雖然能夠觀察許多事情,但身在其中的那種感覺與感動卻是無法體驗到的。我無法理解被觀察者們感動時,那個感動的心情;悲傷時,那種悲傷的念頭。而大部分事情我還是能盡量親自去嘗試,唯獨**的交歡沒兩個人可不行呀。不知道另一方的角色能不能找其它人代替?」 話題移到很不尋常的地方了。樹將視線投向遠遠的天邊,打算就此遺忘掉剛剛的談話。不過另一個人倒不那麼想,她抱起了樹的右手,發出撒嬌的柔聲。「樹~有沒有興趣呀?」 「請不要這麼問我好嗎?」被纏住的男人瀕臨崩潰的邊緣。假如身邊的是一個普通女人,他絕對是賞了一巴掌後拔腿就跑。偏偏是一個堪稱為無敵女神的存在,再加上她背後所存在的各股惡勢力……「總覺得假如我真的答應了、又真的做了,會被某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沒錯!自己小心點喔。」 維持理智的鋼絲斷到剩下最後一小根。樹發著抖的雙手真的很想掐住身邊的人,那細瘦且易斷的脖子。不過那僅餘的理智不斷提醒自己對方的身份。像是催眠般的呢喃自語聲,配合著深呼吸的動作,將自己高漲的情緒平緩下。 看到期待答案的發亮眼神掛在那娟秀且帶點稚氣的臉龐上,樹歎口氣後恢復了自己平常的心情。直覺式的將自己的臉貼近對方,同時沒經過大腦便將最直觀的答案說出口:「說句老實話,我實在沒有戀童癖……」 朝著自己鼻尖上的一拳毫不留情,那幾乎是自己話說完的同時所揮出的拳頭。摀著發紅且發疼的鼻子,樹不客氣地抱怨:「我說大人呀,您能多一點女孩子的矜持嘛。」 「呵呵呵,你有沒有聽過東方一句俗諺呀。『女為悅己者容』,沒待在我老哥面前,我也沒需要討好什麼人的,假端莊、扮淑女有什麼意思呀。我就是我。」 「您不知道嗎?您這樣子出場瞎攪和一回,可能讓不少人幻滅呀。」 「哼!神經不夠大條還膽敢來偷窺這個世界,簡直自取滅亡!還看旁邊!就是說你們這些坐在屏幕面前的啦!」 「大人……您在跟誰說話呀?」 「呵呵,這?個?秘?密?不?能?說。」 「對了,那您出現在我面前,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可以說了吧。」 「見見品紅,一腳把他踢向我想要他前進的路上。」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關係!反正很早之前我就介入了他的生命之中。還是說你認為我干涉太多了?有哪一條律法規章限制我不能這麼做嗎?不要把我跟那些不懂得享受人生,且自怨自艾的蠢蛋畫上等號!能力就是拿來使用的,我肯幫忙還是因為我看得起他呢,否則憑我一個人哪管得了那麼多閒事。也少跟我抱怨公不公平的鬼話,不懂得滿足的人永遠都得不到他所想要的公平!再吵我連你也不幫了喔!」 「不!請不要這麼說……其實我剛剛的意思是那樣踢人不嫌太粗暴了點嗎?」 「粗暴?更粗魯的手法我老哥跟打鳥都有得出賣,我算是溫和派的呢。」 已經無從說起的樹乖乖跟在一旁,他突然想起「物以類聚」這個詞。七武士的其它成員中,他實際見過面的只有龍槍,其它人都僅聽過傳聞而已。雖然光聽傳聞就很精采了,但不知道親眼見到面時又是個什麼模樣?不過真的見到面了,可能也只是很頭痛而已吧…… 「呵呵,我可愛的小盜賊,洗乾淨你的小屁屁等我來踢吧。呵呵呵呵~」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3 本章字數:8693 靠在門板上,生疏的撥弄著手中的七絃琴,樹正守護著在房間裡頭談話的兩人。而美沙葛已經早一步出門,採買她需要的各種魔法材料。 回想起剛剛拉著自己衣擺的那一雙手,與那一對苦苦哀求、擔心受怕的眼神,樹有點不耐煩的教訓著盜賊。孤男寡女相處一室,該害怕的怎麼說都應該是女方。你以為她有本事吃掉你嗎? 不過小女孩笑笑地響應著「我吃人的本領可不差,差不多到達了不需要吐骨頭的境界。」之類的話語,讓已經很膽小的盜賊差點衝出門外。她可能只是想看盜賊驚慌失措的模樣吧…… 事情的一切在吩咐之下,都完全交給小女孩自行決定哪些要講,哪些不講。樹從頭到尾都沒做過什麼說明,只是壓制盜賊逃跑的念頭,讓他能夠乖乖跟那位大人交談而已。 或許那位大人貶低著自己的能力,但她想要控制一個人的運途是平順、還是坎坷,應該也是很容易的事情。那品紅會被引導上什麼樣的道路呢?不過縱然知道了,不是當事人也無法理解那條道路給他自己的感覺吧。 就如同自己,假如有知道內情的人,不難想像他們訝異與嘲笑的面孔,不過那樣的過程與未來卻是最讓自己滿意的一條人生道路。能夠開懷的走在這條路上,滿心期待地等待結果的到來,這樣就好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想到此,樹輕歎著氣,也不由得露出些許笑容。這是打自心底的微笑。太過完美的事物只會帶來更多虛假的感覺,對樹這種結果論者,只要結局是讓人滿意的就行了,過程如何艱困倒沒什麼關係。 「啊~~」 響遍整間旅店的尖叫聲傳來,這正是來自身後的房間裡頭。樹二話不說丟下七絃琴,抽出長劍的同時推開門板。只見品紅跌坐在地上,訝異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房間內部確定沒有打鬥的跡象,也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那品紅為什麼又大聲尖叫了呢?莫非……「你真的被踢屁股了呀!」 沒理采自己的話語,品紅只是呆滯的望著前方。「不……不見了……人不見了!」 我咧!這種小事情……算了,看來那位大人並沒有如她自己所說,在第一次會面的時候就做出任何不雅的舉動。而離開方式還是和過去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樹收回長劍看著半癡呆狀態的品紅。「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需要叫那麼大聲嗎?」 「她……她是誰呀?」 「她沒說嗎?」 擺出無辜的表情,品紅只是輕輕的搖頭。樹將長劍與丟在外頭的七絃琴放在房間的一角,關起了房門。提出心中的疑問。「那你們剛剛都在說些什麼?」 「她只有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像是我想做什麼,或是我喜歡些什麼的。還有就是送給我那一件斗篷。」品紅指著安穩地放置在床上的斗篷,和床同樣顏色的它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而品紅則繼續追問著,「她到底是誰呀?」 大概那位大人還不希望影響的太深吧。也對,干擾的太嚴重,事情或許會朝著意料之外的方向前進。有時順其自然,關鍵處再給予致命的一腳,應該是比較好的方法了。致命的一腳……?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樹納悶中,大概被那位大人影響太深了吧。 替自己到了杯水,樹若無其事地說著:「七武士中的星見,這個名字聽過了沒有?」 點點頭,疑惑,苦思,恍然大悟,鐵青著臉,牙齒打顫、手發抖。「啊~」 摀起自己的耳朵阻隔那穿腦的難聽魔音,樹一肚子不滿。「你喉嚨不會痛嗎?把尖叫的力氣用在其它地方不是很好?」 「我剛剛……我剛剛……看到的女孩就是傳說中可以預知一切的星見!」 「是啦!是啦!輕鬆點,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樹不耐煩的揮揮手。 「糟了糟了我居然不知道這一件事忘了問她到底要去哪找深景姊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樹你知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還是現在追出去來不來得及她去哪了她會待在哪裡?」 「能把這些話一口氣念完,我真服了你。真的沒意思去當法師嗎?」 面對樹的嘲弄,品紅仍只是自顧自的在房中跺步。口中喃喃念著:「哪裡找?哪裡找?」 「別想找到她啦。」樹坐在一邊說著風涼話,「從來也只有她找人,沒人找到她。不過要找你的深景姊,我還知道有地方可以問。」 最後那句比較有建設性的提議很快地抓住盜賊的注意力,他向樹投以懇切的目光。配合著剛剛因為著急而凝聚在眼眶的淚水,看起來閃閃動人的模樣讓樹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假如放任直覺運作,樹可能已經一拳揮出去了。 清一清喉嚨,樹打起正經的表情。「時間之塔。」 「時間之塔?」這樣的名詞對盜賊而言有些陌生,不解兩個字彷彿就刻在他的臉上。只聽樹繼續解釋:「沒錯,就是時間之塔。座落在現代已經失去準確位置的試煉森林裡頭,紀錄著過去一切的聖地。」 「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在那找出任何已發生的事實,例如說你的深景姊最後的所在位置。」 「那還不快走!」品紅動作迅速地將東西隨便塞到包袱裡頭,拉著樹就要往外衝。 「喂喂!至少等美沙葛回來再一起走吧。」 聽完話的盜賊毫不猶豫地放開手,「那你慢慢等吧。」答答答的腳步聲由近而遠。 無力歎息著的樹只是背過身,朝後頭大喊:「你知道試煉森林在哪嗎?我知道喔。」 答答答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畢竟等美沙葛的時間應該會比問人少上很多…… 二十多天的旅程,終於來到了試煉森林的入口。說是入口,其實這裡也只是一個森林與森林間明顯的交會點而已。後頭是普通森林的形式,稀稀疏疏的樟樹、白楊木……,可愛的小動物與寧靜的鳥鳴聲。但眼前的景色卻給人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參天古樹密密麻麻的長在一起,其下卻還有第二層、第三層樹叢,最底下則是籐蔓、蘚苔、雜草、蘑菇……。彷彿是多種截然不同的環境重疊在一起,層次分明。遠方則有一座高山,雲霧氤氳、忽隱忽現的姿態更增添了一分神秘。正午的陽光從最頂端樹叢的細縫中灑下,雖然不是十分明亮,但仍是一種不同的享受風味。 盜賊、法師與一個不知名職業的戰士正坐在試煉森林外的一棵樹下,頂上的是一張剛拉好的防水布。盜賊堅持直接進入森林的提議,被戰士更加強硬的堅持給壓制下來。不過沒一會兒,盜賊本打算繼續提出上訴的堅持被一場大雨給打散。 密集的雨勢讓人看不清前方的環境;雖然在這個冬季時分,試煉森林周圍還是非常的暖和。但被這種大雨一淋,在全身濕透之餘,還有生病的可能。不管是不是經常鍛煉身體的冒險者,或是本來就已經夠虛弱的法師。 「愛司,你知道會下這場雨的。」美沙葛在自己的長袍外多添一件防水性與保暖性較好的袍子。整理著自己的東西,且等待樹的回答。 「沒錯,試煉森林總是會在下午來這麼一場大雨。習慣就好。」枕著腦袋靠在樹幹上,樹悠閒地看著外頭的大雨,享受著裡頭的小雨。而一旁的盜賊卻是一語不發,凝視著在雨中朦朧的森林。「怎麼了?親眼目睹了傳說中的偉大森林,有股感動說不出口嗎?」 盜賊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迷濛的景象。他身上所穿的斗篷更是清楚地反映出外在環境的色彩,假如雨滴沒有在動,那樹還真難分得清到底盜賊的哪個部分在哪裡,這就是由那位大人所交予的寶物──斗篷變色龍吧,能夠和背景化成一體的寶物。樹笑笑且悠哉的欣賞著美景,與另外兩人的各種神情。 雨勢在時間的經過之中漸漸變小,樹也正打量著動身的時間。突然一聲雄壯的吼叫自森林深處傳來,嚇得盜賊將他完全失去冷靜,打算轉身逃跑。全賴樹抓著他,才沒讓他跑掉。 「剛剛那是什麼!剛剛那是什麼!」 解下頂上的防水布,丟入品紅的懷裡。樹帶著詭異的微笑看向森林深處。「聽起來好像是長顎暴龍的叫聲,正在打架吧。牠們很大只喔,大概你我加起來也只夠牠們塞牙縫吧。」同時緊扣著品紅的後衣領。 「救命呀!救命呀!」 由樹開頭,品紅走在中間,美沙葛殿後,一行三人穿入了傳說中的試煉森林。沿路上,樹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環顧四周;而品紅假如沒得到老手的警告,可能是利用著樹與樹之間掩護,躲躲藏藏地前進。現在他只是乖乖的跟在樹的身後。 而樹的說辭也很簡單,他只是指著品紅背一開始靠上的樹幹。「看到那三條痕跡沒有?那是牙狼的爪痕。代表著這是牠會經過的道路,閒人勿近。喔,對了!你頭上那條青竹絲只要不接近牙狼的攻擊範圍,兩種動物間基本上是互不干擾的。這算是試煉森林中一種蠻奇妙的平衡現象。而你不要以為有那件斗篷就什麼都不用怕,頂多躲起來就是了。這裡的動物靠的是嗅覺與敏銳的第六感,那件斗篷只能夠騙騙傻傻的人類而已。」 我們的盜賊只是在尖叫聲中,緊緊貼近樹的身體。當然沒一會兒,尖叫聲又停止了。因為一句『尖叫聲可能引來不明危險』的說辭。 剛下過雨的地面撲滿著**的枯葉,沼氣裊裊而上,這讓行走在其中的三個人相當難受。但帶頭的人只是一昧地往前走,跟在後面的也就沒辦法停下腳步。 各有特色的鳴聲迴盪在森林裡頭。有時五彩繽紛的鳥兒從一旁的樹叢竄出;有時可以看到遠遠的樹上,吱吱喳喳的猴子成群結隊橫躍而過。除了一開始的青竹絲外,一行人沒看到什麼具強大威脅性的生物。 「這裡不是什麼試煉森林嗎?」品紅疑惑地問著,樹則是很簡單的點點頭示意。 「那為什麼好像沒看到有任何可怕的生物?」 「你想看嗎?」樹簡單的反問一句,品紅害怕地搖著頭的模樣差點讓他笑了出來。「其實試煉森林之中,每一種生物都有各自的地盤與屬性。但地盤與地盤間不可能完全地密合,就產生了一種我稱之為『走廊』的三不管地帶。在走廊中行走,只需注意不要太過接近其它動物,是沒什麼關係的。」 跟在最後面的美沙葛感到奇怪。「愛司,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前頭的男人頓時停下腳步,瞇著眼看向他身後的人。過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始慢慢地前進。「我曾在這個森林裡頭活了三年。差點送命的次數比起在外冒險的時候,遇到危機的次數總和還要多上好幾倍。你認為我該不該熟悉這個森林。」 「哦~那你宰過很多怪物囉,這樣子的話你應該也很強了吧。夠不夠多保護我一個。」盜賊拉緊了樹的左手,不安地看著四周。 「不!除了獵食和自衛外,我不動手傷害任何動物、植物或環境的。況且除了睡覺外,我並沒有固定的地盤需要守護。這算是在試煉森林生活,動物之間的一個默契吧。在試煉森林裡頭修行,要變強可不是殺光這裡所有生物就叫做最強,或是用砍樹碎大石的破壞環境方式來做自我鍛煉,基本上那是最無意義與浪費時間的做法。這裡著重在精神磨練,必須時時刻刻警惕著四周圍,避免成為其它獵食者的獵物,這才是能夠試煉森林教導最多的事物。」 品紅緊緊巴著樹的手不肯放,惹得這個男人有點不耐煩的想要教訓這個盜賊。但美沙葛並沒有太過注意前頭兩人的推拉動作,她只是小心地注意四周的動靜,順便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有用的藥材。「對了!聽人家說試煉森林愈往深處,怪物的實力愈強。為什麼呀?感覺上這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魔法力量,只是動物們狂亂的氣息相當多而已。」 「愈往中央實力愈強的理由並不複雜。因為這裡有一樣珍奇的水果只長在森林的中央地帶,每一種動物都想要獨佔這樣的資源,本能性的鬥爭也由此展開。當然實力愈強的,愈能佔到好的地盤。久而久之,試煉森林就形成了現在這種獨特的生態分佈。加上它特有的環境氣候,更是將森林內外的世界給隔絕開來。」 「珍奇的水果?」這樣的字眼刺激著美沙葛的記憶,她印象中這個世界堪稱為珍奇的水果只有兩樣,而會生長在這種環境的,也只有那一樣了。「莫非是……」 「沒錯,就是香蕉。」 「香蕉!」「香蕉!」聽到這個名詞,讓法師和盜賊的四隻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興奮中的盜賊貼近到樹的身邊。樹相信假如盜賊有尾巴的話,現在一定可以看到他猛搖尾巴的模樣。 「真的嗎!真的嗎!這裡真的有香蕉!那個傳說中比人蔘還補,比靈芝還猛的香蕉!假如照你這樣說的話,那不是有可能找到千年爛香蕉嗎!那個號稱一吃就立刻飛昇成仙,補品中的大補品,靈丹中的萬靈丹!」 旁邊美沙葛正在打算如果能找到香蕉干作為藥材的話……哦~那樣的結果真的是想到都會笑。法師深深感到不枉此行了。 「別太貪心了,你們。我待了三年試煉森林都沒補到半次,真讓你們這麼好運!更何況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只剩下一些我無法對付的巨型猛獸,牠們所居住的巢穴與地盤地方我沒進去搜找過。你們要不要命呀?」 惋惜的表情毫無保留地表現在法師與盜賊的臉上,樹則是不客氣地打擊著他們的美夢。 突然樹慌張地壓下品紅的腦袋,用力往後拖。同時「啪!」的一個聲響,品紅身後的樹幹應聲碎裂。 向上開口的新月型白毛首先映入眾人眼底,搭配著純黑的底色與那壯碩的身軀。約莫兩人高的巨大**,不論是臂膀抑或是獠牙都具有無限的威脅性。牠是月牙黑熊,試煉森林之中須特別注意的猛獸之一。 一群人眼對眼,看著憤怒的月牙黑熊站在被牠粉碎的樹幹前面。月牙黑熊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牠只是豎立起龐大的身體警戒著陌生動物的靠近。將害怕與驚慌稍微收斂,一行人才有空閒發覺到不遠的樹下有另外一頭月牙黑熊正奄奄一息。胸口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跳動的心臟清晰可見,鮮血不停流出。 憐憫心大概是盜賊的感情裡頭,除了膽小外,比重佔第二重的情緒了。他小心翼翼地從包袱中拿出傷藥,打算接近受傷的猛獸。卻被樹一把拉住。「不要!」 「為什麼?」 「森林有森林的規則,你付出太多的同情心只是在傷害牠們。更何況隨便接近受傷的猛獸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不要以為他們會很容易就敞開心胸接納你這個陌生動物。」兩人看著沒受傷的月牙黑熊不停地舔著牠同伴的傷處。冒出的鮮血沒有止住的跡象,但樹依舊是冷眼旁觀。「沾染了懦弱的氣息只會剝奪他們在這殘酷的森林中生存的力量。不要以人類世界的標準評量這裡,或許你的一時同情,對他們是傷害力更大的武器也說不定。」 盜賊不停傳出疑惑的訊號。樹謹慎地將其它人帶離開兩頭月牙黑熊新建立起的臨時地盤。當脫離凶險後,樹的表情才和緩下來。「試煉森林中除了獵食與爭奪地盤外,沒有動物會為了其它理由相互鬥爭。要活在這樣的世界裡頭,你就必須拋棄人類的身份,化身成為一頭兇猛的動物。假如你只是經過,那就請保持好自己的份際,不要干擾與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除非你有強大的決心改變這裡,而不是胡亂搞一通後就打算拍拍屁股離開,只留下一地的混亂。」 回頭探望著的品紅心中充滿了諸多疑問。「那牠為什麼會受那麼嚴重的傷?是什麼動物打的呀?」 低頭沉思的樹也露出不解的表情。「照理說月牙黑熊是這個區域的強者,沒什麼動物打得過牠的才對。森林裡頭還是和我過去待的時候一樣,沒有什麼大變動的遷徙。這區的動物也應該沒那個腦筋懂得設下陷阱才對欸~~……哎呀!」 想事情想到一半的樹突然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的他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搞不清楚任何狀況。反而是他身後兩人,緊張的蹲到他身邊,警戒著四周。「發生了什麼事情!」「有狀況嗎?」 看著他剛剛踩到的東西,樹歎了一口氣。「香蕉皮……」 「哦~什麼什麼!香蕉皮!這個嗎?」品紅撿起地上一條快幹掉的水果外皮,聞著那獨特的味道。「香蕉皮能補嗎?」 「別傻了。」 「能不能帶走呀?」美沙葛走到品紅身邊,看著那沾滿潮濕枯葉的香蕉皮。 「我建議是不要,身上帶著那種東西的味道只會讓自己成為其它動物的首要獵食目標。況且我聽說香蕉皮並沒有任何顯著的功效,除非大量淬煉。」打消了另外兩人的念頭後,樹看著四周圍的環境。「奇怪?怎麼這裡會出現香蕉皮?」 當他注意到某棵樹幹上有著明顯的腳印後,他發現愈來愈多腳印踩在樹幹上,或是踩在其它高處的痕跡。加上香蕉皮已經被遺留下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這些都證明著一年前左右所聽到的傳聞:大陸東南十九年一度的武神令重出江湖了。假如是他們,那月牙黑熊會受如此嚴重的傷並不讓人意外。 「怎麼了?對了!這裡出現香蕉皮正常嗎?」敏銳的盜賊也發覺到其中的蹊蹺。只見樹站起身,撥撥身上的枯枝落葉。「當然不正常,是被帶出來的吧。」 「是什麼動物呀?是不是佔領著試煉森林中央位置,最兇猛危險又變態的那一種?」 「呵呵呵,應該沒錯喔。你們知不知道住在最中心位置的是什麼呀。」 兩人疑惑地搖搖頭。樹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我告訴你們,就是『人類』。呼哈哈哈~啊!等一下,走過頭了。」樹一陣鬼笑後,又突然恢復正經表情的動作讓另外兩人有點不知所措。 看著樹走回頭好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下休息著。品紅有點著急地看著樹的方向和原本前進的方向。「怎麼還不走呀?多趕個幾步路呀,天還沒黑呢。假如你們不走,我先走囉。」 「拜拜,不送了。」樹看著品紅滿臉疑惑的表情往前走去,美沙葛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分開行動是否有什麼用意。只聽樹自言自語般的喃喃說著:「喔!忘了跟你們介紹。剛剛我們通過的區域是夜晚覓食性的動物聚集處,接下來要前進的方向是白天覓食性的動物聚集處。我剛剛不是有說過,除了獵食外,他們是會乖乖地守護著自己地盤的。」 耳尖的品紅聽到了樹的閒言閒語,他只是停下腳步,沒回頭也沒前進。反倒是一旁的美沙葛不解地發問:「你怎麼知道的呀?愛司。」 指著不遠處的樹幹,底部有很奇特的淡藍色紋路。「那是凶暴陸龜留下的記號,牠就是屬於晝行性的動物。空氣中更傳來一股很奇妙的味道。嗯~危險危險。」 看著品紅隨自己的指示看向樹幹,又晃眼四周,樹只是輕笑著,隨即恢復正經表情。「放心吧,被凶暴陸龜咬到,頂多少個手掌少支腳而已。假如手掌沒被咬下來就要恭禧你了,因為凶暴陸龜可是比鱉要還難纏的動物。不過牠在那個區域中算是很溫和的動物了,我至少還捕獵過。那裡頭還有更凶的呢。」 突然沖天而起的飛鳥將盜賊嚇回到樹的身邊。或許讓他感到害怕的不只四周圍詭異的環境,還有樹那不知道對自己好、還是說對自己不好的態度。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3 本章字數:7697 憑藉著樹的觀察,一行人規避著各種動物的不同狩獵習性,走走停停。晝行性動物較多的區域,就在夜晚才行動;夜行性動物較多的區域,就等待天明才起身;甚至有更奇特習性的,樹也都小心地迴避著任何可能的危險。因此沒遇到什麼難纏的角色,其它兩人也充分地體驗了樹所謂的精神磨練。但帶路的男人非常瞭解一件事,就是在試煉森林中每前進一步,凶險就更增添一分。 身處在試煉森林中,好像無時無刻都有對眼睛緊盯著自己背後,彷彿自己已經身在獵物的位置。常常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引起法師與盜賊的注意。這樣持續而來的緊張感早已造成兩人精神疲憊,遊蕩在崩潰的邊緣了。 不過領頭的男人倒是蠻享受這樣的環境。有的時候他還領著另外兩人,從樹叢裡偷眼看著休息中的風行虎、白額獅等等猛獸。或許入侵者還沒進入它們警戒的範圍吧,常常它們挺起身子抬起頭,跟樹一行人遠遠地對望一眼後,就又回到自己的睡眠當中。 它們就好像一隻溫馴的小貓瞇著眼,皺皺鼻頭,慵懶的姿態會引起人的錯覺,誤以為它們沒有任何危險性。可是當樹指著被丟棄在一旁的動物屍體,開始說明哪些部分可能是在食用的時候被牙齒撕裂的,哪些部分可能是在獵食時利爪留下的攻擊痕跡。一旁聽著的盜賊努力捂著自己的嘴巴,避免發出任何干擾睡眠的尖銳聲音。 途中還親眼見識到了遍佈試煉森林的浪磺江,據樹所言看到的部分是其中一條小支流。窄小的河床兩岸,沼澤植物與水爭地的畫面卻別有一番風情。 興奮的法師來到河邊打算掬水洗臉,卻和從河底浮起的蘋果鱷魚打了個照面,這可嚇壞了法師與後頭的盜賊。喔!對了,忘了說明,盜賊是被法師的尖叫聲嚇到的。當然了,當他看到蘋果鱷魚後,又尖叫了好一陣子。叫得一旁的法師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傢伙簡直比自己還像個娘兒們。 不過當一行三人順著河流走,四周圍的環境愈來愈怪異。有些明明不是屬於沼澤植物卻浸泡在水中,有些該是依水生存的植物卻長在堅硬的土地上。這就像河流經歷過一次大改道一樣,破壞了不少原有的自然環境。又是那群人惹的禍嗎?樹在心裡懷疑著。 「喂!樹,那是什麼?好漂亮的體色喔。」品紅拉停了沉思中的男人,指著遠方一隻黃金色鼬鼠模樣的怪異動物。毛茸茸的尾巴泛著金黃的顏色低垂在地面,用後肢站立起的動物正帶著好奇的眼光瞧著三個停下腳步的人類。 「喔!那是飛刀鼬,可說是試煉森林中排行前三的動物之一。少數幾種敢跟龍正面硬幹的猛獸,雖然大多是多打一的局面。基本上他們已經可以算妖怪了,鮮少生育,活個七八百年甚至更長的,在試煉森林中蠻常見的。它們在森林中分佈的範圍也相當廣喔。」樹用著普通的口氣介紹眼前的動物。 旁邊的美沙葛突然發出聲音。「愛司,你的腿怎麼在打顫?」 三個人同時低頭看著樹發抖的雙腿,再互相對看著。「喔!忘記講了。我以前在試煉森林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危機,是來自這種動物。它們可不會比人笨喔,尤其群體狩獵的特性更是讓人吃不消。在森林中擁有瘦小體型的它們可是比龍還要致命的生物。」 膽小的盜賊好像聽清楚了剛剛那一番話中的涵義,但卻在逃跑的前一刻被樹從背後牢牢地抱住。「不要露出害怕的樣子!因為它們比你更害怕。」 拉下樹捂著自己嘴巴的手,品紅仰望著身後男人的腦袋。「為什麼呀?」 「雖然我以前跟它們玩過獵人獵物遊戲,但事實上它們遇到人類的經驗應該是少之又少,對於任何未知的事物抱持著警覺心是動物的天性。我想這一隻飛刀鼬不是在衡量最佳的攻擊距離,就是在觀察我們各種可能的反擊模式。」 指著不遠處一棵被樹籐緊緊纏繞住的大樹。「憑我的經驗,當它緩慢的越過那棵樹時,就是它展開攻擊的前兆了。所以千萬不要露出害怕的眼神,響應它的視線!證明你比它更凶狠!它不一定是在獵食的途中,搞不好跟我們只是碰巧遇上面的而已。當它瞭解到這場可能到來的戰鬥不是那麼好解決時,它可能選擇離開。」 站在兩個男人身後的法師正努力回憶著各種可能用得上的法術咒語,以備需要時能夠正確地念誦,雙手也伸進袍子裡頭探找需要的藥材。盜賊也同樣將手輕輕放在武器的握柄之上,但樹卻抓著他握住武器的手。 「也不要那麼早就掀出底牌。當動物露出獠牙與利爪時,就證明了它根本不想跟你打,只是要靠著威嚇驅趕你而已。這只是示弱的證明,聰明的獵人會在最後一刻才伸出致命的獠牙。所以耐心點,耐心點。」樹語重意長的說著。 其實樹這樣的口氣更多像是在說服自己,這讓盜賊有點擔心。將不安的視線來回望著飛刀鼬與樹之間。當他察覺到一點異狀,他抬頭看向背後的男人。「嗯~它這樣笑算正常嗎?」 站立在遠方的飛刀鼬露出了笑容。假如用人的標準來看,那樣的笑容中包含著狡猾、奸詐、輕視、侮蔑……等等各種不好的訊息。 「有沒有什麼建議?」 面對盜賊的問話,樹只是笑容滿面的響應:「跑快一點如何?」 「天……天啊!這種話你就不能夠用緊張一點的口氣說嘛!看著你那張總是老神在在的表情,可是會氣死人的!」盜賊扯下樹抱著他的雙手,大聲吼道。 咒文的念誦聲傳進兩個男人的耳裡,眼前飛刀鼬用著很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疾衝。自樹手中掙脫出的盜賊當然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站在原地的男人在唸咒的法師與疾衝中的飛刀鼬間晃了一眼,當下扛起了失神狀態的美沙葛跟在品紅的腳步後頭奔跑。 一顆軟弱無力的火球自法師手中飛出,飛刀鼬卻視若無睹,將之撞開到一旁。被扛在肩上的美沙葛大力地踢著她的雙腳,不滿地大叫:「放我下來!你妨礙了我的法術。我要給這群老鼠臉的傢伙一些好看!」 被連續踢了幾腳的樹減慢了自己的速度,正打算開口抱怨時,法師的腳不但沒停下來,還加上了雙手不停重拍在樹的背上。「哇啊~跑快一點!跑快一點!有一大群追上來了!」 思緒在腦海中飛奔而過。樹根本沒來得及回過頭確認狀況,但他大概也瞭解後頭是怎樣一個景象。這群飛刀鼬是在獵食途中吧,真是讓人傷心的事實。 幸好自己曾通過龍騎士的訓練,只是沒機會轉職而已,全副盔甲重武裝的情況下,飛天鑽地對自己的腳力來說只是小事情,更何況現在是輕裝狀態。不過從以前就沒有順利地在飛刀鼬的追擊下逃開過的經驗,這一回又抱個女人;雖然她不胖,但那雙該死的腿能不能停一停呀!再加上前頭盜賊飛馳的速度是自己望塵莫及的,信心遭受接二連三的打擊,恐怖的回憶不斷地浮現在眼前,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前頭是印象中沒探查過的區域,盜賊卻是直直地撞進去。樹正想大聲呼喊,兩旁衝出來的黃影絲毫不給任何一點機會。它們已經布好局了嗎?樹在心中咒罵著,起腳往旁邊的樹上一蹬。留下一個清楚腳印的同時,身形的速度剎那間加快不少,險險閃過空中的數對利爪。以落回地面的雙腳作為緩衝,彎曲的膝蓋又是一蹬,樹將飛刀鼬的距離又拉開不少。 要不是不熟悉在樹林中飛躍前進,樹可能早就脫離飛刀鼬的追擊了。現在只得用心地閃過一棵又一棵的大樹,跳過地面上突起的樹根,低頭避過橫在路中間的枝椏,不安與煩躁的氣息充斥在大氣之間,後頭是疾馳著的飛刀鼬,前頭是狂奔中的盜賊。 這時樹的心中真的有停下腳步,一了百了的想法。問題是那該死的法師還不斷地拍打自己。「把她丟進去如何?」這樣的想法在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在回過頭的同時,一聲飽滿的惡吼聲自前方傳來,這是樹從沒聽過的吼聲。最讓他訝異的,是跟在後頭的飛刀鼬群居然一聽到吼聲就逃竄入周圍的森林之中,無影無蹤。這讓樹漸漸地放慢了腳步。 有什麼動物能夠只用一聲吼叫,就驅趕走一大群飛刀鼬呢?樹想著的同時,將肩上的美沙葛放回到地面。法師嘟著一張嘴整理著自己的袍子,看來她對剛剛那一段非常不舒服的旅程頗有微辭。不過她不滿的是被樹扛在肩上,還是被一群飛刀鼬追呢?這大概只有她本人才曉得吧。 「咦!愛司,品紅呢?」美沙葛探望著四周。沒一會兒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因為她魔力的波動被外在的環境影響的絮亂不堪,這對法師而言是相當糟的狀況。 縱然是沒命地奔跑,品紅卻沒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跡,這算是訓練有素的證明吧,但可苦了四處找他的同伴。朝著盜賊所留下的些微痕跡前進,樹心中的危機感愈來愈強烈。兩人小心地穿過樹叢,第一眼看到的東西真的嚇了自己一跳:品紅的腦袋懸在半空中,且一副驚慌的模樣! 喔!對了,他應該是披上了斗篷變色龍,才會造成這樣的錯覺吧。想通了理由,樹不由得鬆一口氣。只是一旁法師的驚訝表情,還是讓他有點不解。「美沙葛,品紅的身體只是用斗篷變色龍偽裝起來而已,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啦。」 呆滯的法師沒有回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前方。樹也注意到美沙葛並不是看向品紅的位置,他順著美沙葛的視線望去。同時一陣熾熱的鼻息吹拂到自己身上。 蛇身鱗甲、鹿角鷹爪、以及那比起鱷魚不知兇猛多少倍的腦袋,這是一匹龍,一匹東方的五爪應龍!黃金色的瞳孔正凝視著自己,裡頭包含了怒意、沮喪……樹更發覺到,這匹應龍被不知名的鐵索緊緊纏住,釘在地上無法動彈。四周圍的環境像是經過一場大戰,草木不生,處處是焦黑的痕跡。更有一顆圓珠漂浮在空中,不時閃著陣陣電光。 雙顎微張,雲霧般的熱氣自口中呼出。嗯~它有口臭…… 「人嗎~」嚴肅且莊重的聲響自應龍的嘴裡傳出。「好久沒有看到人了~」 應龍的蛇身突然扭動起來,像是在掙扎著要脫出束縛一樣。巨大的怒吼穿進每一個人的耳鼓裡。「放開我!解開我身上的繩索!」 跌坐在地上的品紅也鬼哭似的哀嚎起來,連滾帶爬的移到同伴的身邊,且抱住樹的大腿。徒勞無功的應龍停止了自己的扭動與吼聲;樹明顯看出它身上的繩索纏得更緊些了,有些部分甚至嵌進了肉裡頭。應龍也疲憊地合上了雙眼。 意識到應龍低沉的心情,樹漸漸恢復平常時的冷靜。「您是……?」 「我是掌管冷泉森林浪磺江的河神。」應龍有氣無力地響應著。旁邊美沙葛低聲貼近樹的耳旁。「愛司,冷泉森林是……?」 「這個試煉森林的古名吧。」樹同樣低聲響應美沙葛後,將注意力放回到應龍身上。「身為河神的您怎麼會被困在這種地方?」 疲憊的應龍勉強睜開它的眼睛。「之前我和飛刀鼬群惡鬥了一場,也擊殺了幾隻。它們不知從何得到這具有困仙索能力的道具,將我困在此處。若不是龍珠還勉強能依照我的意識呼喚**雷電,現在已成它們腹中物了吧。能夠幫助我離開嗎?我現在十分的虛弱。」 「原來是這樣,它們才會嚇到逃開。」聽完應龍的解釋,樹也對事情有了個大概的瞭解。前不久應龍曾擊殺了幾隻飛刀鼬,難怪它們現在還不敢接近這已經被它們束縛起的生物。應龍與飛刀鼬彼此要擊殺對方,一場近身惡鬥是免不了的;但要驅趕飛刀鼬,龍珠所召喚來的雷電也就很夠力了。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附近是一片焦黑的殘破痕跡。 但為什麼兩種互不相關的生物會鬥在一起? 膽小的盜賊聽完了原委,也收斂起一些些緊張的心情。放開樹的大腿接近應龍。「你……不會傷害我們吧。」 努力地抬起一隻眼皮,應龍歎了一口氣。「我至少還算是個河神吧,雖然是因罪被貶至此。但找一個人類的麻煩對我而言有什麼意義呢?」 「罪!是什麼罪!淹沒三山五嶽,還是淹死了一大群老百姓!」品紅緊張地將腦子裡所想像得到任何罪大惡極的可能性說出口。應龍卻又歎了一口氣。「我真做了那些,早就被封印起來,或是斬下腦袋了。那只能算是件小事情啦,雖然說我也不太想去回憶。你們能夠幫我嗎?」 懷疑中的品紅雖然仍是一臉不相信的神色,但也開始尋找解除應龍身上束縛的方法。樹和美沙葛也都開始動作,畢竟如應龍自己所說,擁有一份正當河神職業的它,沒什麼必要去欺負人類吧。不過樹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對了,河神大人。請問您是怎麼跟飛刀鼬打起來的呀?」 任由人類在身體四周爬上爬下的,應龍只是乖乖地趴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聽到了樹的問話,它只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響應著身後的人。「那是之前我在河邊休息的時候,被一群飛刀鼬襲擊,梁子就是這麼結上的。開打了有三天三夜吧,我宰了幾隻飛刀鼬,也被它們困在這個地方。」 因為這樣的理由……這群飛刀鼬敢跟五爪龍王等級的應龍鬥,且還能將之困住,看來它們的各方面評價似乎需再提高。樹在腦子裡打量著。 「啊!是不是這個?」品紅髮出聲音的同時,纏繞在應龍身上的鐵索開始抽動起來。釘在地上的部分首先脫離,接著其餘部分從應龍身上往品紅的方向收起。 當束縛完全解開,品紅的手上多了一樣類似飛爪的東西。樹的眼睛亮了起來,那是貓爪,也是預定中要由品紅取得的東西。 恢復自然的應龍挺立起身子,仰頭長嘯。一陣渾厚的吼聲傳遍整座森林,各類飛禽走獸起了不小的騷動。「吼~~咳!咳咳!看來我還是虛了點。」咳嗽的應龍彎曲下腰。 當氣力略為恢復,它低頭看著三個人類。「感謝三位。恩仇必報,或許我能夠幫上點小忙。」 「我們是要到時間之塔一趟。」樹簡潔且恭敬地響應。但一旁的盜賊卻只是專注在自己手上的物品。「這個是……?」 「想要的話就拿去吧,以我的能力我還無法毀掉它。將那個麻煩帶離我的視線,我會很感激你們的。」同時間,應龍的身體發出各種光芒,它的外型也隨之改變。當一切變化底定,眼前出現的是一名東方典型的美女。 烏溜溜的長髮、勾人魂魄的雙眼與美艷的臉蛋,黑白搭配的絹衣羅衫卻掩不住那窈窕的豐腴體態,它……她無疑是樹有史以來所見過的頭號大美女。不知道傳聞中那位從沒親眼見過的紫夫人有否一拼的資格?不過也沒機會讓自己比較了。只是她懶洋洋的目光完全沒有龍形時的威猛感覺,實在讓人很難將兩種不同的形體聯想在一起。 「這該怎麼用呀?」正當盜賊還在研究纏上自己左手的怪東西時,她臉色微紅,輕步慢搖地走到品紅身旁,低下頭在品紅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抬起頭後她表現出一副害羞的模樣,臉紅低垂著頭站在一旁。 而盜賊也驚訝地拉退身體,大叫:「不會吧!」 看著兩人的模樣,樹突然想到該不會出現什麼以身相許的鬼事情吧,雖然說很有可能。在東方邏輯中,女人的貞操簡直是比黃金還要貴重的東西。好像只要有個美麗的女人願意獻出自己的貞操,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但其實對自己而言,沉甸甸的金幣比起任何一個美女都還要實際很多。當然了,除非能把美女高價賣出,這又是另當別論。不過能陪這樣的美女幾晚,也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唉呦!」樹轉頭看向敲自己的一拳美沙葛,不滿的表情卻換來美沙葛如下的響應。「別這樣看我,我只是下意識打了你一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算我不對,我道歉可以嗎?」 這個女人第六感太犀利了吧。樹將所有抱怨的言語往肚裡吞。而這時品紅又抓住了自己,緊張地指著後頭由應龍所變成的美人。「她說……她說要載我們直接飛過去呢!」 跟自己想法八竿子打不著的答案讓思緒的反應遲滯了一下。「居然是這個答案……那你臉紅個什麼勁呀?」只見眼前的美人正扭扭捏捏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羞紅著臉低著頭。 一聽到樹的問題,她疑惑地抬起頭,摸摸自己紅燙燙的臉頰。「我的臉很紅嗎?」手一揚,一道水幕出現在她身旁。照了照自己的臉蛋,才恍然大悟。「喔!我五行屬性為金。只是連日來的虛耗,造成肝火上升、內燥。屬性趨為相剋之火,而無法固其本位,才會有這樣的現象。過段時日調息養身,自然可以恢復原狀。」 讓樹聽得糊里糊塗的解釋,他決定不再深究。不過旁邊的盜賊就沒那麼配合了,他還是使勁地搖樹的右手。「怎麼辦!怎麼辦!要飛到天空上呢!」 「這不是很好嗎?可以享受到難得的滋味喔。」 「可是……可是……我怕高呀!以前老師要我從三層樓高的地方往下看,我都會嚇到吐。現在可是要飛上天空呢,那個該死的高高藍天。」 「放心好了,我不會飛太高的。因為現在我的整個狀況都不太好,一個不小心可能會把你們摔下來。飛太高,會摔死人的。」 「哇~我們用走的好不好!用走的好不好!」 暫時不管巴著自己右手的品紅,樹看向美沙葛徵求意見。擁有龍騎士資格的自己,等閒的幾層樓高還摔不死,最主要是看其它人的意思。不過當法師笑瞇瞇地指著天空,盜賊的意見就沒有人去理睬了。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4 本章字數:8682 「等一下!剛剛是不是晃了一大下!」 …… 「又晃了!對不對!對不對!」 …… 「你這張烏鴉嘴……」 「啊~」「啊~」 天空墜落下一條應龍巨大的身軀,還伴隨著旁邊三個微小人類的哀嚎聲。法師正慌忙地尋找任何可解決此一困境的方法,不過……「啊~我沒學過飛行的法術!」 頭下腳上垂直掉落的樹,表情有些無奈,只見身旁的兩人都熱衷於尖叫、嘶吼與手忙腳亂。他看了一下四周圍的環境,應龍呈現昏迷狀態,是不用期待它會及時醒過來了。底下是濃密的樹林,憑自己的跳躍力……算了,有太多障礙物了,就算救得了自己,也救不了身旁的人。 綠油油的樹海不斷貼近自己,偶而突出來的幾根枝幹在這樣的時刻可是頗富威脅性的武器。一個不小心,就讓在樹頂上橫行的動物可以享受到『串人類』的大餐。不過這些『小草』對身旁的那匹應龍沒什麼影響吧。 搜尋著記憶中任何派得上用場的資料,貓爪!這個名詞一浮現在腦海裡,樹第一時間將身旁兩人緊緊抱住。確認貓爪牢牢地裝備在品紅的手上。「品紅,揮出你的左拳!」 根本來不及細想,盜賊順從著樹的指示將左拳用力揮出,流星般電射而出的貓爪比墜落中的三人快上一線進入樹叢裡。樹閃過貓爪抓住某物的景象,鐵索仍不斷放出。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撞擊地面之前,貓爪上所附的魔法鐵索能夠成為一個稱職的緩衝體。 護住懷中的兩人,樹不斷撞開一層又一層的樹叢,撞斷細小的樹枝。沒有正面衝撞粗大的枝幹,可能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當快到達地面的前一刻,貓爪所放出的鐵索彷彿已經到達某種極限,將下墜的三人改為上彈。看來幸運之神十分眷顧這個盜賊。 抱在一起,來來回回上下擺盪著的三人齊抬頭望,看著貓爪鐵索沒入樹叢的部分。 「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樹首先發出感想。突然間三人身形下挫了一大段距離,擔心的眼神又集中到樹身上。「其實沒關係啦。就高度而言,比起剛剛好太多了,不是嗎。」 當確認完離地面的距離後,三人又抬頭上望。剛好看到繃緊的鐵索放鬆、鋼爪部分掉出樹叢的精彩一幕。 「啊~」「啊~」 「碰!」「碰!」「唉呦!」 跌成一團的三人無力地呻吟著,其中最悲慘的莫過於樹了,在最底下當肉墊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受。三人手腳並用,各自爬向一個地方倒下,喘吁吁的望著自己掉下來的地方。活著的感覺真好,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個想法。而第二個想法是:該死!我全身酸痛,沒有一根骨頭不在吱吱叫的! 身體鍛煉得最好的樹首先坐起身,看著四周。應龍毀了一大片樹林,半吐著舌頭,宛如死魚翻肚,龐大的身軀就倒在不遠處。斷斷續續的鼻息吹動著附近的草叢,這大概是它勉強還活著的證明吧。而法師的狼狽樣就不用多說了,至於品紅…… 「品紅,你手上的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盜賊努力地抬起腦袋,昏昏沉沉的飄動視線會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清醒著。 「左手啦!那是不是香蕉呀?」樹慢慢爬到盜賊身邊,看著貓爪牢牢抓住的東西。 一聽到香蕉兩個字,還倒在地上的兩人立刻彈起身,整個精神恢復滿點。「什麼什麼!香蕉在哪裡?」 三人聚在一起,欣賞著黃澄澄的條狀物。「這就是香蕉呀。」「原來掉下來的時候,貓爪是抓到這個。難怪後來會撐不住三個人的重量,一起掉下來。酸痛歸酸痛,值得啦!」「香蕉為什麼在這裡?」 「啊!」「啊!」「啊!」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對於樹的疑問都升起了一股很不安的感覺。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響:「你們認為我夠不夠解釋。」 聚在一地的三人戰戰兢兢地看向聲音的來源。鱷魚的臉頰、魚鰭式的角、蝙蝠般的翅膀、強壯的後肢與尾巴,還有那深藍色的皮膚。這是一匹用前肢撥開樹叢頂,窺視著三個美味可口人類的藍龍。 吸氣的聲響將遠去的意識喚回,訓練有素的三人不會因為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而嚇傻在原地。險險閃過藍龍的致命雷電噴吐,看來對方喜歡熟食。但樹可管不了那麼多,不理會身上被雷電擦過的些微疼痛,立刻抽出鞘中的長劍以對。「品紅,使用貓爪的捆仙索能力!」 「我不知道怎麼用呀!」同時盜賊也鼓起他米粒般的勇氣,在慌亂中抽出小刀。只是當視線和藍龍對上的瞬間,勇氣化為雲煙消散,品紅在尖嘯中轉身逃跑。隨著揮出的左拳,貓爪緊抓住遠方的樹幹。回拉的力量加快帶離盜賊身形的速度,只見他熟練的如猿猴蕩籐般,一收一放貓爪,遠遁而去。比起之前逃避飛刀鼬時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不是用的挺順手的……」樹看著盜賊逃遁的身形下了一句評語。但刻不容緩的戰況可不允許將心思放到其它地方,藍龍口中傳誦出龍語魔法的咒文聲。還來不及逃離,一陣黑霧籠罩住站在原地的樹與美沙葛兩人。 拼法術不落人後的美沙葛當然不會呆站在原地。正當藍龍因為黑霧成功包圍住對手,而高興地打算上前近身搏鬥的同時,五顆魔法飛彈挾帶著速度與威力穿出黑霧。護住脆弱的眼睛,任由魔法飛彈在身上揚起些微的灰塵。 「愛司!」美沙葛一聲低呼,樹立刻會意抄起她的身軀,朝印象中可暫時躲避的方向跳去。 將護住眼睛的翅膀收回到背後,藍龍撕牙裂嘴吐出危險的信息。「法師嗎。」無疑地對龍而言,一個法師會比戰士還要令它們的頭痛。深吸入一口氣,第二記致命的噴吐將黑霧擊散,卻沒有看到應該有的屍體! 左方傳來咒文的吟詠聲。藍龍轉頭一看,戰士正藉著一旁的樹幹彈跳,朝自己衝殺而來。相準目標,縮頭一頂,完全不理會長劍的攻擊,將身在空中的戰士擊回到地面。同時一道熊熊的火柱連結到身上,傳來讓自己十分不愉快的熾熱感。 狂吼一聲,藍龍的長尾掃倒一排樹木,更朝著法師的方向掃去。樹急忙趕到美沙葛身邊,豎起長劍迎接這躲不開的一擊。排山倒海的巨力將兩人掃向天空,跌入一旁的樹叢中。軟弱無力的樹看著一步步接近的藍龍,美沙葛更咳出一攤鮮血在自己已是大紅的袍子上頭。 結束了嗎?這樣的想法剛出現在法師的腦子裡,卻見到一樣眼熟的物體扣住藍龍那魚鰭般的角飾。盜賊順著貓爪鐵索回收的力量,跳到了藍龍那小山般的背上,用著手中的小刀替這龐然巨物搔癢。 緩緩的回過頭,藍龍一雙快噴出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品紅身上。盜賊的動作立刻停止,一人一龍沉浸在對看的奇妙詭異氣氛中。 首先展開動作的是藍龍,它彷彿看穿了品紅的性格,只放出一聲驚人的咆嘯聲響。這就已經夠嚇走盜賊了,只見品紅俐落地收回貓爪,順著龍背飛馳而去。 驅趕走煩人的盜賊,打算將所有不滿出在戰士與法師身上的藍龍移回它的視線。突然一個警訊傳進它腦子裡,順從著第六感轉頭後看!沒東西。不對,在旁邊!惱人的盜賊正從它的左方以極快的速度直衝而來。 迎接盜賊的是一記噴吐攻擊。滿以為疾衝中的盜賊勢必會正中這記噴吐攻擊,但他手中奇怪的道具鉤住一旁樹幹的同時,將整個人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拉離攻擊的範圍。 「哦~原來還有這種用法。看來我們的盜賊所擁有的勇氣比想像中的還要多。」樹倒在草叢中,看著品紅一擊脫離的捉迷藏戰術感慨著。畢竟比起兇猛的獅子、老虎,蚊子應該是更讓人厭煩的鬼東西。 努力撐起身子,法師坐在一旁看著眼前戰鬥。「你知道嗎,愛司?」 「不知道。」 法師賞了一記爆栗給回嘴太快的傢伙,狠瞪了一眼。「之前我到了沙漠去看世界三大武裝之一,完整的上帝武裝系列,那的確是沒枉費我走了那麼久的路程。所以當老爹通知我,說要幫助某人取得同樣列名為三大武裝的不敗勇者系列時,我可是滿心的期待。」 「嗯,然後呢?」樹用著淡淡的口氣追問著,而眼前的戰鬥已經超乎他的想像。一個盜賊居然可以把一匹藍龍耍得團團轉,更可惡的是盜賊那副膽小怕事的大吼大叫模樣,和他的戰果完全不搭調。 「你知道嗎,歷史上的十一名英雄裡頭,我最崇拜這個一生中從來不曾嘗過敗績的勇者。可是不要告訴我,品紅所表現出來的就是在重現那名英雄的一切。」 「誰知道。歷史最有趣的就是在於永遠不是由親身體驗過的,或是親眼看到過的人寫。除了時間之塔的那群人外。」樹舉起還握在手中,已經扭曲變形的破爛長劍。「真是的,這把劍我努力保養使用著,也才勉強使用了兩年。被藍龍這麼一掃,只能當廢鐵了。」說罷,隨意丟棄到一旁。背上的行李除了那把由黃布包覆著的長劍,與一些布製品外,都已經破損毀壞。包括在地下城所得到的七絃琴,也成了一塊爛木頭。 「你沒事吧?」 「沒事!再念一萬個咒文都沒問題。」法師拍著胸脯大聲保證著。當意識到手中的法杖已經段成兩截,也是隨手一丟。 「別逞強呀。」半撐起身子,轉頭一看,只見美沙葛高興地傻傻笑著,一雙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呵呵,擔心我喔。」 「是~我的確在擔心同伴的安全。況且未來少了你會有點小麻煩。你可是計畫成員之一呀,別忘了。」 「只是同伴而已嗎……」美沙葛露出黯然的神色。而努力於脫離草叢,站回到地面的男人卻是響應著不留情的話語。「是的,沒錯,只是同伴而已。所有朋友都是一樣,少了這一層利害關係,我連多說一句話都會懶。」 緊咬著下唇,將不愉快的視線偏向一旁。樹邊看眼前的戰鬥,邊低聲述說著:「我在這世上僅有一個親人需要費心而已呀,親愛的法師。……看來,我們的盜賊也終於找到一個好方法了。」 樹的不明言語刺激美沙葛將視線與意識移回到眼前的戰鬥。藍龍正怒氣沖沖地尋找著攻擊標的,那品紅呢?四處飛躍的盜賊在這時失去了身影。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再順著他的視線才找到盜賊偷偷摸摸的身形。 躡手躡足潛到倒地的巨大應龍龍頭旁邊,盜賊將一根黃澄澄的物體丟進應龍的嘴裡。 眼前可輕易踩扁人類的藍龍因為找不到盜賊的蹤跡,打算將一口氣出到旁邊被它重創的兩個人類身上。俯瞰著微小的人類,法師的異樣卻讓它追到了盜賊的位置,發紅的眼珠與紛亂的思緒並沒有讓思考的機能運作太久。意識完全集中在吸氣上,確認好方向後,最大威力的雷電噴吐攻擊依著相當巧妙的弧度朝著盜賊襲去。 「我又像是一條活龍啦!」突然彈起身的應龍嚇了品紅一大跳,同時也幫幸運的盜賊接下那記致命的雷電噴吐。雖然同為巨型猛獸,藍龍的一記噴吐對應龍而言卻也十分的不好受。 剛抬起的身軀被噴吐攻擊轟回到地面,差點把品紅壓在身子底下。看清楚自己命中的標的,藍龍的表情是說不出的詭異,樹等人從沒想到過龍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黑壓壓的烏雲開始聚集,電光閃爍彷彿正在說明某條龍的心情。 「哦喔,糟了!」藍龍張開寬大的翅膀,一振一振,打算溜之大吉。 十多道雷光將藍龍轟回到地面。乘雲而起的應龍朝前疾衝,兩條龍短兵相接,各自用出天生的武器。兩方的利爪都無法有效果地在鱗甲與龍皮上留下致命的傷痕,強健的下顎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咬斷對方的脖子。纏在一起的混戰持續破壞著周圍的環境,高大的樹叢比起它們就像是矮小的草堆,更別提裡頭的三個人類了。 藉著貓爪之利,品紅已經躲到遠遠的樹上待著。而樹也早早的就抱起美沙葛,遠遁到一旁。免得一個不小心,纏在一起打滾的兩匹巨龍在壓倒樹叢的同時,順道將人類壓成肉餅。相較起他們的身形,人類實在太渺小了,更別提力量上的差距。 靠著蛇身緊緊纏住藍龍的應龍扯拉著那對蝙蝠般的翅膀,鮮血已經從深藍的身軀上冒出。吃痛的藍龍吸口氣,打算給纏住自己的傢伙來一記大的噴吐攻擊。但張開來的嘴巴卻沒有對方大,被應龍一口咬住。 「這樣的接吻很痛吧。」樹說著不負責任的評論。 急忙停止噴吐攻擊,但還是有相當弱的部分威力在口中炸開。藍龍的嘴角冒著些微的黑煙,它帶著訝異的眼色看著前方,咬住它的應龍正在吸氣。攻守互換的噴吐攻擊將要展開,而可憐的藍龍根本沒有防守的空間。 一道泛著金光的酸液噴吐從應龍的嘴裡擊出,炸得藍龍昏天暗地。藍色的巨頭更被酸液侵蝕著,流出噁心的紅血。更在脫離應龍的同時,巨大的深藍身軀壓倒了一大排的樹林。 鬆開束縛住對手的蛇身,應龍乘著**飛上天空。重創的藍龍將下顎倚靠在高大樹叢的最頂端,焦黑的舌頭就掛在嘴角,任由雙翼無力地垂下,遮蓋住樹等人的上空視線。看著垂在眼前風帆般大的翅膀,法師有股衝動拿出匕首,割下一大塊龍翼當作法術的藥材。 「可惡的傢伙!」天空中的應龍傳來渾厚的聲響。「雖然不奢望你們這類龍種有任何倫理觀念,但至少也該敬畏一下管理著浪磺江的我吧!也不想想在你還是蛋的時候,我可看顧有功呀。早知道在那個時候就把你踩爆,省得現在惹我發火!」 把堅固的高大樹幹當成暫時的枴杖,用前肢撐起高出樹林很多的巨大藍色身軀。藍龍似乎想要辯解些什麼,但一陣雷電亂舞又將它的嘴給封上。 「活了至少也有幾百年了,你的腦子裡儘是塞堆渣嗎!惹我~!為什麼你呀還是飛刀鼬的,全都是這副德性!虧你們還屬於高等智能的生命體。還是說吃了你一根香蕉,你十分不滿!」 「我……」 「還說!」應龍一聲怒吼,酸液噴吐再度擊中藍龍。「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香蕉是不是太補了呀?總覺得它在人形與龍形時的個性差好多。」 對於美沙葛的疑問,樹笑著不知如何回答。 三個人類終於安全地聚在一起。品紅牙關打著顫,想著剛才那不應該跟自己有關的戰鬥。而美沙葛與樹兩人正上上下下打量著品紅,毫無疑問的這場戰鬥的大功臣是他。但最令他們倆人感興趣的,是英雄不敗勇者的特質有多少成重現在這個盜賊身上。至於一旁那非人之間的事情,則是他們管不著的了。 ※ ※ ※ ※ ※ 乘坐在應龍的背上,一行人來到了山頂。通天的古塔給人帶來一種奇妙的感覺,聳巍地立足在世界的最高點,俯瞰一切蒼生。磚紅的外表像是在述說它獨立且超然於物外的地位。這裡是從太初便存在的地點,紀錄著一切真實歷史的時間之塔。 在塔的大門之前,樹將身上的東西全部丟在旁邊的草地上,其它人略感不解。「照做吧,進到塔裡面是不允許帶著任何武器與鐵製器具的。倒是法師的道具等等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帶進塔裡了,建議是乖乖的擺在外頭吧。」 「不……不會被撿走嗎?」品紅擔心地看著四周。在幫忙美沙葛安置好個人物品的同時,樹也笑著響應品紅。「這裡有誰會來撿你的東西呀?」維持龍形的應龍也降到三人身邊。「我幫你們看守吧。穿著袍子進去也沒問題,裡頭只是忌諱金屬物品而已。」 一行人準備好,由樹推開了時間之塔的大門。平白無奇的牆壁裝飾著普通的信道,行走在其中法師感到一陣不對勁。「我的魔力感應消失了……」 「因為這裡是絕對領域,一切可能威脅到我們的事物都無法存在。」 一旁突然傳出的聲響引起三人的注意。盜賊在身上東找西找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武器都擺在外頭,連忙躲到樹的身後。聲音的來源是旁邊一個穿著紅白相間袍子的人。 「咦?你不是來過了嗎?」一名白髮蒼蒼,但面容下卻隱含著一股活力的男子從牆壁的陰暗處走出來,一邊觀察著三名不速之客。 在扒開品紅拉著自己的手後,樹趨前幾步,微笑地問候著:「您好,塔主,之前一回見面是六年前的事情吧。」 「是的,我想起來了。你們有什麼要求嗎?」塔主帶領著所有人朝塔的深處前進。 將躲在身後的品紅推向前。「是他要來找一些舊的資料。」同時在品紅耳旁說著:「小心自己的發言。」 示意所有人跟上它的腳步,塔主推開通到底的大門,一幅不可思議的景象進入三人的視野。浮在正中央的巨大水晶球旁是無數張漂浮在空中的椅子,坐在上頭的人跟在最底下走著的人都鬧哄哄地忙著事情。將一疊又一疊的文件資料搬進搬出,忙著裝訂書本、排定頁數。叫鬧、大罵與鼓勵聲不斷。 「今天一定要把鐮都的事情分類紀錄清楚。」「喔!」「糟了,近期大陸西方小規模死靈戰爭的資料丟到哪去了?」「這裡這裡,接住!」「該死!誰砸我。今天的事情已經在紀錄不完了。」「有空在那邊廢話什麼,做你的事啦!」「這邊又有人手抽筋了!」「折斷它重接一次就好了啦!」 振筆疾書的刷刷聲響,大概是唯一能夠壓制講話的吵鬧聲吧。 「這裡是我們監視與紀錄世間一切的主要地方。」塔主簡單地介紹著。「阿丸!阿丸呢!」 在塔主大聲呼喊著某人名字的同時,一名拿著厚厚一疊資料的撰寫者跑到身邊,在耳旁竊竊私語著。「塔主,它……」 恍然大悟的塔主呼喚著另一個飄浮在空中的撰寫者,取過面前那本幾乎比品紅還要大的書本看著。「嗯~從這本日記帳中寫著,你們三人現在使用的名字是樹、品紅與美沙葛,沒錯吧。」 「什麼!那本書中有紀錄我們的事情呀!那不是什麼都被你們看光光了嗎?莫非你們連某些人的夜生活都有紀錄!」品紅想也不想的衝口說出一堆疑問。旁邊的樹想阻止都來不及。 「是的,不過各類型的特殊事件都有專人負責紀錄。日記帳只是很籠統的記下行動年表,算是種索引吧。」當塔主回答完後,樹撐著腦袋露出沮喪的表情。美沙葛卻不解地看著樹低頭黯然的神色。當她想要開口說話時,卻被樹示意禁聲。她也乖乖地閉上嘴。 「假如有需要查閱過去資料,跟我來。」塔主引導著其它三人來到主要藏書的書庫中。 這又是一個虛無的空間,一櫃櫃的書都用不同的方向固定在空間上下左右無限延伸的不同位置。剛進門的盜賊手忙腳亂的四肢揮舞,完全摸不著天也摸不著地的地方是讓他十分不習慣。法師對於這樣的環境還不會感到困惑;而樹根本就是第二次來此,一點問題都沒有。 「會來到時間之塔的,一定都是想要詢問事情。不過我必須鄭重說明這裡的規則,原則上我們是不允許干涉時間的進行。但過去在歷史女神的特別寬容下,我們可以回答一個問題。不管你是神魔人妖獸仙龍,一生都只有發問一次的機會。所以請小心選擇你的問題。」 正文 第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5 本章字數:8627 聽完說明的盜賊第一個舉手,大喊著:「我我!我要問現在深景姊在哪裡?」 「剛剛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再對你多說什麼。」 這樣的回答讓盜賊傻了好一會兒,他無辜地轉頭看向另外兩人。樹回了一個莫可奈何的表情與動作,用極小的聲音說:「我來不及阻止你。」 「等……等一下!剛剛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也算問題!」 「基本上我只能回答一個問題。但對於你現在的疑問,我可以給你正面的答案。是的。」塔主用絲毫不帶感情的聲音回答著。 「我……我……」激動的盜賊正打算衝上前去,用暴力解決事情。但卻被樹從背後牢牢地抓住。「你想做什麼!這裡可是非戰的聖地!」 「我……我……」品紅急得流出了幾滴淚,看著阻攔自己的男人。拳頭在空中亂舞,好像是要痛毆冷漠的老者。 「別傻了!這裡之所以是非戰的聖地,是由於他們有絕對的領域與絕對的實力。從太初便存在於時間夾縫的這個聖地,隨時都可以把你丟進創世的那場爆炸之中。你有幾分把握從那場風暴中生存?又有幾分把握問出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尤其他們都是不朽者,只有世界的終結之日才威脅得到他們。生命與痛楚對他們而言是無意義的,他們的外形只不過是反映出你心中所想像的模樣。」 「那……那怎麼辦……」品紅沮喪地接受事實。假如樹所言不差,那這裡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放肆的地方。 「請人幫你問不就好了。」樹簡潔的回答無疑是給盜賊一線生機,他首先將閃亮的哀求眼光投射在樹身上。起了滿身雞皮疙瘩的男人指著後頭說:「別找我,我很久以前就來這裡問過事情了。要求,就去求美麗又動人的法師吧。」 突然被褒獎的法師完全高興不起來,因為對方擺明著有企圖。看到樹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美沙葛有點生氣,甚至想直接回絕;不過當看到品紅那著急的眼神,整個心又軟化了下來。搔搔頭,歎口氣。「好啦好啦!這筆帳我會記得討回來的。」 得到了法師的首肯,品紅高興地撲到美沙葛身上磨蹭著。搞得美沙葛又敲又推的,還大聲威脅著,才將盜賊拉開。理一理皺亂的袍子,清一清喉嚨。「我想要知道深景的現在居住位置。」 點頭響應的塔主緩慢地舉起右手,美沙葛卻著急地阻止著。「等一下!」塔主露出不惑的眼神,美沙葛才指著盜賊說:「我要找的深景是跟他有關係的那個深景。」 「遵從您的意思。」整個空間的書櫃宛如大搬風般變動著,但卻又像四個人與那扇出入的門快速地在空間中移動。當改變告一段落,四人站在一櫃標明了「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月曜月」的書櫃之前。這在時序上應該算是最新的一櫃,從還沒擺滿的空間上推測得知。 搬下其中一本厚重的書,翻開書頁。品紅伸長脖子,打算多取得一些資料。但那有如咒文般的鬼畫符打消了自己的念頭。轉頭看向樹與美沙葛,兩人都搖頭表示不懂他們所用的文字。 「和品紅曾是青梅竹馬的深景,現在待在大陸北方的菲蘭申小鎮。」 得到下一個目的地的三人,以視線互相確認著,上路的時間又到了。 「礙於不能擅離工作崗位的規矩,我只能送三位到達冷泉森林的出口。接著我必須重整已經失序的浪磺江水文了。」又變化成人形的應龍站在試煉森林的入口處,送別即將離開的三人。 睡眼惺忪的模樣,飄逸的長髮,以及那凝玉般的十指,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讓每一個看到她的男性產生保護這樣一個柔弱美人的念頭。但又想起之前的戰鬥,藍龍在她面前簡直像條小蟲。這樣的反差讓一行人都有點無法適應。 朝著樹嫣然一笑。「或許哪一天你們回來這裡,我能夠陪陪你們幾個晚上。」 虧心事被抓到的樹訝異地看著應龍,講起話來結結巴巴。「你……怎麼知道……你有讀心術嗎?」之前起的怪念頭好像被攤在太陽光下一樣,讓人十分難堪。後頭的美沙葛雖然是傳來疑惑的神色,但蠢蠢欲動的拳頭也讓樹相當的擔心。 「這種事情何必讀心術呢?我好歹是個龍神,也活了上萬年,這點察言觀色對我來說還不是問題。」化身成為美女的應龍半掩著嘴,輕輕笑著。那就像綻開的花朵一樣,深深地吸引著樹。看來是自己的表情出賣了自己,樹如是判斷著。 反倒是盜賊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傻傻的問著別人。「什麼事情呀?」 「大人的事情。」龍美人溫柔地響應著。同時很快地捧起了品紅的臉頰,給了一個柔情的深吻。吹氣如蘭的迷幻氣味讓盜賊完全傻住,到底健康的龍就是和衰弱的龍不一樣,不只看起來不同,連聞起來都不同。……哇~現在根本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瞭解到剛剛談論的是男女間的情愛瑣事,品紅激動地倒彈到樹的身邊。「剛剛……剛剛……」 原是半遮掩著嘴輕笑的模樣,變成了開懷大笑。不論是何種笑容都無法阻擋她那致命的吸引力,連同樣身為女人的美沙葛都不自覺地被吸引住。當笑意變成了淺淺的微笑,龍美人轉過身,五彩的光芒將自己的身體再度變回龍形的模樣。 當應龍的姿態回到三人的眼裡,牠也只是回過頭輕點著,表示解放自己的感謝之意。雲霧聚集到牠身邊時,樹大聲問話。「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呀,河神大人。」 「叫我人類時的名字好了,阿國。」乘雲而起的應龍留下最後兩個字迴盪在三人的耳裡。 在大陸上生活的人都曉得,「阿國」是天上第一顆明月的名字,也是古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名字。讓一位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君王丟了大好未來的美女。有人評價她是個禍水,但認真研究過那段歷史的人,從沒否認那的確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 朝著西方前進,終於又重返人煙聚集之處。而實質領導者──樹,在這時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們沒錢了。」 「啊?」「啊?」 一行三人坐在酒館裡頭,圍著桌子。面前擺著幾張已被掃空的盤子,幾隻半滿的杯子。暫時解決眼前的飢餓感後,開始討論起要緊的民生問題。 「大部分的錢都在進試煉森林之前,拿去買補給品了。雖然我們靠著浪磺江河神的幫忙,少花了不少時間。但跟藍龍一役可就是大出血,能壞的都壞光了,能丟的也都全沒了。」 看著其它兩人困惑的臉色,品紅則是異常堅定的探頭趨前。「難道我們身上現有的,盡量省吃儉用一點,到不了目的地嗎?」 「可以,每天吃一餐,再沿路乞討,應該勉強到的了。」 對於樹的判斷,品紅與美沙葛都沉默不語。其實大家都知道現在的困境,只是藉由樹的口,殘忍地點明事實而已。不過外表看起來一向樂觀的冒險老手,才不會被這點小問題打倒。他立刻提出了一個省時又簡便的方案。「假如要趕著上路的話,那就在途中看有沒有什麼大戶人家,趁夜摸進去偷些東西出來賣。又假如很不巧的,時間是白天,偏偏不想等到晚上時,那就轉偷為搶,狠幹他一票。」 「這樣不太好吧……」品紅低下頭認真地思考著。「……誰……動手。」 提議的男人指著自己。「戰士。」指著女性同伴。「法師。」最後才指到發問的人身上。「盜賊。」重拍了桌子一下,將臉貼近品紅。「你不覺得答案很顯而易見嗎?」 聽懂了樹的話中涵義,品紅死命的搖頭。他或許能夠成為一個最出色的盜賊,但是要他做出任何不義的行為簡直像是要他的命。也許選擇一個適當的下手目標會稍微減輕他的罪惡感,不過他寧可從沒起過這樣的念頭。 「那我們在這裡耽擱一些時間,找幾件工作賺點小錢,不反對吧。」 無奈的盜賊似乎只有在失去尊嚴、背叛自己良心與浪費時間三條路中,作出一個選擇。面對樹的最後一個問題,他也只有妥協地點了頭。樹則滿意地起身離座,在吧檯處繞了一圈,四處攀談。 當回到自己的座位,樹便立刻指示著:「很簡單的兩項工作,分頭進行,時間也可以節省一些。品紅,你跟美沙葛一起護送一位商人到附近的城鎮,賺點保鑣的費用……」 一聽到自己要跟個性完全不合的法師走在一起,品紅馬上打斷樹的話。「可……可不可以跟你走在一起呀?不是還有另一件工作嘛。」 在旁的法師信心頓時受損。捧著胸口瞪旁邊的人,她都還沒嫌棄這個小鬼了,這傢伙憑什麼說這樣的話。但樹並沒有做出太多反應,他只是接著把話說完。「好呀,我要做的事情是解決一頭遊蕩在附近的魔獸。牠已經連續騷擾這個小鎮有相當長的時間,也有不少牲畜被牠吃掉。聽說牠一個巴掌有人的頭這麼大,一掌揮下來剛好可以把人頭給打飛;手臂有我的腰這麼粗,一次可以舉起一頭牛;一張嘴像個臉盆,剛好可以吞下一個人……」 分配工作的戰士還沉浸在自己的形容當中,膽小的盜賊已經帶著尖叫聲貼近法師的位置。而不高興中的法師正努力地將盜賊的腦袋從她手臂上推開。 全身沾滿鮮血的戰士,口銜魔獸頭顱的毛髮,探出樹叢外左看右看。幸好其它人沒跟來,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贏這場仗。瘋狂狀態的自己可沒辦法控制攻擊的對象,這算是使用那把劍的缺點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自由地操控這柄位列神器的超強力武器? 「血腥傭兵牙狼嗎?」 「啊!是!」下意識的響應,銜著的魔獸頭顱滾落地面。樹稍微探望了一下四周,沒人呀。「奇怪,年紀輕輕就得了幻聽症?唉~這下糟糕囉。」 彎腰拾起可以領賞的寶貝頭顱,忽然間凜冽的殺氣峰擁而至,背上的武器更響起一陣警訊。在抬頭的瞬間,瞥眼見到站在面前的人物,樹只是發出冷笑一動也不打算動。攻來的長劍如預期般凝滯在鼻尖前。 持劍的美麗騎士用樸實的鋼盔遮蓋起自己的美貌,只露出那兩片姣好的櫻唇與消瘦的下巴。還有那細嫩的玉頸,樹這時瞭解到為什麼吸血鬼總愛挑美女的這個部分下手。但從頭盔的細縫中可以發覺那一對深藍的眼珠像是噴著火般瞪著自己。 「你果然就是惡名昭彰的血腥傭兵牙狼!」 「那是我剛出道的時代所使用過的名字,現在我是有收斂一點啦。倒是你能夠探聽到那些舊消息,蠻叫我訝異的。」 看著對手盔甲上刻出的蠻牛花紋,樹對於這個立志恢復舊有騎士道德操守的團體有著輕蔑的態度。不過從對手能夠查出自己曾用過的舊身份,這樣的情報能力來看,他們還是有著相當的影響力與實力在。「這位美麗的騎士大人呀,您能夠查出那些老資料實在令人佩服。但用長劍指著手無寸鐵的人是騎士準則中所容許的事情嗎?」 意識到自己所做的逾越行為,女騎士狠瞪了樹一眼後,將長劍收回到鞘中。「看來目標物已經被你打倒了。而今天也不是什麼好時機,先放過你一馬吧。」 「時機?」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上下瀏覽著自己身上斑斑的血跡,樹爽朗地笑了一笑。「放心吧!這都不是我的血。你想在任何時間點上挑戰我,無任歡迎呀。」 「哼!等你處在最佳狀態的時候,再來送死也不遲。」女騎士撂下狠話,轉身準備離去。樹卻在她的身後放出鄙視的毒針。「哦,你這算是認輸逃跑嗎?女人。」 接收到對方話語中的輕視,尤其刻意提起她的性別,女騎士立在原地不動。憤怒感可以清楚地從她背影感受出。但樹卻絲毫不在意,特別是腦海中的另一個微弱意識不停地驅使自己作出進逼的動作。「或者你不喜歡我太過直接說出事實,而要我用對待男人的方式對待你。那麼,我或許該用懦夫這個字眼。您認為呢?這位多麼美麗又嬌弱的騎士大人呀。」 衝上腦頂的怒氣被另一股意識壓制下去,警告的訊息閃過心頭。女騎士當機立斷拔出腰際的聖劍拉格納洛克,向前大跨一步,雙手緊握劍柄回身掃擊。 兩柄武器在空中互擊,冒出火花。驚險地格檔下對手的攻擊,女騎士心中再度震驚不已。前一回,她是對於對手的策略應用感到詫異;這一回,對手卑鄙的偷襲舉動引發自己不滿的同時,他手上的武器居然可以和自己手中的神兵硬碰硬。 兵器交擊造成手部暫時性的麻痺。女騎士向後跳了一大步,戒慎地注視眼前的男人。對手的一切舉動讓接受正規戰技訓練與傳統騎士教條的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特別是那一副自以為豪邁不羈的嘴臉,愈看愈是醜惡。腦子裡不斷響著戰鬥的訊息,彷彿打倒這個男人是這一生的使命。而這也是驅使自己找尋他的理由之一。 「怎麼了?有任何不滿嗎?發洩在戰鬥之中吧!你應該也非常渴望這場戰鬥的。可千萬不要留情呀,因為那只會帶來死亡的下場。」 隨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樹緩慢地改變腳下的位置。當女騎士意識到自己又屈於地形的劣勢時,只有懊悔不已,自己不該太過注意對方話中的內容。雖然已經脫離樹林的範圍,但身後的三個方向地勢崎嶇不平,而自己也正對著陽光。雖然說時間已近黃昏,光線不會十分刺眼,但在對手的應用下會發揮什麼樣的效果? 來了! 像是覷準了內心的縫隙,在意志最為薄弱的時候,眼前三番兩次觸怒自己的戰士衝上前來。女騎士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兩人再度交鋒!每響起一次鋼鐵的交擊聲,兩人都感受到一次意識的震撼。就好像手中武器的震盪會衝擊至心靈深處一樣。 在耳畔細語的聲音不斷鼓動戰鬥的情緒,兩人之間有攻有守。在互擊一陣不果後,各自退了一步喘息著,同時也在思考著接下來的攻擊模式與策略。 「你手中的是什麼武器?」女騎士調適著呼吸的同時,也在打量對手手中那柄破舊且傷痕纍纍的寬刃劍。 對於女騎士的疑惑,樹卻不答反問:「你手中的就是名聞大陸的聖劍拉格納洛克吧。」 雙手略鬆,重新握緊手中的聖劍,女騎士微一頷首。只見樹橫劍而立,露出如癡如醉的狂熱神情。「拉格納洛克,在神明古語之中意指諸神的黃昏。暗喻眾神末日的武器,為什麼會是神聖屬性的呢?難道你從沒懷疑過這點。」 嚥下一口口水,意識清楚地告誡自己不該再繼續聽下去,另一個微弱的意識也不斷驅使自己上前攻擊。但雙腳就像是被釘在原地般,期待著對方將要說出的一切。 「要純化一個屬性,最好的方式就是將對立面屬性以其它形式集中,分別將其無限制地極端化。純淨無瑕的聖劍拉格納洛克材料為隕鐵,由邪神洛基親手打造,但那僅是為了我手中的這把武器而生的副產品。」 倒吸一口涼氣,女騎士瞭解到這一番話中的意義。假如真如他所說,那眼前這把古舊破爛的寬刃劍所蘊藏的力量將不容小覷,至少是和自己手中的聖劍同等級,甚至更強的。也瞭解到為什麼從初次見面,就對這個男人耿耿於懷。並不是他有什麼吸引自己的地方,而是在於兩人手中的武器。本是同源而生的神兵,卻是各屬一個極端的對立面,這根本就是用宿敵兩個字最能確切形容彼此間的關係。 看著眼前女騎士發青的臉色,樹冷笑了一下,但他心中卻惦記的另一件事情。以往使用這把寬刃劍時,意識總是會被控制住而狂暴化。但兩次面對這名因武器而結下的宿敵,卻沒有產生意志錯亂的現象,只是腦海裡不斷傳出戰鬥的**而已。是因為屬性互相克制的結果嗎? 不過這樣的疑惑只在樹的腦子裡一閃而過。歷代持有聖劍拉格納洛克的聖騎士們,簡直就像是「理性」的代名詞;而相對於理性的野獸本能就是手中寬刃劍所會影響持有者的能力了。 源源不絕的力量傳到身上的每一條肌肉裡,思考能力也漸漸被如何擊殺對方的想法所佔據。四周圍的環境清晰地浮現在腦中,可利用的策略與戰術如走馬燈般掠過眼前。樹緩慢地高舉寬刃劍,恰好遮擋住照向女騎士雙眼的陽光。 「邪聖劍──真?拉格納洛克!而我也已經成功地轉職為這把神器正式的主人,邪劍士了。或者你不希望貶低自己手中的聖劍,那我不介意你稱呼它的另外一個名字,芬·裡·爾·之·牙。」 這一切陳述衝擊著女騎士的心靈。樹更在這個時候稍微翻轉邪聖劍的刃面,看似破舊的鐵器依然成功地把微弱的陽光照進頭盔的細縫之中。 稍一閃神,樹已經挾帶著狂濤般的攻勢殺上前。失去先機與信心的女騎士只能苦苦架著那狂風暴雨般的劈砍,劣勢更隨著一步步的退後而加大。 對手毫無疑問是自己曾面對過的敵手中,最強的一位。不拘泥於攻擊章法,靈活地運用手腳、身體,這簡直就像是在面對一頭兇猛的雄獅。輸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 趁著對手回氣的時間,女騎士慌忙地回了一記正面刺擊,企圖爭取些許的優勢。但卻被樹以拳背擊中劍面,聖劍蕩到一旁,中門大開。 拉開架式的斬擊凝聚了相當的威力。女騎士雙腳一錯,後躍,險險避過奪命的攻勢,卻擋不接著而來的肩部衝撞。失去平衡的自己重重倒向地面,聖劍更脫手飛離。 當一切復歸於平靜,真?拉格納洛克緊緊壓迫著女騎士那裸露出來的纖細頸子,血痕隱約可見。勝利者不用多做些什麼,只需一拖,就能奪走自己的生命。「我失敗了,殺了我!」 「我會的,不過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對於樹的要求,女騎士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卻見到眼前的男人那扭曲的笑容。「失去消息已久的血腥傭兵牙狼擊殺了聖騎士,多麼有趣的傳聞呀。我等不及要看藍保堅尼騎士團頭兒們的嘴臉了。放心吧,我會將你的遺物送回到他們的手上。只是那把劍到時候還能不能使用,這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多麼惡毒的念頭呀!女騎士雙眼佈滿血絲,像是要噴火一樣。緊咬著牙,憤恨地說著:「深景?a?塞納,牢牢記住這個將在地獄咒詛你的名字吧!」說罷,吐了一口口水到樹臉上。 「深……景……」樹帶著不敢相信的表情緩緩地將邪聖劍移開。這是在開玩笑嗎?得自時間之塔的消息根本不是這樣。曾在旅途中詢問過品紅有關深景的相貌,這時回憶起來還頗有幾分相像。唉~樹苦笑著搖搖頭。邪聖劍干擾的意識也完全自腦子裡淨空。 看著打贏自己的男人邊擦著臉邊退開,收拾著東西。深景坐起身子,不悅地大吼:「你是想要羞辱我嗎?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地給我一個了斷!」 將真?拉格納洛克用黃布包覆好,拾起魔獸的頭顱。「拿你的一條命換一個要求。你只需要陪我去見一個人就好。」 對於樹的要求,深景感到詫異,警戒的念頭浮現在腦海。小心地撿起自己遠落的聖劍拉格納洛克,緊盯著樹的背影。 「見到那個人之後,你想要離去或做什麼都可以。甚至要再一次挑戰我,我也十分歡迎。」 一大堆疑問充斥在腦子裡頭,深景咬著牙根暗下決心,決意搞清楚樹打算做些什麼。「鏘!」的一聲,聖劍重回鞘中。這卻讓深景聽漏了樹的低語。「不過就算你要再挑戰,我也會躲得遠遠的。我可不被允許跟他為敵呀。」 正文 第九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5 本章字數:8743 全副武裝,正襟危坐的美艷騎士,和輕裝且動作隨性的戰士坐在同桌,這是非常不搭調的感覺。少在歷史上出現的真?拉格納洛克被黃布包覆著,豎立在長凳旁倚靠著。而聞名大陸的聖劍拉格納洛克就放在桌子上。不管識貨或不識貨,沒什麼人敢輕易接近這張桌子。誰都曉得這是一個危險的組合。 在約定的酒館中等待著另外一組人馬,樹剛將魔獸的頭顱換成十來枚銀幣,這時正在把玩著其中幾枚。心情有些低落,因為這樣的報酬和擊殺魔獸的困難度不成正比,難怪讓這頭魔獸囂張了那麼久。不過這已經是這個小鎮最豐厚的任務了,缺錢的現在是沒什麼討價還價的籌碼。 而造成心情低落的另一個理由,莫過於身邊的女騎士了。看著有人無時無刻擺出一張臭臉面對自己,有誰心情好的起來。說到底都是那名盜賊的錯!不過說到盜賊,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門口處響起了腳步聲,樹心中已經有了底,那不是他們。但腦袋還是虛應地轉了一下,看一看進來的人長什麼樣子。不過坐在對面的女騎士則是盯著自己的麥茶,動也不動,宛如一尊白銀色的雕像。晶蜜色的長髮洩肩而下,白淨的臉龐給人一絲幽幽的艷麗感,深藍色瞳眸的深層燃燒著生命的火焰,或許該說這像是一尊活生生的女神塑像。 終於來了!同伴的腳步聲清晰地響在耳旁,樹幾乎可以想像出他們走路的模樣。站起身,這樣的動作引起了女騎士的注意。 「品紅,來看看。看我找到誰了。」 「品紅……?」女騎士微皺柳眉,轉頭後望。門口處的光線讓自己一時間適應不過來,隱約有兩個人影擋在門前。 「深景姊!」一個年輕且充滿活力的聲音大叫著,男子跑過來緊緊握住了深景的手。「深景姊,是我,品兒呀。」 「品兒……?你是誰?」深景疑惑地低聲詢問著。 「我……」握住自己手的男子突然瞇起了眼,凝視著自己。這讓深景感到些許的不自在。 「啊~你不是深景!」男子倒彈了兩三步大吼,這讓美艷的騎士勃然大怒。猛站起身的同時重重地拍了桌子,深景大罵:「什麼我不是深景。小鬼!這對騎士可是最大的侮辱!我從小就是使用這個名字,沒有一刻改變過。」 「可是……可是……」慌張的盜賊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刻該說些什麼。樹從背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騎士與盜賊間來回看著。「品紅,你確定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嗎?」抓住勒著自己脖子的手,品紅偏頭看向背後的男人,點頭示意。 「你找我來就是要給這個小鬼侮辱嗎!」深景氣沖沖地抓住桌上的劍鞘,聖劍隨時都可以脫鞘而出。察覺到女騎士敵意的法師,也退了一大步,雙手藏進袍子裡握住施法用的藥材,緊盯著騎士的一舉一動。 處在緊張之間的樹則是輕鬆地擺擺手。「不,我不是有意要侮辱任何人。而是品紅他真的要尋找一名名叫深景的女性,我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將怒氣稍減,深景坐回到座位上,要求知道事情的原委。其它人也都坐下,由當事人品紅將一切喃喃道出。 「啊!真是一段苦戀呀。」聽完後,樹首先評論著。美沙葛則是露出深思的模樣。「品紅,你認為深景她還會記得你嗎?先不提這場單戀,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呀。」說完話,若有所指地看向身旁的女騎士。 而在場最震驚的,應該是同樣名為深景的女騎士了。「怎麼可能……你是說有一個長得和我很像,且同樣叫做深景的女孩在這個大陸上的某個地方。」 「嗯。」品紅堅決地點頭。 怎麼辦?這是深景腦海中的唯一疑問。從小生長在不是非常富裕的騎士世家,古板的父親將自己的女兒施以傳統的教育。在機緣中取得聖劍拉格納洛克,才得以進入擁有一定名氣與實力的藍寶堅尼騎士團。但從沒有人告訴過自己,有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且同樣叫做深景的女孩活在大陸上。 印象中父母親從沒說過自己是養女,或是提到過有一位姊妹的消息。他們對自己的態度除了以男孩子的教育方式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呀?這……諸多疑惑佔據著心頭。深景不禁輕搖起頭來,水瀑般的晶蜜髮絲甩曳著,吸引了酒館裡的每一道目光。 「你們說將要前往菲蘭申小鎮嗎?」 「是的。」樹簡潔地響應,接著他帶了一個惡作劇的表情看向深景。「怎麼了,對自己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姊妹有興趣?」 「啪!」鐵製的護手重擊桌面,深景不高興地怒目大罵:「在事情未確定前,不要下任何結論!更別忘了,我還要打倒你!走在一起不過是省下我找你的時間。」 「是,是。真開不起玩笑。」樹無所謂地擺擺手,起了身。品紅連忙起身看向樹。「要走了嗎?」 「不。品紅呀,大家才剛歇歇腿,這麼快就出發不太好吧。」看了盜賊失望的表情,樹又補充了幾個理由。「我們還得買些乾糧和水吧。更何況天色暗了,等明天早再出發,差不了多少時間吧。我還得挑把合適的長劍呢,拿著它發瘋似的亂砍可不太好吧。」舉起由黃布包起的武器晃了晃,樹帶著笑意將安靜的邪聖劍綁上背,不理會其它人的意見走了出門。 旅途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夥伴。對於品紅而言本來就沒什麼,反正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的女騎士和夢想中的女性差了十萬八千里,有或無都是無妨。盜賊還是沉浸在那屬於過去的美夢之中。 對於女騎士更是沒差。她將自己限制在孤獨的空間之中,隔絕起自己和其它三人的接觸。不時凝視著其它人的背影,觀察起每個人的言行與習慣,希望從中找到制勝的契機。除了法師特別提防她外,另外兩個男人簡直把自己當成空氣般不存在一樣。 不過這樣的經驗對深景而言倒是首遇。以往她身處在任何地方,總是會成為眾人視線注目的焦點,無論射來的是惡意的視線,還是善意的視線。這都是由於她的性別、外貌與所作所為特別醒目的緣故。但如今她所受到的忽視之嚴重,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襲擊、殺掉眼前的兩個男人,只要她想。不過內心的意識與長久所受的教育還是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樹與美沙葛呢?對於預定中的劇本,他們總是抱持順其自然的態度,反正老爹從沒交代清楚過一切。而他們預料之外的事件,並不代表也在那位大人的預料之外。假如沒有特別提醒,那就是事件不一定會影響目標。畢竟自己還是活在瞬息萬變的社會之中,完全脫離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關係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行四個人,各自抱著心中的想法,朝著同樣的目標前進。 前方是旅途中預定經過的一個小村落。熱情的村民們與那美味的鄉村料理,是樹每每經過此處時,必會駐足的理由。不過這一天特別的不一樣,烏鴉和禿鷹嫌多了一點,大氣裡更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這樣的歡迎仗陣即便不用親眼目睹,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披著袍子的法師刻意將她那紅色的兜帽下拉,遮蓋起自己的視線與面容。盜賊卻是全身發起顫來,會有這樣的反應連他自己也相當意外。追根究底,是他身上不安分的裝備牽動了全身。而美艷的女騎士似是察覺到些微的異樣,但仍是不解地探望著四周。 進入村落的範圍,撲鼻的血腥與觸目可見的鮮紅讓盜賊與女騎士難過的摀起口鼻。樹帶領著一行人巡視著整個村落,這一切的發生都還沒經過太長的時間。沿路品紅更抓著自己的後衣擺,生怕倒在地上的死人突然爬起來,將他拖下地獄一樣。 突然一個人影閃過眼前,樹的眼睛剛追到那瘦小的背影,貓爪已經竄過身旁,破空電射。鋼爪牢牢地對握住,品紅左手一抽,將逃開的人拖了回來。 「啊~救命呀~殺人呀~」難得尖叫聲不是來自身旁,樹一行人看著被品紅拖回來的傢伙。樹只是蹲在驚慌失措的少年面前,上下觀察著,不過少年的尖叫聲讓他的耐性漸漸消退。既然毫無關係,樹很乾脆地抽出長劍架在少年的脖子上,這才止了那吵耳的聲音。 嚥了一口口水,看著佇立在面前的四個人。身上更掉出不少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收長劍入鞘,樹立起身子看著四周。「是誰把這裡搞成這樣?」 「你……你們不是半弦團的嗎?」 原來是近期內在大陸北方崛起的強盜團體。樹心中打量著。同時深景也蹲到少年身邊,用她那娟秀的臉龐露出悲憤的神色。「你怎麼知道是半弦團干的?」 「前一陣子這個村莊接到通知,說限期內交出財貨,但村子卻打算聚眾反抗。接著就變成這樣了。」 「那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少年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來,深景那美艷的臉孔愈加惱怒。旁邊四處張望的樹瞥了女騎士一眼。「這孩子不過是路過,順道撿個便宜財而已,但剛被洗劫一空的村子能撿到什麼好東西呢。你就饒了他吧。」 少年急忙忙地將掉落在他周圍的東西塞回口袋。樹卻在說完話後,逕自走向一旁的屋子。其它人則不解地跟上。 推開殘破的大門,裡頭傳出各種腥味,一絲不掛的婦人被鐵槍釘在牆上。手中環抱著一名染血的嬰兒,婦人充滿各種傷痕的身軀微微抽動著。 「是誰……」出氣多,入氣少的低語。面無表情的樹走到了婦人身邊。只見雙眼早已成為血窟,但打著顫的雙手仍是奮力地將懷中的嬰孩前舉。「拜……托……拜託……幫我照顧孩子……」 伸出手接過氣絕已久的嬰兒,樹作勢抱緊了孩子。「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扶養他長大的。」閃過一抹用鮮血裝飾的微笑,樹將釘在心口的鐵槍抽出,婦人的最後一點鮮血濺滿樹的全身,結束了她那痛苦的生命。 看著樹將倚靠在身上的婦人屍體輕置於地面,品紅張大了口傻著眼。「她……」 「怎麼了?」樹恢復成一貫的表情,稍減臉上原本的凶氣。而品紅卻只是帶著不敢置信的臉色,喃喃說著:「無法理解……無法理解……」 「品紅呀,」將手上的嬰孩輕放在他母親身邊。「你在試煉森林中學到了些什麼?警覺心?還是如何才能夠在樹林裡頭跑快一點?」 感到困惑的盜賊沒將視線從樹身上移開過,他直盯著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要逃離動物們的追捕,不是一個勁地逃就好。最好能夠瞭解到動物們在想什麼,再從它們想不到的地方跑掉。假如要對動物好,你也得要知道它們需要什麼,而不是一個勁地施捨它們。同樣的,你為什麼不能從母親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呢?」 「可是她還活著呀,不能救她嗎?」 「救活了又如何?」樹反問了品紅一句。苦思了好一會兒的盜賊還是搖起他的腦袋。「不!我不認為你做的是最好的方法。」 「哼,哼哈哈哈哈~」聽著樹的笑聲,盜賊有些不知所措。連一旁的深景心裡都在想這個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錯了嗎?」品紅不好意思地問著,但樹卻輕拍了他的背幾下。「不,你沒有錯,能夠這麼想最好。並不是全世界的想法都必須要和我一樣,總有一天你能夠找到自己的答案吧。啊!抱歉,你的衣服。」 看著背上的血手印,品紅苦笑著搖搖頭。一旁的樹詢問著剛遇到的少年。「知不知道哪裡有挖土的工具?我們現在可有一村子的死人要埋。」 遲滯了一下,少年才回了一聲跑出門外。樹見到了其它人的疑惑視線,才淺笑著說:「先不論有沒有豺狼禿鷹想要吃這堆屍體,放著一整村的死人不管,很容易產生瘟疫的。」 看來今天是走不掉了,其它三人這麼想著。盜賊也同時將袖子捲了起來。 勞累了一整天,其中最悲慘的還是樹了。特別是那一身血跡,辛苦洗了半天才洗掉。現在他正將全身浸泡在村子附近的小溪裡,讓冰涼的溪水沖刷掉一整天的勞困。附註,現在正值寒冬。 其它人大概正圍著營火,凝視火花,聽那必必剝剝的聲響吧。樹想著的同時,也仰望著高掛天空的明月。特別是最西方的那一顆,也是最早升起的月亮──阿國。 唏唏蘇蘇的雜草摩擦聲響引起了這個男人的注意。他仰起身回頭一望,法師正撥開草叢走出來。「怎麼啦?」看著法師挑了溪邊的一塊石頭坐定,樹躺回水中簡單地問著。 「有關品紅的事情。」 「嗯!如何?」在水底的手輕輕劃著,水波和緩地按摩著自己的身體。 隔了好一會兒,法師才又開口。「讓品紅加入我們,真的好嗎?總覺得他不會屬於我們這個不應該回到世上的團體。他的想法是那麼的天真,而他的行為也過度的謹慎……」 打斷了美沙葛的話語,樹反問了一句:「那有什麼不好?」 法師遲遲無法回話,樹搬了幾塊石頭當靠背,調整好自己的姿勢。「我想我開始知道,為什麼大人要找品紅這樣的人,正如同她要找紅心女王的理由一樣。」 安靜的美沙葛抱起雙膝,等待著樹的想法。 「一個團體中全都是同樣想法、同樣意見的人好嗎?」 「有什麼不好。你老喜歡把東方的古諺擺在嘴巴上,不是有一句什麼『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的嗎。」 被頂了一句,樹苦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美沙葛所用的古諺像把鋒利的刀子般,刺入他的胸口。那正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呀。 深吸了一口氣,調適自己的心情。樹才重新開口說:「是的,或許那是最有效率的狀況。但假如一開始,大家就都走錯了呢?誰能阻止我們?這就是老爹他們失敗的理由。無時無刻的合作並不一定是最好的情況,團體中存在著不同想法的人也不能說完全都是壞處。」 提起老爹,美沙葛也不由得閉了嘴。老爹他所闖下的大災難是世人有目共睹的,那名之為黑羊浩劫的錯誤。「可是……假如品紅他質疑的是那位大人呢?」 「不能被質疑的神我才不信任。況且我們聚集在那位大人的麾下,為的可不是信仰或是信心的問題呀。美沙葛,你忘了嗎?這一切都只是非常單純的利益交換。」 「沒有。」法師緊咬著下唇,將視線偏向一旁。而樹卻幸然無覺。「與其依賴那不可靠的幸運之神,或是仰望那滿腦子歪主意的作者大神,我寧可跟隨摸得到、見得著的勝利女神。比較起來,我們所跟隨的事物實際多了。」 「就這麼任人擺佈嗎?」 「這世上多的是為了抵抗命運而抵抗的傻子。到頭來連抵抗的理由是什麼,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大有人在。只要能夠達到我的目標,就算要把靈魂賣給惡魔我也不覺得可惜,只是我一定會換取我認為合理的代價,更何況是要求並不多的女神呢。她所給我的,值得我賣上十輩子的命。就算她要我下到地獄,我也會在那黑暗的深淵露出打自心底的微笑。」合上雙眼的樹仰起頭,露出如癡如醉的滿足表情,嘴角微微上彎。他笑了出來。 「愛司……」不等法師把話說完,樹砸了幾下嘴。「美沙葛呀美沙葛,我們雖然共享著一切,但這唯一的**是那位大人所允許擁有的。不要揭穿它好嗎。」 深深呼出一口氣,樹嘗試著改變話題的方向。「要拉住我們這群瘋狗,或許需要的正是一個膽小鬼,品紅就是擔任這樣的角色。他所握有的勇氣,或許比你我想像的都還要多很多。這可能就是不敗勇者的特質吧。你沒有察覺到嗎?」 「那不會礙事嗎?」法師提出已經不怎麼牢靠的反駁,而樹也繼續闡述著他的觀點。「謹慎和膽小只是一線之隔而已。像我般的狂傲,在面對藍龍時也只有乖乖的和你倒在一起,出風頭的可是那膽小的盜賊呀。沒忘吧。」 「不敗勇者的特質……」美沙葛撥弄著溪邊的小石子,若有所思地重複那個字眼。 「約四千七百年前領導著人類大軍,擊敗了食人魔、半獸人與魚人的聯軍。留下這一段不可抹滅的傳說,並得以冠上最高的稱號『不敗』二字。所靠的是什麼?無人匹敵的力量?還是覆手翻雲的智能?或許靠的只是『謹慎』兩個字而已。」 「就這樣而已嗎?」 哈哈笑了幾聲,樹一改原先低沉的心情,用輕快的聲調說著:「當然不是,能夠只靠一套把式遊遍大江南北,這只能說那傢伙運氣太好了。可是戰爭中最不可靠的就是運氣。要取得最終的勝利,所必須要累積的東西太多了。慘勝不如不勝,打消耗戰是最沒意義的事情,老爹不是常把這句掛在口上。不敗勇者之所以能夠創下那不朽的功績,被尊為人類的英雄,勢必還有其它我們不清楚的小要素存在。」 心情被樹影響而改變的美沙葛,同樣也換成了較輕快的語氣。「那麼,大人是要我們將品紅培養為第二個不敗勇者嗎?」 「不!不敗勇者只會有一個,也只有在他的那個時代才有意義。我們需要的是膽小的盜賊,只是說找一套精良的裝備給他而已。縱然他正式繼承了不敗勇者的名號,你會認為品紅就不是品紅了嗎?」 拾起一塊小石子,投入遠處的溪裡,法師一言不發。 「不管再怎麼改變,盜賊還是不會忘記他膽小的本質。這才是我們需要他的理由。」 「那我們只要找齊了東西給他,再找到他的深景姊就好了嗎?」 「也不是。」樹笑了一笑。「我們必須讓他看清楚真實,世界的真實,然後才會真正懂得如何選擇。不管是黑暗面,還是光明面。要能夠成為我們的一員,這點可是最低的條件。」 「假如看不清呢?」 「那就代表他也只有這樣的程度而已,可能得找其它人選吧。不過那位大人既然選擇了他,一定有她的想法在。在結果還沒出來前,我們先姑且信之吧。假如結果出來是錯的,到時候再去質疑。不要在事情定論前,就給予太過肯定的答案。這不是法師最擅長的嗎?總是在別人揚聲說做不到的時候,將別人那所謂做不到的事情展現在他眼前,氣氣對方。」 「我還沒有這麼惡劣的興趣。」 「是嗎……算了!不講了。」輕笑了幾聲,樹自溪底站起,裸身走向美沙葛的方向,他擺衣服的地方。 「怎麼了?誘惑我嗎?」美沙葛緩緩抽開紅袍的結繩,刻意露出袍子下的大腿,發出挑撥的聲調。樹只是笑著搖搖頭。「碰巧我衣服擺在這裡。這都只是巧合而已,別想太多了。你也知道葉的個性。」 「這關葉什麼事!現在只有我在你身邊而已。」 將還沒干的衣服套上,樹嗤嗤笑著。「還有一個好奇心很重的盜賊,跟一個美麗到不怕長針眼的女騎士呢。別忘了,我親愛的法師呀。」 一旁草叢的唏蘇聲大作。美沙葛皺著眉頭,大呼無趣的嘟起了嘴。「他們什麼時候到的呀?」 「剛到,也剛走。誰叫遲遲不歸的法師讓盜賊擔心了起來呢。」簡單套上幾件衣服,其它東西都提在手上,樹打算回到火堆旁將全身烘乾。而一旁的美沙葛則是不高興地站起身,叉著腰,指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麼知道品紅是在擔心我。」 「猜的。」 捏起的粉拳透露出各種不好的訊息。 正文 第十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6 本章字數:8388 折騰了好一段時光,好不容易才到達下一個有人煙的城鎮。相當讓人意外的是,盜賊補獵的技術十分出色。能夠在嚴冬中打到一頭山豬,連樹都大感欽佩,除了他不敢殺豬這一點外……而說實在的,那頭豬也不怎麼肥,誰叫現在是冬天。 靠著野味,總算是撐到了這個中繼站。四個人二話不說,衝進第一家看到的驛所,要求將所有熱的食物端上桌。沒什麼人顧慮吃相這個問題,只是使勁地將熱騰騰的食物塞到肚子裡而已,除了騎士之外。不過騎士本人倒還是認為自己仍舊是失態了。 當飽腹的感覺來臨,每個人都靠在桌子上發著呆,享受著許久未曾嘗到的悠閒。就連品紅都沒有不識相地提出立刻出發的提議,前一段時間實在是趕得太急了些。不過樹倒是沒有讓他太悠閒,提著盜賊的後領出了驛所,同去採買些接著上路所需要的物品。 ※ ※ ※ ※ ※ 「問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樹對著身旁的盜賊下了一個很清楚的指示。品紅卻只是回以不解的表情,這並不是對於樹的提議感到疑惑,而是不知從何問起的疑惑。這也是他在這一段時間裡頭的心情,從那個親眼見識到許多血腥的夜晚開始。 「不,我不知道該怎麼問。我認為當有一天你想告訴我的時候,你就會說出來吧。或許你也不用告訴我,我自然就能夠瞭解。」品紅想了好一會兒後,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但走在身旁等待著問題的樹卻輕笑了幾聲。「真像是你會給的答案。男人呀,要多一點侵略性才好。很多事情光是等待,不會有結果的。」 被教訓了一頓的品紅苦著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麼響應樹的這番話。 「哈哈,沒關係。像你自己就好。我的話也不一定准啦。假如你不知道該怎麼問的話,那就好好聽我詳細地說出一切的來龍去脈。」 一臉認真的盜賊點了點頭,等待著即將要得知的一切。 「話說太初之時盤古開天闢地,以太存於世間化成萬物……」 「等一下!等一下!有必要提到那麼早的事情嗎!」覺得不對勁的盜賊激動地大喊。而樹卻是回以理所當然的表情。「所有事情都有其因果關係。要知道現在,怎能不知歷史。欲知歷史,怎能不聽神話。沒有交代個清楚,到時候你又不敢問出心中的疑問,那不是很麻煩嘛。」 「哇啊~」快要發神經的盜賊抱著頭吶喊,他臉紅脖子粗地嘶吼著:「難道你就不能簡單扼要地說出重點嗎。」 看著品紅的表情變化,樹在心中竊笑著。這實在太有趣了。「嗯~簡單的說,就是有人可以幫你完成你所想要的事情,而你只要還這個人情就好。」 低頭沉思的盜賊想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樹,露出不解的目光。「是指找到深景姊嗎?」 「我不知道,假如這就是你心中真正期望的目標。當然了,結局不盡然如你所想像,可能會有些偏差。但也應該壞不到哪裡去啦。」 「假如我不願意回報這個可有可無的人情呢?」品紅試探性地問著。但樹卻笑著回答:「那我還是會暫時陪你找你的深景姊。反正這段時間我自己也沒什麼事,算是打發時間吧。更何況人都快找到了,不看一看這個讓你朝思暮想的女人長什麼樣子,可太不划算了呀。」 這樣的話中隱藏著太多涵義了,品紅根本無從判斷起。樹他可以拿住深景作為人質,要求自己聽命於他。反正就實力而言,自己跟這個男人實在是差太多了。又或許樹的心意正如同字面上所述,只是要看看深景姊的模樣而已。 「這簡直就像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簽下了魔鬼的契約嘛。」苦惱中的品紅不由自主地將心中最直觀的想法脫口而出。 「不,這只能算是口頭約束,並沒有任何強制力存在。而且嚴格說起來,找個惡魔訂下一紙契約,或許還比較輕鬆些。畢竟我們所預定的未來並不是那麼有趣的旅程。」 思考亂成一團的盜賊看向身旁男人的側臉。樹的話語只有讓他不斷冒出疑問,而沒做出任何解答。而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他問出現在最有興趣知道的問題:「樹,難道你也是!那你要求的是什麼?權力地位?財富?還是美女?力量?知識?」 邊搖著頭,邊砸嘴。樹帶著輕蔑的眼神看著品紅。「品紅呀品紅,你的內心裡真的認為那些就是人生目的了嗎?你所能得到的是更珍貴的東西。真正存在你的心底,那無可替代的寶物。相較起來,名與利不過是垃圾一堆。」 「那又是什麼?」 對於品紅最直接的疑問,樹避過不答。「這是我們每一個人所能保有的最後一點點**,你就不要追問了。反正以她通曉一切因果的神通,自然能得知這點小事,進而為我們安排出一個最好的結局。這就夠了,不是嗎。」 「難道……」品紅像是想起某人,驚訝地張大了一張口。「七武士中的星見……」 「是的,領導我們這群亡魂前進地獄的勝利女神。」樹露出朦朧虛幻的神色,彷彿他內心真正的期盼已經在他眼前實現一般。 「樹……你到底是什麼人……」 對於品紅的囈語,樹不加思索地回了兩個字。「壞人。」 「啊~?」 看著那滿臉的問號,樹笑著輕聲說出自己的想法。「正因為認定自己是壞人,所以我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也正因為認定自己是個大壞人,所以我可以不理會一切道德眼光與標準,用盡一切手段朝著我所想要的目標前進。因為自己是個壞人,所以我可以不在乎後果,背負起一切的罪與惡,達到我要的目的。一切你會顧慮的東西,我都不會理睬,反正我是壞人。」 遲滯了好一會兒的品紅才斷斷續續地說:「明知道你說的是歪理,可是卻意外的有說服力。」 「哈哈。」樹輕笑了兩聲,將手搭上苦思中的盜賊肩頭。「不要理我的想法,如何做你自己想要的,才是重點。你永遠不會像我,正如同我永遠不會像你一樣,不是嗎。」 面對著樹的一席話,盜賊的苦惱並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 身旁的人潮稍微多了起來,已嫌窄小的街道更是呈現略為擁擠的情況,這個小鎮的市集喧囂聲也傳入了兩個男人的耳裡。品紅拚命閃躲著不算多的人群,緊跟在樹的身邊;而樹卻是毫不在意迎上前來的人潮,緩步前進著。 寒冷的冬天裡頭,一般居民們裹著厚重的大衣,採買著日常生活所必須的物品。市集還是如同往常般開放,畢竟再冷的冬天,人們還是要過活。冬季所能采收的稀少蔬果、獵戶在嚴冬中所補獵到的動物、日常生活用具的小攤販,稀稀疏疏地座落在市集的各個角落。 「怎麼了,朋友,對於生活感到疑惑嗎?或許我能為你提供意見。」 一個具有強大吸引力的男性磁音吸引著品紅的注意力。他望向街的一角,身穿白袍的牧師就站在角落,對著品紅微笑。那是有著十分自信的笑容,牧師深遂的輪廓更是帶給人一種莫名的信心。 「您好,兩位。我是真理教派的班迪茲。請放心,我沒有惡意。只是來引領迷途的羔羊。」 迷途的羔羊,哼!看著走過來的牧師,樹只閃過一絲冷笑,便將情感隱藏在微笑背後。只留下不知道該做什麼的盜賊,將視線在樹與牧師之間移動著。 「嗯~那個……」只有看到樹回以和善的點頭動作,盜賊小心翼翼地盯著牧師。班迪茲牧師卻清楚地看到樹那一閃而逝的眼神,但仍毫不在意地說:「假如我有任何無禮之處,請在這裡接受我的道歉。侍奉神的我們是誠心誠意地想要幫助每一個人。」 聽出對方話中涵義,樹回了一個清爽的笑容。「不,請不要誤會了。我只是認為宗教僅僅提供迷失的人們一個心靈上的慰藉,這大概對我沒什麼用處吧。」 牧師笑了一笑。「我見識過許多無神論者。但當他們瞭解到真神的信仰後,他們總是付出的比別人更多……」 打斷了牧師的話語,樹辯解著:「我不是無神論者,只是說你們的神給我的幫助似乎不大。我只不過是對於沒有用的事物不感興趣而已。」 一旁聽著的盜賊和牧師瞬間傻在當場,樹居然是用這樣的標準來衡量那些未知的存在。 努力設想著樹腦海中的邏輯,班迪茲嘗試性地辯駁:「主並不單單只是心靈的支柱,祂更是正確的道上,最明亮的一盞明燈。而且我們的主教還是祂派遣下來救贖我們的救世主……」 「或許吧。假如我走的是正確的道,那可能是需要祂來開路。嘻嘻。可惜現在我最需要的是一位地獄的擺渡者。」樹調笑著對方。但班迪茲卻不生氣,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自懷中取出一個銀製的十字架遞向前,最靠近牧師的品紅伸手接過。班迪茲溫和地笑著:「這是我們真理教會的信物。也許您今天並不需要主的信仰。但哪一天徘徊在迷惘的道路上時,主的大門永遠為您開啟。當不知道主的大門何在時,來找我們這群祂在人世間的代理人吧。我們會細心地為您服務。假如有幸可以見到我們主教,大陸上唯一的救世主,或許兩位會更堅定對我們的信心。願寬容的心永遠存在。」說完話,留下認真的微笑後離去。 拿著純銀、設計簡單的十字架,品紅不解地看著身旁的樹。「怎麼你好像很討厭他的樣子?他是壞人嗎?」 「哦~品紅品紅,你的世界只有好人跟壞人嗎。」樹笑著看困惑中的盜賊。「憑我看人的眼光,我相信他的人絕對不壞,他也是相當有誠意的。只是我對於沒有助益的任何東西,都提不起什麼興趣而已。」 「那我呢?」品紅問了一個切身的問題。的確,以利為出發點的樹又為什麼處處幫著自己? 「因為你有可能成為我的夥伴呀,侍奉著相同的主人。幫助你,也就等於幫助我自己。雖然說你不一定會加入我們,這份選擇權仍操在你自己的手上。」 緊握住十字架的盜賊搔了搔好一陣子沒整理的雜亂頭髮,苦惱的模樣看在樹的眼中依舊是相當有趣。拍拍品紅的腦袋,樹笑著說:「別傷腦筋了。曾有人說過:可以拚命欠下人情債,也是一種幸福。眼前我們要先買一些上路的東西。然後你要去煩惱當見到你的深景姊時,你得要說些什麼話呢。」 輕歎了一口氣,品紅甩開一切不相關的雜念,暫時接受樹的建議。反正現在也沒有其它更好的方法。正如同之前在旅途中,樹曾對他說過:與其無奈地接受現實,不如高高興興地接受現實。現實可不會因為自己的心情不同而改變,但不同的心情卻能給自己帶來不同的感覺。 ※ ※ ※ ※ ※ 終於來到此行的目的了─菲蘭申小鎮,這是個頗有歷史的小鎮。陳舊的兩層樓紅磚屋井然有序地林立在街道的兩旁;由石板鋪成,供馬車行駛的地面凹凸不平,顯示出古老的痕跡。連生活在裡頭的人們,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死氣沉沉……? 看著街道上三三兩兩的小鎮居民,樹感覺到他們表現出的是恐懼的神情。法師則是對空氣中瀰漫的負面氣息感到厭惡;將頭盔擺在行囊裡,但穿著全套鎧甲的深景也是露出同樣的表情,特別是腰際的武器,不斷傳來危險的訊息。而盜賊就沒有想那麼多了,他只是將精神集中在尋找他所想念的人身上。 「樹,接下來我們要怎麼找到另一個深景。」美沙葛刻意帶上了兜帽,問著領頭的男人。 考慮中的思緒卻被另一個呼喊聲給打斷。「深景,你怎麼跑出來了。還……還穿著這麼悶熱的盔甲!你怎麼穿上去的呀?不管了!快,快點跟我回去。讓鎮民們的情緒再度高漲的話,可連我都擺不平了。」 被一位提著簍子,身穿黑衣的老神父拉扯著,深景一頭霧水。抽回右手,老神父「哎呀!」一聲,跌在地上,簍子內的藥草灑滿地,也引起了四周圍人們的注視。而且投射而來的,都是飽懷惡意的視線。這讓被盯住的女騎士相當的不自在。 「唉呦~你力氣什麼時候變那麼大呀。」老神父一手撐在地上,另一手按撫著自己的腰。 機靈的盜賊首先反應過來,他蹲到老神父的身邊。「您知道深景姊在哪嗎?」神父卻回以不解的眼神,看向推開他的女騎士。品紅誇張地搖著手。「不是那個深景啦!而是你知道的那個深景。」 「什麼這個跟那個的,你在說什麼呀?她不就是深景了。」靠著品紅的攙扶,神父撫著自己的腰站起身。 旁邊美沙葛幫著忙拾起散落一地的藥草。當見到一朵紫株小花時,拿近鼻子嗅了一嗅。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浮現心頭,這種花是特別用來治療某種傳染病的,為什麼這個神父會用上這種藥? 顯得有些慌張的盜賊比手畫腳,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嗯~那個很難解釋。總之你帶我們到深景姊在的地方,你就知道了。」 接過美沙葛遞來的簍子,老神父帶著懷疑的眼神。「你們不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不!我跟深景姊從小就認識了。你帶我去見到她,你帶我去見到她,她就會告訴你了。」 緊張的盜賊說起話來有點語無倫次。不過表現出來的真誠與興奮,卻同樣也是很難遮掩的。神父晃了一眼戰士和法師後,將視線久久停在騎士的身上。好像很難說服自己,老神父皺起眉搖搖頭,才領路而去。嘴裡低聲念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 ※ ※ ※ ※ 跟隨老神父來到近郊的一間小教會。兩層樓的普通建築,外表看起來不怎麼起眼,但可以感受到擁有者的用心。一塵不染的牆面與鍾塔,灑掃乾淨的階梯,這是會給人安心的所在。教會外有一片藥草田,大多種植著一些常用的藥物。更有幾個圍起來的小地方種著罕見的藥草,這讓法師看的差點流出口水。 推開老舊的木門入內,窗潔明幾。在主祭壇前,只有一個大型的白色十字架,沒有任何珍貴的器物。但配合著一旁開的小窗,射進來的陽光,自然地流露出一股莊嚴的氣息。這一切都讓既焦慮、又興奮的盜賊平撫下他那高漲的情緒,以更和緩的心情來面對接著而來的會面。 一行人跟著神父的腳步上了二樓,推開最後一道房門。整潔的房間裡四處灑著和煦的冬陽,一時間讓踏進門的盜賊睜不開眼。 眼睛習慣了,品紅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上。素白的床單罩著她的下半身,同樣為晶蜜色的髮絲垂在那素色的上衣肩頭。她用著泛著鵝黃的姣好側臉面對房門,無神的深藍視線盯著窗外的藍天。她的瞳孔彷彿映著天空的白雲,那樣渴望著自由。 一陣強風刮起了象牙色的窗簾,也將那頭晶蜜色的長髮胡亂吹著。試圖將遮蓋住臉的秀髮疏攏整齊,她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人們。「啊!品兒,是你。」 「深景姊!」壓抑不住悸動不已的心情,品紅撲進了坐在床上的玉人懷裡。 至於還站在房門前的幾人,則是一個個都忘了「端莊」兩個字的意義。張大了嘴,傻瞪著眼看著一切。 首先回過神的是樹,他來回看著站在身邊的女騎士與坐在床上的女人。小小聲地問:「喂,深景,你確定你沒有雙胞胎姊妹流浪在外?」 帶品紅一行人回到教會的老神父同樣盯著女騎士的側臉,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而剛恢復意識的法師,則是貼近了樹的耳朵,問了一個誰也無法回答的問題。「品紅怎麼分辨這兩個深景的不同呀?」樹只是搖搖頭。 受到最強烈震撼的應該是同樣叫做深景的女騎士了。若不是兩人間的服裝有極大的差異,她還會以為自己正在照著一個品質相當良好的鏡子,好到連臉上的每一個特徵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同樣的詫異表情也出現在品紅抱著的深景臉上。她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女騎士,將疑惑的視線游移在品紅與另一個深景之間。 將心情沉浸在幸福裡頭的品紅渾然不覺深景她異樣的眼光,直到被緊緊摟住的深景吃痛哎了一聲,盜賊才急忙抽身。 心志恢復完全正常的樹接受了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假如這樣一對相像……不!根本該說長得一模一樣的兩人完全沒有關係的話,那某人也實在是玩得太凶了一點。樹歎了一口氣,邊搖著頭,邊拉著身旁的美沙葛走下樓。 ※ ※ ※ ※ ※ 坐在禮拜堂的長排木椅上。樹將雙手架在椅背,仰著頭,放鬆全身深呼吸著。美沙葛則是保持較為端莊的姿勢,但也是放鬆了自己。終於暫時脫離了四處奔波的日子,不過這並不表示旅途已告終結。他們都相信,還有事情需要他們去做。 老神父也下了樓。一見到那摳摟的身影,法師立刻喊停了神父。「嗯~您是……」 「叫我哈里遜就行了,我是這個約克瑟教會的負責人。」哈里遜神父緩步來到了兩人身旁的長椅坐定。「有什麼事嗎?」 「深景……嗯~另一個深景她是不是患了什麼病?」 一聽到法師的問題,樹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哈里遜神父長歎了一聲。「深景她是得了傳染病沒錯,但現在傳染病的病情已受控制。假如沒有併發症的話……」 語帶保留的口吻讓人起了更多的疑問。另一個方向傳來著急的詢問聲。「是什麼併發症?很嚴重嗎?」女騎士深景正關上道的木門,進到禮拜堂內。 「就算明天我們就必須為深景處理後事,也一點都不會讓我意外。對她現在的狀況,我已經無力施為了。頂多就是想辦法延後她的死亡而已。」哈里遜神父只是就病情的嚴重性,做了一個相當簡單的比喻。這也讓其它人為之愕然。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美沙葛低聲詢問著,但哈里遜神父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身為騎士的深景快步向前,緊抓住神父的雙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告訴我嗎?拜託……」深景那淡雅的面孔黯然,無奈的視線移到一旁。當她正眼看回到哈里遜神父的臉時,露出了誠摯的神情。「拜託,請告訴我。我……想要知道這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有關她的一切,甚至想要幫她做點什麼。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抱歉……」坐入旁邊的長椅,深景將自己頹喪的表情埋入雙手。 輕輕安撫著一旁的騎士,哈里遜神父正想要說話時,通向二樓的走道傳來一聲大喊:「你這個庸醫!」 正文 第十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6 本章字數:7584 氣沖沖的品紅用力推開木門,衝進禮拜堂內,朝著哈里遜神父快步走來。咬牙切齒的表情與發抖的雙手都清楚地顯示出盜賊現在的心情。 就在品紅靠近哈里遜神父的剎那,神父先一步揪起品紅的衣領,用不輸給盜賊的憤怒表情與聲音大吼:「別叫我庸醫!你能夠瞭解每一次有人死在我面前時的那種痛苦嗎!我也希望醫好每一個人呀!問題這些該死的病症之多之複雜,根本不是我一個人處理的來!不高興的話去找那些號稱神醫的人呀,或是念那些該死的魔法,看能不能救回已經無法挽回的人命!假如奇跡真的那麼多,那就一點價值也沒有了,你知不知道!」 情緒同樣激動的哈里遜神父一把推開了品紅。「更何況你清不清楚深景原先所感染的病有傳染的可能,鎮民們一開始所打定的主意是要直接燒死她。是我拜託他們留下深景,好讓我能夠研究醫治這種疾病的方法。傳染病是被我控制住了,但接著而來的數種併發症,發病症狀卻是我前所未見的。光是針對新的病症,我花用了不少心力、時間與藥材,還要冒著被感染的危險。你以為這些東西不用錢嗎,我自己種的一個小藥園哪裡足夠應付這樣大量的需求,甚至還要買一些相當珍貴的藥材來嘗試。光靠教廷的支持與補助,我的資金仍舊是非常吃緊,更別說多養一個人了。這一切的一切,你有沒有看見!就算面臨死亡的是你的親人,你做了些什麼?只見了一次面就大聲罵我是庸醫!誰比較有抱怨的資格!」 被怨氣累積已久的神父臭罵一頓,品紅楞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響應。而哈里遜神父卻像是被雷殛到一樣,顫抖著整理自己縐掉的衣服。露出相當無力的表情,跌回長椅裡頭懺悔著。「抱歉,身為主的僕人,我或許是太過激動了。」 「樹!樹,你不是說星見能夠幫我找到深景姊嗎?你不是說我能夠有好的結局嗎?這算什麼嘛!這算什麼嘛……這是在考驗我嗎?我不要這樣的結果。我不要這樣的結果……」品紅揪住樹的衣領大聲質問。說到後來,連他自己的聲調都嗚咽了起來。盜賊開始啜泣著。 「我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不敢說這是考驗,或許這只是她無能為力的證明吧。」樹帶著沉痛的表情說著,但一絲詭詐的眼光閃過。「假如你對她所做的安排有所疑問,當有機會時就當面質問她本人吧。假如對於她所給的答案不滿意,就暫時忘掉實力的差距,狠狠往她鼻樑上揍一拳。不過先說好,我可沒說過她不躲不閃不反擊之類的話。」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品紅看著樹認真的表情,想了又想。「哇啊~~」突然盜賊抱起自己的腦袋狂叫著。 「怎麼了?」女騎士深景被盜賊歇斯底里的聲音驚嚇到,抬起頭問著。而半捂著耳朵的樹只是無奈地回答:「大概是因為我提醒了他一些無法超越的實力差吧。」 半瘋狂狀態的品紅搥打著樹的胸膛,不斷地大吼:「那我該怎麼辦!那我該怎麼辦……」 歎了一口氣,搔了搔腦袋,完全不把搥在胸口上的拳頭當成一回事。「你該怎麼辦我是不知道啦。假如搥這幾下能讓你消消氣,我是可以免費讓你打到過癮。不過你這樣子大吵大鬧,樓上的那位聽到了,感覺可能不怎麼舒服吧。」 像是被一記重擊搥入心口,品紅不再吵鬧,也不再做無意義的發洩。他只是將頭靠在樹的胸口上,努力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過看著那抽動的背影,在場的所有人還是感到一陣鼻酸。安靜無聲的禮拜堂裡,隱隱約約可以聽到盜賊吸著鼻子的聲音。 「香蕉……對了!樹,香蕉呀!我們可以趕到試煉森林拜託阿國,說不定能夠找到香蕉,深景姊還是有救的。」品紅露出興奮的目光,小聲說著。但樹卻是無奈地響應:「先不論一來一回需要四十到五十天的時間,找不找得到還是個大問題,那種珍貴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找的。你還是先問問哈里遜神父有沒有足夠的時間吧。」 所有人一齊將視線移到哈里遜神父身上,神父卻只是搖了搖頭。「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我說過了,依深景現在的狀況,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敢保證,只能渡過一天算一天了。很多時刻病人的信心問題也會影響病情,但瀕臨末期的現在,深景的情緒極度不穩定。與其依賴那虛幻且不可靠的事物,不如你好好的待在她的身邊,盡量讓她能夠平順地結束痛苦的生命。我相信這比起其它方法都還要好的多,假如你們之間的感情足夠支持起對方的話。」 「怎麼辦……怎麼辦……」品紅無力地坐入長椅,咬著自己的指甲喃喃自語。坐在一旁的女騎士深景看到這樣的畫面,心中卻浮出了不太一樣的滋味。 站著看坐在椅子裡頭的品紅,樹收斂起無奈的神情而露出冷漠,將原本的情緒重新藏回心底深處,偏過身。「沒有人可以告訴你該怎麼辦的答案,這是屬於你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其它人的。」 沮喪的眼光上移,品紅看著樹的側臉。「樹,假如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是我?」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樹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答:「我會一劍殺了她。」 這樣的答案嚇到了在場的人,只聽樹繼續解釋著自己的想法。「與其看著她受那持續的折磨與痛苦,一不是立刻治好她,就是立刻讓她不再有任何感覺。所以我愛的女人必須要有超乎常人的體魄與勇氣才行,因為我可不想浪費精神與時間在這種感傷上面。」 除了法師將煩惱的視線移到一旁的地上外,盜賊則是苦著一張臉,因為樹的想法完全不足以作為參考。而其它人都緊盯著樹的表情,希望從中找到一點點玩笑的成分。 深夜,品紅、深景、樹與美沙葛在約克瑟教會暫時安身。睡不著的盜賊以樹的鼾聲作為背景音樂,凝視著窗外高懸於天空的四顆月亮。半月、弦月、滿月、缺月,各種姿態以最優美的形式呈現在每一個無法安眠的人眼中。教會外偌大的山林景觀,被月光照得明亮。以有別於白晝的清幽景色,吸引著每一個靈魂。夜梟聲、鳴蟲聲斷斷續續,清風微拂,是的,這是夜晚。 不該在夜晚出現的聲音鑽入了盜賊的耳裡,那是虛弱、輕浮的腳步聲。品紅幾乎可以想像出這個腳步聲的持有者是以什麼樣的型態行走著,因為那樣的畫面他從過去就不斷想像著。每一幅屬於她的記憶圖樣,都被他一次又一次回憶著,深深地刻印在腦海之中。 「深景姊……」品紅躡手躡足爬起床,披上斗篷變色龍,一瞬間盜賊的身影彷彿自世界消失一樣。安靜無聲的步伐帶領他移到門邊,當確定腳步聲有一定距離後,木門被輕輕地打開。這一切看在尋常人眼中,可能會被誤認為鬼魅所為。 跟隨著那輕輕的腳步聲來到禮拜堂,推開木門露出一小縫細,淡藍色亞麻布披肩披在一個禱告的女子身上。十字架旁的小窗口將月光引入,照在那頭晶蜜色的髮絲上,隱約中閃著銀色的光芒。這樣的一幅景象讓品紅看傻了,那比起之前的夜景還要迷人。 將身上的斗篷變色龍隨意丟在一旁,刻意先製造出幾步腳步聲,品紅將木門完全推開。禱告中的女子緩緩抬起頭,睜開眼,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卻掩蓋不住那一絲落寞。「品兒。」 「深景姊,還好吧。」 「嗯。每一回我禱告的時候,總覺得主會將我的病痛抽離一點。我現在覺得好很多了。我也立下了誓言,當我康復後,我願意全心全力投入服務的神職之中。」 小心翼翼地扶著朝思暮想的人兒坐入長椅,品紅難以相信自己的夢想有成真的一日,雖然有些不完美。自己只是愣愣地看著這張在腦海中描繪過無數次的臉龐,卻不知在此情此景下,該說些什麼才好。 病弱的美人用她那蒼白的玉手梳攏著盜賊雜亂的頭髮,就像是在照顧親愛的小弟一樣,毫不保留地釋放出自己的關心,一切就和往日的時光一樣。不同的是,兩人都大了,小弟不再只是個流著鼻涕的愛哭鬼。而自己,也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許許多多想法不停在品紅的腦中流過,他和深景姊的感情還是和過去一樣,但現在兩人的條件卻大不相同,身為男人的他有能力做到許多事情。自己能為她做些什麼呢?好來補償這一段時間的空白。「深景姊,你有沒有想要什麼。我或許能夠幫你找到。」 面對這樣的問題,深景面露難色沒有作答。還是靠品紅死賴活纏的詢問,才別起眉梢,偏著頭想著。「我不知道我還欠什麼呢?我覺得現在能夠像這樣看到你,就已經很讓我滿足了。」 「說嘛,說嘛。一定有什麼很想要或是很想看的。寶石?珍珠?還是用漂亮的絲綢所做的衣服?」 「嗯~」深景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輕搖著頭。擺動的髮絲傳來一陣特有的香氣,品紅差一點就這樣迷倒在深景的懷裡。 「啊!」輕呼一聲拉回了盜賊的意識,深景露出有些迷濛、嚮往的神情。「品兒,你聽過一位叫做山水的名畫匠嗎?聽說他擅長各種畫風,寫實的、印象的、還有感性的等等。他最棒的畫作聽說是一幅套圖,那是東方北隴山六個季節的日出景色。還聽說他為了這幅套圖,在北隴山上住了足足一年的時間。假如能夠看過一眼他的作品,那該有多好。不過這很困難吧。」無奈地笑了一笑。 看著那副神往的表情,品紅急忙忙地發出會讓任何人都滿懷希望的答案。「不!我應該有辦法找到。」 品紅肯定的態度引起了深景些微的不安。「你該不會用什麼奇怪的方法吧。不行呦。」 真是敏銳的第六感。品紅雖然還沒提過自己盜賊的身份,但一被深景警告,心臟就好像要從胸口彈出。因為那正是自己所決定的最壞打算,假如沒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來達成目的的話。慌張的盜賊連忙將話題轉向一邊,談論起深景從過去就十分有興趣的藝術創作上面。 是夜,禮拜堂裡頭傳來少有的欣喜氣氛。 中午時分,品紅才從床上爬起來。昨夜的聊天讓人興奮過了頭,直到日出才結束。隔壁的單人床已經整理乾淨,疊好了棉被。樹不知道去了哪裡。 整理好自己的裝備,品紅準備為昨晚所訂下的約定想法子。走出教會,他看到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哈里遜神父的藥園中。素白的麻布女裝搭配著那窈窕的身材,會讓每一個看到的男人捨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品紅高興的驅步向前,高呼。「深景姊。」 美麗的藍色眼珠對上品紅的視線,蓬鬆的長髮甩向一旁。而盜賊的第一個反應是倒彈三步,像是被驚嚇到一樣大叫。「啊~你不是深景姊。」 手叉著腰,深景指著品紅大罵:「請說清楚一點,「我不是你的那個深景姊」!」有別於另一個深景,女騎士雖然穿著樸素的女裝,但仍掩不住她英姿勃發的氣度。同樣為藍色的眼眸中,射出的卻是一股熱愛生命的烈火。 「那……深景,你知不知道樹跟美沙葛哪去了?」 頭一甩,深景露出不屑的表情。「一早就出門了,去哪、做什麼都不知道。只聽他們跟哈里遜神父說還會再回來。」 「喔。是了,你怎麼穿成這樣呀?」 被盜賊一問,深景意外地泛紅著臉。頭更大力地扭向一邊。「你管我!反正暫時還沒有要離開,進菲蘭申小鎮也不太方便。要待在教會的話,哪還穿著厚重的全套盔甲呀!神父這裡有一些舊衣服,這是暫時借來穿的。」 膽小的盜賊偷眼看著換成普通女裝的女騎士。或許兩個深景在其它人眼中沒什麼不同,但盜賊私底下還是認為自己的深景姊比較漂亮,至少個性上好非常多。這樣的想法無意識間驅使自己低聲抱怨了幾句。而很不湊巧的,這些聲音傳進了某人的耳裡。「你說什麼,死小鬼!」 「哇啊~」品紅又倒彈了三大步,緊張地看著怒氣沖沖,握著拳頭迎面而來的深景。「你……你不要過來。」 「過來又怎樣!」女騎士連日來封鎖住的憤怒堤防已經接近潰堤的邊緣,她不喜歡被別人另眼相待,也不喜歡被別人漠視,更不喜歡被別人拿去做比較!特別是比較對象的外表看起來跟自己一模一樣,這已經是非常大的打擊了,而更大的打擊是自己的評價還輸給了另外一個! 經不起威脅、恐嚇的盜賊配合著深景的腳步,對方前進一步,自己就後退一步。被對方問了一句「過來又怎樣?」,這讓品紅頗為煩惱。是的,過來又怎樣。突然孩提時代甩無賴的技巧浮現腦海。品紅依舊是保持著驚慌的模樣,但卻反威嚇說:「別過來喔!你再過來我就吐口水!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到吐得出!」 「你──」怒氣無限上升。這段時間裡深景所見識到的不是甩無賴,就是玩陰的。這些人就不能正正當當地來一場公平的決鬥嗎!他們到底是不是男人!在憤怒之中,腳步不停。 「呸!呸呸!」 「碰!轟隆隆隆隆~」這是深景腦子裡傳出的巨響,她的理智與騎士精神已經飛到九霄雲外。白色瞳仁部分現在被紅色的血絲佔滿,一雙眼像是能噴出火一樣。半撩起麻布裙,抽出綁在腿邊的護身短劍,開始追逐飛奔中的盜賊。 這該算是怎樣的一幅景象?打鬧?嘻笑?還是純粹發洩怒氣?不過不管是哪一樣,看在窗邊的病人眼中,都不是很好受。特別是有一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而且還正在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白晝,但被風吹舞著的窗簾卻製造出了一片陰影,籠罩著另一張面孔。 不習慣穿長裙的騎士理所當然追不上以逃跑為看家本領的盜賊。逃離追殺著自己的發狂女騎士,品紅來到了菲蘭申小鎮。 待站在路中間,品紅傻眼看著來往的稀疏人群。如今他有一個新的確切目標,就是找到任何一幅名畫匠山水的畫作,不惜任何手段!不過也得先知道哪裡有這種東西吧……「唉~」 低著頭,匆匆走過街道的每一個人都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對世事漠不關心、對人生漠不關心,也當然對陌生人漠不關心了。品紅遇上了一個困難的問題,就是如何開始?雖然說自己投入冒險的日子也有數十天了,但那幾乎都是花在走路的時間上,且還有一個樹作為領導者。 如何展開一個探索的旅程,自己是一點概念都沒有。該找間酒館問問嗎?可是又該怎麼問?酒館就問得到嗎?還是該找間販賣有關藝術物品的商店詢問?那又要去哪裡找這樣的商店?「唉~」 「朋友,有需要幫忙嗎?」 聽到有點耳熟的聲音,品紅回過頭。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牧師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站在自己身後。「啊!你是……你是……」 輕輕笑著的牧師不以為意,重新一次自我介紹。「我是真理教派的班迪茲牧師。或許我能為你在迷途之中指引一道光明的道路。」牧師深深地一鞠躬 「啊,對了。你好。」品紅有點手足無措的響應著。「不知道你出現在這裡是因為……」 聽著品紅的問題,班迪茲牧師恭敬地回答:「我們的主教,偉大的救世主,佛森大人來到了菲蘭申小鎮申揚我們的教義,救贖彷徨的民眾。我是聞訊特別前來朝聖的,順便看看有沒有事情幫得上忙。願意一起來嗎?聽我們主教講道理,你會獲益良多的。」 「啊,不,謝了。我另外有事情。」品紅聽著班迪茲牧師的邀請,連忙拒絕。將話題拉回到自己的目標上。「不知道你是否聽過畫匠山水這個人?」 「名畫匠山水嗎?聽說他正在附近的伊弗亞小鎮接受邀請。」 「哦~真的嗎!」品紅瞬間雙眼發亮。原來人就在附近,看來是不用辛苦地想辦法偷他的畫作了。不對!綁人比偷一幅畫還要困難許多!怎麼辦?還算是幸運的盜賊遇上了第二個難題。 看著眼前年輕男子的困惱模樣,班迪茲牧師笑了笑。「假如不嫌棄的話,我陪您走一遭伊弗亞小鎮好了。」 「嗯~?你認識山水嗎?」品紅好奇地問著。班迪茲牧師卻搖搖頭。「不。不過我跟接待名畫匠山水的那個商人家族關係良好。假如需要的話,我或許能夠安排兩位見上一面。」 「Lucky~」品紅在腦海裡興奮地大喊。閃著感動的目光,緊緊握住班迪茲牧師的雙手上下搖晃。突然他想起另一個問題。「對了,這樣子不妨礙你去見你們的主教嗎?」 「放心好了,去伊弗亞小鎮只需要半天不到的時間。而佛森大人預定在菲蘭申小鎮待上好一陣子,我還有很多機會的。更何況助人為我的天職,幫助您只能算是我的本分。」班迪茲牧師溫和地回答著。「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您是……」 最基本的禮貌在這時被提起,膽小怕生的盜賊才急忙忙紅著臉回答:「我是盜賊品紅。」 「盜賊?」班迪茲牧師露出了奇妙的神色。一般來說,這類職業的人會用比較委婉的說法來稱呼自己,甚至隱瞞自己的職業。像品紅這樣直言不諱,是讓人相當意外。 看到了牧師的表情,品紅急忙解釋著:「其實!其實我只是接受過這樣的訓練而已啦,我並沒有真正幹過什麼壞事。而且……而且我還被扒過一次……」說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品紅愈說愈小聲,莫可奈何地低垂下頭,自我沮喪中。 正文 第十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7 本章字數:8280 「你好,我是品紅。」 「哦~品紅呀。有事嗎?」 在班迪茲牧師的引介下,品紅順利地見到了名聞大陸的畫匠──山水。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性地用紫色緞帶綁住,簡單整齊的衣服搭配上自然流露的感性,品紅無法否認他是個極具吸引力的男人。 佈置精緻的小房間位於商人豪宅的一隅,品紅正與山水坐在房間中僅有的兩張木椅上。敞開的落地窗把微風送進房內,也將陽台外的梅樹香氣帶進了屋內。幾片梅花花瓣也飄到品紅的大腿上。 沿途品紅拼了命趕路,才能恰好在山水午睡起的時刻見到這名畫匠。不過這可苦了那名喜歡悠閒地走路的牧師。半天的旅程硬是被盜賊縮短了一半。如今盜賊正準備把路途上所打定的主意提出。 將膝蓋上的梅花花瓣輕輕撥開,不擅長言語交際的品紅開門見山的說:「能不能請你替一個人畫人像?一個很漂亮的……」話還沒說完,山水放下手上還冒著蒸氣的紅茶,簡潔地響應著:「不要。」 「為什麼!」 「我叫做什麼?」名畫匠將原先所表現出來的從容、感性拋到一旁,露出了一種屬於小孩子的淘氣。品紅面對著問題,回答出顯而易見的答案。「山水呀?」 「是呀。既然知道我的招牌叫『山水』,那也該知道我只畫山和畫水。人獸鳥魚都不在我的繪畫的題材裡頭。」 「哇~」品紅彈離座位,幾乎是抱著山水的大腿哭喊哀求著。「拜託啦!拜託啦!……」 「先起來說話。先起來說話。」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抱住自己大腿的品紅推開,山水歎了一口氣,看著品紅。「你有沒有帶著什麼武器?刀呀,還是其它的。」 擦拭著自己眼淚的品紅完全不知道對方的用意,只是誠實地點點頭。 「抽出來吧。」 依言將收在懷中的飛奔神刀抽出。只見山水一把抓住了品紅握著刀的右手,架上了自己的脖子。「不!我絕不畫人,你拿刀威脅我也是一樣。一刀殺了我還痛快一些!」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品紅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看著架在山水脖子上的飛奔神刀,再看看對方那一副堅決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飛奔神刀就丟在一旁,雙手掩著臉,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說句老實話,一個大男人哭實在是不怎麼雅觀。特別山水也不是什麼狠心之輩,他看著哭的唏哩嘩啦的品紅,無奈地聳肩又搖頭。「先停一停行嗎。你好歹先跟我說為什麼要拜託我吧。大陸上畫師那麼多,偏挑我這個不畫人的去畫人。給點理由好嗎?」 努力止下自己的啜泣聲,品紅坐回到椅子裡頭,將有關深景的一切和盤說出。 「拜託,深景姊很少對什麼東西有興趣的,現在的她更需要一個精神上的支柱。有你針對她的興趣給予協助,至少能夠幫上不小的忙。拜託!」 「嗚~太感人了!」聽完品紅的故事,山水泛紅著眼眶嗚咽著。伸出了作畫的慣用手,重重拍了品紅的肩頭幾下。「放心好了,這個忙我盡量幫。」 喜出望外的品紅高興地彈起身。「真的嗎!你願意幫深景姊畫一個人像。」 「不。」 像是被一記重擊搥回到椅子裡,品紅抱著胸口喘著氣。「可是剛剛……可是剛剛……」 「要幫忙,方法有很多,絕對不畫人是我的原則。但是讓我跟深景面對面的交談吧,我願意全心全力專為她留下一幅圖畫。」 找到了山水本人,雖然不能做到最好的要求,但這樣的結果好像也不差。品紅的念頭在腦中轉了一轉,決定開始第二步驟,把人帶回約克瑟教會。「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出……」 「走吧!現在就走吧!」山水高興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將必要的畫架、畫具全收到旅行的袋子裡。品紅只是傻著眼看興奮的畫匠。 「還楞在那邊做什麼?創作是一種藝術,在感情與靈感來時一氣呵成才能有最大的效果。你還杵在那邊浪費時間,簡直就像在浪費我的生命。走吧!」推了愣著的品紅一把。 「啊,那邀請你的那個商人怎麼辦?」 「放心吧,跟他們說一聲就好,我來這裡不過是為了打發這一段沒什麼靈感的時間。菲蘭申小鎮是吧,趕點路應該能夠在深夜前到達才對。」看來興頭上的畫匠比盜賊還要著急。 品紅被處於興奮狀態的山水拖出門外,跟豪宅的主人道別。熱情的商人甚至大方地送了一大筆旅費給這位知名畫匠,山水當然不客氣地收下了。而帶著品紅遠道而來的班迪茲牧師則是留在宅子裡,接受商人的熱情款待,當然另一方面是他那雙不常操勞的腿酸到走不動了。兩人離開了伊弗亞小鎮。 夕陽停下了兩個男人的腳步,落日映在四隻漆黑的瞳孔裡頭。盜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著急的時刻停下,而沒有繼續前進。這一天紅橙色的日光像是有魔力一樣,將絮亂的心情暫時理平。 坐在一處空曠的草地上,山水放下所有行囊,拿出了一小塊木炭與一本不算薄的畫冊。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陽光,一動也不動。品紅站在山水身後,任由全身沐浴在暖和的陽光之中。 刷刷聲驚醒了盜賊,山水以極快的速度描繪著眼前的美景。他仍舊是凝視著前方,只偶爾略為低頭,確認紙張上的東西。 看著粗細不一的線條、層次分明的灰與黑漸漸將這一刻的景色紀錄在純白的紙張上,品紅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通體舒暢,散佈在身體周圍的空氣也雀躍著……身體?盜賊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裝備泛起陣陣的微弱光芒,和山水行囊中的一件物品相呼應著。輕微的嗡嗡聲響迴盪在小山坡上。 又停下手中炭筆的畫匠再度專注於眼前的事物,他伸手探向自己的行囊搜找著東西,同時也發覺到自己行囊中的異狀。取出一小塊白色的黏土狀物與一條發著光的頭帶。先是不解的看著手中的頭帶與品紅身上發光的裝備,笑了一笑後便將頭帶遞到品紅手上。「送你了。」便又回到自己的創作之中。 莫名其妙多一樣東西在手上的品紅看著繪畫中的男人,臉上充滿了各種不解、疑惑與問題的神情。山水已經進入到修改的步驟了,他高興地來來回回在落日與畫冊之間,帶著較輕鬆的心情東抹抹、西塗塗。 「這……」 「喔!那條頭帶叫做真知頭帶,似乎是蠻不錯的東西。我原本用來綁頭髮的帶子,當戴上去後能夠讓頭腦保持較清晰的狀態,想事情的時候蠻好用的。只是有時有一個叫做『自我』的傢伙在耳邊念呀念的,挺煩人的。」 「不是,我是說這樣把它交給我好嗎?」 「我又沒有用。」山水輕笑了幾聲,但仍是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擺在自己的畫作中。「更何況在耳朵旁邊嗡嗡叫的,煩死人了。拿去吧。」 「可是假如這是一樣貴重的寶物,你為什麼不自己用呢?你現在用的那條緞帶看起來也只是普通絲質的而已,不會比這條好吧。」盜賊瞇著眼,用自己鑒視物品的目光瀏覽著山水綁在頭髮上的紫色緞帶。 「我現在用的緞帶是我喜歡的女人所送的,你說呢?」山水嘻嘻笑著,瞄了品紅一眼。 「她呢?」品紅一個簡單的問題讓山水不停動著的右手停了下來。聞名大陸的畫匠回頭望了一眼,饒有深意的一笑。「跟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 驚訝的盜賊連忙追問:「為什麼?」 「因為我發覺我喜歡繪畫比較多,而她喜歡那個男人和酒比較多,所以我們就各自朝著比較好的方向發展囉。反正創作的路途是孤獨的,但我仍舊享受著這樣的寂寞!」山水重回到素描之中。 盜賊蹲到了畫匠的身邊,投以好奇的目光。 正在用手指塗抹著雲彩部分的畫匠像是自言自語般說著:「你有多愛你的女人,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被問到的盜賊也只是搖搖頭。他自認為愛得非常深,但卻從沒認真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我曾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後來發覺只有當我創作疲累的時候,才會想要找一個可以倚靠的女人。而她是我見過的女人當中,唯一一個能引起我特殊情感的人。除了她以外,我也只是抱著欣賞的心情來看每一個女人。她們的微笑,在我眼中卻不如夕陽艷麗;她們的體姿,也不如湖水倒映山林的美景。」 「嗯嗯嗯。」品紅連續點著頭。瞥眼見到品紅動作的山水又笑了一笑。「結果她只是我偶爾寂寞時,才會想要找的人。強把她留在身邊有什麼好玩的。當我發覺到我有這樣的想法時,我就覺得我不怎麼愛她了。偶爾寂寞,哈!」 被弄糊塗的品紅傻著一張臉。「那你又為什麼那麼珍惜這條緞帶?」 「這是我曾經煩惱過的證明呀。我繪畫也是一樣,只是為了留下什麼。」 「留下什麼?為什麼這麼說?」不解的品紅問著。 停下了修改的動作,山水開始欣賞起自己的畫作與已經沒入山頭的陽光餘暉。邊回答著品紅的問題。「因為時間有限。」 「啊~?」 「時間有限,所以我希望留一點什麼東西在世上。以茲證明我曾經活過,我曾經見過。」將畫冊合上,躺在山坡上,高舉著手中的畫冊。「站著半尺,躺下尺半,三餐飯、一壺水與所需要的畫具,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需要帶在身邊。因為它們都完成了對我的意義,這樣就足夠了。因為時間有限,**無限,所以我沒有其它精力浪費在小地方,只有拼了命的往前了。不是嗎?品紅。反正死了,什麼都帶不走,但是卻可以留在活著的人手中,或心底。」 「因為時間有限……」品紅回味著山水感觸良多的字眼,嗯~想不通。甩甩頭,將找不到解答的疑惑擺在一旁,意識移回到原本的話題上。「你不會後悔嗎?關於那個女人。」 「後悔?」山水坐起身,看著身邊望向遠方的品紅。「彩虹汽水的繼承者跟『後悔』這兩個字是絕緣的,因為我正遨遊在我真正的興趣之中。況且他們兩人都是我的好朋友,能夠默默地祝福他們,偶爾拿來當嘴上的話題咒罵一下,也是蠻有趣的一件事情。有機會的話,我再介紹我過去的那一票狐群狗黨給你認識吧。那一群雜碎,說起來也是好久沒見面了。」 亂七八糟的一番話,聽得品紅更是亂七八糟,腦筋也是一片亂七八糟。 站起身,山水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背上肩。看著蹲在一邊的品紅,手上還抓著真知頭帶,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山頭。「反正真知頭帶就給你了。我還要感謝你能夠讓我找到一個新的創作泉源呢。走吧,你不是挺趕時間的。不要浪費生命喔。」 被提醒的盜賊看著已經緩步離去的畫匠背影。急忙忙地將頭帶放入懷中,跟上畫匠的腳步。「啊,對了!你為什麼堅決不畫人呀?」 「秘密。」 夜晚的菲蘭申小鎮不同於白晝的死氣沉沉,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更加怪異。人們都披著相同的袍子,朝同樣的方向前進。縱然天空明月高掛,但潔白的月光好像照不進這個小鎮之中。每一個人都提著一盞油燈,昏暗的燈光帶來一絲詭異。 而最怪異的地方則是每一個街角都站了一個身穿全黑長袍,帶著頭罩將臉蒙起來,雙手互攏在袖子裡頭的怪人。唯一露出來的只有眼珠,各種顏色的眼珠隨著人們的身形移動,左移、右移。 膽小的盜賊對於這樣的氣氛感到莫名的恐懼,而走在品紅身後的畫匠則是不把這些奇景當成一回事。只是自顧自地走著,同時欣賞著這個越過數次戰火的古老城鎮。雖然這些景配合著現在的氣氛,顯得格外的不尋常。 匆匆通過陰森森的小鎮,獨棟的約克瑟教會窗中透著明亮的燈火,暖意重回到盜賊的心中。帶領著誠摯邀請而來的畫匠,品紅推開教會的大門。「我回來了。」 推開大門第一眼看見的是一把亮洸洸的銀槍指著自己的鼻尖,三角錐形的短槍頭說明著這把槍是屬於騎兵用的武器。而槍上傳來的氣勢很清楚的告訴盜賊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死路一條。殺氣緊緊地鎖住自己,被緊盯住的盜賊無計可施。 「葉,放下槍吧。他就是品紅了。」 樹的聲音讓長槍緩緩脫離盜賊的鼻尖,一個細緻但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你身後的人是誰?」品紅這才有機會看清楚站在眼前女人的模樣。蒼勁的短髮半遮起臉孔,只露出一隻透著冰寒氣息的黑瞳。輕便的緊身穿著緊緊地包裹住全身,毫不保留地展示著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予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尊冰冷的石刻。一尊像是由手藝精巧無比的雕刻師所創造出來,外型完美無瑕的作品,但雕刻師卻忘了投入一絲絲的感情。 「大家都叫我山水,流浪於大陸之上的畫師。」笑盈盈地自我介紹,山水稍微側身躲過了擋在門口的女持槍者,進入到教會中。「不知深景是哪一位?」 「是我。」只穿著鎖子甲的女騎士握著掛在腰際聖劍的劍柄,從品紅的背後走進教會。額頭上冒著幾滴汗珠,嬌紅的臉頰所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霧狀,鎖子甲所無法隱藏的高聳胸膛起起伏伏。深景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嗯~」兩人凝視良久,山水才不解地看向品紅。「她看起來不像有病的樣子呀?還能穿著盔甲四處跑呢。」 「不是她啦!」品紅急忙忙閃過站在他前頭的兩個女人,朝坐在樹旁邊的哈里遜神父問說:「神父,深景姊呢?」 只見神父指了指樓上,品紅一把扯過山水的手往樓梯間的門口方向跑。拉開木門,膽小的盜賊被高出他三個頭的魁武男子嚇到。拖地的銀錘閃著微弱的光芒,品紅腦子裡正在轉的是他能捱這個男人搥幾下?半下不到……看著那支快比自己大腿粗,完全被糾葛的肌肉所包覆的粗壯手臂,品紅如是判斷著。 「歐貝利,讓他過吧。」將槍頭收回到皮套中,女子走回樹的身邊指示著。擋在品紅面前的男子也向右跨了一步,擠上牆壁,才勉強露出半扇門的空間。品紅趕緊拉著山水通過,朝二樓前進。 努力擠過狹小的門口,魁武男子回過身關上門後,走到樹附近的長椅坐下。木製的長排座椅發出了嘎吱的哀號聲,這聽在哈里遜神父的耳裡不禁讓他皺起眉頭。 刻意坐貼近樹的美沙葛望著二樓的樓梯方向。「品紅帶回來的人是誰呀?」 「山水呀,他剛剛不是自我介紹了。」樹隨意地回了一聲,轉頭看向仍站在門口的女騎士。發出嘲弄人的笑聲與鄙視的表情。「怎麼樣?光作正規的練習夠不夠呀?要不要我教你一些卑鄙的小手段。」 「哼!」自鼻子發出的聲音反擊著樹的挑撥。女騎士沒有多做響應,逕自走出門外,繼續今天未完的訓練進度。 輕笑了幾聲,安撫著靠在腳邊的邪聖劍。樹繼續展開和哈里遜神父的一連串討論。 「深景姊,你看我帶誰回來了。」品紅興奮地拉開木門。坐在床上的深景一如往常,帶著恍惚的神色凝視著窗外的夜景。聽到了品紅的叫喚,她也只是下意識的回過頭。慢慢地,瞳孔才逐漸對焦,表情也恢復成平常的模樣。「啊,品兒,你回來啦。這位是……?」 「您好,我是山水,流浪於大陸上的畫師。」間中品紅移了兩把椅子讓自己和山水坐下。而深景卻只是淡然地看著這位自稱為名畫匠山水的人,並沒有品紅想像中露出極為高興的表情。 看著深景的表情,山水也只是無奈地微笑著。「雖然說我自稱是山水,但只憑著身上帶了幾項畫具,好像也沒辦法證明我就是他。」 「你沒有帶任何一幅畫在身上嗎?」品紅一旁插嘴問著。而山水也只是回以搖頭。「沒有,大部分一畫好就賣掉了,頂多留到一些大城鎮的拍賣會上賣。帶了一堆東西在身邊,你不嫌累贅嗎?」 「啥~賣掉了!」品紅驚訝地大叫,山水笑著點點頭。「是呀,難得有人喜歡,我又懶得帶在身邊,給喜歡的人有什麼不好。」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不會呀。」名聞大陸的畫匠只是淡淡地笑著。「與其死巴著那些不容我再添一筆的畫布,我還比較喜歡空白的呢。」 將視線從傷腦筋中的盜賊移到坐在床上的病人身上,山水想了一想。「啊!對了,」自擺在腳邊的行囊中掏出畫冊,遞向前。「這可是我的私房寶貝喔,大部分是即興素描,只有少數幾幅我有上色。希望您賞個臉,看幾眼。」 翻開第一頁,深景看了良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這張笑容,品紅心中起了甜甜的滋味。這是許久之前,那段美好回憶之中才得以見到的笑容。 「別笑的這麼誇張嘛,我知道我第一幅畫不是那麼好看。」山水害羞地搔搔自己的頭。 慢慢的,深景一張一張翻過。品紅也伸長了脖子,看著畫冊的內容。跟小孩子的塗鴉差不了多少,特別是人的五官十分不協調,活像個畸形的怪物。而背景的樹木……那應該是樹木吧,好像巨大的香菇喔。鳥獸魚蟲也是相當難辨識出山水到底是想畫什麼。品紅也不由自主地笑著。 ……人……的……五……官……?山水還是有畫人呀,還是有畫一些小動物呀?不會是因為畫不好,這樣的理由而不畫了吧?品紅百思而不得其解。 隨著一頁頁翻過,出現了一頁空白頁。再下一頁,山水的畫鋒來了一個大轉變。雖然仍是簡單的幾筆,但勾勒出來的線條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生澀。雖然只是黑灰白的層次,但林木湖海卻活生生地浮出畫紙。山色的蔥翠,湖色的波影,像是將大自然的感覺直接黏貼在紙上。 也從這個轉變開始,再也見不到有任何生物出現在山水的畫中。 欣賞著畫冊的深景不再是默默地翻頁了,她開始詢問起每一張景色的地點。靠著山水回憶中的描述,徜徉在遠處那不知名的大山與不知名的大湖之中。而見識廣博的畫匠也將每一幅圖的景色擴展,聽著他那生動的描述,會讓人神往畫中那片靜寂的山林,或是湖水上飄著的小舟。 看著愉快交談的兩人,坐在一邊的品紅不想打斷深景姊的興致,卻意外地有股遭到冷落的滋味襲入他的心底。 正文 第十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7 本章字數:9159 「怎麼了?對我所做的安排不滿意嗎?樹。」 五顏六色的空間裡頭,身穿素色麻布衣的女孩圍繞在樹的身旁漂浮著、打轉著。使不著力的邪劍士只能勉強扭著頭,跟著那嬌小的漂浮身形。寒冷與寂寞包圍著自己。 「對深景的遭遇感到不滿嗎?為品紅所將面對的感到憂傷嗎?還是……」 「我沒有!」樹發狂似地大叫。 「不要說我殘忍呀,樹。你對你的弟弟不是同樣的殘忍嘛,你有什麼資格埋怨我。」 「不要再說了!」使勁地想要靠近無情地嘲笑著自己的女孩。發狂的邪劍士紅著雙眼,卻發覺到每當自己的雙手前進一點,就同時消失了一部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的笑容扭曲變形,幻化成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不對!那不是自己的臉孔!黑夜被大火所包圍,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抱著殘破的布娃娃哭泣。金戈鐵蹄的聲音迴響在耳畔。紅光一閃…… ※ ※ ※ ※ ※ 「呼呼呼呼~」自床上驚坐而起的男人不停喘息著,一身冷汗讓習慣困苦環境的他也感到十分的不愉快。 作惡夢嗎?好久沒做這麼過癮的惡夢了。撐起自己的腦袋,想著作惡夢的理由。 很快的,樹找到兩個理由足以解釋一切現象。第一、那扇該死的窗戶沒關,冬天冰寒的風總是非常傷人。第二、那個該死的盜賊正在呻吟。 「深景姊……深景姊……」躺在靠窗床位的盜賊可能看夜景看到睡著吧,因而忘了關窗。睡前的煩惱帶進了睡夢中,緊閉著眼,掙扎地伸長了右手,像是要緊抓住什麼事物。苦著一張臉的盜賊不停痛苦地呢喃著他所愛慕的人,其所擁有的名字。 「唉~」樹首先為盜賊的境遇歎了一口氣。「唉~」又為自己歎了第二口氣。表情一變,面對著敵人時的詭詐出現在邪劍士臉上。安靜地從一旁的行李中取出繩索。用棉被與繩索將惱人的盜賊打包好後,丟出房間門。 拍拍手,關上窗,拉緊了棉被,邪劍士再度沉入無害的狀態中。 「……誰在戳我?」感覺非常不舒服的盜賊睜開眼。 ……好像有睜眼跟沒睜眼差不多,世界還是一片黑。啊!又被戳了。 「誰戳我!」蠕動著自己的身體,同時聽到有人重重踩了幾下的腳步聲。發覺到頭頂有一絲亮光,努力地朝著亮光的方向鑽去。 鑽出了罩住自己的東西,清晨的陽光從走廊上的窗戶直射入盜賊的眼睛中。忍了好一會兒才習慣這樣的亮度。繼續賣力地蠕動著身體,才看到女騎士深景身穿著一席粗布男裝,拿著收在劍鞘內的聖劍拉格納洛克戳自己。 「你……睡相也太差了吧……」女騎士傻著眼看一顆冒出棉被捲的頭顱,手上還緊緊抓著聖劍。 「你剛剛拿什麼東西戳我!啊!我怎麼會被包在這裡?」品紅意識終於完全清醒,現實的一切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還處於夢中。只見女騎士遠遠的蹲在一邊,帶著好奇的眼神又用聖劍輕戳了幾下。 「哇啊~不要戳我!」品紅扭動著自己的身體抗議著。而女騎士像是趁機落井下石般,帶著嘻笑的面孔,無情地玩弄著被綁在棉被裡頭的盜賊。兩人間吵鬧的聲音不斷。 「啊!品兒,你怎麼會……」另一個深景剛從樓梯上來。捧著一小盆水,驚訝地摀住自己的嘴巴,看倒在地上的盜賊。 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情況,品紅雙頰微紅,扭了一扭。「深景姊……待會喔,等我一下!」品紅開始用力地扭動身體,這景象就像是把毛毛蟲丟進滾水裡頭,蟲兒正在掙扎的模樣。 沒一會兒功夫,盜賊已經成功自棉被捲中掙脫出來。連忙接過深景手上的水盆。「深景姊,端水這種小事情交給我就好了呀。你還是多在床上休息休息吧。」 「剛剛我以為你還賴在床上呢,誰知道是……」深景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已空的棉被捲。當看到女騎士時,微笑著點了點頭。而品紅則是一臉尷尬的模樣,連忙轉移話題。「深景姊,你端這盆水要做什麼呀?」 「山水先生正在我的房間裡頭準備開始畫畫。他需要一些水使用,我就自告奮勇囉。老是待在床上不動,對身體可不太好呀。」同時深景推開自己房間的木門。裡頭傳來山水向品紅打招呼的聲音,他正在架畫架與畫布,並調整、選擇著作畫的角度。 深景的房門合上的同時,樹正打著哈欠推開門。「鬧哄哄的,怎麼啦?早呀,深景。」看見了還蹲在地上的女騎士,樹邊抓著癢,邊睡眼惺忪地道了聲早安。 只見女騎士猛地站起身,揮舞著手中收在劍鞘內的武器。逼退樹兩三步後,踏著重重的步伐離去。 「怪了?生什麼氣?」樹從房間內探頭望著女騎士走下樓的背影。「哼!誰理她。」轉身關上房門。 早餐過後,品紅與山水齊來到深景的房內,山水開始描繪著深景常看的窗外景色。由水調和礦物而成的顏色,由各種花草所搾取的顏色,山水將各式各樣的顏色塗到了純白的畫布之上。間中還不停跟深景交談,談論著他過去的旅行見聞,談論著各地不同的風情。 興致勃勃聆聽著的深景不時提出問題。山水的見聞就如同他所記錄下的各地風景般豐富,他甚至聊起了偶然在森林中或其它地方所遇到的各種種族,纖細的妖精、粗曠的矮人、聒噪但是聰明的侏儒以及豪邁的霜巨人。這些聽聞都讓深景笑的合不攏嘴,有時更露出嚮往的眼神。 「品兒。」 「啊是!」坐在一旁,聽到深景呼喚的品紅彈起身。 「可不可以幫我和山水先生各倒一杯清水。」 「喔,好的。」有點頹喪地走向門口。回身一看,房中的兩人正沉浸在愉悅的氣息裡頭。 當倒了兩杯水擺在深景床頭旁的小几上,品紅又看了一眼兩人間的和樂氣氛。緩緩地走向門口,再回頭一看!沒人理他…… 失望的盜賊輕輕拉開門,離開了房間。 天氣大好,走出教會散散心。一推開教會的大門,望著幽靜的林蔭與蟲鳴鳥叫,盜賊重重地自胸中歎了一口氣。冬天的陽光格外溫暖,將全身沐浴在陽光底下,品紅的心情稍稍好轉。 「喝!哈!」 柔細的呼喊聲傳入品紅耳中,好奇的盜賊悄悄地朝著聲音的來源移動,立在草人面前的女騎士正不斷地重複揮劍的基本動作。每一次重複的過程都十分緩慢,一方面確認著自己動作的正確性,另一方面讓身體熟悉各種基本動作的反應,一回又一回。 縱然是寒冬時分,但揮出的汗水不比酷暑中的練習還要少。口中吐出的與身上所冒出的都形成一層薄薄的霧氣,壟罩住全身,透過樹梢灑下的陽光更讓這樣的景色如夢幻一般。一旁看著的盜賊傻眼了,深景也能這樣活著…… 盜賊的眼中持續映著深景的一舉一動。啊!又換了一個基本動作。深景俐落地抽出腰際的短劍,往外一送。 ……不太……對……!連忙縮頭躲過眼前的銀色閃光,短劍「咚!」的一聲插在品紅身後的樹幹上,露在外面的劍柄部分還左右搖晃著。 勉強轉動著僵硬的脖子,另一道銀光正貼在眼前。看著背光而立的女騎士正盯著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顯示她正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膽小的盜賊緊緊靠在樹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場面話來緩和這樣的氣氛。 一腳踩上品紅身旁,深景伸出左手用力地拔出短劍。「有什麼事情嗎?」冷冷的聲音傳出,女騎士一邊數著兩把劍刃上的缺口。真不愧是流傳已久的名武器,完好的劍刃仍閃著十分耀眼的光芒。只有之前和另一把拉格納洛克交擊時,有留下幾個缺口。將聖劍收回腰邊的鞘中。而短劍則沒有那麼好的品質了,看來是該找時間重新打磨了。 「嗯~」品紅努力找著話題。「你知不知道樹跟美沙葛在哪?」 「出去了。」 「嗯~你剛剛是在做什麼?」 「練習。」 「嗯~今天天氣不錯,是吧。」 將銳利的視線從短劍捲起的刃口處移到品紅臉上,盜賊勉強的笑容看起來一副討打的模樣。「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嗯,不是啦。……那個……」扭扭捏捏的將視線亂飄,品紅躊躇不決。「沒有啦,只是剛剛……覺得你今天有點不一樣。看得我入迷了……」 原本已是嬌紅的臉頰紅到了耳根,深景微微後仰,像是不太敢相信會從品紅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真的很難相信一副男孩子樣的你也會有那樣的表情,真的嚇到我了喔。哈,哈哈哈哈~」摸著後腦勺,品紅不知死活的哈哈笑著。 險險避開削過頭頂的一劍,品紅看著深景散發出比冬天還要冷的冷氣。「等一下等一下!你又生什麼氣!先講清楚,說明白來!」 短劍直刺代替一切語言。可憐的盜賊根本得不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只有拚死命地躲過一劍又一劍。慌慌張張的心情帶著自己胡亂逃竄。 而另一方熟練地橫越過間隔住兩人的樹木,不斷朝著品紅進逼。視線緊盯在盜賊身上,腳下的步伐閃過任何可能阻擋她的東西。雖然追擊的速度仍比不上逃跑的速度,但從視線不斷傳來的殺氣讓躲避中的盜賊感到相當的難過。 「深景,等一下。先聽我解釋好嗎?停!停一停呀!」 脫離了樹林的範圍,兩人開始在教會前方的小廣場展開追逐戰。 「嗚~深景!停呀!停呀!不要追啦!」 兩人間的情況與之前各有不同。女騎士逐步改進自己處在戰鬥之中的心態,將過去死硬背下的戰鬥理論印證在現實中,以取得更多勝利的契機。而盜賊則像是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和同伴們嘻鬧時的態度,追打著的同時,嘴上更是胡謅一通。兩方優劣情勢稍稍轉變,雖然女騎士仍舊奈何不了盜賊半分。 而品紅的大呼小叫,又引起了另一個坐在窗邊的女人注意了。 「品兒,能夠幫我折窗外那棵梅樹的幾支梅枝嗎?」 …… 「品兒,倒一些清水來好不好?」 …… 「品兒……」「品兒……」「品兒……」「品兒……」…… …… 「為什麼你連這些都做不好。」 …… 「我要的是另一種香木的枝椏呀!」 …… 「我不管現在是不是冬季,我要玫瑰的花朵!」 …… 「出去!給我出去!都沒有用,不管是你還是那個神。不論我怎麼祈禱、怎麼哀求,我甚至願意付出一切,只要不奪走我的生命,但祂卻連伸出援手的意願都沒有……都沒有。你和祂都一樣,什麼忙都幫不上……什麼忙都幫不上。出去!通通給我滾出去!」 被趕出房間的盜賊呆望著緊緊關上的木門,思緒一片混亂。這些日子裡,白天的時間是山水作畫的時候,自己根本無法介入兩人間的對話中。而晚上,好不容易才有接近深景姊的機會,盡全力配合著她的需要,但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疲憊……虛脫……耗弱……自己的心大概已經裂成一片片的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移向一樓,禮拜堂內傳來刺耳的哄笑聲。推開木門,樹、美沙葛、哈里遜神父與受自己邀請而來的名畫匠山水正愉快地交談著。說起來也好久沒見到樹和美沙葛在這個時間出現了,他們在盜賊的印象中總是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直到午夜才又出現在床上。 輕輕歎了一口氣,那裡的氣氛極端地不適合現在的自己。品紅走著最外圍的信道,安靜的離開教會。只是心不在焉的他沒注意到,禮拜堂內的人都靜下來,注視著一個「活屍體」拖著腳、推開門,走出教會。 「愛司,品紅他沒事情吧?」 沉著臉的樹聽了美沙葛的疑問,站起身說:「我出去看看吧。」同樣離開了教會。 教會的四周圍都看不到品紅的身影,追出來的樹不禁懷疑這個盜賊該不會盡全力跑掉吧。很快的,一聲歎氣聲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盜賊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教會的屋頂。坐在屋脊上的落寞身影抱著屈起的膝蓋,望著高掛天空的四顆明月。 雙膝彎屈,奮力一躍。樹一口氣跳上了教會頂,輕輕地落在品紅身邊。「怎麼了?」 「唉~」 聽了這樣的回答,樹無奈地搖搖頭。「你光說唉的,我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呀。」 品紅沒做任何反應。 坐到了沮喪中的男子身邊,樹也仰頭觀望著如明鏡般的月亮。 「哎呀,這裡還真是高呀。真不好上。」 突如其來的聲音吸引了樹的視線,名畫匠山水正攀在屋簷上,努力地將他的右腳掛上來。沒幾下動作,山水也上到了教會的屋頂。小心翼翼地走向坐在屋脊的兩人。 「你能夠好好照顧深景姊嗎?」 「啥?」「啥?」樹跟山水同時看向發出不明意義話語的品紅。將腦袋埋在雙膝間的人又覆述了一遍:「你能夠好好照顧深景姊嗎?」 站在屋頂邊緣的山水不解地問著:「你為什麼會這樣問?」 「……她剛剛生氣的把我趕出來了。」 「就這樣嗎?」 「要不然還能怎樣?我這些日子裡處處順從著她,盡心盡力地完成她每一個要求。但她就是不願正面看我一眼。我忍受夠了!」品紅壓低了聲音抱怨著,他還是不希望被二樓的人聽到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就只有這樣而已嗎?那你白天在做什麼?」 又將臉埋回到雙膝間。山水自顧自地走著屋脊,眼睛注意著腳底的步伐,擺動著雙手、晃動著身體以保持平衡。一邊陳述著自己所見的事實:「白天的時候你不是都跟另一個深景混在一起嗎?我畫畫的時候,順著深景的視線,總是很容易找到這樣的畫面。」 「哦~」樹坐在一旁曖昧地看著品紅。怨氣正旺著的人不高興地回了一句:「那你白天又在做什麼!」 掐著指頭數數的樹回想著。「出去打點零工,辦點自己的事情。一方面支持哈里遜神父不足的資金,另一方面是花在這些日子裡的食物呀、生活用具的,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上。」 宛如一記上鉤拳將品紅打得頭昏腦脹。這些日子,他腦子裡都被深景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給塞滿,完全沒有想到這些小地方。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像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而自己只注意著深景姊。「你……你怎麼都沒說,我也好幫忙呀。」 「你自己都沒問的。何況你光陪著兩個深景都來不及了,哪還顧慮得到這些。」 「就算如此……唉~都沒差了啦。深景姊不要我了。」 怪異的嗤嗤聲響讓盜賊感到疑惑。抬起頭,正巧看見樹與山水兩人相視淺笑,做著聳聳肩、搖搖頭的動作。品紅不悅地說:「你們兩個笑什麼?」 兩人做著同樣的動作,沒有回答。火氣愈來愈大的盜賊抱起頭大叫:「哇啊~別再笑啦!」 「真像個小孩子呀。」「不能怪他,事實就是如此。」 痛苦的盜賊無法忍受嘲笑,站起身準備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你認為愛是什麼?」山水的問句讓品紅停下了腳步。站在屋脊上側過頭,望著高懸天空的明月。「你剛剛說你不停地順從,不停地忍受。這就是你愛的表現嗎?」 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拳,品紅的身體發著顫。只聽山水繼續說著:「我有一個朋友曾說過:忍受是有目的時的做法。因為忍耐有上限,當超過上限或是目的達成時,就是爆發的時刻了。但愛應該是無條件的接受,接受她的怒氣、接受她的痛苦、接受她喜歡摳腳丫的毛病、接受她睡覺會打呼、接受她一切的一切。接受該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閉上眼享受著晚風。當山水再度睜開眼睛時,他直盯著品紅的背影。「我曾認真地考慮過我有多愛我的女人,我應該跟你說過這件事吧。或許現在就是該你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了。你到底有多愛她?假如你的心情正如剛剛,願意把深景交給其它人,或許你心底深處並不是這麼愛她。可能只是單純地想要找個肉慾發洩的對象,或只是認為帶著一個花瓶在身邊蠻不錯的。」 愈說愈激動的山水握起了拳頭,粗著脖子用力說出:「愛情的初期應該是激烈的、火爆的、獨佔欲強的。戰鬥吧!品紅,因為你唯一需要面對的敵人是史上最強的死神,任誰都打不贏的。假如怕輸,那現在是退縮的時候了。這場愛情遊戲,你早已注定是個輸家了。但假如你真的愛她,那只有一件事好做,戰到最後一刻,戰鬥!」說到最後一個字眼,山水更高舉拳頭仰天大喊。 激動的盜賊不停喘著氣,那樣的一番話語如同犀利的刀鋒捅在他的心頭。 一直坐在屋脊上的樹也起身。「品紅呀,多多站在別人的立場想想。試煉森林所給的教訓可不只是適用在戰鬥與逃命上面,即便是生活,你能多為其它人設想一分,自己就多佔一分優勢。我不敢說女人是否都需要被愛護、照顧,但這應該是你的深景姊現在最需要的。一個強而有力的胸膛足以讓她倚靠,而不是一條可以呼來喚去的哈巴狗。」 貼近顫抖的盜賊,從背後一把抓住品紅的左胸口輕輕按撫著。「教你一個馴服女人的方法。從背後抓住她的心口輕揉,在她耳邊柔聲囈語。讓她靠在你的懷中,回想起你的好。十次有九次會成功。對付男人偶爾有效。但千萬不要拿這招對付不相干的女人呀,十次有九次會在臉上留下一個巴掌印。」 幾乎是慘叫著逃離樹的掌握,品紅不安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可是……可是我怎麼知道深景姊還在乎我?她剛剛真的是非常生氣,差點把我踢出門外呢。」 名聞大陸的畫匠無力地蹲在屋脊上,杵著下巴抬望著明月。「你不要忘記了她現在可是面臨死亡的病人呀,從她的眼中我可以感受到那層痛苦。你大概不知道吧。最近只有我一個人陪她的時候,她同樣擺著一張臉色悶不吭聲,甚至好幾次開口大罵。我是能體諒她的心情啦。只是你沒注意到她總是在追尋著你的身形,同時又迴避著你的視線嗎?」 「真的嗎!為什麼?」希望回到了品紅身上,他著急的趨前問個清楚。 「我不知道。」山水只是給了個無解的響應。起身面對興奮的品紅,指著自己的眼睛。「從她的眼中,我可以看到一點渴望以及非常多的愧疚。我不清楚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或許是跟她的過去有關吧。我沒有問,因為我曉得我還不夠格知道這些事情。而且事實可能沉重到沒有人可以負擔。」 「不會呀,深景姊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回憶吧。」品紅急忙辯解著。但一旁的樹卻提出了最關鍵的要點。「那是你知道的過去吧。那你不知道的呢?」 關鍵點果然讓三個男人傻在屋頂上。沉思的品紅首先開口。「不知道哈里遜神父曉不曉得一些消息?」 「你又沒問過,你哪裡知道哈里遜神父曉不曉得。」樹很直接的響應。 三人對看一眼,品紅第一個奔向屋頂邊緣。手上貓爪一放,纏上教會頂的十字架後,盜賊俐落地下了屋頂。樹跟山水走到屋頂邊緣,向下探望著離地面高度跟盜賊衝入教會的身影。 「嗯~你能幫我下去嗎?」山水笑笑地問著樹。 「你剛剛怎麼上來的?」 正文 第六部 黑羊鎮魂曲 第十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9 本章字數:39417 「神父,你知不知道任何有關深景姊的事情,告訴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剛推開教會的大門,走進教會的樹與山水正巧聽到品紅質問著哈里遜神父的聲音。被壓著雙肩的神父像是看到了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般,瞪大了兩眼,呆望著品紅。 鍛煉已有時日的粗壯雙手在這時卻是強忍著顫抖,緩緩將品紅搭在肩上的手。彷彿腕部綁著沉重的負擔,讓人舉不起也放不下。老神父流露出一抹哀傷的神色,靜默不語。這些看在品紅眼裡,就像是聽到另一個噩耗一樣,早已無法說明清楚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又如何了。 穿著整齊黑色袍子的摳摟身軀慢慢站起,眼角朝著盜賊瞟了一下,便轉身穿過了樹與山水中間,往教會外頭走。品紅急忙忙地跟上老神父的腳步。而待在教會裡的三個人都很清楚這樣的動作所代表的意義,或許非禮勿聽是一項非常好的選擇。有時知道的愈多,不過是傷害愈重而已。 夜晚的樹林比起平常還要寧靜。剛進入晚冬時分,光禿禿的枝幹隨著風的吹拂而擺動。這一切都和昨天的這個時候沒有差別,但現在品紅所感受到的氣氛卻異於平時。月光進不到他沉重的眼底,冷風從胸膛的裂縫中吹進心頭。來自黑夜的恐懼之神向來與陪伴在黑暗中的盜賊無緣,但今天祂也把魔爪伸向露出心靈空隙的品紅。 「這些日子裡頭,你已經證明了你是深景唯一在意與關心的人,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該承受她的一切。答應我,不管你要不要聽接下來的事實,不要向第二個人提起今天你所聽到的一切,至少在深景還在世的時候。那事實對我而言只會引出無限的憐憫而已,但對於一個愛她的人,可能也是一個心靈上的傷害。」 哈里遜神父這一番開場白宛如一盆冰水,從品紅的頭上澆下,看來事情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一萬倍。緊咬著蒼白的嘴唇,品紅強打起精神,僵硬地點點頭。 「我發現深景的那一個晚上,當時我剛從天主教教廷所在的薩加緬度做完年度會報回來。經過菲蘭申小鎮時,瞥眼見到小巷內傳來三五個男人的喘息聲。進到小巷,我也只看到幾個逃跑的流浪漢背影,與一個裸身,全身沾滿白濁液體,與起了無數紅斑的女人。在主的慈悲心引領下,我將她帶回教會清理、治療。那個時候,我也很難相信我能夠救回一個半死的女人,至少是暫時延了命。不過,惡夢才要開始。」 嘴唇早已咬出血,緊握的拳頭上佈滿青筋,讓人不禁懷疑這些青筋何時會爆開。哈里遜神父緩步走到一棵樹下,摸摸乾硬的樹幹。「幾天後,鎮民們來找我,聲稱我留了一個帶著傳染疾病的女人。這證實了我之前的憂心,深景身上斑點的確不尋常。據他們說已經死了幾個流浪漢了,從還活著的人口中得知有這麼一個女人的消息。而那幾名活著的流浪漢也早已燒死了。」 剝下一片樹皮。聞著那獨特的香氣,像是為了鎮靜自己的心情。「我努力地跟鎮民爭取。他們甚至威脅我,要連我和教會都一起燒掉。但總是答應了我的提議,因為教會離鎮上還有一段距離。他們勉強同意認為就算要補救,也應該還來得及。而我過去也幫助不少鎮民,說起話來還算有一定的份量。」 蒼老的神父輕描淡寫出那段回憶,品紅也能想像得到當時的激烈程度。暴民對普通人而言永遠是最可怕的。要不是有一位善良的老師幫忙,自己可能也熬不過那段時間,那段黑羊浩劫剛結束的黑暗時期。 「用盡我一切知識與物力,總算是控制住了深景的病情。我也正慶幸自己沒有遭到感染,就能解決這麼一個麻煩,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措手不及。有沒有看過深景衣服底下的身體?你會不敢相信一個人的下腹部能夠潰爛到那種程度。我不停地嘗試任何可能的治療,但病情只有愈來愈嚴重。」 察覺到品紅強烈的視線,哈里遜神父只是無奈地搖頭。「你們剛來的那段時間,我才開始用香劑抑制臭味,並用大量的止痛藥給深景服用。而最近,深景身上的病也開始延伸到其它地方。靠著近期樹的資助,我仍舊不停嘗試著各種可能的療法,但這也只是稍微延長她的生命而已,這也代表著延長她的痛苦。我都快要不知道我持續給予治療是否正確了。」 「為什麼!為什麼深景姊要接受這些不公平的待遇!」身處在寂靜的森林裡,距離教會有一大段路程,品紅解放了自己的嗓門狂吼。 無辜的神父並沒有對品紅這樣的舉動感到生氣,但他也不敢直視那道憤怒的視線。凝視著自己按住樹幹的右手,將頭輕輕靠向前。「我有托幾個可信任的朋友幫我調查有關深景的事情,最主要是希望找到像你這樣的人。至少在深景蒙主恩召的時刻,她還有親人或其它她所在乎的人陪伴著。不過卻得到了另一些駭人的消息。我相信這消息有相當高的可信度,但聽了只是讓同樣身為神職的我十分傷心而已。」 被突然搭上肩頭的手嚇到,哈里遜神父緊張的心跳加速,看著品紅。 「拜託,告訴我!拜託。」 將視線移回到自己靠在樹幹的手背上,閉上眼回想著。「深景原本是嫁到一個富商家中做小妾。」品紅點點頭,這和小時候的印象一樣。 「但後來這名商人面臨到生意困境,以家中的女人為代價,換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雖然他終究還是失敗,引火焚燒自己僅剩的豪宅自殺了。而他的女人全都交到了佛森的手上。」 佛森?好耳熟的名字呀。品紅努力地從腦海裡搜尋著這個名字。 「真理教派的主教,佛森,利用麻藥、催眠以及信仰來控制他的信徒,斂財與供自己淫樂。同樣信仰根基的我們,也聽過了不少這類內部的傳聞。幾年前的天使道,現在的真理教派,還有其它無數類似情形的偽信仰。」哈里遜神父沉重地吐出肺部所有的空氣,他不想也不該說出這些話語的。但品紅應該有資格知道一切的事實。 「當初黑羊騎士團掃蕩了教廷,幾乎教廷重鎮薩加緬度所有神職人員都難逃一死,這讓我們正統天主教的實力落到谷底。如今教皇為虛位,十二位樞機主教也僅餘三人勉強夠資格。或許我們還有能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或許我們現在有相當大的改革空間與機會。但要展開另外一場討伐異端或是宗教戰爭,卻是有心無力。況且這種以大義為名的戰爭最終總是會被扭曲,累了,大家都累了。」哈里遜神父無力地搖著頭。 「怎……麼……可能,我認識一個真理教派的牧師,他人很好的……」品紅訝異地看著疲累地把頭靠在樹幹上的神父。 「或許吧。其實一開始大家都是好意,每一個信仰的起點也是出於善意的勸導。但掌握的權勢愈大,**就愈不容易控制。這個名之為權力的惡魔總是拚命誘惑著我們,只要有些微機會,它便不留情地趁虛而入。我厭惡這樣的感覺,所以寧可將自己投入在先導假學的研究當中。假學中沒有神,也沒有惡魔,這就是天主教從過去就十分支持假學研究,甚至投注大量資金的原因。而這也是我選擇這條路的原因。」 「真理教派……那倒底他們是好是壞……」品紅低聲自問著。 「信仰是善的,也有人願意貫徹初衷,但人卻是可以被扭曲的。或許願意提供出自己財富的,願意被淫樂的人是出於自願時,你如何判定這樣的事實屬惡?只因為你看不入眼嗎?我不是唯一的主,所以沒有資格評論是好是壞。相信同樣身而為人者,都沒資格吧。一切在最終審判的時刻,都將會得出結果。」跪在地上的哈里遜神父雙手互握,默默祈禱著。 這算什麼?仰頭看著開始依序落下的明月,品紅朝著天空在心中大吼:神吶!你何時才要審判這一切!我不服~! 清晨,太陽、鳥鳴、朝霧,一樣不少。打開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盜賊動作很快地梳洗、整理完畢。躡手躡足來到了深景姊的房門前,貼上耳朵,痛苦的呻吟聲傳入品紅的耳裡。輕輕推開門,露出一小縫隙,已耗費整晚確認過自己所深愛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痛苦的不得安眠。 靜靜地潛入房間,將床頭小几上的臉盆取出。在教會外的水井旁換過乾淨的水,擰乾毛巾,將一切歸回原位。擔心與焦躁都一起關在深景的門內,品紅精神煥發、笑容滿面的來到在教會外做著基本練習的樹身旁。 簡單打個招呼,樹有些不解的看著滿臉笑意的品紅。「怎麼今天這麼早起床?」 「少了一些困惑後,我整個人精神好很多了。對了!今天有預定要做什麼工作嗎?我也來幫忙好了,看是要追怪物,還是要打魔獸。」品紅舉起手臂出力著,努力鼓起那瘦弱的肌肉。「總覺得今天的我能夠一口氣打死一隻魔獸。」 平舉著手中的長劍,樹帶著疑惑的眼光看著擺出各種姿勢,展示那瘦弱身體的盜賊。「嗯~今天是預定待在教會休息。」 一聽到回答,品紅像是抽筋一樣,抱著手跪倒在地上。不常鍛煉的肌肉最好是不要堅持出力太久,看來他的老師忘了告訴不成熟的盜賊這點。 「唉~我去廚房幫忙好了。」 看著盜賊低著頭、沮喪的背影,樹仍是維持平舉著長劍的姿勢,皺起眉頭。「怪人……」 早餐過後,女騎士深景一如往常,進到森林裡頭獨自作著各種練習;美沙葛待在房間中啃著自己的咒文書;樹陪著哈里遜神父到外頭辦些事情;山水則待在深景的房中繼續畫著自己眼中,也是深景眼中所看見的景色;而品紅則是坐在教會大門前的階梯上,抱著雙腿,發呆。 晚冬的風已經沒那麼凍人了,但吹在盜賊的身上,風的威力還是稍嫌大了些。不過這一天的天氣相當宜人,暖暖的太陽正好抵消寒風的刺骨。特別對少了很多煩惱,下了一些決心的品紅來說,這個世界有點不同於以往。變得可愛多了。 「呼~呼~」 巨大的振翅聲與地上的黑影將發呆中的男人拉回到現實。品紅抬頭一看,一匹插著兩片翅膀的巨大深綠色蜥蜴正緩緩地降下。由過去的學習中得知,這是亞龍的一種。雖然不善言語,智能也比真龍低得多,但還是比一般猛獸兇猛很多。它們也是一種終極職業的好夥伴──龍騎士。 不過這類亞龍在大陸上應該不常見了。曾有一段時間人類不只大量屠殺,以取得龍舌做為治療當時一種傳染疾病的藥引;更有大量浮濫的龍騎士組成飛行部隊,因照顧不良而造成病死、餓死,與用於戰爭中製造出大量死亡,讓這類亞龍近乎絕跡,怎麼還會出現在眼前呢?才剛這麼想的品紅就看到一個穿著龍騎士傳統服飾,布裝與羽毛帽的男人將長槍架在龍鞍上,跳了下來。 「請問樹在嗎?」龍騎士羽毛帽下的笑容相當燦爛,可比正掛在天空的那顆冬陽。品紅先是愣了好一會兒,才興奮地站起身。「樹出去辦事了,待會就回來了吧。」 視線緊緊扣在綠色的亞龍身上,盜賊好奇地向前走。「哇~龍呢。」就在接近打算伸手摸摸這匹亞龍時,一排銳利的牙齒毫不留情地咬了過來。品紅連忙縮回差點少掉一截的右手。 「呵呵,小心,苦無死我不太喜歡別人靠近它。」龍騎士朝著品紅走來。「對了,還未自我介紹,我叫加當斯。如你所見,是一個龍騎士。」 「啥?苦無死我?」對這樣一個怪異字眼組成的名字,盜賊只是在眼前充滿無數問號。加當斯卻是不意外盜賊的表現,反而還相當享受著這抓弄人的成果。「是的,它的名字就叫做苦無死我。很特別吧,還是它自己選的喔。」 「它自己選的!」看來這類亞龍比想像中的還要聰明,性格也比想像中還要怪異,而不單只是一隻會吃又會飛,整天只想著交配的禽獸。品紅帶著如同小孩子般欣喜的目光,看著眼前少見的亞龍。「養一匹龍會不會很麻煩呀?他們吃得多不多?凶不凶呀?」 「只養一匹還不算麻煩啦。大多數時候都放任它自由飛行,需要的時候召喚一聲就好了。而食物嘛,雖然吃的很多,但我可不常餵它呀。」加當斯站到品紅身旁,一同欣賞著自己戰友的優美身形。 「為什麼?」 面對品紅的疑問,加當斯也只是笑笑著。「它們可算是猛禽的一種呀。你餵飽了,它就沒什麼幹勁了。要飛也懶得飛,要打也懶得打,那還用得著龍嗎?我騎一隻會飛的小鳥不就好了。不要跟外行人一樣呀,蠢到把它當小鳥喂,予取予求的,那只是在傷害它的利用價值而已。」 看著將翅膀收在身後,正瞇起一雙眼,用前肢搔著脖子下緣,好像很舒服的亞龍。品紅疑惑地發問:「假如照你所說,那它餓昏的時候,會不會一口把最靠近身邊的龍騎士給吃掉呀?」 「哈哈。」加當斯笑了笑點頭。「當然有可能呀。跟猛獸一起生活,本來就有它的危險性存在。所以如何去節制它的食量,瞭解它的各項需要並適度滿足,也是身為龍騎士所需學習的一門重要功課。沒了凶性的龍,只有回老家一途。而遇上凶性太重的龍,回老家的可會是龍騎士呀。」 「梅十。」 「美沙葛,是你喔。」聽到呼喚的加當斯回過頭,熟悉的法師正站在門口。 而品紅則是訝異地看著加當斯。「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追隨著大人的一員。」加當斯饒有深意地一笑後,走到美沙葛身邊。 看著加當斯與美沙葛低聲交談著,品紅也沒去想辦法聽清楚那細細的聲音。就地蹲下,好奇地觀看著這匹亞龍。當意識到亞龍的視線偷偷瞄著自己時,膽小的盜賊不由得維持蹲下抱著腿的模樣,勉強往後退了幾步。分叉的龍舌吐了出來,快速地震動幾下,嘴緣彎曲起彷彿在笑著,這讓盜賊又退了幾步。 後頭兩人間小聲的交談。 「看過了之後交給樹吧,還有這個。我有其它事情得去忙。」加當斯捧著一個方形盒子。 閱讀著加當斯傳來的紙張,美沙葛只是歎了一口氣。「本以為今天真的那麼好命,能夠休息而不用工作的說。唉~沒想到……」抬頭看向蹲著的盜賊側臉。雖然是泛著好奇與害怕的目光,與平常時無異,但卻給了法師一些不太一樣的感覺。「時間要到了嗎?」 「是的,準備的時間沒剩下多少了。」龍騎士壓低的羽毛帽底下,閃著一絲異樣的目光與微笑。 「呦!加當斯,什麼風把你吹來啦。有什麼好消息嗎?」 待在教會前廣場的三人一龍齊轉頭看向通往菲蘭申小鎮的信道。樹正扛著一大籮筐的東西,陪在哈里遜神父旁邊。一貫的笑容會讓人誤以為他今天又遇到什麼好事情。但事實上,品紅沒見過幾次樹不笑的時候。 亞龍的舌頭又伸了出來,彈了好幾下。龍騎士加當斯也是用著一樣開朗的聲音響應:「真遺憾,我這一回是來扮烏鴉,不是扮喜鵲的。」 「哦,該死!我喜歡烏鴉。」樹仍是微笑地向前走。反而是他身旁的哈里遜神父不解地臆測著兩人的關係。只聽加當斯哈哈兩聲。「我可沒有奇怪的性癖呀。喂!少接近苦無死我。」 「又不是你的女人,擔心個什麼勁。」蠻不在乎地伸手撫摸著綠色亞龍的前腿。 只見亞龍迅速地拗過身,一張口咬住了樹摸它的右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傻在原地。而樹本人更是僵硬的笑著,勉勉強強才扭過頭看著咬他的亞龍。將邪劍士的右手咬在口中,亞龍的表情就像人類般的洋洋得意。 怒火一口氣湧上心頭,樹臉色大變伸出另一手指著亞龍。「你這個……」 話還沒說完,亞龍咬著樹的手拉扯、甩動了起來。一向讓人頭疼的邪劍士在這時像條破抹布般,被亞龍毫不留情地甩到一旁。背上籮筐中的東西更灑了滿地。 一條滿是鮮血的手臂也擋不住一個男人的怒意。舉起鮮紅的右手取下背上的武器,樹恨恨地瞪著將視線偏到一旁,活像個人類在耍性格的亞龍。「這下子我們梁子又槓上了。把過去的新仇舊恨一口氣解決吧!臭龍!爛龍!」二話不說,衝殺上前。 看著一人一龍纏在一起,加當斯無力地蹲了下來,歎了口氣。 來不及將灑了一地的物品取回,哈里遜神父跟品紅同跑到加當斯身邊避難。疑惑的視線讓龍騎士聳了聳肩。「假如不是樹的個性跟苦無死我合不來,當初成為龍騎士的應該是他。這兩個,一見面總免不了一場架好打,上輩子結下的仇恨不成。」 夜晚,女生房裡,美沙葛的床邊多了一個黑影,與細細的聲音。 ﹝美沙葛,美沙葛,起床囉。工作的時間到了。﹞ 露出痛苦表情的法師難過地睜開眼,看著蹲在床邊的男人。﹝嗯~不行不行,醒不太過來。親一下提提神好了。﹞說完話就嘟起一張嘴,閉上眼睛等待著親吻。 苦笑了一下的男人動作迅速地四指往自己嘴上一擺,隨即將手指重重印上法師的唇。敷衍了事後,開始捏著那紅透的臉蛋。﹝好了,走吧。﹞ 雜雜念著的法師很不高興地起了床,將已經事前準備好的大紅色法師袍披上身。一切妥當後轉身一看,只見叫醒自己的男人蹲到了另一張床旁邊。朝著背過身,包裹著棉被的另一個女人低聲說著:﹝還沒睡嗎?看你偷聽這麼久了,偷偷的告訴你。我跟美沙葛要出去打野炮,有沒有興趣跟上。我對處女有特別服務喔。﹞ 床被內伸出的護身短劍很快地揮動了幾下,將蹲在床邊的男人驅趕開來。穿著普通襯衣的女騎士拿著一把劍、紅著一張臉。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女騎士的惱怒模樣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讓惡作劇的男人十分得意。 還來不及下床追殺,喜歡惡作劇的男人已經被法師一把揪住耳朵,拖出門外。看著合上的房門,窩回被中的女騎士打定主意不去理睬他們。下一回!只要下一回有機會,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給那個男人點顏色瞧瞧。 摸出教會外頭,邪劍士與法師的聲音才大了點。 「愛司,講那些會讓人誤會的話做什麼!」 「我賭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成熟少女。」邪劍士不著邊際的扯遠話題。 「真希望你的行為有比那張嘴利害點。」法師不愉快地抱怨著。 「耍耍她嘛。你都拖延那麼多時間了,我耍一下人都不行嗎。另一方面,我可不希望她偷偷摸摸的跟上來,那可會壞事的。」 「是~都是你的理由。還有沒有!」 「沒了,沒了。嘿嘿。」 夜晚,兩個疾馳的身影,在他們的背後隱約可以看得見死神的蹤影。是他們的時間到了?還是說他們只是為死神引路而已?誰也不敢肯定。但今天的月亮,看起來是紅色的。 深夜,在一處佔地廣大的教會圍牆旁,有一點點異狀。仔細一瞧,觀察力敏銳的人應該可以發覺到有一塊牆正在浮動,就好像鬼魅通過時,造成的透明效果。但那謹慎的動作與輕微的風動聲,可能連不自覺中通過那塊鬼影旁的人都無法發現吧。 潛到教會的圍牆旁最高的一棵樹下,鬼影中突然飛出一支鋼爪,緊緊抓住其中一枝樹幹。連結著鋼爪的鐵索緩緩收攏,正準備將那彷彿透明般的鬼影向上拉。 「真是早呀。沒想到你對於凌晨爬樹這麼有興趣,還特地跑來爬這棵樹。」 樹幹背後傳來的聲響停止下鬼影的一切動作。當邪劍士與法師從樹後轉了出來,影子的主人才主動揭開自己的面目。一臉低沉的盜賊褪下斗篷的兜帽,這一天的紅色月光不只照不進菲蘭申小鎮,更照不清楚品紅的面孔。盜賊給人陰森森的感覺,比起外在的環境還要多很多。剛剛形容他像是個鬼影,或許看到這張表情,沒有人會反對剛剛的**是否不當。 收斂起笑容的樹走到品紅面前,兩人互看。陰沉的鬼與冷血的惡魔眼神交鋒該是什麼模樣?在一旁的美沙葛可能在將來能夠清楚地描述這個難得一見的場景。 突然邪劍士雙手捏住了盜賊的臉頰往外拉扯,自己則是一副嘻笑與愛憐的態度。「品紅呀品紅,你好玩的臉實在不適合裝出這副吃人的表情。」 手腳亂舞的盜賊急忙忙扯開樹的雙手,無辜地摸著自己的雙頰。「做什麼啦,好不容易才培養好情緒的。」盜賊又恢復成平常的盜賊了。 看著熟悉的臉孔與熟悉的表情,樹笑笑地自懷中取出一樣絹布包覆的事物。「個人是建議你啦,假如要隱藏起自己的表情,不如用這個吧。」 取過樹手上的事物,解開絹布,一張狀如惡鬼的面具就在品紅的眼前。同時間身上的所有裝備都一齊產生興奮的低沉共鳴,微微的白光像是慶祝所有的到齊,但又因為身處環境的危險與需要,而知趣的馬上消去。不過品紅仍然可以感受到身上裝備的欣喜,直達自己的心裡。 「鬼面般若,和你身上的真知頭帶、貓爪、飛奔神刀、神足跑得快、斗篷變色龍同為不敗勇者系列的裝備。而這也是最後一項裝備,今早由我的朋友所帶來的。戴上它吧,或許你就能知道不敗勇者之所以為不敗勇者的理由。然後,我們再一起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看著鬼面般若,品紅向樹投以疑惑的表情。「……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有些事情你們也幫不上忙,不是嗎。還是……」 面對著這嚴苛的指責,樹只能回以無可奈何的表情。「只要你能承擔起『兄弟』這個字眼,那我們就什麼理由都不需要。一起做會比獨自來還要容易成功吧。」 「兄弟……你又有幾分認真呢?樹。」 「半分都沒有。」樹皮笑肉不笑地響應了這個問題。「我曾說過了,你幫得上我,所以我會幫你。至於其它理由,你自己有就行了。」 將盜賊的頭髮束起的真知頭帶,光華一閃,和往常一樣的開朗神情回到盜賊臉上。「沒關係,」品紅一邊帶上鬼面,一邊說著話。「跟著那位大人似乎比隨便跟著一個惡魔好多了。」 當鬼面穩穩地繫在品紅的臉上後,他稍微指了上方,左手貓爪一揮,整個人在一瞬間移到了樹上。這樣的舉動讓還待在樹下的邪劍士與法師有點驚訝,盜賊改變的太多了。不敗勇者那隱沒在歷史當中的特質,似乎將要重現。 低垂而下的貓爪來到法師身旁。樹點點頭示意後,自行跳上了最高的枝幹上,法師隨即被拉了上來。 三個人望著圍牆內那極盡豪華與奢侈的奇特教會。假如不知道這裡是真理教派在北陸的幾個重要根據地之一,普通人可能會誤以為這裡是什麼皇宮呢。樹搖著頭歎息,不過任何不必要的情緒並沒有存在多久,他開始觀察著圍牆內的庭院裡頭任何一舉一動。沒什麼巡邏的人員……也是啦,這裡只是個教派根據地,並不是什麼握有強大軍事力的處所。 「打算怎麼進去?」樹問出最直接的問題。假如只有他跟品紅兩人,要無聲無息地潛入這樣一個地方,應該不是大問題。但今天多了一個法師需要照顧。 凝視著教會的盜賊並沒有多說話,他專注在搜尋事物上面,搜尋一個最佳的潛入地點。一切過去所學習的知識在這時發動,身上的裝備也蠢蠢欲動。 貓爪破空而出,悄悄地固定在一面窗戶旁。筆直的鐵索在靠近持有者的根部,以不合常理的方式下凹。盜賊另一手稍微指示,老練的邪劍士大概瞭解接著下來的計畫了。 「抱緊我。」一把抓過縮在樹梢的法師。將包裹著背上武器的黃布取下,疊了好幾層後勾住鐵索,當作克難滑輪。邪聖劍就插在腰帶裡。雙腳一離開樹梢,連結著貓爪的鐵索開始波動,將樹與美沙葛兩人推向另一端。 讓法師自行攀在自己身上,樹手腳並用,想辦法將自己固定在窗戶旁。後頭品紅以相當不可思議的速度回收貓爪,將自己的身形拉到樹的身旁。 「愛司……」 「噓!」樹指示著美沙葛噤聲,同時品紅趴到兩人身後,斗篷一蓋。 一個穿著黑色袍子,頭帶頭罩的夜晚巡邏者正因為剛剛奇怪的聲響而走過來。四處探望,一切好像都沒什麼異常。除了二樓窗戶旁的牆壁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以及底下有一道奇怪的影子,不過這些線索都沒有看在巡邏者的眼裡。對他而言,他認為應該沒什麼人會偷東西偷到救世主頭上來吧。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後,緩步離去。 揭開斗篷,盜賊熟練地橫向爬到了窗戶前。樹則是吊了一個法師,辛辛苦苦地攀在原位。看著盜賊兩腳一手攀在窗戶前,另一手移到嘴巴旁,咬住護腕。一拉,靈靈巧巧地接住掉出的精美小盒。上頭有一個黑色的飛鷹簡圖,那是暗影公會的標誌。 抽出卷盒內的細鐵絲,用嘴巴弄出一個套環的造型,品紅將細鐵絲套環伸入窗戶的細縫內。撈了兩三下,解開鎖後窗戶一推,安安靜靜地開啟了進入教會的信道。 三個人成功潛入教會內的一個房間,盜賊首先摸到門旁探聽著。而樹與美沙葛則在檢查著房間內的事物。拿起了一個鑲著珠寶的燭台,樹憤恨不停地酸溜著嘴。﹝我就說嘛!我就說嘛!搞宗教跟搞錢有什麼差別!叫大人開一個星見教的,我們也不用面臨著資金短缺的窘況。反正愚夫愚婦一堆,騙人的更多,要耍他們也不差我們一個。﹞ 一旁聽著的法師並沒有多作響應,只是拉了拉樹的衣服。回頭一望,半開啟的門說明著盜賊已經潛了出去。 悄悄地來到門邊,樹朝著門縫往外望。盜賊披上斗篷潛行的身形,真的有如鬼魅一般,特別是有意無意間露出鬼面般若的舉動。這樣短暫的景色,已經讓樹的掌心冒出冷汗。或許他們創造出一個可怕的怪物來,不敗勇者之所以能夠名列於五千年歷史中,僅有的十一名英雄之一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或許背後的因素並不如自己想像的單純。 深吸入一口氣,緩緩呼出。確定左右無人後,招呼著法師跟隨盜賊的腳步。 輕聲輕步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樹跟美沙葛還是盡可能的躲藏在陰影裡。仔細看著盜賊行進的方向,一步步地向前進。 長型建築物外表十分華麗,內部卻沒有多複雜的設計。二樓單純的幾條走廊沒片刻,已經被盜賊摸得不能再熟了。每經過一個房間,盜賊總是會先細聽房內的動靜,再偷偷地打開一個細縫觀察。相當意外的,沒有一個房間有人。這倒是省下了確認誰是佛森的時間,但也少了詢問佛森在哪的機會。 一陣細細的噪音傳入三個人的耳裡。那像是歡笑聲,而且人數還相當多,只是距離有點遠。盜賊小心翼翼地朝著聲音的來源前進。空氣中傳來陣陣奇特的香味,讓人有點舒服,也有點愉快,但盜賊卻是下意識去抗拒這種愉悅感。雙拳緊握掐入肉裡的指甲讓自己稍微清醒些。 聲音愈來愈近了,也愈來愈雜了。除了歡笑聲外,更有器皿的碰擊聲、呻吟聲、喘息聲、以及各式粗鄙的言語聲響。 取出有暗影工會印記的小盒,抽出一小段鐵絲後翻轉過盒面,一個帶柄的小鏡子出現在盜賊手上。偷開門縫,觀察過各種可能的角度後,盜賊放心地潛入下一個房間。 這裡是挑高的大廳邊緣,屬於二樓的走廊部分。首先映入盜賊眼裡的是一盞豪華的大型水晶吊燈,就掛在大廳的正中央。接著才是對面牆上的黃金十字架、聖母像。光計算盜賊現在看得到的大廳上半部,藝術品與奢侈品的總值可能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確認過走廊兩端後,盜賊才慢慢地接近欄杆處,往下一探。會讓一個童貞男子為之亢奮、噴血,以及讓膽小的盜賊昏倒的場景正在大廳底下持續展開中。但如今盜賊卻是不為所動,漠然地看著一切。或許是帶著面具的關係吧,誰都無法察覺到他面具之下的表情。 正中央的祭壇上是數只被肢解的羔羊。在周圍大多是衣不蔽體的男男女女,全身塗抹著羔羊的鮮血,兩人、三人或四人在交媾著。有些人則只是纏在一起,暢飲著不知是美酒還是鮮血的液體。甚至還有那種明顯是十歲以下的小女孩、小男孩,一邊哭喊著,一邊遭人蹂躪。尤其以待在祭壇焚香旁的人,更是展現出狂亂的姿態。這簡直是肉慾天堂,又或是地獄……誰曉得。 勉強來到盜賊身邊的兩人互相攙扶著。特別是法師,顫抖的身軀讓樹不得不抱住她。因為美沙葛的模樣看起來隨時會倒下,身體狀況是時好時不好。原因來自於空氣中的那股香氣,這是她極端厭惡,且身體也會主動排斥的味道。而樹也驚訝於底下的情況。 正中央坐了一個穿著沾血白袍的男子,落腮鬍的他有著相當的男性魅力。身旁更圍著數個裸女,慇勤地侍奉著他。黃金、寶石、水果、美酒、香肉、酥乳、大腿……各種人間最富吸引力的事物,在他身邊都找得到。 蹲在走廊旁的盜賊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這一次要找的目標物。抽出藏在懷中的飛奔神刀,腦海中自然流過各種可能的危險。神刀並不斷地激起盜賊逃跑的意識。另一股意識浮起,助盜賊強壓下一切多餘的想法,他選擇了一個可能是最不危險的方法。 貓爪劃過空無一物的虛空,緊緊扣住中央的水晶吊燈,帶著盜賊蕩往佛森的位置。 有如天降神兵般,盜賊的出現嚇著了所有的人,飛奔神刀更輕易地架到了佛森的頸子上。本打算在對方求饒之前,就痛下毒手,狠心一劃。但佛森卻意外的冷靜,推開了他身旁的女子,凝視著突然出現的盜賊。那彷彿是有魔力的視線讓盜賊無法動刀,兩人間僵持不下。驚呼聲更引來了一群又一群穿著黑色袍子、頭罩的人們,手持短斧,進到大廳的最外圍站定。 「呼……呼……愛司,我們也到品紅身邊。」靠在樹身上的美沙葛抱著自己的胸口,斷斷續續地說著。樹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抱起法師一個橫躍,就輕輕巧巧地落在品紅的身邊。 「彷徨的人們呀,你們是誰?」充滿磁性的聲音鑽入三人的耳裡。盜賊像是被電到一下,驚覺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縱然是恨極他的自己,也無法否認他的聲音中是帶著一股奇妙的吸引力。帶著面具的品紅深吸一口氣,發狠問著:「你就是佛森!」 「是的,我就是主派遣下來的贖罪者。假如殺了我能夠讓你得到救恕,那就動手吧,這裡沒有人會阻止你的。」緊盯著盜賊唯一露出面具的眼睛,說話的聲音依著奇妙的節奏,讓人昏昏欲睡。 將手中的飛奔神刀向前壓迫著。佛森的下顎不僅抬高,更被壓退了一點距離,些許的鮮血自刀口上冒出。四周圍的人們像是不捨般趨前,卻被佛森制止。包括打算圍上來的黑袍們。「有疑惑嗎?那就講出來吧。或許我能在現時,為你解惑。不用擔心,我為主所持的明燈,引領世人通向天堂的嚮導。即便你殺了我,也只是讓我展示三日後復活的神跡而已。」 「是品紅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盜賊將視線移向聲音的來源。帶著不敢相信的眼光,將面具取下。班迪茲牧師正從一群黑袍的背後走出。和藹可親的牧師還是和往常一樣,見面的記憶雖不多,但都清楚地浮現在品紅的腦海裡。 「放下你的武器吧。不要懷疑我們的主所派遣下來的救恕者。」 和往常一樣的誠摯目光讓品紅搞混了。「牧師,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緩步向前,班迪茲牧師慈善地說著:「天堂無需外求,這裡就是了。信仰也不需言語,只要你相信,那就是了。而我們也只是提供一個最便捷的道路,引領無所是從的人們。」 四週一對對的男女都帶著懷疑與恐懼的目光看著自己,品紅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朝著走來的班迪茲牧師大喊:「這……這就是你們所追求的嗎?」 「這只是個儀式,為了讓我們於現實中體驗天堂。不要太過相信你眼前所見的,去體會其中的真實吧。或許雜亂、或許不良,但它的心中是美好的。放下所有的束縛吧,好好的體會一切。你會瞭解的,品紅。」隨便撿起了地上的金盃,從一旁的小型水泉中舀了滿滿的一杯紅色液體,班迪茲牧師示意要品紅喝下。 原本坐在中央軟墊上的佛森也站了起來,輕撫著品紅的額頭,溫和地微笑。「來吧,解放一切後,你會瞭解真實的美好。跟隨主的腳步,你能夠到達至境。相信我,你將能獲得永生。只要你相信,你就得到救恕了。」 佛森的一番話讓底下的人們鬧哄哄著,像是在讚賞,或是在求取救恕。 從一開始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下,便一直想找出的心中所察覺異狀為何。樹仔細看著周圍人們的眼神後,得出一個十分可笑的結論:空氣中的迷幻氣味是來自於麻藥的結果吧,也是祭壇旁的焚香所燒出的東西;這群人幾乎是恍惚狀態,可能在這個時候說「你是豬」,他們也真的會自認為自己是豬。搞了半天,這不過是個人造天堂,而且有可能會讓人更快的墮落到地獄裡。 不過最讓樹感到興趣的是那個名之為班迪茲的牧師。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像是真心的認為這一切都是通向善的途徑,並且也是真心的想要幫助人。因為不論從什麼角度來看,樹都只從他的臉上觀察到發自內心的誠懇,而找不到一絲狡詐。 低垂著頭的盜賊努力隱藏自己的表情。一把揮開了佛森摸著自己的手,另一邊的班迪茲牧師卻按上了他的肩。「品紅,不要被惡魔佔據你的心。相信我們,正如同你相信我一樣。」單手將金盃遞向前。 看著金盃的盜賊遲遲沒有動作,他將眼神不停游移在金盃中的紅色液體與班迪茲牧師他誠懇的表情上。「哇啊~!」品紅總算是做出了他過往最擅長的事情,抱著頭狂奔離去。貓爪再度勾上水晶吊燈,一口氣躍上二樓的盜賊循著原路,自眾人眼中消失。 當尖叫聲徹底消失後,所有人都視線重新集中到剩餘的兩人身上。曾與樹有過一面之緣的班迪茲牧師正想開始勸說,美沙葛搶先開口。語氣中充滿著無數的怨恨。「佛森,你不會忘記這個印記吧!」用力扯開紅袍,美沙葛露出左乳上緣一個六芒星符號的烙印。 看到烙印的佛森沒有流露驚訝的表情,反而神色自若地笑著。「哦~真沒想到當時還有人活下來。」 「該死!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十多個姐妹死去的仇恨!」拔出匕首的法師正想衝上前,卻被樹從背後一把抓住。捏住美沙葛的胸口,另一手勾著脖子,樹將法師整個人摟在懷裡。在那因怒氣而紅透的耳旁柔聲說著:「還沒輪你呢,我的好法師呀。先按奈住自己的性子吧。深呼吸~」 跟隨著樹的呼吸頻率,美沙葛努力地緩和下自己悸動不已的心情。 「這位……」 「等會兒!等會兒!」樹又截下了班迪茲牧師的話頭。「你們之間的事情遲早要算的。但我之前到了╳╳╳大魔王的地下城拿了一樣東西,現在是拿出來的時候了。願意一起看一看嗎?」 對於樹的請求,所有人都只有不解,但以他們的目的而言也無法確切的反對。樹也不在意是否得到同意,逕自取出一紙卷軸,攤開來一拋。 緩緩飄落地面的卷軸放出一道柔和的藍光。頓時間大廳內的所有光芒為之黯淡,只餘下卷軸上的藍光。一株小草自攤開的卷軸中心冒出,漸漸地小草成了一株小樹苗,樹苗向外延伸了兩枝細小的樹枝。綠葉三三兩兩地出現在樹枝上,光粉自小樹苗上灑出。 虛空中傳來莊嚴,但變化不定的聲音。「不要近前來,當把你腳上的鞋脫下來,因為你所站之地是聖地。」樹連忙扶著美沙葛退了幾步,彎下腰將自己和美沙葛的鞋除下。 「我是你父親的神,是亞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 除了樹與美沙葛半跪於地,低著頭外,其餘的人都是困惑的、茫然的看著這唯一的亮光。 「不要依我的名行惡呀,你已走在錯誤的道上了。」 看著不停變幻著的藍光,佛森露出被動搖的神色,大喊:「你是誰!」 「我說過了,不要心存懷疑,這是罪惡的幼苗;不要不願承認,這是無知的表現。我就是你心中所想像的。」 首次出現在佛森臉上的驚慌神情。他的內心堤防像是被一口氣擊潰一樣,失去了以往的從容與信心。「你這個惡魔!不要污蔑我對主的信仰!我才是祂唯一派遣下來救世的人!」 藍光一度轉成紅色,將整個大廳照得異常詭異。但光粉不停灑著,光華恢復成原本的淡藍色後,那奇特的聲響再度傳出。「或許吧。假如哪一天我真的派遣你下來救恕世人,那就是我決心毀滅世界的證明了。或許你們的事情該由你們自己去解決,我對你們早就失望透了。而這一回,我仍是太天真了……」 光華漸退,大廳中原本暗下的燈光又恢復了明亮。樹苗就在這改變中漸漸枯萎、消失,卷軸更自己冒出火花,瞬間燃燒殆盡。一切重歸正常。 已經失去原本冷靜的佛森訝異地看著樹。「你到底是誰?也是主的信徒嗎?」沒一會兒他的一切精神防線又重回到他的心中,築起高高的精神壁壘。他鎮靜下後,看著樹。「願意來幫忙我嗎?或許我們的合作將能夠統合大陸上的所有信仰。」 坐在地上穿著鞋子。聽到問題,樹也只是笑著回答:「別誤會,我跟那個神完全沒有關係,只是聽從我的主人,帶了張卷軸過來而已。法師就更不用說了吧,她根本不是信仰那個神的。而你的目的就自己想辦法達成吧,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說到後頭,樹更笑意盈面地瞄著身邊的法師。 只見美沙葛疑惑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低聲說著:「奇怪,我的魔力……」紅色的法師袍鼓了起來,就像是吹漲的球一樣。而美沙葛原本痛苦的神情也完全消失,外界的一切威脅都被排除。樹也不疑有它,撐著邪聖劍站了起來。 總算輪到說話機會的班迪茲牧師,帶著和藹,但有些許疑惑的神情走向樹。「這位……」 邪聖劍一劃,被割斷喉管的牧師只能發出喉喉的聲音,而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噴出的鮮血濺到一旁女教徒的**身上,她尖叫著躲到了其它男人的身後。 突發狀況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騷動著。帶著頑皮的表情,看著一群裸身且塗著羔羊鮮血的男男女女,正為了躲開狂噴出的人血而驚慌失措,樹感到有些好笑。「說句老實話我並不是那麼喜歡殺人的。」 一個穿著短袍的小女孩因為躲班迪茲噴出的血,尖叫著靠到了樹的身上。只見樹愛憐地一手將小女孩抱在懷裡,慈祥與和藹的感情沒表現多久,邪聖劍已經緩慢斜插進女孩的背後。 瞪大著幼小的雙眼,血沫不停從口中冒出。但樹仍像是不覺般,將劍一寸寸的插進去,且露出一副正在享受的表情。「不過每一回殺人時,總是能帶給我快感。」 懷中不停抽慉的嬌小身體停止所有反應了。一口氣拔出沾滿鮮血的邪聖劍,傷痕纍纍的古銅劍身滿是血絲。順著每一道傷痕,紅色的液體慢慢滴落地面。 進入半瘋狂狀態的樹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原本看起來像是護衛的持斧黑袍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佛森則是被連串的事件嚇倒在地,沒想到在一天內就遇上世界上最難纏的兩種稀有存在,神與瘋子。原先的氣度蕩然無存,一心只想逃離。任何被他抓到的人事物,都推到了樹的面前,企圖阻止邪劍士的前進。 不過被邪劍士相中的目標很少能夠逃離的。邪聖劍真?拉格納洛克脫手而出,射中了佛森賴以逃亡的雙腳之一,緊緊地釘在地上。妄想作出任何努力逃離,卻沒有足夠的時間。樹踩著自命為救世主的人類,抽起自己的武器。俐落地朝著四肢腳筋、手筋一挑。 失去行動能力的人當然只能任由屠夫擺佈,佛森這時頭髮雜亂、紅眼白沫的相貌實在很難跟最初那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相比較。不過樹還是不去在意,滿臉笑容的他貼近了佛森。「你還有沒有道理可以說呀?我等著聽喔。希望你的真理夠多,也夠說服我。」 被踩在腳底下,發出不知名哀嚎聲的人無法說出任何句子。樹又在對方身上劃了一劍,鮮血濺上自己的臉龐,不悅地說:「你應該要說些我聽得懂的人話才行。還是說你的真理不適用於瘋子?不行喔。有對象歧視的真理就不算是真理了。真正的真理應該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婦人老人、瘋子變態或是妖精矮人都能夠很輕易地聽得懂,也都適用的。假如不能,應該不算是真理吧。要不然看看你有什麼條件吧。畢竟我現有的信仰只是架構在利益上面,要改還是很容易啦。」 「錢!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 「錢?真是虛浮呀。不要。」樹在佛森身上劃了一劍。「還有沒有?」 「權勢!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一同享受著救世主的榮耀!」 又是一劍。「不要,那還是有點不合我的胃口。況且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平起平坐。」 「女人!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我都可以幫你弄得到……」話還沒說完,樹又是一劍劃過佛森少數完好的部分。「能不能給一些我感興趣的東西呀。還有沒有?」 「那麼你要什麼?我都可以配合你,也都一定做得到!」 「哦~」興奮地邪劍士像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語。貼近了佛森驚慌失措的臉,說出自己的要求:「我現在……只想殺了你。你承諾過的,不能反悔喔。哈哈哈哈~」 「看看你的同伴吧。」 「誰?是誰?」突然在耳邊想起的聲音讓樹有些迷惑,他探著頭搜找著四周。 「我是你手上器物的心。」 訝異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邪聖劍,樹帶著有點不可置信的臉孔。而這一份懷疑好像也傳到了邪聖劍上。「有任何疑問嗎?在那之前還是先注意你的同伴吧。」 轉頭看向美沙葛,沒事呀。將視線移回到邪聖劍上的瞬間,又看向了正在施法的法師。班迪茲的鮮血大多濺到了她的身上,這沒什麼妨礙她。加上大多數人又刻意避過班迪茲的屍體附近跑離大廳,對法師更加是沒有阻礙了。不過讓樹感到害怕的是法師這一次唸咒的時間比以往都長。 發紅雙眼的失神狀態顯示著她也是處於半瘋狂狀態。而她所念的咒文……樹曾聽過類似的咒文聲,那是一位相當年長的妖精智者所施用的大規模攻擊咒文──隕星雨。而那次的結果是相當的糟糕,不管是那位智者,還是附近的情況…… 美沙葛應該無法念出這個咒文才對呀?她能力根本不夠,而且還差非常多!但看著法師不停拋出的藥材在空中化成飛粉,抑揚頓挫的音節凝聚著空中的魔力,危險的訊息進入樹的心底。搞不好這個法術能夠成功! 「怎麼一回事?」樹傻眼看著施法中的美沙葛。隨便停下施法過程是很危險的事情,不論對法師而言,還是說對失控的法術而言,這讓樹不敢輕舉妄動。 「或許是祂強制操控了法師的身體,抽取印象中最強的法術施展吧!」 祂?樹很快地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但他卻得到了更多的不解。「從沒聽說過祂會這樣直接搞這套吧!」 「假如你還把那幾千年前的事情當作是現在的祂來看,況且憤怒的心靈是不容易冷靜的。」無情的嘲諷加諸到樹的身上。「想要活著的話,就聽我的吧。」 沒有選擇餘地的樹順從著指示,用邪聖劍在他四周刺出一個等距的窟窿。將劍插在正中央,抱著劍半跪於地,額頭緊貼劍柄,不停念出流經過腦海的文字。一道金字塔型的白光籠蓋住邪劍士的身體。 「為什麼要幫助我?為了要我助你毀掉聖劍拉格納洛克嗎?還是有其它目的?」 「聖劍拉格納洛克與我同源而生,任一方毀了,另一方也將無法存在。能夠壓倒它的持有者就可以了,因為那代表著我又一次的勝利。而等待下一次的勝利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雖然過程有點冗長、無趣。」 「那又為什麼要幫助我?我過去從未與你交談過。」 「因為你蠻有趣的,也很合我的胃口。我縱然再強,但也只是一個器物。沒有使用者,是無法讓我發揮的。只要你能帶給我更多的樂趣,我就借給你我的力量。如何?這是一樁很公平的交易吧。」 「是的,很公平。」 「結束了……」 不明意義的結語,樹沒再得到任何心靈上的對話。咒文的字眼從心中消失的同時,也自腦海中遺忘,並停下了念誦。偷偷地睜開一隻眼,看著四周圍。大大小小的窟窿佈滿了整個原教會位置,包括大半的庭院部分。樹已經認不出來建築物的部分哪裡是哪裡了,地面滿是坑洞。許許多多焦黑的死屍或是半掩埋,或是橫躺在窟窿旁。看來沒多少人順利逃出。 看著離自己最近的是佛森的頭顱,樹放開插著的邪聖劍,箕坐於地上冷笑著。自號為救世主,到最後也只剩一顆半焦黑的腦袋而已,死狀也不怎麼好看。不知道只剩下這個部分,他還能不能執行所謂復活的神跡? 不遠處,美沙葛緊閉著雙眼,整個人攤在地上無法動彈。看著微微起伏的胸口,命是還在,暫時不用擔心吧。 拔起了邪聖劍看著。「喂~你還在嗎?」樹將邪聖劍擺在耳邊,搖了一搖。「哇嗚~」驚呼一聲,放開持劍的右手。「電我,該死的東西。」 突然有一塊地面隆起,那像是道活門的樣子。樹在心中打量著,還有人活下來嗎? 「哈囉。」走出來的葉冷冷地朝著呆坐在地上的樹打了聲招呼。她回頭下望地下室的部分。「歐貝利,外頭沒事了,你們把東西搬出來吧。」 一人獨挑或兩人一組扛著大木箱,十來人陸陸續續自地下室走出。 「看吧!聽我的總不會錯到哪裡去。」一個穿著淡藍色風水師袍的中年男子,帶著些許自傲的口氣走了出來。「今天看他們的風水與命盤,簡直是差到了極點。唯一的生路就是在這個地下室裡。果不其然!幸好沒聽你們的意見,在其它地方躲著。」 「秀賢先生,您也在呀。什麼時候到的呀?」樹看著風流瀟灑的中年老伯……嗯~很奇怪的形容沒錯。但具有所有東方人可稱之為俊美特徵的風水師也是近五十歲的年紀了,兩撇鬍子與盤在頭上的髮髻卻將他的相貌襯托的更有味道,一種男性的成熟魅力。樹恭敬地打了一個問候。 「嗯~大概早你們半刻鐘。沒有問題吧,你們。」 「看樣子還活著。真是的,人到了一堆也都不幫個忙。」 「我們有我們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況且我可是勉強才湊了些人來搬東西。這邊好了,事情還多著呢。」風水師朝著正在想辦法利用車輪與木板,將所有木箱組合成推車的一群人說:「準備好就走了。」眾人應了一聲。風水師滿意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樹。「接下來的事還是你自己處理吧。別忘了那個時間喔。」 「不會的,您放心好了。」 「答答答答~」 「樹!樹!你在哪裡!」 幾乎開遍了所有房間,品紅在教會中像是只無頭蒼蠅般亂闖。最後終於在女騎士深景跟美沙葛暫時居住的房間中,找到了邪劍士的身影。法師痛苦的倒在床上,而邪劍士則是難得的定下心來,坐在床頭照顧著法師。 一看到闖進房中的盜賊,樹示意噤聲。﹝怎麼了?﹞ ﹝我昨晚回來後,你們有做什麼事情嗎?﹞品紅走到床邊,小聲地問著。當看到法師躺在床上,痛苦的模樣可不比深景姊發病時輕鬆,品紅又問:﹝美沙葛怎麼啦?﹞ ﹝一次一個問題好嗎?你想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呀?﹞樹神色自若地說著。這看在盜賊的眼底是瀟灑;或許看在別人眼中,又是不同的模樣。 將注意力移回到笑嘻嘻的邪劍士身上。﹝早上我跟哈里遜神父去鎮上買東西,聽說真理教派被夷成平地了。真的是夷成平地喔!房子全沒了,也死了一大堆人。裡頭還包括鎮上不少前去作午夜禮拜的人呢。啊!作禮拜?是不是就是那一群男男女女呀?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次一個問題啦……﹞樹有些沮喪地抱怨著。隨即他又展開笑容。﹝可能那群人的確是在作他們的禮拜,誰知道。不過你問我這個做什麼呀?你前腳走了,我跟著後腳走了。還是……哈哈!你認為我還是美沙葛的有辦法把那麼一大塊地方夷成平地嗎?﹞ 上上下下看著邪劍士,再看向躺在床上,微微發出痛苦呻吟聲的法師,品紅搖了搖頭。 ﹝這不就對了。﹞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解釋著。﹝搞不好他們還有其它仇家,碰巧在同一天做事而已。﹞ ﹝對了,美沙葛怎麼啦?﹞ ﹝女人嘛。﹞樹聳聳肩,推了品紅一把。﹝總會間隔一段時期感到不舒服,只是這一回比較嚴重。你就別再問了。﹞ ﹝喔!﹞品紅沒再追究些他不是很瞭解的事情,﹝那我出去囉。﹞說罷,盜賊一溜煙地出了門。動作迅速,卻又不留下任何一點聲音或是痕跡。樹帶著輕鬆的心情,欣賞著盜賊在無意間流露出的高超技巧。嘴裡則是露出冷笑。﹝太小看我們囉,親愛的盜賊呀。﹞ 「愛司……」 「你醒啦?」樹看向勉強撐起身子的法師。只聽法師不高興地抱怨:「我根本沒睡過!你好樣的,剛剛居然給我亂說一氣……」太過激動的下場,就是又抱著自己的腦袋倒在樹的身上。 「沒事吧。不要勉強自己才好。」樹溫柔地撫摸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法師。「人哪,不適合做超出自己能力太多的事情。」 「啊~頭痛死了……」美沙葛邊抱怨著,邊挪著身體,枕到了樹的大腿上。「你跟那個笨蛋神的帳先擺到一邊,別再來吵我……」 看著枕在大腿上,背靠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小貓般溫馴的法師。「美沙葛呀,你不覺得用其它姿勢睡覺,會比較好睡嗎。」 「你管我,閉嘴。」法師轉著頭,調整姿勢。「這是你剛剛亂說話的懲罰。」 「不是啦……」樹靠向牆上,望著窗外,小聲說著:「你躺在那邊,我會癢……」 冬天的腳步漸遠,法師才剛勉強能夠離開床鋪,結束了十多天的病人日子。哈里遜神父也無法診斷出病因,只能給出「精神耗弱」四個字。連品紅都不禁感歎身為女人的麻煩,一個不順事居然能搞這麼久……看來樹嘲笑他太單純不是沒有原因的。 山水的畫作已經接近完成的時刻了,他正集中著精神修改,並作注入魂魄的儀式……據他自己所說。雖然說是儀式,其實看在品紅眼中也不過只是稍微增添顏色或是改變深淺而已。 而少了很多負擔的盜賊則是同樣將全副精神放在他的深景姊身上。每天持續忙進忙出的,對於逆來順受這個辭多了很多深刻的瞭解。當然也免不了跟不太合的女騎士吵吵嘴、趁法師不能動的時候惡作劇、躲避著樹的捉弄、幫忙哈里遜神父與山水的工作。一切好像回到小時候一樣,那個無拘無束的鄉村生活。 間中,女騎士深景再度挑戰了身為邪劍士的樹。不過正規的騎士對於龍騎士的技巧,飛躍、俯衝攻擊完全招架不來,或是說因經驗不夠而適應不良。結果,慘敗,或者可以說瞬敗。騎士的自尊也再一次的被嘲弄、傷害。 而臥病在床的深景則一如往常,病情在暗中持續惡化。哈里遜神父也因為搖頭搖到脖子酸,而不再做出任何表示。易怒的她在最近收斂很多,但那鬱悶地望著窗外的表情,卻是帶給人更多的不安。 下午,暖暖的陽光從窗戶照進禮拜堂內。盜賊剛送貨、賺了點錢回來,攤坐在長椅裡頭,將腳掛在前排椅子的椅背上。價值足以買下一整座豪華大教堂的全套不敗勇者系列裝備,被隨意丟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起來就像是不值錢的便宜貨。 教會大門被推開了,品紅從腳步聲中知道進來的人是樹、美沙葛、哈里遜神父與女騎士深景。分成兩組人馬的他們湊巧在路上碰到的吧。一組去做一些簡單的零工;另一組則是到樹林裡找些野生的草藥,女騎士順便學習一些草藥的知識。 剛想說打聲招呼,樓梯間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響。「糟了糟了!」木門重重推開,山水沖進禮拜堂內。「太好了!神父,你回來了。快點!」 才一進門,就被山水拖著走的哈里遜神父在第一時間就猜想到大概的理由,神色驚慌的問著:「深景怎麼了嗎?」這話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割腕自殺了!」 品紅第一個跑上二樓,其它人也立刻跟上。樓梯間傳出咚咚咚咚的巨大聲響,讓人憂心木製的樓梯是否承受得住一群人重重地踩著它上到二樓。不過這時也沒有人在意這些。 「深景姊!深景姊!」品紅緊緊握住不停冒出鮮血的手腕部分,一邊搖晃著失去意識的人。哈里遜神父也顧不得客氣不客氣,一把推開品紅後指示著:「快,底下藥箱的針、線、紗布、繃帶,啊~全帶上來啦!還有水,愈多愈好。」 擔心中的盜賊離不開了深景的床邊。除了山水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整理著外,其餘人也都各自找了樣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來幫忙。 「怎麼一回事呀?她用什麼東西割腕的?」一邊暫時做著緊急止血處理,一邊問著發生的情況。山水急忙忙將行囊中乾淨的布條全部拿出來,交給哈里遜神父。「好像是趁我出去換水的時候,拿起油畫用的刮刀往自己手腕上劃下去的。」 「真是的!太粗心了!」 「東西來了!」到外頭拿東西的人也都回來了,慌張的交給了神父。一行人原本的悠閒下午就在緊張中渡過。 折騰了一整個下午,大多數人都累得攤在深景房內的地上。割腕自殺的女人總算是平安地救回來了。幸好發現的早,流出的血量不多,但深景蒼白的臉色仍掩不住她非常虛弱的事實。品紅靠在床邊,緊緊抓著深景她完好的右手,感受著手上傳來那微弱的脈動。心中不停的希望這股脈動能夠增強,並永遠的持續下去。 靠在門板上坐著的樹凝視那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他寧可去搏殺一百個混球,也不願去救一個朋友。因為就心理的負擔上,兩者完全不成比例。殺人輕鬆多了,而要救一個人所需付出的心力絕對不只一百倍而已。 病人的眼睛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睜開了。看來這裡不是天國,也不是地獄。兩隻手的感覺都和平常不一樣,左手的知覺好像消失了,而右手好沉重…… 「深景姊……」 還活著的女性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床上。疲憊無力的人們也都抬起頭,看看他們耗費一個下午的成果。 左手腕的繃帶帶著一點點殷紅,意識雖然有點模糊,但也瞭解到自己沒有死成。「為什麼要救我……」 「深景姊……」品紅抓緊了掌中那只柔弱的右手。 「為什麼要救我!我很痛苦的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衰弱的女人臉上泛起紅潮,左手將所有勾得到的東西全部往外拋。枕頭、凳子、顏料盒、水盆、畫以及畫架……手腕上的繃帶,紅色的範圍愈來愈廣,也愈來愈鮮艷。 所有人連忙起身閃躲著砸來的物品。特別是最靠近深景的品紅,搥來的每一拳、每一掌他都躲不掉。「深景姊!等會兒!深景姊!等會兒!」 鼓起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品紅跳上床鋪,緊緊的從背後摟住深景。將臉埋在激動的女人背裡,不停低喃著:「深景姊……深景姊……」 被緊抱住的女人才發覺到她是多麼的虛弱,而抱住她的男人力氣是多麼大。箍住自己的雙臂是掙不脫的,傳來的溫暖是捨不得放棄的。放棄了無謂的掙扎舉動,深景的身體軟了下來。而品紅仍舊是緊緊抱著。 示意著其它人暫時離開,樹走在最後頭,輕輕地關上了門。留下房裡的深景與品紅兩人。 時間在寂靜中經過,品紅也沒再繼續喃喃聲,他只是摟著人不放。緊緊摟著,像是害怕懷中的人會忽然自他眼前消失一樣。 一個奇特的感覺改變了這一切,品紅對手上突然產生的濕潤感到疑惑。他緩緩的將頭自深景的背後移開,那朝思暮想的臉頰上多了兩道陌生的水痕。 「出去。」 扛著半完成的畫作,山水傻著眼站在走廊,關上背後的門。把他趕出來的是比任何魔法都還要冰寒,比任何可能製造出來的低溫都還要凍人的事物,那是無情的人心。該是封閉的走廊傳來颼颼的冷風,山水渾身一顫,為剛剛所見識到的冷酷視線而感到悲哀,替自己悲哀。 走下樓,坐進了禮拜堂內的長椅,看著自己的畫。 「早呀,山水。怎麼你今天會坐在這裡,難得喔。」樹拉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兩端,走出樓梯間,向親切的畫匠道聲早。不過今天親切的畫匠看起來有些不親切……「怎麼了?」 「嗯~換我被趕出來了……」 「唉~」「唉~」兩人相視,互歎息了一聲。昨天搞得雞飛狗跳的事件後續,也影響到今天來了。 「答答答答~」品紅端著水盆,用屁股推開門進到禮拜堂內,看見了兩人也只是隨便打聲招呼。跑出門換了盆水,又踩著腳步上了二樓。 直看到品紅關上門上樓,山水才問著:「他那盆水是從哪裡來的呀?」 「看來我們都還不夠份量進那扇門。」樹同樣半轉過身看著關起的木門,評論著可能的原因。 兩人眼睛又對上。「唉~」「唉~」 「對了對了!樹,你認為這幅畫如何?」翻過自己這些日子的創作,山水期待著樹的評價。 「嗯~顏色不錯,草是綠的,天空是藍的。嗯~景色不錯,樹就是樹,山就是山。嗯~蠻不錯的,真的,蠻不錯的。」 發著愣面對樹的評論,山水翻回畫作,不禁感歎自己所問非人。山水就坐在長椅上,一直瞧著自己的畫,瞧上個一整天。 晚餐時間,品紅剛將深景姊的特製餐點端上樓。回到席中,會交談的人已經邊吃著晚餐邊配話,不會交談的人則是專注地細嚼慢咽。只有山水,邊喝著暖暖的馬鈴薯湯,邊看著自己的畫。 對於畫匠的困惑,品紅不由得主動關心著:「怎麼了?畫完成了嗎?」 搖搖頭。品紅又問:「顏料沒了?缺什麼顏色我幫你找。」 還是搖搖頭。喜歡亂擔心且正在傷腦筋的盜賊搔搔雜亂的頭髮,問著:「那麼是怎麼一回事呀?」 翻過用木架框起的畫布。盜賊看了後,眼睛為之一亮。「不是完成了嗎?」看著畫的其它人也認同地點點頭。 「嗯~我是覺得還缺一點點啦。」 「缺哪?」好奇的法師發問著。 探頭看自己翻面的畫,山水一支手在畫上游移。「嗯~不知道。」沮喪的他將下巴靠在畫架上緣。「還是要親眼看看實景,我才知道還缺哪裡。」 不解的盜賊指著上頭。「那進深景姊房間不就好了。」 無力地搖搖頭。「我早上才被趕出來而已。」 「也許這樣停下來剛剛好,我是覺得已經夠了啦。」女騎士不負責任地評價著。山水一聽,雙眼一亮。「你說什麼!」 面對著山水突然高漲的氣勢,女騎士深景有點手足無措。「我……我是說我覺得已經夠了。」 「不是!前一句是什麼?」窮追的畫匠像是相中了什麼目標一樣,緊盯著不肯輕易放過。深景也有些受不了這樣緊迫釘人的感覺。「前一句是也許這樣停下來剛剛好……」 將臉藏在畫布後面,雙手架在畫架上緣,山水靜默不語。「哼哼……」雖然人躲在畫後頭,但大家還是可以看到他身體微微抽動,輕輕笑著的聲響漸漸變大。「哈哈哈哈~」 除了山水外,所有人面面相覷。畫匠瘋了嗎? 笑聲頓止,山水收起了笑意將畫像擺到一旁,回頭找著鵝毛筆。大家就看著餐桌旁有一個傻子將畫擺在地上,鵝毛筆沾了墨水,在畫的一角簽起名與寫下「endless of DeepView」的字眼。簽完名,框架一拆,一幅優美的風景圖就攤在畫匠面前。「好了。」 「啥?好了!」品紅首先起身大叫。他完全不能理解畫匠的想法,不是說還沒完成嗎?怎麼才一會兒,簽個名就說好了。 將已完成的畫布和其它物品丟在地上,山水高高興興地回到餐桌上享受著不算豐盛,但還算美味可口的晚餐。嘴巴裡塞著東西,山水用湯匙指著丟在後頭的畫。「炳紅,通西揪繳給尼洛。」 「什麼?」盜賊霧煞煞的大喊。旁邊美沙葛則是皺起眉頭。「把東西吞下去再說話。」 咕嚕一聲,將食物嚥下喉後。「我說,那幅畫就交給你了。」 「不……不是還沒畫完嗎?」品紅不解地看著拚命吃東西的畫匠。 才將臉從湯中抬起,嘴角還沾著馬鈴薯渣。「對我而言是還沒啦。或許對深景而言就是剛剛好,所以她才不要我繼續待在她的房裡。」 「啥?這樣也行!」 「藝術本就是感性的事物。這一幅畫是我答應要為深景畫的,她理所當然是主要創作者。她認為完成了,我還需要加些什麼嗎?蛇足!蛇足!」揮舞著湯匙,山水對於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多餘。 「啊你真的要留下來呀?」 「我沒有要留下來呀。」山水笑笑地搖頭。「是畫要留下來。那本就是為深景畫的,由她決定處理方式吧。至於我嘛,趁夜走好了。看看路上有沒有什麼月景,或是期待明天的日出。」 「這麼快!」品紅訝異著大叫。山水只是笑著響應。「我在這裡休息夠久了,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算快呢。深景就還給你吧,好好照顧她。」 「是嘛。」 被所有人盯著的畫匠沒再回答,只是開心地享受著約克瑟教會內的最後一頓晚餐。而在座的每個人,表情都各有不同。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的山水只留下一幅畫,與一抹藝術家的動人微笑。 接下來的日子裡,約克瑟教會裡頭少了一個風趣的畫匠。哈里遜神父仍舊是對深景的病情無能為力。樹與美沙葛停留在教會中的時間愈來愈少,但依然是給了哈里遜神父不少金援。 品紅則是代替了原本山水的位置,從早到晚都待在他的深景姊旁邊。將山水所留下的畫簡單地裱框起,掛在房間內較為單調的牆面上。雖然相同的景色就在一旁,但深景卻沒有將視線停留在畫上,仍舊扭著頭看屬於窗外的自然。 看著心愛的人一分分消瘦,痛苦的時刻也一日日增多,品紅從沒對人抱怨過什麼,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深景的床邊,照料著深景需要的一切,只是靜靜地…… 其實也只有他一個人能這樣待著吧。其它人妄想踏進門半步,都會惹來一陣斥責。就連負責醫病的哈里遜神父都免不了這樣的待遇。 慢慢的,深景的狀況已經無法下床了,品紅也就少再離開過那個房間。負責傳遞食物等東西的,是由還莫名其妙留在約克瑟教會的藍保堅尼騎士團一員。 身為聖騎士的她除了平常的練習外,就是往返於另一個深景的房間與其它地方。只是每一回她關上那扇木門,她總是會佇立在房門前好一段時間。看著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慢慢步向死亡,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但現在的深景卻只有一絲羨慕與嫉妒,因為另一個她所得到的照顧,那無微不至的愛護,是她從未得到過的。從家庭中沒有,更別提從其它男人身上了。 苦思良久,轉身離去。 而日子則是這樣子一天天的經過。 這一日夜晚,樹相當難得的回到約克瑟教會休息。才睡到一半,一個怪異的聲音吵醒了他,窗戶被風吹得喀吱喀吱的響。看來窗戶是被風吹開的,因為自己臨睡前確定過這扇窗是關著的。嗯~睡在隔壁床的品紅也不見了,看來窗戶不一定是被風吹開的…… 隨便披上一件防風斗篷,樹探出窗外,沒有品紅的身影。會不會又上了屋頂呢? 在好奇心驅使下,樹一口氣跳出窗外。著陸的瞬間,雙腳蹲到極限緩和下墜的衝力,順勢一蹬,身形拔空而起。全副武裝的盜賊就坐在屋脊上。 空中翻了幾翻,輕輕巧巧地落到了屋頂。重新披好斗篷,樹緩慢地走向低頭沉思的盜賊。戴起鬼面般若的他讓人無法看透表情與內心。斗篷變色龍雖然不斷改變的顏色以配合環境,但被風吹得啪啪作響的斗篷卻無法隱藏起盜賊的蹤跡。 「品紅……」 沒有反應。 「品紅。」 重新呼喚一聲,盜賊還是沒有反應。樹帶著一點點的懷疑,靠近沉思中的盜賊,揭開鬼面。 「呼嚕~」 …… 將鬼面重新戴回盜賊臉上。樹輕咳了一聲,朝著品紅的後腦勺踢了一腳。 「哇咧!」 「咚咚咚咚~」差點滾下屋頂的品紅製造著吵人的噪音,在最後一刻攀附住屋簷。努力爬回屋頂的他發覺到另一個人的存在。「樹喔,是你。我怎麼會滾下屋頂的呀?」 「風太大了吧,你自己又在打瞌睡吧,誰知道。我正想救卻來不及,幸好你自己醒了。」 看著每當惡作劇時必定會出現的笑容,品紅存著一絲絲懷疑摸著自己的後腦。但他還是爬回屋頂,將鬼面般若取下,重新繫在腦後。露出自己的臉孔,坐在屋脊上仰望明月。第一顆明月,阿國的身形愈來愈大,春天的腳步也慢慢近了。 「想事情嗎?」樹坐到了品紅身邊問著。而被詢問的人卻是搖搖頭。「不是。相反的,我的腦子還維持一片空白。而且空白的很舒服。」 真是奇怪的說法。樹笑了一笑。「是嘛。」 「這些日子裡也是一樣,我坐在深景姊身邊時也是腦子一片空白,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真希望一直維持這樣的日子。不過不太可能吧,深景姊她的身體愈來愈虛弱了。」 兩人沉靜了好一會兒。和過去有點不一樣的盜賊首先開口:「山水曾說過,因為人的時間都有限,所以他不得不拚命努力。假如沒有這一層顧慮多好。神給深景姊的時間太少了。」 稍微滑下屋頂。樹躺了下來,將頭靠在屋脊上。「人是很賤的生物,不管東西是好是壞,只要是輕鬆得到的,都不會懂得其中的美好。」 面對著樹的評論,品紅啞口無言,傻瞪著望天的男子。只聽他繼續說著:「因為瞭解時間是有限的,所以才會知道去珍惜它,也因此才顯得珍貴。這也是我們人類最初的價值觀。」 「因為珍惜……所以珍貴……」品紅重複著樹的話語。躺在屋頂上的男人輕輕笑了兩聲,繼續說著:「為了這一樣最珍貴的事物,所以人們用盡不同的方法去追求。或許這正是**被醜化的原因吧。」 「為什麼?」樹的話語引出了品紅的好奇,這讓他追問著。 「**,或者你喜歡用『人生目標』這個字眼來美化它。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又因為先天的時間限制,所以有些人會選擇不擇手段去進行,因而去傷害、妨礙到其它人。也許解除了這一層限制,人類貪婪的性格會收斂很多吧。因為很多事情只要肯去等待,終會有一個結果。但我們卻沒有等待的本錢。人生在世,頂多五十年,不長,不短。」 「只要成為永生者,就不會有這些煩惱嗎?」 聽了品紅的低喃聲,樹笑著響應:「不曉得,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誰知道當成為永生者後,思想又會產生怎樣的質變,我可不是那種人呀。我只是一個和你一樣頂多活個四五十年,好好保養可以活久一點,不幸的話說不定明天就向這個世界說再見的人類。」 「樹,難道你沒想過先成為那種存在,然後再輕鬆地達成自己的願望嗎?」 「呵呵,」樹翻起身,笑著看身邊的盜賊。「品紅呀品紅,我花個五十年就能達成相同的目標,不是證明我比那些得要花上一百年、兩百年的人還要厲害嘛!況且事情完成了,剩下的時間你要擺在旁邊發霉呀。不需要的東西要那麼多做什麼!」 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的盜賊突然彈起身。「矛盾!矛盾!你前後說的不一致。」 「哈哈,沒有不一致呀。」樹嘻笑著貼近品紅。「我有明確的目標,也訂出了明確的計畫,我哪管時間夠不夠呀。努力做就是了。或許我就是不良的代名詞,將**醜化的禍首之一。別忘了,我是壞人呀。」說完話,回過身朝著屋頂邊緣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 「夜了,睡吧。品紅。」邪劍士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翻身下了屋頂。 樹與美沙葛又離開了教會,日子還是一樣的過。能夠安靜地待在深景姊的身邊,品紅得到了一種寧靜與滿足,他也瞭解到如何將這樣的感動傳遞給另一個人。從原本的悶不吭聲,到品紅可以講個三兩句話,現在深景姊偶爾會響應他一兩個單字了。 對前來幫助深景的哈里遜神父來說,他不用再挨罵是一件很好的進步,不管是對深景,還是神父本身的心情。但有時哈里遜神父待得久了,還是會看到逐客的眼神,來自於他的病人。 不過在神父的努力研究下,病情有了稍微的起色,潰爛的情況沒有再繼續蔓延,但近期深景昏睡的時間卻增長了。哈里遜神父還是只能給擔心不已的品紅,那唯一的表情與唯一的動作。縱然自己所累積的病歷日記幾乎可以從地上堆到膝蓋邊了,不過這還是無濟於事。 憂心的盜賊乾脆在深景房裡打地鋪了。有時他還會被半夜的呻吟聲驚醒,連忙起身擦拭著那消瘦臉龐上的汗珠。品紅好像忘了抱怨的話該怎麼說,只是專注在照顧人上面。 清晨,女騎士按慣例來到另一個深景的房前,為病人換一盆乾淨的清水。為了不吵到人,她已經習慣不先敲門就進到房間內了。輕輕地打開門,品紅的動作和往常不同,他今天跪在深景的床邊祈禱著。口中沒有禱詞,但誠摯的心卻很自然的散發出來。 這讓她想起正式成為騎士的那一天。禁食一整天,唯一的動作只有跪在所信仰的神祇之前,誠心地向祂的懺悔,並祈求一個成為騎士的允諾。那恪守著古禮的晉陞騎士彌撒。 不過自己只是順從著父母的意願,而跪了一天一夜而已。看著品紅的模樣真讓自己心虛。假如真的有神,祂不會去庇護這樣一個毫無誠意的追隨者吧。那聖劍拉格納洛克又是為了什麼而選擇自己作為繼任者? ﹝深景。﹞ 「啊,是!」突然回到現實的她看到的是盜賊端了一盆水,在她眼前,並指指身後示意要她噤聲。另一個深景正沉沉地睡著。 這時的心情該如何描述?當事人無法說明白,旁觀者也無法說明白。女騎士只是留下了一個苦笑後,便接過品紅手中的水盆。在離去關上門以前,今天的深景多看了房內的兩人一眼。掩上門後,毫不遲疑地邁開了自己該是沉重的步伐。 井水一樣沁心涼,四周圍的樹林冒出了回春的綠芽。初春雖然跟在J-Days腳步後抵達,但寒意仍在。深景朝著雙手呼了一口氣,互相摩擦著以驅除些許的寒意。端起水盆,望向二樓的某個房間。深吸了一口氣,提起精神回到教會內。不過一張釘在大門上的紙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扯下看過,深景的表情從女人的身份變回一個騎士的身份。推開了大門。 「早呀,深景……」 哈里遜神父的招呼還沒打完,深景將原本釘在門上的通知塞進神父懷裡。「我上去叫品紅下來。」簡單的說完話,逕自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間。 看著手中的通知,哈里遜神父帶著驚訝的表情跌坐進一旁的長椅中。片刻,女騎士與盜賊帶著不同於以往的慌張神色,推開樓梯間的木門。 品紅首先接過哈里遜神父手中的通知,仔細看過後遞回到女騎士手中。「麻煩幫我照顧一下深景姊,我到鎮上看看就回來。」說罷立刻衝回二樓。沒一會兒,外頭清楚的傳來貓爪急速放出鐵索的聲響。 將通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深景起身上樓拿放在房中的聖劍拉格納洛克。還有要替盜賊暫時照顧他的……愛人。 而丟在地上的那張破爛泛黃的紙張,也是引起所有人震驚的通知,上頭卻只是畫了一個誇張的血骷髏塗鴉,還留下了幾排工整的字跡: 為慶祝J-Days與新的一年到來 五日後我們將接收閣下的所有財寶 或是生命 您永遠的夢魘半弦團 禮拜堂內,盜賊剛到鎮上逛了一圈。他低聲向同樣坐在禮拜堂內的女騎士與神父說著:「全鎮每戶人家都收到相同的通知了,聽說這的確是半弦團的作風。已經有不少人在收拾家當,準備逃離了。因為從沒聽過有哪個村子、城鎮能平安地從半弦團的收刮下存留。」 聽了品紅帶回來的消息,三人埋頭苦思。哈里遜神父首先發話:「要不我們也放棄了這裡,趕緊逃離到其它地方暫留吧。」 除下所有裝備擺在一旁的品紅,面有難色看著哈里遜神父。「可是現在的情況下,隨便移動深景姊好嗎?」 「肯定是不好的。先不論心理上的負擔,就算有馬車可以坐,路途的顛簸也是一項不小的傷害。」無奈的搖著頭。「但又有什麼好方法呢?」 「暫時還不用走。」握住架在膝旁的聖劍拉格納洛克。「藍保堅尼騎士團最近的聯絡哨點只有約一到二日的路程,趕些時間的話我有把握帶些人回來抵抗半弦團的人馬。因為我們團內在找這一群強盜也有相當的時間了,他們會願意幫忙的。在那之前你們只要準備撤離的動作就好,以防萬一我無法帶人趕回來。」 「藍保堅尼騎士團?」哈里遜神父對深景提出的意見有點愕然,但困惑隨即便解開。「這就是了,你之前所穿的盔甲上有金色的蠻牛標誌。」才剛釋懷,表情又蒙上一層不解。「那可是個循傳統而建立的騎士團,你有將近半個冬季多的時間沒回去過,好嗎?」 「他們會諒解的。」深景口裡說著讓人安心的話語,但她偏向一旁的表情卻沒有帶來安心的效果。彷彿那些話是在說服自己用的。 往自己心口搥了一拳,深景立起身上了樓。重新回到禮拜堂內的她已穿回附有金色蠻牛盾牌標誌的全身鎧甲。微一頷首道別,推開大門離去的她踩著腳步在初春的晴空底下。雖然全身籠罩在陽光裡,但卻像是浮著一層陰影在她四周圍。 第四天,明天也就是半弦團預定來騷擾的日子了。聖騎士騎乘著白馬,緩緩地朝著約克瑟教會前進。天色逐漸灰暗,月亮的蹤跡出現在天空。深景視線渙散,任由座下白馬順著道路行走。回想著之前差點不可收拾的爭執。 ※ ※ ※ ※ ※ 「你們說什麼!」將頭盔擺在一旁,穿著藍保堅尼騎士團制式盔甲的深景重重拍著桌子,站起身質問著眼前的騎士。 穿著繡有長劍與長槍交錯在盾牌前圖樣的斗篷,騎士是這個據點的最高負責人。制止住站在身後的護衛騎士們衝上前去教訓沒有禮貌的低階騎士,他也露出相當不愉快的表情說:「我說過了,將附近所有人聚集起,也只有六十騎的人馬。半弦團是勢必要剿滅的,但憑我們現有的實力是無法打出一個漂亮的勝仗。」 指著攤在桌上的菲蘭申小鎮外圍圖,騎士繼續說明:「我們追尋半弦團很久了,但總是差了一步。這一回多虧你的情報,讓我們能夠先掌握菲蘭申附近的資料。不過時間還是太少了。根據回傳的最新情報,我們仍無法研判出對方的進攻路線,與確實戰力,對方的智囊太狡猾了。但我相信他們至少有一百人到兩百人左右的實力。」 將幾枚西洋棋中的黑棋小兵當做記號,騎士在地圖上擺了幾個位置。「因為小鎮的地形屬於接合樹林的平原,能夠容納一兩百人以上的道路太多了,根本不是利於防守的據點。而這些是這一兩天內,菲蘭申小鎮附近出現過不知名冒險者的地點,這些人有可能就是半弦團的尖兵。不管真假,從任何一點進攻,都將會造成防守方的困擾。更別提對方可能憑著優勢兵力分路進擊的策略了。」 拿出幾枚白棋騎士擺在地圖上。「假如要在鎮內防守的話,我們至少要佔有八到九個據點,才能做到全方面的防衛。這冒了分散兵力之險,但罔論固守了,屬於下下之策。」 掃掉所有黑白棋,騎士指向小鎮外的一個位置。「最好的方法是放棄小鎮,我們守在這個距離菲蘭申東約一哩的高地。在他們耗費了大量體力,與抱著太過得意的心理回程時,再給予致命的突擊。這對我們而言是最輕鬆的方法,而且也較能掌握敵方的確實狀況。而這就是我們將要執行的策略。」 「那菲蘭申小鎮的居民呢!」深景進一步大聲的質問著。 「在和我們藍保堅尼騎士團簽訂聯防協議的城鎮中,只有西北與西方大陸的城鎮,並未包括了這個小鎮!」不過這樣的理由並不足以滿足深景。「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請注意政治上的現實!在保護簽署聯防協議成員的前提下,剿滅半弦團以防止他們威脅到各成員城鎮是有其必要性的。但我們不負有保護這個小鎮的責任,況且他們也不一定會聽從我們的指示。我不希望因為他們的不合作或怯弱,而造成我們的損失。我所設想的安排對我們而言是最妥善的方法。」 太自私的理由了!高潔的騎士操守到哪去了?深景將不滿的表情毫不保留的掛在臉上。「團長羅西?H?瓦倫帝諾爵士是否在這個據點附近?我希望能夠當面見到他。」 對於深景一連串的動作,終於讓人忍受不住了。站在原先發言者身後的騎士指著自以為孤傲的女騎士大罵:「注意自己的身份,菜鳥!別以為拿了把聖劍,就有多大的發言權。先不論團長大人在忙其它工作,見到他了你又想怎麼?靠**的誘惑嗎?這個據點的負責人是比亞基?y?馬克斯爵士大人!況且你莫名其妙的失去行蹤達三四十天,我們沒有責問你這些日子裡做了些什麼,還願意相信你帶回來的情報,你應該要先感謝我們的寬容。」 看著坐在正中央的最高位階騎士露出驕傲的表情,深景胸中的怒火頓時冰凍。她將冷酷的面具帶回到臉上。這些日子裡所遭受到的挫折、嫉妒的感覺與孤獨的修行,早已把道德與堅持著傳統的騎士精神給悄悄地移了位置、變了形,而心中最後一點屬於傳統騎士精神的火苗也被藍保堅尼騎士團的領導者之一給澆熄。 憤恨地拿起頭盔轉身出門,沒有人阻止她。而耳朵所捕捉到同僚的最後一句話,卻是那麼讓人傷心。「不用管其它事情了,我們還得準備剿滅半弦團的各項事宜、策劃。……」 ※ ※ ※ ※ ※ 「……而她只是證明了自己的不適任而已。」 低聲重複著那句傷害力極大的話語,深景的眼眶不禁含了淚珠。自己過去一切的努力好像都被這麼一句話給否定掉了。相較之下,那令人討厭的邪劍士所給予的傷害也沒那麼深了。 強打起頹喪的精神,約克瑟教會的白色身影已經進入眼底。擦拭掉淚水,現在所能給予品紅他們最大的幫助,就只有盡全力保護他們離開了。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什麼都做不到。或許小馬克斯爵士所說的話沒錯,自己的確是不適任這樣的騎士職務。 這次事件結束後,就回到家中,隨便找一個名聲不錯的騎士世家嫁掉算了。算是彌補父親希望能培養出一個優秀騎士的缺憾好了,也是絕了自己想流浪在大陸上冒險的念頭。 靠著月光的指引,女騎士深景再度回到約克瑟教會。將馬匹繫好,推開懷念的大門進到教會中。 「哈囉。」 多麼熟悉的嘲諷問候呀,邪劍士正盤坐在禮拜堂內的長椅上,旁邊則是丟著他所習慣使用的輕便行囊與那把讓人厭惡的邪劍。法師、盜賊與神父也都聚在一旁。 看著品紅期待的目光,深景內咎的閃躲著射來的視線,將混濁的藍色眼珠移向一旁。「抱歉,我沒能幫上忙。」瞥見到品紅失望的神情,深景連忙補充:「不過我們現在準備離開,應該還是來得及的。」 「什麼事呀?誰能說一下。我剛回來的,什麼都不清楚。」樹在一旁看著品紅與深景眉來眼去,困惑地問著。哈里遜神父歎了口氣說:「還不就是為了一個強盜團體預告來襲的事情。」 「不!」品紅堅定的口氣讓在場的人都有些訝異。只見他臉上露出少有的肅殺之色,緊握著拳頭。「我總覺得半弦團明天一個人也不會出現。所以我們不用離開,也不用讓深景姊操心這種小事情。」 怎麼可能?這疑問剛出現在深景的心裡沒多久,樹則是笑笑地搭上了品紅的肩。「哦~是那件事喔。品紅呀,那你是打算當看更的,看個一整晚嗎?等到人出現了,你也累得差不多了吧。你又如何讓他們『一個也不會出現呢』?」 居然是做這樣的打算!深景一臉困惑的看著眼前那有點陌生的盜賊。不過那張陌生的表情很快地換回熟悉的表情,品紅抱著頭低聲呻吟著。「怎麼讓他們不出現?怎麼讓他們不出現?……」 「明天我會有一些朋友來幫忙。」樹從地上的行囊中拿出一張地圖,那是較為簡略的菲蘭申小鎮外圍圖。指著圖上的一條藍線。「這裡是約克瑟教會旁的森林,而這是穿過森林的那條溪流中最容易渡水的地點。品紅,你知道吧。」 瞧著地圖的盜賊抬起頭,想了想後點頭響應。樹繼續說著:「那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清晨時去等待一群雜碎。記得不要戀戰,把他們引到──」手指在地圖上游移著,停下的位置是在森林中離渡水點不遠,一塊樹木較沒那麼密集的空曠地點。「──這裡!我和我的朋友會在這裡準備一些陷阱,迎接這群沒人性也沒個性的小東西。」 「等一下!」在前來約克瑟教會的途中,不停思考著如何面對這次強盜來襲,但總是無解的女騎士,驚訝地大喊:「你怎麼確定他們會從這裡出現?」假如能夠確認對方的行進路線,或許低著頭回去找小馬克斯爵士協助,勝算能夠再增加一些。反正已經決定這是最後一回以騎士的身份保護人了,那就以人命為重,自己的自尊就擺到一旁吧。 品紅也在一旁大點其頭,表示同樣的不解。 「嗯~嚴格說起來,那該算是預言。」 「啊!」「啊~?」兩個同樣的聲音,卻是兩個不同的語氣。盜賊像是想起某人,而女騎士卻是直覺性跳起身。「預言!你居然相信那種東西!」心中所作的計算全都成空。帶著這樣的消息回去只會惹來恥笑與不合作。 旁邊哈里遜神父則是滿臉疑惑的向美沙葛做著眼神,法師也只是回一個不用擔心的動作。 「你相不相信是沒什麼差啦,品紅信就好了。是吧。」朝著坐在一旁考慮的盜賊。「品紅,一句話,幫不幫?」 「幫!」 「這不就好了。」樹一副大事已定的樣子,站起身攤攤手說:「好了好了,明天要早起,今天可不能晚睡呀。」 「樹……你到底是……?」深景帶著懷疑的眼神看著邪劍士。只見他擺了一個姿勢,用大拇指指著自己。「我是專門幫我喜歡的人圓謊的混蛋邪劍士!」 清晨,天未明,品紅輕輕吻了那支握在手中,已無血色的手掌。 這些日子裡他幾乎沒有好好睡過。屁股像紮了根似的,一直坐在深景姊床邊的椅子上。握著那雙冰冷的手,囈語著過去的時光,希望將屬於自己的溫暖多多少少傳一點到另一個人身上。 但自己所能感受到的生命脈動卻是愈來愈薄弱。深景姊偶爾能響應著眼神,露出相當勉強的淺笑。只有在狀況十分好的時候,會說兩三個字。有時品紅會覺得她的眼神在怨恨自己,當初能說話的時候為什麼不多說一點。但她也馬上原諒了自己,因為她瞭解自己的想法能準確地傳達給坐在身邊的人,這樣就夠了。 當半弦團的消息傳到盜賊的耳裡,坐在床邊的人偶爾不在了。深景她感到失落的情緒只會維持一下子,隨即閉上眼,保留著那僅存的微薄能量。希望在下一次睜開眼看到人時,能多清醒些時間。但她昏睡的時間愈來愈長了,有時甚至分不清是醒著,還是睡了。 放鬆握了一整晚的手,品紅給了床上的人與自己一個祝福,步離房間。 在走廊上,女騎士正屈起一支腳靠在牆上。只穿著簡單的鎖子甲、長靴,腰際繫著聖劍拉格納洛克,晶蜜色的長髮則因戰鬥的需要而紮成馬尾。縱然眼梢有些疲憊的感覺,但仍掩不住她本身獨有的風采。她也是深景,這是盜賊心中唯一的想法。 「你要去聽從樹所謂的預言,而按照他的指示嗎?」深景改變了姿勢,站在走廊的正中間,看著只瞄了她一眼後,便快速通過的盜賊背影。 已經戴上鬼面般若的盜賊停下腳步,回過頭。「我有相信與必須去做的理由。」說完話,他又踩著悄無一聲的步伐朝著樓梯前進。 後頭,深景帶著些微的遲疑。但踏出第一步後,第二步、第三步就無須考慮了。 禮拜堂內,邪劍士與法師正閉上眼,調適著呼吸。當女騎士的腳步聲引起他們的注意後,才發覺到女騎士與盜賊已經站在眼前。 「你這一身輕裝打算上哪呀?」樹上上下下瞧著深景,打趣著發問。 別過頭的女騎士只是簡單的解釋:「穿得太重可跟不上盜賊的腳步,只會造成負擔而已。」 瞭解到深景的用意,樹無可無不可的笑了一下。拉過品紅,掀起那張嚇人的鬼面。「聽好,不要戀戰。把他們誘過來就行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個活的士兵可比一個死的將軍還要有威脅性呀。誘過來後,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放心好了,」戴回鬼面將微笑蓋住,品紅推開了教會的大門。「有人在等我回來,還不是死的時候。」 盜賊的背影有些不同於以往了,他的個性也有些改變了。樹笑了出來。看著這一切的緩慢改變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不知道繼續成長的他在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啡啡~!」 一陣突如其來的馬嘶鳴聲,人立而起的白馬嚇了盜賊一大跳,只見他動作迅速地躲到了遠遠的樹後。雖然戴著鬼面,但還是很自然地將他過去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合在已經很醜的面具上。原來那是深景所騎來的白馬。看來盜賊的精神還要一番磨練才行。樹感歎著。 曙光微露在遠方的山頭,這應該可以代表著一個美好的開始,但今天卻只是代表的某些人的不幸。天氣像是呼應著今天可能下的腥風血雨,厚重的雲彩被未出盡的朝陽染成紅色。 在一棵利於監視四周的樹上,只看到一個浮在空中的鬼面具。盜賊將全身隱藏在斗篷變色龍底下,專注地盯著溪流的另一頭。安靜的等待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反而是一種享受。右手握著飛奔神刀刀柄,左手套著貓爪,腦海空白一片。 另一個藏身在樹後的聖騎士也是保持著相同的冷靜。過去日子裡的失敗都是源自於粗心大意與不冷靜,這些經驗讓她知道沉靜下心的重要。手中握著掛在馬匹上帶出來的短弓,一旁的箭簍裡是滿滿的利箭。對弓術特別苦練過的經歷支持著自己的信心,希望這一回所花的這些時間不會再次背叛自己。失敗的次數已經夠多了。 「答答!答答!」「刷刷!」 < 正文 第七部 劍聖東南遊記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09 本章字數:7826 岩石騰蛇生成之年土曜月三日,干季的夜。鐮都本丸,也是最大、最主要的七層樓建築,燃起熊熊火光,照亮了十里內的天空。更有十倍範圍內的人們,都可以看到這把彷彿由神明所舉起的火炬,立在大地上破壞著黑夜的寧靜與安逸。 待在這個大城市裡個各個武裝組織,如陰陽師聯合、道士同盟、武士會館……以及規模最大的職業工會等等,其成員都是一臉狼狽樣,眼睜睜看著大火無情地延燒。甚至有數十人身上都掛了彩,擔憂的臉上也都塗著泥。 本丸內的侍者三三兩兩奔出城門,其中還可以看到五名武士的身影、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話術師以及兩名女忍者。他們都是鐮都內眾所皆知的一群人,但他們所服侍的主人卻未出現在逃離這場大火的幸運者名單中。 燃著大火的本丸是只准出,不准進的狀況。這一切都肇因於站在城牆上的那一十七人。銀髮與皺紋好像是他們共通的標誌,圍著一席破舊的袍子,冷眼注目著面前的一切。是這一十七人放了這一把大火,也是這一十七人將總共六百餘人的武裝組織擋在門外。 頹喪與傷心的鐮都住民們都清楚一件事,這群人是過去在試煉森林中幫助過自己,躲過那場名之為黑羊浩劫的災難;而自己的能力比起他們也是差了天南地北。 不過鐮都的住民們還抱持著一個希望,忍者大師還在本丸中!能夠跟這群人斗的,或許只有那個最不像人的人類了。 燃燒的天首閣內,忍者大師手裡抱著剛滿月的小嬰兒。肥胖的身軀冒著油脂般的汗珠,平常很難看見的瞳孔這時卻是瞪大了直盯著前方。有別於一貫的嘻皮笑臉,他表現著些許的困惑與些許的擔憂。這些都證明了他還是有人類的感情。 「雨彥,你還不跟著其它人離開嗎?」 搖搖圓滾滾的腦袋,像是要抗議他的女主人所給予的命令。 濃煙在天首閣巧妙的設計下,全朝著外頭散去,但火焰依舊無情地延燒著每個角落。 分坐兩排的十名一心武士,每個人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些燒焦的痕跡,甚至還有小小的火花燃燒著衣角的末端。但他們卻沒有表現驚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很坦然的面對著將要來臨的死亡。因為他們早已下定決心,要陪主子走到任何地方,即使是奈落之國。 而依偎在主位的兩人,已經被火光照得看不清臉龐,但他們還是看到了雨彥的動作。穿著紫色和服的女性柔和地站起身,肢體的奇妙律動給人無法言語的感覺,就像是和服上的千羽鶴在大紅色的火光之中活了起來。 「會帶來這樣的結果是我們已經預料到的,但我們一點都不會後悔,這只是違背與武神所訂下的承諾而換來的代價。不要讓我們白白犧牲好嗎?他們也只是要背約者的生命而已,與違背約定所生下的孩子無關。」 「是的,」穿著簡單的淡青色素色和服,城的主人也走到自己的髮妻旁。「為了孩子,接受這樣的結果我一點也不會後悔。」握住妻子的手,相視一笑。「哪還需要再要求其它。況且有一心陪我們上路,我還嫌十個人太多了呢。幫我好好照顧孩子,這是要你們活下來的理由。」 抱著小主人的忍者妥協了,他瞭解到自己未來的生命將交託給懷中的可愛嬰兒,而現在也沒有任何理由與主子一起死在這種地方。原本熟睡的嬰兒被吵醒了,但卻不哭也不鬧,反而咯咯的笑著,彷彿四周圍火紅色的光芒是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一樣。 看見了孩子的笑容,身為母親的人只有些許的不忍。帶著平靜的表情看向忍者,用眼神責備著還不離開的兩人。但隨即她也釋懷了。「也對。假如是你,還能待上一陣子再走吧。」 「跳舞吧,小紫!」 「跳舞?」隨即她理解了相伴多年的人心中的想法,微笑地點點頭。 沒有鼓聲,也沒有音樂,有的只是火焰的必必剝剝的聲響。兩人拿出扇子,翩翩起舞。一切是那麼地自然,一切是那麼的曼妙,輕飄的舞姿宛如優雅的鶴正怡然自得。火焰開始吞噬天首閣的四面與屋頂,但卻不影響起舞的兩人,這裡反而像是最華麗的舞台。 躺在忍者大師的懷中,小嬰兒興奮地看著父母的舞姿。火焰飄落兩人的身上,和服四處燃起些微的火光,但這只是更襯托出他們的不平凡。 扇子收攏,身為父親的人凝視著孩子的漆黑瞳眸,淺淺一笑。這也是最後的笑容。 被火舌吞噬而塌下的天花板淹沒了眼前的一切!但小嬰兒卻像是看到一幕難得的表演以最豪華的方式作結般,而高興地大聲笑著。抱著嬰兒的忍者只有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在可以瞭望整個鐮都東面的陽台上,雨彥看到了一個御劍而立、浮在空中的老人。他帶著不忍的眼光看著還未完全逃離的忍者,與懷中那名嬰兒咕嚕轉的大眼睛。輕歎了一口氣。「或許這些死規矩是該改了。告訴那娃兒,想要報仇的話我會等著。」 吞了一口口水,忍者只是搖頭,卻沒說清楚他搖頭的意思,便跑離了老人的視線範圍。看著忍者那臃腫的身軀隱沒在充滿火光的走廊裡,老者又是輕歎一口氣。腳下長劍光芒霎時大作,如流星般帶著他的身體,劃過被火焰照亮的黑夜。 「阿妹的**大又圓呦~哥哥的大手揣呀揣呦~卻不見妹來叫聲哥,只顧著自己嘿嘿喉~」頂著破鑼嗓,吆喝著怪腔怪調的山歌,他是被世人尊稱為劍聖天劍絕刀的男子。不過很明顯的,他自己是沒什麼身為傳奇人物的自覺…… 天劍早已毀損在他那最高技藝之下,而絕刀也早就被當成不值錢的垃圾丟到某處;至於誰撿走了,現在的他可想不起來。身上連一把爛鐵劍都沒有,有的只是一支大酒罈。抓著繫在壇口的麻繩,任由酒罈掛在肩後。一晃一晃,沒封口的罈子卻也濺不出多少酒。沒為什麼,醉醺醺的劍聖應該可以說明很多事情。 踩著搖搖擺擺的步伐,劍聖來到一群好朋友所住的村莊。這一天村莊顯得特別的安靜,雖然以往這裡同樣給人寧靜的感覺,但卻不是像這一回般毫無人氣。「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呀?」 「汪!汪汪!」狗叫聲吸引了酒醉的劍聖注意。一隻黃色的大土狗正坐在傑克背後不遠處,吐著一截舌頭,迎接著偶爾來村子閒晃的男人。 見著了熟悉的黃狗,傑克慢慢走了過去,嘴裡又唱起來了。「黃呀黃,你可知,老鬼們死去哪?黃呀黃,你若知,還不快快告訴咱!」 大黃狗怎麼可能會說話,它仍只是對著傑克輕吠了幾聲。不過這可惹得他有些生氣,蹲到了黃狗面前。狗兒正興奮地走向前搖著尾巴,舔著傑克的臉,但卻被一把抓住了嘴,跑也跑不掉。「我叫你說話你是不會說嗎!講呀!老鬼們死哪啦?」 「嗚~嗚~」被嚇到的大黃狗努力掙扎著。一掙脫了傑克的掌握,飛也似的跑進村子裡。 看著狗兒逃開,傑克只是昏沉沉的站起身。舔了舔乾澀的嘴,甩過背後的酒罈,仰頭,又是一大口下肚。「啊~!」用衣袖擦著嘴,打了一個飽嗝。「本想找人聊酒喝天的,嗝~!這下子只有自己來了,真是無奈呀。」 擺出一個誇張的委屈表情,傑克一邊搖著自己酒氣上衝,紅透的腦袋,一邊朝著村外走。只見黃狗又叼了樣東西跑來他身邊。取過了沾滿口水的鐵牌,在衣服擦了擦。又打了一個嗝後,才定下眼看著手中的事物。「是啦!也十九年了。看樣子得走一趟東南了。嗝!」 將鐵牌收入懷中,又灌了一口酒,這才搖搖晃晃的走下山。前頭的樹林有別於普通的森林,參天大樹與低矮的樹叢層層相疊,形成一個濃密的蒼綠色景觀。空中飛過一隻嘎嘎叫的亞龍。站在地上挺起高過樹林的身軀,巨大的長顎暴龍正在想如何把天上那只飛龍打下來吃。 怪異的嘯聲如突風,掃遍整座試煉森林。這讓傑克打了一個冷顫!「哦~想尿尿。」走在樹林的羊腸小徑中,判斷出剛剛那股寒意的來源。人稱劍聖的男子這時一手拉開了褲子,站在樹下。「啊~人生一大樂事呀~舒坦!舒坦!」 金黃色的身影閃過不遠處,悄然無聲。看準了時機,通體金色絨毛的飛刀鼬竄出!施展開最引以為傲的利爪與銳齒,朝著傑克的背後偷襲。這一切快如電光火石,酒罈子已經準準的砸向飛刀鼬的腦袋。 「匡當」一聲,不知道飛刀鼬是被酒醉死的,還是被酒罈砸暈的,反正它現在只能倒在傑克的跟前,一動也不動。水龍頭還未關上,褲子也理所當然的還未拉起。醒一半、醉一半的男人失望的舉起右手的麻繩,原先縛在繩上的酒罈子已成過去式。 「唉~」拋掉手中剩餘的麻繩,抖了一抖後拉起褲子。「算了算了!少罈酒,多塊肉,也不能說划不來。」倒拖著飛刀鼬那金黃色的絨尾,劍聖又扯著破嗓子唱起歌來。 「天髒髒,地麻麻,風吹草低見爹娘……」 圍繞著傑克的週遭樹林間閃過一個又一個金黃色的身影,數量之多,可能連龍都會退避個三捨。但正高興地唱著歌的男人哪管得了這麼多,仍是自顧自得大吼大喊。手中倒拖著的飛刀鼬則是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拖拉痕跡。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怨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扯著破喉嚨的劍聖突然止了聲、停了步。卻不是意識到自己歌喉之差,只是因為要走的路被一大群飛刀鼬擋住。環顧四周,幾乎看得見的地方都站滿了他們金黃色的鼬鼠身體,搞不好整個試煉森林的飛刀鼬都聚集在此。 蠻不在乎的劍聖笑了一笑,醉意仍有三分。又打了一個飽嗝後才笑瞇瞇地說著:「怎麼?今天是發生什麼大事嘛,需要擺這種仗陣迎接我。」手中依舊抓著那只被他打昏的飛刀鼬。 一匹體型在飛刀鼬中不算大也不算小,但那身金毛卻是所有飛刀鼬裡頭最為閃亮的,那條金尾也遠長過它的身軀。這匹最為獨特的飛刀鼬四腳著地,弓身向前行了幾步,在飛刀鼬群與傑克之間放下一根黃澄澄的物體,才又退回到自己的同伴之間。 看清楚了擺在地上的東西,傑克沒好氣的笑了笑。「黃鼠狼給雞拜年,叫做沒安好心眼兒。那黃鼠狼提著雞拜年呢?好吧,算你們的了。下次記得了,別再來找我麻煩了。」放開了手上的絨尾。倒在腳邊的飛刀鼬立刻翻起身,一溜煙地逃竄入樹林中,傑克才走向前撿起地上的香蕉。 圍著劍聖的飛刀鼬群朝著這奇特的男人笑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像是帶點欽佩的心情在裡頭。沒一會兒,聚集起的飛刀鼬群化整為零,散入試煉森林。 又將香蕉收入懷中,傑克再度邁開他的伐子,扯開了喉嚨。「走,走,走走走!我們大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跳樓。白雲悠悠,藍天看著我……」 「唰,唰唰唰!」 「噢!傑克,是你喔。我還以為哪個呆子敢在試煉森林中鬼叫的。」 抬頭看著撥開樹叢,跟自己說話的黃銅龍。它巨大的身軀雖然沒有樹林高,但相比較之下人類頂多到對方的膝蓋底而已。放鬆了全身的力量停在最高的樹叢頂,卻只有讓濃密的樹叢稍稍凹下一點,可見試煉森林中的植物有著不輸給動物的韌性。 不過這還引不起這個男人的好奇或訝異,他不滿的抱怨:「我是在唱歌呢,說我鬼叫的太失禮了吧。不高興,咬我呀!」 「喉喉!謝了。我不想因為吃了你而酒精中毒,被同族的龍嘲笑。」黃銅龍毫不客氣地反擊著。被重重嘲笑的男人倒是不以為意,將不滿的表情收回到箱底,換上笑容。「別提那些了,能載我一程嗎?」 對於這樣的要求,黃銅龍感到相當的訝異。小時候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曾說,龍群們之所以遠遁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就是不滿人類們指使東、指使西的行為。高傲的龍是不可能接受別人輕視的對待;更別提更早以前,大陸上的人類是被龍群統治管理的。這個男人不應該不曉得這些事情吧。 「別裝出那一副想吃人的表情啦。吶,這是車馬費。」自懷中取出東西拋給黃銅龍,傑克笑著等待回答。 看著手中那根黃澄澄,且閃閃發亮的香蕉。黃銅龍心裡想,很多時候一些不必要的堅持是可以擺到一邊的,反正自己也只是要求一個合理的對待而已。表情一變,笑笑地問:「你想要去哪裡?」 「嗯~」傑克想了好一會兒。「先到大陸東南的河洛三鎮,再慢慢找其它人好了。那就河洛三鎮吧。」 「不要。」 面對著黃銅龍爽快的拒絕,傑克著實傻了眼。只聽黃銅龍解釋著:「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而且那裡還有點遠呢。找一個一天內可以來回的路程就好了。」 「好吧好吧!」無奈而妥協的男人只有另覓地點。「那就送我到北蒼山下的賢子江上游吧。我曾在那裡丟下一艘小破船,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呢。那裡只是往南方一點距離而已,不會再不行了吧。」 「沒問題,上來吧。」笑著把手中的香蕉連著皮丟入口,吞下肚後黃銅龍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的背。 沒兩三下,傑克已經跳上了黃銅龍的背。「那就麻煩你了,而我就先睡一覺吧。別把我摔下去呀。」 「放心好了,我會到了目的地才把你丟下去的。」不管背上的人類有沒有抓好,黃銅龍雙翅用力一振,將它巨大的身體帶向天空。而傑克呢,他早已調好了姿勢與位置,在黃銅龍的背脊上沉入夢鄉。 一葉扁舟悠閒地漂流在江河之上,看似孤獨,卻難掩一絲自在感。舟上的人悠閒地躺著,臉上蓋著斗笠,不知是睡覺還是在曬太陽。翹起的赤腳則是悠閒地夾住釣竿,在簡陋的竹竿末端縛著一條細繩,不修邊幅的手工竿正如同他的持有者一般。水底的魚鉤也是悠閒地順著水流上上下下飄動。 它為什麼悠閒?只因為上頭該有的悠閒吊餌不知道被哪條悠閒的魚悄悄叼走了。沒了餌的魚鉤自然沒有魚光顧,所以它也很悠閒。當然了,偶爾有笨魚來玩弄著魚鉤,不過倒沒有悠閒的魚悠閒到自願上鉤就是了。 隨著和緩的江流而下,干季的現在,沿岸的人們大多靠著撒網捕魚過生活。偶有漁夫見著了這艘不知道打算往哪飄的小船,劃靠近後也只是笑了一笑,便安靜地離開,為自己的生計作打算了。打擾睡覺的人總是很不禮貌的。 不過這樣的悠閒卻無法永遠持續下去。 「看著點!看著點!小心呀!」 「碰!」劇烈的衝擊搖醒了睡在舟上的人。慌慌張張起了身,撈起掉進水裡的釣竿,扶正了頭上的斗笠。貴為劍聖的男人吁了一口氣,才發覺到自己撞上了艘小渡船。擺渡的老翁用船櫓撐著自己的小舟,避免兩艘船碰在一起。而渡船上的客人一個個都張大了眼睛,看著不知打哪來的冒失鬼。不過卻有一人的態度有些特別,她像是認得這個冒失鬼是誰。 「這位老爺,您怎地睡成這德行?碰沉了,可誰都沒好處呀。」老翁略帶責備的眼光說著。 摸著後腦袋,傑克哈哈大笑。「對不起,對不起。對了,這位老先生,這裡是哪裡呀?」 「您老──外地來的吧。」老翁看著傑克有別於東方人的金髮碧眼,才下了這判斷。「這兒是賢子江的擺渡路線之一,朝著前頭的春花鎮走。」 「哦~到這裡囉。」笑著將釣竿收好線,拿出了船槳。跟老翁道了謝,傑克慢慢划著小舟。保持段距離,準備跟在渡船的後頭上春花鎮打打牙祭。 見到了舟船停泊處,傑克的小舟先一步劃靠岸。挑了個偏僻的空船位,繫好自己的小舟,便提著魚簍子跟釣竿上了岸。 走沒一段路,就被三五名壯漢擋下。只見塊頭最大的一個向前走了幾步,拉起袖子便朝著傑克發話。「兄弟,拜過碼頭沒有。這裡停船的規矩是大船五十錢,小船二十錢。看你這艘破船,勉強算個三十五錢好了。」 看清楚了傑克身上的行頭,壯漢伸出手揮了一揮。「在我們這兒,捕魚的規矩是一百錢。你上上下下湊一湊,打個折扣算一百五十錢好了。乖乖的繳吧。」 瞧著肌肉沒幾塊,肥油倒是快要滴出來的手掌,傑克笑笑地舉起簍子響應:「可是我沒釣到半條魚,這也要算捕魚可太過分了點吧。」 微一怔,壯漢很快的恢復了神志。肉掌又是晃呀晃的。「瞧你窮酸樣,連魚兒都不上鉤。那就算個空簍子費好了,加加減減一百錢,別再討價還價了。」 「別鬧了。」傑克有些好笑的說著:「我身上可也沒多少,給了你一百錢,我可要餓肚子了。」 「你餓肚子好過大爺餓肚子,誰還管那麼多。」壯漢似乎是有點不耐煩了。「你可知大爺我背後的靠山是誰嗎?」 「除了你一雙拳頭,背後幾個兄弟外,還有其它人嗎?」 「大爺我背後的靠山可硬著呢,給我仔細的聽好!他老人家雙眼如銅鈴,兩耳能招風,拳一舞就教強盜倒地,腳一踢就令賊人伏首。正是九九武者榜上,排名七十有八的雙拳定江山,封四海封大爺。瞧你沒三兩肉,又是副白猴兒樣,有名號的就報上來!」 聽到發笑的傑克強忍下笑意,扳起一張臉。「大爺我就是卵蛋如榴槤,**大能撐船,屁一放就教黃狗撒尿,屎一拉就令黑狗起肖。正是九九武者榜上,沒排沒名的傑克傑大爺……喔!搞錯了,是傑克大爺才對。」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1 本章字數:8111 話一出口,一票大漢掄起拳頭喊著打。只聽一聲嬌吒,出鞘的君子劍阻下了喊打喊殺的一群土流氓,與蠢蠢欲動的傑克。這才發覺四周圍已經站了不少人看熱鬧。 兩方一愣,卻見一名眉清目秀、櫻唇蠻腰,身穿翠袖綠綢、頭插珠玉鳳簪的美女橫劍而立。眾人只有一個念頭:好大……哦!不對,大還算好,最主要她很高。姣好豐腴的身材在傑克眼中是近似於最完美的黃金比例。但因為太高了,足足高出自己兩個頭,完美的比例卻有大一號的不同感受。 「你這大娃兒,攔下你老爺幹麼,找死嘛!要鬥,有膽就陪著本大爺上床大戰個三百回合。不過瞧你這般德行──」發話的大漢上上下下仔細地瞧了一瞧。「──我們可能得要有個三四個人才伺候的了你。」一眾人嗤嗤的淫笑著。 俏臉微紅卻是沉聲不語。君子劍一轉,舞出六七個劍花,如彩蝶般進出在一眾莽漢之中。沒片刻,淫笑變呻吟,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跌坐在地。唯獨這名「大」美人持劍斜指地面,掃視著身旁倒了一片的臭男人們。 「可……可惡!」傷勢不算重的一群人手腳並用,倉倉皇皇的爬起身。顏面盡失的他們怒目看著一副無所謂表情的傑克,一邊撐著傷腿離開,一邊放著狠話:「這筆帳權記在牆上,我會跟你討回來的!」 「等一下!」忽然驚醒的男人看著狼狽的一群人,大聲喊著:「喂~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帳怎麼也不該算到我頭上吧。」指著一旁收劍入鞘的女子。「你們要算帳找她就好~喂~」 可惜沒幾個人聽清楚傑克的抱怨,被教訓過的土流氓一個個遠遁離去。只留下傑克一臉無辜的站在原地,看著走到身邊的這名奇特美女,眼角高高的射向那張已經紅通通,低垂下的圓圓臉蛋。嗯~是蠻可愛的啦,不過……「您也太閒了吧,小姐。」劍聖毫不在乎地嘲諷著,而那張圓圓的可愛臉蛋只有更低了。 輕歎一口氣,釣竿倚著肩,手裡提著魚簍,傑克逕自向四周圍逐漸散去的人群詢問著鎮上的酒鋪。女子急忙忙的拎起自己丟在地上的包袱,一聲不響地跟在傑克的後頭。而我們的劍聖則是優哉游哉的朝著鎮上前進。 望見一支酒旗子直挑出門外,傑克想也不想的揭過簾子。才一走進鋪子裡,便有夥計上前打著招呼:「這位大爺您早,兩位麼,裡邊請。」邊清理出張檯子,笑容滿面地站在一旁候著。 只見傑克神色古怪的朝後頭看了一眼,見著了之前礙事的「大」姑娘低垂著頭紅著俏臉,站在自己背後。也沒說好或不好,傑克只是走到了夥計招呼的檯子前坐定。身著綠裳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檯子旁,見沒反對也沒答應,才靜靜的入了座。 見怪不怪的夥計秉持著來者是客的心情,只是笑著:「大爺,您需要點什麼?」 「先燙個兩角酒,」放好釣竿與魚簍,傑克想了想。「有什麼好吃的嗎?」 「有,當令合口的菜蔬、肥魚,既鮮又便宜呀。」 「隨便上個幾盤吧。」傑克打發了夥計,瞥眼瞧見了一直跟在自己後頭的女子正偷偷望著自己。猛地頭一轉,兩眼盯著她,一張臉又如海棠楓紅般低了下去。 「喂,茶。」嘗試性的命令口吻。只見女子手忙腳亂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各在兩人面前擺了一隻。聲音是弄得鏗鏗鏘鏘,傑克皺著眉頭。「別弄壞了,可是要賠的呀。」 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提起了茶壺倒了個七分滿。順著剛剛的抱怨,女子輕輕地將茶壺放回桌面。連忙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邊喝著,一邊躲著射來的視線。恨不得將整張臉埋進茶杯裡。 笑嘻嘻的劍聖一手杵著腦袋,一手拿起了茶杯,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毫不遮掩自己那已經快要走調的眼光。心裡頭想著哪裡來的傻蛋呀?自己見過她嗎? 「大爺,上菜囉。」夥計一口氣端著三五個盤子上桌,炒得熱騰騰的青菜與煎得香脆脆的鮮魚的確讓傑克食指大動。沒一會兒,燙好的酒也擺上桌。 猛灌了一碗酒,驅走行舟河上所帶來的寒意。傑克通體舒暢,全身上下八百個毛孔都似是冒出暖暖蒸氣。拿起了一雙筷子,一邊挾著菜餚,一邊喝著酒,又一邊看著臉紅髮臊的大女子。 「是誰膽敢招惹我的人呀!」一個腰繫銅牌的白衣書生在碼頭那群莽漢的簇擁下,進到了酒鋪子裡。雖說他像是個白衣書生,卻沒半點儒氣。一臉橫肉,滿面凶相,倒如猴子戴衣冠,十分不搭也十分可笑。 「阿爺,便是那渾小子。」發話指著傑克的正是在碼頭被教訓了最淒慘的地痞。身上還貼了幾處狗皮膏藥,纏了不少泛黃的布條,看起來一副落魄模樣。 心頭一怔,傑克不禁肚子裡大罵:什麼時候又跟自己有關係了!怨懟的神色毫不保留地掛上臉,斜眼瞪著坐在一旁的女子。看著她一副將視線飄到一旁,拿起飯碗遮起臉、扒著飯的害羞模樣,傑克又忍不住在心中發笑。 一眾惡人才要走向前,找麻煩,只聽一旁有人發出了輕蔑的聲響。「哦~排行七十八,閣下是?」 聽到有人問起了名號,跟著進來的嘍囉們立刻擺開仗陣,如眾星拱月圍在白衣書生旁。「我們阿爺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拳打南山猛虎,腳踏北海蛟龍的雙拳定江山,封四海封大爺。」聽著眾人的吹捧,封四海故作風雅,甩開折扇輕輕搖著。 「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地我兄弟倆就不知道。」冷冷嘲諷著的是坐在酒鋪子角落的一對兄弟。兩人相貌神似,卻各自帶著文武的氣質。一襲青色布衣,卻也襯著他們不凡的身段。分別瞧了個清楚對方,帶著些許武氣的男子站起身。「爭排名來的,有膽一較長短麼?」 「哈!」折扇一收,封四海帶著露骨的鄙視目光。「多少年來也沒人敢爭我的排名,瞧你後生小輩,膽敢如此狂妄。報上你的排名來。」 「我兄弟倆初下山,便是要拿下你的排名來開胡。」瞧著對方的跩樣,封四海看了是勃然大怒。「看來不施展施展自己的手段,猛虎可得被狗欺上天去了。」擺出個架式,便要上前搏打。 另一帶著些許文氣的男子站起身,冷言以對。「哼!爭排名不在擾民,出去較量!」說罷,瀟瀟灑灑的走了出酒鋪。一眾地痞流氓倒也不敢阻下這威風不可擋的男子。而他的兄弟卻似無事般,只坐在自己桌前,顧著吃菜喝茶。封四海甩了一眼撇了腿,隨即步出酒鋪外。 兩人往大街一站,便有好事之徒圍了起來。封四海的嘍囉們更是鼓舞聒噪,只差沒拿鑼鈸出來敲。而傑克仍是坐在自己的桌前,莫名其妙地看著事情的發展。不過這些對他而言,倒是個不錯的配酒小菜。 止住了圍觀者的喧鬧,封四海將雙手攏到身後,撇頭冷笑:「我封四海雙拳不打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介家三十九代孫,嫡長,單名一個涼字!」此言一出令圍觀眾人大為震驚。連封四海都倉皇地退了半步,口中慌恐地念著:「介家八卦掌!」 須知八卦掌為江湖上極為平凡的武功。但介家人只會八卦掌,也只練八卦掌,一套尋常武功在他們手底下卻非尋常。個中理由無人知曉,只知武林四大名家之首的介家從不輕易涉足江湖。每有介家人出來闖蕩,必會立下一番功業,留下一番大名。當然,不論是盛名抑或是臭名。 只聽大喝一聲:「看招!」介涼踩著後天八卦步,如游魚般攻向封四海。一方年輕力壯,且氣勢正焰;另一方卻早被介家大名嚇得縮起了膽,收起了拳。一消一長間,勝負於片刻內分曉。 踏著倒地的蠢書生,介涼一把摘下了封四海腰際的銅牌,拿在手中掂了一掂,仔細瞧著。而坐在酒鋪裡,另一個介家人卻像是早已知曉這場比鬥的結果,輕鬆地吃著桌上的酒菜。一眾地痞潑皮正驅喝著圍觀的人群,將他們失了排名的老大扛離現場。 「嘿!阿啟,這就是近十年來讓江湖爭鬥不休的武者令。」介涼把玩著手中的銅牌,走回到自家兄弟身邊。 旁邊瞪大了眼睛瞧著的傑克看清楚了武者令,不禁啞然失笑。除了材質為銅,其下篆刻了七十八的大字外,花紋、形狀與上頭的那個「武」字都和自己懷中的那塊鐵牌相若。 「好小子!笑啥!也不知道你爺爺我幫了你們這一遭,還不擺桌酒謝天地。只顧著自個兒傻愣著笑。瞧你們下一回還遇不遇得到我們這種貴人!」 察覺到放言警告的是那桌介家兄弟,傑克抱著後腦袋哈哈一笑:「被看見啦。抱歉!抱歉!沒什麼事啦。只是看到那塊銅牌和我的鐵牌有點像,才覺得好笑而已。」 「鐵牌?」介涼也是哈哈一笑。「縱然我們才剛下山,也是對此道有一定的瞭解。九九武者榜中前九之數,以金鑄牌;入七七四十九之數,以銀鑄牌;余此,入九九之數,皆以銅鑄牌。哪裡會有鐵牌呢。」 哦~還有這些鬼東西呀。傑克在心中感歎著太久沒來東南了。但他也不以為意,自懷中取出了鐵牌煞煞人家的威風。畢竟對於惹上頭的人,他都不會不理睬。你說沒有我偏要證實有,你說不可能我偏要做到來。 鐵牌一出,令酒鋪內眾人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傑克才又笑嘻嘻地收了起來。 「好!你也有武者令,就讓我們兩人來爭個排名!別說我大哥有,而我沒有,失了介家的顏面。」 面對著挑釁,傑克只是頭一偏。「不要!」 「好個不省事的白猴兒!」桌子一拍,戟指大罵:「沒膽鬼!便是三歲小兒也知道榜上有名者都不能推遲下位者爭排名的要求。你這番說不,就代表著你根本沒有資格佔著排名。還不快快將你身上的武者令交出,省得大爺我將你打得七竅生煙。」 「交給你?」傑克冷笑哼了一聲。「怕你沒資格接呢!」 「你……」剛要衝上前去,卻被他兄弟──介涼給阻了下來。「阿啟,等會兒。他剛剛拿出的鐵牌上可沒有數字排行呀。照我看,你爭了也沒用。」 「什麼!」一聽清楚他大哥的說辭,這更讓他生氣了。「莫非拿個西貝貨便來充武者令騙吃騙喝,這不是侮辱了正牌的九九武者榜上之人嘛!瞧我教不教訓你!」 「笑~話!」傑克轉了個位置,翹起二郎腿。勾起擺在一旁的釣竿遙指著生氣中的人說:「你這種程度的傢伙,我放個屁就解決了。還輪得到你教訓我?」 「你說什麼!」 後頭跟傑克坐在同桌的女子也是拉著衣袖,拚命搖著頭,示意不要惹對方發火。「噗~」的一個聲響,貴為劍聖的傢伙放了個響屁。 只見對方聽了,仰頭哈哈笑著:「你屁也放了,怎沒……」話還沒說完,只發覺自己的視線怎麼顛倒邊了。腦袋上頭是**的黃土地,連自己的大哥都倒立沾著天頂,一臉驚恐的模樣。 「啪!」在不覺間,自己已如烏龜般五爪平趴在地上。而背上是沉如泰山壓頂。 「我就說嘛,放個屁就能讓你失去了平常心。說這個屁能夠打倒你,可一點都不過份吧。」傑克坐在別人身上,藉著釣竿勾了介家兄弟桌上的酒壺,咕嚕個幾口乾了一壺酒。 「你這個該死的……」「啪!啪!」 兩記掌摑讓人止了聲。傑克卻是若有深意的念著:「年輕人~」搖搖手中的空壺,笑著看站在一旁,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的介涼。「酒沒了,可以再來一點嗎?」 宛如被蛇盯住的青蛙,介涼根本不敢有絲毫踰矩的舉動。「這算是強人搶劫嗎?」介涼看著被坐在別人屁股下的弟弟,無奈地笑了笑。傑克偏著腦袋想了一想。「我想……算吧。」 「夥計,」招呼著看店的夥計,介涼吩咐著:「再整治一桌好酒好菜來,算我的。」 坐在別人身上的傑克這才笑笑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桌旁。招呼著夥計:「再打個三斤酒並個酒潭子,一併算他們的。」 站在原地的夥計帶著疑惑的表情望了望介家兄弟。當看到介涼笑著點點頭,這才掛上了一貫的笑容,滿口答應地進到內裡吩咐著廚房。 坐定的傑克看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子,那張圓圓的臉蛋傻瞪著大大的眼珠,只是笑了一笑,便喝起了自己的酒來。 這時介家兩兄弟都整理好衣裝,欠身站到傑克身邊,拱手施禮。「不知有高人在此,介家小子若有冒犯,請多海涵。」 左首站著,一臉略帶文質氣息的介涼躬身一禮。「介家三十九代孫,嫡長,單名一個涼字。」 右首一人,帶著較為豪邁的氣魄,也是剛剛被傑克教訓的男子同樣躬身一禮。「同介家三十九代孫,行二,單名一個啟字。」 挾著菜,咬著筷子的傑克只是支支吾吾地點了點頭,略作響應。好不容易才吞下嘴裡的東西後,笑笑地嘲諷著。「怎麼口氣態度改的這麼快?」 介涼前行了一步,躬身回答:「家父出門時有交代,輸便是輸贏便是贏,大夥兒心知肚明。若把輸局當贏局,可就只是笨蛋一個了。您的功夫,我兄弟倆是佩服的。」 「嘿,大爺,好酒好菜來囉。」夥計又端了幾盤熱騰騰的燒魚、烤雞上桌。傑克挾了一口嘗著,見著了站在身後的兩人。介啟露出一副饞樣,真是不用旁人多解說,也知他心裡在想什麼。「坐下一起吃吧,反正是你們付賬的。」兩人也高高興興地坐在一旁,吃著桌上豐盛的料理。 吃了一會兒,介涼舉起了酒杯。「不知這位大俠尊姓大名?」 「別來跟我大俠小俠的。」傑克擺擺手。「傑克?K?羅博茨。叫傑克就可以了。」 「原來是傑克先生,久仰久仰。」介涼拱拳施禮。「我兄弟倆功有小成,得家父之允許欲闖蕩江湖,歷練歷練。卻不知尊駕欲行何處,可否容兩個小子隨侍在側。」而一旁介啟還在食物中拚命。介涼一記肘擊,才叫介啟也邊咬著雞腿,邊拱拳施禮。 面對介涼的要求,傑克只是露出不解的眼光,回了一句:「怪胎一群。」當目光緩緩地移到身旁的女子身上時,只見對方又是紅著臉別開視線。笑了笑。「隨你們了。反正腳長在你們身上的,要走去哪也不關我的事。還有,叫傑克就行了,我討厭先生後生的字眼。」 聽這回答,該是答應的意思吧。 「嘿,大爺,三斤上好的白干。」夥計又跑出來打岔了。這一回他提了一罈子的好酒,酒香烈烈使人醉,傑克聞的是眉開眼笑。還提了一簍子的鮮果,這倒蠻讓人不解的。「大爺,這簍鮮果與這餐,店主人交代下來由咱們負責了。還托您的福教訓了橫行鎮上的強人。失了武者令,也容不下他繼續作威作福。這權表小店的心意。」 哈哈一聲,傑克提起了酒罈上的麻繩立起身。其它三人也連忙起了身,介涼還拿出了幾貫錢在和夥計推托。介啟倒是急忙掃空了剩下的幾張盤子,嚥下肚。看著緊跟在傑克身旁的女子,學著他大哥的口吻躬身一禮問著:「還不知這位女俠尊姓大名?」 剛灌了一口黃湯,傑克封緊了壇口,順口回了一句:「不知道。」才把酒罈甩過肩後,信步走出酒鋪。只聽介啟拱拳施禮說著:「原來是不知道女俠呀,久仰久仰。」 霎時間整個酒鋪裡儘是哄笑聲,唯獨介啟一人不明究底拱手孤站在原地。連總是一副害羞樣的大姑娘都半掩起了嘴,嗤嗤笑著。但還是拎著包袱,緊緊跟在傑克身後。而半走出門的男人,只是哼笑了一聲。「菜鳥!」 「大哥,他們笑我。」介啟一臉無辜樣,看著自己的兄長。 無力跟酒鋪夥計討價還價的介涼拖著自己的小老弟走出門外。「我說,您就少說個三兩句吧。沒的光墜了介家的臉皮。」 回到了碼頭邊,介家兩兄弟已經立在自己的小船上,來到傑克的舟邊等待著兩人解纜行船。且不說大陸東南靠著楓子江與其一眾支流,將整塊地切割的數也數不清,加上歷來運河河道,早已是把河當路、把船當馬。人道五步一走、十步一舟,行船比行車方便倒也不是貧嘴。所以古來行走東南江湖的俠客,多少都有艘自己的小舟。當然還是有著許多的例外。 看著還站在碼頭上的翠杉女子,傑克只是坐在舟裡跟她眼對著眼。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有話說不出的模樣,傑克也大概瞭解她只是不好意思毫無理由的要上自己的船。 「划槳會劃吧?」 頭點點。 「游水會游吧?」 點點頭。 「知道湄隴鎮在哪吧?」 又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好,上來吧。慢慢朝著湄隴鎮走就行了,船就交給你了。」 女子興奮地將包袱拋上舟裡,輕輕巧巧地上了小舟,坐到了傑克的身邊。纜繩一解,推離了碼頭邊。兩人共乘一舟,行在賢子江上。 將斗笠帶上頭,拿起了魚簍找出裡頭的餌。餌纏上了魚鉤,向著河裡一甩。傑克只是輕輕握著釣竿,任憑魚鉤魚餌飄向他方。 坐在舟的另一頭,女子只是靜靜地看著傑克的背影。一手拿著槳,只是略為調整著舟行的方向,便順著水流而下。傑克斗笠下的金髮輝映著下午的陽光,看起來十分的耀眼。這些都讓她回想起那僅僅一回的見面…… 「喂!你叫什麼名字?」傑克低沉沉的聲音像是只為詢問而詢問。 「嗯~我──」細如蚊蚋的聲音,卻掩不住她曼妙的嗓子。但她仍是怕羞,而遲遲不好意思回答。「──叫做……」 「呼嚕~」 頭重重點下去的男人已經睡著了,看來就算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多餘。介家兄弟的小船就行在一旁,一人操櫓跟著小舟;另一人則打坐入定,細細調息。雀鳥雙雙掠過河面,雁鴨橫過天際。屬於自然的樂音充斥在流水之間。翠杉女子操著槳,只顧瞧著傑克的背影。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2 本章字數:7887 輕輕的碰撞,和一般行舟河上的感覺不太一樣。敏感的劍聖勉強撐起一邊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背著落日的嬌人正將小舟靠了岸,縛著船纜。眉角餘波、目光如水,身軀一擺就如同靈鳳飛舞。特別是唇邊的那顆美人痣,緊緊地吸住了劍聖的視線與心志。 雙眼一張,傑克猛地向後一彈。小舟上的空間不大,兩人間的距離也不遠,幾乎高出自己兩顆頭的人所給的壓迫感非同小可。這一搖晃,差點把兩人顛下舟。急忙忙撐住船體兩緣,穩住了小舟,傑克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的翠衣美人同樣露出驚恐的表情,看向自己。傑克意識已經完全恢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哪~看什麼?我只是一時間看著你看傻了而已,」這句話讓人心底著實歡喜,但傑克只是探頭看著四周,繼續說著:「真是的,要嚇人也不是這樣嚇的。長得這麼魁武,你是喝龍奶長大的嗎?真讓人懷疑你是不是有巨人族的血統。怎麼,這裡是湄隴鎮嗎?怎麼跟我的印象不太一樣。」 只見眼前美人淚眼汪汪,兩支手緊抓著膝蓋不放。傑克話也不多說幾句,劈頭照面便是一掌刀伺候。「別裝這什麼鬼模樣,我只是照實講而已。」五指成爪,兜在那張圓圓的臉蛋上,使勁地推了開。「還不講這裡是哪裡呀!」 有些沮喪地退了開,女子就坐在小舟的另一頭。低著頭偷眼瞄著傑克,臉紅微羞細聲說著:「還沒到湄隴鎮呢。介大哥說天夜了,權在此處歇個息,明兒趕早再出發。」 也沒見傑克說好說不好,他只是收起了釣竿,提起了魚簍,便朝著岸上前進。前頭介家兩兄弟已經垂手隨伺在路旁等候著,一等傑克過了身,兩人便恭恭敬敬地跟在他後頭。還在小舟上的翠杉女子也連忙縛好船纜,拎起包袱跟著上了岸。 渡船頭所連結的地方是一處小驛站,只有幾家店舖賣著過往旅客的生活必需品。接近黃昏的時刻,這幾家鋪子都在門口打起了燈籠。而此處比較熱鬧的是一座三層樓的建築──悅來客棧,特別底下還停了三輛馬車。要知道在東南舟多車少,馬車根本是有錢人的玩意兒,一般人不會去想養個幾匹馬,保養個一輛車的。 傑克一行人進到了客棧內裡,哄笑聲與划拳猜酒聲不斷。也沒見人來作個招呼,好幾名夥計都只顧著客棧內廳三四桌相熟的客人,應付著他們寒暄喝酒,順道討點賞錢。一行人就這麼罰站了好一會,反倒是傑克逕自朝著客棧內較為安靜的一角走去。 剛從內進出來的掌櫃像是看到了什麼,連忙陪著笑上前招呼著傑克一行。「客倌,四位麼,趕緊裡邊請。外頭風大。」 瞧仔細了介涼繫在腰帶上的武者令,掌櫃的吆喝一名夥計上前。「客倌莫不是要尋我們石大莊主?三莊主正在小店款待著客人呢。需要小的通報一聲嗎?」 「不,省了。我們只是路過的而已。借問店家這裡是何處?不知前去湄隴鎮,還有多遠的路程?」 「這兒是名劍山莊底下,做的是招呼來往客人的小本生意。」掌櫃的簡單回答,認真地看了一下上門的四位客人,回頭詢問著:「不知客倌是行船還是走車?」 「我們坐兩條小船。」 「便是行船,順著賢子江而下,岔入湄子江,再走隴濟渠,約莫半日的光景就到了。」 點了點頭,介涼自懷中拿了些銅錢遞給掌櫃的。「那好,幫我們整治一桌酒菜來吧。餘下的再說。」 「找張偏僻的桌子吧,省得鬧哄哄的。」傑克走過了眾人身邊,介涼也點頭示意夥計照做。一行四人便入了桌,各自放鬆了筋骨,消除行船的疲累。 坐入席內,介啟首先開口說話。他望著後頭那幾桌熱鬧處。「大哥,名劍山莊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要他們三當家的親自出來迎接的,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介涼只是晃了一眼,便回了一句:「不知道。」 仔細瞧了一下,居然還有個約六七歲的小孩子穿梭在桌子間嘻鬧奔走著。有時弄翻了人家手中的酒杯;有時偷偷摸摸的走近桌子,突然一把搶過桌上的花生米跑到一邊,吃沒幾顆就隨手一丟。只是大家都敢怒而不敢言,拳頭一握,牙齒一咬,立馬換了張勉強的笑臉哄著小孩子。介涼不禁心中感歎,哪家的野孩子呀?要是自己小時候敢這樣亂來,還不被家中的長輩喝到外頭紮他個一天馬步,連吃拉都不准。誰幫著討饒,誰倒霉。 熱騰騰的酒菜沒一會兒就上了桌,大家拿起一雙雙筷子準備夾菜嘗鮮。傑克更是替自己滿滿斟了一碗燒酒,瞧著蒸氣聞著香氣,準備一飲而盡。突然心頭閃過一絲不對勁,耳裡是小孩子的尖叫聲由小變大。喊聲要糟時,猛地立起身卻是來不及,在客棧裡橫衝直撞的小鬼撲向傑克,整碗酒一滴不留地都被傑克的那身破衣服給吃去了。 砸了酒碗的男人斜眼看著一旁的小孩子,只見那小鬼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錯事。一邊看到的店內夥計連忙上前陪不是,收拾著破碗碎片,換了只新碗給傑克。 「這裡面有什麼呀?」小孩子一邊用他那幼稚的童音說著,一邊拿起了傑克的魚簍看著。手伸到裡頭掏呀掏的,「哎呀!」一聲,便把裡頭的魚餌給丟到了地上。還一面念著:「這什麼骯髒東西呀,好髒呀!」一支手便朝著傑克的衣服抹去。 沾滿泥巴的手還沒擦到傑克的衣服上,就被這個已經不耐煩的人輕輕地抓住。舉起了小孩子的手,傑克大喊著:「誰家的小孩呀?看一下好嗎?」 最為熱鬧的幾張桌走出了幾個家人,將小孩子死勸活勸了回去。傑克也不與他們計較,顧著在新碗斟滿了酒,悶著氣幹了一大碗。挾了幾塊牛肉,正嘗著牛肉的鮮味,只見旁邊的介家兩兄弟四隻眼瞪大著像顆球,嘴裡的食物還沒吞下肚。坐在一旁的翠衫女子更是驚呼一聲:「小心!」 頭硬是一偏,手中的筷子挾住了朝著自己後腦袋飛來的其中一個暗器,那是一粒花生米。轉頭一看,在客棧內瞎胡鬧的小鬼就站在後頭扮張鬼臉,口裡更念著罵人的調子:「白皮猴兒金毛狗,娘親跟豬配到種。一身邋遢沒人理,去跟豬狗作朋友。白皮猴兒金毛狗,……」 被罵的人還沒生氣,坐在一旁的人倒是火了起來。翠衣美人重拍無辜的桌子一記,咻地起了身,怒目瞪著小鬼頭。一句話都還沒說出口,只聽他已經嘩的一聲哭了出來。 「呦!俺的寶貝又怎麼啦?」最熱鬧的幾張桌上走出了一名婦人。看她臉如三月桃花,暗藏著風情月意;身子是搖曳生姿,活脫個搖死人不償命。紅藍搭配的絹衣桶裙,頭上插滿了銀釵寶玉,當真是美艷生姿。她一步步擺了過來,抱起了孩子輕撫著小腦袋。後頭更是圍了一大群人。「寶貝,沒人傷著你吧。」 「娘,他們凶我。」小孩朝這美婦人哭述著。只見這婦人臉色一改,大剌剌的罵了起來。「你們這群是哪來的死潑皮、臭癟三,膽敢欺侮俺的孩兒。還敢再來,瞧不瞧俺教訓你們!」這一罵,雖說是怒眼圓張,但卻是怒得巧妙、嗔得剛好,只把她一張俏臉襯托出誰也講不清的味道。 臉色又是一變,這美婦人帶著慈愛的笑容安慰著自己的孩子。這不同的轉變中卻又都是恰到好處,各有各的特色。但被罵的這一群人……大多數還是莫名其妙的,明明受害者是他們。尤其是站起身又特別顯眼的翠衫女子,話都還沒講半句,自己倒是又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站在美婦人身後的一群,一個穿著最為華麗的男子趨前放話:「你們幾個都是外地來的吧,少在名劍山莊的地盤惹事。小心要你們進得來,出不去!」表情也是一改,便朝著身旁的美婦阿諛奉承。兩人間淫言穢語,眉來眼去不在話下。 「嘿,咱們的小祖宗沒事吧。」 「瞧你關心的。這可是我的小祖宗呀,什麼時候又跟你勾搭上干係了。想把俺弄上床儘管把些甜言蜜語來哄我。說吧,說吧,瞧我開不開心,歡不歡喜。」 「不要大聲嚷嚷,不要大聲嚷嚷,這話只能擺在心裡頭想,不能說出口的。誰知道追著江湖十大美人的登徒浪子們,會不會怨死我哩。」 「呵,不能說,只能想。這不是講明了麼。」美婦人邊走回自己的席位,邊朝著調笑她的男子刮了刮臉。而她抱在手上的孩子呢?那小鬼儘是從他老媽看不見的腦袋後,對著看他的傑克一行人做了個鬼臉,吐出半截舌頭。 「十大美人?」一旁介啟對這個名詞起了點反應。介涼想了一想。「莫不是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七的俏寡婦閻如湘。據說她生性風流,男女兼收,身旁還帶了個小煞星。光論跟她發生過關係的,足可坐滿兩艘五牙大船。床上功夫更是了得,也不知道御死了多少男男女女。」 「嗯~」介啟認同地點點頭。「不管怎麼看,都跟傳聞很相像。看來這婦人就是閻如湘了。」 「哼!」傑克有點不高興地捧著酒碗,任由坐在一旁的翠衫女子斟滿酒。一口乾了之後又將酒碗伸出。「再來!」完全不理會介家兄弟的對話內容,只顧著自己吃酒。 「啊!小心!」坐在傑克對面的介啟一聲驚呼,想幫也幫不上手。 「殺~」一個稚嫩的童音尖聲大喊。看著他撮根短木棒,頭頂斜戴著一隻大碗,活像個衝鋒陷陣的士兵,朝著傑克的背後衝來。 誰都來不及作出反應,傑克已經背過身一手抓住小孩的細頸子。看也沒看、想也不想便是一緊,登時了帳。「嗯,安靜多了。喂,酒。」另一手手上的酒碗又是遞向前。只是這一回沒有人有反應,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軟在地上,脖子呈不自然扭曲的小孩。 「啊~兒子呀。」俏寡婦閻如湘急忙忙地跑將過來,抱起了她的孩子哭喊著。「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狠東西。孩子有什麼罪過,他還有似錦的前途呀。兒子呀~」更有不少人手裡拿著武器,奔上前圍在傑克等人身旁。 「似錦前途,哼!」傑克語帶不屑,搶過了翠衫女子手中的酒壺為自己斟滿。「看你教小孩的模樣,他能有多好的未來我才不信。只是多一個禍害世界的敗類而已。」 「你說什麼!」一群人沸沸揚揚的高舉各式武器,瞪著出言不遜的傑克,連帶著他身旁的人也一齊成為了目標。而介家兩兄弟與那名高大的翠衫女子這時還兀自傻著,搞不清楚狀況。 抽出一旁家人遞上前的長劍,閻如湘挾帶著怒意劍指傑克。「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今日要你為我的孩兒償命!」 「理由~笑話!」傑克握起一旁的釣竿,慢慢的站起身。轉頭怒看圍在身後的眾人。光這一掃視,已讓不少人退了半步多。他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念著:「養子不教誰之過?教子不嚴誰之墮?是我這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嗎?」 「喝!」嬌吒一聲,閻如湘長劍挺出。卻被傑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面門,手中持續使著勁、加著力。一張俏臉在傑克的手勁下早已歪曲變形。「難不成要你們背三字經,你們只會說「干你娘」三個字嘛。可不可恥,丟不丟人呀!」 「可惡!上!」領頭的男子一聲令下,一眾家人各自掄起武器攻向前。傑剋扣著人的左手只是一甩,將人甩開的同時更將整張臉留了大半在手上。只見一片血肉模糊,怵目驚心。 失了面容的俏寡婦嬌軀被甩向衝上前的一眾人,撲倒了不少人,更阻下了大部分人的行動。幾乎沒人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凶神惡煞卻不得不教他們回到現實,哪怕只有一瞬間! 沒有人來得及尖叫,或者說沒人叫得出聲音。不管是因為沒命叫的,還是沒膽叫的。所有還活著的人只是愣著眼,看著站在客棧大廳中央的男子。一頭金髮與一身粗布麻衣亂糟糟地沾滿了鮮血,看起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而他手中的釣竿與左手就是他的凶器,比起還遺留在場上的斷刀斷劍還要凶的凶器。 「哼!破壞吃飯的心情!」傑克一甩手上的釣竿,將鮮血全數甩到一旁。再勾起了魚簍、酒罈,便朝著客棧外走。留下嚇傻的一群人。 首先恢復神識的是那名一直跟在傑克身後的翠衫女子。她望了望那孤獨的背影,就拎了自己的包袱急忙忙跟將上去。介家兩兄弟則是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來回掃視著場中的修羅圖與傑克的背影。相視一愣,還是糊里糊塗地跟了出去。 而客棧中的這場血案,自然有伶俐的夥計前去通報名劍山莊。 站在小舟上,一臉怒容的傑克身上正冒著蒸氣,他之前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身上的鮮血清洗乾淨。這時仍舊是把小舟交給那名翠衫女子負責,趕著夜朝湄隴鎮前進。介家兄弟的小船仍是跟在後頭,不緊不松。沒人談論剛剛發生的事情,也沒人敢向傑克多說半句話。一行四人兩條船就這麼保持著死寂般的沉默。 突然傲立船頭的劍聖有了動靜,他銳利的目光掃向岸邊一個小小的火堆上。只見岸上停了艘小船,火堆旁只蹲了一個人。好像是在烤魚吧。 一陣風輕輕揚起,小舟也沒起半點晃動,站在船頭的劍聖已經不知行蹤。驚嚇到的翠衫女子趕緊一扭頭,失去蹤跡的劍聖果不其然已經上了岸。身為凡人只有拿出兩根木槳,拚命的划船上岸而已。跟在後頭的介家兄弟也是同樣的動作。 「嗯~好香的烤魚喔。」一改原先的殺氣與怒意,傑克聞著烤魚的香味,舔著嘴巴讚美著。「能分我一些嗎?」傑克一邊問著,才順道看了清蹲在火堆旁的人長得什麼個模樣。 眉似初春柳葉,暗含雲恨雨愁;纖腰婀娜,端是個燕懶鶯慵;檀口輕盈,足可令蜂狂蝶亂。水色絲裳,色單調卻不使人膩,配在她身上,卻是個剛剛好。連傑克都不禁在心裡頭讚道,好一個美人。 「分你?可以呀。」水裳女子淺淺一笑。聲音如新鶯,笑容比月牙,看的是令劍聖差點把持不住。只見她眉頭一別,哎呀一聲。「人這麼多,可不夠吃呀。」 回頭一望,江面上的兩條小船也都靠了岸,船上三人一齊來到傑克身邊。見著了以前這驚為天人的美女,介家兄弟也是一傻。而這水裳女子卻不甚在意其它人,雖然看到身高有些「特別」的另一個美女,她有分了心思多注意一下下。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還是在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陌生人身上。 「不打緊。」傑克只是對著眼前的美人一笑,準備著釣竿走到岸邊。只聽後頭那美人清雅的聲音又來說著:「現在才來準備釣魚,不嫌遲麼?」 準備著釣竿的人也不搭腔,連餌都不用。相準了江面水流的波光,釣竿一甩而出。手腕是一甩一勾,便將釣竿抽了出江面。只見有著四條魚被綁著魚尾,倒拉出了水面。腕一轉,四條魚活跳跳的落到了火堆旁。 「哇,好俊的一手功夫。」蹲在火堆旁的女人甜甜地說著。一雙大眼睛更是帶著崇拜的滋味盯在傑克身上。「你很強麼?」 「這樣看你對強的定義是什麼了。」走回到火堆旁,傑克簡單的回答著。將釣竿擺到一旁,一支手伸了出說:「刀子借我一下。」 將腰際一柄雕工精美的袖刀遞到了傑克手上,這時其它人也發覺到她腰際繫著一面銀牌,武者令排行第四十九。她本人反而不太介意這些,只是回答著傑克的問題。「強就是可以把我打得希哩嘩啦的。」 「那我的確很強。」抽出袖刀輕握,只在手中溜滴滴地一轉,使刀使腕加使臂。三兩下,清好了魚肚帶魚鱗,刀卻沒沾上半點濕。不過傑克還是朝著衣服抹了一抹,清好刀後才收起,交還給那水裳女子。 面對著傑克的態度,水裳女子略為不解。「你雖然口裡說自己很強,但為什麼好像心裡卻不覺得自己很強?」 「因為我還是知道有人可以把我打得希哩嘩啦。知道了這種事情,哪有狂妄的資格。」使了站在一旁的大美人檢幾根樹枝,傑克串好了魚遞給水裳女子。接過魚的她只是展開了笑容。「哇~世界真大。」 「是呀,世界真的很大。」傑克笑了笑,略帶好奇的問了一句:「你的名字是……?」 「焉嫣。」一邊將四條串好的魚架在火堆旁,一邊簡單回了傑克。 「煙煙?蠻好聽的綽號,……」話還沒說完,只見水裳女子又笑了出來。「不是啦~」拿起地上的枯枝,寫著地。「我姓焉,單名一個嫣,有女字旁的喔。」 「焉?真是個怪姓氏。」傑克直接坐到了地上,評論著自己的感想。但站在後頭的介家兄弟卻是吃了一驚,因為焉家與介家同樣都列名於武林四大名家。而這個焉嫣也是出道沒多久,看她的武者令,不但是站上了四十九的排名,更被武林人士列名為江湖十大美人的第三位。 不過這些有的沒的也不知道傑克知道了幾成,他還是一副依然故我的姿態。「對了,焉性少見,你有沒有遇過跟你同姓的人呀。」 「有呀。」面對著問題,焉嫣只是露出尖尖的虎牙,甜甜一笑。傑克也略興趣的追問著:「誰呀?」 「我爹跟我娘。」 …… 這該算她理解錯誤,還是…… 總之劍聖被這一記心理攻擊打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副呆臉看著笑笑烤魚的美人。 身旁好像有點不對勁? 轉頭一看,只見那名翠衫女子又是淚眼汪汪,直盯著傑克看。 念頭一轉,傑克已經知道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了。搔了搔雜亂的金髮,想了一下後才開口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說吧。」 不管是河風、蟲鳴還是夜梟都比這個大美人的聲音來還要來得大,真不知她膽子是長到哪裡去了。「我叫做……」 「喂!大莊主,就是這一夥人!」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3 本章字數:7909 數也數不清的火把從江面上,從山林裡冒出來,團團圍住了傑克一行人。焉嫣兀自烤著魚,對外頭的變化不理不睬。介家兄弟仍是垂手候在一旁,沒任何動靜。好奇的劍聖則是看著一群又一群人來來去去,頗感有趣。倒是來不及把名字說出口的大個兒美人,機警的抽出了長劍,守在傑克的身前。因為對方的來意很明顯的不友善。 江上一艘三桅大船裝飾的是燈火通明,活像是從龍宮開出來的寶船,紅漆木雕不在話下。船上放出了數條小舟,載了十數人上到岸來。見的一名武人是氣派非凡,虎步龍行,來到了傑克一眾人面前。仔細一瞧,腰上卻是緊緊繫著一塊美玉與一面銀牌,武者令四十整。 「石莊主,幹下這事兒的便是這個外地人。」一名粗活打扮的站在這名武人身後,指明了傑克。被尊稱為石莊主的武人怒極向前踏了一大步。「哼!就是你這隻金毛猴兒殺了我兄弟。」 開頭就不是好話,不過得來的也不是什麼正常反應。 「啊~什麼?」傑克笑臉以對。其實在烤魚香氣的誘惑下,他根本忘了自己幹過什麼好事。而這樣的態度卻只是激怒了對方。 「別說剛剛在悅來客棧大開殺戒的人不是你,我們可是人證確切。一共三十一條人命,其中更有婦孺幼童。你說這筆帳該算到哪去!」 「三十一條人命?真的是你做的嗎?」聽著這嚴聲厲辭的指證,一旁烤著魚的焉嫣露出了少見的好奇心。縱然話裡頭的干係重大,但她說起話來仍是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與聲調,讓人聽得又氣又喜。 「哦~哦!」作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傑克點點頭響應著:「是呀,是我沒錯。」立起身,閃過了挺劍站在面前的大個兒美人,走前了幾步。「看你這般仗陣,是不肯善罷甘休的了。直接了當的說明白你想做什麼吧。」 看清楚了在場眾人,石莊主拱手一揖。「在場的朋友聽本人說一句,我問明了這事兒跟其它人沒關係。本山莊只要拿下了這個外地人祭我兄弟,識相的就不要出手倒幫。」再特別看向坐在火堆旁的焉嫣。「紡花飛煙焉女俠,同為九九武者榜上人,石傲天在此只求您兩不相幫。焉家大名如雷貫耳,沒得辱沒了先人的名聲也不太好聽。」 一席場面話說完,硬是把其它人給釘死在原地。就只有那大個兒美人理都不理,只顧著自己挺劍相幫著傑克。只是上前沒幾步,就被釣竿阻下了路子。 「多謝你的好意了,紅娘。不過你還是退下吧。」傑克朝著大個兒美人眨了一下眼。只見她傻著眼看叫出自己名字的男人。傑克輕輕一笑。「我剛剛突然想起在棠沙江上送了我一支釣竿的小女孩,只是你變大了好多。那支釣竿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趨前幾步,站在兩群人的中間。傑克挺著釣竿遙指石傲天。「你確定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好。基本上要拿我的腦袋去祭誰我都沒關係啦。」將釣竿架到肩上,絲毫不管其它人的反應是怒是悲。「不過我一貫的原則是:有本事,自己來拿!」 挑明戰意的傑克惹來一群人的聒噪。高舉著鐵鉤、長劍,圍在四周圍的人馬哪怕沒有個百餘人。不過這種小場面還驚不倒這個歷經了風風雨雨的男人。當初面對著萬人黑羊騎士團,那股沉悶的殺氣比起鬧哄哄的氣勢還要難忍受的許多。 「哼!劍來!」石傲天從背後的手下處取過一柄長劍。只見劍身在月光下隱隱流出一陣陣青藍光芒,冷寒感直迫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底。使了個劍花,指著傑克。「對付你這種廢物,我寒泉劍海石傲天拿著稀世神鋒寒泉劍只須出三成功力,就教你伏首稱臣。看劍!」 劍走輕靈,配合著那銳利的鋒刃流出青光,宛如一條青蛇扭扭曲曲地攻向傑克。籠罩在劍意範圍中的男人也沒露出多少恐慌,只是略為無奈的聳聳肩,歎了聲氣。下一刻他突然出現在石傲天的身側。 一切的動作是那麼的迅速,但每一環節卻能清楚地映在所有人的眼中。屈身騰空的傑克扭著腰,將力道蓄滿後隨即一腿側身蹬出。這一蹬是快如流星閃電,予人防不勝防、擋無可擋的無力感。只不過這一切石傲天是沒機會告訴別人他身處其中的感覺,除非飛離脖子的腦袋還能說話。 立定身子的劍聖站在無頭死屍旁,眼帶鄙視、語帶不屑。「連要對付我得出幾成力都搞不清楚,就算讓你使盡了全力,結果也是一樣!」掃視著周圍名劍山莊的嘍囉,劍聖只是冷笑。「不怕死的儘管上來!」 「為大莊主、三莊主報仇~!」一聲高呼,所有人同時應和,高舉著手中的武器搏殺向前。站在原地的傑克不閃不避,甩開了釣竿上的釣線,勾起地上的寒泉劍,一掃!放倒了一排人頭。寒泉劍脫鉤而出,更是透過了三五人的胸膛才落入水中。 一場廝殺再度展開。不過戰局還是一面倒,倒向那唯一一個不是人的怪物。 待在一旁看著血腥屠殺的四個人,大個兒美人──紅娘帶著哀求的眼光看向其它人。不過介家兄弟大的沒反應,小的卻像是看不下去,瀕臨爆發的邊緣。再看向焉嫣,同是女人當然很快會意那眼神的意思,不過她卻只是搖搖頭。「美其名是兩不相幫,其實一邊是用不著幫忙,另一邊是幫不起。我可不想跟那個男人為敵,打不贏呀。你也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了!」介啟終於忍不住大喊著。看著場中的一片又一片的血腥,擺了個獅子抱球式。「忍無可忍,即無須再忍!」大喝一聲,踩著九宮連環步朝傑克攻去。 一旁的介涼連攔都攔不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加入混戰之中。但擔心卻沒有持續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打著滾,滾回到他們身邊。 「糟了,只剩半口氣!」「還好,還有半口氣。」 兩種不一樣的心情與兩種類似的說法,介涼一臉擔憂的看向另一個說話的人,焉嫣。這水裳美人兒指向場中央,示意介涼看個清楚。只見無人活過傑克的一合交手,全都是一招斃命。相比較下,自己的弟弟還能留半口氣,算運氣了。介涼無力一歎:「是還好,還有半口氣在。」 自懷中取出樣事物拋給介涼,焉嫣甜甜地笑著:「家傳的續命丹,還蠻好用的。」 「雲南白藥!」介涼看著手中的白色小瓷瓶,帶著訝異的口吻說著。焉嫣淺笑著誇了一句:「嘿!識貨!」 沒半點遲疑的介涼趕緊倒出粒紅色藥丸,喂自己的弟弟服下。聽著一個悶聲,嘔出一口紫血後,知道自己的老弟片刻內尚無大礙。介涼恭敬地將小瓷瓶交還給焉嫣,拱手一禮。「多謝小姐相助,大恩大德,介涼永懷於心。」 一聽介家大名,焉嫣只是閃過一絲眼神,便無所謂的看向快死光的戰場。「他到底是誰呀,你們知道麼?」 「我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傑克,卻不知是何方人士。」照顧著自己弟弟的介涼響應著焉嫣的問題,同時也看向場中央。在佼白的月光下,滿身是紅的血人看起來額外的恐怖,特別他的四周圍有著數也數不盡的屍體……或者那該稱屍塊了。 停下手的劍聖掃視著四周,突然發覺到介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怎麼了?」 這樣的問題有點難開口,但介涼還是照著事實回答了。「他剛剛看不下去,企圖阻止你而挨了腳的。」 「哼!」傑克撇過身,走向岸邊。但卻若有所思的又留下一句話:「不過能捱一腿而不死,也算他的了。但在他醒後最好提醒他一句,第二次可沒有那麼好運了。沒本事還是少充大頭的比較好。這群死人沒犯什麼錯,只錯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惹到了我;第二件事情,就是不自量力。」 原本還待在船上的人早已駕著三桅大船,遠頓而去。沒有人願意在毫無靠山的情況下,惹這樣的煞星。特別九九武者榜上排名四十的人也只捱了一腿,看來沒聚集起更大的力量,是無法打倒他的。 走到江邊的傑克先清洗著手上的釣竿,擺到一旁後才走入水中,低頭垂手,任由流水將身上腥味異常的血跡帶走。江面登時一片腥紅,看在這滿是月光的夜晚裡,格外的詭異,也格外的引人注意。因為那之中居然帶著一絲美感,充滿殺戮氣息的美。 「紅娘,酒。」 聽到召喚的大個兒美人急忙忙將地上的酒罈帶到傑克身邊。開了封口的酒罈一傾而出,劍聖仰頭接過。只見他沒換氣也沒停手,彷彿壇中的酒傾之不盡,且源源不絕的美酒只是倒入另一口無底壇中。一壇烈酒,一飲而盡。 湄隴鎮,在東南楓子江流域中的北方大鎮。渠道縱三條橫三條交錯在其中,將整個城鎮劃成一個九宮格,主要供小舟載貨之用。但仍有不少人直接將家當擺在舟上,就這麼靠著舟船移動在湄隴鎮中。 湄隴鎮倚靠著一座大山,大山名之為南隴山,和賢子江經的北隴山南北相對。傳說南北隴山為仙人慕飛白斬下兩匹暴虐的應龍龍首,其所置之處。這兩匹應龍正是將整個東南變成大河小河交錯綜橫,宛如楓葉葉脈的禍首。 惜應龍龍首雖斬,卻是死而未僵,口中仍是不斷吐出大水為禍世人。仙人慕飛白再以自身道袍上的太極圖樣,拆成兩半,各封住了一隻龍嘴,而成一勾玉狀的大湖。大水也成了條溪河,順山而下。在北隴山成賢子江,而在南隴山則成湄子江。 不論這段傳說是後人穿鑿附會也好,是事實也好,都說明了兩座山上的奇景──半月湖。湖光獵艷、林色優美不打緊,兩座湖在較寬的那一頭各有一座小島更是為巧上加巧。 千百年前曾有一位風水大師在南隴山上的半月湖,架起了一座小橋通湖上的孤島。為的是什麼已無人知曉,但八百步之遙的橋卻以石為材,蛇行般延伸至獨島處。共九九八十一個橋孔、橋墩整數八十,也就有八十個彎曲。有一百六十四隻石獅子相對於橋柱上,屹立了千餘年而不衰,為東南一大美景。孤島上設有一小亭,供過往旅客歇息賞景。 話說回傑克處。仍是由紅娘操著小舟,經隴濟渠直入湄隴鎮中。後頭跟著兩條小船,一條是介家兄弟的船。因為無處可去,大哥介涼暫作主張仍舊跟在傑克他們後頭;至於小弟還在艙中昏迷著呢……或許已無大礙的現在,說沉睡比較恰當。 另一條小舟,則是九九武者榜上排名四十九的焉嫣。至於為何跟上,她在路途上跟介涼聊天時也只是說:「不知道。」總之這名十大美人中排行第三的稀世美女就這麼跟上了傑克的腳步。 至於我們的劍聖……這時正倒在舟上嘶吟著呢。可能一個拿著刀的三歲小孩都稱現在能結果掉這個人間禍害。原因無他,飲酒過量,有害身體健康;而飲酒過凶,則後果不堪設想…… 「砰。」小舟雖然是小心翼翼地靠岸,但還是產生了輕微的撞擊與搖晃。宿醉中的男人當然是破口大罵。不過罵沒三句話,他已經趴在舟邊猛吐,直把黃色的膽汁給嘔出胃。只見又是鼻涕又是口水的那張醜臉就擱在舟邊……嗯~他是劍聖沒錯…… 「沒事麼?」焉嫣蹲在渠道的小型碼頭上問著,而介家兄弟就站在她的身後。介啟臉色雖然十分蒼白,但倚著他的大哥還勉強能夠站立。由此可知他基本功打得多麼紮實,連同樣為武林四大名家之一出身的焉嫣都有點小佩服,介家功夫果然名不虛傳。否則同樣吃一記傑克的勁腿,大部分人連大羅金仙下凡都不一定救得回,何況只是一粒續命丹。 不過現在的介啟看著傑克的模樣,不由得替自己喊冤。要打要殺稱現在不是容易多了,白捱了那麼一腳。看著紅娘像提小孩般將傑克提了上岸,彎著腰搭肩攙扶著酒醉的男人。只見傑克腳尖略為沾地,走起路來也不是虛虛浮浮的酒醉模樣,這全都歸因於兩人體型的不搭襯。當然了,這樣走路是極為不舒服的,不管對哪一個人而言。 「別攙著我了,難過死了!」一把推開身旁的大個兒美人,傑克肩架著自己的釣竿,努力想要恢復平常自在的他。左腳踏向右腳右,「噗!」的一聲便倒了地。 五體貼地,不知是死還是活的劍聖半點聲響都沒有。 「他還活著嗎?」 「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吧。」介涼玩笑性的響應了搭著自己肩膀的二弟,兩人無奈的相視一眼。旁邊紅娘才急忙忙扶起了倒地的傑克,將手攬過自己的蠻腰……雖然說比例大了點。紅娘的另一手扶著傑克的對肩,換成較為舒服的姿勢行走。 一行人好不容易才上了湄隴鎮的大街。不過這群人走在大街上還真是顯眼,一個醉鬼、一個癆鬼、一個堪稱為絕色天香的窈窕美人、一個外型頗為壯觀的巨型美人,比較接近正常人的也只有一個男子,而且他還手無寸鐵。 而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個癆鬼與窈窕美人身上的武者令了,在東南那幾乎等同於身份的象徵。一般老百姓見著了武者令,還不是要茶給茶、要糧給糧,更過分的要求也只能咬著牙往肚裡吞,照辦了。所以沒有人不想在身上帶塊武者令威風威風的。不過這象徵了身份的寶貝,總共也只有九十九塊,更別提從最初就佔著前六名的昂宿六星了。 見著了這麼一群希奇古怪的團體,固然有人只存著敬意或有趣的心情,但想試試身手奪下武者令的人可不在少數。更甚者想要來個財色兼收,快活快活的人也不少。 敞開的衣襟露出鐵塊般的胸肌,一條胳臂可比得上老松樹幹粗,倒拖著一柄大板斧,滿臉鬍渣的壯漢攔下了一群人的路。要發生事情了!圍觀的人聚了起來,也有不少人躲在角落,伺機撿便宜。扶著傑克的紅娘也只得停了下腳步,和攔路的大漢眼對眼。 狂笑了三大聲,大漢朗聲發話:「識相的就把武者令都留了下來!若是不識相,男的丟腦袋,女的脫褲子。」此話一出,惹的是圍觀眾人哄堂大笑。反倒是被攔下的一群人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聽好老子的名號!我正是胡闖江東一板斧,力劈群山無人敵的莊嘯……」 「抱歉,借過!」突然衝出來的傑克只是一揮拳,將大漢直打入一旁的店舖裡,是死是活無人知。閃過人群後應該是劍聖的傢伙跪到了水溝邊,又是嘔得一塌糊塗。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一個醉鬼就有這般功力,其它人還得了!當場一哄而散,沒人敢待在原地。 醉歸醉,看來要打倒他還是有一大段距離。介啟在心中感慨著。 蹲在傑克背後的紅娘輕輕拍著難受的背,眼中儘是無止境的柔情與愛護。不過這也是對牛彈琴的最佳例證。「剛剛是不是有人擋著路,說些什麼話的?」狂吐一陣,感覺舒服些的傑克擦著嘴角的唾沫問著不相干的事情。 「剛剛?你就把他當成路人甲吧。沒的為那些閒雜人等費心做啥。」焉嫣也蹲在一邊,回答著傑克的問題。 只見清醒許多的男人一看到她,吃了一驚。「你怎麼還在?」 「不行麼?」焉嫣裝了個無辜的表情,但卻又是十分的惹人愛。不過這些攻勢對劍聖而言沒有多大的效果。「去,去。給你顆糖吃,別再來煩我。」 看著交到手上的那顆黑黑的東西,焉嫣想也不想,就塞進嘴裡。「惡~有怪味道。」才一會兒,她立刻拉垮了臉,半吐著舌頭苦著。 「去!給你吃糖你還嫌,還我!」伸手示意討回東西。焉嫣也是很配合的將糖自嘴中取出,擺在傑克的手上。只見傑克同樣順手將糖丟入自己的嘴中,隨即……「嘔~~~」 「我就說有怪味道吧,你還不信。」 「嘔~~~」 一行五人朝著南隴山上前進,只因著傑克要找某人。 山路,可能是東南唯一舟船使不上力的地方。沒別的法子,只能靠兩條腿往上走。而南隴山又是東南諸多名山奇景之一,延路上怪石林立、奇峰迭起。蒼鬱的樹林彷彿將生命力帶給了整座山林,讓人不自覺的被這座活著的大山吸引。這也是不少文人騷客、隱者老叟喜來此山的緣故。 山路雖然崎嶇,但對於練武者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焉家心法歷代皆各有巧妙,而焉嫣首重飄逸,對於爬山還是有如水色花蝶般輕鬆自在。介家注重基本功的紮實,硬實扎馬功夫所鍛煉出的下盤爬起山來也是穩穩當當。雖然紅娘功法無獨特之處,但走起山路也無大礙。至於宿醉中的劍聖……彎彎曲曲的山路還是頗要命。 花費了比尋常婦孺還要多上一倍的時間,一行人總算是上到了半月湖旁。看著天色也逐漸黯淡,大夥兒來到湖面窄處的酒鋪茶坊聚集點。因著南北貨、谷糧肉菜皆不易上到山來,此處也僅供來往旅客簡單的飲食與休憩而已。找熱鬧還是得到山下的湄隴鎮。 四個人就這麼跟在搖搖晃晃的傑克身後,巡視著這聚在一起的店家,來回共三巡。一群人還在心中納悶著,怎麼挑家店歇息用茶還有學問的,巡了三回都還挑不到一家滿意的。好不容易傑克才領頭步入一家鋪子,裡頭的夥計當然是立刻笑著迎了上來。 迎上前的夥計還沒答話,傑克先開口問著:「請問一下,原本在此處營業的,十多年老字號的興昌隆怎麼不見了。」 「興昌隆,莫不是裡頭一個魯師傅烤得一手好乳豬的興昌隆?」 一聽夥計的響應,傑克連忙點頭說是。只聽夥計續著說:「興昌隆幾年前就轉到別處發大財去了,聽說在回安鎮內生意好生興旺。在山頂的可沒轍搞那麼大的家業。」 「是嗎。」傑克若有所思的想著,不過頭疼可不會讓他有多靈活的思考。沒一會兒,他又抱著頭搖搖腦袋。「唉~先在這休息好了。有肉有菜儘管上來,從昨晚就沒吃什麼東西,快餓到翻過來又滾過去了。」此話一出,傑克背後射來無數道感激的視線。說實話,大家也都累了。 「是。」抹乾淨了一張桌子,夥計招呼著一眾客人入座。「稍等。」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3 本章字數:8572 席上,傑克只夾了兩三根青菜入口,便停筷不動,只是抱著自己的腦袋。其它東西倒是都下到了介啟的肚子裡。嗯~他是個病人沒錯,而且還是個很會吃的病人。 「頭還疼麼?」焉嫣關心地問著話。而紅娘早已將一雙嫩手擺上了傑克的背,輕輕揉著。一旁介涼也開口陪著話頭。「需要吩咐個醒酒湯嗎?還是下到山去,再捉帖藥治頭痛?」 「都不用。」傑克揮揮手使退了紅娘。「我自己有治療宿醉的秘方。」 這可讓大家都感到好笑,自己有秘方不使,擺著頭讓它痛,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只見傑克高舉著手呼喝:「夥計,再燙個兩角酒來。」一聽之下,沒人不傻張臉看著頭疼了老半天的男人。 原來一夥人進到店內,瞧著傑克頭疼,特意吩咐著店家上個兩壺茶,酒就免了。只是這一會兒又吩咐了兩角酒,見得傑克一碗黃湯下肚,大呼過癮。整個臉也紅潤著,一副剛下到地獄走一遭,才又回到人世間的模樣。之前喊著頭疼好像都假的。 「看什麼?」傑克不高興地回看著其它人,指著碗中的燒酒。「難道你們沒聽過「解鈴還需繫鈴人」這句話嗎?」 「這句話不是這麼用吧……」介涼低聲自語著。雙眼眨了幾眨,焉嫣呢聲問:「那明天又酒醒個一半呢?」 「再喝不就得了。」傑克乾了一碗,才又用很理所當然的口氣回著。焉嫣不死心的追問:「那後天又來個半醉不醒呢?」 「啊~」手一揮,直將手中的大碗濺出幾滴酒水。「明天的明天等明天再說,我現在哪有空管那些事情。」語罷,只顧著自己喝酒,卻不與人答話。 旁邊的紅娘只是想勸,卻又勸不出口;想拉下傑克,卻不知該怎麼伸出自己的手。介家兄弟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只懂得看著傑克一碗酒、一碗酒下肚。而焉嫣呢,她只是笑盈盈地撐在桌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喝酒的男人。 「夥計,有牛肉的就再切個三斤來。燒魚口味下重一點。順道拿這只酒罈再打個三斤酒。」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讙謔。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明月當頭,一行人就走在湖邊,這全是帶頭的那個醉鬼說要賞湖兼賞月。看著傑克雜亂的腳步一錯一錯,大家都還不知道酒罈底有湖光月色之景。 行到一偏僻處,蒼蒼樹林幾乎連結著南月湖而生。傑克倚在岸邊的樹下,賞著月景,賞著湖景,也賞著酒罈底。口中兀自大吼大喊,瘋言瘋語。 除了紅娘隨侍在他身邊外,其餘人都站在湖邊,想著自己為什麼會跟在這個男人身邊。焉嫣蹲在湖畔,介家兄弟就站在她身後。看著這難得一見的水裳美人兒撿起塊石頭,使個巧勁擲出,打起了水漂。 石頭一跳一跳,接連漾開十多個漣漪,不知去向。介家兄弟閒來無事,介涼也拾起塊石頭,擲出,同樣十多個漣漪漾開。原本還未恢復平靜的湖面更加紛亂,彷彿是他們現在心情的寫照。 一**的漣漪相互干擾,這景卻吸引住岸上三人的注意,大家只是睜睜地瞧著。當湖面漸趨平靜,倒映在湖上的景色再度清明。山色林景不說,四顆明月清楚地輝映在湖面上。這若有似無的思緒牽動了他們。 突然一隻魚鉤入水,又盪開了平靜的水景。後頭傑克又開張了他只為釣,不為魚的蠢事。不過這些都不妨礙靠湖邊的三人,大家只是靜靜看著,等待著湖面恢復原貌的一刻。 月亮又清楚地映在湖面上。三人皆出身於武學世家,自幼習武,各種思緒都很自然地牽扯到這一方面。介啟首先有感於發:「阿爹曾說心如明鏡止如水。我原以為我懂,沒想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懂。」 似乎有魚在撥弄著魚鉤,這一晃動,又讓湖面漾開小小的漣漪,,干擾著水面,即告停止。介涼看著恢復平靜的湖面,又投下一顆小石頭。「倘若內心紛亂如斯,則無法映出明月;」等到天空四顆明月的身影再度清晰出現後。「若能平靜如斯,則明月當在我胸。唉~這些道理阿爹早告訴過我們,只是到今天才真正瞭解。」 蹲在一邊的焉嫣則是看著水面,若有所思。 「一群豬頭。」後頭傑克酒氣湧上,心中有話自然不吐不快,當下罵了出來。轉過頭的三個人都露出些微憤恨不平的臉色,像是對傑克這過重的指責有所不滿。 只聽酒醉的男人打了個酒嗝,才繼續嘲笑著他們:「連白癡都知道月亮是掛在天上的,賞月抬頭不就得了。難道沒那個屁湖爛湖,就不能看月亮了嗎。古人常言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杯子是往上……舉的……」傑克高舉著酒罈仰望,卻漸漸說不出話,像是發現到什麼。 至於其它人一聽懂傑克的話,都是一傻。介涼首先恢復正常,一臉呆樣的搖了搖手。「我們不是在討論那個怎麼看月亮,是在……」 「紅娘,」傑克打斷了介涼的話頭,聽到招呼的紅娘也立刻響應。 「天上到底有幾顆月亮呀?」 感到不解的大美人兒同樣抬頭上望數著。「阿國、詩娊、大河、白女,除了魅衣前幾年莫名其妙的掉下來,就這四個呀。」 「怎麼我看到十二個……」傑克呆呆的低下頭,嚇了一跳。「哇~!這麼多人!酒可不夠喝呀!」搔了搔頭,隨即擊掌了悟。「哦~!我真的醉了。睡覺,睡覺。」二話不說,抽回釣竿丟在一旁,枕著酒罈子便呼呼大睡。 站在旁邊的紅娘也不答話,逕自收好了釣竿。抱腿屈膝坐在傑克身旁,也閉目休息著。 留下三個岸邊的男女,抬頭上望。天空明月星辰自在,無須外求,仰首可得。 介涼突然倉皇地退了一步。在他眼中,明月星辰疾走;大地撼動,狂風不斷吹過耳際身旁,這才讓他一時站不住腳。不過這感覺只存有一瞬,穩住腳步後,世界又恢復成原來的相貌,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他看向身旁的兩人,都同樣露出驚慌的表情,但卻也都無法言語表示,不知三人是否因同樣的事情訝異。三人齊轉頭看向已經鼾聲大作的男子,心中莫名悸動之餘,都在想著同樣的事情。「現在吵醒他可能會被殺掉吧。」坐在傑克身旁的紅娘將頭枕在雙膝上,也早已捲曲著身體睡著了。 只有無奈的回過頭,再度仰頭望天。希望那一瞬間的感覺能再多體會幾次。不過這一夜,他們只是枯站。 「啊~雪碧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把橋過,嚇死我老媽……」傑克一早醒來,伸個懶腰,胡唱個歌。看到了三個站在湖邊仰頭的呆子,直把歌唱走了調,也唱歪了詞。「喂!你們三個不會就這麼站了一晚吧?」 「幫……」介啟支吾著:「幫幫我!脖……脖子僵掉了……」 其它兩人也都是立刻換了姿勢,雙手拚命按摩著脖子。抬著的頭一直放不下來。 站起身的傑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來到介啟的身後。便是一記手刀,直將介啟打得低著頭、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哎哎叫。傑克看向另外兩人,舉著手刀笑笑著:「需要我幫忙嗎?」 話不多說就是向後一跳,雙手亂搖。「不要!不要!不要!……」腦袋自然還沒放下來。 呵了口氣在拳上,傑克有點不高興地說著:「不要那一副抬著頭,狗眼看人低的模樣。很讓人生氣的。」 兩人一聽還不快閃。介涼遠遠地蹲到一旁,死命按摩著自己的脖子;焉嫣則跑去央剛睡醒的紅娘,輕輕捏著。傑克只是笑了一笑,拾起地上的釣竿、魚簍並酒罈。「喂,準備下山吧。」掩著眼睛看剛升出山頭的陽光。「啊~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喔。」其它四人隨便答了一聲,不過還是待在原地動也沒動。傑克也沒多做理會,仰頭又是一口酒,哼著小調往山下走。 回到湄隴鎮的街上,早市已經開張,人來人往接攘不暇。一行五人走在大街上,傑克當然是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大街的風光;紅娘就緊緊跟在身旁。至於其它一夜沒睡的三個人,則是紅著眼睛、猛打哈欠。 「姑娘,別那麼害臊嘛。我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是呀,難道你沒聽說前兒名劍山莊的人損了大莊主跟三莊主。如今他們二莊主正追人追得緊呢,據說下手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地狗。瞧你同一個模樣,嫌疑頗大。乖乖的跟我們兄弟上茶館詢問詢問,上床鋪討教討教。免得石二當家來,我們只能說走了一個金髮碧眼雌兒,倒是讓他怪罪咱兄弟。」 當街一群地痞無賴圍著一名外地客調笑,來往的人潮更是自動迴避著他們。介涼一聽對話內容,連忙轉頭打算提醒傑克。不過當看到這個男人只是打個酒嗝又打個哈欠,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可能跟他急這等「小事」,還會被他罵吧。小事,唉~ 倒是身旁的二弟──介啟只是盯著一群人。看到他們各出一人抓住了金髮女子的手,當街使起手段來,他虎吼一聲。「哪來的殺才!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成何體統!」不過內傷還沒好,這一吼,倒是讓他又撐著老哥的肩咳了起來。 聽見斥責的流氓正想找出是誰妨礙他們好事,卻正巧見到傑克仰頭喝著酒,無視於他們的存在逕自走過。民眾都因怕事而躲了開,顯得空蕩蕩的街上,傑克雖不是走在正中間,同樣十分顯眼。特別是低著頭跟在他身後的那個高佻美人兒。 一個平常作威作福慣了的裝出凶相,驅步向前。不過喝著酒的男人哪管這麼多,當然是走經過當成沒看見,包括這一票無賴正在做的醜事。這可惹火了一票人,驅前的地痞當下拉過傑克的肩,一拳揮出。紅娘還來不及出手相助,傑克底下已經飛出一腿。 倒地的男人抱著自己右腳哀嚎,突出大腿的斷骨,血是直直滴。他們一眾夥伴看到了,戟指大喊:「哪來的金毛狗!沒你的事就少強出……頭……」酒醉的男人哪有什麼大反應,只是轉身朝著停舟的小碼頭前進,彷彿那群流氓不存在一樣。這可讓指著他罵的一群人有些意外,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後頭站在原地的介家兄弟與焉嫣倒是顯得有些無奈,各自相了一眼,搖了搖頭。一看到眾流氓正想有動作,上前追打傑克。介涼身形一轉,一記劈掌擋下了個莽漢。怒目圓睜,神光一掃,逼退了一眾人。「想死的儘管上來!」 在震攝之餘,也有人看見了介涼身上的武者令。忽地有人想起眼前的這群人正是昨天一拳打飛名壯漢的人,更想到了名劍山莊傳來的消息。一時間無人敢上前,原本囂張的氣焰也變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尷尬心情。 瞧也不瞧一眾地痞流氓的神態,焉嫣勾著那金髮女子的臂膀走出了人群。介家兄弟也只看了流氓一眼,便也離開了。 「你怎麼自個兒走在街上呀?沒一個伴兒的,又沒熟人,很危險的。」焉嫣勾著剛救出的女子,親暱的樣子就像認識很久的好朋友。這是她一貫的熱情,但可讓對方不太習慣。「我……我是在等一個同伴,只是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前頭紅娘正站在包子攤前,買了幾個鮮肉包。傑克正一邊喊著燙,一邊雙手互調著包子。見到了其它人,紅娘也是笑咪咪地招了招手。「要吃嗎?」又吩咐了幾個肉包。 走在街上,不在乎吃相的劍聖正當街咬著包子,配點小酒。跟在後頭的紅娘、焉嫣與那金髮女子正閒聊著女孩子家的事情,不過另外兩人好像只有當聽客的份。只有介家兄弟一語不發的跟在傑克身後。 剛吃完了手上的包子,正想跟紅娘再拿一個。轉過身的傑克看見了兩張臭臉,感到奇怪而不解地問著:「怎麼了?」 事實上他們是不太認可傑克的行為,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在他身後,不過這些話可不太好說出口。介涼將話頭叉到另外處:「名劍山莊的人還在找你,你不著急嗎?傑克。」 從紅娘處拿過包子,傑克不甚在乎的繼續朝著小碼頭前進。「腳長在他的身上,他們要去哪也是他家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果然是這樣的答案。介涼歎了口氣。 「管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一名男子跑了過來,金髮女子也高興地響應著:「無若,剛剛我被一群人騷擾,還多虧了他們幫忙呢。」 站在一行人面前的男子拱拳一禮。「多謝諸位的幫助。」 傑克只是一口咬著包子,一邊若無其事的點點頭。也不停步,只是朝著自己的方向走。瞧他走得遠了,紅娘只是欠身施禮後,便跑著跟上了傑克。倒是焉嫣站在原地,帶著責怪的口氣詢問著:「你剛剛到哪去了,丟下自己的同伴一人可不太安全吧。」但她這副嗔樣卻是十分的迷人。 被質問著的男子也沒生氣。「對不起,因為事情繁雜,所以才分頭進行。我卻沒有考慮到這樣的情況。」 「算你有理。」焉嫣朝著男子臉上刮了一刮。「好了,管芒就還給你了,好好照顧她喔。」甜甜地笑著,一邊一個,勾起了還等著自己的介家兩兄弟,跟上傑克的腳步。而被她勾起手的兩人倒是一陣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反應。 「管芒,你知道剛剛那個金髮男子是誰嗎?」 「不知道呢。聽他們好像是叫他做傑克……啊!莫非……」 「或許正是那人吧。不過暫時還跟我們不相干,大魔王交代的工作先想辦法完成吧。」 回安鎮內,興昌隆鋪子前聚集起一大群人。為的不是別的,正是要看興昌隆招牌師傅的絕妙刀法。一柄屠刀似游龍,撩了一刀,再一掏,橫剖開豬腹清出肚;一柄屠刀也似巨斧,上敲下敲,一割一劃,一付豬骨取將出。 鋼叉一叉,「烤去!」屠刀在手指上一轉,「托!」的一聲釘在鑽上。旁邊自然有夥計接過,將乳豬擺上烤架轉著。更有人伺候著蜂蜜,一層層塗上。 香味四溢,叫人癡迷。烤好的乳豬回到鑽上。換過一把屠刀,縱劃幾刀不留痕,橫劃幾刀不著邊。重拍鑽板猛一喝,乳豬像似散開般變成一塊塊。只見每一塊大小相若,不偏不倚。圍觀眾人一聲爆喝,叫好聲不斷。 將屠刀釘回到鑽上,操著刀的師傅拱手還禮。但見他一頭光,好像該長在頭上的全跑到了嘴旁。一身橫肉粗粗壯壯,一點也不比肚上的肥肉差。赤著上半身,頂著大太陽。興昌隆能夠遠近馳名,十成有九成是靠他。靠那一手好刀法,也靠那烤得香的好乳豬。 「好呀!魯師傅。天下第一刀這名號,該由你當之無愧呀」 「哈哈,承讓承讓!只是叫洒家天下第一刀,不如叫個天下第一屠刀還比較名符其實,莫叫江湖上的兄弟們笑話了。」 「魯師傅呀!怎地你鋪上有兩把刀,又有兩塊鑽呀?這可不符你鋪子的招牌:「一刀解盡天下豬,遠近貴客遍江湖。」」 「哈哈,這位官人,你不怕吃了拉稀,洒家自然也不怕只用一把刀。左首這把專割生肉,右首這把專割熟肉。這可是為了您的肚子跟小店的招牌著想。」 「哈哈哈哈~」一時間哄笑聲不斷。 「嘿!魯師傅呀,怎地最近要吃你親手烤的豬都很不容易呀。」 「蒙提了,蒙提了,連洒家自個兒都不吃自個兒烤的豬。」猛力一拍身旁離他最近的夥計。「我這個徒弟呀,當真是青勝於皂,刀法、烤豬沒一樣不勝我。找好吃的得找他才行。」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笑聲跟謙讓聲。站在魯師傅身旁的夥計只是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魯師傅呀,接不接受不一樣的烤乳豬切法呀?」 「成~只要你說得出,洒家自然切得出。」 「那好,我要肥肉不包瘦肉,切上個百塊;瘦肉不含肥肉,也切上個百塊;烤好的脆皮不沾瘦肉也不沾肥肉,同樣切上個百塊。再來個半瘦半肥,也來百塊,半皮半肥同樣百塊,最後半瘦半皮我卻只要九十九塊。每塊大小要一樣,秤重要相同,味道要相似,我卻只要半隻豬就好。」 「哪廝鳥在跟洒家開玩笑!」「托!」屠刀又重重的釘在鑽上,魯師傅怒氣沖沖看著圍觀的人群。有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見到金髮碧眼的男子肩架著釣竿,提著一隻酒罈,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好傢伙!十多年不見行蹤,突然冒出來就專找洒家碴。」 走出鋪子,魯師傅望著找碴的傢伙走來。圍觀的群眾自然分開,見到這名金髮碧眼的男子避也不避,躲也不躲。而他身後的四個人更是相貌不凡、各有特色。不過個兒最大的女子卻是擔心地拉了拉那男子的衣袖。 突然一串擊掌聲。仔細一看,魯師傅一雙拳早接在那金髮男子手上。 「好傢伙,手上的功夫倒還記得留下。」 「忘了還得了。」 「哈哈哈哈~!」兩人相視大笑。至於站在後頭的四個人卻是一個比一個感到訝異,特別是剛剛那一輪交手,居然看不清他們出了幾拳,回了幾手…… 朝著四方一揖,魯師傅朗聲說著:「各位鄉親父老,這兄弟洒家可多年不曾見了,早早告退還多請見諒呀。」 「無妨無妨。」「有阿牛哥在就成了。」「打明兒再來見你的刀呀。」…… 「理會得,理會得。」魯師傅搭起金髮男子的肩頭,朝著鋪子裡走。交代著一邊的夥計:「阿牛,準備個一隻乳豬過來,洒家且招待個兄弟。」 「師傅,理會得。」 走進了鋪子內,掌櫃的親自迎上前。「魯師傅,這幾位是……?」 「洒家的兄弟,掌櫃的且將好酒好肉送上來。阿牛那我吩咐了只乳豬。」 「那好,」掌櫃的看了一下其它人,問著:「那其它人?」 「沒關係,沒關係,一起跟上。」魯師傅雙手胡亂搖著,掌櫃的也笑著續問:「那不知道師傅要在哪用?」 「進洒家的房子好了,做生意的地方就不妨礙了。」 「是,東西隨後到。」 「不妨礙你們做生意嗎?」 「傑克,你何時變得婆婆媽媽的。肉鑽那我早交給阿牛多時,只是偶爾上去露個兩手而已。這家店好生興旺,事事都得自個兒來,那還不累死洒家。」 「也是。」 兩人笑談著東南西北,倒是跟著的那四個,個個都在想這兩人到底過去是什麼關係?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4 本章字數:7829 穿過興昌隆的三層木造建築,出現的是一座大庭院。右首正是大廚房,往來端菜的夥計進進出出。肩並肩走著的兩人則是朝著左首耳房前進;後頭四個只是隨意晃了一眼,四周並無獨特之處。 只是來到了魯師傅的房前,除紅娘漫不經心地跟了進去外,其它人都站在房門前,不知如何踏入。見得房中座頭上剁著一把屠刀,東西雜亂無甚整理。最顯眼的莫過於房內每一樣物品都有明顯的刀痕,而正是這些刀痕阻下了介家兄弟與焉嫣的腳步。 但見這些刀痕有劈有砍、有撩有剁,內蘊十足霸氣。他們眼中彷彿浮現了一個絕世刀客輪迴流轉舞出各種絕妙刀招,渾如天成。刀氣能傷人、刀招能攝人,光看這些痕跡就令他們三人裹足不前。好像只要踏入房中一步,這些刀招將滾滾而來。 「你房間裡的佈置還真是特別呀。不怕哪天坐壞了椅子,躺塌了床?」傑克摸著椅子上砍入一半,將斷未斷的各個刀痕。魯師傅卻只是搓著自己的光頭笑著:「東家本也說要幫洒家換些新的。不過怕哪天酒性再發,又拿了屠刀胡亂砍一通,洒家倒是推了東家的好意。當真壞了再換就成了。反正少有人進洒家的房子,倒也不須顧啥門面。」 解開腳上的草鞋,坐定座頭。紅娘趕忙倒著茶水。傑克剛喝著半口茶,瞥眼見著了還站在門外的三人。「你們不進來做什麼?當門神也不是這樣堵在門口的。」 三人眼睛轉一轉。只見焉嫣首先晃了一晃身子,踏奇步,側身入門。一路閃身到座頭前,才脫了鞋入席坐定。介家兄弟則各展步法,移干轉坤,才吃力地繞到座頭旁。看著三人的模樣,除紅娘露出不解的神色外,其它兩人卻是淺淺笑著,當然笑容各有不同。 「傑克呀,你哪找來這三個行院幫閒啊?好好的路不走,卻要七晃八搖。」 杯子沾著口,卻沒動作的傑克只是吊起眼,想了想。「誰知道,教他們學走路的可不是我。」 「哈哈~」「哈哈~」一個光頭、一個醉鬼相視大笑。魯師傅又搓了搓他的腦袋。「不過這群小鬼頭算不錯的了。洒家要進到和他們現今同樣的境界,可花了三十多年的功夫。」這時也有三兩個夥計整治一桌好菜、旋了一壺好酒上將來。兩人輪替把盞勸酒。 一聽鬆了口風,焉嫣立刻打蛇隨棍上,笑盈盈地說著:「不知前輩大名,又可否點撥點撥晚輩呢。」 「瞧你這副甜樣,」魯師傅仰頭大笑。「洒家姓魯,單諱個仲字。也別前胸後輩的亂喚,嘴甜點的就喚聲大哥。」 「魯大哥~」焉嫣妮聲叫著,只聽得魯仲哈哈大笑。一旁傑克卻也笑著:「羞不羞呀,幾歲的人了,這妮子作你孫女都綽綽有餘呢。」手裡也只顧著讓紅娘斟滿已空的酒杯,一口下肚。 對著傑克的言語,魯仲也不甚為意,兀自笑著說:「好,好,這聲大哥叫得這麼甜,也不能不說些東西予你知了。妹子使啥兵刃,卻好拿出來瞧瞧。」 玉手輕按腰帶,朝著無人處猛一抽,聽「錚!」的一聲,只見寒氣森森,迫迫逼人。焉嫣笑著將軟劍雙手遞上前,魯仲接過軟劍,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好劍,好劍,」隨即歎息。「可惜,可惜。」 「大哥可惜什麼?」焉嫣不解地睜大她那圓圓的眼珠問著。魯仲只是一笑:「劍是好劍,由名家鍛造,百焠百煉,極符合妹子身手習性。以之學劍,無往不利。可惜遇上兵器障。」 「兵器障?」焉嫣心中的疑惑只有更多,沒有減少。雙指拈住劍尖,硬是打了三個圈。手一放,劍刃隨即恢復原狀。看著有趣的魯仲繼續講著:「看妹子所存的疑惑、苦思的程度,這番兵器障是近期碰上的。不知近日是何機緣,而生此障孽?」 想了好一會兒,焉嫣才說出幾日前南月湖旁觀月一事,自此內心總存有一疑惑而不得解。魯仲一聽,笑罵只顧著吃酒的傑克。「你這廝賊猢猻。只顧扯著風哄小孩,沒的說些五四三做啥。」 「我……」魯仲一把將酒壺砸向傑克,「吃你的酒,吃你的酒。」接下酒壺的人倒是不以為意,又替自己斟了滿滿的一杯。 將手中軟劍遞回,魯仲喝乾了杯中物,再由得焉嫣斟滿。「兵為凡物、為死物,人卻非同兵器。若是一昧屈就於兵刃,則以物之極限制住人之極,境展即停頓不前或極為遲緩。以劍養人確為一良方、一速法,但卻更易遇上兵器障。這也是焉家雖為流傳已久的武林四大名家之一,卻鮮少有傲視群雄的大宗師出現。加之名聲愈盛,陋習愈多,遲早走進死胡同。」 此言一出,倒是嚇了焉嫣一跳。她仍未報出自家名號,魯仲是從何得知?想開口詢問,但說話的人卻是自顧自的說著:「要脫離此兵器障卻也不難,捨兵棄兵忘兵,從而進無兵之境界。」說罷,又搓了搓自己的光頭。「雖是這麼說,倒也不是叫人不要使刀用劍。而是俯拾皆為劍,萬物皆為刀。拿起一根稻草,一柄寶刃,都能發揮出十成十的功力,此即為劍聖至境。」 略停,喝了一口酒潤潤喉。不待焉嫣細想,魯仲又開口說著:「不過兩個同樣修為的互鬥,當然還是拿著寶刃的人比較有利。兵者手足之延伸,有一雙比較硬的拳頭,打架當然贏面比較大。摁是堅持著什麼鳥『無劍勝有劍』的狗屁,自以為合乎天道的只是白呆,瞧洒家一耳刮子把他打下凡間。棄我執的境界,如草迎風,重視『善用』,而非『有無』,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一番話說完,焉嫣聽得是糊里糊塗,連介家兄弟都若有所思。不過魯仲只是喝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什麼,打斷了腦筋一片混亂,想要提問的三人。看向喝酒吃菜的傑克。「說到劍聖跟什麼刀不刀、劍不劍的,洒家的刀呢?傑克。」 「刀?」放下了剛沾上唇的酒杯,傑克認真地想了一想、努力地想了一想。魯仲看了笑罵著:「你這廝鳥猢猻拿了洒家的絕天刀,並著蘭美人的天絕劍,在外頭闖下好大名號。卻是把洒家同蘭美人一齊腰斬了,喚作啥的劍聖天劍絕刀。洒家同蘭美人鬥了十多場,不分勝敗,雖說敗給你這個無毛小子,你這廝鳥卻將洒家排在下首,又有啥鬼主意。」 「哦!刀喔,丟了。況且你不覺得劍聖天劍絕刀念起來比較順嗎?叫做絕天刀天絕劍劍聖,又或是劍聖絕天刀天絕劍的,你不覺得拗口嗎?又不是繞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屁的。」 「丟了!真像是你會做的事情。罷了,罷了!」魯仲輕搖著他的光頭。「可惜了那把刀。倒是蠻懷念裡頭那個渾帳的。」 好像一堆很熟悉的名號?介涼開始在心中回想著。嘴裡很順口的念出一句順口溜:「聖中聖,劍天絕;邪中邪,刀……絕……天……」連忙抬頭瞪大了眼,看向坐在面前的光頭漢子。十多年前席捲東南武林的天下第一邪也正是喚作魯仲!而劍聖天劍絕刀是揚名外地的七武士之一,雖然這名號在東南不響亮,卻也是家里長輩提醒需要注意的一號人物。 「哦~還有人記得那句順口溜,洒家還以為江湖早忘了有過這一檔子事。」魯仲一口飲下杯中酒。介涼卻是訝異著說:「傳聞十多年前正邪兩大高手在天門靖山上一役未果,從此下落不明。前輩當真是天下第一邪,絕天刀魯仲!」 「傳聞!傳聞!」魯仲哈哈一笑。「洒家好手好腳在你面前,你卻要去相信傳聞,笑話!」 「大哥真的是昔日的天下第一邪嗎?為什麼?」一旁焉嫣不解地問著。 「為什麼?」魯仲舉起杯子任由焉嫣斟酒,喝了一口、想了一會兒。「哦~想起來了。老早前蘭美人手中一把天絕劍,犯了洒家絕天刀名諱。硬是要她改去,她偏不改。後來一些自命為名門正派的猢猻瞧著她有些標緻,便拱她作武林第一俠女。洒家火氣伴著酒氣升,連屠了一十一個村莊,自號為天下第一邪。有些正牌的邪魔歪道不快當洒家這天下第一邪的名號,被亂殺了一陣之後,倒也沒什麼人膽敢反對。加之絕天刀刀性猖狂,洒家又自號邪人,行事愈走極端。想想那時還真是狗屁不通呀。」魯仲苦笑著搖搖頭。 「狗屁不通,哈哈哈。」傑克輕輕笑著,高舉著杯中物,仰頭敬天。「人不輕狂枉少年,狗屁不通的事情是得趁著年輕做。」 「沒的教壞小孩子!做到無法挽回,可就什麼都來不及了!好歹懂個節制。」 「哈哈,也是。」兩人笑著相敬勸酒。一旁的紅娘趕忙著替兩人斟滿見底的酒杯。 看著傑克與魯仲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樣,突然間兩大武林世家的傳人都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在他們身後了。假如問說傑克有什麼特質吸引著他們,那勢必這四個字:「反璞歸真」。舊日武林耆老有幾多人能在成名之後,仍真心開懷笑著。大多是一副好像臉愈臭,功力愈高的模樣。 不過心裡頭還是疑問多過已知,正想開口發問時,思緒被外頭鬧哄哄的聲音給打斷了。不過眼前的這兩位「前輩」可不怎麼在乎,兀自交談著。 「對了,都忘了問你是因著啥事來找洒家?」 「都十九年了,別說你把事情都忘了一乾二淨的。」 「是啦~時間都過這麼久了。」 「碰!」被踢開的房門散成碎片,落在各處地上。也是這麼一個聲響,讓房間裡的人齊轉頭看向門口處。只見兩人威風凜凜,擺出不可一世的姿態站在房門口,身上各自掛著九十七與九十三的武者令。外頭的庭院更是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人群中穿出一人,背上一對雌雄寶劍。他有著粗曠的豪邁感,卻又能從那簡潔穿著與眼神中察覺到一絲縝密。他同樣站在房門口,掃視了內裡一眼,先是拱手作揖。「在座的各位,敝人如有冒犯,還請見諒。這一回只為解決長兄、小弟與三百一十七條人命的怨仇,惜名劍山莊不材,唯有邀及江湖同道,共討敵仇。還望無干係者,潔身自愛。」 「名劍山莊?」看著紅娘又是急忙忙挺著劍擋在前面,魯仲努力回想著:「聽說這陣子傳的名劍山莊血案,犯事者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地人,──」將視線移向喝著酒的傑克。「──慣長的兵器是天蠶絞絲銅釣竿,還提著魚簍並著一十三斤玄鐵酒罈扮做漁人的模樣。身後跟了二男二女,面貌奇特、功法異常。傑克,怎地跟你這廝如此相像?」 「不就是我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會意的仰頭大笑,直把其它人氣得七竅生煙。傑克還提起了一旁的釣竿與酒罈。「天蠶絞絲銅釣竿、一十三斤玄鐵酒罈,這兩樣東西真有那麼好,早拿去當店換酒吃了。謠言就是喜歡閒扯淡。」 聽得一聲擂炮響,直轟破房子土牆。四周魚貫竄進持刃打手,準備一舉擒下目標。可惜他們錯估了內裡各人修為,介家兩兄弟第一時間迎上兩名蒙頭打手。八卦掌上下翻滾,勾倒一個又一個入侵者。焉嫣取過自己的飛煙劍,只見劍走輕靈、綿密不絕。紅娘也是摸著什麼丟什麼,另一手忙著抽劍出鞘,迎上攻來的每一名敵手。 「不要做傻事,要命的還不快走!房裡的另外兩人你們是抵不住的!」介啟暫時架開一刀一錘,不忍再次見到血泊成湖的畫面而大喊著。「走!還不快走!」 「啊!傑克跑掉了。」焉嫣很順口的接著話。聽得是讓其它人為之一愣,各白捱了不少拳。 眾人連忙轉頭一看,只見傑克拿著釣竿酒罈,被魯仲像是提小雞般提著走。跳過了矮牆,直出回安鎮的大街。石二莊主瞪了留待原地的四人一眼,便領著人搶出門外,務要截下逃跑的兩人。 一群強人似的武林豪客經興昌隆廳搶出門外,又或是跟上逃跑者的腳步、跳出矮牆。留下幾個無辜捱上幾拳,軟在原地的人。介涼走了過去,檢視著各人的傷口。「真是對不起,給諸位惹了這麼些亂子。」後頭跟著介啟與焉嫣。至於紅娘也搶了出門,追著傑克的腳步。 「無妨,無妨。」一名頗具氣度的老漢搖著雙手。介啟與焉嫣也想幫著其它人,一干夥計卻不甚領情。旁邊原是掌櫃的開口說著:「東家,怎地魯師傅會結交這等人……」 打斷了掌櫃的話語,老漢指著外頭:「莫說這些了。還是到外頭瞧瞧,事情還沒了結呢。」 一眾人互相攙扶著,行到外頭。經過興昌隆大廳時,只見得桌椅凌凌亂亂、豎七橫八。走到店外的街口,傑克、魯仲兩人卻是當著十字岔口傲立,無視於四面的人群。 看到走出興昌隆的人,魯仲只是一揖。「東家,承蒙您照顧了十四冬,看來到洒家該走的時候了。阿牛一身技巧沒學透個十成也有個九成九,靠著往來饕客口耳相傳,興昌隆的生意仍看大好。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逢,且受洒家一拜。」說罷,便即拜倒在地,視團團圍住的數百柄刀兵如無物。 圍住的人群中有一人持刀上前大罵:「賊禿,這會兒沒你的事,少插手!」 被圍住的兩人卻不太在意外頭的大吼大鬧。傑克只是掃視著一張張臉孔,語帶不屑。「要打便打,把我扯出來做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在裡頭打壞了東西洒家可過意不去,更別提硬要東家處理一兩百具屍體。真這樣胡搞,興昌隆還有人敢上門嗎?」魯仲搓著光頭哈哈一笑。 驅步向前的石二莊主拱手抱拳。「閣下何許人?這裡只論私仇,不願傷及無辜。」 抽出臨走時插在腰帶上的屠刀,魯仲狂傲的笑著。「昔日洒家以刀名作渾號。刀已不在,手只這麼一把屠刀,便喚洒家作屠豬刀魯仲吧!」 「那我怎麼辦?」傑克飲了一口酒,封住壇口。「難不成叫我劍聖爛釣竿、破酒罈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又是仰頭狂笑。只見人群中奔出兩人,各自撲向傑克與魯仲。 笑聲何時止的無人清楚,只有看到傑克已經摘下了一顆人頭。那具無頭的身體還兀自前奔了幾步,才撲倒在地。另一邊卻是刀影飛錯、紅雨遍灑,直將撲來的人雙手削成白骨。立住的人呼天搶地,血是涔涔流,手骨就垂在身旁,彷彿自一出生他便長成這副德性。不過叫聲也一下子就沒了,傑克擲出手中的頭顱,砸爛了那顆鬼叫的腦袋。 「真是的,要殺也殺的徹底一點。興趣真是不好。」貴為劍聖的男人抱怨著,另一人卻只是搓著自己的大光頭。「殺豬殺習慣,洒家都快要忘記怎麼殺人了。下回改,下回改。」 「噬骨刀!」人群中有識者見著了那手削肉露骨的刀法,大喊了一聲。其它人也陸陸續續想起十多年前隱沒,擁有同樣技巧的武林怪客。石二莊主見狀,勉強阻下了眾人的騷動。「莫非閣下是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邪,絕天刀魯仲!」 「是又怎地?不是又怎地?」魯仲哈哈笑著,卻在無形中暗示認了這天下第一邪的身份,並隱隱以之為自滿。石二莊主剛想答話,卻壓不下騷動的眾人,只聽有人大喊:「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莫要逃了這廝賊孽!」一眾人撲殺而上。 見得魯仲右手屠刀如潑風批麻,不停削著每一寸著刀口的肉。另一邊傑克手段絲毫不比魯仲溫和,左手只是護住了酒罈,右手釣竿卻比一般的巨斧金刃還要犀利。每過一人,必定留下透骨血痕。 一場光天化日之下的單方面殺戮於是展開。站在街心的兩人並不移動雙腿,只要有人近身,勢必無法全身而退!這只看得圍觀的人肝膽俱裂,簡直無法想像那一塊塊的鮮紅事物湊起來會是一個人類。 漸漸的,沒人敢繼續衝上前了。所有人都只是站在傑克釣竿之外的範圍,面面相覷。街心兩人的腳下如同一片血海,白骨碎肉隨處可見。四周圍還剩餘的閒雜人等,除了跟在傑克身後的那四人外,其餘沒躲開的大多是嚇傻在當場,無法動彈。 「怎麼了?」舔了舔鮮紅的上唇,傑克淺淺笑著。「還不繼續上嗎?我可還活得好好的。」 石二莊主雙手負後,卻無初始般的氣定神閒。咬著牙根凝視眼前兩個煞星,緩緩抽出背上雄劍。但見星芒一點閃遍刃身,看得魯仲心中暗讚好一柄寶劍。不過傑克卻只以鼻子哼笑兩聲。 「石二便以因火劍討教!」說罷,鼓足了精神踏步向前。手中因火劍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直刺。卻被釣竿竿梢一擊鞭中刃面,直打得氣勢消減了一大半。 防著襲來的竿梢,石二莊主退開一步格擋,竿梢卻不硬接刃鋒,變化個方向再次直襲。見得一竿一劍有攻有守。可惜因火劍每要往前,必被鞭中刃面,逼退數步;每要格擋,釣竿卻總能變換角度方向,朝著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入。只見一人手忙腳亂東格西架,另一人卻蹲在地上,無聊地耍弄著釣竿。 蹲著的劍聖打了個大哈欠。只聽一聲虎吼,石二挺著寶劍,不管鞭向自己的釣竿,硬闖向傑克身邊。 手腕略轉,竿梢著地。覷準了空隙破綻,傑克使一巧勁令釣竿彈向因火劍。聽得「鏘!」的聲響,因火劍斷成兩截脫手而出。眾皆愕然,只知道看著因火劍發出鏗鏘聲響掉回地面。傑克更不答話,手中釣竿只在虛空畫出一圈,掃向石二莊主。 其勢淒厲,擋無可擋。石二莊主下腰一滾,連忙滾出傑克釣竿的範圍,身上也沾滿了不少血跡,狼狽不堪。 「真浪費了一柄好劍。」魯仲一旁不負責任地評論著。傑克卻不甚為意,只是笑著。 看著躺在血泊中的斷劍,石二莊主內心百感交集。回望家中掌事者,皆以目示意離去。傑克只是丟下了手中的釣竿,開了酒罈的封口喝著,沒有上前廝殺的意思。無奈下只得喊一聲退,這兩個魔頭非今日可解決! 「你不追嗎?」魯仲用衣袖擦著手中的屠刀。吞下一大口酒的傑克只是回頭朝著紅娘的方向走。「我追他們做什麼?」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5 本章字數:8297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三舟六人行在湄子江上。魯仲站在船尾搖著櫓,行在最前頭,口裡是吟詠著古人創作。而小船的主人──焉嫣則是坐在船頭,輕敲船舷應和著節拍。 另一條小舟上,釣著魚的男人微微頂起斗笠,笑看著搖櫓的大老粗。「什麼時候也會附庸風雅,吟上個兩句呀。」 「哈哈,你跟蘭美人沒事都會來個兩句。洒家這些年裡無所是事,除了殺豬,就是待在房裡吃酒。也托人胡亂買了幾本書,記上個幾首對脾胃的。老來才知刀外別有天空,未晚,未晚。」 仰頭灌下一大口黃湯,傑克將酒罈隔江拋過。魯仲同樣也是仰頭喝酒。兩人趁著酒意各自嘶喊些怪腔怪調的句子。 第三艘船上的兩個兄弟仍是無言地跟著。他們欣賞,也羨慕傑克與魯仲的生活態度,甚至起了倣傚的念頭,但卻無法接受這兩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為什麼這種看似對立的性格會同時存在於一個人身上?無法理解,無法理解。不過倒有件事是很清楚的了,那就是「千萬不要惹火他們」。 離開回安鎮已是第三天的時分。要往哪裡去,帶頭的兩個人都沒有講,只是順著河流走。乘著杲日初升,清風徐來的涼晨,三條舟又行了數十里,不覺腹中已饑,日掛當頭。看見前面一間靠江客店,望竿上挑出個酒旗兒,傑克已指使著紅娘往岸上行。 「夥計,有酒菜麼?」一進到店裡,焉嫣首先開口問著。店內唯一的夥計遲遲才迎上來,答了一禮。「今日早起有些肉,都被近村人家買了去,辦著好大的喜宴。店裡剩小的一個,也只剩一甕酒,並無下飯。」 「也罷,」跟著進來的魯仲晃了一眼店內。「先借個五升米來做飯,有酒便篩上來。」 「稍待。」招呼了一聲,夥計便進到內裡取出米來予紅娘,就淘了,做起一鍋飯。其它人也各自忙著事,傑克與魯仲倒是坐到了桌邊,抱怨著沒有下酒菜。這時店門口剛好走進來一位白衣勝雪的窈窕美女。只見她不施脂粉臉如紅玉,金釵斜插掩映烏雲,又是一個美人。不過最吸引傑克目光的,還是她手上提著的兩隻雉雞。 白衣美人恰巧聽見了傑克的抱怨,只是笑盈盈地提起手中的雉雞。「不嫌棄的話,就一同做了下飯吧。」 無節操的肚皮怎麼容許主子搖頭,傑克當然是點頭如搗蒜,什麼都不問的連忙稱好。白衣美人就笑著走進內裡,由紅娘與焉嫣幫著,炊起兩隻雉雞來。至於兩個不良前輩,則是互相勸酒,閒話家常。 沒一會兒功夫,一夥人整治好一桌菜。大家也沒多客氣,挾菜撕雞扒起飯來。席間,剛到的白衣美人則是櫻口微開,斯文地吃著;焉嫣動作雖是不顯眼,但速度可不慢;而紅娘嘛,她的吃相可不會比介啟好多少。 至於介家兄弟,看著席上人比花嬌,搞得是自己眼花撩亂,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不過察覺到兄弟倆視線的白衣美人只是淺淺一笑,絲毫不在意。倒是兩個不解風情的老前輩,菜色比美色對胃,酒香比體香使人醉,也沒把多少心思擺在活人身上。 只是隨意吃個幾口,傑克便杵在桌上喝著酒,眼睛則是遠眺窗外的白雲。當桌上可以下肚的全都掃空後,白衣女子才起身叉手道了個萬福。「奴家賤名穆海茵,不知諸位大俠尊姓大名。」 「原來是穆姊姊,」焉嫣同樣道個萬福。「小妹焉嫣。久聞姊姊美貌,今日得見卻是勝於傳聞呀。」穆海茵卻是半掩著臉輕輕笑著,口中只是謙讓。 聽清楚「穆海茵」三個字,介涼立刻想起江湖上盛傳的十大美人中,排行第二的脂玉嬌娃正是喚作這個名姓。原來如此,難怪排行第三的焉嫣坐在她旁邊都顯得略輸一籌。 凝神一看兩人,卻是各有各的嬌,各有各的美。纖細的焉嫣不脫一分稚氣,但成熟的穆海茵卻多了一分艷麗。不過坐在傑克身邊嘴角點著一顆美人痣,臉上帶了幾粒飯粒的紅娘相比之下,卻是一點也不輸旁邊排行有數的兩個美人……雖然說體型大了點,可是怎麼從沒聽過她的消息? 「小……小弟……介啟!」 旁邊介啟慌慌張張的起身拱拳施禮,敲得凳子、桌子無一不響,這才引回介涼的注意力。意識到穆海茵那足以勾人的視線,介涼略一欠身。「小弟介涼。」 「介啟、介涼,兩位與介家前輩介向田的關係是……」 「正是家父。」 捧起桌上酒壺,為介涼、介啟斟個滿杯。「原來是介家後人。昔日多承介伯伯的幫助,今日還敬涼弟弟、啟弟弟一盞。」盈盈地舉杯淺啜。又替魯仲、傑克兩人把盞。「還不知兩位哥哥大名?」 「洒家魯仲。」豪氣地一口飲下杯中村醪,穆海茵也是略為沾口。但一旁的傑克仍是直勾勾地望著天,悶不吭聲。一行人面面相覷,不知傑克擺架子的用意是什麼。但魯仲卻無甚在意,逕自倒滿酒喝著。「這廝,又睡著了吧。」 「呼嚕~」 這一招睜眼睡覺的功力真可是不同凡響,沒人察覺,也沒人學得來。穆海茵雙手半懸著一杯淺酒,不知如何是好。只見魯仲放下酒杯,猛地一喝!直喝得草屋片瓦搖搖晃晃,其它人則是都摀住了耳朵,而睡著的男人也跌坐到地上。 勉強穩住手中酒杯的穆海茵略顯尷尬地笑著:「魯大哥這一聲獅子吼當真是功力十足。」 「獅子吼?」抱著嗡嗡叫的腦袋,傑克不滿地抱怨:「我看只是大嗓門加上中氣十足而已。作什麼啦!」 「問你話哩。」魯仲兀自喝了口酒。「況且蘭美人還沒找著,你打算在這睡一輩子嗎?」 「啊~也是。」傑克打了個大哈欠,伸了個懶腰。「喂,紅娘,走了。」便提著酒罈、釣竿往外頭走,魯仲也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至於飯錢,當然是由小輩們費鈔。不過這一回卻是由穆海茵丟了幾枚銅錢給夥計,不待與其它人爭執,便急忙忙跟上傑克的腳步。路上更是纏著傑克有一句沒一句的,一點也不為之前所吃的閉門羹感到不悅。 江上仍是行著三艘船,但最小的小舟上卻擠了三個人。紅娘仍舊操著槳,穆海茵卻沾在傑克身邊。一路上伴著釣魚的男人詠賦答歌,挨挨碰碰。看得很多人心中都不是滋味。不過身為當事人之一,雖是簡單的應和,倒也樂在其中。 不覺間卻錯過了宿頭,直在月下又行了數里。見著前頭點點燈火,閃著一座莊院。莊後重重疊疊,依山而立。介涼將船搖向前,貼近了焉嫣一船。兩船再齊往傑克處貼近。焉嫣妮聲開口:「傑克,涼哥說夜了,權在前頭莊院借宿一宵,好麼?」 點了點頭,紅娘也會意著劃起槳,三船齊朝向江邊的莊院靠近。 將船拉上了岸,七人來到莊前。卻見數十莊家忙進忙出,搬東搬西。介涼與莊客一揖,見得一人不耐煩地上前。「客人,日晚來我莊上作甚的?」 「一行人趕不上宿頭,欲借貴莊投宿一宵,打明兒早便行。」介涼恭敬地應著。只見對方手腦並搖。「不成,不成,我莊上今夜有事,歇不得。」 考慮到幾個女流,介涼再三請托,卻是和那莊客糾纏不休。莊內走出一個老人,見到一群人相貌不凡,杵著一條拄杖上前。「各位客人來到鄙莊何事?」 「一行人錯過宿頭,還望借貴莊投宿一宵。若有叨擾,明兒還奉上些許房錢。」 「不用,不用,」老人搖著頭。「誰人頂著房子走,胡亂歇個一宿倒也無妨。」便領著一群人往莊內走。「只是夜裡如聽見熱鬧,不可出來窺視。」 好奇的焉嫣首先跟上了問:「為什麼?」一群人經過莊內庭院時,見到一座七星壇,符菉、木劍一應俱全。老人歎了口氣。「夜裡,正準備收妖呢。」 收妖?相同的疑問出現在眾人心裡。不過話都還來不及問出口,堂內卻走出個醉醺醺的帶冠道人,口裡兀自吆喝著小調:「仗劍行俠一世人,不食人間煙火塵。呼風喚雨鎮東西,卻──」瞥眼一見剛進莊的幾人,道人臉色一變。「──哎呀,有古怪。貧道要拉屎。」肚子一抱便往著內裡逃。 只見釣竿一送一收,逃不及的道士已被傑克釣到面前來。「哈囉,好久不見了,喬老。見到老朋友就壞肚子,這習慣不改不行喔。」 「哎呦,我爹我娘我個老祖宗,見到你沒一次好事情。您便饒了小的吧。」猥瑣的道士求起饒來更顯其鼠膽。旁邊魯仲一把抓住了道士的後腦袋搓了搓。「這點面子也不賣給洒家,太不給臉了吧。」 「哎呦,魯爺,話不能這樣講,這會兒才見到您呢。知道您老在,貧道哪敢胡亂來。」 站在後頭老人見到兩邊互相認識的模樣,卻是擔心起今晚的事情:「不知喬真人今個兒夜裡還起不起壇?」 一手勾著喬道士脖子,傑克回頭笑著:「放心好了,老丈。我們喬真人收妖伏魔的本事,我打一百個包票沒問題。今晚管他什麼妖魔鬼怪,還不手到擒來,天大的事有他頂著。且把好酒好肉端出來,我且做個護法包你放心。」 見著傑克肯定的語氣,老人只有更添擔憂。卻只能無奈地問著:「那不知幾位客人要在哪用餐。忌不忌葷腥?」 搓著自己的大光頭,魯仲大笑。「不忌不忌。酒不怕烈,肉不怕味。」傑克也笑著說:「就在壇邊設張席就好。酒大缸的儘管扛過來,愈醉愈有力呀。就坐到天明,看有什麼妖魔膽敢出現在我們喬真人面前。」 聽著這般自信,老人只有吩咐著莊客準備酒菜席次。其餘人似乎也沒什麼選擇,只能跟著兩個……不,現在應該算三個不良前輩了。不過也沒搭理傑克勾著一個人,穆海茵還是捱在傑克身旁妮聲撒嬌。 席上一個光頭、一個老道跟一個應該是劍聖的男人大碗酒、大塊肉,講得是口沫橫飛、酒水亂灑。雖然說留著小鬍子的老道人因著眼前兩個天命剋星,而手腳放不開、話頭說不白。不過一雙賊眼咕嚕轉地盯在三個美人兒身上,口水嚥了好幾咽,一臉饞樣卻是毫無保留。 至於其它人真的很難插入三個醉鬼的交談中。倒是穆海茵慇勤地替三人斟著酒,眼中秋波不停地朝著傑克亂送。 其餘莊客則盡數躲進了屋內。 痛飲下一大碗老酒,魯仲嗝出酒氣。「喬五,十數年了也沒見你來興昌隆吃洒家的烤乳豬,原來是在幹這等收妖的勾當。這一回又是要收什麼妖呀?」 「回魯爺的話,聽這莊上太公說,他獨女犯了狐妖,眼下沒幾天好活。特令小道布下天羅地網,便是要來收這狐妖。卻是等了幾天都見不著。正胡亂吃著酒呢,您老人家就到了。」 「狐妖?」魯仲哈哈一笑。「莫不是羊癲癇你這廝當成犯狐妖。」 「小道也不省得。」喬道人縮著頭回話。一旁的傑克卻打著笑說:「羊癲癇?那晚上莫名其妙飛來一朵白雲又算什麼?」 眾人齊抬頭一看,只見一匹全身白毛帶著兩條金尾的狐狸凌空而降。體型和馬一樣大,炯炯的雙目放出火也似的光芒,端是妖氣異常、凶氣鼎旺。功力較弱的如紅娘等,站得接近些便覺得呼吸困難、壓迫感十足。 這可嚇得喬道人連滾帶爬來到七星壇前,卻是什麼都拿不穩。除了傑克、魯仲仍是帶著醉意混笑意看著狐妖外,其餘人都起身警戒著,準備有多遠跑多遠。 張口一擊,噴射式的白光將七星壇砸個稀爛。跌到一旁的喬道人只是發抖搖著手中鈴鐺。狐妖裂嘴嗤笑。「這等道行也敢出頭,擺明著找死嘛。」移目看向席上,「嘿嘿嘿,練家子,男的肉帶勁,女的肉水嫩,都是上等好料。」直看得起身的人都退了一步、冒著冷汗。 「怎……怎麼辦,這廝道行比我想像的還要高。」喬道人爬到傑克身邊戰戰兢兢的說著。半醉半醒的劍聖也不多管站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白毛狐妖,打了一個酒嗝後才笑著說:「拳頭可打不贏妖,我幫不上忙呀。你不是很會降乩嗎?請個神下來幫手如何?」 「降乩。」聽到這字眼的狐妖吐出一口攝人寒氣,露出鄙視的眼光。只見喬道人起身捏訣,口裡喃喃唸咒,右腳不斷蹬地。卻是蹬了一次又一次,什麼反應都沒有。看得狐妖仰頭狂嘯,四下遍野迴盪著陰森凶氣。「這等雜毛也要來收我!就先吃了你開腸胃!」吼一聲,便一步步向著傑克的方向邁進。 愈發緊張的喬道人更是點頭猛踏地,三催四請。玄天上帝、玉皇大帝、托塔天王、齊天大聖、那吒三太子、東海龍王、土地公、地基主、牛頭馬面、千里眼順風耳、媽祖、月下老人……天上諸君名號全念過了一回,卻都是不靈不應。 「唉~」傑克輕歎一聲後轉笑臉。「我來幫你一把吧。」說罷便提起自己的酒罈。像是知道傑克打算做些什麼,喬道人是一邊退後、一邊搖頭,嘴裡只顧得拚命說不。後頭狐妖正張起大口撲向前,傑克也同時把酒罈砸向喬道人的頭上。 一條紅絲破開腦袋,滿臉酒水。只見喬道人正步法一踏,兩手一拱擺出個門戶,口裡喝道:「二郎神君現金身!」神氣非凡,風雲變色。連撲上前的狐妖都止了腳步,被眼前的神氣給鎮攝住了。 「誰人喚我下凡來!」喬道人雙眼神光一放!看到了站在眼前的傑克,臉色一緩。「哦,是你喔,子爵的孩子。」 「你知道?」傑克眼一瞇,看著已非喬道人的喬道人。憑依喬道人肉身的二郎神豪氣地笑了一笑。「前些時候子爵並著四大家族直鬧進二十二軍區中央,南天門內消息也算靈通,當然是稍微調查了一下。」面目雖是猥瑣,但不凡的氣度卻掩過些許的瑕疵。 被冷落到一旁的狐妖正盤算著利害,眼前人類的大小還不是一口一個。見到一人一神兀自笑談,覷準空隙便撕撲向前!突然神氣一放,黑夜中光芒頻閃,二郎神手一揚便將如猛虎之勢的狐妖掃到一旁。「哪來的妖孽!」 「就是要請你來收這傢伙的。」傑克轉頭看向還倒在一旁,頭昏腦脹的狐妖。二郎神大感訝異。「這種程度的小妖你會抵擋不住?」 「我可是以人為基礎的三次元生命體呀,根本無法以赤手空拳對不同次元基礎的靈質生物。嘰哩咕嚕的咒語我又懶得記。」傑克簡單的笑了一笑。站在一旁笑笑不語的魯仲突然驚呼一聲:「啊!要跑掉了。」 齊看向轉身準備逃跑的狐妖,身形左右飛閃,打算擺脫一行人的追蹤,逃竄離去。只見二郎神立個前弓後箭,劍指點額。「看我的天眼迫擊炮!」各朝著不同的方向施展十數回法力。 後頭一時間看得眼花撩亂的焉嫣好奇地問著:「打中了麼?」傑克與魯仲卻是低頭看著攤在地上的狐妖。「看樣子全都中了……」 瀟瀟灑灑的走向前,將狐妖收入掌心。「老君這陣子煉丹爐挺空閒的,便把你抓上去煉他一煉。」回到傑克身邊後,二郎神輕輕笑著。「好了。平常降乩只是分出我一點元神,這回可是金身下凡。待太久,對這個身體可不太好,也難為他有如此道行了。上頭我還在跟王母娘娘並著牛郎、織女打網絡麻將呢。突然被請下凡,耽擱了些時間,想來娘娘也等得不耐煩了吧。這傢伙──」舉了手中被封住的狐妖。「──我會先令嘯天犬顧著,有空再送給老君吧。」 「沒問題吧。」傑克笑著,二郎神卻是一擺手。「我辦事,你放心啦。」姿勢一擺,正步法一踏。「退駕!」神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異常的天象也恢復原狀。只見退了駕的喬道人軟倒在一旁。 四周圍有比較大膽的莊客見外頭似乎平靜許多,紛紛探了頭出來觀望,甚至三三兩兩結伴圍著莊上太公來到被毀的七星壇旁。「喬真人怎地倒在地上?」太公探問著。 還來不及回答,後頭已有莊客大呼大叫:「爺,爺,小姐醒轉過來了!」太公一聽連忙杵著拄杖陪著三五莊客進到內裡。傑克則是笑著委請幾位莊客扛起喬道人到內裡休息,自個兒又坐回到席上飲酒。魯仲也是回座,陪著把盞吃酒。 過不了多久,太公又來到庭院席邊。「還多謝了幾位客人收伏了妖魔,救回小女……」傑克卻阻下太公的話。「先別謝的太快,事情還都是喬老做到的,跟我們可沒什麼關係。他是虛耗了精神,才不支倒地的。不信的話,問問站在一旁的小朋友,他們可從頭看到尾。」轉頭問著還站在一旁的幾個人。「對不對呀?」 傑克又喝了一聲大家才回過神,連忙點頭稱是。只有穆海茵最先恢復精神,盈盈來到傑克身邊。「可惜我們卻損了一罈美酒,不知太公能否幫得上手。」 「一罈美酒只是小事,我便吩咐莊家去。」 「等會兒,」傑克又喚停了太公,笑著指指面前只見空盤不見肉的桌子。「能不能再來蕩些燒酒上來,最好還能有些下酒的好菜。」 「曉得了,曉得了,」太公笑呵呵地說著:「今日小女保得平安最重要,便重開一席宴請貴客。呵呵呵。」 是夜,對某人來說又是個不醉不歸的局面。 隔日,傑克直睡到日正當中才醒來。眼睛才一張,就看到穆海茵坐在床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其它人呢?」 「介家兄弟打一大早,就在庭院打樁,練著八卦掌呢。魯大哥則待在廚房點撥著莊上的大小伙頭。兩個小妹妹則在外頭說些親密話呢。」 「那你又在做什麼?」 「坐在床邊看著你囉。」穆海茵露骨地表達出自己很理所當然的愛慕之情,卻在一邊觀察眼前男人的表情。只是很讓人意外的,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願意聽這一句話而死,眼前的卻像是不太在乎。 不管對方所給的答案是不是正確的,傑克下了床問著不相干的事情。「喬老呢?」 「還下不了床呢。」 在穆海茵的帶領下,傑克來到喬道人的房間。只見喬老道頹喪地躺在床上,口裡不停呻吟。一見到傑克進來,更是哎呦一聲。「我的老祖宗呀,可被你害慘了。金身降乩哪是能隨便用的法術呀。」 「不用打不贏嘛。」傑克拉了張凳子坐下,雙腿盤在凳子上看著躺在床上的老道。「對了,你這陣子有沒有事?結個伴走走。」 「哎呦~不管貧道要跟不跟,也得先能下床再說吧。」 「也是,也是。」傑克嘻嘻笑著。 正文 第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5 本章字數:8082 打個大哈欠,劍聖走入遍灑陽光的庭院。提著昨兒夜裡新得到的酒罈,裡頭裝的是莊上太公釀了十多年,一等一的女兒紅。真不愧是十多年的香醇老酒,只一口,就讓酒醒不少的男人又醉到無盡處。旁邊半黏著、半攙著自己的是前不久才碰上的美人兒──穆海茵。 庭院的角落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傑克大感興趣而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原來介家兩兄弟正打著樁。身為大哥的是沉腰扎馬,雙臂平舉如抱球狀;而小弟則是屈起一支腳成金雞獨立狀。 「呦~!一大早就這麼努力呀?」醉醺醺的傑克笑笑地嘲諷著兩兄弟,完全不理會高掛在正中央天空的太陽。 其實現在一點都不早了,但也沒人敢提出這樣的反論,不管是醒著的人還是睡著的人。喔!走近看著兩兄弟的傑克發覺到兩人都閉著眼睛,睡著了。玩心大作的他,朝著介啟的軸足便是一掃。 紮著獨立步的介啟卻是一動也沒動,只是睜開惺忪的眼睛,回頭一望。「啊~傑克,是你喔。我還以為誰踢我呢。」口氣十分輕鬆,卻沒有注意到酒醉的男人臉色有點古怪。 平地忽地捲起一陣風,朝傑克身上集中。只見醉著酒的劍聖扭腰、轉腿,猛力一掃!直讓只腳獨立的介啟空中轉了兩三圈,才往他老哥膝蓋撞下去。這一跌可不輕,也讓還紮著馬的介涼醒過來,訝異地看著倒在身邊的小弟。至於掃倒人的傢伙已經一邊喝著酒,一邊離去。留待在原地的穆海音只是對兩個不明究理的男人苦笑了一下,便跟上了傑克的腳步。 「我招誰惹誰了?」倒地的介啟摸著跌到的部位抱怨著。介涼只是看著漫不經心喝著酒的劍聖背影,神色變化了兩三次,才輕歎了一口氣。 令人熟悉的大嗓門又吸引了傑克的腳步。打著赤膊的魯仲正端碗酒,坐著長凳,和一群聚在門前的莊客嘻嘻哈哈。蒸鵝的香味從他們背後的廚房裡傳出來,仔細一瞧還看得到有幾人正顧著爐灶的火。 「嘿!總算知道醒了,洒家還以為你真的打算睡一輩子呢。」看到走來的男人,魯仲笑了幾句。傑克也沒回嘴,只是睜睜地瞧著廚房堆滿的各式材料。其它莊客也都止了笑聲,只顧看著跟在傑克背後,那美如天仙的白衣女子。要不是知道他們之中有幾人為九九武者榜上人物,更兼是太公的救女恩人,幾個浮浪小子早纏上了這等美人,哪還由得她四處亂跑。 注意到傑克的眼神,魯仲斟滿了一大碗酒平平擲來,一滴不灑的接進酒醉的男人手裡。「別想著怎麼浪費別人的材料,要吃的說一聲就有,頂多自個兒動手挾入口。吃酒,吃酒!」傑克笑著搖搖頭,一口乾下碗中的烈酒。 幾個機靈的莊客挪了張長凳出來,更添了幾盤牛肉滷味在長凳前的小几上。傑克大剌剌的坐下,挾了牛肉入口。旁邊穆海茵更慇勤地替傑克添著酒。一口牛肉、一口醇酒的男人根本來不及說話。 「什麼時候要出發呀?」 「嗚唔嗯唔嗚……」 「要等喬五?等那廝作啥?」魯仲乾了一碗酒,用手隨意地抹了抹嘴巴。 「唔嗚嗚唔嗯……」 「隨你這小子了。只是哪用得著等喬五會自個兒下床,明兒就叫他一起走。真要等,只怕這廝賊雜毛在床上裝一輩子死。」接過莊客斟滿的烈酒,魯仲豪氣地一口幹掉。 「嗯嗚唔嗚唔……」 「別在那嗚嗚啊啊的,誰聽得懂呀!吞了東西再說話。」 一旁的人大多是愣著聽這兩人間那詭異的對話,而深感不解。但不停替傑克斟個滿碗的穆海茵,卻是在仔細聆聽著,滿臉的笑意也掩不住她眼中那有些奇妙的神色。 可憐的道人將呻吟聲移到大江上,幸好介家兄弟小船上的簡陋草篷讓他免除烈陽直照之苦。三條小船又一齊踏上他們的旅程。 靠著之前太公所資助的乾糧一連行了幾日船。這一日過了午,高掛的陽光特別炙人。頂著大斗笠的傑克都頻頻掬水潑著自己;連一路上總是沾在身旁不離的穆海茵也坐了稍開一點,拚命煽著風,咕噥起黏答答的身體。紅娘卻只是低著頭,划著槳。 望見前頭一座樹林,魯仲將船搖靠近傑克,隔著大江喊話:「小子,停個船如何?上了岸進林子中找找,看有什麼鮮果可以止止渴。」將身子半掛在船舷、吐著舌頭的傑克只是無力地點點頭,天氣實在是太熱了。三條船便朝著一旁岔著條小溪的岸邊靠。 一上到岸,所有人都下了船跑進樹林,交疊的樹蔭下是比船上還要涼快許多。飽受炙毒陽光煎熬的一行人才在這時鬆了一口氣。帶著悠閒的心情散步在林中,一邊尋著多汁的鮮果,也一邊享受著炎日中的涼意。 不過這份難得的愜意很快就被打破了。林間小徑到處血跡斑斑,斷枝折木彷彿剛經過一場激烈拚鬥的摧殘。 還沒人搞得清楚發生過什麼狀況,前頭衝出了一個提著撲刀的血人,撲到了穆海茵的身上。只見那人一臉瘋狂的神色,左手緊握著一樣東西,興奮地看著穆海茵,口中兀自喃喃:「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便斷了氣,臉上還留著死前那狂喜的表情。 不顧滿身的血污,穆海茵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謹慎地將懷中的亡者緩緩放至地面。白皙的玉手輕輕拂過那張半瘋狂的笑臉,闔上那不會再睜開的雙眼。口中低聲默禱。 蹲到旁邊的魯仲驗視著屍體。「這廝明著失血過多而死。」提起一旁的撲刀,看那捲起並殘破不堪的刀口,同樣身為刀客的男人只是搖了搖頭。要把一柄精鋼煉製的撲刀砍成這德性,可不是三刀兩刀做得到的,到底是什麼讓他跟人火並到這樣的地步? 連日的休息,精神恢復不少的喬道人也蹲到了一旁,因著好奇而在努力要扳開那死去男人的左手。只是不論喬道人怎樣使勁,那支左手就是扳不開。無奈下拿出一張黃紙,蘸了血寫個符菉,連著一陌金紙當場化了。口裡唸咒一喝,這才扳開了死者的左手。 而那男子到死都還緊緊抓住的,竟是一面標明六十三的銅牌。喬道人見著了武者令是雙眼放光,一掃幾日來的頹喪態勢。急忙忙擦掉了銅牌上的血污,便揣進懷裡。 看著探望四周,確定了方向走去的猥瑣老道。魯仲不解地跟上,發話問著:「喬五,你這廝又在做啥事呀?」 「嘿,魯爺,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喬道人走在最前頭領著眾人,一邊探找著四周圍,一邊回答著魯仲的問題。「這些年來江湖上爭奪不休,便是為了這些令牌。拿出去賣幾百兩銀子都喊得到。瞧這廝嚥氣前的模樣,想來是跟別人爭排名鬥個兩敗俱傷的。贏的是這德性,想必附近還會有個輸的。」 聽到話的介涼摸了一摸身上的武者令。這代表身份的寶貝,卻也是另一種動亂的根源。 沒多久,喬道人果然發現了另一具屍體,屍體旁棄置著一塊標明六十七的武者令。見錢眼開的老道人只顧著擦乾淨手中的銅牌,哪還管旁邊是什麼鬼東西。 介家兄弟站在魯仲的身後驗視著倒地的屍體。一柄碎成兩截的鋼刀就掉在一旁,刀口上也是滿目瘡痍。介啟看了不由得說出「拼成這樣值得嗎?」一類的問句,不過沒有人回答的了他。 「怎麼一回事?哇啊~好酸,好酸,酸得好過癮呀~」突然冒出來的傑克皺起臉發麻,但還是不停吸著手中的檸檬。 「檸檬哪來的呀?」魯仲看著拚命喊酸,卻不肯放下手中檸檬的男人。發覺到還少了幾人,又開口問:「其它人呢?」 指著身後。「都還在後頭摘檸檬呢。要吃嗎?」正巧後頭三個美人兒走回來。不過介啟卻問著不相干的事情:「傑克,可以待在這裡一會兒嗎?」 「死麼素?」咬著檸檬不放的男人又從紅娘處拿了兩顆。才剛想表示個感謝,一旁穆海茵又擠了上來。 婉拒了焉嫣遞上前的檸檬,介啟看著亂糟糟的環境說著:「我想埋了這兩個人。放著他們屍身暴露在荒郊野外,對死者來說太可憐了。」 隨手拋開吸乾的檸檬,傑克正打量著手中的兩顆檸檬中,哪一顆可能比較甜。「喔!隨你。反正今天這麼熱,我也不想馬上跑出去曬太陽。」說罷,便逕自朝著河邊前進。 看著其它人跟隨傑克離去的背影與自己的弟弟,介涼無奈地將手中的檸檬遞回給焉嫣,捲起了衣袖找任何可以挖土的工具。而介啟已經拿起了斷刀,就在一旁挖著土。 找到一根較粗的樹枝,介涼正準備開始工作。看到了還站在一旁的焉嫣與紅娘,便開口問著:「怎麼不跟上其它人呢?」 「看你們需不需要幫忙麼,我應該也能出上點力吧。」焉嫣淺淺笑著,水汪汪的眼睛也同樣帶著一絲同情。紅娘卻將那懷著惡意的視線偏向一旁,介涼很難相信他會從這個害羞的大女孩身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夜晚,一行人仍留在岸上。穆海茵離開了其它人,在一處及膝的溪流上洗濯著自己染滿血污的白衣。在月光的溪流呈銀白色,映照著這麼一個優質美人,是會讓人看到癡迷。不過美人兒自身倒不是那麼沒神經。 「不用躲著了,出來吧。」柔聲叫喚著的穆海茵仍專注在清洗身上的白衣,後頭的樹林卻走出了一高一矮的女孩。穆海茵輕輕笑了一笑。「還有兩個呢。」另一頭走出了兩個相似的男孩。 介家兄弟的出現,讓紅娘有些驚訝。但焉嫣卻只是微一皺眉,又將全副的精神擺在溪中的美人身上。 「有什麼事嗎?」不管一身濕,穆海茵倚坐在溪上,輕揉著自己的雙腳。這等窈窕美姿看得是讓兩個男孩心裡小鹿亂撞,紅著臉別過一旁。 很難得的,是由紅娘開頭說話:「你跟在傑克身邊有什麼目的?」 「目的?」穆海茵輕薄地重複著這個字眼。好一會兒才輕輕地笑出聲:「我還會有什麼目的呢。」 一旁介家兄弟也感到疑惑,他們只是覺得兩個女孩的行動有點怪異才跟上來的。可是沒想到她們卻是來問這不著邊也不著際的問題。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止住身旁快要衝上前的紅娘,焉嫣開口說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的舉止有些奇怪,哪會有人跟初次見面的人如此親暱呢。況且傳聞中的穆海茵足稱一名俠女,而不是如此不三不四的女人。」 聽著對方已經帶點怒意直呼自己的名諱,穆海茵也不生氣。反而寬衣解帶,將洗淨的白衣隨手放在溪旁。這可讓在場的兩個男孩一時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那近乎完美的**掠擭住了自己的視線;但這種情況下,他們是應該非禮勿視的才對。 掬起水灑向自己可比天上明月白皙的一對酥乳,穆海茵享受著炎熱的季節中那沁涼的溪水。緩緩搓洗著每一寸身子,像是要把白天時那汗水淋漓的不快感完全消除。 「你們知道你們所跟的人是誰嗎?」坐進到溪中梳洗著那頭放下來的烏髮,穆海茵用她那足以勾人的柔聲詢問著其它人。 「不就是傑克嗎?」介啟直覺式的回答。他與他的大哥介涼同時也驚覺到自己不該死命盯著眼前的美人,連忙別過了頭,不過眼角的餘光還是很難聽從理智的選擇。聽著那潺潺的流水聲,兩人都會不知不覺的想像起溪中玉人的模樣。 輕輕笑了幾聲,甩過洗淨的長髮。「他同時也是三百九十七條人命的事主。忘了嗎,介家與焉家的傳人。」 此話一出如道大地驚雷,直貫入其它四人的耳裡。 「名劍山莊石二當家尋著我時,不惜下跪相求。但我仍不敢說自己是為了討回那三百九十七條人命的公道而來。跟在他的身邊,不過是為了讓我更加看清楚這個男人。而跟在他身邊的時間比我還要長的你們,又對這些做了什麼樣的結論呢?」 「他沒有錯!」紅娘斬釘截鐵的回了這麼一句話。但反駁得最快的卻是介啟:「不!不管一開始是誰犯了錯,如此輕視人命就是不該!」激動過後,不理會紅娘射來微帶怒意的視線,隨即歎了口長氣。「不過我又能做什麼呢。幸好傑克不會主動找人麻煩,我頂多就是在事情發生前阻止他產生殺機而已。」自己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被傑克踹上一腳,至今瘀青仍未消退的肚皮。 「是嘛,那我們都得到了不同的結論。」 察覺到話中隱含的意義,紅娘立刻抽出手邊的長劍,搖指正婀娜起身的穆海茵。 「你怎麼可能打得贏他……?」介啟帶著不容置信的口氣看向自溪中起身的美人。一身的水珠順著那引人遐想的曲線滑落,介啟整副精神都被迷惑住了,彷彿自己就是那滴水珠遊遍美人的全身。但驚醒的自己又連忙將視線移開,心裡拚命默誦著家傳定心心法。 僅僅拾起地上的一件輕薄外衣,圍住自己曼妙的身體。刻意露出的乳溝與那兩點若隱若現的殷紅,再搭配著佼白的月光,看著一切的焉嫣都不得不承認連同樣身為女人的自己都會著迷。 「男人是微醺時,女人是剛洗過澡時最好了。」穆海茵滿意地掂起一邊腳尖,低頭看著自己那凝脂般的小腿,露出自信的微笑。便拈著一步一步往岸上走。 瞧著對方完全忽視自己的模樣,紅娘的劍尖略感遲疑地上下晃了好幾晃。看著穆海茵愈走愈接近自己,牙一咬,便嬌吒一聲挺劍而上。只見大陸東南這排名有數的美人一手拉著簡單圈起自己的外衣,錯步一轉,另一手屈起了兩指彈向劍面。 「錚!」長劍被彈開的紅娘大感訝異。還來不及反應,穆海茵已經在自己身上點了數點,再朝脖子一砍。 「你大概是唯一會妨礙我的人吧。好好的睡一覺,等醒來時事情就解決了。」看著撲倒在地的大個兒美人,穆海茵說出來不及讓昏倒的人聽入耳的話。 微笑著看了凝視溪底的焉嫣一眼,緩步走向介家兄弟旁。撩起介啟的鬢髮,穆海茵輕呵了一口氣說:「有些事情呀,只有女人才做得到。」嬌嫩的紅唇在燒著臉的介啟臉上印了一印,便踩著輕輕的步伐離去。 翻過倒地的紅娘,焉嫣坐到地上,讓暈倒的大美人兒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撥開紅娘那娟秀的臉龐上所沾染到的沙塵。 按著自己被親了一口的臉頰,確認那令人傷腦筋的美人兒已經離去,介啟看向還留在原地,細心照顧昏倒紅娘的焉嫣。像是想起到其它相關的問題,介啟開口問著:「焉姑娘,您又是為了什麼留在傑克身邊?」話一問出口,才驚覺到自己太過突兀。 不過被問話的人倒也不以為忤,柔聲回答:「我只是對傑克感興趣而已。」 「你不歡喜他嗎?……」啊!這下可得自打嘴巴了。介啟皺著眉頭心裡想著。 「當然歡喜囉。傑克能夠做一個很好的知己、一個牢靠的夥伴、一個很恐怖的敵人,但我卻不覺得他能成為一個好的良人。」 捂著自己嘴巴的介啟眼睛只是咕嚕轉,不敢再多嘴。只聽焉嫣自顧自的繼續說著:「我爹爹只得我這麼一個女兒。傳遞焉家香火的重責大任都在我身上,哪能隨便跟著一個男人跑呢。更何況我隱隱覺得傑克不可能真心的歡喜上我。他只可能把我當成一個小妹妹來看待,我也只把他當成一個有趣的大哥哥在歡喜。相敬的一男一女,非得要勾搭上那檔子事麼?」 輕撩著膝上紅娘那頭有些絮亂的秀髮,帶著頗為無奈的口吻:「或許我們之中用情用最真的是她,以後傷得最重的也會是她呢。紅娘姊姊呀紅娘姊姊,你知道你自己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麼。」盈盈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介家兄弟,焉嫣投以一絲淡淡的迷惘目光,巧兮倩兮的笑著。「假如涼哥還是啟哥肯入我家,那我或許還會考慮一小下呢。」 「啊~兩個都來呀!」 「你想呢!」焉嫣半吐著舌頭做個鬼臉,嬌嗔了一聲別過臉。「啟哥我以後都不考慮了,誰教你總是亂想東、亂想西的。一女哪能侍二夫呀。」 有什麼時候更痛恨自己這張大嘴巴呢?介啟只是尷尬地搔著頭。「不是啦……這種事情我們小輩哪能擅自做決定,還是得交給長輩們去講吧。」連忙用手肘頂著身旁的人。「大哥,你怎麼悶不吭聲的呀。好歹說句話。」 一直凝望著天空的介涼將移到自己弟弟身上的視線移回到那四顆明月上。「我想……」 「你想……」「你想……」介啟與焉嫣同時重複著介涼未完的話頭。 看了一眼身旁直盯著自己的兩人,介涼咳了一聲清清嗓子。「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只是在想請出江湖上盛名遠播的十大美人之一,排行第二的穆海茵出門做刺客。只要她肯放下身段,施展盡女人的手段,有誰能不中箭落馬的?更何況──」回想起剛剛穆海茵點倒紅娘的手法,介涼自忖還無法做到如此輕描淡寫。「──她手裡的功夫應該不會比她的美貌遜色多少,只是大家沒在注意而已。」 「嗯!嗯!」「嗯!嗯!」兩個聽眾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 「不過……」「不過……」 看著重複自己話的兩人,介涼露出個苦笑的神情,才繼續說:「假如連這招都對付不了那個男人時,天底下還有誰可以殺得了他?」 「還是會有比他強的人出現吧,遲早的問題。」介啟以最簡單的邏輯推論著。但介涼卻搖搖頭。「比他強的人頂多打贏而已。要殺他以絕後患,所需要的條件更多。最重要的就是傑克根本不想逃,也不會逃。要能夠阻下他的腳步,又能夠同時殺掉他,這可不是強上幾籌就能解決的。要不然就是用特殊的合縱圍攻之勢來殺他,不過哪裡會有這麼多比他強的高手呀。」 「昂宿六星?」介啟直覺式的提出可以說是檯面上最頂尖的六個高手。不過介涼也很直接的澆了自己老弟一桶冷水。「你認為排九九武者榜頭六人,就真的比那個外地來的男人強嗎?」 醒著的三人面面相覷。都對介涼提出的這個問題感到興趣,卻又不敢真的去探求答案。或許真實是很嚇人的。 正文 第九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6 本章字數:7850 樹林裡,一男一女四片唇交纏在一起,濕滑的舌頭盡情地探索著對方。女子身上最後的一道防線早已不知流落到何方,一對**擠壓在劍聖的那身破衣裳上,如八爪魚般緊緊纏著對方。 倚靠著大樹,傑克費了好大的勁才推開眼前的女子。臉紅氣喘的他連忙閃身一旁,背向那天生尤物。 一手靠著旁邊的樹幹,一手按著狂跳不已的心口。「穆……穆小姐,還是不要繼續下去的比較好……」 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最佳的刺殺時機可能無法掌握了。這心思只是一閃,穆海茵收斂起其它念頭,盈盈地向著傑克走去。「有何不可呢,你也很久沒碰女人了吧。」聲音中是帶著千嬌百媚的柔情。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傑克低著頭沉聲。 緩緩取下發上的銀釵,輕捏在手裡。心跳、呼吸、步伐都與原先無異。 「只是我所有的溫柔,」 銀釵無聲無息地朝著傑克的頸後刺去。大地還是保持著原有的寧靜,唯一不同的只有那銀釵上所輝映的點點月光。 「與無條件的諒解,在這世上僅有一個女人可以得到。」 樹林產生了惡意的騷動,被驚醒的鳥兒紛紛飛離樹梢。夜梟的咕咕聲也停止了,在一片黑中發著亮光的眼睛只是凝視著天上降起的血雨。 轉過拿在手上的頭顱,穆海茵的表情是一點同情加上一點不捨。傑克只是輕歎了一口氣,帶著惋惜的口吻。「況且我那討厭的老爸曾說過,主動倒貼的女人,不是有病就是在打鬼主意,要不然就是笨蛋一個。很遺憾的,這三種人我都不太喜歡。」 驚醒的紅娘坐起身,慌張地看著四周。照顧著昏倒的她好一陣子的焉嫣,仍是用她特有的嬌美笑容看著剛醒來的大姑娘。「怎麼了?」 「穆……穆海茵呢?」掙扎起身的紅娘腿一軟,整個人跌到了焉嫣的身上。累得一旁的兩兄弟都來幫忙攙著這高人一等的大美人兒。「別逞強了,先靜下來讓血路活絡活絡吧。剛剛那一手點穴法強行封鎖起你的氣血運行,縱然醒來了,也應該還沒完全恢復才是。」 「不,她……她打算去殺傑克呀。」看向其它人的表情,只見介家兄弟將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尷尬神色偏向一旁。他們心底的確不想阻止事情的發生。 「放心吧,」焉嫣換了較為認真的表情,安撫著憂心忡忡的紅娘。「我是覺得傑克不是那麼容易殺得死的。」 不過心急如焚的人哪會考慮這些,她現在只希望親眼印證一切平安的事實。放開了半扶著自己的焉嫣,紅娘一跌一跌的往船隻靠岸處走。 看著那毫無條件的付出與努力不懈的背影,焉嫣心中只是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是什麼理由讓一個女孩如此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一個並不是十分出色的男人呢?不急著馬上求得答案,反正這種事也急不來。焉嫣走上前攙著紅娘,兩人一同往回走。後頭介家兄弟也是各自存著不同的想法,若即若離的跟在兩人身後。 回到了船隻靠岸處,喬道人升起了一堆火,魯仲正拔著兩隻野雁的毛。卻不見傑克與穆海茵兩人。紅娘跌跌撞撞的來到魯仲身旁。「傑克呢?傑克呢?」 看著按住自己大腿的淚眼美人,魯仲只是帶著一點疑惑。「洒家同喬五捕了兩隻雁回來,就沒見著那小子了。他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四周見不到穆海茵的影子,喬道人打了聲哈哈。「搞不好這小子跟穆美人去快活了。」 「喂!」一聲驚呼嚇著大部分了人。傑克的身影正從樹林裡走出來。「喬老,少在人家背後說些閒話,命會比較長一點。」 被警告的老道半吐著舌頭,連忙將注意力移回到火堆之中,恍若無事般。 察覺到傑克是隻身走出,介啟些微不解。「傑克,穆姑娘呢?」 「喔,你說她呀。」剛走出樹林,傑克便將手上的事物拋向介啟。 同時其它人也發覺到傑克身上的紅色實在是太多了些。回頭看著介啟……嗯,他呆掉了。再看向呆掉的人捧在手中的東……西…… 「你……你……你……你……」喬道人瞠目結舌看著緩步走向河邊的傑克,嘴裡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話好好講,喬老。」傑克若無其事的走進淺攤,清洗著身上不必要的血跡。「光這樣說你你你你的,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些什麼。」 指著介啟手上的頭顱,喬道人慌張的說:「她……她可是江湖上十大美人之一,排名第二,人稱脂玉嬌娃的標緻貨呢。你就這樣讓他腦袋脖子分了家呀!」 「我管她十大傻屄中排名第幾。她想殺我呢,有誰規定我不能反擊嗎?」傑克脫下了上身的衣服,露出那一身宛若天工般,蘊含著無比爆發力的勻稱肌肉。「喂,紅娘,幫我洗這件衣服。最近血沾太多了,之前也只是隨便洗洗了事,衣服腥味好重喔。」 略為遲疑了一會兒,紅娘才走到河邊,拾起傑克的衣服搓洗著。 「可以不要再殺那麼多人嗎……」 細如蚊蚋的輕柔聲音,掬起水洗臉的傑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確認那是身旁低著頭,幫自己洗著衣服的大個兒美人所說的。「好哇。」確定了聲音的來源,傑克想也不想的繼續洗著自己的臉,連著那一頭金髮。「先叫那群人不要擋在我面前。我就算閒來無事也懶得把他們找出來,再一個個宰掉。」 確定了那沒啥保證的承諾,紅娘手下的動作是快上了一點。不過後頭撥弄著柴火,翻烤著野雁的魯仲帶著頗為感慨的語氣。「你這廝還是跟以前一樣。縱然大了,臉上是多了點笑,骨子裡還是冷到使人發寒。那個帶著冷冰冰眼神的小鬼還是沒變。」 不待傑克做出任何反駁,魯仲回過頭叫著:「小子們,晚上想嘗點鮮的野味,就去拾些柴火來吧。否則大夥兒只有半生不熟的野雁吃。」 楞了好一會兒,介涼、焉嫣才應了一聲,同走向樹林裡。介涼當然不忘拖著自己發著呆,還未回神的老弟。 走在有些陰冷的樹林裡,介啟捧著手中的那曾是窈窕多姿的美人兒腦袋,眼睛卻是望向之前傑克出林的地方。「大哥……我想……」 話沒有說盡,但對這一對兄弟來說已足。介涼將同樣帶點惋惜的眼神看向焉嫣。 唯一的女孩子察覺到兩個大男孩的眼神,聳聳肩說著:「兩位哥哥還是去好好安排穆姊姊的後事吧。拾些柴火的工作一個人就夠了。」 介家兄弟拳一拱,便朝著可能的方向尋去。看著兩兄弟的背影隱沒在黑夜的樹林間,焉嫣負在身後的雙手才鬆開。拿起了繫在腰際的銀牌,凝神看著牌面上的篆刻數字,四十九。「十大傻屄……嗎?捱了罵可真叫人高興不起來呀。」說罷,便放開了銀牌,任由它在腰際搖晃。四下尋著地上的細枝幹柴。 圍在火堆旁的夜晚十分寧靜,白日的酷熱將大部分人的精力完全搾乾。在這休息的時刻,沒什麼人捨得睜開眼眸,凝望著璀璨的天空。獨有那個還不曾真正清醒過的劍聖,躺在地上,枕著雙手,探索著浩瀚的星海。 起身,開了身旁酒罈的封口,一大口香醇的女兒紅又下了肚。江上吹來帶著濕氣的徐風讓他的酒意消退不少。……為什麼之前所感受到的風並沒有這麼大呢?這疑問只存在著一小下,身旁紅娘的龐大身軀讓傑克釋疑。 側過身睡覺的大美人將自己圍在火堆旁,擋過大部分的涼風。見著她在黑夜中瑟縮的身型,別起的眉梢,傑克只是低罵一聲:「笨蛋。」將原本蓋在自己身上那破舊的毛毯準準的丟到大美人身上,看著紅娘表情和緩不少後,傑克便帶著自己僅有的家當走到江邊。 挑了一塊大石頭坐定,整理好釣具又是往江面一拋。夜裡的江水仍繼續流逝,並沒有等待睡夢中的人們。高掛在天空的四個半月仍舊皎潔明亮,輝映著它們的江水像是一條條活著的銀絲,展現著自然的活力與優美。 「你還醒著嗎?傑克。」 低語著,走向身後的是介涼。傑克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 飛鳥竄出樹林間騷動著;在江面跳躍著,跟釣魚人示威的一群小魚也都躲到江底。這全都是因為那站著的男人所散發出的驚人殺氣,介家的實力也在這時才算真正發揮出來。介涼連日來的困惑總算在今天得到答案了,以不知多少條寶貴的人命所強迫出來的答案。 「我會殺你,只要有機會的話。」 「喔。」 簡單的回答讓口出威脅的人有點錯愕。「你的回答只有這樣?」 「要不然你要我說什麼?加油嗎?」 渙散的殺氣已經不足以繼續影響自然的運行了,小魚兒們又竄出了水面跟釣魚人示威。介涼凝望向江心。「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具有威脅性的人嗎?」 「只因為具有威脅就要剷除掉,那這世界沒有東西可被允許存在了。」察覺到釣竿的一點異狀,傑克試著起竿,不過結果讓他失望了。檢查好魚鉤上的餌,再輕甩入江面。「總之加油了。不過記得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要等下輩子了。」 深不可測呀~!介涼在心裡頭吶喊著。光定眼凝視傑克的背影,就讓他全身上下冒出一股冷汗。釣魚的男人並沒有特別放出任何氣勢,只是坐在石上,彷彿和大自然融合成一體。但屬於他的部分卻又是那麼鮮明,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看著那宛若一堵大牆立在面前的背影,介涼知道路還很長。得要再走很久,才能到達和他現在一樣的位置。不過等到那個時候,這個男人又往前跑到哪裡了? 河洛三鎮,位於松子江匯流入楓子江的交會點。隔著大江遙望的三個城鎮生氣蓬勃,各色建築已先映入緩緩靠近的一行人眼底。往來於江上的各式船隻更是突顯出河洛三鎮的繁榮景象,滿載著南北貨的商船、撒網捕魚的漁舟、載滿了輕裝便衣客人的舢板、獨自一人撐著渡江的竹排、笙歌不斷的花舫…… 最顯眼的莫過於江心的水寨。由百餘艘三桅大船組成,以鐵鏈串起,加以木板橫格,暗含著精心架構的風水設計。最外圍泊著的有十數艘尖頭沖船與三艘五牙大船,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各色小型船隻。這些船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主桅上的青龍旗。 「獨有青龍能出海,唯有司馬鎮東南。」這句順口溜在大陸東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青龍便是指著青龍旗,在東南除了極少數靠海的海民敢在近海討生活外,就只有掛著青龍旗的大船隊敢揚帆出海。其它船隊不是沒這個本事,就是沒這個膽子到那一望無際的大海洋。 而司馬指的是青龍船隊的掌事家族,司馬家。所謂的「鎮東南」其實只是統轄河洛三鎮的誇張詞。不過大陸東南以河洛三鎮為經濟中心,能夠掌控河洛三鎮的經濟命脈,其實跟掌控整個東南沒什麼兩樣。在東南近代的歷史中,每有大型紛爭,幾乎都是能夠爭取到司馬家支持的一方勝利。司馬家的實力由是可見一斑。 當然司馬家如此強盛並不是沒有理由的。除了歷代造船、經商、航海等等各色人才輩出外,就屬他們的一個旁支最為重要──鍾離家,也是東南武林流傳已久的四大名家之一。 「介家八卦掌,鍾離五行拳」,兩套尋常的拳掌武功,卻同時也是兩大武林名家賴以成名的唯一功法。瞭解鍾離家五行拳中秘密的司馬家人只有對外人說過:「那樣的努力,我們做不到。」之類的話語。 所以身為司馬家旁支的鍾離家,仍是維持著相當小的規模與自主性,而在一個大家族中流傳下來。他們的一切生活所需,都靠著司馬家無條件的支持。畢竟青龍船隊需要找人助拳時,只要理由不會太荒唐,鍾離家通常都是站在青龍船隊這一方。 「……這些大概就是我所知的一些事情了。」介涼站在船頭,由他的小弟操著櫓,他則是在介紹著有關眼前巨大壯觀水寨的二三事。 幾乎靠在一起的三條小船航行在松子江上。焉嫣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將雙手互攏在袖中的介涼。「「介家八卦掌,鍾離五行拳」,兩家拳掌相對,你們又怎麼看待對方呢?」 「嗯~」介涼苦思著焉嫣的問題,後頭操櫓的介啟突然冒出一句:「世仇!」介涼發笑著反駁自己的老弟:「勁敵才對吧。」看向另一艘船上的焉嫣。「其實鍾離家跟我家的確存著較勁的心理,但兩家人都知道這關係只存在於武學上的切磋琢磨。或許長輩們見面時還是會拌拌嘴,但彼此還是敬重對方的。」 嘟起嘴看著一片青龍旗海飄揚,接近傍晚時分的澄光更將那片旗海襯托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滋味。焉嫣若有所思的說著:「不知道這一代鍾離家的傳人如何?」 「不曉得。憑青龍船隊的勢力,其實已經很少人惹得起他們了,連帶著鍾離家的人也很少涉足世事。這些年來也沒聽過多少和他們有關的傳聞。」介涼笑了一下。當轉頭晃眼看到釣著魚的男人時,他想起另一件事情。「傑克,河洛三鎮分成三個部分。我們要在哪邊靠碼頭呀?」 ……沒有反應。紅娘稍微收起槳,探頭看了一眼傑克藏在斗笠下的表情。才輕輕的告訴其它人:「他睡著了。」 呆站在船頭的介涼只是乾笑著。坐在焉嫣船上的魯仲哈哈一笑。「別理這廝醒不了的猢猻,朝著洛平的碼頭靠去吧。找個好地方吃上一頓好酒好菜,才不枉來到河洛三鎮一回。」 聽到吩咐的三個人,齊將三條船航向楓子江北岸、松子江匯流處的洛平鎮。而坐在介家兄弟船上的喬道人口裡兀自喃喃:「我的老祖宗呀!不是睡了,就是醉了,真懷疑這廝是不是還活在人世間。」 位於松子江與楓子江交接處的三角洲,為風水學的龍穴福地。座落其上的洛平鎮也為河洛三鎮中最為熱鬧的城鎮。一行人下了船走在大街上,更是朝著熱鬧的地方去。縱然是入夜的時刻,這裡依舊燈籠高掛,往來的人潮踵趾相接。 傑克與魯仲有志一同的走向一家大紅燈籠高高掛的酒樓,雕樑畫棟、屋瓦飛紅;進出貴客氣態不凡,彷彿囊中有散不盡的錢財。不過其它五人倒是都杵在門口,不知進退。 「做什麼,站在門口不進來,擋人生意呀?」傑克回望著其它幾人。 「傑……傑克……」介涼傻著眼確定眼前的酒樓到底是經營什麼樣的行業。只聽內裡傳來划拳勸酒聲,笙蕭琴瑟和鳴,淫聲浪語鶯鶯燕燕。一旁猥瑣的喬道人瞪大了雙眼,活像只被嚇呆的老鼠。「美色是毒、酒食是鳩。美色是毒、酒食是鳩……我的老祖宗呀!傑克,你把貧道帶來這種花花所在是存著什麼心眼呀。」 「找人問消息囉。」傑克隨便回了一句。剛要走進去,就被兩名壯漢給提了出來,丟到了其它人的身旁。 停下腳步沒和傑克一同走進去的魯仲看著箕踞在地上的劍聖,帶著嬉笑。「洒家剛想起來,大夥兒都是一副窮酸樣,要能走進去不是動拳頭,」傑克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與魯仲一同望向囊中多金多銀的喬道人。「就是……」「就是……」 「唉呀!唉呀!貧道又壞肚子,找茅廁先。」喬老道抱著肚子便回頭跑。傑克一看大喊:「紅娘,抓住他!」聽到吩咐的大美人想也沒想就是一探手,撈住了喬老道的後領。 旁邊焉焉看了紅娘聽話的抓住了喬老道,疑惑地問著:「這麼聽話抓他做什麼?」紅娘一想也對,不過事情已經來不及了。前頭與魯仲分左右邊勾住喬道人的脖子,傑克用十分詭異的口氣:「喬老~裡頭毛坑比較舒服,還有人服侍著擦屁股呢。您就別挑其它地方了吧。」 「喬五,洒家難得讓你破一次費,如此不賞臉你說該怎麼罰?陪不陪洒家進去呀?」 「兩個老祖宗呀,貧道能說不嗎……」被架住的喬老道哭喪著臉,走向酒樓。 擋在門口的壯漢見到這群怪異的團體又走了上來,都將自己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露出個兇惡神色。傑克二話不說,就伸手往喬道人懷裡掏。嗯,金紙……不能用,往旁邊一丟。毛筆……沒屁用,又是往旁邊一丟。令旗……為什麼會隨身帶這種怪東西?還是往旁邊一拋。嗯~兩錠大銀,還是一丟。不過這一回則是丟到之前把他架出來的壯漢身上,出口怨氣。 「哎呦,哪來的貴客臨門呀。擋在門口的小狗兒不懂事,大人有大量,您老就饒了他們吧。」內裡走出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跟著一個鞠躬哈腰的小伙子,陪笑著。「歡迎,歡迎。有閒來坐坐,有錢來做做。」 兩個被砸到額頭的壯漢只是摸了摸腦袋,笑容滿面的彎腰拾起地上的大銀收入懷裡,便拱手立定候在一旁。「哎呦,幾位貴客呀……」突然見到了跟在傑克三人身後的四個年輕小伙子,迎上前的虔婆大感訝異。「好標緻的雌兒。帶這等美人來是要砸小店的招牌嗎?」 「不是,不是。有些人呀,中看不中用。哪有媽媽這等歷練。」 被調笑著的虔婆也不以為意,手裡熏得香氣十足的輕紗攏向傑克的臉上。「這麼會說話,不怕老娘纏著你不放。」 「怕就不會來了。」傑克笑著跟在虔婆身後,走進酒樓裡。見得廳內數十席,桌桌客滿。大廳正當頭倒吊著一碗鴛鴦明燈,四面壁上掛滿了騷客文墨。正對著門口是一張犀皮香桌,上頭擺著一個博山古銅香爐,爐內細細的噴出香來。只聞得香氣、酒氣、菜餚的蒸氣、脂粉的俗氣盈滿整個廳堂內。 正文 第十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7 本章字數:7824 「大爺可有相熟的姑娘?還是老娘招呼著小樓的紅牌,上來轉轉。我們的翠珊呀,吹得一手好蕭,不少人慕名前來就是為了聽一曲蕭呢。」 「不用了,不用了。」傑克跟在虔婆身後,笑看著廳內諸多放蕩人生。「幫我找一個耳朵夠靈的,舌頭夠長的就行了。至於其它人就看他們自己了。」 「呦~小樓做的可是陪陪客人說說笑笑的小本生意。找包打聽的可找錯地方囉。」 端著一盤五花香肉,半露的白皙胸脯繃緊了那身輕衫薄紗,一名漂亮姐兒走過傑克身邊拋上一記媚眼。不閃也不避,同薄衫美人擦身而過,傑克還不忘五虎下山,捏上一塊香肉放入口中。「嗯嗚,好香。哦,媽媽別誤會。我這個人呀素有怪癖,只愛聽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光說我怎麼好,那話兒怎麼壯,可一點都讓人提不起興致呀。」 「行了,行了。」手裡輕紗亂搖,虔婆招呼著眾人在一空席坐定。「小樓倒是也有符合您要求的人。她為人呀多才多藝也夠辣夠嗆,姿色倒是不減當年,幾年前也算是個紅阿姑。今兒卻是酒多癮多長舌多,不少人怕得呢。加上口味重,──」虔婆上下瞟了傑克一眼。「──只怕你這瘦弱的身子骨消受不了。」 「別說得跟打拳賣膏藥的一樣,好像功效真的不凡。要是沒有媽媽你說的那個效果,瞧我明天還不在你場子裡大吵大鬧的。」屈起了一隻腿踩在圓凳上,傑克笑看著候在一旁的虔婆。只見她笑得花枝招展,頭上的珠玉金釵搖得叮咚響。「就看明兒你還有沒有力氣大呼小叫的。要是真不滿意,老娘親自伺候你。到時可別嫌我的年紀呀。」 「沒差。難道沒聽過『**顧眼睛,粗牙顧筋骨』。便是媽媽親自下場,又有何妨。」 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虔婆瘋笑著。「不跟你說了,哪來那麼多哄人的手段呀。再待下去只怕老娘真的不想走了。」簡單吩咐了幾句,便搖擺著自己的身子笑著離席。 回過頭喝著茶的傑克看到了席上其它人的古怪神色,不禁在心中大呼有趣。口裡卻是不動聲色。「怎麼了,一個個像只被雷公嚇著的鴨子。」 「你……」介啟目瞪口呆的指了指傑克,又指指天、指指地,半響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大感有趣的男人沾著茶杯,嗤嗤的笑。「我什麼?我也算是個正常的男人呀,同樣有生理需求得解決的。悶久了會生病的。」 又指向坐在一旁低頭沉聲的紅娘,介啟眼睛只是傻傻地眨呀眨的。「她……」 「她什麼?你沒聽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嗎。男人嘛,那麼容易就勾搭上手的怎會有多大的興趣。總是看得到、摸不著的那種比較吸引人。這裡不過是為了探聽小道消息之餘,順道解決生理需求的。」傑克說話的同時,看到了魯仲嘻笑不語的神態,只有聳聳肩改口。「好吧,可能這裡是解決生理需求之餘,順道探聽一點小道消息的地方。」 邊喝著茶,傑克也露出耐人尋味的眼神。「況且這裡吃吃喝喝,辦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比起外頭勾勾搭搭,還得惹上一堆你情我怨的事情好多了。」 「可是…可是……這裡的女孩子不都是可憐人家出身的。你這樣子……」 「呦~說到哪裡啦,介不介意奴家陪上幾句。」 打斷介啟話頭的是一群走近席邊穿紅戴綠的姑娘。見得人人擦脂抹粉,都有個三分姿色。一個個依序坐到眾人身邊,連焉嫣、紅娘身旁都坐得有人。後頭酒菜陸續上桌。 倚在傑克身邊的玉人一點也看不出年紀,柳似的娥眉、桃花般的雙頰,怎麼看都只看得出好處。她半靠在傑克身上,輕撫著那一頭金髮,柔柔地低語:「好漂亮的金髮呀,大爺您外地來的吧。不知剛剛在談些什麼呀,容不容奴家聽上一點。」 「剛剛呀,」將埋在那頭蓬鬆雲髻的鼻子稍微移開,傑克恍惚地說著:「是在說你們的可憐出身呢。」 斂身而坐,女子低垂著頭,細細囈語,如哭如述。「小女子自幼生活悲苦。三歲父母俱失,五歲被賣入窯子,七歲前成天捱捱打打,九歲時被老翁糟蹋,十一歲接客過百,當真是苦不堪言呀。大爺若有散不盡的貫伯家財,卻好贖了小女子的出身。」說罷便淒淒的掩面啜泣。看得讓介家兄弟與焉嫣、紅娘不由得心碎神傷。 突然女子半遮著臉,移貼近了傑克,眼珠子賊溜溜地轉了一圈。「是不是裝可憐一點比較吃香呀?」 替自己斟杯酒喝著的傑克放下了酒杯,眼角帶著說不盡的笑意。「對桌上見遍世道的老江湖應該是沒什麼用啦。不過對那兩個青頭小子應該很有效果。」 「哇~」女子聽得眉開眼笑,將一對美目投向介家兄弟。「要不要姊姊包一個大封包給你們呀?好久沒遇到這種客人了。」 兩兄弟身旁的女子也都捱到身上摸摸捏捏。介涼、介啟兩人很難想像,居然能夠從眼前女子身上察覺到比自家長輩所散發出的殺氣還要可怕的氣息。那就像是蛇緊盯著青蛙,正在打量著該如何處置眼前這頓美食的感覺。看著那美人舌頭輕掠過那鮮紅欲滴的紅唇,一瞬間兩兄弟錯認為那是蛇信,不由得渾身打個冷顫。 只見那美人笑盈盈地貼在傑克的胸口,繼續說著:「哪真有那麼多貧苦女子可抓可賣呀。那整間小樓不就哭哭啼啼的,像在出喪一樣。姊妹們賺錢之外還賺舒坦呢。」一雙柔荑探向傑克的胸口,摸摸蹭蹭。「剛剛媽媽只是滿口誇你的好,說你嘴花花,甜的跟蜜一樣。不知道其它功夫是不是一樣了得呢。」 席上眾女子紛紛慇勤勸酒,先不提兩兄弟的窘態,連焉嫣、紅娘都是尷尬不已。縮在座位上的喬道人也是一副緊張神態,雙手捧著一杯酒只顧自己發著抖。口裡還喃喃念著:「美色是毒、酒食是鳩。美色是毒、酒食是鳩……」 突然猥瑣的道人像是神經錯亂,臉上神色忽青忽紅,一杯烈漿是仰頭下肚。「既然美是毒、酒是鳩,貧道便飲鳩食毒以明求道之志。」話說沒一半,喬道人就把頭靠向身邊姐兒那豐滿的**之間。任由對方像喂個貪食的小孩子般,喂自己吃酒。 傑克、魯仲也是一邊摟著美人,一邊朝著發神經的道人敬酒。席上一時間**不已。 「好標緻的姐兒呀。初來乍到的,怎能不來陪陪大爺我呢。」 穿著綢緞錦繡,全身珠光寶氣的大戶帶著一眾隨從立在席邊,嘴裡不忘調戲著冷面無言的焉嫣。一見到旁邊的大美人,臉上饞樣把持不住,一雙怪手就往紅娘臉上摸去。 「啪!」介啟拍桌起身,嚇了整廳的人一跳。坐在他身旁的姐兒只敢按著自己的胸口,壓下一身驚。 按住介啟的手,介涼拱手欠身。「介家小子自幼簡居山林之間,粗茶淡飯慣了。這些日子不時好魚好肉,實在有些不習慣。今日這一桌酒卻是吃不得了,還望見諒,小子便回停船的碼頭略休一宿。若還有緣……」略顯尷尬的笑了笑,「一切等明兒再說了。」說罷便帶著自己的老弟離了席。 「紅娘姊姊,我們也走。這兒可不是女孩子家待的地方。」焉嫣也連忙勾著紅娘的臂膀,一齊走了出去。而被拉走的大美人當然是一臉不悅也不捨的模樣,不過她在不悅什麼、不捨什麼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看著兩男兩女殺氣疊著煞氣走出門,廳內眾人都在竊竊私語。碰了一鼻子灰的大戶也在虔婆的勸說支會下,才知那兩女非樓內人。悻悻然離了傑克一席,跟在虔婆身後去了。 「他們怎麼了?」倚在傑克身旁的女子輕聲問著。滿臉笑意不改,像是在看場好戲的男人不答話。只是把視線放在介啟留在這檀木香桌,那清晰可見掌紋的手印上。那當真可用入木三分來形容。 與魯仲相視一笑,互敬一盅。傑克便香了身旁女子一口。「夜裡,有的是時間胡說呢。」 與紅娘同宿在自家的小舟上,焉嫣起了個大早。稍事整理一下,便探出簡陋的棚架。正想尋著介家兄弟的身影,恰好見到兩人肩頭並行,漫步回來。 「一大早的閒晃到哪去啦。」焉嫣以她一貫的笑容歡迎回來的兩兄弟。後頭紅娘正揉著發紅的雙眼,打著大哈欠伸懶腰。 輕步踏上船頭,兩兄弟一人一邊坐定船舷。將手上還冒著蒸氣的紙包遞向前。「來套燒餅油條,還是來個好吃的大饅頭呀?有順道買了你們兩個的份。」 接過還燙手的燒餅夾油條,焉嫣著紅娘在身旁坐定,也遞過了一份早點。四人便在船上吃了起來。 「一早我兄弟倆走了洛平鎮一圈。有些事情當真是不下山親眼瞧瞧,光聽人講是聽不明、講不清的。真不愧是東南之首的河洛三鎮,樓房之美不說,便是早市也熱鬧非常。你們也該上岸看看。」 「不,」紅娘堅決的搖搖頭。「我要等他回來。」 此話一出只是令其它三人頻頻搖頭。囫圇吞下手中的饅頭,介啟還來不及抹嘴便又念起了紅娘。「昨兒跟你說了多少,有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咦~這麼說也不太對頭,大哥……」才轉頭,嘴裡就被他的大哥塞了顆饅頭。 「吃你的早點吧。這些東西哪是由得你胡說的。」介涼瞥了自己的老弟一眼。 旁邊的焉嫣也繼續追問著昨晚沒得到答案的問題。「到底你是看上傑克哪裡呀,紅娘姊姊。」而她所得到的也是和昨晚相同的響應,燒紅著臉的大美人別過頭,一句話也不肯說。無奈的焉嫣只有向另外兩人求救。「你們兩個也開開口,說些什麼才好。」 「我說!」介啟拿開嘴裡的饅頭。「我說你傻也傻得像話一點……」話還沒說完,嘴裡又被塞了一顆饅頭。他老哥又瞥了他一眼。「吃你的早點。」就連焉嫣也是露出怨懟的神色。「叫你勸人可不是叫你傷人呀。」 低頭木訥的紅娘只是盯著捏在手中的饅頭。不覺間饅頭圓滾滾的形狀已經變了形,自己卻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感情……不!或許該說是羈絆,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明白的。或許那酸甜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才體會得,說出來的感覺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唉~」焉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是求也求不來的,面對傑克就是一件。只可惜了姊姊你白費的光陰。」 「是呀,是呀,」介啟又拿開了嘴上的饅頭。剛想說話,瞥眼見到他老哥的動作,連忙一手一個饅頭遮攔在面前。「別再來了,我手裡已經兩個饅頭了。」連連點頭,「好,好,我吃東西就是了。不說成了吧。」說著又將饅頭塞上了自己的嘴。 船上霎時陷入一種寂靜,讓人十分難受的冷寂。賭氣別過頭看著岸上的介啟,帶著略感有趣的眼神看一艘大船靠上碼頭。只見一群江湖豪客配劍掛刀,風風火火的走過他們面前。嘴裡夾雜不清著「找到他了」一類的話語。這樣子的人接連來了兩三撥,只怕還有其它人從別處上岸。 「一票人帶著刀劍撓鉤的趕集呀。是有什麼熱鬧嗎?」介啟好奇地自言自語著。不意間回頭看到其它三人的驚訝表情。 「啊!」 「啊!」 「啊!」 介啟也跟著啊了一聲,才回過神問:「啊什麼?」 「我們想著的是同一件事嗎?」介涼戒慎地看向焉嫣,只見對方同樣謹慎地點點頭。 這時介啟突然大大啊了一聲。「莫不是傑克他……」才要回頭望,紅娘的巨大身形已經閃過眼前。焉嫣立刻追上去,自己的老哥則慢上一步。無奈下起了身。「看來即使不甘不願,也得走上一遭了。」將兩顆饅頭全塞進嘴裡後,雙手在衣擺抹了抹,才慢條斯理地上了岸。 剛走到自己站在外圍的大哥身旁,只見一群人將青樓前圍得水洩不通,幾名大嗓門的正在跟杵著大關刀擋在門前的肥婆娘叫陣吆喝。後頭還站了一群娘子軍,當真是刀弓齊全,擺起架勢來一點也不輸給雄赳赳的大男子。 「你們這群含鳥猢猻擋在門口是做啥!便是現今東南當主塗爺爺來,進門要人也得跟我們好聲好氣的說上個一句。這般喊打喊殺的,你把我們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 平舉手中尖刀,大漢吼著發話。「臭婆娘,不要給你臉,你不要臉。要命的就給老子讓開。要不然火起來,連你一塊剁成肉泥。」 肥手一晃,硬是用關刀盪開尖刀。後頭一名扎發娘子挺起薙刀向前,嬌聲硬吼。「任由你們這般來來去去,說拿人就拿人,我們以後怎麼做生意!這兒可是按時向青龍旗納奉的,在河洛三鎮亂來也太不識相了吧!」 兩方人馬互相叫陣,街上頓時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探頭問著前面的三人。「傑克呢?」四人眼一對,立刻尋起了這男人的身影。卻見到他同魯仲、喬道人與三五美人兒坐在二樓的露天窗台,看著街上的仗陣,飲酒作樂。 **著上身,將衣服全紮在腰際;流洩著一頭金髮,倚在窗台上;身旁靠著一個半裸美人捧著香茗,真是說不出的愜意呀。發覺到四人的身形,傑克露出了極具魅力的笑容揮揮手、打招呼。這一頭的紅娘也高舉著手揮了揮。當發覺到其它人怪異的目光後,才羞澀的將手收回。 見到事主那悠閒的雅興,前來尋仇的一群更是大聲哄鬧。人群中隱隱可見石二莊主,他卻是低首不語,身旁散發著濃烈的殺氣,形勢即將不可收拾。空中倏忽傳來陣渾厚的雄聲,堪堪壓過眾人的喧鬧。「小老兒碰巧經過此地,若要討個公道,可否容小老兒說幾句話。」 這手功夫壓得眾人都噤了聲,探頭探腦只為看看是誰來到。 人群漸漸分開,走出一老一少。只見摳摟老翁杵著龍首烏體鋼杖,鋼杖頂、龍口裡含著一顆墨綠翡翠。腰際繫著是人人稱羨的黃金武者令,上頭篆刻個六字。身旁走著的是一身素白絹衣,滾著亮銀青邊的男子。男子龍行虎步,顯得落落大方,即使是身在素有盛名的昂宿六星之末,地劫老人身旁。 不管見著的是哪來的天皇老子,守在青樓前的娘兒們都巍然無懼。獨是見到走在地劫老人身旁的男子,讓她們退了幾退。「司馬三爺……」每個人臉上的凶氣各自斂了不少。只因活在河洛三鎮,誰不賣司馬家的面子。如今司馬家主事的年輕一輩裡,正以這排行第三,單諱個恩字的大房子弟為頭。 清楚了兩人的來頭,圍住的眾人紛紛挪動著位子,為的是一睹兩人風采,好像忘了自己來到此的本意。只是不管怎麼動,都不敢擋住兩人前進的方向,獨有一人例外。名劍山莊的石二莊主披麻帶孝,跪到了兩人面前,咚咚咚的就是三個響頭。 「求兩位為石二做主,求兩位為石二做主……」 「拙!」一聲吒喝,地劫老人袍袖一拂,透出的勁力直將石二莊主掃起身,連退了幾步。任誰都無法再次跪倒在地。「小老兒今番著來,只是評個公道,卻不是為任何人做主。若道理在二莊主處,這裡的同道誰不幫著二莊主。」 先有二三人答話應和,又有人點頭稱好。陸陸續續說話的人愈多了,說的話也雜了,一行人眾口鑠金的指責起凶人的錯。不過聽在傑克耳裡,卻像在聽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涕淚縱橫的石二莊主便跟在兩人身後,緩步行到青樓前立定。一眾扎髮束腰的娘子軍眼對著眼,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地劫老人開口洪聲:「卻好請事主下來說話,省得小老兒多做擾人。」 緩緩的立起身,手叉著腰傲視樓底眾人。視得傑克的紛紛破口大罵,說他的慘無人道,說他的心狠手辣。甩著一頭金髮的男人狂妄地大笑著,回頭進樓。 一見到傑克走進樓內,就有人大聲罵著:「賊廝鳥,有膽就不要逃!」說著,一群人便要往樓裡沖。 只聽二樓窗台內傳來大吼:「白癡!要下去不走樓梯走哪?誰跟你們這群傻子一樣只知道跳樓!」這……罵得也對。一眾人被罵得啞口無言,待在樓底無聲無息、面面相覷。 還待在窗台上的魯仲與喬道人也不捨得揮別身旁美人,轉身進了樓內,準備下樓。只見大家期待的大門裡首先走出來的是兩個人,一個胖光頭、一個瘦道士。出了門兩人卻同時一怔,怎麼只見到那摳摟老頭與自個兒面對面,卻不見那個先下來的傢伙蹤影? 「嗯~好吃,好吃。」等了好一會兒才光著上身、赤著腳走出來的傑克,手裡捧著一盤蒜泥白肉,只顧著捏了一塊又一塊入口。走到魯仲身旁,遞向前問:「要不要來一口?剛剛經過廚房聞到香得呢。禁不住才進去討了一盤出來。」 「嗯,味道不錯。」魯仲與喬道人也圍到傑克身邊,品嚐起白肉的滋味。嘗到鮮處,三人都不禁吮著手指,大讚美味。 「喝!」以杖擊地猛喝一聲,如天際響起一道悶雷。地劫老人雙目放出炯炯目光,凝眼看著輕視他的三人。只見傑克還把手指擺在嘴裡,好奇地看著這不知道哪來的糟老頭。吸了吸拇指後取出,傑克瞪大了眼開口問:「什麼事嗎?」 「有關名劍山莊的四百餘條人命……」 「沒錯,是我殺的。又怎麼了?」打斷了地劫老人的話,傑克一邊回著,又一邊捏起了白肉入口。沒一會兒想想不太對勁,探頭問著眼前的魯仲:「上一回說的是死這個數目嗎?」 「洒家怎記得這麼多。砍人如切瓜般簡單,上來幾個宰幾個。誰還記得有多少人來送死。」 「也是。」吸著手指的傑克將注意力移回到快空的盤子上。 正文 第十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7 本章字數:7913 「難道你對這些無辜死在你手下的人,都不做一點表示嗎?」地劫老人沉下氣,用他獨有的沙啞語調質問著。而將清盤子的工作交給其它人的傑克只是想了一下。「哦!那對不起了。不過捻香嘛倒是免了,我要走的方向應該跟你們不順路才對。我也懶得繞路走。」 聽到這無關緊要的回答口氣,身為苦主的石二莊主差點衝上前搏殺;要不是打不過,且前頭還站著兩個公道人。他只有按奈下性子,惡狠狠地咬著每一個字。「說聲對不起就想解決,你也想得太美了。」 「要不然你要怎樣嘛。」傑克蹙著眉頭,吮著沾滿蒜泥醬汁的手指。「有話就直說,不要繞著彎子講。講得太複雜我可聽不懂。因為我聽不懂而答非所問,你又要生氣了。」 「留下你的頭來祭我大哥、三弟!還有其餘的數百條人命!」 「不要。」傑克很乾脆的別過頭拒絕,臉上露出說不盡的憎惡神色。「隨隨便便就把頭留給人家不合我的習慣。更何況說留頭就留頭,你怎麼不把自己的腦袋留下來給我。別鬧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要求別人。」 「聽……」「隆!」 鋼杖擊地的隆隆聲阻下了石二莊主跟傑克間的爭執。地劫老人取回主導權,目中神光一閃,攝住了在場大部分的人。場中人有幾兩重都在剎那間記下在他心頭,這才緩緩闔上雙眼。「容小老兒說上句公道話。閣下手裡傷了這麼多條無辜的人命,又怎妄想全身而退呢。」 「我沒有想要全身而退呀。」傑克看著身旁的魯仲,兩人會意的一笑。彷彿又回到十多年前一樣,那個唯我獨尊的時代。「基本上都是你們來煩我、來惹我、來殺我,我只是一一應對而已呀。你們不擋我的路,我又何必費勁清一些不存在的路障呢?我從沒想過要退。」 聽到傑克瘋言瘋語,外圍的人群破口大罵:「**你娘親!」「砍你祖宗十八代!」……各色罵人的言語層出不窮。聽著的傑克反笑了一笑。「要砍我老爸我是不會反對啦,反正我也很討厭他。只是差在我打不贏,所以我不會做這樣的蠢事。至於要操我娘可得掛號排隊了,雖然她們不是親生的,但以我的標準來說長得也實在是不錯,宇宙間想這樣做的人應該不少。不過你真的做了只會惹火我老爸,那後果比惹我更慘。千萬三思呀。」 在眾人的喧鬧聲中,大笑的傑克突然換成凝重的表情,手裡是接下一柄鏢刀。二話不說,當然是回勁一擲。「噗!」的一聲,又倒下了一個人。「唉~要殺人也請有點實力好嗎,螳臂擋車就是形容你們這種人。」無奈的聳聳肩,彷彿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維持著一派自若風采的司馬恩放下了負在背後的雙手,瞳眸射出烈炎般的雄光。「閣下光天化日之下在河洛三鎮行兇,是不是不賣司馬家面子!」 「嗯~」傑克略一沉思,反問了一句:「假如剛剛死的是我,你會不會用同樣的問題質問死的那傢伙?」司馬恩一怔,傑克卻不待回答就接續著說:「還是說你們只會慶祝殺了一個禍害?」 「我……」 「不用說,不用說。」傑克帶著高倨的神態舉手阻下了司馬恩的話頭。「我對於假設性問題的答案沒什麼興趣,反正可以隨便人家掰。有閒倒是想想另一個問題吧。螳臂擋車呢,到底是擋在別人路上的螳螂笨,還是行在自己路上的車蠻橫?」轉頭一呼:「紅娘,」傑克朝著四個晚輩的方向走,一邊穿上自己的衣服。「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喔,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啦。」 行沒幾步,傑克猛地往身後一跳,鋼杖恰好掃過面前擊地而止,這一杖的氣勢只怕連人的腦袋都能剖成兩半。「且看我一十一路隱雷杖法!」看著眼前摳摟老翁雙眼內斂的精芒隱隱轉成紫色,傑克裂嘴一笑。「還算有點實力。」 拳掌交錯、杖影翻滾,連珠般的交手如炮仗,劈劈啪啪響不停。兩團人影一分,各換了方位站定。後頭前來助陣的人群見著了那半裸臂膀的男人背影,誰不想渾水摸魚趁機補上一刀。尖刀出鞘、疊步向前,傑克猛回頭一瞪!虎目灼灼、威風八面,只怕有人當場連膽都嚇破了。 不待此時上前,更待何時?地劫老人一想,甩起龍頭鋼杖,聚足功力臨空下劈。杖勢緩慢凝重,卻給人閃無可閃的感覺;必必剝剝的聲響大作,龍口中的翡翠更是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閃不開、躲不掉,那還有什麼選擇?傑克露出了少見的冷笑,雙足點地,不退反進。疾衝向地劫老人懷裡,就在鋼杖到達氣勢最高點的前一刻!讓人不得不回杖護身,守住胸腹要害。人影再度分邊錯開。 身上留下不少因龍頭杖罡風而生的小傷口,傑克舔了手腕上那道滲出血的傷痕,臉上是說不盡的愉悅。「過癮!過癮!有多少年沒人可以跟我放對了。」深吸一口氣,再沉沉的吐出,身上各個淺傷已自癒合。「假如還有壓箱寶最好是盡早拿出來。慢了,可就沒機會了。哈哈哈哈~」 親身體會傑克所有實力的地劫老人,握著鋼杖的右手兀自發著抖。縱然眼前的人放聲狂笑,自己卻尋不出上前的一絲機會。笑聲倏止,金髮狂魔轉眼間出現在自己左側空隙。右手撮掌成刀,大開大闔而至。 拼了命探出左手捲入狂魔刀招之中,骨頭寸寸碎裂的感覺痛徹心肺。咬著牙,右手鋼杖這才來得及對上掌刀。刀杖相接數合,卻是一刀猛過一刀。虎口崩裂,鋼杖上飛。只見那對比狂獸更狂的紅眸不斷貼近自己。 放出最後一道狠勁,硬是抓住杖尾下擊,圖個兩敗俱傷。龍首翡翠詭異藍光大放,預言著某人的不幸。傑克卻只是騰出左手橫撥鋼杖,右手掌刀卻是由下往上直竄。 藍光一閃,沒人看得清光芒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彈開的兩人一倒一立。地劫老人手中鋼杖首尾顛倒,龍首倒頂在地面,撐起他殘破不堪的身子。左手就垂在身旁,血滴從指甲縫中滲出。另一頭傑克卻是左臂焦黑,恍若炭條,倒臥在地毫無知覺。 凶人的傳說被昂宿六星之末止了,不過代價不菲。所有人都靜待著下一步;或許說該要有人起個頭,其它人才懂得跟著做。 唯一打破沉靜的是奔到傑克身旁的紅娘。蹲下的她才剛摸到倒地的男人,那雙眼像是彈開般直盯著她。傑克笑了一笑,帶著佩服的笑容,雖然眼珠有點混濁。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眾人都吃了一驚!再見到蹲著的金髮狂魔不支地向前撲地,眾人又呼了一口氣。紅娘連忙攙扶起撲倒在地的男人。 「嘿嘿嘿,佩服佩服。」倚靠在紅娘身上,傑克敬佩的看著地劫老人。推開攙著自己的大美人兒,試著立直身子。焦黑的左手晃呀晃的,毫無知覺。深吸口氣行吐納功夫,炭條般的手臂週遭被無數白色蒸氣鑽入,傑克緩緩舉起左手,五指試抓。 這一切看在地劫老人眼裡,只有難以置信。剛剛那一手已經是自己最後的殺招,以往只有逼不得已時才會使用,且一用見效。沒想到這一回居然只傷了對方一條胳臂,而且還沒廢了那天殺的左手。 試抓五指的左手臂仍十分不靈活,強烈的刺痛感仍然存在,且現在全身還麻不可當。敬佩的笑容換成冷笑,視線移到地劫老人身上,傑克緩緩開口。「真沒想到,東南也興這一套。那根魔法武器,是誰做的呀?幫我,誇那人幾句。這是雷電類,的魔法吧。這可是,風暴君以外,我第二次,被按摩得,這麼舒服。你,該自豪了。想想想想……」話說太多的傑克身上麻痺的感覺愈重,連說話都結巴著。還是靠著紅娘的攙扶才勉強沒有倒地。 「紅娘,」傑克低吼一聲,仰頭咬著牙,帶著十分勉強的笑容。「甩我一巴掌。」以痛來振奮自己是現在最快的方法了。 聽到指示的大美人兒微一楞,輕輕的在傑克臉上拂了一下。這只是惹來對方的不悅。「你沒吃飯呀!打大力一點!」紅娘不忍的舉起自己的右手掌,才要別開臉揮出,飛過面前的一記正拳已經將發麻的男人打到三尺之外。 「這廝發神經叫別人打他的機會可不多。你下不了手,洒家倒很樂意幫點小忙。不用謝了。」站在身後的魯仲賊笑著說話。後頭剛集合的其它人,表情各自不同。 「傑克沒事吧?」介啟看著倒地的男人低聲自問,自己的老哥在一旁小聲應和。「照我看,最後那一拳才是致命傷……」 「別放過了這廝凶人!」地劫老人不知哪生來的勁力,洪聲大吼。圍觀的一群人才想起自己能夠做什麼,當然是落井下石、打落水狗啦!紛紛抽出自己引以為傲的兵刃,便要撲殺上前。 介家兄弟直覺式的擺出架勢,準備抵禦眼前諸多大敵。魯仲挺刀而立,順道擋住縮在自己背後的喬道人。道士所害怕的不止那發狂似的武林豪客們,還有空氣中瀰漫著的那股不尋常氣息,妖的臭味。 而焉嫣卻是回頭望……「啊!傑克又跑掉了。」簡單的一句話直讓幾個男的氣勢一洩千里,回頭一望才發覺到紅娘已經扛起傑克,挺劍朝著人圍較薄弱處硬闖。幾人視線迅速地交換,後頭殺聲大作,踏地聲直如轟雷。五人當然是跟著紅娘的腳步,拔腿就跑。 看著一票人追趕著喊打殺,奔離大街,地劫老人才頹然坐倒在地。忽地空中又傳來一陣尖銳怪嘯,老人大吃一驚。司馬恩領著幾個戴著臉譜面具的男子趕到身旁。 「地劫公,糟了,那傢伙醒來了。」其中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半跪於地,說著事由。一旁司馬恩開口問著:「地劫公,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後頭緩步走來一名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人。見著他,地劫老人臉上更顯愁容。「放心好了,我還是你們的部屬。」深刻遲緩的聲音像是在安老人的心,斗篷中伸出一支不像人的五爪。「需要我幫你讓那隻金毛鼠安靜嗎?」 「還是先將自個兒的正事結束才是。這兒的事就勞煩司馬三爺善後了。」老人沒有回話,也沒有搭理那穿著斗篷的人,只是向司馬恩做個交代。將鋼杖交給門下,靠著其它人的攙扶才起了身。略為欠身拱禮,一行人趕忙離開。那穿著大斗篷的人則遲上了一步,隱藏在兜帽中的視線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司馬家人,也看了看地劫老人走遠的背影。兜帽中的黑暗留給司馬恩一個笑意的感覺,那彷彿裹住鬼魅的斗篷才慢慢離去。 立在原地的司馬恩,若有所思地望著離去的一行人。老人摳摟的身形有說不出的無奈感,或許這一回的損傷出乎他意料之外吧。幾名親信這才圍上前,垂手等候指示。「看來大家的秘密都還不止這麼少。」留下不明不白的話語,司馬恩跟青樓的諸位娘子交代幾句,才回自己的老巢。至於金髮狂魔的事情,自有苦主處理,怎麼輪也輪不到自己。成不成,也不干自己的事了。 尖銳的怪嘯聲響遍天際。傑克突然仰起頭!看了看四周。嗯~後頭追著一大群人,個個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高舉著武器喊打喊殺。旁邊跟的幾個是老相識,魯仲、喬道人、焉嫣與介家兄弟。紅娘呢?喔,自己正被她扛著跑。不過現在的姿勢只看得到紅娘的背影跟後腦杓。 「嗯~有誰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在她肩上嗎?」傑克不解地看向其它人。滿身肥肉的大光頭首先騰出空閒,笑著說話。「你被電昏了,她就扛著你跑了。而洒家自然就跟上了。」 一旁介啟小聲嘀咕著:「中間省略很多東西吧……喔!」魯仲一掌刀砍向自己額頭。果然功力有差,自己連躲都躲不過。 「嗯~我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傑克摸著自己的下巴細想。看了一眼自己焦黑的左手臂,像根燒焦的木柴吊在那邊晃呀晃。「喔!我想起來了。你們有沒有聽到剛剛那一聲怪嘯?」 大多是點點頭響應。傑克也拚命回想著。「我好像聽過那種聲音。」 「小子,醒來了要不要回頭處理那群人。憑你現在的狀況,加上洒家,那群人還不是像青菜蘿蔔般輕鬆簡單。」 被扛著的男人還來不及回答,紅娘攬著她的左手又緊了一緊,腳上速度加快不少。傑克輕歎了一口氣。「好啦,好啦。要逃跑我也沒什麼意見啦。只是跑快一點好嗎?他們快追上來了。」看著愈來愈近的人群,傑克叉著手露出無所謂的神情。可惜扛著他的人沒那麼好的功夫,雖然旁邊其它人還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紅娘的速度已經漸漸減緩,呼吸也相當急促,更別提還要推開大街上的人群才得以前進。 「唉~」氣一歎,傑克雙腿併攏一擺,輕輕鬆鬆就改變了紅娘的重心。兩人空中一翻換了個位置,一手勾著大美人兒的腳彎,,另一邊由紅娘自己攬著傑克的脖子。眨了一眼交代:「自己抱好,速度要加快囉。」 懷擁著美人的劍聖腳下速度豈止增快一倍,跟著的人也得用上全身功夫才勉強追著傑克的背影。介家兄弟展盡八卦步法,一踏一繞一轉;焉嫣卻如彩蝶飛舞,忽左忽右;魯仲與喬道人也是抹油功、遁甲術全開,只見六個身影如游魚般穿梭在大街上,連動手撥人的功夫都省了。後頭的人群又被拉開了不少的距離。 「答答!答答!……」 怪異的聲響,焉嫣回過頭一看。「糟了,他們連馬都騎出來了。」 三匹駿馬,三個手持馬刀的豪士。街上眾人一看這樣的仗陣,誰還敢不識相的擋在路中央,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紛紛貼近道旁土牆。 前頭岔口好死不死停了輛糧車,阻在路中間。堆滿米袋的推車一時間推不開也拉不動,著急的工人見到眼前眾人來勢洶洶,個個都躲到一旁。 「抱緊。」簡單的指示出口,傑克立刻側身一翻。雙腿如孔雀開屏般掃過天際,兩人堪堪地掠過糧車頂。其它人也各顯功夫,躍過車頂、閃過車旁縫細。 傑克落下的位置前正巧有一名沒得逃開的小孩。雙膝屈到極限的男子就蹲在小孩面前,鬼臉一扮、舌一吐。 「嘩~娘,娘……」 「死沒天良的,別嚇小孩子。」魯仲拉過傑克的後領,把他拖離開現場。 「只是嚇嚇他而已嘛,又沒動手動腳的。」傑克連自己都感到好笑。 奔在大街上,沒被糧車擋住的兩旁道口又各別竄出兩匹馬。無奈下,傑克等人的腳步只得再快上一些。 「糟了,怎麼辦?人怎麼跑得過馬。」介啟跟在傑克後頭大呼小叫。看見旁邊河道的傑克念頭一轉。「走水路!」 「我們的船不在這個方向呀。是停在另一頭的碼頭。」介涼慌慌張張的回了傑克。 「隨便看一艘準備離岸的船,就往上跳借個方便。」傑克說出最簡單的方法,因為最近的碼頭已經出現在眼前。六人奔上碼頭邊。 說巧正巧,恰好有一艘單桅帆船準備離岸。距碼頭約有丈許的距離,這對幾個頂尖好手不算什麼。離岸一躍!傑克等穩穩的落在船上。喔,還有一個低手差點落下水就是了。靠魯仲貼著船舷一撈,喬道人才勉勉強強上了船。 站定甲板的傑克看到眼前第一個陌生人,那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開口就是:「要命的就快點開船!」 「喂!這不是借船的口氣吧。」 ……「揚帆~」 船上水手楊起了四角帆。風勢正大,鼓滿風的船帆將大船帶離河岸。傑克回頭笑看岸上氣急敗壞的一群追兵,他們恨不得跳下水追上這艘帆船,只是這樣做十分不智。一旁停艘雙桅大船,一眾人貪雙帆快,立刻搶上,手忙腳亂的準備走船追人。不過他們真不愧是武林豪客,對於行船的確沒什麼研究。傑克正在想他們何時才要發現得解開縛在岸上的船纜,船才開得走。 好一會兒傑克才發覺另一個問題,看著自己身上了累贅。「嗯~你什麼時候才要下來。」縱然自己已經沒有勾住紅娘的腳彎了,不過眼前的大美人還是緊攬著自己的脖子不肯放手。「汪!汪汪汪!」裝出狗吠聲,使出利齒,虛咬了幾下才嚇退紅娘。 旁邊三個小輩正齊抬頭望,傑克覺得奇怪。「怎麼啦?」 看向問話的男人後,三人又齊轉頭看向船板上衣著最光鮮亮麗,指揮著眾水手的那名中年男子。焉嫣遲疑地開口:「你是……」 「這位看起來聰慧伶俐的強人姑娘,您還會在乎吆喝呼喊的人是誰嘛?」留著鬍鬚的男子笑了笑後,躬身一禮。「在下司馬孝,人稱不孝敗家子的就是我。」 感到疑惑的紅娘循著焉嫣原先的視線上望,只見桅桿上青龍旗隨風飄揚。 突然一旁竄出兩名家丁,雙頭如斗,虎虎生風,直朝著傑克攻來。「哪來的強人!司馬家的青龍旗下豈是讓人放肆的地方!」 兩腿,只是一勾一擺,傑克已經把兩人踩在地上。剛要下殺手,司馬孝開口阻止:「大俠留情。」朝著地上兩人說:「趙勇、趙克,你們兩個也好不省事。舅娘在船上有個差錯,大夥兒在大爺爺面前都不討好。無端惹火了別人,有什麼好處呢。」 傑克一臉疑惑的放了腳下兩人。只見他們苦張臉起身反駁司馬孝:「要不是二爺您溜出來時,連著九娘娘一起抓出來,咱倆阻又阻不了。這會兒又怎會惹上這等麻煩事。」 「既然知道我是溜出家門的,怎能輕易放過目睹一切的人。況且舅娘年紀尚小,夜裡大喊來我可就走不掉了。當然是隨手一夾,帶了出來囉。」司馬孝自認為理直氣壯,說著不怎麼通的歪理。一晃眼看到了那小女孩趴在船舷,興奮的朝掠過江面沙鷗指指點點,司馬孝連忙上前:「舅娘,看著浪是好玩,趴在船舷可得小心呀。跌下去了,可是很麻煩的。」 梳著總角丫子,身著翠紅絲綢的小女孩稚聲回著:「知道了,知道了。」 旁邊焉嫣、介家兄弟帶著諸多疑惑,傻眼看著司馬孝。只見這世家子弟笑了一笑:「她是我外公六年前小妾新添的女兒,我稱聲舅娘沒叫錯吧。家里長輩都喜愛著緊呢。」 正文 第十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8 本章字數:8192 屈腳坐在船舷上,傑克由得紅娘包紮著自己的左手。 船行離河洛三鎮已有相當的距離,也撇下了追擊的那群人。除了船上水手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外,司馬家的兩個家丁,趙勇、趙克帶著萬分警戒盯著眼前的陌生人;另一方面還護衛著自己的小主人。唯獨司馬孝不避嫌也不懼怕的待在傑克身邊,早順了自己舅娘的意,就在甲板上準備起酒食。一行人也不備席,或蹲或坐,在船板上吃起東西。小女孩當然是玩興大於吃興,嘻嘻哈哈的四處看著正在工作的水手們,或是甜甜的笑著拿東西給別人吃。 又拿起大碗喝著酒的魯仲,斜眼看向坐在船舷上的男人。「真沒想到你這廝也是肉做的。」 「這……」傑克眼巴巴地苦笑著,看那喝酒的光頭。「算是誇獎還是笑話我?」 「哈哈,隨你去想。」魯仲回過頭問:「待外地待那麼久,總不會連魔法都沒見識過,連一兩個對策都想不出來吧。」 「早知道他會使魔法呀,」眾人傾耳聆聽著傑克準備說出的話語。「我當然是躲得遠遠的,」此話一出讓眾人大感訝異。「再伺機偷襲他!」眾人一傻,紛紛露出鄙視的神色。 「偷襲?」焉嫣用她特有的疑惑神色,嘟起嘴,美目頻眨。「這不太光明磊落吧。」 「光明磊落?」傑克笑諷著這四個字。扳出兩根手指頭對著焉嫣說:「只有白癡會傻傻的做兩種事情:第一、正面跟魔法師放對,不管他是什麼類型的;」扳下了食指,以中指對人,「第二、乖乖的等人家把咒語念完。妳要笨也笨的有點分寸好嗎?」笑完了別人,傑克瞇起眼,摸著下巴反省之前一戰。「不過那老頭的一記電擊,沒有很明顯的前奏,最重要的是不用咒文,那根魔法武器也算很不錯的了。沒注意到這點,白捱了一下,真是虧大了。」 這頭介啟正問著傑克接下來的打算。 「輸了就輸了,還能說什麼呢?」傑克迎著風,表情頗為認命。介啟卻不太相信,追問著:「難道你一點也不生氣?」 「生氣?當然生氣囉。剛剛氣消了而已。生氣生太久,容易內傷的。」說著感觸頗多的話,傑克稍微活動一下紅娘包紮好的左手。包得既美觀、又妥當,的確是細心人所為。不過對傷勢一點用也沒有,還是十分不靈活。 「就這樣不理他了嗎?」介啟認真地想了一想。傑克笑著打個比方:「試想一下,假如路上有一隻狗緊咬著你一口不放,你會不會踢牠一腳?」 想了好一會兒,介啟點點頭回答:「會吧。」傑克繼續說:「假如一腳踢死牠了,你會傷心難過嗎?」 「一下子吧。」 「假如牠偷咬了你一口,就遠遠的躲開。你會追上去踢牠嗎?」 「我閒閒沒事做呀?追上去踢牠幹嘛。」 「沒錯。」傑克認同著介啟的答案,點了點頭。「假如狗的事情結束了,你會一輩子記掛在心上嗎?」 「不會啦。」介啟笑了笑。「記那些做……什……麼……」傑克對於介啟的答案十分滿意,不過回話的小伙子卻靜下來仔細想著。「啊!你把人當狗!這……這太過分了!」 一把攫住介啟的衣領拉向前,傑克幾乎貼著臉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在我眼中人比狗不如,把你們比做狗算很客氣的了!這有什麼過分不過分!」推開介啟,傑克站到船板上。表情猙獰,氣勢逼人。「要不是當初兩票對一票,我早毀了這個世界!更爛的是我家的老頭,」一步步貼近介啟的位置,「假如莎莉的工作是由我來做。早在降臨第三天,我就毀掉一切!也用不著像現在成天發閒。***,你們人算什麼!屎?尿?不?如。」 一隻小手拉了拉傑克的衣擺,稚嫩的聲音甜甜地傳來。「囉,烤玉米,給你吃。」 「喔,謝謝。」 自司馬家內上下皆尊稱為九娘娘,小名為瓶兒的小女孩手中接過烤玉米,傑克一臉和善的坐回船舷,啃起手中的玉米。見小女孩又叮叮咚咚的跑到其它地方。 對於傑克兩極變化相當不適應的介家兄弟,小弟謹慎地上前探問:「你現在……」 津津有味地啃著手中玉米的傑克看到兩兄弟的表情,抹了抹嘴巴。「我這個人比較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不想思考其它事情。毀滅世界的事,等吃完再說吧。啊,口好幹,」傑克下了船舷直坐在地,「來碗酒,來碗酒。」 「傑克,真沒想到你的志向之遠大,可真叫人害怕。」酒意甚濃的司馬孝醺紅著臉,舉起手中酒碗。「今日,我司馬家的敗家子就要替天行道,除人間一惡,只有把你灌得醉醺醺的。嘴裡忙,手裡就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呀。來來來,喝酒,喝酒。」 「哈哈哈,來這招我可抵擋不了。就看誰先醉死在這裡。」笑著的傑克捧起酒碗便是一干。 「呼~」一陣涼颼颼的河風吹拂過兩兄弟,讓兩人都不由得打了一顫。看著眼前杯盤縱橫,醇酒、魚肉交錯,也不管眼前是什麼人,只沒三刻鐘就打成一片,他們倆有點能夠理解司馬孝被稱做敗家子的理由了。當真是貪飲只為找理由,誰管酒伴有多凶。 一身水色花裳的美人兒來到身旁,倚在船舷上吹著涼爽的河風。焉嫣笑看著兩兄弟。「有時呢,有些事情有更簡單的解決方法,沒必要選擇難的方法做吧。我爹曾說過,要除去惡人呢,只要不讓人有行惡的機會就好。現在的傑克一點也不危險吧。」 妥協的兩兄弟也認同了焉嫣的**。畢竟現在打是打不贏這個男人,不過不讓他繼續殺人倒還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之前所惹下來的禍,看來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解決。從司馬孝口中得知,現在東南「金髮狂魔」的名號已經傳遍,只怕還比昂宿六星的名頭響亮。加上之前地劫老人對上傑克的慘況,可能現在慕名前來想要一舉成名的人會比報仇的人還多。唉~ 「喂,小子。」魯仲捧著半滿的酒碗看傑克。「你真的就這樣給人干追著跑,連句話都不搭呀?也別只顧著聽小娘們亂放屁。」眼角有意無意的瞟向一旁的紅娘。大美人兒連忙把視線飄往其它方向,不敢跟魯仲眼對眼。「洒家成名前可逃多了,那滋味不太好受呀。」 「有什麼關係?你只要喜歡這種逃亡的生活就行了呀,一點也不會覺得彆扭喔。」傑克笑飲著美酒回了魯仲,也不管他奇怪的目光所指。只見面前不大明白的光頭搓著自己的腦袋。「喜歡逃亡的生活,怪哉?」 聽了的傑克也不以為忤,添了美酒食塊肉。「怎麼怪?捉迷藏本來就是躲起來的比當鬼的好玩。反正就算被鬼抓到,我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 「哈哈,沒錯,沒錯。」司馬孝捧著酒碗敬了傑克。乾了一碗後,又要從酒缸裡撈酒卻是撈個空。「喂~啞僕,酒沒了,再帶個一缸上來~」朝著船艙大吼。內裡走出一個蒼蒼老者,手上扛著一小缸酒。「主人,省點喝,酒不多。」 「別呼攏我,嗝~我上這條船之前,還刻意進了一艙子酒。哪會這麼快就沒了。」 「對你的身體好。且照這種喝法,還是很快就會沒有的。」老者負著雙手回到艙內。 「喂!」魯仲紅著臉,搓著自己的大光頭,不解地問:「你剛剛不是叫那廝啞僕?怎地這廝啞巴還會說話?洒家不解,洒家不解。」 撈了滿滿的一碗酒,司馬孝才笑著:「我呀,從小就給他照顧到大。耳朵靈不打緊,還特別愛說教。一氣下,改了他名字,喚作啞僕。就是恨不得他又聾又啞。偏生沒奈何,他是愈老愈健壯。啊~別說這些了,喝酒喝酒。」三五個人又是黃湯下肚,大呼過癮。 另一頭,紅娘被瓶兒拖去玩小花球了。 又是一陣清風拂來,立在風中的兩兄弟少了些疑慮,卻生出其它問題。 正所謂喝酒欠伴,獨酌無味;又有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還有人講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反正不管那群古人、前人、先人、外星人說了些什麼,都改不了眼前的事實。 甲板上杯盤狼藉不提,幾個嗜酒的傢伙恐怕醉到天外天去了。魯仲袒胸露背,直接倒在甲板上呼呼大睡;喬道人則縮在一旁,那張紅通通的老鼠臉鼾聲不斷;司馬孝一隻腳掛在船舷上,鬍子頭髮揪成一團攤在臉上,直吹了起來。至於劍聖……貪酒的他傾倒了酒缸,平趴在地,直接把頭探進去吸完最後一滴酒,順便在裡頭睡著了。 司馬孝溜出來時沒帶上女婢,這會兒則是由紅娘照顧玩累睡著的瓶兒。趙勇、趙克兩人正盤算著,要不要趁現在除了眼前的金髮禍害。當然,心裡頭這麼想著的,還有介家兩兄弟。而焉嫣依舊在吹著河風,畢竟江河山林比起四個醉鬼好看多了。反正操船有司馬家熟練的水手在,順江而下也花不了多少心力。 「忽律!忽律!」立在桅桿上瞭望的水手指著前頭大喊,聽到的一眾人紛紛奔到船頭觀望,連睡著的人都被吵了醒來。傑克頂起大酒缸搖晃著。「什麼忽律?啊!誰把太陽給關起來了。該死!救人呀,天好黑。」 從背後抱住了醉酒的劍聖,紅娘費了好大的勁才安安穩穩的放下傑克頭上的酒缸。忽見光明的男人一把蒙起自己雙眼,猛往後倒。「哎呀!有太陽,好刺眼!」因著兩人身高之差,幸福的男人就靠在紅娘那一對**上,不過他本人毫無知覺就是了。所謂醉酒愛熱鬧。適應了陽光後,傑克便推開倚住自己的大美人兒。夥同著其它三個剛醒來的酒鬼,跌跌爬爬的朝著船頭前進。 前頭焉嫣扶住了趴在船舷的瓶兒,看著底下剛貼近,現在跟著船一同游水前進的大鱷魚。旁邊水手們兀自聊著天:「怪了,怎地忽律會行到大江上?」「要不要打上來加道菜呀?味道可比山雞,鮮的緊呢。」「搞不好龍王招親,派著忽律作先鋒來著呢。」「哈哈哈哈~」…… 水手們瘋言瘋語不打緊,四個醉鬼一字排開,將腦袋掛在船舷。見著了底下的鱷魚就是……「嘔~~」「嘔~~」「嘔~~」「嘔~~」 可憐的鱷魚被醍醐灌頂……喔,這應該不算是醍醐吧……總之四個醉鬼傳來的味道是腥臭難當,旁邊的人一個個捏起了鼻子、?著風。底下的鱷魚是潛入水底,清了一身污穢,才又浮出水面。一張大嘴張了開,喉喉叫了幾聲。 又倒回船板上的傑克雙手亂舞,手裡咕噥念著:「跟著牠走,跟著牠走……」眾水手面面相覷,底下的鱷魚確實似在引路,朝著某個方向的岸上行。趙勇、趙克彎下腰,請示著名義上的船主人──司馬孝,只聽他也是一派胡言亂語。「跟,跟,為什麼不跟。我家大業大,多少銀都輸得起,怕你這一注了……」 一旁的瓶兒也是興奮地跳著,扯住趙克的衣擺尖聲大叫:「跟上去,跟上去!」 不管如何,一隻畜生總不會做出多大禍害吧。念頭一轉,趙勇便順著自家九娘娘的意,指揮水手跟著底下鱷魚行的方向。 單桅大船半起帆,迎著風,緩緩駛向岸邊。岸上林木蒼鬱,千團柳絮似簾幕飄揚,焉嫣正矗立船緣攸游神往。忽見五團金光竄出樹林,點過鱷魚水背躍上大船,讓人防不勝防、擋無可擋。立在船頭的是五隻金毛大鼬鼠,長長的絨尾平鋪在地,僅尾尖沾上點濕。 後足著地、前足抬起,金毛鼬鼠坐起身,看著地上醉倒一片的男人。瓶兒見著有趣,嘻嘻哈哈的就要上前,摸那身茸茸的金毛。其中一隻大鼬鼠突然齜牙裂嘴,露出凶狠模樣,直把七歲不足的小女孩給嚇哭。 船上眾人撮棍拔刀,嚴陣以待。紅娘抱回了哭紅著眼的瓶兒,瞪視著眼前五隻金鼬。其中一隻四肢著地,弓身前行,接近醉酒倒地的傑克。紅娘想要阻止,卻被另外兩隻金鼬弓身豎尾,發出的哃嚇聲逼退三步。咬著牙,復要上前,卻見金鼬只是推了推倒地的男人。 「誰呀~?」半睜開惺忪的眼瞼,傑克抬頭正對著金鼬的一張鼬鼠臉。回頭看了看,確定身處在有活人的社會中,傑克打了個大哈欠伏地回籠。「光天化日的做白日夢,我酒真的喝多了。」 露出對人來說那算是個怪異的笑容,金鼬的雙眼都笑成彎月形。一張嘴貼近了劍聖的耳朵,尖聲大嘯~!只震得在場眾人耳鼓隆隆作響,便是催谷再大的功力都抵禦不了。傑克當然是彈起身,傻看著四周。其它睡著的人也沒得好安寧。幾個本就清醒的突然想起,他們聽過這聲音的。 「啊!啊!天塌下來了嗎?還是莎莉發飆了?」被驚醒的男人總算看清楚週遭一切。當他看到熟悉的金毛鼬鼠後,他略呆了一呆,才探頭問:「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飛刀鼬不都待在冷泉裡頭嗎?」 最接近傑克的飛刀鼬坐起身,吱吱發聲。 「沒有。你說有人抓走你們同伴了?誰會這麼閒?」傑克大訝,面前飛刀鼬卻只是搖頭表示不解。 「好吧,」傑克打著大哈欠,回頭呼喚。「紅娘,幫我倒杯水來。」搔搔癢,看著眼前危險的金毛大鼬鼠。「說吧,有什麼事?特地來見我,可不只是為了問有沒有看見而已吧。」 後頭紅娘慎重地端來了一杯清水,只為堤防眼前不知名的大鼬鼠。飛刀鼬只是吱吱幾聲,傑克恍惚恍惚的喝著杯中清水。「我可不見得幫得上什麼忙呀。畢竟我要做的事情跟你們的應該沒什麼關聯。雖然說我是比你們容易探聽消息的多。」 金色絨尾一卷,落出個絹布包裹。飛刀鼬小心地攤開四角彩絹,裡頭擺了根黃澄澄的物體。四肢伏地,飛刀鼬似在苦苦哀求。傑克沒好氣地笑著:「又拿香蕉作交換,真服了你們。」拂手一包,將裹著絹布的香蕉連著杯子往後遞。「紅娘,收起來。」 一聽到那絹布中的事物為天下奇藥之一的香蕉,看到的人沒一個不眼紅。接過手的紅娘只是遵從著傑克的吩咐,很順手的收入懷中保管,恍若無事般。真讓人懷疑她知不知道懷中事物的珍貴性。 「不一定會幫到底,但至少會問出點東西給你們。留下個聯絡方法吧。」傑克操著一口生意經討價還價,出面的飛刀鼬也沒做出反對的意思,絨尾輕輕一擺,後頭走出一隻體型較小的飛刀鼬。只見牠通體的金毛在陽光映照下,顯露出些微的粉紅色。傑克睜大了眼,讚美著:「好漂亮的妮子。你是說得到確切的消息後,她自然會跟你們聯絡。」 已經奔到船舷的四匹飛刀鼬齊點頭。傑克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牠們。「你們這一回來了多少呀?」飛刀鼬笑而不答,只是那笑容有說不出的詭異。「唉~別笑那德性,很讓人害怕的。」試煉森林中最危險的動物一一跳下船,點過鱷魚的背回到岸上,其中一隻就留在鱷魚背上。單桅大船再度揚帆起航,一直浸在水中的鱷魚載著背上的飛刀鼬獨自離開,沒再跟上。 看著留在身邊的飛刀鼬,傑克莫可奈何的說:「先說好,約法三章。一、不可以亂動手傷人。當然有白癡打算傷你,就盡量打吧。」立在身旁的飛刀鼬笑咪咪地點點頭,「二、要吃的我會想辦法,不要隨便撿、或是獵路上的東西;」還是點點頭,「三、……還沒想到,想到再告訴你。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先來一點肉?」飛刀鼬依舊是笑咪咪的點頭。 盤坐在一旁的船主──司馬孝會意的招呼手下。「帶點生肉上來餵我們的客人。」只見飛刀鼬伸出牠的前爪抓抓傑克,傑克轉頭一楞,回過頭吩咐著:「我想來桶熟牛肉好了。這傢伙蠻挑嘴的。」 感到滿意的飛刀鼬恢復四肢著地,緩緩行到抱著焉嫣小腿的瓶兒身邊。舔了舔小臉蛋上的淚痕,撒嬌似的磨蹭著自己的身體,尾巴是搖呀搖的。逗得小女孩破泣為笑,摟上了飛刀鼬那毛茸茸的脖子。 頭有點……嗯~頭非常痛的男子打個大哈欠,仰過自己的腦袋,倒看著後頭的一群人。「小心呀,飛刀鼬在搖尾巴的時候就表示牠肚子餓了。其它不用我多講了吧。」站在瓶兒身旁的焉嫣看著那只被攬住脖子的金毛大鼬鼠,那張鼬鼠臉的笑容是非常非常的…… 飽餐一頓的飛刀鼬正懶散的躺在甲板上,曬著暖暖的大太陽。伸出自己的利爪,剔著那口白慘慘的尖牙。一身金毛映著陽光,看在富貴人家子弟的眼裡,司馬孝正盤算著取下那身絨毛做成皮裘後,可以讓女孩子得到多大的喜悅,取得多少歡心。 「醒酒湯。」啞僕煮好了四碗醒酒湯,端到四個攤坐在甲板上的酒鬼面前。四個人腦子裡除了有一大群蜜蜂在飛舞外,亂七八糟的思緒可也不少,面前這碗醒酒湯來的可真是時候。不過端著湯碗的司馬孝遲遲沒有沾口,他只是看著碗中那墨色的湯汁。 「噗!」「噗!」「噗!」 如預期般,身旁三人噴出剛喝下的醒酒湯。司馬孝才要笑話其它人,立在面前的啞僕突然出手。只見啞僕熟練的將湯汁灌入司馬孝口中,一滴不剩。四個酒鬼當然是齊聲大叫:「好苦呀~~」 「良藥苦口,不苦哪稱得上是良藥。」收起四隻殘碗,啞僕若無其事的走回艙內。 「殺千刀的死老頭!」傑克吐著舌頭大罵。耳朵靈到不像話的老人一轉身,雙眼射出精芒,直把傑克的舌頭嚇到縮了回去。連忙轉移焦點,招呼著紅娘。「水!水!愈多愈好!」 搶過紅娘傳來的一壇清水,傑克咕嚕了五大口才交給一旁的魯仲;胖光頭也喝了三大口,才又遞給喬道人。等到輪司馬孝時,早已見壇底,半滴水不剩。可憐的船主人只有掙扎的向自家的水手求救。而禍首早已入艙多時。 這時幾名水手上前詢問,船要行往什麼方向?傑克一聽搶了回答:「往界去。」 「界?那個東方大港?」 見傑克點點頭,司馬孝也無可無不可的吩咐底下的水手,就往界行。反正對他而言,他也沒有目的地。 被那碗苦湯搞醒了一大半的劍聖,一時片刻內也睡不著覺。口裡苦味不消,好像非得把舌頭給割了,那味道才會消除一樣。發覺紅娘正陪著瓶兒亂彈一把三弦月琴,瞧著有趣,便討過了月琴,執在手中。 「怎麼這裡會有月琴呀?」傑克簡單的問著。手中月琴雖然用的不是頂級的木頭,但刨工、蘸漆卻毫無瑕疵。作工精細,非尋常商物。況且這也不是東南所慣常使用的樂器種類。司馬孝想了一想。「這是我所熟識的一位外地歌姬所留下的,卻忘了塞到哪口大木箱去了。也不知舅娘從哪翻出來玩兒的。」 心有所至,靈光一閃,傑克閉上了眼任由五指亂撥,卻也彈出首悠揚的音樂。週遭眾人無不大訝,直瞪著傑克不放。 正文 第十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9 本章字數:8116 「看什麼?」 「啊不,」像只呆鳥的介啟甩了甩頭,反問傑克一句:「你怎麼會彈這種琴?」 「不知道。」傑克又輕撥了幾下琴弦,準準的流出宮商角征羽五調。算得上是半個行家的司馬孝也不禁喝采。「傑克你也太謙了,這一手功夫可不是說會就會的呀。」 「怎麼可能,」介啟不相信地看著坐地的傑克。「武功高,又會吟詩、彈琴,搞不好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這些你都真的沒練過嗎?難不成是打娘胎帶出來的。」 「也算對啦。其實──」低頭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十根手指頭亂動,「──我的確沒學過這些。只是一拿起月琴、一碰到什麼,我就像是知道該如何去彈它、使用它。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有什麼比那些自稱練什麼都不出三天就會的大天才,還要更讓人討厭的類型?假如有,一定是眼前這該死的傢伙!只是聽著的一群人,都把這番話當成傑克在自誇,卻不知這些記憶的確是來自於他父親的「設定」。傑克不算是「人」,只是沒多少人認清這點。 「對了,」心細的焉嫣想起另一件事情,「傑克,你還記不記得在河洛三鎮時聽到的那個嘯聲?」 彈著琴的男人點點頭,將視線飄向焉嫣的位置。只見這個東南屈指可數的小美人指著後頭翻肚躺地,彷彿死鼬鼠的飛刀鼬。「你不覺得跟他們的聲音很像嗎?」 「啊!」這一提醒,傑克也想起之前的幾個線索。看向倒臥在船頭的飛刀鼬。「喂,有沒有聽到?我們之前去的地方好像聽過你同伴的叫聲?」不過眼前這只懶散的大鼬鼠只是將腦袋朝傑克處偏了一偏,便又仰著頭呼呼大睡。 「睡相真差……」彈琴的男人簡單評論著,便不管飛刀鼬的事情了。「留你下來到底有沒有作用呀?」 「你好像聽得懂動物們在說什麼。是不是呀,傑克?」 手裡彈著琴的傑克輕輕的點點頭,也不管謙虛與否的問題。一旁就坐著兩個最專心的聽眾,紅娘與瓶兒。小女孩就坐在大美人兒的懷中,陶醉在簡單但十分吸引人的曲調之中。 「那能不能教我聽動物說話呀?」焉嫣興奮地蹲到了傑克身旁,看著同樣陶醉在自己琴音中的男人。 睜開眼的劍聖卻無奈的搖搖頭,傷極了焉嫣的心。「可惜呀可惜,我教不了你。我不曉得動物發出什麼音代表什麼意思,但是我就是知道它們想表達什麼。畢竟我父親所希望的,不只是我們親眼去見證這個世界而已,還要多聆聽;不但聆聽人的聲音,也還要聆聽其它動物的聲音。或許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聽得懂它們說話的理由吧。」 「真的麼?」焉嫣露出了懷疑的態度。因為傑克所說的太不可思議了,彷彿他是天之驕子一樣。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一部分是正確的,不過她本人也不知道。焉嫣只想再一次驗證傑克是否真的如他所說,瞭解動物們的想法。 瞥眼看到船艙上吊了個鳥籠,裡頭金絲雀啄啄跳跳。焉嫣向司馬孝請示過後便取下鳥籠,提到傑克面前。「傑克,你知道裡頭雀兒在說些什麼嗎?」 手裡琴聲沒有間斷,傑克朝著雀兒吹了幾個口哨,也應和著月琴的音樂。「它說,」眾人都吞了口口水,等待著傑克的答案。「沒事不要一天到晚朝著我念「蓮蓉我有多愛你」之類的啊,煩都煩死了。」 念頭一轉,傑克探向四周問著:「蓮蓉是誰?」旁邊司馬孝一把搶過了鳥籠,恨不得當場把裡頭的金絲雀給掐死。看到其它人古怪的視線傳來,他也只有尷尬地苦笑了幾聲。「啊!啊!它剛剛是說蓮蓉豆沙包啦,我愛死那味道了。啞僕他可擅長著呢,我便吩咐他做個一籠。喂~」 「可是……」在旁守候的趙勇不解地說:「蓮蓉不就是二爺您未過門媳婦兒的小名嗎?原本昨兒該是您大喜之日,卻在三天前溜了出來。您不是……」旁邊趙克連以三記肘擊提醒多話的傢伙。當看到自家二爺的表情,有人知道禍闖得大了。 驚爆出內幕的禍主仍舊是彈著琴,但臉上笑意濃厚。看著別人出糗總是蠻有趣的。 「真那麼行,」一旁魯仲不知道從哪又摸出些酒喝著,「怎地廚藝一團糟呀?小子。」 「錚!錚!」傑克手中月琴三條弦當場斷了兩條。被反將一軍的劍聖遲遲說不出話,僵硬地扭過頭看著賊笑的魯仲。「嗚~嗚~」縮到一旁的大男人亂撥手中月琴僅餘的孤弦,樂音雜亂無章,十分刺耳。「再怎麼好的作品都會有一點小瑕疵嘛,你就別再說了。」 待在大船上的第一個夜晚。狹隘的船艙擋下了不少凍寒的河風,這對行舟人家可說是一種幸福。傑克等人也沒什麼好計較的,陪著一干水手,擠在相同的窄小艙房。唯一一間較好的艙室,則是九娘娘與兩位美人兒所歇息的地方。趙勇、趙克輪流守在艙門前。 甲板上只留兩個水手值更,一個看舵顧船尾,一個看船顧前頭。大帆早已收起,順流東行,偶有扁舟露出微弱燈火,也是轉眼即逝。天空星海閃爍,月各圓缺,這已是秋初的天。夜晚的山林水景,也顯其獨特之幽美。 在懸吊船艙之上的鳥籠旁,有一個身著華服的身影。有時看看休息的雀鳥,有時望望四周的林景。後頭腳步聲悄然而至,其實這更多是故意讓人聽到的。 「又在念你的蓮蓉了麼?別再煩那可憐的鳥兒了。」 江湖上盛傳的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小美人兒緩步走來,一身水色花裳上披了一件蘇東蠟染披肩。青藍基調,和著百鵲吉祥,這可是青龍旗底下的老鋪子──蘇東紡遠近馳名的高檔貨,也是日裡司馬孝贈與焉嫣的見面禮。 見著了小美人兒,司馬家的七房長孫並沒有多說話,只是淺笑了一下。焉嫣腰枝輕擺,驅步來到身旁。「聽說昨兒該是你大喜之日,怎麼留了人家的姑娘不理,溜出了家門。這會兒又只顧煩可憐的鳥兒呢?」 「你們女孩子家都這麼有興趣探人私隱的嗎?」直盯著籠中鳥,司馬孝僅是淺笑低語。焉嫣羞赧的笑了幾聲。「這要看對象是誰囉。」 司馬孝不由得抬頭想起家裡的點滴。未過門的媳婦喜歡上了別人;叔叔伯伯、爺爺奶奶整日裡吵鬧不休,只為了討論家裡的前途,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這一波爭執還延燒到自己這一輩來;青龍旗外的事也攪亂了大家的生活;族兄族弟為了武者令的排名可以反目、可以成仇……這些話,司馬孝是一句也說不出口。他只是輕搖著自己的腦袋,放蕩自身,成個眾人口中的敗家子。 「你都是這樣悶著口,不答話的麼?」焉嫣不耐煩地打斷了司馬孝冗長的思緒。看著別人的一張臉,在短短的時刻裡千轉百變固然有趣,但還是問題的答案比較吸引自己。 「這要看對象是誰囉。」 笑著的美人兒一楞,才又半捂著嘴嗤嗤笑了起來。「就只會耍嘴皮子。好吧,」甩甩頭,整理起自己的霜鬢,「不想說就不問你了,說說其它事兒吧。像是……」兩隻纖指抵住了嫩唇,焉嫣想著事情的模樣讓司馬孝不得不承認,這世人推崇的美人兒確有她過人之處。「啊!像是你對你舅娘的感覺怎麼樣呀?」 這回輪到司馬孝發傻了,這有什麼好問的?只聽焉嫣繼續說:「自小我就和爹爹、娘親居於谷中,一家三口倒是和樂。整日裡不是練功、做點莊稼,就是陪娘刺繡、浣紗,要不幫著爹爹煉劍、燒陶、木工、抄書、算數、植花的。也不知道兄弟姊妹會是個什麼模樣,好不好玩兒,有不有趣兒?難道你多了一個年紀比你小的舅娘,不會感到彆扭麼?」 「彆扭?不會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他吧。總不能阻著外公小妾的肚子,說你不能生吧。我可缺了那一點膽。」瞧著焉嫣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直瞪著自己,「況且舅娘嘴巴甜、笑容甜,撒起嬌來也是甜,全家上下都疼愛得緊呢。就連幾支異姓外房,誰不喜愛舅娘呀。陪著她直像陪著可愛的小侄兒,沒時時提醒著自己,還真會忘了舅娘她足大我一輩呢。」 「啊!你家裡的人不會追出來麼?」焉嫣想起了司馬家真那麼疼愛瓶兒,又怎麼不會想辦法追人呢。不過司馬孝也只是放心的笑了幾聲。「我溜是溜出來了,帶著舅娘在身邊,說家里長輩完全不知道是騙人的。就算是跟在我身邊,長輩們也知道我哪有那個膽子敢傷舅娘一根寒毛呀,還不是照顧的妥妥當當。只差在他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要是他們知道了,搞不好就拉大隊人馬追出來了呢。」 感到奇怪的焉嫣仰頭看飄在黑夜之中的青龍旗。「不是很顯眼麼?怎會不知道人在哪?」 順著視線,司馬孝看著自家的青龍旗哈哈一笑。「青龍旗只有一種。大到大爺爺水陣出巡,小到旗下漁人打魚,大夥兒都掛著同樣的旗幟。為得是一視同仁,豎得是青龍旗的威名。讓上上下下都不敢頂著這面旗亂來;也不讓外頭的人看著鍾離、司馬就閃,見著了其它就欺。而自家人出了大錯查出來,家法可重的呢。所以端看外頭掛著青龍旗,沒上船盤點還真不知道船上有誰。況且他們應該無法確定我們在哪種船上,要找到人,哪有這麼簡單。」 「嗯~」思考著司馬孝所說的話。如所言不差,那要在青龍旗下找人直可比海底尋針。不過他們總會有其它方法尋人吧。總不成每一回要找人,就把旗下所有船隻聚集起,一一清點。念頭一轉,焉嫣想到另一個問題。「讓你家人知道了你跟金髮狂魔在一起,他們不惱你麼?」 「傑克真的是金髮狂魔呀?」司馬孝帶著訝異的眼光確定。見著了焉嫣點頭,他只是偏頭一想。「好相處得很,他怎會殺了那麼多人?」 「這些說來就話長了。」焉嫣目視著前方,慢慢回想起介家兄弟所說過的一些事情。司馬孝也不追問,答起了之前的問題。「便是家法伺候又如何,把我掃出家門我還求之不得呢。七房還有八弟阿悌撐著,不爭我這個敗家的。做他朋友,比做他敵人有趣多了。不說這些了,今兒月娘正明,河風凍骨。若要獨酌卻是無味,焉姑娘可有興致飲上幾杯?」 「我酒量不好,可別欺我呀。」焉嫣笑看著眼前男子。面呈削瘦,雙目有神,也是給人說不出的魅力在心頭。司馬孝哈哈一笑。「這船兒就這麼大,真要做出些事情又不欲人知,還真是難上難呀。焉姑娘說一聲不,小弟又怎敢踏前一步呢。」 舌一吐,焉嫣扮了個鬼臉。「就會說這些風話。」轉身便要入艙,「我進去篩點酒出來。」走沒半步,卻見到啞僕帶了兩隻杯子、一壺酒、一碟燒魚走出。「夜了,沒奈何只煎了尾燒魚,權當下酒吧。」放在兩人身邊,便逕自離了去,回到艙中。 看到了啞僕早早準備好燙酒、燒魚,焉嫣沒好氣的看向司馬孝。「說吧,你靠這招哄了多少女孩兒?」另一人卻只是乾笑著。 靠著青龍旗的庇護,一群人順風順水的來到界。正如司馬孝所說,青龍旗色一致,單桅帆船過百,誰有膽子一艘一艘攔?即便遠方身處水寨之上的司馬家得了消息,也只對了追跡者說自個兒想辦法探消息,他們正耗了所有的精力,急著從青龍旗下逾千的船隻裡尋另一批人。卻沒想到兩群人就在同一艘船上…… 船一接岸,碼頭上已聚集起不少苦力。見著了青龍旗下的大船,總是能有些差事做。打賞又照規矩來,不抽不減,誰不樂意討點差。接到船上水手拋過的纜繩,苦力們嘿呦嘿呦的把船安安穩穩地拉定位,縛好船纜。架過了船板,司馬孝領著頭走下。吩咐著跟在身後的啞僕:「著幾人把船上的食水補充好,其餘的看你方便。我陪著人上大街瞧瞧。」 一行十人加上個娃兒,旁邊還跟了只金毛大鼬鼠,便朝著熱鬧處行。 同為大城鎮的界控制著東方廣大的腹地,商販、人潮不比河洛三鎮少。偶有幾間大宅院,建築華美、庭院深幽,也顯得出名家手筆。瞧著奢華民風,每個人都用欣賞的目光去盡情享受。男俊女俏、老笑幼嬌,若要說太平盛世,那必是眼前這番模樣。 看天色尚早,一群人尋了間大茶館。直上三樓,挑了個觀景好的位置坐定。夥計上前當然是不用多說,有什麼好的便端上來。邊悠閒的喝著茶,邊享受眼下美景。遠方崇山峻嶺拔地而起不說,近處江上也是大帆疊小帆,大船跟小船,好不熱鬧。 天上白雲皚皚,看著傑克骨子裡的瞌睡蟲又悄悄鑽出。杵著腦袋,幫佔著身旁一席,倒在自己大腿上的飛刀鼬抓癢。一旁的紅娘是羨煞那頭金毛鼬鼠,而傑克一對眼也惺忪了起來。才剛沉入夢鄉,想說能不能跟某人做個香艷的美夢,卻被嘻鬧聲給吵醒。見一文質彬彬的儒生著青布唐裝,手搖折扇,站在焉嫣身後與美人說說笑笑。身後還跟著同樣裝扮,分別為黑、綠、黃三色的三名儒生。 一見著傑克醒來,書生便收扇拱手。「在下李幽隱,一介文弱書生。不知這位異鄉大俠高姓大名?」 看對方一派氣態自若、瀟瀟灑灑,非一般俗樣。再看見腰際一面銀製狗牌,篆刻一十三,不禁在心裡頭笑他謙稱文弱。其餘幾人雖無帶頭儒生的相貌,但也是一表人才,身上掛有一銀二銅的狗牌。見是有禮,傑克也只是帶著些許諷笑簡單響應。「傑克。」伸手總是不打笑臉人。 一旁司馬孝拱手起身,大訝詢問。「諸位莫是李幽隱、陳知機、莫少慶、華南風,大號東四儒的四位儒俠?」眼前四人齊禮一揖。「正是在下。」 「在下司馬孝。江湖上多聞四位俠義事跡、六藝韻事,好生景仰。今日得見,且讓小弟做個東道,招待各位一番。」 「原來是青龍旗下司馬家,久仰大名。」站在李幽隱身後的莫少慶拱手施禮,見他皮笑肉不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或許司馬孝本人的大名更加響亮吧,難怪他會「久仰」。不過司馬家二爺生性闊達,縱然看在眼裡,哪在乎這些小事,一般是慇勤招呼。 兩邊謙來謙去,聽得傑克雙耳發癢,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也不多理一堆廢話,直把他們當耳邊風,逕自睡了。司馬孝仍是熱絡的邀請四人入席,李幽隱二話不說,一屁股擠開了魯仲,便坐在焉嫣身旁。其它三人也是各相著美人兒旁的位置,彷彿席上只有他們足配得上兩位美女。 看在主人家的招呼,自己也吃了司馬孝不少,魯仲也沒多說什麼話,挪了位置坐到一旁。不過華南風打算擠在傑克與紅娘中間,倒臥在那位置上的飛刀鼬卻是毫不客氣,齜牙裂嘴以對,發出喉喉哃嚇聲響。 被嚇退一步的華南風鎮靜下,袖子一甩。「哼!哪有畜生坐人椅!」飛刀鼬兀自喉喉發聲,在旁的傑克卻突然冒出一句:「那你的確不應該坐。」 聽懂了話中涵義,華南風惱怒上前。「你……」 「什麼我?我只是翻譯她所說的話而已。」傑克無辜地指著倒在自己大腿上的飛刀鼬。金毛大鼬鼠的神情仍是一副不諒解與生氣。 「胡說什麼?哪有畜生懂得人話,還會說人話?」 「你不是說得挺溜的?」 「你……」 「什麼我!還是她~」傑克依舊指著飛刀鼬。 「你……」「華四弟!」華南風還想爭執,卻被李幽隱制止,以眼色示意。卻只有坐到了同伴身邊,隔開了美人,換來了莫少慶的眼火。 一席人卻只有寥寥幾人在說笑,其它人彷彿是木頭。在著綠、黃衣的莫少慶與華南風眼中更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鄙視,好像席上只有司馬孝跟兩個美人兒才算是人物,還開得了他們的尊口,其餘人連理都不理睬。這倒是樂得其它人圖個輕鬆。 此處香茗以清泉沖泡,細欺雀舌,香勝龍涎,無非是大城商鎮界中的上等好茶。也是司馬孝亮出朵兒,店家刻意尋出來的上貨。即便魯仲這等貪杯人物,喝著了這茶,也懂得細細品嚐,哪捨得牛飲。喬道人一般想法,介家兄弟更是緩緩嘗著其中滋味,好不過癮。哪去爭幾個眼高手低的人理睬誰。傑克就更不用說了,早不知道跟誰夢會去了。瓶兒跳下紅娘大腿,被飛刀鼬一尾巴捲住,細細廝磨,逗得小女孩咯咯笑著,樂的忘了天南地北。趙勇、趙克身為奴僕,與主人坐在同一席上自然也是不敢多作聲。 席上李幽隱與眾人說說笑笑、應歌答賦,忽地停了嘴,凝視著焉嫣良久。缺了一個能夠說話唱曲兒的好手,其餘人也都止了口。僵在一股奇特的氣氛之中。突然李幽隱瀟灑的一笑。「焉姑娘,您也該考慮我們兩人的婚事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到,席上眾人只差沒把口中香茗噴出,莫不大訝。就連打著瞌睡的傑克,腦袋也「匡!」的一聲砸在桌上。當然他是因為睡姿不良,腦袋掉下來而已。事主之一的焉嫣冷不防讓李幽隱當眾提出這問題,也是楞在當場。 「便是要我入贅到焉家也無不可,家裡還有兩位大兄撐著呢。若是同意,我便回去著家裡的人準備。要不然我直接去面見岳父、岳母大人也成。」 在眾人面前說出這番話,看來李幽隱也是做出相當覺悟。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不做個清楚的交代可能對兩人都說不過去,況且這一回是初次見面以來,第三回提起這問題。焉嫣瞧著四周,偷眼看著各人的反應。大家也都是支支吾吾、木訥不語,東四儒余三人則是各顯奇憤慨不滿的表情,彷彿抗議李幽隱偷跑一步。心底一笑,打定主意,焉嫣幽幽發語。 「李大哥須知小妹家中情況。武學世家選婿,阿爹可不容女兒亂挑。今日有幸得阿爹同意,行走於江湖之間,擇一愛侶,但最後還是得靠阿爹點頭。做女兒的也不忍拂逆阿爹的考慮。小妹也只能提出幾個人選,由阿爹欽點。若要論才氣、實力,沒個標準也不成。李大哥出口成章,文韜武略也是不凡,沒奈何未曾見過您手下工夫。若是您能打贏我傑克大哥,──」一雙美目瞟向留著口水的男人,「──小妹或許還會認真考慮。」 李幽隱自信滿滿的起了身,折扇拍手一收。「這有何困難。」但另一邊介啟卻是噴出了一口茶,呆看著焉嫣。「你不想嫁人啦?」說出口的話來不及擋,他老哥慢了一步才教訓到自己胡亂說話的小弟。 這廂傑克又是腦袋「匡!」的一聲砸在桌上。才要重新調整姿勢睡覺,卻見到席上眾人眼睛都直瞪著自己。李幽隱就站在身旁,拱手一揖。「便請傑克大俠首肯,與在下比試較勁。君子之爭,還望手下留情呀。」 莫名其妙的問著眾人,魯仲笑嘻嘻的說出事由。傑克惱怒地看著焉嫣。「妮子,你玩我!」 正文 第十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19 本章字數:7938 一眾好事者早在茶館三樓清出了一大片空地,占起好位置圍觀場內。李幽隱一派悠閒架勢立在場中。輕搖手中折扇,緩緩出聲:「大凡之物十之**,究其源、探其由可得唯一。尋道之正軌、立身依據,則可幻化萬物。此為通神奇鑒物者篇,大凡一章首兩句。在下昔日得昂宿六星之首,羊刃皇前輩傳此篇章,共七百六十一字,悟出九九八十一路大凡劍法。雖名劍法,其中卻包羅萬象,無法言語。後更得贈九九武者榜二十之名。不辱羊刃前輩所托,戰五戰、勝五戰,今日得據於一十三之位。在下便以扇代劍,盡使大凡劍法,討教閣下高招。」「唰!」折扇已收。 場中各人各有心思,焉嫣自想傑克應該不會搭理這種事情;紅娘更是眉頭輕蹙,她也不願再看傑克多傷人命。但仍坐在位上的劍聖表情多變,先是惱怒,接是細想,再是一副恍然大悟,最後則閃過一抹邪笑掃視眾人,起身。大美人兒見了連忙一把抓住傑克的衣擺,焉嫣也自訝異。 「放心吧,這只是討教。我還懂得分寸怎麼寫。」紅娘一聽才鬆了傑克衣擺,只是步向場中央的男人才賊笑一聲,接著把話說完。「不過光是懂得怎麼寫,可不代表其它。」 此話一出,三個武林名家傳人腦子裡只有一個「糟」字。看兩人的模樣是止也止不了,攔也攔不來。傑克難得客氣地拱拱手說:「既然只是討教,還請你手下留情呀。」 「這個自然。」李幽隱一笑。下一刻兩人分別擺出架勢。 漫步繞場、四目交接,都覷準著上下空隙,尋先手的時機。 「喝!」李幽隱暴喝一聲,朝左踏了一步。金髮劍聖見機不可失,便要迎上來個後發先至。卻見青衣儒生踏奇步、轉乾坤,攻向另一方來。折扇去勢如電閃,一接觸到對手就令傑克滾了十幾二十圈,差點朝著樓梯滾下樓。 狼狽的靠在欄杆上,傑克喘吁吁地看著立在場中的男人。「閣下劍法果然厲害,我心服了。」聽著傑克認輸的言語,待在茶館三樓的諸多看客無不爆出一聲喝采,直誇著李幽隱的功夫。卻有十八隻眼睛傻著,六隻眼睛惋惜。獨魯仲飲口茶暗罵:「便是鄉人儺的都比這場高明。」 關乎終身大事,李幽隱也不多想,收起吃驚的表情。作個四方揖謝眾人的喝采,便行到焉嫣身旁。「焉姑娘,在下雖是不才,但也依約勝了傑克。您也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了吧。」 怎麼有可能?這是第一個念頭;被擺了一道!這是第二個念頭;第三個念頭一轉,焉嫣也露出不輸給傑克的狡獪笑容。「待小妹仔細想想。嗯~」裝個認真思考的神色,復嫣然一笑。「答覆是,不?要。」 靠在樓梯旁欄杆上的傑克指一彈、嘴一咂,臉上是說不出的可惜,口裡低聲。「還有這招!白裝了!」席上餘下三名儒生紛紛暗自竊笑,連李幽隱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苦笑。「可是……您原先是說會認真考慮的呀。」 「認真考慮就代表著我一定會答應的意思麼?」焉嫣蹙著眉頭,反問一句。 「焉姑娘莫不是嫌在下名不正、言不順。如此在下便再與傑克大俠真刀實劍的來一場。」 「不用了,李公子。不管再鬥一場結局如何,小妹也是相同的答案。」 原本的大哥變成公子,關係疏遠了一層,李幽隱心神俱傷。莫少慶覷機起身。「焉妹子,且待小弟與傑克大俠一較長短。」有此機會不好好把握,更待何時?心裡正樂的莫少慶口中自然有禮許多,也不忘多攀點關係,拉近距離。 「不玩了,不玩了。」另一邊傑克拍拍屁股起了身。「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少又扯到我身上來。喂,紅娘,時候差不多了。準備準備走了。」便先下了樓梯。焉嫣首先冷面冷言起身跟了下去。其餘人也帶著同情的表情接上了腳步。 陳知機等三人也盤算著跟上。焉嫣卻先回頭拱手作聲。「四位公子大好男兒、有為少俠,必能尋得比小妹更好的美嬌娘。也就無須在此牽扯不清了。後會有期。」 大名鼎鼎的東四儒一個個被釘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們何嘗受過如此的羞辱,而羞辱他們的也只不過是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女流之輩而已。不過頂著大俠之名,他們怎都不敢在當場翻臉,只能尷尬地面對面苦笑。 「妹子這一手可真絕呀。」走在焉嫣身旁的魯仲笑看著冷艷美人。 只是一聽到他的聲音,笑口常開的小美人兒又恢復了她甜美的笑容。「若要說傑克大哥有什麼值得學的地方,那我只學到拒絕不喜歡的事兒。非得為一些小事情勉強自己,也太難過了。」 「哈哈,聰明,聰明。」抱著肚子大笑一陣,魯仲看向身旁兩個傻小子。「小子們,有沒有覺得鬆了一口氣呀?」 「魯……魯前輩此話怎講?介家小子又有何鬆口氣之說?」介涼難得一見地支吾著。介啟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哎呦!大哥也別只顧著亂扯風。」焉嫣拉著那粗壯的臂膀妮聲撒嬌。魯仲卻是哈哈一笑。「當真是扯風?洒家可等著做一回月老呢。」 「涼哥、啟哥麼?」焉嫣偷眼望著兩人細想。介家兄弟雖是低著頭,但也都豎直了雙耳,深怕聽漏一句。「嗯~還差了那麼一點呢。」兩人垂頭一歎。 「哇!視界這麼高,可當心嫁不出去呀。」魯仲誇張地看著身旁小美人兒。只見焉嫣羞紅了臉嗔道:「這種事兒總不成叫妹子滿口答應吧。」 一旁的兩兄弟復燃起些微希望。豪邁不羈的昔日邪人倒也不放過眼前機會,連連追問:「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呀?」 「不來了!不來了!大哥欺侮人呢!」焉嫣趕緊躲到牽著瓶兒的紅娘身旁。魯仲兀自哈哈大笑。身旁的兩兄弟也是窘紅著臉,低頭不語。大哥腦筋動得快,連忙轉移話題。「魯前輩,不知現在我們要前往何……處……?」 低垂的夜幕,傑克就帶著一群人立在街口。眼前同樣是燈紅酒綠的繁華景象,道旁兩排皆是紅棟大梁、綠瓦高牆。進出豪客皆有一擲千金的能耐,來往小閒無不幫自家主人尋著花花的夜晚生活。 看著駐足不行的一群人,司馬孝帶著些許疑惑問著領頭的男人。「莫不是今日要挑間青樓過一宿。怎地不走?若是囊中缺些金銀,便是小弟招待又有何妨。」 「不,其實我是有個熟識的。這一次來,就是要找她。」 來到傑克身旁的魯仲問著身邊的男人。「你知道是在哪一間嗎?」 「不曉得。」 「那怎麼辦?」司馬孝聽著兩人間那高深莫測的話語,只是不解。 只見傑克邪淫地朝了司馬孝一笑,擦了一下差點滴出來的口水。「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沿家干。」風月老手的世家子弟怎聽不出傑克話中含意,哈哈大笑。「若傑克真有這番興致,小弟怎敢不捨命陪君子。別的不說,小弟也覺囊中元寶重了些,正尋不著出路。敢立下這雄心壯志,便看大夥兒脫褲子進當店前能幹完幾家。」 看著眼前三人肩搭肩、手勾手向前走,大光頭當然不忘揪著老道人的小鬍子,那隻金毛大鼬鼠擇一邊擺著尾巴,一邊跟上,後頭四個年輕人的表情是酸甜苦辣說不清。即便是看著各自的神色,也覺得好笑,不過現時他們也只能在心中苦笑。 牽著瓶兒的紅娘似乎想要跟上去,卻被焉嫣一把抓住。排名有數的小美人露出了旁人從未見過的臉色,那是十分勉強,彷彿在怒火爆發邊緣的抽動笑容。「紅娘姊姊,帶著小女孩兒上那種地方不好吧。我們回船上吃糯米糕好吧!」一手夾一個,硬是把兩人往回拖。 站在原地的介家兄弟、趙勇、趙克前後晃了一眼。分別對眼無奈一笑,跟上了焉小美人兒的步伐。對那雙兄弟來說,另一頭是他們不想瞭解的世界;對另兩個奴僕來說,想歸想、望歸望,還是顧在自個兒小主人的身邊比較重要。出了事,可不是兩條命就陪得起的。 清晨,泊在大江旁的船上結滿不少霜露,秋初時分的早還是帶著微微的寒意。介家兄弟正打理好自身,鑽出船艙。面向朝陽,深吸三口氣、吞三口、吐三口。一連做了數十回,便開始慣常的晨練。 街上忽見四條人影醉酒錯步,放聲吆喝,一旁還跟了只走路歪歪斜斜的大鼬鼠。尋著了熟悉的大船,四人也沒先招呼一聲,便一同行到格板上。一個人走已略嫌狹小的格板,走上了四個醉鬼還不搖搖晃晃、顛上顛下的。 金毛大鼬鼠突然穿過四人中間,兩三下便躍上船,直把其它人擠得失了平衡,一個個都跌下水。見四個浮屍般的傢伙沒半點反應,介涼、介啟也只得跳下水,招呼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水手們將四個人齊撈上船。 折騰了一整個上午,一個敗家子、兩個老不死,跟最該死的那個大渾蛋都窩在船艙中。一雙腳浸泡在熱水裡,身上不用說,當然是圍條大包巾。喝著啞僕特別炮製的生薑胡椒湯,直把四人逼出一身汗。而飛刀鼬只是捲曲起了身子,窩在船艙的角落。 拿張几子坐在外頭,與瓶兒一同逗著籠中的金絲雀,焉嫣心裡頭是亂糟糟。介家兄弟自午飯後,便立在船頭紮樁,已兩個時辰沒動過了,只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紅娘仍是忙進忙出的,照顧那群早該受些報應的傢伙。真想不透這大美人兒腦子裡的想法。 後頭趙勇、趙克捧了一件桃紅小襖上前。「九娘娘,轉涼了,還請您多加件衣服。」可惜逗著雀鳥的小女孩沒注意到他們。焉嫣自他們手上接過小襖,示意著由她處理,兩名司馬家的奴僕便退了開,遠遠候在一旁。 剛把那雙小手套進襖子裡,後頭傑克、魯仲抱著腦袋走了出來。 「妹子,什麼時候了?」 見是魯仲問話,焉嫣望了望天色,客氣地回著:「約莫申牌時分了。」 後頭司馬孝與喬道人也才穿出船艙。除雍容華貴的世家子弟還懂得照顧一下自己的儀容外,其它人哪管褲子是不是帶在頭上,衣服是不是套在腳上。傑克掛在船舷遙看遠方山景,看到腦袋豆漿變豆乳、豆乳變豆腐,逐漸恢復精神。 夕陽緩緩西沉,原本醉酒的眾人也像是尋回全身的活力,雙眼放光,面色紅潤。這些就像是預言著他們接下來將要展開的放蕩。就連飛刀鼬都精神飽滿的竄了出船艙,那毛茸茸的金尾依著相當奇妙的頻率左搖右擺。 一見到傑克等出得艙來,介涼、介啟便收起樁步站直身,避免再次慘遭不幸。而頂著一頭亮眼金髮的劍聖,彷彿有什麼話要對他們說。那雙深藍的瞳眸移到兄弟倆身上,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凝視著傑克的眼神。 假如眼神會說話,那勢必是眼前這個模樣。映著金色餘暉的藍色眼眸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種嚮往,他彷彿也是在追尋什麼。 「介涼、介啟。」 「啊!是。」 聽著傑克的呼喚,兩人很順的回了口,恭候在一旁聽著。 「八卦掌得練童子功嗎?」 「不用吧?」「……要的!」 小弟跟大哥首次出現意見不同,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伸出的一雙手來不及將介啟一張嘴封住,介涼露出大難臨頭的表情,埋怨著自己的老弟。 「嘿嘿嘿~」令人害怕的笑容又出現了。介涼有點懷念以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傑克,雖然做的事令人髮指,但至少那時的他還容易應付,只要不主動招惹他就行了。哪像現在…… 「既然不是練童子功,那昨天怎麼這麼快就消失了呢?司馬二爺大手筆的嫖院,少了兩個年輕小伙子助興,可真叫人惋惜呀。」 順著傑克的呼吸與腳步,兩兄弟一步步往後挪。 「走吧!不管怎麼說,生命總是為了延續生命才存在的。所以人生大事遲早得要去面對,你們就不要逃避了。」 相準鄰近船隻的距離,憑兩人的功力要跳過該沒問題。覷準傑克吐氣復又吸氣的剎那,兩人雙腳一錯、轉身一躍,卻發覺到少算了個要命的人物──魯仲!昔日的天下第一邪果然沒砸自己招牌,在瞬息間鎖住兩個年輕小伙子。傑克閃身已近在面前,不答話便是兩拳飛出,與老友各自扛了一個昏倒的小子。 「走吧!假如運氣好今天又沒有找到人,那為了不浪費白花花的金子,只有給他再放蕩個一夜了。有整院子的姑娘任你們挑,也該滿足了。」扛著人的傑克走過格板,也不管肩上的人是否聽得見自己所說的話。魯仲笑嘻嘻地跟在身後,司馬孝與喬道人當然也是振奮起精神,由飛刀鼬豎直金尾領著頭,再度出征。 放棄理那群臭男人事情的焉嫣,嘟起俏嘴看著慢慢冒出的星辰。船上水手打起了燈籠,也造起晚飯。炊煙的自艙中傳出,但焉嫣卻絲毫不覺肚饑,只是有個芥蒂梗在心頭。忽見紅娘和昨夜一般,依舊是一副擔憂的表情望著她。 「哼。」焉嫣故作姿態,嗔睨向一邊。懷中瓶兒突然起了身,纏向一旁趙勇去了。紅娘的那雙大型玉手也搭到自個兒的肩上。見眼前大美人兒的眼神由原先的擔憂,轉成關心起自己。焉嫣不由得惱怒。「他們去做些什麼,可不干我的事兒吧。」 大美人兒眼中淚光閃閃,似在哀求,如淒如訴。焉嫣也只得無奈的抓抓頭。「好吧,我承認我也是很想去。不過先說好,只是替妳去看著傑克喔。」 聽著焉家傳人總算鬆了口,紅娘哪管她嘴對上了心頭沒,只顧著點頭。兩人也沒多作準備,便朝著昨夜印象中的方向前進。 該是奢華無度的大街居然見不著半個人影,一家家青樓花院門戶緊閉、庭院深鎖。死寂般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有誰有辦法在界這個大城鎮作到如此徹底的宵禁命令呢?唯一一家門戶敞開的青樓裡傳來不知死活的行酒聲,至於誰有這天大的膽子,應該不用多作說明了…… 跨過低矮的鮮紅門檻,焉嫣、紅娘兩人肩並肩,行到內進。偌大的大廳裡只擺了一套圓席,席上眾人大多是老相識,僅有一個美人不認得。趨前一看,大概除了介家兄弟外,誰不是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口中兀自胡言亂語。 「紅娘來,紅娘來,這裡還有空位。」整顆腦袋紅咚咚的傑克招呼著踏進門的兩人。 「好標緻的兩個小妹妹呀,傑克還不介紹一下。」坐在劍聖身旁的脂粉美人盈盈笑著,一雙眼是上上下下瞄著兩人,直看得焉嫣打了一個哆嗦。這種感覺她很熟悉的,那是……劍氣! 「大的叫紅娘,小的叫焉嫣。」酒醉的傑克早已不擇言語,也不理客不客氣。只是讓兩人感到疑惑的,以往他就算喝到比現在還醉,也不會這般胡說。看著他笑嘻嘻的介紹完兩人,轉頭一眼呼喝著:「喂!你們兩個還不叫聲蘭阿姨。」 一雙玉手撮掌成刀,橫劈至傑克面前。卻被拿著酒壺直接飲酒的傑克輕鬆擋下。那美人只是不悅地瞪著金髮醉鬼:「姊姊!」 「都幾歲人了,嗝~她們倆人叫妳聲媽都叫得起,還在那邊裝姊姊。」傑克酸溜溜地嘲笑著身旁的美人。 輕臂猿使,見那隻玉手如鞭梢從許許多多奇妙的角度攻向傑克,另一人也只是輕描淡寫地移動自己的左手。兩人霎時間過了數十招。羅衫翠裙底下飛出纖足,一記魁星踢鬥將傑克坐下凳子踢開。醉酒的男人也沒跌著,半蹲著伸出一隻腳,便輕輕鬆鬆地將凳子勾回屁股下。 轉眼間兩人手上的功夫已戰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十指亂鬥,忽而是大拇指和中指斗上對手的食指,忽而是無名指與小指合力硬拚大拇指,忽而又是五雙手指頭捉對廝殺。直看得其它人眼花撩亂。雙手一纏,合力拍向圓桌,爆出一聲巨響。 「哇~!蘭姊姊!蘭妹妹!蘭小乖乖!別再使勁了!」只見桌上傑克的指骨關節全被眼前的「蘭姊姊」以相當殘忍的手法固定住。看著手指扭曲成那模樣,想必很痛吧。焉嫣不由得在身後搓了搓自己的雙手十指,嚥下一口口水。 一旁同樣紅著臉的大光頭哈哈大笑。「蘭美人從以前便是以『巧』著名,你這小子所著重的卻是個『快』字。這番近身肉搏卻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不輸死你才怪!」 蘭美人?能夠從昔日天下第一邪口中誇一句蘭美人的,也只有那人──世人皆敬稱一聲「聖中聖,劍天絕」的五絕美人蘭秀舫。只是昔日江湖第一俠女居然在「這種地方」窩了十數年!焉嫣帶著訝異的神情環顧四周,這裡是青樓沒錯吧…… 「唉~你這小子一點長進都沒有,如何應付眼前的武神之約呀。」蘭秀舫看著蹲在一旁搓著自己手指的金髮劍聖,只聽傑克口中咕噥謾罵。繡紅翠履又從那羅裙下飛出,直逼那顯眼的小屁股。只見一個縱身騰躍,傑克瞬間落在十多丈外的欄杆頂。雙手亂搖。「別再來了,不跟妳玩了。對不起總行了吧。」 聽著這一席話,焉嫣只有不明究理,探頭問著席上魯仲。「魯大哥,你們所說的是……?」 舉著酒鍾裂嘴一笑。「妹子可曾聽過十九年一輪的武神令出?」 「是否有緣人可得一願,但也須以一事作為交換條件的武神令麼?」 自懷中取出一塊鐵牌放置桌上,魯仲的臉色由原本的輕鬆,變得頗為沉重。只見那塊鐵牌黑沉沉的毫不起眼,尤其那與自己所擁有的武者令外型無甚差別,所差者只是缺了數字排行。同樣的鐵牌,介家兄弟也曾在傑克身上看過。「莫非……」「這就是武神令!」兄弟倆一搭一唱,驚訝地看著桌上那不起眼的鐵牌。 「沒錯。」魯仲緩緩點頭,喃喃細述:「一十九年前,洒家與蘭美人、傑克同立了一約。今日便要重上天門靖山,履行過去所立下的約定。」 「只怕你們哪也去不了!」 正文 第十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0 本章字數:7461 見十多人互相簇擁進到大廳。傑克發著愣看一群不速之客。「這些人哪來的呀?」 「啊!」焉嫣擊掌發聲,猛地想起件事情。「我剛剛見到大街上連個鬼影沒有,覺得事有蹊蹺,正想跟你們說。」 「現在才說……有點來不及吧。」介啟在一邊小聲地嘀咕著。一見到旁邊射來的尖銳目光,馬上縮起舌頭閉了嘴。 「有這一回子事呀?」傑克回到那張唯一的席上,旁邊蘭秀舫瞟著金髮男人。「你不會現在才發覺吧?真讓人擔心你該怎樣過武神親試那一關。整個人泡在酒中,連最基本的警覺反應都忘了嗎?」 帶頭的老者大喝一聲,止住了傑克一行繼續廢話,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只見十多名老壯幾乎人人一面武者令,赫見東四儒也在人群中,焉嫣不由得心煩意亂,看來事情不好處理。再見到石二莊主,這可不用他自己出聲,其它人也認得了。還有地劫老人單臂拄杖的身影,他前頭更站了三個同樣掛起金色武者令的老人家。其餘人不是不認得,就是整個人罩在大斗篷之中。 一位身穿鑲紅白衣的少俠緩步走出,神態自若,縱然身在幾個江湖盛名已久的老頭子身邊,也沒嚇著他。傑克一行大多不知此人是誰,獨司馬孝立身大訝。「八弟……」 「二兄,你這回亂子可惹得大了。全旗的人幾乎都把手上的事兒丟下,只為了尋九娘娘的下落。天幸昨兒有人瞧見你們,通知到在附近尋著的我。你可知你身旁的幾人是誰嗎,別再錯下去了。快點跟我回家向大爺爺陪罪,家法還可落得輕些。」 「司馬八爺,您可確定此人為您族兄?」腰掛四字金色武者令的老翁惡狠狠的問話,五指虛抓,就似要當場格殺對方。司馬孝不安地看向傑克,心中兀自盤算著這回該怎麼幫上忙。只見劍聖闊達一笑。「滾你的吧!人是找到了,也用不著你這個凱子了。」話是難聽,但兩個男人都懂彼此的想法。司馬孝無奈的拱手苦笑。「若還有緣,不妨上水寨一聚。」今日的事他是不想插手了,也不想害自己的同房親兄弟,唯有盡早離開這即將成為修羅戰場的地方。這幾日相處,他早已摸熟傑克那幾近單純,明著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了。 看到司馬孝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司馬悌呼了一聲:「二兄,這裡……」 「要走便現在走。你不跟上來又失了我的蹤跡,到時可別怨我呀。」 無奈之下,司馬悌抱拳向身旁的老者道歉。「陀羅公,族兄性情不羈,旁人諫不入耳,若有得罪還請包含。奈何當主之命為先,司馬悌先行一步。」 「無妨。」陀羅老人一拱手,司馬悌便急忙忙跟了出去。雙眼復又接到席上眾人,嘴角閃過一抹冷笑。 「我是不是見過他?」傑克又依賴起他那不怎麼管用的記憶。雖然說可以記住不少東西,但性格懶散的他要去想起這些東西總是很困難。也不待他回憶起,東四儒之次的陳知機戟指大喝:「焉女俠,介少俠!同為九九武者榜上人,真想不到你們居然和身旁凶人廝混!莫不是聽了消息加之親眼得見,還真令人不敢相信。簡直丟盡我們正道門派的臉,也墜了你們武林名家的面子!若還有一絲羞恥心,便斬下你們身旁幾人的腦袋,將功贖罪!」旁邊李幽隱的臉色自是難看,讓他心煩的事情也算不少。 一番不留情面的羞辱直把眾人搞得怒火中燒,介啟就要起身教訓教訓對方,卻被自己的老哥止下動作。旁邊焉嫣已然起了身,纖步向前。「你知道麼,我一直不清楚為什麼被各位捧為四大名家的家族,總會出幾代人神共憎的邪人。焉家一向平平淡淡過生活,過去也曾把東南搞得天翻地覆。這是為何?」 「誰還管你家族歷史,識相一點!」東四儒之末的華南風大罵:「正邪只在一念之間。今日你要站在哪一邊便說個清楚!正道!邪門!」 半掩起嘴,盈盈一笑。焉嫣扯下了腰上武者令,拋到華南風之前。「假如做個正道,非得要循著大家的意思過活兒。那你們自個兒做吧。焉家大名又臭又長,再臭個一代也無妨。反正阿爹也從沒說過焉字裡有鑲著金銀、銘著良善。能生下個白胖胖的娃兒盡學阿爹腹中詩書,他老人家高興都來不及了,哪理睬其它事兒呢。」 莫少慶見說不攏,也不提醒,便使出千斤力道拔劍前刺。眼前忽飛至一暗器,正面迎上衝勢,想要回守也來不及。莫少慶心一橫,準備掉上幾個門牙。一旁突伸出一支不該是屬於人的大手,接下了那飛來的銅牌──七十八。 看見擲牌的介涼,陀羅老人沉聲低鳴。「介家也是同樣的想法嗎?」 「這可沒有正不正、邪不邪的問題,這一些事情本就是無謂。你退一步,我讓一丈,這事就沒了。為何要這樣苦苦相逼?」 「退一步、讓一丈這又如何。」身披粗麻的石二莊主咬著牙根上前。這段時間中的仇恨已經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發黃的雙眼一見到仇人就佈滿血絲,蒼白的臉色隱隱泛著黑氣。「死了這麼多人你想要用一句話就算了嗎?還活著的人怎樣都該為他們爭一口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的這麼篤定。」傑克飲下一杯酒,瀟灑地笑著。「那你就去死吧!」 席上無人來得及攔下他;居於兩群人中間的焉嫣、介涼純憑感覺,第一瞬間向前探手,卻連前衝傑克的影子都摸不著。掌刀直逼石二莊主面門前,一隻手準準的扣上傑克脈門,止住此一殺招。勁力未及盡吐,金髮劍聖扭身旋了數十圈甩開搭在脈門上的手。雙腿亂舞直如滾球,將所有人逼開身旁。 自進門之初醞釀已久的功力提升到最高點,陀羅老人雙掌放出烈炎般的熾熱,貼近傑克身旁纏鬥。刀掌相接數合,傑克使個虛招騰身後退。一立定便即發問:「我們見過面對不對!」 「閔子若!洒家可好些年沒見過你了,沒看到這手催炎摩陀掌還真認不出你來。」魯仲凝步向前,每踏前一步,後一步必定在石板上帶起焦煙。有識者無不知這名邪人正隨著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功力。 一聽到閔子若三個字,傑克卻是一副了悟於心的模樣。「哦~原來是你喔,閔子若。你可變老不少喔。倒是你大哥呢?好久不見了。又在打什麼餿主意呀?你們兄弟兩個一肚子壞水,明虧暗虧我可是吃了不少。如今幫著別人強出頭,總不會是打著日行一善的口號吧。」 「少在那邊廢話!我們之間的帳算一輩子也算不完!」被喚出真實姓名的陀羅老人並沒有訝異,彷彿這情況早已預知。雙手一收攏在袖中。魯仲見狀也停了步,誰知道他會不會又拿出什麼鬼東西來狠電人一下。 目光射向那仍靜坐在席上的女人,閔子若緩緩發出自己那低沉且略帶磁性的聲音。「昔日被捧為武林第一人的蘭女俠也淪落到這種地方,真可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在同為正道人士的份上,今日蘭女俠的作為,可關係到您往後的名聲呀。」 聽著這威脅多於勸告的口氣,蘭秀舫無奈何的舉杯淺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明知是錯也得去做的生活,我見多了,也厭煩了。今日的事不管對錯,我可不想再惹得一身腥呀。」說罷便捧起酒盅示意敬酒,盈盈地一口飲下杯中物。 與蘭秀舫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識得她的兩人只是一陣納悶:她的心有這麼冷嗎?莫非……魯仲心念一閃,看向竊竊低笑的蘭美人。正想問話,另一頭的正道君子們卻不給任何機會。「為了過去與現在傷在你們手下的所有人命,你們只有拿命來還!擋我者死!」 「嘿嘿,從以前到現在,我都不曾輸給你們。就算把你的功力加加減減,添成整數,我也不認為今天我會輸。至於驚訝,只適用一次。你認為我還會著第二次魔法的道嗎?」 「哼!」身掛第三金色武者令的老者恥笑著面前的人,倨傲地看著傑克。「今日就讓你瞧瞧什麼叫做強將底下無弱兵。上!」 接過介涼擲出武者令的那人飛竄向傑克面前,不閃不繞、不打不擋,直撲向危險的男人。這樣的愚蠢舉動當然是換來一頓飽打,傑克直將對方打得嵌進一旁的牆中。不過打人的傢伙只是覺得不對勁,拳頭到肉的感覺不太一樣。 四肢一掙,破牆而出。「力氣很大沒錯,──」揭開自己的斗篷,「──但沒有法力的攻擊,對我來說只是搔癢而已。」見一怪人,身上兩蛇不停穿出遊走。鱗甲遍佈,五指有如鷹爪。 「神於兒!」傑克驚退了一大步。「喂!這妖怪我可處理不來,叫喬老醒來!」低身閃過蛇鞭一擊,傑克竄高至二樓邊廊,掛在廊外。神於兒行牆如行路,三兩步已欺近傑克身旁。半空交擊無數,險險捱過蛇齒嚙咬,後頭傳來一句:「這廝牛鼻子醉死,醒不來了。」失了氣勢的劍聖便一記重擊捶落地面。 「該死!你們就不會幫忙嗎?」跌地的抱怨剛出口,魯仲已挺出屠刀閃過眼前。鏗鏗鏘鏘響不停,魯仲手中十多年沒磨過的利刃當場變成廢刀。 瘴氣緩吐,神於兒再度拔步竄前。傑克、魯仲雙雙被逼至牆邊,見無退路,前頭的怪物露出奸邪的笑容,無聊的狩獵也到了終點。冷不防身後射來一飛抓,在神於兒身上繞過數百匝,緊緊釘在地面,讓妖怪動彈不得。 後頭大剌剌坐在桌上的金毛鼬鼠打了個哈欠,飛抓鐵索的根部就藏在它的絨尾之中。瞬間金黃色的身影前撲,將神於兒撲倒在地。白慘慘的尖牙露出一笑,飛刀鼬開始噬咬著那鱗甲遍佈的堅硬身體,直把神於兒的奇效臟器全尋出來吃掉。 桃紅腸胃隨意棄置一旁,悠遊百川之間的妖怪當場了帳。誰叫它比道行、比聰明都比不過這頭金毛鼠。這也驚壞了地劫老人,他原以為羊刃皇收神於兒在身邊對其他五人會是個大麻煩,沒想到這金毛鼠更是難纏。不由得擔心起自己之前的作為。 兩個蹲在牆角的男人視線一轉,紛紛咬牙切齒,看著閔子若。「你倒大楣了!」縱身電閃,如虎撲獸、如龍搶珠。卻被蘭秀舫擋在面前,一手對一人,靈靈巧巧就令傑克、魯仲空中打了十多個旋。身後一眾自詡為大俠的人紛紛趁此良機施展絕招,相準了傑克、魯仲兩人,哪還管夾在中間的美人。只餘幾人傻傻的站在原地,或是真正懂得不動聲色的棘手貨。 處在兩邊之間的蘭秀舫轉身取出懷中竹蕭。其貌不揚、其工不佳的竹蕭發出嗚嗚呀呀的低鳴雜聲,直把她過去五絕招牌中的「蕭」字給踩在地上踐踏。眾人無不心神大訝,這刻吹曲爛蕭有何意義?蕭音倏轉,如黃鶯繞谷迂迴不休、如大鵬展翅拔地沖天。 飛撲眾人皆噴出一口鮮血,跌地不起。傑克、魯仲也是渾身如雷殛般劇震,強壓下胸中一股悶氣。昔日邪人更帶著不敢相信的目光。「多情劍!」早該想到這些的。「人若不能無情,劍怎能多情。」這是過去見蘭美人最後一面時,她所留下的話語。只沒想到她的進展已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期。 「坐下調息!一個時辰內勿妄動真氣,之後自解。若不聽勸告,內傷可是會跟上一輩子的。看在曾受過你們不少幫助的情面上,今日權救你們一回。從此恩斷意絕。」轉身面向蹲在面前的兩人,美目如劍、銳不可當。 「可惡!看我們最後一招!」跌著的閔子若尖聲怪叫。 立在臉色蒼白,未曾出戰的李幽隱身旁,那穿著大斗篷的人傳出一陣奇怪的念誦。金色飛粉不停的被拋出,並在空中燃燒殆盡。大多數人只是不解,傑克一注意到立刻大吼:「別讓他把咒語念完!」 「魔法!」這一個念頭剛閃過幾個小輩腦海,才要提氣奔前,一陣腥味湧上喉頭,鮮血自口中噴出!蘭秀舫兀自立在原地,等到想清楚傑克話中的關鍵已來不及。火柱直燒過跌地眾人的頭頂,朝著自己而來。惟獨紅娘若無事般實時趕到,硬是擋在三人面前。眼見火柱勢不可擋,咬著牙的大美人兒只有閉上眼,準備死撐。 後頭振奮起的三名高手也都各有打算,準備起身行事時卻見一道光芒直撲火柱而來。水藍色的圓球化成魚叉,硬生生阻下火柱之勢。另一陣念誦聲就在大門外響起。 穿著大斗篷的人伸出一雙黝黑的細手。捏了幾個印勢一合掌,將掌中物全數磨成灰燼,雙手一揚往空中撒去,口中喃聲念誦。另一頭卻是抱拳於胸,低頌祈禱。魚叉化回原本的圓球,直飛到門外人的身前,轉成一巨大的水幕。直把射來的集束雷電散得無形無影。 念誦聲還要再起,卻有人欺至裹在大斗篷裡的人旁,一把扯下兜帽。 「朵拉拉佩兒,果然是你!」 仔細看扯下兜帽的男子,是焉嫣等人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無若,而站在門口的人是他的女性夥伴──管芒。而被扯下兜帽的那人…… 「朵拉拉……佩兒……你怎麼……變成黯妖精了……!」 那消瘦、纖細的黝黑臉龐由溫和變成銳利,彷彿「黯妖精」三個字改變了一切。左手用力一甩,在機關動作下彈出匕首,在無若來不及反應前已直插入腹中。重傷的男人不支倒地。朵拉拉佩兒也奪門而出,揮動手中短匕,將管芒逼退到一旁,沒入大街的黑暗之中。 唯一還算能動作的李幽隱也弄不清現在的狀況,見到會使妖術的女子朝著自己奔來。才要抽劍應對,背上的劍鞘早已成空,冷冰冰的劍刃正搭在自己的頸子上。蘭秀舫看著急忙照顧倒地男子的管芒,鳳目電掃四周。「若要走,便現在走吧。一時片刻內沒人追得上來。」一甩手,便將李幽隱的長劍釘在他身旁。「要命就不要追出來,留著照顧其它人吧。」語罷便飄然出廳。 「可惡!」陀羅老人閔子若惡狠狠的謾罵。口中卻又噴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其餘人見狀哪敢再勉強,一個個都坐下行功。可惜石二莊主死性子,提氣縱身撕撲,落得噴血倒地不起的下場。 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逼住的傑克與魯仲,深吸一口氣後,便若無其事的跟上腳步。兩人脈相仍舊紛亂,但都知道在心中記上一筆。若是事前運功抵抗,又或是先發制人,多情劍中的這一式只是廢招。可惜又是捱個出奇不意,想不吃虧也難。毫髮無傷的紅娘依舊跟在傑克的身後。 介家兄弟也沒什麼好說的,搭起了醉死的喬道人。焉嫣也幫著管芒扶起無若,一行人急忙忙的跟上其它人的腳步。反正送佛送到西,跟魔是跟到底。自己早被視為傑克一夥,又何妨多跟在他們身邊見識。 走過李幽隱的身邊,焉嫣見到了那令人神傷的惱怒表情,不由得留下一抹愧疚神色。視線只是一交會,兩人便閃身而過。焉美人頭也不回的直走出大門,立在原地的李幽隱只是覺得臟腑翻騰,五內俱裂般的痛苦。 將腦袋埋在神於兒體內的飛刀鼬不斷搖晃自己的尾巴。當察覺到一行人全離開時,只是抬起頭,裂開那被鮮血抹紅的嘴緣。放出的飛抓霎時收回絨尾中,她便一跳一跳的,興奮地跟上其它人。在試煉森林外頭還能嘗到這種美食,真可說是一種幸福。 在一處山澗旁,一行人剛躲避到此。其實對某些人來說,他們並沒有刻意逃跑迴避吧。只是經過此處,坐下休息而已。管芒剛尋回一些草藥,敷在無若的傷處。幾個小輩當然也是雜手雜腳的幫著忙,至於另幾個前輩則坐在大石上,與受傷的人眼對眼。傑克首先作聲:「說吧。」 「要我說什麼?」因失血而臉色蒼白的無若苦笑著。 「像是那個黯妖精是誰?你們從哪裡來?要做什麼?有什麼關係?……等等等等。看到閔子若那傢伙排什麼鬼榜的第二,第一那渾蛋還不是呼之欲出。問題是他們要做什麼?跟你們有什麼關聯?這些事情不弄個清楚,我半刻也不想待在東南。」 一旁打著赤膊的大光頭正在灑水替自己消消暑。聽到傑克的話也是點頭贊同。「閔展煉、閔子若兩兄弟打著正派的旗號,行事一般心狠手辣。算計的功夫不比他們口中的壞人差,怎樣都會從別人身上討好處,洒家可怕了他們。說這兩個骯髒貨做事沒算前算後的,打死洒家都不信。」 相視一眼,立下決心。管芒幽幽開口,喃喃道出他們所知的一些事情。原來他們與朵拉拉佩兒都來自大陸北方的地下城。約十一、二年前,朵拉拉佩兒從地城逃出,並攜出妖精族與矮人族所製作的幾樣強力魔法武器。 在大魔王接受了妖精族族長的委託後,便派出數組人馬於大陸上明查暗訪。當然最好的情況是把逃出的妖精與武器全部帶回,但最糟的情況他們也容許發生,總之要有一個結果。 人類社會不見容於其它種族,因此要尋出刻意躲藏的朵拉拉佩兒,可不是麻煩兩個字可以說盡。據妖精族族長所說,他們在進入地城前,朵拉拉佩兒曾與一人類有過戀情,之後是因為種族問題而不了了之。這是唯一的線索,雖然跟沒有差不了多少。 按著這唯一的線索,與斷斷續續的探訪中,總算在今日尋到朵拉拉佩兒的蹤跡。只是沒想到她變成了黯妖精,一個墮落、被妖精族群所拒絕的存在。 「……現在看起來,應該就是東南的昂宿六星庇護著她。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再出面?」 正文 第十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1 本章字數:8120 「可能會……吧。」傑克側臥在大石上,細想著前因後果。假如對方已知槓上的燙手貨是自己,那真要打,法師勢必為不可或缺的戰力,甚至還有什麼鬼東西都會拿出來用。能夠遠距攻擊的傢伙總是很讓人頭痛。 但最大的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會緊追不捨,假如背後有相當的成分是由他們主導?以往這對合理主義的兄弟在追擊自己與魯仲時,也只是狹路相逢,打打殺殺而已;並不像現在一探聽到人在哪,就追殺到哪,即使自己還多了一個仇家帶頭。有什麼理由讓他們面子、裡子都不能輸的嗎? 沉思的魯仲甚至想到,九九武者榜為幾年前昂宿六星擅自排下各路英雄名次,發予三色牌而興起的一股排名熱。以這兩兄弟的性格,可不會只是佔著前兩名就足夠的了。搞這個引起江湖紛爭的東西又有何意義? 在山澗旁休息的眾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盤算。一個念頭閃過,焉嫣問起另一件事情:「管芒姊姊,你說朵拉拉佩兒帶出幾樣魔法武器。是哪幾樣呀,你知道麼?也說一下讓我們先有些準備。」 「若我記得沒錯,當初妖精、矮人兩族在清查時少了六樣武器……」見到無若示意不要緊的眼神後,管芒才扳起手指細數。「有可以儲存雷電魔法的賽納司法杖、附加火焰屬性的托因爾火爪、攻擊威力加成的多靈頓戰斧、能探測各種魔怪的兵公匕首、儲存火球魔法的伊斯齊火焰劍,以及可以控制動物心靈的索美拉牧杖。」 「控制動物心靈?」介啟聽著就覺得有趣。「那有什麼用處嗎?」 反駁著介啟的小覷,管芒進一步解釋:「不要小看索美拉牧杖,它裡頭所蘊藏的魔法甚至可以強行控制一匹龍的心靈。假如是普通家畜,幾百隻牛羊都沒問題呢,甚至人類都會受到心靈控制。這可是妖精族的一位長者──索美拉女士殺死了奪心魔,以之鑄造出來的牧杖。」 「龍?」傑克正在想閔家兄弟該怎麼藏這麼大只的東西。突然看到身旁金黃色的身影,他笑了出來。「喂!找到你們同伴被抓的理由了。」飛刀鼬回頭一望,吱吱幾聲。 其它人本想不透用索美拉牧杖控制這種鼬鼠做什麼。但一回想起之前妖怪神於兒的慘狀,又似乎有點瞭解。見飛刀鼬仰天長嘯,四周山林是鳥獸騷動、虎豹退避。三隻金黃色的大鼬鼠出現在不遠處,待在傑克身邊的飛刀鼬奔去與其它三鼠會合。 傷勢不輕的無若擔憂地說:「這麼大聲,不怕他們追上來嗎?」 「哈哈!」穿起自己的破衣衫,魯仲哈哈大笑。「正是恨不得他們追上來,讓洒家好好打一頓,直把他們肚裡的壞水全吐出來。一想著他們不知道打啥鬼主意,就像小便完沒甩上一甩,怪難受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搞到自己身上。」 聽著那粗魯的比喻,眾人也只是苦苦的乾笑三兩聲。而飛刀鼬正回到傑克身旁,其餘三隻也不知又竄向何處。 「人若不能無情,劍怎能多情。」武功特性相近的兩人正興高采烈的論劍。 經由陸路、渡船往天門靖山的路上,可以見到離開界的一群人。這是失了船隻後,最輕鬆的方法了。也因為界與天門靖山相隔沒多遠,約莫十來天的路程加船程而已,這也是大家商量後的決定。而無若與管芒也暫時跟在傑克身邊。 一行人也早已掃盡界所留下的一絲絲陰霾。總是掛心著別人的陰謀實在不太好受,最好的辦法當它不存在,而幾位高人這般本領可不弱。熱絡的聊起天,稍解旅途之悶。昔日俠女照顧後生晚輩可說是無微不至,比起另兩個怪男人好多了。只是過去眾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名花,今日卻是由青樓重新踏足江湖,她身上的迷團仍舊是多過外在所知。 只是這些小輩們,哪一個敢問出口。反倒是魯仲作為先驅,聊起了這些時日的一切。「也真服了你,居然為了練此劍心跳入窯子。洒家聽到這小道消息時,差點連自己的舌頭都咬下來往肚裡吞,打死都不敢相信。還以為只是不知從哪生出來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娘兒們,或是哪只村豬造得謠呢。」 「失望了嗎?我可不知道我眾多仰慕者中,有你這號人物呀。」蘭秀舫捱近魯仲,刮刮那滿是鬍鬚的臉笑著。 被調笑的胖光頭也不為意,哈哈兩聲。「失望洒家倒是不會,你那群屁蟲才真正會失望呢。追大半輩子追不上手的雌兒,最後只需花幾兩銀就能買到,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呵呵呵呵~隨他們想囉。我又不是為了他們而活,這世界也不是繞著他們轉兒。」敞開雙臂,蘭秀舫向前輕輕巧巧的旋了幾圈。表情好不自在。「屏除七情之苦、六欲之念。雖身在業火之中,卻如浸凝西方佛國。如鬢三尺、絹三尺、蹉跎三尺、嫚嫚三尺。」 「通神奇鑒及者篇!」魯仲大訝驚呼。蘭秀舫卻是仰頭望天,若有所思。 「通神奇鑒?」近日內,介啟已經第二次聽到這個名詞。「聽大伯公說過,通神奇鑒為天下第一奇書,問題奇在哪裡卻是無人知曉。前兒仔細瞧了李幽隱的劍勢、身法,他說也是出自通神奇鑒,也沒多神奇的招數呀。這書有啥希罕的?」 「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魯仲略一沉思,「李幽隱那廝賊小子所看者也不過物者篇中大凡一章,已得此領悟,洒家也直覺後生可畏。以立下武神生死之約,洒家也才一窺刀兵篇。獲益之多豈是昔日活於山林之間,與虎狼相搏之所得可與並論。」 「是麼。」焉嫣細細回想,「家中文書記載,通神奇鑒大多亡佚。今存者僅為殘篇,由風水塗家立霸王卸甲之穴封存。昂宿六星之首不知從何處取得至少物者篇的部分。若大哥由武神處得睹刀兵篇,蘭姊姊得及者篇,那同立武神之約的傑克大哥呢?」 此問一出,所有人都其看向傑克。金髮劍聖卻只是搖搖頭。「我沒看。」 「啥?這你也立下武神之約!莫不是被魯前輩、蘭前輩拖下水?」介啟話一出口,旁邊已飛來斗大的拳與脂般的手。劈劈啪啪打得他叫不敢。 「誰說我們拖下他了?」「該是這含鳥猢猻拖下洒家才對!」蘭秀舫、魯仲一搭一唱,憤慨異常。兩人齊盯著一副不關己事的男人,蘭秀舫劍指戳著傑克。「要不是他們追著你跑,一連擲出三枚武神令,直言十九年後試你武功。叫莫名其妙也接下武神令的我們兩眼發直人發傻。還也不是,溜也不是,橫豎都是個死字,只得在這十九年內拚命求進展。你以為武功這麼好練呀,哪像你打娘胎帶出來的。好說歹說總算是換得一睹通神奇鑒的機會,現在一想,還是覺得划不來!說!你怎麼賠我?」 每說一句,就戳一指。一連被蘭秀舫戳了灌足真勁的一十五指,傑克早是遍體鱗傷,抱著自己的肚子。「你……你以前也沒這麼勢利呀。天啊!我們的天下第一俠女跑哪去了?」 揪住傑克衣襟扯向前,蘭秀舫面貼著面。「十九年了,誰都會變。你不也變得多了。」 看著眼前氣氛不對,介涼趕忙轉移話題。「蘭前……」眼中劍光再閃!叫介涼膽子差點從口中蹦出來,想到關鍵處連忙改口。「蘭姊姊──」昔日的天絕劍總算和緩許多,「──請息怒。其實單以傑克之力,昂宿六星任一人也不是對手。既然如此,合三位之力又何須懼怕武神呢?武神再怎麼強,也還是個人吧。」 舊日宿敵齊聲一歎,臉色沮喪。「他們真是人就好了。」傑克卻笑嘻嘻地看著其它小輩,一語不發。介涼、介啟只是對他們所說的喪氣話感到不解,假如不是人,難道又是妖怪?焉嫣也是同樣的想法。忽地靈光閃過腦海,焉家姑娘又想起父親的藏書中有過這麼一段: 『山氣縈繞,藏廟納宇;雲霧氤氳,飛石縱橫。世間有人跨生死之關,躍離凡境俗地。煉丹求道,修真養神,神奇非常。』 「莫非他們是……仙人!」焉嫣話一出,傑克、魯仲、蘭秀舫極有默契地同時點了三次頭。焉嫣再問:「那通神奇鑒是……?」傑克隨口回答:「其實只是一群無聊老頭寫的心得感想吧。」 走在林間小徑之中,傑克從之前經過的竹林裡取了一根細竹。這時正做著簡單的處理,讓它能夠成為一支稱職的釣竿。昨天以前他已經將釣線、魚鉤等東西做好,只等釣竿完成,就可以在閒暇無事時釣魚了。當然他只是想著釣,對於不幸被釣起來的魚總是沒有多大的興趣。 道上偶與旅人路客、行腳商人擦身而過,只要對方一看到那金髮的身影,總是會低著頭匆匆走開。甚至有幾回遇到落單的人,見到傑克的那頭金髮時還會驚倒在地,連滾帶爬的落荒而逃。不過眾人所傳的大魔頭也只是專注做著自己的魚竿,對於其它不相關的人只是視而不見……或許真的是沒看到吧。 剛進入最後的製作過程,太陽正高掛當空,縱是天涼的秋也沒人想在正午的太陽下走路。窩在道旁的林蔭底,大多數人都將腦袋枕在樹上休息著。焉嫣取出了水袋,飲了幾口潤潤喉,便傳給其它人了。而傑克那雙碧藍眼珠惺忪無神地望著遠方,毫無生氣,做到一半的粗糙手工竿就架在身旁。他又睡著了吧。 「金髮狂魔嗎!今天我是要來替天行道的!」 聽一聲嬌呼,戴著杏黃高冠,著八卦道袍的女子挺了一柄長劍衝上前。這是連日來第幾個揚言說要替天行道的?眾人已經記不清了。 照慣例由介家兄弟連番出戰,至少他們手底下從沒傷到人命,只是將對方打跑而已。這一回當然還是老樣子,介啟覷準了女子其中一個空隙,離轉艮,施個挑掌已將來襲者制住。這可是第一次遇上這麼輕鬆的對手,介啟心中一歎息,正想開口勸對方離去。卻見女子空出的那隻手結個印勢,呼喝一聲:「位西南,木落葉!」 「劈劈啪啪……嘩~……咚!……」傑克所枕的那棵樹掉下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落葉、果實、毛毛蟲……甚至最後還掉下一根細枝,直接砸在劍聖的腦袋上。那雙無神的眼珠慢慢聚焦,怒意也清晰可見。幾個小輩先是想到『糟』字,再是想到『喔!該死!風水師!』 「有膽你不要跑~!」「哇~」掙脫開介啟的束縛,女風水師已尖叫著逃開。怒火中燒的劍聖也追上前,兩人竄入林中。眾人唯有連忙跟上。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生氣的傢伙口出威脅,只聽另一嬌聲:「東屬青龍草木枯,西屬白虎火氣旺,居中位,凶!」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一陣很糟糕的哀嚎聲與滾地、跌撞聲音後,是另外一陣寧靜。停下腳步互望一眼,齊轉頭看向前方的林子。裡頭傳來讓人感到恐懼的死寂,接著是一陣怪笑。 「嗚哇哈哈哈嘿嘿嘿喉喉喉呼呼呼嘻嘻嘻~!你完了!你完了!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了!乖乖接受這一輩子將沒機會再次享受的恐怖制裁吧!哇哈哈哈哈~」 「呀~!」 ……幾個小輩的雙足像是被釘在地上,他們首次聽到傑克發出如此讓人害怕的宣言。後頭三個前輩賞了一人一記手刀。「杵在這裡當路障,不嫌麻煩嗎?快點走。」一行人才又急忙上前。 穿過樹叢間,是一片較大的空地。循著傑克可能追殺女風水師的方向,正要快步跟去,喬道人卻阻下了大家。相貌猥瑣的老道這時發出精練的光芒,趴到地上緩身向前。跟在最後頭的飛刀鼬看著四肢貼地的老道,表情只是不解。 「果然。」 「什麼果然?」聽著喬老道極具信心的兩個字,魯仲跟在後頭莫名其妙。 把地上燃起的一點火折子壓熄,再把另一邊的枯草全部拔除,喬道人才安心的吁了一口氣。「常言道:失了運道,便是神仙也難逃。那妮子是箇中高手,布下風水凶位,即便是我們的金髮狂魔仁兄也難逃一劫。嘻嘻嘻嘻~」 聽著喬道人興災樂禍的笑聲,介家兄弟只是定睛看著地上那已被破壞的風水陷阱。難怪家里長輩曾說:惹狼惹虎都好,就算惹天下第一武功高手也不打緊。回到家受了家法,長輩還肯看情況、看緣由替自己出頭。就是不准惹風水師;惹了風水師也不准說自己姓介,更加不准回家,人乾脆死在外頭算了!現在一細想,的確真有點道理。這種攻擊擋無可擋,什麼高手都一樣。 「哇哈哈!捉到了吧!捉到了吧!你慘了!你慘了!哇哈哈~」 眾人齊呼糟糕,趕忙往聲音的方向找,心裡只求傑克不要再增殺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嗚哇喉喉哈哈嘿嘿~」 突如其來的笑聲讓眾人差點絆倒在枝椏、低草密佈的樹林裡。聽著笑聲不絕,緩緩尋到兩人的位置。只見那名女風水師被釣線繞過三匝,緊緊捆在樹上。傑克已脫下了她的靴子……狂搔著癢,臉上儘是瘋狂的神態。 聽那迴盪在天際的狂笑,看那忍耐不住而拚命發笑的臉孔,鼻涕、眼淚縱橫,眾人心中只有慘忍二字。焉嫣甚至貼近介家兄弟低語:「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惹傑克惹到這種程度,先一步把我殺了,我會很感激的。」看著這酷刑的人都是深有同感。 拚命發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當笑到極限時,涕淚屎尿齊出,可不會比被吊死的人還要好看多少。而眼前的人……還是不要形容的比較好。總之除了翻白眼、吐白沫以外,也不會是多好看的情況。 倚在江邊的樟樹旁,傑克正努力把釣竿完成,合乎他一貫風格的手工竿逐漸成型。飛刀鼬就趴在他的身旁,享受著樹蔭的涼意。至於那可憐的女風水師正裹著紅娘的御寒斗篷,邊流著淚,邊清洗自己那滿是穢物的衣褲。 之前可是靠著魯仲、蘭秀舫兩人合力,才得以架開發狂中的男人。藉著另兩個女孩的勸說幫忙,才總算把身心都受到極度創傷的女風水師帶到江邊盥洗。介涼、介啟不敢相信真有人會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可能直接姦淫人家都勝過如此污辱對方。 看著那哭成梨花帶雨的俏臉,介啟不由得出聲安慰。「別哭了。」伸出本打算輕放在對方肩上的手被一把揮開。「不要安慰我!」 望自己的大哥無奈一笑,瞥眼見到的女孩激動的大喊:「你在笑什麼!」還來不及解釋,對方已經開始歇斯底里的狂吼。「啊~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笑我這個爛女人都已經十**歲了,還會拉屎拉尿拉在褲子上!我很爛吧!我很爛吧!」 揪住介啟衣襟,杏目圓睜迫迫逼人。不知道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的男人拼了命的將眼光移開,伸手指著。「姑……姑娘……你的……」在那件超大號的棉制斗篷底下是一絲不掛。意識到自己的處子之身已經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太陽底下,便是拉緊斗篷轉身尖叫,順道賞了介啟一巴掌。 無辜的傢伙只是撫著自己的臉頰,其它人都只是帶點同情看著他搖頭。後面那最惡劣的男人卻在嗤嗤笑著。手裡的事物也已經完成,正甩著釣竿試彈性與靈活。 「你……你笑什麼!」 「要你管?我笑我的礙著你了嗎?」 聽著兩人即將開始的爭執前奏,每個人都是憂心忡忡。天曉得傑克下一步會做什麼?紅娘試著勸矮她三個頭的小不點,但火氣升上來的女孩兒哪聽得懂勸,還不是叉著腰準備大罵。一意識到兩個年輕小子的迴避眼光,連忙拉緊僅有的蔽體斗篷。 「你糟糕了!你可知道你惹到的是誰嗎?你惹……」 「我管你是誰?──」傑克搶過話頭,「──教訓一個自己跑來惹我的人還要搞身家調查,那對方不講我不就是不用打人了。廢話這麼多?當然是打了再說!反正只要沒死,對方還不是哭著找爸爸、找媽媽、找爺爺、找奶奶。說吧!說吧!你打算拖哪一個死人骨頭出來?」 「你……!」女風水師半晌說不出話。好不容易鬆了快要咬出血的下唇,戟指著傑克大喊:「好!給我聽清楚了!我可是現今東南當家塗爺爺的寶貝孫女,人們見到了都會稱一聲塗大美人的塗映香!」 聽到塗家的大號,幾個小輩紛紛變了臉色。若要說風水名家,塗家人認了第二,誰人敢認第一。更別提現今塗家以治水而得以治人,為東南諸多城鎮公社,包含青龍旗都奉為共主的家族。這可比單惹個不出名的風水師還要糟糕。 「哈哈哈哈!」傑克看著身旁的胖光頭狂笑了一陣。同樣笑著的魯仲搓搓自己的腦袋。「好無禮的小娘。便是塗魁親來,見著洒家還不是客客氣氣的問候一聲。哪像你這般喊打喊殺。」 「休要直呼爺爺的名諱!替天行道為江湖中人所應為。昂宿六怪總是說塗家不夠格領東南,今日我就要收了你們這群連六怪都奈何不了的人,以彰塗家威名!」 「這個不知道是土蛋美人,還是鴨蛋美人的傢伙。不曉得剛剛是誰一邊尖叫、一邊逃命,還拉了一褲子的大便小便。丟也丟死人了,還有膽子在這邊瞎扯。」 聽著傑克極具破壞力的羞辱,塗映香激動的抱著頭尖叫。還有什麼更叫人生氣的?見眼前那殺千刀的傢伙悠閒地將魚鉤甩入江內,又迅速的抽回。肚中怒火直竄腦門,卻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該罵些什麼。直勾勾的瞪著對方,腳下是一步步移向傑克。 「等一下!」蘭秀舫聽了塗映香的話頭感到些微訝異。「你叫閔展煉那六個老頭作……昂宿六怪?」 「我管那六怪各自喚作啥。塗家這幾年好生消受這六怪的氣,怎都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因此,乖乖束手就擒吧,你們!」擺了個很不合時機的威風姿勢。很可惜的,傑克等三人早已圍成圈討論事情,沒人理會塗映香。 「要去叨擾塗老嗎?總不太想節外生枝。」 「節外生枝?照洒家看,你這廝賊小子身上的事沒個結果,也脫不了身。再扯進閔展煉兄弟兩個,誰知曉他們又作啥打算。洒家可不想呆呆傻傻的等他們出招,老被追著跑,總是沒勁。好歹探個他們豆腐腦裡打的鬼主意。」 「我也贊成上塗家。過去受了塗老不少恩惠,見他老人家出事也不搭理,可說不太過去。更何況塗家離天門靖山也不遠。秋分之期還有段距離,找個地方能夠調息備戰,倒也不錯。」 …… 後頭焉嫣輕拍了慘遭忽視的塗映香幾下,帶著過來人的經驗與體會淺笑。「習慣就好,我們的份量都還不夠他們關心、注意。」 正文 第十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1 本章字數:8022 塗家大宅四合三進,傍河倚山且磚瓦飛紅。無精巧設計,蓋的是四平八穩,遠觀自有其莊嚴氣勢,只是近看依舊藏不住其中的斑駁。 一行人來到此地已經數天。初來乍到當然是出現不少反對聲浪,不過在塗爺爺那「稍微」嚴厲的眼神下,有啥卵蛋都往肚裡吞,誰還敢多口。 但在這些天裡的表現,任誰都不相信這群人在外頭的風聲中傳得有多凶。傑克整日只是提著魚簍、釣竿,往塗家大宅附近的小溪釣魚。有時還會忘記回宅子裡用晚餐,理由倒也不是魚兒源源不絕的上鉤,只是他睡過頭了而已。 昔日的五絕美人──蘭秀舫只是跟塗爺爺討了古箏,便坐在莊院裡的香和水榭。雙手撫琴,兩眼凝視,卻是久久才彈出一個音。箏音單聲毫無奇特之處,聽在別人的耳裡卻似能響上半天,餘音不斷。 隨意討了把大刀的魯仲只是在庭院中閒走,低著頭的他似是喃喃自語。隔個三兩天他便會孤身獨刀往天門靖山上一走,每回一天一夜,過一日下得山來總是帶著一頭野畜。最初是一隻銀背馬猴,接著是一隻花斑大豹,最近則是抓下了一隻白額吊睛大蟲。誰曉得他下一回又能抓下什麼東西。 至於幾個小輩…… 「一天十二個時辰,光站樁步你們就站掉四個時辰了。接著又有四個時辰就看你們在那邊繞來繞去、繞來繞去,繞到煩了就跳一跳、跳一跳。九個掌法,十多個招式不停重複,這幾日看下來,看到我都會使了。你們不嫌累嗎?」 坐在庭院前台階上的焉嫣將自己紅通通的圓圓臉蛋撐在膝蓋上,看著站在太陽下單腳立樁,已一個時辰多沒動過的兩兄弟。周圍三三兩兩的塗家護院原本在美人面前個個都是賣力演出,可惜幾天的漠視,加上今兒的炎炎烈日,早沒人有那個表演的興致了,除了介家的兩兄弟仍是維持幾日來的模樣。 意識到焉美人開口問話,兩兄弟都收起了樁步,對望一眼。一人儘是帶著狐疑,另一人帶著些微的困惑。「累?」「不會呀。」「以前在家中也差不多是這個練法。」「這不是很平常嗎?」 抬起腦袋瓜子,連日來的無所事事已經將這妙齡少女的耐性磨得一乾二淨。「怎麼會平常?難道介家長輩沒有教其它東西?」 「教?」「喔!有呀。」「難道是那個一塌二扣三提四頂五裹六松七垂八縮九穿,且要防努氣拙力鼓胸提腹。」「應該是順項提頂,溜臀收肛;鬆肩沉肘,實腹暢胸……」 止住了兩兄弟一搭一唱。「等一下,那些不是八卦掌的基本口訣嗎。介家長輩沒有教其它東西嗎?我說的是「其它的」東西喔。」 大哥抓著下巴,小弟猛搔腦袋,兩人努力想了好一會兒,齊搖搖頭。焉嫣只是升起一股不相信的感覺,反問一句:「那你家長輩又都在做什麼?」 「一樣的事情呀。」「是的。從小時候有印象開始,大家就在做同樣的事情。就連下山前幾天,年紀最大的大伯公還是跟我們花一樣的時間站樁,用同樣的方法練掌。大概除了不懂得武功的娘親外,大家每天都一樣。」 「大家?每天?一樣?」重複確認一次那三個詞。當得到肯定的回復時,焉嫣只有充滿了無力感,將自己的臉蛋埋在膝蓋間。介涼像是能瞭解到焉嫣所得的困惑,因為他本身也存著疑問很久了。但介啟卻是歪著腦袋自言自語。「這有什麼嗎?」 另一頭傳來的聲響打斷了三人的思緒,塗映香正尾隨著塗家大伯──塗政賢而來。塗家嬌女自然是吵鬧聲的源頭,留著長鬚、頭髮半白的塗家大伯則是帶了幾分慎重與幾分難色。 「讓我去嘛。讓我去嘛。二伯~」 「拙!多口!我是大伯。要是讓大爺爺聽到,即便是你這個蠻丫頭,只怕也是家法伺候。甭多說了。」 被嚴聲厲詞的警告,塗映香一時也嚇傻了嘴。來到介家與焉家傳人面前,塗政賢拱手施禮。見是長輩,三人也不敢怠慢,回了一禮後便候在一旁。介涼年紀最長,趨前一步開口。「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吩咐是不敢當,有件事情請三位幫忙。」以眼神止住了身後塗映香打算脫口的廢話,塗政賢才回到正經事上。「自諸位蒞臨陋宅,家嚴魁公心情大好,連日裡與喬真人於雅林小居中品茗暢談。兒孫輩的見大爺爺面色紅潤、神輕氣爽,心中也自是欣喜。只是今日裡,老人家突然說要和喬真人同上天門靖山,且不准塗家人丁跟隨。讓年屆九十高齡的老人家孤身上山,兒孫輩的總是不放心。三位皆為客人身份,且之前與喬真人同行。若是由三位提出尾隨的要求,想來老人家也不好拒絕。」 聽清楚了來意,介涼仍是恭恭敬敬的回話。「不知塗爺爺有否說明所去何處,所為何事?」 「老人家除了說要上天門靖山外,也沒多說什麼,做兒孫的又怎敢多口詢問。還請三位多加幫忙才是。」 「真是的,就算爺爺不讓我們跟,遠遠的躲在後頭不就是了。又何必求助外人呢。」塗映香在後頭酸著嘴。塗政賢卻在心中暗歎,真有人敢唱反調,只怕這個家也待不下去了。之前開了一例,塗家當主可不怕開第二例呀。 循著羊腸小徑直上山,天門靖山的兩座山峰就在眼前。天峰、靖峰各有參天之勢,縈繞的雲氣被陽光渲染成橘紅色,其相距不過百丈,襯托著一東南奇觀──天門石橋。連結著天峰、靖峰的一道石橋,每年臘月十五,日出皆由雙峰正中而起,越過石橋而升,故此被稱之為「天門」。 當然這樣的奇景一般人只得遠遠觀望,一方面因為上山之路崎嶇難行,另一方面山中猛獸妖魔四伏,常人根本無法近得一步。據聞橋心處有一倒懸巨岩,其上是數丈寬的圓形石台,為歷來練武者所嚮往的決鬥聖地。能夠穿越重重凶險到達天門石橋的人都知道另一件事,被稱做天門崖的倒懸巨岩其實是塊飛石。兩旁石橋無支無架,距飛石皆為三尺三,橫於空中已有萬載。為何?或許我們只能用「奇山」來解釋這一切吧。天曉得這裡怎麼會是這副該死的模樣,別問我! 不過今日向來寧靜的天門靖山有一群不速之客。他們看起來人模人樣,講著人話,還懂得穿些五顏六色的衣服,雖然有幾個穿得比較樸素。看來他們就是傳聞之中的「人類」了。銜著自己孩子的銀眉畫睛白額虎媽媽如此教導著自己的銀眉畫睛白額虎寶寶。 「塗爺爺、喬五爺,你們以前怎麼認識的呀?跟魯大哥呢?蘭姊姊?還有傑克呢?」像只花蝴蝶般繞在塗魁的身邊,半分也靜不下來。有時遠眺山林美景,有時又纏著老人家問問題,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焉嫣感興趣的。比較起來,之前所答應人家的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在家中光用眼神就能讓人窒息的老人家,遇著了這和自己孫女一樣纏人的小妖精是溫和了不少,長輩的慈愛也自然流露。看著雀躍的焉小美人東蹦西跳,彷彿省不得眼前的瑰麗山水,也急著想要多知道些老故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焦急感讓老人家開懷不少。畢竟之前所遇的都是傷心事與麻煩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喘氣的空間。 「哈哈,以前的事情呀。假如擺桌魚肉,再來一壺燒酒,只怕可以講上三天三夜還講不完。小妮子打算從哪裡開始聽呀。」燃著一把驅妖香的喬老道跟在後頭,也是開心的笑著。 一席話讓塗魁吐了舌頭沾一沾乾澀的雙唇,他有多久沒嘗到酒的滋味了。見著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望著自己,也才認真的回想起過去。「忘啦,跟大家怎麼認識的早記不得了。除了傑克那小子外……」幾個小輩都靜下來專心凝聽。「那一日是天絕劍跟絕天刀的最後一場比試,就在那天門崖上。」說著,視線飄往了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的天門。 突然介啟插口。「聽魯前輩說他與蘭前輩相鬥十多場不分勝敗,真有其事?」 被打斷話題的老人家不以為忤,也沒理後頭正因著無禮而教訓自己老弟的兩人,自顧自的大笑。「別理那個大老粗講的話。他就像個爛賭鬼,認為只要一把爛命在,哪管是否傾家蕩產,終有翻本的機會。沒把對方五馬分屍,打得永不超生,他也不認為他贏。跟這個老粗沒輸沒贏的人可是一堆哩,惟獨傑克贏過他一回。因為那時他還拗執的認為刀是刀客的生命,失了刀就像他失了條命。不過今兒想要再一次聽他親口認輸,我看是不太可能了。」 「別扯遠了。」焉嫣妮聲撒嬌。塗魁也只得重新整理一下思緒,咳了一聲輕輕喉嚨。「那場未完的比試我也無幸親眼目睹。不過當時天邊落下一顆星辰,直往天門崖上撞。在浩星樓宇小歇的我急忙奔上天門崖,只見老粗跟秀舫毫無知覺倒臥在地,裸著身的傑克面前插著天絕劍與絕天刀,口裡咬著一隻烤焦的孔雀。我記得那小子當時還一邊抱怨著,「該死,人類的食物怎麼這麼難吃。」」 「飯燒焦嫌灶不好,別理那小子。」抱怨的同時替換手中的驅妖香,喬道人擔心地看著四周圍。隱藏在黑暗中的視線總不是帶著任何善意,尤其愈往深山走。 發覺到路線並不是正對著天門石橋的方向,介涼恭敬地開口詢問。「不知前輩這一回是往哪裡去?」 倏忽立於原地不動,塗魁若有所思。「唉~野丫頭,出來吧。接著要走的地方可不是像你這樣跟在後頭就走得好的。」 「嘿嘿,嘿嘿。」塗映香紅著耳根,笑咪咪地走出樹林。早察覺到前頭那異樣的氣氛,介涼重複問了一句:「前輩……」 「我們這一回不是要上天門崖,而是要進靖峰半山腰的甲子洞。」 聽到甲子洞大名的塗映香笑意全消,只說了四個字。「霸王卸甲。」 宛若迷宮的蜂巢式洞穴在塗家當主帶領下,就像在走自家庭院一樣輕鬆自在。很難讓人相信一步之遙的距離外有熔岩滾滾而過,有時又是針山、毒蠍、蛇窟,千奇百怪、無奇不有。焉嫣、喬道人自是緊跟著塗魁,一點大意都不敢有。 不過一路走來,對身為風水師的塗映香而言,甲子洞就像是風水學的教科書一樣,各式地形風水遍佈,福地緊鄰凶地,根本無法捉摸。而介家兄弟也是若有所感,但卻說不清是個怎樣的感覺。 一行六人安靜地走了六刻鐘,路途漸趨和緩。不算寬敞的洞窟有著些微光芒,介家兄弟抬頭一望才發覺到數十丈外的洞頂裂開一條細縫,隱約透露著洞外的天空。塗映香仍是積極地看著洞內的各式天然、人為佈置。「爺爺,這裡就是霸王卸甲嗎?」 「你所知道的霸王卸甲又應該是怎麼一個模樣?」 略為沉思,塗映香回憶著所看過的典籍。「「盤山而據,曠野四遍,如龍吟虎嘯傲立天地。具權、財、智三穴,二十年一輪,至福成至禍。」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寫在後頭呢。」 「雜七雜八,哈哈。」塗魁放聲大笑,「這是這樣才會說你書讀不好。不過說回來,你認為之前看到的就是河風洛學中所記述的霸王卸甲之穴嗎?」 回頭望了一望,塗映香搖搖腦袋。 「甲子洞為天然形成,還是人為開鑿早已不可考,但洞末靖峰上的虎嘯口才是霸王卸甲之穴所在地。前段可以說是守護這樣一個險穴的地形,塗家先祖給了一個名字叫做千年衛士。奇穴存於奇峰之中,伴隨著奇景、奇物,奇奇相扣正是風水上的一個特點。當然福禍不定,只看天賜的緣分。」 存著頗多疑問的塗映香又是回頭看著。「可是為什麼之前的地方有一些便橋,或是簡單清過的石路?」 一句問話將不願想起的回憶片段再度衝擊老人家的腦海。 ※※※ 浩星樓宇內。 「爹,東南不應該再這樣故步自封。閔展煉他們的方法或許不是最好,但時間已經不允許東南繼續原地踏步了。」 「別再說了!東南不再需要皇帝,東南也可以自給自足。按照閔展煉他們的方法只是把平靜已久的東南扯進禍害之中而已。」 「可是……」 「住口!出去!當了你們三四十年老子了,你們在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嘛!你們所想的在我看來根本考慮不周,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就可以做的。」 「你當了我三四十年的老子,我也當了你三四十年的兒子,你從沒錯過嗎?就算沒有,但眼前的肯定會是你一生中最嚴重的一件錯事!」 香和水榭的階梯下。 「爹,孩兒來跟您告別的,我要帶昂宿六闖甲子洞。」 「你……那裡是塗家禁地,你膽敢帶外人進入!更何況你根本沒去過甲子洞,你認為你可以平安的走出來嗎!」 「總是要走的,遲早的問題而已。」 「你……」 ※ ※ ※ ※ ※ 那孤單背影的回憶再一次揪住老人家的心頭。 ※ ※ ※ ※ ※ 「……秀賢,你只要敢踏出了那扇大門,塗家就沒有你這種子孫!」 「爹,請受孩兒最後一拜。」 浩星樓宇,夜。道術所施的傳信紙鶴正被攤開在黯淡的檀木桌上,上頭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字體秀麗清雅,但內容卻令老人家不堪。 「爹,對不起。我錯了。不肖孩兒秀賢。」 ※ ※ ※ ※ ※ 「爺爺……爺爺……」 「別再說了!」塗魁怒聲狂吼,把問話的塗映香嚇得直打哆嗦,躲到了焉嫣身後。心疼自己孫女的老人家正想出聲安慰,遠方卻傳來了另一個聲音。「誰呀?要嚇人也不是這麼吼的。」 眾人心中一驚,只見虎嘯口的天然奇景就在眼前,卻有一名老翁盤坐於地,周圍儘是凌亂的各種對象。老翁憑藉著虎嘯口所投入的陽光,低著頭翻閱手中書籍。面對這些突然來到的客人們卻是不甚關心。 「尊駕高姓大名?」塗魁帶著十分十的警戒心看眼前老翁,只因為這個地方不應該有人。 從書本中抬起的老翁臉龐讓眾人再度吃驚。那宛若嬰兒般的光滑、紅潤,實在很難想像是出現在一張皺紋縱橫的老臉上。雙眸光華黯淡,但卻內蘊奇芒。老翁裂嘴一笑。「想知道我的名字得要有本事才行。就不知道你們夠不夠資格。」說一說完,足下破履已然飛出,直撲塗魁的腦袋而來。 護住兩位老人家,焉嫣立刻抽出腰間飛煙劍守候一旁。介家兩兄弟掌掌流轉,踏奇門八卦步朝老翁進逼。 「八卦掌?還使得有模有樣的,勉強算你們一筆吧。」老翁一笑,整個人立刻彈起。五指成掌,雙掌滾翻,瞬間就將介家兄弟翻倒在地。 「八卦掌!」「八卦掌!」坐地不起的兩兄弟心中是說不盡的訝異,因為老翁所使的八卦掌有種莫名說不出,且會讓他們心口鬱悶的感覺。老翁俯視著地上兩個像是被雷劈到的張口鴨子,只是將自己的雙手收回到身上那件破舊的棉襖中。「要問別人名字,好歹先說出自己是喚作阿貓還是阿狗吧。」 「介……介家三十九代長孫,介涼。」「行二,介啟。」 「介方書。」 介方書?好耳熟。同樣介姓?他又是誰呀?這樣的疑惑剛自焉嫣心頭升起,兩兄弟已是咿咿呀呀爬著退了三四步,跪地便拜。「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爺爺。」「祖爺爺。」 「哈哈哈,果然是老大比較聰明,祖爺爺三個字就帶過我的輩分。倒是啟小子,你沒曾錯數吧。光看你的應對跟高過你大哥的功夫就知道你比較笨。我以前就說過了,介家的八卦掌根本是笨蛋在練的。」 「我……唔……」介啟低頭嘀咕,兀自掐指數著剛剛到底曾了幾個。同樣聽著的介涼也不自覺的臉紅。 「前輩……」焉嫣剛開口說話,介方書卻將自己赤著的右腳舉得老高。背後勁風忽至,焉嫣使盡了全力才避過勁風所籠罩的範圍。反而閃避不及的塗映香被破鞋砸中腦袋,高高彈起的破鞋很恰好的回到原先介方書踢出去的那支腳上。若無其事的收回自己的右腿,介方書看了還站著的四人一眼。「我要找的是個姓塗還是姓土的,不知道你們裡頭有沒有這個人?」 阻下自己發怒的孫女,塗魁上前幾步。只因他想起五百年前介家出的一個把東南江湖搞得翻天覆地的煞星,而那名第九代的介家傳人正是叫做介方書。不過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塗魁心裡頭倒是已經猜到一兩分。「前輩,晚輩正是現今塗家當主,單名一個魁字。」 「武神要我來尋之前委託你們塗家所收藏的通神奇鑒,在洞裡等了大半年總算有人來了。不知道可否解釋這裡的凌亂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祖爺爺弄亂的嗎?」還跪在地上的介啟直覺性的脫口而出。發覺到事情不對時,腦袋已經吃了一記爆栗,就像家中長輩教訓晚輩的方式。「沒你的事,去旁邊扎馬!」 看著自己一臉無辜的老弟,介涼只有聳聳肩以對。 面對著介方書的問題,塗魁面帶菜色,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噎住喉頭的一股氣吐出。「之前有人闖入甲子洞,帶走了洞內大部分藏書與兵器。」 塗映香一聽,驚呼一聲:「啊!莫非是大伯。」塗魁放聲大吼:「不是!你們大伯是政賢,他不會做這種事情!幹下這傻事的不是塗家的人!」 對旁人的大吵大鬧,介方書也不以為意。仰天歎了一口氣。「罷了,逝者已逝矣。通神奇鑒早寫到第三種版本了。留著那種舊東西,想想我們自己也會臉紅。武神是叫我來燒書的,你們卻還當寶,真是的。裡頭錯誤可不少呀,練出人命不要找我們。雖然那些錯跟我沒什麼關係。」 正文 第十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2 本章字數:7721 凝視著虎嘯口之外的東南江水,介方書沒有絲毫怪罪於別人的意思。足以遨遊於天地之際,傲視山林湖海的他比起過去,也比起其它人還要擁有更多寬容。只是這一份體會,在場的人沒幾個有所感知,他們還是立得戰戰兢兢,心處不安。惟獨紮著馬的那個似乎是比較沒神經一點。 一見介方書舉步往甲子洞走去,介啟慌張地喚了一聲:「祖爺爺。」 「啥事呀?」 適時適宜適地的問話反而問得介啟張口結舌,他自己也不曉得為何要喚停自家的老祖宗。介方書回頭望了一望,看著繼承自己血脈的兒孫愣頭愣腦的模樣,不由得笑了一笑。挑了身旁一塊大石頭,盤坐其上。「想討教武功是吧。總是介家一脈相傳,今天有緣相見,做祖爺爺的沒開過半句口,好像也說不太過去。雖是事忙,點撥個三兩句倒也無妨。」 聽到武功二字,三個武林世家的傳人還不豎直了耳朵,仔細聆聽。介方書緩合雙眼,似是在回憶遙遠前的過去。「家裡還是用著老方法練功吧,小子們。」 「從涼小子有印象之初,家裡大小按著早午晚三課,不停修息八卦掌。卻不知有何老方法、新方法。」 「嘿,好小子倒是伶牙俐齒。」介方書似褒實貶的一句話讓介涼紅透了耳根,急忙垂首躬身退在一旁。 「算了,總是難為你們數十代謹守家中教訓,按著這套老法子修練。倒是你們知道所練為何嗎?」 一大一小兩兄弟相識一眼,齊搖搖頭。介方書卻是哈哈大笑。「只懂練,卻不懂為何練,真服了你們能這般下死功夫。也罷,聽好了。人之於武功,為的是練而精、精而熟、熟而化,以此而臻化境。」 「可是祖爺爺──」介涼開口打岔,「──江湖時常傳聞有不世出的天縱奇才,看一眼能知,看兩眼能使,看三眼能破。加之所習的奇功絕藝,八卦掌似乎稍嫌粗淺了些……」說到尾,介涼還偷眼看著自家的老祖宗,生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帶著似笑非笑眼神的介方書像是正在想辦法看穿眼前的小鬼。「瞧你這模樣,想偷練其它武功很久了吧。」不理會發窘的小子打算做出什麼解釋,介方書笑笑著開口:「看一眼能知,看兩眼能使,看三眼能破,這般天才你祖爺爺我也遇過不少。只是表面上學會了別人的武功,骨子裡仍是他自己一套功法,這類賣羊頭掛狗肉的天才你祖爺爺我殺得更是多,這些人根本不配稱做練會功夫。時至今日,敢在你祖爺爺面前稱自己是天才、高手,小覷了你祖爺爺我手上功夫的,還沒人活得過三招八卦掌。不然你以為祖爺爺我是怎樣被人傳作有三顆腦袋、六隻胳臂、十二顆大獠牙的。正是想尋出世上真有這類天才,可惜我活的還不夠久,見的人還不夠多吧。再多記住一件事吧,用勁不如用巧,但用得巧不如用得好,千錘百煉的功夫是不會這麼容易被攻破的。輸了只代表你練的功夫還不到家,不要怪招式比人差。」 如大槌般撞醒兩個迷糊十多年的小伙子,介涼、介啟到今天才知道為何這般苦練。連佇立一旁的焉嫣都被介方書口中的「千錘百煉」四個字給震攝住,有誰能比眼前這位介家長輩說出這四個字還要更具有說服力的。 而介方書也感慨地望向遠方皚皚白雲。「況且一套奇功絕藝不單看筋骨、資質,更看緣分。有多少真正身負絕藝的高人因無人可傳,而飲恨九泉之下。又有多少奇功因擇徒不良,而一代劣於一代,最終還是落個慘淡的下場。」心中想起結交過的好友們,一個個臨終前的遺憾。 收起無所謂的情緒,介方書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小輩們,微微感到好笑。有些事情沒點年紀還是很難瞭解的。拾回他們感興趣的話題。「人之於武功有四,武功之於人同樣有四,卻是分為形骨髓神四種境界。學曉了一套武功,不過是徒具其形而已;能舉一反三,用於實戰之中,不過是得其骨;將武功練到不加思索便能在最緊要的關頭使出最適切的招式,或是將武功融會貫通,轉化成最適合自己的功法等等,如此的境界才算得到武功的精髓。」 見到長輩語帶保留,介啟連忙追問:「那如何是武功中神的境界呢?」 「再無招式可言。」介方書遲疑了一會兒,又改口更正:「或許說只餘一招一式。」 「祖爺爺的意思是……」 看著介啟的疑惑,介方書隨意揮出一掌,凝滯不動。但掌心卻像是能將兩兄弟的目光吸入。「這五百多年的日子裡,我同樣按著老方法,日復一日的修息。以動養氣、以靜煉丹,我早已分不清所使何招、所用何式。只知道舉手投足、一踏一轉間,儘是八卦掌。我會的,只有一招八卦掌;我使的,也就只是一式八卦掌。」 如此說法,皆是兩兄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以前只知道怎麼練都打不贏家里長輩,怎麼會知道這練裡頭,背後還有這麼多學問在。剛入江湖,只是覺得八卦掌的粗淺,羨煞了江湖傳聞中的各式奇功絕藝。只恨自己少了因緣際會,怎知自己早得到了人人稱羨的事物。 見著了兩兄弟的恍然大悟,其它人也各有所獲、各有所思。介方書笑笑地起身,再度面向虎嘯口的唯一出口──甲子洞。介啟見狀大喊:「祖爺爺,您又是如何穿過甲子洞那複雜的風水陣式?您學習過風水術嗎?」 背朝眾人的介方書頭也不回的大喊:「蠢材,也難怪我會說介家功夫是笨蛋練的。八卦掌為何而走?走的又是什麼?又何須鑽研風水之術,動動腦子吧。介家按同樣的功法修練了幾百年,為何獨我一人得跨過生死關?只因為我是懂得下苦功的聰明人。動動腦子吧。」 「前輩……」這一回換塗魁作聲,但介方書仍舊自走自的邊回話。「甭問也甭說,你想的是什麼我也猜得到一兩分。去問傑克吧,他雖然做人失敗,但腦子裡的東西卻是比你我都還要優上幾百倍。」聲音漸遠,眾人也早看不清介方書的身影。 將洞內剩餘的事物帶回塗家大宅,幾個小輩的情況就如同塗映香所比喻:「介家的癡呆傳染給焉家了。」兩兄弟不再像之前有動有靜,常常是維持一個姿勢站上一整天。倒是臉部表情不時變化,苦思、煩悶、焦躁、覺悟、苦思…… 而焉家傳人則是坐在老位置,庭院前的台階上。整日裡拿了支樹枝在地上塗塗抹抹,有時立起身比劃了幾式劍招,又坐回原位。喬道人換上了自洞中帶回的破道袍、桃木劍,將身上金銀財寶全數散給了塗家的護院、莊客,待在後院祭天,做起了羅天大醮。 至於塗家當主,也是現今的東南當主──塗魁,在喝退了一干小輩後,獨自尋著在附近小溪釣魚的傑克。沿著宅邊的清幽小徑走沒半刻鐘,已能覷見一個體型很不合常人比例的大美人如海棠春睡倒臥在地,肚子上還多了一隻金毛鼠捲曲著身子。 尋了好一會兒,塗魁才發覺到傑克就在一旁。只因帶著斗笠的他,頭上、肩上頂滿了落葉,釣竿尾梢與肩頭上都還停了三兩隻秋日鳴叫的麻雀。傑克就像自然中的一個配件,如此融洽地契合在小溪與樹蔭所構成的世界裡頭。 踏前兩三步,麻雀因發覺到人的存在而飛離。同時傑克的斗笠也動了一下,望向朝自己走來的塗魁。「有事嗎?」 走到小溪邊,撩起下擺坐在傑克身旁,塗魁直望著遠方。「認識你二十年有餘,卻只見過三次面,而且時間都不長。但你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因為每一次我都感覺像是遇到不同的人,不過我又能知道這是你。傑克,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來不是為了講這些屁話吧。」 對一番不留情面的應答,塗魁只有苦笑以對。「怎麼說我也九十好幾了,多留點餘地好嗎?」 「九十好幾?在我認識與所知的人當中,這算是很年輕的了。少在我面前倚老賣老,你還不夠格,至少再多活個一千年吧。」魚線的異常動靜讓傑克繃緊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相準了最關鍵的剎那,起竿!可惜結果總是讓他失望。尋一尋魚鉤上的誘餌,早不知被哪條狡猾的魚兒給叼去了。 安靜地看著傑克取出竹簍裡的魚餌,勾上魚鉤。在手腕靈巧的轉動間,魚線又將魚鉤帶入水中,緩緩地漂浮著,塗魁仍想不到任何完整的句子說出口。 凝望著漂浮的魚線良久,傑克又發出他那獨特的優雅男音。「其實你也不用多說什麼,我大概能猜得到你所想的問題。」 「為什麼你們都猜得到?」 「因為你頑固、古板、守舊、怕死、自以為是……」 每一個詞都如同一記重槌,狠狠地捶著塗魁的心頭。受傷頗重的老人很勉強才響應著傑克:「怎麼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像是老當益壯呀……」不等塗魁說完話,傑克已輕笑了幾聲接口:「既然你已經有自己想聽的好聽話,列一張表出來吧。大家做朋友這麼久了,我也不吝惜照著紙念讓你感到爽快點。」 傑克話中的深意,塗魁怎會不瞭解,好歹也是活了九十幾歲的人了。看著那年輕的側臉淺淺微笑,塗魁想起他既愛又恨這個小伙子的諸多理由。至少傑克懂得真,而不擅長表現虛假。 「總之不管你在想什麼,或是想問什麼,我都懶得跟你廢話一堆。只告訴你一句,那是我那個討厭的老爸所說的。雖然討厭他,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少數幾句話裡,仍舊有一個道理在。那句話就是『今天跟昨天一樣,就是一種錯誤。』」 「今天跟昨天一樣,就是一種錯誤。」塗魁覆述著傑克的句子,心中自是百般的不願贊同,縱然這句話準準地敲中了心中的傷口。不過熟知傑克個性的他也曉得再繼續辯解下去也是無用,因為傑克說懶得講,就一定是不願再開口了。況且傑克說的如此淺白,自己心中也是頗多感觸,再要問、再要說都只是廢話而已。他只回問了一句話:「那你又是如何?日復一日的頹廢喪氣。」 「我本來就是在過錯誤的人生。最大的錯都犯了,我還在乎其它的小錯嘛。失望嗎?我並不如同你所想像的。」 簡單的幾句話已是讓塗魁毫無招架之力,畢竟讓人指著鼻子罵是很不過癮的事情。況且就算眼前的人說得再難聽,自己也奈何不了他。歎了一口氣,轉到其它話上。「面對接下來的這場戰鬥,有勝算嗎?看著你們的樣子,著實令人擔心。畢竟所要面對的可是歷千百年而不衰的武神劉洗林呀。」 「我想──」刻意拉長的語氣讓人感覺不出傑克有半絲的緊張。「──勝算是沒有,不過還死不了吧。」 「怎麼可能,違背武神令者,仍未有人可以安穩的活著。你們三人既是約定一戰,又如何只輸而不死。總不成又是臨敵退縮,溜之大吉吧。」塗魁想著從小所聽的各種傳聞,只覺得傑克所言甚不可思議。但釣著魚的男人只是笑一笑。「溜?有人溜成功過嗎?」 如此的問題在聽者的心中只有一個答案,就是「不可能」。自有武神令始,從未聽過有人成功逃過背約的懲罰。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又常做出意料之外的舉止,不可能會不會變成可能,塗魁可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傑克卻是自顧自的說著:「碰上比自己強的敵手就腳底抹油,這可是我另一個朋友所奉行的終身信條。但可別自動把這信條擴張,當成我們一群人都是這副德性。對我而言,遇上這類人打或不打,端看有無意義。若只是為了一時快意,為名、為財、為權,那還不如不打。跟劉老頭約好這一場拖了十九年的架,不管如何,總是會有一個結果的。」 一席話也讓往事浮現在塗魁眼前,要得到這個男人的一個承諾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不過只要他點頭,卻真的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就像他自己所說,事情終會有一個結果的。 再一次的起竿,傑克又失望了一回。但雖是失望,他也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或許說他會更期待成功的瞬間吧。笨拙地勾起魚餌,傑克的聲音像是在低喃般。「假如真如你說輸就是死,那我想……我會贏吧。」將魚鉤拋入溪中。 看著那一副無所謂的笑容,塗魁實在很難把傑克的話當真。如此兒戲的說法是該如何取信於人,更別提所要對抗的可不是能夠輕鬆面對的對手。瞥眼見到老朋友的疑惑,傑克露出了一個不用擔心的迷濛笑容。「放心吧,亞當曾經答應過我們兄弟倆,當時間到的時候,她會親自派出引路人。至少我不會獨自的上路。」 還要發出的疑問都被身後那突然醒來的大美人給嚇回了肚子裡。驚覺到在場有一位老人家在,紅娘連忙用她那翠綠的衣袖擦著睡時流出的口水,被顛下肚的飛刀鼬也半清醒來。張著惺忪的眼,一晃一晃走到溪邊。前爪只是往水底一撥,一尾活跳跳的鮮魚立時落在溪旁。探頭喝了幾口水,大鼬鼠自把鮮魚帶到一旁啃著。 望著若無其事撈起一條魚啃著的飛刀鼬,歎了一口大氣的傑克收起釣竿,往其它方向離開。口裡邊咕噥著:「真是的,好好釣魚的心情都被你們破壞掉了。」 見到那離去的身影,紅娘急忙忙起身,撥了撥身上的枯葉乾草,跟上傑克的腳步。 「小丫頭,你還執意要跟呀。」這些日子裡清楚地發覺到只是紅娘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塗魁也不由得說了不識相的話。 「可是…可是傑克沒有要我不要跟呀。」回了話的大美人急忙踏著小碎步離去。 看著那只跟隨傑克的孤單背影,塗魁不得不承認這世間還是有很多他沒見識過的事情。 「唔~」「唔~」紮著馬步的兩兄弟已經一個上午沒動過了。陪著塗家護院、莊客簡簡單單扒完幾口飯,兩人又回到庭院擺出金雞獨立式。幾日裡,他們為了祖爺爺一句「動動腦子」,已是絞盡腦汁,什麼大小雜事全都擺在一旁。只是無所得就是無所得,功夫可不是想一想就會進步的了。要先知道問題,再去尋出解答,只是現今的他們連問題在哪都是個大問號。 「錚……」蘭秀舫持續十多日的單聲琴音又傳入塗家大宅所有人的耳裡。每一日不定時在哪一刻,蘭大美人總是會彈出如此一個單音。下一個音要出來就是要等很久,有時一天只會彈一個音,最多一天四個音。 「錚……」 第二聲箏聲一出,已有不少人心底浮出個疑惑,今日怎會如此快? 「錚……」 第三聲!介家兄弟緩緩睜開雙眼,只因為他們同樣感覺到不對勁。 突然箏聲大作,連貫成調。開頭如同新鶯初啼,嗚嗚呀呀試著稚嫩的幼嗓;箏音一轉,如烏鴉嘶鳴,大吵大鬧;宮調大鳴而止,回天蕩氣久久不息。突起的箏音如大鵬拔地沖天、如孤鷲傲視天際,又如禿鷹繞谷三匝而下、如黃雀盤谷低啾,細細不絕,啞然而止。 一曲結束,介涼跪倒在地,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內息鼓蕩不斷,似要破體而出。好不容易漸趨和緩平復,卻感覺內息厚實了一倍有餘。抽空偷眼看著自己的兄弟,卻發覺介啟臉色紅潤,頭頂冒出裊裊蒸煙。再看庭院中其它人,每個人的情況都有不同,甚至有人一張臉半紫半白,出氣多、入氣少,張著大嘴掐住自己脖子的,都大有人在。 卻見翠履纖足往倒地眾人一踢,感覺痛苦的一群人才慢慢平復。而翠履的主人身旁還站了兩個,一個腰繫大刀的刀癡、一個提著釣竿魚簍的劍聖。三人齊望向塗家大門,口裡低喃了幾句。 所有人都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一群殘兵傷將奔進塗家大門。護院頭子才要上前詢問,焉嫣已自奔上前伏起倒地的一人。「司馬三爺。」 「不成了,青龍旗內哄,昂宿六星拉大隊人馬殺過來。快點去告訴塗老當主。」話一說完,身上插了數枝箭鏃的司馬孝昏死在焉嫣懷裡。 「帶他們進去。」走出的塗魁沒問任何話,只是朝著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眾人連忙把傷者帶入內進裡治傷。傑克等三人也都來到塗魁身邊,介家兄弟與其它小輩也都站在身後,一群人站在大門前面朝著灰煙四起的大道。遠方隱隱可見青龍旗的大桅與燃燒著的大船。 在六名怪老頭的帶領下,哪怕面前沒有近千人。彎弓搭箭、長槍撲刀,密密實實地將塗家大宅圍起。 「塗魁,塗家敢窩藏東南共憤的金髮狂魔。今日東南武林就在眾位同道的見證下,不再奉塗家為主。識相的就把該死的人犯全數交出來,或許還可避免抄家滅族之運。」立在人群最前端,身著繡黃滾金龍袍的老者大聲吼著。 掃視圍住塗家大宅的眾人一眼,塗魁將視線擺在發話的老者身上。「穿上龍袍了嗎。這些年來藉著九九武者榜的名義,也讓你清除掉不少異己,更把東南武林搞得一塌糊塗。算算,也該是你發動全盤計劃的時候。『該死的全數交出』,只怕塗家沒有一個不該死。最近日子裡,你也找著各種名目尋塗家的麻煩,傑克待在我這,也不過是幫你找一個理由而已。想想,我們也該清算一下舊帳了,閔展煉。」 「少說廢話,不管如何,今日裡的結果只會有一項……」「那就是你們全部死光!」閔展煉沒說完話,傑克已經出現在他身旁,手裡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昂宿六星之一瞬間斃命。 眾人還在訝異之餘,傑克銳利的目光在所有人之間游移著,每一個人都感到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理由,理由,你們做任何事都要找理由。殺好人要理由,殺壞人也要理由,救壞人有一堆理由,救好人也要一堆理由。明明自己想做的要死,也得找一堆理由,明明自己不想做,更需要一堆理由。媽的,誰管這麼多。假如你們要一個我殺你的理由,那我現在給你們一個,就是你們不但礙眼,更加的礙事。」 正文 第十九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3 本章字數:8594 「喔,這廝猢猻又來了。每一回都是逞著自己速度快,撞進敵陣裡胡殺一氣。總有一天叫他吃大虧。」「一對一的決鬥還有話講,但一堆人的混戰是絕對贏不了傑克那小子的。閔展煉這個大笨蛋還沒認清這一點嗎?」望著衝入敵陣的金髮背影,魯仲與蘭秀舫兩人彷彿在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語。但他們口中的笨蛋卻沒有驚慌失措的模樣,反而身著龍袍的老者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 令人恐懼的死寂漫布在整個環境之中,只要輕微的動作都有可能引來致命的殺機。但卻有人故意犯這樣的禁忌,閔展煉揮舞著手中木杖。杖意中蘊藏無數後著,與人不得不避的感覺,即便是傑克。往後縱躍一大步,一個可憐的「墊腳石」同時慘死傑克雙足之下。復要前衝,已有另一身影張牙舞爪疾馳而來。 形勢隨著從焉嫣身後竄出的飛刀鼬而改變,兩方都已知道沒有再多廢話的空間了。在地上打滾撕撲的兩頭金毛鼠尖叫嘶鳴帶起了風的騷動,輝映著陽光的一身金毛緊緊攫住所有人的目光。觀望的人都盤算起在那尖牙利爪之下,自己或是一頭猛虎存活的可能性。就連一向膽大的魯仲才發覺到,近日內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竟是如此恐怖的畜生。一撲一動、一躍一翻,無不讓這個刀法大家發出讚歎的低喃。 好像還缺了什麼?怪異感剛浮現在蘭秀舫的心頭,眼前兩頭大鼠的戰鬥已告一段落,其中一隻尾部所延伸出的鋼索緊緊纏住另一隻沉聲怒鳴著的飛刀鼬。前肢踏住自己的同類,勝利的威嚴感很自然地散發出。同時蘭秀舫也看見傑克佇立在閔展煉之前,半點反應也無。 「老三,把你手上的火焰劍交給傑克吧。順便把老四的戰斧也交給他,反正老四再也用不到了。」閔展煉手杖上的綠色火焰正搖曳著,攝住每一個凝視火焰的目光。一句很簡潔的命令,領著頭的五人之一將手上的長劍與死去同伴的戰斧擲在傑克面前。 看著那擁有一頭金髮的背影彎腰拾起兩把武器,大部分人都還搞不清楚什麼事情,但對某些人而言,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蘭秀舫望著那緩緩轉身的身影,向身旁的大光頭抱怨著:「真是烏鴉嘴,傑克吃大虧了吧。那麼你認為接下來倒霉的人是誰。」 搓了自己大光頭的魯仲同樣嘀咕著:「洒家怎知今兒是什麼日子。平常說話直如放屁,放過就沒了,哪會像這回一說就中。早知道就邀幾人賭他個幾鋪,擲他幾把骰子。」 「真糟糕。」蹙起眉梢的焉嫣信步輕捻,來到魯仲身旁。「魯大哥,我問過管芒姊了,她說只要能夠奪下或是破壞索美拉牧杖,應該就能解除被控制住的人了。加上那支手杖封除了心靈記憶,再怎樣高強的人也會有大半的武藝不能用。傑克大哥……應該還好對付吧。」 「焉妹子呀,你認為傑克這廝少了平時的懶散、混吃等死的心態,以及一堆有的沒的雜念,他還會剩下什麼。」魯仲看著老友的背影緩緩轉過,那空洞的眼神勾起無數往事。狂笑了一陣。「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個眼神!張大眼睛好好瞧瞧吧,搞不好以後你們沒有機會在看到這樣的傑克了,假如他今兒死在洒家的刀下。」 「死在你的刀下,真敢說呀。」蘭秀舫在一旁調笑著魯仲的誑語。緩緩走上前的傑克右手持劍、左手持斧,一圈又一圈的舞出大花。昔日的兩個死敵視線交會,眼中卻帶著說不盡的笑意。「不過拿他來餵劍嘛,真是再有趣不過了。」 「是嗎,真糟糕。」一向不急不徐的小美人還是維持著她一貫的作風,言語動作間完全看不出有擔心的模樣。從喬道人口中已知悉大概情況的塗家人卻都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塗魁更在心中盤算著,在傑克的快腿下,塗家能否保住一半以上的人呢? 弓起身子低鳴的飛刀鼬怒視著走來的傑克,兩把武器所發散出的魔力給予十足的壓迫感,數百年的智能讓她相當瞭解眼前這個男人加上手上的東西能帶來多少威脅。震天的尖嘯鑽進所有人的腦子裡,因著尾上的累贅來不及退開的飛刀鼬已經傷了一足一耳。魯仲上前。 「傑克交給我們了,其餘的自己小心點。」蘭秀舫的笑了,但她的笑意中其實帶著更多的諷刺。面對傑克,其它人如何小心? 如預期般,傷了飛刀鼬的傑克並沒有繼續發出致命的攻擊,而是以驚人的速度繞出一個巨大的半弧迴避魯仲如浪濤般的殺氣,奔向己陣。疑問自腦海淡去,人所該有的氣息也完全消失,蘭秀舫就如同一具無線的冰冷傀儡,直奔傑克而去。 狂嘯聲從四方湧現,數也數不清的飛刀鼬從各個方向竄出。它們現時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救出自己的同伴,而控制同伴之一的閔展煉理所當然為主要目標。突然其來的變化來不及讓其它人細想,一場混戰由此展開。 表面上得到飛刀鼬協助的塗家人扳平了人數的劣勢,但東撞西闖的傑克仍未被阻下。他就像是一隻血箭,雖只一劍一斧,面對每一個人也不停留三招以上的時間,但已能造成別人相當大的傷害,甚至死亡。疲於奔命的魯仲與蘭秀舫總是在攔下他的前一刻,又被傑克躲開。縱然嘗試了各種可能的路線、方式,但光憑他們倆人的力量,根本來不及、也不夠包圍住傑克,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傷亡不斷在傑克手底下產生。 「該死!」低罵一句的魯仲停下了腳步,回頭尋起了閔展煉的身影,打算先去解決那麻煩的傢伙。可惜尋到時,閔展煉身前卻是密密麻麻的厚實人群守衛著,無法輕易近身。 「小心!」 周圍傳來的一聲驚呼讓魯仲猜測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及細想,回刀狂舞。可惜傑克早已欺近身旁,左手戰斧扣住亂舞的大刀,紮實的一劍揮出。四濺的血花永遠伴隨著傑克手中的武器,不論對手是誰。但想從魯仲刀下全身而退,也同樣是不可能的事情。糾纏在一起的刀斧來不及分開,魯仲將痛楚全數發洩在直出的一腿。這一切都只是瞬息間的事情。 逃不離也擋不開,傑克唯有硬捱下這暴起的一腿。本能性的放開了刀斧糾纏的左手,順著後飛之勢減低魯仲這一腿的傷害,介家兄弟正巧抄至傑克身邊。合圍之勢剛成,突起的狂風讓兩兄弟直覺不妙。介涼拼著性命制住了那危險的利劍,介啟的一雙肉掌蓄滿勁力,正要印上傑克的胸膛,他們卻都忘了傑克的一雙快腿不只可以用來跑,也可以用來踢。 對介啟而言,這一腳並不陌生;但介涼可是被踢得五內翻騰,直退了三數步。蘭秀舫由後補上。 雙劍互鬥三招,兩人皆是不要命的進手搶攻。傑克的一刺一掃一劈都在蘭秀舫身上留下血紅的痕跡;蘭秀舫全然不管身上多了多少傷口,反而手中長劍似有無比靈性,每回一招總是帶著千百變化,嗡嗡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這些看在後頭介家兄弟的眼中只有似懂非懂的怪異感覺,眼中彷彿有什麼事物漸轉清晰。聽著魯仲狂吼一聲:「礙事!」回刀一掃,只餘點肉勉強連結著的左臂立時斬斷,咬牙追著傑克身後。魯仲往前數十步,卻在最後一步上介啟突然冒出一字:「死。」同時傑克也做出反應,前後各招呼了一劍,左跨一步。介涼看在眼中,驚呼一聲:「生。」 突圍而出的傑克朝著兩兄弟疾衝,足讓普通人嚇破膽的氣勢,逼著兩兄弟不得不去明瞭一些事情。撼動的大地與狂舞的風就是大自然的導師,契合著自然的伏羲八卦就在其中瞬息萬變。生死玄關在數千年的歷史下,早已是一套完整的體繫了。只是到了今天,兩兄弟才真正瞭解同樣可用於武學之上,或者說那早已隨著一次又一次重複的練習中,記憶在自己的身體中了。放任一切自行運作,將所有交還給最原始的本能,幾乎成為本能反應的八卦掌帶著兩兄弟搶生避死,在傑克淒厲的攻勢下存活。同時間,魯仲與蘭秀舫也分兩邊包至。 依著乾坤四象緊密圍住傑克,踏出的每一步都會牽動著其它人的下一步。輪轉流變的合圍不定其形,但包在其中的人就是闖也闖不出。這五人之間再沒有算計攻防,也無關於刀劍怪力,有的只是在最適切的瞬間做出最恰當的動作。自混仗之初從未停下腳步的傑克,也首次被逼得無法動彈,立定掃視著四方。 各種漸轉清晰的思緒在介涼腦中打著轉。大至天體運行、小至塵土砂石,於人為勁走兵招,在在都影響著氣勢的進行。能夠掌握愈多的奧妙,攫取愈多的助力,則能保持不敗地位,而勝利同樣垂手可得。傑克的四方活路被四個人緊緊封住,但巧妙的形勢僅存於此,魯、蘭兩前輩與自家兄弟都無法再想進一步、退一步。於傑克而言,他卻還有一個機會破壞整個平衡,也是他僅剩的生路,跳。但是生極反死的道理卻是最粗淺不過了,眼前棘手的敵人會如何應用著個形勢呢? 屈膝、縱躍,變化太快了,但傑克的所有動作看在介啟眼裡卻是十分清晰,無奈身體卻配合不上他的動作。四周圍的勁箭毫不考慮的往失控的傑克身上招呼,只因縱躍終有停止的一刻。蘭秀舫也如仙女奔天,泛著如燒鐵般紅光的長劍直指縱躍之勢已停的傑克。不長眼的勁箭同樣傷害著蘭秀舫,但全無表情的她似是感覺不到任何痛楚。獨長劍嗡嗡之聲大作,似在悲憤怒鳴。 虎軀輕轉,被傑克雙足點中的每一枝勁箭激射入天際,這只說明了他又獲得無數的助力。空中交會並不需要變化莫測,只要抓准了對手鞭長莫及之處就成了。欺身至蘭秀舫右後側,左肘奮力一頂,再度分開的兩人同時分出了勝敗。血雨順著蘭秀舫飛離的路徑灑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的傑克起身前衝,下一個目標,焉嫣。 手持飛煙劍,已經不知道解決了多少敵人。一向被江湖人捧在手上的驕驕女即便連幾場較為眾人所知的對決,都是純比試的性質,什麼時候嘗試過這樣的死鬥。真刀實劍染上鮮血,這當中也早已分不清哪些血是敵人的,哪些又是自己的。總算偷得一個喘息的空間,卻必須面對直刺而來的傑克。 樸素的一招,不帶任何後著、變化,但卻像是籠罩了半個天地,讓人無處可逃。憑著軟劍的特性打算阻傑克一阻,記憶中對這平凡無奇的一刺連消帶打的招式可不少。選定最為保險的一招,覷準最恰當的行招位置,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出招!雙劍甫觸,飛煙劍被毫不留情的衝開。焉嫣的腦子裡清楚地回想起介家先祖方書所說過的一句話:「千錘百煉的功夫是不會這麼容易被攻破的。」劍尖離眉心只餘半尺的距離,罡風早在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留下數不清的痕跡。 兩股大力分別撞開了焉嫣與傑克。撲倒在焉嫣身上的介啟成功地救了小美人,代價是左腳從大腿處與身體永遠的分離。撞開傑克的介涼並沒有想像中好過,近距離纏上傑克的後果是換來十多記膝擊。攤倒在地的他根本無法確定自己是死的還是活的,唯有不停流出的血沫說明著時間仍在進行中。 異聲怪叫遍響,魯仲勉強止住斷臂的鮮血回頭望。站在閔展煉身後,從混仗之初便未動過的一群黑袍人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嚴格說起來裡面沒有一個是「人」。回到敵陣,重新取過一柄短匕,連著原本長劍的傑克,背後跟了上百的妖怪,疾衝上前。任誰看到這種情況,只要是正常人應該沒有不想逃跑的吧。塗家人僅餘的信心也在妖怪的強壓攻勢底下完全潰散,只剩下飛刀鼬以相當的秩序與進退不停地侵蝕閔展煉的人馬。不過畢竟只是大鼠,殺得是對方的嘍囉,也提不起己方的士氣。 「喬五,再不出來大家只得底下見了。」望著己陣,幾乎這些日子裡被認定是好手的都受了大小不等的傷勢,更別提只懂得拿鋤頭的那群莊稼。魯仲緊咬牙關,往日裡瘋狂充斥了整個神識。大概只剩死亡能夠阻止瘋狂的刀客吧。魯仲上前。 鈴鐺聲佔據整個天空,妖怪群似是被震攝住而減緩速度。紅娘推著一張五斗壇來到塗家大門,壇前站著搖晃鈴鐺的喬道人。猥瑣的道人那蒼白的老臉上帶著不凡的神態,戟指朝天,一道狂雷直奔而下。「閔展煉,早猜到你收服了一群化外之物以為己用。拼著三十年的壽限求得祖師爺的原諒。縱是以符菉盜天地之精華,今日且讓你見識見識正宗茅山術的威力。」 「老傢伙──」一奇特大妖騰空發話,「──你以為一個人抵得住我們全部嗎。找死!」「死」字一出,妖怪們皆爭先恐後奔向喬道人處。 「就讓你們評一評我一個人夠不夠力!」鈴鐺置桌,拿起硃砂筆畫了三道神符。「紅娘,米酒、黑狗血、綠豆、紙馬、五色旗!」 穿起道家小僮裝扮的紅娘依言將五樣事物準備在手,遞給喬道人。只見喬道人捧了兩隻大碗,看也不看的喝了一大口黑狗血。「呸!呸!喝錯了。」重又喝了一大口米酒,盡數噴在符菉之上。黑狗血置前,以三昧真火燃起的符菉浸於血中。綠豆灑天,整刀紙馬置於掌心,任憑狂風捲起。「左乘風雷,右行**,出則雷電入則雨;惶惶天地,漫漫穹蒼,九天諸仙大開天門。請示太上老祖君,借兵借將借拂塵;敕箭令旗牛角聞,恭請天兵下凡塵。」五色旗盡擲於地,抓起壇上牛角號便吹,嗚聲大響。 滿佈烏雲的天空按四方、中央開了五個大洞,奔下五路五色軍馬火並群妖。但天兵天將終為豆紙化身,仍是禁不起傑克一劍一匕的魔力。看著了傑克瘋狂似的砍殺諸天兵將,喬道人大訝:「那廝發癲也發錯地方了吧,怎地把我請下來的都給砍了?」 千辛萬苦來到紅娘身旁,塗映香簡單的解釋了事情的原委。喬道人一聽,拿起了桌上的符菉硃筆。「不慌不慌,看我行五鬼搬運**制住那小子先。」吩咐紅娘化了一陌黃紙,桃劍穿符置於香燭之上,口中唸唸有詞。「……天靈靈,地精精,四方野鬼各顯靈。三牲五禮並四果,且來聽我下號令。疾!」桃木劍遙指傑克的方向。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發了狂的魔人仍持續累積殺傷數目。 「可惡,我搬!」木劍再指,還是沒反應。「我再搬!……我搬!我搬!我搬搬搬!」看著傑克迅速的身影,喬道人忍不住對殺到自己面前不遠的魯仲說話。「魯爺,想辦法緩下傑克那小子,搬不著他呀。」 刀起刀落,剛結果掉一名嘍囉。魯仲銅鈴般的雙目圓睜。「賊雜毛,說的這麼簡單。怎麼你不去緩下他,洒家來搬。哪天肯定要扯爛你的嘴,塞堆豬屎……啊呀!」背後再中一刀!魯仲顧不得說風話,只是回刀朝四面砍殺。 看著天兵天將一個個化回綠豆紙馬,再看到傑克朝著五斗壇疾衝,喬道人怎能不心慌。想起塗家西北有一間龍王廟,符菉一灑,紙灰煙散。「快來助我。」廟中泥龍突有神,奔天而來。 發覺到泥龍殺向自己,傑克也不做出多餘的動作,空中旋身,橫劍狂掃。被開膛剖腹的泥龍當場摔下地,成了攤爛泥了帳。 「我娘喂~」吐著舌頭的喬道人久久不能反應,直到紅娘用力地搖醒他。看向搖著自己大美人,喬道人震驚到支支吾吾。「早……早想到對那小子沒轍的……哪知道是這般模樣。」但淚眼汪汪的大美人只是不放棄。看到紅娘那神情,喬道人也不甘不願地抓抓道冠,望著壇面。沒一樣東西有用!心中不由得如此抱怨,同時一手蘸墨、一手提筆,畫起臉譜,也不像戲班子畫臉,反倒像泥匠塗灰。完事後倒抓短匕指著自己額頭。「好小子,很痛的……」一咬牙,就在腦袋上畫了三道傷,血流滿面。 雙手捏訣,右腳震地,口裡唸唸有詞。忽地正步法一踏,放聲狂吼。神風大作,四面金光盡往喬道人身上聚集,正北玄星更是大放異彩。喬道人臉上神氣盡換,直像是換了張臉,騰身一翻浮於空中。「腳踏蛇龜游七星,玄天上帝現金身!」 雙眼一晃,望著廝殺的飛刀鼬群大吼:「孽畜,還不退下!」縱然通體金毛被染成鮮紅,但飛刀鼬群似乎還知道什麼時候該聽話,什麼時候該撒野。全數退至正西方聚集,靜止不動。衝上前的傑克也只一拂袖,便被掃至一旁。 神光炯炯的雙瞳移向群妖。「妖孽,化外之物不擾凡塵。擅自打破這規矩,汝等該當何罪。」 「哈哈哈!人肉的鮮味,你這廝做神的怎能瞭解。況且凡間的紛擾,擾上咱們的地盤,這可是他們自找的,俺也是頗無奈。」某一似是帶頭的人型妖物說著笑,四周圍的妖怪們也是嗤嗤笑著。但底下大部分武林群豪卻是臉色大變,每個人手底下的功夫都軟了不少。 「妖孽作死!」 「啃蝕他的元神、嚙咬他的骨肉,這說不定可以讓我們功力大進,只他一神也別怕,咱們上呀!」群妖朝著五斗壇上聚集。被玄天上帝附身的喬道人也不答話,雙手攏進袖中,上舉指天。「看我的羅天網。」 雷光陣陣,似鋪成一網型,群妖盡皆被往網中吸引。喬道人右手揮掃,雲氣聚成一淡青小旗。「看我的補天旗。」小旗輕揚,見天上電網收攏,鉗制住群妖而成一小球,飄於淡青小旗之前。隨手一攏,將小球收於懷中。「哼!這陣子煉丹缺爐引,就帶你們上去看看你們有何造化。」 原以為最難纏的一群,居然在瞬間消滅;原以為必勝的一戰,形勢似乎大改,爭戰的兩方都不由得緩下自己的腳步,漸停。但肢體感覺恢復的傑克並沒有停下任何動作,在索美拉牧杖的影響下,又一次攻向浮在空中,極為顯眼的喬道人。憑依其中的玄天上帝也沒放多大的心,平舉左臂,打算再次擊退傑克。沒想到法力剛要聚集,卻是噴出一口鮮血,法力潰散跌落地面。「這個身體到極限了嗎?」舉目一望,傑克絲毫沒有減緩衝勢,已逼至眼前。 橫出的紅娘擋下利劍,她只知道死命的纏住傑克。緊緊摟住的雙手說怎樣都不敢放,也不肯放,兩人抱在一起滾成一團。 「好姑娘,且幫你們最後一幫。」落地的玄天上帝掐指一算,已知曉事情原委,也尋出解決之道。右足一踢,見一尾青蛇如箭奔出,直指閔展煉的位置。閔家兄弟見狀怎能不驚,大哥卻是拉了小弟擋在身前。 「笑話,這般輕易給你躲去,祭我的廟,匾額全倒過來掛。」說完話,勉強起身踏出步法。「退。」喬道人便軟倒在地。 青蛇箭並未如想像中透過身體,反如其蛇性盤過閔子若三匝,射向閔展煉手中牧杖,同化為飛粉。五指箕張的閔展煉怪叫了一聲,只因握著索美拉牧杖的掌心像是被扒了一層皮,鮮血直流。 「嗯~雖然不太想問,有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像是我為什麼會被紅娘抱著?她身上為什麼會插了一把劍?現在流行插把劍在身上嗎?……」恢復意識的傑克被壓在紅娘底下,一連提出了幾個問題。但最靠近他的魯仲卻是跌坐在地,嘴裡不停罵著。「直你個娘賊,賊你個廝鳥,鳥你個大頭……」 「你們怎麼這麼狼狽呀?」看到魯仲、蘭秀舫與其它人的模樣,傑克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但還是沒有一個人給他答案。 費勁鑽出已經沒有知覺的紅娘懷裡,傑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望向另一邊的陣營。「你們有誰想講的嗎?」同樣沒人有反應。傑克只有歎了一口氣。「算了,先把你們殺光再慢慢問其它人吧。」 像是說吃飯般的輕鬆。但聽在跟隨昂宿六星等人的耳裡,卻是比任何言語還要具有威脅性。剛剛傑克所展現出的實力,在場的人都還記憶猶新。接連的變化早教所有人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打下去,誰知道倒地的道士會不會站起來繼續做法,誰又有能耐阻下傑克這轉向的凶人。 捏個劍訣,輕跳了幾下。傑克露出怪異的笑容,舔著嘴角。「身體熱得差不多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就讓你們見識我最高的技藝吧。對付你們,只要一招。」奔出! 想逃的人來不及逃,但更多人是連想都還來不及想,傑克就被一浮於空中的太極圖樣給擋下。撞到鼻子發紅的傑克低罵:「該死,兩儀混天鏡。幕飛白來了嗎?」 同時有兩柄劍電射而下,交錯插於場中。其一為木劍,樸樸素素毫無花巧;其一形體怪異,妖邪非常。木劍柄處更掛了一面狀如武者令的鐵牌。大部分人都只感到莫名其妙,但幾名見識較深的都驚退了一步。「武……武神令……」 「你可真有閒情逸致呀,傑克。」 正文 第七部 劍聖東南遊記 第二十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4 本章字數:17537 素白的道袍帶著老舊的痕跡,泛黃的補丁說明道袍久遠的年代。即便如此,從整齊的外觀上,還是能察覺老者的一絲不茍。雙手負後,仙人幕飛白漫步朝著傑克走來。「唉……你就別這般打打殺殺的不成。」 原本發了狠勁,打算一口氣毀掉所看得見的一切事物,如今傑克也只是歎了一口氣。「當然成,看到你我整個人都冷下來。要打也沒勁了。」瞇著眼睛看向插在場中的兩劍。「松文古定劍跟邪魄厲刃,瘋青子跟路十五都到了。你們還有誰到了呢?」 空中傳來一蒼老的聲音。「除了劉老大已在天門崖等待秋分之期外,其它人大概都到了。」只見十數名老者緩緩由空中降下,各自佔著一方。同時幕飛白身後也是降下十數人。傑克見狀,又是歎出一口長氣。 「你們都到了,怎地不出手阻這兒的事?」幕飛白責問著其它人,卻見其中一人打著哈哈。「十九年的事兒都得積在一年內完成,大家就夠忙了。今年居然還要趕在秋分之期前完成,早忙壞了,咱們。有好戲當然是先看看再說,俺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折騰。更何況您倒是教教俺幫哪一邊呀,可別說俺又搞得生靈塗炭的。」 「唉~你們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幕飛白低罵了一句。同時間在昂宿六星的陣營裡,出了個年輕氣盛的少年開口大罵:「哪來的死老頭,這裡可不甘你們的事兒。小心拆散了你們一把老骨頭……」 在傑克口中名為邪魄厲刃的奇型怪劍突拔地而起,翻滾向張口大罵的少年。凝置空中翻轉滾動的太極圖樣──兩儀混天鏡也同時動作。兩樣奇兵在少年周匝相鬥,鏗鏗鏘鏘的聲響只怕不下百聲,後各自飛離。少年的毛髮衣服盡失,幸好沒多出半點皮肉傷,瞠目結舌跌坐在地。 「唉~少年人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什……什麼意思……?」少年對幕飛白的感歎只是發出斷斷續續的疑問。接回邪魄厲刃的老者──路十五瞥了一眼坐地的少年,才細細檢視著自己的法寶。「就是說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最好給我乖乖的閉上嘴。」隨手一收,邪魄厲刃化為一銀珠納進袖中。 見識了這幾下手段,所有人都回想起耳聞已久的傳說,甚至覬覦那塊不起眼的鐵牌,只因「得武神令者可以一事換一願」。一隻隻貪心的眼光瞄著四周,一張張饞鬼模樣表露無遺。誰先帶頭往武神令的方向沖已經無從查起,貪婪的一群人開始用各種手段爭奪鐵牌,甚至是廝殺。 兩儀混天鏡飛快的旋轉,穿梭在刀光劍影之中。凡兵俗鐵在幕飛白細心練就的法寶之下,像是紙紮泥塑一般,剎那間粉碎殆盡。所有人都詫異於幕飛白的動作,其中一名壯年豪士放聲質疑。「武神令莫不是為了助人圓願而出。如今令牌只有一面,我等要奪下武神令,尊駕又為何阻止。」 「唉~瞧你們話總愛聽一半、記一半、想一半的模樣,這點壞習慣早些改成不成。」幕飛白緩緩走向松文古定劍處,伸手拿起黝黑的武神令,掂了一掂。「江湖人、江湖事,無非快意恩仇、汲名求利,這些唯有江湖自己能了。想做皇帝的也好,──」閔展煉直如一柄大槌搥在他胸口般一震,「──為報兄弟之仇的也罷,──」待在後陣的名劍山莊石二莊主同樣一驚,「──你們認為早已脫離凡塵俗世的我們有何義務幫手。武神令可以一事換一願無錯,但每一枚武神令自鑄造之初就已決定了他的持有者會是誰。只有我們認為值得幫、有價值幫以及有需要幫的人,我們才會真正出手相助,而不是你們爭奪下武神令就好。這些規矩,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立下傳出。可惜你們總愛記得自己想記的部分,只愛聽自己想聽的話語。」 左手一揚,不起眼的黝黑鐵牌穿過人群,由石二莊主迎面接下。「唉~莫不是洗林兄托我處理這兒的事,我還真不想理這些江湖恩仇。虧得塗家治水有方,東南近百年來是風調雨順,我也著實閒暇了好一陣子,算是找點事情做吧。說吧,石二,你可有願望需我助你完成。」 「助我除掉傑克!」名劍山莊石二莊主毫不猶豫地說出現時他最想達成的事情,幕飛白也是一口答應,毫不考慮。在場眾人皆是一驚,惟獨傑克自個兒是沒啥大反應。 「石二,你既已提出要求,就仔細聽好我的條件。若能答應,則武神之約既立,武神令則為約定之契。──」石二莊主屏神聆聽,心中打定主意不論條件為何,務要除掉眼前仇人,「──條件就是,我教你武功,這件事兒你親自動手解決,不得再假手他人。」 聽清楚了條件,石二莊主只是傻楞。「什……什麼!你既然已經答應我,為何不由你動手殺掉這個狂人!」 平心靜氣的緩步來到石二莊主面前,幕飛白一字一句刻著:「兄弟之仇是你的而不是我的,你連親手除掉仇人的想法都沒有,你真的很恨傑克嗎?由我教你武功,雖不敢說肯定讓你神功蓋世,但只要修練有方,打倒這個男人並不是夢想。況且傑克非常人,要打倒他就不能用常法,假如你的仇恨並不足以支持你突破常人境界,那你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報仇會比較好。那麼這時你要問自己,你所擁有的仇恨有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深?加上江湖恩怨紛擾,沒點覺悟也學別人出來走江湖,本就是件蠢事。既是江湖人,又有誰夠資格大聲說自己無辜?你說他狂,殺人無數。在我眼中,你送了一堆人去死,他殺了一堆找死的人,你們該背上的人命其實差不多數。你和他,又有什麼分別?」 一連幾個問題,問得石二莊主啞口無言,淚是潸然落下。停在石二莊主之前的幕飛白再次開口:「況且於我而言,我不能與不想動手的理由有三。其一,我向來不插手任何江湖恩怨,只因一管就是沒完沒了。若不是洗林兄的請托,這一回事兒我依舊是不想出手。教你武功,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讓步了。」 「理由之其二,──」幕飛白轉身面向較為接近傑克的一群人,「──我能出手幫你,就代表了其它人也能出手幫他。假如事情能局限在你與傑克之間,則好處理許多。道魔之爭已沉寂千百年,我可不想再引起任何事端呀。」被幕飛白相中的每一人都不自覺露出詭異的笑容,彷彿小孩子被猜中心事一般。 「理由之其三,傑克與武神於今年秋分之期約定一戰。離秋分也沒剩幾天,到時他是活是死都還是個未知數。他能否活到你找他報仇的那一刻,也是沒人說得準。你這個仇就算要報,也等過了那一天再說吧。運氣好,倒是撿到一個輕鬆了事。」轉頭看傑克的幕飛白也看到了那張怪異的表情。苦笑的他就像在說這種事情假如錯失了機會,可不能怪他呀。 「師傅~」石二莊主也不再多想,跪倒在地便是咚咚咚咚地磕了十多個響頭。 「夠了,夠了。你要學的東西可多了,磕壞了腦袋,可怨不得人。」幕飛白托起新收的徒弟。石二拭乾了淚水,問了一聲:「師傅,不知我們要去何處開始修練?」此話一出,隨著石二莊主來的名劍山莊一行都是皺起眉頭。三個當家喪了兩個,最後一個也走了,整個莊怎麼辦?每個人都是有話說不出,誰教自己身份低。 「回你的名劍山莊吧。丟了偌大的產業不管,只是苦了你底下的莊稼,我就是不忍見辛苦人再受更多的折磨。反正有心修練,在哪都一樣;無心修練,在哪也都一樣。練功先捱打,學武先學心,你真要做的事情,可多著呢。」 「是的。」跟在幕飛白的腳步之後,石二放下所有猶豫的心情,決意朝著那唯一的目標邁進。名劍山莊一行對於幕飛白的通情,也再無意見,一個個跟在二當家的後頭離去。 雖只走了一小撮人,但場中的氣勢卻完全改觀。往傑克身旁靠近的一群老者,都露出蠢蠢欲動的模樣,恨不得盡戮眼前早已喪膽的武林豪俠。閔展煉見勢已不可為,高呼一聲撤退。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心底則在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行。同時間內大半的飛刀鼬散入各方林間,只留下幾匹照顧著重傷的同伴,當然這群傷鼠都是傑克的大作。只是狡猾的飛刀鼬們向來恩怨分明,他們永遠抓得准撒野與安靜的時間點。 看著昂宿六星人馬散盡,塗家人總算是喘了一口氣。傑克忘了天門靖山一眼,便轉身回塗家莊院。僥倖身上只帶了幾個小傷的塗映香看見,只是雙手插腰指著傑克大罵:「喂!你把這邊搞成這副德性,一句話都不說就想走呀!」 還清醒的一群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都瞪大了眼在想塗映香接下來會遭到什麼報應。冷眼回視的傑克看得胡亂發話的塗大小姐全身發毛,才開口說話。「難不成要我在臉上清清楚楚地刻著」閒人勿近、生人迴避「,你們才懂得不要隨便接近我嗎?自己找死,干我屁事。」回過頭逕自走入塗家大門,即使經過倒臥在地的紅娘、喬道人等,都是擺出個不屑一顧的模樣。「反正鬼老婆子在這裡,該死的活不了,該活的也死不掉。多擔心做什麼。」 「喂!我只會藥人,不會醫人。況且你這小子,這算是在求我嗎?」一個連同幕飛白而來的老婆婆望著傑克大喊:「喂~要求人也得說聲」請「字吧。」 「吃屎去吧,死老太婆!」 從老婆婆身後走出的介方書打趣著說:「你就把他這句話當成請字吧,反正這個彆扭的小子家教也只到這裡為止。再要要求,可就是苛求了。」 「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連」敬老尊賢「四個字都不會寫了嗎。」 鏤窗外的大雨正在洗淨場上廝殺所留下的血跡,也像是要把傑克心中的疙瘩給流走。他有多久沒嘗過這樣的心情了?上一回是莎莉逝去的時候;再上一回是亞當離開的時候;再上上一回,好像是初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塗家上上下下還能動的,都在忙著遞水熬藥、包紮傷勢;一部分人則是冒著大雨,收拾著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體。金毛鼠群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人敢肯定牠們的下落。司馬孝帶來的青龍旗人馬,則出了一小部份探查著外頭的情況,就怕閔展煉回過頭來襲擊。傑克的舊識們也是半刻都不得閒,憑著加一加上萬年的功力,醫治著所有人的內傷。雖不至於氣到病除,但總算是讓人不那麼痛苦。總之大家是忙成一團,惟獨我們的劍聖,彷彿置於人群叢林之中,外界的喧囂對他而言只是清風明月,絲毫不干他的事。 在眾老者口中名之為鬼煢娘的老前輩正在處理著傷勢最重的紅娘。毫無疑問的,大家看到紅娘的那副狼狽樣,心中一致認為凶多吉少。只是帶著紅娘關在耳房裡的鬼煢娘已經關了個把時辰了,還沒看到她出來通知個壞消息。 推開大門的老婆婆帶著惋惜的表情輕歎了一聲。很意外的,回過頭的傑克問了一句:「怎麼了?」 「不知道是誰在那小娘懷裡放了根香蕉,有此奇藥在手,老太婆我還不是如虎添翼。而且按照慣例,她心臟偏的方向跟平常人不一樣,那把長劍剛好避過了要害。要不然即便是我這個老太婆,只怕也救不回她。」 「救到了,那你歎個什麼勁?」傑克歪著腦袋想不透,突然他察覺一點異樣。「等一下,剛剛你說」按照慣例「,這是什麼意思呀?」 「我有說那句嗎?」 「有。」 「真的嗎?沒有吧。」 「有!我兩隻耳朵都聽到了,大家兩隻眼睛也都看到了,你還敢說你沒有。」 「我沒有說那句!」 「我說你有就是有!」 「是你在救人,還是我在救人呀!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不高興換你去救,讓老太婆我省力省力。」 一時間傑克竟想不出半句話反駁,他只是乾瞪著鬼煢娘。老婆婆只是走到一旁,拾起介啟的斷腿,看了一下那蒼白的臉頰。身旁介涼靠著介方書的幫忙,總算是恢復了一點血色,卻也是無力動彈。剝了一小塊香蕉放在介涼口中含著,鬼煢娘吆喝著一群小伙子把介啟抬進耳房。同時另一群人把紅娘抬出來,正巧放在傑克身旁的空地。耳房的兩扇門再度關上。 看著那張圓圓的臉蛋毫無血色,痛苦的表情彷彿正在做著惡夢。傑克只是低聲謾罵:「雖然早就知道你是笨蛋了,可是我真的想不到你笨到這種程度。有點分寸行嗎?」說完,又將視線投向窗外如豆的大雨中。而紅娘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令她安心的聲音而和緩不少,也沉沉的睡著。 大雨連續下了好些日子,該醒來的都醒來了,只差在還不能動而已。跟著傑克來到塗家的人裡頭,傷勢最輕的焉嫣只是在額頭留下兩道短短的淺疤。細細的瀏海蓋下,女孩子家的細心表現在各個小處,她同時也費心著照顧其它還未痊癒的傷者。只是刻意避開某些人的她,臉上不時流露出沮喪的神情。即使口裡說不在意,但那兩道疤痕還是傷了小女孩的心吧。 成了長短腳的介啟還是得拄著木杖才能行走,但他至少已經能夠照顧自己,也能夠服侍著自己內傷不輕的老哥喝粥。喬道人跟紅娘都還躺在床上,當然原因各異;一個是因為快要炸開的腦子還沒靜下來過;另一個根本是傷勢太重,還沒醒過。而只剩一條手臂的魯仲與內外傷兼備的蘭秀舫早在大碗酒、大塊肉,活像餓死鬼投胎。……他們的傷?喔,功力高本來就是比較捱的起打嘛,這很正常。 在三數日前,塗魁已敬告塗家上下將家主之位讓於長子塗政賢,他本人也不再管理任何事務。同時也勸勉著後進積極進取,但仍要記得塗家以治水而能治東南,以民為本即為歷代塗家當主所奉行的最高原則。在不擾民的情況下求進步,帶領東南走向更適合未來的日子則完全交給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們去掌控,而不是一個半隻腳踩在棺材裡的老頭子。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卸下一肩責任的塗魁卻像是年輕了十數歲,整天只是帶著愜意的心情品著香茗,和那些年紀比他大上許多的老頭子們清談閒聊。雖然有時他也會流露惋惜的表情,感歎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擁有現在的覺悟。 今天的雨下得特別大,遠方隱隱傳來陣陣雷響。傑克在這些下雨的日子裡都霸佔著庭院中的小亭──香和水榭東側的那道大理石欄杆上,今天的他也在同樣的位置。塗魁站在大廳的窗台前,看著那略嫌單薄的背影,這個男人從來不像其它人想像中的堅強。 「爺爺,爺爺……」塗映香慌慌張張的奔進大廳。塗家的前任老當主只是一個眼色,眾人口中的驕蠻女還是一驚。連忙把不常用的禮數全搬出來,依足規矩朝在場的幾位老前輩道了萬福,才來到自家爺爺面前。「爺爺,大伯要我來通知您,司馬二爺傳來了消息,昂宿六與另一支青龍旗的船隻已經找到了。只是船上雖留有打鬥痕跡,卻看不到半個人影。近千的武林豪客與青龍旗下,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過百的船隻漂流在棠沙江上。還有就是之前跟著傑克他們來的無若與管芒兩人,都離開去追蹤他們要追的人了。」 「嗯,知道了。」塗魁只是點點頭。看來心上的事雖然放下一件,卻又提起一件。不過如今大權已經交了出去,也輪不到自己多擔心。倒是身後介方書喝了一口熱茶,才又若無其事的開口:「看來大鼠吃人不吐骨頭的習慣還是沒變。」 大鼠吃人?看來答案再明顯不過了,塗魁也解決心中剛提起的一件疑問。反而塗映香不解的望著介老前輩。「是指那群金毛鼠嗎?怎麼我不覺得牠們真那麼行?」 打了聲哈哈,介方書淺笑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甭忘了那一日裡,你們的對陣可握有一隻鼠質呀。大鼠們就怕有人命令自己的同伴往刀口跳,所以才沒使盡力。一向眷顧著同族之情,那群大鼠可比你我都還要恩怨分明許多。一群不自量力的人三番兩次招惹牠們,會有這樣的結果也不難猜測。看來你們口中的那群昂宿六跟青龍旗,可是凶多吉少囉。」 「真的嗎?」「隆~!」突然一道霹靂擊在附近,震天的巨響嚇壞了塗映香。她急忙搓著耳珠,口裡喃喃:「不怕不怕,有洗雷大將軍在……不怕不怕,有洗雷大將軍在。」 「洗雷大將軍?──」鬼煢娘噗嗤一笑,「──現在還有人記得這傳統呀。」 雙手抓著自己兩邊耳珠的塗映香紅著臉,嘟起一張嘴看向調侃她的鬼煢娘。「小時候只要碰到打雷,我娘都教我這麼做嘛。」 「那你知道這傳統的緣由嗎?」 面對鬼煢娘的疑問,塗映香只是搖搖頭,一眾仙人等級的前輩們都是裂嘴淺笑。鬼煢娘老婆婆也是笑了一陣後,才開始述說:「約莫在四千五六百年前,那時東南是周家皇朝的天下,周慧帝是當時少有的名君。──」一旁路十五呸了一聲:「那傢伙算啥名君,狗屁不通。」眾前輩齊瞪了路十五一眼,「──在一個下雨的日子裡,那天也是降下了一個霹靂,嚇到了賞著雨景的周慧帝。那時他隨口說出句戲言,問誰去把雷公給抓下來。沒想到隔天就有位一品帶刀侍衛,擒著一鳥形怪人來到周慧帝面前。那一日是狂風暴雨大作,惟獨少了隆隆雷聲。一問下,那鳥形怪人竟是正牌雷公,風伯、雨師也因雷公被擒而震怒鬧事。虧得周慧帝冒著風雨上五陽山祭天,並恭送雷公歸位,才平息了那場災禍。雖是引來一場災禍,但該名帶刀侍衛卻是深受周慧帝的賞識,取其名之一字與擒下雷公的功績,敕封洗雷大將軍。而後是爭戰沙場,百戰百勝。」 「哇~」塗映香神往於鬼煢娘所述說的故事之中。「那,那名帶刀侍衛喚做什麼呀?」 笑咪咪的老婆婆只是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個字,劉洗林。」 ……「啊……那個……」塗映香望望外頭的傑克,又指指窗外的天門靖山頂。 「就是那個劉洗林。」 確定了某些事情後,塗映香全然不顧女孩子的身份,做出猛抓著腦袋的不雅舉止。「還是個人就這麼聒聒叫、別別跳了,成了仙還得了。那傑克跟魯仲,還有蘭秀舫他們真有贏的希望嗎?」 「不管有沒有,兩天後見真章,到時就只會有輸跟贏兩種結果。現在猜再多也是無用。」介方書捧起了茶碗,再喝了一口熱茶。 但突然出現在廳門口的紅娘卻是嚇了塗映香一跳。「他……他呢?」 不用紅娘說明白,塗映香也曉得這裡的「他」是誰。指著窗外,坐在香和水榭底的男人。傷勢還沒完全好,僅是勉強能夠走動的大美人就要往外衝。塗映香見狀是趕緊強拉下紅娘。「瞧你走路的模樣,就知道你的傷還沒大好。外頭這麼大雨的,要出去,怎麼說也至少帶把傘吧。你病垮了,也沒見那男人心疼過。」 一意孤行的紅娘也不聽勸,只是順從塗映香的意思尋了把油傘,便披著那單薄的外衣,隻身走向香和水榭。看著那背影,大多數人都是一聲歎息。但少數幾名老前輩,卻是帶足了看戲的興奮表情。 秋分,天氣大晴。獨天門靖山雙峰皆被雲霧圍繞,如寶蓋般遮蔽著天門奇景。 一行人浩浩蕩蕩步行向上,當然大多數人都是看戲的身份。領著頭的三人都是平常時的打扮;魯仲穿起了自己的舊衣服,左袖也不裁不剪,就擺著給它晃呀晃;蘭秀舫穿起了淡青的宮服,脂粉薄施,腰枝收著一管竹簫;傑克則復作漁人打扮,斗笠、釣竿、魚簍。假如有不明究理的人,看著三人赤手空拳,還會以前這只是一趟出遊。 後頭跟的有老有少,有傷有殘。雖然幾乎都是那種年代與歲數皆不可考的前輩,但幾個顯眼的小輩卻是各具特色。癆鬼、瘸腿兄弟互相扶持著;焉嫣叉著重傷的紅娘上山,只讓人覺得她們兩人的身材配得剛剛好,誰叫焉嫣在紅娘胳肢窩下只像枝枴杖…… 至於原本活蹦亂跳的塗映香,這時卻是蒜青著一張臉,悶不吭聲。因為她跟上來的理由用得不太對:「總要有人方便下山通知著收屍嘛。」差點被丟下山的她說明著這樣的個性實在是不可取,特別是遇到一群連天皇老子都不怕的人時。 而其它也想上山的人,這時卻是忙得不可開交。過千武林豪客一夕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江湖上正鬧得沸沸騰騰,四處都在臆測著事情的真相。司馬孝則是與塗政賢拼了老命的收拾殘局,即便是揚言不再管事的塗魁,都得要親自出面來壓下四方謠言。畢竟人們最不願意相信的就是事實,又有誰會知道天門崖上正準備開啟一場驚天動魄的決戰呢。 緩步踏在天橋上,眼前的飛石就是天門崖的所在地。盤坐其上的老者身處雲霧之中,就像等了一輩子的時間才等到這一天。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身影,只因山上霧氣太濃了。但大家卻又可以感覺到老者扭過頭看向眾人,雙眼的精芒也直射入所有人的心底深處。那雙漆黑的瞳孔。 傑克、魯仲、蘭秀舫三人也踏入雲霧中,步向老者身後,盤腿坐地。蘭秀舫抽出竹簫,嗚嗚呀呀的試了幾個音,簫音突如峰迴路轉,跌蕩起伏自在人心。突然天門崖如墜入一幻境,雲氣、霧氣盡皆屏除在外,只餘下四人坐於其中,四肢表情清晰可見。 一切動作看在介家兩兄弟的眼中,就像在看伏羲演譯八卦。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六十四、四零九六……至此,兩兄弟已再看不清天門崖上的變化。思緒雖是死寂沉靜,但氣勢衝擊著他們的心肝脾肺,四肢像似要隨之舞動。 不過這些看在塗映香的眼中,她只是看到一個傻笑的金髮白癡甩出釣竿。騙鬼,這裡距底下的溪河少說也有近千丈,他釣得到魚才恐怖呢。旁邊坐了兩個同樣傻笑的白癡,一個白癡老頭、一個白癡光頭,就只有坐在後頭的蘭秀舫吹的簫還算勉強。竿梢起了些微變化,但傑克仍在靜靜的等待,他就像是感覺得到魚鉤的詳細情形。起竿,一尾金色的奇特鯉魚隨著釣線劃過天門崖頂,嚇壞了肚裡罵上千萬回騙人又騙鬼的塗映香。 只餘右臂的魯仲刀法到何種境界,進步抑或是退步?他早已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魚在他眼中也僅只是魚。右掌成刀,恣意揮灑,魚鱗、魚肚、三片切瞬間完成。劉洗林翻翻掌,飛石外的霧氣被吸引凝聚成水球,浮於四人之間,處理好的魚也恰恰落於水球中。 魚片在水球中流轉,原本像是平靜無波,緩緩流動。隨著蘭秀舫的簫音,一顆水球竟似被四股外力擠壓、催谷,分成四個方向變動,水流也愈加快速,甚至沸騰。但魚片不論如何扭曲變形,總是能恢復原有的形狀,只是由生變熟了而已。簫音漸緩,水球也漸趨平靜。傑克伸指沾了水珠,嘗了一嘗。「嗯~有點淡。」回過頭高呼:「有誰有帶鹽巴嗎?」 「這裡有,接住吧。」 一異物挾帶著無濤的威力破空而至。傑克打算伸手接過,卻被劉洗林半路截了下來。「給你這小子調味,好好的魚湯都會搞得不能喝。我來吧。」說著便將手中小瓷瓶打開,手指輕敲。瓶中鹽巴結晶宛若具有靈性,聚集成束飄入水球中,瞬間消散。同時幾個小輩也才發覺到,仙人慕飛白就站在另一頭的天橋之上。 收起竹簫的蘭秀舫同樣伸指一嘗。「嗯~味道不錯。」 「當然不錯,這個時節正是天門井鯉味道最鮮美的時候。漫遊於雲霧靈氣之中,以山苔仙露為食,井鯉要長到如此肥美,也要百年光陰。啊呀,奢侈、真是奢侈呀。」劉洗林左手輕翻,取出一小水球並魚肉,端成湯碗狀。淺嘗一口,臉上自是滿足之意。 其它三人也是同樣的動作,但卻能發覺到四人所聚起的形狀各自不同。劉洗林的湯碗口廣且深,沉穩凝滯;蘭秀舫的卻如一淺碟,無起無伏、無波無浪;魯仲的像是一大盅,口窄肚寬;而傑克的卻是不定,唏哩呼嚕的胡亂變化一通,才安穩於球形。 其它仙人各自帶著笑容來到飛石之上,幾名小輩也在推瀾之下,越過那三尺三的空隙。慕飛白首先來到四人身旁,縮成掌心大小的兩儀混天鏡鑽進水球之中一剮,帶了一小塊出來。凝氣一吸,閉目神遊。「好,真是好湯。有多少年我沒享受到這種沁人心脾的滋味了。」其餘人也自是同樣的動作,只是沒人在開口誇獎。因為大家都知道再多的言語都不一定說得清心中的感受,而彼此之間的交流,也不一定要用聲音。哪怕是一個滿足的表情,一個驚艷的眼神,都能傳遞出自己的想法。 看著幾個小輩傻在一旁,傑克放下手邊的釣竿,望向遠方。「怎麼不喝?魚湯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杵著枴杖的介啟只是在口中囔囔:「要喝也得先有那份功力吧……」 紅娘卻是彎下腰,在已經被分得沒剩多少的小球上用手指沾點湯汁。放入口中之前卻已是聞到撲鼻的清香,濕潤的舌頭彷彿要被手指上的湯汁融化,那淡雅的味道絕對是這輩子裡的第一次。其它幾人也才懂得學紅娘的動作,直接用手挖。 「真是的,小子。」看著傑克那張稱得上俊秀的側臉,劉洗林不由得發出內心的感歎。「假如你平常時也能發揮出這樣的集中度該多好,那一日也不用搞得天翻地覆吧。力量不是絕對,武功是人在使用,心智要夠成熟、靈活,唯有一個平衡的提升,才算是追尋」道「的進步。」 「那一日?你有看到喔。」 「有,從這裡看可是清楚的很呢。」劉洗林指著天門靖山下,塗家莊院的方位。可惜幾個小輩只是看到濛濛一片,連個紙盒般的小屋都沒看見。 「瞧你這般模樣,就讓我想起東南以外那群怨歎永生的永恆者,都是一樣的不成熟。簡直就像小孩子擁有過強的力量,卻因為抱石頭砸到自己的腳而在哇哇大叫一樣。……」「這我知道。」打岔的傑克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換了坐姿,倨坐於地,仰望著雲霧散盡的碧空。 本想再嘮叨個幾句,看著傑克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劉洗林也將話全吞進肚子裡了。只是喃喃抱怨著:「真搞不懂你的父親在想什麼。」 「大哉問。我也問過他同樣問題呢。」 「他的回答是……」「小子,你管我。」 ……唉~ 「算了。」劉洗林從懷中取出一枚武神令。同樣的鐵牌,同樣的花紋,但卻多了一條大紅的緞帶縛在牌頂。遞向傑克。「既然你已達成我們之間的約定,這是原先約好的,武神之位就傳予你了。希望你以後都能像今天一樣,無時無刻保持靈台一點清明。而不是像之前一般渾渾噩噩過日子。」 「等……」「等一下!」塗映香打斷傑克的話,發狂似的大叫。「你們不是要火並一場嗎?怎麼沒有噠噠噠噠,咻~,轟轟轟轟……──」劉洗林靠近傑克低聲問著:「那些狀聲詞是哪來的?」「不知道。」而塗映香還在持續表演中,「──鏗鏗鏘鏘的響不停,還要有刀光劍影、光球光柱四處飛,最好傑克滿頭金髮能夠立起來,身體周圍會有火焰轟隆轟隆,再發揮一百重天的功力打爆天門靖山隨便一個山頭。你們不覺得這才叫打嘛!」 沉默了好一陣子。意識到眾人都將視線擺在自己身上,塗映香也不知不覺的臉紅。傑克率先開口。「先說好,她變成這個樣子可不是我的錯。你們下去碰見塗老,可得幫我講話呀。」 「你……」才要開啟的爭端,已被劉洗林止下。「先聽我說。一十九年前我與傑克所立下的約定,本就是要看他十九年後所能悟了的道。道順乎天,合於自然,武道也僅是其一,只是從這條路上追尋道的人比較多。既然是要看個人所悟得的感想,比武還是比煮魚不都一樣嗎?方才一戰之凶險,絕不下於我所經歷過的大小對決。其中奧妙,無法言語。傑克的表現既能超出我的要求,自然這一戰該屬他勝。當然了,蘭姑娘跟魯小兄弟的表現,也是遠遠超出我所預估。短短數十年,人已能追求到此體悟,快哉,快哉。」 看著一個死老頭子自己講得很高興,塗映香只是別過頭,問向身旁幾人。「你們也看得懂嗎?」紅娘理所當然的搖搖頭;焉嫣則是偏著腦袋考慮中;反而是介家兄弟對望了一眼:「大概吧。」「開頭還看得出點東西,後來就真的是霧裡看花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看他們都還好手腳的,──」眾人齊望向魯仲那空蕩蕩的袖子隨風亂飄,「──既沒吐血,也沒內傷,這怎能算是打過!」 「唉~」傑克將視線放回到天邊,不在搭理身後的人做出什麼誇張的表演。「你們人類呀,還真是野蠻。」 「好說你也是跟我們同一個樣,也別講這種置身事外的話嘛。」劉洗林抱怨著,同時再將手中令牌遞出。「收下吧。取九陰山的萬年玄鐵,以五陽山烈火鍛造,這一枚武神玄鐵令向來為武神的象徵。尋常的武神令也不過是仿此令牌而生,更別提東南一群小鬼頭搞的武者令了。收下它,繼承武神的名號,繼續帶領著我們。也總算是找點事情給你做,整日發閒可對身體不太好。」 接下武神玄鐵令牌,傑克也只是望著歎息。「你都做這麼久了,你會認為我能做的比你更好嗎?」 「話不是這麼說。人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哪怕只是一件事、兩件事。只要做對了最關鍵的那一個點,再要多、再要求也都是枉然。」 「一件事、兩件事。」傑克站起身,哈哈大笑著。「你們這群沒勇氣的傢伙。好吧,──」高舉著手中武神玄鐵令,「──聽好我,武神,傑克?K?R的第一個命令,解散這個組織,從今而後再沒有人能夠以武神之名,命令任何人。」說罷,便將武神玄鐵令遠遠擲入天際。 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那塊具有無上權力的令牌化為一點繁星,臉上都是有苦有笑。劉洗林輕歎了一聲。「你知不知道,亂丟垃圾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為。」 「偶爾為之嘛。」傑克戲謔地看著身後所有人。「反正」武神「這個組織也只是你為了平息道魔之爭,發洩大家多餘精力的一個方法。都相安無事千百年了,還需要這道枷鎖來箝制柱所有修真者的話,那你們死光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零零散散的笑聲愈來愈響,在場的人除了幾個小輩,沒有人不裂開嘴大笑。對大家而言,武神這道枷鎖也是該解開的時候了。彼此都需要些各自的空間,而不再是相互提防、牽制著。 突然眼前雲氣聚成一人型,一個穿著淡藍色風水師袍的中年男子顯現於其中。塗映香看到浮在空中中年男子,驚呼了一聲:「大伯。」 蓄起的兩撇鬍子翹了一翹,塗秀賢並沒有開口,或者說他無法開口吧。畢竟這只是道術所施展出來的替身。右手伸進替身的胸口中,塗秀賢取出一紙卷與傑克之前遠拋的武神玄鐵令,遞上前。看到紙捲上雙蛇互銜其尾的紋章,傑克顫抖著接過東西。 「大伯,──」塗映香趨前呼喚,「──爺爺他,爺爺他其實也是很希望你能夠回家的。他現在已經不怪你了。」 雲氣所化成的替身逐漸消散中,但塗秀賢仍是回了一抹微笑給自己可愛的小侄女。右手伸指成筆,在空中寫起字。手指所消散成的雲氣變成字體,留在空中。當塗秀賢形體完全消散,那秀麗的字跡也同時隨風而逝。但塗映香已經清清楚楚的記住那簡潔的幾個大字。「我知道什麼時候該回去。」 開啟紙卷的傑克看得是激動不已,看起來像是差點把紙卷揉成一團吞下肚的模樣。劉洗林瞥眼看到紙捲上那堆奇怪的符號,心想大概是傑克所知的某種文字吧。轉念一猜,也猜到這卷紙可能是誰送來的。「信上寫的是什麼?」 無意識的同時將紙卷與武神玄鐵令都收入懷中。傑克怔怔地看著遠方,盤算著各種事情。順口答著劉洗林。「嗯~簡單的說就是把我當成一隻隻看得到骨頭的狗,吊吊胃口。」 「慕飛白,你要走了呀?」鬼煢娘看到緩步離去的老朋友,開口關心著。 「最後一枚武神令的約定,還沒告一個段落。怎麼說,我都該回名劍山莊處理完所有事情吧。反正頂多花上個一百年,我有的是時間。」慕飛白停下腳步,回頭一望。苦笑著說:「倒是傑克,好好活著吧。至少活到我徒兒來報仇的時候。」 「嗯,可能會讓你失望喔。」傑克站直了身體,走到天門崖飛石的邊緣。回眸一笑,像是在對所有人告別。「再見了,大家。」縱身一躍! 第一個驚訝還沒結束,又看到第二個驚訝跟著跳下去。紅娘緊跟著傑克的腳步離去。只聽空中傳來大吼:「白癡!笨蛋!真的沒想到連我要去死,你都要跟!你煩不煩呀!給我滾回去!……」 「技術上有點困難吧。」所有人都探頭看著躍下天門崖的兩人,直到身影化成黑點,沒入到底下的綠色叢林之中。蘭秀舫低聲自問:「傑克真的死了嗎?」魯仲倒是用無所謂的口吻,邊搓著自己的大光頭評論著:「在還沒親手把那廝猢猻輩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之前,洒家是不太相信傑克跟死字扯得上關係。」 對於魯仲的說辭,大部分人都抱持贊同的態度。慕飛白同樣無奈的搖著頭,苦笑離去。 「那我也走了。」第二個說要離開的,是焉小美人。所有人都是露出不惑的神色看著她,焉嫣只是留下淺笑。「跟著傑克看了太多東西,我可得回家好好沉澱才行。再說,我也挺想念阿爹跟娘親的。傑克走了,這一戰也結束了,這裡也沒我的事情了。」說罷,便吹著口哨尋原路離去。她的心情為何,卻是無人敢揣測。 看著翠綠的背影消失在羊腸小徑之中,介家兄弟心中是一股落寞。魯仲看了只是笑著。「怎麼不追上去呀。」 良久不語的兩人,是做弟弟的先開口。「因為……我也想家。」「嗯,是該回家看看了。若有緣分,終會再見面的。或許緣分也只到此而已。」「況且行走江湖,江湖人拼著性命爭的」天下第一「到最後只是一群小團體自己叫爽的,──」介啟望著看場的一群「非人」,「──那得了這般名不符實的名號也沒什麼了不起。」「假如名與利需要用這麼多代價來換,那可真要靜下來好好考慮。」「假如這就是人人趨之若鶩的江湖,……」「……那我想我們兄弟倆比較適合回家種田吧。」 「那好,一起走吧。」說話的介方書來到兩兄弟身旁。介涼只是大驚。「祖爺爺也要跟來。」 「總是介家一脈,也好久沒見面。突然這邊事沒了,一時間我還搞不清楚要做啥。先回老家再說吧。」爺孫三人展開步伐,望著歸鄉的路走。看著介啟一拐一拐的模樣,介方書打趣著說:「給鬼婆子醫成了長短腳,搞不好是一個契機喔,啟小子。」 「祖爺爺,您這句話怎麼說呀?」 「八卦掌只是一個代表性的稱法。依行招、步法,還有用法、特徵,底下還能分為龍形八卦掌、八卦轉掌、八卦換掌、八卦連換掌、八卦連環掌、游身八卦掌、陰陽八卦掌等等。啟小子按著老法子練,搞不好練出一套八卦瘸腳掌來,倒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招呀。哈哈哈哈~」 「祖爺爺,啟小子還能練功嗎?」 「你就當養身練,又何必在乎練出什麼呢。整日裡身體不動一動,可是會癢的。」 「這倒是真的。」 看著自己的老弟跟祖爺爺的對話,介涼一時也不知如何插嘴。只因他總覺得祖爺爺一番話好像是在嘲諷著老弟,但話中卻還是帶著幾分真實性。畢竟介家功夫就是靠練而已。嗯~有得想了。 介家爺孫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範圍,還待在天門崖上的仙人們也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朝著各自的方向。鬼煢娘看向劉洗林。「洗林兄,你打算去何處?」 望天想了一想。「回冷泉森林吧。我還得等著一個小鬼長大成人呢。」 鬼煢娘突然想起了大陸東方鐮都的那沖天烈焰。「那不是你的錯呀。」 「不管是不是,總是個打發時間的法子。就讓我靜上一段時間吧,好好想想過去與未來。突然的改變,總是要時間適應的。」袖中鑽出亮眼劍光,電閃的長劍凝滯於劉洗林之前。輕點上劍身,劉洗林朝著相處已久的老友們淺淺一笑,由得劍芒帶離天門崖。 「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瘋青子與路十五站在鬼煢娘身後,同望著劉洗林流星似的背影。 「那你們兩人呢?」 「回冷泉囉。」 見著鬼煢娘那訝異的臉色,路十五取出邪魄厲刃後,與瘋青子同時一笑。「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劃過天際的人影再多兩條。 「啊……大家都走啦。那鬼婆婆您呢?」塗映香問著鬼煢娘。蒼蒼白髮的老太婆卻是瞭然於心,牽著塗映香的小手。「鬼婆婆都走了,誰還送塗家小姑娘下山呀。走吧。」 「嗯。」 送走了一個一個前輩與小輩,魯仲與蘭秀舫依舊待在原地,直到只剩兩人。 「唔……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曲終人散呀。要不然你這顆大光頭還要留在天門崖上吹風呀。」 「也是。你可有打算上哪?」 「你呢?先說吧。」 「洒家回興昌隆吧。總算是陪著老東家好段光景,跟夥計們也都有點感情。再想起老東家私藏的那幾罈好酒,洒家骨子裡的酒蟲都鑽出來了。」 「我嘛……前些日子裡也積下不少金銀,我想我會離開東南走走吧。說起來,我還沒走出東南過呢。看看外頭的世界,雲遊四方,然後埋骨在不知名的異鄉。」 「埋骨在不知名的異鄉?你不覺得這話兒,比較適合洒家這種粗人來說?」 「不要小看女人喔,我們也是很堅強的。」 「是嗎。」 「不說了。假如哪一天我想暫時找個地方休息,或許會到興昌隆找你吧。別忘了準備一隻烤乳豬招待喔。」 「成,包準把你養得肥嘟嘟的。」 「呵!這般算計我的身材,不理你了。」 七、end。 後記 正如蘭秀舫所說,曲終人散。散去的一眾仙人,已是分居四方,誰也尋不到下落。惟獨留在名劍山莊的慕飛白與回到介家的介方書。 名劍山莊藉著慕飛白的名聲,再一次躍升至武林中的重要地位。但石莊主並沒有利用這樣的機會,他只是專心於修練之中。謹慎的態度與嚴格的規矩,是慕飛白間接影響下的名劍山莊所改變的幾項特徵。先不論長久後的未來,眼下,至少名劍山莊好好照顧了它所該照顧的地區。 半毀的青龍旗在剩餘的人手中,也逐漸恢復往日的光景。畢竟東南最大勢力所累積的雄厚根基,不是那麼容易被擊垮的。縱然少了大房、三房、五房和諸多外房,但二房、四房、六房與七房的人材仍是不少。況且鍾離家也還在。 重新回到東南實質領導地位的塗家,依舊是細心地治理各地水文,調和著各勢力間的關係。在新任當主──塗政賢的帶領下,東南也積極地往外接觸,吸收、交換著各樣知識。尋求著和緩、良性的改變之道。 喬道人與塗魁同往天門靖山半山腰建了一草廬,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事情可做。兒孫輩的管不著,也沒資格管。或許他們倆個還是挺頑固的。 而武林四大名家再度沉靜下來,各家的傳人也沒有涉足江湖的消息。他們仍是和過去沉寂時一樣,藉著書信與朋友往來;耕種田地,取得餬口的糧食;也默默修練著驚天動地的武功。喔,或許介家與鍾離家的武功不怎麼驚天動地。 回到興昌隆的魯仲則是安安穩穩地再次融入那大家庭中,魯師傅的烤乳豬依舊是遠近馳名的佳餚。想鬧事的人,還得考慮一下如何面對這個可能是讓近千武林豪客憑空消失的禍首之一。當然,只剩一條胳臂的魯仲還是老樣子,從沒讓鬧事的人活著離開過。 蘭秀舫在離開東南後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行跡不定。或許哪一天你在酒館裡遇到了一個東方古典美人,她就是蘭秀舫也說不定。記得不要去招惹她,不管是床上的功夫,還是手上的功夫,只要你是普通人,想完整的離開可得靠運氣。 至於傑克與紅娘,那或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可能背景是在地獄,也有可能是在不遠的將來。 正文 第八部 眾神的牌局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4 本章字數:8294 吟詠著酒館裡聽來的英雄詩歌片段,身著簡便鎖子甲的騎士散步在公爵府的走廊。自樹間灑下的點點金芒,將初秋的氣息帶入每一個角落。落在騎士身上的陽光,輝映著鎖子甲,閃閃波光給予人一種與自然融合的寧靜。這裡是回歸到正統主人後的花園城。 騎士一手握住腰際長劍的劍柄,隨著自己嘹喨的歌聲,輕踏愉快的腳步。靴子踩在石板上,踢踏的聲響不斷,身形隨著歌聲溜滴滴的轉個圈。閃身過迎面而來的三兩名侍女,對著她們竊笑的神情,騎士只是回以一記相當有自信的微笑。 擁有花園城夜之貴公子美名的他仍是獨身,對於每一個可向美女獻慇勤的機會,他總是不放過。但對他而言,最大的目標莫過於現任白列明公爵家的家主,也是他過去一同奮戰的好夥伴──夏姿娜?H?白列明?德?蓋丁。騎士伊瓦?萊昂,正為了他人生第一個認真的春天而努力。當然了,足以點綴他人生的相逢,早已不計其數。 停步在兩扇樸素的木門之前,這簡單的設計配合著整體來看,更是給人一種怡然的美感。兩側護衛的騎士在唱名後,為騎士隊長推開了大門。首先印入伊瓦眼簾的是落地窗外的大湖,葛勞麗亞,在西方古語中代表著「榮耀」。坐落在花園城不遠處的大湖,倒映著一旁的矮山。漾著瀲艷的秋光,湖水任由小船划破表面的寧靜,甩曳的倒影配合風傳來的天籟足讓感性的人們產生醺醉般的滋味。 茶香刺激著伊瓦的嗅覺,那是來自南方的高原茶。香甜的甘味還夾雜著野莓的輕微酸澀,那彷彿初戀的感覺。但數股熏香卻混淆了伊瓦對茶的記憶,熏衣草、茉莉、甘菊……以及多刺的玫瑰。 「尊貴的公爵小姐呀,您裙下最為忠心、誠懇的騎士來向您問候。」單膝觸地,牽起了那吻過上千回的纖指玉肌,不厭其煩地在同樣的位置留下相同的唇感。收斂深情款款的眼神,伊瓦持著完美的騎士禮儀朝在場的每一位仕女問好。她們都是夏姿娜的閨友,也是鄰近城鎮各個重要人物的女兒,或是少妻。當然,有小部份人和伊瓦有過極親密的關係,而微笑代表著彼此的默契。 一位不曾見過的女孩。銘紫花海圖樣的華服淡著雅致的鬱金香香氣,緩搖的女扇拂起幾絲棕色的髮梢,在在都吸引著伊瓦的目光。「初次見面,高貴的女士呀。您湛青的瞳眸中映著我大無畏的身影,而在華美的禮服底下,我可以感受到那炙人的熱情。只可惜我身心都交付給我們美麗的公爵了,否則我願意成為只屬於您一人的騎士。」同樣是在手背上留下深情的一吻。這讓週遭的人有點忌妒,也讓女孩的雙頰泛起蘋果般的殷紅,紅潮直抵耳根,延伸向那玉致的細頸。 「對了,夏姿娜小姐。」伊瓦想起他來此的目的了,也用回他常用的親暱稱呼。「聽說謝利斯來到花園城了,怎麼到處都看不到她的蹤影呢?真懷念和那戴著大眼鏡的小丫頭一起旅行的日子,不曉得她現在有多些女人味嗎?……」伊瓦自顧自的緬懷起過去,但其它人的視線卻是古怪的偏移到他身後。 「匡啷!」茶杯、茶盤帶茶水的攻擊是毫不留情,伊瓦的後腦袋自然是遭殃的重點。 穿著銘紫花海華服的女孩半提起拖地的長裙,生氣地走向門外。「我早就說過我不適合這樣的裝扮了嘛,妳們偏要我換成這樣。我要換回我的學者服!」 辛苦忍住腹中笑意的夏姿娜與其它人連忙追了出去,只剩下搞不清楚狀況的伊瓦蹲在地上。「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人,您剛剛被謝利斯小姐用茶杯砸中後腦杓。」守候在門旁的其中一名騎士面無表情的回答了伊瓦的問題。同時間另一人中氣十足地唱名:「克拉克?卡達拉曼卡團長到~」 「你在玩什麼,伊瓦?」走進門的鎧武士不同於慣常的裝扮,同樣只是一件鎖子甲覆身。他身後則跟著伊瓦所僱用的侍童。見著了自家主子的狼狽樣,靈巧的孩子當然是連忙上前,細心地整理著伊瓦腦袋上的碎片。反倒是老戰友不客氣地批評著咎由自取的騎士:「不用想也能猜到這是被女人怨恨的下場吧。不要玩得太過火喔,搞到連你的侍童路易都不知道你的行蹤,對我們而言可是很麻煩的事情。幸好現在是公爵習慣的下午茶時間,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要上哪個女人的床去找你。」 「幹得好,KK!你連一點體恤下屬的心情都沒有嗎?我現在可是傷者呢。」 「縱然我說我寬闊的胸膛免費借你靠,你也寧可撲倒在其它女人的**上吧。同情心不是拿來浪費在你這種人身上的。」KK若無其事地說著對騎士的厚臉皮起不了分毫作用的諷刺。面對被路易攙起的伊瓦,KK遞出了手中的幾份列表。「你之前要求戰馬用的裝甲五十副已經送來了,後頭列的是其它零散的補充品。城下鐵匠工會的代表還待在苜蓿廳裡,要去見他嗎?至於其它部分,是這一回天蠍團的增額名單。」 接過路易傳來的手巾,伊瓦緊壓著後腦的小傷口,嘴裡自然免不了咕噥個幾句,同時看著手中的列表。「嗯~是差不多符合之前請求的。不過我倒是要罵罵他們,上回送來的那一批長劍根本是次級品,質地脆又不堅固。他們是拿軟玻璃來鑄劍嗎,把我們當凱子耍也不是這樣玩的。」 喋喋不休的騎士走出公爵在享受下午茶時所慣常待的佛手柑廳,KK……喔,或許我們該稱呼他回原本的名字──克拉克?卡達拉曼卡,他帶著有趣的心情看騎士嘮叨的背影。畢竟他曉得騎士伊瓦在面臨正事時是一絲不茍且嚴守分際,而平常時喜歡念個幾句的毛病就由他去吧。 由佛手柑廳通往苜蓿廳的走廊,有著花園城內,也是大陸上最美麗的庭院。歷經了黑羊的鐵蹄與暴虐的領主,這裡總算在它正統主人的手中重新綻放光芒。揉合了東西方特色,小橋流水、庭院深深的感覺,和著大湖依偎在草原旁的丰姿,再加上怪石、黃沙。假如有幸穿越假山旁的歪曲小徑,你一定能清楚體會到「豁然開朗」這個詞所形容的感覺。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寬廣景致會給人一望無際的錯覺,讓人體會到自己的渺小。 這裡曾被來到下屬封邑訪問的那辛王朝第三世名君──愛爾國王,讚賞為「融合了世界的花園」。當時白列明公爵也順從上意,將原本以家名為號的白列明城更名為花園城,同時也在自己的姓氏後加上了「德?蓋丁」﹝de garden﹞的字眼。全名或可解釋為「來自花園的白列明」,這可是每一位正式繼任為公爵的人才可擁有的殊榮。只是如今這個渾沌的時代,皇權不張,爵位僅是代表過去式的輝煌。除了極少部分人士外,這樣的冗長姓氏給人的感覺只是礙事吧。 再美麗的事物被整天看著,也會厭煩。對感性的詩人騎士伊瓦﹝自稱﹞而言,欣賞這樣的美景則是需要看時間、看心情。在寂寞的時候來這裡讚歎先人的匠心巧手,培養出詩意的情緒後,便朝著城下的酒館或是仕女們出沒的地方前進。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 因著時間與心情都不對頭,即使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在此駐足的騎士依舊是將視線埋在手中的清單列表上。但眼尖的他卻緩下自己的腳步,回頭一望!響譽大陸的花園居然出現了一個很不搭調的人造花圃,粗糙的木架上爬滿了醜陋的籐蔓類植物。荊棘配上灰暗的綠,再搭配著底下一位穿著暗袍,拿著小鏟子挖土的老婆婆,那種景像是說不出的怪異。 「嘿嘿嘿,我的小花兒們,快快長大吧。」 粗啞的嗓子念著詭異的詞,適時的陰風吹進伊瓦的鎖子甲底,一陣寒慄襲上身。侍童路易也因主人的突然停步,而撞上堅固的鎖子甲,搞得自己的鼻子紅通通。後頭克拉克正跟到伊瓦的腳步。「怎麼了?停下來有什麼事嗎?」 「KK,那個讓人發毛的老太婆是誰?」 順著伊瓦驚恐的視線,路易與克拉克看向正在整修花圃的老婆婆。「哦,蘇菲亞婆婆喔,她是前任公爵延聘回來的煉金術士。做出來的魔藥效果快又好,抵禦詛咒也很有一套,我以前也時常麻煩她製作療傷藥水。她可是聽說公爵小姐繼位後,回歸花園城的元老之一,最近才回來的。不要惹火她喔,她可不會給錯藥的,假如你拿到的要是會吃死人的那種,就回頭想想自己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吧。」 「嘿嘿,這不是小克拉克嘛。」發現走廊上的三人,蘇菲亞婆婆輕搖著她那細瘦的手。伊瓦看著那枯槁的手臂,有點擔心大風一來,就吹折了那只脆弱的手。克拉克禮貌地響應蘇菲亞婆婆的招呼,同時提醒身旁呆站的騎士記起應有的禮節。 強裝出一點笑容,伊瓦忍著抽動的臉頰,小聲地問身旁的鎧武士。「前任公爵為什麼會招攬這樣的人呀?」 「呵呵,我可愛的小花兒們……」蘇菲亞婆婆將注意力移回到花圃上,開始專心地澆著花。克拉克才回答了伊瓦的問題:「前任公爵曾說過,危險的東西與其放任它在外遊蕩,不如擺在身邊好好看著,又或是一次處理掉。不過選擇後者,則必須冒著處理不妥當的危險;這時不如選擇前者。況且蘇菲亞婆婆也曾經幾次破除了其它貴族所下的詛咒,救回公爵一命。善待她不會有壞處的,她只是個性比較奇特而已。」 「呵呵,壞花兒、壞花兒,真是不乖呀……」 不確定剛剛聽著KK話的自己是不是清醒的。伊瓦想起剛剛一閃而過的鏡頭,好像有朵小花狠狠的往蘇菲亞老太婆手上咬了一口。……他現在唯一的感想就只有:「天呀……」 費了一點心思勸下了生氣的謝利斯。畢竟對夏姿娜這樣遊歷過大陸各地、見識過各種稀奇古怪的女人而言,謝利斯這種待在古代圖書館裡看童書長大的女孩相當好應付。 前頭由兩位新天蠍團的全武裝禮儀騎士開路。走在通過校練場的走廊,一群小女人正打算到城下的西點坊嘗些精緻的茶點,裡頭的點心師傅可是北陸白金城艾芳伯爵夫人曾經極為讚賞的一人。自從他來到花園城開店後,鄰近的年輕貴婦與小姐們總愛由夏姿娜陪著親臨西點坊,由英俊親切的單身師傅招待。 「公爵小姐。」 「啊,喬菲先生。」 幾名仕女急忙理著自己的髮鬢,斂身站在一旁,深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在望著一群人走來的話術師身上。斯文與彬彬有禮的氣質,以及中年男性所擁有的成熟穩重魅力,同時最重要的他還是過著單身的生活,這些特質都是喬菲──也就是夏姿娜遊歷大陸時的舊天蠍團戰友J吸引女性的要素。當然他位居現今花園城白列明家的重臣,也是某些追求者所看中的重要特質。 充滿自信與魅力的一笑,喬菲有禮地向眾人問好,才來到自家主人面前。「公爵小姐。」 「有事嗎?J。」夏姿娜私底下還是習慣用回以前的稱呼。除了幾回外圍城鎮來到花園城公開討論聯盟事宜外,夏姿娜還沒慎重其事地用過「喬菲先生」的字眼。 「想向您請假,暫時離開花園城一陣子。」 雖不至於拉垮了臉,但夏姿娜還是擺出相當正經的表情,因為她知道J在現今花園城所佔的地位。往來商旅不斷,外圍城鎮的擁護,有相當大的部分都是依賴話術師高超的手腕。白列明的家名充其量只是一塊響亮的招牌而已。這樣的要人請求暫時離開,有點神經的都應該緊張一下。 看見夏姿娜的認真神情,J仍是不慌不忙地解釋自己的理由。「聽說教庭打算在薩加緬度重開為期一輪的大型研究會報。大陸各地的修士們都會被要求聚集,並發表自己的研究報告。這幾乎可以說是先導假學的嘉年華會,也是我的目的地。」 「你以前參加過嗎?」 「是的。」J恭敬地回答:「在跟隨著我的老師作話術師的修業時,曾參加過幾次小型會,與一次大型會。五年一度的大型盛會在黑羊浩劫之後就沒舉辦過了,這回薩加緬度隔了十多年重開大型會,相信各地的修士們都能發表出相當精彩的研究成果吧。」 回過身重開自己的步伐,夏姿娜任由J與其它人跟在身後。「你們是去……?」 「當時我與我的老師是去賺外快的。薩加緬度大型會除了大陸各地的修士聚集外,連帶其它行業也會聚集。飲食業、商人……,還有最賺錢的印刷業。一組優良的印刷工人,通常都能在一輪十三天的大型會中,賺取足夠一家人的一年生活費用。而我除了見識各種研究成果外,就是幫人抄書賺取一些生活費。」 「是嗎。」發出不置可否的聲音,夏姿娜像是在想像薩加緬度可能有的盛況。 「而且小姐不是說過打算成立火槍隊嘛,修士們有相當多這方面的高手喔。」 「哦,耶容不就是常誇口說自己是火槍高手。」 「哈哈,是的,在洛克史東內。」 「在洛克史東內?」 看著瞟來的美目流露疑惑,J淺淺微笑著。「列在珍品大百科上的三把名槍,突擊火、狙擊銃以及種子島都不是我們這位自稱火槍高手的作品。我追問之下他才承認洛克史東之外,還有兩名連他都佩服的高手。一位是種子島的作者,流浪商人和氣。另外一位就是突擊火與狙擊銃的作者,依穆拉神父。按照天主教在先導假學上所投入的心血,修士們擅長這方面的技術,在機工師之間並不是大消息。更何況有些人同時身兼了修士與機工師的兩種身份。這一回到薩加緬度,我也是希望能招集到這方面的能人。」 J的話中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追問」兩個字,但是夏姿娜還是可以想像得到當時耶容被套話的情景。想在高明的話術師前隱瞞事情,那困難度可不比走鋼索簡單。想到這裡,也讓她放下了心中不必要的擔憂,輕鬆地笑出來。 「好吧,就准你假了。需要人護衛嗎?多帶些資金在身上好了,假如有要延聘人的話,是需要點錢的。」 「遵照您的意思。」J向其它人行了一禮後便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安排自己的事情。看在部份人眼中只覺得有些可惜。能夠有斯文的話術師同席,在聊天的話題上總不會感到無趣。 夏姿娜與謝利斯也回過頭,陪著身後的高貴仕女們閒聊著女人之間的話題。忘卻微不足道的惋惜感,她們吱吱咯咯的笑聲幾乎傳遍整座花園城。讓一旁校練場上正在操練的一群壯漢們個個傻眼。要能夠親眼看見這群高高在上的花朵們,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過去冒險的日子這是大家最愛聽的話題。因為在這上面,夏姿娜有說不完的故事與經歷,當然也有七武士們的事跡,雖然大部分都經過潤飾。不過每一回提起冒險的時光,夏姿娜總是不由得抱怨著現時生活的無趣。沒有辦法獨自騎著馬縱橫山林原野之間;不能在酒館裡聽著粗鄙的笑話,暢飲著一杯又一杯的麥酒;無法享受到裹著大毛毯枕在大樹底下的睡眠,清晨再被朝露滴醒的滋味……這在當時可能只有抱怨吧,不過現在公爵小姐的心裡卻覺得那是一種享受。 「啊~真是無趣的生活呀。」「是呀,是呀。」這是眼前這群小女人們最常脫口的話語。不過今天有謝利斯在,夏姿娜理所當然會有下文。挽著曾一起經歷過最後一段冒險時光的好友,夏姿娜露出小孩子般的惡作劇笑容,襯托出她艷麗以外的魅力。「對了,既然大家都在,而且也都這麼無聊。不如我們找些英俊的年輕小伙子,開一個亂交**派對歡迎謝利斯,順便好好的瘋狂一下吧。呵呵呵呵……」 只是一句話,就讓一群臉皮薄的人耳根子紅透,連平常幾個比較大膽的少婦都略感羞赧。唯有夏姿娜自己興奮地笑著,誰知道她是說真的還是說笑而已。被挽著手的謝利斯更是恨不得挖個洞躲進去。 「托!」 飛斧釘進大理石柱的巨響嚇壞了大部分的人,前頭領路的兩名騎士也是提起萬分的警戒。不過對於走過來的老者,他們卻拔不出腰際的長劍。 重咳的幾聲在老者壯碩的體型襯托下,比較像刻意演出的戲碼。厚實的上背與肩頭,糾葛高鼓的肌肉繃緊了老者身上的亞麻布衣,只要再一吸氣、用力,那身衣服恐怕也難逃被肌肉繃裂的命運。半瞇起的目光收著眼內駭人的精芒,手臂上除了幾塊黑斑與古老的傷痕透露著老者的年紀外,那精壯的身體絕對強過場中正接受訓練的年輕大漢們。 若無其事地摘下釘在石柱上的飛斧,老者輕撫著斧面。「小姐,老頭子我人老了,耳朵已經不太中用了,有時候就是會聽到一些奇怪的風吹聲。剛剛我好像聽到有人打算敗壞白列明公爵的家名,不知道老頭子我有沒有聽錯?」 乾笑著的人目光一轉,纖手指著四周圍。「老爺子您聽。嗯~風聲呢,風的精靈們好像在讚頌著花園城的和平。」拉起老者的手輕搖,夏姿娜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嬌。「啊~一定是您剛剛聽錯了啦。」 「我想也是。」老者露出他那把年紀該有的和藹笑容,像對待自己可愛的孫女般拍拍了夏姿娜的腦袋,回身步向校練場中央。但昂首闊步的背影卻無法給人任何的親切感,震天的吼聲一氣傳出。「做什麼!還發呆呀你們!公爵花大錢僱用你們不是用來站著發傻的!想要成為一名正式的戰鬥工兵你們還有得操呢。全員注意!校練場十圈,跑!跑!跑跑跑跑跑!」近百名壯漢在老者的呼喝下,完全沒有反駁的力氣,開始了繞場奔跑的訓練,當然他們並沒有輕鬆到赤手空拳奔跑。以四人為一組,每組都抬了一根兩人合抱的圓木,咬著牙為額外的操練拚命。 「夏姿娜,他是誰呀?」謝利斯訝異地看著老者的身影。鬆了一口氣,緩和下表情的人恢復平常的美艷,隨口說出個名字。「堅升?霸騰。」 「莫非……」一名較有年紀的貴婦人走到夏姿娜身後。「他就是以前白列明家的戰鬥工兵頭子。」 謝利斯張著大眼睛,對老朋友投以疑惑的目光。身為白列明家的正式繼承人則以點頭響應貴婦所陳述的事實。「是呀,他可是我家的三代元老。只要提起他的名字,連我父親都會苦笑著說句傷腦筋呀。」 回望見一眾人不解的神情,夏姿娜苦笑著說:「堅升老爺子對待我很好的。一聽說我奪回花園城,正式繼任家名了,他就趕回來幫助我。老爺子可是父親以前相當重要的助手。有他幫忙,我倒是更沒事可做了。」 「有什麼關係呢。」謝利斯開懷笑著,推了身旁的公爵小姐一把。「沒事可做就是好事情呀。假如我們不是終日閒閒的,又怎能有悠閒的心情去吃小點心呢。快點,妳不是說那個點心師傅人長得英俊,做出來的點心也好吃嘛。快點帶我去見識見識吧。」 單純的女孩表達著心中單純的想法,一群人也都換了個心情。「好~」夏姿娜往謝利斯鼻頭捏了一把。「就帶妳這個小饞鬼去見識什麼叫做好吃。」其它人也是嘻嘻哈哈的笑著。一群人互相簇擁著,往城下走去。 一陣柔和的風吹過,拂著寧靜的花園城,也拂過整塊大地。但在風精靈的囈語中,卻是傳播著詭異的消息。在平和的水面底下總是暗藏著洶湧的波濤,浪潮只是等待接近岸邊的時間,這是大海教導我們的一個常識。或許在人心這片汪洋底下,也是存在著同樣的道理。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5 本章字數:8253 「卡達拉曼卡團長,請允許下屬進來。」 放下眼前未批示完的公文,KK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騎士隊長。「進來吧,伊瓦。每一回你稱呼我的姓氏與職稱時,就像在告訴我有壞消息一樣。直接說吧,不用客套了。」 輕裝的騎士將腰際的長劍交給身後的侍童路易,伊瓦帶著慎重的表情來到現任天蠍團的團長桌前。「有一支侗伶族人來到城下,要求面見公爵。」 「那支流浪民族?」搜索著記憶中有關「侗伶」的字眼,居無定所的他們流浪在大陸各地,背負著祖先原罪的他們一向以不依附權貴為榮。可說是人類中的異類,數千年如此。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們求見花園城的白列明公爵呢? 「你有問過他們什麼事嗎?」 輕浮的騎士擺出平常時見不到的嚴肅,KK的疑心也隨之升高。伊瓦先在心中盤算過後,才謹慎地點頭響應了問題。「問過了。」 「公爵,公爵。」路易奔進佛手柑廳,而花園城的主人卻是悠閒地陪著唯一的客人喝著下午茶。換回一身學者服的謝利斯將幾日前裝扮出的美貌完全掩蓋起來,在大眼鏡下眨呀眨的雙眼對路易的慌張感到奇怪。反而夏姿娜是慵懶的舒展著身體,惺忪朦朧的一雙美目飄向騎士伊瓦的侍童身上。「怎麼了,你的主人又要你來告訴我他病得不輕是嗎?同樣的技倆不要常用喔。」 被調笑的路易紅了張臉喘息著,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的急速奔跑使然,還是被說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想起正事的他還是慌慌張張的報告著。「主人,還有卡達拉曼卡團長,請公爵到苜蓿廳一趟。」 「有客人嗎?」夏姿娜聽著目的地站起了身。「有什麼大事嗎?」些微的擔憂溜進了心底。以往再重要的事情,手底下的人都會親自向自己報告,或是請示。從沒像這回一樣,只是叫個侍童「請」自己過去。 「我陪你走一趟好了。」謝利斯挽起公爵小姐的右臂,希望能分擔一點朋友的煩惱。夏姿娜會意的淺笑響應身旁的友誼,兩人偕手步出佛手柑廳。 「白列明·德·蓋丁公爵到~」唱名的騎士為花園城的主人拉開苜蓿廳大門,廳內眾人也一一起身致意。 挑高的大廳有著良好的采光,取用上好木材的各式傢俱不帶著一分虛假,隨興地擺設在它們所應屬的位置。一張可容納十五人的石製圓桌居中,不分尊卑高低,讓客人與主人不覺彼此間的差距。兩旁是隨從們的座椅,廳內的每一張座椅都經過特別的設計,坐起來格外的舒服。整個大廳內的感覺是帶給人融洽與和順,十分容易讓人放鬆,不管是面對談判交涉的說客,還是遠道而來的嘉賓。 以往苜蓿廳內的氣氛總是如同它的佈置。但今天卻存在著一股緊張感,源自於已經在場的眾人。 在習慣的位置坐定,侍女同時送上公爵小姐所喜愛的茶品,夏姿娜花了一點時間觀察來訪的客人。粗糙的手工所縫製出來的寬大衣物雖不美觀,但卻無礙於靈活行動。古銅色的皮膚散發著太陽的活力,滿臉的鬍渣與一蓬雜亂的頭髮,充分顯示出對方的不修邊幅,或者說邋遢。更可以從他們的領口上,看到已經發黃的油漬。 「公爵小姐,這位是侗伶族其中一支的酋頭,阿罕那布。」KK介紹著客人的身份,夏姿娜也禮貌性地點頭問候。同時她也發覺到往常能夠發出豪邁笑聲的鎧武士,這時的臉色有點難看。 「阿罕那布酋頭,雖然很失禮,但能否請您再一次向我們公爵說明您的來意。」 「公爵。」身為一族之長的男人並不以為意,直接切入話題的重點,因為他瞭解事情的迫切性。「我等族人來自花園城的東面,而東面近期內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是誰聚集起一群食屍鬼大軍,晝伏夜出。它們所經過的地方除了人畜不留外,土地也被它們的瘴氣所侵蝕而**,連雜草都無法生長。土地不該是屬於任何人的,它是無盡的旅人所贈與用來孕育所有生命的珍寶,但如今土地卻被黑暗的勢力破壞。希望公爵能夠出兵討伐這股破壞秩序的勢力。在來到花園城之前,我也曾向各城鎮的領主們提過同樣的事情,但他們都不願借出武力。在西方大陸響譽盛名的您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假如有您帶頭高呼,相信我們能夠聚集起足夠打倒黑暗勢力的力量。就算您不在意不屬於您的領土,但也為了其它生活在那些土地上的人們著想。」 「無盡的旅人」是他們信仰中造物主的名稱,而「土地不該是屬於任何人的」這樣的老調的確是侗伶族的性格,他們也因此不願長期定居在任何地方。不過對方的長篇大論,只是讓閒散慣的公爵一時適應不過來。夏姿娜轉頭看著跟隨自己已久的騎士與鎧武士,他們也都擁有各自的表情。 苜蓿廳沉寂了一小段時間,比較大部分的因素是裡頭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公爵小姐荒廢已久的腦筋被激活起,她開始想著各種可能性。但現有的資料還是太少了些,這些消息只夠讓自己心煩意亂而已。 心情與表情都融入其它人的緊張氣氛之中,夏姿娜淺啜了一口面前的茶。茶是什麼味道,現在的她根本分不出來。「你們怎麼不自己解決。」 「我們這一支族人實際能夠參予戰鬥的男子,只有三十多人。除了分派一些人馬到鄰近的城鎮請求同樣的事情,與聯絡其它酋頭外,我們連家眷都已經帶來城下。而在我們離開食屍鬼大軍的範圍前,它們已經有接近八百人的數量。這不是我們三十多人就可以解決的,我也才希望能夠得到其它人的支持。」 「八百呀……」 「事實上它們還會繼續增多的,只要沒人去阻止它們。」 各種腹案在腦中逐漸成型,但還是欠缺太多要素了。看向陪侍在旁的兩人,歷經黑羊浩劫的智能與經驗,是讓夏姿娜倚重他們倆人的理由。「說說看你們的意見吧。」 「我們應該招集大家的力量,立刻出兵。在食屍鬼的數量還沒成長到無法處理之前,率先消滅。放任它們不管只會招來我們的滅亡,面對侵略我們的黑暗勢力是如此,當初面對黑羊時也是如此。」 「不,假如它們不會進入我們的領地,這一切的付出不是白搭了。天蠍團正在成長,裝備與人員的擴充已經讓我們的軍費吃緊了。更別說要展開一場戰事,補給線的維護可不是一人每天發個三塊銅板就能解決的,更何況還有可能需要大量的僱傭兵。不如利用現在與食屍鬼的距離,先探聽好它們的路線,而我們也可以多做準備。」 鎧武士希望在火苗還未成長,就先行撲滅。騎士則是希望做出更充足的準備前,不要有所行動;甚至對火苗會不會惹上身都存有質疑。這兩種想法都有它的合理性存在,也都符合花園城的現況。但夏姿娜的心中卻隱隱有股衝動,希望拋開現時的平淡生活,也希望現在的自己能做出更大的功業。只是她需要更多的理由,讓眾人心服口服的隨她上戰場。這時有侍者來到她身邊,低語幾句。 「夏特回來了,太好了!」 相當重要的夥伴──忍者夏特在前一陣子應要求,回到他所屬的流派裡僱用更多的忍者。對夏姿娜而言,能在這個時候得到他的消息與接著而來的援助,無疑是一樁喜訊。 吩咐著侍者們招待客人,請對方等待自己的回復。花園城的主人帶領著其它人見大家的老戰友,與即將加入的新同伴。 「夏特!」一見到東方浪人裝束的熟識老友,夏姿娜毫不猶豫給了一個熱情的擁抱。不穿夜行衣的忍者,削瘦的外表與紮起沖天的髮髻能夠給人某種粗曠的吸引力。但站在他身邊的人,雖是類似的打扮,卻很容易讓人忘了他的存在。摟住夏特的公爵小姐眼睛眨了數眨,才確定了旁邊真的站了個人。而後頭則是幾個小伙子,為了這不習慣且熱情過頭的西式禮節感到困窘。 「你是……?」 「初次見面,尊貴的公爵小姐。我叫做掛川亮助,是聽了頭子的指示,隨鴨居來受雇於您的上忍,身後的三人則是中忍。雖然他們都還算是忍者新兵,但武功卻是同輩中最出色的三人。」 相貌端正、皮膚黝黑,長的不算難看,但也沒有什麼特色。看起來就像是做慣粗活的莊稼,不過卻被夏姿娜捕捉到他說話前閃過的那一絲狡獪眼神。除此之外,他是那種走在路上容易被人遺忘的路人甲。看著初來乍到的四名忍者,花園城的主人嘗試著要洞悉他們表情下的思緒。 「你的功夫應該也不錯吧。比起我身後的騎士又如何呢?」 哈哈笑了兩聲,掛川亮助低著頭迴避那雙美目所射出的攝人視線。「忍術不過是保命用的技巧。不論是暗殺或是正面交手,我們都不是精通戰技的騎士所需要太過在意的對象。假如忍者真的能夠隨意取人首級,那公爵您也不需要養這麼多騎士了吧,派我等上戰場就夠了。忍者的功用不過是成為您的眼線,為您看清楚其它地方所發生的事情而已。」 「你騙人。你的眼睛明明不是這麼說。」一邊指示著其它人就坐,另外一邊卻說出不留情面的話語,這讓在場的人都有點緊張。但夏姿娜卻在期待著對手的應對。 作勢擦了一下沒有冒汗的額頭,掛川亮助原地轉身正對著花園城的主人乾笑幾聲。「您誤解了,公爵。我們所學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完成主上所交代的任務。只要您有需要,我們的女人也能夠付出**,男人也可以付出性命。運用所有資源完成所交代的事務,才是忍者最大的使命。不過我們畢竟只是受雇於人,當然只能做本分內的事情而不能逾越。」 「言下之意就是嫌錢不夠多了,是嗎。」 「咳,忍者也是人,都需要吃飯睡覺。況且我們的流派歷經黑羊的肆虐,需要大筆重建的經費。這些錢只靠一些人出外打零工可不太夠,所以我等才願意來長久受雇於公爵您。並無意要求額外的費用,只是希望有一筆穩定的收入。收多少錢,做多少事才是忍者的本色。」 「那你還帶了多少人來?」 被洞悉的上忍這時才真正冒出冷汗。其它四人也帶著訝異的眼光看向同僚,他們都不知道這一路上還有別人跟隨著。 「明察,在下只帶了五名下忍,也是俗稱的暗樁。他們只是擔任眼線的任務而已,並不負責其它工作。都沒有家室之累。雖然現在的世道不像前王朝,但這類人曝光也不會多有利。假如公爵您需要親眼見過,請允許在下另外安排時間地點。」 看樣子這就是對方的底牌了。夏姿娜在心中竊笑著。「不用了,我僱用你們了。那群人就編在你手底下吧。我只希望你們能為花園城領土的安定做出最大的功用。」 「御意,主上。我和鴨居是一同練功長大的同伴,相信我們能做出相當好的配合。」察覺到在場的鎧武士與騎士發出不信任的眼光,掛川亮助轉念即知他們所擔心的事情,連忙為自己的地位做出補述。只是鎧武士與騎士的目光不但沒有釋然,反而多了一些疑問。 「你一直說鴨居、鴨居的。」夏姿娜努力偏著腦袋想這個名字,但在她的記憶中卻沒有類似的資料。「鴨居到底是誰呀?」 問句一出,感到莫名其妙的反而是在場幾名新加入的忍者。他們一致指著手足無措的夏特。「鴨居不就是他嗎?鴨居大志郎。」 「亮……亮助,噓噓噓~」夏特拼了命暗示其它人噤聲,可惜為時已晚。背後那令人發涼的視線已經傳來。 「鴨居~大~志~郎~。好~可愛的名字喔,夏特。怎麼你一直沒告訴大家呢。」 「哦,糟了。」 對夏姿娜而言,夏特可以說是除了KK與幾位前代所留下的老臣外,相處最為長久,也應該是最為熟悉的一人。這樣的一名親信居然可以隱瞞本名至今,心裡頭總不太是滋味。遊歷慣的自己一向不太注意所謂的莊重,現在的她只是捏起熟悉忍者的雙頰,開始轉呀轉。臉上那張勉強的抽動笑容與快要爆裂的青筋自然不在話下,全無淑女風範。「幹得好,大志郎!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或許你可以好好地解釋這一切。」 「小……小姐,我們還有其它事情要報告的。」 「有什麼大事比這更重要嗎。」 「東……東面出現了一個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鬆手的夏姿娜重複著極具這衝擊性的字眼。之所以聽到夏特回到花園城的消息而感到欣喜,有大半是因為打算派他去探聽東面的消息。真沒想到他們已經帶回了相當珍貴的禮物。恢復認真的表情與冷艷的美貌,那雙清澈的瞳眸綻放著睿智的異采。輕鬆的氣氛已經不存在於眾人之間,夏特暗示著其它人開始說明。 自包袱中取出布制地圖,掛川亮助將之攤開在桌上。在場的人大多清楚這幅是西方大陸的山川簡圖。「在我們來的路上聽說出現了一批食屍鬼大軍,當下決定查探好消息後才回花園城。約在十數日前,是這批食屍鬼首次出現的日子。根據倖存者的消息,他們曾看過一個身穿黑袍,發著怪異光芒的骷髏人,舞動手杖,口誦咒文,驅動這一群殭屍。從各種特徵,我們判斷這應該是一名死靈法師,也是這回事件的主角。可惜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們並未查知。」 指著山川簡圖上最顯眼的一條山脈──赫雷茲山脈,那是橫貫西方大陸最長的山脈,高度均在一千到兩千公尺之間。而山脈上方則有幾個作記號的點與紅線。「我們花了幾日觀察,這群食屍鬼都是直線前進,沒有太大變化。每天換一個方向,但都是朝著最接近人群的地方直撲。大抵上是延著山陰線前進。夜晚行動,一到白天就潛藏入土地下。我們試過挖掘它們藏身之處,但挖了長寬各三尺、深達五尺的洞穴,還是沒有發現有任何屍體或是骷髏的蹤影。而且他們所潛藏的土地上佈滿瘴氣,極不適合行動。沿途經過的村莊、城鎮皆人畜不生,勢力日漸壯大。」 「它們會不會到花園城?」夏姿娜問了最直觀的問題。掛川亮助也順著紅線路徑開始延伸,並說明著。「山陰線是西方大陸的重要道路之一,也聚集了不少人口。假如它們還是依照我們所觀察的模式,它們將不會離開山陰線。沿路吞蝕梧桐樹鎮、蘋果泉、商驛……,接著吞蝕總人口數達三千人的九鄉後穿越波那大草原,就進入了花園城的領地。由於花園城在前王朝屬於公爵直屬城池,負責鎮守山陰線的要衝……」旁邊一直聆聽著的謝利斯緊張地打岔:「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只要它們沒有其它目的地,將會有極大的可能性來到花園城。而我們粗略估計,假設沿途村落沒有提前撤離,只有在面臨食屍鬼大軍時部分居民成功逃離,這批食屍鬼來到花園城下時將會有四千到七千的數目不等。這還不包括花園城下,城牆所保護不到的住民們。屆時我們所蒙受的損失將無法計算與彌補。包括土地的**,人口的流失,它們所經過的地方將會成為一片死域。」 聽完了報告,夏姿娜靠入椅中吁出一口長氣。KK與伊瓦也是眼對眼相望。 「看樣子已經不需要考慮了。」簡單判斷形勢,花園城的主人開始考慮各項佈置。輕撫著姣好的下顎,靈活的腦子將現有的優勢一一列出,同時也產生了一些疑問。「假設說這類不死軍隊能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為什麼歷史上不曾聽過類似的事件?」 似乎答案就是解決這回事情的關鍵,花園城的主人看向自己的部屬們。「人類歷史已經五千年有餘,這段時間中不可能沒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假如不被史學家紀錄流傳,就代表事情微不足道。為什麼?」 問了一個無人可答的問題,在場的人都只是面面相覷。夏姿娜不禁在心中抱怨J不在場,以他博學的知識應該可以給自己一個答案。擺脫了無法解答的事情,我們的公爵小姐也只能在能力範圍內下達指示。 「KK,你去通知客人我們將會出兵。還有派人通告其它城鎮與騎士團,請求他們支持。這一場戰爭可不只是為了我們而打,而是為了整個西方大陸的人民。也去請求還待在城下的隆塔長老,希望他通知窟塔長老帶領火蜥族的人支持。對了,J現在應該在薩加緬度。派人通知他,看他能不能找到其它援軍。」 起身走到掛川等一干忍者身旁,夏姿娜露出期勉的笑容。「你們派得上用場了。出發去探查清楚死靈法師的動向吧,定時向我報告。」 「御意。」微一躬身,五名忍者便迅速離開。 站到身旁的騎士帶著些許興奮的神情期待著。從公爵決定要出兵時,大家的心情都不免有些亢奮。看到伊瓦躍躍欲試的表情,與他相處已久的人也知道這時不該讓他閒著。「伊瓦,你負責擬定補給計劃吧。還有向城下的商人們要求捐獻軍費,假如真讓這群不死怪物打到城下來,他們的身家財產也是付之一炬。順便再招集一批臨時的僱傭兵吧,最好剔除掉只會說大話的那種理想論調者。」 「是。」 「夏姿娜,那我呢?那我呢?」謝利斯握著那雙小拳頭抱在胸前,來到老朋友的身邊。臉色紅潤、雙眼大放異芒的她,這時看起來就像激動過度的小白兔,自以為本事好到可以打倒一頭大野狼。 「不好吧……這一回又不像上一次有傑克他們在。」 「放心好了,放心好了!我也是很行的喔。」謝利斯拍著胸脯保證,但還是換來極不信任的眼角餘光。急於證明自己的她東想西想,瞥眼見到騎士身上的鎖子甲,靈機一閃。「臭傢伙,快點脫下來。」連拍帶罵的命令伊瓦解下鎖子甲,一邊自誇:「我可是很厲害的喔,就算要我像戰士一樣衝鋒陷陣也沒問題。像這件鎖子甲……嗯!有點給他沉,不過還是沒關係。笨蛋,還不趕快幫我穿上它。」 帶著半開玩笑、半有趣的心情,騎士服侍著姿色深具潛力的學者穿上鎖子甲。只見那搖搖晃晃的嬌軀已經站不住腳。「你看,我也可以穿著鎖子甲喔。」硬撐著的笑容差不多到達極限,但逞強的女孩還是嘗試著轉圈展示自己的英姿。可惜腳步一移,就連著一個「啪」聲。撲倒在地的謝利斯已經開始抱怨鎖子甲為什麼這麼重了。 「你還好吧,謝利斯。」夏姿娜蹲到老朋友的身邊,抱著雙膝看還撐不起自己身體的學者。「普通鎖子甲連我穿起來都很勉強,更別提要靈活行動了。你剛剛砸的那一下,可不輕呀。假如要找事做的話,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古代圖書館有派人到洛克史東嘛。幫我到洛克史東求援,順便問問看你的老師們,有關歷史上相同的事件是如何解決的。」 「嘻嘻嘻嘻。大小姐,有沒有興趣試試KK的鎧武士全套裝備呀,更過癮的喔。」後頭竊笑著的伊瓦則是毫不客氣地說著風涼話。「假如真那麼容易就讓你穿著盔甲、拿著大劍上戰場喊打喊殺的,那我們這群靠戰技餬口的職業戰士們,不就都得回家喝西北風了。」 「扶我起來~!」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6 本章字數:7746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木曜月十一日花園雜記──第一天 我從沒想過一場戰鬥會這麼累人。敵人不會感覺害怕,也不會因為看到同伴的慘狀而精神崩潰,它們只是一昧的前進、前進、前進。我寧可聽魔獸的嘶吼,或是戰士的怒號,也不願意聽一整晚的呻吟,那空蕩蕩的軀竅持續傳出無盡的悔恨。它們不懂得憤怒,也不知道哀傷,但可悲的是我懂得。很難想像它們曾跟我一樣是個人類,有血有肉,有哭有笑。如今我會為了它們而萌生悲傷的感情,但它們卻只能用呻吟聲響應。 莎莉曾告訴我,活著的人才真正是在受苦。我無法體會話中所代表的深意,縱然字面意義相當淺白。但我想,眼前的情況或者可以印證莎莉某部分的言語。當然我知道這只是我的曲解,因為他不會對這些轉眼即滅的行屍走肉產生任何感想吧。有他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惜我卻聽見了一個好男人逝去的消息。祝福不再活著的他。 前一天傍晚。 低斜的日光照過十數株枯樹,牽出幾里長影直拖曳至馬前。聚集起的大軍旗幟森嚴,人馬肅然。大多分屬不同的團體,但都是慣戰的勇士。取得統一的指揮系統後,也能讓彼此做到相當良好的進退依據。 唯一比較雜亂的部分,來自大軍的右翼。清一色的步兵約計百名出頭,各式裝備、各種職業皆有,還混雜了幾名魔法師。這是臨時組成的僱傭兵,與花園城鄰近城鎮的零散護衛戰士們所聚起的集團。 待在大軍前陣的並不是人類,而是由隆塔長老所率領的十名火蜥族人,長期待在花園城下的他們已經習慣和人類共事。手持人類工匠所製作的鋼弓銀箭,沒有人會懷疑他們身上鱗片所帶來的紮實防禦力與攻擊力加成的效果。 第二陣是跟隨在天蠍紅旗後的四十五名騎士。銀與白搭配的盔甲鑲著水藍色彩所描繪出的花紋,齊一的裝備與齊一的自信眼神,是他們訓練精良的證明。第三陣則是三十騎的侗伶族人。古銅的膚色上彩繪著傳統的戰紋,曾聚集二十萬騎肆虐大陸的遺民們,子孫仍留下了祖先剽悍的血統。 左翼是來自牧場城的援軍。由奇獸「獨角獸」與馬雜交後所繁延的後代,雖留下了獨角的象徵,但卻失了那天賦的靈性。縱然如此,一百騎的獨角獸騎隊仍是擁有讓人無法輕易忽視的強大戰力。 幾名領袖級的人物聚集在陣前。前方一里處的瘴氣蒸縈,令人做惡的氣味四處飄散。不難體會行動將造成的不便,更妄論戰鬥。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聽取來自忍者鴨居大志郎的演示文稿。 「幾天前我們查探到食屍鬼的存在,便一直尾隨在後。幾日下來的計數,估計它們現有一千一百名左右。每一日大概前進二十里到四十里的距離……」 閃著夕陽餘暉的棕髮靜靜地披在麗人身上,空氣猶如死寂般沉靜,但卻無損生命所能擁有的美貌。黃金鎖子甲銘滿秘文,神聖的符號像是要對抗眼前的黑暗而閃閃發亮。這件妖精族的魔法工藝品是來自火蜥族的獻禮,輕巧與擁有的防禦能力是夏姿娜最中意的一點。拄著細劍而立,直望前方,身為這一回招集人的她面對即將而來的戰鬥感到血液沸騰,反而鴨居的報告就像清風拂過耳際。 「……根據觀察,當它們噬咬人時,會讓對方同樣變成食屍鬼,但其它方式的死亡卻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不過假如經過一天,屍體不立刻處理,當它們鑽出地表時,地面上的死屍也會開始活動。」 「不被咬就好了呀。」來自牧場城的騎兵隊長坦卡加明確地指出重點。 落日的身影隱沒在地平線之下,東面第一顆月亮──阿國已經展露她的窈窕身段。當僅餘的橙光自大地完全消失,將是黑暗來臨的時刻。 「今天它們大概會直撲著我們而來吧。」全副武裝的騎士伊瓦揣測著夜晚可能的發展,但已花費數日觀察的忍者卻持不同的看法。「它們並不會朝這個方向前進,大概是朝西南面,往前約三十里處有一個數十人聚集的小村落。」 「為什麼你認為他們不會直撲我們?」 「假如它們會朝著最近的活物行進,這些日子裡在旁觀察的我將會是它們追逐的主要目標。很可惜它們並不理會。」 「或者是……」 「好了!」夏姿娜舉手打斷了伊瓦與鴨居的爭論。「當它們甦醒後,就可以知道它們會追著誰跑了。先想出今天的對策吧,總不能看到它們出來就衝上前去亂殺一通。這樣子搞,我們跟食屍鬼又有什麼不同。」 在場的每個人提出不少看法,不過都是忽略了現實的理想化餿主意。只剩下不到半刻鐘就將展開戰鬥,居然還有準備火器工具的提議。侗伶族酋頭阿罕那布搔著鬍渣,低沉厚實的聲音提出列橫陣阻在不死怪物之前的鬼提議,當然這項意見很快地被他自己否定掉。硬碰硬從來不是什麼好方法,縱然盡可能減少它們對土地的侵蝕是目的之一。 但鎧武士並沒有參與吵雜的爭論,他貼近公爵身旁。「小姐,需要先將三十里外的村落撤離原處嗎?」 「不需要。」甩甩柔順的棕髮,夏姿娜放出深思的眼神與回想起父親所給予的教誨。「開墾土地可不輕鬆呀;好不容易安居下來了,也不會有人輕易離去吧。不管是像侗伶族只注重土地,還是像父親注重生活在土地上的人民,身為領主所該做的是保護這一切,而不只是單純的享受。」 輕鬆地笑了一笑,嚴肅的心情因父親的回憶而被提起。但她知道現在應該是要放鬆的時候。「這也是我之所以想幫助這些人的理由,縱然他們不歸屬於我。但現在的一切付出,總有一天會有收穫的。要不然我將居住在山**上的人全數遷離,接著在一個有利的地形上佈置陷阱、展開戰鬥不是很好嗎。只是到那個時候,你能確定對手會往哪跑嗎。況且我也沒那本事遷離如此龐大的人口。」 兩個不求回答的問句,KK的謹慎仍未鬆懈。他試著再說些什麼,但找不到恰當的文字。而這一切都收在夏姿娜的心中,她不難推測出老戰友的思考。輕拍著鎧武士那身厚實的重型盔甲。「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派人去通知最近的村落準備撤離好了。假如我們無法改變食屍鬼的方向,或是阻止它們前進,有準備也比沒準備好。」 緊繃的臉孔總算稍微和緩,靈活的思考、接納的雅量與好心腸是讓克拉克?卡達拉曼卡願意侍奉前後兩任白列明家主的理由。否則早在對方失去權力後,自己就另尋他途了。 場中的爭論也在同時有了較明確的結果。「依我看,在來的途中,今天這塊地方算是比較適合馬隊衝鋒的地形,也還有迴旋的空間。不如我們趁著今日馬隊的便利,試試它們的斤兩,看這群死人對戰爭的應變能力。因為從明天開始,大概除了傳令兵與侗伶族人還能勉強騎馬外,其它人都得下馬來戰鬥了。」獨角獸騎隊隊長坦卡加提出了他身為騎兵的見解,也是現階段最有效果的提議了。 眾人開始商量細節,牧場城的騎隊分成兩支,加上天蠍團的騎士與侗伶族的戰士們,總共四支馬隊,交錯輪流削弱敵方,以不深入敵陣為重點。步兵則結起數層橫陣,負責減緩食屍鬼的前進,但並不硬擋。因為這一場戰爭已經擺明了是一場消耗戰。 同一時刻,夏姿娜傳令待在後方等待的輜重隊,也就是見習戰鬥工兵群五十人與數名珍貴的牧師與醫生,負責後方守護事宜與保護物資。部分戰鬥工兵先行到達三十里外的村落待命,通知與安排村民準備撤離的事務。畢竟今天是到達戰場的第一天,諸事都未上軌道。唯一的優勢是旺盛的士氣,大家都等不及大展手腳。 鎧武士牽著花園城領主的坐騎,率領十名火蜥族人與五名鑲著亮眼紅彩的天蠍團傳令騎士朝步兵陣前進。百餘名未受過合戰訓練的戰士們顯得有些沉靜,除了指揮編隊的各個臨時小隊長不斷發出命令聲響。感覺和幾支馬隊的氣氛有段差距,潛藏在人群中的氣息潮流是一種帶著狂氣的煩躁。馬匹也為了空氣中詭異的氣氛與人群所傳來的焦躁氣息而頻頻吐沫嘶鳴,唯有夏姿娜座下的白馬較為安分,不過那股焦慮也感染了騎乘在白馬上的麗人。夏姿娜不自覺的望向西方,居城的方向。 「小姐,您還在擔心什麼嗎?」 收起遠望西面的些微憂愁,夏姿娜挺起馬上的坐姿試圖穩定所有人的士氣。但她還是輕聲對著馬前的可靠戰友述說:「KK,我這樣出陣會不會太無草率了?」 「是擔心花園城嗎?放心好了,雖然堅升老爺子撥出半數的見習戰鬥工兵跟隨我們出陣,但有他老人家坐鎮的花園城就如同盤石般穩固。曾犯過的錯誤,他會細心去避免的。」鎧武士想起黑羊浩劫時,花園城的陷落完全是因為內奸的運作。沒有人願意犯同樣的錯誤兩回,特別是一向謹慎細心的戰鬥工兵頭子。 「我不是擔心花園城,而是……」話語頓止的公爵不知道該接什麼,即將來臨的戰事還是讓她或多或少帶了些不安。 「戰爭沒有完美的計劃,每一刻都在變動。在出發之前我們已經盡量去考慮一切了,援軍還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陸續到達,現在您只要沉穩的指揮這一切。雖然這是您第二次參與的戰陣,也沒有像第一次時有七武士的支持,但對手只是沒有智能的食屍鬼。您只需要像舊天蠍團的冒險時代一樣指揮進退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在步兵中陣停步,百餘人已排列好五列橫隊。將白馬的韁繩交給護衛的兩名火蜥族人,KK取出身上的神槌碎星,並帶領剩餘的火蜥族人往前陣走。 「克拉克!」夏姿娜難得的直呼鎧武士的本名,讓KK回頭望了一眼。美艷的女公爵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帶給所有有幸目睹的人無比的信心。「加油呀。」 神槌碎星在手中舞動一圈後高舉,漾出的淡淡青光彷彿是響應公爵的勉勵。 月光下的大地爬出腐爛生蟲的不死怪物們,夜梟與夏蟬的夏音完全被空洞喉管所傳出的哀聲掩蓋。黑夜完全籠罩住大地,詭譎的呻吟聲就像是戰鬥開端的號角。 五名忍者輪流傳回情報,食屍鬼的行進方向是預期中的西南。擂動的戰鼓帶領著所有人的心跳與腳步,將陣勢移向阻擋的方向,同時也將興奮的情緒帶上一**的高峰。停駐在緩坡上的馬隊也掩不住那激動的心情。 當食屍鬼們密密麻麻地出現在眼前的視野,第一列戰士們的長弓已經搭上利箭,弩弓也已蓄勢待發,少數的魔法師凝聚起魔力。濃厚的瘴氣隨著無止盡的低呼襲來,眼□耳口透著駭人的磷光。戰勢一觸即發。 「放箭!」 下揮的神槌配上KK吼叫似的命令,箭雨以漂亮的弧線劃過相當的距離,毫不留情地落在食屍鬼身上。靠機括射出的弩箭更是穿過那已**的身體,甚至扯斷一支胳臂,或是腳脛。 時有火球、雷光竄出,同樣不客氣地招呼著敵人。插滿箭枝而未倒的食屍鬼有明顯的行動遲緩,但仍被持續湧上的同類推向前。偶有倒地的可憐蟲靠著剩餘肢體爬行,但失去感情與理智的它們只是踐踏過自己的同伴,不停地前進、前進。 後排的戰士們情不自禁的吶喊,鼓舞著前方努力射箭的同袍。吶喊聲也傳到馬隊的位置,擴散至將近三百五十人的身上,兩方的距離也逐漸縮短,隨身攜帶的箭枝也陸續用盡。夏姿娜也努力觀察著後撤與投入馬隊的時刻,但她忽略了這群僱傭兵的勇氣與過高的士氣。 「殺~!」有數人自第二、三列隊衝出;第一列隊也有人拋下弓弩,執出武器高舉吶喊,前衝。一瞬間高昂的士氣衝破秩序的堤防,百餘名步兵剩不到十幾人固守原地。亮洸洸的兵刃傳遞著月光,彷彿銀白色的巨蟒準備吞蝕大過它數倍的食屍鬼隊伍。 與火蜥族同樣留在原地的鎧武士為眼前的景象感到困惑,衝鋒的時間太早了。明明還有相當的緩衝距離,為什麼要浪費跑過這段距離的體力?當看到白列明公爵惱怒的臉色,KK不禁咬牙緊握手中的神槌,狠狠瞪視前衝的戰士們。 「通知馬隊出陣了!告訴伊瓦,想辦法把那群人抓回來,其餘人按照原定計劃。」努力克制座下馬匹的不安騷動,夏姿娜遙指鎧武士的方向。「KK,就算提著他們的耳朵也要把他們抓回來,上前!」 負責傳令的騎士已經奔上坡前,為眼前戰鬥形勢感到疑惑的馬隊也知曉即將來臨的任務。鎧武士也加入展開混戰的前陣,以神槌擊潰每一具近身的屍體,同時拉扯每一個人類的後領,口裡不斷高呼重新整隊。火蜥族人也發揮種族的優勢,盡力搶救遭到食屍鬼包圍的人類。 「列隊!列隊!」夏姿娜將還留在原地的少數人與魔法師聚起,親自帶領緩慢推進,少數穿過混戰局面的食屍鬼零散地接近這唯一擁有秩序的隊伍。 抽出鞍上箭囊的魔法箭,搭上櫸木短弓,火焰隨著珍貴的魔法武器飛出、爆裂!白列明公爵卻無法為這局部的勝利感到欣喜。舉起摻雜了秘銀的細劍,指揮隊伍確實地將零星行動的食屍鬼肢解。當倒地的屍體無法行動,並不代表它們再次得到死亡,它們驅使還能行動的肢體向前。而黑暗的勢力與氣息仍不斷從傷處飄出,該死的氣味也愈來愈濃。 同時間四支馬隊依不同的方向侵蝕著敵手。最先進入戰鬥的是侗伶族人。擅長馬術的他們不理會劇烈的顛簸,短弓確實地將箭簇釘在食屍鬼身上。貼近的騎者們迅速地換上慣手的斧頭與長矛,揮出與刺擊的武器必定帶起敵人部分的肢體。 兩支獨角獸騎隊也抵達各自的位置。放開四蹄的獨角獸對身體不甚牢固,也沒有任何武裝的食屍鬼而言是相當可怕的猛獸。縱蹄、後踢、踩擊、衝撞,騎兵們熟練地操控著座下的凶獸,搭配手中長槍的刺擊,威勢銳不可擋。 相較之下,騎士與馬匹都包裹在重裝甲下的天蠍團就沒有那麼威風了。縱馬加入步兵陣營的混戰,以優異的防禦力和攻擊力抗拒著食屍鬼們的侵攻,保護並想辦法重整步兵的陣勢。因為任務的不同,他們顯得有些混亂。 毫不遲疑地將長劍下揮,有些人舞動著鏈鎵,又或是戰槌、斧子。靈活使動手中的武器和盾牌,天蠍團的騎士們比起大多數戰士兇猛很多。他們懂得運用優勢將團體的力量發揮至最大,那怕只聚起了兩三騎。 戰線勉強重整起,步兵群已恢復最低限度的秩序。人類陣營的隊伍以靈巧與機動的優勢,粉碎、肢解每一個敵人。但持續的戰況將食屍鬼所帶來的壓迫感提升,取代魅衣地位的第三顆月亮──大河也出現在天際的一角,黑夜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人類所特有的疲憊感襲至每一人身上;很可惜的,對手不懂得疲憊為何物。 集結起並緩慢退後的戰線一度崩潰。原意只是要阻礙敵方的前進,卻演變成陣線的潰散。人類的傷亡也開始產生。連馬帶人被掀倒的侗伶族人沒有任何裝甲的庇護,聚起的食屍鬼無情地啃食倒地的血肉。。獨角獸騎隊中有因精神不濟而跌落的騎兵,同樣慘遭噬咬;失去騎者的獨角獸卻渾然無覺,仍是放開四蹄縱橫,深入敵陣直到失去蹤影。某些過度深入敵陣的戰士們,也逃不離疲憊與食屍鬼的雙重追擊。再加上那來自黑暗的瘴氣,消耗著所有人的體力。一時間大多數人就只想逃離。逃到哪裡都好,只要是聽不到呻吟聲的地方。 一切全賴棄馬步行的天蠍團騎士們。在伊瓦的帶領下,他們將一輩子的精力盡數挪到眼下的時刻。舞動手中沾滿肉沫的兵刃,忍受著瘴氣與充滿血腥味的裝甲,阻止食屍鬼突破勉強組成的陣線。 大聲疾呼的公爵總算在一陣的徒勞無功之後得到一點成果,漸漸聚集起的人群停止了潰敗的舉動。鎧武士以金光閃閃的神槌作為令牌,簡潔的命令指揮所有人排成三列相隔數十步的橫隊。要求暫時待在原地休息的同時,少數醫療與神職人員更是盡力醫治大小傷勢。因為現在不是逃離的時候,黑夜還未到達盡頭。 當退避的騎士們接觸第一列橫隊的位置,立刻在指揮之下退避到陣勢最後。由夏姿娜重新編隊,並取得短暫的休息時刻。同樣的戰術重複使用,人類陣營只能消極地損耗對手的實力。侗伶族與來自牧場城的獨角獸騎隊也放棄騎兵的優勢,加入防守陣勢,只求爭取更多的喘息時刻。 時間就在不斷的退後中經過,傷亡依舊產生在人類陣營裡頭。當月亮悄悄地躲入西方的地平線,第一道曙光降臨**的大地,食屍鬼大軍的蹤跡自地表上消失。少數被肢解而無法行動的屍體仍停留在地表,陽光的照拂讓它們眼□中所射出的磷光消失,也讓持續掙扎蠕動的它們復歸平靜。 沒有鳥鳴,也沒有雞啼,有的只是一群累垮的傷兵和揮之不去的臭味。集結起所有殘兵,強提起僅餘的精神退後數里,遠離瘴氣所籠罩的範圍。 解下黃金鎖子甲坐在樹蔭底下,大致清點過人數的KK來到身前報告。「天蠍團無人死亡,侗伶族確定損失兩人,獨角獸騎隊三人,步兵團則有十八人失蹤。」 「失蹤是指……?」 「運氣好,可能是因為他們承受不了戰鬥的勞困而逃離。運氣不好,今天晚上應該可以看到他們。」鎧武士話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這讓夏姿娜有點無力。 「小姐,我打算指派見習戰鬥工兵們處理還殘留在地表上的屍體,將之聚集燒燬。還有準備所有人的食物飲水……」 「KK,」阻止後續的報告,撩開汗濕而沾在額頭的棕髮。「你全權處理就好,能夠讓我好好睡一覺嗎。」 看著公爵勉強扮出的笑臉,身為下屬也不難諒解。「請安心休息。」行了簡潔禮儀後,鎧武士吩咐幾名騎士守護,便轉身離去善後與準備今晚戰鬥的事務。而夏姿娜早已靠著樹幹,沉入睡眠之中。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8 本章字數:8382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木曜月十二日花園雜記──第二天 今天的戰況比想像中的輕鬆,但人員的勞頓卻不是一個白晝休養所能恢復。幸好有生力軍的加入,彌補這方面的不足,但我卻為了這不知要拖延多久的戰爭感到憂心。持續這樣的消耗,我們不曉得還要付出多少成本。 真想咒罵遊歷大陸的吟遊詩人們。他們只懂得讚歎這,讚歎那的。「什麼鬼英雄舉起無雙的寶劍,該死的敵軍就在他的智能中消滅。」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唱的清楚一點,再詳述一點,至少讓後繼者知道他們怎麼打勝的,而不只是「運籌帷幄」四個字帶過。動腦子誰不會,動對方向、想對主意卻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悲壯的故事可以換來熱淚與銅板,但身處在其中的我只想詛咒這一切。Fuckin『 hero romance。 前一日下午。 「小姐……公爵小姐。」 昏暗的光線夾雜著熟悉的呼喚聲,夏姿娜下意識地掩住陽光的方向,試著睜開眼。「KK是嗎。有什麼事情?」同時察覺鎧武士身後不遠處,聚集一群沒見過的百姓與騎士。 旁邊有見習戰鬥工兵服侍剛醒來的公爵。雖然比起在花園城時還要粗糙,但身在戰場上也不容許有多好的待遇。擦拭著臉的同時,夏姿娜觀察到少部分人都躲在樹蔭之下整理防具、武器。大部分人則是待在簡陋的棚子中,準備夜晚的戰鬥;當然仍處在睡夢之中的人也不少。 「KK,你有好好休息嗎?」 「承蒙您的關心,我和其它人都有輪流小睡一會兒。」扶起仍坐在樹根上的女公爵,同時指示著其它人帶走公爵的裝備。KK引領著步向一頂較為豪華的大帳棚。「打擾您的休息實在很抱歉。但有兩群人我想您還是需要見一下。」 「不打緊,也是我該醒來的時候了。你說的兩群人是……?」 揭開帳幄,裡頭除了伊瓦、獨角獸騎隊的坦卡加、侗伶族的阿罕那布、火蜥族的隆塔長老與幾位臨時的步兵指揮之外,還多了一位不曾見過的騎士與一位被小伙子扶著的鄉下長者。 「公爵小姐,這位是藍保堅尼騎士團的杜漢?H?馬克斯爵士。率領了四十二名騎士加入我們。」 「您好,白列明公爵。」穿著繡有長劍與長槍交錯在盾牌前圖樣的斗篷,留有兩撇小鬍子的騎士輕牽起女公爵的右手,禮貌性地一吻。看著盔甲前金色蠻牛盾形紋章閃閃發亮,會讓人想起種種傳聞。至少對夏姿娜而言,他們並不陌生。 據守吉奈拉城堡的藍保堅尼騎士團,以契約換取城鎮的年貢與保護他們的義務。失志恢復舊有騎士精神的他們同時也是一群相當強悍的集團,有直追花園城聲望的趨向。「非常歡迎諸君的加入。」這是夏姿娜的真心話。即便是花園城的重臣──話術師喬非也不曾給其它團體過高的評價。但對於藍保堅尼騎士團,話術師從不吝惜他的讚美。 面對女公爵真誠的接納,騎士只是流出淡淡的感動。「讚美軍神芭朵凡帝亞。我等願意順從您的號召,同討威脅人類生存空間的大敵。吾弟小馬克斯與羅西爵士所據守之處較遠,相信他們也會在近日內率領部屬到達。」 「太好了。」皓齒微露,夏姿娜以醉人的微笑響應一切。同時KK帶著另一名摳摟的長者趨前。「小姐,這位是鄰近村落的村長。特地帶了十袋玉米,五桶酒前來。」 細瘦老邁的雙手前伸,彷彿急需人支撐的軀體搖搖欲墜。眼前唯一的女性當然不吝於伸出攙扶的雙手。「公爵,我代表村子裡的人前來,希望您能將怪物驅離我們的土地。求求您,今年屬於旱年,麥子的收成並不樂觀,我們不能再損失任何一塊田地了。」 扶著激動的老者,夏姿娜只能用笑容來減緩對方的擔憂。「放心好了,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幫助你們,我會盡量想辦法阻止對方前進的。但我同時也希望你們能夠準備撤離的事宜好嗎。敵人比想像中的強大,我沒有把握百分之百的達成目標。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們任何一人受傷害。」 「是的。」伏在公爵的臂彎裡,老者感激的落淚。在場的人也多能體會話中發自真心的誠懇與謹慎。跟隨老者而來的年輕小伙子散發著異彩的眼神,緊握的雙拳鞏固起自信心驅使他向前。「公爵!」 響應的是一雙天空藍的瞳眸。不曾離鄉的少年從未接受過如此清澈目光的洗禮,他差點迷失在那潛藏著火焰的碧珠之中。當察覺到太過失禮時,其它人已是滿腹疑惑看著自己。「嗯……能不能讓我們加入公爵的隊伍。村子裡還有十多人懷著同樣的想法,自己的家園應該自己保護。」 心裡頭嗤笑了數聲,夏姿娜還是正色婉拒對方。「感謝你的美意,不過你們還是待在自己的村子裡吧。」 「不,公爵,我已經夠大,可以上戰場了。就算不在前線衝鋒,我們應該也能做到其它事情。」 「要上戰場,年紀再大都沒用,你唯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待在村子裡。雖然還不到農忙的時刻,但你們也是農村裡珍貴的人手吧。作戰與保護你們的事情是由我們負責的。」 還想要辯駁的年輕小伙子被刻意的忽略,夏姿娜握起老者如細柴的雙手。「您帶來的禮物我收下了,我也會盡力完成所答應你的要求。同樣的,你也必須帶齊所有村民準備撤離的事情。敵人的數量仍是數倍於我方,不要輕易成為戰爭底下的犧牲品,好嗎。」 聽似柔軟的應答,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經歷黑羊浩劫與那辛王朝末期動亂的老者也知道這是對方承諾的上限了,再要要求也不過是強人所難,或是強要同樣身為凡人的他們展現神跡。制止身後少年心中累積的諸多不滿,跟隨領路的騎士離去。 放下的帳幄讓女公爵鬆了一口氣。應付太過衝動的男人,她習慣是朝著對方跨下來記垂直角度的一腳,而不是好言相勸。想想也讓自己輕鬆的一笑,簡單指示著的工作,諸如將獻禮分發給所有兵士及準備作戰會議。不過這只讓在場的男士們不自覺的背脊發涼,顫慄感直竄腦幹。 「好吧,作戰會議開始。」壓住KK所攤開的地圖兩側,夏姿娜凝視著圖上新留下的紅線。 在天蠍團內一向擔任開場的鎧武士這時也不浪費時間謙讓,先行報告現況。昨夜至今晨的戰役讓敵方推進了近二十里的距離。但依所收集、焚燬的屍塊顯示,敵方損失約六十員。己方共損失二十三員,傷者皆無大礙,可加入今晚的戰鬥。而第一批補給隊伍預定明天到達,是由花園城附屬城鎮的民防團二十員負責。物資包括弓矢、食糧與替換的武器。 「按照昨晚的戰術嗎?除了留下輕裝的侗伶族騎手作機動隊伍外,其餘人下馬組陣,且戰且退應該是最省力的方法了。」獨腳獸騎隊的坦卡加陳述著自己的意見。但抿唇思考的夏姿娜卻不認同。「或許那是最省力的方法,但這樣讓對方予取予求好嗎?即便是暫時不提我擅自答應的請托,只靠這種消極戰術應付敵手,不如想辦法將之逼到對我們有利的情勢或是乾脆阻止對方的行動,將之一舉擊潰,也比現在這種看誰先死光的消耗戰好多了。有其它的方法嗎?」 簡潔明確的方向大家都能明瞭,依地形而生的提案也層出不窮。有將對方逼至鄰近峽谷,再行剿滅的;又有誘至森林,接著放火燒林的提議。每一種提案都極富創意,而成功也像是垂手可得。但不把目光擺在外圍地形,只定睛凝視圖上標明食屍鬼潛藏位置的藍保堅尼騎士,慢條斯理地詢問著所有人:「很抱歉,諸位,剛加入這場戰鬥的我對事情還不太熟悉。若考慮敵人的性格,如何將他們誘離或是逼至其它方向,諸位可已有腹案?」 「敵人的性格?拜託,他們只是食屍鬼而已好嘛。」一名步兵指揮譏笑著保守的騎士。 「我聽說是一位死靈法師帶領食屍鬼部隊。而這位法師應該也有目的與習慣做法等,他應該不會像一般的食屍鬼。」 「您說的沒錯,馬克斯爵士。很遺憾的我們仍未探知對方的目的地。而從昨天的種種跡象顯示,對手也不會因為我們的阻擋而改變方向。是需要其它方法。」佩服騎士考慮周到之餘,夏姿娜也為著事實而憂心。集結起再厚的人牆,也只有被衝散一途吧,對手可是不畏生死前仆後繼而來的。它們只會這一套,但這一千零一套戰術已經夠讓人受不了。 「用魔法抵禦魔法呢?聚集足夠多的魔法師,干擾對方魔法也好,破解對方魔法也好。」 「假如你只是要找人放煙火,是找得到足夠多的魔法師,很可惜能夠實際加入戰鬥的魔法師相當珍貴。倘若有專門訓練的魔法師兵團也罷,至少他們彼此間還知道該怎樣配合。問題是現在聚集起的人員擅長的魔法都不同,更別提熟悉死靈法術或是神聖法術的人。」 「七武士呢?不是有傳聞公主和**師待在北陸的白金城嗎?」 「已經派人去通知他們了。問題就算是使者馬不停蹄的趕路,來回的也需要四十天左右。這段時間裡你打算閉上雙眼,任由對手侵蝕我們的生存空間嗎。」 …… 吵雜的爭論持續,唯一的女性沉默的有些無奈。在座的男士們都不斷地提案與修正自己的方案,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意見最好,但也每個人都沒把握自己的意見一定可行。就像是獵狗垂死前的怒鳴,這也是某種程度的悲哀。 這一回最大的劣勢就在於時間太緊迫,無法做出充分的準備。甚至連響應而來的人員都無法在第一時間聚集,就得站在敵人面前作戰。除非放棄土地與生存在其上的人民,以焦土戰略來換取勝利的契機。但後果就是被放棄的土地百年內無法耕種,而其上的一切活物也將化為死靈,真是名副其實的「焦土」呀!夏姿娜在心中抱怨著。 當意識重回現實時,作戰會議已是悄然無聲。「討論出好方法了嗎?」 面對公爵的詰問,KK代表所有人發言。「現階段討論出兩個方案。有鑒於不死怪物懼怕火焰的特性,在它們行進方向上布下一道火線,試圖逼迫對方轉向,而我們的隊伍則由後追擊。雖然整支隊伍會籠罩在瘴氣的範圍之內,但相較之下我們的壓力將會降低許多。假如這個方法行得通,我們也可以不用顧忌對方前進的距離,只需要以火線逼迫對方,將他們限制在一定範圍內就可以了。如此土地的傷害將是最小,同時也無須遷離太多人口。」 「另一個方法呢?」 掃視其它人的目光,KK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始講述:「我們後退。」 後退?女公爵疑竇的眼神讓說話者很難將接下來的言語說出,但鎧武士瞭解這樣的意見是有必要陳述的。「我們維持現狀後退,不遷離任何百姓以確保對方前進的方向。只要有三到五天的時間,我們可以做出充足的準備應對這群不死怪物,援軍也將聚齊。相對下戰果將能擴大,畢竟對手只是食屍鬼。」 他們也想到同樣的方法了呀。夏姿娜在心中暗歎。看著大家求助式的眼神,也知道下決定的這份苦差得由自己承擔。「假如實行第一個方案,我們需要準備什麼?」 「由見習戰鬥工兵們準備柴薪,木柴由鄰近的樹林取得。他們現在開始工作,應該能在傍晚前布出一條寬兩公尺、長五十公尺的火線。這是最大限度了。」 「其它人呢?」 「公爵,其它人必須準備戰鬥一整晚上的體力,我建議現在讓他們有充分的休息。」 「好,還有其它意見嗎?」徵求最後的聲音,在座眾人卻只是左右看著彼此。夏姿娜以一個迷人的笑容做出結論。「就依照KK所說的第一個方案吧。大家按照各自分配的任務作準備,最重要的是取得彼此間的協調,希望不要再發生昨晚的情形。剩下的時間就用來擦亮你們的寶劍,將黑夜搶回我們的手中吧。」 「是!」沿襲自舊那辛王朝的軍禮顯得整齊劃一,所代表的是熊熊燃起的自信,揭開帳幄步出的每一人都能讓他們的部下感染到必勝的信心。 當所有人都離開主營帳,只剩下騎士伊瓦整理著剩下的地圖資料。夏姿娜整個人攤向一旁的木椅中,仰頭長呼出一口氣。鬆懈下的神情讓人無法跟剛才那接近戰女神的公爵聯想在一起。 「沒事吧。」 「還好。」 捲著羊皮卷,伊瓦走向營帳的另一頭揭開帳幄。裡頭有個小空間,簡單擺了木製板床與一張小几,小几上還有裝滿清水的水盆與絲巾。「倉促離開花園城,只能準備這樣的東西。夏姿娜小姐,這裡就是您以後暫時休息的地方。雖然是跟作戰會議室連在一起,還是勉強湊合一下吧。」 不知是因為特別待遇而感動,還是因歧視而感到屈辱,又或是其它,夏姿娜現在的表情有些複雜。 將黃金鎖子甲與細劍搬進營帳內的小隔間,伊瓦淺笑著向無言以對的女公爵說:「美麗的女士在戰爭中總是很危險的。以往的冒險相較於今不過是小兒科,而跟真正的戰爭比較起來,這又是小兒科。請不要讓我們太過操心好嗎。」 「真正的戰爭還要更複雜嗎?」 「真正的戰爭,敵人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也不會只是傻傻的向前衝。他們聰明多了。」伊瓦笑著回答所侍奉的主人,揭開出外的帳幄。「門口會有人守衛,請放心休息吧。我們會在傍晚前通知您的。」 離帳的騎士背影一直留在夏姿娜的眼中。緩移自己的腳步,坐在牢固的板床上。橫身一躺,嘲諷式的笑容掛在那佼好的臉龐上。「死靈法師不聰明嗎?」 傍晚。人類陣營以三個方向,火線之前,與火線兩側包圍住潛藏的食屍鬼。只要確認對方的前進方向,任一支隊伍就能在第一時間內展開追擊。其它隊伍也能趁機會退到追擊部隊之後,準備第二輪、第三輪的追擊。 意外的在戰鬥開始前還來了一批強助。三十一名火蜥族慣戰的勇士在族長窟塔的帶領下,來到花園城的陣營。 「抱歉呀,小小姐。族裡正有麻煩事得處理,我只能帶這麼多人過來。」 「不,您能夠親自到來,已經讓我很感激了。」激動地摟住火紅外表的矮小火蜥族人,夏姿娜瞭解這個等同於自己長輩的異族有著不凡的實力。而跟隨他而來的也都是族譜上允許排名的耆老、勇士。 通紅的蜥蜴臉漲成暗紫色,善鬥克火的民族遇上比火焰還要熾熱的熱情也是沒轍。其它人不由得稍微鬆懈繃緊的神經,輕輕笑著,但旁邊另一個身披火紅鱗甲的火蜥族人卻沒有半分輕鬆的神態。手中的木杖微微顫抖著,戒慎的目光望向前方食屍鬼所潛藏的大地。 「它們要出來了。」稍尖的聲音有別於普通火蜥族人的說話聲。意有所指的話語吸引住眾人的注意。 「窟塔長老,這位是……?」 「還沒介紹,這位是我們族中的巫師,夜瑪。她曾學習過死靈類的法術,所以我特地帶她前來。」 「您好。」甜美笑容的問候之後,嚴肅與銳利混雜的神情立刻回歸到夏姿娜臉上。「您是說」它們「要出來了嗎?天還沒有完全暗呢。」 手杖指向遠方的天空,夕陽的橙光比平常黯淡許多。「魔力正在凝聚,呼喚的聲音迴響在天際,**的蛆蟲也在聚集。它們隨時可以破土而出。」 「總之它們是準備出來了沒錯吧。」騎乘在馬上的女公爵高舉起右手。「舉火!」 命令聲的傳遞由近而遠,一瞬間遠方燃起長蛇般的烈焰。白晝是否已經過盡頭,月亮有無微露臉龐,沒有任何人去探究,大家只是看著燃燒的火焰。舞動的蓮炎就像在炫耀頑強生命的活力色彩,把所有人的靈魂吸入躍動的深處。 尾隨工事完畢的見習戰鬥工兵群,忍者鴨居大志郎以不輸給駿馬的速度來到公爵面前。「報告,食屍鬼隊伍迴避火牆,全體朝著西北方向前進。藍保堅尼騎士團與獨角獸騎隊已經展開第一波的接觸戰鬥。」 「聽見了!」朝著身後磨拳擦掌的各個部隊疾呼,夏姿娜高舉閃閃發亮的細劍,望著前方食屍鬼遠去的模糊背影。細劍下揮的剎那,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戰鬥正式展開了。 「全軍前進!」 「全軍前進~。」 由伊瓦和KK分別帶領的天蠍團騎士與部分步兵團的人員舉起武器,一步步確實地朝著不死怪物的方向前進。同時夏姿娜指示鴨居大志郎繼續觀察敵人動探,以便隨時報告;也派出傳令騎士通知另外兩支隊伍迂迴退避,追擊隊已經出發了。 戰事在火焰狂舞之中展開。動作遲鈍的食屍鬼排成一列略顯零散的大橫隊,冗長的陣形將它們的缺點暴露在追擊隊伍的面前。 首先咬入敵方尾部的是剛到達戰場的火蜥族人,短弓與彎刀是爭取勝利的武器。偶有食屍鬼本能性地轉身以抵擋攻勢,可惜勁箭從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空間。 將毫無知覺的怪物撲倒,三四人合力肢解對方。砍下的頭顱仍不斷呻吟,殘肢斷臂靠著僅餘的關節試圖前進,它們無法再次死亡,有的只是喪失行動能力而已。同樣的戰法不斷上演,這無關慈悲與否。或許讓曾經身為人類的它們得到安息才是最大的慈悲,但這一切都得要等明天清晨的太陽。 瘴氣從不斷擴大的傷害中傳出。讓人難受的氣味與逐漸消散的氣力和昨夜一樣,侵蝕著每個活物的意志。在體力的極限之前,撤退的號角先一步響起,同時待在瘴氣範圍之外的隊伍也邁步向前。追擊的工作交替給同袍,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盡量恢復自己的精神與體力。補給與醫療隊伍的旗幟已近在眼前。 五騎傳令騎士與白馬上的夏姿娜還沒接觸過任何敵人,但四處奔走的他們也沒多輕鬆。維持隊伍之間的距離,爭取每一刻休息時間給賣力的戰士們,掌握食屍鬼的行蹤,負責串聯起三支隊伍的他們同樣是汗流浹背。但黑夜經過的速度永遠比人類的想像還慢,那無窮近的呻吟彷彿吸乾了每一個人的精神。 前線仍在持續演出每一個殘暴鏡頭,肢解、肉沫、鮮血、發紅的雙眼、刃口捲曲的武器、對抗呻吟的吶喊。偶爾有人砍殺到忘我的境界,而追擊到深入敵陣,接著的狀況當然是被數量遠勝過自己的敵人包圍起,撲倒、噬咬。 付出血肉的並不只存在於單方面,新的狀況產生在人類身上。疲憊、勞累、超支的體力與惡臭的瘴氣,倒在**土地上的戰士與騎士已經不只一人了。甚至有人被後繼的同伴當成倒地的食屍鬼而踐踏過,染成鮮紅且沾滿肉塊泥巴的裝甲在夜晚之中不容易讓人分辨,不幸的死亡就此造成。 在夏姿娜同樣吸入過多的瘴氣,而昏昏沉沉,將要墜馬之際,白晝才又重新降臨。首日加入隊伍的藍保堅尼騎士團指揮職,杜漢?H?馬克斯爵士只是拄著長劍,遠望刺眼的太陽。「讚美芭朵凡帝亞。」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9 本章字數:8335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木曜月十三日𨪜花園雜記──第三天 我很無情嗎?或者問我應該很無情嗎?流不出淚水,也不想吶喊發洩,現在的我什麼都不願意。這一切的肇因為何?我又該憎恨誰?假如情緒需要找一個宣洩的出口,我真有點同情眼前這位死靈法師,我將與他誓不兩立。 前一日傍晚。 由於之前一場戰鬥成果豐碩,對於戰術的沿用沒有多少人有意見,或者說沒有人有多餘的精神想不同的意見吧。列隊持刃的戰士們都掩蓋不住臉上的倦容,除了新加入的隊伍──第二支藍保堅尼騎士團。由比亞基?y?馬克斯爵士所率領的六十二員騎士以充沛活力的陣容加入,畢竟相較於睡到下午才恢復些許精神的一群人而言,長途跋涉算不了什麼。 根據忍者鴨居大志郎的情報,與多日來所觀察之敵方習性,火線佈置在對手可能的前進方向上。甚至連對手可能改變的方向,都掌握在指揮者的心中。火線之前是由窟塔長老率領火蜥族人守護;火線右側,也是預計中食屍鬼的前進方向,則是由侗伶族騎手組陣等待。大部分人都待在火線左側,也是預定中追擊隊伍的位置。一切都是如此理想,唯一的缺憾就是人員體力的不足。喔!還有另外一項,來自花園城的補給隊耽擱了。大概明天才會到達吧。夏姿娜在心中想著。 身處在瘴氣範圍之外,視線特別清楚的今日,大部分人都可以直接目視食屍鬼大軍所藏身的土地。燥熱的惡臭氣息呼應著餘暉的投射,眼前景色彷彿開始舞動。像似漂浮的幽靈伸出死亡的魔爪,引誘著每一個人類。 火神的祝福壓倒幽靈的詛咒,由火蜥族負責燃起的火線像在預告即將開始的戰事,也吸引住大部分人的目光。遠眺焰蛇展現它優美的姿態,強打起精神的女公爵知道她有責任帶來更多的信心。打直纖細的腰桿,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每一個接觸到那雙碧藍美目的戰士,都像是從中得到期勉與嘉許。鼓蕩的熱血將氣力帶入每一吋肌肉,握著武器的拳頭收緊了,胸膛也都挺起了。 食屍鬼的身影總算出現在黑夜籠罩的地表,惱人的呻吟聲再次藉由風的傳遞鑽進耳裡。縱馬來到直屬隊伍旁,騎士隊長的表情帶了點盼望。夏姿娜會意的一笑。「為了我而努力吧,英勇的騎士呀。」 高舉佈滿缺口的長劍,伊瓦以高亢的命令聲振奮自己與隊伍的士氣。「天蠍團,前進!」 往前邁步的騎士背影消失在漸濃的霧裡,精靈的騷動讓少數幾名魔法師與感悟力較強的人們感到不安。 「夏姿娜小姐!夏姿娜小姐!」尖銳的怪叫聲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遠奔而來的火蜥族人簡直像只報喪亂噪的烏鴉。立在白馬旁,調適著急促的呼吸。「小姐,小姐……食……食屍鬼突破火線了。」 「怎麼一回事!」 「它們不斷走入火堆,前仆後繼地撲倒在火焰之上。其餘食屍鬼就踩著它們的同伴,越過火線攻擊、前進。窟塔長老已經下令開始阻擋了。」 「怎麼一回事?」相同的兩句問句出自同一雙姣好的雙唇,卻是截然不同的口氣與想法。疑惑的漣漪一重重的在夏姿娜心中漾開,敵方不尋常的舉動像是某種警訊。還未釐清出頭緒之前,熟識的忍者出現在身旁。「夏姿娜小姐,風望組傳來奇怪的報告。在濃霧聚集之前,所出現的食屍鬼數量意外的少,可能只有昨夜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不等。」 「死靈法師的魔力接近淨空了嗎?所以才展開強攻的舉動。」又或是……?心中的聲音彷彿在告訴自己敵人所描繪的圖樣,緊抓韁繩的雙手冒出了冷汗。不管情勢如何發展,現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傳令,通知伊瓦他們後撤。看情況我們必須前去支持窟塔長老。」傳令騎士在接獲命令後,便縱馬進入濃霧之中。 只餘大概輪廓的傳令騎士,座下的馬匹突然人立而起。牡馬的嘶鳴猶如喪鐘,被顛落地騎士再沒有起身的跡象,取而代之的是數也數不清的黑影如春筍般冒出。對方的意圖與佈置已經非常清楚了,食屍鬼的時間差現身已經成功地將一支隊伍圍困住。 求助式的眼神看向在旁的鎧武士,夏姿娜不知道是否該把休息中的軍力投入那黑暗的核心,但換來的是同樣疑問的視線。 「全隊注意!藍寶堅尼騎士團結紡綞陣,目標救出同僚。」在大小馬克斯兄弟的指揮下,百餘名騎士組成細長的陣形,如針般首先鑽入食屍鬼的陣營。另一側牧場城的騎兵們縱然不在獨角獸上,威猛的態勢同樣不落人後,以厚實的方陣展開攻擊。 兩翼的情況已經不讓人有太多考慮的空閒了,握緊韁繩的女公爵已把腰際的細劍抽出。「大志郎、掛川,找出伊瓦他們的位置,放黃色煙火做信號。KK,救出人後就想辦法突圍重組陣勢。通知另外兩組人馬,盡可能撐住。」 突然現身的忍者掛川亮助由後方先一步衝出,與鴨居大志郎各朝不同的方向進入密密麻麻的不死軍隊。傳令騎士也快馬加鞭前去通知另兩組人馬。高舉的神槌權充作命令的令牌,步兵陣帶著些微的混亂,跟隨在奔出的白馬之後。 數量差距極大的兩支隊伍首次展開毫無迴旋餘地的硬碰硬接觸。目睹同伴身陷重圍,連日來的頹喪與所積壓下的怨氣在瞬間炸開。怒火支撐起疲憊的身體,燃燒軀竅內僅存的生命能量。有多少人還記得這是為了救人?但所展現出的的破壞力卻是最為強大的一回。 金光閃閃的神槌碎星佈滿血肉,卻無損耀眼的光芒。青藍色的彩光在狂舞的槌後留下一道殘影,彷彿流星一般直擊擋在身前的不死怪物。那威風的模樣激勵著尾隨在鎧武士之後的戰士們。或許斧口已經捲曲,劍刃不再銳利,但使盡全身力量的揮擊還是破壞著食屍鬼的每一吋肢體。 怒號的聲音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沙啞的嘶吼聲。沒有人能夠待在安全的位置,左看、右看,舉目所及都有食屍鬼與人類拚鬥的身影。甚至有人發覺自己已被團團包圍住,走動的屍體更是一步步逼近。就像鎧武士現在的情況。 在忘我的揮擊中,沒有任何人跟上鎧武士的腳步。緊握於胸前的神槌碎星溢發著青藍彩光,如同青色火焰一般光芒將氣力源源不絕的注入體中。又或者這只是燃燒生命的錯覺呢?不管事實是哪一項,KK的目光已被天空的黃色煙花所吸引。 不斷飛出的煙火彈綻成顯眼的黃花。在混亂之中僅靠原始本能戰鬥的人們,下意識地朝著煙火的方向前進。至少那裡會有人類在,食屍鬼是做不出相同事情的,人們如此相信著。更不用提瞭解煙火意義的一群人。 上舉的熒亮神槌似乎讓不懂得懼怕的怪物們微微打顫。擁有神力的器物連黑暗也能擊破,況且一群憑附在黑暗之下的奴隸。食屍鬼的鈍牙與手指無法攻破鎧武士的裝甲,每一個貼近身的怪物只會得到唯一的下場。但克拉克?卡達拉曼卡也知道,當體力耗盡之時,將是自己一敗塗地的時刻。 一重又一重的屍體,彷彿殺不盡的怪物,只知道呻吟的肉塊,以及空氣中瀰漫的那股惡臭瘴氣與血腥味。不斷重複單調的動作,外在環境的變化也同樣單調,殺紅了雙眼的鎧武士就要迷失在那無止盡的揮擊之中。金鐵交擊聲倏地拉回遠去的意識。 穿著輕裝鎧甲的戰士橫著鐵劍,架住閃耀的神槌碎星。下意識的退了一小步,自同伴劍上移開武器,卻發覺後頭追上的三四名戰士緊緊纏著自己不放。想要出聲提醒對方,那一對對空洞的眼窟窿卻是散著詭異的磷光,怔怔地望向自己。 他們是食屍鬼!念頭甫轉,清晰的咒文聲已在耳畔響起。 「Seul repose sur la selle d『aerain;……」 從食屍鬼群中走出的是一個身披暗袍的骷髏人。靈活的骨指與透著起伏的磷火,讓他有別於一般的不死怪物。鎧武士確信自己遇到的東西是什麼。但在震驚與黑暗的壓威下,疲勞一口氣湧出。已精疲力竭的他無法掙扎自幾個曾為戰士的怪物手中。 「……De l『onde il moulle & le limbe & le pied;……」 枯竭的氣力一滴滴地隨黯淡的神槌光芒流逝,KK慘然一笑。心裡頭有千言萬語想說,卻連開口的力氣也無。異樣的法術色彩籠罩住視野,干吐的舌頭像是要把內臟嘔出般難過。十根骨指所結的秘印已告一段落,最後的關鍵詞無情地震盪鎧武士的靈魂深處。 「DeaD!」 魔力所凝聚的能量衝開鎧武士的身體,失去生命的龐大軀殼倒臥在地。死靈法師驅步……其實更像是用漂浮,來到包裹在厚重盔甲內的屍體旁。「好強壯的身體呀。純熟的戰技、強大的武器,都比起尋常村民的粗糙好太多了。」五指順著鐵甲的弧度輕撫,骷髏臉龐流露出欣喜與陶醉的神色。「醒來吧!醒來吧!成為我近侍的僕人,成為強悍的不死戰士。」 秘藥的粉末灑在KK平靜的臉龐上,咒文聲再次響起。「Flambe exigue sortant de solitude……」 飛擲而來的短劍制止了咒法的進行,由失神狀態中恢復的法師憤恨地看著受傷的手腕。縱然傷處吸入濃厚的瘴氣後便自行癒合,但受傷更深的其實是法師的自尊。 身著銀盔的騎士高舉大劍疾衝,就如同盔甲上那橫衝直撞的金色蠻牛紋章。 「vas!」指令式的關鍵詞驅動著週遭的怪物,朝著騎士的方向圍攏。特別是幾名曾為戰士的食屍鬼,生前所學習的戰技潛伏在**的記憶之中,使他們強悍許多。 左右格擋的騎士,其戰技幾乎可用藝術來形容,他也比大多數的戰士還要有精神。首次加入的藍寶堅尼高階騎士比亞基?y?馬克斯在長兄的指揮下,毫無忌憚地發揮自己蠻幹的本領。 架開每一個襲來的攻擊,切入任何可能的細縫,小馬克斯已欺至死靈法師身旁。緊握合手的大劍,使出灌足腰力與臂力的揮擊。在他眼中那副骨骸根本禁不起一碰,妄論自己的全力出擊。 不逃也不避的死靈法師早準備好兩個法術來款待礙事的傢伙,青綠色的魔法護盾擋下了小馬克斯充滿自信的一擊。騎士退避的空間早被遞補上的食屍鬼給佔據了,伴隨著錯愕襲上身的是眼前那只只餘骨頭的左手掌。灼熱的刺痛感穿過盔甲與胸膛,直接燒灼著心肺,巨大的能量衝擊撞飛了騎士的身軀。 跪伏在地,小馬克斯試著把肺部熾熱的氣息呼出。但附加法術力量的大手以無比的壓力緊扣住騎士的腦袋與肩膀,提起。「怎麼了?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嗎?」 按住抓在肩上的那只骨手,小馬克斯低聲喃喃。 「你說什麼?交代遺言嗎?假如是求饒的話語,應該要說大聲一點。」貼近小馬克斯耳旁,死靈法師以他詭異的嗓音說著。 「我說……」 語意不清的句子驅使死靈法師探出腦袋。 「admirons BaRDoVeTIa!」 神聖的白光遮蓋住死靈法師的雙眼,治療法術的功效在他的不死身軀上延伸。這只為他帶來了痛楚,不見容於聖潔力量的痛楚。摀住雙眼不停後退,他痛苦地大叫:「神恩浩蕩!你是聖武士!」 隨手抓起地上的大劍,小馬克斯拄著武器立起。「沒錯。謙卑的接受來自軍神芭朵凡帝亞的恩惠吧,怪物!」咬著牙費勁舉起手中的武器,周圍的食屍鬼卻在死靈法師的呼喝下聚集。阻擋疲憊的聖武士一切可能的攻擊,甚至反過來威脅著對方。 胸口的傷勢遲緩了聖武士的行動,他不如原先般靈活,而在為數眾多的食屍鬼圍攻下是險象環生。在數名戰士保護之後的死靈法師憤恨地看著傷害他的人類,像是要找尋報復的時機。但挾帶仇恨火焰離去的法師背影,讓小馬克斯感到詫異。 人類特有的嘶吼聲與戰呼由背後傳來,十數名藍寶堅尼騎士接下食屍鬼一**的攻勢,領頭的高階騎士──杜漢?H?馬克斯表現出不遜於兄弟的精純戰技。 暫時逼退食屍鬼的圍攻,藍寶堅尼騎士團圍成小型的圓陣,爭取些微的喘息空間。 「admirons BaRDoVeTIa!」 神恩浩蕩的光芒籠罩小馬克斯,其它騎士也都取出僅存的治療藥水飲用。從傷勢中恢復大部分氣力的聖武士立起身,向長兄抱怨:「大哥,昨夜也是這樣的情形嗎?」 「好不到哪裡去。」簡潔地回答自己的兄弟。同為聖武士的大馬克斯環顧四周圍,試圖找出最為有利的戰鬥方式。在晃眼中無意間瞥見小馬克斯的茫然神情,身為長兄的人只是一笑:「夜還長的很呢。」同時外圍的騎士再度和不死怪物展開交鋒。 激戰結束於乍現的初陽,大部分人才驚覺到又過了一個黑夜。 人員在傳令騎士的通知下,陸陸續續朝遠離瘴氣的集合地點聚集。受困的天蠍團在牧場城騎兵隊的保護下,被帶至架起營帳的地點。倒地的騎士們大多還緊握著自己的武器不放,醫生與牧師以熟練的技術診斷,表情卻只有愈加凝重。 撥開圍觀人群的是花園城的主人──夏姿娜。看著倒成一片的部屬,她急忙抱起了騎士隊長的腦袋大喊:「伊瓦!伊瓦!醒來呀!」 呼喚似乎沒有效果,天蠍團的騎士們只是沉靜地躺在地上。著急的女公爵不自覺地將騎士摟在胸前,持續一次又一次的呼喚。 手指微微顫動,掌中的短刀落地。「嗚……被美女摟住是蠻愉快的,不介意我先把頭盔拿下來吧。不過讓仕女傷心卻有違騎士道,這可真讓人為難呀。」伊瓦緩慢的口吻一如往常,充滿了他個人風格的瀟灑。 「太好了,你沒事。」 在女公爵攙扶中坐直身子,撿起落在一旁的短刀。夏姿娜見過那把短刀的,她無意識間將腦海中的名字說出:「封魔刀。」 「雖然對惡魔特別有效,好歹也有破除邪惡的功能。這回還活著,可多虧了它呀。」用手指擦拭著封魔刀上的血漬,伊瓦看向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年輕騎士們。「其它人又如何呢?」夏姿娜同樣關心著這個問題,她轉頭看向旁邊的醫生與牧師們。 搖頭不是大家樂見的動作,更別提接下來的話語。「有數人頸椎嚴重扭曲變形,回天乏術。十多人已經沒有了呼吸與心跳,剩餘的大多是過度疲勞與吸入過多的瘴氣。保守估計,今晚能夠參加戰鬥的可能只有個位數字的人數。」 「唉~這樣子的傷亡,跟天蠍團全軍覆沒有什麼分別。」伊瓦口中兀自抱怨。 「公爵小姐,藍寶堅尼騎士團的大馬克斯爵士請您過去一趟。」僅餘的三名傳令騎士齊來到女公爵身邊通知著。 大型火篝燃燒著收集起的屍體,這是避免它們再度起來作怪的唯一方法。只是今天有點不一樣,烈焰之前站著女公爵與她的騎士,而烈焰之中則是靜臥著一個老戰友。 捧在夏姿娜手中的神槌碎星又恢復成數年前初見時的黯淡無光。各個隊伍的領導人都聚集在女公爵的身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哀傷的色彩。除了對比於前日,自己同僚的巨大傷亡外,他們對於鎧武士的英勇與領導也是由衷的欽佩。 在場的唯一女性卻沒有其它人想像中的嚎啕大哭,她只是用冷漠的艷麗臉龐說出冷冰冰的話語:「KK,還有大家,對不起呀。我現在哭也哭不出來,生氣也生氣不出來……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才好。」 與花園城的女公爵相識有年的獨角獸騎隊隊長──坦卡加試著平復這悲傷的氣氛。「公爵小姐,請節哀。換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一回的戰鬥是三天來成果最大的一次呀。敵人損失的數量是我們的數倍……」「意思就是為了打倒敵人,即使要你們全部去送死,我也必須開心地接受『豐碩的』戰果嗎?」 截下話語的反問讓發話者有些尷尬。夏姿娜隨即道歉,她知道過度情緒化是錯誤的,因為還有接下來的戰鬥要面對。這些都是KK教導她的,在那段顛沛流離的冒險時間。 近身的傳令騎士簡單的一禮後,通知著應該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公爵小姐,負責輸送補給的隊伍到達了。」 二十名護衛戰士在大群百姓簇擁下,帶來了大批物資與食物。他們顯得有些興奮,與疲憊且頹喪的戰士們有天壤之別。一見到花園城的女主人親自帶了大群人馬到來,曾見過幾次面的戰士頭子立刻上前。「抱歉,白列明公爵,我們耽擱了一天。」 雙眼眨了眨。夏姿娜正在想假如KK還在,他會對這事有什麼看法與處理。 「經過九鄉時,當地的護衛集團熱情地招待我們,更答應在數日內就會前來支持。而沿路上村鎮的熱情與支持,也都減緩了我們的速度。對此真是抱歉。」 在普通百姓與疲憊的戰士前,夏姿娜還是盡量裝出笑容響應。但那勉強的笑容,任誰都看得出古怪。戰士頭子簡單的問了幾句,所得到的答案也令他十分震驚。他瞭解克拉克?卡達拉曼卡身為戰士的手段,這樣的強者也在這場苦戰中隕歿,可想而知連日來的辛苦。 「白列明公爵,在前來的途中,我已聽說您婉拒了村人們的援手。我瞭解您不願讓普通人參予戰鬥的苦心,但這終究不是辦法。……」 同時夏姿娜發現前日跟隨村落長老而來的年輕小伙子,紅潤的臉色與放著異彩的眼神在在彰顯他心中的期望。 「……我個人的建議是將維持補給線的任務交給村人們,而我等二十人則留下,加入戰鬥之中。反正這一回所對抗的不死怪物行蹤容易掌握,在後方行動的輸送隊應無遭襲的虞慮。如此也可增加我方的實力。」 普通村民們滿意於這樣的意見,他們的確希望能夠付出自己的力量來對抗人類的大敵,不管用什麼方法。但夏姿娜卻不知是否該應允。看向身後眾人求取意見,大多只是擺出無可無不可的神情。 努力沉靜混亂的腦子,女公爵做出最大的讓步。「在將補給線交給諸位之前,我還是派出兩名騎士跟隨。一者讓花園城領瞭解諸位的確是我所委任的輸送隊伍;一者作為監軍,我希望藉此監督諸位能夠在預定的時間內到達。任何的拖延都是對我們不利,尤其是這場接近極限的戰爭。你們能夠答應這兩個要求嗎?」 面對兩項輕鬆的要求,大家異口同聲的答應。夏姿娜也努力裝出微笑來感謝大家。但在她心中,她已不知什麼是好,什麼又是不好。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29 本章字數:8267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木曜月十四日𨪜花園雜記──第四天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大批強助,也犯下了意想不到的致命錯誤。持續這場戰爭的意義在哪裡?我們連敵人的目的都不清楚,到最後只能像隻狗一樣死去嗎? 沒有什麼可以被放棄的,這是支持我留下來的唯一理由。我們賴以維生的土地、生活在其上的居民、負責保護大家的戰士,任何一樣都是構成社會的因素。所以沒有任何一樣是可以被放棄的,而這就是我的責任。傑克、莎莉他們都清楚這樣的事實吧,他們也都瞭解箇中的難處吧,難怪他們只願意流浪。流浪只須對自己負責,而享受權力的同時也必須對供我享受的人們負責。他們瞭解吧,所以他們不願承擔,這能算是自私嗎? 只是眼前這個責任所要求的代價太大了。不單單只是金錢的付出,而是要我們付出無法挽回的生命。曾是人類的食屍鬼、戰鬥之中喪命的烈士、還有KK,我的支柱、無法被取代的勇士。算是為了死去的他們與活著的人們負責吧,我將不會退縮。 前一日中午。新就任的天蠍團團長──騎士伊瓦·萊昂親自用銀盤托著肉粥與一小瓶清水,來到主營帳內。 「夏姿娜小姐,我帶午餐過來了。」 「請進吧,伊瓦。」 揭開主營帳內的帷幕,女公爵只穿著貼身的襯衣坐在床沿。連日來的疲憊與沉重的打擊,意外地突顯出她充滿柔弱,需要人保護、憐愛的一面。 將銀盤放置在床頭的小几上,伊瓦看著出神的公爵。「您有好好休息嗎?夏姿娜小姐。」 「那你又有好好休息嗎?」 只能算是無意識的反問,與女公爵過去的犀利言詞相差甚遠。 「您知道嗎?夏姿娜小姐。剛剛我巡視了一下營地,發現藍保堅尼騎士團的小馬克斯隊意外的有秩序。真不曉得他們在外頭為什麼有那麼糟糕的名聲,小氣呀、吝嗇、蠻橫的。不過想想也對,那些評價只關於他們的性格問題,與他們的紀律與作戰實力無關。反而嚴格的上下關係與軍中倫理,讓他們都像是一個模樣……」 「伊瓦!」 制止聒噪的騎士繼續毫無意義的聲音,夏姿娜蹙眉看站在一旁的傢伙。「有事情的話你就直說吧,不用牽扯一些廢話。」 被看穿的騎士抓了抓腦袋。「嗯……還是跟剛剛巡視營地的話題有關。我簡略統計一下人數,侗伶族、牧場城騎隊、藍保堅尼騎士團,還包括火蜥族,昨夜一戰的死亡人數都介於一、兩成之間,這還沒計入重傷而無法戰鬥的人數。幸好大多數死亡的戰士,屍體都有搶救出。因為根據小馬克斯爵士所述,以前失蹤的戰士有部分成為死靈法師的近侍。他們的能力可不是一般食屍鬼所能相提並論的。再加上裝備與武器,交手起來費事多了。」 「就這樣而已嗎?」夏姿娜對於伊瓦的報告只有反感。現在她根本不願去想這些事情,她只想好好靜一靜。不過騎士的回答可沒有這麼輕易地放過她。「還有就是……」 「說吧。」 瞄了一眼公爵的神色,伊瓦清清嗓子。「關於僱傭兵集團的部分,大多數人在今晨已離開。」 頓了一下,想清楚伊瓦話語所代表的意思,女公爵帶著訝異的神色看向報告的騎士。 「對僱傭兵而言,沒命花錢比沒錢可花更糟糕。他們可不是為了打敗仗而加入的,曾有過那段時代的我們也應該清楚這種心態。」 顯得浮躁的人胡亂揮著手。「算了,算了。隨他們去了。」 「也好,反正我也沒阻止他們離開。」 聽到伊瓦無所謂的回答,夏姿娜帶著些微的惱火。「你沒在意我們的士氣嗎?假如讓其它人看到有人離開,他們會怎麼想!」 「放心好了,士氣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讓人為之愕然的回答,伊瓦卻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著:「我們會留下,是因為您沒有說離開。士氣會低落,是因為我們沒有目標,而不是沒有物資、沒有補給。您究竟打算帶領我們到達什麼地方?讓我們完成什麼事情?告訴我們理由,鼓舞我們的精神,因為是你帶我們來到這裡的!」 「這……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夏姿娜縮回床上,戒慎恐懼地低聲嚷嚷。伊瓦並沒有進逼茫然無措的女公爵,他只是行了一個簡潔的騎士禮節肅然說道:「白列明公爵,因為是您,下屬才膽敢潛越規矩,私底下向您說出這番話。我等還須為今夜之戰作準備,並處理填補傷員陣容與後勤事宜,請容許下屬先行告退。」 騎士長靴踏地而出的聲音漸遠,夏姿娜兀自低聲咒罵。該死的伊瓦、該死的KK、該死的傑克、該死的莎莉、該死的J、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麼當真正需要他們時,卻沒有任何人幫得上手! 往事隨著每一個咒罵的人名回到女公爵的記憶之中,冒險時候的每一段光陰、和七武士在一起的時間、以及遙遠之前,花園城內的幸福日子。那時父親還在,母親也還在,還有許許多多可靠的大人們。曾幾何時…… 心中埋怨暫息,夏姿娜想起每個人所說過的每句話,尤其是父親的諄諄教誨。一站到這個位置的同時,就注定了這樣的生活,這就是領導眾人所必須承擔的呀。 抬起的憔悴玉容緩緩聚起昔日的風采,再度對焦的目光望向床頭小几上的肉粥。 肚子餓了…… 莎莉曾說:政治比起人生更像場戲,而且是個賣力演出就能得到掌聲的優質舞台。 傑克曾說:一個一個找,或許還能找到幾個聰明人。但一群人聚在一起,永遠只是笨蛋! 打鳥曾說:美女總是吃香的。 也許他們在說這些話時,是帶著幾分諷刺或別有意圖。但是七武士中,唯三男性的哲理卻是十分實用。 以清水梳攏凌亂不堪的頭髮,用絲巾將黃金鎖子甲擦得閃閃發亮,夏姿娜努力拾回過往的一切與精神。 當揭起的帷幕走出唯一的女性,數日前戰女神的姿態彷彿重現在眾人眼前。輕拍著守在帳幄兩側的天蠍團騎士,那厚實的臂膀,女公爵掌心的溫存像是能傳達至騎士的心房。 在兩名騎士的尾隨下,夏姿娜走遍了營地的每一個角落。訪問每一個集團的領導者同時,也親自走訪每一個戰士,或許是輕拍,或許是微笑,又或許是一句兩句的慰問。這場更像是走秀的表演,雖不至於振奮起士氣,但總算是暫時性地穩定住軍心。 在接著的演講中,女公爵慷慨激昂的辭句搭配著強而有力的聲音,明確的目標和可預期的未來在在都提振每個人的陽剛血氣。縱然這都帶著幾分理想化論調,但一切是在「將不死渾蛋趕回他們所該去的地方,榮耀將歸我們」與喝采聲中結束。 活力在眾人之間恢復。雖不像前幾日的高昂士氣,但整個營地總算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模樣。所有人都對今夜之戰有了較明確的指向,盔甲的擦拭與磨劍的速度都俐落不少。畢竟希望是為人類帶來力量的事物,雖然它也有殘酷的一面。 主營帳內,作戰會議再度展開。縱然席間少了一名顯眼的壯漢,但沒有誰沉溺在悲傷的氣氛之中。這就是戰爭呀,也是夏姿娜剛醒悟的事實。 現狀無須多述。身處在其中,在座各人比誰都清楚現有的戰力。身為招集人的女公爵直接切入主題:「伊瓦,已經推測出敵人今晚的動態了嗎?」 「由於已將對方迫離原始途徑有相當的距離,我們只能依賴忍者的情報與地圖來作預測。三名中忍在清晨已經出發去查探周圍,忍者鴨居與掛川過午才出發。他們都還沒有消息傳回。」 「那群見習兵呢?」 「見習戰鬥工兵群仍按照前幾日的工作內容,現在在鄰近樹林伐木。」 「公爵,」侗伶族的酋頭──阿罕那布提出個人意見。「現在已經證明火線不足以阻擋食屍鬼的前進,我們還需要浪費力量在這上面嗎?何不讓工兵也拿起武器,加入戰鬥之中。輸送隊所送來的物資相當充足,扣除掉離去的僱傭兵,我們還有多餘的裝備供應這支五十人的隊伍。」 席上眾人對此意見大多表贊同之意,也都討論起這支還未正式加入戰鬥的戰力能帶來多大的助益。 「不,維持現狀無妨。」違背眾人的意見通常都需要好理由來支持,在座的人也都靜下心聆聽女公爵充滿自信的發言。「先不提我們白晝時的工作需要見習兵們負責,以便其它戰士有更多的休息時間;輜重隊同樣需要人負責。尤其是輸送隊剛到,留下大批物資的現在。──」講話的同時,夏姿娜腦中閃過小時的回憶: ※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 在花園城的圖書室中,綁著棕髮長辮的夏姿娜膩在壯漢的膝頭上。正閱讀著兵書的男人纏不過自家小主人的撒嬌,簡單說了一些還不是她年齡所該聽的話語。 「小姐呀,所謂陷阱的用意在於擾亂人心,而非真正用來殺敵。哪怕設下了十個陷阱,只有一個發生效果,也值得去花費這個功夫。以顯眼的陷阱換取對方過剩的自信、以致命的陷阱增加對方的恐懼、以連續的陷阱引導對方的前進,這些都是為了爭取最後勝利的小技倆。戰爭不是拳頭大的人一定贏,擅用這些小技倆,也是勝利的法門。但也不要為了陷阱無法發揮而感到失望與恐懼,最終的最終還是得在戰場上刀兵相向。身為將領,必須要有各方面的準備才對。」 ※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 「──火線或許不足以阻擋對方了,但事實是食屍鬼也因此有部分損失產生。這場純粹的消耗戰,我們能在黑夜之中保留更多力氣,就有更多勝利的希望。為此,火線仍舊是有它存在的價值。不只如此,我還打算製作陷坑。看它們有多少人可以拿來趴火、填坑。所以伊瓦,由你去監督見習兵們。我們火線不需要前幾日的規模,有一定程度後就要他們挖陷坑,愈長愈好。在送來的物資中有黑水、火油等物,就讓它們洗一次痛快的火海浴吧!」 「呼……真是犀利的想法呀。」牧場城獨角獸騎隊的隊長──坦卡加由衷地讚歎女公爵那大段的亢奮言辭,更進一步問:「白列明公爵這些想法是從何得來的?」 突如其來的一問,倒是考倒了夏姿娜。沉聲考慮的她努力回想著,最終仍只有放棄,回到其它問題上。「抱歉,我已忘記這些是誰告訴我的。先別提這個。在我的想法中,在送來的各種物資裡頭,弓矢佔了大部分。本來有打算使用火矢攻擊的,但僱傭兵集團散去了大半,現在可不知道該由誰展開箭矢的攻擊。」 「由我們來吧,白列明公爵。」 以詫異的眼光看著藍保堅尼騎士團的領導者之一──杜漢?H?馬克斯爵士,夏姿娜不自覺地問出:「騎士……沒問題嗎?」 報以自信的微笑,大馬克斯爵士點頭示意。「羅西爵士曾說好的精神信條可以永垂不朽。我們如此深信,也致力於恢復舊有騎士道德。但在戰術、戰技上仍沿用千百年前的東西,可不是明智的選擇。縱然以騎兵戰術為主要訓練目標,但不管是輕裝、重裝,步行、騎馬,弓矢、大劍等,我們都有所涉獵。再說對付那群只會聚在一起前進的怪物,不一定要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吧。」 「太好了。那我們將與敵方平行前進,並由側翼展開攻擊。入夜後不馬上行動,等待對方的動向清楚後再說。畢竟不論是追擊或是阻擋,都有相當的危險與困難。能夠早一日清除對手,對土地、對普通人民的傷害才是最少,而不是費勁去減少對方的路程。」 至此,大多數人也已清楚白列明公爵的基本策略,以保持距離來消耗敵人的實力。畢竟前幾日的戰況裡,慘烈的大量傷亡都是產生在混戰之中。 入夜時分,食屍鬼的呻吟聲已在遠處響起。兩百五十人上下的隊伍列隊在一處緩坡上。四周山野的地形對於騎馬作戰不慎方便,這也是大部分人皆為步行的理由。 藍保堅尼騎士團以兩列橫隊待在隊伍的最前方。前排蹲地的騎士們低垂著手中鋼弓,後排的騎士則背了兩大袋的箭矢,高舉手中火炬。 黑夜之中奔出一個黑影,身著夜行衣的忍者快步來到白馬旁。「公爵,食屍鬼隊伍朝南南西的方向前進,擦過火線的位置。陷阱只有小部份起作用。」 「不打緊,南南西沒錯吧。伊瓦,我們該朝哪個方向前進。」 「公爵,我們朝著正西行軍,應該能夠在飛克伍德樹林對敵人的側面展開攻擊。可惜飛克伍德林距稀疏,即便是放火燒林,大概除了濃煙外,要行動也不是太難。」 「它們帶頭的可不是笨蛋呀。假如是的話,我們也不會這麼辛苦了。」響應著騎士的抱怨,夏姿娜抽出腰際細劍,坐下白馬人立而起。「全軍,朝正西前進。」 在大馬克斯爵士的指揮下,藍保堅尼騎士團以整齊劃一的動作起身,順著地形朝西方前進。鐵靴踏地的整齊聲響與帶著微妙節奏的鼓聲,都引領著眾人的士氣向上提升。近五十支火炬在山道上蜿蜒,帶給每一人充滿光明的希望,食屍鬼的呻吟漸近。 「夏姿娜小姐在嗎?」 後方傳來人類的高呼。縱然大多數人心存疑惑,但還是依照原有命令踏步向前,不過浮躁感已在眾人間蔓延開來。 停下馬匹回望,女公爵對於這破壞秩序的情形有些不滿。假如是在更複雜的戰爭中,這樣的舉動會帶來怎樣的不利? 來者的輪廓逐漸清晰,他是來自洛克史東的機工師舊識──耶容。換上較為親切的笑容,夏姿娜對於這支幾乎可說是東拼西湊的雜兵又怎能有太多的要求。她現在只希望對方能夠帶來好消息。 「夏姿娜小姐,洛克史東的火槍隊前來支持了。」 左顧右盼,沒見到其它人的身影呀。「只派你一個嗎?」 「當然不是。」取下背上的狙擊銃,耶容熟練地在槍口栓上特製的煙火彈。「其它人還駐紮在其它地方,先派我來確認這裡是不是花園城的隊伍而已。」高舉狙擊銃,朝正上方射擊。藍綠的煙花比一般煙火彈飛得還高、還遠,劈劈啪啪的聲響也吸引住大部分人的注意。「小姐,敵人在哪裡?」 縱馬回身追上隊伍的位置,夏姿娜向身旁的機工師簡述:「預計在前方樹林接觸對方。」 舉起狙擊銃,藉由照遠瞄準鏡耶容已經看到食屍鬼的隊伍。「哦……哦,看到了,看到了!」 「耶容,希望你能通知其它人來到隊伍的後方。依照我們所規劃好的戰術進行。」 「不,」明瞭地拒絕夏姿娜的要求,耶容動手栓上第二枚煙火彈。「應該是先按照我們的戰術展開。火槍隊的運作方式,小姐還不清楚吧。」說著,第二枚煙火彈飛向食屍鬼的位置。閃亮的白色煙花將黑夜照的有如白晝。 耶容列嘴一笑。「小姐最好先把隊伍停下,鉛彈可是不長眼的。」 「什麼意……」「砰!砰!砰!砰!砰!砰!……」 震天的巨響讓所有人都止了步,四處張望。一時間還沒有人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清楚這聲響是來自火槍的射擊,但夏姿娜不曾聽過如此浩大的聲勢。耶容遞上狙擊銃,指指照遠瞄準鏡,示意看看前方,也看看左前方的山丘上。 照遠鏡中的食屍鬼接受彈雨的洗禮。雖然槍彈的威力是直接貫穿了不死怪物的身軀,但偶爾擊中骨骼的槍彈卻能夠同時炸開部分的肢體。密集的槍勢對沒有武裝的食屍鬼產生巨大的破壞,即使躲過被粉碎的命運,剩餘的食屍鬼也只能用破破爛爛來形容。 槍響不曾停止過半刻,眼力較好的人也大略知道食屍鬼隊伍所發生的狀況。帶領一眾騎士的大馬克斯爵士更是為眼前的情形驚愕。夏姿娜再看向左前方的山丘,應該是火槍的射擊地點。 「喔,我是不是忘記說了,途中我有遇到J.洛克史東的四十六名機工師與來自薩加緬度的兩百零九名修士,總共兩百五十五挺各式火槍前來支持。」 帶著訝異的神情將狙擊銃還給耶容,夏姿娜為眼前的聲勢與威力感到強烈的震驚。接過狙擊銃的機工師自信滿滿的大笑。「用槍之道首在佔據有利的地勢,接著當然就是用力的欺侮敵人。」 為避免流彈波及人類部隊,彈雨持續落在同樣的位置。而從彈雨洗禮之下倖存的食屍鬼,仍舊拖著殘破的身體持續向前,呻吟完全被槍勢所掩蓋。毀了一半腦袋的、少了一支胳臂的、缺下巴的、胸口開了一個大洞的……通過彈雨的不死怪物們少有完整的。它們以更可怕、更噁心的姿態出現在面前。 清楚戰事仍在運行,大馬克斯爵士橫過騎士列隊,將每一支箭簇點上火焰。大多數人也自火槍的震撼中甦醒,他們對眼前的戰事懷著更多的期望了。紛紛集中起自己的精神,將目光投在前方的怪物。 揮動的火把代替被槍聲掩蓋的命令,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在藍保堅尼騎士團的配合下,落在只知道前進的不死怪物身上。 隨著槍聲漸息,振奮的人心轉向一**的火箭鼓噪起,遠距攻擊所帶來的威力超乎眾人的想像。原意只是要讓這群不死怪物多少減緩行動力,以更容易對付。沒想到突然加入的火槍隊將優勢擴大,被鉛彈與火箭直接破壞的怪物不在少數。 零零散散的槍響顯示火槍並沒有如原先的密集射擊,反而是更要求準確度的射擊。火箭所爭取到的距離也愈來愈短。不畏生死的食屍鬼們充分展現出它們的特性,持續推進的壓迫感在戰士們心中產生。 雖然稍微偏離敵方的前進路線,但遠距攻擊的破壞力也到達上限,夏姿娜知道必須要展開更確實的近距攻擊了。 「耶容,通知火槍隊到隊伍後方集合吧。你們的威力與戰術我見識到了,現在是必須展開不一樣戰法的時候了。」 面對女公爵充滿威嚴的命令,熟識她的機工師簡單行了一禮。「遵從您的指示。」便轉身跑向火槍隊聚集的山丘。 同時在夏姿娜的指揮下,牧場城的隊伍踏著齊一的步伐往前。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0 本章字數:7833 伊諾娜·V·亞林肯,現今天主教僅餘的三位樞機卿之一,同時也是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家族血統的金髮在月光下猶如黃金冠冕,代替令牌的火槍在她手中舞動。修士們在帶領之下發揮出驚人的力量,那股夾雜著狂熱的力量。 一席黑色或灰白的制式布衣,沒有任何武裝。少部分人使用細劍,但大多數人是直接倒轉單髮式的火器,當作棍棒使用。在信仰的驅使下,他們巍然無懼地面對違背常理的異端,以毀滅惡魔為己任。在相互扶持與掩護下,他們的傷亡也意外的少。 由敵方側翼展開攻擊,突然多出一倍的人數讓戰士們得到更多的休息空間。偶爾響起的火槍鳴聲,更是激勵著每個人的信心。勝利彷彿已在眼前,只需要自己多砍一個怪物,多斬斷一條胳臂。 奔走指揮著隊伍的夏姿娜從沒放鬆過精神,她瞭解愈是勝利在握的時刻,愈需要謹慎。況且今天的戰鬥太順利了,食屍鬼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衝。以往敵方再怎麼沒神經,他們面對攻擊時還是會本能性地轉身、響應,而不是頭也不回地向前進……就像是在趕路一樣。 仰望高掛天空的月亮,只餘三顆的身影,黑夜總算過了三分之二。乘坐白馬之上的女公爵難得的停下座騎,稍微讓自己喘口氣。負責指定後撤隊伍暫時休息地點的傳令騎士卻飛馳到身旁。「報告。公爵,前方有一個村落。」 聽錯了嗎?夏姿娜楞了一下。 雙腿一夾,白馬跟隨傳令騎士奔出。穿過稀疏的飛克伍德樹林,休耕的大片農田映入眼簾,同時護衛隊與數名忍者跟上了女公爵的腳步。在夏姿娜印象中,地圖上並沒有標明這個村落的存在。復行數十步,茅草、竹板搭起的簡單房舍,牛欄裡還有靜臥的牛只,勤加保養的鋤、犁架在屋外的角落,人的氣息充斥在整個簡陋的村莊裡。 馬蹄聲與戰士們的喧嘩,引出了居住其中的村民注意。探頭探腦的小老百姓見到武裝的戰士自然是嚇到直打哆嗦,更不敢想他們在半夜出現的理由。 「大志郎!」接近怒號的女嗓音,身著夜行衣的忍者們慌恐地跪在白馬之側。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下屬失職。」 「夠了!」在忍者有自裁舉動之前一刻,夏姿娜喝止了對方。「假如你們敢學東方傳統的那孬種做法,我肯定會追到地獄,揪著頭髮把你抓上來。通知其它人,藍保堅尼騎士團、獨角獸騎隊、天蠍團與步兵隊全力阻止食屍鬼前進;侗伶族與火槍隊負責遷出這個村子的人。你們,注意食屍鬼的動態與接近時間,定期向我報告。」 「是!」簡單的響應後,傳令騎士與忍者們掩沒在黑夜的樹林之中。夏姿娜回望暗罵:「該死!這種左甩一巴掌,右甩一巴掌,要死不死之際還被人踢上一腳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已經有不少醒來的村人縮回自己的屋子裡;也有人抓起鐵耙,準備抗拒這群陌生人;更有老夫老妻嚇得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抱在一起蹲在門邊哭喊。公爵沒有閒情逸致在這個時候展現女性的溫柔婉約。拉著座下騷動的馬匹向前,扯開響亮的喉嚨。「聽好,我是花園城的白列明公爵,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所該害怕的還在後頭,有無數的食屍鬼朝著這個村莊而來。簡單收拾你們的包袱吧,到哪裡都好,離開這個村子。我的部屬與盟友會盡力拖延對方到達。」 「我們怎麼知道你所說的是真的。」「對呀。」…… 少數幾名較大膽的村民質問著陌生的女騎者,對方莫名其妙的在半夜出現,又說了些不可置信的事情。誰會如此輕易放棄辛辛苦苦開墾的土地?看著對方身邊僅有兩三名武裝的騎士,手持農具的村民們膽子都大了起來。他們打算趨前趕跑不速之客。 混亂的腦子拚命運作,夏姿娜不知道該如何說服村民們。看著惱怒的普通人舉起柴刀、鐵耙走向前,愈是讓她心慌。但身後奔來的忍者不等她心慌完畢,鴨居大志郎半跪在馬側。「小姐,死靈法師突然出現,帶領十多名成為食屍鬼的戰士強攻!在命令到達之前,對方已和各陣接觸,展開混戰。各集團指揮都下令後撤,打算重組秩序。他們很快就會進入村莊了。」 迅速地拿起鞍上的短弓與囊中的箭支,魔法的彩光在矢尾拖出一條紅影,爆裂的火花炫目逼人。被炸斷半身的食屍鬼仍是努力地用雙手爬行,而倒霉怪物身後則是夾雜不清的人類戰士與更多更多的不死怪物。它們推進的速度比忍者的預料還快。 單手持韁,回馬看向村人。「我說的是真是假自己用眼睛確認吧!想死的就留下沒關係。」傻楞在原地的一群人不知該如何響應,原本的狠勁也被眼前的怪物數量消磨殆盡。夏姿娜瞭解她必須要有所動作,遂朝後撤的人大喊:「阿罕那布酋頭,勞煩你們夥同火槍隊協助居民撤離。其它有穿盔甲的人,用身體阻止食屍鬼的前進。」說罷,自己也抽出細劍上前支持。 後退的隊伍在看到農田時早已預知不妙,女公爵接近咆嘯的命令也傳入眾人耳裡。剩餘的天蠍團在伊瓦的領導下,已回身和對手殺得難分難解。其它集團也是各自在混戰中擺出最低限度的陣勢,抵禦食屍鬼的前進。但在重重保護下的死靈法師與它的近侍戰士卻發揮出難以想像的強大壓力,人類陣營節節敗退。 吆喝、戰呼聲不斷,哭喊、叫鬧聲四響,整個村莊已成修羅戰場。努力想要搶救牲畜與家產的村民沒注意到身後撲上的食屍鬼;保護著娃娃的母親可能逃不離不死怪物的魔掌,又不幸地被追上來的戰士用尖銳的武器與怪物一起貫穿;有時騎士為了多救一人,卻身陷重重的包圍;村民執出的火炬在他喪命後,繼而燃燒起失去主人的房舍;牛只因火焰與怪物的氣息而橫衝直撞。片刻間,村莊已陷入火海。 箭囊中的魔法箭矢已空,身邊的護衛騎士們也陷入激戰。夏姿娜抓著韁繩看向四方,不死怪物肆虐的情景隨處可見。尋常百姓也相繼倒下,被往後救的人少之又少。而在不遠處,死靈法師的身影被圍繞在眾多戰士之中。在他的低喃呼喚聲中,倒地的屍體不斷起身加入敵人的行列。 高舉細劍,馬鞭一抽,白馬如箭離弦,朝著敵方最核心的人物攻去。 重重的屍體組成人牆,擋下了白馬的衝勢。人立而起嘶鳴的馬匹透露著力有未逮,努力保持平衡的女公爵聽見了最糟的聲音。咒文聲在瞬間結束,五彩的光球擊飛無法閃躲的女騎者。 縱然黃金鎖子甲努力發揮最大的效用,但落地的嬌軀仍是禁不起雙重的打擊,法術與跌落馬的傷害剎那間爆發開來。腥紅的感覺湧上喉頭,視線開始模糊。似乎有人扶起自己…… 「admirons BaRDoVeTIa!」 舒暢感在身上蔓延開,瞳孔也再度聚焦。看著鎧甲的形式,眼前是一位藍保堅尼的騎士。是誰呢?夏姿娜無法看清頭盔下的臉孔。 「剛巧駐紮在附近,有點吵雜的夜晚總是很難入眠。希望我來的不算太遲。」 將受傷的女公爵交給其它人,騎士手持長劍起身高呼:「瓦倫帝諾隊聽令,盾牌、密集橫隊,全力阻擋食屍鬼前進!讚美芭朵凡帝亞。」 「讚美芭朵凡帝亞。」無數的聲音覆述讚美的話語。 四十多名騎士手持盾牌,在一陣混亂之中肩碰肩緊靠在一起,組成一列緊密的橫隊,硬是將食屍鬼分成前後兩部。 幾乎算是潰散的人類陣營偷得短暫的喘息時間,被隔在橫隊之後的落單怪物更成為洩憤的對象,慘遭人類的圍剿。而四散的藍保堅尼騎士團像是遇見暴風雨中的明燈,「羅西爵士來了!」一類的耳語四起,士氣隨之上升。 「小馬克斯隊聽令,密集橫隊,守在羅西爵士後方!」 「大馬克斯隊聽令,密集橫隊,守在瓦倫帝諾隊後方!」 憑藉著個人魅力所帶來的無窮希望,秩序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建立,百餘人的鋼鐵隊伍阻擋下食屍鬼的推進。拯救與重建秩序的工作也在其它集團裡頭如火如荼的展開。死靈法師也知勢不可為,沒再正面出現過。而黑夜也在苦戰之中結束。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七日花園雜記──第五天 問題不斷不斷的產生。我是否該慶幸這一回的錯誤不是發生在黑夜? 昏沉沉的前一日。 「小姐……小姐。」 輕輕的呼喚,喚醒了睡夢中的美人。揉揉惺忪的雙眼,熟識話術師的那蒼勁眼神與充滿自信的笑容就在眼前。那熟悉的小鬍子、那熟悉的削瘦臉頰、那熟悉的英挺鼻尖,夏姿娜糊塗的淺笑了一下。「J呀。讓我多睡一會兒,午餐再叫醒我。」倒下。嗯……床有點硬…… …… 驚醒的女公爵摟著床被彈起身,四周圍的環境不是熟悉的豪華寢室。而第一個襲入腦海的感覺是:好酸!這酸疼感就像小時候纏著誰學劍。真的學了一整天劍後,卻是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當場就在床上發誓再也不碰這該死的武器。雖然在小時所立的誓、發的願通常都算不得數。 發覺騎士與話術師剛要離帳,連忙喊停兩人。「J,現在什麼時候了?」 「午餐時間了。您不是還要休息嗎?」 「別講了。現在我頭腦發漲,全身酸痛。」 「這是很正常的。」伊瓦持著他特有的嘲諷臉色,進逼倨坐在板床上,猶如小女孩的公爵。「獨自一人衝向死靈法師,捱了一記法術。沒死算運氣,酸痛頭昏算正常。假如KK在,真不曉得他會怎麼評論這件事。」 句子帶了幾分諷刺,眼神卻給人說不盡的埋怨與憐惜,夏姿娜也能清楚地理解到自己太過莽撞的事實。尤其是被提起的故友,他會怎麼想呢? 甩甩頭,接過J遞來的清水滋潤乾燥的喉管。話術師似乎有事報告,但帳內三人卻被外頭的喧嘩聲吸引。有人吵架? 匆匆穿上外衣,在騎士的攙扶下,夏姿娜移到帳外。聚集的一小撮修士與藍保堅尼騎士間的氣勢是劍拔弩張,兩方都是臉紅脖子粗的互相叫囂。以小馬克斯為首的騎士們辱罵對方所信仰的神祇,另一邊修士則痛斥騎士們是不見容於世間的異端。火槍與長劍就在近距離爆發起衝突。 身為召集人的花園城女公爵對於盟友的爭吵插不了口,她甚至無法排開人群,擠進爭執點的核心。眼見站在修士群最前頭,那名既魁武又不像女人的修女舉起手中粗身短管的火槍,抵住小馬克斯的腦袋。但情勢在瞬間改觀,空鳴的槍響沒來得及傷害任何人,戰技精純的聖武士已架開危險的武器,狠狠地往對方鼻樑上揍了一拳。 倒地的修女撞開大部分修士,但剩餘的人都舉起火器瞄準對手;騎士們也都緊握腰際的長劍劍柄。形勢一觸即發。 「好了!」喝止雙方的輕裝騎士緩步上前。短褐髮、細心整理的面容給人幾分俐落感,不瘦也不壯的身材只能說纖細合度。但左手輕置劍柄之上的走路神態,卻能給人他隨時都可以拔劍而出,展開廝殺的錯覺。夏姿娜見識過這種神韻的,藏刃不鋒,簡直像是莎莉的翻版,雖然相貌大不同。 「羅西爵士……」藍保堅尼的騎士們態度都軟化了下來。他們瞭解私鬥是不被允許的,不論什麼時候,不論面對的是誰。藍保堅尼騎士團每一回拔劍,都必須要有充足的理由。 修士們見對手氣勢減退,也都緩和下自己的心情。 「還有力氣吵架,是不是忘記我們的敵人只出現在黑夜呀,小馬克斯。」 「羅西,我只是看不慣天主教的作風而已。況且他們還褻瀆我們的信仰。」 「不管如何,」走進修士群裡,向被同僚揍倒的修女伸出援手。「向女士出拳都不是一名騎士該有的舉動。我堅持你必須為此道歉。」倒地的修女也沒拒絕羅西的好意,順著勢子起了身。而這時,大部分人也才發覺對方是「女」的。畢竟那張醜臉與大嗓門實在很難讓人作此聯想。 小馬克斯很乾脆的道了歉,並沒有藉故拖拖拉拉。但他還是很不滿的抱怨起剛才的爭論,修士們安撫下的心情再度被激起。 簡單的一笑置之,羅西說起了自己的同僚。「因為看不慣,因為對方太過自大,因為態度前後不一,因為他們貶低了別人,因為什麼、因為什麼……所以你反過來貶低對方。這和你自己謾罵對方時所持的理由有何不同?信仰是形而上的事物,你必須依靠侮辱別人的信仰來堅持自己所信奉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反省反省自己?不同的信仰都有其各自的依據,只要道德正確,沒有任何人可以評斷對或錯,正統又或是非正統。你和我又或是其它人,都只是祂們的信徒而已,管好自己身而為人的本分就行了。神的領域,得由祂們自己解決。就算是爭執,也該由軍神芭朵凡帝亞與耶和華自個私底下去打一架。你和我爭贏了,又或是爭輸了,對祂們而言做得了准嗎?」 不服的大有人在,但對於話中的「彼此尊重」,這項共識還是能被建立起。畢竟對比於教意的曲解,小馬克斯本身的態度更讓人不悅。而肇事者之一的表情上看不到幾分反省與羞愧,身為同僚的羅西也為此感到頗為無奈。 「馬莉,怎麼啦?」伊諾娜樞機卿穿著樸素的灰白修女服走來,但本身氣質早已襯托出她的不凡。身後則跟著一名約莫二十出頭的俊秀小伙子,年輕與尖銳的氣息毫不遮掩地散發出。 修士們見到自己的靠山來了,無不大吐苦水,數落著對方的不是。伊諾娜扳起了不脫稚氣的臉蛋,嚴肅地面對羅西爵士。「看來我們之間存在著不小的摩擦,不過似乎也不是誰都沒有錯。在此先向您說聲對不起。」說著,便是斂身一禮。 「不,我也必須為同僚的失禮道歉。」 兩人很有默契地互致歉意,各退了一步。約束力較強的藍保堅尼騎士團上上下下自然是不好多說些什麼,連小馬克斯都自我克制著。但修士們的脾氣可還沒消,魁武的修女扯起她粗啞的嗓子。「樞機卿閣下,您為何要向對方道歉?與異教徒妥協不是主的信徒該有的行為!」 「那你打算怎麼做?再打一場宗教戰爭嗎?不管是劭博隊還是班奈頓隊,薩加緬度沒有任何一名正規武力通過黑羊浩劫。我們有的只是一支連裝備都無法統一的雜牌軍。況且我們來是為了抵抗黑暗的勢力,死靈法師的進逼。請先想清楚事情的順序與急迫性好嘛。這場戰事之後,你打算去懲罰誰再說,甚至要一個人、一支火槍來對抗全世界都好,我都願意。雖然我寧可將這份精力放在多救贖一個人上,而不是多懲罰一個人。」 「主會支持我們的做法,祂會引導我們邁向勝利的,不管對手是誰!」 「you shall not test the Lord, your god.假如你不懂這其中道理的話,我也對你無話可說了。」 強硬的態度一反原先的軟弱語氣,十六歲的少女也懂得義正辭嚴地封住眾人悠悠之口。一時間,修士們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於身份而言,多做辯駁也是無當。在兩名集團領導人的軟硬兼施之下,鬧哄哄的一群人總算漸漸散去。 向一旁看戲看很久的白列明公爵施禮,簡單的禮節在羅西爵士手中顯得一絲不茍。他便帶領了……其實更像是壓著自己的同僚離開。而同為女性的伊諾娜則是熱絡地接近,寒暄了幾句。跟在身後的男子自是沾著不離身,伊諾娜也視若無睹。 「您還好吧,白列明公爵。看起來還是病厭厭的模樣,但卻多了幾分讓人憐愛的風采呀。」 聽不出是褒是貶的語氣,夏姿娜只得乾笑了幾聲。「托福,伊……嗯,樞機卿閣下。」 「叫我伊諾娜就可以了。樞機卿不過是家族庇蔭下的虛名。」 楞了一下,才想起在兩百多年前天主教各職務已變更為世襲制。不由得尷尬地笑著。「貴族也是差不多狀況,您也是叫我夏姿娜就行了。」 但站在伊諾娜身後的男子卻是扳起面孔,裝出老成的模樣訓著少女。「伊諾娜小姐,您怎麼可以批評前人智能累積所訂下的制度呢。其實好好研究它背後的意義,您會瞭解到艱深的教意藉由家族傳承的重要性。」 「華特生,別教訓我。世襲制就是**的開始,五千年的歷史很清楚的說明了。」 「小姐!不要學某人的論調,他從來也不是好榜樣。」 「連名字都用繼承的你,我看是爛到腦子裡都長蟲了。不過是一介小管家,不准你這麼說。」 「伊諾娜小姐!」華特生發出悲鳴呼喚所侍奉的主人。但十六歲的女孩卻是捂起雙耳,口裡大聲囔著「啦啦啦啦」的語調離去。小管家只有慌忙的跟上去。 站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覷,最後由J摸著他自傲的小鬍子下了結論。「真是高深莫測的一群人呀。」 「啊!對了,夏姿娜小姐。」伊瓦想起了正事。一手被騎士托著的女公爵微轉過俏臉,略帶蒼白的臉頰就如伊諾娜所說,讓她多了幾分應該要有人憐惜她、愛惜她的感覺。碧藍的美目眨了幾眨,疑惑已掛在女公爵臉上,伊瓦才猛然回過神。「嗯……那個……九鄉的護衛集團指揮職,歐立文·捷昆已帶領五十三名部下加入。他們說帶來了優秀的計策打算獻上。」 「優秀的計策?」夏姿娜一時間還搞不清楚這幾個字拼湊起來的意義。當恍然大悟後,她立刻高興地要J通知各集團領導人到主營帳舉行作戰會議。 正文 第八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1 本章字數:7769 主營帳內聚集起不少人,甚至每一集團領導人都帶著自己所信任的謀士在身邊。營帳內一時鬧哄哄的,對比於外頭戰士們的死氣沉沉,一心一意求勝利的人們並沒有陷入沮喪的迷宮中。九鄉的領導人──歐立文·捷昆在伊瓦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進入主營帳內。一見帳內眾人都是站在攤著地圖的長桌旁,眉頭就是一皺,彷彿在抱怨這群人窮酸到連幾把像樣的椅子都沒有。只有兩、三張破舊的木椅安置在角落。 「諸位,這一位便是前來獻策與支持的九鄉護衛隊指揮職,歐立文·捷昆騎士。」伊瓦向大家介紹著被六名騎士拱在身前的男子,浩大的聲勢算是帳內之最。夏姿娜也回想起有關對方的種種傳聞。以出身自農奴的家庭,力爭上游的他取得職業公會所認可的騎士資格,並獲得九鄉人民的信賴,就任護衛隊的指揮職。雖號稱由九位村長共管,卻隱隱凌駕眾人之上,而成為九鄉的實質領導人。在世道紛亂的現在,稱得上平靜的九鄉維持著蠻穩定的秩序。為人精明,頭腦靈活,希望他這一回獻上的策略符合他過往的傳聞。 自下屬手中接過花束,歐立文·捷昆親自送到夏姿娜面前。「配得上鮮花的唯有美人。現在雖不是盛產花卉的季節,四季如春的九鄉卻能產出和您一樣嬌美的花朵。但在您本人面前,九鄉的名花卻也相形失色許多。」 自命風雅的騎士將花束交到女公爵手上,也依著禮節在仕女的手背留下輕輕一吻。可惜他的對手雖不是不解風情,但在這個時刻實在是沒興趣搞這些風花雪月。不過一張臉卻是發燙起來,連著耳根與後頸。將花束交由J帶走,夏姿娜收起應酬用的笑容。「歐立文·捷昆閣下,感謝您前來支持與之前對花園城輸送隊伍的禮遇。我僅代表所有人向您致意。」 「這是我等份內之事。毫無疑問的,黑暗的勢力威脅著九鄉與所有人的生存空間。擔負了過千戶人家的性命,我等是責無旁貸,遲早須和不死怪物面對面。經過了萬全的準備與思考,我毅然決然領軍投入白列明公爵,您的陣營。希望我所帶來的,能為所有人帶來利益。這當然不包括了敵方,哈哈。」 自以為說了什麼俏皮話而笑著,夏姿娜眼見對方自然發散的笑容,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的幽默感消失了。花園城的女主人只得尷尬的陪笑,但臉頰卻是更加紅了。不過席上其它人的耐性可是隨著時間快速消逝中。 咳了一聲輕輕嗓子,笑聲也都停止。大家心想總算要進入主題了。銀白的鐵手套在桌上的地圖游移,眾人的目光也隨著指尖移動,最後停在一處森林的標示上。「謎歐羅密林,充滿詛咒與邪惡之地,也吞沒了無數冒險者的生命。只要能夠將食屍鬼誘往該處,我們只須一把火,就能同時摧毀兩者。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優秀計策。」 看著對方自信滿滿的表情,夏姿娜不雅地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口,呆望對方。是不是受傷的關係呢?現在的自己有點會意不過來對方話中的深意。他所說的應該不像字面般淺白吧,或許腦筋遲鈍有相當的影響;另一方面胸口也十分氣悶。 首先起而反駁的是一向站在女公爵身側邊的火蜥族窟塔長老。矮小的身軀發出氣急敗壞的聲音:「我反對這項提議。」 突如其來的意見再讓眾人感到錯愕,連歐立文·捷昆也是同樣的表情。「你是什麼東西?怎麼會說人話?就算會說話,也不過是白列明公爵的寵物吧。這種場合不是你該發聲的時候呀。」 第二陣愕然強襲帳內每一人,夏姿娜根本不相信那惡毒的語言是人嘴吐得出來的。未癒的傷勢所影響的混亂思緒讓女公爵漸趨失控。「歐立文·捷昆閣下,來自迷途熔岩森林的火蜥族人可是我花園城的一大助力。面對擁有火蜥族最崇高地位的一人,請保持您的禮貌。」 花園城主人聲色俱厲的指責換得了騎士的歉意,但有些說出口的話是很難收回的,不是道過歉就能解決的。傷勢給夏姿娜帶來浮躁與衝動的特質,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罵對方一頓。任誰都不被允許污辱她所信任的友人。杏目圓睜,本要出口的髒字被身旁那支粗糙的小手制止。窟塔長老的表情像似在述說他已習慣這樣的事情。 周旋在各個城鎮商賈之間的藍保堅尼騎士團成員怎不懂得察言觀色,羅西眼角的示意讓大馬克斯知道該出來岔開話題。「歐立文·捷昆閣下,您的提議的確有其可行之處。但暫且放下是否將對方誘向謎歐羅密林的議題,您可有好方法讓對方改變行進方向,朝著我們所設想的地點前進。」 「考慮如何實行只是枝節小事。在場如此多人,每個人都動點腦筋,總能想出好方法的。真正困難的在於戰略的創意與大方向的設定。假如問我實行的方法,我隨隨便便就能想出幾十個。例如像以陷阱阻擋對方各個行進方向,只留下一個缺口,也就是我們希望他們走的路。又或是更簡潔一點,我們以人海戰術直接把對手的行進路線迫向他們該走的地方。就像面對飛來的球,我們用一腳就能把對方踢進死亡陷阱裡。」 來自九鄉的騎士們滿意於如此的構想。甚至露出鄙視目光環顧帳內眾人,彷彿在嘲笑著其它人想不出如此優良的策略。但夏姿娜只有想吐血的感覺,聽他們說話只會讓自己傷上加傷。這群人是哪裡來鬧場的? 藍保堅尼的三名聖武士面面相覷。就算是下軍棋,也得猜測一下對手的想法。假如這場仗真如九鄉來的騎士們所描述般容易,那喪命在食屍鬼耗損之下的三十五名同袍還真是不值得,更別提數倍於此的傷者了。大馬克斯謹慎的再提出問題:「歐立文·捷昆閣下,您是否有就敵人的習性想過這條計策的可行性?」 「食屍鬼會有什麼智能?它們終究是逃不出我們五指之間的玩物。」緊抓著右拳,歐立文·捷昆彷彿看見對手已深深陷入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我等近幾日的苦戰,在在都證明了對方非泛泛之輩。火線陷坑、縱深橫陣、追擊箭雨,沒有任何方法能產生明顯的效果。只有無意義的耗損……」 舉掌截住大馬克斯的話頭,歐立文·捷昆反問一句:「那你們試過力攻對手,迫使它們不得不轉向的方法嗎?」 「不,我等並未試過。但以縱深橫陣的退後防禦法,我們仍承受不了來自敵方的強大壓力。現在卻要易守為攻,閣下可曾想過……」「這就是你們的問題所在。既然告訴了士兵後退戰術,士氣自然無法提振;人人存有僥倖之心,自然不肯奮力作戰。以背水一戰之勢,將戰事一口氣解決才是上策。而非將寶貴的資源虛耗在這種無意義的戰爭中。況且你們不曾用過我所提的計策,又怎能斷定無效呢。」 大馬克斯被對方近似無限的信心打得啞口無言。要怎樣才跟這個人說得通呢?身邊的親弟弟已按捺不住,刻薄的語氣再從他的嘴裡流出。「那歐立文·捷昆閣下,您認為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露出個「終得靠我」的高傲神態,九鄉的實質領導者抱胸淺笑。「現已過午,剩下的時間不多。我認為應該盡量讓士兵們休養生息。等到夜晚時,再依我的計劃行事。首要之務為鼓舞士兵們的士氣,讓他們理解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必須以強硬的攻勢讓敵人屈服。而勝利,就在眼前。」 已經被嚇傻的夏姿娜不發一語。她現在連腦子有沒有在運作都是個問題。其它實際參予過戰鬥的人,不管是戰過一天、兩天,他們的經驗都在告訴自己歐立文·捷昆只是在癡心妄想。 「既然如此,委請閣下的生力軍擔任前鋒,以仁者無敵的姿態教訓敵人如何?」 「哦,以勇名著稱的藍保堅尼騎士團躲在我們鄉下護衛隊的身後,這名聲傳出去可不太好聽吧。」 巧妙的言論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反激怒了小馬克斯。 阻下衝動的同僚開罵抑或是動粗,羅西溫和地面對一切。「歐立文·捷昆閣下,這和勇名與否無關。連日裡的戰鬥一向以氣力最為充沛的援軍為主,多體諒些苦戰已久的將士們吧。」 「這我當然能夠體會。我是窮苦人家出生的小孩,自最低層打混起,一路力爭上游才會有今日的地位。善待部屬與知人擅用是我之所以成功的關鍵點。但今日的戰鬥並非你們原先的車輪戰,而是直接展開總攻擊。沒有前鋒、後陣之分,我們所要做的只有拚命一搏。」 看著紅通通的臉蛋,女公爵比往常更顯得妖嬌,且多了一分柔弱感。「前來的途中,我聽說了天蠍團的損失;也聽到了那無可被取代的男人,克拉克?卡達拉曼卡離開人世的消息,我深感惋惜。九鄉的護衛隊願意毛遂自薦,擔任白列明公爵的近侍隊伍。」 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嘛!簡直把剩下來的天蠍團成員當然不存在。伊瓦已經無法忍受對方的論調,就要破口大罵之際,夏姿娜早開始吐出惡毒的咒詛。像是燒燙著的臉蛋比過往紅潤,傷勢與憤怒加成後的影響是扯下了女公爵一貫的理智。跟隨已久的騎士發現自家女主人的狀況,趕忙在她說出連在場男性都會為之臉紅的粗口之前,夥同窟塔長老將夏姿娜勸出帳外。當然了,拉扯的動作在所難免。 「窟塔長老,夏姿娜小姐暫時拜託您了。至於帳內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好了。您也無須再進去了。」 「沒問題吧,小伙子。」 「應該沒問題吧!至少大多數人都還明理。J也在,應該沒問題吧。」伊瓦無奈的擺擺頭,回到那另一處戰場。也是他的同伴──話術師所擅長的戰場。 靠在樹蔭底下,灸毒的陽光遍照大地,樹下是難得陰涼的地方。但夏姿娜的體內卻像是展開一場大戰,熱氣不斷竄升腦頂。遠處走來的赤紅火蜥族人拄著木杖,來到窟塔與女公爵身邊。 「夜瑪,你那裡沒問題吧。」 「那群三腳貓醫生還算信得過我;但那群走運逃出來的難民,可就不把我當成一回事了,老以為我會下毒害他們。總有一天真讓他們嘗嘗我的手段。」火蜥族的巫師不滿地抱怨著無知的人們。察覺到夏姿娜的異狀,趨前細看。一雙佈滿鱗甲的手往那冒出涔涔汗珠的額上摸。「哎呀!你發燒了。」 窟塔聞言也是伸手一摸。「沒有呀,有點涼呢。」 「不要拿你習慣的溫度來跟人模擬!」大罵一句,夜瑪急忙掏著短袍內的衣袋。尋出煉製好的藥草,連著羊皮水囊遞給夏姿娜。「吃了它吧,會舒服些。」 吞下詭異的藥草,那口感如同嚼蠟,味道是苦不堪言。夏姿娜皺著眉梢,吐出半截舌頭問:「這是什麼藥呀?」 「我特製的獨門配方。至於材料,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古怪的笑容讓夏姿娜拉下了一張臉。哭喪的模樣讓夜瑪笑著說:「這只是一種增強體力的配方。有了氣力,吃得好、睡得飽,自然百病不侵。」 「嗯,是覺得好多了。」勉強的站起身,夏姿娜打算回到主營帳內。窟塔一把拉下她。「我知道夜瑪做的藥不可能是仙丹,你現在進去不過是徒增心煩的,不如把事情交給伊瓦與J吧。」 「可是……」面帶難色的女公爵望著帳內。心裡不停告訴自己,有些事情不能不做呀!聲音稍尖的火蜥族巫師也開了口:「假如真要虐待自己,不如去巡巡營地吧,特別是那一群難民。從早上到剛才為止,恐怕我所聽到的抱怨量遠大於今天以前的總和。簡直比打鳥還要聒噪。」 看著矮小的赤色女巫師,夏姿娜不禁苦笑。但夜瑪接著的內容卻引起了夏姿娜的注意。 「不過在難民之中,我還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男人。原本我以為他已死亡,但沒想到他又突然出現生命跡象,在其它醫生手中活過來。連醫療他的那個小伙子自己都感到奇怪。不過那男人似乎失去了記憶,活著的村民也說沒見過他。但村人也說,他們村莊是近一兩年開墾的,還持續有人遷入。可能是不知道哪裡來拓荒的倒霉鬼,剛到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我看他的體格,過去可能是位高強的戰士。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 走向逃離家園的難民處,無處可歸的他們大多跟在花園城隊伍的身邊。正如夜瑪所說,聆聽他們的抱怨不比營帳內進行的另類戰爭還要輕鬆。女公爵不厭其煩地安撫每一個民眾。也幸好有兩名大紅色的火蜥族人在旁,支撐著夏姿娜的身體,否則她早被人海所淹沒。 只懂得抱怨的人們比食屍鬼還要難纏。千辛萬苦的排開人群,夏姿娜總算見到夜瑪口中那位可能是「高強戰士」的男人。靠著用扭曲生長的木材所作成的怪異木杖,滿身傷痕的男人茫然地坐在樹蔭下。頭上的繃帶還看得見幹掉的血漬,而眼神卻是毫無生氣。高鼓的肌肉滿佈著無數條深淺傷痕,彷彿隨時可以撐開一條裂縫,流出濃稠的鮮紅血液。 走近身旁,男子的目光才慢慢聚焦,望向搖搖欲墬的女公爵。費勁站穩身體,夏姿娜報以親切的微笑。「沒事吧,陌生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的名字是……」 「我不知道……」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字眼,男子縮回了自己的世界。 輕輕歎了一口氣,夏姿娜朝著身旁的兩位長者搖搖頭,悄悄地離開了男子身邊。 「他可能是受了過大的驚嚇吧。」識人無數的窟塔如是判斷。 倚靠著他的花園城女公爵持著同樣的論調附合。「假如真的是如村人所說,是新遷入的居民,可能他有親人喪生了吧。看到了那樣的情景,沒有多少人會習慣吧。」回望著那孤單的身影,夏姿娜想起了那位高壯的舊友。 但火蜥族的巫師卻是語帶保留的應合。「是嗎。」 「夏姿娜小姐。」 追上來的機工師耶容高呼著花園城女主人的名字。他喘吁吁的來到美人身旁,露出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看著傻笑的機工師,夏姿娜回以淺笑。「你怎麼跑出來了呢。洛克史東的機工師們不是委請你代表嗎。」 「裡頭烏煙瘴氣的,悶也悶死人。出來透透氣,順便有事情告訴您。」 提到事情與洛克史東,夏姿娜想起了一個女孩。「謝利斯呢?她不是幫我到洛克史東求援嗎?」 「她被黑袍學者抓去出公差了。不過也好,這樣的場面也輪不到她出場。」 「是嗎,我有其它事情交代她的說。」夏姿娜失望的聲音會讓任何男人升起想要保護她的衝動。不過對耶容嘛,他也只臉紅了半秒鐘就想起其它事情。「您交代謝利斯的問題,她有拜託我轉答。她說根據她老師的印象,關於歷史上對大型不死軍隊的描述──」夏姿娜集中起恍惚的精神,提起所有注意,「──完全沒有。」 讓人錯愕的答案。夏姿娜心中浮出無限多的疑問,但最多的還是「這怎麼可能?」而耶容也沒在意,搜尋起腦海裡黑袍學者書蟲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不過並不是沒有死靈法師做過這等傻事,就連由吸血鬼所製造的怪物都曾禍害一時,但持續的時間都不長。簡短的記載中,也從沒提過詳細的解決方法。但出現過最多次的描述,是『等待不朽的使者通知他們尊貴的主人。』」 「等待不朽使者通知尊貴的主人?」對這啞謎似的句子,沒有一個人聽得出所以然。耶容摸起了滿是鬍渣的粗造下巴,回憶著書蟲所做過的解釋。「『等待不朽的使者通知他們尊貴的主人』中,可以分成幾個部分看。第一個重點就是『等待』,靜待時間的流逝,事情自然會解決的。」 「這怎麼可能?」夏姿娜總算對這莫名其妙的解釋正式提出質疑。而機工師也笑笑著伸出了兩根手指。「第二個解釋就在於『不朽的使者』。跟這個名字相近的道具與武器,歷史上總共出現了二十三樣。我們假設『通知尊貴的主人』意指著某種類似召喚術的功用,那就可以聯想到一樣神器。」 「神器?」 「沒錯!神器『不朽使者』具有呼喚大地精靈並使之乾枯的能力,精神力夠強大的持有者甚至能操控被呼喚出的精靈。」 「神器嘛。」 「但是純粹呼喚精靈,又與『通知尊貴的主人』一句互有矛盾,因為神器不朽使者是凌駕於精靈之上的神明遺產。總不會連留下該器物的神靈都能呼喚出吧。」耶容自己同樣無解,莫可奈何的搖搖腦袋。但知道事關重大的女公爵趕忙追問:「那這樣神器現在在何處?」 「不知道。」 微微一怔,夏姿娜生氣的貼近耶容那張蠢臉。「你在耍我嗎?」 「夏……夏姿娜小姐。神器不朽使者可是幾千年前出現過的東西呀,相關紀錄並不多。我怎知道它長得是圓是扁,是方是斜,甚至詳細功用都不曉得,更別提神器現在的下落了。」 重重歎一口長氣,夏姿娜直覺自己的病情似乎加重了。露出疲憊的神態,回頭朝主營帳走。「這樣的消息有跟沒有一樣嘛。」耶容對兩位火蜥族人聳肩一笑,連袂追上公爵的腳步。 「其實有的時候不要想太多比較好。」溫柔的機工師嘗試著安慰人。花園城的女主人尷尬的一笑,關心起其它事情。「昨夜的戰鬥,還能適應吧。對手可不好欺侮。」 「放心。我可是曾隻身逃出被一群狂熱者佔領的洛克史東,還跟七武士見識過萬人衝鋒的大場面。再說跟我在沙漠中遇到的一群怪物相比,這些食屍鬼頂多算是會走動的肉乾。想殺我,它們至少要比現在強上三萬倍才行。」 「三萬倍?這個數字哪來的呀?」 「我胡謅的。」 …… 正文 第九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1 本章字數:7806 回到主營帳附近,散去的人群說明會議已告一段落。每個人的表情不盡相同,有的人不甚在意的與自己的管家閒聊;有的人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抱怨著,身為同伴與兄弟,也只能乾笑以對;當然也有人是跺著蘊藏怒氣的腳步走離。騎士伊瓦與話術師J一看見主子的身形,並肩來到微恙的女公爵身旁。 看得出那張美艷的臉龐不同於往常,多了幾份病容與不祥的隱晦紅光,J趨前詢問。「小姐,您……的身體沒事吧。」 「還好,吃了夜瑪巫師的藥,感覺好多了。」對兩個關心自己的男人,夏姿娜努力保持著精神飽滿的模樣,雖然看起來有點勉強。「對了,你們裡頭剛剛……沒什麼問題吧。」 「差一點掀桌子,吵翻臉而已,沒什麼。」聽不出是玩笑話還是認真的,騎士特有的語調讓夏姿娜想要掐斷他的脖子。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伊瓦還能夠輕鬆的說出這些話,就代表事情的嚴重性不大。 「不過,」意有所指的轉折語和帶有深意的回探眼神,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剛剛的會議簡直就像羅西·H·瓦倫帝諾的個人秀,連J都差點招架不住,更別提捷昆那傢伙已經在用耍賴的手法來應付了。小姐錯失了大開眼界的機會,可真是可惜呀。」 「剛剛?」夏姿娜將視線移到J身上,希望瞭解更仔細的詳情。一向精明的話術師也是張佩服的表情。「不急不徐、井然有序。假如光聽對方講話而沒有自己的思考,或是腦袋跟不上對方的速度,那會一步步被誘入語言與邏輯的陷阱中。加上他的氣度與個性,高手,高手呀。」 「是嘛。」順著伊瓦的視線,夏姿娜也望向藍保堅尼騎士團所駐紮的營地,語氣裡帶著些許的質疑。J也在旁補充自己的意見:「小姐要不要去拜訪羅西爵士?他的條理非常清晰,加上謹言慎行的個性,或許有些話還留在他心裡。」 「你是說有必要探探他?可是我現在的狀況不太好吧。」女公爵擔心著自己無法集中的思考與稍高的體溫。但話術師卻考慮到了其它層面:「其實這樣正好,以弱勢的狀況去查探對方的想法,更容易看出任何不軌的意圖。反正關起門的交談,有任何不利的言語,我們事後打死不承認就是了。」 「不軌的意圖!J,你是指……」伊瓦憂心地看著相處已久的同伴,話術師卻只是回以簡單的一笑。「我沒有特指什麼,只是覺得對方也在觀察我們。別的不提,他們第一批援軍到達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距離比薩加緬度與洛克史東近沒錯,但沒什麼往來的他們能在短時間內到達就代表了決策的快速。以過往的所作所為來比較,他們這一回對我們這群陌生人和陌生地太乾脆了點。」 熟悉宮廷內鬥的騎士想起黑羊浩劫之前,侍奉其它主子時的經驗。「他們是在等待吃掉我們的機會嗎?」 「我認為他們應該是在評估,看是要結盟,還是直接收納我們領內的城鎮資源。畢竟七武士在花園城的傳聞只出現過一回,開始懷疑傳聞可信度的人不少。且白列明公爵的家名是沿襲自前那辛王朝,於當今世道,那只是個虛號。足夠的武力、盟友與金錢,才是值得別人注意與警戒的要項。」 對於J的判斷,大多數人心裡都能明白。夏姿娜也沉吟著思索:「關起門來談……」身體的熱度好像全往腦子集中,思緒也不如之前般混亂,反而是一種很特別的清晰。飛快奔走的思考讓她得到唯一的結論:「J,你是說要我和對方一對一密談。」 「有一試的價值,夏姿娜小姐。對方可是藍保堅尼騎士團呀。」 「他們不會輕易同意吧。」伊瓦想著密談成立的可能性,J卻是露出狡獪的眼光響應。「光是看對方有沒有膽子和小姐對話,就能知道他們心裡大概的方向。這是有利無弊的做法。」 在話術師的諸多分析裡,花園城的女主人考慮到其它問題。「藍保堅尼騎士團是以評議會來做決策。只和羅西爵士一人談有用嗎?」 「雖說他們以騎士評議會為決策機制,但藍保堅尼騎士團能夠參加評議會的最上級騎士,據說也只有六人。另三人的消息較少聽到,而羅西與大小馬克斯三人則各自分治一方。且在我的觀察下,馬克斯兄弟多以羅西馬首是瞻,應當沒問題。況且我們也可藉這一次機會,以對方的反應來探查他們的內部組織生態。」 輕撫著削尖的下顎,夏姿娜審視著話術師的意見。「嗯,假如純是查探,的確不需要考慮太多。」身體的熱度被拋至腦後,女公爵開始思考各種可能的應對語句,並打算純靠女人的本能來見識藍保堅尼騎士團的靈魂人物。 看著遠去的公爵,身後跟著騎士與話術師。站在原地的兩名赤色火蜥族人對看了幾眼。夜瑪有些不耐煩的抱怨:「真是的。」窟塔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響應同族的巫師。「人類的社會嘛。」 待在藍保堅尼的營地,J正和馬克斯兄弟閒聊。伊瓦則一邊看營地內的活動,一邊冒冷汗。回歸最原始的型態,宛如苦行僧似的生活,同為騎士的男人瞭解如此嚴謹秩序之下,所能帶來的團隊合作力量。那絕對不是在和平之中建立起的天蠍團可比擬的。相較於藍保堅尼騎士團的上下倫理,自己的帶兵方式簡直像是帶群娃娃。 不過在諸多震驚之中,還是有讓伊瓦眼睛為之一亮的存在。那頭流洩的晶蜜色長髮,隱藏在鎖子甲下的身段仍足以引起任何男人的垂涎、遐想,以及那對有如大海般清澈的瞳眸。曾在極西之地見過大海的伊瓦,認為這是用來讚美藍色最好的形容了。只是……一切遵守傳統的老古板騎士團,怎麼可能有女人的存在? 意識到伊瓦的視線,小馬克斯發出嗤鼻的聲音。天蠍團的騎士頭子在戰場以外的地方也算老練,趕忙收斂起有失禮數的眼神,客氣詢問:「請問那位女騎士同樣屬於貴團的成員嗎?」 「哼,算是吧。」 「算是?」 模稜兩可的回答只是讓人糊塗。大馬克斯無奈的為兄弟解釋:「深景·a·塞納可是繼承了聖劍拉格納洛克與聖騎士的稱號,由羅西爵士親自擔任監察役引薦的。前一陣子才取得盾牌,即初階騎士的資格,正式入團的。」 「哼,雖然評議會以五票對一票的優勢同意她入團,我也願意服從羅西爵士的決定。但請記得,對於這件事我永遠是持反對的立場。」「小馬……」「沒什麼好說的,戰鬥本來就是男人的工作,而騎士的稱呼更是我們不可被侵犯的神聖領域。只知道利用神兵利器之便,卻不曉得從自身的修為做起,這種人只會得到我的鄙視。」 在遠處活動著的女騎士似乎聽見這一段不滿的話語,礙於身份不能做出任何頂撞的舉動。況且現在作出任何違反紀律的行為,都會連累自己的監察役。但她還是使出自己的性格,踏大步離去,任誰都看得出那步伐之下的怒氣。 「小……小馬,你剛剛太大聲了吧。」 「說人閒話何必遮遮掩掩,敢說自然就不怕人聽。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的不合我的個性。」 「這也犯不著大聲吼吧!」 兩兄弟一點都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一副快打起來的模樣。看那惹人厭的表情,聽著他滿口的抱怨,J與伊瓦不難想像小馬克斯在傳聞中評價如此之差的理由。 「我最瞧不起那些大言不慚的女人了,整天只會嚷著男女平等。一遇到事情,又或是面對粗重勞力的工作,卻又以女人的身份自居。這種沒有女人自覺的東西,根本連『女人』這兩個字都不配稱!所謂的女人,就是應該乖乖待在家裡料理家務的動物。」 「可是我們所敬愛的軍神,芭朵凡帝亞,祂可是一位女神呀,小馬克斯。何況深景的工作量和其它人沒有分別。該做多少事,她可沒缺半分。」揭開帳幄走出的羅西消遣著自己的同伴。跟在身後的夏姿娜則是一反病容,露出神采奕奕的精神。 「羅西爵士,你們都偏幫著那女娃,真想不透那傢伙能做到什麼。肩也不能擔,手又不能挑的……」低喃不斷的抱怨只是換來同伴灑脫的笑聲。「我可沒偏幫誰呀,小馬克斯。兩個人都是倔驢子脾氣,幫了誰都不討好。總之這一回合白列明公爵相談甚歡,希望未來我們還有合作的空間。」 轉向的話題將不滿壓下,馬克斯兄弟都收起各自的個人情緒。一場可能讓西方大陸兩股勢力聯合的會談,在夏姿娜與羅西的互握中作結。 「嗯,結束了嗎?」遠遠走來的天主教樞機卿伊諾娜帶著迷人的風采與些微的稚氣,身後只跟了她的小管家。全然不像大多數的大人物或那些自認為是大人物的傢伙,總喜歡帶了一大票人馬走來走去。 她的出現,讓大多數的男人著迷。連夏姿娜都不得不承認,她會喜歡這個小妹妹。不過身旁的羅西爵士表情則有些不同,像是愕然於對方出現在此,即使那神情也僅一閃而逝。 「樞機卿閣下。」完美的騎士禮節在聖武士身上自然流露,但對方宛若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封殺了一切。「不用多禮了,羅西爵士。我只是來通知一件事。那個歐……歐什麼?」 「歐立文·捷昆。小姐。」 「喔,那個歐立文·捷昆剛剛把他的人馬全都帶走了。看情形,他是不會加入晚上的戰鬥了。」 震驚出現在夏姿娜臉上,她看向自己的下屬,希望得到九鄉的護衛團離去的理由。但連話術師J都是無言以對,只是搖搖腦袋。 「您在擔心什麼嗎?羅西爵士。」伊諾娜的詢問讓眾人心裡多了一分擔憂。面對夏姿娜質疑的目光,羅西也只是一笑。「不,那或許只是我多心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無法全心全意投入戰鬥的人離開也不嘗是一件壞事。不合群的獅子比水牛還要沒用,只要水牛群懂得好好合作,也不一定需要獅子虛情假意的保護吧。」 聽著羅西的譬喻,小馬克斯反過頭詰問:「假如是一匹龍呢?」 「你認為他們是龍嗎?」 恍然大悟的聖武士這時才想清楚羅西話中的暗諷,自嘲的搖搖頭。 「可是把我們自己比喻成牛也太沒勁了吧。」伊諾娜不滿地咕噥著。藍保堅尼騎士團的實質領導人笑指自己胸前的紋章。「吃素的水牛橫衝直撞起來,可不比獅子弱呀。」 發覺對方的團徽是只金色的蠻牛,伊諾娜羞赧地笑了笑。在旁一直看著的夏姿娜不由得打從心裡佩服這個男人。 夜晚的戰鬥。同樣由火槍隊展開序幕,不過槍響聲已不如前一日的壯大。來自洛克史東隊的報告,硝石與火藥的藏量只剩原先的三分之一。即使如此,有秩序的射擊仍帶來強大的破壞力。 由羅西爵士所負責的前陣,樞機卿伊諾娜負責的中陣,與傷病中的夏姿娜所負責的後陣代表了三人在聯軍中的地位。猶如鐵三角的合作讓不死軍隊無法取得優勢的戰果,兩造的損耗比例與數量也是人類方較為有利。 戰爭的**是出現在死靈法師帶著近侍隊迂迴侵攻人類隊伍的側面,可惜三十多人的數量無法躲過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的忍者們探查。鴨居回傳的情報讓眾人都吃了一驚,所有人也都相信這群「前」人類戰士絕對和尋常食屍鬼大不相同,威脅性自然不容輕視。但擺開陣勢等待著的藍保堅尼騎士團並沒有等到對手,死靈法師的身影在這一夜裡並未再出現過。最緊張的時刻在三個睿智的領導人手中被輕描淡寫的化解,整夜的戰鬥又恢復成無意義的消耗戰。 但其實今日是相當不一樣的,只是身在戰局之中的人並不清楚而已。遠遠的山頭上有三個人靜佇觀察,偶爾移動也只是配合戰場的轉移而已。一個魁武的壯漢站在最前,幾乎等於他身高的巨型斬馬刀斜掛在背。步入中年已久的他早已是滿頭銀絲,但硬朗的身子與迥迥的目光卻是大部分年輕人連比都比不上的。 站在左後側的女孩披著一件寬大的袍子。夜晚的涼風仍是吹蕩著她的袍擺,但帶著傷痕的俏臉所隱藏的堅毅,卻不是夜風可吹倒。兩人身後的女劍士只是拄著自己的透明寬劍,經濟拮据的狀況索性讓她連盔甲也不使用,只求有簡單的布料覆體,不至於妨礙行動就可以了。不過這樣的考量卻意外地流露出她性感的一面。 黑夜已到了四月齊出的時候,一直是安靜觀察的三人總算由銀髮壯漢首先發出聲音。「難怪大人會要我來見識這場戰鬥。火槍假如持續發展,總有一天戰爭模式會完全改觀吧。不過在那一天之前,龐大數量的火槍也是不容小覷。愛麗絲,你會怎麼對付他們。」 「嗯,或許以機動性高的隊伍為奇兵,配合上防禦力高的隊伍藉著盾牌慢慢推進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四平八穩的策略,也是十分正確的觀點。不過不要忘記打亂他們的秩序呀,火槍可是比弓箭更經不起混亂的代價。同樣的,弓箭隊伍所該有的缺點,他們也都備齊了。」輕摸著銀白的短鬚,壯漢看著眼前的戰鬥也不禁透露自己的心聲。「說句老實話,看他們跟食屍鬼戰鬥的模樣,真讓人無法褒獎。」 「嗯?能夠打的更漂亮嗎,怎麼打呀?」 「你有好好想過嗎?」 女孩搖搖頭,壯漢莞爾輕拍著那已無稚氣的細肩。「不要在自己還沒動過腦筋前,就急著跟別人要答案,這不是好習慣。自己先想過,有了底之後再參考別人的想法作修正,有了這樣的準備才是較好的做法。」 「嗯。」女孩交叉雙手在胸前,低頭沉思著。「假如歐貝利他們二隊在的話……」 「等一下,等一下。愛麗絲,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何對抗食屍鬼呀。」 「那你用的人又是誰?」 「我們囉。」 笑著搖搖頭,壯漢搖指遠方在戰鬥的人們。「你所應該想的是假如你帶領著他們,該怎麼打贏這場仗。」 「他們?」 「沒錯。有多少分力量就做多少事。假如真的如你所設想,任何事情都是以最理想的狀況展開,那乾脆這場戰爭請大人親自出面,我們也犯不著辛苦了。那未來的計劃裡頭,也用不著我們了,乾脆大家解散算了。事情在大人與傑克手中,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是嗎……」女孩沮喪的音尾拖得有些細,也有些長。心中憐惜著的壯漢只得安慰著女孩子人家。「不管怎麼去計數,大人與傑克也只是兩個人。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照應他們無法兼顧的地方,成為他們的手足延伸,去做一些同樣急迫的事情。時間不會等我們這群凡人的,我們只能盡力去遷就與配合,在能力範圍做些我們做得到的事情。這也是合作的重要性。」 「是嘛。」語氣較為輕鬆的響應,女孩將視線投入遠方的戰局中,努力想著如何打出一場漂亮勝仗的問題。但思緒卻牽出另一個不相干的疑問:「老爹,大人為什麼組成我們?真的只是為了幫她做事而已嗎?而她所要促成的未來,又為什麼是那個模樣的?大人在想什麼?」 「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強大,她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呀,愛麗絲。至於其它的,不過是為了其它人的條件交換所必須要去實現的吧。縱然是我們的理想,對大人而言也只是順便幫忙而已吧。這一切只是交換。」 「真的嗎?」 「我不確定,那只是我的看法而已。假如想要知道,有機會親自大人時就親口問問她吧。假如她認為你有必要知道,她自然會告訴你。這類的推測,我不便多說。或許我錯了也說不定。我只是凡人,無法掌握與知曉一切。但即便是掌握住時間因果的大人,她也不容易掌握住自己的心吧。走吧,我們還有其它事情得去辦。」 「是嘛。」沉思的女孩隨著壯漢的視線,回望了遠方戰局最後一眼。銀白的壯漢不自覺地露出老者特有的滄桑與些微的欣慰。「看樣子夏姿娜小姐也成為英姿勃發的女性了。」 跟在身後離開的女孩微微驚訝。「老爹,你認識白列明公爵呀?」 「我巴翰·卡洛斯·霸騰出身自花園城,又怎會沒見過人人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呢。走吧,另一頭的事情好像不輕鬆。遲了,可不太好。」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八日花園雜記──第六天 我真的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過去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死去的KK與大家又都是為了什麼?慘遭食屍鬼蹂躪的普通百姓們呢?為了理想與抱負加入麾下的人們呢? 我願意咬著牙付出一切,只為了保護我所珍惜的世界。我也不懼怕付出生命,那是每一個人都會經歷到的事情。但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付出?我不願意像一條狗般毫無價值的死去,我同樣不願意命令跟隨我的人們毫無價值的去死。這沒有意義,這也只是浪費。但為什麼有太多事情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我只能跟大環境妥協,頂多在有限的選擇中挑選一個較好的。 有人願意拼著一口氣反抗命運,反抗他所認為不公平的一切,反抗這,反抗那的。反抗到最後,他們連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反抗的都忘記在無窮盡的反抗之中。我多麼羨慕那群又愚又蠢的勇士呀,我也想要表現出他們那種橫衝直撞的氣魄,至少蒙著眼睛往前衝是不用顧慮太多。但我能夠帶著那麼一大群人蒙頭往前衝嗎?假如我錯了,我失敗了,跟隨的人怎麼辦?他們也必須跟著我一起錯,一起失敗嗎?很遺憾,看樣子是的,他們必須承擔我所下的決定,無法避免。 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過去僥倖避過黑羊浩劫,剩餘的生命都是天賜的。祂何時要收回我都沒有意見。但為什麼要我背負其它人的生命呢?為什麼…… 正文 第十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2 本章字數:8011 難得輕鬆的夜晚。但這一回的白晝睡眠,花園城的女主人卻是不得安穩。心驚肉跳的感覺時常驚醒板床上的女公爵,翻來覆去,讓人久久不能入眠。傷勢的影響仍留在體內,血液的脈動十分鮮明,彷彿只要合上眼就能感覺到某種訊息。 似乎有馬蹄聲在腦海裡形成,夏姿娜不自覺地望向家的方向,花園城所在的西方。穿起厚麻布衣,連結黃金鎖子甲的扣環隨著身體的移動而擺盪。掀起內帳的幕簾,守在兩旁的騎士掩不住疲倦的神態。但一見到美麗的女主人,他們還是打起精神,將已經很直的腰豎得更挺。 「噠噠!噠噠!」 這不是幻想,而是真實的馬蹄聲!夏姿娜驚覺事實的同時,帳外似乎也被擴散的混亂覆蓋。揭開帳握步出,看見天蠍團的騎士身上帶了幾支箭尾,倒在馬上。一群人挾七挾八的的搬下騎士沉重的身軀,僅有的幾名醫療人員也都忙著治療傷勢。一見到伊瓦與夏姿娜的騎士硬撐起身子,不顧身體的狀況來到兩人面前。 「公爵。」 上前的伊瓦攙住自己的下屬,負責聯絡花園城與征戰隊伍的騎士為何會如此狼狽? 「九鄉出問題了。輸送隊遭圍……」一句話未完,騎士已無法抵抗身上的重傷耗蝕著精神,昏死倒下。從盔甲細縫滲出的鮮血說明了傷勢的嚴重。 「大志郎!大志郎!有沒有任何忍者在呀!」 狂聲嘶吼的夏姿娜呼喚著下屬的名字,出現在身邊的是新加入的忍者──掛川亮助。伏身在地的他不習慣待在人群聚集處,也不習慣成為焦點,下意識地將臉隱藏在低下的腦袋底。但從裝束上,夏姿娜還是能從他髮髻上的四色菱看出身份。「亮助,去查探九鄉的消息,愈詳細愈好,早點回來跟我報告。」 「御意。」疾步離去的忍者背影很快地從眾人眼底消失。 從開戰日起,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叫人忐忑的。所有集團領導人都聚在主營帳裡,彼此感染著不安。時間一分一秒經過,沒有人發出聲響。藍保堅尼騎士團的三名聖武士待在主營帳的一角,羅西背靠著營柱,三人交會的視線彷彿展開了一場私人的小組會議。侗伶族的酋頭阿罕那布站在揭起的帳幄旁,遠眺著灰暗的天空。伊諾娜坐在桌邊,交握的兩手拇指打起轉兒。其它人大多在踱步,走來走去,擾亂別人的心思也提升自己的焦慮。唯有耶容佇立在另一根營柱旁,臉上看不出緊張,反而是一副觀察別人且感到有趣的模樣。 疾馳的馬蹄聲再傳入耳。掛川並沒有騎馬呀?夏姿娜的疑惑剛起,她又聽到戰士們的吆喝。整個營地頓時陷入一片吵雜之中,不少人高呼尋找自己的甲冑與武器。帳內眾人趕忙奔至騷動的起源,山**旁的營地入口。 藍保堅尼騎士團以彎弓搭箭一字排開,守在營地之前。遠處依稀是九鄉護衛隊的數騎人馬。對方看一看情勢後,回馬離去。 「陶諦。」羅西呼喚著騎乘在馬上的舊友名字。英挺且帶有濃重男人魅力的輕裝騎士翻身下了馬,在粗麻斗篷底下有個顯眼的紋章,那是被蜈蚣纏繞的金色蠻牛。 將斗篷交給藍保堅尼騎士團的低階騎士,陶諦走向夏姿娜一行。「羅西,怎麼一回事?我在九鄉一承認是藍保堅尼騎士團的一員,立刻被追殺出來。這附近是這樣歡迎外地客人的嗎?原本打算遊說當地護衛隊來參加戰鬥的,反而成了他們箭矢的目標。」 皺著眉,羅西無可奈何的搖頭。「這個說來話長了。」 在旁的夏姿娜情急地開口詢問:「九鄉現在的狀況是怎麼樣?」 「這位是……」「花園城的白列明公爵。」 「您好,白列明公爵。現在九鄉週遭是亂成一團,您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什麼都好。像……我們的人呢?從花園城來的補給輸送隊。」 「輸送隊?」陶諦的臉色愈趨凝重。「莫非是那群帶了大批物資的隊伍是來自花園城的。對了,好像有一人是穿著制式騎士盔,不過沾滿了血污根本看不清楚。但還有很多人是裝備凌亂的戰士呀,確定他們是來自花園城的嗎?」 聽著陶諦的描述,夏姿娜已是很煩的憂心漸轉成著急。「沒錯,就是他們。其它人可能是花園城領內小鎮的護衛。他們怎麼了?」 「假如是他們的話,很抱歉,在我離開時已經全部被俘虜了。原想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再做打算。但身份一曝光,我立刻成為他們的目標。也只有離開了。」 「為什麼不戰呢?救出他們呀!」夏姿娜激動的大喊。聽見自己的部屬遭遇不幸,再冷靜的人都會被激起血氣,何況是認真珍惜自己一切的女公爵。陶諦略帶歉意低首:「抱歉,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且追著我來的,開頭大多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之後才有正規武力加入。我無法違背戒律向沒有武裝的普通人揮劍。」 略為沉澱下來的心情瞭解這時不該有過度反應。回過頭一想,也較能體諒對方的心情,但心裡還是存著相當的不滿無處宣洩。再旁的伊諾娜適時提出問題,轉移所有人的情緒方向。「九鄉的人為何會這樣呢?」 「在下不是非常清楚。何況被挑起的暴民情緒已經是不需要理由了。」 暴民呀……這個字眼的出現,周圍聽得見的人們都只聯想到一件事:後路已經被截斷了。 頭一甩,手一揮,夏姿娜徑朝主營帳跨步。「一切等掛川回來再說吧。」 同樣名列聖武士知味的陶諦與羅西、馬克斯兄弟站在一起。主營帳內已不是原先的死寂,大多數人相互耳語著,也有人低聲喃喃。但坐在正位的夏姿娜依舊不語,或者說她仍未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一切是事實。 「稟報。」掛川稍嫌粗啞的聲音傳進主帳。所有人都屏息看著身穿一般服飾的忍者走進,跪在女公爵身前。面無表情的夏姿娜遲遲無法作聲。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努力從喉頭擠出「說吧」兩個字。但她不確定其它人是否聽得見。 忍受著眾人的視線,掛川從僱主臉上察覺到鬆動的表情,才又低下頭開始報告。「來自花園城的輸送隊與公爵所委任的平民隊伍原預計在九鄉接頭,交接任務。但已被九鄉的護衛隊首領,歐立文?捷昆下令擒補。大多數人無經過審判程序,已被吊死在山**旁。」 迴避來自女公爵的心情感染,掛川將頭壓得更低。抑制著自己的聲音,使其盡量保持平穩。「歐立文?捷昆更羅織了三大條罪狀,詆毀公爵。其一為勾結異種族群,賤視人類生存空間;其二為高傲無知,不聽諫言。貴族高高在上的思想使之不顧鄉人百姓的生活感受;其三為不懂行軍打仗,徒傷人命。三大罪狀之後更是批評了各個集團的領導人,批眾人非出自九鄉,全然不考慮九鄉人民的利益。甚至斷定諸位會在需要時捨棄這數千人之地。正如前幾日村子被食屍鬼侵攻因而四處逃散、無家可歸的難民們,其所遭遇到的不幸將會降臨在九鄉之上。歐立文?捷昆更發誓說他身為出自九鄉的貧困子弟,絕對會與九鄉人站同一陣線。只要大家借出個人微薄的力量,接受他的領導,將可嘗到勝利與尊嚴的成果。」 一番報告倒是讓眾人啞口無言,夏姿娜更目瞪口呆的攤坐在木椅裡。在旁的話術師追問著忍者:「九鄉人民的狀況如何?」 「婦孺與老弱盡皆群起而憤慨不滿。男人更是不分老少拿起了農具與武器,誓言不放過任何一個通過九鄉的人,不論死人或活人。鼓吹的歐立文?捷昆已成功凝聚起民怨,九個村莊已無人留滯,全數聚集向山**旁村落的廣場。」 「不!正好,去跟他們解釋我們所做的事。」回過神的夏姿娜突然冒出一句,她更以眼神向所有人求助。「事情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只要我們出面去解釋。伊瓦,走,快點陪我到九鄉一趟。」 「夏姿娜小姐。」反扯住抓著自己的女主人,騎士露出憐惜的目光搖頭拒絕。女公爵換看向她一直信賴的話術師。 臉部發紅的美艷公爵有其吸引人的一面,但熟識她的J瞭解這是沮喪、失望、著急與發燒的加成效果。一向豪爽自在的女公爵居然連瘦弱的話術師都扯不動,反而跌進了他的懷裡。安置焦慮的女主人回到座上,J以歎息的表情說出自己的判斷。 「假如人民的情緒已被挑起,那已經是不可能靜下心聽您說話了。何況這是歐立文?捷昆刻意營造的氣氛,他不會去制止任何事情發生的。公爵您,又或是其它人隻身到了九鄉,可能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走向那唯一的下場。就算您帶領護衛保護自身的安全吧,整支部隊接近的結果唯有開戰一途。您能下令我們揮出長劍保護自己嗎?我甚至不需要問您能否下令攻擊。」 「攻……攻擊誰?」 「我們前後兩面都有敵人,攻擊誰都一樣。」 漸漸釐清現在的狀況。夏姿娜只希望這純粹是場惡夢,但眼前的一切愈來愈逼真。互握起的雙手杵在桌上,藏起了自己的臉龐。「怎麼辦?」是她現在自問最多次的問題。 「夏姿娜小姐。」一向處在觀察地位的機工師說話了。他帶著一副無所謂的漠然神情。「洛克史東的人,我要帶走了。」 震驚還不足以形容在場大多數人的心情,耶容無視於其它人的責難目光。「兩天的戰鬥,洛克史東帶來的火藥、硝石與鉛彈早在兩百多挺的火槍消耗下用完了,大部分人已開始鎔鑄身上不需要的金屬與隨身攜帶的緊急用藥引。而跟我一樣使用特製槍彈的人早就倒拿火槍當鐵棍,配合著別人喊打喊殺。原本在來的途中,有跟J提過會發生這樣的情形。J也派人支會了花園城,補給的物資中應該會包括我們需要的東西。如今補給沒了,我也不想玩了。除非您要我們赤手空拳去跟那些怪物搏鬥,不過還是少算我一個當笨蛋吧。」 與耶容是舊識,也曾一同奮戰過的牧場城獨角獸騎隊隊長坦卡加斥責著友人。「耶容,你怎麼可以這樣想!」 「有些話,還是得要有人說的。一群笨蛋咬著牙死撐,可不會有奇跡產生。況且後頭那群白癡就算死光了,我也還有洛克史東的父親要保護。你真正要保護的,也只是格裡西華女侯爵所居的牧場城而已。不是嗎?坦卡加。」 神色自若,沒有特別激動,也沒有特別怕事、想逃的模樣。耶容只是做他自己所認為「有些話,還是得要有人說的」而已。不少人表面上不動聲色,或是裝得很強硬,但心裡卻是大大吁了一口氣。原來想走的不只是自己。 將盯在機工師臉上的視線移開,夏姿娜看向藍保堅尼騎士團的實質負責人。羅西聳肩一笑。「我說過了,我來只是因為對付不死軍隊,能夠聚集夠大的力量一口氣將之摧毀是最理想的做法與抉擇。大馬克斯會盡速到達,也是因為相同的理由與想法。假如是普通戰爭,我倒寧可讓兩邊自己去打個高興。藍保堅尼騎士團有必須要保護的人們。以外的事情,我們也只能量力而為。」 再將視線移向伊諾娜。身為天主教的樞機卿一席,女孩扳起了不脫稚氣的臉孔。「雖然以我的信仰與心情,我很不願意就此離開,捨棄陷在痛苦與即將陷入痛苦的人們。但以我們現有的狀況要打贏食屍鬼,必須倚靠神跡。不過我也相信來自東方的一句格言:「天助人助』。我不願以生命去考驗我的主、我的上帝,即使祂有打算降下神跡。假如主真的願意伸出援手,請祂賜福給九鄉的百姓吧。現在的他們比我們更需要奇跡。」 同樣讓人搞不清楚立場與真意的論調。但現在花園城女主人聽了伊諾娜的話,卻是連苦笑的心情都沒有。再看向請求自己出兵的侗伶族酋頭,輕裝的他們在戰鬥中的損傷遠比重裝的騎士們還要嚴重。但已經失去部落裡一半男性的驍勇民族依舊是沖在所有人的最前頭,勇氣與狠勁好像用之不盡。而夏姿娜卻是不知道向對方該說些什麼,甚至不知該如何開口。 身為人父,同時也是一族之長的男人又怎會不瞭解女公爵那求助式的眼神。但他也只能深深的低下頭,帶著尊敬與欽佩的語氣:「白列明公爵願意守諾前來,我等已是萬分感激。這場戰事的任何發展已超出我所能掌握的範疇。侗伶族下的瑞桑部落皆願意服從您的指示,戰到最後一刻一人。」 再度將臉藏起,夏姿娜發出痛苦的聲音。「為什麼你們都不能告訴我一個明確的答案,要走還是要留?直接說出來不好嘛,為什麼好像都要我做決定。」抬起的傷心淚眼對上機工師冷漠的雙眸,「耶容,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現在兩頭都是敵人,告訴你打哪一個嗎?不管打哪一個,現在這群人都無法打出個勝仗!」說的同時,耶容快速地揭開了帳幄。夏姿娜被帳外射來的視線衝擊著。縱然帳外景象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也沒有人刻意探望著仗內的會議,但她彷彿清楚地看見每一個戰士的眼神,那是一種迷惘摻雜些許的恐懼與思鄉。每一對眼睛都像是講訴一個人生,每一個眼神都像是等待一樣結果。背負著爵位的女人承擔不了為數眾多的感受,她只有痛苦的藏起自己的淚臉,顫抖的雙肩得不到任何人的慰藉。機工師似乎察覺自己的舉動太過分了,帶著歉意慢慢放下帳幄。 沒有比這種更叫人難過的場面了,低聲啜泣的美人孤孤單單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沒有比現在更叫人無力的場景了,沒有人有資格,也沒有人想得出理由去安慰美人。因為她所面對的不是一句「你把他忘了吧」可以解決的,也不是拍胸脯一句「一切就交給我」可以搞定的。伊瓦瞭解這些,身為下屬的他伸不出手;羅西瞭解這些,身為盟友的他不該伸出手;耶容同樣瞭解這些,但人單勢弱的他沒資格伸手。 一直靜立在旁的火蜥族長還是有所動作。窟塔伸出覆滿鱗甲的右手,但手卻凝滯在半空中。他不知道是否該輕拍女人的肩?他一向不擅長和人類打交道的。不過伸出的手最後還是抓上了夏姿娜的衣擺一角,輕輕扯著。 「嘿嘿……」 笑聲不知道從哪裡傳來。所有人都是皺著眉尋找笑聲的來源,打算斥責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 「哈哈……」 愈來愈清楚的笑聲讓人感到不悅,但更多人感到訝異,因為女公爵抽動的肩膀正巧配上笑聲的腳步。 「哈哈哈哈……」仰起頭,蒙著眼大笑的夏姿娜漫不在乎其它人古怪的視線。狂笑一陣後屈指拭去眼角的淚水,看著拉住衣角的赤紅火蜥族人。窟塔為自己的身份帶給眾人不便存有相當的歉意,但來自女公爵凝視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沒有責怪、沒有抱怨、也沒有任何一絲不滿與不悅,就如同她過往那雙充滿飛揚神采的碧藍眼眸。 彎腰摟住矮小的火蜥族人,夏姿娜用上可能是這輩子最柔和的聲調輕語。「成為死靈法師之前,他也曾經是人類吧。面對著不死大軍,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的體能。即使你們或是其它種族的半人在外界存有再多的不良傳聞,到最後肯待在我身邊的還是只有你呀。」磨蹭著窟塔粗造的臉頰,夏姿娜盡情享受著火蜥族人的體溫。「人類到最後的敵人,還是只有人類呀。」 多麼嚴厲的指控呀,在場沒有任何人回得了嘴。即便是站在一起的四名聖武士,都能以自身的經驗深深體會女公爵一句簡單的感慨。 「走吧!」起身的女公爵雙手撐住桌面的地圖,發出堅毅無比的聲音和確定的語句。「假如有人做出了選擇,就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我沒有義務取悅無理取鬧的小鬼,更別提惡劣上數千萬倍的暴民。現在我軍的情勢大壞,在還有力氣的時候離開應該是最好的決定了。伊瓦、羅西爵士、樞機卿閣下、阿罕那布酋頭,諸君,我們撤退。」 「夏姿娜小姐……」忠心的騎士似乎還有話想說。但一對上那雙燃燒著旺盛生命力的視線,騎士竟說不出半句話。夏姿娜只以同樣堅定的聲音回了四個字。「這是命令。」 在旁的小馬克斯卻是對女公爵的指使語氣感到不滿。但在他有動作前,已被三個擠到身上的同伴暗地裡架住。羅西笑笑地回頭,手指著帳外。「小馬,有空閒為小事爭執,不如把時間拿去整理營地,指揮隊伍收拾如何?我比較喜歡走得從容不迫一點。」 緊迫的空間讓聖武士有點喘不過氣,他難過地低喃:「可……可以,先把我放出去如何?」 鬆口氣的小馬克斯扭扭脖子。還想多話,卻在前一刻被長兄與陶諦架出帳外。大多數人也跟在藍保堅尼騎士團的腳步後,招呼著所屬的集團,只留下幾人待在帳內。夏姿娜凝視著桌面的地圖,九鄉的字樣與食屍鬼潛伏的紅圈讓她傷透腦筋。 留著的伊諾娜與羅西都來到地圖旁。窟塔也站上了椅子,才有足夠的高度看到地圖。 纖細、恢復紅潤的手指點上圖面,漫無目的地移動著。「從山**走,勢必會經過九鄉。有其它較好的路線可以離開嗎?」 「繞過北河鎮如何?」伊諾娜的手指在地圖上繞了一個大半圈,才進入花園城領地。旅行慣了的夏姿娜知道這一趟路程恐怕不是三五天可以解決的,何況是軍隊移動的速度。就算是強行軍好了,在到達領地之前,食屍鬼大軍恐怕已在等待著疲憊的隊伍吧。 叉手思索著的羅西認真研究週遭地形。一度想登上赫雷茲山脈穿過九鄉的涵蓋範圍,但對於山道、陵線的不熟悉,這麼做可不是好主意。 「通過謎歐羅森林如何?」窟塔提出他的意見。立刻將所有人的視線拉向地圖上標示著危險符號的森林。赤紅的火蜥族長繼續發表著自己的想法。「只要捨棄輜重隊的推車與已經不堪使用的裝甲,我們還有相當充足的戰馬可以暫時當作馱獸以便快速通過森林。在通過謎歐羅森林後,將是直通花園城領地的大草原,途中已沒有其它勢力。只要派出使者命令補給隊開出,我們就能在任一點準備迎接不死軍隊的侵攻。以逸代勞的形勢比現在這般狼狽模樣好多了。」 大家對望了幾眼,眼神中儘是不解。夏姿娜有點擔心的詢問:「通過謎歐羅森林……好嗎?」 「是會打擾到別人。不過也沒辦法了。」 「打擾到別人?誰呀?」 「喔,我的一群老朋友,被你們人類趕進謎歐羅森林的黃金妖精。」 正文 第十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3 本章字數:8439 跟著不在少數的難民,聯軍的乾糧也面臨相當的挑戰。雖然不至於讓人餓肚皮,但省點用也撐不過兩天,這就是現狀。 拋棄了非必要的累贅,甚至大部分盔甲與破破爛爛的武器都扔在路上。勉強維持住軍容的,也只剩幾支正規部隊。幸好在各領導人物的約束下,才沒有發生更糟的狀況。 停步在一道明顯的自然界線之前,昏暗的陽光下存在著異樣的騷動與漆黑密林的姿態。所有人都知道,謎歐羅森林到了。 乘在白馬之上的女公爵喝停了隊伍,看著前方散發詭異氣息的森林與其後的夕陽。火蜥族之長與幾名集團領導人也都聚到身邊。「窟塔長老,我們可以直接通過嗎?」 「你想跟黃金妖精在他們家打叢林戰嗎?全滅的機會可是高達九成唷。」赤紅的火蜥族人若無其事地說著危言聳聽的句子。看著大多數人那張摻雜恐懼與懷疑的表情,窟塔裂嘴大笑。「先來幾個人跟我進去喊『啪啦啃』吧。至於其它人就原地休息好了,也趕好一陣子路了。」 「什麼是『啪啦啃』呀?」「總之就是談判、講條件,說不成就搗蛋、瞎纏、搞到對方同意為止。錯的要講成對的,彎的要講成直的,這不是你們人類最在行的嘛。」 聽了說明,夏姿娜不禁蹙起眉頭。「對方這麼難纏呀?」「他們個性上是很乾脆啦。不過要跟他們打交道的是你們人類,我可不敢保證。」 一行人也只得下了馬,安排隊伍暫時休息。夏姿娜、伊瓦、羅西與伊諾娜和她的小管家就隨著火蜥族長窟塔進入謎歐羅森林。 森林內每一顆樹木都像被邪靈附著,不斷朝著異鄉客發出深沉的呻吟。夏姿娜受不了這種感覺,她貼近了習慣在叢林中生活的火蜥族人。「窟塔長老,這座森林怎麼怪裡怪氣的?」 「『謎歐羅』,在某種古老的語言中代表了『鏡子』。你所感受到的,不過是你自己心底的恐懼而已。」 用訝異的眼神看向赤紅的火蜥族人,對方笑指著其它同樣苦張臉的人類。「不信的話,試著比較其它人的感受吧。」 行進中的一群人大都說出了自己的感覺,雖然詳細狀況不盡相同,但卻趨向近似的現象,那不變的呻吟聲。假如窟塔所說屬實,那只證明了這幾日的戰鬥給眾人帶來的影響,那群夢魘般的不死軍隊。但殿後的羅西卻是擁有不同的感覺,他只是笑笑地看著四周圍,既沒覺得恐怖,也沒說出自己看到什麼。 在密林中的行進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眾人便因為障礙而停步,以三五張長弓銀箭布成的障礙。除了羅西與窟塔外,其它人都帶了幾分震驚的神色。 眼前的黃金妖精身上遍灑穿過樹梢而下的餘暉,宛如虛幻般的俊秀血統自然流露。尖耳、金髮與有如太陽的金橙雙瞳渾如天成;細白的肌膚配上殷紅的嘴唇,彷彿是一抹顯眼的血紅。那張月彎似的小嘴所說出的聲音也是那麼地柔和、那麼地悅耳與那麼地讓人聽不懂…… 對方似乎對一群不速之客相當生氣,也毫不遮掩的露出殺意,不過火蜥族人的矮小身型倒是讓黃金妖精們有些遲疑。窟塔說起類似對方語調的聲音,但火蜥蜴人的粗啞嗓門倒是學得有點不倫不類。不過更讓人吃驚的,還是那突然冒出的十多張弓與無數對藏身在密林中的眼睛。 穿著絲袍羅裙,擁有著秀麗外表的黃金妖精緩步走出,優雅的姿態與飄逸的腳步讓人不禁懷疑她的雙足是否點在地面。柔和的目光就像平靜無波的大海,不給人壓迫,也不讓人看出任何底細。無視於其它人類可能帶來的威脅,她逕自走到窟塔身邊開始對話。 儘是聽不懂的語言,給在場眾人不小的壓力,即便能從雙方表情上看出點端倪。對方就像是在抱怨,而窟塔則是苦張臉回話,像是受了委屈。當交談告一段落,黃金妖精才將視線移向其它人身上。對上了那對內斂金芒的眼珠,夏姿娜才驚覺對方的年紀與經驗可不像外表般稚嫩,畢竟她是屬於平均壽命達三百年以上的高貴種族。 「您是花園城的白列明公爵。」帶著奇特腔調的句子,黃金妖精彷彿還在說著自己習慣的語言。 深吸了一口氣,夏姿娜定下心後才恭敬的響應:「是的,初次見面,尊貴的妖精閣下。」 「不要叫我妖精,你可以叫我在族中所流傳的名字,崔絲。」 「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在小事上斤斤計較呀。」窟塔消遣著老朋友,崔絲也不甘示弱反諷:「你以為我叫你:「喂!火蜥蜴。』這樣子的說法很禮貌嗎?基本的禮節是生活的根本。」 尷尬笑著打斷兩個老友的交談,夏姿娜提起正事:「嗯,崔絲……女士,希望我和我的盟友與下屬能夠借道通過謎歐羅森林……」 「將近四百人的武裝隊伍嗎。」 「嗯……是的……」突然點明的事實讓夏姿娜不知該如何接話。 「剛剛窟塔已經大致告訴我情形了,帶著一大群難民與殘兵敗將很辛苦吧。」一邊示意同胞們放下武器,崔絲用她那帶著特殊腔調的口吻與溫和的視線面對一群不速之客。花園城的女主人深深感受到話中的貼心與誠意,胸膛中的情緒不由得隨之高漲。「您是同意讓我們通過謎歐羅森林了。」 「不。」 簡潔有力且帶著獨特語調的響應瞬間擊沉了大部分人的期待。 「在貓兒還沒掛上鈴鐺前,誰都不該掉以輕心。同情與同意是兩回事,這可是我們從人類身上用血與淚所學習的教訓呀。」 稍微鬆動的回答,但沒有人知道該提出怎樣的保證來換取黃金妖精的同意。夏姿娜當機立斷冒出一句:「我獨自一人留下來。」 在大家還未反應前,崔絲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人類女子。「也好,歡迎你暫時來作客。至於其它人,在明天日出之前穿越森林後,自然可以見到你們的公爵。」 第一個作出反應的是伊瓦,而他的第一句話是:「小姐,這太危險了。」 「你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伊瓦?反正只要你們明晨前能夠穿越森林,我自然會出來和你們會合。」 「可是……」騎士瞥向一旁又開始用不知名語言對話的火蜥蜴人與黃金妖精,他們蠻不在乎的表情與觀察人的眼光實在是讓人擔憂,特別是自己還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女主人的堅定神情似乎在說明沒有讓步空間。沒有任何實據的理由絕對無法說服在某方面也蠻固執的公爵,伊瓦認清這一點的同時也想起腦海中的地圖。「小姐,謎歐羅森林的距離,最短的直線也有四五十里。加上夜晚行動,還跟著一大群老弱,特別是我們不熟悉地形,這裡又專門出怪現象,要在明天日出前通過太困難了。」 「由我來領路如何?」字正腔圓的句子。由崔絲身後走出一名穿著水色大掛的風水師,胸前的太極圖樣與深奧的笑容給人東方式的高深莫測感。 怔怔看著對方,伊瓦細聲問:「你是……人類?」 「在下塗秀賢,來此訪友。恰好另有要事準備離去,承蒙友人相送。既然與諸位萍水相逢,自是有緣。在下對風水之術小有心得,且略知森林小徑,領路穿越應無大礙。不妨讓在下做一遭引路人,也算是兩全其美。」 對一個突然從妖精背後現身的人類,大家都提起了幾分謹慎。但窟塔在和崔絲交談後,只是向花園城的女主人示意無妨。夏姿娜才在斟酌後,立刻要眾人離去。伊瓦仍舊留在原地,遲遲不走。藍保堅尼的聖武士輕輕搭上伊瓦的肩頭,用笑容激勵對方。「放心吧,這是由對方提出的條件,他們沒有理由不遵守的。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與公爵的美意。」 忠心的騎士仍存有遲疑,站在一旁的赤紅火蜥族人同樣勸說著伊瓦。「放心去吧,我也會留下來的。」 皺起眉梢的崔絲看著赤紅的老友。「剛剛她是說『獨自一人留下來』吧。」 「她是獨自一人留下來,而我是見見老朋友。都快二十年沒見面了,連杯蜜玉露都不肯招待一下,這算哪們子的『好』朋友呀。」 「我可沒忘了二十多年前你不告而別的那件事呀。」 「我都差點成了烤蜥全餐,你還念念不忘呀。是,是,今天有一整晚的時間跟你慢慢算這筆帳。」左右牽起夏姿娜與崔絲的手,窟塔拉著兩人往森林深處前進。一眾黃金妖精也帶著警戒的視線,消失在漸夜的密林中。微風裡還隱隱傳來火蜥族長爽朗的聲音。「溫熱蜜玉露,再打顆生的雉雞蛋進去,撒上點月桂草磨成的粉和綠莓,那可香了。小小姐沒嘗過,可白來黃金妖精的地盤了。那對虛弱的身體也很有幫助唷。」 還站在原地的一眾人,看著風水師提醒大家走的模樣,也只能望著初升的明月默禱了。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九日花園雜記──第七天 昨夜在黃金妖精崔絲的家中渡過。妖精們的生活果然很享受,汲取自葉梢的露水,蜂兒所收集的花蜜,山茶、野菜,每一樣簡單的東西他們都處理得十分精緻。即使是森林的看守人倚在樹上,都讓我誤認為那就是森林的一部分。這該算他們偽裝的功夫好嗎?或許該說他們的氣質非常契合吧。面對如此好的待遇,根本感覺不出我是來當人質的,反而像個貴賓。不過我還是無法坦然融入妖精們的歡樂氣氛之中,步行在森林中的隊伍讓我相當擔心。 上百人的數目(這只是大概估計。他們應該不想讓我知道太多吧,連武裝的戰士都只看見一開頭所遇到的十數人。)為什麼沒有吸引食屍鬼的前進,這讓我很好奇。崔絲並沒有太多隱瞞,她很慷慨地告訴我為什麼。她簡單的引用東方五行之說,腐屍屬土,而木克土。加上謎歐羅森林的神秘力量,邪者自滅,那種低程度的死靈法師自然不敢進入森林。「低程度」……真不曉得崔絲把三個字的定義在哪裡。她又說,為我們帶路的那位塗姓風水師是個中好手,五行之說是他在閒聊中透露的,真希望伊瓦有記得把他留下來。至於妖精們的想法為何,以及森林的神秘力量是什麼,她則是笑笑的帶過不說。 那樣的暫歇,讓我想起東方的雅句:「偷得浮生半日閒」。但說實在話,我憎恨這樣的時間。因為靜下來,我就有胡思亂想的空間;因為不知道往哪思考,我就只能想起一件又一件令人悔恨與傷心的事情。真佩服男人,他們可以不在乎親人朋友的生老病死,專心一意地朝目標前進;也不關心失去了什麼,只在意得到了多少。侗伶族瑞桑部落永久失去了一半的勇士、牧場城的獨角獸騎隊也有相當的人數消逝,藍保堅尼騎士團亦然。而天蠍團……我還失去了一個強助,一條胳臂。真羨慕他們這種「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本事,又或者他們只是和我一樣,之前完全沒空想東想西,直到我有這段該死的空閒讓自己傷心難過。黃金妖精的招待非常好,這裡也會是令人稱羨的住所,但我只是更加坐立難安。願克拉克?卡達拉曼卡已經獲得了安息,我沒有時間繼續為他落淚了。 不過那一切只是昨夜的事情。我簡直不相信我會暫時離開大家,身處在這樣的地方……黑暗勢力所籠罩的範圍。 清晨,即使是一個沒有食屍鬼的夜晚,每個人的體力還是消耗在路途的奔波之中。沒有人有怨言,或許說沒有人有力氣抱怨會比較恰當。總之同樣無法在夜中得到安穩睡眠的戰士們和往常一樣,將大好清早投資在睡夢中。但還是有一群人無法放鬆,他們從離開森林後就盯著附近唯一的出口,直到白列明公爵與火蜥族長的身形安穩地走出。 在主帳內聚集的人們有些迷惘,不同於前幾日為了戰鬥的苦思,他們現在連要做什麼都有點茫然。眾人沉靜了好一會兒,藍保堅尼的聖武士──陶諦才做了不一樣的開場,會議也得以開始進行,各項安排也逐漸成形。當務之急當然是跟後方取得聯絡,重新運送需要的物資,還有難民的處理,從營地內朝著各方疾馳離去的騎士只怕不下十數名。 會議後,女公爵與J、伊瓦一同巡視拔營的狀況。準備向預定中的不死軍隊迎擊地點,由山**所貫穿,且適合騎兵發揮暴力攻勢的蒙沙草原前進。伊諾娜卻在這時領了數名修士前來。 「白列明公爵。」恭敬的一禮,亞林肯家族的少女擁有著完美的淑女禮節。 「樞機卿閣下,有事嗎?」 在公開場合,夏姿娜還是慎重地使用敬稱,生怕破壞了任何一個環節的合作氣氛,畢竟這不是一支完全統一的軍事隊伍。而伊諾娜她簡單介紹了身後的幾人。「……在接下來的幾日裡,他們將暫時代替我的職務直到我回來為止,其它人也都同意了暫時服從公爵的指揮。如果有什麼命令,請直接交代他們幾人。」 「回來……您要離開嗎?」 「是的,我想起在這附近有一位亞林肯家族的熟人,對付不死怪物可是他的老本行。假如能夠找到他出來幫忙,對我們應該相當有利。借匹快馬,我應該能在明後天回來。」 「老本行……」女公爵斟酌著這樣的字眼,腦中浮現了一個想法的輪廓。反而是伊諾娜身邊的小管家聽了著急,慌張地拉住自家主子。「小姐,您……您是要找那個人嗎?我絕對反對,並且堅持到底。」 「反對什麼?堅持什麼?華特生。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意見,不高興你可以不用跟上來呀,我沒關係。哼!」 「小……小姐,就算您要找那個人,您派個人去通知不就行了。那個人有多久沒踏出過那個地方了呀,這一回會不會幫還是個未知數。」 「問題是除了我以外,他還會見誰?」 看著女孩跟年輕管家的爭執,其它人有些莫名其妙。一名修士插話提問:「樞機卿閣下,您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呀?」 「他可是第十二個樞機卿,約瑟廳的負責人喔。」 「哦……第十二個樞機卿,誰呀?」修士們相互探頭詢問。他們雖然知道有這個職位,也隱約知道有這個人,但好像很久沒聽到過有關約瑟廳的任何消息。 「嗯,他的名字不被提起很久了,這可是第五十五任教皇下達的禁令。不過他取得樞機卿的資格,也是那個老頭幹的好事。假如你們有幸看到他的話,就自己問他吧。禁令的對象並不包含他自己。」 第五十五任?那少說也是兩百年前的事情。其它修士真的給他們的樞機卿大人愈搞愈迷糊了。 不過夏姿娜還是能從伊諾娜的話中感受到她的信任,與那個人所擁有的地位。腦海中的想法也在瞬間被確定。「樞機卿閣下,我陪您走一趟好了。」 「有沒有搞錯,小姐。」這一回大聲咆嘯的換成是伊瓦。驚覺起週遭狀況,騎士也為自己的失態頗感尷尬。但女公爵卻正色響應:「假如那位樞機卿如亞林肯樞機卿所述,我也陪同親自走一趟是無可厚非。何況能在兩三天內回來,食屍鬼前進的速度應該沒有這麼快,甚至它們前進的方向都還不能十分肯定。」 旁邊的話術師也頗感為難,輕聲詢問:「那部隊的指揮呢?」 「請羅西爵士代理好了。況且藍保堅尼騎士團所保護的商鎮只能由他們聯絡;至於我們,則請留守在花園城內的戰鬥工兵頭子,堅升?霸騰老爺子出來幫忙,由你們兩人輔佐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簡直是胡來!伊瓦在心中暗罵。正想向同伴求救,卻見到該死的話術師喬菲躬身一禮。「遵從您的意思。」 「就這麼決定了。」 瞠目結舌的騎士再看向這件事的主導人。伊諾娜只是回了個無可無不可的表情,聳聳肩,搖搖頭。 三匹駿馬奔馳在大草原上,健步的四蹄如撒開的流星,馬匹的速度在每一個跨步中加快。這是夏姿娜所珍惜的三匹愛馬,從其它的侗伶族部落買下這三匹馬的錢足夠支應五名騎士一年的薪資,而事實上它們也有這個價值。雖然這幾日的戰鬥對人類是一場苦戰,但對牲口的照料卻也沒人怠慢,畢竟它們對騎士而言是最珍貴的寶物。 在飛快的奔馳中,草原的景色迅速地改變,連太陽移動的腳步也快上不少。已是入夜的時分了,卻難得的見不到任何月亮的身影。烏雲蓋天的氣氛讓四周圍愈加陰森,陣陣閃電傳來隆隆的雷響與轉眼即逝的光芒。而出現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古堡。 牆上爬滿了不知名的籐蔓,斑駁的城壁述說著久遠的年代。因為漆黑而看不到底的護城河發出唏唏蘇蘇的細響,那就像是滿滿的蛆蟲塞在那應該是「河」的地方。四角的塔尖高掛著破爛的旗幟,三條橫向的彩紋以分不清它原本的色澤。唯有那站立於最高點的巨大古銅色十字架像是後人增添的裝飾……但那是誰放上去的? 「開門,我是亞林肯家族的主人,伊諾娜?V?亞林肯。開門。」年紀稍輕的樞機卿面對著正門大喊。齒輪的嘎吱聲很清楚地傳入耳,大門也緩緩放下。但夏姿娜看不到任何人出現,包括城牆上,又或是門橋之後。 三匹馬二前一後,步進了古堡中。吵雜的齒輪聲再度將門合上。看身旁的女孩沒有露出著急的模樣,反而是挾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開心,夏姿娜也就對現況較為沉靜。三人一同下了馬,栓在馬廄外的木樁,伊諾娜第一個興奮地跑進古堡內。 古堡內的氣氛就如同它的外觀,同樣的詭異,也同樣的昏暗。點滿走廊的燭光隨著不知哪裡吹來的冷風搖曳著,將三人的影子映得忽長忽短。充斥在廊內的只有叩叩叩的腳步聲。 第一個陌生的人影出現了! 「哎呀呀,不是伊諾娜小姐嘛。你變得很漂亮囉。」舉著燭台的女子穿著古老的貴族服飾,華麗的外表被大塊小塊的褪色部分所侵蝕。而她仍是面露溫和與友善的表情,與那讓人毛毛的背景完全不搭軋。 「人呢?人呢?」伊諾娜問著莫名其妙問題的同時,尖嘯似的管風琴聲傳遍古堡的每一個角落。 「是在大禮堂嗎?我先過去了。」沒等其它人反應,十六歲的少女溜煙般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底。至於可憐的小管家大喊了一聲小姐後,也匆匆忙忙跟上。 在夏姿娜耳中,那淒涼的管風琴聲像是在嘲弄著人生。起承轉合,無一處不包含著諷刺的狂想與輕視的笑意,這讓夏姿娜感到相當痛苦。舉著燭台的女子卻走近身,微微淺笑。「您不清楚路吧。伊諾娜小姐的教養真是太糟糕了,居然把客人丟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真不知道主人在教的時候想些什麼。請隨我來吧,我會帶領您到小姐要去的禮堂。」 有點令人擔心的話句,什麼叫「危險的地方」呀?夏姿娜直覺式的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穿過一扇檀木大門,挑高與空曠的廳堂給人涼颼颼的怪異感。巨大的管風琴就安置在最前,伊諾娜已撲進彈琴者的懷裡。「安德魯,好久不見。」 有點不認份的管家卻在一旁酸溜溜的說話:「啐!倒是希望永遠見不著他。」 「咭咭咭咭……我還活著,讓你很失望嗎?」 正文 第十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4 本章字數:8961 懷中摟著將臉貼在自己胸前的女孩,穿著神父黑色制式服裝的安德魯露出詭異的冷笑,雙眼被掛在鼻樑上的小圓眼鏡反光所隱藏。夏姿娜不自覺地發寒,背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在她眼中的安德魯身形居然像水彩畫的人物般微微暈開。少女的白皙細頸裸露在眾人面前,黑衣的神父露出了白慘慘的尖牙微笑。而那對虎牙……有點給他長…… 「該死的吸血鬼,你想做什麼!」忠心的一拳揮出,結結實實賞了安德魯下巴一記。挨了打的人也沒還手,只是咭咭笑著。伊諾娜生氣的大吼:「華特生,你瘋了嗎?」 「那傢伙想要咬您呀,小姐。」 「就算安德魯要咬,我住在這裡的十多年他有無數次的機會下手,也用不著等到今天吧。」 「不然由您親自問他,剛剛他到底想做什麼。」 在場的四個人,包括舉著燭台的女子都看像安德魯。不過對方只是:「咭咭咭咭……」 「不要傻笑,你以為裝傻就可以混過去了嗎!」 「咭咭咭咭……」 「啊……令人生氣的傢伙!」打算衝上前狠揍對方一頓,伊諾娜近乎咆嘯的聲音命令著她的管家:「華特生!住手!出去!」 「小姐……」無辜的眼神換不到任何諒解。十六歲的女孩叉著腰,往外一指:「ouT!」 沮喪的管家只有低著頭走出禮拜堂的大門。身為肇事者的神父只是咭咭笑著,看著鬥敗的狗離去。 當大門闔上,年輕的樞機卿立刻恢復成她原有的俏皮模樣,纏上了安德魯的左臂撒嬌。「安德魯魯魯,這幾天有個笨蛋死靈法師搞了堆殭屍出來,弄得人家好累喔。你出來幫忙好不好。」 「咭咭咭咭……死靈法師嗎。」覆述的同時,安德魯抽出了手臂。一旁的夏姿娜完全看不出他是用什麼方法抽手,而剛剛隱約聽到「吸血鬼」這三個字也很讓人擔心。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難道不是天主教約瑟廳的樞機卿嗎? 伴隨著那詭異的嗤笑轉身,身份莫名的神父略為偏頭。「咭咭咭咭……對低能兒的遊戲我不感興趣,已知結果的戰鬥我也不想參加。」說完話,他立刻化成一道輕煙鑽進管風琴的大型風管之中遁走,只留下迴盪在廳內的狂笑聲響。 對比於化成煙霧的能力,夏姿娜對「已知結果」這四個字所感受到的震撼更為巨大。難不成人類死定了嗎?所以才沒有留下任何紀錄指示……好像也不太對…… 而伊諾娜則是追著輕煙飄離的方向大喊,「喂,安德魯,把話講清楚!」更打算將頭鑽進那狹隘的風洞中。將手上的燭台放下,女子連忙拉住十六歲的女孩。「小姐,別鬧了。您難道忘記小時候也在這裡卡過腦袋一次嗎。」 「喬安娜,可是安德魯話講一半就跑掉了,怎麼辦呀?」伊諾娜扁著嘴碎碎念,喬安娜只得尷尬地陪著笑。「對了,小姐,您要不要到書房找找資料?或許裡面有答案喔。」 「書房?」 舉起燭台,重新點亮熄滅的幾支燭火,喬安娜示意著兩人由她領路。「是的。書房中收藏的大多是教會過去所查禁的書籍,黑魔術的,巫術的,反基督的……」 「那些書不是燒掉了嗎?」先一步推開大禮堂的門。伊諾娜靠在門旁,睜著大大的眼睛看甜美微笑的女子。斂身回敬一禮的喬安娜也繼續領著路。而苦守候在門外的華特生也接下關門的事務,趕緊跟上三個女人的腳步。 「大多是燒掉了沒錯。但有些書擁有奇特的法力保護著,是無法用普通方法燒燬的。加上歷代教宗都瞭解古人文字的可貴,他們都會留下一兩本抄本封存。在主人接下約瑟廳的樞機卿一職時,也同時接下了看管這些資料的任務,以及鎮守這座古堡的責任。」 後頭華特生低著腦袋走路,口裡不忘雜雜念上幾句:「幹得好。最好在門口多加個內有惡犬的牌子,倒也省下不少小偷的貪心。」 不小心挨上了伊諾娜的身體,十六歲女孩的突然停步讓人錯愕。接著因木底腳跟「不小心」踩上腳背而產生的悲鳴聲,倒是蠻適合古堡鬼影悠悠的氣氛。 「嗯,喬安娜,你繼續說吧。」不理會身後跳腳的管家,伊諾娜徑朝著走廊深處走。另外兩個女人只是傻眼看著快步向前的女孩,口中碎碎念的嬌嗔模樣不知該讓人喜歡還是害怕。 乾笑之餘,喬安娜也沒忘記帶路,四人直來到一房門前。推開沉重的檀木大門,老舊書卷所特有的氣味立刻撲鼻而來。約莫十尺見方的房間中是滿滿的書架與書,厚重的灰塵堆積在每個角落、櫃子與書上。地上更是橫七豎八的堆棧各種書籍、卷軸,牆上釘著幾幅老舊的地圖。文字與色彩都輸給歲月的侵蝕,已不復它原本的面貌。 將燭台放在門口處的小几上,喬安娜開始翻找著破爛的舊書。伊諾娜隨便拾起一本,輕撥掉上頭的灰塵,翻開一看,新舊有別的墨痕與熟悉的字跡立刻映入眼中。「安德魯的批注?」 「是的,這裡的書主人大多看過了。他也會將感想寫在旁邊。」 「『哪個白癡豬頭加三級想的鬼主意,笨蛋!』……這是……感想?這樣亂寫好嗎?」 「主人說反正也沒人會傻到來看這些破爛,加點不同的意見在上頭有何不可。」喬安娜翻找到一半,想起自己的語病,轉頭呵呵笑著:「小姐,我不是說您兩位啦。」 「算了啦,不跟你計較。你現在要找什麼呀?」伊諾娜丟下手中的書本,蹲到書堆旁看著喬安娜努力地搬上搬下。 「我要找的是……啊,找到了。」發現目標書本,喬安娜抹開封皮的灰塵,慎重地拿到小几上翻開。其它人也圍到一旁。「我偶爾也會來這裡看書,而這裡的書我也大概都看過了。其中這一本就是跟死靈法師有關的。裡頭記錄了不死法術的各種派別、所依賴的神祇,以及各種信息。其實他們雖然是號稱不死一族,但並不是真的不會死亡。大多數死靈法師還是能被殺掉,但和我們吸血鬼不同的,陽光只會減弱或阻絕他們的魔力,對他們無法造成傷害。」 「是嘛。這本書是誰寫的呀?可以相信嗎?」伊諾娜嘟著嘴問,喬安娜則是笑笑地回答:「作者在書中自述裡頭,自稱是伊德旺山達拉的弟子。而伊德旺山達拉則是被稱為史上最偉大的死靈法師喔。」 「最偉大?他殺了多少人呀?還是做了什麼壞事?」 「呵呵,在紀錄中他沒殺過人,反而救過不少人喔。在一次大型黑死病的浩劫中,他挽救了無數的人命。加上解剖學、體內的循環系統等等醫學知識的開啟者。也是我們歷史上十一名英雄的其中一人喔,他被廣為流傳的名字是贖夜者,救贖人的夜晚英雄。」 「一個死靈法師?」 「是呀,小姐。他為了心愛的人而開始研究**的奧秘,而黑暗不過是一個途徑而已,並不代表他的心靈。據說他最後研究出至上的秘術,取回了人類的**,安詳的逝世,享年兩百二十九歲。」 「哇……」伊諾娜回憶起所聽過「贖夜者」的英雄事跡,任由骷髏外表的想像奔馳著。喬安娜也靜靜翻著書頁。「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惡,只是人心引導他自己朝向什麼方向而已。」 「嗯,那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死靈法師的弱點?」夏姿娜很不識相的打岔,但她也忍受不了一直偏離的話題。 「哦,弱點。」喬安娜迅速翻動書本,停下一面滿滿古代文字的書頁上。「上頭說死靈法師大致可分兩種類型,一種是憑著自己的研究與學習,在不斷的進步中捨棄了人類的身軀,成為黑暗勢力的一員。但是這種死靈法師也和普通法師一樣,可能因外力的攻擊而永久死亡……」 「那殺掉他們就好了呀。」伊諾娜下了很簡單的判斷,不過卻換來說話的人目瞪口呆。「小姐……您知道這樣的死靈法師有多高明嗎?不是說殺就殺得掉的。要有恆心、毅力、專注、天份以及運氣才能到達這樣的境界,他們或許會為了鑽研更高深的知識而做某種邪惡的實驗,但破壞絕不是他們的目的。這樣的人會被我們稱為黑暗中的智者。」 「是嘛。」不以為然的響應。喬安娜也只能無奈的乾笑,轉回原本的話題。「而另外一種呢,則是藉由黑暗的契約,或是諸神的神器捨棄肉身的束縛,轉化成為不死的身軀。這樣的死靈法師比較接近不死的字面意義,他們會把自己的魂藏在神器之中或隱密的地方。只要魂不被破壞,即使死亡,他們也能藉由魂與黑暗的力量復活。亦即說只要魂一被破壞,死靈法師將立刻死亡。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起身找尋著其它書籍,喬安娜快速地翻動一本古書的內頁,停在一幅古老的畫像上。儼然一副老虎橫臥的陶塑外型,虎尾彎曲成提把狀。「──黑暗神索馬利諾的神器,索馬利諾壺。也有人稱它黑暗聖盃,或是黑夜主宰者。」 眨了眨雙眼,夏姿娜不解的詢問:「為什麼特別強調這一樣?」 重新翻動著書頁,喬安娜看著上頭無數的畫像。「因為大部分的神器都淹沒在歷史之中,不是下落不明,就是在恐怖的大戰役中損毀。當然,損毀神器也帶來其它災害與詛咒。但在幾年前七武士中的龍槍過世的消息傳遍整個大陸後,開始有人傳言七武士的寶藏就在龍槍的陵寢裡。盜墓者的行業興盛一時,也因此出現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寶物。而在兩年前某處的地下拍賣會上,索馬利諾壺重現蹤跡。被一名富翁以相當高的價格標走收藏,但之後有傳聞該名富翁被刺殺,索馬利諾壺也就跟著不知去向。」 「這個消息可以信任嗎?」夏姿娜不禁激動地探頭詢問。 闔上書本,喬安娜笑著說:「黑暗勢力的圈子很小,我們也偶爾有拜訪者來通知消息。雖不至於是第一手的最新、最快速資料,但可信度應該很高吧。很少有黑暗的成員敢騙主人的。」 突然衝開的大門闖進一個高大的獸人。狼頭人身的獸人全身覆滿暗灰色的體毛,發紅的雙眼與齜牙裂嘴的模樣充滿了威脅性。不過喬安娜還是笑臉以對,回過頭介紹。「他是最近的拜訪者,沒關係的。有事嗎?先生……」話還沒說完,嬌弱的身軀被狼人斗大的拳頭擊飛。垂涎的模樣驅使怪物走上前。「嘿嘿,肚子餓了。嘿嘿,女人的肉好吃。嘿嘿。」 忠心的管家立刻擋在兩名女士身前,準備奮力一搏。不過倒是有個人生氣的站起來,擦去嘴角的一抹鮮紅。一把抓起狼人的長尾,往開啟的門外甩去,不屬於人類的怪力強大到連獸人都無法抵抗。喬安娜雙掌朝天,擺在身體兩側,指甲以驚人的速度變長、變尖銳。「有沒有搞錯,來這裡搗蛋?你不想活了嗎?」 「是女人不好!她們的氣味引誘我,我的舌頭、我的牙齒都忘不了那柔嫩的滋味。哈哈,哈哈。」狼人站起魁武的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假如你認為我忽略了你,那我順便連你一塊吃掉好了。雖然吸血鬼的味道有點差。」話一說完,伴隨著一聲暴喝擊出右拳。 拳勢的速度與壓迫感讓人想起恐懼的真意,連華特生都不由得護住後頭的兩位退了一大步。但喬安娜卻是以更快的速度上下夾擊狼人的右手臂,多了幾處非自主關節的怪物還來不及哀嚎,欺近身的吸血鬼又粉碎了雙腳膝蓋。高大的身形頓挫,長臉被看似柔弱的手掌扣住。比平常時更鮮紅的嘴唇彷彿要滴出鮮血,跟普通時不一樣的眼神述說著銳利的殺意。「不過是變身獸人而已,膽敢輕視夜族。看來你的禮節要重新學習。」 還是完好的左手臂掐上喬安娜的細頸,狼人打算做出最後一分反擊。但輕啟的紅唇流出黑暗所懼怕的詩篇:「Vindicate me, god, and plead my cause against an ungodly nation. oh, deliver me from deceitful and wicked men. For you are the god of my strength. Why have you rejected me? Why do I go mourning because of the oppression of the enemy?……」 黑暗的力量在文字中流失,獸人翻出白眼軟倒在地,恢復成人類的模樣。即使那裸身的軀體稍嫌殘破,這也該算他自找的吧。伊諾娜興奮地蹦跳到喬安娜身邊,牽起那擁有怪力的右手臂。「哇,哇,喬安娜,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厲害。真的看不出來喔。怎麼不表現的有自信一點,老是畏畏縮縮的。」 「嗚嗚,別提了小姐,被叫了五百多年菜鳥,那種壓抑感您是無法體會的。」 看著前頭兩人遠去,與一旁攤在地上的重傷者,夏姿娜只覺得好像又見到了一群很不得了的人。華特生向前踏了幾步,回頭一望。「白列明公爵,請跟上腳步。不管處在哪裡,只要是這座古堡裡頭都是很危險的。」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二日𨪜花園雜記──第九天 沒有能請出天主教的第十二位樞機卿是有些可惜,不過多花了一天的時間在古堡內搜找資料應該算是值得吧。瞭解到有關死靈法師的大概,以及有關黑暗勢力的種種,我瞭解我們所面對的應該只是一個差勁的死靈法師。差勁……這讓我想起妖精們的評語:低格調。在伊德旺山達拉的弟子著述中有提到一句話:「瞭解生命循環意義的人,不會去做出任何不尊重生命的事情。」這也是歷史上很少出現這種不死戰爭的原因吧,擁有高深學問的他們懂得什麼該做,什麼又是不該做的。只有像這種依靠外力而成的暴發戶,會去無限制的揮霍所擁有的資源。不過在各種著述裡頭,相關的描述還是相當的隱晦,沒有寫得十分清楚,包括他們的弱點。想想也對,誰會把自己的弱點白紙黑字記下來。 假設說對方正是依靠神器索馬利諾壺而轉化成的死靈法師,那我又面臨到兩個無解的問題。第一、他為什麼要開啟這樣的戰爭?理由仍讓我猜不透;第二、那只該死的壺在哪裡?難不成找不到那只壺,這場戰爭就結束不了嗎?舊的問題解決了,就延伸出新的問題來,真***該死人生。 騎乘快馬回到預定的陣地,我是懷著蠻沉重的心情。因為這一趟的實質效果並不大,只是讓我為其它事情煩心而已。不過眼前又讓我燃起希望,實實在在的希望,人類還是有救的。正如黃金妖精與安德魯?m?海基寧樞機卿他們所說,對手不過是個差勁的低能兒。這又讓我想起莎莉曾對我說過,人類的優點就在於合作與吸收的力量,雖然傑克反批評那是蟑螂般的繁殖力與任何優缺點都胡學一通的能力加總。我在當時只有乾笑,但我現在卻十分感激這種力量的正面發揮。任何事情只要能用在對的地方,就是好事。我現在如此篤信著。 天主教所信的耶和華、藍保堅尼騎士團信奉的芭朵凡帝亞、侗伶族所崇拜的無盡旅人、面對著死靈法師的靠山索馬利諾。神呀,不管你是哪一個,請你保佑我。有靈我就信,現在的我不敢苛求什麼了。 快馬奔馳在草原上,午間的烈日散發出灸毒的熱力。汗珠被馬背上的狂風吹散,卻又立刻從身體的每一處滲出。夏姿娜對旅途所必須浪費的時間感到憤怒,不過一切心情都被眼前的景象改變。還未到達預定中的陣地,遠遠已能看見一顆浮在半空的巨大球體,下方隱約有吊籃與連結到地上的管線。空中飛出的三色煙火分別是綠、藍、黃,那是約定中屬於同伴的信號。但為什麼會從空中橫向飛出,那球體上有人嗎? 遠遠揚起的灰煙說明浩大的聲勢,數十騎的侗伶族騎者奔至身邊。神乎其技的停馬、回身,跟上公爵等三匹駿馬的腳步,馬背上生活的民族們所擁有的技巧讓人歎為觀止。只是除了少數人外,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夏姿娜放緩馬下的速度,停下來看著對方。阿罕那布酋頭帶了幾個也像是有相當身份的人物上前。「公爵,這兩位是紅日部落與蹬羚部落的酋頭。在營地裡還有幾支侗伶族的其它部落,總共兩百多名戰士特別趕來幫忙。」 「太好了。」夏姿娜由衷的發出感激。大群的幫手出現,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激動的消息呢?阿罕那布酋頭清楚地體會到公爵的感動,微一頷首後說:「在營地裡還有更多強大的助力前來幫忙,我們還在例行的操練中,請恕我們不送了。」 三名酋頭齊聲呼喝,侗伶族的騎者先是縱馬往前邁出一步,接著整匹馬蹬地回身,如箭般往身後疾衝。操馬的技術如同使動自己的雙腳,留在原地的三人是佩服不已。 回到營地後更叫離開了兩天的三人有截然不同的感覺,進進出出的推車與人丁將各種物資搬上搬下。各方的戰士也各自成一集團,操練著戰技與軍隊進退。一看到白列明公爵的身形,眼尖的天蠍團騎士伊瓦立刻夥同夏姿娜所交付的主要負責人羅西爵士上前。 「這是……?」帶著訝異的眼神,花園城的女主人不雅地看著每個角落。蓬勃的生氣與高昂的士氣連帶著鼓舞自己,即使自己有些不相信。羅西爵士笑笑回答:「其實這是來自花園城的戰鬥工兵頭子,堅升?霸騰先生所指揮的成果。」 「是呀,夏姿娜小姐,很難相信老爺子的手段有這麼高明。由J和羅西爵士負責聯絡各城鎮商賈,他居然能在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運用,還恰到好處。真不愧是老道的經驗呀。」 看著花園城的老臣高超的手段,夏姿娜不禁心中有點得意,也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因為羅西與伊瓦臉上所表露的是佩服與景仰的神情。不過屬下的騎士話鋒一轉,開始咒罵:「不過那個死老頭也真是不饒人!說什麼騎士應該是地方小型的領主與諸侯,戰爭時還可以招集民兵。哪像我們這種只吃飯不管事的傢伙,難怪在戰爭中一點用都沒有。開玩笑,他以為現在是什麼年代?中古歐洲的黑暗時期嗎?假如真的是,他早就看到達文西火並梅林的景象了!見鬼呀!數百年的那辛王朝已經夠**了,騎士制度早被搞得亂七八糟,加上黑羊的臨門一腳,叫我們當個守護地方的小型領主不是等同於叫我們吃屎嗎?誰活的下去呀!更別提黑羊看到軍隊就打的變態傾向。他以為現在還是數百年前呀。老古板!照他這麼說,怎麼不開些私塾,叫學生向老師行三跪九叩禮拜師。時代是會進步的,哪像他那種死腦筋,不知變通,不知進步!老拿那些見鬼的舊東西、舊制度跟我們做比較!拜託,每一樣制度都必須配合著時代背景與習慣好不好。不是騎士就等於那些專吃民脂民膏的敗類,又或是吃飽撐著的貴族。羅西,先說好,這不是罵你們。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每種東西都會因應著環境背景而改變。像那種千百年前的石頭腦袋,真想一斧子給它敲個粉碎……」 「嗯,文辭淺薄、內容沒有深度,批評不夠確實,滿分一百你大概只能得個四十吧。練到能夠說話不帶髒字時,才算出師。」 ……夏姿娜尷尬地笑著。「老爺子……」 兩名還在壯年時期的騎士僵著脖子轉頭,伊瓦第一時間連滾帶爬跑開。羅西笑笑地指著藍保堅尼的營地。「那邊的事好像還沒結束,我先去忙了。」說不上是從容的離去,總之藍保堅尼的聖武士也迴避老人家的眼神。 「小姐,不是我在說您!要開始這場戰鬥也沒先問過我,我還以為您已經有充分的準備和打算。沒想到死傷了這麼多人,連克拉克那小子都犧牲掉了。天呀!看來您真的必須從基礎開始從新學起,包括人脈的運用、戰士的指揮以及政治的交涉。看之前您與伊瓦、喬菲、克拉克那幾個小伙子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哪像我們以前,前任白列明公爵的手段以及所培養下的人脈,那些都還可以利用呀。可是你們只是玩著自己的遊戲,包括以前所留下的關係全都當成空氣。諸侯不是這樣當的,妥善有效利用你的領民,不要以為他們是拿來捧在手上用的。因為要好好利用他們,所以好好照顧他們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不過也不是像您一樣呀……」 被逮到時間說教的夏姿娜走不開腳,誰叫對方是三代老臣,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不過這也讓夏姿娜想起伊瓦原本的兩極態度,老年人有利於人的方面叫做經驗,讓人厭煩的就叫做古板、老套、死頑石了。唉…… 正文 第十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4 本章字數:7592 在老人家的陪同下,夏姿娜飽受嘮叨攻勢的轟炸,但也看了營區中許多令人訝異與驚奇的景象。往來搬運的人丁當中大多有著相當的年紀,但熟練的動作與進退卻不是百姓該有的水準。 「老爺子,這群人是哪裡來的呀?」 冷不防被截斷話頭,戰鬥工兵頭子也沒為自家小姐的無禮而生氣。反而是帶著奇妙的神情看著繼承白列明家名的女人。「以舊有編製,白列明家擁有五百名混編常備部隊,不過我們最高可以動員到六千人上戰場。加上週遭城鎮的動員力,人數可輕易破萬。這些人來自於農家與接受白列明家援助的貧困子弟,大多在農閒的霜、冬兩季接受軍事操練。但因為黑羊浩劫中斷了十數年的聯繫,加上生疏與年紀的因素,我只能找回這些人來幫忙搬搬東西。」 「老爸的時代……」感想的開頭語句換來老人家責備般的凝視。乾笑了兩聲,女公爵連忙改口:「父親的時代還有這些東西呀。怎麼不直接集中訓練管理呀?」 「小姐以為養一大群人吃飯不用錢嗎。舊時代各個領主強盛與否並不在於軍隊的多寡,而是看生產力與緊急動員力,藉由完善的制度規劃好一切事務。只是現在的人都忘記這些了,忘了一塊領土、一群人該怎麼生存才最有利。這就是不論喬菲與伊瓦等人為您將這塊領地治理的多好,在我眼中都只像小孩子的家家酒遊戲,而非真正的權謀。」 撇開老人家話中帶點酸溜的口氣,夏姿娜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我們現在有多少人可以迎戰食屍鬼大軍?」 「前來支持與原先的侗伶族人共兩百一十九員;藍保堅尼騎士團余一百一十七員;牧場城騎隊也有援手加入,增加至兩百七十七員;教士們與機工師的人數稍減,剩下兩百四十六員;火蜥蜴族還有二十八員;天蠍團所有人數有一百二十六員,其中包含百員見習戰鬥工兵。總共有九百一十三員,可直接參與戰鬥的約八百人上下。至於運補、輸送與後勤人數大約是戰鬥人數的三到四倍,由於流通性相當大與時間太過緊迫的緣故,我不容易掌握確實數字。」 持續尾隨戰鬥工兵頭子的腳步,夏姿娜走進一頂飄出異味的帳篷。令人作惡的惡臭足讓人聞之卻步,不過堅升?霸騰還是掀開了帳幄,領著女公爵進入。異常昏暗的帳篷內只燃起寥寥幾支蠟燭,莫名的燥熱只讓人想要逃離。帳中有著擺了許多瓶瓶罐罐的架子,最顯眼的的莫過於正中央的那一隻大鑊,以及站在大鑊旁的老婆婆。 「蘇菲亞,準備好了嗎?」 「嘿嘿,嘿嘿,好了嗎,小蘇菲亞?」年歲可能破百的老煉金術士在帳內並未戴上兜帽,而斗篷下的枯槁雙手舉著可能跟她本人一樣重的巨型湯匙……鏟子不停的攪拌鑊中的濃綠液體。鑊底的烈焰似乎無法減低那怪異性格與口氣的表現,反而像是燃燒術士本人的生命般讓她更加的詭異。「當然好囉,可愛的小霸騰呀。效果很棒喔,要不要拿小姐的白皙玉手試試看呀,保證立刻變成一堆白骨哦。」 「別鬧了。」堅升?霸騰漫不經心地響應,但夏姿娜卻是蹙起眉梢,下意識地將雙手藏在身後。打小起,女公爵就對這位古怪的老婆婆感到恐懼。蘇菲亞則是抓了一隻關在腳邊小鐵籠中的兔子。被抓住長耳的小動物還不清楚即將面臨的命運,只是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注視它的人們。 巨大的鍋鏟自大鑊舉起,鏟中還留有幾滴鑊中的奇特液體。夏姿娜隱約猜到接著的事情。濺上兔子身體的綠液立刻蝕出見骨的恐怖傷口,也伴隨了幾聲嘶嚎。當提著兔子的雙耳鬆開,可憐的小動物並未獲得自由,只是落入另外一個夢魘之中。翻騰的綠液彷彿滾燙的熱水,不停冒出氣泡與嗶嗶啵啵的聲響。當綠液不再翻騰,復於死沉沉的寂靜,鍋鏟才又伸入鑊中,撈起一副兔子的骨架。疏鬆的骨頭隨著翻面的鍋鏟落至地上,立刻碎成無數小塊,成灰。至此,堅升?霸騰與夏姿娜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藥……裝在瓷瓶裡用投石車發射,不會有危險吧?」即使是見識過世間大多數事情的老人還是提心吊膽的詢問著。不過用腳抹散地上飛灰的老婆婆卻是用一貫的語調回答:「嘿嘿,自己小心點的話。嘿嘿。」 無視於站在門口的兩人,蘇菲亞婆婆在諸多藥架前搜找著。忽然陰惻惻的聲音像是從其它地方傳來,而不是來自於眼前的老婆婆。「小姐,先離開吧,我還要加幾劑秘密處方,不送了。嘿嘿。」 帶著所侍奉家族的主人離開藥帳。「蘇菲亞調製出的魔藥功效奇佳,調製的速度又快,我才會找她來幫忙的。除了向各地購買的火焰藥瓶與黑水等等攻擊性魔藥已陸續送進來外,大部分都是靠蘇菲亞的配方。」不過看到身旁還半青著臉的女公爵,老人家只有試著轉移到其它話題,而不是剛剛所看到的一切。「總之小姐隊接著的戰鬥不用太過操心。除了蘇菲亞的支持外,我們也像鄰近城鎮收購了大批魔法武器與箭矢,見習生群也和木工匠人一同製作各種戰爭器具。只要再有一天左右的緩衝時間,我們就能完成最低限度的準備來迎擊敵人。而食屍鬼的動向也都在忍者群的掌握之中。」 「鴨居他們幾個人能準確探知嗎?我覺得在聯絡上可能會有些倉促。」想起之前情報收集不足所造成的失誤,夏姿娜很清楚地說出自己的憂心。不過被質問的人可不多大的煩憂,只是伸出指頭扳著。「十……二十……大約百來名忍者在外探視消息,這方面應該是沒什麼顧慮吧。」 「百……百來人!怎麼有這麼多人?」 「除了小姐您所僱用的十名忍者外,其餘都是我臨時僱用的。他們來自各個流派,大概忍者世界裡叫得出名字的都到齊了。」 聽著解釋,女公爵還是存有相當的疑惑。「這麼多人是哪裡找來的呀?他們可不是整日裡穿著忍者裝扮,待在酒館裡等待僱主上門的。」 「詳情請去問您所僱用的人吧。其實就我所知忍者的世界很小,即使彼此都保有一分隱密,但仍不會斷絕聯絡的。」 「為什麼?」 「因為我等只侍奉金錢,沒有特定的主人。當利害關係一致時,我們可以合作無間;但站在不同的立場時,我們也會彼此廝殺搏鬥。」 背後突然傳來的低沉男聲嚇了女公爵一跳。不過站在身旁的老人家倒沒多大的反應,很自然地領著自家小姐轉身。「小姐,這位是阪東一之介,國分眾的首領。」 對方穩重的外型,削瘦與滿是鬍渣的臉龐給人沉穩的感覺。隨性將雙手互攏在衣袖之中,長刀藉著細絲吊在腰際不甚容易抽出的位置。夏姿娜瞭解這是沒有敵意的表現,好感才剛從心底升起,身後卻是鴨居大志郎的熟悉聲音。「同時也是我們歧芸眾的死對頭。」 忍者間的火花彷彿也在空氣某處燃起。阪東一之介不客氣的以半戲謔的表情響應:「任務需要嘛,半熟。何況從東戰國結束後,就沒有諸侯敢饌養忍軍,各地忍眾唯有自食其力。像你這般忠心為主的狗,倒也是千餘年來第一人了。」 見兩人話鋒帶刺,夏姿娜悄悄地插身在兩人之間,避免引起任何事端。不過鴨居大志郎只是冷靜地凝視對方,沒有散髮絲毫怒氣。阪東一之介冷笑了數聲:「是比之前進步多了。既然你在這裡,我們要講的東西應該也差不多,那我就先走一步吧。」攏在袖中的雙手回收至和衣之內,老練的忍者自衣領處探手騷著頸子。隨性地轉身離去,完全不在乎背後的空隙。 「大志郎,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嗎?」花園城的女主人關心著跟隨自己多年的戰友,因為不著黑裝束的忍者很少使用如此冷的眼神。那不是一般的冷靜,而是懷著恨意的冷。 拉撐所著的青紋和衣,鴨居大志郎藉故隱藏自己的視線,簡潔地響應:「歧芸眾與國分眾很久以前就存有摩擦。」 「多久?」女公爵很簡單的問題卻讓忍者楞了一下,才低頭細數。「一、二……少說也有三五百年了吧。」 「那應該叫做傳統了,而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下了結論的堅升?霸騰進自走向天蠍團所在的營區。花園城的主人與其麾下的忍者都為老者奇特的觀點發傻,好一陣子才記起跟上老人家的腳步。 沿途指揮著物資的運送,不斷和各個邁入老年的鄉人們攀談。從每一張臉上夏姿娜都能看見信服與依賴的神情。即使是高明的話術師J和商人們打交道時,女公爵也無法看到這種信賴感,只是商場上的談判與妥協而已。幼時的種種也逐漸自遙遠的回憶中記起,那時的繁榮和現在的花園城截然不同。家人也都還在…… 「小姐,您在哭什麼?」蒼老的聲音打破虛幻的回憶景象,現任白列明公爵雙眼煽了幾煽,才趕忙抹著自己的臉頰與鼻子。老者宛如很無奈地教訓著惹人憐的小女孩:「在大眾面前落淚,除非是用來博取同情,否則只會被別人視為懦弱的表現與缺點。哭的時機很重要,而不是隨便亂哭的,謹記呀。」看著自家小姐慌張失錯的模樣,生活經驗豐富的老人家也沒再進逼,轉頭問起了忍者其它事情:「總之,鴨居大志郎,你出現在這裡,該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吧。不死怪物前進倒何處了?照時間算來,它們應該跟九鄉接觸了。」 想起正事的忍者出現慌恐的表情,對上國分眾的首領還是暴露出了自己的不成熟。不過面對女公爵焦急的神情,忍者沒有半分自責的時間。「稟報,食屍鬼部隊已在昨夜亥時進入九鄉的範圍。──」「結果呢?」「──九鄉的民兵潰滅。」 「死光了……」即便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女公爵親耳聽到還是感到莫名的感傷。忍者鴨居一如往常的不帶任何感情繼續報告:「初時九鄉的民兵毫無秩序的往前衝,一度衝散聚集起的食屍鬼。不過時間愈拖愈長,兩方數量逐漸互調。當民兵們知道要逃時,他們已經沒有出路了。只有少部分人四處逃散,我等並未追蹤逃離的人們結果如何。粗略估計,食屍鬼的數量可能突破兩千人了。」 「九鄉的護衛團呢?他們幹什麼去了!」 面對那近乎咆嘯式的質問,忍者還是保持著自己的語調:「在開戰初期,他們已經從山**的另一個方向離開,正朝著我們的駐紮點而來。」 「他們還有臉前來求救嗎!等他們一出現就把他們趕走,殺光也沒關係!」夏姿娜氣憤地下達指令。不過忍者倒是面帶難色,說出實際情況。「假如只有武裝部隊的話,我們還可以用不經允許闖入花園城領的名義將之趕跑。不過他們還帶了大批婦孺與物品,約莫數百人的數量前來。完全一副難民求助的姿態。」 這樣的消息令夏姿娜感到錯愕,她怔怔地望著鴨居大志郎,希望得到答案,但沉默的響應讓有點失望。領著頭的堅升?霸騰倒是有著清晰的推論:「假設說他們對撤退早有準備,而你們口中的那位歐立文?捷昆又有點小聰明,那他當然知道只身前來與帶著大批人馬過來會得到不一樣的結果。帶來所屬部下的同時,大概連他們與他自己的家眷都帶出來了吧。有一群支持他的人,要和我們討價還價也比較方便。」 「可是他背叛了九鄉的人民呀!難道跟隨他的人看不清這一點嗎?」夏姿娜半瘋狂式的對著自己敬重的老人家大喊。但對方沒有太過激烈的響應,只是淡淡地說出另一個角度的事實:「對現在跟隨歐立文?捷昆的人們而言,他是自不死怪物手中救出他們的英雄。」 「這……這算是什麼歪理。」近乎無力的呻吟,夏姿娜已經不知該如何響應現實狀況。堅升?霸騰卻是清楚地說:「政治與人心本來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可以推論出來的。支持者會為所支持的對象其缺點想出一百個理由正當化,反對者也會為所反對的對象其優點想出一百個理由加以醜化,所謂的背叛與忠誠不過是被呼喊出來的口號。」 再一次認清不同的真實,夏姿娜感到茫然無措。但天空的火花信號不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大紅的煙花代表著敵人的來襲。一時間營地陷入騷動之中,不過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了平靜。所有人都已擺出密集的陣勢整裝待發,只等待出陣的命令。 看著這速捷的集合整備動作任誰都會發出讚歎聲,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的火花吸引。橙色,代表更正;綠色,友軍;橙色,更正;大紅…… 「那個白癡是在浪費彈藥嗎?」咒罵了一聲,堅升?霸騰奔向浮在空中巨大球體的底部。營區內的戰士們也都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個個傻楞著眼。各個首領也都是朝著相同的方向移動,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解釋。不過慢上一步的花園城主人與她的忍者已經大致猜到來的人是誰。可是面對來者,他們還是得不出一個良好的解決方法。 巨型浮空球體與地面連結的部分有兩條交錯相接的管線;一邊是接在鍋爐上,不時有機工師往鍋爐內添加煤炭;另一邊則是接在奇特的金屬箱子之上,裡頭隱約看得到某種黃色的巨石。同樣也有機工師不斷往金屬箱子的方形開口中灌入某種液體,而從開口中蒸散出來的氣味是十分難聞。藉著這兩種裝置,巨型球體漂浮在空中隨風擺盪,倒吊在球體之下的則是像草簍的承載物。藉由四條鋼索,球體牢牢地固定在一定的範圍之中。不過更讓夏姿娜好奇的是,上頭有誰? 機工師們結束了各自的工作,也移開連結球體的兩條管線,像是準備讓那巨型浮球下降。不過待在上頭的人似乎是沒什麼耐心,所有人就在地面看著一個人躍出草簍,用奇怪的工具搭著其中一條鋼索開始往下滑。下滑的速度是比直接下墜還要慢上一些,不過普通人用這種速度著地,下場跟直接墜地差不多吧。途中鋼鐵相互摩擦的火花在大氣中耀眼地綻開,同時將下滑速度減得更慢。夏姿娜看到一個熟人帶著興奮的呼喝聲下降,耶容的神情就像是在享受刺激所帶來的極限樂趣。不過無法停止的速度害機工師在地上滾了十幾二十圈,倒是把樂趣帶給了別人。 「喔!該死!煞停裝置還需要大大的改進才行。」扶著四處疼痛的肢體起身,背著狙擊銃的機工師兀自在口中咒罵。不過玩笑的時間總是短暫,所有人都在極短的時刻內安靜下來,齊注目著發出莫名其妙信號的機工師。耶容揉揉著屁股停止了抱怨,雖然他無法像其它人一樣嚴肅,但他還是盡可能裝出認真的表情說明:「我剛剛看到九鄉護衛團的旗幟了,想來底下的那群人應該就是歐立文?捷昆的手下。」 「那還等什麼,準備迎戰了!」心直口快的藍保堅尼聖武士之一──小馬克斯迅速地下達結論。不過機工師倒是不客氣地澆了一盆冷水:「除了武裝部隊外,還有兩三倍左右的老弱婦孺。你想全殺光嗎?」 除了已經從鴨居大志郎口中得到消息的夏姿娜與堅升?霸騰外,其餘人都是面面相覷。一時間沒有人猜透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即使是羅西爵士,他也難得的皺起眉,不過他有可能已經想到更深沉的部分。這一切都看在夏姿娜眼中,當她轉頭看到自己敬重的老人家沒帶什麼擔心的表情時,心中的憂慮已經放下了一半。或許在老者豐富的經驗中,他已經有相當好的對策了。 擺擺頭,撇開不必要的煩惱,夏姿娜將注意力移到浮在空中的巨型球體上:「耶容,這是什麼呀?」 不喜歡嚴肅話題與無解答案的機工師自然很高興討論自己有興趣的事物,指著高空的物體。「我們稱它為『月神六號』,洛克史東的遠古遺產改良品之一。我的夢想可是在未來的某一天,能夠乘坐著它上任何一顆月亮呢。當然在那之前,似乎還有很多改進的地方。」 「月亮?怎麼不考慮太陽?兩者的距離看起來差不多吧。」 「因為太陽看起來就讓人覺得上頭很熱嘛,所以不予考慮。還是月亮溫柔多了。」 「嗯~」凝望著高空緩降中的球體,夏姿娜想著這項載具的各種可能性,發出帶著鼻音的質疑聲。一旁的耶容倒是笑著面對:「男人的夢想也是可以很羅曼蒂克的,不要把我們當成粗魯及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但總是要有人把談話的方向拉回到現實,羅西爵士負起了這樣的任務。「白列明公爵,您已經想好如何面對那群可能是來投奔我們的難民了嗎?」 「沒想到。」簡潔有力的回答讓在場眾人感到不解,沒有應對方法,如何能顯得如此輕鬆。不過女公爵很簡單的將話題轉移向自己依賴著的老人家身上。「老爺子,您會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天蠍團的團長職已經由伊瓦接任了吧。」堅升?霸騰反問起自家小姐,夏姿娜無異議地點點頭。「也就是說騎士隊長一職已成虛位。」同樣點頭。「那就把這個職位交給他吧。反正他自己也會想辦法爭取,不如讓這個受階看起來像是我們施捨的,而不是他靠能力爭取來的。」 「咦?」發出這一聲疑問的可不止花園城的女主人,幾乎在場的人都是同樣驚愕的表情。歷經三任白列明家主的忠僕卻是放出幾聲冷笑:「要殺一個人的最好方法是待在他身邊,而不是大張旗鼓的站在對立面喊著要討伐他。貴族之間的大鬥法,小姐您還需要學習學習。」 搔搔腦袋,夏姿娜似乎又瞭解到什麼。不過她還是小心地問著:「這樣好嗎?」 「有什麼關係,公爵本就是**下的產物。即便罪名是莫須有,您也有權力殺任何一個人。只是先代很少會用這麼粗劣的手法,還是會安上幾個稀奇古怪的罪名。」 「父親他們也……」 「我所侍奉的兩位先代待人是溫文儒雅,但並不代表不懂得玩陰的步數。有些事情只是要做不做的選擇而已,並不一定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正文 第十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5 本章字數:7034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月曜月四日花園雜記──第十一天。 隔了一天才又重新提筆,實在是前兩天太過操勞,身體的熱度又升了起來。回想起這兩天的變化,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還記得兩天前歐立文·捷昆率領大批群眾求援。一碰上面,他便毫不猶豫地下跪求取我的諒解,並痛責自己的判斷錯誤與種種過失,希望我能夠給予他所救出來的人一次機會,即使是以他的生命作為代價。看著他身後的那群人淚眼汪汪的感動模樣,我真恨不得立刻抽出劍成全這個雜碎表面上的要求。幸好老爺子搶在我身前回了話,但他並沒有如原先的計劃,直接要我受階與這群新加入的成員,只是告訴他們好好努力。或許這個施捨也不是那麼簡單就施捨出去的。 我真痛恨眼前這一場鬧劇。莎莉曾說,當人生的束縛愈多,就必須面對愈多「不得不」的事情。這是他在離開花園城前告訴我的,他最後的最後也只留下保重與加油的詞句。他已預見這樣的結果嗎?或者走在這條路上這便是個不得不經過的歷程……又是一個「不得不」。 不過接下來忙得不可開交的兩天,倒是讓我把心煩的瑣事遺忘了不少,直到現在才有時間重新回想。跟隨著老爺子重新接觸過去的人脈,與商人之間的溝通,協調各個隊伍間與補給物資的分配。還有最重要的就是架構起這一群散兵的陣勢,讓各個集團發揮最大的功效與相互聯絡。很難想像這樣龐大的事務在老爺子手底下被處理的井然有序。對每一樣事物,我幾乎沒有什麼思考時間就完成了分配。這是經驗使然吧,同時也是迅捷的能力表現。難怪連羅西爵士與J都由衷地佩服老爺子。這一切進行的太快了,我們這些輔佐的角色永遠追不上老者的思緒速度。我們還在思索最佳方法時,老爺子已經提出讓我們不得不心服口服的方案了。 羅西爵士曾問我,這樣優秀的人才為什麼沒有子嗣?白髮蒼蒼的他沒有一位繼承人在,對花園城而言是個損失。我很感謝羅西爵士的關心,也因而讓我有同樣的疑問。不過老爺子只是簡潔地說他找不到合適的人才,雖然那總是慈祥的眼神並不是這樣告訴我,但我也沒追問就是了。 除此之外,老爺子利用行走的時間告訴我不少東西,像如何以一個領主的身份待人接物,如何面對每一個不同階層的領民,以及如何面對可能或是已經成為競爭對象的對手。這和過去冒險的時光不同,我必須要有更多的考量,而不能逞一時之快,又或是以好惡決定事情。縱使這些只是在處理龐大軍隊事宜之餘,老爺子抽空告訴我的零碎經驗談,我仍必須花上不少時間去咀嚼、思考。 間中我又看到那個有趣的男人,失去記憶的那傢伙。老爺子告訴我,他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時就為那身充滿爆發力的肌肉欣賞不已,甚至讚歎那身勇士所能擁有的勳章──數也數不盡的疤痕,並希望能夠藉由戰鬥工兵的訓練讓他有效地利用那身健壯的天賦。不過對方渾渾噩噩的態度﹝當然這有可能是因失憶而引起﹞,以及膽小如鼠的性格實在讓人覺得惋惜。最後也只是留在隊伍中幫忙搬運物資,畢竟性格是可以慢慢改進的。老爺子在話中對那個男人還是抱持著不少樂觀與期待。或許他正在為我挑選一個輔佐者,也就是他的繼承人吧。嘴上或許沒說什麼,但他心裡所想的應該比我們還要深,也還要遠。 還記得當初老爺子回到花園城時,一開口就是提出訓練百名戰鬥工兵的要求。雖然我不清楚這個數字有什麼意義,不過KK如此龐大的工兵兵源補充是他首次見到,老爺子過往總是不會那麼心急,而是慢慢地、少量地培訓出優秀的人才。又想起KK了,還記得每一回和他聊起老爺子的話題時,他總是不忘抱怨過去一次架橋訓練中所留下的腿傷讓他不得不離開戰鬥工兵的訓練。傷勢痊癒後,他只能在老者的堅持下轉向其它職業的訓練。我起先還不太理解KK為何會有這樣的歎息,鎧武士不好嗎?為何對戰鬥工兵情有獨鍾。不過在歷經老爺子指揮的這場戰鬥後,我大概能夠理解普通工兵與戰鬥工兵之間的差異了。要在敵人眼皮下作業,可不是有膽量就夠了,他們所能夠發出的破壞力可不是衝鋒陷陣的戰士們所能輕忽。話說回來,不管KK是成為戰鬥工兵也好,鎧武士也罷,我都永遠失去了一個可倚靠的支柱。願你能得到永遠的安息,我心愛的戰士呀。 同時我也發現到,夜晚的時間變長了。不,或許說在太陽還未西沉天便已經暗了;太陽已高掛天空之際,天色才濛濛地亮起。這讓我確認了一件事情,對手的確是利用神器,或許就是索馬利諾壺而成為死靈法師的傢伙。在天主教私藏的**中有提到,這類死靈法師能夠以死人為祭品來換取魔力,並影響黑夜與白晝。這完全與日昇日落無關,只是代表他魔力所能影響的寬度與廣度而已。當世界變成永夜時,該名死靈法師將獲得無上的魔力,而成為世界的主宰。天啊,這需要犧牲多少人命?我們終究只能成為他換取魔力的祭品嗎? 不過隨著忍者們將食屍鬼的消息一條條匯報到我方,我幾乎可以說是將希望寄托在身旁的老人家身上。而很感激的,他也忠誠地響應我這一切。這一個夜晚的戰鬥讓我異常的亢奮,血液隨著火光一次次爆發竄升。從開戰以來,我從未體會到如此大的戰果。我們的損失少之又少,而食屍鬼的數量也銳減至一半以下。可能就是興奮與操勞讓我的體溫再度升高吧,在吞下夜瑪巫師的怪藥後,我就被軟禁在營帳之中,被迫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拿出日記本來不斷塗鴉。也好。 而這一天也來了兩個意想不到的強助。第十二位樞機卿的現身展現出不同層次的破壞力,簡直就像七武士的存在。不過很可惜的,他無心於戰鬥之中,他只是前來保護亞林肯家族的主人。雖說如此,在他手底下成為爛泥的食屍鬼可不少,包括那令人憎恨的敵手。也藉由他的力量,讓我確認了不少有關眼前這個死靈法師的事情。而第二個人是個很有趣的傢伙,一個不像神父的神父──依穆拉。 重新開戰的前夕,天色比往常還要早黯淡下,這是死靈法師充滿力量的訊息,或者說神器給予他強大的法力支持。人類一方並未如之前的戰術,直接在食屍鬼們的出現地點等待,而是選擇了蒙沙草原最為平坦的部分,也是預定中敵方將要通過之處等待攻擊。八百多名攻擊主力幾乎都是騎兵隊伍,但大多數人都下得馬來彎弓搭箭。整排望去,儘是昂貴的魔法箭失所發出的異彩光芒。兩百餘挺火槍列在戰陣的另一端,烏金色的槍管訴說著鋼鐵搭配火藥的驕傲。 但最顯眼的一群人還是列在戰陣中央的工兵群。裁製好的木料在他們熟練的動作下變化成一座座投石車、弩炮,以及專門用來壓碎敵人的鐵華車,很難想像這些戰爭器具原本只是擺在推車上的木材。看著戰鬥工兵在堅升?霸騰的指揮下組裝各項器具,花園城以外的集團領導人都不由得開始推算究竟要有多少距離與時間,才能在戰鬥工兵投出第一顆石炮或射出第一枝巨弩前阻止他們。而放置在投石車旁的可不是普通的石彈,而是以瓷瓶裝起由煉金術士蘇菲亞精心炮製的各色魔藥,以及各地收集來的火焰炸裂瓶等。 食屍鬼的行蹤不斷隨著忍者們的匯報傳進人類陣營,緊張的情勢也不停高昇。一切的情況都合初戰時的亢奮不同,縱然這一回已有相當的準備,但大多數人還是為敵人在精神力與體力上的零缺點感到擔憂。十數日的戰鬥恐懼仍深植在人心。 鏗鏗鏘鏘的怪異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仍在太陽下的黑幕走出四名男女──三個神父與一位拄著枴杖的修女,以及由兩頭騾子拉的鐵車,他們正是聲音的來源。大多數人只是感到困惑與不解,不過火槍隊的騷動卻是異於其它隊伍。夏姿娜立刻協同堅升?霸騰來到騷動的中心。途中只是不斷地重複聽到一個名詞:「神匠火小隊。」 「夏姿娜小姐,快點過來看看。」已經跑到騾車旁的耶容興奮地大叫著,有如看到珍寶般。其它火槍隊的成員也是相同的表情與相同的興奮,但更多是針對騾車旁的神父、修女們。像是四人之首的神父聒噪的嘴早已停不下,拚命向著身旁的人們吹噓,甚至夾了一句兩句與耶容互有往來的嘲諷。五短的身材卻掩不住那雙手的巧妙,平淡無奇的聲調被雙手的肢體表演襯托的出色。再配合上不應該在這裡出現在一張平凡臉龐上的靈動眼珠,他已足夠成為眾人眼中的不平凡。 還沒來得及知道這四名意外訪客究竟是誰,那名奇特的神父已和耶容各執住騾車上大帆布的一角。兩人皆用無比驕傲的口氣倨視著所有人。「各位觀眾!這就是依穆拉大炮!」「各位觀眾!這就是耶容大炮!」 還處在恍惚間的女公爵未能看清騾車所搬運的物品,已被兩聲清脆的敲擊與哀嚎所吸引。倚靠在騾子上的修女揮舞著賴以行走的木製枴杖,不客氣地咒罵蹲在地上按撫著頭的兩人。「不要隨便就把新研究冠上你們的名字,槍銃雙傻!把其它古物研究者當成什麼了?」蹲地的神父似乎想起身抗辯,但一記準確的下巴杖擊將所有話都打回肚子裡。站在修女身後的兩名神父強忍住臉上的笑意,不過其它人已經笑成一團,完全無視有所謂的軍記。 「咳!」老人家刻意製造的聲響總算讓所有人憶起身處的時機與地方,也在瞬間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再次輕咳了一聲,擁有數十年研究戰爭經驗的老人家仍是看不懂眼前由數個絞盤、齒輪與一根大鐵管組成後所能發揮的功用。他難得謙虛地指著眼前的怪東西打算詢問,但撐著木杖的修女已先行向前幾步,靠瘸腿行了一個不怎麼漂亮的禮儀。「白列明公爵,這是來自洛克史東的遺跡研究品之一。研究者之間稱它為加農炮試驗十四型,是因為原遺跡上有著「cannon」的殘缺古代文字。」做了短捷的簡介,看向女公爵身邊那擁有無限威嚴的老人家。「這位是……?」 「花園城的戰鬥工兵首領,堅升?霸騰。從我祖父的時代就侍奉白列明家至今,也是我相當器重的家人。」 同樣簡短的介紹,修女已能從女公爵的用字與表情上瞭解這位長輩的重要性。再看到熟識的修士們也好,機工師也罷,其所表現的態度讓人不難猜出老人家在這數百人集團中的地位。同樣行了一個歪七扭八的躬身禮,行動不便的她還是努力地做好一切。再想起老者困惑的表情,修女首先展開問候。「您好,霸騰先生。其實把十四型當成巨型的火槍,或許會比較容易理解。雖然在各方面諸元都有相當的差距。」 將火槍隊的成員重新編組至定位,戰鬥工兵頭子順勢繞了加農炮一匝觀察著,就除了耶容與四名神匠火小隊成員留在這個不容易移動的大鐵炮旁。 「試驗十四型……還處在試驗階段的東西呀。」對面前武器的威力與用途一無所知,堅升?霸騰言語中透露了諸多疑惑與不信任。不過相對於研究它的人們而言,這樣的不安全感是不存在的。修女帶著滿滿的自信。「試驗十四型的安全度與完成度已經相當高了,研究者們已經在開始研究量產的可能。至少比起三型來……」帶著些微沮喪的神情摸了摸已經無法自由行動的右腳。「好太多了。」雖說包裹在修女的標準灰色服飾中讓她看起來毫無特色,但看了她的表情還是會讓人不由得生出那份憐愛。 同為神匠火小隊的成員才想安慰心情低落的同伴,讓她忘卻過去的痛苦回憶,但疾馳來的馬蹄聲不給人任何機會。外鑲紅彩的天蠍團傳令騎士鞭笞著坐下的馬匹狂奔。「公爵,忍者們傳來消息,食屍鬼與我們只剩下三里許的距離。方向直撲我們而來。」 「看樣子戰鬥又要開始了。」清柔的聲音伴隨著一個窈窕的身影與忠僕的腳步。伊諾娜帶著甜美的笑容走出修士們的陣地,向所有人……大多數人打著招呼。「嗨,夏姿娜小姐;嗨,老爺子。好久不見了,利婷;嗨,貝托馬;嗨,恩克司;嗨,耶容。」沉靜…… 「啊!我的伊諾娜呀!你怎麼忍心遺忘我的存在。」依慕拉一邊哀嚎,一邊撲向處於妙齡的樞機卿。不過忠僕的長型前填式火銃很適時地制止了某人前衝的愚行。 難得露出厭惡的神色,伊諾娜斜視歪嘴咬著牙。「你這個噁心的蛆蟲,少接近我。」 半跪於地,依慕拉左手捧心右手高舉。「哦~即使是嬌嗔的模樣也是那麼的迷人,難過會讓我無法自拔。」伊諾娜卻是半吐著舌頭,以各種不堪入耳的詞句響應;更加難得的是一向要求嚴謹的忠僕並沒有制止自家小姐口吐穢言。兩人間就開始了一邊在咒罵,另一邊卻在歌頌的怪異現象。 不理會兩人的爭執,堅升?霸騰貼近女公爵的耳際。「小姐,必須回去本陣了。投石車隊須在第一時間展開攻擊,才能得到最大的戰果。」同時間耶容大聲狂叫,其它人也才注意到他的一隻眼睛是貼在狙擊銃照準鏡的瞻孔上。 「看到了!看到了!天呀,多麼壯觀的景象呀。」 在場的人大多取出型式不同的望遠鏡筒,遠眺食屍鬼新組成的大軍。 「十四型試擊。」依慕拉仍是半跪於地,但手上卻換成單筒望遠鏡與紙筆。大大小小的三角形與許多存在某種規則的數字組合隨著振動的筆桿不斷增多。「炮彈裝填。」另兩名神父自騾車側的小貨箱取出兩手掌才足以環握的類圓錐型鋼塊,由大鐵炮後方填入。「干藥包兩。」同樣取出兩個白色圓柱的布包填入,兩神父立刻站至鐵炮兩側的絞盤旁。「左移十五刻七分,仰移三十五刻三分,距離三百間。……發射!」 轟隆的巨響幾乎震動整個陣地,擁有望遠鏡遠眺的人們都發出了興奮的歡呼。女公爵與戰鬥工兵頭子兩人還在茫然,耶容倒是不客氣地批評:「命中點太差了吧,幾乎沒產生什麼損傷。」 「都說是試擊了,別要求太多。看下一發吧。射擊預備。」神匠火小隊的另兩名成員熟練地重複同樣的流程。眼睛貼在單筒上的依慕拉則是試著挑釁自己的勁敵:「看著吧,目標是拿著十六把鋤頭,十九男五女的那個小集團。右移三刻六分,仰移一刻九分,發射。」 能夠看清楚食屍鬼集團的一群人都可以看見依慕拉所指定的位置旁,揚起爆發的塵土。從歡呼聲中,夏姿娜與堅升?霸騰還是猜想的到那一擊有著不小的成果。但來自洛克史東的機工師還是保持酸溜溜的口氣:「一次幹掉六七個算很多嗎?根本是打偏到目標點邊邊邊邊邊邊邊──」 將手上的紙筆擲向耶容那張已經扭曲的醜臉,依慕拉甩開頭裝出不管事的模樣。很明顯的挑戰,耶容也沒多做推讓。「貝托馬、恩克司,拜託了。」舉起狙擊銃,探向那精巧的細筒原版照準鏡。同時兩名神父也完成了炮擊準備。 「看著東面密集二十六人左右的小集團。」尖細的炭筆不住在紙上留下痕跡。「左移五刻兩分。」旋轉的絞盤帶動著炮管做出些微的側移,「俯移八分。」第二個絞盤的轉動幾乎看不出任何顯著的效果。本以為轟隆的巨響立刻隨著耶容的口令再次震撼所有人的心耳,但謹慎的機工師稍微修正了自己的指示。「再俯移一分,發射。」 屏氣凝神等待結果的一群人發出「喉」的低呼讚歎,唯獨依慕拉透過單筒望遠鏡放聲狂笑。「是炸飛比我多人。但十九中七跟二十六中十,誰比較厲害呀?」 「我你咧……」「裝填炮彈、藥包,射擊預備。」撐著枴杖的利婷用剩下的左手高舉單筒望遠鏡於眼前。貝托馬與恩克司熟練的動作對發號者的指示沒有絲毫的遲疑。「左移三刻五分,俯移兩分,發射。」 純憑判斷的指令帶來隆隆的炮響。原有可能起爭執的兩人只有乾瞪著眼。 「裝填炮彈、藥包,射擊預備。左移一刻四分,仰移七分,發射。」 第二聲炮擊讓相互輕視的兩人震了一大下,利婷的口令卻不讓其它人有思考的空間。「……俯移一刻,發射。」 「還有多少距離?」將裝飾有精巧雕工的望遠鏡傳回給管家,伊諾娜打斷了利婷帶給敵人與自己人的連續震撼。 「大約還有一百七十間左右。」 「老爺子,是不是該輪到你們了。」笑吟吟地指著中央陣地,天主教的年輕樞機卿努力保持著恰如其分的禮節。 收起驚愕的表情,跟隨不發一語離去的戰鬥工兵頭子。夏姿娜隱隱約約聽見身後幾個人的相互嘲諷與偶爾蓋過他們的轟天巨響。而熟識機工師的一句話也在女公爵腦海裡烙下深刻的印象。 「真不愧是黑色修女呀,雖然做東西不太行,對數字的天賦卻是誰都比不上的。話說回來,這樣的你跑去當修女做什麼呀?哎呀!」 正文 第十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5 本章字數:15353 疾馳座下的駿馬回到戰鬥工兵見習生們的陣地前,食屍鬼大軍的蹤影已是目視可及。而天邊傳來如雷般的隆隆聲與遠方揚起的硝煙只是讓大多數人感到一陣迷惑。夏姿娜好不容易才趕上老者的步伐,卻無法從那雙回望的藍眼中找到他過往所獨有的蒼勁。所有人都清楚感受到那顆孤老的心情。 「頭子……」原擔任隨軍出陣五十員臨時指揮者的見習生,也是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人,呼喚著如嚴父的老人家。在聲音裡,他不自覺地流露出從未有過的些微懷疑。 背過身,遠眺著數量龐大的不死怪物。堅升?霸騰以他所習慣的大吼壓過遠遠傳來的低沉呢喃聲。「全車擲彈預備,各車校準。」 即便是在恍惚中,戰鬥工兵的見習生們還是熟練且習慣性地操作著投石車。擔任每一具投石車組長的見習生吆喝著自己的組員挪移調整著方向,並對車具機關做出微調,再將裝滿危險藥劑的瓷瓶擺放在木籠裡。也在同時,所有人都恢復了面對戰鬥的專心一意,將全副精神投注在眼前的景象之中。不過唯一看得見老者側臉的夏姿娜,還是呆望著那張發怔的臉孔。 當食屍鬼的隊伍進入投石車的射程,老者才吞了一口口水,重拾發亮的眼神。「投彈!」 「托!托!托!托托托!……」振動的橫木帶起一陣強風,掃過每一個見習生的臉龐。彈動的聲音雖比不上大炮的震撼,但十多具投石車同時動作的聲勢還是相當驚人。 橫越空中的瓷瓶,有的在飛行中解體。溢散出的綠液如雨般由無人的空地灑向食屍鬼大軍的最前端;有的直接砸向某幾個倒霉的不死怪物,濺開的綠液也腐蝕著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與不幸的鄰居。開始溶解的屍體發出比以往難聞十倍的惡臭,但隨著不斷彈射的投石車,人心只有隨之高昂。 「弩炮預備。」 持續前進的怪物軍團讓老者下達了第二階段的指示,另一批戰鬥工兵見習生推出了十數具巨型弩炮。在木造的巨型兵器之中,有五具弩炮顯得有些特別,鋼鐵的光澤述說著它的獨特。來自花園城秘密地下兵器庫的白銀弩矛有別於尋常的木造弩箭,銘於其上的秘文更是閃過一陣淡藍的光芒,令所有目視的人直寒至心底。 同一時間,使用槍銃的修士與機工師們也展開了有秩序的密集射擊。 雄厚的命令聲依舊壓過其它吵雜礙耳的噪音。弩炮穿過投石車的空隙,貫穿了走在最前頭的不死怪物。木弩的重量足讓經過藥雨和彈雨洗禮的食屍鬼們無法動彈,銀矛的魔力更是完全毀滅了只懂呻吟與前進的怪物。 密集的攻勢重心由投石車移向弩炮和火槍,再移向由藍保堅尼騎士、牧場城獨角獸騎隊與天蠍團僅餘的騎士們所組成的長弓隊。魔法箭雨穿插著巨大弩矛與槍響的助威,炫爛的七彩光芒宛如萬花筒中永不停止的變化。士氣已經不再是被人考慮的因素了,所有人只想著如何發揮出更大更快速的破壞力。 但如雷雨般的攻勢仍掩不住如浪襲岸的食屍鬼部隊。總數在兩千以上的怪物只要還能行動,無不朝著人類的陣營展開不死軍隊所特有的壓迫行進。已後撤且重新組隊完成的投石車隊正等待第二個攻擊發起時刻,但現在戰場上的主角並不是這群擁有恐怖破壞力的工兵,而是以短弓搭配魔法箭失的兩百餘員侗伶族人,與以整齊秩序采分批退後裝填、射擊的火槍隊。 以鋼鐵覆蓋起外表的騎士們則是大背手中的長弓,陪同十數名擁有堅硬外表的火蜥族人組成橫陣立在原地。以逸待勞的確實消滅每一個有幸,或者說不幸穿過遠距攻勢而來的食屍鬼們;同時負起了以身為盾,保護身後擔任遠距離攻擊的同伴們。每一個騎士都垂著自己的長劍,只要一有怪物走進他的範圍,使足力氣上揮的武器總是能將那令人憎惡的敵人剖成兩半。當然,偶爾有人仗著鐵靴,朝地上還在抽慉的屍體補上一腳。 當退後的號角聲響起,沒有人為了必須離開戰場而沮喪,因為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戰事才將要展開。 來自花園城的女公爵並沒有繼續把精神擺放在老者身上,現在的她也沒有那份空閒。聯繫各個不同特性的隊伍進退有序,已經讓她與手下增編的傳令騎士們忙的焦頭爛額,更別提還需要聯絡大後方負責佈置陷阱的人們。四處奔走的馬匹沒有喘息的餘裕,只有不停地灑開四蹄。箭矢、魔藥彈與槍炮的呼嘯爆炸聲音不曾間歇,原應漆黑的天空被渲染成五彩穹冥,火色的紅花、各色的閃芒不斷在四處綻放。 戰士與騎士們輪替著攻擊與休息的作業,甚至有人已經可以在女公爵命令休息的時刻打起小盹,發出陣陣呼聲。 在迎擊不死怪物的戰鬥中,沒有人去考慮明天的事情,或者說沒有人去考慮下一刻可能會發生的事,只將全副精力擺在無智能的殭屍身上。堅升?霸騰也像是擺脫理性的束縛,嘶吼著「攻擊!」、「投擲!」、「放箭!」等命令,完全不在乎還剩下多少可用的武器物料。對他而言,傾盡最大的力量一舉擊潰敵人是不變的戰爭哲學,至於考慮戰後自己會產生多大的傷害、損失,那都是戰後的事情。過往曾經有人譏笑他只要擋下開頭的猛攻,勝利將不屬於這個只知道蠻幹的傢伙身上。但以老人家一生為例,在白列明家族財力、物力與人力的支持下,再搭配獨到的作戰方法及計劃,至今仍沒有人擋得下他們口中所嘲諷的「蠻幹」。 總之從遠方望向這塊激戰中的土地,只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場戰爭嘉年華會。熱鬧、鮮艷、炫麗以及心情激昂。 當戰事延續到四顆月亮同時出現的時刻,兩方的傷亡比是零比相當多。沒有人在乎實際數據與其所能帶來的意義,只要知道勝利掌握在人類這一方手中,已是讓人十分興奮,即使讓食屍鬼們推進相當長的距離。 兩旁的緩坡讓戰線處在谷地的地形上,這裡也是蒙沙草原上只要妥善利用,最適合馬隊展開衝擊的地點。利用戰馬與緩坡的特性,騎士們可以發揮平常時兩倍以上的破壞力與貫穿力。但堅升?霸騰並沒有輕易放走任何一名可用的騎士,身著鋼鐵甲冑的戰士們仍是交替使用著長弓與長劍,白白浪費戰馬與騎士之所以存在的意義。但看著接下來所實施的戰術發展,即使是小馬克斯這種以嘮叨和抱怨為天職的人都是瞠目結舌,右手垂著劍、左手垂著弓,呆望眼前發生的一切。 擁有特殊節奏的號角高鳴讓眾人一陣錯愕,全軍撤退的信號不該在士氣、戰況正旺的時候發佈。但隨即釋然,因為想起了老者之前所堅持使用的戰術,也是開戰之初鐵華車群即消失無蹤的理由。 同樣由花園城秘密地下兵器庫費勁搬出的石柱,除了佈滿外表尖端狀的顆粒有些獨特外,在其它人眼中這只是一個很沉重而又不知用途的廢物。但在老人家的指揮構築下,它則成了一個個大木箱的前輪,也是老者口中的「鐵華車」。堅升?霸騰的說明與其外型很容易讓人猜想它的用途,也不過就是壓路、壓死人而已。但經由歐立文?捷昆的指揮與其藏身鐵華車腹中的部下,再配合眼前緩坡的地形,「也不過就是壓路、壓死人而已」的想法已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每五人一組,從鐵華車腹中驅動這簡陋難看的木箱。歐立文?捷昆從馬上揮舞著馬鞭大喊衝鋒,他忠心的部下們無不大吼著,使勁推動這難以行動的大怪物。當緩坡帶來的加速效果逐漸展露,車前橫臥滾動的石柱發出咖啦咖啦的聲響,遠望著且心中帶著不滿的戰士們已經理解它所能帶來的威力。 偶爾因為坡上的石塊造成鐵華車的些微彈動,但卻無法減緩下坡速度。迎面撞上急降而來的鐵華車,食屍鬼只能從滾動的石柱下得到唯一的命運──被輾成碎骨肉泥。而同樣的破壞力也降臨在人類一方上。偶爾有失足的士兵跌倒,所得的結果是被自己所推動的武器輾斃,從鐵華車尾拖出的慘紅血肉讓人不忍目睹。 宛如人肉炮彈般的攻勢沒有任何人擋得下,食屍鬼的大軍被十多輛鐵華車切割出十多條以血肉鋪成的紅線。而真正讓羅西等深謀遠慮之人所頭痛的,是堅升?霸騰對待歐立文?捷昆與其部屬那有如面對棄子般的行為。雖然他們帶給人類一方豐碩的成果,但本身的損失也不是可輕易計數。而歐立文?捷昆也為了此一立功機會,毫不猶豫地派出部下送死。 當前進的號角響起,沒有人再將心思花在無關緊要的事務上。八百多人的隊伍回過頭重新展開緊密的攻擊秩序,眼前被鐵華車衝亂的零散食屍鬼成了被人類圍剿的對象。當一個不死怪物小集團變成無法再繼續動作的殘肢破片,有血有肉的人類立刻刻轉移方向,如虎狼般撲向下一個小集團。在這谷地之中展開了今日首次驚心動魄的近身會戰。 血沫四濺的廝殺沒有延續多長的時間,只因敵人並不會為了陣勢被衝亂而士氣潰散,繼而導致失敗的下場。相反的人類一方還要避免陷入持續推進的食屍鬼大軍重重包圍之中。 以羅西爵士為首,藍保堅尼騎士團依照堅升?霸騰的指示,負起阻隔人類與不死怪物兩方的任務。不過少部分殺紅眼的戰士不願意在精疲力竭之前退下,善辯的聖武士也沒有把時間浪費在說服每個人上頭。他只教部屬一句簡單的問句,人類陣營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從不死軍團面前後撤了兩百間以上的距離。 「你想成為投石車的標靶嗎?」羅西笑指著大後方的位置,戰鬥工兵見習生們凝神的氣勢彷彿傳到了最前線。侗伶族蹬羚部落的酋頭毫不猶豫地下達強制全部落戰士退後的指令。 重整展開的遠距攻擊延續著之前的氣勢,隆聲巨響配合被血腥與殺戮所激起的亢奮,每一個活物都像是準備吞食眼前的不死軍隊。而事實也證明今天的他們可能達成這幾近瘋狂的想法。 高掛天幕正中的四顆明月被大地所上演的慘烈戲碼沾染成暗紅,這或許是死靈法師的力量處在高峰的一項證據吧。這樣的想法才在瞥眼見著月亮的夏姿娜腦海中浮現,卻聽見從前陣傳來令人無法置信的消息──食屍鬼的動作暫停了! 縱馬與其它集團的領導者來到前線,一向以驚人的壓迫感持續推進的不死怪物們只是呆站在原地,口吐瘴氣、眼露綠光,輕微扭動著殘破不穩固的肢體。沒有人知道敵方的動作代表什麼意義,一時間人類方也因為敵手沒有進入自己不斷後移的射程中而停止了攻擊。 自十多日前的開戰日至今,最奇怪的景象展現於這個不恰當的時刻。人類一方與其死敵──不死軍團分站兩邊一動也不動,大眼瞪小眼。 不死軍隊中央如潮水般退開,莫名的舉動讓每一個人提起十萬分的注意力與精神。在數十名曾為戰友的武裝食屍鬼簇擁下,以骷髏外表存在於世間的死靈法師首次公開現身。淡藍色的魔法護盾光芒籠罩住全身,跟前更是由不死戰士們組成厚實的屍牆。混雜著魔力的聲音四處傳開,以不同的形式震盪著所有人的心智與耳鼓。 「可憎的人類呀,為何持意擋在我的道前?」 問句?突然的問句讓人不知該如何回話反應,獨侗伶族紅日部落的酋頭策馬上前。「為何?就因為你操作不該屬於這世間的鬼怪踐踏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與居住於其上的各種生靈。」 緩緩吐出不知積存在哪的氣息,死靈法師低沉的聲音挾帶著一種令人神傷的滋味。「土地?生靈?即使在這上頭主導世界的人類以狡猾甚至殘忍而聞名;即使你們人類戕害其它生命仍可自稱無辜?我為的只是還給這塊土地一個純淨,沒有人類這種低下、卑劣與狡猾動物的世界。」 不算長的一席話已經讓兩方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只因對方表明了最終目的,也是人類一方不可能接受的結局。夏姿娜與其它人那股憤怒與對抗的心理油然而生。但身為女人的白列明公爵還是策馬向前了幾步,多問了一句話。「你為什麼如此仇恨人類?」 「下地獄問我的妻女吧,問他們受了怎樣殘酷的恩寵;下地獄去問我的族人吧,問他們嘗過怎樣痛心的污辱。你們就是罪惡的代表,我將代替大地與我主洗淨所有的罪。Flamme!」拋出的藥粉閃出一陣刺眼的亮光與煙霧,加上從言語中推敲出死靈法師曾如何活過,大部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多重刺激震攝住。唯有極少數人,或者說非人才能為接著的狀況作出反應。 不知用什麼方法,死靈法師與其近侍們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十數步之處。不死戰士以有別於尋常食屍鬼的靈活度掄舞著武器圍殺形勢上落單的眾人,咒文的唱誦聲更是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混亂令人手足無措,特別是攸關生死的戰鬥。以法術製造出四五個幻影的死靈法師手中皆凝起了五彩光球,閃亮的光芒沒來得及被阻止,而目標是在場看起來最弱小的人類──一個年方妙齡的少女。 火蜥族的族長以赤紅的外表抵擋下對伊諾娜而言可能是致命的一擊。同時刻「vas!」的號令驅動起靜止的食屍鬼部隊。攙著頭昏目眩的窟塔,攻擊法術雖沒為腕中的赤身火蜥族人帶來嚴重傷害,但衝擊力所造成的影響仍無法避免。 死靈法師指揮的突襲行動讓人類集團的領導者們陷入了一比二左右的劣勢,最具實力的赤紅火蜥族人也親身體會了敵人真實的強大力量。而遠在後方的部屬們,在一時片刻間皆趕不及伸出援手。 如此逆轉的局勢,讓鮮少出面的死靈法師展現他初次公開的笑聲。「哈哈哈哈……嘗到我的實力了嗎?只要再將你們獻祭給我主索馬利諾,我將能夠得到更強大的力量。黑暗世界也將是我君臨後的一切,大地上不再存有人類。不要妄想阻止我,不用考慮打倒我,因為我是黑夜的主宰。哈哈哈哈……」 勉強維持住平局的四名聖武士擺脫不開纏上身的**個不死戰士,向以先祖悍勇為榮的侗伶族人也被逼得背捱著背,苦苦撐著。在援手毀掉沒有士氣因素也沒有體力因素的不死怪物前,危險的氣味仍舊充斥在每一處、每一刻與每一個人身旁。 這一切的轉變也不過是一眨眼的瞬間而已。 狂笑聲打擊著所有人的意志,連奮力揮劍架開每一回砍劈的夏姿娜都不由得氣餒。不過另一陣響徹天際的怪笑和蓋過明月的黑影,倒是讓她再次不知所措。 「咭咭咭咭,假如你算是黑夜的主宰,那我算什麼?黑夜中的糞便嗎?」 無數的蝙蝠在死靈法師身後聚合,一襲漆黑的神父制式服裝配上那張慘白的笑臉與微尖的虎牙,目睹這一切的人只覺得詭異。唯一的疑問只有「他是誰?」 然而知道解答的只有三人。 「切!居然跑來湊熱鬧了。」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說不打算來嗎。」 「安安安安安安安德魯……」 「god, you have rejected us. you have broken us down. you have been angry. Restore us, again. you have made the land tremble. you have torn it. mend its fractures, For it quakes. you have shown your people hard things. you have made us drink the wine that makes us stagger. you have given a banner to those who fear you, That it may be displayed because of the truth.」 緩緩伸出戴著純白手套的左手,手套背上的十字架圖案彷彿在閃閃發亮。 死靈法師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如此欺近他的身旁。使勁倒退的同時,抓在手中以防萬一的咒文在第一時間炸散開。 五彩的光彈只揚起大量的塵土,卻吹不散來自黑暗的濃霧。將雙眼藏在掛於鼻樑上的小圓眼鏡之後,戴著圓呢帽的神父略為調整毫無凌亂的服飾。像是賴以維生的咭咭笑聲也從未停過。 看著慌張錯亂的骷髏人,無視於人類正常比例臂長的左手掌已緊扣住死靈法師的斗篷兜帽後緣。被扯倒在地的法師狼狽地爬行,妄想逃離的他卻阻止不了下擺被踩住的事實。 少了法術的威脅,加上後援部隊的到達,不死戰士們已成了不是危險的麻煩。而另一頭嘲諷著力量的戲碼正如火如荼的上演。十數日戰亂的罪魁禍首在神父的手底下只像個骷髏娃娃,即使這場戰鬥不像是人類所能展開的。 失去了戰士們的依藉,法師就如同赤手的嬰兒暴露在那不屬於人類的怪力上。扭下的前臂背拋在一旁,就像是野狗的餌食般;被踩爛的腿骨只留下粉碎的痕跡,其餘的部分早和在受瘴氣污染的爛泥裡。僅剩的右臂仍奮力移開骨架身軀。「不!這是不可能的。我應該是擁有我主索馬利諾所賦予的無限權柄。」 「什麼權?金剛飛拳嗎?」扯下自己的左手臂,安德魯做勢準備投出。死靈法師用盡所有的精力與精神,念誦出最後一個咒文。但青藍色的魔法護盾並沒有響應他的誦禱,安德魯飛出的左手臂無情地突破護盾。破碎的青藍光芒宛如碎裂的銀鏡,而左拳貫穿了骷髏人的肋骨。 緩步上前,用剩餘的右手扣住那易碎的頭骨,貼近曾經擁有耳朵的部分。「問題一,現在誰才是黑暗的糞便呀?」半插在土中的左手臂由上而下化散成無數蛆蟲,迅速爬至安德魯身旁,融入腿中。而斷臂的部分也像是腫大的肉瘤般,恢復成左手原有的形狀。「問題二,為什麼你要蠢到惹亞林肯家族的人呢?難道你不知道我會出現嗎?」 「誰知道你是誰呀!況且我要的是毀滅所有人類,不管是什麼家族。何況這群人是自找死路擋在我面前,沒有實力的自大者唯有死亡一途。」 伸出雙手扣住死靈法師的頭骨與胯骨,笑出稱得上是猙獰的聲音……其實跟平常的笑聲差不了多少啦,只是配上這個環境才顯得更加的詭異。 「你所說的後半段原封不動地還你。不過是索馬利諾的屁蟲而已。要說大話,換個表現再說吧。啊……」交錯扭繞過頭的雙手將脆弱的骨頭組合體像擰毛巾般擰成一團。喪失死靈法師力量的同時,沒有魔力支持的骷髏也立刻化成塵沙。「沒了……」 從管家的援救下脫離險境的伊諾娜,全然不理會身旁還在奮戰的忠僕。逕自溜到安德魯身旁一個撲身,就投入這個完全不像神職人員的第十二位樞機卿懷中。「安德魯,太好了,你來了。那我們贏定了。」 對敵人而言是致命代名詞的右手掌安撫著小貓般柔順的少女,應該是讓人感到恐懼的吸血鬼仍不改自己充滿嘲諷意味的笑容。「贏定了?看看四周吧。」 失去死靈法師的不死軍隊仍持續他們特有的迫近動作,類似的疑惑也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安德魯,他們為什麼還在動?」 「這群可悲的蟲子是依憑在索馬利諾壺下而活動的,那個可憐的法師也是,死亡對他們沒有意義。除非是阻絕壺與其之間的聯繫,否則死者終究會重回到你的面前。」 「聯繫?」伊諾娜敏銳的第六感迅速地尋出關鍵詞,但隨之而來的不死戰士奮力一撲讓她將所有思緒拋到九霄雲外。還來不及出口的警告聲,卻被狗的饞相嚇得硬生生吞回肚裡。從安德魯背後冒出的半身巨犬撲倒該是兇猛異常的殭屍,不斷啃蝕著每一寸**的血肉。 「安德魯,這是……?」 「有的時候,他們會忘記自己應該是我的使魔。看樣子家教需要再加強了。」嘴上雖是掛著自謙的語句,但每一個走經過第十二位樞機卿身旁的食屍鬼都會被一匹安德魯身上跑出的異物蝕咬。「總之,──」擁有神父外貌的詭異吸血鬼絲毫沒有節制自己的意思,只是放縱身上的各種異物進行破壞。「──明晚又能看到那個骷髏蠢蛋在你面前活蹦亂跳吧。」 「你不是打倒他了嗎,安德魯?為什麼不能將這件事情做個徹底的了結呢?你做不到嗎?」 「咭咭咭咭,做個了結。」撕開黑色制服的衣襟,露出一具鎖制在心頭的枷鎖。「除非你打算解開這個由你的先祖伊德古拉所下的封印。」 只見伊諾娜二話不說就伸出了右手,打算接觸那蜘蛛般的鎖制。但突然冒出的大量蛆蟲嚇退了十六歲的女孩,也同時填補了破損的衣物,恢復成被撕破前的完整服裝。 「安德魯,我要幫你解開鎖制。為什麼你又退避了?身上掛個封印不難過嗎?」 「為什麼一定要解開封印?身上帶著封印不好嗎?那就好像有人穿著衣服,非想辦法把衣服脫掉一樣,那是變態狂才會有的想法。」 「你……」伊諾娜傻著眼看扶養自己長大的神父。「是你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了吧!」 「咭咭咭咭,有什麼關係。反正這場鬧劇有沒有我,結局都是一樣。」走近亞林肯家女主人的身旁,直到胸膛都快貼上伊諾娜的鼻尖。而延伸自軀體的異物卻以更廣大的範圍,與更強大的破壞力摧毀每一個近身的不死怪物。 整身的漆黑彷彿由無數蠕動的蛆蟲所組成,這讓年僅十六的少女感到些微的怯懦。退開了一小步,仰視那張滿是笑意的蒼白臉孔。「那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咭咭咭咭,亞林肯家族的正統血脈還必須靠你來保存,在生下健康的子嗣前請多多保重。至於這種兒戲般的戰爭就交給那些死在路邊,也沒人會撿骨的野狗們去死吧。」 「什麼?」「什麼!」好不容易殺到自家主人身邊,華特生面對安德魯的意見只感到憤怒。但在反應前,黑衣樞機卿已像拎小貓般把伊諾娜拎在手中。背後突然展開的亂舞斗篷宛如黑夜中捲起狂風的飛翼,帶起兩人遠離地面。不管被拎著的女孩做出怎樣的抗議,安德魯只是俯瞰待在地上的管家。「咭咭咭咭,好好為了你的主人而奮戰吧,野狗。即使到最後會發覺這一切的付出都是白費。至於這個頑皮的小女孩,則由我帶到後方去好好看顧了。咭咭咭咭。」 發散成無數蝙蝠,伊諾娜嬌小的身軀也被淹沒在那無止盡的黑暗之中。清楚瞭解眼前一切事故原由的夏姿娜使盡心力重整錯愕的火槍隊伍與其它集團。 即使靠著黑暗之神索馬利諾的神力而能繼續動作。但失去了指揮的法師,現時的不死軍隊就像一盤沒有目的的散沙。人類一方的強勢攻擊也首次將不死軍隊打偏離原有的路線,而食屍鬼的消滅數量更是創下前所未有的紀錄。 黑夜,就在屬於人類的激情中渡過。 正午,陽光炙熱如常,但每一個沐浴其下的人都只有由衷的讚美。戰士們打磨著刀劍,準備即將來臨的黑夜;來自各個城鎮的運補部隊也陸續將物資帶到需要的每個角落;沒有特別任務的人們也幫忙著收拾戰場。昨夜那場壓倒性的勝利毀掉一半以上的敵人,同時帶起了大家亢奮的情緒,即使中途發生了點小插曲。 不過對少部分人而言,他們還是在暗處皺著眉梢。 天蠍團的新任團長剛用完午膳。巡視營地的同時,被惹人厭卻又自以為是萬人迷的歐立文?捷昆給纏上。很不情願地應付對方的話題,伊瓦只能用打馬虎眼的方式來壓抑自己拔劍殺人的衝動。遠遠看見夏姿娜與堅升?霸騰,還有自己的老戰友──話術師喬菲一同走來,騎士趕忙迎上前去。 「夏……」「噢,我敬愛的女公爵,昨夜的戰果足可在歷史上留下輝煌的一頁,淒厲的攻勢與高漲的士氣引領我們邁向勝利的康莊大道。只要今夜能延續昨日的戰況,距離我們凱旋的日子也將不遠。」 連珠炮的讚美讓聽的人,甚至被打斷話的人都傻眼像著對方,心中也在暗罵你的娘。反而是一向有禮的話術師展開不客氣的反擊。「延續昨天的戰況,您倒是說的容易呀。」 被指摘的一方即使知道眼前的話術師究竟是何人、何身份,但也忍不住為了自己的尊嚴與地位而反駁、挑戰著對方。「延續昨日的戰況有何困難?看我們現在的士氣多麼高昂,戰士們求勝的**多麼強烈。難道你不想讓我們得到勝利嗎?你究竟是站在哪一方?」 「那你知道花園城半年的稅收長什麼樣子嗎?」突然偏向的話題讓週遭數人感到不解。話術師以不同於以往的溫和態度,用幾近大聲嘶吼的聲響震攝住所有人。「就是昨天應該是黑色的夜晚,那被渲染成五彩繽紛的模樣。」不聽抱怨的話術師彷彿將累積一輩子的苦水一次放出,在場的聽眾當理解了J的抱怨後,無不瞠目結舌,當然還是有人例外。 來自花園城的女公爵在其它人發現前,藏起不雅的表情,收回伸出的舌頭。搔弄梳理整齊的疊層金髮。「怎麼花了這麼多錢呀?」 「我是知道戰爭很花錢啦。問題是有花這麼凶嗎?」伊瓦回想起過去的種種經歷,對自己的疑問卻只能搖頭以對。 唯一保持一號表情的戰鬥工兵頭子拉開了問題。「J,我們還剩多少資材足夠展開昨夜的攻勢?或是說現有的能撐多久?」 「大概撐不到第二個月亮──詩娊露面吧。」 還在思索著J的回答所換的不同戰術考量,堅升?霸騰沉默不語。倒是急欲表現的歐立文?傑昆反詰著臉色古怪的話術師。「怎麼不更加積極地收集魔法武器呢?縱然一次會戰消耗了花園承半年的稅收,但這是為了更美好的將來,這樣珍貴的投資不能說不划算。」 「珍貴的?很好,你也懂得這三個字,讓我來稍微解釋一下這三個字的意思吧。首先就是『珍』字,珍就是稀少,所以才稱珍;接著是『貴』,很膚淺的說就是價格昂貴,可能花上一把金子也買不起;的是介詞,用來連接珍與貴及其它名詞之用。而『珍貴的魔法武器』可解釋為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稀少武器。而這就是現況。幾乎西方大陸在店舖裡的、個人私藏的魔法武器與特殊藥劑都被我們買來用掉了,短短的一天你是希望他們用生的生出『珍貴的魔法武器』來嗎?」 比起平日的善辯與溫和的態度,話術師今天的模樣更像是頑童的強辯,雖然同樣讓人無話可駁。J更用話語一步步逼近歐立文?捷昆,毫不留情的。 這時反而是由戰鬥工兵頭子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就算我們不能再次展開昨夜般的攻勢,我們也還有騎兵這支強力箭頭仍未使用。不用太苛責歐立文的語病了,何況他在昨夜中也做出相當大的貢獻,也犧牲了不少部屬。就多體諒一點實際參予戰鬥的人員吧。」 言語中無形地拉近與前九鄉實質領導人的距離。歐立文?捷昆當然是趁勢追擊,趕上堅升?霸騰的腳步。看著兩人相談甚歡以及反駁自己的想法,乃至於遠離了其它人的模樣,J一度想要上前勸說老者。尤其是看到白列明公爵露出彷徨失措的無助模樣。 但突然撞進腦海裡的想法,卻讓他出了一身冷汗。「要殺一個人的最好方法是待在他身邊,而不是大張旗鼓的站在對立面喊著要討伐他。」 在所有人都為夜晚的戰鬥而奔走時,有一人倒是忙裡偷閒。騎乘著馬,獨自一人來到遠處村落的教堂。當然,在她本身而言,她可是有著相當好的理由有這一段路。因為在昨夜情況危及的戰事中,帶在身上作為護身符的小瓶聖水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強大功效。所以這一回事打算在鄰近教堂找些供在祭壇前的聖水。當然了,另一個最大的理由應該是找不到安德魯,只好找些事情打發時間。 「有人在嗎?」推開還算明淨的大門。教堂內雖不是金碧輝煌,也稱得上一塵不染。但……看不到半個人。 「都撤離了嗎?」伊諾娜扁著嘴,咕噥著挾七挾八的抱怨。可惜空蕩蕩的大廳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聲音與腳步的回音。 「嗚……喀!」久未上油的木門以其獨特的聲音開合。伊諾娜回頭一看只見到那令人厭煩的纏人傢伙。 「可愛的伊諾娜小姐呀,您最忠誠的仰慕者追隨您的腳步而來的。」 看著猴兒般的依穆拉一步步接近,年芳十六的妙齡少女倒是對這個窮追自己三數載的男人提出一項質疑。「依穆拉,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獻身神職的呀?」 「當然是為了和您在一起呀,尊貴的樞機卿。」嘴上的讚美與底下的腳步沒有片刻停歇,察覺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危機,伊諾娜開始瞄向四周尋求掩蔽。腳下也謹慎地踩著不致引人注意的步伐。「不要再過來了,再過來我會大叫哦!」 「大叫?」做勢探了一下四周圍。「伊諾娜小姐為什麼要大叫呢?」順著詢問的口氣,依穆拉踩快了幾步。 閃身躲到第一排長凳側邊,伊諾娜靠著扶手,歇斯底里地大叫。「救……」 救字還沒喊完,就被箭步搶上的依穆拉摀住了嘴。兩人在不斷的掙扎中,一頭跌進了告解室裡頭。 「咭咭咭咭……罪人呀,有什麼想要告訴上帝的嗎?」突然打開的窗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揪成一團的兩人頓時僵在當場,無法作聲。 「嗯……那個……我只是想……」壓著嬌弱與滿懷期待的少女,依穆拉只知道支支吾吾地說著沒有意義的片斷。 「咭咭咭咭……我知道你心中的渴望。放心吧,這裡是神的殿堂。而我們所侍奉的上主,祂所提倡的精神是愛,所以神的殿堂也就是愛的殿堂。在愛的殿堂裡**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所以,放心吧。還有,把我當成不存在沒有關係。」「唰!」木窗合上的聲音帶來兩人不同的心情。正要破口大罵的伊諾娜被封住了嘴,依穆拉的唇與舌也正貪婪地享受著濕滑的滋味。 左手被那靈巧的右手扣住,纖細的柳腰也被環住。依穆拉似乎是合著眼,陶醉於其中;但伊諾娜卻是瞪大了快要噴火的碧藍眼珠,在心中痛罵對方十八代前的祖宗到家裡養的小狗、老鼠跟蟑螂。 男性的力量比想像中還要大,被壓制的肢體根本無法動彈,還必須忍受對方在身上的廝磨。唯一自由的右手尋求著解放的契機,可惜在右手勾得到的範圍裡頭得不到任何幫助,伊諾娜只好摸向那頭發情的瘋狗身上。只是這樣的動作帶來誤解,依穆拉更加興奮的磨動身子與侵略著對手的唇舌,停止…… 緩緩移開腦袋,神匠火小隊的頭頭瞥眼見到熟悉的銀光。 「如何?讓我開一槍,我就任你處置。很不錯的條件吧。順便來個跳樓大放送,由你來挑地方,如何?」 「……頭髮可不可以?」 「砰!」一聲響亮的槍鳴跟著一個男人逃竄的身影。狂搖雙手的神父止不息十六歲少女心中正燃著的怒火,只見對方直覺式地再次扣下扳機。 「砰!」 抱頭窩在長凳後的男人隔了好一會兒的無聲無息,才慢慢探出腦袋。擁有迷人風采的年少樞機卿正凝視著手中銀製的小型火槍。 見機不可失,依穆拉趕緊發聲,企圖轉移注意方向。伸出高捧的右手。「哦,我心愛的伊諾娜呀。您手中的物品正是我這些日子裡的心血,小巧可愛的它有著一個配得上您的高雅名字──福音。點二0口徑,可不經裝填的動作實施六連發。希望這樣的禮物您還滿意。」 疑惑,釋懷,平靜,淺笑……奸笑。「我滿意嗎?還是希望聽到我親口道謝?」連續的問句與怪異的表情讓依穆拉下意識退了兩步。 宛如分格動作的舉槍鏡頭深烙在依穆拉的眼裡。「就用這個來代替吧!接受我充滿愛意的子彈,依穆拉!」 扣發!扣發!再扣發!就看著那自稱為伊諾娜仰慕者的男人,以違背自己心情的迅捷動作左跳右閃,飛身撞出教堂的大門。整個人撲倒在地。 剛沿著陽光小道走來的耶容就停在依穆拉的腦頂前。探探教堂內部,低頭看看抱頭臥倒的神父。「真想不懂你跑來這麼遠的地方做什麼,是這裡的泥土比較好吃嗎?本來想要問你有關新式槍機的問題,不過看你吃得這麼高興,我實在不忍心打擾您老人家的雅興。」 甫聽見死對頭的聲音,依穆拉立刻起身。連臉上的砂土都來不及擦,就把耶容拖到到旁的林木後。望了望教堂內,才勾著肩,把喜歡酸言酸語的機工師帶回陣地。 「誰喜歡吃泥了,是伊諾娜她居然拿福音射我呢。幸好我沒有把訃音帶在身上。」 「不過是那把六連發的槍而已,做好了呀。但那算什麼呢?」 「別……別說得一副歷盡滄桑的模樣!」 「唉……不過是點二0的鉛彈而已嘛,況且又沒打到。」 「喂!」 另一頭,教堂內。當福音的槍膛中再擊發不出任何子彈,伊諾娜立刻轉身一腳踹開安德魯窩藏的小房間。一身黑衣的樞機卿即使在室內,仍沒脫下那頂圓呢帽。雙手安穩的放在交錯翹起的腳上,裂嘴的冷笑就像在嘲笑著眼前臉紅的小女孩。 一把揪住安德魯的衣襟,足足比伊諾娜高出兩顆頭的吸血鬼比想像中還要輕,即使是年僅十六歲的女孩也很輕易地將見死不救的傢伙拖出黑暗的小室。 「哎呀,好刺眼。」遮著眼睛,安德魯在伊諾娜開口前化成煙霧,重新聚合在黑暗之中。 「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已經不怕陽光了嗎?」 「咭咭咭咭……害怕陽光跟討厭陽光是兩回事。但都能導向相同的結果,就是我不想看到那個會把我白淨皮膚曬黑的東西。」 「你這什麼怪邏輯呀,安……」 還沒罵完,藏身黑暗之中的吸血鬼已經帶著咭咭笑聲,化身成無數蝙蝠飛舞在教堂的大廳之上。該是明亮的廳頂這時卻被舞動的黑暗所覆蓋,仔細瞧會發覺每一隻變形蝙蝠的腦袋都是安德魯的臉龐縮小版,咭咭笑聲也從無數的角落傳遞到另一個無數角落。直到蝙蝠如魔術般一隻隻消失無蹤,只留下呆站的少女與咭咭的笑聲。 「安德魯……!」 ……這只是一個在戰爭外的小插曲。 ……小插曲而已。 正文 第十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6 本章字數:25610 夜晚又在時間的流逝中到來。即使這個未來仍充滿不可預知的變化,但人類一方所抱持的希望明顯比前幾日大上很多。這全歸因於昨夜的大勝,不!或許說壓制性的勝利會比較恰當。儘管今日所將展開的攻擊,領軍的老人家已預言不會再如同昨夜般輕鬆,大多數人還是抱著樂觀的心情。 聚集起的陣地距離今晨食屍鬼群潛藏的地點還有相當的路程,人類一方也守在預期中敵人所會前進的方向。但仍有大批的忍者不斷來回在兩處之間,洛克史東的驕傲之一,浮在高空的球體──月神六號依舊背負著遠眺監視的任務。馬匹磨蹄低嘶,不停地吐著氣、搖著腦袋,企圖擺脫來自人類那股混合著焦躁的亢奮。 騎士們守在自傲的戰馬旁,握在劍柄上的慣用手忽緊忽鬆,沒有人考慮藉任何方式舒緩跟下的壓力。儘管心中懷著希望,但幾日的戰鬥仍讓自己瞭解不把握每一分活命的機會,同樣是無法品嚐那勝利的美味。就如同昨晚喪命在鐵華車下的「同伴」……假如他們可以算是同伴的話。 來到火槍隊附近巡視的白列明女公爵卻看到極不可思議,或者說怪異的景象。該是屬於尊榮身份的樞機卿,如今是被一個項圈、一條鐵鏈給鎖住。而鎖鏈的另一端則是握在擁有同樣地位的少女手上。 「你們……」只覺眼前的情景極度不適合兩人的身份,也不適合現在的情況,夏姿娜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生性樂觀,或者說以嘲笑世間一切為樂的安德魯而言,他也不甚在意來自外界的目光。對聯軍形式上的領袖,還是禮貌地解釋現在狀況:「咭咭咭咭,被套牢住的傢伙不一定是被鎖鏈鎖住的人。公爵小姐就不用太介意了。」……也許這樣的口氣跟禮貌扯不太上關係。 在旁牽著鐵鏈的伊諾娜則是氣呼呼的嘟著嘴,一副生人勿近的兇惡模樣。連忠心耿耿的管家都在這時遠遠地退避一旁,更別提其它人了。夏姿娜也只能在乾笑一兩聲後離去,繼續巡視其餘陣地。 背負著四色菱的忍者來到所侍奉的主子跟前,帶來最後的消息。「公爵,已經確定食屍鬼的動向了。」 「那個死靈法師呢?」夏姿娜仍不放棄地做最後的確認。很可惜的答案是最讓人失望的那一個。「稟告,由夜瑪巫師所製作的魔法道具探測結果,死靈法師復活了。不過他的力量比昨天還要弱上許多,據巫師所說是由於復活而損耗了他不少的力量。」 打斷了沒有多大意義的討論,堅升?;霸騰提醒忍者說出最重要的情報。 「食屍鬼並沒有朝我們來,而是向著西北西前進。」 啐了一聲,老者難得用上抱怨的口氣。「最糟的方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帶著微笑的腦袋,縱使那個笑容看起來有些……奸。「小姐,能夠請其它人來參與一場臨時的作戰會議嗎。」 詢問的語句不帶有詢問的意思,但花園城的女主人卻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什麼!他們朝著陷地去了,為什麼?」拍桌而起的小馬克斯爵士問著沒有人可以回答的問題,因為他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從攤在桌上的地圖來看,代表食屍鬼的紅線是朝向一塊名叫「陷地」的類沼澤地區。貫通蒙沙草原的弦眉河支流在陷地糾集,形成不少泥濘地帶,同時也是重裝騎兵的大剋星,即使敵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通過該處。尤其對一支超過半數屬於騎兵的隊伍,這可是不能不考慮的地形要素。 「解下重武裝後,直接和敵人近身肉搏呢?反正我們還有相當多的魔法箭矢。」侗伶族紅日部落的酋頭提出最直接的戰法,但老者笑笑地婉拒了。「配合敵人的步驟行動,可不是獲得勝利的良好途徑。我們必須掌握主動,而不是被動。近身接戰的成果從前幾日的經驗就能推測出了,更何況是在陷地裡。即便是輕裝步騎,也不是那麼容易行動的。」 「那麼繞過這一個沖積區如何?──」大馬克斯爵士指著圖上弦眉河的其中一段,「──現在是冬季干水期,應該可以輕易徒涉而過。」雖然地圖上通過這條藍線的是一大片廣大的綠色,但距離紅線所在位置少說也有三肘以上的距離,也就蒙提實際距離了。 這項提議老者還來不及否決,同團的羅西爵士就先對自己的老友提出質疑。「沿弦眉河岸繞上個大彎。等到通過河時,那群慢吞吞但走的是直線的傢伙可就剛好碰上剛趕完路的我們。假如沒有時間休息便展開戰鬥,這可不是好主意呀。」 看著地圖上的距離,所有人都同意羅西爵士的看法,但也都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同為聖武士的陶諦則是折衷說著:「不過眼前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乾脆我們在渡河點等待食屍鬼群的通過,順便爭取休息的時間,再銜尾追擊。雖然這樣做可能得花上大半夜的時間。」 聽完了意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掛著自信笑容的實質領導者身上,等待堅升?;霸騰的看法或其它。 充滿蒼勁與皺紋,如此不對稱卻又意外契合的手指,以如歌劇般的起伏點上地圖,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位置。 「箭口尖?」一塊與陷地交接的平原。以正常的戰術來看,能夠在平坦的地形上迎擊剛脫離難行地形的敵人,是一項求之不得的優勢。但現實的情況卻是,由現居的陣地要轉入箭口尖,必須渡過寬達三百步的弦眉河段。即使是干水期的現在,這個河段仍有部分深可滅頂。騎兵想要徒涉該河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更別提屬於重裝騎兵的那一群人。 對此,小馬克斯爵士以一貫的口吻提出質疑,老者卻是笑著說出自己擬好的戰法。 「這怎麼可能!」 小馬克斯爵士的第二個質疑,但老者還是笑著響應:「反正採用大迂迴戰法,同樣得花不少時間。不如先給我四刻鐘的時間,於第二顆月亮露臉之前再去實行你們認為可行的辦法。」說完話,堅升?;霸騰向眾人行了簡潔的一禮,便離開臨時作戰會議的位置。帶著近七十名的戰鬥工兵見習生投向大後方,後勤補給隊伍的位置。 聚集在弦眉河岸,第二顆月亮已悄悄自東方的地平邊際升起。騎士們依舊站在自己心愛的戰馬旁,靜靜等待即將展開的事情。火蜥族的巫師夜瑪感受到天邊傳來的那一股異常,在這幾日的戰鬥中已經熟悉的異樣。食屍鬼的腳步慢慢地接近陷地的邊緣,從涉水過來的忍者們口中,也是得到同樣的消息。在昨夜一戰立下大功的戰鬥工兵見習生,如今只剩下三十餘員,背負著回收的魔法銀矛與數具銀巨弩的組件,同樣在等待著。 老人家的架橋提議到現在連個影子都還沒看到,更別提尋常士兵得在架設跨過弦眉河的橋花上大半天的時間。眼見戰爭的緊迫逐漸逼近,侗伶族的戰士們已開始催促酋頭下達迂迴行動的命令,朝預定的徒涉場前進。夏姿娜則是想盡辦法壓制底下人手的意見,她只希望自己能永遠信任老人家,包括眼前這一次。 「火炬!是火炬。從下游來的。」眼尖的一群人已看見弦眉河下游的星火。漸漸地,焰火的數量轉繁,直把弦眉河面染成一片亮橙。 數十艘舟只扎上火把,載運著曾為投石車、弩炮的零組件與運補部隊所保留的各式木料,逆流而上。來自各個城鎮運補部隊所擁有的舟只,在水手們熟練的操舟技巧下,逆著江流組成三行橫隊,僅有一隻舟特別突出。立在這只舟上的,當然也只有那個男人。 單手舉起需由兩名以上的水手才提得動的鐵錨,輕輕鬆鬆投入水中。瞬間拉撐的粗重鐵鏈讓整只舟狠狠震了一下,但仍止不住堅升?;霸騰嘹喨的呼喝。 數十隻舟同時投出大小鐵錨。背身坐在舟舷,近七十名的戰鬥工兵見習生翻身入水。一根根圓木與拇指粗的麻繩傳入水中,架成井字型的木框圈起每一艘舟。井字框更相互連結,將所有舟體固定成舟陣。穿梭其上的木板交錯併合,在眨眼間三座簡便的浮橋橫跨過弦眉河。 或許將眼前的狀況以「眨眼間」三字描述予不在場的人,十人中有九個會認為誇張。但事實卻是在戰鬥工兵見習生們完成浮橋之前,將近半刻鐘的時間每個人都看到連眼皮也忘記眨。 首先合上嘴巴,雙眼?了幾?的藍保堅尼騎士團聖武士──大馬克斯爵士,看著還泡在水中扶住井字框突出端的戰鬥工兵見習生,與那三座隨波起伏的浮橋,裝出有點勉強的笑容。「這橋安全嗎?」 上了岸,正準備向自家小姐報告的堅升?;霸騰聞言,只是反譏一句:「那你們又敢過去嗎?」 同時間,食屍鬼隊伍的最前端也現身在不遠處,數百名侗伶族戰士已不安分地鼓噪起。只等三名酋頭一聲令下,他們將不考慮所謂的安全因素,而是直接衝過岸來場廝殺。這份躁動也感染到聯軍所有人。 小馬克斯詢問式的眼神投向一直老神在在,還是早已失神也無人察覺的羅西爵士身上。意識到同僚的疑問,藍保堅尼騎士團的實質領導人只是笑指眼前浮橋。「衝過去,不要停。這是最安全的做法了。」待在一旁的戰鬥工兵頭子則露出嘉許的神色。「聰明的小子。」 轉頭一望,侗伶族的騎者們已彎起短弓,雙腳挾著馬腹聚向浮橋頭。小馬克斯爵士立刻帶上頭盔,拔出磨光的銀劍。「小馬克斯隊,衝呀!」 看著望向前方河面發楞的友人,大馬克斯爵士來到羅西身旁。察覺同僚的近身,羅西則像是鼓起了勇氣探向戰鬥工兵頭子讚歎。「這簡直就像是戰爭魔法呀。」 聽著藍保堅尼騎士團聖武士的由衷讚美,堅升?;霸騰並沒有流露欣喜的臉色,反而一副感歎的沉重心情。「逢山開路,遇水造橋。做不到這樣的程度,工兵獨立出來就沒有意義了。立下彪炳功勳的永遠都只有陣前的戰士。」 「羅西……」叫著被老者語重心長的幾句話所感染的好友,大馬克斯爵士不耐煩地催著同僚的心思回到戰場上。「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麼呢?羅西。」 甩甩頭,灑脫的一笑。雙手抱起鐵盔至於頭頂上。「既然別人有如此完善的計劃,也相當順利地進行著,那我們就認份地做一個衝鋒陷陣的小卒吧。戰場上彪炳的功勳應該是歸給引導我們朝向勝利的人。」鐵盔下戴,扣上防護臉部的面罩,羅西拉緊韁繩令座騎人立而起嘶鳴。「羅西隊,衝鋒!」如疾風一般,聖武士領著前頭的數十名騎士迅速地成一路通過浮橋。 不屬於任何一隊的聖武士,擁有特殊徽章的蜈蚣,陶諦縱騎來到大馬克斯爵士身旁。「看著人家衝鋒,換你自己發傻啦。」一笑,便提劍揚長而去。 「大馬克斯隊,衝呀!」 火焰騰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五日花園雜記──第十二天 幹這是哪一國的結局這算哪門子的結束! 入夜時分,被迫休養了一整個白晝的女公爵總算被從自己的營帳中放出來。還好這場戰爭的大部分事務都用不著她操心,憑她現在的手腕也實在是管不著。來自花園城的女僕服侍著自家主人穿上貼身的襯衣,與擦到發亮的鎖子甲。綰起的金髮以絲帶束扎,摻有秘銀的與魔力的細劍用絹帶繫在腰際。夏姿娜容光煥發地揭開帳幄而出,令所有目睹的男性誤以為女神現身。這一切都可歸功於侍者們的用心、一整日的安靜休息,與煉金術師蘇菲亞婆婆那難吃到不行的怪藥。 所有人都已聚集到預計開戰的地點,那同時也是食屍鬼潛伏的地點。從帶領公爵的數名天蠍團騎士臉上那自信滿滿的表情,就不難猜知其它人是如何的興奮。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食屍鬼所潛藏的地形,位於小型盆地的正中心,俗稱為蟻砵的兵法死地。於防守方而言,這裡是絕對不利的地形;於進攻方而言,這裡能使用與有效的戰術多如繁星。只要戰術掌握得當,盡殲敵人於此並非不可能。對此不斷盤算的老人家來說,他甚至考慮著再來一次人肉炮彈戰術的可行性。 經過牧場城獨角獸騎隊的陣地,以輕裝駕馭擁有神獸血統的隊伍一向保持著高度的戰力與冷靜,但今日卻異於往常。 「怎麼了?坦卡加隊長。」夏姿娜趨前關心著。 努力安撫座騎的男人則是抽空轉了頭。「嗯,還好,沒什麼大事。只是今天這一天,兩百二十九匹獨角獸都是靜不下來的模樣。我已經招呼著部下安撫了,畢竟獨角獸的凶性高過尋常馬匹很多,這種情況在所難免。」 「真的嗎?」看著卸下鞍座的獨角獸頻頻碎動,夏姿娜免不了抱點不安的心思。但身為牧場城代表的獨角獸騎隊隊長拍著胸部保證戰力,她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而朝著原定方向前進,藍保堅尼騎士團的陣地。 來到陣地附近,遠遠就可以聽見幾名集團領導人討論到興高采烈的聲音。幾個較低位階的藍保堅尼騎士團長劍騎士正來回奔忙。有的是舉著地圖供各隊指揮官比對現地,有的是舉著火把照明,也有的是幫忙聯絡各集團與通知所有人整備配合當晚戰事的武裝。 「白列明公爵。」四名聖武士首先起身致敬。夏姿娜一一向眾人回禮後,才坐入便椅之中。聽著五花八門的進攻策略,女公爵直如鴨子聽雷,只知道點頭稱好,也不曉得好在哪與哪一個最好。不過在所有人那張欣喜若狂的,彷彿是勝利在握的表情當中,有兩張是不太一樣的。戰鬥工兵頭子的一號表情已是大家都習慣的臉孔,而羅西爵士望著地圖的納悶卻引起夏姿娜另一絲的不安。 「羅西爵士,您認為有什麼不妥嗎?」 突然被點到的問題,羅西微一反應後笑著搖頭。「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只是想不透他們為什麼會跑進來這裡而已。」 一時間充滿自信與狂傲的各種言語連珠般數出,就連現任天蠍團團長──伊瓦也笑稱不死怪物已被自己打怕,亂了方寸。不過坐在末座的歐立文?;捷昆卻不像其它人抱持如此樂觀的想法與態度。或許他是為了突顯自己與旁人不同,又或者是其它更深層的理由,但他卻問出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問題:「這裡是不是曾經是哪裡?」 絕大部分人是為了嘲笑他而笑,少部分人是為了那不合邏輯與怪異的文法而笑。僅有極少數才真正沉下心思考這怪問題背後可能的意含。 「這裡曾經是哪裡?」羅西撫著下顎同樣自問著,因為歐立文?;捷昆的問題正勾起他心中的熟悉感。 「這裡是a1﹝one﹞-ring。」 「什麼?」 所有人都沉靜下來聽著這突來的答案。齊看向突然發言的女騎士,也是藍保堅尼騎士團唯一的女騎士,捧著一大捆地圖的深景也定下腳步與眾人眼對眼,面面相覷。羅西爵士怔怔看著自己提拔的新兵騎士,才猛然一問:「再說一次,妳剛說這裡是哪裡?」 「a1-ring……吧,應該沒錯。而這裡現在大家都叫作蟻砵。」 「妳怎麼知道這裡是a1-ring?」大馬克斯爵士詰問著似乎有點受到驚嚇的女騎士。深景咬咬下唇才鼓起勇氣。「我最近在學習古代戰史。在菲力普?;連恩所著的『大陸百大戰役』一書中有提到,距今三千多年前的西方大陸是屬於英吉力亞王國的領土。而今稱為蒙沙草原的坦亞大平原則是英吉力亞王國全盛時期最東邊的疆界。看四周的地形比對,這裡的確是在古方言中被稱為a1-ring,即英皇指環的地形標記。」 「等一下,那這裡為什麼會那麼出名?」侗伶族的阿罕那布酋頭插嘴問著。但在深景回答之前,羅西已尋出塵封已久的記憶接著描述:「在太古年歷的紀錄中,那一年是虎星殞落之年,在英皇指環則上演了一出少見的慘烈殲滅戰役。在當時可說是大陸最強的軍隊被盡殲於此,無人生還。完全是因為行軍路線被敵人得悉,加上懸殊的人數差距,六國聯軍以近乎絕對的優勢在此坑殺了五千人眾。」 「而最可悲的,洩漏路線、時間與引誘他們返軍的是他們的母國,也是六國聯軍中的其中一國──英吉力亞王國。」陶諦也回憶起曾經讀過的戰史,接續著同僚的話語。幾名聖武士以詭異奇特的神情對望著,心中的陰影是無限擴散。也在同一時刻,前陣各集團陸續傳回不祥的騷動。 一群人翻身上馬,策騎到前陣,只留下數人慌忙收拾著。而跟著老人家步行到前陣的夏姿娜只看見一排激動,或是說因害怕而在顫抖的背影。 緩緩來到羅西身旁,順著視線下探。 「虎星殞落之年,暴虐的軍隊終授首在六國義師之下。而他們的名稱,虎軍團。火月星日,連恩。」 殘破褪色的布旗飄揚在坡底。有時是生銹的鐵劍率先冒出地面,有時是手骨探出,撐著剩餘的部分,但不變的是撐地而出的一具具骷髏。這時的食屍鬼反而不是所有人注意的重點了,因為穿著銹蝕裝備,找尋著頭骨或是臂骨的不死怪物更具威脅性。而眼睛銳利點的人,或是感受力強點的人則是將注意集中在遠方一團淡綠的磷火。裡頭隱隱約約是一個騎乘在馬上的戰士。 「其實我一直在想,──」夏姿娜轉頭看向自言自語的羅西爵士。而後者則是報以一笑。「──從不死戰士有別於普通食屍鬼的靈活度與能力,死靈法師為什麼不製造出更強大的不死生物?我們從古書,從傳說都不難聽到亡靈騎士、吸血鬼,甚至從地獄甦醒回歸的復仇者。他是不是辦不到?」 沉默了好一會兒,聽者與說者都趁機喘口氣,以讓自己有空間調整心情去接受那預想中最糟的結果。「呼~,而眼前的事實也已經很明確了,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好的素材。就好像他不會浪費魔力讓那些村民擁有和戰士相同的靈活與空間。」 「虎軍團很強嗎?」不曾仔細研究過戰史的夏姿娜問著最直觀的問題。而回答也如預期般,不!或許說無法更糟了。「強?把他們當成三千年前的黑羊吧。那場殲滅戰可是二十比一的懸殊局面,六國聯軍才獲得勝利的。對我們這些研究戰術、戰史的人而言,虎軍團齊雷瓦雷賓的腦袋可是和將軍巴翰的腦袋具有同樣的價值。假如我所感受到那個擁有和死靈法師相近實力的邪靈真是齊雷瓦雷賓,那今天這場仗……」 欲言又止的羅西爵士不願以自己的猜測影響軍心士氣,哪怕這番話以讓夏姿娜的心情跌到谷底。即使女公爵心中希望那未出口的話語是帶著希望的,但想要追問的想法被部隊產生的騷動和對立打斷。 小馬克斯爵士扯住打算縱馬狂奔的侗伶族紅日部落酋頭座騎的韁繩。藍保堅尼騎士團與侗伶族輕騎劍拔弩張的態勢感染到所有人身上。 「為何要阻止我出擊?趁著現在不死怪物還未集結起陣勢,正在出土的時機上前衝殺,攻其不備才是上策。我知道你們曾有人身陷重圍,至多我們再衝殺出來就是了。侗伶族的戰士才不怕區區的人牆、骨牆包圍。」 吆喝呼應的輕裝騎者們極度不滿藍保堅尼騎士團列隊在前的阻擋行為。但小馬克斯爵士絲毫不理坐在馬背上吠叫的傢伙,只是看著坡底的變化。「身陷重圍?你會瞭解那是幸福的。」漸漸地,所有人的不滿都隨眼前的情景平息。「假如他們真的是虎軍團,那衝下坡的唯一下場是踢到鐵板,超級厚的鐵板。」 幾乎在一息之間,冒出的骷髏兵組成一個又一個厚實的方陣。騎乘在骷髏馬上的騎士必定跟著六名提著銹蝕長槍的步卒,弓隊則穿插在一列列橫陣之間,橫陣再組成大方陣。曾造成嚴重麻煩的食屍鬼,如今只是遊走在陣外的雜魚。五個大方陣以前一中二後二的數量組織起,成為一支具有強大威脅的攻擊隊伍。有別於食屍鬼的碎動,骷髏兵和骷髏騎士都沉靜地立在原地,僅有繡上飛虎的破旗飄揚著。 突然一陣心靈衝擊襲向眾人,那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呼喊。同一時刻,骷髏兵以齊一的動作,長劍擊盾,在「鏘」的一聲後高舉不完整的鐵劍。哪怕他們的肢體與裝備都不齊全,這股氣勢也震攝住所有人類。第一方陣立刻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一腳一腳走上坡。同時也牽動了後四個方陣的前進動作。 「小馬,斜陣!由你擔任接觸敵人的第一正面。改用斧頭,把長劍收起來吧。」不期待也不等待任何人的意見,羅西逕自指揮起所有騎隊。也沒人提出反對,陣式在短時間內於坡前完成。藍保堅尼騎士團的聖武士騎乘在馬上,朝著凝望事態發展的老者一笑:「大戰略需要借助您的智能,但戰術層面上的操作就交給我們吧。行嗎?」 「活著回來呀,小子。」 「真是最實用的勉勵呀。」語罷便帶上頭盔,舉起由其它人交上的騎兵用長柄戰斧,率領一干騎士跟在自己同僚隊伍的又後方。獨自一人的聖武士──陶諦則以指尖獻一吻於面罩上,雜入羅西隊的後方。 短短的數語,前進的戰士,都已表情了所有人現在的心情,那一往無回的犧牲態勢。勝利已不是被期待的,敵人一記致命的反擊的確扭轉了整個形勢。現在,或許用垂死的掙扎來形容人類陣營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哪管這樣的形容是白晝時,戰士們的閒聊話語中用來譏諷敵人的。 騎兵並未利用坡度的優勢做出全力下衝,反而以積謹的步伐維持隊伍的整齊迎戰大敵。這樣的舉動在近幾日的戰鬥中是難得一見的。但對手卻以更嚴整的姿態一步步向前,陣勢之浩大足以撼動正常人的心志。事實上也有相當多人開始盤算逃跑的計劃與路線。特別是沒有經過集團戰術訓練的槍銃隊伍。 「火槍有用嗎?對骷髏兵。」依穆拉問著身邊的同伴,但沒有人可以給他明確的答案。突然一聲槍鳴抓住所有人的目光,來自洛克史東的機工師耶容以熟練的動作替換彈藥殼並送上槍機。瞄準,第二槍。跪立姿的機工師啐了一下嘴,順手自腰包中掏出第三顆特製彈。瞄準,射擊! 「喂!有效呢。」耶容興奮的如孩童般大叫。「只要打到脊柱的部分,一槍就夠了。」但從後頭摸近的神父依穆拉卻是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腳。「脊柱!拿著大陸第一准的火器說這種話不會不好意思嗎?」 本想反駁的耶容被另一個槍響遏止。大家轉頭一望,一名修士正臥在坡前的土堤上,前填式的長型火繩槍口正冒出硝煙。他同樣偏著頭看向其它人。「要打到很難嗎?」 「可惡!肥後筒!」 嚥不下的一口氣,衝著那麼一句話,槍銃隊所有成員一字排開,或跪或臥展開一連串的精密射擊。沒有人發聲指揮,他們也無須任何口令,每個人都只專注在自己的瞄準上,因為敵人不是用彈幕就能擊垮的,盲目的射擊只是浪費。至於實質無意義的領導者,天主教的樞機卿則是在努力昨天未成功的工作──將安德魯推上戰場。 頸子上束著項圈的黑衣神父靜靜站在原地,任由伊諾娜以各種方法推他,他仍是聞風不動。不過少女的努力並不是無用,偶爾還是能夠將實力強大的吸血鬼推上幾步路。只是他們與食屍鬼的距離永遠有那麼一大截。 在槍彈沒什麼效率的掩護下,騎士們總算與自地獄回歸的虎軍團接觸。強大的騎兵實力在多如蟲蟻的敵人面前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特別是經過正規訓練的軍隊……嗯,不死軍隊。步卒的骸骨纏上馬腿,骷髏騎士的衝擊令人防不勝防。有別於食屍鬼單調的前撲,骷髏軍團無疑是展現了多樣化的戰鬥技巧。只是這樣的轉變實在讓人無法高興。 與敵方率先接觸的斜陣前端雜成一片混戰,沒有任何一方呈現衰敗的態勢。由此也可知在懸殊的差距下,藍保堅尼騎士團所擁有的堅強戰力,即使這樣的表現只是轉眼間。脫離人類的攻擊方式,骷髏步卒有如蚱蜢式的跳躍直撲上乘坐著馬匹的騎者,讓失去平衡的騎士落馬遭殃。若說食屍鬼是以噬咬作為武器,那骷髏的吸魂必定是另一種無法忍受的痛苦。 吸取愈多能量的骷髏,覆蓋於外表的靈光則愈加明顯,甚至顯露出人類的形象。哪怕慘綠且充滿殺氣的光芒只秀出猙獰的面孔。 所有下坡的戰士們都混入敵人的前鋒方陣,也只能勉強維持住勢均力敵的形勢。但看在斜坡上的人們眼底,由後方補上的兩大塊方陣直如地獄來的喪鐘。它們不只是打破勢力均衡的關鍵,更是完全擊潰幾方的力量。無法諱言的,已有人悄悄地逃離這敗勢已成的戰場,但也有人繼續投入下方的戰局。哪裡會在意自己的微薄力量僅是杯水車薪。 土堤前握有鋼鐵驕傲的一群人早將勝利的美夢?諸腦後,每個人都開始打起各自的算盤。背靠著土堤的兩個冤家則是整理著自己的火器。畢竟以彼此的高準確率仍無法產生多大的戰果,持續浪費彈藥只是讓自己信心喪失而已,不會有多大的助益。其餘人也大多抱著同樣的想法,特別在骷髏軍團逐漸殺退己方,衝上坡的現在。 使用前填式火槍的依穆拉正壓實剛填入的彈丸火藥。有氣無力的將槍身靠在肩頭上,回望著坡後的軍勢。「耶容,你認為這場仗還打得下去嗎?」轉頭一看,卻見到機工師露出天真興奮的笑容,取出短柄厚刃刀套上狙擊銃前端。「喂……」 回身探著上衝的骷髏軍勢,手上則是栓緊短刀連結槍端的螺絲。突地發覺到身邊的視線,像似會意地看看手上的火器。「這個嗎?在槍尖掛個刀子是我去沙漠出差時,裡頭的魔劍士見習生提出的有趣意見。至少沒了彈藥後,火槍也不會變成只能敲人的棍子吧。」 「那先擱在一邊。我是想說你看到這模樣,還認為打得贏嗎?看你一副已經在慶祝勝利的痛快表情。」 「打敗仗也是很難得的,不好好享受怎麼可以。」裝填一發新的特製彈入槍膛,來自洛克史東的機工師瀟灑的一笑。「假如是那個男人的話,他一定也會這麼說吧。」話一說畢,耶容立刻翻出土堤。依穆拉大吼問著:「誰會說這種蠢話呀?」 「七武士的打鳥。」 「打鳥?七武士中沒這號人物呀,喂~」大聲呼喚著遠去的機工師,不過那半瘋狂的背影在轉瞬間即沒入骷髏大軍之中,來不及回答任何人的疑惑。「打鳥?哪種白癡才會取這種名字呀。」突然一陣疼痛襲上神父的右手,純白的手套自中心處漾開一片腥紅。 在咒罵聲之中拉開手套,一道十字傷痕逐漸擴大明顯。「該死!禰以為我會把這種東西當成恩賜嗎?放屁!我只會把這當成咒詛,來自神的咒詛。」 握拳咬牙,痛楚隨著傷勢漸漸消退,不曾留下任何痕跡的的傷口,如今卻留下了十字的疤痕於手背。依穆拉低罵一聲,拿起倒在身旁的的火槍,同樣跳出土堤下衝,口中仍不低生咒罵:「瘋子,難怪有人說戰爭是狂人玩的遊戲,拼的也都是無法挽回的事物。」 反握火槍高舉,使盡力的下擊背迎面而來的骷髏步卒以盾牌擋架住。 戰況並不如想像中愈演愈烈,因為一面倒的戰役是跟「激烈」扯不上邊緣的。潮水般的骨骸部隊一**湧向人類陣地。拚死抵抗的人們只能無止盡的消耗體力,淌出鮮血,這樣的情況或許跟「慘烈」比較扯得上關係。即使是披覆重鎧,訓練精良的藍保堅尼騎士團也只能勉強集結成多個小團體自保。苦苦支撐著敵人那永不予息的攻擊。 「鏗!」剛斬下一名骷髏騎士的頭顱,羅西爵士單手握住韁繩喘息著。舉起垂下的長劍,該是筆直的刃部早彎成弓形,缺口滿佈,折斷只是早晚的事情。「第二把劍也快不行了嗎?」早早就把砍爛的斧頭與劈斷的第一把長劍全丟棄掉的聖武士如此感慨著。 霎時間背後傳來不祥的預感,戰場上的磨練牽動操馬的左手猛拉。旋轉的馬身帶動劍勢,回身猛劈在無頭骷髏騎士的劍上,生銹的鐵劍與受損嚴重的長劍同時應聲而斷。來自骷髏馬的巨力衝擊卻也把聖武士撞下馬匹。 一個滾地起身,眼見一骨一騎再踏著充滿威脅的快速步伐而來,羅西爵士毫不猶豫地迎面而上。躍上騎者的高度,前伸的右臂將對手衝下馬匹。倒地的骷髏試圖以手中圓盾架開壓在身上的對手,但不再銀白閃亮的頭盔被扯下,擲在鐵盾上發出金鐵敲擊鳴響。飄散的短髮猶如黑夜中舞動的火炬,聖武士僅使用雙手便將骷髏折成數塊。 蜂擁而上的骷髏步卒襲向滾地纏鬥的敵人,而羅西爵士仍是茫然無覺,直到最後一刻。盈滿神聖力量的青白色光芒在頭頂閃動數下,不死士兵化成毫無威脅的灰燼,他才想起必須面對的敵人不只一個。 「深景……」 「羅西爵士,這給你。」擁有聖騎士封號的藍保堅尼騎士團初階女騎士──深景反手握劍,遞向負責引領自己的監護者。從女騎士身上的盔甲不難想像她經歷的苦戰,但聖劍拉格那洛克的劍刃仍是完好無缺。更因為黑暗力量的刺激,而讓神聖的武器不時流露淡藍劍芒。透視了這些事實的羅西爵士婉拒了女騎士的好意。「它不是該我使用的,擁有聖騎士封號的人是妳。」 仍不放棄將配劍交給符合聖武士名聲與實力的男人手上。「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了,羅西爵士。您比我更能發揮這把劍的力量,──」突然羅西臉色丕變,張開雙手前撲的體勢讓深景下意識地握緊劍柄退後,直到靠上某物…… 偏頭斜眼,張著大嘴的骷髏正惡狠狠的掛在深景的臉側。青綠色的詭芒讓對方擁有著透明的人類外表,而羅西爵士的雙手則是緊扣住那雙看起來曾經是強而有力的手骨上。 恢復成一貫的溫和神色,低頭看著幾乎是貼在自己胸膛的女騎士。「現在的確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了。還記得這種狀況下可用的戰技嗎?」 緊閉著雙唇點點頭,深景將聖劍抱在胸前,猛力掃劍回身。羅西同時放開雙手。當聖劍轉至第二圈時,由掃改插,硬生生將對方釘在地上。神聖與黑暗的力量在小範圍內展開攻防,但青光盛極的現在是沒有任何邪惡可以抵擋的。骷髏兵瞬間灰飛煙滅。 重新尋起聖武士的身影,羅西爵士卻已從地上撿起一柄堪用的鐵劍。右腳朝著另一柄鐵劍劍尖一踩,順手抄起彈起的劍柄。雙手持劍的男人試著聚集四周為藍保堅尼騎士團的成員,重新組合攻勢。當對上深景的視線時,他也只是淺淺一笑。「不論哪柄武器是由誰持有,都只是一個人的力量。與其討論由誰拿什麼,不如想想如何發揮自己的力量吧。」掃視聚在身旁的騎士們,高高舉起左手的兵刃。「所以大家,跟我來吧!」 看著由聖武士領頭衝入骷髏大軍,深景只覺心中一熱,同樣掄起名聞大陸的聖劍拉格那洛克投入厚厚的敵陣之中。 衝上坡的虎軍團勢如破竹,已擋無可擋。原本立在坡前的花園城女主人與一眾護衛並無絲毫的讓步,她只是任由潮水般的軍勢淹沒自己微薄的人數。 飛揚的金髮劍劍隨著它的主人失去耀眼的光芒。比起疲憊,更致命的無力感強襲上心頭。細劍面對幾乎是虛無的對手可說是毫無用處,夏姿娜只能夠無意義的格擋對手,在大軍之中竄逃。求勝的意志早不復存在,連求生的念頭也愈趨薄弱。來自背部的猛烈衝擊雖沒造成嚴重傷害,卻讓她有如斷線的人偶撲倒在地。 無神地看著躍上前的骷髏步卒,早被絕望佔滿的內心已無暇思考其它事情。她只是望著。 「夏姿娜小姐!」追隨她已久的忠誠騎士──伊瓦,由後單手摟起失神的女主人。歐立文?;捷昆則擋在身前,與一幹部屬架開前撲的骷髏。但死命抵抗的他們也抵擋不了如海潮般躍近的大軍。攬起女主人的身體後拖,伊瓦使勁的大吼:「小姐,清醒點。您必須活下去!」 「活下去……為什麼?」攤在騎士的環抱之中,夏姿娜單調的平音問著喪失希望的問題。而映在她眼中的,只是歐立文?;捷昆的勢力被攻破,只是另一次絕望而已。 如蚱蜢般躍進的的骷髏淹沒了歐立文屬的勢力,以惡狼般的姿態撲上前。護著自家女主人的伊瓦生平第一次詛咒身上盔甲的沉重。拖著幾乎兩人份的負擔,他根本沒有逃離的把握。 帶著吼聲與臂長的鐵錘,熟悉的粗壯身影不斷從兩側竄出。戰鬥工兵見習生們首次近距離接觸敵人,哪管這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就是場惡戰。飛擲出手中鐵錘粉碎了一具骷髏的腦袋,堅升?;霸騰才負著雙手,帶著最後一絲堅毅上前。「居然需要工作隊上到前線戰鬥,這場仗是一敗塗地了。」 女公爵原本升起的一點希望,也隨著老者的論調熄滅。但老人家卻以鼓勵的口吻安慰著像是自己孫女的小女孩。「一次兩次的失敗就哭天搶地,喊死喊殺的,那未免太難看了。白列明家有的是捲土重來的實力。但必要的前提這條血脈還維持著。」 一抹帶點些許無奈與淒涼的笑意浮現在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敗仗總是會有人死傷,有人犧牲。唯一讓這場難看的戰役漂亮些的做法,只有讓那些該死的人去死。你們年輕人還有相當多的未來,而我擁有的已經所剩無幾了。好好照顧我們家的小姐,小子。」同時刻,無數帶著蒼蒼白髮,與花園城一同渡過黑羊浩劫與許許多多大小事件的鄉民們湧向如浪潮般一**襲來的骷髏軍團。堅升?;霸騰也背負著雙手,一步步邁向那深不見底的無底洞,那又名之為地獄的所在。 碧藍的雙瞳開始聚焦,當夏姿娜意識起眼前所發的種種而聲嘶力竭地大喊,卻無法阻止已成定局的一切。只能任由伊瓦將自己軟弱無力的身子帶離戰場,哪怕身後也是一片鬼影幢幢。 身處在戰圈的正中心,已不知是被第幾方陣所包圍著。藍保堅尼騎士團如今只能勉強組成一個小型防禦圈支撐著,寶貴的戰馬都成了阻礙敵人的防禦壁。 重傷、疲勞,與太多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情,他們只是死拖著最後一口氣。四名聖武士早把一天一回的恩賜施予在重傷的同伴上,其它騎士所隨身攜帶的愈傷魔藥也早已用盡。更有不少同僚是沒待在防禦圈內的生死未明狀態,不過也沒人有空去想他們是否凶多吉少的問題。 看著部屬們精疲力竭的模樣,與那一副喪氣的表情,小馬克斯爵士深知士氣可說是在谷底的狀態。在這種狀況下還能維持高昂鬥志的,大概也只有瘋子或狂人吧。在防禦圈的最外側,唯一還保持高水平表現的僅有新入團的女騎士。不過那也是可歸因於武器的精良與所佔的天生優勢,持著聖劍拉格那洛克斬殺起不死怪物是比常人輕鬆很多。更別提其它人的裝備已沒有一樣是完整的,武器更是如此。 「羅西,我們該想辦法走了吧。再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沒有人想要死在這裡。」小馬克斯爵士貼近所信任的友人提議著。而決定也不難下,因為區區近百人的數量是無力回天的,面對那數千人之譜的虎軍團。 「我們走。」簡單的三個字很順利地改變藍保堅尼騎士團的方針,萎靡不振的士氣也才稍微提升,為的是殺出重圍。 沒多少人還保有自己的座騎,特別敵人有著遇見活物就殺的習性。僅有的幾匹馬如今也用作負載無法行動的傷者。藍保堅尼騎士團可說是再次發揮了他們堅強的實力,殺開重重包圍,用自己的雙手開出一條逃生的血路。但熟悉的號角聲讓四名聖武士止了腳步,其它人也若有所覺地緩下步伐。探望四周,他們總算在不遠的山坡上見到兩個眼熟的身影,與……一面軍旗。 銘黃底的絹布上繡著一隻橫衝直撞的蠻牛,背底則是一面盾牌與交錯於前的長槍和劍。這面唯一的軍旗在藍保堅尼騎士團中也只有一個人能舉。「馬薩吉!」四名聖武士幾乎是目瞪口呆的低聲喃喃。擁有蜈蚣特殊地位的男人是唯一被允許掌旗的聖武士。至於他身旁吹著響亮長號的,不用說也知道是另一名擁有蜈蚣徽章的聖武士──洪。 一人掌旗,一人鳴號,在第三回的行軍曲中,兩人縱騎馳下山坡。大馬克斯爵士以怪罪的臉色看向身旁露出嗤笑的同伴。「你們蜈蚣騎都這麼沒腦嗎?我們都要撤軍了,居然還吹起那該死的行軍曲。」 「呵呵,特立獨行就是我們蜈蚣騎的任務呀。傳統中的非傳統,常規中的非常規,就是芭朵凡帝亞賦予我們存在於藍保堅尼騎士團中的意義。」 羅西爵士聞言見狀,裂嘴一笑,笑罵了一聲「瘋子」。便舉劍朝著藍保堅尼騎士團剩餘人馬喊話:「蠻牛旗幟代表的是我們唯一的信仰──芭朵凡帝亞的號令,也是我們的精神象徵。我們能夠與我們的精神、信念背道而馳嗎?答案絕對是不!假如吾主要我們留在戰場,有誰會畏懼死亡?」 眾人齊聲大喊:「沒有!」 掃視著眾人的表情,羅西知道軍旗與號角聲,還有自己的號召多少找回了什麼。「所以弟兄們,──」前揮手中僅餘的半截長劍,「──跟我衝!」 率先投入敵陣的聖武士帶領著近百名豁出生命的英勇騎士重新加入戰局,哪怕這一場戰事的結局早已確定。 靠著原是運補部隊的鄉民百姓,伊瓦帶著夏姿娜不斷後撤。但不論怎麼逃,舉目所及仍是滿滿的不死怪物。當騎士重新意識起現實狀況時,他們已和護衛部隊離散,兩人孤獨的身陷重圍。列隊前闖的骷髏騎兵切斷了僅有的照應,他們失去了彼此的身形。 孤單一人走在到處充滿殺戮的戰場上,即使避過不少危險的目光與搜尋,但夏姿娜仍是暴露在無數骷髏步卒的覬覦之下。不死軍隊已推進到原運補部隊的駐紮點,但人去樓空的陣地只是任由馬車、推板東倒西歪。下意識地躲進一輛傾倒的貨車之中,她只能緊縮著身子、抱起雙膝,完全無法思考陰影在不死怪物前能否構成隱蔽。 不遠處的貨車堆中同樣縮著一個男人。倚靠奇形怪狀的木杖,他完全無視自己粗壯的天賦,只是抖著。夏姿娜不由得升起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不過再度上演的血腥戲碼只是讓她再一次墜入恐懼的深淵中。 男子的躲藏處被骷髏兵們發現,掀開的貨車已無法再遮蔽任何人。露出驚慌表情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斧往身上招呼。受到巨力的衝擊,他的屍身朝夏姿娜的方向飛倒。主要受力點的頭顱更獨自滾到花容失色的女公爵面前,那柄奇怪的木杖也飛來撞擊到藏身處的貨車底板,才崩的一聲落在身旁。 已經麻痺到不會再受任何驚嚇的夏姿娜茫然地看著眼前分散四地的屍塊,對逼近的敵人視若無睹。 「小姐。小姐。女士。夫人,您還清醒著嗎?」 聲音?哪裡來的聲音?抬起埋在雙膝中的臉左右張望。 「這裡。這裡。就在您的旁邊。」 背靠在貨車底板,四周是空無一人,惟獨一根奇形木杖。可是…… 「對對對,就是我,就是我。」 對恐懼麻痺的美目回歸一絲天真,雙眼?了幾?。 「小姐,您好,我是鐮靈二十八號。不過現在似乎不適合閒聊與自我介紹,畢竟我會出現就是不正常。」夏姿娜對木杖的自言自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能夠把我放到奧斯丁的身上嗎?我無法自主移動。」 「奧斯丁?」對這名字有點陌生,木杖卻似恍然大悟般。「原來他之前就因腦部半創而喪失記憶了。難怪我內藏時間經過這麼久了,他仍沒有做回報的動作。」夏姿娜仍舊是滿臉的不解。「總之把我放到之前持有我的那個男人身上就行了。」 微微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心裡頭還是存著一絲困惑。「快!還不快就來不及了!」在自稱為鐮靈的木杖催促下,夏姿娜才握上那該是「木杖」的物體。些微的電流在瞬間竄過女公爵的掌心,異常的冰涼全然不像木頭該有的質感,但也不像是曾接觸過的任何金屬。「是的。是的。把我放到奧斯丁的胸口上就行了。」 無視身旁的威脅,夏姿娜提起鐮靈走出隱藏處,來到無頭的屍體旁,雙手捧著那柄怪杖放置在男子的胸口上。無意識地跪在一旁,撫著那奇妙的冰涼與電麻的感覺。 「天呀!──」鐮靈開始抱怨,「──地獄閘系統全毀,煉獄備用系統半損,根本是完蛋二分之一嘛。」骷髏步卒們圍成厚實的骨牆,不斷迫近。「開啟黃泉之門,嗯~一團糟。」數個步卒突出包圍網,試探著其中的活人。「開啟九泉之門,……他是誤闖入修羅界跟人幹架嗎?」骷髏步卒們高舉武器,以一貫的形式躍上前襲殺而來。「最後,奈何橋系統蘇生。」 失去頭顱的身體身手握住了胸前的鐮靈,起身橫架住骷髏群揮砍的兵刃。濃烈的黑暗在其四周凝聚成隨風擺盪的斗篷,一道白光由鐮靈根部電竄而上,最頂端瞬間閃出一道人高的巨鐮。週遭的骷髏轉眼間化散成飛灰。 兜帽下發出黃澄光芒,黃金色的頭骨自帽內的黑暗後浮現。靈動的兩顆眼珠自顱孔內冒出。無數紅絲射出,被覆在頭骨上成一束束的肌絲。泛白的皮膚如拼圖般,一塊塊貼在臉上。雜亂的黑髮霎時內長出,與斗篷一同如張牙舞爪般在風中飛舞。 笑容,這是從未在那男子臉上看到的表情。巍然無懼地環顧四周圍的鬼怪,那股強大的自信會讓人懷疑究竟是哪來的。身旁的巨鐮透著相同的黑暗氣息,只是那個感覺更加濃烈、純粹。一群骷髏步卒不識趣地躍上前,妄圖以手中兵刃再次對方分屍。但橫掃一匝的巨鐮令所有鬼怪再一瞬間化成塵埃,同時原屬於不死怪物的靈光全被勾在巨鐮底下。 狂嚎,男子僅僅只是朝著天空狂嚎,但在黑暗族群與特殊人士的眼中卻有著不同的景象。每一個骷髏兵都抬頭仰視,就連圍在護衛群之中的死靈法師與亡靈騎士齊雷瓦雷賓也望著同樣的方向。 同時刻,北陸白金城的大鐘塔頂。坐在塔緣晃著腳的美艷吸血鬼遠眺向西南的天際。「又有白癡惹上不該惹的東西嗎?真是刺眼的死火呀。」隨即塔底民舍裡的咳嗽聲吸引住她的注意。 「怎麼了?黑暗的波動活性化起來了。是誰擁有這麼大的力量?」從小扇門鑽出來的伯爵夫人問著老朋友。但早將心思轉移到別處的女吸血鬼只是漫不經心的回答:「黑暗中最具權威的主宰,操控死亡的執行者,也是地府的主人。」 「有這種人嗎?」 「假如他們可以算是人的話。」 在某處的森林,立在樹梢的天使任由六片純白的羽翼垂在身旁,映著明月的光輝。她只略微抬起頭,便又合上姣好的雙眼。「黑暗的氣味……討厭。」 曾經住著七名男女而顯得非常空曠的豪門大宅,如今搬入了五十多名男男女女。庭院半開啟的鐵門則在練習戰技的眾人注目中走進兩人一騎。男的身上扎滿沾血的繃帶,也有一半的臉纏在染紅的白布底下。縱然右手臂用布條掛在頸子上,他還是不脫輕鬆隨性的神情,盤起右腳坐在馬背上。還算完好的左手拿起水煙管抽著。 牽著馬的女性則是黑髮玉肌,身材豐腴,一雙像似會說話的黑瞳總離不開男子身上。只是那匹馬在她身旁,顯得有些給它……可愛。 站在庭院,拿著造型古舊的破爛長劍,男子停下和另一名持短刀的戰技練習……或說追逐。看著歸來的兩人嘻笑:「不是出去外面辦點事情而已嘛。怎麼連鼎鼎大名的您都搞成這付德性?跑去跟神打架啦。」 「好說。」抽著水煙的男子沒啥在意,逕由牽馬的美人兒帶到大宅院門口,這才讓人呆若木雞地看著兩人一騎。馬匹後頭掛著六顆龍頭,黑、白、藍、綠、黃銅與白金。原本半嘲諷對方的男子也收斂起笑容,低罵一聲:「怪物。」簡單的兩個字是形容那六顆腦袋的主人,還是形容砍下那些腦袋的男人就不得而知了。 由得人攙扶下馬。傷勢不輕的男子在踏入大門之前,若有所思地回望遠邊的天空低語。「刺眼的黑火。」 「什麼?什麼什麼?」攙著他的大美人聽不清那低喃般的細語,連忙追問。不過卻被代表著「關妳啥事」的斜眼睨視。 「我說,我喜歡妳。」 令人喜出望外的回答。「真的嗎?真的嗎?」 「會當著妳的面說這種話,當然是耍著妳玩兒的。別放在心上。」 失望…… 在某個充滿陰森氣息的叢林深處,可以看見一群單眼巨人正進行著高塔的建設。透明的活壁被小心翼翼地置放入每一樓層之中,契合的齒輪也正發出喀喀的試運轉聲響。 一旁火紅浮雲的位置意外的低,完全不像應有的自然現象。其上站著一老一女。黑與白搭配的女傭裝扮再合上那副大大的眼鏡與圓圓的臉蛋,任誰都會傾倒在那無邪的笑容底下。不過她身旁那位老先生肯定是個異類。擁有不輸給年輕人的銳利眼神,即使多了幾根銀絲,即使多了幾道皺紋,也掩蓋不了他獨有的風采。 指揮著工程的老者,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遠方地城竄上天空的幽靈魅影。一乘駟上的相貌給他點熟悉的感覺。「又有呆子做了傻事。你們人類呀,究竟要幾時才學得乖呀。」向著身旁的女孩抱怨。 而無辜的女孩還是會為了自己的清白辯駁。「主人,我不是人類。」 「是嗎,那妳是什麼?」 「我是您製造的人造人呀。系列番號是Dancinggriltesttype1。是使用了黃金骨骼與煉金術材料──菲力安丹心,以及紅寶石英雄塚等材料製造而成。是由您和莫妮莎小姐共同合作的。」 「哦~,是嗎。好吧,妳剛剛說妳是什麼?」 「嗯……,算了。」女侍失望的欲言又止。「反正那不重要。」 「不重要早說嘛,何必浪費我這麼多時間。對了,為什麼我總覺得這群大傻做的東西和圖樣不太相同。尤其這座塔下尖上寬,哪種白癡才會設計這種爛塔呀?」 「主人,您把圖樣拿反了。」 「是嗎?」 而在最接近戰場的一處「安全」場所,安全的保證人正被十六歲的女孩又推又拉,但他還是立在原地不動半分。像是呼吸般的咭咭笑聲頓止,讓女孩錯愕了一會兒。只見黑衣神父正仰視天空,眼鏡下的雙瞳流露出一絲茫然的陶醉感。「也該結束了。」 「什……什麼意思?我們輸定了嗎?」 「輸或贏都不再與你們相關,因為他們出現了。」 「他們?」 「最強最嘮叨的軍團。」 「最強……最嘮叨?」伊諾娜對安德魯的形容感到奇怪。 「是呀。他們的威名令生者恐懼,死者驚嚇。除非破壞宇宙的秩序,否則他們是打不敗的強者。擁有最強烈的束縛纏身,也同時擁有永恆。他們是──」挾帶鬼哭神嚎的威勢,無數黑影掠過兩人所在的上空。四匹紅鬃戰馬牽拉的天車內,黑髮的主人鞭笞著座駕。這股怒濤壓過安德魯的聲音,也壓下伊諾娜的精神意志。「咭咭咭咭,死神軍團。」 下墜的死神們四散入戰場各處,每一個墜落地總有數不清的黑爪勾住自地獄回歸的怪物。瞬間灰散,只餘下暗綠磷光收在其中。 收攏的黑爪化成一件件斗篷,藏身其中的死神漸漸顯露各自的身形。各式人種、各色種族,唯一相同的只有裝扮與手中的異形怪杖。不同於以往無智能的怪物那唯一的莽進行動,骷髏兵,乃至於失去騎士的骷髏馬都後撤四散,毫無秩序,看起來就像在逃命。即使這樣的動作在一把把彈出的巨鐮底下只是枉然。 完全是一面倒的攻擊,由天而降的強大生物猶如不死怪物的天命剋星,每一個部分的碰處都能造成毀滅。四掃的巨鐮更是大範圍屠殺的利器,五六千人的怪物以驚人的速度自黑夜中消逝。不過看在對抗不死軍團足十餘日的人類眼中,卻見不到該有的欣喜,而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失望,或者說懊悔。 死命抵抗著骷髏兵包圍的藍保堅尼騎士團。當他們看到包圍網自後側被一柄大鐮,一個怪物般的男人掃蕩時,他們無法喊出發自內心的歡呼,反而是立在原地面面相覷。 為了活命而想盡辦法保持機動力的侗伶族戰士,看著那如風一般的魅影,心中只存有說不出口的悔恨。 而不同堅定信仰的人們則是跪地禱告。如同他們否定其它信仰般,他們不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一切,偏偏這又那麼真實。 就連一向開朗的耶容,這時也頂著滿身的血污低聲咒罵這該屬於神跡的情景。 第四顆月亮還來不及露臉,a1-ring,或是現稱為蟻砵的盆地,只剩下滿地的瘡痍和數不盡的傷者,以及數十名最後的不死軍團。死神圍繞在骷髏兵的四周,死靈法師與亡靈騎士的身形已暴露在眾人眼皮底下。 兩個擁有意志的不死怪物同樣不敢相信這一切。齊雷瓦雷賓指揮著部下,妄想做出最後一擊以扳回劣勢。但凝聚成較穩固形體的死神們輕易地瞬殺剩餘的骷髏,橫掃的巨鐮宛如是勾魂的利器,而事實上也是。 對人類而言是致命,也是無敵的亡靈騎士,閃耀的靈光足以震攝住所有直視他的人類。但面對跟前的天敵,他連場面話都來不及說,便喪命在巨鐮底下。在鐮彎底還依稀可以看見齊雷瓦雷賓的靈魂發出尖嚎的身形。回勾橫掃的巨鐮本打算順道取下祭出防護魔法的死靈法師。但卻在突破法術防壁後的最後一刻停止。聚成人型的神再度幻化成模糊的形象,後撤收攏成自身所該有的形體。 「生者,你仍擁有完整的靈魂,不是我們所能管理的……」低沉的喃聲在一片死寂之中還是清晰地傳入眾人耳裡。自以為找到一線生機的死靈法師看著不斷被自己逼退的死神,得意洋洋地一掃失敗的頹喪感。每踏近一步總能讓對手退後一大步,他開始盤算起利用剩餘魔力控制這群黑暗中的強者。但如潮水般分開的死神群裡,一乘駟車踱步而出。乘坐其上的男子睥睨著以骷髏外表存在的法師。 重拾起一份自信的死靈法師,指著對方的鼻尖。「你以為你就殺得死我嗎?我擁有我主索馬利諾的庇護,我可是不死之身!Faitprospererquin『estacroirevain。」磷粉在空中燃成灰燼,吟詠的咒文聲在暗夜裡迴盪。但男子毫不在意,只是緩緩掃視四周。「吾位列地獄十府,府名泰山。降世為何?只為導正世間之井然秩序。生歸生,死歸死,互不侵犯也互不干擾乃不變的法則。生者,對汝暴行可有悔意。」 緩緩的話語聲帶來無限的沉重與壓迫,但法術發散的亮光並未因而停止。五彩的光球激射向駟車。但前列的馬匹略為一吐鼻息,便將光球吹成四散的火花。 「毫無悔意。」抽出座旁的長杖。通體透明,彷彿是水晶材質的筆直長杖散發著一股攝人的殺意,同樣震攝住死靈法師的意志。妄圖抗衡對手那逼人的氣勢,第二道法術的光芒已經凝聚在雙掌之中。「不要妄想打倒我。我完整的靈魂藏在無人知曉的秘密之處,我將是不死不滅的!」 法術的雷電被杖頂彈出的巨型鐮刀擋下,流竄於刃部的電光給鐮刀增添一分詭奇。「由北斗星君親鑄的勾命鐮,攝魄。假如連這等小事都處理不了,──」掃出的鐮刀畫過死靈法師的骷髏身軀,但罩著斗篷的骷髏並未化成飛灰。反而在頭頂燃起一點靈光,隱隱有條細絲勾在攝魄鐮彎之處。「──也枉稱我等神名了。」 黃金色的細絲自死靈法師頂上靈光處勾出一隻壺,橫臥的老虎姿態深深刻入在場每一隻眼睛之中,索馬利諾壺首次現身在眾人面前。 壺掉落在駟車與骷髏之間,死靈法師驚愕地看著發生的經過。但鐮上的細絲仍未斷裂,仍舊牽在壺中。痛徹心肺的嚎啕聲自那空洞的骨架中傳出,代表魔力的的藍光不停自死靈法師身上溢散,在空中凝聚成另一個人型。牽在壺中的細絲同時拉出一個被束縛住的靈魂。純粹人類的外表帶著眾人難以想像的驚恐神情。無力嘶喊著,人類的靈魂無力的嘶喊著。縱使魔力的凝聚體也融入靈魂之中,但它們在名之為攝魄的神鐮底下,也只有無力嘶吼的份。 無力嘶嚎的靈魂被縮成拳頭般的光珠,收在持著攝魄的泰山王手中。「可惡的傢伙,居然浪費我這麼多的時間。例行的公事都在處理不完了,難道你不知道淪落到地獄的靈魂是愈來愈多了嗎?居然還硬拖了一堆陰魄出來擾世。……」一改常態,數之不盡的抱怨連珠般轟出,握在手中的光珠自然成了出氣的對象。 看著被使勁揉捏的光珠,其它人彷彿可以聽到死靈法師那發自靈魂的哀嚎聲。……「該死,是嫌我們十個不夠忙嗎?也不想想,一狗票名之為死亡之神的傢伙,全把管理地獄的職責丟到我們身上,各自跑去乘涼打屁。我們該死嗎?也不懂得體諒一下,只知道添麻煩加找碴。你這個無禮、無腦、無碌用的大渾蛋~」握實的單手用力搓揉,臉上的表情自也是精采萬分。 「還有收納魂魄的容器嗎?」 「只剩下一隻電飯鍋和LagoSTIna意大利快鍋了。」頂著大光頭的死神之一提著兩隻怪模怪樣的鍋子上前。其它死神則是捧著貼滿封條,卻又活蹦亂跳的各式鐵鍋。 「什麼時候我們搞得這麼落魄?新的東西跟那些爛到快塵化的古董都得搞出來用。」 底下自然是一片反駁的吵雜聲。「不能怪我們呀。」「誰叫西方人躲我們唯恐不及。」「東方的又只知道給他們祖先住洋房、開Benz、刷金卡。我們只燒了幾刀紙錢意思意思。」「是呀。」眾死神異口同聲。 「真──」「真是的,咭咭咭咭。」從暗夜之中走出兩名天主教的樞機卿。其中之一當然是改不了他的嘻皮笑臉,即使面對的是非常人。持著攝魄來到安德魯的面前,泰山王質疑著對方:「難道你們人類還學不會尊重生命輪迴的道理嗎?」 「咭咭咭咭,學會?人類自出現始,花了上百萬年才懂得用火;其後又花了五十萬年才知道農耕;接著再花了數千年的時間才學到似是實非的民主。你打算讓他們花多久的時間來學或你所謂的尊重呢?」 這樣的回答怎只是失望兩字可形容。但安德魯仍沒停止他的譏諷,更進一步的大笑。「咭咭咭咭。從人類的歷史你還學不到一個教訓嗎?就是人類絕對學不會任何教訓。即使已經飛上天空了,他們的心志還是跟猿猴一樣。咭咭咭咭~哈哈哈哈~!」狂笑似乎是吸血鬼一貫的退場模式了,化成無數蝙蝠的他只留下無禮的笑聲遠遠飛離。 「沒禮貌的傢伙~!」泰山王生氣地以鐮杖擊地,大地似乎開始隱隱的震動。「對了對了,乾脆把地獄爐給掀開,放出所有的惡鬼,讓六道來一次大亂好了。還是全體罷工一天,管他娘的死了多少混帳,全趕出去做怪好了。還是……」 「嗯……請問──」「吵死人啦!」攝魄猛揮。等發覺到事情不對勁時,所有人已直勾勾地盯著鐮彎下的靈魂。「嗯……鍾道人,這女子還有多少壽限?」 一名身著紅衣大掛的醜漢突然現身。手指沾點口水便翻起手上的簿冊。「夏姿娜?;坦雅?;白列明,按生死簿的記載,少說也還有三十七年的壽限。不過給攝魄一砍,千年老妖也成沒頭烏龜了,枉論凡體俗胎。」 看著手中散發著淡淡粉紅的光珠,再看看倒地的美艷屍身。掌理死生大事的尊者當機立斷!「塞回去。」 將光珠拍回夏姿娜體內,順手將攝魄收回袖中,泰山王跳回駟車上招手大呼:「回歸地府。」說罷便化成天邊流星遠遁。只留下一地驚愕的人群。 「肇事逃逸了……」不知道誰說的,但的確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驚醒彈身而起的女公爵坐於地,無力輕拭著額頭冒出的冷汗。「天啊,我好像看見死去的父親了。」 數名擁有人類外型的死神飄近,其中還包含了曾待在花園城陣營的奧斯丁。「沒事吧?」 疑惑地看著關心自己的一群,夏姿娜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而是其它人笑著奧斯丁。「被攝魄劈了一下,沒事才怪呢。」「沒錯。沒錯。沒啥事情就接近生氣中的泰山王是很危險的,妳難道不知道嗎?」「不多虧有她,要不然王上的震怒,只怕這丁點大的蓋亞消受不起。沒出個十多天的天災只怕是止不息。」「就是。就是。不過她剛剛也差點就死掉了,真是太危險了。」「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你一言,我一語,聚在一起的死神們開始毫無節制的閒聊話題。 直到……「喂!停一停。停一停。我剛接到廣山王的通知,還有其它事情要分派我們去做。快點回去繳銷了這堆靈魂吧。」「等……等一下!我們不是休假中嗎?被抓出來出公差已經很不滿了,事情還一件接一件。不要太過分喔。」「抗議。抗議。想當初說可以吃香喝辣的,要過多爽就有多爽。怎麼一開始做事就變了樣,枉顧神權呀。」「早宣導過你注意求職陷阱了。如今上了賊船了吧,哭什麼。」無言…… 漸漸的,有死神認份地恢復成不定的型態飄回空中,朝北方的天空飛離。離開的愈來愈多,戰場也愈顯空蕩。奧斯丁俯視仍坐倒在地的女公爵。「抱歉,麻煩你們很多了。雖然您算是復活過來了,但被攝魄劈到的後遺症還是會存在。這裡是一帖藥方,──」黑影中伸出一隻拿著紙簽的手,「──上頭的藥材在這個大陸應該不難找。請多多休養,保重。還有,替我向霸騰先生道謝。」留下一抹動人的微笑,死神奧斯丁突幻化成薄紙般的型態,鼓著風勢飄向天空,離去。 怔怔地望著天空,夏姿娜還反應不過所發生的事。反而是藍保堅尼騎士團的指導者──羅西爵士走到她的身邊。伸出友善的右手。「看樣子大家都活下來了。」 看著聖武士那身破爛般的盔甲東缺西欠,連接手臂護甲的部分還搖搖欲墜,夏姿娜才有點剛經歷過一場戰爭的感覺。 「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亡靈戰爭不曾在歷史上留下完整的記錄了。」 眨著大大的眼珠,才回到人世的女公爵對聖武士的論調有些會意不過來。 淺淺一笑。「所謂的戰史,是參考勝利者紀錄下的誇張事實,再藉著諸多相關的小線索,由後世的學者去拼湊出最合理的局勢推演。失敗者只會想要掩蓋這不光彩的事實。」 「而亡靈戰爭的結束,勝利者不會去吹噓。而我們也只能算是失敗的成員之一。」釐清邏輯的夏姿娜接著羅西的推論。她在紳士的攙扶下站起,仰望天空呼出長長一口氣。「所以我們只能看到『等待不朽的使者通知他們尊貴的主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或是一堆不著邊際的英雄詩……一群冒牌英雄的詩歌。」 所有活著的人都慢慢聚集到花園城的女主人身旁。看著四周諸多的熟面孔,夏姿娜心中只有無止盡的感慨。唯一不同的,是老者所給予的慰藉神情,他也是唯一夠資格安慰白列明當家主子的人。 「走吧。不管如何,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回家吧。」女公爵的一句話為十多日的戰事話畫下句點。 正文 第八部 眾神的牌局 第十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7 本章字數:9501 吟詠著新譜好用來歌頌自己的英雄詩歌,身著簡便鎖子甲的騎士散步在公爵府的走廊。飄在大氣之中的一層薄霧,將初冬的氣息帶入每一個角落。結在騎士身上的露氣,輝映著鎖子甲,亮晶晶的反光給予人一種與自然融合的寧靜。這裡是正統主人結束一場惡戰後的花園城。 騎士一手握住腰際長劍的劍柄,隨著自己嘹喨的歌聲,輕踏愉快的腳步。靴子踩在冰冷的石板上,踢踏聲響不斷,身形隨著歌聲溜滴滴的轉個順水圈。閃身過迎面而來的三兩名侍女,對著她們竊笑的神情,騎士只是回以一記相當有自信的微笑。 擁有花園城夜之貴公子美名的他仍是獨身,對於每一個可向美女獻慇勤的機會,他總是不放過。但對他而言,最大的目標莫過於現任白列明公爵家的家主,也是他過去一同奮戰的好夥伴──夏姿娜?H?白列明?德?蓋丁。騎士伊瓦?萊昂,正為了他人生第一個認真的春天而努力。當然了,足以點綴他人生的相逢,早已不計其數。 庭院飄來的香氣刺激著伊瓦的嗅覺,那是在冬季綻開的初櫻與梅花。淡芳的氣息還夾雜著濃厚的松脂味,那彷彿攜手渡過無數載的相戀滋味。 停步在走廊上騎士欣賞著帶點冬季味道的花園。這醉人的氣氛與充滿詩意的環境,讓他開始思索著如何推動自己的終身大事。 「開頭或許先來點讚美……不不不!也許要先婉轉一點,不能夠將意圖表現的太明顯。」很難得的,伊瓦為了女人的事情由詩意的環境陷入煩惱中。摸了摸蓄起的鬍子,想不到正確答案的騎士半放棄的面朝中庭大笑。「哈哈哈,一向直來直往,又何必拐彎抹角。乾脆大聲喊夏姿娜小姐……請你嫁給我好嗎?」 「好呀。」 …… 猛轉頭一看!花園城的女主人正在一群仕女的簇擁下,從廊底的轉角處走出。後頭穿紅穿綠,宛如一群彩蝶的仕女們無不抿起嘴偷笑,畢竟騎士發傻的表情著實少見,也實在有趣。反而另一個當事人是面不改色,無波無浪。 「等……等一下!夏姿娜小姐,剛剛是我說溜嘴了,不算數!」伊瓦慌慌張張的上前解釋。只是愈描愈黑的敘述讓某人的心情有點不好。「不算數?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娶我囉。」 「不!也……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求婚這擋子事不是應該在比較羅曼蒂克的氣氛與環境下,像是來場小雪,或是站在花叢之中眼對眼、手握手。」開始不知所措的比手畫腳,伊瓦試圖描繪著腦海中那完美的藍圖。只是夏姿娜「呵」的一聲冷笑。「那你就不應該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大吼大叫,吵得全城的人都聽得見。」 「不……我……嗯……那……」 「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同樣的事情我只會答應一次,你娶是不娶?」花園城的女主人下達最後通牒,亂了方寸的騎士順著本意隨口答道:「娶!」 「這不就好了。」擺擺手、聳聳肩,夏姿娜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拍了拍伊瓦的肩膀。「去準備婚禮的安排吧,該做些什麼不用我吩咐吧。」說完話,在仕女們眾星拱月般的簇擁下,一群人說說笑笑離去。只留下發楞的騎士望著那嘻笑打鬧的背影。 後記 自嘲為快進入滯銷貨品的年紀,白列明家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來慶祝當家主人的喜事。婚禮舉行在黑夜,燈火將花園城照得通明。根據女公爵的意思,她是為了象徵人類同樣可以支配黑夜,不懼怕任何破壞和平的人、魔、神。 主婚者是天主教年芳十六的樞機卿。而公爵夫婦倆人也在同一日,同時受洗入教。當然,這其中的政治意義大過宗教信仰很多、很多。因為來參與的還有在花園城附近放牧的侗伶族諸多部落,洛克史東長老會的代表,牧場城的格裡西華女侯爵,以及藍保堅尼騎士團的兩名聖武士──羅西和大馬克斯爵士。在同一日,這群在西方大陸的佼佼領袖也簽訂盟約,誓言和平共存與公平通商。 這個被戲稱為鋼鐵同盟的政治結合體,由於各個指導者的努力與彼此的信任,成了名副其實的「鋼鐵同盟」。特別在歐立文?捷昆的奔走下,聞名附庸而來的城鎮遍佈各地,西方大陸的柔性結合也在眾人推動下進行著。這一切都歸因於一場戰爭,那一小段歷史,與那僅展開了十多日的戰鬥,都被人們忠實地紀錄下來。 後代研究歷史的人都把這十二天稱為「光明戰爭」,而名字的由來僅是標記了這場亡靈戰爭的記錄解開了一個歷史的不解之謎而已,儘管歷史上被冠以同樣名字的戰爭已超過八個。不過在花園城的正式文書裡頭,城屬史官則是以「蟻缽會戰」來標示這場戰爭。 在侗伶族的支族中同樣留有部分的記錄,不過大多是歌頌奮戰其中的戰士;牧場城的正式文書也留下不少注記,但略嫌隱澀;藍保堅尼騎士團一樣保留了不少事實,但太過要求客觀反令團中的文書官不敢隨意動筆;而花園城的正式文書可說是最為完整的記錄。 但每一個研究這段歷史的學者總喜歡參考「火器啟迪」這本書。儘管作者原意只是為了說明在這場戰爭中,所引發出各類型有關火器的創意。諸如在後世被稱為地雷、手榴彈、火箭筒等武器的構想由來,但由於作者詳盡說明了每一個創意的觸及點情景,與堪使用以改變戰局的各時點狀況,而使該書擁有火器界與史學界聖經的雙重地位。雖然作者於時序上的描述稍嫌混亂,但因為機工師要求準確的習性讓他清楚地標示每一個時間點,於後世研究者而言可說是極具參考與引用價值的基礎。附帶一提,耶容的文筆真不是蓋的,至少比阿丸好上千倍……傷心。 不過扯了這麼一堆跟現在不相干的,即學者口中所謂的「歷史」,是因為其中有一小段特別引人注目,亦即神器索馬利諾壺的處置。 摧毀神器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況且只要一個小差錯,都有可能帶來無法想像的惡果。但鋼鐵同盟內的每一個人也不放心將索馬利諾壺交給任何人,或以任何方式保管。因為這只壺所能帶來的災禍實在太大了。所以他們挑了一個最特別,也沒有其它人做得到的方式。而事情是在某個嚴冬的夜晚,於天主教約瑟廳樞機卿的居城裡。夏姿娜與伊諾娜捧著索馬利諾壺,來找擁有數不盡秘密的吸血鬼。 「咳!咳咳!」剛脫下覆滿積雪的斗篷,夏姿娜虛弱地咳了幾聲。從那場戰爭以來,不!或許說從被神鐮攝魄砍了一下以來,身體的狀況就一直維持在虛弱與發燒之間,特別在這樣的冬天裡。 大部分侍從都留在中庭,關鍵的兩人跟隨著喬安娜的腳步找到望著窗外雪景咭笑的安德魯。烘熱的火爐將佈滿蜘蛛絲的書房烤得暖暖,兩個女人都站到了壁爐前搓了雙手。白皙的臉蛋上映著一抹飛紅,看起來格外迷人,也吸引了吸血鬼的注意。 「安德魯,我從以前就很想問你了,你從不打掃環境的嗎?這樣的書房你還看得下書呀。」伊諾娜看著滿是灰塵的木椅,正考慮用什麼方法坐下去。是先拍得灰塵四處飛後才坐呢;還是不管身上這套昂貴的御寒衣服,直接就坐。不過她得到的回答倒是很絕。「咭咭咭咭,這樣比較有古堡的氣氛嘛。」 不理會眼前兩人作何反應,安德魯凝視著捧在夏姿娜懷裡的索馬利諾壺。「咭咭咭咭,東方人說過,『無事不登三寶殿』。直接把大老遠跑來的意圖說出來吧。」 將壺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夏姿娜直接坐入一張籐椅中。「希望能借助您的力量與智能,處理掉這個大麻煩。」 掛在鼻樑上的眼鏡略一閃光,安德魯臉上的笑意比平常更加濃厚。「菜鳥,拿著燭台。其它人跟我來吧。」說完話,便逕自朝書房外走。木製的大門在他近身前便自動打開,沒有人知道安德魯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一群人只是不斷地往下走。 踩著螺旋式的階梯,牆上的火炬數量愈來愈稀疏,燈光也愈加黯淡。伊諾娜看著這讓人發毛的環境,不由得貼上了安德魯的臂膀。「吶,安德魯,這裡是通往哪裡呀?我怎麼沒有來過。」 尚未回答,所有人已看到階梯末端那扇厚重的鐵門。吸血鬼趁勢抽出了被抓住的右手臂,按上門板,咭咭笑道:「這裡?不過是個拷問室而已。」 一般來說生銹的鐵門是相當難開啟,不過在開門者的怪力下實在不算什麼,只是「有點」吵而已。伊諾娜捂著耳朵抱起頭,縮在階梯的角落;夏姿娜也伸手塞住耳朵,就因為鐵門開啟的尖銳嘎吱聲讓人忍受不了。 一腳踏進拷問室,撲鼻而來的是陳舊屍臭,入眼的儘是斑駁的血跡。各形各色的拷問器具,大大小小散佈各地。安德魯在旁難得的多嘴:「過去伊德古拉之所以同意我鎮守這座古堡,理由就在於隱藏在古堡內的諸多秘密。天主教的**、古堡的歷史、以及這個『通往天神之廳』。」 一旁的喬安娜聞言大訝。「通往天神之廳!我是有聽過這個傳聞,只是……」環顧四周的景象,儘是驅之不去的屍臭與擦不淨的血跡,實在與那個名詞鐮不上關係。「這種地方會是通往天神之廳嗎?」 「咭咭咭咭,所以才說是秘密。」立在鐵處女之前,安德魯躺進滿是刺針的拷問器具低聲怪笑。「這裡就是秘密信道的路口,菜鳥,幫我關上吧。等會兒你們兩人依序進來,就由菜鳥在外面留守。」 看著躺在鐵處女之中的主人,喬安娜懷疑地重新確認著。「確定嗎?」 「做。」 簡潔且不容違抗的命令,只得讓人使勁吃奶的力氣將被血漬搞到生銹的鐵處女合起。金鐵敲擊聲迴盪在地下拷問室裡,那低鳴詭異的聲響讓人不太舒服。當喬安娜要開啟生銹的拷問器具,另兩個準備進入「這條密道」的人自然是忐忑不安。看著裡頭……插滿針,滿身鮮血的安德魯咭咭發笑。 「咭咭咭咭,菜鳥,扳一下那邊的斧頭吧。我忘了先開啟機關了。」 「安德魯……」伊諾娜看著扶養自己長大的吸血鬼,憂心忡忡地問:「你確定要我們進去那裡面?」 「放心吧,是安全的。咭咭咭咭。」 一點都不讓人放心的話。 當喬安娜扳起機關,合上鐵處女後,重新開啟了刑具。而其內並沒有任何人的蹤影,另兩人只是面面相覷。當然他們還是以懷疑安德魯的角度居多。 咬著牙下定決心,兩人一同擠入娜空間狹小的鐵處女之中,由在外的喬安娜合上刑具。黯淡的亮光隨著漸小的鐵蓋逐漸消逝,而那一排排刺針的輪廓也自兩人眼中慢慢貼近、消失。 直落。身旁無任何著力點,落下的軌跡也沒有一定,甚至脫離了所謂的下墜。他們只是往下飄著,毫無方向感與空間感。兩人的位置不斷交替、旋轉,有時可以看到彼此,又有時失去的另一人的蹤跡,直到接觸到堅硬的物體為止。 那似乎是地板?這樣的想法才在腦海裡形成,上下的空間感才瞬間回到身上,夏姿娜也才能夠站起。四周是一片黑暗,但不遠處伊諾娜的身影卻十分明顯。似乎沒有所謂的平面,也沒有所謂的高低,只是想著往同伴身邊走,夏姿娜與伊諾娜兩人便很順利地會合。 「這裡是?」夏姿娜抱著懷中的索馬利諾壺,環視四周問著。但另一人無法給她回答,直到看見了第三人,一個死靈法師。 警戒心瞬間回到剛離開戰場的兩人身上。夏姿娜也才發覺到一個致命的錯誤,自己忘了隨身攜帶任何武器。用身體護住充滿危險性神器,直盯著對方,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人類,不要動手。──」只餘下骨頭的手掌伸出制止著兩人的動作,「──我只是負責帶路的。跟我來吧。」 謹慎地跟著背向自己的死靈法師腳步,夏姿娜仍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親身體驗過死靈法師的威力,法術的力量。假如對方有任何不軌舉動,一定得在他念完咒文之前展開動作。 「安德魯,正好你來了。我們三個缺一腳,旅人那傢伙拱豬玩一半就溜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失點快破百了,就藉故溜掉,真沒運動家精神。」 遠處的亮光點傳來清晰的聲音,伊諾娜迅速地超過了死靈法師的腳步跑向亮光處。夏姿娜也察覺到穿著斗篷的骷髏停下自己的步伐,擺手示意要自己前往同樣的地方。背對亮光處而行,吃過苦頭的女公爵警戒地凝視著對方,直到保持一段距離後才奔入亮光處。 突然開闊的空間與亮光讓人無法適應,夏姿娜舉起右手屏蔽著雙眼,好一會兒才習慣這個新環境。空曠的圓頂大廳內只擺了一張牌桌,桌邊坐了四個人。除了安德魯是認識的以外,就是一個穿著白袍的大鬍子、一個穿著牛仔褲露肚臍的大辣妹,與一個穿著超級寬鬆的衣服、褲子,且還叼著一根香煙,坐姿極痞的男子。當然也無法否認對方十分有型。而先一步跑開的伊諾娜則是站在安德魯的背後。 撲克牌依序發到眾人面前,叼著煙的男子說道:「我是78分、芭姐81分、耶穌80分。溜掉的旅人,也就是你頂替的分數為96分。就幫著忙結束這一局吧。否則玩牌沒有一個結果怪難受的,您說是吧。」 「咭咭咭咭,沒有意見。」 當發完後,四個人都開始整理手中的一十三張撲克牌。而叼著煙的男子抽空瞄了一下兩名陌生女子。「怎麼你會帶人來這邊?這倒是第一次。」 「來把東西還給你的。」安德魯不改一貫的嘻皮笑臉,整理手中牌搭。 話才說出口,夏姿娜與伊諾娜兩人都吃了一驚,怔怔看著叼著煙上下晃動的「男子」。 「咦……經你這麼一說,我才發覺她手上抱著的不是我的尿壺嘛。你們在哪裡找到的呀?那只壺不見好久了。」邊說著話,也邊打著牌。 尿……壺…… 夏姿娜將懷中的壺推到胸前,臉是躲得遠遠看著。 「自己的東西找到了不開心嗎?」坐在牌桌前的女子笑著。順手打出了一張黑桃十,將牌面上的四張牌收到面前。 「沒什麼開不開心的。反正現在都是使用馬桶了,誰還管有沒有尿壺呀。」應該是索馬利諾的傢伙……黑暗神哈哈笑著。 「真是的,也別在牌桌上說這些東西。」白袍大鬍子同樣打著牌,同時邊抱怨道。 當察覺到伊諾娜移近身邊,夏姿娜低頭看著這個小妹妹。而天主教的年輕樞機卿則是偏著頭斜視牌桌上的一群人。「夏姿娜姐,我記得用索馬利諾壺成為死靈法師必須……」 點點頭。「嗯。將自己的鮮血放干到壺中,再舉壺飲下。要能夠堅持過這一關,才可以蛻變轉生為不死生物。」兩人對看了一眼,同樣半吐著舌頭。「惡……」「惡……」 叼著煙的索馬利諾看著手中牌搭,漫不經心地問:「話說回來,你們做什麼費盡千辛萬苦只為了把一支尿壺還給我。」 「因為這只壺在人間惹出不少麻煩事,所以我們要尋求摧毀它的途徑。這才來拜託安德魯的幫忙出主意的。」夏姿娜高聲回著話,同時試圖在眾神面前拉回一點自尊。當然了,這只是單方面的想法。 「有這回子事嗎?」索馬利諾皺著眉反問。反而是另一名白袍大鬍子證實夏姿娜的說法:「她說的沒錯啦,低層界最近是搞出了些事情沒錯。聽說泰山王都為此出手了。」 「真的嗎,耶穌。」 「沒錯啦!沒錯啦!」應該只是穿著白袍,頂著大鬍子的……神,不耐煩地回話。 而一旁的辣妹……不知道是哪個芭開頭的神祇同樣念起了索馬利諾:「難怪最近信仰我的那群騎士也搞得天翻地覆。就是你的東西在搞鬼喔,索馬利諾。」 「嘿,嘿,嘿!芭朵凡帝亞,少把事情牽連到我身上。明明是我的垃圾不見了,低層界的人撿去當寶搞事情,這也關我的事嗎?」 「用不著急著撇清關係,總之沒負起保管的責任,少說你也錯一半。」 「罷,罷,罷!都是你們在說。反正事情都搞完了,現在要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擺出無辜臉色的索馬利諾回過頭看向夏姿娜。「總之你們把我的尿壺擺著就好了,也用不著帶回低層界了。要不然又搞事出來,你們又都來怪我。」 「嘿,少裝得你好像真的很無辜的樣子,有人從你身上取出力量你會不知道嗎。八成看戲看過頭了。」火辣裝扮的芭朵凡帝亞嗤嗤笑著,而索諾利諾則是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神情。「哼哼,反正有趣就好。」 而另一邊,耶穌則是若有所指地問著吸血鬼。「什麼時候才要來幫我?我這裡可是忙得不可開交,人手缺得緊。」 「再說。」簡單的兩個字擋下一切,安德魯也沒再和耶穌說上半句話。 ……無法理解這群「神」的思維邏輯。夏姿娜只知道看著這群在閒聊,又互相吐嘈的傢伙發楞。只見耶穌、芭朵凡帝亞與索馬利諾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總離不開扯淡打屁的範圍,根本沒一點正經樣。從頭到尾,只有安德魯沒說半句話,他只是擺著一號表情咭咭笑著。 當最後一張牌從手上打出,四個人……他們不是人,四個神……他們也不完全算神,總之四個玩家開始清算面前的點數。索馬利諾將雙腿盤在椅子上,一灑手中紙牌。「哈哈,沒點數。」 另外兩個神的神情也和索馬利諾一樣開心。芭朵凡帝亞擺擺頭,甩甩燙卷的長髮。攤牌後側身靠上椅背甜甜一笑:「我也沒有點數。」話才說出口,耶穌快樂的表情當場垮了下來。顫抖的雙手一攤手中紙牌。「沒點……」 不會吧……!三個神齊看向嘻笑著的安德魯。紅心a、二、三到老K,以及黑桃Q共十四張整整齊齊地擺在吸血鬼的面前。 「豬羊變色!」「豬羊變色!」「豬羊變色!」 三名神祇從椅子上彈起。四家點數一算,安德魯96分沒變,索馬利諾104分、芭朵凡帝亞107分、耶穌106分,三家神祇當場爆點,輸了。 「咭咭咭咭,」手中剩餘的撲克牌一灑,安德魯看著其它三神那堪稱有趣的表情。「狡猾,可是跟神力大小、神格高低毫無關係的。咭咭咭咭。」 離開了椅子,穿著一身黑衣的吸血鬼準備帶領兩個人類離開。後頭輸了不甘心的神祇則是喊下安德魯:「臭小子,再來一盤,我輸了不甘心呀!」 「不甘心?那下次玩牌記得專心點。」不留情面的批評,安德魯逕自走去。反而是夏姿娜留在原地,看那捶著地板大吼大叫的索馬利諾。「你們……有賭些什麼嗎?」 「沒有!就是沒有才不甘心!輸了嘔氣呀!」 剩餘的兩神則是無奈加認命的歎了一口長氣。耶穌看著還未離開的兩人,強笑道:「快點跟上吧,你們不應該留在這裡的。」 這才讓兩個人類女子投入出口的亮光,追上安德魯的步伐。 「安德魯,安德魯,你好厲害喔!」追上腳步,如只小貓般的伊諾娜抱住了吸血鬼的右臂,興奮地叫著。只是不甚領情的吸血鬼頻頻嗤笑。「厲害?只要是有腦子的都做得到相同的事情。這跟厲不厲害沒有關係。」 攏著金髮,夏姿娜呼出長氣。「呼……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七武士一樣。」 「又跟那七個小朋友有什麼關係呀?咭咭咭咭。」 小朋友?夏姿娜隨即釋意,不管那七人如何年長,都沒有眼前這一個足三千歲以上的吸血鬼老吧。至於那個天使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所以比較心智年齡,應該也是鬥不過眼前老狐狸等級的吸血鬼。想通了這些後,夏姿娜輕輕笑著:「不,我只是想到七武士中也有一個吸血鬼。你跟她有相似的味道。」 「吸血鬼……?」安德魯難得地停下腳步,稍微收斂嘻笑的神情回看著夏姿娜。 「嗯……?你不知道嗎?七武士中有一個吸血鬼,她叫做莫妮莎。」 「莫妮莎……哼哼……」 「哼哼?」夏姿娜對安德魯的反應感到奇怪。只見吸血鬼的笑意逐漸擴散開來,從輕笑變成大笑,從大笑又變成狂笑。一身黑衣的吸血鬼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捂起臉,瘋狂地笑著。那震耳欲聾的笑聲將兩個人類震到昏死。 當意識從回腦海,真實世界重回眼前,夏姿娜與伊諾娜已身在古堡的大廳內。跟來的隨從忠心地護衛在身旁。 天主教的年少樞機卿轉轉頭探探四周,問著站在一旁的喬安娜。「安德魯呢?」 「主人說他需要休息好一陣子,因為帶領兩位穿越次元信道是很費精神的。所以請亞林肯小姐回薩加緬度吧,有空閒時再來探望他。」 「是嘛。」嘟著嘴的少女心不甘情不願地帶領眾人離去。而花園城的女主人在看到喬安娜的眼神後,也放棄了詢問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帶領隨從離開,回到自己應該回去的住所。 而在古堡的某個角落,一張長背木椅裡有一個吸血鬼獨自坐著。雙手對握隨性地擺在胸前,翹起交叉的雙腿。咭咭笑聲迴盪在暗室之內。「真沒想到菜鳥也可以成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咭咭咭咭。這樣愚蠢又可愛的世界,怎叫我捨得離去。是吧,老友。」 「沒錯。」 正文 第九部 久違了!奇怪的大冒險 第一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9 本章字數:9439 寧靜的小村,它的名字叫做『史達』,意味著『一切的開端』。低垂的夜幕,以及明月的光華讓這和平── 「哇!好可愛的衣服喔。蘭姐,蘭姐,幫我做一件好不好。不是還有多餘的布料嘛。」 ……咳,讓這既和平又寧── 「咦~,這條項鏈是哪裡買的?我要,我要!」「不,不行!芮,那是我要的。葶姐,不可以給她。」「那條緞帶的圖案好可愛哦。好想要,好想要!」「喂~!那個那個,你們還記不記得之前旅行到村子裡來的那個年輕小伙子。」「煞到人家啦?」「哈哈!」「笑……笑啥呀?」…… 原已進入休息的小村,一盞盞的小燈亮起。還有不少村民提著油燈探出窗口,望著燈火通明的吵雜來源,村子裡唯一的教堂幾乎快被裡頭的一群人翻過來。而吵雜的人群也幾乎是集中在一間房內,女生房…… 在另外一間大通鋪裡,男孩子都集中在此。相較於女生房的噪音,這裡的男孩們則是過於安靜。集中在書桌前,男孩們靠著微弱的燈光閱讀著各種書籍,充實自己的學問。對女生房傳來的聲音,他們則是習以為常,只把那當成夜晚的蟲鳴。再頂多也不過是自我催眠著,這些蟲比較『大只』而已。 在大陸上小有名氣的勇者──桂,這時也是坐在桌前,讀著『伊斯派裡安遊記』。這是一本由勇者伊斯派裡安於晚年所撰寫的回憶錄。對於外界的雜音,他同樣是不聞不問。 突然推開的木門走進抱著枕頭的蘿,十五歲的她擁有剛成熟的豐腴**。只是那副睡臉惺忪的模樣,實在不怎麼存在著所謂的吸引力。睜不太開的雙眼在房內搜尋著目標,對那一雙雙盯住闖入者的眼睛是視若無睹。「松的床沒人睡吧。」 「嗯。」桂點了點頭。 就在眾人的注視中,蘿倒進了松的床鋪,呼呼大睡。 「喂!這裡可是男生房呢。」「問都不問,倒頭就睡可不太好吧。」……男孩子們看著毫無防備的蘿,半抱怨、半關心的嘮噪了起來。倒是桂將視線移回到書本上,聲音平靜無波的說:「不高興,大家**她算了。」 ……死寂~ 「嗯,其實我們也是很挑嘴的。」「是呀是呀。」「再說對那種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妹妹,誰會有興趣呀。」「沒錯沒錯。」……男性們為做不到的事情做出諸多辯解。但桂只是哼笑了一聲。「不想報復,就乖乖閉上嘴。別吵人睡覺的。」望了望窗外明月的高度,吹滅了面前的燈火。「小鬼頭們,上床睡覺的時間到了,熄燈吧。」 被貶小的一群人抱怨著,但勇者卻理都不理。隨口問了一句:「梅還在外頭吧。」便走了出去。 ※ ※ ※ 教堂前的空地,成功重現人世的利器──石中劍Ⅱ世就倚靠在柵欄上,她的持有者則是緩慢揮動著捆住巨石的圓木。身上儘是火熱的汗水,鼓起的肌肉可說是繃到了極限。從清晨開始的鍛煉至今仍未停歇,全為了胸中一股怨氣。將乾毛巾拋到這傢伙身上似乎成了桂每日的課題。 抓起頸子上的毛巾擦拭額頭的汗水,梅單手將巨石輕放至地面,這才移開已被他踩出兩塊腳型的窟窿。 屈腳坐在木製的柵欄上,桂看著幾近瘋狂狀態的兒時好友。「這樣子練,就打得倒樹嗎?」 禁忌的名字很少人夠資格提起。不過面對的既是自己的老友,梅也只是不高興地回了一句:「體力與臂力可是一切的基礎。」 「這麼說也沒錯啦。」嘴裡咕噥著,看梅按慣例朝村外的小河前進,清洗一日來的疲憊。桂歎了一氣蹦下柵欄,跟著那一貫的腳步。 早將自己扒的一乾二淨,梅蹲在河邊搓洗滿是汗臭的衣褲。桂也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掛在一旁的樹枝上,緩緩走入河中。初春的夜晚還帶點寒意,河水透骨的冰涼讓勇者大呼過癮。「痛快!這才叫做人生。」 當看向一旁著怨氣虐待自己襯衣的梅,桂浮起了一種無力感。再看向另一邊。「嗨,蘇。」 蘇?梅第一時間抓起衣服遮蓋自己,轉頭一看!十八足歲的女孩正掬起水,灑在高挺的胸脯上。水珠順著誘人的曲線流過酥胸,流過柳腰,流過豐臀,再沿著勻稱的腿型回到河裡。擁有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貌,但女孩卻像似不具備感情般,洗著自己在這世間所使用的皮囊。搓著趾縫,揉著腳板,同樣冷淡的聲音禮貌性地響應。「嗨,桂、梅。」 面對那平聲平調,梅反而支支吾吾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對方。紅透的臉蛋慢慢埋入水中,試圖讓蹦跳的心頭冷卻下來。 看著朋友慌張害羞的模樣,桂哈哈一笑。「欣賞美麗的事物是一件很自然,也很美好的事情。你幹嘛弄得自己像作賊似的。」 「可……可是她在洗澡。還全身脫光。」 「你看過什麼人洗澡穿衣服的?況且洗澡有什麼了不起,我們不也在洗?」 「不……可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梅偷偷瞥著一旁的蘇。只見這女孩完全把旁邊的兩個男孩當成空氣一般,將整個人藏入水中,再弓背而起。甩過夜空的秀髮揚起無數水珠,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梅再也受不了眼前的刺激了,昏死的他漂浮在水面上,鼻子流出的兩道鮮血自然把映照銀白月光的河流添上幾分色彩。同一時刻蘇走上了河岸,抓起岸邊的大裹巾包在身上,便漫步離去。 當窈窕的背影從視野裡消失,桂才回過頭打算跟梅聊上幾句。不過看到了老友的驢樣,他只是無奈的嗤嗤笑著。「真沒定力。看來你頂多跟菊談場蠢蠢的愛吧。」 將濕漉漉的毛巾擰乾,拍打上自己的身體,桂唱起了奇特曲調的山歌。那是從一個森林深處的獨居老人口中學來的。 幕間:又回到這個開端的村落了,到底這裡會展開怎樣的故事?還是純做為一個完全沒屁用的過場呢?敬請期待下一幕『雞飛狗跳 兼 巧之又巧的一日』的發展。 第二幕 雞飛狗跳 兼 巧之又巧的一日 原本很寧靜,但被一群小毛頭搞得不怎麼平靜的村子裡,來了不少客人。在大嬸招呼來往旅客的涼棚底下,坐著一個脫俗清秀的女子。只是她沒有太多的表情,從那張臉上只看得見高傲與孤寂,這讓她的氣質略為改變。及肩的黑髮,輕梳的瀏海與一塵不染的外袍都顯現著她的不茍。 不過我們先將焦點移向別處,從東邊進入村子的兩個男人。一高一矮,高的不是很高,但矮的卻矮到可怕。他們兩人在大陸上小有名氣。在未來史學家的筆下,他們也是一對震驚大陸的國寶……不對!是『活寶』。而他們就是……看!那個高的大包包裡蹦出了兩隻肥鵪鶉。兩人一看鵪鶉溜了,立刻兵分兩路追了上去。 「和氣!你追那一隻。這只將給我處理。」 「別……別弄死呀。」 「放心啦!我辦事,有哪一次不是妥妥當當的。」 「沒有半次……」 總之秘寶商人和氣與秘寶獵人三二出現在這個寧靜的──「快!快!幫忙捉住那隻鳥。」 ……寧靜──「哪來的笨鳥呀,把我晾的衣服全搞髒了。」 ……這個寧靜到該死的村子裡。 ※ ※ ※ 捧著鵪鶉的和氣與一群幫了不少忙的小姑娘、小伙子走到教堂前。另一頭走來的則是兩手空空的三二,那矮小失望的身型可說是在和氣的預料之中。附帶一提,三二隻是一個擁有純正人類血統的怪胎而已,跟傳聞中的矮人、侏儒、半身人等毫無關係。至於他們會來到教堂前,不過是一群小伙子熱情的邀請,僅僅只是一個可怕的巧合而已。而另一個可怕的巧合也正要展開。 由蘭攙扶著的昔日勇者自教堂中走出。年輕人們自然是蜂擁而上,圍住這個既是慈父,又是嚴師的角色。 看見這名盲眼神父的和氣,激動的心情令他遲遲說不出話來。他們的相識並非始於波林神父的勇者時代,而是更遠更遠的過去。 「波林,是你嗎?」 「聽……聽這個聲音,是和氣!」 「**,太好了,是你!」三二拉高尖銳的嗓音大叫。只見波林甩開蘭的攙扶,轉身就跑。可惜踢到門檻的他失去了平衡,跌了個狗吃屎。而某人的臉色自然不是多好看。 ※ ※ ※ 教堂內的大廳,一向溫文儒雅的神父如今掛了兩行鼻血在臉上。但肇事者卻沒帶任何悔意,反過來怪罪於對方。「臭小子,好說歹說咱們也是二十年沒見的好朋友。見到老朋友拔腿就跑,是你學到的禮節嗎?」 波林只有乾笑以對,不敢響應。反而是和氣適時地岔開話題。「我們會到這裡,是因為和星期五、八角約在這兒會合,沒想到你居然會在這裡出現。倒是你的眼睛怎麼了?」 「這呀。」泛白的瞳仁毫無知覺,神父若有所思的按撫住合上的眼瞼。「已經是老傷了。」 「跟人打架受的傷吧。」三二瞄著波林瘸掉的左腿,與右手臂露出衣袖的偌大疤痕,做出如是的判斷。準確、透徹,而批評也十分不饒人。「看吧!早在當初就叫你一起喝下彩虹汽水,你卻死都不肯喝。搞到現在這副德性要來怪誰呢?哪像我們的和氣呀,喝過了彩虹汽水,精神好、抵抗力高,就連恢復力也快。不管是骨折拉傷,還是大病小痛,一概三天內完好如初。是吧,和氣……」正想拍拍坐在身旁的好友肩膀,三二卻拍了個空。 轉頭看,和氣早躲到教堂的角落,戒慎地盯著愛作怪的小矮子。 「做什麼!我會吃人嗎?」 「我反而希望你只會吃人……」 生氣的三二站起身,一折折地捲起袖子,準備教訓相識的友人。突地露出吃驚的神情,指著和氣身後的窗子。「看,我追丟的那隻鳥。快!和氣,星期五要我們抓的東西,弄丟了可不好。一人一邊,上!」 確認了身後的鵪鶉,和氣按著和三二的默契,一人循著一邊繞路包抄飛不太動的肥鵪鶉。只是三二完全不遵循打獵的基本原則,發出吵雜的殺聲衝上前。另一人正想開口教訓,卻被搞鬼的矮子撞個滿懷。 「臭小子,糗我!長的高了不起嗎?還不是被我打好玩的。」 被捶到滿頭包的好好先生也沒還手,只是抱頭鼠竄,邊還叫喊著:「不是以星期五的吩咐為重嘛,讓鵪鶉跑了該怎麼交代呀!」 「老子管他這麼多。肯出手幫他,他就該酬神辦桌了,還在那要求什麼。」 「停,停呀!」…… 一廳子的人看著兩人追打也沒出手幫忙,固然是由於理由之可笑、對話之有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插不了手。追逐逃竄的兩人根本無視於地形障礙,在狹小的廳堂內縱橫飛挪,他們的身影直讓人眼花撩亂。 當然,狹小的空間總是項妨礙。和氣最終還是帶著三二竄出教堂。而波林則是一歎,急忙忙跟上,避免他們搞出更大的事情。至於阻止的了還是阻止不了,則是其次了。 ※ ※ ※ 很可笑的一場追趕跑跳碰。和氣追著因驚嚇而到處飛竄的鵪鶉,而三二則是追著他口中討打的和氣。兩人一鳥鬧遍了整個村子。縱使鳥兒會飛,但肥胖過度的鵪鶉卻飛不高也飛不遠。這對捉鳥的人是個福音,但有時抓到鳥了,卻被身後的一輪飽拳給打飛了;又有時根本是那矮子阻著抓鳥,擺明著老子就是要幫倒忙。 飛跳上涼棚頂,鵪鶉大概想都沒想過跟上來的兩人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和氣很小心地覷準一支竹篙站穩腳步,但三二卻是不負責任地蹦上棚頂。陳舊的涼棚還稱得上堅固,但絕耐不住兩個人在上頭胡搞,棚塌。 「鳥呢?」三二匆匆鑽出棚布,問起鵪鶉的模樣跟真的一樣。只是他發覺鵪鶉下落時,反而發起傻來。和氣費盡了千辛萬苦,同樣鑽出了棚布。「啊!優秀。」 一直待在涼棚底下的她,在棚塌瞬間破棚而出,穩穩地站著,也牢牢地捉住無力拍打翅膀的鵪鶉。冷艷的她略過了個子矮小的三二,對和氣也只是微微一笑隨即收斂。「拿去吧。」 「啊,謝謝。」自優秀手中接過無辜的鳥兒,放入隨身的行囊。和氣看到了跟上腳步的波林是興奮地大叫:「快來快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出現在這裡。」 「誰呀?打鳥嗎?」 同是老友的名字一被提起,優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揪了一下。縱使那變化是多麼的微小與隱密,但還是看在觀察力臻入微境界的三二眼中。不過另兩名興奮中的男人還是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不是打鳥啦,而是優秀。優秀哦。」 「天啊,優秀,我有多久沒有看到你了。喔,我忘了我現在看不到。」 「你的眼睛怎麼了,波林?」走近需要人攙扶的幼時好友身旁,輕撫上那消瘦且帶點滄桑感的臉龐。「這是被閃光與蒸氣傷到的,魔法的效果。」 「沒錯啦,這傷也久了,甭管他了。」擺擺手,波林也不掛懷這帶了十多年的舊傷,只是沉浸在老朋友相會的歡愉中。「倒是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接連碰到那麼多老朋友。」 對波林緊握住自己雙手所傳來的溫熱,優秀也不甚介意。只是用較溫和的方式回話。「我是碰巧跟一個朋友約在這裡。也沒想過會遇到你們。」 「朋友?誰呢?我認識嗎?星期五?八角?書蟲?山水?還是九星那傢伙?」 「不是他們。是一個我新認識的朋友。」 「是嘛,那你打算待多久?」 「不管待多久,先把我討生活的小棚復原,如何?」茶鋪的大嬸笑問著站在鋪前閒聊的一群『兇手』,年輕小伙子們才在笑鬧中負起修補與重搭的工作。至於『老人家』們則是被安置在一張剛搬出來的桌子旁。 溫燙的麥茶招待著久違的老朋友,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屬於過去的時光。縱使優秀依舊是一副冷艷孤傲的外表,但她還是偶爾應和幾句,不時斂過微微淺笑。反而是一貫胡鬧的小矮子悶不吭聲,坐在一邊彷彿是座石像。 遠處接近的一個陌生男子吸引住工作中的小伙子們,目光隨著那鮮艷的外袍移動。奇特的圖騰蘊含著某種奧妙的規則,以不對稱的方式散佈在袍子左右。那對深遂的棕瞳似乎能看透人心,令每個站在他面前的人都覺得自己是**裸的。揚起的嘴角冷笑,放過所有擄獲的視線,他看向席間的冷艷美人──優秀。 「該走了吧,優秀。」完全無視於其它人的存在,男子不客氣地下達命令的語句。一直不吭聲的小矮子終於沉不住氣了,拍桌子起身大罵:「臭小子,你算什麼東西。擺明著不把我們這些優秀的老朋友當人看嘛。」 「老朋友?」無視於擋在身前的溫言勸止,男子瞇起眼睛看著三二。「假如你們願意臣服於我,我倒是可以在我的王國之中安插個看門的位置給你。但是我的王后不需要朋友,甚至是老朋友。」 「雷蒙司,夠了。」這是一群老朋友不曾聽過的語氣。三二看著優秀皺眉苦惱的模樣,更是怒火中燒。 矮小的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上前。突然間眼前的世界就像被對棕色的瞳孔所籠罩,直視入自己的心靈記憶的最深處。 一腳,優秀回身直出的一腳打破了這樣的感覺。「三二,夠了!」幾乎是怒鳴的聲音刺傷了某人的心情,而那傷痛遠大於印在肚子上的一腳。 轉身扯住雷蒙司,優秀以哀求的口吻撲倒在對方胸膛裡。「拜託,我們走了好嗎?」 似乎滿足於自己的征服感,雷蒙司看著其它人裂嘴冷笑。「好吧。不過我對你們的力量還是很有興趣。我剛剛所說的話仍是有效,好好考慮。」 屈出肥短的中指,三二不客氣地咒罵離去的男子。「與其跪在你的跟前,我不如去親豬的屁眼!」 「哼,野蠻人。」 差點衝出去火幹一場的三二被和氣從後緊緊抱住,一行人眼睜睜地看著優秀與雷蒙司離去。不滿的矮子舞動著他的四肢,拳腳都往抱住自己的好好先生身上招呼。「你抓著我做什麼,死和氣,爛和氣。還不一起衝上去教訓那傢伙!」 「教訓他?只怕你要先打過優秀才行。你打得贏她嗎?」 「我才不信優秀會護著那傢伙。」 「你是忘了剛剛肚子上的那一腳是誰踢的嗎?」 聞言的三二漸漸靜了下來,失望地看著老友那同情的眼神。「為什麼優秀會這樣對我們?」 「別問我。優秀可是連打鳥都說明難搞的女孩。又有誰能摸清她的想法呢?」 一旁目睹整件事情經過的小伙子們貼近了茫然坐在原位的神父,好奇心驅使他們問著:「老師,那個優秀到底是誰呀?又為什麼叫那個名字──優秀?」 「優秀。」神父合起泛白的空瞳,懷念起過去種種。「她是我小時候成長的村子裡,最漂亮的女孩,也是我們村長自豪的女兒。她的本名應該是菲洛希瑪。但她不論學什麼還是做什麼都相當優秀哦。認字、閱讀、歌唱、烹飪,甚至是打架。所以打鳥第一個不叫她的本名,而是優秀優秀的喊。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這樣的稱呼了。」 「打架?」年輕人對這個名詞並不陌生,卻無法和那個美人連上關係。波林笑笑地繼續:「是呀,打架。她九歲的時候就可以把十二歲的大男孩打得嚎啕大哭喔。即使長大後,我們這一票死黨都還沒打贏過她。」 「這麼行!」發出由衷的欽佩,但想起某人的他們還是追問一句:「那個七武士的打鳥呢?」 「打鳥呀,──」波林無奈地搖搖頭,「──他曾說過,優秀遲早會被自己的完美追求逼上絕路。不過看來優秀幸好沒走上那個地步。而打鳥在話說完後,就不曾出現在她面前了。嗯,就我所知啦。其實能讓那個男人退避三舍,也該知道她的厲害了。至於兩人間也從未有過勝敗,因為打鳥總是用他不打女人的理由迴避著優秀。」 「迴避?」 「是呀,迴避。要不然在優秀叫陣之前,也沒聽過打鳥有這樣的規矩。」 一個年紀較小的小伙子將話題岔開到其它地方。「老師,那你沒有想過追求她嗎?她長得那麼漂亮。」露骨的問題惹來其它人的嘻笑,年輕人們莫不是打打鬧鬧。而波林也只是一笑置之。「追求優秀嘛。她是全村男孩子的夢,但也沒有人忍受的了事事要求盡善盡美的她。夢終究只能是場夢。大概唯一……」神父沒再繼續說下去,因為那已經涉及到別人的**,尤其是這個『別人』在場的時候。 但擁有同樣童年的和氣知道『唯一』接著下來會是什麼。他代替了波林的雙眼,若有所思地看著三二,一直悶悶不樂的小矮子。 意識到老友的視線,藏不住秘密的三二忍不住大叫:「我知道跟優秀求愛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但我至少比你們有勇氣嘛。」 大部分人聽了都是噗嗤一笑,只有和氣、波林兩人笑不出來。三二則是紅著臉,粗著脖子,發狂似的大吼:「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好歹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呀……嗯~身高除外。」 「哈!開玩笑。這簡直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較科模板嘛。哎呀!」 「知道為什麼個子矮的人,攻擊力都特高的緣故了吧。」三二直出的一拳揮在嘲笑他的年輕小伙子跨下。而那痛楚從表情上準確地傳遞到所有人身上。「可惡……居然打我的蛋蛋……」抱住自己的小兄弟,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滾。一旁的三二又突然大叫了一聲:「和氣!鳥跑掉了!」 「真的嗎!」 從大包包中飛跳出的兩隻肥鵪鶉警戒地看著四周。一見到撲上前的兩人,自然是拍打著翅膀,朝相反的方向閃躲。而三二完全不顧地上打滾的小伙子,狠踩了一腳後順道前奔。「***死笨鳥,別跑~!」 波林在旁又是一歎。「幸好松那小子不在,否則村子不被他們兩人翻過來才怪。」 一直照顧著自己老師的蘭則是望向蔚藍的天空,若有所思地問著:「不知道鬆去了東方,過的如何?」 幕間:熟悉的角色與新角色陸續登場。但說句實在話也實在是沒啥碌用,因為阿丸將要轉移場景,來到遙遠的極東。以不經大腦的惡劣聞名的男子將要出場,他會搞出怎樣的飛機呢?還是創造出不朽的功業?又或者是他又是個沒屁用的串場角色?敬請期待下一幕『是蠢蛋!抑或是狂人!……指配角而言』的發展。 正文 第二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39 本章字數:8425 極東,大江山,鬼火兩族的後裔隱居處。一向寧靜、封閉的他們也會因為外來的客人而顯得熱熱鬧鬧,即便他們平常也是這麼開心。 在村子中心的廣場旁,有數排可供坐下休息的木架。而召喚一族的最後一人正枯坐在第二牌的木架上。雙手靠在併攏的膝上,她臥著手臂看向場中。原本用來舉辦慶典的廣場,如今畫了一個複雜的召喚圈魔法陣。六個小圓圈分佈在六芒星的尖端,蠅頭小字佈滿在陣內。文字符號隱隱形成一個圖騰,那是魯納斯文字的「愛瑟」。 八腳的天馬噴著凶暴的鼻息,能夠駕馭它的是手握生命樹長杖的男子。不!那不算是一柄長杖,而是一把倒持的長槍。它擁有一個偉大的名字──長槍鋼隆尼爾〔gungnir〕。倒持長槍的獨眼男子有著說不盡的威嚴……與無奈? 乘坐在天馬上的他面對著滿身是傷的大男孩。破爛的輕裝甲、骯髒的衣褲、與滿是缺口的鐵劍都是他的成果。雖然這成果來的有點不甘願。 「松,你還要繼續嗎?……松……」念出這名字讓他有些自嘲感。「你可是這千百年來,我第一個記住名字的人類呀,松。你真的還要繼續嗎?是不是換個對象比較好?」 「領教到我的頑固了嗎?答案還是不!」狂喝一聲,松舞起長劍攻上前。勢如猛師,勁同疾風。可惜對方是金宮之主,愛瑟神族的領袖──奧丁。 反持的長槍鋼隆尼爾輕易地化解面前的攻勢。一記順水揮擊,松的身軀職如斷線的傀儡砸向魔法陣的外圍防壁。奧丁長歎一聲。「唉~以普通人類的身份思考取得召喚獸附身的力量,並藉以得到特殊能力,這實在是很不錯的自我追求目標與願景。但何必找上我呢?力量的基礎差太多了。」 在召喚圈的一角念著啟門咒,召喚士尼尼亞捧著熱茶走入這道正規的入口,來到遠古大神的身旁。「請用。」 當接過那只瓷碗,溫熱甘甜的茶水順著喉嚨而下,奧丁察覺到召喚士的關心神色。「儘管放心吧,假如這種程度的攻擊就會要了他的命,那我也用不著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在你們的世界。早在最初的召喚,他便喪命在我長槍底下,也撐不到現在了。」 一個側身下了八腳天馬,不安躁動著的席普尼爾立刻從召喚圈中消失。奧丁屈膝坐入憑空出現的石椅中,倚著自豪的長槍。「即便眾神不願重返人世,我仍和召喚是一族定下恆久的約定。但每一回的出擊,我也僅限於投出一槍,或是揮出一刀後便重回我的世界。從沒像這一回,我都已經忘記劈過幾刀,揮出幾槍了。」 「您生氣了。」尼尼亞有些畏縮的問著。令人懼畏的神祇卻是長歎。「我的怒意在那小子的牛脾氣面前,似乎也不算什麼。我早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他沒有辦法做到嗎?」看著昏死在地的松,尼尼亞若有所指的低聲喃問。但耳尖的神祇又怎會聽漏,他微怒沉嗓。「即便這小子有若深不見底的水瓶,但他容得下大海般的力量嗎。更何況你真的會認為這小子想只深不見底的水瓶嗎?」說到此,一神一人又是一歎。 在連日的閒話家常中,召喚士不但從奧丁口中學習到諸多遺失的知識,更清楚地瞭解到神與人之間的差距。不過有項疑惑卻是與日俱增,直到今日她才問出口:「為什麼眾神會離開這塊大地呢?與四海龍兵的對抗嗎?」 五千餘年的歷史之前,僅有片斷的傳說與神話留存。任何具備有好奇心的人都會想要探知,更別提對探究過去極有興趣的召喚士。 迷惘的獨眼彷彿映著昔日的一場場戰事,左手微顫地握住曾是生命樹枝椏的槍柄。當混濁的瞳仁恢復清澈,奧丁以右手止住顫抖的長槍。「那是一段漫長的故事了……」一段沉重的開場白,不過接下的話語卻是讓提起興趣的召喚士大失所望。「我現在不想提起,那太長了。」 看到尼尼亞失望發楞的神色,奧丁露出那掩不住孤寂感的笑容。「總之我們會離開有大半的理由的確是來自四海龍兵。兩方都是各自世界裡的王者,但我們卻選錯了戰場,在三次元界的激戰根本發揮不出我等的所有力量。失敗可說是預期之內的事情,只是置身事內的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認清這個事實。太長太長了。」 不待召喚士提出任何疑問,奧丁自石椅中起身。「今天就這樣吧。假如那小子傷好後還是想不開,我會再出現的。就算是打發時間吧,小姑娘。」便轉身通過召喚圈的通道,回到他所屬的世界,金宮的皇座上。 ※ ※ ※ 夜晚,開伙的長桌旁,幾乎大江山裡的所有男男女女都聚集於此。美麗到不行的女子們,魁武到嚇人的男子們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手裡端著碗、拿著筷……發呆。但還是傳出密集的碗筷敲擊聲,桌上山高的菜餚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減少中。 手裡兩根竹筷正龍飛鳳舞的是纏滿繃帶的人類男子──松。被血跡沾污,甚至泛黃的繃帶禁不起激烈的動作,早已是鬆鬆散散。當然,也有些緣故是因為包紮者的技術實在不怎麼行。而某些傷口甚至還未癒合完全,痂疤裂開,流出血水。不過掛滿這身豐功偉業的傢伙好像沒有痛覺,只是努力補充著身體所需的能量與養分。 大江山中年紀最長、鬍鬚最濃、身材也最高大的老爺子同樣瞪大他那雙銅鈴般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異類。「假如我不是十分確定這千年內沒有族人離開過大江山,否則我還會以為你有我們鬼族的血統呢,小子。」 用包裹在手腕上的泛黃繃帶擦著嘴,松放下沾滿米粒的碗筷。「我能把這個當成誇獎嗎?」 「隨意。」 在得意的笑聲之中,松起身離座,轉向朝著村子外圍那漆黑濃密的森林走去。尼尼亞見狀大叫止步:「喂,你帶著這身傷要去哪呀!」 「真要取得超越奧丁的神力的話,我可沒有時間浪費在等傷好上頭。倒是你,今天好好休養吧。明天再幫我把那個大混蛋叫出來。」在自以為迷人的笑容中,松沒入森林的陰影裡。反而惱怒召喚士雙手抓起面前的木碗,狠狠擲向松離去的方向,尖聲大呼笨蛋。 一邊看著戲,稍有年紀的女子貼近大江山首領的身旁。「這兩人是在玩什麼把戲?」 「不曉得。我脫離那段青春太遠了。」 ※ ※ ※ 清晨,在極為複雜的召喚圈中站了一個自信滿滿的大男孩。在一夜的靜養……嗯~修練中,他已認為自己比昨天強上許多,甚至擁有征服神祇的實力。雖然說這些日子裡都是這樣子的一個開頭,而結局也從沒變過。 召喚士尼尼亞藉由魔法陣的神秘力量,低聲呼喚著讓人敬畏的神名。因為魔法陣的幫助,她本身耗不到什麼力量,但心中的疙瘩卻是揮之不去。在存疑之中,藍色的煙霧盈滿整個召喚圈,這是遠古大神奧丁降臨的前奏。 八腳天馬的身影並未如過去般首先自煙底出現。奧丁也一改過去戰袍鷹盔的裝扮,罩上了大黑的斗篷,帶上寬帽遮住他的獨眼。長槍鋼隆尼爾則是拄在地上,閃閃的槍尖是唯一沒變的地方。 看到這番仗陣,松揚起嘴角露出得意帶點奸詐的笑。「願意臣服於我了嗎,奧丁。」 「這句話可是我生平首次聽見。即便猖狂如洛奇,他也不敢這麼對我說。不過我原諒你了,人類。」抬起下巴,睨視著眼前自以為是的人類。奧丁以槍尾阻住松攻擊的意圖。「連日來的無趣戰鬥,我已經厭煩了,人類。打個商量如何?」 正苦於不知該如何下手,松抓住了奧丁的話語和精神。「什麼商量?」上下瞟著那無懼無悔的魁武身形。只要一找出漏洞,他定會立刻動手。不過對手實在不簡單。「我所要提的意見其實不算難。在大戰之後,我除了與召喚一族仍有聯繫外,我還留下了一樣器物。為的是讓人類仍有方法與我聯絡,而不致斷絕一切的聯繫。這樣的器物你們似乎是稱為神器。──」在奧丁的沉厚嗓音之中,尼尼亞發覺了些許的異狀。「──尋出它,並找出正確的召喚儀式。在儀式中出現的我將會賜給你與我相等的力量;並帶領你到世界樹的根源,巨人國度中掬取智慧之泉的泉水;再將你的真名刻於英靈殿的生者石碑之上。相信我,這是我給過人類最好的條件了。」 「哦,真的嗎?」松以笑回應,卻在下一瞬間趁勢砍劈上前。可惜奧丁從沒放下半份戒心,斜舉的長槍架住了劈來的鐵劍。「對這樣的條件還有不滿意嗎?人類。」 勉強頂住來自長槍的壓力,松露出極為艱苦的笑容。「不是,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魚而已。」 無奈的搖搖腦袋,彈出的五指將松遠遠擊退。 好不容易以鐵劍撐地,穩住了身形後,松看著眼前的遠古大神。「你會說過的話算數嗎?」 「對我的長槍鋼隆尼爾起誓,我會遵守我剛剛所說的話語。但──」一直在旁看著的尼尼亞總算發覺到所謂的異狀是指地面的圖騰,魔法陣的秘文有部分不斷地改變,改變它原有的屬性與特點。而奧丁的力量也在逐步增強。「──記得一項限制。假如我再次出現於你面前時,你仍尋不出正確的器物與儀式,那代價唯有死亡。」 對死亡這兩個字眼毫無感覺而自在地笑著。隨即松也察覺到召喚圈中的不對勁,而凝視地上的變化。「這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要給予你與我相等的力量,所以我認為有必要讓你親自體驗一下這份力量有多強大。我只是在修正這個通道的召喚程式而已,讓更完整的我重返人世。」 地面魔法陣的變化更迅速地進行著,讓人眼花撩亂。尼尼亞訝異地捂著嘴看著這一切。「被召喚出來的契約者……應該是不能這樣做的呀。這是規定……」 「有什麼關係,我是奧丁。」 停止變化的召喚圈蒸散出一股青藍的煙,奧丁給人的感覺彷彿漲大了一倍有餘。但他的身形是沒變的,改變的是那股威嚴與壓迫感。寬帽下的雙眉與唇彎成相對的月形,那帶著惡作劇意味的笑容讓眼前的人看到發寒。 疾衝!一股巨大的爆炸聲震動著四周圍的大氣,隆隆聲響迴盪在重重山巒之間。猛勢彈開松的身軀,甚至撞穿了召喚圈的防壁。而地面的魔法陣也被炸成一個凹陷的大洞,再也看不出曾有任何文字在上頭。 遠古大神站在倒地不起的松之前,睥睨著昏死的大男孩。旁邊坐在木架上的尼尼亞則是張口結舌,說不出任何話。因爆炸聲而跑來廣場圍觀的人們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發展,只是楞在一旁。 將視線移開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孩,奧丁望著藍天白雲朵朵。「也好久沒逛逛這片大地了。」走到尼尼亞的身旁,召喚士只是張大了嘴追著大神的身影。奧丁淺淺地笑了一笑:「小姑娘,你所畫的召喚陣還有不少漏洞。假如召喚的是邪惡的生物,你可能已經成為它的腹中物。以後可要多多學習才行,不要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暫別了。」說完話,便邁開步伐離去。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張著嘴的尼尼亞都轉頭看向另一個當事人。倒地的松仍是沒有反應。 ※ ※ ※ 第三天,開伙的長桌上又看見飛快扒著飯的身影。所不同的,只是他身後多了一個包袱。其餘都和往常沒什麼差別,繃帶、血污、其他人發呆看著的表情、一張張合不起來的嘴巴……etc. etc. 幾乎掃空面前所有的食物,松抹了抹嘴,也不管嘴巴邊還沾著的飯粒,站起身問候大江山的長者。雙手拱在桌上,腰彎成九十度。「老爺子,感謝您這些日子的照顧。我要出發去旅行了,尋找奧丁的神器。」 「嗯,好。」不知如何回應的長者簡單說著沒啥意義的單字。傻楞著捧著碗筷,年長的智者想到某項重點。「對了,你有任何線索嗎?」 「沒有,所以!」松一隻手重重搭上召喚士的後頸,不懷好意地笑著。尼尼亞斜眼瞥見,只覺大事不妙。「為……為什麼看著我!」 「誰叫你是我唯一的線索。」松裝出很無奈的表情擺擺手、搖搖頭。隨即拉住召喚士的後領拖了就走。「所以,一起走吧。」 「等……等一下!人不是我殺的,火不是我放的,我不要走呀~」發出殺雞般的尖叫,尼尼亞妄想做出任何反抗。不過松的力量哪裡是一個弱女子應付得來的,特別經過這些日子的鍛煉。 還傻坐在長桌旁的一群人則是楞眼看著這場鬧劇。老者同樣看著朝離村方向遠去,且邊拉拉扯扯的兩人,問著來不及出口的問題:「是不是該先整理一下行李?……看來我真的脫離那段青春太遠了。」 幕間:一場旅行即將展開。以一個狂人與一個小女人為主軸,他們會穿插出怎樣的事件呢?他們又會遇到什麼樣的人?松又會不會得到他夢寐以求的力量呢?這一切的一切都敬請期待下一幕「哭天搶地……錯了……呼天喚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男主角總算出現啦!!!」的發展。喔,可能有些問題的答案得要等久一點。 by 佛勒斯李·希哩呼嚕丸 第四幕 哭天搶地……錯了……呼天喚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男主角總算出現啦! 無辜的召喚士帶著無盡的哀怨,不甘心地跟在某個白癡的身後。她待在大江山裡的安穩生活全被這個笨蛋破壞,只因為他追尋著人類以外的力量。連日來的經驗已讓她知道抱怨是無用的,因為他根本不存在有所謂的羞恥心。 真是無奈的認清呀…… 離開群聚著一堆好人的地方,這幾日的生活只能以刻苦兩個字形容。沒有舒適的床褥,沒有可以吃到飽的鮮味食物,也沒有任何體貼與照顧施予一個無辜的弱女子。尼尼亞只能在每一個夜晚怨歎著自己前輩子造的孽。 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歡樂的氣氛盈滿在整個村落內,原來有一個到處旅行的馬戲團正在此地賣藝,舉辦著小型的嘉年華會。村子也沉浸在上一季的豐收氣氛中,祈求著下一個農耕季有同樣的收穫。 在尼尼亞強烈的要求、死皮賴臉的坐在原地不走,以及喊哭喊死的威脅下,兩人總算花了幾個銅板坐入正在表演特技的廣場木架中。松右手杵著下巴,嘴裡喃喃抱怨:「看這種鬼東西根本不像一個大男人,既無刺激可言,又無特別之處。我還不如去搏殺幾隻魔獸,又可鍛煉、又可賺點小錢。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出沒的魔獸死爪,它那對尖銳的爪子有很不錯的價格嗎。……」 受不了松在一旁的碎碎念,尼尼亞轉過頭低聲怒鳴:「男人!男人!你就只知道要像個男人一樣!你倒是告訴我什麼樣的才叫做男人啊!」突然尼尼亞臉色一沉,傻望著不遠處的木架上。 不過松似乎是沒發覺召喚士突變的臉色,揚起了下巴、翹起了二郎腿抖呀抖的。「男人嘛,就應該像打鳥那樣。以征服作為一種特別的享受,不管是征服女人也好,或是征服看得見的一切也好。而力量就是征服事物的基礎。力量愈大,所能征服的事物也愈大,所能得到的成就感當然也是愈大。打鳥,開玩笑!那才叫男人呀!」 舉起那纖細的指頭看著前方,尼尼亞的聲音是充滿著疑惑不解。「你是說……在那邊那個看起來活像個孩子王的傢伙嗎?」松跟著轉頭看,只見不遠處聚集一群戴著五彩尖帽,吹著伸縮笛歡笑的孩子。而中央則站了一個搖大旗,鼓舞著孩子們笑鬧的男人──打鳥。就如同尼尼亞所形容,他所崇拜的男人這時就像個淘氣的孩子王。 場中央大象的表演已告一段落。在密集的鼓聲中,兩個穿著火辣的女郎推出一座可轉動的巨輪。其中一人甚至站在輪前,任何另一人將自己固定在巨輪上。表演的主持人也出場對著觀眾們大喊:「各位,接著下來將是刺激、驚險與精采無比的飛刀表演。讓我們來歡迎名聞大陸的絕命飛刀手,打~鳥~!」 在一片歡呼聲中,放下大旗的男子以優雅與準確的連續空翻,翻入場中央。更大的歡呼聲與鼓掌聲在他著陸立定的那一刻響起。 在女郎的服侍下,打鳥穿上排滿十把飛刀的背心,並以黑布蒙上眼睛。鼓聲頓止,轉圈。在那雙嬌嫩玉手的牽引下,他被轉得暈頭轉向後才面對巨輪。 摸索著背心取出一把飛刀,巨輪也在帶動下開始旋轉。鼓聲又開始密集地響起,帶動著在場所有人緊張的氣氛。只聽喝的一聲,激射的飛刀就釘在巨輪上女郎的耳際。銅鈸一敲,現場同時爆出一陣歡呼。打鳥再取出第二把飛刀,歡呼聲停止,大家都屏息以待。 持著飛刀的右手前後擺動,就像在抓射出的時間。突然打鳥裂嘴一笑,左手扯下了蒙眼的黑布。雙手一張,朝著觀眾大喊:「各位,其實蒙眼射飛刀一點都不算什麼。我讓大家看點真正精采的!」說罷便從角落抱出一簍飛刀。 場外馬戲班子的人開始慌亂,不只因為預定的行程被這番瞎搞打亂,他們還知道打鳥打算做什麼,卻苦於不知該如何阻止。而綁縛在停下巨輪上的女郎也是猛搖著頭尖叫:「不!不!死打鳥,你敢這樣做我絕對跟你勢不兩立。誰來阻止他呀!救人呀~」 只見打鳥露出奸險的笑容,兩手拿起了五六把飛刀。一擲!所有飛刀都險險地擦過女郎的肌膚,削破了衣服…… 看也不看的以各種姿勢擲出飛刀,從跨下、從背後、又有時來個上拋飛刀再踢出的把戲。每一刀、每一刀都是準準的削去某部分的衣物,有時刀與刀之間太過擠,會有前一把刀被擠下巨輪的情況。女郎的身體也漸漸暴露在眾人眼前。有些大人開始遮起小孩的眼睛,也有些人滴著口水看事態發展。就連尼尼亞也伸手遮住了松的雙眼,不過年輕力盛的大男孩當然是偏出頭,盯著場中央。 當衣服只剩下最後一條細絲掛在女郎的肩頭,曼妙的**也即將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鳥拿起簍子中的最後一把飛刀,左手做勢擦著口水,自然也少不了那副奸險的笑容。「說句實話,我這個人呀,最討厭的就是藕斷絲連的。覺悟吧!」 「不~」 飛刀射出!只見巨輪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小丑,拿著大花布就是往女郎身上一蓋,飛刀才發出釘到巨輪的聲響。花布一掀,扯開釘住的飛刀,巨輪上已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許久,才發出暴喝聲歡呼。 不過打鳥也是不明究理的人之一。愣住的他聽見了歡呼聲,才裝模作樣的向觀眾們回禮。 突然巨輪底座鑽出拉著衣服的女郎。從輪上被解放下來,她第一個要做的是報仇。幾乎地上被她撿到的東西都被丟向打鳥,就連一把把亮恍恍的飛刀也不例外。而對每一樣飛來的東西打鳥都穩穩的接住,他朝著女郎大喊:「喂!喂!曝光了!」 「我管他戲法是不是曝光了,反正你去死吧。」 「不是,我是說你曝光了。」 …… 場中眾人傳出一個低呼的長聲。 正文 第三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0 本章字數:6255 「我們明明是老少咸宜的馬戲班子,為什麼你非要搞成兒童不宜呢?打鳥。」 嚴厲的詰問來自圍在身旁的一群人,即使其中大部分只是為了看熱鬧。但打鳥還是以一副懺悔的神情跪坐在方檯子上,任由別人責備,不時點頭表示悔意。 「好了,好了,別再罵他了。外頭擠了一堆人嚷著要找他呢。再不放人,可能就要發生暴動了。」戲班子主人的妻子,也是大家口中的『媽媽』,拿著大湯杓的她指指外頭群聚的小孩子與女人們來為打鳥解圍。 見著救星的男人還不趁勢閃身出炮火隆隆的人群,一把抱住婦人的雙腿磨蹭著。「還是媽媽對我最好了。」但轉了一圈的湯杓卻是準準地瞄向打鳥的下巴。捱上一記的男人自然是摸著下顎昏頭轉向。 「這是處罰,不介意吧。」 嘴巴不停扭著以活動下顎,打鳥好像沒有脾氣的說著:「怎麼會。真是打得好,打得妙,打得聒聒叫,打得別別跳呀。」 來到了帳棚外頭,村子裡的小孩與姑娘們全都圍上這個換起一張笑臉的男人。打鳥張著雙臂抓了抓,示意手中沒有任何東西。突然雙手來個一翻,掌心多了不少糖果,分給了興奮狂叫的小孩子們。打發了小鬼頭,打鳥在女孩子們的簇擁下朝著廣場的木架前進。 廣場的中央開始建構起大型篝火,而工作中的男子們則是滿懷妒意地看向一旁,只因為全村的年輕女子們都集中在某人的身旁。打鳥猶如一隻蝴蝶般,穿梭在花叢之中,嬉嬉笑笑、打打鬧鬧。不過要講他在談情說愛嘛,不如說他在當一個……美容咨商師? 「上點粉,把臉上的雀斑蓋掉,再抹點胭脂。天啊,你一定很迷人。 「找找看大紅色的寬裙。假如在跳舞你能夠撩著群擺翩翩起舞,那一定是很漂亮的畫面。 「哦,天啊。哦,天啊。不要化任何妝,但是把那頭美麗的長髮結成兩條大辮子垂在耳旁,就足夠讓人傾倒了。 「拿件花床單剪兩個洞,把自己罩起來如何。」…… 在一片尖叫聲中,有不少女孩子扯著打鳥的手臂,說的不外乎是要打鳥在晚上陪她跳第一支舞。樂在其中的男人並沒有答應村子裡最漂亮的那個女孩,也沒有答應笑的最甜、身材也最好的女孩。他只是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掃過所有陶醉的目光。「今晚的第一支舞,我將會獻給最棒的女孩。好好為我打扮吧,可愛的小綿羊們。」 送出一個無特定物件的飛吻,打鳥灑脫的……逃離現場? 或許用逃離現場這樣的詞很讓人奇怪,但那的的確確就是打鳥的行為表現。他竄回熱騰騰的大鍋旁,以期待渴望的眼神怔怔地凝視著搬出馬鈴薯濃湯的媽媽。閃亮的眼睛如同星辰般眨動,飄向滿是菜餚、米飯與麵湯的大桌上。 在馬戲班子裡較有輩分的人一一上桌,各自為面前的餐盤添上滿滿的菜餚。當所有人都動作畢,戲班老大才轉頭看向圍在一旁的小伙子們。「沒說話份量的拿到一旁吃去。」 齊聲歡呼,大伙三三兩兩七手八腳的把大鍋菜搬到一邊,而打鳥則是裡頭最勤快的一個。拿出了自己的木碗與湯匙,一群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讓數只大鍋瞬間成空。至於我們的老饕早已盛滿白米飯,淋上馬鈴薯濃湯,再堆起山高的青椒、萵苣和胡蘿蔔,開心的走出帳外。靈巧地蹲在木柵的柱子上,將自己埋在和臉一樣大的碗公里頭。 以奇妙的心情目睹一切經過的兩人,總算在這個時刻接近打鳥。不過他們兩人都沒開口,或許說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時間就在打鳥那毫無禮節可言的扒飯聲中經過。 舔光了嘴角的米粒,打鳥以奇怪的目光看站在面前的兩人。「嗯?有什麼事嗎?假如要找馬戲班頭子,他在我身後的圓盆裡。假如是要看表演,明天請早。假如是肚子餓,看著我吃會嘴饞的話,請到村口的轉角,那裡有間不錯的麵攤。不管是川味麻辣,還是過油米粉,都是相當可口的好東西。假如……」 「打鳥。」 突然的發言讓端著碗公的男子靜默的小片刻。恍若驚醒般,打鳥以訝異的眼神與口氣問著面前的兩人。「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莫非有什麼奇怪的讀心術,還是超能力不成。」 「不是啦,」松蹲到了打鳥前,「還記不記得我?三兩年前我們曾在白金城碰過面。跟拿著石中劍的梅在一起,同樣來自史達小鎮的松呀。」 像是還搞不清楚狀況,打鳥保持著一號表情,下意識地朝松的下顎四分之三處狠揮了一記上勾拳。看僵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男人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擊掌。「原來是你呀,松。好久不見了。」 「好久歸好久,你做啥打我!」按著下巴,強忍痛楚。他怪罪起自己所崇拜,並景仰著的偶像。不過…… 「假如真的是你的話,那打一下也不為過啦。」 ……這答案實在讓人有些失望。 「倒是你身邊的小女朋友是誰呀?怎麼不介紹一下。」 「小……小女朋友!等一下,我──」尼尼亞拉高的尖嗓在這兩個男人前只像耳邊風,他們還是繼續著自己的交談。「她是尼尼亞啦,還記得嗎?聽梅說你們也曾經一起旅行過。那一次是幫白列明女公爵收復花園城的大冒險啦。」「哦~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扁平胸、屁股小又沒腰身的召喚士嘛。經過這些年,她倒是沒什麼進步。」「沒……沒什麼進步!等一下,我──」 「噓,」食指抵住唇尖,打鳥壓根不理會軟弱召喚士的抱怨。他只是側耳聆聽。「聽,鈴鼓的聲音。」 輕快的節奏從四面八方傳來,漸漸清晰的樂聲也帶給人愉快的心情。不斷有穿著花花綠綠的男男女女湧入廣場。最大的篝火在一群戴著面具狂舞的男子圍繞中,由村莊的最年長者燃起。躍動的火焰擴張著勢力,直到將整個篝火吞食入腹中。閃動的焰紅將每一張臉映成楓色,帶起每一顆喜樂的心情。 高呼一聲,打鳥跳下木柵。隨著音樂的節拍踩著愉悅的舞步,將身形轉入熱鬧的篝火旁。 出眾的人永遠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就像打鳥這樣的男人。在蜜似的讚美狂浪下,女人都為之瘋狂,男人都不由得起了忌妒,以及少許的羨慕。總之打鳥一出現在篝火旁,立刻成為世界的中心。 圍著他的女孩子都想和他跳第一支舞,但吊人胃口的男人仍沒做出決定,他只是四處望著。每一個女孩在他的建議下,都突顯出了自己的優點,將高聳的胸部擠出深不見底的溝,紮起的馬尾令嬌白的細頸突出。每一人、每一人都刺激著他的視覺享受,當然也吸引著其他年輕男人們。其中甚至有人不相信自幼相處的黃毛丫頭,居然可以變成那副德性。……不!用『德性』來講可能不太好聽,用『美姿美態』應該好上很多。反正在這個偏僻的小村落,也算是來了場百花盛開、爭奇鬥艷的奇景了。在這……等會兒!打鳥有動作了! 輕搖著步伐的男人主動走向他今晚的第一個獵物,她是一個……罩著花色床單,只露出兩顆眼珠的矮胖『美』女? 「茜塔,願意陪我跳第一支舞嗎?」向孤單的女孩提出今晚的第一個邀請,僅露出的兩隻大眼睛眨呀眨,探探空無一人的身旁,再望望四周那一雙雙疑惑驚愕的眼神。「你是真的在跟我說話嗎?」 「除非這村子裡叫茜塔的女孩有兩個。」打鳥一笑,將伸出的手再挺向前。「你那雙透著深遂湛藍,泛著開心與一絲絲寂寞的大眼珠實在令人難忘,與不忍心呀。不忍心讓擁有漂亮雙眸的你被冷落在一旁。」 從床單底下伸出的白嫩肥手遲疑了一下,又縮了回去。「好嗎?」 打鳥二話不說,將她扯離木板凳,拉向熊熊的篝火旁,朝著眾人高呼:「不管好不好,今天是個應該開心的日子。所有不愉快的心情全都拋在腦後。跳吧!舞吧!這是屬於我們的時刻。」 ※ ※ ※ 一夜的狂歡,讓村子的清晨顯得有些寧靜,當然也會有一些不寧靜的角落。馬戲班子的早晨一如往常,以繁忙做為一天的開端,特別是有表演場次的今天。除了出出入入搬運器材的人們,還有守在灶旁,舞動大鍋鏟的人們,當然也有等吃早餐的人了。 旅行至此暫歇的兩人咬著乾糧,坐在那充滿傳奇色彩的男人身旁,哪怕那分傳奇味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慵散地躺在黃土坡上,打鳥剛忙完他早晨的工作而正休息著。幫馴獸師們準備好餵食猛獸的食糧,儘管那份量既多且重,但他超乎常人的力量還是為他掙得許多休息時間。望著浮雲與聆聽鳥鳴,幾乎成為他大清早必備的課題,特別在這段跟隨馬戲班子的旅程裡。這讓他的表情有些木訥、單調,或者說癡呆。 「打鳥。」為了自己的自己的信仰被挑戰,而困惑一整晚打破眼前的僵局。他無法忍受被自己無限理想化的偶像,是眼前這個模樣。「你怎麼會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你不該是那種以擁抱人間絕色為目的,享受世間一切繁華的男人嗎?」 「喂!」不滿松的開頭,微怒的召喚士拍了拍狂傲男人的肩膀,不過她還是如往常般被眾人忽視。打鳥也只是懶洋洋的躺在地上,望著青天。「人間絕色?小子,你對美人的定義是什麼?」 「還不就是一個屄、兩個波,泡到就上,上完就丟的東西!」「喂!」召喚士的抗議更大聲了,但是效果依舊。 「這樣的話,你又何必強分美人、女人?再說有什麼女人稱不上是美女呢?」高舉下擺的雙腿蕩直了身子,打鳥箕坐仰視著沒有界限的天空。「擁有精緻典雅的外表,與溫馴可人的個性,那無疑是針對『美女』這一名詞最好的註解。但外貌上差一點呢?她還是會擁有自己的價值,只要你懂得發掘。上點妝,欣賞她的優點,而不是把她的缺點佔滿整只眼睛。如此一來,沒有一個女人稱不上為美人。就如同有些相貌姣好,但個性上差了一點的女人,男人還是會以馴服她作為一項樂趣。這是因為他看見了優點,並瞭解缺點是可以被改變的。所以,只要是女人,她都夠格成為一個美人。」 「八歲的小鬼?」松很快地提出詰問,但回答同樣快速。「可期待的美人。」 「十八歲的肥婆?」「稍微豐腴了點的美人。」「八十歲的阿婆?」「過期的美人。」 ……「打鳥,你變了。」「請稱這個為成長。本來事物就沒有一定的面相,有的只是你看它的角度而已。」志得意滿的男人搓了搓下巴,為他自己的回答感到驕傲。松則像是放棄似的,提出最後一個問題。「那個性糟糕,外表又見不得人的女人呢?」 突然臉色一變,打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那種東西還算女人嘛!簡直就像白紙上的污點,稀飯中的老鼠屎,世界樹的蛀蟲……」 無數惡毒的形容從打鳥口中冒出,尼尼亞為這突然的轉變錯愕,松則以半呆的表情看著對方:「看來你也沒改多少。打鳥。」 「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世界的殘渣來評論我們女人了,打鳥。」刻意拉長的語氣出現在昨天被打鳥惡搞的女孩子口中。穿著粗麻衣裙的她掩蓋誘人的曲線,清淡的臉龐也少了昨日的艷麗。不太明顯的雀斑意外地突顯出些許稚氣,和表演服裝時成熟的外表很難連上等號。但這兩種不相稱的特性,的的確確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只是時間上的差異而已。 漫不經心的淺笑,打鳥並不在意任何責難。他只是戲謔地看著對方,看到她再度燃起那股無名火。狠跺著右腳。「可惡的東西,你到底算哪根蔥,憑什麼這樣對我。」 「七武士的獵鷹。」 松的發言讓現場陷入短暫的沈靜。打鳥不改他的嬉笑,尼尼亞則是為秘密的曝光感到不知所措,另一個女孩則是花了點來釐清那個名詞的意義。她也花了點時間修改發怔的表情,以手背摀住嘴呵呵一笑,指著東邊剛自地平線升起不久的太陽。「假如他真的是七武士的獵鷹,那太陽可能不是從西方升起而已,而是從正南方升起!」 聽了這樣的宣言,松和尼尼亞不禁轉頭看向熾熱的太陽,在昏暈的視線中,他們彷彿看到那巨大火球冒汗的表情。打鳥則用鼻子嗤嗤竊笑。在無節制的大笑中女子信步離去,不拖泥帶水,也不留分毫遲疑。因為七武士的傳說深植在她心中,哪怕版本有百種之多,但沒有一種和打鳥扯得上半點關係。 看著狂笑離去的背影,松將視線移回輕鬆笑著的男人身上。「都被說成這樣了,你不生氣呀?」 「不管她信或不信那個某人是不是我,都不妨礙我是我。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鼻尖呼出長氣,打鳥又恢復成無精打采的表情。慵懶地問著:「倒是你們,四處閒晃的,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呀?」 「沒什麼啦,」歎口氣,略為失望的松半撐住下顎。「只是打算尋找奧丁的神器而已。」 「啥!」雙瞳突然閃出耀人的光芒,看在尼尼亞眼中只覺一陣不詳。被勾起好奇心的男人正打算追問,卻被鍋、鏟互敲的聲音吸引住。他快速地撇過頭。「吃飽再跟你們說,乖乖留在原地別動喔。」 跳步離去的背影帶著一股無形的雀躍,這讓松感到好笑。他輕鬆地學著打鳥的姿勢,大字形的躺在坡前,尼尼亞卻搖了搖他。「喂,我們先走吧,好不好。喂~。」 「多了一個可靠的同伴,為啥要放他鴿子。」 「我……我跟了一個敗類旅行已經很不幸了,為什麼還要再多一個大陸級的蛆蟲。我……我是造了什麼孽呀!」知道號啕大哭在這得意笑著的男人面前沒用,召喚士花了更多的時間來思考一些事情。暮地她發現了問題的癥結點與解決一切的方法,轉身逃跑! 突然間她被人撲倒在地,吃了一臉的土。森森的呵氣聲傳入她的耳中。「我的小尼尼亞呀!你以為你逃得出我的掌握嗎?」 霎時內,召喚士寧可自己遭受生理上殘酷的侵犯與傷害,也不願接受這種精神打擊。「神哪!救救我吧!」 正文 第四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1 本章字數:2583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男主角總算出現啦!峯 無辜的召喚士帶著無盡的哀怨,不甘心地跟在某個白癡的身後。她待在大江山裡的安穩生活全被這個笨蛋破壞,只因為他追尋著人類以外的力量。連日來的經驗已讓她知道抱怨是無用的,因為他根本不存在有所謂的羞恥心。 真是無奈的認清呀…… 離開群聚著一堆好人的地方,這幾日的生活只能以刻苦兩個字形容。沒有舒適的床褥,沒有可以吃到飽的鮮味食物,也沒有任何體貼與照顧施予一個無辜的弱女子。尼尼亞只能在每一個夜晚怨歎著自己前輩子造的孽。 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歡樂的氣氛盈滿在整個村落內,原來有一個到處旅行的馬戲團正在此地賣藝,舉辦著小型的嘉年華會。村子也沉浸在上一季的豐收氣氛中,祈求著下一個農耕季有同樣的收穫。 在尼尼亞強烈的要求、死皮賴臉的坐在原地不走,以及喊哭喊死的威脅下,兩人總算花了幾個銅板坐入正在表演特技的廣場木架中。松右手杵著下巴,嘴裡喃喃抱怨:「看這種鬼東西根本不像一個大男人,既無刺激可言,又無特別之處。我還不如去搏殺幾隻魔獸,又可鍛煉、又可賺點小錢。妳知不知道這附近出沒的魔獸死爪,牠那對尖銳的爪子有很不錯的價格嗎……」 受不了松在一旁的碎碎念,尼尼亞轉過頭低聲怒鳴:「男人!男人!你就只知道要像個男人一樣!你倒是告訴我什麼樣的才叫做男人啊!」突然尼尼亞臉色一沉,傻望著不遠處的木架上。 不過松似乎是沒發覺召喚士突變的臉色,揚起了下巴、翹起了二郎腿抖呀抖的。「男人嘛,就應該像打鳥那樣。以征服作為一種特別的享受,不管是征服女人也好,或是征服看得見的一切也好。而力量就是征服事物的基礎。力量愈大,所能征服的事物也愈大,所能得到的成就感當然也是愈大。打鳥,開玩笑!那才叫男人呀!」 舉起那纖細的指頭看著前方,尼尼亞的聲音是充滿著疑惑不解。「你是說……在那邊那個看起來活像個孩子王的傢伙嗎?」松跟著轉頭看,只見不遠處聚集一群戴著五彩尖帽,吹著伸縮笛歡笑的孩子。而中央則站了一個搖大旗,鼓舞著孩子們笑鬧的男人──打鳥。就如同尼尼亞所形容,他所崇拜的男人這時就像個淘氣的孩子王。 場中央大象的表演已告一段落。在密集的鼓聲中,兩個穿著火辣的女郎推出一座可轉動的巨輪。其中一人甚至站在輪前,任何另一人將自己固定在巨輪上。表演的主持人也出場對著觀眾們大喊:「各位,接著下來將是刺激、驚險與精采無比的飛刀表演。讓我們來歡迎名聞大陸的絕命飛刀手,打~鳥~!」 在一片歡呼聲中,放下大旗的男子以優雅與準確的連續空翻,翻入場中央。更大的歡呼聲與鼓掌聲在他著陸立定的那一刻響起。 在女郎的服侍下,打鳥穿上排滿十把飛刀的背心,並以黑布蒙上眼睛。鼓聲頓止,轉圈。在那雙嬌嫩玉手的牽引下,他被轉得暈頭轉向後才面對巨輪。 摸索著背心取出一把飛刀,巨輪也在帶動下開始旋轉。鼓聲又開始密集地響起,帶動著在場所有人緊張的氣氛。只聽喝的一聲,激射的飛刀就釘在巨輪上女郎的耳際。銅鈸一敲,現場同時爆出一陣歡呼。打鳥再取出第二把飛刀,歡呼聲停止,大家都屏息以待。 持著飛刀的右手前後擺動,就像在抓射出的時間。突然打鳥裂嘴一笑,左手扯下了蒙眼的黑布。雙手一張,朝著觀眾大喊:「各位,其實蒙眼射飛刀一點都不算什麼。我讓大家看點真正精采的!」說罷便從角落抱出一簍飛刀。 場外馬戲班子的人開始慌亂,不只因為預定的行程被這番瞎搞打亂,他們還知道打鳥打算做什麼,卻苦於不知該如何阻止。而綁縛在停下巨輪上的女郎也是猛搖著頭尖叫:「不!不!死打鳥,你敢這樣做我絕對跟你勢不兩立。誰來阻止他呀!救人呀~」 只見打鳥露出奸險的笑容,兩手拿起了五六把飛刀。一擲!所有飛刀都險險地擦過女郎的肌膚,削破了衣服…… 看也不看的以各種姿勢擲出飛刀,從跨下、從背後、又有時來個上?飛刀再踢出的把戲。每一刀、每一刀都是準準的削去某部分的衣物,有時刀與刀之間太過擠,會有前一把刀被擠下巨輪的情況。女郎的身體也漸漸暴露在眾人眼前。有些大人開始遮起小孩的眼睛,也有些人滴著口水看事態發展。就連尼尼亞也伸手遮住了松的雙眼,不過年輕力盛的大男孩當然是偏出頭,盯著場中央。 當衣服只剩下最後一條細絲掛在女郎的肩頭,曼妙的**也即將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鳥拿起簍子中的最後一把飛刀,左手做勢擦著口水,自然也少不了那副奸險的笑容。「說句實話,我這個人呀,最討厭的就是藕斷絲連的。覺悟吧!」 「不~」 飛刀射出!只見巨輪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小丑,拿著大花布就是往女郎身上一蓋,飛刀才發出釘到巨輪的聲響。花布一掀,扯開釘住的飛刀,巨輪上已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許久,才發出暴喝聲歡呼。 不過打鳥也是不明究理的人之一。愣住的他聽見了歡呼聲,才裝模作樣的向觀眾們回禮。 突然巨輪底座鑽出拉著衣服的女郎。從輪上被解放下來,她第一個要做的是報仇。幾乎地上被她撿到的東西都被丟向打鳥,就連一把把亮恍恍的飛刀也不例外。而對每一樣飛來的東西打鳥都穩穩的接住,他朝著女郎大喊:「喂!喂!曝光了!」 「我管他戲法是不是曝光了,反正你去死吧。」 「不是,我是說妳曝光了。」 …… 場中眾人傳出一個低呼的長聲。 正文 第五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2 本章字數:7933 道別了相聚已久的馬戲班子,有人為瘟神的離去感到欣喜,但有更多人為打鳥的離去感到不捨。自馬戲班頭子的手中接過這些日子裡,因他的付出而所該獲得的報酬。儘管那數目在松的眼裡比不上一顆懸賞中的魔獸頭顱,但樂觀的男人還是把那幾枚銀幣收進囊裡。 在離開小村落的路上,打鳥總算問起了松的目的,與這些日子的生活。他難得認真地去聽一個男人描述事情,也很快地抓到問題的重心。「所以,你們打算上哪找奧丁的神器?」 「不知道。」松搖搖腦袋後,一手搭上悶悶不樂的召喚士肩上。「所以才把尼尼亞一起帶出來。她是個召喚士,總會有辦法的。」 「真的嗎?」偏過頭看著已經失去希望,乃至於流露絕望眼神的召喚士,打鳥想聽聽她可能會有的線索。「尼尼亞,你知道奧丁的神器在哪裡嗎?」 沮喪的召喚士搖搖頭。 「那奧丁的神器又是什麼?儀式要如何進行?這些你知道嗎?」 還是搖搖頭。 「那你知道些什麼?」 煩人的問題與惱人的遭遇讓歇斯底里邊緣的女人爆發出來,她頓足尖吼:「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我!」 「哪松又為什麼帶著你出來?」打鳥看著兩人不同的表情,有著一絲絲疑惑。松自是不在乎一切的模樣,尼尼亞卻像快氣昏了。「他根本沒有問過我曉不曉得,我是無辜的呀!為什麼你們都要來煩我?」說到激動處,軟弱的召喚士不禁低頭啜泣。 吹著口哨的無情男人──松看著打鳥不住哄著哭泣的女孩。在溫柔的細語中,哄人的傢伙嘗試改變尼尼亞對現況的看法。前途並不是如此黯淡,環境也並非險惡,他只是要女孩靜下心來回想有關奧丁的一切,就她所知。 吸吸鼻子,抹去了鼻涕眼淚,尼尼亞才開始認真回憶有關這位遠古大神的事跡。熟知神話的她挑出了所有和奧丁有關的片段,他是如何失去了一隻眼睛,並被倒吊;他又是為了什麼憤怒而離開寶座,將嚴冬帶給大地;以及他又是如何回應召喚士一族的呼喚與請求。 當單方面的發表告一段落,打鳥找出前後不對稱的要點。「你剛剛說奧丁會回應你們的召喚,但每一回也僅限於投出一槍,或揮出一劍。」「對呀。」「槍是以生命樹枝椏為干所鑄成的,擁有的名字為鋼隆尼爾。每一回投出,都必能命中目標。」「沒錯。」「哪劍呢?」 在經過召喚士的確認後,打鳥提出了疑問:「每一次揮擊必能一刀兩斷,它應該也擁有自己的名字與不俗的價值。」尼尼亞想了好一會兒,思考中的男人繼續他自己的推論。「況且以奧丁的身份,他也不會像傑克那樣吧,什麼垃圾拿起來都用得笑瞇瞇,活像握住自己的老二。這把劍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順著言語的誘導,同樣運作起腦子的尼尼亞也浮現了一點困惑。當然在那之前,她的耳朵也先自行過濾了些不重要,也不怎麼『雅聽』的片段。大概抓住了打鳥問題的中心,隨後的發言也證實了她的問題。「哪為什麼神話中不曾聽過他拿什麼名劍?」 「或許……」松插入了對話之中,說出打鳥與尼尼亞所導向的結論:「這把斬鐵劍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那它在哪?」打鳥的第二個問題點明了一個事實,他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儘管推出了『斬鐵劍』這項器物,他們也無法保證那就是正確答案。 「沒關係。」樂觀的男人放出激起希望的豪語。他看著兩雙充滿期待的眼睛,遙指著西方。「我們朝西方前進。」 「打鳥,你想起什麼線索了嗎?」尼尼亞面露紅光,興奮地問著。但她只是得到搖頭的回應。「那你為什麼說朝西方走?」 「因為那是太陽落下的方向。」 ……這算哪門子理由!召喚士還不及提出實質的抗議,就被狂笑的鬆緊緊挽住手臂。「咍哈哈哈!說得好,就朝西方前進吧。」在他心目中,打鳥天不怕地不怕的莽進特質深深吸引住他。雖然這一次的相遇多多少少讓他有點失望,但無厘頭的勇往直前還是激起他的讚賞。這才是他崇拜的男人。 「不~!放開我!我自小家破人亡,經歷了黑羊浩劫,還被捲入蠢天使的陰謀裡頭。這一切已經夠倒楣了,為什麼還得陪你們兩個人型瘟疫旅行,我沒有犯下任何罪過呀!」 「你上輩子欠的,認了吧。尼·尼·亞·小·姐。」松不懷好意地笑著。 慘澹的愁雲沒有從召喚士頭頂消散過,反而進化成為烏雲。看來不久後,就能落下陣陣響雷了。 漫無目的的旅程有些刺激的味道,這全肇因於麻煩製造者──松與麻煩擴大者──打鳥。挑釁著在旅途中可以看到的任何活物,從六歲的小孩到兩個人高的魔獸,被牽連的召喚士只能無止盡的怨恨自己的命運。 但在某個小鎮中,打鳥卻沉浸下一貫的騷動,連帶著松也收斂了許多。赭紅的屋瓦、灰白的矮牆與被馬車輾過一回又一回的凹陷石板路面,這些都刺激著打鳥的記憶。他曾與六個好友來到這個小鎮,儘管六人中已有兩人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打鳥,你在想什麼?」松問著佇足於路中心,無視來往人群而獨自沉思的男人。 「我來過這裡。」「嗯,所以?」對這無意義的懷念不是很有耐心的男人顯得有些煩躁。 「我大概能找到一些關於斬鐵劍的線索。」 這句話倒不是那麼沒意義了。松追著已經跑開的身影,四處探找的打鳥也正搜尋著過去的記憶。忽然間老舊的三進大宅抓住他的視線。有別於四周兩層矮房的西式風格,這裡有比較多的東方味。同樣赭紅的屋瓦,相同灰白的矮牆,卻多了尖起的屋脊與鏤空的小窗,對開的木門半掩著,將裡頭古怪的氣息流出。即使這個小鎮並非完全死寂,但在這間宅院旁仍是空無一人。 打鳥想也不想地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頭門,越過早已采凹的門坎。「瘋老頭,你還活著嗎?喂~」 在不安中跟進的兩人這時才看清楚了宅院內的狀況。東方古風的庭院擁有著假山流水、老樹石亭,這些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意料之外的景象卻嚇壞了軟弱的召喚士。每一處、每一處都插滿了『劍』,哪怕是奇形怪狀的假山、池塘中的頑石、老樹的枝幹,又或是石亭石椅,都滿佈了生銹的劍、折彎的劍和到處是缺口缺角的劍。有些劍半露出刃部,有些劍直插入根部,有些劍僅是掛在其他突出的劍上。 這詭異的景象都說明了此處的不尋常,不過松也有些理解為什麼這裡可能有斬鐵劍的線索。隨著打鳥的腳步踏入中廳,那個曾來過的男人早已闖入後進大呼小叫。 騰出些空檔看看四周圍,還是數不清的劍。有些是吊掛在牆上,有些是置在木架上,甚至有些是成堆的疊在地上。松好奇地拿起一把看來有點不尋常的劍,木質的劍鞘也無法減去幾分鐵器的沉重感。抽出一看,流光在刃處轉了一圈,隨即黯淡。 「那把劍不屬於你的。」 突然的聲音讓緊張的尼尼亞慌張抽出防身匕首,急忙轉過身。松卻是挽了個劍花後才還劍入鞘,緩緩回過身來。看著眼前的摳摟老頭。「為什麼?」 「它很高興被你這種程度的強者握在手中,卻也知道你不是它的真命天子。即使你把它帶了出去,過不了多久,它還是會回到這裡。」老頭兒瞇起眼,饒富興趣地看著陌生的男人。松也不甚在意,只是反覆看著手中的武器,追問一句:「為什麼?」 「因為這裡是劍最後的歸宿,也可以說是它們的墳場。」打鳥背負著雙手,跟在自己的聲音後頭步進中廳。他看著老頭困惑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記得我了吧。我來到這裡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頭釋懷地鬆懈眼神。「這些日子裡求劍的人進進出出,多如牛毛,小老兒又怎會記得每一人。」擺出一副請隨意的神態,老頭打算回到內進。但打鳥的一句:「跟在劍聖旁邊的那六個。」這才止住他的腳步。 皺出額上一絲絲的深紋,再度瞇起雙眼,抱著些許的懷疑回頭,老者努力認著打鳥的模樣。十五歲未滿的淘氣模樣漸漸浮現腦海裡。「是啦,忘呀。你會出現想來不會是找劍,而是來找人的吧。」 看到點頭同意的動作,摳摟的老頭子也只是轉身領著一行人走入內進。 各型各色的怪劍總是吸引住打鳥的注意,就連松和感到陰森氣氛的尼尼亞都無法輕易移開視線。他們甚至感覺到有幾把劍因為陌生人的造訪,而產生異動。 來到一間有空椅子的廂房,這讓初來乍到的兩人頗感意外,很難想像這雜亂的宅院中會有一絲空間與意料之外的空閒。各自坐入型式不同的木製椅中,打鳥都有點懷疑這些椅子是不是從不同地方撿來的。在短暫的路程中,松與打鳥早已穿插著將尋找奧丁神器的事由道出。而一路上,老者也都以鼻音嗤聲回應,那種輕蔑的感覺不言自明。 正坐於太師椅上,筆直的背讓人看不出半點蒼老。與盤腿坐在籐椅中的打鳥眼對眼,看著眼前的男人抓住自己的腳踝前後搖晃,他試著從那雙眼中尋出一點真意。但這似乎只是徒然。「你們這群小鬼從也不把我滿屋子破銅爛鐵看在眼底,如今卻想尋一把斬鐵劍,到底在想什麼?」 「首先想找劍的人不是我,其次我只是喜歡找東西的感覺。有趣就好嘛,瘋老頭。」 「看來這就是你的想法了,是成是敗不關己事,快樂就好。真是惡劣到極點的興趣呀。」看著傻笑的打鳥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老者清了清嗓子。「斬鐵劍,有多少劍都想要掛上這個名號。」起身,步入廂廳,同樣是數不清的劍做為佈置。所差者這裡的劍都有它自己的特別。站在架於壁籠上的一柄古劍旁,滿是皺紋的老手輕撫上劍身。「第二代劍聖曾嘲笑過世人:人類羨慕鳥兒的翅膀,所以向他們的神祈求。神回應了向他祈求的願望,人類高興地振動他們那純白無暇的羽翼,但他們卻不像鳥兒般飛上青天。人類再度向神祈求,神卻告訴他們:就算賜給你們黃金之翼,你們也飛不起來。因為你們的心太沉重了。」 「第二代劍聖!」這樣的名詞同樣引起兩個小的好奇。松對這個『第二代劍聖』到底有多強饒富興趣,尼尼亞則是想要知道這個遙遠歷史人物的所有故事。 猛地緊握一把鐵劍,老者將劍劈入牆上早存在的裂縫中,令劍牢牢地嵌在裂縫底端。但這並未將那道古老的痕跡加長,充其量只是削落了一些粉灰。「第一代劍聖與其說他擁有強大的力量,不如說他是開創五千餘年人類歷史的先驅,大陸最初的五名英雄之一,這才令他顯得偉大。但身為第一代劍聖的部屬,尾隨著那偉大的男人四處征伐,並繼承了劍聖封號的第二代,才真正配得上『強』這個字眼。」走入最底的廂廳,其他人自然是匆匆跟上。 推開陳舊的木門,原以為又是間收藏了數不清長劍的處所,卻只擺了兩張積滿灰塵的檀香紅木桌,一把古老的三絃琴,與一柄被髒布包裹起來的斷劍。緊跟在老者身後,松與尼尼亞來到放置三絃琴的桌前。但打鳥卻駐足門外,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也不願望入門內。 「第二代劍聖不像個戰士,更多像個詩人,或說哲人。嘲笑武力的他卻擁有著與龍相抗衡的實力。儘管如此,他還是默默地輔佐著皇后所帶領的人類軍。」老者自三絃琴底抽出把劍。抽的有些吃力,因為鐵劍的鋒利早已成為過去,它甚至被赭紅的鐵銹四處點綴。「這是第二代劍聖最終留下的武器,他不曾用過什麼神兵利器,但斬下的敵人頭顱數量卻是誰都比不上的。他也不要求手中拿的是什麼,卻都能將其發揮的淋漓盡致。這把劍會留下,不過是因為藏在琴中,他捨不得這把琴而已。」 「琴比劍重要嘛。」松伸出食指抹下琴上的灰塵,看都不看老者手中的銹蝕鐵器。因為從火族傳授他的鑄造工藝知識中,他看出那把劍雖是那個古老時代的上品;但於現代,充其量只是農具的等級。他也感受不出有任何特別的力量在其中,反而是另一柄。 轉頭看向那柄置中的斷劍,松帶著好奇的眼光。「那這把又是……?」 「第一代劍聖的配劍。」站在門口的打鳥突然出聲。好奇的小伙子望望同樣是裝出若無其事的男人,笑笑後再看向裹住劍刃的髒布,又問:「這塊布又是……?」 「人類統合軍最初,也是最後的軍旗。聽說上頭寫著五英雄的真名。」 回望站在門口死不進來的打鳥,松不懷疑曾到過這裡的他知道這些,只是在想有什麼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擋在門外。「這些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嗎?還是有什麼神奇力量讓你不敢進來呀,打鳥。」 在旁的尼尼亞聽完不禁嚇了一跳,心頭是噗噗跳。因為這樣開始的對話,通常都會帶來兩人間的爭執,而她也免不了被颱風尾掃到。但今天的打鳥卻是一個轉身。「有些事物讓人敬畏,不一定在於它的本質或力量,而是它曾有的故事。這個鬼地方,我根本不想進來第二次。」 看著離去的男人背影,尼尼亞帶著滿心的困惑回看另一個『知情者』。她希望從老者口中探知更多歷史,或者說『故事』。但那雙驚愕的眼神讓她把注意力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松早已不客氣地拿起那把初代劍聖的遺物,並揭開了那塊隨時可能碎裂的古老軍旗。塵封在其中的古老氣味隨著揭開的旗面散發出,很明顯地這塊布可能千年以上沒人動過。以紅色墨水,或可能是鮮血留下的五個名字,輻射狀散佈在一個奇特符號的周圍。◎◎◎◎◎◎而那五個名字則是以不同的筆跡,清楚地寫著:葵·朱妮薇芙、瑪奇·奧方、紅·多朗哥、白臉和林。 「都沒有什麼了不起嘛。以既制的鐵劍而言,在那個青銅器與鐵器交錯的時代算不錯了。可惜又生銹,又斷的只剩半截。寫著名字的破布就更沒什麼了。」 「你……你……」老者支支吾吾指著松,「我看守這裡一輩子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揭開它。」 「老頭,這都沒什麼呀。」隨便將古舊的軍旗纏上斷劍,連原有置劍的木架都不管,就擺在桌子的一角。「總之,這裡有沒有跟奧丁有關的神器?」不理會遲遲答不出話的老頭,松將視線轉向無辜的召喚士。「尼尼亞,你有沒有任何特殊的感受?或是看到哪把劍很像奧丁的神器?」 「都·沒·有!」堅決的口氣是在懦弱的女孩身上難得一見的,松卻帶著戲謔的表情聳聳肩。「真是的,虧你還是個召喚士。差勁。」 「我……!」氣急的尼尼亞突然臉色一變,指著廂廳外一柄插在石階上,造型奇特的古劍,冷笑地說:「假如你真的要找奧丁的神器,說不定就是那把劍。」 「哦,真的嘛。」衝出門。不費吹灰之力,松就將古劍從石階中拔出。「這就是奧丁的神器嗎,難怪我有著特別的感覺。儀式呢?呼喚奧丁的儀式?」 「雙手握柄。」松聽從尼尼亞的指示,雙手緊握上劍柄。「橫劍。」將劍打橫,置於胸前。召喚士疾呼一聲:「往脖子抹!」松二話不說,立刻!等等…… 「……不太對吧,尼尼亞。你確定這是正確的儀式嗎?」 「我從沒說過我知道有關奧丁神器的任何狗屁儀式。」怒氣積壓已久的召喚士毫不客氣地大吼。 「那這把劍……?」 「你以為我是什麼?神器探知器嗎?你不如找一條狗試試它的鼻子有沒有比較靈。」 「你做不到嗎?真差呀。」松擺擺手,甩甩頭,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看著被糗的召喚士。惱羞成怒的女孩話不多說,出指猛戳不屑的爛人。「差?我從沒說過我會什麼,也沒說過我知道什麼。平白無故被你拖出來受苦受難,居然還這樣說我。你……你過份!你無賴!你流氓!你卑鄙無恥!你下流齷齪!你……你……你中華民國總統!」 再多的辱罵對這個男人而言,只像糞坑飄來的氣味。不在意的他任憑身後的小女人吠叫,他只是無所謂的往外走。 蹲在庭院,正在玩弄蟻獅巢穴的打鳥見到兩人打打罵罵,笑著仰頭往外走。松不解地看著自己已經不怎麼仰慕的男人。「你又要去哪裡?」 「好地方,跟不跟?」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嘛。」不給肯定的答案,也沒明確的拒絕,松只是跟上打鳥漸快的腳步。驚覺到只剩自己一人的召喚士,匆匆追上兩人。「喂!你們怎麼都沒問我意見呀!喂~!」 看著一行人離去,老者若有所思的盤坐在中堂。他睜開眼又合上,喃喃自語:「你們在述說些什麼?」不明的問句在那充滿蒼勁的聲音中,像是問的相當自然。但四下無人的環境裡,又有誰可以是他交談的物件,除非那堆發光振動著的劍具有靈性。……發光?振動? 「你們又在興奮些什麼?」 忽地整屋子的劍沖天而起,聚集成束直盤上天。望著大堂外的飛劍亂舞,老者只是瞇起眼,凝視那螺旋盤天的劍舞。「是嘛,那個小伙子會再回來這裡。」 像是不曾低下,象徵著堅毅果決的腦袋緩緩垂下,長呼出胸中的一口氣,他像似卸下了多麼沉重的負擔。「他會成為下一個守墳的嗎?」再吐了一口長氣。「看守著這無止盡的劍墳。」 「也罷。」覺悟混雜著解脫快意的笑容,枯槁的雙手按上膝頭。「那我也可以痛快的走了。」泛芒的靈劍像是懂得老者的意思,霎時間光芒大作,劍上的鐵銹散出,成一道灰鐵色的飛霧。群劍更因鐵銹脫身,揚起耀眼青芒,串成一條劍龍的模樣。飛霧附上老者週身,化成湛青磷火吞食這把老骨頭剩餘的一切。 燒盡,散去。椅上已無盤腿而坐的身影,劍龍也還成一柄柄銹劍,回到它們待過無數日子的歇息地。長屋中再無一絲人氣,也不見任何曾生活過的人跡。這裡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看守者的到來。 正文 第六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2 本章字數:2045 道別了相聚已久的馬戲班子,有人為瘟神的離去感到欣喜,但有更多人為打鳥的離去感到不捨。自馬戲班頭子的手中接過這些日子裡,因他的付出而所該獲得的報酬。儘管那數目在松的眼裡比不上一顆懸賞中的魔獸頭顱,但樂觀的男人還是把那幾枚銀幣收進囊裡。 在離開小村落的路上,打鳥總算問起了松的目的,與這些日子的生活。他難得認真地去聽一個男人描述事情,也很快地抓到問題的重心。「所以,你們打算上哪找奧丁的神器?」 「不知道。」松搖搖腦袋後,一手搭上悶悶不樂的召喚士肩上。「所以才把尼尼亞一起帶出來。她是個召喚士,總會有辦法的。」 「真的嗎?」偏過頭看著已經失去希望,乃至於流露絕望眼神的召喚士,打鳥想聽聽她可能會有的線索。「尼尼亞,你知道奧丁的神器在哪裡嗎?」 沮喪的召喚士搖搖頭。 「那奧丁的神器又是什麼?儀式要如何進行?這些你知道嗎?」 還是搖搖頭。 「那你知道些什麼?」 煩人的問題與惱人的遭遇讓歇斯底里邊緣的女人爆發出來,她頓足尖吼:「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我!」 「哪松又為什麼帶著你出來?」打鳥看著兩人不同的表情,有著一絲絲疑惑。松自是不在乎一切的模樣,尼尼亞卻像快氣昏了。「他根本沒有問過我曉不曉得,我是無辜的呀!為什麼你們都要來煩我?」說到激動處,軟弱的召喚士不禁低頭啜泣。 吹著口哨的無情男人──松看著打鳥不住哄著哭泣的女孩。在溫柔的細語中,哄人的傢伙嘗試改變尼尼亞對現況的看法。前途並不是如此黯淡,環境也並非險惡,他只是要女孩靜下心來回想有關奧丁的一切,就她所知。 吸吸鼻子,抹去了鼻涕眼淚,尼尼亞才開始認真回憶有關這位遠古大神的事跡。熟知神話的她挑出了所有和奧丁有關的片段,祂是如何失去了一隻眼睛,並被倒吊;祂又是為了什麼憤怒而離開寶座,將嚴冬帶給大地;以及祂又是如何回應召喚士一族的呼喚與請求。 當單方面的發表告一段落,打鳥找出前後不對稱的要點。「你剛剛說奧丁會回應你們的召喚,但每一回也僅限於投出一槍,或揮出一劍。」「對呀。」「槍是以生命樹枝椏為干所鑄成的,擁有的名字為鋼隆尼爾。每一回投出,都必能命中目標。」「沒錯。」「哪劍呢?」 在經過召喚士的確認後,打鳥提出了疑問:「每一次揮擊必能一刀兩斷,它應該也擁有自己的名字與不俗的價值。」尼尼亞想了好一會兒,思考中的男人繼續他自己的推論。「況且以奧丁的身份,祂也不會像傑克那樣吧,什麼垃圾拿起來都用得笑瞇瞇,活像握住自己的老二。這把劍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順著言語的誘導,同樣運作起腦子的尼尼亞也浮現了一點困惑。當然在那之前,她的耳朵也先自行過濾了些不重要,也不怎麼「雅聽」的片段。大概抓住了打鳥問題的中心,隨後的發言也證實了她的問題。「哪為什麼神話中不曾聽過他拿什麼名劍?」 「或許……」松插入了對話之中,說出打鳥與尼尼亞所導向的結論:「這把斬鐵劍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那它在哪?」打鳥的第二個問題點明了一個事實,他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儘管推出了「斬鐵劍」這項器物,他們也無法保證那就是正確答案。 「沒關係。」樂觀的男人放出激起希望的豪語。他看著兩雙充滿期待的眼睛,遙指著西方。「我們朝西方前進。」 「打鳥,你想起什麼線索了嗎?」尼尼亞面露紅光,興奮地問著。但她只是得到搖頭的響應。「那你為什麼說朝西方走?」 「因為那是太陽落下的方向。」 ……這算哪門子理由!召喚士還不及提出實質的抗議,就被狂笑的鬆緊緊挽住手臂。「咍哈哈哈!說得好,就朝西方前進吧。」在他心目中,打鳥天不怕地不怕的莽進特質深深吸引住他。雖然這一次的相遇多多少少讓他有點失望,但無厘頭的勇往直前還是激起他的讚賞。這才是他崇拜的男人。 「不~!放開我!我自小家破人亡,經歷了黑羊浩劫,還被捲入蠢天使的陰謀裡頭。這一切已經夠倒霉了,為什麼還得陪你們兩個人型瘟疫旅行,我沒有犯下任何罪過呀!」 「你上輩子欠的,認了吧。尼??尼??亞??小??姐。」松不懷好意地笑著。 正文 第七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3 本章字數:5919 慘淡的愁雲沒有從召喚士頭頂消散過,反而進化成為烏雲。看來不久後,就能落下陣陣響雷了。 漫無目的的旅程有些刺激的味道,這全肇因於麻煩製造者──松與麻煩擴大者──打鳥。挑釁著在旅途中可以看到的任何活物,從六歲的小孩到兩個人高的魔獸,被牽連的召喚士只能無止盡的怨恨自己的命運。 但在某個小鎮中,打鳥卻沉浸下一貫的騷動,連帶著松也收斂了許多。赭紅的屋瓦、灰白的矮牆與被馬車輾過一回又一回的凹陷石板路面,這些都刺激著打鳥的記憶。他曾與六個好友來到這個小鎮,儘管六人中已有兩人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打鳥,你在想什麼?」松問著佇足於路中心,無視來往人群而獨自沉思的男人。 「我來過這裡。」「嗯,所以?」對這無意義的懷念不是很有耐心的男人顯得有些煩躁。 「我大概能找到一些關於斬鐵劍的線索。」 這句話倒不是那麼沒意義了。松追著已經跑開的身影,四處探找的打鳥也正搜尋著過去的記憶。忽然間老舊的三進大宅抓住他的視線。有別於四周兩層矮房的西式風格,這裡有比較多的東方味。同樣赭紅的屋瓦,相同灰白的矮牆,卻多了尖起的屋脊與鏤空的小窗,對開的木門半掩著,將裡頭古怪的氣息流出。即使這個小鎮並非完全死寂,但在這間宅院旁仍是空無一人。 打鳥想也不想地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頭門,越過早已采凹的門坎。「瘋老頭,你還活著嗎?喂~」 在不安中跟進的兩人這時才看清楚了宅院內的狀況。東方古風的庭院擁有著假山流水、老樹石亭,這些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意料之外的景象卻嚇壞了軟弱的召喚士。每一處、每一處都插滿了「劍」,哪怕是奇形怪狀的假山、池塘中的頑石、老樹的枝幹,又或是石亭石椅,都滿佈了生銹的劍、折彎的劍和到處是缺口缺角的劍。有些劍半露出刃部,有些劍直插入根部,有些劍僅是掛在其它突出的劍上。 這詭異的景象都說明了此處的不尋常,不過松也有些理解為什麼這裡可能有斬鐵劍的線索。隨著打鳥的腳步踏入中廳,那個曾來過的男人早已闖入後進大呼小叫。 騰出些空檔看看四周圍,還是數不清的劍。有些是吊掛在牆上,有些是置在木架上,甚至有些是成堆的迭在地上。松好奇地拿起一把看來有點不尋常的劍,木質的劍鞘也無法減去幾分鐵器的沉重感。抽出一看,流光在刃處轉了一圈,隨即黯淡。 「那把劍不屬於你的。」 突然的聲音讓緊張的尼尼亞慌張抽出防身匕首,急忙轉過身。松卻是挽了個劍花後才還劍入鞘,緩緩回過身來。看著眼前的摳摟老頭。「為什麼?」 「它很高興被你這種程度的強者握在手中,卻也知道你不是它的真命天子。即使你把它帶了出去,過不了多久,它還是會回到這裡。」老頭兒瞇起眼,饒富興趣地看著陌生的男人。松也不甚在意,只是反覆看著手中的武器,追問一句:「為什麼?」 「因為這裡是劍最後的歸宿,也可以說是它們的墳場。」打鳥背負著雙手,跟在自己的聲音後頭步進中廳。他看著老頭困惑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記得我了吧。我來到這裡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頭釋懷地鬆懈眼神。「這些日子裡求劍的人進進出出,多如牛毛,小老兒又怎會記得每一人。」擺出一副請隨意的神態,老頭打算回到內進。但打鳥的一句:「跟在劍聖旁邊的那六個。」這才止住他的腳步。 皺出額上一絲絲的深紋,再度瞇起雙眼,抱著些許的懷疑回頭,老者努力認著打鳥的模樣。十五歲未滿的淘氣模樣漸漸浮現腦海裡。「是啦,忘呀。你會出現想來不會是找劍,而是來找人的吧。」 看到點頭同意的動作,摳摟的老頭子也只是轉身領著一行人走入內進。 各型各色的怪劍總是吸引住打鳥的注意,就連松和感到陰森氣氛的尼尼亞都無法輕易移開視線。他們甚至感覺到有幾把劍因為陌生人的造訪,而產生異動。 來到一間有空椅子的廂房,這讓初來乍到的兩人頗感意外,很難想像這雜亂的宅院中會有一絲空間與意料之外的空閒。各自坐入型式不同的木製椅中,打鳥都有點懷疑這些椅子是不是從不同地方撿來的。在短暫的路程中,松與打鳥早已穿插著將尋找奧丁神器的事由道出。而一路上,老者也都以鼻音嗤聲回應,那種輕蔑的感覺不言自明。 正坐於太師椅上,筆直的背讓人看不出半點蒼老。與盤腿坐在籐椅中的打鳥眼對眼,看著眼前的男人抓住自己的腳踝前後搖晃,他試著從那雙眼中尋出一點真意。但這似乎只是徒然。「你們這群小鬼從也不把我滿屋子破銅爛鐵看在眼底,如今卻想尋一把斬鐵劍,到底在想什麼?」 「首先想找劍的人不是我,其次我只是喜歡找東西的感覺。有趣就好嘛,瘋老頭。」 「看來這就是你的想法了,是成是敗不關己事,快樂就好。真是惡劣到極點的興趣呀。」看著傻笑的打鳥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老者清了清嗓子。「斬鐵劍,有多少劍都想要掛上這個名號。」起身,步入廂廳,同樣是數不清的劍做為佈置。所差者這裡的劍都有它自己的特別。站在架於壁籠上的一柄古劍旁,滿是皺紋的老手輕撫上劍身。「第二代劍聖曾嘲笑過世人:人類羨慕鳥兒的翅膀,所以向他們的神祈求。神響應了向祂祈求的願望,人類高興地振動他們那純白無暇的羽翼,但他們卻不像鳥兒般飛上青天。人類再度向神祈求,神卻告訴他們:就算賜給你們黃金之翼,你們也飛不起來。因為你們的心太沉重了。」 「第二代劍聖!」這樣的名詞同樣引起兩個小的好奇。松對這個「第二代劍聖」到底有多強饒富興趣,尼尼亞則是想要知道這個遙遠歷史人物的所有故事。 猛地緊握一把鐵劍,老者將劍劈入牆上早存在的裂縫中,令劍牢牢地嵌在裂縫底端。但這並未將那道古老的痕跡加長,充其量只是削落了一些粉灰。「第一代劍聖與其說他擁有強大的力量,不如說他是開創五千餘年人類歷史的先驅,大陸最初的五名英雄之一,這才令他顯得偉大。但身為第一代劍聖的部屬,尾隨著那偉大的男人四處征伐,並繼承了劍聖封號的第二代,才真正配得上「強」這個字眼。」走入最底的廂廳,其它人自然是匆匆跟上。 推開陳舊的木門,原以為又是間收藏了數不清長劍的處所,卻只擺了兩張積滿灰塵的檀香紅木桌,一把古老的三絃琴,與一柄被髒布包裹起來的斷劍。緊跟在老者身後,松與尼尼亞來到放置三絃琴的桌前。但打鳥卻駐足門外,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也不願望入門內。 「第二代劍聖不像個戰士,更多像個詩人,或說哲人。嘲笑武力的他卻擁有著與龍相抗衡的實力。儘管如此,他還是默默地輔佐著皇后所帶領的人類軍。」老者自三絃琴底抽出把劍。抽的有些吃力,因為鐵劍的鋒利早已成為過去,它甚至被赭紅的鐵銹四處點綴。「這是第二代劍聖最終留下的武器,他不曾用過什麼神兵利器,但斬下的敵人頭顱數量卻是誰都比不上的。他也不要求手中拿的是什麼,卻都能將其發揮的淋漓盡致。這把劍會留下,不過是因為藏在琴中,他捨不得這把琴而已。」 「琴比劍重要嘛。」松伸出食指抹下琴上的灰塵,看都不看老者手中的銹蝕鐵器。因為從火族傳授他的鑄造工藝知識中,他看出那把劍雖是那個古老時代的上品;但於現代,充其量只是農具的等級。他也感受不出有任何特別的力量在其中,反而是另一柄。 轉頭看向那柄置中的斷劍,松帶著好奇的眼光。「那這把又是……?」 「第一代劍聖的配劍。」站在門口的打鳥突然出聲。好奇的小伙子望望同樣是裝出若無其事的男人,笑笑後再看向裹住劍刃的髒布,又問:「這塊布又是……?」 「人類統合軍最初,也是最後的軍旗。聽說上頭寫著五英雄的真名。」 回望站在門口死不進來的打鳥,松不懷疑曾到過這裡的他知道這些,只是在想有什麼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擋在門外。「這些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嗎?還是有什麼神奇力量讓你不敢進來呀,打鳥。」 在旁的尼尼亞聽完不禁嚇了一跳,心頭是噗噗跳。因為這樣開始的對話,通常都會帶來兩人間的爭執,而她也免不了被颱風尾掃到。但今天的打鳥卻是一個轉身。「有些事物讓人敬畏,不一定在於它的本質或力量,而是它曾有的故事。這個鬼地方,我根本不想進來第二次。」 看著離去的男人背影,尼尼亞帶著滿心的困惑回看另一個「知情者」。她希望從老者口中探知更多歷史,或者說「故事」。但那雙驚愕的眼神讓她把注意力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松早已不客氣地拿起那把初代劍聖的遺物,並揭開了那塊隨時可能碎裂的古老軍旗。塵封在其中的古老氣味隨著揭開的旗面散發出,很明顯地這塊布可能千年以上沒人動過。以紅色墨水,或可能是鮮血留下的五個名字,輻射狀散佈在一個奇特符號的周圍。◎◎◎◎◎◎而那五個名字則是以不同的筆跡,清楚地寫著:葵??朱妮薇芙、瑪奇??奧方、紅??多朗哥、白臉和林。 「都沒有什麼了不起嘛。以既制的鐵劍而言,在那個青銅器與鐵器交錯的時代算不錯了。可惜又生銹,又斷的只剩半截。寫著名字的破布就更沒什麼了。」 「你……你……」老者支支吾吾指著松,「我看守這裡一輩子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揭開它。」 「老頭,這都沒什麼呀。」隨便將古舊的軍旗纏上斷劍,連原有置劍的木架都不管,就擺在桌子的一角。「總之,這裡有沒有跟奧丁有關的神器?」不理會遲遲答不出話的老頭,松將視線轉向無辜的召喚士。「尼尼亞,你有沒有任何特殊的感受?或是看到哪把劍很像奧丁的神器?」 「都??沒??有!」堅決的口氣是在懦弱的女孩身上難得一見的,松卻帶著戲謔的表情聳聳肩。「真是的,虧你還是個召喚士。差勁。」 「我……!」氣急的尼尼亞突然臉色一變,指著廂廳外一柄插在石階上,造型奇特的古劍,冷笑地說:「假如你真的要找奧丁的神器,說不定就是那把劍。」 「哦,真的嘛。」衝出門。不費吹灰之力,松就將古劍從石階中拔出。「這就是奧丁的神器嗎,難怪我有著特別的感覺。儀式呢?呼喚奧丁的儀式?」 「雙手握柄。」松聽從尼尼亞的指示,雙手緊握上劍柄。「橫劍。」將劍打橫,置於胸前。召喚士疾呼一聲:「往脖子抹!」松二話不說,立刻!等等…… 「……不太對吧,尼尼亞。你確定這是正確的儀式嗎?」 「我從沒說過我知道有關奧丁神器的任何狗屁儀式。」怒氣積壓已久的召喚士毫不客氣地大吼。 「那這把劍……?」 「你以為我是什麼?神器探知器嗎?你不如找一條狗試試它的鼻子有沒有比較靈。」 「你做不到嗎?真差呀。」松擺擺手,甩甩頭,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看著被糗的召喚士。惱羞成怒的女孩話不多說,出指猛戳不屑的爛人。「差?我從沒說過我會什麼,也沒說過我知道什麼。平白無故被你拖出來受苦受難,居然還這樣說我。你……你過份!你無賴!你流氓!你卑鄙無恥!你下流齷齪!你……你……你中華民國總統!」 再多的辱罵對這個男人而言,只像糞坑飄來的氣味。不在意的他任憑身後的小女人吠叫,他只是無所謂的往外走。 蹲在庭院,正在玩弄蟻獅巢穴的打鳥見到兩人打打罵罵,笑著仰頭往外走。松不解地看著自己已經不怎麼仰慕的男人。「你又要去哪裡?」 「好地方,跟不跟?」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嘛。」不給肯定的答案,也沒明確的拒絕,松只是跟上打鳥漸快的腳步。驚覺到只剩自己一人的召喚士,匆匆追上兩人。「喂!你們怎麼都沒問我意見呀!喂~!」 看著一行人離去,老者若有所思的盤坐在中堂。他睜開眼又合上,喃喃自語:「你們在述說些什麼?」不明的問句在那充滿蒼勁的聲音中,像是問的相當自然。但四下無人的環境裡,又有誰可以是他交談的對象,除非那堆發光振動著的劍具有靈性。……發光?振動? 「你們又在興奮些什麼?」 忽地整屋子的劍沖天而起,聚集成束直盤上天。望著大堂外的飛劍亂舞,老者只是瞇起眼,凝視那螺旋盤天的劍舞。「是嘛,那個小伙子會再回來這裡。」 像是不曾低下,象徵著堅毅果決的腦袋緩緩垂下,長呼出胸中的一口氣,他像似卸下了多麼沉重的負擔。「他會成為下一個守墳的嗎?」再吐了一口長氣。「看守著這無止盡的劍墳。」 「也罷。」覺悟混雜著解脫快意的笑容,枯槁的雙手按上膝頭。「那我也可以痛快的走了。」泛芒的靈劍像是懂得老者的意思,霎時間光芒大作,劍上的鐵銹散出,成一道灰鐵色的飛霧。群劍更因鐵銹脫身,揚起耀眼青芒,串成一條劍龍的模樣。飛霧附上老者週身,化成湛青磷火吞食這把老骨頭剩餘的一切。 燒盡,散去。椅上已無盤腿而坐的身影,劍龍也還成一柄柄銹劍,回到它們待過無數日子的歇息地。長屋中再無一絲人氣,也不見任何曾生活過的人跡。這裡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看守者的到來。 正文 第八幕 恐龍新樂園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4 本章字數:10538 看著打鳥一路上沉靜的模樣,任誰也無法將他與過去那個男人聯想在一起。松靜靜地跟在浸沁在沉思中的打鳥身後,用雙眼驗證著他追尋已久,也讓他微微失望的背影。而尼尼亞則是默默地跟著兩人,然後心中不斷懷疑自己為什麼不會走偏,接著失散。那會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呀,只可惜步伐好像不聽使喚。 只不過打鳥還是打鳥,松也還是松,就好像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一樣的道理。……北京在哪?別問阿丸,這個世界的地圖上找不到這個地方。 總之來到一處熱鬧的小集,原先深沉的男人也不再怎麼深沉。叼著不知哪拔來的雜草,一雙手攏在褲腰帶上,腳上新換的木屐喀喀喀地踩響了石板路。發光的眼睛、閃亮的鼻頭,孩童般的天真與興奮溢言於表。或許在市集裡的事物並不是那麼新奇,但質樸以及懷舊的氣味卻讓這個男人身處在無酒自醉的境界裡。 擔著裝滿童玩的木箱,窩在小街的一隅,在那粗糙的雙手下或許有著迷人的故事。鋪滿藥草的布帛,輕捻煙卷的老手,蠻不在乎的神態下或許有著輝煌的過去。平凡中總有不平凡的事物,而打鳥最最喜歡探求這些平凡,或許他只是喜歡探求的過程而已,偶爾也喜歡刺激就是了。 旅行,或者說流浪的滋味總是讓這個男人陶醉。反正以天地為蓋,以大地為褥,飛蟲走獸、花果菜蔬盡可下肚;說他打從骨子裡就是苦兒流浪記的賤格,也不以為意。也許自然的美景讓他無限迷戀;但以雙手為鋤,汗水為露,所製造出來的一切同樣讓他著迷。當然也有些東西是感官上的厭惡,也可說是精神上的憎惡。例如有一群人很不識相地擋在路上當路障時,打鳥只會想到「好狗不擋路」這句話一樣。 他們好像圍起了什麼東西,說著一些打鳥沒興趣深究的屁話,只看到一個高出許多人的方形大竹簍搖來晃去。對一個在興頭上的男人而言,這種事當然很煞風景;但打鳥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閒事上面,他只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小世界裡。也就很理所當然地踐踏過這一群不識相的狗,松也很理所當然的補了幾腳。這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到恍惚中的尼尼亞根本沒發覺到這一回子事,也很理所當然地走過這段「不怎麼平」的地。 視野與感情又回到那眼前那出充滿質樸趣味的小市集裡,恍若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直到某種特殊的感覺擾亂了尼尼亞的思緒。回頭望,扯扯松的衣擺。「喂,好像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又不會吃掉你,怕什麼?」隨意晃了身後一眼。除了閒來無事外,松很少惹事生非的。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很閒,但現在是正忙著探求眼前那個男人的時刻,哪管跟蹤者是何方神聖。何況背著一個比自己身高還高的大竹簍,擺明重心不穩的模樣,這種三兩下解決或者說推倒的貨色還不夠格放在心上。 ……重心?已經習慣性觀察別人弱點的傢伙這時才發覺跟蹤者的怪異處。少說可以站進個普通人還有多餘空間的大竹簍被攔腰背起,即便裡頭空無一物,還是不太容易挺直腰背著。更別提裡頭可能裝著不知輕重的東西,跟蹤者還能穩穩地走出每一腳步。這傢伙,不簡單。 這樣的想法才浮現在腦海裡,松已經不自覺地朝對方走去。與其說這個男人愛生事,不如說他渴望著證明自己的力量,用任何方法。而眼前又是一項挑戰,未知的挑戰。想到這兒,松翹起嘴角,淺淺笑了出來。細長的五指試抓了幾抓,濕潤的舌尖輕舔著乾澀的唇邊,一股可比**的興奮自小腹底竄上腦後。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這股異狀,警戒式地小退一步,但身後卻又湧上一批凶神惡煞。原先被打鳥不經意踐踏過去的惡霸們,又找來了更多的地頭蛇群聚而來。看來他們還是不明白所謂的實力差距。 搔搔臉頰歎了一氣,隨即露出更加惡劣的微笑,以尼尼亞的看法來說。手癢是現在最適切的形容詞,有多久沒…… 一組服飾鮮艷的五人團體攔下了多達二十人的惡漢。厚重的盔甲上有火紅的太陽標記;魔導士的長袍上繡著風神諾桑的寒冬符號;擁有狂力之神莽庫印記的金錘被握在粗壯的臂膀中;刻著精靈秘文的鋼弓搭上羽箭,彎成魅衣最迷人的滿月姿態;以及搖晃著青炎的水晶球正安穩地坐在木杖之首,等待任何發揮威力的機會。 對松與打鳥這兩個人藏世已久與不聞不問的人來說,這五人是個陌生的小團體。但對於其它人而言,這五人卻是聲望隱隱有追上過去七武士之勢的著名冒險團體──藍色希望﹝Blue Will﹞.不說他們五人平均的實力分配,個別的力量也是相當可觀,任一人都能在其它團體中大放異采,更別提五人聚在一起。 響亮名號唬住了這二十來人,特別他們不久前才在這個小鎮干下大事,剿殺了困擾鎮民已久的魔獸巢穴。 輕擺的金錘帶動眾人的心跳,搖曳的青炎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拉滿的鋼弓說明了沒有談判的空間。只要有一人輕舉妄動,血濺當場是必然的景象。無聲的對峙只維持了一小下,小鎮的惡漢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他們熟悉的環境裡。 已非初次嘗到無趣的滋味,但松還是失望回過身,追上打鳥已遠的蹤跡。這無情的男人打從一開始就沒回頭過。而身後那個響噹噹的團體,也沒進入這兩人的記憶,甚至說句場面話的機會都沒有。至於一直冷眼旁觀的召喚士,是傻了還是鐵了心,誰知道。 不急不徐離去的三人,就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不過麻煩事總是會自己找上門,比養了十數年的狗兒還聽話。 該是神秘人物的跟蹤者撇開叱吒當今的冒險團,追上打鳥三人,扯住最危險男人的衣袖。 「沖啥!」狂吼一聲,回頭猛瞪,膽子小的只怕被嚇破。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沒有嚇破膽,不過卻也被嚇退了好幾步。……女人?打鳥緩和下表情,盯著眼前這名奇特的女子。三圍粗估:36、48、32,恐怖的陀螺身材……實在讓人提不起食慾。 「嗯~那個……剛……剛剛謝謝您。」女子結結巴巴的道謝只換來滿臉的疑惑。「剛剛?」 細長的食指輕抵住上唇,打鳥努力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有哪一件是值得別人道謝。漸漸地,疑惑進化成為煩惱。抱著腦袋猛搖的動作讓道謝的女子傻在一旁。只是說聲謝謝,沒必要苦惱成這樣吧。這想法才浮現腦海,立刻就感覺到身後的不對勁。 左邊! 卻出了一隻怪手搭上右肩。 「打鳥八成是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不用太掛記著了。」右手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肉肉的肩膀讓松有些失望,因為她不如想像中的結實。 「打鳥?」女子似乎無法明瞭這兩個字湊在一起,在這個時刻有什麼意義。 隨性地一擺手。「算了!」瀟灑地放棄回想沒印象的事情。雙掌朝天一攤。「算了,沒關係,用不著在意。反正我也沒放在心上。」還想說幾句話來圓圓場的打鳥暫時停下眼前的思考,轉移注意力到看起來一副討架打的五人身上。 走起路來落落大方、搖搖擺擺,還會切風。五人若即若離,卻又有著密不可分的態勢。總之這樣的五人來到打鳥面前,劈頭就是一句:「你們好。」 …… 沒戲唱了。擺手聳肩,朝天歎了一口氣。不過臉色瞬間一變,惋惜改奸笑。沒戲唱就想辦法唱下去!這是松的一貫主張。 面對意外有禮的一行人,打鳥並無多大的興致浪費時間。五個男人湊在一起等於無聊,這是很簡單的打鳥方程式。他只是舉手打發對方:「好,沒事,不見了。」轉身離開。 「等一下。」背著大箱子的胖女子拉下打鳥,感到厭煩的男人瞬間的反應是反手揮出。而在第二個瞬間發生的事情是想甩開對方的男人被摔倒在地…… 現場一片死寂。藍色願望五人組是搞不清楚狀況;尼尼亞則是感到一股恐怖大王即將降臨的世界末日氣息;而松呢,當然是整裝待發,隨時來一場無差別幹架。目標將方圓百步以內的事物全部捲進危機中。不過大字形躺在地上的男人似乎還在懷疑自己為什麼會看得到天空。 「啊,對不起,對不起。余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余。」連續好幾回九十度的鞠躬,在周圍的人看來就像是女子準備用背上的竹簍砸死人。搞清楚狀況的男人坐起身,面對那多到令人厭煩的道歉,只是無所謂的甩甩手。「沒關係啦,你把我拉停到底有什麼事情?」 揉揉快落淚的眼眶,女子才開口:「只是余剛剛跟您說『謝謝』,您還沒有跟余回『不客氣』。」 「就為了這個事情?」打鳥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只見對方很認真地說:「可是……那是最基本的禮節呀……」 「最基本的禮節……?」女子意外的憨直令坐倒在地的打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和緩情勢的笑聲讓大多數人為和氣收場感到安心,但聽在尼尼亞的耳中,卻像是比世界末日更恐怖的災禍降臨前兆。 撣撣衣擺起身,打鳥露著稍嫌誇張的笑容,雙手拍著女子的肩膀。「不客氣,小姐。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另外──」探頭看向藍色希望五人組,「──這群人是你的隨從嗎?」 「太失禮了!」戰士裝扮的男子舞動著充滿危脅性的拳頭。一旁拉下打鳥的胖女子也為了事情的發展憂心,松更是期待著自己預想中的演變。不過打鳥卻是搶先所有人一步:「抱歉呀。」 制止下脾氣衝動的同伴,像是領頭的法師和顏悅色的說:「我等僅是路經此地相助人者。若然無事,則先行離去。惜別。」說完話便匆匆離開,像是正忙著其它事情。 最大的一群人離開,打鳥也沒任何眷念的離去,連女子的名字都沒記得知道,另兩個小的當然是急忙忙跟上。哦,或許有一個走的不情不願。而背著大竹簍的胖女子則像是漫無目的,依舊跟在打鳥一行後頭。 熾熱的日頭漸漸從東方爬至正中的天空,這只說明了一件事情,該是肚子餓的時間了。生理時鐘恪遵正常時間的男人,當然在這美好的時間響起美妙的腹樂:「咕,咕,咕咕~」附註,這可不是雞在叫。 銳利的雙目這時只被用來搜索任何供應食物的地方,鼻子也瞬間調整至狗般的靈敏程度。當然後者的形容有些誇張,但打鳥的的確確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走入一間滿足自己嗅覺享受的酒館。 「阿納薩紅茶、細燉牛腱、烤培根、紅魚炒青椒、山高的炒飯,涮羊肉、獅子頭、牛大的鵝肝、寒沁心肺的冰品。」 「真遺憾,我們只提供麥酒、羊排跟野菜色拉。」 「那就各來一樣吧。」 看著魁武的店主人走入後頭的廚房,打鳥是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坐在吧檯前。松卻是坐得遠遠的,努力地想要透視眼前的男人。 「不祥呀。」 「什麼不祥?」擁有類似感覺的召喚士問著。只見松偏著腦袋,瞟了纏上自己一行的胖女子一眼。「有什麼會比打鳥不像打鳥更不祥的,你不覺得嘛。真是不祥的預兆呀。」 「你也是這麼覺得嗎?」為了這相同的感覺,膽小的召喚士冒出一身冷汗。同時間,酒館的一角傳來松所熱愛的騷動。可惜現在的他沒心情去享受。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發現爭執的起源──一位法師,一位滿臉雀斑且瘦弱到可憐的女法師。 試著招募冒險的同伴,前去她所設定的目的地,但卻又處處碰壁的年少女法師已經開始口不擇言,全然沒有身為一個法師所該有的睿智,與冷靜的形象。被一把推開的她,很不湊巧地跌到某個極愛惹事生非的男人身上。雖然松現在沒那個心情,但他還是抽空花了三兩下的功夫,將兩個連過場角色都不配算的路人甲乙打得落花流水。也讓打算唱誦咒文的法師,對眼前的男人另眼看待。 「這位英勇的戰士,是否願意成為我的護衛,挑戰一個偉大的冒險。」一句相當陳腐老舊的開場白。松卻是連考慮都欠,就立刻回了個「不」字。 原本打算大發雷霆的法師思量到對方展示的實力,壓下了破口大罵的衝動,用起了已經失敗很多次的激將法。「原來又是一個連呢喃者之塔都不敢去的膽小鬼。……」還想繼續酸口的女法師卻是對走過來的男人看傻了眼。 無法否認打鳥的外表十分吸引人,甚至可以說他那娃娃臉的外貌會令所有女人想要憐惜這個披著羊皮的色狼。不過眼前的打鳥卻是以雙手共托了五大盤菜餚,與頭頂著兩大杯迭起麥酒的姿態讓人看傻。 一瞬間,靈靈巧巧的將所有東西擺至桌上,打鳥坐下來的同時只說了一句:「呢喃者之塔?那不是順路嗎?小子,你真的不去?」 還沒細想打鳥話中的意思,松先懷疑起眼前這個男人怎麼轉性了。眼前的菜量很明顯地約略是三人份,這個高傲的男人還會主動端到其它人的桌上,太可疑了!但在下一個瞬間,所有食物都進了打鳥那小小的身體裡,快到會讓人懷疑到底那堆東西有沒有經過嘴巴以及喉嚨。……看樣子是忘了考慮某人的食量。 不過遠遠坐在一旁的胖女子卻是激烈反應:「不行!那個地方可是到處有殭屍還有強大的怪物出沒,已經有無數的冒險者喪命在呢喃者之塔,成為失去生命的呢喃者一員。」 聽著全無關係的人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應,尼尼亞只是在記憶中搜尋著「呢喃者」這個名詞。印象中這一詞首見於一部古老的詩篇,在利克迪亞斯的魅衣詩集中,「啞啞」一篇:「不老不死的樹海,傳出呢喃者的悲音。世間的痛楚、失望與落寞的感慨,與數不盡的哀傷。……」不老不死的樹海意指著那個時代曾充斥無數不死怪物的魔幻森林,而「呢喃者」就是那些怪物的代稱了。也就是說呢喃者之塔,事實上是群聚了一堆不死怪物的地方。為什麼打鳥與眼前的女法師都想去這個地方呢? 坐在遠處的胖女子所提出的質疑同樣令女法師生出警惕。攏在灰黑色法袍中的雙手暗暗握上幾種可以快速施法的藥材,搓揉著的五指將藥材捏成細粉。「你是為了什麼要去呢喃者之塔?」 兀自損著手指的打鳥朝女法師晃了一眼。「當然是找住在裡頭的老頭子呀。總不成找那些連話都不會好好說的肉泥、殭屍吧。」 「裡頭有住人喔,打鳥。」松邊問著,邊招呼店主人來點食物和飲料。被問的男人則是灌了一大口麥酒,打了個飽嗝之後才說:「是呀,奧方那老頭跟他做的娃娃住在裡面。」 「奧方?是誰呀?」松的疑問同樣是尼尼亞的疑問,因為召喚士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而打鳥的回答卻非常簡單。「好像是莫妮莎的老師。」 「哦,莫妮莎的老師喔。」松若有其事的點點頭,卻又一愕。「莫妮莎?不就是那個吸血鬼**師?」 懶得回答的男人只是點頭響應,松則是搔起了腦袋,懷疑自己的記憶。「能夠成為一個吸血鬼的法師,那這個老頭到底幾歲了呀?」懶得回答的男人只是聳聳肩,打了一個大哈欠。 「等……」坐在遠處的胖女子還想說話,前頭的女法師卻已經拍桌而起。「等一下,你們居然把三五百年前人稱的賢者、一千四百年前人稱的魔王、兩千七百年前人稱的先知、三千三百年人稱的假學尊師、四千一百年前的黑暗術士、還有五千年前人們所尊崇敬重的五英雄之一──奧薩拉?法昂李斯稱做老頭!」 聽了一大串名號,松只是皺起眉頭。「這傢伙活這麼久呀?」打鳥卻是裂嘴一笑。「這個糟老頭就算是和這塊大地一樣年紀,也不會讓我驚訝。」 「等一下!」「等一下!」聲音來自於面前的法師與遠處的胖女子,不過兩個男人早已是自顧自的談起話,哪在乎週遭有多少反對聲音。而眼前的鬧劇與所知的事實,只是讓召喚士撐起腦袋無力搖著。瑪奇?奧方,或者說魔術士?奧薩拉?法昂李斯,可以說是一個縱貫大陸歷史,傳奇了五千餘年的傳奇人物,假如那些散落在各個年代的名字是指向同一個人的話。 至於松和打鳥的談話內容如下: 「真的那麼好心,肯幫我想斬鐵劍的線索下落?」 「說會幫你了,我就不會置身事外,一副坐在特等席看戲的模樣。事情總要有進度才行,否則老是在原地打轉,我遲早會無聊到死。」 「總覺得你的目的不只是找那老頭問劍的下落,應該是你剛剛話中提到的『娃娃』吧。」 「蔚兒嘛。不管以誰的標準來說,她都絕對是水準上的。假如是幾年前的我,我絕對會瘋狂的追求。」 「幾年前的你?那現在的你會怎麼做呢?」 「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我是覺得啦,老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好像有點沒意義。這種事偶爾就好,常來,可就不怎麼好了。」 「你真的是打鳥嗎?」 「貨真價實的。」 「那你見到那個娃娃時,又會怎麼做?」 「大概又是瘋狂的追求吧。」 「那不是一樣!」 「至少那是順便的,而不是我巴著追她。」 「總覺得你是變得惡劣了,跟成熟是八竿子打不著。」 「小子,你找死。」 ……接著的一面倒與哀嚎,阿丸也懶得形容了。 自我介紹為拉比安的女法師跟上了這群看不出是強是弱的怪異團體。打鳥拿著樹枝在空中胡亂揮舞,唱著不知是哪裡的地方小調。松帶著悠閒的心情散步,不急不徐跟在打鳥身後。惺忪的眼睛四處探望,彷彿這世間沒任何事情提得起他的興趣,但他卻又捨不得一絲探求這世界的時間與空間。矛盾的感覺存在於這個男人身上,但最矛盾的還是整天苦著一張臉的白魔導士──尼尼亞。明明想要逃到天崖海角,卻不由自主地跟在那兩個男人身後。而在後頭一段距離的,則是另一個看不出強弱的人。背著大竹簍的胖女子似乎是漫無目的,茫茫然跟在打鳥一行人後頭。 前頭是前往呢喃者之塔的最後一個休息站──土匪村。村名的緣由是來自於這個村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怪老頭帶著貌美的侍女經過;而每一次經過,他們總是會打劫走一堆東西、食物。雖然在他們「打劫」的過程中,全村的人都會像著迷了一樣渾然無覺,等到事後才大喊損失。不過這個村子所鄰近的肥沃土壤,與鮮少有異獸妖魔接近的情事,讓任一個生長在這個村子的人們都捨不得離開。為了紀念這個出沒了百年以上的土匪老頭與土匪侍女,大家自嘲地稱這裡為土匪村。至於原有的名字,亦即此處的地名「荷利」大概沒人記得了吧。 總之這塊幅員不大、景色不差、山林不少、花草不缺的好地方,倒是讓打鳥頗為流連忘返一番。修辭有點奇怪?你管我。 不過一路來,到處突顯不祥之舉的打鳥,總算要發生真正不祥之事了。就好像詛咒別人的人總會受到「回風」的影響,甚至被詛咒反噬自身;常做不合乎天性與自然的事情,總會遭到報應一樣。這一天、這一刻,打鳥右邊眼皮狂跳。不對!打鳥他右邊的臉頰開始抽慉了。喔,他好像整個人右半身失去協調,全然一副中風的徵狀。自傲的視力也開始出現問題,視線中出現一塊黑影,完全看不清楚黑影所覆蓋的事物與景象。 糟了!人生五十才開始,但現在三十而已就毛病百出,那花般的人生要離我而去了嗎?打鳥才在心中如此吶喊,他便立刻發覺這一切毛病的源頭。 「哦呵呵呵呵~這不是我可愛的家臣嘛。──」讓人耳熟到打冷顫的聲音,眼中的那團黑影也漸漸清晰。打鳥已經開始準備逃跑,「──咦?我是怎麼叫你的?波吉?黑皮?還是西瓜丁?啊!是不是黑白郎君?」和過去一樣是圓滾滾身材的亡國公主傷腦筋的蹙著眉頭,砸嘴說:「乾脆你自己選一個好了,二筒放銃。」 「去你媽的死小孩!我是打鳥!」不知什麼時候衝到艾蕾奴面前,打鳥對著自己的天命剋星咆嘯。不過當發覺到事情不對勁時,他已經被那雙肥大的雙手給緊緊環住,儲存有大量脂肪的爆乳也毫不客氣地擠壓在敏感度達百分百的手臂上。不過打鳥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他只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開始粗魯行為的前一刻,抵在鼻尖的鐵劍制止下自己破戒打女人(?)的舉動。 「臭小子,你居然敢誘拐剛步入二八年華的清純公主。」 「你……臭老太婆!我誘拐一隻豬會有什麼好處!」 「豬,太無禮了。你必須為了自己的失言付出代價!」忠心了百餘年的侍衛不客氣地揮出鐵劍。只見打鳥縮頭、縮腿、縮鼻子,險險地閃過一招又一招。右手臂上的負擔完全無法甩開,心中的怒火勢愈加旺盛,好像這段時間中所累積的怒氣打算一次衝出來。但面對那個百年前可能是個美女的老騎士,他只是吐出毒辣的舌劍,將自己拉下更深的險境中。 大概理解眼前狀況的松,則是一副旁觀者的心態,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終於遭報應了,打鳥。」不過他也發覺到,一旁背著大竹簍的胖女子似乎是以相當奇特的心情與表情看待前頭的鬧劇。 ※※※※※ 幕間:正所謂報應不爽,打鳥總算是得到了他該有的待遇。各位看官有任何不滿的,當然歡迎提出來,不過阿丸都是不予受理就是了。惡劣,是這個男人的代名詞。要克制住他,唯有找出三劣四劣的人……算了,這是個冷笑話。總之,在進入呢喃者之塔前出現的這堆女配角(女主角?)會為打鳥的發展,甚至更後來的旅程帶來怎樣的化學效應呢?這是誰也不敢說定了,就算是阿丸。他可能會陷入更糟的境地,也有可能會漸入佳境(這種狀況大概只有打鳥已經放棄人生,也放棄自己的遭遇了吧)。總之,總之敬請期待下一幕「再見了,呢喃者之塔」的發展。阿丸都說過這篇叫「恐龍」「新樂園」了嘛,別太計較。 by佛勒斯李?希哩呼嚕丸 ※※※※※ 幕後: 打鳥:抗議!不公平待遇!為什麼傑克那傢伙出場,遇到的不是什麼排名有數的美女,就是那種倒貼兼嫁妝的大美女!我就得淪落到侏羅紀公園!還恐龍新樂園勒,擺明一副我被他們吃定的標題! 阿丸:人生各有各的遭遇。讓你過傑克的生活,只會把整篇故事搞成鹹濕派。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與少女們的貞操安全,唯有出現一些連你都吃不下去的女配角才行。 打鳥:來點有格調的好不好,算是我拜託。 阿丸:打鳥不像打鳥,不祥呀。 打鳥:(怒~)他媽找死,早晚變成她們同類! 阿丸:敢詛咒我!誰找死? 打鳥:有種都來!老子不怕啦! 阿丸:……嘿嘿嘿,你說的。 打鳥:……現在認錯來不來得急? 阿丸:又軟下來啦?唉,年紀大了就不中用了,跟你的女人也得不到幸福囉。而你的迷們大概也會大失所望吧。 打鳥:你……你過份!你無賴!你流氓!你卑鄙無恥!你下流齷齪!你……你……你網絡作家! 阿丸:老套了,沒有用啦。你認為同樣的招式出現第二次還行得通嗎? 打鳥:你艾蕾奴!你……你……你傑克的料理!……(某人自我嫌惡地跪倒在地惡吐;某只歐米巴原蟲則是連鞭毛都變成白色,喃喃自語:「我是艾蕾奴,我是傑克的料理……」) 正文 第九幕 再見了,呢喃者之塔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4 本章字數:19162 第六天,在通往呢喃者之塔的路上。原本因為打鳥一行人造訪而陷入危機的魔獸們,遇上了難能可貴的幸運。幸運之其一:亡國的公主──艾蕾奴?a?那辛;幸運之其二:忠心的聖騎士──蒂令亞?e?俄凡;幸運之其三: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件。也因此,人類的破壞力由向外轉成向內。這群人何時會自爆,一點都不會令任何人感到意外。魔獸們,是該慶幸。 『公主,你確定這傢伙真的也是公主。』已經沒有數天前咆嘯的威力,松改為抱著強烈懷疑心態,冷言冷語質問著百年前美麗的女騎士。如今是頂著一頭銀絲的蒂令亞還是點點頭,默認了那無禮的問題。一邊艾蕾奴則是欣喜地纏上自己的姊姊。儘管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但對亡國喪族的她們來說,能夠見到親人就是一種幸福。從幾天以前開始的男人與女人間的爭執,如今已經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無聊對談話題。 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應,打鳥只是認真地看著兩個人。『嗯,果然有姊妹相。』 瞬間抵在鼻尖的鐵劍散發著攝人的氣息。雖然說對這個神經跟象腿差不多粗的男人而言,這實在沒什麼用處與意義。但蒂令亞還是慎重其事地警告:『不要對艾蕾奴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要對君香公主存有任何妄想。終其一生侍奉那辛王族的我,不會放過任何無禮的男人。』 蠻不在乎地用食指輕移開劍尖。『關於這一點就儘管放心好了,要我對她們提起任何妄想是相當困難的。我還沒飢不擇食到那種程度。』 面對打鳥這輕蔑的態度,蒂令亞是猛劍一揮!卻不期然被一旁的松給阻下。劍鞘擋下極具破壞力的武器,原本是滿腹懷疑的男人現在卻轉了個心情,貼近他曾經的偶像面前。『好歹人家也是公主呢,都提不起半點興趣?』 『亡國的公主。』 『舊有貴族的權勢少說也還存在著。不是有很多大貴族都還活著嗎?像花園城那些。』 『像言妮那種傢伙,會理這群人才有鬼。』 『難道沒有半點──』努力從腦海中挑選著形容詞,松好不容易才擠出,『──好奇嗎?她們可是那辛的遺族喔。雖然說沒有附血統保證書,但光聽到「公主」這樣的字眼,就會讓人家一柱擎天。』 『媽的!你是腦袋裝糞還是老二裝屎呀,這種人你都吃得下?你給我說說,在阿丸筆下除了那個冒牌自戀的三八破女人自稱為公主外,有任何正牌的「公主」像個傳統童話中的「公主」?說她們是公豬還比較差不多。光聽公主這兩個字就可以達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就算附了血統證明書也改不了眼前這鐵一般的事實。』 『你!』蒂令亞氣憤地高聲大喊:『君香公主的母親天上砂雪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呀。為人不但溫文儒雅,對待任何人也是不分尊卑、一視同仁。來自東方大陸名門天上氏之後的她,甚至被宮廷中的人們與大陸上的百姓尊稱為東國御前。我可是再沒有看過比東國御前更親切美麗的貴婦人了。就算不說東國御前,艾蕾奴公主的母親同樣是來自西方貴族中的佼佼者。金色猶如波浪般的長髮光是擺一擺,就能讓你們這種臭男人頭暈目眩。』 提起了高雅尊貴的母親,讓同樣是圓滾滾的君香大公主有些懷念。屬於美好的過去雖然已成為往事回憶,但美好的回憶卻足夠支持人一輩子,比任何形式的毒品都還要有效。 不過對被先入為主觀念所侵蝕的松而言,他只是全盤否定有關任何那辛王族的說辭。儘管他所憶及的幼年已是烽火連天的黑羊浩劫,但眼前的事實讓他無法相信敗亡的那辛王族會出現任何美好的事物;就好像女騎士的美麗也只是百年前的事情一樣,現在他只看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不過對另一個男人而言,他則是開始推論蒂令亞的說辭有幾成真。兩隻彷彿可洞悉一切的眼睛盯在君香的身上,直看到胖公主臉紅心跳,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東國御前呀。我是看過她浮世繪派的畫像,的確是稱得上一個大美女。氣質好、姿態好、臉蛋好,可說是什麼都好。』 『但是打鳥呀,那種好女人為什麼會生出這種東西?』 『東西……』君香因為松的用詞陷入低沉中。蒂令亞同樣以維護那辛名譽為由,展開沒有人理睬的叫囂。打鳥卻是慎重其事地伸出食指,貼近松。『小子,你忘了一個關鍵點。』 『哪個?』 『小孩子的出生一定要男人與女人一起努力。男人負責爽,女人負責痛。』 『這我瞭解。』 『也就是說一個人的血緣勢必是來自於父親方與母親方。』 『沒錯,這我也瞭解。』 雙掌互拍再一攤,打鳥釋然說:『這不就結了。』松卻是搖搖頭:『不解?』 『東國御前同樣可以是任何人與任何眼光中的美人胚子。包括我、包括君香、包括蒂令亞、包括任何看過東國御前的人。』 『所以?』 『而君香的出生還關係到另一個人呀。』 『啊~?』 『就是那辛最後一個國王嘛。沒他的種,也不可能平白無故蹦一個君香出來,除非東國御前偷人。』 『啊!』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轉念一想後評論:『都開始大量生出這種怪胎了,那辛還是滅亡了比較好。』 『怪胎……我是怪胎……』低沉到極限的女人,周圍的世界彷彿只剩下黑與白般黯淡。而蒂令亞與打鳥、松之間的爭執,也進化成為拳腳上的高低。雖然說男人那一方沒人認真,還是邊閃躲著可能致命的鐵劍,邊自顧自的奚落其他人。 遠遠的另一邊,好像是事不關己的兩人──一個召喚士與一個法師則為了眼前的鬧劇下了屬於她們的註解。 『為什麼你會跟這群人一起旅行呀,尼尼亞?』 『前十個輩子總合起來所造的孽。不,可能是前一百輩子所欠下的債,得要在這一世一口氣還清吧。』 『我寧可還留在那個爛村子裡,向過往的沒種旅行者們招募前去呢喃者之塔的志願者呢。這群人簡直比婆婆媽媽還要聒噪,吵死人了。』 『認了吧。自己跳上賊船的,怨不得誰。』 『你到底為什麼跟這群人一起旅行呀,尼尼亞?』 『或許……』 『或許?』 『這是一個連我也無法解釋的奇跡也說不定。』 『奇跡?』 『奇跡能有很多種的,不需要全順著人意吧。唉~』 在爭吵中時間過得很快,呢喃者之塔已經聳立在眾人眼前。已是黃昏時分,塔名由來的呢喃聲也早已傳遍各個角落,怪物的蹤影業已開始在活人眼中搖曳。不過在這群比怪物還要可怕的人類集團面前,倒是頗為安靜,一行人很順利地來到塔正門前。 豎立的高塔就像張開雙臂,等待任何一個自投羅網的笨蛋,虛掩的大門更是述說著像歡迎來到怪物的聚集地。斑駁的外表與不知是血跡還是其他事物所留下的痕跡已不是眾人的重點,他們只是靜靜立在塔前,等待著下一步。 首先舉步的是打鳥,他全然不理會低聲自喃著好可怕的小公主,也不管大公主說明眼前高塔是多麼的危險,他只是一腳踹飛半掩的大門。 可能是砸到裡頭的東西吧,悶哼聲與啪嗤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對少部分普通人而言。打鳥與松只是帶著觀光的心情踏入這吃人不留骨的妖異高塔。兩個人都是將雙手抱在腦袋後,隨意看著四周圍環境,任由另一個主動要來呢喃者之塔的當事者躲在自己身後。 滿臉雀斑的法師拿出防身的匕首,遙指著一旁往上的階梯。『之前我來過一次,當時的冒險者只有辦法帶我上到第四層樓。我想目的地應該是在最頂層樓,也就是第七層樓才對,你們能夠保護我上去嗎?』 『誰理你上樓呀。不去。』打鳥堅決的口氣讓不少人失望。松正想追問著同樣以此塔作為目的地的男人,只見他已經走到一旁的牆壁,朝某塊磚頭輕拍數下。融入了高級魔法技藝的磚石在空中自由移動、交錯縱橫,轉眼間變化成一道向下的樓梯。 大多數人還在訝異此情此景,松卻是恍然大悟地笑著。『原來是住在地下樓呀。那眼巴巴往上跑的還真的是大白癡了。』 二話不說,打鳥先招呼松的鼻樑左右直拳。捱了打的男人不明究理,只是抱住自己的鼻子哀嚎:『我招誰惹誰了!』 『誰叫你討打!』 不理會蹲在原地摸著鼻子抱怨的男人,打鳥一逕走下那黑暗的階梯。沒有任何燈光,有的只是比高塔更詭異的氣息;也沒有任何聲響,音界全被身後傳來的陣陣呢喃給佔滿;更沒有任何徵兆,只有打鳥那毫無理由的背影。 以為其他人沒有勇氣跟著那男人的步伐,松正想走下那道黑暗的階梯,卻被魚貫而入的一群人擠到樓梯旁。可比打鳥的毒辣舌劍正要施展,但蒂令亞慎重其事的拔劍後撤帶來一絲絲警訊。『怎麼一回事呀?』 『你……』 『我?』 『你背後那個……』尼尼亞語焉不詳的句子讓松別過頭,看向自己身後那只……比黑熊還要高大的粘泥怪。需兩人環抱的軟柱高高舉起,那好像是手的部分? 下揮!身為純正人類的男子被擊到一旁! 往下的道路已經清空,粘泥怪頂上發光的兩顆圓珠像似搜尋著獵物的眼睛,蠟泥般的下半身拖著巨體朝向下的階梯移動。 正思考著如何應敵的蒂令亞還來不及反應,君香公主已背著那巨大的竹簍擋在所有人面前。肥胖的雙手張開,強烈的氣勢充斥整條階梯通路,抽尖的聲音有著命令的威嚴:『蒂令亞,帶著其他人往下退。快!』 拉起已經抱不動的小公主玉手,老邁年高的女騎士苦思救出所有人的方法,同時召喚士也在思考著衝上樓對決的可能性。狹隘的通路中,很難呼出高破壞力的召喚獸而又不傷害到我方。 對所有人而言,最理想的狀況當然是把打鳥那完全不像人的傢伙踢上最前線,不過有可能這麼順利嗎? 決意靠著手中鐵劍一決死生的女騎士挺劍上前,尼尼亞也在腦海中默念所欲召喚的活物真名,但目標物卻在瞬間消失於眼前。 『可惡的傢伙!很痛呢,你知不知道!』 像是松的吼叫,與接連著的巨大撞擊聲,搭配連續不斷的衝撞聲讓大多數人冒出冷汗。當聲響復歸平靜,還待在一樓的男人背著唯一的光源出現在樓梯口。猶如英雄般的出場畫面,松隨性地攏攏頭髮,右手就抵在腰際的劍柄上。汗珠的光亮似隨著上攏的頭髮甩曳在空中,投射在臉上的光譜恰好形成一個強烈的陰影對比。剛做完劇烈運動後調整呼吸的時刻,意外地顯露出他純樸且不太邪氣的一面。這一幕讓尼尼亞砰然心跳、臉紅氣喘,這是安心?還是代表了其他意思? 『王八羔子,沒幾兩力還要裝凶狠。下次再來連你骨頭都拆了,剁碎喂烏龜!』 臉紅個什麼東西呀,尼尼亞!看著那副嘴臉的召喚士如是在心中吶喊。 還沒搞清楚剛剛那一大只粘泥怪到底有多強?又到底是被松怎麼解決的?往地下樓的階梯已到了盡頭。 釘釘補補的木門就像是從外地撿拾回來,硬湊合著用的。就連木門的材料都是次等貨,哪怕內層早已成為白蟻的溫床。推開這毫無防備的遮蔽物,印入眼簾的景像是滿坑滿谷的筆記本與各式書籍,隱隱有準備壓死任何一個非請自來訪客的氣勢。 將腿抬的老高,復又輕輕地落在比較穩固的書堆上,打鳥慎重地往內走。其餘人還呆立在後頭,考慮著自己該不該進入這陷阱堆,松已經邁開大步往裡頭跨。很明顯的,他不夠細心;也很明顯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平衡感;而更明顯的,他太過信任這山般的書本堆。 匡啷嗙當聲不斷,不提肇事者在第一時間被埋在書堆中,擠在門口的一群人也因逃生不及,被湧出的書潮給吞沒。陳舊的灰塵散佈在整個空氣中,其中當然也少不了打鳥的咒罵聲。總之一群人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探出一隻手,繼而探出頭後,總算看到的是此行所要找尋的傳奇人物──奧方,與他的僕人。 專注於實驗中的兩人似乎沒發覺到身後的天崩地裂,穿著黑色洋裝搭配白色圍裙的蔚兒更是依著某種奇妙的頻率,細心地攪拌眼前看起來快炸開的液體。五彩的變化不斷,過濾器所滴出的液珠緩慢而有規律的滴進那只危險的燒杯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霧狀的綠色朝中心收攏,紅色從燒杯的一角擴散開來,異樣的亮光隨著兩個顏色的相互侵蝕而溢出。瞬間!金黃色的光珠出現在液體的正中心,奧方與蔚兒都是怪叫一聲,躲入一旁的掩蔽物後方。 『哄!』 不是強烈的爆炸聲,只是一聲低沉的悶響與飄出的一陣輕煙,那就像是修成正果的味道。五彩的液體自燒杯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粒白色的藥丸。 『哦~成功了,成功了。』 『什麼成功了嗎?』打鳥來到興奮的二人組身旁,好奇的眼睛就盯在燒杯中的藥丸上。 『咦,這不是打鳥先生嗎。好久不見了。』擺在臉頰旁的雙手興高采烈地搖著,在大圓眼鏡下的雙眼已經瞇成彎月,蔚兒熱情地打著招呼,但表情隨即變成困惑。一旁的老人家還自顧自的欣賞自己的成果,他的女僕人則掃視著周圍。『咦,我家的牆呢?』 『牆?』意會到那個字眼所代表的可能是剛剛倒下的書堆,打鳥只覺奇怪。『你們把書當牆用呀。』 『至少還有隔間的功能嘛。』笑嘻嘻的回答,讓聽的人都有點無力。 後頭的一大夥人都還在發呆,打鳥倒是先提出了問題來。指著燒杯,開口問那年齡不祥的老頭。『那是什麼東西呀?』 『喂,把裙子撩起來。』 『是的,主人。』 黑色的裙擺被白皙的玉手高高撩起,裙底風光自然是一覽無遺。白到發亮的緊身襪包裹著那曲線迷人的雙腿,吊帶扣住了引人遐想的蕾絲邊,而那件小褲褲當然也是……哦~哦,打鳥看到一張嘴合不攏,只知道發出陣陣豬哥聲。同一瞬間,老人的手指施展出與那堆皺紋極不搭配的高級技巧,將一粒白色藥丸彈入打鳥嘴中。 彈著點的位置太妙了,打鳥只有在吞下藥丸後,才有閒嘴破口大罵:『死老頭,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壯陽藥。』 『壯……』略為考慮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意義,吞藥的男人有些傻眼看著眼前發蒼蒼的死老頭子。『壯陽藥?你要這種東西做什麼?』得到的反應卻只是笑笑不語。打鳥頗為無奈的搔搔鬢邊。『況且你讓我在這種地方吃這樣的東西,擺明著要我生不如死。沒得拔可是很痛苦的。』 『你不是帶來一些女伴。』奧方探了一下門口的人們,只見她們是高矮胖瘦、各有巧妙,依他老人家極具假學性的審美觀而言。打鳥聽了只有無力地擺擺手。『別鬧了,──』雙手攤在面前,伸出十指,『──我還不如靠我的十兄弟。』 『是嗎?那一定很不舒服吧。』若有所思地想著,奧方轉頭指示身旁的女僕人。『那,喂,待會你幫打鳥解決好了。』 『是的,主人。』 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回報呢?樂上頭的打鳥反而不那麼厭惡被迫吞藥這一回事了,他只是衷心期待著藥效發揮。兩隻手已經癢了起來,對握摩擦著。心中正考慮待會兒要如何下手,面對這麼一個肌膚是吹彈可破,身材是苗條可人的尤物。該從山峰玩到溪谷呢,還是先讓洪水氾濫成災,或者是先把自己的手給找回來……? 『手呢?』舉到面前的袖子口沒有五指的蹤跡,試抓了一抓。雖然在意識中還是能感覺到對抓的動作,但眼前的的確確沒有任何稱得上是「手」的部位。除非自己的眼力又更上一層,可以看透實質的物體了。 不太對勁?靜下心來可以感覺到身體好像開始天翻地覆,有種古怪蔓延開來。屈起右腳抓著。嗯,腳還在。不對!它也不見了!或許該說看不到腳了。心中愈來愈擔心的打鳥是直接拉開褲襠……消~失~了~!探手一抓,不對,也還在? 嗯~…… 『打……打鳥,你的臉……怎麼不見了?』 後頭顫聲說話的尼尼亞讓打鳥心中的疑惑漾開,致命的事實就從老者口中說出。只是那種蠻不在乎的口氣,讓打鳥有點想殺人。『噫,奇怪?怎麼陽還沒壯,人先變透明了。莫非做成了透明人藥?』 『搞什麼東西!這下子該怎麼辦?』 充滿怒意的質問沒帶來任何效果,因為做錯藥的人已自陷入個人的思考中。拿起一旁的清單與配方,指著上頭的文字喃喃自語,有時抬頭看了看天井,但大多時候是埋在紙張中。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景象,衣服拱成人體形狀。雖看不到人,卻聽得見打鳥的聲音正咆嘯著。用食指塞住耳朵的蔚兒緊閉著眼,希望稍微減輕生氣男人所帶來的聲壓。這樣的動作似乎帶來一些回應,怒意與聲音都稍稍降低,已成透明的男人只是擊掌明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嗯~』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蔚兒斟酌著字句。『依主人習慣的話,我替您在七樓準備一個套房如何?那裡視野遼闊,通風良好,鮮少有閒雜人等出沒。住在那兒呀,心情都不自覺飛起來呢。』 『把我當那堆肉泥殭屍的同類呀!』 『太失禮了。』蔚兒氣呼呼地嘟起嘴。『它們可都是有自己的名字呢。怎麼可以用肉泥呀,殭屍的,這麼簡單又沒禮貌的代稱呢。』 『那你說,那只矮矮肥肥,活像是變形侏儒牛的白色肉塊叫什麼名字?』 『它叫做天川掌縮小失敗三十六號。我比較喜歡叫它做阿牛喔。』 『下巴非常厚道,臉皺的跟八十歲老阿婆一樣,三不五十高舉著右前肢發出喉喉噪音。好像在講民什麼欲,常什麼心的。背後還會亮一陣、暗一陣的?』 『它是自走檯燈變體一十九號。我都叫它燈灰先生喔。』 『雞冠腦袋,腳上就像連了顆皮球滾來滾去的……?』 『移動炮塔錯誤七號,我最愛叫它小貝客汗了。』 空無一物的袖子指向曾存在一張臉的部分。『我?』只見蔚兒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另一手叉著腰。『壯陽變透明怪奇number one,卡哇伊諾吉賽打鳥!』 看著一個透明人穿著衣服,踢書與翻桌子有一種不知該如何說明的感覺。松只覺得假如這番話是一旁的癡呆老頭所說的,可能打鳥早就出手打人了。由不得對方跟現在的蔚兒一樣,只知道躲在一旁尖叫,或者那該叫做偷笑?這的確是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過破壞並未持續相當長的時間。就在打鳥又看見自己的手時,整個人呈現定格的動作,僵在原地。當確認那五根手指頭是自己的後,他才把舉在頭上準備丟出去的椅子放下。 『嗯,看來效用不久。』突然冒在打鳥身邊的奧方只撂下這麼一句,他便走經打鳥,朝著自己的女僕人,同時也是實驗上的好幫手命令。『喂,做一下**解離檢查。』 『是的,主人。』 雖然聽不懂專有名詞,但光聽「**解離檢查」的字眼,打鳥就下意識抱住自己剛出現的右手保護著。『你想做什麼?再過來我就要喊救命喔。』 楞在當場的蔚兒看向自己的老主人,只見背著大家的奧方發出陣陣怪笑。『**解離檢查,就跟字面上的意義一樣。要做檢查前,得先把實驗體五花大綁在解剖台上。再拿出尖尖且閃閃發亮的手術刀,從胸膛慢慢劃下一刀,一定要記得經過腹部、肚臍眼跟下腹部。再緩緩地將兩手五指插入肋骨的箭突處,一口氣向兩邊扒開。這時應該可以看到活跳跳的心臟,千萬要注意不可以拿刀亂叉那顆有點礙事的小東西。然後,然後,唔哈,唔哈,唔哈哈哈哈!』 似乎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奧方發出意味不明的怪笑聲。直笑到其他人打個寒顫,倒退三四步。打鳥更是把雙手藏到身後,腦袋雖然還沒從透明中恢復,但仍看得到斗大的汗珠順著臉型的輪廓而下。 眾人驚恐的模樣逗的蔚兒輕輕笑了幾聲,弓起的食指拭著眼角因笑而流出的眼淚。『不是這樣啦,主人。那是很久以前的老方法了。』 『嗯~?有新方法呀嗎?』奧方的疑問同時也是眾人的疑問,只見蔚兒走向松。『我先請這位先生協助做個示範好了。其實方法相當的簡單,──』在這種怪地方還不至於不懂保護自己的男人出手阻下女侍的接近。不過突然被抓住的右手好像被鐵箍圈住,完全動彈不得。左手抽劍,準備發出致命的斬擊。笑咪咪的女侍卻是抓著松的右手往自己胸部拉,直讓自己柔軟且極富彈性的右乳被半抽出長劍的男子一手掌握。同一時刻右手迅速動作,松只覺被刺了一下。『──這樣就好了。』 『好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時說出這個字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松還望著自己右手發傻,那柔軟的觸感的確會讓人難以忘懷。 右手舉起細針對準天井的燈光晃了一晃,蔚兒笑嘻嘻地說:『拿到了,現在請各位跟我到解析儀前一趟吧。』 頂著大圓球的機械中冒著不知名的液體氣泡,底下似是鋼鐵的部分則閃著異樣的光芒。跟上來的只有寥寥數人,至於年紀最大的那個則是岔入其他「隔間」中。 將保存有松血液的銀針放入解析儀凹槽裡,怪異的嗶噗聲響隨著變換的色彩起伏,圓球中的氣泡也輪流泛出不同色彩。尖銳的打印聲不斷,從機械底下吐出滿滿符號的長紙條。 撕下紙條看著,蔚兒不時點點頭發出哼咳聲響。打鳥偷眼看著紙條,只見四個符號交錯輪流佈滿了整張紙。『這是什麼東西呀?』 『アチグシ鹽基編碼。』 『啊~?什麼東西?』 『嗯~很難跟您解釋清楚啦,打鳥先生。不過這是一種透視身體內外在結構、組成的方式。』 『就用這個……』打鳥看著不斷吐出紙張的怪機械,上頭所記載的符號雖然只有四種輪流置換,但那數量可不是一般的多。不過蔚兒卻是愉快地指著某處說明:『像這個部分的編碼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基礎身體狀況。在Peak control的部分,波峰間距比起常人縮短了三至五倍,這可是很了不起的數據喔。再者對於Physical condition的運用,所能得到的最大獲益也是人類平均值以上的數據。不過再看向這邊──』拿起另一段紙條指著,『近期內曾受過劇烈的傷害,傷勢還未完成恢復。特別在腿的部分,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會有酸痛的狀況。』 雖然大部分是聽不懂的東西,不過在提到身上病灶時松卻是難得的苦笑了兩聲。在蔚兒看到最末段出來的紙條時,她認真的神情又讓人提起不少擔憂。 『最嚴重的可能是這一小段所代表的意義了。』指著眼花撩亂的符號序列,嚴肅與認真的表情帶給人不安與憂心。 『那代表的是……?』打鳥好奇地追問。蔚兒移近她那娟秀認真的削尖臉龐,反光橫掠過那副大圓眼鏡,將氣氛中的冷意提升不少。『沒有女人緣。』 當事人垮下了半邊肩膀楞著;狂笑中的打鳥滾倒在地;後頭站著的尼尼亞則是感到萬分的不好意思,兜帽下的臉是一陣燒紅火熱。 『難道我就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松失望的問著。 『嚴格起來要說特別的話,只有一項。』總算有些可取之處了,松心理想。連忙追問:『哦,什麼什麼。』 『就是四肢比常人發達。腦袋再不習慣使用的話,用不著等千年的演化就會自動退化了。』 還想提出辯解與質問,不過瞄準下巴的一記猛擊讓所有話全吞到肚子裡。打鳥奸邪的笑臉在視線中逐漸清晰,他腦袋的模樣從透明中恢復。 『不要理那個小鬼了。蔚兒,不如現在就來給我做**解離檢查吧。』淫蕩的笑容與成爪的五指,不懷好意的男人貼近可人的女侍,而他的目標當然是那最為挺拔的部位。痛~! 『好了,謝謝合作。』 『什麼?好了!我還沒摸到呢。』發覺到蔚兒手上已多了一根銀針,加上剛剛突來的痛楚,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打鳥理所當然抱怨道。不過卻看到捧著臉蛋的女侍害躁地說:『那是給勇敢的男孩一點小獎勵,不懷好意的人沒有。』 『等一下!……不過我想算了。』看到蔚兒背後那窺視著自己的異物雙眼,打鳥還是對那股脅迫感妥協。這是因為他曾經看過莫妮莎用相同的術式對付色狼,而那個倒楣鬼的下場大概只比被當時五個年幼無知與兩個漠不關心的傢伙親自款待還要好一點。 高興地踩著輕快的腳步,將新收集到的樣品放入分析儀中,蔚兒是邊哼著小調邊帶著愉快的心情做事。看那如蝴蝶般快樂的背影,打鳥垂在身旁的五指是虛抓了幾下,心中只有惋惜。 同樣機械運作的喀吱聲,週遭的人心情卻大不同。代表著打鳥的鹽基編碼不停吐出,蔚兒是拿起了紅色蠟筆,在紙條各處不停劃圈注記。快速運筆下的字跡沒人看得懂,或許那也不是大陸上所習慣使用的文字。不管如何,其餘人只是看著那反映在大圓眼鏡上的紙條影子,心中隱約浮起不祥。『什麼!這……這……』 『怎麼一回事?』 蔚兒不明的句子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就算再怎麼沒神經,打鳥還是會為了自己的真實狀況感到憂心,雖然說一旁的松是抱持著看熱鬧的心情。 小跑步到房間角落的方形魔法陣旁,變換不斷的手勢如同開門的鎖匙,魔法陣放出耀眼的青色光芒與天井上的另一個魔法陣相呼應。 巨大的書櫃自地面竄上,通過兩個相互呼應的魔法陣。書櫃不斷往上移動,新的書層也不斷從地面的魔法陣冒出,再消失於天井的魔法陣中。當書櫃停止移動,蔚兒抽下了一本書翻閱,對照著手中的編碼紙條,卻是以失望的搖頭作結。歸回原位的書,再度移動的巨大木櫃,與重複取書、歎氣的動作,讓所有看著的人把心給提到喉嚨頂。心臟的鼓動彷彿要從嘴裡迸出。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事關於己的打鳥趨前,顫抖的右手平伸出,問著一臉嚴肅的蔚兒。只見認真的女侍回過頭。吸氣、屏息,輕啟的櫻唇代表著說話的前兆,莫名的憂慮在眾人中擴散開。 『我看不懂這一段。』 『啥?』這是最多人發出的單音,剩餘的人多是啞口無言。蔚兒卻是帶著十分認真的口氣繼續解釋:『人類的鹽基組成大致歸類,二十三大項、四十六組分門、約兩萬種子目下,各項目約有千種左右的類型,每類型又可分顯隱性。但打鳥的這個部分卻不屬於任何一種,就像是……』看著編碼的紙條,蔚兒指向幾個怪異點。『就像是被置換過一樣。』 『會不會是剛剛透明人藥的作用呀?』被勾起一點好奇的尼尼亞插話問著,但答案卻給得十分不肯定。『剛剛的藥所影響到的範圍都還在預料之內,包括的曲光率、色素顯現等。但被置換掉的鹽基是關於精神層面的部分。……』 欲言又止的態度令人不安,打鳥戰戰兢兢的低聲詢問:『然後呢。』 『我是為了輔佐而生的,記憶與協助是我的本分,但思考卻不是我的工作。這個部分只能請問主人了。』換回笑臉的蔚兒很輕巧地避掉責任,她只是將手中一整卷的紙條往前遞。無聲無息通過眾人身邊的奧方來到他的女僕人身旁,接過了編碼紙條,另一手將配方紀錄塞到蔚兒手中。 又是一陣莫名其妙的低聲喃喃和不知名的搖頭晃腦。讓擁有完美記憶能力的女僕人感到困惑與沒有解答的部分,勾起奧方潛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 半圓形的階梯式大廳坐了上千人不止。所有人皆屏氣凝神,注目著正中央身著白袍的貴族男士。白袍胸口處有著兩個醒目的六角形交錯重疊──十二芒士,他所不及的至高榮譽。 講台後的投射螢幕正秀出幾個大字:「Rainbow Water」。 『第一代造物者將禁忌的事物施予所有的生命。Bible中稱它為智慧之果,被蛇引誘食下智慧果的亞當與夏娃懂得了所謂的羞恥,懂得了感情,懂得了忌妒、後悔等等無數的情感。』 ※※※ 彷彿陷入失神狀態的奧方自言自語著:『而在地中海系的神話中,智慧之果則被代換成裝有幸福、瘟疫、憂傷、友情、災禍、愛情等等情感的眾神禮物。藉由一個蠢女人的手揭開寶盒,將所有感情灌注於世間。其中最後一項感情,則是名之為「希望」的最後禮物。』 ※※※ 『所有情感充斥於世間每個角落,些許的偏差僅僅只是環境與思考模式所帶來的影響。而第一代造物者所留下的「希望」,更是引領著諸多情感的發展。希望可以帶來信心、勇氣,希望同樣可以帶來絕望、頹喪。在精神領域裡已經沒有可供發明的新的情感,僅有龐大的資料庫可供分析、探討。』 ※※※ 雙手張開仰視,猶如要包容下世間萬物,奧方的低喃聲有著莫名的抑揚頓挫。『在精神心理已經可以被數據化的時代,所有的邏輯思維都可被分析解釋,只要擁有足夠多的時間與足夠快的處理系統。心理學似乎已經成為無趣的研究題材。但假如加進了其他要素呢?』 ※※※ 『碰!』主講者重重捶了一下講桌,震撼所有聽者的心理並集中他們的注意。『第一代造物者將情感給予了生命,但所憑藉以實現的力量卻是不變。人類無法脫離人類最基礎的體能、思考邏輯;妖精不能改變他們所既有的基礎、天生所被賦予的本能;一切都被生命的物種所自我局限住。』 宇宙間最惡劣的實驗計劃呼之欲出。 ※※※ 『假如給予任一種情感無限的實現力量,會造成什麼結果?』握拳朝著空中高喊。奧方激動的神態嚇壞了大多數的人。雖然說蔚兒已不是第一次見到主人「生氣」的神情,但她還是覺得此次有別於之前的感情發洩。 ※※※ 『有不少人突破了自身的界限,朝著實現自我的情感之路邁進。但那終究是少數的特例,而且還指局限於某幾項特別有誘惑力的情感。權勢、財富、力量、知識,這一切在無限的時間中不過是來來去去的物質消耗品。』 ※※※ 『但那無關乎真正的情感。在物質的渲染下,我們無法觀察到最純粹的精神感情。唯有藝術才能展現最原始的情感。我們瞭解,不論是如何封閉的精神,面對藝術性的創作總會老實地面對自己的心情。』奧方突然指向蔚兒,說著令人不解的語句。 ※※※ 『為此,我將挑選好奇心作為觀察目標,並給予被選擇者突破全次元的桎梏。他將擁有探索一切的興趣與能力,唯一能限制他的唯有其自我意識。這將是一項無限期的觀察實驗,我將之命名為「彩虹汽水」計劃。』 講演結束,台下引起熱烈的討論與爭執。巨型螢幕後方打出一道燈光,照著席上穿著十芒星白袍的異星人。他敲了敲議事槌,讓大廳內所有人安靜無聲。『以上是子爵的年度報告。不論諸君對此計畫有任何意見,十二芒士擁有最高的無條件執行權柄,這是我等一向之慣例。我宇宙皇家科學研究院向為知識智慧的最前端,領導全次元的進步。此計畫將可能是虛數空間的探討中一項大跨步,我們亦無任何理由阻止此項計劃的發展。依照慣例,全物對公開之計劃有觀察紀錄之權利,諸君自行選擇。以上,宙科研第一九三七六四一號例行集會結束,本席宣佈散會。』 議事槌三響,所有身穿白袍的各種活物陸續離開。討論著本次會議中所公開的各項最新資訊與知識。一頭黑髮的奧方擁有著充滿彈性與活力的肌膚,穿著十芒星白袍的他咬著對握雙拳的指甲。起身,追上一個帶著面具身穿十二芒星白袍的男人。 『老師,子爵所說的計劃可行嗎?會不會太虛浮了一點。』 『等到你與我們擁有同樣位階時,再來批評那傢伙。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有多如牛毛的小毛病得要改進。』 兩人一前一後步出階梯式大廳,面具男帶領著奧方走向一艘白色星船。以大毫揮灑的三個大字「天と地」是其所屬國家的名號,清楚地標示在船體正中。週遭黑暗的宙域中,陸陸續續有各星船駛離宙科研所在空港。看著白鯨般的星船如流星脫離視野所及的空域,面具男帶著輕笑聲回頭。 『那傢伙一定會為自己的計劃加水加料。你就代替我的雙眼,幫我印證一切吧。』 『是的,老師。』 ※※※ 喂…… 喂………… 『喂!老頭,你剛剛說的東西再說一次!』打鳥猛力搖醒失神中的老頭子。只見回過神的奧方一臉茫然,半開的口掛著一條口水,驚覺下才趕忙擦掉快滴下的唾沫。 『我剛剛說了什麼?』 『就是有關彩虹汽水的事情呀!』 『我有說那個嗎?』年紀已經步入老年,但不知道了末期沒有的老頭子搔著腦袋,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 『我說──』放開揪住的老者衣領,打鳥無力地蹲在地上。『你的癡呆似乎進化到另一種境界了。才剛說完的話立刻就忘記。』 『我只負責思考嘛,記憶那種麻煩事交給別人就好了。說到底,喂,我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東西呀?』 『主人,您說的是……』 『唔哈哈哈哈!』一陣狂笑打斷了所有人的交談。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身旁的法師拉比安又出現在眾人面前,只是這一回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及地的白鬚梳理的柔柔順順,頂著高尖帽的老巫師用手杖搖指著奧方所在的位置。 『好久不見了,吾友。』 『請問是哪位?』 有什麼話比這一句更能激怒人的呢?惡毒的言語如連珠般吐出,老巫師像是要把數百年間的怨氣一口氣傾洩出。 『不要忘記四百年前的仇恨!被你奪走賢者之名與喪子之痛,一切都算在你頭上。』手杖一點,咒語一念,地面上無數書本飛起,砸向奧方一干人的位置。閃躲是很困難的動作,偏偏這裡就是有人可以躲的很開心,但現在的打鳥卻是躲的有些喪氣。 一波攻擊後,老巫師停下了動作看向追尋已久的仇人。『就算你忘記了你對我所作的一切,但那種種對我而言就如同昨日才發生的,我忘也忘不了。在魔法的比試中輸給你這種人,是我一輩子也洗刷不掉的恥辱。唯有你的死亡,才能平息我的怒氣。受死吧!』手杖再點,朗誦出的咒語長上不少,伴隨而出的巨大能量衝擊波擊退了大多數人。唯一還能挺立在原地的,只有那個年紀不明的老先生。 『先不管你過去的表現如何,這樣的程度想要打倒我還有一段距離喔。請回家努力個一段時間,再來挑戰如何?』 『老師,怎麼辦?奧方果然如傳聞中一樣,不是那麼好解決的。』拉比安雙手握著手杖,準備支援自己的魔法導師,不過眼前的實力差距卻是讓她無從支援起。 回過身的老巫師貼近拉比安身前,靠上雀斑臉女法師的耳朵。『放心,我還有必勝的一招。』 不知名的痛楚穿過心肺,教導自己、養育自己的老巫師右手貫穿了胸口。跳動的心臟就握在那滿佈蒼老痕跡的手上。召喚的密咒如樂曲般綿密不絕,進入逐漸聽不清的耳朵裡,拉比安直到最後都沒有聽到任何一句道歉。 『奧方,不要認為我數百年來毫無進步。為了你,我鑽研其他領域的術法。終於找出在人世擁有最高破壞力的法術,希望你能抵抗來自異界的魔物!』 從拉比安的心臟突然冒出火焰,直將女法師的身軀燃燒殆盡。已經是昏暗的地下空間裡,憑空被撕開了一條裂縫,不屬於人世所該有的爪子伸出。壓迫、威脅、緊張、恐懼,無數的情感衝擊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人有空閒的心思想其他事情,只能夠眼睜睜看著突破空間而出的異物那對凶狠的目光。 狂笑中的老巫師似乎對自己的得意作相當滿意,奧方卻不動聲色問:『喂,這個法術你用過幾次?』 『為了你,這可是直得紀念的第一次。好好享受緊接而來的恐懼吧,奧方!』 巨大惡魔的半身已完全入侵呢喃者之塔的地下空間,蒂令亞、艾蕾奴、君香乃至於尼尼亞都倍感壓力。眼前的魔物擁有難以想像的實力。但驚訝卻不止於此,惡魔環視四周後的第一件事,是伸出它那巨大銳利的五爪,將眼前狂笑的老巫師抓起,塞入自己的嘴裡。 咀嚼聲令大多數人想要惡吐,艾蕾奴甚至躲進了蒂令亞的懷裡,不忍目睹這一切。白髮蒼蒼的老頭卻是莫可奈何地說:『叫出這種東西來的確很了不起。但是沒有控制它的方法,這不是自找死路嘛。』 一擊掌,健忘的老人家似乎想起些什麼事情。『這也難怪,你們這些巫師呀,老以為拿著魔杖點一點就天下無敵了。總愛把自己以外的人種稱作麻瓜呀,其他什麼東西的,其實不過是松果體比較發達的人類嘛。跟其他人又有什麼不同呢?所以我就說嘛,巫師不過是一種看天份比看後天努力更重要的職業,松果體發達的,什麼都行;反之就什麼都不行。偶爾幾個還懂得努力的出了名,這讓你們一群人都以為巫師就是這麼高強。整天只知道拿著魔杖耀武揚威,要不然就是玩蝙蝠大便呀、曼陀蘿、龍鬚球根的。這樣很了不起嗎?以為出了一個哈──』 『吼~!』對奧方的廢話感到不耐煩的惡魔發出驚人的怒號。不過它並未用威勢脅迫打斷老者的話,只是讓他打個大噴嚏而已。看著揉鼻子的老頭子,惡魔說著純正的人類語言:『低等的人類呀,你們只配成為我口中的食糧。不要再廢話一堆了!』 『惡魔!別以為我們人類就會束手就擒。想吃掉我們,你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蒂令亞揮舞著拔出的鐵劍,企圖提升自己的士氣。君香甚至放下了背上的竹蔞,心想就算要付出所有的代價,也要救出在場的人。不過在惡魔的冷笑之下,一切都屬枉然。但對某群人而言……『死大個兒,想吃我?不怕撐到嗎?是吧,打鳥。』 『這麼說是沒錯啦。』稍稍從低落心情中恢復的打鳥,以好奇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小丑。『再說你還卡在洞裡,我想不出要害怕你的理由。』 至於唯一的那個老頭子,則是陷入另一種苦惱:『奇怪?剛剛我要說什麼?哈什麼東西呀?喂,是不是哈里遜福特?』 『我想不是吧,主人。』 對人類方而言,低落的氣勢轉換成一股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的氣勢。君香瞠目結舌看著身後放大話的幾個人。『他們到底是誰呀?』 安慰著大公主的尼尼亞輕拍著那肉肉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面對那只惡魔,你與蒂令亞都稱得上有勇氣的人類,至於他們則是沒神經的人類。兩邊是不同種人,別想太多了。』 狂怒的惡魔發出更大的吼叫聲,甚至叫聲中夾雜著魔力,驚人的壓迫感衝擊所有人的心靈。拉開架勢的松準備要衝上前,狠幹一場;打鳥也被惹起了無名火,準備好好款待眼前的白目。不過在場那位永遠的傳奇人物卻是:『喂,平舉右手。』 『是的,主人。』蔚兒將右手平舉,奧方只是拿起旁邊桌子上的小短刀。 看到眼前的仗陣,高傲的惡魔大聲笑著:『你們以為拿一支牛油刀加上幾個赤手空拳的笨蛋就可以打贏我嗎?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三位二等的大惡魔呀!只要我能掙脫離這個次元縫隙,就是你們的死期了。』 『說到底,還是一個卡住的笨蛋在放話。誰理你!』松才要前衝,就聽到打鳥大喊:『糟老頭!你做什麼?』 回頭一看,拿著短刀的奧方已經割下蔚兒的右前臂。並未如一般人類噴出大量鮮血,但應該也不是毫無痛楚的人造娃娃就拿著自己的右手,往前擲!接下這不算暗器的前臂,惡魔卻是一口吞下了手臂後發出更大的笑聲:『你以為丟東西就可以打倒我嗎?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哇~敢吞下我的手的,你可是第一個喔。』蔚兒景仰的神情自然地流露出。其餘人還在搞不清楚狀況,就連吞下手臂的惡魔也還在懷疑,高級魔法人造人工藝的結晶體念出最終極的防衛咒文,以個人為單位圈住在場所有人。 瞬間的大爆炸幾乎震昏了所有人的意識。眼睛還未適應那爆炸的光芒,鼻子所聞、皮膚所感覺的也還是飛塵走砂。隔了好一段時間終於等待塵埃落定,才有人慢慢睜開眼睛,偷眼瞄著這個世界。應該是地下室的地方成了透天的地下坑洞,星星意外的美麗與亮眼。而曾是惡魔所在的空間,則是閃著異樣的光芒。 『喂,是不是太過火啦?都把空間炸的扭曲了。』 『主人,應該是吧。』 『傷腦筋。塔也都沒了,這下你說該怎麼辦?還有那一堆研究資料,好像也沒剩下半點。』 『傷腦筋呀,主人。這我也不清楚呢。』 『真是的。』 難得的連打鳥都愣住,所有人都無法將眼前的景象與沒一會兒前的呢喃者之塔地下層聯想在一起。 也真不愧是打鳥,最先從打擊中恢復狀況。他撣撣一身的灰塵起身,望望四周。突然他想起一個好像很重要的問題:『喂,松,我們來這邊是要幹什麼?』 『我怎知!』 半傻的男人一句話帶過。只見在場的男性全都陷入苦惱中,受不了的尼尼亞在旁大喊:『你們這群白癡,是被奧方的癡呆傳染到啦!』 正文 第十幕 聚集!令人顫慄的打鳥幫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5 本章字數:5830 「我要找東西。」 「找什麼?」 看了一下四周的廢墟。曾經矗立著呢喃者之塔的地點,如今只剩碎石粉末,半點也不剩。在場幾個活人的狼狽樣也用不太著說明。 「算了,當我沒問過。」 唯一可依靠的蔚兒記憶,也在她笑著回答:「我只負責協助主人研究實驗,可惜實驗範疇沒有包含歷史問題。」後而作罷。 以上是打鳥等人離開呢喃者之塔前的交談,也是僅有的交談。 茫茫然,簡單的三個字可以用來形容打鳥現在的心情。發直的雙眼望著不知名的遠方,胡思亂想的神志竟連被大小姊妹『球』給纏住都毫不在意。行屍走肉可以是打鳥現在的代稱。 食不知味、臥榻不理、聒噪不採、搞不好連走向哪都不知道。假如說松對再次見到打鳥感到失望,那這幾天絕對是最失望的時刻。 總之怪異的一群人又聚集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 雖然怨歎著自己的遭遇,但在這不尋常的旅行中尼尼亞還是為自己找到一點樂趣。題目叫做『七武士之一:獵鷹的二三事』,副標題:『打鳥物語』。 依她過往的印象,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有這樣消沉的時候。以毫無理由的狂妄生存著,憑恃著非人的力量橫走世間,再加上貪吃、好色、卑鄙、自大等等佐料,才成就出形而上的『打鳥』。可是萬萬想不到,這個男人會跟『煩惱』這兩個字掛勾上關係。那就好像甜美的鮮果中多了一項十分不協調的味道,**的酸味或是發臭的霉味。 至於年方十六的少女在想什麼,可就是沒人知道了,因為在透視她之前得先看穿那厚實的脂肪層。而天上君香的想法則是太過明顯,明顯到讓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被打鳥哪裡吸引,就這樣跟上了這個男人,渴望著多知道他的一切。看在蒂令亞眼中,那不過是一段等待失望語放棄的過程。 其它人似乎都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就連冒險的主人公──松都不在乎自己走向哪,做了些什麼,甚至有沒有達成自己的目標。他們只是跟著打鳥那雙漫無目的的腳步,走過一個又一個村莊城鎮、山林原野,奢侈地虛耗光陰。 至於打鳥,只能說因為聽到有關彩虹汽水的事情,而陷入不明究理的苦惱。為什麼苦惱,這可能是連他本人都無法解釋得清。因為那種感覺只像是魚刺梗在喉頭,或者說睡覺時腳懸在半空中而無倚靠物。 歇息的時刻,綠草翠映的山坡上坐著一群發呆的男男女女。打鳥更是用呆滯的眼光,半張著口瞭望遠方。 「真是夠了。打鳥恍惚過頭了。」 「啥?」尼尼亞似乎有聽到鬆開口說話,只是內容有些聽不清楚。她只見到站在打鳥身後的男人,低頭凝視著那發呆的背影。無精打采地倨坐在地、鬆垮垮的肩膀、駝起的背脊,軟弱與無奈是僅有的感覺。當視線移到站著的男人身上,不禁令召喚士有點擔心,因為那微彎的嘴角通常只出現在松使壞心眼的時候。 夜晚的森林佈置出一處還算舒適的野營地。艾蕾奴與君香的原本用意是找些鮮美的野味,來討好男人的胃口。不過松一貫的不解風情,讓他三口並兩口,囫圇吞下了烤得香噴噴的野雉與那帶點甘甜的野菜湯。附帶一提,君香的手藝好到連尼尼亞這不太講究的女孩都誇獎,何況是過去吃慣宮廷餐點的蒂令亞了,更是對大公主的廚藝感到驚訝。 至於打鳥,他則是坐在遠遠的樹上,仰頭望著滿天星斗。誰也不知道那幅景像在他眼中是個什麼模樣,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意識是不是還清醒著。 刻意將誘人的熏香味?向貪吃的男人……毫無反應。 將料理好的烤雉附上點綴用的野菜,一副宮廷料理氣派的擺盤在打鳥面前晃來晃去……同樣沒反應。 對這個男人有一定認知的幾人簡直是不敢相信。假如打鳥除去了好吃、好色的元素,他還會剩下什麼? 沒有解答的答案,所有人只能夠讓時間繼續毫無意義地浪費下去。……不過還是有人打算來個不一樣的嘗試。 晨,以鳥兒美好的鳴聲來迎接新的一天。雖然說這一日可能還是得繼續虛耗。松依舊是最早醒來的一個,在所有人都還沒清醒的時刻,他絕對忘不了自己的早課。但是相較於往常的汗流浹背,今天他是血跡斑斑? 陳舊泛黃的繃帶上多了新的血漬,額頭、手臂、頸子,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纏上了止血用的布條。收在半破劍鞘中的長劍已經變的歪七扭八,刃口捲起、缺齒,還有多到讓人懶得清理的污漬附著於其上。用『狼狽』兩個字都還不足以說明松的現況,那活像沒有帶任何治療藥水就獨闖一百層的地下城後,要單挑大魔王又被底下魔軍魔將狠狠教訓過一頓,再被魔王親自蹂躪的慘烈模樣。 「松大將,您怎麼了?」君香驚愕地看著若無其事的男人。松只是輕鬆地嚼著剛採來具有些微止痛效果的草藥,搖著扛在肩上的長型廢鐵。「沒什麼事,只是一個充滿好奇的人類去單挑怪物而已。雖然說好奇心與實力不成正比,不過倒也不是全無希望,還有進步的空間。嗯,進步的空間。」 喃喃自語著的男人不理會君香訝異的目光,逕自走過了胖公主的身旁,用腳輕踩住還在夢中的召喚士屁股,勁力使得恰到好處地搖晃著。「喂,尼尼亞,打鳥已經出發了。別再睡了。」 「啊~!」另一頭傳出的尖叫,那高八度的破鑼嗓是小公主的招牌。君香急忙忙穿過樹叢找尋自己的姊妹。 跌坐在地的艾蕾奴像是被嚇傻了,瞠目結舌直視前方。而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君香身上,只是程度沒有那麼誇張。到處都是殘破的斷枝,甚至有數棵樹被攔腰折斷,而望也望不完的血跡自然不在話下。眼前彷彿是一個殘忍的兇殺命案現場,兇手殘酷的手段令人髮指。不過當意識到加害者與被害者的可能身份後,君香則是冒出一身冷汗。 十多天的旅程就在茫茫然中渡過。當打鳥恢復清醒的意識,沉默已久的第一句話是:「你們還在呀。」 努力從艾蕾奴的脂肪團中掙脫,恍恍惚惚地釐清自己的處境。呆坐在小鎮的酒館裡,一杯麥酒讓打鳥耗上一個下午的時間。心情還是亂糟糟的,其它人則是傻看著抓頭搔腮的男人。 一向以這個行動力旺盛的男人作為領導的他們,在這個時候也只有跟著發楞的份。並不是其它人沒有自主性,而是打鳥絕對不會理他們的意見。為了能夠跟在這個男人身旁,也只有跟著發呆了。 「這裡是哪裡?」「打鳥大將,這裡是新羅開山附近,位在南方大陸。」「唔~。」杵著腦袋的打鳥開始動起許久未動的腦子,那掌管記憶的半部。「現在是什麼日子?」「今日是岩石騰蛇生成之年水曜月十四日。咦?今年是水無月呢。」屈手指算起日子的君香說著。 只見打鳥又是低頭沉思。現在的他不想費腦筋去找尋些什麼,也不願再過著之前那種空白、沒有記憶的日子。他隱隱約約記得,這個時間點上好像有可以沉靜他心靈的事物。不是美食,也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值得他感動、並花上少許時間的事物。 「我要上阿立安山群。」 「有點距離呢。」抱怨的松想著地圖上阿立安山群與新羅開山可是有一臂長的距離,少說也是近十天的路程。不過他的怨言就像投入大海的石頭般渺無音訊,對這個我行我素的男人完全無用。一行人就帶著無趣的心情,提起略快的步伐朝向阿立安山群前進。 沒有浪費多餘的時間與精力,打鳥依舊是帶著半神遊的精神朝著目的地前進。上山的路程並不如想像中平順,略為崎嶇的山路對某些過去式的金枝玉葉是種妨礙,不過倒也沒人說閒話就是了。打鳥沒那精神,松沒那興致。 幸好上山的路並不長,也幸好沒有什麼險峻的難關,一行人還算平平順順地到達此行的主要目標──阿立安山群所圍繞的寧靜海。 雖名為寧靜海,但此處不過是被阿立安山群圍繞起來的一座大湖。四面環山、波光冽艷,一眼望去儘是蒼翠的山林、倒影。鳴聲合奏成自然的天籟,來自黃栗鳥的、來自春蟲的、來自新鶯的、與來自水蛙的。 這的確是會讓人安心的處所。但仔細瞧會發覺這裡的水有點綠。居住在附近村落的人也知道這座湖少產魚鮮,所以他們也不會花三到五天的時間來此,甚至定居。唯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這座湖的秘密。 穿過山群樹林,緩步來到寧靜海旁。腳上的木屐踢到一旁,打鳥赤著腳、雙手攏在褲腰帶裡看著眼前青山綠水。是比預定時間還要早到了點,嘟著嘴的男人如此想著。紛亂的腦子有漸趨和緩,迷失已久的五感也恢復了兩三成的效能。嗯,香味。 不知哪裡傳來的懷念香味讓腳步輕飄飄的。順著鼻子嗅覺的引導,打鳥猶如漫步在雲端移動著。其餘人則是不明究理的跟著那奇怪的腳步,左移右飄的進入樹林。 空氣中瀰漫著森林特有的氣味,但那股熟悉的感覺卻揮之不去,雖然對其他人而言並未察覺有任何特別。慢步輕移,穿過幾棵直立挺拔的喬木,轉過幾個綿延的小彎,眼前是一個野營地。佈置的還算舒適的竹棚下空無一人,數張利用鹿皮所做成的床褥擺在一角,堆石而成的爐灶中還有餘燼星火。不過打鳥的視線卻是盯在那堆最可疑的落葉上。其中一角已燒成焦黑,燒落葉所特有的氣味散佈在四處,白煙更是不特定飄向某處。可疑呀~。 「打鳥,這裡有人在嗎?」松摸著綁住竹棚的麻繩,新編織的麻繩再澆上水後擁有獨特的觸感。不過最令他吃驚的,還是蹲在枯葉旁的打鳥一手探入那正燒著的落葉堆。 果不其然,秘密就在落葉中,剛烤好的蕃薯無限制地散發誘惑人的滋味。儘管打鳥兩手不停調換著,口中只是喊燙,但他還是努力將之剝成兩半。黃澄澄的烤蕃薯在他眼中比黃金還要有價值,特別是烤得如此完美的蕃薯。一口咬下,恍若隔世,那好像是百八年前才嘗過的美味。 同時刻,松察覺到有人群接近。 「啊!蕃薯賊!」 拉高的尖銳嗓音同樣有種懷念的感覺。嘴裡還咬著烤蕃薯,打鳥回過頭一看,矮小的老友身形映入眼簾。「三二!」後頭更步出值得懷念的眾人。兩邊兩相對望望不盡,個個是喜溢於表。 看來是認識的,其它人才剛升起這樣的想法,打鳥就將手中兩塊正燙著的蕃薯丟到尼尼亞與君香手上。莫名其妙接到燙手物,兩個女孩是滿肚狐疑。只見許久未曾碰面的好友激動地奔上前互擁……?互毆? 「死小孩!居然敢偷我們的中餐。拿命來陪都嫌不夠!」 「臭矮鬼,吃你個烤地瓜都囉哩囉唆一堆。用屁眼想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你烤的,有個**爛資格說東說西。」 一高一矮揪打成團,其餘人則像是沒事般走進了野營地,笑嘻嘻地像君香等人點頭問好。只有一個長得頗為俊秀的高個兒走過去勸架。「三二,打鳥,你們兩個別再打了好麼。」 「和氣,沒你的事!」「創造,沒你的事!」 同時一吼的兩人眼對眼僵持片刻,又展開毫無理由的扭打。「明明是創造,你叫和氣幹嘛!」「和氣就和氣,我創你老母。」 「真是的,沒長進的兩個。」綁縛在緞帶下的烏黑長髮會令所有女性羨煞,細瘦的四肢或許蘊藏著不為人知的實力。不過自嘲為除了畫架以外,什麼東西都搬不起的畫家正倚坐在一塊大石頭旁。不管自幼認識的兩人吵得如何,都好像跟他不相干。另一個掛了一付細長眼鏡,身形略嫌瘦小。總是擠著眉頭的模樣讓他少了幾分游刃有餘,但緊緊抱著他那愛不釋手棋盤的樣子,讓人覺得他有小孩子般的天真,或說小氣模樣。兩個人就坐在一邊,在縱十九橫石久的棋盤上一白子一黑子落了起來。 至於圍在石灶旁的一男一女,則是將收集到的野味擺在一邊檢整。略為粗壯的外表好像藏有驚人的藝業,不修邊幅的鬍渣則說明著他的隨性,流浪廚師搓著他那雙黝黑的雙手。坐在他身旁的女性只是緩緩地將斗篷與肩袋放到地上。平頸的短髮給人利落的感覺,不甚保養的肌膚透著太陽的光芒,活力很自然地湧出。 在和氣放棄為那兩個打得火熱的好友們搓湯圓後,他來到廚師旁坐定。兩邊沒有什麼交談,默契早就存在已久,要化解身後那吵人的噪音,方法只有一樣。自隨身的袋子裡取出小鍋注滿清水。並拿出兩張漆盤,黑底繪著紅松彩雀,典雅的氣息讓看到漆盤的君香目不轉睛。 三兩下,清香溢滿整個空間。拿起自備的鍋鏟往小鍋裡一撈,乘在漆盤之中後往旁邊一擺。「吃。」 「是。」「是。」 迅速跪坐到兩張漆盤前的打鳥與三二,全然看不出之前兩人正展開一場亂鬥,都是規規矩矩的端起盤子慢慢品嚐。 看著吃東西兩人滿足的神情,廚師那滿是鬍渣的嚴肅神情不禁露出同樣滿足的笑容。哄笑聲瞬間在一群老朋友中傳開。 正文 第十一幕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6 本章字數:6862 事情只跟本質有關和程度並沒有關係。所以不要怪造物者那個阿呆好久沒有好好地享受過一頓午餐了。有些輕鬆的心情讓打鳥隨性地坐在湖邊,靜靜地眺望著無波無浪的翠綠湖面。山水與九星比鄰而坐,兩人雖是同樣帶著愉悅的心情欣賞湖景,但各自的左右手還是不停在棋盤上下著飛象不過河、小卒往前衝和將帥不對望的象棋。鬍渣臉的星期五則是枕在自己妻子八角的大腿上,依舊望著湖面。和氣乖覺地坐在三二與打鳥之間,擔負著阻止兩方爭執的可能。其它人則是排排坐在後方,完全無法融入前排的人群。 假如說前排的一群人融洽地就像是自然的一部分,那後排的人們就給人很明顯是「人類」的感覺。前方可說是一幅畫,後面就應該是馬賽克了。兩邊差異感就是如此的分明。尼尼亞有些知道自己為什麼捨不得離開這個大男孩了,他,或者說他們吸引人的特質就像自然般,令人嚮往與羨慕。儘管大風雷雨在當下可能讓人厭惡,但換種心情,換個時間,也不難去欣賞這大風雷雨,何況雨後天晴更是另一幅美景。 不過還是會有馬賽克為了融入自然而積極地努力,就好像尼尼亞。用著有些僵直的步伐移動到前排,她試著找出話題與眾人共鳴。用自以為很自然的悠悠一歎作為開頭,尼尼亞嘗試很感性地說著話。儘管這一切都給人不搭調的感覺。 「真是美麗的大湖呀。」……無言,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對形容詞有點貧瘠的召喚士而言。「打鳥,這裡為什麼叫做寧靜海呀?」 對召喚士的發言,坐在一起的三人有些意外地回頭看。三張相貌不同,表情一樣的臉迅速地移回自己的視線。但打鳥並沒有排斥回答:「以『洋』作為最大名稱的取名規則,這座頂多算是湖的地方卻取作寧靜『海』,當然有它獨特的理由在。」 後排所有人幾乎都拉長了耳朵聽著打鳥那帶些磁性的高亢聲音。讓人無法否認的,他的聲音也是誘拐女人的最大利器……不!應該說吸引女人。 「根據帶領我們來的大姊姊所說,寧靜海它單單不屬於這塊大地的一部分,它是屬於更偉大的存在。為了讓能夠穿梭在洪荒之中的他們有個休息的處所,甚至說歸宿。」 「他們?」 「是呀,他們。我所看過最美麗的生物。」 「叫什麼?」 「海娃。至少大姊姊是這麼稱呼他們的。」 「海娃?沒聽過。」 輕鬆地笑了一笑,打鳥甩甩頭,仰著脖子往後探。「你當然沒聽過。我幾乎走遍了大陸每一個角落,都不曾在其它地方看過海娃。唯有在寧靜海,才存在有這美麗的生物。」 「那你又怎麼會知道這裡有海娃?不是沒人知道嗎?」 「我不是說過了嘛,大姊姊帶我們過來的嘛。再說,至少撰寫月曆的導師他也一定知道這一回事。否則就不會用『水無月』這樣的名詞來代表這特定的日子。」 「水無月?」印象之中,每一個曆法名稱都有它的特定由來與所指。這也正是這套曆法取名之所以複雜的緣故。不過尼尼亞倒是對打鳥口中的另一樣東西感到興趣。「打鳥,你所說的大姊姊是誰呀?」 「大姊姊就是大姊姊,誰知道她是誰呀。」「嗯,沒錯。」坐在前排的一群人同時點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難道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名字嘛。」 所有人又同時響應:「還是沒錯。」 「半個都沒有?」 「那個時候我們最多才**歲,誰會去理那麼多呀。」「對呀,對呀。」其它人附和道。 「**歲?那你們又怎麼會遇到她?」 「逃家。」「是呀,是呀。」 「逃家?」 「是的,離開那個爛地方。大姊姊是之後才遇到的,在旅途上她照顧我們很多。」 「那不是連你們被帶去賣掉,都有可能不知道!」尼尼亞訝異地說,其它人才若有所思地想著。「對喔。」 「對喔?天啊,你們這群人。」 在一旁下著棋竊笑的山水說:「各人有各的命。不管如何,現在我們活得好好的不就行了。」 「對啊,對啊。」打鳥點頭應和後,又對著尼尼亞說:「而這裡,寧靜海則是我們最後見到大姊姊的地方。」 話一出口,前排眾人瞬間沉默下來。雖然他們本來話就不多,但卻像是隱藏著一股名之為活力的暗流。不過現在卻是像灘死水,安靜無聲。 像是為了轉移討厭的心情,三二開口問著連日來神情恍惚,事實上也的確是恍惚中的男人。「打鳥,那你說說,水的最小名稱是什麼?」 「溝。」毫不考慮就回答的男人順便形容一下自己口中的「溝」。「地上隨便擦出一條凹痕,有水流在裡頭的就叫做溝了。」 「那比溝還要大的呢?」 「溪。比水溝大上一點。」 「比溪還大的?」 「河。又比溪大上些。」 「比河大的?」 「江。」 「比江還要大的?」 「海。」 「比海還要再大的?」 「就是洋了。」 「那比洋還大的?」 楞了一下。打鳥凝視著三二認真的疑惑神情,眼珠轉了兩三轉,略為思考後說:「牛。」 「比牛還大的?」 「像?」 「你騙鬼呀!」矮小的個子彈起身,朝著打鳥大吼:「你倒是說說,你有沒有聽過太平象、大西象的!」 「白癡!我開頭不就說了,最大的就是洋了。你還問我比洋還大的!比『羊』還大的不就是『牛』嘛;又比『牛』還大的當然是『象』了。」 「瞎扯蛋!」 「你胡鬧拌豬屎!」 兩人隔著和氣叫陣,污言穢口層出不窮。罵到蒂令亞得要捂起小公主的雙耳,避免聽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後頭引起這一連串對話的尼尼亞則是半傻著臉苦笑。眼前這群人不開口時都十分完美,一旦開口說了話可就形象破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子事。 前頭兩人吵的火熱,甚至隔著和氣動手動腳,毫不客氣。害得拼了命勸架的男人左架右檔,怎樣都停不了的兩個渾球。三二矮小的身軀趨於劣勢,被打鳥逼退的他二話不說,接近星期五的肩袋就是出腿一勾,掏出裡頭大大小小的菜刀。 從沒怕過!打鳥他從沒怕過亮恍恍的尖刀。不過他這一回倒是沒動手,因為星期五已經相準了時機,連續給了三二後腦十多個爆栗。「臭矮鬼,廚師的菜刀可不是拿來玩的!」伸手一把搶過了肩袋,將裡頭的廚具全都抱在懷裡珍而重之。嘴裡不忘念道:「菜刀可是廚師的第二生命,哪可以隨隨便便拿來開玩笑。」 不過爭執中的兩人似乎沒聽見那麼多,更是纏鬥到八角身邊!一個矮子,一個高個兒鬥得好不快活。夾在兩人中間的大女孩尖叫不斷,叫的惹惱了某人。「兩個王八!我拿命跟你們拼了!」星期五從袋中掏出大大小小的菜刀,朝兩個吵架的渾球鏢了過去! 一腳踹開矮子,一手摟住了朋友的老婆。打鳥從懷中取出一把細長尖刀,朝空中畫了幾劃。瞬間,星期五所鏢出的所有菜刀都肢解落了地。 「沙西米刀?」鬍渣臉的廚師意外地低呼,並停了下手。三二原想趁機偷打自以為英雄救美的笨蛋,卻被和氣一腳勾上,在空中翻了一圈。突然亂入的男人奪下了打鳥手中之物,蹲在一旁細細觀看。「天呀,這可是難得的逸品。打鳥,這打哪來的呀?」 「嚴格說起來,──」打鳥搔搔臉,左手抱著的八角仍未放開,「──那是幹掉我一個還算不錯朋友的東西,一把生魚片刀。好像叫什麼人肉生魚切這種俗不拉譏的名字。」 不過打鳥的說辭似乎沒有吸引住某個男人的注意,他只是細細把玩著手中的珍奇異物,不時發出興奮的呼聲。惹得其它人都圍到了他的身邊,開始討論起這把生魚片刀的優缺點。全然不把之前的亂鬥當成一回事。 被孤立在圓圈外頭的八角,雙手抱在胸前無奈的看著這群小孩子性的傢伙。「這群人,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夜晚,入夢的時間。幾乎每個人都圍在僅剩餘燼的火堆旁,裹著保暖用的毛毯,或是包在處理良好的獸皮之中,享受著暖暖的睡眠。 不過上頭既然會用「幾乎」兩個字,當然就代表著有人醒著。連日來以恍惚茫然為食糧的男人正坐在湖邊,左手靠在屈起的膝蓋上,右手朝後撐著身體的重量,毫無神采的雙眸飄向前方寧靜海的夜色。 湖光月色少不了晚風蟬響,洌艷的月影被漾開的湖水增添了幾分朦朧。在這一片美好之中,三二的鼾聲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相比較起,山水的腳步聲就不算什麼了。 「還沒睡呀?還是說根本是想睡也睡不著?」 「唔。」 發出無意義的單音,或許是連想都沒有細想。而更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某人根本連聽都沒聽進耳朵裡。想到這兒,山水輕笑了幾聲,坐到了打鳥身邊。 「你在煩惱什麼呀,笨傢伙。」 「唔。很多。」 「哼哼,很多是正常的,但總有一兩道主菜可以端上桌見人吧。你可別告訴我你也在感歎人生,或者是世界和平這種東西。」 看著老朋友認真的側臉,打鳥仰過頭望著皓月星空。閃爍的星影帶領著他開始整理腦子中一團混亂的事物。「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們幾個所喝下的彩虹汽水究竟是什麼東西?大姊姊所帶領我們經歷的一切,現在來看簡直就像是一篇童話。特別的冒險、奇妙的森林、有趣的生物、巨人、大龍、還有神奇的汽水……」 「這不正代表著我們比其它人更幸福,也更幸運?」 「即使這些都是某種存在所施捨的?」 沉默,無言在兩人中維持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山水並沒有催促打鳥,因為他知道這個藏不住秘密的男人總喜歡炫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只要他有那個閒情逸致的話。 一切只需要靜靜的等待。 「彩虹汽水其實是來自於……」以這樣的開端,煩惱中的男人首次將連日來的困惑在這個寧靜海旁的夜晚向好友傾述。山水沒有作多餘的批注,僅僅只是在話語中作「嗯、啊、喔」的響應來證明自己還沒睡著而已。而最後他所下的結語則是:「那又如何?」 瞪大雙眼的打鳥不敢相信他數日的苦悶居然只得了這麼一句話。不過另一人並未因此大笑,也沒有輕笑,他只是微彎著嘴角。「給你打個比方好了。我是個畫家,提不起重物,也做不起粗活。那我要倚靠什麼維生呢?很幸運的,有不少人還欣賞我的畫,在我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也因此,我可以靠賣畫來維持生計。可是一幅完整的畫作不是每天都能產生,有的時候甚至會隔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有那份靈感畫出另一幅畫作。那這段空間您說我該怎麼辦呢?」 擺頭看向打鳥那充滿好奇的眼神。那可是擄獲過不少美人的目光,就連身為兒時好友的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山水放開身子架在湖岸邊,深吸一口氣。「很幸運的,有不少富豪願意贊助我的生活。即使我沒有任何創作,他們還是提供我資金來換取生活的一切與作畫的工具。所以我的生活縱使稱不上富裕,但絕對跟貧窮扯不上關係。」 「那又如何?」 「至少我沒有因為生活過得去,而懷恨那些供我吃穿用住的大老闆。」 「只因為他們多了幾分閒錢,可以養活我這個閒人,甚至還讓我過得相當不錯,就這樣讓我懷恨在心。」 「甚至讓我怪起他們憑什麼用幾個臭錢來干涉我的生活,使我過得太舒服。」 「也因此讓我起了想要對抗他們的心理。腦子裡想的只是如何毀了他們,也毀了我現在不錯的生活品質。誰叫他們跟我扯上關係。」 「沒必要這樣吧。」打鳥揪起眉頭響應,山水卻是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說著自己的話:「只因為他們多了幾分臭錢。」 那副笑容讓打鳥微微沉靜下思考。用老套一點的形容,就是在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道曙光,而困惑已久的男人則是找尋著曙光的源頭,甚至就此走向光明。 說著自己話的山水卻沒有停下嘴巴,再將視線投向遠方湖色。「有任何不一樣嗎?你現在只是在為了我們身上異於常人的力量感到苦悶,甚至怨恨起那個可能供給我們力量的傢伙。祂和我口中的那些富翁所差者,只在於一邊是我們遇得到、看得見的,另一邊則是連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的傢伙。」 哦!曙光愈來愈大了。 「而這兩邊最大的差異則是在於我們能夠跟其中一邊說謝謝,卻沒辦法跟另外一邊道謝。」 「道謝?」 「是呀,道謝。就算在心中要操光他家祖宗十八代,口頭上也得作些表面功夫吧。否則人家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再掏出第二次、第三次錢。」 猶如沐浴在光線之中的感覺是如此的舒服呀。 「難道不是這樣嘛,打鳥。我們自己過得舒服不就行了。又不是要別人割肉來養活自己,我們更沒有礙著別人,難道這樣都有錯嗎?」 看著那張有些呆滯的表情,山水才真正展開笑容。「東方人嘗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事情只跟本質有關,和程度並沒有關係。所以不要怪造物者那個阿呆嘛。難道不是這樣嗎?「 「哈哈。」 「哈哈?」 對兩聲輕笑感到些微的疑惑。不過轉為大笑的打鳥伸手捂上雙眼,整個人倒在岸邊。這讓山水也輕鬆不少,跟著輕輕笑起。兩個好朋友就在四下無人的夜裡暢懷大笑。 ……四下無人? 剛想起這個問題,就見到兩隻鐵鍋從樹林中飛了出來。還伴隨著那熟悉的吵耳尖嗓。「干!半夜三更的著猴呀,笑三小,嫌別人睡太飽呀。」 「媽的死矮鬼,沒抓你起來浸豬籠帶浣腸,我打鳥名字改成被鳥打。」說著說著,傳說中的七武士之一衝進了樹林的野營地跟將來會名聞大陸的秘寶獵人打成一團。這當然會吵醒其它人,也當然會有名聲響亮的流浪廚師加入戰局,還會有流傳千古的秘寶商人,還有……算了,懶得寫那群人了,其實看穿了只是一群廢渣爛柴罷了。 正文 第十二幕 水無月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6 本章字數:5366 夜晚,打鳥依舊箕坐在寧靜海旁的草地上。 同樣是靜坐,但他給人的感覺卻和之前幾天完全不同。擺脫了過去的無神,他現在是等待,而且還是充滿豐富情感的等待。凝望著大湖的寧靜姿態,六個男人難得地坐在岸旁。偶有動作,也不過是為了解決民生大計。 靜坐的模樣也影響到其他人。讓尼尼亞等人好奇,這座湖究竟有什麼吸引人之處。甚至她們只想找出打鳥究竟是要等什麼、看什麼而已。 起初,六人還偶有交談。九星也還會纏著其他人下棋;三二會跟打鳥拌拌嘴,三不五時也會『教育』一下松,用激烈運動的方式;和氣、山水、星期五自然是各出奇招做個和氣佬,累的時候、懶的時候就在一旁看熱鬧。 漸漸的落子聲沒了,吵架的聲音也少了,只是偶爾三二還會嫌八角煮的飯菜根本不能吃。主動挺身而出的君香阻下了他們唯一的話頭。 慢慢的他們飯也不吃了,覺也不睡了,彷彿在坐枯禪,靜望著平靜的湖面。沒兩天,六人的身形少了矮個兒。三二出現在野營地內,升起火堆烤獐子。又是一陣跟小輩的胡說八道,特別在這個沒有人制得住他的時候,松是唯一遭殃的對象。這些當然都是某人自找的,所以略過不提。 另一個清晨,山水和九星背捱著背,黑白子灑落一地,旁邊是一盤未完的棋局與幾顆野果的殘餘。輕輕的呼聲讓人意外這兩位也會有如此不設防的時候。 隔日,和氣端坐在堆石而成的爐灶旁,面前擺了十多隻小碗,星期五正盛上清粥。鹽巴的結晶在他手中宛如魔術粉末,轉眼間即在各只小碗中輕輕灑下不同的份量。兩人似早有默契,動作迅速且有順序地解決每一碗粥。喝完,倒頭便睡。而打鳥,他已經八天沒動過了。 時間仍是在等待中渡過,其他人在空閒的時間也會坐到打鳥身旁。但他們卻不像那個男人,不動不吃不睡。依尼尼亞既有的印象,她很難相信這個男人會有這樣的表現。以無限的活力驅動著四肢,藉此彰顯自己的存在,這才像是她所知的打鳥,而不是現在這個活雕像。 很意外的三二並沒有去打擾打鳥,那就像動物的本能一樣,潛意識裡他們知道用不著去攻擊一顆石頭。而麻煩理所當然擴散在其他人裡頭。 漸涼的夜,這一晚的風特別刺骨。尼尼亞在半夢半醒之間抱怨著,揉揉惺忪的眼睛。天空有點亮,太陽出來了嗎?……天空…… 無數琉璃色的水珠從寧靜海中脫離,飛入浩瀚星空之中。那飄逸的姿態變化多端,有時像是人形,又有時只是單純的水滴狀,變換成飛鳥、游魚……太多奇妙的型態無法使用有限的言語將之紀錄,唯一可說的只有『壯觀』二字。它們應該就是海娃了。 跌跌撞撞走出樹林,不穩的身子倚靠在一顆樹林邊緣的長杉上。打鳥的立姿讓人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寧靜海的水平面正逐漸下降。無數海娃從寧靜海中飛昇,朝著當空的明月,成列的碧玉連結出一道流向天空的長河。恍惚之中,尼尼亞彷彿看見了自己的親人。慈祥的母親在海娃的琉璃身軀中一閃而逝,嚴厲的父親閃過嘉勉的輕笑,兒時的同伴一個個在向自己揮手,旅程中的朋友鼓舞著那弱小的疲憊身心。時常教導著自己的召喚獸菲尼克斯身形同樣出現,奧丁威武的身影一樣是伴隨著八腳天馬飛入空中,沒有回過頭的冷漠傑克、倒著身形離去的溫和莎利、躍動著飛離的打鳥……記憶中最為珍惜的一切重新出現在眼前,儘管只有短暫的時間,卻像是永恆。 寧靜海消失在最後一隻飛離的海娃身形中。最後一隻海娃更飛經過醒來的女孩,好像是伸出手想要帶尼尼亞離開。而它的形象是…… ※※※ 清晨,召喚士枕在樹根旁緩緩睜開雙眼。甫入目,就是打鳥一腳踹開三二的景象…… 「臭鳥笨鳥!你幹嘛搶我的麵包,那可是和氣特別留給我的。」 「依照人道緊急救援法,我徵收了這個麵包救援我自己。」 「徵用你個芭樂!」 「抗議無效!告訴你,公權力就是拿來濫用的!」 「公你老母啦公權力!」 「哈哈,死矮鬼。」 吐著舌頭的男人毫不留情地玩弄著矮子。沒有什麼目的,只為了惡趣味與肚子而做。不過三二卻像是認了,鬧沒三兩下便放棄的有點乾脆。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矮子記仇之深,絕不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程度,少說也要加個三四倍,連本帶利掛獎金一併還清才有可能放過仇家。 咬著麵包的打鳥傻眼看著矮子的背影離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包……「黃干,航蒿航偶!」〔註:混蛋,錢包還我。〕 「打鳥,東西吃完再說話。這是好習慣。」剛醒來的山水抱怨著老友,不過打鳥早已追著三二的腳步,鑽進樹林中。 暫時擱下眼前的鬧劇,尼尼亞想起另一件重要事情。她奔出樹林,看著『曾是』寧靜海……看著寧靜海那平靜的湖面。依然是無波無浪,正如其字面所述,將『寧靜』的意義發揮至極限。 「怎麼會?」 「怎麼啦?」蒂令亞經過召喚士的身旁時,關心著滿是疑問神情的小女孩。在這個古怪的團體裡,自恃著年齡的她一向扮演著這樣的關愛角色,儘管只針對少部分人。 也在那關愛的聲音中,尼尼亞才闔起嘴巴,收起迷茫的眼神。「昨天……」 「嗯,昨天?」 「湖不見了。」 「湖不見了?」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不過在確定自己的聽力還未老化到這種程度後,剛卸下聖騎士之職不久的蒂令亞輕輕地笑。「湖怎麼可能不見呢。那麼大一個,誰都搬不走吧。」 「不,昨天晚上它真的不見了。不!應該說全飛向天空了。」 露出慈愛與憐憫的神情,蒂令亞輕輕撫著尼尼亞那頭蓬鬆的麥色短髮。「可憐的女孩,被松還有打鳥折騰太久了吧。」 「跟……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聽好,湖是不可能飛起來的。這是常識。」 「什麼!昨天湖飛起來了!」後頭發出驚歎的是抱著棋盤的九星,而男性們也都圍到了一老一少的女人身旁。和氣流露惋惜的神色、山水捂起了臉仰天長歎、星期五鬆垮的臉宛如面臨世界末日。四個人,四種表情,不變的是心中那股懊悔。 「居然沒看到,可惡呀。」 「難怪打鳥那傢伙會離開湖邊,原來是已經看過了。可恨呀,開始時居然不通風報信一下,只顧著自己享受。」 「唉,我可是很期待這回水無月的說。」 「是呀,那個差勁的傢伙。」 四個男人也不待確認,自顧自的抱怨著,抱怨的內容讓蒂令亞與尼尼亞兩人聽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活了將近百年的蒂令亞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那圍成小團體的四個男人。「你們真的相信湖會飛呀?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停下各自的抱怨,每個人的臉色雖然和緩些許,但還是脫不離那股哀怨的神情。星期五則是略為皺起眉梢欺近自認為常識豐富的蒂令亞。「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您還認為這是一個常識通用的世界嗎?」 「可是……」還想要辯駁,但插話的山水卻不給任何機會,逕自走向寧靜海旁。「湖水孕育著生命,但寧靜海卻不一樣,它根本就是生命的聚合體。──」同時刻尼尼亞像是若有所思,輕聲低語:「海娃。」「──在每一個水無月,不特定的日子裡,寧靜海會消失在阿立安山群。海娃們飛向天空的最深處,誰也不知道它們到達怎樣的地方,只知道這裡僅僅是它們在洪荒之中的一處休息地。」 「天空的最深處?」默念著的尼尼亞如驚醒般,詰問著山水:「海娃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昨天可以看到……」不知該如何形容昨夜的景象,召喚士斟酌了好一會兒用字。「那些東西?」 「有人說它是一種我們無法說明的存在,這當然只是廢話。」九星緩步到自己的老友身旁佇立。「也有人說它們是存在於人心之中的一種思念,不過他們並非無形。或許……」「或許它們只是一面鏡子。」「人心的鏡子。」「如麻藥般。」「也如蜜一般。」四個男人立於湖畔交錯說著話,也望著那充滿生命躍動的湖水。至少在他們眼中是如此。 「思念……」重複著最有感觸的字眼,尼尼亞就地蹲下。捻起一旁草地上的新芽,芽上的露珠彷彿就是昨夜海娃那琉璃身形的一部分。這或許只是錯覺,但她希望能夠再見到那奇妙的景像一回,不管用什麼樣的代價。「能夠再看到嗎?」 「當然可以。」九星笑著回應,山水則是接下話頭。「不過可得要等待三的倍數年。」 「為什麼!」召喚士嚴厲的質問讓畫匠有些訝異。不過山水隨即忘卻不快,走向蹲在地上的女孩輕點著獨角旁的額頭。「因為水無月呀。其他的時間待在這裡,只是浪費。」 驚覺起太古年歷的曆法編排,召喚士放棄了無謂的等待。假如曆法的編排正確,那每兩個水無月之間一定隔著三的倍數年,也就是說這樣的奇景是有著明確的時間點,而不需要空等待。 有些難過的低頭喪氣,尼尼亞只能轉換著自己的心情來適應一切。不過…… 「喂,你蹲在這邊擋路做什麼。」松踩上尼尼亞的背輕搖著。在抱怨結束後他走向習慣流浪的廚師。「星期五,我們早餐要吃什麼?君香說已經沒有材料了,可能得要去摘野菜或是打打野味了。」 「我是都可以啦。不過?」意有所指的廚師探頭望向松身後,蹲地的召喚士雙肩莫名顫抖。那不像是啜泣,比較像是憤怒爆發的前兆。 火焰的魔法陣在召喚士身後形成。立於空中燃燒著的巨大陣式頗有威脅性,而起身冷笑的尼尼亞依然。「殺千刀的混蛋,下到地獄問候你的家人吧!說什麼我也不可能承認看過你的。」 火焰覆蓋著的飛鳥自魔法陣中竄出,召喚獸菲尼克斯挾帶著無濤的威勢襲向松。不過這個男人從沒怕過,一拔腰側那柄破爛鐵劍,便迎上正旺著的火鳥。 另一頭,打鳥似乎放棄教訓三二了,還是說已經好好教訓完畢了?這誰也不知道。總之他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步出樹林,走向兒時好友。「星期五,我好餓喔。什麼時候才要煮早餐呀?」 說話間,一群人不忘躲避飛來竄去的松與菲尼克斯,任由其肆虐著環境、破壞樹林。菜單就在如此悠閒的氣氛中討論著。不過對某人而言,肚子餓運動是最令人難受的,同時忍耐也是有極限的。一人一鳥間的打打殺殺聲未曾停歇,間中還夾雜著一群高八度的尖聲慘叫,打鳥終於忍無可忍了。 放出寒到骨子裡的視線,用著相當難得的冷漠語氣威脅吵雜的源頭。「吵死人了,笨鳥,給我安靜。否則把你打下來做串燒!」 汗。腳踩在劍刃上,才勉強阻下菲尼克斯的鳥喙,松也感到身旁那冰寒入骨的氣息。僵直不動的一人一鳥望著站在一起的兩個男人。一瞬間,菲尼克斯的身影消失於虛空之中。 「唔啊~!」崩潰的召喚士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受不了啦!」 旁邊,畫匠則是很隨性地倚在樹上。素描本在他手中又完成了一頁,那是一幅寧靜海與湖岸的碳筆速寫,正巧是打鳥所站的位置。「和氣,有羽毛筆嗎?我原本用的壞了。」 「有。附帶墨水一瓶。」 「謝啦。」接過從和氣行囊中拿出的羽毛筆和黑墨,山水習慣性地拿起羽毛筆尖端搔搔頭、理理頭髮,才醮上墨在速寫旁留下一排文字。 『惡劣的男人復活了只是這一回好像厲害過了頭』 正文 第十三幕 忍者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7 本章字數:9636 當驚奇不存在於這群男人之間,意外性也隨著習慣了他們怪異的舉動而降低其破壞力,女性們意識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天啊!肚子跑出來了。」走在陵線上的一群人呼出陣陣白煙,與地上的積雪應和著,眼神呈現不自然的疑惑,看向隔著衣服捏出自己小腹的召喚士自怨自艾地抱怨。 「哈哈,光顧著跟星期五吃東西、找東西,吃到渾然忘我。又沒有多餘的運動,頂多只是走走路、東奔西跑,會有這樣的下場很正常吧。」雙手攏在衣袖裡的九星道出令女性們害怕的事實。打鳥卻是嘲笑著擔心自己身材的召喚士:「放心好了,只不過是從洗衣板變水桶腰。就糟糕的程度而言是沒差多少。」 怒~。鼓起雙頰泛著紅潮的尼尼亞實在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不過某個男人還是沒有自覺,繼續陳述著他的論點與意見:「反正都是一團糟了,要不要試試我的『打鳥派身材塑造法』呀。首先胸部變大的方法就是讓我用雙手搓呀搓的,每天搓十次、每次十分鐘,包準搓個三四年,胸部就可以超越大浦安娜,不過肚子可能一起跟著變大。哈哈,哈哈哈哈。」 講著不入流的笑話,打鳥自個兒笑得很開心,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尷尬。不過九星卻是拍拍老友的肩,貼近耳低語。「太過火了吧,有人生氣羅。」 「那又如何?她頂多就是叫叫小寵物,吐吐火、打打噴嚏,再不然就是發出無意義的噪音而已。這又礙不到我。我的習慣是:可以閃的,我絕不會因為對方是女人而故意捱打。被虐的習慣絕對不存在於我身上。」 「你確定?」 「我當然……」維持著笑容的打鳥,整張臉被尼尼亞扭過方向,兩人面對面。令人憤怒的笑容沒有變化,召喚士怒火中燒的表情同樣在意料中。「chiao,我的小綿羊。」 「呀~!」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叫聲,尼尼亞緊閉雙眼。「必殺,召喚士頭錘爆裂!」 「niceT.K.o. .Baby.」九星看著倒在身邊且腦袋冒著煙的打鳥,與踏著生氣腳步離去的背影,發出心裡頭唯一的感想。 就在其他人都蹲在打鳥身邊,研究這個男人究竟受到什麼程度的致命傷時,唯一一個不在場的男人拉著他的尖嗓門,狂奔而來。 「糟了糟了,有人昏在地上,不知道是死的還是活的。」 「你是說這一個嗎?」星期五用路上撿來的樹枝戳了倒在地上的打鳥幾下,很不以為意地回問著三二。 「不是那個死沒人哭的,是前頭的路上倒了另外一個。」 眾人一聽,不禁懷疑起前方的路有什麼凶險,居然有人會倒臥在路旁。這群人中最好心,也最樂意幫助人的和氣第一反應問了句話:「三二,你做了些什麼?」其他人當然是以古怪的眼神施以注目禮。 「香蕉你個臭芭樂!死沒義氣的!啊不就全天下的禍都是我闖的。我是說真的啦,誰跟你們開玩笑了!」 壞就壞在說這些話的人是三二,瞭解他的人都知道用不著對他的事太認真。玩心不減的廚師立刻成跪立姿,手中樹枝指向三二方向。「大頭目通知Q博士、地獄大元帥、邪惡領袖,根據惡魔黨雙面人來的線報,前方有一倒臥肉塊。目前仍不知是否可以食用,請前去偵查。」 「歐斯!」幾個男人齊聲一喊,紛紛跟上三二的腳步奔向前方。除了留在原地的和氣稍有遲疑,他指著地上的打鳥。「把衝鋒隊長丟在這裡沒關係吧?」 「放心吧,除了餓昏頭的紅龍之外,我想也沒有什麼有智商的魔獸願意去吃那個男人。被反咬一口的機會實在太大了。」 「也是。」兩人語畢,也跟上前頭的步伐離去,留下幾個莫名其妙的人。 「那群傢伙是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路燈嗎?」 上兩句是蒂令亞與八角的對話,這似乎是很無奈的指向某種程度的事實。其他人唯有更無奈的追上那群人。至於打鳥,阿丸想他還倒在原地吧。 ※※※ 追上前頭的腳步,看著他們圍在一起討論事情,其他人只有錯愕的份。因為他們全體置倒地的男人於不顧,圍在一棵老樹之下。「噫,野生的金針菇呢。」「好吃嗎,星期五?」「星期五是不好吃,但野生的金針菇肯定是美味的。」「只有一點點呢,夠全部的人分嗎。」「幸福的味道只需要一小口,就應該要滿足了。吃太多,可就會吃膩吃怕了。」「怎麼拔?是不是要先綁紅線,所有人捂上耳朵後,才準備要拔它。」「你當是拔什麼東西呀!」…… 「喂,這裡這一個怎麼辦?」蒂令亞來到陌生的倒地男子身旁,問著前頭那群無所事事的男人們。山水卻是無奈的手一攤:「我不是醫生,用不著問我怎麼辦。」 微怒的蒂令亞不禁抱怨:「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吃的重要。」話一出口,就看到一群男人苦惱的表情,讓她自己是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不要說!不要說!你們不要告訴我答案,我不想知道。」 「讓我來看看好了。」尼尼亞正要穿過其他人,前到陌生男子身旁。松卻意外地說:「你會醫人呀?」 該是最清楚自己有兼差做白魔導士的男人,卻問著最令人生氣的話。召喚士只是一聲尖叫,再搭配上:「轟殺!召喚士頭錘爆裂三連發!」 「o~ nice hit. Baby.」來到倒地男子身邊的九星再次發出由衷的讚歎。「不過我想我已經知道他的症狀了。也用不著麻煩你了。」 「怎麼會知道的?」 「用聽的。」 「聽……?」「咕嚕咕嚕~」 恐怖的腹鳴聲迴盪在山谷之間,令人難以置信。假如沒有親眼看見,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這附近有一隻餓昏頭的大怪獸。少說身高也要有百八尺,體重達萬斤。 ※※※ 連打鳥與松都會肅然起敬的狼吞虎嚥樣,被救醒的男人不管是冷是熱、熟的生的,一律在三秒內下肚。片刻間,一行十二人的口糧全消失在一個男人的腹中。 朝天的馬尾髻,藍染和衣,腰際掛著臂長許的太刀,剛把最後一塊臘肉下肚的男人用衣袖抹了抹嘴巴。盤坐於地的他雙手撐在膝上,朝著所有人一躬身。「感謝諸君救命之恩。此大恩大德敝人將永懷於心。」 邊撥弄著火堆,星期五邊觀察著眼前的男子。「你怎麼會倒在山上呀?」後頭一群人自然是吱吱喳喳說個沒完。 「敝人雲遊於大陸之間,尋覓某位友人,打算取回老人家所托付的事物。」 「哦~是嗎。」星期五發出簡單的懷疑聲。後頭松與三二正鬧得不可開交,一高一矮打到了廚師身後。沒待反應,回身上踢將兩人踹到一旁。「吵死人了!兩個笨蛋。」 不理會昏厥的松,三二倒是口中唸唸有詞,信步離去。有古怪?一把撈住三二的後領,星期五伸手大斥:「還來!」 「還什麼東西呀!」 「不知道。總之還來就是了。」本打算無理取鬧的廚師用空閒的手摸索著自己的身上。微怒的表情丕變,火焰彷彿要從瞳中噴出。「還我的胡椒罐來!」不客氣地賞了三二的腦袋幾個爆栗。「臭矮子,連調味料都拿。信不信我直接整罐餵你吃掉。」 「有種就來!」 「好歹賣造!」 奔離。 已不再令人驚奇的第二場鬧劇又告一段落,不過還是有某人看到呆掉。 「您的名字是?」頂了鼻樑上的眼鏡。九星瞇著雙眼,打算透視眼前這個男人。不過像是習慣了這種態度的男子洒然一笑。「敝人阪東一之介。出身自東方……」「這誰都看得出來,忍者大兄。黑髮黑瞳、太刀草鞋、藏在和衣下的鎖子甲,還有就是髻中的手裡劍,這些誰都看得出來。不過手指頭上的粗繭,是比一般忍者還要特別。刀柄上特深的左拇指印,想來是習慣使用右手右拳。還有根據唇邊的鬍渣來看,你頂多也三兩天沒好好理過,剛從鎮裡出來吧。你追的又是什麼人呀?居然在幾天內的時間可以從梧桐樹鎮來到這個深山林野。」 笑容變得有些尷尬,因為從頭到尾他只說了『敝人阪東一之介。出身自東方』這麼一句話。不過不讓別人辯解好像是這群渾蛋加三級的習慣,九星只是一攤手,無所謂地說:「不過也無妨就是了。我不太習慣管別人的閒事。」 「這叫不習慣?」蒂令亞有些恐懼地看著這個只愛下棋的傢伙。從阪東一之介那尷尬的神情來看,不難得知他所說的也有個十之**。究竟是怎樣的洞察力才足以看出這些東西? 不過好像是隨手做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九星走向自己的兒時好友們。「什麼時候要往蘋果泉,好久沒有找你們以外的人挑戰一下棋藝了。」 「怕了嗎?」打鳥盤坐在一旁,捉著自己的腳踝笑道。九星當然是不甘示弱回了一句:「是贏到膩了!」 「那再來一盤如何?」 「山水!不是跟你講話!再說我對你十勝十九敗的戰績也沒資格讓你說嘴。」 「西普魯式軍棋我可是全勝喔。」 目瞪口呆的阪東一之介看這群人唱自己的戲,不禁口中喃喃:「喂喂,把一個忍者剝光後,再很不客氣地丟到一邊,這也太過火了吧?」望向坐在邊上的蒂令亞,他續問著:「他們到底把我當什麼啦?」 「根據我們之前討論出來的結果,是花瓶。而且還是那種窯燒燒壞的次級品。」 ※※※ 國分眾首領,阪東一之介。這是阪東正式的自我介紹。因為他認為,反正該保守秘密的全被抖出來了,事到如今那些是不是秘密也已無關緊要了。所以阪東的自我介紹可是一點都不含糊。也算是半推銷吧,跟他商人屬性極為相近的和氣,兩人間聊得可開心了。 雲遊大陸所為尋找的,事實是上國分眾首領的信物,一把武士短刀。這把刀在黑羊浩劫時,由長輩交託予當時唯一有能力從黑羊魔爪下逃過壞滅命運的神秘忍眾──女因眾。這回正是追蹤到此神秘忍眾的其中一人,才會在乾糧和水未及補充的情況下,從梧桐樹鎮急忙趕出,餓昏在這荒山僻野。 「這麼說來的話,你們忍者也沒多強嗎。被打得死去活來的,還有追人追到餓過頭的。」松奚落著滿身污垢的落魄忍者,但從阪東臉上卻看不到任何一絲失敗的神采。嗤嗤笑了幾聲。「忍者本來就不比你們戰士,在正面的舞台上殺來殺去,我等是用盡一切辦法活動在陰影處。就本質而言我們更像是商人,所差者我等所販賣的是本身之技能,與技能所能獲得之一切。充其量是我等之藏身處較為秘密罷了。」 「可是這樣子的你們為什麼會在黑羊浩劫中遭遇不幸?」尼尼亞提出自己對歷史的疑惑,不過阪東卻沒有直接回話。掠過一絲哀淒,隨即以釋然代替。「逃忍。」 兩個字已充分說明一切。忍者的歷史有千年以上,背面世界的規則只有愈嚴,不會愈松。特別這個遊走於危險與死亡邊緣的職業,任何一個叛逃者所會帶來的危害不容忽視。逃忍,加上黑羊騎士團,已足夠顛覆任何一個堅固的堡壘,或是士氣高昂的集團。 不過阪東一之介有意無意間迴避著繼續這樣的問題。他開始扯東扯西,閒話家常。知識之廣博,連和氣、山水、星期五一干以旅行為嗜好的玩家都毫不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經驗,至於打鳥……他是最聒噪的那個。而松,他一向對弱者沒有興趣。 從天南閒聊到地北,從山頂暢談到海底……海邊,總之一群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聽的其他人是既羨慕、又一頭霧水,因為他們講的實在太豐富了。從川味的辣到韓風的酸,這部分君香還插得上口;但一遇到西海之秀麗、霧嶺之壯闊、月湖之美、奇林之豐,大概世界僅剩山水、打鳥與阪東三人而已;談起朱合、草紙、景德,甚至浮世、油彩與墨畫,滔滔不絕的和氣可是讓阪東只有點頭稱是的份。有時會講到如何開窗、如何潛行、如何偷雞摸狗這部分,三二立刻被架開到一旁。有閒暇的少不了給予一陣痛打,雖然到後來都成了互毆。 其中,有一個古怪的眼神沒逃過松的法眼,那是在阪東一之介初次聽到天上君香大名時,所閃過的一絲銳氣。不過這個處處破綻、弱到極點的男人還是沒引起松的好奇。 在接近蘋果泉的路上,四周人群明顯變多,特別是務農的人們。落下的夕陽陪襯扛著農具的汗水背影,還有那老牛搖擺著尾巴,閒散地驅趕著胡飛的蚊蠅。 話停了,所有人都不再說南道北,阪東也識趣地合上自己的嘴。這幅景象,讓山水的筆蠢蠢欲動。可惜不畫人與動物的他,讓畫冊上只餘夕陽落日,與道旁拉長的樹影。村婦那慇勤的笑容溫暖著大部分人的心懷,唯獨溫暖不到松那黑漆抹烏的心。雙手太過於閒暇的他腦子裡動得是如何毀掉這樣的寧靜,這當然只是出自於好奇,想要看看這幅美麗的景象變成地獄的模樣。 說到地獄,倒是有一個符合魔鬼身材的美人映入眼簾。轉頭,那瀑布般的烏髮如水閃動;回眸,勾魂的眼神連不近女色、只求無敵的松都把持不住。 「找到你了,天下君香!」阪東一之介大喊,其他人是大驚!『君香』?『天下君香』?所有人一致轉向背著巨型竹簍的大公主,兩人間的差異根本不是用神奇二字所能帶過。而胖公主瞠目結舌的模樣,大概是所有人裡頭最可笑的。『天上君香』?『天下君香』? 「別跑!」阪東的聲音拉回所有人的意識,再一致轉頭看向那位『天下君香』。她的逃,路線有點特殊?普通人逃跑都是遠離追兵,不過天下君香的逃卻是迎上追兵。不!那根本就是主動攻擊了!在一記膝擊襲向眾人,三二被九星和山水聯合當成擋箭牌而昏死後,所有人認清了這個事實。 理所當然要丟下沒人性的矮子,其餘人開始逃竄,而且還是跑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謂。女忍者天下君香有著不輸給大公主天上君香的怪力,加上那獨特的體技,在蒂令亞成為第二個犧牲者後,所有人更是堅定了落跑的決心。包括阪東一之介。 「喂,阪東。你不是說她一見你就溜嘛,這是忍者的溜法呀?難怪你會倒在山上。」 好心地挾帶著尼尼亞,和氣帶著召喚士一起躍過小丘。之前因為腰傷而落敗的前聖騎士蒂令亞有跌倒停步的艾蕾奴陪同,而天下君香則是很好心地遺棄她們。第三個受害者是星期五,擊潰是一瞬間的事情,就發生在星期五抱怨著懷中的八角太重時,被打鳥出足拌了一下,腦袋便成了天下君香的跳板。在前躍的女忍者腳下,星期五潰滅。 「不不不,這絕對是特例。以往我是追她追個半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回她會倒追。」 可笑的追逐戰仍在延續,一行人逃竄入城鎮中。就在打鳥偷襲九星後腦杓,並將之當成暗器丟向天下君香後,剩餘的人趁機藏身在一處暗巷裡。 盡可能減低自己的喘息聲,但沒有人願意不說話,頂多刻意壓低了聲音,務求尋出真相的解答。「你說那個君香看到你只有逃跑的份?」山水問,阪東理所當然點點頭。「那這一回會倒追上來,肯定是因為看到我們其中一人。而那個人又不會是後頭的九星、星期五、八角、蒂令亞、艾蕾奴、三二。」「那……?」「打鳥,你對人家做了什麼?」所有人齊聲問道。 「香蕉你們個大芭樂!」生氣地回應著所有人怪異的目光,打鳥不自覺地大罵:「啊不就所有女人看到仇家,都她媽算在我頭上!」 「小心!」挺身而出天上君香早卸下身上的竹簍,換上了一身東方武士絹制盔甲,護腕架開天下君香的雙拳。一時間兩人纏鬥到一起,打個旗鼓相當。看的阪東一之介是目瞪口呆。「怎麼可能?有人鬥得過十作六作裡頭,擁有東方見聞錄綱手之卷的石王兵衛。」 「東方見聞錄?」尼尼亞與打鳥同時發出疑問聲。兩人對望一眼,召喚士說:「那是君香姊所修練的武藝呢。她說她手中擁有抄本的說。」「那也是言妮那妮子練的功夫。我還看過她的抄本呢。」 「哦,裡頭功夫好像很不錯。」伸頭探看的松欣賞著兩個女人間的激鬥,舔著唇角的他是蠢蠢欲動。「看來那一身怪力就是綱什麼手的功夫特點了。」 轉頭看向其他人,松的眼神彷彿是在詢問意見。不過他只看到雙眼發光的和氣,以及露出不屑神色的打鳥。「喂,打鳥,你不覺得她們很厲害嘛。跟你們那個七武士的公主是同樣等級的強度。咦,不對,言妮會使用魔法,應該比她們厲害羅。」 「比她們厲害?」打鳥用鼻子嗤了一聲。同時間天上君香剛以一記巴投甩開天下君香的攻擊,撞壞土牆,也嚇壞了周圍的普通鎮民。不過兩人隨後又纏鬥上。「言妮最弱的時候,就是她得意洋洋,在使用體技途中念起魔法咒語的時候。要不是看她還有兩顆波,早一棒槌賞她個滿天星了。自以為魔武雙修天下無敵,也不曉得只是我讓她三根手指頭空隙的而已。」 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自然傳入亂鬥的兩人耳裡。當然話中大部分是她們不清楚的人、事,不過還是有提醒到她們某些事情。這也正是阪東一之介哭喪著臉,擔心的事實。「抄本……抄本怎麼可能跟真卷相提並論呀。六作的石王兵衛可是傳承著東方見聞錄綱手之卷真卷的……忍~者~呀!」 天下君香已拿出一卷卷軸。雙腳剛擋過天上君香的衝撞,雙手握住卷軸結印,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便從口中噴出巨大的火球。雙腕護住頭盔無法保護的面門,大公主使勁全身力量,才得以衝出火球的籠罩。 兩人間已拉開些許的差距。但肥胖的身體全然看不出絲毫的遲鈍,虎撲移弓箭,右掌已搭上天下君香的左腕。旋身,單手過肩摔的動作就要完成。東方見聞錄綱手真卷瞬間展開,環繞住兩人數匝,攻守地位立刻互換。更強的力量將左手回抽,順道帶出天上君香那龐大的身型。彷彿圍繞成為結界的真捲纏繞住包裹在盔甲中的巨體,女忍左掌周圍漾出一層薄薄的異常水煙,中身。纏絲的勁力從足踝而上,移過小腿、扭腰、轉胸、旋臂,破壞力隨著大公主噴向天空的唾沫散到大氣之中。被真捲纏住的身體有一瞬間猶如吹爆的汽球,給人炸開的感覺。第五個受害者倒地。 收回東方見聞錄綱手真卷,天下君香一步步走向剩餘的幾人,完全不管偷偷摸摸在周圍觀看的普通百姓。威脅性隨著逼近的腳步提升,冷汗也從每個人的額角流下。 「天啊,那是什麼樣的力量。居然在突破楯無鎧後,還能有那樣的威力。」全然不理會逼近的危機,和氣的焦點只在天上君香那身古風鎧甲。暴起的天下君香身形似乎沒進入秘寶商人的眼裡,全賴身旁尼尼亞的撲身,才得以逃過這一回的傷害。從瓦礫堆起身的女忍毫髮無傷,但往外竄開的人們卻是傷的傷、慌的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再次逼近的步伐。 「和氣!你的袋子為什麼在發光?」驚呼的尼尼亞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直到和氣從袋中掏出了某物。發著光的卷軸外型與天下君香手中的東方見聞錄綱手真卷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綱手真卷也泛起陣光,宛若兩相共鳴般。 「大蛇丸真卷!」跌在和氣身邊的阪東一之介搶在天下君香之前,奪過發光的卷軸,向後如大鵬般急躍十多間。 拋下在場所有人,女忍也沒費神隱瞞自己的目標,直撲手握東方見聞錄大蛇丸真卷的阪東一之介。手中綱手真卷展開,木軸處激射向前,阪東做出同樣的動作,將大蛇丸真卷展開射出。兩部卷軸空中交會,炸開刺眼的火花。 當影像重回雙眼,兩個忍者已躍上空中,口銜卷軸、手中結印。「凍龍!」「粉火!」口中同時大喝,兩部卷軸各化成冰雪龍形與集束火粉互撲。 兩個力量相消於空中,卷軸重回雙手,兩忍間出現不一樣的局勢,阪東一之介極力避免著與天下君香太過接近。面對襲來的右拳,在擋無可擋之際,大蛇丸真卷在左手中化成冰盾,勉強阻下了這一擊的破壞力。趁著後飛之勢,右手取出另一個卷軸,展開於空中。「泥蟲!」 卷軸化成一片泥沼,天下君香的衝勢頓時銳減。落地的阪東一之介趁機整好態勢,不管身邊跟著自己而來的打鳥一行人,取出第二個卷軸。「雲海!」卷軸兩端立刻噴出雲霧般的氣體,將週遭籠罩於霧濛濛之中。 攤開的綱手真卷收回到天下君香手裡,同時破除了泥蟲的法術,泥蟲卷軸落了地。伸手自懷中取出另一卷軸,向前揚開拋射。「雪解!」 雲霧被突破一個小缺口,阪東一之介吃驚的神情暴露在攻擊範圍裡。綱手真捲纏上右手臂,卷軸上的秘文爆出綻黃光芒,將力量提升到最高峰。直拳!命中!擊潰!雲霧同時退散。前衝的體勢尚未停止,眼角卻瞥見倒地人的模樣,他不是阪東一之介,而是帶著誇張神情暈眩的松。 變身術! 想法剛電竄入腦,背門已傳來一陣寒意。扭身,回擊,卻趕不及在大蛇丸真捲向下直擊的法術中。「火蛇!」對握的雙拳彷彿暴漲一倍有餘,直接命中天下君香。勝負分曉! 屋瓦傾頹的模樣早成為山水畫冊中的一頁。在這面黑白勾勒出的線條左側,有著『天上天下天壤之別』的句子;右側則是『明明強得一塌糊塗卻也散得亂七八糟』。 埋在畫冊裡的腦袋輕歎了一口氣,眼前雖稱不上是家破人亡的景象,但倒也稱得上一場天外飛來的橫禍,對屋子被這群怪物破壞掉的平民老百姓而言。 正文 第十四幕 十作六作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7 本章字數:6076 被丟在某處旅館床上的巨型包袱,是被龜甲捆縛法綁住的天下君香。雙手雙腳被綁到身後弓起,嘴裡塞了個拘束具,姣好身材的曲線被繩索無情地擠壓著,足令任何正常男人起各種好的、壞的念頭。提供這些道具的人是和氣,不過下手的人是誰卻無人承認。 至於在場被打倒過的、沒被打倒過的男人們則是擠在這小房間的某個角落,完全置身後尤物於不顧。就連最有可能施以狼爪,逞心快意的男人,都只是把玩著手中的東方見聞錄綱手真卷,跟著和氣等人一同欣賞以木架撐起,成坐姿的楯無鎧。 保護臉部的面具給人惡鬼般的威勢;頭盔並不如大多數東方珍貴的鎧甲般,有誇張的角飾,而是用圓滑的造型試圖抵銷任何可能的攻擊威力。反而在耳飾處有一個鮮明的符號,三角狀的山形,底下則是少了其上一點的尖銳『之』字。 一串串交錯重疊的絹帶連接起前後鐵兜,和底下護裙的部分。肩部僅是利用一塊塊厚鐵片串連,吊掛成為肩甲。護腕與護腿的精良設計,讓人不會懷疑它們兼具了靈活性與防禦性。一股震攝人的氣勢,很自然地散發自坐姿的武士盔甲。而其中最最神奇的部分,就是這副盔甲的尺寸絕對不是天上君香身材穿得下的! 見大多數男人都看到入神,松這唯一的例外不識相地問著:「這東西值多少錢呀?」 「不會自己睜大眼睛瞧嗎?」 可能是九星的聲音,沒人確定。 「這東西好在哪裡呀?」松再問。 「不會自己睜大眼睛瞧嗎!」同樣的回答再加一個爆栗,的確是來自九星。 總算所有人都住了口,靜靜地欣賞,或者說等待欣賞著的和氣。 手指輕輕劃過那些古老的痕跡,按撫在絹帶上的力道微微加重,鑄鐵冰冷的觸感消融了部分的指溫。每一道代表身份地位的刻飾都填補著和氣的好奇。 「哈啾!」 打破沉靜的噴嚏聲是來自於被遺忘在床上的女忍者,而唯一沒有圍在列子裡的矮子也正施展他的魔爪。惡毒的念頭與復仇的心理,讓他邊露出淫蕩的笑容邊用手中的苜蓿草搔著天下君香的鼻孔。 踵落!星期五接過和氣在默契中遞出的繩索,將三二捆綁成木乃伊狀後,丟到房間的另一個角落。所有人……大多數人的視線回到鎧甲上。 「和氣,這究竟是什麼?」目不斜視的打鳥總算抽出一點精神,詢問著鎧甲的來歷。「還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絕對在珍品大百科上列有一席之地。就算沒有,它也將會被加入在那部書中,成為一件價值非凡的寶物。」 「你確定?」 「當然。我可是接受大陸全商會的委託,負責評定寶物應有價值的鑒定師之一呀。」 「說到底,就是你不知道這是什麼。」 「沒錯。」 使人無力…… 但和氣卻是珍而重之地將臉貼上鎧甲,溫柔地輕撫著。「我可沒有什麼神奇的能力,能夠聽每一個物品講它自己的故事與價值。我只會從他們身上去感受製作者的用心,從每一樣蛛絲馬跡來推論它有過的經歷,只是如此而已。」 四指掠過鐵兜的刻飾,摸到絹帶即止。「儘管這是一副馳騁於沙場的防具,我依舊可以感覺到它每一任主人的用心,否則這麼一件古物不可能保留如此長的時間與妥善。偶有的斷線,還是不遲辛勞地找出相同材質的細絹縫補;凹陷的刻飾,則是細心地使用小錘在反側面輕敲。種種,這是說不出的用心與細心呀。而這山形──」指尖順著耳飾上的紋路劃過,和氣若有所思,「──我好像有印象。」 引領劃完山形的食指帶著和氣低聲說出:「富士一字。……天啊。」 打顫的指尖或許沒人發現,但知情的前任聖騎士則在眾人身後公佈出答案:「楯無鎧。那是東國御前來到那辛王室的嫁妝之一。沒想到它沒有失散在黑羊浩劫裡,而是由君香公主繼承了。」 「楯無鎧?沒聽過。」盡情欣賞了鎧甲的打鳥搖搖腦袋,換來的卻是激動的和氣:「沒,沒聽過!那總該有聽過源氏系列吧。這可是與上帝武裝、不敗勇者系列齊名的三大武裝之一,源氏呀!假如湊齊了整套,那可是珍品大百科上a級的高級品呀。」激動過後恢復平靜,和氣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後合十默禱:「南無。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種上貨,我可說是死也瞑目了。」 「沒那麼嚴重吧,和氣。」九星不太能理解老友的想法,而打鳥卻對源氏系列背後的故事開始感到興趣。 喃喃述說起的和氣,周圍圍起了一群好奇的人。儘管他們各自愛好的領域不同,但他們還是喜歡和氣說故事的感覺。 「在不可考的久遠年代,東方有一位人人畏懼的武士。人稱戰神的源六郎利益,擁有十多名部屬的他在戰場上是強勢的無敵。甚至連他的主君都害怕他的存在,處處壓抑著他,以至於源六郎利益沒有留下任何彪炳的功勳。反而是留下更多近似於神話的傳聞。」 「有哪些?有哪些?」打鳥當然是好奇地追問。 慢條斯理地調整自己的坐姿,這並非和氣故意刁人胃口,而是他長久的溫吞習慣。「近海的領地並不太,他所居住的城池充其量算是個木寨。但鄰近野心勃勃的大名仍舊渴望併吞這塊小地方,只為擴張自己的版圖與虛榮心。手下的陰陽師派出妖物,攻擊來自海上。那是任何弓箭都到不了的距離,對手也不是乘著小舟的武士就能打得贏。源六郎利益穿著自己所好用八副盔甲中的其中一副,沒有用槍也沒有用刀,而是用柄折扇橫越過海洋,一扇打下妖魔。」「哦!這我知道。」山水得意地接著話:「是不是極東一處八幡海,當地居民稱為『扇落』的那個峽崖。」 「對對對,就是那個。」和氣附和著:「而當時他所穿的盔甲,就是這副富士一字的楯無。」 「等一下,無論如何也讓持有者說幾句話吧。」 不知道誰提起的意見,讓大多數人的目光都移向後頭的天上君香。胖公主卻是紅著臉低頭,對握的雙手拇指亂轉,過了大半響答不出半句話。九星很實際的說了句話:「看吧,事實證明不是阿丸不寫她的對白。而是她根本不敢說話。」 對『源六郎利益』這個名字有種陌生的感覺,打鳥求知的眼神當然傳達給了他的好友。但和氣卻是搖頭擺手:「有人說他是亂波出身,也有人說他出自陰陽,更有人說他並非出身自普通武家的這種無意義話語。對後世的我們唯一不變的是,他用過的任何東西都擁有神奇的力量。而這份力量的強弱更與它被浸染的時間有關。」 「哦?又是一個標準的神話型人物角色,專門替某些奇奇怪怪東西做加持的。」打鳥摸摸下巴說著笑:「那不知道我喜歡用的東西,以後會不會有相同的威力喔。」 「被你浸染過武具只會**的更快吧。」山水拿出畫筆吐槽自己的好友。畫冊上空白的一頁就在眼前,但他還是有點懼怕去描繪這套盔甲,就和他不畫人物的理由一樣。不過被嘲笑的傢伙倒沒像以前一樣,撲上去就打。反而是轉著手中的東方見聞錄綱手之卷,眼神呆滯地看著山水。 另一旁的幾個知情者,包括蒂令亞和天上君香都不相信眼前這群人居然可以只憑一雙肉眼看著楯無鎧,就知道鎧甲的一切。不過和氣倒是感慨地說:「假如書蟲在的話,他大概還可以說上更多吧。」 而一邊靠在牆上坐著的阪東一之介則是同樣把玩著和氣送他的大蛇丸之卷,散散地說:「原來是源氏系列呀。難怪可以跟擁有綱手之卷的石王兵衛鬥個旗鼓相當。」 開口說話的忍者讓其他人想起他的存在,打鳥第一個問著話:「到底你所謂的十作六作是什麼東西呀。」 握住大蛇丸之卷,再重新轉起圓筒狀的卷軸:「十作,日光、彌勒、夜叉、龍右衛門、文藏、冰見、宗忠、越智、小牛、德若。六作,增阿彌久次、石王兵衛、春若、寶來、千種、三光坊。這是女因眾十六個首領代代相傳的名字。人數有多少?使用的忍術是何種派別?術?技?草?神通?這些連同為忍眾的我們都不清楚。只知道女因眾中有十作六作,十六個女人。」 「那又如何?」山水一貫的口氣。楞了一下的阪東一之介才又笑笑地說:「的確不算什麼。不過在忍者的歷史中,與其說女因眾的勢力之大,不如說她們的破壞影響力更大。唯一出現在東方的十一名英雄之一,帶領十文字忍軍抵禦人類以外種族的世阿彌就是依靠現今無法想像的龐大情報網路,而其中的骨幹就是女因眾。」 「是嗎。」打鳥仰視著木造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說著:「十個三姑、六個八婆,想都令人頭皮發麻,這絕對是全天下最危險的禍害。死都不搞3P是正確的。不過也幸好她們當時的作為是正面的……真的嗎?歷史。」搔搔頭皮,甩甩腦袋,打鳥換了個話題:「對了,阪東。你剛剛提到的術、技、草、神通這又是什麼?」 「喉喉,這好像忍者大揭密。」自嘲一番後,阪東一之介無可無不可地說:「『草』是所謂的間諜、眼線,他們通常不需具備什麼樣特別的技術,只要能夠相互聯絡,將情報傳遞到我們手上就好了。至於這些情報是垃圾,還是寶物,端看需不需要,有沒有買主而已。 「『技』則是武術。最基本保命的功夫,逃命的方法都包含在這其中。學得精的人,還有可能接下暗殺、入侵,甚至護衛等等的工作。至於『神通』──」拋上手中東方見聞錄大蛇丸之卷再穩穩接住,「──則是藉著卷軸的力量來施展出各種法術。我不清楚這和西洋的魔法有沒有關聯,但每一個忍者或多或少都會帶上幾個卷軸傍身。因為不使用卷軸而要施展相同的法術,則必須結相當複雜繁瑣的手印,和耗費精神集中力。但卷軸卻能夠讓忍者省下這些功夫,雖然說威力還是因人而異。」 話頭暫歇,一展手中大蛇丸之卷。木軸處落了地,卷裡的文字也展示在眾人之前。那一列列秘文彷彿變化多端,不停地改變各自的姿態。裡頭的文字就像是活的一樣。「而在忍者的世界中最為強大的卷軸,則是東方見聞錄三卷:自來也、綱手、大蛇丸。這三卷是由何人所作,沒人清楚。甚至現今大部分的強**術卷軸製作法都已失傳,我們只能妥善利用保留下來的古卷軸。我們頂多只會做一些簡單的法術卷軸。」 緩慢地收起大蛇丸之卷,阪東一之介隨性地說:「縱然這些法術可能有無限多種替代方法,但對忍者而言,一刻鐘都有可能決定自己是死是活,能夠快速使用的卷軸是無法取代的利器。但是使用這些並非毫無損耗,我們也會有感到透支無力,且無法使用卷軸的時候。所以忍眾都將這種力量稱之為神通。東方見聞錄三卷之所以珍貴的理由,不只是其中記載的技法,還有就是它能損耗極少的神通來使用法術,也能以一個卷軸之力來使用多種法術。」 指著打鳥手中的綱手之卷:「綱手記載著體技,大蛇丸能夠使用眾多的法術。而自來也嘛,」「什麼什麼?」和氣好奇地追問。 「我也不知道。」阪東一之介一笑置之。這是讓人有些失望。不過忍者倒是不忘反問熱中於各種寶物的商人:「和氣桑,您又是如何找到大蛇丸之卷的?」 「我只是在旅遊時,偶然間在一間古董店裡看到。雖然說我看不懂裡頭寫的東西,也不知道它如此寶貴,只是覺得它很不錯我就跟老闆談價錢買下來了。」 扭曲的苦笑讓阪東一之介的臉有些娛樂性。「聽起來就像是在路邊攤撿到寶一樣。」 「誰知道呀。我只是喜歡,想要帶在身邊欣賞而已。」 「那……您確定您要把這個大蛇丸之卷給我?」 端坐的和氣認真地說:「東方見聞錄大蛇丸之卷我已經盡情地欣賞過了,把它給需要或者會使用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您好好愛惜使用,這才不枉它身為一個器物的存在。」 盤腿而坐,阪東一之介躬身回禮。「瞭解。」 「待會兒,你還沒說『術』是什麼呢?又是法術那一類的嗎?」打鳥插入兩人世界,開口問著還沒說明白的事情。 「『術』是個比較籠統的稱呼,要用簡單的說明倒是可用障眼法三個字代替。其實忍者所學的事物都是為了活命、保命、逃命用的。像是變身術呀……」「等會兒!」松激動地插話:「是不是就是我莫名其妙捱上一拳的那個東西。」 「正是。其實我是很懶的。懶得帶塊木頭在身上,或是用其他東西代替,只好拉最近的人來作為變身術的材料了。其實我比較訝異的是,你直接捱了綱手之卷一記直擊,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說話,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別誇獎的太漂亮!拉我找死的帳怎麼算?」 「您說呢?」阪東一之介沒當回事地擺手。只見松一個箭步襲上前,早成廢鐵的武器不在他的考量內,雙手才是致命的關鍵。 手腕一疼,撲空是唯一的結果。忍者早移位到房間的另一個角落立定,雙手交叉胸前,看著眼前不成熟的小鬼。「真是一罐半瓶醋呀。」 「什麼意思?」松大吼。阪東一之介卻是做狀拎了個東西搖晃:「就是沒裝滿才會晃啷晃啷響呀。」 「可惡的傢伙!」憑著一股蠻勁再衝向前。 「忍者可不比戰士呀,不多用腦筋怎有可能活命。光憑巨大的力氣,是無法達成目標的。您說是嘛,松大將。」談笑間,阪東一之介早借力使力,將松『撥』出窗外。當然被撥出去的人不會多好過。 正文 第十五幕 商人和氣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8 本章字數:8943 男性與女性們在旅館的兩間大通鋪分房而睡。一方面他們驚覺到身上現金不夠,另一方面他們也實在是太多人了點。 隔在兩間通鋪中的,是放置行李的小房間。對職業旅人來說,打鳥一行人的隨身物品可說是輕便。但這一天的行李間裡頭不只擺著大大小小的包袱,還有一坨被捆成麻花卷的矮子,與被龜甲捆縛術綁住的美麗女忍者。 高處的氣窗透著些許月光,有點淒涼。被輕輕拉開,又被輕輕合上的門響有些詭異。嘴裡的拘束具止不住流出的口水,費力才仰起酸疼的頸子。以辣手摧花……不!以專門擁抱自願送上門的女性……也不太對。總之大家是知道怎麼一回事的打鳥正站在門前。右手垂下的生魚片刀映著月光,泛出淡淡的青芒。女人被俘虜的下場千百年來總是不會變的,這是加入女因眾的第一個認知。 矮子討厭的酣聲並不會減少打鳥逼近的腳步,其所帶來的厭惡感。天下君香不難想像接下來的命運,特別是以這樣姿勢綁住的現在。木屐就停在眼前,女忍者甚至懶得抬起脖子去看打鳥的表情。因為那副嘴臉她不知道見到過幾回,任何男人都一樣。 首先第一步是調整姿勢,畢竟四肢被拉到身後弓起的姿勢並不利於玩弄女性的最終目的。無論如何,扒開大腿才是王道。所以要先鬆開全身的繩索。鬆開全身? 並不急於解開全身的束縛,天下君香先活絡著血氣。堅硬的事物被丟到臉側,那是個圓筒狀的東西。東方見聞錄綱手之卷。 僵持在狹小的行李間與三二的酣聲中經過。通暢的血氣驅使著右手擺脫鬆垮的繩索,握上臉側的綱手之卷。天下君香用左手撐起身體,看向坐在堆疊棉被之上的打鳥。手肘架在膝上,交錯的雙掌撐著那張與可愛、帥氣扯不上關係的銳利臉色。 「那東西,就還給你了。 「因為我們不需要。反正也不知道它原有的主人是誰,既然是你帶來的就當是你的了。 「不過不要打另外一個的歪腦筋。因為創造……和氣已經把它給了那個阪東什麼東西的。嘖!男人的名字真難記。 「那傢伙雖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但倔起來的時候可是連我們一狗票都番不過他。所以你還是爽快一點,當成沒看過那個好了。 「雖然我偶爾也喜歡玩一點變態的方式,不過最近也實在是沒哪個心情。假如你覺得失望的話,改天再來找我好了。我不介意投懷送抱的女孩子,特別是美女。 在說話之間,打鳥的臉色愈趨和緩,坐姿也愈見輕鬆神態。甚至將視線與注意偏向一旁,而不放在極度危險的忍者身上,逕自說著自己的話。等到他打算看美麗的女忍者最後一眼,將那蹙起眉梢帶著怨毒的神情記在腦海時,眼前只剩一地的繩索。 打了個哈欠,打鳥伸伸懶腰回到男鋪,人肉生魚切就隨性地擺在一旁也沒理會。當木門再度合上,房間角落的那坨繩球突然消掉,同樣落成一地。三二伸展著手臂,轉轉腰、扭扭腿,臉上就像掛了無趣二字。「還以為有好戲看呢。」 ※※※ 小公主艾蕾奴的私房荷包──絲製鶴紋的手袋剛被翻肚。當所有人結清了住宿的帳款,一行十二人只剩下一個銅板。刻著不知道哪一世那辛國王人頭的通用貨幣被打鳥一個拇指彈上天,再很不以為意的接住。十二個窮人走在熱鬧的小鎮街上。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遺忘?這是少部分人的感覺。不過看著打鳥一行過的如此自然,所有事物就和平常一樣,到底忘的是什麼也就沒人在意了。 早晨剛出爐的麵包香味傳進打鳥靈敏的嗅覺裡。起了壞念頭的男人正在規劃吃白食後逃跑的路線,當然這一切的考慮都不包括其他人。 而這熱鬧過頭的小街突如其來的安靜無聲,讓大多數正常人提起警覺。而不在正常人之列的打鳥仍自顧自的玩著那唯一的銅板。 不算擁擠的人潮依舊分了開來,五人一組的顯眼冒險團體步向打鳥一行。彈上天的銅板被更快的一隻手搶過,怒氣從肚子衝上腦頂。正準備讓對方見識窮人恐怖的打鳥看到眼前的陣仗也不禁一楞。 木杖頂的水晶球正綻放耀眼的青炎;狂力之神莽庫的金錘也隨著持有者的呼吸起伏;精靈鋼弓和羽箭已被分持在左右手;風神諾桑的寒冬長袍下擺正依某種奇妙韻律搖曳;輕觸在右腰際劍柄處的右手倍具威脅。在大陸上幾乎要和七武士齊名的冒險團體藍色希望正擋在所有人面前。 打架,打鳥從不排斥。不過現在的狀況卻是又懶又累,特別是又餓的,實在是沒心情應付一群全副武裝的團體。看著臉色嚴肅的法師朝自己走來,現在餓著肚子的男人只想一拳朝他下巴灌下去。不過面對一過來就先鞠躬的法師而言,打鳥這一拳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 「諸君日安。聽說諸君在昨日抓到一個女子,我等接受委託勸說諸君放了那無辜女子。不知諸君意下如何?」 「無辜?」著時想了好一會兒,打鳥才想起和這個名詞毫無關聯的女忍者。其他人也在這時才驚覺到那名闖禍的女忍者已經不存在,雖然說星期五那幫子人不掛意也不在乎。 不耐煩地擺擺手說:「沒這回事。人早走了。」 「怎麼可能!」將金錘甩上肩膀的粗壯戰士大吼:「隨隨便便就把抓來的人放走,誰會相信這種鬼話。」 全賴伸手的法師制止戰士進入打鳥的拳頭範圍,懶得動的男人才又是擺擺手說:「又沒什麼深仇大恨,放就放了,還有什麼可能不可能的。」後頭手已經癢很久的松聽了解釋,卻是不滿地指指自己,口中低聲抱怨著臉上那一記不輕的直擊。當然,小角色的聲音是沒有份量的,甚至在其他人耳朵中會自動消音。 鼓噪起的數人顯然是不相信打鳥的說辭,就連帶頭法師都憋著眉頭不容置信。已經懶得廢話的打鳥正準備動手,擋在身前的忍者又打消了那累人的念頭。 「子海石,我知道你在附近。也是你教唆藍色願望來找我們的吧。你總是如此,事情永遠不願意自己出面。」阪東一之介對著附近喊話,讓藍色願望五人組訝異對方之中居然有人可以猜到事情的始末。而人群中也走出一穿著亞麻布裙,配合著粗製寬鬆上衣的女子。 臉上的雀斑顯示出她未脫的稚氣,黑色的頭髮與黑色的瞳眸倒是非常吸引人。不算高的身材讓她不會太過顯眼,刻意將長髮梳起的兩條大辮子更增添了幾分土味。 並沒有離開人群太遠,充其量只能算是走出幾步而已。輕輕笑著,雙眼一閉。當那對黑瞳再度睜開時,她所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尖銳的氣勢彷彿想要洞悉眼前的一切,特別是在知道自己身份的忍者之前,隱藏太多是沒有意義的。唯有掌握更多情勢流向,才是保命的關鍵。 不過阪東一之介卻沒有以相同的氣勢回應,而是以他一貫的散漫說著話:「總喜歡把麻煩的事情丟給別人,自己卻躲在一邊等待著收穫成果。這不是好習慣呀,子海石,這種蠱惑人心的習慣。」 「我只是找有能力與意願的人來協助我而已呀,小一。更何況我的姊妹落在一群男人堆中,怎麼可能不擔心嘛。」聲音帶著嗲氣,內容更可說是親匿。弄得現在不只藍色願望,大概除了阪東一之介與這個名叫『子海石』以外的人都搞不清楚狀況。 「擔心?別鬧了。有誰會有事沒事去找十作六作的麻煩,又不是不要命的。」 看著女忍者笑笑地指指自己與身後一群人,阪東才有些尷尬地搖搖手。「這邊是大例外。何況我是真的有事情要找她的,可不是平白無故。」 「那事情結束了嗎?」 「結束是還沒,沒下落倒是真的。天下君香說東西不在她那邊,就真的不在她那邊。直性子的她可不像你我,半真半假的。」 「你到底要找什麼呀,小一?」 「前代留下來的東西啦。他明明說是交給了第二個人,可是君香偏偏說沒有。弄得我腦子都唏哩呼嚕了……」像是想起另一條線索,阪東無神飄向其他地方的視線認真起來,緩緩看向身前的女忍。「假如東西不是在六作的第二人石王兵衛身上,那……」 子海石惡作劇般的笑容讓人看的又氣又愛,在心中大罵自己糊塗的忍者唯有撫額大歎:「彌勒呀彌勒。子海石,東西在你那吧。」 拋出,一把古銅色的鑰匙落在阪東一之介手中。「那是先代交代下來的。你們的東西都藏在附近的一個地下迷宮裡頭,那把是開門的。要獨吞,還是還給其他人,我們都不管囉。東西在你手上。」 讓人傷腦筋的一番話。很明顯的,手中的鑰匙所保管的還有其他忍眾所交付的事物。這不輕的責任可不是阪東一之介所樂見的。而精明的女忍者卻不給任何人說不的機會,逕自朝著一臉茫然的藍色願望五人組道謝。「看來我的姊妹已經安全了,在這裡謝謝五位大哥義不容辭的協助囉。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出現的比別人慢,離開時卻又比別人快的女忍者如風般,消失在人群裡頭。至於眼前這已經冰釋的誤會反而讓場面更加僵化,拿出來的武器不知道該怎麼收,而打鳥一行人被耽擱的心情也不知如何化解。不過這只是對大多數人而言,藍色願望領頭的法師像是毫無尷尬芥蒂般,以包容的微笑面對所有人,而另一邊則是有和氣露出相同意含的笑容。 「看來這是一個完滿的結局,沒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是最好的結果了。諸君認為呢?」 「沒錯沒錯,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沒必要為了點小事掛介在心上。」 沒有多餘的客套,法師引領著四位同伴輕鬆地離開。原本氣氛僵硬的街道又活絡起來,將還待在原地的一行十二人淹沒在人潮中。 恐怖的腹鳴聲再度出現,只是這一回的來源卻是打鳥。鬆下來的臉讓他跟氣概兩個字扯不上關係,按在肚子上的雙手也讓他無力生氣或斥吼。「星期五,肚子餓了啦。」 「沒法度。這裡又不是野外,到處有東西吃。城鎮中沒錢就是走不通,除非你要像乞丐般跟別人討口飯吃。」邊說著話,一行人邊走著。因為留在原地絕對不是辦法。 機敏的年輕戰士立刻想出一個方法:「阪東不是拿到一個寶窟的鑰匙嘛。我們先去拿寶物回來賣,不就有錢吃東西了。真是太……」 話來不及說完,腦袋瓜子先吃了幾個爆栗。散散的忍者是不太介意別人打這樣的歪主意,反正又還沒施行,不過餓著肚子的一群人可就不那麼客氣。正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一群人是連罵松都嫌費力。 任何好的主意、壞的主意開始在所有人心眼中打轉,而有些人是開始妄想起有鮮美的食物在眼前飛舞。不管是哪種,和氣的一句話拉回所有人的意識。「我有好方法。」 看著眉飛色舞的男人走近街道上,一家有著老招牌的雜物店前。擺在店門口的一塊古木是讓他雙眼發亮的事物。珍而重之的雙手按撫上那崎嶇不平的外表,那稀有的觸感告訴自己這是一塊相當珍貴的木材。 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穿著一身舊衣,即便如此也擺脫不了那獨有的品味。雙手負後,他以銳利的眼光與宏亮的聲音吼著眾人:「小伙子,少碰那東西。那可是你們辛苦工作一年也未必買得起的烏香。」 「好棒的東西呀。老闆,我幫你把這塊烏香刻成刻書匾額好不好。只要收一點點工錢就可以了。」 「哈哈哈,傻小子,你以為你是誰呀。刻書匾額可不是你這種三腳貓刻得出來的,別浪費了我的烏香。」在大笑聲中,店老闆走回他的鋪子裡。 「我是和氣。」 止步,回望,細細地觀察。斜背著大包包的男人就佇立在店前,筆直的腰桿、無懼的神色與說不出的自信,讓在身後看著的召喚士尼尼亞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份自然的情趣,從和氣身上散發出來。 「先進來再說吧。」蒼老但是宏亮的聲音沒帶半分遲疑,也沒給人任何機會。 ※※※ ………… 注記:以下文字擷取自歷史學者尼尼亞,其在回憶錄中所記述有關他所親眼見識的『歷史』。 岩石騰蛇生成之年水曜月五十二日水無月的最後一日 我不知道和氣在未來的歷史中將佔有怎樣的地位,我也不知道他的過去會不會同樣被記載在歷史中。但那是虛幻的,不真實的;我,以及和我活在同樣時代的他們所無法想像的。過去的歷史中不曾記載過彩虹汽水的繼承者,他們如何演譯自己的生活,如何去享受與滿足那無窮盡的**。或許曾紀錄過,但沒有人知道他就是彩虹汽水的繼承者,不知道那偉大的力量來自於何方,將影響到何處。我很有榮幸見證這短暫的時刻。也許一個人類的生命在『歷史』中僅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片段,但我願這在我生命中亦屬於短暫的時刻將成為永恆的紀錄。 走進蘋果泉小鎮,居珍屋的和氣看起來是如此的自信。他將隨身的行囊擺至一旁,取出一柄小斧、一組筆墨、一把木槌、一把鑿子,以及一個刨刀。捲起的衣袖下,那滿是汗水的肌肉帶來耀眼的光彩;綁縛在額上的長巾增添了幾分的神韻。堅硬的烏香在他手底下如同黏土般柔軟,用斧子劈開的面被刨刀刨下凹凸的面。 他沒有為匾額的面做太多的處理,那有些粗糙,但絕對夠味道。大毫在面上留下墨跡,鑿子便隨著那一槌槌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落下的槌有時輕、有時重,但每一槌必定挾帶著晶瑩溢散的汗珠。當和氣在工作時,整個人就像在發光一樣。世界好像只剩下他,與他手下的事物,再沒有其他事情值得關心、注意。 偶爾停下來抹汗的動作,只是讓我們這群觀眾稍作喘息,並去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我偷偷地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沒有人有多餘的動作,他們都陶醉在那槌鑿的天籟之中,目不斜視也捨不得轉移。也許天上君香和我有同樣的想法也說不定,我們倆的視線在瞬間中交會。下一刻槌響再起,我也顧不得其他人的想法與表情了。只願意看著揮汗的和氣,散發屬於他的光芒。 當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持槌的右手臂抹著流出長巾的汗水,持鑿的左手也垂下在一旁,那雙稚童般的目光貪婪地欣賞眼前的刻書。那並不是因為滿意自己作品而露,純粹只是在欣賞一件美好的事物,看著它的真、看著它的實、看著屬於它的一切。如同孩子般的笑容毫不狡飾,和氣因為能夠看到美麗的事物而感到滿足。 這段欣賞的時間彷彿長過那刻鑿的時間,當他心滿意足後,才懶洋洋地在匾額的左下刻上自己的刻銘:?。他從沒跟別人說過那個符號有什麼意義。或許三二知道,或許其他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知道,但他從沒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也是。他只是習慣在完成一樣藝術後,在不顯眼的角落留下自己的足跡而已。所以他的表情是那麼地輕鬆,那麼地愉快!喔!爽過頭了,槌子敲到自己的手指。那應該很痛吧,看他蹲在地上呻吟的模樣…… 不管結局是什麼,也不管這塊刻書匾額能夠留存多久,我只知道看見這塊懸掛起來的刻書匾額時,那股感動是相當久遠且深刻的。好像在記憶中,為了保存召喚士的血統時,我親眼見到過的那匹異形巨龍。那時只有直覺,直覺它是更偉大的存在、直覺它擁有著更龐大的知識、直覺它具備了諸神般的威嚴。那種感覺在這一日被喚醒。我不記得我是否有過其他相同的感動了,唯有這兩個日子無法被遺忘。 而那四個字,我同樣是一輩子都無法忘懷。或許那正是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所追求與嚮往的吧。 『輕鬆自在』 ※※※ 抹乾了身子,和氣穿起自己的衣服。店老闆所拿出的那袋錢幣被收到八角的衣袋中,因為她是被公認唯一一個不會亂花錢的人,在屬於打鳥幫的人裡頭。也許這跟八角和彩虹汽水沒有半點關係有關,但誰也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作業的場地有些凌亂,但店老闆卻只把目光定在那塊掛起來的刻書匾額上。和氣隨手拿起拇指般小塊的剩餘烏香。「我可以留一塊烏香做紀念嗎?」 「你是和氣,當然可以。」店老闆沒回過頭,只是很自然地回答著話。松想了想也沒什麼,拿起一塊巴掌大的烏香把玩,只聽那蒼老帶勁的聲音說:「小伙子,放下來吧。那一小塊東西的價值可跟我剛剛給你們的那袋錢幣差不多。」 聽完話的松差點沒把手裡的烏香摔到地上。 ※※※ 一行人帶著滿滿的荷包走出雜物店,開始找尋著能夠提供一頓美味早點的地方。向來自視過人的松在這時也不得不謙虛地跟在和氣身後,看著那張滿心歡喜地欣賞街道上每一樣事物的愉悅臉龐。 「和氣。」 「有什麼事嗎?松。」 「你是怎麼分辨出東西的好壞呀?」 「分辨好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歡或者是不喜歡而已,只是我大部分喜歡的東西好像都有不小的來頭。有時是名家鑄造;有時是東西本身就很珍貴了,即使有所謂的創作者,不過是還給該物一個原貌而已。」 「是嘛。」無可置否的詞句。雙手抱在腦袋後的松突然想到一件事。「也就是說,有的時候你也會找到一些像那個東方見聞錄大蛇丸之卷一樣,不知道是什麼但一追究起來也是很珍貴的東西囉。」 「偶爾吧。」 「那你身上還有沒有這樣的東西?」 「嗯~。」翻找了一下大包包。「咦,有呢。」 「可以給我嗎?」 「你想要嗎?」 拼了命點頭的松不住回答,和氣也只好拿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條相當簡陋的首飾,紅色的棉繩稍微褪了顏色,垂吊的事物則是一個骨飾。什麼東西的骨頭可就不得而知了。有點像牙齒,但又沒有那麼尖利;又有些像腿骨、臂骨這類部分,但卻又沒有多少加工的痕跡。 鈍眼的男人看不出這樣東西哪裡好,但和氣拿出來的東西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只聽那流浪的商人開始說:「這個首飾是我在西南沙漠的一處市集中買到的。原本的賣主也不清楚這樣東西的來源,好像是轉過了幾手後才到我手上的;至於有什麼樣的用途也是不太清楚。我只是因為喜歡那樣的造型與感覺,才買下來的。到現在都一直沒出手,一方面是忘記有這樣的小東西,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沒遇到需要這樣東西的人。假如你要的話,就給你吧。」 聽了原持有者的授權同意,松也沒細想就把首飾掛上頸子。突然間他覺得身體好像重了好幾倍,走路都會一拐一拐的,三不五時踢到石頭碰到腳。 「和……和氣,這是怎麼一回事?」松嘗試把首飾拿下來,不過好像很不容易做到。那骨飾的部分就像連在身體上,怎麼拉也無法拉超過下巴的高度。棉繩的韌性更是一絕,就連鬆腰際那把破爛鐵劍都鋸不斷、切不破。 「這……好像是被詛咒的項煉吧。依我看,幸運值少說減個五或十的。」 「我你勒!」 不理會身後的鬧劇,九星來到打鳥身邊。手肘頂了頂老朋友。「喂,好說歹說都來到蘋果泉了,你不會忘記去那裡了吧。」 「怎麼可能會忘呢,我的好九星呀。」打鳥邪淫地笑了一笑。後頭看著冒出些微冷汗的召喚士經不住好奇心的折磨,開口問:「要去哪呀?」 「來到蘋果泉,怎麼可能不去那呢。是吧,星期五。」打鳥回問著身後的同伴,只見每個人都露出一張會意的笑容。尼尼亞扯著身旁的畫匠:「山水,到底是哪裡呀?」 「來到蘋果泉,當然得要走一趟傳說中的店才行囉。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傳說中……的店?」 正文 第十六幕 傳說中的店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49 本章字數:6456 不起眼的店面座落在不起眼的街道中,不起眼的招牌搭配著不起眼的對開式木門。松的消失又出現,沒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不關心。總之對初來乍到的幾人,根本感覺不出這裡有一絲絲夠資格成為傳說的店面。 那塊隨風搖曳的破爛招牌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大概除了古老與破舊外,這裡一點都沒有讓人嘖嘖稱奇的『傳說』感覺。 打鳥率先推開木門,還在門外的人們已被便宜麥酒的撲鼻薰味給搞的頭昏眼花。一種怪異的嗆人氣味和淡煙也充斥在這幾乎是密閉的空間裡。 沒有人在意進門的一群人,全都沉浸在各自的閒聊或是牌局中。這是一間典型的酒館佈置,除了裝潢十分老舊與破爛外。長列的吧檯與佔滿整個狹小空間的圓桌,凡此種種,還是沒給人特殊的感覺。 站在吧檯內,擦著玻璃酒杯的老闆有著粗壯的體格。讓人不難想像他經常將喝醉酒的客人一把提起,再從對開式的木門丟出店外。 打鳥一干人彷彿很熟悉這裡的一切,很自然地坐在吧檯邊的圓椅上。食指在木製的桌面輕輕點了兩下,打鳥同樣第一個開口:「喂,傳說中的老闆,來一杯傳說中的必魯吧。」 斜眼瞥了一下算是聽到客人的招呼,傷痕纍纍的木酒杯在橡木桶下接著漏出的麥酒。沒一會兒,泡沫就與杯口齊平,轉緊的活閥也讓麥酒不在流出。至於內容物頂多是酒杯容量的三分之二強吧。 除了八角與其他閒雜人等以外,打鳥等人都是一口灌下那不足一杯的份量。衣袖抹乾了嘴角的泡沫,打鳥深深哈出一口氣。「還是和以前一樣難喝。」 「啪」的一聲,熱馬鈴薯湯鍋重重放在吧檯上。一個微胖的中年女性叉著腰,指著坐在吧檯邊,在她眼中還是小鬼的一群人。「又貪吃,又愛嫌的,你們不來我們也少不了一塊肉。三二!別用手指頭偷吃。」被喝止的矮賊正燙的哇哇大叫。 一改認真嚴肅的神色,打鳥恢復他平日的戲謔。「阿饅,阿饅別生氣嘛。我們可是特別來吃你做的饅頭喔。」 「早知道啦。後面站在發呆的那一群需不需要呢?」 「大伙都是餓著肚子過來的,也都給他們一個特別的傳說中的饅頭吧。」 「知道囉,阿卡沙,饅頭來個一大籠吧,在吧檯。」 「是哦。」 廚房裡頭傳出來的細聲嗲音讓打鳥酥到了骨子裡,激發起食慾以外的**。 倒是其他人都排排坐滿了吧檯,尼尼亞捱近了和氣問:「和氣,和氣,為什麼這間傳說中的店一點都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一點都……」召喚士又在挑著形容詞,「沒有什麼傳說的感覺。」 「傳說的感覺?」和氣覆誦著讓人搞不懂的字句,山水、九星卻在一旁偷偷笑著。直到召喚士嘟起嘴微怒,他們倆人才停下竊笑聲,但仍是一臉嬉鬧樣說著:「你以為這裡真的是什麼傳說中的店嗎?」「不過只是這裡店主人的姓氏而已。」 「姓氏?」 「是吧,歐佛羅曼史。」 面對尼尼亞詫異的表情,九星只是叫喚著以不屑臉色來招呼客人的粗壯老闆。他手中彷彿有擦不盡的玻璃杯,除了將客人所點的東西準備出來外,他就是擦著杯子。九星的呼喚,他也只是以一個眼神示意,不承認,也不否認。 「歐佛羅曼史?ofRomance?怎麼會有這種怪姓氏?」意識到說錯話而噤聲的尼尼亞隱約瞥見來自店老闆的怒視,不過山水卻是不在意地繼續說:「書蟲有說過,他的祖先可能是位吟遊詩人,才會有這樣的姓氏。其實任何東西都可以去考據它的由來,任何東西也都有它的起頭;只是有沒有留下紀錄,以及我們能不能發現而已。書蟲他是這麼說的。」 「書蟲?不就是謝利斯在第一古代圖書館裡頭的老師?」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山水隨性地回答。這時傳出一個相當厚實的聲音:「我確定我的確是討厭你們這群拿人家名字開玩笑的小鬼了。」 「這句話憋很久了吧。」九星調笑著傳說中的店主人。一旁的打鳥則是變本加厲,不安分地坐在圓椅上東指西指。「所以這裡的一切都有著『傳說中的』稱號。像傳說中的椅子、傳說中的桌子、傳說中的馬鈴薯湯、傳說中的吊燈、傳說中的鼻屎、傳說中的惡吐物,還有還有!──」興奮地指著端出馬鈴薯湯的胖女性,「──永遠美麗的傳說中的阿饅。」 「嘴巴就是這麼甜。」撥撥打鳥的腦袋,阿饅就像是疼惜自己孩子般憐惜著這群她眼中永遠的小孩子。 「饅頭來囉。」 人未到,那樸素的香氣與令人酥軟的聲音已先勾住所有人的注意。一個纖細的背影頂開廚房通向吧檯的木門,厚實的手袋對握住一整籠熱騰騰的饅頭。水靜般的長髮會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回眸一笑,儘管那應該算是待客用的笑容,但看起來還是千嫵百媚。 瞬間,該是在阿饅手底下被撥弄著那頭雜亂頭髮的打鳥出現在那美人,阿卡沙的面前。他的動作不讓人意外,就連其他男性都為眼前的尤物驚歎。她,完完全全不適合這間破破舊舊的小酒館。她更適合出現在華麗的城堡中,穿著上好絲綢與織工所製作的禮服,而不是現在那身粗布衣裳。 撇開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都會被這自己喜好以外的世界所吸引,女性們也都被羨慕及忌妒的情感所佔滿;在打鳥的經驗中,阿卡沙更是除了極東的紫夫人外,第一個讓他連想都沒細想過,便直覺性地捱近的女人。 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知害苦過多少女性,如今那雙眼睛又再次放出那種異樣的光彩。沒有多餘的言語,打鳥只是緩緩伸出他的右手,在接近那吹彈可破的細嫩臉龐之前一刻,向下移到那冒著蒸氣的蒸籠中,拿起了一顆饅頭。 向上直竄的蒸氣帶給兩人一種朦朧的感覺,打鳥見到的那對眼神有點迷惘;在他的經驗中,那是快被征服成功的前兆。輕輕咬了口饅頭,細細地嚼著。空下來的那只左手則是不安分地撥弄著那濕潤的金髮;那一根根金絲有些耀眼,也有些讓人忍不住去愛憐。 「你知道嗎,在我的見識與經歷中,你是我見過最美好的事物。擁有著一頭秀麗的金髮、一張姣好的臉孔。──」 每吞嚥下一小塊饅頭,打鳥總是帶著一堆讚美,不停地去哄眼前的她,從頭誇到腳。好不容易才回神的尼尼亞用手合上張開已久的嘴巴,看著其他人的表情。歐佛羅曼史老闆仍舊無所謂的擦著玻璃杯,阿饅則是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其他人還是那張癡呆或是妒忌樣;唯有九星,他的表情跟其他人不太一樣。或者該說他連理都不太想理,只顧著喝面前那難喝的傳說中的麥酒。 「九星,你對美人沒有興趣嗎?還是說你比較不一樣!」提到這點,尼尼亞下意識地退了三兩步。莫非彩虹汽水也會給人帶來『怪』癖好! 不過搖晃著木酒杯的男人卻不甚在意,他只是無神地看著前方。「或許其他人的嗜好是在於美的事物,頂多是領域不同而已;我則是將全副精力投注在腦力與腦力的鬥智中,也才有如此的結果。但也不是說我不喜歡女人啦,生活中總是要有點不一樣的樂趣來偶爾點綴。但並不是人長的非常漂亮,就會讓我喜歡上一個男人。」 「男人?」尼尼亞不解。而另一旁的打鳥則是讚美到:「──你還有那好美麗的喉結。……好美麗的……喉結?」 錯愕!至此,所有原先處在驚歎情緒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也在同一個瞬間,打鳥退避至相對側的牆上。口裡咬著僅剩的饅頭,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我……」那嬌細的聲音似乎想做些辯解,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坐在九星旁的山水也是同樣詫異地說:「居然連我都看走眼。」喝著麥酒的朋友沒有回答。 「先生,我……」「別再說了!」以近乎狂吼的聲音遏止阿卡沙的話語。難過的人細心地先將蒸籠放在吧檯上,才躲回廚房中啜泣。微胖的阿饅以怪罪的眼神相了打鳥一眼,便也跟進廚房中。 氣呼呼地坐回吧檯邊,打鳥捶著桌子:「老鬼,酒。」 斜眼瞥了一下,木酒杯再度盛滿了泡沫,來到打鳥面前。一飲而盡,抹乾淨了嘴巴後開罵:「老鬼,你這裡的東西怎麼永遠都是這麼難吃?」 「給沒禮貌的傢伙,這只是剛剛好而已。」 「什麼!」正想吵架的男人又看到被阿饅哄出廚房的阿卡沙,他噤聲不語。 吸著鼻子的美麗男子來到打鳥面前。「打鳥先生,──」假如沒有看出他真實的身份,那聲音、那模樣以及那副嬌滴滴的神態與妖艷的身材真不知會迷倒多少男人。 「幹嘛!」滿是怒意的男人猛吼一聲後,轉頭將視線偏向一邊。他感官上不願意去面對阿卡沙。 似乎花了不少功夫鼓起勇氣,在那畏縮的情緒中。阿卡沙抱著不斷起伏的高聳胸部說:「打鳥先生,聽饅姨說你們相當厲害。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們幫忙……」「不幹!」 猛一答,又把阿卡沙僅有的勇氣給嚇回膽子裡。他失措地看著站在背後的長輩,只見微胖的中年女性對打鳥的態度似乎是十分的不諒解。看到那雙求助的瞳眸時,阿饅示意他繼續說。也只得再度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氣說完話:「我有一個朋友在地下迷宮中失蹤了。我想請你們帶我去找出他來。」 「不要就是不要,說再多也還是不要。」打鳥斬釘截鐵地拒絕,不過其他人好像不是相同的反應。和氣第一個關心地問:「是怎樣的朋友呀?他怎麼會跑到地下迷宮去呢?」 「是……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阿饅所幸代替阿卡沙解釋:「是阿卡沙的青梅竹馬。好像是聽說那個地下迷宮中有相當珍貴的寶物,為了慶祝他的十九歲生日,才在土月的時候闖進地下迷宮。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迷宮?真的會有寶物嗎?」三二懷疑地自問著。一邊拿起了饅頭填飽肚子,也拿起酒杯濕潤著喉嚨。畢竟真正的大冒險時代已經是相當久遠的過去,現在只不過是戰亂後的一個紛亂世局而已。寶藏,大概在十個傳聞中會有九個九是假的,要不然就是已經被洗劫一空的。 向來不喜歡主動開口的忍者,這一回很意外地趨前問著那傷心難過的美人兒。「你所說的地下迷宮,在哪裡?」不喜干涉打鳥一行人的行動去向,只是陶醉於與這群人天南地北的閒聊,忍者的舉動讓人起了份疑心。 或許是那雜亂的外表與散漫的相貌無法帶給人多少信心,阿卡沙也只是紅著鼻子,小小聲地說:「那是在蘋果泉西南方,一個舊矮人礦坑附近的地下迷宮。」 「嗯,」搓摸著自己的鬍渣,阪東一之介打量著眼前不知道適不適合被叫做小女孩的阿卡沙。「看來你也無法付出多少酬勞給我,這稍微有點虧。不過既然方向相同,你就幫忙帶路當作是給我的酬勞吧。」 「阪東,你要去那個地下迷宮呀!為什麼?」向來熱心的和氣雖然不排斥協助,但他還是對阪東一之介的主動態度感到意外。只見他拿出一把古舊的銅鑰匙笑著,三二轉眼間便想通的理由與各種可能性。矮子纏上自己的朋友們。「有寶物呢!有寶物呢!你們會去吧!你們會去吧!」 「黑漆漆的地方實在不適合我的格調。不過地底世界倒是沒嘗試過的題材,去去也無妨。」山水第一個考慮著,他看向身邊的九星。無所謂的棋奕愛好者只是聳聳肩。「沒差。有你們在,我是不會無聊。反正這個蘋果泉也早已沒有我的挑戰者。」 「土撥鼠、斯諾羊、盲蝦……嗯,好像也不錯。」星期五算是同意了。夫唱婦隨的八角當然也無條件通過。 其餘閒雜人等當然是沒有發表意見的空間。至於打鳥,他仍舊堅持著:「不去!老子就是不去!咬我呀!怎樣!」 「對了,你會些什麼?」實用派的松提出最實際的問題。要帶上幾個拖油瓶雖然不是沒有前例,身後就有幾個。但他還是對阿卡沙的能力感到興趣,而不止在於他的容貌。 燃起一絲絲希望的阿卡沙雙拳抱胸,激動地說:「我很會煮東西哦,特別是蘋果泉的傳統料理。」 剛餓到受不了,自己走進廚房的星期五端出幾盤家常菜。除了自己吃外,他也不介意別人享用。松抽空夾了一支菜心塞到阿卡沙嘴裡,某人立刻啞口無言。 「我還會畫畫喔。」 從山水的行囊中拿出一卷油畫的半完成品,松指了指正在品嚐星期五手藝的男人:「山水。」 ……「我還會作東西喔,不管是木刻還是……」 一邊閒著發慌的和氣無聊地拿起紅蘿蔔,拿出小刀,三兩下就雕成一個極為迷你的龍鳳呈祥的食雕。阿卡沙又沒能把話說完。他最後只得拉起衣袖,露出那細嫩的手臂,硬是用力擠出一點點肌肉。「我很有力氣喔。」 這時剛和旁邊一桌牌局玩家吵架的打鳥,正一人一拳,把四個大男人打飛出門外。這讓那稍微隆起的手臂肌肉又軟了下去。 「劍術?」無奈的松只得主動發問,但回應卻是搖搖頭。「魔法?」回應還是搖頭。「弓箭?」回應依舊。「任何一樣可用來攻擊的武器?」「鍋……鍋子行不行?」 「簡言之,就是廢物一個。」松杵在吧檯上,毫不留情地說出結論。這讓阿卡沙的存在感縮小到極限,讓人無法感覺他的存在。 ※※※ 「喂,說不來的男人站在第一個是怎樣?」山水諷刺著前頭的兒時好友。 這裡是距離附近矮人礦坑約半日許的一個地下迷宮入口。會花上這麼多時間,當然是因為有很多閒雜人等根本不適合旅行,偏偏她們又喜歡拖累別人的腳步。沒辦法甩開他們,或者說在有意無意間,沒人想要甩開他們。因為在旅程上,能有可以拌嘴的對象是蠻幸福的。 原本因純粹的厭惡感而不願前來的打鳥,卻因為不甘寂寞而跟上其他老友的步伐。只是在旅途中,他的好奇心隨著阪東一之介的漫談而愈深。如今,他已不在乎一開頭的理由是什麼,只想一闖眼前的地下迷宮,這謎一般的地城。面對好友的諷刺,他只是回頭一笑。 而且,笑的有點奸。 正文 第十七幕 龍與地下城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0 本章字數:17688 陰暗的地下迷宮裡,火把的亮光無法及遠,只能給這詭異的環境增添幾分陰森的色彩。膽子小的女性們,可能某人不是,集中在隊伍的中央位置;阪東一之介、星期五、八角、山水和九星走在最後;前頭的自然是打鳥、松、和氣與三二了。 松向來是跟在打鳥身後的,除非這個男人的動作已經快到他無法預測及跟隨。這樣的編隊不讓人意外;反倒領頭的人不是好奇心旺盛過度的打鳥,而是習慣偷偷摸摸的矮子,這一點較讓人感覺奇怪。 在黑濛濛的地城中,一行十三人的隊伍聲勢頗為浩大。儘管如此,橫衝直撞的一群人裡頭還是有幾個人的心情是七上八下。陰暗的迷宮不是前聖騎士蒂令亞的領域,也不是貴為公主之身的兩位女性所該活躍的範圍;更別提連一絲絲求生技能都欠的阿卡沙了。好戰的松不在意遇上任何魔獸,散仙的忍者也不害怕可能出現的危機;唯有白魔法不太靈光,且志願不是做召喚士的尼尼亞憂心地問:「這樣亂走,好嗎?」她會出現在隊伍裡面,除了百般的不願意外,就是對忍者們的寶物感到些許的好奇。特別是讓阪東一之介如此執著要取得的東西。 「亂走?」所有人都止了步。打鳥那雙大眼看著尼尼亞眨了眨,才問著最前頭的三二:「矮鬼,你是在亂走嗎?」 「是呀,你沒發覺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三次嗎?」「那有什麼心得沒有?」「大概吧。」蹲下在土質的地面上,用手指畫著。「從入口下來的階梯開始,走約兩百步會遇到第一個岔路──」邊描述著,邊在地上畫出已經走過的路線圖。除了熟識三二的人外,無不為他那優異的記憶力感到敬佩。「──以這些條件來看,可大概推測出這個是四千四百年前,那真正屬於大冒險時代的產物。由灰矮人所打造的迷宮。就規格和風格而言,這是十分典型的藏寶用地城,而不是一般的礦坑改良。所以大概可以猜測出這一層剩餘的通道路線是──」邊解釋,三二邊畫出沒走過的路線圖。這時其他人的心情已經不是敬佩了,而是懷疑加上一些詫異。「──所以結論是,沿著這條通道走,前方約莫四百步許的距離拐右,再經過兩個岔路彎道,就可以到達往下一層的樓梯。這是最近的途徑了。」 「那寶物呢?」「那魔物呢?」尼尼亞與松即有默契地同時問話。不過三二卻是迴避過尼尼亞的問題,用他那粗短的手掌抹去地上的路線圖。「這種人造迷宮的生態維護本來就相當困難;只要沒有人去刻意經營,能夠維持到小型的生態已經很了不起了,你還想找魔獸勒。阿不就三天兩頭就有你這種白癡進來填飽它們的肚子。能夠遇到吸血蝙蝠,你就該偷笑囉。」 奚落人的話才剛說完,眾人就聽見一聲低沉的深吼。通道遠處的陰暗中出現兩顆放光的大眼珠,那隱約的輪廓遠大於外界的猛獅。或許那是錯覺,一閃即逝的景象不禁讓人如此懷疑,懷疑眼前這場純粹只是夢幻。 「三二,那是……?」「偶有的例外。」「看你的態度,好像還有些遲疑。」「有些事情條件不足,無法確定。」「例如?」一干人重新開始的步伐中,夾雜著幾句閒聊。九星很自然地提出對這個矮個子的老朋友,他心中可能的疑慮。三二卻依舊是蠻不在乎的心態,走向自己所指示的通路,也邊回答的話:「例如阿卡沙的朋友為什麼會身陷在這樣的迷宮中。」 提到了自己的事情,緊捱在大公主身邊的阿卡沙豎直了耳朵。三二自顧著繼續說:「沿途牆壁的角落有些新刻的記號,可能是最近的冒險者來到這個迷宮所留。但這古舊的地城裡假如沒有什麼強力的魔獸,剩下的也只是些舊式的機關陷阱而已,應該傷不了什麼人。」話一說畢,三二停步指著前方深遂的通道,表情是如此地從容。「像這條路,又大又直、又沒有什麼岔路。來,和氣,向前跨一大步。」 不疑有他,或者說和氣的個性是就算心中存疑,他還是會照做不誤。口裡的疑惑未及問出,踏前沒幾步的腳已經感到一陣異狀。「喀鏘!」尖銳的聲音來自走廊兩側,無數矛尖從機關口中突出。接下來的情況自不用多做解釋:在激射的長矛中有和氣閃躲的身影。 「三二,你……」好不容易才從長矛陣中脫出,著地的和氣又聽見「喀啦」的聲響。 在眾人的驚呼與和氣的個人秀中,三二隻有一句簡單的評語:「設計這陷阱的人還算有些腦筋。」擺盪的巨斧、落穴、滾石;甚至有魔法陷阱,如突然出現的爆炸骷髏頭等。一條長長的通道恐怕不下有二三十個陷阱,每一個都很準確的讓和氣碰上,也都很驚險地閃過。 一連串舞在死亡邊緣的危險舞蹈讓人看得目不暇給,直到和氣安安穩穩地落在通道的另一端喘息。原是淨空的通路變成雜亂無章的模樣,東插一長矛、西砍一巨斧的,碎石落穴遍佈。 「三二,你……!」一向溫順的男人都不禁微怒,只聽矮子一喝:「沒錯!就是向前踩那一步。」主意識總算是戰勝潛意識,和氣硬是退了一大步。戟指著三二想說個幾句,卻見愛惡作劇的矮子露出那令人背脊發麻的笑容。「真是容易上當呀。」聳聳肩,擺擺手。 「唰!唰!」兩個聲響,兩道鐵柵封鎖了進出路。只見被關起來的和氣,兩邊的牆壁開始縮短彼此的距離,一道毫無出路的陷阱。 兩人衝出,是阪東一之介與天上君香。留在原地的尼尼亞等人則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瞠目結舌,半句話都說不出口。搶過滿是障礙物的通路,但對合的牆壁卻不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對撞上的兩道牆揚起一些讓人無限惋惜的沙塵。 「和氣大將……」丟下背上竹簍的天上君香無力地握著那生銹的鐵柵。她一直不想去相信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亡國後的每一個日子都是教導著她這條無情的自然法則。等會兒?為什麼打鳥他們好像不擔心?回頭確認,散漫的一群人還是用同樣懶散的表情與步伐,來到這封鎖的牆邊。 貼上牆敲了三數響,打鳥輕喊:「和氣,還活著嗎?」 突然從打鳥臉側破壁而出的手環住那顆貼在牆上的腦袋,同樣身為殺不死的男人之一,和氣硬是把對合的牆壁開出一個大洞,鑽了出來。灰頭土臉的他不斷撣著身上的土塵,嘴裡更是碎碎念個不停,抱怨矮子的惡毒、哭述著自己的悲哀。 「好啦,好啦。不是沒事情嘛,那麼會嫌作啥。」三二吐著舌回話,探頭進和氣在那對合的牆壁上所開的小洞。「看樣子還有點距離,誰來幫我挖開它?」 「挖你老母啦!」無情的四隻腳同時招呼到三二的屁股上,無濤的威力更把牆硬開出個人型洞來。星期五、山水、九星維持著單腳站立的姿勢,打鳥則是探頭一看:「真的穿過去了。不過我們要能通過,可能得再花點功夫。」 ※※※ 第三層,沒有人對矮子所領的路有任何意見;唯一的條件是他必須走在最前面。沿路的拌嘴聲不斷,這一趟彷彿是孩子們的郊遊野餐般的氣氛,這讓其他正常人有些哭笑不得。 陷阱與方向再不是問題。但另一個問題也隨之而起,那就是『寶物在哪裡?』 沒有人有機會問一下可能會知道的矮子,因為他都把時間花在跟其他人鬥嘴上面。一張賤嘴火拚四張嘴,偶爾插著幾句安撫情緒的話語,但絕對止不了斗上癮的幾個人。這讓其他人有些無力,當然他們也是啞口無言,其實該算是插不上口吧。 打打鬧鬧宛如野餐的一群人,熱鬧到幾乎忘了此行的目的。不過總是還有人記得,特別是目的在於找人的阿卡沙。 當他從三二的指認中清楚知道『最近新進冒險者』所留下的記號後,他不停地從每一個角落尋覓。而眾人的注意力也隨著逐漸安靜的矮子回歸到這該是危機四伏的地下迷宮。 「怎麼了?」 「風格變了。」簡單的問答不難讓人理解,因為石砌的通道出現了木樑。 儘管灰矮人天性趨向邪惡,但他們的手藝絕不會因為天性而墮了『矮人』的名聲。在渾然天成的石造中,木材的不協調感是相當明顯的。而那樣的格局不單存在於三二的理解中,更是讓阪東一之介有著莫名的熟悉感。阿卡沙所追尋的記號亦指向逐漸成形的木造中。 終點是一扇大鐵門,週遭的木造格局建築讓鐵門可能存在的空隙密不透風。古錠鎖橫跨過鐵栓,刻在鎖頭上的奇妙文字盈著淡綠,直覺式瞭解它擁有某種程度的魔力。 拿出懷裡的古銅鑰匙,阪東一之介略為比對。很可惜的大小比例與鎖頭形狀是完全合不攏。 「有辦法開嗎?」尼尼亞關心地問,不過忍者只能搖頭以對。 收起了銅鑰,開始考慮起其他開鎖法。這樣的事實讓其他人有些沮喪,也在這忍者思考的時間裡,紛紛找尋各自的角落休息。 早把廢鐵般的武器丟在過往的回憶中,現在的松身上只有一條毯子及乾糧、水等超輕便的行李。大概唯一的負擔,就只有頸子上那條受詛咒的項煉吧。從戴上項煉後變一直是昏沉沉的他挑了塊木板牆倚靠。腰際的羊皮囊木栓已被打開,濕潤著乾枯的喉嚨。深深吐了一口氣,試圖找回過往那野性般的直覺與力量。結果當然是失敗的。 手探向背後的木牆,打算撐起沉重的身體。不過彎曲的膝蓋並沒有伸直,因為牆壁往下掉? 跌倒的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目光並沒集中在運氣即背的男人身上,而是他背後那塊開啟的方格牆洞。 金黃色的小鎖頭被上下左右四個面的色光包圍,黑、紅、白、青四色。鎖頭後沒有任何被鎖住或扣住的東西,而是一片黃,令人見不著底的黃。 再取出懷中的銅鑰,阪東一之介來到牆洞前。只是嘗試性的動作,嘗試性的將銅鑰插入金黃小鎖的鎖孔、嘗試性地轉動。鎖頭應聲而開。 沉重的大鐵門並未如想像中緩緩開啟,反而是相對側,以條形木板交錯疊合而成的木牆一塊塊移動。東方式的神秘機關在喀啦聲中運作,直到一扇可兩人並肩而行的門戶出現為止。 看著相對下稍嫌小的入口,尼尼亞指著橫在路中央的大鐵門。「這是?」 「誤導人用的吧。」三二簡潔的結論與舉步進入的動作,讓其他人無言跟進。主要目的在於找人,而非找忍者寶物的阿卡沙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周,直覺心底發毛。無奈下,他也進了忍者們的寶窟,暫停下找人的動作。 內室的空間並不大,充其量是五疊半的空間,但卻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盒。古老的紋路盈滿古舊的氣味,這裡刺激著三二的好奇心,也不斷滿足和氣的感官享受。 木盒上沒有任何記號。除了一度到處翻找,並且怎麼也開不了任一個木盒的三二被其他人強行拖到一旁外。其餘人基於禮貌,並未在阪東一之介的許可前動這些屬於忍者的事物。 沒有花多少時間在木盒堆中找尋,忍者一下子就認出那只約莫臂長的薰香柳木盒。這裡的美一樣事物都沒有華麗的裝飾,但不難感受到每一個持有者的細心。端看阪東一之介恭敬地捧著盒子來到內室的一角,國分眾所獨有的機關在巧手下開啟了木盒。 一柄略嫌粗工的短刀就靜靜地躺在細絹上。和氣有些覺得自己看走了眼,因為眼前的短刀看起來比起底下的絹布還要沒價值,只是它同樣散發著每一位持有者用心的感覺而已。木鞘的樸素給人簡陋感,鐵鍔上沒有花紋,而是講求實用性的厚鐵片。用絹布纏繞的柄處也沒有奇怪的圖騰紋路,只是單純地發揮握起來舒服的功能而已。 流浪的商人真的看不出任何價值。就型式與曾見過其他相類似物品的經驗而言,這柄短刀頂多是野武士的護身刀,也絕無名刀的氣勢與價值。特別是刀柄末端的花紋,頂上是圓圈中帶著一點,其下有一個上彎的弧形,穿過弧形連接圓圈的則是一個勾子形狀的線條。這花紋全然沒有所謂的高貴氣息;相反的,給人一種十分特殊的感觸。 用拇指滿足地搓揉著那奇特的符號,阪東一之介所表現的那份感情不是虛假。這反倒讓其他人覺得新奇,因為這個忍者很少如此露骨地表達自己的真情。 看來它所擁有的是超脫世俗的價值了,和氣如此想著,也開口問:「阪東兄,那家徽是?」 「『信步而走的人』。不過是一個落魄武士的自許而已,稱不上什麼家徽。」 「那這真的是你們國分眾首領的信物嗎?」 「嗯?啊!是呀。」 三個表情變化,再對上九星的眼神,阪東一之介露出小孩子使壞時被抓到的調皮神情。「好吧,其實要說國分眾有所謂的首領信物,是欺騙各位的。我追尋十作六作,除了為取回先代托付給女因眾的東西外,──」指了一下身後的木盒堆,「──就只是為了找尋這把短刀。」 「為什麼?」和氣不解,但九星卻代替忍者回話:「是因為『信步而走的人』吧。」 那笑容或許可解釋為被看的太過透徹的苦笑。九星卻蠻不在乎地繼續他的推測:「以忍者的背景而言,他們應當是生活在緊張底下。憑藉著苦練的技藝做最適宜的打算。就心態而言,他們更近乎商人那種純粹追求最大利益的那一面,──」隨便拿起一個木盒試著打開,不過結局當然是失敗。九星有些無力地搖晃木盒,聽聽裡頭碰撞的聲音,也繼續剖析他所見到的忍者,「──但你的一舉一動,卻不像一般的忍者。你的散漫不是為了隱藏自己的實力,而是你根本不在乎這些。──」對視的雙眸是那種打算看穿與迴避著對方的目光,「──雖然被背影世界的規則所規範住,但你卻渴望做一個自由人,而不是忍者。」 「自由人,真是漂亮的名詞。或許用這三個字來形容你們比較恰當吧。」阪東一之介將短刀插在腰際,眼神中透著某種程度的忌妒。背向眾人的聲音有些低落。「也許是如此,師範們才不喜歡我吧。」 曾在閒聊中瞭解忍者二三事的尼尼亞問:「那你又是為了什麼會當上國分眾的首領呢?」 「因為黑羊浩劫呀!老頑固們都死光了,以前的技藝都沒人會了。只有找不才的我接下這不討好的差事吧。」 一眾人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寶物當前而高昂,反而因為話題的內容而沉了下去。阪東一之介率先擺脫那無聊的情緒,以另一個目的轉移注意。「我們不是還要找阿卡沙的朋友嘛。可能是他友人所留下的記號在偽門前就沒了,四周又沒看見相類似的人影,──」所有人都極力迴避著某個字眼,當然包括忍者,「──我猜測他可能是循著原路回去,走向另一條岔路了。 「會不會是外頭鐵門上的秘文所帶來的影響呢?」同樣會借助文字力量的召喚士提問著。畢竟那並非她所熟悉的文字,會帶來怎樣的力量也並非她所能理解。山水遺憾地說:「假如書蟲在的話,他可能會知道吧。」隨即看向精神渙散的忍者。「你知道嗎?」 「那只是非常簡單的封印咒,唬人用的吧。」 隨著阪東一之介,十三人離開這忍者藏寶處。三二依依不捨地看著身後那些可能藏有珍寶的木盒,捱近忍者的身邊。「你不帶走嗎?」 「有一樣兩樣東西就可以取信其他人了。到時再來想辦法吧。」鎖回鎖頭,將板牆的暗格移回原處。看著遠去的閉合木板,尼尼亞若有所思地說:「會開啟這樣的機關,只能算是運氣吧。」 走在最前頭的三二卻是不滿地說:「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我也能夠發現那樣的小技倆。而不是松……而不是松。」似乎有樣關鍵點卡在眾人心頭。 一直以來被揮之不去的疲憊感所纏身的男人,只是茫然回看凝視他的眾人。「怎麼了?」微靠著牆壁稍作休息,背後的感覺卻像是撲了個空,整個人猶如墜入萬丈深淵。 撲上合起的機關門,那已無法再被開啟。阪東略帶失望地看著矮子,換來的是一副漠然且認為在意料之中的神情。「在迷宮中不隨便觸碰牆壁和奇奇怪怪的東西,應該是常識吧。再加上自以為是的好運,殊不知那是更大不幸的開始。會有這樣的後果,不難預料。」 「三二,你應該知道這整個迷宮的地形了。說出來吧。」 面對山水這個兒時玩伴的請求,矮個兒也不太好拒絕。儘管為難,但還是從懷裡掏出根小木棍,開始在土質的地面上畫著。「第一層的地圖大家都已經看過了。──」小木棍迅速地畫出那相識的圖形,「──接著第二層是與第一層上下錯開,同樣為一方形的迷宮。位置在第一層之南方,相連的階梯是在靠近第二層東北的角落。在繞過一大圈後,隔了一道十多間的牆厚度,則是來到連接第三層的階梯。──」剛走過的路線有如縮小比例後,呈現在眾人眼前,「──而第三層的地圖又位於第二層的正東,至於我們一開始所在的位置是這一層的西北方位。沿著記號會來到忍者小屋。──」可藏著忍者寶藏的部分則是突出於第三層的方形之外,另成一個小格局,「──所以我推測剩下的路線是。」這一回三二沒在說話或解釋,他只是默默地畫出第三層完整的路線與第四層的地圖。 第四層位於第一層之東、第三層之北。四層迷宮的位置僅有少部分重疊,並組成一正方形。不用說,連接著三四層的階梯是在整個地圖的中央,也就是第三層西北的位置。當畫完後,山水看著地面上的路線圖,摸著下顎沉思:「三二,你能不能把可能有陷阱的路段標出來。」沒回話,也沒問著無厘頭的要求其背後的動機為何,只是迅速地在地圖上標上數十個記號而已。 喜愛流浪的畫師朝熱愛棋奕的玩家一笑。「九星,來下一盤西普魯軍棋吧。」 很難得的由畫匠開口邀約,因為過往總是他死纏著別人才能一過棋癮的。其他人還在迷惑山水的舉動,九星已喜孜孜地那出珍愛的棋盤與黑白子。儘管這種棋式他對山水的戰績已是零勝十九敗,但還是沒有減低他落子的**。 不過畫師並沒有坐在棋盤的對邊,反而是在三二所畫的地圖上加上縱十九、橫十九的線條。取起黑子便說:「來吧,我先行棋。」一子落在角落星位上。而那點的地圖正巧在第一層通往外界的階梯處。 看這仗陣,九星心中也自有些明白,一白子下在中間邊側的星位;那正是眾人所遇的第一處陷阱地。 一黑一白的棋子很快地佔滿四分之三的盤面,獨獨空下左上角即第四層的路線圖地盤。當黑子剛鞏固好忍者小屋前的地盤,山水呼了一口氣。「接下來盤勢的發展,我可無法預料了。」便將黑子的棋盒擺到九星面前。 略為沉思,左右手各持黑白子,快速將剩餘的盤面完成。左上的部分是外行人也看得出來的白子佔優局勢。在一大片氣的前方,則是有牢不可破的白子防守著。至此,落棋的兩人也沒在乎黑白子誰輸誰贏,而是怔怔看著他們還為去過的第四層迷宮地圖的盤面。 被鞏固的氣眼處有一個小室的圖形。換成正常比例,那並不大,但卻足夠保存任何珍貴的秘寶。而那塊牢不可破的白子,則是在另一更大的房間中。那比例還原成原尺寸,那怕有一個宮殿的庭院大小。兼之四周的通道都特別的寬敞,不如前三層通路的狹隘。山水指著那一塊白子問:「有什麼東西在這裡嗎,三二?難不成是巨人族。」矮子卻是搖搖頭。表情是想要開口,卻又難以啟齒。 沒人問話,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藏得住秘密的料子。所以只是用十多隻眼睛凝視著他。不清楚是受不了良心的煎熬,還是因為炫耀的心理,抑或是其他。矮子不耐煩地擺擺手。「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 清了清嗓子,伸出肥短的食指,以說鬼故事般的恐怖口氣喃喃述說:「我一開始不是說嘛,這不是礦坑改裝的,而是一個藏寶用的迷宮。可是灰矮人不會大費周章去造如此一個迷宮,而是會和他們的居住地合併在一起。不但方便管理寶物,也容易輸送。」這時阿卡沙突然插話,為自己的朋友感到萬分的擔心。「難道這邊是灰矮人的巢穴嗎?」「你認為跟我一樣高度的,需要到這種高寬都有近十間的大型通道嗎!」三二叱喝。 「那這真的是巨人族囉。」鮮少插話的前聖騎士蒂令亞問著。語氣中是充滿著希望聽見正面的答案,因為最糟的設想已經浮現在她腦海裡。矮子所給的答案當然是別人最不想聽到的:「這根本就是龍的巢穴。以第四層的規模而言,只有那種大蜥蜴才會需要這樣的通道及活動空間。在這第四層的這個部分,──」三二手指向被黑白子佔滿的地圖,那是一個通道的樞紐點,「──應該有一個供龍對外的豎井。」 聞言的畫師想起外界的某處。「莫非是這附近那個被傳為『深淵』的異像景觀。」 「深淵?」打鳥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呀?」 「鄰近的山上,一個垂直向下的深洞。據附近的人所說,那裡是終年不見天日。無論什麼時候,日光都無法照到底部。所以才被稱作深淵。」 「那麼……」星期五難得的在任何旅程中提出意見,而他只要一開口絕對是切中重點。「那匹龍還在不在?」 眾人無解,就連三二也不敢給肯定的答案。因為這個迷宮實在是太古老了,但並非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在旁一直焦慮不安的尼尼亞默默聽著那無解的答辯。在言語中,她的心情只有起伏更大。而今終於忍不住扯著矮子問:「那松現在會在哪?」 斜眼一瞥,矮子的表情有些曖昧。「這個算是通道式的陷阱,他可能會到這裡吧。」從地圖上的現處地直劃一條線到第四層的某點。「假如他沒亂跑的話。」 「那麼我們現在是要找阿卡沙的朋友,還是找松。」九星很直接地問了這個實際問題。身為領導所有人的打鳥同樣直接了當:「就繼續沿著記號走吧。反正那傢伙好手好腳的,也不可能乖乖待在原地,犯不著特別去找他。」 所有人就在默默地同意中,繼續尋覓阿卡沙朋友的行蹤。果不其然,在一條岔路的通道裡發現了新的標記。一行人就跟著那標記,直走到第四層。 ※※※ 第四層的通道有更多石砌的痕跡,不像之前三層,半石鑿、半石砌。更有些通道又大又寬,寬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只要想像起橫走在其中的巨獸──龍。標記的方向,直指向三二口中的龍穴,這點更讓人頭皮發麻。 也在一條廣大的交叉路口處,看見一道高不見頂的豎井。這裡應該就是山水口中的深淵底部了。在還看得見的距離裡,處處可見巨獸的爪痕;有些更深入巖壁。令人不難想像有巨大的蜥蜴抓著巖壁一步步往上爬,甚至一飛沖天的景象。 而接著的標記所指,則是指向那唯一的入口通道,通往龍穴的。 緩步,甚至可以說是靜聲。不管這存在有千餘年的迷宮中是否還居住著那種恐怖的大蜥蜴,沒人願意,也沒人敢吵他,或說它們。在持續的接近中,所有人先經過另一個大房間。雖然相較起龍穴的大小,這裡顯得有些迷你,不過這僅是地圖上的指示而已。如今所有人都被這古老的孵育室給嚇傻了。 無數破裂的蛋殼被保存在這裡,倒懸在天井的、埋藏在角落的,甚至雜亂排列在地上的。這些蛋殼的時間各有其先後,顯示這裡的龍種曾經延續著自己的物種存在。蛋殼上的紋路業已模糊不清,否則將可憑借之判斷生存於此處的龍種。大部分人只在心中期盼,這生命的延續早在千百年前就已中斷。 旅程的印記持續向前,斗大的龍穴也呈現在眾人面前。數不清的巨大骨骸滿佈在龍穴中,牽絲的蛛網突顯它們久遠的年代。屍臭味被這巨大的空間沉澱了長久的時間,那**噁心的嗅覺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這種感覺極度讓人不舒服。也在三二確定了接續下一個房間的方向後,眾人筆直地離去。以致於即便眼尖如打鳥,也忽略了黑暗中有一巨體僅是沉睡。 來到三二所推測,真正的寶窟前,也是那標記最終指向的方向。一扇看起來十分厚重的木門半合在眼前,顯示有人進去的跡象。門上的花紋與文字也早就被不明的痕跡破壞殆盡,現在只能看見一道道交錯的刻痕。那像是猛獸的爪痕,但連星期五也無法確定是何種猛獸,也就甭提那無法計數的古老時間。 推開半合的大門,鮮艷的珠寶也會因灰塵而蒙上厚重的神秘面紗。但在火把的照耀下,還是有些寶石特別的亮眼。這是近期內有人來過的跡象,經驗老道的人們如是判斷。 流浪的商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顆寶石鑒定著,其他人則是繼續朝這長型房間的內側邁進。內進有著毫無章法的翻找痕跡,其粗糙的程度就像不知眼前寶物價值的野獸所為。長型房間的黑暗一隅,充斥著自進門之初,便令所有人難受的壓迫感。而在盡頭,則是有雙放光的雙瞳…… 「松。」尼尼亞激動的大叫。只是被喊出名字的人並沒有多大反應,冷漠地回望眾人。而他背後的牆上則是有一奇特的精美壁雕。 那雕工之精巧,連和氣都忍不住讚歎。雕像的主題更是足令任何男人血脈奮張,一個平民裝扮的男子擁抱著一裸女。 那美女石雕稍帶點邪氣的艷麗,微尖的獠牙、與那雙美麗瞳眸垂直的暗色紋路,是打鳥不曾見識過的。她令所有人目不轉睛地凝視,包括向來不為所動的男子──松。 後散的長髮彷彿是她與牆壁唯一的聯繫,緊並的雙足與後張的手臂像是被埋在牆中,而非自那石牆雕塑出。攀附在她身上的男子,則是遮掩住各重要部位,如此更讓人產生遐想。 石雕之生動,彷彿那是靜止的活物。只是缺了點脈搏、缺了點呼吸。心悸的感覺讓所有人只想上前去撫摸,沿著那曼妙的線條,用指尖掠過每一個角落。但這其中又有些說不出口的小瑕疵在,猶如某種錯誤正在展開。 「曼徹斯特!」驚呼一聲,阿卡沙奔出,擁上那男雕像。將消瘦的臉頰緊貼在那寬廣的背上廝磨著,不停地哭述。楚楚可憐的神態讓人不禁鼻酸。至此,所有人都大概清楚,阿卡沙所要找的好友身在何處。那會是詛咒嗎?還是其他神秘的力量? 以冷漠表情面對的松還是淡然地看著發生的一切,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因為他微微察覺到異樣所在。其所見之異樣,在瞬間以極快的速度在眾人面前進行:石雕更加浮出牆面。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是的想法才在眾人腦海中蔓延開來,耳中就隱約聽見一嬌弱的聲音。『離開,人類。求求你。』女石雕的雙眼突睜,放出藍紫的異彩。那姣好的容貌也出現血色。 松一把拉開阿卡沙。下一刻,牆中伸出無數發般的觸手,交錯包裹住阿卡沙原有的位置,橫透過那甦醒的石雕回到壁中。 「離開我,人類。在守護者甦醒前。」嬌柔的聲音沒有一絲生氣,就像是無意識的低喃。 更加浮出牆面的**可讓人看到她手腕上的鐐銬。當膚色由上而下取代了灰白的石彩,阿卡沙的好友也像似要恢復原狀。這讓人有點欣慰。剎那間,一個醜陋的凶靈自裸女身中竄出,咬噬著那逐漸恢復的男體。那副景像是說不出的殘忍與噁心,完全無法與那驚世的美艷聯想在一起。 毫無表情的驚艷與她還是石雕時無甚差別。「離開。當六郎利益得到適合的身體,他將會掙脫我的禁錮。你們的接近只是獻祭,只是在增強他的力量而已。離開。」 迷茫的眼神讓九星直覺她只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與力量,她並不冷。相反的,那眼神的深處可見到熾熱的情感。不過她的表現卻是無比的冷漠,不在乎也不關心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只是低聲呢喃著莫名的歌謠:「零是始,零是終;壹是起點、貳是和平;參代表無限、柒則是完整……零是始,零是終;壹是起點、貳是和平;參代表無限、柒則是完整……」 當阿卡沙的朋友被凶靈完全吞食,他的神志也失了大半。但突出的凶靈則是極盡所能的伸展自己的雙手,渴望再抓到餌食,甚至找到適合的肉身。這讓面無表情的美人露出痛苦的姿態。醜陋的凶靈每要伸展自己,勢必拉扯著被鐐銬在牆上的美人。嬌弱的**被拉成弓形,那份痛苦絕非一般人所能想像。同時間,天上君香公主背上的竹簍則是異常震動,像是要推著她接近那恐怖醜陋的惡靈。 「不可能!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呼喚!呼喚我的名字。唯有我的真名才能讓我重新抑制六郎利益。」牆上的美女先是尖喊,忍著痛楚的聲音細細傳出,間中還夾雜著輕喘與呻吟。 所有人都對這突發狀況不知該如何處置,只能一步步的後退,並看著那愈加逼近的凶靈。其中最痛苦的莫過於君香公主,因為她還要抵制背後傳來的力量。半攀在和氣身上的三二則是破口大罵:「誰知道你的名字呀!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呼喚我。」力竭的聲音傳來,她的身體也已經被拉扯到極限。血絲從四肢與七孔中冒出,青色的血液更讓所有人不知所措。 小公主已跌跌撞撞逃到一旁,失去聖劍拉格那洛克的前聖騎士亦對眼前的情景無計可施。所有人的情緒神經都張到極限,只等待繃斷的那一刻。 「詩娊。」 白光大作,遮蔽住所有人的視線。當視力重新恢復時,裸女已恢復成石雕,深深埋在牆上,只露出一張臉。凶靈亦無影無蹤,好像不曾出現過。相反的,反而是週遭的氣氛起了騷動。 所有人看著唯一鎮定的男人──打鳥。他叉著雙手靜靜立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好像跟他沒有關係。 「打鳥,──」和氣訝異地問著兒時好友,「──你怎麼知道她叫做……詩娊……」 這個熟悉的名字勾出所有人的記憶,那是天上第二顆明月的名字。 「零是始,零是終;壹是起點、貳是和平;參代表無限、柒則是完整。在星月的夜晚,天空落下雨點,落在高山、落在河川、落在田園、落在山野,乾枯的眼淚重新留下,天河的水由她為我們灑下。在山裡遇到的男子問了我,她為我們做了多少事,我很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如林裡的鯡魚、如海裡的莓子。」打鳥清唱出被這群大人們遺忘很久的童謠,他們也都想起詩娊的傳說。 如同歌謠的首段,她誕生自負力,卻嚮往著平靜;在渾沌之中,她找尋著平衡。第二段則是她諸多助人傳說的其中之一。眾神為了懲罰地上的生靈,便令大地乾枯;而她為了生靈們,盜取神的杓子,將天河的淨水灑向大地,恢復生機。末段是她的結束,由負力所生的她該屬於邪惡,卻比眾人更受到生靈的崇敬。有傳說說她受到眾神的詛咒,也有傳說說她轉為神格,更有其他許多關於詩娊的傳說。不管哪一個才是真的,生靈們以歌謠與明月的命名來記憶著她。 但,真正的結局或許就在眼前。 釐清個大概,嘴雜的一群人本想開始討論著這新鮮的話題,或說爭辯。不過週遭的異常氣氛似乎不適合這麼做。儘管牆上的石雕與凶靈已復歸平靜,但週遭環境的異動卻才展開。 女性們安慰著傷心的阿卡沙,男性們則將注意力集中在週遭的靈騷上。異樣的靈異波動驅使他們走向同樣的角落,一個充斥著黑暗氣息的角落。 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倚靠在牆上,或是平躺在地上。有些說它像是武器,不如說像是求刑的工具。『邪惡』該是形容這個角落最合適的名詞。不過對商人而言,只要是有形的物體就有其價值。簡言之只要有人出價,就連死人都可以賣。秉持著這個原則的和氣欣賞著眼前的邪惡器物;但是貫徹這個原則的三二,則是在打算如何利用這些東西取得最大的價值。 矮個兒從和氣的行囊中拿出最新的珍品大百科,比對著眼前的價值。大概十樣中有七八樣被記載在其中,價值自然不會一致,但最好的也不過是評比為c等級的愛德華剪鉗。它是由過去一個相當著名的求刑者愛德華所使用的刑具,用來拔指甲、**、鼻尖,甚至身體任何一處小突起的部分。而它擁有高價值的另一個理由,則是原持有者愛德華的下場太過吸引那些特殊癖好者。 這名求刑者到後期已無法在任何拷問中得到樂趣,不管對象是人類、妖精、矮人、侏儒,又或是各種類人族群;他開始折磨自己,甚至是蠱毒、詛咒。愛德華之塔,他所住的最後處所,一個厲鬼橫行的鬼塔。有人說,他支配了這座鬼塔;也有人說他被自己所製造出來的厲鬼所害死。 不管傳言是哪一個,愛德華之塔確確實實存在於當今,一處沒有生靈活物敢接近的地方。除了貪錢不怕死的那種傢伙。當一樣樣以愛德華為名的刑具再度現世,它的價值也隨著器物的獨特性而攀高,當然贗品也隨之出現。不過這些年來,三二隨著和氣所磨練出來的眼力,知道眼前這樣是實實在在的真貨。拿出去拍賣,少說一整年可以盡情揮霍又不愁吃穿。 至於其他沒被紀錄在珍品大百科上的,不是生銹的,就是破損的。這些條件都會損壞它們各自的價值,所以三二並不太在意裡頭是否有更珍貴的事物。他現在腦子裡所想的,只是如何把這樣東西偷偷地帶出去,又不讓其他人知道。因為每一回跟和氣一起闖地下迷宮,或是陵墓、地城的,他總是會阻止自己的貪慾。或許自己只是喜歡跟和氣玩捉迷藏的感覺而已也說不定。想到這裡,三二偷偷賊笑了一下,打算繼續跟自己的死黨打屁。不過那著迷般的視線倒是讓矮子頗為意外,他很少看見和氣有這樣的神態。 「天啊,這是……這是……」話半天說不出口的流浪商人走向一張小几前,捧起了一隻很古老的尿壺。老虎橫臥的姿態很稀鬆平常,外觀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雖然說古董也是相當有價值的器物,但古董原本的用途卻會引起三二的反感。 「喂,死沒義氣的,那個尿壺很值錢嗎?又沒在珍品大百科上。捧著一直看。拿來灑泡尿還比較實在呢。」矮個兒嘲笑著自己的好友。不過當他接近和氣時,卻發現這裡強烈的壓迫感完全是出自於眼前不起眼的尿壺上,而不是旁邊那些徒有邪惡形狀的器物。「和氣,這是……?」 「索馬利諾壺呀!」 「索馬利諾壺?」 「神器呀!神器!三二,你理解這個意思嗎?這是神所使用的器物呀。儘管索馬利諾是黑暗神的一員,但神器的價值根本不是我們這些鑒定師所能評定的,更不是被允許登載在珍品大百科上的。」 「神器?」三二還是抱持著懷疑的眼神,那股不信任感不言自明。 捧著索馬利諾壺的和氣略為激動地說:「千真萬確,這壺可是我在珍品大百科裡本版中看過的。裡頭記載著,當有任何活物將自己的鮮血放滿入壺中,再一飲而盡,即可獲得索馬利諾的神力與權威,蛻變成為死靈法師。那可是變強的捷徑呀。」 「變強?」這字眼頗為吸引松,讓他難得地認真考慮起來。不過變成那種骨架人,只知道念魔法而無法靈活地揮舞長劍,這又令他有點沒勁、倒彈、反感。 至於矮個兒的質疑與高個兒的解釋還沒結束,兩人間的對話內容顯得有些激動。 「珍品大百科『裡本版』?」那雙淫蕩的賊眼珠上下瞟視著和氣,與那刻意加重的語氣,都讓某人極為不自在。「你不要以為那本都是那種雙腿扒開,沒打馬賽克的那種東西!」「哪種東西呀?」 淫笑成彎月狀的雙眉看得讓人火大。和氣更是拚命地解釋:「告訴你,就是真的沒有那種東西的那種東西。呸呸呸!誰、誰跟你玩繞口令呀。總之珍品大百科裡本版是保存在商人工會,僅有鑒定師才被允許觀看,並記錄著歷來被發現的神器的唯一本。」 「唯一本?沒見過,不算數。」 「就說只有鑒定師才能看。你跟我說不算數,我又能怎麼辦。」 「白紙黑字寫下來做保證呀,有沒有種。」 「寫就寫。又不是不會寫字。」 身為商人的和氣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的不信任。氣憤的他匆匆地掏出紙筆,立下了保證交給矮子。不過這之間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在看著三二收起自己所利的保證書,逐漸冷靜的頭腦浮出關鍵的影子。不過松卻突然插嘴問:「神器!那你知不知道有關奧丁的神器呀,和氣?」 「奧丁?」 「是呀,奧丁。愛瑟神族之主、冰原的戰神,那一個奧丁的神器,你知道嗎?」 「嗯,──」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沒印象。」 「沒印象?在那個珍品大百科的什麼版裡面沒看過嗎?」 「嗯~,不知道呢。我沒印象看過有關奧丁神器的資料。」 這樣的答案有些讓人失望和懷疑。從打鳥一旁那毫無邏輯次序的解釋中,和氣瞭解了一個大概,唯有安慰年輕小伙子。「保存在工會的裡本版其實是有些雜亂的資料,尤其有些古老的紀錄不容易辨識與解讀。或許還是有奧丁的神器在,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只要有心,一定還是有機會找到的。」 松認真地考慮著和氣話語的內容,一旁的三二卻不客氣地嘲諷。他裝做若無其事地問著同行已久的夥伴。「和氣呀,你今年幾歲?」「三十一。」「親眼看過幾樣神器呀?」「這可是可喜可賀的第一樣喔。」流浪商人開心地說著。但他的同伴卻不懷好意地轉頭問:「那松,你幾歲呢?」 雖說厚臉皮的男人不至於窩到牆角自怨自艾,但他的心情一樣是好不起來。 一切是來得那麼突然,阿卡沙尚未平撫下情緒,松也還為自和氣的失敗安慰中解脫,一聲撼動地下迷宮巖壁的巨吼幾乎震攝住所有人的心志。那種吼聲是松聞所未聞的,但是尼尼亞卻異常的抱有似曾相識感,對習慣旅行的彩虹汽水繼承者們只有一個共通的字:『糟!』 「為什麼那種東西還在?不是死光了嗎?」「你哪只眼睛難到他們死光了。只是為什麼這裡還有?」「剛剛詩娊的話中,好像有提到她的守護者。會不會就是那玩意兒呀?」「星期五,好吃嗎?」「有沒有命吃比較是個問題。按剛剛那個排場,搞不好來個一群,我們就得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守護著那辛血脈的前聖騎士,率先自恐懼的震攝中恢復清醒的神識,朝一邊討論熱烈的男子們問:「剛才那聲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像是恢復意識的咒語般,所有人一致轉頭看向靜默的打鳥一行。聲音稍尖的矮子代表了其他人回答:「當然是龍呀。要不然你以為是貓嗎?還是地牛翻身順便打個哈欠?」 「三二,小心!」 出聲的和氣使盡力地推倒身高不高的矮個兒。同時刻一尖銳的猛禽掠過三二原本的位置,在巖地上留下清晰的爪痕。 驚愕的眾人問:「星期五,那是什麼?」「亞龍目,飛龍科。不過不是龍騎士馴服的那一種哦,而是凶殘數倍以上的。」「好吃嗎?」「我寧可去舔三二的**。」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露出懷疑臉色的打鳥。不過在為數眾多的振翅聲迴盪在地下迷宮的巖壁之中,答案似乎很明顯了。但廚師還是不厭其煩地多問一句:「想挑戰嗎?」 「下回吧。」尖銳的鳴聲不比開頭所聽見的巨吼有魄力,但面對幾乎籠罩住寬敞通路的黑影群,打鳥提不起野餐的興致。 以有翅類剋星與提著菜刀的廚師做前鋒,一行人護著少數完全沒有自衛能力的人離開現場。儘管和氣對獵食以外的殺生反感,但身為獵物時的感覺更是不愉快。心腸一向比人好的他,如今是一手托著驚慌失措的召喚士,另一手環著根本呆掉傻掉的阿卡沙。雖說左擁右抱可沒人羨慕,因為他是現在所有人中,最吃力不討好的。 穿過冗長的通道,才脫離了一個險境,所有人的鼻尖全都撞上前一人的背。撞上打鳥屁股的三二煽著臉,口裡罵:「我香蕉你個爛……芭……樂……」 橫在路口的巨影有著一身黑到發亮的鱗甲。無一雜色,也無異彩,就好像披了一身頂級的黑寶石。乳白色,呈現半透明的利爪在火炬下是晶瑩剔透。細長的尾尖,與虛折起,掩在背上的雙翼優美到可用『藝術』二字來形容。不過那對發紅的眼,和冒出金光的嘴可沒給人好印象。 「黑龍!」 「噴吐!」 正文 第十八幕 初次見面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1 本章字數:9779 兩聲驚呼,眾人四散。酸液的噴吐攻擊無情地襲向通道口,飛出的亞龍自然免不了遭殃。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你問我,我擲爻呀。」 巨體轉身,長尾一掃,躲進龍骨骸中的打鳥等人都不得不低頭彎腰,閃過這無濤的一擊。任憑粉碎的骨末、細塊揚在身上。面對既輕又無固定的骸骨,一掃的長尾仍能產生如此破壞力,不禁令人咋舌。 龍的威勢、壓迫感,在在都緊逼著眾人的神經。打鳥等人如此,更別提艾蕾奴與阿卡沙這種再普通不過的人了。腦子能動的,都不超『混亂』二字可形容的範圍。但召喚士尼尼亞卻想出不一樣的字眼:「巴哈姆特!」 發自內心深處的呼喚,黑色的火焰在空中劃下豎直的魔法陣,完整的陣式散發出驚人的魔力壓威。當黑火往中心收攏,龍王巴哈姆特的身影出現在虛空之中。 黑龍的動作暫停了。它裂著嘴,冒出金黃色的火煙,凝視另一出現的巨體。 神識尚未降臨,被召喚物慣性地朝目標物先放出強力的一擊。青藍色的光柱幾乎籠罩黑色巨體,卻不動分毫。 瞳仁縮小放大,調整至適當的焦距,雙眸彷彿放出神光。 『銀與黑的雜種。』 『深淵的惡獸。』 人類所不懂的語言在巨龍間展開對峙。八爪著地,兩巨體環地而行,完全無視週遭人類的存在。長尾四擺,掃散了骨骸、擊碎了巖壁。 『成為人類的走狗,被冠上虛幻的龍王之名,以幽體的型態來到我的地城。你認為有任何機會打倒我嗎?巴哈姆特。』 『孤獨地待在井底、以沉睡來躲避一切,時光的流逝、世界的轉變,還有知識、能力與事物的進步。你,不配和我交談。』 『人類般的高傲!』黑龍左足往前跨一大步,尾刺在狂掃的威勢中命中龍王的右背處。鱗甲交擊聲異常的清脆,跌了半步的巴哈姆特伸手攫起黑龍的長尾,便是往旁拉飛,直撞上巖壁。 巨獸間的對決不是人類插得了手的,兩大黑影縱橫的速度快到令人訝異。時而在左、時而在右,時上、時下,光為了躲避因它們所揚起的塵沙,或許那對人類而言應該叫做落石,就花費了他們不少的心思。特別在大龍的威勢之下,蒂令亞、天上君香等早已無法做任何正確判斷,枉提艾蕾奴、阿卡沙甚至八角這些普通人。 看著被咬住脖子的巴哈姆特被甩到一邊,埋入牆壁的巨體立刻回以一記光柱反擊,龍與龍之間的戰鬥已由肉搏轉變成為魔法與噴吐之間的對決。 以雙翼護住脆弱的頭部。聽不懂的龍語魔法充斥在那『狹隘』的空間裡,各式狀態魔法遍佈每一個角落。什麼光都無法穿透的迷霧,密密麻麻的荊棘造成龍族的障礙,還有凍人的冰柱與滾燙的熔岩沼合成的陷地。或許這任一樣對人類都足以致命,但這在雙龍的戰鬥間不過像是路旁的絆腳石。會使用的唯一理由是:在這狹小的戰場裡,任一樣絆腳的陷阱都很礙事。噴吐與光柱並未如人類想像般四散,反而是長尾、利齒與尖爪精準的攻擊帶來更大的傷害。 鮮紅點綴著兩巨體的黑,激烈的鬥爭還未曾停歇,龍穴內已是一遍狼藉。身處在裡頭的人類唯有苦苦閃躲,根本沒有機會穿出離開的通路。至於那群應列於『非人』之列的人們,則是在險惡的鬥爭中插花,偶有一兩個應景的攻擊,但對黑龍仍不構成威脅。除了那身堅硬的龍鱗外,還有不知名的力量阻礙著每一擊的作用。九星猜測著,黑龍真正的力量與特殊未曾出現在任何一個傳說之中。通往詩娊處的通道更是佈滿了飛龍那沉睡已久的飢餓腹鳴。 這一回黑龍的吟詠長了點,縱然偶有間斷,卻沒妨礙那低沉的龍語。且還未見到任何影響,全然不如之前的吟詠,效果總是立見。 巴哈姆特在鼻息中噴出兩顆火球,阻了阻黑龍的腳步。尾尖的利刺如蠍子般從頭頂的視野死角成功地突襲了黑龍的左眼。 充滿絕望的龍鳴未如想像震動著耳鼓,反而是那掛著血絲的笑容讓人不寒自栗。 為什麼?這簡單的字眼剛浮出,巴哈姆特驚覺右足被一怪力抓住。沒有任何障礙可以阻下龍族的腳步,但龍卻阻得下龍。駭骨漾出綠色的靈光,尖爪刺入那熱暖的右腿肌肉。龍駭群起,儘管有少部分只能維持著不完整的形體,但仍舊是邪氣逼人。 『死靈法術!』 『雜種,黑龍還有很多秘密是你不知道的。』 骨駭龍違背了正常身體的彎曲度,纏上巴哈姆特。被制住的龍王唯有在吐出龍語的真言,因為黑龍早開始長串咒語的吟誦。 痛楚讓精神無法十分集中,咒文的完成速度自然慢上一截。從彌留狀態恢復的黑龍凝視著巴哈姆特,一方面為了確認魔法的標的物,另一方面是為了示威。 「依沙奴,艾斐西佳。」 這是人類所聽到的音,但沒人瞭解其中的意含。不過聽在巴哈姆特的耳裡,那只代表一樣。『無盡的神劍。』 從念完最後兩個關鍵字始,兩個青綠色的巨大陣式出現在巴哈姆特的前後。黑龍的嘴前更在其吸氣中,凝起一顆金黃色的魔力球。高壓、濃縮、無法料想的威力與相當明顯的用途,這些對被拘束起來的被害者而言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這也因為它確知了面前黑龍的身份與真名。「依姆海地維沙。」『黑龍王罕伊。』 立起的巨體將折翼張到最開的程度,再一振,一對黑翼化作三對。翼膜吸收起週遭的光線,即使是人類火炬所燃起的螢光,唯有龍首前的魔力球益發閃亮。 噴吐! 穿透過金球的噴吐攻擊挾帶了光柱的粒子衝擊威力,迎面襲上無法動彈的巴哈姆特。所有威勢被龍王身後的魔法陣吸收,再從身前的魔法陣放出。如此無盡的循環,直至威力被消耗殆盡。這時龍王巴哈姆特的鱗甲再不是原本那泛著銀彩的黑光,而成黯淡的灰黑色。 幽體所凝聚的能量復歸原形,成為藍色彩華從巴哈姆特身上消散。在一瞬間,龍王的巨體化成無數塵沙般的藍粒,自地下迷宮中沉寂。 見證了一切的人們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但黑龍也只是任由其六翼垂在地面上,口誦龍語。該是被刺瞎的左眼顱孔深處,再浮出令人膽寒的視線。 「人類,玩夠了吧。」低沉且極富磁性的巨響來自眼前的黑龍。 承受不住龍威的凝視,阿卡沙跌坐到地上。不輕的動作吸引黑龍的注意,換來的是橫掃的長尾。 撲向阿卡沙的和氣挽救了發怔的人,卻閃不過如鞭般劃破空氣的致命一擊。原本隱藏在折翼之下的兩條鞭爪,如長蛇般靈動自己細長的形體。被撲倒在地的人則被那溫熱的血篷給驚醒。 充滿陽光活力的黑黝頸子看不到任何傷口,因為已被狂噴的鮮血所覆蓋。 「和氣!」 倒在地上的流浪商人任憑其他人呼喊處置,卻只能以不斷冒出的血沫回應。打鳥雙手掐在那細頸上,驚慌的神色是其他人首見。「笨蛋!」罵著呆坐在旁,意識以清醒大半的阿卡沙。「假如和氣有個什麼萬一,我絕對恨你一輩子。」 同樣在和氣身邊的尼尼亞則是手忙腳亂地施展她那不太靈光的白魔法。可惜時靈時不靈的治療魔法無法治癒如此重度的傷勢。手足無措的阿卡沙只能心驚肉跳的坐在一旁,他根本就是第一回看見如此嚴重的傷與如此多的鮮血。 以不屑的眼神恥笑著人類的強悍種族只是嗤聲。『無聊的感情。』 語畢,兩條鞭爪再度出擊,目標是倒在地上的和氣。它很喜歡聽其他生物那絕望的哀嚎。 棋盤和它的主人擋下了其中一擊;另一擊則是由畫匠捨棄了所有畫具後,才勉強承受下。 飛快來到兒時好友身邊的廚師一探便找出傷口的位置,可惜那一擊太深了。 「星期五,有得救嗎?」「你看過我替魚牛羊縫合傷口的嗎?」 血液冒出的速度變緩了,九星與山水也帶著手臂上的傷勢被甩到一旁。和氣開始全身性的抽慉。著急的人不只一個,打鳥甚至急到哭出來。死命壓住一抖一抖的漸冷肢干。「該死!我們不是約好要用五十年享受盡一切,再互相炫耀的嗎。你怎麼可以比我們先死,這不公平。」 已無法發出正常的聲音,喉喉嘶鳴的和氣只能微微抬起右手。現在他就連移動眼珠子都嫌費力,但還是先看向跟在身邊最久的矮子,露出一絲不言自明的歉意。……突然在和氣眼珠的左右各移出一個瞳孔,兩隻眼共六個瞳孔盯著被緊握住手的三二。 莫名的力量在對握的手間傳遞,左手緩緩抬起按住頸部的傷口。血液不在流出,血色也自臉容中恢復。當矮子好不容易才掙脫了那緊握的手掌,另一記致命的噴吐攻擊正從背後襲來。 「在我雙手之下,一切將成真實。無敵的盾牌能抵擋一切的攻擊,即使是眾神的怒吼、惡龍的噴吐。」緩抬的右手聚集塵沙,形成一圓弧狀的巨大圓盾,抵擋下酸液噴吐。沒有任何人在這幾乎致命的攻擊下受傷。黑龍為之驚愕,人類之中唯有高超的魔法師才能完全擋下這一擊;而曾遇過擁有如此程度的人不出三個。如今卻是遇見一個不像法師的人類擋下噴吐攻擊。 警戒心油然而生。簡短的龍語咒文布下結界,黑龍迅速地移動巨體,再施以長尾攻擊。 塵沙形成的圓盾化為塵沙,撐起身體的左手擋向長尾攻擊的方向。「我的左手能造出堅硬的牆,即使是巨人的戰錘、雷神的怒擊都無法突破。」 一堵高牆突然出現擋下尾擺,又在放下左手後化作虛無的塵沙。這一回黑龍不在貿然攻擊,它壓低身子,四爪著地,看著眼前和過往所遇無甚差別的人類。當然,這股訝異的視線同樣在其他人身上出現。 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甦醒的男人以他的六個瞳孔掃視眾人,帶著淺淺的微笑。那笑容是如此熟悉和氣的三二也不曾看過的。一擺手、一躬身,一個紳士般的行禮。「好久不見了,打鳥。至於其他人,我想是初次見面吧。我是創造。」 黑龍翼下的刺鞭再度出擊,循著弧狀軌道攻擊創造的兩側。 「在我雙手之下,虛無將擁有實體。風能成為我的障壁,火焰亦能聽從我的指示。」恍若有形的風牆與火牆彈開了刺鞭凌厲的攻勢。巨足抬起,雙翼微振,黑龍打算移動肉搏。不過那雙呈三角形的三瞳卻是以逆時針的方向轉了三轉。 地上無端端冒出的樹蕨籐蔓絆住黑龍的腳步。蛛網邊緣的蜘蛛更變化巨大,長出十二隻腳。或許是它擋住那黑色巨獸的路吧,它也變得不夠大,黑龍強而有力的後足還是把蜘蛛踩成一灘節肢動物漿。但持續生長的籐蔓就不同了,不僅變得巨大、堅韌,更不斷改變其形體。到最後彷彿成了有知覺的植物般,開始抵抗黑龍的怪力與撕裂。 創造好像停不了自己能力的作用,他只能用閉上眼的方式來停止絆住黑龍的籐蔓樹蕨變化。緩抬的右手與輕啟的唇顯示他好像還有動作,但合眼的男人卻是以面掃過驚慌失措的大多數人,就如同他能看到一切般。「今天好像不是適合太多血腥的日子,女仕們太多了。」 一陣令人發冷的淺笑,左手翻轉。「在我掌中,能創出最快的走獸。它擁有容量,也擁有速度。」塵沙聚集成圓球狀的生物,同時刻飛龍群也在黑龍被牽制住的現在,突入龍穴的空間中。 肆虐的猛禽毫不猶豫地俯衝向鮮美的餌食。創造手中駕馭的球體外翻,吞食所有的人類。 身處在其中的感覺是相當怪異的,透過那水狀的薄膜可以看到外界扭曲的灰暗景象。飛龍的血盆大口閃著三排利齒撲向眾人,下一瞬那令人懼怕的景象遠去,取而代之的讓人站不住腳的加速度。 左手伸向離去的方向。不規則的球體有著內外兩層薄膜,內層穩穩地托住跌坐的眾人,外層則是快速滾動,將外界事物變得更加模糊。一群人以想像不到的方式離開龍群的掌握,遁入通道內離開。 依稀看得到飛龍群追入通道,隨即而來的是一陣金光液體。黑龍折著翼追逐的巨體越過被溶解的飛龍群殘骸著實令人訝異。巨龍的威勢和他奇特的飛行方式讓每一個人都嚇到合不攏嘴。 致命的鼻息帶著火球的威力,也證明了人類身處的球體空有速度、沒有防禦。但破損的圓壁還是在瞬間修補完成。儘管如此,危機依舊存在於追逐中。黑龍的速度讓它逐步逼近包覆住十四人的圓球,可惜的是追逐的遊樂場並不大。當圓球變形擠進向上的樓梯中,將內裡十多人撞成一團時,眾人只會將接續的深吼與無目標的酸液攻擊當成懊悔的宣洩。 在第三層的甬道口,圓球停下滾動。當創造的手離開蠕動著的圓壁,球體立刻消失在虛空之中,留下摔成一地、揉著屁股的人們。 唯一站著的男人閉著眼,得意的笑著,笑到讓所有看見的人害怕。「那隻大蜥蜴不可能再追上來了,現在我們是要留著發呆呢,還是走?」 一句話讓所有人看向可說是此行的主要人物──阿卡沙。那雙自恐懼解脫的眼神帶點哀怨,愁容令人心揪。「我們還是走吧。」 簡單的幾個字中,所蘊藏的多愁善感讓打鳥忍不住想要抱抱他。但無情的事實與理智卻在嘲笑他自己。 「啊~!」在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中,打鳥用力拿頭撞巖壁。嚇得其他人什麼恐懼、什麼感傷都拋諸腦後。 扯了扯離自己最近的山水衣袖,天上君香擔心地問:「打鳥大將怎麼了?」 「大概是因為發現到自己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吧。」在話語中,山水畫下了那面被打鳥撞爛得牆壁;也把自己所講的每一字記在旁邊。 ※※※ 在三二的帶領下,一行人順事地回到第一層。心情有些疲憊。這趟可說是沒啥成果的冒險也讓身體不知覺的沉重。 在甬道中,領路的矮子突然怪叫。但其他人也只是懶散地看著那不足一人高的身形。 「我想大便!」「幫幫忙,什麼時候不想,偏偏這個時候想。」「想大就是想大嘛,我又能怎麼辦?」「不管你。喂!和氣……不對,創造,你的包包裡頭有沒有塞子,把這傢伙的屁眼塞起來。」「太沒人道了,你以為用塞子就可以處理一切嗎?」「那塞子加繩子如何?」「我可是要拉那種又大又長,跟鷹勾鼻一樣彎曲的大便呢。」「那又如何。」「山水,沒你的事。而且我是要拉那種跟蛇一樣盤起來,只有在畫中才看得到,那一種極富藝術氣息的大便。」「大便就是大便,再怎麼裝飾也一樣。」「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拉大便。」「屎蟲。」「糞桶。」 幾個好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嘲諷,唯有創造靜立在旁。可惜一群人鬧不過矮子,只得妥協。就看著三二俐落地走向轉角處。 「三二,你要去哪?」「當然是找個偏僻一點、風水好一點的地方。難不成要我在你們面前拉嗎?先繳表演費上來我再考慮。我是打算到下兩個房間,東北角的角落。想參觀嗎?等我做好了再找你們去參觀那個藝術品。不過你們也知道,藝術是需要時間醞釀的,所以等我個三四刻鐘吧。你們可以叫星期五拿東西,起個灶弄些吃的。以輕鬆愉快的心情等我大完便。」 聒噪的矮子只差沒被抓起來玩,幾乎每個人都還是給他一腳,賞他個滿頭包。 當矮小的身影消是在黑暗的通道底,其他人便把剩餘的火炬架在一旁。準備不管三二是快還是慢,都好好地休息一下。反正就算要丟下矮子先跑,也是不可能逃離他的追蹤。不如就好好休息。星期五、八角迅速地起了個小爐灶,拿出簡便的炭火與蔥、椒,熏烤起野菜。所有人就當忘了三二,和樂融融地在地下迷宮渡過時間。 ※※※ 「一、二、三、四、五、六、七、……、四十八、四十九。」三二摸著巖壁,數著自己的步伐。每逢七的倍數,他一定細細琢磨著環境四周。一個細微的機關聲鑽進耳裡,這是第一百四十七步的距離,從前一個轉角數起。 輕敲著巖壁面,可以發現一個小小的方形是機關作用的範圍。拿捏著力道,賭上自己的運氣一推……沒有反應。 奮力一推!直落通道的刺激度不輸給之前的黑龍對決。不過緩衝下滑的方式卻是讓人意外的平順。藻球狀的聚合體層層緩和每一個下落的物體。 當三二滾落地面時,是安安穩穩的落在鬆軟的泥土地上。取出懷中的火折點起,些微的亮光已足夠觀察四周環境。左顧右盼,前行數十步後三二便收起火折,他已清楚所道的位置。這裡的每一條通道都是不足五呎六吋的窄小通路,而且路線簡單,位在第四層迷宮的正上方。 這裡是被隱藏起的第三層,也是灰矮人們所造的秘密通道。 來到寶窟的正上方,灰矮人的通道讓他安全地通過致命的黑龍。接下來將被傳頌千古的秘寶獵人只要小心,不要去驚醒飛龍群,這趟尋寶之旅將大有斬獲。 找到另一個出入口,這一回三二不再玩自由落體的遊戲,而是順著梯子爬下,來到詩娊的身旁。 埋藏在牆中的傳說美人似乎因為男性的接近,慢慢浮出牆面。原有只是臉型的輪廓,當看見那即使是石雕,依舊讓人感覺吹彈可破的嫩頸時,三二知道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躡步來到此行的目標物前。不是之前相中的愛德華剪鉗,而是令和氣驚歎不已的神器──索馬利諾壺。價值一向不是矮子所追求的目標,而是一種成就別人所不能、盜取別人所渴望的滿足感豐富著自己的心靈,就如同偶爾會因為興趣而摸走小孩子的糖果般。 藏入懷中,腦裡早已想出離開的路線圖,而且是絕對安全的。……只要沒被千年以上的時間所改變的話。 ※※※ 走出地下迷宮的第一夜,一行人並未在意任何事物。行進的方向也好、隊伍的成員也罷,所有人只是習慣性地跟著三二的步伐,將注意力集中在神秘的創造上。即便是曾經見過他的打鳥,依然是和眾人有著相同的感覺。 未知的個性、未知的能力與未知的一切或許帶給這些人刺激好奇心的元素,卻也帶給他們,或者說大多數人恐懼。熟悉的人消失了,而且是在一瞬間。被留下的人只有彷徨無助,這種感覺是他們不曾有過的。縱使是經歷過一回的打鳥,他仍無法適應。 野營地是設在溪旁的樹林內,木柴在火堆中霹哩啪啦地響著,所有人的視線是集中於立在溪旁的創造背後。 雙手攏在褲腰帶裡,目光所及的一切宛如將億萬年的演化顯現在一刻裡。苔變藻、藻變蕨、蕨化矮木、矮木出蓮。合眼。 「創造,和氣怎麼了。」戰戰兢兢的阿卡沙來到立著的男人身邊。畢竟事情會演變到如此,有泰半是因他而起。 回視,儘管那雙眼仍是緊閉,依舊感覺得到莫名的壓力。那張臉更是冷漠,撇過頭。「我想他是死了吧。」 所有人都到吸了一口涼氣,創造才又帶了一絲邪笑回望:「或者說他認為他死了。」 不解。見識多的人們都不解創造的說辭,更別提有如井底之蛙的阿卡沙了。睜大的雙眼猶如閃著透徹的困惑,偏著的腦袋在聯繫著所知的事物。結論,不解。 再度移開視線,回到潺潺的溪流。「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不過是憑藉著其自身的信念與思考,將一切不可能化為可能。只要自己相信。」舉足輕邁,即使是流動的溪水在創造的足尖下仍化成一圈圈漣漪,支撐著不輕不重的軀體。「第一口將擁有無限,唯有自我限制住自我。哪第二口呢?無限加無限是沒有意義的,但我就是存在於這裡。」回身、攤手,往事一幕幕湧上一眾好友的腦海裡。 擁有無限神力的頑童們強押著某人灌下第二口彩虹汽水。但那刺激的變化嚇壞了他們,之後的毫無改變也令他們倍感無趣,也就停止了那危險的遊戲。卻不知創造出現了。 「要破壞平衡,唯有取出兩個極端。陰影的人格本就不應出現,但第二口彩虹汽水卻令我變得強大,強到足以支配一切力量與作為。潛藏在彩虹汽水中的知識,也隨著我的出現,而讓我熟知一切。」 笑意愈擴散,寒意變愈深入骨子裡。這些話所能代表的意義太多了,多到讓人害怕。即使是未及眾人世故的阿卡沙仍感到恐懼,他輕輕朝創造擺手。「那你跟和氣……」 「和氣所喜歡的,──」左手一揚,大紅花燦爛地開在掌中。這讓人有些欣慰,但花朵卻在剎那間枯萎,「──我都厭惡到了極點!」 隨著陣陣的冷笑,所有人都只覺得眼前所見彷彿是個惡魔王。他隨時都會將世界的和平毀於指掌之間。不過還是有人存著不同的想法,上前的九星拿出黑白雙面的棋子與八八六十四格的棋盤,同樣伸足托出無數漣漪來到創造面前。 「來一盤吧。」 水精靈乖覺地在兩人中豎起一道回流不已的水柱,托住棋盤,任由黑白子縱橫其上。 九星執白、創造執黑。每逢同色子夾於異色,便能將異色子翻成同色面。 一陣不算激烈的交鋒後,能看見滿盤白的慘局…… 「事實證明,或許你知道的很多,也很厲害,不過腦子實在不怎麼靈活。咦,用不著用那種臉色相我,就是吃了我也改不了事實。喂,你們的臉色怎麼也那麼難看,又不是死了老爸。」「我的雙手能創造出毀滅一切的物質。在十的負十三次方秒內,一切將歸於虛無。」「對對對!就是這個。之前打那只黑蜥蜴知道這麼說不就好了。喂,你幹嗎?別猛瞪我嘛。」 正文 第十九幕 到底是誰搞的鬼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2 本章字數:5153 在跋涉中,終於來到目的地城鎮──塔克曼。雖不至摩肩擦踵、人潮洶湧,但人數之多絕對是山陽道之冠。一行人也就浩浩蕩蕩、風塵僕僕來到這聚集起南北貨,有著南北人的複雜市鎮。 其中不管是習慣旅行的變態狂人們,如打鳥、九星之流;還是亡國的貴族,像天上君香公主和艾蕾奴;又或是為了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旅行的人,如松、尼尼亞之輩,都是旅行熟手。再苦的日子,他們總能找出樂子;再長的旅程,他們也能不停地邁開每一步。或許為的理由不同,但他們絕對還保有尊嚴,而不會讓自己有窮困潦倒的模樣。即使是給人留下不良印象的忍者,他依然走的瀟灑。這之中,只有唯一一個例外──阿卡沙。 「你為什麼還跟著我們?」打鳥不滿地抱怨那楚楚可憐,抓著創造衣擺一角的男人。 儘管跟上了一行人的腳步,對阿卡沙而言還是相當吃力。但沿路他仍努力地趕路跟著,不敢放開緊抓的衣角。只怕一脫手,便永遠失了聯絡。面對打鳥那嚴厲的責問,其他人也是抱著同樣困惑,他又是為了什麼理由跟上這群異人? 「我……我自己一個走不回蘋果泉。」 這個回答讓一眾人思索很久,才驚覺起某人除了性別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外,是一丁點能力都沒有。更別提要穿過…… 「不過是會遇到一些野山豬怪呀、狽狼呀,或是巨刺胡蜂的,哪一樣不是被我們拆吃下肚。這樣子都沒辦法自己回去,太差了吧。再說不會去拜託那個阪什麼碗公的,叫他帶你一起回去不就得了。怕被他拆吃下肚呀。」 「不……不是呀。問題阪東一之介兄要走,也沒告訴過任何人。自個兒一個半夜消失,大夥兒可是大清早找了半天都找不著,也才放棄的呀。」 「又是理由!明明一個大男人卻一副娘娘腔,過得婆婆媽媽的模樣。有什麼滋味呀!假如是我,早上吊自殺了。」 「你……你怎麼這麼傷人呀,太讓人傷心了。」 「不要再吵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呀。」 「和氣!」眾人一驚,熟識的男人又回到面前。眼睛再不是恐怖的三瞳,脾氣也不是令人害怕的陰晴不定。 「你回來了。」八角熱情的擁抱讓害臊的男人不禁臉紅。 「創造呢?」山水困惑地問,和氣也報以同樣的表情。「創造?誰嗎?我們不是待在蘋果泉外的地下迷宮嗎?對了,哪匹龍呢?」一連數個問題是問到眾人啞口無言,兩邊各打迷糊仗,不知該怎麼算。 找了間酒館。所有人坐下,由九星細細道出這些日子裡的大小事,鉅細靡遺地。只是在談話中,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少了個聒噪的矮子。 ※※※ 昏暗的街腳,塔克曼已近黃昏。在這複雜的市鎮裡,所有上不了檯面的活動都開始運作。這也是三二會選擇來到這裡的理由。加上和氣回來了,說是安心也好,說是擔心也罷,在流浪商人面前,他一向是藏不住贓物的。 不起眼的角落用黑炭畫著巷內人才懂的記號。走進巷內,兩名壯漢惡狠狠的眼神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再比個七的手勢擺一擺,三二很順利地通過壯漢,朝他們身後的地下室行進。 著輕紗的少女迎上披著斗篷的三二,服侍矮子脫下那件飽受旅行辛勞的物件。當她見到縫在臂上的黑色鈕扣時,訝異的神色在一瞬間收斂。帶領著他走向和大多數人不同方向的通道。 欣賞著眼前一扭一扭的臀部,裡頭光溜溜的模樣讓男性功能正常的矮子伸舌濕潤著唇邊。還未到底,三二卻停了步,笑指著左側的灰牆。年輕女孩精明的笑容讓他十分著迷,可惜接下來要應付的是醜到噴飯的老頭兒。合上的密室石門讓可愛的小屁屁消失在門後,三二才不情願地看向坐在中間的老頭兒。 密室內相當凌亂,幾個櫃子堆滿了各式各樣古怪東西,唯一的桌子也被一袋袋錢幣佔滿。當然了,比起那張眼睛一顆大一顆小,臉上還帶著十七八道刀疤的醜臉,三二選擇將自己的視線盯在那一袋袋裝到溢出來的金銀幣上。 「矮鬼,又帶了什麼垃圾來。」「垃圾太難聽了。你看了可不要嚇到喔,這可是稀世珍寶。」三二故作神秘一掃桌面的大小錢袋,從懷裡拿出索馬利諾壺,放在剛清出來的位置。 原本是大小顆的眼睛睜得更怪,瞪著擺在他桌上的事物。在自己經營的拍賣會中,經手的大大小小東西不下萬件,在近十年的時間內見識過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這還是首次有人可以放東西在桌上激怒他的。「你拿個尿壺來幹嘛!」說罷怒極便是橫手一掃。幸虧矮子機靈地拿起壺,逃過了一劫。 「搞什麼,這可是神器呢。」「神器?」兩顆大小眼瞇成一線,心中頗多質疑。可是這矮子來此交易的紀錄可說是信譽良好,在黑市中三二的名號可等於真貨兩字。當然大半的原因是和他形影不離的商人。另一方面則是大家都知道,這矮子是以尋寶為樂,找到賣掉不過是其附加價值而已。他並不會刻意去賣贗品騙錢。 「有什麼證明嗎?」儘管瞭解,醜老人仍是多問一句。畢竟要取信於大多數人,沒有任何證明是不行的。相反的,只要有足夠公信力的證明,即使是贗品,也能愚弄大多數人。而他所想要的東西,矮子是慢條斯理地攤開在桌上。「和氣親筆親書,加上簽名打印。」在地下迷宮中,和氣所立的保證攤在雙眼發亮的醜老人面前。 看了一會兒壺,把大半的時間花在揣摩和氣所書的字句上。簡單扼要的句子不管從什麼角度解釋,都只說明了和氣保證該壺為神器索馬利諾壺。 「你認為值多少?」「我也想知道你認為值多少。」 三二的反問將問題丟回到醜老頭兒身上。瞇成一線的雙眼仍是大小不一,甚至有一顆還特別突出。他細細琢磨著眼前的壺,又不時把視線移到和氣的保證上。 「兩千枚金幣。」 吃驚讓三二幾乎跳上桌子。「這樣的價格會不會太賤了點,神器呢!」 「不,──」滿是皺紋髒污的黑手搖了搖,「──兩千枚是買這張和氣的保證。這只壺,我一個子都不出。」 「為什麼?」已經跳上桌的矮子就坐在桌面,醜老頭兒才慢條斯理地解釋:「在有限的紀錄中,神器不曾出現在拍賣會場上過,更沒有所謂的標價底限。每回神器的出現,總少不了來場大戰你爭我奪,哪輪得到我們拿上拍賣桌喊價。」 「那兩千這個數?」伸出兩根肥短的指頭,三二迷惘地盯著。醜老頭兒則是半認真的說:「兩千這個價,是和氣所製作的東西總的來看,一個平均的價碼。沒太賤也沒太貴。你要不要?」 說話間,醜老頭兒拿出個秤子,將秤錘移到定位後便取出袋金幣擺在秤盤上。有時撈出幾枚來,有時又撒下幾枚。間中矮子還玩著秤錘,打算把份量提一點。不過還是玩不過別人。當秤子歸於平衡,錢袋早已是沉甸甸到快滿出來。醜老頭兒壓低那張在燭光下倍增詭異的醜臉。「如何,是賣斷還是抽成?」 一把抓住錢袋揣入囊裡,三二跳下桌做個再見的手勢。「沒時間跟你耗了,剩下的看你的本事了。」便咕溜地鑽出密室,留下一隻不明用途的神器和一個欣賞著尿壺的老頭。 ※※※ 閒逛的路上,三二滿足於懷中飽飽的事物,但任何騷動都還是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一個振臂疾呼的男子憤恨地大喊大叫,咒罵來來往往的路人。憤世忌俗的模樣讓人看了退避三舍。沒一會兒,就有群地痞流氓為上來,將他拖入暗巷內便賞以一頓飽拳。行徑之大膽與周圍的人更加迴避著,這引起了三二的好奇心。 偷偷跟入哀嚎不斷的巷內,數名莽漢早把原先罵街的男子打趴在地上。引入巷弄的陰影下,三二看著事情的發展,直至單方面的鬥毆結束。吐了幾口唾沫在滿身鮮血的男人身上,莽漢們哄鬧著離開了,全然沒注意到經過的矮子,也沒注意身上少了什麼。 喧鬧聲消失在巷弄口,數個小錢袋在黑暗中跳上跳下的蹤跡首先現身,接著下來才是矮子的身影。丟了其中一個不輕也不重的錢袋在受傷的男人身上。「拿去吧,當醫藥費。」 「再多的錢也換不回我妻兒與家族的性命。」掃開身上的錢袋,男子憤慨地說著。 這下可引起了三二的興趣,他蹲到男子身旁:「說吧,我或許能夠幫助你。──」拍拍飽飽的行囊,「──尤其在我心情特別好的今天。」 「你能夠給我殺掉仇家的力量嗎?」近乎無禮的請求,但略一皺眉的矮子隨即眉開眼笑。「或許我剛好有方法。只看你的誠意,還有理由了。」 ※※※ 「助人的感覺真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啦啦啦啦,愈飛愈高。」左邊一大包,右邊一小包的矮子哼著輕快的小調。對他而言,這是上最快樂的事情之一,就是一樣東西可以賣他個兩次。一次賣物品本身,另一次賣用途。相較之下,純手癢摸來的幾個錢袋顯得有些寒酸。理所當然把累贅物丟棄在路途上。 輕鬆的小調配合愉快的步伐,整個街道感覺起來明朗很多。就連迎面而上的熟人都看起來閃閃發亮。打鳥一群人圍著和氣,爭著看本書,三二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 湧上人群,和氣劈頭便是一指:「人就是你殺的!」「三小?」矮子當然是回以激烈的問號,和氣才緩和臉色笑著說:「沒有啦,只是剛好翻到這一頁。」兩手攤開,將書業展在三二面前。那是一頁跨頁的大字,只寫著『人就是你殺的』,還附了一個巨大的驚歎號。 「這是什麼書呀?」「不知道。不過這是一本奇怪的書,好像有點像心理測驗。我看著有趣,從雜貨鋪裡買來的。」「有些什麼測驗呀?」 走到和氣身邊的三二惦著腳,努力探頭問著。拿著書的男人隨性地翻到一頁。「像這一題。『當你突然擁有強大的力量時,你會選擇一、毀滅世界;二、造福人群;三、顧自己爽?』」「當然是二了。你認為我像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嗎。」「二嘛,請翻到第二十一頁。」遵照著文字的指示翻頁,和氣問下一題:「當你握有一個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時,可以一、給人;也可以二、留下自己用;或者是三、就此封印起來。你會怎麼選擇?」「三,就此封印。」三二自信滿滿地說著。「那就翻到二十七頁。下一題,當你知道你的作為會影響到生靈塗炭,你會選擇一、做;二、不做;三、做,但會去試圖扭轉最糟的形勢。哪一個?」「二,不做。」「這麼肯定,那就翻到四十六頁吧。嗯~,人就是你殺的!」「什麼小!」 一把搶過和氣所翻的四十六頁,正是那大落落的六個大字。「這本書該不會只有這樣的結論吧。」翻到其他頁,不是『你的心熱愛和平』,就是『渴望著自由的孤獨人』一類的可說怪異,也可說較為正常的評語。最糟的大概就是三二所推出的結論。 「真是夠了,這什麼爛書呀,一點都不准。」拿起書本搖晃。「九星,這本書可靠嗎?」 「有相當多的部分都是胡扯的,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假如說這算是心理測驗,那測出來會准的人肯定精神有問題。」「對吧。」一有人附和,三二便將書本撕成希巴爛。 和氣有點惋惜地看著書本的碎片。「賣我書的那個人說很準的。」「書的作者是誰?」偏著腦袋,努力回想著。「好像是叫唏哩呼嚕什麼東西的,怪名字一個。」「光聽名字就沒什麼魄力,至少也要像驚世大預言家哥德咕咕斯爾摩一類的嘛。難怪不准。」 正文 第二十幕 不管怎麼勞動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3 本章字數:4205 「接下來要去哪裡?」打鳥提出一個問題。當然在省略不少聲音後,下一句話由山水說:「我肚子餓了。」星期五又接了一句:「在東南方向不遠處,那裡的山產相當不錯。特別是方秉湖周邊特產的野雉,烹煮起來又香又甜。尤其現在又是野雉的繁殖盛期,野雉卵同是一絕。」 在忽略許多雜音後,簡單的三句話已決定了一行人的方向,其中當然也有無可奈何而跟上的分子。 「山雞、野雉放血,把它們的蛋敲出一小孔。先將蛋白流出,再搗破蛋黃使之流出。血漿和蛋白調和後,注回蛋內。水煮至熟,取出後置於湖水冷卻,待其凝固。沾料分胡椒粉、鹽巴、醬油,依興趣還有芝麻、花生粉、米酒、甜辣醬。山雞、野雉則分別做叫化雞、熬湯。多餘肉則用鹽醃製,做成臘肉方便攜帶。」「方秉湖青魚,取魚頭配合當地盛產的芠米煮飯,可在飯中加入魚的鮮美。取數尾做成魚生,數尾則配飯做魚井,再取部分魚做燒魚,以自家手工的豆豉燒。」「味道好呀!」「第一回合,星期五對決天上君香,平局。」「再往東走,盛產菜蔬瓜果,四季鮮味。」 「田鼠、田雞加沙茶醬油、九層塔,用沙鍋燜煮,待水分收干。香呀。」「煮飯放涼,做成御握。裡頭分加梅干、肉鬆。吃。」「嗚~嗚嗚嗚嗚,蓋啊誒嘿好﹝第二局平手﹞。」咀嚼聲不斷。「接著向東,四季瓜果,什麼都有。」 「白菜、胡蘿蔔、青椒,加上太白粉勾芡,佐以少量鹽巴。」「竹筍、蘆薈浸涼水,配上雛菊、蘿蔔泥,和白醋。」「第三局,僵持不下。」「繼續往東。小麥、大豆、黃瓜、紅柿。」 「正宗刀削面,湯頭燉雞,加上過橋薄油。」「燙!燙!燙!好燙呀!」「天婦羅、凍豆腐,加上自備的柴魚乾削片。」「涼,涼,涼,好香呀。」「第四局,不分勝負。」「東,五穀雜糧,包頭空心。」 「烤玉蜀黍,塗沙茶,用本地特產長口炭燒烤。再做燒餅面衣。和氣,大灶。」「有。」「擺入內壁悶烤,塗甜醬。」「好,只有一個好字。」「手工標準十一拉的拉麵,加自製味噌,些許醬油、蔥、蛋、青岡菜、油豆腐。」「贊,贊呀!」「第五局,平。」「東,再往東,拚命地往東。」 「糖醋豬角對豬排飯。」「第十四局,平手~!」 「川味麻辣鍋對壽喜燒。」「第三十八局,豪華度平。」 「涮羊肉、鮭魚爐。」「第五十一局,平!」 「啊~!」「白癡召喚士,又在耍什麼呆!」「我變胖了。」「去,誰不成圓的呀。」 「鐵板牛柳對決生牛肉片握壽司。」「殘忍的八十七局,平。」 「烤鳥仔巴!鹽烤香魚!」「啊~!為什麼第九十三局還是平手!我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辦!」 「東坡肉!炸豬排!」「嗝,一零六……平啦平啦。」 在一路的火拚下,星期五和天上君香的對決在眾人口中依舊是不分勝負。變多的是眾人的體重,變薄的是眾人的荷包。靠著一眾人暴進式的徒步旅行,來到了極東。大概只有阿卡沙消瘦下來,其餘人則陷入深深的自責,無辜地望著茫茫大海。 「陸空對水產,輸的是我們的肚皮呀。」打鳥感慨地說著。不過面對波浪打上沿岸所激起的水花,山水卻是繼續挖掘著自己的墳墓。「水產,最豐富的該是眼前的海洋吧。在這最後的聖戰中,誰會是勝利者呢?星期五會不會敗在君香的拿手絕活下呢?」 「最後一戰嗎,那材料可得精挑細選。否則就食的領域中,可就跟輸人又輸陣差不多了。」 話說完才沒多久,一群人已自坐在一艘小漁船上,搖搖晃晃望著海茫茫的景象。 雖然乘上了不知哪裡來的小船,但船上卻是什麼釣具都沒有。好不容易才從和氣身上找出兩條粗繩與一把鐵鉤,除此之外,什麼餌食都沒有。 「怎麼釣?」「好問題。」九星與打鳥一問一答,兩人眼對眼望不完。突然星期五與打鳥心有靈犀,拿粗繩就朝九星腳上繞,接著丟海! 「做什麼?」天上君香吃驚地看著這不明究裡的舉動,驚嚇地問。打鳥卻一派泰然自若,拉著粗繩。「釣魚呀。」 「嘩啦!」「我香蕉你個拉不辣,死打鳥。」九星鑽出海面,拋上海蔘、海膽,腳上還連著大尾章魚;上船同時順道破口大罵。其他人都充耳不聞,可惜這世間最大的罪過就是沉默。山水成了下一個受害者。 第二個被拋下海的他久久沒有浮出水面,讓其他人好奇地探頭出舷外看。泡泡?黑影從海底快速浮上。打鳥脊骨一寒,已被海中探出的手巴住後腦。瞬間地位交換,打鳥落了海,山水上了船,扛在背上的鐵鉤還勾著一條黑鮪魚。「這才算差不多。」甩甩身上水珠,山水丟下鐵鉤後一瞥落水的打鳥,才不以為意地說著。 自個兒攀爬上船的打鳥有些無奈,但還是不忘挾了一尾鰹魚、一隻透抽跳上甲板。尼尼亞稍待恐懼地看著這場遊戲,數個大男人再次把繩索捆在矮個子身上,五花大綁,直綁到手腳都不能動才丟下船。她貼近嘻笑著的星期五。「你不怕他們玩到你身上嗎?」 帶點意外的眼神看召喚士,流浪的廚師才在掃視過甲板上的漁獲後,笑笑地回應:「要處理這些東西,少說有一半的責任在我身上。假如他們想被我毒死的話,儘管來吧。」令人膽寒的笑容一斂即逝,三二已在呼喊中跳上船。趕忙甩下紮在手上的尖刺和河豚。看見三二抓上船的魚,所有人心裡只有『果不其然』四個字。 當被那丟下水過的一雙雙賊眼掃視過的眾人,無不打起寒顫。在恐懼的深淵中,背景音樂是和氣的尖叫,最後的**在投水聲中落幕。 看著平靜的海面,探頭掛在船舷,所有人滿心期待著和氣的成果。 氣泡……?許許多多的氣泡。「救命呀!」冒出水面的第一句話頗為震撼人心。當所有人理解呼救的理由時,不由得感歎:「可憐的和氣。」 鯊魚的背鰭露出水面,追逐著拍打水花的男人。大部分人把心情轉換成擔憂,但有少部分人不同。星期五隻腳踏上船舷,戟指巨大白鯊。「打鳥,想吃排翅嗎?活捉!」「撲通!」「嘩啦!」和氣才有驚無險地逃上船,打鳥早興奮地跳入水中。看著形勢交換的追逐,眾人唯一的感想是:「可憐的鯊魚。」 比人還高的白鯊翻肚,倒在小小的船板上。所有人都尋找著下一個獵物,這當然不是指魚。沒下過水的人們一個個縮在船尾,戰戰兢兢地看群惡狼般的傢伙逼近。 「不要過來!」蒂令亞代替其他人大吼。「再過來我們就翻臉了。」「嘿嘿嘿嘿!」 躲在天上君香公主身邊的尼尼亞一雙眼偷偷瞟向站在船中央,表現的若無其事的松。一個人的視線隨著召喚士延伸,兩個人、三個人、所有人。 「嘿嘿嘿嘿!」奸邪的笑聲轉向其他地方,目標人物當然是渾然無覺的傻小子。「幹什麼!」「釣魚。」「敢動我就試試看!」「有什麼不敢的。」「不要!小心我一拳把你們打飛上天。」「撲通。」沉寂。唯一的聲音是來自海平面的打水聲,雖然來的有點遲緩。但也證明了,松也是很難殺得死的男人。 攀爬上船,一眾人帶著滿心的期待,搜尋著松的成果……沒有?鐵鉤上只有不停滴落的小水滴,粗繩也僅是從松身上的束縛解脫。落海的男人只是一副很傳統的模樣,濕透的全身。 「喂,你很差呢,什麼東西都沒帶上來。」打鳥首先開始責難,其他人當然不落人後,炮聲齊響。只有三二的反應和別人不同,他摸近松的身邊,凝視著他一直注意的左側衣袋。濕漉漉的麻布有些厚重,讓晃動相當不明顯,雖然同樣逃不過他的法眼。一扯一抖,松下海的戰果呈現在眾人之前,數尾活跳跳的吻仔魚。一時間哄笑聲響遍整船,打鳥、三二更是笑滾在甲板上。 唯一笑不出來的只有松,他是副想要苦笑卻只得到張抽慉臉頰的表情。其他的如天上君香都偷偷竊笑著,阿卡沙更是展露迷人的燦爛笑容,雖然說他在打鳥眼中只是塊黑影。在哄鬧聲中,九星等人又偷偷找尋著目標物,且是彩虹汽水繼承者以外的人物。 或許是歡樂讓人失了警戒心,又或許是樂極生悲的慘痛下場。當眾人嬉笑的臉丕變,傻眼張口看事情發展時,是召喚士被丟下海的時候。和尼尼亞交好的女伴們都急忙掛上船頭,和之前半看戲的心情大不相同,這回她們是真的擔心。至於其他人當然還是那個樣,打鳥雖沒動手丟人,但他同樣喜孜孜地看著海面,召喚士能帶來什麼有趣的鮮味是件很耐人尋味的問題。 黑影自海底迅速竄升,眾人的心情也以同樣的速度飛上天,再跌落谷底。 「那只是抓到的嗎?」「星期五,那尾大鰻魚好吃嗎?」「對那尾鰻魚而言,我們的味道或許不錯。」「尼尼亞為什麼站在它頭上?」「哦~,那是什麼?亮亮的圓球開始在那張尖嘴前凝聚。」「哦~哦,大海浪吶。」……「十多尺高的海浪算什麼?」…………「海嘯呀!」 有槳的划槳,沒槳的揚帆搖櫓,每個人都認真的為自己性命努力。只因為,「那個白癡在搞什麼東西,叫召喚獸鬧場。」「玩過頭了,快呀!浪追上來了。」 船上唯一冷靜的男人正把被靠在船舷上,穩住在飛快漁船上的身體。炭筆留下難得一見的巨浪情景在畫冊上。一旁書寫著:『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吞鯨魚』 正文 第二十一幕 他身邊的人不是我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4 本章字數:8161 被衝上岸的第幾天?沒人去記。他們只知道辛苦捕獲的東西沒少,也花了一段不短的時日消化,如今只剩下鰹魚乾和剛製作完成沒多久的排翅在身上。海岸一役,星期五和君香的搏鬥依舊是不分勝負,輸的當然只有眾人的體重。這樣的結果總是在事後讓人傷心落淚。 離開居住有一段時日的海濱,到處都是和氣於閒暇時所製作的木工家俱。精巧的手藝把野營地經營的頗具規模。假如有不明究理的半調子自以為是的鑒賞家,或許還會以為這裡是妖精們的居所。樹屋、涼棚,保存火種的爐子;吊床、圓幾,還有一排排穿越攀爬用的梯索。一切都佈置的如此舒適,甚至有部分裝飾會有富豪願意花錢購買。不過這群人還是走的乾脆,一點都不留戀任何東西。講難聽些,他們只不過是不願意帶堆垃圾離開而已。 在極東的海濱,一群十多人爽快地離開,繼續漫無目的的旅行。喔,好像有人有目的,不過沒關係了,他的意見怎麼可能是意見。 帶頭的人是星期五,只因為他走在隊伍的最前。沿途欣賞著鳥語花香、瀑布飛泉,山明水秀,好不快活。雖然說近午時分,或向晚、或清晨,他們所經之處總是不留一物:任何可以吃的東西。畢竟十多人的食量是蠻大的。 人煙漸繁,世間味重回數人身上。這裡是極東的築前,距離尼尼亞之前所居的大江山概略有五六個山頭的距離;離鐮都約莫是兩三輪,三十天上下的路程。但那都不是他們的目的地,因為星期五帶領眾人來到田阪町停留。 在旅館的通鋪中,流浪廚師換上了東方式的輕便小袖、橫扎的腰帶、半敞的衣領,側身靠在木製的窗台上。思索著旁人無法猜測的庸俗。 「嗯~。」「怎麼了?」「要去還是不去呢?」星期五簡單的自問幾乎是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獨有八角如自夢中驚醒。「啊,田阪町,莫非是**庵。」 「庵?尼姑廟呀,真沒勁。」「不,其實那是餐館的名字哦。打鳥。」原本懶洋洋倒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彈起身,瞬間貼到窗台上的老友旁,還差點把人擠下樓。熱情地擁著粗壯的闊肩。「哦!我的阿傻,那怎麼可能會是我們旅程之外的地方。去吧去吧。」「可是……」「可是個什麼東西,沒啥好考慮的。」「有歐尼歐巴將在裡邊。」「有紅龍在裡面都阻止不了我。哈哈哈哈……真的嗎?」 ※※※ 沿著木板牆前行數十步,是一座門坊。一扇門是朱漆斑駁,另一扇則是帶著鮮艷的朱紅。顯示此處是經歷過戰亂,才會有新舊並存的痕跡。但如此的特異卻不讓人突兀,反而有一種意想不到融洽的美感。端看和氣駐足良久可知。而門坊上的刻書招牌更有著十分驚人的粗豪氣勢,更是吸引著玩家四的流浪商人目光。 走入敞開的門坊,內裡的庭院有無法想像的恬趣。池塘中有數尾錦鯉悠遊;一旁的榕樹自然生長而出的氣根,自由自在地垂著;樹旁的陶制水桶蓄滿日積月累下,由樹梢滴下的露水。雜亂座落於庭院內的石燈籠,裡頭放著燃過的半截蠟燭,隨時等候再度放光的機會。不規則形狀的石板鋪成一條自門坊延伸向玄關的小路,間距不算大,但也沒有十分緊密。讓每一個走經過的人可以選擇是要踏上石板路,安安穩穩地走向玄關,還是讓雙腳盡情享受泥土香。 走入玄關,並未如大多數人所想像是副人來人往的畫面。反而是數名親切的女將迎上,招呼著所有人進入紺之間。 「星期五,這裡算是……?」「懷石名店,過去只為王公大臣而做的高級專屬料理。如今只要有足夠的錢,也能在這樣的店裡吃到。」回答完打鳥的問話,星期五放鬆身子,雙臂往後撐在榻榻米上。「選擇當記的材料,使用當日的鮮味,再配合上乘的功夫和不惜用盡時間來琢磨的耐性,才造就出京式懷石風格。這也是天上君香的手藝。──」被點名的人不自覺地豎直了耳朵,「──可惜像我等四處為家的廚者,有一件事不得不說其為缺憾,就是無法良好保存佐料。有沒有嘗過用二十年陳紹燒出來的黃魚?有沒有吃過花上十數年時間去持續加料,熬煮出來的湯頭?有沒有試過實實在在曬了整冬日頭的魚乾?有些美味是待在我所無法企及的世界。」 沒有送上所謂的菜單,在開啟的紙門後是被端上十三足碗的蒸蛋。熱騰騰的蒸氣把裝飾在正中的松茸切片香味薰出,盈滿整間和室。緊接而來的涼筍佐以鴨兒芹,清涼的感覺沁入心肺。接連的料理之講究,確非是星期五或天上君香所營造過之。一個富含悠久傳統的味道自在其中。 所有人都陶醉在如此的饗宴裡,惟獨星期五似乎不很滿意。不斷送上的菜餚宛如戲劇的**起伏。當接近尾聲,爽口的甜湯剛下肚,星期五喊住了年輕的女將。「請問一下,老闆娘生病了嗎?」「咦?」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人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女將才禮貌地回答:「是,我們老闆娘正休養中。醫生說是秋季的風寒,休息段時間就好了。」「那麼這些是堪與郎做的吧。」「是的,需要我去請師傅出來嗎?請問一下客人的姓名。」「就說是星期五來了。」「星期五嘛,……」 原是抿嘴淺笑的女將似乎憶起這個曾聽過的名字,臉色愈趨訝異。像是察覺舉止不雅,她迅速收斂表情伏身一禮。「請稍後。」便退出紺之間。 「八角,你們來過嗎?」九興看著臉色不太對的青梅竹馬,細聲詢問。八角卻不言不答。 噠噠噠噠的吵雜聲從紙門外的走廊傳來。一群人湧入紺之間便行跪坐禮。「星期五大將,好久不見了。」「是好久不見了,老闆娘呢?堪與郎。」「老闆娘季節性風寒怕傳染給別人,正獨自靜養中。」「是的,醫師說多休息,多喝水及補充營養就好了。」 「食慾如何?」星期五關心地問著。「還算不錯。」「風寒多久了?」「約莫近一輪了。」「那就是食慾差了。要不然在這樣的地方,憑她的本事怎麼可能持續那麼久還好不了。」**庵的眾人苦笑了好一下。星期五無可奈何地輕搖著頭。「領我去見她吧,我有特效藥。」眾人半信半疑,才引領了星期五和其他人走入**庵內居。 木製的長廊在眾人的腳步聲下喀啦作響。「誰呀?」一個鼻音十分重的女嗓傳出。聽得出感冒相當嚴重,但那聲音卻也非常誘人,對打鳥而言。 「阿局小姐,是星期五大將來探視您了。是否請他入內呢?星期五大將說他有特效藥。」「好吧,請他一位進來就好了。」 其中一位最年輕的女將跪坐到紙門旁,替星期五拉開。一股淡雅的清香自和室內傳出,綠彩的松紋床被蓋著一位女性,厚重的棉被掩蓋住那可能有的曲線。蓋在額頭和臉頰上的毛巾,亦隱藏起她的面容。咳嗽聲不時傳出,一旁的水盆還冒著薄薄的熱氣。 彎腰碎步走到**庵老闆娘身旁,星期五低頭在耳畔輕語幾句後,便退出了和室帶上紙門。 其餘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看著星期五走出。「不是有特效藥嗎?」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女將問。回答卻是帶點玩味:「我已經告訴她了。」 語罷,招呼打鳥等人移向其他地方。「堪與郎,這裡還有多餘的空房吧。我們可能要打擾一段時間,麻煩你們了。」 ※※※ 清晨,庭院中的鳥雀相當豐富。鳴聲如同自然天籟,擾醒不少夢中人。打鳥裹著許久不曾抱過的棉被,睡眼惺忪地拉開紙門。秋的清晨涼意微盛,但還是有人維持一貫的習慣,才剛做完早課。坐在木廊上,靜觀著樹景、池影,松認真地調節著呼吸。 突然一聲尖呼驚醒了所有人,來自廚房的方向。 數條人影閃身而出,松才搶過其他狂奔的人群,衝入以為了不少人的廚房。「阿局小姐!」 一個纖柔的身影穿著藍染,綁著頭巾正站在大灶前。**庵的人們無不張口結舌,看昨日還病厭厭的老闆娘正端小碟,嘗著醬汁湯頭的味道。 「阿局小姐,您怎麼下床了?您的病好了嗎?昨天還那個模樣。」「我只是嘴饞而已。」 拿鍋鏟輕敲鍋子三下,手中一滾便是向鹽罐中撈出一小茶匙的量,加入正燉煮的大鍋內。回眸調皮地一笑,那笑容帶著說不出的自信與給人一絲莫名的信心。星期五一歎,聲中帶的卻是一個興奮。 捲起衣袖,瞥了眼處理好在旁的魚肉,阿局便用有教訓語氣的溫柔口吻說:「不行喔,那邊可是要賣的商品。能用的只有魚雜。」「知道了,知道了。」 回答聲或許有些不耐煩,但星期五處理料理的俐落一點也不輸身邊散發耀眼光芒的女性。轉眼間滿滿一桌供二十多人享用的早餐如風景畫般呈現在眾人面前。在一般地方可能會被當成廚餘菜雜丟到的部分,都化成不可思議的料理上桌。使用著取下魚肉後還連著少許肉的魚骨部份,又或是魚頭,或煎或炸,或熬煮高湯,或炊煮白飯,都將之善用到每一分。哪怕牛羊雞肉都珍而重之的視為商品,雞胗、牛肚、羊腸在星期五的巧手下,都成為一道道和風以外的美味佳餚。 儘管如此,卻也不會給人窮酸的感覺。 尤其在乘菜的器皿,假設三二現在荷包扁扁,他可能會考慮挾幾隻碗、幾張盤出去變賣吧。不管是陶器、木器抑或是漆器,每一樣都令和氣讚不絕口。山水更衷心說出:「若料理為美人,則器皿應為衣服。眼前無疑是位絕世風華。」之類的評語。 若說料理三要為色香味,眼前滿滿的一桌在前兩項可得個滿分。最後一項『味道』則在首次來到**庵的眾人出入口一嘗時,便完完全全的臣服於其下。 「斟上滿滿的泡盛,乾杯!」「哦!」「阿局小姐,大清早的就喝酒,不太好吧。」「無妨,無妨。」 與星期五對飲的**庵老闆娘意外的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完全表現在那紅透的肌膚上。可能是燒未退淨的風寒導致,更有可能是湧上的酒氣影響。不過待嫁之身的年輕老闆娘全然沒有病態,反而把她那喜愛古和風的風格融洽地表現在那已足以吸引人的神韻上。任何女人都會忌妒她,**庵的阿局就是如此的一個女人。 豪爽喝酒的神態更是刺激著打鳥腦中的危險信號,她是一個沾上就會讓人捨不得離開的佳人。看著她那近乎不可思議的食量,**庵的員工們訝異地將視線游移於自家老闆娘和沉著過頭的星期五。「星期五大將,您昨天的特效藥是……?」 笑吟吟地看阿局吃下滿滿的一碗飯,才剛放下漆碗休息著,流浪的廚師說:「我昨天只是在她耳邊說:『紅燒鰻、鮪魚下巴、親子井、燉蘿蔔、炒牛蒡、豆皮壽司……』」滔滔不絕地念出種種料理名稱。阿局的一個肚鳴聲和靦腆的笑容讓人有無怪的想法。 半端著小酒杯的星期五大概是唯一表情不同的人,他不在意地嗤嗤著笑:「不懂得食的美味,又怎麼可能去追求食的境界。」「簡言之,──」恢復神情的山水做了結論,「──不貪吃,怎會愛煮。」 ※※※ 忙碌的時候從早餐後開始。**庵的廚房照慣例,首先準備門下食客的膳食。他們感激地表示,若不是這十數位食客的挺身,一間餐館是渡不過黑羊浩劫後的亂象。 接著是開店前的準備,處理著熟識漁家和農家不斷送來的材料,和部分自家種植的蔬菜。熬煮高湯,準備炭火,灑掃。星期五和堪與郎站並肩做事,阿局則是坐在木廊上,享受著微涼的秋意和水煙。風寒好像不曾發生過般。 開店,近午時分,附近的豪賈帶著欲招待的客人來到**庵。從招待到廚房,每一個齒輪緊密咬合,靈活地運動起來。連阿卡沙、尼尼亞都莫名其妙加入接待女侍的行列,或許某人性別不太吻合……。天上君香則同樣捲起衣袖,綁上束帶站在廚房工作。打鳥就坐在庭院的石燈籠上,透過開啟的紙門欣賞廚房裡的表演。**庵的老闆娘彷彿是這場音樂饗宴的指揮者,星期五和堪與郎則是雙主奏,其餘無數的小樂器亦配合的天衣無縫。八角和其他無所事事的人就坐在小亭下,同樣望著廚房內辛勞的人們。兩邊宛如不同的世界。 灶頭的火焰、揮舞在廚房裡的汗水,組成了一幅閃耀著亮眼光芒的畫面。工作的眾人偶有視線的交會,其中相互信任與敬佩的感覺足以感染其他人。甚至說某些人交會的視線有些曖昧。阿局偶爾在廚房忙不過來時,出手幫忙;有時又會走在各個和室中,問候每一個客人;又有時會探頭看一下新到的客人,在匆忙地佈置和室與擬定菜單。 阿局和星期五間的會心笑容一閃而逝,但還是清楚地映在庭院的眾廢人眼裡。蒂令亞偷眼瞄了八角一下,她的神情也僅止於蠻不在乎,還帶了些冷漠。前任聖騎士略帶懷疑問:「看到這樣的畫面,你沒有什麼感覺嗎,八角。」 愣了好一會兒,被問到的人才回問:「什麼感覺?」那雙疑惑的眼有些清澈,讓蒂令亞不由得為自己的壞心眼感到羞愧。連忙解釋:「不,不不,我不是要挑撥你跟星期五的感情。」「星期五?」似有會意的將視線移到自己的丈夫身上,八角稍微瞭解剛剛蒂令亞的問題。略為沉吟:「也是,在他身邊的人不是我。」聽似淺白的一句話,實際上包含了多少婦人的怨懟,但她卻一笑置之:「沒差。」 「沒差!」蒂令亞為這樣的回答頗感意外。自十七歲到八十九歲間,她所待的宮廷中,不論任何地位的爵士、公侯,甚至國王的內室裡,ㄧ出現這樣的場景,失寵的一方總少不了詛咒,乃至於更激烈的手段。八角卻只回了一句『沒差』。通常這樣的回答只是隱藏了更大的陰謀,但像她這樣的鄉下人應該沒有如此的心機。是他們比較開放呢,還是……「彩虹汽水的影響嗎?」 「彩虹汽水?我沒喝過那種東西所以我不知道。其實那種東西根本不適合女人喝。不過也可以說因為星期五喝過,我才覺得沒差。這也算是有關聯吧。」 頗有學問的一段話吸引其他小女人們的注意和傾聽。八角伸伸懶腰,才繼續說:「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除了自己的喜好外,對其他事情可說近乎冷酷。星期五和阿局不過是在廚房中才有了契合點,遠遠比不上我和星期五在……各方面的事情……」語帶保留的口吻讓蒂令亞這個在宮廷渡過大半輩子的女人期待著交談,探索她所未知的世界──普通人的愛情。當然對當事人而言,這愛情可能很不普通。 「你不會嫉妒嗎?」 嘟著嘴想了好段時間,八角才露出小女孩般的淘氣表情。「還是會啦。任何女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有外遇吧,不論是精神上的還是**上的出軌。所以……」「所以?」「所以我才死盯著星期五,注意他們有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過……」「不過?」「不過星期五那臭小子在那方面像木頭一樣。不是說他硬的像木頭哦,而是指他的腦袋跟木頭一樣。每一回皆如此,都要明示暗示個老半天,他仍是無動於衷。唯有我提出主動,才會有反應。這就讓我想起當初追求他的那段時光,假如不是我死賴活纏,那換得這十多年的夫妻緣。」 露骨的表白讓唯一的聽眾老臉通紅,八角卻是繼續說著:「當你夠瞭解彩虹汽水繼承者們的特性時,你會發覺到他們的流浪性格根本是擺脫不掉的。他們酷嗜孤獨、享受寂寞,只願意將生命精神放縱在自己的興趣中,吝惜花費一絲絲精力在其他事物上。我和星期五能夠在一起,一方面是我看得破,另一方面是我臉皮厚。」「不解。」 俏皮的神情看著別人,八角就像是滿足於炫耀自己的幸福。「我能夠理解他熱愛爐火的熾熱遠超過我火熱的愛情;他握著冰冷的鍋鏟比抱著我溫熱的**更容易**;他不可能不流浪絕了我生孩子的**;還有就是他們可以沒有我,但我不能沒有他。」 「愛得這麼歹命。」 「沒這樣做,根本不可能和那群任性傢伙結合。」 「打鳥呢?」被提起的男人仍是坐在石燈籠上,呆滯的目光可以讓人確定他應該神遊到某處了。而被提起,當然是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怎麼孤獨。 「他。他的戀情就像閃光,短暫又無法持久。與其說他是為愛而愛,不如說他是因為每一回的愛情總有不同的滋味,而去嘗鮮的。」「真是糟糕透頂的男人呀。」「普通啦。」面對蒂令亞的感歎,八角只是淺笑而不予置評。 「那和氣跟三二呢?」「他們兩人的關係就好比海葵和小丑魚、鸛鳥和大水牛、楊過跟小龍女……」「等一下,最後那個比喻到底是?」「你不要管啦。總之那兩個人是一種很特殊的共生關係,而且幾乎可以說是三二纏著和氣的。因為不這麼做,三二根本是無法生存,或者說生活沒那麼有滋味。」「是嗎,真難想像。」 「所以說假如想要愛上他們……」八角欲言又止的神態抓住其他小女人的注意。「你就必須忍受他們最愛的,永遠不可能是你。」 「這倒是很精闢的見解。」蒂令亞刻意加強八角的結論,主要是希望已十七八歲的公主能聽進耳裡。不過從那副和過往沒啥兩樣的表情,那辛王族最後的守護者也無言以對。 ※※※ 過午時分,客人潮漸退,廚房的忙碌也告一段落。只剩下女將們來來回回收拾著每一間和室。星期五才剛毛遂自薦,為有工作的、沒工作的人們準備午餐,門口就傳來吵雜的喧鬧聲,甚至有砸東西的聲響。 跌跌撞撞的闖進廚房,小學徒大聲呼喊:「救命呀,有人鬧店。」 「嗨~,知道了。」有些酒意的阿局像是要去觀光般,帶著廚房的人搖搖擺擺,散步到大門口。 來到玄關時,已能看到庭院中倒了一票人。部分是闖進來鬧事的,部分是**庵的食客。兩邊對峙的僵局尚未化解。 「哇~,真是糟糕的畫面。」穿上木屐,阿局頂著紅咚咚的臉蛋步下石板路。只見人數稍站優勢的對手朝著年輕老闆娘叫喊:「想在築前生存,居然不理會鬼谷家。數次要求你們繳出賦稅也落得不理不採。想死還是想活,說清楚來。」 擺脫溫和的態度,阿局撩起下擺,只腳踏上庭石強硬地說:「在亂世生存,自然有我們的生存之道。向客人以外的人事物屈服,不是我店裡的規矩。」 「什麼!」帶頭茲事的男子生氣地上前,在憤怒中招呼數名手下來對人群的最前。「看著好了,這幾位先生可是我從西方重金聘請來的魔法師。管你有多厲害的幫手,都不放在他們的眼裡。」 話才說完,星期五就不耐煩地煽煽手,轉身離開。「真是的,你們挑錯日子了。」拍拍某人的肩,只簡單說著:「打鳥,假如你們想吃午餐的話,你知道的啦。」 片刻,庭院寂靜。 正文 第二十二幕 激鬥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4 本章字數:10265 午間的工作除了收拾中午的殘餘外,還兼清理庭院的殘局。此外就是準備晚膳的石材。 工作對大部分人來說都不繁忙,但看似悠閒的**庵老闆娘卻沒歇息過片刻。耐心地守在小火燉煮的白蘿蔔旁,或是費盡心思去處理小魚高湯、大骨湯。細心地去調理每一樣醬汁,仔細地去端詳每一份味道。 穿著圍裙細細地切著蔥花,菜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音緩慢而平穩。那副認真的神態是會令人著迷,也讓打鳥有如癡如醉的享受感。 「好女人吧。」星期五剛沖完涼水。身體拭乾了,頭髮卻還是蘊著一顆顆水珠。手裡拿著兩杯古制玻璃杯,盛著傳統釀造,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打鳥。 接過酒的男人在充分享受過那甘甜的美味後,才長呼一口氣。「不適合我。」 竊笑的廚師一口氣喝完杯中物,抖著肩膀離去。打鳥也同時消失在蒼松漱石的庭院中。 ※※※ 夜間,每一廳室都坐滿了客人。廚房和招待的女將們也發揮最大的功能,在**庵老闆娘的指揮下,讓每一位客人盡興而歸。 近癸時分,客人都帶點酒意和笑意離去,眾人也幫著手腳收拾。 在吹熄燭光下的老鋪,僅能依靠月光。但用心拭淨的桌椅、樑柱,耐心擦亮的門溝、地板,卻也在月光下透露著老店的情趣。打鳥和山水、九星陪同清理廳室,也在充分享受過那份珍惜的情趣後,合上紙門。三人在尾隨的女將帶領下,經過大門。初雪在夜晚涼意的催促下飄落,讓庭院的石板覆上皓皓的白色。 包裹著紫頭巾,穿朱色和服,氣質高雅的老婆婆出現在被推開的大門。 「很抱歉,我們已經關店了。」帶領打鳥等的年輕女將迎上前,禮貌性伸手示意。卻被準準的柺杖一擊,疼得讓人心火上升,不由得提高聲量責罵。老婆婆直入**庵玄關,擋駕者失禮的叫喊聲驚動了不少人。有些人是出來看熱鬧的,有些人是出來息事的,也有些人是出來準備一起鬧事的。可是待在**庵較久的人們看到來者,無不驚慌失措。 「大……大老闆娘。」 原本一間間息燈的和室,又一間間亮起。 ※※※ 最大的和室──吹櫻間中,**庵的相關人等全都聚集於此。除了食客們和剛停留不久的打鳥等人坐的有些隨意,其餘**庵的員工們均列隊跪坐在阿局小姐身後,躬身行禮。「母親,您怎麼會從隱居處來此?」 正坐著的老婆婆已解下頭巾,端著剛用信樂陶碗煮出來的青茶。銳利的眼神和倨傲的神態,看在打鳥等人眼中,挺讓人厭惡的。淺嘗一口伊東產的芽茶,才看了和室內一眼。「隱居處正在整修,漏水的屋瓦和牆腳的鼠洞,蛀蝕的白蟻打算一口氣清掉。倒是後頭那一群沒禮貌的小鬼頭,究竟是哪來的。」「母親,他們是保護**庵的恩人。」「那就是吃白食的了。以前**庵得靠一群沒腦的官僚,現在得靠這群不自量力的小鬼就是了。」 「吃白食!」三二略尖的聲音頗為吵耳,但他還是不自覺的大罵:「臭老太婆,沒靠這些破刀爛劍,這家臭店早被踏平了。」 淺啜一口青茶。「不過是個野蠻人,什麼時候才知道進步一點呀。」「野……,那星期五呢!我們家的星期五跟他的老相好八角,可是遠近馳名的名廚與酒女呀。哦!干!別敲我,死三八。」 「星期五,──」瞇起那道銳可刺人的目光盯住三二,好一會兒才略為移動著視線,「──名氣是很響亮,不過沒吃過就沒算數。再說口味是因人而異,能夠端上桌與能夠當做商品是兩碼子事。」 「那九星呢。大陸知名的棋手。」「我不懂下棋。」「……山水呢,他可是名號更響的畫匠。」「畫匠,……」看著被點名到,自信滿滿卻又裝的毫不在乎的山水,老婆婆只有簡單幾個字。「沒聽過。」 這樣的答案很讓人傷心,尤其是無法將如此輕蔑態度置之不理的畫匠。激動中,從行囊取出一卷畫布,攤開。畫中風景令在座眾人驚艷,油彩的畫跡如流水自然。儘管畫中一草一木沒有清楚到可看出一石一葉,但那份朦朧猶如置身晨霧之中。滿足地欣賞眾人陶醉的神情,山水得意的說:「如何,這可是我最近完成的作品。豐原的山林,矮山丘陵的情趣充分地表現出來,如何?」 「差,難怪我沒看過。」 這下換大家欣賞山水的表情了。老婆婆只是又淺啜一口青茶,喚一聲:「阿局。」**庵的老闆娘機伶地取出一卷掛軸。木軸落地,蒼松雛鷹的墨畫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絹紙上構圖簡單,儘是濃淡有別,留白處多是前人落款,落的五花八門。和氣雙眼發亮不提,山水也覺有其獨到的趣味蘊含其中。 「這才叫畫。」那蒼老的嗓音說的挺自豪,但也引起山水的不滿。「我的畫有什麼不好。」「我不喜歡西洋風格。」 被搶白一陣的山水全身無力攤在當場,哭也不得笑也不得。九星看著那有趣的表情,下了簡短的評語:「又一個被技術擊倒的男人。」 不理會灰化的男人,三二繼續嗆聲。「那我們家的和氣呢,遠近馳名的秘寶商人。商人工會所委託、評核的鑒定師、鑄造師。」和氣聽著矮個兒的吹捧,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表情。想了好一會兒,才從隨身行囊中拿出一隻茶碗送上前。「算是見面禮,請多指教。」 像是睜不開的雙眼瞪大發光。「如此貴重的東西,我怎麼可以輕易收下。」「不,那只是我仿古茨茶碗所做的。同時出窯的八隻碗,這是最後一隻了。我等同伴在此刁擾多時,這便當成個謝禮吧。」老婆婆訝異地翻轉茶碗,清楚看到碗底的刻銘·。「商人和氣。」看了滿面笑容端坐著的和氣一眼,才又用全副心力來端詳手中的茨茶碗。 神氣的矮子一旁得意地笑著:「如何,臭老太婆,服氣了吧。」「不過是在牛屎堆中偶然找到黃金而已。」 嘴上不服輸,但捨不得移開的眼睛已透露了心情。但同樣不服輸的三二四處探頭,想找出真正能折服眼前這可恨老太婆的人事物。 揣測出矮個兒心思的打鳥指著自己,意思已相當明顯。腦筋不知歪向什麼地方的三二略奸笑即收斂,伸手開口介紹:「看啊,我們家的打鳥可是好色沒人性、吃完不抹淨、一次三秒鐘、找他沒藥醫的;再者他也是個英俊瀟灑、雄壯威武、勇猛頑強、肯吃苦、不怕難,堂堂五尺以上男子漢,可陰吊八百再找個七百九十九斤九兩九錢九分的世紀第一人。」 「哪裡來的長相噁心的傢伙。」 「死老太婆,你完了。」 喧鬧的一晚。 ※※※ 在那些日子裡,除了和氣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在位子上,和大老闆娘討論釜皿之美,陶瓷之勝外,星期五則是每端上一道菜就被嫌一道。有時味道太過火,還會被枴杖趕出和室,只得赤著腳狼狽地逃入庭院,再一路跌跌撞撞地逃開。九星是好不容易教會食古不化的老頑固一種棋奕,便嘗到每戰必敗的滋味;如今只能癱在走廊上,倚著樑柱,不想下棋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打鳥和三二則像是過街老鼠,走到哪被趕到哪。最糟的還是山水了。 在不斷的嘲諷中觀看學習東方的畫風,並持續嘗試。卻換來如此的話:「意境,意境呀!意境是靠留白和分配來營造掌握的。你以為拿支毛筆沾墨水,就叫做水墨畫嗎。拿毛筆畫油畫素描叫做四不像。」 至於女人們都被強制抓去做那些女人該做的事,惟獨那位年紀超越大老闆娘的人幸運地逃過一劫。不過我們偶爾把鏡頭移回到男主角的身上──松。 拿著菜刀的他蠻怡然自得的。他才剛結束了前一陣子持續的工作──洗菜,現在的他已有資格拿菜刀了。這當然是歸功於他的進步神速,還有阿局小姐的賞識,而他的刀藝也在些微的點撥下突飛猛進。最明顯的一個例子,就是他所切的生魚片有著銳利的刀口,每一個陵角看起來閃閃發亮,已經可以端到大老闆娘面前成為一道爽口的下酒菜。 在阿局親切的鼓舞下,他試著做人生第一道認真的料理。灶火在風鼓中愈加旺盛,灼熱的氣氛蔓延在廚房的每一個角落。松單手揚著中華大鐵鍋,右手的鍋鏟不停地翻騰在油火之中。略為抹去汗水,添入適量的佐料,無情火迷惑了所有一旁觀視的人。看起來很有架勢,但在內行人的眼中卻又不同,如阿局、星期五、打鳥等等。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眉頭深鎖,愈皺愈濃。 「那樣的東西……能吃嗎?」 「誰去抓只什麼東西來……」 盛盤,中華料理豪華地盛在古伊萬里大盤上。藍色的花紋、艷綠的菜色、與辣椒的鮮紅、炸魚的金黃成完美的搭配,但卻讓站在一旁的老饕們看不出個所以然。不過無法否認的,香味十分誘人。 風聞有人初次開苞……不對,下廚,大老闆娘抱著心愛的貓兒來到廚房門口。即便是愛貓人士,她仍是很有分寸的不讓動物跑進注重衛生的地方。可是手中的貓則沒有這分注意,蹦的一跳便跑進廚房;雙腳一撐就上了食桌;低頭一叼可不是叼走了那尾炸魚嘛。 才想圍上去處決了偷吃的貓,卻看見口咬魚尾的貓咪眼角一閃,銳利的眼神足讓人嚇破膽。打鳥一驚,被站起來走路的貓咪嚇到手足無措;打鳥再驚,被貓咪的一個飛踢,撞穿了紙門;打鳥沒機會驚,他已昏倒在地。 「緊急事態,緊急事態,爆走貓咪出現在廚房周圍,**庵眾人趕快迴避。」「松做的東西還在,拿去燒掉。」「啊~,救命呀,和氣被貓Ko了。」「天,三二被貓騎在身上捶,沒辦法還手。」「九星被貓咪迴旋踢幹掉了!」「山水看到白紙上的貓蹄印子,傻到沒反應!了」「呀~,它過來了!」「狗!狗!叫狗來咬!」「狗?我看你叫龍都沒用。」 「假如下次那小子再靠近灶頭,就拿菜刀往他背後用力捅。」冷眼看著**庵亂成一團,大老闆娘如是說道。 ※※※ 幕間:藝術的挑戰者唯有毒辣的評論家,力量不用大,只要舌頭夠賤,還是沒多少人招架的住。但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長久留住這群男人,這也是某種程度悲哀的事實。不管如何,還是敬請期待下一幕『無情的螞蟻地獄!似乎到死都沒辦法脫離這群男人的魔掌』的發展。 by佛勒斯李·希哩呼嚕丸 第廿二幕半那一夜 某個**庵的夜晚,四個月亮微露身影。和氣橫臥在屋脊上,手裡端著一碗涼掉的茶泡飯。 察覺有異,第二個上到屋頂的人是天上君香。 「和氣大將,您怎麼啦?」 ……沒有反應,天上君香以外表看不出的靈巧,踩著屋瓦趨前。「和氣大將。」 突如其來的感覺喝止了她的腳步。那就像被一雙清澈透明,卻又邪氣逼人的眼神盯住。和氣依舊背朝著自己。 「怎麼了?」秘寶商人的聲音,秘寶商人的溫柔,剛剛的邪異感覺消失無蹤。天上君香有些意外,也像是察覺到什麼事情,只是在潛意識中不願承認,也不敢去多想。 走近坐起身的和氣,露出戰戰兢兢的淺笑:「常常看到您,余皆以為是創造。」「創造?他是誰?」毋寧說和氣在質疑,不如說他在扯著很生硬的謊。 這些,天上君香的細心當然看得出來。沒有其他閒雜人等的環境,特別是某人不在的時候,君香是比平常還要膽大些。她鼓起勇氣,上前問了一句:「真的嗎,和氣大將?」 「你說呢?」和氣的笑容透露出說不清的怪異,那攝人的眼神彷彿將天上君香的六感沉入萬年寒冰之中。突然間,和氣左眼的瞳仁處,左右各閃出一顆瞳孔。三瞳的左眼相當嚇人,加上那副詭奇的笑容。 左手連忙遮眼。「別鬧了。」 良久,屋脊上沒有半點反應。和氣緩緩放下左手,卻不敢睜開眼。 「剛剛是……?」「好吧,我承認,我很久前就知道創造了。」「多久前?」「比打鳥還早,比誰都早,從喝下彩虹汽水的那一刻起。」「是嗎。」 兩人比肩而坐,和氣仰頭望月。或許是真有那個心情吧,但君香想他應是藉此迴避自己的視線。沒有點破,順著和氣的心情,君香也抬頭看著四月的魅色。 「其實創造人並不壞。他只是無法忍受失序的混亂,厭惡無法歸於平衡的生命,厭惡任何干涉他物之事物。儘管如此,他亦不會去獨力扭轉世局,或是致力任何改變。唯有阻攔到他生存的人,他才會設法,用盡一切方法。」「設法,就像上次那樣嗎?」「沒錯,我的雙手能化出一切有形,我等也從不是輕易捨棄生命之人。運用有限之生命享無窮之樂趣,才是我等之行事。」 「我?」天上君香對如此的用詞感到畏懼。和氣趕緊打哈哈圓場:「不是啦,我是指創造。」「確定嗎?」 有些擔心,但天上君香還是趁機試探。「和氣大將,創造到底有什麼能力?」「創造?」和氣煽煽眼,沒有什麼抗拒。「他的雙手可以創出任何想像中的有形事物。不管現實中該物是否可能存在,或者被改變。……」還想接話,卻看到天上君香興奮地指著自己。那雙眼中所閃爍的光彩已是相當明顯,但和氣只能愧疚地說:「很可惜的,創出來的事物只要失去和這個身體的聯絡,將歸於無形。」 安慰失望的大公主,和氣繼續說明:「創造雙眼所看到的一切,將會促進其演化。只是這樣的改變不是創造所能控制的。」「嗯,然後?」「然後?就這樣而已呀,還要有什麼。」 天上君香似乎還存有懷疑,不過在仔細思考後,臉色愈趨驚訝。因為這兩樣單純的能力所帶來的影響,已是無法估計。但在想起九星所提及的一個重點後,臉色便和緩很多。和氣也瞭解這樣變化所代表的意義,只能半苦笑說:「不要認為他笨,創造只是比較單純。他不虛偽,所以他厭惡虛偽;但他也不夠直率,因為他總是不斷的欺騙自己。或許……」 語止。天上君香追問,但和氣卻避而不答:「那可能只是或許,不提了。」「他……創造他不就是你嗎?不管誰來看,你們都算是同一個人。難道你不會因為自己的黑暗面而感到困擾?」 「不,創造跟我怎麼會是同一人。我所知的,與他所知的若不經過溝通,是無法彼此瞭解。只是說我和他共用同一雙眼、同一對耳、同一張嘴。我所看的即是他所看的,我所聽的即是他所聽的,但我所想的卻不一定是他所想的。我和他是不同的人。」 「不同的人嗎。」天上君香略帶疑惑,重複著看似沒有意義的句子。換得的是略為粗暴的回應。「當然不一樣,我是我,和氣是和氣。明明就是不同的兩人,偏要把我們湊在一起。」 久久不能言語,君香只知傻看著不知是和氣還是創造的男人。他也沒在乎身旁的反應,僅是又恢復溫和的口吻說:「即使我們來自同樣的起源,受同樣的影響,我仍是我,他仍是他。不會因為任何理由分開,也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融合為一。」 「你到底是誰?」「我?──」一眨眼,「──我是和氣呀。」「可……可是。」「不可能是創造啦,因為他很討厭出來。大部分的時間,他的意識都在沉睡。」「但……但是。」「不會是他的啦。他有沒有醒著,有沒有出現,有誰會比我更清楚呢。」 「那現在創造他……?」 沒有回答,有的只是低沉的冷笑。那笑聲令人發寒,笑意也愈見擴大。突然和氣上托的雙手捲起狂風,凝聚成翅膀。像是一對,也像有無數對。風如此托著他,沒入皓月的深遂處。 第廿二幕又四分之三星期五的料理一 「星期五,你有沒有什麼招牌菜呀?」「招牌菜?」「對呀,拿手絕活。廚師應該都會有一兩道得意的料理嘛。」「嗚,~」低頭沉吟的星期五難得認真地思考問題。 「是呀,得意料理。吃了就連大老闆娘都會喜歡的。」阿卡沙在閒暇的時間,以他直線式的思維問著。不過答案倒是很令人出乎意料。 「有!」「絕對沒有!」 兩個完全不同的答案出自打鳥和星期五的口。兩相對望,表情自異。 「打死我都不承認有那種東西。」身為廚師的尊嚴讓星期五矢口否認。但打鳥卻是不理會某人的態度,像是炫耀自己的事情般,開心地說:「星期五當然有大絕招呀,那味道是驚為天人、驚動九霄、驚若寒蟬、驚到不行呀。滑過你的舌尖,通過喉嚨,下肚。每一環節都是如此令人滿足。天啊,我根本不知道那股奧妙該如何形容給你聽。」 「打鳥,莫非你說的是那個。」山水面露興奮的神色,戰戰兢兢的問。九星同樣高興地幫著接口:「當然是那個啦,要不然還有哪個。」和氣與三二都是激動地追問:「要做那個嗎?」 「到底哪個是哪個呀?」 搞不清楚狀況的其他人當然只有這樣的疑問,不過幾個當事人已經纏上星期五,哀求也好、撒嬌也好、威脅利誘也好,總之是花招百出。 轉頭看向長歎一氣的八角,有些落寞的女人也察覺到那疑惑的目光,唯有苦笑。「他們說的應該就是那個吧,一套洋風早點。」 「早點?早餐?早上吃的那個?」 「是呀,早點。喋喋不休的荷包蛋配上一杯走味的咖啡。」 「喋……?那是菜名?料理的名字?」 「是呀。」 同時刻,星期五也已經受不了被打趴數次,又不斷纏上身的那群討厭鬼。活脫脫的殭屍兵團模樣。 「好啦,好啦,我再做一次看看就是了,別再煩了。」 「做什麼東西呀?」拉開的紙門外,站著因吵鬧聲而聚集的**庵大小員工。當然也包括了大小老闆娘。 ※※※ 廚房,邊邊角角已堆滿了數十隻蛋殼,煎好的荷包蛋被罩在竹簍下保溫。星期五正用和氣行囊中的塞風﹝Siphon﹞煮好一杯又一杯的特調咖啡。動作宛如一篇獨奏的樂章,如此地流暢、如此地悅耳。 只是同樣身為料理人的幾位,看到星期五的調味,實在很難想像其中的味道。加一點點鹽、加一點點糖、滴一些些醋、滴一些些醬、倒少許的酒、用少許的油、添一小撮味精、用小小的爐火,再胡亂煎個一通。咖啡也是相同,從炒咖啡豆開始,每一步驟都像是亂搞,或者說惡作劇。 東西全數完成,且每一樣都是冒著蒸氣,正好入口的時候。星期五的速度還是要佩服一下,畢竟是二三十人的份量。 **庵的員工們習慣性地取出紅漆餐架和舞鶴小牒來裝盛,再拿出很少使用的咖啡瓷杯。放在一起,端到大廣間。 拿起兜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手,滿臉不屑地說:「不要再叫我做一次這些失敗品了,愈做愈火大。原本只是做來惡作劇的,讓打鳥嘗嘗大便味……嗯,我想像中的大便味啦,究竟我沒真的嘗過。誰知道你們這群屎蟲居然吃上癮了,煩不煩呀。這可是我試作料理中,難得的失敗作。」 嘮叨不停的星期五口裡仍舊不留情的批評,其餘人則是望著自己牒中的奇怪荷包蛋,以及那杯奇怪的咖啡。當然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可說在味道上講究到極點的大老闆娘合上她銳利的目光,提起筷子剪開了一小塊蛋黃連著蛋白處。挾起,入口。「惡~,這什麼怪味道。」 「對吧對吧,我自己也有試吃過,真的是大便也應該比這鬼東西好吃。」看到有人和他的意見相同,星期五趕忙附和。不過打鳥卻在一旁催促著說:「再配一口咖啡試試看。」 皺皺老臉上的眉梢,大老闆娘心不甘情不願地咀嚼著。再端起咖啡,嗅著那股怪味,只覺一陣反胃和下意識的抗拒。但沒在確定事物全貌前,不輕易下結論,也是她的習慣。唯有勉為其難喝下一口咖啡。 臉色丕變!雙目瞪的如銅鈴般的大小,一口荷包蛋、一口咖啡,接連不斷。 看了大老闆娘的動作,以及打鳥那一夥人也都開始輕嚼慢咽,其他人也都鼓起了微弱的勇氣嘗試。一時間,整個大廣間陷入一種微妙的氣氛中。星期五傻愣著看情勢的轉變,右手負額小聲哀嚎:「別又來了。」 「星期五大將,這個味道有點奧妙,可惜東西太少嘗不出來。再來一些好嗎?」小老闆娘食指抵住那水嫩欲滴的紅唇,用小女孩般的眼神口吻求著。不過換來的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狂吼:「不幹。」 其餘人二話不說,齊纏上了那可憐的廚師。一群人就追著一個人,在**庵裡追趕跑跳碰。沒在這群人裡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八角,另一個則是看著其他人跑跑跳跳的松。 「你怎麼沒追上去?」 「我吃東西不嘗味道的。」 「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最傷廚師心的就是你這種人。」 「倒是打鳥他們怎麼那麼愛吃那玩意兒呀?星期五不是說那是失敗作。」 「我也不知道。總之走味的咖啡是指它的味道真的很奇怪;而喋喋不休的荷包蛋呢,則是指每一個吃過的人都會成為那樣子,喋喋不休、吵個不停。也因為如此,我和星期五才會躲開其他人的。事後也聽說在我們離開後,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才散伙的。」 「散伙?」 「對呀,要不然我們可是打小黏在一塊兒,分不開的死黨呢。」 「嗯,~」松很辛苦地去想像。不過當看到纏人如打鳥、三二之流,他也想到另一件事。「你們當初究竟是怎樣擺脫打鳥他們的呀?假設是喝過彩虹汽水的那群傢伙,要甩掉,幾乎是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瞧。」 兩人閒聊中同樣找到了星期五的身影。站在廚房裡的男人被團團圍住,看來他是屈服了……或者是? 沒三兩下,星期五從灶頭上端出大炒菜鍋。「各位嘗嘗先,星期五特製,正宗川味超~~麻婆豆腐。」 誘人的味道讓人食指大動,當然是一筷接著一筷入口。同樣是沒三兩下,廚房裡地板上倒了一堆人。全是四肢麻痺,全身動彈不得,惟獨星期五站著。「看到中華五千年藥膳的威力了吧,別再煩我了!」離開。 「同樣的當可以上第二次,我可真服了你們。就真的是會死也拼著命要吃吧,對星期五的其他料理有這樣的衝動,他會比較高興的說。」八角搖搖頭離開。 在考慮打勝這樣的人後是毫無成就感可言,松也離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三幕 無情的螞蟻地獄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5 本章字數:5191 在歎氣聲中,松利落地削著馬鈴薯,一顆又一顆。 「啊~!」 「發……發生什麼事?」剛擦完地板的尼尼亞出現在廚房附近,看著坐在水井旁,削馬鈴薯皮的男人。「切到手了嗎?」 相相自己的一身白衣,看看手中的短菜刀,嗅嗅剛削好的馬鈴薯。「我怎麼會在這邊?我又在做什麼?」 「你昏頭啦?」「告訴我,我是誰?」「去,你肯定昏頭了。」 好像是想起真正的目的,松憤怒的脫下身上不該出現的東西。丟掉菜刀,甩開廚師們習慣穿著的素淨白衣,生氣地往自己暫放行李的地方走。收拾包袱的動作有點粗暴,其它人的眼神也有點好奇,畢竟松利落的運刀手法在廚房中已佔到了中流砥柱的地位。突然要走,真的讓人意外。 但沒人阻止他。松在**庵的身份也只是一介食客,不過是很湊巧的在廚房幫手。這依舊是一個後冒險時代,要去要留都不是任何人可以命令的。打鳥等人也沒人理他,星期五、山水正奮戰不懈,努力挑戰著老妖婆的眼光;九星則是喪失了一切的希望而心灰意懶;三二跟打鳥正玩的不亦樂乎,或說被玩的不亦樂乎;和氣照舊,用信樂陶碗盛著抹茶,感歎著人生的美好。 收拾好東西,重新穿上旅行的衣裝。打定主意獨自一人離去的松不理會擠擠嚷嚷的眾人,走向大門口。 看來是有人很不識相地擋下他的步伐,不過似乎也不能怪罪倒在地上的人吧。一個是半邊臉被燒成爛肉的武士,另一個則是身著黑袍黑帽的怪人。 焦點又移到妨礙**庵做生意的兩個人身上。松原本想就這樣靜靜的離去,不過山水和九星的對話暫停了他的行動。實況錄音如下: 「咦?這不是書蟲嗎?怎麼會倒在這邊?」「他不是待在古代圖書館看書?看到昏倒在**庵門口呀?兩邊有點距離哪。」「有點?個人頗為懷疑這個形容詞的準確性。」「不說這個,我記得前不久,才在古代圖書館遇到他。當時就拜託他找些舊的棋譜,也藉古代圖書館的神秘力量,找了一個以前很有名的棋王對戰。」「有名?多有名?報上名來聽聽。」「夠了,不要逼阿丸,它懶得想nPc的名字。總之就是在那邊盡情地享受下棋的樂趣好一段時間,但後來我還是離開了。因為書中的人物都是古代人的記憶,他們沒辦法學習新的東西。多是舊的棋路,抓准幾個習慣再用新的棋步唬一唬,就不難勝過他們。」「重點……」「重點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古代圖書館裡頭如魚得水的他,為什麼會出來?」「所以?」「所以呀,不知道他有沒有帶著那些舊數據。有的話,再找幾個棋王出來電一下應該會很過癮。」「誰?電誰?」「棋王唄。」「先贏過那個老太婆再說吧。」「……」 「喂,你們到底救不救人呀?」**庵的員工不耐煩地問。 ※※※ 雖然沒有精通醫術的人,白魔導士不算,但要對症下藥對這群人來講不是難事,反而是拿手絕活。餓昏的人只消一頓美食即可打發,或者說搞定……隨便啦。總之昏倒的武士似乎**庵眾人皆認識,書蟲當然也是沒話說;加上兩個人餓昏在餐館前被傳出去,可就是個大笑話,所以豐盛的一餐是跑不掉的。 「蒼舟先生,您怎麼會昏倒在門前。」跪坐在旁為兩人斟酒的阿局問著話。那名被火毀容的武士卻是笑的灑脫,難掩他相貌完整時所可能擁有的俊俏。「雖說這條命我早就不想要,但餓死有違武士道精神,所以只有來勞煩小姐了。再說有友同行,救一條命總是比丟兩條命好。」 「書蟲,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分成兩群人熱烈討論著,**庵上上下下都為在名為蒼舟的武士身邊,打鳥一干人等則是包在缺席已久的老友旁。閒話起近況,書蟲是笑著吃東西,當個忠實的聽眾。打鳥、三二、山水到九星,哪一個不是極盡炫耀之能事,吹噓自己迷戀的世界。不過當書蟲的嘴巴稍稍閒下來,問了一句近期內眾人旅行的目的,卻沒有人能夠答出個所以然來。 「書蟲先生,其實我們最近……」召喚士尼尼亞代替松,說出了被遺忘相當久的目標──找尋大神奧丁的神器。其它人才若有其事的想起。「您知道在哪嗎?」 「不知道。」 面對如此肯定的回答松差點絕倒。一向能說出個道理來的學者也不吝惜解釋:「在我看過的古文書中,沒有任何有關奧丁神器的隻字詞組。雖然祂擁有不少驚天動地的武器與寶物,但沒聽過贈與過哪些人類。愛瑟神話中,神與巨人就糾纏不清了,人類還排不上班。而在歷史文件上,被爭奪過的神器,被找尋過的隱密寶藏,甚至流傳在世族中的傳世寶都沒見過有關奧丁的器物。而在被傳頌的大藏寶中,不管是海上的onePiece,還是所羅窗王的寶藏,又或是日軍德軍在x次世界大戰留下來的軍資金,」「等等,那些是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閉嘴,矮鬼。沒你說話的份。總之在這些大寶中,都沒有一項可被稱為奧丁的神器,就連一點點的關聯性都沒有。」 「也就是說我被一個神耍了。」 「這可能是一個答案。」 由失望轉成絕望的松立起身,準備重新踏上旅程。不過書蟲說了一個『不過』。 「不過,──」要離去的男人被那充滿磁性魅力的聲音吸引住,停下腳步,「──這些是指被人們發現的結果,以及歷史文件上的記載。」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沒被人們糟蹋……發現過的,就不在我的知識範圍裡頭。那未知的部分有沒有所謂的奧丁神器,我就不知道了。」 「有沒被發現的寶藏嗎?這個後後冒險時代,盜墓者已經沒錢賺的年代。」 「有一個新寶藏還未曾被任何人發掘過,也沒聽過有人細數其中的珍寶異名。甚至可以說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可能這個世上沒有人說得準。」 「有那種東西嗎?」矮子急忙忙從懷中掏出小記事本,不停地翻找著。只要是曾經聽過的相關傳聞,他必定會詳實地紀錄下來。不過這個時代的確已經沒有了真正的寶藏……應該是。 「那就是黑羊浩劫之時,曾經出沒在大陸上的江洋大盜辛巴達所發現留下的寶藏。」 「哇靠,那真是有夠新了。」三二骨子裡的蟲都被這番話引出來。「不過被他盜走的東西不難細數呀。南方大公顯羅家族的翌風五俏雲,六千七百金幣的市價;宋東首富的鳥持香爐,行情在四千金幣左右……」 在三二認真數著的同時,和氣是愈聽愈耳熟。「那不是黑市的價格嗎。」 「哈,哈哈。不說這個。書蟲,反正唯一一個強大到被黑羊滅掉的盜賊團體,他們所搶奪的財寶不難查找呀。你怎麼說有啥東西沒人說得準。」 「重點是在他們藏東西的地方,與這個地方舊有的寶藏。」 「藏東西的地方?難不成又是什麼鬼地方不成。」 「是一個由黃金色的異形巨龍,還有全身佈滿奇怪線條花紋的族群所看守著。據說守護著財寶的森林,除了有血緣關係的看守者外,沒有人有辦法進入。而森林的妖異更是令無數冒險者望之卻步。當然了,森林的確實位置,這世上也是沒有人清楚。只知道它在幽暗深淵和九天一線的交界處。」 「幽暗深淵和九天一線的交界處,又是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尼尼亞認真地思索任何有可能的地點。「不過既然沒人知道,又怎麼會有人流傳?辛巴達又是如何將他的藏寶藏在該處?」 「因為一個人的背叛,傳聞中辛巴達的情婦正是看守者一族的人。全身佈滿了縱橫交錯的直線條紋路,宛如古文明中的積體。擁有變化自在的外體,還有對於這個世界的無限知識。因為她的帶領讓大陸上大多數的秘寶被埋藏在最為凶險的異境。而這一族的傳聞更是從眾神的時代就口耳相傳下來,對我們的歷史而言,那是與神話畫上等號的故事。」 「幽暗深淵和九天一線的交界處。」已有線索的松二話不說,起身準備前往秘境。不過剛吸入烏龍麵條的書蟲卻沒把手中的碗放下,只是一邊嚼著一邊說:「你要去找嗎?那個地方非常難找喔,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路線。甚至說那裡是不是存在於大陸上,都沒人說得準。」 「喂,書蟲,給點準確的答案好不好。」盤腿的打鳥抱怨著,但剛喝完湯的男人卻是一笑。「若要說假學中最重要的根據是數字,那支持著數字的學問則是統計學。而統計學的大宗師雷貝葛曾經說過一句話:我不給任何答案一個神聖無法動搖的地位,因為那只是在現有的證據中,答案被支持是正確的;我也不說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那只是在現有的條件中,它無法被支持成立而已。」 被多耽擱點時間的松有些不耐煩。「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在這裡多聽這一桶廢話。反正都沒人知道在哪,但應該是能肯定不在**庵裡頭。」 「至少這裡有一狗票喝過彩虹汽水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總之要幾聲啊,阿丸也算不出個數。但這群人總合了書蟲的說辭,他們只聯想到一個人:大姊姊。 「全身佈滿線條紋路,我還以為那是大姊姊的舊男人有變態嗜好呢。」「原來那裡就是傳說之地呀,怎麼那個時候都不知道呢。」「怎麼可能會知道。其實現在仔細去想想,以前不知道的東西可多了。」「原來彩虹汽水是放在這麼有賺頭的地方喔,我居然現在才知道,太可惜了。」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陷入自己的討論中。 看來就算沒解釋的很明白,事情已經是再明白不過的了。恍恍惚惚的松起身走到庭院,額頭緊靠著樹幹,賞以一記悔恨的飽拳。只有靠著這群人協助,才能夠快速地完成目的,除此之外唯有漫無目標地追尋;但這群人卻無法接受掌控。被牽著鼻子走的情況,什麼時候才能改善。 「小伙子,別傷心。」書蟲放下碗筷,端坐在室內。笑吟吟地看著站在庭院的松,從懷中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冊。「這世界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東西,所以我才要藉著文字來做追求。但有的時候文字無法帶來解答時,詢問人是最好的途徑。將別人的經驗轉化為自己的經驗,是成為佼佼者的不二法門。不要吝惜詢問,──」話語中,書蟲翻開書頁,「──而要珍惜可以指導你的對象。在你眼前,即將重現在史書與神話中,最偉大的智者。博天知地,通古曉金,並為知識追求者的先驅。」 「有那種人嗎?」打鳥好奇地插話。但發生在書蟲身上的事情,卻不是用『不可思議』四個自可以形容的。翻開的書頁中飄溢出魔力所特有的淡藍光芒,或許向外四溢,但飄向黑袍學者週遭的藍光卻是不斷聚集,籠罩住純黑的身影。 「嗚哇哈哈哈哈!我是最最最最偉大的智者,我是超超超超級的天才。我是,奧薩拉?法昂李斯。」 「收工了,收工了。等下一齣戲的劇本來再出場。」 「喂喂。」 「老頭,來一盤棋如何?」「嗯。」「將軍!天呀!將軍。我多久沒有講這個美妙的台詞了。」 「喂喂。」 「哪裡來的糟老頭,只會降低我餐廳的格調。」 「喂喂!」 「嗚哇!」「咚咚咚咚!」松無法克制自己,拼了命的拿腦袋撞庭院裡的榕樹。後面的關懷語句卻只有冷冷的:「喂,不要撞斷,要賠的。」 正文 第二十四幕 謎般的男人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6 本章字數:7155 點點陽光灑在不知道是什麼季節的稀疏樹林間。一群人十多個,浩浩蕩蕩的行走在其中。聲勢之壯大,連毛頭小賊看了都不敢出來打劫,真是亂七八糟的日子呀。 看著領頭的黑袍學者背影中有隱藏不住的喜悅色彩,打鳥漫步在身後。「垃圾,你要走去哪裡呀?」 「一個連你這種笨蛋都不會想去的地方。」 「哦,這世界真的有這種地方嗎?是地獄煉爐,還是無間阿鼻?就算是紅龍坑,都不見得會讓我缺席。」 「老家。」 …… 簡單的字眼似乎讓隨性的散步停住。打鳥臉上露出難得的表情,認真地思考要或不要跟隨這段旅程。 「不跟了?」 「是不太想……而且我也沒有理由回去。」 雙手背在身後,打鳥就像小孩子般猶豫不決。腳尖畫著地上黃土,意志遲遲無法下達。只見九星和山水一左一右勾住了打鳥的雙臂,半往前架,半笑著說:「連回去都要有理由。」「那我們就給你一個理由。」 「啥?」 「因為書蟲要去。」 「因為書蟲要去?」被架到黑袍學者身邊的男人,看著書蟲邀請的表情,忍不住出腳踢了拚命忍住笑意的男人屁股。「聽好,垃圾,是因為你要回去,我才跟著你去的。」 「是啦是啦。」 插曲書蟲的知識一 「有人說過:歷史,除了名字是真的外,其他都是假的;故事,除了名字是假的外,其他都是真的。」 「所以?」 「所以呀九星,我們考證歷史,不單單考證已有文字記載的部分,那也不是我的興趣所在。」 「那是考證啥米東西?」 「三二,當然是民間故事、神話、童話、口耳相傳的稗官野史。」 「那有什麼趣味?」 「有囉,打鳥,你都不知道。在每一個故事的背後,所代表的歷史意義是什麼?才是我感興趣的部分。」 「舉個例來聽聽。」 「好呀,山水。世界各地都有的一個傳說,或許詳細內容不同,但卻是大同小異。」 「啥傳說?」 「七仙女的故事。西方的甘瑞鎮曾經是一個古國的外圍領地,該地有過被巫婆詛咒而讓七個王子變成天鵝的故事。為了讓王子由天鵝變回人形,故事中的女主角忍受著無法說話的折磨,用松脂樹皮織出七件衣服,才讓王子恢復原貌。當然之後就是過得幸福快樂的日子。咦,等等。一對七,看來真的很幸福快樂。」 「喂喂喂,別岔題了。」 「喔,回到正題。在東方的出雲一帶,異雨村有過七仙女的故事。天上下凡的七位仙女在河邊洗澡,被一個人類男子看到。當然,偷窺不是我要說的重點。重點是這名男子在大飽眼福後,居然還把其中最年小又最漂亮的仙女衣服給藏了起來。失去了羽衣無法回到天上的仙女,只能留在人間當那個男人的丈夫。當然中間那名仙女是過著慘絕人寰的性奴隸生活,還是幸福又甜蜜的婚姻生活是不得而知的。但是在孩子也生了,丈夫的事業也在賢內助的幫忙下而有所成時,誰知道是不是靠老婆陪人睡,睡成功的……等等,不要那樣看我,這只是我的臆測。總之到後來,被留在人間的仙女無意間發現自己的羽衣,她二話不說穿上羽衣,拋家棄子回到天上去了。」 「喂喂,你想說的重點是什麼?」 「重點?哦哦,對對,重點是相類似的傳說在世上有非常非常多個。包括南方領地的方赫摩爾、東北的新開爾洛、琦風、龍延……」 「也就是說其中的相關連,在於『天鵝』還有『七』。」 「沒錯,山水,就是天鵝跟七。而這些關聯性僅止於故事之中。」 「也就是說……故事外?」 「也就是說星期五,故事外的地名沒有任何特徵嗎?甘瑞鎮、異雨村、方赫摩爾、新開爾洛等等,這些地方都是響負盛名的鑄造據點,或者說鐵礦產地。」 「所以說……?」 「所以說呀,打鳥,我們或許可以推論,這一系列的傳說也好,故事也罷,其實是同一群人所留下來的。」 「怎麼說?那為什麼會跟天鵝,還有七扯上關係?」 「說到七呀,山水,最著名的當然是劍龍七星。身為季節性星座,又是能夠簡易找到極光的指標性星座,重要性可說是全星座之冠。我們可以說這是一個方向的指標。在夜晚時,你不曾藉著星空來確定自己的步伐嗎?不曾在寂寞的時候,藉由星空來排遣孤獨。」 「那天鵝呢?」 「星期五,別忘了,天鵝是一種季節性遷徙的鳥類。他們會在不同的季節飛到不同的環境生活。但每一年每一年,它們總是能回到上一年所待的地方,甚至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繁延子孫。靠的是什麼?有人研究,鳥類的遷徙是靠著天上的星座來做指標;也有人推測,是依靠著地磁的引導。假設是地磁,那我相信鐵礦是一項很重要的媒介。」 「那你是說,其實流傳在各地的傳說,是有一支遠古煉鐵部隊在大陸上亂亂走!」 「是的,三二,是可以導出這樣的結論。不過這些都不是我說的,是一個我很佩服的大前輩──星野之宣先生說的。」 「哦,哪可真有趣。」 「沒錯,和氣。其實每一個故事都可以細細去考究它的背景歷史。或許那無法導出一個歷史事件,但那絕對代表著某種程度的事實,或者說行為、習俗等等。你們也可以試著就所知的故事中,去做類似的推論。搞不好,那才是最接近事實的敘述。」 「那麼我試試看。」 「請,和氣。」 「其實呢,伊甸園應該是指很久很久以前,某個超級有錢人的後花園。他在裡頭養了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在裡頭,天真無邪地成長,不曾接觸過任何人,學習到任何人與人間生活的事情。因為那個地方天氣非常好,所以好到可以不用穿衣服。但是有一天,一個人闖入了這樣的生活,他可能叫做撒旦、巨蛇,或其他什麼東西的。他拿了一本雜誌給這兩個孩子看,這本雜誌的性質呢,相當接近PlayBoy或閣樓這類的書,可能叫做apple牌吧。因為看了**書刊,讓這兩個孩子起了倣傚的好奇,進而做出了不該做的事情。或許過程很爽,但是呢這個大財主看了不爽,因為打算養來做禁臠的小男孩跟小女孩居然把自己排除在外。所以一氣之下,將兩人逐出了後花園。以上,這就是歷史真相。」 …… 「不是這樣解釋的嗎?」 「誰來幫忙,把和氣埋在路邊。我不想理他了。」 「喂喂,難道不是這樣解釋的嗎?」 第廿四幕重新再開謎般的男人、謎般的身世、以及謎般的謎題將要揭曉……或許只是更混亂而已 武士蒼舟留在**庵,打鳥等人包括松、尼尼亞、天上君香姊妹都跟在書蟲身後,朝著所謂的故鄉前進。這些好像都是很合理的事情,不過某些人的表情卻不是那個意思。尼尼亞接近拿著雜草,心煩地揮舞的打鳥,他完全沒有過往的自在感,也失去了怡然自得的感覺。有的只是不情願與煩躁。 「打鳥,你不想回家嗎?」 「那裡不是我的家,充其量只是我長大的地方。」 「沒半點回憶?」 「沒半點好的回憶。」 「還是有嘛。」 試圖用笑容化解尷尬,不過效果好像是更糟。著急的召喚士努力想著其他方法,其他話題。 「對了,打鳥。你的家族如何?其他人呢?書蟲、和氣、星期五、八角姊。你們不覺得該有個顯赫的血統,才配得上你們嘛。像我,說什麼也都是召喚士一族中的名門,我爺爺就是族長的說……雖然現在只剩下我一個。」 突然驚覺話題錯誤,因為在歷史上與多不勝數的枕邊故事裡,這永遠是直得爭吵與探討的問題。這也讓不由得縮起脖子問:「你該不會就是因為血統問題而在生氣吧。」 一反原先的態度,打鳥也未如尼尼亞所預期最糟的狀況,而是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才不是呢,我可是有相當自豪的血統證明喔。這個世界上最知名的品種。」邊從懷中取出一隻古老的卷軸,邊努努嘴撇著前頭的兩個公主。「才不像某些人呀,只會說自己是哪個王的遺族,沒半點白紙黑字的證明。誰知道是不是真有那血緣關係。這又不是長相奇怪就可證明的。」 「……太傷人了吧。」邊制止打鳥的發聲,邊接過遞來的卷軸。尼尼亞微慍,對打鳥那一番言詞。沒有人該為自己的父母是誰去負責任。但當她看見卷軸上所書寫的大字,反而是傻眼僵在原地。「雜種?」 「到哪都遇得到,夠有名吧。」 如此的自嘲,一乾兒時玩伴們只是哄笑成一團。但另一群然卻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尼尼亞張口結舌,但肢體動作不斷。不停前後擺動的手表現出她試圖找出其他句子來做一個圓滿的註解。不過她似乎只能用問句來繼續表達自己的吃驚。「那……那你的父親……」 「我是從高麗菜出生的小孩!我才不知道一個喝醉酒就會打老婆小孩的傢伙;一個連妻子死了都不在乎埋了沒的傢伙;一個三代單傳,世世代代幫人種田的傢伙有什麼豐功偉業。可能他在年少時曾經出外闖蕩。順手宰了幾個魔王,幫我多了幾個兄弟姊妹;又或者他利用死了老婆躲賭債的那段時間,替不知道哪裡的國王率領大軍,立下幾個汗馬功勞,順道成為什麼鳥爵士的,誰知道呀!」 愈說愈氣的打鳥索性一甩手,什麼話都不說了。獨自一個人跑到隊伍的最前頭。尼尼亞用無辜的眼神看向其他人,求救的意味濃厚,但沒人幫得了她。只得拉拉某人的衣袖:「和氣……」 「哦,別看我。我的情形比打鳥好多了,只是所有人裡頭唯一的一個孤兒而已。」 這下子可是連話都說不出口,召喚士只能把視線再轉移。 「我家只是砍柴的,別這樣看我。」鬍渣臉又一身橫肉的星期五猛搖著頭。一旁的八角意識到投來的視線,只是說:「我家也只是種菜的。」其他人則是異口同聲的說:「別提了,我們也都是種田的。」山水多了一句:「只是我家兩個老的都早死。不像打鳥,只死一半的。」九星也搔搔頭說上一句:「我是從村頭被賣到村尾。反正都是買來當長工的,溜掉還比較快活。」 唯有三二興奮地跳上跳下:「我家可不一樣,在村子裡風光的很呢。穩賺不賠的生意。」 「丟,想當棺材店小開,先問過你上頭那十四個哥哥姊姊吧。看有哪一根釘子是你的份。」山水答話,九星應聲:「搞不好,沒有你這個怪胎更好。」 「你找死,臭**毛。」 「換點有創意的好不好。罵來罵去就這幾句,聽了也膩。」山水的精闢言論,九星認同地點點頭說:「沒錯,當陷入一個固定模式的局面,就是死棋的時候。」 「可惡呀,你們兩個!」 許久不見的爭執。這一回吵的頗為有力,也更為耐聽。星期五並未介入三人的爭執世界與和氣那毫無用處的安撫,反而是貼近走在最前的男人,帶著幾分認真的口吻。「打鳥,老家真的沒半分好?」「沒有。」咆嘯式的回應引來尼尼亞的側目。但那兩人卻似一無所知,星期五也只是接問:「那優秀呢?」 瞬間,打鳥的表情變得複雜難辨。「那個笨女人,誰會在乎她。」 「優秀她笨?那我們算什麼?」 「喉,她不笨,那就是蠢囉。」 「彆扭的傢伙。」 「誰彆扭?」 「就是那個罵優秀既笨又蠢的傢伙。」 「罵那個三八不行嘛。喂,八角,你老公死護著其他女人不理你囉。」 「還想轉移注意,說你彆扭還不信。啊~不知道優秀在村子裡過個可好。」 「誰理那個既笨又蠢,還兼白癡加三級的白虎女。」 「九歲的事情不要拿出來笑。就因為你亂脫別人褲子,那一年才會被看到一次打一次。打到大家村子裡都待不下了。要不然哪用得著逃家。」 「明明是她雜毛在先,給點教訓而已。」 「究竟是誰被教訓,搞清楚受害者與加害者的身份。」不想再跟打鳥大吵大鬧,星期五聳肩了事。「所以我說你是個彆扭的傢伙。」 「誰彆扭了!」 「怎麼了?怎麼了?」很難得出聲的阿卡沙帶著汪汪的淚眼,扯扯星期五的衣袖,廚師好像故意要刺激某人,偏過頭說:「阿卡沙,你認識打鳥也有段時間,理當瞭解他的為人是不是?」 很難給個標準答案,但廚師也不求。 「假如遇到他很討厭的傢伙,他應當是一拳灌下去,而不是大費周章的去羞辱人家,傷害對方的自尊心。對吧。」 這的確是打鳥的作風,阿卡沙很自然地認同。 「那當他會大費唇舌去謾罵一個人時,你認為是討厭的多,還是喜歡的多?切,小鬼頭。」 說到最後,星期五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阿卡沙也莫名其妙地臉紅,看著一步步進逼廚師的打鳥。 「狗娘養的,你死定了!」 「沒人倒下前,都不算數。」 「等一下!」一場大戰即將展開,打鳥卻是錯愕地停手,看著拉在星期五身後的女人……男人──阿卡沙。「為什麼這傢伙還在?不習慣旅行,待在**庵就好了呀。」 「他會跟上。」山水、九星圍上前。「我們都有允許了。」和氣、三二同樣圍到了阿卡沙身邊。矮個兒抓住了衣擺,高個兒也不避諱地將手按在那頭令多少女人忌妒的髮絲上輕撫。書蟲雖不明究理,但還是站在人多的一邊說:「有她陪著,有什麼不好嗎?」 「可惡!今日我要替天行道!處理這個污辱女性生理特徵的傢伙。」 眾人聞言卻是動作一致地聳肩歎氣。 千不該萬不該的書蟲多了這麼句話:「替什麼天行道呀,真是小孩子脾氣。」第一時間看見黑色身影橫越蔚藍的天空。 打鳥早已欺近身。冷不防山水、星期五、三二同時搶攻上中下三路,和氣拉住阿卡沙向後退了恰好是打鳥勾不著的距離,九星賞以惡狠很的男人一記漂亮的延髓斬。 這迅雷不及掩耳的場景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卻是感受良多。 「唉~」「怎麼了,松?」「看著打鳥如此輕易被處決,有點說不出口的滋味。」「處決?」尼尼亞疑惑地轉回頭,驚見三二正對打鳥施以電椅極刑。松感慨地說:「會有不少女人傷心難過吧。」 至於旁邊的女人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對她們而言無比珍貴的寶物被蹂躪,而怨歎有能力阻止之人都在看戲。 正文 第二十五幕 就是那個村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8 本章字數:5396 在接近打鳥們老家的路上,那裡是連地名都罕為人知的偏遠地方。人少兵少土地小,加上偏遠荒涼,卻也因此躲過黑羊浩劫,真不知好還是不好。 這裡有個村子,村子包圍了一個城。說它是城,其實外觀仔細形容起來,也不過只是一個倚靠山壁的石寨。而村子裡的人們便是世世代代為城主務農。數百年前的時代,村民們還有義務聽從城主的繇役召集,城主也負有保護村民的責任。只是時代和環境都不一樣了。 「我們村也有一位村長。他提醒著大家節氣的變化,也為大家書寫、閱讀文字。全村的人都十分敬重他的智慧與經驗。這就是我們村子的大概了。」和氣熱心的為其他人解說,不熟悉的人也都任其想像力奔馳。尼尼亞則是興奮地問:「優秀既然是村長的么女,那她還有其他兄弟姊妹囉。」 農田的景像已經過眾人身旁,只是這塊田有些荒蕪。 「是呀,優秀她有兩個哥哥。在我們離開前,她是還沒有弟弟妹妹的。她的兩個哥哥人都很好喔。大哥菲克斯個性最像村長,大家也都說下一任村長的重任一定是由他接手。二哥埃伊鐸則十分勤勞,農務捕獵什麼都很行;打架也超有一套的。」 「菲克斯、埃伊鐸,真不像是鄉下人的名字,好好聽喔。」 「沒錯。因為我們的村長呀,可是全村書讀得最多的人。小孩子的名字取起來,自然是不同凡響。」 「那你們村子的名字呢?」 「……就是那個村。」 「哪個?」 「就是那個村咩。別再問了,我怎麼知道那個什麼唏哩呼嚕一把一把抓的名字怎麼念又怎麼寫。」和氣的口吻不是生氣,反而像點著急,也幸好尼尼亞沒有在逼問。只見她側著頭,提指虛寫說:「那菲克斯、埃伊鐸是不是這麼寫呀?」 「咦?好像是。你怎麼會知道的呀?」 「你們村子裡叫這個名字的人,好像不少。」說話的召喚士止步在這偏僻小村的偏遠教堂旁邊,指向有些時日沒人整理的凌亂墓園。 兩塊比起週遭來,年代有些新的墓碑上潦草地刻著『菲克斯』與『埃伊鐸』兩個名字。 這下子聒噪的一群人全都沒了聲,因為旁邊的墓碑有一個刻著『碟考克』。「村長……」還有一個刻著『珍娜』。 和氣忍不住跳過矮柵,跪倒在刻著女性名字的墓碑前。「媽媽~」 「媽嗎?」尼尼亞對和氣的用詞感到吃驚。三二也難得的平靜站在召喚士身旁,以低落的口吻說:「和氣不是說過他是孤兒嘛。收養他的就是村長一家人。」 突如其來的意外只是讓這群人跨過木柵,來到墓碑前靜立。再沉下心一看,有許許多多名自都是熟識的,而依他們的年紀也絕非該出現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 每個人都有各自憑弔的對象,又或是和打鳥、和氣一樣,就站在村長一家前。 「為什麼?」「是黑羊浩劫嗎?」「還是……?」「沒有優秀……」 沒有人去費神臆測。惟獨三二,他探手摸著墓碑,搓揉覆土。「時間不對,這些是近幾年才立的。黑羊浩劫早過了十幾二十年,和那群死人骨沒關係。」 「喂,你們來看這個名字。」 所有人圍到大呼小叫的山水身邊,看著墓室前最新刻上的名字。「瀚金·P·侯洛斯,好耳熟呀。他是誰?」 「城主。」書蟲的聲音將所有人的視線拉在一起,再轉移向聳立在山壁前的石堡。究竟現在裡頭的主人是誰? 通過已空無一人的教堂,茅草與木板、竹條所搭架的房子漸多,但人煙依舊稀少。 忽然一個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拿著鐵犁,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陌生人,你們來到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們。」 「我們算陌生人?」八角訝異地說,其他人也大多是相同心情。打鳥卻是雙手抱在腦後,無不可地踢著地上石子。「這算是好現象吧。」 但是要知道,松那張痞子臉光站出來就有叫陣的味道,更何況十幾個人圍在他身後。懵懂的小伙子卻是不知害怕。只見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急急忙忙跑出來,押著小鬼頭道歉。 看到婦人,打鳥等人的眼睛一閃。「瑪麗亞媽媽,你忘記我們啦。」「是你們……」 ※※※ 「他是拉伍的弟弟。」 被招待進瑪麗亞屋裡的一群人正接受家鄉風味的馬鈴薯湯洗禮,也相互介紹著。打鳥拿著湯匙比畫,嘴裡猶是剛塞進去的馬鈴薯泥。「哦~,那不就是胖胖的弟弟,該叫二胖囉。」「可是他一點都不胖呀。」「這倒是蠻為難的,九星。難不成要叫他『不胖』嘛。」 眾人笑成一團。 「媽媽,瑪麗亞媽媽,胖胖呢?他有沒有跟蕾咪在一起?好妒忌哦,蕾咪可是男生們最喜歡的女孩子,胖胖居然可以獲得她的青睞,好妒忌喔。」「星期五,那優秀怎麼算?」「山水,別吵嘴。優秀是最最被喜歡的女孩。可惜她太高了,不是我們碰得起的。」「那八角呢?」「……嗯,按照天時地利人和之說,現在這個時候不適宜討論這個話題。允許你換一個問。」 一群人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中得意,瑪麗亞卻始終微笑不語。不過在這興奮的環境中,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情,忘了一個人。聒噪矮子的身影,曾幾何時消失的,無人知曉。 ※※※ 石堡,內廊。再彎曲的通道對矮子來說都不是問題,況且是這種三流建築師所設計的碉堡。木窗的工也很粗糙,小小的一陣風都可以震得木窗嘎嘎作響。雖然說三二的潛行術十分高明,但如此差勁的環境,只是讓他如入無人之境。 事實上,也的確是怎麼找都找不到人。 碉堡新砌的痕跡十分明顯。假使有心破壞,可能幾顆和氣特製的火藥彈就能解決半堵城牆。毀掉整座石堡可能也不難。但他沒有這麼做,三二隻是找尋著前進的方向,朝著吵雜聲前進。 雖然過去不曾來到石堡內,但現在的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扇大門後即是吵雜的來源:宴客大廳的二樓環行走廊。有錢人為了展示身份,多半會有的東西。 潛入宴客廳,小心地行走在陰影與窗簾之間。三二尋找著合適的角度窺視底下的熱鬧。 圍成回字型的長桌上擺滿了大魚大肉、醇酒香料,如此的奢華有別於被埋葬在墓園的前任城主。到處都有不修邊幅,穿著鎖子甲的男人。舞動長劍,嘶吼出沒人聽得懂的歌聲。 躲到樓梯的扶手旁,三二探出半邊臉,恰好可以看到在主位上的活春宮。裸身的男女掃開食物美酒,在長桌上放縱著**。……雖然那好像只是單方面的快活。 「浮金·D·侯洛斯,還有……蕾咪。」 看著那痛苦的神情,和束縛住手腕的荊棘手銬,三二捏著石柱的食拇指不禁加重力道。和優秀不同類型,蕾咪的親切近人同樣擄獲過他的心。雖然年近三十,但那身材、那酥乳、那皮膚的光澤。「嘖,想到哪去了。」 怒火直竄腦門,屈指彈出掌中石丸。飛石打折了一支蠟燭,也打破浮金的額頭。哄鬧聲瞬間停止,所有人看向抱頭怒鳴的年輕城主。也有人找出了石彈的來源,準備追上。 「不用追了。」推開跨下女子的浮金立在桌上,冷眼望著迅速逃開的矮小身影。「他們回來了嗎?假如真是他,那沒人追得上。不過,在這裡,他們會去的地方只剩一個。」奸邪的笑容瞥向半臥在地上啜泣的蕾咪。 ※※※ 瑪麗亞媽媽的家裡,被喚作胖胖的拉伍剛從農場工作完回來,正和打鳥等人毫無邊際地聊了起來。三二推開門口的木門,擠到被圍住的桌子旁。努力伸長了手才拿到盛滿麥酒的木杯。 「胖胖,蕾咪呢?」「嘿,這不是三二嘛。我怎麼一直沒有注意到你。」頂著親切的笑容來到矮子身邊。長久的分別,其實拉伍早和胖字扯不上關係。慣常的農活讓三十幾歲的他看起來十分健壯。黝黑的膚色、粗壯的手臂,還有那一粒粒硬繭都說明了他工作之賣力。雖然說現在有些強顏歡笑的味道,因為三二錯誤的話題。 「胖胖,為什麼蕾咪會在浮金那邊?你們兩個不是成為夫妻了嘛。」「三二,這很難說明。」拉伍痛苦的說。但和氣所震驚者,並不是蕾咪的問題,而是……「三二,你進到石堡了。」 「沒錯。老城主不見了,現在只看到浮金那討厭鬼。還有一大堆沒見過,全副武裝的傢伙。」「他們是……」話還沒說完,拉伍已被松捂上嘴巴。「聽。」 所有人仔細聆聽,有許許多多的馬蹄聲和幾個奇怪的巨響,不斷朝他們的方向前進。 開門來到室外,數十騎兵舉著奇怪的旗幟,圍在三隻大象騎身邊而來。 「哇嗚哇嗚,村中恥辱全到齊了。多麼壯觀的畫面呀。」浮金乘在大象上,懷裡坐著一個女人。衣不蔽體,僅有一條藍絲巾繫在她脖子上。浮金則是雙手捏住她的屁股,不停上下搖晃,不時發出奇怪呼聲。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做什麼。 象騎身旁的騎兵個個是耀武揚威,好不神氣。三二怒氣沖沖指著浮金咆嘯:「臭烏龜,把蕾咪還來。誰理你恥不恥的。你自己才無恥呢。」 「蕾咪?──」手按上包在額頭的繃帶,「──剛剛丟石子打破我的頭的人果然就是你。沒錯吧,三二。」 「我很後悔沒打死你。」很意外的,浮金並沒有和三二起爭執。他反而爽快地說:「好吧,就還給你。」便雙手一捧,把懷中的女體丟下大象。 如人偶般,落下的女性只發出沉悶的砸地聲,並沒有疼痛的哀嚎。肢體攤成奇怪的形狀,就像斷了線的娃娃。半吐的舌頭呈紫色,唾沫從嘴角流出,瞪大的雙眼好似凸出自頭顱。如此恐怖的模樣令看的人心驚肉跳。阿卡沙一干人等更是不忍觸目。另一群人卻是激動的久久不能言語,時間就似靜止般在兩方僵持中流過,只有不知情的馬兒搔鳴著。 「蕾咪!」拉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撲倒在心愛的妻子身上嚎啕大哭。那冰冷的觸感卻永遠無法給他回應。打鳥等人更是舉起艱辛的步伐,一步步移到痛哭失聲的男人身邊。 「蕾咪還給你們囉,不要說我太小氣。」坐在大象的鞍上,浮金整理著褲襠,邊戲謔地說。臉上的表情彷彿陶醉在眼前上演的戲碼。 「你!」妄想衝上前去的三二被拔出長劍的騎士給嚇阻下。他謹慎地看著那一雙雙渴望血腥的瞳孔。 「是要怎麼處理你們呢,打鳥?雖然沒有什麼新仇,除了剛剛三二跟我結下的,但恐怕光是舊恨你就還不清了。」騎士們將包圍往縮小,攻勢隨時可以發動。 儘管這對習慣打鬥的人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已足夠讓其他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害怕。拉伍的弟弟、瑪麗亞媽媽、阿卡沙,甚至艾蕾奴公主。 像似重物砸上屋瓦的聲響轉移了原有的注意。吐著寒氣的美艷精靈和全身冒著火舌的猿猴怪物,就立在瑪麗亞的房子上。沉不住氣的尼尼亞已經很習慣應付這一類的無賴。她脫下兜帽,露出召喚士一族所特有的尖角,冷眼看著目瞪口呆的一群惡霸。「說吧,你們是想被凍死,還是燒死?」 有如呼應召喚士的威脅,兩匹召喚獸發出震攝人心的呼聲與怒吼。 不只人心浮動,馬匹也本能性的趕到危機,像只同樣不安於份。浮金先是訝異,後又冷笑。「真想不到你們居然可以找到絕跡的召喚士。先撤退吧,我們去請大魔法師納仕德先生。該是他發揮的時候了。」說罷,便如風般疾走離開。 召喚士,未追。 正文 第二十六幕 不在時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8 本章字數:3602 「打鳥,為什麼你們不動手?」「噓,還是不要吵他們比較好。」「為什麼?」「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當時的狀況可能是什麼。」「是什麼?」「你有看過真真正正惹火打鳥還能立刻活著的傢伙嗎?」「沒有。」「那依當時的狀況,他們沒有立刻動手當然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們在想如何宰了對方。憑他們的實力,殺或不殺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能讓他們想到如何殺,這才讓人打上十足的冷顫。」「可是他們好像不是非常生氣呀。」「人都死了,不過是說聲節哀,或是大呼痛快而已。連渣都沒留,你還想要他們做出多大反應?」無言。 這是事後尼尼亞與松的對話。而當時的後續情況是: 當怒意被愧疚取代,打鳥等不忍地走向號哭中的男人。周圍的騷動和散去的騎士讓村民們聚集起來,每一個人都抱著觀望的心情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不乏看到打鳥一行,而立刻迴避的人。 不過在場的唯一死者讓所有人佇足了。書蟲勉強提起顫抖的步伐,緩緩走到拉伍身邊。打顫的手不知是伸向哭泣中的男人,還是已沒溫度的屍體。但他被揮了開。 「不要靠近我,怪胎。」 無助的學者看著怒氣沖沖的人夫,他很清楚那句謾罵是代表什麼意思。當然,發洩的怒氣也不會就此結束。「都是你們害的,打鳥!就算以前蕾咪常進到城堡,但每一回她也都是能回來,成為我心愛的妻子。但你們一到,回來的卻是無法再像以前開懷笑著的蕾咪了。」 「胖胖,……」「不要叫我胖胖,我叫拉伍!你說,你們有什麼能力可以抵禦領主,你們只能選擇逃避,就像以前一樣。然後害苦其他人,其他還留在這裡的人。就跟你那喝醉酒,跌死在湖裡的老爸一樣沒用。」「不要提那個老頭!他死或不死,我都不會在乎。」「說了又怎樣?你們都是一樣。只要跟你們牽扯上關係,絕對沒有好下場。你們只知道玩樂、頹廢、胡鬧、瞎搞,一點都不在一別人的感受。說,你們有任何成就嗎?至少我還有個家,我還有家人和即將出生的孩子要照顧,我還養得起他們。但現在什麼都沒了。讓浮金生氣,只是讓我們連埋葬的地方都找不到。你為什麼要回來。」 「拉伍,不要生氣。」「和氣,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為了你,為了菲洛希瑪,村長一家全死了。全被浮金鞭死了。你只是離開,菲洛希瑪也逼不得已只能逃開,你們還要害苦我們多久。多久呀!」 說到激動處,拉伍又伏到愛妻身上痛哭失聲。也或許他的一番話就是全村的心聲。 環顧著圍視的眾人,打鳥等隱約感受得到空氣中傳來刺人的視線。八角更是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孔。「媽……」可惜剛跨出第一步,老婦人已跛著腳,一拐一拐逃開。滿是補丁的衣裙穿在兄弟姐妹身上,雜亂灰白的頭髮,蹣跚的腳步都讓她的心揪了一次又一次。 他們在這個村裡的地位已經很明顯了,大概是比瘟疫還糟上一些。「我們不歡迎你。」 第一顆石塊和第一句叫罵是拉伍的弟弟起個頭,接下來的形勢有如潰堤的江水般猛烈。石塊和叫罵聲不停地傷害打鳥他們與這塊土地最後的留念。艾蕾奴和阿卡沙已在尖叫聲中蹲下互擁,護主的蒂令亞不知道拔出的長劍該揮向何方;尼尼亞與天上君香竭盡所能的閃避石子;松只是穩穩地接下每一顆石子,等著打鳥們發難,他就打算來狠狠地教訓這群無知的鄉民。但當事者們只是任憑額角流下鮮血,石粉吹入眼簾。 「呀!」首先發出狂叫聲奔離的是書蟲,所有人都為他的舉動感到吃驚,而停下動作。看著逃開的男人背影消失,其他人本想繼續通滿怒氣的攻勢,卻被打鳥們改變的表情和視線震攝住。一改原先的愧疚面容,現在所發散的尖銳寒氣足以殺死人。打鳥和其他人對看一眼。「走吧,我們去追書蟲。」便三三兩兩跟上離去的蹤跡。 ※※※ 「書蟲往哪邊跑?」 和氣站在岔路探頭問著,只見打鳥、山水、星期五各自指了一個方向…… 意見不同的三人似乎要起爭執,三二卻從三人間隙穿過,順口罵了一句:「蠢豬,這裡。」 「這不是往石堡的方向嗎?」「書蟲打算找浮金算帳嗎?那好,新仇舊恨一併了結!」「問題是書蟲能打嗎?」 追上的松問著,其餘人也頓步細想。他從過去就不是那種愛生事的人,全都是家裡的緣故,才會惹得到處麻煩。 緩緩走過小丘上的小徑,一旁是頗為陡峭的山崖。雖然高度未達萬丈,但常人想要一躍而下也絕非可能。越過山崖,即可遠眺傍山而立的石堡。不過打鳥眼中卻看見另一人。 「啊!書蟲。」「哪裡?哪裡?」 在指引下,總算從偌大的草原上尋到一黑點。 「什麼時候跑到那兒的呀?」「打鳥,書蟲在幹嘛?」 所有人佇足在山崖前挺立,看向建築風格奇糟無比的石堡。上空,異象天氣如風火般變化;石堡內傳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強大魔力。不過這些事情依舊只有少部份人擔心。打鳥只是說:「書蟲在哭。」 聽者與見者都為之心酸。 「他憤恨地捶著地。」 耳中彷彿可以聽見咚咚咚的聲響。 「他拿出一本黑色的書了。書名叫什麼大……魔……王……洛……西……華的。誰呀?沒聽過。不過可以肯定那是一本爛書。」「為什麼?」「因為書頁都被風吹出來了。」 在打鳥實況轉播的同時,其餘人發現原本只有石堡天空產生變化,現在則是蔓延到所有可見之處。浮雲移動的異常快速,天色黯淡的令人害怕,就連風都像是狂了起來。血紅色的肌束以書蟲為中心射出,纏繞的形體吸納著週遭的濁氣。呼嘯的魂魄被捲入其中,蛆蟲、蜈蚣也成團成束捲入其中。巨大的形體逐漸有了完整的形狀,一個只擁有頭顱、雙肩與雙臂的巨大惡魔福在半空之中。它唯一和地面的聯繫是佈滿血絲和神經束的脊骨。 流出血淚狂嚎的它像是呼應著書蟲的悲哀,高舉的雙手像是表達著憤怒。那下揮的一擊呢?拳背下擊,瞬間飛沙走石、天搖地動,沒人站得穩腳。 隆隆聲仍刺激著耳鼓,不斷迴響。所有人都是四肢著地,或掩鼻閉口,等待著飛塵平靜。 當塵埃落定,眼前是煥然一新……不!用這個辭可能不適合。用最直接的形容,該有山的地方山沒了,該有石堡的地方也空了,原是突出的陸地只剩一個像被隕石砸過的凹地。 熟悉的景象消失了。打鳥他們曾多次站立這個山崖,面對著石堡發出豪語。他們要成為比石堡主人更偉大的人物,讓所有討厭他們的人回過頭來奉承巴結。或許這段記憶早無關緊要,或被忘記。但一度是心中所嚮往的目標從世上消失,仍讓他們不怎麼能適應。 「書蟲很喜歡蕾咪的。」「蕾咪也喜歡書蟲。」「蕾咪對所有人都一樣吧。」「但書蟲是特別的。要不是他父母……」九星沒再繼續。「不過書蟲太害怕傷害到別人了。」 站在前頭的人不停感慨著,站在後頭的人則是被眼前這群不知極限何在的人們所驚嚇。松難得訝異的咋舌說:「看起來最像是一隻蟲都殺不死的男人,居然一拳轟爆了一座山。說出去,誰敢相信呀。」 「打鳥,你還要報仇嗎?」「這樣如何?在他的肉末上撒尿。不過找出他的工作交給你,撒尿我來就好了。」回看其他人一眼,打鳥無奈一歎:「還是為活著的人花點心思吧,死人的事,我們管不著。」 曾身處宮廷的蒂令亞卻想起另一件事:「打鳥,其他人呢?」「其他人?」「其他的領民呀,保護他們的領主死了,誰要保護他們?誰又要來做頭?」「我不知道。反正我對那群傢伙從沒有過好感,假如連一個方法都想不出來的話,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邁開步伐,朝著書蟲的方向前進。打鳥雙手攏在褲腰帶裡。「我已經說過了,這裡不是我的家。從也不是。」 正文 第二十七幕 四大奇書之一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8:59 本章字數:7584 休息,接著來到綿延在東邊的山脈。走上稜線,再走入山野。穿過樹叢雜枝,劈開布在小道的荊棘。來到一間傾頹的長屋前。 對書蟲來說,這裡有著懷念的感覺。悲傷的心緒讓他不禁頭頂著牆,啜泣。傷痛仍未從他心中平復。事實上對大多數人來說,一樣如此。 將精神投注在接下來的短暫生活裡。搭起臨時的棚架,整理出一個營地,堆疊石灶,找尋晚餐。這樣的工作對大伙而言並不陌生,只是這一日的晚餐有點安靜。 夜晚寧靜的月光,皎潔的蟲鳴……形容好像有些許的奇怪。不管,總之在這樣的夜晚,火花搖曳生姿的優美體態,就顯現在每一張凝視的臉上。背後傾頹的屋舍有絲淒涼,再搭配現在這哭喪似的氣氛上,只有讓人們的心情愈加沉重。 時間是會平復心情的,特別是這群樂天知命的人們。睡過一覺,世界就是大不同。早餐的聒噪讓昨夜低落的人們無法適應。以三二為起頭,他們不斷聊著兒時的回憶。田野中的玩樂,鄉村中的惡戲,每一回烤田鼠、地瓜的趣味,每一次玩弄領主兒子的快活。話題中不只有他們,還有不少聽過、沒聽過的人名:優秀、蕾咪、胖胖、土豆、貓仔睬、香耳,當然也有波林。 話題中當然也不乏他們做過的豐功偉業:抓了上百隻的金龜子軍團入侵女孩子們的家裡,後被優秀回以一記火燒金龜陣;把養在石堡中,那只很貴的純正血統波斯貓引誘出來,綁在樹上拔去所有的鬍鬚,再躲到一旁看領主兒子氣急敗壞的模樣。等等等等的純聊天讓其他人聽到心寒冒冷汗,也不意外他們被全村子的人討厭。 他們將心情完全沉浸幼時的時空中,忘卻所有的不快,只是放縱思緒。時間在這一刻裡彷彿無限,打鳥們徜徉在美好的回憶裡頭。時間也像是飛快的;忽然間,午餐時間到了、忽然間,晚餐時間到了。至於太陽下山,那是在吃晚餐時才發現的事情。 四顆明月露臉的時刻,喧鬧的話題趨於平靜。一雙雙目光凝視著搖曳的火光。那忽明忽暗的側臉,認真沉思與沉澱的表情,無限吸引著其他人的目光。不管是早已迷戀上打鳥的大小公主,還是厭惡他們到極點的前聖騎士與召喚士;又或是抱持奇妙心情,不知如何言語的阿卡沙,都無法否認內心裡會嚮往著與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永久地生活在一起。 插曲百年之戀 阿國已藏起自己的身影,隱沒在西方的地平線下。過了子夜的天空,星星有點清楚,也有些迷人。這一日,寒夜的風並不十分凍人,反而還有種舒暢感,讓人輕易入睡。但還是有人無法放開,去享受這樣的環境。 經歷過榮華、亡國和流浪的女騎士不太能適應這短暫的後半生。午夜夢迴之時,黑羊飄舞的旌旗還是會把她驚醒。揮不去的夢魘縈繞在腦海深處,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破解。 年紀讓她的喘息不太順暢,冷汗的不舒服感充斥全身。……少了一個人:打鳥。四周圍都看不到那個討厭鬼的影子。一向警戒的心促使她探個究竟。 穿過樹林數十步,是一處有著小瀑布的水潭。失蹤的男人就坐在此處一顆突出的石塊上。不知在打盹還是沉思。嘩啦的水聲一點都不安靜,是有些吵耳。但這裡的氣氛卻意外地給人寧靜的怡然感。或許是這純粹的自然能讓人沉浸下心靈吧。 被激起的潭水無法映出完整的月亮,但依舊是將月光照入每一隻凝視她的眼睛。銀白的水花不停盛開,譜出美妙的天籟。感受力強的人甚至會覺得水精靈正翩翩起舞。但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搖晃著手中的大支酒瓶,凝視飛瀑落泉,深深凝視。 好一會兒,咬下軟木塞,像是奠祭著某人,將酒灑在面前。一道道銀絲順著石塊而下,落入水潭中。 「老鬼,別說作兒子的不肖。反正你也不成材。一人糟一樣,誰也不欠誰。知道你愛喝,這一瓶可是我偷偷從八角那邊摸來的,──」倒了大半罐後,打鳥扶正酒瓶。瓶口的殘酒流下,流過他火熱的右手,「──你就好好享用吧。反正這輩子,你也只能喝到這麼一次。」 舔過手背的殘酒,打鳥本想再倒,卻止了手。「真不愧是八角的東西。老鬼,反正你也喝不到了,我的心意也到了。剩下的就給我包辦吧,別浪費了。」說完便咕嚕咕嚕的將剩餘的酒一口氣喝乾。 暢快地呼一口氣,右手將酒瓶拋出,左手一甩,玻璃瓶當場爆開,如花撒入水面。打鳥撐著身子,腦袋後仰。「啊!蒂令亞。」被叫喚的女騎士只是不知覺地舉步靠近。「有什麼事嗎,蒂令亞?」 「你在這裡做什麼?」「只是偶爾想要獨處而已。」 「獨處。呵!你不是不抱著女人就睡不入眠的傢伙嘛。」 「真遺憾你是這樣看我。就算每天都抱著不同的女人,也是會膩的。況且我對愛情是很專一的。」 「這句話絕對是我認清你以來,所聽過最大的謊話。」 「不,相信我,我不愛說謊。就算愛情只有一刻鐘,在這一刻鐘裡,我絕對是專一的。」 「那可真是抱歉呀。我只知道兩位公主都被你害苦了,你就不能饒過她們嗎。」 「那不是我的錯。愛情本就是兩方面的事情,而我會因為渴望一段愛情而努力去追求。但她們卻連追求的勇氣也沒有,那本就不是我的錯。」 「難道你就不能對她們改觀嗎。她們是如此的害怕受到傷害。」 「害怕受到什麼傷害?那只是你認為她們害怕。你還要當多久褓母,蒂令亞。」 「太失禮了,你以為你很瞭解她們嗎。他們兩位……」「艾蕾奴不過是強顏歡笑而已。──」以如此的起頭截下蒂令亞的話。打鳥以極具壓迫性的口吻說:「強顏歡笑、裝瘋賣傻,奉行你不斷灌輸給她的貴族意識。你卻不能體會她過去傷的有多痛,只知道一昧地寵她、愛她。這只是讓她有借口將自己封閉在五歲的心靈裡,讓她不想長大、讓她去耍任性、耍大小姐脾氣。這只是讓她沒有朋友、沒有人愛。除了踏進棺材一半的你去容忍她外,你可以去問問和氣,他會不會喜歡她。和氣本來就是不會去討厭人的人,但他給你的答案絕對是斬鐵截釘的不喜歡。他也無法去喜歡這樣一個將自己禁錮在心靈深處,不想長大的女孩。她的體型絕對在其次。」 蒂令亞不能接受如此讓她訝異的說法,她的潛意識也十分不想去承認打鳥的說辭。可惜今天特別伶牙俐齒的男人還有續集: 「天上君香她則是把事實看得太清楚,清楚到自己在無意識間迴避著事實。只想沉浸在偶有的美好回憶中,將未來寄托在不切實際的夢幻上面。妄想有人會無條件地愛她、憐她,卻只願等待。我不否認可能會有這樣的白癡,但也絕對不可能是我。我受夠這樣的天真了,言妮如此,亞當也是如此。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該認為世界就是圍繞著她在運行。她們從沒想過,當這樣的天真破滅後,傷得最深的有兩個人,而不是一個。假如她懂得真正的放開,懂得不再自怨自艾的話,她其實還是有她的魅力。」「太……」 不知道什麼樣的形容詞才適切,蒂令亞逃難似地轉開自己的視線。沒發覺打鳥已站起身,來到幾乎和自己臉貼臉的位置。「其實三人中,我最擔心你。」 仰頭,太過近的距離讓蒂令亞驚退了小半步。打鳥迷濛的眼神如星光般閃爍,那是多麼的吸引人,多麼的讓人癡醉。他貼近耳朵,輕聲有如囈語:「宮廷、騎士信條如魔咒般禁錮著你,長不大的女孩如枷鎖拖累了你。這顆堅強心靈所受的傷,從沒比別人輕。你只是將一個寄托當成避難所,卻同樣沒注意害了彼此。」 心情五味雜陳,就連表情也是一般。打鳥的話起頭只是讓人不解,但愈去咀嚼,愈覺得自己所依賴的庇護被一層層剝開。想要遏止自己**裸地站在這個男人面前,但不斷湧起的激動令四肢無法動彈。 「痛苦被不停地累積、壓抑,從未有一刻停歇過。被自己的誓言束縛,被迫擔起已無意義的責任,多久了?這樣的痛苦多久了?你還要折磨自己多久?年少時的雄心壯志何時變成愚忠。──」 ※※※ 「陛下,請不要這樣。我只是護衛您的騎士呀。」 「不要抵抗。除了你是女人這個理由外,你認為我為何要捨棄掉其他武藝更為高強的男人。永遠不要忘了這點,你也只是個需要男人滋潤的女人。而我,則是這個大陸上最尊貴的男人。你要趕到榮幸才對。」 ※※※ 那一夜該是被遺忘的痛處回到心底,淚是潸然落下。但更令人難受的確是之後的視線,那一雙雙目光都像是責難著自己的**。皇后的、宰相的、王公伯爵的,甚至是袍澤的侍從的,樹的草的花的……一切都讓人難以忍受。 打鳥卻不饒恕瘡疤被揭開的女人。「──該是守衛正義的寶劍何時變成了褓母的奶瓶。──」 ※※※ 「拜託你,蒂令亞。整個宮廷中也只剩下你可以托付了。」 「皇后,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年紀讓我無法跟隨公主一輩子。」 「相信我。假如你做不到,就沒有人做得到了。」 「是的。」 ※※※ 「──什麼時候,溫柔的心為了堅定意志,而變的冰冷無情。聖騎士大人。」最後的稱號如錐般刺入蒂令亞的心臟。她曾為了這個名號努力了多久時間,到頭來卻發覺所有支持自己的人並不是著眼於實力,又或是名副其實的稱號,而是為了一些不算理由的理由。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的事實。連帶著稱號都變的比虛名還不如。 等到意識回到現實,蒂令亞發覺自己已撲倒打鳥懷裡嚎啕大哭。另一個當事人只是用指尖把玩著手中的銀絲,那一縷歲月的刻痕。 再長的悲痛也有發洩完的時候,淚水可能不會哭干,但也總有想停的時候。號哭漸漸轉為啜泣,傷心亦漸漸平息。一直輕輕按撫著蒂令亞的打鳥再度貼往耳際,呵在耳朵的氣息再這一刻分外不自然。 「蒂令亞,──」那聲音是多輕多麼深情,被挑動的心扉讓人感到口乾舌燥,「──你喜歡什麼體位?」 「啪!」清脆的耳光聲,打鳥按著臉頰扭扭下巴。「好辣的一記巴掌。」 「你為什麼不躲?」莫名其妙心又痛起來的女騎士問著。 「假如來的是拳頭,我一定躲。」 「恭維我,對你沒有好處吧。」 「不要小看了自己。假如在百年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這樣的女人。」 「假設性的語氣太多了。」 「把這個當成遲了百年的奉承就好。」 已是原來的調皮笑臉,而不見之前的含情脈脈。打鳥以他那可比陽光的親切笑容,像女騎士行了一禮。「想跳支舞嗎?美麗的華爾滋。」 「邀我,好嗎?」 「假如只是跳舞的話,當然沒有問題。」 「只是跳舞的話……」 突然間瀑布像是靜止了,水不再往下流,也不再有嘩啦水響;潭面亦平靜的有如無波無浪的湖水。銀色柔和的月光像從四面八方照來,無數巴掌大的,或是一臂長的精靈現身其中。鼓動著透明的薄翅,又或是舞動炫麗的蝶翼,兩兩成隊,依那優美的節拍飛舞。 蒂令亞訝異的雙手抱胸,那感覺和平常不太一樣。伸手一看,那皮膚細嫩到不像自己的。慌忙低頭看向水潭,倒映的影子是一位清秀佳人。那二十來歲,披著一頭捲曲金色長髮的相貌和印象中百年前的自己有點相似,儘管那份記憶已模糊。而身上穿的晚禮服,也是過去偷偷奢望,卻因握著劍柄而說不出口的華利。鵝絨的粉紅領口,袖口、絲綢的上身和重重輕紗交織的裙擺。這一切……都穿在自己身上…… 打鳥已步入精靈的舞池,足尖在潭面漾出一圈圈漣漪。伸手邀約的他只是等待。 「這……怎麼可能。」 「在夢裡的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硬牽蒂令亞害怕而不敢伸展的右手,踏上那輕浮不帶有任何感覺的潭面。兩人互擁,徜徉再夢幻的舞池中。 ※※※ 清晨的鳥雀和溫柔的陽光喚醒了睡夢中的美人,雖然她是百年後模樣……。 自己還是睡在同樣的位置上,打鳥也臥在前一晚他自己所打理的乾草堆上。唯一改變的只有半滅的火堆,它已在寒夜中貢獻出生命。難道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早餐,打鳥似乎是相當疲憊。蒂令亞不斷地偷眼觀察。 「看三小,老太婆。顧好你的豬小妹就行了。」「你這個無禮的傢伙!」短劍鏢出。打鳥像是玩般,驚險地躲過。飛躍立於樹枝上,扮個鬼臉後,便如猿猴般逃遁離去。 第廿七幕重新再開四大奇書之一 鼓起調整得差不多的心情,書蟲被眾人催促,才在不安與提心吊膽中開啟從零歲生活到十三歲的大門。 門內早已是人去樓空。沉澱下來的怪異味道撲鼻難聞;雜亂倒塌的書櫃、制工粗糙的玻璃長頸瓶、以及各種發臭的藥材罐。即使是開了門,書蟲依舊是在門外停留良久,望著這景象無法自拔。 「哇,真糟糕的景象呀。書蟲,你家人到底是做什麼的呀?」尼尼亞疑惑地問著。因為打鳥們之前的口氣,與那片段的說辭,讓她產生過無數想法。但沒有哪一個想法能和這模樣的屋子連上關係。好不容易,書蟲才換上一張自以為輕鬆的僵硬笑容說:「只能算一個比二流還差勁的江湖術士吧。雖然老爸他自稱是煉金術師。」 「煉金術師?」「是啊。」領著其他人步入屋內,書蟲開始東翻西找,一邊說:「聽說他原本是為不知道哪裡的小領主,管理書庫的管理人。一日,他拿著不知從哪裡翻找出來的煉金術書,開始收集奇怪的材料,和做奇怪的實驗。被領主趕走了也不在乎,被妻子遺棄了也不關心。到最後,他唯一的兒子也終於受不了。」 站在書櫃之前。打開來,裡頭儘是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只有在木櫃的一隅,疊了幾套小小的袍子。穿長袍抱書的回憶在腦中一閃而逝,換來以為已平復的不忍傷痛。 「聽說,黑羊浩劫後,這裡就沒人住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或許也沒人想知道吧。」「書蟲,你這裡的書都看過了嗎?」三二插嘴轉移著話題。無人怪他,因為這也是他關心別人的方式。書蟲笑了笑,忘記滾在眼角的淚水。 「當然都看完囉。只有些書相當艱深,過去我看不懂。但在古代圖書館的學習中,我慢慢瞭解那些書的內容了。」 「那還欠什麼的?還需要你眼巴巴的跑回來重看。」 「就是一開始就看不懂的書呀。我印象中曾看過一本古文字書。那時沒學過古文的我根本連個大概的內容都不可能記下來,所以我才想回來重看。」 「就為了一本書。」打鳥抱著後腦,無趣地下了評語。書蟲卻嘻笑地翻找面前的書堆。其他人大都是像松一樣,無聊的在屋內閒逛。有時順手抽起一本書看看,又隨手一丟。當然有的時候會造成書堆的坍方。真不知在別人家裡搞破壞有什麼意義。 「找到了。」興奮的男人舉起一本書。抹抹書皮上的灰塵,可惜封皮的老舊已讓墨跡難以辨識。小心翼翼地翻開破損的第一頁,其他人也好奇地圍上來。只聽書蟲即時翻譯,朗讀出聲: 『威風迷翠榻,殺氣瑣鴛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帳中鬥勇。男兒氣急,使槍只去扎心窩;女帥心忙,開口要來吞腦袋。一個使雙炮的,往來攻打內襠兵;一個輪傍牌的,上下夾迎臍下將。一個金雞獨立,高蹺**弄精神;一個枯樹盤根,倒入翎花來刺牝。戰良久朦朧星眼,但動些兒麻上來;斗多時款擺纖腰,百戰百回挨不去。散毛洞主倒上橋,放水去淹軍;烏甲將軍虛點槍,側身逃命走。臍膏落馬,須臾蹂踏肉為泥;溫緊妝呆,頃刻跌翻深澗底。大披掛七零八斷,猶如急雨打殘花;錦套頭力盡筋輸,恰似猛風飄敗葉。硫黃元帥,盔歪甲散走無門;銀甲將軍,守住老營還要命。正是:愁雲托上九重天,一塊敗兵連地滾。』 忽覺內容不對,急忙一合。賊眼瞟向身旁的人。蒂令亞早捂起艾蕾奴的耳朵;阿卡沙羞到躲進了天上君香的背後;尼尼亞頭低低的,讓兜帽藏起自己的表情。 「書蟲,這是什麼東西呀!」三二怪叫似的問著。只聽回答的人振作地說:「好書呀,四大奇書之一。」 「雜碎!把我拖回來演出這麼一場鬧劇,居然……居然只為這樣的東西……納命來!」 正文 第二十八幕 恐怖又美麗的大姊姊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0 本章字數:8605 躡手躡腳,躡手躡腳。尼尼亞偷偷摸摸地接近正專心著的松,全神貫注的他注視著刀下的鮮魚,溪畔的嘩啦聲不絕於耳。 「哇!」一掌拍上那有點無力的肩膀,男人的反應並不如意料般。「沒嚇到?」 「假如是書蟲的話,他必定會說:所謂的驚訝,是有一個被稱之為『未知』的前提在。」 「也就是說你已經知道我走過來了?」 「或許山水的說法會是:事物就是在那,端看有無去發覺它。」 「那是說你對周邊的東西都很清楚?」 「聽到你這句話,三二一定會開始數:左手邊三步的距離,蜻蜓正貼著河床飛;後頭左邊的花叢中,藏了一隻蜜蜂;猴子正跳過右後方的林間,愈來愈遠;在前頭第三、第五顆溪食底下,分別有兩尾鮭魚,第六顆的底下則是一隻小烏龜;有斑鳩從東南東處往西南西飛;以及有一個白癡召喚士自以為隱密地接近我。」 「……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 「還不都是托和氣的福。」 意會到的尼尼亞看著鬆甩到背後的首飾,被詛咒的項煉。但她還是不解。「那跟首飾有什麼關係?」 「九星教訓的是,假如第六感完全發揮不了作用,那就必須更大量的從外界掠取訊息。再佐以龐大的範例來推知可能的進行,進而掌握先機、克敵制勝。」 「所以呢?」 「所以星期五很寬宏大量地交付我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借口是可以用以鍛煉我。」「啥?」「抓魚。」 「噗,哇哈哈哈。」 「如果今天這裡換成打鳥,他八成會說:你***再笑,我就拿**塞滿你的臭嘴。」 「去死吧你!」 溪流上游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老頭,手杖點水,瞬間流竄的電光讓松閃避不及。光畢,魚翻肚,松漂於溪流之上。 ※※※ 終於又踏上旅程。這回目的地有些茫然,因為書蟲走在前面,所以其他人就順理成章地走在他後面。旅途狀況依舊,吵吵鬧鬧、唱唱跳跳,順道感歎著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是因為浩浩蕩蕩的十幾二十人,想來也沒有白目強盜會來搶,因此有感而發。其實事實是有來打劫意圖的皆被瞬間秒殺,自大陸上消失,地獄憑空添了一個冤魂。所以這個世界才會顯得相當和平。 不過一路跟著的男人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混在這群人裡頭,別說戰鬥,想找生事的借口都十分麻煩;就算偶有挑釁,在自己的長劍拔出之前,通常期待已久的對手都會消失在蔚藍的青空之中。假如要將目標轉向對內,每個人實力皆清楚在握的他不是覺得沒有挑戰性,就是太有挑戰性了,還不到時機。 又是一個城鎮,這裡是西北最為繁榮的城鎮──塔路西嘉。各色人種都混和居住在這兒,各種文化也在此交錯混雜。從東門走到西門,足足需要一天的時間……好像太大了。重新形容吧,從東門繞著外圍走一圈,回到東門,需要足足一天的時間。假設他們一個小時走三公里,走足一天,再以某城市人口密度為基準,即每平方公尺居住一點五個人;問!這個城鎮有多少人口?面積多大?不過很可惜,算出來沒有獎品…… 這一夜,人們的行進隊伍也相當怪異,男一群、女一群;男的莫不圍在我們的主角身邊,女的則是躲遠遠,個個是豎直了耳朵卻又裝作漠不關心。總之,這一天話題移向很奇怪的方向。 「松,有沒有上過女人?」 「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只是想知道年紀最小的你,有沒有過Sex經驗而已。」 「等!最小,怎麼輪都輪不到我吧。像……」 「閉嘴!帶把的裡頭,你的年紀是最小的沒錯,最小的我們都知道是三二。說!不然讓你不能用!」 「等等!媽的死打鳥,有種跟我到旁邊脫褲子比一比,看誰嗚嗚嗚嗚~」 「先蓋他布袋,待會灌水泥填海。說,松,你說是不說!」 「早有過了,這樣的答案滿意了吧。」 「跟誰跟誰!」 「……不說行不行。」 「不說就給它爛掉!」 「……啊,那是一個羅曼蒂克的夜晚。那一天我還有櫻陪同著梅到了一個城鎮,遇到了莫妮莎。」 「哦~哦,第一次是跟莫妮莎呀。她很棒吧,好像活的一樣,會吸人。嗚嗚嗚嗚~」 「媽的,愛插嘴!待會跟三二一起填海。」 「松,繼續說,繼續說。」 「……不是莫妮莎啦。總之,那天晚上我們三人留在薔薇結社過夜。我就被莫妮莎的朋友,莎利絲給上了。」 「給上了……?喂!我要聽的不是『我被強暴的辛酸史』,羅你老媽的曼蒂克勒!」 「對呀,遜咖,遜咖。」 「又不是我願意的!」 「不行!這樣不行!」 「為什麼不行!難道我非得高興,非得喜歡不成。」 「不是啦,小弟弟。自古英雄理應配美人,好歹你也是這一部的主角,雖然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你沒有個女主角怎麼成。」 「喂,某人……」眾人眼光意有所指的飄向裝作事不關己的召喚士處。 「沒有個漂亮的女主角怎麼成。」 「嗚嗚嗚嗚~」激動的召喚士被她的女伴們架住,同時摀住了嘴。因為周圍儘是集集嚷嚷的人群,召喚獸不適宜出現。 「那要怎麼辦?」 「街上釣一個,當然是看中意的就上!最快的方法是先一記悶棍打昏對方,拖到暗巷裡我幫你把風。生米煮成熟飯後,不搞定都不成。哈哈哈嗚嗚嗚嗚~」 「待會把三二跟打鳥當沉石,綁在九星腳上一了百了。」 「不要理那群人。你要知道,幸福是靠自己追求的,沒有任何幸福是你理應得到的。付諸行動,追求美好,才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舉動。」 「像打鳥嗎?」 「……他是舉太久,動太多了,不是一個很好的榜樣。大概他模樣的十分之一,就夠了。不對,那或許還太多,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不行不行!應該要到多少呢?哇靠!現在才發覺到,要是把那傢伙的好色能量拿來做資源回收再利用,這個世界肯定會更加美好。」 「總而言之,你聽我說。﹝松:「我正在聽……」﹞沒有勇氣實踐幸福的男人,不配跟我們走在一起。」 「所以說?」 「拿出誠意來呀!」 「投名狀嗎?」 「拿處女膜來繳是不是?丟你老母!去去去,上街搭訕一個美女過來。只要能夠符合我等眾人的標準,就准你繼續跟我們上道。否則,找東西自己想辦法……對了,你到底要找什麼?」 「……」 「別傷心,別難過,待我教你一兩個絕招。附耳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只見某人在一群人的起哄下,相準了人來人往的街上,某一個背影殺手而去。 那秀麗的長髮、窈窕的身材,搖曳生姿的擺臀,無不讓背後的男性們發出怪異的狼嚎聲。 「漂亮的大姊姊,我請你吃牛肉麵好嘛。」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星期五,你教的……」「可是八角就是被我這樣釣上的呀。」「別鬧了,男方的手藝與女方的智商根本不能等同於現在的狀況。」「喂,誰的智商有問題呀!」 「好哇。」 ……眾人倒抽第二口涼氣。以假學中算數的比例來說,松的手藝遠不及星期五,也因此得知該女的智商遠遠遜於八角? 「啊~」松淒厲的慘叫聲與他疾退的身形,在在都形容了他的恐懼。 有恐龍?少說也是雷克斯級數的。念頭甫轉,眼睛便為之一亮。這小子肯定是恐龍看久了,看到美女便被嚇到尖叫! 冶艷的髮絲和勻稱的五官搭配的渾如天成;白皙的肌膚恰好襯托那鮮嫩的紅唇;眼角的餘光與嘴角的笑意無不讓人發傻;認真的神色配合那咕溜溜的大眼睛,只是惹人疑竇,她的智商? 「莎莎莎莎莎莎利絲!」 「誰?」「好像是『我被強暴的辛酸史』中的女主角。」……吱吱喳喳耳語不斷。 本已疾退三數步的松,冷不防被莎利絲抱上背。舌尖掠過頗經鍛煉的頸子,彈跳的動感令某吸血鬼無法自拔。「Longtimenosee.真是讓人既掛念,又回味呀。」 提劍纏身,逼退靦腆笑著的莎利絲。雙手持劍的松顫抖不止。 「哎呀呀,好討厭喔。不是要請人家吃牛肉麵嘛。我要帶血的喔,血淋淋的最好。」異常尖銳的虎牙在街燈的照耀下,反射出詭異的氣息。那唇,紅的有點過火。 「基本上牛肉麵屬於熟食。煮出帶血的廚師,倒是可以剁碎填海。」搓著下顎的鬍渣,星期五以意外認真的口吻說著。莎利斯也才將視線移向配角們,打鳥眾人同時一舉手。「喲。」 雙眼眨了數眨,莎利斯以誠懇的笑容取代困惑。「諸君,有榮幸請松的朋友們共進晚餐嗎?」 「免費的?」「好吃嗎?」「熟的?」「沒下安眠藥的?」「是不是只要以松的**作為代價就好了嗎?」 ……眾人冷眼看向最後說話的三二,再看向一號微笑表情的莎利斯,最後才看哭喪著臉的男人。似乎已經不容許他說不了。 ※※※ 昏暗的街燈下,酒店的招牌隨風擺動的聲音有些吵。只是掛在內側的小招牌,勾起一點點松的回憶。那是鮮紅的薔薇。 推開門,燭光昏沉,樂音繞耳,醇酒的香氣撲鼻而來。待在店裡的人們,穿著都十分高雅。素淨的鵝黃長袍、黑與白搭配的長尾禮服、香水、珠寶,大部分人看起來皆是氣質不凡。偶有些穿著輕裝甲的旅行者穿插在其中,他們同樣是打理過自己;但不會給人氣傲感,他們是老手。 塊頭有點大的侍者穿梭在其中,酒保擦拭著透明的玻璃杯,吧檯上多是低聲交談的男與女。莎利斯本要招呼眾人就坐,但卻被奇妙的弦音吸引。 箏之聲,五韻如雀盤旋林中;歌曲,字音如珠玉敲響銀盤;人,氣質如天女墮落凡塵。輕脂薄粉,看的山水魂魄上了九天;嫩頸耳珠,勾住了星期五的心思;絹衣玉袖,無不吸引和氣的目光;媚人的眼角像似能鉤人,咕溜的眼珠直看到九星忘了自己;一口古琴,沒有多餘的雕飾,有的只是檀木的樸質,有的只是三二的口水。黑髮黑瞳,黑色的滾邊將鵝黃與純白的搭配渲染成黃金色,黑到讓其他人感到刺眼,那是深遂,也是朦朧。 輕佻的纖指,如靈蛇般撥動最後一弦而止。繞樑餘音,令人久久不能言語。 「好!」 不知是誰起的頭,暴起的歡呼與掌聲不絕於耳。彈琴者雙頰微紅,帶著三分酒意淺啜桌前的醇酒。 「小姐好棒的琴藝。不知道是否有榮幸再聽一回。」一名身著光鮮銀甲,披著紅黑披風的旅行者趨前。身上飾物的秘文,隱隱透出魔力的壓迫感。但回答的人卻是冷漠,全然不像她那豐富的琴聲。「我現在沒那個興致。」 「那……我再請小姐一杯上好的威士忌如何?」「謝了,酒錢我自己出的起。」 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漸漸惹人發怒了。「你不要太不給人面子!也不先打聽我和我的同伴們,在這周圍城鎮的名聲。我肯欣賞你,這可是你的榮幸。不過要你彈琴,又不是要你的命。」同時,該名旅行者的同伴們皆起了身,怒火上衝。卻沒注意到,週遭的異樣視線。 「三句話就生氣,難過只夠格當過場nPc。真遺憾,小女子我過去是賣身不賣藝,如今是兩樣皆不賣。心情好,彈琴被你聽到算是運氣。大把銀子來,我也是一個樣。」 鐵手套猛力下揮,打鳥見狀即要飛身而出,來個完美的英雄救美。沒想到纖指轉軸撥弦,一到無影勁氣擊飛了nPc先生。nPca到D四人立刻衝向前,只見水袖翻飛,一口長劍如落雨般疾點眾人。 劍停,人止。 「真是打壞了心情。」 仰頭乾了杯中之酒,女子才要起身打點,準備離去,打鳥卻是再往空杯中斟入八角私藏仙人醉。 疑惑,對應的是打鳥不語的笑臉。香味,讓她湊近鼻子一嗅。干。「好香。」 「酒香,人更香。」沒有多言,打鳥只是再將空杯斟滿。又是一飲而盡。女子嬌白的臉頰更添幾分的飛紅。 酒店內的異狀在侍者的整理下恢復。而開了話頭的兩人,像是無境界線的談天說地。其他人則是適趣地找了座位,自行就座;少部份人則是苦無插手插嘴的機會,空自煩惱。 打鳥說的話,總是能逗人笑。漸漸地,交談從雙方面變成一枝獨秀。女子濃起的酒意,讓她心醉地聆聽著打鳥的一言一語。只手托腮,嘴角露笑,那份嬌柔足令其他女人忌妒。以菜餚當佐料,美酒潤喉,打鳥笑談起過往的趣聞。靦嘴輕笑,銀鈴聲響讓人陶醉,更別提有美酒助興。 同啜一口。女子臥在桌上,眼神迷茫。「你真有趣,就好像我的一個朋友。」 「哦,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跟我這個大帥哥匹敵。何不說說他的模樣先,讓我想像一下。」 「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瞳孔。他很少有笑的時候;即使是笑,也笑的不真。眉頭雖然不皺不鎖,但結在心頭的卻更沉重。他有很好的功夫,但是沒有多好的修養。說他不羈,其實他只是努力地想擺脫身上的枷鎖,而表現如此。……」「等等!」 看見打鳥凝重的臉色,女子好奇地望著對方。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頂著一頭大便顏色的金髮,眼睛就像是被人打黑青的模樣。任何時候,他的臉就像是周邊的人都欠他個百八十萬;就算是笑,也覺得那是在打鬼主意的邪笑淫笑。打起架來,就是閉著眼往前衝,不管死誰都不理。一邊臉是口口聲聲地說,他只愛某某人;另一邊臉卻是吃干抹淨不留情。」 「對對對,你說的好像我講的那個人。會不會真的是同一個呀?」 「……你說的是誰?」 「一起說好不好。」 「嗯。」 「傑克。」「傑克。」 女子禁不住,掩口淺笑。打鳥卻是面帶憂容,一手按住那纖纖玉手。「天啊,相信我,這可是我聽過的美人們,所說的話中最悲慘的一句。她認識傑克。」 沒把手抽走,臉上的紅暈也只是和之前的酒意相同。沒添,沒減。她怔怔地望著打鳥。「你想上我是不是。」 打鳥嚇到收手,猶豫地看向對方。「這……你叫身為男人的我怎麼回答。」 「沒關係,反正我也很喜歡你。不過我不想因為任何理由,被綁在任何人身邊,就以三天為限吧。我也很久沒伴兒了。」 「這……還沒請教您的芳名。」 「哈哈,什麼芳名臭名的,真難想像傑克的朋友會這麼用詞兒。我叫做蘭秀舫啦。」 幕間:誰!誰又出現了!終於出現了幾個能下飯的角色,不過好像一個比一個勁爆。阿丸寫不出溫文儒雅的女性嗎……,是不是因為自己不是,無法帶入所致。回到主題,劇情依舊是沒有明朗化,因為阿丸根本連主題是什麼都不清楚。還是寫寫打倒萬惡大魔王的文章比較簡單,要寫出帶滋味的遊記,真難呀。總之,還是請各位看客期待下一幕『求劍』的發展。 by佛勒斯李·希哩呼嚕丸 第廿八幕半八角的酒 續幕。 「喂,你們兩個。喝我的酒喝的很開心吧,一點表示都不會呀,打鳥。」 「她是?」 「我朋友的馬子、聒噪有名的三姑、不像女人的男人婆,以及……哎呀!別踢我。很會釀造酒的酒匠,八角是也。」 「哦,榮幸拜會。小女子在東南,也素聞八角盛名。如今有緣相會,當真人如其名,釀的好酒呀。來,敬你一杯。」 「不~!喝~不~得~呀!」 「干。」「干。」 「喔喔,糟了。」 看著八角爽快地一飲而盡,蘭秀舫想不懂周圍的男人為什麼一副痛苦的表情。拉拉詫舌打鳥的衣袖,問:「善釀者不喜飲,稱得上是愛酒之人嗎。」 「事實上八角她是一喝就醉的體質。」 「那倒無妨,酒力可以鍛煉的。只是說,她既不善飲,又為何能得此盛名?」 「這個嘛……」「喉啦!」滿臉通紅的八角突然一腳踢翻椅子,將古箏掃到地上,從隨身的行囊中拿出三大支酒瓶。拇指撥開酒塞,二話不說把桌子上所有空杯斟到滿出來。「喝!」隨即自己一飲而盡,又往其他人的桌子走去斟酒。 蘭秀舫傻眼看著八角逼酒,僵硬地轉頭斜眼瞟向身邊的打鳥。 「她是一喝就醉,不過最糟的還是她千杯不倒。」 「喂!」才把塞在嘴上的酒瓶重重置於桌上,耳朵、脖子紅到一塌糊塗的八角看了桌上滿滿的酒杯後,將兇惡的眼神緩緩移上兩人。「是不是我倒的酒臭掉了,你們都不肯喝。」後頭書蟲等人正偷偷摸摸準備離開,但是松等小輩卻是僵直當場,不之如何是好。 打鳥猛然一指:「喂,你們這群沒義氣的傢伙。」 「義你老母啦!我三二大爺在八角發酒瘋的時候,義氣是不存在的。」 「誰發酒瘋啦!」八角大喝,便把手中酒酐飛砸向正奪門而出的星期五後腦。狀況之慘烈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準準准…… 正文 第二十九幕 求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0 本章字數:14104 晨,松拖著疲憊的身體與覺悟的表情,走出空無一人的房間門。 她,昨晚並沒有爬上他的床。這或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因為週遭的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變。 大廳,大多數人正享用著晨點。沒有多想什麼。因為跟著這群人又想太多,只是死路一條:無解。 一同旅行的夥伴們陸陸續續下來。靠著莎利絲的關係,這一夜過的相當舒服,所以不免賴個床。不過大家還是習慣性地整理好上路的行囊,因為很少有地方可供他們所有人同時留念,同時留下。只要有一人想走,沒有人會留。 咦~?打鳥還沒下來。 兩個圓滾滾的姊妹鼓起勇氣,一前一後來到打鳥的房前。 敲三下。「咚咚咚。」 沒反應。 再敲三下。「咚咚咚。」 還是沒反應。 姊妹倆又一次鼓起勇氣。可惜那點份量只夠他們多敲三下。「咚咚咚。」 夾板門被異常外力所碰開的開啟聲,猶如暗夜恐怖場景裡頭鬼怪將出的配音。雖然這在大白天聽起來很奇怪,可是房中的畫面卻十分夠詭異味。 原以為沒睡醒的人其實早坐起身在床上。蘭秀舫以床被遮住身體,只半露出那對酥乳與白淨的臂膀。手中刁著長煙管,吞雲吐霧。稍嫌雜亂的頭髮以一支髮簪串起,這是唯一的整理。至於打鳥,則是坐在她的身邊。同樣是用床被遮住下半身,不過表情卻有如死魚翻肚,半張著口呆望門外。 「骯髒!」「差勁!」大小公主各低聲罵了一句,姊妹兩個隨即一前一後跑開了。 「打鳥,你怎麼一副死人樣。就算是死老爸,也沒有看你如此灰心喪志。」 「我……我繳械投降了。」 「繳……」「你,你你你,男人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居然還敢說這麼理直氣壯。」「天啊,人稱精蟲魔人、**聖戰士、本世紀最後的花花公子的你也認輸了。太陽今天是從西邊出來嗎。」……眾家伐憚,打鳥愈趨傷心。但最溫柔者莫過於枕邊人,蘭秀舫甜甜一笑:「別這麼說嘛。打鳥他算是很不錯的了。在我睡過的男人中,他少說排名也是……」 只見某人叼著煙管,扳著手指頭,從最右邊第一根數到最左邊。扳完後又伸直,再從最左邊第一根數到最右邊。如此來回算了幾算,打鳥的臉色愈是蒼白,卻沒見數完數。 絕望透頂的男人藏起腦袋,不願正識事實。蘭秀舫才呵呵淺笑,手掌卻是重重賞了打鳥的背一記。「我跟你開玩笑的,別當真呀。誰會把睡過的男人一個一個記著,吃飽撐著。打鳥算是很不錯的了。」 心情稍稍稍稍平復,冷不防三二多口:「是最好的嗎?」 「嗯~」遲疑聲所帶來的影響極難形容。就用山水的結語作為結束吧:「這下子萬劫不復了。」 ※※※ 非常不意外的,旅途上多了兩個同伴。打鳥背上多了一張箏,手腕上多勾了一位東方美人,背後多了幾道曾經熱情,如今卻是冷冷的視線。而松多了一個大玩具……玩偶?還是會動的玩偶。 「你為什麼非要穿這副驢樣。以為扮成雜種貓裝可愛的模樣,做任何事情都會被原諒嗎。瞧你那頂圓呢羽毛帽跟那雙紅長靴真是不搭呀。」 「沒辦法嘛。誰叫這是我們夜族在白天行動,最方便的裝備了。我知道這個很不好看,不過為了能和你在一起,什麼都沒關係了。」 「為了能和你在一起,什麼都沒關係了。」某人裝出酸溜溜的聲音。 「喂!又不是我願意的。」「可是我願意呀。」「夠了!」…… 「現在是什麼情形?」 「第三次機械人大戰吧。」 「什麼戰?」 「什麼戰不重要啦。總之現在的情況特異,一邊是猶如夏日的夏威夷蜜月,另一邊卻是冷氣團肆虐。詭異的氣氛。」 「那我們算是什麼?」 「平流層吧。」 「那正在吵架的那邊呢?」 「嗯,鋒面。」 看著甜甜蜜蜜的打鳥與蘭秀舫,其它人只覺刺眼。「夏威夷真是耀眼到令人討厭呀。」「難怪阿丸討厭夏天,也討厭美國。」「剛剛那句話有意義嗎?」「沒有,純抱怨而已。」 如夏威夷般的兩人處。「說說你跟傑克是怎麼認識的麼。」 「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偶然間看到路上有人暈倒了。好心賞他一塊餅吃,結果他就像狗一樣,不知廉恥地死纏著人不放。」 「是麼。真難想像那個冤家會有這副模樣。然後呢?」 「後來呀。又遇到他哥跟他妹,又是莫名其妙地走在一起。成天就只看到一個白癡耍智障討人歡心。可惜那些泡妞招式我三歲後就不屑用了。很難想像都什麼年代了,還會有人用那樣的老套。」 「泡妞?你三歲就秋了呀?對發育不好喔。」 「秋……喂,我必須先聲明,剛剛的句子我承認我有用修辭學上所謂的誇示法,並不代表那就是事實。況且人家不是說東方古典美人都很矜持,守什麼三從四德的。你連口德都少那麼一點點,這樣不好吧。」 「呵呵,對不起。十九年來的習慣不是很好改。再說我也很難去想像傑克會跟你說的一樣,整天嘻皮笑臉。那樣輕鬆的表情,我從沒看過。」 「是嗎。那你知道的傑克又是什麼樣子?」 「我知道的傑克?嗯,我年芳二八出來行走江湖,只四年的光陰,就讓江湖中人無一不愛慕我,備受千嬌百寵。但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卻不像其它人。身手是強到亂七八糟,表情也是酷到亂七八糟。對一個會來走江湖的女人來說,他是會讓人激起挑戰的**。看看這樣一個英俊的年輕小伙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柳裙下後,會露出什麼饞樣。只可惜等我清醒時,卻發覺自己早不管什麼東西,都一股腦給了他。既討不回來,也得不到他。因為他的心中,早有了別人。」 「哇,簡直是小白臉的偶像,吃軟飯的天才。直到今天我才曉得,原來我也得對他的能力甘拜下風。」 「可不是呢。你跟他比,還是有點距離。」 「……我寧可你沒回答。不說這些,那你接下來呢?離開那個白癡以後。」 「哪個白癡?喔,在那之後,人才兩失的我又背負著武神之約,整整思索了半年的光陰仍無所得。雖然有幸看到通神奇鑒及者一篇,開頭有訓:人若無心,豈人乎;人若多情,其命耶。世有佛界,順六欲七情而不逾,進而似無。如禹治水,導流入海。這才讓我下了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 「練心。既似一無所有,我也無任何後顧之憂,斷然隱姓埋名,投入青樓。前三年,我每晚都懷著怨恨陪男人睡,恨的卻是同一個男人。漸漸的淡了,我說服自己要游刃有餘地活在那個世界中;但在某些夜晚,仍舊會莫名地啜泣。久了,也習慣了,習慣賣笑又賣俏。若不是每天清晨總忘不了休習基本功,我可能都會忘記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目的。」 不語。打鳥好奇地追問:「那之後呢?」 「之後,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了。說是渾渾噩噩也好,說是生活自然也好,就這麼一直到現在。從年前傑克又來找我,同赴武神之約後,我又特別去找了一個前輩討教,便離開東南了。」 「那你應該不弱吧。能夠跟傑克平起平坐的話。」說話的松什麼時候擺脫爭執中的兩人,來到腰繫長劍的蘭秀舫身邊。不得不承認,他渴望對手很久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不過半回頭一瞥的劍客只是輕蔑的一笑:「比起你來,是好上那麼一點點。」 「哦。我不是聽說東南人都很謙虛的。」 「謙虛也得看對像呀。像你這種臉上寫著我要來找碴的,太謙虛只是被你看輕。」 「哦。」腳步隨著語氣轉,松比平常的步伐多跨出了半步。一柄亮恍恍的長劍卻已架在自己的面前。松剽悍的眼神一改連日的姿態,就連周邊的氣氛都肅殺不少。 「沒事,──」蘭秀舫淺淺一笑,「──只是把劍借給你看看而已。」 二話不說,抽劍觀視,松才驚覺:「這把劍沒有鋒。」 「傑克打的。」 「他會鑄劍?」 「把東西拿給他,他就會了。」 旁邊打鳥疑惑地問:「只是為什麼?」 以劍鞘收劍,蘭秀舫將沒有威脅性的武器系回腰邊。「因為他一出現,就把我賴以成名東南的兵器──天絕劍給奪走。我就死纏著他,要他賠給我一把稱手的兵器。之後路經一家打鐵鋪時,我們暫留幾天,他就丟了這把劍給我。說:女孩子家玩這種玩具就好。」 「是沒錯呀,女孩子家玩玩具就好。」 「呵,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蘭秀舫好心的提醒才讓松察覺無鋒之劍已飆到眼前,慌忙提劍格擋。只聽鏗鏘響,手中的廉價武器已連鞘斷成兩截,落了地。貼在頰上的是冷冰冰的觸感,輕輕飄落的幾根髮絲,有點熟悉。 「劍沒開鋒,也還是劍呀。假如你曾經被傑克用芒草耍劍招,殺到昏頭。看你還敢不敢瞧不起被稱為或不被稱為兵器的東西。」 「耍賤招!我就知道那傢伙總喜歡玩小把戲,又看不起別人的智慧。」 「……不,其實你可能誤解了。算了,沒差。」 怔怔的看著地上斷劍的松,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大喊:「教我!」 「教你什麼?吞蛋坐甕?還是吹氣球寫毛筆。」 「都不是啦。教我學劍!」 「學劍?你身邊不乏高人,為什麼要我教?」 「他們沒一個可以。不是書獃就是廚師,要不然就是不知道在強什麼東西,強到沒意沒思。(眾人小聲:有事待會再找他好好處理。)從這種人身上,我學不到劍。」 「哦~。我知道東南武術色彩濃厚,常造成不知情的外地人崇高的幻想。」「那知情的人呢?」 「如我這般,都知道擇一良徒難過登青天。我的劍,是不會有傳人的。」 「你不肯教我嗎。我知道我差勁,自小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天公仔子。波林老師無法成為我一個人的父親。桂也好,梅也好,都是顧著自己的人。不是半點東西都不教的吝嗇鬼,就是只顧著自己埋頭練的小氣鬼。出來又儘是遇到一些強到莫名其妙,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變態傢伙……」 「喂!誰是變態呀!」三二不客氣地拿石頭丟進入消沉境界的男人。松卻是頭也不回,輕提手中斷劍便彈開了石子。 不過山水等人並沒有生氣,他們只是看著完全不一樣的松。「他怎麼了?」 「依我的判斷,是連日來的壓力過大所導致的官能症候群,造成性格丕變。但這只是前兆,我個人認為還差臨門一腳,就完全崩潰不成人樣了。」 「喔,真可憐呀。到底是誰把他逼成這個樣子。」 「對呀,不過我們又能說什麼。唉~時下的年輕人唷。」 不要理後頭閒言閒語的人們,反觀前頭。嘴角帶著淺淺笑意的蘭秀舫瞧著松傷心,纖指輕點了那低垂的額。「別難過了,告訴你我的劍也無妨。反正師傅帶進門,修行在個人。不過我是不帶徒、不收人,所以那只是告訴你,不是教你。況且我再重複第二次,你學不會我的劍,所以沒差。」 「沒關係,你肯說就好了。不過為什麼你一直強調我學不成?」 「來,再拿拿看。」蘭秀舫送劍上前,要松掂在手中。「揮揮看。慣手麼?」 「嗯,太輕。」 「是了。這不是男女差別,而是劍的本質上就有不同。東南重輕靈,所以有舞劍一說;西方卻是大拙。不求每一招都能造成致命傷害,但只要命中一招,必是大傷。所以你們的劍都做的又大又長,一手拿還不夠看,要兩手拿;甚至要加長劍柄的長度,希望一掃就殺上百人。」 「我可以改。」 「問題是你不用改。多情劍重在劍訣與劍意,劍招只是基本的點挑揮劈等等動作而已。劍招是形,劍訣是心,而劍意乃是風格。正所謂江湖一點訣,點破不值錢。今天我不告訴你,也許在明天你就會自己悟出來,或是在後天,會有人告訴你。所以我沒有必要藏步藏招,即使你是個懂劍之人也無妨。反正同樣的劍理,領悟卻不見得相同。聽好來。」 振奮起精神的松就像是在無止盡的黑暗中,發覺到一盞明燈。肅然起敬,洗耳恭聽。 「第一訣:人分陰陽、物分陰陽、氣分陰陽,招也分陰陽。譬如非劍之鋒及劍鋒處,正是其陰與陽。於招而言,陽處即是殺式所在,而陰處則是破綻。此一現象,自出手而生,生而定成。陰陽生四象,兩人對招其各自之陰陽能延生出無數變化。凡人之想不外乎以己之強,攻彼破綻。在我眼中卻是以己陽處,傷彼陰處。高手與低手差者,不過是陽盛陰衰與陰盛陽衰者。但陰陽無極,沒有什麼招是毫無破綻,於敵於己皆然。有人思索以藏,將破綻藏於人意料以外之處。但我所思索者卻是將其陰陽契合敵之陽陰,即以劍鋒迎其破綻,以肉身迎其劍鋒。若在四象之中,陽極盛陽、陰極至陰,水火交融,一者成生生不息之態勢,兩造皆能全身而退。另一者……」 「怎樣?」 「當然是兩敗俱傷,全部掛蛋。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可供其它認識你的人憑弔。以上,就是多情劍第一訣,我稱其為補缺。」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 「是很危險沒錯呀。」 「假如沒補好呢?」 「死翹翹囉。」 對蘭秀舫的灑脫,松有些錯愕。 「把耳朵拉長,繼續聽好來。第一訣補缺不確定因素太多,不是同生就是同死。若要突破,唯有破壞陰陽均衡一途。陰陽失衡,其威勢必會傾注於某一方。等同於合兩人之力,傷其一人。這便是第二訣:崩。」 「等一下。」 「說。」 「怎麼知道會崩向哪一方?假如是自己,那不是死定了。」 「當然是不知道呀。反正第二訣的意思,不是死他就是死我。一半一半的機會。」 聽到這裡,松整個人都冷掉了。又聽到一堆廢話…… 「所以才會有第三訣,人若不能無情,劍怎能多情。」 「人若不能無情,劍怎能多情?什麼意思?」 「勝敗只在一瞬,而人卻易受影響。於內是七情六慾,於外是天時地利,而物卻非。有人說物乃死物,在我看物亦有七情,只是它不動如山。故勝負於物而言,就只有勝負。比試之時,人若能以無心以對,劍則多情於求勝,高下立見。此即為第三訣:劍多情。」 「聽起來好像是……」 「以劍御人之理吧。嘗有人說此為邪道,不過在我重出江湖,拜訪完名山古剎後,就再沒有人這麼說我了。而且就算入青樓墜紅塵修練劍心是邪門歪道好了,以劍御人之法是邪劍好了,我又沒有拿來做什麼惡行。現在我遊山玩水,用的是以前賺下的皮肉錢,又不是偷拐搶騙來的。旅途間偶爾有像昨天那般糾纏的討厭鬼,我也只是出手制止他們,並沒殺人。這麼做有錯嗎?還是說人長的是貌美如花,注意!這裡不是指我美的像如花。而是說我有閉花羞月、沉魚落雁的容貌,卻沒被你們這些男人收服,供養在家裡當花瓶就是件錯事嗎。天啊,我這豐滿挺拔,恰好一手掌握的**,無法被相同的男人長久握住;我這纖細的蠻腰被多少人渴望攬住,而又有多少人實現夢想;我豐腴的臀部有如多汁的蜜桃,讓人激起最深層的**。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永遠佔有這些美好,難道這就叫錯誤嘛。……」 旅途中好不容易暫時停歇,卻聽一個女人講話講到發花癡,是一件頗難過的事情。而最難過的,還是她並沒有說謊。即使這些聽起來很誇張的讚美,用在她身上,一點都沒有不妥。可是為什麼這些是由她自己講出來。 看得到卻只有一個人摸到過,讓在場的大多數男性是怒火、慾火同時中燒。但有一個人似乎是特例,書蟲的思緒也朝向十分邏輯化的方向:「假如說蘭秀舫是在二八年華歲開始闖那個什麼江湖,江湖混個四年,才遇到那個什麼傑克的。假設兩人同在一起的時間是x年,之後分開又再重逢的時間是十九年。那麼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個一兩年就好,她的年紀不就是……哎呀,別戳我!」 「不要說出那個不吉利的數字。況且我跟傑克在一起,只有半年不到的時間。也不是出來走江湖整四年才遇到傑克。」 「半年不到,那也是有坐三望……哎呀,又戳我!」 「那個數字於流年來說,乃是流年不利。所以還是不說的比較好。知道嘛,知道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從以前研究歷史所留下來的習慣而已,不是故意的啦。」 「歷史!蘭秀舫的年紀已經可以被當作歷史來研究啦。」說出口才驚覺到又是一句禁語,三二慌忙捂上嘴已是枉然。看著美人額上爆露的青筋,矮子所幸橫了心:「看什麼看。也沒想想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不准別人說。難道我少說個一句,你就會多年輕一歲嘛。作夢!再說仔細去算,假如那個什麼碗糕傑克的,跟我們家打鳥一樣年紀的話,那你初次看到那克(和氣:『那個什麼碗糕傑克』的簡稱)還上了對方,根本就是老牛吃嫩草!」 一樣以山水的評語做結束的話,那就是:『精采絕倫』四個字。用九星他比較口語化的說法,則是:「劍招我是看不懂,不過她使起來是很犀利沒錯。但看來她在青樓,不單單只學什麼坐甕的,以前也不是每天當大俠的,Sm的功夫確實了得。」 ※※※ 幕間:莫名其妙的一幕,松的精神壓力想必也是到達臨界點了。假如還是沒有改變,或許下一幕就會有脫序的演出。但在阿丸的巧心慧思之下,是不可能有這種情形發生的。(三二:自己誇自己,跟蘭秀舫一樣不要臉。)(阿丸、蘭秀舫:你好樣的,死矮鬼。)總之,還是請各位看客期待下一幕『突如其來的散伙亂七八糟的局面終於告一段落可喜可賀』的發展。 by佛勒斯李·希哩呼嚕丸 第廿九幕半九星的真本事 旅程在愉快和風雨交加的氣氛中渡過。以大無畏的姿態迎接愛情,打鳥與蘭秀舫兩人感情毫無阻礙,或許兩人的實力也在某些人的考慮內。至於松的感情世界是一波三折,低氣壓持續蔓延。身在平流層的一眾仙人,依然是以他們的角度來看世界。不過在這愉悅的旅程中也出現了小插曲。場景是在廣大濕草原的道路上,巨大的路樹以它濃密的枝葉庇蔭著暫歇的旅人。 在樹蔭底下,有張四四方方的桌子端正地座落其中。三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帶著無限的閒情逸致觀望往來的路人。當發現蘭秀舫時,那表情透露出他們苦候已久。 「小姑娘,終於等到你了。」「來戰一場如何?」「好懷念以前那場大廝殺呀。這一回來特地是讓你上訴的。」 露骨的挑釁讓人直覺式的憤怒。原以為個性過度直率的蘭秀舫會衝上前,好好教訓三個老不羞。打鳥也正捲袖子,準備助陣。沒想到氣沖沖的人只是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便迅速別過頭,挽著打鳥的手臂,抱緊自己的包袱,匆忙離開。 「咦,走那麼快。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又匆匆離去,體諒一下老人家走得慢可不可。」 說著,三人中看起來最年輕的攔到了路中央。這才讓眾人注意他們的神態。雖是一頭白髮,肌膚卻紅嫩的有如嬰孩;目光炯炯有神,體態運行如有力千鈞,令人不敢小覷。不過以上種種,對某些沒神經的人來說沒啥用。 「老頭子,要不是看你沒幾斤肉,用一根手指頭就能解決你,我早就把你打飛到天外天。還在那邊說什麼瘋話。」打鳥氣呼呼,蘭秀舫卻是驚慌慌。「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你認識他們?」 「是呀,惹不得的。」 看著三位老者的嘻皮笑臉,雖神態有異於常人之相,卻是令人怒火中燒。「嘿嘿,小子不服氣,來一場如何。」 「怕你不成。好!」 「別……要。來不及了。」 「呵呵,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君子一言,五馬難追。」「「喂,多一馬有比較快嗎?」「總比少一馬,來個三缺一的好。」 「唉。」聽蘭秀舫語重心長的這一歎,打鳥側身問:「他們真有那麼厲害?」 「厲害。」一怔,打鳥再看向三老頭。「有多厲害?」 「我初識得傑克的那半載,即便是斷手斷腳,也不曾聽過他吭一聲。惟獨面對三老,讓他輸到想上吊。在我的家鄉,上到武神劉洗林,下到路旁三歲小兒,皆是一聞其名則避風止泣。」 「哦~。」這下子可讓打鳥對嘻笑的三老者另眼相待。「那他們擅長的是?」 搶在蘭秀舫前,身著素淨白衣滾紅邊的老者,以三人中較為睿智的表情與眼神瞥了打鳥一下:「我們是習慣三個人一起上,你們只要派出一個就好了。假如硬要派兩個,那可得等等,我們得先商量誰退出。假如是三個,那就要等我們商量好誰加入。還是你們喜歡一起上,對我們三個。這樣子不見得有利。」 「怕什麼,就是以一對三,我從沒怕過。」說著,打鳥就掄起了拳頭,準備招呼過去。只見老者一翻掌,無濤無邊的氣勢如天塌般,將打鳥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後頭另一人著白衣繡青邊的老者說:「非是以一敵三,而是一對一對一對一。」話間,打鳥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另一淨白袍老者才指了指身後方桌說:「方城之陣早已布下,四方之位只待天注定。我們斗的是智慧、天命,不是比拳頭母大小。」 一百三十六張小磚整整齊齊迭在方桌上,分上下兩迭、東南西北四邊,方方正正圍成一城;三顆小骰分以一二三點之面朝上。再看三老者期待的表情,與那三雙興奮而放光的眼神,直覺青邊袍、紅邊袍與白袍只像某樣東西。「青發、紅中、白板。」 「正是在下。」 「比的是麻……將。」 「你們輸定了。」蘭秀舫漠然地說著,彷彿傑克輸到上吊那一幕又重現在眼前。 「不……打嗎?」 「打,當然打。怎不打麻將呢。我兄弟三人哈了三五百年,就是等有人敢放膽跟我們一搏。小子欸,你夠種。」 「不,我的意思是……」打鳥攏一攏衣袖,擺一擺拳頭。只聽三老以不屑的聲音齊罵一聲:「丟。」 「別整日只想著掄刀舞拳的,有點格調好嘛。我兄弟三人,既不會打也不能打,更不想和畜生一樣,整天只想著打打殺殺。」「是喏。鬥智不鬥力,整年好運氣;動手不動腦,今年衰到底。」 「可是我想……」 「想什麼想,年紀輕輕就拖拖拉拉,一點都不爽快。別像個娘兒們。要扭扭捏捏,先閹了再說。」 「我是想說換一個代表,不是說不打。這樣不行嗎?」 「怎麼換都成。我們三缺一缺了幾百年了,誰來都好。」 「那好。九星,上!」「等!我不會打麻將!」來不及抗議,手中的棋盤被和氣抽走,一左一右分被山水與星期五架住,押至桌前。三二不待言語,自行灑開了一百三十六張麻將子,撿了東南西北四風蓋上。胡一攪和,擅自替九星掀開一張。 「北!」 山水與星期五自然是把人押至定位坐下。三老者見來客如此識相,當然是堆滿笑臉各自擇定方位就座。 「喂,我真的不懂打麻將。」 「沒關係,我們順便教你。」「不過輸贏照算。」「輸了就當繳學費,贏了當然是賺到囉。」 「喝!看好來。」一聲呼喝,三老者熟練地搓洗桌上麻將。九星卻是慌慌張張地學著樣。 「麻將分筒條萬,按天干分一到九……」 「等!我可是知道天干有十的說。」 「還有中發白呀。各分一個給筒條萬,不就湊齊十個了。」「別插嘴嘛,我們正在教你。別說等會兒輸錢了,倒是怪我們沒教好。」「繼續聽,除三色天干之外,還有東南西北四風;各章有四,共一百三十六張。」 話間,四個人也開始迭起牌陣。坐東首的紅邊袍老者搖搖骰骨,一擲。「東風局,東首開莊。每人輪番取牌,共取十三張整。莊家多取一張。同色牌,連數為順,兩張為對,三張為刻;東南西北中發白僅能成對、刻、槓。可吃上家成順,碰三家成刻或成槓。」四人快速整牌。 開莊的紅邊袍老者猶豫了一下。「反正麻將簡單說,就是湊出四組順或刻,再有一對成十四張糊牌為最重要。」才打出一張青發。卻沒料…… 「糊了。」 一陣冷風吹過,大樹濃密的枝葉被吹的窸窸窣窣響。三老者怔怔地看著叫糊的九星,青邊袍老者久久才開口說話。「糊了,便把牌攤開。看看到底是糊什麼牌。」 「喔。」九星一揚手,順勢取回剛被打出的青發一湊。只見北風、七條、九筒、青發、九條、三筒、青發、一筒、二筒、青發、八條、北風、九筒、九筒在列,排的有點亂。 「等,我幫個手。」說著,白袍老者便將九星的牌搭成如下:七條、八條、九條、一筒、二筒、三筒、青發、青發、青發、北風、北風、九筒、九筒、九筒。 ……「真的糊了。」「人和……」「再來!」 說著,四人又把牌重新洗過。砌好方陣,骰骨一出,當然是輪番取牌。 第一張,五萬。打的有點心虛。三個老頭賊眼相望,第二張、第三張…… 打了兩輪都沒反應,倒是自己兄弟上下家吃碰不少,登時信心大增。只見九星心不甘情不願地摸牌,拿到眼前看過之後便是一歎。他真的不喜歡賭博的說……「糊了。」 「又糊了!」「門清、自摸,還有沒有?」「別鬧了,我想要玩久一點。」 ……連二,九星:「糊了。清一色,對對碰。我不懂番數,自己算。」「等一下,我去撒泡尿。」 ……連六,九星:「糊了,一條龍,一般高。」「你、你、你,你有沒有藏牌在手上!」 ……連十一,九星:「糊。四歸一,卡五。」「不可能呀。就算是沒說出口,憑我們三人的默契,再加上一點點技巧,還不三家圍剿一家。為什麼,為什麼今天……」 ……連二十二。「斷你槓子斷你對!」九星:「真的可以糊嘛。十三麼九。」 ……連三十六,洗牌中。青邊袍老者已是吹鬍子瞪眼,怒視著眼前這原是微不足道的小伙子。「你別動!別碰牌!我幫你洗。」 「你還是別動,更別碰牌,我幫你排。」「好啦好啦。又不是我喜歡玩的,我一向最反對賭博的說。」 牌一搭好,紅邊袍老者很不客氣的把九星的牌攤開,三人的臉瞬間青一半、藍一半。整整齊齊的三張東、三張西、三張南、三張北與一張小小的四筒擺在九星手碰不到的面前。 戰戰兢兢的手替他摸了第一張牌。東風!槓! 發抖的手替他補第一張牌,南風!槓。 無力的手再替他補第二張牌:北風……槓…… 覺得不可能且不信邪的手替他補第三張。救人呀,西風。 槓! 三個人、三隻手都用盡了,紅邊袍老還多用了一手。最後那張牌,誰都補不下去。 緊張的氣氛感染了周邊所有的人。清楚瞭解三老由來的蘭秀舫更是屏息凝神以待,因為有人正在創造傳說。打倒東南讓人聞風色變的仙人──大三元的傳說。 雖然荷包不足以支持他們所股起的勇氣,不過身為一個有品的牌搭,還是必須做一個了斷。白袍老者動手替九星補了最後一張:四筒。沒什麼,只是有點眼熟。跟九星面前的那張一模一樣而已。 ……「槓上開花。」「十八羅漢。」 「搞什麼東西呀!害我費心斷他筒子。」「我斷他萬子!」「我斷條子。」「結果……」「結果居然跑一個天聽大四喜!」「補牌補成十八羅漢!」「搞什麼東西呀!」 「我再一次的聲明,我不喜歡賭博的。」 三老者面面相覷,開始商量起:「待會洗牌時注意好,分配給他二五八萬、二五八條、二五八筒,東南中發。」「嗯。讓他摸的牌序是西風、紅中……」「喂,這樣還叫打麻將嗎?」「嗚哇~!」 ……「能讓我們留條底褲,穿回東南嗎?」「我們可能沒本事打完這一圈了。」「看在我們年紀這麼大的份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這一番話說的讓蘭秀舫驚訝萬分,尼尼亞一干人則是無理由的恐懼,打鳥等當然是得意的笑著。 驚訝的是,以賭入道的大三元縱橫江湖數百年。即使是早他們千年之久得道的武神劉洗林,或是由魔入道的魔首兵照,皆是聞大三元之名則繞路避風頭。誰也不敢跟此三老面對面,避免荷包被洗劫一空。 恐懼的是九星的賭運,簡直就像有賭神作乾爹、有幸運女神作內人,天生骰子星高照,出生時含著一張天九牌的宇宙無敵賭才。只怕跟他玩剪刀石頭布,都會傾家蕩產。 得意的當然是,這下子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又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 在這幅極不協調的畫面中,山水抽空描繪下了這棵擁有濃密樹蔭的大樹,以及那張方桌與上面的麻將子。畫的旁邊當然有一排字:『試問:七武士中運氣最旺的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玩命?品紅?還是喝過紅汽水的九星?』 正文 第三十幕 突如其來的散伙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1 本章字數:10920 現實: 「兄弟呀,假如她想走,就讓她走吧。」 「可是……可是……」 「看看你,才三天的時間,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軟腳、黑眼圈、挺不直的腰。看得做兄弟的我們都覺得心疼。」 「可是……可是……」 「對呀,對呀。我想走,就讓我走吧。眷念著一個女人不適合你,守著一個男人也不適合我。」 「可是……可是……」 「唉呦,你就給他幾個理由,讓他死了心算。」 「要這麼麻煩呀。我給你三個理由,盡量試著說服自己。」 「嗯……那好,說吧。」 「第一個理由,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盡。所以該當分別。」 「嗯,說服不了。」 「那好,第二個理由:你滿足不了我。好啦,別裝那張臉嘛,我開開玩笑的。不過呢,這個能不能算一個理由?」 打鳥搖搖頭。 「那這樣吧,有人正在追殺我,所以我要跑路。」 「誰!誰?我幫你解決他。」 「解決?不用了,我躲遠一點比較實在。」 去意已決,誰都攔不住。這是第四天的早晨,所有人還在決定方向時的事情。蘭秀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獨自上路。這短短的三天裡,所有人都被將要離去的女子深深吸引,包括從未把女人認真當成女人看待的松。面對如此一個良師,如此一個美人將走,他只想把沉積三天的疑問說出口:「秀舫姊。」 「嗯,啥子事。」 「你曾說過,劍多情一訣之要點,在於人之無情無義、無血無淚,……哎呀!敲我做什麼。」 「小子,舉一反三的本領用錯地方了。你要說成無情無義、無血無淚,你乾脆當個無心無肝、無肺無胃的死人好了。」 「好啦。我要說的重點是:人無情。你說過要能絕**,才能寄情於劍,將多情劍發揮至極限。可是這些日子裡頭,你所表現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豐富;琴簫鼓瑟都好,你的樂音也聽不出冷漠。總讓我覺得你告訴我的多情劍訣,都只是耍我玩著的。」 「呵,小子耶。你認為絕情是什麼?冷漠?冷感?冷冰冰的不說話?以和尚尼姑為例,既要吃素又要禁七情六慾,可人非草木。再者連草木亦有其**、天性,要得種子,必有其雄蕊雌蕊;要生長,則需陽光和水,人豈異哉。一昧禁止,只是將其**累積,一旦爆發出來,那才叫不可收拾。故和尚叫賊禿,尼姑叫賊尼;世間斂財蠱惑者,以此兩者居多。到底是為什麼,有沒有想過?」 「所以?難道你之前十九年的時間是白費的?」 「我以十九年之功入青樓修行。頭幾年,我確實是想以絕心絕情修練自我,但只是在每一晚累積我的恨意。隔幾年,我一度想放棄自己,就墮落紅塵再不起。有一日,我在庭院中賞秋風落葉,忽地我明瞭了一件事。」 「什麼事?」看著言語中緩步趨離的蘭秀舫,松無法形容自己所看到的那張笑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就是……」笑意淺溢,五指如虛如幻般演出一摘一捧的動作,彷彿手中真捧了一朵荷蓮;翻手一撒,蓮葉受風四散,落回蓮池之中。 僅僅是指,五指的動作就能帶給人如此的錯覺。那是多麼美好、多麼虛幻。松也在這時才瞭解到多情劍的真義,口中微述:「拿得起……放得下。」至此,他才真正瞭解蘭秀舫所達到的境界,可能是他一輩子跟不上的腳步。的確也再沒人學得成蘭秀舫的多情劍,只能學成他自己的多情劍,但威力絕不若蘭秀舫般。 人已走遠,後頭沒人追得上腳、踏得出足。蘭秀舫也像似明瞭,只是一揮手,頭也不回地說:「不見了。假如肯的話,幫我擺脫掉後頭那個討厭鬼,我就感激不盡了。」 良久,眾人才緩緩動身。也沒有多討論什麼,只是往連日來跟蹤著蘭秀舫的那人方向走。這個人,雖沒照過面,但大多都已知道他的存在。除了,真的是不知不覺的幾個小輩。 三二起了頭,眾人開始如何處置跟蹤著蘭秀舫的討厭鬼。有人建議火烤,有人建議水淹,當然也有人建議坐木馬……喔,三二又被吊起來打了。 來者是女的,大多數人只是一歎;她的體型跟天上君香差不多,再歎;臉臭怒火旺,三歎。咦?打鳥跑到旁邊躲起來了。一群人咕嚕地溜到打鳥旁邊一起躲,浩浩蕩蕩的十多人,看起來非常可笑。 「打鳥,怎麼了?」「你上過?」「你玩過?」「你搞過?」「難不成!你弄大人家的肚子過!」 「別鬧了,我只是看過她而已。」 「你確定只是『看』過,而不是『干』過?」「好了,承認吧。你在哪裡幹過對方?」 「別鬧了!我怕的是那胖女人的師傅。」 「什麼!她師傅!肥加肥不就是非常肥。加上又是師字輩的,想來年紀也是一大把。又難不成!喔,媽的,死打鳥,你又打我。」 「媽的三二,閉上你的臭嘴。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在跟那個傑克一起旅行的時候,真的沒看過他認真輸給誰,怪強一把的。問題只有對上那個胖女的師傅,傑克那傢伙被打的全身上下斷十幾二十根骨頭,床上躺了六七十天才痊癒。假如沒有言妮來搞事的話,或許會更快痊癒。」 「哦,真那麼有本事。」 「是呀。聽說她終生不曾殺過一人,卻以殺意制人。以殺行不殺之實,本事好的不得了呀。」 「難得見你這麼誇一個人,那她師傅叫什麼東西?」 「她的師傅是叫做,太妃。對,就是這個名字。而她所使的那部功夫是……咦,是什麼呢?」 「三歎神劍,對吧。」 「對對對!就是三歎……什麼劍……」 慌忙低身,打鳥整個人幾乎坐到地上。東方式長劍的帶鞘揮擊,劈進了磚牆,落下的碎屑把打鳥弄得灰頭土臉。 「說吧,蘭秀舫去哪裡了?」 「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嘛。」 「報仇。」 「真是簡潔有力的理由呀,我當然不可能打擾如此有興致的休閒育樂。她的人就在……那裡!」 隨便指了一個方向,打鳥當然是趁著女劍客轉移焦點時,遠遁而去。其它人見狀,登時一哄而散。可惜第一個逃跑的男人忽略了對手的涉世深淺,女劍客早已一個飛射劍鞘,擊中打鳥背門。 哎呀一聲,吃著痛,打鳥還是拼著千辛萬苦逃開。女劍客不禁詫異:「居然外地有人可以接下我一記流星破月。」 沒有深追,因為那是蠻危險的一件事情,在有人虎視眈眈望著自己的時候。 「報上名來,吾向來不殺沒名之人。」 轉手拔劍,將昨天才新買的武器亮在眼前。鋒利度、手感還算不錯,就不知道耐用度是否一樣令人滿意。「松。」 舞了三朵劍花才險險地避過攻上前的男人,偶爾底下飛出的腿、左手五指的抓都很令人頭疼。不過這些都還不是問題。覷準一記接應不及的破綻,劍走偏鋒,破!卻驚覺刺來的一劍不偏不倚、不急不緩,求的是同歸於盡。劍訣一捏,看準劍鋒不及之處曲指一彈。 反震之力未如想像中的大,松不理會虎口的痛楚。咬牙強抓著劍,扭腰揮臂,回敬以灌足全身之力的斬擊。 「唉。」 令人心神劇震的一聲歎息。原本兩柄準備交擊之劍間,插入第三柄。順勢一挑,松與女劍客之劍皆高飛上天,誰都沒能抓得住。 「誰!」「師傅!」 上挑的劍緩緩自兩人中間下移,拄地而止。持劍者是一位頭已花白的老婦,藍染青衣、深絲衣袍,老婦人以和藹的表情看著兩人。「白墨,不是著你不要再追蘭秀舫了嗎。為何執意不聽?」 「師傅,您畢生未嘗敗績。即便是武神劉洗林,您一樣三招取勝。為何這一生獨敗給了蘭秀舫,徒兒不甘心。」 「喂,不要把我當成死人。我可還活的好好。」松回過身撿起被挑飛的長劍。看著一老一胖的師徒;老的是有著一頭灰白交雜盤起的長髮、深到可以夾死蚊子的皺紋,與那一身老太婆標準裝扮。少的是鵝黃絹絲製成的寬大衣裙,包裹住那更為碩大的體型;圓圓的大餅臉配上大如銅鈴的雙眼、招風耳、厚唇。惡,松已經看不下去了。「老太婆,你真的是那個太妃?」 「要不然你認為我是哪個太妃?」 「嗯,東南的高人不都是那種看到會讓人講不出話;就算是同樣身為大俠,看到後講起話來也會結結巴巴。而且武功愈高,令人驚艷的程度也愈高。假如你真的是能打倒武神劉那個什麼東西的,又能把傑克打的七昏八素,那你應該是那種讓人看到連下巴都會掉下來的美女。收的徒弟,也……也不該是那種東西。」「什麼東西你倒是說說看。」 「你這麼個誤解法,著實讓我很困擾。假如一個**十歲的老太婆,看起來像是十**歲,那不是更嚇人嘛。再者我挑徒弟,是看緣分、看資質,而不是看賣相、看標緻;又不是老鴇,專找水姑娘來賣俏。假如真是那樣,那我乾脆去開棟迎春樓或是迎夏樓了,還走個勞啥子江湖。」 「嗯,你這麼說,我也是很困擾。」心一橫、念一轉,松平劍而立,笑容帶著三分邪氣。「不過我管不了這麼多。今天就特別想見識一下三歎神劍。」 「真是傷腦筋呀。」旋身,衣袍下擺險險避過松的劍鋒。太妃沒有出劍,卻只是一聲歎息。「第一歎,歎世間多情,情叫人死生仍不得。」出足疾掃松之腳踝。沒意料對手順勢側空翻,劍尖直追太妃身法。 「第二歎,歎世間權勢,熏心利益跟前遊走。」三連踏足,劍尖、手彎、額頭。太妃翻身其上,松是重重落地。 起身再追。劍是拉到身後蓄勢待發,實則以肩膀衝撞,整個人欺入太妃懷中。「第三歎,歎人生苦短,貪癲癡苦不離其身。」並五指,指背貼肩。稍稍使力一撥,松半空旋了十幾圈才著地。 抿嘴輕笑,太妃緩抽長劍,斜點指地。「此為通神奇鑒總訣篇,篇末所書。嘗觀完全篇者,風青道長言:此三歎,歎盡人事書劍。書者空負濟人之心而不成,立此篇引渡緣者。故命名為三歎神劍。」 「那又如……!」話未能說盡,淒厲的殺意襲向心神。眼前之人忽成鬼神姿態,猶如怒濤狂襲。四肢像似被牽制住,無法動彈。雖只有一瞬的時間,但松依舊感覺冷汗由額頂流至下顎,又滴了幾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下死定了。 頭疼欲裂,意識十分痛苦,侵入眼皮的陽光毫不留情。奮力才微微地睜開右眼,搖曳樹蔭偶爾遮住的感覺讓自己好上一些。有人就在面前,拿著大團葉當扇,輕輕地煽。而那張臉……好可笑……。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這個世界,花團錦簇的草原、舒服的樹蔭,還有好像熟悉的其它人。這裡不像是地獄。 「我還沒死嗎?」 「看來要殺你,也不是那麼簡單。」 腦袋開始運作,記憶也緩緩復甦。「莎莉絲,……不要用布偶臉裝可愛。難看。」坐起身,甩甩頭,試著恢復更清楚的知覺。左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臟鼓動的節奏和平常一樣,身體機能多已恢復。嗯,那條項鏈還在;和氣送的,被詛咒的項鏈。 「咦,打鳥呢?」「追蘭秀舫跑了。」「那……還有很多人呢?像天上君香、艾蕾奴等等。」「追打鳥跑了。」「那三二呢?」「可能是追上去鬧了吧。」 「星期五,星期五!」對於矮子的去向,眾人還沒得一個結論,就看到他興奮地跑回來的身形。 肥短的五指捏著一張宣傳單,直接塞到星期五手中。 「這是什麼碗糕?哦!」 「是的,白金城料理人大賽。」 「哦~哦。」星期五雙眼放光,發出不知名的嘶吼。旁邊山水只是聳肩無奈:「比賽,真是庸俗的東西。」 「錯,錯了!料理人就是為了比賽而生的。」「哦~哦。」和氣、三二發出不知名的鼓動。滿臉的鬍渣、頂上的頭髮都像似興奮而豎直,星期五全身上下每一吋的肌肉都膨脹到極限。指著遙遠的北方。「和氣,鵪鶉、蔥、老薑。」 「oK!」和氣二話不說轉身疾衝。三二見狀慌忙一攀,勾住了和氣的隨身包包後,被疾衝的男人拖著跑。 一群不知道在興奮什麼東西的男人,引起尼尼亞些微的好奇。八角倒是釋懷地說:「他不過是喜歡見識別人的廚藝而已,倒不是那麼介意比賽不比賽的。」 「快,快!八角你不走嗎。」 「都說要跟你到天涯海角了,有什麼走不走的呢。」 風般,消失了一群,只留下原地傻眼的另一群。山水是第一個發出聲響的,他捧了捧自己的包包,搓揉著鼻子看雲彩的流動。「我也走了。」 「你又要去哪裡?」 「四處轉轉。不是要去那個地方嘛,反正我知道路,到時候會跟你們會合的。假如有等到我的話。」 畫師走的率性,留下悵然失落的兩個好友。 「那麼我們也……」松不待九星把話說完,先一步用劍鞘架住他脖子;用劍刃抵住書蟲的後頸。「你們會帶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吧。」 「一句好好的話,不要說的像繞口令。誰跟你說不去了呀,對不對吶,書蟲。」 「我能說不對嗎。」學者望了一下僅存的同路人,輕歎。「走之前,我有項但書。」 「說。」 「說之前先把劍放下。」 放下長劍,緩收入鞘。松這時才驚覺到一柄剛買不久的武器,又變的坑坑洞洞。 「就是我倆陪著你上路沒問題,問題是你要陪著我們的興趣才行。要不然一個一個走,沒了打鳥、沒了和氣、沒了山水,只有九星跟我,一點都不好玩。」 「好啦好啦,我答應就是了。」將劍系回腰際。松檢視一下剩餘的夥伴:九星、書蟲、尼尼亞、穿著布偶裝的莎莉絲,還有……阿卡沙。「你怎麼沒跟其它人走!」 「我……我……」快要急哭的阿卡沙害怕松不願意讓他跟隨。淚光滾在眼眶,讓人好不心疼。「其它人走的時候,我都來不及跟。他……他們走的一個比一個快。」 「松,你要丟阿卡沙一個人在這裡嗎?不太好的。」尼尼亞發出關心,畢竟在一起旅行,她對阿卡沙的感覺已經很難形容。松倒是無所謂。「也好。至少旅途中,比較賞心悅目一點。」 「嗯嗯。」書蟲、九星同時點頭贊同。卻沒有注意到空中傳來「霹啵!」的兩個聲響,在場唯一的一位女性──這當然是排除掉那位女吸血鬼──頭上的螺絲彈掉了。以動畫方式的形容,尼尼亞頭上發出馬達聲,召喚士所特有的獨角開始旋轉。就這麼一頭錘,電鑽角進了松的腦袋,鮮紅、腦漿噴了一整片天空。結束。 恢復正常的形容。九星看著倒地的松,問身旁那位知識淵博的男人:「召喚士最強的招式,究竟是那個頭錘,還是召喚獸?」 ※※※ 幕間:散了,總算是散了,對像回歸至簡單。不過在阿丸的邪惡作祟下,事情有可能如此順利嗎?(台下千千萬萬隻阿米巴原蟲齊聲高呼:沒有)對!就是沒有!沒有無罪!沒有有理。(台下千千萬萬隻阿米巴原蟲同樣齊聲高呼:沒有無罪!沒有有理)牽扯到其它同時期所發生的事件,似乎已經是這一部的定調。如此,當然不會讓那件事件缺席。或許大家會很想知道是什麼事件,或是說各位心目中已經有想要看到後續(前因?)的事件發展。不過很可惜的,大概看了標題,就知道是什麼。總之,還是請各位看客期待下一幕『吸血鬼的戰爭要我置身事外……開玩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的發展。 by佛勒斯李·希哩呼嚕丸 第卅幕半幻象二 夜晚,露宿在河畔。春天的夜意十分涼爽,所有人都緊依著火堆,沉沉地睡去。唯有松,他仰望著星海,搓弄著頸中的項鏈。一場夢境,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那是如此的鮮活、如此的生動。究竟是真是假,他無法斷定。或許今夜,又能再看到一回。 ※※※ 「師傅。」有著圓圓胖胖身材的東方女子奔近一老婦身邊。「您沒事吧。」 「沒大礙。真沒想到這小伙子劍中隱含多情劍訣,幸好他的劍意仍是天差地遠。假以時日,不容小覷呀。」 「師傅,您別這麼說,三歎神劍才是世間無敵的劍法。」 「蠢徒弟呀,三歎神劍之妙,於引動敵人心神再一舉敗之;多情劍卻是無心以對。若說三歎神劍是無敵劍法,那多情劍可就是其天敵了。」 「可是師傅,蘭秀舫數回險敗於我手下,皆是未果而逃。我才不承認三歎神劍輸給了多情劍。」 「傻徒弟呀,那是她不想同妳爭。再者妳學藝未精,完全是恃強力以攻,多情劍才會在妳眼中略顯敗相。輸或贏,妳心中還不清楚嗎。」 「可是師姊來……」「妳師姊來,一般是敗吧。」見有人插嘴,且口氣非善。白墨怒視緩步上前的女子。 一襲開叉旗袍、深黑繡紅,盤起的頭髮斜插玉髻,雙頰薄施胭脂,唇是染成艷紅,嘴角一點美人痣,目如一雙勾魂眼。身材是高挑苗條,裸露的臂膀不帶半分贅肉。劍穗掛玉,鞘殼銘古,絕代高手的氣息壓制住白墨衝動的性格。 「何事?」太妃仍不改親切,和善問著眼前的奇女子。 「晚輩斗膽請前輩閉關三年。」 「哦,為何?」 「前輩必定知曉東南曾有過的『太妃求劍』一事,也必定知通神奇鑒與其之關聯。自年前武神令出,蘭秀舫尋前輩討教後,江湖上多情劍敗三歎神劍傳聞便不曾斷過。風青前輩、慕前輩等便屢次想向您建言,奈何人情事故,有些話他們不方便主動說。」 「也就是說,他們著妳來傳話的。」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雞婆,沒經過他們同意就跑來跟妳說的。」 「是這樣嗎。」 「三歎神劍威力世間少有,歎息間引動心神殺機。人非木石,皆無法避過。然多情劍勝三歎神劍,固然劍訣互有長短,實則用劍者亦有影響。蘭秀舫以左道求劍,逼其劍心劍意,竟令心神手法皆入佛境;此即非太妃之超脫所能比擬。否則以三歎神劍之威,多情劍用者仍為人,焉能不破。」 「哦,那以妳之能,比之蘭秀舫與太妃,那又如何?」 露骨的表白,也只是令對方微一淺笑:「小勝而已。」 劍意橫空破開,殺意佈滿雲霓。白墨禁不住如此逼人,退了數十步;昏死臥地的松亦被吹動其毛髮衣擺,不由自主朝一旁滾動。 「妳的劍?」 「六月飛雪。」 語畢,太妃意如飛仙般疾刺來者;六月飛雪彈劍而出,橫空飛旋。 甫一接觸,三歎神劍略勝一籌。太妃迴旋欲劈背頸空門,卻不料六月飛雪錯手斜點。心神交會下,太妃已失卻先機,只得放個一去無回的態勢。六月飛雪去勢未盡,仰頭刃走胸膛,破心而止。下劈的劍也未停止,劃過細頸潑出滿天鮮紅。 驚醒、冷汗,持劍而立的兩人慌恐地看著對方。步,未曾踏出過;劍,亦未曾出鞘,但勝敗似乎已是明顯。放鬆握劍的手,冷汗凝於指尖,滴落!「哈哈哈哈。」太妃開懷大笑。「想不到我無敵一世,竟在半載內連敗兩人。年紀一個比一個輕,看來長江後浪果要推前浪。」 「不是的,前輩。我沒勝,亦沒敗。」一根一根放開握在六月飛雪上的手指,掌心已是濕漉一片。「前輩只是太在乎殺與不殺。」 「殺與不殺?」 「開頭,或許只是巧合。前輩以求劍之心尋遍天下劍手,非有殺人之意。至盛名,有心人嘗言三歎神劍未曾傷過一命,在前輩心中埋下因子。不喜傷人固然是您,但以殺走劍亦是您。如此,便在一瞬之間多了三分留情。所以風青前輩才會說您的劍心不及蘭秀舫。」 一番驚語,令太妃沉思低吟:「歎人生苦短,貪癲癡苦不離其身。」想至關鍵處,不禁令她嗤笑:「看來我的確是要三年的時間再悟。」 「師傅!」 「走吧,白墨。輸人便是技不如人,勿要多說了。」 「是的,師傅。」一老一少相協離去。 後頭女子直看對方身影沒入巷弄後,如洩了氣的汽球,整個人軟坐在地。六月飛雪化成銀光,消失在她那雙高聳的雙峰之中。 「亞當大人。」另一頭,隱藏在小弄裡的另一女性奔出,攙扶著坐在地上的亞當。「亞當大人,您沒事吧。」 「好險好險,沒有真的跟她打起來。」由得穿黑衣的女性扶起,拍打身上的灰塵。 「大人,您就算真的跟那位太妃決鬥,不見得輸吧。」 「就是一般打,輸的機會大過贏的機會;真正逼殺對方的話,我也不能贏才叫人傷腦筋。」 「怎麼說?」 「仙人與凡人間隔只在一步。太妃早在學曉三歎神劍時,就知道這樣的道理。之所以到現在還維持著凡胎,最主要在於她不願成仙,只想要試著在這短短人生中能做多少事情。假設將她逼上絕路,只是逼她跨過那一步。要知道,我的能力在於四次元的空間內,超越其上的我就無法完全掌握了。況且妳不知道『太妃求劍』、『通神奇鑒』與一眾仙人之間的關聯吧。在這兩千年之後,有人可以學曉三歎神劍,可以用『太妃』這個名字,她的一句話可能比武神令還要管用。接下來的發展,不能讓他們任何一人破壞。」 「是的,我瞭解了。只是那三者之間,有什麼樣的關聯呢?」 「那又是很長的故事了,某人不願意現在講吧。」 「是的,大人。那……倒在地上的那個呢?」攙扶著亞當的女子,斜眼看倒在一旁無聲無息的松。「據我所知,他在接下來,是個無法掌握的麻煩。」 「但他可能造成的變量,還在我預料裡頭。被麻煩到的,有可能是你們吧。」 「哎呀,大人,不要這麼說嘛。」兩人緩緩離開。走之前,女子當然不忘問:「大人,為什麼妳這一回出來,是這副模樣呀?」 「不好看嗎?」「讓我太忌妒才是傷腦筋呢。」「呵呵,我說過我早就死了,形體不復存在。我的個性、外型只是映像出相對目標的心。你們現在看我,是什麼的一個模樣呢?嘻嘻。」 只見遠去的兩人中,有一人碎步跑回,蹲到了松的身邊。另一人只得無奈的跟回。「大人,您為什麼在松的臉上畫畫?」 「惡作劇。」 「惡……這可真是千古名句呀。」 驚醒!鬆手中仍舊握著那被詛咒的項鏈。夢境中是那麼真實。 「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正文 第三十一幕 吸血鬼的戰爭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2 本章字數:6887 「所謂的讀書要有『三到』,眼到、口到、心到。你光看書皮就快昏倒,算什麼東西!」 「下棋,並不是一直走就好了,而是一種鬥智。每一步每一步都是為了邁向勝利,不是給別人吃的。」 「看書要看重點!文字者有千奇百怪的組合,只要有人肯留字,就會有所紀錄。但這並不代表它或他的文字一定是字字珠璣,值得讓人讚歎的閃光點或許只是一閃即逝。要你專心看,並不代表要整本嗑到完,重點看到了沒?」 「棋者奇者,四平八穩的下不是不好。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是誰,所擁有的棋子都是相同的強弱。下暗棋還可揚言聽天命;下明棋,你唯有以超越對手的智慧才能得勝。四平八穩的固定模式只能勝開頭兩場,唯有不斷出奇,才能屢戰屢勝。」 「看書,為的是放鬆,為的是汲取前人的經驗,為的是讓自己能夠活用,所以才需要花費時間在文字之中。假如要看的那麼痛苦,不如不要看了。」 「下棋,所必須要的是大量的範例。依照經驗去作各種可能性的預測,並迅速正確地響應對手的每一步。誘子也好、棄子也好、殺著也好,每一子都必須完整的發揮功用,才有取勝的可能。假如永遠只是看見了下一步,才考慮手上的這一步,乾脆一開頭就投降好了。」「我真的可以投降不玩嗎。」「當然是想都別想。」 「文字是有力量的,每一個讀音也是有其意義的。不要看輕任何不起眼的事物,但也不要輕信任何事物的表面。它真實的面孔、真正的意義有沒有被挖掘出來?假如只是一昧地膚淺相信或拒絕,你也不過是一個庸俗的人。」 「下棋是有益處的,每一步也都是一種鍛煉。不要忽視棋盤上的任何一子,但也不要迷信。它能造成的傷害是平均的,只在於它有無被發揮。假如只是運作著相類似的模式,你將會發覺到棋盤上多是絆腳石與敵人,手中可用之棋遠不如其外力量之強大。」 「書!看懂了沒。即使是看哈姆雷特,也有人可以從中醒悟劍法刀法。」「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教我。」「你沒機緣,這只能怪你自己,不要怨別人。」 「棋,偶爾贏我一兩次好不好。給我一個極具挑戰性的感覺,至少給個相互砥礪。老是贏,一點都不有趣。你怎麼不想想其中的戰術關鍵,那就和打鬥、相殺沒有什麼差別。只是差在這有重來的機會;相殺,命只有一條。」「那你也行行好,告訴我關鍵在哪,如何連結。」「你沒慧根,這只有重新投胎才有得救。假如不想死,就只能從現有中找尋空間。」 …… 以上,這樣的對話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層出不窮。讓身為旁觀者的三人不禁感歎:「松好像過的比之前還要痛苦。」「感覺上,以前三二是喜歡玩打鳥,把松當成調劑品。現在書蟲跟九星根本就把他當眼中釘,那樣去折磨、糟蹋。」「好可憐喔。」 「好可憐!」尼尼亞歇斯底里的大叫:「對付那種男人,這叫剛剛好而已。阿卡沙你是昏頭了吧。」 「可是……」 「同情心是施捨給有需要的人,不是浪費在松身上的。」 「哦,是這樣嗎。」身著布偶裝的莎莉絲偷偷跟阿卡沙咬耳朵。「愛跟恨同樣是投入了比重相當重的感情。可是有時感情愈重,愈搞不清楚那份感情到底是什麼。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 「莎莉絲!」怒火開始延燒的尼尼亞,臉色一變,由怒容轉成熟女奸邪表情,冷笑。「呵!誰像妳這個沒臉見人的,只知道胡說些有的沒的。」 意外地,莎莉絲沒有生氣。貓布偶只是瞇起雙眼,貓爪摀住鬍鬚下的小嘴。「呵呵,那您身穿連帽斗篷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我只是要遮住頭上的尖角。對召喚士一族而言,那太明顯了。我不希望太惹人注意。」 「哦,真的只是遮住尖角而已?」 「要不然呢!」 「要藏住角,戴上合適的帽子就好了。妳穿斗篷不是為了藏住那……的身材嘛。」布偶的雙眉上挑兩下,示意說她隱而不講的部分,大家應該都有默契。 再無法保持冷靜的尼尼亞,大聲吼:「妳倒是說說什麼樣的身材。」 「貧瘠?未發育成人?該凸的地方凹、該翹的地方垮?您認為哪個形容比較貼切呢?」 就在召喚士腦子的保險將要彈開之際,五個大男人擋下了他們的步伐。淡青漾光的法袍十分顯眼,魔杖頂的火焰彷彿永遠不會消失般舞動著。俊俏削尖的臉龐帶點成熟的韻味,那深海藍的雙瞳像似看透了人心最深層。 「冒昧的請問,閣下是吸血鬼嗎?」 果然是十分冒昧的問題,莎莉絲微楞,不知道他們所希望的正確答案是什麼。「嗯。是的,我是。」 「那就納命來吧。」站在法師身後的四人同時舉起武器,鋼弓、金錘、銀槍與魔杖。另一邊,只有松單獨抽出長劍對峙,其它人看起來完全不成戰力。 「等一下!」法師制止了自己的同伴,問松:「你們,是人類?」 「要不然我們看起來像什麼?」松不打算解釋更多,準備衝上去一解連日來的鬱悶。 舉起的手掌帶著莫名的壓力,阻止下松的衝動,法師趨步向前。照理說以他的職業能力特性,法師應該是躲在戰士身後,他卻毫不猶豫來到了這一回的標的──吸血鬼莎莉絲的身邊。湊近鼻子一嗅。「嗯,果然是相同的味道。太久沒聞了,都快從腦子裡忘記了。」 「什麼意思?」貓咪雙眼盯住回到同伴身邊,示意其它人收起武器的法師。 「這麼解釋吧。距離這裡約五天路程的農村,在一夕之間變出了整村的活死人。相類似的傳聞,在這一個月裡頭層出不窮。很湊巧的,昨夜遇到一個俊秀到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小地方的華麗青年。他特地告訴我們,事件的主謀吸血鬼將會在這附近出沒,而他在白晝的行動,就是以一身貓布偶裝出現,藉此陽光的致命。可是假設妳是那麼兇惡的吸血鬼,為什麼身邊還有人類?看起來既不像是神職者,也不像高階戰士或術士,這樣的群體很難去抵抗一個殘暴的吸血鬼吧。加上那青年,有與妳一樣的味道。妳不覺得巧合太多了嘛。」 「你真的如此相信,我不會是那個鬧事的吸血鬼?」莎莉絲訝異地看著站在身前的法師,居然會如此不設防。沒想到對方居然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布偶頭磨蹭。「喜歡可愛東西的人不會是壞人嘛。」 「呀!」貓咪發瘋似的尖叫,躲進了傻掉的松背後。只見法師呵呵地笑,回到他自己同伴的身邊。 原本蓄勢待發,劍都拔出一半的松,自恍神狀態恢復。看著已失去殺氣的對手,也唯有無奈。「哎呀,真是不稱職的nPc呀。」 「哦。那你認為稱職的nPc又該像什麼樣子?」 「很魯莽的出場,很迅速地退場。人話說不到三句,就指著主角們的鼻子說:你就是兇手。然後話也不問過三句,就亂打一通。這時也要不出三招,就完蛋大吉。當然臨死遺言都不能說清楚。因為說太長,一副死不了的模樣是主角的權利;比較上等的死法,是話說到一半就斷氣。而這個一半的定義,是剛好要說出幕後大頭目的名字前。而最高境界,是連話都沒得說,只在地面、牆壁上留字。留字也要留的有技巧,留完全句的失之下乘。最好是留那種字都只有寫一半的,連要代表什麼意思都還要讓人猜。如此做,有利於劇情推演與留下伏筆。這才是最稱職的nPc。」 「喔,那可真糟糕。」法師一點也看不出惋惜的模樣。「假如做不成稱職的nPc,那距離我們扶正的時刻不久矣。哈哈哈哈。」離去。 後頭九星貼近書蟲,偷偷咬耳朵:「要不要來賭,他們還有幾幕就會下台一鞠躬。」 小鎮的黃昏頗為冷清寂靜,唯一的燈光只有來自民舍窗中逐漸亮起的燭色。午後的那場鬧劇,讓六人間的交談暫歇。莎莉絲,此時此刻就像沉默的暴風眼,向外感染所有人。 不過麻煩總是不會忘記主角群,奸邪的笑聲擋下了他們的去路。所有人都提起了百分之一百的警戒,也在瞬間洩了氣。因為攔路的是一群穿著睡衣的大野狼布偶。 「真是夠了。我這輩子從沒有看過比這更荒唐的景象。」九星無力地說,書蟲無力地點頭應和。 「荒唐,或許這是你們最後一次可以說說笑笑的機會了。」語畢,七隻睡袍狼疾躍升天。空中七百二十度旋身、抱膝前滾翻三圈後,飛踢而下。松等人唯有四散逃開。抱著阿卡沙與尼尼亞的莎莉絲十分吃力,但她還是不敢放鬆盯住其它吸血鬼的視線。九星和書蟲逃的有點慌張。只有松,他正找著往前衝的機會。 「真沒想到要提前面對您呀,莎莉絲大人。都怪我們派出去的狗太精明了;雖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不懂得先逃,還要回過頭來求證。」 「你們是哪個轄屬的?還有B。W。他們五個人呢?」 「BlueWill嗎?其它人正在好好款待那些人類呢。按照時間,現在應該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個階段,吸乾他們的血吧。哈哈哈哈。」 「吸乾?會死人呢。看樣子地獄還不太歡迎我們。」丟了幾個薔薇徽章到貓布偶身邊,藍色願望的五人出現在小鎮的街角。狼布偶們卻沒有訝異的神色,他們的笑容很清楚地解釋著腦子裡正盤算鬼主意。直到突然破窗而出的食屍鬼被魔法炸飛,才讓他們換了一張表情。 「可惡,你們到底是?」 披著有些老舊披風的騎士,赤手空拳走到最前,問著狼布偶們:「你們成為吸血鬼,有多久的時間?」 「百年的光陰已經足夠累積君臨人類的能力!」一隻狼布偶飛躍而來。掌中四散的光絲猶如血箭,刺穿了準備好的兩道魔法護盾,刺入騎士的左臂而止。 那一臂,幾乎可說廢掉。不過痛楚並未出現在騎士狂熱的臉上。裂嘴而笑,騎士靠著魔力絲將對方扯近身。「不過是個百年的小鬼,我先祖可是從千年前就與你們對抗。現在肩負起那責任的人是我。」右手握著銀杵,看準布偶頸處的縫細,斜插入隱藏其中的胸膛。 這樣大的動作,讓騎士的披風束到身後,露出那對肩甲。左肩上有著一個刻滿希伯來文的十字架圖樣、右肩則是抱住長劍的天使。這樣的盔甲裝飾,在場的唯有莎莉絲看過,而那也是在數百年前的記憶中才存在的。「邵博騎士團。」 「或許是沒落的騎士世家,或許已經失去了領地的轄權,或許不再有信仰的桎梏,但先祖所傳承下的珍貴遺產,我從沒一天放棄過。」後頭另一名法師吟詠出治癒的咒語,騎士受傷的左前臂被神聖的青光所包覆。黑霧同時從被解決的狼布偶中散出。 「可惡呀!」 「壞人能夠說的話,還真是少的可憐呀。」牽制住剩下的六隻睡袍狼,藍色願望領頭的法師對著松等人大喊:「快離開吧,這群人還有我們擋住。」 心神已亂的莎莉絲似乎不想動作,或者說貓布偶複雜的表情代表著另一層想法。尼尼亞則是擔心的踟躕不前。「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現在還有陽光,他們的人數也只比我們多一個。說什麼都不會死在這邊的。」至此,已陷入混戰的藍色願望與吸血鬼們,無法再做出什麼樣的響應。特別是有兩隻吸血鬼跳出戰圈,朝著莎莉絲等人直來的狀況,讓他們更為慌亂。 五道強勁的迴旋風刃或是鎖住,或是割破其中一隻吸血鬼的布偶裝。另一隻,松是不客氣的來個硬碰硬。抽出的長劍在手,左手肘、右膝衝撞迎面而來的睡袍狼布偶,劍是透身而過。 短暫交擊,不陷入纏鬥早已成為松的基本戰術。回頭抱住不想離開的人,跟著九星、書蟲等遠遠逃開。 戰局之中,布偶裝的自動修補功能讓破開的縫隙再度合攏。原本將目標放在莎莉絲身上的吸血鬼,轉移回藍色願望五人身上。卻意外發覺,他的另一名同伴沒有反應。黑霧消散! 似乎整個小鎮都成為食屍鬼的活動空間。不過這群沒意識又動作遲鈍的傢伙,不是那麼難閃躲。一群人早早離開小鎮的範圍,進入密林之中休息。 月亮詩娊紅色的身影像是在嘲笑大地的虐殺,風中精靈傳遞的消息也是數不盡的恐懼。 倚樹而坐的貓布偶低垂著頭,表情有如放棄生命的沮喪。「你們離開吧。他們是針對我而來的。」 「什麼?」松有些意外,對莎莉絲的發言。 「離開吧,松。」起身,解開的布偶頭部露出秀麗的臉龐。雖然這個時刻多了幾分無法言語的色彩。「我不想逃了。」 「怎麼了,莎莉絲?」阿卡沙來到吸血鬼的身邊。莎莉絲卻毫不在意地解開布偶裝,露出**的**。她沒有拿出行囊中的衣物,只是裸身坐回樹邊,將腦袋藏在雙膝之間。 「躲避著陽光,躲避著人群,現在還要躲避自己的同類。我倦了。」 確認身邊的武器又消失的松,看著屈膝而坐的吸血鬼。「現在距離那群鬧事的傢伙,也不過一天還沒過的時間。這樣妳就不想活了,是不是太快?」 「快?我所經歷過的時間,比那辛王國在這塊土地上存在的時間還長。這樣的時間一點都不算快。」 松還想辯解,不過莎莉絲不給機會。「況且你跟我是什麼樣的關係?之前只是逗著你玩的,小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莎莉絲,妳到底怎麼了?」 放下雙膝,手腕抱住自己的腹部,莎莉絲一點都不在意露出自己的雙胸,只是偏著頭看向側邊。「衰弱,你無法想像的衰弱侵蝕著我。」 「怎麼會,妳不是……」 「很簡單的誤解吧,你們人類總以為活的時間愈長,就代表著愈強大的力量。卻不知道如此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侵蝕我的全部。」尖銳的指尖更劃開自己的胸膛,一組黑色的禁制牢牢鎖住了莎莉絲所有臟器。「而且三百年前的戰爭,天主教所提出的交換條件,在最古老十人身上所下的禁錮也從沒饒恕過我。放了我吧,我僅存的歸宿只有死亡了。」 黑色禁制彷彿是活物,也像是和莎莉絲的血肉融合在一起。每一下心跳、每一道血液的流竄都能從其上看出。 「莎莉絲,妳一定還有其它活路。更何況吸血鬼的戰爭,要我置身事外。……開玩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別鬧了。」 「而且……」尼尼亞站到松的身後,搔搔那張有點害羞的臉蛋。「妳都這麼說了,才要我們不管,這也太無情了吧。」 蹲下,松和莎莉絲面對面。毋寧說那張臉因接下來的爭戰而興奮,不如說松可能也瞭解了某些人生。情感是種很難形容的東西,就好像現在她會撲入松的懷中哭泣一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號哭的聲音在寧靜的森林中,讓幾個人類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共識。也許接下來的日子將不會那麼無聊。不過九星還是如往常般,貼近書蟲身邊咬耳朵。「能讓女人在自己胸前哭,看來這小子也有打鳥的三成功力了。」 正文 第三十二幕 在山猴群裡頭稱大王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3 本章字數:9602 暗巷之中,六條人影喘息著,他們已經過了精神緊繃的兩天。尼尼亞的嘴唇呈現蒼白,九星、書蟲的臉色也如泡水的白蘿蔔,更別提完全不適合出現在此時此景的阿卡沙。逃亡的路途不是那麼輕鬆。 細細觀察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莎莉絲正從記憶中找尋這個城鎮的落腳處,以薔薇為標記的結社。 「叮呤,叮呤。」推門的風鈴聲比起往常刺耳很多。向下的甬道異常昏暗,燭火被由內而外的微風吹拂的搖擺不定。 「莎莉絲,這裡是?」阿卡沙強忍住不適感,靠緊緊挽住尼尼亞的手臂才得以行動。他還是會為每一個不對勁的氣氛擔憂。 「我一個很信任的夜族,所管理的區域。」 「你們還在持續製造跟你們一樣的東西呀?」松所說的,可說是不恰當,或者是太直接;不管哪一種,都讓回話的人相當為難。「夜族無法生出夜族,只能將自己的詛咒感染給其它人,藉此延續族群的生命。或許這樣的認知早在非常久、非常久以前,就令不少人失望了吧。」推開地下層的門,奇妙的氣味散佈在空氣中,讓莎莉絲一度卻步。不過其它人倒是心急的,從她身旁魚貫而入。 看門的虎人穿著皮革背心,一如往常般站在門口守候。熟悉的味道也讓牠如往常般,沒將那一身糾葛隆起肌肉所引動的斗大拳頭,揮向陌生人。 探望著那該站在吧檯後的熟悉身影,莎莉絲不由得憂心。 「哎呀,真是難得見到您的蹤跡呀,莎莉絲大人。」 「李斯特,你在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看向從內室步出的男人。蒼白的臉頰與毫無掩飾的尖牙,這些都無法掩蓋他特有的玩世不恭。紅色絲綢與藍絹的搭配,加上高超的剪裁,品味或許是為了形容這樣的吸血鬼而發明的名詞。 「莎莉絲大人。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有什麼特別的嗎?」 「李斯特,你有沒有聽說最近有哪個轄屬的,有任何怪異的動作?」 「怪異的動作?您是指裡面那些人正在做的嗎?」 「什麼!」 驚訝的情緒還來不及退散,就被打開的內室門又一次提起。血液、精液、淫液混雜發酵的味道聞起來如何?相信在場的人都無法形容。裸身的女吸血鬼只是略為擦拭嘴角的紅白混和黏液,全然不管其它部位的髒污,走出內室。劃過上唇的舌尖與那雙迷濛的視線,讓她增添幾分詭奇。「李斯特,又有一個吸血鬼帶著食糧過來啦。」 「別亂說話。這位可是莎莉絲大人呀。」 「哦,很偉大嗎?除了令人做惡的年紀,還有那顆頑固的腦袋外,她還有什麼?」 「李斯特!」莎莉絲勃然大怒,看著眼前的荒唐景象斥罵:「你這麼做,完全違背了吸血鬼生存的約定。胡鬧!」 「生存的約定?和誰約定的?和那些被稱為人類的家畜嗎?」吸血鬼李斯特勾住身旁裸女的肩膀,更一手攫住那堪稱堅挺的**,舌交互吻。「放著更為強大的力量不用,卻只躲藏在陰暗的角落生活著,我膩了。莎莉絲大人。我們擁有力量可以主導這個世界,我們也有智能可以掌握這個世界,放著不用太可惜了。這樣做,也用不著看人類為了愚蠢的理由,不斷地重複爭戰;在我們的統治下,他們可以活得更為平穩。在我們眷養的農舍中。」 不怒反笑,而且是近乎瘋狂的大笑。莎莉絲直笑出眼淚來,才騰出些許空間看著她曾信任過的小伙子。 「妳笑什麼!」當然這樣的笑聲是會激怒不少人,李斯特推開身邊的人,怒視狂笑不止的長者。「我們已經聚集起足夠多的同志,為了抵抗妳的意志。原本的打算是讓妳無聲無息的退場。但既然妳能找到我這來,我就給你選擇的機會。加入我們,或者去見明天的太陽!」 「以你的生命來看人類,已經看到他們總是不斷犯下相同的錯誤。那以我的呢?人類總是犯相同的錯誤,吸血鬼呢?其實我們只是把犯錯的間隔給拉長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同。這就是針對你的愚蠢,我唯一會給的回答。」 「看來我們之間的協議,只有決裂了。」 「或者說我們有過協議嗎?」 針鋒相對的狀況到了極限,莎莉絲對身後的人做了一個抱著歉意的眼神。她不該帶大家來到這裡的。 由內室竄出的吸血鬼四肢齊用,從天花板或從牆上如虎狼般攀跑出;後頭看門的虎人同樣襲來。松第一時間抽出新添購的長劍,側手反握。不過他真正警戒的,是從背後發出的滾動聲響。 小型鐵球從身側滾過。或許是太小了,也有可能是其它狀況更為危急,好像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顆小鐵球。松心中還在納悶。突起的閃光嚇阻所有人的行動,甚至讓吸血鬼們一時間誤以為,自己將要消失在這光線中。 「看來洛克史東的曳光彈還真的很好用,我阿祖那個時代為什麼沒有。」「哎呀,還真是有緣。是吧,諸君。」 藍色願望五人組突入薔薇結社的據點。虎人早被十數根下過咒術的鐵杵刺穿過,銀箭在法力的加持下,產生對不死族無邊際的破壞力。 「你們怎麼又出現了?」松在這危機中,以完全不一意的懶散無奈表情,看忽然跑出來的五人組。騎士拖著巨劍走過他身邊,也不忘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們聽說這裡是吸血鬼的根據地,所以就來了。還有需要其它理由嗎?」 「錯錯錯,假如是我,我會說:來這裡是為了踢爆他們的卵蛋,或是打爆他們的頭。」松的詼諧完全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原本對話的對象也陷入和吸血鬼的戰鬥中。 「還是帶著其它人走吧。」法師對著松微一淺笑,才背對著無法戰鬥的人。「你們在這裡只會造成妨礙。」 九星當然不忘貼近書蟲的耳朵:「鋒頭好像都被搶光了說。」 ※ ※ ※ 接下來的日子就如同標準的夜族生活,拿白天睡覺,晚上逃命。理由很簡單,必須配合敵人的生活作息。假如拿白天趕路,晚上逃命,就會完全沒有休息的空間。可能第三天就累死了吧。這算是一種另類的悲哀。 為了不算理由的理由,松被剝奪掉苦候已久的樂趣。九星和書蟲不想打。真是要命而又無法讓人抵擋的理由呀。 「假如你要去玩,就去玩個痛快吧。我不奉陪了,走先。」對松的目標而言,書蟲這樣的發言無疑有著強大的破壞力。 但每一回將要開始的戰鬥,也都是靠松的警覺才得以脫離。他總是留在最後一個離開,也總是看清楚吸血鬼的每一個動作,腦海裡不斷仿真著愚弄對方的方法。 而在一連十數天的追逐後,擅長想東想西的九星與書蟲,當然對莎莉絲提出了疑問。 「凡是追殺某目標,必定有其戰略意義或價值。除了妳的名氣很大外,還有什麼東西會讓這群小朋友追著妳跑嗎?」 貓咪布偶斗大的眼睛眨了三下。「什麼意思?」 「就是說幹掉妳,有代表任何實質的意義嗎?比如說妳擁有可以號令所有吸血鬼的令牌呀,或者是相同功用的符令。或者是妳有暗槓什麼驚人的秘密,非得要向妳逼問出來,才能夠進行侵略人類世界的大業。否則放著困難到人手再多都不夠用的征服世界不做,就是要來殺妳一個除了象徵性權勢外,毫無任何實質權勢的吸血鬼,這個要鬧事的吸血鬼還真是沒大腦呀。莫非!」 「莫非什麼?」書蟲看著推理中的好友。 「莫非鬧事起哄的那傢伙,真的是個笨蛋不成。」 「你忽略了一個前提。」「什麼前提?」「就是……」書蟲意有所指地看向現場唯一的吸血鬼,九星也想起他自己所設定的前提:莎莉絲有無任何價值?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根本沒有你們所謂的那種東西。薔薇結社是成立在所有吸血鬼的默契下。其它人過去會遵從我,不過是因為我的輩分大過他們而已。」 「妳說薔薇結社這個組織成立約三百餘年。這段時間中沒有像那種鬧事的小鬼嗎?」 「有。不過都是小規模的。一群更想要維持和平共處現狀的吸血鬼們,都會主動阻止這樣的事件發生。沒有聯絡,沒有主導,所有人都只是依個人的身份與意志前去制止。」 「哦!重點來了,那群吸血鬼呢?想要維持和平共處現狀的那群?」 無力歎息著的莎莉絲,只能用貓布偶淚眼汪汪地看著其它人。「李斯特就是過去積極維持和平局面的一人,不過他也變了。我不知道其它人還能不能信任,也不想要再拿你們的生命去試驗他們的想法。」 「嗯。」九星低頭沉思。「極左派搖身一變,成了極右派。理由會是什麼?而且針對著妳的情況不曾鬆懈,理由又是什麼?」 「我沒有隱瞞你們任何事情。薔薇結社,原本就是由一群厭倦戰爭的人所組成的。所以不需要任何強制力,我們只有約定俗成的公約。」 「或者說,──」九星以睿智的眼神看向其它注意聆聽的人,「──他們所要的,其實是妳不認為自己在隱瞞的,只是沒人問所以沒說的東西。或是那種連妳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卻誤解的東西。唉,說到底,對手還是只有白癡等級的智能。」 「真的會是這樣嗎?」莎莉絲心存懷疑,自問著。九星卻像是看開,不在此時求取更清楚的答案。「反正有機會,再讓松活捉一吸血鬼來逼供,就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等!為什麼是我去捉?」「因為你是我們之中,最有本事的。」 九星的回答完全說服不了提起情緒的松。他指向一旁坐著,猶如事不關己的書蟲。「論本事,書蟲比我強多了吧。至少我沒辦法一拳打爆一個山頭。」 「錯了錯了!」書蟲義正辭嚴的為自己辯解。「今天九星說的是要活捉,不是打爆。論本事,你確實是比我好。」 「你這算是褒獎嗎?」 ※ ※ ※ 連日來的驚險生活,讓阿卡沙無法想像自己是如何渡過。一回又一回的遭遇戰,數不清的恐懼,如此重度的連續轟炸下,所有人早露出疲態。向來雲遊大陸,找尋棋手的九星、以恬靜讀書生活為樂的書蟲,何嘗過這樣刺激緊張的每一天。更別提永遠無法適應冒險的召喚士,和已經厭倦世間一切的吸血鬼。當然,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畫面、如此想像中的平凡人──阿卡沙,他也是相同的心情,甚至說更為沮喪。 那我們的主角──松呢?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表情、和平常沒什麼差別的活動力、和平常沒什麼不同的厄運,所有人一致認為由他來帶路,是一項致命的錯誤,雖然說總是能逃出生天。不過這種英雄式的災難劇情,身陷其中的人是不會欣喜歡呼的,在成功逃出的那一刻。 「松,說實話,是不是你帶衰。」 「九星,我也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松環顧著四周,夜晚的森林、咕咕的梟響,天空中依舊掛著三輪紅月。這種感覺只是刺激的神經。「不過我更有興趣的是:他們為什麼總是能找到我們?」 「他們?那群吸血鬼呀。」 「沒錯。依正常情況來說,他們的致命弱點就是有半天的空窗期。白晝不是他們的地盤。不過為什麼會爭取白天休息以外的時間,來行動的我們,還是無法躲過他們的掌握?」 「還是你帶衰。」 「又……又都是我!」 「要不然就是吸血鬼的天賦吧。」九星不負責任的猜測,將問題丟到莎莉絲身上。但身為正宗吸血鬼的她,同樣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沉睡中的鳥兒被驚醒,雜亂地從森林中紛飛而起。交擊的聲響由遠而近,疲憊的精神都再度提起萬分的警戒。 突然兩道交纏的人影由樹叢中滾出,幾乎嚇壞了所有人。欺近法師的尖牙被魔杖頂住,利爪已在人類身上留下無數血痕。松灌足腰力的掃劍,將吸血鬼的頭顱砍落,意外地輕鬆。威脅似乎暫時減輕。 果然,吸血鬼並未死透。失去頭顱的身子放開底下的法師站起,落在一旁的頭顱怒目注視著砍下他的人類。同時間,藍色願望剩餘的四人狼狽地從樹林中竄出。 緩緩走過,撿起自己的腦袋,放回到頸子的切面上。扭一扭、轉一轉,頭部似乎恢復正常動作,可是頸上的鮮艷紅痕十分嚇人。 「真沒想到你們人類可以支撐到這個程度。」吸血鬼自認為很有紳士風度的站在原地,心中正盤算著要如何處理眼前的美食。當然,以一敵十一是個不太有利的局面。不過後頭樹林的騷動,只是讓他毫無忌憚的邪笑。 看了看不停傳出警訊的樹梢聲,不斷在黑夜躍起的身型,松有些無奈地回頭望以白魔導士身份隱藏起自己的尼尼亞。「這裡是空曠地,前頭大概還有十多隻這樣的傢伙。妳知道了吧。」 「喔。」飽飽的深吸一口氣,召喚士打從心底發出吶喊:「救命呀!」最簡單的咒語耗費盡她所有的精力與魔力,將召喚士的聲音傳達到每一個次元。一切和她訂定有契約的活物,在長角的光芒引導下,開啟了與這個世界連結的大大小小魔法陣式,或長或圓、或躺或立。 該怎麼形容接下來的場景呢?就這麼說吧,召喚獸可能比較沒規矩,完全不懂得『排隊』這樣的禮儀。在他們毫無章法的出場下,光球、火焰滿天竄飛,吼聲、鳴聲蓋過其餘聲響。以召喚士為中心,方圓五里內的樹林被夷為平地。當然之中的任何生物也都難以倖免。 吃驚的臉色自然不在話下。不過最值得形容的,還是吸血鬼那張大便臉。原以蒼白的臉色像是下顎骨脫臼般,拉大的口合不攏;扭身回頭望著寸草不生的焦土,脖子上那條紅線又滲出鮮紅,讓人不禁懷疑腦袋會不會再度分開。得意的表情被顫抖的身體取而代之,自信的靠山被突然出現的召喚士毀滅殆盡。風沙吹過,揚起陣陣土灰。自己的同伴是何去何從?能否再生復活,沒遇過如此狀況的自己無法肯定。 「嗯,這位吸血鬼先生,可以問你一些小問題嗎?」「松,不要刻意用敬語。聽起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九星在旁批評。不過該是死寂的塵土,起了些微的變化。這樣的變化,莎莉絲有些熟悉、吸血鬼重新得意、松只感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藍色願望的兩名法師凝視著逐漸隆起的焦土,腦中搜找著現在還能夠使用的合適法術。 五個人形凝聚成體,五個**裸的壯男毫無遮蔽,站在紅月之下與眾人相對望。熟悉的玩世不恭、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 「莎莉絲,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更沒想到你們之中有召喚士。或許我應該改變對待你們的態度,不再是蟲子,而是有獠牙的狗。」 「我應該回答什麼呢,李斯特?感謝你提升了我們的評價,還是繼續嘲笑你們的無知?」 「唉,莎莉絲大人呀,您為什麼總是無法理解我們的理想。屬於我們的伊甸園。」 「那不是永遠的夢幻嗎。如此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會驅使著你們。」 「生命因夢想而偉大。無數的枕邊故事中,勇者不都為了世界和平的夢想,而邁向打倒大魔王的艱難旅途嘛。我們今天只是跟隨著無數前人烈士的腳步而已。」 「也就是說,今天我是屬於大魔王這邊的角色了。」 「不不不,您是屬於相同團體中的小小反對者。欲抵抗外侮,必先安攘內部,這不是亙古不變的故事模式嘛。可惜的是,你們總是不願像故事中的小小絆腳石般,不斷轉性,成為勇者們的助力。這點可真是讓人難過呀。不管是您,還是伊旺奎大人、阿隆索大人。喔,當然還有,最強的吸血鬼──莫妮莎大人。」 「莫妮莎!你們要對莫妮莎怎樣?」突然被提起的名字,讓莎莉絲十分擔心。「她不是你們應該碰的人。」 「不是?為什麼呢?能夠給我一個有趣的理由嘛。」「她,已經無法用吸血鬼這樣的物種來稱呼。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不是或應該由我們判定。莎莉絲大人,您只需要顧慮自己的選擇就好。」 「可惡!你如此針對我們,是為了什麼?最古老的十人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抗你們,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莫妮莎也從不理睬薔薇結社的事務,甚至從未介入過任何爭端。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那我就坦白說了吧。allseed,那就是我們想要的。」李斯特很明確地說出他們真正想要的目標,卻惹來莎莉絲又一次的大笑。「哈哈哈哈,你們根本就是還沒斷奶,只喜歡聽故事的小鬼嘛。能夠賜予吸血鬼完全生命的allseed不存在,殘缺的部分也在三百年前那場夏至戰爭中,隨著最初的三人一同消失在世界上了。我們的詛咒、我們的恐懼是永遠解除不了的!」原本想要繼續放聲大笑,莎莉絲收斂起狂妄的表情。「不,這麼說或許太傷人了。想要獲得完全的生命,從現在開始下苦功,專心於煉金術與假學的研究吧。不要想要用爭奪的方式,來奪取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這樣的途徑或許還會比較容易達成你等所乞求的,完全的生命。」 「頑固的頭腦、衰弱的力量,除了妳唯一可以自誇,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還要多外,妳還有什麼價值!」 「所以你就要憑借年輕衝動,將力量用在錯誤的地方,並將整個族群帶向戰爭嗎。真是睿智呀,李斯特。我就算是坐在老酒館裡,望著空杯獨坐上一百年,都比你有價值。」 「真是不改喜歡誇口的表現呀,莎莉絲大人。您認為精疲力竭的藍色願望五人組,還能為您帶來任何庇護嗎。」已經不期待有任何回答了。除了李斯特外,其餘五個吸血鬼一擁而上。 首當其衝的是松,他迎上與藍色願望法師纏鬥的吸血鬼。原以為會有激烈的交戰,甚至對手自恃著怪力與深植人心的恐懼,戰況應是強烈的一面倒。果然不負期望,戰況呈現一面倒的態勢。松斜下方上揮的拳頭,以準準的四十五度角命中前撲的吸血鬼下顎。強烈的震盪瞬間癱瘓全身知覺,勇猛的前撲也變成悲慘的鏟土降落。腳尖勾起法師掉落一旁的魔杖,代替木樁,從背後釘住吸血鬼的心臟部位。煙消雲散。 一氣呵成的流暢動作震撼在場所有人,連剩餘的吸血鬼們都因此遲滯了小半步。致命的半步有多少人來得及後悔?松回身的同時抽出腰際的長劍,靠著旋轉的力量與灌足的腰力,長劍毫不費力地插進了第二個吸血鬼的胸膛。踩錯步,穿插而過剩餘的三個吸血鬼,松都對準了神經弱點給予重擊,讓危險的怪物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當一切歸於平靜,地上斜插著的銀杵沾滿艷紅的血跡,凝聚在周圍的黑霧也隨風消散。 「原以為,你們是特別的。不過事實證明,人類該有的弱點,你們也都齊備了。」隨手拔起離自己最近的銀杵,鬆緩緩走向最後的吸血鬼──李斯特。「那,你們有什麼資格**?」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那麼猛?」九星看著松的背影。 恐懼似乎被自尊與更為強大的怒意壓過,李斯特不可能承認眼前的『人類』比自己的族類更強。毫無章法的前衝,或者說,他們也只會利用自己的不死生命,來做這樣的動作。反手錯步,松往著空隙大開的下顎、箭突、側腹,分別賞以最小動作限度內的最大破壞。 身體彷彿不屬於自己的,李斯特完全控制不了雙膝,跪倒在地。唯有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松的一舉一動。啞啞的聲音從喉中冒出,無法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不顧形象張開大嘴的召喚士說:「是呀,我也很驚訝。在我印象中,松總是被教訓的死去活來。」 「不要那樣看著我。反正就算現在幹掉你,兩三天後,你還是一樣活蹦亂跳的在我面前。不過可以讓我清靜的一兩天,還是值得的。不是嗎?」反持手中銀杵,使勁擲出,轉眼間再把李斯特釘在地面。跪地而坐的吸血鬼,整個身體幾乎要躺在地上。刺穿心臟的銀杵散發出對抗不死邪氣的青色光芒。沒有聲音的嘶吼,瞪大的絕望眼神幾乎突出頭顱,手臂卻只能垂在身邊,毫無反應。又一個吸血鬼煙消雲散。 「其實,我實在很有興趣,有誰可以把這樣的男人教訓的死去活來。」藍色願望領導的法師或許有些狼狽,但他還是以一貫的親切笑容看向尼尼亞。被問到的召喚士當然也是開始舉出一個個實例:「像是奧丁呀,黑龍哪,打鳥、三二、星期五……」尼尼亞已經蹲到一旁,努力想著比較正常的例子。同時松回收武器,擦拭著其上的血跡,緩慢步回眾人身旁。「尼尼亞,妳怎麼了?」 腦子已經混亂一片的召喚士沒有響應。反而是藍色願望五人,無不投以仰之彌堅、望之彌高的景仰眼神。「其實你是個很有本事的戰士,畢竟連我們都無法如此與吸血鬼對抗。為什麼大陸上從未聽說過你的傳聞呢?」 有點遲疑,松想了一想對方的話語後,輕歎了一口氣才回答:「在一群山猴子裡頭稱大王,你還能沾沾自喜、四處炫耀嗎?那一點都不有趣!」 「這小子,──」九星又在書蟲旁邊咬耳朵,「──又搶盡這一回的鋒頭了。」「那你上呀。」「我……」九星啞口無言。 正文 第三十三幕 正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5 本章字數:12018 當不甘被批評的一無是處的吸血鬼長者,配上長久來習慣合作進擊的藍色願望五人組。加入程度完全無法估計的男人為佐料,以一個很沒用的白魔導,其實是很有用的召喚士為調和,究竟能夠發酵出什麼樣的效果?從一個又一個被踩平的薔薇結社據點,也許能看出一些端倪。 剛結束一場惡戰,疲憊的人們來到溪畔。說水是生命之源一點都沒錯,把頭藏入流動的溪中,或是雙手捧起,再一口飲下,那冰沁心肺的無法言語。 看似柔弱,且毫無力量的三個男人,嗯,有一個可能不太像男人。他們理所當然負責起所有人非關戰鬥的事物。阿卡沙才打起一鍋水,準備煮軟行囊中的乾貨,好讓眾人解決肚饑。 也許從一個人平常時的動作,就能得知他的警覺心與本事。大概除了召喚士不顧週遭視線,把裙擺拉高到大腿根部,盡情的泡腳外,藍色願望的五人已經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松更是打著赤膊,清洗與修補自己的武器。畢竟夜未結束。唯有莎莉絲,雖屬於戰鬥的一員,卻不屬於賣命的那群。她只是把足裸浸在水裡,想著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法師率先清理好自己的一切。 「什麼法師?又是法師!我也有自己的名字!」 喔!好啦。藍色願望的領導者──拉達山旺法師,來到了沉思中的吸血鬼身邊。「在想些什麼,好像很頭痛的樣子。」 「想要搭訕的話,這樣的招式太老套囉。」 「被您這樣講,我還真是傷腦筋呀。我是真的認為您有困擾,所以特地來詢問的。假如真的解決不了,那憋在心理跟講出來也沒什麼分別。事情憋久了,會憋出病來的。」 雙手後撐,莎莉絲足面踢水,拍打出輕輕的水花。「我只是看到區區六個人類,輕輕鬆鬆地面對吸血鬼一天天的逼戰,甚至反過來打擊吸血鬼,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特別是那群吸血鬼的目標,其實是我。那種……」 看著莎莉絲說也說不出口的形容,拉達山旺淺笑。「心情很複雜吧。」 「是很複雜。我領導過無數的吸血鬼,跟人類對抗、跟我族類對抗,經歷過背叛、失敗、扭轉乾坤的戰況,就是沒遇過這麼難看的打法。」 「難看?指的是?」 「當然是那群自以為是的小朋友。倚仗的不死生命,把自己定位成只會前衝的山豬,不懂得化身、不懂得咒術、不懂得使用武器、技藝,以為力量大過普通人就等同於偉大兩個字。看來他們也只夠資格欺侮無還手之力的農民吧,要跟組織性的軍隊對抗,遠遠不及。」 「那可真是慘呀。」 「假如是我那個時代的吸血鬼,六個人類大概早就被踩平了吧。」 「那可真是糟糕呀。」 「不要懷疑我所說的,真正的主吸血鬼實力你們都還未見識到。現在所遇到的那群,不過是半調子。不過……」 「哦,不過什麼?」 「這幾天的戰鬥,已經由侵入薔薇結社突襲的模式,改變成搜找擊殺的模式。而且遇到的對抗,也愈來愈有組織性了。他們,也不再是赤手空拳。」 「那這算是好的轉變還是壞的轉變呢?」 看著法師的美艷吸血鬼楞了一下,隨即抱住頭歇斯底里的嘶叫。 「那好,不說這些了。我有其它問題要問你。」 情緒稍微被安撫下來,莎莉絲靜靜地等待拉達山旺的問題。 「連日的戰鬥,都無法殺絕對手。開頭突襲薔薇結社的據點,為的是破壞吸血鬼的棺木,甚至是沉睡在其中療傷的。不過十數日來,可說是毫無成果。怎麼辦?隔個兩三天,已經殺死的人還能夠在出現。這樣下去,終不是個辦法。」 「很簡單的誤解,那樣子殺不死我們。主吸血鬼的唯一死法,只有曝曬在陽光底下。唯有附屬以下的層級吸血鬼,才能以不死族的方式對抗。」 「那怎麼辦?」 「以現有的力量來說,要擒住對方,等待白晝的來臨後,再將之完全毀滅,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戰力完全不夠,後勤支持體系要更為龐大才行。包括監禁、看守,都要由擅長術式的人、以及重裝戰士看顧才行。隨便棄之不理,只會造成我方的危險。不過當然了,假如你願意拿出真正的實力,或許會不一樣。」 「哈哈。」拉達山旺乾笑兩聲。而週遭情況也很配合它的尷尬,突發的狀況讓所有人都無暇分心。這該說是種幸運,或者說不幸? 運動著全部四肢奔跑的獸人,自森林中竄出。利齒尖爪帶來的威脅不容小覷。狂奔的態勢中隱含某種戰陣姿態,橫列、三波攻勢。松已在第一時間衝上前迎戰,藍色願望五人也在短時間內準備好迎擊的反應。讓松如此莽進,主要的理由不外是溪流對岸踱步的吸血鬼。 缺少了之前的急躁,多了一分欣賞將死之者的悠閒,還有垂在身前的長劍。聚集起的數量之龐大,完全是松等人前所未見。 艷紅與深黑交織出一套華麗無比的低胸高叉旗袍,黑長髮如波浪般流洩到腰際,半露的大腿與鞋底的高跟,無不讓在場男性多嚥了一口口水。 獸人們的進逼沒有停止,但莎莉絲卻停了。她怔怔地望著突然出現的美人。「悸情,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裡?」 「因為我倦了。」 「什麼?」 「我厭倦逐漸衰弱的力量;厭倦活在暗無天日的社會角落;厭倦你賜給我這樣的生命,卻只因為我曾有過所謂的不治之症,──」「我都是為了你好呀!」「──即使那症狀你們早已能夠醫治;也厭倦你總是為了我好;更加厭倦你用對我好這樣的理由,什麼都不告訴我,從來不告訴我。是吧,姊姊。」「我……我沒有要隱瞞你什麼。」一句句陰沉的話刺傷著莎莉絲,讓她只能呆呆看著曾為姊妹的美人,舉起手中火銃。 「莎莉絲!」松嘶吼著回頭救援,可惜槍子已在衰老的吸血鬼胸膛濺出血花。 「沒有隱瞞?那他們還活著的消息連你都不知道囉。姊姊呀,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跟我說實話。」視線變得模糊。是悔恨的淚水,還是意識的遠去?莎莉絲分不清,但她在這廝殺、吼叫的環境中,還是聽見了悸情的最後一句話,心中也只有充滿了不解。「……他們?」 「救命呀!」召喚士的破鑼嗓再度喚醒了沉睡的異物,無差別的攻擊將所有人籠罩在裡頭。即使尼尼亞不情願,但無情的攻擊當然不會理睬身處其中的無奈。 從懷中取出一書低喃的書蟲,像似忘卻外界的危機,失神的雙眼探向無際的天邊。突然暗夜的天,雲霓彷彿被吹散,十數道曙光投射而下。在光影之中,五六隻大鷹振翅飛翔而來。無懼四竄的光球、火焰,書蟲、九星同攀上一隻大鷹的左右足,另一隻大英的尖爪更輕輕抓起失去力量的召喚士,與傷重昏眩的莎莉絲。藍色願望五人與松更是騎上大鷹的寬背,或是攀在鷹爪側。雙翅再振,鷹體騰空。好像少了一個? 大鷹與松的心神似乎互通。騎在鷹上的騎士雖訝異於大鷹貼地而飛的動作,但他隨即明白,在松一把撈起了蹲地尖嘯的阿卡沙後。 鷹翅奮力一振,三人一鷹瞬時升空。雖然說動作有點慢,不過還能接受;這樣的想法立刻被處在鷹上的三人推翻。巴哈姆特的光柱剛從身旁呼嘯而過,雖說沒把三人炸回地面,卻也讓大鷹翅稍受了不輕的傷。 「看來是超載了。」松向懷中抱著的阿卡沙一笑。意識交流好像不只存在於鷹與松間,阿卡沙也在瞬間像是瞭解什麼。 怪力一甩配合著鷹爪的一抓,將儘是驚慌神色的阿卡沙牢牢抓住。松則是帶著相同的笑容落下,落入了吸血鬼與獸人的殘骸堆中。當然了,對方不可能死透。 「書蟲呀,你又是念什麼怪書?」 「什麼什麼怪書,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書呢。至少能夠救我們一命。」 「那好,書名叫什麼?」 「嗯,我看看。The Lord of The Rings 3–The Return of The King的精采大結局喔。怎樣,不錯吧。聽起來就很有氣質的感覺。」 「都好啦,其實我想問的是,裡頭沒有更適合的橋段嗎?這好像只是在逃命而已。不要真被你說中,成了我們的精采大結局,那就真有看頭了。你看看,你看看,後頭那群吸血鬼多進步呀,懂得用飛的追我們呢。不像之前傻傻的,跳高一點都會找不到。」 回頭望,濃濃的霧扥著吸血鬼們的身型,以不遜於大鷹的速度追逐著。書蟲唯有歎息:「好像只有找壞人那一段,才有你說的破壞力呢。」 「壞人真讓人羨慕呀。喂!別吵了,好不好。」九星對著後頭吵鬧的傢伙大吼。這才發覺吸血鬼群已經貼近,並傷害落後的大鷹。「喂,書蟲呀。」 「什麼事?」 「假如這本書不夠力,有沒有打算換一本?」 「也好。」黑袍學者合上手中的冊子,探頭向自己袍內。「你認為什麼樣的書,會比較恰當?」 「等,問你的問題先。你的能力是不是書合上後,就消失了?」 「咦,好像是吶。你為什麼問這個?」 「像這樣的事情!」九星以近乎咆嘯的聲量大喊:「不要書合上了才說!」 形體淡化的大鷹終究消失於虛無,攀附在其上的人們當然只有墬落一途。書蟲的思考也開始運轉:底下看起來像是一座古堡的屋頂,石砌的平板,感覺起來砸下去會很痛。不過疊石的方法,還有設計風格看起來,像是中古黑暗時期所留下的遺產。但有一樣東西顯得格格不入,就是尖塔頂的鑄銅十字架。另一座塔頂則是掛著破破爛爛的三色旗:紅黃綠。城堡的屋頂擺著一組茶几,上頭又有一組瓷壺、瓷杯。不過東西整體而言,也有相當的陳舊感;就是不知道杯子裡頭有沒有蜘蛛網。几旁坐著一個神父,靠在椅背上,翹著腿欣賞滿天星斗,或是欣賞自己墬落的模樣。後頭站了一個女侍,雖然沒有穿標準的侍女服,不過從她的表情上來看,那敬畏與崇拜的心理不難明白。至於茶的顏色如碧紅的寶石,香味如……哎呀!到底了! 鼻尖幾乎觸到石板,身子卻像是輕飄飄的不著力。所有人都一樣,擺動著四肢才得以調整姿勢。突然間那股無力感消失,重力再度回到身上,讓不少人跌疼了屁股或手臂。 「咭咭咭咭!原本以為在這樣美好的夜晚,主突然賞我一幕血淋淋的喜劇,沒想到被打擾了。而且,又是一個索馬利諾的屁蟲。」 「主人,死光光不能算喜劇吧。」 「菜鳥,死的一乾二淨,還不算皆大歡喜,那要什麼才算?咭咭咭咭。」 「嗯?」女侍走進跌成一團的人群中,忽地捧起了莎莉絲的臉大叫:「主人!主人!這不是莎莉絲嗎?莎莉絲,莎莉絲,醒醒,是我呀。」 「誰……?」意識漸漸恢復,朦朧的視線也逐漸清晰。 「是我呀,喬安娜!」 瞪眼一看,莎莉絲又立刻翻了白眼,再次昏過去。後頭某個大人物也只是咭咭笑。「又是一個菜鳥。」 同時間,十數個吸血鬼由天而降。收攏的黑霧、飄動的風衣、蒼白的表情,還有那一份邪淫的笑容。「嗅起來,你們也是屬於我族的。不要袒護他們,或許我們會寬宏大量讓你挑一個人,先咬一口。」 「咭咭咭咭,我沒有要袒護任何人的意思。只有希望你們能夠表演的賣力一點,不要讓我失望了。」 撣撣身,站起來,書蟲和九星有點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狀況。除了藍色願望的法師──拉達山旺還勉強維持站姿外,其它人連想要伸直腿都不容易。吸血鬼中的一人,突如其來的前衝!大多數人仍未及反應,就看到對方的臉被拉達山旺緊緊扣住。 原本擁有聖光風旋的法杖像解離般,光體緩慢四散,露出底下詭異非常的扭曲木杖。扣住吸血鬼臉的右手,血肉亦如同腐朽般,化成紅霧消散。法袍同樣藍色,但穿在一個骷髏人身上,卻沒有半分神聖的味道。震攝人心的密咒瀰漫在空氣中,被繼起的哀嚎蓋過。被扣住的吸血鬼不斷從口中吐出血液、暗色的內臟,身體也自腳部開始內縮,乃至於消失。飛出的血肉成為肌束、成為神經,覆蓋住骷髏人的右手臂,並隨之消散。直到整個吸血鬼消失為止。 「拉達山旺……」藍色願望剩餘的四人,看著向來為領導人的法師。無法相信這樣的轉變。坐在後頭的那位大人物,依舊是咭咭發笑。「看來不像是普通的屁蟲。咭咭咭咭,拉達山旺。是用你老師伊德旺山達拉的名字反解的嗎?伊恩奎恩。」 骷髏人沒有回話,他甚至沒有正眼看過哪一個人,只是專注在眼前的敵人身上,或者那該說:逃避。 法杖的揮擊比想像中還要有力,甚至搭配魔法的運用,已經夠嚇壞眼前大部分的吸血鬼。骷髏依舊沉默,除了咒語外,不說任何話語。 「咭咭咭咭,不說話,是不想說話,還是不知道說什麼話。跟伊德旺山達拉一個模子……」 「不要污辱我老師的名字,失敗者!被老師與亞林肯家族所討伐,失去了一切的權利與力量。這樣的你,沒資格褻瀆勝利者的姓名。不管是黑魔術,還是瘟疫都被破解,甚至你也被亞林肯家族終身禁錮。你只是一個完全的失敗者。」 「勝利者?失敗者?哦,你是指死掉的伊德旺山達拉,跟還活著的我嗎。咭咭咭咭,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嘛,一個成功的英雄對面,一定會有一個稱職的魔王。假如沒有我的陪襯,何來照耀贖夜者響亮的名號。而你所謂的污辱,是指從我嘴巴出來,就是一種污辱嗎?那好,喬安娜,重複我剛才的話一遍。」 「是的,主人。跟伊德旺山達拉一個模子。只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可惡!croix。」咒語法印一出,喬安娜就像被掐住脖子吊到空中。窒息與痛苦的表情被活生生的演譯著。安德魯卻像毫不在意:「咭咭咭咭,殺吧殺吧。讓我看看贖夜者的學生,親手斬斷贖夜者僅存的血統,是個什麼模樣。」 「什麼……意思?」 喬安娜騰空的身軀緩緩降回地面,束縛住脖子的力量也像似消失。只留下骷髏人張開的下顎,或許那叫做吃驚的模樣。連番的謎題尚待解,被冷落的吸血鬼們不服氣地叫囂:「不要說一些聽不懂的東西。」「你們忘記更大的威脅在哪裡了嗎?完全無視我等的存在。」「改變主意了,你們全去死吧。全去死吧!」 原本寧靜詭異的夜晚因為某群人,變得有些吵鬧。安德魯彷彿賴以生存的咭咭笑聲也停止了,一貫的笑容更是從臉頰上消失。史詩般的悲情文藝戲劇舞台上,突然跑出一群無禮的小丑鬧場,讓他頗感厭煩。「是要毀掉你們,還是不理你們呢?」 「毀掉?哈哈哈,這可是我聽過最好笑的應答。」「你有什麼能力『毀掉』我們,真的很讓人好奇呀。」…… 「我是很民主的,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什麼我們打算怎麼做?」「我們只會做一件事,就是把你拆散後,捆綁在十字架上,迎接明天清晨的太陽。」…… 「我沒有興趣陪這群小鬼。」「殺掉,殺掉,殺掉他們!哇哈哈哈哈!」憑空出現的兩個聲音,讓不明究理的眾人停止下話語喧囂。直到找著聲音的來源,恐懼的感覺重回所有人的心裡。神父的黑衣雙臂處,各冒出的一張臉。英俊的中年合著雙眼,沉穩的臉頰似乎無視世間俗事;白髮的老人儘是瘋狂的神態,恨不得吞下眼前所有事物。 「二對一,看來你們的結果已經被決定了。咭咭咭咭。」發笑的安德魯雙手撐著靠臂,站起,前行。簡單的動作足以壓迫的大多數人,即使是經過骷髏法師的身邊,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走過。 「可惡呀!」幾個沉不住氣的吸血鬼衝上前圍攻。只見血花四濺,不消片刻,安德魯已把對方押在地上噬咬。直到自己的神父黑衣被染成鮮紅。 舔著五指,象徵性地抹一抹嘴角的血跡,瘋狂的吸血鬼再度驅步向前。「咭咭咭咭,怎麼了,怎麼了,不是要拆掉我嘛。我等著,我期待著,我也渴望有人可以達成,來吧來吧。」 或許是意識到對手非能力所及,殘餘的吸血鬼們霧化自己,準備離開城堡的範圍。站在原地的神父卻只是頂高鼻樑上的小圓眼鏡,身上的鮮血彷彿被黑衣吸納,恢復一身的漆黑。「咭咭咭咭,走的掉嗎?」 高懸天際的四顆明月突然化成兩雙眼睛,凝視著準備飛離的吸血鬼們。突然出現的紅洞白柱,宛如張開的血盆大口。開合間,將空中所有事物一掃而空。安德魯也只在地上打一個飽嗝。 「那……那是幻術吧。」召喚士的聲音有點結巴。安德魯只是咭咭發笑,不發一語。反而化身成為骷髏人的法師走過了尼尼亞的身邊,憤恨地說:「比起過去的他,這還不算什麼。」 「咭咭咭咭,過去的我。那這位認識過去的我的小鬼呀,在你眼中,過去的我是什麼樣子?」 「嗜血、殘暴、毫無仁德,把人命當成兒戲玩弄。除了諸般惡行外,你倒是告訴我還有什麼?」 「權勢、力量,當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君臨大陸之後,那瞬間我覺得好無趣。偶有的少數反抗者,也有一群自稱為忠心的部下會去消滅,實力的差距讓遊戲一點都不有趣。偶爾挑撥部屬們,相互鬥爭,他們也無法演出更好的戲碼。感謝主,咭咭咭咭,祂適時的出現,賜予我兩個完美的玩具。」 「完美的玩具?」骷髏人覆誦著這充滿惡意的名詞,顫慄感油然而生。 「是呀!完美的玩具,伊德旺山達拉的血脈,還有亞林肯家族。人類的生命真的非常渺小,五六十年就消逝了。世代交替也真是太快了,每一代人出生,過個二三十年就又會有下一代。生生不息。有的時候你對他凶些、壞些,他便對你敬畏一點;有時對他溫和些、放縱些,他又會有不一樣的反應。接觸每一世代,用不同的態度,也能得到不同的回報。那種取之不盡的新鮮感,至今仍不會膩。支持著亞林肯家族任何一支直系、旁系,再看著他們鬥爭,得勢、失敗,那真是太好玩了。我怎麼捨得放棄,我怎麼捨得放棄呀。咭咭咭咭。」 「那又為什麼會有老師的血脈。老師他……」「不曾留下過任何孩子對吧。咭咭咭咭,你說的也算沒錯。」「那又為何?」「他的妻子是誰殺的?是我,是我製造的瘟疫奪走了那柔弱的生命,我多麼的得意。咭咭咭咭。但是,但是我發現有一個生命茍延殘存下來。原以為是死胎,只是想要剖開死者的肚子,拿出來玩玩。沒有想到還活著,虛弱的活著,帶著瘟疫的折磨活著。我救了他,丟給毫不認識的人扶養。意外,十分意外,他似乎跟他討厭的父親有著同樣的性格,不服輸,但是孤僻。玩弄他的人生,玩弄他的後裔。那箇中滋味,你能體會嗎?你能感動嗎?窮困、潦倒、失敗彷彿是脫不開的魔咒,纏著他的血脈。終於,無法避免的危機終於來臨。強盜、貪官、污陷、罪名,任何一樣都無法躲避。所以我出面了,第一次出面干預伊德旺山達拉的血脈。我只咬了一口,將所有討厭的傢伙當成祭品,獻祭給那終止的血脈。結束了,主賜給我的玩具變成了亞林肯家族,還有喬安娜。咭咭咭咭,我還是不會寂寞,不會無聊。要來插一腳嗎?伊恩奎恩。還是說……」 「住嘴!我受夠你這個病態了。把你剮成千萬段,也無法求取遭你傷害的靈魂諒解。受死來吧!」 「來吧來吧,咭咭咭咭。我準備好了,我很久以前就準備好了,我等你等了一千餘年,你還忍心讓我等下去嗎?菜鳥。咭咭哈哈哈哈。」 輕笑轉成狂笑,迴響在大氣之中,震盪著所有人的耳鼓。但法師還是衝不出去,右手指骨緊緊掐住手杖。許久未見,並不妨礙他理解一件事:兩人之間的差距愈來愈大。空中的紅月又轉成兩雙眼睛,一對佈滿紅絲的發狂青眼瞪試所有人:「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把內臟掛在城牆上,脊骨纏上十字架。」「父親,您的殺戮還不夠嘛。」 「咭咭咭咭,看來結果又是二對一。」安德魯調整著自己的圓呢帽,頂高眼鏡。無視其它人的存在,逕自走回城堡之中。縈繞在所有人心神的束縛頓時消失。 好不容易解開恐懼的骷髏人準備前去,卻被喬安娜阻攔下。「請讓開,小姐。難道您沒聽到剛才他所說的嗎,諸般惡行。」 「是有些聽不太懂。不過那很重要嗎?主人他現在做錯了些什麼?」 「什麼意思……?」 「我不管主人以前做過些什麼,我也不在乎主人跟我的曾曾曾,不知道應該曾幾個的曾祖父結下什麼樣的仇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或許仇恨對你來說,還是記憶猶新,那就用你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理由去復仇。不要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我,或是其它人。我不恨任何人,也不想恨。」 「小姐……」 「假如你確實是為了自己而復仇,那我更要阻止。因為你無法打倒那個男人。你的力量,的確是我所看過的法師中,最為強大的;更別提在死靈法師如此稀少的範疇中。但那還不足夠。」喬安娜走到昏倒的莎莉絲身邊,抱起失去知覺的吸血鬼。「她的話,就先交給我們保護吧。外頭好像很亂。至於你們的話,要離開還是留下都可以。不過在城堡內不要亂跑,很危險。有一些連我都不知道的機關在。」離開。 屋頂的寒風冷颼颼,留下尷尬的一群人更冷。骷髏法師沮喪的低著頭,無言以對。書蟲和九星已經看了一晚的戲,正坐在地上,靜待劇情的發展。藍色願望剩餘的四人一樣無言。尼尼亞焦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破這樣的僵局。阿卡沙則是無助地抱著召喚士的手臂,尷尬地乾笑:「嗯,對了。拉達山旺,你是死靈法師嗎?好厲害喔。」 「厲害?不過是另一種潛藏在黑暗中的生命而已,沒什麼好誇耀的。」或是那叫做愧疚的眼神,骷髏頭骨空洞的眼顱看了一下曾為同伴的四人。「對不起。我想,我該離開了。」 哀傷的氣氛,離別的情緒,沖淡了前一刻被吸血鬼追殺的驚險。寂寞的背影,孤單的身形,他或許一生都是如此渡過,那千年以上的光陰。這些讓人鼻酸的感動,都被一記突來的手刀給破壞掉! 「哎呀!幹嘛打我。臭戰士!」 「悶騷。」 「什麼悶騷!」 「老是裝個一副老成的模樣,跟別人說:『有心事就講出來嘛,不要憋在心裡。』誰知道你憋的這條最大條。」 「什麼東西最大條!」 「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隱瞞了,這還不嚴重。要知道,人長得醜並不可恥,但是醜到連自己都不敢承認,可是非常可恥。」 「等一下,這跟長相有什麼關係!」 「啊你不就是為了那張骷髏醜臉,裝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要不然你還有什麼好自卑的?」 「我……我自卑!」 「喔,不對,你根本就是我開頭說的,悶騷。」 「我……我悶騷。」 「還不悶騷!」騎士來到死靈法師的身邊,同樣是一記手刀。其餘兩人也圍了上來,毫不客氣地大加指責。「都一起四處旅行這麼久了,彼此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會不清楚嘛。何必害怕告訴別人,『我長得很醜。』」「你以為你是死靈法師,或是其它什麼東西都好,這樣就會嚇壞我們嘛。把我們想的太小心眼了吧。」「就算我們沒有主動問,你就直接講出來,這又有什麼關係……對喔,我們從來沒問過。」 「對呀!」骷髏法師直起身,朝為在他身邊的戰友們大吼:「你們從來沒問過我,是不是死靈法師。」 「沒問你就不能講喔。」「地獄毒龍鑿!」 很奇怪的景象,四個大男人抓著一個骷髏人。又是拿拳頭鑽腦袋的,又是整具骨架抬起來,準備往外丟的。書蟲看著,感動到眼角泛著淚光。「這個,就是這個,男人的友情呀!」 「男人的友情啊,看起來好像很痛的樣子。」阿卡沙躲進了尼尼亞的身後,偷眼看著男人間的友誼。九星倒是在旁嘲諷:「就是因為如此,你才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嗚嗚嗚,又不是我的錯。是老天給錯了。」「什麼錯什麼?又是什麼男人不男人的?」書蟲不解。九星當然是抓近學者的腦袋,咬耳朵。「什麼!真的還假的!」 「你不要盡說一些邏輯上很奇怪的句子好不好。假如不信,自己動手證明看看呀。」 「動手證明。」黑袍學者看了看自己的雙掌;阿卡沙更是打了一個冷顫,再往尼尼亞背後藏深一點。書蟲倒是有點釋然。「難怪打鳥對他,總是那樣又愛又恨的態度。我還以為阿卡沙是拒絕了打鳥的誘惑,讓他看得到、吃不到,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反應。」 「不,嚴格說起來,理由更複雜吧。應該說,看得到也吃得到,問題某人吃不下去怕噎到,才會有那樣的表現。」 一旁,藍色願望的四人被死靈法師的特調魔法飛彈轟上天;同時刻,尼尼亞也想起某人:「對了,松呢?松怎麼辦?他不是掉下去了嗎?」 「松呀,他早就等級提升了。不用管他也沒有關係啦。」「是呀,是呀。」 「等級提升?什麼意思?」 「就是說,成為那種阿丸沒有清楚寫著,他的腦袋被砍下來當球踢;大腸被拖出來,洗乾淨做香腸;肚內被丟下鍋熬湯當下水;那個鞭……」「那個鞭?」「人鞭咩,被切下來泡藥酒;之前,他都不算真正掛點。所以,不用擔心啦。」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還沒有跟主題呼應到嗎?」 「對喉!難不成他要我們加班,繼續演出!別鬧了!」 「假如不是這樣的話,那又要怎麼辦?」 「叫他換標題。要不然就是圍水溝,在他家門前抗議,枉顧演員休息福利!接下來當然要安排一連串的罷演、鬧場、出包活動。他不配合我們,就是把七武士鬧成沒武士為止。抗議抗議!」 「真是夠了,廢話也能掰那麼多。」書蟲下了結論。 變態的吸血鬼愚蠢的人類不想演出的一群……幹得好有種再來 正文 第三十四幕 這一次是真的了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5 本章字數:11485 或許是個能夠安心的日子。九星和書蟲只是點了便宜的麥酒,在偏僻的角落爭奪棋盤上的一地一氣。其它人也都是盡情放鬆著自己的心神,就連伊恩奎恩也是同樣。所差者只在於骷髏人隱藏起自己的外表,用厚重的斗篷與兜帽,將身上的磷光掩蓋住。即使生活在一起三五年的同伴們,可以忍受自己是個死靈法師,但誰也沒把握外人是否同樣能夠忍受。 倚靠在桌邊的法杖,再度幻化成散發神聖金屬光澤,溢散著風的氣息。 或許藍色願望五人的外表太過搶眼,阿卡沙的美貌太過驚人。酒館裡的浮浪分子,欲行又止的表情動作,看在其它人眼中十分有趣。終於有人提起勇氣,端起他自己的酒杯走向阿卡沙。不過藍色願望五人的注意力,卻是集中在剛走進酒館的三名華服青年。 腰側配著細劍,腳上穿著馬靴。以男性來說,他們臉上的粉與妝太多了點。深黑的眼影,深紅的唇色,彰顯著「我與其它人不同」的符號。 推開欲走向阿卡沙的男子。不滿的酒客正打算上前理論,卻被橫劃而過的細劍奪走了世界的光明。 「玩的太過火了吧,小子。」伊恩奎恩從斗篷中,傳出低沉的聲響。 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像是帶頭的小子看著隱藏在兜帽下的骷髏表情。「我的同伴呢?」 「你的同伴?假如是昨天追我們的那群,那就是死光了。」 「莎莉絲呢?」 「由安德魯好好保護著。」 「看來,──」像是快要噴出火焰的雙眼,怒視著眼前可恨的敵手,「──你們就算是死到臨頭,也不願意說實話。」 「該死,是不是每一個飾演歹角的,都得這麼番。說得明明是事實,就非得把它當謊話。難道不這樣做,劇情就推演不下去了嗎?」 騎士的抱怨,當然不可能有任何效果!掀桌子的惡棍們,從背後掏出極具傷害力的火槍,但抵擋不住早被準備好的魔法。十根骷髏指骨結出法印,魔法護盾亮光大作,向前疾飛。強烈的衝擊力將對手震退數步,惱怒的他們更是露出獠牙厲色。 室內的戰鬥絕對不利於人類方。所有人一致跳出窗戶,準備逃離這個小鎮。當滾落地的他們立起身,急欲離去的衝動,被高處的屋頂所站的幾個狂妄的睡袍狼布偶給打消。 巨響,破牆而出的三名獸人毫不猶豫,將應該潛藏在黑暗中的形象露出。全身佈滿濃密的體毛,漲大的肌肉彷彿繃到極限,呼吸聲也被陣陣低吼所取代。從街角暗處更轉出不少化身獸人,緩緩地逼近所有人的位置。 「不是有人在問嗎,為什麼這群傢伙總是能掌握我們的行蹤。看來答案就在眼前了,我們的敵人不只有吸血鬼而已。」 愈來愈多敵人出現在他們同伴的背後。人數之龐大,不輸給之前被包圍住的那場遭遇。唯一的優勢,只有高掛天空的那顆大太陽。 但這一點點助益,完全無法拉近兩方人數上的差距。 撤退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緩緩收攏的防守陣勢,觀察著四周可能隱藏起的力量。僅有的活路看起來充滿了惡意,但那也是最後的機會。 「退!」 一個指示牽動整個包圍網,疾退的九人已無暇再去理會背後的追兵。 迎面而來的兔子布偶,緩步走在空曠的大道上。手中拿了一把淌血的厚刃匕首,可愛的表情看起來詭異無比。 「突破!」 鋼弓銀箭成為陣式的尖端,加注在其上的魔力成為眾人僅剩的希望。突然間,將鋼弓拉成滿月的弓箭手,只覺得自己是否眼花。兔子布偶由一個變成五個,外型相差無幾。 「喂!變五個了,要瞄準哪一個?」「不對!那是五分身術!」疾衝的七人慌忙停步,因為前頭擋路的那位強到太過分。 毛茸茸的左手臂變化成圓筒狀的炮管,數道光束應聲而出。 「死定了!」 衝到最前的伊恩奎恩才要結印,施展防護魔法,光束已掠過眾人身側,直擊背後的狼人與吸血鬼們。下一刻,兔偶亦飛掠過尼尼亞等人的身旁,一往無回。 「我看過那隻兔子。」召喚士走馬燈般的記憶才走過一回,那隻兔子布偶的模樣,依稀出現在她的腦海過。某個偉大到會讓人咬到舌頭的魔導士,曾在慶祝勝利的夜晚,炫耀她兩套新的服裝:袋鼠和兔子! 「莫妮莎!」 飛奔而上的兔偶被一群睡袍狼布偶包圍。手臂翻動、布偶迴旋,風像是配合著兔子的律動,狂捲而起,將身旁敵人刮得四散落地。手中短匕更像切菜砍瓜般,劃破一具又一具布偶。 縫補的噴膠趕不及匕首的摧殘,曝露在大太陽下,吸血鬼的任何部分都瞬間灰化。當一兩個受害者產生,敵人的戰術也隨之更換。遞補上的化身獸人們以不要命的姿態,纏住兔布偶的行動;同時刻,藍色願望五人與退散的吸血鬼們交戰。以死靈法師作為主力,不死族之間的鬥爭沒有想像中難分高下。致命的心靈震攝攻擊準確地留下傷害,搭配著同伴的守護,藍色願望彷彿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壘。 落單的兔布偶儘管再強大,仍舊被化身獸人的浪潮給淹沒。壓在身上的敵人當然知道這樣的布偶,弱點是什麼。左旋,鬆開兔子頸部的制動閥,將底下的吸血鬼曝露在太陽下。拔開的布偶頭中,意外的不是任何吸血鬼的姿態,而是一顆銀色的骷髏頭。反轉一百八十度,眼部發出詭奇藍光的骷髏張開大嘴,青色的魔法陣憑空出現在骷髏銀牙之前。每一閃必定配合著一次衝擊,強烈的力量更將週遭所有化身獸人擊成肉餅。向後狂而出的鮮血更如同激射的彈子,無差別傷害所有找死的敵人。 「怎麼可能?」尼尼亞在後方守護著阿卡沙。看到兔子布偶底下的真相,她簡直不敢相信。 「誰!」 阿卡沙的驚呼,讓尼尼亞警覺到身邊突然多出的黑影。厚重的斗篷與迷霧隱藏起他的身影。是手的部分舉至面前,似乎是做出一個手勢,倒地的兔布偶立刻彈身而起。 向後一拉,毛茸茸的身體掀開無數鋼板,生化飛彈朝著四周還在動的活物炸射。 意識到操縱者的位置,部分吸血鬼越過兔布偶,以及抵抗中的藍色願望,迂迴向尼尼亞身旁的霧者進攻。 「真討厭,有礙事的傢伙在。」 輕柔的嗓音聽起來非常舒服,也是那麼熟悉。但表現出來的力量,卻不是常人所能夠比擬。向前激射的閃電緩下進攻者的動作,同時間令人意外的日蝕正在產生。 幾乎小鎮中所有人都抬頭看著日蝕,吸血鬼們更停下攻擊,輕輕竊笑。「今天果然是毀掉你們的時刻。碰巧的日蝕,也就代表了我等可以用真正的姿態終結你們。」 「碰巧?真正的姿態?」濃霧消散,藏身斗篷中的美艷吸血鬼才現身。揚臂,解開的斗篷落在地上。輕便的罩衫有點緊,讓那對高聳的雙胸呼之欲出,短裙上的蕾絲陪襯著那白皙柔嫩的大腿。「你們是說什麼碰巧?誰的真正姿態?」 解開睡袍狼布偶的束縛,吸血鬼們狠狠撲向不知道哪裡出現的背叛者。空中凝聚起巨大的八卦陣式,就像是某個召喚獸將要出現的狀況。 「尼尼亞,那是你嗎?」阿卡沙問著身邊訝異的召喚士。尼尼亞只能顫聲回答他:「那……那不是。那已經不是幽體的降臨了,而是實……實體直接出現。」 「來吧來吧,特地將太陽遮蔽,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真本事吧。」八道黑柱自八卦陣式沖天而起,被破開的雲彩漾著日蝕弱光下的詭奇色彩。蛇首在空中亂竄,但在感受力高的魔導體系職業眼中,卻能隱約分辨出那其實有著規則。每一蛇首皆是劃出一個文字或符號,只是八個圖樣同時刻,畫在重複的空間,才會顯得絮亂。當八個蛇首完全被莫妮莎吸納至體內,八卦陣式的光芒也化成線條纏繞籠罩在低笑的吸血鬼身邊,低垂的腦袋才緩慢地抬起。「快點快點,希望喜歡鬧事的小鬼們,有相對稱的實力。傷害我、抵抗我、發出讓我顫抖的悲鳴。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 「尼……尼亞,假如剛剛出現的是實體,那吸收實體的她到底是……?」 「別問我,那已經脫離我的知識範圍了。」 毫無血色的細嫩手臂舉至面前,平伸的五指結成印式,遠處的兔布偶再度動作。曾經化成炮管的左手臂,這一回變成六根滾筒式的槍管。機關運作聲相當吵耳,卻被隨之而來的連續爆炸聲響掩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子彈掃射所有攻向它的活物,破壞力用凶暴來形容,都嫌太過輕微。 想要向前狙殺莫妮莎的吸血鬼們,想起了原先的目的,不過目標物早已貼近自身。張口的獠牙完全無視下顎骨的存在,一口被咬掉半顆腦袋的吸血鬼只能痛苦的哀嚎。滾倒在地、尖叫、哀痛,似乎讓某人聽煩了。踏在身上的裸足有著驚人的力道。瞬間!爆散的血液混合著腦漿,附著在那雙白皙的美腿上。 「還是一樣,還是一樣。這樣子的你們,也敢說要征服世界?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按撫著臉狂笑,莫妮莎完全不在乎逃離的吸血鬼與化身獸人們。因為那有點無趣。 小鎮恢復了冷清,只留下一地的血跡。適時的大雨沖刷著這一切。在雨中,莫妮莎仰頭向天,彷彿在哭,或者是更深沉的瘋狂。 陽光普照的小鎮,有著揮不去的詭異。在不知道誰住過的民房中,躲藏著一群休息的人……與非人。沒有任何遮蔽,儘管一窗薄薄的窗簾後,就是令她致命的光線。埋頭在自己的右膝上,莫妮莎沉沉地吸氣、吐氣。 「莫妮莎。」 「誰?」 「是我呀,尼尼亞。我們曾經一起在花園城並肩作戰的。」 「不。我是誰?」 「莫妮莎……」看著有點恍神的美艷吸血鬼,尼尼亞心中有股說不出的不協調感。無神的雙瞳飄向天井,嘴裡低聲喃喃。發絮有些混亂,沾在嘴唇上的幾根髮絲,也讓她無動於衷。 眼看著自許多情的弓箭手,忍不住冷落美人的罪惡,正打算上前敞開美女的心胸。泛著異樣青光的骷髏手臂,制止了他的行動。 「不要接近她。」 面對同伴投以質疑的目光,伊恩奎恩仍不移開盯住莫妮莎的視線。「她已經人格錯亂了。」 「誰錯亂了!htoumymfosdrowehtmorfevrewsrehtien,tegroft『nod。」在發狂似的大叫沒人聽得懂的語言後,莫妮莎又倚回牆邊。像似用盡了一生的精力,喃喃著奇妙的音調。那像是另外一種語言,死靈法師也好像聽得懂,從他愈趨訝異的表情上來看。 「拉達山旺,你聽得懂嗎?」 輕點著頭的伊恩奎恩,也在同伴之間的默契下,開始同步口譯,說出莫妮莎話語的意義。 「……幾百年了?三百?五百?還是有更長,或是更短?不清楚,我幾乎忘記了。我應該是莫妮莎?;H?;斐斯洛,還是七武士的**師?或是擁有四位二等之尊者?或者都不是,只是一個失去生命的逃避者。」「四位二等……」伊恩奎恩有些顫聲。 突然莫妮莎又恢復正常語言,雖然都是異樣的神情。「都是那個白癡老師。明明給他的只是簡單的傀儡設計圖。不過就十多根線,靠魔力傳導運作。」 「自有神識,巨龍的身形即出現在我**之上。該有多久的時間?和平?不,那算是自然運行。衰老、敗退、新生、成長,力量的交鋒,生命之間的交流吸引著虛無遼闊的意識。他出現了,人類、妖精、矮人、還有無數無數的小東西也出現了。」 「居然一個只要月餘時間就做出來的東西,花了五六年才完成。完成的還是每一個關節部分,都有各自設計圖樣的怪東西。連設計圖是從哪裡來的,都沒辦法解釋個所以然。」 「爭戰似乎不再稀奇,石器、鐵器、金、銀,痛楚不斷累積,憤怒同樣。當活物之間的爭戰結束,不顧母親忠告,介入了世間。輸了,輸的異常快速。來自其它同伴的力量超越了能力的範疇。」 「還一口咬定,說那樣設計是出自我的手筆,卻擅自為它安上個超弩兵的名稱。假如是我的,為什麼我不自己取名,而要被他控制一切。煩呀,悶呀……」 「禁錮、永恆、絕望好像已經不是遙遠的事情,發生了。吶喊,沒有誰可以聽見。鮮紅的石頭如無限障壁,無法逃離,無法逃離……」 「還要莫名其妙的面對一群小鬼頭,總是要破壞我的生活。自以為是的狂妄,自以為是的無禮,卻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弱者、是輸家、是可憐的螻蟻。但我又是什麼?莫妮莎、莫妮莎、莫妮莎?」 「**師?那才是我的名字嗎?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人們是怎麼稱呼我的?他又是怎麼稱呼我的?對了……被封入紅色的石頭前,似乎有聽到他這麼叫我:──」「──桑佛蓋伊。」 接下來的聲音,又陷入低喃聲。完全聽不出那是否代表任何語言,或是呼吸聲。不過在場的人大多是一知半解,唯一清楚被解釋的,可能只有靜靜坐在一旁,沒有人操控就不會動作的兔子布偶──超弩兵。 不過學者的狀況就完全不同了,即使他不清楚莫妮莎過著怎樣的生活,有過什麼樣的經歷,見識過、得到過怎樣的力量;但書蟲至少知道一個名字。「桑佛蓋伊呀,地之主的古名。沒想到消失已久的神明,會在這樣的地方聽到。」 「伊,算了,還是不習慣叫你那個名字。拉達山旺,你覺得那位大姊所說的話可信嗎?」 「可信度百分之一百。因為這樣子的她,也沒辦法再騙人了吧。」 「什麼意思?」尼尼亞緊張地問著學識淵博的死靈法師。「伊恩奎恩先生,您是指莫妮莎怎麼了嗎?」 「人格混亂。」被討論的女人完全沒有自覺,只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低語。伊恩奎恩結出法印,探知著眼前之人的生理狀況。「兩個靈魂的融合,定是由強勢的一方併吞弱勢的一方。假如兩個靈魂同樣強勢,就會展開鬥爭;在這其中,甚至會影響到融合後的力量。有許許多多無法求取一個穩定平衡,而變成怪物的例子。但是當兩個靈魂都在迷惘時呢?」 「都在迷惘?」尼尼亞看著莫妮莎的表情,完全沒有數年前所見,那股帶著高傲的冷艷。空洞取而代之那無法替代的雅致氣息。 「突如其來的情緒會激起某種性格的反應;有確定目標時也會有同樣的理智,循著最簡便的步驟,來取得最無害的後果。但是當沉靜下來,卻只會得到兩個矛盾的加成。這就是現在的她。」 「莫妮莎大姊!」突然打開的門,突然出現的人,突然發出的聲,都為兩方帶來緊張的氣息。闖進門的熊布偶人,被第一時間迎擊的藍色願望五人包圍。各自的武器都瞄準了布偶裝的弱點,在與莎莉絲一同旅行的時間,所研究出來的致命處。當然熊布偶拚命搖著腦袋,擺著手。「我不是敵人,我不是敵人。我是決定追隨莫妮莎大姊一輩子的人。」 「鯉三郎,情況如何?」回復的莫妮莎,雙眼再度放出震攝人的神采,看向闖進門的熊布偶。 「大姊,已經照您的吩咐,放出您擁有allsend配方的消息。」同時間,熊布偶拿下頭套,光禿禿的頭頂滿是閃亮的汗珠。一個擁有十分俊秀臉龐的青年藏身其中,雖然說那顆光頭讓不少人難以接受。「並且將您所殺的吸血鬼大名通知到大街小巷。悸情手底下所能動用的人,都按照原定計劃過來了。預計再過三刻鐘,他們就完成包圍網,將整個小鎮包圍的水洩不通。到時會有將近萬人的屍兵,八百多的虎狼,還有三百三十六個吸血鬼。」 一聽,莫妮莎也唯有皺眉。「怎麼那麼清楚呀,吸血鬼的人數?」 「我也不明白呀。像一群好人在一起,喜歡作名冊也就算了;一群壞人在一起,也喜歡作名冊,是讓好人比較好抓嘛。這我也不清楚。」 像是放棄為別人的愚蠢作辯解,莫妮莎仰頭往牆一靠。「確定都會來嗎?」 「放心好了,大姊。這一回幫您宣傳絕對到位,沒說的很強,也沒說的很弱。就是剛好讓他們都很生氣很生氣;另一頭卻又想,沒有聚集起所有人的力量,就無法跟您對抗。所以一定會全到的,應該啦……」 「我不需要有不確定因素的答案。」莫妮莎將心神放在奪取最大戰果上,暫時將所有事情拋諸腦後。旁邊一直只有陪襯的阿卡沙想起了一件,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對了,這個鎮的鎮民呢?」 「應該都死光了吧。」鯉三郎將熊布偶的頭套戴回,一派若無其事的模樣說明。「潛藏在小鎮之中,將所有支持全部殺掉。一方面可以補充他們的精力,另一方面則是可以將恐懼埋藏在敵人的心中。雖然說聽起來很蠢,但是效果好像蠻不錯的。」 「這種事情不要說的那麼恐怖,好不好。」九星在一旁抱怨。得到的回答卻有點冷淡:「從我進門,你們的反應便不像其它人般。死亡也沒有什麼好懼怕的嗎?」 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九星和書蟲都是同樣單調的表情。「我們和打鳥他們所追求的東西不同。什麼時間終結這條性命,都不會在意的。也許地獄更能找到好棋手呢。是吧,書蟲。」 「我倒是沒聽過底下有什麼好書。可以的話,讓我上天堂吧。天使們淵博的知識,應該可以滿足我。」 「為什麼!」阿卡沙忍不住的情緒,在這一刻完全爆發。「為什麼你們總是這樣的態度!奇怪,不覺得太奇怪了嗎?即使是在大陸上旅行,所見、所遇的,也都還是人呀。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輕易說出這些話,好像自己是無關的旁觀者。不是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心情未平復,淚水已禁不住滾下。手也不自主地伸出,讓他奪門而出。 「阿卡沙。」著急的尼尼亞跟了出去。擔心兩人安危的藍色願望五人,也匆匆忙忙地拿起隨身物品,追上。 冷清的街道上,沒有任何人煙。磚屋、石板道籠罩了一層詭異的氣氛。從房舍的佈局,和攤販留下的竹棚來看,這樣的小鎮應該有著熱鬧的景象。不過這一刻卻不是如想像般。 一群人在空曠的街道上追逐。從不習慣旅行生活的阿卡沙想要逃離,逃離生命的威脅也好,逃離他所不知的世界也好。總之他想要離開這裡,找尋一個像他這樣平常人會待的地方。 聲音?微弱的哭聲。這樣的聲音在現在的氣氛中,代表著不好訊息,但也有可能代表某個生命的機會。阿卡沙顫抖地找尋聲音的來源,打開可能的那扇門。 房內的景象十分平常,家居式的擺設。桌上還有女主人今早摘回的花朵,靜立在水瓶中。就只有地上那攤血痕,與血痕末端喘息的傷者有些駭人。懷中的嬰兒被壓的相當難過,但也只能發出微弱的哭聲來抗議。他的母親卻早已沒辦法為他挪移身子。 「怎麼會這樣……」阿卡沙不忍地走近兩人,但被隨即趕上的尼尼亞所制止。「阿卡沙,不要前進!」 「為什麼,不能救他們嗎?」 「看來是被咬了。」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一團黑霧,應是莫妮莎藏身在之中。冷言面對著頸子處已是血肉模糊的女子,語氣中不帶有任何憐憫。 「莫妮莎,有得救嗎?」尼尼亞為傷者找尋著最後的生機。得到的回答卻是憂喜參半。「她是剛被咬,還有得救。這些年我致力於研究,早已發現可以破除詛咒的方法,不過只限於剛被感染的人。不過……」 「不過?」 「就算救了她脫離詛咒,又如何?她失血過多,也只不過是像個人一樣去死。還是你想說這樣子死,比較有尊嚴?」 忽然驚變發生!應當是毫無力氣的重傷女性,從地上撐起身體,膚色與眼神完全不像活人。在遮蔽陽光的屋內,她的第一個目標是懷中柔弱的肉塊。撕裂、咬噬,將臉埋入血肉之中大快朵頤。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阿卡沙、嚇壞了尼尼亞、也嚇壞了隨之而來的藍色願望五人。 當親情血肉的饗宴結束,貪食的死者尋找著下一個目標。可惜她所面對的,是個無法對抗的存在。兔子布偶雖是站在門外,舉起的右臂依然幻化成破壞力十足的槍銃。鐵彈連擊,磚牆跟紙張一樣脆弱,裡頭會走動的屍塊也被打成如破抹布般。 當硝煙停止,阿卡沙已跌坐於地,看著無力的自己。莫妮莎緩步走出屋外。「鯉三郎,敵人的動態如何?」 「大姊,他們的包圍網應該會在傍晚時完成。但北面的通路,仍舊沒有動靜。」 「說清楚。」看著熊布偶的笑臉,莫妮莎有些厭煩。 「是的,大姊。北面的通路,應該只是故意留下的死路。假如嘗試著自北面脫離,可能會有一連串的遭遇戰。當然看似偶然的戰鬥,並不會十分嚴謹,一定會有一條誘人的活路可逃。但在活路底,將會是另一個準備好的包圍網吧。他們的人數足夠這麼分派。」 「是嘛。那感覺上留下來,會比較有利。」考慮之中,莫妮莎獨自離開。 「莫妮莎姊姊。」尼尼亞叫著熟悉的吸血鬼。「你沒辦法保護我們嗎?」 「保護?可以呀,但是我不想。」 「為什麼!」 「因為那和我最初的目的不同。我是要來殺盡那群沒禮貌的小鬼頭,而不是要來保護、拯救什麼人的。」 「可是……可是你是七武士呀。」 「七武士又如何?七武士很了不起嗎?」 無言。看著站在街道口的一道黑霧,以及她左右邊的熊布偶、兔子布偶,尼尼亞很難說出心中悔恨的感覺。她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邊的阿卡沙也是。當那三道荒唐的身影消失,一旁書蟲與九星若無其事的態度,也讓她惱怒。 察覺到召喚士心中的想法,騎士蓋倫支持著那僅存的希望。「放心好了,藍色願望不會放棄任何有機會的人。」「嗯,沒錯。」「雖然不敢說自己就是正義的一方,但我們絕對是站在弱勢與正確的那一邊。」 策略很快的被擬定。毫無疑問的,莫妮莎將會成為所有吸血鬼的焦點。那麼要在這場爭戰中求生存,只要能夠隱藏起自己的位置,那勢必會有個善果。得出如此的結論,藍色願望五人找尋了一處隱密的陣地。當然在這之前,移動也依特殊的模式,來混淆不知道存在與否的追蹤者。 夜晚降臨前的時刻,讓人十分難耐。當月光取代了日光的地位,遙遠的爆炸聲響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 「看來戰鬥開始了。」 儘管自己是隱藏在密處,但四周圍迅速移動的身影仍舊進入視線。或許那只是捕風捉影,又或許那是真實。但藍色願望五人都同樣聚精會神,掌握著外在的一切情況。 幾乎有意識的,都會往莫妮莎處集中。這也就是說,無意識的那群被忽略了。當屍兵闖進了藍色願望固守的陣地,將展開的交鋒,已無人可想像。 防禦性的攻擊引起敵人的自主攻勢。以五人為起點,四周的敵人如浪潮般襲來,淹沒了防守陣勢。四散、逃命。書蟲和九星不知道淪落到哪哩,只剩下尼尼亞帶著阿卡沙逃亡。視線所及,儘是失去生命的屍體;所恨者在於他們沒死透。 已經拋開礙事的長袍,發奔的雙足尚未停歇過。姣好的星空與月光被烏雲遮蔽,突來的響雷似在暗諭著不幸的事實。細雨落在身上。 雨勢漸大,恐懼也隨之增大。泥濘濺開,髒污了阿卡沙秀麗的臉龐,與尼尼亞的衣裙。屍兵的外貌,在電光中只有更恐怖。這份恐懼也侵蝕著兩人僅有的勇氣。 當然事情不會一成不變。為數眾多的屍兵已成包圍體勢,但行動卻趨緩慢。這算是好事嗎? 「呵呵,真沒想到,只是負責防守,也能得到如此棒的戰果。」 像是一輩子沒聽到的話語,在這一刻只有充滿惡意。從屍兵浪潮中走出的「人」,有著特殊的高雅氣質。滿是陶醉的臉,露出甜美的笑容看著害怕的兩人。尼尼亞知道,呼喚高等召喚獸神識降臨,需要太多時間;呼喚低等召喚獸雖有相當數量,卻沒辦法改變自己的險境。機會,也只剩下一次。 「處子的味道,總是讓我們禁不住。」 愈來愈多「人」出現,臉上所帶的邪惡笑容令人不寒而慄。即使阿卡沙再怎麼沒常識,他也聽得懂對方話中的意思。 雷光下,俊俏的吸血鬼們帶著說不出的詭奇。氣質彷彿被他們渲染成另一種型態,邪惡在他們的表情中,也有了另一層的演譯。阿卡沙只能緊緊地依偎在尼尼亞身後,召喚士也只能祈禱,那最後一絲的希望不會被放棄。 震天的雷響打在耳際。電光中,屋頂上隱約有著另一個身影。驟降的暴雨,讓他的輪廓更為清晰。阿卡沙抬頭看,尼尼亞也抬頭看,所有人都抬頭看,看這名突然出現的人物。 「這個時候,要用什麼樣的出場會比較帥氣呢?這個如何:天在呼喚我……地在呼喚我……人在呼喚我……呼喚我來擊敗邪惡……壞人們聽好了……我是正義的戰士,假面騎士……喔,不對。我不是假面騎士,我是松。」 正文 第三十五幕 雖然他不應該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6 本章字數:6668 狂傲的出場台詞似乎只有惹笑不少人。輕蔑的視線毫不遮掩,投射在松的身上。看著他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尼尼亞只覺得臉紅。 殘破的衣甲、狼狽的外貌,整體而言,松的確沒有什麼誇耀的本錢。唯有那對迥迥的眼神,竟令自視高傲的族群懼怕直視。躍出,空中旋身三百六十度,側翻兩圈半,以極為優雅的重力加速度,正面直擊石板路。 「松沒事吧?」面對阿卡沙的問題,尼尼亞只有尷尬地說:「依阿丸的主角定律,我想沒事吧。」 撐起平趴在地的身子,松撥弄著散亂的頭髮,掛在鼻前的兩道血痕讓他看起來十分可笑。解開壓迫的吸血鬼們,無不放聲狂笑。「像你這樣的人,也敢自稱正義的戰士。告訴你,這是個殘酷的世界,沒有正義、沒有公理。只有力量才代表一切,存活到最後的人就是正義。」 「哎呀呀,聽你這樣講,還真是傷腦筋。」一把抹掉鼻下的鮮血,嘗了下指尖的腥臭。松發覺自己還是不習慣這樣的味道,皺了皺眉。當然嘴裡的話語也沒結束。「那我果然是正義的一方。」 「什麼!」在場的人皆訝異於眼前人類的自大。更令人驚愕的,是當事人那副理所當然的平靜態度。「上一幕尾的出場台詞,說實話我還念的有點心虛。不過聽你這麼一講,我是放寬心許多。但是這樣子也很讓人困擾呢。假如我真的是正義的一方,就不能丟下那兩個女的……嗯,一男一女不管。可是這麼一來,就會增加我活動的困難度。哎呀,真是傷腦筋呀。」 「可惡呀,小鬼!」一名吸血鬼忍受不住松的嘲諷,魯莽地衝向前。只見松以單腳為軸,整個身體幾乎下翻一百八十度,劃出一個大圓的上踢準確命中襲來者的頸子側。強烈的震盪影響著脊髓神經,瞬間癱瘓敵人行動。取出紮在後褲腰帶的木樁,松順勢旋身,將樁釘入吸血鬼的胸膛。轉身便朝著尼尼亞兩人大喊:「跑!」 「跑什麼東西?」儘管口裡是不滿的反問,尼尼亞卻是牽起阿卡沙的手,再一次逃命的路程。鬆快速地超越兩人,利用衝勢騰空飛踢,在正面的屍兵群開出一條路。 花了點時間回頭看確認,松抓起兩人的手往前帶。「一個人要應付十七八個,不跑的是白癡。」 「你不是很厲害,一拳一個不就全解決了。」 「喂喂,召喚士大小姐。面對十多人的圍攻,就算能癱瘓對方攻勢,也不見得就能給予致命的攻擊。再說包在外頭那群沒神經、沒知覺的,也不是兩三下就能撂倒的貨色。怎麼看,為了你們兩個想,都應該要跑。」 「為了我們……兩個。」從交握的右手,傳來讓人心中甜甜的溫暖。尼尼亞在這個剎那,彷彿忘記自己所處的危機。 「是呀,誰叫我是正義的一方。看招!」 看什麼招?「呀啊啊啊!」 突然力道加劇的右手將自己向前拋出,尼尼亞心中的疑問還未有解答,就被尖叫聲取代。 由天而降的吸血鬼,被突然的異物撞個滿懷。看著懷中的目標人類,一時間竟無法做出反應。在理解事情始末,最具威脅性的男人已是飛起兩腳,賞其一個痛快! 受驚嚇的召喚士攤坐在地。直到松又拉起她的右手,才有了知覺。 「你這個沒天良兼沒人性的加料渾蛋!我欠你十輩子不成。」 「別這麼說嘛。男主角以女主角為武器,共譜一個戰鬥的協奏曲,這不是很多人喜歡用的題材嘛。」 「題……題……題你媽媽的啦。你怎麼不當武器,讓我玩你看看。」 「老母就老母,說媽媽或母親並不因此變的比較文雅。再者你的提案駁回,因為你我的本事差太多了。注意來!」 力道再度加劇,松作勢要把尼尼亞拋出,但交握的手卻沒放開。攔路的吸血鬼雖被虛晃一招,但兩方的距離已拉近不少。另一邊的阿卡沙也被拿來作了一個假動作,輕敵的夜族已不考慮觸手可及的目標所想為何,便是撲出。一個蹬腳,毫不考慮地瞄準骻骨與大腿骨交接處。 閃身過攔路的敵人後,松漸漸放慢速度。從街道的另一頭延伸過來的戰鬥,令觸目所及皆是敵人。高傲的吸血鬼們站在高處,靜靜凝視著介入戰局的時機;化身獸人們前仆後繼,在主吸血鬼強大的意念下,他們就如同血肉盾牌,消耗著對手的資源。而沒有意識的屍兵,在這場戰鬥中充其量只是路障,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看來只有自求多福了。」放開緊緊握住的兩隻手,松抽出腰側的鐵劍。從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已清楚再沒有逃命的機會了。 「松,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邊?」掏出懷中匕首的召喚士,無辜地看著帶路的男人。 「謹慎地選擇離開的方向,找尋敵人最少的路徑。沒有想到有一個巨大的戰圈,會將週遭力量吸收成真空地帶。這才誤闖進來。看來我還太嫩了。」 察覺到最外圈的敵人,轉移了自我的注意力。松戒慎地退了兩步。反握住的長劍擺出無懈可擊的姿態,可惜身邊的人不是。 以一個小集團為單位,組織性的攻勢幾乎在轉眼間,就衝散了松三人。拳頭與劍光翻飛下,松辛苦地維持著平局。陷入險境的尼尼亞只能揮舞著匕首,突顯自己那毫無作用的威脅。 突來的銀箭與金錘似乎解開召喚士的危險,藍色願望五人適時地出現在身側。可是落單的阿卡沙沒有。 自一開始就沒有反抗能力的阿卡沙,輕易地落入另一群吸血鬼的手中。他們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戰利品,清楚地知道手中之物有著怎樣的價值。甜美的香味、白皙透人的肌膚、柔弱與令人不忍的楚楚眼神,第二性徵的衝動讓自視甚高的吸血鬼恢復動物的本性。張口,伸出尖銳的利牙。 「咳!來囉。」宏亮的聲音傳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壓過廝殺的怒吼,蓋掉痛苦的哀嚎。「嗯,說吧。」 「天,其實在呼喚我。」粗曠的聲嗓作為開場,讓不少人停止了動作。 「地,其實在呼喚我。」高昂嘹喨的音調讓更多人停止戰鬥。 「人,也其實是在呼喚我。」帶著有些俏皮語調的聲音,是某些人相當熟悉的。 「呼喚我等來凌虐邪惡。」尖銳的嗓音不知覺讓人感到厭惡,驅使著所有人抬頭找尋目標。 「我們就是正義。」高亢的聲音彷彿帶著所有人的心神,進入一個**。 「正義的打鳥幫!咦,遠遠那邊過來的,不是莫妮莎嗎。哎呀,哎呀呀。」「靠!誰跟你是打鳥幫。」「捶他!」「哎呀!哎呀!哎呀呀呀!」不讓人意外的身影,正在屋頂上,圍毆眾人心中永遠的主角──打鳥。底下則是八角和書蟲、九星。「真是夠了。」「遜掉了,你們。」 肆無忌憚批評著的兩人,只瞥了一眼屋頂上的鬧劇。「那樣的開場也不過是吃人口水而已。」「那樣愚蠢的名字,更是讓人提不起勁來。」 面對無厘頭的出場,不知所謂的一群人只會造成其它人的厭煩。所有人都打算回到原本的動作中,吸血鬼們更悄悄地重整攻勢,準備一群擊殺身陷包圍網中的眾人。當然較邊緣的人們,也不忘重拾手邊的工作。例如某吸血鬼正準備繼續自己的動作。 「欸欸欸,別咬!」 什麼別咬?還沒人搞得清楚,三二撿起一邊的屋瓦擲了出去。失準頭的瓦片,只是跌破在摟住阿卡沙的吸血鬼面前。無疑問地,被擁有怪力與邪惡的人所摟住,阿卡沙充滿了恐懼與無力。他的力量與技術,皆不足以反應這樣的事件,唯有倚靠別人。不過可能的救星們有點遠,一點都沒辦法造成吸血鬼們的威脅感。 「欸欸欸,叫你別咬,你是聽不懂嗎?」星期五開了頭,其它人就像砸破缸,話頭止不了。「你真的咬下去,我可是會生氣喔。」「對呀。不過星期五生氣還不打緊,我可是會非常生氣的。」「山水生氣其實也還好啦。要是你惹到我三二大爺,我包你會受盡和氣牌刑具的折磨。」「說到底,還是衷心希望您不要咬下去,這樣子會比較好。像他那樣漂亮的……嗯,男人,被你這種東西咬個一口,太可惜了。是吧,書蟲。」「我不予置評。不過還是跟九星同意見,你別咬會比較好。畢竟大家翻臉的感覺,不是那麼好。」 好像造成了反效果,也可以說打鳥他們的對話,並沒有任何說服力。抓住阿卡沙的吸血鬼,為了宣示自己的暴力主權,一口咬下。貪婪地吸吮鮮美的血液,看著阿卡沙痛苦的表情更是滿足那貧乏的心靈。 痛苦與意識都逐漸遠去。一直在迷惘該如何結束的阿卡沙,想也想不到有如此的下場。這不是他想的結局,但似乎很無奈。 「可惡,你居然真的咬下去了。我生氣了。」「我加倍的生氣。」「我超級生氣。」「我超級霹靂生氣。」「我無敵超級霹靂大生氣。」「我天地洪荒貫古至今,超級霹靂宇宙無敵大生氣。」「我也生氣了。」 「咦,多了一個人?」三二數著身旁還有底下的同伴。「打鳥、書蟲、山水、星期五、九星、我,還有誰呢?」看了看一旁的和氣。「不對呀,和氣不會生氣的。打從娘胎就沒看他生氣過。」突然入目的特徵,令三二倒抽一口涼氣。「不對!不是他生氣了,是他生氣了!雖然和氣是不會生氣的,但是他會生氣,而且好像還氣得快發昏了。真是爆氣、怒氣、無敵氣。」 「氣你老母啦。」星期五不留情地給了三二爆栗。「不要把一句簡單的話,說的像繞口令一樣。你不覺得在這樣的氣氛下,搞那樣的笑很讓人難笑嘛。和氣本來就是不會生氣的人。喔!天啊!可是他會!」 低頭的和氣緊握著雙拳,幾乎全身都在顫抖。再加上三二很難理解的言詞,與星期五很清晰的解釋,所有人都看向第一次生氣的和氣。……不對,他不是和氣。「是創造生氣了……」 「一群該死的蠕蟲,自以為偉大超凡嗎?不過是暴露在燃燒氫,將其衰變成氦而放出的能量光芒下,就會化為灰燼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囂張?──」「莫妮莎,防護魔法!」「──那種東西我創不出來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不可能三個字,你們沒資格!」 右手掌心出現一小團淡青色的煙霧,左手掌心則是偶爾閃出藍色焰光的透明火球。雙掌合一,世界被一陣閃光所覆蓋,將所有人的意識拋到九天十地之外。 「咳咳咳。」推開覆蓋在身上的破爛兔子布偶,莫妮莎撣撣身上的灰塵,看著四周圍荒蕪的景色。無與倫比的破壞力,讓她想起老師的教誨,不由得一歎。「唉。燃燒氫,將其衰變成氦而放出的能量光芒,這不是核融合的核心方程式嘛。多少人為了製作可供進行其反應的容器,與瞭解該反應所需要的催化劑,並進而控制反應釋放,花了多少心力在上頭。那大概是只知道自己研究自己東西的小鼻子、小眼睛魔導士、法師們,所無法理解的領域。今天居然被一個人,用連我都搞不清楚的方式施展出來。科學家們會哭喔。」舉目所及,是無法被荒涼以外的名詞所形容的景象。唯有少數例外存活著,雖然也不脫狼狽貌。莫妮莎還是懷疑眼前男人的身份。「你到底是誰?」 「嗯,很難解釋。」三二在一旁插話。「他是藉由彩虹汽水,得到可以創造一切事物的力量,並以之為生存手段的男人。創造」 「無法理解。」 「那,他是流浪在大陸之上,以看遍天下秘寶為目標的商人。和氣。」 「不能懂。」 「是受過商人工會肯定,在鑒定與製作上面,都是首屈一指的匠師。」 「還是不懂。」 「打鳥的朋友。」 「哦,我知道了。」 「喂!你這個笨女人,不要把我的名字當理由,你就一副理解的模樣!」打鳥憤恨不平地抗議著。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跑到阿卡沙身邊的尼尼亞,看著那令她手足無措的傷勢。「莫妮莎姊姊,你可以救阿卡沙吧。你說過剛被感染的人,還有救。」 「我是說過沒有錯。可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她飽受眾人嚴苛目光的洗禮。莫妮莎的背脊一陣發麻,才讓她改變了原意。食指一動,兔子布偶用連破爛都形容不盡的慘狀,走向出氣多、入氣少的阿卡沙。美艷吸血鬼的纖細手臂按上兔布偶的背部,爆起的肌肉發揮無可比擬的怪力,將布偶撕爛,露出底下完整的鋼鐵身軀。完全由貴金屬打造的身體,看得三二兩眼發直;和氣也突然變了回來,多花了幾秒在讚歎上,才又看向瀕死的阿卡沙。心中當然只有擔心。 從布偶的殘骸中,莫妮莎揀出一個方形的盒子。咒術配合印法,盒子化成無數小磚,變換著外型,同時莫妮莎取出一支裝滿綠色藥劑的試管。「讓她喝下吧。假如熬得過今天,那應該就沒問題。只是說未來,還是會有輕微的懼怕陽光症狀。不過並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莫妮莎,這真的有效嗎?」打鳥接過藥劑,蹲到了阿卡沙身邊。才又被尼尼亞搶走,趕忙餵下。微一撥弄那稍嫌雜亂的頭髮,美艷吸血鬼說的輕鬆:「反正喝下去,真被他熬過了今天。去看看明天的太陽不就知道了。」 「還是跟以前一樣。」微微歎息,打鳥緩緩起身,整體感覺皆和平常不同。他的動作是那麼輕、那麼柔,移向莫妮莎的眼神又是如此的深情款款。望著那對碧藍的眼眸,指尖順著那姣好的臉龐輪廓輕掠過下顎。「又有多久沒見面了?五年?六年?你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更為成熟,也更為嬌媚。也許,我們需要多一點的時間,再一次認識。」 「打鳥,──」動人的眼睛彷彿在發亮,鮮紅欲滴的唇更是吸引著看著她的每一人,「──你是精蟲入腦了嗎?看你一副想搞的模樣,最近把妹接連遭逢到無法抗拒的挫敗嗎?還是你終於不行了。」 所有人一致低頭,看著僵在地上的打鳥。唯一能給結論的九星如此說道:「真的本部開篇以來,最為徹底的技術擊倒。看來是再起不能了。」 靦腆笑著的莫妮莎,雙暈泛出桃紅。「而且人家有新歡了,你就忘了我吧。」說完話,便跨上超弩兵。「鯉三郎,走吧。」 「是的,大姊。只是要去哪?」 「回我的白金城囉。看這副模樣,那群小鬼應該是死的沒剩了,乾乾淨淨。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這邊了吧。」 「好的,大姊。」熊布偶攀上超弩兵的手臂。漾出空間扭曲波形的鋼鐵身軀才要浮起,松一把抓住了熊布偶的手臂。 「喂,追你追到這裡,我們還沒分出個勝負呢。」 「松,你就放棄吧。」莫妮莎恢復了平常的冷艷表情,看著妨礙行動的小伙子。「他可是連我都殺不死的男人。論技術、實力,看起來你高出他太多太多了。但要取得絕對的勝利,相信沒有人有把握的。」 正文 第三十六幕 神奇的森林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7 本章字數:6195 「所以說,──」「所以說什麼!」「──我會出現在哪邊,純屬偶然。要我解釋多少次呀。」一路上,松為自己所費的唇舌感到悲哀,因為某人根本聽不下去。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數量上比起全盛期少了不少。除了打鳥一群外,就是松、尼尼亞、阿卡沙等。可悲的是,幾乎所有人都針對著某一個,在現在這個有點無聊的時光。 「說!都給你吃牛肉麵了,還不乖乖的說!」「再不說!就小心和氣特製的頭枷腳鐐。包準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喂喂,三二,我不喜歡做那樣的東西說。」「誰講的?不知道又是誰,之前做皮製束縛衣,外帶頭口拘束具,還附帶了小菊花擴張器,做的不亦樂乎呢。」「噓噓,那個是沒做過,所以做做看而已。不是我真的喜歡。」「真的嗎?不喜歡還做全套的?像那個假嗶──具、電動按摩嗶──、跳嗶──、三角木嗶──、綁嗶──專用麻繩還附說明嗶──、皮嗶──、……」「夠了,夠了,不要在那邊嗶嗶叫,很吵。」「嫌我吵!我嗶──你媽的嗶──,又不是沒聽過我罵髒話,只不過是被嗶──聲消音而已。這樣有什麼了不起嗎?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低級。」「差勁。」這是尼尼亞與阿卡沙的評語。至於他們的好朋友們,也是退避三舍。「哦,那邊的對話好像進入很不可思議的境界。」「不過也不能怪三二,誰叫和氣總是會一時興起,做出些怪東西來。」 「啊,對了,重點重點。松,你的重點呢?」 「我只不過是再重複一次而已,沒有所謂的重不重點。總之,從那一天我跳下老鷹後,我就持續和那群追我的怪物們玩捉迷藏、打游擊。偶然間,對上了那個叫鯉三郎的傢伙。打了幾回,都無功而返。也因為那傢伙跟一般吸血鬼不同,才引起我追蹤的興趣。」 「等一下,什麼叫跟一般吸血鬼不同?請解釋。」 「就是吸血鬼和人類相同,所該有的弱點他都沒有。對神經、對腦的破壞都沒用,他甚至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所以才因為好奇,追著他到小鎮。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真的是這樣而已嗎?」 「要不然還要怎漾?」面對召喚士強力的逼問,松的態度也愈趨強硬。這樣的反覆,只是讓一旁看著,靜靜不出聲的打鳥亦發詭異。終於,正經的表情被若有所悟的神情所扭曲。他貼向窮追不捨的尼尼亞,嘿嘿笑著。 「打……打鳥,你笑個什麼東西。」 「嘿嘿嘿。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什……什麼什麼樣的答案。別……別那樣笑。很噁心。」 「嘿嘿嘿嘿。」 「你別……」 突然靜默的一群人,同時停下腳步,全因為打鳥的動作。 原本充滿惡意的笑容,讓想看好戲與加油添醋的一群人滿心期待。但突來的轉變讓所有人不太能適應。所有人就跟著打鳥停步。 溪畔的林蔭格外宜人,散步在其下人們也感到格外的快意。對阿卡沙而言,更是如此。這裡應該是人煙罕至的場所,往奇妙的森林──青首笑巖古森的路徑。但卻有一個不適宜出現的金髮男子,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赤足、草笠,樸素的粗衣、簡單的釣竿。仰臥在溪畔的草地上,蓋住臉的草笠遮住刺眼的陽光,翹起的雙腿,食拇趾夾住釣竿握端,悠閒恬靜的丰姿令人羨慕。雖然說想深一層,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是會讓人起疑。 折了一根細樹枝,悄悄地走到不知是釣魚,還是睡覺的金髮男子身邊。偷偷戳了三下。嗯,沒反應。從這恐龍般的反應,以及任憑天塌下來的態度,打鳥已經確信了六七成。只見他一躍翻身,如旱地拔蔥跳上十幾公尺的高空。直體後滾三百六十度、側身蝦卷一千零八十度、屈體滾翻數十圈後,覷準草笠下鼻樑的可能位置,怪叫一聲:「呀啊!必殺腳跟落爆擊!」 金髮男突然坐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打鳥才大呼不妙,認錯人!實時止腳。當然也是在那千鈞一髮之刻,腳跟才停在陌生人的鼻尖前。 「這位……高手。無冤無仇,犯不著這麼嚇人吧。」 「歹勢,我認錯人。倒是你怎麼會在這邊釣魚呢?」 拉起釣竿,鉤上魚餌早已不知去向。慢吞吞地換上鮮餌,陌生人才帶著輕輕笑聲:「我可是走了很遠的路呢。此處的漁獲比較豐富嘛。」 「可是看你的模樣,也不像是為了豐富的漁獲,而努力釣魚的人。再說……」接過打鳥的話,山水的腦袋探到陌生人的面前。「再說我們都覺得你很面熟。」 「你們?」 「好啦,我們大多數人。不是全部。」山水話才完,打鳥又更探向前,幾乎貼近了對方的臉。「而且我覺得你的氣質,很像我一個朋友。所以我開頭才會認錯。」 「哪一個朋友呢?」 「傑克。」 「呵呵,那可真是榮幸。能夠被你認錯,而且還誤認是一個交情不錯的朋友吧。要不然,你也不會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你確定我跟他的交情不錯?」打鳥瞇眼嘟嘴,想要看穿傻笑的對手。但對方可能就是這麼傻,完全得不到其它感覺。「好吧。那你就繼續在這邊釣魚吧。而我們要繼續往青首笑巖古森前進了,陌生人。」 「哦,你們要前往青首笑巖古森呀。」草笠下的金髮如波浪般抖了幾抖。「去那裡要很小心喔。還有,你們可以叫我馬克盧布安披索。叫陌生人不是那麼好聽,我可是有一個這麼有錢途的名字,別浪費了。」 一行人早已走遠,沒有理會自言自語的金髮男子。或者說,兩邊都是這種散散的性格。理當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在生命這條路上。 與其說眼前這片是奇特的森林、詭異的森林,不如說這是一個擁擠的森林。參天的古桐纏滿爬籐,底下更生長了蛇木與各式各樣的蕈類。繞了森林走了一大段路,竟找不到一條自然形成的出入道路。無可奈何下,只有自己開出一條路來。在和氣的強烈堅持下,所有人選擇了矮木較多的部分,避開筆直高聳的巨樹。理由當然是:「一顆樹木要長到如此高,可是非常不容易。在我們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前,擅自破壞它,只是浪費大自然的苦心。如此做,我絕對不允許。相較之下,蛇木爬籐等等的利用價值,以及其生長效率皆較低。所以要開路的話,選擇這些植物,溫柔地砍它們。只要有條可供一個人進出的路就好,不要太虐待大自然。要不然的話,我會生氣喔。」 誰敢說不呢? 進到叢林中,並不如想像的擁擠,較為稀疏的林木透著點點陽光,林意盎然。徐風拂過樹梢,搖曳生姿。遠處更有猴子在林間跳躍嬉戲…… 「星期五,那是什麼品種?」「不知道。喂,和氣。」「咯,打鳥,彈弓、彈珠。」「來囉。」 奇妙的默契在山水與被點名的三人之間聯繫著。打鳥單膝跪地,張臂揚弓。飛彈,喔,不對!飛珠隨即電射而出。 「哎呀!」 仍是維持放弓姿勢的打鳥,疑惑地問著老友們。「會哎呀叫的,是哪一國的猴子?」 「中……」「別在中華民國了,三二。追上吧。」 疾衝的一群人好似一輩子生活在叢林中,如此地得心應手。累得八角、尼尼亞、阿卡沙三人,捱捱碰碰了不少地方,傷口破皮多了幾處,人也沒追上半個。至於松,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心放在這段偶遇上。整個森林遮蔽住他的五感,令他看不遠、聽不清。 「你是誰?」「咦,看這外貌,應該是跟大姊姊一樣品種。」「品種……星期五,你不覺得用『種族』這個詞,會比較恰當嘛。」 定睛一看,才發覺到被打鳥打下來的猴子,其實是個少年。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紅褐的皮膚佈滿奇異的線條。完全的直線,以銳利的角度作為轉折,加上關節處還有不知名的寶石閃閃發亮,閃光更串聯起全身的線條。這樣異常的外表,還是松等三人首見。 「喂,你還沒說你是誰?」三二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招呼。沒想到少年張嘴便咬,可惜他錯估了矮子的膽量與本事。只縮起掌寬的距離,在原處取而代之的是匕首的平面。「鏘!」的一響,手中發亮的匕首居然被咬下一截。 「哦,一山還有一山高。三二,你遜掉了」 不理會目瞪口呆的矮鬼,少年一個騰身,翻上樹梢倒攀住。睨視著底下眾人,口氣是說不出的高傲。「褻瀆森林純潔的你們,必會接受到森林的制裁。覺悟吧,你們!」 「褻瀆森林純潔?」打鳥立刻回身看著其它人,大聲問:「喂!誰剛剛在這裡打手槍?一人做事一人當,趕快承,哎呀!又打我。」 「不打你,不清醒呀。」山水指著回頭路。「我們從進來開始,也沒走到幾步路,中間還又跑又跳的。誰有這個本事打手槍?就算是早洩,也得給脫褲子的時間吧。」 「喔,對喔。小鬼,我們沒有人在森林裡頭打手槍呀。」 很難回話。尷尬的神情,少年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放棄似的大吼一聲,再度提起狂妄的口吻。「要有閒情說笑,也只剩現在的時間了。好好把握吧,你們無法離開森林的迷宮,我主所設立的強大魔法迴廊。哈哈哈哈!」彈身向後,打算脫出這群人的視線。當穿過樹叢的濃密枝葉時,突然覺得天地豁然開朗。 無著力之處,更沒有其它樹可支撐著身子。少年就這麼滾落地,翻了好幾圈才減緩衝勢。他訝異地看著四周。「怎麼可能,是村子。我不是到達森林最外圍了嗎?平常就算要回來,也得走上三天的時間。」 「哦哦,好漂亮的景色呀。」「真是讓人懷念。」打鳥一行緩緩地走出森林,看著明媚的秀麗山水。 「嗯!看我幹嘛?」 ……看著明媚的秀麗景色,不是看著山水。 農村的和樂氣息散佈在每一個角落。雞犬相處、孩童嬉戲、農人們走在田埂,檢視著辛勤的成果。唯一的特殊處,就是在他們的外表。每個人都擁有著紅透到發亮的紅褐色肌膚,更有著那線條般的身體紋路。雖是由直線與陵角所組合,感覺上沒有任何人有著相同的花紋。 不過對於突來的陌生人們,以及一臉錯愕的同胞,農村中的每一人都將注意力放到了打鳥等人身上。 「呦,還記得我們嗎?我們小時後來過的。嗯,大多數人啦。」打鳥以親切的笑容,做出一個熱情的開場。反射著陽光的露虎牙微笑,不知擄獲過多少女孩的芳心。今天,他一樣有信心。 留著鼻涕的娃娃哭了出來。撇下農具的農人們躲進了屋舍,女人們更擔剛放下窗戶、合上門的重責大任。娃娃依舊嚎啕大哭著。一個少女自告奮勇,奪門而出。抱住了自己的小弟,在地上打滾了三圈。躲進屋舍的陰影後,在主人的接濟下,跳進了屋子裡。 瞬間,除了雞犬……不對!連母雞、小雞都不知道去哪裡了,狗兒們更是。 整個奇特的村莊剎那間淨空,只留下打鳥那亮光閃閃的虎牙,與那親切的笑容。 「打鳥,說句老實話。──」松走到維持親切表情的男人身邊,「──我真的很有興趣知道,你們過去在這個村莊,做了些什麼事。」 「嗚哇啊!」 歇斯底里大叫的打鳥,抓住倒在地上的少年雙腿,酷刑電椅重重地伺候。看的尼尼亞、阿卡沙都捂起雙眼。書蟲則是若無其事地走近松,說了句頗含深意的四個字。「諸如此類。」 似乎不難理解。松以另一種疑問的表情看向身邊的黑袍學者。 「想知道目的地嗎?就在那裡。」 順著所指方向,松看見了一個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神殿。十六根巨大圓柱,僅僅只是拱起了正門的位置。四周圍彷彿有數不清的圓柱,支撐著如天一般的屋頂。高聳的大門,可能不只是巨人用來通過的。但如此龐大的建築,卻又有精細到恐怖的雕飾。有生命的物種,有大陸的奇景,有獨特的器具,更有無數依書蟲的知識也無法解釋的圖樣。 步上階梯,松感到一股深深的悸動。不知道是為了目標就在眼前,還是為了如此瑰麗的奇景而感動;又或是因為裡頭的危機,而引發他的情緒。 危機? 僵在階梯上的一群人,前行也不是,後退也不是。只是怔怔看著臥在神殿裡頭的金色巨龍。 金鱗、飛羽,細瘦的身軀、莊嚴的神態。眼前巨龍異於其它龍種,雖說眾人不曾見過金龍,外貌與氣度上遠遠超過不久前,才親眼見識的黑龍。它或許獨特、它或許強大,這些都不妨礙所有眼見之人,油然而生的崇敬之心。 慢上一步跟隨著其它人的打鳥,也看到了相同的景象,也僵直在原地。不過他的理由,似乎有點不同。 「哦,我偉大的主人呀。」異族的少年,耳朵被打鳥扭著,同樣來到神殿。看見黃金巨龍的身影,他立刻獻出全心全意的讚歎:「褻瀆過神殿的罪人們來到了您的眼前,並打算再犯第二次的罪過。在您強大的神威下,世間唯有屈服。讓他們成為您明天惡臭的糞便吧,我主馬克盧布安披索。」 嗯……那應該是讚歎。不管他了。 在所有人腦筋重新運作前,三聲惡獸的巨吼,勾起厭惡的回憶。 回頭看。遠處的森林,竄出三匹黑龍。 正文 第三十七幕 神殿的秘密神殿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8 本章字數:7784 不速之客們似乎造成不小的恐慌,在這片總是寧靜的森林深處。就連風雲都在異動,讓所有親眼目睹的人動容。 黑龍,存在於遠古神話中的惡獸。吃過黑龍苦頭的一群人當然沒話說,召喚士尼尼亞更不知道該有什麼方法,可以同時對付三匹黑龍。 龍焰迫使村子的一角陷入驚慌,進而蔓延感染到全村子的人,強大的脅迫感只有讓情勢愈變愈糟。終於也有人忍受不住,採取對應的行動了。和氣、山水等介入搶救著懵懂的孩童們,村子裡的少壯也集合起,準備對抗龍族的破壞。不過對大多數人而言,他們的行為只是枉然。矛槍刺穿不了堅硬的鱗甲,龍焰下不可能完整平安。和樂的農村竟在一瞬間成了地獄般的景象。 當巨獸們的攻擊延伸到神殿,情勢轉變更為緊張。第一發噴吐龍焰撲向石階,不單轟垮的神殿的一角,碎石更造成聚集起,前來避難的孩童們更深的驚慌。 第二發!直撲跌坐在地,不知所措的年幼孩童。儘管已有部分被散去的大人帶離,但跟在他們身邊的阿卡沙卻是無法可想,只能以身體護住了他們。 神殿中突然射出光束,迎上龍焰。可惜光束的威力遠遜於對手,四散的星光點綴著飛散的肢體。如此的血腥看在破壞者眼中,無疑是一幅華美的景象。 「阿卡沙!」 狂奔的召喚士來到要好的同伴身邊,拚命施用的治療魔法只是勉強續命,對那沉重的傷勢完全沒有幫助。和氣更打算呼喚出另一人,對抗傳聞中的惡獸。不過眾人的一切努力,都沒有得到任何實質的效果。彷彿大氣中有著一股抑制力,阻礙的力量的運行。 「真會玩呀,你們。」 「異種,終於出來了。」 緩緩步出,復又坐下的金龍,仰頭看著緩降在四周的黑龍。外人聽不懂的聲音溝通著龍族之間。 「這個感覺,反魔法陣吧。」 「害怕嗎,異種?失去扭轉局勢的力量,你還能打倒我們嗎?以一敵三,那絕對精采呀。」 「假如用這樣的型態,跟你們對咬的話,的確是沒有勝算。不過我可真為你們感到可悲,除了魔力與固有的力量外,你們不知道有其它左右勝負的關鍵嘛。雖然說那樣的型態有點難看,不過我不排斥就是了。」 「廢話什……麼。」 在黑龍與在場活物的驚愕中,金色巨龍全身散發出亮眼的高熱,開始變化型態。當一切底定,人類的姿態出現在原是巨龍的位置。 「啊,那個釣魚男。」專門幫倒忙的三二被踢到一邊,意外看見了金龍化身的姿態。 「怎麼可能,我們已經封印了所有魔法。為什麼你還能使用變身魔法?」 「變身魔法?庸俗的傢伙,仔細聽清楚吧。這可是粒子重組的技術,跟魔法無關。是你們這群蛆蟲學一輩子,也學不會的技巧。──」話語間,黑龍們放出強酸噴吐,攻向金龍化體,可惜對方不為所動。只是挑挑眉,打個大哈欠。「──因為不是魔法,所以我該有的重量沒減半分。體積縮小,換來的是高密度的身軀。想要說不可能將十幾噸的重量擠在小小的身體上嘛?我的骨骼已經不是脆弱的鈣質成分了,聽得懂這句話嗎?不要用既有的生物來衡量我,我是獨特的。算了,跟你們講這些,白搭的吧。」 一步步走下石階,逐漸擴散的壓迫感甚至侵蝕了黑龍的知覺。眼前異種的實力界限到達哪裡,大概付出了生命也無法探知吧。這樣的覺悟,或許來得太晚。 「當然變化成這樣的型態,並非完全有利。必須倚靠輕氣功──輕氣功,你知道嗎?東南武術的一種極致──無時無刻運遍全身,才能像一般人類那樣活動,這也是其它傢伙根本不化身成為如此型態的理由。雖然麻煩,但其實也延伸出不一樣的戰術,以及技巧。你們想要知道嗎?不倚靠魔法、不倚靠爪子、不倚靠鱗甲,不倚靠那微薄的智慧,就無法鬥爭的笨蛋們。」 擺脫原本的懶散態度,馬克盧布安披索的一頭金髮如活物般,微微波動。 「猖狂,令我等發笑的猖狂呀,異種。交出龍尾吧,或許我等會大發慈悲,讓你結束的痛快……」黑龍的低語未完,金龍化體已在瞬間站上它的後頸處。動作之快,竟沒有人察覺。「問你一個問題,低智商的傢伙。將身材與體重控制在十一噸的我,施展輕氣功後約七十公斤的身體與你垂直接觸,接觸面積僅有五十平方公分左右,我的身體最寬處不過四十五公分。假如我解開輕氣功,恢復原本的重量,那地心引力會產生怎樣的效果?」 斷頸!沒有可供懊悔的機會,巨大的龍體甚至還停留在原地,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龍首卻永遠與它的身體分離。站在地面上的馬克盧布安披索淋著血雨,將視線移向第二匹龍。「問題二,慣性定律。大約一噸半重的手臂,以時速兩百公里的速度揮拳。對受體而言,相當於什麼?」 振翅疾飛。可惜龐大身軀的速度,及不上索命的追殺。由下上衝的攻勢準確擊中黑龍下顎。作用來不及傳達至腦部,又是首頸分家的局面。 轉身,金龍化體竟似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之中。看著僅剩的第三匹黑龍。「問題三,你以為這裡是哪裡?藏寶的神殿?讓人免費鬧事兼砸場,服務生還欺侮免錢的餐廳?還是子爵的博物館?」「Libre。」彈指間,關鍵詞影響村莊所有人。被解放的機制讓他們化身成最原始的模樣,開關打開的殺戮異獸。 被肢解的壯年、孩童也好,受重傷的婦孺老者也好,所有人都失去了人類的外形。擁有各自的奇異型態,也擁有各自的攻擊方式。不變的是,原為破壞者的黑龍遭到虐殺。無數體型比它小的異物撲上身,撕開翅膀、咬斷長尾,剝開一片片的黑鱗。血淋淋的姿態,讓看者無不心生恐懼。即使是打鳥這樣的人。 「果然……你是那那奇的八龍之一。」 「咦,嗯。這麼說來,我對你倒是有印象。人類。」馬克盧布安披索不管打鳥,走到了抱住阿卡沙痛哭的尼尼亞身邊。「雖然說黑龍的反魔法陣讓治癒術的效用降到最低,不過你的本事也太低了,她已經回天乏術。放棄施展你那沒用的魔法吧,召喚士。」 「胡說!阿卡沙不應該死的。她應該在景色漂亮的小村裡,嫁給喜歡的男人,生出一窩可愛的小寶寶。一直到老,才死在兒孫們的簇擁下。而不是這樣的狀況。」 「我說,召喚士呀。神殿裡頭有救她的方法,你這麼浪費時間,害她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神殿裡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尼尼亞看向圮倒的神殿,心中再燃起最後的希望。「真的嗎?」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那樣的笑容稍嫌邪惡了些,不過無妨。 風的精靈托起了阿卡沙的身體,跟在金龍化體的背後,進入神殿。其它人連忙跟入。而恢復人型的村民們,則著手重建的工作。 神殿中完全看不出被攻擊的模樣。特別是整體配置,內部不像外頭所見,猶如佔有無限空間的巨型神殿。反而內部的空間與佈置,有點簡樸。外頭的頹圮姿態,跟裡頭是兩個世界。 來到一個巨大的圓球旁。風精靈托著阿卡沙的身體一陣翻滾,將身上多餘的物件全數剝離後,拋進圓球中。像是裝滿水的容器包裹住阿卡沙的身體,洗淨身上的血污,進而將整個身體解離。 「這……這這這!」原本安心不少的尼尼亞,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張嘴嚇得合不攏。 「放心好了。這個容器不是治療傷勢的機械,而是重新塑造靈魂的軀殼。所以會溶解掉原本的軀體,我也才說時間很重要。假如她相信她已經死了,那重塑出來的就只是一具屍體;假如她還有求生的意志,那就會恢復。恢復的狀況,就看她的心志所認為。」 就在馬克盧布安披索和尼尼亞一同站在圓球前,觀看著阿卡沙的同時,其它人則是開始巡禮。當然,大多數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觸怒了那位名字很有前途的大人。更當然了,有人完全不理這一回事。 「匡啷!」「噢,三二!」「不是我!」 眾人才看向不小心跌落東西的書蟲,看的學者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手滑了。」 「嗯?」 金龍化體的視線,在這個時候看起來特別駭人。才被瞟一眼,書蟲就差點跪倒在地。雖然沒有出盡洋相,但他還是拼了命地道歉。聳聳鼻樑,馬克盧布安披索卻是若無其事地回:「別把東西弄壞就好。」 簡單的態度,應對著這群人,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無限的好奇心,驅使的勇氣,是不可言喻的。緩慢謹慎地靠近金龍化體,九星探索似地問:「你不是這個神殿的守護者嗎?」 「我是呀,有什麼問題嗎?」 「那……你都不做自己工作的嗎?」 「工作!」眉梢微蹙,彷彿感到十分厭煩。但看到戒慎恐懼的人類後,才又和緩臉色。「那可真是麻煩呀。好吧,工作工作。被賦予的責任與義務,不去履行,可是會被其它討厭的傢伙怪罪到死。」一彈指,全身上下再度放出耀眼光芒。當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襲西裝筆挺的金龍化體姿態。黑色的西服剪裁合適,紅色領結格外顯眼,搭配那頭金髮與白皙的膚色,透紅的雙唇,一個連山水、九星等都會臉紅的美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躬身行禮。「您好,這裡是偏遠地區落後觀光局分部,子爵第九號開放式博物館。敝人是導遊。」職業笑容讓看著他的人都不禁蹦然心跳。金龍化體一揮手,神殿空間霎時變大不少,收容的物品也出現更多。「諸位前來,想必是為了奇特的寶物與道具。不知是要找武器類呢,還是防具類?又或者是不屬於爭戰用,單純撫慰心靈的藝術品。本館一應俱全。」 一群被嚇傻的人不知道該如何回話。馬克盧布安披索見沒反應,便依著直覺開始介紹。「假如不清楚自己所要找尋的目標,那請容敝人做推薦與介紹。」再彈指,神殿內空間來了個大搬風。一個真人大小的模特兒人偶出現在面前。「首先出場的是終極的布拉甲,子爵的最愛。也是本館內唯一經由宙科研第一七八一四一三號例行會認證,賦予絕對防禦之評價的防具。經實驗研究,現今宇宙間尚未有武器可以突破它的防壁。即使是丟入天狼星恆星體中,使用者都被溶解了,防具本體亦完好無缺。唯一發現的例外,僅有無視防禦攻擊屬性的朗基努斯之槍。特別限定,女性,40I。」 「我們有人可以用嗎……」 「真抱歉,看來都不合資格。」三彈指,空間再變。接下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具高大的機兵。「接下來出場的是,子爵特別透過關係,從內戰不斷的尤普西瑪星系上取來,曾虐殺過數個城市的自動機兵。經過改造,已經可以由人類來做操控,十分安全。」 「怎麼操控?」 「問得好!駕駛方式為,將頭蓋骨打開,取出大腦、小腦、延腦以及脊髓的部分,置入子爵特製容器一號。經由總數七百六十八根探測針的連結,即可以完整控制機兵運作。缺點是,該腦無法再取出,恢復原狀。」 充滿壓迫感的暴力模樣,是會激起人類最原始的鬥爭本能。不過看在這群人的眼中,卻是統一的感覺。以打鳥為例,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挖著鼻孔,再把鼻屎彈到「那堆金屬廢鐵」上而已。松也只是一歎。 「又不要,還有。」四彈指,空間輪流變。「各位,您眼前的這座古鏡擁有特別的力量。它的名字叫做轉世魔鏡。任何人、任何生物都可以藉由它,來直接轉生成所想要的種族、生命、型態、外貌。用過的名人中,最出名者莫過於戶愚呂弟。」 沒人有反應,因為也沒人知道那是誰。 「不滿意呀。那好,再來。」又彈指,空間再換。古色古香的木架上,擺了一把武士刀。刀鞘黝黑,不甚起眼。「名刀仙草土豆花生丸。它是由……」「待會,什麼丸?」「仙草土豆花生丸。」「……好吃嗎?」「牙要夠力喔。嘖,別鬧了。土豆是阿那蘇安星系,最最珍貴的堅硬礦物,由正質子組成。花生則是裡空間,安普特克大地所產,經研究少數能跨越次元空間的負質子礦物。兩種至極礦物經由宇宙中最偉大的鑄造師,安霍克史普?;茂助?;林──嗯,他血統很複雜沒錯──所鑄成。當時花是為了製作煉劍爐,就集合了天與地的假王,以及子爵兩位宙科研十二芒星士的技術,才在毫無大氣層保護的星球上建造成功。該煉劍爐的名稱,由天與地的假王賜名為『仙草』。而子爵則是要求了仙草所冶煉出的第一把武器,便是各位看到的這把名刀──仙草土豆花生丸。我也可以拍胸脯保證,這把刀絕對是當今宇宙間,純鑄造領域中硬度最高、做工最細、也最好的武器。各位觀眾,仙草,土豆,花生丸。咦,刀呢?」眼見眾人訝異的神情,才轉頭一看。自豪的名刀已經劈到眼前! 「鏘!」砍在那露出的白頸上,發出尖銳的今鐵交擊響聲。眾人唯有錯愕的表情,看著拔刀砍人的松。保持一臉鎮定的馬克盧布安披索,則是笑笑地說:「看,這刀真的不錯吧。砍在我脖子上,都不會缺角。」話才說完,兩下重擊打飛松,並把名刀打上天。空中轉了幾轉,落回到手上。收鞘還刀於木架之上,就如同從未動過般。「真是沒常識的客人呀。一般人會拿被參觀物品,砍向導遊先生的嗎?」 「常……等會兒,到底是誰沒常識?」松抱著肚子,吐了一地。勉強地靠著牆上才站起來。「一刀砍向你的脖子,都沒事情。你倒是說誰沒常識。」 「我是特別的。這點還要再強調嗎?」整理一下領結,撥弄絮亂的金髮。「不過捱了我一拳沒死,你也是不怎麼合乎常理。」 「等一下!」矮鬼的尖銳嗓音實在叫人無法忽視他。「馬什麼東西很多錢的,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是馬克盧布安披索。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的,不要忘了。」 「喔,好啦,隨便。你難道不是這個神殿的守護者嗎?」 「我是呀。」 「那你不對闖進神殿,想要取走其中物品的人有任何……任何動作嗎?」 「懲罰?殺掉?辦酒席慶祝有人要拿東西?還是拿刀脅迫你們,非得要帶走什麼什麼的?顧在這個地方,偶爾叫外頭那些傢伙進來打掃;有人來又有遇到時,則負起解說之責。這可是我最大限度所能做的事情了。要多做,加班費拿來呀。又沒跟你領薪水,父親也沒有固定的餉給我,做白工不是太划不來了嘛。」 「這……」打鳥訝異地看著金龍所變化的男子。「你不是八龍之一嘛。那個子爵創造出來的東西。」 「是,我也是呀。」 「可是風暴君凶的很……」 「他脾氣不好,不代表我也一定很差吧。做兄弟的,也是能有不同性格。」 「這……」「等一下,等一下!」三二截住打鳥的話,再質問著馬克盧布安披索。「也就是說,有誰要拿走這裡的東西,不管拿走多少,你都不管囉?」 「是的,沒錯。父親只叫我顧守。他沒有說可以讓人拿走東西,但也沒有說不可以讓人拿走。所以這個部分我是不管的。喜歡全部搬走,也是你家的事。」 「那外頭那群,不是守得很開心。才進入森林,就有人跑出來說,要把我們全部幹掉在這裡頭。」 「你要體諒他們很少接觸外界,不懂社會人情世故。、童話看太多了,就是會有那種不良影響。」 「那開頭的三隻黑龍呢,你又怎麼說。它們不是只想拿什麼龍尾的而已嗎。」 「跑進來又吼又叫的,一點教養都沒有。想拿東西安靜拿走就好了,還非得要先殺我才要拿。那三個白癡,說它們腦子裡裝的是大便,都還太過營養。」 「這……」「叮!」「哦,看樣子重造**好了。」 解離了阿卡沙**的大圓球,發出柔和的光芒。在光芒中,新的阿卡沙逐漸浮現。金色的長髮連結在圓球中,緩和了他浮出的速度。尼尼亞喜極而泣,看著完整的友人再度出現,雙眼微開。緊緊擁住重新回到世間的阿卡沙,尼尼亞不由得重新忌妒他所擁有的美貌;但另一面還是為他高興。 「我怎麼了,尼尼亞?你為什麼在哭呢?」 「放心好了,你沒事了,阿卡沙。」 溫馨的畫面應當讓所有人的心中,感到暖洋洋的。可惜這一切都被眼尖的打鳥亂入所破壞。 「哦哦,有裂縫!全新未開封的呢!」 冷眼看著埋到某人股間的打鳥、阿卡沙嬌柔的尖叫,其它人的動作並不太多。因為山水已經挺身而出,作為眾人代表。 「馬先生。有鏈鎵、流星錘那一類的東西嗎?」 「有。不過還是請叫我馬克盧布安披索,我不是姓馬。」彈指間,佈景再換。「早安一號,古德摸你星君。特別去借來的。」 「殺呀!」 ……以下鬧劇,畫面請自行想像。 總之置身事外的松,來到了神殿的守護者,金龍化體──馬克盧布安披索的身邊。「嗯,那個,敬請期待下一幕的發展。」 正文 第三十八幕 奧丁之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8 本章字數:5742 打鳥如草履蟲般,被裹屍布包著,吊在神殿的一角。另一邊,則是利用阿卡沙那完美的衣架子身材,以及神殿內所藏,各民族各地的大量服飾,展開一場猶如米蘭時裝秀的變裝遊戲。 興奮的三二看著剛從臨時搭起的更衣間出來,一襲貼身旗袍將曲線表現的一覽無遺。他向靦腆害躁的阿卡沙說:「對了,對了!剛剛那件布拉甲穿起來如何?」 「低級!」尼尼亞吐舌裝張鬼臉。其它人只給一歎。阿卡沙更是難過地縮到一旁。「那不是我的錯……」 更遠的一邊,馬克盧布安披索樂得看一場好戲。站在旁邊的松,心情卻是不太同。「嗯,那個……」 「想問什麼就問吧,反正我沒有什麼禁忌不能說的。」 目標彷彿就在眼前,但卻讓一向果決的松踟躕猶豫。從最初在大江山開始修行,至今也有三四年的時間。從極東跑到西方大陸,再從西方大陸跑回東北大陸,又從東北大陸,回到中部。沿著山道走,繞了好幾圈,才又來到這個東偏南的森林。如此漫長的旅途,這中間未曾回到史達小鎮過,那樣的感覺也是不曾有過的。如今,終點就在眼前了……嗎? 「神殿裡,有收藏奧丁之劍嗎?」 「什麼箭?」 「奧丁之劍。愛瑟神族之主──奧丁,祂留在這塊大陸上的神器。」 「沒有。」 「啊?」 「我說,這裡沒有那種東西。」 「可是……為什麼……我……他……」 「講話要有邏輯,要清楚。不要串聯一些無關的詞句,沒有人聽得懂的。再說這個博物館建立了六千一百三十九年。從建立之初,所收藏之寶物便不曾增加過。對這館內所藏之物,我沒有不清楚的。也不會有人把東西放在這裡。前不久,是有個外人帶了大批財寶進到森林中。不過也僅是藏在森林裡頭,並沒有被收藏至館內來。」 無情的事實衝擊著松的心神。難道辛苦旅行至此,又是一場徒勞無功嗎? 看著滿臉大便色的松,馬克盧布安披索倒是熱心地協助。彈指間,背後場景迅速轉換。直到一顆藍色的巨大浮球出現在兩人眼前。「這是子爵為了觀察,特別製作的蓋亞端末系統。將星球靈魂連結到這個十四號行星的縮影上。並製作假魂,依附在蓋亞靈魂之上,用以作為紀錄系統。也就是說這顆星球的大小事,都盡在其中。想要知道什麼,就可以知道什麼。當然,這是只限於『發生過』的事情,並不能用以預測未來。」 「那……這要怎麼用。」 「很簡單,問。像這樣,標示出星球上所有劍的位置。」 突然出現無數密密麻麻的指標,標示在浮球上褐棕色的陸塊。甚至標示末端,還清楚註明了劍的名稱、屬性。朝著沮喪的松,露出一個極有自信的笑容。「也就是說可以很簡單,來找出所想要的東西。不過這只是用途之一,並不是全部的用途。例如排除法,留下有附加屬性,或是高階武器。」 指標頓時減少許多,不過數量上還是十分可觀。呵呵一笑,金龍化體開心的表情也感染給某人。「當然也可以用指向性的問法,如:奧丁之劍!」 靜~ 興奮的松左右繞了圓球一圈,又跳一跳、蹲一蹲。感覺又有點不太一樣……「沒有呢。」 「不對呀!重新標示,神器。」 紅色箭頭零零散散出現了些,指示著圓球的某處。 「奧丁之劍……」 標示又都完全消失。 驚愕的馬克盧布安披索趨前,觸碰幻影般的藍色圓球。「不應該壞掉的呀。奧丁的神器。」 靜~ 「有關奧丁的一切器具。」 靜~ 低沉嘲笑著自己的松,喃聲。「看來,我被一個神耍了。」 「的確都沒有。」看著松一邊青、一邊綠的臉色看來十分詭異,發白顫抖的嘴唇更是突顯他的心情。馬克盧布安披索提出了良心的建議。「其實你都來到這裡了,館藏中多的是比某某人更為強力的武器。你隨便考慮一樣,都能縱橫大陸數十年不倒。假如要保險一點,考慮個一套如何?威力、效用絕對不會輸給在大陸上流傳的那些,什麼什麼怪武裝呀,套裝的。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隨手幹掉路邊的神都沒問題。」 伸手,帥氣地彈指。背後的局部空間轉換,出現的是一把寬刃長劍。「這把名叫『必殺劍』。特點就在於劍柄尾端,內建一個超微麥克風。持有者只要很熱血地大喊出必殺技的名稱,劍就會自動動作,施展極具破壞力的招式。最大的優點是無關乎使用者的實力,即使是小孩子,只要他能符合熱血的條件,也能施展破壞力驚人的武技。」 沒反應。 「不喜歡呀。沒關係,還有。」再彈指,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法卷。「宵闇炫燈草紙,子爵十分喜歡的收藏品之一。每回來,他一定會拿出來看一看,欣賞欣賞。特點在於宵闇炫燈草紙能夠讓持有者擁有魔力,並不需要任何冗長的咒語吟詠,就可以施展任何屬性的魔法。魔法種類包羅萬象,甚至陣法、風水都能藉由它,來讓持有者理解。即使是魔法白癡,再沒慧根,草紙在手,萬事無愁。當真是出外、在家必備的好幫手。關於威力方面,頂多只能打爆山頭,沒辦法做到星球等級的破壞。這倒是十分可惜的地方。不過子爵也評論說,能夠做到萬能用途的道具,有這樣的威力已經很不錯了。被一個吝嗇於稱讚別人的人來說,這樣的評價已經很不得了。如何,喜歡嗎?送給你不用還。」 「唉。」 「還是不喜歡嗎?」又彈指。這回出現的是半圓形鐵塊,兩側還延伸出旋扇的物體,正面則有一面圓弧狀大玻璃。「指揮艇,本體在外頭。那是子爵一時無聊,按照著某星球上動畫所製作。需要時,登上指揮艇,在外頭的水池就會左右分開,由底下伸起一個十八公尺高的鐵巨人,指揮艇就會與之結合。套句動畫中的原製作者所說:擁有它,你就可以選擇成為神,或是成為惡魔。」 搖頭歎氣的松獨自走向神殿外,往門坎便是一坐。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懊悔。四年的光陰,浪費的有些冤枉,只是為了追求虛無的力量。假如這件事,被桂、被梅等人知道呢,他們會怎麼嘲笑自己呢? 「如何,決定好要拿走什麼了嗎?還是我在推薦你套餐的用法。首先用轉世魔鏡,轉生成為更強力的種族。人類就基礎來說,還是有點差。這點誰也無法否認。」松的肩頭聳動了一下。 「接著呢。」彈指間,場景再變。「利用υ套裝。同樣是子爵一時興起,製作出來的作品。適合人類的尺寸,特別是新?;法耐弩,遠距離攻擊利器。不過要妥善控制的話,需要新人類資格,或是強化人間。所以說在轉世魔鏡前,就要預想好這一點。」 金龍化體像是進入自己的世界,也沒管松是否有在聆聽。 「最後,──」又彈指,擺設迅速地交換。「武器類呢,看喜歡使用遠距離的,還是近距離的。遠距離的極致,當然是衛星炮。不過缺點是不能在地城迷宮使用。近距離的選擇就多了,看是喜歡純兵器,還是不純兵器。純兵器中,當然是以仙草土豆花生丸為極品;不純兵器中,端看需要魔法性質,還是其它。個人是推薦你使用……」「不用了,謝了。馬克盧布安披索。」 「不用?」看著重新站起來的松,有著不一樣的表情。金龍化體仍是一臉疑惑。「為什麼不用。」 「追尋一件虛無的器物如此久的時間,也該覺悟了。原本便是為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期望著能夠得到更上一層樓的實力。但假如得不到的話,我就都不要了。」 這樣的言語可以代表很多意思。看著走近身旁的松,馬克盧布安披索只能用意外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指著正玩換裝遊戲,不亦樂乎的一群人。「像他們,或是像你,都已經摻雜了不同的要素。假如上天要用這樣無聊的命運來阻礙我,那我就要證明,即使沒有那些,我一樣可以做到和你們相同的事。」 「什麼意思?」 「以人類的身份,挑戰無敵之路,或許會比我這浪費的四年時間,還要來的有趣吧。」 這或許是另一種狂妄,但金龍化體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神殿的另一頭也傳出同樣的大笑。兩陣爽朗的大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馬克盧布安披索處是看得到的,但另一邊是誰呢?看著走出來的蒼蒼老者,巨大的圓帽像似要隱藏底下的獨眼;倒持的長槍,此時此刻只是作為枴杖的用途。 「奧丁……」 「真是讓人意外的選擇呀,松。」「我們原本才在打賭,賭你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是繼續找奧丁不存在的武器呢,還是選擇神殿中的武器。真沒想到居然還有第三種答案。」 「這一切都是預謀好的……」 「可以這麼說,但是你的答案不是。」馬克盧布安披索指著偌大的神殿內部。「雖然頻率不是相當密集,但每隔一段時期,總是會有人進到這裡來。他們的理由或許很漂亮,但總會帶走這裡的某一樣東西,或是利用某種能力。雖然『不需要』這三個字不是第一次聽到,但那樣的理由,確確實實是我值得紀念的第一次。以人類的身份,邁向無敵之路。哈哈哈。」 「小子,雖然沒有找到約定的武器,但是你不覺得你得到更珍貴的東西嘛。」奧丁一步一步走到眾人身側。用祂剩下的那隻眼睛,看著尋到答案的男人。「擁有駕馭我的自覺是很不錯,但是憑你,你可以做到更偉大的事情。來到這塊大陸上,最為珍貴的寶窟,你所帶走的,其實是更珍貴的寶物──尊嚴。你比起大多數妄想一步登天的人類來說,好上太多了。拾起你的尊嚴吧,往更遠的目標前……」話講一半,奧丁上提手中長槍──鋼隆尼爾,險險架住松劈來的一劍。「做什麼?」 「我干你老母!」 「做神做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干我老母。有沒有搞錯?」 「去死啦。」 一人一神的交戰進到很不可思議的境界。打鳥等一群,則是拿出和氣行囊中的星期五特製仙貝,加油吆喝著。剛被要求換上一套比基尼的阿卡沙,見突然沒人理會,趕忙換回簡單的衣服。只有尼尼亞,為著被浪費掉的三四年光陰而不值的她,找尋著另一層旅行意義。她來到金龍化體的身邊,問:「打鳥他們是怎麼喝到彩虹汽水的呀?」 「彩虹汽水?難怪我就覺得他們的氣質眼熟、眼熟的。」彈指間,藍色浮球又來到身邊。「第九號博物館,放大。」浮球幻影瞬間變成坐落青首笑巖古森的神殿景色。「時間不定,鎖定特定人物,彩虹汽水飲用者。」神殿景色又突然變化成內部放大圖,而且還是活生生的實況轉播。以打鳥等為中心位置,吆喝加油的一群惡友對面,則是纏鬥中的奧丁與松。「不是現在,鎖定特定時區,十至二十年前。」影像彷彿倒轉一般,每個人的動作都是逆著行動,光與影的交錯也不斷輪替。時間不停地逆轉飛逝。 「為什麼選擇那段時間呀?」尼尼亞不解地問。馬克盧布安披索賊笑了一下下。「那段時間剛好是我放自己長假的日子,所以我才會對那群喝過彩虹汽水的小鬼們沒印象。咦,看,影像來了。」 畫面中同樣是神殿的內部,但卻走進了一群年紀均是十歲上下的小鬼頭。他們看起來都有點怕事,膽子也不是異樣的大。縮在一同的小孩們慎重地觀察著神殿四周。 空無一物的神殿內部畫面,突然發出低沉的響聲。「您好,諸君。這裡是偏遠地區落後觀光局分部,子爵第九號開放式博物館。敝人是導遊代理。導遊溜出去爽了,只留下敝人在此處苦命。──」「幹得好,aI應該要重新寫過了。」「──不過還是可以為您服務。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什麼要什麼東西呢?」稚嫩的童音來自一個抱住棋盤的小鬼,其它小孩們大多是縮在他的背後。流著鼻涕也不擦的小鬼站在最突出的位置,胡亂指著神殿天井說:「喂,你不會吃掉我們吧。」 「無法理解,那不是正確的問題格式。請問有什麼需要?」 「嗚哇~我要大姊姊。大姊姊去哪裡了?」「八角,別哭,有我星期五在。」「喂,你說你什麼都會給我們,是吧。」 「是的,請問有什麼需要?」 「那,那就給我們最好玩的。」 「yes,sir。」 「以上。」 正文 第九部 久違了!奇怪的大冒險 最終幕 戰爭遊戲開幕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9 本章字數:6031 松:「我要回到我自己的武者修行了。別了。」說完話的松,如風一般消失。 奧丁:「別鬧了,我還要說什麼,還要做什麼?」一樣,消失在炫麗的光彩中。 馬克盧布安披索:恢復成金龍的姿態,相同地慵懶讓它趴回到神殿前的大廳。「隨便你們吧,人類。不過別吵我。我已經把未來一百年份的幽默感,和工作精力全耗光了。」 星期五、八角:「要去哪裡好呢?」「我沒意見,都依你囉。」 山水、九星、書蟲:「有無目的?」「我不會有那種東西的。」「沒看過的書……還真難找呀。這裡也沒有,所謂的『書』。」 三二、和氣:「真的這邊什麼都可以拿嗎?」「三二,不行唷。」和氣的勸阻一如往常,對矮子而言只是參考用的。不過摻雜了其它人做要素,這樣的好心變成了強制性的命令。很自覺地拿出繩索,進逼三二。一記悶棍,再加上五花大綁,眾人心情頓時安穩不少。 尼尼亞:「我要回大江山。只是……路好遠。」 阿卡沙:「那我又要去哪裡?」「陪我陪我,保證從頭照顧到腳,照顧的無微不至。咦,幹嘛一個個用副醜臉盯著我。好嘛好嘛,做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人照顧一天,第一天開封的當然是我,第二天給和氣、第三天給山水、第四天給書蟲、第五天九星;星期五,你要第六天嗎?至於第七天……三二……算了,還是排休息好了。接著第八天又輪迴我。哎呀,哎呀呀,別打我。」 打鳥:被綁得像木乃伊的傢伙,只露出一顆頭。迷濛的眼神就如同他功力全發,準備迷惑女孩子時一樣。「假如不知道要去哪,那走一趟白金城吧。有幾年了,七武士剩下的人,又知道行蹤的,真的不多了。」 旅途上少了很多人,正常人更是剩下八角和阿卡沙兩個。哎呀,別丟了……沒喝過彩虹汽水的,只剩下八角和阿卡沙兩個。 時光匆匆,眾人在轉眼間,就來到白金城領。這段漫長光陰的旅途中,光論和氣、星期五兩人坐鎮,舒適感就非一般所能形容。話雖如此,白金城內繼攘摩踵的熱鬧景象,卻也少見。敞開的城門毫無關卡,任由往來過客進進出出。守備的衛士如石雕般,站在兩側。若不是每隔固定時間,都有人交班,還真會讓打鳥懷疑,是不是言妮為了節省城內奢華的料理費用,把人事費換成石像費用,一勞永逸。 各式各樣的攤販,販賣著南北貨。各個地區特色的商品,像木雕面具、籐編手袋、翠玉、玩石都出現在此。當然也有行腳商兜售著為數不多的刀劍盔甲。不起眼的古董,和一絡絡鮮艷的新燒都堆在一起。至於好壞,看三二的眼神便可知端倪;要知道來歷,當然是問已經興奮到忘我的和氣。 揀了一兩樣喜歡的,一群人又重新上路,朝著白金城的中心──伯爵宅邸前進。 華麗的庭院,從門外可窺見一斑。但深鎖的大門,依舊是聲明著裡與外的人,地位有所不同。艷綠的騎士全套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幾乎遮起半個身子的盾牌,就擋在面前。兩人的長矛反射刺眼的光芒,像任何意圖不軌者,說明著可能招致的禍端。不過眼尖的人,還是可以看到,騎士們在盔甲底下慌張的眼神。畢竟**個人浩浩蕩蕩地接近,大部分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開~門~。」盾牌上豹紋踩的數字為一的資深騎士,以他渾厚的聲音唱出迎接貴賓時的指令。「恭迎七武士的獵鷹大人。致禮。」 以矛擊盾,整齊劃一的聲響,突顯嚴明的紀律已深植在這群職業戰士的身上。打開大門的理由,也無須再問。 面對著毫無阻礙的大門,反倒讓一行人躊躇不前。還是靠熟悉的打鳥,率先踏步,才讓所有人進到這看似神聖的庭院裡頭。 已有人先行一步通知,所以當打鳥等進到大廳時,挺著大肚子的貴婦人已緩慢下樓。 「喔,天啊天啊言妮,你看看你的肚子,都快爆出來了說。」打鳥張開雙臂,迎上滿面春風的好朋友。「不知道一拳打下去,會爆出什麼東西來。嗚!」不支倒地…… 「打鳥呀打鳥,不要說這種很讓人害怕的事情嘛。」「看來打你的肚子,爆出來的只是一地的膽汁。」第二個聲音從樓梯的另一頭傳來。身穿長擺華麗禮服的莫妮莎,走起路來有些不太順。全得靠身旁那臉色稍嫌蒼白的男孩攙扶,才能順利走出那一步步。 「莫妮莎,你穿這套衣服,真的很好很好看。拿來當結婚禮服如何?」 「你要再嫁嗎?」 「啊。」撒嬌地呢聲,言妮來到年長的艷麗吸血鬼身旁。「不要這麼說嘛。人家現在可是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呢。」 「我看夠你們的幸福了。」 突然楚裡伯爵,夥同一名捷豹騎士與威靈斯騎士團的成員過來。神色中儘是慌張。 「怎麼了,親愛的?」 「地城的軍隊,攻擊威靈斯城。」 「嗄?什麼地城?」 「╳╳╳大魔王的地城呀。」 「是的,伯爵夫人。」威靈斯城的騎士趨向前。「╳╳╳大魔王的地城軍隊,已經出現在地面上,強硬地攻擊威靈斯城。完全不知道為了什麼,只能那的的確確就是侵略的行為。馬茲肯將軍特地要下官突出重圍,向白金城來求援的。」 身為丈夫的人無助地看著自己的妻子,畢竟茲事體大。雖說言妮從來不問政事,但面對出兵與否的舉動,楚裡伯爵仍是希望得到首肯或拒絕的意見。 發覺到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言妮一一以眼神回應。「我們跟威靈斯公爵實在是沒有交集的說。不過算了,我很寬宏大量的。就走一趟吧。」 「什麼!」此話一出,倒是讓更多人擔心了。楚裡伯爵看著大腹便便的妻子,說什麼都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事情。不過他就錯在不該詢問言妮的意見,倔強的個性,是不會輕易更改決定的。再者言妮一把扭起打鳥的耳朵,笑笑地說:「況且有打鳥,還有莫妮莎陪我去嘛。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那只是郊遊。」 「可是……」「喂!笨女人,誰跟你說要去那種地方了。」截住楚裡伯爵話語的打鳥,大聲斥罵。可惜講沒三句,唰唰三巴掌刮的打鳥臉上火辣辣。「打鳥,你不想去嗎?」 「我去就是了……」 「莫妮莎呢?」 「不要,那太麻煩了。」 笑臉突地一變,言妮幾乎貼上莫妮莎的鼻尖,惡狠狠地說:「那就有很多帳要算了!從你開始寄住在這裡的飯錢、房租、治裝費,再算到研究室的租金,材料補助……」滔滔不絕講著的伯爵夫人不斷逼退極負盛名的**師。無奈的莫妮莎也只能大叫:「這個女人瘋了,誰來拉開她。」 「那,我們達成共識了嗎。」 馬匹們維持著一定的陣勢,急急奔馳。六百餘匹鐵蹄的聲勢,是白金城捷豹騎士團重新成軍以來,首見的盛況。 開頭的三騎,分別是一個有點,嗯,非常可笑的海豚布偶。腳擺哪?別問我。 還有挺著大肚子的輕裝美婦,跟沒有任何武裝,且心不甘情不願的散仙男子。 但當知道前三者,乃是名聞大陸十數載的七武士後,可能沒幾個人笑得出來。 曾經有過的傳聞中,只要有複數的七武士同時出現在某地,必定是帶來極大的毀滅。如今又看到這樣的仗陣,是哪裡將要迎接虛無的命運嗎? 威靈斯城,寬廣的護城河隔絕開城與外界的聯絡,高大的城牆更是給人巨大的脅迫感。唯一的通道,門橋並未打開其與外界的連結。或許城牆的破損、護城河旁的砂土堆積,讓城的外觀看起來相當凌亂,也像是經歷一場大戰。但,如今卻是靜悄悄的一片。 「將地城的軍隊驅離了嗎?」言妮看著平靜的四周,不解地自語。驅馬上前。「威靈斯公爵,我是白金城的艾芳伯爵夫人,特地前來支援。打開城門。」 靜悄悄的四週一樣沒有改變,而縈繞在眾人心中,那揮之不去的詭異感更是擴大。 「旗色不對。」威靈斯城的騎士看著城牆上的旗桿。飄揚的旗幟已經不是威靈斯家族的標誌,而是一面白旗,上頭只有一個血紅的叉。 「小心!伯爵夫人!」近衛的騎士第一時間,舉起盾牌守護到言妮身前。同時刻,城牆上有無數白妖精探頭,拉開的長弓射出致命的銀箭。 哀嚎聲此起彼落。騎士們慌張地護住自己的主人,戰陣緩慢後退。照理說,他們的位置是在一般弓箭的射程外,即使是居高臨下的地形。但現今的情勢,不由得不讓人佩服白妖精們,長弓的威力。 還未及反應,側面衝殺出一隊矮人混合了食人魔的隊伍。打鳥、莫妮莎兩人移動正面,準備迎接之時,將軍馬茲肯帶領著一隊輕裝戰士衝出,切斷了矮人、食人魔混合部隊。 一變再變的戰況讓人趕不及反應,言妮一度想要下馬衝向前。可是疾衝到面前的捷豹騎士改變了她的想法。 「伯爵夫人,白金城遭圍。戰況危急!」 退到她身旁的將軍馬茲肯聽見了,提出意見。「艾芳伯爵夫人,請趕快回援白金城吧。威靈斯城淪陷已經是事實了,但是公爵也平安脫出,正受到我們的保護。不要為這臨時的戰爭,失去了自己的根據地。」 「走得了嗎?」言妮咬牙看著眼前的混戰,馬兒踱到身側的莫妮莎只是一問:「只是要走就好了吧。」一揚手,霧氣籠罩住四周。在磷光指引下,白金城與威靈斯城的部隊成功撤退。 廝殺聲停止,但霧氣仍吹不散。這讓某人有點厭煩。「豬鬃。」 突然,黑霧像是被吸納般,往城牆上的一角集中、消失。當一切又歸於平靜,威靈斯城牆上出現了地城的核心人物們。石製的面具憑空浮著,一席披風蓋出身體的大概輪廓。一個尖耳金髮的白妖精走近到身邊,俊秀的臉龐盈著閃亮的汗珠,看起來十分吸引人。 「大魔王,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好嗎?」 「他們全數死在這邊,才傷腦筋呢。」石製面具轉了一面,看向城內殘破的屋舍。「先想辦法,壓制住城內吧。」 慌張地奔回所屬的家園,威靈斯城的部隊則吊在後頭,同樣急急忙忙地尾隨著。白金城的塔尖出現在視線中,接下來的畫面,並不如想像中的驚心動魄,而是同樣的平靜。跟威靈斯城不同處,在於城牆上站滿了捷豹騎士們。架住弓,絲毫不敢放手、鬆懈精神。 見到熟悉的隊伍,一直緊閉著的大門才打開來。楚裡伯爵迎上前。「你們終於回來了。」 「伯爵,您沒事吧。」跟隨言妮出征的一名騎士,代替已激動到講不出話的夫人發言。另一頭,也是一名騎士解釋著發生的狀況。 「前所未見的部隊包圍向白金城。那人數,不!數量可能數千,甚至上萬。各種種族都有,矮人、獸人、半人馬。數量之多令人驚愕。所幸他們沒有強攻。要不然,能不能守得住城都是個問題。」 「可是現在?」 「不清楚,他們沒有強硬的攻擊動作,也沒有任何要求。但卻忽然撤退,就在你們回來之前不久。就好像……就好像把時間算好好的。」 「嗚哇。」緊張到說不出話的伯爵夫人,終於忍受不住,撲進了自己丈夫的胸膛中號哭著。 一旁,莫妮莎若有所思地望向天空。「突來的戰爭?精準的進退?……討厭的感覺。」 莎莉的故居,其實也是七武士聚集在一起時,耗費時間最多的地方。現在被五十多個男女佔領。刻意隱藏的黑色旗幟,珍重地收藏在最內的房間。而今這群人也只是無所事事,大多在練習著各自的技巧。擁有一頭白髮的粗壯大漢,半露著臂膀,靜靜坐在棋盤的一側。另一側,則是一名二十歲不到的少女。雖然臉龐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疤,但仍掩蓋不住她擁有的風采。 打著哈欠,走進聚會廳的瘦弱少年,揉著眼睛試圖驅走睡意。他一手捏著紙卷,一邊走向靠著古銅破爛劍而坐的男人。 「樹。」 「啥子事?」 「傑克大人的紋章,是左旋,咬住自己尾巴的蛇嘛。」 「沒錯,然後呢?」 「聽說逝世的莎莉大人的紋章,是右旋,咬住自己尾巴的蛇。」 「嗯,也沒錯。然後呢?」 「那兩條蛇交纏在一起,互吻的是誰的紋章?」 話語一出,整間聚會廳中的喧囂聲,完全停止。齊目視向說話的膽小鬼,讓他有點想要躲起來。蒼蒼老者來到身前,伸出那隻大手。「品紅,可以嗎?」 「巴翰大人。」忽然想通,慌慌張張地交出紙卷。以火漆膠住,紅緞帶綁定,這是熟悉的手法。 攤開紙卷。巴翰以他厚沉的聲音,朗朗說出:「諸君,舞台業已佈置完成,棋子們到達定位。遊戲開始了。亞當親筆。」 正文 第十部 戰爭遊戲 第一章 米法兒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09 本章字數:5977 森林的深處有著不同於自然的佈置,樹洞上開合的木板猶如窗戶。樹梢間相連的籐蔓,更是串連起一棵棵參天的古木。偶爾出現在樹幹上的凹洞,卻是依照著某種規律,由下而上密佈。地面上的枯葉,佈滿密密麻麻的足跡,但那印子跟人相比,小了許多,也輕了許多。這樣寧靜的林間,假如有一個稱職的獵人來到,他必定會發現此處十分熱鬧,並不如同它隱匿的外表般。 突然樹梢間閃過一物的身形,四足並用的它靈活地穿越在林間。有時攀上籐蔓,三兩步便躍到下一棵樹;有時附上樹幹,沿著凹洞輕行,瞬間又是閃至另一處。當它倒攀至一根下垂的籐蔓上,垂掛著,才知那樣靈活的身形是一隻猴子。 「喵!」 ……是貓。 忽地一墜,身形優美的在空中扭轉,雙膝微屈,輕輕柔柔地落於地面,不揚起一點塵埃。翹臀輕擺、腰步曼妙,如此的身材背影看在人類眼中,已足夠吸引不少追求者。在看到那張香嫩的側面臉蛋、微翹的紅唇,會有更多的好色之徒忍不住大吹口哨。但當他們看到那上翹的細尾左搖右擺,再加上頭頂的尖耳不時抖動,以及完全不似人類的臉孔,恐怕十個人裡頭會有**個拔刀拔劍,殺了過來。 此處正是居住在森林一角的氏族之一,貓族。亞人種,平均壽命比人類更短,智慧不低,但是十分貼近自然。換個方式形容,他們對於如何將自己隱藏在森林中,過的悠閒舒適十分在行。但只要看到一個物品,需要三個以上的螺絲,就會歇斯底里的翻桌子、狂叫一整晚擾人安寧。或許這是大多是亞人種的特性。 自第一眼看見這個世界的陽光,已屆十一年的時間。這樣的她正是最活潑的年紀,也是渴望著男性呵護的年齡。喜歡以雙足散步在踏實的地面上,不像其它同胞,總是在林間高空穿梭。她也喜歡去探望森林的鄰居,其它的氏族:豹、虎、狐等。這裡是菲力德﹝Felidae﹞森林。什麼?狐不屬於貓科?可是狐那種狡詐的特性,恐怕貓都比不上吧。 有別於同族的氣味,那十分誘人的香氣充滿著危險的味道,不過也很熟悉。仰頭張望,一豹男倚靠在樹幹上。**的上半身露出那極為優美纖細的肌肉曲線,華麗的金錢斑紋似在跟敵人示威;插在腰際的短匕更溢散著詭譎的魔力,那也是身為豹族第一勇士的證明。 「豹豹藍。」興奮地低鳴,貓女手腳並用,一個打轉便攀上了樹,緊緊摟住豹男的一臂。 「夠囉!不要叫我豹豹藍。我的名字只有兩個字:豹藍。好歹我也是族裡第一勇士,被你這麼一叫,整個氣勢都沒了。」豹藍有些厭煩地推開貓女。只是纏人的貓仔是甩不開的。「不要這麼說嘛。喜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歡你,貓貓依就是喜歡你。」 「夠了!異族結婚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根本不會有任何後代。」 往後一個翻身,貓貓依擺出一個極為撩人的姿勢,突顯出那如果凍般的酥乳,與令多少貓族垂涎的豐臀。「可是我們身體構造很適合呀。沒關係,喜歡就好。」 「誰告訴你這些的呀。教壞小孩子。」豹藍一臉嫌惡地翻身倒另一個樹頭。卻沒注意到預定落腳處,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急忙扭身避過,人已落了地。 「九尾大人!」貓貓依又是興奮地前撲。細瘦有形的男子垂著一肩的白色長髮,白絨長尾同樣是悠閒地左擺右擺。「第一勇士也會摔下樹呀,豹族會哭唷。」 「下次我會記得一腳踩下去的。九尾。」 「唷唷唷,我好害怕。」狐族的九尾愛憐地撫著依偎在懷中的貓貓依。表情卻是狐族一貫的高傲,嘴角藏著幾分狡意。 突然刮過一陣強風,精靈的低喃傳遞在風中。原本都是一派輕鬆自若神態的豹藍與九尾,神色轉為嚴肅。甚至感染了天真自在的女孩。「怎麼了?」 「人類軍隊入侵了……」豹藍轉頭望向森林的西北角。雖是隔住重重的樹林,但另一頭傳來的氣勢卻讓人不寒而慄。 「人……什麼人?」 「別玩了。」九尾往貓貓依的尾巴旁一拍。瞬間貓尾拉直,讓女孩發出微怒的低鳴。狐族青年同樣看向森林西北角。「貓貓依,去通知其它人吧。往西北角的第三迎擊點集合,對手看來很難纏。」 「喵嗚。」 三道身影,瞬間消失在林間。 「米法兒,米法兒姊姊。」貓貓依在貓族的地盤狂奔大叫。原本看似完整的樹幹,紛紛打開一個洞,更多貓族的人探出頭。抓住樹幹上的凹槽處,死命地往樹頂攀爬。跳出森林最頂蓋的林枝,見著了天使的身影便是一撞,撞個滿懷。 「好柔軟喔。」撲在米法兒懷中的貓貓依享受著溫存,半夢半醒間的天使也被因這一撞,撞下了樹,也因此驚醒。「怎麼了,貓貓依?」突出的羽翼罩在兩人身前,衝開一層又一層的枝椏。 「對了對了,米法兒姊姊,人類軍隊來了。」 六翼一張,在兩人墜地的前一刻緩住了衝勢。輕舞般的柔軟羽翼,緩慢地改變兩人頭下腳上的不協調位置。米法兒的臉色也變了幾變。同時間,貓族的男男女女無不聚集到貓貓依,與米法兒的身邊。「怎麼一回事?」「發生了什麼事?貓貓依。」 「九尾大人還有豹豹藍說,西北角出現人類的軍隊。要我們到達第三迎擊點準備。」 「走吧。」眼睛不再是之前的失魂無神的模樣,天使的雙瞳放出震攝人的淒厲目光。「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森林的和平的。」 匕首仍收在鞘中,箭簇壓低,藏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但所有人都已經搭上弓,將磨利的精神投注在露出行蹤的敵人身上。 「哎呀,真是難走的路呀。為什麼要躲在這樣的地方呢,真是想不懂。」 「真是討厭的聲音,不用看人就知道長個什麼鳥德性。」米法兒藏在不遠處。雖沒有探頭觀望,但敏銳的知覺仍不讓她的感官受限。她更朝著一旁緊張的貓貓依,低聲不斷地抱怨。 「哈!陷阱,真是可笑的陷阱。那種程度的陷阱,就跟擺了香蕉皮在地上,等著看人滑倒一樣好笑。太明顯的陷阱,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哎呀!」 「時機成熟了,衝呀!」一聲呼喝,在米法兒的帶領下,所有亞人種不分大小男女紛紛現身。將手中的武器瞄向來襲的人類軍隊。 「殺!侯流健!三顛布魯健!波健!阿力古!咪咪?;達基!嗚哇嗚哇!啊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加米哈梅哈!伏雷索法亞!」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最後的最後,看我前捲身翻三圈半、蹬腳後空翻十六圈半、凝滯空中、身後捲起一團恐怖的黑霧臉孔、場景三百六十度轉動、往前空中漫步三大步之,卍字騎士踢!」 致命的毒龍鑽式踢法,準準地命中被倒吊的人類戰士。帶著淒厲的慘叫,倒吊的男子如掛鐘般被高高踢飛。稍喘一口氣,米法兒這才發覺,黑色武裝的一群人,根本沒有拔出武器,或是有任何敵意。當然亞人種族們,也因為這樣的現象,雖是警戒的對方,卻也沒有做出任何傷害的動作。 四名重裝鎧武士擋在所有人之前。除了巨大的盾牌外,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撇開黑桃、梅花、紅磚與紅心的符號不談,那頭捲曲著身子睡覺的綿羊圖樣,倒是很眼熟。再加上那個看起來是帶頭的老頭子。「唷,巴翰,好久不見。」 若有所悟的看向被倒吊的男子,同樣有點眼熟,雖然鼻孔跟嘴角都流出血沫。背過身,米法兒前彎貼膝,越過自己跨下的那張臉,真是熟到不能再熟。「哎呀,傑克,你怎麼被倒吊在那邊。」 「這個說來話長,先把我放下來如何?還有,女人的外型不要用那種姿勢,特別是衣服又沒穿多少的時候,難看。喂!不要走。把我放下來先。哎呀。」 走遠的天使又回過頭,直走到了傑克面前,就是憤恨的一踹。 「巴翰大人,不幫傑克大人嗎?」 「艾麗斯,又是一個教訓:有些事情是凡人不能插手的。」 再看到天使的遠去,傑克不甘地扭動著身體。「喂,把我放下來呀。接下來的劇情可是很嚴肅的,被你這個白吃這麼一搞,好難得的開場成了鬧劇了。喂,笨天使……」 很尷尬的場面,兩邊對峙的人馬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該做些什麼。扭動的傑克也只是叫喚著不回頭的天使。 「放下武器吧。」 「九尾大人……」「九尾大人。」「九尾。」 箭簇不再對準冒然出現的人類。散開的亞人種族中,走出一名纖細的白髮青年。握著一卷紙卷,紅色的緞帶,以及那青綠色模糊的紋章,看起來就像是交纏的雙蛇。「所有人都先進來吧,接受我族的招待。」 「九尾大人,這樣妥當嗎?」一名虎族青年出來阻止。但在看到九尾的表情後,反令他卻步。 「狐狸的筵席,要放大膽的是誰還不一定呢。還有,我說的是所有人。」 意有所指的言語,才在森林的數個角落,走出幾個虎豹各族都沒發現的人類。樹林的陰影雖已無法隱藏他們的身形,但還是把底下的表情藏的好好。看著出來的數目,九尾有點不耐煩的,往身邊一撈。原應該是空無一物的地方,景色突然劇烈晃動、扭曲。「小子,還有你也是。」 鐵索破空而出,貓爪抓牢了一側的枝幹後,將整個人帶離白髮青年的身邊。帶著鬼面具的品紅也才露出行蹤。 「走吧。」 簡單的語句,除了青年九尾之外,其餘各族皆散入林中。黑羊在巴翰的帶領下,跟隨著眼前狐族的步伐。隊伍也不再是原本讓人察覺的散漫,而是隱含著某種支持戰術的散佈。一群人擺脫原先的吵吵鬧鬧,轉而安靜無聲,隱沒。 「喂!誰把我放下來呀。」 喔,傑克還在原地。 §小歇的黑羊 在陽光照射下,盤起的黑髮插著透綠的碧玉釵,流洩披肩的烏黑髮絲閃閃發光。坐在花團錦簇的春天庭院裡頭,將青春無限揮灑的美人,正做著身為一個女人,所必須沉靜思考並認真面對的抉擇。 手握白菊,花瓣掉落一地。雙眼凝神,口中低聲喃喃。「喜歡我、不喜歡、喜歡我、不喜歡……喜歡我、不喜歡,──」花蕊旁的最後一片孤瓣,看在美人兒眼中是激動非常,眼眶更是泛出淚光,「──喜歡我。」久久感動,無法自拔。 「嗖!」的一聲,劍氣破空而來。「還是不喜歡你。」齊指削斷了剩餘的花梗。讓人無可再剝。 同是激動的淚光,表情卻是大不同。紅娘哭喪著臉,望向一副不甘己事,坐在樹蔭下悠閒乘涼的傑克。挖挖鼻孔又摳腳,摳完腳後又挖鼻孔,傑克完全不理會投射來的哀怨眼神。突然一隻小型玉手橫過兩人未交會的視線間,扣住那大過好幾號,但仍是細嫩透紅的大型玉手。扣住後便是一翻。「結果還是喜歡她。」最後的花梗也落了地。 「紅娘姊姊,太好了。占卜到最後,還是最棒的結果。」 淚光再變,感激與興奮到想飛的心情,表露無遺。旁邊傑克倒是一咂嘴。「玩這種小把戲,真不知道你要怎樣代理那老頭,做為黑羊的領導者之一。」 「窮則變,變則通嘛。反正戰爭是結果論的東西,老爹可是一直一直強調這點。」 冷眼看著蹲在紅娘身邊,猶如小一號的漂亮娃娃,傑克露出邪笑,也為了迴避話題。「艾麗斯呀,對你說句老實話。臉上那條傷疤其實在我眼中,是沒什麼。而除了身高長高了些外,和六年前看到的你,真的是沒什麼變。」 「這算是恭維嗎?」 「我要說的重點是,身材也和六年前一樣。」 「這句話我聽得懂,不要強調。」有點惱怒的艾麗斯嘟起嘴,看向身邊那豐腴的美人與身材。既羨慕又忌妒的她,撲進紅娘懷中摩蹭著。「好舒服喔。真羨慕,真羨慕,真羨慕真羨慕真羨慕!」 在艾麗斯的不斷羨慕中,傑克伸出雙手,對空抓了抓。「不用羨慕。想要讓胸部變大,方法就是我借你雙手搓呀搓的,每天搓十次、每次十分鐘,包準搓個三四年,胸部就可以超越大浦安娜,不過肚子可能一起跟著變大。哈哈,哈哈哈哈。」 「好耳熟的一句話。不過好呀。」 「哦,真的嗎?」傑克才準備起身,爬到艾麗斯身邊施展虎爪。 「假如砍下來用的話,當然沒問題。」 突然英雄劍特有的碧藍青光閃至眼前,傑克立刻坐回樹下,雙手一枕。冷冷地說:「改天再借吧。」 「真的嗎?」 「對啦,改天。」 「真的真的嗎?」 「你很煩呢,改天啦!」 正文 第二章 花園城的長日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0 本章字數:18994 清晨,在花園城的珍寶──世界花園的一?罰𦹅刑氐刂𨫡鸕耐煉尋胛ё∫豢椴恍〉目湛醯亍8痔𩓙啓酥械鬧匾儁宋錚𡚒酥劣諢ㄔ俺塹暮誦娜宋錈牽㖡負醵汲魷衷諏古鑭紫隆T緋康難艄獠□恢巳耍𦶦□溝男旆繅泊到𦇝古鑭住u讐郊堂𦒉砼琢忻□厮艫哪腥耍姹研斷亂簧砣旨住T謖讐降某『仙希姹砸幌𡎎匡諾睦穹㫰鋈搿H緗袼罀妥岜謐約好蝸胍丫玫慕科奚聿摺? 夏姿娜,真正擁有白列明家血統的女人。因為之前的一場戰爭,讓她的美艷罩上些許的蒼白,和憂愁的病容。或許,她所心煩的,另有其事。 「砰!砰!砰!」 震天的槍響,帶動起一眾賓客的掌聲。站在陽光底下,洛克史東的機工師耶容,正展示著新款的火槍設計。空間更大的槍膛,與新式的槍機,再搭配特殊彈藥,讓這極具破壞力的武器做到更快速的連擊。當然耶容仍不忘面對眾多貴賓,講解新款火槍的各項優點。畢竟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除了擔任洛克史東贈送花園城,二十挺火槍的使者外,也是為了這場展示表演會。商人性格相當吃重的他,是不會忘記如何來換取自己及所屬的利益。 在耶容神准與精闢的表演、演講中,夏姿娜的鬱悶一直解不開。察覺的伊瓦,愛憐地按撫上妻子抱在膝頭的雙手。「我知道你在擔心老人家的事情。我們不是延請最好的醫師,去照顧他老人家了。」 「可是老爺子的狀況,一直沒有好轉。」 「放心……吧。」話接不下去的伊瓦,臉露驚訝地站起身。「老爺子。」 所有人紛紛轉頭起身,迎面而來的是鋼鐵同盟之中,最不能讓人忽視的老人家。杵著枴杖,身後跟著他最得意的弟子,與一名專責照顧他的女侍。不讓任何人攙扶,堅升?;霸騰獨力辛苦地走近,一屁股跌坐進椅子中。「怎麼了,不是要展示新款火槍。小子欸,繼續呀。」 「老爺子呀。」耶容有點苦笑,看著眼前蒼蒼白髮的老者。即使是再憔悴的面容,也讓他無法忘記對方所擁有的洞悉眼光。不過公爵夫人倒是適時出現解圍,夏姿娜來到霸騰面前。眼帶責備地看著對方:「老爺子,不是吩咐你好好休息的嘛。怎麼跑出來了?」 扶著靠背,才勉強站起身。霸騰在公爵夫人面前深深低頭。「小姐,老臣自知殘年漸逝。只是想在大去之前,多盡一份心力。」 「夠了!不准你說這種話。跟我走。」 「可是,我還要看新款的火槍展示。看是不是真的能為花園城帶來不一樣的力量。」 「沒得看了。展示已經結束了,所以走。」 「哎呀,小姐。」面對著自己口中永遠的「小姐」,堅升?;霸騰什麼責備的話都說不出。 突來一陣吵鬧的踏步聲,打亂了正在上演的感人親情戲碼。 「公爵,白列明公爵!」 「什麼事呀?」伊瓦聲音有點大,看著慌張而來的天蠍團騎士。 「混沌神殿的魔劍士來到花園城,說希望見公爵。」 「請他們到苜蓿廳暫歇就好,我們隨後就會過去。何必這麼慌慌張張的,對這裡的客人太失禮了。」 「可是一兩百人,苜蓿廳不夠站吧。」 「什麼!」 「混沌神殿失陷了……」 看著落魄狼狽的一眾魔劍士,聚集在作為臨時休息所的校場。伊瓦對魔劍士迪拉羅夏之前的敘述,只能給出這麼一個結論。 「嚴格說起來,整個西南的重要市鎮,完全都被封鎖。沒有逃出來的人,也都失去消息。」解開頭巾,迪拉羅夏搔著一頭亂髮。「當時我們判斷圍攻答拉丁的敵人,是我們所無法抗衡的。加上城中大部分民眾已先散去,所以我們才決定離開的。雪克也建議說,久聞西方大陸鋼鐵同盟的強盛。所以要我們來到花園城,鋼鐵同盟的強力領導者所擁有的土地。」 推開門,機工師耶容訝異於西南最強的戰力,居然會落到連根據地都不保的慘況。「咦?迪拉羅夏,雪克呢?那位打不壞的老人家。」 見到機工師的出現,另一名魔劍士迎上前。將手中用布包纏的長形物遞出,示意耶容觀看。 邊解開泛黃的布條,耶容只覺困惑。「狄亞哥,這是?」揭開布條,一把長型火槍靜靜地臥在雙眼發亮的機工師手中。「哦!這把火槍,先不說那精美的雕飾。整體質感、設計、──」拉開槍機,窺視藥室的輪廓,「──槍機順暢感,都是上品。還有瞄準器設計、各部尺寸、配重,有這樣的武器,再加上你們的實力,還會輸給誰呀?對手有三頭六臂,騎著龍打仗不成。」 哨聲一響,狄亞哥如魔術般的手法奪過長槍。手中一轉,子彈已上了膛。後頭迪拉羅夏將水囊上拋。只見魔劍士利落地回過身,瞄準好便是一槍。「隆!」 更加低沉的悶響聲是耶容未曾聽聞過的。子彈飛行的軌跡,更在被拖出的火尾中顯現。相較之下,炸開水囊的威力反而不算什麼。 「魔法……那是魔法加諸在槍彈上,所顯現的威力嗎?」咋舌看著狄亞哥手中的長槍。身為機工師的他,雖然想過這樣的可能性,卻也只是一笑置之。沒有法師或魔導士願意浪費時間,在這樣的武器上面。「假如有這樣的武器,你們為什麼還會輸?莫非!」 將長槍拋給耶容,魔劍士狄亞哥彷彿忘記何謂笑容。「應該說這就是我們輸的原因。」 「怎麼可能?有誰能夠研發出這樣的武器?我不知道有哪裡的機工師,展開過這樣的計劃。更沒聽過,洛克史東所教授的鑄造所,有開發這樣的魔法武器。這……這,──」看著手中作工精美的槍身,與處處講究的品味,「──已經不能算是武器了,根本就是把它當成一件藝術品去製作。我見過在象眼上雕飾的肥後筒,在槍托留下刻紋的沒品依穆拉火槍,但我沒印象看過如此風格的槍銃。」 「人類中,我想也沒人做得到吧。」狄亞哥少有的表示贊同。但這只更讓耶容疑惑,敵人是? 趨前的迪拉羅夏改變了對話的氣氛,插嘴問:「還有沒有印象,你好像曾經送給卓夫塔一把短槍。」 不算遙遠的名字。卓夫塔,黑暗妖精,也是耶容在西南生活的那段時間與冒險中,所交下過命的朋友。兩人也曾經交換過禮物,一把簡單的短槍,交換一口黑暗妖精的極品精刀。但現在這個名字被提出來,理由又是?「不可能是卓夫塔所屬的氏族吧。他們不是被他們的神祇所遺棄,靠著跟我們共享資源,才得以生活在陽光普照的土地上。追求和平的希望,他們只會比我們更強烈。」 「他們氏族有沒有再受到寵愛,這我們不清楚。不過也多虧了卓夫塔殺到雪克面前,混沌神殿才決定撤離的。殿後的我和老雪克,也設下計謀阻攔黑暗妖精大軍,甚至僥倖殺掉其中一名,才奪到這把槍。多虧了這樣的動作,我只能從殺掉雪克,然後獨自逃跑中又被火槍射擊而亡;或是丟下雪克一人,趁著他掙來的時間來逃命。這樣的兩個選擇中,選擇一個來維護他的名節,和我的生命。」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荒唐的事情。」 「那麼見識廣博的機工師呀,是不是被密密麻麻的砂蜥蜴人、黑暗妖精,以及數以萬計的灰矮人所包圍,都算不上一回事呢。」 「怎麼可能?」耶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混沌神殿呢?你們會要奪回來嗎?」 「假如不奪,我們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那歐米茄系統呢?」機工師所擔心者,只有以「屠滅」命名的終極武器。不過迪拉羅夏仰天一歎。「留在神殿裡頭了。更何況,那種危險的東西,與其辛辛苦苦地帶在逃命的旅途上,不如丟在敵人手中。運氣好,我們倒是圖了個省事,不費力氣就拿回死屍遍野的殘破神殿。」 話才說完,魔劍士狄亞哥更是慎重地朝伊瓦──白列明公爵一鞠躬。「從各種天顯跡象觀察,這次戰禍將不比十六年前的黑羊浩劫。因此特來請求西方大陸的領導者,花園城的白列明公爵,帶領鋼鐵同盟的軍隊,掃蕩威脅和平的敵人。」 「哈哈。」伊瓦乾笑了兩聲。「這麼突然的要求。」像為了解除身為公爵的尷尬,慌慌張張奔入的騎士,又帶來另一個壞消息。「侗伶族,蹬羚部落的酋頭帶領著其它數個部落,前來投靠公爵。並要求傷藥、與醫療人手。」 「怎麼一回事……」 不祥的氣圍籠罩在城外,一向樂天知命的大地遊人身上。四處為家的侗伶族儘管被譏笑成流浪部族,但誰也不敢當著他們的面說出,甚至惹怒他們。從少到壯都成戰力的族群,遠比生活在城牆內的人們勇悍。 如今,殘破的旌旗與折斷的弓箭,讓人很難聯想曾經的盛名,與無數過往偉大的歷史。曾與侗伶族一起爭戰過的,無不為此狀況感到訝異。當然包括,伊瓦和夏姿娜。 花園城,苜蓿廳內。同樣是熟悉的部族首領。 「怎麼了?阿罕那布酋頭,侗伶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半人馬,還有騎乘著恐狼的半獸人。」來不及做更多的解釋,守衛著門口的天蠍團騎士又來了一員。慌張的臉色,和前兩人無異。 「怎麼了?」已經問到有點無力的伊瓦,看著和自己相熟的騎士。隨後跟來的現任天蠍團騎士隊長──歐立文?;捷昆,慎重地來到伊瓦面前。恭敬地朗聲說:「格裡西華侯爵夫婦偕同前格裡西華女侯爵,蒞臨花園城。下官已將其一干隨從,暫時安置在東城廣場。並將貴賓迎至佛手柑廳暫歇。」 「東城廣場。」再熟悉不過的名詞。只是要接待格裡西華侯爵的隨從,何必找一處花園城最大的廣場?不好的感覺。「他們來了多少人?」 「稟告公爵閣下,格裡西華侯爵的家眷,以及侍者們約十數人。牧場城騎兵團,計有飛馬騎隊、獨角獸騎隊,及其眷屬,近一千七百餘人。還有飛馬、獨角獸等未計。」 和夏姿娜兩人面面相覷,伊瓦不禁愕然。「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下官先告退了。」退出的歐立文?;捷昆迅速地回到,他所該固守的城牆邊。因為他清楚地瞭解著在政治舞台上,功過不能相抵。特別是花園城內,憎恨他的敵人遠多過友人的環境下。 佛手柑廳,該是靜下心欣賞窗外美景,與品嚐下午茶的美好時光。但今天身處在其中的人們,完全沒有那樣的心情。 將政事與權位交給女兒,與她的夫婿,曾身為格裡西華女侯爵的貴婦,如今同樣是臉色蒼白的坐在長桌旁。藉著濃茶來壓抑恐懼的情緒。即使是經歷過黑羊浩劫的她,在現在的年紀重新經歷過一次類似的遭遇。這樣的感覺,說什麼都不可能習慣。更別提安安穩穩成長的女兒了。 「牧場城怎麼了,侯爵。」 朝著看似唯一鎮定的男主人提問。可惜伊瓦把嘴唇發白,面無表情的富商子弟看的太高。故做鎮定的姿態,讓他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語。也只能靠忠心跟隨著戰士們,伊瓦才能得到完整的回答。 「牧場城也陷落了。對手是數也數不清的白妖精,以及矮人。」 「夠完整,坦卡加!但是沒有更多敘述可供形容嗎?」 「一切就如同平常作息般。侯爵在處理完政事後,便是落日的黃昏。城下的居民也收拾各自的事物,將工作告一段落,來終止一天的辛勞。」飛馬騎隊的領導者──早女一番平淡的描述,像是為了屏除接下來帶給她的恐懼。雙拳緊握,理當習慣戰場的戰士,不該露出那脆弱的表情。但今天的她,最大的限度也只能夠紅著眼眶,將淚水忍在眶中。「細長與矮小的身影同時出現在落日的映射中。寂靜的他們帶給人一種錯覺,那究竟是不是真的?當密密麻麻的人影來到城下,擂起的戰鼓像是要摧毀城牆般,粗暴的響著。不少同伴騎乘天馬,迎擊敵人。卻忽略了白妖精的長弓,對我們而言,那有如索命的武器。如一場倒著下的箭雨,出擊的飛馬騎隊,根本沒有人可以逃離。矮人們更是不知用什麼方法,轉眼間就炸毀其中一段城牆。不斷湧進來的敵人,根本無法阻擋。他們也像是有著明確的目標,絲毫不理會城中的居民,除非有人反抗,必定會遭到更強烈的攻擊。他們大批人馬直衝侯爵府,精熟的個人技藝化為團體無可抵檔的武力。我們只能拚命阻止,逃離。」 「半人馬騎隊呢?你們牧場城,不是還有這一批最強的武力。」 咬著牙的坦卡加像是提起仇人的名字般,憤怒、激動。「從最初半人馬族長奧古斯都說,要重新調度部隊,而將所有半人馬騎隊的人調走後。半人馬族就像是從牧場城中消失一樣,連帶著家眷、商人、匠師都不見了。隔沒多久,白妖精就聯合矮人軍隊,侵略牧場城。這不是早有預謀的話,那只能說是惡意的巧合。」 「惡意的巧合……」夏姿娜咀嚼著這句話,心中陰影更是擴大。牧場城,侗伶族前不久遊牧的草原據點,甚至遠在西南沙漠的混沌神殿,這些人都被非人類種族攻擊、驅逐。但他們距離花園城的距離遠近各不相同,但卻於同一天出現在花園城。這代表了什麼樣的警訊? 身邊伊瓦也像是察覺相同的事實,不由得自問:「那火蜥蜴族……」 「住口,窟塔長老他們還是盟友。」夏姿娜無法忍受真心對待的友人,被這樣的污蔑。即使是自己的丈夫也一樣。不過剛進到佛手柑廳的話術師,倒是給眾人打了劑強心針。「放心吧。火蜥蜴族的使者,隆塔長老等人都還在迎賓館內。我剛從那裡回來。有如此重要的人質在,火蜥蜴族不敢妄動吧。」 「J!」夏姿娜怒斥跟隨已久的話術師。儘管如此,他話中的無禮也的的確確讓人安心不少。 突然闖進天蠍團騎士,喘呼呼地向眾人簡單致禮,便快步來到伊瓦面前低語。 「什麼!」與其說情緒帶著震驚,不如說是震怒。伊瓦轉頭看向自己的妻子。「窟塔長老親率援軍,緩慢地朝花園城行進當中。歐立文?;捷昆那傢伙居然大吼著,叫所有人把城門封閉!」 「可惡!」心煩的事接二連三,夏姿娜氣憤地站起,瞪視前來傳達的騎士。「你們怎麼做?」 「夫人。因為捷昆大人是現場指揮官,所以大家還是遵照指示,將城門封閉了。同時捷昆大人也要下官前來報告。只是下官亦認為此舉不妥。」 「夠了!」以幾近咆嘯的口氣,夏姿娜吼著:「立刻叫歐立文來到我面前解釋。還有打開城門,迎接火蜥蜴族的援軍。或者他們也有可能,是需要我們援助的。不要捨棄盟友。」 「是。夫人。」 天蠍團騎士一躬身行禮,退出佛手柑廳。佇立在旁一直沒說話的機工師,耶容看著窗外的湖景。閃爍的湖光映照在眼中,似曾相識。過去記憶裡頭,刀光劍影的爭戰,也如同眼前的搖影。「假如,援軍不是援軍,人質也不是人質呢?」 突然來的一句話,夏姿娜愣住。「耶容,那是什麼意思?」 驚天巨響震住所有人的意識。花園城一?反芷鸕吶ㄑ蹋姹蠶裨謔鏊島推講輝你婣秸畍蚜俚氖率怠? §小歇的黑羊 庭院,自然生長的枝葉罩出一片涼爽的林蔭。屬性各異的一群人,用著各自的方法鍛煉。而在林蔭下的石桌石椅,坐著對奕的兩人,傑克與巴翰。黑子與白子落在縱橫的棋盤上,爭那一氣一地。 拿著兵法書閱讀著的騎士,紅心J的阿克希翁來到旁,觀看兩人棋局。在鮮少誇讚人的巴翰口中,他被評為最具有行動力的男人,這一向讓他相當自豪。不過除此之外,他所得到的待遇,卻和大多數人差不多。不奢求在這樣的集團中,有什麼特殊的地位。畢竟已經確認的紅心J位階,就清楚地說明他的價值。他所希望的,是巴翰更多更親近的教導。 曾是貴族的一員,父母在記憶都還無法清楚留下的黑羊浩劫中過世。開頭,他是帶著懷恨的心情,接受亞當的邀請。但當真正認識所憎恨的仇人後,複雜心情的轉變,是很難形容的。殺害一個贖罪的人,不如凌駕超越他的一切,讓自己唾棄、瞧不起他,還要來的痛快些。這樣的理由似乎說服了自己。可惜巴翰除了面對黑桃J,舊黑羊的騎士,以及梅花Q、黑桃Q,同是舊黑羊的成員,才有不一樣的表情與態度。即使是最接近的艾麗斯,紅心女王,他也只是善盡主動指導的責任而已;面對剩餘的人,只是被動的指導。儘管這樣的教導,就能讓人清楚他所擁有的廣博知識。 和大多數人不同,他總是積極地去接觸與溝通。今天,他則是向巴翰提出了一個問題。一個他跟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先生,您認為,我們和舊黑羊的比較,像什麼?」 謹慎地使用每一個稱謂與用詞,是貴族之後的一點點自我要求,不過問題不怎麼可取。巴翰也只是從棋盤中稍微抬起頭,瞥了阿克希翁一眼。「小**比雞腿吧。這樣的比較沒有意義。」 「哦,原來我們的評價在您心中這麼高呀。」 「哼哼。」冷笑兩聲,不語。 「莫非……?我們才是!」嚥了一口口水,那個詞怎樣的說不出口。阿克希翁訝異地追問:「請等一下,先生,那您把我們當成?」 「一個強盜集團。」 一陣愕然,阿克希翁微怒反問:「那您又是?」 「淪落到帶領一群強盜的老頭子。」 「嗚哇啊!」 激動到大叫翻桌的,不是阿克希翁,而是怒到極點的傑克。 「又輸!我又輸!不玩了啦!」氣沖沖地走開。一直在旁服侍的紅娘,連忙趕上怒離的腳步。而站在另一邊,觀戰已久的艾麗斯補位,坐上了傑克剛離的座位。將棋形自被打亂的模樣,恢復成巴翰剛走完最後一子的棋陣。掂了一黑子便落。 兩人很自然地,又一黑一白落了起來。艾麗斯也像是為了補足巴翰未說完的話,柔聲地詢問著無法釋懷的貴族騎士。「阿克希翁,你認為一個擁有大義名份的軍隊,應該有什麼樣的條件?」 「軍隊應當是侍奉著英明的領導者,受良好的制度所約束,為保護軍隊以外的普通百姓,而存在的武裝團體。若淪落為個人逞欲的私軍,而將武器揮向應當受保護的對象,則失去了大義的名份,也將受世人所不恥。」 「也就是說,一支軍隊該有幾個前提。所侍奉的國王、領主一類,因為他們才有百姓需要被保護。其次,所作所為必須被世人所接受,甚至要有人出面說出讚賞、愛慕之情。第三,既然被區分成所謂的武裝團體,自然無法從事所謂的生產。既然有所謂良好的制度,也必定有一個規劃妥善的薪資系統。那我們符合哪一點?」 「亞當大人……」 「還是個人呀。沒有任何百姓接受她的領導與照顧,而我們跟私軍的確沒什麼兩樣。」 「可是我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陸的未來而行。」 「即使走到最後,也不會有人為我們歡呼。這是加入黑羊之前,就建立起的覺悟。」 「我們所有一切支付,都是公平地分配所擁有。大家也都會互相幫助……」 「哦,你是說打劫完一些為富不仁的傢伙,然後再來分贓嗎。愈說愈像強盜了,怎麼辦?」 「可是,可是我們的立意,絕對不是世俗之人所見的模樣。大家都知道,現在所做的一切,目標都是為了那個……」 「你說哪個?這裡除卻傑克大人、紅娘不提,五十二個人,五十二種目標。我們所合作完成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手段。為了達成某人目標,由亞當大人所串聯起的事件,都只屬於一個『過程』。」 「哈哈哈哈。」扛著邪劍的樹,戲謔地看著一向瞧不起他的騎士。「你這個心懷大志的好人,淪落到一個強盜集團裡。真是絕配。」 「夠了,樹,不要笑!」拔出長劍,展開攻勢。但樹沒認真地應對,只是一昧地閃避。「遊戲已經展開了,要臨時找替代你的人很困難。你就不要自找死路了。哈哈哈哈。」 庭院內被打打殺殺的聲音所充斥。有些人鼓動的氣氛,看不過去的人則早早離去。當然也有些人開盤吆喝,賭金如雪花片般,滿天亂灑。 一角,樹蔭下,三人還是頗為安靜。奇奇,英雄劍的主人靜立在側。對奕的兩人,表情各異。中途接手的艾麗斯,用五指玩著預先準備的黑棋。而巴翰…… 「等一下!等一下!剛剛那一步──」「起手無回大丈夫喔,老爹。」「──那就再等一下,給我想想。」 該是寧靜的庭院,有著吵雜與沉思的聲音。藏身在窗邊的亞當,裂嘴一笑。 第二幕 白列明家族的價值 和平在花園城內維持多久的時間?七年?八年?突然降臨的戰火,依舊讓城中的居民們不習慣。或許沒人會習慣這樣的事吧。 無聲的吵雜蔓延在整座城中。待在佛手柑廳的人們,個個無語,默默望著花園城一角竄升的濃煙。戰爭之神,似乎非常害怕寂寞。 「格裡西華侯爵。」獨角獸騎隊的坦卡加朝著自己的主子大吼,試圖喚回所有人的意識。「請准許獨角獸騎隊加入花園城的防衛戰。」 戰爭已經在眼前了,被事實衝擊的人們也振奮精神,正視迫在眉睫的危機。 「我的族人應當都入城了。我立刻去做調度。」侗伶族阿罕那布酋頭迅速地離去。後腳跟著的耶容只丟下一句話:「我去聯合混沌神殿的魔劍士。」 花園城的女主人,撐在桌上的雙手緊緊握拳。緊咬著上唇說明著享受權力的同時,所背負的義務是如何壓迫著她。 「夏姿娜,去照顧老人家吧。其它的就交給我了。」對伊瓦而言,這是他在這樣的時候,所能表現的最大溫柔了。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在該振作時,會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現在他所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他才有權力做到。該是統合起軍民百姓的時候了,以身為白列明公爵的身份。 統率一群雜牌軍,最好的方法是下達明確的指示,但不涉入他們的指揮系統之中。混沌神殿的魔劍士集團前往火蜥蜴族的使者們,所居住的迎賓館;牧場城騎隊,全數加入花園城的南門,也是火蜥蜴族大軍所強攻的羅榭卡奈之門防衛戰;侗伶族則散至其餘三門,偕同少量的衛門騎士守備。 火蜥蜴軍的數量,遠比之前所見還要龐大。將其異族的特性發揮的淋漓盡致,更是讓守軍頭疼。弓箭沒有多大的效益,滾燙的熱油更是無意義的舉動。唯有戰鬥工兵利用落穴,所滾下的巨石才能造成有效傷害。憑藉著異族特性,火蜥蜴軍更是沒帶多少攻城配備,只有一具臨時架起的沖車,攻擊著唯一的大門。城牆邊,兩軍拿弓箭對射。就攻勢而言,薄弱很多。 火紅的蜥蜴人身影,站在大軍的最後。伊瓦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還是能夠從些許端倪中,察覺到異狀。 「報告!」 騎士們慌張的報告聲,在此時此刻非常讓人厭惡,簡直就像是為傳遞不好消息而來。伊瓦怒氣沖沖地回應:「說吧!」眼角餘光看見「IV」的標章。四隊,防守東門的支隊。 「是。東門突然出現大批妖精。以飛索和長弓壓制住東門,戰況告急,特來請求支持。」話語方畢,突然震天一響,幾乎將戰場的廝殺聲完全壓過。 「那是什麼?」伊瓦咋舌自問。突然一個警訊閃過腦海。「西門!」 察覺到聚集此處的兵力,大多將力量用在無意義的放箭,以及守衛在城門之後拚命做修補的工作上。伊瓦當機立斷下達命令:「捷昆,坦卡加,整隊撤離南門,轉進西城廣場。皆安,你率領戰鬥工兵在城門後實施簡單的抵擋措施。便立即脫離,轉進至公爵府守備待命。」 「是!」天蠍團的隊伍迅速動作,牧場城的坦卡加卻是略一遲疑。「白列明公爵,不守門了嗎?」 「敵人已經攻進城了,防守城門已經沒有意義。撤離。」強烈的命令語氣,驅使坦卡加率領部屬動作。雖然心中多少仍有疑惑,但在耳聞下一道回報後,牧場城的兩支騎隊動作已無遲疑。 「報告。」 「直接說!」 「西門遭受矮人大軍襲擊。支隊長原本要下官前來求援,但下官才離防守區,便眼見驚人爆炸。西門塌陷,矮人軍入侵。第五支隊除下官外,生死狀況不明。」 「該死!他們是怎麼突然出現的!」伊瓦口中咒罵,回頭對全軍大喊:「轉進至公爵府。動作。」 巷戰零零星星展開,無人固守的城門,在火蜥蜴族的內應下迅速被突破。開戰至今,魔劍士們還未跟火蜥蜴族內應交過手。雖然兩方戰力有一較高低的本錢。不過對於環境地形的熟悉度,卻是讓混沌神殿來的魔劍士們,疲於奔命。 燒殺擄掠好像是戰爭中一貫的伎倆。如今花園城內的戰事一般,普通民房被縱火燃起;任何阻擋在侵略者前的,必定捐出自己的生命,為刀劍上多添一條冤魂。在熟悉花園城分佈的火蜥蜴族人帶領下,聯軍勢如破竹,直攻核心──白列明公爵府。 無情的戰鬥發生在每個角落。更為強大的力量、堅固的鱗甲,都是火蜥蜴族所自傲的本錢。在這最原始的鬥爭中,那樣的優勢無庸置疑。後撤的戰士們倚靠著集團攻勢,勉強在後撤的動作中維持平局。但是只要落單,身上盔甲與心理將成為最沉重的負擔。被包圍的,即使是全副重裝備的騎士,也撐不過一刻間。 當妖精、矮人與火蜥蜴合流,勝負更是明顯。人類方幾乎是沒有抵禦的力量,不管就數量,或是技巧而言。 重新穿戴鎧甲的伊瓦,在這一刻也只能發命地狂奔,祈求著公爵府尚未遭受戰鬥波及。 突然一支白妖精小隊從巷弄中竄出。偶遇的兩支隊伍,沒人浪費時間在驚訝上。白妖精們立刻將抽出的長箭搭上弓。歐立文?;捷昆更是以忠心的姿態護住伊瓦,呼喝著其它人上前。人類一方完全憑借壓倒的人數,撲天蓋地的襲向只有六名的白妖精戰士。 抵抗比想像還要頑強,更多的敵援出現在四周。甚至遠處出現的白妖精戰士們,搭起長弓架起箭,瞄準人類集團。 「開火!」「砰!砰砰砰砰!」火槍排擊壓制下敵人攻勢。由耶容領軍,二十名魔劍士架起洛克史東贈送給花園城的長火銃。統一的指揮,統一的命令,魔劍士們快速完成裝填、瞄準與射擊的動作。僅三輪,就將白妖精的進擊逼退。 「伊瓦,走了!」呼喊的夏姿娜被更多的魔劍士護衛住。她重新穿上秘銀與精金所鑄造的金色鎖子甲,紮起頭髮,舞動手中細劍。領導者的氣質十分耀眼,讓人無從質疑她的指示。伊瓦更是習慣性地服從,也或許該說,夏姿娜所下的指示,也是眾人內心的目的。 奔跑的路途中,不斷發生小型遭遇戰。更有落單的人類戰士,陷在一小撮、一小撮的戰鬥中。以聚集起的力量,一口氣吞滅小群敵人,來聚集更多同伴。但夏姿娜的方向不是往公爵府。 「夏姿娜,我們不回公爵府嗎?」 「那裡不利於防守,我已經責令所有人做撤離的準備。現在應當在皆安帶領下,離開了。敵人從東、西、南三面攻擊,所以要從北門突破。畢竟數量、準備上,我們都處於劣勢,連老爺子都對此戰不樂觀。就暫時把花園城借給他們吧,我遲早會要回來的。是吧,窟塔長老。」 急奔的人類隊伍減緩速度,只因火紅的蜥蜴人伴隨著三名紫身的蜥蜴人攔路。向來扮演慈愛長者的火蜥蜴族長老,卻是一臉凶相,手中長杖更沾滿鮮血,與乳白色的腦漿。聽見了夏姿娜的話語,讓他低聲發笑。「只是借我們而已嗎。我不打算還喔,小小姐。還是說,你要一座充滿死屍,與灰燼的城池?」 「窟塔長老,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攔路?還是為什麼攻擊花園城?不要提出太多同構型的問題,否則將會得不到正確的答案。這樣的認知,小小姐不該沒有吧。」 「為什麼,──」夏姿娜手一張,盡顯飽受戰火折磨的花園城景。「為什麼造成這一切?」 「我不過是履行二十年前的約定而已。打倒人類,奪回我們該有的自尊與生活。」 「我做的還不夠嗎!窟塔。」 「問題就在於,只有你做,那對我們而言,永遠都不夠。」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夏姿娜有點無力,但是窟塔仍不理會她的反應,自顧自的繼續說:「問題也在於對我們而言,與其多一個盟友,不如要一個大頭來祭旗。假如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想我說的應該夠多了。」 「窟塔!」憤恨地咆嘯,但那只像是吸引火蜥蜴人攻勢的叫喊。火紅的身影如飛箭般,激射到夏姿娜身旁的護衛。巨大的衝擊沒人站得穩腳,口中噴出的血沫將夏姿娜週遭化成紅色的血霧。當孤立無援的女公爵,將狠瞪著自己的那對豎直瞳孔烙印在心裡,她才想起所面對的是誰。一個可與七武士匹敵的異族,天生就比人類擁有更大力量的火蜥蜴人──窟塔。 「公爵夫人!」震天的巨吼不輸給火紅蜥蜴人的殺聲。熒出光晨的戰錘削過身邊,直擊窟塔舉起防守的右臂,將蜥蜴族長者捶飛。同時間,出現無數的戰鬥工兵。一人背負著滿弦的小型弩炮弓部,一人扛著底座,再一人環抱弩箭,這樣的小組不計其數。也幾乎是在剎那間,組裝好的弩炮朝著人數稀少的火蜥蜴族強者攻擊。 花園城弩炮的威力,沒有人膽敢小覷。即使在族中是數一數二的強者,三名紫身蜥蜴人仍是挾帶著紅身長老,慎重地閃避十數支巨型弩箭。轉眼間,人類已逃竄一空。不遠處,更是洞開的花園城北門。 沒有再繼續追逐,是明瞭「窮寇莫追」的道理?還是另有圖謀?沒講明之前,誰也不清楚吧。 暗巷中,走出一小隊的白妖精。擁有最高等級精良武裝的他們,並未直接加入這場戰鬥中。或許,理由就在於他們所保護的那位女性吧。被攙扶住的黃金妖精長者──崔絲,緩步走到倒在地上呻吟的紅色蜥蜴人身旁。輕按在鱗甲上的纖細手腕,放出淡淡藍光,治癒惱人的傷勢。 「傷的真不清呀。老蜥蜴。」 「我記得,你不喜歡別人叫你妖精的。哎呀呀,輕一點。真沒想到會有人使用神錘碎星,這把老骨頭差點挺不住了。」 「母親大人。」一名年少俊秀的黃金妖精,攙扶起蹲到窟塔身旁的崔絲。少年恭敬地問:「為什麼不追擊呢?憑聚集起來的軍力,要剿滅花園城的人類不是難事。」 「因為都是經歷過黑羊浩劫的世代,所以深知保命比保城重要的觀念。也因此才特地聚集起十數倍以上的軍力,光是策劃隱匿的行動,就讓想整體戰略的那人頭痛不已呢。目的不是要剿滅對方,而是佔領這個城池。」看著族中的青年,崔絲柔聲解釋。窟塔也撐起身子,看著不曾參與爭戰的小鬼。「假如他們死守花園城,那才真令人頭痛呢。我們可沒有本錢打消耗戰,更是放棄了補給線,才能聚集起這樣的兵力。小鬼呀,你想餓著肚子裝高尚,好來咬人類的石頭城牆嗎?」 「不,母親大人,我真的無法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你只要服從就好。」窟塔一旁大聲說著,卻招引少年的不悅。「你說要服從誰!」 平伸的四指如微風般,輕撫過惹人愛憐的少年臉側。「我不會帶領黃金妖精走向滅亡一途,跟隨著我好嗎。我會解釋一切的。在那之前,先將花園城壓制下來吧。」 「你要說嗎?崔絲。」 「是該說,我的孩子們,會理解的。還是你害怕?害怕無法控制族人的心思。」 「黃金妖精有多團結,火蜥蜴族就有多團結。」 看著火紅的老蜥蜴人如此說著,黃金妖精的族長──崔絲輕輕笑了幾聲。 黃昏,夕陽西下。落敗的軍隊後方,跟著一群實時脫離花園城封鎖的普通百姓。馬匹不再有整齊的秩序,騎兵與步兵的頭永遠都是低垂的。即使是夏姿娜,在光明戰爭中活躍的戰女神,此時此刻也掩不住那頹喪的表情。這一生,她已經第二次失去家。家臣的背叛、親友的背叛。還有什麼是更慘的? 一長列隊伍,幾乎沒有什麼負重。走的匆忙、走的急切,大概隨身的貴重物能帶齊,就要跪下感謝上主了。公爵府的人們亦同,大概唯有服裝,才讓他們跟一般人有比較大的差異。但在落難的現在,這些都變的沒有意義。 板車上,堆放著僅有的物資。行進間,隊伍的數量也不斷減少。除了訓練規律的武裝集團,忠誠地固守在主人身邊外;就屬侗伶族人還能維持一個隊伍。儘管艱難,但仍不放棄是大地遊人們傳承的性格。 唯一的一輛有頂蓋的破爛馬車,是戰鬥工兵們臨時組起,載著他們所尊敬的花園城長者。整支隊伍也在他老人家的指示下前進,在餘暉中拖出長長的孤影。 夜晚,堅升?;霸騰的咳嗽聲似乎成了僅有的聲音。幾個集團的領導者聚集在營地的中心位置。這樣的畫面,在對抗死靈法師的戰役中,已讓所有人熟悉。但那時,每一天、每一場的討論,都滿懷著希望。全然不像今日,已被絕望佔滿的心靈,還談論思考這兩個字。 雙唇發白的現任格裡西華侯爵夫人,裹著厚重的毛毯,顫聲問:「鋼鐵同盟之中,還有一人吧。羅西爵士會願意幫助我們吧。」 「藍寶堅尼騎士團。」伊瓦想起那抵擋在食屍鬼最前線的猛牛標誌。 「咳,咳咳!」在皆安──現任戰鬥工兵指揮的守護下,老者堅持獨力走到自家主子身前。撲的一響,跌坐進一旁的土礅中。身體雖已不再硬朗,但讓人恨到牙癢癢的口吻卻永遠不會改變。「想要赤手空拳,去跟那群勢利鬼討口飯吃嗎?」 「老爺子。」夏姿娜對老者病後,口不擇言的狀況相當頭疼。只見霸騰一揮手,制止小姐的語意。「我為任何事情道歉,小姐。但請繼續跟隨我的指示。明天,明天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站直身子、背過眾人,望著死寂的營地。伊瓦清楚黑暗中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斷有人逃跑。其實在場大多數人都知道,只是沒有明講而已,也沒有制止。再度穿上戎裝的白列明公爵,心中只是希望,明天還能有一半以上的人留下。 清晨。或許是沒多少人好眠,重露沾濕緊緊裹在身上的毛毯。更別提有不少人連一件毛毯都欠,沾露的濕衣讓他們在朝風中凍醒。 重新行走在山林之間,完全不適合大隊人馬的途徑。路上甚至偶爾還會碰到陷阱。雖然殺傷力不大,但警告意味濃厚。尤其在落難的時刻,看在人的眼中非常刺目。夏姿娜甚至懷疑,老人家所希望的終點,是存在什麼? 當夾道的樹木漸漸稀疏,熟悉的景象也重回眼前。辟在山間的梯田,層次分明;放養的豬羊隨處亂逛,規劃整齊的茶園、菜園圍繞住一個富庶的小村。 「老爺子,這裡是?」夏姿娜策馬來到輪車旁,看著一臉安心的老人家。遠遠處,奔來一東方人。身著輕便和式服裝,黑髮、黑瞳,相當熟悉。「夏特。不,鴨居大志郎。」 「夏姿娜小姐,您怎麼會來到這裡。」 樹林中左右側,翻出不少身手利落的青年。看著忍者鴨居一副完全不緊張的神色,他們個個也都是副輕鬆不在乎的模樣。「原來是認識的呀。我還在想說有哪邊,能夠拉大隊人馬通過我們的結界呢。」 回望來路。梯田中出現了辛勤耕作的農人,婦女們帶著大斗笠穿梭在菜園中。應是空無一人的地方,恢復成普通農村的純樸模樣。 「這裡是?」夏姿娜訝異地看著好奇而圍上的村民們。雖然每一人都脫不了那質樸的鄉土味,但在看習慣忍者動作的白列明公爵眼中,卻為那身懷絕技的每一人感到震驚。 「夏姿娜小姐,這裡就是歧芸眾。我等的根據地。」 在歧芸眾頭目的帶領下,堅升?;霸騰堅持指名伊瓦的服侍。三個人陪同夏姿娜,往歧芸眾坐落的背後深山前進。 不遠處的山洞,黑漆漆的洞穴在靈巧的機關火焰開啟下,有了昏暗的燈光。最深處的大鐵門,有著兩道鎖孔。霸騰取出一直藏在身上的長鏈,交給了夏姿娜。 「老爺子,這是?」 「這是花園城最後一個秘密了。將它交給小姐,我也在無牽掛了。」 「您不要說那種話。很傷人。」 如慈父般微笑,霸騰煽了煽手。「怎樣都好,等會兒討論。先打開門吧,我還有事情必須跟小姐交代清楚。」 在懷疑中,夏姿娜持長鏈尾端的鑰匙,插入畫有白列明家徽下方的鎖孔。同時,歧芸眾頭目也拿出另一把鑰匙,插入另一個鎖孔。同扭鎖匙,流水聲在洞穴中不停迴響,大鐵門極為緩慢地開啟。洞穴兩側的機關火也向門內延伸,燈光不斷亮起。雖說燈光數量不多,但在折射反射下,竟將整間密室照個通亮。耀眼的理由,就在放置於密室中央,那大迭如山高的黃金上。 「白列明家族,早在那辛王國未建立前,就已雄霸西方大陸。從第二代當家經商有成始,便下定決心要為後代子子孫孫計劃,避免任何災禍降臨在子孫身上。至受那辛王冊封,每一代當主都會在臨終前,秘密移送一批物資過來。──」老人家指著密室一側,閃亮的銀光處,「──妖精族所鑄的長劍,矮人族鑄造的盔甲。弓箭、鐵弩炮,這一切應有盡有。這就是白列明家,一千六百年的積蓄。」 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見的夏姿娜,微微打顫,看向站在身旁的歧芸眾頭目──北島欲次。「也就是說,你們是花園城的人。」 「這麼說也不對。因為白列明先祖只有僱用歧芸眾,『世世代代鎮守這片山林』。為此,我們收下這座山,以及相當數量的黃金作為報酬。甚至每一代白列明當主,也都會資助歧芸眾。所以不管是鴨居,或是掛川的人手,都是另外收費受雇於公爵您的。」 當雙眼習慣了黃金的亮度,掃開連日的頹彩。夏姿娜換回過往的活躍眼神,走近巨大的黃金堆前。頭也不回地問:「說吧,要僱用歧芸眾全部的戰力,需要多少代價。」 §小歇的黑羊 涼爽的庭院。最大的樹蔭下,依偎著的兩人,是最近時常看到的身影。傑克把頭枕在紅娘並起的大腿上,任憑那大娃娃撥弄自己的金髮,只顧著失神發呆,無所事事。 突然紅娘心血來潮,靦腆淺笑。「喜歡我。」 「不可能。」 微怒。「喜歡我。」 「別妄想。」 「喜歡我!」 「甭胡鬧。」 「喜歡我。」 「不知道。」 「喜歡我。」 「你很煩。」 「喜歡我。」 「別再吵。」 「喜歡我。」「喜歡她。」一直喜歡跟傑克、紅娘兩人鬧在一起的艾麗斯,也加入這場戰局。 「別插嘴。」 「喜歡她。」 「沒你事。」 怒。「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不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不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 「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沒問題。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沒問題。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 「差勁的男人!」蹲在兩人身旁的艾麗斯吐舌,扮了張鬼臉。倒是讓傑克激動的坐起身。「我差勁?你說說,從七武士開篇到現在,我哪一天不差勁?還要你強調嗎?」 「哼。」嘟著嘴,艾麗斯不屑地別過頭。但紅娘卻已是淚眼汪汪,傷心地看著傑克。「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被看到有點為難。傑克也和緩下自己的表情,搔搔腦袋。「好啦好啦,還是有一點點。」 破泣為笑,紅娘興奮地纏著傑克問:「有多少?有多少?」 「有多少很難形容。這麼說吧,我用假學式的形容法,保證清楚。」遙指著遠處的一座山頭,再延伸另一個方位處的第二座山頭。「我們先將這兩座山頭間的距離,定義為『喜歡』的程度。也就是一般人所謂的愛戀、能夠相處、共渡一生的那種喜歡。那我喜歡你的程度,就是這樣。」 「怎樣?」紅娘懷著期待的心情,四處張望。找尋著更顯眼的地標,來形容傑克的愛情。 「喂,你在看哪裡?這裡啦。」 「哪裡?」回頭看著瞇起眼,從食拇指圈起的圓圈裡頭窺視自己的傑克。 「就是這裡,有沒有看到?」 「零?」指著傑克圈起的食拇指圓圈,紅娘感到疑惑。 「笨蛋,都說有喜歡了,你還零。零很大勒。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我喜歡你的程度,就是我食拇指之間,剛好可以讓鼻毛通過的那個距離。」 「哇,好高興。」 為意料之外的反應,傑克一把火氣衝上腦頂。「你高興個什麼東西呀!」 怒火依然沒有絲毫用處。紅娘甜甜地摟住傑克的臂膀,磨蹭著說:「你有喜歡我就好了。」 「唉。」一直在旁冷眼觀看的艾麗斯,仰頭一歎。「假如天下人的**,都跟紅娘姊姊你一樣多的話,早就和平了吧。」 正文 第三章 惡者鬥惡龍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2 本章字數:17118 曾經住著七個怪胎的大宅,如今被一群五十多人給佔滿。儘管如此,還是有一些房間沒人進駐。這些房間或許是刻意保留,或許只是拿來當儲藏室。 其中一間儲藏室,一般人很少進入。因為裡頭所收藏的東西,並沒有多大意義。但今天,卻有一個金髮男人坐在裡頭,那張唯一的凳子上,看著牆上掛滿的十數顆龍首。 守在門外的紅娘,似乎引起邪劍士進到這個房間的**。樹走到傑克的背後,試想現在把真?;拉格納洛克抽出來,會怎樣? 「亞當的第一時間理論。」傑克的聲音,吸引住樹的注意。「任何事件的發生,都是許多因與許多機緣所累積。不可能阻止它發生或不發生,只有可能去掌握無數的誘因,來啟動或延遲事件。」 「哦,這樣嗎。有一就有二,那第二時間理論呢?」 「第二時間理論,任何預言所附帶的說明形容,都只是一個指引。並不代表該指引,就是引發預言的關鍵。就好像黑羊就是黑羊,並不會因為把招牌拆掉,降下軍旗,黑羊就不是黑羊了。」 「屁話。」 「真是精闢的結論呀。活膩了?」 「哈哈哈哈。」樹幹笑了幾聲。傑克也沒再進逼,繼續問:「小子,你看到什麼?」 「一堆腦袋。有錢人喜歡炫耀的壞習慣。更可以進一步推知,有這種癖好的人,應該也不會是什麼正常人。將殺死的獵物乾燥,然後大費周章的掛上牆。還斤斤計較的要讓獵物露出生前,最兇猛的模樣。會這樣做的人,只是變態。」 「不要讓我問你第三次,活膩了沒。我眼中只有看到牆壁上,還空著一個空位。」 「把我的腦袋掛在牆上,不太協調吧。」 「除非你叫做黑龍王罕伊。要不然沒資格去塞那最後的位置。」 「那可真是萬幸呀。」 「去吧。」傑克起身,整整自己的衣領。「把所有人招集起來。屠龍去。」 「所有人?你去殺這些玩意兒,不都只帶外頭那個大娃娃嗎?」 瞥了紅娘一眼,大美人兒會意地去準備上路的裝備。傑克轉身正視著樹。「最後一匹龍了。有些事情要順便教你們。」 才剛回轉大宅的可憐風水師,屁股還沒坐下過,就被沒良心的男人拖出來,擔當地下城的前導。黑隊的兩名鎧武士,黑桃二與梅花二守護在他的身邊,隨時注意四周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是輕武裝,武器雖沒有上手,但灌注的精神足以讓他們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沿途的陷阱皆已失去作用。對這群人來講,倒是樂得輕鬆。晦暗的燈光,更是無妨於習慣黑暗的這群。五十三個腳步聲,不停迴盪在地城狹小的甬道中。突然出現在最前頭的魅影,讓所有人停下腳步。 妖異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消失在弱光與黑暗中。甚至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掌握它的行蹤。搖晃模糊的地城背景,停在塗秀賢的面前。 「品紅嗎?」 除下的兜帽露出那張令人顫慄的鬼面具。 揭開面具,底下那張臉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好恐怖!好恐怖!那匹黑龍在睡覺。我們不要過去了,好不好?」 「龍在睡覺有什麼恐怖的?」一群無力的人又開始前進。品紅卻是情緒激動地說:「不是啦,不是啦。那匹黑龍的嘴好大喔。我有稍微站到它打呼的嘴邊比一下,一口吞掉我絕對沒有問題。而且,它口臭好重。」 「還比過……」扛著真?;拉格納洛克的樹饒富趣味地看著品紅。「真不知道該算你大膽,還是沒膽。有沒有想過人家一個翻身,搞不好就順口把你吞下肚。」 尖叫到讓人有點心煩,看著目的地就在眼前的傑克,冷哼一聲。「托福,它被你吵醒了。」 「什……什麼它?」品紅腦筋還沒回正,突然一道龍焰自通道口竄入。後頭準備好的十數個魔法正要施展,傑克身影突然晃動。抽出的長刀使勁一刮,硬生生將直撲的龍焰刮向通道邊緣,消失。 『有趣的人類,肉質應該相對鮮美吧。來呀,來呀,我等著。』 再抽出長劍,刀劍交錯在身前舞出刀光劍花。傑克往前漫步,頭也不回地問:「知道龍的弱點嗎?」 眾人異口同聲說:「逆鱗。」 「那好,逆鱗在哪裡?」 第二個問題倒是讓人一楞。有些人說心口、有些人說眉間、有些人說額頭,更也些人說下顎至頸子處。傑克卻是一笑置之。「自己找地方觀摩吧。但被掃到颱風尾,恕不負責。」 出通道口,甦醒的黑龍怒目瞪視吵醒它的人類。雖然對手有一群,但卻只有一個瘦瘦小小的金髮男走出,還很囂張的舞動刀劍。怒火上升便是一記噴吐,目標物卻已消失。四處張望,驚見對手立於自身長尾根部。 刀劍交錯,抵住黑龍身子。傑克裂嘴一笑。「所謂的逆鱗,全身都是。」 「全身都是?」疑問句還沒問完,就看到傑克刀劍抵住黑龍背部,一路刮上去。直掀了一排鱗片起來,底下是血肉模糊。 哀嚎著的巨龍死命擺動身體與長尾,企圖將傑克甩開。但先一步跳開的男人,貼近立起龍身的腹部,賞以一輪刀劍亂砍。 激痛讓猖狂的黑龍吃不消。但任憑它如何轉動身軀,移動腳步,總甩不開貼在腹部的傑克。怒火中,雙翅使勁一振。將巨體帶離地面的同時,積滿憤怒的龍焰傾吐而出。這對傑克來講,當然是避的輕鬆寫意。 「屠龍第二要點。很難跟你們這些原始人解釋力矩、力臂的問題。不過看了我的表演,應該有所領悟吧。」 『無知的人類!』四肢伏低貼地,將腹部的弱點隱蔽起來。黑龍王罕伊甩著極具威脅性的針刺長尾。傑克巍然無懼走向前,挑釁的笑意激怒火大的黑龍。不斷凝聚壓縮的魔力,凝結在尾刺。灰白的刺尖更泛出黑光,黑龍秘藏力量的光芒 「屠龍技巧第三點,──」『化為灰燼吧,人類!』「──你只要比它強就好了!」 棄劍,赤手空拳抓住尾刺尖端。傑克揚手一揮,將僅存的長刀射入黑龍眼中。黑龍王罕伊不及哀嚎,強大的力量帶動著它的身軀,砸向地城的石壁。 追擊,飛踢!一腳更將落魄的敵人踹入牆中。巨大的龍口更噴出惡臭的血沫,將整間石室空氣搞的十分難聞。黑龍王不支倒地。 拍拍手,撣撣身子,傑克瀟灑地站在原地,看著昏死的對手。心中盤算該取下怎樣的戰利品。一直藏身在通道內的新生黑羊騎士團成員,三三兩兩漫步來到他身邊。 「如何,看到一場很好的示範吧。有沒有學到什麼呀,弱雞們?」 擺頭看清整間石室的環境,樹代替所有人說:「基本上你講的第三點,完全不能做為參考。」 「那只代表你們太差勁了。」 眾人內心皆是一歎。 突然倒地昏死的黑龍,毫無預警地起身。一口咬住站在最靠近它,也是傑克身邊的紅娘。仰頸準備一口吞下。 驟起的狂風令所有人站不住腳,抬頭的黑龍也在瞬間斷成千萬塊。龍血亂灑,化成漫天的血雨,東西南北胡刮一氣。 紅娘看似完好無缺,只是重重跌落地面。黑龍早分成千萬段,再無法為惡。黑羊沒幾人站得住,多是跌坐於地,驚愕地看著手持破刀爛劍的男人。至於持著一對廢鐵的傑克,他只是死撐,站在原地不停地喘氣。 擔心的紅娘趨步上前,輕撫那高低起伏的寬背,希望緩一緩傑克的呼吸。沒想到手才貼上背,整座地城立刻傳出殺豬般的淒厲慘叫。 「怎,怎麼了?」 整個人跪倒在地的傑克,支支吾吾說不好半句話。 負責救援的白魔導士慌忙上前。來到傑克身邊,發覺到跪倒的男人整個身體熱哄哄的。手才按上肩胛,除了第二聲殺豬慘叫外,就是那高到快自燃的體溫,令人手足無措。 體溫逐漸下降,痛苦地嘔出胃中的酸液,痛楚才稍微好轉。紅娘細心輕撫著傑克。雖說那樣的動作還是十分讓人難受,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瞥了一眼給將軍巴翰,呼吸漸順後才像是解釋而開口:「熱身不夠,就做過度激烈的運動而已。沒什麼。你們有你們該操煩的吧,我現在不成戰力。」 意有所指的話語,警覺性高的幾人也已感覺。空氣中不斷傳來振翅聲,而且數量龐大。 聲音漸清晰,武器也都上手。集結起防衛圓陣,每個人都觀察所屬的方向。 「飛龍!」品紅指著他們來的通道一喊。無數漆黑的身影猶如超巨型蝙蝠,不停竄入龍穴石室之內。巴翰當機立斷,大吼一聲:「退!」 撤退中,專職負重的三名戰鬥工兵,粗手粗腳的抓起傑克就退。只聽生氣的男人破口大罵:「我干你老母!不知道輕一點呀,會痛呢!唉呀呀!」 ※ ※ ※ ※ ※ 小歇的白金城 八角慎重其事地跪坐在地板上,隨性地從簽桶中抽出一隻簽,便依照號碼朗誦手中文稿。「火月星日,半人蛇偕同食人魔,強制封鎖。」 只見彩虹汽水的繼承者們,個個屏氣凝神看地上的紙張。說時遲,那時快,矮小的三二搶先其它人一步出手:「搶到了!瑞塔克小鎮。」 「好,下一條。土月一日,闇影族、山豬人、眼族、巨魔……」 「嘿!搶到了,圖坦伊寧城。」山水高舉先一步搶到的紙張,其它人只能一歎。 「咳,那好。下一條。火月土日,地城軍隊一日半內破城。」 「嘿!」所有人齊一動作,自少不了一陣搶攻亂鬥。只見亂軍中打鳥脫穎而出,高舉手中紙張:「搶到了,威靈斯城。」 天外飛來一腿重轟打鳥後腦杓。出腳的伯爵夫人生氣地看著置身事外的人們。「居然把軍事情報拿來玩紙牌遊戲。」 忍痛的打鳥將目光揪向言妮。站在更後頭,愁眉苦臉的幾人,分別是馬茲肯將軍、威靈斯公爵、楚裡伯爵,及捷豹騎士團現任團長──伯敘加。圍著一張插滿黑旗的地圖,那似乎是北陸的詳圖。 很無奈的起身。打鳥走到圖邊說:「這一個月來,北方大陸接連失利的情報,跟狂風暴雨一樣倒到白金城來。想要出手援助,也都怪他們不爭氣。沒人可以撐到我們援手的到達。不管想要反攻哪個城鎮,就會出現不知道哪來的大軍圍住白金城。又恰好在我們回來之前,消失的無影無蹤。想要找敵人,也完全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就好像刻意避著我們一樣。相較於外頭的局勢,白金城反而太過安靜了。」拉開落地窗簾,打鳥窺視著城下市鎮的情況。沒有一處沒擠滿人,喧囂、爭執幾乎是免不了的。「大量的難民湧進城中,要鎖城也鎖的太遲了。要維持秩序,那幾乎就沒有可用的兵力了。對方帶頭的不是天才,就是變態。也因此,結論,──」「結論?」言妮困惑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期待他驚人的見解,「──我好無聊喔。所以乾脆跟星期五他們玩紙牌遊戲。」 「你,你難道不能動動你那生銹的大腦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沖的是傑克、冷靜的是莎莉、想的是亞當、無所謂的是莫妮莎、發花癡的是米法兒、溜的是我、笨的是你。」 「呀碴!」言妮一個呼喝就是追擊。打鳥生氣地大罵:「臭大肚婆,不要給你臉你不要臉。讓你三分你當應該的呀。」 「安靜。」 突然打開門,走進來的莫妮莎一揮手,便將臨時作戰會議室內的所有窗簾拉上。跟在她身後走進的,是一名穿著重武裝的盔甲騎士。全身上下包覆的密不透風,嚴如一座移動碉堡。美艷的吸血鬼朝打鳥招招手。「打鳥,試著攻擊他看看。」 「攻擊?他撐得住嗎?要不要我小力一點。」 「有多大力,就打多大力吧。能夠打爆他,我今晚陪你睡。」 「你說的喔。」呼的一聲,打鳥飛拳轟出,大有一往無回之勢。只聞一聲悶響,盔甲騎士堪堪退了數步;但打鳥卻是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狠狠地彈飛,直撞出牆外。 日光透過牆洞照射而來,盔甲騎士快步遮擋在莫妮莎之前。「主人,您沒事吧。」 「放心,有你擋在前頭,我沒事。」從背後敲了敲盔甲,莫妮莎開口問:「秀夷,你在裡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剛剛那一下。」 「主人,沒什麼感覺。只像是被推一把而已。這套盔甲到底是什麼做的呀?」 「還記得之前插在我身上,那數支神聖的武器吧。我把它溶掉了。」示意秀夷跟上,莫妮莎繼續說:「利用特殊的密法,將正負力分隔開。中間的媒介就是那些神聖的鋼鐵。也因此盔甲內部充滿負力,你也才不會受神聖力量的侵蝕。外部則是聖屬性的正力,對大多數力量都有削減的作用。不過看樣子,還沒完全。得要再研究才行。」 「主人,把武器溶掉,那些教會會哭吧。」 「不好的是他們。東西沒保管好,被偷出來又被我溶掉,是他們活該。反正現在也是死無對證。記得,打死不承認就好。不過他們也打不死你啦。……」聲音漸遠。同時,打鳥才從牆洞外爬進來。「剛剛我是打到什麼?」 每個人說一句話,再解釋一句話,又應個一句話,整間會議室內沒完沒了。 鋼靴聲由遠而近,一名捷豹騎士恭敬地站在門口,朗聲說:「史達小鎮,勇者桂?;史達求見艾芳伯爵。」 「請他進來吧。」 片刻,在帶領下進到會議室的桂,問候還沒出口,打鳥劈頭先一句:「落敗的狗。」 桂一怔。「落敗的狗?」 「出現在這裡,當然是史達小鎮不保了。這不是落敗的狗,是什麼?」 「我……你……史達小鎮還沒跟那群敵人交過手呢。在聽聞風聲後,全村的人就散光了。」 「喔,這更慘。還沒打就先跑,跟我有得拼。」 「跑?其它人只是去各地探聽情報,不是真怕了。史達小鎮沒怕過!」 「我?」 「凡事都有例外。啊!那不是重點啦。重點是,教會的人在波林老師的授意下,全數來白金城支持了。教會之子四十二人聽候差遣。」 「都到了嗎?」 「除了松下落不明,其餘人都到齊了。正陪伴著老師,在城下休息。」 「你是叫桂,對吧。」三二走到打鳥身邊,像自信滿滿的勇者打招呼。只見對方臉色變三變,才擠出苦笑說:「你們都在喔。」 「怎樣?你意見很多是不是?」 「不不不!小的不敢。」 「小?沒比過,你怎知誰小?」 無理取鬧。再沒有別的形容詞,比這個更貼切。總之鬧哄哄的三人──三二、桂、打鳥──為分隔,一邊是無力無助,只能抱著頭疼的『貴族』。另一邊則是…… 「咳,繼續。火月卅四日,侏儒、半獸人,以及東方武士集團。三方夾擊。」 「搶到了!弗西城。」 第二幕源六郎利益 封鎖進入的通道,將飛龍全數阻擋在通道外,一場不算驚險的戰役暫告段落。雖然說眾人得開始煩惱如何離開。 全身刺痛難當的傑克,勉強站起身。在紅娘的攙扶…… 「喂,笨蛋。把我放下來好不好。硬要把我的手拉過你的肩膀,還要硬擠到我的腋下,有沒有考慮過我們之間的身高差異?先不提只有一支腳的腳尖掂得到地,整個身體懸空,肩膀吊的很痛呢。」 慌忙變換姿勢,可惜怎麼變都不對。惱怒的傑克一聲哇啦啦大叫。「夠了!不要碰我。我自己能走。」 走沒三步路,傑克還是軟倒在地。看的後頭一群人,搖頭連連。樹走出人群,蹲下看趴倒的男子。「不說你能不能走,現在路都封起來了,要走去哪?」 「第一、是你們太差,所以走不出去。第二、我是要往裡面走,誰跟你往外走。那群飛蜥蜴,我才不放在眼裡!」 「言下之意,你打算獨撐接下來的遊戲舞台嗎?我們死干算了。」 先無言,復又一陣吱哩聒啦的亂叫。 看不下去的艾麗斯,走到傑克身邊,一把叉起。「走吧。」 「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很痛,很痛呢。是女人就溫柔一點。」 「是男人就不要聒聒叫,很吵,很吵呢!」 鬥口的兩人領著應該爭戰於沙場之上,應該令敵人聞風喪膽,應該踐踏屍體與鮮血而行的黑羊騎士團,往地下城的更深處前進。 甬道沒有多長的距離,在照耀的火把下,另一間較小的石室展開在眼前。堆棧在每一個角落的財寶、放置在各處的奇妙道具,莫不讓大多數人眼睛為之一亮。將軍巴翰對所有人下達簡單的指令:「將所有東西帶走,K隊指揮主導。其它掛人偶的,全部跟我過來。a隊實施特殊警戒。動作。」 所有人一致禮,紛紛開始動作。工兵隊的三人放下背負物,開始組裝板車。品紅與樹則沒入他們走過的漆黑甬道、深景守到通道口,奇奇照舊守護在艾麗斯身邊。不過紅心女王只是不解。「老爹,那我們要做什麼?」 「繼續走就是了,小孩子問那麼多做什麼。」 「小孩子!」艾麗斯生氣地嘟著嘴,朝傑克側腹猛捏一把。 「哎呀!玩陰的。難怪有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兩種身份兼備,真是既難養,又難搞。哎呀,又來陰的。哎呀,哎呀呀。」 通道最底,僅有一面浮雕著美人相的石牆。除此之外,四面皆空。 「老爹,我們來這裡要做什麼呀?」艾麗斯看向站在一旁不語的將軍。傑克倒是放開女孩的攙扶,一步步緩向前。可惜站不穩的他,還是跌跌撞撞靠入紅娘的懷裡。忍著全身的刺痛,轉身面向一直沒有大動作的風水師。「塗大,輪你出場了。」 「先講好,我擅長的是風水之術。茅山術只是半路出家。」 「夠了夠了,太謙虛只是噁心。你的半路出家,強過很多人了。」 苦苦一笑,塗秀賢走近,在人面牆之前,放下背在身上的小櫃。取出其中物品,將小櫃拆解重組,一張方桌出現在眾人眼前。設起法壇,置好一繪有臉譜的雞蛋,與一紙紮小人。兩隻大紅燭、三柱香,朝著四方一拜。執起木劍、搖鈴,腳踏天罡正步,口中喃唸咒語。 本是晦暗的地城空間,散出無數磷光。除了壇上兩隻大紅燭外,其餘火把皆在風吹下熄滅。石室內氣氛十分詭異,所有人就看著牆上的人面不斷浮出,甚至帶出頸子、雙肩、身體…… 突來的聲響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壇上的一蛋一紙人劇烈震動,並吸納空氣中的磷火。 不知名的古語迴盪在封閉的石室裡。「誰?誰喚醒沉睡中的我?」但還是有人聽得懂。 「源六郎利益,叫醒……」話出口一半,傑克忽地被巨力撞飛。直滾了十數圈才止,傷體加傷當場讓他嘔出一口血。 「誰喚醒我?」換成所有人都熟悉的語言,口吻中帶著強烈的責備與質疑。傑克卻是死硬脾氣。「不要給你面子,你當應得的!」 壇上小紙人驚射出耀眼綠芒,浮於半空之中。在場的人對紙人所傳出的強烈震攝氣息,幾乎是無法置信。因為那比之前傑克所擊殺的黑龍,還要強烈、還要壯大。激飛,已讓人反應不及速度衝向嘴角掛著血痕的傑克。 「法五位,鬼神釘,定!」錯腳踏奇步,塗秀賢狂喝一聲,立刻把紙人定在半空動彈不得。卻在兩方奇力交爭之中,兼差的風水師五官冒出絲絲血沫,漸有不支。 「不想得到自由嗎?我們大可撒手就走。」 滯空的紙人飄然落下。塗秀賢壓力驟減,幾乎軟倒在地,不住喘息。 「繼續說。」蛋臉譜已不像開頭,不安於室。莫名傳出的聲音也較為冷靜,不再是原本的憤怒。 「放你出來,換三個條件。從此晉渭分明,互不相干。等一下,三個條件,好像太老套。那換五個好了,有新意一點。算了,湊七個好了。但這個數還是太老套,九個如何?」 「你只有兩個機會,說吧。」 「好,不過還沒想到。以後艾麗斯有需要,她會告訴你的。」 「將籐原氏的人頭獻上來,我會考慮的。」靜默。傑克卻是面露難色說:「那可能這間石室裝不下籐原氏的人頭。」 「那是你的困難,不是我的。」 「再說你所要針對的籐原氏,早在四千七百四十一年前,也就是你失去消息後十二年,就被高野氏滅的一乾二淨。就算有留下血脈,也被稀釋得剩不到一條染色體的份量吧。你的要求,我也不過是抓出所有姓籐原的傢伙,再把腦袋砍下來丟在這裡而已。」 沒有反應,但傑克也不在意。拭去嘴角的血痕,隨性地往前走,繼續說:「雖說你本身沒有留下子嗣。但同屬於籐原氏的旁支,光氏、源氏,以及喜原氏,到現在這個時代也都還有跡可循。……」 阻下未完的話語,那聲音變得有些寂寞。「假如真如你所說,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我重拾自由又有什麼意義。」 「對你來說,是等於沒有意義。不過並不代表對其他人沒有意義。」 「為別人而活,會有什麼意思。」 「總比精神意識都在,卻不知道為什麼在而發呆,還要來的好吧。」從紅娘的隨身行囊中,取出煙斗。傑克揉著煙草,來到法壇邊,用紅燭火點燃起煙。吸了兩大口後,緩緩一吐。「我不知道你自由後,要做什麼。唯一能給你的,就只有自由而已。要殺光姓籐原的;還是乾脆一點,反正四千多年的時間,籐原氏的血緣搞不好已經入侵全大陸人類,所以殺光人類也好。都不關我的事。你要去找舊愛的血脈也好,還是要找新歡也是你家的事情。不過這一切、這一切,都必須要脫離這裡。我們只是給你一個可能性而已。」 貼近到牆邊,細細觀察著浮出牆面的石雕。栩栩如生的美人石雕,彷彿在述說著一個令人動容的故事。傑克繼續說著:「再說要讓你回到人世,並不是單純解除封印就好。你的**在記載中,是被分成八大塊,並用放水流、火燒、鳥葬等八種方式處理。所以要用你原有的**,重回人世可說是不可能。勢必要找一個替代的**,否則光依靠幽魂在人世間徘徊,遲早會出問題。」 依舊靜默。「當然,這裡的每個人,就算把身體給你使用,也不可能發揮到百分之百。因為你的力量太特殊了。不過也幸虧你被囚禁在此將近五千年,這個身體可說是現今大陸上,最適合你的容器了。」 「詩娊嗎。」 「沒錯。」一彈指,黑桃J,也是舊黑羊所留下的騎士──伐森,自懷中取出一柄白折扇,與一把短刀。取過的傑克將其放在法壇之上。「白折扇,已衰敗的八幡神宮主要神體。以及源氏系列中的短刀:千島,埋藏在某神秘教派的地室中。原本想要幫你找齊源氏武裝,可惜盔甲與盾的部分,各有其持有者。而大刀,早在之前就被當時的持有者所損壞。所以只能找到這兩樣。不過也足夠當成血引,施展盜竅移魎之術,讓你成功入主詩娊的身體。」 無語,或者說這樣冷清的氣氛,更令人不寒而慄。不過傑克仍舊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處理詩娊的靈魂。她和你一樣,都是用一般方法無法消滅的強大靈體,唯有做禁錮的動作。要讓你取得身體的完全掌控權,必須要將詩娊的靈魂用強力封印,封在其它地方。施用顱嬰鎮奇魅之術,將詩娊的靈魂鎖在女人子宮的死胎中。這樣你就能獲得完全的自由,身為禁制的女人能活多久,你就有多久的自由。當然你要用自由的時間,來找出消滅詩娊靈魂的方法,那也是你家的事。我管不著。」 「顱嬰鎮奇魅之術。」 「是的。我也帶來一個很好的人選。紅娘。」傑克轉頭一喊,嚇壞的大女孩還茫茫然。「到你出場表演的時間了。」 幾乎在場聽見的人,都僵在原地。傻眼看著一副無所謂表情的傑克。下意識抱住肚子的紅娘,更是緊咬著下唇,不知如何啟口。 「不用考慮了。會把你留在身邊,就是為了這一天。假如做不到的話,就離開吧,我不需要你了。再說你認為我會放任你生下那個孩子嗎?他不適合出現,這個世界也沒有他伸展的舞台。」 「傑克你……」「唰!」艾麗斯本要生氣地大吼,卻被折扇開啟的響聲所阻斷。 白折扇自法壇浮上空中,並唰的一聲打開。青綠色的光芒逐漸成型,一名纖細又柔弱的美少年現身其中。身著和式巫袍,攏起一側長袖,只手緩舞折扇。蝶影如戲於扇面,浮光掠過臉側,朱紅的唇色如能勾人魂魄。幾乎所有人都看到入迷,但傑克卻是冒出斗大的冷汗。「塗大,為什麼他的幽體會出現?」 「莫非招魂的動作已成為他突破封印的關鍵!」風水師剛跨上兩步,準備補救。只見少年將紙扇拉到身後,使勁一揮,牆上石雕中竄出另一惡魂,緊掐住塗秀賢的脖子。 少年緩慢地走到傑克面前。一向狂妄自大的金髮男子,這時竟像被蛇盯住的青蛙,半分無法動彈。 「怎麼了?」合起的扇骨抵住傑克的額頭,斗大的汗珠順著臉側滑落。少年輕笑了幾聲。「這樣的表情我看過的。只是好久了,得讓我想想。」扇骨發出喀喀聲響,一折折緩緩打開。「對了,這是恐懼,害怕的感覺。」 雙手負後,縱情大笑。其它察覺不對勁的人,準備一擁而上。只見折扇擊掌一合,強烈的衝擊波將所有人震倒在地。 輕揮手,惡鬼放開了雙手,塗秀賢虛脫在地。將折扇安穩地放回法壇上,少年回眼。「做吧。」 「嗄?」 「假如你能取得負責禁錮詩娊靈魂的女人,同意做出這樣的付出,那就做吧。希望我再睜開眼,是用凡俗的眼睛來看這個世界。」語畢,少年隱沒在牆上石雕之中。 突來的轉變,石室內的十二人一時間還無法適應。唯有紅娘,她發呆的理由和其它人不同。也是她第一個開口,打破眼前的僵局。 「他很強嗎?」 傑克不語,紅娘繼續再問:「我做的會值得嗎?」 「我先出去看看,看有什麼好玩的東西。」轉過身離去的金髮男子,沒再回頭過。只留下剩餘的十一人,望著浮出牆面的石雕。心中各自盤算。 攙起差點被掐死的風水師,紅娘表情複雜地按撫順暢塗秀賢的呼吸。好一會兒,才顫聲輕問:「先生,我該要怎麼做,才能配合施展術法?」 「紅娘姊你……」艾麗斯一時氣悶,竟說不出話來。塗秀賢臉色同是變了三變,才像是放棄般說:「你只要躺在壇前就好。在施法中我會用源氏短刀──千島刺向你的腹部,你只要忍受就好。其實對你來說,並不會太痛。因為大多數的知覺,都將由封入你下腹中的魂魄來承受。」 「那好,麻煩您了。塗先生。」 至壇前定位躺下。紅娘合起雙眼,像是已了悟一切。艾麗斯原想繼續提出抗議,卻被抓在肩上那隻大手所制止。將軍巴翰的眼神不曾變過,就和平常時沒多少差別。但看在現在這個時候,那是含著透徹人間的覺悟。「老爹,我們必須做這樣的犧牲嘛。」 「這只是開始。」 藏身在甬道的陰影處,盜賊快要被瞌睡蟲征服。但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危機感,還是將他從恍惚中搖醒。重傷的男人靠在牆上,一步步緩慢地前進,間中還夾帶著幾聲呻吟。已確定遠離藏寶的石室,傑克痛苦難當地坐倒在地,不住喘息。 「傑克大人。」 跳起身警戒,傑克才發覺到武器毀在對黑龍的戰鬥中。放棄般的攤坐下,靠在牆上看著從黑暗角落走出的盜賊。「品紅嗎。」 「傑克大人,您沒事吧。」 「讓我一個人靜一下吧。」不再言語。只是將腦袋仰靠在冰冷的石牆上,緩緩的吸氣、吐氣。 「……是的。」 片刻都不想靜下來的樹,穿過剛把寶藏收刮一空,準備收尾的戰友們,往更深處的石室前進。火把的光線照亮了空間不大的石室,雖然說裡頭的氣氛很怪異。艾麗斯跟黑桃Q,同樣是舊黑羊留下的祭司──羅玲達,慌慌張張地救治倒地失血的紅娘。幾個人在幫塗秀賢收拾東西。而一名從未見過的裸身亮眼美女,剛從伐森手中接過小袖穿上。長髮隨性地盤起,只取一根銀釵固定。勻稱的身材猶如天造,一舉一動,都極度吸引著不好女色的樹。昏暗的燈光下,對方似乎是人類以外的種族。從那對下垂的尖耳,以及黝黑發亮的肌膚來看。但不論外觀特徵如何形容,都無法避免感覺對方的艷麗是難以靠近的。「唷,哪裡來的漂亮姊姊。」 突來的目光,樹震驚地往後躍一大步。收起嘻笑的臉色,拔出邪聖劍在手。專注地看著奇特的對手,氣勢猶如一隻猛獅。「你是誰?」 銀鈴般的輕笑響在石室內,樹更退了三大步。握劍的掌心已滲出冷汗。 「還算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不過得先注意好禮節。」艷麗的女子回過身紮好腰結,從伐森手上取過短刀繫在側。雖說騎士有特地多帶一把武士大刀,準備著這樣的場合。不過那把被精挑細選的武器,似乎進不到人家眼底。她來到精疲力竭的風水師身前,伸出纖細的玉手說:「你不像是用刀之人。」 「也罷。」解開一直背在身上的長布條,裡頭是另一層紫色絲綢的長袋。將絹絲所打的結解開,露出的刀柄並不如伐森所贈之刀,溢散著明顯的魔力。極其平凡之能事,甚至在抽出後的刀身,也只是閃著尋常鐵器的金屬光澤。 「亞當大人要愚者至西境一處秘境森林,所取回的武士大刀。長二尺一寸九分,名為仙草土豆花生丸。」 專注欣賞著閃亮的刀身,蹙起眉梢的模樣額外引人愛憐。不過在知情者心中,只想倒退三大步。 「名字俗氣了些。不過鍛工不錯。」將刀收回鞘中,慎重地將紫綢袋攏回,同樣掛在腰際。只手收入袖中,另一邊唰的一聲打開折扇,輕輕搖著紙扇。「走吧,好久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了。」便逕自往外走。其它人也只有慌忙跟上。 美女的身影,吸引男人的目光,也令女人們忌妒,但當事者毫不在意。在巴翰的指示下,新生黑羊的所有成員,跟上離去的隊伍。直到被他們封鎖起的通道口,悠閒的美人冷眼看著雜亂的阻絕物。手中折扇一合便是往前揮擊。看似平淡無奇的動作,其中卻不知蘊藏多大的力道。堆棧起的堅固石堆與雜物,瞬間往外噴出,原有的甬道只餘下殘存的碎石。 剛跨步,察覺到異狀的飛龍,蜂擁而來。巴翰正要組織起所有人,發動防禦攻勢。沒想到張起的折扇再使勁一揮,疾衝的飛龍竟像紅海般,往兩側分開飛離。片刻,龍穴內安靜無聲。眼見令人驚奇的美人,手中折扇半開合,遮住嘴低評:「真是沒教養的一群。」便繼續前行。其餘人,多是懷著奇怪的心情。眼前所見者,究竟是誰? 離開地下迷宮,新生黑羊的領導階級一路上,就像是辦喪守靈,沒帶過半句話。就連一向喜歡冷眼旁觀,嘲諷他人的樹,也沒有為此情形下任何批注,他只是盯著走在最前頭的美女。色心起?或許他只想拿手中的邪聖劍,在對方身上進進出出。但卻又下意識抗拒……不,那或者是說恐懼。 昏暗的陽光往西邊的山頭落下,啼鳥聲漸疏,晚意涼風拂在林間。艾麗斯帶著不悅的步伐,來到靜靜觀望久違景色的美人身前。取出一紙火漆膠著的亞當卷書。 「這是?」 刻意迴避對方的視線,艾麗斯稍大聲的怒鳴:「這是第一個要求。你只要看過就好了。」 取過,打開。只是隨意看過一眼,手卷便消失在突起的無名火中。鐵灰色的雙瞳似在誘惑著人,回首望向新生黑羊的每一人。圓潤的臉蛋,飛紅的雙頰,如在述說著眼神中的深情。突然雙瞳一撐,變成如貓眼般的豎直紅眼,讓眾人心一驚。銀鈴般的笑聲引動林中鳥雀的共鳴。她別過頭,遠遠離去。 騎士阿克西翁見狀,慌忙來到紅心女王的身邊。「艾麗斯大人,就這樣讓她走嗎?難道亞當大人留書給她,不是要她加入我們的戰局?」 「哪一方?」 阿克西翁頓時語塞。 「當我再見到她時,我會提出第二個要求的。現在還不是時候。先回去吧。」艾麗斯為此行做了一個結論。新生黑羊們亦準備著回到他們所習慣生活的地方,曾住了七個男女的大宅。 回防駐地的路上,夜晚,臨時搭起的營帳成為眾人暫時的歇息處。紅娘下腹的傷勢,讓一群人手忙腳亂。另一群漠不關心的人們,則將精力浪費在鍛煉體力上。當然也有人例外,傑克又如過去般,獨自來到不遠的溪邊,趁著月色垂釣。 難得的寧靜,身邊沒有吵雜礙眼的男或女。但在這樣幸福的時光,還是出現了鮮少來接近的人。 「大人。」 「塗大,什麼事?」 「只是不清楚,為什麼您要如此說。亞當大人特別要愚者修練那兩個陰陽術法,幸不負使命而有小成。此兩法雖走偏門,但至不屬邪。但您卻那樣解釋,是不瞭解術法內容嗎?相信您不會對不清楚的事情,多費唇舌,但還是做了。您是希望得到什麼結果嗎?還是聽到什麼樣的答案?又或是……」 「我只知道一件事。」阻斷塗秀賢過於嚴厲的言詞,傑克仍是維持釣姿,也未回頭。「我只知道今天你活著站在這邊,不會是為了質問我。」 「僭越了。」 §小歇的黑羊 相同的大宅,相同的訓練室。每個來到這邊的人,都用各自的方法鍛煉自己。繼承了聖騎士之名,以及聖劍拉格納洛克的深景,也在此接受伐森──舊黑羊騎士的訓練。 即便在武器的優劣,佔絕對的上風。但深景屢屢敗在那輕巧的技藝下。一柄騎士大劍在伐森手中,變化萬千。每一回都是輕輕巧巧地避過,或是接下深景的攻擊;卻又帶著無濤的威力重擊而去。第幾次,手中的聖劍凌空而去? 「固有的習慣不好。女人本就比不過男人的純粹力量,你要以臂力來有效攻擊,可能只對付的了小孩子。運用腰、腿,揮擊、砍劈都能做出更好的效果。」 不滿地撿回武器,戰鬥的喘息讓那對高聳起伏的胸部額外引人注目。但深景的言詞還是咄咄逼人。「難道我就永遠比不上男人嘛,我不承認!」 「真是死腦筋呀。」「聽話聽一半,說話說一半,做事做一半,什麼都只有一半的笨女人,就是說你這種。」 第二句無情的批評,來自於剛進到訓練室內的樹。斜眼看著怒火更盛的宿敵,邪劍士只帶一貫的笑容。「什麼事都只是一知半解,什麼事也都不經過腦子。真***懷疑聖劍為什麼會挑你這種人?搞得我一點征服的成就感都沒有。女人先天力量比男人差,當然經過鍛煉能夠改善。但當你費盡千辛萬苦,改善了力量的弱點時,我已經取得更多強過你的優勢。就算要事倍功半,也選擇一項真正划得來的方法如何?」 雙手正握聖劍拉格納洛克。深景心中決定,不再留這個男人看明天的太陽。不過此舉也只是惹來譏笑。 「想打嗎?來外頭吧。我可以教你怎麼踢砂,教你怎麼利用陽光的優勢,教你怎麼在戰鬥中撫摸對手的胸部,讓你忘不了男人和女人的差異。」 「你!」深景怒極,錯步踏前。樹卻能夠在嬉笑中,摸出武器做好迎擊準備。冷不防,一隻大手搭上肩。 一直嬉笑的男人總算收斂表情,注意能夠在他察覺之前,就貼近他身邊的人。「品紅嘛,不要做這種危險的惡作劇!……傑克!」 扛著一把木刀,無聊的男子搭在樹的肩上說:「好像很閒,出來陪我練練。」 「一定要指名我嘛。我正好有約會。」 「那個小娘皮有人教訓。況且放眼這群驢蛋之中,只有你能夠讓我有熱身的效果;更只有你在面對我的時候,還會像豬一樣衝過來。」 「是嘛。那可真是受寵若驚。」 語氣是輕描淡寫,但手中的劍卻是運足扭勁、腰力,橫掃而去。動作迅如電光石火,可惜對手反應更快。 退半步,微仰身,眼見刀口掃過鼻尖。傑克再往前震步、推單掌。樹已撞飛窗子,跌出屋外。 木刀在掌底一轉,傑克看向左右一眼,朝伐森說:「找人修理窗戶吧。」便一腳踩上窗,縱身而出。當然接下來是免不了一場廝殺與哀嚎。 正文 第四章 白金城告急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3 本章字數:31098 會議室的一角,靜靜安置著北方大陸的全圖,但沒有人留滯在會議室內。從圖上觀,假設一支黑旗代表一個失陷的市鎮;那整張地圖滿滿黑旗的壯觀旗海,所代表的意義不言自明。幾乎地圖上有標明地名的,都陷在敵方的手中。而所謂的敵人,則泛指一切非人類的高智慧種族。你能想像的,妖精、矮人、地精、侏儒、食人魔、獸人等族群,還有闇影、山豬人、洗樂、奉春、卡卡圖、裔克羅等等,這些外貌和人類相近,但習性、構造乃至於傳統皆大異的種族。當然敵人中,也有人類的反叛者──地城的部隊,即╳╳╳大魔王的部屬。 失陷的市鎮,則是被完全封鎖。包括消息、人員以及物資,都無法進出。強力的弓箭,鎮守每一處市鎮。讓人摸不清,究竟有多少敵人隱藏在其中。人類可說是處在完全捱打的局面,但那不會是永遠的。 白金城教場,從各地前來的冒險者、戰士,以及不滿侵略的青年們群聚此處。打磨著各自的武器,洗刷著珍貴的馬匹。所有人都在言妮操作下,編製成隊。難民們被暫時安置;準備出征的隊伍,迅速編成。 隊伍中不難見到一些熟面孔。來自史達小鎮的少男少女們,組成弓步。另一群步兵與魔導士混編中,可以看到藍色願望五人組,以及安西亞和他的三名同伴。甚至在北方有相當影響力的傭兵工會,從上到下,也都加入白金城白兵的行列。 這些習慣旅行的高手們,會聚集在此地,不單單是因白金城為北方大陸僅存的人類據點;更因為白金城的領導者,言妮?艾芳伯爵夫人,與她的閨中密友莫妮莎,是享負盛名的七武士。活在這希望將滅的世界裡,活生生的傳說。還有獵鷹的出現,更加速了冒險戰士們的聚集。 統計名冊上的數目,除捷豹騎士團原有的六百七十一人外,共有八千四百六十二名職業戰士集中到白金城。而協助言妮編製這那辛王朝覆滅後,少見的龐大隊伍,是來自威靈斯城的將軍──馬茲肯。 掌握每一個職業的特性,將各種職業按需求混編,組成後勤與打擊部隊。馬茲肯每天所要處理的人事工作,讓一票掛著爵位純傻笑的人們退避三舍。而來到白金城領的戰士們,也逐漸成形集團式的部隊,並展開集團進退攻防的訓練。 當然這一些動作與因素,並不足以支撐起高昂的士氣。最重要的,還是如雪片般不斷傳進白金城的訊息。儘管封鎖住了大小城鎮,但敵人已不再是『隱形』,而留下了蹤跡。或許也是因為佔領太多城鎮,所造成的後遺症。 在特別組起的諜報隊伍,傳回的消息中,戍守著城鎮的敵軍數目仍不詳。但還是可以概略判斷出集團大小。而最讓人興奮的情報,則是那支特別『固守』著白金城的游擊隊伍,在抽絲剝繭下,已被掌握住行蹤。總勢三千餘人的地城部隊,倚靠著如蛛網般的補給路線,讓小批小批的物資從四面八方流入,企圖混亂人類的視線。並不定向移動,但總是和白金城保持一段曖昧的距離。最終還是躲避不了少部分的職業高手們,所有行蹤、流向及動作,都被傳回白金城內。 ※※※ 會議室內再度傳出喧囂的人聲。所討論的主題:反擊。 「被摧毀的村莊計九十八處,被佔領、封鎖的市鎮計六十一處,其中堡壘型的城市有二十三處。針對被佔領處,如要有效防守,再加上三千人的機動隊伍及其補給網。敵人的數量,應要落在十萬人上下,這卻和所得情報不符。若以封鎖各個市鎮的最低限人數推論,再加上機動隊、補給網,敵人數量應在四萬人之譜。也就是說,他們現今的勢力擴張,已經到了極限。機動隊的數量,只有可能減少,不會繼續增多。」 「也就是說,只要打垮他們那支喜歡亂跑的隊伍,接下來我們將是予取予求。」 「可以這麼說,伯爵夫人。」 將軍馬茲肯與言妮之間的簡單對話,很清楚地點出接下來的戰略方向。 但面帶難色的將軍,卻不讓人有任何希望的感覺。靜靜凝視佈滿黑旗的北方大陸地圖,幾顆用紅線連結起的紅棋,就是那支地城隊伍連日來的足跡。只是怎麼想,都想不通敵人的目的究竟何在。若是有更多的人手,他們也不至於用燒燬的方式,放棄數個較偏遠的小鎮。甚至可以派出更多人手,牽制住白金城的軍事力。假如是為了征服大陸,勢必要用更柔軟的手段來征服各地民心,而不是像現在壓制到無聲無息。如是要毀滅人類,那更不必佔領幾個重要市鎮,卻又不動作。那目的到底是什麼? 旁邊漸大的聲音打斷馬茲肯的思緒。那已經不像是討論,而是爭執? 「威靈斯公爵,你那是什麼意思?」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伯爵夫人!以地位而論,你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張桌上跟我討論。大發慈悲聆聽你們這群下人的發言,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最大限度了。不要命令我!」 「命令?夠了,我才不想命令你這只鮎魚!我只是好奇,在這樣的時刻,你居然還要一個將軍守在城裡,做你的看門狗。這樣的鮎魚公爵,大腦究竟是豆腐還是豆渣?」 「放尊重!馬茲肯是我的下屬,你以女流之身,根本沒資格說這些話。這些日子讓他協助你們的工作,我已是睜只眼、閉只眼。他不可能離開保護我的範圍,去做無意義的戰鬥!我與他留守在白金城做運籌帷幄,已是對你們最大的幫助了。」 「鮎魚公爵!」 看著雙頰微福的威靈斯大公,跟自己挺著大肚的妻子吵架,楚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排解。身為當事人的將軍馬茲肯,更是坐在原位恍神,思緒暫時還轉不回這場爭執上。 急忙忙的撞門響,讓人聲鼎沸的會議室瞬間悄然無聲。過度光亮的室內讓進門的人十分不舒服。翻掌間,詭異的陰風已將所有窗簾、布幕合上。 「言妮,出來。」 毫不客氣的命令語句,與冷峻的神情,莫妮莎的艷麗竟令多好漁色的貴族們寒顫。被喝令的女人叉著腰,挺出大肚子不滿地說:「做什麼?在忙啦。」話說完,就回頭繼續痛批嘴唇發白,臉色發青的膽小鬼公爵。 整間會議室的氣氛就籠罩在一片愁雲底下。莫妮莎見在言妮火氣的席捲下,沒人敢理她,在盤算下也離開了。 為了她這位貴賓,白金城伯爵府內,幾乎將上上下下包得密不透風。也僅依靠著燭光、油燈來點亮每一處。這樣的環境,對現在整體氣氛來說,無疑是種沉悶的詭譎。在如此緊張的態勢下,侍者們疏於注意燈油及蠟燭的份量。造成一段長長的走廊,無規律的亮燈。總是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為了穿過每一條廊間,手中提的燈火也總是不停搖曳,將自己的影子照得飄忽不定。 不過對莫妮莎來說,她或許是詭異氣氛的一員。從不拿礙手的油燈,輕輕落下的腳步彷彿無聲。但她今天踩的腳步聲,有些重。 「打鳥,打鳥!」 咦?剛剛經過的岔道,好像有看到一個抱著後腦袋,打著哈欠的笨男人。 回過頭,來到岔道前。果然是打鳥站在其中。「你叫我?」 「有聽到,怎麼不做個反應?」莫妮莎責怪地看著無所謂的男人。 「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你叫一聲,我就立刻從屋頂上掉下來。然後半跪在地上低著頭,說:找我嘛,主人。」 「假如把你當條狗,就不會找你商量事情了。跟我過來。」 「哎呀呀,真是難得一聽的中聽話呀。我來了,大心肝。」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遠去,卻沒注意後頭跟著一掛…… ※※※ 伯爵府的地下室,即某吸血鬼的研究室內。一側,掛在架子上的銀白重裝盔甲,正是近期莫妮莎費盡心思的精美藝術品。和氣正站在前,細細地品評一番。盔甲尚未完成,修修補捕的痕跡還清晰可見;甚至該有的雕飾,也僅是在預定的位置上雕出大概的花紋。不過這些未完成的缺陷,反倒成為想像的空間。書蟲則是翻找著一本本的書,內容多有新穎,但也有陳年舊書,純嗑牙用的。 剛走入內間翻找資料,準備拿給打鳥看的莫妮莎正走出來。才將視線自手上數據移開,就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人?」 從打鳥開始,星期五、山水等人,都是同樣的會心笑容。 綁手綁腳綁在白金城內,是讓這群把自由當成理所當然的人們,感到不適的苦悶。當然除了自己所專注的研究以外,對其他事物都不甚在乎的莫妮莎,根本不管這群不速之客。她將手中的資料遞給打鳥,回過頭翻找著另一本古書。 稍微瀏覽過一輪,打鳥只覺莫名其妙。「這份狗屁不通,後面接不上前面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我從老師那邊留下的目錄列表。研究題材內容包括我有興趣的、比較屬於基礎重要性質的、當時還無法理解的,以及謎一般的。」 「哦,謎一般的。我喜歡這樣的名詞,有冒險的味道。」 「先翻到第三頁,看第十二項第五條。」 「elfsexlidaplan?什麼意思呀,想不通。」 「那份研究,是在探索如何突破種族間的限制。就我們所熟知,生活在大陸上的高智慧種族有十多種,而種族間不可能有任何混血傳承。但偶爾還是會因為異族的戀曲,而誕生異類的半種。這些異變種,通常都有不知名的特殊能力或天賦。但都有相同的特徵,就是無法繼續生殖。因為有這樣的限制在,所以大陸沒有被所謂的半妖精、半矮人等等混血種所充斥。」 「嗯。」打鳥認同地點點頭。也因為這樣的緣故,他並不喜歡非人類的雌性。即使是像妖精那種,讓人看到頭會昏的美麗。 「但那真是牢不可破的嗎?種族之間的相斥。」 「什麼意思?」 找到另一本古舊的書冊,重重放在桌上。書蟲眼光只閃了一下,隨即黯淡。那本書是很典型的『族譜』一類。而寫的有趣的族譜,可不常見。 「elfsislidaplan就是老師討論這個議題的研究。要知道老師在寫這類古文時,最不注重的是文法,最注重的是大小寫。也就是說讓他用到大寫文字的,通常都有特別的意思在。」 「什麼意思?」 「一些特別需要注記的專有名詞。而非字面的意義及解釋。」 「那也就是說?」 將手中的族譜重重放到桌上,指著翻開頁面的古老文字。一排長串的字母,讓人光看都覺得念不出口。打鳥當然是看過elfsislidayeijaleenananon這串字後,就立刻忘掉。「這是什麼?」 「有一個笨女人的祖先,只要家族主跟所謂的重要人物結成姻親,就會把對方的姓氏納入自己的姓氏中。而那串,就是五百年的成果。」 「哪個笨女人呀?」 「樓上挺著大肚子,從懷孕後就從不停止歇斯底里發神經的那個。」 所有人會意地同望上天花板,彷彿伯爵夫人就在眼前咆嘯。 「所以?」打鳥一句話,拉回所有注意力。 「你不覺得這兩個字符串,有什麼關聯性嗎?」 「就算有,又如何?等等,假如真的有的話,是不是代表,言妮也只是那個變態老頭的玩物。哼哼哼哼,風騷一世,你也只是人家玩膩的禁臠。哎呀,幹嘛打我?」 「我就是要證明這兩者之間的關聯。」 「那也犯不著打我吧。」 「要知道在elfsislidaplan中,老師已經克服了種族之間的限制,而能讓後代擁有正常傳承物種的能力。但那卻是把某一物種的特徵隱藏起來,只顯現另一物種的特徵。也就是說,假設半獸人跟矮人交合,所生下的後代,將只會顯現半獸人或矮人其中之一的全部特徵,而不是半獸人混合矮人的模樣。」 「所以?重點到底是什麼?」 「問題這樣的抑制,並不能達到完全,某些世代還是會意外地將另一個血統的特徵顯現。假如發生這樣的狀況,隨之而來的是猝死的可能。那並不是先天設下的限制,而是研究的不完全。老師曾在追蹤研究裡頭,清楚說明研究對象的第三代、第四代都顯現出被隱藏起的血統特徵。他們也出現了暴斃的現象,就在三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幸好他們尚有留下後代,得以延續此研究的觀察。但文件中,並沒有記載從第七代之後的狀況,也沒有說明是否有改正既有的缺陷。」 「所以,你找我是為了?」 「單憑言妮家譜的生卒年來看,的確有幾代祖先活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但我還是要確定,這些特定世代的祖先,究竟有怎樣的特徵。」 「那我要做的是?」打鳥心中愈加納悶,那層陰影則愈擴散。危險的味道。 「去古代圖書館,幫我找有關言妮家族的事跡。包括正式文書、野史軼聞都要。給你三天的時間。」 「喔,那有什麼問……題?等等等等,三天?之前我從白金城,坐著一個白癡惡魔開的轎車,光是過去也花上一輪半的時間。沒有十幾二十天,怎麼可能到古代圖書館!」 「三天,這是你來回的時間。我很趕。」 「很趕也不是這種趕法吧。原以為你說沒有把我當狗看,這下子我可感覺比狗還不如了。有沒有搞錯呀。」 不理會打鳥的抱怨,莫妮莎回頭專注在自己的研究中。「你繼續廢話,時間就愈少。記得,只有三天。」 「你!」打鳥無辜、為難、不平、抗議的表情雜陳在臉上。言詞拙於開口,想了好久,才憤而大罵:「吸血鬼!」 「我是啊。從來沒有不承認。」 雙拳緊緊捏著,打鳥放開顫抖的身子,瞬間回身消失在地下密室之中。無聲無息。 「書蟲!」突然又出現在眾人身後的打鳥,一把搭住黑袍學者的肩。 「做什麼?人不是我殺的。」 「問題圖書館是你地頭。走吧。」 「我喔喔喔喔……」兩人消失。 「打鳥他,」「來去一陣風,無影又無蹤。」和氣與三二兩人同聲歎息。莫妮莎早無視眾人,繼續翻找著要緊的資料。星期五等才轉頭要走,已有捷豹騎士一組的成員,站於門口。謹慎於言行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說:「斐斯洛大人。」 鮮少聽到自己的姓氏,直到進駐白金城,那三個快被遺忘的字眼,都快聽到耳朵長繭。有些厭煩地回:「什麼事?」 「艾芳伯爵夫人準備出兵,迎戰地下城部隊。特地命下官前來,邀請斐斯洛大人。」 「你們自己去就好了,我有事在忙。假如打輸了,就叫言妮哭著來找我吧。不過要她輸,也是蠻難的,兵力人數差那麼多。」回完話,莫妮莎逕自走入內室。「秀夷,秀夷,找血印法藏那本書給我。小心不要打開,會丟性命的。」 看著兩方各自離去,傻杵在門側外室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有穩贏的嗎?」 「有吧,我想。」 「打鳥、莫妮莎,還有那個言妮可都是七武士呀,不會輸的。他們的傳說是那麼的神奇。」 「七武士有那麼偉大嗎?」 「有打鳥在……感覺很奇怪。」 小歇的黑羊 舊黑羊殘留下的騎士──伐森,正把玩著手中短火銃。火藥袋與數顆鋼丸散置在盤起的腳側,倚靠樹木而坐的他合上眼,閒渡屬於他的時間。法師美沙葛,坐在大宅的窗台上,一邊咬著蘋果,另一邊背誦著咒語書。利用些微的逸致,期望多記憶一個咒文。盜賊品紅攀在樹梢,瞭望著遠處的天空。天是多麼的藍,雲是多麼的白,但大地呢?黃褐的土地總是被人們染成紅色,所以他喜歡天空。復活的劍士──奇奇?貞,擦拭著手中的透明劍刃。或許佔滿記憶的大部份,真的成了遙遠的過去;現在的一切,卻也驅離不了那人生的大多數。至於傑克正張大著口,掛著一行口水,枕在紅娘的大腿上,享受秋意的涼風,被那舒爽的睡蟲所征服。 而下達一道強制命令,要求所有人,今日不得進行任何損耗體力的動作,其元兇正坐在樹蔭下的棋盤旁。對座並沒有人,棋盤上的殘局也亂到看不出端倪。將軍巴翰正襟危坐,凝神讀著手中的書冊。 這一天,對新生黑羊的多數人而言,有些難熬。被『命令』強制閒在那邊,幾乎什麼事都不能做。對那群以浪費精力,來度過每一天的人來說,這無疑是種酷刑;但對另一群人來說,卻已是習慣。 揉著眼睛走出大宅正門,艾麗斯剛溜進自己的房間,打了個小盹。這一陣子,她陪著頭髮花白的老人家,盯著一張又一張的地圖,與那數不清的數字、時間點。好幾次,都覺得被那山高的數據所淹沒。心中也不由得佩服擁有將軍名號的老人家,游刃有餘地處理每一件紀錄與計劃。 看到了紅娘不變的心情、傑克不改的優閒,以及將軍難得的閒暇,艾麗斯來到巴翰身邊。剛滿二十歲的她,洋溢著青春的氣息,讓人稱羨。高窕的身材,與那和緩的細柔動作,宛若天生的魅骨。眼角彷彿能勾魂,白皙的肌膚在太陽下透著蘋果紅。惟獨臉側的那道傷疤,讓一個打鳥看到之後就會立刻推倒的美女,變成打鳥看到後過三秒,才會推倒的美女。 坐到棋盤的對側,撥弄著零散的黑白子。望了身後紅娘那沉靜在幸福中的表情,與傑克那在幸福中卻又不自知的睡容,艾麗斯輕輕一歎。 沒反應…… 復又重重一歎!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真羨慕傑克。」 「沒有誰的人生,是值得羨慕的。」 「怎麼會?對傑克來說,他沒有什麼是不會的。任何事對他而言,就只有想做或不做的分別,並不存在所謂的成功或失敗。」 「那一定很無聊吧,這樣的人生。」 「怎麼說?」 「不需要學習與努力的過程,事情的成功與否只在於做或不做。完成了,也得不到任何讚美。不去做,也沒有任何損失。這樣的人生,還不無趣?」 怔怔地望著酣睡的傑克,艾麗斯突然湧現不一樣的感覺。旁邊巴翰才翻完書冊的最後一頁,呼出一口大氣舒坦地站起身。「真是一本不錯的書。」 「不錯的書?老爹,說說你的感想,來討論討論吧。」 「感想?不過就是在爾虞我詐中,求取細縫般的生存。並利用遠交近攻的模式,來擊破外人的心防,進而取得虛偽的信任。偶爾示弱,以博得同情這最大的利器。結局當然是過著那天天一樣的無聊日子,但每一日的心理攻防,卻從沒停頓過。」說完,便拿著書本起身,回到大宅中專門藏書的房間。 遠望著老人家離去的蒼勁背影,艾麗斯突然非常有興趣,他手中的書。是不是跟他看一樣的東西,能得到相同的領悟,就代表有更進一步的成熟呢?正準備追上,便看到在門口與巴翰錯身的樹,同樣是懶散的表情搖搖晃晃走來。 「樹。」 「要人命一條,要錢就免談。」 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的邏輯,艾麗斯不理會樹那不知是打趣還是認真的態度,反口問:「你知道老爹剛剛拿進去的那本書嗎?好像比三國演義還要狡詐奇詭的模樣,真想去研究研究。」 「得了吧,我才沒興趣看小婦人。」不管妙齡少女的失態,樹相準了品紅所待的樹頂,逕自一躍而上。「睡著了?」 「沒有。」盜賊的聲音有點冷淡。 「你就天天看,有看出什麼東西嗎?」 「天空是自由的。但總有一天,也會被人類征服吧。」 「未來的可能性是無限的,這句話你應該聽到煩了才對。」 「假如……算了,你也不是好的商量對象。」 第二幕敗仗 敵人的蹤跡已在前方偵查隊的回報中現形。隊伍也在言妮的指揮下,由大縱隊轉成數個方隊,開拔移向敵人出沒的位置。陣中的戰士們也搭上弓箭,準備好手中的武器。第一場的反擊戰,勢必要令侵略人類領土的敵人明瞭,我們是不會讓人予取予求的。 回傳的情報中,敵人的隊伍也已成形,組成矩陣的他們緩緩後退。當然那樣的速度,並不足以逃離人類的手掌心。只是在引導對手,到達他們最有利的戰場而已。不過人數的多寡,將會侵蝕掉僅餘的優勢。 「左右兩陣,上前。」 一聲令下,兩側大軍隊伍往前邁步,前鋒陣轉為中軍,整個陣勢成一犄角之態。如此流暢的變換,端賴不在陣中的將軍,威靈斯城的馬茲肯。將隊伍系統的整合起,並親自指導任何指示下,所有領導階層該有的動作。這是他理解無法參與前方的戰爭後,所多做的努力。 還在為無法到場的人們感到惋惜時,敵人的隊伍已出現在左右前鋒陣的眼中。敵人已經停止移動,但橫陣的面積,根本無法阻攔人類軍的正面;更別提任一個前鋒陣的人數,都將近己方人數三分之二強。他們僅剩的選擇,只有轉身逃跑,以及將全部的兵力投注在左右邊,任一個前鋒陣之中。勝利,看來是離他們愈遠。 颼颼的聲響,箭雨已提前下到人類軍的陣中。但太過遙遠的距離,與太過稀疏的數目,讓這場雨下的有點無力。在舉起的盾牌中,隱約可見,箭是來自左半邊的橫陣;右半邊的敵人,正雜亂地混入左半的陣勢中。 損傷漸漸產生,也該是回敬的時候。在勇者桂的高呼中,人類長弓所激射出的勁箭,扎扎實實的讓敵人吃盡苦頭。已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兩方,接近的速度愈趨加快。 「報告夫人。」 看著奔到轎邊的捷豹騎士,言妮掩不住被肅殺氣氛所感染的神情,直說:「有什麼狀況,直接報上來。不用廢話什麼了。」 「是。左前鋒陣已和敵人陷入交戰。右前鋒陣在大將拉果的指揮下,已完成小迂迴,從敵側面接近。」 「看來傭兵公會的頭子,也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人物。」因為身孕,以及本身實力的自信,而不願穿上裝甲的伯爵夫人,遠遠望著傳來廝殺聲的方向。纖細的右手高高舉起,陣中所有人屏息以待。驟然下揮,言妮以她高亢的聲音,急呼:「前進!踩平敵人。」平民般的流氓氣息,毫無疑問的是伯爵夫人的特色。在這個只有生與死的戰場上,意外地振奮人心。 三千多人的隊伍如巨獸般,踏出巨大的步伐聲響往前推進,並逐步加快速度。如此優勢的兵力,以及信心,勝利幾乎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如此深信著。 敵人的側面,似乎有一小群人馬慌亂地迎擊。身在戰陣中的安西亞,不得不同情起如此的弱者。身邊的獵人同伴,卡耶德忘我地射出一箭又一箭;滿花與樂華的魔杖交錯在前,以魔力織出大片護盾,擋掉落下的每支箭鏃。 人類的積怨太多了,這正是一吐為快的時刻! 站在最前的裔克羅族人──地城的部隊,憑藉著厚實的裝甲,與高壯的身體,無懼於上前的人類。的確,以他們的體型和人類相比,後者嫌瘦弱了些。不過體積不是致勝的關鍵!「受死吧!」大吼的傭兵安西亞,俐落地閃躲迎面揮擊的巨劍。手中尖銳的利刃,閃過鎧甲的間隙,削開了頭盔下的頸肉。下一刻,由後補上的兩挺長槍,也刺穿過裔克羅高壯的身軀。 舉目所及,四周已化成殺戮戰場。毫無理由的仇恨,充斥在戰場上的雙方。 慣戰的傭兵有點悲哀,他花了點時間在戰場上發怔,哪怕這只有一瞬。充滿在胸中的,不是為了普通農民,除去兇猛惡獸的自豪,而是不知為什麼站在戰場上的厭惡感。敵人太過安靜了,不提出要求,不高呼口號,只是做著侵略的動作。這樣的感覺…… 「鏘!」 「這種時刻,恍惚失神。想死就說一聲,歡迎來到地城。」 「玩命!」 周圍皆已捉對廝殺,而沒有對手的敵人,正平舉著利劍,站在自己面前。那是熟悉的朋友,地城的玩命──自己遊歷地城時期的嚮導。 「玩命!為什麼你們要做出這樣的侵略,告訴我。」 「假如用大魔王的說法,就只是想發表,不要忽視我們的聲音,如此一個想法而已。當然,是用你們聽得懂的語言。」手中利劍輕轉一圈,玩命帶點落寞的神情說:「旁邊的人都打得火熱,就我倆認識的傻站著聊天,好像不太好吧。」劍尖掠地上挑,安西亞架的驚險。「當然,死活照算。」 因為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是曾經讓自己著迷的人,安西亞錯失了進手的機會。雖然一次次的格擋,並不十分吃力,甚至隨時都可反擊。但逼迫他出重手,狠擊開玩命的纏鬥,是挺著長槍衝上前的幾奈。 退了三數步,更多人類軍的援手挺進到安西亞身側,形成一場混戰。除了注意對手的攻勢外,還得花精神閃避週遭的刀尖槍尾。 酣戰未及半刻,空中鳴起長號巨響。地城部隊聞號角聲,紛紛撒手虛晃一招,轉身逃開。不在乎身上多幾道傷口,也不關心同僚是否倒臥在地、無法行動,地城部隊退得迅速。 本想尾隨友軍深追,但玩命走前的笑容,讓安西亞從背脊竄冷至頭頂。就慢上一步,身後脫開纏戰的黑魔導士──滿花已到側邊。 「安西亞,那不是玩命嘛。要不要追上去?」 天氣有點熱……?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安西亞下意識地舉起頭。愈來愈多人有著同樣的動作。 「怎麼天空有兩個光點?」「一個是太陽,那另一個呢?」「哪顆月亮在這個時候跑出來鬧事呀。」各種猜測不斷,也有人根本不屑胡猜,直接追擊逃離的地城部隊。但第二顆光點,帶給安西亞極度不安的警訊。 「那會是……?」光點持續擴大,灼熱感也隨之提升。狂奔的馬蹄響徹天際,這對安西亞來說,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所有人逃開!太陽神的日車!」 巨型的光球前,八腳的天馬狂嘯奔馳。低空掠過人類軍的位置,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與不留任何生命的焚燬力量。整個人類右前鋒陣勢,就被這道黑痕貫穿過。燒盡一切的光球,穿過人類軍後爬升,光度稍微減弱。八腳天馬激轉方向,投入地城部隊逃逸的天空深處。 僅存的戰士們飽受驚嚇,在失去敵人的戰場,朝傭兵公會的會長拉果處集中。右前鋒陣的指揮官集結剩餘的殘兵,原本佔上優勢的快意,完完全全被超乎想像的武器所粉粹。只是說從殘存的人數來看,傷亡也多的太過份了。 「不對!」站在拉果身邊,藍色願望的一員,拉達山旺法師察覺到人數的異樣。「太多人追上地城的部隊,我們已經被切開了。」 「史坦!」拉果大聲叫喚自己的副官,同時也是傭兵公會中的得意助手。聞聲的男人從殘兵群中穿出。「史坦,你照顧傷兵,並等待伯爵夫人救援。我帶領其它人追上,不能放棄先一步追擊的人。」 ※※※ 正面迎擊的左前鋒陣,敵人撞的快,散的也快。看著多數人被急轉的形勢所影響,不斷被吸入那空洞的戰局,領軍的桂浮現不祥感。加上右前鋒陣戰鬥處,那道灼熱耀眼的光球動向異常,重整隊伍的他同時分析著手底下的各個勢力。紐倫鎮的民兵,稍有傷亡;匹茲克林堡的傭兵團,略有損傷;山美的戰士們,因為怨仇較深,所以傷亡數較多,更有不少族人深追。……咦,好像少數了哪一群人? 「櫻,那群女孩呢?」 「你都沒發覺嗎?她們從一開戰就殺在最前面,陪山美的人追上去了。梅已經先追上去了,他要我告訴你盡快跟上。」 「可惡!」心中的不祥逐漸成形。櫻看著桂不安的表情,也跟著緊張起來。「桂,有什麼不對嗎?」 「這場戰鬥的節奏太奇怪了,我沒有辦法掌握。而且,那群人逃開的表情,也不像是失敗的模樣。在這種狀況下,追擊太危險了。」 「那要怎麼辦才好?我們不追上去嗎?」 「不可能不追。我們的優勢在於人數;如今那群人的數量,絕對及不上敵人。」晃一眼,剩餘的戰士,都已集結完成。「櫻,幫我聯絡伯爵夫人,我們要繼續前進。真是可笑的指揮系統呀。」桂的最後一句,或許是來嘲諷自己,以及這群進退失據的散兵。 ※※※ 撤退的地城部隊尾端,零星的戰鬥不斷展開。追擊的人類軍以虎狼般的姿態,不斷侵蝕地城部隊。任何一個落單的敵人,都無法保有生命。在如此酣戰中,追擊的人們幾乎不具有警覺性,只在乎如何多殺一個敵人。但還是有例外,因為梅本就不是為了屠殺,而出現在這裡。 「菊、芹,夠了,不要再深追了!」 「為什麼!必須要讓這群傢伙,從大陸上完全消失,我們才有和平的生活可以過。」「沒錯,梅,不要阻攔我們。你沒看到現在的情勢嘛。我們應當乘勝追擊才對。」 首次離開史達小鎮的女孩子們,個個殺紅了眼。沾滿血腥的身子,握住血刃的雙手,無處不在顫抖著。這看在梅的眼中,不過是未經世面的小鬼們,因為逞強而有的表現,那最糟糕的瘋狂。 跟本隊的聯繫幾乎斷絕,追上來的山美族人,以及部份的史達小鎮成員,人數上太過單薄。對方即使是敗走的部隊,人數也遠超過己方。這樣的感覺,很差。 正想要出重手,阻止失控的人們,正後方突傳來接連不斷的火銃槍響。多數人還未及反應,正面敗軍散去後,迎上的是強力的弩箭陣。整齊而有規律的箭擊,毫不留情地奪走陶醉在勝利中的美夢。 倉皇地拉著受傷的同伴後撤,但震天傳來的狼嗥,粉碎了所有人生存的**。那樣驚人的狼嗥聲勢,不是一隻兩隻,可能是數百支、上千隻,甚至超過這樣的數目。特別聽在梅的耳中,遊歷熟悉過大陸的他知道,這種叫聲只代表一種猛獸──巨型恐狼。 ※※※ 追擊的軍隊散漫的有些可笑。人類慌慌張張的姿態,看在眼中全都是致命的弱點。 才剛集結到山坡上的樹林內,黑暗妖精們躲在陰影中,凝視不停穿過的冗長隊伍。手底則是熟練地裝填火銃彈藥,輕輕柔柔地拉開槍機,再推回至定位。令人害怕的新式武器已上膛完畢。 不遠處的樹林中,則是另一群集結完成的黃金妖精。幾乎等於身高的妖精長弓,也都搭上箭鏃。黑與白的並肩作戰,肯定會讓活了三四百年的那群老人家傻眼吧。藏身在陣中的卓夫塔,輕蔑地一笑。 「卓夫塔,那傢伙就大落落的站在那邊,不找隱蔽。這樣不打緊嗎?」黑暗妖精的族人貼近到身邊,抱怨著在場唯一的人類。 紫色的瞳孔只輕瞥了一下身著黑甲的騎士,不經意地竊笑著斜坡下的人類軍隊。「看著那群散漫的隊伍,我們藏得那麼認真,才比較奇怪呢。不會嗎。」 對話的兩人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人類軍隊的中段,也是看起來最為薄弱的破綻。慌慌張張前行的神色,底下前腳跟著後跟的冗長隊伍急急奔行。但在這最薄弱的一環,有個奇妙男子的身形,吸引住卓夫塔的注意。明明有著棕髮與藍色的瞳孔,但手上卻是拿著東洋形式的武士刀。輕裝簡備,臂上的纖細肌肉卻能夠激發起別人的挑戰**。他是和自己相近類型的戰士。「勇者腕輪嘛。」 像是響應黑暗妖精的好奇,男子停下匆忙的腳步,望向埋伏處。沒有多久的時間供他遲疑,驚天巨響劃破天際,紅色的煙火敲響了喪鐘。 「敵襲!」 無情的長弓與火銃,不停地將槍子與箭鏃射出,甚至將哀嚎聲掩蓋過。正面接受衝擊人類方只能不斷後撤,減少傷亡,並在安全的地方重新組合攻勢反擊;被切斷的頭尾,卻因為地形的緣故,而無法做出最立即的反應。況且他們還要面對,第二波的攻勢。 恐狼的叫聲絲毫不遜於震天響的火炮聲。從樹林中衝出的獸騎士,衝亂了原本就分散的隊伍。強烈的衝撞,以及飛旋的戰斧,更不停的在人類陣營中製造傷亡。 至此,情勢已完全失控。原本人數站上優勢的一方,被切割成小塊集團。苦苦撐著的桂,只能寄望尚未到達主要戰場的言妮本隊。 ※※※ 原是最為強勢的追擊者,卻被反噬的力量所吞沒。再強硬的態度,都抵擋不過如巨浪般,一波接著一波的強弓弩箭。身為監護者的梅只希望在這樣的困境中,多救出一個人;山美一族的人類,沸騰著的復仇心也被洶湧的攻擊所澆熄。可是敵人總是不留情,就如同他們不饒恕敵人一般。 呼救哀痛聲不絕於耳,利箭破空的聲音更是未曾間斷。憑藉著一身裝甲與一把寶劍,就掃開所有飛近自己的弩箭,除了技藝之外,只能說是運氣。至少,梅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擔綱起救援的工作。只是再怎樣努力,要救的人們身上都免不了掛著幾支箭;再怎樣努力,也都會有顧慮不到的死角。 一向寡言的女孩落了隊。從不吭聲的蘇,即使是小腿上被弩箭刺穿,她也不願呼救。或者說失去親人的蘇,生活在這樣的大環境中,依然無法改變被拋棄的感覺,也就不在乎得救與否的問題了。 還是有人察覺到蘇的消失,只是自顧不暇的現在,也沒有人有能力伸出援手。她們只能以淚眼,來面對冷若冰霜的女孩,靜待自己生命終點的到來。 「蘇,伸出手來!」 命令式的語句讓人無法違逆。當然,已經什麼都不在乎的女孩,也沒有細想。伸出的手臂,飛掠過數箭。下一刻,另一支大手,搭上蘇的臂膀,使勁上甩。騎上馬背的女孩,很自然地摟住救助她的男人。幾乎罩住兩人的巨大盾牌,也擋下無情的箭雨。馬匹則在不甚純熟的騎術中,一步步倒退走。箭勢漸疏。像是為了彌補這個缺憾,天上飄起小雨。 箭陣停止。在地城部隊的眼中,也已看不到人類部隊的蹤影,唯有這突然出現的訪客。將插滿箭的鋼盾擲於地面,座下的馬匹雖是插了幾支箭,但卻掩蓋不了雨中,一人一騎間,那威風凜凜的神態。 當利箭不再發出,停下攻擊警戒的地城部隊,從中走出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黑髮黑瞳,帶著戲謔的神情看向不速之客。背後跟著的女子,則是開高叉的窄裙,貼身的襯衣,一輪眼影是黑到不能再黑。手中捧著一柄收在鞘中的利劍,尾隨在後。 「你就是松嗎。」沉厚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壓迫感。但應對的人,精神狀態也非比尋常。松冷眼看待對手,話中卻是說不盡的輕蔑。「我什麼時候名氣大到隨便都有人認識,我怎麼不知道。說回頭,既然我名氣夠大,所以你認識我,但我還是不認識你。也就是說,你的名氣不夠大,也就沒資格跟我說話。」 「呵呵。」乾笑兩聲,男子厭倦多說。青芒一閃,便挺著利劍,如電光般搶上。 不退反進,似乎已經成為松的習慣。趕不及抽出的劍仍是在鞘中,整個人卻撞入來襲者的懷裡。兩人跌成一團,雨花飛濺,地上滾了數圈後才分開,成持劍對峙的態勢。 搶手、抵擋。沒有穿著任何甲冑的松單手持劍,每每以刃面貼身,擋下犀利的刺擊。看得週遭的人血脈賁張,卻仍分不出勝負。 一輪進退之後,兩人分邊而立。隔著雨幕,各自打量著對方。 「老是防守,是不可能贏的。」 「假如你的劍比你的手更具有威脅性,我一定會認真應付。」 「那你認為,你有勝算嗎?」「對付你那龜速,綽綽有餘了。我想。」 「哈哈。」在略帶狂意的笑聲中,黑衣男拋下手中武器。雙手下垂,凝視著松,緩緩念出:「止不住的卑微,擋不盡的狂傲,天堂因我而覆滅。……」 聞言,看似堅定的地城大軍,隱有動搖之勢。甚至有人開始退後,只因……「那是什麼?該死的耳熟。」「太保的哃嚇文。」 下垂的雙手往左右一甩,強大的氣勢壓迫松,逼得他不得不退了數步,以紓解週遭的壓力。眼前所見,彷彿有數之不盡的黑氣被吸納入體內,力量愈趨強大。直到一柄玉梳打破了平衡。整個提高的緊張感,瞬間崩滅。 持著玉梳的女子,側位站在太保之前。表情收斂起積存已久的狂怒,恢復成一貫的戲謔之意。「幾奈,說吧,什麼事情。」 「目標二已經加入戰場,山豬人全數前往抵抗。菜田也回報,目標三急速接近戰場中。不要再跟目標一糾纏了。這是預定離開的時間,必須要轉進到格理森隘口,至晴天草原駐紮。」 「你這是命令我嘛,幾奈。」 「是的。也是大魔王的交代。」 「我會記得的,幾奈。」取過幾奈手中的玉梳,太保往散亂的頭髮上一梳,便收入懷中。「真是死板板的一群人呀。什麼事都要按照計劃進行。所有人,走。」 站在後頭的松,語帶挑撥地說:「就這麼走了?」 「想死的話,隨時歡迎追上來。我會準備好九十九種死法,迎接不怕死的傢伙。」 迅速撤退的隊伍,轉眼間,就從松與蘇的注目下消失在雨幕中。 「松,你來了。」 「說你遲鈍,沒必要遲成這樣吧。難得這樣帥帥的出場,還救了你,都沒有半點表示呀?」 「嗯……那個……謝謝。」雖是欲言又止的態度,但蘇的表情卻是一成不變的冰冷。這讓松有點無力。兩人間一陣靜漠,無言的松拉了馬匹的韁繩,就往回走。「算了,對你要求太多,可就是苛求了。」 小歇的侵略軍 一邊看著另一邊,拉著幾乎和自己身高相仿的長弓,齜牙裂嘴的拙樣而感到好笑;那一邊則是看著這一邊,拿著鐵管擠眉弄眼,還在沾沾自喜而不屑。長期對立的兩個族群,都受不了彼此輕蔑的態度。局勢一觸即發。 「安靜。」下馬的人類黑甲騎士,插入兩群人之間,制止即將展開的衝突。 但就如同衝突雙方的膚色與天性般,黑暗妖精與黃金妖精彷彿就是化不開的世仇。謾罵的兩方,距離愈趨接近,甚至只要一揮手,就能朝對方臉上賞以飽拳。 被夾在中間的騎士沉默不語,同時也感到十分的厭煩。在黃金妖精的領頭者,準備出拳的同時,他已先一步將鐵製護手的拳背,敲向那高傲的下巴。意外尚來不及讓某方意外某方恨,第二拳朝著挑釁的黑暗妖精,那挺拔的鼻樑上重擊。 怒氣讓兩方的矛頭同時轉向,但人類騎士毫無懼色。 「我還以為,你是作為我們之間的調停者而來。」一名女性黃金妖精跑到受傷的族人身邊,操著不流暢的人類語言,同時施法治療傷者。另一邊,同樣是怒目以對,彷彿想將對方肢解。 「我不是作為任何人的調停者而來,也不在乎你們之間有什麼樣的仇恨。但是你們各自的族長將指揮權交給了我,你們就必須聽從我的指示動作,我甚至不苛求能夠做到合作無間的配合。唯一要做的,就只有聽從我簡單的命令,並進行。我不會下達你們聽不懂與做不到的指示。」 「你……!」被打歪鼻子的黑暗妖精,憤恨不平的起身。抽出身側的長劍,放聲哃嚇:「瘦弱的人類呀,你認為你有資格命令高貴的族群嗎。活在這世上的年紀,充其量只有我等的尾數,你夠……」 「瘦弱?要不要親身體驗這兩個字的意義,新兵。」攤開雙手,騎士露出詭異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囂張跋扈的黑暗妖精。「體驗過真正的戰爭嗎?而不是像剛剛,躲在暗處放冷箭的卑鄙行為。呼喊過自己逝去生命的同伴嗎?即使付出在大的努力,也喚不回來的人們。遇過讓你無法逃離的修羅嗎?寥寥數人,卻能夠阻殺數十、數百倍以上的人數。到過沾滿血腥的地獄嗎?絕對強悍的力量,連你的意識都能壓制。品嚐過無法逃離的恐懼嗎?你不會知道下一個是不是你,但知道那個時刻也是很快來臨。」鐵護手扣住黑暗妖精,那冒出冷汗的臉頰。騎士直瞪著對方露出害怕的雙瞳。「沒有。即使你活在這世上的時間,可能比我多上百年,那又如何?無知的種族呀。有沒有想過,假如你們真如那高傲的自我意識中,如此的強盛。那,為什麼會躲藏在暗無天日的地洞中,躲避人類的目光。rath『arg。」 「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服從就好了吧。騎士。」流暢說出人類語言的黑暗妖精──卓夫塔,來到騎士的身邊。其餘同族卻是用黑暗妖精語,毫不留情地批判。卓夫塔同樣不客氣的,用黑暗妖精語響應:『我是已被女神遺棄的氏族。唯一能倚靠的對象就只有自己的判斷,跟隨勝利者的腳步。假如害怕,假如要維持你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躲回羅絲的懷中吧。』 塞住大部分人的嘴,卓夫塔蹲在山坡邊緣,遠了逃竄的人類。「你剛剛說的狀況,你見識過嗎?」 「我從那個地獄中,僥倖存活下來。但我寧可死去。」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交淺言深,可是大忌。記清楚了,小伙子。」 「呵呵。」輕輕一笑。即使卓夫塔相當清楚,自己的歲數大過眼前人類數倍。但在歷練上,還是被對方瞧不起。轉過話題,看著敗走的隊伍,與留下一地的死屍。「沒有要追擊?即使我在沒經驗,也知道現在進逼對方的話,能得到更豐碩的戰果。」 「假如你們做那種蠢事的話,我會殺光你們。」 一直忍受的黃金妖精們,也終於忍不住大聲吼叫。不流利的人類語言在尖嘯下特別刺耳。「你有本事殺光我們嘛,人類!」 「有興趣,儘管試試看。」 第三幕失陷 敗軍的集結地,松前去見久未謀面的朋友們。眾人也為蘇的獲救,感到欣慰。不過也沒有人,有多餘的氣力,為這樣的喜訊慶祝。因為這場戰爭,甚至更早之前,人類已經失去了許許多多熟識的同伴。 第一個遇到的是櫻。好久不見的兩人,當然是朝對方,好好品頭論足一番。「松呀,就算是武者修行再勞累,也不要把自己搞的不成人樣嘛。你看看,你看看。武器都不懂得怎麼保養,全是破破爛爛的模樣。換把好一點的武器吧,對我們也比較有幫助。」 「我也很想呀。可是又不是到處都有傳說中,那種打不壞的千年古董可以用。」 「那你腰背的那把斷劍呢?怪模怪樣的,也不丟。」看著解下的殘劍。無鍔、劍柄粗厚,且形狀不佳。斷刃僅餘掌長,且刃紋呈不規則。松在手中把玩著。「只是覺得外型很有趣,想要收藏,所以就帶在身邊了。」 「怪趣味。你有請人鑒定過嗎?搞不好又是哪個傳說中的寶貝。」櫻接過了殘劍觀看。松也是認真的說:「有呀。他說他保證這把東西,就是所謂的廢鐵。還說可以免費幫我處理呢。」 「你是去哪裡問的呀?」 「呢喃者之塔……的遺址。」 「找莫妮莎的那個癡呆老師?會准嗎?」櫻驚訝地問。 「我是找蔚兒,旁邊的那個人偶。」 「喔,那應該就沒錯了。」接回廢鐵劍,松問起了桂。櫻也指著身後,臨時搭起的棚子說:「他人就在裡面。不過正焦頭爛額中,進去小心。」 「脾氣這麼好的傢伙,要靠近他都要小心。這回……」「是不輕鬆沒有錯呀。」 ※※※ 負責整理匯報傷亡人數,桂看著還在計算查找的協助者們,顯得有些無聊。松的出現,他也不感到意外。 「怎麼了?一副得道高僧不關心世事,了無生機的表情。除了打敗仗以外,還發生什麼事情嗎?」 「**師莫妮莎的加入,原以為可以逆轉情勢。沒想到對手中,居然有可以克制魔法的種族──山豬人。風雲驟變的天色,無數落雷正打算將對手轟回老家。但沒想到在瞬間煙消雲散,什麼事都像沒發生過。而英勇的七武士之一,獵鷹到達戰場時,敵人早人去樓空。還沒來得及說上半句話,就被莫妮莎給拖到一邊,吱吱喳喳。最糟的還是我們的伯爵夫人。」 「怎麼了?」 「待產期的女人,還能怎麼?急急忙忙跑來的伯爵,連句話都沒辦法好好說完;白金城的騎士們,更一個個猶如木頭一樣,半句話都插不上嘴。每個人都只是求助我們的**師,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 「莫妮莎怎麼說?」 「項圈加上手鐐腳銬,把某人鎖在白金城內的房間。一了百了。」 「那打鳥呢?」 「聽說剛從古代圖書館回來,被莫妮莎拖走之後,兩個人就一直關在帳棚中。到現在,都沒看見有人吭一聲。」 「那現在是誰負責,這群雜牌軍。」 「聽說威靈斯城的公爵,在莫妮莎的特別關照下,同意讓馬茲肯將軍前來戰場。現在收拾善後的,正是那位多麼可憐的大個兒。」 「可憐?」 「托你帶回來的消息,得知敵人將會駐紮在晴天草原。現在馬茲肯除了要處理敗仗的善後外,還要應付兩派人馬的意見。一派認為你帶回的是假情報,貿然出擊,只是受害更嚴重而已;另一派則是認為,敵人在無意間洩漏的消息,必定有他的價值。所以應該盡快擬定策略,進行反擊。」 「那你是屬於哪一派?」 「我比較喜歡吃蘋果派的說。」 ……答非所問。松看著表情快要仙化的桂,不負責任地說:「那叫將軍馬茲肯自己獨斷就好呀。每句話都聽一遍、想一遍,事情也不用做了。」 「問題是,他憑什麼?馬茲肯沒有實質的指揮權力,他也只是代表一個意見而已。而這個意見不管附和哪一方,都對他不利。他應該也看出來了,現今的局勢。被附和的一方,當然是認為有將軍和自己的想法相同,而感到更加自傲;被反對的一方,也不可能妥協,按照另一方的指示行動。」 「看你感慨好像很深的樣子。說起話來,都懶懶散散的。」 「還能不覺悟嘛。原以為極度統合的指揮系統,一進一退、陣勢變換都漂漂亮亮。沒有想到一開打,每個人都像脫韁野馬,拉也拉不回。就跟那群笨女人一樣,凡事都要搶前頭,爭先恐後的去送死。」 「桂,你不要說的太過分。什麼叫做一群笨女人!」待在一起休息的史達小鎮眾人,聽到桂的評語,女性們自然是發出不平的聲音。嚴然是女孩子們領頭的芹,雖是掩不去敗戰的疲累。但還是站到桂的面前,大聲斥罵:「在村子裡,各項技藝與知識的比試,你從來沒贏過我。甚至也沒有勝過大部分女孩,你憑什麼成為勇者,憑什麼說那……」「啪!」 重重甩了芹一巴掌,桂不改他冷漠的表情。「這一巴掌,是替波林老師打的。打你沒學好,短視。」 「你!……」「啪!」 「這一巴掌,是要打醒你。打你看不清真實,看不清自己。」 不曾受過這樣的屈辱,芹按撫著疼痛的臉頰,眼眶滾著淚珠。其它人也楞眼看著情勢發展,直到芹哭著跑離為止。 「桂,你怎麼打女孩子!」「你必須要道歉。」菊和其它女孩子不滿地大吼,一旁的梅也慌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桂卻還是冷面冷言:「假如要討論男孩女孩的問題,你們現在就回村子吧。不要待在這裡。假如我還有命活著回去的話,我會找芹道歉的。」 「桂。」總算發出聲音的梅,只能無力地看著氣憤,與其它情緒交雜在一起的女孩們離開。桂也沉默地開始接收,並整理傷亡統計報告。 桂說的沒有錯,所以梅無法插嘴什麼;女孩子們也才會無言的離去。儘管桂的動作,並不一定適切。但在場的人,看著桂的冷漠,只產生複雜的感受。只有松,像是沒他事情般,走到被名單淹沒的桂身邊。 「狀況很糟嗎?」 「還好,死者跟重傷者沒有想像中的多。倒是失蹤人口不少。」 「失蹤人口?」面對松的疑問,桂也只是慵懶地整理著數字,順道解釋:「不難想像呀。除了各地已存在的小集團,投入伯爵夫人的白金城麾下外,絕大部分都是臨時加入的年輕小伙子或青壯年。加入的目的不外乎是抵抗敵人的侵略,但理由呢?」 「因為七武士。」 「沒錯,正是因為七武士。」桂拿起紙筆,書寫著簡報數據,以準確告知將軍馬茲肯。一邊說:「大家都在想,有七武士作為後盾,所以應該是必勝的把握。再不濟,把名為七武士的傢伙往最前線丟。光靠耀眼的光芒,應該可以刺瞎敵人的眼睛。沒想到輸成這副鳥樣,所以能溜的聰明人,也都溜了。留下來的,都是些意志堅定的笨蛋。」 「沒想到咩,哼哼。」突然出聲的三二,用著奸笑聲嚇壞大多數人。連異常冷靜的桂,都破了相。聽說這群人跟著艾芳伯爵的隊伍來到,卻沒想過他出現在這裡做什麼。矮子用他那尖銳的聲音,同樣批評:「有七武士又如何?又不是像畫作藝術,有和氣的加持,價錢就會大不同。而且,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打鳥他,真的是七武士的人嗎?跟我聽到的傳聞,一點關係都沒有。近一點的那個什麼第二個傳說的,又是馴服巨龍的,又是打倒古代巨人的,會不會太扯了?」 不像是要其它人的答案,三二隻是純粹抱怨。桂也只能小聲嘀咕:「也沒看過其它人承認,加上那群人的特徵,應該也假冒不了吧。」 「啊~!」想不通的三二猛搔著頭大叫,隨後變臉,若無其事般轉頭問松:「倒是你,不是說要遊歷大陸。怎麼又跑出來了?」 「我?」被指名到的松,想了一想後,才認真地說:「一方面是因為我來到北陸之時,發覺到有來自各地的隊伍,往某一個特定方向匆忙聚集。加上最近有關北陸的各個傳言,所以才吊在其中一支異族背後觀察著。沒想到他們才剛到,也沒見跟誰聯絡,就直接投入戰場了。對手就是你們。我看蘇落了隊,才跑出來的。」 「一方面,也就是說還有另一方面囉。」矮子看著在他面前,沒有什麼秘密的松。 「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想到一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來的。」 「什麼問題?」三二的好奇心被勾起了,松也不賣關子。「我只是對七武士和那辛八日中,屠殺黑羊騎士團的事件,感到疑惑。」 「什麼疑惑?」 「七人對抗兩萬人。儘管在最後的一場仗中,黑羊剩下一萬五千左右的人數。但這樣懸殊的數字,究竟代表什麼意義?七武士很厲害、超厲害、爆厲害、無敵厲害、霹靂厲害?」 「你再怎麼講,我都不覺得打鳥真的那麼厲害。」三二不客氣地批評。松還是繼續說:「像這場鳥仗都有七武士的光芒加持了,一打輸,還是有人逃跑。那黑羊呢?我們不曾聽過有誰宣稱自己,是當初黑羊所遺留下的倖存者。甚至將軍巴翰還活著的消息,也是出自莎莉的口中,我們才得知的。但這麼久的時間了,也沒聽過將軍巴翰的名字。彷彿黑羊的的確確從世界上消失一樣。」 「嗯,你想問的重點是什麼?」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打鳥,蹲在地上問著認真的松。 「我想知道的,是那場戰鬥的經過。真相我已經知道了,桂、梅所轉達的莎莉描述卻不夠詳盡。七個人,不可能同時對付一萬五千人,更不可能阻止這一萬五千人中,任何一個想逃跑的人。不要告訴我,黑羊的向心力強到,連貪生怕死的鼠輩都沒有。即使將軍巴翰的光芒,在當時是無比的耀眼。但面對七個年輕小鬼,那幾乎是絕對無敵的力量;以及不斷前仆後繼,但卻立刻死亡的屍體被製造出,沒有人想到逃命?瘋狂,不像是黑羊的行徑。以致命的冷靜,瘋狂地屠殺任何阻擋者,才像是那讓我的幼年在黑暗中渡過的理由。所以,我來到這裡,──」松看向蹲在一旁的打鳥,「就是為了問身為當事人的七武士。」 「外面在吵什麼?」 打鳥都還來不及開口,桂等人的注意,已經被帳棚外的騷動所吸引。 ※※※ 遠處策馬而來的隊伍,高舉著大黑旗。人數雖不多,但光看馬隊的隊形,就能給予人牢不可破的感受。黑衣黑甲,在時近傍晚的時刻,背著陽光,看起來格外刺眼。 莫妮莎站在秀夷所撐起的大鋼傘下。靠著傘影,躲避著夕陽的餘光。她冷冷地看著策馬前來的隊伍,任由週遭人去評價、揣測。 「那是人類一方的援軍嗎?」「還是敵人?」「假如是敵人的話,人數也太少了吧。三四十個。」「也就是說,不管來的人訓練有多精良、裝備有多齊全,那都是無濟於事的數目。」「不過那隊人,會是誰領軍的呢?」「打鳥,你有什麼想法?」 最後一句,是莫妮莎問站到身邊的男人。 鮮少見到的凝重臉色。即便是剛剛聽到那壞消息時,打鳥的臉也不是像塗滿大便般,只是輕輕皺了皺眉梢。可是現在,揪在一起的眉頭,緊咬的雙唇,像似噴出火來的瞳孔。莫妮莎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到打鳥如此的表情。 後頭,將軍馬茲肯藉故看這群奇特的隊伍而脫身。距離還相當的遠,在如此開闊的地形,要等到對方來到面前確認身份,少說也還需要小段時間。 「喂,那個將軍,你說你叫馬茲肯是吧。」打鳥叫著塊頭兒比他大上不少的壯漢,用相當勉強的笑容說話:「把所有人全部帶離開吧。假如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不願意走,就把她五花大綁,綁在轎子上抬走。」 「那他們?」意有所指地看向奔來的隊伍。打鳥的笑容更加勉強了。「放心吧,傑克的那副嘴臉,不會是要來幫忙的。」 「傑克?」「傑克……」馬茲肯還未不曾聽過的名字感到困惑;莫妮莎一揮手,空中凝出一面圓鏡,照出馬隊的近景。帶頭的傑克帶著邪笑,直視前方的人類陣營。速度不急不徐,彷彿正在算計。策馬跟在他身後,那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家,有著不輸馬茲肯的壯碩體格。而他的臉,恐怕在場沒多少人認識;但看過的人絕對不會忘記。吸引絕大多數人目光的,是那面飄揚的旗幟。黑色的絨布、金色的線條,捲曲的綿羊沉沉睡著的簡單圖樣。 鏡相中,那位壯碩的老人家右手微舉,所有人動作一致地取出武器。不管擅長類型,標準的武器──長槍就夾在腋下,發出狂嘯怒吼聲。兩軍相距仍遙,但靜默的風中彷彿傳來那震天的怒號。 「斐斯洛大人,斐斯洛大人。」捷豹騎士團中,屬於言妮的近衛急忙忙衝來。「伯爵夫人要臨盆了。」 「走!還不快走!」打鳥咆嘯的聲音,壓過全營的細語。黑羊騎士團的速度也逐漸加快,所有人更是武器上手。莫妮莎、馬茲肯、桂,以及各個集團的領導者,無不慌慌張張地投入撤退的作業。唯有松,還站在打鳥身後,無趣地看著眼前奇景。背著陽光,從地獄回來的死神部隊。帶頭的,也是七武士。 「打鳥,你不走嗎?」 「我留下來,問清楚傑克那滿腦子的大便,在想些什麼。」 「哦。我還以為你要很帥氣的,以一人之力,抵擋黑羊呢。」 「假如他回答太差勁的話,我可能會這麼做。」 「真不像你呀。」 「滾吧,不要打擾我的約會。」 「遵從您的意見,我逃命去了。」 莫妮莎的魔法強力運轉。巨大的黑霧籠罩住準備撤離的隊伍,更有七彩流光的結界陣,封鎖在黑霧之前。只餘打鳥,以一夫當關的態勢,迎接地獄歸來的亡靈。 馬隊速度漸緩。看著濃密的魔法大霧,將軍巴翰也要求所有人收起武器。不擅長使用長槍的一群,當然是樂得輕鬆。傑克從懷中取出了水煙管,敲上火石點燃,大大吸了一口。單腳曲起,盤在鞍上,只靠著另一支腳踩著馬蹬。 輕鬆的神態,緩緩將馬匹停在怒目注視著自己的男人面前,傑克朝著對方吐了一口濃煙。沉默,將氣氛凝結在故做悠閒的傑克,與怒火熾騰的打鳥之間。 沉默持續蔓延,即使大多數人將表情藏在頭盔、圓帽之下。直到黑霧起了變化,才引起少部分人注意。 擴散的黑霧成一人形的模樣,猙獰的鬼面,從霧中飄出。奇幻的結界似乎只有單方面的效果,或者是,鬼根本不懼怕任何魔法?這誰都無法推斷。只知他由後穿過結界後,七彩光華隨即破滅。霧氣,也開始消退。 「品紅,他們呢?」 解開斗篷變色龍的保護,取下鬼面的盜賊走到巴翰馬前。「另一個將軍,馬茲肯,他將所有人帶往翼矛之丘。重整隊形,準備應付來襲軍隊。」 「翼矛之丘。」攏著花白的鬍子,將軍巴翰查找著腦海中的地圖。「距此地三十里的距離。三面環山,有一峽道貫串背後山脊。妥善佈置的話,的確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形。可惜,可惜。」 「品紅,你確定他們的動向,就如你所說嗎?」跟隨在巴翰身側的騎士,阿克西翁責問著情報的真實度。不太被信任的盜賊,也只能苦著一張臉。「我都潛到他們身邊,聽馬茲肯親口說的。可信度,應該是有吧。」 對於品紅情報取得的方式,多數人聽到都是一楞。唯有將軍巴翰哈哈大笑:「好了,阿克西翁,你就不用為難品紅了。反正這一回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們可以走了。」 「老爹,要去支持另外一邊嗎?」跟到了將軍的馬匹旁,牽起了韁繩轉頭,準備離去。巴翰望向遠方的天空,回答品紅。「艾麗斯應該會處理好一切。不用我們擔心吧。」 「等一下,等一下!」後頭被冷落的打鳥,不客氣地大吼著:「有誰能解釋現在的狀況?不考慮來場惡戰,然後把我宰掉嘛。」 掉轉馬頭,將軍巴翰看著昔日成長的小鬼之一。「這麼說吧。同樣身為將軍,我不得不對後進的敏銳反應敢感到讚歎。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出最適宜的撤退地點與迎擊方式。即便是我易地而處,大概也是做出同樣的選擇。只可惜好的頭腦,卻沒有充分的情報可以支持。以三十多人的數量,逼退近萬的軍隊,這已經是相當豐碩的戰果了,沒有必要錦上添花。至於其它人,則是去攻打白金城了。對了。」縱馬上前,巴翰自懷中取出一張陳舊的卷軸,上面還有雙蛇交纏互吻的圖樣。遞給打鳥。「差點忘了這是要給你的。」 「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說了堆廢話。」 「因為假如不說,你似乎不太可能讓我們簡單的離去。這樣子,反倒是我會很傷腦筋。」 一旁的傑克聽了,只是咬著水煙,低聲竊笑。 怒瞪發出笑聲的討厭傢伙一眼,打鳥恢復成過往痞態,緩緩打開手中的陳舊卷軸。語帶不屑地說:「就算我們來不及第一時間回城防守。但白金城的守備,也不是你們傾全力,就可以輕易攻下來的。」 「假如米法兒在呢?」 傑克的問句,讓打鳥張口一楞。悠閒的男人繼續吞吐著水煙說:「再高的城牆,對那個非男女來說,也只是土堆而已。這樣的話,要攻破沒什麼人的城堡,不難吧。」 「你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打鳥已經很迷糊了。眼前的現狀,似乎跟過往所熟悉的不一樣。 策馬轉身,並指揮所有人離去。將軍巴翰沒再給答案。只有傑克對看著卷軸,一臉錯愕的打鳥說:「什麼意思,靠你自己去體會。說的太明白,就無趣了。」 小歇的呢喃者之塔……垮的呢喃者之塔 已成為廢墟的塔址,過往傳聞的呢喃者之聲,已從這塊受詛咒的土地上消失。總是灰暗的天空,也煥然一新。晴朗的天空下,有著兩人辛勤的身影。 將巨大的石塊,很輕鬆的舉起,在丟向不遠處的石堆。蔚兒做這樣的工作,已經近半年的時間了。只為從殘骸中,找出還存在的事物。另一邊,奧方正屏神觀看著,蔚兒挖掘出來的每一樣殘存物。 手中端著一個缺殘的圓柱,奇怪的積體線條好像有某種意義。奧方低著頭,努力回想手中事物的用途。 太陽的運行不似四個月亮,那般不規則。該接近中午的時間,它還是很乖地走近天空的最頂。縱使蔚兒這具魔法人偶的機制,將固定的排泄系統壓制到最底限。但在大太陽下揮動汗水、努力工作,也不是這兩人的習慣。這也是塔毀的善後工作,進度如此慢的理由之一。 在陰涼處鋪下大方巾。蔚兒從不遠的河邊,撈起浸泡在流水的花茶。野餐盒中,有清晨準備的三明治。在愜意中,兩人享受著午風的吹拂,不問世俗之事。 小口咬下三明治,蔚兒斯文地咀嚼著。當咬完八十八口吞下後,她想起一件事情。「主人,這裡要整理到什麼程度,才要開始重建?」 「重建?對囉。我記得不是有已經畫好的新圖,編號四四三一的新塔。就蓋那一個吧。」 像是對那健忘的記性習以為常,蔚兒再咬一口三明治吞下後,說:「主人,那座塔已經在別的地方建造好了。只是說那座塔的用途,並不是拿來居住的呀。」 「不是拿來住的?那蓋來做什麼?」 「嗯,這個問題,得要問您自己才行。」 「算了,假如沒有居住空間,再調整一下就行。」 「調整?以時間機關為主軸,融合八卦、陰陽、魔術和巫毒的設計,要怎麼調整呀。」 「那個我再來想辦法就好。這座倒塌的,進度如何?」 「應該下午就可以把我們之前的居住地,地下一層給清理完畢。您分類過的物品,我也已經歸檔完成,妥善安置了。只等您的指示,看要往哪裡移動。」 「嗯,下午處理完再說吧。」 ※※※ 石塊瓦礫,跟灰化的木架、書冊,很難去分別。甚至東西都失去了原樣,蔚兒要再去做分辨,無疑是一件大工程。有的時候巨石堆棧的太厚重,必須先擊破,才能搬移。有的時候以為是顆不大不小的石頭,身手一碰,竟化成飛灰,露出裡頭所藏的奇石或珍寶。 一直以來,待在呢喃者之塔鮮少離開的蔚兒,也很難想像塔中竟還藏有那麼多,她不清楚的秘密。 最厚重的一塊石板被移開,露出的是沉重到看不見接縫的巨大鐵板。不知名年代的鐵物引起蔚兒的好奇,她將週遭的石板一塊塊敲開,鐵物的面積愈大。直到幾乎清空了原呢喃者之塔近四分之一的面積,才看到一個手印似的圖樣,拓在鐵板之上。 將手印上手拓處,掌印的大小跟蔚兒那嬌小的手掌差上一個尺寸。照道理,這個時候應該會發生一些事情。可是沒有?也就是說,手不對! 想到關鍵處,蔚兒一跳一跳,跳過石堆來到奧方的身邊。「主人,手借一下。」說完話,就拉著奧方的右手,跑到手拓處。「哎呀,哎呀。別拉這麼大力,老骨頭都快散了。」 手印手拓一合,細微的機關聲鑽進蔚兒靈敏的耳中。原是無縫的完整鐵板,化出無數細溝。運作聲加劇,小鐵塊各自位移變化,直到向下的階梯出現在兩人面前。 「主人,什麼時候呢喃者之塔,有地下二樓的?」 「咦,真神奇,我怎麼不知道。是誰偷偷蓋的呀?」 「偷偷?誰會來偷蓋您的呢喃者之塔?」 「傷腦筋呀。」奧方看著漆黑的地道,毫不考慮地說:「下去看看吧。」 ※※※ 鋼鐵通道,隨著奧方與蔚兒每跨進的一步,就會亮起一盞燈光。當身後又響起異聲,入口處已被封閉。同時間,嬌細的女音從不知名處傳出。『貴安,御主。從前次分別至今,已經過了氦歷六十七紀。御主可安好。』 蔚兒所不熟悉的語言。對奧方來說,也說不上熟悉或不熟悉。但他確實瞭解話中的意義。「表明身份。」 『御意。』傳來的聲音語言換成奧方所使用的一般語言。並陳述:「白船四型,人工a。I。,code:瑪莉安。無隸屬國家,屬防衛型運動艦。」 「有任何資料嗎?」 「御主。相關書面數據,都在船內圖書室。機密訊息,錄在核部,需經授權啟用。」 「圖書室?」奧方略一沉吟,抬頭問:「往圖書室是哪一條路?」 突然眼前通道牆面對合,快捷的動作卻沒有半分撞擊聲,只有空氣的流動急促了些。同時間,斜前方開啟了另一條通道。左右開啟的牆面,形成一條向下的走道。 「看來就是這條路了。」奧方領著蔚兒,順著走道前行。當前進至底,無縫的鐵牆浮現門的刻痕。下一瞬間,開啟。 古典的書架、擺飾,陳舊的書香氣味,以及保存良好的書冊。奧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再大大呼出,通體舒暢。 室內,應該是有相當的時間沒人進來過,但還是維持著一塵不染的狀況。就連離去時,某人忘記合上的書本,都還大落落的擺在桌上。奧方走進書櫃之間,隨手翻閱著書冊,追尋過往的記憶。蔚兒則是走近桌上那冊翻開的書本。艱深的字彙,即使是待在奧方的身邊相當長的時間,也無法辨識。不過圖片則沒那麼困難,特別是前不久才看到的東西…… 「主人,主人!這是什麼東西?」蔚兒將書冊上的圖片,攤開在奧方的面前,急急忙忙問著。 「瑟法獄塵鎖匙。」 「您怎麼知道的?」 「圖旁邊寫的,應該是不會錯吧。」看著蔚兒著急的模樣,奧方好奇地問:「有什麼很要緊的嗎?那麼緊張。」 「這把斷劍,這把斷劍就是之前松拿來問的。我跟他說是廢鐵,他還很高興地說外型很有趣,想要收藏……」 「那把鎖匙出現在大陸上?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奧方朝著無人處大喊。突然圖書室一側的牆壁開始降下。 透明玻璃的對面,是一片虛無的空間。但在黑暗中,卻隱約可見一具巨型機兵。猙獰的面孔,與殘破的身軀,讓這巨大的機械生命看起來更為恐怖。 「嗯?怎麼這只東西,會出現在這邊?」 空中再度傳來,那細嫩的女聲。「御主,這是在氦歷略七六年,意外墬落在西南荒漠。當時回收的殘品。受損情形,大破。機能運轉率,百分之三。時為咒龍現役機種,並列為極機密等級。回收至今,尚未和宙科研回報。」 看著黑暗中,殘破的線路彷彿有其生命,不斷扭動、找尋接續點。可惜機兵的外型已看不出來,只能大概分辨,頭及末端機關部。蔚兒傻傻地看著,眼前那已經超越她理解範圍的事物。「主人,這樣東西,對我們來說,危險嗎?」 「危險?」 「跟之前西南沙漠出現的歐米茄十三比較呢?」 「這麼比喻吧。你對一個用五百萬磅炸藥就能毀滅的小島,其上的居民說明一千萬磅炸藥跟一億磅的炸藥威力,到底有多大,是沒有意義的。」 ……「那松。」 「當成不知道就好。眼不見為淨喔。反正這東西也破破爛爛的,根本無法使用。」 …… 該是無聲無息的空間,機兵像是為了自己報不平,發出吵鬧的運轉聲響。全體部的燈光一閃一滅,像瞳孔部的鏡頭,也移到對準兩人的位置。奧方看了卻是哈哈大笑。「說你破爛,還會不高興呀。真不愧是咒龍的前線守備對用機甲。」 「真是傷腦筋呀,主人。」 正文 第五章 黑羊騎士團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5 本章字數:32881 白金城失陷了。出城關心自己妻子的城主,一臉驚愕的表情,聽下屬報告著詳細的消息。伯爵夫人至今仍未聽聞消息。因為剛生出男孩的她,需要加倍的靜養,這是莫妮莎的堅持。不斷傳回來的匯報,一度被認為是假情報而不予採信。畢竟堅固如白金城的城池,不可能連撐個一天的本事都沒有。守城的駐軍再差勁,莫妮莎或是打鳥,都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回防。這是經過熟慮的結果,也是將軍馬茲肯提出來的保證。 當「擁有六片白色翅膀的惡魔,一拳擊垮城牆,造成敵軍蜂擁而入。」的消息傳來,莫妮莎漠然地接受城失陷的消息。甚至在場部分人也都陷入沉默。 大陸從過去到現在,雖然曾經存在過有翼種族,但沒有出現過「六翼」的族群。那唯一出現在神話,以及某人身上的標章。 「莫妮莎,那會是米法兒嗎?」 沉默。即使提問的人希望聽到「不是」,但如此簡單的兩個字卻是誰也說不出。 當傑克、與米法兒這兩個專有名詞被解釋清楚。所有不知前因後果的人們,頓時啞然無聲。不知是誰發出的低語,將人們腦中有關七武士的傳聞,清楚地浮現出。「唯有七武士,才能打倒七武士。」 無數的傳說、臆測,任何與七武士有關聯的消息,在所有人的腦海中快速流過。曾經,那只是遏止黑羊浩劫的名詞;曾經,那也只是人人景仰的傳說。如今,傳說活生生地展開在眼前。 「對呀!怕什麼。」比起鼓舞他人,更多像是為了激勵自己。傭兵工會的頭子,站起身說:「假如只有七武士能打倒七武士。那數量上,我們佔到優勢。敵陣營中只有劍聖、舞孃兩個,但是我們有獵鷹、**師還有公主三個人呀。勝利女神還是站在我們這邊。」 「打鳥還沒回來……」莫妮莎率先澆下一桶冷水。楚裡伯爵也擔心地說:「夫人產後,狀況也不適合征戰。」 莫妮莎擔心的內容,或許打鳥就此一去不回;死了也好,加入傑克也罷。再加上她一貫的冷漠個性,只要不是跟自己有直接的相關,或者是份量夠重的人把她拖下水,恐怕……桂在心中自嘲,勝利女神好像愈走愈遠了。 「首先更正一點,這不是三對二,而是三對三。」揭帳闖進的打鳥硬塞入長凳的空隙中,坐下。順手將一張舊卷軸拋在桌上。「看吧。」 雙蛇交纏互吻的紋章,莫妮莎一觀即知大概。不明究理的將軍馬茲肯,伸手展開了卷軸瀏覽。「這不過是近年來的一份年表,詳細記載了諸多事件的時間。其中也有些比較私人的小事件,像品紅、塗秀賢等人名穿插其中。這代表什麼呢?打鳥先生。」 「這份東西,是十八年前寫定的。」 「這份就是那辛的最後一天,亞當交給巴翰的卷軸嘛。」莫妮莎冷靜地陳述記憶中的一個片段。離去的女孩走在最後,只因笑笑地拿了樣東西,給一個頭髮一瞬間化為蒼白的沮喪男子。 當「亞當」這個專有名詞再被解釋,所有人的心已冷卻了一大半,只差引頸受戮的覺悟而已。 揭開帳幕,在攙扶下走入的伯爵夫人帶著蒼白的臉色。她失落地看著打鳥。雖然沒有人告訴她詳細狀況,但看著猶如守喪般的氣氛,也能猜出端倪。望向自己的丈夫,言妮漠然地說:「看來,我又失去回去的地方了。是嗎?」 「不,我們還沒輸。」一直認真看著年表的梅,激動地大叫。「看,這份年表。它上面的紀錄是多麼的詳細。天空騰蛇躍動之年金曜月旅日,菲蘭申小鎮,梅花a盜賊品紅、紅磚a聖騎士深景?a?塞納-馬恩省,加入黑羊騎士團。天空聖龍飛舞之年水曜月卦日,黃金妖精崔絲率領族人,計一千三百八十二人加入。同月震日,派遣使者,連絡狐族,先行接收三員狐族觀察者。後待時機,接收計二十七員狐族兵力。聽到這邊,你們沒有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拉果口中的話語雖是灰心,但神色間卻隱有另想。「太清楚了。」 「沒錯,數據十分清楚。粗略算一下各個時間點,有關新的黑羊騎士團成員約四五十名。上面記載著相當清楚的姓名、職業、加入時間,和一個特殊編號。假設那是屬於撲克牌的形式,那新的黑羊就有五十二人。再來,撇開事件發生的記述,對於什麼種族、加入多少人也都有清楚的記載。我們過去不清楚敵人的底牌,但他們卻為了示威而提早揭牌。」 「那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挑戰他們了。」列席的威靈斯公爵提起蓬鬆的臉頰肉,紅著臉大喊。 「而且還有!」梅興奮地急著發表自己的發現。手指伸向卷軸的最末,壓住開頭的時間標示。「亞當的預言中,最後的時間是天空騰蛇躍動之年月曜月雷日。也就是四十七日。」 「可是今天是……月曜月十七日……」「那是……未來!」 幾乎在座的,都將腦袋擠到看得見卷軸處。盯著從今天開始,到預言最後的陳述之間,所有字眼。「虎日,薩加緬度地區陷落;星日,東南部隊大破;巽離日,極東敗退,鐮都地區陷落;火陳日,吉奈拉城堡陷落。雷日,殘存的人類一統在國王麾下,做最後的抵抗。這就是剩餘的記錄了。」 「這算是……挑戰嗎?」穩坐在原位的言妮雖是產後的毫無血色,神態卻已擺脫原本的焦躁。銳利的眼神彷彿洞悉了眼前事件,其背後被隱藏起來的秘密。「馬茲肯,對方的底牌已經掀出來了。帶頭的是十多年前,造成大陸嚴重受傷的將軍巴翰。制止那場浩劫的七武士,其中除了莎莉,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龍槍在六年前過世外,兩邊陣營各有三個。假如能夠整備出相同的條件,你有把握能贏嗎?」 「對手可是那位將軍巴翰呢。」拉果試探性地問著在場,唯一能與那個男人,一較智略高低的同等位階人物──將軍馬茲肯。身為傭兵的習慣,總是希望能夠加入有把握的戰役。而且對大多數人來說,「將軍巴翰」與「黑羊騎士團」這兩個名詞,代表的是恐懼與破壞。但對馬茲肯來說呢?從凝重的面孔,與閃爍的眼神,不難感覺到以相同位階為目標努力的男人,如何躊躇在挑戰前輩這件事情。 「近代戰爭中,最值得研究的莫過於黑羊騎士團的每一場勝負。特別是最初,以五百人之譜的數目,如何掃蕩大部分的貴族、土豪勢力。特別失敗者中,不乏能夠動員上千人的軍容,但還是嚥下那唯一的結果。世間多數都歸功於將軍巴翰一人,與黑羊騎士團平均水平以上的實力。但我曾經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在民間查訪各種,那個時代應該留下來的史實,為的是還原黑羊每一場的戰術。發現他們一個固有的戰鬥模式。」 吞了口水,馬茲肯來到地圖前,隨手拔起五隻小旗,插在一起。「五百人,是對最初黑羊的一個刻板印象。但在相當少的長者記憶中,黑羊騎士團每一回的行軍,僅有四百人左右。」馬茲肯拔起一支小旗。「但不管是哪一場戰爭,只要有目擊者,都能做出如此的陳述。在戰鬥的關鍵時刻,都會有一支步兵隊從敵人最脆弱的地方攻入。將已經傾倒的局勢,一口氣底定。而這支隊伍的指揮官,是勇者薩拉斯。被編入這支隊伍的,經過多方查證,證實了一件事情。他們大多具備了獨立作業的能力,並且都是屬於快速移動的輕裝戰士。我個人大膽推測其實這支隊伍,是將軍巴翰用了五分之一的黑羊騎士團人員,結構出一個對敵的情報網絡。當正式交戰時,則由勇者薩拉斯將這張情報網收攏,轉換成一支具有殺傷力的白兵。並以第三者的角度,切入敵人最致命的部位。總是能夠在最準確的時間切入,總是能夠匯齊勝利所需要的情報,薩拉斯的智慧不容被忽略。」說罷,便將手中黑旗插在四支小黑旗之前。馬茲肯再拔起一支黑旗,插在剩餘的三支黑旗後不遠處,距離稍近。 「第二點,將軍巴翰從不站在戰鬥的最前線。他帶著近衛的兵力,綜觀戰場以作指揮調度。最前線的戰鬥,則完全交由前線指揮官──騎士諾蘭伊可帶領衝鋒。諾蘭伊可本身是一名勇猛的戰士,他更能依照巴翰的命令,迅速地調動混戰中的隊伍,並帶領部下戰鬥。據說他是在黑羊對葉那佳一役中喪生,也因此黑羊走上無限擴張軍備的惡途。」 「夠了,故事說夠多了。」打鳥截斷馬茲肯的滔滔大論,不耐煩地問:「我要知道的只是,你認不認為會贏?」 「可以。現在的黑羊不是過去的黑羊,少了薩拉斯與諾蘭伊可,只剩下巴翰的黑羊騎士團,根本不足為懼。知道敵人的兵力數目與特性分佈,只要再探知敵軍的動向。憑著種種跡象,一定可以找出克敵的戰略。」 略為沉吟,打鳥面無表情地繼續問著:「那你怎麼看亞當預言的『未來』?」 「從文字的記述上來看,跟之前所詳盡描述的風格完全不同。但所提及的區域,除了東南以外,都是各方重要的要塞地。也就是說不可能如同一般的攻擊,直擊其重點地帶。需要先行掃蕩周圍的防備都市,才有辦法攻入核心。更別提可說是當今大陸,最為堅固的堡壘,由藍寶堅尼騎士團所固守的吉奈拉城堡。」 「說重點,基本上我不怎麼有耐性。」打鳥語帶威脅冷冷地說。其它人則是安靜地等待,等待將軍說出他的結論。 「幾個地點,以及分散的距離,都不是大行軍就可以在時限內到達的。更不用說要攻下或防守。假如我們依照指示,勢必要將兵力分散,才有辦法守在這四個地方。但如果被預測的未來,純粹只是計算中的引介,我們將難逃被各個擊破的命運。假如那的確是敵人準備遵行的計劃,就代表了他們已經有充足的把握。多幾個人防守、少幾個人防守,也不會是勝敗的關鍵。」 「不論我們做哪種選擇,都是處於被動的劣勢。」拉果雙眼瞇起一條細縫,緊緊盯住卷軸的最後。希望透視留下這些文字的人,用意何在。當然,更多人是將眼神投向將軍馬茲肯。 「與其去制止被星見所預言成真的未來,不如反過頭來利用。也就是我們利用表列的地點作為誘餌,將情報收集範圍縮小到這幾處。並且選擇第三戰場,想辦法將對手引到對我等有利之處。而不是單做一個在掌上跳舞的小丑。當然,對這幾個地點也不是完全放棄。必須想辦法說服他們,配合我們的行動。最理想的狀況,就是抽離大部分兵力,以及倉儲物資。只留下必要的人數,並隨時做好撤離的準備。因為對手幾乎是針對要塞型地區發動攻擊,卻無法完全掌握分散的農村小鄉。所以就補給而言,我們還是可以收集到零散的物資。也必須將重心由對手所希望的要塞攻防,轉移至平原野戰。重點是,他們的人數全部批露在這一紙卷軸上。可以很簡單的推斷出,對手擴張的極限在哪裡。他們不會有無限的人力來防守全大陸的要塞區。」 「焦土戰略嘛。」除了打鳥、言妮、莫妮莎三人外,最為安穩坐在位置上的桂,冷眼看著激動發表著的將軍馬茲肯。一雙彷彿能夠看透人的冷冽眼神,直看的年歲與經歷,理當比這個小伙子還多的將軍頭皮發麻。冷漠的勇者不似過往的熱情,反常地用冰冷的口吻說:「很不錯的計劃。可是我不加入這場沒有勝算的戰爭。」 所有人愕然看著說話的勇者,馬茲肯率先開口詢問:「這是代表史達小鎮全員的發言嗎?」 「不,這只代表我自己。畢竟有一些事情,我能獨自去做。史達小鎮的其它人,大概還是很樂意留下來,像隻豬般往前衝吧。」 「桂,你這麼說,適當嗎?」梅嘗試在僵硬的氣氛中,當個和事佬。只是轉性的勇者,就如同他的臉孔般冷漠。「適當?對一群連前進後退都聽不懂的莽夫而言,太聰明的我只會被牽扯入危機。同樣是玩命,我寧可選擇死活由我自承擔的方式,而不是受其它人的牽連。」 可笑的戰敗原因,還是會讓身為當事者的人們笑不出來。被暗指為「莽夫」的一群,心緒似乎還沒敏銳到,桂口中的惡意批判。將軍馬茲肯嚥下一口口水,他突然理解到桂眼中所發出的異樣光芒。那是存在於不同立場的默契。「假如訂下軍法,貫徹命令的執行。那由誰來監督呢?」 原本打算離去的桂,轉過身,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假如擔心這種事情的話,這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就由我來擔當吧。只要理由正確,我的劍不管是揮向敵人,或是自己人,都不會留情。」 至此,山美的族長勃然大怒。拍桌起身。「你以為,你有資格命令我們嘛。來自史達小鎮的小鬼頭。」 迅速的動作,完全無視於山美族長高大壯碩的身體。桂幾乎在瞬間制服了發怒的對手,冰冷的鋒刃,亦在頸上留下淡淡的殷紅。「想死的話,你儘管獨自死在我的劍下。不要將可作為其它人助力的無知族人,拋棄在你愚笨的領導底下。」緩抽離身,收起武器,勇者的眼神幾乎震攝住在場所有人。雙眸一換,逼迫的壓力變成冷漠的神色。「再者我不會發號任何命令,那份工作由其它人做吧。我只會監督命令的執行。」 「一百人應該夠吧。」整理著自己的儀容,桂果斷地說著:「行政隊的數目。我會從各個勢力裡面挑選。至於用誰的名義,我會用七武士的。至少,現在他們的名號,會比任何爵士、大公還要有用。不適合也不想配合的人,儘管離去。假如沒有人認同我的想法,我也將會離去。告退。」一偮身,桂立刻離開臨時搭起的大帳。梅也急急忙忙跟出。留下帳內的眾人,即使反對的想法藏在心裡頭。但面對迫在眉睫的危機,還是讓它藏的深一點了。 ※※※※※ 回到史達小鎮年輕人的聚集所。桂攝人的氣勢依舊。即使不少人仍是心存不滿,但還是嚴肅地面對唯一的勇者,所說的話語。 「總之,我會帶幾個人走,成立行政隊。負責監督之後戰爭中,所有命令的貫徹執行程度。」 「桂,你只帶幾個人走嗎?」年紀最小的柳,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怎麼不把所有人帶走,成立你口中的行政隊?」 冷峻的眼神一閃,擺脫過去兄長的形象。「你有斬殺自己人的覺悟嗎?」 「……有,我有任何覺悟。」 「夠了,我受夠你們的覺悟了。我與梅都會離開。你們的指揮權將會交到其它人手上。」話才說一半,底下的人已經不悅地騷動著。桂猛地大吼:「安靜!」 靜肅交雜著惱怒,卻只換來同樣的對待。「不要再想依賴任何人,來擔任潤滑劑或中介。去學著自立,學著如何服從別人的命令。假如學不會,就去死在戰場上吧。」 再壓抑不住的鼓噪人聲,對桂的不滿一重又一重的暴發。唯有一人例外。松發出冷哼笑聲,跳下原本坐著的橫欄。「這場鬧劇,少算我一份吧。」 「什麼意思,松?」桂冷眼看著比自己年輕不少的小伙子。松卻一派隨性的模樣,不在乎一切。「總是沒勝算的仗,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所以沒有我,應該也是打的下去吧,桂。畢竟今天之前,你們就是打得好好的。並沒有因為我的出現,將輸變成贏。所以我不打算待下來。」 說的斬釘截鐵,聽的人冷酷以對。「好,那你就滾吧,叛徒。史達小鎮也不需要,像你這種的膽小鬼。在一切制度,與行政隊成立前,消失在我的視線內。否則,我的劍將用你來證明我的決心。」 「沒問題,老大。」松二話不說,隨即離去。拚命忍耐的梅,終於站到了桂的面前。伸出左手。 「怎麼?」勇者不明瞭動作的意義。 「交出你的武器,桂。」梅機警地將右手握住石中劍II世,認真地看著發狂的友人。「我懷疑你被絕刀的意識影響,精神錯亂了。交出它,恢復我們所認識的模樣。」 鼻子所發出的哼聲,像是在譏諷著所有人。桂一扯腰際的刀身,將劍聖所留下的精良武器──絕刀拋入梅的懷中。「杉,我們帶出村的物資中,應該還有劍類的武器。幫我去挑一把,隨後跟上。要去其它勢力挑選行政隊的成員。梅,你也是行政隊的一員。事情處理好後,就跟上。重新架構起隊伍,我需要你的協助。」 看著空身離開的勇者,梅有些認不清那矯健的背影,為何會變成那麼陌生。一臉愕然的年輕男女們,皆是如此。 ※※※※※ 「老師,桂怎麼會被傑克所留下的絕刀,影響成這個樣子。您知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挽回他的心神?」無助的梅來到僥倖從白金城陷落前,逃出的人群聚集處。自己所敬愛的老師也在其中,當然是將一切狀況訴盡,找尋解決之道。 雙眼的視力已弱到再近的事物都看不清,但波林還是習慣張眼看著對話的人。「亂命?梅,你真的認為桂是亂命嗎?」 「難道不是這樣。」 「桂從試練森林回來後,表現的精神力之強,連扶養他成長的我都會驚訝。有什麼事物可以影響他的精神呢?」 「那他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話?應該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打仗輸昏頭了,梅?」波林依舊慈悲。他以父親的表情,看向等同於自己孩子的男人。「換個方式問你吧。你認為,人類關於未來的戰爭,最大的敗因在哪?」 很簡單的答案,困難的在於承認。梅還是放棄了為這難看的戰鬥,做出任何辯白。「因為不團結。」 「對呀,你也知道不團結。那對失去共主已久的人類來說,要如何促成合作?假如要靠所有人的覺悟,恐怕得等到末日的前一刻吧,孩子。必須有人出來扮黑臉,成為一個令人憎恨的角色。敵人不行,那必須是要十分親近的人,就在身邊的人。逼迫著做出決定,以免來不及,造成更大的傷害。」 「但是桂為什麼對松說那樣的話?假如他是這樣想,就應該知道必須要保留更多戰力,而不是斥責人。」 「聽我說完,孩子。人類的不團結,正是展現了敵手的團結。諸多戰役的表現,不管是攻佔任何一個城池,或是平原上的野戰。敵人的應對進退,就跟超乎想像的精密。如此詳盡的合作,與支配,為的又是什麼?」 「因為亞當和巴翰?」 「很好的理由,但是不夠充分。」 「老師,請您說明。」 「再精密周詳的計劃,都必須靠所有人配合才得以成功。巴翰充其量是構思一切的人,並不足以成為所有人的聯繫。再好的說客,再美的理想,可能說服一個人、兩個人,甚至一群人。但必定有其極限,不可能無限制的擴張。今天連面臨生死存亡關頭了,人類之間還在大小紛爭不斷,更何況敵人是所有的『非人』種族。你聽過的妖精、矮人、侏儒、獸人等等,不伐愛好和平,也有與世無爭的。要如何連結這一大群生活習性、信仰習俗各不同的種族?這不只是單單畫一個大餅,告訴所有人說只要佔領人類的世界,就可以得到多少,如此就能解決的。要說服人群,必須要有更完整的利益,或者是更急迫的理由。理想沒有辦法做到,一個理想可以說服你,不一定可以說服我。再好的利益也無法做到,我可能會貪求這樣事物,或是權利;但你未必。那好,我問你,如此紛雜的種族,為什麼團結?」 突然被問及,梅也是愣著不知道答案。波林和緩口氣,繼續說:「假如知道了他們聯合的理由,是不是只要消滅了那個理由,異族間的聯合也將瓦解。人類的危機,也自然解除。但要探知這一點,卻不是一大群人一起做,就會知道的。雖然也不是一個兩個人去找尋,就會清楚的。抵抗,不能停止。」 「那麼桂他……」梅訝異地回想著之前的表現,略有所悟。 「桂他清楚這一點,所以打算獨自去尋找。但又要裝出高傲的態度,以免太多人察覺而尾隨離去,分散了抗衡的力量。將軍馬茲肯的動作,卻又讓他覺得,可以用自己的名聲做到更多的事情。所以他又選擇留下,並煩惱誰該去找尋答案。這個時候松有了動作,他知道該如何讓『一個人』的影響力,發揮到最大。只是你們這群小伙子的愚蠢,逼迫著桂必須說出那些話。要不然,大概史達小鎮不會有任何人留下來吧。同樣是走一個人,勇者桂?史達的離去,跟無名小卒松的離開,對殘存的人來說是不同的意義。所以桂嚴厲地斥責松,讓所以人憎恨一個叛徒、一個膽小鬼。」 已經不知道說什麼話的梅,傻傻望著教誨自己的長者。波林不改溫和的表情,卻是刺耳地說:「沒有看到這些嗎?梅。從過去,我的教養中,你、桂,還有樹總是最出類拔萃的三人。但現在,你似乎被仇恨蒙蔽了心。松和桂兩人,已經遠遠超越你了。不加油不行呀,梅。」 「老師……」表情有些懊悔的梅,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敢直視長者的目光。「您如何得知這些的?」 「如何?我是瞎了。」摸摸自己雖存在光芒,但卻不存在形象的雙瞳。波林站起身,背對著不希望承認事實的小伙子。「但並不代表我所能知道的,比你們少呀。梅。」說罷便杵著手杖急急離去。在離開前,若有所思的臉色望向一旁的隱蔽處。「蘇,假如你也聽懂我剛剛所說的話,就記得保密。你在女孩中,是話最少的,但也是想最多的。你應該理解我的意思。」說完便行。 從隱蔽處走出,面無表情的少女,與不知做何表情的梅。眼對眼,兩相無語。突然一個尖銳又熟悉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身高不及一般人的大陸活寶級偷兒──三二,衝進冷清的棚下。「梅!梅,你家老頭呢?」 「老……老師他……」「算了,」著急的三二很乾脆地停語,拉住梅的手說:「找不到**,你也行。跟我來。」 「等……等!救人呀。」 蘇,留在原地。無語。 ※※※※※ 「松,你要走了嗎?」來到離開所有人很遠,獨自準備離開的松身旁。剛將自己的行李整好,綁在座騎的男人用好奇的眼光看一向寡言的蘇。 眼神的交會,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但松只覺得好笑。「怎麼了?由最不愛說話的人,來替膽小鬼送行。芹她們愈來愈沒有創意了。」 不發一語,只是淡淡地看著松的動作。良久,蘇突然問了一句:「要我陪你嗎?一起。」 「謝了。過去五年多,我都跟著一群沒大腦的傢伙旅行,受夠了。我可要好好享受孤獨的滋味。」 「可是……」有些著急到快哭的感覺。蘇厭倦自己寡陋的形容,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捧起不曾看過的臉蛋,松拭去滾落眼眶的淚珠。「你相信一見鍾情嗎?蘇。」 眉梢一皺,雙頰卻是泛紅。當意識到貼近自己的臉龐已遠去,松早跨上馬匹。 「我相信一見鍾情。當我看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當我看到彩虹汽水繼承者的生活,我就已經無法自拔了。」拉緊疆繩,雙腳夾穩,馬匹放開四蹄狂奔疾行。蘇,依舊是被留下的那人。 小歇的黑羊 包圍著那辛王城──眾神之泉的房舍如棋盤般,有著妥善的規劃與設計,用以防守中心的王宮。儘管主人不在,城池的壯闊與莊嚴依舊。高大的城牆少有斑駁,因為此次自建成始,她還不曾遭受過任何戰禍。大多數的醜陋,都是在皇宮內,幾把長劍或是一把匕首就結束的。這一回亦然,她的主人是被獻出去的。 殘忍地將延續一千多年的王朝終結。打著重生的大旗,卻被全大陸物種憎恨的最強軍隊──黑羊騎士團,正駐紮在城下。 不過他們並沒有一絲驕傲。連日的傷亡,讓領導階級正視起一切可能的「問題」。而最可笑的消息,卻是外地來的幾個年輕男女,不斷侵蝕黑羊這只巨大怪獸的末端神經。 校場上,所有殘餘的人數聚集。一萬零八百六十七人。很難想像在七天前,有成倍於此的數量。站在點閱台上的將軍,思量著這樣的人數,如何才能更有利地尋出問題根源。假如沒有辦法,也只能在一刻後,實行昨夜已構思好的計劃。將那辛城翻過來。 「咦?之前不是殺了一堆,怎麼還有這樣多呀。」 不失稚氣的童音,從廣場的一角傳遍所有人的耳裡。黑羊們怒轉的視線,彷彿想要吃掉眼前的七人。 將軍立在胸前,代替令牌的巨劍輕輕提起。「托!」重落釘在點閱台上的聲響,展開了血腥歷史。滾落在跟前的頭顱,灑在臉上的熱血,遍地的鮮紅與死屍。即使是善戰的勇士們,也無法習慣這樣的畫面。 當熟悉的戰友,最初的黑羊成員,一樣趴倒在自己面前時,巴翰不得不承認,他正在害怕。害怕地抬頭看,披著紅衣前來的七名少男少女…… ※※※※※ 驚醒!坐起的身子不停冒著冷汗。環視四周,銀月籠罩的大地沉靜如昔。行軍的夜晚總沒有太多的喧鬧,偶有衛哨兵穿過林間,驚醒一兩隻飛鳥。 這樣的夢境,已經很久沒有做了。是死去的戰友們,又在呼喚自己了嗎?巴翰無力地倒回毛毯中,低聲喃喃:「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害怕贖罪,也不怕面對你們。但只要給我一點時間就好。不要讓黑羊就這樣結束。」 月光下,愈顯白皙的纖細臂膀橫過。溫柔地撫上那蒼老的臉龐。「怎麼了,您做惡夢了嗎?」 「不,沒事。」 棕色長髮如瀑,流洩在巴翰寬闊的胸膛上。臉上雖有一條傷疤,卻無法掩去女孩的美艷。倒臥在那厚實的肩膀,五指似魔幻般輕掠過巴翰的每一寸肌膚,安慰著騷動的心靈。「沒事情的話,那就快睡吧。」 「嗯……」 …… 巴翰猛地彈起身,瞪大的雙眼盯住鑽進自己不算溫暖的被窩中,帶著惺忪睡眼的女孩。「艾麗斯,你又鑽進我的毛毯中做什麼。貞!」 擁有紅心a地位的女劍士,半揉著眼睛,另一隻手就往床被底撈。抓住了艾麗斯的單腳後便往外拖。不甘願的女孩十指成爪,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啊~,睡好好的,做什麼鬧我啦。」 「雖然沒有強制要求男女性分開就寢,但那位大人是特殊的。請不要打擾他的安寧。」 「啊~,做什麼啦。要比用腦,我拚命地學、拚命地學,用的腦不會比老爹少。要比荒唐,我也比不過那兩個吧。」 主僕兩人的動作停下,會意地同時看向最為荒唐的私人帳。搖搖晃晃,悶哼不斷。間中還穿插著女子禁不住,而放出的高頻呻吟。 不離身的英雄劍橫揮而過,琉璃劍身削到帳篷上半。垮下的私帳,露出男女交媾的畫面。將那雙超越尋常人比例的美腿跨過肩,伸長了雙手才抓得住的雙球。「等一下,再等一下就要到了。等一下再跟你們算帳。」傑克「奮戰」的表情不曾中斷。 無言。奇奇只是舉起右腳,奮力一蹬!琉璃光的劍魂狠狠朝著傑克後腦杓重踹。 「哎呀!」「啊~~」 被重擊的傑克仆倒在高低起伏的雙峰間。紅娘體內的快感似乎還在延燒,羞紅地扭動著身子。倒是奇奇放開了艾麗斯的腳,雙手握上英雄劍,怒眼注視著光著屁股的男人。「教育失敗的傢伙。留你在這個世上,只會教壞更多未來的希望。徒然斷送孩童美好的將來。為了這個世界,保護應有的和平,我掙扎了許久。此時此刻,終於讓我下定決心,一劍斬斷。葬送了你,我等必定可以迎接更美好的將來。」 「好不容易才到的感覺,被你一腳粉碎。還大膽的在這邊念了一堆拉里拉雜。你找死很久了我是知道。但今天你絕對別想再活下去!」 接下來的吵鬧,是所有人不太熟悉,也十分厭惡的。偶爾一兩人,打算出手勸阻,但結果好像只有更糟。黑羊的營區,沸沸騰騰。 偶爾也會有這樣的人:摟著大毛毯睡覺的樹,踹了睡在腳邊的鎧武士。帶著濃濃睡意的含糊聲音:「喂,歐貝利。不想死就照舊。」 粗壯的巨臂舉起一旁鐵盾。機關啟動,鐵盾瞬間擴張到,幾乎可以罩住三五人的大小。盾下的兩人,繼續呼呼大睡。 當然,對一起行動的其它種族來講,是這樣的情況: 擔任夜間衛哨的矮人戰士,訝異於人類陣營的騷動。正準備叫醒所有友軍,應付可能來臨的夜襲。當然,更有不少人以自睡夢中被吵醒,正迷迷糊糊地找著吵鬧來源。迎面走來的黃金妖精夜哨衛,似乎比較沒有警覺性? 「不是人類陣遭到襲擊嗎?」 突起的藍色琉璃光與穿插的銀川閃光,在黑色的夜幕中不斷交錯閃爍。巨大的聲響,如隆隆炮擊。 「喔,那個呀。偶爾會有的。不用去管他啦。早點叫你的族人休息,比較正經。明天一大早,就又要開始行軍。」 看著黃金妖精一族,個個是帶著惺忪睡眼,開始聚集。矮人很懷疑地問:「那你的族人聚集起來,又是為了什麼?」 「總是得要叫停人家的。用簡單的方法就好,不要浪費了休息時間。」 列隊的妖精們,一個個還是懶洋洋的模樣。有人甚至還邊打盹,邊被同輩擠著往前走。不過長久的訓練,讓他們習慣命令下的動作。高喝的指揮官,讓所有人齊一將箭搭上弓;第二聲,整齊的動作舉起了妖精最讓人害怕的長弓;第三聲,看似半醒著的一群,仍是把長弓彎成滿月形;第四聲伴隨著無數颾颾箭響。 一輪,箭雨落在人類陣營的方位。寂靜。 「結束了,快點回去睡吧。」 看著輕揉雙眼的優雅種族,再度沉入睡眠。矮人戰士很訝異地看著戰友,少見的老練表現在眼前黃金妖精身上。「你們是新到不久吧,來自艾康霍森林的朋友。出來打這場仗,大家都有個默契:只要陣營的任何一角發生狀況,所有種族都會盡最大限度之力,來予以協助,惟獨人類陣營。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在沒有允許之前,絕不靠近。這是保護自己的重要法則。」 望向沉月的西方,黃金妖精一族的膚色在此時,如同透明般白皙。即使是男子的形象,也是會讓人不禁讚歎那天造的藝術。感性的族群,用他們會說話的眼神迷濛地看著弱光下的大地。「多麼寧靜的美景呀。可惜我不得不用雙手去染紅它。」 第二幕薩加緬度 薩加緬度教廷。高大的石柱是遠在那辛王朝之前的建築精華,將整座宮庭托高到幾乎可容下一匹巨龍。大殿正中,一座階梯式水泉佈置滿當季的鮮花。穿著保守的修士與修女們來來往往,偌大的殿堂裡卻是異常安靜,只有錯雜的腳步聲。 在上一個朝代之前,教廷的每一個角落,必定站立著一名全身重盔甲的騎士守護著。但那樣的盛況,毀在十六年前的浩劫下。不過就在廣場的一角,一襲布衣的修士們再度整隊聚起。相較於廣場其它部分,統率在七武士之下,以白金城武力為支幹的集團來說,修士們的裝備稍嫌寒酸與簡陋。但閃著油亮光芒的槍管,與硝石臭味,讓他們比起多數人更致命。或許戰爭型態正在逐漸改變,敵人卻不會給他們太多轉變的時間。 教皇廳中空無一人,除了定期前來灑掃的僕人,維持著最基本的清潔外,現在所有人都聚集在樞機卿廳中。掌握有整個教會實權的少女,面色凝重地看著攤在眼前的數張軍圖。 「薩加緬度有什麼重要性,讓他們必要來攻呢?」 「假如這場戰爭的目的,是被得知的。或許現在我們會更輕鬆些。」 亞當的預言卷軸張開在石桌的左上角。距離被預言攻下的時間,薩加緬度還有四天。 原本希望可以用第三者的角度來綜觀整個戰局,但因為種種因素,不得不讓北陸軍進駐薩加緬度。理由之一,由白列明公爵所率領的西陸軍,希望以薩加緬度為合流地點。與收容量不高,但防禦力一等的吉奈拉堡壘,呈犄角之勢,和藍寶堅尼騎士團連結成線。西陸軍預計在虎日正午,可抵達薩加緬度周邊戰場。這可說是最快的整合態勢了。 待在樞機卿廳中,不斷傳入的情報是讓人失望的。完全沒有敵人的蹤跡。他們會從什麼樣的地方攻擊?運用什麼戰術?甚至馬茲肯還提出了,十六年前黑羊進擊的戰術。但今日的情況已不同於過往。 與天主教相關的城鎮,如眾星拱月般,守衛在薩加緬度的四周。除了擔任眼哨,也負起前線的責任。從衰敗中從新站定的教廷,和週遭市鎮結下密不可分的聯合。這也是和十六年前相異之處。 將軍巴翰不可能不顧及守衛城市,直接闖進薩加緬度的範圍。那以他所握有的武力,他會怎樣展開呢?馬茲肯想到這哩,也不禁頭皮發麻。畢竟眼前所面對的,是近百年來的軍事大天才。自己是在挑戰一個巍峨的巨人。 「剩下四天了。」 「即使薩加緬度沒有城牆,想在四天內打下來,也太沒常識了吧。」 「也得要在今天到,他們才有四天的時間可以攻打。」 靜。 前幾天,列位眾人還在為了各個策略,討論、爭執不休。只是那樣的熱情,已經消滅。被動式的等待,讓耐性降到最低。無數正副案攤開在桌上;不管是迎擊還是撤退,也已演練過數次。派出去偵查的隊伍,也從未傳回有利的消息。只是不斷折磨著所有人的神經。 「報告!」匆匆忙忙奔入的使者,猶止不住激動的喘息。他知道,他帶來所有人最想知道的消息:「確認黑羊騎士團五十二員,進攻哥林多。」 「有沒有其它兵員?」 「報告,沒有。」 「通知所有人備戰,在校場集合。」數名傳令兵在將軍的指示下,快速地離開。 聚集到地圖邊的眾人,凝視向哥林多的位置。距離薩加緬度東北方,可說是最遠的防衛城市。 「將軍,對手的用意為何?」拉果面對連日的討論,太多的狀況讓他希望能夠確認眼前所發生者。馬茲肯也努力地回想,過往研讀過的戰史中,有哪個是將軍巴翰會施行的策略。 「黑羊騎士團面對勢力強過他的對手,一貫的戰略是想辦法分散敵人兵力,再以大吃小。而他們最習慣的作法,是放出香甜的餌食,引誘敵人吞下。」 「餌食?」打鳥對這樣的名詞有所反應。儘管這名詞在戰爭中,並不代表他所感興趣的意思。將軍馬茲肯倒是因為有人附和,更興奮地說:「以自己與少數協助者為誘餌,將敵人分散成兩股勢力,再擊潰之。」 「很簡單的戰術。精確,但是有效。」拉果抱持著疑問。「不過他自己不也是冒著分散兵力的風險嗎?」 「歷時半年的掃蕩戰,幾乎沒有多餘的消息傳到其它領主與領軍者的耳中。有的只是黑羊的殘虐。所以每一回面對黑羊所丟出的餌食,讓軍力強過黑羊的領主們,覺得分散進擊會是不錯的戰略。再加上巴翰為主的誘餌部隊,專注在防守與拖延時間,就戰術的選擇上,自然就可以用奇詭的方式來牽制分散的敵人。另一邊的戰線,則是用更強力的攻擊,一舉擊潰敵人。」 背負守衛薩加緬度重任的樞機卿,少女以她略帶稚氣的口吻問:「那現在將軍巴翰到底想做什麼?」 圖上圍繞著薩加緬度的十一個都市,成了將軍馬茲肯的焦點。代表黑羊的旗子,插在東北角哥林多之上。「十一個防守堡壘拱住天主教重鎮──薩加緬度。彼此間擁有一個極重要的特性,就在於相互聯絡防守。攻打任何一個守衛都市,都會在薩加緬度的聯絡下,遭受其它守衛都市的合擊。就算佔領了,也沒辦法將之當成橋頭堡,直接挺進核心,也就是薩加緬度。最少都得要攻打下五至六個都市,將防衛圓破壞大半,才有籌碼與教廷一搏。所以黑羊的出現,就代表他們實際的軍力,集中在反側面。雖然沒辦法掌握詳細的數字,但依照他們所握有的實力,大概可以同時進攻加拉太、腓利比、提摩太、提多、哥羅西、雅各布等,六個守衛都市。對於剩下的都市,也會以少數的兵力點綴,形成同時進攻十一個都市的局面,來造成我等的恐慌。」 「對策呢?」伯爵夫人臉色雖是蒼白,卻不如她眼神的冷漠。 「十一個防衛都市,各別擁有三百至五百名守軍,皆是薩加緬度原有的人馬。應戰的重點在於我等如何支持。早先已和各個據點負責人聯繫過,當一進入戰爭狀態,則運用各自的兵員來防禦。假如面對的是黑羊騎士團,不論敵人數量多寡,則緊閉城門,等待援軍的到達。前次薩加緬度的失陷,是因為失去十一個都市的信任,黑羊騎士團得以長驅直入,掃蕩教廷。這一回的團結,將他們的軍力牽制在守衛都市上,這將是我等勝利的契機。第一騎隊,從北縱道前進至波爾各高地;第二步隊,穿過列德森林,至哥林多東部平原。其餘人馬,包括教廷的槍銃隊,編入中軍。我們將從北縱本道,開往哥林多。」 將軍的調度讓一眾人愕然,靠在牆邊不言不語的桂,冷笑低語:「狡詐的傢伙。」 「怎……怎麼一回事?你不打算防守其它都市了嗎?對手才五十幾個人而已。」肩負守衛教廷重責的伊諾娜,訝異地大喊。 「樞機卿閣下,不知您是否有考慮到,對手是黑羊騎士團!」 「你一直在打著的,就是這個主意吧。」坐在聖殿的陰暗一角,沉默不語的吸血鬼總算打破死寂。藏身的霧氣中發出她那優雅的鈴音。儘管話中多是嘲諷。「從以第三者的立場綜觀戰局,到妥協進入薩加緬度防守。為的就是這一天吧。」 「是的,斐斯洛小姐。將軍巴翰的人頭,拿一個薩加緬度去換,十分划算。特別是異人族群聯軍,少了作為領袖的巴翰,就算擁有七武士的盛名,他們的團結也必將瓦解。這一切,都將值得!」 在一切爭論將要展開前,第二名傳令兵同樣興奮地出現在樞機卿廳內。 「報告!彼得堡,黑羊騎士團五十二員確認!」 急促說出的字眼,還未被廳內眾人消化,第三名傳令兵還是興奮地闖入。「報告!約翰堡,黑羊騎士團五十二員確認。」 「你……你在說什麼東西?黑羊騎士團是出現在彼得堡才對。」前一名傳令兵生氣的大聲斥責。「我可是用雙眼確認過,一個一個去數,數出五十二人,舉著黑羊軍旗的隊伍前進彼得堡,我才敢回來回報的。」 「這……這我也是呀?」 眾人愈發迷糊,樞機卿廳內連闖入數名傳令兵,每個人都氣喘如牛。其中一人緩過氣,立刻大喊:「報,希伯來堡,黑羊騎士團五十二員確認。」 話說出口,立刻引來其它傳令側目。同時間,樞機卿廳內又奔入幾人。看著廳內大眼瞪小眼的奇異氣氛,讓他們說不出前線的軍情。 伊諾娜看著十名傳令,從身上的標章,每個人都來自不同的部隊。帖撒羅尼迦、加拉太、腓利比、提摩太、提多、哥羅西、雅各布、彼得、約翰、希伯來,再加上最初得到消息的哥林多,薩加緬度十一個守衛都市,都遭到黑羊騎士團的襲擊。 「看來,將軍巴翰的人頭不是那麼好換。只用了五百多人,就封鎖住薩加緬度部署了將近六千人的防衛圈。」打鳥自嘲地笑著,雙眼飄向落地窗外。西方的天空,陌生的物體逐漸成形。 「西貫道!」馬茲肯大吼一聲,立刻指使探查西方主要通道。同時奔向樞機卿廳的陽台處,遠眺西方的天空。 「將軍馬茲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伊諾娜代替困惑的大多數人提問。額上開始冒出冷汗的將軍,努力克制著情緒。「將軍巴翰前次攻擊薩加緬度,便是忽略周圍十一個守衛都市,自西貫道長驅直入。假如是相同的模式,我們必須知道對手的軍力,才能決定應戰的方式。」 「決定什麼?直接應戰就好了呀。」涉世不深的年輕樞機卿,說著沒什麼人敢做的衝動方案。反而言妮冷靜地來到遠眺的打鳥身邊,看著難得認真的男人,露出十分認真的表情。「看到什麼了嗎?」 「有趣的東西。」 「有趣的東西?」 「你有看過在天上飛的船嗎,言妮?」 「有聽窟塔那只蜥蜴說過,但沒見過。怎麼了?該不會那些船出現了吧。」 「你猜呢?」半無謂的瞇起雙眼,希望看清船上操作者的輪廓。同時,遠遠傳來的隆隆聲響,以及瞬間高聳的火光,吸引住其它人的注意了。 「我們有可以打到那麼高的武器嗎?」言妮冷冷地問著。打鳥恢復一貫的嬉笑模樣,舌尖舔著上唇,從一側的騎士手中取過長矛。掂掂重量,差不多。看向莫妮莎一眼。「照舊。」說著便將長矛高舉,拉到身後,身體後仰,整個人就像蓄勢待發的硬弓。注視著目標之其一。在黑霧中的魔法剛成形,凝聚在矛尖,形成一團帶電的光球。 猛踏,扭身!勁射而出的長矛,幾乎刮起廳內所有事物。矛尖的電光也像蓄了過度的能量,開始往外溢散。 劃破天際的一刻,電光消彌在濃起的烏雲。但擲出的長矛,還是貫破了一艘飛船。 飄出濃煙與冒著火花的飛行機具,緩緩朝著地平線墜落。歡呼聲還來不及響遍整間樞機卿廳,飛船上跳出十數道黑影。打鳥自得意滿的表情,轉眼間垮下。「那群亞龍,不是死光了嗎?還有龍騎士,也好久沒看過了。現在還有龍騎士嗎?」 「不,我們還有抵禦的方法。」伊諾娜叫喚著侍候在外的修士。「通知炮陣地,加農炮應該可以攻擊到那個高度的敵……」 轟隆巨響,打斷伊諾娜的指示。所有人急忙探向巨響源頭。薩加緬度西南角,一艘垂直下降出現的飛船,跳出好幾道黑影。更有數匹飛龍躍出,無情地肆虐。 「那邊是?」打鳥閃身到伊諾娜身邊。只見擁有姣好相貌的少女,如今一臉呆滯。「依穆拉的炮陣地……」 「我來處理。」打鳥語畢,立刻縱身躍入空中。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投向已經展開接戰的陣地。其它人紛紛奔出樞機卿廳,只求盡快到達自己所屬的隊伍之前。 整隊待命的人類們,停留在原地。慌張的心情,隨著外界傳來一聲聲的巨響起伏。自遠處飛來的黑影,也挾帶著無比的壓迫感。看著快步走來的領袖們,心情安適不少。 「打鳥那邊完全被牽制住了呀。」言妮看著跟一眾龍騎士陷入交戰的熟悉面孔,對敵手靈活地飛躍在眾多飛龍與地面間,感到一絲冷意。走在身邊的**師,依舊極盡諷刺之能事,冷冰冰地評論:「打鳥是以變化的身法來混淆敵人耳目,再自空隙中給予致命一擊。跳上高空的戰鬥,就算他的速度快過其它人許多,但毫無變化的移動就是敗筆。愛耍人的傢伙,也有被耍的時候呀。」步止,雙手高揚。言妮察覺到莫妮莎的異樣,話未及問,倏然刮起一陣挾帶粗沙的狂風。 狂野的魔力隨著旋風,刮過言妮的臉頰。那種感覺她很熟悉,是身旁的人。「莫妮莎,怎麼了?」同時,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理解理由。風的軌跡被沙粒清楚畫出,應當吹遍每個角落的颶風,繞過了某些看不見的事物。那個外貌,是人形! 「敵襲!」 高呼聲伴隨著濺上天空的血花,將還在腦海中模擬的戰事,帶至跟前。不屬於人類一方的突襲軍,已潛入列隊整齊的人類軍隊。 飛舞的雙刀,在陽光反射下猶如光球。每一揮擊,總能帶出殷紅的痕跡。迅速的匕首,在眼中留下銀川般的流線痕跡。銀光的每一次消逝,也總有鮮紅的血光取代。不明數量的闇妖精,大膽地入侵。 「可惡的傢伙!」咬住自己蒼白的嘴唇,言妮緊握著雙拳,胸口一股怒氣直衝。視線中,一名黑暗妖精大膽地舉起火槍,瞄向自己。 槍響!鉛彈的速度在言妮眼中如同慢動作。兩指一挾,便是順手往身後甩。 迅速的動作,連敵人也不敢置信。從那雙驚恐的瞳孔中,言妮感到一陣快意。半提長裙,往前疾衝。 成爪的五指,逼向朝自己開槍的黑暗妖精眼前。原本該有的濺血快感,卻被扣住手臂的飛抓止住。 「什麼!」 來不及反應,飛抓上傳來的巨力將自己扯退。 「秀夷!」 一聲指令,從莫妮莎身後閃出的重武裝騎士,以驚人的速度前奔。手中揮舞的巨劍發出陣陣嗡鳴,漾出的白光畫出一道恐懼。 飛抓從伯爵夫人手臂上解脫,往另一側抓住了具倒臥的屍體。鎖鏈回甩的勁力,抵銷了秀夷下劈的巨劍。同時刻,一柄小刀刺穿莫妮莎精製的盔甲隙縫處。 「秀夷,退下!」 籠罩在黑霧中的吸血鬼,剛想補上戰列的空缺,眼前戴著鬼面具的敵人,朝空中甩出一發煙火。 劈哩啪啦的聲響中,來襲的敵人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就如同他們突然出現般,讓人沒有半分跡象可循。偶有三兩發零星的槍擊,試圖援救失陷的同伴。但倒臥在血泊中的黑暗妖精,不是傷勢過重,就是被團團圍住,等待就戮。 不算長的戰鬥,卻很成功地破壞人類方的士氣。雜亂的隊伍,受傷的殘兵,將軍馬茲肯看著這一切,毫無作聲。西貫道上的敵蹤,已可以用雙眼確認。炮陣地的襲擊,也在敵軍戰術性的撤退中,得以喘口氣。大部分人都清楚,接下來面臨的,將不是任何詭計,而是將軍巴翰整備完全的強力一擊。 看著敵人開始朝兩側分流,逐漸形成一包圍網。過度動作的言妮,用強忍著身體不適的痛苦表情遠眺。 「撤退吧。」 伯爵夫人打擊士氣的命令,讓多數人訝異。雖然那的確是心中的渴望,但被說出口,是不允許的。不過言妮似乎不管那麼多,皺起的眉梢,絮亂的髮絲,高雅的禮服上沾著幾片髒污,表情卻是吸引人的一種堅強。「該走的時候,就要走的快一點。假如執意要留下,到最後,打鳥會活下來,我會活下來,我老公也會活下來,莫妮莎當然也是會活下來,秀夷應該也可以活下來,但是你們會死光吧。」 天主教的樞機卿,掌握最大權勢的少女伊諾娜不容置信地大喊:「可是你們不是七武士嗎?」 「七武士?我們七個在一起,就什麼都是;七個人分開了,就什麼都不是。假如要求,去求你的上帝吧。會比較有效率。」 松……橫衝直撞 林間,稀疏的枝椏透著昏黃的光線。夕陽已提早被樹林遮蔽,穿梭在林間的隊伍也才停下腳步。豎起的尖耳,瘦長的身形,纖細的肢體,與輕柔的動作,讓人難以想像他們竟會是戰場上的致命力量。 一隊異獸外型像馬,但腿部卻比一般馬匹還要粗壯,體型也還要小一號。被暱稱為費絲的它們,也隨著黃金妖精的引導,將背上的物料放下,或是卸下車軛,恢復一日來的疲勞。 因為穿梭在林間,也因為他們是黃金妖精,儘管可利用的材料不多,還是能在樹林中佈置出舒適的營地。 族中的長者一直以來,都跟隨著部隊的步伐,走遍征戰的每一個角落。雖然大小瑣事都不用她操心,但偶爾還是會有惱人的麻煩。就像現在: 「崔絲女士。外面有個沒見過的人類男性希望見您。」擔任衛哨的族人前來傳話。高貴的女士挑挑眉尖,便轉頭不理。身為近衛的兒子自然知道其後的含意,代為前去處理一切。 片刻,年輕的妖精揭開剛搭好的帳幕。「母親大人,已經驅離……」「看來你就是這群傢伙的頭兒了。」 意外訪客突然的出現,無疑震驚了大多數人。年輕的近衛第一時間拔出腰際的武器,卻被更快的速度壓制握住劍柄的右手。 「很抱歉,我看大門不讓我進來,我就從旁邊繞了。當然,我來這邊只是要問些問題而已,不是想打架的。」不請自來的人類,一點也不將身側數名武裝的妖精戰士看在眼裡。只是笑嘻嘻地望著多麼高貴的長者,另一方面卻是緊扣住年輕近衛的手腕。 「讓他進來吧。準備些茶點招呼客人。」細細柔柔的語調,猶如還在說他們所特有的語言。但長者刻意使用人類也聽得懂的語言,表現出善意。 「母親大人!」 舉起的手勢制止任何意見,識趣的族人也不在搭理留在帳內的兩人。 茶是什麼味道,喝的外來者不怎麼在乎。禮貌性地等待高貴長者潛嘗三口,便急忙忙地問:「亞當到底答應了你們什麼?讓獸人、矮人、乃至於你們都願意參加這樣的戰爭。原本我是想要自己調查的,可是怎麼想,怎麼不對。那種事情又不是說查,就能查出來的。所以我就決定用問的。而你們應該是最理智的,所以我想也不想,就直接來問你們了。怎樣?怎樣?我等著聽。」 三口淡茶,一雙深邃的美目,款款地望著族人休憩的景象。小半?,松還是興奮的表情等著。「說吧,說吧,我有在聽。」 片刻,寧靜依舊。 「嗯……女士,您還活著嗎?」 不吭聲就是不吭聲。這讓平心靜氣的傢伙,也不由得提高聲調。「喂~你有聽到我的話嗎?哈囉。呀呼。」 「好了,松,請您安靜。剛剛我只有同意接待客人,並不代表我同意說任何事情。」 「嗯?又認識我!」松微一愣,隨即把注意拉回眼前。「那你又為什麼招待我?」 「因為我不喜歡看到打打殺殺的。那太血腥了。」 「這句話,真不像命令族人,用長弓殺到人類會害怕的傢伙,說的出口的。」「錚!」 刺耳的振弦聲鑽進松的耳裡。雖然說自己的直覺靈感非常的不准,拜脖子上幾年拔不下來的詛咒項鏈所賜,但這聲振弦警告意味與針對意味濃厚。對其他人卻無任何妨礙。這樣的判斷,讓習慣嘻笑的松,收斂起幾分笑容。之前的跟蹤中,並沒有發覺這樣的高手呀? 悠揚的樂音傳來。逐漸高懸的月光,更襯托出絃樂合奏的雅致。曲調中,說不盡的輕佻活潑,讓人不自覺想跟著起舞。輕快的曲子吸引了松的注意,或者說帳外的騷動,才是他注意的主因。 「提琴師……」「提琴師!」「提琴師。」 聽不懂的語言重複著同樣的字眼。「Sundolemo?」帳外也走近一群奇裝異服的妖精,有別於其它穿著戎裝的族人。手中有著各式各樣的絃樂,每一個人都是快樂陶醉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樂聲中。假如「Sundolemo」這個詞,代表的是這群人。那在記憶塵封的角落,松好像聽過這個名詞。 不祥的記憶掩埋了笑臉,松察覺到來者的程度超乎自己的想像。「琴師」,又或是其它,書蟲是怎麼稱呼這群危險的傢伙呢?松已無太多的印象。 悅耳的聲音有如銀鈴,提琴師中年紀最輕的女性,拉著肩上的小提琴,以優美的舞姿來到松的身邊。曼妙的肢體舞動著;飄逸的金色長髮如波浪般,輕拂過臉頰、鼻尖。琴聲漸止。 「意外的來訪者呀,你心中有疑問嗎?或許,我可以解答。」 松悶不作聲。美麗又帶些俏皮的女妖精,將背依偎在不說話的人類懷中,仰視著沉默的臉龐。「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你能打倒我。」 「不了,謝了,我對這樣的要求沒有興趣。」 這樣的回答,頗讓其它人訝異。松也首次端起面前的花茶,淺嘗一口。「會打這種膚淺的賭約,就說明了你能給的答案,無法滿足我的問題。我沒有必要浪費這種精力。」 一旁靜觀的長者,突然開口:「她將代替我,進行決鬥;而我也將代替她,履行約定。」 「什麼意思?」松的好奇被挑起了。他看向維持一號笑容的黃金妖精長者。崔絲一貫溫和地說:「意思就是,假如你能勝過她,我就會說出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包括你的三圍?」 「這樣的騷擾,等到你贏了之後再討論。」 恢復笑容,滿意地跳下座位。約戰的女妖精做出個邀請的手勢,松也同樣客氣地禮讓著對方。 年輕的女性大方地前行。卻在步出帳幕的一刻,尾隨的松一記蹬腳,踹向腿彎處。 屈膝、掃腿,利落的反擊瞬間完成。 抓住掃向臉側的腳踝,兩人會心的相視一笑,松的第二腳隨即踢出! 沒有硬架,反而順著勁力,女妖精拉開兩人的距離。週遭的族人,同時不滿地鼓噪著。笑得甜美的女性,抽出族人精製的細劍嬌嗔。「哎呀,居然用偷襲的。」 「不能偷襲的話,下次記得早點講。」 拔出之前離開史達小鎮友人時,摸來的長劍,松雖是同樣嬉笑,心中卻是戒慎地看著眼前的對手。假如過往聽書蟲講古,他又該死地講的沒錯,那今天將會是一場硬仗! 正統的劍擊術,看得出來是由高人調教。加上曾經勤奮地練習,一進一退間毫無批評之處。尤其這場對決,又非以取對方性命為主,所以松頗為苦惱。忘了先約怎樣才算贏或輸…… 交手三輪,松只守不攻。偶有的妙招確實叫人讚歎,但卻不足以取勝。嗯,這是什麼樣的狀況?心中兀自納悶。 假設書蟲吹牛,把有關琴師的傳言打個對折,松心中的計較已定。 一劍劈出,輕佻對手劍尖。順勢長劍繞過對手臂彎,劍刃緊貼後頸。左手扣住女琴師的虎口,迫使對方棄劍。退不得,逃不開,被壓制住的女琴師幾乎和松臉碰臉。 「認輸了吧。」 松的得意只存瞬間。貌美的女妖精嫣然一笑,四唇相貼,丁香送出,正是一招令人不知所措的深情舌吻。 瞪大的雙瞳直楞楞地盯著,合上美目,陶醉其中的美人。松心緒一片混亂,週遭的氣氛更是混亂。 「Kalamahalma.」「Kalamahalma……」「Kalamahalma!」 不知名的單字,但在眼角的餘光中,松看見一名走近的男性……世界變的模糊…… 「有趣的傢伙。」「啊~雷神,你怎麼把他打暈。討厭~」 「可怕的傢伙。」「可怕?你是在說哪一個?」「你有看過雷神在崔絲女士的命令外,擅自攻擊任何人嗎?」「很少看到。」「那麼,那群少數人裡頭,活下來的有幾個?」「一個也沒有……可怕的傢伙。」 「雷神,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名人類?」「崔絲,假如你不想把她帶在身邊的話,可以剁碎了餵那群繞在營區附近的野犬。」「傷腦筋呀,沒有更好的建議嗎?」 淡淡的蘭花熏香圍繞在松的身邊,舒服的床褥給人安心的感覺。緩睜開矇矓的視線,俏佳人的秀麗臉蛋就近在眼前。 「你醒來了。」 不言不語環顧四周,沒有什麼凶神惡煞看守著,身上也沒有任何束縛。只有那名莫名奇妙親吻自己,再害人白捱一拳的女性黃金妖精。 木造的狹隘空間,卻擺著不適宜的普洛克式方桌,與雅色陵的銀器。感覺到些微的不自然搖晃,小圓窗外是刺眼的陽光,松幾乎可以斷定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猜猜看,你為什麼會被打?第一,其實那一吻,就代表了定情之吻。打你的人是我的長輩,理由當然是不喜歡一個人類。第二,打你的人,其實是我的仰慕者。理由,就不用多說了吧。第三,那一吻就代表著山盟海誓。只是說我族的族規,規定了不允許異族之間的戀情,所以有人出手制止。……」「答案是第四,純粹因為安全理由,所以攻擊我的吧。」 張著櫻桃小口,艷麗的女妖精訝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從沒聽說過,妖精族群中有你說過的那些怪規矩。」松探向四周,行囊整理的好好,擺在一側。角落亦無任何陷阱的痕跡。不理會睜著水汪汪的圓圓大眼,看著自己一舉一動的美人。逕自拿起一旁行囊,撥動圓窗扣環。沒鎖。便順手把行囊拋出,回頭一看。「不阻止我?」 搖搖頭,一襲金色長髮隨之舞動。「沒打算。」 不準備留下來,調查更多事情的松探頭出窗,打算游泳回到岸上。探出頭的僵直動作維持了好一會兒,他面無表情的縮回腦袋,回到自己不知道躺多久的床緣。「有辦法把我全部的家當拿回來嗎?」 看著頭髮有點亂的男人,美艷的女妖精甜美地一笑。「我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從三千尺以上的高空,撿回丟掉的東西,除非你會飛。我是不會啦,你會嗎?這艘船上,也沒有任何人會飛,所以也都沒辦法幫到你。真是可惜呀,不覺得嗎?你裡面有裝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我是有偷偷看過啦,不過就是幾件破破臭臭的衣服。還有一些打火石呀,剝皮刀一類的。還有還有,人類通用的貨幣,你也只是有幾個銅板而已,感覺起來不是很有錢的模樣呢。」 「好了好了,你又是誰?」 「凡依瑟(Vanesse)。用你們的語言來解釋,就是漂亮的意思。我可是族中最為崇高的戰士,提琴師的一員喔。最擅長的是小提琴,可是有名師指導的呢。──」少女移動自己的位置,坐到了松的身邊,緊緊靠著,「──我的歌聲也是族中首屈一指的;甜美的聲音,不知迷昏過多少人。──」「夠了夠了,敲暈我的那個又是誰?」「──你是說卡拉瑪哈郎(Kalamahalma)嗎?解釋成人類的語言,他的名字就叫做『雷神』。他可是提琴師中,最厲害最厲害的人喔。可是我們族中,不,應該可以說是全妖精中,最強最強的。像之前母親的一個朋友,食人魔貝爾克,他可是有辦法赤手空拳跟成年的熊搏鬥,甚至擊殺成熊。加上他外型高大魁武,所以我們都叫他殺熊的。但是Kalamahalma竟然可以空手制服對方,甚至幾乎取走貝爾克的性命。多虧了母親的制止,才沒真的出事情。所以我們都叫Kalamahalma做殺殺熊的。本身擅長多種格鬥技,也精通數種樂器,更是個**聖手喔。可是他一直沒對我下手,這可能嗎?這可能嗎?放著像我這種美人不追求,是不是太笨了。偷偷的告訴你,這是有原因的喔。有人偷偷告訴過我,其實Kalamahalma就是我的父親。其實想想也對啦,母親大人寡居好久好久的時間了。從我有印象之初,母親就是一個人。可是為什麼還會蹦出我兩個哥哥,跟我呢?其實呀,小小聲的跟你說,我也是很喜歡Kalamahalma.不過一直都是把他當父親看待。獻給你的,可是我七十多年來的初吻喔。」纖指抵在香唇上,凡依瑟拋出媚眼,再狠狠地進逼。努力退著身子保持距離的松,也不自主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更多的注意,還是放在走進房間的那名粗曠妖精身上。 「殺殺熊的。」「ya?什麼什麼熊?哎呀!」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指彎重重叩在凡依瑟的腦袋。 「女孩,出去幫你的兄弟。目的地快到了。」 聒噪的女妖精抱著頭,嘀咕地往外走。松也才有時間好好觀察站在面前的男性。不像一般妖精的瘦弱模樣,身上的肌肉意外地發達。因為種族體質的關係,雖不至於滿臉鬍渣,但一頭亂髮還是顯示他的不修邊幅。水藍色的雙眸,有別於其它同族透露的豐富情感,沉鬱彷彿糾結在瞳孔深處。雖然是沒有任何武器,也沒有刻意做出防備的動作。但松很清楚,那身矯健內斂的動作背後,是瞬息間致人於死地的力量與技巧。 「打算私底下把我處決嗎?」 一雙不將松看在眼裡的深邃藍眼,只瞟了他一眼。「我不會做那種蠢事的。」 「哦,怎麼說?」 「多虧你,我耳根清淨多了。」說完便離去。松在原地,忿恨地說:「你好殘忍呀!」 浮舟的甲板上,刮著的風幾乎讓人站不穩腳。頭上巨型的螺旋槳,發出喀啦喀啦的巨響。松剛走出房門,看著甲板上不同種族的人們忙進忙出。理由看起來很簡單,正前方有一座浮在天空的島嶼。島上滿滿的人造建築,很難將其歸納出一個設計類型。有矮人侏儒所習慣的矩形房舍,搭配大大小小的圓窗,以巧妙的幾何圖形交迭;也有崇尚自然的居民,所習慣的融合環境建築方式,鑿開的岩石裡,應該會有著超乎常人想像的居住空間。巨鷹、飛龍穿插飛行在島嶼各處。進出的浮舟,數量之龐大令人驚愕。活絡的景象,讓人感到無限生機。 靠近一個類似港口的地方,放下的鐵橋在舟上一眾年輕力壯的水手接應下,順利搭上並藉以固定漂浮空中的船隻。矮小的身影不停進出,處理著下船前必須完成的事務。至於黃金妖精們,則屬於客人的身份。除了靠岸提供協助外,崔絲並沒有指派自己的族人進行其它。松也跟在這群優雅到令人厭惡的種族之中,進到漂浮的島嶼。 港口內滿滿的人頭,迎接黃金妖精一行人。松也停不住觀察別人的習慣。沒長鬍子的矮個兒、有長鬍子的矮個兒、雙臂下長滿豐厚羽毛,嘴巴如同鳥喙的亞人種、……還有外貌很像人類,但是骨架、腿部肌肉異常不同的族群。這四種,大概就是生活在這飛行島嶼上的主要種族了:侏儒、矮人、翼民與阿立克族──被稱為最初龍騎士的原始少數民族。 「歡迎諸位的到來,崔絲女士。」戴著單眼圓眼鏡,滿臉皺紋的年長侏儒出來迎接。一襲潔白的短袍,對他們而言夠長了……在膝部與肘部有著金屬飾片。簡潔,但是看起來十分順眼。他們之間當然是說著松聽不懂的語言。 「按照預訂,我們帶著他前來了。」 「嗯~」「嗯~」 這個狀聲詞,松聽得懂,不過也不太在意就是了。看著港口內,其實是一個鑿空的巨大巖洞。高空更有一些浮石,被控制來銜接固定在巖洞頂的浮舟,以做修繕改裝之用。 在侏儒與黃金妖精間客套式的寒暄後,兩人象徵性的握手代表談話的結束。「接下來,就由我的女兒,塔莉帶領諸位,到達天界之門。」 微一頜首,崔絲便跟名穿著閃亮裝飾外衣的女侏儒前行。白嫩的肌膚跟身後的妖精比起來,毫不遜色。矮小的身材,卻有著圓圓的臉蛋。兩頰的腮紅,綁成長辮的棕紅秀髮,整個人就像可愛的胖娃娃。 在帶領中,看見隨扈在崔絲女士身側的,大多數年輕的黃金妖精。當然也免不了對這座浮島的好奇心,而四處張望。塔莉開口說話:「始凱渥克,我們稱呼這座浮島的名稱。是由遠古巨人所留下的技術,而漂浮在天空的島嶼。最初是阿立克族傳說中的聖地,在翼民發現後,兩個種族一同來到聖地定居,躲避陶裡大地的戰禍。後來因為發現了天界之門,所以翼民與阿立克,來找睿智的侏儒解答一切。侏儒利用了遠古巨人的技術,開發了像是空艇等物。後來為了能夠居住下更多人,侏儒又找來了遠親──矮人,協助開發島上的巨岩。現在整座島上,四大種族和平相處。更有多處伊格萊巨鷹,以及列安種的飛龍巢穴。」 相對於女侏儒塔莉所用的人類語言,好奇的妖精用自己的母語問著:「那這座島是固定在一個地方,還是可以任意移動的?」 「始凱渥克是隨著遠古巨人的技術而動,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它每年循著底下大陸的伊東、卅滿、村雨、旅鞍、平地斯、滿雅加、洛克史東等地巡迴。大抵上來說,每年同樣的時節會到達同樣的定位,但事實上都會有誤差個幾天。」 「也就是說這座島,是循著鐵礦運行的。」四處觀望的松,突然冒出一句話。當意識到所以人都停下腳步,直盯著他看,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胡謅的,別當真了。」 「不,松先生,的確是這樣。我們可是研究了好久的時間,才發現島的核心,是倚靠對抗地下鐵脈礦藏磁力運行。您是怎麼得知的?」塔莉訝異地問。看著巨大運轉的機械,松將注意力集中在流洩出的電光,邊說:「因為你剛剛提到的地點,都是藏有豐富鐵礦而興盛的市鎮;也有些是曾經因為鐵礦而風光的舊市鎮。所以我才做出那樣的猜測。」 「天呀,您的知識真是豐富。」塔莉不吝惜地讚歎。松倒是不甚為意。「還好啦。三四年的時間,跟著一群變態旅行。每到一處,就可以聽到該地的風土名情、野聞軼史,甚至土產特產是啥?好在哪?優在哪?天天在你耳朵旁邊念的,想忘都很難。」將注意力稍為抽回,松察覺些微不對勁。「等,為什麼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我沒做過自我介紹吧。」人已走遠…… 運轉的巨型機械,顯示了塔莉所帶領的一行人,正在島嶼的核心位置。轟隆的聲響,幾乎掩蓋過眾人的對話聲。在步行中,松心中的疑惑漸深。照理說,這樣的地點,對一個要塞區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卻在這個時間點上,容許自己這個屬於敵對方的人類,踏進這禁忌的地點。到底是為什麼? 走過轉角,一扇六七人高,可容納三輛馬車同時通過的黃金拱門立在眼前。門上的雕飾,華麗的完全不像居住在其上種族的風格。雲霓、天使,日神、月神分立兩側,底下則有無數種族跪拜著。莊嚴肅然的神態,讓人快要喘不過氣。 尖銳的哨音由頂而降,用孔雀羽和各種華麗羽毛裝飾著自己的翼民,飄然落下。筍型的高聳胸部,僅有自身的羽毛覆蓋。除了鳥喙與稍尖的臉型外,女性的翼民亦有著相當突出的外貌。 「塔莉,你把他帶來了嗎?」 「已經帶來了,波裡安。請您開門。」 「稍等。」語畢,女翼民如舞般,雙臂帶動身體旋轉一圈,輕輕柔柔地振翼而起。 如蝴蝶般輕舞,竄飛到最高點。啟動機關的瞬間,一陣流光閃爍,黃金拱門哄然開啟。 應是浮島內部的巖洞,門後卻是同樣有著藍天白雲與徐徐陽光。刺眼的光芒讓人一時無法習慣。當瞳孔適應,映入眼簾的神殿如遺世獨立。 走過翠綠的草原,拂在腳側的長草給人一股自在。尾隨著侏儒與翼民的腳步,清新的風吹過臉側,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舒坦。 走進神殿,又是另一番景象。石柱撐起寬闊的大廳,明亮的環境自然給人一種肅穆的氣息。正中央,是一座英勇的戰士雕塑。昂首挺立,精雕的盔甲顯現著雄赳赳的氣勢;握在手中的戰錘平舉,給人充滿威嚴的壓迫感。唯一的特殊,就在於胸口突出一劍柄、劍鍔的雕塑,彷彿胸口插了一把劍般。 當一走近,雕塑竟像活轉,睜開雙眼凝視眾人。沉厚的聲音自張開的嘴中傳出:「塔莉、波裡安,你們又進到我的神殿中。」 「主神巴列風閣下,我等帶來了您所指定的資格者。希望在您的允許下,他擁有挑戰者的資格。」侏儒與翼民半跪於地,說著松聽不太懂的事物;儘管話語的內容,不難理解。 被尊稱為主神的雕塑,睥睨站立在祂面前的眾人。高傲的厚實聲音,換成松聽得懂的語言:「人類,我就允許你接受挑戰。拔出我胸中的聖劍吧,假如你可以成為它的主人。只要你能夠拔出聖劍菲克艾斯,你便擁有它。」 被點名的松,察覺到其它人視線中的景仰、羨慕,也參雜了些看戲的成分,心中只有納悶。「可以先問個問題嗎?」 「問吧,人類。在聖劍放棄選擇你之前,說出你的疑惑。」 「以前,有其它人嘗試過,拔出那把武器嗎?」 女侏儒塔莉搶先回話:「還沒有人類挑戰過這個試練。因為我們並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也就不曾帶過任何人來此。」 「也就是說,我是可喜可賀的第一個?」 擁有尖銳,彷彿成束口音的翼民,波裡安回答:「因為我們從巴列風閣下處,學習不少知識,也知道他所擁有的力量有多強大。所以我們不敢隨便找個人類來接受這個挑戰。」 「哼哼。」鼻子發出的笑聲,令人不禁一寒。松仰視著高大的雕像,神像巴列風同樣俯視著唯一的人類男子。 踏上高階,堅定的決心與意志是眾人所無法相比。松雙手伸出,十指緊緊反握住沒入神像胸中的武器,略一使勁。抗拒的力量並沒有想像中強大,反而像是渴望著持有者的到來,聖劍應聲而出。 刺眼的光芒隨著不斷抽出的劍身發散,甚至震動著四周圍的景象。神殿的石柱隆隆作響,塵石不斷飛揚。場景丕變,亂石與黑暗的交錯逐漸取代神聖的殿堂。紅潤的膚色與七彩的盔甲,替換了雕塑的單調。更令人驚訝的是:當第一聲狂傲的笑聲傳出,松竟把手中的「聖劍」,插入巴列風的口中。狂笑頓止…… 過勁的力道,讓原本站得筆直的巴列風後仰過腰。刺穿口部的長劍,將祂釘在地上。皮膚光澤在黯淡與血色之間變化。松二話不說,再拿出自己的配劍,多釘上一把。拱起的肚子,被第二把長劍釘下地。整座神像化成灰白的雕塑,可笑的扭曲姿勢盡失之前的威儀。四周的景物,也不再是吸引人的自然美景。而是自然與黑暗交錯分裂的畫面。 「我只想說一句話。」松從懷中取出一把半臂長的短槍。機關開啟,瞬間彈開成一把丈餘的大槍。再狠狠地往巴列風殘破的雕像釘上。「我真的不覺得,你有資格選擇我。」 被插成刺蝟的雕塑,竟還能發出喉喉聲。松聽了吵耳,再從懷中取出第二把短槍。同樣機關一響,接著一插。總算安靜了些。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兩個長著大把鬍子的矮人,出現在眾人背後。其中看起來較年輕的一人,還捧著一套精緻的連身盔甲。甲冑透著秘銀特有的銀灰光澤,銘字的魔力強大到溢散出,讓人有所感應。憑著跟在和氣與三二身後一段時間,稍微開眼的鑒賞力,松也斷定眼前的盔甲是不可多得的附魔珍寶。 「哈瑪,老矮人,你來這裡做什麼?旁邊是?」「我的獨生女,奈德裡絲。」 另一個年輕許多的矮人,用著細銳的聲嗓說著人類的語言:「我只是為了慶祝松君,獲得聖劍菲克艾斯,特來贈送我親手所鑄的甲冑。希望他能憑藉著這兩項利器,在戰場上無往不利。所以我才特別拜託父親,帶領我前來。」 女矮人……長著大把鬍子……最讓人不能接受的,她還認識自己! 「等一下,你們全部。」已經非常不耐煩的松大吼著。「為什麼你們都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你們任何半個?」 這個問題好像很難啟齒。良久,黃金妖精凡依瑟才開口說:「之前,星見亞當前來遊說,希望我們加入這場戰爭的時候。我們曾經問,有沒有哪個人類需要注意;她說是松。我們再問,有沒有哪個人類,是值得我們去爭取的;她還是說松。我們又問,有沒有哪個人類,是特別的,各個方面;她一樣是說松。只是,我也有問,有沒有哪個人類比較有趣;她同樣是說你──松。」 無言,倒退兩三步。只見松三步並作兩步跑,狂奔離去! 「松~!」四個女孩同聲尖叫。凡依瑟第一個追上;波裡安振動雙臂,躍上空中便是疾衝;塔莉人矮腿短,但同樣是急急而奔;最讓人吃驚的是奈德裡絲,手中沉甸甸的連身盔甲視若無物,甩上肩後便跟著奔出。 「唉~」 「歎氣?崔絲,真不像是你會做。歎什麼氣呀,不介意說給老朋友聽聽吧。」 「只是歎笨女兒們,傻傻的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呀。哈瑪。」 「被利用?這你可得解釋清楚。」 「這是一場不以毀滅對手為目標的戰爭。假如裡頭有一個無法被控制,但卻也不能沒有的棋子時,你會怎麼做?」 「嗯嗯,想辦法讓那個人分心,應該是不錯的計謀。啊!」 「想到了?哈瑪。」 「可是她們……」 「因為沒有心計,也沒有敵意,所以不會被那個男人傷害。而與人類的接觸,也引出她們浪漫的好奇心。因為這兩個理由,所以亞當不負責任的,為那個男人大肆宣傳。真是讓人傷心呀。」 「傷心?」 「傷心這種小計謀,也能引誘我們的女兒上當。看來我的教育,確確實實失敗了。」 「的確如此。跟我幼時所聽聞,你年輕時代的瘋狂行徑,她們如此天真的上當,真的太蠢了。喝到酩酊大醉,在人類的酒館桌上大跳艷舞。同時與兄弟兩個,譜出天人俱驚的戀曲。還有……唉唷!唉唷唷!」 崔絲垂在身邊的右手,很順地扭住矮人藏在一頭亂髮與絡腮鬍中的耳朵。「老矮人,你今天說的話不怎麼動聽。」 「放手!放手!你要抱怨這些,不如想想眼前的……嗯,我們都被他欺騙了嗎?」 「從劍拔出之後的狀況,他的確是欺騙了你們。」 「你們……」矮人對於崔絲的用詞,稍微感到不滿。對於睿智的妖精長者,倒是頗為泰然。「不管被騙了幾百年,最後的結果並沒有相當嚴重,也揭穿了這場騙局。你們只需要承認自己的愚蠢就行了。」 「說話毫不留情呀,崔絲女士。」 「禮尚往來而已。」 「那有任何建議嗎?對於眼前的狀況。」 「雷神,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看是要丟在這邊不管,還是敲碎灑向天空,都可以。」耐心被磨耗到差不多的提琴師,不理會留下的人,逕自離去了。 正文 第五章 黑羊騎士團 過場 行軍之間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6 本章字數:12548 遠征東方的隊伍,朝著下一個目的地邁進。最前頭的少數種族──人類,無聲無息。不祥的寧靜。 紅心十,來自東南的年輕小伙子。鼓起勇氣,小跑步來到帶隊的紅心女王座車旁。愛慕的女性雖非柔弱到不黯旅行,但她有更多事務必須利用空餘的時間處理。簡陋馬車的旅途雖然不是非常舒服,卻能夠帶來她所需要的時間。 只不過今天,她有別於往常,花了點時間瞟了來到車旁,滿臉笑容的仰慕者。 「哼!男人。」 言詞中輕蔑的氣味再明顯不過。無緣無故遭到藐視,初九訝異地張大著口,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 「世侄,還不走嘛。」身為少數騎乘著馬匹的塗秀賢,經過關心道。 「大伯。為什麼愛麗絲這麼對我?」 「昨兒的事吧。」 想起昨夜裡頭的荒唐,初九不禁為自己抱屈。「大伯。您雖然沒在場,但發生那樣的事情,錯可不在我呀。而是……」 「冷漠所造成的過錯,跟犯下罪行的過錯是相等同的。你自己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大伯,您就這樣睜只眼、閉只眼嘛。」 「睜只眼、閉只眼!」塗秀賢乍然認真的嚴肅表情,瞪得初九膽子差點蹦出口。略為和緩,策馬前行。「您太瞧得起我了。我老早就兩隻眼都給閉上了,何來睜只眼之說。」 第五幕吉奈拉城堡 流浪的北陸軍與天主教的修士隊伍,安然地撤離薩加緬度。敵人的動作彷彿只為了驅趕他們離去,好進駐這重點要塞地。加上他們並未如亞當的卷軸般,在預定的日子攻陷薩加緬度,反而提前。這些理由讓不少人暗自竊喜,亞當的預言不是牢不可破的。不過將軍馬茲肯揮之不去的愁容,並沒有給人多大的信心。 與西陸軍重新設定集結點,是沒在亞當計畫上面出現過的礦坑都市──洛克史東。 沒有城牆也沒有強大的軍力。有的只是深不見底的探索坑道,與一群熱愛機油和蒸氣的瘋子。負責接待打點一切的機工師──耶容,如此自嘲著。易攻難守,與無法完全支配佔領的特性,或許正是將軍巴翰和星見亞當,從不把洛克史東納入計畫的理由。 從北陸軍撤離薩加緬度,到進駐洛克史東前,來來去去在將軍馬茲肯身邊的人不少。但身為名義上統帥的七武士,卻只看到已經長得不算上相的大個兒,一張臉是愈皺愈難看。 紅潤臉色透著一絲蒼白病容的女公爵,帶著西方大陸上僅存的主導人物,會見來自北方大陸,即將成為同盟的人類們。 窗外的蒸氣笛聲響不停,打鐵與呼喊顯現洛克史東的活絡。在這樣一個糟糕的環境中,被徵集使用的會議室,算是難得安靜的一?貳? 「也就是說,──」女公爵聽了拉果所描述的大概,瞭解薩加緬度大撤軍的過程,「──實際上的折損並不多。真的是這樣嗎?」帶著質疑的語尾,與病態外表完全不相稱的精明目光,瞟向應是在場最有智略的男人。「馬茲肯將軍,我還沒聽到的你的評論。儘管說出來吧,反正現在人類的狀況已經不能再糟了。大敗與小敗對我而言都是相同的。我要知道你是怎麼想。」 「公爵明察。」松下緊繃面容的壯漢起身,指著攤開在大桌上,薩加緬度的地圖。「這一回薩加緬度的攻防,若要從敵方的計畫來看,他們無疑是完全勝利與達成目標。一般人皆認為將軍巴翰提早攻入薩加緬度,破除了亞當的寓言。但假如把平定周圍十一個防衛都市,也算入其中的話。薩加緬度勢力圈被完全掃蕩,正符合了虎日攻陷薩加緬度的預言。其次,撤離之初,我有想過聯合周圍守備的集團,由外而內反攻薩加緬度。但最重要的是連絡的上其他人。我設定了兩個定點,一是距離薩加緬度東側的風矛丘陵,另一則是更遠的南貫道與山陽道交接點──菱十路,吩咐傳令兵通知十一個都市守護,並說明狀況。假如能夠在限時內,派出接應人員到達風矛丘陵,就代表他們掌握住守衛狀況。只要累積有足夠的勝算,我們將會反攻薩加緬度。如不行,則全員撤退至菱十路。」 「多少人回來?」 「只有在菱十路接應到部份隊伍,約莫兩千餘人的數目。其餘的……」馬茲肯沒再接續,大家也瞭解話意。夏姿娜更不客氣地批評:「也不是全無損失嘛。沒有數,大家還以為全身而退。」 「夏姿娜,那你們呢?」打鳥坐在桌上,把玩著洛克史東的不知名特產,奇怪的鐵製人偶。被點名問題的白列明公爵,只是聳肩回答:「不比你們好到哪裡。從被趕出花園城後,就一直要找敵人進擊的模式,順便連絡藍寶堅尼騎士團。很可惜,那群笨牛似乎只想潔身自愛,打算龜縮不出家門。」 拉果訝意地說:「羅西爵士並不是如此不明理的人呀。我曾與他見過幾次面,他比我想像的還要睿智。」 「是騎士評議會決定的,羅西爵士也沒有強烈地表示意見而已。」 「騎士評議會?」 「是呀,騎士評議會。最近他們多了三個聖武士,三個蜈蚣騎又都回來,加上原本領有兵權的三人,總共九個,決定一切。」 「報告!」焦急的傳令兵大喊,將接著要抱怨的,或是要質疑的話語全數擋下。所有人目視著像是見到鬼,猛擦著額頭汗水的年輕士兵。 「說吧。」夏姿娜對自己所屬部下的慌張失措,有些不高興。 「羅……羅西爵士帶領藍寶堅尼騎士團成員,來訪洛克史東了。」 「哦,他們那群死腦筋也想開啦。」毫不掩飾地輕蔑笑著,夏姿娜還是依照禮節,前去迎接遠道而來的強力奧援。不過聽在將軍馬茲肯耳中,那並不是好消息。畢竟,預言中的火陳日,是前天…… ※※※ 驕傲的黃銅色盔甲,如今卻是殘破不堪。勇猛的騎士們,掩蓋不住疲憊的表情。擁有聖武士地位的幾人,更是難掩悔恨的神色。 吉奈拉城堡失陷了! 一個令在場大多數人,特別是生活在西陸的領袖們,難以置信的消息。 無言的夏姿娜看著站在面前,同樣無語的羅西與小馬克斯兩人。兩人表情各異,一人焦躁不安,另一人卻是異常平靜。 「算了,我還是帶兵離開好了。」煩躁的小馬克斯轉身就走。才踏出一步,就被羅西勾住脖子,硬生生拉回來。「有錯就要有勇氣承認,別死板板的腦筋轉不過來。」 「大馬克斯爵士呢?」對食屍鬼戰爭中最早出現的騎士頗具好感,夏姿娜關心地問著。眼前的聖武士揪過一陣神觴。 「大哥他還在吉奈拉城堡裡頭。」 「那……」難以置信的消息令女公爵支支吾吾。小馬克斯忿恨地握拳捶胸頓足,口中不住咒罵:「那群可恨的傢伙,居然使用小伎倆算計我們。要不是中了他們的詭計,怎會讓吉奈拉城堡有空隙被攻陷!」 「好了,小馬。已成的事實,我們只能從之後的作法來彌補。後悔是沒有用處的。」 「羅西!你怎能看得如此透徹。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也都還在吉奈拉城堡中呀。」 聽見更讓人難以相信的消息,夏姿娜幾乎僵化在原地。羅西卻是苦笑了幾聲,自嘲地說:「我的妻子是早在藍寶堅尼騎士團成立之前,就接受眾人的祝福與我結連理至今。因為她並不喜歡太過正式的場合,所以一直深居簡出。──」再幾聲感歎的苦笑,「──在吉奈拉城堡建立後,將她與我的孩子迎接到城堡內。原以為可以永遠自豪地告訴她,他們是待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也有這一天呀。」 淡藍的瞳眸飄向一側,身為藍寶堅尼騎士團實質領導者的他,總是表現著感性的一面。卻從未像今天,讓人察覺一絲傷感。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收斂起玩世不恭態度的打鳥,來到夏姿娜身邊問著。即使未自我介紹,但不同於常人的威嚴與氣度,令羅西不覺得回答有什麼錯誤。 「事情就發生在兩天前……」 ※※※ 軍情與使者不斷進進出出固若金湯的堡壘。放平的門橋上,來來往往的騎士們傳遞著流通在大陸上的消息。在軍神芭朵凡蒂亞的樸素神殿之側,長型的房間並無太多雍容華貴的裝飾。此處正進行著,藍寶堅尼騎士團最高會議──騎士評議會。 「白列明公爵不斷催促我們,出兵援助。真的要派人出去嗎?」剛從大陸雲遊回來的蜈蚣騎──黑髮的洪,問著不發一語的同伴。 剛晉陞聖武士高位的三名騎士,則是勇於發表各自的意見。卻不外乎不願將軍力投注在,那情況未明的戰爭中。 似乎大部分的意見都趨向同一個想法──觀察,羅西盤算著心中的念頭。從幾日前,蜈蚣騎三人支持不出兵,到今日保留的態度。整體戰爭情勢,已經不再是最初模糊的狀況。但除了自己以外,握有兵權的其他五人還是珍惜著同僚的性命,不願意在情勢更明朗前出手。 五對四呀。可說是戰爭發生以來,最有利於人類的一次選擇。只不過藍寶堅尼騎士團正式離開吉奈拉城堡的那一刻,會不會太遲? 「叩叩叩。」 敲門聲之後,擁有劍與槍徽章的高階騎士進到會議室中。躬身一禮。「報告。發現敵蹤。正門已經關閉。」 先一步來了呀。羅西淺淺地笑了。起身,帶領著在蠻牛旗幟下,擁有最高地位的八人離開。 ※※※ 城牆上,不可思議的景象呈現在面前。黑羊的軍旗飄揚,整整齊齊列隊的五十二人正在用弓箭,代替叫陣的挑釁。 刻意避開在守軍弓箭威力範圍之外,遠距離讓軟弱無力的箭簇,絲毫無法威脅城牆上的騎士們。出現在此的聖武士們,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敵人的援軍在哪裡? 吉奈拉城堡一定範圍內,所有樹林完全砍伐殆盡,所以敵人的蹤跡根本無法藏匿。而在傳回的情報中,除了約莫半天腳程外的丘陵後,藏有四千左右的敵軍。經過研判,對方是沒有威脅的。因為不可能有任何軍勢,可以不依靠攻城機具來佔領吉奈拉城堡。敵人是完全的白兵,連馬匹都相當罕見。就算是用來圍殺迎戰的藍寶堅尼騎士們,也不該駐守在與黑羊出現地點的反側面。 那黑羊叫陣的目的是什麼?羅西心中存有一個問號。 「羅西爵士!」 剛成為聖武士的三人,大聲叫喚著尊敬前輩的名號。意圖已經很明顯了,而且眼前的狀況,實在是沒有什麼不同意的道理。 「放下門橋。」 在羅西的指示下,吉奈拉城堡唯一跨過護城河的橋樑下放。三支剛成軍的隊伍,與黑羊的勢力相若,自堅固的要塞中衝出。 總人數百人出頭的對陣,沒有什麼戰術運用的空間;成敗多是決定在單兵的格鬥技巧上。儘管三支藍寶堅尼騎士團分隊才成立不久,但帶領的與被帶領的,都是從善戰的隊伍成員中挑選出來的。如此戰力所擁有的評價,是令人激賞與期待的。 淨空的平地上,交戰的雙方沒有使手段的空間。勢均力敵的態勢,與其說對新成立的三軍感到欣慰,不如說內心擁有更多訝異。 各種想法充斥在羅西的腦子裡,但眼前更好的選擇似乎不多,甚至只有唯一。 「小馬,整軍。大馬,你負責留守。瓦倫帝諾隊聽令!」下定決心的男人轉身下樓,朝著所統率的騎士們高聲呼喝:「瓦倫帝諾隊,全體出擊。」 「羅西?」 背後是兩兄弟傳來困惑的眼神,暫緩腳步的羅西回望兩人。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不是特別有魅力,但總是能在這樣的場合中發揮很好的功用。輕揚的嘴角已帶來相當的成效:「走吧,小馬。不管如何,今天我不打算讓黑羊任何一人離開了。」 ※※※ 屬於藍寶堅尼騎士團中堅主力的兩支分隊──瓦倫帝諾隊與小馬克斯隊,從吉奈拉城堡下降的門橋上,列隊奔出。一左一右,迂迴前進。 再明顯不過的意圖了,不管敵我任一方都清楚這樣舉動,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交戰中的黑羊集結成抵禦陣形,穩固地往後方移動。但接戰的敵人卻不容許自己好過,牽制的力量在不經意間,很容易轉變為致命的力量。面前飄揚在猛牛旗幟之下,名聞西方大陸的隊伍擁有如此的實力。 響亮的號角聲來自聖武士特殊部隊──蜈蚣騎的洪。同樣地位的兩名同伴伴隨在左右,三騎直挺挺地,朝著交織的戰局而來。 左右兩支騎兵隊伍,並未直奔交戰的場地;反而越過線,打算更成一弧面封鎖後方退路。假如再不走,就永遠失去機會了。 交戰中的兩方是不容易產生大量傷亡的;真正的夢靨,是由敗退的那一刻開始。 黑羊的潰散,讓少數斷後的戰士,瞬間死在圍攻的敵人劍下。先一步轉頭的戰士們,衝破未鞏固的封鎖線,試圖逃離戰場。可惜背後的敵人,似乎忘了留情,毫無保留地將野蠻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座下的好馬死命地狂奔,呼嘯在耳畔的箭簇響聲,如催命的音調。追擊的敵人已近在身後了! 永遠衝在最前面的聖武士──小馬克斯,刺出這場戰爭的第一槍,貫穿敵人的胸膛。因為緊抓巨大的絨布旗幟,而落在最後的黑羊戰士,再無法貫徹他的任務,保護『黑羊騎士團』的象徵。 奪過捲曲身子合眼綿羊的軍旗,小馬克斯也不禁為旗幟上,用黑線繡下的五百個名字感到激動。特別是旗面正上方,那熟悉的字眼──巴翰?卡洛斯?霸騰。「嗚喔~」雄壯的怒號,高舉手中的戰利品。毫無疑問的,小馬克斯爵士將藍寶堅尼騎士團的士氣提振到最高點。戰馬的速度更快了!倒下的敵人也更多了!企圖逃進遠處樹林的黑羊殘軍,最後一個個都倒在大草原上。長草被他們的屍體壓平了,長槍與劍也沾滿他們的鮮血了。倒下的最後一名黑甲戰士,像是召告著勝利的到來。穿著黃銅色盔甲的騎士們,高舉武器,發出震天的勝利歡呼。地表上,再沒有黑羊騎士團的存在。五十二人,全數喪命在藍寶堅尼騎士團的劍下。 「羅西,你看,黑羊的軍旗。」小馬克斯爵士不遮掩興奮的笑容,將手中的戰利品交給尊敬的友人。 黑羊的軍旗上濺灑著血漬,當然有更多陳舊的血跡。昂貴的絨布在無數次的行軍當中飄揚著,也掩不了那風雨的痕跡。黑羊最初五百人的姓名,如實繡在軍旗之上。或許,這面旗幟只剩下歷史意義了吧。羅西不發一語,低頭看著倒在馬側的敵人。反手握住旗桿,現在的他,想要找出那值得厚禮安葬的屍首──將軍巴翰。撥開掩蓋住面孔的頭盔……尖耳? 「elf?」疑問才剛要在心中成形,接連同伴的呼喊聲已讓人措手不及。 嘶鳴!人立而起的馬匹,不斷將騎者掀下馬背。落入長草原之中,無聲無息。總勢三百多人的隊伍,就這樣一個個跌下馬,彷彿被這片草原吞噬般,不斷消失。 突發的狀況,迅速到讓人無法反應。抓著馬韁的羅西來不及回馬,迎面掃來的巨劍已將坐騎的腦袋砍下。挾帶血雨的巨劍威脅,靠著盾牌與旗桿交錯的保護,被掃下馬匹的羅西勉強保住了一命。但左手腕與右前臂已經疼痛到無法動彈。 拋上天的黑羊旗幟被粗壯的手臂接住;身邊的小馬克斯,也被那張熟悉的精緻面孔甩下馬匹。 深景…… 「背叛者!」小馬克斯的怒吼,被劍柄的重擊制止。熟悉的面孔卻是不熟悉的表情,果決、堅定,那是從未見過的。另一側,將自己打下馬的敵人:魁武的巨體無疑蘊藏著強大的力量,蒼白的髮絲底下,包容著大陸最偉大的戰略。那雙如海清澈的藍瞳,想必看過不少如自己般的毛頭小子吧。 「將軍巴翰嘛。」 看著重掌黑羊軍旗的將軍巴翰,羅西放棄掙扎,就如同放棄已經沒有知覺的兩臂。聖劍拉格納洛克抵在喉前,自己費盡心思引介入團的女騎士,如今成為敵人,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面前。 「算是給將死之人一個優待吧。為什麼呢,深景?」 「……這一切,都是為了生活在大陸上的所有人。」猶豫許久,女騎士還是選擇回答。 「用這樣的方式?毀滅人類的方式?」 「不!大陸生病了。我們只是成為一劑猛藥,要快速醫治這個生病的世界。過程……過程不是重點。」 「猛藥吃過多,就變成毒藥了,你知道吧。」 制止下無意義的爭論,將軍巴翰下達簡潔的命令:「走。這是預定離開的時間。」 劍尖離開咽喉。擁有聖騎士之名的深景,正如她前次失蹤般,從視界中消**影。 用疼痛的手臂撐起身子,羅西辛苦地站起身。同僚們也一個個從長草堆站起。比起驚愕,更多張表情像是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馬克斯爵士。」低階騎士奔至昏迷的分隊指揮官身旁,叫喚著。似乎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緩睜的眼神將意志逐漸拉回現實。羅西吩咐著自己的副官。「清點人數傷亡。」 「admironsBaRDoVeTIa!」 神恩浩蕩的光芒,閃在戰場的角落。藍寶堅尼騎士團成員集結列隊。實際死亡人數僅有三人,輕傷者無數;重傷者,在剛剛神恩浩蕩的光芒中已無大礙。地上大多數的死屍,都是『黑羊騎士團』的。這顯示了,我方實際上的損傷並不多?還有『黑羊騎士團』? 「羅西,要回吉奈拉城堡嗎?」小馬克斯掩不住消沉的意志,有些灰心地問著。 「大概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吧。」 「什麼意思!」 對於同伴毫無希望的說法,小馬克斯感到震驚。羅西一邊試著恢復兩手正常的知覺,一邊解釋:「在瞬間就癱瘓了我們的行動,在下一瞬間撤退。如此迅速的動作,只代表突襲的人數並不多,但每一個都是高手。費盡心思將我們引誘離開城堡,再犧牲了五十二條性命;假如我是巴翰,沒有換到一個吉奈拉城堡,我不會施行這樣的計畫吧。」 「但這樣就想要攻陷吉奈拉嗎?大哥留守在城堡內,不是留好玩的。」 「當然。站在我的立場,只用這樣的代價就要換到吉奈拉城堡,未免太少了點。」騎乘上馬匹,羅西朝著所有人大喊:「走吧,回到吉奈拉城堡。藍寶堅尼騎士團,不會坐視任何人侵攻我們的聖地。」 「哦!」 ※※※ 振奮起精神的騎兵隊伍,快速地回到自己的根據地之前。 距離吉奈拉城堡,還有一段不短的戰馬衝刺路程。空蕩蕩的原野,黑羊的軍旗飄揚。五支孤單的身影,漫步走在偌大的平原上。吉奈拉城堡靜悄悄,門橋降下、城門大開,若無人煙。 或許心情各有不同,但同樣黑色裝束的五人卻是輕鬆以對。最右首的樹首先發聲:「老爹,我們就這樣走著,也不管後面。那群笨牛會不會衝上來呀?」聞言打算前衝逃命的盜賊,在最後一刻被邪劍士的左臂緊緊環住脖子。 走在最左首的聖騎士深景靜默不語。走在左首第二位的梅花K,戰鬥工兵斯洛卡接過巴翰手中,黑羊的軍旗。最中間的將軍巴翰難得輕鬆地說:「追上來的話,你就要佩服羅西?瓦倫帝諾的判斷力與勇氣。因為三百餘人的數目,與在空曠平原的地形,絕對打得贏五個人。城堡內的傢伙,大概也不會出來救援。優勢,是站在他們那邊。」 「喔,真有解說的心情。那不追呢?」樹好奇地追問。 「不追的話……哼哼哼,不要再成為他的敵人,站在他們的面前。這是唯一的忠告。」 「喔,評價這麼高。看來今天心情不錯。那今天會贏,純粹是運氣囉。」 「哼哼哼,最強的FullHouse出手,不贏都說不過去吧。雖然這手牌只能打一次。」 「唷,還會講冷笑話。看來你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錯。」 ※※※ 遠處,看著黑羊五人緩緩走近吉奈拉城堡,猛牛旗幟下的騎士們蠢蠢欲動。 「羅西,要衝上去嗎?對方敢打開吉奈拉城堡的大門,就要敢接受我們的挑戰。畢竟那可是我們的城堡呀,不會有別人比我們更熟西的。」 「不了。」拉轉馬頭,羅西緩緩策動座下馬匹前行。「先寄著。城堡,遲早會討回來的。」 輕揚的嘴角藏著不同於常人的思緒。或許活著的自己,就是證明這一切想法的有力證據。 「既然讓我活下來了,那我就負責看到最後。」羅西用小到誰也聽不見的聲音說,頭也不回地離去。 兵臨城下的吉奈拉城堡,曾幾何時看過這樣的畫面?滿滿的人頭包圍住號稱滴水不漏的要塞。 站在城牆上的大馬克斯,與他所屬的守軍們,盡皆沉默不語。 四千人的隊伍,半天的路程,他們只花三分之一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迅速的動作,讓藍寶堅尼騎士團的崗哨發揮不了最大的作用。眼睜睜看著敵人在面前集結整隊。人數的差距,讓大馬克斯無法下達出城干擾的指示。為今之計,只有死命固守要塞,等待其餘部隊的回歸。 看著聯軍雜亂的旗幟與紋章,將知識當作學習目標之一的聖武士不禁咋舌。「黃金妖精的提琴師、山妖精的風誦者、牛頭人的黑斯德魯伊、巨魔的圖騰巨靈、矮人的帕金斯火錘、侏儒的伊格之眼、地精的魔石、賽風一族的紅扣、裔多的土藏……」 「大馬克斯爵士,他們不就是……」 「只有出現在枕邊故事之中,各個種族被供奉成為英雄的菁英隊伍。假如這群最頂尖的傳說,是為了我等而來。那今天吉奈拉城堡陷落的不冤枉了。」呼應自己副官的疑問,大馬克斯的內容頗為悲觀。但他的表情卻完全不同,亢奮、激動,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交織在當下。 聯軍的整隊在轉眼間完成。在外人看來雜亂不一的隊形,假如對各個種族的菁英隊伍有一定認知的話,必會為那相互支援的完美搭配感到讚歎。以守勢來看,那可說是滴水不漏的鐵陣。但用來進攻呢?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門橋鐵索不斷放出的聲音,打破要塞的寂靜。突來的變故引動所有守軍的注意。 「怎麼一回事?」大馬克斯跑到機關室旁大喊,負責的騎士們正努力停止鬆掉的絞盤。突然間,將絞盤放緩,開始回捲的騎士們被擊飛。取出武器的衛士也被打倒在地。 「鏘!」絞盤上的鐵索被狠狠砍斷,門橋完全下放。 必定是有什麼東西闖進了城堡內! 提起一旁的油桶,大馬克斯將火油往天空一灑。四濺的油花顯得不太自然,刻意被揚起的沙塵,附著在某些事物上的油漬。那是……人形! 來襲的敵人曝露行蹤,組織性的包圍將退路縮減到最少。其中之一入侵者,朝著讓他曝露的元兇,大馬克斯直衝。 瞬息間的交手,短匕刺破入侵者的肚腸。右手上頂,轉身間將敵手翻摔過肩,一擊斃命!其餘兩名入侵者也在眾人阻殺中,失去生命。 「你們到底是?」扯開藉以藏身的斗篷,黝黑到發亮的皮膚,與那一對尖耳,還有細緻的外表十分吸引人。「黑暗妖精……」 吸引住大馬克斯目光不放的,是繫住斗篷結的秘銀徽章:放射狀的三片橢圓瓣。「哨兵……」守護著幽暗地域中,羅絲神殿的闇蹤騎士──哨兵。 「大馬克斯爵士!」驚呼的藍寶堅尼高階騎士叫喚著長官的名諱。「門橋已經完全放下;絞盤鐵索被破壞,暫時無法修復。敵人也已經逼近了。」 當機立斷,大馬克斯對著所有人大喊:「鞏固城門!自由攻擊接近的敵人。就算可以越過護城河,他們也沒有衝破城門的攻城機具,不要讓任何人活著回去!」 密集的攻擊完全集中在踏上門橋,朝吉奈拉城堡進攻的隊伍上。厚重的方盾高舉過頭,組合成堅固的防守陣勢,保護底下的進攻者免受弓箭的攻擊。可惜燃燒的火油總能尋得細縫,偶爾令陣式的一角崩毀,但總有人補上。 緊貼城門無法防守的死角,盾牌陣下射出兩道?索。兩個矮人一左一右,敏捷地攀上城門兩側。朝著左右共四道門栓的部份,填充特製的藥包。 引線點燃,轟隆一聲! 防守在城門內的藍寶堅尼騎士驚愕地看著門栓部,四個窟窿讓厚重的城門搖搖欲墜。「木樁!拿木樁來頂住城門!」指揮的高階騎士迅速下達命令。熟練的部屬們兩人一組,大臂環抱著粗重的木樁。在要頂住城門的前一刻,用上好杉木厚實組起城門竟被轟飛頹倒。 受傷的騎士相互攙扶起。在塵沙漸止中,他們看到一名外貌粗曠,但又難掩他妖精外征的男性,平掌而立,站在隊伍的最前頭。 下一瞬間,由他左右魚貫而入的敵軍,如蝗蟲群般湧上。 吉奈拉城門被攻破! 戰爭已換成白兵相接的局面。 『雷神,這一手可真漂亮。哪裡學來的?』帕金斯火錘的匠師,老矮人達伐菲尼來到舊識身旁。 族人與友軍不停地奔過身旁,向吉奈拉城堡內湧入。面對舊識的疑問,粗曠的黃金妖精也只是淡淡地說:『不過是反求諸己的自然力量。』無語。 輕輕一歎,對內中大致底定的戰局不太感興趣。對身側的舊識,老矮人也知道除了族內的女性,能夠引起他比較大的興趣外,對其他人的態度總是如此冷淡。特別是男矮人…… 塵沙吹過,身後捲起不規則的旋風。無數的人形佇立風中。 拉下覆蓋臉部的面罩,邪惡的遠親在緩步中逐漸顯露外貌。 無視於站立在路中間的雷神,來自羅絲神殿的闇蹤騎士,緩慢地加入局勢漸平的戰場。 看著高傲的邪惡騎士背影,雷神自嘲般低喃:『不知道哨兵對決提琴師,誰會是勝利者呢。』 走過的黑暗妖精騎士會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走近同樣孤傲的遠親。『與其將疑問擺放在心裡,不如現在來印證答案。』 面對面的兩人,各有各的背景與堅持,當然也有輕蔑與仇恨。在爆發的前一剎那,一杖擊在兩人間的地面。土飛塵揚。 牛頭人,黑斯德魯伊的首領雅瑪,刻意不收回手中的木杖,隔在形勢緊張的兩人之間。 『是太容易的戰爭,讓你們無處可以發洩嘛。我很樂意當成對手。』 轉身離開的黑暗妖精騎士,冷漠地說:『容易的戰爭?沒有犧牲三名哨兵,你們能輕易得到勝利嗎。』 巨大的歡呼聲從吉奈拉要塞深處傳來。站在城門口的雷神,回頭看城堡外的空曠平原,不由得佩服策劃這一切的那個人類。 妖精與各族的沒落,不是沒有理由的。這一回的征戰,能夠位自己的宗族帶來什麼利益嗎?雷神心中懷疑著。 正文 第六章 輓歌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7 本章字數:6784 行政隊的成立並沒有如想像中,有著太多阻礙與排斥。或者說,桂很容易在數以萬計的人群裡頭,找到一百個跟自己理念相近的人們。 為了更有利於領導,與熟悉這群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多親近他們。當然另一方面,是藉機擺脫史達小鎮那群纏人的小鬼。 不過近期中,人類軍勢並沒有太大的動作。或者說,辛苦凝聚起來的力量,被敵人很巧妙地避開。桂是如此相信著。 也因為如此,剛成立的行政隊,除了依照新訂立的軍律,解決駐紮地中,軍與民和軍與軍之間的小糾紛外,沒有其他事務。輕鬆的日子,或許很不該出現在這個至關緊要的時候。 午餐時間,同樣來自史達小鎮的梅與杉,習慣性地來到桂身邊用餐。獨立的營地中,並沒有所謂的餐廳與廚房。所有人以分配好的小單位,圍著營火,烹煮著簡便的食糧。桂喜歡這樣的時間,因為可以聽到其他人的耳語。在輕鬆時刻說出來的話,通常都不假。 只是今天……讓他們認清了人類不可原諒的罪惡…… 「喂喂,你認為現在帶頭的,有誰比較上相?」「藍寶堅尼的羅西爵士?」「不行不行,那傢伙落衰才來,氣勢差了。」「白列明女公爵?」「外表氣質都不錯,可惜是女的。」「侗伶族的酋……」「停!扯個野蠻鄉下人做什麼。」「那你瞧得起的,又是誰呀?」「當然是我們最偉大的中心領導者,七武士的鷹眼囉。」「嗯嗯,是不錯。不過有你說的那麼好嗎?」「欸!他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到。」「哪些事情呀,提點提點。」「每一回的作戰,鷹眼不會像一般帶頭的,躲在安全的後方死都不出來。他總是沖第一個上戰場,在最前鋒奮勇殺敵。」「沒錯,沒錯。」「在不是交戰的時間,他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謀士,討論著完善的計畫。你沒看,現在人類空前的盛大軍勢,以及安全集結在西陸的我們,就是他的功勞。」「嗯,對對。」「特別他不像一般草莽出身的,聚集沒多少人就急著拉攏人心,到處虛假的噓寒問暖。在某些時刻,我總能發覺到他孤傲的一人站在至高點,眺望著遠方。那種……那種感覺,我只能說是一種獨特的王者氣度呀。」「嗯,沒錯。聽你這麼一說,鷹眼的確有那種風範。」「敢衝在最前面、又有那股吸引人的氣質,說句實話,要我跪拜在他面前,是很自然的事情。在鷹眼的麾下,儘管戴上皇冠的是他而不是我,也會覺得那是一種驕傲。」「對對對。」「話說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不變的道理。選對的一邊站,可是很重要的。看來,這邊應該就是對的那一方。」「哦,這麼說起來,你也認為鷹眼會是下一個君臨大陸的國王囉。」「錯錯錯。國王這兩個字,可能都還不是他所要的。七武士的鷹眼,值得更多。」「可是也要先打贏這場戰爭吧。」「哪有打不贏的道理。帶頭的可是七武士呀。哈哈哈哈。」「說得對,說得對呀!」 聽在史達小鎮的三人心裡,這是多麼驚悚的耳語。聽到途中,杉已經拿不住手裡的木碗木匙,掉了一地。梅也是滿臉愕然。兩人怔怔地看著平心靜氣吃完中餐的桂。總是冷靜的勇者,吮了沾著馬鈴薯湯的指尖,面無表情地說:「人類最大的罪惡,應該就是無知了。眼前活脫脫的例子。」三人一陣無語。 第一幕九星的棋局二 夜晚的洛克史東一如往常。該是休憩的時間,機工師們也不會辛勤地勞動。不過最近的夜晚,有所謂貓妖的傳聞。讓假學先驅的洛克史東,蒙上靈異的色彩。 意外的來訪者,讓潛藏在其中的人類軍隊活絡起來。 阪東一之介,忍者國分眾的首領。不同於慣常的輕便服裝,今天他背了一個裝滿紙卷的大籮筐,前來面會白列明女公爵。 會議室中,以打鳥等七武士為主的領袖集團依次坐定。當然也有不屬於這領導精英的人在場。撇開侍者不談,山水、書蟲乃至於星期五等人,都出現在這個與他們身份、興趣皆不相符的場面。 一張張的紙捲上,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奇怪的編排,像是張時間表。 「白列明公爵,那位聲音跟力氣大到會嚇死人的老人家呢?」阪東一之介親切的問候,讓夏姿娜不禁神殤。伊瓦謹慎地帶過話語,習慣人群交往的忍者亦明瞭話意。恭敬一禮後說:「在數年前,那場西方對亡靈法師的戰役後兩個月,霸騰先生約見在下,並交付相當的酬勞與一件任務。任務內容是調查全大陸,各種人煙罕至的地區,所擁有的詭異傳說,並進一步調查藏身其中的異族。最後的動作是紀錄各族的人力與動向,以十年為期。」 聽到此,親身參與過那場戰爭的人,都只想到一個名詞:「謎羅歐森林的黃金妖精。」 淺露笑意,一之介繼續說:「先生說在適當的時候,將資料交給公爵;或是在約定期結束後,將資料交出。因為這件任務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只是時間比較長也比較繁瑣而已。不過近一年來,各族軍事力移動頻繁。我相信,沒有比現在更適合交出這份情報的時間了吧。」 忍著微顫的右手,將軍馬茲肯拿起第一張時間表。抬頭署名著『謎羅歐森林黃金妖精』。一千四百餘人的人數,與亞當留下的預言表相近。自去年火月子癸日,一千一百人沿著山平線、菲克伍德森林、四岳嶺……馬茲肯將報告所提,一一畫在會議室牆面巨幅地圖上。每讀出一個地名,便做下一個標記,並將之連成一線。莫名湧出的激動,讓馬茲肯的動作漸快,也漸緩…… 止下畫標記的右手,將軍馬茲肯與其他人望著地圖發怔。避開一般道路,以人類不會使用的樹林、山脈?撫咦魑兪貧𩆜廢摺T㠶疽暈𠐟究彰俺隼吹母髯□𤪱蕋媫譙嘍唫恢頔櫚謀□嬤校墪涑閃艘約斃芯祘俁齲𤉸俠淼醬錈懇桓齠□悴斡胱髡降母髯宥游欏L乇鵜懇黃𠊠淖詈螅壻際歉彌腫遄詈□淖ぴ椂閿朧謌俊u誩縵胂瘢媫詒徽劑斕拿懇桓齔鞘兄校壻賈揮凶畹拖薅鵲謀𦇝ao衷諞𡌅垂ト魏我桓齔鞘校壻際喬岫煊拙佟2還竩故怯惺賖Я倈暇莅櫻姹災□ノ𠍇康撓蔚叢詿舐街𤨣稀? 「馬茲肯,你怎麼看這個。」打鳥在一片靜默中,首先問起了僵直在地圖前的將軍。回過神的壯漢,理清了思緒後說:「假如之前亞當所留下的預言表,是揭露了她的想法與敵人的實力。那這份報告,則是完全把將軍巴翰的思維與計畫揭露出來。過去我們總是認為,敵人必定會使用便利於快速移動的道路。所以探查的重點就在各個要衝口。也因為如此,人類方總是陷入被奇襲的局面。突然出現的數倍軍力,讓人擋無可擋。這張圖,很清楚地標示出敵人行軍路線。他們的運動是完全合理的,只是超出我們的預料。不過有數條路線,是各個種族重複使用的,他們仍不脫使用某幾條主要路線的模式。只要能夠查探出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不難截擊敵人。先切斷重要的補給路線,再給予剩下的兵力迎頭痛擊。」 「風水輪流轉呀。」打鳥將二郎腿翹上桌,仰頭思索著。雖然沒人知道那顆腦袋裡運作的東西,但之前回傳的情報,有關亞當預言的最後幾項,都準確地成真了。東南、極東,乃至於吉奈拉城堡。即使實際情形,與大家的想像有所出入,但比對那含糊的預言詞句,總能用某種方式去合理解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項。 「九星,下盤棋吧。」會議室的邊緣,流浪畫匠山水邀著嗜棋的友人。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時刻,不該有這樣的動作。不過無牽無掛的兩人也不在乎這些目光。 縱橫十九的棋盤,任由黑白兩子交錯。但今天約戰的畫匠卻比平常,多了幾分警慎。第一子,不佔星位,卻是落在三、7的邊位。「先不論藏在盤面下的佈局,一切的開始,應該是這邊。北陸的威靈斯城堡。」 九星察覺山水的想法,合上眼,吐納三息。掂起一白子後,便應了一手大馬飛。黑子隨即下在五、10的位置,黏住星位。白子唯有再應。 每落一黑子,山水必念出一場現實中的戰役,與棋盤上相對應的方位。相比較下,持白子的九星卻是沉默。與黑子的自由佈局來看,白子卻是苦苦應手,無法伸展。 如此奇特的對弈,也吸引住室中其他人的注意。即使看不懂,大多數人也會感覺白子形勢之糟,還是不點明比較好。當最後一子、最後一應落定,山水口中所說的是吉奈拉城堡的戰役。很奇怪的,留下整個盤勢中唯一的一劫。 「九星,你怎麼看這一盤?」山水凝視落定的黑白子。黑白之爭,互有取子。更在數個小地方,白子都有小勝之局;但整體盤勢卻是黑子勝出。怪異之處在如此完整的盤勢,八個星位卻都是空缺。 抓起一把黑子。九星思索後說:「這一盤,白子已有讓子。」說完,便將黑子佔住分別代表西北、正西、西南,以及正北、正南、正東等六個星位。再落了几子黑棋,佔住了黑白子交鋒的要衝地。 「勝負如何?」 「白子勝出。」 ……「你有沒有說錯?不要因為你拿著白棋,對手又是我,才說這種話。」 令人驚愕的發言,所有人直勾勾地看著九星,希望理出一個道理。只見渾然不覺自己已成主角的男人,指頭不停叩著棋盤邊緣,咚咚作響。「黑子要贏,太多機會可以下殺手。佔先,又被讓子,再者黑方不管是佈局還是接應,都有相當的強手。反觀白方只能處處應手,完全無所謂的佈局可言。雖說在小規模的纏鬥,白方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但相較起黑方的全面性,輸是必然。互有取子,其實更多像黑方為了佈局,所捨棄的棄子。但以黑方立場來看,說指導棋不像指導棋,比較像大人耍小孩的棋陣,要贏不贏。有些地方的棋步,精妙非常;有些卻是可笑。若要評斷兩方棋手,只能說造詣天差地遠。持黑的想贏,在任何時候都能下定;不敢說初盤就能定生死,在中盤有太多機會。憑如此高明的一個棋手,不可能我想得到的棋步,他想不到。況且握在他手中的,不只是黑子而已。能贏卻不贏,陪著白方下到這一地步,我只能說他不想贏。所以我斷言,贏的會是白子。」 「怎麼可能。」山水低吟,腦子不停運作。馬茲肯將軍卻關心另一個問題:「假如真按照先生的預測,那接下來黑羊的目標會是哪裡?」 語帶不屑,九星瞟眼說:「你認為這樣的盤勢,還有哪邊可以發揮?」 語塞。卻穿出另一隻手,掂起黑棋,一子落定。 「天元…….」「那辛王城……」 所有人看著突來這一手的藍寶堅尼騎士團領袖,聖武士羅西。盯著盤面的聖武士不同於以往,總是帶著微笑的他,今天有著說不出的嚴肅。 一向對帥哥耍酷過敏的三二,發出那嚇死人的尖嗓,酸氣地說:「那你說說,黑子會怎麼輸?」 沉重的聲音彷彿卡在喉頭,用盡力才逼出來。「輸的方法很多。」羅西抓起一把黑棋,往棋盤上一撒。三二當然是高聲尖叫:「王八蛋,你怎麼那麼沒品呀!」 相當無禮的失言,同樣在場的聖武士小馬克斯準備發作,卻發現敬重的同僚已快步走出會議室。二話不說,同是藍寶堅尼騎士團的人當然是追了出去。在場的人皆是面面相覷。 搓著刮乾淨,沒半點鬍渣的下顎。山水意外地說:「傳聞中,藍寶堅尼騎士團的瓦倫帝諾?羅西爵士,不是這麼情緒化的人呀。」 「還好。」在眾人耳語紛紛之刻,默默整理著棋盤、棋子的九星低語。耳尖的山水當然是望向自己的好友。一派無所謂的男人,聳了聳肩說:「假如有高過我不知多少級數的高手,在棋盤上這麼玩我。掀棋盤撒向對方的臉,算是很客氣了。他才轉頭走出去而已。」 「那我們?」 「你不知道鼻屎沾在棋盤上,是不算黑子或白子的嗎。這盤棋跟我們又沒關係,會留下也只是為了看好戲。黑的耍白的,你我也只是拍拍手,哪會生氣。」 ※※※ 第一顆明月──阿國已經西沉。洛克史東的深夜,蒸氣鍋爐惰轉的低鳴聲,譜成一曲奇妙的節奏。聽在機工師們的耳裡,這猶如催人入夢的搖籃曲;但對其他人,只是擾人清夢的噪音。不過暫居在這礦坑都市裡的人類們,有著各自的失眠理由。他們也只能任由疲憊煎熬,煩惱折磨。當然,也有少數人只是被這惱人的低嗚困擾。 竹筷把瓷盤敲得叮咚響,睡不著的男人獨坐在洛克史東中,最高的露天平台上。星空美景被一支支煙囪所排出來的煙所掩蓋。月光像是蒙上一層面紗,有著與平常不一樣的味道。星期五囊中的辣椒小魚,在瓷盤上所剩無幾;八角隨身攜帶的小米酒,也被喝到只剩一兩滴。渾身酒氣的男人,卻不放杯中最後的滋味,不時舔著酒杯、嗅著小壺。 「東邊有條狗,西邊有山頭。東邊的狗要上西邊山頭,西邊山頭要種東邊的狗。東邊的狗咬了山頭一口,西邊山頭送給狗一坑。不知道是東邊的狗咬贏西邊山頭,還是西邊山頭種了東邊的狗。」 「真有趣的調子。是家鄉的小調嗎?」 穿著布衫的羅西爵士,只背著一柄短劍,緩緩跺步而來。恢復一貫的平靜神情,配上那纖細與粗曠調節到剛好的英俊相貌,無怪乎從貴婦到少女,都會迷戀上這個騎士。但今天卻是少見的,他主動來找一個男人,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九星。 「九星先生,我來此是為了下午的事情道歉。」 察覺到尊貴的男人前來,是為了自己。紅著鼻子的九星靦腆地輕笑。「不要跟八角說喔,這可是她身邊最後一瓶小酒。沒了。」回以禮貌性的笑容,九星才呵呵地說:「下午的事情也別放在心上。畢竟在場的人裡頭,也只有你我才有足夠的敏銳度,察覺到相同的事情吧。只差在我是觀棋者,所以沒啥感覺;你卻是對局者。」 「謝謝先生的諒解。除了道歉之外,我還為了另一件事。就是先生有說過,對手不單只是握著黑子。意思究竟是──」「停!」「──什麼……意思。」 掂起從不離身的棋盒中,一顆和其他棋子沒有差別的白子。「我所知道的,只有棋而已。不管是黑子白子,在棋局中都只是相同的功用。可沒有哪一子無需其他三子包圍,就能吃了對方呀。」 帶著濃厚酒意的眼神,充滿戲謔的色彩。羅西如何不察其中深意。 將目光投向一旁閒置的棋盤上。「那依照先生您的看法。下午那場棋局,白子可有逆轉的機會?」 「有!」 「如何?」 「右上的星位不屬於黑白,加上右邊盤勢詭譎。如要硬下,右邊的棋局很有可能下出第二個、第三個,甚至第四個劫。如果持白子棋手能綜觀大局,只要佔住右上星位,就能主控右邊的盤勢。正上黑子佔有強手,打不掉;正下黑白各緩,只能說小平。左邊是寸土之爭,正中卻是輸贏所在。」 「右上星位呀。」 手指輕叩棋盤邊緣,九星半合上眼。「可是不管黑白棋手,都無法輕易下這一子。所以我說右邊盤勢詭譎。」雙眼突睜,大放異彩。「看來你對棋道也有不少心得。來一盤如何?」 看著期待的眼神與興奮的男人,主動求教的騎士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盛情難卻。我也不過是在年輕修行時,學過一些基本知識而已。先生可要手下留情呀。」 「好好好,別說那麼多。」 在如此的靜夜中,棋子落盤的咯咯聲分外清晰。 正文 第七章 戰爭遊戲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19 本章字數:22254 第一幕ShowHand 以強行軍的速度在道路上狂奔。不管是騎乘著馬匹的,還是以雙腳步行的,都是埋著腦袋,一個勁的往前走。不知道目的地,也不需要知道目的地,更沒有空閒去瞭解目的地。光是跟上前員的步伐,就幾乎耗費盡一生的精力。落了隊伍,不會有人攙扶;甚至說沒被尾隨者踐踏過,就要求神拜佛了。失去大多數優勢的現在,人類沒有多少空間能夠爭取。 各地情報如雪片般飛來。異族聯軍如想像般,往某地集中。可惜正確目的無法探知、路線無法確定,有的只是幾天前的位置,與幾天前的數量。 按照計劃,北陸與南陸招募的軍隊,在預定的地點跟主軍會合。在數量上更多於原先的報告中。這一切過程都沒有阻礙,順利到令人擔心。 在這絕望之中,唯有扳著臉孔的打鳥,那自然發散出來的霸者氣勢,提振著人類的士氣。跟隨著七武士中的強者,最終的失敗定是與自己絕緣。如此的信念,支撐著所有人往前走。 休息的夜晚,悄無人聲。面臨這最後一戰的體認,讓所有人下意識保存著實力。除了白晝的狂奔,夜晚就是完全拿來恢復精力的時刻。不過有些人不得閒。 將軍馬茲肯看著彙集而來,又毫無用處的情報,思索著明天的路線。距離維崔平原愈來愈近,依舊無法捉摸敵軍的主力何在。 如預料般,敵三支遊蕩部隊沿著其熟悉的路線行進。假如現在全軍開拔,撲向任何一支敵隊伍,勢必可以殲敵致勝。趁著敵人還是分散的時候,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或許是很不錯的選擇。問題是『黑羊』在哪裡?露出行蹤與作戰的牽制,會讓不利的因素發展,後果是無法承擔的。吃餌中的魚,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脆弱。將軍巴翰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祈求對手如恐龍般遲鈍,任由自己撲殺撕裂一個軍隊,再潛藏入黑暗之中,猶如天方夜譚。 」報告。」馬茲肯的侍童揭開帳幕。」羅西爵士來訪。是否請他進入,大人?」 」請他進來吧。」 輕裝便服的藍寶堅尼聖武士,穿過帳幕。」這麼晚了,還沒睡呀。」將隨身的短劍遞放在側,羅西走到桌前坐下。」在傷腦筋什麼?」 」就跟之前一樣,什麼都傷腦筋。」 取出一紙環把玩,羅西掉開話題。」我今天收到一個很有趣的消息,想不想聽?」 」反正不能再糟了,就直接說吧。」 」好。」將紙環展開平放桌上,羅西爵士說:」內容大概是說:敵人已經撤離,剩餘人力與物資整備完畢後,將會與我們會合。署名是我的孩子,波加利‧;羅西。」 簡單轉述,但腦子反應卻跟不上。將軍馬茲肯愕然。 」藍寶堅尼騎士團一向育有用來傳遞訊息的老鷹,大部分都是馴養成會自己飛回吉奈拉堡壘,這是方便將訊息回傳。假如要將訊息發散的話,必須將堡中的鷹禽全數放出,往各方飛行,藍寶堅尼的據點會有方式讓老鷹停留。要做到後一點,勢必要大動作放鷹;這是不太可能在敵監視下,所能做的動作。加上信簽是以團中標準的密語信號,所以可信度相當高。」 」也就是說,你想要通知你兒子前來參戰嗎?」 」不。他來或不來,都對這場戰爭不構成影響。我想告訴你的,其實是關於『敵人已經撤離』這件事。信簽的言語與筆觸中,不難發現帶著天真的欣喜,以為是我們造成敵人不得不撤退。那你會認為,這樣的動作代表什麼?」 」這。。。。。。」任誰都會搞糊塗的狀況。腦子一片混亂的馬茲肯,根本無法釐清眼前的涵義。 」敵人撤離原先佔領的據點,那這群人會出現在哪裡?」 恐怖的想像被羅西引導出。馬茲肯直覺頭皮發麻,一股冷顫竄升腦門。 」所有人都知道,暴政必亡。這也是不變的歷史教訓。但是在亡之前,執政者能夠施暴多久的時間?這完全是在挑戰人的極限。在對抗壓力的力量,足以衝開壓力之前,將壓力解除之,恐怕多數人都會無所適從。就好像現今,在最底層的百姓們體認到,被壓迫是無法抗拒,而拿起鋤頭、犁耙之前,敵人先從他們面前消失。大多數人可能茫然到連追擊,甚至去探究原因都不會施行。」 」他們不是要佔領大陸嗎?」馬茲肯說的心虛,羅西也不以為意。」要佔領、或是破壞人類的社會,有更多更暴力,也更有效果的方法。你想得到,我想得到,他們也一定想得到。只是都還沒見識到。佔領大陸,與殲滅人類,並不是他們的課題。這一切只是為了營造目前的氣氛。」 」可是他們又為什麼挑起七武士的對立?假如只是單純人類與非人類種族之間的事情。我才不相信那樣的力量是可以被控制的!你跟我都親眼看過打鳥的實力,甚至傳聞之中的**師與公主,巨型魔法風暴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 」你確定,七武士是對立的?」在煤油燈微弱光芒下的羅西,笑容是令人害怕的。」假如偏離人類利益的,就算是敵人的話,那剩下的六個七武士,都是站在我等的反側面。還沒覺悟到這一點嗎?將軍閣下。」 明知是禁忌的想法,還是阻止不了奔馳的思緒。不過腦子中絮亂的線索,在提示中拼湊成一幅可怕的圖案:浴在血海之中的人類。 」羅西爵士,那我等,」哽在口中的話說不出。發冷的手腳,讓馬茲肯分心懷疑,自己心臟的跳動是不是逐漸停止。 」我從沒跟別人說過,我穿上這一身戎裝的經過。今天晚上,你就把那段過往,當成安睡的藥物,姑且聽之吧。」羅西起身將水瓶中的冷水,倒入兩隻杯中。放了一隻在嘴唇發白的將軍面前。」黑羊浩劫之後,殘破的世界曾讓我絕望。直到一個女孩,她描繪了不可思議的世界在我面前。全部種族的共榮生活,繁榮的經濟、進取的人心、良好的教育。她告訴我,樂園是存在的,只是要靠努力和一點運氣。我問她,需要什麼樣的努力,我可以去施行。她則是請了她的大哥,教導我戰技和兵器。我懷疑地問她,和平的世界為什麼需要殺戮。她說,貪婪的人心,需要適度的力量遏止。儘管是殺戮的技巧與工具,但只要能妥善的控制,也可以成為趨向平衡的一部分。世間的一切不可能任意消彌掉任何部分,但卻可以控制,避免走向極端。只要是在中心點左右搖擺,沒有激烈的變化,就能創造出一個和平的無趣世界。」 」和平的無趣世界呀。」 」是呀。那句話我可是完全轉述。」拿起水杯潤潤喉,羅西笑談那段珍貴的回憶。」之後,女孩引薦我接觸芭朵凡蒂亞的信仰,學習騎士的高貴教條。並要我再去教導更多的人,壯大這股保護人的力量。從小村子中,一同成長的同伴開始,逐漸經營到藍寶堅尼騎士團現今的規模。」 」嗯。」雖然暫時拋開煩人錯亂的思考,但馬茲肯還是不能恢復平靜的心情。」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看著認識不久,但瞭解對方是值得熟識一輩子的男人。羅西淺淺地笑著。」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亞當。至於她的大哥,則是自稱捷雷。只不是捷雷老是抱怨,他的小老弟們總是叫他莎莉。」 很熟悉的名字? 」握在手中的棋,不一定只有一個顏色呀。馬茲肯將軍。」 」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沒有。只是看你為事情搞得焦頭爛額,感覺有些不值而已。其實很多事,不用太擔心的。」 」你這麼說,我就更擔心了。其它的事情。」整張臉平貼在桌面,馬茲肯再想不出什麼有利的行軍方向,或是接下來的戰術應對了。 將短劍系回背後,羅西爵士起身整著衣裝。」好好休息吧,將軍閣下。我們的舞台,還沒展開呢。」 行軍的速度還是和前幾日相同,每個人幾乎都是用沖的。但是騎乘在馬匹上的將軍馬茲肯,常常停下腳步直視遠方。 突然間,他瞭解到為什麼居上位的打鳥,總是站在高處凝視遙遠的天際。或許他也是在思索亞當的下一步,想著該如何做才能繼續演著這齣戲。將軍巴翰手裡握著清楚的劇本,打鳥卻只能依照模糊的線索,來進行這無字的劇本。走在鋼索上的舞台,略為偏斜,都會將所有演員,包括觀眾都拖進無底的深淵。只是,走到最後,能看到快樂的結局嗎?或者要問,誰能看到快樂的結局? 突然岔開的不相關思考:這幾日內,忍者所傳遞的情報相對的少。在催促稍微拉開距離的隊伍,跟上前員的腳步後,將軍馬茲肯策馬來到最前頭。尾隨在打鳥馬匹後幾步的,是忍者歧芸眾的首領──北島欲次。被忍者們推舉出來,擔任與僱主之間的聯絡人。 」北島先生。」 聽見呼喚的忍者首領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策馬而來的將軍。 兩人接近後,緩步前進。」北島先生,最近忍者們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很慚愧。各忍眾都有相同的狀況。雖然傳回的消息和幾天前的數量,所差無幾,但是每封書籤中都缺少可信的證據。所以我等並未將之收集,交付予您。」 」什麼意思?」 」大概我等放在敵側的忍者,都被掌握住了。」 目的地維崔平原就近在眼前了,卻突然讓人挖掉耳目。幾晚前,聖武士羅西口中的『敵人已經撤離』,不斷在耳朵中環繞著。最糟的情勢正發展著。失望的情緒,不禁讓他低聲呢喃。」誰有這樣的本事,將忍者的眼線完全斷絕呀。」 」女因眾的介入,會有這樣的結果,各首領也都是不意外。」 討論不及繼續,隊伍已完全停頓。馬茲肯訝異地衝到最前頭,看著喝止全軍停步的打鳥。更遠處,一人獨坐於地。 」大個兒。」打鳥回看將軍馬茲肯,用著他所習慣的獨特叫法。」傳令全軍組成陣形戒備。留在原地,不准跟上來。開始戰鬥的時候,也不准對上那個男人。」 」可是,」 」不用多說了。愈多人包圍他,他可是愈得意。要你們停在這樣的距離,對傑克來說,還算太短。」跳下馬匹。打鳥空著雙手,來到擋在路中間的傑克面前。」渾小子,擋路是找死嗎?」 」求之不得。問題是,你有那個本事嗎?」玩弄著手中的撲克牌,傑克也不正眼看向說話的男人。 視線漸移,兩雙眼對上。男人與男人對看實在是沒什麼勁,兩人同樣浮起這樣的想法。將撲克牌在空中洗出一拱形,傑克率先開口:」給你三條路選擇。第一條,跪下來舔我的腳指頭,乞求我的寬宏大量。膽小,但是丟人。」 」先一腳踩爆你的腳指頭,然後角色再互換一下好不好。我不太習慣認輸。」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第二條路同樣給你選擇,一戰定勝負。愚蠢,而且是更丟人。也不用挑什麼黃道吉日了,就今天吧。地點也不用太講究了,就這裡吧。」 」你以為,你有辦法全身而退嗎。我這邊還有莫妮莎做後盾;言妮雖然是半死不活的模樣,頂住米法兒剛剛好。那個非男女的,力量大是大,卻一點技巧也沒有。亞當總是不出面的,你比我清楚這一點。」 撲克牌在傑克的手上,如孔雀開屏般,又如靈動長蛇,不斷變化出各種把戲。改時換地,或許看者與玩者都會有不一樣的心情;不過現在的打鳥只覺得很煩。 」你知道梭哈中,最大的牌形是什麼?」問著的傑克,沒停過變幻的雙手。五十二張牌時以正面,時以反面展開。最終如長龍般靜臥在地。」來吧,比比看誰的牌大?」 「我要切牌。」坐下的打鳥順手一彈指,牌形瞬間在兩人快手中變化,復又靜臥。兩人盡盤坐於牌前,交叉雙手於胸。」怎樣算開始?」 」丟硬幣好了。」 」好!我丟。」看著傑克掏出一枚銅幣,打鳥搶過就是往天上拋。拋得好高好高。。。。。。 」你是不是丟太高了?」 銅幣折射陽光的那一閃,猶如幾百年前的事情。 」還沒掉下來。」 不耐煩的起身。兩個人都瞇起眼,從遼闊無際的天空中,找尋被打鳥上拋的銅幣。 」你確定你是往正上方丟嗎?」」閉嘴!」 一群排成人字型的野雁剛飛過,四周空氣愈加凝重。 」是不是被那群鳥給叼走了?」」你很吵呢,傑克。閉嘴!」」可是銅幣硬是不下來,那不是不用開始了?啊。」」看到了。」 看見目標的兩人,表情一換,全副精神灌注,只待銅幣落地。 瞬間,站直的身子再無彎下的時間!腿來腿往,蹲高竄低。近身攻防在轉眼間展開,也在轉眼間結束。大多數人還未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動作,打鳥與傑克已各持五張撲克牌在手。 」如何。」打鳥率先發話。」雖然你那只賤腳,先摸走了黑桃a,但是黑桃九到K都在我手上。就算你湊足了四張a,也沒有我同花順大吧。梭哈,好歹也是玩過的。」 」錯了錯了。那只是庸俗的玩法下,號稱的大牌。真正大的牌形,應該是梅花a,品紅。」拋出一張手牌,單顆梅花的紙牌在空中就被接住。接的人不是打鳥,也不是傑克。黑羊騎士團中,全身漆黑的盜賊拿下紙牌,默默地走過兩人身邊。 」黑桃a,樹。」第二張牌拋出。人類聯軍北方,揚起一支又一支大旗。數不清的軍隊,從山坡的背面浮現。站在最前頭的男人,全身黑甲,手中抓著那面令人恐懼的黑絨旗幟,沉睡的綿羊。 」紅磚a,深景。」伴隨第三張牌,是人類軍南面,另一支異族聯合部隊。在最前頭的騎士,握著另一面大旗。雙蛇交纏於杖上,並於杖頂互吻的標誌,那是屬於亞當的。躲在斗蓬下看著的莫妮莎知道,默默無語看著部隊出現的言妮知道,站在傑克面前的打鳥也當然知道。 」紅心a,奇奇。」第四張牌拋出,電射而下的英雄劍將之釘在地上。同時傑克的背後,走出第三支軍隊。徒步走在最前,是那位穿著火辣的女劍士。但真正讓打鳥感到威脅的,是從土中被呼喚出來的骷髏劍士。獨臂握著英雄劍,穿著和奇奇相同形式的盔甲。淡藍的磷光外漾,就和過去剛發現這把武器時一樣。 」最後一張牌。」轉過最後一張撲克牌,傑克愉快地笑著。」Joker,我。」 把鬼牌彈到打鳥臉上,傑克興奮地看著那張震驚的表情。 」剛。。。。。。」怒氣完全轉移到手中的鬼牌,可憐的紙牌幾乎被揉成紙團。打鳥憤恨地拋往傑克那張可憎的臉。」剛剛根本沒有這張鬼牌,你作弊!」 」我作弊?要指控請有確切的證據。假如你說我作弊,假如真的有做的話,那究竟是什麼時候做的?我看,只是你眼花了吧。說!我在哪裡動手腳的。」 支吾其詞,打鳥半句話也說不出。傑克更是得意。」看,連提出我作弊的手法、時間點都沒有。你是真的眼花了吧。」 」可惡!九星跑掉了,要不然絕對讓你輸到脫褲子。」 」哼,懶得跟你這個野蠻人說那麼多。」指著將人類團團包圍住的勢力,傑克語帶不屑地說:」如何?雖然巴翰那老頭說,人類只要花時間去整備,可以湊出比十八萬五千人更大的數目。不過眼下你們才三四萬有找。這一仗打下來,我可以打包票,你們沒有人看得到結局。如何?一戰定勝負好嗎。」 」癟三,瞧你那副嘴臉。得意喔。你信不信你的嘴,明天就會張的比你那顆死人頭還大,等著我小便灑進去。沒把它砍下來當我打鳥國王的尿桶,我真的跟你姓。」 」哈,打鳥國王。你知道豬頭牽到山上,是什麼東西嗎?」 」還是豬頭呀。」 」嘿,你也知道!我還以為你真把自己當成國王的料子,別嚇壞小朋友了。」 」你真的很討厭。以前是這副死人樣,現在還是這副死人樣。改天再找你算帳。說吧,第三條路是什麼?先全部聽完,才決定要怎麼處理你。」 」好,聽好來。第三條路就是,一戰定勝負。刺激,而且不怎麼丟人,丟命而已。」 莫名奇妙的提議,打鳥自然是一臉茫然。」跟剛剛那個,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有。這一仗,只有你跟我。你輸了,你背後那群傢伙就任由我處置;你不幸贏了的話,那我背後那群傢伙就隨你了。」 」從一開始,你打的主意就是這個吧。」恍然大悟的打鳥,思量著眼前興奮的混帳。絕妙的時機讓人難以拒絕,還有數不清的觀眾熱情加油鼓舞,這是個由亞當創造的盛大舞台。」只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勝敗,至今是一勝一負。既然都打平了,你又怎麼愛計較這些小事情。」 」第一回我贏得了劍聖的名號,都是因為莎莉使出卑鄙的手段,讓你無法繼續戰鬥。──」」他只是在一旁烤蕃薯。」」──第二回的戰鬥,基本上我沒啥印象。只記得唏哩呼嚕打一通,我就被你幹掉了。──」」看個笨蛋哭著要找他妹,賞你個三巴掌算很客氣了,你這沒良心的居然還手。」」──總而言之,我不認為跟你之間的勝負被決定出來了。所以。」 」所以要搞得那麼大場面,讓所有人見證你的失敗嗎?」 」也許是你的失敗。」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 」關我屁事!」 」任性的傢伙。」打鳥咂舌。」假如你輸了,那群人又不認帳怎麼辦?」 」這是亞當從一開始,就跟他們約定好的。所以你只要擔心你自己那群。」 」這麼急著找死?」 」要死也會找你作伴,我不會孤伶伶一個人的。」 靜下的打鳥試圖看出傑克真正的想法。片刻後,他放棄了。往回走到勉強組成陣形,但從那一隻隻眼中,不難察覺絕望的人類部隊身邊。 」打鳥。」策馬前來的言妮,看著圍繞在週遭,數也數不清的敵軍。語氣中同樣帶著擔心。」你跟傑克說了些什麼?」 」把這裡傷害減到最低的辦法。」將不必要的物品除下,繫緊身上每條綁繩,活絡著每一寸的筋骨。打鳥不理睬言妮與其它人的煩惱,逕自說:」就用一場決戰,來決定在場所有人的生死。」 」莫妮莎的魔法不能在這樣的戰場中發揮最大效用。這一仗打下來,也差不多決定所有人生死了吧。」 」笨女人,我是說只有我跟傑克的決戰。」 」你!」五味雜陳的感覺充斥在心中,言妮不滿地抱怨:」你怎麼可以如此隨便。假如你輸了怎麼辦?眼睜睜。。。。。。」 」眼睜睜?」打鳥大聲斥喝,震攝住圍在他身邊的所有領導者。」真有那個時候,我大概也沒辦法眼睜睜看任何事情發生。不滿意的話,你可以現在就殺上前。也不用管什麼方向了,反正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所有人的沉默,像是默許了傑克與打鳥之間的約定。躲藏在黑霧與斗篷之中的莫妮莎,才問著站在陣中,與遠方傑克對望的打鳥。」那你們要怎麼打?」 突然間,立在原地不動的骷髏劍士放出刺眼光芒。琉璃色的身軀無限擴大。英雄劍透明的劍刃,挾帶著雷電怒吼,直挺挺釘在地上。霎時大地一片沉靜。 將從不離身的項鏈取下,傑克使勁捏碎了墜子的外殼。有別於之前藍光,耀眼的紅光再次佔滿所有人的視覺範圍。擁有無上價值的紅寶石,瑰麗的外貌吸引住所有視線。圓滑的倒三角形,彷彿蘊藏著燃燒的赤焰。 拋出,無意中牽帶著所有視線。紅寶石猶如一顆紅色流星,飛過天際,直到鏈子部份掛在英雄劍柄上。 咕溜溜的停止打轉,紅寶石放出更耀眼的光芒。火焰般的紅色光線,在黃土地上畫出巨大的魔法陣。火焰陣式幾乎貼近人類部隊的跟前。三五人連退了數步,步伐才隨著停止擴散的火焰而定。 」原來打算這麼玩。」打鳥開心地裂嘴笑著,抽出馬匹旁的武器,直往空中拋。」劍決。」 長劍不住的旋轉。上升的愈高,旋轉與速度即愈緩。當升至最高點,靜止的下一刻,劍如迅雷般激射入魔法陣內,正釘在英雄劍旁。 」劍決!」」劍決。」」劍決。」。。。。。。相同的詞句從各處傳來,無數上拋的武器,都在瞬間釘入魔法陣內。不管遠近,以紅寶石為中心,地上插滿了各式刀劍矛槍。即便是人類一方,靜收在鞘中的長劍,或是握在手裡的長矛,這一刻同樣不安分的震動。 」劍決!」藍保堅尼騎士團的聖武士羅西,首先擲出腰側的長劍。騎士團的成員毫不考慮地傚法。漸漸擲出的武器愈多,也將魔法陣的每一個角落插滿。 劍雨落定,相凝視的兩人邁開腳步,往魔法陣內前進。 第二幕WarHammer 十多萬把武器,密集的插在一片土地上,會是多麼壯觀的模樣?待在中平道上的所有民族,用著雙眼…… 眼魔:」喂!誰跟你只有雙眼。」 ……親眼見證著那無法言語的壯闊景象。兩名強者,在這戰士夢寐以求的戰場上,施展最為精湛的技藝。 黑羊浩劫的結束,沒有任何見證者;七武士之其二的對決,卻清楚地刻畫在旁觀者的腦海裡。 他們的身形沒有十分高大,也沒有厚實到嚇人的肌肉。雖不至於如女性,那般的纖細柔弱。但看在擅斗的戰士眼中,他們卻似不堪一擊。散漫時,彷彿風就能吹倒。如此的兩人,理當淹沒在十數萬劍陣之中。可是現在的傑克與打鳥,是如此的搶眼。 隨手抽起的劍與劍交錯,連擊中發出錚錚金響。每過數合,必後退對恃,順道換過手中已廢刀劍。沒有多餘時間去挑選神兵利器,儘管這以萬計的武器中真有神 兵。唯一能做的,只有用盡手中武器特性,尋求攻破對手的防禦。不過這樣的要求,對旗鼓相當的兩人卻是苛求。一場看在旁人眼中,異常激烈的攻防進退,對當事 人也僅算是熱身;但略一閃神,仍能造成致命的損傷。 」鏘!」劍毀。隨手而起,錯手交劍,又是三數擊。再錯手,退數步,兩人劍對,昂然而立。 」多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傑克滿足地感歎著,打鳥卻是毫不客氣地反嘲。」打架有痛快的?你發昏呀。我倒是可以出手幫忙,打得你痛到快死掉!」 」……打鳥,你實在是沒有講冷笑話的天份。」 」要你管,混帳傢伙!」猛吼一聲,左手再抄起長槍。槍劍變化,旋起狂沙胡吹。密佈的刀劍彷彿不欲妨礙戰鬥,儘管地處密集,依然是隨著打鳥的猛衝,劍與劍兩分,主動開出一條路。 來勢洶如怒濤。傑克不退反笑,抄起手邊長斧。進步扭腰旋身,一斧子鋪天蓋地劈去。直讓打鳥槍劍交叉,才險險架下這一招。 」捱不住啦,癟三。」 」我癟三,你癟四,還差上我一線。去死吧。」撒手側跳。傑克不及追擊,打鳥已持短匕欺入懷中。 三交手,運出刀光渾若雙球形。眾人未及眨眼間,交鋒已止。 兩人站定,皆赤手空拳。傑克抹去臉頰上的血痕,原有的笑容好似被打鳥奪去般,兩人表情易位。 」怎麼了,金髮愣呆。行動好像沒有比嘴巴強。你知不知道,男人最忌諱你這種,只剩一隻嘴的。」 」就算剩張嘴,也好過你這個用老二思考,外加沒脊骨的驢蛋。」 」我沒脊骨!你倒是說說,我究竟是哪裡沒脊骨,又只憑老二思考。」 」還不承認。」傑克吐舌,語帶不屑。」看到美人,你還不是巴上去,一把抱住人家的美腿,就在那磨蹭。看到莎莉,你還不是巴上去,猛拍著那臭屁不響的馬 屁。使個性子,你就鞠躬哈腰的把他們給捧上天,直到順了你的意。爽過了,就甩了人家。搞不好,她們穿衣服的速度都還沒有你走人快。」 」啊,亞當。」 」哪裡哪裡?」 腦袋猛轉,往著四處探的傑克,猛地察覺某人的惡意與竊笑。二話不說,就是撲上前扭打。 閃過如虎狼的第一擊,打鳥接連應付浪濤般,一重又一重的攻勢。避開槍尖如星點的刺擊,閃躲彎刀粗暴的砍劈。抓准了空隙,扎扎實實地賞了傑克左臉一拳。兩人再分。 」痛嗎?癟四。」 」先寄在我這兒算利息,待會馬上還。」 甩著手掌,打鳥樂得大笑。」我不急。再說你有這個心就好了,也用不著你還。」 摀起臉,仰天大笑。傑克笑到流淚,才勉強收斂。」還是跟以前一樣討人厭呀,打鳥。總是不肯講輸別人。」 」沒像你總是懶得跟別人多講半句。一言不合,拳頭動得比誰都還快。長頭不長腦,可惜了那張臉蛋。」 」唉。女人緣差的男人,忌妒心真是可怕呀。」 劍閃如電,瞬間再交三數手。兩人格劍於面,僵持不下。打鳥惡狠狠地問:」你說誰沒有女人緣。」 」對號入座的那個。」 鏗鏗鏘鏘響不停,如鑼鈸金鐵亂敲。劍光忽閃,尖聲突起,兩把斷做寸餘的劍刃均吻頸即止。 」有種的就再往前走一步。」 」下地獄也有你陪,想想都累。要死,少說也得來個三千童男童女活埋陪葬。我跟你的身份可不一樣呀,傑克。」 」怎麼個不一樣?一夜七次郎,一次三秒男嗎。」 火大,拔劍再鬥!亂戰之中,打鳥不忘破口大罵:」你腦子裡只有這些嗎。」疏忽中,被傑克一拳背擊中胸口,連退數步。 」什麼人玩什麼鳥;跟打鳥當然是玩大**。剛好而已。」 從身旁再抽一劍,打鳥飛撲上前,兩人雙劍雙鬥。右手直刺、左手舞花,一攻一守間互有進退。在旁人看來,就如劍林之中盛開一朵銀白劍花。形貌變化多端,流轉出彩。才讓眾人看得入迷,打鳥腰腎再中一腳,劍花直如炸開般,兩人分退東西。 」疏忽乃兵家大忌。在這般恍神,信不信我下一腳就踹你老二,再搥你那張醜臉。」 調息中看著傑克嘲諷的嘴臉,打鳥思緒稍轉,雙足輕躍。迅如疾電,身化為二,繞轉個大圈抄向鎮定的對手。 速度本就是傑克的長項。對班門弄斧的打鳥,他也只是笑看。近身的剎那,突伸的雙手撈住左右的衣領。也不管哪個是影,哪個是真,傑克自腿腰臂貫足全力在一個旋字。 龍卷帶起周圍無數刀劍旋上青天。風沙舞揚,令人無法觀視。風旋並未直達天際,而是在半空中被障蔽下。在此半空旋異景中,刀刀劍劍在空中連續交擊,彷彿風 沙中,兩斗士正激烈交鋒。雙影閃爍,挾帶風雷聲勢,勝負也僅在一瞬!人影彈飛,壓迫著地面諸劍,拉出一巨大箕形痕跡。風止,沙輕揚。 」又輸了一招。怎麼不趁勝追擊呢,笨打鳥。」 」收起你的壞心眼,我准追打到你滿頭包為止。蠢傢伙。」 」呵呵,彼此彼此。」從土灰中站起來的傑克,丟下藏在袖中的短鏢,隨手抽起身側的細劍。指彈劍身,發出陣陣雅音。」喂,白癡。我告訴……」」嗯,怎樣,笨蛋?」 劍音倏頓。 」喂,渾帳,我是要跟你說正經事呢。」 」既然是正經事,作啥用白癡來起頭?好啦好啦,我聽著呢,傻瓜。」 代替言語的細劍,如流星破雲空般飛射。只見迎者指掌翻轉,帶著劍勢加速回飛。未及得意,接連而來的第二劍、第三劍已是只手無法負荷。剛舉起的左手甫觸飛劍劍尖,眼所見者已是不妙。傑克連人帶劍,隨著流洩銀光撲了過來。 激鬥!再分。兩人身上皆已掛綵。背對背,抹去嘴角血漬,狂性已隨白熱化的戰鬥提升。 」雜碎!」」垃圾!」」飯桶!」」你桶飯!」」不要以為倒過來念,就算是新詞。你這個跟乞丐差不多邋遢的傢伙。」」我反而十分確定,你跟我在一起可是非常自在呢。」」哎呀!」 叫罵對陣之中,傑克再輸一招。打鳥拳眼準準地招呼住那高挺的鼻樑。 抹去流出的鼻血,傑克上前再鬥,卻阻不了打鳥那得意的笑容。 」早就聽人說了,你這金髮男是個偷偷摸摸的卑鄙男。輸了還不認輸,要死還不趕快去死一死,淨在這裡煩人。」 短兵相接,兩人手持長柄巨斧。柄柄相敲,斧刃對砍,就是殺不出一條克敵之路。 」真糟,除了你之外,從也沒有聽過有人這麼批評我。」傑克言詞一出,立馬賞打鳥三連腿。 倒走三五步,以劍為杖杵地而止。抽起一旁半鋸彎刀,打鳥以虎撲之勢貼近相鬥。 看著對手認真,傑克不禁嘲笑:」還要上呀,沒打算停止穿尿布的小鬼。」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渴望跟我借一片。」 刀劍格開的同時,兩人互擊。傑克左拳雖是快上一線,無奈打鳥的腿比他的手長,左肩中招! 」你這個噁心到讓我想要吐的傢伙。假如覺得痛的話,跪在地上哀哀叫吧。」」不是某人因為看到你,已經吐滿地了嗎。真要吐,排班也排不到我。」亂鬥中傑克勝出。 」我跟猩猩講話,都比跟你講話還要客氣。」」家族聚會嘛,客氣點是應該的。我能理解。」再鬥之後打鳥勝出。 」你打起架來,就像個酪農,整天只想著擠奶。是不是跟女人搞多了!」」多適合呀。你打起架來,就像是被我擠奶的那只笨牛!」三斗畢,傑克再下一成。雖是 小勝,兩人卻都是喘吁吁地看著對方。打鳥忍不住抱怨:」你就不會讓個一步嗎?朋友當成這樣的啦。」」讓一步就沒命了,要不然你讓我。」」要不然你要我說什 麼?I『m sharking。 I『m sharking。」 傑克先攻:」I got this scar on my face during a mighty struggle!」」I hope now you『re learned to stop picking your nose。」傑克敗下一陣,打鳥搶攻:」nobody『s ever drawn blood from me and nobody ever will!」」you run THaT fast。」打鳥失手,傑克搶回一成:」This is the enD for you, you gutter - crawling cur!」」and I『ve got a little TIP for you。 get the PoInT!」傑克輸招,打鳥再佔上風:」Boy, are you ugly!」」What。。。。。。」」Shut up!再講下去,就有版權問題了!」」我版你老母啦!」準準的一腳板,狠狠地往打鳥正臉踩下去。」居然想用那麼簡單的句子,來打發我。」 」你要版我老母,沒有關係。」打鳥失去了原有的冷靜,臉色丕變,怒火熾升。」反正打小我就沒見過她。」口裡說的無情無義,肚裡火氣直竄天靈。」可是你為什麼要打我的臉!雖然還不用靠這張臉吃飯,但是要追妹都得靠它。傷了它,你賠得起……」」啪!」 兩人距離仍遠,傑克還是抬腿猛踢。只見鞋襪脫腳飛出,鞋底板還是準準地命中打鳥正臉。 」這招叫做金剛飛鞋。」笑沒半?,傑克恢復一臉正經的表情,只腳跳著來到飛出的鞋邊。」缺點就是要自己回收。」 」你這個當受千刀萬剮,亦死不足惜的傢伙。」憤恨地一字一字咬牙說著,打鳥跺步來到穿鞋的傑克背後。」你居然還踩了我的臉兩次。這下子很難善了。」 本想應景回個幾句,突來的一劍填補了無趣的空閒。 坐姿不變,傑克頭頂上橫出的刀架下打鳥的劍。持刀者,依舊是傑克。刀劍翻滾之間,又有一矛以橫掃千鈞之勢席捲而來,側出的槍來記鳳點頭破除矛勢。兩個傑克、兩個打鳥,各以刀劍槍矛亂鬥。 當眾人眼花撩亂之際,細劍再閃出點點星芒,一旁西洋幼劍以疾雨之威蓋住細劍芒光。 六人群舞。見那幼劍合彎刃之威,掩護長槍如破中軍。對手也不間斷手下變化,一桿鐵矛帶起數把武器,絞住對手變幻。長劍配合細劍,前後刺擊。 大僕刀舞花,鋼戟拿架;吳鉤彎刀緊扣騎士重劍;飛劍騰空,如燕去燕來,卻被柄大刀纏住靈動。愈來愈多樣的招式變化,出現在同一時刻,卻都是由同樣兩人使 出。一場決鬥成了群毆,群毆再成現今如千軍橫掃,萬馬奔騰之相。數也數不清的傑克與打鳥,出現在劍陣的每個角落、每個空中。場中十數萬的武器,彷彿沒有一 把落單,全成了兩人手中對陣之利器。 劍聖對決之陣術法波動,隨著兩人如兩軍交鋒的激烈戰鬥,在空中漾出無數奇特咒文法陣。十多萬個身影對殺混戰,吶喊與兵器碰撞之鳴,就好像一場真正的戰爭,以血和屍體來鋪陳的戰爭。 親眼看著這不可思議奇景的每一人,都被眼前的技藝深深折服。隨便盯住戰場的一角,對陣的兩人乒乒乓乓地交響。傑克與傑克之間的援護、打鳥與打鳥的合擊, 一招扣著一招,一式連著一式,一影牽著一影。混亂之中有著莫名的秩序,無法單看任一組打鳥與傑克的交手。全場混戰有如一套連貫的功法,也是一套將手底武器 發揮到極致的對決。 雜亂的局面並未維持相當時間。所有目睹這場決戰的人,雙眼視線由一開頭不知擺放何處,到現在逐漸被 吸引。混戰的中心點在劍與劍交擊間,慢慢地集中。拿著絕刀的傑克,與手持石中劍Ⅱ世的打鳥,放棄劍技變化,單純以臂力輸贏。每一交劍,如有石破山河的威 力;次次的揮舞,都用足開山闢地的氣力。霎時間,十多萬身影的對決,如山倒之勢朝一方傾頹。刀劍落了地,卻只有絕刀飛上天。跌坐在地的傑克直盯著面前,持 劍而立的打鳥。傲立的男人因為心口湧上的血氣,沒有得意的感覺;坐倒的男人,因為成功印上別人胸口的一掌,也沒有兵刃脫手的頹喪感。 起身,甩動滿是汗珠的金髮,傑克不管指著自己的武器,在一旁挑起了刀刀劍劍。 猛擊胸口,乾脆地將一口血吐出。舒暢多的呼吸,讓打鳥放下石中劍Ⅱ世。 」真有你的,臭金毛。」 」認輸了嗎?」 」我還沒死呢。」說完的同時,打鳥擲出石中劍Ⅱ世。 持劍隨手輕佻,傑克看都不看被挑飛的石中劍Ⅱ世,只是盯著眼前的敵手。 兩人間輕挪的步法,暗藏著契合天地間的道理。只是實力相近的他們,都無法在自身實力的基礎上,找到有效攻破對手的方法。太多的言語交鋒,與太多的互鬥之中,只是重複證明。想要突破局勢,唯有再變。 思考至此,傑克盡拋手中兵刃。劍訣一捏,雙手在空中畫出大圓,週遭八把名劍拔地而起。法訣隨心轉,劍化千萬影,有劍走圓化成傘影,有劍走鋒如長蛇靈動。八把劍,八種姿態盤旋空中。 」如何,這就是在東南也難得一見的御劍飛行術。你那專門鏢武器的習慣,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誇口才出,傑克驚覺打鳥已不在原地。惹人厭的身形並未消失太久,但不熟悉的腳底板,已如奔雷般出現在眼前。 瞬間,傑克擊潰! 空中八把劍,也叮叮噹噹落了地。無聲無息。 」有空在那邊搞聲光效果,你早該讓劍飛過來。戀妹情結的傢伙。」 再無回嘴,傑克隨便抽了一把長劍,便殺向打鳥。瞬間兩人身影自偌大劍陣中消失,誰都找不著。唯有鏗鏗鏘鏘的聲響,響遍在每個角落。該是毫無意識的武器,更是流轉變幻,不停移動陣形位置。突然間,巨大的衝擊使得劍陣的護法圓,泛出咒術光芒。一人身軀跌落地面。 」我戀妹情結……」勉勉強強站起身,傑克的表情不像在戰鬥之中,也不是陶醉的笑容。他現在的表情,是非常邪惡、非常奸的賊笑。一個字一個字輕吐,鑽入打鳥的腦袋中:」我戀妹情結,總好過你這個拔屁股毛的蠢蛋。」 」拔?拔什麼?」莫名的指控,打鳥有些迷糊。只見傑克邪笑愈盛:」我們七個在一起的時間。某日,某人下體長出體毛,一直長到屁股洞旁邊。嚇得某人不知如 何是好,急忙去問其它人,自己是不是得到什麼會死人的怪病。後來甚至忍痛,咬著牙,把毛一根跟給拔得一乾二淨。這種蠢事,你要我大肆宣傳嗎?」 」你……你怎麼會知道。」 」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跑去找年紀跟你相近,同樣都是人類的那個傢伙商量。偏偏兩個人都不懂,把自己給嚇得唏哩嘩啦。你以為這種事情,沒人會知道嗎?」 」混……混蛋!閉上你的臭嘴。」………… 兩人爭執之時,外圍: 」他們兩個從一開始決鬥,就講個沒完。」低聲抱怨的伯爵夫人,看向一旁藏身斗篷之中的**師。」莫妮莎呀,我記得妳不是會讀唇語。妳看得出來,他們在說什麼嗎?」 」不!我看不出來。那些話,我們都不知道會比較好。」 」哎呀,打鳥又捱打了。」 …… 一來一往的拳頭互毆,阻不了傑克無情的嘲笑。」還是說,我把米法兒她會甦醒的原因,告訴她本人。」 」還……還會有什麼原因!」打鳥說的心虛。傑克不放鬆拳頭速度的同時,當然是不忘記趁勝追擊。」在某個遺跡之中,沉睡的天使靜靜待在封印的水晶裡頭。一 個連毛都還沒長的小鬼,居然打破了水晶,玩弄著天使的身體。這件事情,除了你跟我,連當事人都不知道。假如告訴給米法兒聽,一定很好玩。」 」你白癡呀,就算我搓著右邊的**,左邊**上頭的手,也是你的。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會慘遭不幸嗎?」 …… 同樣外圍,展著六翼的天使,身邊儘是獸人種族。五官比人類還要發達的獸人,聽覺比人類還要靈敏的獸人…… 穿著戰士輕裝,手裡拿著無箭之弓的貓族少女──貓貓依,驚訝地問著身旁的天使:」米法兒姊,他們……」 」噓!」豹族的勇士──豹藍強行摀住貓族少女,那張一點都不矜持的嘴。 天使姣好的臉龐籠罩著黑氣,青筋延伸到羽翼上。緊捏的粉拳,隨時都能轟爆一個山頭。尖銳的磨牙聲,讓聽覺靈敏的獸族戰士們,痛苦萬分。 …… 打鬥配叫罵,胡亂鬥過一陣後,兩人都是氣喘如牛。但不放棄的眼神,卻像是鬥雞般盯住對手。 片刻,呼吸漸緩,兩人間卻不再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打鳥拔起身旁一劍,橫架肩上。」喂,阿呆,我肚子餓了。」 」又要逃了嗎?」 」比起認輸逃跑,我倒是有另一個意見。」 」說吧,我聽著。」 」老規矩,一招定勝負,就把你最強的那一招使出來吧。」 」這麼客氣。給你讓,我可真不好意思呀。」 」我又不像你,有什麼大絕招可以使用。過去破解過一次,是因為當時你的武器根本無法負荷。再之後,米法兒見證過了完成的招式,威力看來也是不錯。就這麼 賭一把吧。有了死活,當然是輸贏照算。假如沒有死活,就看我能不能破解。破解成功了,你就跪下舔我的腳趾頭,再叫我一聲爺爺。破解失敗了,言妮那群賭運不 好的白癡,就隨便你處置。我立刻走人。」 」總覺得,這樣的條件不太吸引人。」 」好不好咩。」 」好啦,反正我也懶得再跟你纏下去了。」舉臂過肩,傑克伸展著自己的身體。」熱身也熱的差不多,再熱下去就要軟了。來吧!一招勝負。看好來!」 傑克身影自劍陣中消失。同時間,密集插在地上的眾劍,如同被衝擊波排開般,在劍陣中留下一圈又一圈的圓形軌跡。該是青空的景色,被撕裂成一道道。護法咒 圓完全展開,橘紅色的術法圓頂,蓋住劍陣的範圍,將其中暴亂的次元流給限制住。七彩的景象被護法圓染成橘紅,火焰、水柱、雷電、砂塵,還有更多更多無法解 釋的能量,肆虐在其中。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景迷惑住,彷彿就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無害的美艷。不過對於魔法感應力靈敏的人,狂暴的元素亂流壓迫著感官是痛苦的。那無濤無盡的威力,讓恐懼由內心深處開始延伸。 即使是傲氣如七武士之一的公主,艾芳伯爵夫人──言妮,這時也是顫聲詢問身旁的密友:**師莫妮莎。 」那……就是三界諭的原形嗎?」 」沒錯。」 」傑克不會魔法吧。」 」應該是。」 」那為什麼……」拙於言詞的伯爵夫人,頓聲。」傑克可以使出那個。不管就規模還是威力,都比三界諭還要強大。」 」根據奧方老師的說法,物質在三次元界,無法超過每秒速度是三乘以十的八次方公尺。到達這個限界,就會開啟蟲洞。而傑克在地表的速度,極度接近該限界。 使得被他排開的空氣粒子,除了燃燒轉化成其它能量外,極少數粒子到達限界,將空間劃開。毫無控制的切開胡亂空間,造成不同次元間的元素交流,進而形成破壞 力極大的風暴場。」 」那打鳥他……」 」輸贏早就決定了。」莫妮莎說得直斷。隱藏在黑霧之中的碧藍瞳眸,凝視著擔心的人。言妮也想起,在傑克出招之前,打鳥已是緩緩舉劍而立,等待著。 」為什麼……說輸贏早就決定了。」 」傑克這一招,只是快而已。將速度提升到極限,衝向敵人,就是如此簡單。次元風暴,只是副產物。那不會是打鳥需要煩惱的。說回頭,妳是不是應該擔心其它事情。」 」……什麼事?」 」劍聖之證──紅寶石煉獄,那是我老師所留下的。當然守護陣法,也是一開始就記憶在死物之中的法術。你認為那單純的結界,蓋得住亂來的兩個人嗎?」 不容延遲的決定,言妮直接轉身狂吼:」布下結界!」同時間,橘紅咒法圓頂粉碎!暴亂的元素流往外溢散。 彷彿過了相當長的時間,知覺與神識才又回到活物身上。大氣中,狂暴的元素業已平靜,和緩地趨向平衡。滿天塵砂,遮蔽住所有人的視線。風,已是停止,卻又像正刮在耳邊。騷動也已消失,但承受過度的壓力,仍讓意識的痛苦未減半分。 塵定。陽光和前一刻、前一天、前一年、無數之前的時間般,柔和地俯瞰大地。刀劍已不是維持插在地面的模樣,都是散亂地躺在地面,更多部分早在風暴中被絞碎。 視線一無阻礙的大地,站著兩條人影。將軍巴翰巨大的身軀,倚靠住背後那把釘在地面的巨型斬馬刀。低垂的頭早已失去生機,一襲白髮不再和過去般,充滿著矛 盾的活力。打鳥無神地仰天而立。眼睛利點的,會發覺他少了一隻右眼。僅剩的左眼毫無精神,甚至讓人無法察覺他是否還活著。 傑克呢? 沒有人看到他。只有地上出現了一條相當寬的裂縫,裂縫邊有著一具無頭屍體。穿的衣服彷彿就是那位金髮強者,生前的那套衣服。差別僅在衣服已是被撕裂的破破爛爛,心口上也直插著一把劍,將無頭屍釘在地面。 」贏了嗎?」」我們贏了嗎?」……看似完整的人類陣營中,如此的私語傳了開來。一股自內心深層的感動,只差一線就要衝出來。 無神的打鳥,緩舉左手,楞看著掌中的紅寶石:劍聖憑證──煉獄。 寶石已經在為其它人,放出它自身驕傲的光芒。沒有感情的它,只是追尋著擁有實力的人,如此的簡單。沒有忠誠,沒有道德,只有生與死的勝負世界。 被高舉過頭的它,和往常一樣,漾出驕傲刺眼的紅光。掌握住這一切的打鳥,張開大口。太多太過突然的事情與感情,讓他遲遲說不出話。用盡全身剩餘的精力,排除掉混亂的思緒,身體深處的感動,讓聲音衝破桎梏。 」勝利~!」 同時間,半空中出現四個法圓,輪流運轉。地上所有武器齊飛上天。在劍聖之力的引導下,兵刃落於雨瀑,回到原持有者的面前。這時,那爆炸性的情感,才從人類陣營中蔓延開。所有人都抽起面前的刀劍,高舉空中,做出聲聲勝利的雄壯吆喝。 周圍人群的欣喜,並未感染言妮與莫妮莎兩人。她們沉默,冷眼看著帶領人類高呼勝利的打鳥。假如無頭屍的確是傑克,又不見腦袋的蹤跡,理由只會有一個。 另一邊的陣營,黑羊的紅心女王──艾麗斯,也同樣冷眼看著場中。自己彷彿可以感受到,巴翰那逐漸冷卻的體溫,卻沒有一點點傷心的心情。原本跟在黑羊隊伍中的紅娘,那巨大娃娃的身影也消失無蹤。理由當然也只會有一個。 」看來我被留下來了。」舊黑羊的騎士──伐森策馬轉頭,緩緩地踱步離去。 這是艾麗斯在己方陣營中,唯一聽到的話語。接下來的她,所必須面對的不是妖精,不是矮人,也不是半獸人、侏儒,而是走過來的打鳥。 甩蹬下馬,艾麗斯站在地上迎接打鳥。當獨眼的王者來到面前,艾麗斯帶領黑羊騎士團半跪於地。如浪潮般,異族聯軍跪在地上,臣服著勝利者。所有人都高呼古語:」Holy my king!」不停地重複。 取代勝利美味的,是不斷湧出的復仇心。不知道是誰帶頭吼叫,要求殺盡異族的。總之虐殺的瘋狂意志,已經傳遍人類陣營的每一寸角落。可能只要有人衝出去,戰士們就會展開一場大屠殺。他們只等待一個人,等待著打鳥的命令。 掌握住命運與世界走向的獨眼男人,只是看著眼熟的女性,回憶著過往的女孩。」艾麗斯。」 」是。」 」我的馬呢?」 」是。」 長大成熟的女孩,散發著誘人的魅力。眼神與舉止中,透露出來的知性,確實的吸引著所有觀看他的男人。輕柔地站起身,將身後白馬的馬韁交到打鳥手上。 那匹白馬原本是傑克的坐騎,大概傑克也不需要了吧。胡思亂想裡,打鳥已策著白馬,來到人類陣營面前。 狂亂的怒吼,在王者的目光中逐漸停止。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 」跪下。」平靜且帶有威嚴的命令,幾乎讓人無可抗拒。但更多的存疑是在敵人的結局,跪在地的異族聯軍何時才要剿滅。 陣營的最前頭,艾芳伯爵夫人與**師先下了馬,半跪於地。藍寶堅尼騎士團的聖武士們,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接著是將軍馬茲肯、白列明公爵夫婦……高傲的人類們也一個個半跪於地,口中高誦:」光耀吾皇!」 正文 第八章 終章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9 9:29:20 本章字數:23250 第一幕風暴之中 次元的亂流已在兩人身邊爆發,卻沒有人走得開一步。傑克的劍指插在打鳥的右眼中,無法再前進半寸,因為對手的長劍早已貫穿自己的胸膛。 僅存的只眼,看著血沫自嘴角流出的對手,自己的痛苦已不再重要。身處在風暴的中心,外邊發生的一切對兩人恍若不相關。因為身體那如撕烈般的痛楚,遠不如更深層的傷心。 」喂,傑克,你不會這麼脆弱吧。」 沒有回答。傷重的男人往後一倒,神識逐漸模糊。 揪住傑克的領口,打鳥大吼:」喂,白癡,不准你死知不知道。」 」媽的,你吵死人呀。」雙眼再度放神,血氣盡失的傑克這時竟是臉色紅潤,思緒條理清晰。」早先巴不得我死。現在真的快要死了,你還在那邊**歪歪。我欠你的呀。」 」我管你誰欠誰,你給我……」打鳥語頓。因為在他們身邊,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將軍巴翰。 壯碩的身軀背著慣手的斬馬刀,碧藍的眼神下藏著溫和與無奈。相違背的感情,在一雙眼中呈現,卻又是意外的協調。那不像是曾叱吒風雲的將軍,也不像是歷盡滄桑的智能長者,他只是巴翰。以自己的身份受人委託,來到這裡而已。 粗壯的臂膀舉起震攝過無數敵手的武器。 再湧出一口血沫,傑克的眼神開始迷濛。但眼中還是出現將軍巴翰模糊的輪廓。聲音不帶有遲疑,也沒有懊悔,只是輕了點,也小了點。」太好了。我不想在另一個世界被人問起,卻只能說我死在打鳥手下。」 手起刀落。被砍斷的頸子,濺灑出鮮紅的血雨。 」巴翰你!」暴起一拳,擊向將軍胸前厚實的盔甲。 即使是再強壯的軀體,也承受不起打鳥傾注全力的拳頭。將軍巴翰被轟退了數步。全賴甩到身後,釘在地上的斬馬刀撐著身子,才不至於倒下。而自己的生命,已在一點一滴流失。 一隻眼是淚涔涔,一隻眼是血潸潸。再悲痛的打鳥也是怔怔看著將軍的立姿。嘴角的黑血,絕對不會是自己拳頭的結果。」你……」 」我來之前,早已服下毒藥。假如想要親手殺死我,得要快一點。」 」為什麼……」 」引路人的身份已盡,世間再沒有需要我之處。該去見與我交命的朋友了。」黑血已不單只是從口流出,雙眼、雙耳與鼻子同樣冒出黑色的血痕。巴翰的聲音卻與一般無異,說出最後一句話:」很高興認識你們,打鳥。」 不再有言語回答任何問題。 被不甘心所充滿的心情,無視外界持續給予的痛苦。打鳥放聲狂嚎:」亞當,給我出來!我知道妳在,巴翰不可能獨自走到這裡。」 忽然間,元素風暴減緩了。火焰與冰雪交錯、雷擊與七彩的光線變化,在打鳥眼中已不再狂亂。一切的改變就像凝視著日昇月落般,慢慢地進行著。 一雙凝脂般的手覆蓋上臉,但略低的體溫讓人十分舒服。失去作用的眼顱不再疼痛,血也不再繼續留下。熟悉的聲音輕響在耳際:」猜猜我是誰。」 」亞當!」打鳥扯著嗓門大吼:」這一點都不有趣!」 」有趣?不需要任何人覺得有趣呀。」 」可是傑克他……」看著和過往一般,有著柔弱肢體的女孩,拾起傑克的腦袋。抱在懷中,如同抱著心愛的事物般溫柔。打鳥的聲音變得低且沮喪:」傑剋死了。」 」不,傑克和我在一起了。」捧起合上雙眼,表情安詳的腦袋。亞當用著和過去相同的溫柔口吻:」是吧,哥。你的靈魂將待在我所設下的次元監獄中,展開無止境、無止境的禁錮。」 」為什麼?」 」為什麼?這是你們的願望呀。或許這一段不是你所想要的。」 」我們……的願望?」 」很久很久以前,七人同在一起的回憶。我一直都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所以莎莉、傑克,他們就要死嗎?」 」你不想死嗎?」 」我會死嗎?」 」當然會,不過不是最近。總有一天。」 」傑克的日子也不該是今天!」 」你憑什麼管他!」回應著打鳥嚴正的指責,亞當用不輸給人的堅定口吻。怒氣並未在那張稚氣的臉上,停留太久。熟悉的女孩依舊固執。」因為傑克的結局不是 你所喜歡看的,所以就要插手嗎?他的人生中,你或我或其它人都只是一個緣分,惡緣、善緣。最終仍只是他的人生,不是你或我或其它人的。你可以表達意見,你 可以向我怒吼。但要知道,我沒有必要虛心接受你的怒氣。」 靜默在兩人間展開。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也許『時間』在眼前不具有任何意義。 」啊,真是不愉快的談話呀。」亞當抱怨著。準備離開的她,不打算給打鳥任何機會。但腳步還是沒有跨出去,繼續抱怨著。」宇宙渾沌法則是一個相當有趣的理 論。不管任何力量,即使再極端,在某地的某個角落,總是能找到同樣程度的相反力量。只是兩股力之間,有沒有相遇的機會。在無數次元之中,或許正反力就如同 相互平行的兩條線,永遠也遇不到一起。不過那只是或許。好比我擁有操控四次元界的能力。在重次元風暴中,也僅能將璀璨的火花用慢動作,一格一格撥放出來。 高層級的能量,幾乎脫離我的控制。又好比這世間會有一個人,她能不受時間限制的影響,自然地穿梭在我的領域與正常的世界之間。也許,這就是太妃選擇妳,作 為她徒弟的理由。是吧,紅娘。」 從冰雪與雷電的夾縫中穿過,紅娘一步步越過火焰與土石的阻礙,來到亞當的面前。絲綢與 細棉的混紡,天藍色調和淡紅的便裝,沒有矯作的裝飾。粉色的雙頰就像用胭脂點綴過;但就像盤起的頭髮,僅以一根玉釵固定般,傑克總不愛她做多餘的化妝。但 遠看她害羞的模樣,總讓人懷著幾分疼惜。 近看……就如亞當現在的感覺般:一個女人長那麼大,有什麼意思…… 天啊,腦袋頂也才跟對方小腹齊平…… 」初次見面,紅娘。在我所能觀察到的過去與未來,妳彷彿就是不存在。不過能癡癡的緊跟著傑克,證明了妳是一個笨女人。笨女人想要做什麼呢?」 交握在小腹前的雙手拇指,不停地打著轉兒。羞紅的臉低到不能再低。紅娘就是不吭聲。亞當騰出抱著傑克腦袋的一隻手,搔搔頭髮。」假如是傑克,他應該會這 麼說吧。『想跟就跟上吧,傻瓜。反正叫妳不要,也是白講』。假如是我,我會說:『接下來的時間,是會很寂寞的。因為時間對我們已經沒有意義,寂寞會是瞬 間,也是永恆。耐得住的話,就跟上吧。』」 一隻伸出的小手等待著;一隻停止顫抖的大手,毫不猶豫地牽上。風暴的七彩景象緩緩加速,原本燦爛的火花,取回了其致命性。但對被留下的打鳥而言,已經沒有其它事物,可以奪去堅定的決心了。 第二幕米法兒 戰爭在只死兩個人的狀況下,結束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臣服在打鳥的腳下,唯有一人例外。不,或許不該用『人』這樣的字眼。 三對潔白的羽翼靜靜地收攏著,曾是天使身份的她獨站著。四周相處過一段不長時間的友人,都帶著服順的心情,將頭低低深埋。但是她不會向任何人跪下。從過去到現在,只有『父親』能夠傲然立於面前,接受她虔誠的膜拜。現在沒有任何人夠資格接受她的大禮,未來也不會有。 對傑克而言,參與這場戰爭的理由是荒謬的:找尋一個華麗的死地。對她而言,自己的理由又何嘗不是荒謬。仰視天際,雲彩如魚鱗般,層層捲曲,點綴著無邊無 際的藍天。應當是空無一物的天頂,和每個時候相同,無私地包容底下的子民。不過看在今天的天使眼中,海市蜃樓般的幻影飄忽在前。 六翼輕振,將嬌小的身軀帶上天空。動作是多麼的柔和,就像曼妙的舞姿。 突然撲天蓋地的氣勢,撼動天際與大地。底下所有人都驚訝地抬頭看,米法兒身前出現了一個蜃氣幻影,逐漸消融。 三艘鋼鐵大船,以不知名的力量平穩地浮在空中。雖不知船上有些什麼人,但是充滿壓迫的氣勢往外溢散著。 身處在更高處的米法兒,冷眼看著平坦的甲板上,同樣冷靜的一群人……或是說一群惡魔。 毫不遮掩長角與羽毛。邪惡的尖牙在陽光底下,也是閃閃發亮。多是穿著相同款式,黑銀色制服的他們,瞪著在不遠處的天使。殺氣是一重迭過一重。 」狂神京二郎教授,要如何處置無禮者?」 」上層界的活物嗎?」米法兒掩過少數的雜音,將茫然的眼神移向壓力的最大來源。**著強壯的上身,飄忽的長髮是紅白分色的魔人翹起腳,坐在以寶石和黃金組成的獨椅上。東方武士刀形式的武器就架在一旁,寬厚的刃部讓武器有相當的份量感。 銀色與綠色的兩隻瞳孔盯著天使,不笑不怒。米法兒鼓起相當的勇氣,才將視線對上那雙異色的妖瞳。」帶我走。」 」基本上我只有跟洛西華報備,說要實行校外教學,沒說要帶誰回去。更何況帶妳這種程度的回去,只會讓我沒面子,也讓洛西華那個神經質的抓狂。所以不要。」 」熾天使的身份也不行嗎?」 」熾天使很了不起嗎?瞧妳自己那模樣,會讓其它曾經身為天使的,感到丟人現眼。」 」假如我可以改變這一切呢?」 」改變?我等著看妳表演呢。」 怒意從天使的雙瞳中不斷放出。惡質的玩笑將心情的波動向外渲染,天地再一次變色。五指成爪,如精心雕琢的右手直插入胸口內。血從傷口的邊緣灑出,當抽出 的右手緊抓著還在跳動的心臟時,血如雨下。被染成紅色的天空愈加暗淡,彷彿悼念著逝去的人們。羽翼不再純白,生命不斷流逝。米法兒如羽毛般,嬌小的肢體飄 落地面。 突然風起雲湧,暗紅的天空轉成灰黑色。藏身四周的精靈們在騷動,大氣與雲層不斷朝米法兒屍體的正上方聚集。熟 識天使的人,都會經歷過這麼一段:熾天使真正的實力。不管是夢幻斗舞,或是將自己化身成為流星的衝擊,正是那股非凡人所能抵抗的力量。只是今天,力量更為 單純。過去總是充滿威嚴的神識,總會讓人不由自主下跪。但如今卻沒有多餘的感情,參雜在其中;只有更為強大的無瑕純潔。 當逐漸清晰的形體出現在眼前,機工師耶容與大部分參與過花園城復城戰的人們,都想起洛克史東深處,被遺留下的強大遠古遺產──御靈體。只是這一回所出現的,多了活生生的感覺,而不是裝甲般的冰冷。更為簡單的人形,伸展出巨大的六翅。熾天使純能量的型態,出現在眼前。 紅白分色的頭髮隨著狂風飛揚,魔神──狂神京二郎起身離座,走到甲板的最前頭。」看來還算有點常識。以能量型態存在的天使,卻擁有和人類相同的**。真 不曉得是哪個天才想出這種封印方法。接下來妳應該學的,是如何將那棉花般的能量,凝聚成鋼鐵般的密度。現在的模樣才稍稍有點看頭,不過還提不起我的興 趣。」 」你!」熾天使揮出巨拳,直襲浮空的飛艇。 岔出的巨型邪惡爪子,抓住了被光所包覆的手臂。已經混亂的天空直開出一條細縫,羊角獸面的巨體惡魔穿梭而過。 」邪聖體!」傳遍大氣的聲音,無法藏住的恐懼,比熾天使更大的壓迫從惡魔的巨體發出。 」從上個紀元爭奪軍區司令時,被洛西華打壞的邪聖體──狂亂壹式。這可是從修復完畢後,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復出呀。」狂神京二郎放聲大笑。同時,邪靈體的直擊將熾天使送入極度深層的意識中。 比起天空所上演的惡質戲碼,地面開始強烈的震動,更讓人擔心。伴隨著魔神響徹天際的笑聲,與邪靈體不斷溢散的邪氣,大地的震動更加劇烈。沒多少人站得住腳,只能坐或倒臥在地上,任由恐懼在心中流竄。 長劍破空激射,直指狂笑中的魔神。笑聲斂止,狂神京二郎伸出左手,飛劍貫過掌心。 紅色的鮮血滿佈劍身,犀利的銀綠雙眸像是要看穿攻擊者的內心。 邪惡的鋼爪漾出黑氣,將空間撕裂出一條細縫。帶著另一臂環抱的熾天使,隱身而入 」走了,小鬼們。回去學區之後,自動下課。記得在三天內提出報告,題目是:『弱小生命的極致』。」 離開的魔神沒有多作解釋。天空三艘飛船也在同時,消失在光芒迷霧之間。碧藍的天色與淡白的浮雲恢復以往的色彩,大地的震盪也漸趨停止。射出長劍的打鳥,用僅存的眼睛看著天使擁有過的肉身。她已不在。 第三幕莫妮莎 月色與無限的過去一樣迷人;這一夜也和被血所染紅的那一夜般,相同的月升與月落。 失去主人的十數年後,在相同的月色底下,舊那辛王朝皇城又有了活絡的姿態。 新的宮殿──仙宮的建造,在矮人帕拉望‧;;鐵刨的指示下,以三班制火速進行工程。以超大型的圓形會議室為主體,往外延伸出三合的架構。庭院與整體的規劃,由東南方塗家人來主導。 而新生王朝的前置作業,都在莫妮莎背後的臨時會議廳中舉行。全大陸的城鎮,都有代表在其中。也有些不具有領主身份,但依名望與能力的評價,一樣有列席的資格。莫妮莎就是屬於後者。 不再有以拒絕男人為樂趣的機會,背後所展開的討論也就與己無關。反正列席與否,都不是他人所能要求或指使。 無所事事的吸血鬼有些迷惑。腦海中總會出現另一個聲音,無關乎自己的意識,那只是冗長的嘀咕。 誰的聲音呢? 疑惑中,大地又傳來微微震動。雖不至於站不住腳,但足夠引起騷動了。密集的震動與頻繁的次數,是傑克與打鳥那場生死決鬥後,才發生的。或許兩者間,有某種關聯。 凝視著沉靜的月色,腦中的聲音清晰了點。 」秀夷。」 被叫喚的少年,就站在莫妮莎身後。輕輕應了一聲,深怕打破這寧靜的氣氛。穿著樸素燕尾禮服的他,有著吸引人的魔性魅力。偶爾露出的獠牙,正是他身份的象徵──**師莫妮莎的從屬吸血鬼。 」秀夷,答應我一件事。」將視線從月亮移到那張俊秀的臉龐上,莫妮莎示意少年走近。」答應我,代替我照顧言妮,和她的家族。」 」主人,您?」 」我要出遠門,可以等我嗎?」 美艷的熟女露出不太拿手的靦腆笑容。即使兩人的關係再接近,還是會讓少年臉紅。 」是的,主人。遵從您的指示。」 掠過臉頰的輕吻,那滋味比以往更甜更美。 化身成無數蝙蝠,莫妮莎融入黑暗之中。 中平道上,那場可笑,卻也十分激烈的決鬥,就像是剛發生過的事情。破碎的石塊、塵埋的廢劍,都在提醒人那一日的情景。一場原以為得要付出所有生命的遊戲,十數萬對抗四萬的懸殊差距,最後只有三個人死亡。嚴格說起來,是兩死一失蹤。 個位數的數目,對比起龐大的母數,渺小到可以省略。但要論身份,死去與失蹤的人們卻又是如此重要。 失去蹤跡的天使,是被一群惡魔綁架。儘管王者已用一劍之威驅逐惡魔,卻救不回身為七武士之一的舞孃。 死亡之一,是同樣身為七武士的劍聖。從終結黑羊浩劫、奪回舊有領城、到領導群起爭奪自由的族群,劍聖在歷史上的每一個時刻,都如此重要。即使最後付出了生命,也帶來了平等的契機。 另一個死者,是舊黑羊騎士團與新生黑羊騎士團的推手,也是受眾人所認可的戰場智者──將軍巴翰。不管功與過,在鐵與血交織的舞台上,沒有人有比他更出色的表現。 為這三人中,任何一人寫下一本傳記,恐怕都會編入各個朝代的史書之中。這就是他們的重要性。 當然,以上都是尋常百姓的認知…… 來到此地的莫妮莎,是為了傑克那過度破壞的一招,其留下的痕跡。黃土地上該是無限包容著每一個住民,如今卻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大縫。米法兒離去前的表演,完全是大地之靈──蓋亞所無法承受的。 它在嚎叫,它在顫抖。無數的夜裡,天使與惡魔的交鋒,劍聖與王者的爭奪,都讓這完美的靈魂,發出深處的悸動。 不哭,不哭。再黑的夜,也不用傷心。 有我在,有我在。在我懷中,靜靜地安睡。 墜下的身影,花了多少時間?火紅的岩漿流噴發著,就好像在說多麼痛苦。 墜下的身影,形成一團火球。衣物燃燒殆盡,發毛燃燒殆盡,肌膚也燃燒殆盡。燒不盡的,是被接納的靈魂。 月色、星辰,秀夷站在廊上。又是一陣晃動,只是這一震和之前無數次不太相同。秀氣的少年伸出手掌,彷彿要抓下天上的明月。徒勞。 」主人呀。」呼喚也是徒勞。 第四幕言妮 戰場由刀劍交鋒,轉變為言語視線之間的鬥爭。仙宮的落成、國王的加冕、體制的確定,還有封爵的典禮,太多事情等著被完成,卻沒有一件事情急得來。 眾多異族人民身處在更多的人類之中,充滿敵意的目光無庸懷疑。儘管如此,由上開始,來自君主的強大壓迫力,將不滿的情緒壓抑到最低。沒有人會希望成為七 武士的敵人;更沒有人有把握,在那場近乎神話的決鬥中存活,乃至於勝利。只有孤傲地站在仙宮圓塔頂,那位俯瞰著大陸的寂寞王者。 黃金妖精的縝密性、黑暗妖精的侵略性,以及矮人的頑固。人類以外的三大種族,總能帶領其它種族,在各項決策上發揮影響。新帝國的建立,遠不如想像中輕鬆。 當然也不是所有政策,都隨著少數的異族擺佈。可被稱為人類陣營急先鋒的女士,所提出的『政軍分離』政策,不是數量上已佔劣勢的異族們所樂見。即使是同樣 身為人類一方,也多為那位女士的表現感到讚賞與壓力。以花園城的話術師──喬菲的形容:當知道那位熱愛美食,且從不過問政事的夫人是七武士之一時,可讓人 把左邊眼珠嚇到掉出來。又當看到那位七武士之一的夫人,有著如此談判表現,可連右邊眼珠也掉出來了。 在現今過渡時期的畸形體制下,每位來自各地的代表,都擁有相同等份的決策權。而能聚集起愈多人者,則代表愈高的力量與地位。也因此,言妮背後除了一開始攀附名聲而來的外,多了追求權位的人,也多了追求純粹利益的人,當然也多了不少理想者。 『要讓自己的理想得以實現,與所代表的家族獲得利益,就必須依附王者底下,最具權力者。』 在新帝國的骨幹中,暗流不停地茁壯。 另一股可與異邦聯,和言妮黨相提並論的,是以原西陸鋼鐵同盟為基礎,所聯合的強大商業利益團體。 三股勢力,從早到晚,不停在言語與政策上辯論。應該是協調者的未加冕王,總不出現在他應該在的地方。這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一項輕鬆。畢竟沒人掌握得住王 者的好惡,誰也沒有把握結論是對自己有利的。與其讓他一句話釘死結論,不如大家來吵一吵。幾個領袖性質的人物,語重心長地對支持的代表們如此說。會帶來這 樣的結論,也是肇因於那唯一次的事例: 『御前騎士團』,響亮又有實權的名號。隨侍在王的身側,手中之劍視同王者的武器,掌控著生殺大權。諸多既有的騎士團都想著升格到這崇高的地位,就連僱傭兵中的雜牌騎士,也做著這不切實際的夢想。騎士團的原主人們,也寄望著屬下的升格,帶起自己的地位。 很遺憾,在首次討論此意見的會議上,同時也是王者僅有的出席。」由黑羊騎士團來擔任。」如此的開場,展開了接下來近一個下午的爭論。期間,身為王者的人 只是靜默。討論的雜音漸小,因為來自至尊位的殺氣愈濃。最後的結論,依舊是那一句:」由黑羊騎士團來擔任。」再沒有雜音,所有人皆敬畏地目送那肅然的背影 離去。 他還是不要出現的好。這樣的想法在不少人心中滋長著。 總之,意外的協調性在新生的帝國滋長。有識之士們都不由得擔心,當勢力的一角崩毀時,君王能否再用個人的魅力,來掌控混亂的局面。或者那只是另一場戰爭的開端。 什麼時候,仙宮的建造進行到外牆的雕飾;什麼時候,**師莫妮莎從身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連看都沒看過,根本不知道心裡頭想什麼的尖酸臉。穿著鵝黃色天鵝絨禮服,佩帶家族標誌的珠寶,艾芳伯爵夫人毫不介懷地走在自己丈夫之前。 仙宮的廊內到處都是辛勤的侏儒們,負責佈置與裝飾。縷窗鳥雕,精細的手工讓人難以相信,這是近百日的工程就有的成果。距離打鳥登基的日子也愈來愈近。 看到仙宮之外,也有數個建築正在進行。儘管身為舊王城的那辛地區,遭受人口流失與城鎮荒廢的洗禮。固有的交通建設,仍舊讓資金不斷挹注在這即將復活的城市中。仙宮的建立,讓無數人充滿著信心。 只是自己心中的虛無,卻找不到可以填滿的事物。言妮不斷試抓著右手掌,茫然地望著窗外景色,循著筆直的廊道緩緩前行。 所謂的狹路相逢,該是什麼情景?言妮略為回頭,背後的跟屁蟲少說三四十人。迎面而來的,是異邦聯的十數人。幾乎將偌大的走廊佔滿,讓人難以錯身而過。帶 頭的是一位黃金妖精貴婦人,從未見過的。應該有相當的年紀,保養的非常好。地位也應該不低,從平常時在會議上喜歡大吼大叫的那群,現在也只是乖乖的跟在她 身後而得知。停下腳步,對方似乎是找碴來的。言妮也跟著停下,兩人間不過一臂可及的距離。 如過去七人同在一起時,所見到的遼闊大海一般,那雙海藍的瞳眸直望著自己。雖說不會讓人覺得不愉快,但是心中的困惑卻一點一滴增長。 」有任何事情嗎?女士。」 『終於見到妳了,我的妹妹呀。』輕柔地捧起言妮產後略福的圓圓臉蛋,愛憐地凝視著。 聽不懂的語言加上無禮的舉動,言妮卻無法生氣,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看著那雙放下的手,心中卻是希望多摸摸自己。 」願意陪我走一段路,聽我說一個故事嗎?」 細緻典雅的腔調講著熟悉的語言,慈愛的甜美笑容令人無法婉拒。言妮拼了命地使勁,才讓僵直的身子走在優雅的黃金妖精貴婦旁。卯盡全力,才從喉嚨中擠出一些聲音。」要說故事,也得先介紹自己吧。」 」是的。初次見面,我是崔絲,仙蒂納家族的成員,也是現今峨宗雅部的指導者。」 」峨宗雅部,也就是黃金妖精的最大支。指導者,以童話故事來說,就像是隱藏角色或是最後大頭目。因為小輩們吵不贏,所以親自出馬了嗎?」試圖在言詞上扳回局面,言妮拚命努力。可惜好像沒什麼成效。 」不。我跟隨著族人的腳步來到此處,只是為了見妳一面。之後,我將帶領多數族人,回到住慣的地方。留下的人,將代表我們全部的聲音。」 」真具力量的發言呀。那好,說吧,妳想說的故事。」 」那是在我母親的時代,也是人類與其它種族和平相處的最後時光。妳知道為什麼,世間並不允許異族之間的相愛嗎?」 」因為生育的問題。」 」沒錯。在不經意間生下的後代,總是帶著不確定的畸形特徵,必須孤獨地忍受世間的責難與冷漠。沒有例外。這些混種,也沒有生殖的能力,更不會有同類。只能在黑暗中,咒詛著曾經愛戀,卻因為他的畸形而後悔的父母親。但是,真的沒有例外嗎?」 」會有例外嗎?」 」我的母親找到了傳說中的大魔導士──奧方。儘管他擁有讓人可敬也可憎的多重身份,但其知識量是被諸多時代所倚重的。任何掌握大權力的君王,都無法漠視可以輕易毀掉王國的知識者。」 」莫妮莎的老師呀。真是不管什麼時代,都看得到他的身影。對了,妳還沒說,妳母親找那位大~魔導士做什麼。」 」還不是男與女之間,又要愛情,又要結晶的千古難題。母親希望與當時所深愛的人類男子,生下一個健康的嬰孩,所以找上了大魔導士。母親曾經跟我解釋過, 當中深奧的道理,不過至今我仍是想不透。大概的說法,就是在兩個血緣中,選擇一個強勢血緣突顯其性徵,將另外一個血緣隱藏起來。如此生出來的孩子,將和一 般的孩子沒多大差別,會長大、會生育,也會和普通的男孩女孩相戀、結婚。只是這個方法並不完全;或者該說被隱藏起的血緣,總會在不經意中突顯。衝突的異種 血緣,帶來不可預知的潛在危險,當然也有力量。不過最直接的關連,卻是早夭的下場。」 」故事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以elf為姓氏的男子,因為接著下來那辛王所興起的種族戰爭,獲得爵位,也和母親分開。母親到臨終,也深信著男子是真心愛她。對我來說,那卻已是不可知的過往了。」 」喔。」 ……讓人接不下話的回應。崔絲放緩步伐,帶著些許訝異的眼神看遠去的伯爵夫人。 察覺到同行者的距離漸遠,言妮回身洒然輕笑。之前的壓力早已消失。」妳所說的,莫妮莎都已經告訴過我了。只是沒有想到,還有當事人活著。我也知道這身力 量會帶來的後果,不管是莫妮莎,或是過去指導我的老師都有提過。不過與其哭哭啼啼等待著時間終止的那天,我更想利用每一個時間,好好的跟家人生活,好好的 實現自己的夢想。至少留給我孩子,一個可以安心成長的環境。以後他們要亂搞,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跟想像完全不一樣的個性,也跟傳聞中果敢決斷的冰女形象不同,眼前根本就是一個天真地談論夢想的小女孩。不得不承認,言妮有著某種吸引人的特質。 自侍從手中接過一木盒。檜木獨特的熏香,以及妖精細膩的雕工,都讓木盒成為具有獨立價值的藝術品。崔絲揭開盒蓋,一束異樣的項鏈靜臥。項鏈彷彿是由光所組成的線圍出圈,看似透明的光束,又有著五彩繽紛的彩芒流竄。讓人不自覺地將目光集中,吸引著深邃的靈魂。 」就算妳已經聽過有關自己身體的事情。沒有人告訴過妳,那是可以避免的吧。」 」什麼意思?」 看著伯爵夫人滿臉困惑,崔絲帶著些微的勝利心情。捧起木盒中的項鏈,掛上言妮那無瑕的玉頸。原本只是炫彩奪目的閃亮美色,多了一分火般的艷色。」即使被 逼到暗處,看著血親英年早逝,仍讓母親感到不捨與懊悔。她的臨終遺言之一,就是要我找出規避的方法,並告訴你們。年輕時,我也到了奧方先生處做學習。而這 串項鏈,就是我學習的成果。當然,想法子交到妳手上,遠比花費在尋找材料的時間還要多。」 自產後沒一天過的安穩。積壓在身體的躁鬱,在這刻瞬間消失。連帶著將力量也都吸走。整個人感覺空空如也,卻是意外的清爽自在。 看在旁人眼中,那變化更是大。原本銳氣逼人的伯爵夫人,轉眼間挺拔的英氣盡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雍容、端莊,生來就是為了被欣賞而存在的貴婦,眼眸中卻似藏有無盡的睿智。筆挺的身形,高昂的雙肩,好像只要看著她,心中勇氣油然而生。 對言妮而言,倍感輕鬆的心情,讓她打趣地說:」這算是掛在貓脖子上的鈴鐺嗎?」 」首先,我們不是老鼠;其次,妳也不是貓。」崔絲看著改變的美人,那顆本以為衰老的心,也不禁怦然躍動。」妳的美貌,讓人忍不住想要輕咬一口呀。」 」真是嚇人的性向,您別說笑了。話說回頭,這條項鏈沒有任何副作用嗎?」 」有呀。其實項鏈只是儲藏著人類不該擁有的力量。戴著它,妳就能延續生命。當某一日妳脫下它時,被藏起的力量將會一口氣爆發出來。到時候妳整個人將會炸開。」 」真的嗎?」 」當然是開玩笑的,您別當真了。」 兩人間斯斯文文的對話氣質,卻搭不上驚悚的內容。但其它人看起來,就只像是姐妹淘在拌嘴。異樣的感覺。 第五幕羅西 重新掌握政治地位的舊那辛地區,不斷有人來來往往。各個地區委派的代表,甚至是身為領主者親身前來。因為沒有人可以輕忽將要加冕的帝王。除非打算本身的實力,來對抗整合後的異邦聯、西陸鋼鐵同盟軍、北陸的將軍馬茲肯、地城部隊,還有『七武士』。 這樣的挑戰,所帶來的下場恐怕不是『踏平』兩個字可以解決的。 」總之,這就是你出現在這邊的原因嗎?羅西爵士。」 」艾芳伯爵夫人,我很想說那就是全部原因了。可惜不是。」 偶遇的藍寶堅尼聖武士與言妮,正處理著從各自領地運來的物資,與部屬居所的問題。在擬構起的政治藍圖裡,不斷往返領地與仙宮,將是無法避免的問題。也因此,必須規劃好半永久的居所才行。 當然,來到此地的人們,理由各自不同。就好像羅西無奈的解釋: 」之前抽空回到吉奈拉城堡,召開聖武士會議。因為我所推薦的騎士背叛出團,連帶的我必須負起責任。大馬克斯很快的引導其它人,同意剝奪我的兵權後,撂下一句話:『反正根本不知道仙宮是做什麼的地方,就派我來此,全權處理一切吧。』就這樣,我被外放到這邊來。」 」外放?那你身後的兩人又是?」 在大熱天裡,穿著整齊的全套盔甲,他們似乎以胸前的槍盾標章為傲。看在他人眼中,只覺得很累…… 槍盾?算是藍寶堅尼騎士團中的中階騎士吧。剛浮起的印象,就由羅西的話語接續:」他們兩個,應該是來輔佐、協助我處理仙宮的事務,實則以監視我為要務。」 」不過感覺上,好像是要你就近帶著兩個小朋友,無時無刻地指導。那也很不錯呀,至少培養些足以承接你業務工作的人。」 意外的響應。在最初的印象之中,羅西認為七武士中的公主,是位心直口快的豪女。事實上在各方面的表現中,她都和男性所差無幾。但從吉奈拉城堡回來後的觀 察,與剛剛一席短暫的談話中,言妮的轉變讓他難以適應。較為細膩的邏輯,以及多方面的思考,全然不像之前腦筋一直線的那位伯爵夫人。當然,外表氣質的變 化,比起以前更多了幾分魅力。 看來得要改變應對的方式呀。思緒已定的羅西,才承接響應。」是呀,是很不錯。」 」那現在吉奈拉城堡由誰主導呢?」 」大抵上是由大馬克斯爵士負責政務,小馬克斯則是軍務。蜈蚣騎的三人,依舊以旅行為主。雷基寧、蒙托亞、阿隆索三人,則是學習與各城鎮接洽,以及軍務調派的問題。」 」是以大小馬克斯兄弟為主軸呀。他們兩人,在你眼中的評價如何?」 」大小馬克斯?伯爵夫人會不熟嗎?」 」我想要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呀。大馬克斯是那種,只要將上了軌道的事情交代給他,他就能百分之百的實行,進而得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益。小馬克斯是那種人放在前線,我就 算在後方睡覺玩樂,也能很放心。頂多收到他的幾句抱怨。假如立場倒過來,身在前線的我就必須時時刻刻擔心,擔心原先支持我們的城鎮,會不會反悔,不願再提 供援助。」 」真是嚴厲的批評呀。」 」不,這是身為朋友的褒獎。讓他們在適切的地點,發揮長才,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標。而我會放下其它人,獨自來到仙宮,則是為了騎士團的整體目標。」 」什麼?什麼?」 」吉奈拉城堡的地下要塞化。」 不太能體會的名詞,言妮那雙清澈的碧眼中,流露著迷惑。羅西自懷中取出紙卷,交到伯爵夫人手上。做工細緻的草紙,有著熟悉的徽章:雙蛇互吻。 」我不知道馬克斯兄弟與其它人,是怎麼被說服的。但那個女孩,親手將地下要塞的設計圖交給我。要完成它,已經不是藍寶堅尼騎士團本身的財力,所能負擔的。所以我是來找協助者的,不管是金錢還是人力。夫人,您不會拒絕我吧。」 」傷腦筋呀。」 聊天並未延續太長的時間。一名藍寶堅尼的低階騎士,慌慌張張地跑來。」羅西大人,羅西大人。發生麻煩了。」 苦笑著教訓跟隨自己,來到舊那辛地區的新進騎士。」再大的麻煩,慌張的態度也絕對處理不好。有尊貴的客人在,不要讓人笑話了。」 這才讓慌亂的騎士,意識到艾芳伯爵夫人的存在。哽在喉嚨的話,卻是更說不出口了。 」有什麼問題,還是趕快說吧。」羅西稍微催促著。 」是,是。波加利先生在的旅店,與艾芳伯爵千金髮生了衝突。」 」真是傷腦筋呀。」微皺眉梢,言妮輕聲歎息。 高級旅館:期奈雅。撐過了那辛地區蕭條的時間,在繁華重現的這一刻,許許多多來到仙宮的代表、領袖們,都希望住進這間最舒適,與最具傳統的旅館。為 此,旅館主人不但重金整修,更將侍者人數補足,務求來客的滿意。當然這樣的投資,帶來的收穫比預期的還多。 只是在眾多進出的客人與侍者之間,難免出現些無傷大雅的小錯誤。只是沒想到,這回錯的嚴重了。 第一位侍者接待著剛到達的藍寶堅尼騎士團,屬於高位階的聖武士家族。準備了一間樸素典雅雙人房,與一間佈置的具有相當年輕氣息的個室,用來迎接羅西爵士夫婦,與其獨子──波加利‧;;羅西。 第二位侍者,緊鄰著接待遠道而來的艾芳伯爵家族。同樣準備了一間豪華貴族雙人房,與一間佈置的具有相當年輕氣息的個室。用來迎接艾芳伯爵夫婦,與其長女寒妮兒‧;;艾芳。 很不湊巧的,特別佈置的具有相當年輕氣息的個室,只有一間…… 不脫稚氣的聲音,不留情地斥責著用剛變聲的破鑼嗓反擊的男孩。 」出去出去。這裡是我的房間。」 」明明是我先到的,為什麼要我離開,妳這個凶女孩。」 」呵,身為男人也要跟一個弱女子爭,丟不丟你家人的臉呀。」 」跟……跟我家裡的人沒有關係。這純粹是先來後到的問題。」 」跟次序沒有關係。要知道,我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的房間,就在斜對角。這個房間不但窗外風景相當漂亮,也很容易聯絡我的家人。我可是艾芳伯爵夫人,也是七武士中的公主最疼愛的女兒。母親片刻見不到我,會傷心難過的。所以不可能讓給你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鄉巴佬。」 」哪有這麼無理取鬧的。而且妳的母親在這場戰爭中,根本沒有什麼直接的貢獻。我才不信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可以打出多漂亮的仗。再說妳家的爵位,在新的王國建立的這時,還會不會保有,都還是個問題。猛巴著『伯爵』的字眼,妳不怕丟了頭銜後,要怎麼過活嗎?」 」這!你就不要太得意。憑母親大人與打鳥的關係,搞不好可以取代威靈斯那隻老鯰魚,成為北方大公。到時候看到我,記得跪下來叫聲美麗的艾芳公爵小姐。」 」跪在妳面前,先把我打瘸了再說。要不然的話就下輩子吧,這輩子沒那個心情。」 」你這個臭雞蛋,好一張伶牙利嘴。」 」好過妳這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兩人間的漫罵,已經脫離了該有身份的表現,完全像是孩子間的胡鬧。一旁旅館的主人不斷道歉,並希望平息事情,可惜他的聲音根本進不到別人耳中。站在外頭的言妮,倒是聽沒幾句,就推開門進到房內。羅西慢上一步。 看到氣質高雅的母親出現,寒妮兒忍不住撲上前撒嬌,順道嘀咕著男孩的不是。同樣看到嚴肅的父親出現,波加利卻是有些畏縮。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來跟父親述說前因後果。 一人聽一邊,表情內容大不同。有別於過去的衝動,言妮很耐心地聽完女兒,那大段沒有邏輯與夾七帶八的抱怨。羅西靜靜的,不動聲色。 兩個吱喳的聲音告一段落,等待著大人的響應。言妮看了男孩一眼,便笑笑地指示著尾隨女兒前來的侍者:」將小姐的行李放下吧。她好像帶了一堆喜歡的玩意兒,準備來佈置一番。別浪費時間了。」 身為騎士團領袖的聖武士,同樣指示著協助自己孩子,搬運隨身物品的侍童們:」波加利的東西都差不多到定位了,剩下的他會自己處理。你們可以先離開了。」 」母親大人,他!」」父親大人,她!」 語重心長的羅西起個頭:」總之,」」以後這裡就是你們兩人的房間了。」言妮補了致命的一句。相視而笑的兩人,走向房外,繼續操煩大人之間的事情。 嚇傻的女孩第一個衝到門前,拉住快要離開的母親。」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放我一個人在這裡。」 」哪裡一個人,不是還有一個嗎?」言妮不客氣地指著後頭,活像凸眼張口金魚的年輕騎士。 」可是,可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就是你們的問題了。一個傻女兒堅持這裡是妳的房間,人家的傻兒子也堅持這是他的房間。讓你們的堅持都實現,這不是相當圓滿的結局嘛。」 」可是,可是母親大人。」 女兒的死纏爛打,讓言妮十分不高興。轉過頭嚴厲斥罵著:」做母親的,只有底下這些話要告訴妳。身在貴族世家之中,女孩要不淪為政治上的工具是很難的。特 別有一定水準的外貌與背景,附加價值更是高。要避免成為他人利用的工具,自己就必須要有頭腦。用頭腦來取得力量,用力量來制服別人,這就是權力的世界。這 時女人的外貌,也只算是一項武器。所差者有人天生武器強,有人武器弱。要有頭腦,要求是足夠的知識、強大的智能、高明的手腕、敏銳的觀察,還有運勢。以 上,並不包括拿著父母的名號,去嚇唬別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假如妳只懂得依附著別人,那就乖乖屈就別人手中的工具吧。完畢。」 」做父親的話,跟做母親的話差不多。差別在,懂得禮節與施予他人恩惠是必須窮究一生,戮力學習的項目。因為在未來的道路上,不管是挑戰你所瞧不起的權 貴,或是挑戰你不見得能勝利的對手。最好的方法是將其阻力,轉變成為助力,來推你自己一把。與其靠著踐踏其它人來往上爬,為什麼不學習著讓其它人支持你, 好推著你往上爬的方法呢?當站上高位後回頭一看,背後儘是被踐踏過,心中充滿仇恨的敵手,跟儘是肝膽相照,願意與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夥伴,那種感覺是截然不 同的。記取這次的教訓,好好體會箇中滋味。你會從中獲得成長的,我的好兒子。」 語畢的兩人,不再理會其它噪音,一徑往外走。口裡只有一句:」真是傷腦筋的孩子呀。」 房門合上。一間佈置的具有相當年輕氣息的個室裡,只剩男孩女孩。 」瞬間被賣掉了……」紅透到耳根的男孩,瞪大著眼看像女孩。」那個……」 語意不詳的句子,只帶來飛枕頭伺候。 」離遠一點!」 第六幕打鳥 加冕典禮之前的某日,孤獨的王者走在仙宮的庭院裡。 霜季。落葉在更早之前的秋,便已凋零殆盡。干冷的季節裡,蕭條的枝椏,不太能體會妖精們花費功夫的庭院藝術。獨走的獨眼王者沒有多少隨從,事實上憑他的實力,是不可能有人暗殺成功,所以只帶著一名處理雜務的女侍。 在加冕的日子前,不斷有人獻上自己的女兒,帶來美貌的少女。但在那耀眼的美艷旁,總是張貪婪的醜臉。這讓穿著華麗絲綢,出入皆披上天鵝絨斗篷的王者,十分反感。有時都會在心裡面偷偷想,他們究竟是看著我的獨眼,還是看著繫在胸前的那顆紅寶石──劍聖憑證煉獄。 借口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靜心思考。實際上,從打贏傑克的那一天起,打鳥就被一個問題持續困擾著。拼了命動過去鮮少動過的腦子,卻一樣是一無所獲。 霜季。輕輕吐出一口氣,都能在空中結成霧氣的日子。仙宮冷清的庭院像是在諷刺著裡頭,汲汲於名利的人們,那般的熱中。霜氣遲早會結成雪花,從天空飄落。 而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個尖耳的黑美人,正和她白皮膚的遠親談天著……搞什麼東西呀,又不是青春戀愛時代劇,為什麼會有那個畫面? 」啪!」 清脆的響亮聲,黑美人印在遠親臉上的巴掌,是多麼的清晰。擺擺灰白的長髮,輕輕走來。打鳥不由得思索這少見的族群,究竟是怎樣的民族性,才會讓他們吝惜使用更多的布料,來包覆自己。 指尖劃過臉頰。黑暗妖精像是在品頭論足般,繞過一周後,架在自己的雙肩。背後傳來濃郁的香味,與攝人的甜美聲音。」勇猛果敢的王者呀,真的是相當難得,才能親眼見到您一面呢。」 」唔。」 」圓頂會議,總是不見您的身影。是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嗎?」 」沒錯。」 」哦。是否有榮幸與您分擔解憂。」 」事實上從我知道,我有機會到達這個位置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想一個正式稱謂。」 」正式稱謂?」繞到威嚴的王者面前,艷麗的黑美人瞟著那對大大的雙眸。一手勾著打鳥的臂膀。 」沒錯。從以前,人們對這個位子上的人,有過許多稱呼。皇帝也好,國王也好,或是皇上、殿下的。遊牧民族會稱呼可汗,半獸人習慣叫做霸主,太多人都有各 自習慣的稱謂。妳可以看到,現在底下的那群人,都用不同的稱謂來稱呼我。所以,有必要用一個正式統一的稱謂,來代表我。我?或許改稱朕?孤家?寡人?啊~ 真多稱呼呀。」 」那,您有得到一個答案嗎?」 」剛剛下的決定。」 」哦,有幸拜聽嗎?」 握起單拳,打鳥仰視天際。雙人孤影立於草地之上,卻有君臨天下之霸氣。」以後,我要所有人都叫我:大王。」 」大……」 」哈哈哈哈!」豪爽的大笑中,王者獨自遠去。後頭,粗曠的不像妖精的黃金妖精,由後攬住美麗遠親的柳腰。 』雷神。那個男人,是認真的嗎?』 』奇特的男人。這是之前,從那個女孩口中得到的評價。』親吻著嬌嫩的細頸,臉頰上的火辣感也不算什麼。不過在溫存中,黑暗妖精還是用那優雅的妖精語言,問著遠親:』溺在我身邊,不會被你的族人瞧不起嗎?』 』征服了仇敵,他們應該要為我歡呼,而不是鄙視我。』 掙脫那粗壯的手臂,用回習慣的黑暗妖精語言:』征服?你永遠沒有那樣的機會。在屬於你的選項中,只有被征服,以及離開的選擇。不滿意的話,回到你的族人 身邊,倒入隨便女人的懷裡哭吧。』扯開腰際的蛇鞭,發狠往前抽了一記。該是讓人無法忍受的痛苦感,雷神卻是無言地望著對方離去。 加冕典禮,並沒有什麼需要特別著墨的。因為所見者都是錢、錢、錢所堆積出來的。出錢的人,臉上也儘是**、**、**。 不過打鳥僅剩的獨眼,依然清楚地看到聚集而來的十萬兵士,他們的每一張表情。統一的服飾、統一的鎧甲,還有那油然而生的敬畏之心,完全陶醉在這個炫幻的 舞台上。經歷太多的苦楚,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精、矮人,能夠一統在帝國之下,代表的是戰爭的平息,也是和平穩定的生活。 總有人愛批評高位者:』不知百姓疾苦』。怎麼沒人批評過普通人:』不知位高權重者的痛苦呢?』 鑲滿寶石的黃金冠冕,加上打鳥那頭整理乾淨的烏黑髮上。在響起的」光耀吾皇」歡呼中,王者的地位已是確定。 當歡呼平息,接著而來的是封爵典禮。雖然新任國王並未和任何人討論過,但大家都相信,他心中必定已有腹案;更相信,自己一定會是帝國的第二權位者。不過被呼喚上前的只有一人:御前騎士,黑羊騎士團的現任指導者──愛麗絲。 說了多少場面話,誰也記不清。只記得打鳥口中,讓人不解其意的那句:」敕封妳為女王。」 解開以紅寶石煉獄做為紐扣的大紅色披風,披在受封者的身上。端起頭頂的冠冕,加在愛麗絲的額上。所有人都是震驚地看著台上的動作,看著權位的交替。 」Holy my Queen!」以打鳥起頭的歡呼,感染著每一人,逐漸擴散。當集結在教場上的十萬兵士,盡數半跪於地,臣服於新任女王時。打鳥就在夾道的」光耀女皇」呼聲中,消**影。 嬌小的身軀,畏然無懼地挺拔站著。海藍的雙眸,有著相同的威嚴。當緊握在手中的令牌,高舉的那一刻,爆出更大的歡呼聲響。立於背後的各地代表,也就是仙宮圓頂會議的成員們,同樣半跪於地。在如此的舞台上,新女皇的地位,暫時無法動搖。 今日。寒風將』ofRomance』的古老招牌,吹得嘎嘎作響。不穩固的窗台,發出喀啦喀啦的噪音。但暖爐還是發揮了作用,將酒館裡頭的溫度,提升到相當舒適的暖度。 剩下一隻眼睛的打鳥,正在大啖馬鈴薯濃湯。往來大陸的旅客,和城鎮中感覺寂寞的孤男寡女們,也都聚集在酒館之中。話題無不圍繞著之前讓位給現任女皇,那位七武士中的獵鷹,也有些人改稱他為』鷹眼大君』。 話題當然是重複著一個又一個的』傳說』、』別人說』、』有人說』裡頭。有些人讚美,有些人不以為然,只有少數人沉默以對,例如打鳥。 酒館主人看著埋頭苦吃的老朋友,也不忘上前招呼。」喂,打鳥呀,怎麼都悶不吭聲的。」 」這傳說中美味到極點的馬鈴薯濃湯,真是好吃到不行。我捨不得咩。是吧,阿饅。」 打鳥的讚美總是會給人甜甜的滋味。已過中年的酒館主人妻子,笑嘻嘻地捧著大鍋來到面前。」賞你的,小伙子。」重重添了一大匙濃湯,在快空的碗中。 」喔喔,我就知道傳說中的阿饅人最好了。最懂得照顧餓好一陣子的打鳥。」 對妻子的熱情,酒館主人儘是擺手搖頭。」不說那一些。打鳥,你總是四處流浪。不會前陣子碰巧從那辛地區回來吧,又碰巧加入了之前的人類軍。」 」對呀,就是那麼碰巧。」 」那你一定聽說過鷹眼大君囉。那個蠢蛋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呀?說說看。竟然把到手的寶座讓給別人,我真的很有興趣知道呢。」 」那個蠢蛋?不就是我嘛。」 噗嗤一聲,傳說中的老闆放聲狂笑,走到吧檯後頭。」哈哈哈。小子,你真會尋我開心。來,這是賞你的。」 」你幹嘛送上一大杯傳說中,難喝到極點的麥酒?」 」它是冰的嘛。」 」冰的又如何?」 」基本上這杯傳說中難喝到極點的麥酒,有兩種使用方法。第一種,就是咕嚕咕嚕喝下肚,好讓你那發昏的腦袋降降溫;第二種,灑在地上,當鏡子照照你自己。你像是那塊料嘛!別逗我了。」 」那好,你說,那位傳聞之中的鷹眼大君,有沒有什麼特徵?」 」特徵嘛,就是七武士之間的對決時,傷了……一隻眼。」傳說中的老闆看著獨眼的打鳥,形象莫名的有些耳熟。不過看到那副得意的嘴臉,手裡又是一擺。」不過你那隻眼,我看八成是被哪個女人,或女人的丈夫給搓瞎的。」 」你倒是說說,有哪個女人有本事弄瞎我?」 」說起這個,前一陣子有位東方美人來到鎮上小歇,她的本事絕對不差。跟你比嘛,一半一半機會吧。」 」哦,叫什麼名字?」 」蘭秀舫。」 比那一日傑克攻勢更加強力的打擊,幾乎把打鳥擊倒在地。哭喪臉的男人,瑟縮著身子,顫抖地說:」不,不。那個女人,她……她更加殘忍。」 」打鳥。」阿饅看著異常的男人,不由得關心著。」你沒事吧。」自己的丈夫卻在一旁取笑:」怎麼可能沒事。看他那個樣子,八成是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勾搭上那位美人。結果一夜之間,就被人弄得體無完膚、巢無完卵,投降叫救命了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 」真讓我說中了!妳看看,這才叫打鳥呀!阿饅。這種事情,也只有他做的出來。什麼狗屁國王,又是對決又是讓位的,根本無法想像是他的作風。」傳說中的老 板,替自己添了一杯滿滿的麥酒,朝著酒館內眾人大喊:」各位,今天我心情特別好。所有吃的喝的,通通都算我的。乾杯!」 」喔!」酒館內眾人跟著起哄。打鳥還是苦著張臉,朝阿饅抱怨:」他有必要樂成這樣嘛。」 」誰叫你們總愛取笑他。給人逮到了機會,就讓他開心開心吧。」 (未完待續) Copyright (C) 2000-2007 http://www.hlj3.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本書已獲作者授權在黑龍小說網(http://www.hlj3.com)及黑龍小說網合作夥伴處進行網絡連載,未經作者或黑龍小說網許可者請勿轉載。 作品本身僅代表作者本人的觀點,與黑龍小說網立場無關。閱讀者如發現作品內容確有與法律牴觸之處,可向黑龍小說網舉報。 如因而由此導致任何法律問題或後果,黑龍小說網均不負任何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