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 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 書名:《人道紀元》 作者:親吻指尖   內容簡介:陰陽交融,演化天地。在天地成型之時,有著億萬生靈孕育而出,人類便是眾生之中的一種。   億萬生靈在這天地間綻放著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其中卻有著一道劍光燦爛絢麗,令諸天失色! 【第一卷 浴火】 第一章 額刻十九   陰陽交融演化天地,孕育萬物生靈。   許多隨天地演化孕育而出的生靈,機緣之下得了大道,生了神通。能呼風喚雨,操雷控電,甚至移山填海都不在話下。   這些人佔據著天地間各處靈脈和洞天福地,潛心修行,期望著有一天能超脫於天地之外。   人類便是億萬生靈中的一種,他們散居於天地各處……   多年以來,南落一直搞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類,而自己又怎麼會是人類,既沒有那能刨裂樹皮的鋒利爪子,也沒那跑起來比風都要快的速度,連最有威力的牙齒同部落後山的白狼相比的話,都有著天塹鴻溝般的差距。   「要是一頭白狼就好,跑起來比風還快,爪子和牙齒更是鋒利無比。」南落時常在心中幻想自己能像那頭白狼一樣縱橫山川。   「幽暗的森林中,一行人在其中穿行著。一頭白狼從幽暗之處無聲無息潛了出來,當一行人走過之後突然躍起,從後面將走在最後的那人撲倒,尤未倒地之際,那森森白牙便已經狠狠地咬著那人咽喉了,無論那人怎麼掙扎,最後都只能死去不再動了。」   南落自跟隨族人上山打獵以來,已經不記得看到過多少次這樣的場景了。他在睡夢中都忘不了那頭白狼在咬著族人們脖子時看向自己的眼神——殘忍而貪婪。   「他最想咬死的一定是自己!」南落在第一次看到白狼時心中便突然有這樣的一種怪異感覺。以至於他才會想自己也是一頭白狼就好,這樣就不用怕對方了。   「要是變成一隻鳥的話也不錯,不但不用再怕那頭白狼,還能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看那裡都有些什麼,還能飛到高山頂峰去看看祭司長老說的神仙長什麼樣子。」   祭司長老曾說見到過有人在天上飛,有人能長生不老。他說這都是修煉道法才會這樣子的。南落便問祭司為什麼不能飛不能長生不老。祭司回答說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太懶了,沒有努力修煉。從來那以後,南落便努力修煉著,不分晝夜。偶爾得空時,他便會坐在自家門前抬頭看著天空,希望能像祭司長老那樣運氣好,看到有人從天上飛過。   慢慢的長大了之後,他卻是不怎麼相信有人能在天上飛了。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一個垂垂老朽的人,見過的死亡也多了,那份飛翔藍天,長生不老的心也就沉澱心底了。   不過在不分晝夜的修煉多年之後,卻也成了族內力氣最大的一個,跑得也是最快,但比起後山的那頭白狼就差遠了。   「或許那些在天上飛的並不是人類吧,至少不是我們一樣的人類」,南落總是抬頭看著天空想著。   今天又是狩獵的日子,南落走十幾個人的中間。雖然他自認為自己是這些人中跑得最快,看得最遠,力氣也是最大的人。但是族內已經確認他為下任祭司的接掌人選,大家自然都將他護在中間。   「妹妹說想要一隻白狐狸,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遇上,若是遇上了的話不管怎麼樣都要抓回去給她玩玩了,省得老是哭鬧說水丫頭有而她沒有。」   走在山中的人群中央的南落邊走邊想著,手中拿著一把祭司說是從他老師那裡傳下來的法劍,據說還能驅鬼避災,已經擺弄一年了南落什麼神奇的感覺都沒有,倒是比別的武器都要鋒利許多。   突然,南落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盯著一樣。   白狼?   心中一緊,警惕的四下望去,茂密的山林被風吹的如波浪般起伏,嘩嘩作響。透過樹葉枝條只能看到無盡幽暗,幽暗中彷彿無數頭白狼潛伏在裡面,正用發著綠光的眼睛盯著自己。   南落什麼也沒有看到,卻感覺那種被盯著的感覺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呼……!嘩…嘩……   山中樹木瘋狂地搖擺,一陣惡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南落立身不住,只覺天玄地轉。   突然一雙烏黑的爪子扣在他的肩上,爪子鋒利,瞬間刺進皮肉中,鎖住了肩骨。劇痛之下還沒能叫出身來,人便被抓飛而起。   肩頭劇痛,心中大駭,奮力的掙扎,雙手卻因肩骨被扣根本就彎不上去。而腳又懸空不著力,只得在空中胡亂的踢著。又急又恐之下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扣住自己肩膀的烏黑爪子上。卻只覺自己像是咬在了鐵棒上一樣,滿口鮮血的鬆開,那爪子上除了沾了點鮮血之外,連牙印都沒有一個。   張嘴大叫,烈風如洪水般倒灌進嘴裡,一絲聲音沒能發出。看著在山中跑著追著自己的族人們,眼睛竟剎那間模糊,也不知是眼淚還是被風吹的。   越來越高,南落早已經看不清族人們的面孔,卻突然看到一頭白狼正在他們的身後潛行著。   他心中大急,瘋狂的喊叫著,手臂不顧肩膀上的疼痛大力的揮著。手指向白狼所在的方向。卻引來下面族人們同樣的動作。明知道他們根本聽不到,但是依然使盡渾身力氣大喊著。   朦朧間,青山中的族人已經跟青山漸漸容為一體。   一縷白雲從南落耳際劃過,這就是飛翔的感覺嗎?看得真遠,要是自己能控制速度和方向就更好了。這一刻,連南落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心中會是這樣想的。沒有多少恐懼,只有一種嚮往。   依稀間,南落似乎看到了族內人們忙碌的身影,以及那在空地上蹦跳的妹妹。   山川、河流。白雲在前眸中飛逝,變成一道夢幻光影,虛虛渺渺如煙如畫。   似乎過了許久,又感覺只是一剎那。   一座筆直聳入雲端的山崖出現在南落眼中。   越來越近,竟是向崖頂落去。   離地還有四五米的地方南落被扔了下來,啪的一聲摔在崖頂上。驟不及防之下,被摔了個結結實實。身骨似裂,一時之間竟是喘不過氣來。   崖頂是黑灰色,平平整整。不遠處一個偌大的宮殿,通體黑灰,隱隱有烏光籠罩,仔細看去卻又什麼光芒都沒有。南落終於回過氣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從來未曾想像到過人間竟然還有這種房子存在,這比自己部族裡用木頭建的房子要好太多了。   這一切變幻的太快,崖頂上的一切都只是掃了一眼,他最想知道的是抓自己來的到底是什麼怪物,扭過頭,只見一個身著黑色玄衣的人正站在那裡冷冰冰的看著自己。   南落只是看了一眼便連忙將眼神移開看著地面,腦海中卻充斥著那人的冰冷殘酷的眼神,這種感覺就像自己被白狼看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心中驚恐萬分。   「這就是祭司說的會飛的人吧,他們果然並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是人類的話怎麼會有那麼一雙爪子呢。」南落偷偷的朝那人的腳下看去,只見一雙和自己一樣的腳,腳上穿著黑色中帶著金絲邊的靴子,沒有爪子,南落心中疑惑不解。   那黑玄衣人突然從南落旁邊走過,走了幾步之後卻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南落心中猜測他這是要自己跟著走,忙忍著遍身的疼痛爬起來,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這座怪異的大房子的大門表面上竟有一層青光,那人手揚起,一層青光浮現。快速的在門上一劃,青光消失,漆黑大門無聲的敞開了。   南落小心的跟隨著跨進門來,回頭看時門已經無聲無息的合攏了,青光流轉。   「三太子,您回來了。」   南落耳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回頭望來,不知何時一個白髮老者正恭敬地站在那抓人身前。心中想道:「這人竟然還是什麼三太子。」   「那些人類都還好吧?」三太子淡淡地問道。   「除了有幾個想逃走的被殺死之後,現在的都在老實的修煉了。」白髮老者低頭回答。   「這個是在回來的路上碰到的,身體還不錯,你也帶過去吧。」那三太子說完便離開,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南落聽到他們對話,心中想著他們所說的那些人類難道也是像自己一樣被莫名其妙抓來的,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又不敢,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心跳得厲害。   「從今天起,你就叫十九,跟我來。」白髮老者在那少爺離開之後,雖然聲音沒多大變化,但是姿態已經決然不同了,完全是一幅上位者看下位者的態度。   南落本想問白髮老者為什麼抓自己來這裡,但一看他的樣子,便怎麼也問不出口了。   依然是一瘸一拐的跟著,很快的,便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廣場上,可是看在眼裡的一幕卻讓南落無比的震驚,只見一個超大的烏黑鐵牢籠罩在一塊空地中間,另外旁邊有個小上許多鐵牢籠,牢籠之中關著的竟然都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這是南落的直覺,同之前聽到他們兩人對話判斷這牢籠之中關著的和自己一樣的人,而不是和那三少爺與及這個白髮老者一樣的人。   白髮老者帶著南落走近之時,一個似乎是專門看守模樣的人迎了過來,和那個三少爺同樣的黑袍,只是他的黑袍上多了一個帽子,將他的頭都罩了進去,頭微低著,看不清面相。   牢籠中的人有些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不再看了,更多的竟然是坐在那裡連眼都沒有睜。   他們一個個衣不附體,頭髮凌亂。卻個個閉目,似乎在修煉著。   「這是新來的,十九號,你跟他說清楚,不要浪費掉了。」那白髮老者對那個恭敬的迎上來的黑衣男子說道。   「是!」麻衣男子低頭應著,聲音竟然比那個三太子還要生硬冰冷。   白髮老者離去,和那三少爺一樣,看也沒有再看南落一眼,兩人行為竟然如此的相似,南落沒時間感慨什麼,因為這麻衣男子已經抬頭看向自己,只見他眼睛狹長,嘴型尖而薄。南落突然想到了自己打獵時曾看到了一隻站在岩石上的鷹,眼神跟他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似乎有一種凶狠隱藏在眼眸中…… 第二章 妖之牢籠   「我叫鷹九,牢籠看守者,你只要記住不要試圖逃跑這一點,那只是找死,自殺隨便。」   南落想要問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將自己抓來,抓來這到底有什麼目的,話還沒有出口,那鷹九一隻手朝自己額頭點了過來。   手指黑瘦,指甲烏黑如刀,心中驚懼,想要躲開,身體卻不知何時已經一動不能動。清晰的感覺到那如刀的指甲在自己的額頭刻劃著,劇痛,如刻在靈魂上。鮮血順著臉頰滑落,那一劃一橫都感覺刻劃在心上,南落突然想到這應該是刻的『十九』兩個字。一種強烈的恥辱感噴湧上心頭,剎那間竟掩蓋了那股難忍的疼痛。   那黑瘦手指終於停了下來,南落眼睛中已經充滿血絲,額頭青莇已經清晰的浮現。   鷹九那黑色的乾硬手掌一翻,手心便出現了一塊潔白的玉塊,剛好額頭那麼寬長,生硬的在南落額頭上一印。只見金色光芒一閃,將玉塊籠罩,瞬間便又消逝。   突然南落感覺身體能動了。   右拳猛然砸出,他只想將他的雙眼打爆,將他的手折斷,沒有哪個時候有這麼想要打殺一個人。   南落使出了平生最大力氣,在他心中,眼前這個人可恨程度已經趕得上那頭白狼了。   「砰!……」南落被一腳重重地踢在腹部,瞬間飛起,狠狠地撞在那鐵牢籠上,啪得一聲再摔倒在地上。   如刀絞般的疼痛讓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看著那一步步走來的鷹九,努力想要站起來,想將自己的腰挺直一些,卻是無比的艱難,怎麼也做不到。   鷹九還是那樣一幅生冷的面孔,就像是帶著一幅人類的面具,卻忘記了畫上人類該有的表情。他抓著南落的一條腿,一路拖著走向那小牢籠。   砰的一聲,南落被鷹九抓著一條腿扔了進去。卡嚓,牢籠鐵門從新被關上。   南落在地上滾動著,嘴角因用力地咬著不出聲,已經溢出了鮮血。   「啪!」一潔白的玉簡被鷹九扔在地上,南落清晰的看到了那上印著兩個逆反著的字——十九。   「這玉簡中有你所要修煉的道訣,所有人都一樣,你只須將玉簡印在你的額頭照著修煉就行了。」鷹九俯視著南落,「你們人類能來這裡已經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了,不要試圖反抗,那只會毫無價值的死去。」   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的生硬冰冷。說完也像之前三少爺和那白髮老者一樣轉身離開。竟連聽南落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突然間,南落覺得他們三人的背影是那樣的相似。自始至終鷹九對於南落動手這件事都沒有說什麼,就像一個人順手將衣袖上的灰塵給拍了,難道還會去跟灰塵說什麼嗎?   天空碧藍,風卻是帶著一絲讓人心冷的寒意。   孤崖聳立,如君王般輕蔑的看著這片大地,肆意傲慢著這片大地上的生靈。   錐心的疼痛終於慢慢消退,南落那捲縮如蝦米的身體慢慢的鬆弛了下來。他眼睛極力想要避開那塊青石板上的潔白玉簡和那上面的兩個血字——十九。可是卻怎麼也避不開,閉上了眼睛依然還在腦海中、在心裡、在額頭上。   一陣風吹來,南落感覺額頭微癢,用手一摸,卻是感覺額頭上的肌膚有些地方非常的光滑。   緩緩坐起,回頭四望,只見自己身處的這個圓的牢籠中,正有三個人呈三角形的坐在牢籠的三個地方。其中一個閉著眼睛端坐修煉,彷彿從來不曾在意過自身以外的一切。南落透過他散亂著的頭髮,看清了他額頭上有著兩個金色的大字——十六。   心中對於那十六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種厭惡感覺,南落可以確定那人一定是在修煉那玉簡上的道訣。   另兩個人中有一個身形弱小,當南落目光移過去時,其中有一個立即避開了,如一隻受驚嚇的小兔子,似乎害怕一切陌生的事物,他將頭埋在膝蓋中,只是偷偷用眼睛偷看著,南落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額頭上是什麼字。   而另一個身形高大,比南落還要高上不少,卻是像沒注意到南落的目光,只自顧自的看他自己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南落。他的額頭竟然是一片烏黑的,和臉上其他方的肌膚顏色完全不同,根本就看不到有什麼字。南落猜測他應該是故意用塵土將額頭上的字給掩蓋了吧。   「他們兩人應該是十七和十八吧!」   南落在地上挪動著也跟他們一樣靠在了身後的牢籠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多上一絲的安全感。   眼睛不禁又落到了那玉簡上,那玉簡上的兩個血染出的字刺得南落眼睛乃至心裡有一種種疼痛感,心下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不會碰那玉簡一下。對於正對面那個努力修煉著玉簡內道訣的十六號越發的厭惡了。   埋首膝蓋的南落耳中突然傳來生硬的說話聲,抬頭,卻是那鷹九。   「這是辟榖丹,可保你一月不餓。」鷹九不知何時出現在那牢籠外面。依然面容生硬,聲音生冷刺耳。   一顆金燦燦的丹丸被那鷹九遠遠的拋了進來,在地上滾了一段距離正好停在南落腳前,那金色的辟榖丹讓南落想到了自己額頭上的那同樣金色的字。   鷹九扔下丹丸就再次離開,南落沒注意到他去了哪裡,舉目四望,遠處那浩然巍峨的樓中,似乎有著一雙雙眼睛正看著自己,而地上那顆丹丸也嘲諷睥睨的看著自己。   時間像是已經停止,又像是快得南落都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幻。   突然,天色陡暗。   南落抬頭沒有看到太陽,似乎這裡本來就沒有出現過太陽一般,一片墨黑烏雲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這牢籠的上空。   驀地,一串火花在雲層無聲的閃耀,將這黑暗暗牢籠照得忽明忽暗。   一道電光無聲的直刺而下,在南落耳邊啪的一聲炸開,只覺得腦海中轟得一聲,整個人便失去了思考能力,耳中轟轟作響,腦海中迴盪著的只有那串直刺而光的耀眼電花,思緒彷彿已經永恆。   南落身體在被閃電擊中的瞬間便被電擊飛,掉在了牢籠中間,四肢不停的抽搐著,一顫一顫的。   轟!……雷聲響起,瞬間大雨傾洩。冰冷的雨水將南落澆醒。懵懂間,南落想要爬起,卻發現自己的手腳根本就沒有知覺了,只是在不停的抖動著,南落心中恐懼,張開嘴大口地喘氣,青石板上流淌的積水流湧進南落的嘴裡,幾乎要淹沒了南落的口鼻。   天上閃電依然一閃一閃的,一明一暗間,南落看到別外三人根本就沒有,那三個頭上的金燦燦的數字都露了出來,十六、十七、十八,隱約間,南落似乎看到了他們眼神的中嘲笑和幸災樂禍。   雖然南落被閃電給擊得全身酸麻,躺在地上起不了身,但是南落還是感覺到那雨水竟然寒冷刺骨,像針一樣的一樣勁的往自己的身體裡面紮著。白天還是溫暖如春,這會兒竟然像是嚴冬裡面雨夜。   「讓我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就沒有這麼痛苦了,死了就不用受這種恥辱了。就我死了吧。」這是南落這個時候的唯一想法了。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清醒還是昏迷,對於外界的一切似乎已經麻木了。   夜晚雖長,終會過去,驕陽自東方躍出,光芒刺入南落的眼中,將他驚醒。   昨天晚上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竟活了下來。掙扎著從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他們三人的位置也依然沒有變化,十六依然端坐修煉,那個膽小的不敢看人額頭上刻著的是十七兩個字,由於昨晚下雨的原因,衣服都濕的,南落越發的感覺他身形嬌小瘦弱了。   而那個總是打量著南落的是十八。昨天他臉上一團黑,在被雨水沖刷之後便將額頭上的字給顯露出來了。   掃了一眼對面那個大的牢籠中的人,他們也一個個挨著牢籠邊上坐著,都和十六一樣的在閉目修煉,南落心中不屑,厭惡,心中想著,即使你們修煉的再高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被人關在籠子裡養著,與族中養的畜牲何異!   這樣還不如死了的好。   太陽很快升至天空正中,艷陽高照。   昨天晚上那冰冷刺骨的雨滴還讓南落心有餘悸,這會兒的太陽竟毒辣的像火在身邊烤一樣。南落大汗淋漓,那十六、十七、十八三人這時卻是都在端坐修煉起來,似乎這樣能夠抵擋這股炎熱,就連十七、十八兩人都是如此。   清晰的看得出他們臉上的汗比之自己要少的多。   南落看了一眼那依然安靜地躺在地上的潔白玉簡,上面的血字依然醒目,他迅速將眼睛移開。   肚子突然襲上一陣因飢餓而產生的絞痛。從昨天白天被抓來這裡到現在南落什麼都沒有吃。肉體凡胎的怎麼能不餓,他又沒有吃那顆能讓人一個月不餓的辟榖丹。   倔強的不看那顆誘人至極的金色辟榖丹,彷彿自己一吃了那顆辟榖丹就變的和這些人一樣,成為了別人圈養的人,不再屬於真正的人類了。   汗水滾滾而下,隨之被立即蒸發,將南落的精氣神一起帶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太陽落下的時候,南落終於倒下了。他連保持歪斜的坐姿力氣都已經沒有了。倒在滾燙的青石鋪就的地板上,眼前不遠處就是能讓人擺脫飢餓的辟榖丹和可以抵擋炎熱寒冷的修煉道訣。   南落感覺自己對於身體的感覺已經弱了許多,全身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氣。   黑夜再次降臨,青石地板慢慢的冷卻,彷彿地板下面有個無底深淵將地面上的熱氣吞噬的乾乾淨淨。溫度竟然瞬間降了下來,不停的下降,寒冷自地底深處滲透上來。   寒冷的夜晚無風、無月、無星,漆黑一片,朦朧間,南落卻依舊清晰的看到了那顆金燦燦的辟榖丹和那塊潔白的玉簡,以及玉間上面兩個血紅的字——十九。   南落將眼睛閉上,不想再看到,閉上的瞬間感覺眉毛睫毛上有什麼東西飄落在上面,柔軟,冰涼,最後化為液體從南落眼角滑落。 第三章 陰陽四季   天色大亮,兩個這個廣場上雪白一片,竟是積了厚厚一層雪霜。小牢籠中的十六號依然端坐修煉,十七號縮做一團,眼睛卻是時不時偷看幾眼那個被雪霜掩蓋著的南落,而十八號更是蹲在南落旁邊仔細地看著,似乎在研究南落已經死了幾成。   牢籠門被打開了,鷹九走了進來,步履表情生冷的像是地上的雪霜一樣。   競直向南落走來,十八急忙退開,嘴裡卻說道:「死了,又死了,第十個。」   鷹九用腳將南落從雪霜中踢轉過來,掃了一眼,似乎已經確定死亡。抓起南落一隻腳就向外拖去,同拖南落進來時一樣拖著往外走去。在雪霜中拖出一條青色痕跡,在打開牢門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手一鬆便將南落腿扔回了地面,啪的一聲,生冷無比。   「原來是修煉過道訣的,可惜太過低劣,不過既然還活著,就當是上天給你的恩賜吧?你要自尋死路沒有誰能救得了你,我奉勸你一句,珍愛自己的生命,因為你的生命並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想想你的親人吧!只要活著,就有無限的希望,就終會有離開這牢籠的一天。」   鷹九那生冷僵硬的面孔沒人能從中看出任何一點心緒波動。只是從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那出神地看著天空的神態,讓人感覺他的心不是如他的臉那般死寂。   南落只覺得自己在一個漆黑冰冷空曠的地方四處飄蕩著,不知道來路,不知又要往到何處去。慢慢的,思緒也越來越模糊,就在這時,一道似夢似幻的聲音在那黑暗的空間中激盪著。順著那話音從黑暗空間裡逃了出來,睜開眼的剎那,只見到鷹九冷酷的背影漸漸遠去。   ……   南落顫抖著從雪霜中摸出那顆刺眼的金色辟榖丹,卻怎麼也無法用手指捏住送入口中。每次在捏住之後送往嘴巴的時候都會掉回到地上。在十七、十八驚訝的眼中,南落掙扎著爬到那辟榖丹前,用嘴巴將地上那顆辟榖丹艱難咬起,就著一口雪霜蠻橫的吞嚥著,竟讓十七、十八感覺到一股殘忍的悲涼氣息撲面而來。   十八緊緊的盯著這個奇跡般活下來的南落滿眼好奇,就連十七偷偷地在凌亂的頭髮下偷看著。在他們的眼中,南落和之前大多數於倔強中死去的人不太一樣,並非只是多修煉過什麼功法的原因,更大的區別在於那種堅韌和改變。   吞下辟榖丹之後的南落便躺在了滿地霜雪中,寒風刺骨,臉色卻比之前那的死白要好看許多。   他手腳伸得筆直的,腰也挺得筆直,可頭顱卻是已經貼在地上了。   辟榖丹入口即化,化為一汪暖流滲透五藏六腑,讓已經全身內外都差不多涼透了的南落舒爽無比。和前一秒的感覺相比,簡直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一會兒後,南落從霜雪中摸出那塊玉簡,將那血紅的十九兩字對準自己額頭,貼了上去,就那個躺著,躺在牢籠的中央,一動不動的,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燥悶炙熱,都是躺在那裡。   南落無法理解這牢籠中竟在幾天時間內變幻一年四秀的天氣,祭司長老曾跟他說大山裡的神仙們不但能飛天遁地,還能吞雲吐霧,控制天氣。以前雖然南落不怎麼相信,現在卻依然不明所以。   天氣依然變幻著,一會兒風和日麗,一會兒狂風暴雨,冰雪、炙熱,交替著。   這天鷹九突然打開門說道:「十六出來。」   十六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掃了一眼躺在牢籠中間的南落便離去了。   幾天後,十七也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十八也被鷹九喊了出去。   那塊象徵著恥辱的玉簡被南落貼在額頭的瞬間,玉簡突然竄起一團青光,將南落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   南落只覺得一團暖流突然出現在身體裡,先流入自己丹田,然後緩緩向四肢散去……   這個道訣只不過是修改過的簡化版而已,玉簡中封印著一道靈引,通過南落額頭上的兩個字傳導到思感中去,直接在體內生成一幅修煉圖。不用理解,只是熟悉了那靈引在體內經脈行走的路線,然後日日修煉就行了。   這一切南落都管不了,這修煉線路圖比起他從部族祭司那裡學來的要複雜的多,所行路線竟然達到了四肢之中,而以前南落學習的那套吐納之只是在胸腹這一塊而已。   一遍一遍的,每過一遍,便有一股氣順著呼吸流入體內,在體內循環著。原本因為幾乎要喪失生機的肉體慢慢的鮮活起來,南落似乎能感覺到每一處肌肉都像是有了脈搏一樣的在跳動著。   日夜更替,寒暑變遷,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著……   當南落醒過來之時卻是風和日麗,但是這個牢籠之中只有他一個了。不但那個十六號已經走了,就連那十七、十八號都走了。整這個牢籠中只有他一個人。   時至今日南落都還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被抓來,更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看這些人既給辟榖丹又給修煉法訣的,似乎並不想殺死自己這些人,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他向另一邊那大牢籠中看去,心中猜測可能會是在那裡。仔細看去,想看看那十六、十七、十八是否在其中,卻因為個個都盤坐著,而且個個披頭散髮,根本就分不清哪個是哪個,想要看他們的額頭上的字,更是不可能看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落坐靠在牢籠的鐵柵欄邊,抬頭看著天空,今天的天氣竟然格外的晴朗,天上白雲悠悠,不時的有鳥兒們從這片天空掠過。   怔怔地出神,他曾經想一死了之,但是那鷹九的話卻將他喚醒,活著就有希望,終有一日會脫離這牢籠。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在那部族的寨子裡歡笑著跳動的情形。自己沒有幫她抓到白狐狸,也許再也不能回去了,她應該會哭吧!應該不會,她從小就懂事的……   天上雲層之中有一隻大鳥在那裡盤旋著,南落瞇著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的視力比以前好了許多,這麼遠的距離竟然能夠將那隻鳥看得清清楚楚,而不是一個黑點。那是一隻鷹,南落都有些詫異自己竟然能夠認出來,就那樣無意識的看著,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種那只鷹正同樣盯著自己看的感覺。   收回目光,歎了歎氣將那奇怪的感覺驅出腦外。再次在牢籠中間盤坐好,繼續修煉起來。雖然南落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而且根本就無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抓來,今後又將怎麼樣,但是卻能猜到,修煉的這個道決也許將是活下去的關鍵,至少,如果不修煉這個的話,這天氣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時間煌煌,轉瞬即逝。   南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只想抓住一切時間修煉,這和當時剛進到這牢籠中看到的那個十六一樣,他已經不願想起自己當時對於那十六是多麼的不屑了。   這是一處孤崖,從崖下看就像這崖能連接到天上一般,從遠處看也只是看著一座筆直的崖山聳立於雲中。但在這座孤崖上卻有著一座不同於凡塵間的宮殿。   凡塵間,青山、沼澤。河流縱橫,湖泊點染。   人類雜居於各處,以樹木建寨,以山間野獸為食,群居,群出,屬於這世間數量最多的生靈之一。可是雖然數量眾多,卻是生來力量弱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捕食時唯靠數量取勝而已。   不過近年來,卻有些才智卓絕之輩自悟修煉之法,竟然能夠駕霧騰雲,餐風飲露。在人類中更有些傳言說是有些山上住著神仙,只要上得那些雲霧籠罩的山上去,到得了那些神仙的居所前,就能拜師學習修煉之法。   不過多少年來只見人上山,卻未見一個人從山中飛回原來的部族中去。   山崖上的宮殿中,最後面的一大大的空地上,兩個鐵籠一大一小,大的鐵籠中關著十多個人,而小的鐵籠中只有一個。   這座腰間已經白雲籠罩中的孤崖天氣變化極為其異,一年四季竟然可以在數日之輪迴著。   南落便是在忽冷如臥冰,忽熱如火烤的天氣中修煉著那被烙印在體內的練氣法決。   鐵門開啟聲音將他驚醒過來。   鷹九站在門口,刺耳冰冷的聲音說道:「一個月時間已經到了。」   南落看著他那鷹一樣的眼睛,對視一眼之後便避開了,彷彿那眼睛能看到別人內心深處去。   猜測鷹九的意思是要轉到那邊大的牢籠中去了,當走出牢籠的那一剎那,看著遠處,雲層如海浪翻騰。他有一種強烈的逃走慾望。   「之前那個白髮老者說有人逃走被殺,估計就這個時候逃走被殺的吧」。南落心中突然想到這點。猛然回頭,只見鷹九正寞然的看著自己,似乎就等著自己逃走,然後他好出手擊殺自己。   心中一個激靈,看著這全身被寬大黑衣籠罩著,只能看清那鷹勾鼻,薄唇,以及那依然總是陰影籠罩著的一雙冰冷眼睛。   「那天那段話會是他說的話。」南落心中不禁懷疑著。   「可是當時牢籠中只有十六、十七、十八三人,睜開眼的剎那看到的卻是他的背影。」這些只不過是心中想著的。   匡的一聲,南落便被鎖進了這處大的牢籠之中。   回頭看去,那個鷹九已經走開了,背影竟也是那樣的冰冷。 第四章 練氣入門   偶爾劃過天際的鳥鳴將南落驚醒。   這個牢籠至少有那個小牢籠三倍大,總人數也不過只有十一個,而南落卻是第十九號。其中那個十六和十七竟然都不在這裡面,唯有那個十八和別的人一樣靠坐在牢籠邊緣,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南落。和在那個小牢籠中一樣,所有人都靠坐大牢邊上,似乎那樣才能尋找到一絲安全感。   南落快速的看了一圈,找了一個空隙大一點的地方也坐了下來。   直到南落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修煉,依然還能感覺到眾人的目光未散去。   那眼神同命相憐中帶著一絲麻木。   從在山中打獵到被抓來關進對面的小牢籠中,再到被關進這個大的牢籠中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南落恍如隔世。   他沒有想過要去認識這些同命相憐的人,他害怕別人瞭解自己,甚至寧願這一刻別人把自己當作祭司長老嘴裡所說的妖怪。其他人是怎麼樣一個想法南落不知道,但是這個牢籠之中在南落進來前後依然只有一種木然的安靜,直似死寂。   一顆金光燦燦的辟榖丹再次被扔了進來,在地上滾動著。   南落撿起,納入口中,嚥下,閉上眼睛,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這是鷹九扔進來的。   不知何時天空中已經開始在飄落著雪花,在那邊的小牢籠中南落差一點死在漫天大雪之中,但是自從開始修煉之後雖然還感覺到寒冷,卻咬牙堅持了下來。一個多月後,在那邊已經習慣了。   可這次卻感覺冷的刺骨,就像自己光著身體站在寒風之中。睜眼看去,只見天空中灰濛濛一片,青色地板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而其他的人都緊閉著眼睛,有些全身顫抖著,有些身上冒著熱氣。   南落心中一凜,連忙閉上眼睛,重新運轉法訣。就這麼一會兒,南落就感覺自己四肢已經開始麻木了。   努力的推動著功法。一遍又一遍的,絲毫不敢停歇,唯有這樣才能緩解那越來越重的寒意。   南落已經忘記了時間,感覺過了許久,又感覺只是過了一瞬間。當他覺得那股一直向心臟侵蝕的寒意慢慢的消退了時,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依然是一片雪白,但是寒意卻減少了許多,只是相當於在那小牢籠中的寒冷了。   人依然還是那那些,只不過有些人已經完全被冰雪給封住了,南落可以肯定,那被冰雪封住了的人一定已經死了,因為已經無法在他們身上感覺到一絲生命氣息。   對面那個小牢籠之中,又關進了四個人,南落看到他們的時候就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剛被關進來的情形。他現在知道,第一個月被關在那個小牢籠中,只不過是他們讓自己這些人適應一下,打下一點基礎而已。南落可以肯定,如果一開始就在這個牢籠中的話,現在自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如果不是在那個小牢籠之中練了一個月,身體經過了一個月靈氣的滋潤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住那股寒冷。   但南落也發現了一個事實,就是自己身體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沒有跟上抵禦寒冷的消耗。難道那些被凍死了的人都是因為身體裡的積存的靈氣消耗光了,而吸納的速度又跟不上,所以才會被凍死的嗎?   想到這裡,南落明白為何自己在那邊小牢籠中時,看到這邊的人為什麼無時無刻都是在修煉了。並非是多麼的勤奮,而是修煉慢了就會死。   南落剛被抓來時確實想一死了之,但是在死亡的邊緣活了過來,心態便已經變了,並不是變得怕死了,而是聽了那天鷹九的一番話,心意有些變化了。   修煉是一件枯燥的事情,但是當你知道不努力的修煉就會死的時候,那麼也就只能不停的修煉了。   天氣依然是毫無規律的變幻著,忽冷忽熱,雷雨天氣時,牢籠上更是電芒閃耀。有時天氣晴朗,可地面上不斷的冒著能讓人窒息土黃煙霧。   而牢籠中的人也是不斷的有人死去,不斷的有人加入進來。有些人死在嚴寒下,有些人死在了炙熱下。   這一切都跟南落無關,他沒有一刻敢停下來,好幾次險之又險的挨過那越來越殘酷的天氣變化。南落還記得祭司曾誇過自己的天賦比他強多了,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強大的祭司的,可是現在竟然好幾次都差點堅持不下去了。天氣變化越來越急,留給牢籠中的人恢復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終於有一天,只有兩種天氣變化了,冷和熱。白天炙熱無比,如置身火中。晚上冰冷刺骨,如祼身臥於雪地。   南落氣息越來越弱,直到有一天完全完全消失。   但是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死亡了,因為他的肉身並沒有在嚴寒下蒼白僵硬,也沒有在火辣的太陽下乾枯。他依然臉色紅潤,甚至比前更好了,但是他的氣息卻已經消失,若是看到南落的人在那裡的話,沒人會知道那裡有一個人。   在這牢籠中的人都修煉了那個道訣,雖然沒有學得任何使用的方法,但是修煉了這麼久,已經衍生出了些許能力了。比如之前南落一看到被冰雪封住的人,就知道那裡的人生機已斷,死得不能再死了。現在南落給人感覺就是和死了的人沒有什麼分別,當然這只是在牢籠中的這些人眼中如此而已。   突然,這牢籠之中的天地靈氣呈一個漩渦向南落流去,雖然速度很慢,但是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個個看向南落,有些人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但是更多的人卻是疑惑。   這個吸納天地元氣的過程一直持續著,並且南落身上的威勢越來越重。坐在他旁邊的人紛紛離開。   一天後,南落睜開眼睛,剎那間眼中似有光芒閃爍。目光所過之處,眾人紛紛避開,唯有十八依然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南落看。   南落卻是有點意外,自己拚死拚活才挺了下來,雖然現在狀態看上去是突破某個關卡,但是十八那個樣子竟然還能堅持到現在。現在南落的感覺極好,這牢籠中所有人的呼吸之聲他都能清晰的聽聞,眼中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   就在這時,南落耳邊再次傳來一道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   「十九。」   快速的轉頭,果然是鷹九。南落目光灼灼的盯著鷹九看,信步向牢籠外走去。當來到鷹九身邊時越發的感覺到鷹九身上那股深淵般的氣勢。使得南落剛剛一瞬間因突破而產生的一種似能撐天的感覺碎得滿地。   「跟我走。」鷹九在南落出來後,生硬而冷寞的說道,絲毫沒有因為南落的某種突破而有任何的改變。   南落看著鷹九那已經轉向宮殿的背影連忙跟了上去,他在牢籠中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曾想過再有機會的話一定要逃走,但是當走到牢籠之外,而且鷹九也向前走去時,南落卻沒有一絲逃的想法了。他現在才算是感覺到了前面鷹九的強大,自己的一切動作只怕都在他的感知中吧,就像自己能夠感知牢籠中的那些人身體內外的氣息一樣。   南落跟在身後,心中猜測只怕是要去見那個白髮老頭了,但是接下來要會怎麼樣卻是一點也不知道,想要開口問一問,但是看到那連背影都透著冷寞的鷹九,自然就問不出口了。心中卻想著等會兒自然會知道。   突然,南落感受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接著地面竟然晃動起來。心中大駭,他可是知道自己所在這個地方是怎樣的一座山崖的。這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撼動這山崖。   耳中突然傳來怪異的響聲,像蛇吐信的聲音,只是卻是放大了無數倍的。驀地,南落看到不遠處的山崖邊緣猛的竄起了一顆蛇頭,嘴巴張得巨大,一開一合間,風雲變色。   一直站在南落旁邊的鷹九身形一閃便消失了,接著,南落看到一隻巨鷹出現在了上空,在不斷上升過程中仍然不斷的變大。兩翼張開,如烏雲蔽日。   「那是鷹九!」南落萬萬沒有想到這鷹九竟然變成了一隻鷹。此時那鷹九所變的巨鷹已經大若烏雲,兩片翅膀張開已經完全將這座山崖都籠罩的了。   呼……一陣大風突然襲來,南落竟然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便被吹了起來,宛若一片樹葉,被這股大風吹得飄向懸崖絕壁之外。   身在空中翻騰著的南落,根本就無法控制身體,翻騰間,南落也終於看清了那頭巨蛇竟然是纏繞著那座孤崖而上的。   一聲響徹雲霄的鷹鳴,鷹九所化的巨鷹雙爪已經向那頭巨蛇抓去。 第五章 羊力大仙   孤崖在晃動,天地風雲變色,惡風肆虐。   巨鷹一次次的盤旋著俯衝向巨蛇,卻又一次次無功而返,天空中因為兩人的戰鬥將天地元氣攪得大亂,以鷹和蛇的戰鬥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雲層越積越厚,不時的電花在黑雲之中閃爍。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在離戰鬥如此之近的崖頂上的宮殿竟然絲毫無損,一層淡淡的清光籠罩著,就連那牢籠也是如此,而牢籠中的人自然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南落無法想像世間竟然有那樣巨大的鷹和蛇存在,想起自己族內的那些級常捕蛇和獵鷹的叔伯們,若是他們看到今天這一幕的話,一定會驚嚇的合不攏嘴吧!   此時的南落正躺在一個深潭之中,潭水冰冷刺骨,不下於牢籠中的雪夜。但是對於此時的南落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略一運功,身體便漂浮了起來,而且寒潭之中似乎靈氣濃郁,南落可以肯定,最多十天,自己的身上的傷勢便能好起來。看頭頂被自己壓斷的樹枝,看著潭四周的參天巨樹,南落心中歡喜,雖然他現在連動都動不了。但是能夠離開那個牢籠就是讓南落躺上一年他也願意的。   「終於離開了那裡了,活著果然就有希望」,南落心中想著。   對於那鷹九和那頭巨蛇的戰鬥,南落心中是希望鷹九能贏的。雖然鷹九打過自己,還在南落額頭刻下了兩個象徵恥辱的字,但是那些事兒對於已經脫困了的南落來說,已經不再是什麼無法忘懷的事了。脫身自由的喜悅似乎可以沖淡一切。   「我回到族內大家一定會大吃一驚吧!」南落漂浮在寒潭之中一邊調動靈氣治療著傷勢心中一邊高興的想著。   南落想到了祭司長老,祭司長老的修煉功法是一個路過部族的人傳給他的,據說是入門功法,當有一天能感應到天地靈氣的存在時,就可以去首陽山找他。首陽山在哪裡南落不知道,祭司長老也只是知道在部族的西邊。可惜祭司長老修煉了一輩子也沒有感覺到天地靈氣。   而南落卻是在突破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達到了祭司長老一輩子都沒有達到的境界,那種感覺和祭司長老描繪的一模一樣,可以看到自己的丹田,丹田中有雲霧一樣的氣體在其中,週身毛孔就像能呼吸一樣,能感應到空氣中的天地靈氣。這一切不正是自己現在的狀態嗎?   南落得意的笑著,心中想著自己以後一定會是部族裡最厲害的一個祭司的。   鳥鳴山更幽,但是南落已經在這個面積只有十多平米的寒潭泡了一天了,卻沒有聽到一聲鳥叫。當南落發現這個問題之後,接著便注意到了在這一天當中竟然沒有一隻動物出現過。兩天後算是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是卻在第三天的時候出現了一頭羊。一頭黃色的羊。   在這幽靜的有點詭異的深山中,連鳥叫都沒有聽到過一聲的地方,突然出現一頭黃羊在寒潭邊怎麼能不讓南落驚訝萬分。若是這頭羊喝完水就走了到還沒什麼,可是這頭黃羊自出現後就圍著這十幾平米的寒潭轉了悠了起來,那長長的黃毛下的眼睛給人一種審視的感覺。   南落已經感覺有點發毛了。黃羊轉到哪裡,南落的眼睛也就跟到哪裡。雖然羊這種動物沒有什麼攻擊性,但是在這麼的一個深山老林之中,突然出現了頭羊怎麼能讓人相信它是安全的呢。尤其是它的那雙眼睛,太人性化了。   心中雖然感覺發毛,但是還是慶幸不是出現一頭自己部族後山上的那樣的白狼。最讓南落慶幸的是,這寒潭內靈氣極為充溢,讓他的身體傷勢竟然已經快要好了,最多再過一天就能行動自如了。   雖然這時南落的身體還不能動,但是卻是能說話的,一直被黃羊打量觀察了這麼久,雖然剛開始心裡有些發毛,但是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發現這頭黃羊並沒有什麼特危險的東西之後,南落突然想嚇一嚇這頭黃羊。   一聲虎嘯,雖然沒有百獸之王的氣勢,聲音到有十分的感覺。   但是令南落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黃羊四肢一顫,像是被嚇到了,但是接著原地出現一團黃霧,黃羊卻不見了,那黃霧非常淡,若不是南落最近眼力大漲,放在以前根本就看不出來。   還沒等南落回過神來,寒潭的另一邊黃影一閃,黃羊又出現了。   南落被驚著了,雖然從第一眼看這頭黃羊出現便感覺這頭羊非同一般的羊,那雙眼睛太人性化了,但是當它顯露出這麼一種能瞬間消失的本事之後,還是讓南落有些難以接受。   過了好一陣子,總算是將這個事實給完全消化了,還想再看看這頭黃羊是怎麼從這邊消失從那邊冒出來的,於是又叫了一聲、兩聲、好幾聲虎叫,可是那黃羊這回非但一動不動,南落還從那黃羊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種嘲笑和憤怒。   南落完全接收了黃羊的信息,心中有些害怕,為了擺脫這種感覺,便開口大聲說道:「黃羊,你剛才嚇到了吧,真夠笨的!這樣都會被嚇到,你有多大年紀了,你的鬍鬚都白了,角也已經開始脫落了,真難看……」   就這樣,南落每說一句,但能感覺到那黃羊的眼神在變化了,於是南落越說越起勁。   突然,一道憤怒的聲音將南落的話打斷了:「住口,大仙我已經習得長生不老之法,悟得遁地神通。豈是你這小小人類能說道的,還不快快討饒,如若不然,哼……」   這黃羊除了聲音感覺有些生硬之外,竟然和人聲沒有任何分別,只是這話意聽上去頗為不善。   黃羊開口說話雖然讓南落驚訝,但是他都已經見識過了那鷹九和那頭巨蛇的戰鬥,神經已經鬆散了許多,很快就回過神來,心中尋思著,這是一頭成了精的羊,聽它所說的遁地神通肯定就是剛剛使過的那招了,聽祭司長老說山中妖怪都會一些神通本事,我要是能將他這個遁地的本事學過來的話,就不用慢慢地走路回部族了,只一閃,便從部族的地下鑽了出來,多神氣啊!   想到這裡,南落越發眼熱了,看向那黃羊的眼神便灼熱起來。   「大仙恕罪,大仙饒命,小的只是一時糊塗胡亂言語,還望大仙莫怪!」南落順著那黃羊的話意連聲討饒。   那黃羊聽了南落的話便得意的說道:「哼,大仙我不好殺生,我只問你,這萬里之內都是大山,根本就沒有人類,你又只不過是一個剛入練氣入門的人,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果然,自己現在才算是入了練氣之門!南落心中想著,嘴裡卻回答道:「稟告大仙,小的本是那陽平山下陽平族人氏,在一次上山打獵時被一頭巨鷹抓到了一處山崖上,被關在牢籠中三個月,三天前才僥倖逃到這裡,只是身體去受了重傷,還望大仙能救救小的。」   黃羊極為人性化的瞇了瞇眼睛,似乎在思考著,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倒是運氣好,竟然還能逃到這裡來。」   南落心中大罵:「運氣好個屁,運氣好就不會好好的被那個什麼三少爺抓到那牢籠中去,再說,我雖然想逃,但是也沒有想過以這樣的方式逃啊,你有本事也去試試被大風吹著在天上飛的感覺。」   黃羊哪裡知道南落心中所想,只是聽著南落「大仙、大仙」的叫得自己極為舒服,從來沒被人這麼叫過的黃羊不禁飄飄然起來,渾然忘記了之前南落說得那些引的他大怒的那些話。當下為了顯示自己的見聞廣博大仙形象更是得意的揚著頭說道:「你被抓的那處那山崖一定是離此處不遠的西面那座蒼蟒崖了,那是鷹王三太子的居所,想必你是趁幾日前那青蛟王攻打那蒼鷹時逃脫的了。」   南落在空中被吹的暈暈的,別說現在搞清楚離那山崖多遠了,就是山崖在哪個方向他都是分不清了。當下聽到黃羊的話心中尋思著,原來自己還沒有離天那山崖多遠,傷好之後還得趕緊離開,免得再被抓回去。   「不知大仙可知道那鷹王的三太子為什麼抓我去那裡。」南落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困擾了自己許久的問題。   黃羊斜了眼南落,慢慢悠悠的說道:「看你額頭的符字就知道,你是那鷹王三太子培養的侍者,準備明年送到不死宮中。」   「侍者,什麼侍者。」   黃羊那羊眼一瞪,似乎對於南落沒有尊敬的叫自己大仙極為不滿意,但是他還忍不住的回答到,要知道平時沒有一個人會叫自己大仙的,這機會可難得緊。   「侍者就是那些大王宮殿中專門端果、倒酒的人,女的還必須學會歌舞。嘿嘿,等哪年大仙我得空了,也去人族中尋幾個相貌清秀的來做童子。」說完那黃羊還露出一臉的嚮往之色。   南落皺著眉頭,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因。心中對於人族之人被馴養成侍者來服侍他們這一點極為難受,但是他經過了牢籠中的那一段時間之後,已經知道人族在他們的眼中只不過是螞蟻一樣的存在,只得把心中那情緒隱在心中,嘴裡卻問道:「大仙,那不死宮又是什麼」   「人族小子你問題忒多,不死宮你日後自知。」黃羊突然怒斥道。   南落聽了這黃羊說了這麼久的話,也已經瞭解了他一些脾氣,無非就是好聽讚美之詞,喜歡看別人在他的威勢下惶恐的樣子而已。   當下南落便又是一翻讚美誇耀之詞,讓那黃羊聽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一幅極為享受的樣子,這黃羊在南落泡著的寒潭邊竟然會一坐就是一天。這一天中南落終於算是對這世界有所瞭解了。   以前他只知道這世界上除了人類之外,山上有猛獸,傳說還有妖怪和一些大仙們也都是居住在大山深處,至於怎麼分區分大仙和妖怪這點,南落除了知道妖怪吃人大仙不吃人這點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不過現在他心中卻是知道,不論是那個鷹九還是面前的這只黃羊都是妖怪,不是大仙。   不過,這一天中雖然瞭解許多,但是還是有許多這黃羊也不清楚,每當問到那些黃羊也不甚清楚的事情時,他便是一頓喝斥,掩蓋自己也不知道的事實。   這處地方算是一個山谷,所以這裡樹林都非常的高大,從天空中看下去根本就看不到谷底是個什麼樣子,但是谷底卻沒有繁密的小樹。   幽靜,安祥。 第六章 遁地之術   夜晚,天空中繁星點點,一勾彎月掛在西南方。朦朧的星月之光混雜在一起,從南落砸出的通道中灑了進來。正好潭邊的一頭黃羊籠罩著。   只見那黃羊身上籠罩著一層黃霧,點點星月光輝灑在上面,那黃霧一吞一吐,似乎將星月光輝吸納到黃霧之中。   南落不但早就發現了這黃羊的情況,還明顯的感覺到了這寒潭上聚集的靈氣也不停地向黃羊流去。   突然,那在星月光華中不停吞吐著黃霧的黃羊身上黃霧猛得了漲,黃羊便已經消失在原地。緊接著卻在不遠的地方響起黃羊那憤怒的聲音:「人族小子,你既然已經能動了,為什麼不告訴本大仙。」   這時水中卻是傳來嘩嘩游水的聲音,南落的聲音夾在其中:「呵呵,大仙恕罪,小的只是怕打擾到了大仙的修煉。」   「哼,不要以為大仙我不知道你心中想法,你這人族小子看似面相忠厚老實,實則一肚子壞水。」黃羊站在十多米外看著從寒潭中爬起來的南落退了兩步說道。   南落心中納悶,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面相忠厚老實了,在他心裡面想忠厚老實的人都是一些受人欺負沒什麼本事的,南落自然不希望自己是這樣的人,尤其是他自認為自己長相還是挺不錯的,至少在那大牢的那麼多人當中,南落覺得沒有一個長相能有自己好看的。   長相無端被黃羊貶低,思想竟然也被黃羊赤裸裸的抹黑。南落心裡不樂意,但是卻也不敢反駁的太過強硬,雖然這黃羊沒有表現出有多大的傷害值,但是至少會那一手遁地神通,就讓南落眼熱加忌憚。而且這一人一羊在一起說了一天的話,已經不是很生分了。   當下南落便又是一陣解釋加誇讚,黃羊似乎相信了南落的話,最終這一人一羊竟然共同坐在了那一塊能被星月光芒照到的地方去了。   南落發現了一樣極大的問題,似乎這頭黃羊極為的膽小,但凡一聽到什麼動靜,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黃霧起,黃羊閃。南落還在水中的時候也看到過幾次這黃羊無緣由的在寒潭四周閃爍著,當時南落並沒有多想,只當他是在炫耀神通法術。   可是這會兩人坐在一起了,卻讓南落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了,因為每當有什麼聲響的時候,南落也能聽到,每當有什麼響動時,身邊的黃羊都會消失,然後在南落的另一邊出現,然後再是一臉小心翼翼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儼然將南落當成了擋箭牌一樣。   南落在被這黃羊左右前後的閃了幾回之後,開口說那只不過是一些正常的響聲,不用那麼緊張,這只現在除了我們兩個連鳥都沒有一隻。   沒想到黃羊卻得意的說道:「在山林中行走你知道什麼最得要嗎?」南落搖頭。黃羊更得意的說道:「今天大仙我就給你講講這山林中行走之道,知道什麼叫膽氣嗎,我告訴你,在山林中行走要想活得久,膽氣最重要。」   南落不禁撇了撇嘴,心想到,就你這樣還膽氣呢,只怕部族裡養的那些羊都比你膽子要大一些。   跟這黃羊相處的越久,對於這黃羊身上籠罩的那層妖怪色彩也就越來越淡了。原來妖怪也不過如此,妖怪膽子也會這麼小。   「小子,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告訴你,我這不是膽小,我曾經認識許多膽大的,但是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死了。只有我活著,這是為什麼……」   南落又發現了黃羊一個問題,話多,好為人師。不過話多這點雖然南落不是很喜歡,但也不感到厭煩。對於那好為人師這點卻讓南落有種吐血的感覺。無論是南落問什麼問題,這黃羊都會滔滔不絕的說一大堆,而且還是以跳躍性的思維說的,就比如問的是拉屎的事,他卻能扯到吃飯上去。   這些倒沒有什麼,但是當南落實在忍不住表達出想要學他的遁地之術時,這黃羊眼睛一翻後竟然將眼睛閉上,南落不得不說了一通讚美之詞後,卻沒有想到黃羊眼也不睜的說道:「做你的長生大夢。」   從這自號羊力大仙的黃羊嘴裡得知,鳳凰山不死殿天池龍宮是死對頭,蒼蟒崖上的鷹王三太子是屬於鳳凰山不死殿那一方的,而正好又有天池龍宮那一方的青蛟王的洞府也在附近,所以,兩方經常會發生戰鬥,每次戰鬥雙方都會將各自的勢力範圍內的開了靈智的都召集起來,所以南落掉到這裡來時,才沒被原本佔據這裡的一條黑水玄蛇生吞了。   天才一亮南落就表示要離開,沒想到那黃羊竟然也跟著南落一起離開。南落急著離開是怕那黑水玄蛇突然回來,將自己吞到肚子裡消化成一團氣,還有一個是想能盡快離那蒼蟒崖遠一點。雖然南落不知道這裡離自己的部族有多麼的遠,但是他還是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確定了個方向之後,便折了一根木棒向太陽升起的那個方向走去。   南落隱隱記得自己當時被抓走時飛得方向是西邊,所以,南落毫不猶豫地向東方走去。   沒所謂的閒庭信步或者披星戴月,對於自號為羊力大仙的黃羊也沒什麼一見如顧或感恩戴德之心。南落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能言善道的人,對於這頭膽小且喜歡聽別人叫他大仙的黃羊話比較多,只不過是那時剛脫困而又,心中喜悅,再加上又想從這頭黃羊口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自從那日在牢籠之中突破之後,南落心中歡喜萬分,但也因此真正的明白了自己跟那些妖怪們的差距了。或許說是練氣門都還未入還更確切一點。   南落現在不懷疑人也能夠有一天在天上飛,他心中也想自己有一天能做到,確切地說,他是看到任何一種奇異的能力都想學。這其中自然包括黃羊的遁地神通了。這時的他就像是在沙漠中乾渴了許久的人一樣,只要是液體的東西擺在他的面前,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即使是毒藥,但前題是南落不知道。   在那寒潭中總共泡了四天,無論是體表還體內的傷勢都已經完全恢復了,南落還感覺自己皮膚不但變的更有光澤了,而且偶爾被山中帶刺的植物給紮了之後,傷口很快就好,連疤痕都沒有。最主要的是晚上南落打坐練氣時感覺自己身體吞納靈氣的速度更快了。週身毛孔就像是被洗涮疏通一了一遍。   南落問黃羊為什麼跟著自己走,黃羊竟說是想去東邊看看,南落並沒有打算去追究他話的真實性,但是他緊接著的一句卻讓南落聽了之後心中堵得難受。   「我還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會死。」   於是,南落決定不再跟這黃羊說話,除非黃羊願意教自己那遁地的法術。   之前南落的修煉只不過是按照那玉簡中封印著的靈引修煉,就像是剛學打鐵的一下下的按照他師父的節奏跟著打鐵一樣,只是生硬的一遍遍的跟著打,而現在的南落算是已經理解了,這是熟能生巧那種方式的理解,一理解了,南落就開始琢磨著怎麼用了,幾天下來,雖然沒有琢磨出那黃羊一樣的遁地之法,但卻也讓南落跑得更快,看得更遠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跑得贏自己部族後山的那頭白狼了,雖然有時候也會萌生出跟白狼打一打的衝動,但是很快就會被南落自己的否決掉。打是決對打不過的,跑到是能跑得贏。這是他對於自己現在實力的定位。   離開了那寒潭,出了山谷之後,這路便難走了,茂密的叢林,陰暗中似乎隱藏著無盡的凶險。南落手中拿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棍,長約一米五,在這茂密的山林中緩慢前進著,而那自稱羊力大仙的黃羊就那麼跟在後面,踏著南落開出來的路,悠然自得。   走了五天,竟然沒有遇到什麼妖怪,南落心中想著,肯定都被那青蛟王和蒼蟒崖的兩方人召到那去了。   入秋了,夜時天氣微涼。   南落身上的麻衣早在被關地牢籠之中時就已經破爛不堪了,再經過這五天來的山林穿行,身上的麻衣早已經被他扯下來圍在腰間了。好在南落不用為了吃的東西發愁,在蒼蟒崖上後來吃的那顆辟榖丹可保一年不餓。不過南落還是喜歡吃東西,這讓他感覺自己還原來的自己。有心想要獵一隻什麼兔子之類的來烤了,一路上卻沒有遇到一隻,就像所有的動物已經進入冬眠狀態了一樣。   山中野果遍地都是,但南落只摘一些自己認識的野果吃。   一團清香之氣在南落鼻尖流過,轉頭看去,只見一條小泉淌出的溪水旁邊,一棵低矮小樹上,十多顆紅艷欲滴的紅果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無盡誘惑。   「不認識。」南落看了一會兒,心中想到祭司說過的話,「在山上千萬不要胡亂吃一些山果,許多越好看的山果越有劇毒。」   就在南落準備離開之時,羊力大仙竟然呼的一聲竄到那果樹旁邊,大口大口的連枝帶葉的往嘴裡送,在快速的吃著果實的同時還拿眼睛斜著南落,似乎害怕南落也過去搶一樣。   即然這羊力大仙能吃自己也一定能吃。南落自然不會只是看著,這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紅果,顯然比南落之前吃過的所有山果都要好上許多。可是當南落也過去摘著吃的時候,那羊力大仙竟然一邊吃著,還一邊移動著羊身,用屁股擋著南落,南落一時氣憤,不禁用腳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腳。   羊力大仙像是被人污辱了一樣,猛地轉過身來,兩眼泛紅的盯著南落,嘴裡還有一段果樹枝留在外面。這廝竟然連樹枝都不放過。   南落心中一緊,不禁後退了一步,雖然跟這羊力大仙在一起這麼久了,早已經沒有初見時的害怕和恭敬,但是這時的羊力大仙似乎發怒了,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有什麼嘛,不就是踢一下屁股嗎,我……」還未等南落將解釋服軟的話說出完。那羊力大仙身上黃霧一起,一層薄薄的黃霧將他身體纏繞起來,接著,頭一底,便朝南落撞了過來,頭頂上那兩根並不長也不尖的羊角快速的向南落頂來。   速度之快,如天空中滑行的飛鳥。 第七章 山林遁行   南落時刻注意著羊力大仙,知道他有著遁地的本事自然是倍加小心了。所以,當那羊力大仙身上的黃霧一起時,便已經向一邊閃去。   一溜黃煙從身邊一竄而過,南落心中一驚,剛回過神來,羊力大仙便又裹著一身黃煙撞了過來。南落急忙閃過。   如此接二連三的,他發現這羊力大仙竟然只有這麼一招,雖然全身裹著黃霧的羊力大仙速度很快,但是南落自從踏入練氣階段後,這些日子以來也是突飛猛進,無論是反應能力還是速度都是大的提升。雖然每次躲避都狼狽,但每一次都堪堪躲了過去。   「喂!羊力大仙,你再頂撞我的話,我可就要還手了。」南落氣喘未定的將手中的木棒柱在地上,一手指著羊力大仙大聲地說道。   羊力大仙也是大口地喘著氣,身上裹著的黃霧已經淡了許多,他聽了南落的話,似乎極為氣憤,身上黃霧再次一閃,便出現在了南落的身後,堅硬的雙角兇猛的朝南落屁股頂去。   南落卻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一般,瞬間轉身,腳步一錯,便已經避開了羊力大仙這來勢凶凶的一頂,手中的木棒閃電打出,落在那黃霧上只覺得自己打在了水中了一般,毫不著力,眼睛看著明明打的是那羊力大仙的後背,卻偏偏最終落在了羊力大仙屁股後面的地上。   接連幾次都是如此,南落便明白自己如果沒有別的什麼手段,是根本就打不到這羊力大仙了。心中驚訝這黃霧竟然還有這樣的護身作用,但也不擔心被這黃羊頂撞了,雖然這黃霧能夠讓自己打不到他,羊力大仙也同樣沒有什麼手段對付自己。   就這樣一人一羊站在那裡大眼小眼的相互瞪著。他們彼此都知道自己傷不倒對方,但是一時半會兒誰也不肯服軟。過了一會兒南落喘息平緩了許多,便開口說道:「大仙果然好本事,不打了!我們已經這麼熟了,不能因為這麼一顆果樹就翻臉了。」似乎南落的一句「大仙」起了作用,他眼中的紅絲逐漸消退。再經過南落一翻言詞之後,兩人終於達成了共識。   這棵小樹上的紅果清香撲鼻,入口即化,宛然一股清泉淌入心裡。南落只覺整個人已經飄然起來,好一會兒,才從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中退出來,發現這果樹上的紅果已經被羊力大仙連枝帶葉的啃了的快沒了,連忙撲上去搶下一顆,再吃時依然滿口清香,但是卻已經沒有那種舒爽飄然的感覺。   此後的一路上,兩人關係非但沒有因為那一次的爭鬥而變得僵硬起來,反而似乎更加的融恰了,只是當一看到什麼果子時,兩人都極有默契的猛往嘴裡送,誰也不說話。   有時南落還會想,自己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怎麼跟這只黃羊在一起,話就多起來了,而且還總是琢磨將他的遁地術騙學來。難道自己真的如這膽小羊所說的那樣,一肚子的壞水嗎。   終於在第十天之時,南落和羊力大仙這一人一羊遇到了他們這一路上的第一個難題。   一頭棕熊,一隻老虎。   棕熊全身漆黑的毛泛著油亮光澤。靜立在那裡,沉穩如山。   而他對面的那老虎一身斑斕花紋,不時的低吼著,煞氣如潮水般在擴散著。   南落和羊力大仙遠遠地躲到一處山溝下面,探著頭看著那一虎一熊。   「他們是誰?」南落趴在樹葉下,低對問道。可是南落話才一出口,便發現這膽小的羊力大仙身上黃霧一閃,已經遁出十米之外,且還沒有停止,黃霧再閃,又一次消失。   南落疑惑,剛想嘲笑他的膽小,回頭卻看到那一虎一熊都看著自己,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籠罩著南落。轉身就跑,路線正好是羊力大仙逃跑的路線。速度竟然不比那羊力大仙慢上多少。或許是這一虎一熊看到南落實力低微,所以任由南落離開,或許是因為他們相互忌憚著不敢輕舉妄動。   南落瘋狂的調動體內的靈力,灌輸到雙腳之中,很快就看到了那羊力大仙正躲在一處大石頭後面,當看到南落也逃了回來便越發得意的說道:「本大仙說了,山林中行走是很危險的,若非我見機得早,只怕你現在已經死在那裡了。」   南落連忙應是,心中卻想著要怎麼才能將他的遁地術學來,自己還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部族裡去,他這遁地術不但速度快,而且跑起來無聲無息,更是靈活多變。還能躲避傷害,南落每看到他用一次,便心癢一回。   突然,虎嘯,熊吼同時響起,威煞之氣在離了這麼遠都洶湧而來,讓南落有種跪倒在地臣服的感覺。雙腿顫抖,心中湧起一股不屈,體內真氣瘋狂運轉著。這時,那羊力大仙身上顯然也承受到了這股壓力,卻只見他身上黃霧流轉,緊接著,羊力大仙的羊身在黃霧中慢慢的變淡,雖然跟以前使用遁地術的迅速不同,但是畢竟還是遁了出去。這次卻是南落看到的羊力大仙遁的最遠的一次,只見百多米外的一個小荒山上一頭黃羊突然憑空出現在那裡。   南落目瞪口呆,以前只覺得這遁地術很神奇,有許多作用,現在卻看那羊力大仙竟然一下子遁出這麼遠,心想要是自己也學了,肯定會比這膽小的黃羊用的好,那時豈不是一下子遁出幾百米,什麼危險都能躲過去。   想歸想,可這時他只覺得身上的壓力如潮水般,大有越來越重的趨勢,南落知道,這時如果還不掙脫離開的話,等到自己力盡之時就想走也走不了,萬一那一熊一虎打到自己這裡來的,自己豈不是要被他們一腳給踩死。   「太強大了,隔得這麼遠,光憑氣勢就能將我壓死。」   丹田中的煙雲般的氣體瘋狂轉動,湧向四肢百骸。身上略輕,已經可以行走了。   一步、兩步、三步……南落只覺得自己肩頭像是壓著一座大山,一步步艱難的向羊力大仙所在那個小荒山坡上走去。豆大的汗水從南落額頭滲出,順著臉頰流下,他心中卻一片空明,什麼都沒想,全身的精、氣、神都似乎融合在一起。   站在那小荒山坡上的羊力大氣靜靜地看著南落,突然發現那原本緩慢行走著的南落,似乎有些不同了,整個人似乎凝煉了許多,如果說上一刻的南落是一塊泥土的話,那麼現在的南落就是塊石頭了。   南落在走出二十多米之後便越來越輕鬆,那威壓越來越弱。   但是這時的他體內靈氣法力也用光了。當來到羊力大仙身邊時,已經無法站穩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這個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那一虎一熊正激烈的戰鬥著。居高臨下,遠遠的,南落發現他們的身體幾乎都漲大了三倍不止,雖然還不如南落見過的那頭青蛟王鷹九所化的巨鷹。但是所過之處,塵土飛揚,一片狼藉。熊吼、虎嘯遠遠的傳來,給人一種霸氣凜然的感覺。無論是大樹小樹都東倒西歪,或從中折斷。   「這個時候你最好還是打坐修煉得好,要不可能會因虛耗過度而影響了身體根本。」南落靠在一處石頭上,驚歎的看到一虎一熊的霸道而慘烈的戰鬥。耳中突然傳來羊力大仙的話。   一直以來,羊力大仙就是一個在一個古老門派裡的老古董一樣,從不來跟外人談一點兒修行方面的事,生怕別人從他身上學去一星半點的東西。這次竟然開口指點南落應該打坐修煉。   南落驚訝歸驚訝,但是他卻是聽了羊力大仙的話。身體若是用盡了力氣,當可以休息的時候就是給他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他是決不會去碰一下的,甚至覺得睜睜眼睛都是累的。所以,南落要將已經躺下的身體得新坐起,擺出最能勾通天地靈氣的修煉姿態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此時南落的身體就像是乾涸的沙漠,在這無邊的大山之中不能一日沒有靈氣法力,所以,他等不起。他不能等著慢慢地用靈氣來滋潤身體。   當南落重新靜坐,進入到那種修煉狀態時,才清楚了自己身體有多麼的糟糕,原本自己丹田中稀薄的雲霧一樣的靈氣已經蕩然無存。忍著身體上的酸痛,強打起精神,放鬆身休,努力的勾通天地靈氣,呼吸、吐納……   所謂不破不立,若是能夠及時的修煉的話,南落卻是有機會更上一層樓的。   南落只覺得身體就像是沙漠。所有吸納進身體裡的靈氣毫不留情的被肉身給吞噬了,根本就進不了丹田,不可能完成周天,一遍遍,一次次,像個無底深淵,將南落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靈氣吞噬的乾乾淨淨。 第八章 吞雲吐霧   羊力大仙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只見南落頭頂靈氣慢慢的形成了一個漩渦狀的,雖然靈氣並沒有多麼的濃郁,旋動流轉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卻是有著不斷增強的趨勢。   「這人族小子天賦倒還不錯……」   時間流逝,南落坐下之時已經是黃昏,然後月華初上、中天灑輝、西墜,再是星光暗淡,東方一縷光芒刺穿天空。同時,盤旋在南落頭頂上方的靈氣圈一停,接著像又像波紋一樣擴散開來,最終消失、平靜。   南落和羊力大仙從新踏上了穿越這萬里大山的漫漫之路。   當南落醒來之時,那一虎一熊早已經不知道打到哪裡去了,只留下一片斷樹殘枝,狼藉一地。   山中很危險,我要回家。這是南落到那幅場景之後唯一想法。   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架,他也不想知道。所以南落現在走地越來越快了。夜晚對著月亮、星星、雲朵吞吐靈氣,白天趕路,並琢磨著自己讓自己跑的更快,自然也沒有少問跟在身後的羊力大仙了,但是羊力大仙依然是一幅老夫家傳絕學傳子不傳女的樣子。讓南落問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   一路上躲躲藏藏,不管遇到了什麼攔在前面,唯一的選擇就是避開。   我打不起,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就這樣一人一羊竟然走了二十多天,還活得好好的。雖然一路上也曾被各種妖怪追殺,不過好在他們都有各自的地盤,一但逃出他的地盤之後,便會放棄,南落他們還曾因此而引發過許多血案。致使那些各山頭的妖獸們大戰。   自然繞了許多的彎路,但好在一直都是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行走。堅定、執著,那個方向書寫著南落的自由和家園。   現在南落的跑路的速度已經不比羊力大仙籠罩著黃霧時的速度慢了,但是當羊力大仙真正使出遁地術時,卻是讓南落連黃霧尾影都看不到。不過好在這種遠距離的遁地術很耗法力,一般羊力大仙並不使用,只是偶爾看到南落因為速度大增在他面前露出興奮神情時,他才會露出這麼一手來,瞬間將南落的激情熄滅。   除了速度增加了許多之外,斂息之法是南落進步最快的,曾有一次,一時沒注意,竟然進入到了一頭花豹山頭中,遠遠地看著悠然向自己這邊走來的一頭花豹,身體矯健,線條優美,卻感受到他身體內蘊含的無邊煞氣。南落瞬間肯定這頭花豹決不在之前見到過的一虎一熊之下。而自己這個時候轉身逃走已經晚了。   可能是因為花豹在自己的領地中,所以警覺性並不是很高,反倒是刻緊崩著神經,時刻注意著前前後後動靜的南落和羊力大仙先看到那花豹。   南落和羊力大仙身形一頓,立即一動不動,安靜的立在那裡,感覺只要動了一根髮絲就會被那花豹察覺一樣。南落眼睛盯著那花豹,緩緩的,慢慢的蹲了一來,藉著地形遮擋著自己的身體,就在這時,那花豹似乎警覺了,猛的向這邊看來。南落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眼眸中的嗜血的光芒。   山林中每一座山,都會有一個強大的存在,各自稱王,他們都在戰鬥中踏著其他的妖尖屍骨一步步走上來的,身後屍山血海。   南落身邊的羊力大仙身上的黃霧猛的一漲,迅速就向地面縮去,就像大地中有什麼東西張嘴將黃霧吸了下去一般。南落卻知道,這是羊力大仙最大限度的使用遁地術了。   就在這時,南落感覺到一股腥風、煞氣鋪天蓋地,如駭海驚濤般的湧來。南落將頭貼在地上,閉著眼睛,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   顯然那花豹感覺到了羊力大仙的法力波動。已經追了過來。   龍、虎出行,風雲變色,成妖的花豹過境竟然也是如此的可怕。   南落剎那間只覺得自己置身於屍山血海之中。   這時的他不能動,一動就會被察覺,就得死,南落沒有羊力大仙的那種神出鬼沒的遁地術,那種一遁里許之外的神通。跑是肯定跑不過了,所以,他只能呆在原地,屏住呼吸,放鬆全身,將自己幻想成一顆石頭,一顆任由風吹雨打的石頭,這是南落這些天一直在償試的一種隱藏自身氣息的一種方法。   一股腥風從南落身邊呼嘯而過,帶起一地殘葉在空中飛舞,花豹呼嘯而過,幾片枯葉落在南落身上。   南落不敢動,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死人,一顆石頭,身上沒有一點生命氣息。連心跳和血液似乎都已經停止。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那股腥風再次一卷而過,突然在南落五米之外停了下來,耳朵輕顫,鼻翼微動,似乎發現了什麼。   南落已經進入了某種空明狀態,週身十米範圍之米之內的一切都像是被自己看在眼裡,甚至比眼睛看得還清晰,包括那頭無功而返的花豹,突然,南落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視者一般。   「糟了,難道被發現了。」   但是這種冰冷的被注視的感覺卻在南落心念才起的同時就已經退卻了。接著,那花豹長嘯一聲,音波伴隨著一股無上威煞擴散開來,似乎在發洩自身的怒氣。   直到那花豹離去了許久之後,南落才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嘴角還留著一縷鮮血。這是被花豹那最後的嘯聲給震傷的。   南落雖然受傷了,但是還是很高興,因為在離這麼強大花豹只有五米的距離地方竟然沒有被發現。快速往回跑去,沒走多久,便看到羊力大仙站在一久高高的土坡上向這邊看來。   明顯的能從這頭膽小的黃羊眼中看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   南落有些得意,心中高興,便連身體上受的傷也都要忘記了。不過,對於這頭黃羊竟然能夠在那種情況下從那花豹爪子下逃脫,也是倍感驚訝。   「我很驚訝,大仙你的遁地術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名叫瀟灑的神奇!」南落笑著說道,雖然南落早已經明白這頭黃羊只是自封的大仙,但是南落卻是喜歡叫他這個名字。   「人族小子,你竟然沒有死,這點讓我也很驚訝。」羊力大仙直白的說道。   「大仙,要不要學我那斂息之法啊!學會了的話,就不用老是跑了!」   「要!」   「那就拿你的遁地術來換。」   「那不可能,遁地術是本大仙的本命神通,豈是你這半調的斂息法可比。」   南落再一次為學得遁地術努力而失敗。 第九章 天敵   天地蒼茫,青山巍巍。身陷山中的南落和羊力大仙如沙漠中的兩個小沙顆粒,大海中的兩滴水。   雖然羊力大仙沒有答應將遁地術教給南落,但是南落還是將自己悟了出的隱蔽自身氣息的方法跟羊力大仙說了。在南落看來,他其實從羊力大仙身上學了很多東西的,比如怎麼選擇靈氣充溢的地方打坐修煉,比如什麼樣的地方千萬不能去,什麼樣的果子能吃,都叫些什麼名字,還有哪些果子雖然看上非常誘人,但是千萬不能靠近,因為那果樹下一定會有守護獸,他們兩人絕對打不贏的。又比如這山林中的一些弱肉強食的法則,天地間的一些勢力格局。   雖然羊力大仙沒有哪一樣能夠說得清楚、細緻,但是卻為南落勾勒出了一幅天地萬物的輪廓圖。讓南落得空時還會想著自己將會是部族裡見識最為廣博的祭司了。幻想著自己回去之後,部族裡那些大大小小的人們圍在自己四周,聽著自己講著天地間一些人兒、事兒,一個個滿臉崇拜,這些事南落想想就覺得美。   每當想到這些,南落臉上就會洋溢著笑容,如初春的太陽,若三月清風。   但是當他一摸著自己額頭時,那入手光滑的肌膚就讓他有一種將這一層皮膚割了的想法。曾有幾次南落都找到一些尖銳的石塊,在額頭上狠狠的劃著,鮮血流淌,淹沒了他的眼睛,覆蓋了他的臉。疼痛讓南落渾身顫抖,可他心中生出了一股快意,彷彿傷害的是那兩個字,而不是他自己。   他害怕回去之後別人問起額頭上的字,他不知道怎麼跟族人們解釋。   但是沒過幾天,南落將額頭的傷疤的殼給駁落時,入手仍然光滑,對著水中倒影看,十九兩字依然金燦燦。南落不死心,問羊力大仙這兩個字有沒有變一點,哪怕是變淡了一點,南落也將會繼續用石頭去劃,直到最終消失。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一點都沒有變談,那兩個字就像是南落靈魂上的烙印在額頭顯現一樣。從外面根本就無法對那兩字產生分毫的作用。   南落和羊力大仙已經在這茫茫大同之中走了一個月了,在這種時刻可能喪命的環境下行走這麼久了,南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是多麼的巨大,氣息凝練如磐石,沒有所謂的鋒芒畢露,卻有一種隱晦暗淡的感覺。這是的保命法訣,這山中隨便跑出來一個妖怪都要比他強大,所以,南落必須做到讓自己不被任何妖怪猛獸注意到。   但是他身上的法力應用卻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丹田中的氣息也越來越濃溢。   南落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已經是秋季都仍然是滿眼青綠山中,會出現一座全是岩石的大山,抬著頭看著眼前橫著這如巨獸一般的山體。   山不高,卻陡,連綿延接著遠處青山。山體像是被人從中劈了一刀,將大山分為兩半。看著那中間那條幽深崖道,再看了看兩邊延伸到極遠處的山體,南落心中明白,想要過去,唯有這一條道。   但是這條道卻給南落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未加入遮掩的陷阱。   羊力大仙耳朵來回抖動,眼睛四處溜轉著,似乎對於這麼一條通道也極為戒備。   南落看了眼羊力大仙,再看了看這幽暗的通道,心中突然想道:「這又不是在自己部族跟別的部族的戰鬥的戰場上,這是在山中,滿山妖怪,能飛天遁地,吞雲吐霧的,誰還會在這裡設埋伏,又埋伏誰去啊。」想到這裡,南落自嘲的笑了笑,將那種危險的感覺壓下去。   南落笑著對羊力大仙說道:「大仙,讓我來為你開道,縱有危險,憑我手中的青木棍也能護得大仙老爺全身而退。」這話只是南落開玩笑的說法,若真有危險,羊力大仙又怎麼會要他保護,憑著他那能從那些強大的妖怪的中逃脫的遁地術,逃命機會肯定比南落要大的多。   一入山道,便感覺一股冷風仿若憑空而生,直往心裡吹。幾步之外就是明媚太陽,卻無給南落帶來一絲暖意,抬頭看天,唯有一線白色。   南落緊了緊手中的青木棍,運轉體內靈氣法力,將冷風帶來的寒意驅散。心神進入那種磐石心態,古井不波,卻感應著身周十米範圍內的一切動靜。   一步、二步、三步……   這通道長約百來米,寬只不過兩米左右。南落和羊力大仙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羊力大仙本可一遁而過,但是他卻硬要跟在南落身後,南落嘲笑他膽小,他雖然反駁,卻依然緊緊跟著。   眼看就要出到外面,南落不禁在心中笑自己太過多心。   嗷……嗷……   一聲狼嚎,渾厚綿長。隱隱帶動天地靈氣。   這是狼妖。   狼的叫聲讓南落渾身一抖,心就像是突然被攥在別人手裡了一樣。   這狼嚎南落再熟悉不過,在部族時,無數個日夜都夢到那頭白狼向自己撲來。所以,在南落中,狼這種動物就像是天敵一樣,比之這山中的一切妖怪還讓他感覺恐懼。   不等南落定下心,想著往哪邊跑,只見前面出口已經湧出密密麻麻的灰狼,雖然比之部族後山的那頭白狼小上許多,但是仍然讓南落心中緊縮,呼吸變的又急又重。   看到前面湧出許多狼,南落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向後跑,可是一轉身看到的是同樣的結果。同樣已經被狼堵得嚴嚴實實。   南落將手中的木棍橫握,看著兩邊差不多數目的狼,南落腦海中閃電般決定還是向前突圍。   可是隨著狼群越來越近,原本已經全身發抖的羊力大仙卻撲痛一聲倒在了地上。竟然是站不起來。   南落大急,喊道:「大仙,快用遁地術,遁出去。快點……」   嗷……狼嚎聲似乎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讓南落心神有些恍惚。   那些狼可不會給他們準備的時間,隨著一聲尖銳的狼嚎聲響起,原本只圍著他們的狼便一起湧了上來。   南落想要向前方出口殺出去,可是羊力大仙卻躺在地上,全身發抖,南落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懼,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和虛弱讓南落無法拋下他獨自離去。   由上往下看去,只見一座巨大的山道中,綿綿不絕的青灰大狼向山道中湧去,如海浪,卻像軍隊一樣,整齊,氣勢凌厲,恢宏,攝人心神。   南落的心一沉再沉。手中的青木棍籠罩著一層青光。 第一零章 羊角印記   南落手中青木棍是山中一種非常堅硬樹上折下來的一節,入手沉重,若不是外表看上去就是木棍的話,只是拿著一定會以為是鐵棍。   南落沒時間去將羊力大仙拖到崖壁邊上找一個好的地理位置防守。因為數不清的狼已經撲上來了。   鋒利的爪牙,冰冷的眼神,麻灰色的皮毛。除了之前的一聲發命令似的嚎聲,這麼多狼在一起竟然安靜無比,一種死寂壓抑在南落心頭。   青木棍輪轉,幾乎被南落舞成了幻影。狼群如潮水撲湧來,卻不被南落手中的青木棍給掃了出去。   羊力大仙體形並不大,和普通的山羊沒有什麼區別,現在他躺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對於南落一邊抵擋狼的進攻一邊大聲的怒斥的話充耳不聞,眼中那膽小中透著狡猾的光芒不見了,唯有慌亂和怯弱。   南落就跨站在羊力大仙的身上,那是他從小就練的一個樁步,現在被他這麼使出來竟然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狼的進功是四面八方的,但是南落跨站在那裡身體不動,卻像是渾身上下都長了眼睛,無論從哪個地方撲上來,都地被他手中的青木棍或掃、或點的擊退,每隻被擊中的狼雖然不至於就此死去,卻也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並非南落不想將他們一擊斃命,而是不能,這些狼看似普通,身體強健無比。   兩邊進出口都是擠滿了狼。南落心裡清楚,這樣下去自己將會死在這裡。因為他體內的靈氣正在快速的流逝。   低頭向這頭跟自己一起行走了一個多月的黃羊,只見他眼中滿是恐懼和哀求。   「起來!你遁地術一出,什麼危險就都過去了。」南落雙目通紅,大聲吼著,嗓子都有一種疼痛的感覺。   似乎南落的話起了作用,羊力大仙的眼中慌亂稍減,身體也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四肢依然在顫抖,似乎不聽控制。   「你在那麼多的強大妖面前都能從容而退,這些狼算什麼,以前我們遇到的哪個不比這些兒狼厲害十倍百倍……」南落一邊舞動著手中青木棍,將撲上的狼一一挑翻掃出去。一邊大聲地說著,希望能讓羊力大仙心中擺脫對於狼的恐懼。   卡嚓……   南落心中大駭,他手中的青木棍因為不堪重負,從中間斷裂了。   嗷……嗷嗷……   狼王似乎發現了南落手中的武器已經斷,興奮的再次發動快速進功的命令。   狼如海潮,裹挾著血腥死亡氣息。瞬間將南落和他身下的羊力大仙淹沒。   就在這時,一道土黃煙霧虛空閃逝。   南落和那羊力大仙便在那如潮水般的狼群中消失。唯留一群滿眼充斥著血紅光芒的灰狼引勁長嚎。   離那山道一里多處的一個小山坡上,南落騎坐在羊力大仙身上。   一人、一羊都看著那個讓他們差點喪命的深谷山道。暖暖的陽光,將他們身上的寒氣慢慢的驅散,那寒氣不是冷,而是面對死亡時的恐懼。   當時南落真的以為自己將要死了,這種死跟在牢籠中死法不同。不甘,唯有不甘。因為他已經在回部族的路上了,充滿了希望,而在牢籠中時卻是絕望。   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祭司長老曾說過,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想的事,才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望,最想要做的事。   南落看向東方,那是他要前進的方向,那裡還有著無數的大山。   「真想快點回部族啊,真想……」南落心中想著。   回味這個詞很其妙,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滾過之後,會有回味,戰鬥也是如此,尤其是這種在死亡線溜躂過一回那種,更是值的人回味。心有餘悸也好,吸收經驗也罷,不過這個離那崖道只有里許的小山坡顯然不是合適的地方。   所以,南落和羊力大仙走有些急促,生怕那些能順風聞出幾里之外,生人味道的狼群再次追來。最為可怕的是那頭自始至終沒有露過面的狼王。   南落不知道那辟榖丹能保多久不餓,他已經實實在在的離開那牢籠一個多月了,偶爾幾天沒有吃果實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感覺到餓。   這是正是南落高興的,想吃時就吃,不想吃時也不會餓,有時間就能用來修煉,多好。   但是現在南落身在一處向陽的大石頭上,卻沒有修煉,羊力大仙站在他旁邊,眺望遠望,方向赫然正是那個狼群峽谷。   「大仙,羊力大仙,嘖嘖,好威武的名字啊!可是怎麼就見了一些靈智未開的狼就嚇成那樣了呢。」所謂打人不打臉,南落完全沒有這認識和覺悟。   不過羊力大仙也不是常羊,他依然一動不動看著遠方,那一縷黃須隨風而動,若是人身的話,定會是一幅高人風範。   「遁地術就是厲害啊,我只覺得眼前黃霧一閃,人便突然出現在了那山坡上。要是我也會就好,我也會的話就算是最後關鍵時候你用不出來,我也能帶著你離開。哎……」   南落沒有直接去求羊力大仙要學遁地術,但是那話中透露出的意思即使羊力大仙是豬成精的也能聽得明白。可是他就是光眨著眼睛不開口,根本就不接南落話頭。這讓南落那一肚子詞竟然說不出來。   「我們已經這麼熟了……」南落為了學遁地術,再次開口,這次的感覺讓他對遁地術眼熱的狠了,幾乎要將眉毛燒著了。   羊力大仙不開口。   「我救了你的命……」南落終於忍不住提了出來。   「等我回到部族,給你挑選兩個最聰明,最可愛的童子……」   羊力大仙依然如故,不言不語。   南落再次決定,不再和羊力大仙說話了,在他遇到危險時不再救他了。   羊力大仙是多話的,羊力大仙是膽小的,羊力大仙是小氣的,羊力大仙是喜歡聽別人讚美的,這些南落早就已經瞭然,所以南落決定不和羊力大仙說話這個誓言成了泡影,但是羊力大仙在南落心中又多了一條,羊力大仙是無恥的。   可是不管他怎麼樣,不管南落用什麼手段,說什麼言語都無法從他那裡學得遁地術。   千山暮霧,只影斑駁。   羊力大仙每次都能帶著南落選一處靈氣相對充溢的地方,只是相對充溢一些的地方而已,那些真正風水寶地靈氣濃厚之處都是有主的。   這裡向陽,背風,還有一汪小泉從旁邊流過。當清晨一縷陽光透過樹枝灑在南落臉上時,南落緩緩收功,每天晚上的打坐修煉是南落必修功課,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多大的進步了,但是南落卻能感覺到丹田中的靈氣每動轉一回,都要精純一些,這就是南落的動力所在。   突然,南落心頭湧上一種危險的感覺,而站在他旁邊的羊力大仙似乎也感覺到了,他身上頓時浮現黃霧。   一道黑影從開而降,快若閃電。   南落還未看清是什麼,本能向後一退,定睛一看時,卻看到一隻巨大的鷹將羊力大仙抓在腳下。   只見這只巨鷹如老虎般大小,全身羽毛漆黑,光暈流轉,頭頂羽毛似一頂黑色皇冠,就那注視著南落,彷彿一個君王般。   南落心中慌亂。情不自禁的用手摸著額頭上十九兩字。   南落知道,這是抓他的人來了。   「你是鷹九?」南落定了定神,小聲地問道,他當然希望這只巨大黑鷹說不是。不是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殺死,但是南落卻更不想被抓回去。   失去自由的感覺和那種被人隨意擺弄命運的感覺比死還難受。   但是這巨鷹的冰冷眼神卻讓南落認定了他就是鷹九,這純粹是一種感覺,南落沒有見過別的鷹,或許所有妖怪看人類都不會有什麼豐富的眼神,但是鷹九的眼神卻不一樣,這種冰冷並不是那種殘酷無情的冰冷,和那個當初抓南落去到那蒼蟒崖壁三太子寞視生命的冰冷不同。   「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吧!」南落小心地問道。「你能把他放了嗎?」   壓抑,沉寂。山林中的生機和陽光的暖意似乎都因那巨鷹的到來而消逝了。   唯有巨鷹烏黑的爪子下按著的羊力大仙還在努力的掙扎,黃色光芒一閃一閃,卻怎麼都遁不出那烏黑鷹爪。   巨鷹低頭看了看羊力大仙,似乎在沉思著,過了一會兒,將巨爪鬆開。   黃霧一閃,羊力大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南落知道依羊力大仙的性格,現在一定在幾里之外了。淡淡的歎了口氣,從相識到現在也已經一個多月了,最後分別卻連告別的話都沒能說一句。   莫名惆悵。   南落從巨鷹眼中看到了種嘲弄的意味,似乎在說,你救了他,他卻連招呼都不打,便獨自逃走了。   「我們走吧!」南落看著遠處,那裡是他今天要翻越的山峰,只見山峰上空白雲悠悠,不時的有一些鳥展翅在天空自由盤旋。   突然,南落身邊黃霧一閃,羊力大仙竟然出現了。   「大仙怎麼回來了?」南落快速的問道,同時還緊張的了看了眼那巨鷹,生怕他返悔,一爪就將羊力大仙給弄死了。   羊力大仙卻是沒有說話,只見他頭頂上那糾結纏繞如珊瑚的羊角突然冒起黃霧,由淡到濃,慢慢的在他頭頂上空結成一個和羊力大仙羊角一樣的形狀。   「這是……」   那由黃霧結成的羊角,緩緩飄向南落,虛幻飄渺,彷彿隨時都要隨風而散。羊力大仙似乎極為痛苦,全身顫動。   在南落的疑惑中,那黃霧結成的羊角已經如流水般湧向南落額頭上,他只覺得一股渾厚蒼茫大道的氣息湧入心中。思感中莫名的多了一些玄奧的東西,說不清楚,道不明,看不真切,心中卻了然那是什麼意思。   他的額頭十九兩個字下方突然多出了一個印記,土黃色羊角的形狀。   南落正自陷入那股大道意境中,只覺肩一緊,人便離地飛起來。眼開眼,已經在高空之中,只見自己原本站的地方,一頭黃羊正虛坐在地上,仰著頭向天空看來。 第一一章 鳳凰山不死宮   鳳凰山之所以叫鳳凰山是因為這座山上住著天地演化成形以來的唯一的一隻鳳凰。   天地間大神通大法力者不知凡幾,卻沒有人敢說自己是不死的。   彼時正是天地初開,許多地方還是混沌一片,但是卻已經有不少隨著天地演化一起孕育的生靈。他們生而便有大法,體內蘊含著大道,自然注意到這鳳凰以大法力建成的宮殿,當鳳凰以無上法力在宮殿門上的牌匾上烙上「不死」兩字時,頓時便許多伴隨天地而生身有大神通大法力者前來挑戰。   那時沒有人分年、月、日,所有見證過那次大戰的只知道,日、月更替了三百多次,初時雙方都壓製法力,只是點到即止,誰輸誰贏彼此心中有數。但是隨著時間地越來越長,來挑戰地越來越多,鳳凰不奈,使出大神通,竟然一次將眾多修士圈入戰鬥,一戰而勝。   但是鳳凰此舉讓許多自持身份的大神通者看不過眼,戰鬥便就此升級,從點到即止的分勝負,到封印、鎮壓、分生死。此時的鳳凰就算是法力通天也不能一次戰勝許多人,但是他卻是依托初建成的不死宮,勾通天地之地防守,竟然一直立於不敗之地。久而久之,眾人便一個個退去。   從此鳳凰山不死宮便成了天地間最讓人敬畏的存在,不死鳳凰就此得名。   南落從羊力大仙口中知道鳳凰山不死宮的名字,他能從羊力大仙的語氣、表情中感覺到鳳凰山不死宮的威名和強大。他也知道自己當初被鷹族三太子抓去是要送到鳳凰山不死宮去當侍者的。   不過要最終選擇入不死宮,卻是要同許多人一起被挑選,能進入的機會只有千萬分之一。   但是現在南落已經來這不死宮一年多了,這讓他有一種虛夢的感覺,不真實,不可思議。   當踏上鳳凰山,進入到不死宮中時,南落只有一種感覺,太過輕易地就來到了這。從羊力大仙那得知,這侍者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不但要長相清俊,還要法力基礎,是要經過選拔的。   但是當南落和鷹九在空中被兩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黑蛟龍圍攻著,正值險象環生之際,突然一片霞光自天際灑來。耀眼,華麗,當南落睜開眼睛時,那兩頭將鷹九逼得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黑蛟龍已經生機全無。   身邊多了一個人,他身上穿著一件流光溢彩的法袍,當南落想要仔細看清時,卻感覺自己陷入了彩虹般的光韻中,一種眩暈的感覺襲來。在山中一個多月的行走,讓南落知道,這種感覺很危險,所以他立即在自己的舌尖狠狠地咬了口。疼痛讓南落回過神來。   鷹九對他很恭敬,是發自內心的那種。他們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當時南落正在眩暈之中,根本就沒有聽到。   「這個人我帶走了。」   南落低著頭不敢看他,怕再次陷入那種感覺,耳中卻傳來他那溫和的聲音,和他那華麗的法袍不相配。   「是,他本是要送到宮前篩選的,不過他算是在蒼蟒崖這一批人中的最好的一個了。」   南落沒有想到鷹九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誇他,心中頓時有一種飄然的感覺,以至於想要客氣或者謙虛兩句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我叫孔宣,從今天起,你就跟我吧!」   孔宣,鳳凰之子,南落心中想起羊力大仙的話。   前幾天還在山中躲躲藏藏的行走,幾天後的今天卻已經在天地間最為強大的宮殿中了。   宮殿華麗,每一樣東西都是南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即使是宮殿的牆壁都讓南落有一種看不真切的感覺。   不死宮中分許多小殿,孔雀殿,是孔宣所住的地方。屬於不死宮的西邊,算得上是最外圍的一處宮殿了。   雖然孔雀殿偏僻了一些,但是依然富麗堂皇,大氣澎湃。   尤其是那孔雀殿上的「孔雀」兩個字。南落第一次看到時便感覺這些字要從牌匾中沖飛而起。尤其是兩個字後面烙印著的一隻小孔雀。   那孔雀的身姿雖然嬌小,但是卻顯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氣。孔雀尾巴上的五根色彩艷麗的羽毛,竟像是蘊含了世間一切的色彩。   那難道就是孔宣太子原身?   孔雀殿中人除了孔宣之外,長住在孔雀殿的就只有南落一個人。而孔宣自那次帶著南落回來之後便開始閉關,偶爾出來一回,過不了多久又閉關了。這導致偌大的一個孔雀殿除了一個南落之外,竟然沒有別的人。   悠悠歲月,抓得住的人便法力通天,名動天地,反之則成為一抔黃土。   不死宮中的靈氣比之南落在那山中感受到的靈氣不知道要濃郁多少倍。既然來了這裡沒有什麼事,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但是南落除了孔雀殿之外,什麼地方也不敢去,即使是孔雀殿都有許多地方不敢去。因為孔宣在帶他回來的時候說過不要隨便走動,所以南落就不敢了。   修煉是最好打發時間,何況南落也想要修煉。   他怕自己修煉忘記了時日,怕孔宣出關找不到自己,便在孔宣閉關的房門前打坐。   遁地術是南落一直就想從羊力大仙那學的東西,以前他只覺得羊力大仙小氣吝嗇無比,自己跟他那麼熟了,一起也算是共過患難的,可是他怎麼也不肯教自己。   現在卻是知道了,因為羊力大仙根本就無法教,那是他的本命神通,以生俱來的,他境界不夠,無法將用言語表達出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要學會這遁地術得有靈引,就像當初在蒼蟒崖的牢籠之中,那塊玉簡中封印的靈引一樣,在體內形成一個烙印,可是那個倒還好,只是給那些未曾修煉過的人做的靈引,可是羊力大仙的遁地術是他自身覺醒的本命神通,所以他要教的話就不是教,而是傳承,一種類似於傳承烙印那樣的方式,將體內的大道烙印給了南落。   南落當時問孔宣,羊力大仙會不會死,孔宣回答說不會,只是會虛弱一陣子,並且從此以後他的遁地術不會有進步了。南落當時默然,心中卻莫名的觸動。他不知道會是這樣子的,如果羊力大仙告訴他這些的話,南落絕不會再要學他的遁地術的。   南落問孔宣,難道所有人法術神通都只能用這種方式傳給別人嗎?孔宣笑著回答道,當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就能用講道的方式講出來,還能以大法力將神通以文字的形式寫下來,只不過那就是法術了,修成之後威力要差上許多。   對於已經成了事實的事情南落無能為力,自己無法傳回去。只得暗暗祈禱羊力大仙千萬不要死。南落不知道虛弱一陣子是多久,他只知道那山中隨時都會有危險,而且南落比誰都清楚,羊力大仙除了這個遁地術之外不會任何的保命手段。   就這樣,南落懷著愧疚的心,在孔宣閉關的房門沒日沒夜的修煉著,有幾次孔宣出來,他都不知道。 第一二章 孔雀殿童子   南落身上籠罩著一層土黃的煙霞,淡淡的。他額頭上的十九兩字早已經沒有了,眉頭中間的那個珊瑚一樣的羊角烙印也非常淡了,這是因為他已經快要將那烙印煉化的原因。   識海之中一團土黃煙霞結成的珊瑚羊角散發著蒼茫的氣息,南落的精氣神不斷與它融合。已經一年了,從一開始的格格不入,到現在只剩下最後一絲便能完融合。南落此時心中無悲無喜,沒有任何的波動。   突然,那羊角在南落識海中化為一團煙雲,消散在識海之中。心中欣喜,他知道自己終於將那印煉化了,從現在起可以使用遁地術了。   遁地術是借用天地五行中的土靈之氣來達到遁行的目的的,只見南落身上黃色煙霞一起,人便突然從原地消失,但是卻在幾步之外又現出身形來。接著再閃,再現。短短的一段路,南落竟然沒有一遁而過。   這比之羊力大仙的一遁百米到里許的距離相差太遠,可是南落的臉上未見那種失敗的感覺,唯有興奮。他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初次應用而已,以後多加練習總有一天能做到羊力大仙那樣,也許有一天還能一遁千里。   「先天土遁,還不錯。」就在南落高興在殿外練習著遁術之時,耳中突然傳來這麼一道聲音,心中一驚,在不死宮中是不允許使用法術神通的,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但是南落剛剛練化那羊角烙印心裡高興,一時忘記了。   快速的回過頭來,只見孔宣正站在廊簷下,微笑著看著自己。看著孔宣的笑容,南落心中一鬆。一直以來,南落總覺得他的那身法袍不適合他穿,他是那樣的溫和,眼神是自己被抓以來見過最為柔和的一個人。但是他的法袍卻是那樣的耀眼奪目。南落覺得這樣的法袍應該是那些囂張霸氣的人才會穿的。   「太子殿下,你出關了。」南落欣喜的說道。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自己說的是廢話,不出關人怎麼會在這裡。   孔宣卻毫不為意的回答道:「是啊!已經將一些法術融合了,自然就出關了。這裡一些五行基礎方面的東西,你拿去看看。」說完手腕一翻,手心便出現了一塊白瑩瑩的玉簡。   南落欣喜的接過玉簡,又突然問道:「太子是不是要出去?」   「嗯,你倒有幾分聰明,沒錯,領悟了一些東西,出去找人試試手。」孔宣微笑地說道,語態溫和,渾然沒有一絲要去找人打架的那種鋒芒畢露感。   南落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這種練了新法術,領悟了一些東西就去找人打架的心情,所以他只有默然。看著孔宣似乎心情不錯,也沒有立即要走,於是試著將自己土遁術方面的一些疑惑的地方說了出來。孔宣一一解答。   「太子,我在部族的時候習得一套練氣吐納的法門,在蒼蟒崖上也習得一套,兩套差別很大,而且感覺都有許多不完善之處,不知太子有沒有……」   「呵呵,你要學更好的練氣法訣是吧!」孔宣笑了笑說道。   南落看孔宣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忙不迭地點頭。   「我並沒有什麼更好的練氣法訣。」   孔宣回答讓南落很失望。卻在南落還沒有開口之前又說道:「練氣,也就是納天地元氣為己用,你現在已經能做到了。至於你想要做得更好,卻不是別人能幫你的。你是人類,體質跟我不同。練氣的方法自然不同,但是大體都差不多,都是吸納天地靈氣錘煉自身。以達到自己的心中的效果。」   說到這裡,孔宣指了指南落手上的玉簡繼續說道:「就比如,你的身體五行俱全,所以我給你這個玉簡,這玉簡中有我這些年來對於五行方面的理解。你可以根據這些琢磨怎麼讓自己吸納靈氣更快。你將玉簡中的東西都看透了,你自己也就能琢磨出法術來了。」   未等南落回答,孔宣卻是又說道:「好了,你自己多多琢磨,修煉一途既要勤奮,又要學習,天地萬物是最好的老師!」   南落聽到這裡,撲痛一跪倒在地上:「謝謝太子殿下!」再抬頭時,眼前已經空蕩蕩的了,孔宣早已經離開。   一直以來,祭司長老從小就教過南落要會感恩。無論是自己人還是陌生人,別人幫助了自己就一定要報答的。這一點在自己人身上更是要時刻牢記。   尤其是在南落得知羊力大仙將遁地術的傳給自己之後再也不能修煉遁地術後,對於能對自己修煉方面給予指點的人,南落打心裡感激。   這鳳凰山不死宮到底在什麼地方,南落根本就分不清,甚至還在不在大地上南落都不敢斷言,但是他心中還是想著要離開的,即使孔宣對他很好。曾經他以為自己將會成為奴隸一樣的人,即使不是奴隸一樣的也將過的不再是人的生活。   伸出手,一縷白雲從中滑過。   南落可以肯定這不死宮肯定是在半空中。   日行千里,這對於南落以前來說只是一個夢,但是他現在卻覺得根本就不夠。當被被那鷹族三太子抓走時,只那麼一會兒,便已經在萬里之外了蒼蟒崖了。而遇到孔宣後,只覺得光華一閃,人便已經到了這裡。   想到這裡,南落緊了緊手中的玉簡。南落還曾萌生過讓孔宣送自己回去的想法,不過好個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而已。   天地五行,得其一,始修行,悟其五,融之,天地任逍遙。   這是南落神識探入玉簡中之後看到了第一句話。看這意思根本就不像只是一些基礎的東西。尤其是最後那天地任逍遙幾個字簡直是說了南落心中去了。   厚德載物,土之篇……   ……   白雲偶爾飄進這孔雀殿中,滑過盤坐在殿前南落那雖然稚嫩,卻帶著一絲堅毅的臉。撫過那漆黑髮絲,悠悠遠去,一次次,像情絲一般纏繞著。   當南落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數月之後。看著天上明亮的星星,心中想到的是多年以前自己人妹妹一起坐在屋前的椅子上看天空的情景,那晚的星星也是這麼的明亮,還記得自己當時指著天上最亮的那顆,說等自己長大了修煉的能飛了就去摘一顆下來送給她。   妹妹現在過得還好嗎?還會哭鬧嗎?還會羨慕水丫頭的白毛狐狸嗎?南落已經不在她身邊,但心裡卻清楚。再次拿出那五行玉簡。心中想到,以往總是自負聰明,祭司教的東西一學就會,可是現在,過了這麼久,才算把土之篇理解了個大概,孔宣太子都說這只是一些五行基礎而已,自己只怕要學一輩子了。   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夜空呆呆地出神。   以言語來闡述虛無縹緲的大道本就很難,每個人都有各處獨特的理解,即使是同一本道書,由同一個老師教,最後每個徒弟學成的都不一樣。   所以這玉簡中封印的著孔宣對於大道的感悟,有文字,文字如符咒,有銘音,音如洪鐘大呂,有幻象,幻象幻化著天地演化過程。   「南落童子……」 第一三章 金翅大鵬殿   南落從修煉中醒來,看著眼前站著七位或明艷、或清秀的少女,有些羞澀的站起來,說道:「我一時修煉過頭了…沒有注意到……」   「嘻嘻……」「呆頭呆腦的……」「也不怕別人進去偷了東西。」   「好了,不許胡說,南落童子是孔宣太子帶回來的,肯定是要學大法的,以後還能修成大神通呢!」說話這個是七個少女中的大姐,她半嗔半怒的說了後,其她的人果然不敢再嘻笑了。   她們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見南落,可以算得上是南落來這裡之後唯一認識的,其實還不能說認識,南落到現在也只不過知道她們的領頭的這個大姐,其她的根本就分不清。雖然氣質各不相同,但是長相太過相似,而且太過漂亮,每次來南落都不敢正眼相看,以至於她們更是在南落面前笑鬧。   「南落童子,這些是果園剛成熟的靈果。我們奉宮主之命送過來的。」   南落知道她所說的宮主正是這不死宮的宮主鳳凰,連忙在前面將這七位少女帶進去。   「咦,上次送來的靈果都還在呢!」   「嗯,太子經常不在,回來了也是閉關,這殿中人又少,所以自然都還在了。」南落笑著回答。   「那也不應該一個都不少,你怎麼不吃呢?」   南落不敢看那扎堆的站在一起撲閃著發光眼睛的七個人,自然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但卻不妨礙他回話:「這是宮主送來給太子吃的,我怎麼敢吃!」   「真是呆子!」   「三妹不可胡說!」七人中的大姐說道。   「你知不知道,宮主曾經讓孔宣太子挑過童子的,可是太子一個都沒有選。沒過多久就帶了你回來!」七位少女中的大姐笑著說道。   南落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所以只得胡亂點頭的笑著,卻引來七位少女更大聲的嘻笑。   站在殿門口目送著這七位快樂的少女離開,只有在她們離開的時候,南落才敢大膽的看,不過看了許多回,他依然只是知道哪個是七人中的大姐,其她的六個如果只是聽聲音到還能聽出來一兩個,看相貌的話卻是會更亂了。   對於她七個,南落只知道她們是宮主鳳凰宮殿中的人。在南落的印象中,她們總是那麼的快樂,笑聲總是那麼的歡暢。   剛剛本來南落還想問他們一年前鷹族送來的有多少被選入宮了,都在過得怎麼樣,但是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回到殿內,看到那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靈果,南落知道這些靈果肯定都是極好的,說不定吃了對身體還有著特別的好處,他在山中的時候就吃過許多山果,味道都很好,有些能補身體靈氣,有些能讓人幾天不餓,何況這聞名天地間的不死宮中的自種的靈果。   但是南落卻沒有去吃一個,在他看來,能夠活下來,能夠被孔宣帶入這孔雀殿,能夠成為孔宣的童子已經是自己最大的福份了。祭司長老從小就跟他說過,做人要知足。   有人說修煉是枯燥的,若是真是有這種感覺的話,那麼這個修為一定不會高到哪裡去。至少南落就沒有感覺到一絲枯燥,沉浸在大道感悟中的感覺是美妙的。   南落總是在夜晚醒來,因為夜晚能看到星星,他總是幻想著在部族中自己的木屋前,自己的妹妹也坐在部族木屋前看著天上那顆最為明亮的星星,這樣,星星的光芒就能將自己的思念傳到妹妹的眼中。   孔宣已經許久沒有回來了,南落也不知道自己通過玉簡中感受到的一些東西對不對,他很想孔宣在身邊,這樣他就可以問了,不過,讓南落高興的是,他的土遁術卻是越來越好了。   黃霧閃動,一步跨出,人已經出現以了殿門口,再後退一步,人就已經回到了原地。心中欣喜,再一步跨了,人已經在殿外,不死宮中不允許任何人使用法術,這只不過是不成文的規矩,孔雀殿比較偏僻,所以南落看四下無人,便在殿前空地上高興的不停遁著。   只見平整的地面上,一道青影不停的閃爍著,他的身上纏繞著一層黃色煙霞,身影被籠罩在其中,顯得有些虛幻,身體就像是被風吹散的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突然又在一個無法預測的角落出現,動作瀟灑乾淨。   「什麼人竟然敢在宮中使用法術。」   一聲稍嫌稚嫩的大喝,卻給人威勢凜凜的感覺。南落不停閃動的身形戛然而止。不等南落回答,來人再次大聲地喝斥著:「你是哪裡的,不去做事,在這裡偷懶。」   南落看著這個穿著青衣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年輕人,一臉高高在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在宮中練道法這點說不過去,於是便低著頭回答道:「我是孔雀殿的。」   「孔雀殿?孔雀殿除了孔宣太子只有……」來人說到這裡立即明白眼前南落就是孔宣帶回來的童子,對於孔宣帶回來一個童子這件事,卻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不死宮,雖然南落已經來這裡一年多除了那七個時常送靈果來的女子之外,沒有再見過什麼人,但是別人卻是都知道他的存在的。   因為不死宮的宮主曾經開口說讓孔宣選一個童子照看殿堂,但是孔宣卻以不合他眼為理由,一個都沒有選,後來孔宣帶回了南落回來,許多人心中便在尋思,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竟然被孔宣看上了。而眼前這人正是最想見識一下南落的,因為他就是曾經被孔宣挑選的眾多人中的一個。   「你即是孔宣太子的童子,更應該遵守宮中的規矩,更不應該在宮內練習法術,要練的話也應該去幻法殿去。」來人聲音稍緩,神情有所收斂,但是眼睛卻是上下打量著南落,心中想著,這就是孔宣太子人外面帶回來的人,也不怎麼樣嘛。比起我來可差了不少。   南落低聲應著。   「我乃金翅大鵬殿的千葉,奉我家太子殿下之命,來請孔宣太子赴宴。」   南落一聽他報姓名和來意,再看他的穿著,便知道他跟自己一樣,是金翅大鵬殿金鵬太子身邊的童子。   「原來是千葉童子,可是我家太子已經出去三個多月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南落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著。   千葉童子眉頭微微皺了皺,心想,這下糟了,太子的讓我請人卻沒有請到,回去定要受罰了。看著眼前的南落,心中一動說道:「既然你家太子不在,你就陪我一起回去跟我家太子說一聲,也不失禮數。」 第一四章 繁星滿天   南落心想,也對,反正自己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事,就去走一回,順便見識見識那金翅大鵬殿是怎麼個樣子。   「那好,我去關閉殿門。」南落回答道,千葉笑著點頭。   雖然這孔雀殿一年也難得來一個人,但是南落依然還是跑去將殿門關了,沉重的殿門如山一般,南落鼓動全身的靈力,才堪堪將一扇門推動,若非他這段時間看了孔宣給他的五行玉簡,法力應該方面也提高了許多,怎麼也推動不了這門的,好不容易將兩扇門合攏。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手指在虛空中划動,隨著南落的手指划動,一層五彩光韻從門上泛起,最終將整個大門完全掩蓋,唯有五彩的光華流轉著。   南落長吐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關這個門,孔宣教他怎麼關門之時就說過他還關不了,這也是他為什麼來這裡已經一年多了還沒有離開過的原因,不過好在現在終於關了上,雖然有些吃力。   千葉看到南落關上門走過來,對於南落的輕視之心淡了許多,因為他自己現在關金翅大鵬殿的門也是很吃力。要知道,這門上都是被各殿的主人以大法力封印了的。雖然千葉肯定金鵬太子一定比這孔雀殿的孔宣厲害,但也不會相差太大,所以看到南落能關上大門,倒是覺得這個南落才來一年多就有這樣的法力,算是不錯了。   一路華麗,滿眼堂煌。   南落跟著千葉身後,走在富麗堂煌的不死宮中,心中雖然覺得很華麗,美觀,不過還是覺得自己時下所住的孔雀殿更舒服。而這裡給南落更多感覺就是多姿多彩的景物,但景畢竟是景,根本就不適合居住。   千葉在南落眼裡算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他總是能找到話題跟你聊,南落來這裡全部時間都是在孔雀殿,時光大部分都是耗在修煉之中,所以南落被問到什麼時候總是回答不知道。他卻沒想到自己真實的回答聽在千葉耳中卻是赤裸裸的敷衍。   耳中聽著千葉童子話,感受到他對於金翅大鵬殿的驕傲感,南落沒來由的將孔雀殿歸為自己家了,雖然沒有達到那從小長到大的部族那麼有歸屬感。   金翅大鵬殿是在不死宮的北面,所以從孔雀殿到金翅大鵬殿只不過是穿過了不死宮的西北一角而已。這是南落第一次出來,第一次見到孔雀殿以外的大殿。格局規模到是和孔雀殿一模一樣,可是南落怎麼看都覺得沒自家的孔雀殿好看。   來到大殿前,看著那金翅大鵬殿幾個字才猛的知道是為什麼自己覺得不同了。   「這幾個字是我家太子以通天大法力寫成的。你看到那個太子真身烙印沒有,就這塊牌匾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護身法寶了。」千葉童子看到南落抬頭看殿上牌匾上的字,得意的說道。   「呵呵,真厲害。」南落笑抬頭看著,一邊回應著,心中卻想著,這些字怎麼看都沒有我家孔宣太子寫得威風,還有那個烙印也沒有我家孔宣太子的孔雀真身好看。   千葉童子只當南落是被那牌匾給吸引了,羨慕了,便不以南落的抬著頭回應自己話表現出來的輕慢而在意。   「走吧,我家太子還在殿內等著回話呢。」千葉有些得意的說。   南落隨著千葉童子進去,只見殿內金光燦燦,陳設奢華,侍女只一眼看去就至少有二三十人,個個容顏嬌媚,儀態萬千。   「太子殿下,孔宣太子不在殿中,他殿內童子隨我一起過來了。」   千葉童子的聲音將南落從虛幻般的殿堂拉回現實,抬頭只見這金翅大鵬殿的殿主金鵬太子正閉目坐在那裡,他一身金色法袍,似乎蘊含著無窮的法力。   南落不禁想到孔宣身上的法袍,同樣的都耀眼,但是南落卻覺得孔宣身上的五彩法袍,並不像這金鵬太子身上的金色法袍那樣給人喘不過氣來的威壓,沒有這種盛氣凌人的霸道感,而是一種平衡溫潤的感覺。   金鵬過了一會兒後,才緩緩睜開睛眼,眼開眼的那一剎那,南落看到了一縷金光,他的瞳孔是金色的。   南落連忙低下頭說道:「孔雀殿孔宣太子殿下座下童子南落拜見金鵬太子殿下。」   「喔!孔宣何時離開的。」南落耳中傳來金鵬那如硬梆梆的問話。   南落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我家太子是三個月前就已經離開了,至今未回。」   「哼,他安敢如此!」南落聽到一聲怒哼,耳中嗡嗡作響,接著還沒有等他有什麼反應,身體騰雲駕霧般的飛起,砰的一聲摔在了金翅大鵬殿外。   南落只覺得自己全身都五臟俱裂,身體內的法力竟然一絲都不能調動。勉強抬頭看向那大殿,想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過錯,卻看到那華麗的大殿之中那正北的主座位上已經沒有人了。其他的人都只不過是淡淡的看著自己,而那個帶自己過來的千葉也已經不見了。   無原由的被打成重傷,南落心中憋屈,卻又說不出口。只得掙扎著爬起來,每走一步都震動了五臟六腑,疼痛難忍,才走幾步,一口鮮血從喉嚨裡湧出,順著下巴淌進胸前衣襟內。沒有力氣擦拭,甚至連彎腰吐血的都不敢,生怕因彎腰而導至身體彎曲幅度過大,而一頭栽倒再也爬不起來了。   眼前開始朦朧,疼痛已經麻木。南落一手按著心口,一手扶著牆壁向孔雀殿的方向走著。   「大膽,弄髒了宮殿牆壁剁了你的手。」   南落耳中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話,連忙將扶著牆壁的手縮回來了。   「風兄,算了,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不值得你生氣,我們走吧。」一平淡溫和的聲音說道。   「哼……若不是……」   「咦,這人怎麼了!」   「看他的樣子,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看他穿著還是一位童子,是哪個殿的?」   「應該是孔雀殿的吧,其他殿的童子我都認識的,只有孔雀殿的我沒有見過。」   南落由北向西的穿過不死宮的一角,路上許多人都對南落指指點點的,議論著,這時有些看到南落之前從這經過的說,是被金鵬太子殿中的千葉童子帶去金翅大鵬殿的。於是,便有人說道:「哎,他一定是被金鵬太子給打了,只怕是很難活下來了。」   「瑤兄,莫要多言,金鵬太子脾氣爆燥,萬一傳到他耳裡……」   「多謝賀兄關心,不過我是朱雀殿的人,他聽到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一路上眾人說話的聲音讓南落有一種虛幻的感覺,他好想就此坐下,就此死去。   他依然艱難得向孔雀殿走著,南落覺得即使是死,得死在自家門前,得死在孔雀殿中去,免得死後遭人笑話。孔雀殿中安靜,沒有人會來看到的。   這一刻,南落卻是將孔雀殿當時最後的避難所,和葬身地了。   意思已經模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回來的,看著孔雀兩字,看著那孔雀烙印,南落心中莫明的輕了口氣,終於回來了。   靠在門前,坐在那孔雀殿的牌匾下。南落緩緩的閉上眼睛。   這就要死了嗎,這就要死了,還以為可以修得飛天遁地的法術回到部族裡去,能成為部族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祭司。原來這就要死了。南落抬頭,看著天,天空白雲悠悠,可在他眼只,卻是繁星滿天,其中當空最亮的那顆正同樣眨著眼看著他。 第一五章 五彩光華   南落那踉蹌的身形從不死宮西北一角劃過,根本不可能給這龐大的不死宮帶來任何的影響,即使是做為那些人的談論話題也不會超過一天。   鳳凰山依然是鳳凰山,不死宮亦依然。   只是孔雀殿卻大門緊閉。   這世界若要論跟人族最親近的部族是哪個部族,所有的人族之人都會回答是巫族。   巫族無論是外表長相,還是生活習性,各方面都和人族相差不幾,只是巫族人員稀少,但卻個個都有著不可思議的神通。所以人族和巫族因為各自的需求,而雜居在一起。   離鳳凰山萬里之外有一支巫族分支,名叫祝融部落。雖然也是人巫雜居,但是核心地帶只有巫族才能出入,尤其是部落中間的祝融殿。   這裡之所以叫祝融部落,又有祝融殿,是因為這裡住著巫族十二祖巫之一的祝融。祝融部落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祖巫大人脾氣如火,朋友很少,除了自己巫族的祖巫之外,他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孔宣卻算是其中的一個。   「孔宣,你確定只是收了一個童子,而不是一個徒弟。」祝融殿中,一個少女模樣的人坐在那裡大聲地說道,一身火紅的衣服,彷彿隨時都能冒出火來。她就是祝融,巫族十二祖巫之一。   「我不會收徒弟的,收徒弟幹嘛,能教的東西教他就是了,何必要那個名呢!」孔宣笑著說道。   祝融雙眼眨動,宛若動情少女,可是任誰都只知道,她揮手之間能焚山煮海。「你這個童子天姿很高嗎?」   「不高,中上之姿而已。」   「莫非是故人之後。」   「不是!」   「那干收他做童子,還到我這來要什麼練精法訣,別跟我說是什麼機緣,天機之類的東西,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套了。」祝融有些不耐的大聲說道。   「我這童子到沒有什麼優點,只是心思實誠而已,我看他修煉用功,就想教一教他而已。但是我對於人族的體質不瞭解,便來你這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修煉方法。」孔宣隨意的坐在椅子上說道。   「嘖嘖,真是難得,別人都覺得你說話溫和,慢吐吐的,我卻知道,你這人骨子裡驕傲的緊,沒想到眼光也這麼奇特。我這裡人族的練氣法訣到是有,不過那些只是簡單的,我還是隨你去一趟吧。我們巫族的練精之法,這天地中還沒有哪一族能比的上。」祝融坐在孔宣旁邊,一雙皓腕搭在桌子上,如晶玉。   「那行,正好,我們飛禽一族十年一次的百鳥朝鳳日就要到了,到時候一起看看,免得你天天在這部族裡煩悶。」   瞭解孔宣的人就會知道,他們朋友更是少,雖然他跟誰說話都溫和中帶著笑意,但是卻有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不多時,祝融部落中便有兩道光華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天際。   當法力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憑藉著深厚的法力將飛遁速度推快,若是對於某種大道有較深的領悟,卻也能做到許多只有法力強盛者才能做的事,比如飛遁的速度。如南落的土遁之術,若是悟透了土靈之氣的本源,自然能夠使用極少的法力勾通天地間的土靈氣息,達到一步千里的目的。這就好比開車一樣,輕扭鑰匙,輕踩油門,一切都毫不著力,即使有人有著舉鼎之力也無法以之相比。   兩道光芒劃過天地,如長虹貫天。不多時,孔宣和祝融便到了鳳凰山上空。   「你的這個童子果然勤奮,竟然坐在門口修煉,咦,不對……」說話的正是同孔宣一起回來的祝融。她話還未說話,孔宣便已經遁光一變,原本只是溫潤如水的五彩光華驟然變成了刺眼的陽光。光華過處,雲朵都瞬間消逝不見,光華還未落下,孔宣已經出現在了殿門口。   他眼眸中五彩光華一閃,手指在虛空中一點,一道光芒便沒入南落的身體內。緊接著孔宣身邊火光一閃,祝融便已經出現了。她看了南落一眼,隨即看著孔宣開口說道:「生機暗淡。已經難以救治了。」   孔宣臉色極差,面若冰霜。他平時溫和微笑待人,當他不再笑之時,那他就是生氣了,當他面若冰霜之時,祝融不知道會有個什麼結果,至少,祝融認識了孔宣一百多年,還沒有見過孔宣這種表情。用孔宣的一句話說,「我並不是脾氣好,而是沒人值得我生氣。」   「若是早回一日的話,我給他一滴精血,他還是有望醒過來的。但是現在,他體內的氣機已經幾近斷絕。」   孔宣沉默,這些他當然知道,而且他還清楚,整個妖族,若論戰鬥,哪個都不會服哪個,但是說到救人,尤其是這種生機幾乎斷絕的人傷了,卻是沒有哪個在行,沒有哪個敢說自己能救活。   一般來說,他們這些已經得了大神通的人,是不會受這種傷的,每個人都會一兩手逃命或者拚命的密法,真的會受這種傷之時,那就是要死了。他們這種已經有了大法力大神通的人只要不是當場死亡,就能自己救回自己,但是南落這種修為低下的人卻不能,只是那金鵬太子隨手一擊就已經讓他傷重垂死。   「我聽說不周山西北方向有座崑崙山,山中一位修士練得一種金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孔宣突然開口說道,雖然是說著這麼一件事,卻含著無限的殺氣在內。   「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走,或許還能救回他的性命。」祝融急切地說道,她本跟南落沒有絲毫的關係,但是因為孔宣的原因,卻對於南落的生死莫名的緊張起來。   孔宣卻是歎了口氣,說道:「崑崙山離此路途遙遠,即使是以我現在的能力全力飛遁,至少也得三天才能趕到那裡。只怕到時候他已經死去多時了。」他一到南落身邊,便已經將南落的身體狀況看得一清二楚了,那點出的一道真氣只不過是了勝於無的做法,只是起到一些緩和作用而已。   祝融突然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我給他一滴精血吧,這樣,應該能延續三天的性命了。」   孔宣聽了之後,眼中一亮,凝視著祝融,過了一會兒,卻是低沉地說道:「好!」   別人或許不明白巫族的精血代表著什麼,但是孔宣跟祝融認識了百年之久,對於巫族的傳承和精血的重要性再清楚不過了。巫族有十二祖巫,各祖巫座下各自有大巫,那些大巫卻是都得了祖巫精血,才能夠修習巫族的高深功法的。而祖巫的精血也是極為的寶貴,並非如普通的血液那樣在全身流轉,祖巫精血就跟道家元神,妖族的內丹一樣。   而且祖巫精血中卻是有道元神和內丹沒有的功效,那就是能改變體質。   一滴針尖般大小的血絲自祝融眉心滲出,血絲在空中飄過,散發著一股濃郁的生機,但卻更像是一團火焰,所過之處,虛空震盪。緩緩滴落在南落的眉心,很快便融入到南落身體內了。南落那死白的臉立即變得充滿了血色。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中想著以後要報答我,其實不必的,我願意做的事,從不要別的報答,不想做的事,沒有人能勉強的我。」祝融笑著說道,她在巫族的祖巫當中,性格是最為外露的一個,喜歡就是喜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跟人客套。   看著孔宣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祝融當然也知道孔宣的性格,受了別人的恩惠,他又怎麼會不報答呢,於是當下又說道:「其實這精血也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再說我只是滴了那麼一絲,只是為了護住他的心脈,延續幾天生命而已。」   「你的心意我明瞭,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在去崑崙山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我孔雀殿的人可不是任人欺凌的。」孔宣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幾乎是殺氣沖天,若是南落看到這個時候的孔宣的話,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祝融卻似乎對於這種狀態孔宣更為喜歡。   她眼睛格外的亮了,說道:「還是先帶他去崑崙山吧。萬一時間上來不及。那就……」   「沒關係,區區一個金鵬,又能用得了多少時間。」金鵬的法力氣息孔宣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經清清楚楚了。   此時的孔宣鋒芒畢露,配著他那五彩的法袍,一股冷艷、傲氣的氣息直衝雲霄。   祝融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想著,這個時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就像百年前遇到他的時候一樣,傲氣、冷艷。   鳳凰山不死宮向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在宮中不得使用法術,當然這些主要是針對那些侍女侍衛而言,各大殿的殿主自然不在此列。但是各殿的那些主子哪個又會沒事用什麼大的法術,偶爾用上一兩個卻是沒有人能看到。所以,不死宮中難得見到有人用法術神通了。   一道五彩的光華沖天而起,刺入虛空,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是不死宮中的人卻明顯感覺到了那股強大的法力波動。 第一六章 先天五行大道   「誰,誰竟然敢在宮中如此放肆的使用這樣的法術。」還沒等那些侍衛做出反應,虛空猛的無聲無息的炸開,就像突然多出了一個太陽般,光彩斑斕,這一刻沒有人能睜開眼睛,即使是運使法力護著,也沒有絲毫的作用。此時天地間只有這鋪天蓋地的五彩光華。   「是孔宣太子。」   有見過孔宣道法的此時回過神來,驚疑的低呼著,在眾人心中,孔宣總是溫潤微笑著的,那溫和的聲音,那善意的笑容。但是此時此刻,眾人只感覺到了那鋪天蓋地的光華中的恐怖法力。   「孔宣太子竟有如此神通。」   就在眾人為之失神震驚之時,空中傳來一聲大喝:「孔宣,你安敢如此,莫怪我金鵬不講情面。」   是金鵬太子。   「你我何來情面可講。」孔宣冷冽的說道。   此時那鋪天蓋地,剝奪天地一切色的五彩光彩已經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孔宣在哪裡,但他那冷冽的聲音卻在虛空中傳蕩。   這是孔宣太子嗎,眾人幾乎不敢相信。   「孔宣太子好像跟金鵬太子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這時有知道南落在金翅大鵬殿受重傷而回的人,心中隱隱猜測到孔宣太子這是為什麼會這樣子了。   「孔宣,你找死。」金鵬的聲音在虛空迴盪,震得虛空都似在顫抖。隨著金鵬的話音落下,虛空中金光一閃,金鵬出現在了金翅大鵬殿上空。   金鵬很生氣,他沒想到孔宣竟然突然敢向自己挑釁,自己都還沒有找他,他卻來找自己了。此時的他早已經忘記了曾隨手將孔雀殿的童子南落擊飛的事。   「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理由,竟然如此做,若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定要將你擒下,封印你百年,到時候宮主也不能說什麼。」金鵬心中想著。可是就在這時,虛空出現了一絲耀眼光華,彷彿在遙遠的天際,又彷彿細若游絲的在眼前,沒人能鎖定那絲光線,所有人都緊盯著那道光華。   突然,那道游絲般的光華猛得一漲,如太陽自雲中出現的剎那。   「這是,先天五行大道。」金鵬大驚,揮手一道金光擋在身前,自身卻瞬間化成一隻金色大鵬鳥,通體淡金色,遮天蔽日,雙翅一震,便欲飛出那五彩光華的籠罩之中。   金翅大鵬鳥是天地間飛行最快速的一種鳥,天生便懂得風遁之術,只兩翅輕輕一扇便能飛出萬里之外。可是他畢竟是慢了一步,在化身大鵬鳥之時,已經被五彩光華籠罩著,只見五道光華流轉,彷彿是五種顏色繩索將金鵬牢牢的纏繞著。   金鵬所化大鵬鳥金色翅膀最邊緣各有一根金光流轉的羽毛,比之他身上所有羽毛來,那金色要濃郁的多。那兩根金色羽毛湧出一股如水流的風,在虛中泛起圈圈無形的波紋。   但是卻被那五彩光華牢牢的壓制著,金翅大鵬兩翼扇動著,天空中的雲朵早已經被金翅大鵬扇出的風給吹到千里之外了,不死宮突然燃起虛無的火焰,宮內抬頭觀看的人心中震驚。他們知道這是不死宮的禁法,當這禁法啟動之時還是在鳳凰大戰天下修士之時,而現在竟然受到空中孔宣和金鵬的戰鬥法力振蕩而自動開啟了禁制。   這得有多大的法力啊,眾人心中想著。   終於,光韻中的金翅大鵬拍擊速度越來越慢,猛的,光華再漲,刺眼奪目。眾人情不自禁的將眼睛一閉,再睜開眼時,天空中卻已經空蕩的了。   「金鵬,今日我先取你兩根風靈金羽,若是我童子生命有損的話,再來取你性命。」孔宣的話音一落,金鵬便從虛空中掉了出來,砰的一聲掉落在金翅大鵬殿上,久久的竟然是連話都說不出,而且連動都不能動。眾不死宮中的侍衛快速的擁了上去。   剛才的戰鬥眾人無法阻止,現在卻是必須快點去行動起來,要不讓宮主震怒,他們一定會被殃及池魚的。   沒有人想到平日溫和的孔宣竟然如此的狠辣,所有人都知道,金鵬的那兩根風靈金羽是先天屬性的,帶有先天風遁。竟然這樣生生被剝奪了。   就在這時,那虛空突然出現一團火焰,焰如燈焰般大小,卻有著毀天滅地般的氣息。接著火焰像是找到了燃燒的東西樣一樣,猛的大漲。漲至一人高時,化成一個虛幻的身影。   「那是朱雀公主。」下方眾人看到了,低聲驚呼,剛剛金鵬太子和孔宣太子在戰了一場,難道朱雀公主也會和孔宣太子大戰一回嗎?   朱雀公方在三個人中自然是公認的神通第一,金鵬第二,孔宣第三,但是第二的金鵬在第三的孔宣面前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對於金鵬之前喊出的那句「先天五行大道」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何種神通。   「孔宣,那風靈金羽乃是金鵬的根基所在,你怎可為了一個外人,就毀了自家兄弟神通。」朱雀聲音清脆。紅艷的火焰組成的人身栩栩如生。   「外人,兄弟,我心裡分得清。」虛空中孔宣說道,不等朱雀說話,光華一閃,便已經落入了孔雀殿中,緊接著,一道五彩光華和一道火紅遁光從孔雀殿中遁出,消失在天空中。   今天這一幕足以讓這不死宮中的人偷偷的談論許久,孔宣最後的離天,顯然沒有給朱雀面子,讓所有人再次感覺到了孔宣那種冷傲的氣勢。   所有人中最為震驚,對於事情始未最為清楚的自然是千葉,他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擔心受罰,將南落帶來代自己稟報,卻引來這麼一場禍事。南落被金鵬隨手一擊打的重傷垂死,雖然讓他心中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但是那只是轉瞬間的事,卻不曾想,今日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個結果。   自始至終,千葉他都沒有去想當時,金鵬怎麼會生那麼大的氣,潛意識裡,金鵬本就是如此的,脾氣爆燥,喜怒無常。   這時的他心中只是有一個聲音迴盪著:「孔宣怎會有如此神通,怎會如此霸道……」 第一七章 崑崙山太極宮   天地間最讓人敬畏的地方有三處,鳳凰山不死宮、天池龍宮、麒麟崖。   鳳凰山不死宮的威名是鳳凰硬生生打出來的,天池龍宮則是龍宮之主在天地間以無上神通布下一道龍門,令所有修煉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們都有機會穿越那道龍門,從而改變體質,提升境界,衍生神通。   麒麟崖卻是沒有人知道是在什麼地方,數百年來,只聞其名,沒有人知道那麒麟崖究竟在何方。但是卻不時的會有麒麟崖的人出現,曾有人見過麒麟崖的人跟龍宮六太子睚眥大戰,其本體似鹿,身有鱗甲,頭上獨角,尾似牛。雖然麒麟崖的人極少在外面行走,但是因為其神秘,所以將其以前面兩個地方並列。   此三處之所以聞名天下,是因為有大神通之輩行了非凡之事,但是還有兩處地方卻也聲名赫赫。一處就是號稱天地之柱的不周山。另一處就是號萬山之母的崑崙山。   不周山在大地的中央,高聳入雲,似以天接,乃這天地間最高最大的一座山。可是這不周山上元氣混亂,各種煞氣靈氣混雜,想要在上面修行卻根本不可能。以至於不周山上沒有一個修士在上面潛修。   崑崙山則不同,同不周山剛好相反,崑崙山連綿萬餘裡,大小山峰千餘座,每座山峰上或有一位,或有數位修士潛修。他們輕易不起爭端,個個只是潛心修道,勾通天地,閒論修持,調和龍虎。整座崑崙山祥瑞處處,煙霞隱隱,一派仙家聖地景象。   這崑崙山中央位置有一座道觀,道觀煌煌大氣,若大道自然生成。乍看如虛景,再看卻又樸實無華。觀前門上有一牌匾,上書三個大字,太極宮。   太極宮中有一老者正閉目打座,其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宛如嬰兒。   他的正前方一個偌大丹爐,通體玄青,樣式古樸,四面都印有八卦圖案,丹爐下面一團淡白火焰正靜靜的燃燒,沒有一絲炙熱氣息散發。   玄青丹爐旁邊坐著兩個約七八歲年紀的童子,額頭分別有一金一銀兩個小角,各穿一套青衣道袍,相貌神似。倆童子各持一青扇,悠悠的朝丹爐下的焰火揮動著手中的小青扇,青扇每扇一下,丹爐下面的淡白火焰仍是一動不動,但是他們兩人卻不停的輪流扇著。   「童兒,有客來訪,速去打開宮門,有客到訪。」老者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平和,如春風吹拂。   「是,老爺!」兩個童子快速放下手中的青色小扇,雖然是一本正經地回答,卻蘊含著一團喜意。   這太極宮門看似高大厚重,倆童子卻很輕鬆的就將門打開了。   「嘻嘻……終於又有人來拜訪老爺,我們這下應該可以有一段時間不用扇火了。」銀角童子一邊開門一邊高興地說道。   金角童子卻看看看宮內,低聲地說道:「不要被老爺聽到,否則老爺又要罰我們背《丹道》了。」   「嗯,嗯。小聲點,那《丹道》太過難背了,都十幾年了,老爺也不換個法子罰我們……」銀角同樣小心翼翼的朝門內看了看。   孔宣雖然來過崑崙山,但是也只是偶爾路過,在崑崙山他並沒有朋友,以他骨子裡無比驕傲的性格也很難跟人成為朋友,他之所以知道這崑崙山有人能練得起死回生,生肌續命的金丹也是從別人那裡聽說過。   他和祝融兩人被五彩霞光包裹著,在崑崙山上空飄蕩著,只見茫茫群山,煙霞處處,無數洞府隱於其中,一時半會根本就難以找到那太極宮在哪裡。   「看那,太極宮。」祝融手指著正被金角銀角兩童子打開門的太極宮高興地說道。   孔宣眼中光華流轉,只見一座並不很高的山峰的山腰上,一座宛若天成的宮殿在山間濃郁靈霧中若隱若現。笑道:「此處看似不起眼,卻是周圍百餘座山脈靈脈之源,那宮殿看似平凡,卻跟周圍山脈地勢融合在一起,呈自然大道之姿。果然好地方,好手段。看來真是有大能在此了。」   兩人按落雲頭,落在太極宮前,金角、銀角兩童子本就是奉命出來迎接的,看到了孔宣和祝融之後只是對視一眼後,低頭行了一個迎客之禮,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家老爺有請。」   孔宣微笑,點頭還禮。祝融驚訝的問道:「你家老爺怎知我們要來。」   金角、銀角看到祝融驚訝,心中有些得意,這也是他們喜歡迎接來訪客人原因之一,每當看到那些上門拜訪的人驚訝的問了這一句時,他們心中都會有一種驕傲歡喜的感覺,但是臉上卻是古井不波,學足了他們老爺的派頭。「我等不知,老爺只吩咐我們迎接客人。」   銀角卻頗為自豪地說道:「我家老爺精通術算,能演天地變化,曉過去未來,自然知道你們要來。」   「呵呵!還請兩位仙童帶路。」孔宣微笑著說道,溫和有禮,這個時候又有誰會想到他三天前那冷艷、傲絕的行事風格呢。   祝融了四週一眼,突然說道:「術算之道,丹道,再看這宮殿格局就知道神通定然非同小可,可是我卻聽都沒有聽過這麼一個人,也不知他是什麼來歷。」   「天地陰陽變化,孕育萬物生靈,有得了大道,隱居深山的大有人在。鳳凰、龍宮、麒麟三族也只是得一名而已。」孔宣淡淡地說道,他懷裡抱著南落和祝融並肩跟在兩位童子身後。   這太極宮不大,但卻沒一點侷促的感覺,倒有一些宮殿洞天的味道。   「老爺,客人已經帶進來了。」金角、銀角帶著孔宣和祝融來到這宮中正殿堂上。正殿主位上坐有一身著有太極圖案的法袍。   孔宣、祝融一進這殿堂便感覺一股大道氣息包裹著自己。祝融本能的感覺了威脅,微微一掙,身上便湧出一股滾滾煞火氣息,似乎要將這整座宮殿都焚燬。   巫族天性好戰,肉體強大,可敵妖族神通,且十二祖巫每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可勾通天地中的本源之力。而祝融的本源能力就是勾通地心煞火,借煞火之氣可以焚燒一切。   可是祝融這心念初生,煞火剛起,便突然消彌的無影無蹤,彷彿這殿堂是一個汪洋大海一般。她心中不服,心神一動,卻發現自己竟然像是身處另外一個天地,根本就無法調動身體以外的元氣了,更感應不到天力之間的那股煞火力量。   「貧道通玄,受封天師之名於此,兩位道友有禮了。」老者眼睛清徹,不染一物。細看之下又覺混沌一片,包融天地萬物。他開口說話,似毫沒有被祝融冒犯的火氣在內。   「鳳凰山孔宣攜好友祝融見過通玄天師!」孔宣說道。   「你的來意貧道已經知曉。我這金丹雖然能夠將他治好,但是卻要留在貧道觀中調養百日,方可恢復。」通玄天師無悲無喜的說道。   「那多謝天師,不知天師有何要求,只要孔宣力所能及,一定做到。」孔宣極少對人做出承諾,但是承諾一出,絕對會做到的,這點祝融最清楚。   「孔宣道友言重了,我師承天地,悟得丹道,當有救命治人的責任,又怎能提要求。」通玄天師說道。   孔宣、祝融兩人沒有想到這個通玄天師竟然這麼好說話,一點要求都沒有,只是讓他們百日之後再來就行了。   「通玄天師不但是有大神通,更是一位道德之士。今後當以禮相待。」孔宣站在雲端看著那安靜祥和的太極宮。   祝融眼中神采奕奕,她一向極少服人,即使是以現在鳳凰、龍宮、麒麟三族那分管了天地萬靈的勢力面著,她也不曾心怯,因為她相信憑自己神通本事,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她還有十一位神通非凡的族人,但是遇到這個名叫通玄天師的人,卻讓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雖然在那殿中那一試,她只不過是用了幾分力,而且那是在別的道觀中,顯不出實力來,但是對那通玄天師沒有一點戰勝的把握。   「是啊,神通之大讓人難以至信。」祝融悠悠的說道。   孔宣感覺祝融話中頗多惆悵,笑道:「怎麼,你們巫族不是號稱天地之子嗎,連我們三族的帳都不賣,這會兒,怎麼就服人了。」不等祝融回答,他又說道:「其實,他也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強,剛剛只不過因為是在道觀中,他在此潛修多年,氣息已經融入了山脈之中,心動之間可調動這崑崙山脈靈氣。你在那裡同他做戰,自然要吃虧了。」   祝融聽了孔宣這似安慰的話,宛然一笑,雙眼彎成月牙,她那原本舉手投足之間都像帶著一股火氣的人,忽然變得嬌艷起來,眼中清波流轉,宛若清泉在山石間淌出歡快的笑聲。   「我很羨慕南落那小子。」祝融笑盈盈的看著孔宣突然說道。   孔宣目光似乎有些躲閃的說道:「羨慕他什麼,一個人族之人,生命短暫,生無神通,更無你們巫族那樣的體魄,更是連練氣都無法自悟,連一個初開靈智的小妖都不如,有什麼好羨慕的。」   「能得鳳凰山孔雀殿主孔宣太子為之一怒而揮灑五色神光,即使是死,又有何憾。」祝融那幾要滴出水來的眼眸看著孔宣,語氣飄忽,羨慕神往之色溢於顏表。   他們腳下是一團五彩雲朵,這時一團白雲隨風而來,緩緩將他們籠罩,一會兒,白雲隨風而去,那一個火一般的女子和一個身上時刻流轉著五彩光韻的男子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一八章 金角銀角   崑崙山並非只一座山,而是綿綿萬餘裡,大小山峰幾千座。   山中之人都是一心慕道,追求長生之輩,從不參與天地間的紛亂爭鬥。以至於許多人只是知道崑崙山這個名字,卻不甚瞭然。   南落醒來之後好一陣了才清楚自己還活著。看著房間裡的簡單的陳設,他便明白這不是在孔雀殿中。   孔雀殿輝煌大氣,屬於不死宮的一部分,堂煌之中有一股氣吞天下,俯視眾生的霸氣,讓身處其中的南落有種山壓心頭的感覺。而現在南落雖然才剛醒來,眼睛所看到的也只是這個房間而已,但是他卻感覺非常的舒服,雖是陌生之地,卻心靈放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清泉淌過心裡。   南落閉目一會兒後睜開眼睛,明白自己雖然傷已經好了,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就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被一股靈氣給包融著,但是他卻無法調動半分。   對於這一點,南落有著一絲惶然,但是活下來了的喜悅能掩蓋一切,而且,他心中也想著,既然有人能救自己,那麼到時候也就有辦法讓自己從新修煉,也許還能有更好的法訣呢。   心靜下來的南落便聽別的房間隱隱傳來說話聲,似乎在隔壁,估計是因為隔著一道牆,所以聽得不是很清楚。凝神聽來,聲音稚嫩,像是七八歲到十一二歲的小童聲音。再仔細聽,便聽出那並不是說話聲,而像是在讀書,聽不真切,卻讓南落心越發的平靜了,心神卻隨著那聽不懂的讀書聲音融在一起了,恍恍惚惚。南落只覺得自己飄了起來,眼睛也慢慢的閉上了,整個人再次陷入沉睡。   斷斷續續的醒來幾次,每次都是那個時間,每次都聽到那個讀書聲,以至於南落都有一種夢幻的感覺,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小睡了一會兒,但是他卻又明顯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次比一次好了。   當南落再一次醒來時,看到床頭站著兩個青衣小童,頭上各長一角,臉相清嫩,眼睛撲閃著好奇之色。   「我叫金角,他是我師弟銀角。」   南落看著這兩個頭上各長一隻角的七八歲孩童模樣的童子,心中卻是想著:「難道自己又是在哪個妖怪窩裡?」   「就是你害得我們兩個背了一個月的《丹道》」,銀角童子看著南落脆生生的說道,語氣雖然有怨氣,但是南落卻沒有在他的眼中感覺到什麼恨意,反而清靈純潔。   「金角、銀角速來丹房照看爐火。」   還沒等南落準備想好怎麼跟這兩個長相不似人類的童子說話,虛空中便忽然傳來這麼一句慈祥中透著威嚴的聲音。那並肩站在南落床前,撲閃著一雙好奇眼睛的倆童子,一聽這聲音,立即轉向門外跑去。   「又要煉丹……」門外隱隱傳來那不知是金角還是銀角不情願的聲音。   躺在床上的南落啞然失笑,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一樣。   之後的時間內,那兩個童子再也沒有出現過,但是南落卻偶爾能聽到一個老者喝斥的聲音,聽那喝斥的話,南落能猜到肯定是那兩童子偷懶了或者做事沒用心。   南落不知道自己到底躺在這裡多久,距離被那金鵬太子打傷自己那天又過去了多長時間。   原來南落清醒的時間都只有一會兒,很快又會迷糊的睡過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終於在一天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能動了,感受身體時,才知道竟然已經痊癒了。   下得床來,向門外走去。才出房門,便感覺到了一股冷氣籠罩,入眼一片雪白,竟然已經到了冬天,而且都已經下雪了。   房間裡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寒冷,外面竟然已經下雪了。南落回頭看了看房間。順著耳中傳來的嘻笑聲走去。他聽出,這是那金角、銀角兩童子。   對於這兩個童子後來再也沒有來過床前,南落頗為失望,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心中高興,快步走去。   順著聲音,來到了座大門前。只見前面一片平闊的場地,大雪如綿,鋪在上面。金角、銀角兩個小童正各拿著一把大掃把在地上掃雪。   左邊有一條青石鋪成的山路,蜿蜒至山中。隨了好一條上山下山的如,其他的地方便再無路可上,入目白茫,連綿起伏的大山被大雪掩蓋。但是南落卻能看到有許多地方祥雲籠罩,並不受大雪的冰封。   「兩位仙童。」南落站在門口喊道,他身上穿得並不是如在部族中一樣的過冬衣服,但他沒有感覺到那種難受的寒冷。   金角、銀角兩童子各自穿著一套青衣,沒有任何人圖案或標飾。   「咦,你真的好了。」兩童聽了他的喊聲,轉過身來,銀角停下手中的掃地動著朝南落說道。不過他們卻並未走過來。   「老爺說了他今天會好就肯定會好的,這有什麼奇怪的。」金角也同樣的柱著掃把說道。   南落聽聞他們說到老爺,便猜想一定是他救了自己。   「兩位仙童,你們老爺在哪裡,我想去答謝救命之恩。」南落站著比他們高許多,年齡看上去比他們大,雖然只是看上去,真實的年齡南落卻是不知道,不過南落禮數倒是周到,在孔雀殿中時,雖然沒有接觸過什麼人,但是初到的那會兒,有專人來孔雀殿教過南落禮數的。   本來那些東西都是在入選不死宮中就得學會的,可南落是被孔宣直接帶回來的,跳過了中間的那些環節,自然沒有人敢說什麼,但是禮節卻是讓南落整整學習了十多天才學全。   「你不用去了,老爺正在煉丹,不准人打擾。」金角童子重新開始掃著地上的雪,一邊說道。   南落連忙問道:「那什麼時候你們老爺能煉好丹。」   「這個,好像老爺說的是三個月後就能丹成了。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金角童子柱著掃把,瞇著眼看著天空,似乎是被南落這問題給難住了,想了一會兒才給出這個答案。   站在一旁的銀角卻是在金角話音剛落便接口道:「胡說,老爺明明說是三年後乃可丹成,還讓我們努力做好功課,不可偷懶的。」   「哦,好像是哦!哦,不是,是三個月。」金角摸了摸額頭那根金色獨角歪著頭思索道。   南落站在旁邊看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時竟然也插不上嘴。只得說道:「這樣子啊,那我在這裡等吧,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個月。來……我來幫兩位仙童掃地吧!你們去歇息一會兒吧。」一邊說著,一邊向他們身邊走去,順手就抓著銀角手中的掃把。   「你又想害我們。」銀角卻是根本就不領情,快速的向後退了一步,用力一扯,掃把就掙脫了南落的手。   南落心中一驚,他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看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   「上次就是你害得我們背了一個月的《丹道》。後來又害得我們連續看了兩個月的爐火。」銀角眼睛明亮,雖然是說南落害了他們,卻是不帶憤恨,而是一種小孩子的純潔。額頭那銀色獨角沒有讓他有絲毫的猙獰,反而越發的可愛。   南落不明所以,心中疑惑。卻也不好爭辯什麼,因為他確實在一醒來就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讀書聲,後來又聽到他們的老爺叫去丹房的聲音。可是他不明白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你幫我們掃地,老爺又會說我們偷懶的。」金角在一旁解釋道。   「你們不是說你們老爺在煉丹嗎?怎麼會知道?」南落笑道。   還未等金角說話,銀角便搶先答道:「我們老爺神通廣大,是崑崙山中最厲害的。」臉上落是驕傲的神情。   南落微笑,心中卻想到自己的妹妹,她在別人面前說到自己的時候也就是這樣的表情,也總是說:「我哥哥是南落,是族內未來的祭司,是最厲害的。」   南落找了找還有沒有別的掃把,卻沒有找到,只得重新站在旁邊跟他們聊了。知道了自己是被孔宣送來的,但是對於那個一起來的紅衣女子卻不認識。   從金角、銀角口中大概的瞭解那個紅衣女子脾很火爆,還在這觀中施過法,被他們的老爺通玄天師輕鬆破去。   當然這些都是從他們口中聽來的,對於那紅衣女子的貶低,抬高他們自己的老爺這點南落自然感覺得到。但是當南落瞭解三天後孔宣太子殿下就會來接自己離開這一點時,一時竟難以接受。   自己還沒有學到道法呢,怎麼就要離開了。 第一九章 大雪漫天   雖然在孔雀殿住的還不錯,孔宣對他也極好,但是在南落心中仍然還是有排斥感。就是因為鳳凰山不死宮要選侍者,以至於他下面的那些各山頭的大王都紛紛培訓著合格的侍者送上來,偏偏不死宮中只收人類,這就導致了南落被抓,導致許多人類因此而死。   南落在被關在蒼蟒崖牢籠中時,曾在心中暗暗發誓,若得自己他日能有幸習得飛天神通,定要將這些人殺死,沒有哪個時候,他有對一些人有那麼強的恨意,但是現在,那恨意似乎淡了一些。或許是因為自己最終活了下來的原因吧,但是對於那蒼蟒崖仍然厭惡,對於他上面的鳳凰山不死宮心中也極為的排斥。   縱然孔宣對他很好,教他道訣,不曾有任何的讓南落難以接受的做法。但是他心中依然隱藏著那種想要離去的想法。   南落在還在那躺在床上之時就曾想著一個問題,孔宣太子殿下看到我被人打的重傷垂死,當時會是怎麼樣的反應的,他會去找那個金鵬太子理論嗎?   應該不會,他們都是不死宮中的太子,怎麼會為了我這麼一個人類童子而傷了和氣。但是他心中卻希望著孔宣能夠為自己出頭,經常這麼想一會兒,又很快就被自己否決掉。   孔宣真身是孔雀,天地間的第一隻孔雀鳥。金鵬的真身是天地間第一隻金翅大鵬鳥。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鳳凰之子,大家也只不過是通他們的被定也太子身份而猜測的。那朱雀自然也是如此。   南落對這點不清楚,也沒有多想,在他心中,妖族就是這樣的,亂得很,不像人類,生的子孫一定像父母,而不是生一頭狼或者一頭豬。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南落在金角、銀角兩人打掃完地上的雪之後,便在那太極宮前坐了下來,看著那些被大雪封住的大山,目光一忽兒遙遠,一忽兒近看,若是仔細看他的眼睛的話,會發現他的眼神竟然是沒有任何焦點的。   不遠處,一株梅花在崖壁上傲然綻放,不聞芳香,不見嬌姿,卻奪得百花艷名。   太極宮內金角、銀角兩人正在朗朗誦讀著南落聽不懂的經文,他的心神卻似乎能跟那些經文產生共通,虛幻如入夢境,靈魂隨之起舞,縹縹緲緲,忘記時間,忘乎所以。   他覺得此時此刻的感覺特別的好,安靜,心中無一物,似乎忘記了世間一切煩惱和憂愁。   驀然醒來,南落幾乎要以為自己睡著了,但是細想、回味下,腦海中還殘留著金角、銀角的誦經聲音。   「很玄妙的感覺。」南落心中想著。   暮雪千山,只影向誰去。   南落就這樣坐在這裡,沒有再回到太極宮內,就坐在宮門外的台階上,看著那眼中的一片天地,透過重重雪山看向東面。他不知道從這裡回自己的部族是哪個方向。因為不清楚,所以他也只能看那邊。因為他離開部族之時,只記得自己是往太陽落山的方向飛離的。   此時此刻,南落落突然有一種孤寂的感覺,感覺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遺忘。   他想跟隨這太極宮中的主人學習道法,希望能修得一身神通法術回部族。回去做祭司,保護自己的族人。   在不死宮孔雀殿時,孔宣給過他那些五行基礎,孔宣說是五行基礎,但是南落卻知道那是五行大道。任何修煉到了一定階段的人都希望自己能領悟大道。所謂大道三千,只要通了一道,就能有通天徹地的神通。但是那些對於南落來說太過遙遠,或許當他領悟了,而壽元也盡了。   那五行大道雖然讓南落對地土遁方面的應用理解加深了,但是對於實際的修煉卻沒有什麼作用。對於現在的南落來說,五行大道是蜃樓海市。他現在要的實際的一步步修煉的法訣,他不是什麼天姿卓絕之輩,無法看看孔宣給的五行大道玉簡便領悟出一套切合自身的修煉法訣來。   還有兩天,還有兩天自己就要再回鳳凰山不死宮孔雀殿了。南落現在的心情寂然如雪夜。   沒有寒冷的感覺,除了剛出出來那會兒有絲涼意之外,南落一直覺得身上暖暖的,那股流似乎來自身體心臟。想要去特意感受時,卻又捉摸不定。   自然南落醒來之後,覺得一切都很好,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但是就是無法再修煉道法了,祭司教的那套簡單的不能,蒼蟒崖上的那套也不能,似乎一下子全都還了回去,又像是忘記了。   他有一種感覺,這感覺就像身體是別人的一樣,陌生了許多,確切地說是多了一些奇異之處。不使用法力,力量依然不比之前自己使用法力差,不運轉法力,在這樣的天氣一點都不感覺寒冷。思感敏銳,能聽很遠的雪花從枝頭掉落的聲音,能看到那雪山中騰起的白霧。   清晨聽金角、銀角誦讀經文這是南落最享受的時候,接下一天就是眺望遠山,縱意思想,心中平靜,帶著一絲枯寂。   突然南落心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能修得一身本事,然後回到自己部族後面那陽平山中建一座道觀,收得三兩個童子,閒看風月,靜觀天地變遷,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啊。   想著想著,南落不禁搖頭輕笑,自己這不是異想天開嗎?如今連真正的修行之路都沒有踏入,就想著神通有成之後的生活了。   旭日東昇,光芒萬丈。   太極宮第一瞬間被籠罩在了這炫彩光韻中。南落站在太極宮門口,看著那東方被太陽朝華染成彩色的雲朵,他感覺孔宣就在那炫彩之中,只不過因為他的五彩法袍跟太陽光芒一樣,而分不清而已。   南落沒有去跟這太極宮主人道別,不是他不想,而是那通玄天師仍然在煉丹,而那金角、銀角兩童子根本就不管他,更何況當時通玄天師說百天之後,再來將南落帶走這句話時,他們是在旁邊聽著的。   夕陽有時也很美,那是一種無奈的美。   有些像南落現在的心情,時間滑落,南落沒有等到孔宣。一整天下來,想了許多。但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莫名失落,夾雜著幾分惆悵。南落天天在太極宮前等待著孔宣的出現。每天都唯有不變的光芒,卻不見那五彩的身影。終於有一天,天空灰濛濛黑壓壓的。不多時,便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   天空又飄灑著雪花,像紙錢一個在空中隨風飛舞,帶給人們一種心碎的淒冷。   金角、銀角又被他們的老爺通玄天師叫去扇火了,南落本想跟進去的,但是因為要等孔宣,所以沒有去,現在突然下雪了,南落心中卻是覺得孔宣不會來了,似乎因為這一場雪便將孔宣來接他的路給阻了。   現在南落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本應該高興的,因為孔宣沒有來,自己不用再回到那個差點丟了生命的不死宮中,但是偏偏南落沒有高興的感覺。或許應該失落,就像是被主人遺忘的小貓,獨自在一個陌生的角落仰望回家的方向。   回到太極宮中,左右無事,便在這道觀中走動起來,道觀雖然名為太極宮,卻是一個道觀的格局。觀中陳設簡單自然,蘊含著道法自然的感覺。   每一角落,南落都轉了一下,卻沒有去觸碰任何的東西。那種初醒時的美好感覺沒有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連主人都沒有見到的客人。   最終轉到了一個丹房前,南落猜測那通玄天師和金角、銀角都在裡面。但是他不敢貿然推門進去,只好坐在門外等著。等著金角或者銀角哪個出來之時,自己再問問能不能進去拜謝救命之恩。若是那通玄天師不方便的話,自己坐在旁邊看著也行。   南落盤坐在丹房門邊,心中想著裡面會是怎麼一個樣子,想著想著又想到羊力大仙身上去了,不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活著,他將那土遁術傳給了自己,這算什麼,算是報答自己嗎,可是南落卻不認為他對羊力大仙有多麼大的恩情。   閉著眼睛,靠在青色的牆壁上,從小長到大的陽平氏部族突然跳入腦海,妹妹、祭司、眾位叔伯。想到這裡,他重新坐好,閉上眼睛。他要修煉,要回那從小長大的陽平氏部族。   在躺在床上三個月的日子裡,南落就沒有停止過對於自己身體的探查,但是他卻一直像以前那將心神融入自身,以前每當靜下心來,腦海中就會出現一個類似丹田的幻象,體內靈氣的流轉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可是現在,南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融含著充沛的法力,但是卻一點都調用不了。靜下心來,也感覺不到丹田幻象。   靜心沉氣,放鬆身體,心中無慾無求,無悲無喜。 第二零章 枯坐六年 守得半腳入門來   花開花落,雪漫青山,又是一年。   南落看著這漫天飛舞的雪花,怔怔入神。他的身後就是丹房,這一年來從來沒有打開過,門內安靜異常,南落聽不到任何的響聲。   一年來,他依然無法練氣,精神狀態因為靜心存神的養練,越發的凝煉敏銳了。雪花在灰濛濛的天空中,緩緩飄落,那份隨風而落的悠然到最後化為水流都被南落看在眼中。沒有任何的煩燥,雪花的簌簌聲,化做流水後的潺潺流淌聲,屋簷的滴水聲,這一切都像是映在南落心中。   恍恍惚惚,天空雲散雲聚無數次,卻又是一年過去了。雪花再次飄落,南落在雪落之時,來到了太極宮前懸崖邊上,看著那株在雪天之中綻放的梅花。花朵上已經結了冰雪,南落蹲下,伸出手,輕輕的撫過。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等待,也在努力。也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我還能不能再看到你,或許,百十年後,你仍然在這裡輕傲漫天風雪,那時我只怕已經化為一堆枯骨了……好想回到部族裡去啊,陽平山下的陽平氏族,現在還好嗎,祭司長老應該已經選了別人來傳承了吧,妹妹現在應該有十歲了,嗯。好像是十一歲了。呵呵,出來的久了,許多事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南落喃喃自語,蹲在懸崖邊上,輕輕地將這株同樣枯寂的梅花花瓣上的雪片撫落。落雪綿綿不絕,落在南落肩上、頭上。染出一片灰白。   漫漫長天,悠悠歲月。   「又一年了。」南落站在太極宮的丹房前喃喃自語地說道。   「又要下雪了嗎?」   正當南落想要到宮外面去看看那株梅花時,身後的丹房門突然打開了。   南落迎了上去,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竟然沒有多麼的激動,只是淡淡的喜悅。不濃不重,如清泉流水潺潺而流。   開門的是銀角,他像第一次看南落,似乎早已經將南落忘記了,眼中依然如三年前一樣滿是好奇和疑惑。   他沒有說話,人也沒有走出來,只是探出半個身子,看到南落走了過來,便側過身來讓南落進來。   就在南落進丹房的那一刻,天上飄起了雪花,太極宮前的那株梅花在風雪中搖曳著。   雖然南落身體莫名的不畏寒署了,但是一進到這房中,仍覺得濕潤如春,像是暖和到骨子裡了。   丹房中間一個大大的黑青丹爐,比南落人都還要高,丹爐下面淡白火焰靜靜的燃著。金角、銀角分別坐在邊上的蒲團上,手中各拿一把青色小扇。兩人並沒有扇火,反倒是非常無聊,眼睛撲閃撲閃的跟著南落的身形轉動。   房間的東面坐著一個眉、發、須都已經白了的老者,面色紅潤,身上一件月白法袍,胸前的一個太極圖。手中一柄拂塵,靠在臂彎處。一派仙風道骨。   南落快步過去,還沒靠近,一個蒲團突然出現在了一側。南落心中尋思這只怕是要自己坐在那裡了。不過他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來到通玄天師的座下,深俯叩拜。   通玄天師一直半閉眼睛,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南落的動作。南落一句話都沒有說,叩拜完畢之後,便坐在那個突然多出來的蒲團上。   安靜、默然。   金角、銀角兩童子手中小青扇有一下沒有下的扇著,不時的看向南落。額頭上的那金銀兩支小角在火光下閃閃發光。   「金角、銀角,注意看好爐火,不得分心。」通玄天師突然說道。   南落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進來了,才會這麼安靜,還是本就是如此。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端坐不動。   不知不覺,他這一坐又是三年。這三年中,丹爐開開合合十多次,丹成三葫。南落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煉丹方面的事他一點都不懂,也做不了什麼,即使是想去幫忙扇火也怕那金角、銀角兩人說自己又要害他們受罰。   南落就這樣硬坐著,坐了三年,看著通玄天師煉丹,看著金角、銀角兩童子因為老是看自己的而挨罵。南落彷彿自己至身於另一層空間,看著另外一個空間發生的一切。   「你跟我來。」通玄天師突然起身說道。丹已經煉好,但是那丹爐下面的火依然靜靜的燃燒,就像是南落的心一樣,枯寂的燃燒著。即使是金角銀角兩童子用力扇動著手中的小青扇時也依然是那樣的寂然燃燒。   南落低頭應著,快步跟了上去,金角、銀角也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來,眼中閃著興奮好奇。   通玄天師身影飄渺,似慢實快,才一個轉角就不見了。   南落一頓,回頭看著金角、銀角兩童,想問問他們是否知道通玄天師現在會在哪裡。   他們兩人還是六年前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化,六年過去了,仍然還是一臉的童真,眼睛純靜如清泉。   他們仰著頭看著南落,根本就沒有去在乎別的事情,那眼睛似乎在問,怎麼停下來了。南落看著他們的眼神,想問他們通玄天師去哪裡了的話,便嚥了回去。   「通玄天師叫我跟去,難道是準備傳我道法。」南落心中想著。不禁心怦怦跳動起來。他這六年來幾乎都要枯寂了,但是這會兒,感覺到了希望。   「會在哪裡呢……如果真是要傳我道法的話,應該就是要收我為徒了,那麼一定是在這太極宮的正殿內。」心中想到這裡,南落便快步的向正殿走去。   他在丹房外面坐了三年,在丹房內坐了三年。容貌一點都沒有變,南落自己都不甚清楚。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越發的強健,肉體內似乎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這太極宮的正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殿名,名字就叫太極殿。南落來到殿中之時,道玄天師果然坐在那裡。   「陽平氏南落拜謝天師救命之恩。」南落快步上前,跪拜在地。   通玄天師虛閉著的眼緩緩睜開:「你既自報陽平氏,那麼送你來此的孔宣道友又是你何人。」   南落心中一突,於是連忙將自己如何被抓去蒼蟒崖,如果被那鷹九和青蛟王的戰鬥波及,被風吹落山崖。最後碾轉在山中一個多月,仍然被鷹九抓回,最終又怎麼到了孔雀殿的這些經過快速的說了一遍。   通玄天師靜坐在那裡,一派高深莫測的樣子,南落這是實話實說,沒有半分虛假。   「聽你言語,似乎對於成為孔雀殿的童子這事頗為不願意。」通玄天師說道。   南落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道:「去孔雀殿當童子卻非我本意。」   「你可知道,孔宣道帶來此時說過,只要我救得你性命,便任我提一個要求,他都答應。」雖然這六年來南落心境幾乎到了古井不波的境界,但是聽了通玄天師的話,心中仍然不是滋味。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   從小到大,南落父母就在打獵的山中喪生,是他帶著妹妹相依為命長大的。雖然後來大了一些因為修煉的功法進境在族內第一人,而被選為祭司繼承人,但是那些都是他無數個日夜苦練的結果。別人在玩的時候他在練,別人在睡的時候他也在練。所以當他得了第一時,沒有過多的興奮,而是覺得再正常不過。   孔宣的那句承諾聽在南落心中彷彿有千斤重一樣,他這時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被打成重傷的。   通玄天師不等南落回答,又說道:「你的身體有一絲巫族血脈。現已經跟你的身體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怎麼會。我從小在人族長大,父母也都是人類,怎麼會有巫族血脈。」南落疑惑不解地說道,可是他又不相信通玄天師會看錯說錯。   「你來之時,孔宣是和巫族的祝融道友一起來的,你身體內的那絲血脈和就是出自於她身上,要不能,你是萬萬撐不到這崑崙山的。」通玄天師淡淡地說道,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感覺波動。   南落卻是想到,那個巫族祝融一定是因為孔宣太子才會以血救自己了。南落對於巫族的精血並不瞭解,但是心中卻想到:「巫族的一絲血竟然就能延續我的性命,那血對於巫族人來說定然十分寶貴了。」   想到這裡,南落心中頓時明白了通玄天師的話意,再次叩倒,口中說道:「多謝天師。」   「謝我什麼?」通玄天師睜開那半瞇著的眼,看著南落。那目光直似能洞徹人的內心。   「多謝天師點拔弟子,讓弟子不至於因為六年枯坐而冷寞了心性,忘記了他人的恩情。」南落目光直視著通玄天師的眼睛,大聲地說道。   「嗯。你能想到這點也算不錯了。你下去吧。」通玄天師淡淡地說著,說到後面那句時,已經重新將眼睛閉了起來。   南落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個說話的機會,若是錯過,還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天師,弟子誠心求道,願拜天師為師,望天師成全。」南落跪倒在地上大聲地說著。俯首於地上,耳中一片寂靜,南落不敢抬頭,既怕失禮,又怕抬頭後發現通玄天師已經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通玄道長那不緊不慢的聲音:「你誠心求道,貧道自然知曉。你心性雖然不錯,卻不適合傳貧道的道。」   南落默然,人家已經說了你不適合,再看著道玄天師那彷彿恆古不變的表情,他只得在口中喃著:「弟子…弟子……」卻怎麼也說不下去。   南落在等了六年,卻沒有想到還是等來這麼一個結果,在即將心灰意冷之際,突然聽到通玄天師說道:「雖然你不適合傳我的道,但我卻可以收你為記名弟子在此修行。」   「多謝天師…多謝老師……多謝老師……」 【第二卷 朝鳳】 第二一章 誦《黃庭》   裊裊雲氣,飄渺千山,霞彩朵朵,祥瑞處處。   崑崙山,萬山之母。   曾有大神通者站在不周山頂峰,以無上神通,觀測天地之靈脈走向。發現大地上竟然有百分之五十的靈脈是從崑崙山延伸出來的。萬山之母的名稱由此而來。   因為崑崙山中靈氣充沛,以至於有許多草木、野獸某天突然開啟靈智,本能的吸收著日月精華,吞吐著天地元氣。這些只不過是後天之靈,縱然開啟靈智,也就只是懂得簡單粗糙的修煉,以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粹練自己的內丹,神通法術方面只是會一些本能,比之那些隨天地演化之時一起孕育而出的生靈們差得不是一星半點。那些隨天地一起演化而孕育出的生靈,被世人們稱之為大仙或者大神通修士,也被稱之為先天之靈。   於是,那些後天而開啟靈智的就會想著去拜那些有著大神通的修士為師,至少都聚集在他們所在的那個山頭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處處勢力。   偶爾有些大神通者會開壇講道,便會引得萬千小妖小怪們聞風而來。在那些聽過道的小妖小怪們之中,有些卻是對那講道之人行師禮,下山之後也以某某山弟子自居。   天地成形,有生靈,自然就會有殺戮,有思想就有會有慾望。紛亂就從此而起。那些本來只是一番好意而開壇講道的人們,因為一些人以他的弟子自居,在外面跟人結了仇,導致仇家尋到山門來,一番莫名的爭鬥,無究的麻煩從此生起。於是那些大神通者們不再講道,只傳自己同族的人。即使是有人誠心拜師也要考驗其心性才會傳道法神通。   孔宣當年給南落的是一塊玉簡,裡面有他對大道的感悟。而南落現在拿著的卻是一本書,非紙非木,非金非鐵,更非絲綢皮革之類的做成的書。這是通玄天師以首山赤銅,在丹爐之中鍛燒七七四十九日,卻以神念虛空刻字於書面之上。成書之日光芒萬丈,直衝雲霄,引得周圍山中那些練氣吞吐雲霧的修士紛紛來看。但是他們只是遠遠的注視著太極宮,竟然沒有一個敢靠近來。   顯然,他們肯定都曾在通玄天師手下吃過苦頭。若不然,太極宮佔據著方圓千里的靈脈之源,怎能如此安靜。   那書封面呈淡青色,上寫著兩個古字《黃庭》,似乎蘊含著無窮大道在內。南落正坐在太極宮前的崖壁邊的那株梅花旁邊。大聲的朗誦著那書中經文。   這些文字並非是用看的,而是要用神念去勾通,才能看得懂,看得清,看得到一個個字。誦讀自然也並非簡單的張嘴朗讀了,而且是要鼓動著全身的法力,心口合一,全部心神的融入,方能將看到的東西誦讀出來。這是一種修煉方式,能夠加深對於道的理解。   南落卻不知道,他誦讀出來的並非是文字,而是天地間的一些玄音,或如流水叮咚,又若虎嘯山川,一忽而又如罡雷震天…凡此種種天地間各種其妙的聲音都被南落一一誦讀了來。   這種方式不但能夠增加增加法力修為,更是練習施展法術時的玄咒。他日若是南落練得高深之時,言出即法,斷喝一聲便是雷鳴驚天,九宵雷落。   歸根到底,這《黃庭》即是法之基礎,也是道之根本,初習之時可以是練習法術的,中層可以懂得大道根本,到高深之時,才是道法合一,言出法隨,勾通天地。   一株梅花含苞待放,一條小青蛇盤縮在涯縫中。天空中太陽初升,給將誦讀黃庭經的南落籠罩其中,青衣道袍,黑髮道髻,纖塵不染。手中淡金書頁在太陽光芒下散發著玄韻光輝。   自南落那日被收為記名弟子後已經過去一年時間了。當時通玄天師給這本《黃庭》到南落時說:「此書非書,乃天地之語言,你每日誦讀,當有一日可以天地勾通。」   有這麼一本書,南落自然欣喜不已,但是最讓他高興的還是通玄天師傳了他一套系統的修煉之法。那修煉法訣名叫《太清感應篇》。主要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練精化氣篇。   南落已經修煉了一年,仍然還沒有練氣成功,他初時就問過通玄天師,自己很早以前就入過練氣之門,已經能修行了,為什麼醒了之後便不能了。   通過通玄天師的回答,南落才算明白,原來是因為自己被融入了一絲巫族祖巫的血脈,導致身體變得強大了,精血太過旺盛。而原本的體內練出的氣早已經被金鵬打散了。後來的靜坐修煉,無論是原本跟隨祭司學的那套練氣法,還是在蒼蟒崖牢籠中學的那套,都因為太過粗糙,已經不適合現在的身體了。   孔宣曾對南落說過,修煉大體就是納天地元氣為己用,借天地之力粹練身體,達到永恆長生境界。這些對於南落來說都太過虛渺,沒有具體的操作練習方式,知道的理論現再多也是枉然。   而在《太清感應篇》中卻有著具體的練習方式,不是像蒼蟒崖上為了培養合適的侍者,在玉簡中封印靈引,然後以外部的環境壓力迫使牢籠中的人拚命的練習,而進入練氣的。   自從學習了《太清感應篇》。南落便每天晚上都坐在這懸崖前的梅花旁邊練氣。不知為何,南落並不喜歡坐在房間裡打坐存神,而是喜歡坐這外面,無論風雨。   沒有祥雲盤空,也無地湧金蓮,南落還沒有到那種道境,誦讀出來的道語,還未得精髓。但是那崖下卻有不少的飛禽走獸盤踞各處,靜靜的聆聽著南落的誦出的道之玄音。   南落讀完一頁,心神回到現實之中。看著崖下那些還未化形而出的飛禽走獸,就像看到了羊力大仙和當年的自己。懷著一顆熱切的求道之心,卻無門可入。   金角、銀角自南落那日被通玄天師收為記名弟子之後,便總是有事有事就跟在南落的背後,通玄天師不叫他們,他們根本不會想到要去看爐火,或修煉之類的東西。似乎南落身上有著無窮的秘密在吸引著他們。   「老爺說,你這樣會給自己以後惹下因果。」金角、銀角不知何時站在南落身後,這時看看南落已經停了下來,仰著頭大聲說道。   「因果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很可憐的。有些事情你沒有經歷過,自然不知道能夠有一次學習的機會是多麼的難得。他們中也許有許多會因為聽我在這裡誦經一回,就因此開悟,從此潛心修煉,超脫輪迴之外。」南落淡淡看說道,眼神看著虛空,神情有些飄忽。   金角摸了摸額頭的金燦燦的小角,歪著頭想著,直到南落轉身離去,都還沒有想明白南落話裡的意思。 第二二章 芭蕉扇   太極宮前的崖壁並不高,一汪清泉從涯下流過。山林鬱鬱蔥蔥,平時見面便會戰鬥的那些妖獸,這會兒竟然都安靜無比。這些都是這附近山中的妖獸,大多還只是靈智初開,對於一些事物只是從感覺上去判斷。近一年來,南落天天都在這涯邊誦經,他們便慢慢的聚了過來,剛開始只有一條小青蛇,後來越來越多。   一個個躲在林木樹葉之下,或隱於怪石之後。他們的到來,南落自然一清二楚,雖然現在他的體內還沒有生出法力,但是每天的打坐存神,每天的誦讀《黃庭》帶來的明顯得效用就是,以他人中心,周圍百米的空間內的一切事物都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呈現。   對於崑崙山的瞭解,南落還只是局限於,這太極宮周圍。通玄天師今天不在,聽金角、銀角說是去跟別人論道去了,那兩人一個叫元始,別一個叫通天。在南落看來,越是霸氣的名字,其人就越不怎麼樣。他聽了這兩個名字之後,想了一會兒,沒敢亂下評語,就沖那能跟通玄天師論道這一條,就說明他們很強大了。   孔宣自南落醒來後,一直沒有來過,音迅全無。南落詢問通玄天師,他只說孔宣無礙,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   突然,南落感覺異樣的法力波動。   「咦,太極宮,我們進去看看。」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言語輕佻,似乎想進就進,根本就沒把進入太極宮當一件多難的事。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太極宮。」說話的卻是金角,他本就在外面,自然也聽到了這女子的話,當即便大聲地說道。   南落一步跨出,黃煙浮現,人便出現在了太極宮之外。只見一個綠衣女子和一個身穿白衣道袍的男子站在金角前面。   綠衣女子身形嬌小,臉上略顯嬌蠻之氣。白衣男子沉靜異常,看上去極為冷寞,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站在綠衣女子身後。   綠衣女本要開口說話,在看到南落突然出現後,有些驚訝地說道:「先天土遁?」   南落微微一笑,卻是看著她身後那個白衣男子。在南落的眼中,這個冷寞的白衣男子跟當年一起被關在牢籠中的十六非常相似,他不敢肯定,便只是看著,沒有打招呼。   綠衣女子看著南落沒有理會自己,微抬著下巴說道:「會先天土遁又怎麼樣,我還會先天雲遁呢!可敢跟我比一比?」   「我練氣都未成,怎麼敢跟姑娘比試呢。」南落微笑看著綠衣女子說道。   金角在南落眼中的純真無比,但是在外人面前卻是頗為威勢,從不對任何人怯弱過。聽到南落的話後,便大聲地說道:「不要怕他,跟他比就是了。銀角,拿老爺的丹葫蘆出來。」   「唉!」太極宮內傳來金角的應聲。南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顯然金角以為自己是怕了,那丹葫蘆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有了它就能讓自己不怕嗎?而且從那銀角一直沒有出現,但是金角一喊,便回應著。這點南落可以肯定他們一定這樣配合過許多次。   綠衣女子只是看了一眼金角,似乎並沒有把金角的話當一回去,便又朝南落說道:「練氣未成怎麼可能使出先天土遁之術呢,既然不敢比,那就讓開,本仙姑進去參觀參觀。」   「你當太極宮是什麼地方,豈是想參觀就能參觀的。看我法寶收你們。」銀角這時正好從太極宮內出來,只見他手上拿著那兩把平日裡扇爐火用的小青扇。   「不是說拿丹葫蘆嗎?都這麼久,怎麼還拿這青扇來了。」金角接過銀角手上的小青扇,低聲地說道。   「葫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老爺下了禁法,我拿不了。」銀角有些委屈的說道。   「嘻嘻,怎麼,沒法寶了嗎,拿不了,那就讓我進去拿來玩玩。」綠衣女子輕笑道。說罷便抬步要向太極宮走去。   「站住,太極宮不得亂闖,速速離去,免得我扇你個五萬四千里。」金角一揚手中的小青扇,威勢凜凜的說道。站在一旁的銀角也是緊崩著臉,將手中的小青扇高高舉起,似乎只要綠衣女子再向前走一步便要扇下去。   南落看金角、銀角的樣子,分明對這小青扇極有信的。心下想到:「難道真是什麼厲害法寶?」   綠衣女子似乎也看出來了,在這崑崙山中能佔據這麼一個好山頭,並能建一座這樣的宮殿已經是千難萬難了。這麼久也沒見到這太極宮的主人出來,顯然是不在家了,那麼憑著兩個童子,再加上這麼一個自言練氣未成的人,怎麼能守得住呢。想到這裡,綠衣女子越發肯定這兩童子手中的小青扇定是什麼厲害的法寶了。   「樸實無華,卻隱隱有危險的感覺,莫非這是先天靈寶。」綠衣女子心下思量,「我到現在還未有一件趁手的法寶,這青扇,小巧,有綠瑩瑩纏繞,正好合我用。我搶了他們的扇子就回師父那去,即使這太極宮主人尋來也不怕。」   想到這裡,綠衣女子話也不說,綠影閃動,如流雲飄渺,瑩瑩小手直接朝金角、銀角手中的小青扇抓去。竟是想一舉將兩人手中的青扇搶去。   南落一驚,沒想這個女子竟然如此直接。正待衝上去阻擋。金角手中的小青扇已經揮動了。只見小青扇綠色光芒閃動,瞬間一股惡風從小青扇中噴湧而出,南落原本準備衝過去的身體一頓,立即向後退去。   而在正面的綠裙女子,一聲低呼,滿臉驚詫,只是稍微一抵抗,身體便化作一團輕煙散去,而站在綠裙女子身後的白衣男子,卻是被小青扇中噴湧而出的惡風給吹起,如一片白色樹葉迅速消失在了一座大山的後面。   南落不禁大驚,他有想到這小青扇會是一棕厲害的法寶,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地厲害。   「金角,這是什麼什麼寶貝啊,這麼厲害。」南落指著已經變得普實無華的小青扇問道。   金角得意的搖了搖手中的小青扇,說道:「老爺說這是天地形成以來,天地間第一棵芭蕉樹上的第一片葉子煉成的芭蕉扇,厲害吧?不過我不喜歡用這個,一扇就把人吹得老遠了。我喜歡老爺的葫蘆,能把人裝進去,跑不掉。」   南落默然,此時他只是看著那小青扇,再看著撲閃著一雙純靜眼眸的金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也不喜歡這用這把小青扇,一扇就會把人燒成灰了。一點也不好玩,還是老爺的葫蘆好,能把人裝起來,捉著慢慢玩。」站在一旁的銀角突然說道。   南落心中苦笑。通玄天師怎麼能將這麼厲害的寶貝交到他們的手上,他們竟然還在這裡大聲說不喜歡。南落看著那兩把小青扇眼神有些熱切起來。   「芭蕉扇,聽金角的話,似乎一扇能讓人飛出五萬四千里,這麼厲害的寶貝,自己若擁有了,那哪天回去的時候就不怕路上的任何危險了。一扇過去,天地清靜。」 第二三章 青蛇銜鏡   人有高低,力有強弱,法寶自然也是千差萬別,每一種法寶都有著其特別的功用。法寶的威力主要還要看是什麼人使用,法寶本身雖然有先天後天之分,但是強弱卻不是絕對的。   這芭蕉扇既然是通玄天師煉成的,那當屬後天法寶了。   南落卻沒有想到一件法寶拿在金角手中竟然有如此威力,南落毫不懷疑自己若是被扇了一下,一定也會像被扇飛到山的那一邊去了。   好傢伙,這絕對是算是風屬性的攻擊型法寶。   「拿來給我看一下。」南落有些熱切的說道。   金角、銀角同時將手中的小青扇遞了過來。搞得南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接哪一把好,看著他們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純靜的不帶絲毫的雜質。南落不禁有種想要摸摸他們頭上小角的衝動。   心下想著,若是別人要騙你們的法寶也太好騙了吧。   南落順手將兩人手中的扇子都接了過來,入手沉甸甸,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輕如鴻毛。仔細的觀察著,綠瑩瑩的扇面,金色鑲邊。南落分不清兩把扇各有什麼不同。四處看了看,找了個空曠的方向,準備試一下那一扇揮出,天地風雲變色的感覺。確定不會傷害到花花草草之後,輕輕一揮,一縷清風溢出。   「嘻嘻……」   聽著身後傳來金角、銀角兩童子的笑聲,南落再次用力一揮,帶起一地塵土。   「嘻嘻」   南落再次連續揮動,左右開弓。塵土飛揚。   沒有剛剛看到惡風呼嘯而出的場面,也沒有銀角所描繪的那種能將人燒成灰的火焰出現。   「這兩把扇子除了老爺之外,只有我們兩個人能用,需要咒語和法訣配合才行。讓我來教你吧。」金角嘻笑著跑過來說道。   南落深吸一口氣,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不用。」   這法寶誘惑性太大了,有了這麼一件法寶,誰還想去努力修煉了,南落可以確定,必定有許多修煉一生的人,都擋不住這芭蕉扇的一扇,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擁用這芭蕉扇,所以立即轉身便朝宮內走去,生怕自己再看一眼,便忍不住想要知道驅動芭蕉扇的口訣。   金角、銀角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南落離去,他們似乎在疑惑剛南落還一臉熱切的樣了,現在自己要將法訣告訴他,竟然會被拒絕。他們想不通,好在他們本就不是心思複雜的人,轉眼也就將這事忘記了。   南落本以為那個綠裙少女一定還會回來的,當回來之時必定有著能克制金角手中芭蕉扇的法寶,或帶什麼更為厲害的人而來。為此還特意的提醒了金角、銀角。   沒想到金角、銀角卻大咧咧的說不會。南落疑惑,問為什麼。金角抬頭挺胸的得意的說,因為他們一定會去打聽我們太極宮的來歷,當他們打聽清楚之後,肯定不敢再來了。   南落對於太極宮的威名不甚瞭解,當時沒有說話,心中卻做好了隨時應對的準備。   晚上在太極宮前的懸崖邊上修煉時,心中都還記著這事,但是一連好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見到那個綠衣女子出現。心下便有些相信金角、銀角說的話。   太極宮竟然有如此威名,南落不禁想到了通玄天師那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臉。   夜晚寂靜,星光渺渺,若有若無的飄灑在南落的身上。讓他整個人在黑暗中帶著一絲神秘色彩。   「師尊、師尊……」   南落耳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聲音如孩童。南落疑惑的四處看了看。只見四處漆黑,點點星光,讓一切都顯得虛幻無比。   「師尊,師尊,我在這裡。」正當南落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那如孩童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南落緩緩閉上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清晰無比,纖毫畢現。他現在練氣未成,但是身體卻出現了一些奇異的能力。而這個能讓他在夜間視物如白晝的能力被他命名為天視術,他心中自然是想著有一天這個神通能一眼望去,天下景物盡在眼中。   一條小青蛇,就在那株梅花之下。昂著頭,當南落看過去時,他馬上將頭一點點的,似乎在磕頭。   「是你在叫我嗎?」南落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我,師尊。」小青蛇晃動腦袋,孩童般的聲音響起。   「你怎麼叫我師尊了。」南落疑惑地問道。   「我因師尊在此講道,而得明白了許多事情,並懂得了修煉之法。您自然是我師尊了。」小青蛇說道。   南落沒想到還會有這種事發生,對於那些總是來聽自己誦《黃庭》經的山野獸類,他心中總是有一種憐惜的感覺。隱隱的總是將羊力大仙和自己代進去。「若是自己當時沒有抓回去,只怕現在也是在到處聽人講道學法吧。一定也和會和他們一樣吧。」南落時常這樣想著。   「呵呵,你能開悟,我很高興,但不必叫我師尊,叫我南落就行了。」   「師尊讓我得開靈悟,讓我踏上修煉之路,自然是我師尊。」小青蛇堅持的說道,那弱弱的童音,竟有一種堅決的味道。   南落聽後不禁有些觸動,原來天地間無論是什麼生靈,都有感恩的,並非只有人才懂得這些。   「我在修行路上算是比你早走一步,你就叫我一聲……道兄吧!你叫我有什麼事呢。可是有什麼疑難的問題。」南落微笑著說道。   小青蛇這次卻沒有說話,而將盤坐在石頭上的身軀散開,露出一塊圓形的青石一樣的東西。南落他仔細看去,只見那圓形的石塊似乎是一面鏡子。   小青蛇俯身用嘴咬著,身軀在山石間扭動著,順著崖壁向上游動,如履平地。來到南落面前,將那鏡子模樣的東西輕輕放下。   南落俯身撿起,入手冰涼。   果然是一面鏡子。只見鏡面灰朦朦。似乎是有一團霧氣隱在鏡中。左右照了照,什麼也沒照出來,南落猜測大概是因為在夜晚,所以看不到什麼效用。   翻轉過來背面卻是青色的,只見上面有著花鳥魚蟲,宛若大道生成,有著一種玄妙蒼茫氣息。那些圖案隨著鏡子的轉動,竟會形成不同的圖案。 第二四章 巫族神通   星光下,鏡子似乎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這是什麼?法寶?怎麼不留著自己。」南落問道。   「這鏡子是我從黑水大王那裡偷來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只是看著黑水大王每天都對著這鏡子吞吐靈氣,猜測這估計是個好東西,就偷來獻給師尊。」小青蛇晃動著那只不過母指大的腦袋,似乎有些得意。   南落到沒想到這竟然是小青蛇偷來的。聽他說這麼簡單,但是南落想像得到,那黑水大王既然對這鏡子那麼看重,防護一定極為嚴密,小青蛇要將這鏡子偷來一定是冒了極大風險的。   突然,南落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感覺,緊接著,一股惡臭湧來。伴隨著絲絲怪音,南落曾在蒼蟒崖上聽過那青蛟王的發出的聲音,和這個差多。   「是黑水大王。」小青蛇快速的游閃到南落身後說道。   不用這小青蛇說,南落也猜到大概是這黑水大王發現了鏡子失竊,追蹤到這來了。   只見茂林如波浪般的被排開了一條路,一條黑漆漆的大蛇,兩眼泛著紅光,停在那不過幾米高的崖壁下。一股惡臭伴隨出黑水大王的出現,迅速籠罩著這片空間。   「是你,原來是你讓這條小青蛇偷我寶鏡的。」黑水大王聲音嘶啞,嘴裡不斷的散湧著毒霧,南落聞了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感覺難聞,但一點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南落聽到黑水大王的話,他不能說不是,因為手上已經拿著那鏡子了,而且這也算是小青蛇孝敬他的。也不能說是,因為確實不是他讓小青蛇去偷的。   「你認得我。」南落問道。   黑水大王嘶啞的嗡嗡聲說道:「太極宮前的誦經人,這麼大的名聲,又有哪個不知。只是沒有人會想到在大家心中神聖無比的你,竟然會做出這種讓人偷盜之事。」   在這一年的太極宮前誦《黃庭》經的過程中南落倒是落得一個太極宮前誦經人的名頭。這個名字只是在附近的山中流傳,南落他本人卻不知道。   「師尊沒有讓我去偷你的鏡子,是我自己偷的。」小青蛇躲在南落身後突然說道。   黑水大王聽了小青蛇的話,眼中紅光大盛,一股凜冽殺氣一閃,但是馬又隱去了,顯然是對於南落極為的忌憚。   嘶…嘶……黑水大王紅信閃動,說道:「都已經連師尊都叫上,又何必否認。既然你誦經人想要那鏡子,那我送就送給你了,他日我再來聽你誦經。」   黑水大王竟然就要這麼轉身離開,不再討要鏡子。本來南落還想著是不是要將這鏡子還給他的。但是他這一離開,只怕這仇就結大了,過得幾天,或許他不是來聽誦經,而是邀請一些朋友來尋仇了。   南落突然從心中生出一股殺念,這讓他自己都有些驚訝,難道離開部族久了,心性也變得漠視生命了嗎。南落轉身慢慢的向太極宮行去,步履緩慢而輕飄,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   星光迷離,毒霧籠罩。   就在這時,一股惡風瞬間撲至,一張血盆大口閃電般向南落的咬去。這卻是那準備離開的黑水大王,他看到南落心神不定的樣子,便起了偷襲之心。   眼見就在一口將南落咬中,那森白如倒刺的獠牙,在星光下閃著寒光。   黑水大王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意味,太極宮中的人又怎麼樣,殺了你之後,我立即遠遁,又有誰能夠找得到我。   卡嚓!   這是黑水大王雙嘴因為猛力咬在一起而發出地聲音。他大驚,在咬下去的一瞬間南落都在還在那裡,怎麼會消失了呢。   就在這時,黑水大王只覺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開,一股眩暈的感覺將他籠罩。巨大的身軀重重地摔在地上,頭骨似乎都已經碎裂。黑水大王心中大駭,頓生去意,太極宮的威名讓他瞬間心中冷怯。若再不走的話,今天只怕就要死在這裡了。曾經無數次的慘烈戰鬥,讓他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倒下,倒就是意味著死亡。   他強提精神,巨口一張,一顆青黃內丹瞬間出現在了上空,迎風巨漲,四方靈氣迅速向黑水王內丹湧入,一股強烈的威壓向四面八方擴散,濃黑的毒霧迅速將這片空間籠罩。   小青蛇躲在崖壁石縫之中瑟瑟發抖,竟然連偷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這是黑水大王最後拚命的招術,像他們這些後來開悟靈智的妖類,如果沒有拜師學得法術的話,這算是最有效的一個攻擊手段了。瞬間吸納一片空間的元氣來無限壯大自己。雖然使出這招之後,必定要休養調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但是卻不失為關鍵時刻拚命的好手段。   這時黑水大王才有機會看一眼身後攻擊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人,只見黑色毒霧中一個身高數丈的大漢,霸氣凜然,眼中若有火焰燃燒。只見他巨手一張,便將自己的內丹給撈在手中,瞬間黑水大王便再也感應不到了內丹的存在。   「不…大仙饒命……」黑水大王心中駭然,情不自禁的高聲討饒,回應他的卻是一隻巨大的腳牚。   腳掌落下勢若山塌。   砰,巨腳狠狠地踏在黑水大王的頭顱上。卡嚓一聲脆響,當巨腳移開後,黑水大王的頭已經變了一灘肉泥貼在地上。   那數丈高的巨漢巨口一張,黑色毒霧便被他吸入口中。緊接著身體迅速的縮小,變成了一個全身赤祼著的人,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赫然竟是南落。   南落只一低頭,便發現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態,黃霧一閃,人再次消失在原地。   當他再出現之時,身上已經多了一件青色道袍。   小青蛇不知何是已經游到了南落腳下,眼睛中似乎閃爍著人性的崇拜光芒。在小青蛇眼中強大的黑水大王竟然瞬間就被自己的師尊給踩成肉泥,這種結果小青蛇很滿意,心中不禁為自己的做法而得意一翻。   南落蹲下身來,張開手掌,一顆青黃的內丹散發著一股腥臭,小青蛇看了之後,卻非常的激動。   「你那鏡子我就收下了,至於拜師這事呢,還是免了,你以後天天來我這裡聽經就是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給你講解。這顆內丹對你應該有用,算是小小的回禮吧。」南落將內丹伸到小青蛇嘴前,一邊說微笑著說道。   「謝謝師尊!」小青蛇的尖牙從南落的手指上滑過,將縮小至鳥蛋大小的內丹吞下。   南落看著看著這只有母指粗的小青蛇將這內丹迫不及待一口吞下,不禁摸了摸小青蛇的腦袋,小青蛇竟將腦袋貼在南落的手心,親暱的蹭了蹭。   他輕輕一笑。起身來到大蛇屍體前,一團火焰在他手中憑空而燃,信手一揮,火焰落在黑水大王屍體,迅速將之化為灰燼。   竟有幾分殺人滅口,焚屍滅跡的自然感。 第二五章 道家元神   這一年來,雖然南落還沒有進入練精化氣,但是原本六年枯坐靜心存神的好處體現出來了。剛剛那個化身為巨人的神通就是巫族特有的一種神通——法天象地,不過同巫族的人所使的卻又不同。巫族靠的是精血,他們以精血推動神通,而南落卻是以法力推動。所以,以他現還沒有完全進入練精化氣的法力是無法支持多久的。   巫族練精,妖族練氣,這是通玄天師告訴南落的,當時南落就問:「難道我們不是練氣嗎?」通玄天師說:「我們道家一脈,先練精化氣,後練氣化神,最終精氣合一成元神,融合天地大道,超脫輪迴。」   南落之前融合了祝融血脈之後,精血過於旺盛,一般的練氣之法自然無法在體內形成內息,唯有通玄天師的道家一脈才有法訣能通過練精生出氣感來。精血越旺盛想要做到練精化氣也就越難,可一旦做到了,那麼,同等境界下卻是要比別人法力深厚許多。   巫族祖巫的精血極為珍貴,不但能幫助給巫族的人提純血脈,其中還蘊含著神通大道。就像羊力大仙的傳承之法一樣。南落的法象天地就是這麼傳承而來的,那火焰雖然蘊含的地煞毒火的氣息很微弱,但是畢竟也傳承到了一絲祝融的火脈。   將黑水大王的屍體燒完,再去看那小青蛇時卻早已經消失,估計是去消化那顆內丹去了。   南落對於自己故意裝作心神不屬而引誘黑水大王出手這件事,在心中頗為彆扭。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聖人,用他祭司的話形容就是:「恩怨分明,卻心性偏冷,內心深處又隱藏著一絲善良。」   他依然端坐修煉,清晨依然誦《黃庭》經,前來聽經的明顯的卻要少了許多。黑水大王一路殺氣騰騰的而來,定然驚動了不少人,他們在昨天晚上的時候自然都在暗中看著。   太極宮前誦經人的名頭只怕已經染成灰色的了,南落心中想到,不禁又在心中笑了笑,一切風輕雲淡,我誦我的經,本就沒有要去搏一個什麼名聲,又何必在意別的人看法。   那六年的枯坐、靜等,讓南落的心性越發的靜若深淵了。   通玄天師回來了,太極宮的一切都已經回復平靜,沒有任何人敢在太極宮前生事。通玄天師雖然自己並不講道,也從來沒有阻止過南落在宮前誦《黃庭》經。   有《黃庭》經在,南落似乎也沒有什麼修煉上的問題去問通玄天師。就這樣,南落誦經,金角、銀角兩童子扇扇火,閒時便坐在南落身邊撐著下巴看南落誦經。他們喜歡聽南落講故事,聽南落講他從小在陽平氏族的生活,喜歡聽南落講被抓走後關在牢籠之中的情況,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每每到這裡,他們總是氣憤異常,並大聲說要去找那個鷹王三太子給南落出氣。   當南落說到羊力大仙時,他們一會兒說他膽小,一會說他沒用,最後又說如果再遇上了一定要叫他到這裡來,就沒有人敢動他了。   不知不覺又一年過去了,至此,南落在這太極宮中已經度過了九個春秋。   突然南落耳中傳來通玄天師的聲音,忙起身來到太極殿中。只聽通玄天師說道:「我有一道友,在離此處三千里外建有一座玉虛宮,三日後正式開山收徒,你若有心,可以去看看。」   南落忙回答道:「弟子一心侍奉師尊座前,從未曾想過那些。」   通玄天師那平緩的聲音再次說道:「你不用在意這些,你若另投他人門下,我不會怪罪於你。我那道友元始的玉虛宮一脈也是道家一支,你也不用擔心功法不合。」   南落聽了,心中淡淡的歎了歎,低頭應道:「是,師尊!」   本來南落還想著有一天能被通玄天師收為正式的弟子,現在聽他的話中意思,已經隱晦的告訴南落是不可能的了。   ……   崑崙山方圓萬餘裡,太極宮只是佔了這方圓千里不到的靈脈之源。而玉虛宮則是在三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山頭。   南落還無法駕雲,要想過去自然只能是用土遁了。   他的所使用的土遁之術卻跟一般的土遁術有著區別,因為他是自羊力大仙以傳承之法傳承過來的,所以不在法術之列,算是他的本命神通。   神通難以傳承,法術去可以傳授,因為法術本就是那些大神通之輩根據自己的神通而創造出來的。雖然天地間不乏才智卓絕之非能自悟法術,而不在威力不在那些大神通的威力之下,但這畢竟是少數。所以這天地間都將先天的能力稱之為神通,後天學習領悟的都稱之為法術。   南落辭別通玄天師之後,在金角、銀角的羨慕之中離開了太極宮。走之時,他們兩人偷偷摸摸的從太極宮中跑出來,一個從懷裡拿出一個青色葫蘆,一個從懷裡拿出一根金色絲帶,塞進南落手裡,說是拿在路上防身。南落忙推回去,他們兩個不知輕重的偷寶貝來給南落,南落卻不敢收。   他敢肯定,金角、銀角兩人偷法寶出來,肯定都在通玄天師的掌握之中,若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分寸而拿了的話,沒準自己這個記名弟子都沒得當了。   金角、銀角看到南落實在是不收,最後只得說到:「如果真遇上了什麼危險的話,一定要報太極宮的名字。」   南落心下想著,若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除了死命的逃之外,報了太極宮只怕還要死的更快了,別人因為怕了太極宮,自然不想留下這麼一個敵人。   他們向來是在太極宮前擺威風,自然沒有人敢動他,當去到外面了,真到了那一步報了太極宮名字,只怕人家立即要殺人滅口了。名聲只能在爭鬥未起之時威懾,爭鬥已起之時只能靠真本事了。   青山碧海中,有煙霞祥瑞,卻也有惡水煞氣之處。   三千里的路程,若是平坦大道,南落一天便能走完,可是在這崑崙山脈之中,卻是一個不小的麻煩事。路過有大妖盤踞的山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方若是心性溫和的話,自然是任你過去,若是對方是個霸道兇惡之輩,只怕想要過去只得靠本事了。 第二六章 先天靈寶   憑南落現在練氣未達圓滿大成的法力,想要跟各山頭的強者們爭勝的話,那無異於找死。所以南落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潛遁而過。在他跟羊力大仙在一起之時,便已經領悟了一種斂息藏神之法。現在又每天靜誦《黃庭》,那斂息藏神之法用得也越發的自然了。   他的遁地術是本命神通,心念起,則神通生。並不像法術那個要通過大道咒語,來勾通天地。所以他使用遁地術時法力波動極小,再跟南落自悟的斂息藏神之法結合,卻也算得上是一種頗為精妙的隱遁之法了。   霞光隱現處,繞過。靈氣匯聚處,避開。煞雲籠罩處,遠遠繞行。   南落的身影在山中若隱若現,謹慎小心的隱遁著,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和羊力大仙在大山中潛行躲藏的日子。雖然感覺是如此,但是早已經物非人非了。   現在南落遁行,並無黃霧籠罩,只見他青色道袍在林木間一閃,便已經到了百十米之外。看去意態悠然,頗有幾分閒庭信步的感覺。   突然,他的身形連閃,最終在一處山石後面隱藏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探出頭來,只見前面山谷之中霞光飄渺、煞雲滾滾,山中靈氣更是呈漩渦狀的向那個地方流轉而去。   霞光籠罩之處,必定有道德真修在其中修煉。煞雲凝聚之處,必定有修煉有成的凶獸盤據。   這兩種只是因為心性不同,而修煉方式不同,從而使得外在表現出來的狀態不同而已。但是此處卻是煞雲霞光交織,讓南落驚疑不定。抬頭四下望了望,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在這片山勢籠罩之中了,想要繞道都已經晚了。   那處煞雲霞光籠罩的地方,一定就是對方洞府所在之處。南落輕輕將眼睛閉上,再睜開之時,瞳孔之中竟似乎有一朵小燈焰在其中。他想要看清楚那被煞雲霞霧籠罩著之處到底是什麼模樣。   在南落天視眼下,只見一隻如小山般的巨獸正趴在谷中半瞇著眼,似乎在打瞌睡,又似乎在修煉。   其身若小山,通體披著漆黑鱗片。腦袋光禿禿,似鼠頭,但又少了耳朵。生有四腳,腳粗壯而短,爪子鋒力如鐮刀。   突然,那怪獸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天空,一道凶厲的精光從他眼中閃出。煙雲煞霧迅速被他鼻孔吸了進去。   南落連忙收了天視眼,生怕被這凶獸感應到了自己的存在。心下疑惑這凶獸到底發現了什麼,同樣向那個方向望去,只見遙遠的天際一朵白雲迅速的飄了過來,在南落的天視眼下,三女一男正站在雲朵之上,嘻笑著談論著什麼。   三個女子分別穿著杏黃道袍、粉紅法袍和綠色裙衣。那男子卻是一身白衣法袍。   其中有一女身穿綠裙,容顏妖美,卻帶著一絲任性嬌蠻的味道。竟然是那個被金角一扇之後化作輕煙消失的女子,而那白衣男子也正是那天跟在綠衣女子身後被扇飛了的那個。看他樣子似乎一點傷都沒有。   他們似乎根本就沒有看下方的山中,雲速不減,從山谷上空飛過。就在雲朵經過凶獸頭頂之時。只見尖嘴微張,一道紅影從他嘴裡閃逝而出,南落的天視眼竟然無法看清那紅影是什麼東西。   紅影過處,彷彿空間為之碎裂。速度快到極點,卻又無聲無息。   那身穿杏黃道袍的女子身上突然光芒大放,頭頂上空不知何進出現了一個金色光鬥。將他們四人罩在其中,金光璀璨,整片空間的天地靈氣迅速向金斗中湧去。   「先天靈寶。」南落心中驚訝,前幾天才見識過那芭蕉扇的威力,他後來特意的去向金角、銀角瞭解了一下這先天靈寶和後天法寶的區別。除了一種是後天由人煉製而成的,一種是由天地孕育而出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先天靈寶能自動護主。而且先天靈寶由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法使用功效也不一樣。並不像後天靈寶一樣,由煉製的人打入法訣,成型之後攻擊方式自然也就固定了。   「先天靈寶難道很多嗎?」南落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懷中小青蛇送的鏡子。   就在這時,南落只覺一股凜冽威煞之氣潮湧而來,若是放在以前,南落現在恐怕已經退至十幾里之外了。但是在太極宮中枯坐六載,已經讓他的心性得堅毅了許多,而且自他融合了巫族祖巫祝融的血脈後,對於這樣的威壓幾乎已經免疫了。   凶獸沒想到自己那近乎偷襲的一擊竟然被對方的靈寶擋住了。只見那凶獸身體已經猛漲至數倍。已經可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小山了。他那看似笨拙的四肢一動,那龐大如小山的身軀竟然在山谷之中隱沒消失。   南落眼中火焰搖曳,天視眼使出,想要看清楚那巨大凶獸隱遁到哪裡去了。   山谷死寂,一陣山風吹過,竟讓南落感到絲冷意。   天空中那三女一男莫名的受到襲擊,南落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出憤怒,卻無法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他們頭頂空中的那個金色光斗散發著層層光韻,將四人罩在裡面。他們同樣目光閃爍,似乎也在尋找著那巨獸。   南落眨動著雙眼,眼中瞳孔中火焰光芒閃爍。他想要尋找那巨大凶獸,又想將那空中的光圈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法寶。最終一無所獲。   「哎,看來我這天視眼,還得好好練練了。」南落有些無奈的想著。   就在這時,南落只覺得眼前一暗,抬頭只見那如小山的巨獸正趴在大山的山頂,他前腳撐著山頂,後腳蹬在山壁上,仰天巨吼。   聲若山洪暴發,如悶雷炸響。   一股滔天氣勢如驚濤駭浪般的洶湧面來。山石後的南落身形在這氣勢中如煙霧般散去。   再出現時已經在遠處的一座山頭之上。這座山頭正是他剛剛經過的荒野山頭,並無強者盤據,所以南落退避之時便選擇了這裡。   南落一出現在山頭上便抬眼望去,只見那原本護在那三女一男上空的金色光圈已經將巨獸籠罩。金色光斗漲大數倍,正如可以將那巨獸連同山頭罩下。   金色光斗向下散發著一層層的光波朝巨獸套去,光波如流光溢彩的水紋,所過之處卻似乎連空間都給定住了。   天空中的雲朵不知何時已經聚集到了金色光斗的光空,形成一個龍捲風的圖樣。   巨獸再次仰天巨吼,吼聲若虛空炸雷,又若山蹦地裂。吼聲所過之虛空,如風吹過湖面,光波瞬間凌亂碎散。 第二七章 各顯神通   那懸在巨獸頭頂的金色光圈在巨吼聲中顫抖晃動。身穿杏黃道袍的女子臉色微白,似乎受到了一些傷害,只見她手在虛空中朝那金色光圈一點。   玉口輕張,一道清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定!」   金色光圈上的金光猛的一漲,迅速向趴在山頭上的巨獸罩去,這次不再是光波紋,而是整片的金光籠罩而下。竟有一股定鼎天地的威勢。   巨獸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手段,除了身體龐大,法力深厚無比,現在唯一使用的攻擊手段只是那彷彿能震散靈魂的巨吼和那之前用過一次的紅影。   那身穿杏黃道袍的女子法力明顯相差甚遠,但是她使用著先天法寶竟然能跟這巨獸戰鬥這麼久,現在竟然隱隱有著壓制巨獸的趨勢。   巨獸連聲巨吼,傳到南落耳中已經淡了許多,估計是因為被金光籠罩的原因,竟然將那巨獸的吼聲消弱了這麼多。   「難道這巨獸要喪生在那光罩中嗎?」南落心念才起。便看到那巨獸嘴中閃著一道紅影。   這次南落卻看得清清楚楚,那紅影竟然是巨獸的舌頭。似乎那光罩有著定身減速的做用,原本快若閃電,連南落天視眼下都看不真切的紅舌,這會兒竟然無比緩慢。   慢雖然慢,但是巨獸的紅舌依然還是在金色光圈上一觸,如輕舔淡吻。可是金色光斗上的金光一暗,光韻竟然有消散的劇象。隱隱露出金光中的一個金斗形狀的法寶本體來。   吼……!   巨獸再吼,以此同時,一隻巨爪竟然閃電般抓向空中的金斗形法寶。巨爪看似笨拙緩慢,卻是瞬間便出現在了金斗形靈寶的上空。   巨爪遮天蔽日,如泰山壓頂,似乎要一舉將那金色光斗拍爛。   南落心中微驚,看著巨獸現在的威勢,他可以肯定,剛才的戰鬥中,這巨獸在隱藏著實力。驀地,南落心中閃出一個念頭:「這巨獸想要搶奪那先天靈寶。」   沒想到這看似笨拙,行事魯莽霸道的巨獸竟有如此狡詐的心性。他肯定是那下偷襲未成功之時便發現了那金斗是先天靈寶,那時便已經生出了搶奪之心。那時如果他顯示出了太強的法力神通的話,只怕那幾人要立即逃走了,他也就沒有搶奪的機會了。   眼看那金斗靈寶就要被巨獸抓住,天空中驀然出現一把大剪刀,剪刀呈青紫交織在一起。   青紫剪刀通體紫青光芒如電芒閃爍。在虛空中發出滋滋響聲。青紫光芒在巨獸上空一閃,如閃電般紮下。勢如破竹,凌厲無比,彷彿天地間沒有什麼都西能夠擋下這一擊。   青紫剪刀狠辣凌厲朝巨獸的頭顱剪去,如張著巨口蛟龍一般。   巨獸身上黑甲烏光流轉,根本就沒有去管那化作蛟龍般的青紫剪刀。遮天巨爪看似緩慢,卻速度極快,彷彿能穿越空間。剛剛紅舌跟金色光斗才一觸,便已經讓金色光斗上的金光潰散,還沒等那身穿杏黃道袍女子再次推動法力,那金色光斗光芒便已經被巨獸的遮天巨爪給一把抓住。   與此同時,那宛若用來裁剪天地山川的青紫剪刀已經如閃電般在剪在了巨獸的頸脖間。   「鏘……」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的聲音傳入南落耳中。一團火花從青紫剪刀與巨獸的勁脖相交處閃耀而出。   巨獸仰天大吼,雖然看似乎一點傷都沒有,但是卻讓他感到疾痛。他巨爪手中的金色光鬥,金光四射,從巨爪中透出的金光燦爛壓目,竟似欲掙脫而去。   就在這時,那白衣男子一聲大喝,手捏法訣,手指一引,一道紫色天雷從雲端劈下。同時,那粉衣女子紅唇微張,一道白光閃逝而出在天空中化為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以那道雷光合在一處,直刺而下,目標赫然便是巨獸的眼睛。   巨獸雙眼一合,寶劍刺在巨獸眼皮上依然發出一金鐵交鳴響聲,一團火花飛濺而起。   那道紫色天雷無聲無息的劈在巨獸聲上,如雪入水中。但是卻讓巨獸通體閃耀著白色電花。   這巨獸通體烏黑鱗片,不懼刀劍形式的任何攻擊,卻似乎對於這天雷沒有多大的防禦力。只見他通體閃耀著雷電火花,發出一聲憤怒,疾痛的低吼。就在這時,那巨爪中的金色光斗突然迸發出強烈的金色光芒。   光芒讓站在十多里外山頭上的南落都有種刺眼的感覺,不禁閉了下眼睛,再次看去時,卻見那杏黃道袍女子手上多了一個小巧金色圓斗型器物。南落猜那就是剛剛險些被巨獸給強搶而去的金色光鬥。只是現在光華暗淡,已經沒有了剛才那似乎能定天地吞萬物的氣勢。   「走。」那身穿杏黃道袍女子清冷的聲音傳來。話音剛落,一煙雲憑空而現,迅速將四人籠罩,那一劍,一剪也瞬間化為兩道光芒投入煙雲之中。   巨獸似乎極為的憤怒,大吼一聲,巨爪再次拍出,幾乎是以那劍和剪刀投入煙雲中的瞬間拍至。   呼,巨掌拍出的大風將山中樹木吹的嘩嘩作響。   天空中風過雲散,巨掌毫無阻萬里阻礙的穿過那團煙雲。拍在山峰頂上,將山頂山石樹木拍的粉碎。   南落相隔十里,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到山體的震動,心中暗自驚詫同時想到:「此時不過,更待何時。」   一步跨出,人隨風逝。唯留山頂一頭巨獸揮舞著巨爪,搖得山川晃動。   巨獸似乎對於那四人能從他手中逃脫這事非常的憤怒,這也難怪,他在這山中也頭是一王者。早已經達到妖王級別,而那四人卻是連仙道都未入,卻是憑著手中的先天法寶竟然在他的手中撐了幾個回合。而且還是在他有心算計下,卻仍然沒有將那金色光斗搶奪下來,這怎能不讓他這感到憤怒。   南落本不想去玉虛宮,他只想日日在太極宮前修煉道法,靜誦《黃庭》而已,但是通玄天師既然已經開口叫他去,他也不好違逆。   心中還想著通玄天師道行通天,莫非有什麼機緣於我。難道我還真會被他的道友收為玉虛宮門人。一路依然如先前一樣,遇險阻則遠避。偶爾南落也會感歎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做遇山踏山、遇水過水那麼無所顧忌就好。 第二八章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階梯   玉虛宮山門到不難找,才一進入玉虛宮百里之內,便感覺到了股堂皇威嚴,竟讓他的先天遁地之術都有種晦澀感。每次遁出都要耗費數心氣。越靠近那股威壓感便越重,泰山壓頂般的勢壓在南落的身上,竟讓他有種舉步維艱的感覺。   「這難道是玉虛宮的擇徒的考驗嗎?」南落不禁停下腳步,抬頭向那座巍巍青山看去。極目所至,雲霧繚繞,不知道玉虛宮在何處,但是在才踏入這片地界之時,他眼前便驀然出現一幅場影,一座巍峨高山,一座浩然大宮殿正座落在半山腰的雲霧之中。   那宮殿不同於通玄天師的太極宮帶淡然隱世的自然味道。而是堂堂正正,大氣凜然,威儀天下。這就是南落對於玉虛宮的感覺。   突然,南落發現自己身上輕鬆了許多,竟然沒有感覺到那股威壓了。略一沉思之後,再次運轉自己那極少的法力,果然,一股泰山壓頂般的重力壓得他瞬間呼吸困難。他忙將全身法力隱入丹田之中。身心寂然,不見絲毫的法力波動,威壓頓消。   這個時候即使是有人看到他,根本就無法看出他的修為境界。這就是南落自悟的斂息藏神法門。   四下望了望,這片空間竟然格外的安靜,連草木都有一種枯寂感,沒有蟲鳥的叫聲,偶爾一幾枝花朵,也不見絲毫的香味。天空中的雲似乎還是維持在南落記憶中的位置。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虛幻。   南落心中驀地一驚,難道自己陷入什麼陣法之中了。這玉虛宮山下佈陣只怕只有玉虛宮了,這是擇徒選拔就已經開始了嗎?他心中疑惑,大步向前那座曾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巍峨大山的山腳下走去。   他也只得這樣向前走,對於陣法之道,他是一點都知曉。才走了大約五十米,似乎環境一直沒變,突然,眼前豁然開朗,耳中傳來各種蟲鳴鳥叫,清風撲面。   再回頭看去,剛剛後經過的那段路竟然風景優美,有花有蝶,有蟲鳴有鳥啼,更有陣陣清風將花香送至鼻尖,清香中帶著絲絲淡甜味道。   是陣法嗎?南落皺眉沉思,不明所以。   轉身繼續向大山中走去。轉過一處山道,眼前突然出現一青石鋪就的階梯,竟是筆直的通入雲霧之中。青石階梯旁邊有一個杏黃榜書。   榜書收面字體玄古,若非南落誦讀《黃庭》已經一年多了,根本就不可能會認得上面的字。字字如銀鉤鐵劃,帶著一股堂煌大氣。上面竟是寫著只要從石階上走上去的人就可被收為弟子。四下看去,卻是確實只有自己一個人。莫非沒有人知道玉虛宮收徒的事,還是來了的人都已經上去了。   「看來這才算是真正的考驗了」。南落看著這筆直通向雲霧中的階梯心中想到。   一步踏出,兩步…三步…   南落只覺得天地風雲變色,彷彿每一步都是一個世界,有時一步踏出威壓如山,勢若天蹋,再進一步卻又若身陷洪流,無法自拔。   美人傾城纏繞,魔鬼摘心而食,妖邪屠戮眾生。他心思清明、古井不波,對其視而不見。但是他心裡清楚是一回事,要做起來卻困難,只見他步履如背山而行,額頭汗水流淌。或皺眉輕思,或痛心疾哭。亦有開懷大笑時,更有殺氣凜然之態。   他上階梯的步伐早已經沉重無比,從山下望去,竟然已經跟那縹縹緲緲不可捉摸的雲霧融合在一起了。   悠悠天地,雲散霧隱,花開花落,在南落踏上最後一個台階之時已經是一年之後。   玉虛宮果真如南落在山下時突然出現在腦海聽那景像一樣,堂煌大氣,中正厚重。有一股天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感。   ……   ……   「你可是南落。」一個身穿白衣的童子站在南落面前問道。臉上無一絲表情。   「正是。」   「玉虛宮收徒已滿十二位,半年前已經宣佈結束了。」   南落默然,白衣童子繼續說道。   「你的一切老爺已經知曉。老爺說了,不能讓你白來一趟,這本書是玉虛法術總綱,算是你這一年來的補償。」   南落從那白衣童子手中接過道書,施禮道謝,轉身朝山下走去。臉色平靜,竟有一絲淡然不染一物的灑脫。   他沒有看到玉虛宮中一個閣樓上站著十二個人,容貌各異,衣著卻是一律杏黃道袍,若是南落看到了,一定會想起那個同樣身穿杏黃道袍,驅使先天靈寶同巨獸戰鬥的女子。   他們都是知道今天那個在階梯上足足走了一年的人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所以都在這裡看結果。   「有機緣來此,還能上山來,到得了宮前,這人也算不錯了。」   「機緣是有了,若是能早上來半年或許就是我們的師弟或者師兄了,天姿最終還是差了點了。」   「剛剛白鶴童子給了他一本玉虛宮法術總綱,也算是沒白來一趟。」   「呵呵,法術知曉再多有什麼用,不通大道,一切都只是枉然。遲早有一日要身死道消。」   一年,竟然已經過去一年了。當南落清楚之後,心裡卻平靜異常。一年,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階梯。最終的結果卻是,玉虛宮徒已經收滿了十二位,而他卻正好是那第十三位來到玉虛宮前的人。只是時間已過,時機已錯過,自己努力過了,不是嗎?南落心中想到,抬頭看天,天上白雲悠悠,恬靜淡然。鼻尖再次傳來一絲清香,和一年前一樣。   台階依然是那個台階,路依然是那路,花香也依然清香。景依舊,人也一樣,只是心已經不同。   雖是一年過去了,但在南落心中卻彷彿過去了千百世,又像只是眨眼之間。若問他得到了什麼,他也只能搖頭,有些東西是說不出來的,雖非大道神通,卻是內心感悟。   說不清,道不明,縹縹緲緲,若隱若現。   上山時如登天,舉步維艱。下山時卻是觀景賞物,閒庭信步。 第二九章 仙道飄渺十年功   玉虛宮的堂煌厚重,和那凜然不可侵犯威勢已經消失在南落天視眼都看不到的地方了。來的時候三天,日夜不停的趕路,回去的時候卻不必如此。隱遁之術越發的玄妙了,偶爾從那些一看就知道是法力深若海淵的妖獸邊遁過,那些妖獸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某些靈覺敏銳之輩,似有所察覺,卻也只是抬著頭東張西望,根本就捕捉不到南落的身形隱遁而去的方向。   對於自己的這遁地術的提高南落只是在心中微笑,如春風潤物,雨澤大地。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比如南落在那漫漫登山路上已經不知不覺進入了練精化氣大圓滿了。精,指的是人的肉體中的一切。皮肉,骨胳、血液等。巫族精血是天地間所有生靈種族中最為旺盛的一族,更傳承著特殊的練精之法。所以巫族的人戰鬥都是以肉體直接戰鬥。   而現在南落的肉體通過了祝融的那一絲祖巫血的融合已經脫胎換骨。體質改變了許多,若說以前南落在使用遁術還會有消耗的話,那麼現在即使是長年的使用,也不會對全產生任何的影響。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肉身沒有絲毫的重量,甚至於有一種要隨風而飄起來的感覺。肉身的一切都被南落練化,每一個毛孔細胞都已經跟南落的神氣相融。體內氣息如流水循環運轉,形成一個圈,無時無刻都在吸納了天地間的靈氣,通過肉身,而提練成為自己的法力。   肉體吞噬天地元氣轉化為自身的法力,這過程中肉體也能得到天地元氣的滋潤。長年累月下來,跟天地元氣慢慢的相合相融,吸納天地元氣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而且使用一些法術之時,也能更好的勾通天地,使得法術威力也會更大。   太極宮彷彿已經超脫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一年多的時間,南落無法看出任何的改變。只是當再回到太極宮前時,有一種飄渺的感覺,感覺這太極宮已經自成一方天地了。雖然在這山中,卻已經不在山中。雖在眼前,卻似處於另一個空間。   金角、銀角兩個不在,太極宮內安靜祥和。   神識中突然傳來通玄天師的一道聲音。南落快步向太極殿走去。   通玄天師如亙古以來便坐在那裡一般,無悲無喜,與這太極宮融為一體,隱隱與天地相通。   「南落拜見師尊。」南落上前躬身叩拜。   「此去一年,心中可有怨?」通玄天師半瞇著眼,淡淡地說道。   「弟子無怨!」   「可有悟。」   「略有所悟,卻不得通透,還望師尊點化。」   「你悟得什麼?」   南落低頭沉思片刻說道:「弟子所悟難以用言語表達,只覺天地無限,或能無限大,亦可無限小。一步一世界,一念之間天地幻滅。又覺天地有序,若能看清,掌握,便能一念間改天換地,揮手間創造一個世界。又感覺天地間本就空無一物,本就是虛幻飄渺的,朦朦朧朧,不真不實的。」   通玄天師聽了南落的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手中拂塵在空中一揮,一幅太極圖便出南落面前。虛幻,彷彿根本就不存在。此念一生,太極圖卻一變,圖仍然是那個圖,卻讓南落感覺那就是一方天地,已經完全超脫了現實這個世界的天地,能容萬物。   南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忘記自己,忘記通玄天師,忘記世間一切,無念無想,卻又感覺一念百轉。   驀然驚醒,那太極圖已經消失不見。   「這便是道家元神之法。現已傳於你。明日,你便離去吧。」   「師尊!」南落抬頭看去,痛玄天師已經消失。   道家元神之法,不可以言傳,不可立書傳世,真正的無上元神大道,唯能自悟,當有所悟之時,再點拔於他,便算是開了通往元神大道之門。   南落現在才不過練精化氣,下一步修煉也不過是練氣化神而已,再下去還有一個練神返虛,最後才算是真正的開始修煉道家的元神大道。入仙道,脫五行。   但是元神大道並不是靠修出來的,而是悟出來的。南落既然已經得悟元神之法,以後修行之路只能自己走,元神之上沒有法訣可修,唯能自悟。   這樣就要下山了?這就要離去了嗎?即使以南落現在的心境仍然悵然若失。   走出太極宮來到那崖壁邊上的那株梅花旁。不知不覺間,竟然又到了冬季。梅花枝頭結著一個個蓓蕾,等待著漫天風雪的到來。   南落端坐青石,如老僧,如雕像。   星光隱晦、迷離,披灑在他的肩上,朦朧中帶著一絲神秘色彩。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越過山,透過雲霧,揮灑出一道道炫彩光華時,孔宣出現了。   孔宣依然是五彩法袍,法袍上的五彩光芒依然流轉不定,但是卻不再耀眼奪目,溫潤、溫和、內斂。他依然冷艷,臉上笑容溫和。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又似乎變了許多。   南落依然行童子之禮。一切如十年前那樣,彷彿這一天正是十年前孔宣來接南落離去的那一天。   「你可還願做我童子。」孔宣微笑著說道。   南落抬起頭來,直視著孔宣眼睛,眼神淡然:「太子殿下,南落命都是由你救的,何來不願之說。」   「哈哈…好,那你就仍然是我童子,孔雀殿童子南落。」孔宣似乎很開心南落的回答,發自內心的,南落能感受到。他接著說道:「鳳凰山每十年要舉行一次萬禽朝鳳法會,十年前本是金鵬主持法會,不死宮中的人都要聽從他的調派,因為我的離開,而讓你無故遭受金鵬怒火,重傷垂死,你可恨我。」   南落微愣,隨即笑著搖頭。   「好,很好,這一次的萬禽朝鳳法會由我主持,你便是我的侍劍童子。」孔宣鄭重地說道,南落疑惑,心中想著莫非童子還分幾種。   孔宣似乎看出了南落疑惑,笑道:「這侍劍童子和別的童子不同,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當需要之時,你得持我法劍,斬殺一些人,可敢?」說到最後,卻是表情凜然、冷煞。   南落淡然一笑,道:「敢!」 第三零章 芝蘭仙子   殺人,既然敢惹孔宣,自然是一些大妖,定然有著非凡神通本事,南落自然能想像得到,但是他卻說的風輕雲淡,彷彿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與孔宣談論的是同一件事,卻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機,一個帶著絲絲內斂的殺意,一個卻是風輕雲淡。   在孔宣的記憶中,南落是一個沉默,知進退,懂感恩,心中帶著一股執著勁的人。但是現在孔宣卻只覺得南落變了,不論法力修為如何,單是心性境界上已經提升了許多。雖然依然沉默依然知進退懂感恩,那絲執著仍在。但是卻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南落了。有一種纖塵不染,通透晶瑩的感覺。   太極宮門已經關閉,似乎已經隱遁到了一另一世界,孔宣卻明白是因為太極宮的主人並不想要自己去拜會。   五彩煙霞憑空而生,托著南落和孔宣兩人緩緩上升。   高空中風並不大,卻吹得南落青色道袍呼呼作響,他看著下方,太極宮悠然隱遁於山中,那株梅花的蓓蕾在風中搖曳,仿若揮手道別。   南落本想跟金角、銀角道別,想跟小青蛇道別,可是一切都是這麼突然,又這麼自然。   三個月床上養傷,靜聽屋外誦經。三年丹房前枯坐,看大雪漫天,陪伴的唯有一株梅花。三年丹房靜坐,心中想的卻是道法有成之日回部族去。一年多崖壁前誦《黃庭》。一年登上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玉虛宮前階梯。   不知不覺已經十年。在這崑崙山中十年。自己離開部族已經多少年了呢,十二年還是十三年?南落自己竟然都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陰陽交融,大道演化天地。天地何時開始演化而出,此時是否還在無限演化擴大中,連那些自認為與天地同生的大神者都說不清楚。   自天地演化以來,天地間的爭鬥撕殺就沒有停止過,無數先天生靈在大道未成之時便已經消亡於天地間了。但是卻有更多得了大道的生靈潛藏在天地間各深山大澤之中潛修大-法,不履紅塵,不理世事。   天地演化,億萬生靈孕育,卻可大致分為:飛禽、鱗甲、走獸三類。而這三類分別由鳳凰山不死宮統領天下飛禽。天池龍宮號令天下鱗甲類妖物。走獸類中卻以麒麟崖為尊。   天地有多大,南落不知道。以前連自己所在的方位都搞不清楚,但是這回去看了個真切通透。   以他天視眼初級的能力還無法一眼過去,億萬里外景物如在眼前。但是孔宣卻能為他講解。   天地浩瀚,分八個方向。大地的東邊是億萬里的大海,隱藏著無盡凶險。極北之地是看不到頭的寒冷,生靈稀少,大神者都難以在那裡生存。極西之地卻有一片荒漠,飛鳥難度。其餘之處便是無盡的大山,無數江河湖泊在大地山川中奔騰。   若在這片無限廣博的大地方找一個中心的話,唯有天地之柱不周山能當此名。崑崙山正是處在不周山西北方向。   一路往東飛,孔宣雲速並不快,不斷地為南落講解這天地間的一些名山大澤,都有哪些大神通之輩隱在其中。自然也經過那個將南落關了許久的蒼蟒崖,總算是知道自己和羊力大仙穿行一個多月都沒有走出的那片大山叫迷神山脈。算得上是這天地間最為廣闊的一處山脈了。   南落問孔宣是否知道有一座山名叫陽平山。孔宣搖頭說不知。   鳳凰山不死宮還是那個樣子,十年的時間一點都沒有變。輝煌霸氣,俯視眾生。   孔雀殿卻已經不再清冷,多了許多人。因為這一次的萬禽朝鳳法會是由孔宣主持,所以孔雀殿便被派來許多聽命的侍者。   雖然人數多了,但依然井然有序。眾多侍者都由一位芝蘭仙子統領著,她是鳳凰宮主身邊的人,跟隨鳳凰宮主時間極長。這次自然是派來協助孔宣操辦法會的。   其仙子之名,是這不死宮宮主鳳凰親口所封賜,地位尊崇,非一般人可比。   孔宣回來之後,只是將南落介紹給芝蘭仙子,自己卻是往鳳凰宮中行去。   「孔雀殿侍劍童子南落,見過芝蘭仙子。」南落躬身行禮。   芝蘭仙子並非十分美艷,笑容卻極為親和,極具感染力。她微微笑道:「南落童子果然氣質飄然,難怪孔宣太子對你如此愛護。」   南落亦微笑著道:「多謝芝蘭仙子贊益。只是南落十年前便已因傷不在宮中。芝蘭仙子如何知道南落之名。」其實南落是想說:「我十年前已經離開了孔雀殿,你怎麼就知道孔宣太子對自己極為愛護了。」那時的南落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猶如深閨少女。唯一的一次出去,卻差點被金鵬給打死。   芝蘭仙子眼睛似乎能將人的心思看透,可是眼神卻一點都不銳利,反而無比溫柔:「十年前孔宣太子殿下因你受傷之事,一怒之下在金翅大鵬殿出手將金鵬太子擊成重傷,並拔下金鵬太子風靈金羽,斬斷了金鵬太子的先天風靈的根基。」   南落聽了芝蘭仙子的話,心中一怔,他沒想到孔宣竟然會這樣做,而且還做得如此狠辣。心中莫名的一動,以他現在的心境,自然已經不會為了十年前的事而介懷,但是聽到這裡南落心頭還是湧出一股難言的感觸。   「他竟為了自己,斬斷了另一殿太子的大道之基。」   大道之基若是以前,南落自然不清楚,但是現以南落卻知道那是一些生靈出生之時便蘊藏在其體內的一絲大道,亦可稱之為神通。金鵬大道之基被斬斷,若無另外修煉之路,今後只怕難有寸進。   芝蘭仙子眼波流轉,頓了頓接著說道:「孔宣太子送你離去後再回來之時,宮主震怒,讓孔宣太子將風靈金羽還給金鵬太子,孔宣太子卻是一口回絕,說這是對他童子南落的補償。宮主一氣之下,便將孔宣太子壓在不死宮下十年。直到前些日子才被放了出來。」   芝蘭仙子的聲音溫和輕柔,聽在南落耳中卻彷彿驚雷滾滾,竟是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幾經生死,被帶入孔雀殿,懷著一顆有朝一日離去,榮回故里之心,努力修道。卻在一天莫名被打得重傷垂死。說不怨,不恨,那是假話。   但是多年後,被人告知,當年之事已經有人為自己出頭。內心深處的那絲怨和恨瞬間消失無影無蹤。唯有一種此生誓死追隨的感恩之心。   「南落,多謝芝蘭仙子告知。」南落深躬行禮。久久不起。   芝蘭仙子笑顏如春風。 第三一章 侍劍   「萬禽朝鳳法會十年舉行一次,每次三個月時間。前兩個月是解決各方恩怨和矛盾的,後一月則是鳳凰宮主開壇講道之時。你做為孔宣太子的侍劍童子,行的卻是殺伐之事,這是關乎孔雀殿的顏面和鳳凰山的顏面的。我先來為你講講法會上需要注意的事項。」芝蘭仙子同南落並肩走入孔雀殿中。   南落鼻尖聞著淡淡的蘭香。   劍者,禮器也。侍劍者便是侍禮之人,行事都得佔得道義之名。而南落所侍之劍卻是孔宣所賜,所以南落卻只要聽命孔宣的話就行了。   劍,亦為兵。凶也,持之,行殺伐之事。   當孔宣回來之時,芝蘭仙子已經將法會的一切需要注意的事都說了一遍。   只見孔宣手中拿著一把三尺長的青鞘寶劍,劍惠絲絲火紅。   「既是侍劍童子,怎麼可無劍。這柄劍是我在宮中藏寶閣中找來充當這次法會的法劍!」孔宣說著將手中的劍遞給南落。   芝蘭仙子在一旁看到卻驚訝地說道:「這是藏寶閣中的那柄先天劍器?呵呵,南落童子算是自法會舉辦以來,唯一位侍先天劍器作法劍的童子。」   南落接過這青鞘寶劍,聽到芝蘭仙子的話,心中也是微微驚訝,對於先天寶物的威力他可是見識過的。金角手中的芭蕉扇還只不過是以先天芭蕉葉煉成的後天法寶,威力已經那般的大了。那這柄先天寶劍會有多厲害呢。而且他在去往玉虛宮的路上還見過那杏黃道袍女子,憑借先天靈寶竟然在比她高出幾個境界的妖獸偷襲下保得性命,並最後仍然安然脫身。可見先天靈寶的厲害。   入手微沉、冰涼,劍鞘通體青色,如青苔一般。劍鞘上刻有一隻火紅鳳凰翱翔的圖紋。劍惠火紅,顯然是後面加上去的裝飾物。   這柄先天寶劍,劍鞘上竟然會有鳳凰翱翔圖案,竟然又被鳳凰宮所得。   孔宣看到南落疑惑地看著劍鞘的刻圖,笑道:「這劍被宮主得到之時,只過是三尺劍刃而已,雖然堅硬鋒利無比,但是在發現其內並未含有先天大道禁法,宮主便打算將之融練,從新印入法訣。卻沒想到宮主的鳳凰神火對它不起絲毫的作用,最終無奈只得給劍刃配上劍柄劍鞘了。」   竟然連鳳凰神火都難以燒動半分,這材質果然獨特。   南落不禁握著劍柄,慢慢的拔了出來,一道亮白劍芒閃耀著南落的眼睛。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這還有一道鳳凰符,是鳳凰宮主賜下的,你拿去好好的熟悉一下。」孔宣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一道火紅的符咒,紅光閃閃,其中隱約有一隻鳳凰在火焰般的光芒中飛翔。   孔宣說罷將收懾這鳳凰符咒的咒語法訣傳給南落。接著說道:「從現在開始到法會結束時,你只要身在這鳳凰山,就能通過這鳳凰符調用鳳凰山的天地元氣。至於能有多大的威力就要看你的應用了。」   這符咒在鳳凰山有著無限的威力,由孔宣使出來自然是能調動整座鳳凰山的靈氣為己用。但是若是離開了這鳳凰山,卻是連一般的符都不如。   南落已經非昔日吳下阿蒙,略一想便明白,這鳳凰符只是一道靈引,引動鳳凰山天地靈氣的靈引而已。這鳳凰符也只有鳳凰宮主才能煉。從當年鳳凰能依然托一座鳳凰山和不死宮就能大戰諸天大神通者的圍攻,便能看得出,鳳凰山只怕都跟他的神念融合了,整座鳳凰山已經成了她身外化身。   鳳凰山不死宮除了不主殿由不死鳳凰居住之外,還有三大殿,分別是孔宣的孔雀殿,朱雀的朱雀殿和那座金翅大鵬殿。但是現在金翅大鵬殿已經不叫金翅大鵬殿了。   金鵬自十年前被孔宣給斬斷大道之基後,便一蹶不振,主動向鳳凰宮主請辭離去,至今不聞音迅。   就在大家都以為金翅大鵬殿將會空置之時,鳳凰突然招千首大王進宮,封了他為太子,掌金翅大鵬殿。自然,金翅大鵬殿從那時起,已經改名叫千首殿。   沒人知其來歷,只是通過殿名猜測這昔日的千首大王,今日的千首太子殿下莫非有一千顆頭。   當南落再次來到這座曾經名叫金翅大鵬殿的大門前時,心中卻是平靜無比。   殿還是那個殿,並無多大變化,只是那曾被一個名叫千葉的童子引以為傲的宮殿牌匾已經換了。   「千首殿」幾個大字隱隱帶著一絲殺意,彷彿寫字之人當時心中蘊含著無邊怨恨和殺機。三個字後面則同樣是一個各殿主人真身烙印。   孔雀殿的牌匾上孔宣的真身烙印帶著一絲沖天冷傲之氣。這千首殿牌匾上的真身烙印卻是朦朧不清,彷彿處於迷霧當中,南落仔細看去,才看出那迷霧當中昂立著一隻怪鳥其中,身形有些像鳳凰,卻帶著一種晦暗氣息。   南落想看清那怪真身上到底有幾個頭,卻是灰色一片,天視眼用出後,依然模糊一片。   千首殿內有童子出來將南落引入殿中。以前的那個千葉童子已經不在了,殿內裝飾風格跟以前也決然不同,若說以前金鵬在時,滿眼金色帶著奢華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灰色中帶著晦暗。   一進入殿中,南落便感覺到一股壓抑感,彷彿大殿中有無數雙眼睛正在四周盯著自己。   安靜中帶著一絲死寂。除了那個將南落引入殿中來的童子竟然再也沒有一個侍者在殿內。   越往殿內走去,光線越暗,直到大殿正堂位置,那個將南落引入殿的童子朝著那殿主寶座位置行禮稟報南落的到來。   南落微瞇著眼向那座位上看去,只見那千首太子一身灰衣,盤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對於他殿內童子的稟報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   「孔雀殿侍劍童子南落拜見千首太子。」南落彎腰躬身行禮。朗聲說道。說完,直起身形,昂然看向那千首太子。   千首太子閉著眼睛,似乎在打坐修煉,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童子見到太子,為何不拜。」   這聲音彷彿有著一種魔力,南落突覺心神恍惚,靈魂似乎脫體而飛出。身體竟然要不聽自己控制的向地上跪拜下去。 第三二章 借頭一顆祭鳳凰   「為何不拜…拜…拜…拜……」   南落腦海中那個「拜」字聲音越來越大,似要將南落的靈魂震碎。他眼神漸漸陷入失神狀態,身體鬆弛,雙腳緩緩向地上跪去。   千首太子眼睛依然閉著,卻似清晰將南落的變化看在眼裡。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似不屑,又似嘲諷。   突然,他耳中傳來一道清晰的聲音。   「南落是為孔雀殿侍劍童子,按宮中禮節,面見他殿太子無須跪拜。」   他有些驚訝的睜開眼睛,只見這個名叫南落一襲青衣,腰懸一柄三尺青鞘長劍,面貌清秀,眼神清明中帶著一絲堅毅。   「呵呵,到還有點本事。你說吧,孔宣叫你來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千首太子笑著說道,但是南落卻是感覺他的笑容有一股子陰暗之氣。   或許是因為剛剛他那道懾魂般的聲音,又或者是因為這大殿的環境影響著南落對於千首太子的印象。   「我家太子殿下請千首太子殿下去往天池龍宮一趟,送一份萬禽朝鳳法會觀禮邀請帖給天池龍王。」南落目光直視著千首太子,清晰的看著他在自己話說完時,臉上面原本陰暗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眼神更是鋒利如刀。   「呵呵,孔宣他主持他的法會,竟敢來煩擾我,還要讓我去為他送請帖,真是天大笑話。本王當年縱橫天下之時,他孔宣只怕還沒有出世呢!」千首笑聲陰沉,他不知不覺中竟然說出了本王兩字。顯然那是他在別的地方稱王作祖之時的自稱。   南落垂手而立,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異樣表情,安靜如山崗。   「在萬禽朝鳳法會期間,除了宮主之外,所有人都要聽命於法會主持之人。包括各殿太子。這是宮主定的規矩。」南落不緊不慢的說道。   若是在以前,以南落的心情即使是不怕對方也不會這樣針鋒相對的,更不會連眼神都絲毫不避讓。   對方是一殿太子,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童子而已。看起來似乎差距太大,但是南落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為現在他是孔雀殿的侍劍童子,在這法會期間,代表的是孔宣。若是怯了,那麼就等於是孔宣丟了顏面。   「哼,你區區一個童子,竟敢拿宮主來說事,當真膽大的很。你去將孔宣叫來,我看看他有何本事讓我去為他送帖。鳳凰宮主尚且沒有讓我做過這樣的事,區區孔宣竟敢如此,欺我太甚。」千首那陰狠的眼中精光四射,散發著一股凌厲殺氣。   「千首太子可是不服從孔雀殿的調派。」南落整個人如磐石一般,傲立於大殿之上。長身而立,一襲青衣,一柄寶劍,一向沉默安靜的他,竟顯露出幾分冷冽傲然之氣。   原本站在大殿一邊的那位引南落進殿的童子,這會兒竟然瑟瑟發抖。眼中滿是驚懼。   突然,千首太子轉頭看向那位童子,眼中滿是憤怒:「沒用的東西,留你有什麼用。」話音剛落,只見他張口一吐,一道烏光只是在那童子身上一繞便又瞬間被千道太子吸回口中。   只見那童子早已面若死灰,撲通一聲軟倒在地,氣息全無。南落心中一驚!他回頭看向那千首太子,只見他也正以森森目光看著自己。他的法袍這會兒在南落眼中都帶著死氣,而且連眼睛似乎也是死灰色。   「你是本次法會的侍劍童子,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資格做這侍劍童子。若是沒有本事,豈不是丟了不死宮裡的顏面,他孔宣丟得起這臉,我可丟不起。」千首太子眼睛微瞇著,聲音一如初見他時一樣溫和,絲毫殺意不顯。   但是南落心中卻萬心警覺起來。突然,一股危險感襲上心頭,只見那千首太子嘴巴微著,一團死灰霧氣如穿越虛空般瞬間出現在了頭頂上空。   死灰霧氣並不濃,但是一出現在空中,便讓人有一種人生無趣的壓抑感。   「他要殺自己。」南落腦海中瞬間想到。   就在這時,一團黃霧憑空而生,死灰霧氣也瞬間將黃霧籠罩、吞噬。死灰霧縮回千首口中,只見剛才南落站立的地方空無一人。   千首太子皺了皺眉頭,喃喃的自語道:「先天土遁。」他沒想到自己的一擊竟然讓南落脫走了。雖然是他有些大意的原因在內,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憑南落才剛練精化氣的法力,卻能在千首太子至少仙道以上的大妖手中脫走,卻是可以值得自豪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落在虛空中,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良久過後,他從新閉上眼睛。殿內一片安靜,不遠處的一具死屍讓整座大殿顯得格外的陰森。   南落回到孔雀殿時,孔宣正站在殿門牌匾之下。南落上前拜見,剛要開口將千首殿事情的經過告訴孔宣,孔宣卻以手勢制止了,他笑著說道:「我在你身上施了法術,千首殿中的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呵呵,最後那土遁之術使得更是妙,看來道家一脈的修煉之法果然獨特。」   南落微笑著,沒有說什麼,絲毫沒有千首殿中的鋒芒畢露。他心中想著孔宣在自己身上施法肯定不只是為了觀察千首太子,只怕那法術還能關鍵時候救自己的命。   孔宣做事從來都不會跟人解釋什麼,就像他當年為南落出頭將金鵬太子的大道之基給斬斷了,也沒有跟南落提過一個字。而南落在這方面卻跟孔宣十分相似,他受了別人的恩惠也從來不在嘴上說,但是記在心裡在,默默的等待時機報答。   「我孔宣得道比他晚,這是事實,但是神通去不見得就比他小了。千首…呵呵,只不過是十頭鳥而已,南落你可敢去砍他一顆頭顱下來,懸掛到不死宮前的旗桿上去?」孔宣微笑著說道。竟是絲毫不將那千首太子放在眼裡。   一殿太子,成道成名更是久遠。早已經是一方妖王的人物,在孔宣眼中竟似沒有絲毫的份量。   南落卻是知道孔宣名氣除了一個鳳凰之子這個名頭之外,在外面並無多大威名。只因他出手次數少,且成道比之千首太子這類人物晚上許多年。這次的萬禽朝鳳法會中自然有許多像千首太子這樣的一方妖王。想要順利的將法會舉辦下來,少不得要立威殺人了。   只是南落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不過,在南落心中,這才是孔宣的行事風格。對自己人溫和,對外人卻冷傲狠辣。   「即號稱有千首,那南落就去借他一顆來祭鳳凰旗。」南落淡淡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那份內斂的傲氣油然而生。 第三三章 奉命斬之   孔雀殿並非只有孔宣和南落兩個,眾多侍者侍立一旁,孔宣不是那種說話做事都避諱別人的人。所以,此刻眾人的眼神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若是只有孔宣一個人這麼說說還可以勉強接受。畢竟他也曾經為了一個侍者而斬斷過一殿太子的大道之基。這種瘋狂不可理喻的事,已經做過了一回,現在即使是再做一回也能接受。   但是,孔宣要南落去砍千首太子一顆頭顱下,南落竟然答應了下來。在眾人眼中南落這一刻是那樣的不知天高地厚,是那樣的囂張。各人都在心中想著,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去向千首太子借一個頭來。這在眾人眼中是南落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芝蘭仙子顯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忙走過來說道:「太子,現在法會召開在即,怎麼能再起爭端呢。這讓外人知道了,知道的還好,不知道還會以為我們鳳凰山不死宮有了內亂呢!而且千首太子在極早以前就跟隨過宮主,太子你若真的傷了千首太子,宮主那裡恐怕不好說。」   南落有些詫異地看了眼芝蘭仙子,心中想著:「不愧是鳳凰宮主身邊的人,這話不但沒有得罪孔宣,還借大局的名義化解。不過她只怕要失望了,因為孔宣本就是要立威,份量輕了還不夠呢!」   果然,南落耳中傳來孔宣那溫和中略顯傲氣的話:「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若沒人知道,我孔宣何以立威呢!怎麼將法會主持召開下去呢。」   芝蘭仙子有些驚愕,她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竟然換來這樣的回答。一時竟不知如何說是好。   「芝蘭仙子,這並非太子故意找事,而是那千首太子自持身份法力不聽從孔雀的調派,若是這次不懲治他,三個月後的法會上,還不知會有多少自持身份法力的人鬧騰起來呢。若是在那時再殺人的話,只怕更不好吧!」南落在一邊微笑著說道。   孔宣的心性是不可能說這些,他若是覺得必須得做,便會去做,別人不理解,他也不會去解釋。南落的心性也大抵如此,若是他自己的事,一般他也不會去跟別人解釋什麼。但是現在他的身份不同,他是孔雀殿唯一的童子。當必要的時候必須開口說話。   孔宣淡淡一笑,看著天空。   芝蘭仙子看了看孔宣又看了看南落,突然發現這兩人內在神韻竟然那麼的相似。只是因為兩個人所處的成長環境不同,現在的身份不同而出現了一些差異,但是骨子裡都是有一份傲氣的。雖然南落的那份傲氣非常的淡。   千首太子看似平靜了下來,實則很生氣。他成名幾百年,現在竟然被孔宣這麼一個後輩欺到頭上來的。越想越氣憤,在很早以前就認識鳳凰,這次被召入不死宮成為一殿太子。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榮耀的事,因為他本已經成名,已經是一方妖王。   可是現在不但一個後輩派了一個童子都敢跟自己叫囂,怎麼能不讓他氣憤。   千首殿晦暗,一道聲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千首,敢一戰否!」   這是神識傳音,雖然聽在千首耳中聲音很大,但是其他人卻根本就聽不到。   「孔宣,找死。」千首低沉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殺伐之意顯露無遺,大殿中頓時冰冷。就這一身騰騰殺氣,就足以證明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經達到了一驚人的數字。   灰色身影一閃便出現在了大殿上空,一團灰色雲霧托著他飄在半空中。滔天殺氣直衝雲霄,將頭上空中的大片雲朵沖得四散開來。   不死宮中的侍衛、侍女、侍者全都感覺到這股滔開殺意。一個個立即抬頭向天空望去。   只見千首太子一身灰衣,身周籠罩著灰色雲霧。黑色髮絲虛空亂舞。   「孔宣,我要將你封印百年。」千首太子虛空震怒,聲若炸雷,在眾人耳中激盪。黑髮飛舞,眼中死灰之光攝人心神。   「孔雀殿孔宣太子殿下奉命主持朝鳳法會……」虛空中突然響起南落的聲音,他以誦《黃庭》經的那種方法,將自己的話說出來,登時,朗朗天空中儘是他的聲音。   就在這時,被千首驅散了雲朵的蔚藍開空中,突然崩出一片五彩光芒,如瀑布般傾洩而下。光芒炫爛耀眼,給人一種無處躲避的感覺。   「……有號令三殿的權利,……」虛空中南落聲音沒有停止,他依然大聲的念著,彷彿念著聖旨神諭一般,煌煌大氣,正氣凌然。在孔雀殿中站在他旁邊的那些侍們,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南落念到之處,天空中千首太子身上已經瀰漫了一層灰霧,將孔宣的五彩光霞擋在外面。似乎正以孔宣的五彩神光僵持不下。   「千首殿太子不尊號令,擾亂法會。罪當斬首,示眾,以敬傚尤……」南落目光灼灼地看著天空中,聲音越來越來大,他的全部心神幾乎都用在這以誦道之法說出的話語上。   當南落的話音剛落,五彩霞光中突然延伸出一道出黃色光芒,如一座土黃光橋延伸到南落腳下。南落微微一怔,隨即悵然一笑。抬腳便往黃色光橋上踏去。   不死宮中的眾人看到那突然延伸向孔雀殿的那道土黃光橋時,心中疑惑,不明所以。就在這時只見一個身穿青衣,手持三尺青鞘寶劍的南落,在土黃光橋上一步步踏過,步子不大,但卻又急又快。   緊接著,耳中再次傳來南落那煌煌然,如神諭判決訣的言語。「孔雀殿座下侍劍童子,南落奉命斬之…奉命斬之……斬之……」   「原來說話是他,他一位童子竟然敢如此,他真敢斬千首太子嗎?」眾人心中震驚的想著。   就在南落念到最後兩個字時,他人已經出現在了高空中那千首太子身邊。   下方眾人幾乎已經忘記了呼吸,他們不曾想過,一殿太子竟然會被人這樣斬首。眾人仍然不在願相信,他們都認為千首太子只不過跟孔宣太子僵持不下,但是他們在下方只能看到千首太子的背影,根本就無法看到他那憤怒帶著一絲驚懼的眼神。   籠罩在千首太子身上的光芒猛的爆裂開來,如太陽光芒一般,刺得抬頭觀看的人都不禁瞇著眼。   鏘……劍出鞘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只見那五彩光芒之中一道雪白劍光一閃而逝。   「啊……」   「千首太子被斬首了!」「竟然真的被斬了……」眾人有一種夢幻的感。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光芒散去,唯有南落一手持三尺青鞘寶劍,一手提著一顆頭顱昂立虛空。鋒芒畢露,而那千首太子身子竟然不見蹤影。他腳下那道光橋般向不死宮宮前的鳳凰旗桿延伸而去,南落虛空踏步,一步步踏在黃色光芒上如履平地。青衣飄飄,黑髮飛散。看到這一刻的南落誰又能想到他在十年前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人類呢!   只幾步便來到那聳立在半空中的旗桿上方。他將手中的頭顱勁脖處往旗桿上一插。腥紅鮮血順著旗桿往下流,遠遠的抬頭看去,眼力好的人便能看到千首太子掛在旗桿上頭顱的臉上有著一絲驚懼。 第三四章 同一片天空   不死宮前的旗並不叫旗,而應該叫幡。幡上鳳凰翱翔九天之上,身段華彩,姿態優美,眼神卻俯視眾生。此刻那桿上的幡已經不再是重點。眾人眼中只有那顆栩栩如生的頭顱。那是一殿太子的頭顱,一個成道多年的強者,卻被一個才踏上修行之路的童子給斬了。   南落已經不在那裡,但是他那虛空踏光而行,口誦千首罪狀的情景和那最後拔劍斬殺千首太子的姿態,仍然在那些侍者們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一刻的南落鋒芒甚至掩蓋了孔宣的五彩光華。   他當然不可能真正的斬殺千首,這一點在所有修為高深的人心中都清楚,真正讓他做到這一點的是孔宣。孔宣以五彩神光控制住了千首,然後才有南落揮劍斬首的一幕。   而孔宣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所有人看到的只有那斑斕耀眼的五彩光華。不禁讓人想起他的身同樣流轉著五彩光韻的法袍和那冷艷的氣質。   孔宣說要南落斬千首一顆頭顱掛到鳳凰旗桿上去,南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這過程,這對話,芝蘭仙子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清楚地知道他們兩人根本就沒有商量過怎麼去斬,確切地說,就是根本就沒有商量過怎麼讓南落將千首的頭顱斬下。   千首突然出現在天空中,被孔宣給困住,南落誦讀千首罪狀。這些都只不過是南落和孔宣之間的隨性之作而已。但是兩人卻配合的如此完美。更讓芝蘭仙子感到不可思議的時,當最後那道光橋出現在南落腳下時,她分明看到南落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思索,從這點能看出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商量過。   但是最終,南落卻迅速踏上光幕揮劍斬首。這種反應、默契、姿態,讓芝蘭仙子為之心驚。   孔雀殿中孔宣高坐,身上法袍流光溢彩。座下南落長身而立,一襲青衣,腰懸青鞘寶劍。芝蘭仙子站立在南落對面,儀態萬方,優雅溫柔。   而大殿中他們三人之間的位置,千首正憤怒的看著孔宣,不時的用那殺氣凌厲的眼神斜著南落。孔宣對下面的人並不嚴厲,所以那些並無什麼事的侍者們便遠遠的圍看著。   「孔宣,你這算什麼本事,我們再打一場。」千首明顯是不甘心的大聲地說道。他現在被孔宣制住,法力半分也提不起。雖然他嘴裡叫的大聲,但是心中卻大是震驚。他的道法最善於吞噬侵蝕,但是現在無論是神識還是那顆修煉了幾百年的內丹都被一團五彩煙霞給包裹著,似乎已經構成了一個小千世界。   「我孔宣尊你是前輩,才讓你出來說句話,若不然,已經將你封印到不死宮下去了。可笑你竟然還說這樣的話,那我到要問你,什麼才算是本事,我又為什麼要和你再打一場。」孔宣端坐,聲音溫和,但是說出的話,卻鋒利無比。   「你誘我出來,再偷襲於我,這怎麼能算是真本事。更何況你們是兩個戰我一個,若非他最後出手,我的噬魂大法,未必就會輸給你的先天五行道法,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千首太子狠聲的說道。直到此時他依然硬氣無比。   孔宣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南落卻是走上前去,來到千首太子身前,躬身行了一個拜見太子之禮。同時說道:「南落見過千首太子殿下。」   孔宣的那種不屑回答的微笑看在千首眼裡就像是火烤心一般讓他難受,當南落依然向他行禮之時,他越發的感覺到南落這是污辱他。眼中的死灰光芒大盛,恨不得將南落的魂魄抽出用神火燒上百年。   「若非他最後出手,自己未必就會輸給孔宣。」千首心中大恨。   「千首太子也是成都道多年的人了,生死戰鬥多不勝數。我不知道您怎麼還會有偷襲之說。真是好笑,我更不知道千首太子你怎麼活到今天的。」南落站在千首太子身旁慢悠悠的說道,「你說我和孔宣太子兩人戰你一人,那你現在再看看我是什麼法力境界。」   南落自悟得斂息藏神之法後,便無時無刻都使用著。以至於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達到了隨心而發的境界。而且這斂息藏神之法也是越用越玄妙。   他將身上和氣息散溢出來,千首太子不禁說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只是練氣成丹都未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也不可能御空而行。」   「我的修煉功法並不同,沒有練氣成丹之說。但是卻正好跟你所說的練氣成丹相當了。而你所說的御空而行只不過是因為我對五行中的土行領悟深一點而已,在那土行光幕上行走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   南落雖然說得輕鬆,好像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但是外人聽了卻感覺不可思議。巫族練精,妖族練氣。妖族在靈智初開時便是開始練氣,然後練氣成丹,接著化形。妖族這一化形便要將多年積累的丹氣用光,所以成人形之後又要從新開始走一次練氣成丹之路。   所以有許多練氣到了丹成境界的都沒有化形,而是繼續保持著獸身而修。   千首太子算是先天生靈中的人,生而有十首,相當於有十條命,而且有天生噬魂神通。但是現在竟然被南落這麼一個剛踏入修行的人斬了一顆頭,怎能不讓他大恨,這一刻對於南落的恨甚至超過了孔宣。   孔宣在南落講完之後,便不再理會千首,在他看來,這些已經不足以讓他上心了。只見他突然衣袖揮轉動,手中憑空多了一張符菉,符菉氣息並不強盛,但是卻似乎跟這不死宮是相融相通的,彷彿本就是一體的。   「南落,此符雖然跟你那張鳳凰符有所不同,但是所使用的方法是一樣的,口訣我已經教過你了,現在我使用一次,你且看好。」孔宣手托著紅光閃閃的符菉對南落說道。   孔宣朗聲念誦口訣,手指在符菉上虛劃,最後輕吒一聲,南落只覺整個不死宮似乎都震動了下。緊接著孔宣虛空一點,千首太子身後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黑洞,瞬間將千首太子吞了進去。   別人或許根本就看不懂,只覺得玄奧無比,南落得了孔宣傳授鳳凰符的使用之法,卻是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將自己的氣息跟手中的符菉融合,然後再跟整個不死宮產生聯繫,最終做到勾通御使不死宮的目的。   不死宮雖然說是一個宮殿,但是多年來,已經跟鳳凰山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洞天福地。在這方天地中,鳳凰是無敵的存在。就像通玄天師在太極宮中只不過是動動念頭就把祖巫祝融給壓制於無形中了。   千首太子自然不是被殺死,他只不過是被孔宣封印在了不死宮之下了而已。看到這一幕南落不禁想到,當年孔宣也是這樣被揮手之間封印壓在不死宮下了嗎?   那鳳凰宮主算是這天地間道法神通最高深的一個嗎?這個問題只不過在南落的腦海中一閃而逝,便被他驅之腦後,離他太過遙遠的事,他從來不去想。他只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有一座小小的道觀或宮殿,然後收得兩三個童子,悠閒的看著天邊雲卷雲舒就行了。   芝蘭仙子對於南落還只不過是練精化氣的境界同樣感到意外,侍劍童子非是一般童子可比。尤其是三個月後法會就要開始了,侍劍童子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但是在需要的時候卻有許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代行一些職責。   若是孔宣下面有些道行高深的人自然可以讓別的人代替,但是孔宣身邊就只有南落一個人。真有什麼事,不可能總是要孔宣自己親自出手吧。   芝蘭仙子現在知道了南落的修為,不禁深深的擔心,她可是清楚地知道這法會不光是聽道講道的,還有另外一項重點,就是解決矛盾的地方。她已經不記得鳳凰宮主已經多少年沒有出手過了,但是從鳳凰宮主沒有出現以來,法會上每次解決矛盾之時,最後難免要動手試法、演神通比手段了。   「看來你所修之法非同一般,竟然能夠將自身的氣息掩藏連千首太子都看不出來。聽說十年前你受重傷被孔宣太子送去救治,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你在外面拜師了吧!」芝蘭仙子笑著說道。她眼神柔和,如春風拂柳,問的自然無比,沒有一絲唐突感。   「呵呵,我是被送往崑崙山太極宮了,有幸得師尊救治,可惜,南落天姿不夠,不能列入師尊門牆。不過,好在師尊憐憫於我,收我為記名弟子,傳了我法訣。幸甚,幸甚。」南落笑著說道,他到是根本就不在乎別人問他的根腳。這些事本就算不得什麼隱密的事。   南落的斂息藏神之法,除了有他自己的領悟和努力之外,自然極大原因是因為道家這一脈本就講究自然,配合著斂息藏神這法更是相得益彰。   朱雀殿南落這算是第一次去,一路上但凡是迎面遇上的人都對他施禮避讓。這讓他一時間之間都適應不過來。   不過以他現在的心境,這些事只不過是如清風吹拂湖面,而湖裡卻是平靜無比。   不死宮輝煌大氣,亭台樓閣,雕樑畫棟,美不勝收。   朱雀殿雖然外在跟孔雀殿格差不多,但是內部卻是決然同。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女子住的宮殿,粉色柔和的裝飾,各種擺設都透著優雅。   南落並沒有見到朱雀公主,她的侍女接待了南落,沒等南落開口,她便對南落說前往麒麟崖送請帖的事公主會安排,請孔宣太子放心。這正是南落此來的目的,他不是多話的人,得了回復後自然立即離去。   「十九……」   南落一怔,猛然回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青衣侍者衣服的侍者正站一簇花圃旁邊,手中拿著一把沾滿是泥巴的小鐵鏟。   「十八?……」南落不太敢確定的問道。   「嗯!」那侍者點頭應著,臉上笑容憨厚,看起來非常的高興。   這人竟然是當年跟南落一起被關在蒼蟒崖牢籠中的十八。十年前南落就想問那七位經常送靈果來孔雀殿的仙子這方面的消息,但是還沒等他有機會問,自己人就已經重傷垂死了。   當年兩人並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這會兒南落心中卻有一種親切感。   南落微笑著說道:「我叫南落。」   「我叫藏風,我知道你叫南落,昨天我看到你了。」他開心的笑道。   「嗯。藏風這名字可不像你。」南落也同樣笑著說道:   「是啊。家裡人都說這名字不適合我,說我不是個能藏住風頭的人。你到是厲害了,所有人都在議論你呢。我說我認識你,他們都不相信呢。」藏風指了指遠處幾個向這邊看過來的侍者笑著說道。   南落笑了笑:「怎麼樣,在這裡過得還好吧?」   「嗯,還好,比在那牢籠裡好多了。」藏風說道。   南落微笑著,隨即問道:「你還知道其他人嗎?他們都在哪裡了。」   「他們都死了。」   「怎麼死的?」   「沒被選上,被殺死了。」   南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沒選上就要被殺死嗎?放回去任其自生自滅不好嗎?為什麼要殺死?   他很煩燥,原本以為自己一切都看淡了,但是這些事情卻仍然讓他很難受,說不清道不明。   「你想回去嗎?」南落突然問道。   「回部族嗎?誰不想啊!」藏風低聲說道。   天空中雲朵悠悠飄著,與在部族的時候看到分明是一樣的。可是為什麼同一片天空下,人類的處境卻會是如此千差萬別呢! 第三五章 陰狠   「藏風,黑內侍來了。」   不遠處一個同樣拿著小鐵鏟正低頭為花圃松土的侍者,快速低聲地說道。他頭也沒有抬,手上的活更是沒有停,若不是南落清晰的聽到聲音是從他那裡傳來的,而他附近又一個人都沒有的話,幾乎不敢確定是他在說話。   南落還沒有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藏風猛的回頭看去,卻又迅速的轉回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快速的蹲了下去,手中的短小鐵鏟不停地在泥土裡鏟動起來。   一邊鏟著泥土一邊壓著聲音,急切地說道:「快走,黑內侍來了。」   南落並沒有離開,他順眼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衣,腰扎金色絲帶的人向這邊走來。他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人,其中一人手中托著一根黑色的滕鞭。   那身穿黑衣之人顯然就是藏風所說的黑內侍了。他目光冷寞,不帶任何感情,這讓南落一下子想到了蒼蟒崖的鷹九和那個鷹王三太子,他們也是這樣的眼神,高高在上,俯視著。從他的眼神中,南落可以肯定,這人是個妖修得道。   自他來了以後,原來在這周圍一邊做事,一邊說著話的人,全都低著頭,沒有一個敢抬頭。安靜無比。那黑內侍背著雙手,昂首挺胸的向南落這裡走來。眼睛在南落的衣服胸口停留了一下後,才移轉目光卻看正蹲在地上賣力松土的藏風。   在鳳凰宮中,衣服算是一個身份的標誌。南落的青衣胸口上有一隻孔雀,黑內侍顯然是認出南落是孔雀殿的童子,只有一殿的童子才有資格穿印有帶著三大殿烙印的衣服。而藏風這些人衣衫雖然也是青色的,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標誌。   南落靜靜地看著。   黑內侍並沒有再理會南落,也沒有要和南落說話的意思。他眼神不帶絲毫的感情波動,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站在藏風身後靜靜地看著。可是南落卻發現了藏風的額頭竟然有汗水滲出。   黑內侍看了一會兒,慢慢的轉過半邊身子,朝他身後的人伸出一隻手。手心向上,他身後的那人馬上將手中黑色的滕鞭交到他手上。   南落微微皺眉,心中想著,難著他要動手打人嗎?   「啪……」   「啊、……」   沒等南落反應過來,黑內侍手中的滕鞭已經狠狠的抽在了藏風的背上。藏風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口中竟已經溢出血來,手腳顫動著,掙扎了一會兒後竟然便不再動彈了。   黑內侍還待再打,南落心中大怒,殺機頓現,一個閃身便擋在了藏風的身前,目光森冷的看著黑內侍。   「你憑什麼打人。」南落瞇著眼,低沉地說道。   黑內侍依然冷冷地看著,沒有絲毫表情,就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樣。他沒有說話,似是不屑同南落說話,但是他身後的人卻大聲地說答道:「偷懶不專心做事,就要受罰,這是內宮的規矩,也是宮主定的規矩,沒人可以違背。」   「我們只是說了一會兒話。這也叫偷懶嗎?」南落冷冷地說道。   黑內侍將後中的鞭子交到後面的人手中,看了南落一眼,說道:「孔雀殿管不了內宮的事,更何況你只是孔雀殿的童子,注意自己的身份,給我打。」他的聲音陰柔,似乎帶著一絲陰風,一股陰冷從他身上瀰散開來。   「鏘……」南落腰間長劍瞬間出鞘,雪白劍光在虛空中一劃,劍尖便指向那個手拿滕鞭要繞過南落,繼續打藏風的那人。他也不說話只是這麼用劍指著。森森殺意透過長劍在虛空中擴散開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朝內宮侍者拔劍,呵呵,給我拿下他。」黑內侍眼中透著森森殺機。他最後那一聲命令一出,那之前一真跟在他身邊的兩人瞬間向南落撲來。   其中那個手持滕鞭的之人一抖手中的滕鞭,頓時,滕鞭上便蒙上一黑光。只見他將手中的黑滕鞭住空中一拋,黑滕鞭瞬間化成了一條巨大黑蛇。嘴裡冒著黑煙,彷彿來自幽冥,一股陰森之氣籠罩向南落,黑蛇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向南落勁脖上咬去。   南落眼睛一瞇,心下卻明白為什麼,藏風只是挨了一鞭為什麼便起不了身了。原來這黑滕鞭是一件法寶。   體內法力灌進掌心劍中,只見劍光一閃,劍便瞬間刺入那黑滕鞭所化的黑色巨蛇嘴裡。南落手腕轉動,只一攪,那條黑色便化為幾截黑滕木掉在地上。   另外一位還沒有衝到看到南落如此威勢頓時停了下來。   「濫用法劍,此罪就算是孔宣太子也不能庇護你了。」黑內侍眼神一直是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他正過身來眼睛盯著南落。   他原本背著的雙手突然自黑長的衣袖中伸了來,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小鈴鐺。只見他輕輕一抖,一圈音波擴散開來。南落凝神戒備。但是當鈴聲響起時自己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正當南落疑惑不解之時,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南落望去,只見十多個身穿火紅衣甲的侍衛快步地走了過來。   那十幾個侍衛來到黑內侍身邊,其一個領隊的說道:「猙風參見黑內侍,黑內侍喚我等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嗯,此人在宮中濫用法術,毀壞刑鞭,私自動用法會法劍,速速將其拿下。」黑內侍手依然負在身後,站在南落幾步之外,威嚴的說道。   那十幾個侍衛中的領頭者猙風,應了聲是後,回頭看到南落,卻是一怔。他已經將南落認出來了,當日南落空中大聲誦念千首太子罪狀,並揮劍將千首太子的頭顱斬下來的那一幕,在整個不死宮大部分人都看到了。他們這些作侍衛的更是清楚。   黑內侍似乎看出了猙風的遲疑,在後面冷冷地說道:「怎麼,猙風隊長怕了,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職責吧?宮主可是最討厭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他犯了宮裡的規矩,你又怕什麼,即使是孔宣太子出面,也大不過這個理字。」他眼神冷寞,說話聲音不緊不慢,不帶絲毫的感覺波動。南落卻突然覺得他這人可怕起來,不是那種來自實力上的,而是那種心計上的陰狠。   「此人留不得,要不然,將後患無窮,自己到不怕他,但是藏風只怕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南落心中暗想到。自己若是被綁了,孔宣太子會救自己,但是藏風以後就難了,自己不可能永遠呆在這裡,這個黑內侍已是那樣的陰狠,藏風只怕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   想到這裡,南落心中要現在殺死那黑侍者之心越發的強烈了。自己殺了他,一切罪過都自己來抗著,這樣藏風也就沒有人找他麻煩了。   猙風一聽黑內侍的話,臉色一變,立即一揮手,大喝道:「綁起來。」   十幾個侍衛齊聲應著,手中的兵器同時出鞘,而猙風自己卻往腰間一拍,一根泛著銀色光芒的繩索便出現在他手上。 第三六章 先天劍器   鳳凰山不死宮中有一處地方名叫鳳凰閣,非等閒之人可近,此處悠靜祥和。彷彿已經不在五行之中。不死宮有這樣地方的自然就是這不死宮的主人鳳凰宮主所住的地方了。   鳳凰涅槃,不死不滅。這除了說她法力高深和那特殊的神通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的鳳凰之火,又稱不滅之火。   祝融在巫族這中有火神之稱,那一身火紅的衣服讓人一看就感覺到了火焰的氣息,這並非她無法收斂,而是她本性就如火焰一般的張揚。   但是鳳凰也同樣是能御使這世上最為恐怖的火焰之一的人。可她卻靜若處子,就像太極宮中通玄天師丹爐下的淡白火焰一般,燃燒得無聲不息。   這座鳳凰閣似乎每一個角落都染上了她的氣息,平靜,安逸。在這裡看到這個時候的她,誰又能想像得到,當年她獨鬥八方六合大神通者的絕世之姿呢。   「這次的法會你要多留心了,最近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好像有人在背後算計我們,可惜我不通術算之道。」鳳凰靠在那張火艷的鳳凰榻上,微皺著秀眉。   她面前站的是身穿五彩法袍的孔宣。   「放心吧,不管是誰在背後算計我們,最終都得靠實力了。我們鳳凰山難道還怕誰嗎?」孔宣笑著說道。   鳳凰淡淡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呀,沒經歷過失敗,所以養成了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性格,這遲早要吃大虧的。」   孔宣微笑著,沒有說話,心中卻驀然閃過太極宮通玄天師那如恆古不變的身影。   「如果真是有人算計我們,出事的時候,你覺得我們鳳凰山的實力是什麼,下面的那些每十年來聽一次法會的人嗎?」鳳凰似乎有些惱怒的說道。   孔宣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不是!」   「所以說,一切都得靠自己。我們自己有實力,才能說不怕任何人的算計。我知道你想說你的先天五行大道已經融合了,不懼任何人了。我只問你一句,你覺得你比我如何?」   孔宣聽到這裡,忙笑道:「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   鳳凰看著,聽著孔宣的回答之後,再次歎了歎氣,說道:「你呀,自融合了先天五行之後,神通大了,心也大了。在我面前也不說實話了。」不等孔宣回答,她接著道:「你心裡一定想著未必就會輸給我吧!」   孔宣低頭笑了笑,沒有回答。   「看看,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的。看來還真得跟你比比了,要不然還真管不了你了。」鳳凰起身站起來,裊裊而行,不帶絲毫煙火氣息。   「怎麼會呢,只要你一句話,我上九天下幽冥都行。」孔宣笑著說道。他對鳳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尊稱,只是用了個「你」字,但是從他語氣中卻感覺到他對於鳳凰的尊敬。   「上九天,下幽冥可難不到你。」鳳凰笑道。   「呵呵,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成長到今天。你放心,不管是什麼人在背後算計我們,只要我孔宣在,他們就進不了這鳳凰閣。」孔宣笑著說道,這一刻的他鋒芒畢露。   「嗯!不說這些了,到是你這次收的童子還不錯,和你很像。」鳳凰說完一揮手,紅袖在空中飄過,將空中帶著一層漣漪。紅袖落下這時,空中已經出現了如水般的大鏡子,只是鏡子照的卻不是鳳凰和孔宣。   鳳凰指著虛空中的鏡幕說道:「你看,和你一個樣,死腦筋,有什麼事只知道動手。還在宮中拔劍,真是,你還不快去將他帶走,等會真被送到了這裡來了,不罰他也不行了。」   孔宣看著鏡幕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卻說道:「等會再去!」   「等會再去就被抓了,你看,已經有侍衛過去了。」鳳凰指了指鏡幕對回頭看了一眼孔宣說道。   在鳳凰的眼裡,南落的那一點法力,自然是連她手下的一個侍衛也打不過的。   「他還要殺那個黑內侍呢,我帶走了他怎麼殺。」孔宣緊盯著鏡幕裡的南落,微笑著說道,相隔這麼遠,卻彷彿已經將南落的心思看透。   鳳凰眼波流轉,瞬間便明白孔宣為什麼這麼說了:「你對他就這麼有信心,就算他為了朋友的以後安全有殺黑內侍的心,他有那個實力嗎?他手中的先天劍器雖然有些威力,但是法力境界相差太多了,不是一把先天劍器能彌補的。雖然你將我的符菉給了他一張,但是這才幾天,他就能應用的了嗎?」   鳳凰話音才落,鏡幕中的南落似乎為了證明自己一般,手中突然出現一道紅色煙霞般的符菉,往身上一拍。一團火焰從他身上猛的竄起,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身處煙火焚燒之中。   他手中的劍瞬間出了鞘,雪白劍光沖天而起,連那因為使用鳳凰符而奔騰的火焰都無法掩蓋那劍光。透過鏡幕彷彿都能感覺到那劍光中的殺意。   劍光若游龍,在十幾個侍衛之中迴旋。飄渺不定,奔騰不息。只一眨眼間,十幾個侍衛已經倉惶退下,手中的兵器已經沒有一把是完好無損的了。   這時,只見那侍衛隊長猙風手中的銀繩已經如穿越空間般突然出現在南落頭頂。如銀色波紋一般纏繞而下,瞬間便將南落籠罩在其中。   鏡幕中的黑內侍眼神冰冷,嘴角卻彎起了一絲不屑的笑意。突然,虛空中一道光白自他的咽喉間一閃而逝。隨即一道青色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   他的不屑笑容凝固在臉上,眼中看到的人眼神同樣的冰冷。   孔宣同樣的露出了笑了,卻在鳳凰轉過頭來惱怒看著他時,立即收了起來。   「你的人殺了我的人,你很高興嗎?」   孔宣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無意義的,因為他的笑容被鳳凰看在了眼裡。   鳳凰只是瞪了孔宣一眼似乎就消氣了,隨即紅袖再次在空中撫過,便收了那鏡幕。說道:「你的性格差,眼光倒是不錯,從別人那裡傳承而來的土遁能被他使得這麼細膩也算是難能可貴了,對那鳳凰符的應用也不錯。」   「我倒是覺得,他的劍用的更好!」孔宣微笑說道。   鳳凰看了孔宣一眼,似乎將孔宣的心思全部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如煙火在靜夜綻放。   她說道:「你想讓我將劍送給他嗎?那可是先天劍器,整個天地間包括這一把在內,我知道的也就只不過有七把而已。」 第三七章 風靈金羽   天地間僅有的七把先天劍器,這一點南落不知。他只知道這把沒有蘊含先天大道禁法的劍非常的好用,只是一點法力輸進去便能有無比強大的威力。無論是什麼兵器遇上了,擦著便損,磕著就折。   殺了黑侍者,算是給藏風清理了麻煩。但是當他看到越來越多的侍者湧來時,他知道自己唯有束手就縛一條路了。單人只劍不可能戰勝這麼多人,就算能,難道還能反出宮去。他也明白這些人之所以沒有一來就動手是因為認出他人來了,揮劍斬千首太子的名頭他們都知道。所以就在南落準備放下劍時,孔宣出現了。只一揮手,所以有人都退的乾乾淨淨。   不用多言,南落就在眾多侍者驚羨的眼神中隨著孔宣離開了,那個被殺死的黑內侍很快便被拖了下去。藏風也被人帶了下去,雖然他看起來傷得很重,實際上只是昏迷過去了。   南落無所謂別人的感激,做事但憑本心而已。所以他沒有等藏風醒來便已經走了。他相信藏風以後的日子雖然不會比別人好多少,但是至少別人要對他幹什麼時,應該會考慮一番了。   萬禽朝鳳法會十年一次,每次都會派人去請天池龍宮和麒麟崖的人來觀禮。往年都是三大殿中另外兩殿負責的,但是今年千首殿太子被孔宣壓在了不死宮下去了,去往龍宮的人便沒有了。   孔宣做為主持者,不可能親自去,那麼作為孔宣唯一的人,就必須去了。在南落的主動請纓下,孔宣思考了一會兒後答應了。   天池龍宮在崑崙山以西,以孔宣的法力飛遁都要三天這久,南落的去的話只怕要用土遁遁上三年才行了。他當時只不過是瞭解情況後,一時口快,說了出去,當孔宣答應下來後,卻又犯難了。   看到南落皺眉深思,孔宣長笑一聲,說道:「你可是因為怕路途遙遠而無法在三月之內趕回,這個你到是不用擔心。」說罷手中憑空出現一根金色羽毛。   金羽神光流轉,似裹在風中,彷彿有呼吸有生命一般。   「這是風靈金羽,介於先天與後天之間。我祭煉一番便能成為一件代步的之物了。」孔宣說道,手中的金羽憑空飛起,一團五彩煙霞將金羽包裹著。   孔宣手在虛空中打出一套套玄奧的法訣。金羽在五彩煙霞中不斷的翻滾著,似乎是在抗拒煙霞的侵入。   突然,孔宣快速的打出法訣的手在越來越慢,一聲輕吒,聽在南落耳中與平常說話聲沒有任何區別。但是那裹著金羽的五彩煙霞卻如流水一般湧入到了金羽當中去了,接著金羽一顫便憑空消失在虛空之中,就像吸飽了水的海綿慢慢的沉入水中。   正當南落疑惑之時,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猛然竄出一隻金色大鵬鳥。雄姿勃勃,若非他眼神的呆滯,南落幾乎以為將那支金羽練成了活物了。   「你騎乘著它去,最多二十餘日便能回來。此鳥飛遁極快,若是路上遇上什麼危險,憑此鳥速度也可擺脫。這是法會的金書請帖,到了之後,只需交給龍宮現在主事之人敖淵就行了。其餘之事不必理會,得了答覆之後便可回返。」孔宣說完,虛空一指,一篇口訣便傳了過來。   這雖說是操控金羽的口訣,但是卻包含了隱、遁、快慢之法門以及變化大小訣要。算的上是一套法訣了,不但能操控金羽,而且這也正是南落現在需要學的。   按說以南落現在的法力還無法推動法寶飛遁,但是這金羽是金翅大鵬鳥身上的最重要的羽毛,帶有風靈氣息。被練制而成後,便介於器物和活物之間。所以南落只需要將法訣打出,然後這金羽所化的鵬鳥便會自己飛遁了,並不要南落輸送法力。   南落心中默默能將那些法訣看了一遍,練習了一番之後。一步跨出,人便出現在了金色大鳥背上。一套繁複的法訣打出,金鵬翅大鵬鳥身上頓時冒出一團金光將南落包裹在內。雙翅輕輕一拍,便已經呼嘯著衝入雲霄。   這是南落第一次一個人的情況下飛上高空,一片片白雲擦身而過,極目望去,萬里江山盡在眼中。青山、江河……,在空中振翼高飛的鳥兒們,遠遠地看到金光纏繞的一隻大鳥呼嘯而來,想要掉頭躲避。卻還只是想了一想,身體還沒有動作出來,那金色大鳥便已經一掠而過,消失在了遠方。   南落坐在金翅大鵬鳥飛上高空後的興奮勁一過後,便沉靜下來。他本就不是什麼飛揚灑脫之輩,在剛飛上天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一種羈鳥脫困的感覺,竟然想就此飛尋找自己部族的去。不過那也只不過是想想罷了,在他心中,孔宣對他是有著莫大恩情的,所以他才會原意努力去幫孔宣做事。這不是就此將身心賣給了他,而是為了早日能夠報答那些恩情,然後再離開。即使是報答不了,也能慰藉一下他自己的心靈。   金翅大鵬鳥並不要控制,反正真線飛行也要十餘日。所以南落便閉上眼睛領悟起了孔宣傳過來的那套法訣。遁身之法,南落只會土遁之術,但是孔宣的這套法訣中的遁法卻是風遁之法。雖然遁身之法大同小異,都是借助天地間的各種靈氣來達到遁形的目前的,但是若非有人傳授卻是很難自己琢磨出來。   隱身之法可以算是最為簡單的,也可以說是最為複雜的。隱去身形的方法簡單地說就是以自己神念將自己的身體掩蓋。讓人看不到,探查不到,但是一般的隱身之法最多只能瞞過同等境界的人,稍微高一點的就無法做到了。   南落沉思了一會兒後,突然消失在了金翅大鵬鳥的背上,一會兒之後,只聽一聲輕笑後,南落便又出現了。緊接著,他手上青光一閃,在金翅大鵬鳥身上一拍。頓時,金翅大鵬鳥和南落都消失在了空中。 第三八章 溫養   孔宣傳給南落的那套法訣並沒有什麼名頭,只不過是一般的手段的而已。在這天地間像他那樣的人爭鬥的話,這些隱遁之術對他們的來說都是沒用的。只有真正的大神通才行,如孔宣的先天五行大道所化的五彩神光。南落也時常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要修一種神通當作以後克敵至勝的手段。   想到了這裡,南落不禁想到自己現在會的東西,真正能夠形成戰鬥力也就只有巫族的那個法象天地了。至於那遁地術用來逃命或者偷襲之類的到還有點用。   法象天地,南落想想這個名字就感覺到熱血沸騰,他用過一次,只三下兩下的就將那頭比自己強大的黑水大王給踩死。這法象天地絕對算得上是一門逆天級的大神通。   南落卻不知道這法象天地是巫族獨有神通,巫族中人只有大巫才能在祖巫那裡獲得傳承,而大巫則是相當於道家的練神返虛了。   至於妖族若是化形之後再結成了內丹的話,也就跟巫族的大巫和道家的練神返虛一樣了。   自從南落離開了太極宮這些天來,他才突然感覺到了道家的修煉之法的確算是與眾不同的。先前南落一直覺得孔宣所說天地間哪一類生靈修煉都無非是納天地元氣為己用,但是這卻很模糊。而且南落還知道不論是巫族還是妖族,若是沒有得傳承的話,很難修煉出什麼厲害的法術來,更別說神通了。   雖然孔宣曾說過先天生靈們出生便懂得的神通可以通過講道之法而傳授,但是那卻受到了體質和血脈方面的局限,要麼學不會,要麼學會了卻威力極小。   南落修煉的《太清感應篇》卻又不同了,修出的法力,無論是巫族的神通還是妖族的法訣都能順利的驅使,而且威力絲毫不差。   神通、法術,想到這裡,南落歎了歎氣喃喃自語,會的東西再多又能怎麼樣呢,會得再多沒有法力驅使也是枉然。他不禁從懷裡將那本玉虛宮前那位白衣童子交給他的書拿了出來,只見書封皮上寫著《玉虛宮法術總綱》幾個古意盎然的黑字。   隨手翻開第一頁,便看到「御雷」兩字,下面便是整篇的介紹使用之法。再翻開一面,卻又是驅物之法。南落快速的翻著,只見每一面上面都寫著一種法術,法術種類之多竟然不下百種。毅然的將書塞回懷裡,卻觸碰到了那面青蛇偷來送給他的鏡子。   一摸出這鏡子南落便想起自己自己這次要去崑崙山太極宮一次,替孔宣問通玄天師一句話。問話也好,雖然自己不是很清楚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能夠再回崑崙山這事實卻讓他莫名的高興了一些。金角、銀角應該還總是偷懶挨罰吧!那小青蛇也不知道他吞的那顆黑水大王的內丹練化了沒有,她若是出來後沒有見到自己會怎麼樣呢,想到這裡南落不禁想到她總是一口一口的喊自己師尊,而自己都沒有教她什麼。   不禁啞然失笑,真是一條不明不白的小青蛇。   這面鏡子南落沒事之時就會拿出來看一看,這麼多天以來,天天藏在身上,感覺得像帶著一塊溫玉一樣。而且自從有這面鏡之後南落每次打坐修煉之時,都覺得自己心更靜了,吸納天地元氣的速度似乎也變快了許多。南落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這面鏡子帶來的好處。   祭練法寶之法通玄天師到是曾講過有三種方式,一種就是以自身的靈氣日夜溫養洗練,這種方法最慢,但是卻是最後卻是可能做到人器交融合一的境界,可成身外化身。   而別一種方法就是以自身法力神念強行在法寶之中烙下自己的精神烙印,亦能做到念動之間驅動法寶禦敵。但是卻有可能會損傷法寶,若是先天靈寶的話,這種方法卻是可能使得先天靈寶威力下降。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血祭之法,這種方法最快,祭練成了之後威力也奇大無比,更是無人能搶奪,若是真的一但被人搶去了,除非願意自己斬斷與法寶之間的心念聯繫,要不能法寶毀的那一刻便也是主人身死道消之時。   天地成形還未多久,天地間隱密玄妙之處有著隨天地一起孕育而出的器物也不是什麼奇事。這些隨天地一起誕生的器物都被世人們稱之天地靈物,當天地靈物被人們得到後,並祭煉成了法寶,便是先天靈寶了。   南落不知道自己手上的這外鏡子是否被人祭煉成功過,但是他卻知道在那個黑水大王手上絕對沒有。因為在他拿到之時,這個鏡子上面的連一絲黑水身上的妖氣都沒有。聽小青蛇說黑水每天都對著鏡子噴吐著自身的元氣,這點到讓南落想不通,明明祭煉那麼久了,為什麼會一點氣息都沒有沾染上。最後南落只得想著或許黑水大王根本就不通祭煉之法吧,或者是祭煉不得法。   天地孕育不比人自己練制的後天法寶,是按著自己意原練制而成。所以先天靈物成形之後,外觀一般都很奇特。而能像這面鏡子一樣成形的如此完美,實在是少之又少。所以,當南落第一次看著這鏡子時根本就不敢確定是不是先天靈物。但是經過這麼多天來的溫養之的後,他便確定這鏡子的確是先天靈物。   「看來對於那小青蛇的恩情欠大了。師尊總是說因果機緣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果機緣。」南落將鏡子在手指間翻轉。   那鏡面在太陽低下仍然是灰濛濛的,不見絲影像。背面的花紋依然是似是而非的各種花草和動物圖案。   坐在金翅大鵬鳥身上,被一層金光包裹著,根本就感受不到那種極速飛遁的強風。南落盤膝而坐,腰間寶劍橫放在雙膝上,兩手心向天,其中右手掌心托著那面鏡子。   南落身體的流轉的內息已經與這面鏡子完美的形成了一個循環,天地間的元氣通過南落億萬個毛孔進入到他身體經脈之中,在經脈之中緩緩流轉,慢慢的流入到丹田之中。丹田里的氣雲旋轉著,形成一個雲團。   而南落身體湧入天地元氣最為濃郁的地方就是他的右手手心。天地元氣通過鏡子進入到人右手的勞宮穴內,似乎已經成了南落身體的一部分。   他睜開眼睛,將鏡子拿到眼前,翻轉了看了一遍之後,將神念緩緩探入到鏡子中,一層朦朧灰霧瞬間將他的那縷神念吞噬。南落並沒有驚訝,只是淡淡的歎了氣,因為他已經有過數次這樣的試探了,但是結果都是神念被吞噬了。   他再次閉上眼睛,存神打坐,不再理會手中的鏡子,只是他卻沒有看到當高空中偶爾有一隻鳥兒從頭頂劃過時,鏡面上竟然瞬間清晰無比,將那鳥兒的身姿映入鏡中。   當金翅大鵬鳥瞬間飛逝而去後,那頭曾經被鏡子照過的鳥兒已經一頭栽向地面去了。 第三九章 師尊   虛空飛遁,雖然在高人眼裡,無所遁形,但是卻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高人會閒著去攔截南落。再說南落所騎乘的金翅大鵬鳥飛得極高,只有極少數喜歡高空飛行的鳥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   若非隱遁於虛空,地面上的抬頭看的話,便能看到著一道金光自天空中一劃而過。天地日夜在南落手中的灰色鏡面上一一呈現。   悠忽間,南落睜開眼睛,已經是崑崙山了。離開之時正好是冬天,這才離開差不多一個月,天空似乎又要下雪了。按記憶中的方位來到崑崙山中的太極宮前。   煙雲裊裊,雲霧繚繞,宛然人間仙境。   可是除了這些,卻是空玄無一物。   太極宮呢?怎麼太極宮不見了?   南落向原本應該有太極宮的地方大步跑去,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能一遁而過。四處轉動著,舉目四望,仙雲渺渺,鴻飛冥冥。   他並沒有大喊大叫,只是在那煙雲中跑動著、穿行著……   不知何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一隻孤雁慢慢的飛過天空,孤鳴聲在山谷之中迴盪。   匆忙間,南落來到了崖壁邊,那株梅花樹枝在夕陽下含苞待放著。   仍然坐回那塊曾經坐過幾百個日夜的青石上。   「你還在呢,梅花啊梅花,你還在呢!幸好還有你在,要不能我還以為走錯了。」南落輕語道。   「師尊,我也在呢!」小青蛇不知何時鑽了出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跟筷子一般大小。只是身體青光瑩瑩,顯得更有神韻了。   南落看到小青蛇後不禁微笑起來,說道:「原來你也在啊,呵呵,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早點出聲!」   小青蛇歪著腦袋,說道:「師尊我早就出來了啊,我以為你看到我了呢!……」   「呵呵,是嗎!……」南落俯下身去,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小青蛇的小巧的腦袋。「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青蛇被南落的手點的一顫顫的,身軀一扭便躲開了南落的指頭,說道:「我還沒有名字呢,師尊幫我起一個吧!」她的聲音雖然還是童音,但是已經沒有了那份生硬和不熟練的感覺,比起之前來分不清性別的聲音來,現在已經明顯的聽出是女童的聲音了。   南落微微一笑,瞇著眼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身體是青色的,不如就叫青青吧!」   「哦!」小青蛇似乎有些不情願的回應著。不過南落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   他坐起身來,回頭再次看了看身後,那裡依然空蕩蕩無一物。   「師尊你這久去哪裡了?」小青蛇問道。   南落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到:「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又突然道:「你叫我這麼久的師尊,我都沒有教過你什麼東西,今天我就傳你一套練氣法門,能直指元神大道。」   小青蛇似乎極為高興的扭了扭小巧的身體,快速的說道:「好啊,好啊!」   南落說完這句之後,仍然回頭看了看了,似乎在害怕通玄天師突然出現陰止他傳法。   「我的道法是你師祖通玄天師所傳,雖然我只是被他收為記名弟子,但是你以為當要對他尊敬。不過,你不必叫我師尊,我只是還你送鏡恩情而已。」南落從新坐直身體,夜色慢慢籠罩,夕陽餘輝披灑在他身上,竟然有幾分通玄天師的味道顯露出來。飄渺而又帶著恆古的氣息。   「此法名《太清感應篇》,以天人感應之法,練精化氣,……」   南落聲音不大,但是周圍卻是安靜異常,一絲蟲鳴都沒有,似乎連風都沒有從來裡流過。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升起,月圓,朦朧著一層黃韻,在深山中透過雲霧望去,顯得格外的妖異。   當南落講太上感應篇全都傳完之後,抬頭一頭,卻是已經月上中天了。突然,南落感覺胸口傳來淡淡的溫熱感。從懷裡掏,鏡子的鏡面竟然澄清如清水,將天上的月亮照在鏡子裡面。   按說鏡子即使是在月光之下也不可能將天上的月亮照進鏡面中去的。但是南落分明從鏡面中看到了一個月亮,而且不僅是一個月亮,就連月份亮邊上上的黑雲都照得特別清晰。彷彿鏡中自成一方天地。   南落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手中的鏡子。不敢有絲毫的動作,怕自己一動,鏡子的這種狀態就會消失,再次變成那灰濛濛的一片。   他就這樣端坐著,靜看著,時間久了,慢慢的閉上眼睛。心也漸漸的靜了下來,天地靜籟。這一刻的南落似乎忘記了一切,心中一片清明。就像鏡面一般,澄清如水。   丹田內雲氣緩緩流轉,在經脈中形成一個大周天,當行走到手心位置時,內息竟然緩緩向鏡子流去。南落的神識附在內息一同流了進去,一進入到鏡子裡面,便感覺到了一個灰濛濛的空間。不見天不見地,四周灰濛濛混沌一片。不一會兒,灰色氣息就將南落那股流進去的氣息包融了來,神念也就瞬間消失了。   月落,太陽升起,光芒萬丈。   南落彷彿端坐不動,他手心中的境子裡的面的月亮已經消失了,但卻有一個紅彤彤的太陽在鏡子邊緣清晰的露出半圓。先是在鏡子的邊緣,隨著太陽的上升,在逐漸往鏡子的中心位置移動,當太陽出現在正中那一刻,鏡面上的太陽和天空中的太陽對應著。點點金色光芒融入鏡中。   三天後。   南落緩緩睜開眼睛,鏡面依然舊清亮如水。突然,他將手中的鏡子對著天空一晃。再看時,鏡面中已經多了朵白雲,只是那白雲卻是定格不動的。隨即他手再一翻轉,對著遠處的大山一照,只見鏡子裡,一隻巨大的蜈蚣盤在那裡,從它身處的環境看來,似乎是一個潮濕的洞穴。   南落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這鏡子一照竟然能夠將那深山洞穴中的巨獸都照出來。隨之南落興奮的再次朝別的地方照去。   鏡面一晃,鏡中影像再變,這次鏡面中的卻是一條盤在深潭中的蛟龍,蛟龍通體淡青色,氣勢威凜。   他心中一中,站在原地將各各山頭都照了一遍,幾乎都被他照出了山中隱藏著的那些妖怪,有些以獸身修形,吞雲吐霧。有些化成人形,靜坐存神。   突然,南落轉過身來,著那原本應該有太極宮的地一照,鏡面影像一變。他急忙翻轉過來一看,只見白茫茫的一團雲霧正翻騰著。似乎裡面隱藏著什麼東西一樣。   南落不死心,再次照了一下,雖然白色雲霧有些變化,但是仍然看不清裡面有什麼。   這時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只見他大步向前走去。衣袍下襟一掀,俯首拜倒。   「師尊,弟子知道您是不想見我,所以弟子也不敢在這裡打擾了。但是孔宣太子對弟子有大恩,他在弟子來此之前,曾讓弟子代問師尊一句話。」   「孔宣太了讓弟子代他問師尊,鳳凰可能不死嗎?……」   南落對著那白霧繚繞的地方大聲地喊著,連喊三遍,隨即深深的拜倒。   孔宣當時在南落離開來這邊之時那凝重的語氣,讓南落感覺到這句話的答案對於孔宣來說非同小可。甚至在他心中感覺到,這次來的重點其實就是問這句話,而並非去天池龍宮。   崑崙巍巍,綿綿萬里。   連綿青山之間,煙霞裊裊,白霧茫茫。   當太陽從西山落下再次升起時的那一刻,山谷之中再次傳來一道聲音:「師尊,鳳凰可能不死嗎?……」餘音蕩蕩,聲波纏繞著山霧。   起風了,不知道何時,一陣山風吹起,如九天迴旋而下,帶著一絲天外寒氣。絲絲細雨夾在風裡,飄落在山間,將山間那一個俯首跪拜的人身上的青衣打濕。   漆黑緩緩壓下,將青山、細雨和那個山中之人籠罩著。驀地,黑暗之中竟然出點點白色,在夜空中飛舞著。   天地靜籟,萬物寂然。   小青蛇自南落在青石上坐下閉上眼睛之後,便也縮在了他身下在青縫中了。直到三天後她看到南落突然欣喜的站了起來,拿著鏡子到處亂照,照完了之後再看,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停過。但是沒過一會兒,她便看到自己的這個師尊突然跪倒在地上,然後說了幾句話,便拜倒不起來。   她知道以前那個地方有個宮殿,聽說面裡住的是師尊的師尊,可是師尊的師尊為什麼不見了呢?還是師尊的師尊故意不出來見師尊?她只思考了一會兒後,得不到答案,便將這問題拋之腦後。   縮在青石縫中的小青蛇閉上眼睛瞌睡起來,雖然她不用冬眠了,但是在冬天的時候她還是總是犯困。   當她再睜開眼時,天空中灰蒙。雪花正無聲無息的下著。   原來下雪了。她連忙向南落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見南落身上已經積厚厚的一層冰雪,黑色髮絲散亂在地上,被雪花掩蓋著。   「師尊……鳳凰可能不死嗎?」正當小青蛇想要游過去的時候,積雪下面的南落再次大聲地喊道。   小青蛇欣喜,快速的游動著青瑩瑩的小身體,她想叫師尊不要再問了,也不要再跪了,但是她沒有走過去時,南落已經動了,連續三拜,起身,手在虛空中一揮,一隻金色大鳥憑空而現,緊接著,金光一閃,金色大鳥便和南落便在小青蛇眼中衝入遙遠的雪空之中。   「師尊……師尊……」小青蛇童濃重的對著雪空喊了幾聲之後,怏怏的游到那株崖壁邊上的梅花下,只聽她似乎是喃喃自語地說道:「師尊又走了,這次只怕不會回來了。」   這株梅花不知何時已經在枝頭開滿了比雪花還要潔白的花瓣,雪花綿綿不絕竟沒有一片落在花瓣上。   小青蛇正準備進入到這株梅花的根部的石縫中去時,突然回過頭來,對著崖壁下的大聲說道:「你們這些傢伙,那天晚天都聽了我師尊的《太清感應篇》,從現在起,你們也得跟著我叫師尊,我現在就是你們的師姐了。」   她話音才落,那雪花飄舞的山林中突然嘩嘩作響,似乎有許多動物行走於其中,過了好一陣子才重新安靜下來。   小青蛇極為惱怒的哼了一聲後,四處看了看,似乎沒有找到能讓她發洩怒火的東西,便緩緩鑽進梅花樹下的崖壁石縫中去了。   一陣山風吹來,枝頭梅花在雪花之中無聲的搖曳著。 第四零章 新生   金翅大鵬鳥是這世間最快速的飛遁生靈之一,不但是他的本身是天地異種,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有著兩根含有先天風遁能力的金羽。   孔宣為他算的時間是來回二十餘日,他現在已經是十八日了,人卻還在崑崙山上空。剛從天池龍宮回來的他不禁有些難以相信,此行除了在崑崙山太極宮前延誤了時間之外,竟然出奇的順利。   根據孔宣傳給他的天池宮龍宮地理位置圖找到之天池龍宮後,很快便有人接引他進去,沒能進得了真正的龍宮,只不過是由童子拿著他手中的金貼進去了,然後那童子很快就回來,同樣拿了一個烙印著一條五爪金龍的帖子給了南落,並說到他家敖淵太子已經答應了去觀禮。   花了一天的時間又飛回到了這崑崙山上空,俯瞰下去,崑崙山脈連綿起伏如海浪。山中的雲霧讓整座崑崙山神秘而又飄渺。   之前南落來龍宮之前心中想著去這龍宮一定是一件複雜的事情,要不能怎麼會要一殿太子特意的去安排呢!但是在南落開口說他願意去時,孔宣只不過是略微思索了一番後便答應了下來。   似乎根本就不擔心南落會辦不成這事,而且孔宣只是隨便說了一下行程,對於龍宮之行的成敗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和他之前專門要讓千首太子去一趟的做法不相符。但是卻是極為凝重的要南落代為問通玄天師一句話,可惜南落在那裡一跪三天,都沒能見得到通玄天師的面。   南落在高空中再次向山中望去,大鵬金翅鳥那極快的速度很快就將崑崙山拋的遠遠的。直到那崑崙山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眼中,他才將頭回轉過來。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心中開始默誦著《黃庭》經。   十餘日時間就在南落的打坐練氣之中度過了。當鳳凰山遙遙在望之時,南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那種感覺就是自己出去並沒有為孔宣辦成什麼事的愧對感。   遠遠的便看到不死宮的孔雀殿前站著的孔宣,那一身五彩的法袍的耀眼奪目。以前南落總覺得這法袍不適合他,現在卻覺得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穿這種法袍了。   他背著雙手站在大殿前的台階上,似乎正在等待迎接著南落的回歸。他的臉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容,南落不知為何感覺他心壓著事一樣。以往的他,笑容溫和,散發著一種來種骨子裡的傲氣,纖塵不染。   南落心中想到這裡,人已經從金翅大鵬鳥身上閃了下來。正當南落準備告罪說沒有問到話時,孔宣卻先開口了,只聽他笑著說道:「此行雖然比我估計的時間要長,但是看你樣子應該是並沒有遇上什麼危險事。通玄天師那裡他是怎麼回答的。」   南落沒想到孔宣竟然這麼快的就問題事,心中有些不敢看孔宣那帶著熱切的眼神,微低著頭道:「南落並未見到師尊通玄天師。」   「怎麼回事?」孔宣皺了皺眉門頭問道。   前面南落心中就猜測孔宣對於問的那話會極為的在意,現在一回之後,不問天池龍宮的邀請帖是否送到,對方是怎麼答覆的,反而急著知道通玄天師那裡怎麼回答的,這讓南落越發的感覺自己沒有將孔宣的事辦成,辜負了孔宣的重托。   「呵呵,沒關係,你將所以的經過仔細的告訴我就行了,並不一定要你師尊通玄天師的回答的。」孔宣看到南落的樣子笑了笑,安慰的說道。   於是南落便將崑崙山的一切都從頭到尾一事不落的講給了孔宣聽。   鳳凰山極高,極少有雲能將鳳凰山遮住,但是不只何時,鳳凰山不死宮上空多了一團黑雲。南落抬頭看了看,皺了皺眉頭,很快便又看著孔宣,只見孔宣也同樣的皺著眉頭深思著,似乎南落的話中有什麼玄妙在裡面。   良久之後,孔宣卻像是突然回過神來,對著南落笑了笑,說道:「你做的很好,我已經有了答案了。」   南落疑惑,不明所以。孔宣笑了笑,說道:「你師尊不出來見你,但是已經回答了你的話。」南落想問到底什麼意思,才遲疑了一下,孔宣便又說道:「我記得你是被蒼蟒崖上的鷹三抓來的,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年了吧!」南落看著孔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但是他依然點了點頭。   「想不想回去!」孔宣突然問道。   南落看著孔宣,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記得將你從崑崙山帶回來的時候,你曾問過我知不知道一座陽平山的,我想,那應該就是你部族所在的地方吧!」孔宣笑說道。   南落沒想到孔宣竟然還記得這個,心中不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正是來鳳凰山的路上,可是那時候的自己想的去回部族裡,這間接的說明當時其實不想跟著去鳳凰山的。雖然南落那回部族的念頭在當時只是一閃而過,可是心中卻一直隱藏著這樣的心。   「既然想回去,那你就回去吧!」孔宣背著手,並沒有看南落,似乎看著天空中那朵不薄不厚,但是始終籠罩在不死宮上空的烏雲。又似乎是什麼也沒有看,眼中虛無寂靜。   南落愕然,他能感覺到孔宣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有什麼別的心思,而是真的要讓他走。可是這是為什麼呢,怎麼突然之間就讓自己走了呢?   孔宣繼續說道:「你就現在離開吧!盡快的回去,回去之後,百年之內不要再出來了。」   南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像不死宮上空的烏雲一般籠罩著。他很想問問到底這突然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朝鳳法會不是就要開了嗎?鳳凰宮主那麼厲害,難道還會有什麼麻煩嗎?他想開口說不走,想說自己留下來,但是最終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南落緩緩地退幾步,悵然拜倒,孔宣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南落,一句話也沒有說。南落將腰間的劍,風靈金羽和鳳凰符都托在手上,向孔雀殿內走去,準備將這些東西都放在殿內然後再離去。   「南落,那些東西你也一起帶下山去吧?」孔宣看著南落準備向殿內走去,便笑了笑說道。   南落再次看著孔宣,眼中的詢問疑惑以及擔憂之色被孔宣看了出來,他吸了口氣,然後長長的吐出,似乎將一切不快都在這一口氣中吐了出來。   整個人瞬間猶如出鞘的寶劍鋒利,如揮灑在天空中的五彩神光般一般耀眼。   「我孔宣自先天五行大道融合之後,天下間已經沒有多少對手了,即使是你師尊那樣的存在,勝負也是在兩可之間。你走吧,這天地將要大變,你回去之後,凡事不要急燥,不可輕易跟人結因果,最好是找個地方閉關百年,那時天下應當已經清平了。」   「嗯,還有一件事,就是你並不欠我的恩情,你已經還了我,從今天起,你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跪拜了。」孔宣微笑著看著南落。   南落也同樣看著孔宣,眼神清明,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各種複雜的心事在裡面,平靜如鏡台,不染一絲塵埃。   「多謝太子,太子保重,南落這便去了。」說完抱拳緩緩後退三步,轉身手指在虛空一點,金翅大鵬鳥頓時出現在了空中,南落腳步往虛空中一跨,人兀的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了金翅大鵬鳥背,只見他站在鳥背上被金光包裹著,身體卻遙遙的向孔宣躬身拜了下去。   當南落騎著金翅大鵬鳥消失在天空中時,芝蘭仙子走了過來,那原本柔和明亮的眼神已經染上了一層憂色。她來到孔宣身邊還沒有開口說話,孔宣看著天空,勵聲道:「法會如期舉行,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鳳凰山不只有不死鳳凰,還有我孔宣的五彩神光。」 【第三卷 陽平氏】 第四一章 陽平山下陽平氏   風雪無休,青山巍巍,天地變遷。   五年後。   陽平山沒有不周山的撐天威勢,也沒有崑崙山的雄渾巍峨,比起鳳凰山來也是差之千里。但是在陽平氏族人眼裡卻是這世上最高最大的山了。要不然,怎會流傳著陽平山上能通到太陽上去的說法呢。   南落自小在陽平氏長大,自然也是一度認為陽平山是這世上最高最大的山了,即使不是最高最大的山,也一定是其中之一了。他站在陽平山下,仰望著。那依偎在山腰處的白霧,那山中撐天的大樹似乎讓南落忘記了自被抓走後的一切。忘記了自己是已經離開這裡近二十年的人了。   莫名被鷹三抓走,被關在牢籠。上鳳凰山入不死宮,當童子,險死環生。於崑崙山太極宮中枯守六年只為能夠入門牆學道法。當在孔雀殿前孔宣讓南落離開回來之時,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將他本已經平靜如水的心,沖得碎碎零零。   但是當他滿懷激動的離開騎駕著金翅大鵬鳥離開後,卻被真正的金翅大鵬給截住了。那風靈金羽畢竟是金鵬身上拔下來的,南落一出鳳凰山便被他感應到了,之前南落也曾去過一趟天池龍宮,一路上卻是風平浪靜。   可當南落才一出鳳凰山不死宮沒飛遁多久,金鵬便出現了,似乎他就是等在這個時候。如一片金雲,遮天蔽日,那雙巨爪金光燦燦。彷彿一爪下去連山都抓起一座來。   這才是真正的金翅大鵬鳥的威勢,號稱天地間最快飛遁速度的生靈。當他出現時,在南落的天視眼下只見到天邊一朵金雲隨風而飄著,但是還沒等南落看清楚,那金雲已經出現在了頭頂。   南落只覺眼前一暗,天空像是被遮住了,他便遁了出去,連看都沒敢向上看一眼。險之又險,那一瞬間他似乎聞到了金色巨爪上的血腥味。藉著天地間的土行氣息,一頭栽進了大地之中。南落騎乘的那金翅大鵬鳥瞬間化為一根金色羽毛落入金鵬手中。   他的一爪出手沒能殺死南落後,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南落遁身的地面位置,便再次化為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鵬鳥扶搖直上,瞬間即逝於九霄雲外。   五年的時間,終於讓南落在這蒼茫大地上尋找到了這座小小的陽平山。這五年的時間,南落在各大山中不斷的走著,見過許多山,見過數不盡人,遇過無數的危險。但是當看確定自己真的已經回到了陽平山下時,過往的一切都已如流水,唯有被歲月打磨的心越發的安靜圓潤了。   陽平山在現在南落眼中當然不是什麼高山,但在陽平山下的陽平氏族人眼裡卻算是這一帶最高的山了。南落遠遠地看著山腳下依山而建的寨子。   那寨門更高更大也更結實了。透過以巨木建成的寨門能看到有不少的人在寨子裡走動。小孩蹦跳玩耍,或幫著大人們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老人們大都在暖暖的太陽下面靜坐著,安祥平和。   陽平山下的陽平氏。   南落身上的一套法袍是在那五年中路過一個名叫五莊觀的地方,同觀內之人坐談論道之後,其中一人贈送於他的,聽那人說這法袍還有個名字,叫藏天映月浴風袍。名字聽著花俏,作用到也不少,能避水火,能不沾俗法。   一柄三尺青鞘長劍,斜掛在腰間,與他身上的青衣法袍相得益彰。漆黑的髮絲被一根細細的金黃滕條縛在腦後,那根細金滕上面還有幾面金色的葉子在黑髮下隱現。   靜靜的向寨內走去,他臉色雖然平靜,但是任誰看到了都能看到出他那嘴角掛著的淡淡笑容。那青色的背影慢慢的融入到粗獷的山寨中去了。   舉目望去,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偶爾有小孩追鬧著不留神下撞上了南落,也是立即退到一邊,抬著頭好奇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人,寨子裡很少有外人來,這方圓幾十里都只有陽平氏這麼一個氏族。當南落走了進來時,穿著跟時下眾人截然不同的衣服裝束,一個個都停下手中的活,看著南落,眼中雖然沒有敵意,卻充斥著警惕戒備之色。   這個時候正是上午勞作的時候,男人們都出去打獵或勞作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婦女和老人、小孩。所以當他們都看到南落時,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詢問。   南落記得自己沒離開之前,祭司都曾有規定,任何時候都得在部族之中留下一此人專門守衛的,這些人一月一換。他想要開口說話,告訴大家就是二十年前的被抓走的那個祭司傳人,但看著這些陌生的面孔便沒有說出口。對眾人禮貌性的點點頭,笑了笑,便向自己記憶中的家裡走去。   就在他一頭扎進寨子中那錯落有序的房屋中去後不久,一個坐在屋簷下曬太陽的老人,從看著南落消失的方向轉過頭來,突然激動地說道:「他是南落那娃子,他怎麼回來了,他竟然活著回來了……」   寨子裡的屋子都是以木頭建的,雖然不能用多少的年頭,但勝在木頭隨時可去山上砍伐,所以到也便捷。比這南落離開前,這些房屋自然大了許多,也多了許多。記憶中的路線已經凌亂了,南落七拐八拐之後來到了在整個氏族靠山的處位置。這也正是當年他父母所住的地方,也是最後他被抓走之前南落和他妹妹住的地方。   當年這個位置並非是最外圍的地方,但是這麼多年,氏族中不斷有新屋建成,人口也越來越多,便慢慢的向外擴建了。   殘破的木屋如一堆枯爛的木頭,像一個即將死亡的老人,即使是在陽光下也顯得暮氣沉沉。屋內屋外雜草叢生,以前比鄰而居的人都搬走了,唯有這座殘破的木屋仍然在這裡孤寂著,彷彿已經被天地遺忘。   南落站在殘破木屋前,一人一屋在陽光下,地面的影子漸漸融合在一起。   妹妹呢,妹妹現在應該嫁人了吧!他到是不擔心自己妹妹會飢餓而死,除非是氏族遷徙或有什麼意外。要不然,自己的妹妹不會餓死的,當年南落他們兩人都還小的時候就是由氏族內提供食物的。   突然,南落耳中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只見小女孩正站在十幾米外看著自己。年紀大概在八九歲的樣子,頭上那略顯枯黃、稀薄的髮絲披散著。她身上穿的是氏族之中製作的麻白衣服,看上去有些寬鬆和瘦弱。   南落看著她,微笑著。那小女孩也同樣是站在一處陰影下看著。當南落看過去的時候,她並沒有驚嚇的躲開。在南落的天視眼下,能清晰的看到小女孩的眼神無比純靜。   南落招了招手,小女孩竟然真的走了過來,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南落這個陌生人。   她來到南落面前,仰著頭,眼睛瞪的大大的,純靜而明亮。   南落微笑著腰著腰說道:「小姑娘你知道以前住在這裡的現在住哪裡了嗎?」   小姑娘撲閃著漆黑的眼睛,看著南落,似乎要將南落個通透。南落微笑著再說一了一遍。   「我知道你是誰!」聲音清脆如鈴音。小姑娘沒有回答南落話,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讓南落頗為驚訝。   不禁失笑著問道:「哦!那你說我是誰呢」   「你是我舅舅。」小姑娘脆生生的說道。那雙水汪汪仿似會說話的眼睛,凝視著南落。   聽到這小姑娘的話,南落詫異的仔細向她的臉蛋看去,淡淡的眉毛,有些削瘦的臉頰,略顯枯黃的頭髮,的確隱隱有些自己妹妹小時候樣子。   「呵呵,那你說我為什麼是你舅舅呢?你又沒見過我。」南落不禁伸手摸到了摸小姑娘的頭。髮絲在手中滑過,竟然讓南落有種撫過乾草感覺。手順著髮絲落在她的肩上,南落皺了皺眉頭,心中想到,這也太瘦了點吧。難怪這衣服穿著感覺空蕩蕩的,原來是太過瘦弱了。   這小姑娘一點也沒有躲避南落手的意思,只是眼著大眼睛看著南落的眼睛,說道:「你先說我說的對不對,我再告訴你。」   南落不禁笑出聲來,說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認錯人啊。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舅舅呢!」   小姑娘聽了南落的話,小手撓了撓頭,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你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哪裡你都沒有去,就來到這裡,看上去對我們氏族很熟悉。這裡是我阿媽以前住的地方,除了阿媽會帶經常帶我來這裡之外沒有人會來這裡。而你來到這裡之後,反應很奇怪,我想,你一定是就是我舅舅南落,對不對。」   南落看著小姑娘分析的言語,心中不禁有些難經相信,這會是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小姑娘說出的話。   「我說的對不對啊?」小姑娘似乎有些急切的問道,南落看著她那很想知道答案的眼神,和那有點緊張且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在她沒有什麼肉的臉上捏了捏,笑道:「你說的對。」 第四二章 洛水   「啊,真的是我舅舅啊!……」這小姑娘聽了南落的話後,突然大聲地叫喊起來,剛剛明明還是那樣的安靜,瞬間才又變得這麼的飛揚灑脫起來。   南落上一刻還在感歎她的與眾不同,已經在心裡接受了她的冷靜了聰明。這才瞬間便又變的活潑輕快起來。   「舅舅,你怎麼還活著啊!」   南落:……   「舅舅你不會是變成鬼了吧?」   南落:……   「舅舅,你怎麼這麼年輕啊!」   南落:「舅舅我長生不老。」   「真的啊!」   南落:「嗯,是啊,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年輕呢。」   「嘻嘻,舅舅真會騙人。」   南落:……   此時正是陽春三月天,陽光暖暖籠罩著。遠處幾簇不知的名的花在陽光下栩栩生輝。一縷縷清香被風吹拂到人們的鼻尖,流淌進人們的心田。   「你叫什麼名呢?」南落坐在一截枯木上面,而這小姑娘正被南落抱在懷裡坐在一條腿上。   「你猜。」小姑娘說完後將頭轉向另一邊不看南落,下巴場的高高的。   南落嘴角含笑,故做沉思的樣子,慢慢地說道:「你這麼輕,這麼瘦,你阿媽肯定給你起了個『猴子』的名字了吧。」   小姑娘氣鼓鼓的看了南落一眼,隨即又轉頭看著別處,說道:「不是。」   「樹葉。」   小姑娘:……   「小花?」   小姑娘:……   在剛剛南落進寨門的那處大空地上這會兒那些原本散坐在太陽下的人都已經聚集一個老頭的身邊了。   ……   ……   「木老爺子,你說他是二十年前被抓走的,那到現在也應該也差不多有小石頭的阿爸那麼大了吧,可是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分明也就是個活了二十幾年的人呢。」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說道。   同樣圍坐在旁邊的人也符合著。   「錯不了錯不了,當年他被定為下一任祭司時站在祭壇上面的樣子,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錯不了。」那被人圍在中間的木老爺身靠在椅子上緩緩地說道。   「聽木老這麼一說,我也好像記起來了一些,只是那時我還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已經記不清楚了。」一個頗為年輕的小婦人沉思的說道。   「那趕緊去找紅果啊,是不是她哥哥回來了,她肯定比我們要分得清楚了。」   「已經讓人去了。」   「咦,洛水那丫頭去哪裡。」   「我剛剛看到,她跟著那個人到那後面去了。」一個小女孩手指著南落離開的方向大聲地說道。   「啊,那我們快點去把她喊回來,萬一那人不是的話,那不是危險了。」   那坐在椅子上的木老聽後,阻止道:「不用,不用,那就是南落那娃子,洛水那娃應該叫他舅舅……如果不是那年他被巨鷹叼走了,現在他就是我們的祭司,也不會落得我們陽平氏族十多年都沒有真正的祭司。」   「年祭司、風祭和炎祭司不是挺好的嗎?木老怎麼說我陽平氏族沒真正的祭司呢?」一人疑惑地問道。   「他們…他們根本就不算,哪個氏族有過這麼多的祭司的,他們只不過是當年沒被選上的人,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沒有得到祭司真正的傳承。」木老頗為不屑地說道。   「那照木老這麼,他在二十年前就被抓走了,那時候他還很年輕,也不可能得到祭司的真正傳承啊。」有人問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當年祭司長老在世時曾跟我說過,南落那娃子看似不吱聲,但是心裡比誰都清楚,學什麼一學就會,聰明著呢。」木老倚著木椅上,曬著暖暖的太陽,似乎對於說起南落和祭司當年事,很是得意。   突然有一個男子跑了過來大聲地說道:「所有的十二歲以下小孩都到祭壇那裡集合。元仙師要開始選收弟子了。」   眾人一聽,頓時散去,一個個拉著自己家的孩子向部族祭壇那裡快步地走去。就連剛剛還在高興地說著南落和當年祭司舊事的木老都在別的扶持下也跟著去了。或許在他心中,一個南落回來,最多也就是一個祭司,怎麼能跟這仙師收徒相比。   這元仙師是半年前來到這裡,他到來之後在這附近轉了一圈,便來找到部族內長到族長,說此地風雲匯聚,藏風聚水,地下有靈脈滋生,說要在部族三里外的一座山上建一座道觀,開設道場。並適時演示了幾手道法。族長自然連忙答應了下來。   這陽平氏族長哪裡會不答應,對於有一個有法術神通的人要在自己部族附近建道觀開道場這種事,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下。當下便召集族內的人,花了將近四五個月才建好。開道場自然要收徒選弟子,陽平氏族內所有的人可都盼著這麼一天呢。   每一個氏族都會有一個祭司,而自從陽平氏的前任祭司逝去了,氏族內就沒有一個真正的祭司了。雖然現在看似有三個,但是在老一輩的人眼中卻是已經斷了傳承的。只是他們都藏心裡不說而已。   部族附近若是能有一個仙師的道場,這無疑是給所人的心中一個美妙的憧憬。讓族孩子投其門下,拜師學藝,結下香火緣份,以後若是部族遇上了什麼事情自然就有人靠著了。   以前到還好,但是最近卻有兩個氏族不知何時搬到了離陽平氏族只不過十多里的地方了,這讓陽平氏所有人都心憂起來。因為在他們搬來之後,族長也曾試著接觸了幾回,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們是極為好戰的氏族,極具攻擊性。   而且還有傳言說他們氏族之中有巫師存在,這點尤其讓族長心慌。   氏族內突然之間所有的人都化集中到祭壇那裡去,這樣的動靜當然瞞不過南落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將情況跟自己這個人小鬼大的洛水侄女說了一遍。   只見她歪著小腦袋略一思索,便開心的說道:「我知道,肯定是那元仙師今天開山收徒了。」   洛水話才一說話,南落便感覺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元仙師駕著雲出現在了部族裡的祭壇上。不禁捏了下洛水的鼻子笑道:「你這小腦袋到是聰明,我們也過去吧。等下你阿媽要找不到你了,你就要錯過了拜師的機緣了。」   哪知洛水厥了厥嘴說道:「她才不會管我呢!」南落一怔,隨即摸了摸她的枯黃髮絲,說道:「我們走吧,你這麼聰明一定會被選為童子的。」 第四三章 東海練氣士   洛水被南落牽在手上喜滋滋的走著,突然一停,仰著頭問道:「舅舅,你是不是也會法術啊?」   南落輕笑道:「嗯,會一點!」   「那我跟你學,給舅舅做童子。」洛水那削瘦臉蛋,有些病態的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顯得越發的明亮了。   南落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不禁失笑道:「舅舅肯定會教你的啊,不教你還教誰啊!」洛水聽到這眼睛已經彎成了月牙狀。   「不過呢,舅舅可是很嚴格的哦,要通過了才考核才能傳授法術。」南落說道。   洛水一聽南落這話,神情立即暗淡了下來,淡淡地應了一聲:「哦!還要考核啊?」南落疑惑地問道:「怎麼,洛水怕了?」這本是南落隨口一問,他心中並沒有想過洛水這麼聰明活潑的人會怕這個。哪知洛水卻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這讓南落大為疑惑,問道:「怎麼怕了,你這麼聰明,肯定什麼都難不到你。」   洛水同南落手牽著手著,洛水說道:「上次那元仙師就去過我家裡,阿媽問他我能不能給他做弟子,他看了我一眼之後就說我的身體不能修行,做不了他的弟子。」   南落一愣,在他看來,身體之類的東西其實並不是什麼很重要原因,並不能限制一個人的修煉,只不過體質差的話要比別人多花點時間練氣打坐,滋潤肉身而已,而且有著許多的辦法可以讓人肉體上脫胎換骨。主要的還是要看有沒有那人悟性。這才是成就一個就修行路能走多遠的關鍵。   「那他有沒有再說什麼呢?」南落問道。   洛水越發的黯然的說道:「元仙師說我肉身靈氣貧乏什麼的,還說經脈細小,根本就不無吸納天地靈氣。」   若是說跟人鬥法的話,南落對於現在的自己倒是有幾分自信,實在不敵的話,只要不是相差太大,全身而逃那是沒有問題,但是若說到救治人這一塊,他卻是沒有得到通玄天師的半分傳承。   這讓他不禁想到當年通玄天師在他等了六年後,仍然說不能傳他的道,不過最終卻將修煉法門傳給了他。   「難道煉丹之道才是師尊的真正道統嗎?」南落心中想著,隨即便分出一縷神念探入洛水的身體內,果然如那元仙師所說,肉身靈氣貧乏,就像要乾枯的樹木枝條。皺了皺眉頭,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之處,心中也想不太明白這是因為什麼原因。   當南落和洛水遠遠地看著,他們並沒有走近。元仙師已經是在選徒了,南落沒有必要過去。但是他不過去卻不代表元仙師發現不了南落,他這麼一個活生的大人帶著一個小女孩站在遠處看著,他站在高台上正好面對著南落這邊,自然在南落一出現便發現了他。   在元仙師的眼中南落是一個修行之人,那一身青色的藏天映月浴風袍,腰間的青鞘長劍都顯示出了南落非是普通人,但是在那元仙師的神念感應之中,南落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以南落當年練氣時的法力就能在千首大意之下將他瞞過斂息藏神法,更況現在已經是五年後的南落了。   元仙師只是神念一掃,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繼續他的收徒儀式。這元仙師倒也沒有什麼大的排場,他自駕一朵白雲而降落在祭壇,所有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子都一個個排隊走到他的面前,一個個看過,並伸出在各小孩子身上捏了捏。隨即便一個個退開。   這元仙師雖然看不出南落的法力,但是元仙師的一切在南落的天視眼下纖毫畢現。南落這五年來踏遍萬水千萬,跟無數的人戰鬥過,也同許多山中潛修者論道過,但是真正是人類之身修行的卻很少。不過這個元仙師卻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之身。南落不清楚他是在哪裡拜學藝的,而他的修煉法門跟南落又有不同。   在南落觀察那元仙師這時段中,他已經將所有的小孩子都看了遍。陽平氏族族長荒原連忙當上前去問怎麼樣,有多少能被選上。這也難怪他會急著問這個,對於部族來說這是一件大事,只要有人入了門,便算是部族之中有人入了修行之門了。以後的一切就算是真正的有靠山了。   只聽那元仙師搖了搖頭道:「天姿不足,不足以傳法。」   「難道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可以有嗎?」荒原族長那斑白鬍鬚抖動著,急切地說道。元仙師搖了搖頭。他似乎看出了荒原族長的心思,只聽他說道:「族長莫要煩惱,我就在那三里外的道觀中,有什麼事的話,我都能知曉。若是有以再有孩子出生,到了五歲以上時,就可送到我那裡來看看。」   開道場,收徒一般都要演法的,這是為了讓下面剛進門的弟子相信自己所修習的法門真實性。這樣才能一心修行。但是就在這時元仙師突然朝南落這邊行了個道禮。並開口說道:「道友既然來了,何不近來一吾。」   他這一開口,頓時所有的人都回頭看了過來,整個陽平氏族五六百人都集中在這裡,當看到南落之時,大部分人都疑惑,但是也有許多人在一開始的疑惑之後便驚呼了起來。   「那是…南落那娃子?」荒原族長不敢確定的問道旁邊的人,正好那木老也在旁邊,只聽他說道:「沒錯,就是那娃,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前面我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自己過來了。」   南落這個各字在當年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祭司在部族之中有著不下於族長的權利,他那祭司傳人的名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很快有知道南落當年的事的人便低聲的告訴身邊那些年輕人。   但是認出來是認出來了,卻沒有人迎上去。太過於怪異,消失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回來了,而且樣貌還是跟二十年前沒有什麼分別,甚至更有神彩了。這使那些人即使是認出來了,也不太敢上前去的原因。   可有一人去不同,她就是南落的妹妹紅果,只見她驚呼一聲立即向南落跑了過去。跑到南落面前只是淚眼婆娑的定定的站在那裡看著,似乎要將南落看個真切,看過通透。   紅果的相貌當然是大大的改變了,但是南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妹妹,這種來自血緣上的氣息即使是時間再長,也依然不曾減弱半分。   她現在差不多三十來歲的樣子,眉宇間隱隱還能看得出當年的俏皮樣子,和現在洛水的活潑的時候很像。但是現在她臉上更多是成熟女人的風霜和堅毅。骨子裡的堅毅這點卻和南落很像。   「哭什麼呢,這麼大了還哭鼻子,難道有人欺負你了,告訴哥,哥打他去。」這句話南落當年經常跟紅果說的,一般當南落說出這句話後,紅果就會擦一把眼淚,帶著南落去找那個欺負她的人。   淚水無聲的流下,當年她聽到自己的哥哥被巨鷹叼走了這個消息後,在家門口痛的嗓子都啞了,接著又枯坐了一日夜,幾乎一病不起,要不是當時的祭司救治的話,只怕這時的紅果已經死去二十餘年了。   南落伸手將紅果臉上的淚水撫去,卻怎麼也趕不上那流淚的速度。不禁笑道:「先不哭,很多人在看著呢,回去後再哭好吧!」紅果聽了南落的話,連忙低頭,擦了擦眼淚,只是那嘴角的笑容怎麼也無法隱藏了。   一手牽一個,一個低著的還在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個卻仰著頭一會兒看自己的母親一會兒看自己這個才回來的舅舅。   南落微笑著,朝眾人點頭,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他都有一種親切感。來到祭壇邊上時,一一以那些當年的熟人打招呼,那元仙師倒也沒有什麼不耐煩之處,只是靜靜地看著,不悲不喜的樣子,盡顯仙家氣象。   荒原族長卻怎麼會將這個未來的大靠山給冷落了,連忙將南落引到那元仙師那去。只聽那元仙師說道:「道友多年未歸,自管敘舊便是了,貧道怎麼會這意這些俗禮。」荒原族長的心思,怎能瞞做這些修道之人的眼睛。   荒原族長連忙誇讚著那元仙師的胸襟氣度不同凡塵俗子。元仙師微微一笑,卻對南落說道:「貧道元吉,東海樵姑島練氣士,不知道友在哪座仙山修行?」   南落微笑著,說道:「我於山野間獨自修行多年,並不定處。自今日起,這陽平氏族自是我的修行之所。」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根腳,只是隨意地說了下,最重要的還是點明自己將在這裡定住下來。   眾人聽到南落說的話,不禁個個心中都想著,原來他已經會修行了,難怪樣貌都沒有變化。   元吉面色平靜,看不出他是信了還是不信,只聽他又說道:「貧道今日開觀收徒,當要演法。不如道友你我合演,讓眾人心中明確疑惑。」 第四四章 呼風喚雨   合演,難道是鬥法鬥神通嗎?他莫非是想摸清自己的實力。若不是的話,自己還真沒有什麼特別的法術好演示的,難道將法象天地神使出來,這豈不是要嚇壞了一眾族人,若是召一道天雷下來的話,也是萬萬不行的。南落心中想著,嘴上卻說道:「我並無適合演示的法術,看著道友演法就行了。」   元吉道人聽到南落這麼說,只當他是真的沒有什麼厲害的法術,雖然這天地間神通廣大之輩多不勝數,但是人類能夠拜師學藝有成的卻少之又少,他自己若非機緣巧合踏入仙門,今生只怕也要蹉跎歲月了。   他不禁心中想著,縱使他能學得一些粗淺法術,又去哪裡知道真正法術威力。也罷,就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仙家手段。當即朗聲說道:「我有一法,名呼風喚雨之術,有改天換地逆轉陰陽之妙效,此為造福蒼生之大法。」   他看不出南落的修為並不奇怪,一眼能夠看出別人的修為深淺,這也只是以經驗根據別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機來識別。但是如果修煉有特別的神通,卻也能看出來,就好比南落的天視眼,便能將元吉道人的丹田里的那顆由金丹化生出的元嬰都看得清楚。   南落中他這麼一說,心中一驚,呼風喚雨之術好大的名頭,他至今也未見識過,自己還曾琢磨過,但是最多招來一片雲朵,下點小雨罷了,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威力。此時聽他這麼一說,心下想到,以後再也不可以法力來判別他人的神通手段了。   那呼風喚雨之術並非只是呼風喚雨,那風是來自九天之外的巽風,只要被那風一吹,靈魂便要散去。那雨卻是弱水化成的雨,沾上即能腐蝕肉身,神通再強也難逃厄運。當真是一門超強神通法術。即使是法力比之高上一兩個境界,對上會這種神通法術的人只怕也得黯然而退了。   元吉道人身穿陰陽道袍,袖口有金色符文,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法袍,手中所持拂塵神光瑩瑩,亦非凡品。他手中拂塵在空中一揮,似乎便有一些神秘的字符在空中生成,玄奧不可測度,瞬間隱沒虛空。一陣玄奧恢宏在大道咒語在南落耳中響起。   若是別人定然只是看到元吉道人嘴唇顫動,根本就無法聽到這默念的咒語的。但是南落自被得《黃庭》經以來,日日誦讀,沒有一日間斷過,此時雖然還無法做到言出法隨,但是卻能聽到別人默念的大道咒語。元吉道人所默念的這大道咒語南落竟然每一個音節都能聽得懂,他沒想到這樣一組合竟然就成了一種威力強大的神通法術。南落眼睛微瞇,靜靜的聆聽著這大道玄音。   咒語不停,天空中卻不知從何時何處出現了一團烏雲,烏雲漆黑如墨,似乎其中蘊含著無盡的妖魔鬼怪,好像來自於幽冥。   陽平氏族所有人都抬著頭看著天空,原本陽光明媚的天氣,瞬間變得如黑夜,咒語戛然而止,只聽見元吉道人怒喝一聲:「何方妖魔,敢來此擾亂貧道法場。」他這聲大喝猛然在虛空炸響,如情天霹靂一般震的眾人心中一顫。   陽平氏族人一聽元吉道人的話,頓時明白了這並不是他的法術,烏雲並不是他所召來的。個個心中大驚。看著那恍如滅世般壓下的烏雲,眾人中有人大叫一聲,頓時個個向自家的屋子跑去。   當一個人遇到凶險的時候一般第一反應自然是避開。眾人似乎已經忘記了元吉道是有法術在身的了,只一個個想都會躲回屋子裡去。但是剛剛還只是籠罩在頭頂的烏雲,竟然在大家向外跑的瞬間已經將整個部族寨子完全吞噬了。唯有祭壇這處空間還沒被黑墨一般的烏雲籠罩,眾人無奈下一個個又退了回來。沒人敢踏入到那無盡的黑暗中去,甚至沾都不敢讓黑雲沾上半分。   南落則站在那裡一手拉著洛水一手拉著紅果,緊盯著天空中的黑雲。   「哪裡來的野道人,來我的地方開道場,還敢如此說話,且讓我看看你有幾分本事。」黑雲之中一道聲音震盪著虛空。   那聲音才落,一隻烏青巨爪突然從黑雲之中探出,速度說不上快,卻有著一股浩然龐大的氣勢。讓人有一種無法閃避的感覺,甚至連半點反抗之心都難以生起。浩浩然,恢宏霸道。   陽平氏族人一個個木然的看著,心中驚懼無比,卻沒有一個能移動分毫身體,似乎都已經被定住了身形。   元吉道人臉色鐵青,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從師門出來,本以為找到了一處可以開山授徒之處,沒有想到這大地上比海上的地域觀念更強。自己只不過是想占一座山頭收幾個弟子就引得山中大妖出手。而且一收手似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哼,莫道貧道就怕了你。你在山中做的你的大王,不來惹我到也罷,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讓你知道我在師尊處修了百十年的大法不是用來玩耍的。」元吉道人身上光芒大放,手中的拂塵在空中一拂,虛空竟然如水面一般泛起道道波紋。青黑巨爪在遇到那虛空波紋時如一葉小舟一般微微蕩了下,但是那波紋並未能阻止那青黑巨爪向下抓來的威勢。   元吉道人臉色一變,並指做劍,在原地快速的踏出一套罡步。罡步玄奧莫測,似緩實疾,在原地生出道道幻影,卻又顯出一股從容不迫感覺。堪堪就在巨抓到頭頂不遠之時。   元吉道人劍朝黑雲中一指,張嘴輕叱。   一道紫色雷電瞬間撕裂那濃密的烏雲,彷彿一把紫色利劍挾天地之威,勢如破竹的扎進了烏雲之中,一路映出一道紫電大道。黑雲如被紫雷撕裂,濃黑烏雲之中瞬間閃耀出那巨獸的頭顱,青面獠牙的,面目兇惡。勁脖以下之處仍然被烏雲籠罩著,看不真切。   那黑青黑巨手上瞬間閃耀著一層電花,快速的縮了回去。   「啪……」天雷的聲音這時才傳來,伴隨著黑雲中的怪獸痛吼聲。只是那怪獸卻似乎並不曾受到多麼嚴重的傷害。頓時,黑雲翻滾,威勢更盛,如怒海狂潮般從天空中壓了下來。   南落心中卻突然想到,這紫雷他曾經在卻往那玉虛宮的路上,見到那個酷似牢籠中十六的人使過一回。也是這般紫的耀眼,挾天地之威,擁有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就在這時,元吉道人一跺腳,人便化為一道金虹衝進了烏雲之中。他手中的拂塵也在衝入黑雲的那一刻綻放出耀眼白光。 第四五章 要你來得去不得   黑雲翻騰,雷光、火光不時在黑雲之中閃耀著。下面的人只能看到天上的濃重黑雲逐漸升高,已經不再是重重地壓在眾人頭頂,而那原本被籠罩著的房屋也顯露了出來。但是眾人並沒有再回去,個個仰著頭看著天空,那黑雲在天空中依然濃黑,但是卻是不斷的移動著,不斷的升高著。   眾人心中大定,在陽平氏族的人看來,這個青面妖魔正在慢慢的被驅逐著。   突然,一道白色的光束從黑雲中衝出,隨即顯化出來,卻是只有半截了的拂塵,拂塵在虛中一晃,元吉道人便出現在了那裡,只他衣衫殘破,黑髮散亂。   迅速抓住虛空中的拂塵,在身前一揮,便再次化為一道白光向遠處遁去。竟連話也沒有說一句就化為一道白光離開了。   陽平氏族人瞪著眼睛,張著嘴巴,似乎根本就無法接受元吉道人竟然敗,還敗的這麼狼狽。連話都沒有說一句,就這麼遁走了。   不管我們了嗎?   眾人心中大驚,一時間面面相覷,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恐。   黑雲如天在上奔騰著的墨海,浩浩蕩蕩的翻湧而下,似乎要將整個陽平氏族吞噬。妖氣瀰漫,狂風從天上撲捲而下。南落一手拉著紅果,一手拉著洛水。靜靜地看著天空中的越壓越近的黑雲。   就在這時,陽平氏族眾人在荒原族長的帶頭下,一個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不停地在地上快速的磕著,嘴裡都念著:「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雖然說的不整齊,亂哄哄的,但是每一個人都在大聲的念著。   突的,南落感覺手中一重,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妹妹也跟著跪了下來,並且還在用力的拉著他的手。她的雙眼驚恐地看著天空中的黑雲,似乎生怕那裡的妖魔會注意到自己的哥哥。   連續用力的拉了幾下之後,發現南落無動於衷,只是怪異地看著自己,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自己的哥哥眼神的意思,她只知道,再不跟著跪下的話,自己這個才剛剛回來的哥哥就要沒命了。   紅果幾乎要急的哭出來了,眼中竟充斥著哀求之色。南落不禁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將自己的妹妹從地上提了起來。陽平氏族大約五百多人,都跪趴在地上,此時唯有南落和紅果、洛水三人站著。   自始至終洛水似乎都沒有怕過,亦或者她不知道什麼叫怕,當之前那青黑巨爪從黑雲中抓了下來時,她只是握著南落的手更用力了而已。當眾人都跪倒在地,快速的磕著頭,喊著大王饒命之時,她只是仰著那削瘦的臉頰靜靜地看著南落。   「人類,你為什麼不拜我?」聲音如牛吼,在虛空中震盪,嗡嗡作響。像是憤怒,又像是威嚇。   陽平氏族人這才發現南落竟然站在祭壇上並沒有跪到,一個個心中大駭,若非此時再跪已經晚了的話,他們一定會馬上叫南落跪下的。   「曾經有一位長輩說我今生不必再跪拜任何人了。我覺得這話很不錯,所以我就記下了。」南落的話竟然同樣也在虛空中震動,傳得極遠。這讓眾人不禁想到南落也是會法術的,但是剛剛那位元吉道人能騰雲駕霧都敗逃了,眾人心中哪個也不會相信南落會是天上這妖魔的對手。   「那你們所有人都要死。」黑雲中突然露出一顆青面獠牙的頭顱來,他雙眼閃爍著紅光,俯視著大地上的陽平氏族人。   「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啊……」眾人聽了那黑雲中妖魔的話,一個個立時如雞啄米般磕著頭,嘴裡還同時大聲的哀求著。   「哈哈……哈……哈……」黑雲中的青面獸似乎極為得意的大聲的笑道,聲震於野,仿若虛空悶雷炸響。   南落靜立於大地上,一手仍然牽著一個人,傲然的說道:「你殺不了他們,你若就此離去,以後大家互不相犯,若不然……」   「不然怎麼樣。」黑雲中的青面獸憤怒的打斷喝道。   「不然要你來得了,去不了。」南落同樣快速的回答道,聲音在虛空中震盪,竟有幾分殺氣凜然,視天地如物的氣勢。   「啊哈哈哈……」青面獸怒極而笑。黑雲在他的笑聲中翻滾著。   陽平氏族人的現在已經呆滯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南落竟然敢如此強硬的對天空中那有著蓋世凶威的妖魔說話。   「人類,你憑什麼說讓我來得去不得,你以為你學得幾年法術就能比得過我。今天也好叫你們知曉,人類無論怎麼樣,都只不過是我們的血食而已。」   說罷,從那黑雲中猛的探出一隻青黑巨爪,正是之前曾逼得元吉道人使出紫色天雷的巨爪。只是這次卻並非被黑雲籠罩,而是清晰的可以看清那青面獸半個身子已經露了出來。從他探出黑雲的身體來看,似乎通體都是青黑色,如鱗似甲。   陽平氏族人已經駭的說不出話來了,連驚叫都似乎忘記了,他們此時看著那如三四人合抱的大樹那麼粗的手臂,那青黑閃著寒光的爪子,心中一片空白,眼睛只是看著,彷彿只是看一場無聲的電影。   巨爪帶起一陣撲壓而下的腥風,掀起遍地塵土,眾人眼睛一瞇,就在這時,一束白光突然自下方閃耀而出。   「啊……」白光所過之處黑雲消散,那巨爪如被灼燒了般迅速縮了回去,比抓下來的速度還要快上數倍。   眾人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轉頭看著南落,只見他手中不只何時多了一面青色小鏡,這鏡子此時正閃耀著白光,對著那黑雲照著。   只見黑雲上被鏡光所照之處如入了熱水的雪花,迅速消融著,瞬間露出了那青面獸的身軀,每當他被照到之時,便會發出一聲怒喝和慘叫。隨即便又迅速的遁開,縮入烏雲之中。   只是他才剛剛縮入烏雲之中,便又立即會被鏡光照到,如影隨形。黑雲巨大一片,似乎南落能夠清晰的看著他的藏身之處。   南落靜立於陽平祭族的祭壇上,手持一面青色小鏡,昂然而立,面無表情,只是身體不時的轉動一下方向。輕風過處,藏天映月法袍隨風而動,三尺長劍在隨著身體的轉動而晃動著。 第四六章 青面大王的宴請   正是正午時分,太陽當空照。天空中卻有一團烏雲不停地在四處變幻著,卻怎麼也不離去。   此時早已沒有了前一刻的烏雲蔽日,宛如天傾世滅般的恐怖情形了。   時下天地間得道有法之生多不勝數,陽平山中自然也有潛修的生靈。這青面獸就是陽平山中的一位,本身是一隻青面蝟,自稱青面大王。今天他本在山中設宴招待好友,但是突然之中感覺到了巨大的靈氣波動,天地靈氣都潮水般向一個地方湧去。   雖然這些好友也都是附近山中的各山的大王,但是今日是這青面大王設宴待客,突然發生這種事情自然是他這個主人去察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他們在這山中稱王多年,對於山下的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了。陽平氏族人不斷有人死有人生,但是卻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這塊地方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存在了。   即使是感應到了一些法力波動,在他們看來也只不過哪個過路的人不開眼,在這裡施法。青面大王只一出去立馬就能將其擒來,到時還可在酒宴上尋樂尋樂。   青面大王自然也是這般想的。他也是山中稱王多年的人,撕殺的次數自也不在少數。一出大山,便隱遁在虛空中向法力波動之處飛去。當飛遁到山下時,卻見到一座道觀,不禁大怒。心想你來我的地方建道觀,收徒傳道本不算大事。但是你沒有同我打一聲招呼便建了,這讓我如何在諸位好友面前抹下臉面。   順著靈氣流動的方向來到陽平氏族上空之時,便一眼就看到了陽平氏族眾人正聚集在一起,那處祭壇上正有一人揮動拂塵、唸咒做法。感應著那人身上的法力波動似乎比之自己還差上不少,當即更是大怒。將自身在山中陰煞之處練就的煞雲吐出。一時之間遮天蔽日。   他這煞雲不但有著護身妙用,還能侵蝕別的法寶,污人神魂,一但落入他的煞雲之中,若只是同等法力下,而沒有什麼特別的神通,除了含怨而死之外別無他路了。   若說剛剛元吉道人從他的煞雲中逃了出去,這讓他只是有些驚訝的話,那麼現在被南落以一面鏡子壓制著就是勃然大怒,可是任他將身體如何融入煞雲之中,任他在天空中分化飛遁,都會被瞬間照到。   每當被照到之時他都會有一種深入靈魂疼痛,那種被灼燒的感覺讓他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不過好在這鏡子雖然有著奇異之處,除了第一下的時候有種告別危險的感覺之外,便再也沒有讓有過致命的感覺。似乎威力並不是很大,並不能一下子讓他怎麼樣。當然這也是他每當鏡光照身時,便迅速遁開的原因。   在這片廣闊的煞雲內他能隨意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念動身遁,不用任何的咒語輔助。   在陽平氏族人眼中卻又不同,剛剛還是威勢吞天的青面妖魔,現在竟然被南落以一面鏡子給照得東躲西藏。那是一面神鏡,頓時,眾人心中想著。   突然,南落手中的青鏡光華一斂,眾人心中一驚,心道,難道神鏡使用時間到了,這下完了。   隨即眾人耳中卻傳來南落那有些風輕雲淡的聲音:「大王可覺得我能的護得我陽平一族人的生命嗎?」   青面大王本在煞雲中飛遁躲避的同時思考著怎麼突破出到地面上去,一舉將那人擒。可是突然間,那如影隨形的鏡光竟然消失了,隨即耳中便傳來南落的話音。   他心中暗忖:「若是他的那面鏡子威力再強一些,鏡光所照的範圍再大一些的話,我只怕還真奈何不了他了,但是現在嘛,卻還是不太夠。且先容我思量思量,摸清他的底細再做打算。」心中想到時在,便現出身來,漫天煞雲縮小成一朵,凝聚在他腳下。「你在哪座山學的法術,且先說來,莫要傷了自己人。你要知道,我真正神通還未使出,你若只是這般手段的話,卻是護不了這許多人。」   南落負著手向前踱了兩部,站在祭壇邊上,微笑著說道:「我學道之處離此千萬里之遙,大王不必擔心。不過大王有神通未使出來,我的妖月鏡卻也只是用了三分力。這麼多年來,陽平氏族一直承蒙大王庇護,南落在這裡代族人多謝大王。只是希望從今往後,大王能和陽平氏族相安共處。不知大王可願意否。」   青面大王站在雲端,整個人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通體青黑的厚皮老甲。他眼珠一轉,當即長聲笑道:「哈哈,南落老弟真是大度,老弟的陽平氏族算是在我青面的眼看成長的,既然出了南落老弟這等人,也算是我千刺山的臉面,不如就讓老哥我在山中為老弟你擺灑設宴,接風洗塵如何。」   南落那一番話柔中帶剛,這青面大王竟然也是轉臉間便跟南落稱兄道弟,那巨大音量竟然顯得無比的豪爽。陽平氏族人看到南落不但能抵住這妖魔,而且似乎還能結成朋友,個個心中欣喜。但是當聽到那青面大王邀請南落去他的山中心,每個人心中都想到,這要是他在山中起了什麼壞心思,還不是要把南落給害了啊。   南落的妹妹紅果更上上前幾步,來到南落身邊,看著南落使勁地搖了搖頭,但是卻沒有說出話,像是怕惱了天上那位青面大王。   「呵呵,既然大王有請,南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哈哈……」他話才一出口,惹得陽平族人個個心中大驚,紅果更是急得一把抓住南落的手。「哥…去不得……」那荒原族長也早已經站起來,來到南落身邊急道:「是啊,這去不得啊。若是去了山裡,他若是起了什麼壞心思,你單身一人,危險啊。」   「呵呵,眾位叔伯,不用擔心,大王一看就是豪爽之輩,豈會害我,大家只管安心在部族裡等我回來就是,不出一天,南落便回。」南落說微笑著說完,後退一步,轉身虛空一跨出,人便已經出現在青面大王的黑雲上面。   青面大王心中一驚,對於南落的出現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這種感覺很不好,他忍不住看了看南落那懸在腰間的青鞘長劍。心底竟然有一種發毛的感覺。表面卻大笑道:「南落老弟真是好膽量,等會到了哥哥山頭,也好叫南落老弟見識見識我山中的美人兒,定要銷魂的不願再回來了。」   「呵呵,那好,我還真沒有見過人類之外的女子長什麼模樣。莫不是都大王這般嗎?」南落站在雲頭,任由清風拂面,任他雲速多快速都安穩如山。   「哈哈,老弟說笑了,我那山中美人兒卻是一定合老弟你的味口。」   「呵呵,那就先行謝過大王,……」   ……   紅果站在那白石建成的祭台上大聲喊著,可是雲頭上的南落正以那青面大王談笑風生,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眼看著南落的身影隨著那妖魔沒人了遠處的山中,她幾處要急的哭出來。上一次南落突然被抓走,她不在身邊,卻有錐心的痛。這次再看著南落跟隨那妖魔離開。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拚命地想要將這個念頭抹去,卻越發的強烈。   「哎,南落這娃心裡自打小就比別人明白,可是次怎麼就糊塗了,那山中妖怪豈會安了好心。」荒原站在旁邊也看著那南落離開的方向,一臉痛心疼首的樣子。   「阿媽,族長爺爺,你們不用擔心,舅舅說了一天後會回來,肯定會回來的。」卻是洛水仰著脖子,眨著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認真地說道。   「哎呀,你小孩懂什麼,那妖怪分明是不安好心,這定他打不過你舅舅而想出的詭計,沒想到哥哥他竟然就信了。」   「你們知道那大妖怪不安好心,舅舅難道就不知道嗎?」洛水清脆說道,眼神清澈如水。紅果一愣,心中想到:「對啊,自己能想到,大家都能想到,哥哥那麼聰明怎麼會想不到,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去。」   沒等紅果想出南落為什麼要去,便又聽洛水脆生生的說道:「那大妖怪的山中一定有許多小妖怪,他們一定是想的找很多人一起來打舅舅。哼,真是壞。」   紅果一聽洛水這麼一說心中更是擔心:「那怎麼辦,那哥哥一個人怎麼會是對手……」   「舅舅一定會贏的,舅舅站著不動,只用一面鏡子就將那大妖怪照得到處飛,再多小妖怪來也不怕。」   南落可不知道洛水這小丫頭才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對他有這麼強烈的信心。此時的他負著手站在黑煞雲上跟青面大王談笑風生,這青面大王竟也是個口舌伶俐之輩,跟他的長相外表一點也不相符合。好在南落也算是踏過千山,入過鳳凰不死宮,進過天池龍宮的人。見識自也非常人可比。   一路上說些天地間的奇聞隱密,看上去到也融洽。只是青面大王自南落一出現到自己煞雲上時,心中就在思考著否能將南落一舉拿下。第一個念頭閃過時,看到南落腰間的劍,心中沒來由的發毛,沒能出得了手。之後每當這想法再生起時,卻越發不太敢了,就這樣一路的想著,遠看就要進自己的山門,青面大王心中頓時沒來由的一鬆,心想,自己有四位好友在裡面,而你就一個人,這下難不曾你還能翻得了天去。 第四七章 妖月鏡 青顏劍   千刺山是青面大王起的名字,在陽平氏族人意識裡自然也只是陽平山中的一座。不多時青面大王便帶著南落到了千刺山中,山腰間一處絕壁上被開出了一個山洞。山洞旁邊書著一行金色大字,「千刺青面洞天」。   還未進入洞中,便聽到裡面傳來的飲酒嬉樂的聲音。青面大王偷眼看南落臉色,只見他臉色平靜,恍若未聞。青面大王心中雖然暗自嘀咕,不清楚南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下暗道:「只要進了洞中,你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走不得了。」   洞內乾燥,四壁平整,火光照耀。   有四正坐在那裡飲酒作樂,他們和青面一樣,都只是人的身形,卻又保持著一顆獸頭。身上各裹著獸皮,正各自在那裡大聲交談著,每人身邊都坐有兩位妖媚女子一左一右的倒酒、切肉的服侍著。真個是消遙快活。   當他們看到青面帶著南落走了進來時,微微一怔,便有一人說道:「青面你怎的無故帶陌生人回來。」   青面只是哈哈一笑,不曾理會,私下去暗自傳神念將一切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們。他競直走到上首位置上去坐下,吩咐人再上酒席,便說道:「老弟你何不自我介紹一番,也讓我們大伙知曉老弟你有哪般神通。」   南落笑著落坐,在他的眼中,包括青面在內的五人的真身原形根本就無法逃得過他的天視眼,只是南落即使是看出來了,卻也說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生靈。   「小弟南落,陽平氏族人,學藝崑崙山,見過眾位大王。」南落抱拳微笑著說道。   「崑崙山,莫非就是那號稱萬山之祖的崑崙山?」一位妖怪驚訝的問道。   「正是!」南落端坐動,點頭說道。   「哎呀,老弟你好出身啊,難怪會有那等的寶物。今天何不將你那鏡子拿出來,讓我們大家見識見崑崙山的寶物有何玄妙之處。」青面大王坐在位置上面豪爽的大聲說道。   其他四位也是大聲的符合著。仿若南落真是他們多年未年的好友學藝歸來一般。   南落淡淡一笑,手腕一翻,青光一閃,手中便多了一面青色小鏡。鏡面清亮如水,邊緣有著各種玄奧紋路。青色小鏡在他手指尖翻動著。「些鏡名妖月……」   「好!好名字!」青面眼神有些火熱的盯著南落手中的妖月鏡。   其他四個似乎對於這妖月鏡也是非常的喜歡,眼神同樣的熱切。   「此妖月鏡有何功用?」   南落嘴角含笑,只是看著自己手中妖月鏡,接著說道:「此鏡能照徹大千世界,可照人原身,懾魂奪魄。不過這並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此鏡份屬先天。」   南落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鏡子,慢慢的說著,卻沒有發現青面大王幾人在連氣息都似乎都停止了,當聽到南落說是先天之物時,青面激動的說道:「竟然是先天寶物,老弟可否借兄弟一觀。」   「呵呵,有何不可。」南落爽快一笑,兩指輕夾著妖月鏡便朝青面遞了過去,青面忙站起來,快步步的走了過來,兩手張開,並在一起,將南落手中的妖月鏡托住,彷彿捧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只見他一手輕撫著,口中喃喃的念道:「真是好寶貝啊!好寶貝啊,可惜未得名主。」   南落靜坐仿若未聞,兩個妖族女子幫倒滿一杯清灑,他輕輕的端起,一飲而盡。耳中便傳來青面的那粗豪的聲音:「老弟可否將這寶鏡贈於大哥我,我可保你陽平氏族世代太平。」   南落依然沒有抬頭看他,將那又從新倒滿的灑杯端起,一邊說道:「大王這是何意啊,我是為陽平氏族祭司,保護氏族太平本是我分內之事,怎麼敢勞煩大王,我此來就是為了告訴大王,從今往後,陽平氏族都由我南落護下了。」話一說完,再次將杯中灑一飲而盡。   「哈哈……哈……」青面仰天大笑,其餘之人也是一個個大笑著,青面將手中妖月鏡一握緊,狠聲說道:「今天這妖月鏡便是我青面的了,哈哈……眾位兄弟,這世間都道人類雖然生來不通大道,不懂修行,但是個個天姿聰穎,今日一見,比起我們來,還差著遠呢。哈哈……」   眾妖仰天大笑。   本來在伴面南落身邊的兩位妖媚女子,此時已經感覺到了氣氛不對,立即起身躲到一邊去。南落毫不在意,仍然微笑著,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說道:「眾位大王,我這裡還有件寶物,也不在那妖月鏡之下。」他將腰間的青鞘劍解下,橫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此劍名青顏,來自鳳凰山不死宮,也是先天寶物,眾位大王若是喜歡,可以一併取之。」說完,再次將桌上酒杯輕輕端起一飲而盡。   南落音量不大,仍然輕緩溫柔。眾妖笑聲卻戛然而止,他們感受到了南落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肅殺。在眾妖的眼中,此時的南落已經跟那柄橫在桌上的劍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一個個都瞇著眼眼看著南落,一時間整座洞俯安靜無比,竟無一人敢向南落出手。唯有南落仍然安坐不動,自顧自的飲著杯中酒,依然那酒有著神奇的味道。青面臉色越發的青了,眼中泛著淡淡紅光,長長的獠牙露在嘴外,在火光中閃著寒光。   「眾位兄弟,我們五人在此還怕了他不成,以他的年紀來看,法力斷然不可能比的上我們,儘管他有先天劍器在手,只怕也發揮不了多少威力。聽說先天寶物中蘊含有先天大道,我們得了之後,每人輪流參悟,到時候修成了大神通,便不用窩在這小山中了。」   這哪裡用得著青面說,他們能從無數的妖怪中佔得一山大王之位,又豈是平易之輩。但是此時南落就那靜靜的坐著,一襲青袍,腰背挺直,竟然讓他們有一種用劍指咽喉的感覺。   五人彼此互視一眼,神念交流。   猛得青面大喝一聲,巨嘴一張,一團煞氣濃烈的黑霧自他口中噴湧而出。瞬間將南落淹沒,青面哈哈大笑,就在那黑雲將南落籠罩的一瞬間間,他仍然看到南落正將手中的杯子往嘴裡送去。   其餘四妖瘋狂的撲入黑霧中,他們都想在第一時間將南落桌上的那把青顏劍給搶奪過來。黑煞雲霧已經將整座洞府空間的瀰漫,唯有青面那得意之極的笑聲。   「鏘……」一道劍吟,在黑霧中響徹。四道雪白劍光閃逝著。   青面大驚,黑霧之中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只看著自己的四位好友,個個手持著兵刃,衝到那桌前的瞬間,對方的劍便出鞘了。青面竟然沒有看清楚南落是怎麼拔劍的,只是看到四道劍光閃出,自己的四位好友,便連手中兵刃和身體一起被斬成了兩截。   還未等青面在做出反應,他手中緊握著的妖月鏡突然蒙上一層青白光,青面大驚,向鏡面看去,只見到鏡中的自己面如死灰。緊接著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青面倒天直挺挺的倒下,手中的妖月鏡卻是憑空一閃便消失在了。   南落端坐張口一吸,黑霧便瞬間被他吸入口中,當洞府中的煞霧消失後,南落端起一杯酒,淡淡的自語道:「如果這算是吞雲吐霧的話,那我也算是會了。」 第四八章 崖壁上的女子   吞雲吐霧聽上去玄奇,要做到卻也不難。但是像南落這種將別人的煉就的煞雲給吞噬卻唯有巫族的人才能做到,而巫族的人也要大巫中得傳了吞噬天地之法的才能有此能力。   南落越來越感覺到了自己融入身體內的那一滴祖巫精血是何等的寶貴。法象天地能句將本身的實力提高許多倍,而吞噬天地之法卻是能夠迅速的將天地間的一切納入口中,化為本身的靈氣,這跟法象天地相輔相成。至於以後來會不會覺醒什麼神通南落並沒有多麼的期待,在他看來,有這兩樣神通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他淡淡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洞府角落裡的妖女們忙向身後的牆壁角落裡擠。南落不禁啞然失笑,說道:「難道妖女也會怕人嗎?」   這些妖女個個穿著暴露,身材妖嬈。雖然看到南落站起來個個向身後擠去,但是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看著南落。眼中也並未有多少懼怕之外,反到是好奇更重一點。當南落話才一落下,卻有一女子說道:「你能將五位大王都殺了,當然比五位大王加起來都可怕了。」   「呵呵,是嘛,我的長相比他們還嚇妖嗎?那到是我南落的容幸了。」南落笑道,並四處張望著走動起來。   十多個妖嬈妖女,個個身上只是用獸皮裹著身軀的重點部位,裸露著粉臂,大腿雪白修長。可惜他們在南落眼中卻並非是什麼美麗女子,而是一些山間花草成精,或蟲獸化形而已。南落第一次為自己的天視眼而感到無奈。   忙將天視眼的神通收了,經過那四個已經被斬殺的妖怪身邊這時,腳踢了一下那他們身邊那被青顏劍斬廢了的武器,卻惹來那些個妖女們一聲聲驚叫。   在收了天視眼的情況下,終於不再入目全是各種蟲獸了。不過雖然感覺好了一點,但是看著他們的那或嬌氣,或甜美的長相,仍然讓南落腦海中想起她們長相的掩蓋著的真形。   不理會他們,南落四處找著有沒有什麼稀奇的東西,好帶會去給洛水那丫頭玩玩。一通察看後,卻是一無所獲,這幾位山中大王竟然沒有任何讓南落看得上眼的東西。轉頭去看,卻發現那些妖女竟然還沒有離開,不禁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還不走,圍著我打轉幹什麼。」   眾女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圓臉蛋兒的女妖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弱弱的說道:「你…不要我們暖床嗎?」   南落看著她表情竟然感覺到了幾分期待,心中不禁大驚,可還未等他搖頭拒絕,又一長相狐媚,身形高挑的女妖說道:「是啊,你不要我們服侍你嗎,我們可是什麼都會做的,你叫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南落將她們一個個看過去,只見她面一個個都眨著那如汪的眼睛同樣看著自己,滿臉媚惑之色。   「嗯,這個,你們還是各自去修煉吧,我也要回去了。」南落落慌而逃。在他離開洞府的一瞬間,聽到洞中傳一眾位妖女的嘻笑聲。   在來到洞府外面,南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想著若將這女子帶回去暖床那還得了,那豈不是要睡在一群蟲獸之中。看著天邊的太陽,竟然太陽都還沒有下山。   驀地,南落看到一道粉紅身影立在崖壁頂上,那處崖壁正好延伸出一截。一個身穿粉色衣裙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裡,她仰望著夕陽,一頭黑髮高高挽起,頸脖修長雪白。當南落向她的臉看去時,卻有一種似夢似幻的感覺,根本就無法看清真實的面容。   天視眼自然而然的用了出來,卻是依然朦朦朧朧,彷彿她的臉上有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南落微微一怔,他的天視眼雖然一在還不算什麼厲害的神通,但是對於看穿妖物原身這方面卻有著獨到之處。這些年來,只要能被他看出原身的妖怪,南落就知道對方跟自己的境界法力相差不大。但是如果看不出來的話,那就差距不小,一般這種情況下,南落都是繞著走的。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夕陽那緋紅的光焰灑落山間,讓青黑的崖壁披上一層淡淡的紅韻。山谷內淡淡白霧升騰,一時間竟如仙幻之境。   南落看著,準備離開之時,偷偷將妖月鏡祭出,光華一閃,隨即那粉裙女子在鏡照到的同時消失在了崖壁之上。南落四處張望,卻是沒能發現得了那粉裙女子是離開了,還是隱遁在哪裡。   將手中的妖月鏡翻轉過來,只見鏡面中那粉裙女子的側臉清晰的呈現。柳眉瓊鼻,櫻嘴紅唇,連眼睫毛竟然都分毫畢現。南落靜靜的看著,心下想到,這女子難道是人類,還是因為她法力太高沒能照出她的原身。看著鏡中影像,心神有些飄忽,回過神來之時,再次四下的望了望。   清風徐徐,吹動山谷中雲煙飄飛,在夕陽下染出層層霞彩。不時的有各種鳥兒飛過,那粉裙女子早已經芳蹤飄渺。南落淡淡搖了搖,轉身便要離去,耳中突然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這就要走了嗎?」   南落猛然轉過身來,只見剛剛已經空蕩的崖壁上,那個粉裙女子又出現了。這次南落竟然能夠清晰看清她的面容,瓜子臉,修長的眉讓她整個人帶著一股英氣,只是那眼神卻冷傲的很。   南落微笑著,點頭應著。直覺告訴他,這女子很危險。   「鏡子拿來。」這女子直接霸道的說道,語氣根本就沒有一絲商量或迴旋的餘地。   「這位姑娘,這鏡子……」   「拿來。」女子根本不管南落說什麼,只是再次生硬霸道的吐出兩個字。目光更是傲然的看著南落,彷彿一個女王般。   南落一微一怔之後,轉身抬步就走,抬步間人已經消失在了虛空中。   「想走。」只見那粉衣女子話音未落身體突然模糊,隨即便又清晰起來。只是手中已經多了一個,赫然便是南落。若是不注意的話,卻是根本就難以發現她曾經消失過。   土遁之術竟然第一次被人給硬生生的破去,南落心中大驚。   感受著被粉裙女子掐著頸脖手的冰冷中帶著一絲滑—嫩,但全身法力去像是被一座大山一樣的壓著。原本融合了祖巫祝融一絲精血後,那龐大的力量也被壓得死死的。   粉裙女子眼神冷傲,彷彿不帶任何的感情,掐著南落脖子的手纖細修長。她將南落手中的妖月鏡拿了過去,便手一鬆,將南落推了開去。   當南落才一被鬆開,腰間青顏劍便瞬間出鞘,劍光沖天而起。南落雖然沒有絲毫的把握,但他必須出手,可是當劍在拔出,只覺眼前一花,手一輕,接著人便拋飛而出朝崖下拋了出去。   崖中升騰而起的白霧將南落的身形吞沒的瞬間,崖壁上人影一閃,卻是南落再次遁了回來。這次他沒有再出手,他只是有些無奈的站在那裡看著正在照對著鏡子照的粉裙女子。很顯然這女子並沒有殺他之心。   「這鏡子什麼名字。」粉裙女子對著鏡,頭也不回的問道。   「妖月。」南落答道。   「嗯,名字還不錯,本宮宮中正好少了一面鏡子做裝飾。」粉衣女子淡淡的說道。隨即將手中的劍拿起來看了看,淡淡的問道:「什麼名字。」   「青顏。」   「妖月、青顏到是好名字。這劍本宮宮中正好也缺了一把。」   南落心中大急,連忙說道:「這鏡子和劍都是長輩所送,我……」   「你可以去找你的長輩來向我要。」粉裙女子神情傲然,鋒芒畢露。粉袖一揮,南落腰間劍鞘便落入她的手中。   南落被她的話給嗆的竟然一時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眼看這女子似乎就要走了,他忙說道:「姑娘且慢,不知南落可有何得罪之處。」   粉裙女子聽南落這一問,像是突然回過醒悟過來,說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你殺了我的人,從今天起,你要代替他們的位置,掌管這處地界。」 第四九章 一步一遁踏飛雪   若是南落知道會遇上這冷傲如君王般的粉衣女子的話,怎麼也不可能跟隨著青面來到這山中。可是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吃,打是打不過,逃呢,似乎對方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把自己怎麼樣。可是青顏劍和妖月鏡都在對方手上,要南落這樣離開,又怎麼邁得開腳呢!   所以,當這粉衣女子說要南落接管這片山脈時,他立即答應了下來。條件則是對方要將青顏劍和妖月鏡還給自己。可那粉裙女子只是淡淡的掃了南落一眼,便拿著妖月鏡照了照自己,隨即收入懷中,青顏劍則被她自然的掛在了腰間。   南落幾乎有種想哭的衝動,暗自感應著妖月鏡和青顏劍,想要突然召回,然後逃走。可是雖然能感應到,卻根本就無法召喚。   被粉裙女子高傲得掃了一眼,還沒等南落想要怎麼來說,她負著雙手,看著天空中的夕陽冷冷的說道:「在本宮面前,唯有臣服,或者死。」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根本就沒有條件可講。南落無奈只得說道:「我沒有劍和鏡如何看護得住這處地界。」   粉裙女子微微側過頭來看著南落,淡淡的說道:「難道你的長輩沒有告訴你,依然靠外物將永遠無法提高本身的修為嗎。若你真的只有這點本事的話,真有什麼麻煩了就讓別人殺死好了,本宮正好換人。」   南落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不禁想到,過去那五年中看來太過順暢了,今天才算是明白真正遇上了這種大神通者,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粉裙女子就那樣微抬著下巴,淡淡的看著南落,此時南落才突然發現對方竟然跟自己差不高,一陣輕風吹過,衣裙飄飄,將她的身體吹出一條玲瓏的曲線。   青色的劍,粉紅衣裙,高挽的黑髮,冷傲的眼神。艷麗的夕陽下,將她映衫得如山中精靈女王一般。   她靜靜的俯視著南落,似乎看出了南落的無奈,嘴角彎出一道似諷刺似嘲弄的笑意。   南落突然發現自己那引以為傲的平靜的心態,竟然無法抵擋得了對方那種笑容和目光,只得說道:「宮主宮中只是缺了兩件裝飾品而已,可他們對於我來說卻是珍若生命,我還要仗著它們保護族人,若是宮主肯將劍和鏡還給我的話……以後有什麼事但憑宮主吩咐,我一定為你做到。」   妖月鏡和青顏劍都被對方搶了去,南落無奈下只得擺低姿態說著。   「你能做什麼,你若是能摘一顆月亮或者星星下來的話,立即將這劍和鏡還給你。」粉裙女子嘲諷的說道。   南落大囧,才說出的話便被人給嗆了回來。   粉裙女子輕笑一聲,轉身便破空飄飛而去,卓然而立身於空中,身姿幾乎不動,粉裙在飛中飄動。她竟然在飛遁之時也是一付君臨天下,俯視眾生的姿態。   南落卻是大驚,她若是走了,自己又要到哪裡找她。想也不想的便追了上去,一步便跨出,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幾百米外的虛空中,腳在虛空中一踏,腳底黃霧隱現,人又再次消失。一步一閃,只在虛空中留下一個個黃霧腳印隨風而散。   這些年來要說進步最大的,南落自認為還是這個有所改變的土遁術。土遁術本是他傳承自羊力大仙的先天土遁,又得傳孔宣的五行大道,雖然他還只是堪堪將五行中的土行悟出了一點自己的心得,但已經讓他的土遁之法更加的得心應手,無論是速度還是使用方式上都有了許多提高。而且南落還一直堅持誦讀《黃庭》經,冥冥之中對於天地的大道的感知在無形中已經比之五年前加深了許多。   誦《黃庭》經修得是對於天地大道的整體感悟,而孔宣的五行玉簡則是對於五行專精。不過法力卻是將那施法的基礎。法力越深施出的法術也就威力越大。但是若是一個人對於大道感悟深,或者對於某一種神通有著特別精深的理解,那麼法力高強者也就並不一定能勝了。   南落誦《黃庭》已經多年,參悟土行大道也有幾年,自然再配合上先天土遁之術就已經有了許多神奇之處了。前面被那粉裙女在遁術已出時仍從虛空的抓了出來,一個是因為無論是法力還是境界都相差太遠,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南落一時大意。多年來的養成的自信,讓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能夠在他遁空時將他給抓了出來。   一步一遁,一遁數里。雖然沒有步步生蓮的絕美之姿,但也算是形成了一種獨特風格的遁法了。他曾幻想過自己有一天,一步跨出,萬水千山都落於身後的感覺。現在雖然無法做到,但卻卻也算是進了一大步。   很快便追上了那粉裙女子,她似乎對於南落竟然能夠追上來略微有些驚訝。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依然冷傲。也未見她有什麼動作,天空中卻是突然之間飄起了雪花。這些雪花似乎憑空而生,一片片似綿若花,回風盤旋,變幻莫測,在夕陽下顯得無比的虛幻。南落眼睛一瞇,直覺告訴他這些看似飄渺美麗的雪花無比的危險。   身體瞬間化為虛無,準備一遁而過。但是身體才融入虛空,便撞上了一朵雪花,瞬間一股彷彿能凍結靈魂的冰冷,將身體凍得僵硬,筆直的朝大地上墜去。速度之快,仿若流星。砰,南落重重的撞擊在一座山間。驚起一陣鳥貴鳴獸吼。過了一會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南落猛然坐起,身形一閃便又再次向粉裙女子消失的地方追去。   剛剛那雪花上蘊含著的冰冷瞬間便將南落給冰僵,但是卻也未給他的身體帶來實質的傷害。南落不知道是那雪花只有那威力,還是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要傷自己性命。   而從高空墜落到地面也只是讓他暈炫了一會兒而已。對於肉身的強硬,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在融合了那滴祖融精血之後,南落便發現自己不但有了法象天地和吞噬天下這兩種神通之外,最明顯的一點就是肉身變得無比的堅硬。   他卻只是沒有見過巫族那傳承了練精之法大巫們,他們的肉身便是法寶也不能傷其分毫,而南落這肉身比之他們卻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那粉裙女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妖月鏡和青顏鏡給鎮壓了,但是卻又沒有抹去南落的印記。一路尋著那冥冥中的一絲感應,虛空飛遁來到一座大山前,只見這座山峰高聳入雲,從半山腰起,便已經被冰雪覆蓋。看著厚厚的積雪,南落瞬間想到她那能將人瞬間冰僵的雪花。   只要不是像那雪花一樣的寒冷,一切外在的氣候溫度對於現在的南落來說都只是如輕風拂面。當南落飛遁到了一定的高度時,天空中又是突然飄起了朵朵雪花。他條件反射的一停,停下後不禁苦笑,因為這些雪花只是一些普通的雪花而已。   虛空一跨,整個人便衝入了漫天雪花之中。這些雪花似乎只是在山頂附近才會飄落,而稍微遠一點的距離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一座以冰建造而成的宮殿,宮殿上刻有玄冥宮三個字。冰宮簡潔異常,外表除了三個字之外,便沒有任何的雕刻。冰宮就像麼靜靜的聳站在漫天風雪之中,突然之間南落竟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孤寂感。   南落舉目四望,在冰宮的一側看到了那個粉裙女子。漫天的飛雪之中,她的那身粉裙猶如一朵紅梅傲雪綻放。 第五零章 吞天蛤蟆   天地廣闊無邊,環境自也是千差萬別。   那五年的時候對於南落來說是見過無數的山川、河流,但是對於整個天地來說,他行走的路線就是大地一線而已。比如此時他所在的這座山就是聞所未聞,自然就更談不上見了。   夕陽緋紅,點染雪山。   雪花自山頂上空憑空而現,將整個山頂籠罩,卻又在山腰處憑空消失。彷彿這片空間已經自成一個輪迴空間,獨立於世間之外。   站立在冰宮一側山崖邊的粉裙女子宛若超脫世間之外的精靈。南落緩緩走過去,就站在她身後,一時之間竟開不了口。   過了一會兒,她側過頭來微抬著下巴,嘴角帶著淡淡的嘲諷意味的笑容,眼神冷傲的看著南落:「你被人搶了東西就是想用這樣子的方法拿回去嗎?」   南落不禁將眼神移開,心中想著,要不是你法力太高的話,還用得著這樣嗎,還會被你搶了東西去嗎?   「本宮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要不要我壓製法力到你同等境界打一場,你若贏了,就讓你把劍好鏡子拿回去。」南落耳中一傳來這話,想也沒想、看也沒看的,立即快速的回答到:「好!」   可是當南落看到粉裙女子臉上笑容是,心中的興奮立即沉寂。因為他看到的卻是嘲諷意味更濃的笑容。   「本宮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就為了證明本宮在同等法力下依然能打贏你嗎?可笑。」她看著背著手,看著一望無際的天地。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時猶如落進了水不,無聲的消失著。   南落無話可說,竟然連憤怒都無法生出,只是在心中想著,回去之後一定加倍修煉,決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天色漸漸暗淡,她就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裡,絲毫沒有離開或者進到冰宮中去的意思。難道她從來都是這樣子的嗎?南落暗自猜測,不過這也正好,如果她要進那玄冥宮中去或離開的話,南落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這樣子跟下去了。   她彷彿已經將南落忘記了,只是自顧自的靜靜的站在那裡,紋絲不動,唯有偶爾飄動的粉紅衣裙讓她顯得更孤傲不群。似要站成永恆。   天色逐漸漸暗淡,雪花依舊無聲無息的飄落,不急不徐,彷彿不知疲倦,沒有終時。   突然,南落眼中出現了一張吞天巨口,似要將這山峰給一口吞下去。巨口如來自幽冥,通往無盡的深淵。一股強烈的吞吸之力將南落裹纏著。   這巨口來得無聲無息,南落直到那吞吸之力裹纏著身體時,才驀然驚醒。體內法力瘋狂運轉,法象天力神通瞬間使出。可是他的身體仍然在快速的滑行著。根本就無法抵擋這來自巨口的吞吸之力。   南落心中除了一開始的大驚之外,此時已經無法再有任何思想,只得瘋狂的運轉法力,推動神通,一心抵擋這股力量。   一團黃霧在南落身周浮現,他的身形稍微緩了緩。   這黃霧正是南落操控的土行靈氣,自五年前得孔宣的五行玉簡直到現在,在他自己看來對於土行算是略有些心得,悟得一絲土行的厚重如山。若是由孔宣這種對五行大道已經融合的人使來,一道黃光下去,自然便是山蹦地裂。   可南落卻無法做到,雖然領悟了一些厚重如山的意境,但是仍然無法在股吞天的吸力下立住腳。   此時南落的身軀已經漲大到了數倍,身周黃霧纏繞。而那黃霧也不斷伴隨著漫天狂舞的雪花一起被捲進那巨口。腳下不斷的向山崖那裡的巨口方向滑行,卻是仍然牢牢的粘著地面的。   縷縷黃霧從腳下冒起,融入到南落週身的黃霧中去,可是卻根本無法趕上被那巨口吞吸的速度。越來越稀薄,黃霧越來越淡,體內法力因為使用法象天地而快速的消耗著。當他本能的使出天噬天地之法吞噬天地元氣之時,卻發現這一處空間的天地元氣極為稀薄,仿若真空。   南落瞬間明白這是被那張巨口給吞吸了,而天地元氣的流動根本就無法趕上那巨口的吞吸速度。   呼,南落離地飛起,宛若落在漩渦急流中的樹葉,翻滾著向那巨口飛去。   此時南落心中卻是一片空寂,心神已經進入空明當中,沉入到了靜誦《黃庭》經的那種狀態中去了。剎那間,巨口吞噬引起的狂風呼嘯聲,雪花凌亂的飛舞景象瞬間消失。在他眼中出現了五種色彩組成的天地,赤紅、土黃、嫩綠、亮白、深黑五種顏色織在一起,彼此形成一條條玄奧的線條,卻又相互糾纏著,形成一道燦爛河流。   一張大如山嶽巨口,彷彿是自異域虛空而來,不見其身體,唯有一張巨口如深淵,吞噬山河。漫天風雪向巨口湧去,風雪中南落的巨大的身體也已經滑落到那如深淵的巨口邊緣。   在這漫天風雪和那吞噬天地的威勢下,粉裙女子靜立不動,裙袂飄飄,她的神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即使是看到這吞天噬地的巨口時也是微抬著下巴,以一種傲然的眼神看著,就像是看一個小丑在自己面前自以為是蹦躂著。   她嘴角依然含著淡淡的笑意,嘲諷意味十足,眼神冷傲,俯視著眼前的一切。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出出現一道恢宏的聲音,彷彿自虛空中滲出,憑空而生,縹縹緲緲。虛空莫名的震動,這聲音如大道之言語,玄妙之處若能勾通天地,每一個音節都讓虛空為之一顫。   粉裙女子微微有些意外,在她眼中,只見南落那身體在落入巨口中的那一刻,突然慢慢的虛化,如煙霧般慢慢的消失於在凌亂風雪中。   南落感覺自己像是一條逆流而上的魚,在那五色在河流中奮力游著,而這五彩的流卻是滔滔不絕的向那張巨口中奔騰而去。   他心中空明,神念激盪著天地五行,若是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切的話,就會發現他每前進一步都是延著五彩中的土黃色逆行而上。   天地無言,卻時時都激盪著大道的言語。莫名的,南落突然覺得自己跟那黃色光流越來越契合,彷彿自己身體真真切切的化為了虛無,那黃色水流從自己身體中流淌而過。   空空寂寂,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   南落突然覺得身上壓力一輕,那股漩渦的吞噬之力瞬間消失,他從那種恍恍然的感覺中跌了出來。   一團黃雲在千米之外的高空中憑空而生,黃雲上青影一閃,南落的身形便顯現出來,他腳踩在黃雲上,如踩大地,仿若已經跟黃雲融為一體。   南落臉色平靜,心神似乎還沉浸在那種浩瀚大道的蒼茫之中。瞳孔之中卻似乎有一盞燈焰慢慢的浮現,天視眼下,瞬間便將那巨口原身看得清清楚楚。一隻銀灰色蛤蟆,大如山嶽,正趴在對面一座稍矮一些的山峰上張著那有吞天之勢的巨嘴,瘋狂的吞吸著一切。   粉裙女子靜若山嶽,任由那吞噬之威不斷的加強。南落暗暗心驚,心想著若是這個時候自己再陷入其中的話,只怕還真逃不出來了。   他看不出這粉裙少女施了什麼術,又使用了哪般神通。但可以看得出,那銀灰色的蛤蟆本是針對著粉裙少女而來的,自己剛剛也只不過是在邊緣掙扎而已。   一道紅影從巨口中席捲而出,快如紅色閃電,彷彿穿越虛空,忽視距離。這一幕南落突然想起當年去玉虛宮的路上的那隻巨獸,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偷襲。只是這隻銀灰巨蛤的威勢更盛數倍,速度更是快得連今時今日的天視眼也只是看到紅光一閃後便已經縮回。   南落心頭大駭,想著若是自己在這樣的攻擊面前只怕一個不留神便連遁走的反應都沒有。定神向那粉裙女子所站的在方看去,只見空空如也,唯有雪花凌亂飛舞,狂風呼嘯。   被吞了嗎?不可能。南落看著那已經閉合了的巨口瞬間否定了。   瞳孔中火光跳動,舉目四望,除了已經暗淡下來的天色,便只有那已經重歸寧靜的雪花仍在靜靜的飄落。   「玄冥,你奪我洞府,滅我子孫,今天老祖我要為他們報仇,你給我出來……出來…出來…來…來……」那銀灰蛤蟆趴在山頭上,朝虛空中吼著,一圈圈的音波如海浪般在虛空中洶湧翻騰。   在那銀灰巨蛤張開巨口的瞬間,南落便感覺不妙,身形瞬間隱去,就在他身形隱沒虛空的瞬間,那股如海浪般的無形巨浪已經將這處空間淹沒,虛空竟像是要坍塌了般。天空中無數雲朵在這聲浪翻湧而過時瞬間湮沒於無形。   千米之外,南落再次現出身形,只見他髮絲散亂,那根他自己煉製用來束髮的金黃滕條已經碎成了粉末在虛空中飄散。 第五一章 妖月照青顏 天外飛仙   南落心中駭然,他自是不知道,這頭趴在山峰頂上蠻橫四顧,吞吐天地的蛤蟆乃是天地演化以來的第一隻蛤蟆,自號吞天大聖,生來便有兩般神通,其中一種神通跟巫族的吞噬天地頗為相似。能吞吸天地間的一切生靈,並且其體內自成世界,無論是什麼生靈被吞吸進了他體內,法力、元靈都會被封印,不出一時三刻便化成一團靈氣。   這吞天大聖還有一種神通便是音波,此音波看似無形無象,卻是有震懾靈魂、湮滅虛空的能力。   聽到這吞天大聖的怒吼,南落心中不禁想到,感情這冰宮,這山頭也是搶來的啊!   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這一方天地在音波過後,一時間竟然靜寂無比。彷彿就在剛剛那瞬間,天地間的聲音已經徹底的消失。南落心下暗忖,難道自己聽力被剛剛那下音波震傷了,可是自己第一時間便已經封住了耳識的啊?   突然,一道光華自萬丈高空中探照而下,光華清亮如銀霜,照在那吞天大聖銀灰外皮上只是一圈深一點的光韻。南落猛的抬頭看去,他感應到了那懸於萬丈高空散發著光芒的竟然是妖月鏡。   只在南落心思轉動的瞬間,妖月鏡中探照而下的光華無聲的散溢開來,那妖月鏡竟然化為一輪嬌小圓月,揮灑著清輝。那吞天大聖和所在的整座山峰被月光籠罩著。清晰無比,仿若白晝。   「她這是怎麼做到的,我的心神印記明明還在,她並未抹去,怎麼也能御使妖月鏡?」南落看著那空中那比之月亮嬌小了少許,卻同樣揮灑著清冷銀輝妖月鏡疑惑的想著。   就在妖月竟幻化成月亮後,突然,一片片雪花在月光中出現,順著月光飄灑而下。飄渺夢幻,玄妙冷艷,仿若那鏡光籠罩的空間已經超脫於這大千世界之外。靜謐美麗的畫面中卻又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危險。   南落體會過那種被雪花瞬間冰凍僵硬的感覺,遠遠的,他能感覺到這雪花中的那份沉寂到骨子裡的冰寒。那巨蛙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猛然張開那能吞山般的巨口。   只見到片片下落的雪花在清亮的月光之中突然間或潰散、或消逝、或倒捲而回城。明明有大動作,卻是無聲無息。南落不禁眼睛微瞇,心中想到,這定然是之前那種音波了。只是這次卻不知為何沒有在整遍空間之中響徹。而似乎被控制、限制在那月光之中。南落不知道是被那月光所限制了,還是那巨蛙自己控制著的。   無聲音波順著月光一路逆襲而上,直衝萬丈高空外的妖月鏡所幻化的嬌月,月光中的雪花無聲的消散。一道紅影從巨蛙嘴裡席捲而出,伴隨著音波,直向萬丈高空外的嬌月捲去。   萬丈距離也不過是一念間的時間,可在南落的感覺中卻似乎極為的緩慢。天地靜寂,一輪嬌月獨掛萬丈高空,月光凝聚將一座山峰籠罩,山峰上臥著一隻將整個山峰頂都覆蓋著的銀灰蛤蟆,他仰天巨吼,腥紅的舌頭化為一道紅影向那嬌月探卷而去。   驀地,那消逝不見蹤影的粉裙女子突然出現在月光中,她手握已經出鞘的青顏劍,週身裹著無數雪花。粉紅的衣裙,高挽的黑髮,冷傲的眼神,嘴角那一絲高傲的笑意,在月光中,在南落的天視眼下纖毫畢現。   她在月光飄雪中倒刺而下,如天外飛仙。劍尖直指月光下的巨蛙,看似乎無比的緩慢,卻只是一瞬間,便已經刺入那狂捲而來的音波中,巨蛙舌所化的紅影也瞬間捲到,只是一輕輕一觸,紅影便如觸電般的迅速縮了回去。   巨蛙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一般,週身顫動。身體卻猛然再漲了幾分,威勢越發的恐怖。站在數千米外的南落心中也不禁想著:「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大神通之輩,唯有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就在這時,那粉裙女子手中的青顏劍也同時暴漲起來,化為一柄巨大的寶劍脫手而飛,直扎向下方的巨蛙。劍身在南落眼中幾乎不下於一座小山的高度,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巨蛙似乎感受到了劍身上的散發出來的恐怖凶險,身上銀光一閃,便欲遁走,只見他身體一動,卻像是被月光鎖住了般。巨劍悍然紮下,如扎豆腐一般,巨大劍身瞬間沒入巨蛙那龐大的身軀之中,牢牢的將巨蛙釘在山峰上。   南落目瞪口呆,就這樣死了!看著那仍然張著巨口的巨蛙,心中駭然。剛剛他明明是要遁走的,怎麼最終卻是沒有動呢,是那粉裙女子用了什麼神通嗎,還是因為月光的原因。   看著天空中的名叫玄冥的粉裙女子,只見她將腰間的劍鞘一解,隨手一扔,人便在空中一劃而過,落入到那玄冥冰宮中去了。根本就未曾看過南落一眼,連青顏劍和那妖月鏡都沒有理會,對於剛剛還在她手上發揮著無上威能的靈寶,竟似棄之如稻草。那一份傲然神情,南落無法想像,還有什麼相的人物能入的了她的眼,能讓她的眼神看到你時不再冷傲。   心念一動,青色劍鞘便落入手中。   抬頭望去,那輪妖月鏡所化的嬌小月亮竟然仍然在吸收著天地元氣補充自身,只是清亮光華越來越低迷暗淡了。他心中一動,心念勾通妖月鏡,一會兒後,妖月鏡輕吟一聲便消失在了高空中,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一面鏡子。心中欣喜,仔細感受著這妖月鏡,卻是多一層神秘色彩和陌生感。禁不住再看了看那座冰宮,將妖月鏡塞進懷裡,腳下一動,黃雲便落到了巨蛙所以的山峰上。   巨蛙仍然呈仰天怒吼的樣子,但是眼睛卻已經蒙上了死灰色。他的背部被青顏劍所化的巨劍扎得沉凹了下去,那露在外面的劍柄竟然比現在南落整個人還要高得多。   他眼神中閃著熱切的光芒,心中想著,若是自己哪天能夠將青顏劍這般使來,那也就算是在這世界上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了。   以前他只是自己琢磨著怎麼用這妖月鏡和青顏劍,這次那名叫玄冥的粉裙女子的用法,為他打開了一扇御使靈寶方法的窗口,通過這個窗口,發現了窗口之外竟有無限天地。   「原來即使是沒有蘊含大道的先天靈物也是能夠有這般強大的威力,只是這種要使出這般威力來,只怕還是要看什麼人使用了。本身的能力越強,那麼應用這種靈寶時,威力自然能越強,而且似乎還能產生千變萬化的手段,看這威力恐怕不在任何蘊含有大道的先天靈寶之下了。」南落看著巨劍心下想著。   手輕輕的搭在劍柄上,心中神再次感應著劍上的氣息。五年時間裡,日夜以自身靈氣溫養洗練劍身,已經讓南落心神能夠跟青顏劍產生微妙的聯繫,彷彿是自己身體外的一部分,但是又朦朦朧朧不是很直切。   劍光一閃,便已入鞘。微笑著將失而復得的青顏劍翻轉著看了一通後,重新掛回腰間。看著這大有小山的巨蛙屍身,轉身便要離開。   心中卻突然想到乾坤袋的煉製正要可以用上這巨蛙的胃,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劍給扎爛破。   這乾坤袋的煉製之前還是三年前路過一座名叫五莊觀的道觀時,跟裡面的人學的。當時聽到道觀中似乎有人在論道,好奇之下便進去聽了。哪知過後卻得知,每個聽了的人都要去講上一段。當時南落哪裡有什麼可講,可是規矩如此,而且又聽了那麼多人講道,自己不講實在說不過去。無奈只好拿出《黃庭》經讀上一段。   讀完之後,卻是滿堂叫好,頓時,大家便知道那《黃庭》經是好東西。南落暗自後悔自己不該拿出《黃庭》來,細心留意下卻也沒有人有發現哪個有什麼貪婪之念,竟是滿堂道德之士。   一時的興起,再離開時卻是半年之後。在那半年的時間裡,南落卻是聽聞那觀主有一種神通名叫袖裡乾坤術,有融天納海之能,一念間自成小千世界。雖然很想學,但也知道別不可能傳授,便也沒有開口,免得自討沒趣。   不過那半年時間卻是他過的最為安心的半年,每天聽著別人論道,或聽他們講解天地間的隱密之事,若非要回部族的話,南落還真不想離開那裡。煉製乾坤袋的方法也正是這時所學,而且在離開時,道觀的童子還送來一套法袍,讓南落不禁心中感慨萬千。 第五二章 天地眾生   那煉製乾坤袋之法卻也不複雜,材料到也不難找,但是想要煉製出一個好的乾坤袋卻非常難。那個教南落煉製乾坤袋的人就曾說過,只要是修煉到了一定境界的生靈皮都可以,有些能有吞噬神通的大妖胃更是做乾坤袋的極品。當時南落聽得暗暗心驚,想著,自己也算是生靈中的一種,那自己的皮是不是也可以做呢。   若是這為了煉製乾坤袋而去殺別的生靈,取他身上的皮或胃來煉成法寶,這種事南落是做不出來。但是這已經有死了的巨蛙在這裡,卻讓他的心思動了起來。   左思右想,踩在巨蛙那銀灰色的背上,來回走動著。   天色很暗,但是在南落的天視眼中卻是清晰無比的。最終他在巨蛙身上停了下來。眼睛一瞇,劍光一閃,身軀猛的暴漲,而他手中的劍竟然也跟著漲大起了。   法象天地!   身漲數倍的南落身上的藏天映月浴風袍卻是散發著柔和清光,隨著身軀而漲大。   一道璀璨劍光在巨蛙背部劃過,一道、兩道……鮮血流淌,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內臟四溢,臭氣薰天,南落卻仿若未聞,他低頭忘我的翻找著,就像一頭野獸正在埋頭啃著屍體。雖然藏天映月浴風袍不會沾上任何的移物,但是他的臉上卻已經沾滿了不少的鮮血。   驀然間,南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猛然抬起頭來。只見對面那山上,那座玄冥宮一側。那名叫玄冥的粉衣女子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   她高挽的秀髮,長長的粉裙,嘴角那不屑笑容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濃。似乎在說,這就是你的本性嗎?這就是人類的本性嗎?   南落心中驀然一慌,低頭四顧,但見一片血肉模糊,腥臭瀰漫。頓時感覺那粉裙女子的目光如火焰燒烤著靈魂。腳在虛空中一踩,人便消失,幾座山外的山頭外人影又是一閃,便已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蒼穹上,不知道何時已經偷偷的溜出一幾顆星星,他們似乎正將天地間的一切看在眼裡,也包括南落那一翻剝屍行為。   無邊夜空下,那玄冥冰宮俯視著天地,冰宮一側那一個粉裙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裡,傲然獨立。   突然,她身邊青影一閃,現出一個人來,竟然是明明已經離去了的南落。   只見他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倉皇失措,似乎恢復了以前的淡然和從容。南落朝玄冥深深一躬,轉身便消逝在夜空之中。   天地變遷,日夜更替。   南落已經成為陽平氏名副其實的祭司,沒有任何人會有異議。即使是之前的那三個祭司也是一臉高興,至於心裡是怎麼樣的卻沒有人知道了。   一時之間,氏族內自然是大舉慶祝,南落大致的將自己的經歷講了一下。惹得族人年紀最大的木老感歎的說到,原來天地這般的大,我們人類卻這般的弱小。   南落將原本已經老腐朽成一堆爛木的屋裡推倒從新建了一座。木屋不大,只有兩個房間和一個接人待物的正堂而已。   就這樣,南落便在陽平氏族內安住了下來,雖然不時的會有以前認識的或不熟悉的人來尋他,卻也從來沒有感到厭煩過。這正是他所要過的日子,平平淡淡,安靜恬淡,不求通天徹地,名揚天下,但求能守著自己在意的人一世平安。   這天,洛水在屋前隨著南落靜坐,突然問道:「舅舅,天下生靈眾多,每一種是不是都是一樣的思想呢,都會像洛水一樣有阿媽、阿爸、舅舅嗎?」   南落緩緩睜開眼睛,心中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天那只吞天巨蛙說的那句:「……你奪我洞府,滅我子孫……」,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或許有吧。」   「那他們也都有族人的嗎?」洛水眨著眼睛追問道。   「嗯!都有的。」   「哦!」   又過一會兒,洛水突然又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抓舅舅,為什麼要把人類當食物。」   南落不禁摸了摸洛水的後腦,有些異樣的說道:「大概是他們覺得比我們人類高一等吧,所以毫不在意我們的感受。」   洛水歪著頭,看著天空,想了一會兒,脆生生的說道:「要是人類變成了這天下最厲害的生靈就好了,他們就不敢隨便欺負人類了,族人們就能安穩的生活了,就不用總是跪拜那些山中神靈們了。」   南落這次沒有回答,心中卻是想起自己那天在山中將巨蛙屍體劈的四分五裂的情景。不禁內心暗忖,若是人類成為這天下最為強大的生靈,只怕也會像其他的生靈一樣,隨意的傷害著那些比自己弱小的生靈了。也會像他們一樣覺得自己是天下最高等的生靈了。   「這不過是弱肉強食的世界罷了,哪來的安穩生活,……我又何必去想那麼多,別人會怎樣我又怎麼管得了,只管憑自己本心行事和照顧好自己身邊的人就好了。」   想到這裡南落不禁悵然一笑,風輕雲淡。這一刻他才算是徹底的解開了那天晚上心結,不再為耿耿於懷。   若在別人看來,那只過是一個死屍,即使南落不取,不動用他的屍體,也會腐爛掉,或者被別的野獸吃掉。但是在現在的南落看來,是堅決不會再去動用那些生靈的屍身的。這與那些吃腐屍禽獸何異,取他人的屍體滿足自己的需求。   南落不知道在鳳凰山不死宮中,鳳凰就曾說過他跟孔宣有些像。若是論外表,雖然南落長相還算清俊,但是跟孔宣的冷艷一比卻有不少差距。鳳凰說的卻是南落的內心深處跟孔宣一樣的驕傲,但是這他這驕傲卻隱得極深,也不是那種不能容物的驕傲。若要名確的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傲骨。   那天用劍劈開巨蛙屍體之時,再看到那玄冥的目光,心中的那絲驕傲便被觸及了。   天空中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無比的溫暖。   南落看了看似乎已經陷入幻相沉思的洛水,笑著說道:「洛水,想不想跟舅舅一樣修煉啊!」   「想啊!」洛水卻是想也未想的便脆生生的回答著,隨即低聲又說道:「可是,洛水不能修煉啊!」   「嗯,不能修煉,這不是絕對的,總要試過才知道,舅舅只問你有沒有決心堅持修煉,你要知道修煉前期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的。」南落微笑著說道。   「洛水不怕,洛水會很努力修煉的,以後我也要當祭司,我也要像舅舅一樣騰雲駕霧,保護族人。」洛水眨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南落看著她的樣子,不禁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這可是洛水說的,到時候如果不認真修煉,舅舅可是會打屁股的。」   洛水認真的點頭應著,眼睛一轉卻又說道:「舅舅,你可不可以也教其他的人修煉啊!」   南落微微一愣,笑道:「笑道,當然可以,我可以傳授他們入門築基之法,但是能不能入門卻要看他們自己的了。」   洛水聽了南落的話,高興的大喊著舅舅萬歲之類的話,隨即便說了一聲要去告訴那些人,便蹦跳著跑開了。   時至今日,南落才算是在心中想明白那個叫玄冥的粉衣女子搶了自己的青顏劍,和妖月鏡又棄之如芥草的做法有些明白了。她的冷傲,她的實力,都是她做出這種事的原因。想著她蠻橫的搶過鏡子竟然是想放到宮去當裝飾口,想到她那不屑嘲諷的笑容,南落心中不禁為當時的自己那種緊張心態搖頭苦笑。   自己會跟螞蟻卻搶他們的神器嗎?當然不會,或許在她眼中自己和螞蟻的差別也不甚大。   那才能真正和了大道的人了啊,一切外物在她眼只怕都只是外物,她自信驕傲的是本身的實力,一切外在的東西都看不上眼。   呆呆的出神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南落不禁啞然失笑,突然想到自己懷裡似乎還有兩顆種子。一顆據說是黃中李,另一顆據說是叫什麼蟠桃。   這兩種果實也是五莊觀中別人送的,南落到沒有吃過。但是聽他們說的那麼的神奇,便向那人要了這兩顆種子,雖然這是不知傳承了多少代的種子,而且種植方式也極為特別,需要每日經靈氣澆灌,並且並不一定就會發芽,但是南落當時還是很欣喜。   種一兩顆果樹,讓後人能吃到。   靜誦《黃庭》經,淡看天地風雲變遷。 第五三章 部落之間的戰爭   陽平氏族內有祭司,有窮部族和山陰部族則各有巫師。在各部族之中,祭司一般都是自己部族內土生土長且學得不同尋常本事的人,南落就是這樣的。巫師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學得都是巫族法術,且所有的巫師都人巫通婚後產下的後代。   有窮和山陰兩族在遷徙來到這陽平部附近之前本就世代交好,而且各自的巫師更是熟悉。所以遷徙便也是一同在這裡定下了。他們來這裡已經三年了,對於土生土長於這裡的陽平氏卻也接觸過幾回。發現陽平氏並沒有巫師時心思便動了起來,在他們的人眼中,那些會只會一些祭祀儀式的祭司又有什麼用呢。哪怕是有三個之多,在他們的巫師面前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分別。   這些當然是在南落還沒有回來之前他們從陽平氏族瞭解到的。因南落自回來之後便沒怎麼出過陽平族的寨子,且陽平氏族族長荒原聽過南落講過這天地間的一些事後,便是越發的低調,自然不會對外面的人說自己部族內有一個多麼厲害的祭司了。所以外人對於南落的存在並不清楚。   有窮部族和山陰部族直到三年後,再也按捺不住對於陽平氏族那肥沃土地和天然地理環境的貪婪悍然發動了戰爭。   說到人族之間的戰爭對於這個天地來說,或許只是小兒科。但是對於有窮、山陰和陽平來說卻是關乎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有窮和山陰兩族將族內戰士合在一起將近五百人左右,卻是跟陽平氏的總人口差不多了。   有窮和山陰兩族的巫師算是一起長大一起學藝的,感覺深厚,自然這兩族也就關係融恰了。他們此時正坐在那聽著前面的戰報。   「陽平氏族寨子堅固高大,世代在此經營,防禦措施做的極好,三天沒有攻下來也算是正常。」山陰族巫師葬一揮手讓來報告戰況的人退下後,朝坐在另一邊的有窮族巫師年殺說道。   「照這樣說的話,那想要將他們困死在裡面也很難做到了,只怕他們的糧食還沒有耗光,我們自己的就在很吃完了。這仗不能再這拖下去了,得速戰速決。」年殺站起身來,來回走動著說道。   「今天下午過後如果再攻不下來,那我們明天就做一道法,將他們的寨子燒燬,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葬一端坐不動,眼睛卻微瞇著,絲殺氣散溢而出。   「這個自然,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三年前那人!」   「我看這只是我們豈人憂天而已,三年前的那事我也打聽過,聽說是因為有一個道人想在這裡建道場,卻因為觸怒了山中妖王,被逐走了後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那山上的道觀都已經荒廢了。至於那個跟隨著那妖王走的人我們其實不用理會,一個蠢人而已,自以為有些道行,便敢輕身涉險,他只怕現在已經死在了山中。要不然,部族被圍了這麼多天,怎麼會無動於衷呢!而且這三年來,我們也天天讓人在暗中觀察,確實從來沒有人見過那人再出現過。」   「嗯,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這陽平氏族我們那就佔定了,此處風水地理極佳,背靠大山可打獵,有河流經過亦可捕魚,土地肥沃。我們到時候兩族合成一族,就可在此世代繁衍下去,不用再到處遷徙了。」年殺站在房間門口,黑色衣袍在陽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第二天艷陽高照,太陽毒辣,此時正是六七月份,夏天。   陽平氏族世代居住於此,寨子都是砍伐山中大樹搭建而成。不但高大堅固,還建有專門射塔,和許多防禦設施,似乎隨時考慮到會有這麼一天。這也是因為陽平氏族內有一個傳統,無論是哪一個人當了族長,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將寨子檢查修補一翻。   以至於有窮和山陰族的人還沒有靠近便受到了攻擊,三四天下來,不但沒有攻下來,反而死傷了不少的人。   陽平氏族的人躲在寨子裡面看著,他們有些奇怪,往常這個時候對面的那些人都是嗷嗷的向這寨子下衝的,可是今天卻怎麼在遠處生起火來了。而且還是一下子燃起了十三個火堆。   「聽說他們部族裡面有巫師,難道是要做法。」對於巫師的神秘,陽平氏族的人在心中都有著一股懼意。因為他們自己的祭司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所以對於祭司有多大的本事,大家心裡都有一個數。但是對於巫師卻是有著莫名的恐懼感。   不過好在現在他們心中卻是因為有南落的存在,不再像以前那樣一談論到巫師時便有一種驚慌感了。   「我去報告族長,請祭司長老來。」其中一個低聲說道,大步疾奔而去。   沒過一會兒那人便又回來了,身邊卻是跟著三個人,正是以前的三位祭司。守在寨下的眾人一看,心中頓時對於剛剛報信的人大罵。你帶他們三人來有什麼用啊,他們本事我們還不知道嗎?怎麼能抵得了對面的巫師。心中罵歸罵,卻不敢在臉上明確的表現出來。畢竟他們曾做過十多年的祭司的。   不過那那三位已經下台了的祭司似乎看出了他們的想法,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剛剛從南落祭司那裡回來,他已經知道的裡的事,叫你們不用擔心,沉著禦敵就行了,對面的巫師若是做法的話,他自然會出手。」   雖然眾人覺得敵人已經在那裡擺開陣式,而自己的祭司卻安坐在部族之中,這事聽著有些彆扭,但是一想起南落那有著騰雲駕霧的本事,心中便安下心來。   有人心中想到,不論你們做什麼法術,只要祭司拿手中的神鏡一照,都得回家抱娃去。對於聽說那神鏡名字其實是叫妖月鏡這事,許多人都從來不這麼叫,在他們看來妖月鏡一點氣勢都就沒,那鏡就應該叫神鏡。   「咦,你們看,那兩個穿黑袍的,肯定就是他們的巫師。」躲在寨子柵欄下面的人中,其中一人低聲的說道。   「黑漆漆的一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會的法術肯定也是一些陰險毒辣的法術。你們說,真的不用請祭司來這裡嗎,萬一他們放一個法術出來,祭司在那麼遠,怎麼能反應的過來。」   「應該沒事吧,祭司的神鏡在遠處也能照到的!」   「快看,他們做法了!」其中一人突然大聲的說道。   「做法就這樣子跳啊跳的嗎?樣子難看,沒有祭司神鏡一照的姿態好看。」   「做法肯定就這樣子了,你不記得那年那個元仙師做法也跳了嗎!」   「那元仙師就不要說了,被山裡的妖怪打的只有跑,現在都還不敢回來。膽小鬼一個,枉我那年還想著讓我家那娃子去拜他為師,也幸好沒拜成,要不能,娃子長大了還不都成膽小鬼了。」一個面貌粗豪的人透著寨柵欄看著對面那做法的巫師壓著爽子說道。   「啊,快看,著火了!……」   「著火了,著火了……快,快去請祭司,這是對方的法術。」   不知何時,寨子的柵欄上突然間冒起煙來,緊接著呼呼的火苗便往上竄。   「咦,下雨了!」「你們看,火滅了。」   就在眾人驚慌著要去找他們的祭司南落時,天空中竟然憑空下起雨來,這時依然晴空萬里,天上白雲悠悠,但是這雨就這麼無緣由的下了,剛好將那那寨子上四處竄起的火苗澆滅。   葬一和年殺兩人站在十三個火堆擺出的陣式中,相視一看,彼此心中都是震驚不已。   顯然剛剛那陣雨並不是自然天氣,而他們的火也不是那麼容易熄滅的。   「對方族內有高人。」這是他們瞬間想到的,這種不露面,便能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法術破掉,顯然不是他們可以抵擋的人。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浩然中帶著一絲清冷。   「帶著你們的族人退下去吧,你們的祝融祖巫對我有恩,我不想為難你們,希望你們和你們的部族從此不再以陽平氏族為敵。」這聲音落下後便沉寂了下來。   葬一和年殺臉色難看之極,對方竟然說跟自己的祖巫都認識,若是真的認識還罷。不然,那就是一種赤祼裸的侮辱。在他們的心中,祖巫是最神聖的存在。   葬一看盯著陽平氏族寨門看著,低聲說道:「他會有什麼資格認識我們的祖巫,前段時間接到消息說,照眠大巫要來這邊。到時候我們去請他來這裡一試不就知道這人的話是真是假了嗎?」   年殺陰沉的點了點頭,揮手間便帶著兩族人的退去。 第五四章 陽平族內論神仙   據傳吃一顆蟠桃便能長生不老,羽化成仙。黃中李與之齊名,同樣有著諸般神奇妙處。對於這種傳言南落此時到是希望是真的,因為他手中的那兩顆不知道是傳承了幾代的蟠桃和黃中李的種子已經發芽了。三年來南落每天都會以靈氣澆灌,卻竟然真的發芽了。   對此他心中自然是欣喜。雖然希望蟠桃和黃中李真如傳說所言那般神妙,但是他的內心深處自是不相信的。若是真的如此,那人人都要去爭相搶奪了,哪還有人原意花幾十上百年的時間修行。   看著已經長出嫩芽的兩顆種子,心中想著:「既然已經發芽,那麼以前的名字就不再怎麼適合了,也當不起那麼大的名頭。以後就叫…桃和李吧!即讓人明瞭傳承,也是適合這人間了。」   此時南落所住的木屋較之三年前的樣子卻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左側的一顆大樹下多出了十多個石墩,大小不一,形狀顏色也是各不相同。這自然都是那些跟隨他學修行之法的孩童們自己搬來的。   在這些人表達了想跟他修行的意思後,南落自然是同意,每個人便都傳了入門的修行的法門。   那元吉道人根據各人的身體條件來斷定他們的未來修行之路,從而來決定傳不傳法這一點,南落卻是不同。在他看來,這修行一途卻並非由出生父母所給的身體決定的,其中還自身的努力和機緣。   既然想學,我便教你,成與不成卻是要靠你自己了。這是南落心中所想,也是為了給他們一樣機會,或許在他心中便把這些人當做了當年的自己。   誦或聽《黃庭》經不但有開悟靈智的妙用,卻更像是一部記載天地大道的語言的書。   十幾個孩童自得了修行之法後,每天都會來南落屋前聽他誦《黃庭》經。大道玄妙無形無象,卻能讓人感受得到。   鳥棲枝頭,蟬臥葉間,聲若春風拂耳,更似三月花香。   一段經文誦完,南落將後中的經卷放下,微笑的看著眼前的十多位神態各異的孩童們,不禁想起自己同他們一樣大小時,跟隨著祭司長老學習時的情形,一轉眼祭司長老已經逝去十多年,而自己卻也已經接過了他這個教導後輩的位置。   一個看上去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說道:「祭司長老,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南落笑道:「可以啊!小虎,你有什麼問題呢?」   這叫小虎的小男孩看了看身邊的人後說道:「我們…大家都想問長老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神仙了。」   南落呵呵一笑,說道:「長老不是神仙,長老和你們一樣,都是人。」   「怎麼會呢,長老這麼厲害,不但會飛,連山裡的妖怪都打不贏你,還會讓天下雨,這都成不了神仙嗎?」   南落話音才落,坐在那小虎旁邊的一個男孩便快速的說道。其他人也大聲的附合著。   十多個人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南落,顯然對於南落說自己不是神仙這件事很在意,在他們心中,自己的祭司長老自然是越厲害越好。   南落不禁啞然失笑,笑問道:「那你們覺得神仙是什麼樣的呢?」   「會騰雲駕霧的就是神仙……」   「能不用吃飯的就是神仙。」   「能讓天下雨的就是神仙。」   「打得贏山裡妖怪的就是神仙。」   「長老這樣的就是神仙。」   十多個孩童一時之間各自搶著說道,但是他們說來說去就是這麼幾點,都是從南落身上能看到的。   「哈哈……」南落忍不住笑了起來!   「舅舅,那你說神仙是什麼樣子的呢!」卻是一直坐在旁邊的洛水眨著眼睛問道。其他的人一聽之後便安靜下來,等著南落回答。   南落呵呵一笑,心中卻不禁閃電般劃過自己所認識、見過、聽過的那些人的形象,餐風飲露,騰雲駕霧,各種神奇的本事,突然間,他卻發現特點這些自己竟然都有。難道自己是神仙嗎,當然不是了。   一念自此,他卻是眼神從眾人身上滑過,悠悠的說道:「神仙存在於每個人心中……你們心中想得是什麼樣子,便是什麼樣子。」   ……   山陰部族和有窮部族的圍寨之危已經解了多時,對於南落能夠安坐寨內便能破了對方的法術這事,讓陽平族內大舉慶賀了一番,而且連日來談論的都是南落,所以才會導致那孩子們來問南落是不是成神仙了。   經歷過他族圍困攻打後的陽平氏族防禦越發的嚴了,日夜都有人在箭樓上守著,遠遠的若有大批的人接近立即便能看到。突然,守在箭樓上的石銅看著遠處有五個人向自己部族這裡走來。   待得他們走近了一些時,便看清了其中有兩人便是那日做法的兩個巫師,另外三人一個看上去極為高大手中拿著一根烏黑木杖。   另一個雖然矮了不少,卻極為壯實,身上的肌肉裸露出來的部分鼓得老高,尤其是他手上提著的兩把板斧猙獰恐怖,彷彿擇人而噬的凶獸。   還有一個卻算是正常,只是他那一身灰色的衣服和灰色的頭髮,讓人一看就有一種心裡發毛的感覺。   石銅心中一驚,想到,這三人難道是那兩個巫師請來的幫手,這下如何是好,他們有三個人,祭司長老只是一個人,怎麼鬥得過他們。   情不自禁便吹動了驚報哨聲,心中下意識的想著將部族裡的人都叫出來。他的哨聲才起,卻見到寨門前突然多了一個人。   一襲青衣,腰間一把青鞘長劍,黑色髮絲被束在腦後。   石銅不自禁的低聲驚呼了一聲長老,南落回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說道:「你讓大大都在寨中不要出來,也不要擔心我。」說罷便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寨門外,靜靜的站定下來,等著對面五人。   石銅看不清南落此時的表情,但是剛剛那一個笑容卻讓他心中輕了不少,此時再看著自己長老的背影,心中突然感覺自己長老未必就會輸給他們,即使是他們看上去個個威勢凜凜。   太陽不知不覺已經偏西,將南落的身影拉得老長,此時陽平氏寨子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但是卻沒有人出來,顯然是那石銅已經將南落的話告訴了大家。不過雖然他們都沒有出來,可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武器,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他們五個人,祭司長老只有一個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嗎?」陽平氏眾人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所以他們將手中武器抓的緊緊的,眼睛更是緊緊的盯著已經走近了五人。   「你便是南落!」還未等南落說話,對面一行五人中的那個身量極高,手持一根漆黑木杖的大漢便開口說道。   「我正是南落,陽平氏族祭司,不知幾位來此所謂何事?」南落施了一禮,淡淡的問道。   那身量極高的大漢說道:「我聽聞這裡有同我巫族有舊之人,特來一會。你說你受過祝融祖巫的大恩,現在看到你卻是知道怎麼回事了。想必你就是鳳凰山不死宮孔雀的侍劍童子南落吧!」他的聲音不大,相反還頗為平緩,跟他的身形成反比。   南落竟然在他眼中感覺到了睿智的光芒,心中微微驚訝。沒想到對方竟然只是看了看自己,確定了自己身份後,便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自出了不死宮之後,他便像是跟過去的那個身份徹底的斬斷了,沒想到在如此遙遠的地方竟然會被人認出。   還沒等南落回話,那手提兩把大斧的人便猛地竄了出來,以後手中的猙獰大斧指著南落大喝著:「你便是那個背主忘恩的南落!看我劈下你的頭來。」說罷,大步一跨,手中的猙獰巨斧便已經揚起。他步子跨出時離南落還有數米,落下時卻已經到了南落面前,手中的猙獰巨斧散發著烏光,霸烈的朝南落頭顱劈了下去。   速度之快,仿若穿越空間,氣勢霸烈,竟似有開山之威。 第五五章 蠻橫無匹   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這種事情南落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是像這樣連話都不讓人說,便強硬的加了一個罪名到別人頭上,不給人任何解釋機會,即要劈下人頭顱來,這事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背主忘恩之說更是讓南落莫名其妙。   這人面貌粗獷,臉上線條剛硬,就像他手中兩把大板斧一樣。不發怒已讓人心裡發悚,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擊而出的凶獸。   在外人眼中只看到這人一跨步已經竄到了南落身前,手中的斧頭也同時斬劈了下去。狂霸無匹,強勢野烈。   但是在南落的天視眼中,唯有一條黑線迅捷無匹的當頭劃落下來,一時之間竟感覺這一斧已經將天地給劈開了般。   「不可與這人硬碰。」南落心念一起,便已經化入虛空中之中,卻在同時將腰間的青顏劍拔了出來。   鏘…   一道劍光沖天而起。唯見劍光,卻不見南落身影。   叮……   劍斧相交,只一觸便瞬間分開。並有多大的法力波動,那人卻感覺自己的一斧劈了個空,對於南落的感應卻是已經消失。眼中頓時閃爍著烏光,四下尋找著南落遁身之處。   陽平氏寨門下的眾人心中一緊,在他們眼中只看到自己的祭司在那一斧之下竟如粉末一般瞬間潰散。這心中一緊,手便自然的更加用力的握著手中的武。不過在他們還沒有判斷反應過來的時,南落便又出現在了虛空中,眾人心中頓時一鬆。   南落站在虛空之中面色冷峻,手中青顏斜指地面。   「不知我做了什麼事,竟讓你如此的憎惡。」   那鋼猛大漢手中猙獰板斧一指南落,怒聲說道:「你即是孔雀殿童子,怎麼會在此!」說罷,腳在地上猛的一蹬,虛空一踩,人竟就已經到了南落身前,手中猙獰板斧便已經當頭斬劈而下。   他這一問,南落心中一轉,竟發現自己不好回答。心思電閃而過,那鋼猛大漢的巨爺已經劈到身前,速度之快,絲毫不亞於南落的先天土遁之術。   不過雖然速度差不多,但是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神通法術。那鋼猛大漢一跨步間,威勢凜凜,氣場狂野,大有推山開天之勢。而南落的遁術卻是隱匿藏神,無聲無息。   看到這大漢竟再一次不等自己回答,便又劈斬了下來,心中不禁微怒,想到:「難道我南落還真怕了你不成,如此蠻不講理,便是他日祝融祖巫面前我也能分說。」   一念至此,整個人卻是再次隨著那斬劈下的板斧而如煙霞般的消散了。那大漢在南落消失之後,手中正待再次劈下的巨斧頓時停在了空中,眼中烏黑精光閃動,似乎在尋找著的遁入虛空的南落。就在這時,虛空一晃,一道劍光便刺向了那鋼猛大漢的咽喉。   劍光一線,似將空間刺破,發出吟吟音波。   「刑天,那是先天劍器,不可用身體硬接。」下方那身量極高,穿著一身黑袍的人就在南落劍尖才刺出虛空時便大聲說道。可他才剛出口,南落手中的青顏劍便已經刺到了這名叫刑天的大漢咽喉前了。   叮……那板斧彷彿在那裡等待著般,正好將南落手中劍擋住,另一隻手中的巨斧已經爆烈的朝南落頭上劈斬了下去。同時哈哈大笑道:「誇父,不要以為就你能看出,我刑天怎麼感受不出那是先天劍器。今天我到要收回祝融祖巫傳給他的巫族血脈。」   祖巫在巫族這內是一種神聖的存在,隨天地而出的人物,這名叫刑天之人竟然說要將祖巫祝融給南落的精血給收回,絲毫沒有什麼虔敬畏懼之態。   南落自是知道自己無論是法力還是血脈中蘊含的力量,都無法跟這名叫刑天的大漢相比,自是不能硬碰,所以每次都在他巨爺劈斬而下時化入虛空中遁閃而走。   南落整個人在虛空中如在水中一般,微一晃便已經消失,再出現時,人已經出現在了刑天人的另一邊。   一時間,只見虛空中青影閃爍,一道道劍光璀耀眼,在刑天身周如煙花般綻放、閃爍著。   刑天無法感應到遁入虛空中的南落,可每當劍光臨身時能能將南落的劍擋了下來,瞬間還能劈出一斧,逼得南落不得不遁開。   他反應該之快,就像南落的土遁之術,隨心而起,應心而動。   「只會背後出劍偷襲嗎,果然不愧為背主忘恩之輩。」刑天怒聲的說道。他這話音一落,漫天劍光瞬間消失,整片虛空為之一靜。   突然,陽平氏族寨門前現出一道身影,南落一襲青袍,卓然而立。面色冷峻,手中的青顏劍已然歸鞘。   「你再三說我背主忘恩,此事暫且不論,但卻要讓你知曉,我南落非是可以任人輕易斬殺之輩。」他身音清冷,隱著怒意,本來因祖巫祝融的原因,對於巫族極有好感。所以那天明知那葬一和年殺兩位巫師不會干休,但仍然讓他們離去。   今天明知他們來者不善,卻也不曾失了禮數,但這個名叫刑天之人卻是一上來就說自己是背主忘恩之人,不容分說便要將自己斬殺,這讓南落如何還能不怒。   一團黃霧驀然在南落身周纏繞,若隱若現,彷彿是從他體內冒出,又像是虛空化生凝聚。他臉色如霜,緩緩將手中的劍拔出,氣勢頓如海潮般節節攀升。   一直站在一邊的那身量極高,穿著一身黑袍,名叫誇父之人看著南落那越來越凝重的氣勢,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心下不禁想到:「這人能成為不死宮孔雀殿童子果然也非凡常之輩,祝融祖巫的那滴精血到也不算浪費了。」就在他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的同時。   南落身形已經動了,一步跨出,整個人卻彷彿已經融入虛空,縹縹緲緲,虛幻仿若煙雲要隨風而起,卻給人一種堅定凝實、厚重的矛盾感覺。   他的身形看似融入虛空,卻清晰可以。黃霧湧動,所過之處竟隱現出了一條黃色煙雲匯聚而成的河流,河流隱隱有翻騰湧動之象。若隱若現,雖不沒有真正的呈現,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威壓之勢。   一步一閃,每走一步氣勢便拔高幾分。   突然,南落踏出一步之後,身形一漲。竟是已經將法象天地神通用了出來。   「法象天地,竟是法象天地!」那個同他們一起來的那位灰衣灰髮之人驚訝的說道。   那身量極高,穿著黑袍,名叫誇父的人卻是平靜的回答道:「確實是法象天地,只是跟我們巫族的法象天地不太相同。我們巫族憑體內精血推動玄功,他卻是以法力推動,雖然威力沒有那麼大,但是他卻以道法相合,也算是沒有辱沒祝融祖巫的那滴精血和法象天地這個名字了。」   「我倒是覺得他一個異族人,再怎麼融合也無法與我們本族的純正血脈相比。」那灰衣灰髮之人聲音有些異樣的說道。   誇父卻是呵呵一笑,沒有說話,眼中光芒彷彿能看透人心一般。   「哈哈……有些意思。」刑天在大笑一聲之後,身形猛的一晃,便已經漲至數丈之高。氣勢霸烈澎湃。   南落大口一張,天空中風雲湧動,天地元氣瞬間被他吞入體內化為靈氣,身形又是猛得漲到同刑天一樣的高度。他週身黃霧纏繞,就像他已經跟天地融合在了一起。這正是他將自己悟得的一絲土行大道融合到了法象天地之中。   他手中的青顏劍竟然隨著他的身軀一起化成了一把巨劍,劍身雪亮,鋒芒凜冽。 第五六章 頭顱   法象天地是巫族特有的神通,想要修成這種神通,必定得有祖巫血脈傳承才行。南落雖然也算是傳承到了法象天地這神通,但是威力卻無法跟這巫族正宗的神通相比,所以將自己悟得的一絲土行大道與之融合在這一起。而手中的大劍則因為三年前,那名叫玄冥女子使用過一回,南落自己又日夜溫養琢磨了三年,總算是也能做這一步了。   刑天身高數丈,狂霸無匹。手中巨斧同樣漲大數倍,整個人看上去猶如開天巨人般。   「哈哈…今天我讓你看看真正的巫族法象天地神通。」刑天張開血盆大口,笑聲震懾虛空,嗡嗡作響。   一步踩出,大地震顫……   南落卻與之不同,凝靜如山嶽,步履過處,竟是塵土不揚,彷彿根本就沒有踩在大地上。   兩者都如撐天巨人,卻顯示著截然不同的兩種氣勢,一個狂霸無匹,氣勢狂野,一個凝穩厚重,靜若山嶽。   「刑天他神通又大漲了啊!」那站在一邊觀看的灰髮灰衣人感歎的說道。   「是啊,他的神通比之十年前剛得祖巫精血之時自然是又進步了許多,祖巫都曾誇他戰鬥天賦極佳的。」誇父笑道,似乎對於刑天神通大漲這件事極為高興。   「呵呵,那個人類竟然還妄想以他那傳承得我巫族神通皮毛來對抗,真是自找死路。他這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假法象天地,不用一息時間,刑天便能斬下他的頭來。」那灰衣灰髮人悠悠的說道。   「照眠,你心中對這南落只怕是懷有恨意吧!」誇父突然轉過頭來,看著那灰衣灰髮人。   只見灰衣灰髮的照眠笑了笑道:「我恨什麼,我怎麼會對他有恨意的,就算是要恨,也是和刑天一樣,恨他身為孔雀殿童子,卻在他主人危難時候離開,這樣的人誰能不討厭。」   砰……!   卻是在誇父和那照眠說話之間,南落已經和刑天轟然撞擊在了一起,劍斧相交,金鐵交鳴,聲震四野。   一擊之下便已經分開,竟是硬碰硬的打法。   南落竟然在跟刑天這霸烈一斧之下,不落絲毫的下風。只見他身上黃霧越發的濃厚,將他整個人包裹著,那青色法袍已經無法看清了。   「好,哈哈,今天你能接下我刑天三斧,便饒過你這一回。」刑天聲若洪鐘,一時狂霸無雙,宛若天地間就此一人,眼中烏光閃爍,身體更是變成了玄鐵般烏黑之色。   南落的身形在黃霧中若隱若現,無法看清他的臉色,卻只見那黃霧一陣翻騰,以南落為只心的頭頂上空竟形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黃雲,跟下方的南落身上的黃霧旋轉著相連著。就像一道黃色龍捲風般猛得向刑天席捲而去。   「好,到還有點看頭,看我巫族戰技開天三十六斧。」   刑天身形再次拔高,手中巨斧籠罩著一層烏光,猛的揚起,當那巨斧舉過頭頂之時,竟已和他人差不多大小。他似乎根本就不曾去管黃霧籠罩著的南落有什麼動作,只是自顧自的蠻橫的朝黃霧中劈斬而去。   「他竟將開天戰技練到這般程度了。」照眠看著刑天那無上威勢,似乎有些震驚的說道。   「呵呵,雖說我們巫族的戰技並不分等級,但是除了祖巫之外,我們族內卻沒有幾個大巫級別的人能戰勝他的開天戰技了。」誇父笑了笑道。   「難道你也不能嗎?」照眠問道,誇父呵呵一笑,卻是沒有回答。   黃色煙雲如翻騰的海嘯席捲而去。刑天手中的巨斧帶著凜裂的罡風,所過之處虛空震盪,似乎只是輕輕的動,便要引的空間破碎。   一斧開天,虛空碎裂。   刑天那如小山般的身軀將手中的巨斧狠狠的劈進了黃霧之中,所過之處,黃霧竟然如遇到天敵迅速散去。   「鐺……」   南落手中的巨劍與巨斧撞在了一起,沒有一絲花巧的撞擊在了一起。   「呼……」南落身周的黃霧瞬間崩散,黑髮散亂,腳步一動,迅速退了幾步。腳下大地如蜘蛛網般龜裂開來。他瞳孔中那火焰跳動,大嘴一張,風雲湧動,天地元氣迅速朝了潮湧而去,迅速在的身周又聚起一團黃霧。   陽平氏族寨門下聚集的眾人,目瞪口呆,心中驚懼帶著一絲慌恐。在他們的眼中自己的祭司只怕不是那人的對手了,當看到南落被恐怖的巨人一斧劈的連連後退時,更是個個嚇得連驚呼都忘記了,一時之間唯有粗重的喘息聲。   「哈哈,這一斧算你接住了,再看我這一爺取你頸上頭顱。」   刑天也是大嘴一張,仰天一吸,天空中雲朵竟然在他這一吸之下迅速湧入他的口中,這一方空間似乎都在流動著。唯有南落身上的黃霧流轉翻騰,沒有被吸走一絲。吸了一大口天地元氣的刑天氣勢再次攀升,竟似有著無窮無盡的後續之力。   「這就是巫族之人使用的法象天地和吞噬天地兩般神通的真正威力嗎?」南落天視眼下,刑天的身軀已經被天地元氣包裹著,源源不斷的補充到他身體內,支撐著他的法象天地神通的動轉。   他本不是那種會跟人硬碰硬的人,但是被刑天的話激起了心中的那股傲氣,心中便想著要看看這正真的法象天地神通有多大的威力,自己結合了土行大道使出的法象天比之又如何。   這刑天竟似越戰威勢越濃,一股狂霸無匹的氣勢如驚濤駭浪般的向四方潮湧而去。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穿透虛空而來。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這聲音竟然在片元氣紛亂的空間中彷彿清晰的傳遞著,讓人感受到一種清冷。   一聽這聲音,南落瞬間想起了一個叫玄冥的粉裙女子。微微側頭向音聲傳來的地方看去,部族側面的一處山崖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粉裙女子。   「她怎麼到這裡來了。」南落心中想著。   「誇父……照眠,參見玄冥祖巫。」誇父和那照眠躬身施禮。施禮完畢之後,誇父卻是朝刑天大聲說道:「刑天,玄冥祖巫面前不得放肆,還不上前拜見。」   「哈哈…刑天見過玄冥祖巫,先等我斬殺這背主忘恩之人,再來施禮。」這刑天竟然只是朝玄冥揚了揚手中的巨斧大聲說道,聲震四方,絲毫沒有對於祖巫的畏懼的敬意。   南落心中驚訝,沒想到這刑天竟然對於他族內的祖巫這般說話。而那誇父卻是臉色大變,刑天性格本就如此,他自是知道,那並非是他不尊敬祖巫,而是他那種蠻橫什麼都不在乎的性格,哪裡會想那麼多,心中是怎麼樣想的就會怎麼說。   誇父正想開口說話,卻發現那站在崖壁上的玄冥已經消失,忙看向刑天時,卻見到那玄冥祖巫已經一掌拍在了刑天的腦口。手腕皓潔,蒙著一層瑩白光。   她那嬌柔身姿在刑天那巨大的身軀前,就像嬰兒在一個巨人面前一樣。可是就她那纖纖皓腕輕輕一拍,刑天的龐大身軀便飛了起來,身休在空中迅速凝出一層白霜,法象天地神通隨之而散。   砰的一身落在地上,竟是一動不動,再也起不來了。   誇父身形一動便出現在了刑天身邊,低頭一看後便立即朝那已經回到崖壁上的玄冥施禮道:「刑天他本性如此,並非故意衝撞祖巫,還請祖巫恕罪。」   遠遠的站在崖壁上卓然而立的玄冥只是靜靜的看著這邊,根本就沒有回話的意思。而誇父似乎對於玄冥的心性非常的瞭解,立即又說道:「帝江祖巫讓我等請祖巫您在霜降之前務必回祖巫殿。」   誇父說完又低頭行禮,再抬頭之時那崖壁上的玄冥卻已經消失。他沒有得到玄冥的回答,卻也不在意,若是玄冥回答了他的話,反而會讓他感到怪異了。   刑天雖然被冰霜冰住了,但是卻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再跟人動手了。   一切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打斷了,南落早已經收了法象天地神通來到那誇父面前。抬手行了一道禮,說道:「南落身為陽平族的祭司,自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對於這天地之勢一點都清楚,不知能否跟在下說一說,也正好讓在下知道這位朋友怎麼開口就說我南落是背主忘恩之人。」   誇父看著南落,呵呵一笑,正要回答,那照眠卻突然大聲說道:「背主忘恩就是背主忘恩,你這種人當然會將自己做過的事忘一乾二淨,現在卻又來問,不覺和太過虛偽,可笑嗎?」   南落聽了不禁眼睛一瞇,眼中光芒如刀般盯著那照眠。   一再被人說背主忘恩,即使是泥人也要發火。   這照眠灰衣灰髮,就邊瞳孔竟然也是灰色,他同樣緊緊盯著南落,似乎跟南落有什麼大仇一般。   南落能感覺到他對於自己的恨意,跟刑天那種有所不同,是那真正發自內心的怨恨。   心中憤怒,微瞇著眼,低沉的說道:「這位朋友是否也想斬下我南落項上頭顱。」   絲絲殺氣隨著南落的聲音在夕陽那血色光芒中飄散。 第五七章 萬禽朝鳳法會   「取你頭顱我如探囊取物!」照眠灰色瞳孔灰光流轉,同樣殺氣凜然、鋒芒畢露。   南落眼睛瞇,有些低沉的說道:「那你動手取個試試」。   照眠眼中厲芒一閃。誇父突然對照眠喝到:「住口,不要再說了,你無非就是因為祖巫精血的事對於他懷恨在心而已,何必再給別人強安上一個罪名,若不是你的慫恿和歪曲,刑天也不會跟他打起來。」   「誇父你說什麼,你竟然這樣說我,你好……很好,你竟然為了一異族人而這樣對待自己的族人。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是巫族內第一個大巫就有資格管我嗎!若不是他,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照眠怒憤的吼首,面孔扭曲,就像要擇人而噬一般,「總有一天,我要將他身上那半滴屬於我的精血奪回來。」他說完怨毒的盯了南落一眼轉身便大步離去,那灰衣灰髮在夕陽下飄散著一種陰狠的顏色。   南落突然有一種想要將這人殺死在這裡的衝動,心中遲疑不決間,照眠卻是已經遠去。   誇父同樣看著照眠身影,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回過頭來看到南落眼中的疑問眼神,便呵呵一笑說道:「你不用理會他,他本是祝融祖巫殿中的人,在有資格晉陞為大巫的時候,因為祝融祖巫給了你半滴精血,所以他沒能得到完整的傳承,所以對你懷恨在心罷了。」   南落心中疑惑,禁不住問道:「聽說你們巫族祖巫有十二位,難道別的祖巫就不能幫他晉級嗎?而且祝融祖巫可以在精血恢復之後再給他傳承啊!」   誇父卻是看了看了南落,頗有長者之風的呵呵一笑:「你這是不瞭解我們巫族,雖然是有十二位祖巫,卻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要不然我們三人怎會尋找玄冥祖巫這麼久呢!至於你說等祝融祖巫恢復的事,你是不知道我巫族精血的重要,祖巫給的那滴傳承精血,必須得要一百年才能練出一滴的,祝融祖巫給了你半滴,所以照眠他在傳承之時只得了半滴,而且還少了法象天地和吞噬天地這兩種最主要的神通。」   南落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那照眠怎麼這麼恨自己了,心中卻突然間想著若是自己遇到照眠那樣的事情會怎麼樣呢,會對別人怨恨嗎?   眼神落在那躺在地上猶自瞪著眼睛的刑天身上,誇父就像能將別的人心事看透一般,說道:「你是不是在疑惑為什麼刑天說你是背主忘恩之輩吧!」   南落看著誇父,突然想起自己當年還年幼之時,仰望著祭司長老時,他也是這樣的眼神,彷彿看透世情,看透人心,睿智卻又毫無壓迫感。   「呵呵,這其中的原因只怕是照眠跟刑天講了你跟那孔宣太子的事,才會讓刑天對於產生憤怒。」誇父看了看照眠離開的路溫和的說道。   「那我跟孔宣太子的事也並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啊!怎麼到他嘴裡就變成了背主忘恩之輩了。」南落問道。   「以照眠的性格和心計,他只要將一些事情略說,講一些事情重點說,自然就能讓刑天產生誤會。這點我也是在看到刑天突然動手才猜測到可能是照眠跟他說了什麼,而直到剛才看了他的神情才確定是他的。」   南落自在二十多年前被抓離開部族之後,遇到過許許多多的人,但是眼前這一位卻是讓他感到非常親切的人。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表情眼神,都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祭司長老,寬厚帶著一絲看透世情的睿智。   「我自離開不死宮後,便沒有聽到過不死宮的消息,不知道那朝鳳法會最後怎麼樣了。」南落似乎有些有好意思的問道,畢竟做為一殿童子,卻在關鍵時候離開,這怎麼也好像有些說不過去。雖然是孔宣讓他離開的,但是別人卻不會這麼認為。   誇父看著天空,神情有些飄忽,慢慢的說道:「那法會自是如期舉行了,只是這次卻沒有鳳凰講道,而是孔雀殿的孔宣太子大殺四方。」   「怎…怎麼會呢!孔宣太子他怎麼會如此?」南落心中震驚,第一反應竟是不敢相信。在他看來,到那裡來參加法會的都是屬於自己人,即便是殺得幾個人,也不能用大殺四方來形容啊。   「這事確實透著蹊蹺,聽說這次的法會去的人非常多,歷次從來沒有去過的龍宮和麒麟崖都有太子去了。」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又變成了大殺四方,孔宣太子他應該不會這樣啊!」說到這裡南落自己都有些心虛。這若是別人的話,或許還會考慮後果,但是孔宣即便是會想到後果,只怕也不會在意。   「我那天並沒有去,只是聽聞那次的法會上各方妖王因為各種原因突然鬧了起來,孔宣大怒,揮手間便鎮壓了數位妖王,卻不但沒能將各路妖王震懾住,反而讓場面更加的紛亂。最終孔宣再次怒而出手,竟將大部分妖王鎮壓到不死宮下去了。其中還包括龍宮和麒麟崖的兩位太子。我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卻在那一天看到了一片沖而起的五彩光華。」誇父似乎頗為感慨的說著。   他看著看上有些恍惚的南落笑了笑,說道:「我想你那在法會開始之前離開,一定是孔宣讓你離開的,或許他感應到了什麼,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就不應該那樣做了。不過,這到是他的性子,當年鳳凰傲然大戰八方強者,有鳳凰之子之名的孔宣會兒麼做也是正常,更何況他已經練成了先天五行大道,恐怕已經沒有多少人能被他看進眼裡了。」   南落無法想像,一個人竟然將那麼多人都鎮壓了,雖然南落可以猜到這必定借了不死宮那整座山的靈脈之力,但是這件事的後果卻是很嚴重的,更何況裡面還有龍宮和麒麟崖的兩位太子。他不知道到底在法會上發生了什麼讓孔宣一怒出手。但是心中卻想若是自己的話,是決然不會那麼做的,可是孔宣他並不是南落。孔宣他傲氣,睥睨天下,所以他就做了。   南落猛的回過神來,問道:「那後來呢,龍宮和麒麟崖……?」   「聽說龍宮龍王在閉關,麒麟崖知道的人多,能真正去到麒麟崖的人卻很少,所以沒人清楚麒麟崖是什麼態度。但是卻能肯定到目前為止龍宮和麒麟崖的兩位太子都還壓在鳳凰山不死宮下。」   聽到這裡,南落突然有一種自己當初不應該離開的感覺,可是不離開自己又能做什麼呢,即使以自己現在的法力也幫不上什麼忙。或許自己會勸孔宣不要那麼做吧,但是孔宣會聽嗎?南落不敢肯定。   「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所以改變的,這是命數。你也不用怪刑天,在他看來,你得了祝融祖巫的半滴精血就是有了巫族血脈了,至少也是半個巫族的人。所以他對於你在關鍵時候離開不死宮的做法才會憤怒,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直性且殺性重,看不過眼的人就會去將對方殺了,到時我會跟他解釋清楚。你也算是半個巫族的人了,以後若是有什麼事可來不周山下的后土部落找我。」   看著誇父扛起刑天才幾步便消失在了群山之中,南落心中飄忽,看著天空,蔚藍高遠。但是他心中卻感覺像是被什麼壓著一樣,竟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第五八章 元神仙道之門   元吉道人回來了。   杏黃道袍,拂塵,一縷黑鬚,依然仙風道骨。   他回來第一件事便要是重開道場,並要荒原族長為他隆重佈置一番。族長尋思難道這元吉道人已經知道山中妖怪被南落除去,才敢如此高調的回來。這元吉道人自也是精明之輩,怎麼會看不出族長狐疑,自信的笑著說自己從師兄處借得一樣法寶,那山中妖王不來也罷,若是再也來定要他來得去不得。   族長這才知道這元吉道人還不知道那山中妖王已經被南落滅了的事,他也不是個多嘴之人,並沒有將南落已經可能將山中妖王都滅殺了的事告訴他,卻是按照那元吉道人的吩咐佈置了一番,那元吉道人的元吉觀便算是安家落戶下來了。   這次元吉道人依然讓人帶著那些孩童去,但是竟有幾個人被選了去,說是先做為記名弟子。那幾個孩童卻跑來問南落,等南落開口說你們跟他學和我跟我都是一樣的,只要自己努力就行,他們這才喜滋滋的蹦跳著跑開。   元吉道人剛回來時也曾想殺進山中,將那妖王擒到這陽平族外來讓大家看看,可是最終想了再想,仍是沒能付諸行動。但是在一段時日後卻不知從何處聽到南落的事,知他曾隨妖王進過山,卻安然回來。後又變幻成一個撐天巨人跟人大戰,這讓他大感震驚。當下便生出了要找南落比一比的心思,但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尋,生怕被陽平族的人知曉。若是贏了自然風光無限,可若是輸了卻是大大的傷了顏面。   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元吉道人來到了南落的屋子前,未等叫門,門卻無聲無息的開了。他進到裡面去後才一會兒便又退了出去,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南落屋內簡單,沒有任何的陳設。唯有兩個蒲團,一個不是用來睡的床。盤坐在木床上的南落一襲青色藏天映月浴風袍。膝上橫著一把青鞘長劍,細看之下卻能看到那色劍鞘上有一隻幅鳳凰翱翔刻畫。頭上頂一團清光將一面鏡子包裹在時面。鏡子背天朝上,紋路玄奧,似乎連通天地,一束若有若無所星光從天際灑落,透過透頂,慢慢的融入清光之中。   劍、鏡、人形成一個完美的三才之態,構成了一方小天地。   他的對面蒲團上坐著已經十四歲的洛水,雖然身量高了不少,看上去仍然弱柳扶風。身上穿的是麻白衣袍,頭髮卻是和南落一樣,以一根滕條紮著,長長的黑色髮絲歪在肩上,少許垂在胸前。   洛水自跟南落修行以來,便一直都是跟在南落一起練氣打座,她體質本就柔弱,若不是有南落每天以靈氣為她洗伐經脈,能不能長大都還是個問題。儘管如此,三四年下來,她還只是堪堪達到正常人的體質標準。不過好在南落的這三四年為他洗伐經脈並非只是增強了她的體質。她的肉身也可以看得上的純靜了,也已經入了練氣之門。   若是不是因為她有南落這麼一個舅舅的話,無論是拜誰為師,誰會原意花這麼長的時間為她慢慢的洗伐經脈呢,調養體質呢。   「舅舅,剛剛那元仙師說你已經入了元神仙道之門是什麼意思啊!」洛水下巴尖尖的,整個臉看上去有些瘦弱而白晰,倒是那眉毛讓人看帶著一股英氣,讓她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那英氣的眉毛下的一雙眼睛依然是黑白分明,純靜無比。   「呵呵,元神仙道之門,舅舅在多年前就已經窺視過一回了,只是到現在卻還沒有真正的踏入。」南落笑了笑說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卻是歎了口氣說道:「你也算是入了練氣之門了,舅舅便告訴你所練的這一套法門的師承來歷吧。」   洛水高興的笑道:「洛水早想問了,可是沒有入門,又怕舅舅不說,所以就沒敢問。」她眼眼波流轉,卻讓人感覺有種一狡黠的味道。   南落笑道:「你哪裡還會不敢問,不得言笑。用心記聽好,免得以後別人問起,卻不知道自己所修一脈功法傳承出處。」   洛水忙坐直正色應著,可是眼中仍然蘊含著笑意,南落也不再去理會,只管說道:「天地間有一座崑崙山,號萬山之母,山中有一處太極宮,其內……你所練的這一門功法名叫《太清感應篇》,是修煉元神大道的法門……」   洛水聽著沉思了片刻,突然說道:「那舅舅你已經修煉到了最高境界了嗎,都已經在成元神入仙道了。」   南落呵呵一笑,道:「這哪裡是最高境界啊,這只是還剛剛開始,練成了無神,返照虛空,便已經無法可依,只靠個人參悟了。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劃分境界了,這個境界的人戰鬥時,法力已經不再是重要的東西了。」   「法力不再重要,那什麼重要呢。」洛水疑惑的問道。   「重要的東西很多,比如對於大道的領悟、神通、秘術、靈寶這些。所以,以後若是會有機會出去的話,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小看任何人,也許對方就有一種能讓人防不勝防的密術呢。」   洛水笑嘻嘻的應著,說道:「等洛水以後也成練成了元神,入了仙道之時便要和舅舅一起去遨遊天地。」   南落眼睛一閉,道了一聲努力修煉便不再說話。洛水卻撐著下巴似乎在思索著,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舅舅,巫族的人又不修元神。那次那個跟舅舅戰鬥那人是什麼境界啊。」   南落聽後卻眼也不睜的說道:「他屬於巫族大巫,成了大巫就和我們成了元神入了仙道一般。」   洛水哦了一聲又沉寂了下來,過得一會兒突然又問道:「舅舅那次來我們部族上空的妖王是什麼層次啊,有沒有達到元神仙道啊!」   「天下妖修獸類不知凡幾,各有神通,其內巧妙各不相同,哪裡又分得清。速速打座修煉,莫要懈怠,若是有得悟得大道神通,哪裡還用去管那些,揮手之間便能打發了。」南落說到這裡時,心中突然想著那時候孔宣在不死宮中五彩神光一出,群妖俯首的場景。   洛水卻嘻笑著,猶在撐著那尖尖如狐狸般的下巴出神著。   不知不覺間兩年時間便已經過去了。   這兩年南落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陽平氏族,天天在木屋裡面打座存神,勾通天地,誦讀《黃庭》,青顏劍和妖月鏡卻已經被他祭煉了個通透。   這也是因為青顏劍和妖月鏡雖然是先天靈寶,但是裡面卻並沒有蘊含先天大道的原因,才會這麼快便被他祭煉了個如意通透了。   不過雖然沒有蘊含先天大道,南落卻也並不覺得就比那些蘊含了先天大道的靈寶差了。他反而覺得這沒有蘊含先天大道的靈寶更能有著千般妙用,無論什麼法術或者道法都能通過靈寶而發揮出更大的威力。若是悟得一絲大道的話,通過這靈寶發揮出來,更是不會輸給任何的靈寶了。   這一天,南落忽然心有所感,來到屋外。但覺得天地元氣似乎在朝一個方向湧動著。南落無法確定是什麼原因會引得天地元氣湧動。   他疑惑的看著,驀地,無盡的黑暗下,突然有一絲艷麗光華一閃而逝,無聲不息。緊接著又是一道雷光、火光。在漆黑的夜空中閃耀。若非是夜晚,南落只怕也看不清那此閃爍著的光芒。   天地元氣依然湧動著,一連三天,都未曾停止,南落心中驚疑。剛開始他以為在大神通者在戰鬥,才引的天地元氣湧動。但是不間斷的連續三天,大有不死不休的感覺,他又不確定了,真到了戰鬥能將這麼遠的地方的天地元氣都引動的人,怎麼會這樣不死不休的戰鬥呢?   連續一個多月,南落都在猜想著各種可能,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鳳凰山不死宮跟龍宮和麒麟崖的之間的戰鬥。這一直是南落所擔心猜想的問題,但是他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可能去到那個地方,而且就算是他到的話,也無事於補。   終於,在半年之後,陽平氏族之外突然出現了一批人類。 第五九章 人族共主之名   這些人個個狼狽不堪,看上去就像是長途跋涉而來。族長荒原卻是讓人關緊了寨門,雖然不怕這些人哄搶進來,但也以防萬一。好在陽平氏族這些年一直安穩太平,族內糧食也充足,給他們送去了許多食物緩解了他們的一時之爭。對於這片土地他們似乎很滿意,最終卻是在數里之外安居了下來。   在這一片地方自然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南落的眼睛,竟然發現這從遙遠的地方遷徙過來的人中有不少都是通修行的。雖然並不是高,但畢竟是算是懂得。他相信只要再過個十幾二十年,陽平氏族內也會有很多人懂修行。可這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有南落的存在。由此可見,這個部族之中定也有一個修為高深的人。   心中一動,人便已經出現在了那幾個相當於練氣後期和練神階段的人旁邊。南落的出現雖然讓他們感到有些驚訝,但只是微一驚訝,便上前來見禮,顯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驚不慌,不亢不卑。   南落已經從他們跟族長的對話中瞭解到,他們正是從半年前那天地元氣所湧去的方向而來的。應了幾句之後便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要舉族遷徙。   其中一個年長者走了出來,來到南落前,躬身說道:「天降火雨,洪水滔天,神人亂戰,我們也不是不得不遷徙啊!」南落疑惑,讓他們仔細說一說。   「我們本是昭炎部族,世代居住於昭炎山下。但一直是在共主伏羲族長那裡修行,一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叫我們趕緊回本族去,帶著所有族人離開,向東面而走。我們自是不敢怠慢,回到部族之後立即召集族人離開。走了大約半年的時間,在一天晚上突然降下無數火雨,後又洪水滔天,族人們在那一晚上死傷無數啊。」這年長者說到這裡時,眼隱有淚光,神情悲切。   南落淡淡的歎了口氣,卻仍是問道:「你確定那是在大約半年前的一個晚上?」   「我等自不敢欺瞞仙長。」那年長者看了看南落,低頭說道。   南落再次快速的問道上:「那天除了有火雨、洪水之外,天空還有什麼景象。」聲音竟有幾分急切。   那年長者聽後略一思索便回答道:「回仙長,那天晚上除了漫天火雨和滔天洪水之外,天上還有陣陣彩光,猶如彩虹,又像太陽光芒,還有電閃雷鳴和獸吼,族內曾還有人看到過身形似蛇,卻頭長雙角的東西在天空中出現過。」   南落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頓時確定那就是半年前的那次天地元氣混亂的那個晚上。而那身形似蛇頭上長角的只怕是龍族的原身了,至此,他幾乎可以確定是鳳凰山已經跟龍宮大戰了,只是不知道麒麟崖有沒有在其中。但是在南落心中卻是覺得麒麟崖一定會參與其中來,畢竟他們還有一位太子被壓在不死宮下呢。   突然想到那個共主伏羲竟然可以在一年前便讓這些人向東面遷徙,難道他竟是一位精通測算之術的人。不禁向那人問道:「不知道你剛剛所說的共主伏羲是何許人也?」   那老者有些意外愕然的說道:「共主伏羲是我們人族共主,仙長怎麼會不知道他。」其他人也是意外的看著南落,對於南落竟然不知道伏羲此人非常吃驚。   南落看著他們驚訝的眼神不禁笑了笑道:「呵呵,人族共主,好大的名頭,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封!」他心中想著這只怕是自封的吧,或許是憑著高深的修為而得來的名聲,只是這「人族共主」名頭卻是太大了些。   「仙長,人族共主是我們對於他的尊稱,可不是哪一人所封或者自封的。」那年長者看南落對似乎頗不以為然,對於伏羲也沒有什麼敬意,接著又說道:「仙長所住之處地勢偏遠,不曾聽聞過伏羲共主之名自是正常,但還望仙長勿要對共主妄下論語。」   南落有些意外,沒想這人竟然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說了這麼多。微笑道:「若論地理位置的話,這裡卻實算是離大地中心較遠,但是我也畢竟是人類,我們這邊也有許多族人,他既然被你們叫成人族共主,自要有做為人族共族的資格,若真有那資格的話,我便稱他一聲共主也未嘗不可,若是沒有,那也就勿怪了。」   「那不知仙長所說的資格又是什麼標準,共主他無論是德行、法力、做為都是人族中第一人,無人可及,不知道可當得人族共主之名。」這年長者自信且大義凜然的說道,竟直接說伏羲是人族第一人,這讓南落不禁失笑道:「那只是你們的判斷而已,我卻未曾見到,天地廣闊,卻也並非只是不周山下才有人類聚居。」   他笑了笑,看著這些人似乎竟有氣憤之色,又說道:「眾位勿怪,雖然我不曾見到他本人,但是從諸位對於他的尊敬來看,必定也是一位大德之士,況且就憑他能預先半年便讓你們離開這往這東邊而來,便可看出他乃是一位精通術算之道的人。眾位且忙,南落告辭。」說罷,南落卻是微笑著轉身離去,身形飄忽,彷彿踩在雲端,只幾步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那年長者看著南落離去後,他身邊一個約三四十歲年紀的人說道:「風長老,這人法力深不可測啊,想必也已經入了仙道之門了。只是他似乎對於共主之名頗有微辭,可惜他不曾見到共主的風姿,可惜啊…可惜……」   南落沒有再去關注這些人,心中已經確定半年前元氣混亂湧動之時定是有人大戰,而那大戰之人中很有可能便有孔宣。回來之後,他卻是站在屋前良久不曾動過。   夜空下,淡淡的星光迷離著蒼茫,讓這一方空間顯得更加的寧靜。洛水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看得出來這半年來自己的舅舅似乎有著什麼事在心中遲疑不決。她也不知道多少次看到南落這樣站在夜空下了。正在出神之際,耳中突然傳來南落的聲音,洛水快步來到南落身邊。   「洛水,舅舅決定出去一趟…你照顧好你的阿媽和自己,族長若是來問起,你就說我外出訪友去了。」   「舅舅什麼時候回來?」洛水卻是沒有問南落去哪裡,而是問什麼時候回來。她不知道南落要去做什麼,但是能讓南落每天夜上站在夜空下沉思的事又怎麼會是簡單的行程呢。   「少則一年,多則兩年!」 第六零章 圈養人類的妖怪   南落已經離去,陽平族內洛水之外並沒有人知道。   洛水是看著南落在夜空下離去的,當時星光飄搖,夜風習習,吹在洛水身上卻有一種微涼感覺。   這種感覺有些澀澀的,她看著夜空不禁想起自己第一眼見到舅舅南落是時,他眼中的那種靜謐下隱藏著的激動。一襲青衣,一柄長劍,他就那樣的靜靜的走了進了寨門,走進了她的眼中。當最終她發現這個人竟然就是自己聽阿媽念著無數個日夜的舅舅時,心中的那份暢喜,唯有她自己知道。   夜深露重,東夜漸現魚肚白時,洛水竟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經有些濕潤了。回過神來的洛水回頭看著那敞開著的木屋門,一滴露珠滑落樹葉滴在洛水肩頭,抬頭一看,此時才發現這顆桃樹竟然已經長這麼高了。   一串急速跑動的腳步將洛水驚醒,她回頭來只見族內阿木正向木屋裡跑去,嘴裡同時大聲的喊著:「祭司長老…長老……」   「阿木什麼事啊!」洛水疑惑的朝已經跑進屋去了阿木問道。   阿木大概是在屋內沒有看到南落,快速的跑了出來,朝洛水急切的問道:「洛水,祭司長老呢?」   「出什麼事,長老出門訪友去了。」洛水心中微微驚訝,面色卻平靜的說道。   那阿木卻是一跺腳,大叫到:「啊,訪友去了,那怎麼辦,山中又出現妖怪了,長老不在,這可怎麼辦。」   「妖怪,怎麼回事,怎麼出現妖怪了。」別人不知道南落隨妖王進山後的情況,只能猜測南落已經把妖怪殺了,洛水卻是真真確確的知道山中妖王已經死了的。   「不知道啊,剛剛山上打獵回來的人說阿真被白狼給吃了。」阿木焦急的說著。   洛水皺眉,這白狼他自然也聽過,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最近一次出現也是自己舅舅南落被巨鳥抓走的同一天,那白狼吃了一個人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陽平族內人還以為那白狼只怕已經不在了,可是這會兒竟然又再出現了。   洛水定了定神,心想舅舅已經離開了,憑舅舅的速度這個時候定然已經去得極遠了。那就不能再指望舅舅回來了。深吸一口氣,說道:「你速去元吉觀找元吉道長,我去找族長。」她這一定神之後,聲音就竟然帶著幾分臨危不懼的英姿。阿木卻是連忙應了一聲,轉身便向元吉觀中跑去了。   洛水找到族長之時,族長荒原正在那裡焦急的走動著。看到洛水走來,忙問到:「洛水怎麼就你一個人,祭司呢?」   「族長,祭司長老他出門訪友去了?」洛水平靜的回答著。   族長快速度問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洛水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卻說道:「族長爺爺不必擔心,不過一頭白狼而已,我也跟祭司長老學了幾年法術,對付一頭白狼應該沒有問題了。」洛笑微笑著安慰道。   「哎呀,你這娃沒見過那白狼,他已經不知活了多少年了,你肯定鬥不過它的。」族長荒原從小的時候就聽這白狼的故事長大,後來長在又一直活在這白狼的威脅下,自然對於這白狼是萬分懼怕了。   洛水卻是平靜一笑,心中知道南落已經離開,若是自己不是那白狼對手的話,那就唯有那個元吉道人了。她這笑容卻平靜自然,鎮定萬分,笑道:「族長不用擔心,我已經讓阿木卻請元吉道長了,他也是有飛天之能的修士,對付區區一頭白狼肯定不在話下。」   族長荒原卻像是才想起有這麼個人來一樣,說道:「對對……元吉仙長應該能戰勝那白狼的,應該能的。」只是那已經有些灰白的眉頭卻是依然皺著,顯然對於元吉道人沒多大信心,在他的心中,元吉道人曾對陣山中妖怪有過一次敗逃的戰績,自然無法讓族長心安了。   突然,整個陽平氏族上空飄蕩著一道聲音:「孽獸,貧道在此,豈容你放肆,看法寶,……著……」   「是元吉道長。呵呵,這下好了,幸好元吉道長在。對了,祭司長老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族長荒原聽到空中的聲音放鬆了下,高興的說道。   洛水同樣鬆了口氣,笑道:「祭司長老說少則一年,多則二年便會回來了。」   「哦,呵呵,那就好,他們這些已經修成了神仙的人,都已經不再在乎時間了,你看他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當年離開時的模樣,已經能長生不老了,哎,歲月不饒人啊,我已經是白髮蒼蒼,形將朽木了。」   洛水微微一笑,心中突然覺得自己舅舅告訴自己少則一年多則兩年便回,會不會也是安慰自己的,這念頭只是一閃而,正待出言安慰族長,一道黑暗突然從空中竄下。   定睛看去,卻是元吉道人已經落到了地上,頭髮散亂,臉色灰敗,卻似元氣大傷,精氣大損一般。未等洛水和荒原族長開口,元吉道人便急聲道:「南落道友現在在何處,可恨那妖孽詭計多端,污了貧道法寶,可恨,可恨之極。」   「仙師,怎麼會如此,你神通竟也不敵那白狼,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荒原族長聽元吉道的話後,震驚不己。從小說在白狼的威脅之中長大,長大後也見過許多族人被那白狼一個個的吞吃了,如何能不讓人心中懼怕。好不容易消失了二十多年,原本以為從此不再會出現,沒想到卻又突然出現了。   「族長無需擔心,族內不是還有南落道友嗎?只需他一出手,那妖孽定要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元吉道人卻是在道觀中一聽那阿木說有白狼吃人時,便二話不說的卻尋那白狼了。在他看來,這是重振聲望的時候到了,卻沒有考慮阿木為什麼會去找他而不找南落,在遇到那白狼之時,還故意有用道法將自己的聲音傳得老遠,就是為了洗刷上次敗逃的記錄。   「仙師有所不知,祭司長老他昨日夜裡已經出門訪友去了。」族長聲音有些淒苦的說道,剛剛得聞南落離去,心中想著還有這個元吉道人,可是轉眼之間這元吉道人竟然已經敗逃而回,這怎麼不讓他一時慌神。   元吉道人一聽,臉色鐵青。   「道長,不知這妖怪法力如何。」洛水突然說道,聲音出人意料的平靜。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兩道眉毛隱隱透出一股英氣。   元吉道人低沉的說道:「那妖孽法力到不見得就比貧道高出幾分,只是會一種神通,能張口吐出血霧,邪異的僅,貧道法寶只是沾上一絲便被侵污,靈性全無。我看即使是南落道友在,也未必就是這妖孽對手。」他不知道是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因為知道南落已經離去才這麼說的。   族長荒原卻反駁道:「祭司他一定能鬥得過那白狼的。」到是洛水像沒有聽到般的說道:「若是那妖怪法力不過比仙長高出幾分的話,那如果多叫幾個人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戰勝呢。」   元吉道人陰著個臉道了一聲很難,這種戰鬥並不是靠人多能解決的。   洛水沒有想到自己舅舅才走便出現這種事情,以前還只是聽說出這白狼的惡名,感覺離自己遙遠,當這一刻來臨之時,竟如劍指喉。這元吉道人是外人,大可一走了之,可是自己現在可以說是陽平族內唯一通了修行法門的人,有責任保護部族的安全。   族長白鬚顫動,也不知道是驚得還是擔心。元吉道人陰著個臉,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洛水定了定神,聲音竟異常平靜的說道:「這白狼不除,將是部族大患,唯有遷徙遠避才行。但是這天下又有哪裡是安全的呢,所以我們唯一辦法就是將這白狼除去,或者拖到祭司長老回來。但那至少要到一年多以後,部族裡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不過現在這一處地界也並不是只有我們陽平族,還有山陰和有窮兩族與及新遷徙而來的昭炎族,他們部族中也有修士,我們可以將他們一起叫來,說與利害,商量對策。或許眾人同心,能有除去這白狼之法呢。」   元吉道人和族長荒原詫異的看著洛水,彷彿今天才認識她一樣。當年南落初見洛水之是時,心中便詫異於洛水的聰慧。這麼多年來一直跟隨著南落修行,從來沒有在人前表現過,這一刻竟是那樣的驚艷,若是在一個荒原族長這樣的人嘴裡說出來只會有一種正常的感覺,但是在洛水這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說來卻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當下荒原族長自然立即派人去安排,將幾族內通修行之士全都請了來,將情況說明之後,卻是個個沉默。他們法力雖然不是很高,但是見識卻也不差,一聽之後便知道這白狼是有非同等山中妖怪,乃是有神通的妖怪,自非人數所能敵的。   陽平族專門用來議事的大堂中氣氛沉悶,洛水靜靜的站在一邊,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個通透,心中卻是已經有了答案。她本也只是想再爭取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轉機。心中想著南落離去之時,說讓她照顧好自己和阿媽,可是陽平族呢,不用照顧嗎?還是舅舅覺得自己照顧不了?   葬一突然站起來,說道:「這不用再想了,除非你們陽平族南落祭司能回來,才有除去那白狼的可能。不然,那白狼若是主動襲來的話,我們只有遷徙一途可走。」說完便轉身離去,那年殺卻也神情複雜的跟著出去了。   相繼的,昭炎部族的幾個人也歎著氣離去了,顯然已經認同了那葬一的話。   洛水神色平靜中帶著一絲哀傷。荒原族長此時到是平靜了不少,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說道:「洛水,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多年來,那白狼也只是一次襲擊一個人,而且吞吃一人之後,便有好幾天的平靜,我想,我們應該能撐到南落回來的。更何況,這麼多年來我們不是都過來了嗎!」   洛水微微一笑,說道:「也許祭司長老突然就回來了也說不定呢。」   心中卻想到,這麼多年來,那白狼分明是將陽平族的人當成了它圈養的食物了。 【第四卷 天庭】 第六一章 一劍飛來 身首異處   南落一路向大地中央的不周山方向前行,昭炎部族是從那邊而來,卻並不算是最靠近不周山的部族,只算是比較外圍的而已,要不能怎麼可能一年時間便已經遷徙到陽平氏那裡了。   出了陽平族的南落才知道這外面真是亂了,到處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爭鬥,一個個都彷彿是發了瘋般。只不過半日時間,便再次遇上了許多人族的人。   他們都和昭炎部族一樣,狼狽不堪,衣衫破碎。臉上瘦弱,更有許多奄奄一息。能看得出他們是從極遠處的地方遷徙而來。   正當南落想問問他們是從哪裡而來之時,前方山後突然傳來猖狂的大笑聲,南落眉頭一皺,他自然能感應得出這笑聲中蘊含的法力,和那股絲毫不加掩飾的妖氣。   人群中人只有朝身後看了看,臉上略顯驚慌之色,腳步雖能掙扎著加快了一些,卻也未見有擁擠踩踏的紛亂。似乎是沒有力氣再做什麼激烈的動作,又或許是這一路上已經聽得多了。   「妖怪追來了,妖怪追來了,大家再加把勁,轉過前面那座山就會安全的。」人群中一個壯實男子使盡全身力氣大聲的喊道。並沒有人回應他,只是一個個只是用力的在狹小的山路上用力前行。   南落隱入虛空向那猖狂笑聲處遁去,耳中卻隱約聽到:「族長,這種話你已經說了無數次了,大家都明白……」   一簇人群被數十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物圍在中間,瑟瑟發抖。   那些妖怪有些身如人身,卻是獸首。亦有獸身人首,其中一條麻花大蛇身長兩手,握一黑鋼釵,蛇眼中陰寒冰冷。讓人只看一眼便有一種蛇纏身的感覺。但更多妖怪的卻是完整獸身,蛇鼠蟲豸,竟是雜亂一群。   被圍在中間的人群前面站著一位面貌精獷的大漢,牙關緊咬,眼神絕決,一根滿是血跡的暗金長棍橫在身前。   「嘿嘿,這一路上我們已經殺了八個了,這是最後一個,由誰來玩啊!」一個人身鼠頭的妖大笑著說道。   「我來吧,你們一路上都吃了不了,老豬我腿腳慢,沒吃到一口人族修士的肉,這個就讓我來動手吧!」一頭豬妖走了出來晃頭那白森的獠牙嗡嗡的說道。   「嘿嘿,這人心可是好東西啊……」那條化出兩隻手,握著一柄烏黑大鋼釵的蛇妖陰森森的說道。   「那是那是,人心當然是蛇老大吃的。」豬妖忙回頭快速的說著。   那面貌粗獷,手中橫握暗金長棍的漢子卻猛的大聲說道:「大隨我衝出去,朝東面跑,共主說過只要朝東邊走就能找到我們人族繁衍生息之地。」   大聲說罷,他也不等身後眾人回答,手中那沾滿斑駁血跡的暗金長棍,帶著呼呼風聲朝那正當面的野豬妖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暗金長棍砸在豬妖頭顱上竟讓長棍反彈而起,只見豬妖晃晃了那獠牙森森的豬頭竟一點事都沒有。   大漢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絕望,穩住踉蹌後退的步子,從新站穩,手中的暗金棍再次揮了出去,可是這次卻震得連暗金長棍都飛了出去。   被圍在中間的眾人都眼神色絕望,他們曾經不止一次的看到眼前這大漢一棍下去,妖怪身體立即灘軟,後來更是沒有一個妖怪敢硬用身體接。現在卻連兵器都拿不穩了,他們知道他太累了,一路走來,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撕殺,從來沒有休息過。   豬妖似不想再跟這大漢玩了,也有心顯示本事給自己身後那些人看。身體猛得漲大數倍,氣浪翻湧,腳蹄一抬,便朝那大漢悍然踏去。   大漢也不知道是已經脫力無力閃避還是反應不過來,眼看著那漆黑蹄掌就要踩下來竟然是一動都沒動。   眾人大聲疾呼,雖然他們知道這次是再也逃不掉了的,但是看著大漢就要死在面前,頓時有幾人從人群中搶撲而出,要去拖那大漢退開,卻哪裡來得及。   豬妖背後眾妖猖狂大笑,對於他們來說,看到人族絕望掙扎的模樣也是一大樂趣。   一道劍光突然從虛空中遁出,瞬間劃過那已經漲大比兩人都還要高的豬妖身上。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感覺眼中一道白光閃過,那豬妖已經化成兩截倒在地上顫動著,慘嚎陣陣,不一會兒便死去。   眾妖大驚,一個個四下張望著,眼中驚疑不定。   虛空中突然現出一把白瑩瑩的劍來,虛空一顫,瞬間消失不見,再出現之時已經將一個妖怪切成兩段。那妖怪竟然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便死了。   眾妖頓時慌恐起來,若說剛剛那豬妖被一劍斬了還只是一時不防。可是剛剛這一劍卻是人人都小小翼翼的防備著的,可從劍出現,再到斬殺之時,眾妖竟然無法捕捉到任何氣息。   劍光再現,又一妖怪被瞬間斬為兩截。   人身鼠頭的妖怪,眼睛一轉,身體突然一虛晃,便化為一團黃霧向地面鑽去。眼看就要沒入地面,卻見白光在黃煙中一劃而過,一聲慘叫,鼠妖現出身來,一截在土裡一截已經斷在一邊,腥臭瀰漫。   白光在虛空穿梭,無聲無息,卻犀利無比,無論是什麼妖怪,經什麼兵器抵擋,劍光過處,必定身首異出。轉眼之間就只剩下那個手持烏黑鋼釵的蛇妖。他的眼中依然一片冰冷陰森,只是那佈滿鱗甲的手卻握得緊緊的。   虛空一晃,他的眼中便出現一個人,一襲青衣,一把出鞘長劍正握在手上,慘白,刺眼。顯然正是這人出手殺害了這許多了。想到他那似乎無堅不推的劍光,心中湧起一股恐懼。   「人族什麼時候有這樣的人物了。老祖不是說過,人族除了一個叫伏羲的人,便沒有厲害人物了嗎?那他又是何方神聖呢!」蛇妖心中想著,便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家老祖是幽風山的青蛟大王……」   劍光一閃,聲音戛然而止,蛇妖連同他手中的烏黑鋼釵一起變成兩截,鮮血在地上噴湧。   南落面色冷峻,手中青顏劍緩緩插入鞘中。 第六二章 一方雪巖 一襲紫衣   那使暗金長棍的大漢名叫真松,南落從他口中得知其本是跟隨共主伏羲修行的,這次本是有八個人一起,但是路上都死。所護著的族人也從幾萬人減到現在的幾百了。說到這些時,原本對死都沒有皺一下眉頭的漢子竟然悲切萬分,隱有泣意。   南落看著眾人,心中五味雜全,那份自以為恬淡平靜的心卻如暗流一般湧動著。他並無法給予眾人多大的幫助,心中想著若是有妖怪再追來定然要殺個乾乾淨淨。   告訴他們再向前走應該就會安全了,那裡已經沒有妖追著吃人了。眾人千恩萬謝,南落卻覺得受之有愧,連名字都不曾留下。   自被抓到那蒼蟒崖牢籠中時,他就已經知道人族在天下生靈中只是最弱勢的存在。但是當看到人族真正成為眾生口中之食的一幕時,心中卻怎麼也接受不了。   在這些人眼中南落是冷厲的,他們至始自終看到的都只是冷著臉,殺氣凜然的南落。   看著已經遠氣的南落,人群中有人便說道:「想不到,在除了不周山下的人族中,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人物,真是人族之幸啊。看他這拔劍斬妖的姿態,只怕已經是仙道中人了。這種人即使是在我們不周山下的千萬人中也沒有幾個的。」   「當日共主只是說人族將會有大難,唯一的生路便是大地的東方,現在看來,我們應該是已經逃出來了。」   逃出來了嗎?這就逃出來了嗎?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回顧這一路,腦海中竟然只有哭泣吶喊聲,和那腥紅的血色,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活下來了,恍如隔世,不真不確。   南落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手上會染上這麼多生命的血。他不知道為什麼山中各種生靈都沿路捕食人類,彷彿這是一場以天地間人類為食物而舉行的豪華盛宴一般。他沒有那份心思去想,一路上,他只要遇見便殺,臉色冷的如三九天的崖壁一般。   不過好在這些追著人類的都只是一些小妖小怪,並無什麼大妖。   南落已經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上都殺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妖怪了,若是有人從天空中看著的話,便能看到天地間有一條已經被鮮血屍體染紅鋪就的道路。   而這條道路中仍然有著許多人類在前行著,就像是從地獄深淵中掙扎都會往上爬一樣,攀爬在屍山血海之中。在這條連通希望和生存的路上有一道青影在閃逝著,所過之處白光閃爍,劍光璀璨。   ……   天地浩大,深山大澤數之不盡,其中奇妙險惡之處也是難以測度。   不知何時南落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進入到了一個白霧茫茫的山谷中,鼻尖似乎沾染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花香味。大步的向前走著,心神飄忽間驀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仍然身處白霧之,眼力所過之處也只有方圓十多米的範圍而已。   心中一突,警兆頓生。瞳孔中火焰跳動,天視眼下依然是白霧升騰,飄渺無蹤,不知從何處來,亦不辨歸途。那種淡淡的香味依然在鼻尖纏繞著,清淡,若有若無,仔細去聞卻又聞不到。   這是什麼地方?回頭看來時的路,白霧茫茫,哪裡還分得清楚自己是從哪裡進來的。天視眼下也最多三十多的範圍繞而已,神念散出,卻是更加不堪,竟還不如天視眼所見的範圍,似乎那飄渺的白霧在將神念吞噬隔斷了一般。   南落心中駭然,心道:「莫非被人暗算了,這是什麼手段,竟如此高明。」一步跨出,人影閃動。他自己感覺自己一遁之下至少有上百里了,可是舉目望去依然白霧茫茫。   略一思索,手腕一翻,一面鏡子突然出現在掌心,鏡面清亮如水。   鏡面清光一閃便出現了一片清晰無比的天地,南落將手中的妖月鏡轉動,只見鏡中的景物也跟著一一呈現。   一方雪白岩石,雪白岩石僅一張桌子大小,呈圓形。圓石上坐著一個淡紫衣裙女子正低著頭,似乎正在雪白岩石上刻畫著什麼。   南落疑惑的看著鏡中的景象,不知道這女子到底是什麼來路。鏡中女子突然四下望了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最終卻是將看向南落這裡,透過鏡子能夠看到那女子秀眉微皺,似乎有些不高興。突然一揚出手,瑩瑩皓腕在空中一揮,一顆石對從她手中扔了出來。   南落一驚,手中妖月鏡一晃,定神之下才發那只是一顆普通的石子,也沒有被那女子施上什麼法。連忙再向那女子照過去,卻唯留一方雪白岩石靜靜的躺在哪裡。   鏡面轉動,立即四下尋找著,幾乎轉了一圈之後卻是沒有看到,再照向那雪白岩石所在的位置時,竟然連那岩石都不見了。   心中驚疑,想著,好在這女子似乎沒有什麼惡意,有心想要離去,卻發現自己雖然能夠了將山川地勢一處處照得透徹,卻在走了大半天依然沒有走出去,似乎依然在原地打轉。   鏡光晃動,鏡中山川流轉,一個身穿淡紫衣裙女子坐在一方雪白岩石,兩手撐在身下的岩石上,金絲的小花邊鞋懸在那裡晃動著。她歪著頭,嘴角淺笑著。   當她發現南落鏡當照到她時,笑得卻是更加開心,眼睛彎成了一抹月牙兒。   南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覺得這女子看上極為的可愛,小巧的鼻子,月牙兒般的眼睛,還有那看去不安份的頭髮歪斜的紮在一邊。   她笑的天真無邪,卻又透著一股精靈古怪的味道。   鏡面流轉,場景變幻,南落不再管她。   對於這鏡子雖然已經算是差不多煉化了,能以心神相通。但是對於這鏡子的應用方式卻還少得很。唯一的用處便是這照徹大千世界的功能,可是這也依然無法讓他走出這片白霧。他心中想著若是自己能像那玄冥一個將這鏡子幻化成月亮當空照下的話,那還有什麼地方能困得住自己呢。   凝聚心神,一步步的仔細的向前走著,手中的妖月鏡筆直的朝前面照著,白霧中纖毫畢現。只是那只是在鏡子中清晰的呈現出來,但是眼前卻是茫茫白霧。   南落幾乎無法確實自己走了多久,突然看著前面竟然出現了一方雪白岩石,一個紫衣少女正蹲旁邊,潔白小手上蒙著一層瑩瑩紫光在雪白岩石上刻畫著什麼。   她有些驚訝的張著小嘴看著南落,似乎沒想到南落竟然走到自己面前了。有些茫然的感覺,看著南落,突然她站起身來,將那比她高上許多也大上許多的雪白岩石般起,腳步輕盈如紫蝶翩翩於花叢中。   南落疑惑她怎麼突然搬著大岩石走幹嘛,卻見她只是來到自己的身後十幾步的地方放了下來。然後就那樣看著自己,南落心中莫名其妙,難道她還怕自己搶他的石頭嗎?   耳中卻突然傳那女子話音:「我沒擋你的路了啊,你怎麼還不走啊!」聲音清脆,略帶童音。   南落看著她那疑惑的眼神,不禁哭笑不得,這都什麼啊,我有說你擋我路嗎!心下又暗忖,這女子能在白霧中發現自己用妖月鏡照她,還能行動自如,很有可能就是此間中人,即使不是也知道出去的方法。   心中打定主意,便來到紫衣女子旁邊,只見這紫衣女子又自蹲在雪白岩石邊上刻畫著,凝神看去,只風一道道紫色符文處女子指尖劃出,迅速隱沒到這岩石中去。   看著這女子這麼認真,額頭上都已經滲出了絲絲清汗。因有求於人就更加不好打斷,害怕惹對方生厭,只得在旁邊等著。鼻尖傳來淡淡的清香,這次卻是清晰了許多,明確的感覺的得是從這紫衣女子身上飄散出來了。   紫衣女子驀然抬頭,鼻尖淡淡清汗清晰可見。她眨了眨眼睛,蹲在地上疑惑的看著南落。   南落連忙拱手行禮,說道:「在下南落,因誤入此山,卻覓不得出路,不知姑娘可知曉出山之法?」語態恭敬,神色端正。   紫衣女子看到南落說話行禮,似乎覺得十分有趣,驚訝之後,立即掩嘴輕笑起來,那眼睛再次彎成了月牙兒。   「嘻嘻,我就知道你出不去。」紫衣女子站起身來拍了拍潔白小手妖妖笑道。   南落卻是一怔,忙再次說道:「還望姑娘能……」   「我不告訴你,你剛才拿鏡子照到我了。」紫衣女子還沒有等南落把話說完,便快速的說道,說話同時還將頭故意扭到一邊,不看南落。   南落自修道以來就極少跟人打交道,同女子這樣說話更是少,以前遇到的人要麼個個打機鋒,要麼就是沉穩寡言的人。竟突然之間不知道如何回話。難道要一舉拿下硬逼著她帶自己出去。   心頭百轉,卻只是瞬間眼之間,那紫衣女子回過頭來看了看南落表情再次嘻嘻一笑,皓腕輕舉,紫色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瑩瑩嫩白手腕。手指著剛剛南落正行走的方向,說道:「喏,就那個方向,筆真走就能出去了。」   南落忙道了聲多謝,想要笑一笑,卻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轉身便離去。才走十幾步,耳中卻又傳來一陣嘻笑聲。他疑惑的轉過頭來,只見那紫衣女子說道:「你怎麼這麼笨啊,這也相信!……嘻嘻……」   看著紫衣女子嘻笑,南落竟然生不出一絲憤怒的感覺,情不自禁也無奈的笑了起來,心想道:「是啊,就那樣筆直的能走出去,自己早就已經出去,怎麼會等到現在。」   「那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出去呢,若不是有要事的話,困在這裡百十年也沒關係,可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卻是不能耽誤。不知道姑娘能否見告呢?」南落過了一會兒,卻是誠懇的著說道。   紫衣女子輕笑著,那透著狡黠的眼眸看了一眼南落,便轉頭看著天空,手抱在胸前,其中一隻纖纖玉手還在圓潤的下巴上緩緩滑動著,同時圍著那方雪白岩石慢慢的踱起步來。   白霧茫茫,卻是可以清晰的看見紫衣少女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第六三章 千回百轉無劫山   一個青衣巨人,肩上抗著一方雪白岩石,岩石邊緣坐著一個紫衣少女。   她的那雙金絲花邊鞋正在雪白岩石邊上晃悠著,嘴角含笑,眼睛卻是已經彎成了月牙兒。   雙手撐著身下岩石,身體稍向後仰,一會兒看著天空,一會兒低頭跟青衣巨人說幾句話。   南落沒想過這看上去只是一張桌子大小的雪白岩石竟然會這樣的重,當坐在他肩上的紫衣女子要他幫著將這岩石扛出去時,想也沒有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可當他伸手去抱時,竟然發現那岩石重的嚇人,憑肉體的力量一抱之下竟然紋絲不動。驚訝之時,耳中已經傳來紫衣女子的嘻笑之聲,顯然她是肯定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老早就準備著看自己的笑話了。   想到剛才這女子那樣輕盈抱著這岩石的樣子,法力頓時狂湧,大喝一聲,這岩石便被扛上了肩頭。只是扛上了肩頭之後,卻覺得依然吃力,法力急劇消耗著。雖然他認為在已經入了仙道之後法力不是訣定一切的了,但是卻是推動一切法術法寶的基礎。   雖然跟人鬥法之時一般都是憑著自己身的法力為引,勾通天地元氣來戰鬥。可是扛這東西卻要憑自身的法力才行,心下想著若是短時間內倒也沒有什麼,但是若是長時間的話,自己體內法力豈不是要耗盡了。   心念一動,法象天地神通便應心而出。   南落不知道的這岩石的來歷,這紫衣女子卻是清楚的很。本來她也沒有想到南落真的能夠將這岩石扛著走多久,心中也有好幾個條件等著呢。這會兒看到南落的法象天地一出,大口一張,天地元氣湧水一般的被他給吞了進去。   不禁驚訝中帶著喜意,眉角彎彎的眼睛狡黠笑道:「原來你有這般種神通,那就好了,我帶著你一起出去。你只管按我說的走就行了,保管不出半天便出這座千回百年無劫山。」   據說這千回百轉無劫山乃是福德之地,沒有固定的方位,能在大千世界中漂流,是為天地間最為神秘的一個地方,唯偶有機緣才能踏入其中。   這一點南落自然是聽著坐在自己肩頭的紫衣女子才知道,這紫衣女子講來也只是據說而已,卻並未正個肯定。   她沒有跟南落說出自己的來歷,又為什麼要扛著這方巖萬石離開,南落不是多事之人,自然也沒有問。在他心想,自己有求於人,幫她扛著這岩石出去,自是公平,出去之後大家便各自要分別,何必知道那麼多呢?   一步一折,三步一轉,九步一回。繞來繞去,只覺自己就是原地打轉的南落無比鬱悶,他能明顯看到周圍沒有任何的景物變化。   嘴裡大口的吞噬著天地元氣,補入體內通過血脈迅速的轉化為法力。這吞噬天地之法並不能用來修煉,只能用來在戰鬥時臨時補充支撐法象天地而已。可以說這吞噬天地之法就是為配合法象天地神能而產生的。   真正的法力靈氣卻是要經過本身溫養調和才能做到運轉無礙,通融圓潤的。   南落不想知道這紫衣女子的來歷目的,但並不代表這女子不會想知道他的事。   「嗨,大個子,你叫什麼名字啊!」紫衣女子側過身來,幾乎要趴在南落肩頭的雪白岩石上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夜空中那隱晦神秘的星眸。   對於被人叫成大個子這種稱呼,並沒有多大的感覺的南落自是平淡的回應道:「我叫南落!」   「哦,那你的原身是什麼啊,我怎麼看不出來!」似乎這句話才是紫衣女子真正感興趣的事。   問別的人原身在這天地間是很忌諱的一件事,天地萬物相生相剋,除非真個是神通廣大,要不能必定會有秘法能以你相剋的。所以許多神通沒有大成這前的人,都以各種方式隱藏著自己的原身,這也就有了許多能看穿別人原身的法門產生了,比如南落的天視眼。   一旦知曉了對方的原身,就能使出相應的法術克制,克敵制勝也相對要容易了許多。   可是這紫衣女子卻是就這麼直接的問了出來,從她的問話中,南落卻是知道她顯然用了某種方法察看自己。不過他對於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忌諱,隨口說道:「你看到的就是我原身啊!」   「啊,你是人類啊,你這神通怎麼這麼像巫族的法象天地啊?」紫衣女子疑惑的問道,在雪巖上的身體頓時趴了下來,手墊著下巴,顯然對於南落的興趣大增。   南落這人平時雖然想的多,但是話卻不多。而且沒有感覺到這紫衣女子身有什麼敵意,或者不好的感覺,自然是能說的就說了。他雖然不太愛說話,卻也不喜歡騙人。   就在這樣,在那紫衣少女問話,南落答話的過程中他們已經走出了那「千回百轉無劫山」了。   直到出了山之後,南落才發現自己對於這紫衣女子竟然一無所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扛著這石頭出來,不知道這石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這般的沉重。   一步踏出白霧,驀然發現自己似乎來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似乎走了很遠的地方般。回頭看去,都只是平常的山川,哪裡有什麼白霧茫茫啊!南落心想,難道那山真的是會動的嗎?   按著這紫衣女子的指點,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山谷這中,將肩頭岩石放下後,南落便要離去。身後那紫衣女子卻突然喊住他。   只見她格外認真的說道:「你不問我姓名來歷,這點我要感謝你。不是我不願說,而是我不能說。就連這方岩石名字也不能告訴你,我和這石頭還有那千回百轉山本是一起誕生的,只是最近我感覺未來似乎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在我頭上一樣,所以就想離開那裡。而你來的正好,要是沒有你還不知道怎麼能做到離開後不讓人找到呢。」   南落聽她這麼鄭重的說,驚訝的說道:「有我難道讓人找不到嗎?」   紫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眼中狡黠光芒流轉,笑著說道:「我有法術能將之前的一切都斬斷,即使是有大神通的人以後也無法通過那冥冥中的天機找到我。」   語笑嫣然,竟讓南落剎那失神。 第六四章 蚊子   紫衣女子其實還有一點沒有告訴南落,那就是別人找不她,卻能找得到南落,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   南落雖然莫名間感覺這紫衣女子很好看,但是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離開之時總算是微笑了起來,和平時的那種淡淡微笑有些不同。微澀、清秀。   此地竟然是已經在離不周山不足萬里的地方,本來他也就一直沒有想好是要去不周山還是鳳凰山。   在從不周山下逃出來的人口中得知,當時的大戰就是在不周山上空。但是為什麼會是在不周山上空呢,怎麼不是在鳳凰山呢,這一點南落實在想不通。   之前是一直沿著那條人族人走的路行走,心中怒氣、殺氣澎湃,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只想把能見到妖怪都殺死。現在心境卻清明了許多,無數疑問湧上心中,想了一番之後卻是依然沒有任何的頭緒。   回頭看向山谷內,只見那不知名的紫衣女子正坐在那雪白岩石上看著自己。她雙手撐在身下岩石上,撐得筆直,穿著金絲花邊鞋的小腳懸在空中晃悠著。   遠遠的,南落朝那紫衣女子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一步跨出,竟有了幾分咫尺天涯的感覺。在山前一步邁出,人便已經在山後了。   對於五行中的土行領悟更是每時每刻都似乎有著不同的感覺,這正是南落已經入了元神之門後返照虛空,進入了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不再是光靠修煉能增長修為的了。   大袖翩翩,青袍飄飄。一步跨出,無盡風光在身後。   風中突然傳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南落臉色一變,身形一晃便隨風逝。   現在他對於血腥味非極度的敏感,只要一聞到血腥味,他就想到了人類正在被殘忍的殺戮著。   順著血腥味一遁去,當遁到一處山谷的上空時,一道黑色遁光自山谷之中直衝而上。南落眼睛一掃谷內,只見山谷內骸堆積如山,竟已經快將山谷真滿。頓時大怒,殺意直衝腦後。怒喝一聲:「哪裡走。」   對方似乎有些意外,應聲而停,腳下一團黑雲憑空而現,將他托在虛空之中。此人全身被黑袍籠罩,眼睛極小,只有一線。嘴巴卻呈尖型,看上去極為怪異。   他也不說話,就那樣陰沉沉著看著南落。   「你殺了人這麼多人就想走嗎?」南落瞇著眼睛,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了來的。此時南落並不確定人就是他殺的,便是肯定會有關係,所以才那樣說道。   「嘿嘿,老祖我從來不殺人。」他的眼睛雖然看上去只有一條縫,南落卻能從那眼神中感覺到一種嗜血的光芒。   「你不殺人,那谷中的那些人難道不是你殺的嗎?」南落聲音低沉、生冷,殺氣翻騰,似乎隨時準備撲擊而出。   「嘿嘿,殺他們,他們也配,老祖我只喝血,人類那心頭熱血的滋味美妙極了,尤其是像你這種人的精血。」這人話音一落,腳下黑雲湧動,竟然是先行向南落撲去。   黑雲瞬間澎漲,剎那間竟將南落籠罩其中。   「鏘……」青顏劍出鞘,殺氣沖天而起。   一道道白光在黑雲中攪動,白光所過之處,黑雲頓時為之一散,但是隨即便被翻湧而來的黑雲給彌補了空白。   南落本待對方一旦解釋不清,便要拔劍,卻沒有想卻對竟然先行動手,而且看這樣子和聽他所說的話的意思是要將自己殺死在這裡了。   瞳孔中火焰跳動,看在眼裡依然黑一朦朧一片,神念散出去,卻立即被黑雲給吞噬。   劍光在週身上下舞動,如綻放的蓮花一般,一簇簇,綿綿不絕,風雨不透。   南落不敢稍停,而且在陷在這黑雲之中,似乎邊天地元氣都無法借用,若是長此下去的話,那豈不是要被消耗光了體內的法力。他心中想到這裡,頓時張口一吸,黑雲竟然迅速的就被吸和了嘴裡,天空中頓時清明朗朗。   可是除了那個人也同樣已經消失不見了,手腕一翻,妖月鏡突然出現在手中。鏡面清光流轉,虛空如清泉般在鏡面中呈現,卻是沒有發現在那個黑袍人藏身在虛空中。   南落警惕萬分,瞳孔中火焰跳動,將自己這片虛空看著通透,卻依然沒有發現那個人在哪裡。   極目之下,山川起伏如波浪,山與山之間有霧氣升騰。   「難道走了,沒道理啊!」南落心下想著,突然,腹內湧上錐心般的絞痛。宛如有人拿著一根針在自己心臟上刺著一般。   他渾身一顫,這絞痛來的莫名,卻又瞬間消失,但是那股絞痛的餘韻卻讓他有種全身脫力的感覺。法力也像是突然之間失去了控制。   這還只是他身體狀況,南落心中卻是如驚濤駭浪般的翻騰起來。自踏上修行之路後,身體便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出現過類似的事情。生病更是不可能,但是剛剛那一下卻根本就不是幻覺,直到現在他思感中都似乎還殘留著那種絞痛的味道。   想到這裡,那股絞痛再次直襲來,直衝腦門,瞬間瀰漫全身。   南落全身法力瞬間失去控制,忍不住大叫一聲,從雲端直摔而下,一頭便向地面栽去。   掉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是南落的卻還是在空中捲縮翻動著,若是有人能看清他的臉的話,會發現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身體內絞痛難忍,他根本就不分出絲毫心思去控制身體內的法力。   南落身體掉落的速度快若流星,照這樣掉下去的話,只怕就算是他那融合了巫族血脈的肉身的也要受重傷了。就在離地面不三十米距離時,他身上的藏天映月浴風袍突然散溢出朦朦青光。頓時,直撞而下在的速度大減,越來越慢,整個人似乎突然之間失去了重量一般,如樹葉一般飄到了地上。   但是南落卻並未好轉,反而愈加不堪。雖然他只是發出一聲聲的悶哼,但是卻在地上翻滾著,額頭汗水如雨下。   「嘿嘿,人族小娃娃,老祖說了要吃喝你心頭之血,你去將老祖我吞到了肚子裡……嘿嘿……想不到你這小娃娃身體內竟然還有巫族精血,合該老祖我得此福緣。」   南落腹中突然傳這說話聲,絞痛稍減,心中卻是驚駭異常。心念電而過,卻沒有任何一種辦法能夠將已經進入了自己腹內的黑袍人驅趕出來。   「大意了,大意了!」心中瞬間滑過這樣的念頭,卻是那絞痛再次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促不疼防之下,不禁大聲的慘叫起來。   藏天映月浴風袍奇妙,南落在地上翻騰許久,卻沒有沾上絲毫的泥土,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已經狼藉萬分。頭髮散亂,在泥土中攪拌著,嘴裡不知何時已經被他咬了一大口的黃土。   南落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內的血竟然有已經在不受控制了,隱約能感覺到那血液正流向某一個缺口。   青顏劍斜斜的插在不遠處的土坡上,半截劍身露在外面,在太陽下閃耀著寒光。   南落未曾想自己在蒼蟒崖那牢籠中都未曾死去,在被金鵬隨手一擊下依然撿得一條性命,卻在已經踏入仙門,修得長生之道的時候竟然要死去了。   就在這時,耳中突然傳來一聲劍吟,直入靈魂。南落明顯的能感覺到身體內流動著的血液頓了一下,緊接著,一聲泉水叮咚的聲音響,直如乾渴之時喝了一口清泉,心中頓時一鬆,那股劇烈的疼痛竟然瞬間停止了下來。   南落睜開眼去,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處大樹下,一個英偉男子正手托著一尾雪白的瑤琴,別一隻手正在瑤琴上面輕輕的拔動。   一串如行雲流水般的音符在他指尖流出,南落頓覺心身為之一鬆,原本被那股絞痛攪得要崩潰的靈魂頓晨清爽了許多。   突然,那琴音從原本的柔和清晰,變得虛幻起來,就像第一聲聽到那劍吟一樣。似乎不是從耳中傳入思感中,而是直接穿透進靈魂。   琴音越來越急,若萬馬奔騰,又若戰場撕殺中兵器撞擊聲。   鼻子中突然傳來微癢的感覺,還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一滴黑塵便迅速從鼻孔中飛了出去,瞬間便沒入虛空。   「錚……」一聲鏗鏘的琴音猛的在那遠處的虛空中炸開,一個黑袍正從虛空中跌了出來,正是之前那個說叫喝南落心頭熱血的人,只見他那小的只有一道縫的眼睛中精光中嗜血光芒一閃,便又次遁入虛空。   突然一道光華如從南落手中射出,光華過處,虛空纖毫畢現,連風似乎都能清晰可見。原本清亮如水的鏡面突然顯示出一隻黑漆漆的巨大蚊子。   遁入虛空的黑衣人竟然還沒有走,而是就在原地看著這邊,顯然對於自己的隱遁術非常的自信。   當他看到南落手聽妖月鏡竟然將自己的隱遁法破了時,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他卻是想也沒有想,轉身便飛遁而去。   南落臉上殺氣凜然,身形微動,便已經撲向了那黑衣人飛遁而去的方向,那原本斜插在黃土中的青顏劍已經化為一道流光飛入他手中。   青顏劍一落入他手中,便光芒大盛,殺氣沖天而起。   那黑袍人沒想到這南落遁術竟然這般快速,一個不留神下,竟然已經追了近來。他那只有一條縫般的眼中嗜血光芒大盛,手中突然手現一根黑幽幽小刺。   袍袖一揮,那黑幽幽的小刺便已經化為一道烏芒出現在了南落面前,彷彿直接扎穿了那一片空間一般。   南落心中一凜,手中劍尖已經點在了那黑幽幽的小刺上面。   「轟……」   那小刺無聲的扎來,卻帶著驚天法力,南落劍力一擊卻只是拚個旗鼓相當而已。   南落在那與那黑色小刺對擊之後身形不受控制的朝天空中翻騰而起,竟是直上雲端。   當他翻穩住身形,再向下看去時,卻是已經只見到那地方黑影一閃,便已經沒入虛空。南落手中的妖月鏡瞬間出現,光華一閃便有一束光芒照了下去。   妖月鏡似乎能根據南落的心意追蹤一般,只見那黑袍人竟然站在百里之外一處山頭上。   南落嘴角緊緊的抿著,虛空一跨,人便驀然消失。   那黑袍人本來站在那裡看著表情陰鬱的看著南落那個方向,突然虛空中便出刺一道銀光。銀光所過之處,虛空如已經被刺破,發出絲絲劍吟聲。   黑袍人沒想到南落的妖月鏡竟然如此神奇,能捕捉人的氣息追蹤到百里之外來。   也未見他有什麼動作,劍尖前便出現了之前的那根幽黑小刺。   幽黑小刺和青顏只一觸便分開,卻轟然爆出一陣狂野氣浪來。南落身形再次不受控制的翻飛出去。   「你真當我怕你不成,竟然追到這裡來,那就讓老祖吸乾你身體內的血吧!」氣浪之中只聽那黑袍人陰懾懾的聲音傳遍這一方空間。   南落穩住身形之時,只見一片黑雲已經當頭罩了下來。濃重幽黑,彷彿其中有著無盡陰毒怨魂在雲中咆哮。 第六五章 妖月朦朧 殺意沖天   此雲直似起於無名,飄忽詭異,忽視距離,當頭罩下。   這跟之前將南落籠罩的那團黑雲又有不同,此前是無聲無息,近似偷襲,所以南落才會猝不及防之下被罩入黑雲中。這次卻是帶著一股濃重煞氣,未落下便已有一股聞之欲嘔的腥臭撲湧而來。   南落曾在這黑雲之中吃過大虧,險死還生。自是不會提防著自己再陷進去,心中一緊,人便化為一道黃色煙霞隨風而逝。   法術神通並沒有定勢,同一種神通法術在不同的人用來,卻有著不同的妙處。這無關威力大小,只是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巧妙。南落從羊力大仙那裡獲得先天土遁術的傳承,卻已經遠遠超脫於羊力大仙之上了。   借土行氣息遁走那只是一種使用方式而已,現在南落身化黃色煙霞卻也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使用方式。   黑雲那迅捷詭異的當空一兜,卻兜了空。似乎他能感覺到已經化為煙雲遁入虛空的南落般,連稍停片刻也沒有,便在虛空中一個兜轉,化為一根長長的黑雲刺,直向高空中刺去。   高空雲端本是有白雲朵朵,卻在黑雲刺所過之後瞬間化為烏有。   一縷黃煙在高空中自虛空中溢出,絲絲縷縷,如柳絮。卻是迎風而漲,只是一瞬間便已經成了一朵黃雲。   這黃雲自是南落勾通天地五行中的土行氣息,借助五行之力來壯大自身。自他那跟刑天一戰之後,對於這一招已經領悟更深了,若是此時的南落再跟當時的刑一戰的話,就不會被他只一斧便將身周煙雲給劈散了。   劍光依然如霜雪,凌厲。南落在向不周山走來的路上,曾邊續數月都在殺那些追殺吃人的妖怪,心中殺氣充溢,意念灌注劍身,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讓這本來只是鋒利堅硬的先天劍器染上了絲絲殺意。   綿綿劍吟,拖著一條長長黃雲霧帶,如經天長虹,橫穿虛空。   青顏劍幻化成一柄高數丈的巨劍,裹挾著天地之威,自上而下劈斬來來。   狂風呼嘯!虛空激盪。   黑幽幽的雲刺逆天而上,瞬間,便已經跟青顏劍撞在了一起。   這氣勢浩然一擊,卻是無聲無息的結果。只見那黑雲連抵擋片刻都沒能做到,便被巨大的青顏劍給從中剖開。   劍光攪動,青顏劍便已經將黑雲割成無數小塊,若是在遠處看的話,卻是會發現那被割成一塊塊的小黑雲並沒有散去,而是有規律的排列成了一面巨在的雲網。   南落驀然一驚,心道不好,莫要又陷入這怪雲當中去了。   正待抽身而出,虛空中卻傳來陰沉沉的笑聲:「嘿嘿,現在才想走,太遲了,老祖我在跟人戰鬥搏命之時,你還不知在何處呢?」   南落面色一冷,現出身來,週身上下黃煙纏繞。手中青顏劍一振,便如寒梅吐信,又若雪花飛舞,在黑雲中綻放開來。   此時的他與之前的狀況卻又不同,遠遠看去雖然看不清南落的身體,但是卻能看到黃霧和黑雲相包融裹挾夾雜在一起,誰也沒有將誰徹底包融。   南落平時話少,心靜恬淡,有些偏冷。但是並非沒有喜怒哀樂,只不過是比常人看得透一點而已。但是當他決心要殺一人時,卻也同樣的決絕。   他心頭唯有一念,便是將這人斬殺。這念頭純粹的殺意,傳導到青顏劍中,卻讓靜青顏劍瞬間溢出一股攝人心魄的殺氣。   絕決、冰冷、純粹的殺意沖天而起,即使是黑雲也無法掩蓋一絲一毫。   黑雲中傳來驚疑的聲音:「這竟然是先天劍器……好…好…嘿嘿,老祖我果真福緣深厚,今天不但有幸能得到巫族精血,還能得到先天劍器,嘿嘿……」   南落手中殺氣凌厲,並不答話,尋聲音傳來之出,便殺了過去。劍光絲絲縷縷,劃過之處便是一條白線,竟是不一會兒便將黑雲沖的七零八落,已經難以再構成吞噬之勢了。   「嘿嘿……」笑聲才落,黑雲頓時散去,散彌的無影無蹤。南落驚訝,心想,聽他口氣根本不像是要走。   心中雖然這般想著,妖月鏡已經照了出去。   在南落心中,這人手段本事到也罷了,那份陰險詭異卻讓他心有餘悸。   鏡面清光流轉,周邊虛空清晰呈現。這麼多年來,南落對於這妖月鏡的摸索雖然沒有什麼突破性的使用方法,但是卻也摸索出一起心得,比如只須在腦海中將心中所相之人的容貌氣自己印入鏡中,便能自動追尋著那氣息而照。不過這不但有範圍限制。   南落眉頭輕皺,這人根本就不是那種會逃走的人,他那貪婪的眼神,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但是妖月鏡卻根本就有照到。   這人竟是有秘法掩蓋自己的一切氣息,不被妖月鏡照到。   想到這裡,妖月鏡在手中驀然消失,高高的虛空如波紋一般泛起一圈圈漣漪,妖月鏡由虛空波紋慢慢的浮現出來。   一團朦朧光韻將妖月鏡籠罩,看上去有些虛幻,就像一個縮小的毛月亮一般。那光韻並不強烈,淡淡的,非常柔和的灑落淡的黃色光芒,方圓數里之內瞬間被籠罩,沒有任何的可躲藏的地方。   這一方空間並未見什麼實在的變化,但是在南落的感覺中卻又不同,只覺光芒籠罩之處不用自己卻看,一切的一切都清晰的映在自己腦海之中。   「鏘……」   劍光沖天而起。   南落身形在劍光閃逝而出的時候,便已經消失了,劍光落下之時,人已經在十多米外的一處地方。   那處正有一道朦朧的虛影驚訝的看著天空中的妖月鏡。正是那個躲在隱遁了的黑袍,他果然沒有走,竟然已經潛到了如此之近的距離。   劍光如銀絲般的劃過虛空,瞬間將那道淡淡虛影頸脖間劃過。   南落卻沒有停止,劍光再閃,便又再次向另一方向劃去。而這個剛剛被劃過的頸脖的虛影則慢慢的如煙雲般消散。   妖月鏡的朦朧光韻下,南落身影也是在朦朧光韻下化為一道道虛影,劍光在虛空中如銀色絲線般穿插著,又若隨風紛飛柳絮,凌亂卻給人一種危險至極的感覺。   那一道道虛影不斷的被劍光劃過,卻又不斷在別的地方重新出現。遁術之快竟似乎比南落的先天土遁還要快上一線。   那些虛影都保持著抬頭看妖月鏡的姿勢,似乎在琢磨著什麼事情般。   「想不到你不但除了先天劍器之外,還有這麼一件先天靈寶。嘿嘿,這下全都要歸老祖我了……」   他話音才落,便被一道劍光劃開,可是這次去沒有像之前那樣消失,而是從好劃開的虛影中潮湧出無盡黑蚊,瞬間四散而去。   黑蚊通體幽黑,頭上一根幽黑刺,背有兩翼,略一顫,便已經如穿越空間一般在數十數之外了。南落心頭一驚,手中的劍光如蓮花般綻放開來,手中的青顏雖然將成批的黑蚊殺死,他卻感覺像是劃在金鐵上一般,發出叮叮響聲,而更多的黑蚊卻已經瀰漫了這片空間。   舉頭望去,只見漫天的黑蚊已經朝天空中的妖月鏡湧去,妖月鏡的光芒已經被這些黑蚊掩蓋住了,如一片黑雲。   就在南落抬頭看去,心中驚訝之際,一根幽黑小刺無聲無息的朝南落刺去,與此同時一隻小蚊蟲竟透過南落的護身黃霧,落在了他的脖子後面的衣領上。只見這隻小黑蚊眼中泛著幽幽血光,額上一根尖刺正對準了南落的後頸。 第六六章 有朝一日 你若回來了   南落曾在陽平氏族中跟洛水說過踏入仙道之門後,法力的強弱就不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了。   在之前那山谷上空喝出那聲「哪裡走」時,他沒有感覺到這人法力的深淺,一時大意之下吃了大虧。後來被那個撫琴的英偉男子用琴音救了,他依然悍然不顧的追了下來。   在對拼了一下之後,被震得翻飛出去後,明顯法力要差上許多,戰鬥經驗上也能看出要差上許多,但是他依然不管不顧的追了下去。在別人看來就是不知深淺,跟自找死路沒有什麼分別。明顯人一看就知道這黑袍人是對那個撫琴英武男子忌憚,所以才離開的。   南落雖然平時話不多,並不意味著他心思就簡單了,相反,有許多事他都比別人看的透。   在陽平氏族內那些孩童都說南落是神仙,他卻說是自己依然是和大家一樣的人。所以當他看到人族被殺害吞噬時,他會忘乎所以的一路殺了下去。在看到一山谷人類屍體時,他不管不顧的毅然決然的追下去。   是否能殺得了已經不在他的思慮中了,他的心中唯有一個殺的念頭,所以青顏劍殺氣沖天,帶著一股決絕的殺念,直衝雲霄。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自己在一路殺戮那殺妖怪時候,陽平族卻有了滅族的危機。   陽平氏族族長荒原想著那白狼妖會像以前一樣的每吃一個人便休息幾天,但是大家都知道白狼已經從新出現了,誰又還敢去山上呢?都知道去了就是送死,自然沒有人敢上山去。   就在那昭炎、山陰、有窮三個部族正在考慮著什麼時候遷徙離開這裡的時候。   一天傍晚,陽平氏族上空突然出現一團血雲,血雲翻騰間化成一頭血狼。   夕陽下血狼身上鮮血浴滴,不聞絲毫的血腥味,卻讓人一看之下有種屍山血海潮湧而來的感覺。   沒見到那血狼有什麼動作,虛空便傳來一道磨牙般的聲音:「從今天起,每九天給本王送一個童子到山上來,不然,讓爾全族覆滅。」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元吉道觀中卻突然有小童飛入空中的血狼嘴裡。陽平氏族人這才反應過來,個個驚恐的迅速的跪倒在地,不停的磕著頭,嘴裡大聲的乞求著,聲音驚恐中帶著悲切,人群中還有認出了那小童的父母正在抱頭痛哭。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出現一道身影,卻是元吉道人,只見他怒聲說道:「欺我太甚,欺我太甚……」元吉道人虛空而立,一手指著那血狼,一縷黑鬚不停的顫動著。   「哼,欺你又怎麼樣,哪天本王煩悶了,一樣把你打殺了下灑,哈哈……」血狼仰天大笑,轉身悠悠而去,竟像是逛後花園般的輕鬆自在。   「你……你要知道我亦是有傳承之人,人族也非沒有卓絕之輩,你安敢如此囂張,不怕他日我人族大能找上門來嗎?」元吉道人昂然的說道,此時的他雖然少了一份仙風道骨,卻多了一份大義凜然。   「哈哈…你縱有傳承又何足道哉,人族的才卓絕之輩?笑話,我會怕,你只是井底之蛙而已,又怎知天地大勢,又怎麼知道我妖族即將一統天地,又怎知我的根腳,縱然有你人族所謂的大能找上我山門來,打殺了便是了,哈哈……」血狼化為一團血雲悠然飄入陽平山中。   洛水並沒有像她的族人們一樣跪著,自從那天在祭壇上她舅舅南落拉著她手不讓她跪時,她便想著從此以後再也不跪了。   站在那裡看著、聽著元吉道人跟那血狼的對話洛水看上去瘦弱,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她的眼神和那略帶英氣的眉角,卻顯露出一絲淡淡的倔強和堅毅。   元吉道人站在虛空中臉色鐵青,但是神通不敵對方,那個本是借來對付那青面大王的法寶卻在那白狼的血霧下瞬間被侵污,已經不可再用。而自身的法力法術各方面都相差甚遠,若非這元吉道亦是有些血性之輩,此時只怕縮在道觀中出都不敢出來。   只見他深深看了陽平山一眼,虛空一跺腳,竟是轉身朝天際飛去,瞬眼之間便已經消失在陽平氏族人眼中。   元吉道人的離去,陽平氏族人自然個個都看在眼裡,雖然有不少人驚呼出聲來,但更多的人卻是默不作聲。突然人群中有人問道:「祭司什麼時候回來?」這話才一出口,眾人便像驀然驚醒一般,轉對向族長和洛水看來。   這些日子以來,族長荒原早已經將南落出門訪友的事告訴了族人。   洛水看著眾人的目光,眼中雖然平靜,心中卻是翻騰不休,他也從跟那昭炎族打聽過他們的因何而來的事,也知道自己舅舅是因為跟他們談了話之後便離去的。更是知道南落並不是出門訪友,但是她能說嗎?洛水自問著。她猜測南落給的那個少則一年多則兩年的答案只怕是說出來安自己的心,和安族人的心的。   洛水不敢看眾人的目光,更不敢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告訴他們,只得將南落告訴她的話再轉訴給眾人。   昭炎族才安下寨來,便又搬走了。山陰和有窮兩族在這裡安住幾年後也搬走了。   並沒有見到什麼痛哭喧囂,人族部落的遷徙竟如山泉一般平靜流淌,或許,他們已經習慣這種流離的生活。   陽平氏族也要遷徙了,他們世代都是住在這裡,從來沒有遷徙過,但是卻不得不捨棄這處地方。在昭炎、山陰、有窮三族相繼遷走後,陽平族也開始上路了,方向仍然是東方,他們聽說東面有大海,有濕潤的氣候。   陽平氏族五百多人浩浩然的走了只不過半天路,卻突然停住了。因為他們路途已經被擋住了。   一頭白狼,眼睛泛紅光。通體雪白,那泛紅的狼眼中似乎有一種譏誚的意味。   族長荒原只是一驚之後,立即回過神來。當即撲痛一聲跪倒在地,隨即陽平氏族人跟著跪倒一大片。   荒原族長跪在地上磕頭,嘴裡念著大王饒命,請饒恕我陽平氏一族,一邊求饒一邊向那白狼爬去。   洛水一看到族長荒原的舉動瞬間便已知道他只怕是想以身喂狼了,知道他是希望讓族人能躲過一回,即使是再回到族內去,也不用這個時候全部被殺死。   荒原族長在灰白的頭顱一步一叩,不多時便來到了那白狼身前。   白狼一直靜靜的看著,看著荒原族長,看著陽平氏族人,看著站那裡的洛水和一些手中已經將弓弦拉的緊緊的漢子。   荒原族長身後拖出一道清晰的痕跡,來到白狼身前,抬起頭來,額頭已經滿是血跡。   突然,那白狼動了,就在荒原族長抬起頭來的一剎那,白狼已經狠狠的咬上荒原族長的咽喉。   「族長……」   一道電光劈在白狼身上,卻連白狼的毛髮都沒有傷到。百多支箭矢也瞬間向白狼身上射去,可是那卻在支支從白狼身邊滑落,彷彿他身體周圍有什麼氣流吹動著箭矢改變路線一般。   眾人發現箭矢無法傷害,頓時抓起身邊的兵器,怒喝著向白狼殺去。被壓抑了良久的憤怒和恐懼在這一瞬間暴發無限勇氣和殺氣。   可是巨大的實力差距又怎麼是憑血氣之勇所以抵得過的,只見白狼瞬間動了起來,在人群中穿梭,所過之處,竟是沒有一個還能站起來,個個咽喉上都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噴湧。一時間血腥瀰漫,哀嚎遍野。   洛水手中掐著法訣,卻無法鎖定那白狼,看著那如白色閃電般穿梭在族人之中的白狼,耳中聽著仿如天外之音的哀嚎,心中卻想到舅舅離開時說讓自己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阿媽的話。心中驀然驚醒,回頭看去,卻未見到,四下一看,卻見到自己的阿媽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股悲切頓時湧上心來,手中當訣瞬間散卻,急跑過去,眼前白影一閃,一股大力已經將她撲倒,定神看去,白狼那血紅的雙眼正殘忍的看著自己。白狼嘴中的鮮血腥紅刺眼。   「我這就要死了,舅舅,你知道嗎?有朝一日你若回來了,看到已經成了廢墟陽平族會怎麼樣呢?……」   此時的洛水竟然心神飄忽,時間在她眼似乎變得極慢。   「師姐,就是這頭妖狼……」   「竟敢如此作惡,金蛟剪…殺……」   一把紫青大剪刀從遙遠的天際破空而來,速度之快直似已經將天地給撕開了一般,那話音未落,紫青剪刀便已經到了白頭上空。   凌厲無匹,就像兩頭要纏繞在一起的惡蛟一般,凶厲的撲了下來。 第六七章 那頸脖後的盈盈一拍   妖月之名是南落在崑崙山同那小青蛇傳道念黃庭經時便在心中生起的,當時妖月鏡將深山各洞府之中的修者都清晰的照了出來,這對於當時的南落來說是一件很妖異的事情,妖這個字便定了下來。隨後鏡中的月亮清晰的呈現在了鏡中,那一刻妖月之名便已經定。   他不知道曾經在他坐著金翅大鵬鳥去龍宮的路上時,一路上被妖月鏡照到飛鳥都一隻隻失魂栽落地面。但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現象了,這一點南落當然不知道。所以當他看到無數的黑蚊擁向妖月鏡時,心中驚詫之餘,便要將妖月鏡收回。   突然,後頸無聲無息被人拍了下了,南落心中一顫,被人無聲無息的侵到身後,怎能不讓他驚懼。   猛的回過頭來,卻看到一張帶著三分嬌憨,七分狡黠的笑臉,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因嘻笑彎成了月牙兒。正是那個曾被他扛著了一路的紫衣女子。   「你怎麼來了?」南落開心的問道,不沒未等對方回答,便突然在紫衣女子周邊快速的閃動著,手中青顏更是如狂風暴雨般的刺割著。   紫衣女子眼睛瞪的大大的隨著南落身體轉動,似乎非常驚訝南落這突然的舉動。   一圈之後停了下來,也沒有解釋為什麼突然那麼做。而是微笑著再次說道:「你不是說要躲起來嘛,怎麼到這裡來了。」   紫衣女子卻笑道:「我沒說我要躲,我不躲也沒有人能找到我了,能找到的話躲哪裡都沒用,對了,你剛才那是幹嘛?」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著南落的眼睛,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南落一聽他的話,卻是連忙四下看去,空中那漫天的黑蚊卻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手一招,妖月鏡便已經落入手中,四下再的次照了照之後,似乎鬆了口氣的說道:「我正在跟一個人戰鬥,他隱遁之術很厲害,我怕他藏在這旁邊。」   「嘻嘻……是不是一隻蚊子啊!」紫衣女子笑著說道。   南落忙不迭點頭,說道:「他原身正是一隻蚊子,能鑽到人肚子裡,專門喜歡吸人心血,邪異的緊,你如果遇上的話一定要小心了!」   他本不是多言之人,有時即使想要說卻最年還是會在嘴邊停止,但是在面對這紫衣女子卻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這許多話。   「我才不怕他呢,剛才要不是他飛的快我就一下拍死他了,哪像你,有兩樣先天靈寶都鬥不過別人。」紫衣女子皺著小巧的鼻頭得意的說道。   南落心中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又疑惑她所說的「拍死他了」這句話,想要問,紫衣女子卻說道:「你來這裡幹嘛呢,怎麼又跟那只臭蚊子打起來了。」   於是南落便將自跟她分手後所發生的事都說了遍,紫衣女子聽完之後,卻皺著眉頭問道:「你說的那個撫琴的男子是不是一個身穿麻衣,披散著頭髮,長得很是英武不凡的人。」   南落略一沉吟,便立即回答道:「沒錯,身形高大,濃眉大眼,確實很英武,你見過?怎麼了?」看著紫衣女子皺深思的樣子,他不禁問道。   「沒怎麼,就是感覺怪怪的,剛才過來的時候在遠處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個人似乎會對我有什麼影響一樣。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紫衣女子問道。   「影響,不能吧,你都不認識他。我也不認識他,不過從他那玉石瑤琴和穿著人族人才會穿的麻衣來看,他應該是不周山下人族公認的共主。」南落這一路下來遇到過許多人,自然會向他們找聽一番所發現的事,而這其中又不可避免的都會提到人族共族伏羲這個名字,所以南落也對於這個人族共主伏羲的一些情況有了大致的瞭解。   「那是你人族的人,那他有什麼神通本事你知道嗎?」紫衣少女似乎對於這事非常關心一般,快速的問道。   南落微微瞇著眼,沉吟片刻後,說道:「我對他並不熟悉,現在也只知道他那琴音有著非凡的能力,……或許他的測算之道應該很厲害吧!」他想著這伏羲能夠在一年前便讓人族遷徙而走這一點,但是卻又不是很肯定,所以聲音有些遲疑的說道。   紫衣女子卻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明白了,以後我避著他就是了,嘻嘻,他救過你,你還不回去感謝人家啊!」她似乎明白了之後,人一下子又開心起來,彷彿從來沒有過什麼上心的事。   南落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呢,幹嘛要避著他啊!」   「他不是會測算之道,我的來歷不能讓人知道,他如果看到了我,聽過我的真實名字,就能算出我的來歷,所以我就要避開他啊!」   「難道他不見到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就算不出來嗎?」   「那當然了,能不能算出別人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算不出我身在何處的。」紫衣女子有些小得意的說道。   南落看到她的樣子,不禁心情也莫名的喜悅起來,兩人聊了一會兒,南落突然看了看四周疑惑的問道:「你的那個大石頭呢?」   紫衣女子嘻嘻一笑,手在空中一揮,一方雪巖便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旁,輕輕的躍,人便已經坐到那方雪白岩石上去了,看著南落微微驚訝的根個,笑的眼睛彎成月牙兒般的看著南落。   「你會袖裡乾坤?」南落驚訝的問道。   「不會啊,這可不是袖裡乾坤。」紫衣女子笑著說道。   對於袖裡乾坤之術,南落可是心熱的很,不過那一問也只是心中閃電般劃過的念頭。   驀然發現坐在岩石上的紫衣女子那一晃一晃的小腳後面,竟然多出了三個字,血紅色,玄奧無比,而且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不禁問道:「那是什麼字啊!」紫衣女子低頭一看,嘻笑道,那是這石頭的名字啊,不能告訴你的。   南落笑了笑,並沒有再追問。想著還要回那山谷中去了,或許那個伏羲還會在那裡,自己還要卻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呢!便說道自己要走了。   紫衣女子坐在石頭上金絲花邊鞋在雪白岩石上一踢一踢的回答道:「好啊,你走吧!哪天我無聊了再去找你玩啊!」   南落忙不迭的點頭說好。轉身離去時,紫衣女子卻又說道:「不能跟別人說起我來,更不能描述我的樣子,要不然,我就不去找你了。」南落再次點頭保證說不會。   他雖然覺得這紫衣女子神秘,不知為何卻並沒有什麼防備之心,時常會想,神秘就神秘唄,這天地間哪個人不神秘啊。走出老遠了竟然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遠遠的青山環抱下,一方雪巖清晰可見,雪巖上的紫衣女子正手撐著身下石頭,身體後仰著,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狡黠玩味的笑容。   金絲花邊鞋在雪白岩石上那多出來的三個血紅大字前頑皮的晃悠著。   南落不知道自己性命被這紫衣女子在那後頸處的盈盈一拍而得救,她卻也沒有說。   天邊不知何時出現了濃厚雲層,似有一種風起雲湧之勢,就像這天地大勢一般,南落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但是卻朦朧不真切,他心中想著自己來這裡只不過是想見風孔宣,知道他沒事就立即回陽平氏族內去,任他紛亂大戰也不關自己什麼事。 第六八章 統治天地眾生的天庭   有人喜歡用大自然的各種美好的事物來比喻女人,極盡心中之詞彙卻無法將一個女人完完全全的按自己心中意願描繪出來。那是因為女人永遠不會讓你知道她心中的小心思,這也就是女人的魅力所在,所以南落看到的這個紫衣女子除了神秘之外,唯有那一絲狡黠和純真,至少她說的每一句話也南落看來都是真的,不能說的只說不能說,而沒有欺騙過南落一句。   南落消失在了紫衣女子的眼中,她卻依然還坐在那裡。   陽光裹在清風中灑在她的黑髮下頸脖間,雪膚若霜,嬌嫩無比,側臉看去那耳垂在陽光下如羊脂白玉般。   她歪著頭,髮絲垂下風中輕輕飄動,若有若無的清香在虛空中浮動。   原本掛著淡淡笑意的答突然之間冷了下來,身體突然間在身下的巖上翻轉,盈盈玉手毫無算徵兆的拍了出去。   當年玄冥曾在的在刑天胸口輕盈的拍了一掌,便將狂霸無匹的刑天連法象天地的神通都給拍散了,若是南落看到這紫衣女子拍出的這一掌或許也會將兩者放到一起去比較。   沒有所謂的狂霸或氣勢凜然,只是輕輕盈盈如少女驅趕身邊令人生厭的蚊蟲般。但是虛空卻在她玉白小手所過之處寸寸碎裂了般。   一隻小小的幽黑蚊子羽翼狂顫,像是被凍結在虛空的中的琥珀,連那血紅的眼孔中的驚詫感覺都清晰的看得出來,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飛動半分。   就在那盈盈小手要一把將這黑蚊子拍在雪白岩石上時,那黑蚊額上的黑幽尖刺黑光一顫,在虛空中以極快速的速度刺了一下,便在玉白小手落下的瞬間消失了。   玉白小手啪的一聲拍在身下的岩石,發出一聲嬌脆輕響。紫衣女子微微厥著嘴,縮回的小手放在嘴前吹著,似乎因為拍蚊子沒有拍到,而拍在岩石上將自己的手給拍痛了般。   她眼中的狡黠越發的明顯了,那虛空中不知道何是已經多了一個黑袍人,正是之前差點讓南落吃盡苦頭的那人。他身上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霧,離紫衣女子保持著數丈距離,那只有一條縫隙的眼睛泛著隱晦的紅光,面色凝重,似乎對於紫衣女子忌憚萬分。   「你這臭哄哄的蚊子竟然還敢來偷襲我,小心我把你拍在這石頭上禁你魂魄萬萬年。」紫衣女子帶著三分冷意,七分狡黠的說道。   那黑袍人越發的陰沉,詭異的笑道:「本來我不知道你的根腳,現在卻已瞭然。嘿嘿……」   紫衣女子面色一冷,卻並未問他怎麼知曉,而是說道:「你想怎樣?想要我身上精血嗎?」   「嘿嘿…我只要你將靈魂之道傳給我就行了,那精血比起這個來差遠了。嘿嘿……」黑袍人帶著一絲得意的陰笑著。   紫衣女子眼中驀然冰冷,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的來歷呢。」   「嘿嘿……千回百轉無劫山,三生輪迴靈魂道,一念不生了塵湯。這……」黑袍人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身體急速的向後遁走。   紫衣女子紫衣翩翩,玉手如霜,搖搖拍出,一道朦朧的掌影突然出現在黑袍人的背心,無聲不息的印下。黑袍人眼神竟瞬間有些散亂,彷彿靈魂都要飄出去了一般。   「你知道的太多,卻又太高估自己了。」紫衣女子嘴角淺笑的說道,腳步輕搖,悠悠然的走了過去。   那黑袍人眼神時而渙散,時而凝聚,臉上表情驚恐萬分,就在紫衣女子向他走來的時候,他手中驀然多了一根黑幽幽的小刺,只在虛空中一扎,人便隨之消失。   紫衣女子緊隨其後的掌便拍了個空,「哼!你就算是跑到天邊我也要將你靈魂鎮壓,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女子一跺腳,便已經向著那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南落再回到那個山谷上空之時已經差不多是日落黃昏之時了,果然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樣,那個心中猜測名叫伏羲的英武男子仍然還在那裡。   還在空中的時候南落便看到那山谷邊上的一個座山頭,那伏羲山頂盤坐那裡,膝上橫著那玉石瑤琴,叮咚的琴音正緩緩從他的指尖流出。   聽在南落的耳裡,卻像是輕絲拂過靈魂,心莫明的平靜下來,竟有一種想要睡眠的感覺。   雖然是想睡,南落卻未真個睡著,他就站在這人身後,閉著眼睛傾聽著。   月亮靜的升起,朦朧霜華揮灑在天地間。   天地靜謐,南落眼前的山谷中無數的屍體堆疊著,血腥味似乎都被封禁在山谷中,隱約間有無盡靈魂在山谷中仰望著這處山頭。他不敢用天視眼卻個那些人的面容,卻仍然有一種淒然心揪的感覺。   那琴音在夜空中飄散著一種淡淡的悲切,又像是在對著那山谷中的無盡屍骸安撫勸慰著。   一曲終了,餘音淒婉……   「這是什麼曲子。」   「安魂曲,一曲安魂,但願族人們能夠安息吧!」   「你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了嗎?為什麼會這樣子?」   「這能有什麼理由,人族弱小,人家只當人類是食物,哪裡需要理由呢!」   「我來自東邊的陽平氏族,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心性已經很沉靜了,但是一路上見到無數的人死去,所以我一路上也殺了無數的妖怪,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你是人類,和他們一樣都是人類。」   「是嗎,我還以為我已經和別的人不同了呢,原來我真的不是什麼神仙。」   「神仙,或許千百年後會有人族自己的神仙吧,但是現在卻沒有,只有妖神而已!」   南落靜靜的站著,眼神飄渺,過一全兒又說道:「我叫南落,曾經受鳳凰山不死宮孔宣太子的大恩,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即我所知,他還活著。」   「能跟我說說嗎?」   「呵呵,當然,不過這一切都還要從一個名叫帝俊,一個叫太一的人說起。他們伴天地而生的神通者,卻一直隱不出世。鳳凰當年大戰天間眾神時,有許多大神通都是在潛修,並未出現,這其中就有他們兩人……」   南落雖然在這天地間也算是遊蕩過許多年頭的人,但是對於天地間大神通者之間的事卻一無所知,這跟他一直以來修為低有關,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他不認識瞭解這天地間事的人,當年在孔宣那裡時卻不沒想過要去瞭解這些,而且還有許多人就也孔宣也不知道。   他在空中聽到那琴音之時便已經確定這人就是伏羲,那種對於人族的關愛之心是做不了假的。他的琴音讓南落想起了小時候祭司長老撫摸在頭上的手。   在昭炎族中聽到人族共主的這稱謂時,他心中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承認,只想著有什麼人有資格被人你做人族共主,一路下來,聽到許多關於這個人族共主伏羲的事跡。   一個人誇讚認可什麼都不算,一族人崇敬也不算什麼。但是幾十上百個部族,千萬人都認可的一個人,卻又怎麼不讓南落感到詫異呢。   此時見到了這真人,唯有一種感覺,人族共族或許就應該這樣子。   那心懷天地蒼生的胸懷,那種對於族人們的慈悲之心,那種能看穿天下大勢的能力。   南落知道自己做不到這些,自己做不到,別人能做到,所以他對於伏羲便有了敬意。   不死宮已經毀,鳳凰山也倒了,這是伏羲所說的,南落心中想不相信,卻已經信了。   傳言鳳凰每百年都要涅盤一次這竟是假的,但是她的修煉功法中卻是每上升一級卻要涅槃一次,這一點本沒有人知道,但是卻被帝俊算出來了。   而鳳凰也似乎感覺到了別人在背後算計她,所以她的修為一壓再壓,直到到了不得不涅槃的地步。她隱密的來到了不周山,而幫她護法的只是孔宣一人而已。   在鳳凰涅槃的時候,龍宮的人來了,麒麟崖的人也來了。   天地間的所以的大神通者都動了。   最終卻是龍宮死傷慘重,龍王蒼龍都死了,麒麟崖沒有什麼人知道具體的傷亡,但是卻猜想得到。   這一切的發生都只不過那帝俊和太一兩人要做一件事而已。   他們要建一座天庭,統治天地眾生的天庭。   南落遙遙的向那不周山上看去,三個月後不周山上就要出現一個天庭了,這天庭將要統治天地眾生。   他不敢相信,卻由不得他不信。 第六九章 聖道 萬族朝拜   天地間有大神通者沒有人能說的清楚,但是那帝俊和太一卻想統治天地眾生。南落幾乎不敢相信,可不相信卻不行,因為這個時候虛空中突然震盪起來,一道聲音自天而降,瞬間傳遍大地:「不周山頂,天庭已立,三十三日後,萬族朝拜!」   若說剛才只不過算是伏羲一個人所說的話,心中還是不敢相信,那麼現在這在天地間迴盪著的聲音,卻是將南落那微弱的懷疑震的支離破碎。   南落不曾想像過有人能有那麼大的法力將自己的聲音傳遍天地,這讓他不禁想到自己那師尊通玄天師,一直經來他都覺得自己的師尊和鳳凰宮主算是這天地間頂級的存在了。但是一聽到這聲音之後便不禁動搖了。   那傳遍天地間各個角落的聲音恢宏霸氣,才剛剛落下,虛空中便又響起了一道席捲洪荒的鐘聲。   當這鐘聲再想起時,南落便覺得這天地間,只怕已經沒有人能夠比得上這讓這鐘聲響徹鴻蒙天地的人了。   鐘聲響聲,天地為之靜寂,耳中、心中、靈魂中都唯有這鐘聲,一切似乎都已經停止了,就連思緒也不再存在,身內身外,九天幽冥唯有這鐘聲。   南落連抵擋之心都沒能生出,身體便已經不受控制,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一種威懾,一種力壓天地眾生的霸道威懾。   鐘聲不斷的在天地間震盪著,南落在鐘聲響起的瞬間便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是天地間這個時候卻有許多地方一股股氣勢沖天而起的,或銳利,或宏大,或中正,或狂野,或邪異。   無數的大神通者在鐘聲響起的瞬間,便以自身的神通法力氣勢抵擋著這狂霸蓋世的鐘聲。   隨著鐘聲的持續震盪著,天地間的那些各個深山大澤慢慢的沉寂下來,許多人便已經無法再唯持那種氣勢了,唯能自保而已。   但卻還有一些依然堅持著,崑崙山有一處恢宏浩然的氣場托在山頂上空,東海之中有一處島嶼上殺氣沖天將一方空間籠罩。極西之地亦有淡淡金光中蘊含飄渺禪唱托起一方空間。   大地上卻有十來處地方煞氣沖天,隱隱有咆哮怒吼傳到空中,卻被鐘聲迅速的壓了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相對要弱上許多的氣場在支撐著,他們都是在借一方山川靈脈跟這似乎有定天地乾坤般的鐘聲相抗,而這鐘聲竟是以一己之力將天地間的眾多大神通者壓制著。   「鐺……鐺……鐺……」   鐘聲震盪天地,彷彿能讓時間靜止,又似乎能散人魂魄。   三十三鐘聲之後,天地再次靜寂下來。   「若有違逆不服者,滅其全族……」   南落耳中再次這道聲音時才算是回過神,才明白那鐘聲已經停了。   只是腦海中依然不停的翻轉著那句,若有違抗不服者,滅其全族。這話說的蠻橫霸道,比之前他見過的刑天,何止狂放了無數倍,實力更是力壓眾生。   「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強橫的人。」南落喃喃自語著。   「這人只怕已經進踏人聖道了,也不知道是那個帝俊還是太一,或許兩人都已經進入了聖道。」伏羲看著天空,悠悠的說道。   南落疑惑,他沒有聽過什麼聖道,禁問道為:「什麼聖道。剛剛那就是算是嗎?」   「沒有踏入聖道的人永遠也不知道聖道是什麼樣的,但是剛剛那鐘聲,卻已經凌駕於眾生之生,鳳凰在不周山上那不完整的涅槃達到過,但是卻最終隕落了……」伏羲看著天空中悠悠的說道,那眼眸如星空般深邃。   「聖道,這是什麼樣的境界,若是聖道已經凌駕於眾生之上,豈非就是聖道以下眾生皆為螻蟻。」南落心中駭然,想起自己剛才那毫無反抗之地的狀況,不禁思緒飄忽,一時之間山頂寂靜。   伏羲似乎也在沉思著什麼,濃眉微皺。   南落回過神來,看著那谷中,心中一動,說道:「我們人族也是這天地眾生中的一族,那豈不是也要去那不周山的天庭朝拜。」   「嗯,那是一定要去的,雖然我們人族在天地間是弱小的,去了也不過是萬族中的不起眼的一個而已,但是不去的話,卻要成為那順手的抹殺的榜樣了。」伏羲肯定的說道。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去,我們什麼時候去呢?」南落看著那伏羲那披散著黑髮的背影說道,竟然不知不覺間說出了我們這兩個字。   他雖然內心深處有著那種熱血,卻也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他心中雖然想著自己護著陽平族平安,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護佑天下人的想法。   看著那山谷中的屍骸,南落突然覺得自己眼前坐著的這人很高大,若是沒有他的話,這不周山周圍的人類只怕都要死絕。   南落可以想像得到,鳳凰那半腳已經踏入聖道的人都隕落了,那戰鬥是多麼的慘烈,毫抵抗之力的人類在戰鬥的波及下唯有死路一條了。   「這到也不急,這天庭想要名正言順壓服眾生的話,只怕還得經過一番爭鬥,雖然這次他們以無上法力力壓天地眾神,但真正會臣服的卻也沒有幾個,所以,這天庭真到了一統天地那一天時,一定是在幾十上百年之後。」   伏羲靜靜的說著,就像是述說著一件事實一般,在他那裡無論是已經發生了的,還是那些沒有發生了的事,都像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清清楚的說了出來,彷彿天地間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   在南落眼中,伏羲這一刻有種指點江山,縱論天地的氣質。   這讓他不禁想起自己所見過的那些大神通者們,崑崙山那位彷彿已經忘情天地的師尊,傲凜然的孔宣,那冷艷無雙的玄冥。現在卻又多了一位能縱論天地,對天地大勢瞭然於胸的睿智無比之人——伏羲。   「哦,對了,我還沒有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呢!」南落卻像才想起來般,突然說道。   伏羲手在膝蓋上的玉白瑤琴上一撫,瑤琴便被收起。他站起身來,看著南落,笑道:「說來,你會跟他打起來估計還是因為我呢!」   南落疑惑,伏羲卻歎了口氣說道:「這山谷中的族人屍骨,都是我從這附近收回來了,準備葬在這山谷之中的。今天那人本是這天地間第一隻蚊子得道,自稱蚊道人,最愛吸食鮮血,估計是被血腥吸引而來,卻被你碰上了。」   南落笑了笑道:「他那種人今天不遇上的話,以後遇上了定然還是會要爭鬥一番的,只是我神通能法力不濟,不能斬其於劍下。」   「法力高低只能靠時間積累,不過我看你使用的法寶方法似乎還皺為生澀,尚未發揮出法寶的威力來,若非如此,即使不能將那蚊道人斬於劍下,卻也不會輸給他。」   「生澀?我自問雖然沒能摸索出將法寶發揮出最大威力方法,卻也已經將法寶跟自身氣機融合,心神相連了,怎麼會生澀呢。」南落疑惑的問道。   「呵呵,你以自身靈氣日夜洗煉,達到與法寶心神相連,這方法雖然慢了點,卻是極好。我卻在這基礎上摸索出了一種讓本身更快發揮出法寶威力的方法,也可以算是一種祭練法寶的法門。」   祭練法寶的方法自然也有一定的法門,就像當年孔宣所說的修煉無非就是納天地元氣為己用,但是知道歸知道,沒有具體的步驟,想要修煉卻是無比的艱難。   南落卻微微笑道:「我不能要你的祭練法寶的法門,你是人族共族,我若要了你的這祭煉法門的話,以後你讓我做什麼事,我怎麼還能拒絕啊!」   伏羲卻是哈哈一笑,道:「難道我前面對你的救命之恩就不算了嗎,若是真要欠的話,你也已經很難還了。」   「那自然不算,你自己說過那是因你而起的,所以你的救命之恩我本就沒有打算還。」南落也是笑著說道。   「哈哈……」   這些當然只不過是開玩笑的話而已,伏羲自然也不是那種要人報恩的人,南落又豈會是那種將恩情忘記的人。   他一直覺得自己心情有些偏冷,不願意理會一切自身以外的事情,但是每當一些事情發生在他面前之前,他卻又忍不住心中要悸動起來。 第七零章 佈局天地陰陽亂   移山填海是大神通,唯有大法力的人才能做到將整座山連根拔起而扔到遙遠的大海中去。但是推倒一座山卻有許多人能做到。   南落使出法象天地神通,手中青顏劍已經變得巨大無比,一劍劍的蠻橫的削著山峰,飛沙走石。參天大樹,龐大岩石,在巨劍下如稻草豆腐一般。   這山谷只四座大山環繞,不一會兒工夫,一座大山便已經被南落巨劍削平,土石全都落入山谷之中。而那邊伏羲卻也已經將一座大山削平山頂,堪堪將谷中那屍骸埋葬。   這處的人族屍骨已經被掩埋了,但是四下仍然有許多人族屍骨散落。之後的時間裡的南落便跟隨著伏羲一起,將散落在各處的屍骨收集起來放到一個山谷之中,然後削山掩埋。   若要說天地間最為弱勢的種族,人族絕對算得上一個,天生不通修行,沒有強者庇護,更沒有長久的壽元來修行,雖然學習能力和創造能力很強,但是跟這天地間的眾多生靈種族比起來卻是差之甚遠。   曾就有大神通者在高空中觀察了人類的生活了,說人類白白浪費了這天生的道體,卻一輩子只是在為口中食物而奮鬥。   不過好在雖然人族生來壽短力弱,卻也聰慧,天地間也不乏有天姿卓絕之人自悟修行之法,而通了大道的。   伏羲就是其中的一個,他不但自己悟得修行之道,還教導族人修行,可惜並非所有人都能修煉有成。這麼年來,也只有數十位堪堪有了本事,脫得了壽元限制,但是這次突如其來的三族大戰幾乎讓那些人死傷殆盡。   南落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在想,那個帝俊和太一既然已經有人已經踏入了聖道,想立天庭統御天地眾生,卻在暗中佈局,至使鳳凰在涅槃踏入聖道之時功虧一潰。更是讓威望盛極天地的龍宮龍王隕落,神秘莫測的麒麟崖損傷慘重。這份算計比之武力征服不知要高明多少倍了,天地間只怕沒有人能有這麼大手筆了。   帝俊、太一兩人不但有強橫的實力,竟然還有如此高超佈局算計,還有什麼能夠抵擋,不久的將來,天庭必將君臨天下。南落這種念頭時常在心頭徘徊,當跟伏羲說出後,伏羲沉默著看著天空,最終搖了搖頭說自己根本就不法測算出任何可能的結果。   南落不懂測算之道,疑惑看著,伏羲則解釋到,測算之道也要有契機的時候才可以看得出來,沒有契機也根本無法憑空而測,就比如你剛剛那一句話就可以算得上是契機,可惜,這天地間的陰陽似乎已經被人攪亂了,根本就無從算起。   南落聽了伏羲的話心中突然想起那紫衣女子說不能跟任何人談論她,這應該也是一個契機吧。   不周雖然只是一座,但是卻龐大無比,而因為不周山上元氣雜亂,不適合修煉,所以這裡幾乎沒有修士集聚修行,及至周圍最人類眾多,發展極為昌盛。   但是這一次的大戰人類卻成了死亡最為慘重的族類,或許在那些大神通者眼中人類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卻是人類的大災難,而那些小妖小怪似乎在受到了那紛亂氣氛影響,看到一路上眾多遷徙的人類,竟然以殺人類為樂,更是以殺人之後取人心而食為趣。   在不周山附近的人類本來不計其數,這只怕唯伏羲才知道,當南落看那集在一個超大山寨中的人耳中聽到伏羲說道:「我所知道的部族總人口加起來本有一仇三千七百五十萬人,現在卻連百萬人都沒有了。」   南落面容平靜,但是眼睛卻微微瞇了瞇,瞳孔收縮。問伏羲是不是要帶著這些人往東而去,伏羲點了點頭說這個地方已經不適合人類住了,不周山上建了天庭,修士必定眾多,而且這不周山肯定還會有激戰的,所以為了族人的安全,必須要離開的。   這不是測算的,而是分析出來,很多時候一些天機其實也可以根據天下大勢分析出來的。   這些時日跟伏羲在一起已經差不多二十多天,走過無數的村寨,從各個龐大的寨子可以看得出昔日的繁榮昌盛,但是現在卻唯有一座座殘破敗落的空寨,遲早在風雨和時間中變成廢墟,若干年後,也不會再人記得這裡曾有過人類居住。   南落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孔宣,若是孔宣還活著的話,他也就可以安心的回陽平族了,但是若是已經死了的話,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尋找到孔宣的屍體為他安葬。   可是若真的死了的話,恐怕屍體是不可能到的了。至於報仇南落又怎麼會不想,可該找誰報呢,又怎麼難報得了呢,也唯能記在心裡罷了。   好在伏羲說孔宣應該還活著,南落問是否知曉孔宣的下落,能不能測算出來。伏羲搖頭說擾亂天機的人法力太高,什麼也算不了,又說他當時遠遠的看到巫族祖巫祝融將孔宣從亂戰之中救了出去。   南落可以想像得到,以孔宣那傲氣的性格,已經到了被人救走的地步,可見當時的他已經受了極得的傷,即使是想不走也不行了。   相約好十一天後在不周山上見,辭別離去,雖然知道天庭組建必定會有一番爭鬥,甚至有可能又是一場大混戰,但是伏羲卻表示一定要去,因為這天地間現在還沒有哪一位人能抵得過那個以鍾壓制眾生的人,何況對方是兩人,即使另一人差一些的話,也是天地間頂級的存在。   就在南落準備轉身離去之時,卻看到伏羲突然看向一處地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處山頭上正靜立著一女子風中,青衣寬袍,頭髮同樣的披散著隨風飄動著,她也正凝視著這邊,南落可以感覺得到,她是在看伏羲。   天視眼在隨心而動的情況下,她臉上卻依然朦朧不清,這種情況下只在當年的玄冥身上發生過,這次他卻沒有偷偷的去用妖月鏡,而是再次看向伏羲時,卻見他似乎已經失神了。   一直以來,伏羲在南落眼中永遠都是那麼的冷靜睿智,彷彿什麼事都瞭然於胸。看到他的樣子,南落不禁想到,其實他也是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伏羲驀然回過神來,朝南落笑了笑,沒有尷尬,爽朗大方,卻也沒有向南落解釋那女子,南落自然也沒有多問,只是再看了一眼之後抱告辭離去。   南落離開走了不遠,便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伏羲又再次失神的跟那個靜立在山頂風中的女子凝視著,安靜中帶著一絲纏綿。   巫族人口稀少,在不周山下唯一有一個后土部落,裡面有人族也有巫族,但是人族除了跟巫族通婚的人之外便沒有其他的人了。   當年那個誇父曾說過他就住在不周山下的后土部落,南落並不清楚具體的方位,好在伏羲知道。   在走了差不多三天的時間,便遇到了一個人,在這個地方還有人類活動,肯定是生活在巫族中的人。南落上前詢問之後,對方果然是后土部族的人。   說起前段時間的大戰時,對方也是一臉悲切。他說自己是跟巫族女子通婚了,但是親人卻都在那大戰的波及下死了。當他知道南落是一位修士是時,立即對南落誇讚起來,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並說他本來也是要跟伏羲共主修行的,但是最終卻被巫族選了去通婚。   南落不禁心中歎氣的想著,他只怕在巫族中的日子也不好過,一個外族人被選去通婚,這只怕是為了繁洐後代而已。這道理任誰都能想到,但是卻還是有不好人族的人融入到巫族中去了,男人或許還好一些,若是女子的話……想到這裡,南落突然在心中罵起自己來,什麼男人女,男人被選去成了配種的人,女子也一樣,哪裡有什麼好了一些。   不禁再次歎了口氣,他突然間感覺自己最近歎氣似乎多了起來,側目細看之下,發現這個自稱召華的人果然眉目俊朗,身材高大,在人族中算是一個美男子了。   再次歎了口氣,遠遠的,一座龐大的寨子已經映入眼簾。 第七一章 巫族內通婚的人類   巫族之人在南落心中就沒有一個是正常人,那誇父身量高得嚇人,算是南落見過正常活動下身高最高的一個,而那刑天又是蠻橫無匹,不可理喻,一見面就要剁人頭顱,這點尤其讓他印象深刻。   那位灰髮灰灰的照眠更是讓他殺心大起,不過在這麼長的時間沉澱下來,似乎一切都已經淡了,過去的一些人一些事都已經淡了,但是那個名叫玄冥的冷艷女子卻不曾消減半分,危險至極的雪花和那一襲在雪花中竟顯現出孤絕味道的粉裙,依然在記憶中鋒芒畢露。   巫族的寨子跟人族的又不同,人族大多是以木頭建成,或居住在山洞中。而巫族的卻是一個個巨石搭建的屋子,不見有多麼的美觀,卻有一種異樣的粗獷風格在內。巫族的人個個實力高強,他們不去招惹別人就好了,自然不怕別人來招惹他們,所以根本就沒有陽平族那種將整個部族圍嚴嚴實的巨木柵欄。   走到近前便看到了一塊巨大青石聳立在過道邊上,巨大青石上印刻「后土」兩字,像是被斧頭給劈出來的,沒有絲毫的美感,卻有一種狂野蠻橫的味道,南落不禁心想這是不是刑天那廝干的呢。   同南落並肩走著的召華很興奮,自那三族大戰之後,這周圍的人族都已經消失了。這個時候還能遇上一個算是奇跡了,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修士,雖然他不知道南落的修為有多高,但是不妨礙他心中湧起的那份親切和高興。   他一邊領著南落向誇父所住處的地方走去,一邊說誇父看上去很高有些嚇人,其實是人很好的,對他們這些通婚的人都很照顧。   轉進部落裡面,卻有些冷清的感覺,三三兩兩人在做事簡單的事,這或許是因為巫族的人並不像人類一樣必須餐餐吃飯才行,所以勞動的人並不多。   南落四下一看,卻看得出來這三十四人竟然全都人真正的人類。有男有女,差不多者是年輕力壯的年紀,手中所幹的活也是跟在人類部族中所幹的活差不多,南落心中想著,這些人做的事應該只是滿足自己的生活所需。   「召華,你不是去採黃刺果了嗎?怎麼就回來了?」那些幹活的人看到帶著南落進來的召華後,有人開口問著,只是手中的活計卻沒有絲毫的耽誤,眼睛還時不時的看一下南落。   「哦,呵呵,我在路上遇到了我們人族仙長,他正好要找誇父大巫,我就先帶仙長過來,等會就去摘黃刺果。」召華笑著說道,南落也微笑著朝他們點頭致意。   他們聽到南落竟是自己人族的人仙長時,雖然沒有哪個靠近來,卻一個個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看著南落,眼中的光彩和召華一樣,親切中帶著興奮,似乎人族仙長在這裡出現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般。   「即是仙長來了,那快帶仙長去吧,呵呵……」人群中有人說道。   「好勒,大家慢慢忙,我先帶仙長去誇父大巫那裡了。」召華笑著說道。領著南落便朝前走去,南落微笑著一一點頭回應著他們的那有些激動的目光。   此時的南落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仙長了,看到他們的眼神,竟有一種莫名的感觸,說不上來,卻感覺心中沉甸甸的。   「召華你怎麼死回來了,不是叫你去摘黃刺果嗎,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小心我抽你。」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南落心中驀然不是滋味。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女子正快步走來,滿臉橫肉,步履寬大。   召華一聽這聲音臉色微變,忙轉過頭去,快速的說道:「在路上遇上了我人族仙長來拜訪誇父大巫,所以就帶著過來,我馬上就去摘了,不會耽誤醇酒的。」   他說完還回頭朝南落笑了笑,說道:「仙長,這是我的…我的……」   還未等他說完,那五大三粗的女子已經來到近前,厚實粗壯的手在他後拍了一巴掌,猝不及防下,召華不禁被拍一個踉蹌,向前撲出幾步。   南落聽到召華說的話時,便猜測這五大三粗的女子只怕就是跟他通婚的女子了。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無奈和惱怒,一把將召華扶住,只見他俊朗的面孔已經通紅如血。   「看什麼看,今天膽子夠肥的,還有你們,快點幹活,餓死你們。還仙長呢,你們人族的仙長在我們巫族面前屁都不是。一巴掌拍死他。」她張橫跋扈的說著,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南落這麼一個人,又像是特意說給南落聽的。   南落目光有些冷了,看著這個五大三粗的女子,對人族態度如此噁心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之前他就想著在巫族中通婚的人只怕日子並不怎麼好過,現在親眼看到,竟有種刺痛的感覺。   眾人一個個低頭幹活,沒有一個敢再抬頭。   召華看出了南落的臉色很差,似乎擔心南落會跟這五大三粗的女子起衝突,連忙說道:「仙長,走吧,我帶你到誇父大巫那裡去。」   他雖然對於南落這人族仙長的到來極為高興,卻並想南落在這巫族中發生什麼事,在他看來,若是鬧出事來了,吃虧的總是南落,他自來的巫族之後,卻是深深的感受到了巫族人的實力強大。任何一個都要比自己以前所見過的那些仙長厲害數倍不止。   「走吧仙長!」召華忍不住又低聲的說了一句。   南落看著召華那臉上的擔憂之色,不禁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可就待隨著召華繼續向前走去時,耳中卻又傳來那女子的聲音。   「召華,你今天還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幾天不打,還就翻天了。」那五大三粗的女子大步走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召華眼睛一閉,他當然清楚這是決不能躲的,躲了之後只會引來更嚴重的後果。可是本來鼓著作勁準備挨一下,卻遲遲沒有那手落下,不禁睜開眼看去,只見見竟是仙長將那打向自己的手給接住了。   只見南落臉色如冰,眼中寒光閃爍。   還未等他說話,南落已經將手一推,將自己握著的手抖推了出去,看也沒再看那五大三粗的女子一眼,低沉的說道:「走吧!」   那些在幹著活的人都一個個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那五大三粗的女子身形高大,滿臉橫肉,沒想到自己的巴掌下去竟然被南落給接住了,而且感覺抓在自己手中的力道竟然強橫無比,正待用力時,對方卻已經推送了一下,她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   她心中暴怒,怒喝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仙師怎麼為你的族人出頭,巫族豈是你這人類所以撒野的地方。」   話音一落,人便如一猛衝過來,身體竟似漲大了幾分,如一頭暴熊一般猛撲過來。   召華心中一顫,對於這女子的威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己也曾是族內一勇士,來了之後又怎麼會願意被人隨意欺凌呢。但是和其他的一些人在幾次合力反抗下都被這女子一次次的輕易扇倒後,便明白了這巫族人隨便一個人都有著比猛虎來強橫的實力,更不要說那些上巫大巫們了。   對於南落實力召華不瞭解,其他那些擔憂的看著的更是不瞭解,但是他們曾經的部族或多或少也有跟隨伏羲修行的人,自然以此來作比較。心中覺得南落或許能夠戰勝這個女子,卻只怕要死在這裡了,對於巫族人的脾氣他們自是清楚,沒有人能夠在巫族中鬧事後還活下來。   南落身形微晃,在眾人還未看明白怎麼一回事,他手中的劍鞘便已經抵在了那女子咽喉上的肉上,深深的凹陷下去。看著那五大三粗的女子在南落的劍鞘下一動不能動,這時眾人才回過神來,心中不禁想到,這個仙長似跟別的仙長不同。   但是他們的但心卻沒有絲毫的減弱,因為這是在巫族,天地間最為強橫的一族類。   「我當是誰敢在我巫族撒野,今天你若能接下我三斧便任你離去,若不然,便劈下你的頭顱掛到樹上去。」   那些本已經擔心的人類一聽這蠻橫的聲音,心頓時揪了起來,臉上沒來由的出現了慌亂之色。 第七二章 一絲傲氣若霜雪   南落聽到這蠻橫的聲音便緩緩將抵在這女人咽喉的劍鞘縮了回來,但是這原本同樣張狂的女子卻仍然一動不動,眼中滿是驚懼。   在別人眼中南落中不過是速度極快的一招,將她給震懾住了。但是她卻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死了,沒有人能知道那一刻她的感覺,那冰冷的殺意只一瞬間便將她蠻橫的心氣推毀。   直到她的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她才像是從夢中驚醒般快速的後退了幾步。眼中滿是驚懼之色,竟連看都不敢再看南落的眼睛一眼。   卻在看到這個拍自己肩膀的人時,心中不禁為之一顫,連忙退下去,根本就不敢跟他說什麼,她可是知道這人向來蠻橫無比,無論是對外族人還是對族內人,從來不講什麼道理。若是突然之間看你不順眼了,二話不說便是一斧頭將你頭顱剁下來。   「我今天來此只為找誇父大巫,並無意冒犯,你我說上次只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還望刑天大巫不要為難!」南落這話說得可謂極為謙遜,姿態放得更是極底。   他並不是自己怕了,只不過一來這是在巫族內,有這麼許多人族的人都在這裡生活,若真是鬧得不可收拾,自己即使是死了只怕還要連累他們了。   「誰跟你談以前的事了,我刑天自己會判斷,這次你來我巫族,還打我巫族的人,這可是我親眼所見,假不了吧!來來來,看來你是神通大漲,我倒要看看被我這干戈斧剁下了頭來還能不能說話。」說完根本就不理會南落要說什麼,揚斧便劈。   眾人族之人一個個大驚失色,刑天是大巫,他們心裡清清楚楚,對於刑天的威名更是如雷貫耳,聽著他說話便已經心道不好,現在卻看他果然如傳言般,全憑個人喜好動不動就要剁人頭顱,一個人更是在倉惶後退,心也不禁揪了起來,畢竟南落是人族中的仙長,在這裡看到他被人剁了腦袋,心中自是不舒服。   已經有人將眼睛閉了起來,但是竟然遲遲沒有聽到什麼慘叫聲,便詫異的睜開眼睛,卻見到這位仙長竟然身如幻影般的在刑天的雙斧下飄閃著。   這次刑天的氣勢雖然還是蠻橫霸道,但是跟上次卻又不同。少了幾分外在的澎湃張狂,卻似乎多了幾分內斂凶悍,當然這只是他的戰技方面,人卻一如既往的不可理喻,南落心中這麼想,身體卻在那斧下飄渺如輕紗隨著那兩把漆黑大板斧翻飛。   「這些人真是礙眼,先等我將他們的頭都剁下來再來剁你的頭。」刑天一個轉身竟然不再理會南落,轉身便向那些退在遠處圍觀的人類大步而去。   南落來這裡只是為了看看祝融會不會在這裡,若是不在的話就問一下會在哪裡,然後好去尋找,根本就不想跟這刑天戰鬥。但是這刑天地卻根本就是蠻橫不可理喻,一出來見到了就要剁人頭顱,這讓南落那自來到這巫族之後便已經五味雜全的心頭火氣。   現在卻又看到刑天竟要去殺他們這些人,心中頓時怒不可歇,不禁咬了咬牙,森然說道:「刑天,你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避讓了,今天也要叫你知曉人族並不是可以隨意打殺欺凌的,我若死於你斧下還望你們巫族不要為難他們…你若死於我的劍下希望巫族也不要為難他們……」   南落聲音低沉,似有一股壓抑著的殺意在週身盤旋。他這話一出,便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意味在裡面,這一方空間頓時殺氣瀰漫,溫度仿似降下了好幾度。   刑天驀然轉過身來,那如板斧般剛硬的臉猖狂一笑,大聲道:「我刑天只看誰不順眼就剁下他的頭來,從來不給人保證什麼。」   「我也想看看剁下你的頭顱後,你是否還能笑的出來。」南落也不管不顧的大聲的說道,這一刻的他鋒芒畢露,那一絲內心深處的傲氣顯現出來,如劍芒,若寒霜。   「哈哈……」刑仰天大笑,似在笑南落的不自量力。一邊笑一邊朝南落大步走來。   他的步子並不見有多大,卻讓人覺得如一把斧頭緩緩的壓向頸脖間,蠻橫、霸道。   眾人面色蒼白,他們沒有想到南落竟然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的強勢,毫不避讓,這跟他剛來時的地淡然謙和的氣質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擔心。   南落一襲青袍,腰背挺得筆直,下顎微收,青顏劍緩緩被抽了出來,劍每被拔出一分,他的氣勢成倍的翻漲。   此時的他張揚冷冽,褪去了一切理性,任由這段日子以來的積壓在心頭的殺念、無奈和莫名怒氣肆意翻騰著。   「刑天!」   就在這一戰鬥一觸即發的時候,突然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只這軟軟綿綿的聲音一喊,刑天像是被人從頭澆了一桶冰水般,立即沉寂了。   他沒有再理會南落,轉身便向身那個叫他的女子大步走去。南落那青顏劍瞬間歸回鞘中,身上那翻騰的殺氣立即被壓了回去。   他疑惑什麼人竟然能夠只一句話便將已經要大打出手的刑天給壓回去,就連當年玄冥面前,刑天都是說要劈下南落頭顱再給她行禮。   向刑天離去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空土黃衣袍女子正皺頭眉頭看著走近的刑天,他們旁邊站著一個身量極高的黑袍人,正是誇父。   他看見南落望過來,微笑著點頭致意。南落自是微笑回應著,向那邊走去。   走近時,耳中便傳來那黃袍女子的話:「你呀,跟你說過多少回不要總是動不動就找人打架,怎麼事到臨頭就不記得了。」   「我…記性不好,總是會忘記。」刑天在一邊低頭輕聲的辯解著。   南落心中不禁有一種可思議的感覺,這還是剛剛那個張橫霸道動不動就要剁人頭顱的刑天嗎!   這時那黃袍女子卻向南落看來,她的眼神和她的聲音一樣,給人一種溫柔慈愛的感覺,竟有一種看著自己的孩子般的寵愛蘊藏在眼神中。   南落父母離去的早,這種母性般溫柔慈愛的眼神,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眼神不禁快速的避了開去。   「這是我們后土娘娘!」誇父像是看出了南落的無所適從般,笑著介紹道。   南落一聽,心道原來她竟是祖巫,竟然會是這樣子。心中雖然這麼想,卻已經向后土躬身行禮,說道:「人族南落見過娘娘。」   「呵呵,你來這裡是不是要找孔宣呢?」后土聲音溫和的說道。   南落忙應說道說是,后土卻歎了口氣說道:「他被祝融妹子救下後不知藏到哪裡去了,我們也在找祝融妹子呢,你大老遠的來一趟到是叫你失望了。」   南落連忙說沒關係,說自己再去找找,在她那溫柔慈愛的目光下,南落很不適應。再跟誇父說了幾句話後,便要告辭離去。又聽后土說道:「你要找也不用急這一時,何不在這裡歇息一下再走。」   南落回答說自己此行就是為了找孔宣,沒有找到他心裡難安。便要離開之時,看到遠遠的看過來的人類眾人,心中一動迎著后土那溫柔的目光說道:「我人類來巫族內通婚,卻倍受欺凌,不知娘娘可知曉。」   刑天一聽南落這話,頓時眼睛一瞪,便要發作,被后土輕喊一聲壓了下去。   她目光溫柔不變,笑容也依舊。卻向那個五大三粗的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快步過來。   后土依然是用那溫柔的聲音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對他們要像對我們族人一樣嗎,你呀,怎麼還是這樣子。」   那五大三粗的女子低頭說道:「是娘娘,鶯歌記下了。」她說完便退在了一邊,低著頭,極為的溫訓。   南落心中本來想著,這后土是如些慈善溫和的人,人族在這裡的生活斷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現在卻是一切都明白了。   這只怕都是因為她太過慈善的原因,或許從來沒有責罰過任何人吧,即使是對方犯了錯也就是口頭上說幾句,雖然大家在她面前都溫訓的如小綿羊一般,但是轉過頭來卻依然如故。   南落心中無奈歎了歎氣,便告辭離去,那后土溫柔慈愛的目光下,他竟然始終無法適應。所以在他跟人族眾人一一告別,直到消到失在蒼茫天色中時,也沒有感覺到在一個角落裡,一個灰衣灰髮的人正冷冷的看著他。   那目光怨毒,如陰暗山溝中的毒蛇一般,讓人一看便心中發寒。 第七三章 后羿的箭   南落沒有在后土部族中停留,他可以肯定那個后土娘娘見到任何人都會說出挽留的話的,但是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讓自己在那裡停歇。那刑天虎視眈眈眼神,那個叫鶯歌卻長得五大三粗的女子躲閃的目光,都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來到外面之後,遠遠的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並非是什麼懼怕,而是自出陽平族以來便有一股莫名的煩燥感纏繞心頭,讓他內心不得通透。   打坐存神時也會想著是不是自己的心境受到這天地間殺戮之氣的侵染,已經不無保持那種恬淡靜謐的狀態了。   本以為孔宣被祝融救下,也許會在后土部族裡,哪裡知道巫族竟然也在找祝融。心中突然想到,巫族的祖巫們之間竟似都不怎麼和睦一般,各做各的事,分居在天地之間。   也對,就玄冥那樣的性格又有哪個人原意跟她呆在一起呢。   不過這后土到還好,居住在部族之中,能夠找得到。那玄冥卻只怕是四處行走,走到哪裡看上了什麼地方,直接搶奪就是了。現在祝融連身為祖巫的后土都在找,且並沒有找到,南落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找到。   還有五天便要是天庭正式成立時間,他沒有發現有什麼各路仙神都潮湧而向不周山飛去的遁光,相反,天地間似乎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各山川之間的雲氣都似乎飄渺潔白了許多。   驀然,南落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如劍指咽喉。   猛的向危險傳來方向看去,一個黑點映入眼中,心中一緊,遁術應心而起,身體瞬間化為虛無。可就在他身體化為虛無的那一剎那,虛空就像鏡面一般無聲無息的破碎了,南落悶哼一聲從虛空中倒飛而出。   一根黑幽幽利箭貫穿他的左肩,帶著他的身體不由身主的倒飛而起。   心中駭然,這是第二次被人破了遁術,第一次是被玄冥生硬生生的人虛空中掐著脖子掐了出來,這次卻是才剛遁入虛空卻被一箭給紮了出來。   此時的南落像是一頭被獵人盯上了的獵物一般,法力在週身湧動。   想也未想便要再次遁走,第二箭卻已經射到了。有了第一箭的經驗,南落知道即使是此時遁入虛空也會因為被鎖定了再次被射中。容不得他多想,青顏劍瞬間出鞘。   叮……,劍和箭撞擊在一起。   只見道一道璀璨光線迎向了那幽黑箭芒,卻無法看到南落。他身體在手中的劍在撞擊上那箭時也同地隱遁起來。   一道猛烈的法力波動將虛空震得如水面般漣漪陣陣,南落身體並沒有遁走,並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雖然看似已經隱遁在虛空中,卻是剛拼過一記根本無法做到立即遁走。但是若是能夠有讓他哪怕有一口喘息時間,便就能從容遁走了。   心中雖然這麼想著,可是對方時間拿捏之準,射速之快卻讓南落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時間。   因為第三支箭又已經射到了,此箭如劃破天際的黑色閃電,跟之前兩箭的無聲無身截然不同。這一箭堂堂煌煌,似乎有一種一箭之下生死立判的感覺在內。   南落自然也感覺到了這種堂然浩大的威勢,不禁緊咬著牙,心中髒緊縮。   這支箭一路劃過虛空,竟似會自己吸天地元氣一般,威勢只有越來越重,南落有心想要遁走,心中卻知道即使是遁走了,還是會被射中,那時自己在遁逃之中只怕會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被這一箭射殺。   心念起,黃霧生,一層淡淡的黃霧如風一般驀然出現。   南落法力瘋狂的運轉,心神剎那間進入空明狀態,無天無地,無念無想,再也沒有絲毫對於這挾天地之威一箭的懼意,眼中那箭芒似乎也在剎那之間慢了下來。法象天地神通和那悟得的土行之道竟然瞬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那一支箭雖然在南落眼中似乎慢了下來,卻也眨眼之間便已經挾浩然之威紮了下來,如破碎虛空,一股沁人心魄的殺氣讓這一方空為之冰冷。   箭落,如黑色閃電。劍氣沖天而起,卻只見一道銀色白光。   南落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融入到了青顏劍中了,不分彼此,劍即是人,人即是劍。對於這先天劍器的融合竟在這剎天間進入到了個微妙的狀態。   轟……   山林中樹木只在這一瞬間便如被風浪席捲過了一般,東倒西歪,中心位置一個大土坑散發著清新的泥土氣息,除此之外唯兩支散紮在地上的黑色長箭,南落已經消失了的無無影無蹤。那箭黑幽幽彷彿能吞噬光芒,蘊含著一股純粹的殺意在其中。   只見那兩支黑色長箭突然顫動了一下,隨即驀然在消失。   就在南落遇到射殺的所在位置的對面一座山頭上,一個白衣人伸手在虛空中一探,便有兩支黑幽幽的長箭落入他手中,再手腕一翻,便已經消失無蹤。   他的一身白衣如雪,眼中平靜冷寞,若是南落看到他的話,一定會大覺不可思議,因為這人長相俊美,絲毫不亞於他心中那天地間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孔宣。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灰衣灰髮的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鬱之氣,正是那個因南落得了半滴祖巫精血而沒能得到完整傳承的照眠。   「后羿,為什麼不再射一箭,只要再射出第四箭的話,他一定擋不住了。」照眠眼神有些怨毒的看著那白衣勝雪的男子說道。也不知道他那怨毒的眼神是因南落而起,還是因為這個被他稱為后羿的男子沒有射出第四箭而生的。   「我說過,我只射三箭。」那名叫后羿的白衣勝雪男子靜靜的看著南落消失的地方,頭也不回的說道。   「你若是每一箭都用盡力的話,他不可能撐得過三箭的。」照眠陰沉沉的說道。   后羿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山風將他那如雪的白衣吹起一角,飄飄然,纖塵不染。   「我出手自有我自己的判斷方式,以你的牽魂之術,要尋找已經受傷的他一點都不難。」他說完便仍是靜靜的看著,眼眸中未見絲毫感覺波動,就像他身上和白衣一般,靜寂異常。   「你我一起長大,我被外族人奪了半滴精血而沒能得到傳承,你卻不幫我搶回來,好…好…誇父不幫我,你也這樣,這是為什麼,我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外族人,……」照眠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吼著說道:「你們都不幫我,我自己去,我去取會那半滴屬於我的精血,我也會成為真的大巫的……」   他眼睛通紅,緊緊的看著后羿的側臉,一掀身上的灰袍便已經化為一團灰霧向對面山中飛遁而去。   天空中陽光燦爛,山風徐徐,青山之中,后羿那一襲雪白衣袍分外醒目。   照眠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后羿,所以他沒有看到后羿眼中的那一絲感傷。   「你從小就要我們幫你這幫你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難處,你將我從閉關靜修處喊了出來,又怎麼知道我修煉到了關鍵時候根本就不能動箭,呵呵,你根本就不會去想這些,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還是這樣。」后羿靜立山頭,喃喃自語的說道,一縷腥紅從他的嘴角溢出,沿著下巴滴落在那雪白的衣袍上。   他的咽喉不停的動著,分明是在吞嚥著鮮血。 第七四章 追殺   南落的傷可以說重也可以說不重,若是再不去動用法術的話,只要修養個幾天就沒事,雖然他沒有巫族的練精之法,卻也得了半滴祖巫精血,肉體的恢復能力也是極強的。   關鍵的在於他的神念在融入到青顏劍之中時,同后羿的箭對拼了一記之後受了損傷。而這神念是運使法力勾通天地之地的根本,這使得他去遁出數十里便不得不停下來。   他不知道第三箭過後,怎麼沒有第四箭再射來。當時那第三箭過後短暫的時間內,他已經心神激盪,法力不受控,若是再有一箭射來的話,連南落自己都不敢想像那後果了。   可是最終那箭卻莫名其妙的停了下來,讓他得以喘息之機,才借土遁而走。   南落不知道那箭為什麼停了,自然也不也確定還有沒有人追上來殺自己。   無論怎麼樣也只有兩個可能,有和沒有。沒有的話萬事大吉,只要給他打座存神一天的時間便能恢復。但是若是有人追上來的話,卻是致命的。   他自己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態,本身實力此時最多只能發揮一半而已。而且他可不認為自己斂息藏神之術讓別人找不到,這天地間秘術多不勝數,更是令人防不勝防。   此時南落身靠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下,這大樹中間已經空了,卻枝葉繁茂。   他是沒心去看這些,一心只想著就是怎麼活下去。   將自己會的東西在腦海中瞬間轉了想了遍之後,才發現似乎只有遁地之術才勉強可行。遁入大地深處躲藏起來,這個想法卻讓他犯難了。若是真這樣的話,那麼遁入大地深處後,就得靜謐下來,隱藏自身的一切氣息屏蔽六識,那對於外界的一切也就沒有辦法感應了。   若是對方有什麼秘術的話找到自己,而自己卻不知道對方已經來了,那就可能要死得不乾乾淨淨了,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想到這裡,南落卻算是對自己的狀況有了更清的認識了。無非是對方找到自己,自己唯有想辦法將對方殺死而已。至於那暗算自己的人是誰他已經沒有工夫去想了。   但是在他心中卻能肯定一定不會是那個射箭的人,要不然,他之前就能殺自己了。而若是會有人追上來的話,那麼他的本身實力定然不如全盛時期的自己,或者是差不多,那麼也就可能還有一拼之力了。   這是南落心中的想法,不過他還是暗暗的祈禱最好不要有人追上來。   就在他準備抱著僥倖心理遁入大地深處去時,驀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兩件法寶,妖月鏡豈非可以當自己的眼睛用。   本來若是隱遁在大地中再用神念探查地面的話,這很容易就會讓人察覺,而露自己。但是若是將神念連著妖月鏡,通過妖月鏡觀察對方的話,那南落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對方發現不了。   而對方若是真的能夠有秘法找到自己,那麼他一定會被自己吸引注意力,這個時候若是能趁機偷襲的話,那豈不是有可能斬殺對方。   以神念附在劍上面斬殺小妖小怪的事南落也不是沒有做過,但是那都是在眼睛能看到,神念能夠鎖定對方的情況下才能飛劍斬敵,威力也不如手持劍來得大。雖然速度極快,卻也極少應用。而且距離無法太遠,而距離近的話,土遁也就瞬間就到了,所以南落從來沒有想過用這一招來對敵。   但是現在卻不同,以神念鎖定對方容易被對方察覺這一點卻是可以通過妖月鏡解決了。另一點就是神念附在劍上發揮出威力來,這一點卻是也算勉強解決了。   一件法寶中若是自己煉成的,那麼自然有御使法寶的法訣,自然能夠將法寶威力發揮的淋漓盡致。而先天的法寶中卻是有些麻煩,但是蘊念有先天大道的先天法寶卻在完全煉化之後便能領悟出各種駕御靈寶的方法。   可是這沒有蘊含先天大道的靈寶卻只能自己摸索著使用方法了。一直以來南落都是將那妖月鏡當作看別人原身,破除別人隱匿藏身的一種法寶來用,而青顏劍則是正常普通的用法,並無什麼特別使用方法。   南落想到這裡不禁笑起來,因為正好他現在已經會怎麼發揮法寶的威力了。正如伏羲所說,南落對於靈寶的使用還是很生澀的。   伏羲所傳的那篇御使法寶的方法算得上是一種理論,也是一種御寶方法。可以用在任何法寶上面,其中最基礎的就是要能做到神念以靈寶融合,能夠以神念操控靈寶。   其中就有一個使用方法是將神念隱於法寶之中,然後勾通天地,使得靈寶威力大增。這說來也並不是多難,但是一直以來南落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以肉身法力為基,以神念勾通天地來做戰,這是修士的最起碼的手段。但是以靈寶為基礎,這點在天地間雖然也不算什麼奧秘,但是對於南落來說卻像是開了一扇天窗。   手一揮,妖月鏡便已經落在一處樹丫間,正好能將這下面的一處空間照下。而青顏劍也被他放在了一處隱秘地方,他本人則一踩地面,人便如沉入水中一般迅速沉入到地底去了。   ……   照眠在來到南落抵擋后羿箭的那個土坑旁邊,瞇一瞇眼,四下看了看,那隱在灰色衣袖中的手突然在虛空中一抓,然後緩緩的縮回來,放在鼻子前閉著眼睛,似乎在聞著什麼味道。不一會兒,便睜開眼睛,嘴角不自覺的欠動著,似笑非笑。   他的身體在毫無徵兆下突然冒出一團灰霧,而他本人則在灰霧中慢慢消失,一陣風吹來,灰霧卻逆風而行。   巫族沒有升到大巫是不能夠到祖巫殿中去學習戰技的,只能學習各種法術而已。但是這些法術雖然不是上剩之法,卻也有著各自的玄妙之處。   他的牽魂之術是巫族內用的最好的一個,但是卻是主要用來追蹤,並不能用來戰鬥。而那灰霧卻是吸納山間的一種障氣凝聚而成,有護身傷敵的妙用。   雖然半隻腳已經踏進了大巫之門卻依然無法學習戰技,以至於他只能修煉一些比較下剩的秘術,而且這些秘術限制很多,根本無法真正的用來正面對敵。而血脈中的傳承的主要神通卻被南落得了,這怎麼能讓他不恨南落入骨呢。   山林中陰暗,一團灰霧在山間飄忽著,速度並不快,偶爾還會停頓一下,但卻一直向南落藏身的地方靠近。   突然,那團灰霧在陰暗的山林中停了下來,隨即往地上一凝,照眠的身體便在灰霧中顯現出來,那些灰霧則快速的融入到他的灰色衣袍中去了。   他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不是南落的那種淡淡笑容,而是一種陰沉怨毒的笑容。   一顆已經中空了大樹如一把青傘般遮蓋著這一片空間,照眠已經確定南落就在這一塊位置,卻一時無法確定,所以他在遠處停了下來,眼中光芒閃爍,這也是一種看破隱遁之術的法術,名叫破妄天目,也是他所練了的法術中的一種,若說巫族祖巫之下哪個戰力最高,可能沒有人能給出個準確答案,但是若說哪個通曉的法術最多,那就非他莫屬了。   只是眼睛一掃,照眠便抬頭看去,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一絲窺視感覺。嘴角再次動了動,一絲陰狠的笑容在他臉上出現。他並沒有再往樹上看去,手卻在袖子裡快速掐動著法訣,一縷淡淡的灰霧從他腳下鑽入地面,灰霧之中似乎有一隻小蟲子若隱若現,只一接觸到地面,便往地面鑽去。   那只蟲子名叫噬靈陰蟲,能飛遁,善隱匿,可入地,更不避水火,最可怕的就是它能在猝不及防之下瞬間鑽入人和身體內,入到丹田之中去,是照眠為數不多的攻擊手段之一。   噬靈陰蟲只是一沾地面便彷彿能尋南落的氣味一般,迅速朝他的藏身的大地深處鑽去。   而南落這個時候卻是閉著眼眼,將神念完全融入到那青顏劍中,對於那飛快的鑽來的噬靈陰蟲似乎一無所知。   照眠週身飄散著淡淡灰霧,嘴角掛著一絲笑容,朝大樹下走去。 第七五章 不死不休   照眠自覺已經勝券在握,嘴角的笑意便少了幾分陰沉,卻多了幾分陰狠和興奮。   他興奮自己就要將南落殺死,興奮自己就要成為真正的大巫,可以修煉祖巫殿的戰技,不必在矮那些自小一起長大的人一頭了,不用有什麼事都得求人了。   枝葉間的妖月鏡中,照眠的身影慢慢從邊緣出現,先只是一隻腳,接著整個人出現,他的嘴角笑意越來越盛。   在一下現有人窺視自己時,照眠便立即發現了南落藏身之處。雖然他無法看卻能猜測到南落的狀況,所以他暗暗的將最為得意的那種噬靈陰蟲放了出去,然後卻又裝著什麼都沒有發現。   將神念附在青顏劍上飛出殺敵並不難,只要是神念與劍融合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能做到驅使其飛行。但是想要劍為基礎勾通天地卻並非一朝就能做到的。   好在南落神念附在青顏劍上已經沒有了多年前的那種生澀感。又自今天抵擋后羿那殺意凜然挾天地之威而下的第三箭時,更是讓他有一種人劍合一的感覺,雖然這感覺短暫,但是卻讓他與青顏劍之間的聯繫更為通融圓潤了。   青顏劍就插在離照眠數十米外的一大樹後面的土中,此時劍身微微的顫動,一團淡淡的黃色煙霧將劍身纏繞,每顫動一下似乎便濃郁幾分。   南落欲以劍為基,勾通天地五行中的土行之力,來增加劍的威力,但是他直到此時才發現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神去思考別的人事情,唯有一心以青顏劍融合,勾通天地五行。一切的外在凶險都似乎已經遺忘,包括那只一進入土中便被妖月鏡照得清清楚楚的噬靈陰蟲。   這一刻的南落是在拿命以時間相搏,他雖然不知道那蟲子是什麼來歷,但是能被那照眠這個時候放出來又怎會是什麼善類呢。   突然,南落的神念像是突破了某種無形的壓制一般,原本輕飄飄不道力的青顏劍,此時就像充滿了力量。又似乎原本是淹沒在水中,而此時卻突然之間進入到虛空之中。   就在此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丹田位置一寒,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丹田位置靜伏了下來。那種感覺,讓南落瞬間想到那只灰色的蟲子,心中大駭,他沒有想到藏天映月袍竟然連阻擋片刻都沒能做到,在無聲無息間,竟然已經鑽了進去。   照眠站在妖月鏡子的下方靜靜的站著,瞳孔中一絲淡淡灰色霧氣若隱若現。不經竟見抬頭看去,只見枝葉間一面鏡子正對著自己。心中一驚,還未想明白怎麼回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人殺氣,猛然回頭,只見一道慘烈白光沖天而起,白光外絲絲黃霧纏繞,正待遁避開來,卻只覺身體似乎突然之間失去控制,隨之便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后羿並沒有離開,他一直站在那裡看著,雖然南落在他心中超出了預計實力,但是他還是不認為此時的南落有能力正面對照眠造成多大的危險,而潛藏和追蹤之術卻是照眠的強項,他更是清楚以照眠的性格一定會在暗中偷襲的。   青山掩映,大樹參天,起伏的大山如碧波,山間的瘴氣雲霧若隱若現。   一道劍光在青山之中沖天而去,只一瞬間便又沉寂下去。   后羿那俊逸的臉頓時寒了幾分,眼睛一瞬不瞬的眼著那劍光衝起的地方。   他緩緩抬起左手,雪白的衣袖向嘴角的血跡擦去,一陣風來,那青山頂峰的一襲白衣已經消失不見。   南落已經遁到地面上來了,劍歸鞘,鏡入懷。   看著倒在地上變成兩半的照眠心中有莫名感覺觸,他對於要致自己於死地的人不會手軟,卻想到自己終歸是得了本該屬於他的半滴精血,才惹來這一番怨恨。心中不自禁的想到那個沒有見過面的祝融了,自己因為是孔宣的童子,平白得了她半滴珍貴的精血,受了她莫大恩情,而現在卻又殺他巫族的人。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乎要將連日來的煩悶與不快吐個乾乾淨淨。   一道白影自虛空出現,沒有絲毫的徵兆,就像水中的魚慢慢的浮向水面,又像是隨風而飄落的樹葉。來人正是那隨風而逝的后羿。   南落驀然回頭,一看道這人便在心中瞬間想到,這人一定就是剛才用箭射自己的人。因為他的人跟那箭上的氣質幾乎是一樣,靜寂而冷寞。   看著他的眼神,南落卻從中看到了一絲和他外在氣質相矛盾的哀傷。   他就用那冷寞靜寂中透著哀傷的眼神看著南落,從那眼眸深處能看到一絲哀傷纏綿的殺意。   在南落心中,若是有某個人滅了陽平族的話,殺了洛水和自己的妹妹,那麼這個矛盾是怎麼也解不了的,這白衣人眼中看到的那種殺意正是這樣的,無法解脫,不可調和,沒有任何話語理由可講。   但是南落依然開口說道:「我叫南落,曾受祝融祖巫大恩,殺他,我只是不得已。」   后羿靜寂得的可怕,眼中的那絲哀傷不曾消減半分。於是南落腰間的劍出鞘了,一道白光自他腰間閃逝而出,直刺后羿的咽喉,速度之快竟似乎比沒受傷前還要快速。   南落已經在拚命,非拼不可,他不想再遠距離面對這人的箭,只得希望近身將他拿下,而且南落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容不得拖延,所以他拚命了。   叮……   后羿身體飄動如清風,手上一根黑色長箭點在青顏劍上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   兩人的身姿虛中一凝,便又瞬間糾纏在一起。   南落一襲青袍,肩上那根箭雖然已經拔了,血跡卻已經變成了一灘黑色,雖然看上去頗為狼狽,但是手中的劍卻如風中流絮飄散開來。   后羿一身白衣飄飄,手中一根幽黑箭矢帶著在他手中每一擊都如離弦的箭一般,狠辣,準確,速度更是絲不比南落慢。   兩人都沒有使什麼法術,只是以武技交戰著。   劍光一時如絲絲白線在虛空纏綿,又時如雪花飄落瀰漫在后羿週身,南落人如煙霧般閃爍,時而迎面疾刺咽喉,時而身後旋劃,又驀然從天而降如捨命一擊,亦會突然從大地中偷襲。   后羿卻是只在一個小範圍內閃動著,身姿如風,閃轉騰挪如行雲流水般,無論是南落從什麼地方刺來的劍都能從容化解,他那俊逸的面容不見絲毫的感覺情波動。   自從南落說話到出手,不見后羿有過任何表情,但是眼眸中的情緒卻被南落看在眼中,所以南落毅然出手。   南落不是什麼心狠的人,卻也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當威脅到生命之時,他的姿態亦是決絕異常。   突然,南落那在后羿前前後後閃動著的身體頓了一下。后羿宛如背後長了眼睛般,瞬間一箭紮了過來,直指南落胸口。   南落眉頭緊皺,身體微動,便已經在數十丈之外,似要就此遁走。   他外表看似乎平靜,內裡的血氣翻湧,原本就是因為受了傷後強行斬殺了那照眠,而使得進一步加重的傷勢在一翻激烈打鬥後終於壓不住了。   他沒想到傷勢會暴發的這麼猛烈,血氣翻湧,丹田內靈氣更是一時間如沸騰了般,竟然有不受控制的傾向,而腦海帶更是因為神識受了損傷而昏沉起來。   南落深吸一口氣,身形再動,便又要消失在虛空,卻驀然停了下來。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連手指都不敢稍動。   數十丈外,后羿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張幽黑大弓,大弓如他的人一樣,線條流暢,看上去靜寂而優美。   那弓已被拉成滿月,箭尖若寒星,正指著南落的後心,凌厲無比,有一種箭矢過處,萬法皆空之態。   此時南落身體內卻是已經亂做一團,若是讓他靜下來打坐存神,也就幾天就能恢復,但是此時后羿卻是已經寒箭在弦,殺氣森然,這讓他如何抵擋。 第七六章 邪性北靈   后羿白衣勝雪,冷寞寂靜,手中漆黑大弓如滿月。   在這幽暗的山林之中無形的天地元氣瘋狂的朝他手中的幽黑大弓湧去,那幽黑大弓就像是深淵大海一般,吞噬著這無盡的元氣,卻靜寂的可怕。   驀然,天地元氣一凝,一道如黑色閃電般的箭光閃逝而出。   后羿竟是連話都沒有半句,已經將手中的箭射了出去,臉若寒霜,寂若寒夜。   南落雖然體內似乎已經到了蹦潰的邊緣,但是他的主要精神仍然全都集中在后羿身上。他有一種無法逃脫的感覺,似乎無論怎麼遁逃都無法躲開這一箭般。   當那箭才一離弦,南落遁了出去,他克制著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依然遁了出去。   可就在他才一遁入虛空,那如黑色閃電般的箭竟然已經到了身後,似乎一點都沒有應為南落遁離原來的位置射空,這時南落心卻是明白自己的遁術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這能追尋而來的一箭。   腰間的青顏劍再次出鞘,劍上光芒就像南落的臉色一樣慘白、決絕。   青顏劍倉促一擋,人卻是已經飛了起來,那箭依然狠辣的扎向南落的心臟。   就在這時,一團灰霧將從南落身上湧出,灰霧中隱隱有一隻似乎有些透明的蟲子迎上了那箭矢。   叮……那小蟲跟箭尖撞在一起竟然發出了一聲金鐵交明般的聲音。   裹在灰霧中的小蟲瞬間翻轉而飛,而那幽黑箭矢被這一撞也改變了方向,竟扎進了樹裡,南落想也未想,身形一動便已經消失了,虛空中突然控出一隻手,把那在空中翻飛的小蟲子撈在手中,隨即便縮回虛空之中。   因大樹參天而顯得有些幽暗的山林中,后羿一手持弓靜靜的站立,他的咽節上下動著,突然,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灑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團血霧。   未等血霧落地,卻見他將手中的幽黑大弓在血霧中一陣舞動,不一會兒,血霧便已經消失,而他手中幽黑大弓卻似乎一點血跡都沒有沾上,隨即將黑弓在虛空中一扎,便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般消失不見。   后羿在原地靜靜的站立著,山風過處,白衣飄飄,這一刻的他竟顯得那麼虛弱。良久過後,他有些踉蹌的向眧眠屍身走去。   只見他站在照眠那已經被劈為兩半的屍體前,閉著眼睛,沉默寂靜,一種哀傷沉痛的氣息將他籠罩。   一會兒後,只聽他說道:「我們這些人雖然都比你進入大巫境界早,但是你的保命手段卻是最多的,而且你還修了靈魂奪舍之術,只是靈魂不滅,便能活下來。沒想到他手上就然有消人魂魄的法寶,早知如此,我那時無論如何都應該射出那第四射,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山林之中,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跪倒一棵大樹下,一具鮮血橫流的屍體猙獰的躺在地上。   若是南落晚遁走一步或者回頭來看看,便能夠發現這個氣勢凜然的白衣人竟然也是只有一擊之力,只是他的掩飾的非常好,而且他是真正的要想一擊將南落擊殺,以命相搏。   誇父寬厚待人,刑天干戈蠻橫無匹,唯白衣后羿面冷心熱,義氣無雙。南落沒有聽過巫族內流傳的這句話,但是他卻能從后羿的眼眸中看出這個仇是結下了,而且是那種不死不休的仇怨,所以他才在那一刻毫不猶豫的拔劍。   天地間的靈氣濃郁,雖然也分層次,但終歸是任何地方都能養傷的,這個時候的南落又哪裡敢去什麼靈氣彙集的地方。只得尋了一處荒山,遁入地底。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荒山底下竟然有一條小小的靈脈。心中微喜,立即靜下來打坐存神。   而原本被他抓在手裡一起帶出來的小蟲子似乎已經忘記了,此時,那小蟲子正在南落的丹田徘徊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三天的時間對於任何一個修士來說都只不算什麼,對於這個時候的南落來說卻是寶貴,一是可以養好傷,還有一個就是他得馬上趕去不周山。   只見那連野草都沒有的一座荒山上,突然冒出一個人頭來,那人極為警惕的四下望了望,隨即雙手探出來,在地上一撐人便出來了,而他出來的地方竟然如水一般合了回去。   這人正是南落,四下看了看後,淡淡的歎了口氣,接著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那裡的傷已經好了,但是藏天映月浴風袍去破了一洞,雖然洞口不大,乍眼看去也不會發現,但是畢竟是已經破了,這讓南落心裡頗為不舒服,難得有這麼一件衣袍,卻已經破了。   就在這時,他身邊憑空突然出現一個人來。   確切的說是一個女子,心中微驚,轉頭看去。皓齒明媚,淺笑盈盈,有一道一股邪異的美麗。   她身上的衣服在南落看她的過程中竟然變幻了三個顏色,最終卻是和南落身上衣服同樣的青色停了下來。她雖然在笑,但是南落怎麼都感覺她的眼中有一股子邪氣。   對於這個女子的突然出現,南落心中微微驚詫,雖然沒有感覺到她有什麼敵意,但是她的眼神總讓南落不由自主的防備起來。   「姑娘是?」南落問道。   這帶著一股子邪氣的女子,眼睛一轉,卻是說道:「你先說。」聲音到是清脆好聽,南落心中這麼想著,一邊笑著回答道:「人族南落。」   「人族南落……」眼眸中帶著邪氣的女子一邊念叨著一邊圍著南落轉起圈子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兩圈過後,她突然停下來笑道:「我叫人族北靈。」說完她還得意的一笑,似乎對於自己的名字極為滿意。   南落一聽他的名字,不禁笑道:「姑娘不想告訴我的話,就直說,卻又何必來騙我。」說完拿著鏡子一照之後又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只蟲子啊!」   他話音才落,這女子卻臉色一變,眼中驀然冰冷,邪異中帶著一絲殘忍。   只聽她冷冷的說道:「你敢取笑我。」話音一落,她的身體驀然消失,一隻幾近透明的小蟲子出現在虛空中,只輕輕一動便已經消失。   南落腰間劍光一閃,卻在才拔出一半的時候頓住了。   只見原本消失了的邪氣女子又從新出現在那裡,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腥紅色。   南落防備著,將劍緩緩插入鞘中,笑著說道:「姑娘說笑了,怎麼可能會取笑你呢,我還要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她仍然是邪性的盯著南落,聽了南落的話之後,那殘忍凶狠的樣子才慢慢的消退。   「你不用謝我,你把我從那個巫人手中解救了出來,我幫你擋了一箭,現在我們互不相欠。」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南落剛才拿鏡子的手,又冷下臉說道:「還有,以後不要再拿這鏡子照我,要不然,我一定吞噬了你的靈氣。」   「呵呵,姑娘放心,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南落肯定的說道,心中卻想道,離開後只怕再也見不了面了,怎麼可能還用妖月鏡照你呢。   這邪氣女子只是冷哼一聲過,臉色似乎好看了許多。南落便又笑道:「在下與人有約,這就不打擾姑娘了,先行告辭了。」   未等這女子回答,南落便要遁走,卻聽這女子喊道:「等會,你要去哪裡?」   「在下與人有約……」   「管你跟誰有約,我反正沒事,就跟著一起玩玩好了。」   「我……」   「還有,不要叫我姑娘,難聽得很,叫我北靈。」   南落被這女子一打岔,心中一想,反正也沒什麼,去就去吧,只是這女子喜怒無常,還是小心不要招惹她,免得麻煩。   想到這裡便輕笑一聲道:「那就一起去吧,只是此得正是不周山,山上這時只怕有無數的大神通者,…北靈姑娘自己還要小心了。」   「這你放心,我若要逃,沒人能抓的住我。」北靈那帶著一絲邪氣的眼神中卻蒙上了一層自傲的神彩。   南落心中想到,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你怎麼會被那照眠抓住了呢。心中雖然這麼想,表面卻是微微一笑,道了一聲走吧,但一步跨出,消失在了風中。   北靈卻是嘻嘻一笑,道:「還想用遁術擺脫我。」腥紅衣袍一轉卻已經變成了青色,隨即瞬間消失在了空中。 第七七章 論心性 通天道人   天地元氣分許多種,其中各種能夠侵染人肉身靈魂的煞氣也算是天地元氣中的一種。而不周山上靈氣雖然濃郁無比,但是其中卻參雜著無盡的煞氣,以至於沒有修士願意在山上面停留。   但是現在不周山卻已經不同了。雖然雲霧依舊籠罩著不周山的腰間,依然穩穩的聳立在大地的中心,不動不語。但是卻不知何時這山頂上已經多出一座宮殿。   宮殿似乎本就是和不周山一起誕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華麗的宮殿與雄渾壯麗的不周山相映成輝,相輔相成。   不周山腰的雲霧以上便再也沒有任何雲霧了,一眼望去,只見層層綿綿黑白相間的雲彩如綿如浪,時而靜寂,時而翻騰。   那宮殿就在不周山頂峰,俯瞰天地眾生。   宮廷龐大,層層疊疊,在陽光下金光燦燦,熠熠生輝。   殿內此時正有兩個在交談著,一座一站。   座著的那位眼如星辰,似已經看破世間萬物。身穿一件玄黑法袍,法袍如夜空,彷彿有無數星辰在法袍中若隱若現,玄妙而迷離,他便是這天宮中的主人之一,也就是伏羲同南落所說的帝俊。   而那站著的那位剛身穿一件玄黃法袍則是太一,他只是那麼在殿中靜靜的站立著,便似乎是有一股壓迫感從他身上瀰散開來。   「大哥,現在已經有許多人來朝拜了,你不必再擔心了吧!自今往後你就是這天地間的天帝了,得享天地眾生朝拜,萬世不滅,與天地同存。」太一朗聲笑道。   「呵呵,二弟現在來的還都不過是世間弱族,真正的大神通者並未有人來呢!」那坐在金燦燦的王座上的帝俊輕笑說道,他雖然這麼說,眼中卻是自信滿滿,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大哥你往日裡都說這天地間大神通者眾多,那天在的我混沌鍾下也沒見有人能翻出多大的浪來,若有人不服,我太一定要讓真正的見識我這混沌鐘的威力。」   「二弟的本事為兄自是知道,只是也莫要太過大意了。」帝俊笑道。   「大哥放心…我雖然沒有你那測天算地,蒙蔽天機顛倒陰陽的本事,但也不是能輕意被人算計到的,何況有大哥在,還有什麼人能夠算計得了呢,那龍宮的老傢伙和那號稱不死之身的鳳凰還不是在大哥你翻掌之間便灰飛煙滅了……」太一大聲的說道,話語間似乎對於自己的這位大哥甚為佩服。   帝俊微微一笑,眼眸深邃。   太一卻是又說道:「可惜三弟不肯受封,要不然,我做東皇,他也做個西皇或者北皇什麼的,我們三兄弟豈不樂哉。」   「三弟他晚出世我們一段時間,導致天姿不全,自覺得法力不足而拒不受封,我們也不必勉強,或許這樣會更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讓這天地間無人知曉三弟的存在了吧!」帝俊眼望著虛空,似有無盡的神秘在他眼中回轉,又彷彿透過虛空看到了遙遠的未來。   太一看到帝俊的樣子,聲音不禁壓低了幾分,問道:「大哥,你是不是算到了什麼。」   帝俊緩緩的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後突然睜開眼睛,目中閃爍著神秘的星光,只見他緩緩道:「我將陰陰撓亂,讓別人無法測算,想不到竟然有許多人也在裡的參了一手,竟連我也無法算清了。」   「什麼人敢,大哥可知道是哪些人,我這就去一一擊殺。」太一聽了帝俊的話了眼睛一瞪怒聲的說道。   「呵呵,二弟不用擔心,雖然有許多人參了一手,但是我還是還能算出七成,而他們總共也只是佔了三成而已,又有何懼。」帝俊微笑著說道,笑容自信且透著一股神秘氣息。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報說人族族長來朝拜。太一微一思索便說到,這人族沒聽過,想必是弱小種族,不見也罷。   帝俊卻是眼中星光流轉,手指微動,隨即笑著說道:「這人族雖然弱小,但是這位族長卻是不錯,你帶他到星辰殿中去。」   來報之人行禮應著,便退了下去。   「大哥,這人族族長莫非還是有大神通之人,他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來歷。」太一疑惑的問道。   帝俊卻是呵呵一笑,說道:「這人名叫伏羲,雖然沒有什麼大神通,也沒有什麼根腳,卻憑著自己的悟性,悟得一樣本事,跟我的河圖洛書頗為相似。」   「哦,竟然還有人能自悟出這樣的本事,那到要去看看了。」太一哈哈笑道。   ……   在離不周山百里之外的一座大山頂上,這是正有兩個青衣道人並肩立站著,其中一個滿臉正氣,氣度威嚴。而另一個則神情灑脫。   迷離星光將他們的身影籠罩著。他們的身後各靜立著一人,一個穿著月白道袍,另一個則是杏黃道袍。   只聽那氣度威嚴青衣道人說道:「你我自相識以來便以師兄弟相稱,想不到轉眼間已經過去這許多年了,你的金鰲島已經越發的興盛了。」   「道兄的玉虛宮不是也已經收了十二位弟子嗎!道兄眼光極高,能入得了道兄法眼的人自然個個都是天姿卓絕之輩,這次隨你一起出來就非常不錯。」那神情灑脫的道人笑著說道。   「呵呵,哪裡能比得上師弟那成百上千的弟子,廣成,還不多代你諸位師弟多謝你師叔的誇獎。」氣度威嚴的道人朝身後那杏黃道袍的道人威嚴的說道。站在他身後一人連忙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師叔。   「哈哈,免禮免禮,我這個做師叔的窮得很,這次見面也沒等給你見面禮,你對我行禮行得我這個做師叔的很不好意思。公明,你也幫為拜一拜,算是還禮吧!哈哈……」   站在他身後那穿月白道袍年輕道人應了一聲之後,便也恭敬的行禮。   那氣度威嚴的道人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說道:「不錯,到是比其他的人好多了。」   「呵呵,道兄說的是他的出身吧!」那神情灑脫的道人笑著說道。   「呵呵……」那氣度威嚴的道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道兄過於苛刻了,你看這即將成為這天地間主宰的人出身又豈是同你我一樣,所以我還是那句話,天地眾生是不分高低的,所以無論是誰都有聽聞大道的資格。」那神情灑脫的道人看著星空淡淡的說道。   氣度威嚴的道人背負著雙手,俯瞰著大地,說道:「但是卻也不能像師弟這樣不論心性,什麼樣的都傳,若是心性不全之輩得了神通法術,豈不是要禍亂天下蒼生,這罪過又算到誰頭上呢。」   「哈哈,道兄想得太多了,誰又能確定一個人的心性會是怎麼樣的呢,即使是現在很不錯,或許以後也會變。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環境而改變的。」那神情灑脫的道人這一刻似乎已經將一切都已經看透。   「預先就選擇好心性之輩調教又怎麼會變,即使有些會變也是極例外,而你那樣卻是大部分。」那氣度威嚴的道人自信的說道。   「呵呵,我們不說這個了,今次來這裡不是論道的,道兄你覺得這帝俊和太一兩人否都已經踏入聖道了呢?」   「那太一已經踏入聖道是無用置疑的,至於那帝俊卻根本就沒有出過手,到是無從知曉,不過這天地間陰陽顛倒,卻一定是他做的,即使是沒有踏入聖道,也應當不在你我之下。」   「哈哈,聖道,好大的名頭,我通天到要見識見識這聖道是怎麼樣的一個威勢。」神情灑脫的道人笑著說道,大有一種不羈之風。   「師弟還是莫要衝動,聖道是怎麼樣的,那天你我不是都感覺到了嗎?等過得幾日,我們去通玄師兄的太極宮中走一趟。」   「通玄道兄啊,也不知道通玄道兄這些年是否有什麼突破沒有,你覺得我們三人一起出手的話能不能將那太一斬殺呢。」那通天道人微笑著看道星空,似乎在想著他們三人跟那太一的大戰。   那氣度威嚴的道人卻沉默著沒有說話,似乎也同樣思考著這個問題。   天地寂靜,卻有無數的修有大神通之輩同他們兩人一樣,在百多里外的地方遙望著,談論著那不周山上的兩人。 第七八章 朝拜天帝   南落已經不再是那個剛被帶離部族的小人類了,不再是那個見到蒼蟒崖那樣的地方便會感到震撼了。若說見多識廣,南落還算不上,但是天地間最有威勢的幾個地方卻去過幾個。   可一來到這不周山頂峰,見到這座即將統治天地眾生的宮殿時還是被深深的震撼了一下。   那華麗的程度未必就比鳳凰不死宮要強,但是那種氣勢卻是俯瞰眾生的。鳳凰不死宮雖然也是沖天而起的凜傲之氣,但是那鳳凰山卻先天上便弱了不止一籌,又怎麼比得了這與不周山那撐天氣勢融合在一起了的天宮呢。   抬頭看著天空,竟發現太陽離自己如此之近,似乎一個縱身就能觸摸得到。   太陽那炫目的光彩照在那這座天地間第一宮殿的門匾上,「天庭」兩個字隱隱有萬道光芒在虛空擴散。   沒有見到一個守衛,空曠浩然。這一切南落自然不理會,因為他是陪著伏羲一起來的,一切都有伏羲去做,他只跟隨在伏羲身後就是了。   其實南落自己都不知道跟隨著伏羲來這裡做什麼,說是想為人族出力吧,但是卻根本就不要他做什麼,而且來這天庭之中,以他的本事又能做什麼呢。   到是伏羲自山下和他相遇之後看上去挺高興,一路上與南落談論著人族的一些事,講著一些南落不曾聽到的人物。而南落卻是一直聽著。   期間還問過他知道不知道一隻蟲子,看上去透明,並將那蟲子的外形跟伏羲描繪了一下。南落本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伏羲卻將那蟲子的來歷說得清清楚楚。   南落心中不禁驚訝,雖然早知道伏羲通測算,但是沒想到只是說了一下外形,就能將那蟲子的根腳算的一清二楚。不禁又想那個千回百轉無劫山中遇到的女子,當時還覺得是她太過小心了,現在卻算是真正的見識到這測算之道的奇異之處。   那個自稱北靈的邪異女子本說要跟南落一起來這不周山,但是來到這不周山下時卻突然消失了。南落自然不會管,她能離開南落更是高興。對於這喜怒無常的邪異女子,他心中始終提防戒備著,現在知道了那女子的根腳更是有些後怕。   終於有人出來引他們進去了,讓南落沒想到的是,這個引他們進去的人竟然是當年同關在牢籠中的十八,後來在不死宮中又遇上了還為他而一怒拔劍殺人呢。   南落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南落。正當南落高興的想要開問他怎麼會在這裡時,他卻已經轉過頭去跟伏羲說話,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這次是伏羲為主的,這看人的本事卻也算是一等一的了。   他將南落和伏羲兩人帶進去,進入麼第二層的一個大殿中。抬頭看去這殿上的牌匾,卻原來是星辰殿。自始至終那當年的十八,名叫藏風的都沒有回頭再看南落一眼,更莫要論什麼交流說話了。   南落剛開始到還有點疑惑,隨後卻釋然了,那藏風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來到了這天庭之中,但想必他也是怕出現什麼差錯,才如此的。   伏羲靜靜的站在這處宮殿中間,神情安靜。南落卻將這處大殿看了個仔細,他的第一感覺這就是一個議事的地方,最上面一個兩座位,一個玄黑,上有星光點點。另一個卻是金光燦燦,顯現一股霸氣。除此之處便沒有什麼東西,唯有宮殿頂上那如星空般的天花板讓南落深陷其中。   這一刻南落彷彿自己置身於茫茫星空,不知天不知地,點點星辰,似遠似近,如夢若幻。不知過了多久,他驀然驚醒過來。腦海中依然流轉著那茫茫玄奧莫測的星空,眼前卻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一身玄黃,只在那裡站著便讓覺得壓得踹不過氣來。南落卻是才看一眼便覺得這人應該就是那個以鐘聲壓制天地眾生之人。因為他的氣質實在是太像了,就跟那天的鐘聲一樣,恢宏、霸道。   另一個身穿玄黑法袍拖地的人,站在他旁邊卻一邊都不顯得弱勢,反而有一種神秘的魅力。南落看到他的眼睛時只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那夜空中的星光,迷離而飄渺,不可捉摸,彷彿不存在,卻又似乎已經被看了通透。   「人族伏羲拜見天帝。」伏羲微一躬身,朗聲說道,不亢不卑。   他所躬身的對象竟然就是南落眼中的一身玄黑法袍拖地的人。   南落不知道伏羲是怎麼知道這人就是天帝,只是微一疑惑,便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想到,自己不知道,難道別人就會不知道嗎,他對於伏羲卻是已經打心裡的相信,自然也毫不猶豫跟隨著躬身行禮。   伏羲說完之後,便靜立著,不再說話,眼睛半開半合,鎮定自若。   太一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在外人面前,只要不是出手,他是從來不會搶著說話的。   帝俊卻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也看著伏羲,一會兒後,他卻突然說道:「你可知道我的根腳。」   南落卻是大驚訝,沒想到這個天地眾生的主宰竟然會問這麼一句話,他現在卻是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歡別人測算自己根腳的。   伏羲卻是微微一笑,笑容竟然跟帝俊極為相似。他淡淡的說道:「略知一二。」   「哦,說來聽聽。」帝俊雙手負於身後,寬大且長的玄黑法袍拖在地上。   「混沌中開靈,隨天地而生,太陽星上潛修,出世鳳凰死龍王滅,天庭立。」伏羲朗聲的說道,未見一絲怯意。南落一聽便知道說的是帝俊從出生到現在的事。   「你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沒有說,我的原身。」帝俊微笑著說道。   「我算不出。」   「你算得出,卻不敢說。」   伏羲沉默,南落不知道伏羲到底能不能算得出,心中卻想著,那天在跟自己介紹這兩人時確實沒有說這兩人原身是什麼。難道他算到會有今天這一幕,所以沒有說的嗎。   帝俊卻是笑道:「我生混沌,隨天地一起化形,太陽星中浴火煉身,乃天地間第一隻三足金烏,可吞龍、可噬鳳,有什麼不敢讓人知道呢!」   南落聽著這帝俊的話,心中驚詫莫名,尤其是那一句可吞龍可噬鳳,這是麼多的囂張霸道的一句話,蒼龍和鳳凰前段時間還是天地間最頂級的存在,南落不知道他們也還罷,但是他卻是在鳳凰宮呆過那麼久,能感覺到鳳凰的無上威勢。   而在這個帝俊說來卻有一種清風拂仰,星光搖曳的感覺,一切似乎理所當然。   伏羲卻是微笑著沒有說話。   帝俊看著伏羲,突然轉過身去,不緊不慢的說道:「聽說你觀玄龜背甲而悟八封測算之法,這也算是天姿卓絕了,我欲收你為弟子,你可願意。」   南落心中大驚,他聽不出這帝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連表情都看不到,心中不禁為伏羲擔憂起來。   伏羲卻是想也未想的便開口說道:「多謝天帝厚愛,伏羲不能做天帝弟子。」他的聲音不見任何的波動,依然如先前一樣鎮定自若,不喜不悲。   「哦,為什麼呢?」   「族人需要照顧。」   「你做了我的弟子也能照顧你的族人,而且我天庭還能幫你。」   伏羲沉默,南落站在他側面,能看到他的眼睛似乎瞇了瞇,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不少。   南落心中大急,心想著做他弟子就做他弟子,有什麼大不了的。想要開口說話,耳中又傳來帝俊那平靜的聲音:「你不願做我弟子,可是覺得我天庭無法持久,怕到時被禍及受大災。」   「伏羲法力低微,算不出天庭運勢。」   「呵呵,那你今天到是說出個理由來,不然,現在就讓你人類舉族滅絕。」   聲音風輕雲淡,不見任何的威勢,卻讓南落心中寒意頓生。 第七九章 天庭第一星君   南落側頭看去,似乎已經出伏羲又要準備拒絕,心中一緊,脫口而道:「天帝,伏羲是我人族共主,又怎能成為他人弟子呢,若是天庭缺少差遣之人,就讓我留下吧。」   帝俊卻是有似乎有些驚訝的回過頭來看著南落,似乎直到此時才算是發現了南落的存在。他眼中星光流轉。   南落絲毫不避讓的看著帝俊,卓然而立,毫無怯弱之態。   帝俊突然笑道:「到是將你忽略了,現在卻才發現,原來你竟然也不簡單,連我也無法看清你的過往,看來你身後有人為你顛倒陰陽了。呵呵,既然如此,那你說說你有什麼本事,我為什麼要讓你留下。」   南落此時似乎已經豁出去了,未見他臉上有任何的敬畏姿態,彷彿突然之間又回到了陽平族中那閒坐靜誦黃庭,對著那些小童子講道的日子裡。   只見他四下裡一看,略一思索後,微笑道:「我有一鏡,可照乾坤,察天地,天地間無處不可照,當可為天庭所用吧。」   帝俊聽了竟然根本就不管南落是否能夠真的做到笑著說道:「好,那你就留下,自今日起,你就是天庭第一仙君,主職監察天地之責。」   南落未曾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他的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道一聲多謝天帝之後,便伴伏羲離開。   這裡四人對於這樣的結果從表面上看起來竟然沒有一個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帝俊依然淺笑了,彷彿那笑容背後有著無盡的深意,而伏羲則靜之泰若。   南落沒想到自己冒然一句話,竟然引來這種結局,讓他有種虛幻的感覺,就這樣成了這天庭中的天第一位仙君。   太一在南落送伏羲出去了,有些疑惑的看著帝俊。   只聽帝俊說道:「那伏羲會的東西我都會,我會的他不會,沒有必要留在身邊,到是那個南落還有點意思。」眼眸漆黑如夜空,深邃而神秘。   南落只是將伏羲送到山下,他現在已經算是這天庭的仙君了,還掌著監察天地之職,雖然他覺得這只不過是隨嘴亂說的話,但是既然已經應了下來便要去。   伏羲看了看那不周山,笑道:「我的八封測算之道已經入了先天,不在任何測算之道之下。」   南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的伏羲這是唱的哪一出,正待南落要問,伏羲卻又說道:「陽平氏族我來代為照顧的,你放心,自己保重。」說完笑了笑,竟然就那麼走了。   南落想喊住他,卻猛發現自己沒有什麼話可說。只得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風中。   就這麼成了天庭的監察天地的仙君,此時南落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回想著自己的過去,連他自己也已經忘記了時間……   當他睜天眼睛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了那種錯愕和迷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毅。   沒人知道他這段時間在想什麼,又想到了什麼。   他毅然決然回到了天庭之中,去當他的天庭第一仙君,行使他的監察天地之職責了。   在一處山峰上,正有一男一女兩人並肩而站,看著那駕著一團黃雲往天庭飛去的南落。   男的英偉高大,眼眸深邃,女的一襲青衣,彷彿超脫世間之外。   ……   不周山立天庭,這樣的大事自然引起無數大神通者的關注,更何況之前太一以一人之力力壓天地眾生,這樣做的目的在那些大神通者的眼中無非就是示威。   所以這一天到來之時沒有什麼人出現在不周山,但是卻在不周山周圍隱著許多人。   「鐺……鐺……」   鐘聲響起,震徹鴻宇,那種鐘聲響起眾生拜伏的霸氣鋪天蓋地的在天地間迴盪。   南落站在太一的身後,看著他曲指在一個土黃古樸的大鐘上輕彈,一聲聲鐘聲便是這樣出現,這讓南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這樣輕輕的彈擊出,竟然就發出一震徹天地的鐘聲。   不周山是天地間最高的山,自然站在不周頂端的南落和太一被無數人以秘法看得清清楚。沒人會在意站在太一背後的南落,他自然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處在這麼一個引人注目的地方,眾生俯仰。   鐘聲如波濤,在天地間洶湧翻騰。   突然,天空中出現一道光華,光華炫燦有五彩。   五彩光華原本只是一絲,在鐘聲音波下一蕩,似乎被鐘聲震碎了一般,瞬間在空中擴散,散成一片霞光朝太一灑來。   太一彷彿沒有看見,只是不緊不慢在鐘聲上輕彈著。那五彩霞光在天空中如在波濤中飄動的小船一般,灑落的竟是無比的緩慢,不過卻沒有停止,依然朝太一捲來。   突然太一掌心在鐘聲上一拍,那五彩霞光中瞬間爆開,如煙花一般,再也不是排列整齊的霞光了。   只是那五彩霞光在爆碎之後,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更添威勢,從四面八方的撲湧而下。   「鐺……」   鐘聲終於發生了一絲變化,由之前的震懾之意,在這一瞬間湧蕩出驚濤駭浪的殺氣。   這一聲鐘聲響起之時,天地為之一靜,似乎時間已經靜止了一般,緊接著那撲湧而下的五彩霞光如拍擊在海崖的潮水一般倒捲而回。   就在此時,一個紅衣女子從天而降,虛空踏步。每一步都踏在那鐘音波紋上,竟是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太一面前,揮手便是一拳。   她那看小去纖細小巧的拳頭上籠罩著一層火焰,所過之處,竟然有種虛空坍塌的感覺。   這霞光來的突然,這女子也出現的詭異。   電光火石間,那五彩霞光又再刷了下來,縹縹緲緲,彷彿已經進入到了別一層空間,一點也不受鐘聲的影響。   這紅衣女子打的不是僅是人,一股強烈的勢竟然將太一和那混沌鍾一起籠罩著,似要將這一處空間都徹底的湮滅。   突然,太一的身休消失了,唯一有那古樸的混沌鍾在虛空中一顫一顫的,聲音竟然起來越小,而那紅衣女子的拳也越來越慢,彷彿有億萬重力將她的拳頭包裹著一般。   無聲無息間,虛空碎裂。碎裂的虛空如流水一般在澆在混沌鍾上,只是見到那混沌鍾一顫,虛裂的虛空便人歸平靜。   一抹五彩光華此時正好刷下,五彩的霞光將混沌鍾籠罩著,如流水從上而下淹沒了下來。先只是薄薄的一層,隨之起來越濃重,五彩光華璀璨,整遍虛空中一時之間全都是五彩的光芒。混沌鍾已經淹沒不見了,也沒有了那種雖然聽不到,卻直接出現在別人靈魂中的鐘聲。   驀然虛空中的光華消失,混沌鍾也消失不見,天地靜寂。   那紅衣女子嘻笑道:「也沒什麼嘛,還統治天地眾生呢。」她話音才落。   「鐺……」   一聲響徹底天地鐘聲彷彿在耳邊炸開。   虛空中一團五彩煙霞爆碎開來,化為五彩煙霧,在鐘聲中淹沒消失。   而那混沌鍾出次現的地方竟然是在那紅衣女子的頭頂上空,一圈圈波紋往下罩去。   紅衣少女臉色一冷,便要離去,卻似乎被那一層層波紋給纏住了,身姿像是被無形的虛空給束縛著一般。   只見她那纖細的手拳頭上已經籠罩著一層濃得的煞火,隨之瞬間將整個人包裹。   天空中的五彩霞光已經再次席捲而回,在混沌鍾上空結成一團霞雲,只是卻怎麼也落不下來,被一層層的鐘聲波紋掀了回去。   身在鍾下的紅衣女子,身上煞火一漲,瞬間化為一為一個撐天巨人,煞氣沖天。   那古樸混沌鍾在那紅衣少女全身籠罩進煞火之中,漲成一個撐天巨人之時,那混沌鍾也同時漲大,依然始終將那紅衣女子籠罩著,似乎勢要將紅衣女子湮滅。   混沌此刻就像是天地間的唯一的存在,在億米高空中震盪著,頭頂著一一片遮天蔽日的彩光,下方一個巨人在沖右突。每一拳過去都帶動著虛空震動。   「哈哈……巫族祖巫也不過如此,先天五行大道又能奈我何。」虛中傳來太一那恢宏霸道的聲音。   鐘聲越來越密集,一時如戰鼓之聲,殺氣直擊靈魂。   天空中那霞光中突然突然傳來一聲喝吒,這一聲喝聲一出,似乎連那鐘聲都給掩蓋了下去,五彩光芒瞬間鋪天蓋地的灑下,如太陽光芒,艷麗耀眼。   此時那混沌鍾下已經化為撐天巨人的紅衣少女,像是回應著上面的五彩光芒一般。腳下踏著玄奧的步法,竟是直向那混沌鍾襲去,一步步如踏在虛無的天階上向混沌鍾逼進,只一瞬間便已經接近了那混沌鐘,巨大無比的拳頭帶著天地間的煞火氣息,和一股沁人心神的毀滅之力擊向那混沌鐘。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從不周山頂衝起,劍光在這那睥睨眾生的混沌鍾前猶如皓月下的熒火蟲般。但是那劍光竟是毅然的撲向那混沌鐘,帶著一股決絕的狠辣氣息。   南落似乎已經不忘乎所以,一切都只是憑著本能在行事。他能看得出來,這是孔宣來了,那五彩霞光天地間唯有孔宣才有,曾經的孔宣在南落心中是那樣的高大,彷彿沒有什麼事能能做不到,只一道揮手間天地清靜。可是此時南落卻從那天空中的五彩光芒中感覺到了一種無奈和虛弱。   那鍾下的紅衣女子,在出現時南落便猜測她可能就是那個祝融,給了自己半滴精血的祝融,當之後的法象天地神通出現時,更是確定無疑。   所以他拔劍了,拔得義無反顧。不管自己可能還沒能靠近便已經湮滅在那如海浪般的鐘聲中,不管自己已經是天庭第一仙君的身份。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在手觸及劍柄的那一剎那,心中竟然是那樣的暢快,劍出鞘之時瞬間,彷彿連日來的煩悶和壓抑都在這一劍中爆發出來。   一種一劍斬斷一切的感覺在心中湧起,劍意決絕。   以混沌鍾為中心,虛空如海浪翻騰,南落的身影就像是在海浪中奮力的搏泳,一個巨浪打來,他的身體便在虛空聲浪中淹沒,但是沒過一全兒,他的身體便又會從虛空中躍出,依然劍光璀璨,如銀絲,若柳絮,一劍劍朝那混沌鍾劃去,忽前忽後,時而厚重如山,時而決絕森然。   他竟像是海浪中的魚一般,在混沌鍾這樣的龐然大物前侵襲著。   在數百里外的一個山頭上,有四個道人站在那裡,其中兩個站在前面,別兩個站在後面。他們眼中光芒流轉,顯然是在用秘法看著不周山的大戰。其中一個道人正是那個叫通天的道人。   突然,那個通天道人笑道。那五行大道威力驚人,但此時仍然不是那太一的對手,即使是加上那個巫族祖巫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到是那個使劍的年輕人不錯,也不知是什麼人。   「他是通玄師兄的弟子,曾在我開山收徒之日,受通玄師兄的指點到過我的玉虛宮前。」這道人原來就是那個沒有收南落的元始道人。   「這麼好的天姿,你竟然沒有收,豈非太過可惜,還是因為他入不了道兄的法眼,我看他比你現在的這些弟子都要高明呢。」通天道人笑著說道,根本就沒有在乎身後那廣成道人的鐵青臉色。   「呵呵,通玄師兄都沒有收,我又豈會收他為弟子。」元始道人說道,通天道人微一愣,便即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笑些什麼,元始道人卻不理會,繼續說道:「再說,他來我那裡時,也沒有表現出這種天姿,不過,他對於劍道的天賦更好,到是坷以繼承你的四殺劍啊。」   通天道人哈哈一笑,沒有說話。   南落此時心中一片空明,沒有任何的雜念,眼中是一片五色的光河,而他就像是這光河中的魚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被那天空中的五彩五霞籠罩著了,那些五彩光霞似跟他的身體已經交融在一起。   「鐺……」   天地似乎已崩塌,南落只覺腦海中一瞬間一片空白,人便翻飛出去。   而那五彩霞光在一刻竟然在音波過處瞬間潰散,而鍾下地的祝融一刻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整個人竟然瞬間縮小,從新變成了那嬌小的身姿,一抹鮮血在出現在她嘴角。   「哈哈,今天就拿你們來祭天庭帝旗。」   太一的話在響徹大地。   就在此時,一道驚天殺氣沖天而起,這一刻,在每個人心中都出現了一種寒意。一身道白光,從出現到不周山竟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白光已經斬在了混沌鍾上。   那古樸的混沌鍾在這一瞬間顫動起來,未見有什麼強烈的法力波動,但那原本就要將祝融罩著的混沌鍾卻在虛空中頓住了。   一道紅光過瞬間刷了下來,祝融便已經消失。   天空中此時才翻騰起來,天地元氣混亂。籠罩在不周山四處的雲層竟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太一從新現出身形,目光森然的看著那劍光發出之處,就待要追上去,卻突然頓住了,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之後竟然回了天宮之中。   南落醒過來之時,面前站著四個人。   四個道人,其中一個竟是當年在太極宮前見過的那個像極了十六的人。   南落一回過神來便明白自己只怕是被他們給救了,連忙起身感謝。   其中一個氣度威嚴的道人,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別一個神情灑脫的人道人,卻連連說道:「不錯,真是不錯,尤其是你的劍使的不錯,我讓你看一樣東西,睜大眼睛,能悟多少都算是你的造化。」   不等南落回答,眼前便多了四把劍,眼眸中一映出那四把劍時,便陷了進去,天地間彷彿唯有這四把劍,殺氣沖宵。   四種不同的殺氣,充斥著南落的腦海……   不知過了多久,驀然醒來,眼前卻是只有那個像極了十六的白衣人。   南落微笑著正待說話,他卻已經開口說道:「我叫趙公明,被師尊所救,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能活著。」說罷竟是轉身就要離去,突然又頓住了,回過頭來說道:「十七已經入了玉虛宮。」   說罷已經遁入虛空,南落朝著虛空喊著:「十八在不周山天宮中。」   沒有回音,唯有他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前面那兩個道人是什麼人,看著虛空悵然不已。思緒竟然不由自主的,似乎什麼也沒有想,又似乎已經將自己所經歷過的一切都想了一遍。   他不知道現在離那大戰過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要不要回到天庭中去。   「是不是應該回族內去呢。」南落心中想著,「反正天庭那帝俊和太一隻怕不會管自己了,若是他們以為自己死就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裡,心中高興,就待要回去,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沛然浩蕩的聲音:「監天星君南落……歸位……」   「監天星君南落……歸位……」   「監天星君南落……歸位……」   這聲音竟然不比那混沌鐘聲來的弱上分毫,一瞬間便已經傳遍了天地。   無論是有神通之輩,還是凡塵之人都清晰的聽得到這一道聲音。   所有人自然抬頭向天空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法袍,腰懸長劍的年輕人腳踩一團雲彩快事的向天空中飛去,那團雲彩雖然以黃色為主,但是其中夾雜著青黑赤白四道光芒,隱隱有五彩之色。   這一刻監天星君南落之名天地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第八零章 剝皮抽筋   南落曾經總是幻想著自己能跑的比那白狼還快,能像小鳥一樣的在天上飛,去看到別處不曾看到過的景色。但是現在他卻只想回去,回到陽平族內去,哪裡也不去了。   以前不信祭司說過人能長生不老,不信人能在天上飛,現在他卻都做到了。而且很厲害,厲害的是那很喜歡講故事的祭司都想像不到。   經歷過欺辱,在生死邊緣徘徊過,受過別人大恩,也殺許多人。   他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當年那個坐在木屋前仰望天空的少年。   天庭處於天地之顛峰,卻有些清冷。   南落回到了天庭,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天地眾生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個人物。   令人意外的是天庭竟然在這個時候沉寂下來,一改之前的君臨天下的王霸之態。南落自然也樂得清閒,恍惚間竟進入了半閉關的狀態。   每天能看到他的人在天庭那廣場上俯瞰著眾生,實際上他的思緒已經沉入了對於自身所學的道法的思悟當中去了。   從陽平族的祭司教得那粗淺練氣口訣,到太極宮中學習的《太上感應篇》,這都是練氣法門,是修煉法力的法門,靠得是水磨功夫。   而南落思緒中出現的最多的自然是那《黃庭》經和那孔宣給的《五行》玉簡,不過現在思感中卻又多了四把劍,四把殺氣沖宵的劍。   《黃庭》自然不能再張口朗誦了,當他在默念之時,卻發現絲毫不比口朗誦效果來得差,大道經文在心裡流淌,靈魂似乎便與天地交融起來,此時南落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不知不覺之中達到了默誦的境界。   修煉之人中以通過特殊的咒語來勾通天地,使出法術。那咒語卻又分兩個層次,一是大聲的念,另一剛是心裡默念。若是真跟人爭鬥,生死一線的話,那麼默念無疑將會佔著巨大的優勢,無論是速度方面還是威力方面要強上不少,而且更為的突然隱密。   如果說對於《黃庭》經的不知不覺間達到了默誦的層次只是讓他心中微喜的話,那麼對於天地五行突然領悟卻讓他無比的意外。   原本因為那羊力大仙的傳承印記,一直以來他只是對於土行有著較深的領悟,但是現在卻是對於五行都入門了。五行相生相剋,任何事物都脫不了五行。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修成孔宣那樣的五彩神光,同樣的五行之道因人不同,自然領悟出來的東西也就不同了。   從新將那玉簡拿出來看時,果然有了不同的感覺,說不出來,但是對於這於這天地突然有著不一樣的認識了。似乎這天地變得更為清晰,對於本身的束縛也小了許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在靈魂心神方面。   這些若說是一些感覺境界方面,看得到摸不著,只是在潛移默化中提升的話,那麼他思感中的四把劍卻讓他心悸不已。那四把劍的樣子當時南落只是看了一眼,便被震懾住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只要他的心一靜下來,那四把劍的樣子便又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四把顏色各異的劍,四種不同的殺氣,或浩然正氣,或決絕無情,或瘋狂殺戮,或陰沉可怖。這四種劍的氣息在南落的思感中讓他非常的難受,就像是在腦海中被硬生生的塞進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般,但是久而久之,那四種劍意似乎便慢慢融合了。   其實也可以說是慢慢的消失了,因為那四把劍已經在南落的思感中消失,但是那四種劍意卻彷彿已經沁入了南落靈魂。   當那四把劍消失時,南落卻突然明白,那個道人並非是要傳給自己這四種劍意,而是傳給自己使用劍意的方法。那四種劍意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道,可以悟,可以觀,但是不能拿來直接用。   不知哪一天,他突然覺得這劍意其實只不過是心意的一種表達方式。當你的心中充滿了殺意的時候,那麼你的劍也就有了殺氣。而意念卻是沒有上限的,意念越強烈,那麼劍意的也就越強,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南落不知道他自己的這個思想跟那通天道人的劍道已經不同了,通天道人領悟的是四把劍中的劍意,最終超脫。而南落卻是以自己的意念融入劍中成為劍意,哪個更為好些卻是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至於伏羲傳給南落的御使靈寶的方法,在此時的南落看來也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了,只不過之前南落沒有人點入門,所以不得其門。   就這樣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站在不周山頂,天庭廣場的邊緣,任由日夜更替,天地風雲變遷。   一站就是三年……   驀然間醒來,南落才發現自己所站的位置,一眼望去,有一種天地眾生皆為螻蟻的感覺。   站了良久,想著自己莫名的頓悟得到了什麼,卻發現根本就說不情,無法表述,法力到是深厚精純了不少。至於其他的方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進入到天庭中,來到星辰殿中,卻發現此時竟然已經有了十多個人,他們看到南落進來之時,一個個神情古怪的看著。   南落卻是神情平靜,仿若未見。   當看到這麼多人的時候,他便想到自己應該站了許久,卻沒有被人打擾,一定是帝俊或者太一下了命令的。   他也不管這些人的眼神,來到眾人的前面,先是朝那坐在那上面的帝俊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天帝成全。」   「呵呵,你我皆是修行之人,本帝又怎麼會不知道頓悟的寶貴,你能有此機緣也算是造化了,本帝怎會不知趣斷了別的人修行之路呢。」帝俊坐在那裡微笑著說道。這一刻溫和無比,彷彿成了一個真正的胸懷天地的天帝。   「小子,不錯啊,還敢跟我出手,膽子到是不小。」坐在一邊的太一虎聲虎氣的大聲說道。   南落連連告罪,他能看得出這太一併沒有生氣。   帝俊說道:「以你現在的修為到也堪堪可以稱得上是天庭第一星君了,也該為天庭出力了。呵呵,所以有人都在猜測我們這三年來是怎麼了,卻不知道就是這三年已經讓本帝立於不敗之地,任他天大神通,也奈何不了我們天庭了。」   南落心中猜測著這帝俊在這三年之中做了什麼,不過這也只是瞬間劃過的念頭,即抬頭說道:「南落離族三年多,曾許諾兩年必回,現已是失信,懇請天帝能夠允許南落回族一趟,告慰族人。」   「本帝統御天地眾生,又不是抓人坐牢,你且速去速回,本帝還有任務安排你去做。」   南落告謝之後,便轉身離去,站在殿中的其餘十幾個人竟然個個面色不善。   他面色平靜的走了出,目不斜視,似乎沒有看到,又似乎一切都看在眼裡,只不過是屑理會罷了。   從部族裡的恬淡到出來後的浮澡,至到此時終於又再次靜了下來,靜若夜空,若寒潭。   小時他喜歡抬頭望著天空,看著是不是有人從頭頂上飛過去。如今已經能飛天遁地的他,卻不知道為什麼不喜歡駕雲。   依然是像以前一樣,一步跨出,人便已經消失在了虛空之中。這看上去和以前的土遁之法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這內在的玄奇奧妙之處唯有南落自己清楚差別是多麼的巨大。   一步跨出,千山萬水盡在身後。   心雖然已經沉靜了下來,但是能夠回去看一眼依然讓他心頭湧上一種莫名的感觸。   一條蜿蜒的河流歡快的流淌著,一片能讓人們種植種種糧食作物的平原,一座在南落眼中已經不再高大了的陽平山。   陽平山下有一座寨子,陽平氏族就在那裡。   南落站在族寨門口,看著已經破敗了許多的寨門,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神念過處,寨子的情況已經瞭然於胸,原本五百多人的部族,此時竟然百人不到,而且還沒有幾個是認識的。   那在處祭壇上,正有十多個小孩和半大的孩子圍成一個圈,不遠處亦有不少大人在忙碌著。其中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那祭壇邊緣神采飛揚的對圍在他面前的一些孩童說著什麼。   遠處有一位正在勞作的大人突然大聲的喊道:「三娃,別聽小虎在那裡瞎說,快來幫牽著絲線,這網編好了,阿爸一會兒就帶你去捕魚吃。」   圍著的十幾個小孩子中一個小孩有些不捨的跑了出去。   坐在祭壇邊緣的大約十五六歲長的虎頭虎腦的少年大聲的說道:「誰說我是瞎說,我跟你們說了,三年前的那個監天星君一定就是我們陽平族的祭司長老,我就是跟祭司長老學過仙法的。」   那人笑了笑,沒有回答,顯然是不相信了,這個叫小虎的少年腰一挺似乎要再辯駁,卻又軟了下來,對面前的眾小童說道:「不要理他們,今天我給你們講講我們祭司長老學藝歸來後大戰妖怪的事,話說,當時天空烏雲密佈,一個青面獠牙的……」   突然,他的聲音頓住了,圍在他面前的一個個有些驚訝,這麼多久以來,只要是一講到他所說的祭司時,便沒有什麼能打斷,似乎在一切不在重要。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只見那小虎手在祭壇一撐,人便跳了下為,因為太過急促,而踉蹌著差一點撲到在地。他卻一點都沒有停止,快速的向前跑去,眾人順著他的跑去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時,那裡已經多了一個人,青袍飄飄,整個人卻籠罩著一股肅殺之氣。   在眾人心中從來都是虎虎生風,野氣十足的小虎,快步的跑到那青袍人面前,撲通一跪了下去,一把抱住那青袍人的腿腳,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緊接著不遠處人群中突然也站起一些人,快步的走了出來,也在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竟也是嗚咽的哭了起來,無論男女老少。   其餘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他們都是逃難而來到這裡,對於陽平氏族的過去也只過是從之前就在這裡的人那裡聽來的,尤其是小虎喜歡講他們的祭司長老。   他們猛然醒悟過來,這個莫非就是他們常說的祭司長老。   南落臉色冰冷,一動不動,從他的面部肌肉,能看出他的牙齒緊緊的咬著。   一股殺氣在虛空中飄散著。   「怎麼回事。」南落的聲音彷彿是從牙齒中擠出來的般,帶著一股嗜血的殺氣。   小虎抬起頭,眼睛通紅,這一刻的他再也沒有了平時的堅強,從他的眼中溢出一份殺氣和狠意。只聽他說道:「祭司長老走後,那後山白狼又出現了……族內大多都死了,唯有我們二十多個僥倖脫得性命,洛水被一位仙子救走……」   「那白狼死了沒有。」南落低沉的說道。   「沒有,逃走了。」小虎恨恨的說道。   「好,沒死就好!我去將他拿來,剝皮抽筋。」   南落說出最後幾個字時,語態森然,殺機畢現。他的聲音一落,人卻是已經消失了的了。   那些不認識南落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道:「這個就是你們所說的祭司長老,竟然是真的……」   「這就是我們的祭司長老,南落祭司,他去抓那狼妖去了,我去寨子門口等著,等著剝那狼妖的皮,抽那狼妖的筋。」小虎昂著頭環顧眾人,大聲的說著,說得無比的壯氣。   他大步的向那寨門走去,凜然的站立在寨門之下,等待著。   此時夕陽將寨門照的蕭瑟斑駁,門前空地上彷彿染上一層血色,寨門下的小虎半邊臉處於臉影中,半邊臉在夕陽下竟顯現了猙獰殺氣。   虛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恢宏的聲音。   「人類,你是來報仇的嗎。」   「鏘……」   劍氣沖天。   眾人一個個豎起耳朵聽。   突然有一人指著天空大聲說道:「快看那。」   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頭血狼,巨大無比,彷彿能吞天噬地,一股腥氣瀰漫虛空中。一道劍光自虛空中劃著,原本看上去威勢無比的血狼竟然瞬間蹦散。   一頭巨大的白狼出現在了虛空中,他眼中此時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殘忍和貪婪,充滿了驚懼之色。他手爪在虛空中一劃,便出現了一道血痕,血痕瞬間變成一道門,白狼縱身一躍便跳進了門中。   就在這時,南落現出身來。一道劍光再次劃破虛空,那已經要消失了的白狼從虛空中跌了出來。神情狼狽,眼中更是駭然。   「人類,你可知道我的來歷。若敢殺我的話,我族內人中找來,定然讓你神形具滅。」   回答他的卻是一根五彩的光繩,南落虛空一指,那白狼妖便被一根五彩光繩給捆住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瞬間從雲端掉了下來。   陽平寨內眾人個個大聲驚呼,震驚於南落的強勢,也震驚於這世間竟然真的有如此神仙。   當寨內的人跑到寨子門口時,那頭凶威卓著的白狼正被懸掛在寨門上在夕陽下左右的晃動。而南落正負手站在旁邊,臉色依然冷峻無比。   「拿刀來。」小虎大聲的喝道。   那趕過來的人群中迅速有小童跑回去,很快便有好幾個孩童捧著種種刀具出來。   小虎接過一把帶勾的刀,狠狠的在白狼身上割著,竟是真的要剝他的皮。   那白狼畢竟是得了道了狼妖,對於這疼痛竟是生生的忍住了。眼睛森森盯著小虎,小虎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一邊割著,一邊流著眼淚喊道:「這一刀,是為族長而割,這一刀,是為我阿爸而割,這一刀,……」   「你可知道我的老祖是誰,你可知道我狼族有多少神通之輩,你竟敢這樣對我,你們這些人,都將要死,要死……」白狼突然口吐人言,森然的威脅道。   南落絲毫不理會,卻能看到他那眼中絲毫未減的殺意。   這一刻,他思感中的那四種劍意竟然緩緩的融入到這殺意當中來。   在聽小虎講解一切的時候間,南落便知道那個救了洛水的綠衣女子是誰了,他見過那剪刀的威力,只是沒有想到,這狼妖竟然能夠從這剪刀下脫得一條生路。   「你這算什麼本事,我若不是三年前受了重傷,你又怎能抓得了我。」   南落不理會,只是看著那天邊如血的霞雲。   整個虛空唯有小虎那一邊哭一邊喊著的話語,彷彿是在喊給那些已經死去了的人聽。   「這一刀,是為阿木,這一刀,是為原年而割……」   小虎滿身是血,狀若瘋狂。   突然,天空中竄下一道血光,血光未落,便有聲音傳來。   「什麼人敢傷我嗜血狼一族的人,好大的膽子,不怕神形具滅嗎!」聲音充斥整片空間,讓眾人不禁後退了幾步,小虎的動作也不禁停了下來。   「二兄……二兄…救我,就是他,趁我受傷,擒了我來,還讓這些凡人凌辱於我。我要將他們都吃掉了,統統吃掉。」白狼淒厲的叫喊道。   「繼續割,割完剝了他的皮,抽他的筋。」南落卻是頭也沒有回,冷煞的說道。   來人現出身形來,卻是一個一個身穿血紅袍衣的中年人。他聽到南落的話後,不禁眼睛一瞪,煞氣逼人,就待要出手,卻突然停住了。   低沉的說道:「原來是監天星君,我大兄司命與星君同在天庭效力,能否給個薄面,放過我七弟。」   南落微抬著頭,雙手負於身後,聲音不大,卻格外冷冽的說道:「滾,要不然連你一起剮了。」 第八一章 青顏凋零   不認識南落的人,看到他這個時候冷峻無比,殺機凜然的,只會覺得他或許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但是倖存的陽平族人卻知道當年的南落雖然話不多,卻從來沒有冷過臉對待任何一個人,跟每一個人說話的時候都會微笑的。   可是現在,他卻是那麼的冷煞,這卻讓他們的心中卻湧上一種強烈的豪意。   那身穿血紅袍衣的人臉色猛的一變,原本只是低沉壓抑著殺氣的臉,突然之間便猙獰起來:「既然如此,那……」   「鏘……」   南落腰間的劍已然出鞘,劍氣如寒潮,卻只是一閃而過。   當眾人再回過神來再看時,那個血衣人已經成為兩截躺在地上,他的屍身的手上握著的一把血紅的劍也已經被斬斷。   這個突然的結果讓整片空間突然靜寂,沒有人想到戰鬥竟然結束的如此之快。   「這一刀,是為洛水姐割的……這一刀……」小虎在沉寂了一下之後,變的越發的瘋狂起來。刀刀深沉,劃在骨頭上咯咯的聲音伴隨著他的吶喊聲在虛空迴盪。   白狼這個時候卻突然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小虎的刀,還是因為自己的二兄的死。   那被一劍斬殺的人,南落不知姓名,只知到他是那被吊著的狼妖的二兄,還有一位在天庭任職了的大兄。從他本身散發出的氣機來看,法力較之南落也只是弱上一籌而已,但是在南落面前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當時南落心中並沒有考慮過任何戰鬥勝負之數,說出讓對方滾之後,對方沒有走,而且似乎有威脅之意,他便受氣機牽引,悍然出手了。那一刻他的心中的殺意通過手中的青顏劍綻放了出來,威力竟是如此的驚人,讓只比他弱上一線的人連稍稍抵擋一下都不行。   那一劍劈出時,南落突然有一種無論是任何人站在那裡都將被斬殺的感覺,那種一往無前,心中唯殺一念的心態,讓他的劍威力成倍的增長。   但是那一劍之後,他才發現身體內的法力竟然在那一劍之中消耗了一大半,而且還有一種虛弱的感覺襲來,略一定神卻是膽白,原來神念在這一劍之中竟然消耗一空。   南落靜靜的站在夕陽下思索著,良久之後,才算是明白這一劍竟是不借用一絲天地元氣,純以自身法力為基,融入整個人的神念,帶動心中的殺意瞬間爆發出來,威力竟大至如此,再次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狼屍,突然有一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這一劍威力到底有多大,南落心裡也沒有個準確的概念,但是卻明白這一劍的弊端,一劍之後,敵人若不死,自己也就危險了,不過這一招能達到這種威力時卻是除非心中一種念力達到了極強的程度才行。就像是現在南落恢復到顛峰時刻,要他再使用那一劍來,威力卻是要大打折扣。不過這也讓他對於劍道的領悟又上了一個台階,直到此時他卻算是真正的走上了自己的獨特的劍道。   以心御劍,以神御劍,劍上蘊含著的卻是個人的意念。這意念也許如春花一般脆弱,卻也可能比任何大道都可怕。   南落再次離開了,那頭白狼妖被剝皮抽筋。   那小虎就是當年在陽平氏族之中問南落是不是神仙的那個,沒想到這多年過去了,竟然也入了練氣之門。   再次傳了他兩層口訣,說道若是有一天踏入練神返虛的層次後,我又沒有回來,便可來天庭找我。小虎眼睛通紅的點頭,這一刻的他活脫脫就是一個孩子,全然沒有了剛才的顛狂。而他在平時生活中更是要強,在現在的陽平族內實力也是最強的一個了。   離開之時,南落卻是腳現五彩祥雲在空中緩緩升起。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心中感覺他們或許想看到這樣的,於是便這麼做了。   直到飛出極遠的位置,以南落目力望去,也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青山之時,才掩去身形遁入虛空。這是回天庭中去,自然不是像回陽平族一樣的快速,一路上都在思索著對於青顏劍的應用。直到現在南落才算是感覺到了先天靈寶的威力了。   一道白光劃破虛空,瞬間將一顆參天大樹削成光禿禿的樹幹,那白光從天空中出現到山間大樹都只過是眨眼之間,若是有人看到的話,也只是看到了一道白光在虛空中閃了一下,卻沒有可能追著那麼白光看到山間的一顆大樹在這白光一閃之間已經被削成了樹幹。   山間開靈的野獸眾多,一頭山豬趴在樹林中突然對身邊的刺蝟驚呼道:「快看,那有一個人,咦,已經消失了。」   刺蝟抬頭看時果然一無所有,不禁大聲嚷嚷道:「你這個夯貨,又哄騙俺老刺,下次俺決不再帶你去南山找蝴蝶妹玩耍了。」   「老豬我可是實誠人,從來沒有騙過誰,莫要冤枉俺老豬,俺知道你早就想找借口不帶俺去南山蝴蝶妹那裡了。」   「你這夯貨素來奸滑,已經哄騙過俺老刺許多次了,你說有人,那哪裡有人了。」   「俺真的見到一個人,穿青衣呢,那容貌可以南山大王俊俏多了,一看就知道是高人,要不是他離開的太快,俺已經衝出去拜他為師了。」山豬趴在林木間的葉子堆中,一臉憧憬的看著天空說道。   旁邊的刺蝟不屑的晃了晃頭,突然說道:「槐樹那老妖婆什麼時候變成樹幹了。」   「你這刺人的貨,也想學俺老豬來哄騙人,那老妖婆法力只比南王大王低上少許,怎麼可能變成樹幹呢,騙人可是一門技術活,你的謊話破綻太大,俺用耳朵都能聽出是騙人的。」山豬趴了下去,卻是頭也未抬的說道。   「俺可沒騙你,快看,不看俺可要刺你了。」刺蝟有些興奮的大聲說道。   山豬不知是被他的語態感染了,還是被刺蝟說要刺他給威脅到了,站起身來側頭看去。   「蝴蝶妹啊,真的變樹幹了。」   山豬和刺蝟風風火火的跑到一顆被削成了大大的樹幹面前。大聲的問道:「槐花奶奶,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只見那樹幹顫動了一下,傳來一聲哭腔:「奶奶我怎麼知道,只是看到天上有一道白光落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變成樹幹了,天殺的,奶奶我招誰惹誰了,站在山頭沒事看看風景也會被人削,嗚嗚……」   南落自然不知道他心有所感,隨心而動的一劍竟是削了一個開了靈的樹妖。   他知道《黃庭》經若是到了高深處,能有言出法隨的效果,但那畢竟是要極長的時間和修行感悟才能做到的,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但是對於這青顏劍,他卻突然能做到心動劍起,而且威力竟然不小。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什麼特別攻擊手段,孔宣沒有教過,太極宮中也沒有得到傳授,唯有祝融那裡傳承到的法象天地了,但是南落在去過后土部族後,被那后羿偷襲似的差點射殺後,便不大喜歡用那法象天地神通了。   到是那通天道人莫名傳給他的那種劍意之道,卻是他最為喜歡的。不過別人的畢竟是別人的,只有真正的有了自己的領悟才能算是學到了。否則也就像是天地大道一般,無處不在,卻不能為被應用也是枉然。   現在他卻算是終於有了自己的東西,這些都是從各處學來的,卻都已經似是而非,形成了他自己的東西。   「當那一劍用出時,說明我心中有了無盡的怨恨殺氣,又有了什麼讓我無法接受的事情發生,……但願那一劍永遠不會用出,但願那一劍用出時能讓我的心清靜下來……這一劍不如就叫凋零吧,凋零了我的心或者他人的命。」南落心中想著,而那因為這一劍而洐出來的一套在心中仍然朦朧的劍法便被他命名為青顏劍訣了。 第八二章 妖神白澤   青山疊疊,雲氣飄渺。   此處為不周山以南的一處山之中,因此處氣候濕潤雨水極多,所以山間瀰漫著濃郁的瘴氣,在晨光下折射出華麗飄逸的光韻。   白澤輕搖著一柄白玉扇,看著眼前那一襲青衣的人,笑道:「你一個人來的?」   那青衣人同樣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你真是一個人來的話,那你今天算是白來了。」白澤溫文爾雅,一身乳白衣袍在晨光中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他的身後是一棟石屋,不大,只有三個房間而已,一眼也能看出裡面根本就是沒有什麼華麗的擺設。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同樣白衣的女子,正聚精會神的在一方錦帕上秀著一幅鴛鴦圖。   那白衣女子這時卻抬起頭來對身前的白澤說道:「要不讓人家進去坐一會兒吧,你的那沁心酒不是還有一壇嗎?」聲音柔軟卻不嬌,眼波流轉卻沒有絲毫的媚態。   白澤回頭笑道:「尊命,夫人。」再轉過頭時卻是一臉苦笑道:「看來我僅有的一壇沁心酒是保不住了,那咱們就把它喝了,不過喝完後你一定要說說是我的酒好喝還是天庭的酒好喝。」   那青衣人卻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進展,有些意外,頓了一下才笑了笑,說道:「我沒有喝過天庭的酒,我也不能喝你的。」   「哦,天庭難道沒酒嗎,你這天庭第一星君都沒有喝過。既然沒喝過那也沒什麼,現在喝一下我的,回頭再去喝天庭的,看看是誰的好喝,有機會你回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白澤輕搖白玉扇,風姿卓絕。   青衣人自然就是南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真的不能喝你的酒,我是來請你去天庭的,如果因為喝了你的酒,而沒完成任務,那喝酒的傢伙都會沒了。」   「哈哈……夫人,這可不是我不拿酒招待他,而是他不喝的。」白澤朝身後的女子笑著說道。   那女子去秀眉輕皺,看著南落,說道:「星君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吧?」   南落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們請人喝酒是化敵為友的規矩,若是拒絕了,就是要刀劍相交了。」   「那就是星君一定要為難我們夫妻了?」   南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我說過,你若只是一個人來的,今天便算是白來了。」白澤臉色有些冷的說道。   南落卻是側了側頭,看了一眼那女子微微隆的小腹,說道:「南疆白澤善測算,通陽陰,曉天時,法力高強被稱南疆之神,這些我自然是知道,只是天帝他自掌天庭以來,便已經亂了陰陽,你卻是算不出來我這次來了多少人。」   白澤手中白玉扇一頓,冷著臉說道:「當初帝俊設計鳳凰龍宮時,可是對我許諾過,只要我不插手,他若建了天庭,也絕對不會來打擾白某的,可是現在卻如此做法,堂堂天帝之尊莫非要做出爾反爾的小人了。」   「我不知道你是跟天帝有過什麼約定,但是我來這裡卻是天帝安排好的。」南落頓了頓看了眼坐在白澤身後,臉現擔擾之色的女子,接著說道:「天帝他還說,這個時候到這裡來,一定能將你請到天庭中去。」   「天帝到是好算計啊,但是他卻忘記了我白澤不是個只會測算天地的人,我若要走,你攔不住,除非帝俊和太一親來。」白澤森然道。   南落看了看那女子,沒有說話。他寧願去跟人交換任務,寧願帶著許多人去跟人生死搏鬥,也不願意乘人之危做這取巧的事。   他是一個人來的,暗中並沒有任何人跟著,而面前的這個白澤卻是名震南疆的一位妖神。   「看來你是很有自信了,我知道你只有一個人來,大不了殺了你,然後我們夫妻再次找個地方隱遁起來,這天地陰陽已亂,即使是帝俊也未必算得出我來。」白澤瞇著眼睛,手中的白玉扇已經收起,氣機牢牢的鎖定南落,大有出手之意。   南落面色平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自己是一個人,就那樣的平靜的站著,眼看虛空。   白澤看著南落,殺機畢露,寒意森然。   氣勢如山嶽般向南落壓來。   良久之後,他突然笑了起來:「哈哈……,人族生來弱小,卻沒想到還星君這等人物,白某雖是早有耳聞,卻從未想到星君本事竟然這等高明了。」   南落微微一笑。   白澤卻是又說道:「只是這次只怕要讓星君失望了,天帝讓你來,算準了我白某的心性,一定會跟你去,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阻得了我白澤離去。」   「呵呵……」南落淡淡一笑,說道:「出手吧,試過就知道。」他說的風輕雲淡,不見絲毫的殺氣。   白澤動了,動的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息,就像他的人一樣,手中的那把玉扇像風一樣的拂了過來。但是南落卻絲毫不敢大意,白玉扇拂過時,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一個棵樹枝頭現出身來。   「五行之術,想不到除了孔宣之處,還有人兼具五行之法,那我倒要看看你這五行遁法到了什麼程度。」白澤聲音才落,便已經消失在空中。   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了南落的頭頂,玉扇做劍,點向南落頭上的那一刻,南落便又再次消失。   突然一陣清風在整片空間的拂動起來,清風如山泉緩緩流淌在虛空中,不見絲毫的勢態。但是沒過一會兒,那此被風吹過的樹木卻瞬間枯黃起來。   這清風範圍越來越大,瞬間便已經將整座山覆蓋,無論是天空中的飛鳥,還是山中未來得逃走的妖類,連稍微抵擋的一下都不能,只一時半會兒便化為一推枯骨。   在這風中,南落週身裹著一層五彩的煙霧,抵擋著這股絲絲縷軟綿綿卻極為可怕的清風。不斷有煙霞被吹走,卻又不斷有煙霞生成,雖然速度趕不上被吹走的速度,但是卻也能抵擋一時半會兒。   「澤,不要再用你的陰陽扇了,太傷天和了。」那坐在石屋門口的女子皺著眉頭擔憂的大聲說道。   她的話一出,這股風便瞬間消失。   白澤現出身來,冷冷的看著南落,說道:「若你只有這般手段的話,還是阻不了我們離去。」說罷卻是不再理會南落,虛空一閃便來到了那女子身邊,迅速的一抱那女子,兩人便已經消失了。   南落瞳孔中火光一閃,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心中歎到,這天視眼越來越不管用了,雖然看得極遠,卻有許多人的遁法看不破。   之前有那蚊道人讓他吃了大虧,現在卻有這個白澤,連一連痕跡感覺都看不出,就這一手遁術,天地間已經可以排得上號了。   這次任務確也只有他一個人來,所以是決不能讓這白澤走脫的。   身形一晃,人卻是已經來到了高空中,頭頂清光冒起,一面大大的鏡子出現在清光中。鏡面清亮透徹,在虛這中一轉,似乎有靈智一般,轉動了一個方向,鏡面便出現了那白澤懷抱著他夫人的身影。   南落站在高空中朗聲一笑道:「若是任你這般輕易就走了,我如何當得起這個監天星君之名呢。」手一指,一道劍光在虛空中劃過。   只聽他朗聲說道:「白澤先生也接南落一劍,看看是否有請先生回去的資格。」   這白光如穿越虛空,瞬間但已經到了百里之外那妖月鏡中的所照的白澤頭頂。   「哈哈,你天庭監天星君有一面可照徹大千世界的鏡子,我白澤豈會不知,可歎今天卻要易主矣,天庭的監天星君亦要隕落於今天了。」   南落所以這一處虛空中突然傳來白澤笑聲,那百多里外的身影應劍而碎,化為一柄白玉扇,在虛空中一蕩便消失不見蹤影。 第八三章 天皇年間   白澤是隨天地一起孕育而出的,屬於先天生靈。神通剛成之時曾流轉於天地間各位,名聲極響。彼時比他神通大的也有許多,但他天生通陰陽之術,曉天時,能避凶險。卻是去過許多地方都平安無事,體內陰陽二氣被他應用的出神入化,陰陽遁術更是詭秘無雙。   一溜無形無聲的風在話音一落時,便已經從虛空中溢了出來,彷彿是沿著大道的軌跡而流動。南落才一轉頭,便已經被風裹住,連人帶鏡的就像是枯葉被搓碎一般,在空中化為粉末消散。   白澤從虛空中如風一般溢出,一手摟著那個那白衣女子,宛若神仙眷侶,只是那白衣女一手撫著小腹,秀眉輕皺。她那有些粉白唇張了張,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白澤似乎看出了她想說什麼,輕聲說道:「不是我要殺他,而是他手中那鏡子頗為神妙,有他在的話,我們沒辦法離開的。」   她眉頭依然輕皺著,沒有說話,卻是歎了歎氣。   白澤一拉她的手又便要離開,突然以他們為中心的虛空中出現了十多個人,將他們團團圍住,這些人來的突然,竟是連白澤事先都沒有發現,即使是現在他們現出身來,竟是也無法從他們身上感覺到絲毫的法力波動,但是他們卻是個個昂立虛空,手中各有法寶散發著各種光芒,隱隱之間似乎已經組成了一套玄奧的陣法,將這一片虛空給封鎖了。   「原來是赤蜂老祖,不知赤蜂老祖幾時也成了天庭的爪牙了。」白澤微側著頭,眼神輕蔑,語態輕佻,直到此時他才算是顯露出一股先天生靈的輕狂來。   十多人中一個赤髮老者嘿嘿一笑,道:「南疆之神白澤好大的名頭,老祖我早就想見識見識。」   「呵呵,見識,你還不配,若不是你們身上有隔絕一切氣息的符菉,百里之內我便能讓你們魂飛魄散。」白澤嘴角含笑,笑容輕蔑。   赤蜂老祖眼睛一瞪,就待動手,白澤卻是又哈哈一笑道:「你赤蜂老祖也是成名許多年的人,入了天庭也罷了,卻反而排名在一個弱族小輩身後,哈哈……既然帝俊這麼想見我,那我去天庭走一遭又有何防。」   白澤話音一落,便已經化為一團清風朝消失而去,有人想要攔截,卻在赤蜂老祖的示意下停了下來。   這些人都算是赤蜂老祖那一族派的人,有些是得過他傳法,更多的則是他同一族的人。他們疑惑的看著赤蜂老祖。   「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白澤不是善輩,我們不必跟他捨命爭鬥。反正這次請白澤的任務是人族那小輩接手的,白澤若是去了天庭,正是我們的功勞,沒去的話也只過是那堂堂天庭第一星君辦事不力,嘿嘿……」他說到最後那一句第一仙君時,語態無比諷刺,其他人也是大笑不已。   「哈哈,老祖高明,可惜那堂堂天庭第一星君就這麼死了!白澤的陰陽之氣果然厲害。」   「嘿嘿,不死老祖也要叫他知道老祖的手段,要讓他知道一個後輩不能太過傲氣,不要以為自己入天庭早一點,就真的是天庭第一星君。」   赤蜂老祖說完,手中掐動法訣,所有人身上都閃出一道紅光,隱隱有玄奧符紋顯現。赤蜂老祖一聲輕吒一聲,眾人竟是同時消失。   天地驟然清靜,唯有那一座枯黃了的山顯示著這裡發生了特殊的事情。   這座被白澤陰陽之氣籠罩吹拂過的大山已死寂,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了。山峰頂上,南落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天空,那個方向正是白澤離去的方向,也是後來的那赤蜂老祖離去的方向。   那白澤的陰陽之氣讓他心悸不已,不過好在那陰陽之氣籠罩的瞬間,還是遁了出去。至於那後來出現的赤蜂老祖南落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老早就在百里之外出現了。   雖然他們有帝俊給的符菉隔絕自身的一切氣息,卻被南落在追蹤白澤的那一刻照了出來。他們最後走時說的話,南落自然都聽在耳裡,對於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去證明過,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天庭第一星君。   尤其是近年來天庭中的各山大王絡繹不絕的入了天庭,他那監天星君的名頭和流傳著天帝說過的那句『天庭第一星君』的話,讓許多佔山為王的人都非常的不服,總想著找機會來跟南落鬥一鬥神通法術之類的。   在天庭中到還沒什麼,沒人敢無緣由的動手,但是在外面的話,卻讓南落提著十二分的心,生怕被人埋伏或者算計了。他不通什麼測算之道,無法在禍及自身時通過一些冥冥中的氣機算出原由來。所以他只能時刻以妖月鏡照著自己週身百里之內有什麼特別的人,時刻保持著五行之氣籠罩在身上。   天地間最高的山——不周山上被佔據。   從此天庭便建立了,三年後天庭帝俊自封天帝,太一封東皇,昭告天下眾生。   命天地之名為洪荒,同年為天皇紀元,宣召洪荒中各族來不周山朝拜。   有些族類去了,有些山中大王去了,更有些不理會,自顧消遙,但是更多的卻是持觀望態度。許多大神通者相互結盟,暗通款曲,聯合抗衡著天庭那咄咄逼人的勢態。   天皇三年,南疆之神白澤入天庭受封妖神,天地震動。   白澤之名並不在他的法術神通,而在於他那通陰陽曉天時善測算之道,至此那些準備決心抗衡天庭的人越發警惕。有許多認識白澤之人,竟是一個個就此入了天庭。   一時間天庭勢力大增,帝俊、太一尚未出手便已有澎湃之勢。   當南落回到天庭之時,白澤已經來到天庭許多日子,他也不必再去覆命了。   天庭中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再加上最近人越來越多,更是沒有一個認識。他不認識別人卻不代表別人不認識他,他那天庭第一星君的名頭可是帝俊說的,雖然當時人很少,說得也不正式,但是卻讓所有人都記住了,後來新加入的人自然也只能從前面的人那裡聽,以至於莫名間便已經成了眾人敵視的對象。   能入得了天庭並有一席之地的,沒有任何一個是良善之輩,他們沒有見到過南落出手,不知道南落有什麼手段,只是知道他有一面鏡子能照大千世界罷了。   天庭無需點卯,但是東皇太一的鐘聲響起時卻是召集的意思。南落聽到鐘聲響起,便快步的向星辰殿中走去。   此時的星辰殿卻是和之前的又有所不同,整個殿內每進一個人,便似乎漲大一份,似乎能夠無限的擴張下去。南落進來時,大殿中已經站著上百個人,他只是在最後面的位置站定下來,沒有理會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南落一站定便聽到天帝說道:「眾卿各自己去部族中選法力深厚之人組建一支隊伍來天庭,三個月後來回天庭登記名姓,從此錄入仙籍,本帝賜他們法訣丹藥,傳他們戰陣之道,從此永為天庭兵將。」   南落眉頭一皺,這回族中組建一支隊伍對於別人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有些難了。 第八三章 鷹三太子   人類的生命相對於此時其他族類來說,便宛如那一年一季的花兒般,年年歲歲都見花開,卻不是同一朵。人類歲歲年年都在那裡生活,卻不斷有人死去,不為斷有人出生,換了一批又一批。   南落腦海努力的想著,實在想不起來人類中有什麼修行之人來。而且他也覺得在這天庭之中就像牢籠一樣,能不來自然更好。尤其是眼看天下要大亂了,明顯天庭要征戰四方了。   突然間他又想起當年伏羲說天庭成立之後必定要經過一番征戰才能確定地位,時至今日,卻是已經應驗了,此時的天地間的大勢連南落都能看得出來,不大征戰一番,那些個大神通者是不會真心歸附了。就連時下這些投入天庭的人,只怕也沒有多少是真的吧,個個心中都有著自己的算盤。   南落自然不會去跟帝俊說什麼自己找不到人什麼的,反正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有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多別人帶著一眾兵士出去征戰之時,自己看著更好。   下了不周山,一路向東而行,人族大多都已經遷徙到那邊去了,所以南落離了天庭下意識的便向那邊走去。   他並沒有在天空中駕雲飛遁,而是如閒庭信步一般在大地上走著,雖然這個時候的他離在洪荒世界中橫行仍然差之甚遠,但已經沒有了多年前那戰戰兢兢的心了。   即使是現在會遇到一些自己鬥不過的人,逃走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對於這一點他卻是極有信心的了。   曾幾何時自己還只有一個小人類之時,命運全然無法由自己掌握,現在已經成了族人眼中的神仙,命運卻依然沒能完全由自己掌控。   驀然間,他突然想到那個蒼蟒崖上去看看。   既有此念,身形便在消失在了青山細風之間。   那蒼蟒崖這麼多年過去了未見絲毫的變化,依然聳立風中,在青山中猶如一條巨青灰色的巨蟒探出青山,欲沖天而去。   那崖上的宮殿仍然還在,俯瞰下去,卻仍然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個牢籠。只是現在牢籠中早已經沒有了關押的人類,天視眼下看到的卻是只有點一個黑袍人。   南落凝眸看去,立即便想到那個鷹九。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被關在裡面了。」心中疑惑著想著。   直到此時此刻,他都無法確定那鷹族的三太子和鷹九有多厲害,主要是那時候太過弱小,而他們對於當時的南落來說威勢太盛了。直到後來想起來,仍然覺得他們算是很厲害人。   不過現在再回到這裡看時,卻發現這蒼蟒崖並沒有自己記憶中的那麼高大險峻了,而那幾天之中便能將一年的氣候極端的變化著的牢籠,在現在的南落看來,也不是很驚天動地的大神通大法術了,那只不過是一種陣法而已。   雖然他對於陣法的瞭解無比的稀少,但卻不是看不出來。   看著那被關在牢籠中的鷹九,良久之後,淡淡的歎了口氣,抽出腰間的青顏劍,朝那牢籠一揮,青顏劍便在虛空中化為一道白光向那那黑沉沉的牢籠斬去。   對於這鷹九南落並無多少好感,但是看到他時卻讓他想起那時候自己差點死了,正是他的一席話,讓自己改變心意,最終活了下來。雖然可能只是他的隨口而說的話,但是自己終究是活了下來。   這麼做並不要對方的什麼感激,只過覺得既然遇上了就應該還上。   白色劍光劃過黑沉沉的牢籠如切豆腐,無聲無息的便將那牢籠切開一角。那鷹九依然像以前一樣,面相木然僵硬,唯有從那冰冷的眼眸中能看出一絲驚訝,他卻只是看了天空中的南落一眼,便衝出了牢籠,化為一隻黑鷹沖天而起,消失在雲端。   在那鷹九所化黑鷹消失在雲端的瞬間,南落面前也出現了兩個人,正是那鷹三太子和那個白髮老者。   他們依然和以前一樣的面色冰冷,但是看向南落的眼神卻已經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而是一種警惕的眼神。   「你是誰,為什麼劍劈我鷹族關押罪人的牢籠。」鷹三太子冷著臉說道,雖然是冷著臉,但是南落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和當年對待自己完全不一樣。   當年連一句話都懶得跟自己說,多看自己一眼都像是會污了他的眼一般,但是現在自己在劈了那牢籠之後,他竟然還沒有動手。   「呵呵,我是誰,你們難道不認識了嗎?」南落淡淡一笑,有些風輕雲淡的說道。   鷹三太子和那個白髮老者皺著眉頭,盯著南落,卻根本就認不當年那個被他不放在眼裡的人族小子。   這也難怪,這麼多年過去了,南落的變化太大了,雖然長相還差不多,但是那份氣質卻已經跟當年那沉默帶著幾分倔強的小人類有了天壤之別。   變雖然變了,但是他的沉默依然,只是他的臉不再出現怯弱,倔強也還有,只是隱得更深,變成了內心深處的一種堅持。   「你難道是小九的朋友,若是的話,請說出你的來歷,你或許不知道小九他犯了什麼過錯,我們也不會為難於你。」鷹三太子顯然是想打聽南落的來歷,他一眼便看出南落的氣度不凡,面對自己兩人時沒有絲毫的怯意。而他用族內的秘法查看南落修為,卻只是看到一團五彩的煙霞籠罩著,根本就無法看出什麼來。而氣機方面是隱晦莫名,只能感覺對方就像是天空中的雲一樣,飄渺虛幻。   南落微笑道:「不是,我跟他不是朋友。」當他說到這裡時對方臉卻是越發的冷了,顯然不是朋友那就可能是故意搗亂的了。卻又聽南落慢悠悠的說道:「他非但不是我的朋友,我對他還是恨的緊,不過我卻更恨那個牢籠,因為我就差點死在了那個牢籠之中。」   「你到底是誰。」鷹三森然的說道,他已經知道來者不善,但是一時拿捏不準南落的實力,不敢貿然動手,要不然豈會問這麼多。   「我只是一個不被你們放在眼裡的人類而已。」南落說出最後幾個字時已經有些低沉了,溢出了絲殺氣。   沒來這裡之前他本以為自己在心裡淡忘了,但是當他看到鷹三太子出現在面前時,終於還是起了殺心,他終究不是什麼道德聖人,對於自己有恩情的人他能記在心裡,對於自己有怨的人,記得竟也是如此深刻。   當南落說到人類兩個字時,鷹三太子眼中閃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反應可謂極快的了,不見有什麼作勢,整個人驀然向天空中衝起,瞬間化成一頭遮天蔽日般的黑鷹。   雙翅一振,一股迴旋之風將南落團團困住,他雙翅下的那一方空間儼然已經成了那鷹三太子所控制的範圍了。   烏黑如黑鐵般的巨爪如破空般的抓了下來,不見什麼如山氣勢,卻有一般抓碎山嶽的凌厲感覺襲上心頭。   「哈哈,這卻已經不能奈何我了,看我剁你一爪。」話音落,劍光閃,那鷹三太子所化的巨大黑鷹慘叫一聲朝天空中沖飛而起。   一截烏黑如刀的爪子向大地上掉去。   巨鷹雙翅振動,如一道黑色閃電向高空中衝去,似乎他感覺到了跟南落之間的差距,也從青顏劍上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危險。所以他選擇了逃,對於自己的速度鷹三太子還是有信心的,雖然比不上那些傳說中天地間飛遁速度第一的金翅大鵬,但是比起一般的禽類飛遁速度卻是要快上許多。   他所逃的地方方向自然是鷹族的聚集地,只要到了那裡,任這人類有天大本事,也別想活著離開,這是鷹三太子心中的想法,但是就在這時,卻感覺後突然一重,隨即便聽到。   「本星君正缺一代步坐騎,你到正好合適。」 第八四章 殺局   天空中一頭巨大的黑鷹,如烏雲般在天空中劃過。卻時不時的在天空中翻轉,一聲聲憤怒的鳴叫聲傳四野。鷹三無比的憤怒,他不記得南落,但是卻記得自己曾經抓過許多人類。   「難道是人類的大能來為報仇來了。」他心中想著,那巨大雙翅瘋狂湧動著法力,奮力的拍動著,心中想著,「我先不理會你,回到族內自然有父王做主,又豈怕你勢單力孤的一個人類啊。」   突然,鷹三太子只覺得自己後背上的那人類越來越重,剛開始是輕若無物,若非那人類說話,都感覺不到後背上多了一個人,慢慢的卻感覺像是背了一塊巨石。   這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在以他的巨大身形和法力即使是背一座小山丘也能勉強在空中飛行,更何況只是感覺像是一塊大石頭。   可是那大石卻越來越重,重到鷹三太子不得不加大法力拍動著雙翅,想擺脫卻又做不到,只得竭盡全力的拍動著那巨大的鷹翅。   所過之處無論是天上還是地面山中,都掀起一陣陣惡龍般的狂風,瘋狂肆虐著。天空中的雲朵瞬間便被撕成無數小塊,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儘管如此,鷹三太子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是呈直線下降,雖然是緩慢的,但是跟他那瘋狂振動的雙翅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巨鷹身軀一漲再漲,依然無法盡變那下降之勢,一聲聲淒厲的鳴叫聲刺穿虛空,傳至極遠。   就在這聲音如箭一般刺穿虛空的同時,一道真正的黑箭從下方青山中射了出來。   那箭身有著細密的紋路,印刻著玄奧莫名的符咒,只要看一眼便感覺心神跳動,彷彿要被引吸納到箭身裡面了。   這一箭名叫攝魂,彷彿來自幽冥。   不見絲毫的殺氣,連虛空都像是已經被洞穿,但是一股沁人心神的殺意卻如刺一般刺入南落的心中。   他當然忘不了這箭,當年他就差一點死這箭下。   南落不認識后羿,卻清晰記得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衣,那白衣的每一寸布料都像是被殺氣浸染過一般。他的眉角如刀,眼神如箭芒。   黑箭在虛空中拖出一道長長的黑影,瞬間沒入鷹三太子那巨大的身體內。   南落朝高空中躍起,他沒有遁逃,而是直線朝高空中衝起。   在衝起的那一剎那,黑箭已經貫穿了鷹身,速度絲毫不減的向高空中的南落追擊而去。   鷹三太子發出一聲慘叫,直到此時他到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後背上的南落一離去,他在那慣性的拍動下,瞬間衝出幾座山頭,卻一頭栽了下去。   天空中南落身體清晰可見,根本就沒有遁入虛空,他腳步在虛空中飛快的踏著,就像是蹬天梯一般,又似乎在與身後的那支奪命黑箭比誰的速度更快。   腳步每踏過的虛空,便會有一團不大的雲朵留在那裡,形成一層層雲彩階梯。   那雲彩以黃色為主,又伴有絲絲縷縷的赤、黑、青、白之色在其中,漂亮而耀眼,但是以心神去感應的話,卻會發現那雲朵竟是極為玄妙。   黑箭一路向高空中追擊,一路刺穿無數的南落腳踏過後留下的雲朵,每一朵雲彩瞬間便被洞穿,隨之消散,但是卻讓那箭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在億萬米高空停了下來,虛空一顫便向下方落去。   南落卻是在黑箭勢頭一停之後便停了下來,手上泛起五彩的煙霞,虛空一探便將那黑箭抓在手中。   黑箭顫動,蹦發出刺眼的黑光,卻被南落手中的五彩煙霞壓制著,最終沉寂了下來。   南落面色冷峻無比,這是他又一次受到這箭的襲擊,第一次那幾乎命喪當場時的絕望之心至今想起仍然讓他心中冰冷。   眼眸中那白衣人的雪白衣袍在青山頂上格外的醒目,將手中的一箭朝那后羿狠狠的扔了出去,只是這次箭上籠罩著的不是烏黑光芒,而是一層若有若無的五彩霞光。   霞光如流水,溫潤流轉,每流轉一次那黑箭便在虛空中消失一下,再出現時卻是已經前進了數千米。   南落大袖飄飄,虛空踏步就跟在那黑箭身後,每一步踏出都清晰無比,絲毫不比那黑箭慢,與那黑箭距離也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   從黑箭自青山中射出,到南落反扔回去,這只過是眨眼間的事。天地寂靜,絲毫不見天地元氣的驟然波動,安靜如流雲隨風而逝,若樹葉在平靜的湖面上輕輕滑動。   南落不知道后羿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亦或者對方本就是守在不周山下,等待著自己,時刻準備著將自己射殺,這一刻的后羿就像一個老道的獵手。   后羿白衣勝雪,纖塵不染,格外的刺眼。手中那看上去張狂卻又線條優美流暢的黑弓被他握在手裡。   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那被五彩霞光籠罩著,卻極快速的扎刺下來的黑箭,眼睛只是盯著南落,那神深處的殺意冰冷,宛若實質。   黑箭越來越近,勢比閃電,直扎向后羿的咽喉。   就在這時,卻見那后羿手不只何時已經伸了出去,在空中一握,那支黑箭便出現在他手中,輕輕一抖,五彩煙霞便彷彿灰塵一般消失在了箭身上。   一道刺眼白光在虛空中劃過,南落的劍已經出鞘。   這一刻的南落沉靜異常,就連他的劍似乎都不帶絲何的殺意,竟然有一種虛幻的感覺,如煙火在夜空中寂然綻放,淒美而決絕。   后羿的眼眸中倒映著南落那自天而降彷彿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身姿,靜謐的讓人心悸,危險無比。此時沒有人發現,他們兩人的眼眸竟是如此的相似,沉寂的殺意飄浮在山間。   南落心中詫異這白衣人竟然無此沉得住氣,被他射殺過兩次自然知道對方的弓的殺傷力遠高於近戰,但是他卻站在那裡任由自己靠近。   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警兆,就在這時,一般狂霸無匹的氣息從山間爆裂開來。一個強壯無比的人彷彿已經將虛空撕裂,他手緊握兩把猙獰的板斧。大腳在山間一踩,隱隱地動山搖。   這彷彿撕裂虛空而出現的人正是刑天,只見他怒吼一聲,一踩腳人已經竄至虛空,手中巨斧便已經逆著南落俯刺而下的劍光劈了出去。   這刑天一出現之時,南落心中突的一跳,心道不好,被他們的埋伏了。   他沒想到這個巫族的人竟然會埋伏自己,以前他遇上的那些從來都是一言不合大找出手,實力高的嚇人,這次竟然打埋伏。在他看來,那白衣人之前差點射殺自己,只會比自己高,決不會比自己低,何必還要埋伏呢。   前一刻還想著跟這白衣人真正較量一次的南落頓時生出了離去之心。   心念動時,人已經遁入虛,如煙雲般散去,又若水滴落入水中,再也沒有絲毫的痕跡可尋找。   后羿卻突然動手,動作如行雲流水,仿若天成。在南落融入虛空聽那一瞬間,他已經將手中的弓拉成滿月。   「咻……嘶……」黑幽幽的箭矢瞬間扎入一處虛空之中。   「叮……」金鐵交鳴之聲,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爆裂聲在虛空中炸開,震出一圈圈波紋。   南落青衣飄飄,手握長劍,面色冷峻的現出身來,竟是被后羿一箭破了遁術。   「……敢殺我巫族人,我剁你頭顱……」刑天提著那狂霸的巨斧一個跨步便已經衝到了南落面前,身體並未見漲大,卻有一種高蹦地蹋的感覺。他揚手便是一斧,震盪虛空,斧身黑亮,倒映著南落冷冽的雙眸。 第八五章 死戰   這是一個殺局,專門為了殺他而設的局。   南落心中閃電般劃過這個可怕的想法,他是自己突然之間想到要來這蒼蟒崖的,根本就不是別的人建議,但是他們兩人就這麼找了上來,這讓南落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布好的局。   南落下不周山並沒有想過有人可能會在暗中遠處跟蹤自己,以至於他也沒有刻意的去察看自己身後。而這洪荒中有多少秘法能夠無聲無息的跟在一個身後,這只怕帝俊都說不清楚。   他們直到此時才動手,這個地方離不周山已經極遠了,南落猜測他們可能是怕自己逃回不周山天庭中,或者怕天庭有人下來,所以才會選擇跟到這麼遠才動手。   容不得南落多想,刑天那排山倒海般的霸烈之氣已經湧了過來,那巨大板斧已經當頭劈下。   巨斧過處,虛空寸寸碎裂。   南落身形飄動,如風中柳絮,迅速的向後飄去,看似不快,卻間不容髮的從刑天的巨斧下閃了出去,手中的劍也在退的過程中閃逝而出。   青顏劍化為一道耀眼白光直刺刑天的咽喉,刑天的斧技看似狂霸無雙,招招進功,卻驀然間變得飄忽輕盈起來。那原本因為疾衝的身體並沒有因為南落那一劍而停頓。   手中的巨斧竟是已經平擋住了南落那迅捷的一劍,抵在南落的劍尖上,狂野的硬頂了上去。   虛空踏步,如踩實地,虛空震盪。他另一隻手的巨斧已經迅捷的劈了下去,南落劍在那巨斧上一點,整個人就像是被那巨斧給震得飄了出去。   刑天手中的一對巨斧如影隨形,上下翻飛,或疾或烈,不離南落週身三寸。而南落卻像是被刑天給纏住脫不了身了般,在他的那雙巨斧之下閃動著,手中的劍更是一劍快似一劍的疾刺著。   遠遠看去,只見到雲端兩個人上下翻飛,週身元氣混亂,竟是沒有一刻停留。明明還在天空之中,眨眼之間兩人卻又出現在了一座山頭上。再看時,兩人又消失,一聲激烈的爆響聲,兩人都從虛空中戰了出來。   天地元氣就像是湖裡平靜的水面,被兩人攪的翻騰不休。   后羿站在下方的山頂上靜靜的看著,看著天空中兩人那激烈的戰鬥,心中不禁想到:「刑天的近戰天賦卓絕無雙,這個南落竟然能夠同刑天鬥個旗鼓相當,看來還是小看他了,原來他不只是遁法特殊,近戰之法竟也如此之強。」   后羿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獵人,這次就是他在不周山下守候著南落。他修有一種在巫族內號稱能看穿世間一切隱遁之術的窺天之眼,本來在見到南落時想立即動手,卻發現南落無論是法力還是氣機都有了極大的提升,而且那無意間顯露出來的遁法更是有一種玄妙莫測的感覺,才拉住想要衝過去的刑天沒有動手,直到南落來到這個離不周山已經極遠了的蒼蟒崖才動手,這才不怕南落逃回不周山。   本以為刑天動手應該能穩佔上風,不用多久便能迫使南落遁走,而自己只要防止他遁逃就行,但是沒有想到的時,這南落竟然能夠在近戰之中和刑天鬥個難分難解。后羿心下想著。   刑天戰的興起,雙斧時而如泰山壓頂般鋪天蓋地壓下,時而卻又飄忽不定,斧刃如風一般旋割著。   后羿不急,他們有兩人,一動一靜,刑天追逐著,沒有多少人能夠跟刑天打上幾天的持久戰的,一來是巫族戰技功法特殊,還有一個是刑天能越戰越猛,戰鬥對於他來說就像是打坐修煉,可以打上幾年。而且越到最後,他的戰鬥力卻是會呈直線上升。   對於南落來說,最讓他感到可怕的不是這個刑天,而是那個一直靜靜站在那裡的白衣人,他的眼睛就像是箭一樣盯著自己,讓他時刻想要遁走的心一直揪著。   因為害怕那后羿的箭,所以南落一直貼身跟這刑天戰鬥,盡量不讓自己暴露在對方的箭下。   心中想著,這樣下去不行,到時候戰了幾天幾夜只怕還是這個樣子,他沒有想過這個能夠了在后羿的黑箭威脅下戰勝刑天。所以他便想著要走,而且晚走不如早走。   他明白自己天庭中有多麼的不待見,那些人時時都想找自己麻煩,而且自己曾一路上殺過許多妖怪,現在他們只怕也都知道南落的身份了。若是沒什麼事到還好,南落不懼他們,但是若是在這裡打鬥幾天幾夜,受了重傷,又驚動了許多人,萬一這裡有就自己的仇人的話,那可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南落便邊打邊走,也不打著一次遁走的目的,自被那后羿破了遁術之後,他便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遁走是不可能的了,唯有且戰且退,隨機而走了。   南落身形在空中閃動,刑天緊緊跟隨,手中巨斧緊貼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南落的竟是已經帶著他來到另一處空間。可是南落心卻沉了下來,因為下方的那白衣人依然保持著同樣的角度跟著,依然站在一坐山上,眼神冰冷的看著,彷彿經將南落的心思看透。   讓他心沉下來的不只是這點,不知何時,這一方空間的山頭上或遠遠的虛空中已經有許多修士駐足觀看著。南落最怕就是這種情況發生。   不過若是能夠發生混亂的話,或許有機會逃走。南落心中想著,正想要製造混亂之時。只聽到那白衣人清冷的說道:「巫族行事,借一方天地殺敵,諸君……請……避讓。」   他的話語中雖然有一個請字,便是語氣生硬,顯示著一股凜冽的狂傲。   南落聽了后羿的聲音,這才知道這個白衣人名字是叫后羿,聽到他的話的瞬間,微微愣之後,心中卻是一喜。心想著,這天地間哪個不是狂傲唯我之輩,尤其是一些佔山為王的人,你這樣說話,還不是要惹來眾怒啊。   正待那些人憤怒跟那后羿起衝突之時,卻看到不少因為站在比較靠近的人竟向後退了許多位置,其他的一些人也或多或少的挪動了一下位置,顯然是聽了后羿的話,做出的表態。   南落沒有想到巫族在這天地間的威勢竟然如此之盛,令這些佔山為王的修士都忌憚如斯。   他的心不禁越來越冷,突然之間又感覺這刑天的戰力似乎越來越強,前面自己能在那的斧下進退自如,現在竟然有一種空間粘稠感覺,行動受到壓制的感覺,似乎刑天巨斧揮過的空間已經有了變化。   而這刑天看上去就像是已經摸到了南落閃避規律,那斧竟是總在循著冥冥中的那一絲氣機而來,無論南落怎麼在小範圍內的著他的閃遁,都無法再像以前那種輕鬆自如,有許多次不得不以刑天的硬碰硬。   「叮……叮……」連續幾次不得不以劍硬擋刑天的斧之後,南落便深深的感覺到了這刑天的可怕,他的可怕是那種彷彿沒有衰弱的連續性打擊,不須任何準備,那巨斧若是邊續以同一種勢態劈著的話,威勢竟然全一次比一次重,每一次幾乎都是成倍的上漲。   四方面觀戰的人越來越多,或遠或近,單是顯露出身形來的就不下數千人,不論修為高低,個個都看著天空中戰鬥的兩人。   修為高的人卻是已經認出南落那人類之身,不禁笑著跟身邊熟識的人談論著南落還能在刑天的斧下撐過多少回合。而修為低的看不出南落是什麼族類的卻又在猜測是什麼人竟然得罪了巫族,惹來了巫族兩位凶威上卓著的大巫追殺。   此時的南落上已經籠罩著一層煙霞,將他的身體團團的包裹。這是他為了應對刑天那仿若能追尋氣機而來巨斧而想出的應對之法。   果然如他所想,刑天的斧不再是那麼讓他感到心悸了,一時之間劍光閃爍,霞光道道,竟是反守為攻,將刑天裹進了劍光之中。   劍光飄渺若仙雲,殺機隱隱,氣浪翻騰。   「來的好,看我斬你頭顱為照眠那廝報仇。」   那無盡的劍光之中,纏綿劍雲之中,傳來刑天那聲震虛空的聲音。   南落心中冰冷,不知不覺間竟陷入了死戰之局。 第八六章 妖月照天地   「他是誰,怎麼得罪了巫族的人,竟被巫族中兩位頂級大巫聯手追殺?這下不是要死定了。」   圍觀南落和刑天之戰的最外圍的一座山頭上正有三個人並排站著,一團隱晦的氣息將他們籠罩著,竟是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掩藏著本身的氣息。   三個人分別為兩男一女,剛才說這話正是中間那個女子說的。   她說完之後停了一會,發現自己左右兩邊的兩個人竟然都沉默著,沒有回答自己,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在意,接著又說道:「看那人似乎還挺厲害的,沒準還會有什麼殺手鑭呢,要是能跟那個刑天拚個兩敗懼傷的話,我們沒準還能撿點便宜呢。」說完她又看看了四下裡,又歎了口氣,有些沮喪的說道。   「看的人這麼多,這下沒便宜撿了,那個人劍一定是好東西,可惜人太多了。」說到這裡她終於發現身邊兩人的不對勁了,不禁皺著那秀氣的眉毛,扯了扯右手邊那男子的純麻衣袖說道:「天祐哥,怎麼了?」   這個被他叫做天祐哥的年輕男子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微微動了動,卻是最終沒有說出什麼來,眼睛仍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天空中戰鬥越來越激烈的南落和刑天。   她似乎有些生氣,噘著嘴轉過頭來想問另一邊的那個男子,卻又立即頓住了。看到他那妖異的臉便有一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更何況她知道就算問了,依他那三個都說不出幾句話來的性格,問了也是白問。   「天祐哥……」她轉過身來又搖了搖右手邊的那名叫天祐的男子的手臂。   那名叫天祐白男子轉過頭來,似乎有些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我聽到前面那座山頂上的人說,那天空中使劍的人是我們人族的。」   「我們人族的,怎麼可能,我們人族的怎麼會有這樣人,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呢?」女子驚訝的說道,她不敢相信人類中除了那名聲極盛的伏羲共主之外還有如此強大的人類。   在她的心中,一直以為自己幾人算得上是人族之中最頂級的存在了。   「南落。」   站在她左手邊的男子突然說道,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動。   「熙羽也聽到了,沒錯,那人叫南落,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那名叫天祐的男子聲線中竟似帶有一股莫名的情緒。   女子皺著眉頭,似乎在沉思著,突然間猛抬起頭來,大聲道:「我知道,我記起來了,天庭第一星君,監天星君南落,他竟然是我們人族的……竟然是我們人族的。」女子震驚無比,她不敢相信,這突然間冒出威壓當世的天庭中的第一星君竟然會是人族的。   「那……那……他……」女子不禁不驚慌的指著天空中慘烈戰鬥著的南落說道,竟是說出完整的話來了。   那名叫天祐的男子卻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道為:「很危險,如果只有一個巫族大巫在這裡的話,他應該能從容而去,但是有兩個在,一靜一動制約著他,已經將這方空間鎖死了,他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手段的話,只怕要被那兩個大巫絞殺在這裡了。」   一時之間三人沉默,氣氛壓抑。   他們三人中,中間的女子名叫瑤姬,她右邊的男那看上去成熟穩重的男子名叫楊天祐,而她左邊那個站得離他們稍遠的男子名叫熙羽。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因有一次在山中吃下了一種不知名的山果之後,偶然之下走上了修行之路,一切都只靠自己的自悟和偷學各山中妖怪的法術神通,這麼多年下來到也練成了一些本事。但是要跟巫族的大巫或那些先天便有神通的妖怪比起來卻有不小的差距。   「他能從那兩個大巫手上逃走嗎?」瑤姬問道,卻沒人能回答她。   「只怕很難,前面那山上的幾人好像跟他也有仇,而且似乎還有不少人都跟他有仇怨的樣子。」那楊天祐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後,突然說道。   「他…他怎麼會,怎麼會跟這許多人都有仇怨,那他這次豈不是死定了,可看他樣子也不像是會到處得罪人的人啊。」瑤姬皺眉說道。   「轟……」   天空中傳來巨響,他們三人連忙凝神看去,只見好刑天已經使出了巫族名震洪荒的法象天地神通。   那手中的猙獰巨斧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快了,但是卻一斧一斧勢若開山,虛空震顫。南落的身姿在那巨斧之下遁閃竟也一種吃力的感覺。   刑天此時的威勢比起許多年前在陽平族外的時候有著天壤之別,以南落現在的遁法竟然也會有種虛空混亂難以避讓的感覺。   巨斧震盪,南落如身處於洶湧的暗流之中,翻騰混亂。不過好在他也非昔日可比,身週五彩霞雲飄浮著,身體在霞雲中若隱若現。手中的劍或挑或刺的擋著刑天的進功。   戰了這麼久,南落心中卻已經靜了下來,心想著,得必須離開了,再不離開的話,只怕還真要被絞殺在這裡了。但是這個刑天近戰之法極強,當年自己能通過遁術擺脫他,可是時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遁術提高了許多,他對於氣機感應方面卻也同樣的有了極大進步,戰到現在已經難以擺脫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下面還有一個后羿站在那裡,時刻的防備著自己遁走,他的箭更是致命的。   想到這裡,南落不禁心中一動,劍光爆漲,一團巨大的雲霧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瞬間將刑天籠罩在其中,外面的人頓時只能聽到兵器撞擊之身,卻是已經無法看清裡面的情況了。   不知不覺間,竟是已經從白天打到了黑夜,天空中繁星滿天,但是在眾人眼中卻和白晝無異。   天空中驀然間出現了一輪昏黃的月亮,這月亮並不似以前看到的那些月亮一樣高高掛在無盡高遠的天空中。眾人都被天空中的戰鬥吸引了,竟是一時沒有注意到那月亮是何時出現的。   當有人以秘法去看時,卻發現那月亮上籠罩著一層昏黃的光韻,阻擋著他們的神識,他們根本就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但是卻猜測得出那是一樣寶物。   當妖月鏡被南落使出之時,頓時有一種這一方天地盡在腦海的清晰感覺。   在這月光下,似乎對於五行之道的應用也格外的自如,竟是已經沒有了那種晦澀感,更有一種掌控了這一方空間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都感覺這妖月鏡的對於戰鬥沒有什麼用處,所以在戰鬥之時很少用。可是這次本是為了吸引那后羿的注意力,如為自己遁走做準備,竟然發現在這妖月鏡的光芒籠罩之下,自己各方面的能力竟是大大的提升了。   那五彩的雲霧瞬間聚在南落的腳下,手中的劍勢頓時威勢濃重了不少。   遠遠的圍觀的人發現了南落身上的變化,他們發現原本一直處於下風的南落竟這一刻竟是越戰越勇。   突然聽到空中那南落朗聲長笑一聲道:「刑天,你也接我一劍。」 第八六章 一劍破萬法   天空中南落人未變,劍未變。但是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總是給人一股飄渺氣息的南落,此時竟是勢如山嶽,凝重無比。   不知何時,南落身體已經出現在了刑天的雙斧籠罩之外,他的話音一落,手中劍便自上而正斬了出去,竟是以劍當斧,氣勢比不上刑天斧上的霸烈,卻是帶著一份厚重如山之意境。   刑天眼睛一瞪,大笑道:「來得好,你們人類儘是些沒膽之輩,只會逃。哈哈……」他一邊大笑道,腳步在虛空踏出玄奧莫測的步法。   虛空在他的腳下一步一顫,每踏一步那股巫族特有的煞氣便要濃重一分,天地的風起雲湧,無邊煞氣在刑天身後凝成一團煞雲。   天地元氣瘋狂湧動,刑天黑衣飛散,眼中光芒閃動,彷彿能洞穿虛空。他手中的兩把猙獰巨斧就像是專門用來劈山裂地而用,提在他手上每動一下,虛空便有種要塌陷的感覺。   南落手中的青顏劍已經劈了下去,人與劍似乎已經融為一體,又與他身後那不只何時凝聚的大片霞雲融為了一體,青顏劍一動,便似決堤的江河,蹦蹋的山川一般,朝刑天翻湧而下。   死……刑天大喝著迎著南落劈了下去。   狂風呼嘯,元氣混亂,一陣氣浪以南落和刑天為中心瘋狂的向外擴散開來,不少修為低的人,立即被掀翻了出去。連在天空中妖月鏡也是一陣晃動,驚起漣漪陣陣。   巫族在天地眾生中雖然人數稀少,但是卻個個實力極高,雖然那些祖巫都分別居住在天地間各處,沒有結在一起,但是任一一個祖巫都足於讓天地失色。   直正能讓那些祖巫出手的事情並不多,反而是巫族的大巫給人印象深刻。而刑天和后羿兩人更是巫族大巫中的頂尖人物。因為一般那些祖巫身邊或多或少都會跟隨一兩個大巫,這些大巫實力此少都在那些一山大王的實力之上。當然玄冥那樣的性格卻是沒有傳承任何大巫的。   「這南落竟然能在與刑天對拼不落下風,天庭第一星君的名頭果然名不虛傳。」   戰圈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此時大部分人都認出了南落那天庭監天星君的身份,也大部人都知道南落的人族之身。不禁都暗暗的談論起來。   「人族什麼時候還出了這樣一個人,聽說有個伏羲莫測高深的,這個南落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功法神通,竟是可以跟巫族刑天爭鬥而不落絲這的下風。」   突然,一道黑光劃破虛空,直射那高掛於天空中的妖月鏡。   這道黑光之快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卻在才發現那道黑光之時,那要沒入那天空中散發著昏黃光韻的妖月鏡中去了。   「叮……」   南落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妖月鏡的下方,手中長劍璀璨,堪堪將那道黑光擋住了。   后羿的箭在洪荒中都是有名的,究竟有多快,沒有什麼人說的清楚,也沒有多少人敢說自己一定能夠躲的過。但是南落卻在剛剛才跟刑天對拼了一記後,接著又擋住了那一箭。   這讓人不禁對於南落實力再次猜測起來,其實他們不知道,這只過是在妖月鏡的籠罩下實力莫名的提升了許多而已。要不然憑他的遁術能在后羿的箭下逃脫開來已經不算了,更別說在箭射出後追上去攔截了。   剛才就在他發現后羿竟然用箭射妖月鏡時,心中一緊,但遁了過去,讓他敢到不可思議的是,在這片妖月鏡光芒籠罩的範圍內,他的遁術更是達到了一個駭然的地步,竟是能後發先至的擋截下那黑箭。   「咻……」   后羿張弓搭箭似乎不需要時間般,又一箭劃破虛空。   一箭才出,第二箭又緊隨之後。   南落凝神靜氣,對於這個曾經差點將他身殺的后羿,他心中一直忌憚萬分。   當看到第一支箭時,唯一的感覺就是銳利,那種刺穿一切的銳利。可是第一箭才出,第二箭已經跟在身後了,這一箭卻給南落一種無從閃避的壓迫感。   但是最讓他感覺心驚的卻是那第三箭,那第三箭在前面兩出手之後,便已經再次出現在了后羿的手中,可那第三箭卻沒有射出,而是遙遙的指著南落。   讓南落有一種心驚肉跳,彷彿被一毒蛇捲住了脖子的感覺,那毒牙已經在咽喉徘徊。   就那第三箭的懸而不發,讓南落瞬間陷入了一種極為危險境地。   容不得多想,那第一箭已經到了,那股推毀一切的銳霸之氣,讓南落有種立即躲開的想法,可是自己身後就是妖月鏡,他不知道妖月鏡在這箭之下還能不能完好無損。而且因為有妖月鏡在,才讓他的各方面能力有了極大的提高,才能在有著后羿的威脅下大戰刑天還佔上風。   尤其是現在后羿竟然已經形成了一種勢,他站在那裡似乎已經跟那一座山融為了一體,整片空間似乎都在他手中的箭籠罩之下。   南落這些感覺念頭在后羿第一箭射出時便生起,第三箭拉開時已經落下。   手中的青顏劍已經被他給祭了出去,劍化為一道朦朦白光,在天空中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光影迎向了那第一支箭。   就在這時,后羿手中的第三支箭出手,這支箭才跟前面兩支又不同,無論是第一支的稅利,還是第二支的壓迫都是筆直的射過去的。   可這第三直卻是在空中旋轉著,竟將天地元氣帶成一股如卷風向南落捲起。   南落心中一緊,青顏劍在虛空中一顫,瞬間便快了一倍不止,似乎已經化為一道虛光。   青顏劍在第一支箭上才接觸的那一瞬間竟劈了數十劍,但是外人看卻只會看到劈了一箭,這一箭幾乎已經將南落的心提到嗓子眼裡了。   才堪堪將第一箭擋下,第二箭已經到了,剛剛那一劍幾乎消耗光了南落心氣,這一箭卻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將心中精氣神劍都集中起來。   突然間南落忽然感覺自己似乎多了一種雙眼睛,確切的不是眼睛而是一種感知。就像通過妖月鏡觀看天地一樣,不過這多出的這種感覺卻是通過青顏劍傳來。   這是一種血肉相連般的感覺,對於妖月鏡是神之交融,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而對於這青顏劍這時卻是血肉相連的實實在在的感覺,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一條手臂,卻又像是自己突然靈魂都已經進入到了劍中。御使青顏劍這一刻就像是在御使自己的身體。   這種人劍合一感覺再次出現,上次出現時也是在這后羿那第三箭的寂滅下,只是這一次卻比上次要清晰的多。   「叮……叮…叮……」   青顏劍在虛空中幻出縷縷煙霞,每顫動一下似乎都在虛空中消失了一回,卻又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   便是那凝重無比且極為沉重的第二箭竟然就這樣被硬生生的劈落回去。   此時的南落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但是這一方被妖月鏡籠罩著的空間中所有人和物都在他的腦海中纖毫畢現。   眾多圍觀中的人心中卻是無比駭然,不是因為看到南落將眼睛閉上,而因為這一刻的青顏劍竟像是化為了無數柄劍,又像是化為了一片白光,如孔雀開屏,又如綻放在虛空中的一朵巨大梅花。   后羿的那將裹挾著天地元氣而來第三箭,似乎根本就不是以南落為目標,又似乎無論是南落逃到哪裡都無法躲得過,更是讓人難以阻擋。   這一箭,有一個名字,叫風亂。洪荒中有許多人都知道,這一箭可謂大名鼎鼎,是后羿真正的成名箭技中的一箭,如果前面那兩箭還在算是一種箭技的話,那麼這一箭已經算是后羿的神通了,得心應手,入了骨髓的本命技能便可稱之為神通。   「叮……叮……」   沒人能看得清后羿箭,也沒有人能看得清南落劍。眼中只有一邊白光,和那從后羿所立的山頂直噴向高空中的卷風般雲氣。   眼睛已經看不清,有些有天視眼之類的神通的人卻也只是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痕跡。更多從的卻是想以神識捕捉,才一靠近便駭然的發現,自己的神識只要一靠近便不受控制,要麼被那龍捲風般的雲氣卷的離散開來,便是補那劍光給切割了,一股沁人心神的殺氣通過神識刺入心中,讓那些修為稍低神念稍弱的人一個個血氣翻騰。   箭、劍相擊的聲音驟然停止,天空中氣浪翻騰,那元氣依然離亂,仍未平復,便聽到那后羿突然說道:「再接我第二箭,碎空。」   碎空是后羿箭技中第二箭,喻意為一箭過處,碎裂虛空之意。   這一刻的后羿似乎才算是真正的將南落當成了對手,他彎弓搭箭,白衣如雪,似已經跟腳下大山融為一體。   借天地之地為己用是天地間修士戰鬥最常用的方式,巫族自然有自己獨特的手段借用天地之力。而后羿更是早已經得了這其中的精髓,他所站的那一座山險峻凌絕,以他氣質正好相合,所以他這一箭也將必定是石破天驚,碎裂虛空。 第八七章 一方天地   天地間的流傳著這麼一句話:人心七竅,最是玄妙。   指得不僅是人的聰慧,還指得是人心的味道。所以才會有那年人類遷徙,無數小妖小怪追逐著人吃人的事發生。本來人類安靜的住在那裡不動,倒也沒什麼事,但是一下了全都湧了出來,在大地間走動起來,便惹得他們一個個興奮起來。這就好比無聊之時猛然發現的一個樂子,他們卻沒想過這是人類的災難。   陽平族後山的白狼驚嚇過陽族幾代人,吃過許多,曾是幾任族長的眼中釘,肉中刺。恨,卻沒有辦法,只得眼看著族人死那白狼妖爪牙之下。   白狼妖被南落拿了,被小虎剝皮抽筋。那白狼妖的二兄來了,被南落看似無比輕易的一劍斬為兩截了。那白狼妖的二兄說過他是嗜血狼一族的,在天庭還有個大兄。當時南落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聽到對方竟然還在耳邊聒噪,便按捺不住殺意,將對方斬了。   後來冷靜了後,也依然沒有後悔,更沒有害怕,只是在心中加倍的小心了。   那天帝似有意似無意的一句『天庭第一星君』之話,便讓南落陷入了危險的境地,而在今天便達到了顛峰時候。   所有人的都有感覺到了在那天空是昏黃月光籠罩下的一絲莫名危險和制約感,所以圍看的人不約而同的選擇著退到月光之外去了。南落現在不知道月光之外的黑暗中有多少雙眼睛正在黑暗之中注視著自己,又有多少人想在今天取少自己的性命。   天地靈寶是個好東西,說少的話,卻經常能看到被人拿出來使用,能發揮出驚天的威勢。但是卻都存在於有機緣的人手裡,一件先天靈寶能讓一個同自己等同實力的人翻幾倍。所以南落手中青顏劍和妖月鏡這會兒早已有不少人猜測出是先天靈物。   此時的南落在那些人眼中已經成了一個必死之人,哪怕是他現在表現出了能跟巫族頂級大巫爭鋒的實力也沒用。巫族刑天手中的干戈斧和后羿手中的彎天弓絕對是個好東西,卻沒有一個人敢打主意,誰都知道即使是現在捨命搶到了,只怕也沒有命擁有多久,因為巫族有十二位祖巫,威霸天地,無人可擋其鋒芒。   南落則不一樣,雖然他現在看上去實力頗高,屬於可跟巫族大巫爭鋒,與眾天地間那些妖王差不多的實力。但是人人都想搶他的,因為他實力還沒有高到那種讓人望而生畏,思而心寒的地步,身後更是沒有強大的人威懾天地。   南落的境遇如此,人族當年自亦是如此。   司命站在一座大山的頂上,遙遙的看著天空中的那輪昏黃的月亮,又看著閉目御劍的南落,心中殺意綿綿。   他是一個人而來,嗜血狼一族並沒有別的人前來,雖然他仍然不如族內的老祖宗,但是卻是除族內那已經閉關多年的老祖宗之外的第一人了。   為弟報仇,這是他此行的目的,當然如果能順手奪下一件先天靈寶自然更好。   天庭不允許私鬥,所以在天庭中他沒有動手,甚至連殺意也壓制著,生怕被南落發覺,而生出什麼變數。跟隨在南落身後下山,和后羿一樣,怕南落逃回天庭中去,所以遲遲沒有動手。但是卻讓他發出了后羿,后羿自然也發現了他。   以后羿那巫族特有的驕傲自是沒有將司命放在眼裡,只是確定司命不是南落一起的人之後,便不再理會於他。   司命看著南落,看著天空中的妖月鏡,眼中出現一種炙熱的光芒。對於青顏劍他卻沒那麼心熱,但是看到自妖月鏡出現後,南落的實力明顯成倍的翻升之後,他便明白這那天空中的「月亮」正是他所需要的好東西。   他可以肯定刑天和后羿一定不會在意那天空中的「月亮」和把劍,不是他們不知道那是先天靈物,而是他們已經不須要了,有些東西並非越多越好,唯有精、專,才能超凡脫俗,法寶也是如此。   巫族的兩位大巫可能不會在意,卻不代表其他的人不會搶,司命他就知道至少有五座山頭上的人,對於那南落手中的兩件先天靈物有著必取之心。   他們都是這附近幾座山中的一山大王,司命雖然覺得這些一山大王論本身實力的話,沒有一個比得過自己,但是對方各個人多勢重,又是在自己的山頭,經營多年,不容小視。   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傳來后羿那清冷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那聲音玄妙異常,晦澀難懂,司命向后羿看去,只見此時的后羿似乎已經跟他所整立的大山融為一體了。   那座大山的凜然氣息似乎已經全都集中到他的箭上,散發著一種碎裂虛空之威勢。   后羿白衣如雪,彎天弓如滿月。這一刻的后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天地靜寂,一股可怕的氣息直衝南落心頭。   天地間的聲音彷彿在這一瞬間都被那箭給吸納。   破……箭出。   所人有心中在這一剎那都唯有一種感覺——虛空已碎。   前一刻的整片空間就像是一面鏡子一般,當后羿手中的箭射出的那一瞬間,便有一種虛空瞬間蹦蹋碎裂的感覺。   那箭彷彿極慢,慢得眾人能清晰的感覺到虛空在黑箭所過之處寸寸破碎,碎得如浪花,若雨霧。   雖然在眾人思感中是極慢的,但是眾人也只是捕捉到了箭出那一瞬間的樣子,再看清箭時,卻是已經跟天空中南落劍相擊在一起的瞬間了。   若說剛才箭離弦的那一瞬間是一種無聲無息,靜謐的破碎的話,那麼現在就是驚天動地的那大爆破。   如萬米瀑布從山頂而落,又像是海嘯席捲而來,聲震天地。   轟……轟……   沒人想到南落竟然擋住,在那箭離弦破空的瞬間,所有人心中便做好了準備,在他們心中南落是擋不住這一箭,即使是擋住了也一定是受傷極重,那麼機會就來了。   先天靈物是極難遇見的,這次卻一次性出現兩件,怎麼能不讓他們興奮。   但是他們卻沒有發現在后羿的碎空箭射出的那一瞬間,南落頭頂的那昏黃朦朧的「月亮」在那一瞬間似乎受到了影響一般,陡然間竟是亮敞了不少。   外在的一切在后羿箭離弦的瞬間,他的思感驀然便進入了一種失聰般的狀態。這失聰不是一切都聽不到,而是所有的神念在這一刻都用來捕捉那支碎裂虛空而來的箭。   碎空之箭不愧有碎空之名,若不是因為箭是在妖月鏡光芒籠罩下,若不是南落的思感,精氣神都妖月鏡下有大大提升的話,能不能擋住這一箭,他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但就在碎空而來的箭到了近前之時,那股破碎一切,毀滅靈魂的氣息卻讓南落的心神高度集中,在這壓力下,不知不覺間,便將他的潛能逼了出來。   多年以來的人、劍、鏡的相互交融,那份三才之勢便在這一刻顯露一種完美的姿態來。三者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整體,一個人,一方天地。   南落身前飄浮著的劍,幻起淡淡光韻,顫動著,沒有一刻是停止,劍指天下。   而他整個人帶著頭頂上的妖月鏡似乎難以承受那碎空而來一箭的威力,整體向天這空中飛了起來,不過卻始終保持著那種完美的三才之勢。   劍、鏡、人已然成為一方天地。   妖月鏡便是天,吞吐天地元氣,照徹天下,青顏劍顫動,沒有一刻是靜止的,似乎指向妖月鏡照徹下的任何一個人,隨時可能劃破虛空,削人首級。   司命心中大驚失色,如果之前南落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話,那麼現在就是讓他有一種難以接受的感覺。   這分明已經到人器合一,靈魂交融的境界了。   若是要再說的清楚的一些的話,只能用通透兩個字來形容。祭煉靈寶自然也是分境界層次的,初其不過是感應,隨之是勾通御使,再接但是通融圓潤。而南落則是在這一刻進入到了一種通透的境界中,這就像有些人突然之間悟道了,原本不太清楚,便能應用的一些法術,卻不明白原理,突然之間便明白過來,一切都像是濁水剎那清澈,鏡面被探亮。   再上去的一層的話便是煉化,當一個得到一件靈寶之後,便開始煉化,但是真正煉化的標誌卻是能將器物化入體內,器物隨心而動隨心而變幻,不再拘泥於形體。煉化也可以說是器物的化形過程,化去外在形體,那個時候便是不可能被人搶奪了,除非主人死亡,要不能心念一動,便要化於無形,回到主人體內。   但是這卻有一個制約條件,那就是必須是先天器物,要不能怎麼也做不到將器物完全煉化入體,而正做到這一點的在洪荒中卻是屈指可數,當一件先天靈物被真正的煉化之後,那這人實力將會翻幾倍,其中真正的玄奇之處更是只有真正煉化了先天靈物的人才能知曉。 第八八章 諸位有禮了 南落去也   南落自踏上修行之路已經二十多年,自得《黃庭》經以來,從來沒有間斷過誦讀,從之前的郎誦到後來的默誦。每天打座存神,勾通天地,感悟大道。潛移默化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的對於道的感悟已經不比一些修行幾百年的老妖怪差到哪裡去了。   這有天姿在內,也看心性。他曾在太極宮外枯坐六年之久,幾乎讓他的心枯寂,達到那纖塵不染的境界。後來又在陽平族內靜心誦經,雖然看似當時沒出多大成效,但是卻是影響深遠。   就在眾人因為南落的威勢而大感意外之時,刑天卻突然動了,只見他暴喝一聲,便提著雙斧衝上了高空中的南落。   后羿這次卻沒有停止,而是再次拉開了那彎天弓,箭尖已經指向了不斷向那高空中升起的南落。他們竟然是想兩人一起將南落斬殺,顯然他們兩人也意識到一個人想要將南落擊殺在這裡已經不太可能了。   所以就準備兩人一起動手將南落擊殺。   但是南落豈會看不出他的意途,如果之前不能逃掉是因為刑天的纏鬥和后羿那恐怖的箭怕一個分心都會受傷的話,早就遁走了。   現在南落的狀態空前的好,劍、鏡、人呈三才之勢似已成為一方天地了,而又像是融入整個天地中去了。   無限的升高,整度之快速,刑天竟然追之不及。   南落並沒有遁入虛空,他就那樣無限的上升,彷彿要飛出九天之外去了。   眾人心中大驚,一個個竊竊私語,似乎到手的先天靈寶就要飛出去了。   不過那些想要從南落手中搶奪靈寶的人,或者與南落有仇怨的人,仍然沒有動,因為后羿沒有動,他的箭已經上弦,人再次和腳下大山融為一體。   如果說上一箭帶給所有人的是一種破碎一切的穿越氣息的話,這一箭卻讓人有種無從閃避,無論跑到哪裡都將被箭射中隕落的感覺。   翩然絕世,一箭出,萬里空寂。這就是后羿現在給人的感覺。   這一箭是后羿自那照眠死後,他從新回去閉關療傷之後,修成的箭術。   刑天腳踏玄步,如踏天梯,一路追去,氣勢如虹,煞氣直衝雲霄。但是無論他如何追趕都始終無法追上那彷彿徐徐上升的南落。似乎兩人之間有著無盡的距離。   此時的南落人所有人心中突然之間便高深莫測起來,那種淡然的眼神,那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讓山上那些抬頭看的人,心生寒意。   司命心中大驚,這一刻在南落的眼中,他竟然看到了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意味。   而站在最外圍一座山上的楊天祐和熙羽、瑤姬三人也是驚詫不已,不過他們的驚訝卻是發自心裡的高興。這就像是突然間看到自己的親人竟無比的厲害一般,心底深處竟湧起一股莫名的熱流。   瑤姬更是兩眼冒出了小星星,雙手握拳抱於胸前,那粉嫩的櫻桃小嘴此時已經張開,顯得可愛無比,她的一眨不眨的盯著已經看不太清楚的南落,那原本昏黃的「月亮」卻似乎越來越亮。在繁星落天的夜空下,竟似一輪雨後月亮,朦朧卻異常的美麗。   天地一片寂靜。   極遠處似乎隱隱的山狼對月長嘯,又似狐狸正對著那一輪似月非月的月亮嘶鳴。   突然,眾人感覺腳下的大山莫名的顫動起來,仔細去感受時,卻什麼也沒有。但是虛空中卻似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吟誦著什麼,天地元氣瘋狂的向后羿湧去。   與此同時,無盡高空中突然有一道道如大道玄音般的聲音飄來,聲音如煙如霧,聽不真切,也感受不出。   瑤姬疑惑,問她右邊的楊天祐道:「這是什麼聲音,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楊天祐卻眼看著后羿,駭然的說道:「這是勾通天地的大道玄音,想不到巫族大巫后羿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境界,恐怕他已經是巫族祖巫之下第一人了。不過他也不差,他竟然也通了大道玄音。」   楊天祐說的他自然是南落了,就在這他的話音才落。   耳邊便傳來后羿那彷彿天地聖音般的冰冷的聲音。   「星……落……」   這一箭名叫星落,喻意為天上星辰也能一箭射下。   箭才一出,便消失在夜空中,只一剎那便似已經扎入了那「月亮」當中去了。   眾人看到這一箭,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想著這下南落恐怕逃不掉了。   但是后羿心裡去比任何人明白清楚自己的箭遇到了阻力有多大,在那月光之下,似乎一切都被消弱了,精氣,神念,都沒有以前那種通融達意了。而且勾通天地的難度也是難了不止一倍,要不然他怎麼會要這麼久才射出這一箭呢。   箭一出,外人看是勢如破竹,閃逝無敵的姿態。但是他自己卻知道在那看似虛無的虛空中卻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就像是射入了泥土之中,這一箭就像是在泥土中穿行著。   他自然也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天空中的「月亮」造成的,一開始他並不在意,只是後來發現之時,已經晚了,整片天地已經被那光芒籠罩。   外人或許不知道南落為什麼只是一直上升,而不飛遁離開。這卻恰是因為后羿的箭沒有出手,才使得他不得不一直上升,以月光籠罩來消弱后羿的力量。   果然如后羿所料,這自己最強的一箭依然沒能將南落射落,他清楚的知道,這一箭到達南落面前時,最多也不過是六七成的威力了而已。   「轟……」一聲高空巨響。   翻騰的氣浪將那「月亮」掀騰而起,驚起一陣陣煙雲,籠罩著天地的月光頓時不見了。   不過那月光卻並未真個消散,而是集成一束光芒將南落籠罩著,卻也弱了許多。   只見高空中傳來南落那朗朗聲音:「諸位有禮了,南落去也。」   「他受傷了……」   不知何人突然喊道。   「沒錯,傷得還不輕。哈哈,那妖月鏡今天要歸本王了。」這聲音一落,便有一人騰空而起,向南落追去。   「憑什麼是你的,那妖月鏡本聖要定了。」另一人騰空而起,虛空怒喝著。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默不作聲的追了上去。   瑤姬手指著南落消失了的地方大聲說道:「太有魅力了,我要拜他為師……」   楊天祐此時卻似乎心情舒爽了許多,笑道:「那也得遇上再說,我們也追過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他受傷重不重。」說完三人在黑暗中追了上去,他們三人跟別的人在空中飛行不同,他們竟是在山林間閃遁,速度出奇的快。   刑天沒有追了,后羿也沒有追,他們只是靜靜看著那些追逐南落而去的人。   似乎有些不屑,又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此時的他們就像是一個資深獵人,冷寞的看著獵物的逃竄。 第八九章 無奈的絕殺之劍   一團妖雲煞氣自天空中落入山間,一個妖冶女子現出身來。   她身上緊緊的裹一層輕紗,曲線玲瓏,眼波流轉,似乎要蕩出水來了。雖然未露出任何正常女子不該露的肌膚,卻給人一種輕浮浮媚惑之意。   她一落入林間,便隱遁起來,緊接著,又一道烏光緊隨其後落下來。   來人五短身形,小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動,彷彿時刻在想著什麼壞主意一般。他落下眼睛滴滴一轉,四下一看之後,便突然嘿嘿笑道:「青蘿娘娘,躲起來作甚,我萬量可是對娘娘一片真心呢!」   他話音才落,一道粉紅的煙霧驀然襲來,煙霧輕飄,卻從出現到萬量身前只一瞬間,萬量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幕出現,身體一彎,便鑽入土中消失不見,而那粉紅煙霧無功而返後,快速的縮了回去,化成一塊粉紅錦帕,出現在那個即使一臉怒氣,卻依然如春風般惹人心神跳動的女子手上。   「萬量你不去追那個人類,跟著我作什麼,你不是對那把劍勢在必得嗎?」這名叫青蘿娘娘的妖冶女子,從一棵青皮大樹後面緩緩的走了出來。   那名叫萬量的五短身形男子笑嘻嘻的現出身來,他的眼睛在那名叫青蘿的妖冶女子身上下轉動著。   「嘿嘿……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青蘿娘娘有一樣本事,能察萬物氣息,只要是那個人還在這世間,便逃不你的瓊鼻輕嗅的。」   名叫青蘿的妖冶女子,沒有否認,眼波流轉,輕輕搖柳腰,扭動著走了出來,圍著萬量轉了一圈說道:「你就這麼確定追上了就能得搶到那先天靈寶嗎?」   「嘿嘿……一個重傷垂死的人類,有什麼可擔心的,只要能夠先於別人追上,我便能奪了他的劍,到時候那面據說能照徹天地的妖月鏡便歸你了。」那萬量毫不在意的自信的說道。   妖冶女子青蘿娘娘深深的笑道:「你這麼有自信,那人類可是天庭第一星君,能在巫族兩位頂級大巫下全身而退,你的本事我還不知道嗎?」   「嘿嘿,我的本事,要殺已經受了傷的天庭第一星君那是措措有餘。」   他那看似精明的眼神裡,此時的多麼的不屑,即使是南落表現出了那非同尋常的實力,在他的心中自然也打了一個巨大的折扣。   不是僅他一個人這樣想,在眾多的妖修心中都是如此。   「那我們不用找了,我聞到了,他就在這裡。」青蘿娘娘笑著說道。   那名叫萬量的五短身形的男子,驀地一震,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道:「青蘿娘娘莫要開玩笑。」   他突然之間發現自己竟然不願意相信這件事,莫名在心中有些心虛起來。   青蘿娘娘臉色已經僵硬了,萬量猛然轉身,只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人。   一襲青衣,在夜色星光下,顯得那樣的神秘和冷寞。   「原來你真的在這裡,看來我萬量福緣也到了,那劍,歸我了。」萬量心有害怕,聲音都有些顫抖,但是眼神卻是那樣的興奮,看著那南落腰間的青鞘長劍。   說著便似乎等不及了,手往懷裡一探,手中便出現了一把銀色長劍,只是劍光駁雜,少了一份秋水般的神韻,而多了幾分枯草般的灰敗。   他劍一入手,身形一閃,便向南落撲上去,對於劍術之道,竟然頗為了的,難怪會對南落的青顏劍那樣的心動。   煞氣、妖氣頓時湧起。   一道劍光一閃而逝,一聲劍吟卻在這空中迴盪。   那煞氣妖氣才起,便散去。   剛才還一臉熱切的想要將南落青顏劍據為己有的萬量已經倒在地上,已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黃鼠狼了。那把劍卻是從和他的身體一樣,從中間斷為兩截了。   青蘿娘娘眼中駭然,當那道劍光在虛空中閃逝而過時,她只覺有一盆冰水正自頭頂澆下,心中那一份對於先天靈物的貪念頓時消逝的無影無蹤。   在她的眼中,這一刻的南落無比的冷冽,那眼神如劍一般冰冷鋒利。   「我不明白,難道你們為了一件先天靈物真的連命都可以不要嗎?還是以為我南落已經重傷垂死,只等你們彎腰撿起就行了,亦或者我南落根本就不放在你們眼中,可笑,就連這種角色也敢打我主意!……」   南落彷彿喃喃自語般的看著地上已經斷為兩截的黃鼠狼萬量,卻讓青蘿娘娘感覺猶如寒風直侵入心中。   青蘿娘娘就那樣樣看著南落,那被輕紗緊緊裹著的玲瓏身體在瑟瑟發抖。   「我,我不是有意要追你的,我只是想跟來看看……」青蘿驚懼的說道,那萬量的法力她自然知道跟自己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在這人類面前竟然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就那樣連著一起法寶被斬成了兩斷。   突然,她發現南落動了,心中一緊,不假思索的便將手中的粉紅錦帕給祭了起來,化為一團粉紗霧將她籠罩著。   這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她心中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無法抵擋得了他的劍。可是久久的,沒有傳來任何的反應,睜開眼睛,空空如也,山風過處帶起陣陣腥臭味湧入鼻中,那南落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那粉嫩小巧的鼻頭微微一皺,竟是連一絲南落身上的氣息都沒有聞到了,心中不禁疑惑,難道他剛才是故意引我們過來,還是聽到我們說話,就想到了將自身氣息隱藏的辦法。   說到底還是她這天賦並沒有那已經死去的萬量說的那般誇張,她也只不過是能將那些大意的人氣息聞出來而已,當別人知道了之後,便以特別手段掩蓋了,自然就聞不出來了。   這種秘術在天地間很多,所以也就相應的出現了許多針對性的法術了。   她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這次算是撿得一條性命,連忙向自己洞府遁去,並決定從此以後輕易不再出山。她不知道她的這一決定讓他躲過了天地間的許多浩劫,竟能在那些大神通都死傷殆盡的千百年後,仍然活了下來,並且成為一方妖聖,只是在她的心中卻有一襲青衣,一道劍光永遠無法消褪。   天地無盡,孕育生靈萬千,每一座山上都自己一位山大王,這些山大王實力自然也有高有低,一般大山靈氣充溢的大山中的人物都要比那些小山中的佔山為王的妖王要高上幾籌不等。   紫目大王算是這一帶山中妖王中的頂級的存在了,他心中對於南落手中的劍和那號稱天上地上無所不照的妖月鏡無比心熱。但是他卻不像是之前那個揚言一定要得到妖月鏡的風聖妖王那般張揚。他只想悶聲得靈寶,在這黑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追逐呢,能夠笑到最後得寶而歸才是王道。   驀然,他從黑暗中感覺到了一股法力波動,身形一動,便已經遁入黑暗之中。   紫目大王再次出現之時,已經出現了一個山谷中,而他的前面一片幽暗的參天大樹下,在他的紫目中如同白晝。   「那是,風聖妖王。」紫目大王心中大驚,只見林木間道道劍光閃爍,原本風聖大王身邊的人竟然在這劍光起時只聞陣陣慘叫。   「南落,我已經效命於天庭,你敢殺我。」劍光下,風聖妖王的惶恐的聲音尖銳的傳了出來。   「殺你又怎樣。」一道冰冷殺意凜然的聲音伴隨著一道銀絲般的劍光劃過虛空。   「啊……」   風聖妖王化為一道疾風便要遁走,他號稱風聖,這手風遁之術自然有獨到之處,但是卻被劍光自中間一劃而過,隨即一絞,便已經零八落,緊接著一截截獸屍從虛空中掉了在了地上。   紫目大王心中大驚,這風聖大王雖然跟他沒有什麼交情,但是都是屬於這一帶地區的妖王,彼此之間都大致的明白對方的實力,可是竟然在那南落的劍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他竟然這般厲害……」紫目大王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直到此時,他像是才驀然間想起這個是可以跟巫族頂級大巫爭鋒的人。   那劍器,是先天之物,他已經入了劍道了。   紫目大王心驚駭之餘,便要離去,此時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南落身上有什麼重傷的樣子。   就在他準備退走之際,那一襲青衣靜寂的站在眾多屍體血水之間的南落突然消失。   他心中一慌,一道冰冷璀璨的劍光已經出現在了他那紫色的眼眸中。   劍光才映入眼中,卻已經有一股絕滅的殺意湧入心中,瞬間將他的意識凍結,竟在這一刻做不絲毫的反應。   耳中,又似靈魂中傳入一聲輕呤,輕柔如情人低呤的劍呤聲傳入他腦海中的瞬間,意識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劍光斂起,殺意消散。   南落現出身來,寂靜如默,身上沒有絲毫的殺戮氣息。那肩頭被射出了一小不起眼小洞的藏天映月浴風袍在山風中飄動,不沾半點塵埃和鮮血。   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個被自己一劍斬為兩斷的紫衣大漢,眼神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動。天空中星光灑落,透過樹葉落下,披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臉照得如冰霜。   他從來都不曾是個軟弱的人,只不過不真正惹到頭上來,就不會去動怒而已。   山風搖曳,星光再次被樹葉擋住,一會兒後,再次透過樹葉灑下時,那裡唯有一推屍體了。   突然,那被南落劈成兩半的紫目大王屍體突然間動了動,接著地上兩截屍體竟然慢慢融接在一起了。   一會兒後,那本已經斷為兩截的屍體坐了起來。   眼中駭然不已,他終於知道那許多法力並不差多少的人,為什麼竟然沒有絲毫反抗體之力便被斬殺了。一來是那劍是先天劍器,威力奇大,沒有什麼法寶能擋得了那一斬之威,更重要的是那股沁人心神的殺意,那股能讓人瞬間失去反抗意識的殺意才是真正令人可怕之處。   他本是天地間一種紫目蟲得道,天生便有斷肢再生的能力,得道之後,更是能斷肢再續,只是這次卻差一點便神魂俱滅,紫目大王敢肯定,若非他偶然之下悟得一些神魂之道,此刻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想要離去,卻又突然轉了回來。來到那些,被斬殺的人屍體旁邊才發現,竟然是沒有一個不是一劍兩段。   這些人大多是那風聖大王的手下,他低下頭在他們身上摸索,果然不出他所料,有許多人連法寶都未能祭出。欣喜的將這些法寶抓在手裡,不盡想到南落竟然連看看沒有看過這些法寶。   似乎有些搞不明白南落為什麼不將這些法寶都收去,當下走到那風聖大王身邊,卻讓他無比的失望,那風聖大王的呼風幡已經碎成了寸寸縷縷。   山間樹頂突然搖動,紫目大王心中一驚,回頭一頭,什麼也沒有看到,卻抬腿便跑向遠處黑暗中,這一刻的他哪裡有一絲一山妖王的氣度,膽氣早已經隨著南落那一劍消逝。   瑤姬、楊天估、熙羽三人卻也追了上來,卻在追了幾百里外的一座大山中停了下來,不只是他們停了下來,而是似乎所有的追蹤而來的妖修們都沉寂了下來,一個個悶聲鑽入那大山之中。   那大山就像一頭巨大無比的黑暗怪獸,吞噬著一切進入到裡面的生命。   他們三人對視一眼,卻沒有進去,而是在旁邊的一座相對來說要高上許多的大山頂上停了下來。   「天祐哥,我們也進吧,萬一那他真遇到了什麼危險,我們還能幫幫他呢。」瑤姬指著眼下那雖然低了不少,卻連綿不絕的大山說道。   「呵呵,瑤瑤,不用擔心,那些想要奪靈寶的人,必定討不到好處,只要那巫族兩位大巫不追上來,那些人中還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我雖然修為不是很高,但是眼力卻差不了。」揚天祐笑著說道,卻是有種智珠在握的感覺。   瑤姬聽了揚天祐的話,不禁嘻嘻一笑,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她就喜歡楊天祐這種氣質,沉穩、自信。   沒過一會兒,突然,山中衝起一道劍光,一閃而逝。   但是卻被站在高山上的三人捕捉到了。   瑤姬卻是指著那處劍光起處說道:「那是,那是不是他的劍……」   「沒錯,那就是他的劍,那種從心底深處迸發出來的無奈與絕殺之心。」   南落的劍意便是心意,這一刻竟然被楊天祐讀懂了。   「無奈與絕殺……絕殺我能理解,但是無奈之心又是從哪裡來的呢?」瑤姬有些難以理解的問道。   楊天祐看著那片籠罩在黑夜中的天地,若有所思道:「也許他遇到過許多讓他無奈的事吧,人活在這天地間,總會遇上許多無奈的事情的,這跟修為高低無關。」   瑤姬看著楊天祐,眼中閃過一絲癡,不禁靠近了些,關切的問道:「天祐哥,你也有許多無奈的事情嗎?」   「哈哈,不要想那麼多,你天祐哥不是悲天憫人的聖人,沒有那麼多無奈。」楊天祐笑道。   瑤姬歪著頭想了想道:「那他是什麼人呢,怎麼會有那麼多無奈,他的修為那麼高了。」   「他嗎?他是一個跟我們一樣的人。」楊天祐淡淡的說道為。   「不,他跟我們不一樣。」那原本一直有些孤寂的站在那裡的熙羽突然說道,他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他比我們看得更淡,但是當觸及他底線時,卻比我們都要絕決,要不然,他的劍中不可能擁有那樣的絕殺之意的。」   這熙羽音才落,那山中又閃逝出一團劍芒,但是很快便又消失。   就這樣,三人站在那座高山之上,看著眼前那片漆黑的山中,不時閃爍出的殺意劍芒,竟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黎明時分。   「他殺了多少人?」瑤姬看著已經沉寂下來的天地,有些敬畏的說道。   楊天祐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知道至少有上千個人進去了,出來的不到十個。」   東方漸漸浮現一抹魚肚白。   「咦,你們看,那不是他嗎?」瑤姬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座山峰驚訝說道。「他在看什麼。」   淡淡的晨光下,南落靜靜的站在山頂,青衣飄動,黑色長髮束於身後,腰間三尺青鞘長劍不停的晃動著。   楊天祐眉頭一皺,順著他的目光方向看去,卻是看到了兩個人。   巫族大巫,刑天和后羿。他們兩人也站在數十座大山之外的一座山頂看著南落。   「他想幹什麼?」瑤姬也看到了那兩個疑問道:「難道,他想報仇嗎?」   楊天祐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他若是現在報仇卻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兩個大巫,他不可能殺得了任何一個。」   南落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不是一走了之,而是現出身來,他知道自己跟他們之間的仇已經很難化開了,但是,卻真的不想跟他們結成死仇,但是卻不代表他願意被人這樣的追殺。   他的命被巫族祝融救過,人類中許多部族或多或少的跟巫族有些牽聯。   看著那一身白衣的后羿,看著那依然像幾年前一樣半赤著上身刑天。   太陽出來了,心卻驀然越發的冷了。 第九零章 神境   三個月的時間還沒有過,南落就回到了天庭。   這時的天庭在他眼中卻是多了幾分高遠意味,君臨天下,俯視眾生。   原本已經略顯繁盛之態的天庭,在帝俊命所有人去召集各族的傑出之輩組成軍隊後,便又沉靜下來。   不過此時的天庭已經算是虎露其爪,威霸姿態盡顯了。   入內見天帝帝俊,他整個人就像已經跟那星辰殿融合在了一起。南落入得星辰殿,唯覺一種浩瀚神秘氣息裹著自己,細細去感覺,又什麼都感覺不到。   南落向帝俊說了自己部族內並無什麼修士,沒有符合能入天庭為兵將的人。   帝俊笑道:「人族之中還是有的,雖然比起其他的族類來說要少上許多,只是你不想他們入天庭來吧!」   南落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心中確實是不想他們來,雖然他知道人族之中一定有這樣的人,但是在他的心裡,來天庭並不是什麼好事,要征戰,會死亡,更是無論身心都不得自由。   帝俊並沒有在意南落沒有答自己的話,又笑著說道:「你進步到也快,初見你時,也不過才入得天仙之境而已,現在竟然已經可以跟巫族大巫交手而不敗了,入了神境了。」   南落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元神之上做出境界劃分,不禁疑惑的問著:「南落入得洪荒以來,見過許多人,修煉之道各不相同,這天仙之境和神境……」   「呵呵,這也沒什麼,當你到了一定高度之時,一切修煉之道在你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各種修行之道就像是登山之路,只有站在山頂之時,看著無數仍然在山上攀登的人,自然就會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位置,相應的也就能劃分出各個層次了。」   帝俊隨意的說道,一點也沒有那天帝的那種盛氣之態。   南落笑了笑,他沒想到帝俊竟然還會以這麼一個比喻來解釋,剛剛只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卻引來了帝俊的一番解說。心中不禁又想到,太一已經入了聖道,那聖道難道就是山頂嗎?   帝俊靜靜抬頭看著天星辰殿頂,不知何時,這星辰殿已經化為一虛空,眼中唯有滿天繁星,閃爍不定,迷離星光,無盡幽深。   「唯有達到了天仙之境外的人才有資格登臨大道之山,而所謂的天仙之境,我把定義為能勾通天地,對天地有了朦朧的理解的人,便算是入了天仙之境。」   「如果說入了天仙便算是有了登臨大道山峰頂端的資格,那麼神之境就已經到了山腰。至於神境便是對於天地有了一個清晰認識的人,至少要能使用自己所理解的大道轉化為法術神通,這便算是踏入了神境。」   帝俊娓娓而談,溫和無比,像一個長輩教導晚輩一般。   「那,天神之境上面呢,是聖道嗎?」南落問道。   「呵呵,不,是天道,天道之境。」帝俊笑道。   「天道,怎麼會是天道?」南落疑惑,這天道聽這名字至少應該是踏入頂點了,這個名字卻似乎有些不合適。   「沒錯就是天道之境,當神境的人對於自己悟得的那一種大道有了無比透徹的認識之時,而他再對別的大道有所領悟之時便算是有踏進入了道境,因為道境是對於天地大道整體的認識,這個境界的人天地間很少,他們都是在悟道而不出世,唯有悟出那條屬於他們自己的大道通天之路,踏出那一步屬於他自己的那一條道路之時,便是進入了聖道。」   帝俊一身玄黑周天星辰法袍靜站在那裡,淡淡的語氣,卻透露出一種俯視天地的氣度。   南落退出,他沒有問那聖道之上還有什麼,但是卻明白自己也不過才初入神境而已,而神境到那道境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要多大的機緣。真正讓一個人化繭成蝶的卻是那道境,南落淡淡的歎了口氣,心中想著,這道境卻可以算是已經到了最後登山之處了,這個時候不過是在將登臨頂峰的路都看一通,然後選擇走出最適合自己的那條。   「仙境、神境、道境。」南落心中慢慢淌過這三個修煉之路上的三個層次,心中明白那仙境初期不過是在山腳下尋找一條登山之路罷了,抬頭看去,山高險峻,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   而當終於先擇了一道路,鑽了山中之時,便是仙境通向神境之路,這一路上都是都只是低頭走,每走一處都像是有了新的認識,但是身陷其中無法看清,當到達一定高度之時,回望上山時的路,驀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有許多地方卻是走了彎路,總結所有得失,若是總結出了自己的心得,這便算是踏了神境,應用心中所悟,化為自己的本事手段。   天庭外面看上去似乎只是層層疊疊,卻總有窮盡之時,但是入得裡面的人卻有種無邊無際的感覺,如浩瀚星空。   南落有一房間,並非只有他有,每一個上天庭效命的人都有一個房間,明明看上去就那麼大的天庭,卻偏偏似有無窮無盡之態,這一點南落第一次被帝俊傳了一張符菉之時便感受到了。   他有過使用這種符菉的經驗,略一感應,便應用自如。   默唸咒語,那張彷彿包融天地的符菉便在虛空中擴大成一扇門的大小,人一跨入,便已經進入了一個房間。   房間裡只有一張雲床,這雲床卻是不知帝俊用什麼手段將不周山的一絲靈脈引入其中,人坐在上面修煉不但能更好的粹煉本身的法力,還能在若有若無間,感覺不周山的頂天立地的氣息。   盤坐在雲床上準備修煉的南落,突然聽到敲門聲,心中疑惑,自打分得這一處房間後,便從來沒有人敲過房間門,而且就算他自己打開房間門看到的也只是無盡星空,根本就無路,彷彿已經在另外一個空間。   打開房間門,卻是那個當年的十七後來在不死宮中才知道名叫藏風的那個大個子。   他比南落要高出半個頭,臉上依然如多年前一樣的掛著那憨厚的笑容,笑得有些傻氣的感覺。   但是就是他這麼一個人卻從那南落拚命般修煉才活下來的蒼蟒山牢籠中輕鬆的活了下來,鳳凰山蹦蹋,不死宮化為廢墟,無數被壓在不死宮下的人都出來了,無數不死宮中的人都死去了,但是他又莫名的活了下來。   南落笑著將他迎了進來,自第一天見到過一次之後,便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跟天帝說了來這裡看你。」他笑著說道,眼中多了一份久違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麼南落習慣性的叫他十八,似乎只有那時候的他真實一些,但是若要仔細想的話,卻又覺得這十八竟然有種神秘色彩籠罩著。   他進來之後,只是看了看,便說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莫名其妙的來了這天庭,只知道那一天,突然天地混亂,鳳凰山連同不死宮都顫動起來,然後就拚命的向外面跑,跑到外面,便遇上了天帝,於是就求救於他,最後就來到了這天裡了。   他就這麼靜靜的說著,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一切似乎順理成章,但是南落卻覺得不可思議,那麼多人都死了,偏偏就你跑了出來,偏偏就遇上了帝俊,但是卻又由不得他不信,因為這世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   而他自己也是各種神奇的讓人無法相信的境遇連起來,才有現在已經踏入神境的南落。   他離去了,南落卻只知道他現在正在後宮之中照顧著太子,其他卻是一概不知。不知道他曾經是哪個部族的,修為似乎仍然和當年在不死宮中的修為一樣,一絲一毫變化都沒有。   瑤姬最終沒能拜南落為師,甚至邊話都沒說上一句。   當時南落站在山頂上,看著同樣站在那裡的后羿和刑天,從他們的眼神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但是他仍然開口說道:「我並不想以你們為敵,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不要那半滴精血也罷了,但是祝融祖巫對於我有救命之恩卻是事實,我殺照眠也是不得已。」   說到這裡,他便沒有再說下去了,刑天和后羿卻是在靜靜的聽著,靜靜的看著,眼神沉處那蘊藏的殺意任誰也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南落離開了,他們似乎也知道這次是無法再對南落夠成威脅了,所以也沒有追擊。   瑤姬想要追上去拜師,卻是追之不及,耳中卻傳來楊天祐的話:「他們異日若是再相遇之時,便是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瑤姬驚訝的重複道。「可是巫族還有祖巫呢,隨便一個祖巫他都不是對手吧!」   楊天祐沉默不語。   南落自然不知道曾有一個女子要拜他為師,在十八離開後,他便再次坐回雲床之上,本身的法力到了他這個境界雖然已經不是很重要了,戰鬥之時已經能借用天地之力了,威力比使用本身法力戰鬥大上許多倍,但是打座卻不光是粹煉本身法力,最重要的是以元神勾通天地,就像誦黃庭一般,久而久之的便能在潛移默化之中得到提升。   沒過幾天,他的房間突然又被人敲響了,房間打開,進來的人卻讓他大為意外。   「你怎麼來了,到我這來幹什麼?」南落驚訝的問道。   「我們也算是共患難過的,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怎麼就不能來了……還是因為你現在是天庭第一星君,名頭大了,便看不起人了,要不我們現在比比,看看這段日子來,你究竟有了多大的進步,竟然可以從那后羿和刑天聯手之下全身而退。」   來人正是那位邪性無比的北靈,她此時一身淡雅的素藍色的長裙,顯得淑靜無比,沒有見過她那一言不合便翻臉擇人而噬的樣子,怎麼也想像不到那時候的她是多麼可怕。   南落笑道:「我哪有什麼名聲,只不過被逼自保而已。」   「嘻嘻,自保,好說法,以後我也殺人之後便說自己是沒辦法,被逼自保才殺人的。你在巫放頂尖的大巫追殺之下殺了三十多位妖王,最後飄然而去,現在可是名震洪荒了。」   她一臉的嚮往之色,說完之後,接著歎道:「要是我當時在就好,現在也一定成名了。」   南落怔了怔,沒想到她竟然還有種希望成名的心思,笑了笑道:「你當時不在真是可惜了,不過,你那麼長時間都去哪裡了,為什麼那天突然離開了呢。」   「你終於問了,忍不住了吧,嘻嘻,我就是不告訴你。」那北靈卻是頭一抬,黑髮一甩,竟然變成了灰色。   南落不禁在心中暗想到我不過隨便一問而已,怎麼就變成了我忍不住了呢,不禁笑了笑,便沒有說話。   那北靈一個人得意了一番,發現南落竟是閉著眼睛入靜打座,不禁有些氣惱道:「我告訴你,我那天離開後,便去了巫族。」   「去巫族幹什麼?」南落聽他這麼一說,便睜開眼睛問道。   北靈瞬間由陰轉睛,嘻笑道:「去巫族當然是報仇了。」   「報仇,那個照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還找誰報仇啊。」南落問道。   「當然是巫族的人了,當年那個照眠趁我脫化之時,偷襲制住了我,控制了我那麼多年,我怎麼能不報仇呢!」北靈惡狠狠的說道,身上的衣服竟然逐漸的變成血紅之色。   那原本精緻美麗的臉,也隨之變的殺氣凜然,邪性無比。   「你……找誰報仇呢?」南落驚疑的問道。   「巫族的人啊!」北靈身上的衣服又變成了那淡藍色,純靜無比,不禁讓南落有一種無法適應她那瞬間變幻的氣質的錯覺。   她看到南落依然疑惑的樣子,笑著解釋道:「就是巫族的人,只要是巫族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還吸光他們的精血。哼哼……」   南落聽她這麼一說,卻並沒有多少震驚,在他的印象之中,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似乎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就沒遇上大巫嗎?」南落瞇著眼問道。   「呵,大巫很了不起嗎,我還殺了一位大巫呢!」北靈得意的說道。   「大巫,你殺了大巫?」南落難以罷信的說道。   北靈看到南落那意外的樣了,越發的得意的說道:「大巫有什麼,大巫也分層次的,巫族裡大巫雖然不多,但也有十多位,但是卻真正名震洪荒的卻只有那麼幾位而已,並不是每一個大巫都能像后羿、刑天、誇父那樣的。」   「那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南落問道,按她的性格只怕不殺光巫族的人不會罷休。   「哎,遇到了一個祖巫。」   「遇上了祖巫你還能活下來,還真是奇跡啊。」南落笑道。   「不是我從她說裡逃脫,而是她沒有出手,要不能,我真的活不下來了,巫族祖巫太可怕了!」北靈感歎的說道。「那一襲紅裙,穿著在她身上,怎麼就顯得那麼冷呢!」   南落瞬間就想到了玄冥,也只有她是這樣的,冷艷無雙,她看到北靈殺巫族的人沒有出手也算是可以理解了。   「你不會是被她的嚇到了吧,所以才到這天庭來躲避的。」南落淡淡的笑著問道。   北靈自然是否認了,她接著說道:「我已經成了你的手下了,從今往後便要跟著你征戰天地了,嘻嘻……」   「你跟著我,誰同意了……」   「帝俊同意了。」   北靈快速的回答到,竟是直呼帝俊的名頭,沒有一絲尊重在內。   三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所有人很快便回來了,而且一個個都帶著一群人,人數多的達數百,少的至少也是數十。個個看上去,神氣內蘊,修為竟然都差不多在天仙之境。   此時南落再去看這些和自己同殿為臣的人時,心中想著,這些人應該都是在神境吧,自他自己踏入神境之後,對於這方面的感應越發的清晰了。   心中不禁又想到,雖然自己之前未必真個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只怕是沒有資格與他們相提並論的吧。   想到這裡卻也算是明白了,這境界高實力自然就高,但是卻也因人而異,那境界只要相差不是太多,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依然是在星辰殿中,再加上這許多人進去,竟然依然能裝得下。星辰殿這一刻竟有種無限演化的感覺。   此時帝俊並未給其他人授什麼職位,唯有南落算是半正式的封為監天星君,所以他便站在第一位,而北靈則跟在他身後。眼神邪異,竟然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姿態。   原本一個個對於南落投以異樣眼神的人,個個對她怒目而視,她一點也不見害怕,身上衣服顏色變幻不定,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   星辰殿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座真正的星辰殿,頭頂漫天星辰,無盡星光灑落。   帝俊自星光是顯化出來,太一卻是沒有出現。   「賜爾等星辰符,可隱匿無形,可結星辰法陣,可擋一次災劫。」   帝俊說完玄黑袍袖一揮,漫天星光灑落,每一點星光都落到一個人身上。頓時所有人的身上籠罩著一層迷離星光,彷彿所有人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整體。 第九一章 魔將——北靈   符菉之術對於南落來說是一個純陌生的領域,或許是境界還不到,無法將自己的所悟所的構建出一個符紋,形成一種特殊的東西。   不過自踏入神境以來,似乎已經慢慢的能領會一些這方面的原理了。   北靈自也得了天帝符菉,不過她卻是一付不過如是的神情。   南落自那星光籠罩在身上之時,便感覺自己的似乎對於遙遠的天際有了一種感覺,彷彿天空中的星辰有了一種冥冥之中感應,心念一動,卻是有一股星辰之力聚集在身周,隨心意所動,吞吐不定,星光朦朧。   天地無邊無際,但在眾修士的心中,不周山卻是天地的中心位置,天庭就建在這不周山之上。   天皇元年召眾生入天庭朝拜,來者寥寥無幾。   天皇二年,白澤入天庭,封為妖神。   天皇三年,天庭組建第一支軍隊,簡稱天兵。   不周山方圓千里之內都算是不周山的勢範圍,而此時住在周圍山中的修士,似乎感覺到了那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早已經躲得遠遠的,要麼就是入了天庭,成了天庭天兵中的一員將士。   而這次的征戰卻是從不周山下開始,一圈圈的往外推,呈鋪天蓋地之勢。   南落沒有想到天庭對外的第一戰竟然就是對巫族后土部族的戰爭,而且他還是這一次征伐的領頭之人。   這下可樂壞了北靈,說來這天庭果然沒有來錯地方,一來就能帶領這麼多人去打那巫族,嘻嘻,真是不錯,你放心,你只管在後面看著,看我怎麼幫你把巫族滅了。   得意的說著,也不管後面的那些殺人般的眼神。   司命也在其中,那天在山中,他最終沒有出手。雖然他也同為神境中人,但是在看到南落手中的那劍時,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寒意,思量再三,仍然沒下得了決心。   這次他從部族裡帶來了狼族內的精英之輩,和其他的人都一樣,原本以為會是自己領著自己族內的人,去完成征伐任務。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合兵一處,由南落帶領著來征伐這天地間最大的股勢力——巫族。   巫族雖然散落在天地間各處,從來沒有哪個人看到過兩個以上的巫族祖巫居住在一起,甚至還有人看到過祖巫之間的戰鬥,但是仍然是天下人心中公認的天下第一勢力。   此時的天庭,有一位天下第一人——太一。只要是到了一定層次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踏入了聖道,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人表現出能超越東皇太一的實力。   另還有一位讓人覺得高深莫測的帝俊,如果說太一是一種如不周山般凌絕天地,威壓當世的感覺。那麼帝俊便是如浩瀚星空,讓人無從探知他的深淺,神秘幽深。時至今日,唯一讓人們知道的便是鳳凰山不死宮的蹦蹋,半隻腳已經踏入聖道的鳳凰便是隕落在帝俊的算計之下。   還有那在天地間有著無上威望的龍王,他建天地龍門,讓天地生靈都有機會躍過,而成就無上神通。但是他也死了,死在了那一場大戰之中。   麒麟崖素來神秘,常有人能看到麒麟崖的人走動,但是依然是在那一場大戰之後,有人在虛空中看麒麟崖上流淌著無盡鮮血。   這一切都是那一場突然而來的大戰,三族覆滅,天庭橫空出世。   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們不得不想到那帝俊身上去。   巫族,南落說到底接觸的並不多,一個祝融,只見過一面,沒有說過一句話,卻欠著救命的恩情。   一個玄冥,留在他心中唯有那種漫天飛雪,那一份冷艷無雙氣質,以及那不屑於任何事物的眼神。   后土那種讓他無所適從的溫柔慈愛眼神,刑天那見過三次,便三次都要斬自己頭顱的蠻橫,后羿那一身如被殺氣侵染過的白衣。   南落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輕喝一聲:「出發!」他的聲音不大,原本那些正跟北靈之間呈現一股劍拔弩張氣場頓時在他的話音過後消散。   有人想要說話,卻在看了南落一眼之間,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司命瞇了瞇眼,看著南落,心中不由的又想起那天地山中,那奪人心魄的殺意,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眸。看著南落轉過頭,他連忙低下頭大步向前走去,將心中那份殺意隱藏到內心深處,生怕被南落感應到。   別人在南落眼睛看過的時候,都避了開去,北靈卻神情怪異的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仔細的打量著。   南落也不管她,任由她看,果然,沒一會兒,北靈將她那長至腰際的黑髮拿在手上撫摸著。疑惑的問道:「怎麼轉眼之間就變了這麼多,你到是比我還善變呢。」   南落心道,你也知道你自己善變呢,不由輕笑道:「我怎麼變了。」   「說不上來,只是感覺變了,變得有殺氣了,這種樣子,我喜歡。」北靈那原本在南落的印象中總是帶著一抹邪異的眼神,驀然間變得有些風情萬種起來。   「呵呵,是嘛,只是突然之間想通到了一些事而已。」南落淡淡的笑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北靈的眼神改變,即使是注意到了,也不會有什麼奇怪之處,因為她本就是瞬息萬變的,上一刻可以是安靜無比,下一秒卻能嗜血瘋狂,翻臉永遠在你無法意料到的時候。   「說說,想通了什麼。」北靈這一刻就像打聽別人隱密之事的小女生一般,眼中興奮異常。   南落看著正自騰空而起來的天庭第一支軍隊,有些虛幻般的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別人對自己有恩義,自然要永記銘心,但是若是別人想要自己的性命的話,也得拿命來換才行。」   北靈捏著一束黑髮,在自己那尖削雪白的下巴下輕輕的摩擦著。歪著頭想了一回兒,卻是有些不滿意的道:「別人跟你換命,你就換啊,明天我抓只螞蟻來跟你換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說完,她似乎對於自己的想法極為得意,便自又將手中的漆黑頭髮在纖潔小手中甩動起來。   「呵呵,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我的命父母所賜,親人惦念,無價,誰的命都不換。」南落看著北靈的樣子輕笑著說道,但是說到最後面那句時,卻是無比的堅決,有種崖立風中,任天地變遷,風吹雨打都不動搖的感覺在內。說完之後,心中莫名的又重複了一回:「誰的都不行……」   北靈一聽南落的話,卻是眉眼一彎,輕笑道:「這話我愛聽,誰的都不行,就算是帝俊的也不行。」   她直呼帝俊之名,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引來一些還沒有離去的人驚詫回頭。她卻得意的揚著那雪白玉頸,殺氣騰騰的瞪回去,那及腰長的漆黑髮絲在風中張揚的飛散著。   對於后土部族,南落在心中其實並不想同他大戰,那裡不僅有人族的人,而且那后土娘娘和那誇父卻跟別的人不同,對於南落一直都以禮相待。   但是這不去也不行,他即使不去,天庭卻是一定要征伐的,后土部族就在不周山下,不征伐讓天庭的臉面又往哪裡擺放呢。   偶爾也會想,若是自己就這麼一走了之,那帝俊會怎麼樣,會抓自己回來嗎,南落無法確定。那太一呢,若是自己真的一走了之,他又會怎麼樣,會一怒之下震響那已經改名為東皇鐘的混沌鍾將自己湮滅嗎?或者順手再將人族從世間抹去,這一點南落卻敢確定會的。   自己不走,在天庭可以是若有若無,無關緊要,但是一走,卻一定會引來天庭的怒火。   后土部族依然像以前一樣,如后土這個名這個人一樣,一派安靜祥和。那部族之前那塊巨大青石上的后土兩字依然清晰無比,只是相較於現在的南落來說,已經沒有那種抬頭仰望的感覺了。   遙遠的,便看到后土部族上空虛空而立著那身量極高的誇父,顯然天庭這幾千人的浩浩蕩蕩,殺氣騰騰而來,早已驚動了他。   南落這些人也沒有想過能夠瞞過有祖巫坐鎮的后土部族,而來個突然襲擊。   那星辰符,最主要作用還是擋一次攻擊,和借用周天星辰之力,以及結成星辰陣法。   「眾位所來可是為我巫族后土部落。」   誇父單人靜立虛空,手中漆黑木杖如蟠龍,一身黑袍穿他那比普通人高幾個頭的身上,顯得極為的沉著穩健。而對這麼多明顯來意不善的事,竟無一絲懼意。   他的眼神看向所有人,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站在領頭位置的南落。   未等南落回答,北靈卻虛空向前走出一步,冷冷的說道:「巫族藐視我天庭,天帝命我等征討之,現在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效忠或者湮滅。」   她一身血紅袍裙,似乎淌出血來,一頭及腰長髮在飛中飄動,合著她那殺氣騰騰的話,精緻的面容,魔性十足。   誇父依然面色不變,聲音一如往常一樣平緩溫和:「你是什麼人?」   北靈聽了卻是咯咯一笑,微抬著頭,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大聲說道:「你可聽好了,我乃此次征伐大元帥天庭第一星君座下第一魔將——北靈。」   誇父眼中光芒一閃,北靈身上卻突然冒出一團光芒將身體籠罩起來,同時臉色更是冷了幾分,顯然,她對於別人看自己原身這事極為憤怒。   南落本就不想面對誇父,北靈能夠接過去,自然再好不過。沒想到北靈竟然這般張揚,依然將自己繞了出來,讓他不得不面對著誇父。   誇父並沒有看出這北靈的原身,也沒有在意,他身後有著祖巫,十二位祖巫,天地間任誰想動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真是世事變幻無常啊,想不到竟會有這一天,你離天庭吧,我巫族一樣能庇護的了人族。」誇父那沉穩的聲音,聽上去極為有份量。   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南落,就連北靈原本想說什麼,也靜默了下來。   原本是來征討的,這會兒突然變成了招降,而且還是自己這邊被對方招降,其他的人各個臉上露出了一種看戲般的笑容。   南落微低著頭,在眾人的眼中,靜默如青石。   沒有人知道這時候南落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只聽他歎了歎氣說道:「我代表不了人族,你也代表不了巫族,得罪了。」   南落話音才落,北靈卻是緊緊的大聲的說道:「后土部族藐視天庭,冥頑不靈,給我拿下。」她黑髮飛散,血衣飄動,殺氣騰騰。   眾人一愣,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這外,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聽到北靈那殺氣四溢的命令,一個個都無是靜立不動。不約而同的看向南落,畢竟這一次南落才是領軍之人,雖然其他的人在心中都不怎麼服,但是既然入了天庭,自然就得聽從天帝的命令。   南落依然靜默,北靈卻殺氣四溢的回頭看去,冷冷的說道:「怎麼,都要違抗天帝的命令嗎?天帝可是說過,若有不從者,一律殺死。現在這巫族視我天庭如無物,你們若只是想來這裡看看的話,那我們就現在回去,看看,是你們這些人有罪過,還是我們擔責任。」   北靈的這一番話,卻是讓他們為難起來,南落領軍只是掛個名,這誰都知道的事,真正能命令這支天庭第一軍隊的還是他們這些人,這個領軍之人讓誰來讓都會跟南落的境遇一樣,不過南落相較於他們卻是身後只有一北靈。   這或許是帝俊故意這麼安排的,直到這一刻,眾來驀然間才算是明白,為什麼帝俊要讓南落掛這個名了。若是別的人當了這兵馬元帥,那麼一個命令下去,他身後的人一定會動,其他人若是不動,他自己的人便可損失慘重了。   所以南落才算是最好的一個人選,眾人對視一眼,都微微點了點頭。這時北靈再次一指那虛空而站的誇父,冷冷的說道:「殺了他。」   「誰敢,誰敢動巫族。」誇父眉眼一瞪,手中木杖虛空一頓,剎那間風起雲湧,氣沖雲霄。無數煞氣在他腳下凝聚成一片黑雲。   「我……」回答他的是北靈那冷冷的聲音,和那一道如血般的紅影。   北靈身形一動,她身後的這支軍隊,便像是受到了牽引般,潮湧而上。   妖氣、法術、法寶光芒頓時閃耀著虛空。   洪荒中見過誇父出手的人極少,見過刑天出手的卻極多,便是巫族內誇父卻是有著祖巫之下第一人的稱謂,其中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誇父是巫族第一位晉陞為大巫的人,至於實力方面,外人卻是根據巫族內那些大巫對於他的態度來判斷,這誇父實力絕對能列入大巫中前三甲中。   誇父手中黑木杖虛空一頓,便是風起雲湧,一聲大喝,身形竟然是猛的化為一個撐天般的巨人,大手朝虛空中如血絲纏繞上去的北靈一撈。   虛空凝結,能清晰的感覺到北靈的在那一刻靜止了下來,不過卻在關誇父的大手要抓住時,在虛空中一顫,便消失了。   而誇父那隻手卻是沒有停止,直接朝天兵陣營中抓來,漆黑巨手落下,抓起之時,竟然有兩個人被牢牢的抓在巨手中了。   一個個奮力掙扎,卻如蚍蜉撼樹,又哪裡掙得開。   無數法術落下在誇父的身上,如煙花般在他身上綻放,但根本未能給他帶來一絲傷害。   不等其他來來得及營救,誇父巨口一張,將那兩人塞入口中,三口兩口的便吞嚥了下去。血腥、彪悍,原本還只是給人穩重可靠,溫和的誇父瞬間變成這個樣子,讓南落有種夢幻的感覺。   他當知道這就是法象天地,也知道那吃人用的是吞噬天地之法。當看到誇父這法象天地瞬間用出時,便明白自己的法象天地神通比起他來差距甚遠。   這才是真正的法象天地,那巨大身軀,竟是任你法寶法術轟在身上如同清風拂過般,根本就不能給他帶來分毫的傷害。   自從帝俊那裡聽到了仙境、神境、道境的說法後,他便在心中想著,那后羿、刑天也是神境,但是他們卻比其他同等神境的人高明太多了。心中便明白,即使是同一境界下,實力也是千差萬別的。   南落可以確定這誇父並沒有跨入道境,應該是處於神境顛峰的那個位置,但是卻讓這許多人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巫族神通果然厲害。   誇父手中那隨著一起漲大的黑木杖一掃而過,那本隱遁隨意,靈活無比的人竟然一個個在杖下呆立著,根本無法遁開,更像是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般。   一團青光從他們身上冒起,將黑木杖托住。誇父有些驚訝,隨之第二杖再次掃下去,這次卻是有許多人在黑木杖下湮滅成粉末。   幾千人在誇父一人面前竟然像是沒有反抗之力的人弱者,這就是練就一種強大神通到達頂峰的實力嗎,南落不禁心中想著。 第九二章 三千性命做人情   驀然間,南落發現,自己這些人來征伐后土部落,跟送死豈不是沒有什麼區別。光是一個誇父就已經讓這天庭第一支天軍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這個層次的戰鬥已經不再是人數多所以解決的了的,雖然天仙階層同神境相差只不過是一個層次,但是眾多的天兵法術法寶打在誇父身上就如雪花飄落,光芒揮灑,看則好看,卻沒有對誇父構成什麼傷害。   巫族神通以及那練精之法果然是天地間一絕,肉身竟可強大如斯。   北靈驀然在南落面前現出身形來,精緻的臉上滿是興奮,瞳孔已經染上了一層血紅之色。   「這頂級大巫果然厲害,今天就看看我的噬靈大法能不能破了他的法象天地。」她也不等南落說話,便自又化為一道血影遁入虛空。   那血影遁入虛空並非隱匿無形,而是如在水中的倒影一般,在虛空中穿梭變幻無方。只一瞬間便如一條浸入水中的血紅輕紗般在誇父週身忽隱忽現著。   其他的人在北靈纏上去的瞬間便在天空中分散開來,手中的法術在這一刻都像是受到了誇父的影響而變的緩慢了起來。此次出征是天庭正真意義上的第一次對不臣服的人所展示出來的態度。   但是這些這麼早就上了天庭的人一般都是修為不怎麼高的,真正修得大神通踏入神境了的人,也是極為少數,大部分都是在天仙之境顛峰。   他們極大部族是本就在不周山下的山中修行,還有一個原因是想著自己早入天庭沒準能得到什麼好處。而有一些踏入神境的人修卻並沒有悟得什麼厲害的神通,雖然是踏入了神境,戰鬥力卻跟誇父這種身懷大神通的人神境顛峰比起來差之太遠。   「結法陣……」   司命看到自己這一方人根本就無法奈何得了這誇父,自然想起之前不以為然的法陣。他並沒有跟巫族的大巫戰鬥過,也只是那次見過南落跟兩個大巫戰鬥,並全身而退。   自那次之後,便將自己跟南落相比,卻是覺得巫族雖然很厲害,自己或許也不會比巫族大巫差到哪裡去,但是此時真正面對大巫之時,才感覺到了巫族那威力絕倫的神通,和那能抵抗一切法術法寶的肉體,在心他心中禁生出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其他的人頓時回過神來,一團團星光自眾人身上冒騰起,法陣頃刻之間便生成。   這法陣並不複雜,相反還是極為簡單,真正的功用只有一個,將眾人分散的法力集中起來,這就是此陣法的作用。   太過複雜的陣法也不可能頃刻間布成。   只見散佈在天空中的那些人身上的星光瞬間連成一片,結成一道藍色的魚網般的誇父籠罩在內。   北靈在那網一結成後,便瞬間消失,再次出現在了南落身邊。   只聽她輕哼地一聲道:「想把我一起困在裡面,門都沒有,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南落不見什麼表情,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也不理會,自顧自的說道有機會一定要把他們的靈氣都吞噬了去。   看著誇父已經被眾人結成的法陣困在裡面的,心中不禁想著,若是別人用這樣的陣法來對付自己的話,自己一定不會讓對方困住,而是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遁開,然後逐一斬殺。   就在這時,只見誇父將手中的漆黑木杖猛在空中一插,頓時,無邊雲氣以那漆黑木杖為中心湧來,頃刻之間便將那些圍困著他的人籠罩起來。   南落靜立不動,北靈回頭看了看他,隨之便捏起束黑髮輕笑起來。   黑雲越越來越濃,如墨如汁,翻騰不休。陣陣怒喝、嘶吼、獸鳴聲從雲中傳出。   沒過一會兒,一道聲音從墨黑烏去中傳來。   「南落,你竟然坐視我等受困而不出手,看你怎麼去跟天帝交待。」   緊接著一道白光自黑雲中射出,出來後更是不停,直向遠空遁去。   北靈聽到這人的話,眼睛一瞇,一縷血光流轉,回頭看了南落時,卻發現南落竟然已經不見了。   「鏘……」   一聲劍呤在從遠處傳來。   北靈本在意外南落怎麼消失了,聽到劍呤聲,詫異的向那天際看去,只見一個斷為兩截的屍體正自從高空中向下掉去,鮮血在空中灑落。   而南落卻悠然間已經再次出現在了她身邊,北靈眼中神彩流轉,看著南落,說道:「我只不過想殺他,你竟然就殺了,嘻嘻……」   南落淡淡的笑了笑,那黑雲散去,誇父現出身來,依然是一手持著黑木杖,沉穩平和的靜立虛空,不見絲毫的戾氣和殺氣。   原本那幾千人竟然全都不見了,南落也不曾有半分驚訝,只是靜靜的看著,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心思。   「我還是那句話,你身上有半滴巫族血脈,算是半個巫族的人,離開天庭,我巫族自可護得你平安。」誇父一如他往常一樣帶著那種沉穩平和氣質。   「我想離開天庭,但是我不能離開,或許你還不知道我殺了照眠。我與你也算是相似一場,此次就當是送於你的一份禮物。異日我若是再來,便是刀兵相見之時。」南落靜靜的說著,說完也不理會北靈,只一拉她手,便消失於虛空。   誇父靜靜的站立良久,遠遠的看去,似與天空融為一體。   南落拉著北靈卻並沒有立即回到天庭,而是在一座山上停了下來,靜靜的站立著,看著遙遙的天際。   北靈卻是將那只被南落抓過的手,舉在眼前看著,那纖纖小手如在陽光中如無瑕白玉,近似透明。她輕皺著秀眉,似乎在努力的感受著那手有什麼不同了。   看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一眼南落的手,隨即又看一眼南落,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新將手縮回淡藍衣袖裡。   她也不管南落似乎在想事,似乎有些生氣的說道:「我都還沒有問那個誇父是將那些人吃掉了還是怎麼的了,你就拉我走,這下好了,沒機會知道了。」   南落回頭看了看,笑道:「不是被吃了,那些人全都被他煉入了那黑雲之中,那黑雲便是他身上的穿的那件黑袍。」   「你能看清那黑雲?」北靈有些驚訝的說著,她自己當時竭盡所能也未能看穿那黑雲,不禁對於南落能看清大為驚訝。   「呵呵,我有一鏡,可照天地乾坤,察大千世界,監天星君之名可非虛得。」南落淡淡一笑著。   北靈打量了南落一會,卻是沒有說什麼要看那鏡子的話,而是突然說道:「你殺了天庭的人,不打算回去了嗎?」   南落靜立,沒有回答。她又自顧自的說道:「不回去也好,從今天起,我們就去這洪荒中闖蕩,我看不用多久,一定會名震洪荒的。」   「天庭,是一定要回的。」南落朝天空中看去,歎了歎氣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還那樣做。」北靈疑惑的問著,那一頭及腰長髮在風中飄散著,天空中的太陽不知何時已經偏西,將天地染出一層淡淡紅霞。   「呵呵,有些事情是說不清的,無論一個人怎麼修煉,心如何的平靜,有些事都無法控制。」南落回過頭來,眼神有些飄忽的說道。不等北靈回答,他又說道:「走吧,回天庭覆命。」說完人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北靈縮在淡藍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動,人卻卻是靜立著,將那只曾被南落抓過的手,抬起看了看,夕陽將那玉手染上一層紅暈。   一陣風吹來,她那一頭及腰黑髮在空中飄散,隨之消失不見。   天庭之中,南落和北靈靜靜的站在星辰殿之中。   帝俊淺笑著看著南落,太一卻是將南落從頭到腳看了個通透。   「我太一到是走眼了,看不出來你小子竟然還有這種魄力,將我天庭兵將當人情送出去,還有膽量回來。你可是覺得我太一不會殺人嗎!」   南落的所作所為,只一回來,自然便被帝俊太一知曉,或許在那戰鬥過程,他們兩個都是知曉的一清二楚。   太一說到最後雖然沒有提高音量,但卻有一種如山的壓迫感湧來,北靈不禁心中一緊,法力在身體內瘋狂流轉,黑髮舞動。   她站在南落旁邊一動不動,那粉頸高高的抬起,毫無懼色。   南落卻在這時說道:「不敢,他們只不過是不敵而被對方殺死而已。」   「那司命呢,他可是被你一劍兩斷的。」東皇背著手站在南落面前,那土黃的法袍上傳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他有一弟害我族人數十年,殺我族人無數,被我斬殺,此仇他定然要找我報,所以我斬殺了他。」南落靜靜的說道,不見絲毫的怯弱之態。   帝俊中是坐在那裡,靜靜的聽著,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問題,根本就沒有在意這邊太一對南落的問話。   「我若是現在命你去斬了那誇父,提他的頭來見我,你可能做到。」太一轉身走了幾步,背對南落說道。   「呵呵,東皇太過看得起南落了,南落修道不過二十餘載,怎麼可能斬得了巫族頂級大巫。」南落微微一笑說道。   南落的樣子讓北靈大為驚訝,此時的南落在她中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轉變,即使是比起沒回天庭的時候都有了極大的變化。此時她才驀然發現,他這段日子以來,似乎一天一個變化。   現在竟然可以在天帝、東皇面前談吐自若,不見絲毫的弱勢。   東皇太一哈哈一笑,轉過身來,道:「誇父雖然是巫族第一位大巫,但是你的神通也不弱,手段盡出未必就會弱上多少,以後卻未必不能斬殺他,那誇父的性命便交給你了。」   南落連忙應著,知道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正想告辭退下之時,卻聽帝俊說道:「我天庭初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他們死便死了,但是我天庭的威名卻不能損了,你說天庭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帝俊一襲周天星辰袍,眼若夜空,靜靜的說著,南落卻感覺到了一股凜冽殺氣。驀然間,他有一種這帝俊比太一還要可怕的感覺。   聽他話的裡意思,本就知道這一批人只過是那些人帶到天庭來充人數的,而且並沒有真正的厲害人物,所以才會有今天這攻打后土部族的一戰。   雖然帝俊太一對於這些人都看不上眼,但是卻是代表著天庭出征,天地間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他這一問,南落卻是心中想著,難道自己還得要去后土部族走一回了,說好聽是為了天庭顏面,說難聽點便是去送死,為他斬殺那司命向天地間的人做出解釋。   南落低頭道:「南落不知,但憑天帝吩咐。」   「呵呵,你放心,天下人怎麼看,至明天後,便將徹底改變。我也不要你一人再去斬那誇父,那后土部落已經在你走後便撤離了,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東皇身後,睜大眼睛看著就行了。一個小小的后土部落又算得了什麼。我天庭初成,還缺一拉車之神獸,龍宮真龍正好合適。」   太一大笑,霸氣凜然。   南落心中大驚,這帝俊竟然要抓九對真龍來拉車,這是何等的大手筆。若是真是這麼做了,天地必將震動。   當年龍宮是何等的威勢,雖然雖然龍王隕落了,但是龍子卻有許多,得傳承的真龍更不在少數,但是他卻要九頭真龍來,僅是做拉車之用。   這是怎麼一部戰車,又是何等驚人的手段。   南落心中驚詫萬分,表面卻看不出什麼來,只是愣了幾秒之後,忙快速的應道。   他心中明白,此時天庭才算是真正的準備行動了,之前跟巫族那一戰是什麼意思,南落大致猜是對那些隨意派些族內的人上天庭來效命而做出的警告。   還有一個是想試試現在天地間最大的一股勢力巫族是什麼態度。   至於那些人生命,帝俊和太一壓根就沒有在乎,南落不知道什麼樣的修為才能讓他們在乎,難道像是妖神白澤那樣的嗎,可是現在那白澤又在哪裡呢,南落不知曉。自那白澤上了天庭之後,南落便沒有見過他。   出了星辰殿,南落看著北靈,問道:「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回天庭呢,要知道,我坐視那些些人被誇父殺死,還將那司命斬了,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你又為什麼要跟隨我一起回來呢,我那時候之所以先行離開便是讓你有離開的理由,沒想到你竟然還回來了,這是為什麼?」   「沒什麼啊,我之前就說過要來天庭玩玩的,現在還沒有玩夠呢。」北靈嘻笑道。   「那剛才天帝要封你為星君,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做星君有什麼意思,做了之後想走時就不能走了,當你的手下才好呢,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南落笑了笑,不再理會她,對於她的怪異思想,他向來琢磨不透,也不會去琢磨。   他們兩人站在天庭的前面廣場上,看著滿天星辰,北靈那一頭黑髮在風中飄散,此時一身白衣的她竟然顯得格外空靈。   「想不到,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你之前一定就猜出了這個結果吧?」北靈笑著說道。   「呵呵,天地間大神者無數,又豈會輪到我這個修道不過幾十載的人類成為天庭第一星君呢,只不過是那些人都沒有來而已,即使來一些妖王,卻又根本入不了天帝和東皇的眼,還有一些人卻是被他們族內的大能之輩派來的,只不過是敷衍而已,並未真個投效天庭。而讓這些人去征伐巫族,只怕是為了試探巫族對於天庭的態度吧。」   南落靜立於不周山頂,俯瞰天地,直到此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也能看透許多事情了。   一彎弦月,劃過天際,將南落和北靈的身影照片的朦朧不清,遠遠的看上去,影子拉得老長,彷彿已經交融在一起了。   這一晚,南落和北靈說了許多。   他本不是善談之人,但是不知是受到環境的影響還是受心境的影響,竟將自己從小到大然後被那鷹三太子抓到蒼蟒起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   在被抓飛而在空中時的那種夢幻感覺,在牢籠中的恥辱與絕望,以及後來被風吹落逃出生天後的歡喜。   那在山中與羊力大仙行走的那段日子,鳳凰山不死宮中的一切,崑崙山太極宮中的六年枯坐等待得來的一個記名弟子的身份。   ……   這一切,南落從來未曾跟別人講起過,在陽平族內時沒有講過,即使是講一些東西也只是說一些經驗和見聞而已。   北靈一直安靜的聽著,這一刻的她沒有絲毫的魔性和那種嗜血的妖異,空靈而安靜。   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頻頻抬頭看南落,眼中有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南落說完之後,頓覺得心中一空,便又後悔起來,緊接說道:「這些你不要到處跟人講。」這話才一出口,南落卻是更回的後悔。   依她的性格,不強調的東西或許轉眼就給忘記了,但是這麼一說了,她只怕要牢記了,再一個,自己那句話不等於廢話嗎,她又能跟隨講呢,誰又會願意聽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經歷。   北靈卻是高興的笑著快速的點頭道:「嗯,我不會跟人講的。」   那眼神讓南落感覺怪異,不禁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第九三章 太陰星   龍宮在天地間一直處於一種超然的地位,因為天地間那道似乎無處不在的龍門,讓許多後天之輩有機會得到龍族神通,所以許多躍過龍門,得了神通的人都以龍宮中人自居。   即使是沒有去龍宮,自己也沒有承認,但是別的人也會將他們歸為龍宮一脈中去的。   自龍王在那一戰中消逝了之後,龍之一族便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倒也沒有多少人去爭這龍宮的宮主之位,太子龍淵自然是成了龍宮現在宮主。   不過那些天地間得了龍族傳承神通的一些非正宗龍族出身的,便不再聽從龍宮的號令了。   東皇太一到來之時,龍宮現在的主人龍淵便出來問其來意,言詞間顯露出一股不亢不卑的氣息,但是沒有了龍王的龍宮,已經有了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南落並沒有見過這個龍淵,當年來到這裡送請帖之時,甚至連門都沒進得了。   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年青英俊,但是卻努力收斂自身的鋒芒,顯現一股中正平和氣息的龍宮太子,今日龍宮之主,不禁想到當年孔宣曾在鳳凰山將這位太子壓在了不死宮下,那時候的他或許不是這樣的吧。   伴隨著這龍淵一起出現的還有八個人,都同這龍淵一樣,男的英俊、瀟灑,氣質各不樣同。其中有一女子儀態溫婉,一身宮裝,華麗卻一點都不張揚,反而讓她有一種雍容華貴之美。   他們跟隨在龍淵身後,如臨大敵。任誰都能想像的到,天庭的威勢已經顯露出來,而眼前這個人更是所有人心中默認了的天下第一人。他怎會無緣由的到來,難道這太一親自出馬,要自己龍宮臣服,入天庭朝拜嗎?   若真是這樣的話,未免也太過霸道了,竟然拿我龍宮做為第一個開刀的。雖然父王不知所終,但是我龍宮即使覆滅也不會入天庭的。   龍宮地位超然,龍宮太子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自然各個心中有種超人一等的傲氣。一個個在心中想著,如果這太一提出要自己等入天庭效命的話,一定要拒絕。   「本皇有一車,正缺拉車之人,你們正好合適。」太一隻是眼睛一掃那站在自己面前如臨大敵的九位龍子,就猶如說吃飯般簡單的事樣。   九位龍子頓時臉色大變,勃然大怒,身上金光一閃,便要騰空而起。   可是他們的變化快,太一更快,他們的頭頂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頂土黃色的古樸巨鐘。   「鐺……」   鐘聲響起,九人身上的光芒散去,現出身來卻不再是人身,而是九條金光燦燦的巨龍,個個張牙舞爪,眼中有著無盡怒火。   卻又像是受到了什麼束縛一般,努力的掙扎著,不得動彈。   太一呵呵一笑,大袖一揮,一架金光閃閃的巨車出現在了空中。   巨車不見車輪,只是一個巨大的框架,沒有什麼裝飾,卻有一種君臨天地的氣息。   「鐺……」   九條正在掙扎的金龍在這鐘聲響起時便驀然靜下來,只是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是多不麼的不甘和憤怒。   太一手一張,虛空頓時出現了十八根金色繩索,瞬間纏繞著那九位龍子身上,另一端卻是連在了那金色的車架之上。   「哈哈……」   太一大步一跨,人便出現在了那車架上,伸手一點,車架便已經再是只有幾個框架,多了許多的裝飾華蓋。   如果說之前是一種簡潔古樸的大氣,那麼現在就是奢華張場。   不知何時,太一手上多了一根金色長鞭。   「啪……」   長鞭彷彿擊在空中,又像是打在九龍子身上。讓南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九龍子竟然騰空飛起。   金色車輦瞬間的在九龍的拉扯下破空而去。   南落和北靈相視一眼,瞬間騰空而起,追了上去。   龍宮中的其他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九位高高在上的龍子竟然成了別人拉車之獸,這讓他們怎麼接受的了,簡直就像是在做夢。   上一刻還是龍宮之主,龍之子,地位超然。這一刻就已經變成了拉車之獸。   南落跟隨在那被被九龍拉著的行輦之後,每一分每一秒都發現那車在變化,此時原本只是框架的車,已經變成了一座宮殿。   宮殿龐大無比,氣勢恢宏,浩浩蕩蕩在的空中飛行,那九龍此時也像是極為賣力一般,身軀變得龐大無比,每一條都長大數百丈。   九龍橫空,身後是一座龐大的宮殿。   洪荒震動。   無數曾受過龍宮恩惠的人,潮湧而來,想要救下龍子,卻被太一隨手湮滅。   剛開始太一還會親自動手,遇到多了便命南落隨行護衛,他自己便不再動手了。   這些衝上來想要救龍子大多只不過在天仙之境,偶爾有一兩個神境中人卻也被太一預先打發了。就這樣,南落護在宮車前,但凡有人衝上來的,便是信手一揮,一道道劍光在空中閃逝而過,一具具軀體在空中落下。   無論是隱遁著身形靠近還是,明目張膽的撲上來,竟然無人能突破南落那一關。   一座龐大的奢華的宮殿,被九頭大多巨龍拉著在虛空中浩然前行,速度不快,卻是有種排山倒海恐怖氣息瘋狂的在的天地間湧動。   而這宮殿之和九龍之間,南落一襲青衣,頭頂上空一輪昏黃月亮照徹天地。在這浩然澎湃之間竟然顯現出一種靜謐,不斷有人以各種手段衝上去,卻在那月光下顯露無遺,一道道劍光在虛空中劃過,那些還未靠近的人便被一道道白光斬殺。   「東皇出行,巡視天地,諸神退避。」   九龍所拉的宮殿飛行不並不高,只是低空掠過,雖然還有些人冒死衝撞,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被那那排空而來的氣息壓的喘不過氣來。   南落不知道是自己道行高了,還是因那些衝上來的人都已經被壓制了修為,十成的恐怕也都發揮不出一半本事。   東皇太一這一巡竟是就巡視了三年,一處處地界飛過去,每一座山都為之起名,立碑石、封山神。   對方若是臣服的話,那便罷了,若是反抗,直接以東皇鐘罩上去,轟殺成灰燼,有了一兩個這樣的榜樣,後面的人大部分都安然受封。   不知為何,那些強大的存在竟然沒有一個出來,而東皇似乎也沒有想過要去刻意找他們。   這三年,南落一直跟在東皇身邊,將天地看了遍,去過鳳凰山,去過崑崙山,但是沒有見到玉虛宮,也沒有見在太極宮。甚至連陽平山都是經過了。不過太一都是在陸地上巡遊,並未到海上去。   直覺告訴南落,這天地間有事情發生了,果然,當他隨著東皇回到天庭之是,竟然發現星辰殿之中已經有了數百個氣若深淵的人。   南落進去躬身拜過之後,只聽到帝俊說道:「這三年來,監天星君勞苦功高,特賜太陰星袍一件,掌太陰星,仍行監察天地之職。」   南落心中莫名其妙,不明這功從何來,就這麼莫名的被封賞了。   隨之,便是大批的封賞,南落一一聽著,竟是有三百六十五位。   他可以肯定,這三百六十五位,每一位都在神境之上,而且肯定是法術通玄,道法高深。直到此時,南落才真正的領會到了洪荒大神通者無數這句話。   可是這些人怎麼都入了天庭呢,這三年都發生了什麼事,讓這些人都入了天庭。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心甘情原的來,還是被禁制住了。   這一點南落不得而知。   洪荒天地無限廣闊,天空自然也是,漫天星辰,浩瀚星空。   南落不知道這太陰星是怎麼回事,卻被傳了一張符菉,卻是明白那太陰星竟然就是那一輪月亮。   心中對於自己被封賞掌太陰星驚詫莫明,想到,這太陰星在那般的遙遠,又如何去得,這一路上有那無盡的罡風,各種凶險,又叫我如何去得了。   但是當用到那符菉之時,卻才明白那太陰星並不是在天空中,而是地上一處相對著的地方。   這次帝俊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星君,卻正好是太一這三年所去過的地方,南落這才明白那立碑、封山,原來是為這一著。只是那原本被太一隨口所封的山神祇怕就要退位了。   南落心中雖然想知道這些人怎麼被帝俊給找到的,而且一個個竟然都願意來天庭。帝俊顯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他所站在位置依然是在最前面,北靈並沒有來,唯他一人,安靜而立,感受著身後無盡的目光。   ……   ……   「這裡是殘山,我是東皇親口所封的山神,你是什麼人,竟然藐視天庭,來啊,給我拿下。」一個彪形大漢站在那裡張狂的說道。   他的身後跟著一群小妖小怪,乍乍呼呼的跟著叫喚著,可就是沒有一個衝上來。   他們對面站著的是一位女子,用他們的審美觀來說這樣的女子是不漂亮的,沒有漂亮光滑的皮毛,沒有各種原汁原味的氣味,但是這女子一出現,他們目光怎麼也無法移開了。   「殘山,這麼難聽,從今天起這山就不叫殘山了。」這女子有著一頭及腰的黑髮,一套百花齊放的長裙。   她的聲音雖然清脆,卻帶著一股冰冷。   眾小妖只顧著看,根本就忘記了自己大王叫他們衝上去拿下的命令。   那彪形大漢,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好一會兒才又大聲的說道:「不叫殘山叫什麼,殘山多有氣勢,就像本大王一樣,什麼人見到了都得懼怕三分,美人兒見到自到投懷送抱。小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去,給我將這女子拿下,帶著本王洞府中去。」   「嘻嘻,這山是我的了,從今天起,我便是這山的大王,小的們,給我將這個面貌粗卑的人拿下。」那女子嘻笑著同樣的大聲說道,竟唬的那些小妖小怪不無所適從。   「算了,還是本大王親自出手,讓爾等見識一下,本王的手段。」   她話音還未落下人便已經動了,那百花齊放裙猶如帶著一陣花香一般突然隨風而來。她的人就像花間蝴蝶一般在空中翩飛。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那結小妖小怪看在眼裡然後呈現在心中的感覺,當回過神來之時,他們的大王已經變成了一堆枯骨,一陣風吹來,那枯骨竟然如煙灰般在空中被吹散了。   當看到這幕時,這些小妖小怪入頓時驚呆了,一個個愣在當場,有許多人還使勁的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之後,才算是緩過神來,立時化為原形,作鳥獸散。   原地唯有那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環繞,但是在那些小妖小怪耳中卻如陰風一般,讓他們感覺無比的寒冷。   大王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竟然就這麼一眨眼間便被那個漂亮的女子給變成一堆枯骨了。最主要的是,那女子殺人前竟然是一臉的笑意,而且殺人的時候姿勢是那樣的優美。這在他們的心中反差極大,此時,若是有人問他們世界上最危險的人是什麼,答案一定會是這個女子。   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脈,像這種山脈在天地間有許多,但是山脈圍抱著的中間有一個湖泊的卻沒有多少。從高空看去,到有幾分鐘天地之靈秀的感覺。   「從今天起,這山就改為落靈山了。」女子站在那面臨那清澈湖泊的一座最高的山峰上說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穿透之力,在群山之間迴盪。   她說完之後,似乎想了一會兒後又再次說道:「本王乃天庭監天星君座下魔將北靈,奉天帝之命執掌此山,限所有開靈之人三天內來本王洞府前報到,若是違者,一律誅殺。」   這北靈站在山頂說完之後,感覺已經差不多了沒什麼說的了,便心想,從今往後就在這裡住下了,怎麼也得將洞府佈置好,四下一看,便發現有一隻小青鳥在不遠處的枝頭看自己。   眼睛一掃便知道這是一隻開了靈的鳥,手一招,便將其攝入手中,問道:「原來那山神大王的洞府在哪裡。」   那小青鳥在她的掌心顫抖著,好一會兒才說道:「在…在……在那裡。」   北靈疑惑:「在哪裡,你帶我過去。」說完將那小青鳥往空中一放。卻沒想到那小青鳥竟然直挺挺的摔地上了,摔在地上的小青鳥仍然一顫一顫的,根本就飛不起來。   北靈氣惱,正要說話,卻有另一隻小紅鳥突然飛了過來說道:「北靈大王,我妹妹膽小,還是我帶大王去吧。」   不再管那只躺在地上顫抖著的小青鳥,一路隨著那小紅鳥來到了一處亂石之前,只見一個山洞朝陽而開。山洞邊石頭上刻著『殘山洞府』幾個大字。   對此,北靈輕笑一聲,表示不屑。   洞府並沒有門,到也乾燥,進去之後卻是甚為簡陋,除了一些石桌石椅之外,竟然沒有什麼東西。其實到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根本就入不了北靈的眼。   那小紅鳥卻還沒有離開,也不知是怕被怪罪不敢離開還是怎麼的。一直跟隨在北靈幾步之後,輕盈的飛在空中。   「這洞府賞給你了,裡面東西也都是你的。」北靈卻是突然回頭對那小紅鳥笑著說道,頭髮一灑,黑髮飄散,人便已經消失在了空中。   小紅鳥高興的對著虛空脆生生的說道:「多謝大王,多謝大王。」說完之後,在洞中飛了一圈,喃喃的說道:「本小姐就知道,高風險一定伴隨著高收穫的。嘻嘻,口口那小妮子竟然嚇成那樣子,嘻嘻……」   現已經改名為落靈山的殘山座落在不周山以南的群山之中,雖然現在叫落靈山,但卻是對應著天空中的太陰星的。這一點南落之前並不清楚,但是當帝俊傳了他一篇法訣之時,他似乎便明白了許多東西。   那篇法訣並不是什麼練氣法訣,而是煉器法訣,而且還是轉門煉製一種器物的法訣。那器物是一塊碑石,光潔無瑕,卻又不是玉。上在印有兩個陰文,玄奧莫名。誦讀過多年黃庭經的南落卻看得懂那是大道玄文——太陰。   原來執掌太陰星並不是執掌天空中的那顆月亮,而執掌相對應著的一座山。祭煉這塊太陰碑石最終有什麼作用,帝俊沒有明說,卻只是說只要做將這太陰碑石跟那山的氣息融為一體了,便算是成了。   而南落在這過程中卻也能得到莫大好處,而且從此以後可以借助天地之地粹煉自身,能進入道境,並有一絲踏足聖道的機會。   這一點南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卻猜測那麼多人或許便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來的。只是不知他們怎麼就信了,至少南落是只信了三分的。   北靈先行離去,前往那殘山,而南落便是在天庭中祭煉那場太陰碑石,要不能根本就無法帶離天庭。在他掌握了法訣的情況下全力祭煉,竟然仍然還花了一個多月才算是堪堪能將那太陰碑石化為一塊小玉石塊帶走。 第九四章 湖中的赤裸女子   泉音的哥哥昨天進山打獵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做為朝霧部落的祭司長老,她卻是有心無力。她雖然懂得練氣之法,而且還是部族裡會法術最多的一位,修為更是最高的。但她知道自己進到大山深處去尋找的話,恐怕也無濟於事。她心中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依然進山了。   獨自一人,身上的麻白衣服袖口、腰間都扎得緊緊的,頭髮更是以一純麻布裹著。手中拿著的是一把刀,刀身彎曲,被磨的鋒利無比。   進山之時,族裡的那些漢子都拿著武器要跟她一起進山來,被她拒絕了。   她哥哥是族內數一數二的勇士,一般那些偶爾到山下來晃悠的小妖小妖根本就不是他對手。可是這次卻進了山中沒能回得來,只能說明遇到了更厲害的妖怪,或許遇到了深山中那些已經化形的老妖怪也說不定。人多並沒有用,所以她一個人來了,並說若是人多真遇到什麼大妖怪,根本就沒用,而她一個人卻能逃得了。   一路披荊斬棘,她走的正是她哥哥進山打獵的路,讓她意外的是,連續走了二天竟然都沒遇上一個妖怪。不過,這種讓她心裡不安卻希望一直延續下去的現象在第三天便被打破了。   一隻而像猴身若狼的不知名動物出現在她面前,做為一個年僅二十多歲,便是族內第一人的泉音來說,她的見識並不豐富。面前這只明顯看上去無比兇惡怪異的野獸並不認識,但可以肯定不是一隻普通的野獸。   那眼睛透著凶狠,那毛茸茸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一種讓人恐懼的笑意。   此時正好是清晨,山林中還瀰漫著霧氣,當然,即使是中午山中也到處都是永不消散的雲霧。那似猴似狼的兇惡怪獸正站在霧氣邊緣晨光照不到的陰暗處。   泉音萬分警惕將手中磨的鋒利的彎刀橫在身前,慢慢後退,準備退遠一點的位置便繞過去。   突然,身後傳來了呲牙聲音,猛得轉過身來,一頭花面豹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退路上。   泉音心中一緊,便立即朝另一個方向退去,她這一動,卻引得那花豹和那似猴似狼的怪獸跟了上來,他們的速度也不快,她退一步,他們便進一步。   霍然轉身便跑,兩獸躍起追趕,泉音卻在兩獸躍起的瞬間,旋轉而回,手中的刀被透過樹葉射下的陽光照出一道耀眼白光,劃過虛空。   速度之速,絲毫不在那兩獸之下,姿態曼妙,角度更拿捏得極好。正好避過那花豹的撲擊,而面對的正好是那似猴似狼的怪獸一側。   刀落。   那似猴似狼的凶獸發出一聲童音般的慘叫,刀在他的頸脖到前腿劃出一條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湧而出,卻沒有要得了怪獸性命。   泉音想再補上幾刀時,那似猴似狼的怪獸卻在腳一沾地,便猛的往前竄起,撲入茂林中,消失不見了。   她追之不及,而且還有一隻更為龐大,氣勢也更盛的花豹在這裡。   花豹沒有動,只是以那腥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但是泉音卻動了,依然是自一側滑過,手中刀如霹靂,花豹向前一竄避開,隔得更遠了,竟是不敢還擊。   連續幾刀追擊而上,都被這花豹避開了,一時間無法奈何,泉音轉身便走。花豹在後面緊跟著,不遠不近,不時還發出一聲聲呲牙般的笑意。   一天又過去了,泉音一直提著個心,若只是這只花豹跟在身後到還罷了,但是在她身邊出現的怪獸起來越多,其中還有那只被她劈了一刀的猴臉狼身的怪獸,並且似乎還帶了許多別的妖獸而來。   泉音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若只是一兩隻的,三四隻的話,她自是不怕,並且會主動進攻,但是這麼多,即使殺得幾隻的話,也只怕要脫力了,那時只有死路一條了。   一路上妖獸有些離開了,但是又立即有新的妖獸加入跟隨行列。偶爾,她也會突然回身襲擊,斬殺一兩隻,這才威攝得這些妖獸不敢靠得太近。   妖獸中都是各種沒有見過的怪獸,有些竟然還化出了一半人身,或化出一人的四肢,這讓泉音有種要瘋狂的感覺,幾乎是慌不擇路的在山林中穿行,甚至連回去的路都不知道是哪個方向了。   她能預感的到,自己這次只怕要死在這山中了。   突然,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湖泊出現在了眼前,湖水清澈,倒映著天空中的藍天白雲。   湖中有一女子,正在洗澡,祼露在水面之外的肩頭,如玉,若雪。但是讓她最為感覺驚艷的卻是那一頭披散在水面的黑髮,黑髮映衫下的容顏卻是一種張揚的美,奪人心魄,彷彿有著無窮的魔力。   她一看到這湖中洗澡的女子,心中便升起了一種危險的感覺,這絕對是一個大妖,已經徹底化成人形的妖怪,在泉音的所知當中,化形成了人形的妖怪才是真正可怕的。   她立即便要退去,回頭才發現,原來身後的妖怪竟然不知何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聲輕哼,帶著一股慵懶味道。   「都給我出來。」這聲音一出,原本跟在他身後卻又消失不見了的那些妖獸,再次出現了。泉音能看得出他們的驚懼,原來他們竟然沒有走遠,似乎正等待那女子開口命令一般。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都出來了,她明顯的看得出來將近有三分之一的妖獸沒有出來。   泉音不知會有什麼結果,只是站立不動,不敢離開,也不敢靠近。   只見這些上一刻還呈現出一兇惡樣子,煞氣凜然的姿態的妖獸,一個個戰戰兢的匍匐在岸邊,全身顫抖著,連頭都不敢抬。   「你們去將那些離開的全都殺了,將他們的屍體帶來見本王。」湖中那長髮女子將中手臂抬出水面,以手掌裝著清澈湖水,從修長頸脖上倒下去,一邊平靜的說到,泉音聽不出有任何的憤怒的情緒在內,但卻在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些妖獸卻如蒙大赦,立即轉身便竄入山林之中,泉音轉身便欲離開,耳中便又傳來,那女子的話。   「你過來。」聲音如水聲一般清脆。   泉音心念電轉,最終卻是來到了湖邊。   感受著那湖中女子肆無忌憚的目光,泉音不禁在心中升起一種羞愧的感覺,正當她想開口說話時。那湖中女子突然說道:「把衣服脫了。」   泉音心中一驚,早就聽說山中妖怪性格怪異,而且有著各種奇特的嗜好,沒想到今天竟然被自己給遇上了。她連忙說道:「大王,我只是誤入此地,還望大王能放過小女子。」   「脫衣服……」湖中女子冷冷的說道。   「我……」泉音如何肯脫,正想是不是要脫走之時,湖邊樹林顫動,一頭妖獸鑽了出來,嘴裡還托著一隻妖獸屍體。隨之陸陸續續有妖獸帶著屍體回來了。   很快,湖邊又匍匐了一排剛才離去的妖獸,只是那些妖獸身上卻已經帶著傷口,身邊都有一隻妖獸屍體,那些妖獸屍體顯然正是前面偷離去的妖獸。   泉音心悸不已,這女子難道正是這山中妖王,竟然有如此威勢。   「很好,你們沒有逃走。」湖中女子說完突然張在嘴在空中一吸,天地元氣在湧動。   可那些那些趴在湖邊的妖獸卻紛紛驚懼的跳起,轉身便要向茂林中跑去,卻在才剛躍起,便又摔回了地上,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泉音心中驚懼,轉身便走,身化輕煙,如一道離弦箭朝茂林中扎去。這女子太危險了,喜怒完全無法測度,更是絲毫不將生命當一回事,殺同類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就在扎入山林中那一刻,她身體突然動不了,不但動不了,竟然還在倒退。   撲通一聲掉入湖中,清涼的湖水瞬間淹沒她全身,手中的刀卻朝四面八方劈了出去。狂劈了一陣之後,靜下來,定眼看去,那女子正在自己不遠處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泉音心中恐懼,手中的刀,指著那女子,一邊向後划動著退了幾步,嘩的一聲,便騰空而起,帶起一串亮銀水花。   那因為被水給浸濕了的純麻衣袍已經緊緊的將身體裹住,竟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她在湖面上連踏幾步,人如美人魚一般在水面上滑行而去。   正當要登上湖岸之時,耳中傳來一聲輕笑。頓時便有一股拉扯之力,就像一股束縛的風,將她裹著往回拉去。   泉音身體如風箏般被拉了回去,就在掉落回那湖中女子身前之時猛的一翻身,手中彎刀帶起一團水霧,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湖中那女子劈了下去。   鋒利的彎刀劃過水面,帶起一捧水花,那女子卻安然無恙,不見絲毫傷痕,臉上有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還待再劈,已經不能動了,唯有眼珠能轉動,心中驚懼之心卻越盛。   落在水中,水漫過胸。   那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她身周轉動,衣服竟然一件件的被剝落。   很快,她便一絲不掛的被呈現在清澈的湖中。 第九五章 落靈山落靈洞天   泉音羞愧欲死,雖然面前的這是一個女子,但是二十多年沒被人看過裸身的她,怎麼受得了這種張揚且侵略性的目光,那目光彷彿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突然,泉音感覺自己的騰空飛起,睜開眼,果然已經在空中,心中悲憤,無奈連動都動不了,只得閉上眼睛。彷彿已經過了幾個世紀般漫長,光線一暗,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個什麼山洞裡面,心中想著,聽說妖怪都有洞府,難道已經到,他們會把自己怎麼樣呢,想到這裡,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非不能動彈,只怕已經以自己手中的彎刀自殺身亡了。   這裡面一定有許多妖怪,一定有許多醜陋兇惡的妖怪,想到那些妖怪淫邪的眼神,想著自己就要被那些妖怪看個通透,她心中便有一種刀絞般的感覺。   突然,感覺自己猛的在空中拋飛而出,泉音已經做好了摔在什麼地上或者人懷裡的準備,果然不出她心中所想,正是跌入什麼妖怪的懷裡。   只是跌入那什麼妖怪的懷裡之前,在空中之時感覺自己身上被裹上了一什麼衣服之類的東西。跌落到這不知什麼妖怪懷裡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能動了,心念起,體內法力運轉,果然不再受到禁制了。   迅速的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還未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是什麼樣,手中的刀已劈了出去,劈得無比的狠辣,有一種捨命一擊的氣息自她身上瀰漫開來。   鋒利的刀刃沒有遇到一絲阻礙,彷彿將虛空都已經割裂,她不但感覺到了,還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刀劈在這個妖怪的頸脖間。   可是卻沒能給這個人帶來一絲的傷害,心中一驚,連續瘋狂的劈著,依然未能給這個看上去很像人類的妖怪帶來一絲一毫的傷害,唯有一縷髮絲在空中飄落。   她立即知道自己根本就無法傷害個像極了人類的妖怪,將那已經滑落的衣袍迅速的抓起將自己裹住,朝後面退去,拉開了距離,稍微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所在的是一張玉床上,玉床不停的往上冒著白霧,卻溫潤無比。   而那個帶自己來的女子站離玉床一丈多外的地方,一身血紅衣袍,正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女子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地方跟人類有什麼不同,泉音卻怎麼都無法將她和人類聯繫在一起。   可是這個男子卻不同,他一襲青袍,端坐不動,自己看過去時,能從他臉上感受到一種善意的笑容。   「善意,怎麼會是善意呢?」她立即將這個感覺灑出腦袋,將刀橫在身前,將那光滑無比,不知是什麼材質織成的衣服將身體裹住。   耳中便傳來這位在人類中都算得上是英俊的男子,溫和中帶著一絲怒意的聲音:「你不應該這樣做。」   他竟然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難道他是比她還要厲害的妖怪嗎?泉音不禁心中想到。   「你難道看不上她嗎,她可是我看到的最為漂亮的女子,最主要的是她和你一樣是一個人類,你不喜歡嗎?」那一襲紅衣服的女子說道,一頭及腰黑髮讓她顯得格外的邪魅。   「你管得太多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對於一個人的凌辱。」端坐不動的青袍男子有些惱怒的說著。   沒錯,泉音從他那平靜的聲音中竟然聽出一絲憤怒,可是為什麼會是憤怒呢,難道他真是一個人類,那怎麼可能呢,一個人類怎麼會跟妖怪混雜在一起,而且地位似乎還很高。   「我只想知道你會對什麼樣的女子感興趣,其他的哪管得了,既然,你對這女子不感興趣,那我就帶走了。」紅衣女子袍袖一甩,便有一股大力將泉音籠罩。   她身不由己的便要離玉床飛起,虛空一道白光劃過,那股將之籠罩的大力立即消散。那紅袍女子似乎生氣了,尖叫一聲,張嘴便一吸。   泉音看到她這樣子,情不自禁的向後縮去,她可是親眼見過那些妖獸被她這麼一吸便死了的。   白光再起,在虛空中攪動,最終化為一道璀璨光芒朝那紅衣女子劈了下去,泉音被那光芒刺得眼睛一閉,但迅速又睜開,再看時,哪裡還有那女子的身影。   這洞府之中立即靜了下來,唯有兩人,一男一女,女的漂亮,且還一絲不掛,唯用一件深藍色的衣袍裹著身體。   泉音立即向後面牆壁上擠了擠,手中的刀指著那青衣男子。耳中傳來他一聲歎息聲,接著又聽他說道:「姑娘不要害怕,我也是人類。」   「你也是人類,你真的是人類,怎麼可能,你們不要想騙我。」泉音依然嘴上又急又快的說道,但是心中卻是希望他說的是真的,若是真是人類的話,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好接受一些。   他笑了笑,笑容溫和,站起身來,便向外面走去。   泉音看著他出去了,迅速的將那衣服穿起,穿衣服的時候,眼睛還是牢牢的盯著那入口。一穿好,便發現這衣服的不同,不但輕若無物,更是讓她渾身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就似乎不用法力都能飛起來。   穿好衣服的她,心才稍稍定了一些,雖然衣服裡還是空蕩蕩的,但是比之剛才就那樣裹著卻要好上許多。   稍微定下神之後泉音再看這山洞,感覺又有不同,腦海中想著那人說他是人類的話,再看時,便發現這些桌椅各種東西竟然真的都是人類部族中都使用的樣式,心中頓時便又信了幾分。   手中緊握著彎刀,看著洞口良久之後,那人還沒有回來,便下得那玉床,光著一雙潔白無比的小腳向洞口小心的謹慎的走去。   來到洞口,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處高涯之上,前面一塊不大的被削平的岩石平台。洞的一側刻著天上地下第一洞天,落靈山落靈洞天的字樣。   「難道就這樣讓自己走了嗎?」泉音看著涯下那清澈的湖泊,心中想著,四下一看,只見崖頂上那個青袍男子正靜靜的站在一聲凸出來的大石邊緣。凌風而立,姿態飄然。   想開口再問對方是不是真的是人類,想了想了沒有說出口,轉身便欲光著腳離開,耳中又傳來那溫和的聲音。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怎麼一個人進到這山裡來了。」她立即轉身看去,那人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泉音被對方看著,突然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想起自己在山洞中時,一定被他給看了個通透。   「我…我……」   「呵呵,你不用害怕,我真的是人類,不是妖怪,剛才那個女的是妖怪,不過被我打跑。」   泉音聽著他以輕鬆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中沒來由的一鬆,低聲說道:「我相信了……」這聲音輕微,絲毫沒有剛才的那舉刀便劈的狠辣氣息。   「你應該是山下那人族的吧,怎麼孤身一人來到這大山深處了。」   「嗯,我叫泉音,是這山下朝霧部族的祭司,來山中是為了找哥哥的。」泉音低聲說道,說完之後,卻發現對方竟然沒有回話,不禁抬頭看去,只見他正出神的看著虛空,神情飄忽,從他的眉眼間,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哀傷。   南落一直以來對於陽平族的覆滅在心中都沒有接受,對於自己族人的死,對於妹妹的死,都在那白狼被剝皮抽筋的那一天埋藏起來。之後的日子便不再願意想起,但是今天聽到這個名叫泉音的女子為了找自己哥哥深入深山,這多麼像當年的自己啊,只不過換了個角度,當年自己是祭司,被抓走了,妹妹一定也是極為難受的。   她是一個祭司,人族祭司。自己也是,曾經是,以後卻不知道了。   想到這裡,猛的回過神來,朝泉音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笑容中隱著一絲哀傷。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朝虛空中突然喊道:「所有人速來落靈洞前……」   這不聲音不大,但卻傳得極遠,聲音才一發出,讓泉音驚訝的,整座山脈就像炸了窩似的,從那些茂林之間,幽暗之處冒出一隻隻妖獸,氣態各不相同,或兇惡,或殘忍,或血腥。有些獸形,更有半人半獸形,亦有差一點便化成人形了的。   泉音小嘴微張著,雖然猜到南落可能法力高強,所以才會住在這裡,卻沒有想到竟然有如此威勢,難道他真是妖王,一個人類竟然在山中做了妖王,這說出去只怕沒有一個人會信的吧。   南落朝泉音微笑道:「你問問他們,有沒有人見到過你的哥哥。」   泉音不禁吸了口氣,壯著膽子將自己哥哥的樣貌衣著描繪了一下,並將消失的時間,大概的位置也說了說。   山下眾妖怪卻了下個將頭搖的像波浪鼓似的,表示說沒有看到。泉音心想,若是自己哥哥已經被這些妖怪中的一個害了的話,那如何問的出來,心中擔憂,不禁抬向南落看去。   南落卻像是已經看出了她的擔憂,對著崖下眾妖又說道:「若有誰看到了她哥哥被哪個害了,或者知道下落,只需告訴我,我便傳他一道口訣,收為洞中童子。」   他的話音才落,卻是一隻小紅鳥竄飛到天空中,生怕被人搶先了似的,清脆的說道:「我知道,我那天看到一個人類男子被葬魂山的金沙大王抓走了。」   「你可確定。」   「妖妖確定那男子就是夫人的哥哥。」那小紅鳥飛在空中清脆的說道。   泉音聽那紅鳥竟然喊自己夫人,心中不禁羞澀,看了一眼南落,發現他面色如常,心下鬆了口去。卻又想到那小紅鳥說自己哥哥被葬魂山的金沙大王抓走,立即有種無力的感覺。   那金沙大王在此盤據了不知道多少年,她幾乎是聽著那金沙大王的故事長大的,對於金沙大王的威勢,只要一想起,心中便有種恐懼的感覺。   心中想著,這下哥哥的性命只怕是保不住了。鼻子一酸,便有種想哭的感覺。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葬魂山,將你哥哥要回來。」   那聲音溫和卻堅定。 第九六章 莫大佈局   朝霧族的人自他們的祭司泉音走後便等不住了,都說要去進山中找,可是最終沒去成。說只怕現在祭司也在山中被那些妖怪害了,又幾天過去了,泉音依然沒有回來,這個說法越加在族人坐實了。   可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又過了兩天之後,他們的祭司泉音竟然回來了,不但回來了,而且還是騰雲駕霧而回的。   那雲是五彩,炫麗無比,在他們的心中,只有神仙才能有這樣本事。而且回來的不光是他一樣人,還有泉音的哥哥泉石。人們圍上去問,平日子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時候的祭司,今天卻沒有說什麼。仔細的人會發現她頻頻回頭看向那大山,順著那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祭司回來後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泉石卻將知道都說了,對於他被抓的事眾人大致的瞭解,無非就是將他抓走了,因為他會吹一手好笛,那金沙大王竟然將留下了他的性命,留著他在那裡日夜吹笛。   正當他提心吊膽的想著,哪天這妖王聽厭煩了,也就是自己喪命之日了。   連續幾天下來,因那些妖怪根本就不管他的吃食,只要他日夜吹笛,若非他也是有些修為在身的人,只怕光饑、渴就要了他的命。正當他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隨時都可能倒下之下時,他的妹妹來了。   駕雲而來,只是那朵雲彩上還有一個人,束髮青袍,腰懸長劍,一臉冷峻。他堂然惶之的要帶自己走,那金沙大王自然不答應,還說了一些什麼話,泉石沒能聽懂,但是卻知道一個名字——天庭。   天庭這個詞在天地間現在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大部分人並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個大概。   「難道這金沙還是天庭的人,那這些就完了,妹妹也不知道從哪裡請來的一個能騰雲駕霧的神仙,就算是再厲害只怕也不敢得罪天庭吧。」正當泉石想到這裡時,便聽那空中的青袍男子清冷的說道:「你可是不願讓我南落帶他走了?」   「沒錯,別說是你,就……」那金沙大王強橫的聲音,戛然而止,泉石回頭看去,只見那在他心中近似無敵的金沙大王已經變成兩截了,頭仍然在地上不停的滾動著。頸脖間的鮮血如泉水般噴湧著,四周那些妖怪一哄而散。   一路回來,他只知道,這個人叫南落,是人類,卻是一方山中妖王。   南落給了泉音一朵可飛遁的彩雲,給了他一篇修煉功法,並說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或者遇到什麼困難可來山中找他。但是她又怎麼好意思,本來一直站在身邊到還好。這一分開,再去找的話,只在心中一想起便想到自己被他看通透。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去找,可是便便又忘不了。   以至於,整個朝霧族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祭司變了,總是愛一個人發呆,總是一個人站在高處,看著那大山。   對於南落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有人族的人遇到困難,他自是會義容辭的去幫助。但他更是深深的明白,人族若是不能多些法力高深的人的話,很難在這天地之間不受欺凌。   時至今時今日,他卻是明的天地是公平的,人類生來弱小,生命短暫,卻是天生道體。無論是什麼生靈修行,都是要化成人形的,最終才能登臨大道顛峰。   同那些隨天地一起孕育而出的生靈比不了,但是若是沒有那些人,光只是後天的這些野獸成精的妖類的話,人類總體來說並不比他們差,人類之中缺的就是那些頂級的存在。   來這落靈山不知不覺已經一年多了,剛來的時候,北靈召集整山的開靈以上的妖們都來朝拜了一回,他直到前幾個月北靈帶了那泉音來之後,才出去過一回,斬殺了那個叫什麼金沙的妖王后,又進入了半閉關的狀態。   祭煉太陰碑石!   這祭煉並非祭煉法寶的那種,而是將這太陰碑石祭煉的跟這一片大山融入一體,確切的說是跟這片山脈的靈脈融為一體。一直以來他都是照著那口訣上的祭煉之法煉著,一年下來,連將那塊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太陰碑石,跟這整片大山氣息稍稍融合在一起了都還未能完全做到。   並非他沒盡心,而是想要將這太陰碑跟山中靈脈融合在一起的話,首先要那靈脈跟本身氣息相合,而且要將那太陰碑石煉於無形,然後才能慢慢的將這條帝俊所說的太陰靈脈同這塊太陰碑石融合在一起。   這將太陰碑石祭煉到無形,跟青顏劍和妖月鏡祭煉到無形,幻化無方的狀態卻是不同,直到現在,除了能按部就班的祭煉之外,就只能控制著縮小和還原而已,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特殊功用,又或許有什麼功用,也不是他所能知曉的。   不過,雖然看上去像是賣苦力活,但是這以自身氣息跟靈脈相融,又怎會一點好處都沒有呢,感受大山的氣息,以太陰靈脈滋潤本身,這好處卻是大了,但是卻要在今後的歲月裡才能顯現出來,這是一種潤物無聲的提高方式。   當然,這勾通太陰靈脈之法,也有方法的,要不能只能通過漫長的歲月去熬了,這方法自然也是帝俊給的。能想像的到,帝俊下了這麼大的本錢,讓太一禁制九位龍子拉一座宮殿般的大車在天地間巡遊三年,吸引天地眾生的目光,他自己卻在後面不動聲色的做了如此大的佈局,所謀劃的事南落不知怎麼去想像。   就連幫做這些事的人都能得到莫大好處,有極大的可能進入道境,而且有一絲窺視聖道的機緣,那麼帝俊他本人呢,成就聖道,還是聖道更上層的成就,南落不得而知。   他不知道這次帝俊的佈局天地間那些大厲害的人物是否知道,但是他沒有理由不做,有這許多好處,也沒道理不盡心祭煉,這有機會進入道境是一個好處,至於其他的煉器禁制方面的東西,卻算是附帶的好處。   雖然帝俊沒有規定時間,只是說,如果能先於別人融合的話,自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南落不知道別的是不是都是因為這樣的好處而甘願做這些的,但是他自己卻對此並沒有多少排斥感,至少在能變強的慾望下很多東西都並非不可忍受的。 第九七章 天地變遷   這一年來,他可謂有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感覺,任他天地風雲變幻,只一心祭練太陰碑石,以精、氣、神同那太陰靈脈交融在一起。   可是北靈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事沒事總是喜歡隔三差五的帶些女妖精回來,或嬌媚,或端莊,個個嫵媚動人,儀態萬千。自南落對於妖月鏡的祭化到了通透的神魂交融氣息合一的境界之後,竟是只有看一眼,便能將那些個女妖的原身看了個透徹。   南落無奈,問這北靈想幹什麼,她也不回答。前段時日將那泉音抓來,才算是知道她竟然是想看看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這豈非邪異的緊。   不過北靈在南落心中向來都邪性,做事從來都是只憑自己所好,就連身上衣服色澤都會隨心情變幻,這一點南落還是最近才發現的。   好在自那天斬殺了那金沙大王之後,她便跑去那裡整合那一山妖怪去了,已經許久沒有再來打攪他了。   當南落在深山洞穴之中全力修行祭煉之時,外面世界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地間隨天地一起誕生的生靈中有一鯤鵬,精於變化,通靈萬物,得道了便以鯤鵬為名,但是許多人只知其名而不知其身,屬於天地間頂級大神者中的一位。   就在南落全力祭煉那太陰碑融合太陰靈脈之時,那鯤鵬出現在了天庭,天帝通告天下。   封鯤鵬為妖師,專職教化天地眾生,於不周山下專門開闢了一處道場專供其講道之用。而鯤鵬亦是自言其有八百大道,條條入道鏡,至此,修煉之道仙、神、道、聖四境便被天地眾生知曉。   無數生靈蜂擁而來,天庭威勢日隆。   天皇八年,東皇再次巡視天地,受巫族祖巫共工阻攔,大怒,擊之。   山川蹦蹋,江河斷流,共工大敗,遁而走。   東皇怒而追擊,大有將其滅於當下的之勢,祖巫句芒出現,其身形怪異,竟是鳥身人面,乘兩龍而來。   兩人合戰東皇,威力成倍翻升,竟依然不敵,敗走。   東皇追擊,又來兩怪異大漢,有人認出他們竟是祖巫中的蓐收與天吳,四人結陣而戰,才堪堪撐住敗走之勢,但是依然處於下風。   此時,東皇太一天下第一人的地位便再也沒有人能撼動。那年天庭成立之初,太一以鋪天之勢威壓天地之時,尚有許多人感受不真切,這次卻有在洪荒天地間赫赫有名的十二祖巫中的四位合戰依然處於下風,這才讓所有人有個直觀的認識。   巫族大巫的實力到底有多高許多人知道,祖巫出手的機會畢竟不多,但是由大巫可以推測出祖巫的實力是多麼的恐怖,可是四人結陣而戰,依然不是那太一的對手,這讓所有人有一種震撼的感覺。   這才對於那仙、神、道、聖四種境界中的聖境猛然間有了一種實實在在的認識。   「這太一是已經踏入聖道之人,果然厲害,那我等在他面前,豈非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這是許多人自看到太一追殺共工,從而引來四祖巫結陣而戰其一人後,眾人的心中的感受。   至於最終戰鬥怎麼就那麼結束了,有人說是太一見短時內無法擊殺這四祖巫,怕引來更多的祖巫圍攻,所以才退走的。還有人說當時已經有別的祖巫到來了,曾有人見到一位粉裙女子,靜立戰場邊緣的一座山崖上,不受絲毫的影響。有人說她便是巫族祖巫玄冥。   還有人說,巫族其他的祖巫已經在戰圈之外布下了陣式,正待與戰圈之中的四位祖巫會合、結陣,一舉擊殺那太一,而那東皇太一卻在那一刻抽身而走了。   沒人會覺得太一就弱了,太一那天下第一人的地位已經沒有人能撼動的了。這一戰之後,天庭的地位瞬間凌空而起,凌駕於眾生之上。   不過又人事後想著,巫族的祖巫個個都強大無比,不可能在那四人交戰了許久之後還不出現的,或沒趕到。便猜測聯想到,巫族十二祖巫向來不和這傳言似乎是真的。   自那一戰之後,天庭更是有如日天之勢,分封三千六百散仙,七百二十妖將,更有十大妖神法力高強,深不可測。   這冊封之時間就持續了三天三夜,沒人清楚到底都有哪些人,都在哪些地方。他們並不需要呆在天庭,只是在天庭宣召之時來天庭便行。   在那冊封之日,天帝帝俊,召告天地,言其所作所為只為能讓天地清明,不再有爭鬥,不再有殺戮,並發下如宏願般的話語,「願與天地同存。」   這話有多少人信不得而知,但是當他那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之是,天地似乎都在震動,虛空迴盪,彷彿在回答他的話一般。   東皇十年,南落終於將本身氣自己跟那太陰靈脈相互交融,那太陰碑也終於煉化無形。   那無形卻並非真的無形無質,此時的太陰石碑石在虛空之中,就像是一束光芒,又像是鏡中的影像,若是以手去觸摸的話,自會一穿而過,根本就無法感觸的到,但是卻讓讓人清晰的看到。而且那太陰兩個字每當晚上之時,更是清晰,彷彿跟遙遠天空中的太陰星相呼應。   每逢月滿之時,月上中天,霜華灑落之際,那太陰碑石便光芒大放,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彷彿要與那月光要融合在一起了。   那個冒著白煙的玉床上可並非只是普通的一種溫玉而已,而是南落遁入靈脈深處截起出來的一塊被靈脈滋潤了無數日夜的玉石。   現在應該叫陰玉,依著帝俊傳《太陰星辰祭神訣》上的訣要刻上禁法,將靈脈氣息牽引上來,使得坐在這一方玉床能感受那太陰靈脈的。但是現在他的身體雖然還在這方玉床之上,卻又可以說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因為他的元神已經循著這玉床著牽引著的靈脈氣息遁入到了太陰靈脈之中了,一入這太陰靈脈,他便有一種無比美妙的感覺,如入溫泉,溫潤無比。   一種再也不想離開的感覺在他心中滋生,彷彿大山都成了自己的一部,頓時有一種法力無窮無盡的感覺。   似乎這整片山脈的法力都已經能隨著自己心意調動一般,心念一動,思感竟然能瞬間達到這片山脈任一地方。   人便是山,山便是人。   「這是道境嗎?」「道境是這種樣子嗎?」南落不禁自問著。他自己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很其妙,有一種只要在這一方山脈之中無所不能的感覺。   但是他明白,只要他元神一遁出去,這種感覺便會消失,雖然對於這一方天地之力還能比別的地方借用的多一些,但是跟現在比起來肯定差的極遠。   這太陰靈脈並非一種實在東西,而是一股氣息,類似於大道氣息,卻又不是。所以許多人在自己的洞府之中,在自己的道場跟人戰鬥的話,會有著無盡的優勢。   依著那《太陰星辰祭神決》便開始將太陰碑石與這太陰靈脈衝融合,那太陰碑石是被南落元神托著,而又被那股太陰靈脈氣息包裹著。   時間便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天地間依然在變化著,爭鬥依然沒有停止過。但這一切似乎都跟南落沒有半點關係,他已經淫浸在了那種玄妙的交融當中去了,與大山共通,以天地交融,吞噬那無盡月華之力,融合到這靈脈之中,匯成太陰靈脈,成為他可以調動的一份天地之力。   北靈在南落元神遁入那太陰靈脈之中不久便回來了。當她看到南落這若有若無的氣息,而那塊太陰碑石也已經不見了,便猜測出他這是怎麼了。   因為在她的追問下,南落曾告訴過她來這裡的所要做的事,她竟然只是問過之後,並沒有下一個動作,就像是全忘記了一般。   這次一看到南落氣息若有若無,便猜測著可能是已經遁入太陰靈脈之中去融合太陰碑石了。當下便一起坐在了那玉床上面,算是護法了。   剛開始她還能坐在那玉床上打坐修煉,但是時間一久,便不耐起來。法力這東西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修來的,做為噬靈陰蟲,能吞噬天地間的任何靈氣,尤其是別人的法力。   這是她的天賦神通,而且她這吞噬靈力的能力,在經過這一次蛻變之後,已經變得更加的恐怖了,若說以前是一隻蟲的話,那麼現在的北靈,已經是已經蛻變後的蝶了,在神境眾多強者之中已經佔有一席之地了。   對於從來不修法力的她來說,靜坐不動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於是她出去了,出去在山間飛騰著,在落靈山四處看了看,在那山中她取名為靈湖的湖泊之中洗了個澡,殺了一些不小心在她洗澡之時來到那湖邊的小妖小怪,又回來了。   南落依然端坐不動,身上氣息若有若無,跟整座大山氣息融為一體,他盤著的雙腿上,青顏劍靜靜的橫在那裡,似蘊含著無盡的殺氣。 第九八章 祭神   天空皓月當空,亮如白晝。   落靈山被籠罩在夜光下,似乎比別的地主的月華要濃重幾分。彷彿漫天月華之引都受這落靈山的牽著,聚攏到這一處來了。北靈一身白衣,長髮飄飄,站在落靈洞前,看著那空中那玉盤般的月亮,神情在這月光下竟然染上了幾分安祥。   轉眼之間,已經過去了十年,南落仍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這樣的霜華滿天的情況,她已經見過許多次了。初時還覺得異樣,以為這是南落要祭煉成功要醒來的徵兆,可是一次次這樣的情形過去了之後,她便對不再有什麼特別的期待了。   山中那些未能化形,或者才開靈的妖怪們,卻是每逢這個時候,都大口大口的吞吐著月華之力。每年之中都有許多到了一定年份的花、草、蟲、獸因此而開靈,有幸能成妖成精。   驀然,北靈聽到一聲歎息,這聲音彷彿是來自大山,又像是自整片虛空溢出。但是她又明顯的聽出這是南落的聲音,悠然轉身,黑髮白裙在虛空一飄,人便已經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她站在落靈洞中的玉床前,微皺著眉頭。面前的南落端坐不動,臉上表情安靜,面貌沒有絲毫的變化,無論是衣衫還是身上,不沾半點塵埃。   他的姿勢與十年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膝上的青顏劍橫在那裡,似乎已經成了那身體的一部分。   「南落……是你……?」北靈有些生冷的說著,就像因為許多年沒有開口說話,聲音變得有些生硬。   「是我……」聲音再自虛空中傳出,卻並非自那端坐著的肉身上發出來的。   「怎麼回事?」北靈靜立不動,快速的問道。   「呵呵,也沒什麼,只是……或許……再也出不去了。」   北靈眉頭再次皺了皺,說道:「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出不來了,難道你還被困住在那太陰靈脈之中了。」   「是啊,被這太陰靈脈和太陰碑給困住了,再也出不出了,呵呵,《太陰星辰祭神訣》祭的竟然是自己的神,從此以後我真的要成了這山神了,永世不得出,與山川同存了。」南落的聲音有些苦澀,北靈追問著。   南落講述道,原來他自那天遁入山中太陰靈脈之中後,不等他要依法訣融合太陰碑和太陰靈脈,他們竟然已經相互融合起來。這融合到也罷了,卻是將南落的元神一起融合著,那太陰碑就像是無底深淵般的吞噬著太陰靈脈,而南落立即便感覺到了不妙,想要遁出去,卻是已經有心無力了。   對於外界山中的一切感覺都還在,但是卻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使盡各種手段,想了各種辦法,依然無法掙脫。此時他才明白,自己祭煉那太陰碑,竟然已經被那太陰碑給禁制了。   太陰碑石融合太陰靈脈,而那雪白的碑石上,不知何時,便已經出現了一道人影,起初還是模糊不清,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是越來越清晰,若是有人能看到的話,便會發現這人竟然跟南落的面貌一模一樣。   北靈聽完南落的講述之後,沉默了良久,突然狠狠的說道:「自己愚笨,這怪得了誰,被人算計得成這樣,竟然事先一點都沒有察覺,真是愚笨之極。哼,既然你已經醒了,又再也不能離開了,我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不過,相識多年,走之前倒是可以再幫你一次,你可有什麼朋友神通強大,有辦法幫你脫身,我可以去幫你送信。」   南落沉默一會兒後,說道:「帝俊算計這麼深,又豈能輕易脫身,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其他的那些人,也必定和我現在一樣了。這麼久以來,多謝你了。你我相識於困境之中,當年若非你在最後時刻忍受著那照眠的禁制的推動的痛苦,緩了一息時間,我又怎麼能斬得了他。原本你性格就好動,根本就無法在一個地方呆多久,卻在這裡守護我肉身十多年,只是沒什麼感謝你了。素來你就想遊遍洪荒,我卻是不可能陪你了去。不過,你若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麻煩的話,可以回這山中來,我大概還是能護得了你的。」   北靈沉默,似乎陷入了回憶,突然回過神來,卻是轉身便走,可是才走得幾步,又轉過身來,對著南落那肉身說道:「帝俊謀劃這麼深,設計了這麼多人,布下這麼大的局,將來必定要在關鍵時候用上,你已經身陷其中,身不由己,若有什麼事,肯定要隨著這座山湮滅,你最好還是盡快想法辦法脫身。」   南落沉默。   北靈本待要走,卻又說道:「你們人類極少有天生神通的人,但你的一身神通獨特,又是從哪裡來的。想必一定有人傳授吧,你沒有辦法,或許他們會有辦法助你脫身呢。」   北靈的話不禁讓南落陷入了沉思,有哪些人可能救得了自己呢,孔宣嗎,他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而且他的先天五行大道自己也練了,即使他練的更深,卻只怕不能幫助自己。   隨之他便想起了通玄天師,那張似乎亙古不變的臉,又想到自己曾在風雪之中跪拜三天,都未能求得個回應,到嘴邊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了。   「到底有還是沒有。」北靈突然大聲問道。   「我有一師尊,名通玄天師,隱於崑崙山太極宮中,只是……」   未等南落說完,北靈竟然已經消失不見。   虛空沉寂,從此,落靈山中的妖怪便再也沒有看到過那個動則殺人,愛在月光下獨站,愛在月下湖中洗澡的大王了。   這十年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所以天地間大勢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之前是什麼樣的還是什麼樣的。只是天庭的威勢越加的深入人心,而巫族的人祖巫經過那次大戰之後,竟沒有再去找東皇,不知是被太一的威勢所攝還是另有打算。   這便引得許多原本許多跟巫族有仇的人,在入了天庭之後,便覺得就此找到了靠山,拉籠一起人,便去尋巫族的晦氣。由此,雖然大戰沒有發生過,但是小戰鬥卻不斷。巫族大巫頻頻出手,斬敵無數,這期間竟然也有大巫隕落,巫族和天庭之間的矛盾更加的深了。 第九九章 多年的追殺   極西之地,一片沼澤上空。   漆黑的泥沼冒著不斷破裂的毒氣泡,黑色的毒氣升到虛空中竟然變成了碧綠色,籠罩著這一方空間,仿如碧海、青苔。   那碧綠的毒氣中一有塊雪白岩石飄浮在虛空中,通體散發著柔白光芒,將毒氣逼開。而雪白岩石上坐著一個女子,她正是當年被南落從那千回百轉無劫山中扛出來的那個紫衣女子。   當年她在南落與那蚊道人爭鬥之時,在南落後頸一拍,將正準備偷襲的蚊道人給驚走。   在南落離開之後,那蚊道人竟然要來偷襲於她,卻差點被她給反偷襲了。可是這蚊道人竟然認出來了她的來歷,引得她一路追殺,這麼多年,卻是縷縷被這蚊道人逃脫。   紫衣女子坐在那雪巖上,看似神態悠閒,眼睛卻緊緊的盯著面前那團翻騰不休的碧綠的毒霧。   毒霧之中正有一個那蚊道人正陰沉的看著這個追殺了自己多年的女人,他那仿若是一條縫隙般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絲碧綠毒氣,身上的黑袍也像是被被碧綠毒氣浸染過了。   「千回百轉無轉山,三生輪迴靈魂道,呵呵,只要你將靈魂之道傳給我,我可以對天地起誓絕對不會說出的。」蚊道人隱在那翻騰的碧綠毒霧之中陰沉沉的說道。   「你以為回到了出生之地我便奈何不了你了嗎,你以為你兜了一圈子將我引到這裡來,我不知道嗎?呵呵!」紫衣女子坐在雪巖上冷笑道。   蚊道人卻是陰沉沉的一笑,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靈魂之道確實可怕,只要是有靈魂的人遇上你都要吃大虧,可你太自信了,你不知道這世間還有生靈是沒有靈魂的。嘿嘿……」   紫衣女子眉頭微皺,冷冷的說道:「你說是那毒霧中隱著的億萬毒蚊嗎,若是你想憑此來獲勝的話,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外了。」   「嘿嘿,你太小看我的億萬分身了,他們雖然沒有什麼能力,卻毒性強烈,即便是法力高深之輩被叮上也難將有隕落的可能。還有,你可知道這片沼澤的來歷,你可知道這片沼澤連接著何方。嘿嘿……」蚊道人在碧綠毒霧中若隱若現,就像一隻隱在暗處觀察著獵物的凶獸。   雪白岩石散發出柔和的乳白光芒將毒霧擋在撐在外面,岩石上坐著的紫衣女子心中猛的一跳,心道,莫不是真的大意了,難道真的陷入了什麼大凶之地了。   四下一看,除了無數垝毒霧中的黑蚊之外,便沒有再看到什麼,心下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說起來,她自在天地間誕生以來,便是在那千回百轉無劫山中從來沒有出來過。而那次以秘法斬斷自身以那千回百轉無劫山的伴生聯繫時,正好南落無意間闖入。   隨後一起出來,那也是她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來,由於神通特殊,她到不曾怕過什麼人,但是對於天間的凶煞之地卻不知曉。   心中感覺到不安的她也不再說話了,玉手突然在虛空快速的畫動,一個金色的玄奧的符文憑空而生。   蚊道人一看之後立即狂退,同時發出一聲輕嘯,籠罩在虛空中的碧綠毒霧瞬間翻騰起來,如海浪般向虛空中的雪巖上的紫衣女子撲湧而去。   毒霧之中伴隨著無盡的黑蚊也一起湧了上去,紫衣女子根本就不管不顧,在符文剛剛成形之時,突然玉指在金色符文中心一點,符文瞬間蹦散。已經退入了到了霧海深處的蚊道人卻臉色一白,卻有無數的黑蚊在這一瞬間如雨一般掉落下去。   毒霧伴隨著黑蚊朝紫衣女子湧去,但被那柔和白光擋在外面,根本就是無法衝進來,對紫衣女子不能產生半點傷害。   她再次快速寫了一個符文,然後再瞬間點碎,那隱在毒霧學處的蚊道人這次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他身依然有無數的黑蚊瞬間死去,如下雨一般掉落到下方那冒著毒泡的沼澤之中。   紫衣少女心中一緊,她沒想來到此地之後,蚊道人竟然可以用那些黑蚊來擋靈魂之道的傷害。看了一眼依然密密麻麻的黑蚊卻根本就無法衝入白光,心下稍定,玉指又是在虛空中划動。   她寫出的符文便是靈魂道紋,以冥冥之中的靈魂牽引著那蚊道人的靈魂,從而擊碎這個符文來傷害那蚊道人靈魂,此法極難防禦。但是在此地的蚊道人卻是可以將這種傷害轉稼到那些黑蚊身上去,雖然每一次攻擊都會有大量的黑蚊死去,但是那黑蚊卻太多了。   突然,蚊道人再次發出一聲長嘯,隨著這他聲長嘯,下方黑色沼澤突然翻動去來。   一隻扁長如蛇又似魚一般的怪物鑽了出來,背生有兩翅,通體玄黑鱗甲,嘴一張,上下兩排鋒處的牙齒。它這一露面,便在沼澤上快速的游動起來,快速無比。   隨著這一隻似蛇又似魚的怪物出現,沼澤瞬間冒出了許多這樣的生物,只是有些是血紅的顏色而已,但是無論是哪種顏色,無論是體形大的還是體形小的,看上去都詭異無比。   他們出現的無聲無息,即使是在沼澤上游動也是沒有半點聲響,突然騰空而起,依然像是在水中在沼澤之中一般,靈活快速無比。   自這些怪異的怪物一出現,紫衣少女便注意到了,玉手在虛中一抓,手中出現了一根七彩的長鞭。這七彩長鞭看上去有些虛幻,彷彿只是一條七彩光影。   虛空閃出,朝那條已經竄到雪巖前方的怪物身上抽了下去,迅捷無比,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就連那毒霧都沒有絲毫的浮動。   七彩長鞭準確的抽打在那怪物身上,卻如幻影般的一閃而過。   紫衣女子心中一驚,這七彩長鞭可不是等閒之物,乃是靈魂之鞭,只要是有靈魂的生靈,被這靈魂之鞭抽中了的話便有靈魂潰散的危險。   可是這靈魂之鞭抽在這怪物身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心中想到那蚊道人所說的話,暗忖道:「難道這世間還真有沒有靈魂的生靈。若真是如此的話,還是早走為好。」   她的天生神通便是那靈魂之道,能傷人靈魂,是世間最為詭秘的神通。但是今天卻陷入此地,那蚊道人有著無盡分身,能為他擋傷害,無法殺死。   現在又出現了沒有靈魂的生靈,怎能不讓她心生退意。   心中一動,雪巖頓時如白玉舟般向天空中升去。   那怪蛇無聲無息間竟然已經游到了雪巖近前,只見它不停的扭動著身軀,圍繞著雪巖轉動著,竟然在一圈圈的靠近來。那白色光芒雖然對它起了作用,卻無法徹底的阻擋。   紫衣女子緊盯著那在虛空游動著不斷轉著圈,卻又不斷靠近的怪蛇一般的怪物。嘴角緊緊的抿著,玉手在雪巖上連續的拍動了著幾下。   雪巖的光芒越發的濃郁了,連飛行的速度都快上了許我,可是那背生兩翅的怪蛇速度極快,而且似乎已經對雪巖上散發的光芒有了抵抗之力,身體在柔和白光中扭動著,速度竟然越來越快。   就在這時,一道黑芒突然從虛空中射出,扎向那雪巖上面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想要遁走,四周卻是如海潮般的毒霧和那無盡黑蚊,而且還有那怪蛇,若是離開了這雪巖的話後果不堪想像。   只見她快速的在雪巖上快速的拍動,隨之,七彩的魂鞭朝虛空中抽去。頓時,一道七彩的彩虹出現在的空中。   紫衣女子連同那方雪巖瞬間沒入其中,與此同時,那道黑芒卻是在紫衣女子消失的瞬間紮了進去,虛空傳來一聲悶哼之聲,那紫衣女子和那方雪巖便消失不見,唯有一條七彩長鞭在毒霧中穿行,那些怪蛇黑蚊要阻擋卻根本就不能,因為那魂鞭根本就是無形無質的。   蚊道人飄浮在那翻騰的碧綠霧海,身邊突然出現那條似蛇非蛇,似魚非魚的怪物。只見那怪物出現在蚊道人身邊,虛空一轉,瞬間變成朦朧不清,再出現之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頭上長佈滿了黑色鱗甲的人,相貌醜陋,眼神凶殘。   蚊道人看著紫衣女子遁走的方向,回過頭來笑了笑道:「羅兄,可願一起去那天地生靈繁盛之處看看呢。」   這頭上滿是鱗甲的醜陋男子沉吟著。蚊道人笑了笑又道:「那裡有著無盡的生靈,有著無數的強者,你的道法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吧,唯有見識更多的強者才能有所突破,更何況,你的道法卻是要強大的生靈魂魄祭煉才能提高威力,那裡,才是你的天堂。」   「呵呵,你無需說這麼多,我自有分曉,那大地的中心地帶也早想去了。只是這女子不知是何許人,竟逼得你逃回出生之地才能抵擋。」   那羅姓醜陋男子眼中血光閃動著,聲音竟是溫柔無比。   「呵呵,那女子有一種神通,天地間獨一無二,嘿嘿,她已經被我的幽冥刺給刺傷了,逃到天邊都躲不過了,這回也讓她償償被人追殺的滋味。」   就在蚊道人話音剛落,突然面色一變,毒霧中無盡的黑蚊死去。   羅姓醜陋男子卻是看到這情形,卻是哈哈一笑道:「那神通果然詭秘,到時可否讓羅某觀摩一二呢?」   「哈哈,當然……」   蚊道人笑道,豪爽無比,裹起漫天毒霧黑蚊與那羅妖醜陋男子朝紫衣女子遁逃的方向破空而去。 第一零零章 巫族大巫蓬蒙在此   南落不知道自己是該悔還是該恨,但是無論是後悔還是懷恨都無濟於事。自北靈離去之後,他便拼了命般的要從那太陰碑的上掙脫下來。   可是那太陰碑像是已經完全徹底的跟他的靈魂、元神,同除了肉身之外的一切完完全全的融合在一起了。   若是能夠捨棄一半靈魂,掙脫出去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捨棄。正如北靈離開時所說,帝俊所謀如此之大,算計如此之深,又怎麼讓已經入局之人有一絲一毫的掙脫機會呢!   那只叫妖妖的小紅鳥已經許久沒有看到他們的大王北靈了,以往她總是會在月光下的靈湖之中洗澡,然後殺一批無意間闖入的人,以至於這塊靈湖周圍都差不多成了禁區了。   雖然南落初來第一天,北靈便召集所有的人說這是大王,但是大家真正懼怕仍然是北靈,見到了北靈叫的依然是大王。不過自那次南落依承諾,傳了她一篇修煉口訣之後,南落的形象在她心中頓時無限高大起來。   雖然南落只是傳了她一篇口訣,並沒有要她去落靈洞中當什麼童子之類的,更何況她還是鳥聲,根本也就當不了。所以自得了那口訣之後,她便躲在自己的窩裡,和那隻小青鳥一起修煉著。   今天算是她覺得有所突破,便出來轉轉。在山中飛行著,自我感覺無比的良好,在她的心中,以往那些對自己不屑或從不拿正眼看自己的那些人,此時看到自己時眼中都燃燒著熊熊的嫉妒和羨慕之火。所以,她越發得得意,火紅雙翅在風中扇的越發悠然,叫得越發的清脆。   突然,她看到一隻喜鵲鳥在樹林子裡鬼鬼祟祟的飛行了,之所以說是鬼鬼祟祟,這完全是她個人感覺而已。不過這並不是主要的,山中開靈的禽內並不在少數,有這麼一隻喜鵲鳥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關鍵的是,這只喜鵲鳥她認識。曾經小紅鳥妖妖還跟這喜鵲鳥比過誰飛的更快,叫聲更響亮的,雖然是各有勝負,但是這卻讓小紅鳥妖妖心裡不舒服。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的是這喜鵲鳥不是本山的,確切的說不是落靈山中的妖怪。而是葬魂山中的,那座被南落一劍斬殺了的金沙大王山中的妖。   「她怎麼來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要做什麼壞事。」正待飛過去喝破,並驅逐那喜鵲鳥離山。遠處看到一朵五彩祥雲朝山中飛來。   那祥雲飛得並不快,但是卻很穩,看上去仙氣盎然。   小紅鳥妖妖立即迎了上去,因為那五彩祥雲上面站著一個女子,天藍的裙袍,高挽的髮髻,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無一掛飾。   若是別的什麼女子的話,小紅鳥可能還要避開,免得衝撞,無故惹來麻煩。但是這個女子不一樣,因為她的那篇口訣還是因為這女子才被賞賜的。   來人自然是泉音,自南落帶著她救了她哥哥泉石,至今已經過了十多年。雖然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想起在落靈洞天中,自己一絲不掛的呈現在南落眼中的情景臉上就火辣辣的,心也跳的極快,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再進山中去。   可是這次不得不來了,雖然她努力的修煉,但有些東西並非光努力就行的,當能,努力是一切的基礎。   她有一侄女,也就是她哥哥泉石的女兒,長得花容月貌,氣質甜美。不知為何被一個路過的巫族之人看上了,開口便說要娶其為妻。   泉音侄女哭著說不同意,泉音便以其侄女年紀還小為由婉拒,對方只是笑了笑,並未多言。只是抬手便是一拳朝泉音打去,泉音得了南落傳授,亦是苦修十多年,已經有了返虛的實力,可是跟這個巫族之人比起來卻差了許多,只一拳便將泉音轟出極遠,震傷了肺腑,口吐鮮血。   她侄女當即大哭,說願意嫁給那巫族之人。   泉音卻不知為何突然說自己山中有一長輩隱修,這孩子的婚事她不能做主,因為馬上就要送到山中長輩那裡去修行了。   那巫人卻是哈哈大笑道:「你且去山中,只說巫族大巫蓬蒙在此,他定然比你們答應的爽快。我在此等你一天,若你一天後沒回來,我可就要帶人走了,哈哈……」   小紅鳥妖妖眼力極好,一眼便看出泉音滿面的愁容,立即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說道自己大王如何的神通廣大,說不管有什麼困難只要大王出手,一定立即解決。   泉音只是聽著,心中有些後悔當時一衝動說出那個理由來。如果說以前那個金沙大王是壓在朝霧族人們身上的一塊巨石的話,那麼巫族兩個字便是一座大山,巫族大巫更是大山中的大山。   這可不比那金沙,先不論能不能戰勝,便是能戰勝,也不能得罪,因為巫族大巫上面還有祖巫。   泉心一路上都想著這個,想的越多便越後悔,心想,當時要是一狠心,讓侄女隨他去就是了。   小紅鳥妖妖卻是在落靈洞前停了下來,沒有隨泉音一起進去,這正是她的小聰明之處,任何可能會帶來麻煩的事,堅決不沾。   再次入得落靈洞來,泉音心情卻是複雜得很,看著與十年前相比沒有絲毫變動的罷設,看著端坐在那玉床上的南落,心跳沒來由的加快起來。   虛空中傳來南落的話,「呵呵,你修為已經到煉神返虛,進境能有這麼快,想必一定是極為用功了。看你一臉愁容的樣子,是不是部族遇到什麼困難了。」   泉音看著端坐不動的南落,聽著虛空傳來的聲音,心中雖然疑惑,卻以為這是南落在修行什麼法術,於是便將巫族逼婚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虛空靜寂,一時沒得到南落的回話,泉音卻是以為南落或許也是對巫族極為忌憚,正想說自己侄女已經答應了婚事時。虛空中再次傳來南落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以之前帶著笑音的溫和不同,一絲清冷自話音中流露出來。   「那巫族的人是不是動手了,你詳細的說一遍給我聽吧!」   泉音看著端坐在玉床上沒有絲毫表情的南落,頓了頓後,便將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虛空沉默,一會兒後。   「我修行出了點差錯,現在無法離開這裡隨你去見那蓬蒙……」   聽到這裡,泉音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慶幸和失望糾纏的感覺。慶幸的是南落不能去,就不會得罪那巫族大巫,也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失望的是南落一聽到對方大巫的名號之後,竟然找理由說無法去了。   「不過,你可以帶一句話給那巫族蓬蒙,就說,人族南落在此。」   南落的話一落,卻是讓泉音猛的翻騰起來,這聲音不大,卻和十年前說陪自己一起向那金沙大王要回自己哥時的聲音一樣堅定。其中似乎還蘊含著一種無比的自信在內,這讓泉音不知該不該相信,畢竟巫族大巫的名頭太大了。   又說了一些話,因為那蓬蒙說中等一天,泉音便懷著忐忑的心,駕著南落專門為她煉製的五彩雲朵向朝霧族飛去。 第一零一章 名號   泉音離天部族去落靈山找南落之時是上午,回來之時也不過是日頭剛偏西而已。本是秋高氣爽的天氣,朝霧族的人心卻是陰沉沉的。   那蓬蒙是在朝霧族門口遇上泉音侄女的,也是在寨門前一拳將泉音打得吐血的。這會兒依然在朝霧族的寨門口,只是卻是坐著的,大馬金刀的坐著,臉上掛著那種看似溫和卻顯得高高在的笑意。   他身穿不知是什麼獸皮做成的軟甲,外面罩著的是披風,披風外面是黑色,內層腥紅,看上去無比的張揚,有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所坐的是一把有靠背的楠木椅,右手邊同樣是一張楠木桌子,看上去就是新做成不久。桌子上擺放著十幾樣果盤,全都是朝霧族人在這一點點時間內從山上摘下來的新鮮山果,另有幾盤仍在冒著熱氣的熟獸肉擺在那裡。   桌上還有一個壇朝霧族人以山果釀成的果酒,果酒倒在碗中呈綠色。酒雖然不是很清澈,有許多果漿在內。顯然蓬蒙一點都不在意,因為他正一邊吃著山果,一邊大口的喝著那果酒。   這些當然是朝霧族人在泉音走後特意為蓬蒙準備的,只是現在蓬蒙坐在太陽下風中喝酒啃山果吃獸肉,而朝霧族人都站在他身後的十多步之外,一個個小心的看著坐在那裡意態悠然的喝著果酒,吃著獸肉,不時的啃一口山果的蓬蒙。   「哈哈,你們人族別的本事沒有,做吃食方面還真不錯,以後你們朝霧族就算是我巫族之下的附屬部族了,每年上交些你們部族特殊的吃食就行了。」   蓬蒙吃著吃著突然大聲說道,頭也沒回,聽那語氣卻像這是對於朝霧族多麼的照顧一般。朝霧族現在的族長泉石連應著道:「是…是…是……」   根本就不敢不答應,只是他低著頭回答之後,抬頭時眼睛看的卻是那大山中。   人族成為巫族附屬部族這樣的事並不少見,主要是人族為了尋求庇護,主動找上門去的,這是一種無奈,又有誰願意成為別人的附屬叫呢,又年年將辛苦得來的食物上獻出去呢!只要是族內有像這泉音這種修士的人族部族,怎麼也不會去主動成為他族附屬部族的。   整個朝霧族的人幾乎都站在那裡,卻是鴉雀無聲,小孩子都被大人拉著,不許他們亂動,還有更小一些仍然在手上抱著的,因為受不了這氣氛,眼看就要哭起來,卻被父母捂上了嘴巴快速的向後方遠處走去,任憑怎麼掙扎都不鬆手,生怕驚擾了那坐在那裡喝酒吃肉的巫族大巫蓬蒙。   天邊,泉音那駕著五彩祥雲在空中飛行的身形一出現,便被朝霧族人看在眼裡。眾人都知道泉音是去幹什麼,她是去請那位聽說是人族先輩,卻在山中當了妖怪的大王的南落去了。   可是現在,他們看到的只是泉音一個人,曾經看到泉音能駕雲騰空,朝霧族全族的人都慶賀了三天。在他們心中,自己的部族終於出現了一位能飛天遁的仙人。   可是此時再看泉音從那山中飛回,卻有一種孤單怯弱的感覺,宛若浩瀚天地間風雨中的一隻鳥兒在奮力掙扎著。   泉音降下回到寨前,泉石迎上去,什麼也沒有說,朝霧族其他的人也都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   不用說什麼,所有人心中都知道是什麼結果。   泉音的侄女自然也知道,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泉音和泉石身邊,笑了笑說道:「姑姑,阿爸,成為巫族大巫的女人很好啊,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回會來看望你們的。」   她微笑的說著,竟是不見絲毫悲切之態。   「哈哈……我說了,只要你們那個什麼長輩知道我在這裡,一定答應的比你們爽快。不過還要多謝他,要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你們朝霧族竟然還能釀出這樣的果酒來,從今天起,你們朝霧族便算是在我巫族庇護下了,不過,你們每年的秋後不要忘記了納貢,要不能惹得祖巫怪罪,我可保不了你們。」   蓬蒙說完喝下一碗果酒,站起來,便要拉著泉音那侄女走。   從一回來便沉默著的泉音卻突然喊道:「且慢!」   蓬蒙回過頭來,眼神凌厲。   所有的人都心中一驚,不明白泉音何意。卻聽泉音說道:「蓬蒙大巫,我那山中長輩讓我帶了一句話來給您。」   「哦,什麼話!」蓬蒙輕笑著,神情輕蔑。   「我那長輩要帶的話是,人族南落此!」泉音不避不讓的看著蓬蒙的眼睛說道。   眾人大驚,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想憑一個名字將人家巫族大巫嚇退嗎?泉石不禁上前扯了扯泉音的衣袖,他現在是一族族長,得為全族的人生命考慮,萬一惹得這蓬蒙發怒,豈不是害了整族的人。   「嗯,你說什麼。」蓬蒙眼睛一瞇,一絲殺氣彷彿從他的牙縫間鑽了出來。   「我那長輩要帶的話是,人族南落在此。」泉音再次說了一遍,堅定無比,不知不覺間,竟然有幾分南落說出這句話時的那種自信與無畏,亦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凌傲之態。   「人族南落,好,好膽,他竟在這裡,好……」蓬蒙嘴角牽動,眼神凌厲,看著泉音,又看了一眼那大山。   所以人大氣都不喘一下,都是緊張的看著蓬蒙。只見他似乎思考了許多,長吸一口,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大山,轉身便離去,才幾步就已經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竟是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朝霧族人全都愣住了,直到那蓬蒙消失了許多,才回過神來,大聲疾呼。   剛剛還言笑盈盈,說做巫族大巫女人的泉音侄女卻是哇的一聲撲在泉音的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而泉音卻像是直到此時才從那種無懼無畏的狀態退出來,直到現在才確定一切都不是夢幻,之前的鎮定已經不見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不禁回過頭看向那層層疊疊的大山,心中想著,原來他竟有這樣的威名,他的名號竟然可以讓巫族大巫退避。 第一零二章 紫霞山妖王大會   一個人若想要出名就必須要有一條道走到黑的決心,尤其是在這個神靈遍地的洪荒世界之中,在這人族處於底層弱勢的環境下,成就人族南落之名,更是要以無數屍體骸骨鋪路。   不死宮中以孔雀殿孔宣侍劍童的身體斬下另一殿太子的頭顱掛於旗桿上,這讓整個不死宮都知道了南落這個名字。之後從陽平氏族一路出來,遇上追殺人族的妖怪,一路下去,更是殺妖無數。雖然當時殺的只是小妖小怪而已,也沒有人知道南落。但是後面卻是有人能能知道,畢竟洪荒中法術極多,通過虛空中殘留的氣息,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的法術並不在少數。   在不周山頂,天庭成立那天,孔宣與祖巫祝融雙戰太一,那時更是有無數大神者在暗中以秘法觀看。南落拔劍而出,毅然的衝入了戰圈,那一天,南落的身形相貌便留在了許多人心中。   隨後的那響徹天地的監天星君南落的召喚聲,更是讓天地間無人知無人不曉此名。戰刑天、后羿,在山中殺了上千想撿便宜的山中妖修,妖王數十。在東皇太一巡遊天地之時,伴隨在身邊,斬殺無數想要解救龍王九子的人。   這些都不是明面上影響大的,還有那讓無數人不明其意的三千天兵,在他面前被誇父祭煉到衣袍內時,他竟然只是在旁邊看著,並斬殺一位逃出來的人。雖然這些別人不明白南落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卻是許多人看在眼裡。   所以,人族南落之名無關風月,唯一殺字爾,亦只是一搏命之人罷了。   這些離人族的人都顯得有此遙遠,即使聽過也只是過耳便忘記,他們不會想到這南落是人族的。而且這十多年來,天地間紛亂不休,但是南落卻是在落靈山中祭煉太陰碑。   泉音不知道南落的名字再正常不過了。   「姑姑,我想拜山中的前輩為師好嗎?」這是泉音的侄女月在後來的日子裡所說的,泉音卻是說道,你現在所學的就是山中前輩傳來的道訣,等哪天姑姑再教不了你了的時候,我再帶你去山裡吧。   他們雖然知道南落的名字,卻從不直呼南落的名字,又一時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稱呼,所以朝霧族內一般都稱南落為山中的前輩。   南落在對泉音說話時看似堅定而自信,但是他卻也並非有十成把握能用自己的名字驚退那蓬蒙。   若是別的妖族中人或許不會在意南落的名字,但是巫族中卻是一定會在意。因為南落是巫族大巫心中必殺之人,他得了半滴只有大巫才能傳承的祖巫精血,會巫族獨有的法象天地神通。他們無法對祖巫有什麼意見,對得了半滴祖巫精血的南落卻是懷恨在心。而且南落還殺了巫族的照眠,這事已經在巫族內人人知曉。   刑天和后羿兩人設局人追殺南落,更是洪荒中人要都知曉了。而南落的實力,別人或許還會覺得傳言誇大了,但是蓬蒙卻知道絕對沒有。他們知道刑天的性格,殺人像玩似的,更是越戰越勇,戰得越久,便能進入一種顛狂狀態,實力成倍翻升。是巫族內大巫中最難纏也最讓人頭痛的一個人。   而后羿更是巫族內公認的實力直追第一大巫誇父的人,他整個人外表和他的箭一樣冰冷無情,但是卻又是極為重感情的,照眠和他從小長大,卻被南落給殺了,最想殺南落的人就是后羿,所以后羿絕對不可能對南落有半分的留手的。   在這兩人的絕殺之心下依然能夠逃脫,這實力不是蓬蒙所能抵擋的,他有這個自知之明。所以他選擇了退走,可他不知道此時南落已經被困在了太陰碑石中,根本就無法出來。要不能豈會冒險讓泉音帶話。   這天,小紅鳥妖妖又看到了那葬魂山的喜鵲鳥,頓時大怒,衝上去喝問,對方轉身就走,小紅鳥振翅便追。一不小心就追出了落靈山脈。   遠遠的看到一個人綠袍人虛空而立,小紅鳥心中警惕,轉身就往落靈山中飛,可是此時已經晚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之間,已經被那綠袍人抓在手裡了。   只聽那綠袍人說道:「你去稟告你們大王,就說綠精子來訪。」說完卻是被放開了,此時小紅鳥已經被抓住過,知道對方若是想對自己怎麼樣自己根本就無法反抗,又聽到這叫什麼綠精子的人要自己卻報信,知道生命不礙,膽子便大起來。   在虛空中扇動著火紅的雙翅,看了一眼停在這一身綠袍,名叫綠精子的人肩頭的喜鵲鳥,心下想不能弱了氣勢,便大聲的說道:「你是什麼人,找我家大王有什麼事。」   「呵呵,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只管去稟告你家大王便是了。」   小紅鳥看著這說話一團和氣,臉上笑瞇瞇的綠精子,心想他一定是害怕自己的大王,所以不敢私自進入到落靈山中去。又想著北靈那強勢的作風,底氣似乎都足了許多。   又想,先答應你,只要我一回到山中,就回窩裡去睡覺,才不給你稟告呢,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誰會做啊,將我妖妖當大熊那傻子使喚啊,想都別想。   小紅鳥撲騰著雙翅,脆生生的說道:「我家大王脾氣不好,對於私自闖入的人,從來都是打殺了下酒,你先在這裡等著吧,等我先去通報了再說。」轉身便要飛走,卻被又突然感覺眼前一暗,不見天不見地,一股冰冷的氣息將小紅鳥罩住。   轉瞬即逝間,小紅鳥感覺就像找了個寒顫。不明所以,但是直覺告訴她,剛才那一瞬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疾轉過來,驚問道:「你剛剛做了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是我家大王洞中童子,你若是敢對我怎麼樣的話,我家大王可不會饒你。」   小紅鳥心中驚懼,但是說的卻無比有氣勢。   綠精子笑道:「呵呵,我怕你回山之後直接回去睡覺,將我的事忘記了,所以給你下了一點禁制,等我見到了你大王時再為你解的了,到時候再送你一件法寶賠罪可好,呵呵……」   小紅鳥怎麼也不可能相信這個對自己下了禁制依然笑瞇瞇說話的人,心中真的害怕了,轉身便走,化為一道紅影投入了落靈山中了。   她心中真的擔心起來,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北靈的她越想越是害怕。對於北靈的強勢手段,一直以來都讓她膽驚受怕的,但是此時許久沒見,當遇到別處來的厲害人時,立即又想到自家大王的厲害了。   不知北靈去哪裡了,只得一路向落靈洞中飛去。   對於南落的印象,小紅鳥只是停留在那天承諾給法訣這件事上,在她的心中,這個大王是一個守信用很好相處的大王。雖然也聽說他把那金沙大王給斬了,但是畢竟是傳言。她心中還是願意相信一些是北靈大王將那金沙大王給斬了的。   尤其是這時候被別人禁制了,被外人給欺負了的小紅鳥更希望那位無比強勢,一頭長髮飄飛的北靈大王出現。如果幫她出氣,去將那個穿一身綠袍的綠精子斬殺了就更好。   進了落靈洞,看到的便是端坐不動的南落,看到南落一動不動,心想這位大王莫不是在修煉什麼功法,難怪這麼多年都只出去過一次。   等了一會兒,依然不見南落有什麼動靜,便心急起來,若是這麼一直等下去,那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呢。   當下便落在玉床前幾步之外,點頭叩首參拜,雙翅還撲騰了幾下。讓她沒想到的時,竟然只是一開口虛空中便傳來自己這位長年不動大王的聲音。   小紅鳥大喜,連忙添油加醋的講如何如被一隻喜鵲鳥引誘出去,如何被一個叫綠綠子的綠袍人折磨了一番,還被下了禁制,不得已之下才來驚擾大王的。   南落笑道,你去將那綠袍的綠綠子帶到這裡吧。   小紅鳥卻是不願意再去,她的心願便是南落能夠揮手間將他的禁制給解除了,然後出去將那人斬殺了事。聽到南落讓她去將那人帶來,便說道:「那人看上去無比陰險,到我們落靈山來一定是在打我們落靈山的壞主意。」   「呵呵,沒關係,只要進了落靈山,沒人能翻出什麼浪來,你放心去吧!讓我看看這個無比陰險的人長什麼樣。」   小紅鳥聽了南落的話,無奈只得再去將請那個綠袍綠精子來,在她即將飛出落靈洞時,耳中傳來南落的話:「你的禁制已經被我給解了,放心去吧!那人不會傷害你的。」   小紅鳥大喜,連聲叩謝。飛快來的到落靈山脈的邊緣,卻突然想到這樣過去有些失了氣勢,揚聲對著那遙遠的虛空喊著:「大王恩准,綠精子入山。」   虛空中傳來綠精子爽朗笑聲,似乎他根本就不在意小紅鳥的小聰明。飛過小紅鳥時,看了一眼,輕輕的咦了一聲,有些意外小紅鳥的禁制竟然已經解了。   不過只是瞬間的事,一路只是微笑著,綠袍翩翩,隨著小紅鳥來到了落靈洞前。   入得洞來,看到南落閉眼端,眼睛一瞇,微一沉吟,卻是笑著行了個平等的見面之禮。   小紅鳥卻是心下對於南落的做派無比的支持,心想,這個大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北靈大王那樣強勢,但是卻也有著自己的性格,這不,別人行禮拜見,他卻端坐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我身體不適,不便行禮,還望莫要見怪。」虛空中傳來南落溫和的聲音。   「呵呵,哪裡,原來大王身體不適,難怪多年都沒離開過,我們準備在一月後在紫霞山舉辦一個妖王大會,方圓三千里之內的妖王都會參加,不知大王那時可能參加?」綠袍同樣溫和的笑著說道。   「我因修煉神通出了差錯,不能離開這裡,到時可能無法產加,還望綠精子道友莫要介意。」   「呵呵,竟有如此嚴重嗎,那大王還要以身體為重。不過,聽說這裡還有一位北靈大王,不知,到時候她可能來參加。」   「北靈她已經離去不在山中,只怕也不能參加那妖王大會了。」   那綠精子卻是一付可惜的神色,說道:「聽說北靈大王不但法力高加,更是美貌絕倫,竟是無緣一見,可惜,可惜,相信到時候一定會讓許多人失望而回了。」   南落卻是笑了笑,兩人之後再說了一些客套話後,綠精子便告辭離去。   小紅鳥在那綠精子走了許久後,飛到洞口看了看,再次飛回來,緊張兮兮的低聲說道:「大王,你身體真的不能動了嗎?」   「呵呵,是啊,怎麼了!」   「哎呀,大王這下糟了,那個綠精子一看就不是好人,現在得知大王身體不能動,一定會起壞心思的,這……這下如何是好,而且,大王還將北靈大王不在的事告訴了他,更加要壞了。」   小紅鳥在虛空上飛下竄的,比之端坐不動的南落來,簡直是兩個極端。   「沒事的,我說了,只要是在這落靈山中,沒人能翻出浪來。」   淡淡的聲音自虛空中滑出,小紅鳥卻是將信將疑。 第一零三章 山川為身月為眼   那個綠精子有什麼目的,南落卻是並不在意,在他看來,無論是什麼人要打他的主意都不可能了。除非對方有著將這整座山脈毀去的能力。   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南落他自己也勉強就能做到。能推毀一座山,連得山下的靈脈一起破壞掉,可這毀得也只不過是一座不動的山脈。   現在落靈山就是一座有思想的山,可以說已經是南落的身體了。雖然因為是山體的原因,無法動彈,但是山中蘊含的天地之地卻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融合的越久,南落所能調動的山川之力也就越多了。   自那天遁入太陰靈脈之中,初時感覺溫潤無比,那種與大山合體,動念間讓他能洞悉山中的一切,那似乎能毀天滅地的力量使他沉醉不已。   可當他將那太陰碑從元神中放出時,頓時,那太陰碑和太陰靈脈就像吸鐵石一般瞬間糾纏在一起。那一片彷彿是月光過於濃郁而變成液體了的太陰靈脈朝太陰碑瘋狂的流去。   太陰碑一向南落只能簡單的控制,琢磨過無數個日夜都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作用的太陰碑在這一刻,散發出乳白柔和的光芒,如月光。與太陰靈脈交相輝映,並有一股蒼涼的氣息顯現出來。   與此同時,在太陰碑閃爍出光芒之際,南落便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成了這太陰碑。之前雖然能對於這太陰碑簡單的控制著變大縮小,那感覺就是你自己操控法寶,應用息如,卻獨立在外的感覺。   但是此時卻有種不分彼此,相互融合的趨勢。這不同於煉化法至無形融合到身體裡,這時的南落感覺自己要融合到那太陰碑中。一生出這種感覺,大驚失色,心道不好,真是被算計了,立即就要遁出,卻是已經不能了。   一直以來他都小心謹慎的祭煉著,每一步都要思慮琢磨良久,確定對自己沒有什麼害處才敢去祭煉。從一開始他就對於帝俊封三百六十五位星神這一舉動疑惑著。   憑天庭當時的作派,應該是召告天地,以增威勢。可是帝俊沒有,只是極快對突然出現的三百六十五人封了神。而且之後南落想起來那天在星辰殿中的感覺與平時有著不一樣,現在想來估計是那天帝俊一定是以大法力,擾亂屏蔽了那天所有人的一切信息,讓別人根本就無法測算到。   怕被算計了,所以南落祭煉之時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將那《太陰星辰祭神訣》看了又看。沒有發現一絲突兀的地方,最終得出結論,那《太陰星辰祭神訣》是集煉器與祭煉靈器為一體的法訣。當然,最主的還是將一種器物融合到山川靈脈之中,並感應星辰,最終達到應用星辰之力應用山川之力的方法。   星辰之力和山川靈脈之力都算是天地之力的一種,這也是南落最終放下心來祭煉的原因。心中猜測,帝俊肯定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調動山川之力,而這些山川靈脈對應著天空中的一些星辰,最終與帝俊形成天地人三才之勢。   當南落想到這裡時,卻算是覺得大開眼界了。自己以鏡、人、劍為三才之勢,便有了成倍翻升的實力。那以周天星辰和山川靈脈構成的三才將會有多麼強大的威力呢,天地間又還有誰能破得了這種勢呢。   雖然覺得可能猜測到帝俊的目的,但是他仍然沒有放鬆警惕。對於祭煉的全過程他早已經在看的熟悉無比,對於每一步都瞭如指掌。   而關鍵的一步便是在太陰碑祭煉至無形,本人自身氣息與靈脈相合這裡。現在的南落想起來,到了這一步,即使是自己不進入到這太陰靈脈中來,帝俊或許都有手段繼續下去,又或許,只要一祭煉了,便已經入了局中,再也無法逃脫。   至於那祭煉太陰碑所帶來的好處這一點,帝俊卻沒有說謊。那與山川融合的一瞬間,那種掌控一方天地的感覺無比玄妙。可那只是一瞬間的事,隨之而後的元神隨著太陰靈脈一起融入到太陰碑中這段時間,卻是他人生最為黑暗的時段。   用盡各種手段,用盡各種方法,只為了能斬斷元神與那太陰碑之間的聯繫,為了能阻止這種融合之勢。南落想了許多,但是,最終無奈的發現,對於這種事情的發生,自己竟是束手無策。   終於一天天過去了,終於徹底的融合到了太陰碑中。   對於融入到太陰碑中這過程在南落心中是一種煎熬,但是這過程卻也讓他對於天地之力的感知理解穩步提升著。對於太陰靈脈的融合,初時只是一種感覺,真正能調動山川之力並不多,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感覺便化為一種實實在在的認知。   這對於山川靈脈的感知算一種,最讓南落感覺到玄妙莫測的是那自遙遙天空中傳來的星力,那太陰星的星力。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存沒有間斷過,只是白天較弱一些,晚上較強一些而已。   而每當月圓之時,那漫天霜華的夜晚更是讓南落沉醉,元神隨著那月光昇華。對於此時的南落來說,月光已經不再是那種無形無質,毫無感覺,只是看著漂亮的光芒了。而是一種可以御使,可以應用的一種力量了。   不過這卻是要通過那太陰碑才行,一切都是在借助這太陰碑的特性才能做到感應太陰星,借用那無邊的星力。而且這一切都不需要他來控制,不需要他刻意的去修煉,一切都是潛移默化的感知融合當中。   整片大山成了肉身,那延伸到地底深處的太陰靈脈便是他的法力之源。而對於本來的肉身卻是沒有那種控制力了,這根本就是調換了一下。原本是在自己肉身中,感覺應著大山靈脈,現在卻是在大山靈脈之中感應著自己的肉身。   不過好在他的肉身融合了巫族的半滴精血,而且被靈氣粹煉多年。雖然元神已經離體,但是依然是在打坐修行,吸納天地元氣滋潤著肉身,到不會有腐朽的危險。   對於肉身的感應自是無比的清晰,卻根本就無法控制。心中想著也不知青顏劍和妖月鏡還能不能控制,心念一動,青顏劍瞬間出鞘,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白光,縱橫飄忽,竟是得心應手,念動劍起,一點生澀的感覺都沒有。至於威力方面,連試都不用試,南落便知道自己憑著現在的法力境界和對於天地之力的應用,青顏劍的威力已經不是昔日的自己御使下所能相比較的。   虛空中的道道劍光忽地消逝,隨之傳出一聲長劍入鞘聲,青顏劍已經再次安靜的橫在南落肉身的雙膝上。   青顏劍入鞘,但是虛空中卻多了一面鏡子,原本無比清晰停留在落靈洞的虛空中不一會兒後,突然化為一道流光飛出洞外停留在落靈山的上空。   初時只是原形那麼一塊小鏡,在虛空中清晰無比,一會兒之後,卻是放大了許多,隨之變的朦朧起來,彷彿籠罩著一層白光。   從此以後,落靈山的從妖們便發現,在晚的時候,山頂上空多了一輪朦朧的小月亮。初時沒人會覺得那是月亮,最多幾分相似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看上去上像月亮的東西,越來越像月亮了,而且也越來越高了。   直到此時,妖月鏡才算是顯現出了一絲照徹天地的感覺來。南落人雖然不能動,但卻是通過妖月鏡觀察著天地間的變化,初時,只是落靈山的周圍,慢慢的範圍越來越大了。   雖然現在南落不用打坐修煉,對於天地大道的感悟也從來沒有停止。而又有大把的時間,便被他用來祭煉妖月鏡了。青顏劍自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以神念勾通著,期許能快一點祭煉至無形。   而妖月鏡卻被他用上了祭煉太陰碑石的方法,雖然不全是,但是卻給了南落無盡的啟發。在以前只是使用妖月鏡那照破一切的功用,後來能夠通過妖月鏡借用一些天地五行之力與自身形成三才之勢。直到現在,南落才知道那並沒有將妖月鏡的優勢發揮出來。   在現在的南落看來,這妖月竟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威力,發揮的作用也只是輔助的作用。但是以他今時今日的眼界來看,這鋪助的功用是極為強大的。當妖月鏡被再次召喚出來時,他便感覺到這妖月鏡似乎在吸納著那太陰星力。若非現在他對於太陰星靈極為的敏感,也不可能發現的了。   所以南落便想借鑒祭煉太陰碑的方法祭煉妖月鏡,希望有一天妖月鏡能夠像太陰碑這樣牽引無邊的太陰星力,能夠通過妖月鏡去調動這太陰星力。   南落在這裡祭煉著妖月鏡,通過妖月鏡窺視著天地。卻沒能照到北靈現在在何處,雖然他覺得自己師尊即使是知道了自己現在的狀況,也依然還會那樣的表情,不會理會。但是心中仍然抱有一份希望,希望自己的師尊能有辦法解救自己。   北靈身化無形,遁速極快。   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只要是閒時,就會想起被南落拉著手遁走的那一幕。那種感覺,每當想起時,竟然會心跳加速,這讓她非常的煩燥。   被那照眠禁制多年的她並非是沒有思想的,所以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她也知曉。但是她卻沒有想過有一天可能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喜歡上那個南落了嗎?北靈對此堅決否定。   可是她自己卻無法解釋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抓各種美貌女妖精送到南落那裡去,每次看到南落拒絕,並斥責她一番,說下次不要再這樣時,心中竟無比的快意。   還有這次,得知南落被困在那太陰碑中時,心中無比的生氣,氣的是南落竟然這般不小心中了別人的局。這一切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這南落有什麼了。   站一座懸崖上,看著天盡的天地,心中告誡自己只不過是因為他曾經將自己從那照眠手上解救出來,而自己是為了還他的恩情才會這樣的,跟這天地間可笑的感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嘴彎曲出一縷嘲諷意味的笑容,似在笑自己,又似在笑天地間的那些感情事。   突然一個看上去相貌英俊,身形修長的白衣男子破空而來,當看到站在懸崖上的北靈時,眼睛頓時一亮。在空中一折,無比瀟灑的空中劃出一個弧彎,如一白雲般落在北靈旁邊。   北靈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彷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白衣男子微笑著,看著北靈,一恭手便說道:「在下牛憐花見過姑娘。」   北靈依然看著遠方,及腰長髮伴隨著一襲黑玫瑰般的長裙,在風中飄動著。   那自稱是牛憐花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北靈的冷寞,繼續說道:「姑娘一個人在此,看上去有什麼煩心事,不知可否說出,或許在下能幫上一二呢。」   北靈突然轉過頭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長相太過難看了。」   那牛憐花一怔,隨之笑道:「呵呵,姑娘真是幽默,牛某知道一處地方風景秀麗,環境優美,最適合散心了,姑娘何不到那去遊玩兩三日,一切煩心事自然都會忘記了。」   牛憐花緊緊的看著北靈的表情,突然,北靈嫣然一笑,如月亮從烏雲中穿過的那一剎那,讓牛憐花不禁瞬間有些失神。   「我漂亮嗎?」軟語帶香。   牛憐花快速的點頭。   「那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嗎?」   「姑娘請說,即使是上九天摘星也一定為姑娘辦到。」   「不用,我只要你站在不動,然後閉上眼睛就行了。」   「是嘛,姑娘是覺得我的眼睛太有魅力了嗎,那好,我閉上眼睛就是了。」牛憐花嘻笑著閉上眼睛,絲毫不在意。   在他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北靈眼神驀然冰冷,紅唇微動,剎那間天地元氣湧動,卻是使出了那噬靈之法。   那原本閉上眼睛的牛憐花像是早有準備,瞬間化一道長虹沖天而起,以此同時,北靈消失在了風中。   天空中的牛憐花現出身來,嘴角含笑,喃喃道:「原本以為是一朵靜夜香,卻原來是一株食人花,有意思,呵呵。」   虛空一轉,隨風而逝。 第一零四章 噬靈神通   在牛憐花眼中,北靈的隱遁之術如夜空下的熒火中飛行那般明顯。身化長虹,光影如夢似幻在虛空中閃逝而過,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化為虛影的北靈。   在他的眼中,北靈那一頭及腰長在空飄散,修長的頸脖如雪似玉,最讓他心動的卻是那種妖異的氣質,看上去靜謐柔美,眼神卻是那樣的冷寞。   嘴角淺笑,英俊瀟灑,魅力無限。   追至身後,伸手便向那北靈那飄在空中如黑色瀑布般飛散的頭髮摸去。嘴角的笑意擴散開來,可是才一碰到那髮絲,北靈那空靈夢幻的身影瞬間蹦散,如雨霧般消散在空中。   牛憐花心中驀然一驚,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迷惑了。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襲上心頭。猛然回頭,只見自己的後方上空多了一個人,正是北靈。   只是現在的北靈卻是一襲腥紅長袍,眼睛隱隱泛著紅光,瀰散著一股生冷的嗜血意味。   這只是牛憐花猛然回頭驚鴻一瞥,瞬間湧上心頭的感覺。來不及在心中思考這女子怎麼前後變化如此之大,剛剛雖然冷煞了點,卻沒有這種讓人心寒的感覺,而這只是一眨眼的事就變成這樣了。   週身被一股莫名的氣流籠罩,彷彿已經身處於另一處空間。身上的精氣靈力竟然在這一轉頭之間便已經源源不斷的流逝了許多。   心念一動,法力運轉,卻發現身體的靈氣流逝的越加的快。立即掐動各種秘法想想要阻止這身體靈氣的流逝,卻最多只是稍稍變緩一些而已,根本就無法陰止。   不過他也不想就此逃走,第一次可以說是不想得罪美人兒,第二次再被突然偷襲卻是有要他性命的意思,便想著怎麼也不能就這麼弱了下去。   白色衣袖一揮,鋪天蓋地的火焰憑空而生,瘋狂的燃燒著虛空向北靈撲去。   北靈表情不變,冷煞無比,櫻唇輕張,那團火泛白的火焰竟化為一道火線,被她給吸進嘴裡去了。虛空彷彿突然之間凝固了,唯有那牛憐花感覺到自身的精氣正在疾速的流逝著。   他臉色一變,身上紅光籠罩,頓時化一道長虹沖天而起,在北靈頭頂上空繞了一圈之後,竟是激射而去,消失在了天際。   北靈心中微微驚訝,她神通是本命神通,名字就叫噬靈。聽其名字便知道這神通便是吞噬世間一切靈氣,無論是身體內蘊含的靈氣,還是法術、法寶中的靈氣,都能瞬間吞噬。   法寶擊出時必定要有本身的法靈蘊含在其中,然後再通過法寶勾通天地增大威力,而北靈這噬靈神通便是瞬間將法寶裡的靈氣吞噬,使得法寶不能發揮威力。而且高深處更是能將一件法寶變成靈氣全無的廢物,最高境界更是能動念間風起雲湧,讓天地萬物生靈瞬間失色。   北靈的神通雖然主要是吞噬靈氣,但是一出世便能避水火,可飛天遁地。早期之時神通不能隔著虛空吞噬之時,要靠無聲無息之間靠近別人而吞噬。隱遁之術自然極為高明,而且在她蛻變之時被照眠偷襲騰禁制後,被驅使了許多年,但卻一直有著清醒的思想,所以巫族許多秘法,她也在照眠修習的時候偷學了。   她剛剛所使用的分身化影之術並不算多麼高明,但是勝在詭秘。即使是法力境界高上不少的人也難以看出破,算得上逃命保命、誘敵、偷襲的一種好手段。   在那山崖上面之時,那牛憐花身化長虹躲過她的一記偷襲之時,便知道此人修為不在自己之下,那身化長虹這術更是自出道以來所見念動之間最快的遁術。   於是立即便使用分身化影之術,那牛憐花大意之下果然沒有看破。而北靈卻是在牛憐花追上識破失神的一瞬間發動偷襲,能看得出對方也是身具秘法的,竟然在那一瞬間讓自己身體內的靈氣流逝速度減弱了不少。   北靈意外,那牛憐花卻是更意外。   緊接著吞噬了那鋪湧而來的大火,本以為將會是一場惡點,沒有想到那牛憐花竟然離去了。可以肯有決對不是因為懼怕自己而離去的,就他的那身化長虹之術已經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當然,北靈卻也不覺得自己就會輸給那人。   看了看那牛憐花遁走的方向後,便不再理會。本來感覺自己對於南落的態度太過不像自己,心中正煩燥不已,這人一打攪,那煩燥之氣稍稍散了一點,便又立即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身影在空中一虛,便消失無蹤。   遁萬山,穿透無盡虛空,一路一點直向崑崙山飛遁絲毫都沒有停頓,這點她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日夜飛遁,不停片刻,在一個月後的終於來到了崑崙山。   只見連連綿綿,無窮無盡,起伏如怒浪,雲霧起處祥雲朵朵,飄渺如仙境。煞氣匯聚之所,惡煞隱隱。   「崑崙山,太極宮……這讓我去哪裡找……」   北靈看著連綿無際的崑崙山脈心中不禁隱隱升騰起一股殺氣,想著南落竟然不告訴自己具體方位,又怎麼找得到那個什麼通玄天師,又怎麼能救得了你呢。她卻忘記了是自己沒等南落話說完便已經離開了。   遁入山中,將隻虎妖踩在腳下,問對方可知道太極宮在哪裡。   虎妖驚懼萬分,瘋狂的搖著那顆獸頭,帶著哭腔說道:「小妖一生未曾出過這座山,不曾聽說過太極宮。」   「你們大王在哪裡,他可知道太極宮在哪裡。」北靈問道。   虎妖快速的回答道:「我沒有大王,不過這裡有許多法力高強的前輩,或許他們的會知道。」   當即北靈便讓這虎妖帶路,而這虎妖也是為了早點脫身,將北靈帶到了他認為法力最高強的一個妖怪山洞中。   心中隱隱得還期待這個冷煞的女人能被這山洞的泂主殺死,他可是親眼見識過這山洞的洞主跟人大戰的,那場面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整個山谷都震動了。   出來的是一條巨蟒,通體青黑。但是卻讓那虎妖失望了,在他眼中法力高強的巨蟒在看到這位冷煞女子的瞬間,轉身便想向黑洞的深處遁走。卻只是剛扭轉過頭去,便不知道怎麼再也動不得了,緊接著便像自己一樣被踩在了那冷煞女子的腳下。   又聽北靈冷煞煞的問著同樣的問題,那巨蟒竟然也不知道,北靈心中越發的煩躁,按捺不住心中升騰的殺氣便要動手。那巨蟒驚懼萬萬,又快速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太極宮在哪裡,但是我聽說離此百里之外的西邊的一座大山中有一人是在太極宮前學到過道法的。」 第一零五章 真假道境   紫霞山確有其山,山如其名。   遠處看像是籠罩在一層紫色霞當中,如神仙之境。   這山中有一妖王早期曾有著赫赫威名,因沒人見過其真面目,且每一次出手之時,便是漫天紫霞雲彩籠罩著。無論別人使出什麼樣的神通秘術都無法看清裡面的人是男還是女,紫霞之名便由此而來。   紫霞山的紫霞大王是出名的神秘,近幾十年來更是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但是紫霞山上卻有一人經常會出現,他便是那一身綠袍的綠精子。他真正有什麼神通本事沒多少人知道,但是因其是紫霞山上的人,所以周邊山中妖王都給他面子。   紫霞山是真,綠精子這名也是真,但是那妖王大會卻是假的。   南落來到這落靈山後只出去過一次,就是斬殺那金沙大王。而那金沙大王跟這綠精子頗有幾分交情,在被南落斬殺後不久,他來到葬魂山尋金沙之時發現其已經死去多時,找到山中那些原本在金沙身邊的妖怪一問,才知竟是被一個名叫南落的人揮手間放出一道白光斬殺了,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南落雖然在天地間也算是有些名氣,但是卻屬於那種中等層次的。高的如帝俊、太一、祖巫之類的根本就不會把他放在眼裡。而低層的那些小妖小怪又根本不知道,即使是偶爾聽說過也是轉眼就忘記了。他們的眼界只在這一座大山之中,所以並不知道南落的名頭。   小妖小怪不知道,金沙知道,但是他不怕,因為他後面有一老祖宗。所以他才能以天仙中期的境界佔得一山做妖王,別人都看在他身後的那位老祖宗面上才沒有搶奪他的山頭,霸佔那處靈脈。   南落不知道金沙有什麼顯赫的來頭,即使是知道只怕也是照斬不誤。巫族大巫他都殺過,妖族中有著老祖宗在身後撐腰的人也斬殺過許多,多這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   金沙連說出自己身後老祖宗的名號都沒有來得及便被斬了,死到臨頭的那一刻還在想,這人怎能這樣,也不讓人將話說完就動手。   綠精子不但聽過南落的名字,還對於南落這位監天星君瞭解的頗深。知道南落是人類之後更是感覺不可思議,而且對於南落手上的那面傳言能照徹天地乾坤,察看大千世界的妖月鏡極為感興趣。   當年南落為了幫伏羲解圍,免得他以人族共主的身份成為了別人的弟子,發下豪言說自己的有一鏡可察天地,照乾坤。不知怎麼就在天地間流傳開了,雖然有許多人都覺得這其中有許多水份在內,但是仍然有人想要見見這鏡子。綠精子就是其中一位。   因為他有一門神通名叫映月術,可以月光下任意遁形,月光所至之處,念動間便能到達。若非只能在月光下才能用出的話,映月術幾可稱之為天地間第一遁形之術。   映月術確切的說,便是一種借用太陰星力的方法,只是借用條件比較的苛刻,非得月華滿天,太陰星力濃郁無比,充斥天地間時才能借用到夠使用映月術的星力。   而因為使用條件苛刻,他便通過這門映月術琢磨出了一種鏡遁術,這鏡遁術雖然受到鏡子的靈性限制,但是依然能夠保證遁術的詭秘無形和快速。   所以當聽說南落手中的鏡子可以察天地乾坤之時,心便動了。想著若是自己的有這麼一面鏡子,豈不是完全可以取代映月術,能在任意時間使用,身隨鏡光任意顯化在天地間。   他對南落妖月鏡起了心思,但是卻對南落的名頭極為顧忌。能從巫族兩位赫赫有名的大巫手中全身而退,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雖然他不曾親眼見過刑天與后羿的神通戰技,卻能過天地間的人物與自己做比較。心中想著自己若是被后羿後刑天圍殺的話是萬萬逃不了的,除非那天是月華滿天,能使出映月術逃脫,至於鏡遁術卻是沒有什麼自信能逃脫得了。   一個人不敢對南落動手,何況還有一個殺性極重的北靈。對於北靈的來歷除了那天庭第一星君座下魔將北靈這句話之外,他卻是不知道任何關於北靈的消息,而外人也一般都將北靈稱之為魔將北靈。   所以他請了金沙的老祖宗金光道人來,沒人探出過金光道人的根腳,但是都通過金沙的本體猜測可能也屬於草木之類的成精得道,因為金沙本休便是一株金沙滕。   兩人一合計,卻是覺得還不夠穩妥,便又各自邀了些好友來。這四下秘密的邀請法力高強又信得過的好友,竟轉眼間就過了多年。   集合在一起之後,為免打草驚蛇,便在暗中觀察,直到有一天發現北靈許久都沒有出現過了。便派了那只喜鵲鳥進山中打探。   隨之便有了拜山那一段,主要目的不過是為了探聽虛實。想知道北靈是不是離山了。想知道南落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就只出來過一次。   當探知現在只有南落一人,還是因為修煉神通出了什麼差子,無法動彈了之後兩人自是高興。商議好一個要那妖月鏡,一個要那把同樣聞名的青顏劍。   綠精子對於自己的本事還是自信的,雖然覺得自己不一定就能勝過南落,但是卻能看得出來南落是真真實實的身體出了毛病。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根本就像是快要隕落的樣子。   可就在準備動手的這幾天,卻發現那落靈山上空每當夜幕降臨之際,便會自山中升起一輪籠罩著五彩光韻的鏡子。小妖小怪們眼中看著像是月亮,但是他們依然能看得出來那光韻之中是一面鏡子。   這一狀況的出現讓他們的準備動手的計劃被金光道人阻止了。   他站在夜空下,遙遙的指著那天夜空中散發著光芒的妖月鏡說道:「我們只怕都被那南落騙了,就憑這手能融合天地之地的手段,便是只有道境中人才能做到。」   「道境,就是妖師鯤鵬所說的仙、神、道、聖四境中的道境嗎?我聽說這道境在這整個天地間都是極少的。聖境更是只有天帝一人,這南落才修行多少年月,怎麼可能就踏入道境。」綠精子驚疑的就著。   金光道人解釋道:「妖師鯤鵬在不周山下曾說過,當一個人將自己所領悟的一種大道修煉到了極致之時,能夠再進一步蛻化延伸領悟出別的大道便算是踏入道境了,這種判斷方法只有自己能知道。但是踏入了道境的人卻有一樣手段是沒踏入道境的人不可能做到的。」   「莫非就是那融合天地的手段?」綠精子緊緊的問道。   「沒錯,道境已經不再是像神境一樣修煉一種大道或幾種,而是慢慢的將自身融入到整個天地大道中去,最終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大道,這便是聖道。」   「難道他真的踏入了道境,我們就此罷手嗎?」   「呵呵,罷手,豈有那麼便宜,金沙孩兒雖然不成器,卻是極為孝順,怎麼能憑白任人殺了。此子的道境老夫現在可以確定並非真正的道境,或許是他還沒有踏出最後那一步,又或許這只不過是在修煉一種法術或者神通。」   「哈哈,我就說了,他才修行多少年月,怎麼可能就踏入道境呢,我們幾時動手。」   「不急,老夫有一位老友與此子有著殺子之仇,三天前老夫已經派人送信去了,過幾日應該便會到了。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勝算,雖然此子只是假道境,但是從那妖月鏡似已經跟天一方天地融合在一起的勢態來看,神通定然非同一般了。呵呵,你放心,我那老友只要此子性命,其他的一概不管。」   「呵呵,我當然信得過前輩您了,我家大王還在我說過您不但法力深厚,更是心境清明,為人正真呢。」   金光道人呵呵一笑,對於綠精子這一番話不置可否,只是看著散發著五彩光韻的妖月鏡微微出神。 第一零六章 青青   那妖月鏡上面的五彩光韻是融合五行大道後的表現形式,孔宣徹悟五行大道,揮手間能自成一片空間,光芒過處,即使是東皇太一都被收入過那片五行空間。   但是不是每一個對五行方面有領悟的人都能產生一樣的神通,南落得了孔宣徹悟五行後給的玉簡,直到現在融合山川靈脈才算是對五行大道有了個全面的認知。   可以說現在的南落是建立在登山望遠的情況下再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自然有了一種脫離迷霧,置身局外的清晰感。   孔宣的神通是以五行構建出一個自己的天地,那片五行天地規則自然是由他掌握。而南落習了孔宣給的玉簡是從最開始的土行入門的。先只是悟得土行的那種沉凝厚重之意,直到在不周山上與孔宣、祝融三人戰東皇的那一刻,被孔宣以五行空間籠罩著南落,讓他又一次真正的浸潤在五行大道之中。自那一刻起,算是被孔宣領入了五行之門了。   妖月鏡上的五彩光芒可以說是南落對於五行大道的一次融合,一直以來,對於五行大道的理解,南落都還停留在比較低層次的階段。現在正好借此機會好好的琢磨融合一翻,看看能不能融合出什麼神通手段來。   當然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借鑒《太陰星辰祭神訣》上的方法思想,要不能等到南落自己有一天悟出什麼神通手段來,還不知要多少日夜呢。   他在這裡融合自身所學道法,琢磨著脫離太陰碑的方法。北靈卻在崑崙山中帶著滿身殺氣的尋找著太極宮,那頭巨蟒戰戰兢兢說要帶著北靈去。   北靈卻煞氣凜然的說道:「少廢話,告訴方位。」   青黑巨蟒習慣性的吐了吐紅信,嘶…嘶聲一起,便感覺到被踩著的七寸位置那壓力頓時重了許多,連忙討饒。   「說。」   「從裡直向西過二十九座山,百里左右距離能看到一個黑色的深潭,那深潭便是玄水老祖的洞府,乃是小妖的本家。」巨蟒頭貼在地上,又疾又快的說道。   才一說完,頭上頓時一輕,卻是北靈已經離去。   巨蟒呆了呆,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沒事了,一切來來如此突然,又消失的這麼快。那虎妖似乎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來之前是想巨蟒能跟北靈大戰一塊好出口惡氣,但是結果卻恰恰相反,便又想著北靈離開之時,應該會順腳將巨蟒踩扁了吧。   再次出意料,虎妖與巨蟒面面相竊,眼中滿是問號,這種場景維持了大約四五秒後。虎妖率先反應過來,轉身就跑,而巨蟒看到虎妖突然轉身向外面茂林中跑去,微微一愣。隨即長嘶,怒吼道:「好啊,竟敢坑害你蟒祖,今天不抽下你的虎鞭來蟒祖我就不是蟒祖了。」   「蟒祖,我有一兄弟在山北面,你可不可以去抽他啊!」樹林裡傳來虎妖的回應聲。   青黑巨蟒長身而起,竄入林子裡,驚起陣陣飛鳥。   「少廢話,乖乖的趴在那裡還能少些痛苦。」   北靈哪裡會知道自己走後發生的事,一路直向西的飛遁而去,過得二十九座山果然看到了一個深潭,深潭上冒著白色煙霧。   玄水老祖將頭顱露在外面,似乎在看著天空中的風景。遠遠的看到了北靈飛過來,本沒有在意,每天從頭上飛過的人少說也有十個八個的。   但隨之便感覺不對勁起來,因為北靈的目光直接落在他身上之後便沒有移開過。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極其危險,而且這女人竟然已經朝自己這裡飛來了,眼看就要落下,莫名的感覺害怕,頓時騰身而起,駕起一團妖風便向西邊掠去。   才飛出一段距離,回頭一看,那個冷煞的嚇人的女子竟然已經到了身後,心中一急,張口便喊道:「青青師姐,有人來滅門了。」   北靈聽到這玄水老祖的喊話,心中一怔,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卻是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意,便由得這玄水老祖逃遁。   遠處一個山谷中傳出一道清脆的女聲:「玄水你是不是又去偷學別人法術了。」   玄水老祖立即回頭看了眼依然不遠不近的跟隨著的北靈,看著北靈那冷煞的臉,尤其是隨時候都可能殺人的樣子,連哭的心都有了,連忙爭辯的回答著:「青青姐,我沒有。」   說話間已經來到一處山谷之中,北靈一眼看去。立即看出這一片山勢雖然沒有那種雄渾壯麗之態,卻秀麗幽靜,呈向內環抱之勢,自成一方空間。中心位置正是山谷,籠罩著淡淡的白霧。   北靈不禁在心中想到:「這麼好的一個靈脈所在,竟然沒有什麼大神通者佔據。」她聽過南落講在太極宮中學道法的事,但是南落卻沒有跟他講在後來回到太極宮幫孔宣問話的事,在北靈離開之時,南落本想說的這件事,她卻已經離開了。   此時那玄水老祖已經落到那山谷中去了,北靈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但是看在玄水的眼中卻是冷笑,無比的冷。他不禁大聲的說道:「青青姐,快出來啊,我這次沒有去偷學別人的法術。」   一道青影從谷中一處涯壁上長了一株梅花的地方如青煙般冒了出來的。   青影顯化出身形來,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面容皎好,青色袍裙,梳著兩條鬆散的麻花辮垂在胸前。其中一條子上似乎掛著一片青色樹葉般的飾物。她一出來也不管別的,兩手一捋青色裙袖,作勢就要打那已經變化成人身的玄水老祖。   那玄水老祖落入山谷中時已經變成人身,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穿著黑白夾雜的緊身衣襟。看到這現出身來的女子要打自己連連後退,快速的說道:「青青姐,我這次真的沒有去偷學別人的法術,是她無緣無故的想要殺我。」   青青這才回頭向北靈看去,才看一眼,轉身便又要打那玄水,一邊怒氣沖沖的說道:「你竟然又去偷看人家洗澡,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玄水大叫著抱著頭就要往地上蹲去,青青揚起的手卻突然縮了回去,猛得轉過身來,青色袍裙飄動。面對著仍然在空中俯視著的北靈,一手有意無意的撫著垂在胸前的那條掛一片綠葉般飾物的麻花辮,眼神警惕的打量著北靈。   北靈本是淺笑著看著,但是聽到青青說那句偷看洗澡的話,面色立即冷了下來。眼中冷光閃爍,一會兒後突然說道:「太極宮在哪裡。」   「你是誰,又怎麼知道太極宮的。」青青警惕萬分,在她的眼中,這個女子即使不用說什麼,不用做什麼,便有著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   她一手背在身後,朝那玄水打了個手勢後,便掐著一道法訣。   北靈並沒有理會青青的反問,而是朝山洞中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後,淡淡的說道:「這裡是這一片山脈的靈脈之源,卻只有你這條小蛇妖和一株還沒有化形的梅花在這裡,憑你們根本就不可能佔據得了,除非這裡還隱有什麼人,呵呵,我想……太極宮應該就在這裡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青青那只在胸前撫著辮子的手一動,將那綠葉飾物摘下在虛空一抖,便瞬間化為一把綠瑩瑩的小青扇。   北靈看著青青姿態,突然展顏輕笑,身形一動便出現在了那崖壁邊的梅花樹旁的一塊青石邊。輕輕的坐了下來,緩緩的說道:「你不認得我,沒關係,我只問你,可還記得曾坐在這塊石上日夜誦經的人。」 第一零七章 翻天   北靈身上衣裙在這一刻突然如夢幻淡化成素白,坐大那一方涯連青石上,漆黑長髮竟然幾乎托在了青石上,眼望著那一株結著蓓蕾的梅花樹。彷彿正在體會著當年南落對著星月盤坐於此朗聲誦讀《黃庭》經的感覺,這一刻的她竟然顯得無比的空靈夢幻,如山間精靈,又若花間仙子。   青青感受著她那瞬間變幻的氣質,聽著那極為清冷的話語,心中卻是莫名的悸動起來。   當年她還是一條小青蛇時,在山間艱難的生存,小心翼翼,東躲西藏,直到遇上了南落。躲在南落身下的崖壁中聽道,原本總是模糊不清的思想便慢慢的清澈起來。突然有一天,她得覺得自己應該報答南落,便義無反顧的回到自己當年的妖王那裡去偷了一面青鏡子來。   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鏡子是一件先天器物,只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心中更是認定南落便是自己的師尊,雖然南落不承認,但是她卻已經認定了。   南落突然離去,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四下尋找,縮在自己師尊曾經坐過無數個日夜的青石縫隙中等待。終於有一天,師尊回來了,並為自己起名為青青。本來她已經有了一個纖纖的名字,但從那天起,纖纖便改成青青了。   那個晚上是她最高興的一天,因為師尊終於傳自己道法了,專門的練氣法訣。雖然還沒有開口承認做自己的師尊,但是也沒有再否認了。光這一點就讓她開心不已,唯一讓她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竟然有許多人躲在暗處偷聽自己師尊傳道,而師尊明明知道卻不將他們趕走,不過在後來的日子裡卻是明白了師尊不趕那些人走了。   緊接著發生的事卻讓她心裡非常的難受,看著自己的師尊跪在那裡,對著那已經消失不見了的太極宮跪拜,問著那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直到三天後,風雪漫天,終於駕一隻金光閃閃的神鳥而去。   追之不及,喊之不應。自那天起,一晃便是這許多年。   後來斷斷續續的還聽到過南落這個名字,但是卻不敢確定那些事會是自己師尊做出來的。直到今天,終於又有了確切的消息。   青青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北靈的背影,忍著心中湧上了來的股莫名酸意快速的說道:「當然記得,他是我師尊,當年師尊就是坐在這裡給我傳道的,是師尊讓你到這裡來的嗎?他怎麼沒有來呢?」   從北靈的語氣中,青青能聽得出這個女子認識自己的師尊,而且關係一定非同一般。   「你師尊嗎,呵呵,他都等著他師尊救命呢!」北靈語態怪異,似乎有著一種刻意的疏遠意。   青青雖然有這種感覺,卻是突然懷疑起來,驚疑的問道:「我師尊受傷了嗎,他難道沒有告訴你在許多年前太極宮已經消失了嗎?」   北靈一聽青青的話,卻是突然站起來,腳步一動,便出現在了青青面前,清冷的說道:「消失,怎麼會。」不等青青回答,她便又快速的說道:「這裡是一處靈脈之源,就憑你怎麼可能佔據得了,太極宮一定還在這裡。」   「我師尊當年在這裡跪拜三天三夜只為問一句話卻不得,這你不知道嗎?」青青疑惑的問著,手中的小青扇輕輕的扇動著,卻是又做出了防禦之態。   她心中暗忖:「若是她真的認識師尊,而師尊又遇到了什麼事,不得不讓她來請師尊的師尊,不可能不會告訴她太極宮在許多年前已經隱去了的事,可是若是她不認識師尊的話,又怎麼可能知道那許多事呢?」   北靈聽到了青青一番話,卻是沒有理會,而是身形晃動,如穿越空間般在那籠罩著的白霧中飄動起來,遁速之快讓青青有種心悸的感覺。   「這個女人遁術好高明啊!」青青心中想著,她跟師尊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為什麼一聽到太極宮已經消失了許多年,就這麼激動。   就在青青心中猜測之時,卻看到北靈突然身影閃動,突然出現在了山谷上空,那原本素白衣裙已經變成一襲腥紅色的衣袍。眼中隱隱有紅光泛起。這一刻的她殺氣四溢,在青青的眼中更是有種妖異的顛狂。   只見她紅唇輕張,山谷中頓時風雲失色,那些白霧如決堤江河一般向北靈湧去,可是那原本並不濃郁的白霧卻像是無窮無盡般,怎麼也吞噬不乾淨。   突然,虛空中的北靈大寒聲喊著:「通玄,你徒弟就要死了,你徒弟南落就要死了,你不去救他嗎。通玄,是不是怕了帝俊,所以不敢去,通玄,你出來,你不出來,我就殺光這山中的生靈,一切罪孽全都由你承擔。」   北靈那腥紅法袍似要滴出血來,漆黑長髮隨風飄散著,魔性十足。   青青心中一驚,這女子怎麼會如此,前一刻坐在那青石上面時還是那樣的空靈夢幻,現在竟然如此的嗜血、瘋狂。在驚詫之際,已經有大片的青山樹木因靈氣流逝,變成枯黃了。   青青情不自禁的大聲的說道:「這是師尊修道之處,不得亂來。」這本是青青一時心急應口而出的話,卻沒想到北靈竟應聲而停。   虛空中北靈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青青,一會兒後突然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是了,我只是來幫他送信的,現在信已經送到了,他自己師尊不去救他又關我什麼事呢,那,我還要回去嗎?」   想到這裡北靈竟然突然有些茫然起來,那種自知道南落被陷入了太陰碑中之後便沒有消失過的煩燥感越發的強烈。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正氣恢宏的聲音:「什麼人竟然敢說殺光山中生靈,還要別人來承擔罪孽。」   北靈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杏黃道袍,整整齊齊的扎於腦後,並高高挽起,整個人顯得無比精神利落。他雖然這樣問著,便是眼神卻是盯著北靈,顯然已經確定這話就是北靈說的。   一看此人那正氣凜然的情神,聽著這人的話,北靈心中那股煩燥之意莫名的翻騰起來。心下卻不自禁的想到:「這可不是我要在你修道的地方亂來,而是有人來挑釁於我。」   冷冷的看著負手踏雲而立的道人,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那句話是我說的,你待怎樣。」   「萬物有靈,你豈可自持神通而枉自剝奪其他生靈的性命,若是有一個神通比你高的人不問原由的便要奪你性命,你又作何感想。」那道人聲音中正,神態威嚴的說道。   「呵呵,要奪我性命嗎?只要有本事,儘管來便是了,本事不濟被人殺了,這又能怪得了誰來。你這道人來此可是覺得神通比我高明,想要為那些花草樹木出頭嗎。」   北靈雖然性格張揚,受成長環境影響而信奉的便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但並不代表她就是愚笨之人,只懂得動手。她那一句話便將那些個什麼道德的辯論轉化為實力方面的較量了。   「呵呵,看來你對於自己的神通很自信,也罷,就先讓你知道天外有天這個道理,看我法寶……覆地翻天。」那道人身形不動,右手朝天空中一指,憑空出現一方暗黃小印,滴溜溜一轉,剎那間變成小山般的大印朝北靈壓了下去。   浩然澎湃,更是堂惶中正,讓人有一種無從躲閃的感覺。   那大印的下方有兩個玄奧莫名的大字——翻天。 第一零八章 圍殺   夜晚,天空繁星點點,無月。   落靈山上空卻有一輪朦朧的小月亮,那五彩光芒已經有了融合為一體的趨勢,不再像初時的那樣分出五種鮮明的色彩來了。   自離北靈離開之時已經過去近半年了,北靈依然沒有回來,對此南落除了莫名的會想起之外什麼也做不了。他到是不擔心北靈會有什麼危險,在他看來,北靈在神境之中雖然不是屬於那種頂級的存在,但一身本事卻是詭秘的很,讓人防不勝防。北靈自己說如果想要逃的話,沒人能夠阻攔得了。   她性格張揚,會這麼說,可南落不會真的相信她能做在那些什麼道境、聖道中人手上來去自如。不過心中也承認她的遁術有著獨到之處,詭秘難測。   天地靜寂,無數的生靈在山間對著星空吞吐著星辰之精華。   而在不周山以南三千里處的一處山脈的上空,卻有著一面似月非月的鏡子在散著五柔潤的五色光韻。當然天地間現在能看得出內裡是一面鏡子的人已經不多了。   落靈山上空雖然不是亮如白晝,但在這星空下卻格外的醒目。   突然,一隻雲氣所化的巨爪出現在了落靈山上空,無聲無息,沒有那種一出現便風起雲湧的鋪天蓋地之勢,反而有點偷襲的味道在內。   偷襲一般都是在對方沒準備之下,自己做好了成全準備的行動。這只突然憑空出現在了落靈山上空的巨大雲手,龐大無比,幾乎將遮蓋住了半片落靈山脈。   巨大雲手漆黑,只有三根爪子,一出現,便瞬間將落靈山上空的妖月鏡給包住了。天地頓時幽暗下來,只是才一會兒之後,落靈山四下的黑暗中突然傳出一聲驚疑的聲音。   「咦……」   只這一聲驚疑便將黑夜的靜謐給打破了一般,一縷光芒刺破黑暗,初時只是一縷如劍芒,隨時光芒越來越盛,不一會兒便將黑暗撕出一道口子,緊接著,妖月鏡從新出現在了天空中,光芒依舊。可是那只黑雲所化的巨手去在空中散成一團雲霧,在光芒下慢慢的淡化虛無,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像。   那一隻黑雲所化的巨手就像隨風所至,無意將月亮遮掩了的雲朵,又再次在風中消逝。   只餘剛才那一驚疑聲卻彷彿還在虛空中迴盪,落靈山中的小紅鳥和小青鳥本躲在窩裡安安靜靜的修煉,對於天空中那一輪似月非月的東西已經習慣,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那位已經不能動了的大王搞出來的寶貝。   當時南落跟那個綠精子說自己已經不能動彈時,小紅鳥也在那裡聽著了,那時候她心中覺得可能要出事了,還著急的提醒著自己那位一點警惕心都沒有的大王,可是大王卻仍然是一點都在意的樣子。   回來之後,她越想越覺得可能要發生大事了,便帶著小青鳥換了好幾個窩,直到找到現在這個隱秘的崖壁巢穴才算是安下心來。心中想著大王雖然傳過自己一篇修煉法訣,可是自己也提醒他了,算是抵消了,從此兩不相欠。於是便安心修煉,只是每當看到天空妖月鏡時,會在心中非議一下自己的大王真是沒有一點眼力,更是沒有一點警惕性,也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很多天過去了,終於出現不出小紅鳥所料,麻煩終於來了。   抬著她那顆小巧的紅色腦袋看著那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黑雲巨手撈住後,卻不動聲色的掙脫並將那黑雲巨手消彌無形的妖月鏡,心中不禁想道:「原來大王他還是有真本事的,難怪會一點都不怕。只是這般的張揚,豈不是會引來更多更厲害的敵人。」   無論怎麼樣,小紅鳥都覺得自己的大王在練神通出了狀況之後不應該這般的張揚。   剛才那聲驚疑聲卻是讓小紅鳥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趨勢,正當小紅鳥要回巢穴去時。天空中再次出現一條如紅紗般的薄雲向妖月鏡纏了上去。   依然是無聲無息的,靜謐的就像是無聲電影一般。那血紅薄雲在光芒下清晰無比,宛若一層噴灑在空中的血霧一般。看上去飄忽不定,如被風吹起來的輕紗,卻只是一眨眼間便已經將那妖月竟給籠罩著了。   這次沒有那突如其來的黑暗,小紅鳥看得清清楚楚,那血霧將自己大王的寶貝籠罩住的瞬間,她心中依然不可控制的跳動了一下,畢竟這個大王還是不錯的。   血霧本來是很飄忽的披了上去,卻在一籠罩住之後,便瘋狂的翻騰起來。如海浪波濤,像是要將妖月鏡席捲而走。可是那看似懸浮在虛空中毫不著力的妖月鏡竟然安穩如泰山,光芒因為被血霧籠罩而變成了紅色。卻顯現出一股清風拂山崗的氣味道來。   任那血霧怎麼變化,怎麼翻騰,萬千法則加身,我自巋然不動。   在光芒照不到的黑暗中,突然傳出一陣玄奧莫名的咒語吟誦聲,大道玄音,勾通天地。虛空在這聲音響起時,便突然靜寂下來,原本還有的風聲,樹梢相划動的聲音,以及一些夜蟲的鳴叫聲在這一刻都被壓了下去。   血霧突然一縮,原是如怒潮的血霧在這一瞬間變化成了一頭血狼,對天長嘯。小紅鳥明明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音,卻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一圈圈無形的波紋將妖月鏡籠罩著的虛空能攪得凌亂起來,原來似乎已經跟整片虛空已經融為一體的妖月鏡在這一刻被獨立出來,與那山川的聯繫也似不再那麼微妙了。   就在這時,一隻青黑巨爪撕裂虛而來,巨爪宛若實體,將已經在震盪的虛空瞬間攪得翻騰起來。那血狼看到突然出現的這只青黑巨爪頓時大怒,竟然不再理會虛空中的妖月鏡,一口咬了過去。   巨爪也不甘示弱同血狼鬥了起來,兩者竟然不是同一個伙的人,看似都想將這妖月鏡拒為己有。周圍的山脈如隱伏在黑暗中的凶獸,盯著中間的落靈。   青黑巨爪和那血狼一鬥,卻並未動真格,只是相互試探著。顯然他們知道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即使是真的要鬥的話也還不是時候。   就在青黑巨爪和血狼相互試探著的時候,妖月鏡卻動了,突然之間向高空中升去,彷彿是已經進入了虛空的夾層,根本就受外面的一切影響。同時,一道淡淡的聲音從山中傳了上來。   「諸位是想要我南落的妖月鏡呢,還是想要我的南落的性命呢。」   「你命要,這鏡也要。」那血狼嘴巴一張,聲音彷彿都帶著一股血腥味,隱約間竟似有屍山血海在身後浮現,將虛空驚起陣陣波紋。從他現在威勢看,剛才顯然只是用了幾分力,根本就未動用真正的神通。   青黑巨爪的三根似有鱗片佈滿的巨爪一動,虛空頓時如被砸碎的冰面,就連下方的落靈山似乎動要隨之蹦碎。緊接著便從巨爪上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南落,本王要拿你的命來祭奠我那死去的孩兒。」   隨著聲音落下,落靈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傳來一聲歎息後:「我南落自出道以來自問從不主動得罪於人,但是死在我劍下的人卻不在少數,結下的仇人更是連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我看你們兩個今天也只是來試探我南落是否還有戰力的吧,也罷,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瞞著了,讓你們知道,也讓大家看個真切。」   南落的聲音剛開始還有些感歎,語速緩慢,說到最後之時,卻是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小紅鳥不知道何時已經清醒過來,連看也未看天空便快速的躲進了巢穴之中,與小青鳥依偎在一起,心中對於那血狼怒罵不休。這時突然聽到虛空中傳來的聲音,心想果然都是衝著自己這位笨笨的大王來的。   可是緊接聽著南落的話話,卻讓小紅鳥瞬間想到,只怕大王對於這兩人的到來早就知曉了吧,而且還從南落的話音中聽出似乎還有許多人隱在暗處,想到這裡小紅鳥的身體再次的往小青鳥身上縮了縮,這小青鳥卻是對於外界的一無所知,睡得無比的香甜。   南落的話音還在飄散,一道劍光彷彿穿越虛空而來,靜寂無聲,瞬間出現在那青黑巨爪和血狼面前,只見劍尖一顫,頓時綻放出驚天劍芒,滔天殺氣直衝雲霄。   劍芒如漫天雪花,竟是將那巨爪和血狼同進籠罩。   血狼一動,仰天巨吼,巨爪顫動,虛空凌亂。   漫天劍光落下,血狼和巨爪瞬間被切成碎塊,劍光攪動,血狼和巨爪便化為粉末輕煙,消散於虛空。   遠處的黑暗中傳來兩聲悶哼!   同時四下黑暗中傳來驚疑聲。   「先天劍器!」   「劍道?竟是劍道!」 第一零九章 靈魂之道   兩聲悶哼,再兩聲驚呼聲之後,夜空便又沉寂下來,一切宛若從沒有發生過。   落靈山上空那一輪纏綿著五彩光韻的妖月鏡安靜無比,光芒依然朦朧,但是光韻之中的妖月鏡正緩緩轉動著,這一刻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南落在天庭之中一時豪言所說的那句:我有一鏡可照天地乾坤。或許是因為妖月鏡現在給別人帶來的感覺不再是單純的照徹天地的功用,而是一種可能無限提升自己實的寶貝。   在他們眼中,被妖月鏡籠罩著的這一方空間已經自成一體,又似超脫天地之外。而對於周天星力有領悟的人卻又發現那妖月鏡竟然也能牽引著無邊的星力,與那漫漫星空構成一種玄妙的聯繫。   綠精子正熱切的看著那妖月鏡,在他的心中這妖月鏡無著無窮無盡的魅惑力,剛剛黑雲所化的巨手便是他一時沒忍住而使出來的。   被妖月鏡的光芒不動聲色的便破了,別人或許都會認為那只不過是試探性的攻擊,但是綠精子自己卻知道自己是使了全力的。在那一刻妖月鏡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山,連著無邊的大地,沉重無比。那光芒卻又能無聲無息之間將週身的一切異常的靈力融化掉。那五彩的光韻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一切落入光芒的東西最多只能驚起一陣浪花,根本就無法給大海帶來什麼傾覆的影響。   他這一時沒忍住的舉動,卻引的黑暗中另兩人也動手了。   綠精子臉色有些難看,他的本體原身在南落的眼中無所遁形,乃是一綠毛獾,算是半隻腳踏入了神境之門。雖然入了神境的人都要比仙境中的厲害,但是那都是相對來說。   神境是只要是對一種大道有了清晰的認識,並能悟出一種神通來,便可以稱之為神境中人了,不過這悟出的是何種神通,又有多強,並不是判定入神境的標準。   他的身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金光老祖,身穿暗金色的法袍,背上一把金色長劍,就連那一縷長鬚都是暗金色的。此時他眼中正流轉著淡淡的金芒,一瞬不瞬的盯著落靈山。   剛剛那那一聲「先天劍器」的驚呼就是他發出來的。   從他的背上的金鞘劍來看就知道他的法寶神通都在那劍上,自知道南落之名之後,便想起了南落手中的那把劍,這天地間的先天劍器極為稀少,而且以劍器這種兵器想要成就超凡的神通更是極難的,同別的各種詭異的法定比起來,劍器所用範圍太狹窄了,所以洪荒中用劍為的人極少。   綠精子不知道這位神秘的金光老祖是有神通,是何根腳。這只是因為這些年來他已經極少出手了,早期的時候,他也在天地間遊蕩,與人爭鬥之時,都只見一道金光劃過虛空,對方便已經身首異處。這也是他金光老祖的名號出處,至於他真正的名字到沒有人知道了。   金光老祖背上的金鞘劍是他唯的一武器,雖然也是來歷非凡,內有凌亂殘缺的大道,卻只算是半先天之列。他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得一把先天劍器。而他本人也是半隻腳邁入了道境中的人,早年更是遊歷到大地東面的一處島嶼上,與一個持有四柄先天劍器的切磋過一翻,從此更是一日千里,這些年潛心修行便是因為這個。   自與那個得了四柄先天劍器的人鬥過一場後,領悟了許多東西,在心中卻想著若是自己有一柄先天劍器的話,或許也不會比那人差多少。所以,本來只是給天紫霞山的紫霞面子,順便為那金沙報仇的心便成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得到這柄出乎他意料的青顏劍了。   金光老祖旁邊還站著一人,陰沉的眼神中透著凶狠,南落通過妖月鏡一看到此人時,便想到了那蒼蟒崖上的鷹之一族中的人,同樣的凶狠的眼神,同樣的黑袍罩身。   他來到這裡從頭尾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只是盯著落靈山,自青顏劍出現將空中的青黑巨爪和血狼只一瞬間斬滅後,他那薄薄的嘴唇閉的越緊了,眼神中閉過一絲意外,同時卻又愈加凶悍的盯著青顏劍飛出的落靈洞天。   金光老祖向綠精子介紹說這人是蒼鷹一族的族長,綠精子心中不禁一兀,心道他竟然就是聞名天地的鷹王,別人當著鷹王的面自然是恭敬的稱之為鷹王,但是背後都叫他為魔鷹的。   連忙笑著打招呼,鷹王卻理也未理,只是淡淡的看了綠精子一眼,頓時讓綠精子有種冰冷刺骨的感覺。鷹王的作派讓他心中猛的竄起騰騰怒火,卻瞬間壓了下去。他在這一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各大山中大王都要給他幾分面子,自然養成了一種自傲的心裡,所以對於這鷹王的姿態極為的惱怒。不過,他是一個無論別人怎麼得罪了他都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而是一個只會在暗處下手的人,所以他依然笑容滿面的,表面上看去一點都沒有在意鷹王的冷寞表現。   他們三人中,都有著自己必得東西,金光老祖對於青顏劍有必取之心,綠精子心對妖月鏡更是無比的熱切,鷹王更是一心要殺南落。   但是在他們三人準備動手之時,卻發現落靈山的四周又來人了,而且一個個都神通不弱,至少都在神境之內。其中便有那頭剛才在虛空顯化一頭血狼嗜血老祖,他正是南落在陽平氏族前剝抽筋骨了的那頭白狼的老祖宗。至於那青黑巨爪是何方神聖顯化出來的,他們卻沒有看出來。而黑暗中還有沒有別的人,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但是卻無法探個真切。   他們看不真切,南落卻通過妖月鏡將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妖月鏡散發的光芒只是恰好將整片落靈山籠罩著,連一絲都沒有擴散。這一點也是當眾多潛在暗處的人感到心悸的地方,這份控制力,這份對於一方空間的融合程度,這份對於天地之力的應用,讓他們一時不敢動手。   在離落靈山數千之外,一道七彩虹光落入一座山中,現出一方雪白岩石和一襲紫衣的女子來,她臉色蒼白,左肩獨自在不斷有黑色的鮮血滲出,帶著一股腥臭氣息。   她一落下現出身來,卻是驚動一頭山貓王。山貓王看出這女子的虛弱,猛的從黑暗中撲了出來,眼神興奮,森森白牙,撲出之時那種嘯聲竟帶著一絲虎嘯的威勢。   紫衣女子手中的如輕煙的七彩長鞭閃揮出,抽在山貓王身上,一穿而過,但是山貓王卻立即垂直的掉在地上,一團灰霧自他身上飄散。   七彩魂鞭專傷靈魂,只要是有靈魂的生靈中者便有魂飛魄散的危險,無論是她的靈魂之道還是七彩魂鞭都算是這天地間最為恐怖的神通之一,但是卻遇上了一個有億萬化身的蚊道人和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一路被追殺,若是非她魂遁之術有著獨特之處的話,早已經被追上了。   她向身後的天空看了一眼,眼中的那種狡黠悠然之色已經消失了,卻染上了一絲惶然。貝齒緊咬,手中七彩魂鞭朝空中一揮,便又化來一道七彩虹光,隨之紫衣女子坐在那雪白岩石上融入其中,化為一縷七彩光線在林中閃逝著。   沒過一會兒,天空中降下兩道烏光,在剛才紫衣女子停留的地方一停,現出身來卻是那蚊道人和那外羅姓醜陋男子。   只聽那醜陋的羅姓男子笑著說道:「想不到這女子的遁法竟然如此怪異,若不是因為被你的幽冥刺傷過,還真要被她逃脫了。」   蚊道人嘿嘿一笑,那一條縫般的眼睛閃著高深莫測的寒光。   「你確定她在這天地間並沒有什麼朋友之類的嗎,要是被人救下,豈非白費一番心思,還浪費這麼久的時間。」羅姓男子面相醜陋,但是聲音卻異常的溫柔,若只是聽聲音自然是極好的,可結合他的臉來聽,卻猶如數萬隻螞蟻在心頭爬動著。   「她才從那地方出來便一直在追殺我,哪來的朋友。而且她不敢讓人知道她是從那裡出來的,這天地間只怕已經有人在尋找她了,嘿嘿……即使是有朋友什麼的,還能在我們的手上討得了好嗎,一起打發了便是。」   「她到底是什麼來歷,聽你這語氣,好像這天間要發生什麼變化了,難道還有比帝俊太一建天庭更大的事嗎?」   「嘿嘿……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有這麼一種感覺,應該說只要是在天地演化成型前誕生的生靈都會有那種感覺吧,嘿嘿,靈魂之道,嘿嘿……」 第一一零章 孤墳插劍 截山斷脈   「哼,天庭第一星君竟然隱在這裡,我倒要看看,有什麼本事敢稱第一星君。」   一個身穿天庭星君星袍的人身裹著一團紅光,手持一桿亮銀亂天戟,自黑暗中虛空踏步衝上落靈山上空,伸手便向那越發像月亮的妖月鏡摘去。   一道白光從虛空中鑽出,那人似乎早有防備,手中的亮銀亂天戟閃般朝那道白光刺了出去。   「啊!」   亮銀亂天戟如豆腐一般被白光從中剖開,那人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白光切為兩斷。   「哎,第九個了!」   落靈山中一處裸露出來的小山坡上正趴著一頭斑斕猛虎,躺著一頭黑棕熊,盤著一條巨大花蛇。   剛才這句感歎的話就是那頭躺著的黑棕熊所說,旁邊的花蛇發出斷斷續續的嘶鳴聲後說道:「他…他們,怎麼都…都不…不怕死…死嗎?」   「聽你說一句都要把我給累死了,哎,還記得前天出現那頭血狼和只巨爪嗎,都被大王的劍給劈成灰了,竟然還有這麼多人來送死,怎麼回事呢?」黑棕熊兩手交叉放墊於腦後,看著天空中的妖月鏡感慨萬千的說道。   嘶…嘶……   「一…一定…是……」   「老花你不要說話,別把我給累著了。」黑棕熊毫不客氣的將花蛇的話打斷了。   「還不是想要搶大王的寶貝,這都不知道,難怪妖妖會叫你笨熊。」趴在那裡的斑斕猛虎嘲笑道。   黑棕熊卻是連頭都未轉,同樣嘲笑的說道:「搶寶貝也要看寶力啊,前面有那麼多人都被大王斬了,他們難道就不會考慮嗎?也不知道誰笨,妖妖昨天還跟我在一起呢,她說落靈山中最笨的就是你。」   「呵,你不知道每個人都有慾望的嗎,貪慾會讓他們迷失自己,再說了,那些人哪一個不是覺得自己神通非凡,心中都想著別人不行自己行的。」那斑斕猛虎頭高高的抬起,快速的說道,說完看著黑棕熊愕然的表情,得意的從新趴了下去。   「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吧,憑你怎麼可說出這樣的話來。」黑棕熊驚訝的說道。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口口說這是人性的貪婪,屬於哲學性的問題。」斑斕猛虎得意的說道。   ……嘶…嘶…   「又…又有……」   「老花不要說話。」   「啊……」   黑棕熊快速的抬頭看去,只見漫天血水伴隨著兩截屍體向山中落去。   「第十個。」   嗖……   花蛇帶起一陣妖風向屍體掉落的地方竄去,比起他的說話速度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幹嘛啊你!」黑棕熊大聲的問道。   「撿法寶啊!笨!」斑斕猛虎同樣看著那飛速朝屍體掉落的地方竄去的花蛇,頭也不回的說道。   「呵,那些法寶早被大王的劍給切泥巴一樣切兩斷了,還法寶呢!」黑棕熊不屑的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吧,老狼那傢伙昨天就搶到了一件衣服,聽說能避水火呢,還有白貓那廝撿到一顆珠子,聽說有聚靈作用,修煉都要快了許多。」猛虎看著天空說道。   「那你怎麼不去,你去了的話,那些東西都是你的,沒人敢跟你搶得。」   「呵!我去,真是笑話,搶那些只會淪落為不入流的貨色,會將我的強者之心削弱了,我豈能去做那種有失身份的事,你看到大王有在意過那的法寶嗎?這叫強者之心,懂嗎?」   「還強者,那你還想怎麼樣?」   「我要成為大王一樣的存在,有一天我也要坐大山中,任他八方來敵,我自巋然不動,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就在他們說話之間,天空中的妖月境下方突然結出一大片黃雲來,黃雲翻滾著向中間擠壓,慢慢的,竟然變成了一堆黃土,如一座飄浮在虛空中的孤墳。   隨之那座如孤墳的黃土堆上空突然顯化出一柄三尺長劍來,劍身通體青色,劍鞘上銘刻著鳳凰翱翔圖。   斜斜的插在那飄浮在妖月鏡下方的黃土堆上面,只一插入,頓時湧起一股滔天殺氣,朝四面八方瀰散天來。   四下裡頓時靜寂下來,沒有人知道南落這是什麼意思,只聽到虛空中突然傳來他那清冷的聲音:「我有一鏡名妖月,可照天地乾坤,大家都知曉。此劍名青顏,來自鳳凰山不死宮,份屬先天,知道的應該沒有幾個。從今天起,我便將他們放在這裡,任諸位憑本事取之。」   天地靜寂,南落的話音傳來極遠,在天地間迴盪著,久久不息。   「哇,大王威武。」黑棕熊張著毛茸茸的黑嘴,情不自禁的說道。   「是啊,太給力了。」斑斕猛虎神情露出一股癡迷之態。   ……   ……   落靈山以南的山就是葬魂山,此時綠精子、金光老祖、鷹王三人正站在那裡,面色各異。   綠精子對於南落的實力完全出乎意料,現在不只是他一個人對那妖月鏡動了心思,黑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不禁臉色有些陰沉看著那夜空下的妖月鏡,恨不得一把抱進自己懷裡。   這是件事還是他先下手的,現在卻成了眾人搶奪。這一點綠精子尤為納悶,怎麼就有這麼多人來了呢?這點他始終無法搞清楚。   「聽說當年他以妖月鏡為天,人居其中,劍為用,構成三才之勢才從刑天和后羿的聯手之下逃脫。但是這次的卻不同,我一開始也許為他是以這個三才之法為基才呈現出這種似是而非的道境的。現在才知道那妖月鏡並不是那南落通融天地的關鍵所在,我們都被騙了。」金光老祖淡淡的說道。   「那,他是以什麼方法做到的,難道真的入了道境嗎?要真是那樣的話,不光是我們不敵,隱在暗處的人一起上的話也無濟於事。」綠精子臉色越發難看的說道。   「呵呵,道境,哪裡是這麼容易就進入的,要不然哪裡還會有這麼多人隱在暗處不走。前面還覺得他是半腳踏入了道境了,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他連半腳都沒有踏入,只不過不知道用什麼秘法竟然能與山川相合,能借用山川靈脈之力了。」   「可他為什麼還要以這妖月鏡再構建出一個三才天地之勢呢?」綠精子疑惑的問道。   「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他這是在煉寶。」   「煉寶?」   「沒錯,先天靈寶中有許多並沒有先天蘊含先天大道,但是卻能祭煉出極為特特的用途來,雖然這受限祭煉之人的境界而無法跟天地孕育了大道的先天靈寶相比,但卻是可以隨著主人成長的,而且還是最為契合主人神通的靈寶,到後期威力只怕不在那些先天便蘊有大道在內的靈寶威力之下。」   「竟是這樣,只怕其他的人也看出來了,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秘法,竟然沒有入道境也能借用天地山川之力,融合天地,不在道境之人的實力之下,而且那劍的威更是奇大無比,竟是沒有人能擋得了一下,這就是劍道嗎?」綠精子說到這裡不禁看了眼金光道人的後背上的那把金鞘劍。   「呵呵,劍道,劍道也是有高低之分的。」金光道人微瞇著眼,在這喃喃自語之間,身上冒出一股戰意,隨之又瞬間的消失。他微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麼,只要能將他以天地山川相合的勢破了,他就只能任人宰殺了。」   「他這一切根基都是因為跟山川靈脈相合,可以無限借用山川之力,而這山川靈脈同大地上所有的靈脈都是想通的,山川靈脈之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那我們何不想辦法截斷這座山的靈脈,到那時豈不是可以將他一舉斬殺。」   綠精子越說越興奮,彷彿已經看到了這座落靈山蹦蹋,妖月鏡被自己摘取的場景。 第一一一章 青青與野牛   星空下,一輪朦朧彩月懸掛於虛空,正下方飄浮一座孤墳般的黃土堆,一柄青鞘劍斜斜的插在上面,殺氣直衝雲霄。   「截山斷脈之法嗎?倒是一個好方法,只要將這勢一破掉,那南落就再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了。只是要怎樣才能截斷這座山的靈脈呢?」金光道人神通本事都在背上的金鞘劍上,對於這些陣法之道可以說是絲毫不懂。這一點,南落到是和他極為的相似,從來沒有研究接觸過陣法之道。   綠精子亦是沒有什麼辦法,雖然這是由他說出來的,卻並不代表他就懂得這樣能截斷山川靈脈的陣法。   那一直都沒有開過口的鷹王突然說道:「我到是有一法可截斷這山川靈脈,只是憑我們三人無法做到而已。」   「哦,想不到鷹兄不但法力深厚,竟然還通陣法,你不妨先說說是什麼樣的陣法,我們大家一起思考一下,或許能有解決的辦法呢。」金光老祖笑著說道,一縷黃須在風中飄動著。   鷹王看著那一虛空中如一座墳墓般的黃土堆,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這陣法是我偶然所得,名叫八方斷脈陣。只需在所要截斷靈脈的大山八個方向各設一祭壇,上應星辰,下應地勢,鋪以法術,便能將中間山川的靈脈給截斷。不過這截斷並不是真的截斷,只是暫時切斷靈脈的聯繫而已,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那個陣法將會失去作用。」   「呵呵,竟是要在八個方向設下祭壇,我們三人的確完成不了,其他的人法力又太低。不過,我倒是覺得可以同那些人一起來完成這個陣法,我想他們一定會同意的,畢竟,誰都不想同一個神通不在道境之下的人正面爭鬥的。」金光呵呵一笑,淡淡的說道。   還未等鷹王回答,綠精子卻是快速的說道:「老祖是說要跟那在隱在暗中的人一起合作嗎,那到時候靈寶怎麼分,那南落只有兩件靈寶的啊!」   「呵呵,自然是誰的神通本事大,就歸誰。」金光老祖頭也沒回的說道,語氣一如既往溫和,卻讓綠精子心中堵得難受之極。   驀然間,綠精子發現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測之中,這件事明明是他挑起來,但是此時他卻成了最無力說話的一個,位置已經徹底的邊緣化了。這時他才驚醒過來,沒什麼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時,別人都會因為紫霞大王而給他幾分面子,但是這面子卻是不能在真刀真槍面前擺的。一切都還得看自己的實力,實力高了自然就有了地位,有了話語權。   虛空飄浮著黃土堆,一柄青鞘的三尺劍似乎正無聲的挑戰著了所有人。沒有人知道南落這一刻在想什麼,又為什麼會有這麼一翻舉動,這明顯是擺出了挑戰所有人的架式,而且兩件先天靈寶擺在那裡,對於洪荒中絕大多數人來說,就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若是有知道南落過往的人在這裡,一定會不敢相信這是南落做出來的事。這種張揚中帶著無盡自信,隱現著一股淡淡的霸氣,又似有一種無聲的囂張在內。   「不周山以南,三千里處,有一座落靈山,你師尊就在那裡。」   這是青青從那個邪異魔性十足的女人那裡聽來的,青青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是聽她喊出這句話時,卻確信她跟師傅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   所以青青便離開了那崑崙山,一路向不周山以南三千里處的地方走去,可是不周山以南只是一個範圍,要找一座落靈山又何其的難,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那落靈山是什麼樣的。   她手中拿著的一把綠瑩瑩的小扇,若非有這把小扇的話,只怕已經死了不下百回了。儘管如此,此時的她依然是衣衫破損,髮絲凌亂,還有許多枯焦地方,那兩條麻花辮其中一隻已經散亂了,並且似被火燒短了許多,根本就無法再紮成麻花辮了。   她也並非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著身形魁武的男子,濃眉大眼,手中提著一根漆黑鐵棍。同樣的衣衫上滿是破動,裸露出來的肌膚傷口依然腥紅,隱隱有鮮血滲出,這男子卻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濃眉大眼,手提一根漆黑檳鐵棍的魁武男子名叫牛量,是青青從不周山下經過時遇上的,他說自己是在妖師鯤鵬那裡聽道好幾年了。青青問他為什麼又要離開也要去那個什麼伏波山,他只是笑著,不說話。   青青自然不知道那個什麼伏波山在哪裡,她這都是第一次出來,每走一段路都會問一下這個叫牛量的人怎麼還跟著自己,對方都會說是同路,正好同路。問的多了,青青也就不再問了。   就在這樣,兩人一起竟然走下了三千多里路,一路上遇到什麼危險,牛量都會立即衝上去,也不論自己是不是對方的對手,有幾次一衝上去,卻很快被打了回來,要不是青青及時使出那綠瑩瑩的小扇,一下將對方扇飛的話,牛量還不知道要被對方打成什麼樣呢。   牛量問青青去那落靈山幹嘛,青青回答說是去找師父,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也算是送信。他並沒有問是送什麼信,只是說:「你師傅應該很厲害吧,要不能也不能有這樣厲害的寶貝給你。」   青青看了看出上那綠瑩瑩的小扇說道:「師傅在我還沒有化形時就離開了,這是我有一天在他給我傳道坐過的青石上撿的。」   牛量立即說道:「一定是你師傅偷留下的。」   青搖了搖頭,心中卻想到了那座師尊跪拜了三天三夜都沒有再出現過的太極宮。   「走吧,我們找人打聽打聽落靈山在哪裡,你師尊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所在的落靈山在這一帶一定是極有名氣的。」牛量四下裡看了看,甕聲甕氣的說著。   他話才說完,山角處突然轉出一隻鼠妖,扛著一柄鋼釵,一看到牛量和青青兩人便是大喝道:「呔,哪裡來的野牛,竟然過山而不拜我們大王,莫非是找死,速速將你手中的兵器交出來,還可免去一死。」 第一一二章 殺意染青顏   牛量在青青面前似乎格外的溫馴,就像他的原身一樣,總是憨厚、老實的樣子。   這鼠妖竟一眼就看出了牛量的原身,倒是讓牛量小小意外了一把。意外歸意外,他在別人面前可不是如在青青面前一樣溫馴著。頓時大喝到:「你是哪來的小妖,敢這樣跟你牛爺說話,趕緊滾過來,讓牛爺我敲碎你的鼠頭消消氣。」   「呀,你這野牛好大的口氣,竟然敢如此跟你鼠爺說話!」鼠妖大怒,話音一落便朝虛空吹了一個尖銳的呼哨。還未等牛量和青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山中已經湧下數百小妖來,個個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   其中兩隊小妖分成列,手中武器寒光閃閃,整齊而出,竟是頗為威嚴。後面緊跟著一個牛頭人身,身披一件腥紅披風的牛妖,肩扛著一柄巨大的三尖叉武器,無論是排場,還是氣勢、身形比現在的牛量都強多了。   牛量一看到這人出現,立即將手中的黑檳鐵棍往地上一柱,胸膛不自禁的挺了起來。   「哪來裡來野牛,來到牛爺的山中竟然不拜見,你莫以為是我本家就可以不守規矩。小的們,給我將這廝綁了。」那牛妖一出現便將手聽三尖叉往地上一柱,氣勢凜然的大聲喝道。根本就像是沒有看到旁邊還站著一位嬌俏的女子。   牛量立時就要撲上去動手打一場,青青似是早有準備,一把將他拉住。蓮步輕移,盈盈而動,柔聲說道:「大王,小女子初來寶山,不知入山拜山的規矩,還望大王能夠原諒小女子這一回,小女子還有去找師傅呢。」說完便是一副嬌顏欲泣的樣子。   那牛妖故做此時才看到青青的樣子,連忙上前幾步,壓著聲音,以無比溫和的語態說道:「小娘子莫要害怕,你放心,有什麼困難跟我說,你說要找師傅,你師傅叫什麼名字,跟我說,我幫你找。這一片地界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牛妖說到最後得意的昂著一對漆黑的水牛角,拍著胸膛洋洋的說道。   牛量眼睛一瞪,想要說話,卻壓了來,別過頭來,眼睛狠狠的瞪著那扛著鋼叉的正得意洋洋的鼠妖。   青青依然是嬌顏欲泣,柔柔弱弱的道了一萬福,低聲的說道:「小女子師傅名叫南落,不知道大王聽過沒有。」   那牛妖一聽青青這話,卻是猛得一愣,疑惑的緊緊的問道:「你說你師傅叫什麼名字。」   「小女子師尊乃人族南落。」青青皺了皺眉頭再次柔聲說道。   牛妖立即牛眼圓瞪,上下打量著青青來,嘴裡還發著嘖嘖的聲音。來回走動著,眼睛瞪的大大的,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淫邪樣子。   「大王…你……」青青疑惑的看著那牛妖。   「你這黑廝,莫要以為牛爺就怕了你。」牛量猛的炸雷一般將手中黑檳鐵棍在地上猛的一頓,大喝著。   那牛妖卻沒有理會,只是嘴裡發著驚的嘖嘖聲音。緊接說著說道:「你說你師傅是南落,想哄騙我牛破天嗎!你可知道那南落是什麼人嗎,想要以這種方式來矇混過去,嘿嘿,可惜,你沒有打聽清楚,那南落現在正自身難保了,他的名頭嚇不到我牛破天了。」   「大王你說什麼,什麼要死了。」青青抬起頭緊緊的問道。   「那南落啊,你還不知道吧,他正被這方圓千里的妖王們圍困在山中呢,不但是這方圓千里的妖王,聽說還有天庭星君,無數成名多年的老祖都來了。」那自稱牛破天的牛妖晃著牛頭大聲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大王是不是弄錯了,我師尊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啊。」青青皺著眉頭反駁的說道。   「嘖……嘖…那南落太過囂張,竟然將先天靈寶放在空中任人搶奪,殺的人啊,那是血流成河,屍如山嶽。嘿嘿,這回麻煩大了,無論如何他最終都改變不了隕落的命運,因為,已經有大神通者已經在落靈山八個方向建起了祭壇,擺下了一座陣法,南落必死無疑了。」   青青心中一驚,難以相信這會是真的,在她心中南落仍然還是當年那個坐在青石上日夜誦讀黃庭經,一天到晚的努力的修煉,青澀中帶著堅毅的樣子。可是聽他這牛妖所說的話,似乎自己的師尊已經不再是那個印象中的師尊了,難道那女子所師尊快要死了就是因為這個。   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青青心中疑惑的想著,不禁浮現出一副畫面,南落凌立於山顛,面對無數敵人進攻,鮮血染紅了青衫。   想到這裡時,猛然驚醒過來,連忙問道:「大王,那落靈山在哪個方向。」   牛妖牛破天嘿嘿一笑,伸手一指說道:「就在那邊,不過,你們今天走不得了。」   不等青青回答,牛量卻是猛的竄起,大喝道:「黑廝,接你牛爺一棒。」   「讓我來。」   牛量身形高躍在空中,眼看就要一棒砸下去,突然耳中聽到青青的話,立即一個翻身向高空騰起。似乎對於這套路極為熟練。   瞬間一股狂野的惡風從他腳下呼嘯而過,耳中只有樹斷裂以及一聲由近至遠的慘叫聲。   牛量落回到地上時,那頂著個牛頭名叫牛破天的傢伙已經消失了,而其他的小妖則個個仰著頭看著天空,因為他們的大王就是瞬間被一股惡風吹到天空中消失在群山之後的。   牛量一頓手中黑檳鐵棒,怒哼哼的說道:「算他走運,要不然我一定砸破他的牛頭。」說完對著那一群仍然沒有回過神來的小妖,大喝一聲,頓時一窩風的潰散入山中去了。   回過頭來看青青一臉的擔憂之然,不禁說道:「想不到你師尊竟然這麼厲害,竟引得那麼多人合力擺下陣式才能對付,不過你放心,你師尊那麼厲害,又怎麼會不知道那些人的動作,既然他沒有什麼反應,任由那些人擺下祭壇,就說明你師尊根本就不怕,沒準你師尊還是故意的呢。」   這牛量或許沒有想到他這麼一安慰,還真猜測到了,這一切南落自然知道。他知道落靈山的正南面在短短數日之間就建起了一座祭壇,那裡的三個人中正有來過自己這落靈洞天的綠精子。其中一個黑袍罩身,面相陰沉,眼神陰狠的中年男子,原身為蒼鷹。南落猜測他是蒼鷹之一族的大能,畢竟那鷹三太子的死自己是脫不了干係的。   蒼鷹一族的人或許不敢正面去尋巫族人報仇,但是卻會來找南落,南落再怎麼強大也只不過是一個人,尤其是南落還沒有強大到讓人想想就心寒的地步。   還有一個一身暗金法袍的老者呈現在妖月鏡中竟然是一團金光,看不真切,南落不知道這是他的原身呢,還是他有什麼神通連妖月鏡都照不破。   這三人在一般,落靈山西邊的一座山中卻是那位以神通顯化過血狼的老者,那天空中顯化的血狼彷彿裹挾著屍山血海,可是他本人在妖月份鏡中的影相卻是仙風道骨,纖塵不染的樣子。若不是妖月鏡照破了他的原身,根本就不會相信他竟然就是那天晚上以神通顯化血狼的人。   到是那天晚上顯化出一隻青黑巨爪的人無比的神秘,南落以妖月鏡追尋著照過去,對方竟是一個極為英俊的年輕男子,可是根本就無法照出他的原身,一層淡淡的虹光將對方籠罩著。在妖月鏡照著他的時候,對方朝妖月鏡笑了笑,瀟灑無比。   周圍其他山中的那些祭壇邊到沒有什麼特別的人,聚集著一群一群的人,又像是看熱鬧,又像是等了戰鬥結果,看看能不能有什麼便宜可撿的人。   現如今已經沒有人敢再妄想摘走這一面越來越像月亮的妖月鏡了,之前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人不信邪的想要摘走,無非是自識過高,並在心中始終將南落這位人族出身的人看低了一層。當許多人為此付出生命之後,後面的來才驀然驚醒,一切並非虛假唬人的,原來那人類真是有大神能的。   那劍光過處,無人能擋一下便被斬為兩截的場景深深的震撼著他們心靈。一次可以認為別人法力太過低劣,兩次也可以這麼認為,當十多個不信邪的人衝上去,無一例外的被一劍斬成兩截的從雲端掉下時,那劍光便在他們心中瞬間變成了一種無敵般的存在。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衝入天空中去摘那一輪妖月,觸摸那沾染著無限殺戮的青顏了。   青顏劍,妖月鏡,這兩個名在無聲無息之間傳開了來。   落靈洞天中安靜無比,除了每天有一隻小紅鳥會飛來,嘰嘰喳喳的對著盤坐不動的南落,說一些山中小妖對於他的崇拜之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人進來過了。   南落看到那些人築起的八方祭壇之後,結合地理山勢、天時星辰略一思索,便已經猜測到那祭壇有什麼功用了。自融合這太陰靈脈以來,對山川、大勢以及星辰方面的感應與理解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他可不認為這些人真能將這落靈山的太陰靈脈給截斷了,哪怕是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若是真能做到的話,那帝俊花了這麼大力,費了這麼大心機將三百六十五個人算計成了山神、碑靈,豈能讓這些人這麼輕易的就破去。   驀然間,南落發現自己對於這些來找自己報仇,和那些想要奪自己靈寶的人竟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恨竟。彷彿一切都只不過是滴在鏡面的上的水滴一樣,瞬間滑落。   可對於算計了自己變成這種器靈、山神般狀態的帝俊卻是滋生出了一股怨恨。隨著時間的越久,回想起來的人起多,這個恨意便越強烈。   恨意如泉水般往上冒,無形無質,那插在天空中黃土堆上的青顏劍上的殺氣卻越來越濃了。 第一一三章 南落的算計   身入太陰碑,無法出去,就連元神顯化都不能。什麼都不能做,卻不代表南落就願意坐以待斃,終身成為這山神,成這太陰碑的碑靈。   所以他有了這一番動作,當那綠精子突然來到這裡說要邀請自己去參加那個什麼妖王大會時,他便心生警惕起來。這是他的自然心裡反應,自出道以來,似乎都無法融入到天地間的那些妖怪中去。無論是在天庭還是做了這一山妖王之後。   於是南落便將自己不能動彈,北靈離開的消息說了出去。雖然南落無法用眼睛看到綠精子的表情,但是綠精子的舉一動都纖毫畢現的反映在南落的腦海之中。   綠精子眼底深處的欣喜,也被有南落清晰的捕捉到了。   這一切又何曾需要那小紅鳥來提醒,此時的南落早已經不再青澀少年了。長久以來沉默的性格,卻使得他的內心更加的活躍,想的也更多。   之後一切,南落便有意將事情擴大,引得八方來人,以先天靈寶勾起別人心中的貪慾。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想將自己暴露出來,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帝俊在暗中有了這麼一番動作。   強橫無匹,已經表現出了天下第一人實力的東皇太一,心若學淵,算計天下的帝俊。這兩人的組合,南落不知道天地間還有什麼能與之抗衡。   在他心中也就只有那有著十二位祖巫的巫族了,自己以巫族有仇。殺過巫族大巫,雖然他知道祖巫或許不把他放在眼裡,不會特意來殺自己,但是大巫卻是會的。   那天泉音上山,蓬蒙的出現讓他心中頓時生出了吸引巫族人到來的想法。所以他讓泉音只帶了一句話回去,就是報自己名字。蓬蒙果然離開了,不過他相信,他一定還會回來。而且是回來之時,將會是一支讓自己逃無可逃的陣容。   而現在南落無神已經與靈脈融合在一起了,想要殺死南落唯有毀了這太陰靈脈,可是帝俊會眼看著這太陰碑、太陰靈脈被毀嗎?顯然是不會的。   南落相信帝俊絕對有著自己不曾想到的算計,那麼他是一定不會讓自己的算計落空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將帝俊的這一算計爆光出來,讓天下人去猜測,讓那些高人們去阻擾。   或許那時候,自己還能有一線生機,這就是南落身入死局之後的掙扎之舉。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想到了去崑崙山中找自己師尊的北靈,這麼久,也應該回來了。難道她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想著她的性格,暗忖或許她真的會這樣,可是直覺告訴他,北靈她應該會回來的。   這些日子以來,這些作為也只不過南落順勢利導的結果。他真正的心思卻是放在修煉上,雖然現在已經受困於此,似乎永遠無法離開,但是他心中人不曾放棄過,並寄望於自己修為境界能夠高一點,也許再高一點就能有掙脫這太陰碑的方法了。   那虛空中飄浮黃土堆,便是這段時間以來,對於五行的領悟更深層次的表現。   化無形為有形,五行之力本是無形無質之態,但是領悟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便能讓五行之力化出各種形態來。到了這個程度之後,法術的威力也將更上一層。   能做到這一步之後,他對於五行之道的領悟又更進一步了,對於神境和道境之間的差距也更清楚了。孔宣走的路子顯然和他不同,他是以五行構建一個空間。而南落卻是讓五行擬出真形,現在若是再使出什麼法術來的話,便會出現種種真實的形態來,南落將這一境界稱之擬形。   這算是對於五行大道應該用方面的境界,也可以算是本身的境界,兩者自是相輔相成。   能做到這一步之後,南落心中突然對於五行大道應用方面和法寶應用方面有了更深的認識。踏入神境的人都是對於某一種大道有了較深層次的認識,並能轉化為神通法術的人。   但是那神通法術依然是比較淺層次的應用,當他再進一步之時,便是會出南落這樣情況,如將五行之氣擬化出真實的形態來,各種五行方面的法術威力也將發生翻天覆地改變。   南落不知道別人的對於大道進一步理解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威力又將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但是卻知道,自己現在若是跟人鬥法的話,已經有了萬千手段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單調了。   吸納太陰之力,融合太陰靈脈,感悟著天地山川的那種氣息。除此之外,南落便是在等待,等待著天地間的大能發現了帝俊的算計,等待著巫族人的到來,將這座落靈山毀滅。等待著北靈的歸來,這份似乎是唯一希望的期待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那樣的強烈。   以至於北靈的音容相貌竟然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起來了。   他在這裡等待,落靈山外的面的人擺下的祭壇卻也到了最後的時刻。   綠精子現在已經搞不清楚南落身體不能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當下便將心中的疑惑對那金光老祖說了出來。   「從南落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法力和那高深莫測的手段來看,根本就不像是修煉出了差子,身體不能動的樣子啊。可是他為什麼又任由我們擺下這八方斷脈陣呢,憑他的法力神通應該早就應該知曉了的。可是為什麼又任憑我們擺下大陣呢。」   金光老祖笑子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應該是修煉某一種神通,以身本神魂與山川靈脈想合了,所以才能調用得了這天地山川之力,不在道境中人之下。而他這種狀態一定是不能離開那大山,又或許覺得我們無法截斷山川靈脈,也或許有著自信即使是截斷了山川靈脈仍然不懼我們這些人,估計他還有著什麼特別的保命手段,認為自己即使不敵也能從容逃脫吧。」   綠精子同樣笑道:「看來一切都在老祖的算計之中,難怪你做了那麼多佈置,應該就是用來防止他最後逃脫的吧!」   「呵呵,若一切都如我所料的話,那無論他有什麼神通都逃不掉了。不過到時候場面肯定會是一片混亂,我們與那些人之間的合作自然就廢了,那兩件靈寶,只能各自憑本事取了。」   「老祖放心,我昨天回了一趟紫霞山,求得大王賜下了一件法寶,嘿嘿,只要大王不跟我搶那妖月鏡,我又懼何人來哉。」 第一一四章 八方斷脈陣   又是夜晚,星光燦爛,西邊天空中一彎殘月如勾。   天空雖然繁星滿天,大地卻是一片黑暗。此起彼伏的蟲鳴獸吼,被黑暗吞噬。在黑暗的大地上,不時的閃爍出一道道光華,若隱若現。   這一切都只能從高空俯視大地才能看到,才能看得到在這星空下,原來竟是有許多地方都在發生著爭鬥。並非自己仰望星空是看著的那般安靜、祥和。   落靈山脈相對於整片大地來說只是一片小地方,就像漫天星辰中的一顆。   此時妖月鏡散發的光芒已經愈加的柔和了,已經很難分出那光芒其實是五種色彩混合在一起的了。妖月鏡現在是鏡如其名,如一輪妖月,懸掛於天空,恰恰將不規則的落靈山籠罩著,多一分都不曾溢出去。   妖月鏡下虛空中,一把青鞘長劍斜斜的插著在如孤墳般的黃土堆上。隱隱間黃土堆上沾染著一攤攤血跡,那青鞘長劍更是瀰漫著沖天殺氣。   『八方斷脈』陣此時已經布成,此陣法分為八座祭壇,依山川地勢,應天上星辰,分佈在落靈山脈的四周,看上去凌亂,不成規則,最近的那座離落靈山極近,遠的卻在幾座山之外。而且八座祭壇相互之的距離也不是一定的,有些相差極遠,數十幾,有些卻只是想差里許。   這些祭壇建造只是用了三天時間而已,並無需什麼特別是材質建造,只是就地啟材,應用山中岩石而已。重要的是地勢方位一點都不可偏差,這一點都是鷹王親自指點出來的地方,讓眾山妖王派人建造的。   要截斷落靈山的太陰靈脈,那地勢方位自然是極為重要的。但是還有一點也是關建,那就是得有一道應合天上星辰,勾通地底靈脈的符文。   這些符文由鷹王以大法力親自銘刻,只見銘刻之時,天地風雲湧動,天上的星辰都似乎格外的亮了。鷹王嘴裡念著一串長長的大道玄音,震動虛空,天地元氣頓時匯聚在鷹王身周。   他並指如劍,在土黃色的祭壇中間,迅速的划動著,瞬間便是出現一個玄奧莫名的文字。文字成形的那一刻,一道光華從天空中激射而下,一閃而逝沒入祭壇之中。   前一刻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祭壇在那道光華射入後瞬間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依次之間,在另外七座祭壇上,一一銘刻上了上了不一樣的符文。   鷹王那勾通天地的大道玄音,南落聽得清清楚楚,更是能聽得明明白白。這些音節都是在《黃庭》經上有過的。但是從新排列了之後便有了不同作用。   一直以來南落都將那《黃庭》經當作提升自己對於大道契合的一個方法,卻並沒有去琢磨出什麼法術出來。這並非是南落不想,而是南活覺得用《黃庭》上面的大道玄文去琢磨法術有點捨本逐末。若是境界到了,將《黃庭》上面的所有玄文都悟透了,那麼神通法術之類的將信手拈來。隨手一個動作,隨口一句話,都將會有山蹦地裂的作用。   不過,這有現成大道玄文排列方式,南落自然將其記在心裡,就像當年那元吉道人在陽平氏族中表演呼風喚雨神通一樣。雖然現在知道他那個並非真正的呼風喚雨神通,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法術。但是南落現在依然記得那一串長長的玄文咒語。   大地上的靈脈都是相通的,只不過因為山勢地理方位的不同,而靈脈的特性也就不一樣。若不是南落現在已經跟這靈脈融為一體了,哪裡會知道這些。   太陰靈脈屬於純陰的,應著天空中的太陰星,所以被稱之為太陰靈脈。而南落自融合了太陰碑之後,就感應到了離落靈山幾千里之外有一處燥熱的靈脈,同太陰靈脈的溫潤大不相同。   在鷹王那大道玄音一出,符文在祭壇上生成之時,南落便覺得東北方向延伸出的感應朦朧了許多,不禁沉吟了起來。心中想道:「帝俊是不可能看著這太陰碑被毀掉的,那他會以什麼方式來阻止呢?」   被太陰碑禁制了,融合了之後,他才算是明白這太陰碑有多麼神奇。能調用這太陰靈脈的力量,還只不過是太陰碑比較基礎的作用,那無邊的月華之力可以說是漫漫無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些只是南落得出來的結論,至於這太陰碑對於帝俊來說還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就不是南落所能知道的了。   隨之,相繼傳來鷹王的唸咒玄音,緊接著那種切斷了與外界聯繫的感覺再次出現。   南落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這一切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自從自己被禁入這的太陰碑後,帝俊竟是從來沒有出現過,而且太陰碑也能被自己所控制了,能通過控制太陰碑做許多事情。唯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不能出去,與太陰脈緊緊的融合在一起。   突然,虛空中傳來一聲悶來般的響聲,似乎將虛空都已經撕裂開來。南落聽得出這是以大法力、大神通、融合心血、神魂念出的一個大道音節。   頓時,南落只覺得自己跟整片大的聯繫被截斷了,彷彿處身於一片漆黑的夜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唯余這一山靈脈的法力了而已。   靈脈也並非不會枯涸的,整個天地就是一個循環。靈脈中的靈力若是被抽離了,自然有別的地方的靈氣會源源不斷的流過來,就像大海中的水一般。但是現在落靈山的太陰靈脈以大地的聯繫竟真的被截斷了。   南落心中震動,不禁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真的被截斷了,這裡的事情帝俊不會不知道的。是他不在意,還是有什麼事發生了讓他管不了這裡了。以今時仿日天庭的威勢,還有什麼照應不過來的事嗎?」   隱約間,南落似乎感覺到了天地間發生什麼大變故,而自己或許就是導火線。   落靈山東面的百里之外的一處山頂上,一個白衣勝雪,眉宇俊逸卻冷寞無比的后羿淡淡的說道:「靈脈已截斷。」   他的左右分別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自然是身背一對大板斧的刑天,一個則是身披內紅外黑披風的蓬蒙。   最邊上的一個卻是一位手持一桿黑幡的矮子,那黑幡極高極大,幡面上布落了小蝌蚪般的符文。他這麼矮的個子在人類中都算是矮的,在巫族中更是形如孩童。但是他卻算是巫族中除誇父、刑天、后羿之處,名氣最大的大巫,他那大風之名和他的身形卻是兩個極端。   蓬蒙雖然也是大巫,但是跟他們三人比起來卻算是晚輩。因為他們三人比這蓬逢要早晉陞為大巫許多年,而且出世也要早上許多年。   在蓬蒙還不是大巫的時候,曾跟隨后羿學習過很長一段時間,蒙受后羿的指點良多。直到晉級大巫之後才離開后羿,在天地間遊歷的。他知道跟后羿之間的差距,所以才會在那天被南落的名頭給驚退。回去之後,自然是立即找到了后羿,將自己遇上一個心動的女子,正要帶回部族時,被隱在山中的南落給阻擾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當時后羿他們都在后土部落中,誇父也在,但是他卻沒有來。其他的人來的時候,似乎也有意的避開他,這並非是有什麼特別的心思,只不過大家都知道,南落曾在帶三千多天兵攻打后土部族之時,眼看著那些人被消滅,而沒有出手。雖然他們覺得即使出手了也沒有什麼作用。但也知道讓誇父對南落出手不太可能,所以他們盡量不在誇父面前談論如何對付南落,免得誇父難做,而誇父也當做沒聽到一般,避了開去。   大風將那桿巨大黑幡柱在地上,裂嘴一笑,聲音沙啞的說道:「我突然有一個絕妙好計,嘿嘿……此計可以在關鍵時候分散那南落的心,或許有機會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斬殺。」   刑天在一旁大聲的說道:「大風,我們這麼多人來,哪裡還要用得著你那什麼好計,就算是在那些妖族中人出手後,再動手我都覺得臊的慌。」   「嘿嘿,能讓自己省一分力,何必多出一分力呢。哈哈……逢蒙,我們走,去看看讓你心動的小娘子長得什麼模樣。哈哈……」大風沙啞的笑聲仍然在虛空中飄散,人卻已經不見了。蓬蒙看了后羿、刑天一眼之後,披風一掀,人便如大鳥一般快速的向朝霧族方向飛去。   后羿除了在落靈山被截斷的那一刻說一句話外,再也不曾開過口,就連表情似乎都不曾變過。   到是刑天看著大風遁走的方向,嘴裡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   在另一處方向,距離落靈山也差不多百里之外的一個山頭上同樣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那天晚上顯化青黑巨爪的瀟灑年輕男子,而另一個相貌卻同他不分上下。只是不同於那人的瀟灑,多了幾分風流氣質。   若是北靈看到了的話,一定會認出那個帶著幾分風流氣質,白衣飄飄的英俊男子竟然是牛憐花。那天他突然離開,竟然來到了這裡。只見他不時的跟身邊那個以神通顯化過青黑巨爪的瀟灑男子說著什麼。   南落感覺自己突然之間彷彿處身於黑暗之中,斷了與大地的一切聯繫。心中驚訝萬分,但是那些等待這一刻的眾位妖王,卻沸騰了,那青顏劍和妖月鏡在他們眼中似乎瞬間變成了弱不禁風的美人兒,只待其探手而出便能摟入懷中。 第一一五章 代師出手   與山外眾人相比,南落的心思卻是在思考著,到底帝俊是知道有人截斷山脈呢還是不知道?又或者早已經知道,卻無法顧及到這裡。   那到底又會是什麼事使得能夠力壓天地眾生的天帝都無法顧及到這裡呢。難道,這太陰靈脈、太陰碑對於帝俊並不是什麼缺之不得的東西?若真是這樣的話,太陰靈脈被毀時,便真的是自己魂飛魄散之時了。   想到這裡,南落心思不禁凝重起來。他想吸引天下人的目光,讓那些在暗中不服天庭的大神通者們注意到帝俊的動作,從來暗中破壞阻擾。希望能夠有機會在混亂中得脫太陰碑的禁制,可是現在卻還沒有出現自己有機會脫身的效果,卻已經面臨山毀人亡的危險了。   雖然得出的效果不一樣,但是南落卻敢肯定,暗中一定有人出手了,只是事情不是並非都是如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發展。說到底,南落他自己想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有機會脫離太陰碑,而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脫離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他不知道現在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好還是壞。   不過,現在面臨的這強敵環視的境況卻是絲毫都避讓不了的。   「截山斷脈嗎?呵呵,即使是沒有八方靈氣匯聚,這一山靈脈怎麼也不會枯涸的,若是以前的話,用這招還有用,但是你們不知道,自有了太陰碑之後,這太陰靈脈已經能無限的吞噬太陰星力了。」南落心中想著,靈脈不會枯涸,卻並不代表不能推毀。若光只是一座山的話,用不了幾下就會被移為平地,但是有了神靈的山,卻不會任由自己被毀滅。   何況南落現在無論是劍道、還是五行大道方面進步到了什麼境界,連他自己都無法清晰的給出一個答案了。同道境的人相比,南落敢確定,若只是法力方面的話,這一山靈脈中的靈氣,絕不會比道境中的人差到哪裡去。而補充本身的靈氣的速度,有太陰碑在,能源源不斷的吸納太陰星力,也不會比道境差多少。   唯一比不上的就是對於大道的領悟方面,而這也是最重要的,對於大道的領悟越高深,無論是法術還是神通,亦或者法寶威力都是成倍翻升的。   南落心中對於外面環視強敵並沒有什麼懼色,但是落靈山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們,卻怕得東躲西藏的,一個個努力的找著隱蔽之處。有些找到了,卻又覺得不夠隱蔽安全,便又離開從新找,可是轉一圈後並沒有找到更加隱蔽安全的地方。再到原來的地方時,那處位置已經被人佔了。理論沒用,動手又那心思。因為他們都發現了山外的祭壇,以及那震天的喊聲。   「南落,獻上靈寶,饒你一命,如若不然,滅你滿山生靈,抽你魂魄,祭煉法器。」   這樣的話,只不過是夾雜在大片的喊話中的一句而已。   「山川靈脈已經斷,盡早獻上靈寶,還可免得一死……」   山外眾妖王,其實有許多是都是後來才過來的,之前並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來聽到有先天靈寶才聚集過來,以至於才會有許多沒見過青顏劍威勢的人想要摘走妖月鏡。   但是後來青顏劍一劍一個的將那些不信邪的人給斬了時,那種絕決與寞然,將所以有都震住了。以至於到現在,都知道落靈山脈衝已經被截斷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再敢衝上去。   一個個在四方山頭上發著狠話,沒有一個敢去摘那妖月鏡。還有許多人似乎感覺到了混戰就要來臨,便偷偷的隱遁起來了。   在截斷山脈之前自然是一個個都配合著,在山脈一被截斷了,便一批批的人都分開了。人數多的是各山妖王帶著自己手下的大小妖怪。   人數少的是從遠處趕來的人,這些人往往法力高強,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神通,也更加的小心,離得也遠一些。   這些妖王有些是看到過那天晚上,那血狼和那只青黑巨爪的散溢出來的狂野凶煞之氣。而且鷹王在擺八方斷脈陣之時顯露出來的法力,也讓他們心驚。   他們在等著這兩人先出手,能成為一山妖王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精明透頂的人,雖然在慾望面前無法做到心思清明,但是卻都有著自己的算計。   所以,這個時候反倒是沒有人動手。也不敢帶頭動手,不敢動手卻能夠罵。初時只不過是一些妖王比較囂張的喊話,很快,那些妖王下面的小妖便開始漫罵起來。   一開始還好一些,畢竟南落在他們的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存在,看著那空中的那染滿了鮮血的黃土堆便有一種心寒的感覺。但是在經過試探性的叫罵了幾句之後,發現南落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便一個個大起膽子來了,心中對於南落的那種才建立起來沒有多久的敬畏在一句句漫罵之中消失不見了。   「人類,速速出來拜見你家豬爺,待到豬爺怒時,莫要怪你家豬爺手段狠辣,踏平了你那落靈山。」一頭豬頭人身的豬妖,肩上扛著一把怪模怪樣的武器,站在一群人面前,趾高氣揚的大喊著,每說一句話,便扭動一下身體,得意無比。   緊接著別處又傳來大聲的漫罵聲,此起彼伏,宛若在比試誰罵的更加的惡毒,誰罵的更加的有新意一般。   那頭豬妖一身破舊的袍衣,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罵完之後便跑到坐那後面真微瞇著眼睛,像是聽曲子一般聽著的一位妖王面前。低頭彎腰,一臉的獻媚表情。   在聽到別處妖王座下的小妖罵完之後,似乎輪了一圈,又該輪到他罵了,立一挺身子,昂著那顆肥頭大耳的豬頭,大步走去。   在眾妖王圍山漫罵之時,青青卻也來到了這裡,聽到那些不堪入耳,污辱自己師尊的話,立即大怒著就向那些人衝去。   牛量卻猛的一把將她拉住,說道:「你不能過去啊,他們人多勢重,你去了就是送死。」   「放手。」青青回頭,雙眼通紅,似隱有無盡怒火。   牛量頓時鬆開手,青青轉身便又要衝出去,牛量又一把拉住。青青怒而回頭,說道:「怎麼的,還管你青姐的事來了,小心我扇你。」   牛量立即鬆手,卻快速的說道:「你看你師傅都沒有說什麼,你衝上去幹什麼啊。」   本來已經要衝上去了的青青聽了之後又快速的回轉過來,瞪著牛量說道:「我師尊是什麼身份,這些個小妖小怪在這裡漫罵,難道我師尊還會和他們對罵不成。即使是把殺他們都是髒了我師尊的劍,這個時候就該我這個做弟子的代師出手。」   「可是……」   「你閉嘴,你知不知道當年若不是有師尊傳道,今天的我仍然在山中追逐那些蟲鼠吃,仍然被別的人追逐著。雖然師尊他從來沒有承認的過我是他弟子,但是他卻是我青青心中唯一的師尊。」   青青大氣凜然說完,轉身傳朝那罵的最大聲的山頂上衝飛遁而去。   「……哈哈哈,小人類,你就縮在洞中一輩子都不要出來,豬爺我要……」   「豬頭,你去死……」就在那豬妖無比得意,越罵越高興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殺氣騰騰地聲音。   那豬妖愕然回頭,卻只見到一位青衣女子手持一把小扇的身影越來越小,不知何時他自己竟然已經在無盡空中,耳中唯有呼呼風聲。心中還來不及驚懼,嘴裡條反射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慘叫才起,便已經一頭扎進了數十座山外的一顆大樹中,將一棵大樹扎出一個洞來。頭卡在裡面,唯有身子在大樹之外無力的垂著。 第一一六章 沉寂的殺念   「哪個再說一句,本姑娘讓他灰飛煙滅。」   本來那頭豬妖罵的歡實,而其他人也聽得有味,突然之間被一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惡風吹到雲中,一頭就栽入十幾座山外了。   緊接著他們便聽到青青那怒氣沖沖、殺氣騰騰的聲音。頓時,一個個驚訝的看了過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有人為南落出頭。   「哪裡來的小青蛇,竟敢大言不慚,看我收你,為我座下豬先鋒報仇。」   那豬妖的大王名叫黃臉怪,臉色枯黃如秋葉。威風凜凜的說著要為自己座下豬先鋒報仇,但是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著青青手中的小青扇,從剛才那一下,他看得出來,這小青扇絕對是好東西。   若是能將這小青扇搶到手,立即就回去,也不再去沾染那殺人不用第二劍的南落了。   所有人都看著這邊,看著突如其來的青青,那臉色枯黃的黃臉怪正是說給所有人聽的。說的理直氣壯,只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出手的理由,讓別人不好意思與他爭。   他這話才一出口,就要動手,那青青卻已經揮動了手中的小青扇。   小青扇流轉著若有若無的青光,也不見青青有任何的作勢。柳眉倒豎,櫻唇緊閉,手中的小青扇已經不管不顧的揮動了。   剎那間,虛空撕裂,一股如來自異域位面的烈風呼嘯而出。那面色枯黃的黃臉怪心中大驚,週身光芒一閃,拔身便要飛遁而出,脫離烈風的籠罩。   他可是見到了這扇子的威力有多大的,知道自己不能抵擋,所以才想要先行出手。可青青似乎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竟是話也不說的,揮扇而出。   「呼…呼……」   這股風不似來自人間,只是看上去輕飄飄的一扇,山頭上的土石都隨風而起,飛沙走石,樹木連根拔起。那小妖小怪一點反應都沒有,便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那面容枯黃的妖王遁光一起,卻已經被這股惡風籠罩著,慘叫聲都被這股彷彿能撕裂虛空的吞噬了,如一片枯葉一般,在空中飛舞著,被吹入雲端消失不見。   剛剛還是青翠一片,山石遍地,但在青青一扇之後立即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了泥土地。   對於跟人鬥法,她的法術境界跟那些妖王差之甚遠,但是這一路過來,她吃了許多動手晚了的大虧。所以她一發現有任何人有動手的預兆,便會不管不顧的揮扇。   法力高的話,被這青扇的風吹出去,卻並不會有多大的傷害。但是青青碰到過許多法力高強之輩,竟然無一例外的被青扇扇飛,這讓初次出崑崙山的她才猛然感覺到這小青扇的可怕之處。   若說剛才那豬妖是被吹卻雲端去了,眾妖還會覺得那豬妖法力低。可是頃刻間,一大批的人被吹入雲端,就連那枯黃面容的黃臉妖王也不例外。這便讓許多妖王心中大驚,一個個看著青青手中的小青扇,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貪慾有時會讓人迷失,忽略了危險。   剎那間,眾妖動了。   數百道法術朝青青轟了下來,他們都知道那青扇的厲害,所以沒有一個敢近身去,遙遙的以法術攻擊。   法寶雖然厲害,但是也得有人使用才能發揮出威力。所以他們第一時間便是想將青青殺死,然後再奪寶。不等青青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法術已經在頭頂上空出現了。   法術扯動著天地元氣瘋狂湧動,一片燦爛。   「呼……嘶……」青青手中的小青扇已經朝頭頂揮動起來,狂野的大風所過之處,所有法術都瞬間失效,無論是電光,還是各種五行法術,都在惡風之下消散無蹤。   在青青揮扇之後,頭頂上空立即一片清明,連高空中的雲朵都消失無影無蹤。   但是法術卻並非都能讓人看出來,有許多秘法,肉眼本就看不到,而且靈氣波動都極小,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突然,青青只覺得腳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一看,雙腳不只何時已經被一根灰籐蘿給纏住了,那灰色的籐蘿長滿灰色的刺,所過之處,腿腳瞬間麻木,變得毫無知覺。   心中慌亂,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救。她唯一能對別人產生威脅的也就只有那綠瑩瑩的小扇了,根本就沒有應對這種東西的經驗和辦法。   就在這時,手中的青扇又突然傳來一種極其強烈的拉扯之力,彷彿要將小青扇奪走。   青青心中大急,不禁抬頭對著那已經看不出是當年她以嘴咬著送到南落手上的鏡子大聲喊道:「師尊,救我。」   隨著她那彷彿無力掙扎般的一話音落下,一道光芒瞬間將她籠罩著。   青青只覺彷彿一道暖流自頭頂沖刷而下,不但心中剎那間平靜下來,那纏在腳上的灰籐也如被火炙傷般快速的縮入虛空之中。而那股拉扯著小青扇的力量也消彌於無聲無息間,許多原本要趁機搶奪青扇的法術都瞬間失去了作用。   「青青,你怎麼來了。」虛空中傳來南落略帶驚訝的聲音,清冷,卻蘊含著關切。   「我……」青青才說一個字,卻發現自己鼻子徒然一酸,竟是說不出來。   她這一路上來,雖然有著那彷彿無限威力的青扇,一開始又怎麼知道別人有沒有起什麼壞心。所以吃了許多虧,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在一次的教訓下,才養成了只看到對方有任何異動,揮手便扇的警惕之心。   虛空沉默,一會兒後,傳來南落的話:「好…好,來了就好。當年你說要拜我為師我沒有答應,並不是不願意收你,只是當時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教你什麼。即然你來了這裡,仍然願意我做你的師尊,那我就答應了。」   青青喜不自禁,聽到南落答應了,似乎一路上的凶險都化為清煙消散於心中。   不等青青說話,她人突然之間消失,再出現是卻是那黃土堆上邊,一團白雲將她托著。這切是被南落以五行之法將也挪移到虛空中那妖月鏡下去的。   「你在路上遇到什麼苦難我只怕不能幫你報仇了,但是現在卻能了!」南落聲音傳遍虛,似乎有一種久別生逢的喜悅,又有一種傷感,不見絲毫的殺氣。   青青欣喜的點著頭大聲的說道:「好……」   隨著她這一聲好,青顏劍動了。   原本孤寂若磐石的青顏劍,隨著劍刃緩緩從插在黃土堆上劍鞘中拔出。   劍呤隨風而起,在虛空中傳至極遠,經久不散。   一片白光從青顏劍鞘中溢出,鋪天蓋地,瀰漫整片空間,讓那些緊盯著虛空的妖王不禁瞇了瞇眼。   隨著那劍呤、白光在虛空擴散,緊接著的卻是如潮的殺氣。前一刻還死寂異常的青顏劍,在一刻散發出了讓人心悸的殺氣。似乎所有的殺念都集中在這一剎那爆發了出來。   「鏘……」   青顏劍出鞘,一道白光真沖雲霄,殺氣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湧去。   在眾妖王心中警惕著抬頭看時,一片白光已經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那一道道白光才一出現在他們眼中,便感覺咽喉一痛,隨之陷入了黑暗之中。   青青看到的卻是一道道白光過後,那些剛才還氣勢洶湧,不可一世的妖王們的頭顱瞬間便掉了下來。唯有那身軀彷彿還不知道頭已經掉了,筆直的站立著,過了好長一會兒才緩緩倒下。   無論是妖王,還是小妖,都在白光過後化為兩斷。沒絲毫的反抗之力,這與之前他們的囂張比起來,反差極大。   前一刻還是人多勢重,佔盡優勢的眾位山中妖王,這一刻已經成為一具具頭死屍。   再一聲劍呤,青顏劍入鞘,那股籠罩虛空的冰冷的殺氣頓時消失無蹤。青青不禁看了看那青色劍鞘,彷彿一切殺氣都是裝在那劍鞘之中。   但是她心中卻明白,真正裝著殺氣的自己師尊的心。   「好強的殺念。」金光老祖瞇著眼睛說道。   刑天背上的雙斧拿在了手中,驚訝的說道:「南落這廝竟然這般強大了!」 第一一七章 千年   百里之外的青山之顛,那曾使出青黑巨爪的瀟灑男子,一身土黃法袍,嘴角似乎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唇上兩道如眉毛般的鬍鬚,讓他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瀟灑不羈之風感覺。   而他身邊站著的那個白衣牛憐花,人如其名,卻是處處透著一股風流氣息。只聽他說道:「三叔,看來那個南落還是有些本事的,這天庭第一星君的名頭到也不虛。」   「呵呵,這第一星君你怎麼也會去信,不過,以他現在的道行來講,到也勉強稱得上了。」留有兩撇鬍須的瀟灑男子輕笑著說道,眼神深邃迷離。   「也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應付得了,若是應付不過來豈不是壞了父皇的大事。」那牛憐花眼若桃花,有些擔憂的說道。   「呵呵,本來我也擔心,不過,看他剛剛表現出來的劍道以及五行大道的修為來看,擔心倒是有些多餘的了。」他頓了頓又說道:「大哥曾說人類雖然壽元短暫,但是天生道體,且天姿聰慧,若是能踏入修行之道的話,便算是天地眾生中最有優勢的一種生靈。從這南落短短百年不到時間內,便有此成就,可見這人類確實非同一般。」   「我到是跟三叔想的不同,雖然這人類天生道體,比起我們妖之一族來少一步化形,也不要開靈。天生靈智上就強了許多,但是,他們人類真正能夠在百十年內,就修行到可以超脫壽元限制的卻沒有多少,而且,人類想要踏入修行之道更難,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沒有在天地演化時便得了天地大道的人,無人傳道,就永遠無法晉陞為最頂級的存在。」   「憐花,你太小看他們了,或許是你太小看天下生靈了。天地大道無處不在,只要有那個機緣把握住了,隨時都能領悟天地大道的。」   那曾在北靈面前自稱牛憐花的白衣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顯然是有點有服氣,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   ……   綠精子臉色鐵青,他從不曾想過南落竟然如此的強大,在他以前看來最多比自己高上一兩籌而已。後來從金光老祖那裡聽到說,南落用秘法與山川靈脈相合,已經不在道境中人之下了。才慶幸自己當時在落靈洞天中時,沒有聽到南落說練功出了差子而冒然動手。   可是轉眼之間,方圓千里之內各山頭的妖王就這到死了。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就算是感覺到了危險想要逃遁都不能。   青顏劍出鞘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心中冰冷,彷彿置身於冰水之中。思想都似乎已經冰結,根本就無法產生半分思想。他之後來回想起來才明白,那麼多妖王為什麼竟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就站在那裡等死。   而且,他也更加的明白,若不是自己站的位置離落靈山足夠遠的話,自己現在只怕也死的不明不白了。   綠精子不禁轉頭看了看金光老祖和那位鷹族王者,卻發現他們一個個面沉如水,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驚訝之態,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金光老祖突然笑了笑說道:「想不到他對於道的領悟竟然已經這麼高了,雖然還不沒有踏入道境,卻也相距不遠了。」   「老祖,您看這南落還是這般強勢,那截脈陣法好你沒有取到什麼作用啊。憑現在那山中靈脈的靈氣,根本就不在道境中人的法力之下啊。」綠精子皺著眉頭說著,此時他不但發現自己似乎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物,更是捅了下個馬蜂窩。旁邊的這兩個人,無論是金光老祖還是鷹王都似乎有著自己打算,顯得高深莫測。   「呵呵,這以八方截脈陣截斷靈脈只是一個作用而已,還有一個妙用便是能夠無聲無息之間吸納陣中靈脈的靈氣。所以我們現在只要等就行,那落靈山的靈脈必定在七七十九天之內被吸乾的。」   綠精子心中一心沉,還有這種作用,他們兩人竟然根本就沒有告訴自己。他們是有意的呢,還是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呢?他心中想著這些,臉上卻是一副聽了之後大鬆一口氣的神情,並大笑道:「看來一切都在老祖和鷹王的掌控之中了,那南落這回是必死無疑了。」   心下又暗忖道:「你們有什麼打算我也不管,但是到時候若是你們想連那妖月鏡也一起搶走的話,就別怪我對你們動用大王的法寶了。」想到這裡不禁又想起大王所說這法寶的威力:「此寶威力無窮,中者便有散魂之危,就連我都不能救治,不到性命幽關之時,不可輕用。」   這一方天地在南落那一劍過後,便靜寂了下來,唯有那滿山妖屍橫躺在那裡。   青青驀然間才發現,自己的師尊真的不再是那個在端坐青石上日夜努力修行的少年了。   突然一條土黃色的道路出現在青青的腳下,延伸到山中。   一步踏在上面,猶如踩在大地上面,結實無比。不等她邁出第二步,那土黃色的道路便瞬間將他帶到了落靈洞中。   落靈洞天幽靜,略顯黑暗。南落依然端坐不動,閉著眼睛,髮絲梳理的整整齊齊,挽在腦後。青衣法袍,似乎也被整理過了。   「師尊!」青青皺著眉頭,輕聲喊道。她突然想到在崑崙山中時,那個女子說自己師尊快要死了的事,剛才還以為是被那些人圍攻,現在才發現自己師尊或許真的出事了,難怪師尊會讓那個女子回崑崙山中找太極宮。   「青青,呵呵,已經化形成了功了,化形了就好,來了就好。」虛空中傳來南落溫和的聲音,聽得出來他很高興,算是自受困以來最為高興的時候。   青青靜靜的看著南落的端坐不動的身體,低聲道:「師尊,你的身體?」   「呵呵,我的事體沒事,只是被那天帝算計了,失去了自由而已。」南落笑著說道,言語溫和、平淡,絲毫聽不出,感受不到剛才那股滔天的殺氣,以及那一劍出,萬千生靈伏首斃命的強橫之態。   青青卻是不怎麼相信,她見過那一年南落突然回到太極宮前,在那風雪之中跪拜三天三夜後失望而去的情形。能夠想像的到,若不是師尊真的沒有辦法的話,怎麼也不會讓那女子再回崑崙山去找師尊的師尊的。   況且聽到南落是被天帝所算計的,以今時今日天庭的威勢,這世間又有多少人是值得天帝算計得呢!既然被天帝算計了,那麼想要脫身又何其的難呢。   當下便忍不住說道:「師尊,我在崑崙山遇到一個女子,她說,師尊你……」   「說我快要是死是吧,她就是那樣,什麼事都喜歡誇大的說。」南落笑了笑說道。   「嗯!」   「那她呢,她有沒有說去哪裡。」在南落看來,既然北靈去了崑崙山,而且遇上了青青,一定是她告訴青青自己在這裡的,而她本人估計就此離去了吧。   青青自然知道南落說的她是誰,微微沉默了一下,便說道:「她被玉虛宮的人抓走了。」   虛空沉寂,青青看著南落那從來都不曾有過變化的臉,似乎突然間覺得自己師尊的表情臉沉了許多。青青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感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良久過後,虛空中才傳出南落的聲音:「被玉虛宮抓走了嗎?我就說她的性格遲早要出事,也不知玉虛宮是誰出手,竟然能將她抓住。」   南落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特別的感情波動在內,彷彿只是聽到一個與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之人的消息。青青突然為那個女子感到不平,她對於那個邪異且魔性十足的女子行事風格也很不認同。但是,她卻是為了自己師尊才去得崑崙山,為了自己的師尊才會被玉虛宮的人抓走的。   而且,青青明顯的感覺的出來,那個女子是因為聽到了太極宮已經在多年前已經消失了,才會突然之間那樣的顛狂,才會以漫山生靈的性命來迫逼通玄天師現身的。這才會招惹上了那玉虛宮,最終被抓走。   但是現在卻聽到南落那樣平淡的語氣,心中便有種不平之意,卻也未說什麼,只是將如何遇上北靈,而北靈又在聽到了太極宮早已消失的消息,欲以漫山生靈的性命逼迫通玄天師出現的事說了一下。   「她是怎麼被抓走的。」虛空中傳來南落緊緊的問話。   「她本來是跟玉虛宮的廣成大仙鬥法的,後來突然有一個人偷襲了她,才被打成了重傷,最終失手被擒的。」   廣成子在崑崙山一帶是極為有名氣的,所以一般人都認識,但是隨後出現的那人青青卻不認識,不過他卻在最後說了一句話,青青才算是知道了那人的名號。   「你可知道那個傷她的人是何名號。」南落緊緊的問道。   「他說他乃是玉虛宮元始尊者座下弟子黃龍。」青青看著南落那端坐不動的身體快速的說道。   緊接著虛空中傳來南落喃喃自語般的聲音:「玉虛宮…黃龍…廣成大仙……」   南落想起了自己當年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登上那九千九百九十座個階梯,最終卻是連宮門都未能進得了,便被告知已經不再收徒了。然後,便被贈送了一本《玉虛法術總綱》。   說到這裡,青青突然想到北靈最後被帶走的時候,大聲將自己師尊所在落靈山的方位告訴自己,似乎有著特別的意思。   「她應該是想自己能夠將她被人抓走的消息告訴師尊,是希望師尊去救她的吧。」青青心中想著。   「她,傷的重嗎?」   「口吐鮮血,臉色蒼白,遁逃無力,氣息凌亂。」青青回想著北靈當時的樣子快速的回答著。   虛空再次沉寂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南落的聲音自大之下溢了出來。   「嗯,沒有死就好!」   青青聽了南落的話,突然有一種想要大聲說那女子一切都是因為你才會這樣子的,師尊你怎麼可以這樣一絲一毫的關切的心都沒有呢。   未等她說話,南落又說道:「他們有沒有說要怎麼處置她?」   「他們說要將她壓在玉虛宮前的階梯之下,長思己過,千年之後若是徹悟心非便放她出來。」青青快速的話道,似乎要將北靈的不平全都說出來。   她心中對於北靈其實並無多少好感,若非她與南落有關係的話,對於北靈一定會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在知道了北靈是因為南落去崑崙山的,而且才會發生種種事端,被壓在了玉虛宮前的階梯下。再聽到南落那似乎並不怎麼在意的語氣,才會鳴生出一種不平之意。   因為青青感覺自己讀懂了北靈那最後被抓走時的眼神,更是想著北靈那最後告訴自己師尊在什麼地方,其實是想要自己告訴師尊她被什麼人給抓走了。或許她還希望,並期待著有一天師尊能夠去將她救出來吧,只是她的性格讓她無法說出口而已。   「玉虛宮前階梯下,長思己過……呵呵,思過嗎,養養性子也好,省得總是動不動就殺人性命,吞人靈氣,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   「師尊,你不應該這麼說。」青青聽到南落話突然說道。   南落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呵呵,青青長大了,哎,那你覺得師尊應該怎麼做呢。」   青青頓時愣住了,心道:「是啊,師尊已經困在這裡了,又能怎麼做呢。」不過她仍然覺得自己師尊的態度不應該那樣的隨意,不應該像是聽了不相干之人的事一般。   她知道若是自己換成是師尊的話,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破口大罵,一定會發誓將那女子救出來。所以,她沒有聽到自己的師尊說這樣的話,感覺到失望。在她看來,雖然現在做不到,便至少應該有這個心,她無法從南落的話語中感受到任何憤怒的情緒。   不禁吸了口氣,有些氣悶的說道:「師尊,能將她的名字告訴青青嗎?」   青青這一問,卻是過了許久,才聽南落說道:「她…叫北靈。」過了一會兒卻又傳來南落的聲音:「是我南落座下魔將。」   南落的聲音似乎有空靈,有些虛幻。但是青青卻感覺到了南落的情緒,那一句我南落座下魔將,說得無比的堅定,似有一種宣告的意味在內。   在青青覺得自己感覺到了南落的想法,心中微喜。南落又說道:「青青你手上的芭蕉扇哪裡來的。」   只見青青將那已經化為一片小綠葉般的芭蕉扇在嘴邊一吹,瞬間漲至普通扇子大小。輕輕的搖了搖道:「這青扇叫芭蕉扇嗎?弟子是在師尊給青青傳道坐的那塊青石上撿的。」   「哦,是嘛,呵呵,這是你的機緣到了,好生祭煉,莫要遺失了。」   青青點頭應著。   「呵呵,聽你叫了這麼久的師尊,卻還沒有傳你什麼法術神通。你想要學什麼。」   「我要學……」   南落竟在這強敵環視之下傳起道來了,似乎已經忘記了還有敵人隱在暗處,又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到那八座祭壇在源源不斷的吞噬著太陰靈脈。   落靈山中的大妖小妖這次算是徹底的陷入了顛狂的興奮當中,南落的形象在他們的心中頓時無限高大起來。那麼多的妖王,挾平山之勢而來,卻在自家大王劍下眨眼之間伏首。   對於那些想要圍攻落靈山的妖王和其座下小妖來說,這是一場災難,而且是一場過不去的災難。但是對於落靈山的大妖小妖們來說,卻是一場盛宴,一場撿寶的盛會。   落靈山中的那頭黑熊撿到了把寒光閃閃,靈氣充溢的狼牙棒。入手沉重,揮動間隱隱有蹦山之威。不禁大笑道:「哈哈,從今天起我黑熊也有法寶了,哈哈……」笑著說著,突然暗忖道:「現在有法寶了,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應該有一個響亮一點的名號,叫什麼好呢……」他思索著,想著自己大家的威風,便立即對旁邊的那條巨大花蛇說道:「從今天起我便叫黑風了。」   花蛇:「黑…黑…風…是…是…什麼意思」   「黑指的是我自己,這是不能忘本的,風呢,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有大王那樣的威風,嘿嘿。」黑熊得意的說道。   朝霧部族就在落靈山脈與葬魂山之間,這段日子以來,是他們過得最為艱難的日子,泉石都有一種想要將部族遷移走的想法。   但是卻被泉音阻止了,她的意思便是無論遷到哪裡,都避不了山中妖怪的騷擾。   不過好在這些妖怪似乎都受到了約束,並沒有到山下的朝霧部族中來生事。即使是偶爾有只小妖小怪的跑下來,也被泉音給隨手打發了,一直以來並沒有什麼大妖來襲擾。   這讓泉音心中鬆了口氣,朝霧中的人都擔心妖怪會來襲擾族寨,她卻擔心山中的南落。在她看來,這些妖怪只怕都是為了南落而來。   她為南落擔憂的心還懸著,危險卻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一股黑風,一桿黑幡,一個矮人,突然出現在了泉音面前。   強烈的危險襲上泉音的心頭! 第一一八章 追月   此時正值冬季,雖然天氣有點冷,但是明媚的陽光照在人們身上感覺溫暖無比。而且今天那些妖怪震天的漫罵聲已經消失了,一切似乎都過去了,就像這個寒冷的冬季一般,正在這溫暖的陽光下悄無聲息的融化。   朝霧族的人大多在屋外的空地上曬太陽,議論著今天那個此起彼伏的辱罵聲怎麼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朝霧族的人感到好奇。   突然,一縷風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風本無形,只能感覺得到。但是朝霧族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看到。因那那一縷黑色的風,如,絲絲縷縷,如黑線自虛空穿出。   風並不大,在虛空中忽高忽低,轉折旋轉。低時,竟然能夠捲起沙石。在空中時,一片樹葉落入那縷黑風中,瞬間化為粉末。   注意到這突然出現的詭異黑風的沒有幾個,但是泉音卻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心中一兀,立即暗掐法訣走了出去。   當泉音在朝霧族人眼中走到那太陽低下時,那縷黑風猛的一漲,變成一桿黑幡。幡上爬滿各種如蟲子一般的符文,只是盯著看了一會兒,泉音便有一種噁心、頭暈的感覺。   心中駭然,不禁退了一步。   那黑幡高近兩米,一出現便湧出澎湃的壓迫感,散發著陰冷詭異的氣息。   「哪位大神路過小寨,何不現身一見。」泉音大聲喊道,做為一族的祭司,雖然心中懼怕,卻不能讓族人感覺出來。   隨著泉音的話音落下,那桿黑幡下慢慢的顯化出一個人來。   身高不過那黑幡的一半左右,穿著一件又大又長的黑袍,長長的拖在地上。面若孩童,頭髮披散於肩。   若只是看他的臉相的話,當會把他當成一個十二三歲的孩童。可是結合他的衣著打扮,以及那桿詭異的黑幡來看,卻是給人一種寒毛直豎,心裡發麻的感覺。   「不知大神來此……」泉音上前一步,恭敬的問著,可還沒等她說完,便聽到眼前的這貌若孩童,散溢著讓人心悸的詭異氣息的人笑了。   「嘿嘿……」他這一笑,聲音沙啞如刀磨石頭般的刺耳。   這人正是巫族大風,他也不說話,只是盯著泉音嘿嘿的笑著,眼中透著淫邪光芒流轉。   泉音不自禁的後退一步,正待再再口說話,眼前一暗,抬頭看去,只見頭頂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腥從的披風在空中張開,如羽翼一般。   在泉音抬頭看的這一忽兒,來人已經如落葉般飄落。   泉音心驀然間沉了下來,因為來人是被南落驚走的蓬蒙,既然這個蓬蒙來了,那麼這持黑幡的人也一定是巫族的人了。   「本已經被驚走,再來之時,必定已經有了戰勝了南落前輩的實力了,而且,他們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要來對付南落前輩的。」泉音的心一沉再沉。   蓬蒙落下,站在大風身後一步,並沒有說話,眼中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泉音,隨即目光轉向已經發現事不對,來到泉音身邊的泉音侄女——月的身上。   「嘿嘿,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泉音,嘿嘿,人類女子果然美貌。」大風眼神以泉音身上徘徊著,淫邪無比。   逢蒙眼睛卻是注視著泉音的侄女月,讓月不住的往泉音身後縮著。   他聽得大風的話,同樣的笑道:「是啊,人類女子確實比我們巫族的女美貌許多。」   泉音帶著月再後退一步,那大風也不再說什麼,徒然探手向泉音抓來,整個人就在這一探手間,變成一團人形的黑風。泉音時刻警惕著,同時之間,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團五彩祥雲。   這五彩祥雲正是南落關給他的那一朵,到也有幾分妙用,不但飛遁快速,而且還能用來禦敵。算得上是當時南落對於五行大道的極至應用了。   但是她卻並沒有用來阻擋那如風結成的大手,而是往她侄女月身上一罩,接著朝落靈山一指。那五彩祥雲便裹著月消失了,她知道自己即使是御使南落送的這朵五彩祥雲也不是大巫的對手,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抵擋。只是希望自己的侄女能夠去告訴南落,巫族有人來了。   她將月送走了之後,手中法術隨心而動,只是一股腦兒的釋放出去。可那黑風所化的大手強橫無匹生硬的破除了一切法術,朝泉音頭上罩了下來,瞬間變化成一根黑色鬼繩索將泉音捆了起來。   蓬蒙看到那泉音的侄子被送走的那一剎那,剛想去追,卻被大風攔了下來。   蓬蒙疑惑不解,大風詭異一笑,說道:「如果都抓住了誰去給那南落報信啊。沒有人去報信,他又怎麼會知道這裡出事了,又怎麼分心呢,在后羿的箭下,只要稍一分心,便要處於被動。你跟隨后羿學藝多年,難道還知道他彎天弓下幾乎從不曾有過活口嗎?若說道境以下誰的神通最為高明,這點我說不出來,但是要說哪種神通殺傷力最大,這一點非后羿彎天弓下的箭莫屬了。」   「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難道就在這裡等嗎。」蓬蒙沉默了一會兒後問道。   「嘿嘿,當然不是,我們現在就跟著追上去,只要在你的小娘子到達那山中的一刻追上就行,我想那南落看到了定會出手的。他手的那一刻,后羿一定會出手。」   神通到了這個種程度的人,出手最主要的就是找一個最契機,一個最有利於自己的契機。   對於大風的作法,后羿在大風說去見蓬蒙看中的小娘子時,便猜到了他大概想怎麼做。他對於這種做法,無所謂反對與支持,自從修煉箭技後,一切似乎都在變淡,唯有以前的一些人和事成了心中的羈絆。所以他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將那些羈絆斬斷,然後專心箭道。   而南落的存在算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只要南落還活著的一天,他就不可能斬斷過去,不可能專心箭。所以南落是必死的,而且還要死在他的箭下。   泉音侄女名叫月,亦可叫泉月。她一直想要到落靈山來,可是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落靈山。那五彩祥雲她一直就也想有一朵,而泉音自然將御使法訣傳給了她。   所以除了一開始是被泉音以掐動法訣將她關出來之外,便一直是她自己駕著這五彩祥雲而飛行。她現在才不過是化神境界,自然沒有泉音返虛境那麼快速了。   這五彩祥雲是南落以神通化出,送給泉音的,只要有法訣就行,而泉月學得是南落傳給泉音的《太清感清篇》,自然也能輕易御使這五彩祥雲了。   一忽兒間便已經到了落靈山上空,她自然知道姑姑讓自己來這裡是什麼意思,所以她瘋狂的推動著腳下的五彩祥雲。   就在這時,她耳中傳來「……嘶…嘶」的風聲。心中大驚,回頭一頭,果然有一繼黑風在虛空中刷動著,將虛空中刷出嘶嘶的聲音。如一條黑色的毒蛇,在身後追逐著。   伴隨著那嘶嘶的風聲,還那毛骨悚然笑聲,泉月的腦海中立即浮現了大風那詭異的身形。   心中大急,眼看就要到了落靈山,卻被追了上了。這下怎麼辦呢,泉幾乎急的要哭起來,體內法力瘋狂的運轉。   就在這時,一道光芒將她籠罩著,心中莫名的頓時一鬆,耳中那嘶嘶的恐怖的聲音彷彿瞬間消失了。   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天空中出現了一輪月亮,在陽光下亦是那樣的清晰。竟是不比天空中的太陽弱上多少。   緊接著耳傳來嘿嘿的冷的笑,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道白光從她的耳際劃過,一縷青絲在虛空散落。急轉頭看過去,只見著一道白光一閃而逝沒入了一團黑風之中。   隨即黑風中傳來一聲悶哼,可是那團黑風並沒有散去,更沒有退卻。而是猛的大漲,竟是將那道白光包裹著。   那白光一被黑風包裹,立即現出形體來,一把青色劍柄的長劍。在黑風中顯得無比的靜謐、沉寂。   泉月心中一驚,她自是聽說過山中的前輩有一柄劍,曾化為一道白光將那個抓了自己父親的金沙大王給斬了。可是現在已經被那黑風包裹了,難道這個巫族人竟是這般厲害,連山中前輩也奈何不了。   還未等她想出個什麼結果,便傳來一聲大笑,一桿黑幡自虛空中閃出,黑色幡旗一卷,便已經將那青柄長劍給裹住了。泉月心中大驚,她自是看得出來這桿黑幡正是那個孩童般的巫族矮人所持的那一桿。   這一切都像是電光火石之間,她才剛來落靈山上空,就被追上。隨即被天空中那一束光芒給救下,緊接著便是一道劍光自她身邊掠過,斬向身後那追逐而來的巫族之人。   可是,那劍不但未能將敵人逐走,反陷入了黑風之中,瞬間又被黑幡給裹住了。   突然,泉月耳中傳來一道清冷冰絕的聲音,這聲音一傳來,這一方空間便像是瞬間凍結下來了。   「追月……」   隨著這聲音落下,百里之外的金光眼中金不爆漲,隨即沉寂下來,快速的說道:「準備動手。」說完,背上的金鞘劍已經落入手中。   另一方向百里之處,牛憐花震驚的看著天空,脫口道:「這是,巫族的射日戰技。」 第一一九章 鏡落   巫族祖巫隨天地演化而生,生而便有各種恐怖神通,並且被祖巫發揮了個極至。   而巫族祖巫殿中的戰技,卻是那些祖巫根據本身的神通參悟出來的,這其中又以后羿所修習的射日戰技最為犀利,在巫族中號稱一箭判生死的戰技。   青青正在聽著南落講解著自己以前不通的各種疑難問題,突然,南落的聲音戛然而止。   「師尊,怎麼了。」   「在這裡不要出去。」   青青的話才一落下,便聽到南落急速的說道。青青聽了南落的話後,心立即便沉了下來,因為她從南落的聲音中感覺到了一種緊迫和慎重。   她仍記得自己剛被師尊救下之時,在被眾多妖王圍攻和漫罵中,師尊的語氣只有欣喜,和那種久違的感懷。一絲懼意都沒有,彷彿那些只不過是一些螞蟻在跳動著。   而之後的一劍出,漫山妖王伏首的場景更是讓青青興奮莫名。   但是現在師尊聲音中卻是無比的凝重。   緊接著青青便聽到一聲「追月」。聲音無比的清冷,宛若在冰水中浸染過了一般。青青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師尊聲音中會如此的凝重了。她自己光聽這聲音便有一種如箭扎心的感覺,無論怎麼避也避不開。   那聲音先是傳遍虛空,彷彿是在預先打招呼般。   聲音才落下,遙遠的天際便出現了一道黑色光芒。   那光芒出現的瞬間,便已經將落靈山這一方空間徹底的籠罩著了。漫山的生靈,在這一刻有都有一種被危險籠罩著的感覺。頓時大亂,向巢穴洞府中躲去,可是在他們閃動的過程中卻發現無論他們怎麼跳動,那股恐怖的危險一直籠罩著,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跳動躲避而減弱半分。而且還越來越強,許多法力稍弱一點的立即連動都不能動了。   驚恐的抬頭看去,只見到天空中有一團翻騰的黑風,正如刀一般的空中轉動割裂著,黑風中隱隱有一桿黑幡旗在一漲一縮著。   他們這些人本在抬頭看著天空的,這幾乎成了他們的習慣。親眼看著自家大王的青顏劍陷入到了那團黑風中去了,正驚訝之際,便傳來那聲「追月」以及那恐怖的殺氣。   驀然,黑風中的迸射出一道驚天殺氣,瞬間綻放開來,如寒梅吐信。劍光如虹,才一跳出,仍在黑風之中,微微一顫,剎那間綻放出驚天殺氣和無盡劍芒,將那黑幡攪得粉碎。   還未等山中小妖換轉心情,一道黑芒帶著無邊的殺氣,裹挾著驚天法力,破碎虛空般的扎入了妖月鏡中。   妖月鏡在黑芒扎入的瞬間,亦是綻放出華麗的五彩光華,形成五道光圈,光圈如實質,似有無盡的大道蘊含其中。   但是那黑芒卻只是在每一道光圈前稍稍一頓,便強橫的將一道道光圈震散。   落靈山中的小妖們終於在這一瞬間看清了這麼久以來,一直懸在天空中如月亮的妖月鏡是什麼模樣。   在一切光韻都被震散的瞬間,妖月鏡的本體顯現了出來。青色的鏡緣,彷彿有著無數的花、鳥、魚、蟲銘刻在上面。鏡面清亮如水,似有一層煙波籠罩著。   妖月鏡一顫,便是要融入到虛空中去。瞬間便如水中倒影,一圈波紋過後,妖月鏡竟是朦朧的幾乎看不清了。   「轟……」   黑芒卻像是一點都不受影響,狠狠的紮了進去,將那一處空間扎的粉碎。妖月鏡翻飛而起,如一片青葉般在空中翻騰著。   虛空中傳來一聲柔弱如悲鳴般的聲音,原本在虛空中是一面巨大鏡子的妖月鏡,在被射中之後,立即縮成掌心般大小,並不住的在虛空中翻騰著。   就在妖月鏡彷彿失去了控制一般在虛空翻飛的時候,一團綠雲出現在了妖月鏡的上空。   綠雲顯化為巨手,凝實無比。   這正是綠精子再次忍不住出手了,他在金光老祖說準備動手之時,便已經一手將自己大王的法寶在寬大的衣袖中扣緊了,另一手掐動著法訣。   當看到那似乎有著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的黑芒出現時,他心中一驚,扣著法寶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雖然離后羿的所射出這一箭的位置,至少有兩百多里。但是他依然感受到了一種恐怖的殺氣。   那破碎虛空,刺穿一切,毀滅一切的氣勢深深的震撼著他。心中不禁為那妖月鏡擔心,在這樣的一箭之下,還有什麼樣的法寶能夠擋得住呢。   對於巫族大巫的實力,在這一刻讓他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不禁想著當年南落竟然能夠在兩位大巫的合力圍殺之下,而逃得性命,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只是心猛的一縮的功夫,心中的答案便有了。他的擔憂並沒有成為現實,那妖月鏡竟然沒有在那黑色箭芒下粉碎,只是翻飛了起來。   在妖月鏡顯露出本體的那一剎那,他立時便對妖月鏡癡迷起來,在他看來,這妖月鏡無任是從外在,還是從那種氣息都比自己手中的這面鏡子要好上百十倍。   可以說是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較,所以他連一刻都不能等,立即使自己的法術神通一氣化神手,向那直向高空中翻飛的妖月鏡抓去。   他可以肯定,此時的妖月鏡就是無主之物,沒有人能夠在那道箭下,還能讓自己的神念在法寶中不被震散。這一點,綠精子自己是萬萬做不到了。他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赤裸裸的,彷彿只為殺而生的神通箭技。   金光老祖眼睛瞇著,卻有金光在他眼中流轉,此時的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那種溫潤、平和,以及那種高深莫測。顯現而出的是一種鋒芒畢露的姿態,似欲與那道黑芒爭鋒,又似與那從黑幡中掙脫出來,瞬間將那黑幡攪得粉碎的青顏劍比試著。   但是他仍然沒有動,鷹王臉沉如土,身上法袍鼓動,眼睛精光射在虛空,宛若實質。卻也是沒有動,只是法袍無風自動,在山顛獵獵做響。   唯有綠精子動了,那團綠雲是他使出來,瞬間將妖月鏡撈入綠雲手中。   在妖月鏡若入雲手中的那一刻,心喜若狂,隨即便感覺到了妖月鏡上傳來微微的掙扎。一股腦兒的將自己所會的禁製法術纏在了妖月鏡上。   緊接著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空中。在山中小妖們的眼中,那一閉綠雲所化的巨手突然散溢開來,如輕煙一般,瀰散在虛空中,但是那被裹入綠雲中的妖月鏡卻已經沒有絲毫蹤影了。   金光老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後拉,輕笑著,似乎有不屑之意。 第一二零章 三尺青鋒   妖月鏡竟然被一團綠雲所化的巨手給搶走了!   泉月依然在虛空中,那黑箭芒挾無邊殺氣呼嘯而過,直射入那一輪妖月中的那一刻,她的週身突然湧現著暗流般的光韻。一點都沒有被傷害到,所以她能清晰的看著青顏劍從被困,到綻放無邊殺氣瞬間攪碎那讓她一看就心寒的黑幡。   看到這一幕,心生無邊快意。不禁想到,南落前輩果然是我人族大能,巫族的大巫也是比不了的。可是還未等她的高興維持幾秒鐘,那一輪華麗的妖月便被地擊飛,落入一團綠雲之中消失不見了。   泉月在綠雲散去了,發現那妖月鏡不見了,心猛的一縮。對於這事實難以接受,落靈山中的大妖小妖們自然也看到了。不禁驚呼道:「大王的妖月鏡被搶了!」   「啊……被搶了……」「那…那…那…雲……」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青顏劍迸發出絲絲縷縷劍氣,縱橫交錯,每一道劍絲都像是能將虛空割裂開來。   黑幡在一瞬間便被攪的粉碎了,但是卻並沒有散去。裹在黑風中,眼看就又要結成一桿黑幡來,飄忽如柳絮般的劍氣又已經纏了上去,再次將那片黑風割的一塊塊的。接連幾次,那黑幡想要從新凝結成形,都被青顏劍無情的攪碎了。   「南落,你不要欺人甚。」從那黑風之中傳來大風那驚怒的聲音,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卻多了幾分氣急敗壞,少了幾份陰沉的詭異色彩。   青顏劍靜寂,劍上殺氣卻絲毫不減,再一次將快要從新凝結成形的黑幡給攪碎。似有永遠不讓這黑幡復原,研磨至灰飛煙滅的想法。   這黑幡名叫『纏神滅魂幡』,乃是大風他自己采極陰極邪之地的異獸脊骨作桿,以九九八十一種至毒之蟲豸所吐之絲結而為幡,再輔以巫族秘法祭煉百餘年乃成。   那黑風卻是他本身所修的神通,是祖巫殿中所習得戰技,名叫地陰巽風。高深之處時,一縷巽風便能將一座大山化為荒漠。更是能傷人於無形間,無論是肉身還是元靈,沾染上那風中之毒,便唯有等死一條路,極少有人能救治。   由於那纏神滅魂幡是他本身輔之以巫族秘法,並與自身精血祭煉而成。所以才可以一念之間聚散無形,但是卻並不代表就能被青顏劍一次次的攪碎而不傷分毫。   纏神滅魂幡已經跟他神魂相融,每攪碎一次那纏神滅魂幡,便等若是傷他的神魂一次。雖然他本身法力高強,元靈強大,但是青顏劍上那看似如細絲般的劍氣,如柳絮般的飄動,彷彿毫不著力。但是只要一被纏上了,便能感覺一種強絕的殺意,和那種碎滅一切的銳利,這對於他的神魂傷害極大。   每被攪碎一次,大風便感覺自己的神魂被劈斬過一次,那劍氣竟然能夠循著那冥冥中的連續,直襲化為一團黑風的大風。以至於每次大風都要花極大的法力才能將那一絲絲劍氣給化去。   「若是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殺死在這裡了。」大風心中暗忖,他的神通,能將自己本體化來無形,無論是什麼傷害都能躲過去,幾乎有一種刀劍難傷,法術不侵的感覺。而且飛遁無跡,瞬息萬變,無從捉摸,困之不住,防不勝防。   他被稱之為巫族最為詭異,最難防備的人。但是現在,他卻有一種無從抵擋的感覺,無論他怎麼變化神通,無論怎麼隱遁飛騰變化,都脫不了那劍網的籠罩。   雖然每一劍都沒有斬到他的本體,但是,卻讓他的本身元靈受傷了。並且這與之神魂相融的法寶纏神滅魂幡竟已經是有了一種蹦散的感覺。運用起來已經有些晦澀了,不復之前的得心應手隨念而動了。   巫族肉體比任何一族都要強大上許多倍,高深處更是能以肉體抵擋法寶的攻擊而不受傷害。可大風中卻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真個被斬了個結結實實的話,只怕將會死得極其利落。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所有人都只看到,青顏劍從那黑幡之中殺氣,綻放出萬千光芒,將那黑幡攪個粉碎,並纏綿著織成一道劍網,使之逃脫不得。   突然,虛空中一暗,似是被一團雲朵將這一方空間給遮住了。   落靈山中那些大妖小妖們慌忙抬頭看去,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來,身獸皮軟甲,身後的披風從下面看去如一朵腥紅的雲朵,將整個落靈山上空遮住了,抬頭看的這一剎那便已經遮蓋了下來。   若是從高空往下看,卻是一塊黑幕布將落靈山蓋得嚴嚴實實,彷彿已經將落靈山與整個世界隔離起來了。   這將落靈山籠罩了起來的,正是蓬蒙。他練就的所有神通全這一件披風中,名叫遮天蔽日。任何被罩住的人,都將陷入他的世界之中受到壓制,而他自己卻能得到無限的提升。   那遮蔽日的披風將那落靈山籠罩之後,突然之間如氣泡一般鼓了起來。從裡面傳來一聲狂野的大喝聲:「南落,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蓬蒙話如悶雷一般炸響,在虛空中迴盪不休。卻還沒末消逝,便傳來他的一聲慘叫,那將落靈山包裹著的披風應聲而破,一道劍光沖天而去。將那黑色披風撕而一道巨大的口。隨即一晃,晃出道道璀璨光華,頃刻間將那遮天蔽日的披風攪成一塊塊破布在空中翻飛。   落靈山從新出現在了天地間,虛空中蓬蒙正朝九天雲霄外沖飛而起,他的一條手臂已經斷了,灑下一串血霧朝落靈山中掉去。那些被攪碎的布片依然神光瑩瑩,朝那蓬蒙那只剩半截的披風聚集而去。   一道璀璨的劍光沖天而起,這劍光如銀絲,卻在太陽光芒下格外的清晰,耀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這道劍光朝那直上飛天的蓬蒙追逐而去,只一念之間,便已經追了上去,眼看就要纏住。一支黑箭恰恰在此時射到,不偏不斜的正好擊在銀絲上面。   「轟……」   銀光與黑芒擊在一起,迸發出驚天巨響,天地元氣翻滾著,九天之上,雲層頓時瀰散一空。   黑芒現出形體來,卻是一支黑色箭矢,泛著幽幽黑光。箭矢上面銘刻有無數的陰文,彷彿來自九幽,專為索魂而來。   那道銀光卻是青顏劍,劍刃清亮如水,在陽光下耀出慘白的光芒。不見絲毫的殺氣,靜寂如寞。   同時現出原形來的時候,似乎都在平復對方所帶來的衝擊力。只不過剎那間,兩者都動了。黑箭微微一晃,便如石頭落入水中一般,迅速往虛空中隱去。   而青顏劍則同時也是輕輕一顫,卻有驚天殺氣沖天而起。以剛剛那一剎那的沉寂決然不同,靜時如默,動時如潮。   在殺氣劍芒沖天而起的同時,自落靈山中突然傳來南落那似乎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話。   「大家既然這麼看得起我南落,一起上便是了,我便憑此三尺青鋒,接各位神通大法。」   話音才落,青顏劍已經化做一道流光,朝落靈山以北的方向飛刺而去。   那個地方正是后羿與刑天所在的地方,青顏劍化流光,直破虛空,竟是牽引著天地元氣瘋狂的湧動起來。   這一劍,非是普通的一劍,乃是南落這段日子以來所悟所感的實際應用。劍化流光,速度之快竟然不在后羿彎開弓射出的箭矢之下。   南落的話音才落,青顏劍所化流光已經出現在了后羿、刑天所在那處山頭的上空。青顏劍因為速度太快,托出一條長長的流光,出現在后羿和刑天的頭頂上空時,毫不停頓的當頭便斬。   「好你個南落,讓我刑天來會你。」刑天大喝一聲,已經迎了上去,手中巨斧化為一片烏光,向流光般刺下的青顏劍罩去。   叮……!   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卻不是劍斬在刑天的斧頭上,而是與后羿的後手中一支黑箭相擊而發出來的聲音。   刑天一驚,頓時大怒,他沒有想到這青顏劍的速度竟然這般的快,自己竟然會失手了,沒有劈到。   轉身便看到后羿正手持一支黑箭,在那化為流光一般的青顏劍下翻飛飄閃的著。那劍的速度之快,在虛空中帶起了一片夢幻般的色彩,又隱隱有五彩的煙霞在劍光過處浮現。   而在刑天眼中所看到的竟然是后羿處於下風,被那帶著夢幻色彩的青顏籠罩著,無從還擊。   不過,刑天卻也知道,后羿雖然近戰能力沒有他的箭那般強,但是對於天地元氣的感覺觸極為敏銳,而且那眼睛更是祖巫之下第一眼,再細微的東西,都能夠捕捉的到。任何事物在他的眼中都無法遁形。   所以刑天並不擔心后羿無法抵擋,即使是抵擋不了,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會有生命危險的。   當下卻是轉身便朝落靈山跨去,他的腳才抬起,身體似是迎風而漲。空間彷彿已經被撐開了一道口子,眼看就要沒入其中。那籠罩著后羿的青顏劍突然閃爍了一下,便出現在了刑天的身後,無聲無息的切了下去。   目標正是那後頸之處,這一劍來的詭異,沒有絲毫的元氣波動。彷彿潤物無聲的細雨,又像是一條隨風而動的白色絲線朝刑天的後頸落下去。   看上去極為的緩慢和無力,但是習得巫族戰技,一跨步間便是千山萬水盡在身後的刑天,卻在那一條絲線落向後頸的那麼長距離中,依然還處於抬步而起的剎那。   突然,那彷彿要撕裂虛空而去的刑天,停了下來,手中巨斧出現在了後頸處,緊接著便從虛空中傳來兵器相互切割的聲音。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刑天那遠高於一般人的戰鬥意思,讓他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一種致命的危險,才險之有險的擋了下來。刑天長於別人的地方就在那似乎天生為戰鬥也生的戰鬥意識,以及那種狂野殺性,一般人見到了,在氣勢上便弱了三分。不過,他的天賦在巫族中都是極高的,那開天斧法沒有人願意面對。   但是此時的刑天卻是連續驚了兩次,前面那次是沒有截到青顏劍,而第二次則是差一點被青顏劍斬了。有些人驚了,心氣便弱了,氣勢一弱,什麼神通都在大打折扣。   但是刑天無論是怎麼樣,都只會越來越興奮,尤其是對手越強,所迸發出來的戰力也就越強。   只聽他大喝一聲,又待朝落靈山奔去,想直接找到南落的本體戰鬥,可是,青顏劍又再次當頭斬了下來。這一次卻不是再是那無聲無息的,而捲起這一方天地的元氣,形成一把巨大的土黃色的巨劍,悍然朝刑天斬了下去。   刑天身躲龐大,法象天地神通在身,最是不怕這硬碰硬的攻擊。手中黑色巨斧勢若開天,裹挾著開天狂野之氣劈向了巨劍。   轟……   土黃巨劍上的籠罩著的無盡光芒瞬間散去,顯現出青顏劍三尺之軀來。   天空中風雲湧動,刑天竟是連退幾大步,腳下大地寸寸龜裂,他心中狂震,這一劍之威竟然強橫如斯。那劍上面似乎有著億萬重量,彷彿一是一座巨山凝聚在那一劍之中了。   這一劍卻是南落對於五行大道與劍道的結合,蘊含了五行大道中土行的厚重之意。大道無窮,只要應用得當,任何大道都能發揮出非同凡響的威力。   刑天連續後退幾步,便已經退到了后羿身前,眼中神光猶如實質迸射而出。仰天大吼一聲,他確實是被南落激怒了,從來不曾有過被人壓著打的時候。   但是還沒有待他進攻,青顏劍卻已經動了。只是在虛空中微微一頓,輕輕的挑,便綻放出萬千光華,當頭便將后羿和刑天兩人罩了進去。   一劍綻放萬千光華,光華中隱隱有五彩煙霞隨劍而動,慢慢在整片虛空中飄浮凝結。從遠處看來,只見到一個撐天巨人在一片霞霧中,怒吼連連,手中黑色巨斧上下翻飛。那巨斧隨意一擊都似能將一座大山劈開,可是任他怎麼瘋狂揮動卻都出不了那片越結越厚的五彩雲霞。   雲霞中一道白色身影,閃爍不休,亦是無法突出到五彩煙霞之外了。   在他們的週身上下,一道道白光纏繞著,似乎無處不在,飛遁無跡,閃爍無名,彷彿只有是霞雲之中,便能忽視距離時間的出現在任意的地方。   「后羿和刑天竟然被困住了。」金光老祖撫摸手著手中的金鞘長劍,緊緊的看著那一片五彩煙霞籠罩著的地方,驚詫莫名的說道。   他身邊站著的鷹王,似沒聽見,又似根本沒有在意,只是眼睛一瞇再瞇,嘴角一抿再抿。身上的黑袍依然無風自動,彷彿如他的心情一般,起伏不定。   他是來為兒子報仇的,但是卻到現在還沒有出手。每多過一分時間,心中的那股氣便似洩了一分。   當看到巫族大巫刑天和后羿竟然都困被那一劍所困時,心中更是如驚濤駭浪般的翻騰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鷹三其實是被后羿一箭射殺的,但是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南落而起,若不是南落的話,自己的兒子怎麼會被那后羿一箭射殺了呢。   恨后羿,卻更恨南落。   他此時還有一個身份,便是天庭後來所封的妖王,那居住了無盡日夜的大山在天庭中算是有名有姓的了,對於這一點,他雖然覺得天庭是多此一舉,但也算是認可了,算是已經是天庭的人了。   可細心的他發現之前的天庭第一星君,南落竟然已經消失了。並且一點消失都沒有,就像天地間突然之間沒有了這個人一樣。   四下尋找,終究沒有找到。直到有一天,金光老祖突然傳信說是南落在此處,他便來了,孤身而來,唯一的念想便是殺了南落。   但是他心中同時又升起了一個疑問,這南落怎麼會這裡呢。難道天帝派他來這裡,若是的話,那又是什麼目的呢。潛修的話,此時天地間沒有哪裡比得上不周山了天庭了。   可是天帝怎麼可能任由他在此地隱藏著呢?想了這麼多天,鷹王只得出一個案,南落一定是奉了天帝之命來此處了,至於有什麼目的,卻怎麼也猜不透。   想到了這麼多,並不代表他就不想殺南落,只是想先等著別人動手,再看看天帝是否會有什麼動作。如果是天帝讓南落來此處的,那麼當巫族的人毀山殺南落之時,天帝一定會干預的。   可直到現在仍然未見天帝派人來,而且巫族的兩位大巫竟然會被南落一劍困住。   這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多二十年前,南落是在刑天和后羿的圍殺下逃得性命而名聲大振的,現在卻已經有能力將兩人同時困住。   是什麼使得他的神通法力大進的呢?鷹王瞇著眼睛看著落靈山,似要將落靈山看個通透。   想著自圍山以來,這南落竟然從來沒有出現過,而那綠精子又說他肉身氣息若有若無,是將死之光景。難道,那落靈洞府中有什麼秘密,那秘密便是他隱匿於此山的原因。   而這秘密能將一個人的法力神通提高到不在道境之下,想到這裡,鷹王心突然熱切了起來。   黑袍一掀,也不跟金光老祖打招呼,便化為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落靈山中的落靈洞天飛遁而去。 第一二一章 九九散魂葫蘆   綠精子心中狂喜,才一將妖月鏡撈到手便遁走了,也不跟那金光老祖與鷹王打招呼。對於這兩人,他心中一直都是防備著。剛開始還好,自從布下了那八方截脈陣之後,他們兩人竟然是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綠精子心中戒備萬分。   現在好了,一切都不用擔心了,妖月鏡已經到手。   「你們去戰吧,戰個地覆天翻,也不關本仙什麼事了。」綠精子翻看著手中妖月鏡,愛不釋手。   清亮的鏡面,青色的細膩的紋路,入手微涼。翻轉著看了幾遍,隨即又將另一隻手上的一個灰色葫蘆托在手上。這正是他從紫霞大王那些求來的寶貝。   那葫蘆只不過一隻手掌那麼大,看上去就像一個乾枯灰敗了,沒有成長起來的葫蘆。就這麼個葫蘆一出現,卻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   對於神秘的紫霞大王,外人從來都只看到那一團紫霞出沒,久而久之便稱之紫霞大王。對於這一點,綠精子從來不曾解釋過。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大王的真正名號,別人對於紫霞大王越感神秘和懼怕,他便越威風。   不過他卻是真的知道自家大王的厲害的,尤其是這個從來沒有被外人知曉的灰色葫蘆。更是有著神鬼莫測之威,傷人於無形,散魂奪魄。   這葫蘆有一個名字,名叫九九散魂葫。綠精子看著這九九散魂葫,眼神突然熱切起來。心中想道「若是自己此時一走了之的話,那豈有不是有可能將這九九散魂葫據為己有,而這葫蘆的口訣自己也已經知曉了,只要躲的遠遠的,假以時日,便能將大王的神魂烙印抹去,到時候,使有兩大靈寶在手,天地間也算的上一號人物了。」   綠精子想到這裡,越發的心動了,不禁看看了那座被紫色霞魂籠罩著的大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灰色葫蘆。心中一狠,手中突然籠罩著一層綠色光芒,在虛空突然快速的划動,結出一個繁複的法印,快速的朝灰色葫蘆上印了上去。   一次、兩次、……數十道法印在短的時間內已經將那灰色的九九散魂葫蘆封印數十層。才一封印完,絲毫不停留,身化一道朦朧綠光消逝在山中。   山林頓時靜寂下來,可是才一會兒,虛空中突然破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綠精子的身形從虛空中跌了出來,面色灰敗,仰天便倒下,摔倒在地上竟是一點生氣都沒有了。   他的衣袍微微一動,一個枯灰的葫蘆飛了出來,在虛空滴滴一轉。一道朦朧的人影出現在虛空中,與此同時,綠精子的衣袍再動,一面鏡子從中鑽了出來。忽然一隱,再出現時,已經在那灰色的九九散魂葫蘆對面了。鏡面照著,呈現在鏡面中的卻只是一個灰敗的葫蘆,根本就沒有那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朦朧人影。   一鏡一葫相對沉默,只一會兒,青色鏡子中傳出一道音波:「來者可是紫霞大王?」   「呵呵,外人確實叫我紫霞。」那朦朧人影說道,聲音輕柔、中性,竟是仍然分不清是男是女。   聽其意思顯然是本名並不叫紫霞的了,但是南落卻並沒有去追問對方的真實性名,只是說道:「紫霞大王可是為我南落而來。」   「我無意招惹塵世事非恩怨,只是奈不過這綠精子的哀求,才借寶於他,只是未曾想他竟是以此來對付道友,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勿怪罪。」   聽得這紫霞大王的話,南落倒是覺得新奇,他能感覺得出,這個紫霞大王比自己現在的融合山川靈脈的狀態絲毫不弱。可是說話卻無比的客氣,而且那道友的稱呼也是新鮮。   不禁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南落便回山去也,他日若有閒之時,道友可來我落靈山一會。」   那朦朧人影笑道:「道友還是全心禦敵為緊。」   「呵呵,不勞道友擔心,些許敵人,還取不了我南落性命。」南落這聲音似乎毫不在乎,還透露出淡淡的自傲,卻是未等對方再回答,已經消失在了虛空中。   綠精子覺得沒有人能夠在后羿那般強橫的箭矢下,保持元靈在法寶中不散。所以他才會封印了妖月鏡之後,便安然藏在不裡。他卻不知道,妖月鏡已經被南落祭煉到無限接近化形了,那一箭還不足於震散妖月鏡中南落的元靈的烙印。   這化形乃是化去形體,至無形的意思,當祭煉無形之時,便能收入體內,與本身元靈神魂融合。無論是從威力還是鬥法的手段花樣都強上許多。   青青向來都是有一個有自己主見的人,還是小青蛇之時,南落不讓她喊師尊,她堅持的喊著。在山外之時,那牛量拉著她不讓她上前去,她立即翻臉。在來到了這落靈山中時,感覺南落對於北靈的態度不合她的心意,心中便立即生氣起來。現在南落讓她不要出去,她又怎麼安靜的坐在這裡呢。   在南落的話才一出口,她便已經跑到了落靈山洞天前的石台上。手中的芭蕉扇神光纏繞,臉色堅毅,眼神竟與南落有幾分相似。   她並不是什麼洪荒異種,只不過是一條小青蛇罷了。在山林間頑強的生存,好在遇上了南落,開了靈,聽了那麼久的道,思想清透了。並得傳《太清感應篇》,從而化形成功。這麼多年來,若是沒有一顆頑強堅毅的心也不可能活下來,修道並非有道訣便能有成就的,恆心、毅力、機緣缺一不可。   她這一路從崑崙山來到這落靈山,經歷的凶險是她一輩子都不曾遇到過的。但是她卻在見到南落之後,一句都沒有沒提,南落也沒有問,似乎一切都瞭然於胸。所以,南落在自己受到漫罵的時候都可以視之如浮雲。但是青青受到那些妖王圍攻襲擊之後,他便一怒而拔劍了。   一劍殺盡漫山妖王,算是為青青出一口氣罷了。   青青昂然而立,身上的青色衣裙仍然有不少破洞,但是卻沒有一絲落敗氣息。手中的芭蕉扇光芒璀璨,竟是戰意高漲,似乎身後有著自己師尊在,便不再懼怕任何人一般。   就在這時,眼中突然出現一道黑影,黑影如閃電般劃破虛空。殺機凜冽,直往這落靈洞天飛遁而來。   青青一見到,都未看清是什麼人,便立即大聲的喊道:「師尊,讓我來。」   脆生生的聲音喊出的同時,手中的芭蕉扇猛得一漲,化成了芭蕉葉大小。絲毫不停留的便朝那如黑色閃電般激射而來的鷹王扇了下去。   扇動,雲動,天地都似在動。   漫天狂風裂空而出,如洪浪海嘯般呼嘯而出。   這一方天地都像在顫動,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野之風而捲動了。 第一二二章 劍術輕絲   南落當然知道這扇子,心中都能猜測的到,這芭蕉扇一定是那金角銀角兩人暗中給的。可是,這若沒有師尊的暗中默許的話,金角和銀角也不可能將這扇子偷出來給青青。   這芭蕉扇的威力,他當年在太極宮中就見識過一回。一扇之下,那個比金角法力高深了許多倍的碧衣女子瞬間消失,直到現在,南落都還不知道她是被扇走了還是躲開了。   不過那後來才知道名字的趙公明卻是飛出了極遠,當時那趙公明都已能騰雲駕霧了,是初入仙道的人了,卻仍然被金角童子一扇扇飛,可見芭蕉扇的威力之宏大。   天地風雲色變,這輕巧一扇似乎已經牽動了這一山的靈氣。   芭蕉扇能以極小的法力揮動,只要知道口訣,連祭煉都不用。   惡風、狂風都不足於形容此時芭蕉扇扇出的風。若說那大風御使的黑風是看似有形有質,卻傷人無形陰毒詭異的話。那這芭蕉扇之風便是鋪天蓋地席捲而過。霸烈、狂野,任何有形無形的物質這風下都會被吹到萬里之外去了。   鷹王是天地間最早一批生靈中的一位,神通廣大,法力高強。屬於神境顛峰的強者,就差臨門一腳邁入道境了。可是這麼多年的潛心修行,卻依然未能跨出這一步。   他這一遁,便是鷹族的天賦神通,九天扶搖遁法,速度之快只在一些金翅大鵬鳥這樣的洪荒異種之下。   但是當他滿心以為南落的青顏劍正在圍困刑天、后羿,妖月鏡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失在了綠精子手裡,但是此時一定不在了。所以他才會直向落靈洞天中遁去,他與那刑天一樣,都想直接找到南落的肉身所在。他可不相信南落真的能拋棄肉身,而直達無上境界。   雖然洪荒中有許多秘法能讓人脫離肉身,並且能夠與人鬥法。但是脫離了肉身之後,這修為再想要增長就難了。所以,他覺得只要攻擊了南落的肉身,對方一定要自救。而據他所猜測,南落一定是以某種秘法以大山靈脈相合,根本就無法動彈了。   只一念之間,便已經到了落靈洞天上空,虛空的抓,手中便多出了一桿蛇形亮銀槍,槍身籠罩著一層燦爛光輝,耀人心神,奪人心魄。   他眼中看到的是一個少女,身上衣衫破舊,沒有絲毫靈性可言。但是她手中的那面如芭蕉葉般的巨扇,卻給他一種強烈的危險感。   鷹王自然見過這個女子,南落在眾妖圍山漫罵下都無動於衷,但在這個女子出現後,卻一劍斬殺漫山的妖王。   雖然這些妖王在鷹王眼中也不算什麼厲害人物,可青顏劍出時,顯露的那種沉寂的殺念,卻讓他都為之心悸。   還未等他準備有什麼下一步的動作與想法,青青的芭蕉扇已經揮動了。   剎那間,一股彷彿連天都吹裂開了的惡風席捲而來,無形無色,卻明顯的感覺得到。神念才一接觸到那股惡風便瞬間被撕碎。本是迎面而遁去,此是卻是連躲都來不及。   鷹王立即鼓蕩起全身的法力,將手中蛇形亮銀槍往前一刺。空間頓時出了一個小黑洞,鷹王速度剎那間再次提高數倍。他似乎要以此法刺穿這道能將山都吹起的狂風。   一團清光將他籠罩著,手中蛇形亮銀松悍然扎入到了狂風之中。   只是那風看似無形,卻是吹動著虛空發出呼嘯的聲音。   鷹王身如黑色閃電,直接扎向站在落靈山洞天前的青青。一扎入風中,只是微微一頓,鷹王心中大駭,他心中知道這扇子威力很大,也有了預測,但是從不曾想到過會這樣的大。   只是才扎入風中,頓時身不由己的隨風翻飛而起直上九天。在身不由己飛起之時,立即化出原形,一隻遮天蔽日的黑鷹出現在虛空中。只見這黑鷹雙翅狂震,仰天發出一聲尖銳的鷹鳴,卻在風中瞬間被攪的粉碎,唯有隱約斷續的聲音。   鷹王瘋狂的推動自身法力,扇動雙翅,眼看就要脫出風束的包裹,下方的青青卻是已經又再次揮了一扇。終於,鷹王如風箏一般被吹的翻飛而起。直落飛宵雲外,瞬間消失不見蹤影。   看著鷹王消失在雲端,青青嘻嘻一笑,手中芭蕉扇輕輕一顫,便從新化為一柄小青扇。   「師尊,你放心,青青不會讓人進入到這落靈洞天來的。」   她欣喜的說完,也不等南落回話,就在那洞府前的崖壁邊緣坐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師尊被天帝算計了,不能動彈。卻並不知道南落青顏劍在外,妖月鏡失落之後還有什麼戰鬥力。所以立即守在了洞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百里之外,五彩煙霧越來越濃郁。   刑天的怒吼聲如悶雷一般,撐天般的身形,在霞霧之中若隱若現。那勢能將天地都劈開的黑色巨斧,竟是怎麼也無法將五彩霞霧劈開。   以他的戰技,舉手投足之間,便給人虛空碎裂的感覺。平時每一步之後,便百數百里的距離,但是現在卻怎麼也無法跨出這團五彩的雲霧。   后羿一襲白衣在五彩雲霧之中閃轉騰挪,一手持黑色箭矢,一手持弓。看樣子是想以箭射破這雲霧,但是卻沒有機會。因為有一道劍光彷彿無處不在的將他籠罩著,而刑天也是一樣。   在這五彩的雲霧之中,一柄青顏劍化出千萬柄劍,劍劍不離要害,劍劍殺氣凜然。以刑天、后羿這頂級大巫的肉身竟然不敢以身試劍。   若只是別的人的話,只怕不但困不住刑天和后羿,反而要被毀劍傷神了。可是青顏劍他們卻不敢挨上一下,先不論能不能抓得住這件先天劍器,就那在虛空中散溢著淡淡殺氣,飄忽詭異無處不在的白絲也不敢讓其纏上。   他們竟然發現自己分不清那是不青顏劍本體,還是劍氣所化。以斧、箭去抵擋,便會傳來一道道金鐵交鳴的聲音。這讓他們心中驚詫莫名,因為在抵擋這一縷劍絲的同時,另一處也同樣閃爍著劍絲。   「這是什麼法術,是什麼神通?」在后羿心中不禁升起了這樣的疑問。若不是這些神出鬼沒的劍絲,只怕他們早已經脫困而出了。   這並不是法術,也不是神通,而是劍術。而是南落這麼多年來,融合通天那四殺劍的劍意之後,自己創新的一種劍術。當年他從玄冥那裡看到青顏劍竟然可以化為一柄那樣的巨劍時,心中震撼,這為他打開了一條御劍之門。   劍化為那般的大,威力也是數十倍的翻升上去。那只吞天巨蛤,在那劍下竟是連逃都沒能逃得了,便被巨劍貫穿,甚至連山都扎開了一道裂縫。   從那以後他便琢磨著對於劍的用法了,之後融入五行之道,並領悟了玄冥曾用過的那種劍術。那種劍術被他稱之為——斬岳,這名字來源便是玄冥那一劍扎穿了那頭吞天巨蛤,並空透山峰的場景。斬岳之名,當是實至名歸。   之後他又想著,即使劍能化為那般的大,豈非也能化為極小,豈非也能分化。所以就有了今天這一套神鬼莫測般的劍術。   這劍術名字便是輕絲,化為縷縷輕絲,卻是神鬼莫測,詭異難防。   有些時候,法術這些東西其實並不是特別高深,根本就不如大道那般難以捉摸。只須要有一個契機,得到一個啟發,便能創造一種法術,劍術自然也是如此。   無論是劍術還是法術,都是對於一種道的應用之法而已。這可以稱之為神通,也可以稱之為法術。當一個人悟得了一種大道,但是卻沒有充分利用研究的話,自然也就不會有多麼厲害的神通。   大道的領悟是基礎,而在這基礎上領悟出法術神通,才是與人爭鬥的手段。所以同一境界之中的人戰鬥起來後,竟是千差萬別。有些神通大得能翻江倒海,有些卻只得拔身便逃。   南落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關注著自己這裡,或許有許多,或許一個都沒有。但是他這次卻是下定了決心要將這兩人斬殺在這裡了。   即便是一時半會兒不能將斬殺,磨也要磨死他們。在五彩霞雲之中,他們兩人根本就無法補充自身的靈氣,也無法借用一絲天地元氣。   若是別的神境中人被困住了的話,只怕現在早已經死了。但是他們是巫族的,精血強大,修煉的又是戰技。所以,到底能夠撐到什麼時候南落也不清楚。   南落想殺死他們兩個,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但是身陷這劍網之中,竟是根本就只有抵擋的份。而且,這五彩霞雲也不只是單純的讓他們無法應用天地靈氣,竟是連神念都會干擾。不過好在他們身懷神通,后羿只憑眼睛就能捕捉到那神出鬼沒的劍絲。而刑天更是有著超乎常人的戰鬥天賦,和那種對於危險的警覺,總是在劍絲臨身之後,都能險之又險的擋下。   金光老祖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喃喃道:「他竟有如此劍術,可謂神鬼莫測,難道今天刑天、后羿的便要喪生於此嗎?」   他心中想到這裡,卻是深深的吃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金鞘劍,輕輕的撫過,淡淡道:「你有你的劍術,我自也有我的劍技,這次便以你做我的試劍石吧,殺了你,我便再去找他!」   他看向大陸的東面,那裡有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在這一剎那間,人劍似已合一,無盡的戰意,直衝雲霄。 第一二三章 各顯神通   南落的輕絲劍術最可怕的在於那劍意,那劍意便是他的心念之力,當他的殺心越強烈時,劍意也就越強。劍意自是可以分許多種,他是被通天道人的四殺劍帶入劍意之門的,所以劍意中最主要的就是一個殺字。   然而因為他的心性原因,殺性並不強烈,所以他的劍意只有在殺心極其強烈之時才能達到巔峰。   一劍化千絲,絲絲縷縷皆斷魂。   南落與他們兩人本無直接仇恨,甚至可以說是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可每遇見一次都是生死相搏。今天,南落只一心想殺死他們兩人。   五彩霞霧是南落對於五行大道的應用,算是創造一個有利於自己戰鬥的環境。所以在五彩霞雲中的劍絲才能如此神出鬼沒,忽視一切空間、時間上的距,逼得刑天和后羿這兩位巫族頂級大巫連脫身都不得。   劍絲越來越盛,越來越密,隱隱間竟有與五彩霞雲融合到起的趨勢。   刑天發出一聲聲爆喝,手中的巨斧翻飛,震盪虛空。人已經縮小回本來大小,以減少受力面。后羿的身姿越發的凝重,每一次閃動,都像是負有萬斤之力。   突然,落靈山上空現出一縷風,這縷黑風只在空虛一卷,帶起一陣呼嘯聲。瞬間擴散成一團龍捲風狀,在落靈山上空瘋狂翻騰著,遮天蔽日如黑雲。   翻騰的黑風只是將落靈山籠罩著,並沒有壓下來。那黑風之中,一桿黑幡慢慢浮現出來。隨即現出大風身形。一身極大極長的黑袍,在風中飄蕩。孩童般的長相,披肩的黑髮,眼中充斥著怨毒,整個人顯得詭異無比。   「南落,你敢同我們巫族做對,今天便與你不死不休。殺了你,再去滅你人族。」   他不光是一個人,身邊還抓泉音,一團黑風化成的繩索將泉音捆著。   已經被南落接到了落靈洞前的泉月一個看到自己姑姑,頓時大喊道:「姑姑…姑姑……」泉音在黑風中看著下面,身體動了動,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神音傳來。   泉月連續喊了幾句,依然如此,轉身便是撲通跪下,哭喊道:「前輩,求你救救我姑姑吧!」喊完便拜了起來。   青青站在旁邊,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去扶,只是皺著眉頭。在她看來,自己的師尊現在是四面受敵,抵擋都還勉強,又哪裡還能騰出手來救呢?   但是她又知道自己的師尊是人族的,一定會管的。   果然,一團無形的力量將泉月托起,緊接著虛空傳來南落的聲音:「你姑姑與我相識十多年前,又豈能看著她落入險地而不顧。」   青青一聽就知道自己師尊要出手,但是又想到師尊不能動,而且能御使的兩件法寶都不在這裡。立時又朝落靈洞中喊到:「師尊讓青青來。」   說完也不等南落答應,手中的芭蕉扇已經化為一片青翠欲滴的芭蕉葉般大小的青扇了,緊緊的朝天空中的大風揮動起來。   凜烈如刀般的風浪席捲而出,直朝虛空中的大風翻騰而去,一路破空,竟是將山間的大樹都帶著有種拔地而起的感覺。   「哈哈,在我大風面前玩風,真是笑話。」大風沙啞的聲音如沙石相磨,刺耳難聽。   只見他將手中的黑幡搖動,那眼看就要衝上席捲而過的狂風,竟然突然改變了方向,向一邊的天際吹了過去。原本一團團白雲瞬間便瀰散一空,露出蔚藍的天空。   青青心中一驚,自有這芭蕉扇以來,出手少有人能逃脫,更不要論能不能抵擋了,這種被牽引到別處的現象還第一次出現。   法力湧動,再次揮了一扇,狂風呼嘯。第二扇、第三扇,……   大風哈哈大笑,手幡族同樣揮動著,無論青青怎麼揮去,都被牽引到別處去了。   芭蕉扇是青青唯一的武器,在出了崑崙山之後,無數法力高強的人都在這芭蕉扇下吃了大虧。雖然她知道這芭蕉扇攻擊單一,缺少變化,但是正是因為攻擊單一,所以威力才會極為強大,更主要的一點是,這芭蕉扇不用多少法力就能御使。   突然,芭蕉扇吹出去的狂風被牽引著向落靈山上回捲而下。青青慌忙再次揮動手手中芭蕉扇,兩股巨風相撞之下,在落靈山中瀰漫開來。   這風因為相互碰撞已經散了,但是仍然非常強烈,更是沒有方向可言,凌亂,八方來襲。青青在落靈洞剎那間被那風給掀起,一個站立不穩,就要被吹得離地飛起。突然一團黃霧往他身上一罩,那份輕飄無力的感覺瞬間消失,立身於風中的身體便安穩如泰山了。   她回頭看那泉月,發現對方也被一團黃霧籠罩著,這黃霧輕飄、稀薄,卻在這瀰漫散的狂風中凝而不散。   才一站一穩,耳中突然傳來天空中那大風的刺耳狂笑聲,抬頭看去,只見一隻巨大的黑風所化大手朝自己拍來。   「這扇子倒是不錯,正合某用。」   那黑風所化大手鬆散著,縷縷黑風卻如刀般在翻騰著割裂著虛空,青青想要再揮扇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是眨眼之間的事,那巨手已經拍了下來。無盡的壓迫,無上威勢,讓青青連氣都喘不過來。   心下卻是連想都沒有想,脫口喊道:「師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這喊著這一句,但隨著她的話音起,虛空中突然出現一柄五彩巨劍。   五彩巨劍夢幻,纏綿著五彩煙霞。只是才一成形,便已經悍然劈向了那黑風巨手。   罡風四散,呼嘯聲如海浪拍岸。   黑風巨手剎那間被劈散,同時,五彩巨劍也消失於空中。   那五彩巨劍正是南落對於五行大道擬形之法的應用,如前面那在虛空中結出一土推一般。只是這次卻是融入了劍意之法,雖然只是第一次使用,卻堪堪將那大風的黑風手給破了。   「好,聽說你得傳孔宣的五行大道,今天就看看你傳承了幾分。」大風那沙啞的聲刺破虛空,話音未散,手中的纏神滅魂幡猛然搖動起來。   一縷,兩絲……黑色的柔風突然從黑幡上飄散而出。   這些只是有形的,能看到的,其中還有不知多少無形的陰風在虛空中飄散著。   大風身邊突然人影一閃,出現的卻是蓬蒙。只見他臉色微微發白,瞳孔亦紅,似欲擇人而噬。那條被青顏劍斬斷的手臂已經完好如初了,那內紅外黑的披風也修復。   他緊緊的盯朝落靈洞天看了一眼,將身後的披風往身上一裹,人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隱遁無名,他這一身神通都在這披風之中,只要有披風在,便有萬千手段。 第一二四章 當年恩情今始還   分神兩處做戰,若是在以前,南落雖然能夠勉強做得到,但是卻根本就無法發揮出多大的戰力。   此時卻已經不同,雖然他元神陷入了太陰碑中,若不論今後,不論自由與否的話。比起沒有陷入這太陰碑中之前要高明幾十倍不止,與這太陰碑融合的越久,便越能感覺到神境顛峰同道境之間的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不認為自己已經跨入了道境,但是卻感覺自己觸摸到了道境的門環了。不過,這與山川靈脈相合,與太陰碑相融時刻包融的天地之力中,卻讓他的現在能夠發揮出不下於道境的戰鬥力。   南落將這稱之為假道,屬於那種法力與及對天地之地的調用已不在道境中人之下,但是本身對於大道的理解與應用卻差之堪多的人。   纏神滅魂幡最大的妙用便是能夠融合他自身的神通,再染上那幡上的陰毒。傷人於無形,無論是肉身來是元靈,只要是被吹上了,便是要身死道消了。至今還沒有能夠在被他的這陰風吹過之後活下來的人。即使是法寶被吹上了,也有可能靈性全失,法寶中主人的元靈瞬間消散。   纏神滅魂幡一晃,便有一縷黑風自幡上散溢出來。   那一縷黑風在虛空如活物,如小黑蟲,又像是小黑幡上的符紋。只一扭,便慢慢的向落靈山中鑽去。   一縷縷。   一絲絲。   彷彿無窮無盡。   陰詭、恐怖。   眨眼之間,那一縷縷風所化的符文便在虛空中布成了一漫天的巨網,相互纏繞,詭異莫名。   突然之間,青青只覺得,這虛空就像是一張幡,而那些符文就是幡上的符紋。   「這……難道……他要以這虛空作幡,祭煉這一山生靈?」   青青手中的芭蕉扇忍不住揮動起來,凜烈的巨風瞬間翻騰而出。虛空浮動,但是那些符紋般的縷縷黑風卻只是在虛空中一飄,便似已經讓過了那風浪。   就像是小船兒飄浮在水面上,被水底的魚兒掀起了一個波浪,卻只是讓小船兒微微飄了飄。那黑風組成一道相互連在一起的黑符紋,亦只是輕輕飄了飄,竟是一點事都沒有。   青青不死心,連續揮動著,結果依然一樣。彷彿那些黑風符紋只是虛幻的,根本不著力。   那些黑風所化的符文如黑色毛蟲,在虛空中鑽動著。有些快,有些慢。有些顯得笨拙,有些切顯得極為虛幻詭異。   緩緩下落,慢慢的向落靈山壓下來,以一種徹底滅絕落靈山一山生靈的態勢,鋪張下來。   青青不禁有些慌亂,不禁回頭看向落靈洞中,卻看到了讓她心驚的一幕。一團五彩的煙霧正自從落靈洞中瀰散出來,似乎洞中有著一頭吞雲吐霧的怪獸一般。   直覺告訴青青,洞中出事了。正待要衝進去時,天邊空然劃過一道七彩虹光,在落靈山上空一轉,卻是直投落靈山中而來。而那七彩虹光身後緊緊的跟著一紅一黑兩道遁光,看到前面的七彩虹光入落靈山而去,立即加快了幾分,卻是最終沒有攔截下來,被那七彩虹光一頭扎進了漫天的黑風編織的符紋之中了。   大風看到一頭扎進黑風符紋中的七彩虹光,嘴巴一裂,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森白牙齒。   這黑風符紋乃是他全部的神通本事所在,他有信心無論是誰入了裡面,都唯有死路一條可走。   這漫天黑風符紋不只是有纏神滅魂幡的陰毒,還有他本身的神通蘊含在內。最主要的是,這黑風符紋已經成了一座符陣。在巫族之中,多以戰技神通為主。但是這種符紋之法,卻也是巫族中一絕。而且更是詭異難測,傷人於無形之間。只是有許多符法都是極為麻煩,而且見效慢。所以巫族中習的人才少,可是若真是有人願意去研習那些秘術的話,即使是對方法力比自己高上許多,也難免要中暗算,身死道消了。   可是緊接著,大風卻驚詫莫名,因為那七彩虹光竟是在符紋之中扭動著,彷彿能尋著這黑風符紋陣的軌跡,竟是絲毫都沒有觸動這符紋陣。   不禁眉頭一皺,心道,這是何方神聖呢?   驚訝歸驚訝,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怎麼可能任對方暢通無阻的穿過呢,哪怕是對方沒有對他產生絲毫的影響。   纏神滅魂幡一抖,漫天的縷縷黑風所化的符紋便動了起來。頓時,原本緩慢有序的黑符紋變得凌亂起來,如炸了窩的螞蟻般。   那七彩虹光卻是遁速立減,艱難的躲避著那看似凌亂起來的符紋陣。但這其中的變化卻都在大風的掌握之中,那跟在七彩虹光身後的兩道遁光卻是停在符陣外面,緊緊的看著陷入其中的七彩虹光。又看了看那持著纏神滅魂幡包裹在一團黑風中的大風,眼中陰晴不定。   大風頭也未回,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兩人,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兩人一個額骨高突,嘴尖臉瘦,眼若細縫,正是蚊道人。另一人卻一臉疤紋,頭頂無發,長滿了鱗片,其醜無比,正是那羅姓男子。   「呵呵,蚊兄,這下如何是好,獵物跑進了別的網裡,這是要引得我們與別人相鬥啊。」那其醜無比的羅姓男子說笑著說道,聲音無比的溫柔動聽。   蚊道人卻是沉默了一會兒卻是朝那大風說道:「在下蚊青,不知閣下可是巫族纏神大風。」   大風神通廣大,素來難纏,即使法力比他高上一些,也可能被他磨死。而且他手中有一桿纏神滅魂幡,所以被洪荒中人號稱纏神。   「嘿嘿,纏神不敢當,大風卻正是我。」大風陰陰的笑著說道,頭也沒回,似乎根本就不把蚊道人兩人放在眼裡。只是時不時的抖動一下那纏神滅魂幡,將那七彩虹光困住。   「呵呵,原來真是纏神在此,蚊某追蹤此獠億萬里,不知道纏神可能容蚊某自己動手擒拿此人呢。」蚊道人說話客氣無比,這也是他不想節外生枝,這裡可不比西邊那凶煞之地。巫族的勢力極大,大巫更是神通廣大,而且這個纏神尤其是其中的難纏人物。   「哦!……嘿嘿,好說好說。」大風依然沒有回頭,嘴裡笑著說著,一點也沒有好說的意思。手中的纏神滅魂幡更是連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   蚊道的人眼神瞬間冰冷起來,他也不是什麼仁善之輩,也是以骨骸鋪路成長的生靈,如何受得了這種鳥氣。想要動手,站在他旁邊的羅妖醜陋男女卻是呵呵一笑,蚊道深吸一口氣,卻是忍了下來。   蚊道人忍了下來,大風卻在這時突然回頭,那孩童般的無害容貌詭異的笑道:「嘿嘿,有殺氣,你想動手。」   蚊道人那如細縫般的眼睛一瞇再瞇,淡淡的血光紅那眼縫中溢出。   大風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話,便又轉過頭去。如此挑釁的說完之後,竟然沒有一絲在乎的樣子,彷彿吃定了蚊道人根本就不敢動手,又似有著無盡的後招,正等著蚊道人動手。   這自有大風的性格在內,更多的是巫族人對於別的生靈的態度一向如此。   那醜陋的羅姓男子突然笑道:「纏神勿要誤會,蚊兄一時氣惱,只是因為那人偷了蚊兄的絕世寶物,才會一時失了分寸。」   「嘿嘿,絕世寶物嗎,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當得了絕世寶物這個稱號,我到想見識見識。」大風陰陰的笑道。   蚊道人有些詫異的看了羅姓男子一眼,隨即便是明白了。從那大風的態度來看,明顯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那被困在黑風符紋陣中的人擒下帶走了。   無論是什麼理由也沒用,不如這樣說,對方或許會疑惑,摸不清自己到底要得到什麼,又是為什麼追蹤而來的。   蚊道人聽了那醜陋的羅姓男子說的話,也會過意來,他雖然並不懼怕於這大巫,但是卻不想跟大風動手。所以才靜了下來,倒要看看這大風在這裡又是在困著什麼人。   大風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那些,手中的纏神滅魂幡晃動,剎那間,凌亂瘋狂的在虛空中鑽動起來。   突然,那在無數的黑風符紋閃避著的七彩虹光爆裂開來。   一方雪巖出現在虛空中,柔和的白色光芒將那些黑風符紋撐在外面。那方雪白岩石上面癱坐著一個紫衣女子,面色灰敗,手中握著一根七彩的長鞭。   虛弱,無力,左肩上一處上傷口,似已經腐爛了,尤在滲著黑色的血。   大風看著現出身來的紫衣女子,眉頭一皺,緊接著嘿嘿笑道:「這便是你們要追的人嗎?絕世寶物,是什麼呢,嘿嘿。」   他也不管蚊道人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纏神滅魂幡突然大力的揮動,那虛空中的黑風符紋瘋狂的朝紫衣少女湧了過去。   「啊……」   突然從落靈山中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道人影從落靈洞天中激射而出,卻正是蓬蒙,他臉色蒼白,飛遁疾速,看樣子是吃了什麼大虧。   虛空中突然凝結出一隻五彩斑斕的巨手,宛若實質,迅速朝蓬蒙抓去,彷彿勢要將蓬蒙抓住才罷休。   蓬蒙所飛遁的方向正是大風所在的高空中,大風卻是沒有理會於他,猛力的搖動著手中的纏神滅魂幡,似想要在極段的時間內功破那雪白岩石散發出來的柔和光芒。   蓬蒙眼看就要被那五彩巨手給抓住,只見他突然將身後的披風往身上一裹,隨即便如風一般消逝在了虛空之中。   那五彩巨手卻是不但沒有停,反而威勢更盛的朝那黑風符紋陣中抓去。   巨手如小山,指指若實質,連掌心紋路都能看清楚。   一路呼嘯而過,帶起凜冽罡風,所過之處,留下一路的五彩煙霞。   澎湃,浩然!目標竟是那被困在黑風符紋陣中的紫衣女子。 第一二五章 一劍過處 無人可擋   這紫衣女子一現出身來,南落便已經認出他來了。本來還想將潛入落靈洞中的蓬蒙困死,但是看到這紫衣女子之後,便沒有時間去細緻佈局了,悍然以強橫無匹的法力將蓬蒙擊了出來。   果然不出南落所料,蓬蒙那件披風是一件寶物,不但潛入落靈洞中時無聲無息,以他今時今日的法力的境界都差一點沒有發現。而且在遇到強橫無法抵擋的攻擊之時,更是能有削弱對方法術的效果。就像是一條水中的魚一般,無論是水流再怎麼急,都不能給它帶來什麼在的傷害。   當年他不顧一切的追著蚊道人,最終那蚊道人莫名消失。現今想起來,自然知道自己那一時的衝動是多麼的危險,明白自己那時候根本就不是那蚊道人的對手。現在想來,那蚊道人莫名的消失,估計是被那紫衣女子驚走了。就像自己被蚊道人鑽進身體後,伏羲將之驚走一樣。   恩情並不要掛在嘴上說,只需要在對方最困難的時候還回去就好。無論多少年過去,不隨時間還淡化半分,便已經是極為難得。   五彩巨手自落靈山中延伸而出,就像是落靈山突然長出了一隻巨手般。   破碎虛空,狂霸無匹的破入那漫天黑風符紋陣之中了。大風手中纏神滅魂幡猛烈搖動,無數的黑風符紋如刀一般在那五彩巨手上削動著。   五彩巨手速度絲毫不減,但是卻在迅速的變小,化為一縷縷煙霧慢慢的消散,就像入了溫水的冰山一般,快速的消融著。可照那速度來看,在被黑風符文消融前,一定能到達被黑風符文困著的紫衣女子面前。   紫衣女子面色灰敗,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五彩巨手,不知在想什麼。只是吃力的在雪白岩石上無力的拍動了幾下,那被壓縮得稀薄到隨時都可能消散的白光再次勉強的往外撐了幾分。   紫衣女子本是在經過這落靈山上空,發現這裡有人爭鬥,便想藉機能夠擺脫身後追蹤的人。可是沒有想到,竟然陷入了其中,根本就無力出去了。   若是在以前的話,她還有法力撐住多久都行,更不會被困住。可是自被蚊道人的幽冥刺傷了之後,不但傷勢不能好,而且還越來越重,竟是連法力都無法的恢復。以至於她體內的法力用一分便少一分,而且那傷還能影響神智,到現在已經她已經感覺自己精神越來越弱,每使用一次法術,都感覺極為艱難。以前信手拈來的法術,現在卻要集中精力,要不然便要失敗了用不出來。   看著下方山中突然出現的五彩巨手,心中越發的感覺到絕望,難道這山中又有哪位大能之人,認出了自己的身份。要不然怎麼一見到自己出現,便要來抓自己呢?   眼看那五彩巨手雖然在黑紋陣中不斷的削弱,卻仍是勢不可當的朝自己抓來。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了那五彩巨手前面,正是那個之前被五彩巨手追逐的人。   「這人竟然潛得離自己這般近,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感應到?」紫衣女子心中大驚,她不知道是自己受傷之後,精氣神削弱了太多,還是對方那隱遁之法太過神妙。   這人自然是那從南落以五行道法凝結出來的五彩巨手下逃走的蓬蒙,只見他一從漫天的黑風符紋中現出身來,抬手便是一拳,直朝那五彩巨手轟去。   轟……   虛空爆裂,五彩巨手瞬間崩裂,散成一股五彩煙霞,仍然向紫衣女子籠罩而來。那漫天黑風所化符紋卻像是根本就沒有受到那爆裂的氣浪影響,只是輕輕一蕩,便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只是當五彩巨手散為煙霧相籠罩向那紫衣女子時,便瞬間旋風般的割動起來,很快便將那五彩煙霧消彌一空。紫衣女子本想趁亂而走,卻發現那漫天的符紋早就防備著,根本就不給人空隙可鑽,試了幾次,還差一點被擊破那白色光韻圈,徒費了一些法力而已。   「嘿嘿,入了本巫的幡陣之中還想出去,簡直是癡心妄想。」大風嘿嘿冷笑道。   他話音才落,山中突然升陣陣五彩煙霧,如夢似幻,直向高空漫騰而去。似要以這樣的方法將那黑風符文陣難包融起來,可是還沒等那五彩的煙霧升騰上來,虛空中突然多出了一張披風,如落葉一般在空中飄浮著。   隨風而動,迎風而漲,瞬間化為一張遮天蔽日的黑幕布將落靈山籠罩起來。蓬蒙之前便以此法將落靈山籠罩過,而且還伸手去搶奪那青顏劍,但被青顏劍斬斷了一條手臂,並破了他的披風。   現在他又使出這招,卻是覺得,青顏劍不在這此處,便放心大膽的再次使用出來。   對於自己的披風,他還是很自信的,畢竟這是他花了上百年才祭練出來的,所用的材質也是天地間極為難得的。以前他只覺得同輩人中,只有后羿的箭能將自己的披風射破,而自己又無法射避開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南落的劍竟然也將自己的披風給破了。   至今想起那森然恐怖的劍意,和那一道無堅不摧的光華,便心臟緊縮。   披風鼓蕩,似乎下面有著無盡的暗流在洶湧澎湃著。   蓬蒙雙手籠罩如霜光華,快速的打著一個個法訣,嘴不停的顫動著,默念著各種法訣咒語。   披風隨著他的法訣起,朦著一層清光,越來越濃郁,竟是將那落靈山牢牢的蓋壓了下來。   「嘿嘿……」   大風沙啞的笑著,手中的纏神滅魂幡搖動的再快速,無數的黑風符紋從那幡中綿綿不絕的鑽了出來。   被困在其中的紫衣女子,身下的雪巖散發出來的光芒越來越弱了,被那無盡的符紋突破也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事情。   天際,百里之外的天際。青山與雲天交接處。   一道流光,刺破蒼穹。   流光溢彩,璀璨華麗,托出一條長長的白光長達百餘里。   才一出現便已經到了落靈山上空,毫不停頓的朝大風斬去。   大風只來得及將那纏神滅魂幡朝身上一裹,便已經被斬成兩截。虛空傳出一聲慘叫,灑下一片鮮血,卻並沒有見到肉身從虛空中掉出來,而那斷為兩截的纏身滅魂幡也消失在了空中。   蓬蒙大驚,不禁脫口道:「青顏劍……」   他對可是知道大風的本事的,竟然就這麼被斬了,連逃都未能逃得了。手中法訣打出,就待將自己的披風收起便要遁走,那流光已經落下。   蓬蒙只覺身上一痛,便已經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頭身份離。他做為大巫,肉是何等的堅硬,但是在這流光面前卻如豆腐一般。不過,巫族練精,還有秘法將身體再接回去復原。   可是那流光似乎恨極了他,在蓬蒙探自著身體剛要隱入虛空時,那流光突然綻放萬光華,原本已經快要隱入虛空的蓬蒙肉身,在光華綜放的剎那被攪得粉碎。   光華不停,突入那漫天黑風符紋陣中,瘋狂的攪動著,殺氣沖宵。   只一會兒,原本詭異的符紋陣竟然已經消失無蹤。在那流光下,黑煙般的消逝於風中,隨風而去。   蓬蒙那張外黑內紅披風卻在他本人被那流光攪碎的瞬間,變成正常大小,向落靈山中飄去。被青青興奮的一披抓住,搖了搖手中的芭蕉扇,看著落靈山中那些眼巴巴的望著的小妖們。   流過過處,勢如破竹,沒有任何都能抵擋得了半分。   「南落……」紫衣女子虛弱的喊道,聲音中卻透露出無盡的驚喜。 第一二六章 一笑間 眼如月牙兒   「南落?」蚊道人聽到紫衣女子喊聲同樣驚疑喃喃道。   對於南落這個名字他並不知曉,他因為南落才會被那紫衣女子追殺多年,卻並不知道南落的名字。   「難道她想用這樣的方式將我驚走,呵呵,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可以就打錯算盤了,雖然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卻也不見得我蚊道人就怕了他。」   只見那流光在紫衣女子喊出南落之後,在空中一停,流光散去。顯露出一柄三尺長劍來,劍身如流水般蘊著神光,劍柄青色,刻有細密的紋路,劍鐔如鳳翼。   那青顏劍一現出身來,在虛空顫動,似乎在跟紫衣女子打招呼。又似在觀察著紫衣女子身上的傷勢,隨即虛空震動,青顏劍嗡嗡作響,一道聲音自劍上傳出。   「我去殺他。」這聲音似乎染上了青顏劍上的殺氣,冷冽無比。   語氣堅定,彷彿殺蚊道人只不過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   蚊道人那如縫隙一般的眼睛,猛的一瞪,怒從心起,對於這語氣中的輕蔑,和那彷彿殺自己不必吹灰之力的感覺讓他心中大怒。   那羅姓醜陋男子輕笑一聲,蚊道人大怒正待說話,青顏劍在虛空中一震,殺氣沖天而起,化為一道流光朝蚊道人當頭斬下。   殺氣沖宵,攝心奪魄。悍然無匹,有一種一劍之下便將蚊道人斬為兩截的絕然氣勢。   蚊道人手中的驀然多出了一根黑幽幽的短刺,泛著寒光。   「叮……!」   蚊道人時刻防備著,那青顏劍一顫,手中的幽冥刺便已經擋了過去,卻也才堪堪將那已經斬在頸脖間的青顏劍擋住了。不禁心中巨震,之前看到那大風竟然被一劍斬了,心中還在想,原來大巫也不過如此。現在自己面對著的時候,才知道若不是自己高度戒備著,此時定然也被斬了。   雖然堪堪將這一劍擋住了,可是那一股強烈的殺念卻透過手中的幽冥刺直襲心神。   冰冷、絕決、純粹的殺意,如一盆冰水澆在蚊道人的腦海中。   強烈的危險再次升起,手中的幽冥刺勉強擋去,!   「叮……」竟是又一劍斬了下來。   前面那一劍下侵入蚊道人心神中的殺意尚未能驅逐出去,這又一劍下來了。蚊道人心中大慌,若是再有一劍的話,自己只怕就要死在這裡了。   劍光璀璨,殺氣如潮。   青顏劍在被擋住的瞬間,竟然是突然化為柔軟銀絲,輕飄飄的繞過了幽冥刺,只在那幽冥刺上一旋。瞬間纏上蚊道人的頸脖,蚊道人的頭顱無聲無息間掉落空中。   蚊道人頭顱和身軀直挺挺的朝大地上墜去,南落似乎根本就不想就此罷休。銀絲虛空一抖,迸裂無盡劍光,朝那蚊道人的頭顱和身軀籠罩下去。   與此同時,那蚊道人的頭顱和軀卻突然之間爆裂開在,化為億萬黑蚊。向四面八方飛散而去。   劍光籠罩而下,劍光中卻突然冒出一片火焰,無數的黑蚊在劍光火焰之中死去。   突然,虛空中出現一隻手來,手掌潔白,但是手背卻布落了黑色的鱗片。那手所過之處,仿如魚游水中,驚起道道靜謐的漣漪。   青顏劍已經在無盡光華之中淹沒了,那沖天的殺氣,那璀璨的光華,萬千劍光。沒有人還能看得清青顏劍的本體,但是那隻手竟然就那麼靜謐的探入了那火海劍光之中。   光華瞬間斂去,無盡的殺氣也瞬間消失。   青顏劍清晰的出現在了虛空之中,正被那隻手抓在手中。   抓住青顏劍的人正是那醜陋的羅姓男子,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透露出無比的自信。   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左手快速的掐了一個古怪的法訣。竟是在那青顏劍的劍刃上慢慢的滑動起來,鮮血溢出,在青顏劍上流淌著。   那些鮮血並沒有在劍刃邊緣滑落,而是順著劍身流動,只是眨眼之間,劍身竟然已經被那腥紅的鮮血給封住了。   「呵呵,好劍啊,從今天起便是我羅衍的了。」   這個自稱羅衍的醜陋男女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已經被封印成了一把血劍的青顏劍,宛若撫著自己的情人一般,眼中儘是愛慕之意與欣喜。   那原本被劍光與漫天火焰籠罩著,死傷了大片的黑蚊再次一聚,蚊道人竟是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了那羅衍的身邊。   頭和身體看上去完好無損,只是臉然有些蒼白,也不知是被驚得還是被傷得。   只聽他說道:「還是羅兄神通大,若不是羅兄出手,蚊某只怕難與脫身了。」   「呵呵,蚊兄客氣了,即使我不出手,蚊兄你也能脫身的,無非就是失去許多分身罷了。」羅衍笑著說道。   蚊道人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眼睛已經看向那紫衣女子了。羅衍卻又笑道:「這東邊的大地上,果然是好地方,只此一劍,便不虛此行了,哈哈……」   聲音戛然而止,他抓著劍柄的手那原本青潤白的手指,瞬間被一層黑鱗片覆蓋。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   被血封住的青顏劍上血塊慢慢的裂開,一道劍華沖天而起,殺氣如潮。   那羅衍仍然捨不得放手,還想施法再封印。青顏劍已經化一根銀絲纏在他手臂上,不待他放手,手臂已經被切斷,被劍光一攪便化為一團血霧。   劍絲如柳絮,一化二,二化四……只在蚊道人一愣神的功夫,竟然已經被萬千劍絲籠罩著了。   蚊道人看到青顏劍脫困,眼中竟是閃過一絲驚懼,想也未想,便瞬間化為萬千黑蚊崩散而去。而那羅衍眼中同樣滿是震驚,似還沒有回過神來,在蚊道人化為黑蚊四散而脫時,已經被劍絲割成無數小塊了。   剛才在青顏劍刃上滑過時,血如泉湧,可是這會兒,身體被切成無數小塊,竟然一絲鮮血也無。   無數的黑蚊在劍光下列亡,伴隨著那羅衍被切成無數塊的屍體如雨一般朝落靈山中掉去。   只見那一塊塊屍體在掉到半空時突然顫動起來,緊接著便消失不見了。   就在那片羅衍被切成無數片的屍體碎片消失的地方,浮現了一條蛇身背生雙魚翅的怪物,猙獰、恐怖。嘴巴一張,兩排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   青顏劍直斬而下,那似蛇似魚的怪物在虛空中一扭,便在青顏劍堪堪斬到的剎那消失不見了。   虛空一靜,剛剛那一塊塊戰鬥,竟然仿如夢幻一般。   眨眼之間,巫族兩大巫生死不明,兩位追著紫衣女子的強敵也被斬,只是仗著保命神通逃遁而去。   涼風徐徐,落靈山中一山生靈真個仿如隔世。   「南落,真的是你?」飄浮在虛空中的那一方雪巖上的紫衣女子驚喜萬分的說道。似對於這個當年扛著自己出來的人,竟然已經有如此神通而不太相信。   青顏劍在空中微微晃動,驚起一團煙霧。煙霧慢慢擴散,隨之凝結成了一個人來。   這人與南落到是完全相似,只是少了幾分神韻,多了一些呆板。身上的衣袍是青色的,頭地挽在腦後。青顏劍不知何時已經入鞘,掛了腰間。   這人自然不是南落的真人,而是南落與五行之道凝結出來的人而已。   「呵呵,真的是我。」南落笑道。   雖然他的修道時間比起那些動則幾百年的人來說,只能算是一次閉關的時間。但是他在看到這紫衣女子後仍然忍不住在心中唏噓。   這天地間,他認識的人並不多,而且能平等相交的更是少之又少。雖然跟眼前的紫衣女子只是見過兩面,但是仍然有種久違了的親切感。   「嘻嘻,真的是你啊,原來你已經這般厲害了,這下好了,嘻嘻……」紫衣女子臉色灰敗,傷口黑腐,但是在確定是南落之後,竟像是已經忘記一切傷痛。   那灰敗毫無血色的臉上顯現出來的笑容竟依然燦爛,那聲音仍如清鈴,眼睛在一笑之間彎如月牙兒,潔白細緻的牙齒透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第一二七章 五行劍意   落靈山,對於整片天地來說是一座沒有絲毫名氣的山。在往後的無盡歲月中,從不曾被人們忘記過。但是對於落靈山之名從何而來,卻沒有幾個人知曉。   落者,南落也,靈為北靈。這便是落靈山之名的出處。   南落這個名字在後世中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聽過,但是那在落靈山之顛,對著落靈山漫山生靈說「從今天起,此山便叫落靈山」的女子,卻無人再提起過。   泉音在大風被斬了之後,便被南落挪移到了落靈山中的落靈洞天前了。天空中唯有南落和那紫衣女子相對輕言、淺笑。   南落的面相表情雖然呆板,但是仍然能感覺得出他話意中的那種久違了的高興。而紫衣女子似乎已經忘記了傷勢,忘記了前一刻還在被人追殺,彷彿一切不高興的事在她的心中只不過如鏡上塵埃,清風一吹,便已經明亮澄清。   驀然,南落轉過頭朝南邊看去,只見一個手捧著一柄金鞘長劍,一襲淡金法袍,連胸前飄動著的一縷鬍鬚都是金色的人,似從天際緩步走來。   那人在虛空中行走無聲,風雲不起,點塵不沾。不見殺氣,不顯戰意,他便是金光老祖。   可是南落卻在他一出現便無比的慎重警惕起來,他感覺得出,這是一個不在大巫后羿之下,甚至還在其之上的人。   「仙長所為何來。」南落看著在虛空中一步步走來,似不沾半點塵煙的金光老祖大聲說道。   「正為你而來。」金光老祖淡淡的說道,仙風道骨,縹縹緲緲。   「哦,仙長可陌生的緊,南落有何得罪之處嗎。」南落雖然心中戒備,表面卻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   「要說得罪,座下到是有一孩兒死於你的劍下,不過,我並不是因此而來。」金光老祖不急不徐的說道。   「呵呵,既然如此,那仙長又是為了哪般。」南落那略顯呆板的臉上,眉毛動了動,疑惑的問道。   「我此來只為一劍。」   「青顏劍?」   「是,也不是!」   南落沒有再問什麼是,什麼又不是。   靜寞,憑空風起。   兩人頭頂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兩團雲來,南落頭頂的是一團五彩的雲朵,而那金光老祖的頭頂上空卻是一團金色的雲。   在虛空中慢慢的浮現,初時只是淡淡的一層,如煙似霧。不多時便已經成了兩團厚厚的雲朵,旋轉著,以兩人為中心而形成一風眼。   「鏘……」劍吟在虛空迴盪著。   兩人幾乎同時出劍,一金、一銀兩條劍光閃逝而過。   兩道殺氣沖天而起,那兩團雲也瞬間瘋狂的翻騰起來。很快便已經融合在一起,竟是剎那間變成一團漆黑,如墨、若夜。墨雲翻滾,似乎有著無盡的凶煞之氣蘊含其中,一串串電花自雲中閃耀而出。   這一方天地剎那間黑暗下來,烏雲遮天,唯有烏雲下方的南落與金光老祖各籠罩著一層清光,在天地間清晰無比。   「叮……」   兩劍相交,滑動,相互擦身而過。   南落與金光老祖的戰鬥竟是如同凡塵間人類戰鬥一般,一招一式清晰無比。時快時疾,時而緩慢沉重,忽兒又飄渺虛幻,不染煙火。   外人看上去只是一劍劍,一招招的戰鬥著,可這其中的凶險,唯有戰鬥中的兩人才能體會。   南落的每一劍中都蘊含有天地五行的大道在內,土行的厚重樸拙,水行的靈動纏綿。木行的生機與隱晦,金行的銳利霸道,火行的狂野張揚。   這五行大道在南落的劍中一一展現出來,形成了一種全新的五行劍意。   而南落在一動手之後便感覺得到了,這金光才老祖竟然用得也是五行中的金行劍意,只是他這金行劍意格外的純粹,五行大道中金行之中的銳利,和那種無堅不推被他發的淋漓盡致。   南落幾乎懷疑他已經徹了五行中的金行大道,已經快要踏入道境之門了。   五行劍意輪流轉換著,最終才發現似乎火行劍意,對於金光老祖的金行劍意隱隱有些克制。只是這種克制微乎其微,但是一用到木行劍意之時,便根本就無法抵擋那自劍上傳導過來的劍意。   洪荒中以劍器為唯一法寶,但當作唯一攻擊手段的人少之又少。因為若沒有領悟劍意的話,劍的攻擊手段不但單一,而且沒有什麼威力。同洪荒之中各種奇特的法寶法術比起來相差太遠了。即使是領悟了劍意之後,殺傷力仍有不足,唯有當那劍意不斷的凝煉,在某種程度上達到極至了,便徒然有了凌駕於眾多神通之上的殺傷力。   猶如脫胎換骨,整個凝煉劍意的過程,就是一種蛻變和升化。而且那劍意並非是孤座靜修便能領悟凝煉得了的,唯有在生死邊緣,或經歷各種大起大落的變數才能達到極至。   確切的說,劍意便是心意,凝練劍意就是在磨礪本心。最終融合天地間的大道,便成了劍道。   風起、雲湧。電閃、雷鳴。   南落與金光老祖的身影看不清了,唯有一團氣流在虛空中翻騰著。   無盡劍光,無盡光華,如煙似霧,兩人戰鬥的地方竟是已經演化成了一方凌亂空間。   「叮…叮……」   兩劍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這一方天地間除了兩人劍擊聲音,竟似一切聲音都沉寂了下去。除此之處,僅有一點聲音便是空中那翻騰著的烏雲不斷閃爍著電花的聲音。   「嘶…嘶……」   不聞南落和金光老祖的說話聲,他們本沒有生死之仇。但是當金光老祖說為劍而來時,南落便已經知道了這一戰不可避免。   「只為一劍……是,也不是。」這其中三分是為青顏劍,有七分卻是為了劍道。   劍道中人雖然愛劍,卻可為劍道而死,南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這樣的人,可是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便是一個追求劍道極致的人,劍道、超脫已經成了他活著的全意義。   「叮……」,一截金色劍刃突然自氣團中翻飛而出,緩緩不絕的劍擊聲驀然停止。   那團因他們兩人戰鬥而形成的氣流迅速散去,只見那金光老祖的咽喉上一條淡淡的紅錢,但並沒有見到有什麼鮮血流出。只眼中明顯已經沒有了生氣。   他手中的半截金色的劍仍然緊緊的握在手中,整個人直到此時才緩緩的朝落靈山中掉去。如入秋手凋的樹葉,在虛空中隨風而飛,無論如何最終仍改變不了掉落地面,腐爛化為泥土的命運。   南落以五行道法所化的身形早已散去,在戰鬥一開始時像已經散去了。金光老祖的對於劍道的領悟絲毫不在南落之下,融合的金行劍意更是超出南落甚多,但是南落對於劍的應用卻已經進入了一種全新的領域之中了。   斬岳、輕絲,這屬於純劍術。南落是御劍於外戰鬥,御劍千里,斬岳化絲,一劍之下,變幻莫測,竟是隱隱間已經有了一種任你千般神通,萬般手段,我自一劍斬之的意味。   虛空五彩光霧再憑空而生,瞬間凝聚成一個人。   腰懸長劍,手托著一面清亮圓鏡。   只見他四下裡一看,卻是突然朗聲說道:「諸位此來想必都是來要南落性命,那還等什麼呢。」   南落這話不顯絲毫的霸煞之氣,卻有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感覺。   修道幾十載,南落仍然記得自己只為了能夠保護族人太平,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語態不顯威霸,卻有種隱晦的睥睨氣息。   南落話落下虛空中飄出一道語態輕鬆的聲音:「呵呵,你的性命我到是不想要,但是卻要取一人的性命。」   隨著這話音一起,虛空中憑空出現一個玉白小葫蘆,玉白小葫蘆上竟是生有著眉、眼、鼻、嘴,兩道朦朧毫光突然從那玉白小葫蘆上的又眼中射出,毫光飄渺,似蘊有無盡大道,又詭秘難測,直向那方雪巖上的紫衣女子射去。 第一二八章 會說話的玉白葫蘆   一方雪巖,飄浮虛空,籠罩著淡淡的朦朧白光。紫衣女子正虛弱的坐在那雪巖上,無力的看著那天空中突然出現,生有五官的玉白小葫蘆。   她身懷靈魂之道,只要有靈魂的生靈,都要被她克制著。但是卻不善防禦,唯身下的雪巖算是一件防禦至寶,可是天地間秘法何其多,有許多法術、法寶詭異難測,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之前那羅衍與那蚊道人便是一例,億萬黑蚊攻不進白光中,那幽冥刺卻能輕易的洞穿。而那個羅衍卻是能夠在雪巖散發的光韻中慢慢的適應並加速。   一看到這生有五官的玉白小葫蘆出現,紫衣女子便感覺到一種至陰詭異的氣息,仿若那玉白小葫蘆似乎裝載著世間至陰之力。   可是當那毫光一出時,她便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因為那看似飄渺的兩束白色毫光卻是散發著一股至剛至陽之力,毫光一出,便似有一股諸邪避易的霸道感覺在內。   紫衣女子心中一驚,若是在沒受傷之前,或許她還能有機會逃脫得了,但是現在卻只能勉強讓身下雪巖的光芒抵擋了。   就在她覺得那兩道白色的毫光將瞬間穿透自己的防禦時,頭頂上空突然之間多出了一面鏡子。   鏡子很大,完完全全的將紫衣女子遮擋下了。朦朦清光籠罩著妖月鏡,鏡面如深潭,冒著淡淡的輕煙。   那兩束蘊含著天地間至剛至陽的兩道毫光,落到鏡面上,驚起一團五彩煙霞,瞬間反射出去,落入雲端消失無蹤。   南落自是感覺到了那兩道毫光中的恐怖法力,知道到那紫衣女子接不了,便以妖月鏡去擋。他並不確定妖月鏡能否擋下,從那感覺到的至剛至陽之力來看,恐怕妖月鏡都有可能會被洞穿。   但是妖月鏡竟是擋了下來,而南落能通過妖月鏡卻感覺到了那兩道毫光竟是真的毫光,而不是什麼法寶幻化出來的。至於那兩道毫光到底有多大的殺傷力,南落便不得而知。   當那兩道毫光被擋下後,那玉白小葫蘆竟突然在虛空中隱去。   南落正疑惑,便突然聽到百里之處突然傳來怒喝聲:「后羿、刑天你們竟然敢對我們動手,不怕滅族嗎?」   「哈哈,殺你又怎麼樣,殺得就是你,滅族,誰能滅我們巫族。」   南落聽得出這是那刑天的聲音,從高空中看去,卻見到百里之外,后羿、刑天、大風、蓬蒙竟然都在那裡,將兩個人圍在中間。   「嘿嘿,滅族,帝俊、太一都不敢說這樣的話呢!」大風陰沉沉的說道。   南落看到他們竟然不再理會自己,而是卻圍攻那兩人,心中疑惑。   那被圍在中間兩人中,其中一個正是那天顯化過青黑巨抓的男子,兩撇鬍須,讓他顯得格外的瀟灑。即便是現在被四位大巫圍住了,也沒有任何的懼色,氣度依然灑脫輕鬆。   而他旁邊的那位卻是一身白衣,剛才囂張霸氣話的正是他說的。   「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一被巫族人發現,便要圍殺他們,連自己都不再理會。」南落心中暗想著。   突然,后羿動了,他手中烏光一閃,便已經多出了一張黑弓,另一手已經閃電拉開了弓弦,一根箭矢不知何已經上了弦。   弓如滿月,箭如黑芒,在虛空中瞬間即逝。   直扎那個口出狂言的俊美白衣人。   那白衣人似乎沒有想到后羿竟然突然之間便動手了,慌忙身化一道長虹沖天而起。卻在才剛遁出一點位置,便已經被后羿的黑箭射中。   后羿的箭若是在他出手之後還想要躲開的話,便已是千難萬難了,這一點南落深有體會。   當看到后羿動箭之時,南落便已經猜到那兩人中如果都沒有什麼可以擋住后羿箭矢的法寶,只怕便有人要隕落了。   可那個俊美帶著風流氣息的白衣人身化長虹而走,卻讓南落小小的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這白衣人竟然還有這樣的遁術,不禁心想道:「這遁術只怕可以稱得上是洪荒第一遁術了。」   無論是從遁出的時間長短還是從速度來看,南落知道自己比之不及。   可是終究是后羿出手在前,即便是他有著洪荒第一遁術也依然被射中了。   虹光崩散,那白衣人自虛空中掉出來。左臂貫穿,鮮血直流,雖然沒有躲過后羿的箭,卻終究沒有喪命。   后羿箭出,白衣人化虹光而避。   這都只過是眨眼之閃的事,他們兩人的速度,似乎讓其他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那白衣人從虹光中跌了出來,大風、刑天、蓬蒙等人才同時之間動起來。   剎那間,煞氣沖天。   他們動了,有一人卻也動了。   只見那個有著兩撇鬍須,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即使是后羿拉弓出箭也沒有改變那輕鬆神情的男子朝天空一指,隨即身化長虹而起,在那被后羿射了一箭的白衣男子身上一繞,那白衣男子也消失不見。   而那高空中已經出現了個玉白小葫蘆,五官齊全。   玉白葫蘆中上的五官中的雙眼突然迸發出四道光芒,瞬間落后羿、刑天、大風、蓬蒙四人身上。   緊接著虛空中突然傳來一道脆生的童音:「請寶貝轉身……」   南落清晰的看著那玉白小葫蘆上面的嘴巴張開了,竟似乎是那玉白小葫蘆在說話。   聲音清脆,如女童音,正當南落疑惑之際。只見那逢蒙和大風的慘叫一聲,便從虛空中筆直的載了下去。   「竟是就這麼死了。」南落能感覺到那蓬蒙和大風身上已經生機全無。   后羿和刑天兩人卻是微微一晃,隨即便沒事了。南落看到他們兩人在那白色毫光落到身上時,一個以斧擋著,另一個則以弓擋住了。   不過南落依然能夠感覺得到,他們兩人受到了傷害,至於這傷害有多大,南落便不得而知了。不過能讓兩位頂級大巫都晃動身體,並瞬間讓大風和蓬蒙隕落,便知道那白色的毫光的威力是多麼的恐怖。   刑天一回過神來,怒吼一聲,抬步間便朝那已經出現在雲端的兩人追去,手中的黑色巨斧已經大如山嶽。震盪著虛空,似能干擾一切遁術。   后羿的彎天弓已經拉開,殺氣沖宵,冰冷吐出兩個字:「追月……」   那長有兩撇鬍須的男子,伸手在虛空一抓,玉白小葫蘆已經回到了手中,另一隻手抓著身邊的白衣男子,化做一道長虹朝西而走。   「哈哈,巫族大巫果然厲害,吾去也。」   這聲音爽朗而輕鬆,話音落時,那長虹已經落入茫茫群山之後。   長虹劃過天空之時,身後一道黑色的箭芒緊緊的跟隨著。速度竟是不相長下,只是一個早一點一個晚一點,便拉開了一斷距離,而那距離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   刑天和后羿在那人化長虹而遁後,緊跟著追了上去,眨眼之間便也消失在天際的群山之後。   看著巫族之人莫名其妙的跟那兩人戰在一起,竟然還死了兩個大巫,南落不禁心中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從那兩人的神通法術來看,必定是大有來頭的。而且其中一人語態之囂張,根本就不把巫族放在眼裡。時下的洪荒之中,敢不把巫族放在眼中的又有誰呢?   這只怕唯有那天下第一人的東皇太一,和那神秘莫測的天帝帝俊了。至於天庭中的那些星君們,在旁邊之時或許還敢說,但是被四大巫圍困住之時還敢這麼說的絕對沒有。   「他們是什麼來歷,那法寶又是什麼東西,竟是如此的詭異。」南落不禁沉思著。   他有一種預感,天地間似在醞釀什麼大事情。 第一二九章 輪迴天地 薔薇瑟瑟   南落沉思著,突然眉角一挑,腰間青顏劍瞬間出鞘,白光閃逝劃破虛空。一聲悶哼,隨即一顆人頭自虛空中掉了出來。隱約間一個灰色人影如水中倒影一般,微微一現,便又隱入虛消失不見了。   南落冷冷的看著,雖然只是充充一瞥,卻已經看清楚了那人正是當年被自己斬過一顆頭的千首太子。他後來被孔宣壓在了不死宮下,沒成想竟也活著出來。   紫衣女子看著這一切,嘻嘻一笑,眼若月牙兒。臉上那因傷勢成出現的灰敗,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的燦爛笑容。   落靈洞天,尤自冒著白色的煙霧,只一進入虛空便消失不見。   南落的肉身端坐在那玉床上,面空祥和,無喜無悲,若是修為低一點的人只會以為南落只是在打坐修行而已。不過若說他是在修煉也沒有錯,因為他的肉身已經會自動吸納天地靈氣補充自身。   紫衣女子一見到南落的肉身便驚訝的說道:「靈魂脫殼?我說怎麼感覺不對勁了,還以為你是修了什麼神通不方便真身出來,原來是被困住了。」   她只一看到南落肉身之後,竟是已經知道了南落的處境。不等南落回答,便又說道:「怎麼回事呢,又被人算計了吧,真是笨。」   紫衣女子似乎對於自己的傷沒有一點兒的上心,毫不在意的笑著說南落,當年她也曾說過南落笨得話,事隔多年,音容笑貌性情竟是一點都沒有變。   南落歎了口氣說道:「是啊,又被人算計了,從今以後只怕再也沒有人算計得了我了。」   「怎麼,變厲害了,這麼自信了。」紫衣女子嘻笑道。   「呵呵,不是,因為我再也出不去了,已經這樣了還能算計呢。」南落自嘲的笑著說道。   「嘻嘻,那可未必,你這樣子同樣還是有用處的,要不然怎麼還會有這麼多人來圍攻你呢!」紫衣女子眼中神彩一如當年,狡黠職慧,只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便似看出許多東西來。   南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還能有什麼用處,那些人只是跟我有仇罷了,又恰好知道我在這裡,所以才會出現的。到是你的傷好像挺麻煩的,我有什麼能幫得上的嗎?」   在這天地間,一般的傷勢根本就沒有什麼,只是呼吸間便能好。但是當出現了無法恢復的傷勢時,那便是已經有生命危險了。   紫衣女子聽了南落的話,嘻嘻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被那個臭蚊子的黑刺傷了,他那黑刺上有著陰邪至毒,已經治不好了。」   「治不好了?我……」南落驚詫的說道,他看到紫衣女子毫不在乎的語氣和那笑容,以為她只不過是因為那蚊道人追的緊,沒有時間治才會這樣子。現在卻聽到她說治不好了,不禁心中大為驚詫,後面那個我字其實是想說『我有一師尊精通丹道,應該能治好你的傷』。但是話才出口,又想到自己的師尊早已經隱遁不再管世間的事了。   治不好,便是意味著要隕落,或者將被這種傷勢糾纏一生。   「我什麼啊,你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就不用為我想了,這傷雖然治不好,但我也死不了。大不了我再回那裡去就是,只是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自由了。」紫衣女子淡淡的道。   「回哪裡,千回百轉無劫山嗎?」南落問道。   「是啊,才一出來,就被人認出來,還反過來中了埋伏,反被追殺了這麼多久,真是倒霉。還想在到處遊玩遊玩呢,就又要回去了。」紫衣女子對於沒有在洪荒中遊玩一番的事,感覺到極為遺憾。接著又說道:「你想不想出來呢?」   「什麼?」   「問你想不想出來?」紫衣女子沒好氣再次大聲說了一遍。   「當然想,你有辦法嗎?」南落語氣不禁帶著一絲興奮。   「當然了,只不過,你想要出來,得以一個人的靈魂代替你。」紫衣女子說著看了看旁邊靜靜的站著的泉音與泉月。   泉音虛弱無比,她身上的那束黑風繩已經解除了,只是已經被那黑風傷了肉身。神智到是還清醒著,泉月則扶著她在玉床的另一邊。   「靈魂,什麼靈魂。我是元神被困啊?」南落疑惑的問道,他對於靈魂的概念並不清楚,只知自己修煉的是元神之道,不曾聽說過什麼靈魂。   「靈魂是這天地間生靈生而便有的東西,他是支撐一個生靈存在於這天地間最基礎不可缺失的東西。」說到這裡,紫衣女子突然想到那個沒有靈魂的怪物,心中不禁深深的疑惑起來。   這疑惑也只是一閃而過,便又說道:「在別人眼中,這天地是什麼樣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眼中,這天地就是一個大輪迴,輪迴一切,億萬生靈的生與死都只是輪迴的一部分罷了。」   「輪迴嗎……一切都只是輪迴嗎,難道死了還能重新活過來。」南落聲音在虛空中飄散,似在喃喃自語,又是在問紫衣女子。   「本來不可以的,死了便是死了,天地雖然是一個大輪迴,但是卻是不可能重複的,一切都不可能重來的。但是現在好像能了,有人以無上大法力破壞了天地輪迴。」紫衣女子看著落靈洞頂輕輕的說道,此時的她卻是一臉的慎重。   「怎麼回事,什麼人有這麼大法力,能亂了天地輪迴。」南落心不驚訝莫名,靈魂之說他都還是初次聽到,天地輪迴更是聞所未聞,雖然他的境界借助這山川太陰靈脈無限提高,但也還無法體悟到那種天地輪迴的感覺。   聽到南落那頗為震驚的語氣,紫衣女子驀然輕笑道:「嘻嘻,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破壞了天地輪迴的人中還有你的一份功勞。」   她展顏輕笑,才剛剛顯露出來的一份凝重瞬間消彌無蹤,那一笑之下,便有那彎如月牙兒的眼睛撲閃著。   「我嗎?……難道是這太陰碑,是這太陰靈脈,是帝俊……?」南落無頭無腦的連串問道。   「那就不是很清楚了,這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只要是自身神通或者本身與這天地有著微妙聯繫的生靈都能感覺的到。」紫衣女子淡淡的說著,南落沉默,似在消化著紫衣女子的所說的話。   落靈洞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一會兒後,傳來南落的一聲歎息,彷彿一切的壓抑都要在這一歎之中釋放出來。   「這位仙子,你剛才說救南落前輩要用一個人的靈魂代替是嗎?」泉音輕輕坐起,虛弱的說著。   「姑姑……」泉月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泉音的眼神給制止了。   紫衣女子點頭道:「嗯,若是救他的話,只能以一個人類的靈魂代替,而且還得自己自願配合著。」   「用我的靈魂吧。」泉音虛弱的說著,語態卻堅定無比。   她聽了這麼久,大多東西都聽得不是很明白,卻清楚的知道了南落原來已經被困在這山中再出不來了。心中第一想法便是以自己的靈魂將南落救出來。   「姑姑……」   泉音再次打斷了泉月的話,說道:「我的傷已經沒有救了,也只有靈魂還有點用,能夠救下南落前輩是再好不過了。」   對於自己的傷,泉音再清楚不過了。在被救到這落靈洞中時,紫衣女子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的遺憾沒能逃過她的眼睛。而南落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要如何救她,卻也讓她明白自己的傷是南落也無能為力的了。何況南落還是被困在山中,自己還要別人救治。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笑突然雖然仍然有感染力,卻帶著幾分安慰,說道:「其實,你替代了他的話,你還能活下來,只是要失去自由了。」   泉音微笑著,笑容竟也是那麼的美麗,如薔薇花瑟瑟綻放。   落靈洞中幽幽,落靈洞前青青手持芭蕉扇守在那裡,防備著再有敵人來。 【第五卷 輪迴】 第一三零章 斷魂斬魄   月圓!夜如晝!   落靈山之顛,南落靜靜站立在那裡,看著那天地,看著整片落靈山。   想著自己初來這裡時漫山生靈出迎的場景,想著自己被困在太陰碑中若許年。直到此刻,才終於體會到了以真實的眼睛,真實的身體感受天地的那種暢快感覺。   泉音以靈魂代替南落,將南落救了出來,南落並沒有拒絕。   只是這一切並沒有南落想的那般容易,也沒有紫衣女子想的那般容易。   帝俊謀算天地,連輪迴都擾亂了,怎麼會讓人輕易的脫身呢。   雖然最終泉音仍然替了南落上了太陰碑,但是南落的魂魄卻沒有完整的出來。只是被紫衣女的靈魂之法,牽引下來的一半靈魂之後,便怎麼也無法完全掙脫了。   無奈之下,只得讓紫衣女子斬斷。   若非有是紫衣女子以秘法護著,那斬斷靈魂的那一剎那,南落便已經魂飛魄散了。   三魂七魄倒是沒有失落,只是都只有一半了而已。   本來只要是魂魄受傷了,不能及時修養神魂的話,即使當場不死,不久之後也會有魂散魄消的危險。更何況南落是三魂七魄缺了一半,這要不是由紫衣女子動手的話,南落自然避免不了散飛魄散的結果。   當場沒有散魂,卻並不代表過後不會消亡。所以紫衣女子又傳了他養魂之法,算是一門專門的練魂之法了。說是若是能修煉到高深處能有呼魂喝魄的妙用,對於這方一點南落到是不強求,只要能夠將自己的魂魄早日修復便行了。   紫衣女子在幫南落脫離了太陰碑,並傳了一篇道訣之後,便離去了。   離去之前她告訴南落說自己姓孟,叫孟紫衣。南落聽後問她怎麼突然之間不怕人知道了,她歎了歎氣說有心人已經都知道了,躲已經躲不掉了,只能去面對了。   說到最後,她竟是突然冷下臉來說道:「我倒要看看,在我回到了千回百轉無劫山中後,誰還能把我怎麼樣,任他千般算計萬般神通,難道還能真個將天地輪迴崩塌了不成。」   南落聽得有些雲裡霧裡的,只知道有人算計於她,或者說她只不過是一個大局中的一環而已,算計於她只是過程而不是最目的。這些是南落突然之間的朦朧感覺,他也並不能確定,只怕孟紫衣自己也不能確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   看著她虛空畫下靈魂之符,以那雪白巖為中心結成一個玄奇的陣式,忍不住問那是什麼石,問那石頭上的三個字是什麼字。這次她也同樣沒有再隱瞞,說這方石頭名叫三生石,本是與那千回石轉無劫一起在天地間成形的,而且並不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法寶,但卻有著無盡玄奇用處。   說完這些她便在那三生石上面快速的拍動著,雙手籠罩著朦朧七彩魂光,不斷在虛空中畫著一道道繁複的符文。到最後越來越慢,也似乎越來越吃力。終於,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朦朧的山谷,那山谷如虛幻的影像,竟是在落靈洞中慢慢的顯現。   南落看得分明,那個山谷便是當年自己扛著這孟紫衣一路走出來的山谷,當年聽她說這個山谷飄流於世間之外,沒有定數的,無人能測其運轉方位,現在竟是被她給召喚出來了。心中想著:「看來不但是那三生石與那千回百轉無劫山是不可分割的,就連她跟那三生石與千回百轉無劫山也是一體的。」   只是那千回百轉無劫山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呢,不禁又想到自己身上,想到這天帝的算計,心道:「是不是這天帝在算計著什麼呢?她說那天地輪迴已經亂了,這跟天帝有關嗎?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肯定有人在暗中阻擾天帝了,會是巫族嗎?」   這一切似乎都若隱若現,在南落被算計成了這山神之後,他便在思索這天帝有著什麼更深遠的算計,只是根本就無從分析。   現在又從孟紫衣那裡聽到一些,卻只是片鱗殘爪的,更讓南落迷惑。   這最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便是自太陰碑中脫困而出了,那帝俊竟似一點感覺都沒有,之前八方強敵來攻,南落便以為帝俊會插手,但是最終沒有。可是自己脫困而出,仍然無動於衷。若說帝俊會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或對於那太陰碑沒有特別的控制之法,南落是怎麼也不能相信的。   看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思緒排出腦外。心道:「管他天地怎麼變化,我現在已經脫困而出,不再管那些事便是了,還是回陽平山去吧。」   想到這裡,腦海中不禁又想到了被壓在了玉虛宮階梯下的北靈。   喃喃道:「玉虛宮……」   南落對於玉虛宮的印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當年沒能入得了玉虛宮之門,卻在那裡得了一本《玉虛法術總綱》,對於無處學法術的南落來說,算是極為寶貴的了。而且還在那一年的登山過程中,讓他境界大增,回到太極宮之後,便得於通玄天師點化,窺得元神仙道之門。   雖然之前對於玉虛宮的印象不好不壞,但是自從青青口中知道北靈被抓前後過程,便對那兩個動手抓北靈的人極外的惱怒,尤其是那個偷襲了北靈的黃龍。   若說能夠從那裡將北靈救出來,南落一點把握都沒有,當年他連上玉虛宮所在的山峰都爬了一年多時光才到,玉虛宮宮主的法力在他心中早已經是通玄天師那一個級數的了。   更何況現在他法力只能動用幾分而已,靈魂被斬了半,所幸是由孟紫衣這位通靈魂之道的動手,要不能即使不魂飛魄散,也可能要失去許多記憶,修為境界大降難以恢復。   現在南落只覺得自己像個虛弱的病人,沒有哪裡不好,卻渾身難受,軟綿綿的使不出力。   距南落脫困已經一年了,若不是在山中養了一年的魂,只怕他現連控制自己的身體都難,更別說駕雲施法了。   堪堪覺得自己差不多可以自保,南落便要離去,這才會登臨這落靈山之顛,俯瞰著這落靈山的一切。   青青在一個月前知道南落能自保之後竟然離去了,對於這個極有主見的弟子,南落自是只能囑咐凡事小心,若發現不對,先行動用芭蕉扇了。   而那泉月似乎已經將他當成了仇人,自泉音替換了南落進了太陰碑之後,便一直冷著臉對南落。對此,南落於只能無奈,對於泉音他確實覺得自己虧欠了。   月上中天,霜華漫山。   南落轉身離去,消失在了落靈山之顛。   在他才剛剛消失後,那裡突然又多了一道朦朧身影,月光下,如夢如幻。縹縹緲緲,宛若月中仙子。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所注視的地方正是南落離去的方向。   遙遙的,南落似乎感應到了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回頭看去卻是什麼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禁搖了搖頭喃喃道:「看來得盡快想辦法修養好魂魄了。」   這麼多年來,南落就像處於一個封閉的密室,對於天地間的事一無所知。   雖然這麼多年來,天地間沒有再出現過天庭初建時的那種驚天動之事,但是卻更讓人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之勢。彷彿所有人的大神通者都有著自己的打算,都在暗中算計著什麼。   用暗流洶流通來形容現在的洪荒一點也不為過,南落此時便像是脫了牢籠的飛鳥,又像是死命掙脫下,終於掙脫了魚網的魚。   他決定去一趟玉虛宮後,便哪裡也不再去了。從此以後便回陽平山中去,隱修靜坐,養神修魂。任他天地怎麼個亂法,又與我何干。 第一三一章 心若琉璃 一路跟隨   南落並沒有駕雲,也沒有去刻意使用遁術。只是一步一步的大地上走著,腳踏實地,感受著地脈氣息。與太陰靈脈融合那麼久,讓他對於天地山川之力有了一種微妙感覺。   脫離了那太陰碑,對於太陰星力的感應竟然仍然沒有消失。雖然無法與在太陰碑中綿綿不絕的牽引著太陰星力融入太陰靈脈中相比,卻也能清晰的感應到。並且南落知道不只是能感應到,而且還能應用,雖然只是絲絲縷縷,不過若是能夠經過一段時間的融合後,應該也能做到在太陰碑中一樣的效果。   孟紫衣沒有說那修復魂魄的道訣做什麼名字,南落便起了一個形象的名字——養魂訣。借天地之地養神魂,便是這養魂訣的主要作用。這與修煉元神感悟天地提升境界看似一樣,但是內裡卻截然不同,若是沒有人傳授引導的話,只怕修煉一輩子,任其法力通天也無法觸摸靈魂之道的邊緣。   天地之間無論是巫、妖亦或是南落的元神之道,都是納天地元氣為已用,借用天地之力。只是側重點不同而已,大的方面看似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內裡乾坤奧妙卻差之萬里。   通融天地五行,感應太陰星力。修養神魂,釋放全部心神,無慾無求。   此時的他似已經忘記了所有,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要去幹什麼,忘記了天地間的爭鬥,忘記了自己的各種身份。可行走的方向卻是一路向大地的西北走去,那裡西北方方最著名的一座山便是崑崙山。若是有人從高空中往下看,又有能看出天地山川靈脈分佈走勢的神通,就會發現南落所行走的路線竟然是順著靈脈而走的。   一步步,不急不徐,每一步之間距離都是一模一樣的。   遇山過山,逢江過江。   他現在體內法力雖然深厚,但能調動的法力並不多。可無論是過山還是履江,竟然沒有發生過任何的麻煩。那些山中妖王,水中精怪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麼一個緩緩走過的人。   南落走的並不快,身體卻似已經跟天地融為一體,化為一團氣,無形無質。偶爾有些道行高深的大妖有些感應,卻也發現不了南落。   群山掩映,疊疊層層,煙雲渺渺。   「咦,那個人好奇怪啊?」群山之中的一顆大樹上,一頭看上去精瘦的灰毛猴子指著在延著山腳,緩步而行的南落向身邊的同類說道。   「人?哈哈……琉璃你不但耳朵有毛病,連眼睛都花了,那裡哪裡有什麼人啊。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人怎麼可能來得了。」   旁邊的一隻健壯大馬猴大聲的說道,說完哈哈大笑,引得一群猴子都大笑不止。   那被叫做琉璃的精瘦灰猴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頭,手順著頭的一側撓動著,露出一側的耳朵,竟是層層疊疊,如花瓣一般。隨即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似乎也在懷疑自己看錯了。眼睛眨動之下,一抹淡淡的琉璃清光從他眼中溢出。   突然又大聲的說道:「真是有一個人,穿青袍,腰上還有一把劍,就在那塊大石頭旁邊,哦,已經過去了。啊……他還看我了,還對我笑了,真的有人。」   「哈哈……琉璃,你還想騙我們,你都騙過我們那麼多次了,當我們是傻子嗎?上次說有神仙經過,害得我們等了一整天也沒有看到,還想騙我們!」   這名叫琉璃的精瘦灰猴再次撓了撓頭,過了一會兒,突然跳下樹枝朝南落跑去,樹上傳來其他猴子的大聲嘻笑聲。   琉璃沒有理會那些人,很快便已經追上了南落,卻不敢靠近。跟一段路,又停下看一陣子,等到南落快要走出他的視線之後,便又飛快的追了上來。   一跳一躍之間,竟然靈動無比。直到南落走過這一座山,他站在往日裡所到過的最遠一處位置停了下來。攀上一棵大樹上,遙看著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的南落。   不禁又撓了撓頭,眼睛一眨一眨的,閃動著琉璃清光,靈動無比。   似乎在思考著自己還要不要跟著去,一會兒之後,他再次跳下樹枝,毅然追了上去,只是這次身後沒有那喧嘩的嘻笑聲。也不再只是跟隨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而是踏入從來未曾踏入過的陌生土地上。   快速的追了上去,這次卻是跟的近了些,不再停下來,而是跟在幾步之外,亦步亦趨的。不上前,也不落遠。不喧不鬧,安靜無比。而南落也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般,自顧自的不緊不慢的走著。   卻是從這天起,南落身邊便多了一隻精瘦的灰猴。緊緊的跟著,安靜無比,眼神靈動,似乎永遠在琢磨著思考索,模仿著南落的一舉一動。   依然是逢山過山,遇水踏水。   有許多地方琉璃本不能通,一些山中妖怪能看到他,自然要攻擊於他。打不過他便逃,先是在南落周圍躲著,發現南落並沒有管他,這才往遠處逃去。過了一兩天,竟是又尋到了南落,緊緊的跟隨著,只是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會帶著一些傷。   在遇到了河流或湖泊時,能繞則繞。他本沒下過水,對於水有種天然的畏懼,當看到南落自水面是緩緩走過時,便犯難了,在岸邊徘徊了好長一段時間。突然撲通一聲跳入水中,淹了個半死才掙扎著爬回了岸上,看著南落已經快上上岸了身影越發的急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福至心靈模仿起南落踩水而過的姿態,竟是如履平地般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回過頭來頭看滾滾奔騰的河流,高興在岸上翻騰著,好長一會兒,才又快速的追上南落,再次靜靜的跟隨著。   一座不高的山下,一個人族部落寨子。   人族散居於天地各處,不周山下那裡雖然是最為繁盛之處,但天地廣闊,並不只有那裡有人族。   南落來到那寨子前,有些朦朧的身形突然清晰起來。   看著那高高的寨門,心中不禁感萬千,淡淡的歎了口氣,轉身便欲離去。   「你是誰啊?」突然一個小男孩自寨中探出頭來頭道。   南落微微一笑,正待說話,那小男孩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快速的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先等一下。」說完竟不再理會南落要說什麼,轉身便輕盈快速的向寨子裡跑去。   南落看著那跳動著的背影,不禁微笑起來,也沒有再離開,而是聽話的站在那裡等了起來。   不一會兒,那大約八九歲的小男孩子便已經跑了出來,臉上滿是嘻滋滋的笑意,手中捧著一隻烤熟的山雞。身後的屋內傳來喊這小男孩的聲音也不理會,他捧著手中那似乎還有些溫熱的烤山雞快步來到南落面前,仰著頭舉得高高的。   以那嬌嫩的童音大聲說道:「給,你吃吧!」   南落看著小男孩漆黑的眼睛,微微一怔後隨即微笑起來,竟是將他手中烤雞接了過來。在小男孩的注視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看著南落大口的吃著,小男孩高興的咧著嘴笑起來。一邊看著南落,一邊舔了舔手上沾著的山雞油味兒咯咯的笑著。南落能看得出來他並不是餓了,而只怕是習慣而已。   只聽小男孩高興的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餓了,你怎麼跟族人走散了的呢,上次我也走到一個地方,不認識回來的路,肚子餓的咕咕叫,好難受的。」   南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了,微微有些出神,回過神來卻是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手中籠罩著一層清光,笑道:「以後長大了可以好好的保護你的族人哦!」   小男孩使勁點了點頭,應道:「嗯!我一定會的!」   南落呵呵一笑,轉身便走,才幾步就消失在了男孩的視線之中。   自從境界提升之後,對於將法訣印入別人的腦海中已經能夠輕鬆做到了。雖然那男孩一時之間還無法領悟,卻可以在天長日久的日子裡慢慢的通融,最終體會領悟那法訣,從而進入修行之門。   那精瘦的灰猴琉璃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那流轉著琉璃清光的眼睛,能清晰的看到南落摸那男孩頭時籠罩著的清光。   灰猴琉璃那充滿靈性的眼睛一轉,卻是突然之間鑽進了旁邊的大山中,南落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   大約一柱香過後,灰猴琉璃從山中跳躍而出,手中捧著一大串山果,有青有紅,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不過他後背上卻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後頸到屁股,皮肉外翻,仍在不停的流著鮮血。一看就知道是被猛獸利爪給抓出來的,他卻根本就沒有去理會。只是呲著牙咧著嘴,捧著手中那連樹枝都折了下來的山果,一路朝南落遠去的方向飛奔追去。   琉璃快速的追了上去,看著那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彷彿要走到天荒地老的南落,便似鬆了一口氣。快速的來到南落身邊,將手中山果高高捧起,姿勢與那小男孩竟然有九分相似。   南落則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筆直的往前走,不急不徐,一步一步間的距離一樣的大,從不曾改變過。   灰猴琉璃愣了愣,又再次跑到南落的另一側,將手中山果高高舉起。南落步履飄渺,一步步向前走著,彷彿與灰猴琉璃根本就是在兩個空間。   看著南落一步步從不曾改變的步子,灰猴琉璃突然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眼睛眨動之間依然清光流轉,卻似少一份神彩與靈動。   過了好長一會兒,他再次朝南落奔去,很快便以追上了。並第一次超越到南落身前,仍然是將手中的山果高高的舉起,一臉緊張的看著南落。   南落步子終於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灰猴琉璃,他也是同樣的看著南落,不閃不避,眼中滿是殷切。   靜寞片刻,南落從灰猴琉璃捧著的一把山果中摘下一顆放入口中。同時手中清光一閃,落在灰猴琉璃的後背傷口上。那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的癒合著,只一會兒,便已經完好如初。   一治好灰猴琉璃的傷,南落卻是腳步一動,便朝他身上邁去,如影子一般穿過。   琉璃看著南落吃了他的山果,眼中閃過高興的神情,可接著南落竟是幫他治好傷後,抬步便走了,讓他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看著南落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山果撓了撓頭,似乎極為疑惑自己與那小男孩得到的怎麼完全不一樣。   一會兒後,他將手中的山果摘下幾顆狠狠的咬了幾口,便將其餘的都扔下,又再次追著南落而去。   茫茫天地,悠悠歲月,不期間又遇一人族部落。   駐足,其中修者發現南落,以上賓待之。   擺下席宴,殷切侍候。   南落登壇講道,祥雲滋生,煙雲渺渺,氣勢恢宏,講述天地五行之大道根基。   在眾人都還沉浸在大道玄妙之中時,卻又飄然而去。   這一切灰猴琉璃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南落講道,他自然也蹲坐在旁邊聽。部落中的人以為他是南落降服的靈獸,便沒有將他當做小妖打殺了。   琉璃在南落講道時,就蹲坐在南落身後不遠處,只覺得身心舒暢,神魂飄然。彷彿已經觸摸著了大道之基石,看清了五行之根源,如癡如醉。可是當南落一停下之後,他便又瞬間回到現實中,一切彷彿是虛妄,山川天地絲毫不曾變化過。   這讓曾進入過那種玄妙境地的琉璃越發的心癢難耐,急得抓耳撓腮。看到南落飄然而離去,立即起身跟隨著。   才走幾步,突然又折回來,將南落剛剛坐的長凳抗著一起走了。   他的身體與那長凳都差不多高,扛著走極為不方便,但是他仍然堅持扛著走了下來。   南落依然像以前一樣,自顧自的走著。琉璃則扛著長凳在身後跟著,一路磕磕碰碰。直到有一天,南落在一處懸崖邊上停了下來,琉璃連忙趕了上去,將那長凳擺在南落身後,並用手使勁的、快速的在長凳上擦了一遍。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先前那個部族看到的,這一刻竟然全都用上了。南落回頭看了他一眼,只這一眼便讓琉璃高興萬分,眼中興奮莫名,似乎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南落坐下,看著懸崖下的翻騰霧海,這一座便是三天。   三天之後,他突然睜開眼睛說道:「你也算是洪荒異類,雖出世較晚,卻生而有神通,此時雖不顯,他日必將能揚名天下,又何必跟隨於我呢。」   「我不想揚名天下,只想跟隨老師身邊。」琉璃抬著頭看著南落後背說道,也不知道他老師這個稱呼是從哪裡聽來的。   「呵呵,跟隨我嗎,我又有什麼值得你跟隨的呢。」南落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老師,老師是天庭第一星君,是一等一的大神通大本領之人。」琉璃快速的說道,眼中琉璃清光流轉。   「哦,呵呵,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自耳朵能聽到千萬里之外,眼睛登高能看見不周山天宮。曾聽到老師威名,也曾看到過老師在東皇巡遊天下之時顯露出來的本事。」   「哦,看來的天生的神通還不小,只是還未被人領進大道之門罷了,也罷,坐了你扛來的凳椅便傳你騰空飛行之法吧,不過,這老師之名,以後萬萬不可再提。」   琉璃聽到南落的話,疑惑的抓了抓頭,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急得左手撓了頭右手又撓。   當下南落便將騰空飛行之法門講了一遍,完後南落問道:「可曾記牢,若有不明之處,你便問來,我為你一一解答。」   琉璃在一邊高興的連連作揖,說道:「多謝老……」說到這裡又不知道怎麼說了,因為南落讓他不要再叫老師,他便怕惹惱了南落,就不敢再喊,卻又不知道怎麼稱呼。只得跳過說道:「弟子已經明的了,無需再解答了。」   南落讓他不得叫老師,他便不敢叫,卻自稱弟子。   「哦,呵呵,果然是天生異種,天姿卓絕。既然已經學會,那便如此吧,你也不必自稱弟子,我只是還你擺凳擦座之情而已。而且那騰空之法門也算不得什麼高深法術,你無須如此作態。」   南落語氣淡然,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這琉璃一眼。說完起身便走,依然是一步步朝前走去,只是這次卻是從萬丈懸崖上踏出去,下面是翻騰的雲海。   看到南落起身離去,琉璃來到懸崖邊上,看著那無盡的深淵,不禁又後退了兩步。他雖然說已經學會了騰空之法,卻根本就沒有練習。要他第一次就在萬丈深淵上空用出來,自然心生膽怯。   看著南落那越走越遠的身影,不禁急的在懸崖邊上吱吱叫起來,上跳下竄的卻是無計可施。他已經跟隨了南落幾萬里,又如何願意就此放下。再說他是一心求道,怎麼也不願意就此放下返回去的。   看著南落已經隱約不清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翻騰的霧雲,突然朝翻騰的霧雲縱身一躍,全然不顧自己的生死。不過到也神奇,他四肢踏於霧雲之上竟是如踏實地,驚喜之下便迅速的朝南落追去。 第一三二章 玉虛門人   法力易修,神魂難養。   一個人只要入了修行之門,便能通過沒日沒夜的打熬、粹煉,將吸納到身體內的天地元氣變成自己的法力。時間越久,法力也就越純,釋放的各種法術威力也會相應的增大。   若非有孟紫衣傳的養魂之法,而他又在落靈山中打座修養一年,現在的他只怕還連正常的走動不能,更別說駕雲使用法術了。   一年的修魂養魄過程中,雖然大多日子是在打座中度過,除了青青時常在他面前出現一下之外,泉音和泉月兩人卻是一個始終冷著個臉,另一個更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了。   南落知道泉月為何總冷著臉,並帶著一絲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這也能理解,南落於他並無什麼實質的接觸。但是她卻是看著自己的姑姑替了南落入了太陰碑中。有些事情一但涉及到了親情在內,許多東西都將消彌。   泉音自入了太陰碑後便從來沒有出現過。而她若是出現的話,南落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能體會那種失去自由的痛苦,在這所發生的一切已經成定局事情面前,任何話語都顯得蒼白了。或許泉音也是考慮到這些,所以才沒有出現,連哪怕是一句話都不曾再說過。   延山川靈脈而行,勾通天地。這便是南落一邊朝崑崙山前行,一邊養魂的方法。只是神魂損傷太過嚴重,一時之間根本就難以復原。   他的行走速度相對於普通人類來說是很快的了,但是與修士之間的遁術相比卻是差之甚遠。   洪荒年月,昭昭花開,瑟瑟秋風,青葉凋零,雪花漫天。   「咦,是你,你是南落?」一個漂亮的女子驚訝的看著南落說道。   「嗯,我是南落。」南落非常意外竟然會被人認出來,而且還是一個純粹的人族之人。   「你不是在天庭嗎?在這個時候還敢到處跑,不怕巫族的看到你嗎?」那漂亮的女子又疾又快的說道。   南落微笑,道:「怕啊,今天你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平時是看不到我的。」他心中同時又想道:「難道巫族已經跟天庭發展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了。」   「哦,這樣啊,我許多年前就見過你,就是那次你被巫族兩位大巫圍攻,後來還殺了許多妖王的那次。」   南落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次,對此他只是微笑著。   她似乎也極為高興,自顧自的說道:「我當時準備要拜你為師呢,可惜沒能追上你。」   南落依然只是笑了笑,她也不在意南落沒有回答,接著又說道:「不過現在遇上了你,雖然我不能再拜你為師了,我就先為我肚子裡的孩預訂好你這個師父吧,你可不能拒絕了。」   聽了她的話,自然而然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果然微微的隆起,已經微微顯懷了。   南落只略一頓,便說道:「好!只是那時候你只怕找不到我。」   灰猴琉璃聽得南落的話,不禁又撓起了頭來。對於南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當別人師父,卻不願收自己為弟子感到極為的不解。   「這樣啊,那怎麼辦,你都答應了,能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走呢?」女子皺著眉頭,對於能夠讓南落做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師父極為上心。   南落搖了搖頭道:「只怕不能,我有朋友被人困住了,還等著我去救呢!」   「那你救完你朋友再來這裡吧,那時候我的孩子應該也已經出生了,正好可以拜師。」那女子卻是認定了要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南落的徒弟。   「呵呵,若是能來的話,我就再來這裡一趟吧,若是沒有來,你可以帶著你的孩子到陽平山來找我。」南落笑著說道。   那女子略微沉思了一下,似乎也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便微笑道:「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對了,我的名字叫瑤姬,孩子的父親叫楊天祐,他剛剛突然出去了,也不知道幹什麼,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   這是一處山谷,沒有很高的山,只是看上去比較幽靜而已。山谷正中有一棟木屋,不大不小,至少可以住下三、四個人。南落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山谷之中是布有陣法的,雖然他對於陣法之道並不瞭解,但以他眼在的眼力境界,一般的東西已經很難逃過他的眼睛了。   南落一路延著山川靈脈而走,而這山谷正好是在一般小靈脈上,所以南落才會從這旁邊經過。發現這裡住的是人類之後,便現出身來,卻沒曾想對方竟然認識自己。   「呵呵,我也要走了,此去離朋友被困的地方尚有幾十萬里,還得速速趕路了。」南落笑了笑說道。   看到南落急著要離開,她也沒怎麼挽留,畢竟南落是說要急著去救朋友脫困的。就在南落轉身要走之時,她又突然說道:「我哥哥曾經提起過你……」   南落停足,回過頭來微笑道:「哦,你哥哥,怎麼說呢?」   瑤姬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哥哥說你會有一場大難。」   「呵呵,是嗎,是什麼時候說的呢?」南落笑著說道,彷彿根本就沒當一回事。   瑤姬卻是皺著眉頭想著,慢慢的說道:「好像是…十幾年前吧,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就是聽他說過一次,當時還有許多人在那裡的。」   「呵呵,十多年前嗎,已經都過去了,大難…都已經過去了。」南落說到最後似乎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說給這整片天地聽,聲音雖然小,卻宛如誓言一般的堅定。   「哦,是嘛,那就好。如果哪天你遇上我哥哥的話,千萬不要說我在這裡。」瑤姬聽了南落的話,也高興的笑著說道,不過後那裡句卻是格外的認真。   南落笑了笑,隨之又疑惑的問道:「呵呵,我都不認識你哥哥,即便是遇上了也不知道。不過,你為什麼不讓你哥哥知道你在這裡呢?」   「你不認識我哥哥,但是我哥哥可是認識你的,會不會遇上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遇上了的話,他若是問起有沒有見過我,千萬不要告訴他。因為他不同意我跟天祐哥哥在一起,我們是背著哥哥有了孩子的。」說到最後,她卻是粉臉微紅,有些羞澀起來。   「呵呵,我記住,若是有一天真遇上了你的哥哥,而你的哥哥又問起你來,我絕對不說……對了,你哥哥叫什麼名字呢?」南落微笑著說著問道。   「我哥哥叫昊天。」   「昊天…名字到是挺霸氣的。好了,我記住了,不會說的。」說完,南落便告辭,轉身便要離去。耳中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瑤妹,我為我們的孩子找了一個師父,正宗玉虛宮仙長。」   南落一聽到玉虛宮三字卻是心中一兀,離去的腳步便又收了回來,緩緩轉過頭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第一三三章 此劍不可出   幽靜山谷,有泉水自石縫中潺潺流出,化為一條溪水蜿蜒流淌,悄然沒入遠處的山林之中。   瑤姬聽到那喊她的聲音,高興的應了一聲:「天祐哥……」但在聽到了後面的之後,不禁臉色不些不自然。剛剛才跟南落說要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拜他為師,才轉眼之間便又已經找到了別人。   回頭看了看南落,正好在側面能夠看到南落那似乎已經冷了許多的臉色。連忙說道:「天祐哥他不知道……」   南落朝她微微一笑,她便將後面的收了回去。從南落的笑容中,她感覺得到南落突然冷下來的臉並不是因為拜師的原因。   她雖然性格直爽,且敢愛敢恨,但也是聰慧的女子。順著南落的眼神看去,便大致的猜測得到:「難道是因為那個玉虛仙長?」   楊天祐身穿一套人族之人才會穿的灰麻衣,束腰緊袖,頭髮紮在於後腦。身材在人族中算得上是高大,面貌俊朗,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他旁邊是一位道裝打扮的人,杏黃道袍,腰間掛一金絲錦囊,隱隱有符紋纏繞。烏黑髮絲高高挽起,結成道髻,背上負著一把長劍,劍鞘赤紅。看上去氣質飄逸中帶著一份乾淨利落。   他們兩人並肩而走,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個與楊天祐同樣打扮的人,長相冷俊,竟不在孔宣與那后羿的絕世容顏之下。只是看其跟在兩人身上一聲不吭,似乎頗為孤僻。   南落的眼神一落到那個杏黃道者身上,對方便心生感覺,身形立即頓住朝南落看去。他從南落的眼神的感覺應到了一種隱晦的殺意。   若不是他最近法力大進,所修之功法特殊,也無法從南落的眼神之中感應到那股隱晦的殺氣。   楊天祐一看到便認出了南落,雖然極為意外,高興之下卻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看到南落的眼神,便有了瑤姬同樣的猜測,又想著兩人之間或許有什麼誤會。便笑著介紹道介紹到。「這位是當今天庭第一星君,南落前輩,是我們人族唯一位在天庭任職的……這位是玉虛宮仙長玉鼎道長,雖然極少在洪荒之中走動,卻得玉虛宮真傳,神通廣大。」   楊天祐笑道介紹,但是氣氛依然沉寂,帶著一股肅殺。   「呵呵,原來是你,當年你來玉虛宮前階梯上攀行一年,還以為你會成了我的師弟,卻沒想到最終仍未被師尊收下,惜哉!只是不知為何對貧道心生殺意呢?」說話的是一襲杏黃道袍的玉鼎道人,他靜立不動,氣機隱晦,似與那一方空間融合在一起。   「當年雖然未入得尊師法眼,卻蒙尊師贈予一冊《玉虛法術總綱》,感激不盡。不過,這麼多年來,我也悟得幾分神通,到是想看看與玉虛宮真正的神通大法比起為,有多大的差距。」南落聲音說不上有多冷,卻不帶任何的感覺色彩。有些靜寂,如夜晚的星光,雖有光芒,卻不帶絲毫溫度。   「看來,你是對玉虛宮有了怨恨了,是怪當年師尊沒有收你為徒嗎?若真是這樣的話,其實沒有那個必要。師尊當年在還沒有收徒之前就說過只收十二位入室弟子,你只是來晚了時運不佳。而且師尊也曾在我們面前誇過你,並說其實沒有收你為弟子反而對你更好。」玉鼎杏黃法袍在風中飄動,人卻如標槍於般屹立風中,紋絲不動。   「哦,是嗎!想不到我南落竟然還能入得到尊師法眼,若真是如此的話還真要見識一下玉虛宮的法術神通了,看看這麼多年來,雖沒有入得玉虛宮,比之玉虛謫傳門人又如何。」南落沒有回頭,只是側著臉說道。他本不是什麼鋒芒畢露的人,但是見到這玉鼎後便忍不住說出了鋒芒畢露的話來。   至今他仍然記得當初青青到來時,說北靈被玉虛宮的人抓走,要被壓在了玉虛宮前的階梯下面時的那種感覺。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直到此時遇上了這個玉虛宮的門人玉鼎,仍是分不清那是什麼感覺,或許有怒氣,但是怒氣中卻又有殺意。   按說北靈的所作所為,並不符合他心中的行為處事之風。北靈張揚,殺心重,帶著一股魔性。初時南落只希望她能夠離開自己才好,慢慢的便隨她去了,只要不是威脅到自己便行。但是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是習慣了北靈,還是北靈改變了許多,竟是相處了許多年。   至今他仍然記得在被困入太陰碑的那十年中,北靈竟然守在落靈山一天都沒有離開過。時不時的還會為南落的肉身梳理頭髮,整離衣衫。這一切都看在南落眼中,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心中卻在心中記得清清楚楚。   玉鼎聽了南落的話,氣勢徒然變幻。初時只是含而不露,隱晦防守著。剎那間便如劍一般,鋒芒沖天,身上籠罩著一層清光,吞吐不定。   「既然如此,便領教天庭第一仙君的神通法術了!」玉鼎眼睛一瞇,伸手在虛空一抓,後背上的劍已經出現在了手中,劍鞘古樸,劍柄赤紅。   「呵呵,我叫南落,是人族南落,已非是天庭仙君。」南落聲音清冷,話語快速。話音剛落一道劍吟聲便已經在虛空瀰散,殺氣沖天而起。   一道白光自南落腰間閃逝而出,耀眼奪目,彷彿已經靜止在了虛空中成了永恆。   其他的人沒想到南落竟然會跟這個玉虛宮的仙師認識,而且還似有些不愉快。還沒有來得及從中調和,卻是三言語之間,南落便已經出手。   他們只看到一道慘白的亮光映入眼中,剎那間無論是眼中還是思緒之中,都唯有這一道亮光了。這一刻彷彿天地都為之靜止,思緒都已經停止了。   叮……   一道金鐵交鳴的聲音傳得極遠。   隨著這聲音慢慢的落下飄散無蹤,慢慢至微不可聞。   楊天祐與瑤姬等人眼中那道劍光才消失,腦海中的那道劍光才暗淡下來,瀰散逝去。   立即向南落和玉鼎道人看去,只見南落依然站立不動,彷彿從不曾動手過,剛那才那一道閃光也似乎只是幻覺。可他們怎麼也不可能相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那金鐵交鳴聲,那地上的半截赤紅劍刃,都說明剛那他們動手了。   玉鼎將手中那斷了半截的劍刃的赤紅劍緩緩插入背後的劍鞘之中,再彎腰將那半截劍刃撿起。看著南落的背影緩緩說道:「許多年前,廣成師兄說通天師叔曾說過,我們師兄十二人都不如你。不但是我不服氣,其餘師兄弟都不服氣。今天我雖然輸了,卻也不覺得你就高明多少,你也只不過是佔著先天劍器之利罷了,有朝一日再來領教你的神通劍道。」   玉鼎道人朝楊天祐等人一施禮,便騰空而起,眨眼之間便已經消逝在了天際。   從楊天祐帶著玉鼎回來,到南落出手,不過只是短短的幾句話的事。這一結果讓他們措手不及,根本就無從應對,只得看著玉鼎道人騰空而走,才連忙喊了幾句,卻是絲毫作用都沒有。   片刻之間,彷彿玉鼎道人根本就沒有來過。   安靜、靜寂。   南落依然是背對著楊天祐等人,腰間的劍被風吹的輕輕晃動著。唯有瑤姬能看到南落的臉色,竟是比剛才還要冷了。或許現在應該不能叫做冷,而應該叫做蒼白。   在她心中突然之間升起一種感覺,感覺此時的南落無比的虛弱。虛弱的在風吹之下,都要勉力才能站穩。   她看到是一張蒼白的臉,白的沒有絲毫的血色。那緊閉著的眼睛,那似乎有些粗重的呼吸,都讓瑤姬感覺到疑惑。   「她難道也受傷了?」瑤姬心中想著。   南落雖然不認識楊天祐,可是楊天祐卻是早就見過南落,與瑤姬一樣,對於南落他心裡有著一種敬意。可是南落的做法仍然讓他有些不滿,雖然從南落和玉鼎之間的對話,猜想的到他們之間是有恩怨的,卻仍然有些不舒服。   當下便說道:「玉鼎仙長是玉虛宮門人,仙君又何必如此呢,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慢慢的談,或許其中只是一些誤會呢!」   南落靜立不動,沒人知道他現在有多麼的痛苦。   那種撕裂靈魂的感覺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住的,一年前孟紫衣無法讓南落的靈魂完全脫離之時,南落問能不能斬斷之時,孟紫衣便說別人不能,但是她可以讓被斬斷靈魂的人不魂飛魄散。   南落便讓她動手斬斷,可是孟紫衣卻說她雖然有把握能保住,但是並不是光她一個人能做到的,其中還得看被斬斷靈魂的人能否承受的住處那種痛苦。若是不承受不住,即便是她神通再大,秘法再強也保不住的。   以至於過了許多天,孟紫衣才動手。   果然如她所說,那痛苦已經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光那種痛苦便可能讓人輕生,讓人覺得死了或許更舒服一起。   他沒有體會過剝皮抽筋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但是那一刻的他確曾想過或許就那樣魂飛魄散了更好一些。   好在他忍住,終究是忍了下來。   以一半的靈魂活了下來。   在回到自己的肉身中後,便有一種被人剝了皮的感覺。無論是做什麼,都會有一種莫名的痛苦。被風吹了一下,也猶如刀割一般痛苦。   經過一年的修養神魂,這種痛苦才算是慢慢的減輕了一起,直到南落離開落靈山的那一刻,那種無時無刻都纏繞著在他心中的疼痛才算是暗淡下來。   那種纏綿的疼痛雖然消失了,卻並不代表他就能與人鬥法。   不能與人動手鬥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聽到玉虛宮三字後,卻終究沒有忍住。 第一三四章 帝江城   此劍不可出!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講,南落這一劍都出不得。來自靈魂的灸痛與傷害,且得罪於玉虛宮,都說明著他這一劍非是明智之舉。   靈魂上的疼痛如海嘯般的襲來,一波高過一波,彷彿永無止境。那疼痛莫可名狀,不可捉摸,卻痛得格外的清晰、深遂。   ……   ……   終於停歇,宛若花兒經過了一夜的狂風驟雨,僥倖沒有凋零。   南落緩緩睜開眼睛,便感覺到了那溫暖陽的包融。微微的清風吹動髮絲,若有若有的花香在鼻尖浮現,正是三月好時光。   看著瑤姬眼神中那隱隱的擔憂,微微一笑,說道:「我說的話仍然有效。」   玉鼎道人已經走了,楊天祐自然不會再糾纏於那個問題。聽到南落的話,雖然不知道他說過什麼話,但是看到瑤姬的笑容,自然知道不是什麼壞事。便也沒有問,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便笑著自我介紹了一回,算是正式的見面了。   問及怎麼來到大地上走動,而不在天庭時,南落只是笑著說道自己已經不算是天庭的人了,天庭星君這一封號莫要再提起。   南落的話讓三人大為驚訝,他們自然不知道南落被封在太陰碑中差一點出不來的事。南落自也不會去跟他們細說這其中的種種因果困苦。   在那處被他們起名為桃山的山谷中呆了幾天,從他們嘴裡瞭解了一些近十多二十年來,天地間發生的一事情。算是對於時下天庭與巫族之間有了個瞭解了。   天庭在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星君山神之後,便又大批的分封天地間的眾山妖王。得知此時天庭有十大妖神,三千六百散仙,七百二十妖將,並流傳著除此之外,仍然還三百六十五星君散居於天地間的消息。   他們自是覺得南落便是那三百六十五星君之中的一位,並且還是星君之首。卻沒想到南落竟說已經脫離了天庭,不禁疑惑,瑤姬想到剛才南落像是身上帶著傷的樣子,便以為南落是逃遁而出的。   當下便將天庭會不會因此而遷怒人族的擔擾說了出來,南落笑了笑說道我既然能夠脫身,就說明天庭此時定是另有大敵,顧及不到。又說或許我們人族根本就不在帝俊與那太一的眼中,只是我們多慮了罷了。   這自然只是南落用來寬慰他們的話罷了,直到此時他才驀然之間想起,自己去天庭中是因為什麼,竟是整個人族都受自己的影響。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那份心與那種感覺不知是隱入了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慢慢的淡化了。   不過最讓南落感覺到吃驚的是巫族竟然成立了地府,南落連忙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們也是說不清楚。只說突然有一天便有了這樣的傳言,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也不清楚,據瑤姬的大哥昊天所說確是有其事的。   南落不禁想到自己能夠從太陰碑中脫身,難道就是因為巫族建地府而使得帝俊和太一無法顧及嗎?對於地府的瞭解,他們全都是從瑤姬的大哥昊天那裡聽來的。但是因瑤姬大哥不同意她和楊天祐在一起,所以他們早就與昊天不在一起了,所以對於巫族建地府的事知之甚少。   最終在南落即將離去之時,楊天祐等人卻仍然忍不住,問南落怎麼跟玉虛宮有怨懟。南落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只是說如果自己沒有再來這裡,你們的孩子出世仍要我做他的師父的話,可以帶他去陽平山,應該會在那裡找得到我的。   說完之後,南落便離去。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走了,體悟了天地山川之力,感應著太陰星辰。此時的他若是光論境界的話,比之未封印上太陰碑之時已經高出許多,算是無限接近於道境了。但是魂魄的傷卻讓他的實力,最多只能發揮出一半而已。   一步步,登山渡水,如履平地。不急不徐,似與天地相合,如一縷清風,又似一道山泉在延著地勢流淌。灰猴琉璃一直跟在身後,久而久之下竟也跟著走出了幾分韻味。   天庭初建之時的震盪天地,太一那力壓眾生的霸氣仍然在歷歷在目。巫族竟也不知何是建了地府,那地府是什麼呢,又是什麼目的呢,只為了抵禦天庭嗎?南落心中思索,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延山川靈脈而走,即是悟道,也是養魂。那每一步都像是永恆不變的,樸實堅定的步伐,卻帶著一股虛幻飄渺的氣息。   突然,南落的身形停了下來,停得極為突兀。   此時的南落正走在一條滾滾大河邊上,大河之水碧藍,自群山之中蜿蜒而出,滔滔而下。   在大河與群山的交匯之處,一座龐大的城池若隱若現。那城池漆黑,古樸粗獷,高大無比,靜寂如默。如一頭凶獸蟄伏於此,正酣睡著。   那城池彷彿是異域的倒影,漆黑的城牆,漆黑的城門。即使是見過天下等一宮殿——天庭的南落,見到這靜寂的城池也深深的震撼著。   他從來不曾聽說過天地間有這樣的一座城,當年隨著太一巡視天地之時,根本就沒有見到這過樣的城池。   由此,南落便可確定這城池便是在自己被禁入太陰碑之後才出現的了,想到這裡,南落立即想到了巫族。   據傳每個祖巫都有一座祖巫殿,會是這個嗎?若是這個的話,以前不可能會沒看到的,自己更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這城池若是不看到,根本就無法感應到絲毫氣息,就像是一塊沒有生命的巨石聳立在那裡。但是南落延著山川靈脈而走,卻是走到這裡便走不下去。   並非是懼於這城池不敢走下去,而是那從來不曾斷過的靈脈在這裡竟然被截斷了。此處靈脈叫什麼脈,南落不知道,但是看那巍峨的山勢以及那充溢的靈氣,便知道這山中蘊著一條大靈脈。而且這座山的靈脈更是這方圓幾萬里內最大的一條,可以稱是上是一方祖脈了,許多小的靈脈都是從這條靈脈中延伸出去的。   可是那座池城卻將那靈脈截斷了,若是將天下靈脈看成鋪在大地上的魚網,那這池城就是將魚網壓住並破壞的一塊巨石。南落不知道天地間就只這一座還是有許多,他沒有想過要去探究那池城裡是什麼樣子。   遠遠的繞了過去,在繞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那漆黑城池的城門上方有兩個蒼茫大字——帝江。   繞過這座帝江城,未曾見到一個人進出,更沒有見到城池上出現過任何人。唯有死寂,儼然是一座沒有絲毫生命的死城。   大地靈脈呈網狀,被截斷一處,別的地方卻是相通的。繞過之後,南落便將之拋於腦後,繼續走著。或者說是刻意的不去想,此時的他竟有一種不再管天地間任何的想法,任他巫族天庭去爭鬥。至於人族的事,在他心中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夠改變得了什麼。   未能登臨天地顛峰,唯求自保罷了,這便是南落此時的心境。   青袍飄飄,一步步的漫步於天地間,感悟著天地,修養著神魂。身後跟著一隻精瘦灰猴,亦走亦趨,神韻內含。   翻億萬大山,履無盡的江河。每每遇到人族的部族卻都會停下來看一看,若是遇到有修行的人,或點拔、或講道、或傳其道訣。不知不覺間,花開花落竟是已有數次了。而南落的靈魂也恢得了個七八分,使用法術神通的話,已經不會再有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驀然,南落那似恆古不變的步伐又停了下來,遠處一個山谷中白霧飄渺。   一棵大樹參天如青傘,將一座道觀都遮蓋住了。遠遠的看去,宛若神仙居所。 第一三五章 五莊觀   琉璃看到這個見人就傳道法,卻不收自己為弟子的人笑了。一種久違的笑容,發自於內心,完全不是那種客套式的微笑。這是琉璃第一次看到南落發出這樣的笑容,不禁疑惑的看著那山谷中的大屋子。   他自然不知道這大屋子是一座道觀,心中疑惑為什麼南落幾年前見到那座漆黑的大屋沒有笑,見到這座要小上許多的屋子卻又笑了呢。   山谷幽靜,才一踏入谷中便感覺到一股清涼舒爽,與山谷之外的伏熱天氣完全是兩個世界。   道觀在遠處看上去不大,如神仙居所,飄渺虛幻。走到近前卻仍有一種飄渺如畫的感覺,彷彿這道觀根本就不屬於此間,只是隨風而飄動的雲朵,正倚山而停歇。   整個道觀仿似以青灰色磚石建成,一磚一瓦都若蘊含著天地至理,巧奪天工。隱然與這一方山谷天地融為一體,又似根本就是在另一層空間之中,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層影像而已。   南落看著朱紅大門上那飄渺的三個字,臉上笑容更盛。抬步上前,快速的來到門前正待叫門。那朱紅大門卻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一男一女兩位青衣道童朝南落緩緩施一道禮。其中左邊的男道童朗聲道:「南落師叔,師尊讓我等迎師叔進去。」   「呵呵,清風,你師尊莫非是在這裡等我的。」南落笑著對那個說男道童說道。   「清風不知!」那男道童再次施一道禮,語態平靜的回答道。禮數周到,無可挑剔。   南落呵呵一笑,對於這清風的性格他早已經瞭解。朝那左邊的女道童笑道:「明月這麼多年倒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樣的漂亮。」   那女道童展顏一笑,兩個酒窩浮現,卻又瞬間隱去。但是眼中笑意絲毫未減,嘴上連忙說道:「師尊正在殿內等師叔呢!」   南落呵呵一笑便隨這清風、明月兩童子進了觀內。灰猴琉璃在門前四下看了看,略微一徘徊,便快速的竄了進來,緊跟在南落身後。   琉璃的眼睛能看得極遠,更是能看穿別人原身,看破隱遁之術。但是這座道觀他卻事先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明明記得自己還在遠處時便仔細的看過這裡,當時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山谷。可當走到近前時卻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座道觀屋,讓琉璃覺得極為的不自在。   南落卻有一種極為輕鬆的感覺,此處道觀正是五莊觀。當年他從鳳凰山不死宮下來後,可謂步步凶險,寸寸殺機,而唯一讓他覺得安心的一個地方便是偶遇的這座五座觀。   當然那時候遇到的五莊觀所在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在這裡,所以前面南落才會問那清風,是不是他師尊特意在這裡等他的。   道觀中的一切依舊,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過,哪怕是一點點位置都與南落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彷彿一切都只是發生在昨天,那些人的坐而論道,品銘趣談的時光都只是昨天晚上發生的。   當年南落遇到這五莊觀時只不過是化神境界,而五莊觀中的那些人卻個個氣若深淵。現在想來雖覺得並不一定就比現在的自己高明,可是比起當時的自己來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當年從南落踏入道觀聽道的那一刻起,便沒有看低過。或者應該可以說,裡面的人無論是修為高低都是以平輩論交。只當時這五莊觀的觀主從不曾出現過,只聽那些人都說這觀主性恬淡,喜靜,喜聽人論道,且道行深不可測。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或其中有人有所悟之時,便都會相約在這觀中論道一次。   而南落那次正好是碰上了他們的論道,平白得了許多好處。雖然最後也拿出《黃庭》經誦了一段,但在他心中終是覺得自己佔了莫大的便宜。   那時的南落可謂對於天地間的事知之甚少,都只是從孔宣那裡瞭解的。從這五莊觀中瞭解到了許多天地間的事,而且更是在這五莊觀中突破到返虛的。   隨著清風、明月兩人來到觀中主殿前,立足!抬頭看去那牌匾,不禁開口念道:「天、地!…呵呵,好字!…天地在變,人心在變,五莊觀卻飄然於大千世界之外,不曾改變。」   「道友謬讚了,連天地都在變,五莊觀又怎能不變。」殿中一道清俊溫和的聲音隨著南落的話落後,便傳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身穿一件寬大陰陽法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衣袍寬大,隱於袍袖之中。一縷黑鬚飄然於胸前,長相正如聲音一般清雅。整個人的氣質與這五莊觀的氣質分毫不差,隱然出塵,如神仙中的人物。   不同於帝俊的神秘,太一的霸道,以及通玄的亙古靜寂。這人卻是給人一種縹縹緲緲,如山間一雲霧一般的感覺。   「呵呵,在我看來,無論是天、地,還是我,都已經變了,但是這五莊觀和觀主卻一點都沒有變,依然超然於天地之外。」南落笑說道,看著那緩步而來的人便已經猜到他就是五莊觀觀主,至於名諱當年不曾有人提起,他自是不知。   「呵呵,看來道友已經開始悟道了,貧道只不過是這天地間一避世之人罷了。」五莊觀觀主站立於南落身邊,抬頭看著蔚藍天空風輕雲淡的說道。   黑鬚飄飄,大袖翩翩,出塵脫俗,如天邊悠悠白雲,氣質淡然。   南落微微一沉默後,悠悠說道:「避世…天地風起雲湧,卻仍可安然處之,避之於紛亂之外,這是何其美妙的一件事,觀主為何卻有無奈之感。」   五莊觀觀主哈哈一笑道:「呵呵!有些事情並不是法力高強便能避得了的!到是道友你轉眼之間便在數十年中,從一個才初窺仙道之門的人,變成了現在天地間有名的人物,天庭星君都以道友為首,整個天地間像道友這般的人都沒有幾個。」   「正如觀主所說,有些事情並不是法力高便能避得了的,而有些事情東西卻又何嘗我想要的呢!」南落同樣看著天空,微微瞇著眼有些虛幻的說道。   此時在這超脫於天地的五莊觀中,他才放鬆了心神吐露出一絲心聲。   清風、明月早已經不知退到哪裡去了,唯有琉璃抬著頭看著南落和五莊觀的觀主,似乎在疑惑這兩人怎麼突然之間都不說話了。   一會兒後,五莊觀觀主突然對著旁邊的琉璃笑著說道:「你到也聰慧,竟選擇了跟隨南落道友。」   琉璃能夠聽得懂,自身卻不能言,許多事情都還是懵懂不清,雖然知道五莊觀觀主在誇他,卻不知道怎麼回答。急的便在那裡抓耳撓腮,嘴裡吱吱的出聲。   南落也回過神來,看著琉璃笑道:「他不但聰慧,而且還頗有毅力。跟隨我一路幾萬里,遇險無數,卻不曾放棄過。觀主若是有意何不收他為徒,他日或許便是這天地間一翹楚。」   琉璃雖然不能說話,卻能夠聽得懂,初時聽得南落誇他,喜不自勝。但是當聽到南落後面的話後,靈動的眼珠子在五莊觀觀主身上轉動著,眼中琉璃清光流轉,似在觀察著這五莊觀觀主有多大的本事,是否有資格做自己的師父。   「呵呵,道友竟是放著這樣的好資質而不收,真是可惜。既然如此,貧道便問他一問!」五莊觀觀主笑著說罷,便朝琉璃說道:「我知你一路跟隨於南落道友是有意拜他為師,怎奈道友他無意收徒,貧道且問你,可願拜吾為師!」 第一三六章 一眼知過去   太陽光閃耀且毒辣,一落入山谷便似被什麼給吞噬了無邊熱量一般。   這五莊觀中更像是已處於另一層空間之中,根本就在太陽籠罩之下,在道觀中抬頭看天空中的太陽都沒有一絲刺眼的感覺。   那光芒自道觀中那顆參天大樹的枝葉縫中透過,灑在道觀的青灰地面上,如影燈安然,纖塵不顯。   五莊觀觀主微笑的問著琉璃可願拜自己為師,語態清雅。那份飄然的氣度,憑誰一見都知道是一位得道高人。內心聰慧靈秀的琉璃,又怎麼會看不出呢。   只見他那毛茸茸的灰色手爪,不停的在頭上撓動著。似乎在思考面前這個仙風道骨的高人所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上下打量著,眼中的琉璃清光隨著眼睛的眨動不斷的閃爍著。   琉璃在道觀門前有些躊躇,進來了之後,面對著這五莊觀的觀主卻沒有絲毫的緊張或懼色。   除了打量著五莊觀的觀主之外,也不時的轉過頭來看著南落。歪著個腦袋,灰色手爪在頭上輕輕的撓動著。眼看著南落,帶著一絲詢問,似在詢問為什麼不收自己。   「呵呵,看來你還不知道貧道的本事,一時無法決定。你生有神通,能察看天地風雲,可聽世間諸多秘事。應該知道不周山下,天庭妖師鯤鵬曾說過仙、神、道、聖四種境界吧?」五莊觀觀主一襲陰陽法袍,清雅無雙,一縷黑鬚不但未給他帶來一絲老態,反而讓他風姿更加的卓然。   琉璃依然是緩緩撓著頭,眼中的琉璃清光隨著一眨一眨的眼睛閃爍著。   五莊觀觀主卻是微微一甩寬大的衣袖,負手於身後,朗聲說道:「貧道與天地同生,跳出大千世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仙路無憑,神境難覓,大道無盡,聖心昭昭!貧道自天地演化以來便得悟大道,若是用那鯤鵬的境界來劃分的話,算得上是道境中人。這可做得你師,可比得了南落道友呢?」   若是別人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難免會有張揚霸氣的感覺。但是從他口說來卻依然是清雅飄然,沒有絲毫的逼人之態。   南落微笑著,笑容淡然。似乎與琉璃一點關係都沒有,又似在鼓勵他快點拜這五莊觀觀主為師。   琉璃手撓頭的動作變慢了許多,眼神流露著深思之態。   狀若深思,眼神不停的在南落臉上轉動。   「呵呵,看來你還要考慮一段時間了,反正南落道友一時之間應該也不會離開,你就在這裡好好的思考一下吧!」五莊觀觀主笑說道。   南落聽了他的話,卻是同樣笑了笑道:「我沿山川靈脈而行,通融天地,能夠測算得到我行蹤的,這天地間只怕也沒有多少了。可卻偏偏遇上了五莊觀,看來觀主是特意在這裡等我的了。」   「呵呵,天庭天帝暗封三百六十五星君,唯你一人脫身而出,這事在天地間雖然不是什麼秘密,但知道的人仍是少之又少。貧道只佔了個便宜,測知道友將要從這裡經過,便想來問個明白罷了!」   南落淡淡一笑,說道:「想不到我脫困的事竟然都已經知曉了,也不知道我們那三百六十五人被封印之時,你們是否同樣知曉呢?」   他微笑著說,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不知不覺當年那個在山林中掙扎著行走的小人類,竟是已經可以在這天地間頂級的大神者面前不動聲色,隨意談話了。   「帝俊算計深沉,身懷河圖洛書,測算天下。天地間又有誰能夠在徵兆未顯之前知道他有了什麼算計呢!」五莊觀觀主看著天空,似要看到天空的盡頭,看到不周山上的天庭去。   接著又說道:「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知道的,但是你的突然消失可讓我費了一番心思測算,但仍在多年之後才知道你被困在那靈脈之中了。」   南落聽之後卻是有些疑惑,笑問道:「觀主法力高測莫測,為何又會關注我呢?」   他心中清楚,就當時的身份來說,雖然號稱天庭第一星君,但是在他們這些高人眼中只怕什麼都不是。即便是現在的法力境界與這五莊觀觀主比起來,都差之甚遠。越到後面,南落便越感覺得到那境界上毫釐差距,實力便是差之千里。   五莊觀觀主笑著看了看南落身穿的衣服,南落恍然的笑道:「原來是這件藏天映月浴風袍,說來南落還要多謝觀主的贈袍之情呢,若非有這件法袍,在當年或許南落便已經死於歸途的山林之中了。」   當年他從鳳凰山不死宮下來,在大地上穿行尋找陽平氏部落。可謂凶險重重,時刻都在生死邊緣徘徊著。後來得了這五莊觀觀主贈送的藏天映月浴風袍,雖然無法讓他的法力大增,但是卻讓他恢復法力的速度,以及施法各方面都要快上許多。尤其是隱遁藏身之時,能讓週身氣息點滴不洩。   五莊觀觀主卻是笑道:「貧道能夠測算出道友所在的地方,倒也不全是因為這藏天映月浴風袍。而是只要來過貧道這五莊觀中的人都能測算的出,除非法力在不在貧道之下時,自然就再也測算不到了。」   南落回應著,說道:「那不知觀主又為何突然想起在下呢?」   按他心中所想,即便是來過這五莊觀的人你都能測算的到,但是也沒有必要去測算,去關注自己的。   「確如道友所說,貧道本一心潛修,隱遁於天地之外,不理世間之事。但是有一天帝俊卻找上門來,所以貧道才會關注起天庭的事來,自然就想了測算一下天庭,在無從下手之際,便算到了道友的身上了,呵呵,不望道友勿要怪罪。」   聽得這五莊觀觀主的話,卻算是明白了他為何突然之間測算起自己,又關注起天庭的事來了。雖然他沒有說帝俊找上門來所謂何事,卻也能猜到幾分。可同時又皺眉說道:「觀主一心潛修,不理世間之世,那帝俊又怎麼會不知,來找觀主莫非也是要觀主入那天庭。」   「那倒是沒有,他所來只是與貧道坐而論道,品銘談天地,話神通罷了。根本就沒有談到過天庭與巫族之間的事,這才正是貧道疑惑不解之處。」五莊觀觀主淡淡的說道,即便是說這些事,仍然是淡雅素靜。讓人無法想像他會不會也有勃然大怒的一天。   「哦,竟會如此!那不知觀主想要從我這裡瞭解什麼呢?」南落問道。   五莊觀觀主聽了南落話,卻是突然間揮動那空大的衣袖,天空頓時變得朦朧不清。彷彿從水中向天空看去了般,模模糊糊。南落頓時有一種脫離了天地的感覺,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已經與天地之間有了一種微妙的聯繫,可是只在這剎那間便完完全消失了。   心中微驚於這五莊觀觀主的神通果然神秘莫測,自己與之相距甚遠。又疑惑於他這樣做的目的,不過卻也知道對方絕對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惡意的。   只見那五莊觀觀主笑道:「本是要問的,但是一見到道友之後,一切都已經明瞭。來,且來殿內一坐,待會仍有許多道友來此論道……清風、明月,速速去打幾顆人參果來款待南落道友。」   南落只聽得對方說見到自己竟然已經都已經明瞭,心中不禁驚詫莫名。他對於測算之道絲毫不通,雖然現在法力境界越來越高,對於一些事情都會有感應。但是那神秘詭異的測算之道仍是知之甚少,突然之間發現,這些隨天地而生的人似乎都會一些神秘的測算之道。   想著這些,卻也沒有再問,臉上依然微笑著。心中暗忖道:「測算之道雖然神秘詭異,但最終還不是要憑空力說話,若是我有一天能登臨這天地之顛,又怎麼會怕那些個算計。任他百般算計千般測度,不來招惹便罷,若是惹得頭上來,一劍斬了便是,何需那等麻煩。」 第一三七章 祖巫殿   南落隨五莊觀觀主進入那殿仙,琉璃躊躇著也想跟進去。清風、明月兩童子已經朝棵參天大樹走去。   其中清風捧著一根粗長金釵一樣的東西,明月者捧著一個木盤,上蓋一紅綢帕。琉璃自然聽到那五莊觀觀主說要打幾顆人參果來款待南落,南落對於人參果的珍貴不甚瞭然。他天生神通,只要不是大神通之輩特意掩蓋,便能聽到他們的談話,所以這人參果的美名他是早就知道的。   在一聽到這人參果的美名之時,琉璃心中便做夢都想著能夠吃上一枚。即便是吃不上,聞一聞那香氣出好。吃一枚便能長生不老,瞬間入得天仙之境,這是他聽來的。無論真與假,至少給了他無盡的誘惑。   看著清風、明月兩人正在那大樹下轉悠著。也抬頭看著那大樹,只見枝葉繁茂,什麼也看不到。使勁的瞅了幾眼,卻是突然轉身就朝那天地殿中奔去。   奔行無聲,點塵不沾,似乎怕驚動了殿中正在談話的南落和這道觀觀主。   一入得殿內看著分賓主而坐的兩人,只是微一頓便朝南落身後走。靜靜的蹲坐在南落身後,不再動彈,安然處之,只是眼神在南落身上和五莊觀的觀主身上不停的轉動著。   一會兒後,清風、明月便已經進來了。清風手中依然捧著一根大號的金釵,明月卻是端著一個木盤,紅綢帕蓋著。才一走近,隱隱間便有一股清香之氣飄散在空中,讓人聞之頓覺身心舒爽。   明月直向五莊觀觀主走去,那五莊觀觀主卻以手一引。明月便停在南落身邊,將手中的紫色木盤放下。輕輕掀開那覆在上面的紅綢帕,露出八枚排列整齊的玉白小果,狀若端坐嬰童。南落一看之後心下暗道,難怪叫人參果。   當下便笑道:「南落那年偶入觀中之時,曾有幸分得一片人參果,卻未見其形,今日一見主知人參果此名之來歷。只是,當年聽聞這人參果珍貴非常,聞之是要許多年才開一次開,又要過得許多年才能結成果,乃至許多年後放才成熟。今天觀主卻一次打下八枚,若是讓別人知道了,豈非要尋我南落的不是了。」   「呵呵…道友這又是哪裡話,人參果終究只是外物而已,即便再好,也抵不了自身的努力修行。道友就當這是比平常山果可口一點的果品就行了,在你我的眼中,任何丹藥靈果都只是一團靈氣,外物可借卻不可持。道友請……」五莊觀觀主笑著說完,突然朝蹲坐在南落一側的琉璃說道:「想必你也聽說過這人參果的名頭,相逢便是有緣,也一起償一償。只一枚,便能讓能開口說話。他日拜師之時,也能行的師禮了。」   說完一示意,明月便捧起一顆來到琉璃身前。   琉璃抓耳撓腮,不住的在人參果與南落身上打轉。南落靜坐不動,後背卻像是長眼睛一般,突然說道:「若是想吃便吃吧,此果雖然不能讓人頃刻間成仙得道,但對於你卻是大的益處。只是你要清楚,我與你並無關係。觀主賜你人參果是有意收你為徒的,接受便是應了觀主的話。」   南落淡淡的說著,五莊觀的觀主呵呵一笑並未答話,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琉璃。   琉璃聽了南落的話,眼中清光流轉,又看了看這五莊觀觀主。最終竟是沒有去接那明月手上的人參果,而是靜謐端坐下來,頗有一絲老僧入定之態。   南落與這五莊觀觀主都不再理會於他,相互之間便天南地北的談論起來。   五莊觀觀主一眼能從南落身上看出過去所發生的事,卻根本就無法看出南落將要去幹什麼。遂問道:「道友這一脫困尚還身負重傷便又匆匆前行,又是為什麼呢?」   南落微微一笑,也不隱瞞。只說自己有一好友曾因為要救自己身入崑崙山。卻得罪於玉虛宮門人,被抓走鎮壓在玉虛宮前的階梯之下,此去只想看看能不能將之救出!   五莊觀觀主聽後便說道:「道友可知道玉虛宮宮主是何人呢?」   他這一問南落想起了通玄天師當年讓他去玉虛宮時,對於玉虛宮的宮主便是以道友相稱。但南落他自己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當下便說道:「聽說名叫元始」。   「沒錯,那玉虛宮宮主自號元始,與貧道也曾論道數回,算得上是道友了。只是他究竟是何根腳來歷,也從不曾聽他說起,且而他道法高深,也自無人能探知。自在崑崙山建玉虛宮以來,收得十二位根性純良一心向道的弟子,卻極少在天地間走動。以貧道猜測,他日必將是洪荒中翹楚人物。」   聽得這五莊觀觀主誇讚之言,便想到那玉鼎道人,暗忖道:「那玉鼎道人到也稱得上根性純良,但是若要我就此打消去崑崙山的念頭,卻是萬萬不能。」   微微一笑便說道:「玉虛宮之名我自也聽聞,只是好友為我身陷險境,又怎麼能坐視不理呢!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的,我自會好言相求,即便是帶之受過都行,若是對方不同意也自只能作罷了。只待百十年後,再去就是了!」   他這話是微笑著說的,彷彿說著一件根本不相關的事。可是聽在五莊觀觀主的耳中,最後那句話卻是如一道隱蔽在虛空中的鋒芒。   「待得百十年之後,再去就是了!」他自是聽出了南落這句話的意思,之前對方不同意請求便自作罷,但是百十年之後再去,這又是為何。自不會是再去求,當那時再去之時,便是要刀劍相向了。   這讓他不禁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南落了,雖然他對於南落的定位極高,但是這一刻竟是有一種看不太真切的感覺。南落的事跡他自清楚的很,卻沒想到竟然有著這般鋒利的一面。   這種鋒芒是含而不露,內斂於內心深處的。   詫異歸詫異,表面卻仍然言笑清雅。   南落突然想到在路上遇到的那座帝江城,便開口問道。   五莊觀觀主聽後連忙問道是什麼模樣,一向清雅的他竟是神色凝重起來。   南落將自己遇到的帝江城描述了一番,這五莊觀觀主卻是越聽臉色越凝重,聽說完皺著眉頭。良久之才回過神來,歎了口氣說道:「那便是巫族祖巫帝江的祖巫殿。」   「祖巫殿,這怎麼可能,我也曾去過巫族的后土部族,遠遠的看到過那后土部族的祖巫殿,比之那帝江城差之甚遠,同是祖巫殿,怎會相差如此之大,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蹊蹺嗎?」   南落驚訝之下緊緊的說道,當年他去過后土部族是要詢問祝融的下落想找孔宣的,後來還帶著天庭第一批天兵征伐過后土部族。那后土殿自然是看了個真切,比之所見的帝江城差之何止一兩分。   五莊觀觀主突然站起身來來到天地殿之外,凝視著虛空。凝重的說道:「那祖巫殿相對於祖巫來說已經是一棕法寶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超越了先天靈寶,祖巫亦是隨天地一起演化而出的生靈,但是他們卻比許多同時期的生靈都要強得多。因為他們生來便與別的生靈不同,不同於其他生靈是脫離天地之外的,而他們即便是現在天地已經成型多年,依然與天地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至於那祖巫殿更是從來沒有人進去過,應該說除了巫族大巫之外,從來就再也沒有外人進去。天地間有無數人曾經想要潛入那殿中探尋找著奧秘,卻是去了便在天地間消失,任你通天的測算之法,也算不出任何的信息!」 第一三八章 九天之上的字   這五莊觀的觀主南落並不熟悉,雖然承他當年贈袍之情,但是心中仍然有著一絲隔膜的。任誰被突然截斷了去路,都會心懷警惕的。何況此時天地紛亂,處處透著玄詭,且對於南落來說是特殊時期。   前面見到了靜如死寂的帝江城,緊接著這個飄然於世間之外的五莊觀也顯現出來了,讓他感覺到了一股天地即將大變的徵兆。   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這五莊觀觀主的名號,對方卻也沒有說。南落不知道這五莊觀的觀主是什麼意思,他只明瞭自己竟是一種無所謂的想法。   知道也罷,不知也罷,離開之後當不會再有什麼緣集了。那份隱修山中避世之心,竟是越來越重了。   不過此時聽到這五莊觀的觀主說的話不禁問道:「難道後來就沒有人再去那祖巫殿嗎?」   五莊觀觀主吧了口氣說道:「或許,你會覺得現在巫族行事霸道,殺伐果斷。但是在天地初成之時,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巫族的。當時的巫族祖巫十二人也並不出名,只是後來有人見到了神秘的祖巫殿,便想潛進去,卻被一一擊殺後。便引得四方人來,有傳聞當時的鳳凰、龍王、還有麒麟都在暗中出手了。」   「後來呢?」南落緊緊的問道,在他心中巫族大巫確實是行事霸道,甚至是有點蠻不講理,但是對於祖巫卻頗有好感的。那后土、祝融,甚至那冷艷無雙的玄冥都不曾有過什麼惡感。   「後來所有在明面上動手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十二祖巫在天地間縱橫廝殺,驚天動地,無人能逃。就連當時風頭極盛的鳳凰與龍宮都沉默著。」   他淡淡的說著,神情卻像是已經遁入了許多年前那巫族十二祖巫縱橫天地,殺伐無雙的那一刻。   南落仔細想來,也確實沒有聽過巫族祖巫做過什麼驚天動地事。但是天地間無論是誰遇上巫族之人都要先避讓三分,當年后羿和刑天兩人追殺他時,曾一句話便喝退了眾多妖王。這不光是他們兩個大巫的名頭,更多的是他們身後的十二祖巫。   想到這裡,不禁問道:「那不知這次又是為什麼而出現呢?難道當年那祖巫殿就是如現在這般的城池模樣嗎?」   「那倒不是,當年的祖巫殿雖然看上去頗為神秘,卻也只是如大一點的石屋一般。只是在後來大戰中,曾經虛化為一座城池模樣。至於這次為何突然出現,以貧道估算,定是與天庭的暗封三百六十五星神有關。」五莊觀觀主說道。   聽到這裡,南落心中暗忖道:「難怪當年太一表現出天下第一人的實力,力壓天地眾生,卻在天庭建成之後,仍對於巫族頗為忌憚。原來巫族竟然還隱的這般深,即便是現在顯露出來的估計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隨即又想道,難道天庭的實力只有明面上的那些嗎?只有太一那天下第一人的實力坐鎮嗎?對於那神秘莫測的帝俊,南落心中始終有一種比太一更加的可怕的感覺。   尤其是這一次的暗封三百六十五星君山神,沒有人比南落更清楚那靈脈與碑石合一之後所帶來的巨大好處。雖然被封印了的人不能再出來,但是實力卻能無限拔高,直入道境。   驀然間再次想到,帝俊暗封了三百六十五人進天地間各處靈脈之中。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夠逃脫了,雖然有著孟紫衣的幫助,但是沒道理帝俊會對此一無所知。之前覺得可能是因為有著別的什麼事無法顧及自己,但那只是一種設想,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即便是現在已經知道了巫族有了大動作,還是覺得此事太過蹊蹺。   當下又問道:「聽說巫族建了一個地府以對抗天庭,不知是真是假。」   五莊觀觀主微笑道:「呵呵…天庭帝俊要統治天地眾生,巫族便是他們最大的阻礙,又何須再建一個什麼地府呢!地府之說只是因為五年在虛空中突然出現的兩個字罷了。」   「兩個字?」   「沒錯,就是兩個字。九天之上,一支黑色的筆,在虛空中書寫下的地府兩字,漆黑如墨,天地失色,歷時十八天才散去。」五莊觀觀主靜靜的說道,雖然依然清雅出塵,卻似因想起了那天之事,氣機受到牽引而散發出一股浩瀚如深淵的氣息。   南落卻仿若未覺,抬頭看著天空,似也在想像著那天地間的無盡虛空中,一支黑色的筆寫下地府兩個字的情形。   「那是什麼人寫的呢?」   「帝江!」   「便是那帝江城的帝江嗎?」   「沒錯,就是他。」   「那支筆叫什麼名字?」   「輪迴!」   輪迴,竟然是輪迴!當南落一聽到輪迴兩個字時,立即想到了孟紫衣所說的天地便是一個大輪迴。萬物生靈都置身於這個天地輪迴當中,難以超脫。又想到她在回那千回百轉無劫山前說,天地輪迴已經亂了。   「難道這不僅與天庭天帝的算計有關,還與巫族有關。」南落心中想著,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淡淡的笑道:「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只是圖個新鮮,當故事聽聽罷了,這次去一趟崑崙玉虛宮便要覓地隱修,希望能做一位像觀主這般的逍遙神仙。」   五莊觀觀主聽到南落的話後,眼神有些怪異的看著南落,隨即說道:「想不到道友竟有這種想法,貧道還以為你們人族之人都是心懷天下蒼生,為人族未來而擔憂之人呢!」   南落微微一怔,卻是笑道:「呵呵,看來觀主認識不少我們人族的人,只是不知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認識的倒是不多,有一個名叫伏羲之人,會一門八卦測算之道,玄奧莫測。若只是論測算之道的話,他算得上是天地間數得著的人物。還有一個叫昊天,法力比之現在道友尤要高上幾分,隱有王者之氣。另有幾位也曾來過貧道的觀中坐談論道,雖然法力並不是很高,但是都有著自己獨特之處,尤其是那份視天地蒼生為己任的心懷讓貧道感覺到慚愧,可惜卻不曾尋問他們的名姓。」   南落未曾想伏羲與那昊天竟然都認識他,不過想了想便也釋然了。 第一三九章 一步春秋   此行南落只為去崑崙玉虛宮救出北靈,到底能不能救出連他自己心中都不敢確定。內心深處他是對自己都不看好的,畢竟當年被通玄天師安排去時,玉虛宮已經收下了十二位弟子。   而且連這五莊觀觀主都說,他們個個根性純良,他日必是洪荒中的翹楚人物。隨即又想到在那桃山時遇著的玉鼎道人,雖然那一戰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是他心中卻知道對方並不比自己差多少,同時亦想著那十二位弟子估計應該都相差無幾。   五莊觀門不斷的被打開,不斷有人進來。有許多是當年南落曾見過的人,在見南落之後都極為驚訝。但那驚訝也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尋問他怎麼會這裡,或者在天庭怎麼樣,諸如此類的言語。一如當年,品銘論道。   亦是如多年前一樣每個人輪流講道,這次也依然是南落最後開講。只是他不再是如當年那般侷促不定,拿著《黃庭》經出來誦念。而是從容自若的講述著天地五行之道,將黃庭經中以大道玄音融入其中。竟是在五莊觀上空隱隱有五彩雲煙流轉,陣陣玄音之中,若有滔滔奔騰的河流聲,又有風雨雷電隱於其中。   聽之讓人情不自禁的沉迷於其中,有一種忘塵超脫之感,更有一種天地五行都清楚的腦海中呈現的感覺。莫可名狀,不可言論,卻是突然之間便明白了許多東西。   當所有人都醒過來時,南落已經遠去。頓時一個個驚詫莫名,相識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   「他難道已經入了道境嗎?」有人發問著。卻沒人能回答,因為他們都沒有入道境,自然不知道道境是什麼樣的,只是從傳聞中來判斷罷了。   那一刻的南落在他們的心中無限拔高,既他們所瞭解的,講道之時能地湧金蓮虛空生花,讓人忘乎所以卻能有頓悟之感的,便是只有踏入了道境中的人才能做到。   南落沒有踏入道境,卻是無限的接近道境。在太陰碑中之時有著道境的法力,境界卻沒有達到。在出來後,境界方面並沒有受多少影響。雖然神魂受傷了,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借天地之力養魂,已然恢復了個八九分。   那人參果雖然被五莊觀的觀主說的並不怎麼樣,但是效果卻是極嘉,竟是有著滋潤神魂的作用。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人參果確如其名,是天地間數得著的靈果。   出得五莊觀來,依然是沿山川靈脈而走。身上穿著的仍然是那件藏天映月浴風袍,他自然清楚,自己被別人測算了行蹤是因為法力境界還不夠而已,別的什麼都只是次要的。   在他心中堅信,總有一天,沒有人能夠再算計得了自己,即便是想測自己行蹤也不能。這只是內心深處的想法,並不曾表現絲毫。   就像在五莊觀觀主面前曾說過,若是玉虛宮不答應自己的請求,過得百十年之後,再來便是了。對於許多人來說,這或者是一種軟弱的說詞。但是結合玉虛宮宮主那強大的實力來說,這卻是南落心中的一份承諾與傲氣的體現。   承諾的自是對壓在階梯下的北靈說的,而在這洪荒中都能夠開宗收徒的玉虛宮元始道人面前,又有誰敢說百十年後再回來的話呢!   此時的南落又與之前不同了,一步步之間,仍是不急不徐,如閒庭信步。但是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像是在漂浮一下。而再看跟在身後的琉璃,卻是已經在老遠了。這個時候琉璃便會奮起直追,趕在南落另一隻腳還沒有落下之前追了上來。可是每當腳落下之間,便以是瞬間出現在遠方。   琉璃沒有留在那五觀莊中,南落起身離去,他便跟著出來了,頭也不曾回過。   那流轉著清光的靈動眼睛,落在南落不停邁動的腳上,似乎努力的研究著南落怎麼在腳落地的那一剎那怎麼遠去的。不但消失的突然,更是自然。無聲無息,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   如行雲,若流風。縹縹緲緲,不著痕跡。隱隱有一種超脫於天地之外的感覺。   琉璃奮力追趕,每每堪堪追上,南落便又遠去。在南落消失的那一剎那,他的眼睛清光流轉,似想要捕捉南落的消失的痕跡,終究無所得。   突然,琉璃耳中出現了若有若無的話語聲,仔細聽來卻又消失。當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耳中又響起那種低語聲,卻是一句都聽不懂,如風訴若水流聲。驀然間琉璃想到南落在五莊觀中的講道時的情形,不也是這個樣子嗎,一句都聽不懂,但是隱約間又似乎明白了許多東西。   耳中聽著那彷彿天地山川發出的來的自然之音,竟然慢慢沉入一種飄渺的感覺中。他自己卻沒有注意到,在追趕著南落時的身姿動作隱然有了幾分相似。   這並非南落有意要傳他什麼法術,而是他自己在默誦著《黃庭》經。只是琉璃的耳朵有極其特殊的神通,竟是能聽到那默然的大道玄音。而又因為他正在研究南落為什麼能走得那麼快,在奮力的追趕,所以聽到的自然就是那一部分可以讓他的提高速度的玄音。   天地寂靜,眾生默然。   不知不覺已經是深處時分,草木凋零,蕭瑟枯黃的樹葉隨風而飄。   南落彷彿對於這一切都毫無感覺,只是一步步的走了,一步之間,便是數里……一步之間,已經是數十里……一步之間,身在千里之外……   琉璃竟然一直跟隨了下來,沒有被落下。天地之間,巫族與天庭有什麼交鋒南落不知道,更何況這樣的交鋒都只是在暗處佈局。   直到現在南落都還不確定,那包括他自己在內,被封印著的三百六十五位星神,是用來對位巫族的還是別有目的。而巫族中顯現在天地間的帝江城又是為了哪般呢?從那有著鎮斷天地靈脈的作用來看,似乎就是為了對付天庭暗封的三百六十五位星神。   一座筆直如刺破天的孤崖聳立於天地間,那座崖頂只不過剛剛夠兩三個人站立罷了。南落靜立在上面,身後腳下便是依然一身灰毛的琉璃,只是比之在跟隨南落之間多了幾分神韻。   天空中烏雲密佈,狂風嘶吼,將南落的法袍吹的獵獵作響,眼看就要有一場暴風驟雨。   南落的黑色髮絲隨風而散,凋亂飛舞。眼睛卻微瞇著,看著遠處起伏的群山。   那片山脈如怒海波濤,又似一頭凶獸,靜伏於天地間。 第一四零章 沉浮半百我當飛   孤崖高萬餘丈,天昏地暗,烏雲中不斷閃爍的電花映出一人一猴靜立於崖頂。   嘶吼的狂風中,南落的聲音清晰的傳入琉璃耳中。   「你可記得自己是於何處開始跟隨於我,又跟隨了我走過多少春秋了?」南落的聲音在呼嘯的狂風中無比的清晰。   琉璃聽罷,習慣性的撓了撓頭,嘴一張,卻是口吐人言,聲音稚嫩如童音,帶著幾分怯弱的說道:「弟子是在金鯉山遇上了師父,跟隨師父已經七個春秋了。」   「我已經說過了,莫要叫我師父,我是不會收你的。你這一路來能夠悟得一二法門,都是你自己的造化,與我沒有絲毫干係。」南落聲音清冷,穿透狂風一字不差的傳入琉璃耳中。   琉璃一聽南落的話,使勁的撓了撓頭。他這一路上悟得飛遁法門和吐納之法,以為南落是故意傳授於他,所以在南落突然開口說話後,便是緊張興奮的自稱弟子,喊南落為師父。卻沒有想到被南落無情的拒絕了,這讓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叫怎麼叫你呢?」琉璃抬頭看著,手不停的撓動著後腦勺。   南落沒的回頭,只是看了看著那綿綿群山淡淡的說道:「叫我南落就是了,在我看來,天地眾生皆是平等的,你無需為之介懷。」琉璃卻沒有真得叫南落的名字,眼中清光流轉,蘊含著深深的疑惑。雖然他在南落身後,一路聽道已經通得人言。但是對於南落始終不收自己為徒弟很是疑惑,最終仍是沒能忍住,便開口問南落為什麼不收自己為徒弟,而路上卻一路傳道,見人就傳法術、授道訣。   這是琉璃在早就有的疑惑,卻是到現才說出來,若不是南落明確的表現出不會收他為弟子,恐怕他這話還要悶在心頭。南落沒有回答,仿若未聞。   虛空中突然閃出一道耀遠的電光,刺破蒼穹。緊接著一聲巨響雷聲在耳邊爆裂,琉璃的耳中卻聽到:「這需要理由嗎?若是都需要理由的話,那天地間又怎麼會如此紛亂,那我陽平氏一族之人又怎麼會死傷殆盡!」   琉璃從南落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冷寞,想要說什麼,終是不知說什麼才好。就在此時南落突然抬步而走,虛空踏步。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在一聲聲悶雷和閃電劃空中破空而去。   琉璃在南落騰空而起之時,身體微微一動便也要跟隨著而去。但最終仍是停了下來並未再跟上去,眼中清光流轉,蹲坐於孤崖之頂,看著那迅速消失在了虛空中的南落。   天空中烏雲密佈,黑暗如夜。   「轟——」虛空炸響,隨著這雷聲響起,大雨傾瀉而下。狂風爆雨中閃電如刀,劃破無盡的黑暗,道道閃電的光亮中,一座萬丈孤崖聳立著,崖頂隱約有一頭精瘦小猴孤坐風雨之中。   南落走的急,速度更是快捷無比,只是眨眼之間,便已經沒入了到了山川黑雲當中去了。   這座山便是崑崙山,山川連綿幾十萬里,號稱萬山之母。   在虛空中一步步踏著,如夢似幻,看上去緩慢,卻是一每一步之後,便已經是千里之外。崑崙山對於南落來說雖然不是很熟悉,卻是感情最深的。在這山中太極宮中醒來,最終被通玄天師收為記名弟子,學道、學法,所以在的一進入到崑崙山的上空時,那些內心深處的記憶便紛至沓來,如山泉湧出。   虛空凝步,看著遠處一處山谷。那處山谷在狂風驟雨中,竟仍顯露著一份幽靜與安祥。   良久之後,卻是毅然轉身投入別人一方向。   突然,南落在虛空中飛遁身形直朝山中落去,仔細看去,他的臉上竟掛著淡淡的微笑,微笑中有一種緬懷之色。   在山中蜿蜒轉折,走走停停。若是有人見過幾十年前他所走過的路的話,會發現與現在的南落所走的竟是一模一樣。過得一處山頭,便要駐足觀望一番。似乎這次來這崑崙山就只是為了重走一回,一點也沒有急著去解救北靈的心思。   一個山谷前,煞氣凝結,一派凶危之地的景象。南落微微頓足,便從容踏入其中,一步步,悠然前行。   隨著南落的踏入,煞頓時翻湧起來,一聲悶雷般的低吼湧出。隨著這吼聲喊起,一股凶煞之氣如海浪般的翻騰而出,瞬間將南落的淹沒。   南落面色不變,如清風拂面,又中水流中的巨石,任那浪高幾何,都自巋然不動。   隨著南落一步步的靠近,那煞雲之中便顯露一頭如小山一般的凶獸來。通體烏黑鱗甲,頭如穿山甲,四爪伏地如熊掌,只是那爪子卻要長上許多。陣陣煞氣自他身上溢出,那凶殘的眼神正緊緊的注視著一步步走來的南落。   這頭凶獸正是曾經阻擋了南落去路,並還試圖搶奪趙公明與兩位女子法寶的那頭。只是此時的他雖然仍然表現出霸煞凶威,卻顯得底氣不足。隨著南落的一步步靠近,他竟然微微朝後面縮了縮。雖是極為細微和動作,卻顯露出他內心深處的懼意。   隨著南落的步步靠近,凶獸那微張著的巨嘴,發出的低吼聲越來越沉。嘴裡的紅舌探動,當年他那紅舌的威力仍然還印在南落心,這時卻是在嘴邊舔了又舔,終究沒有化為那麼一道紅影將南落捲入嘴裡。南落看著凶獸,微笑著直朝他立身處走去。凶獸大嘴一張,腥風撲面,獠牙森森。南落微微一皺眉,凶獸便即縮了回去,迅速後退離開了那處位置,讓出一條道來,卻仍舊低吼不休。   微微一笑,安然走過。在凶獸身邊時停了下來側頭看去,凶獸立即後退一步,嘶吼雖未減弱,氣勢卻頓時禿了下來。   南落哈哈一笑,轉身踏空而去,風雨中卻傳來一道聲音,凝而不散。   「陽平族內祭天地,蒼蟒崖上渡生死。鳳凰宮前初試劍,崑崙山中曾學藝。爾來離亂多少事,贏得洪荒浮名記。仙蹤飄渺難尋覓,靜坐始知白雲意。沉浮半百結道緣,長伴身邊有青顏……」   聲音飄渺,卻絲毫也沒有被狂風爆雨掩蓋,反而清晰無比。在崑崙山上空,在天地間迴盪著,久久不散。 第一四一章 一別多年 道友風采依舊   玉虛宮在崑崙山中的地位名聲早已今非昔比了,雖然還沒有什麼人真正見過玉虛宮宮主元始的仙緣,但是玉虛十二仙卻在崑崙山中有著極大的名聲。   南落在念出的那似詩非詞詩的話語後,整片崑崙山中都聽得清清楚楚。風雨無法掩蓋,雷聲更壯其威。   風雨來的快,也去的快。不一會兒,便已經煙消雲散,天地再次亮敞起來,竟是才夕陽西下之時。   天邊一縷雲彩被染的通紅,雨後的青山也顯得格外的清新,山林間白霧升騰,宛若仙境。   玉虛宮所在這座山本來的名字沒人記得了,崑崙山玉虛宮足以取代一切。此時的玉虛宮正籠罩夕陽的紅光之中,隱隱生輝。   這是南落第二次來到這玉虛宮前,第一次來時,還在離山極遠的地方便已經不能再使用法術了,只得徒步行走。即便是以南落現在的法力,依然還能感覺到那種壓制。不過,現在卻不是沒有辦法擺脫那種壓制的了。   只是在剛剛踏入離山腳還有十多里的範圍之時,身體微微一頓,似有萬鈞之勢壓於身上。隨即身上五彩煙霞一閃,便似已經消彌一切。步履微動,人已經到了玉虛宮所在的山腳下。   抬頭看去,整整齊齊的階梯筆直通向雲中。猶如能通向九天之外,又似能直抵大道彼岸邊。在這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階梯前停了下來,南落只覺一踏上這階梯便是踏在北靈的身上。   「帶回去壓於宮前階梯下反醒自身,若得悔過,千年之後可從獲自由……」想著青青講述著北靈被抓緊走時,那廣成說的話。不禁仔細看起那階梯來,想要看看到底是那一階壓著北靈了。   對於北靈是什麼感覺,直到現在南落自己都說不清楚。第一次見面時只覺得她邪異無比,變臉極快。後來又覺得她殺性太重,如魔物一般。但是隨著一起在天庭,一起征戰,一起前往落靈山。尤其是在那落靈山南落自己被困的十年,她竟然沒有離開過一次落靈山。南落再清楚不過她的性格了,實在想不到她竟然能夠在那裡守護自己肉身十年。   自此,北靈在他心中的形象便慢慢的改變了,變的朦朦朧朧,又似無比的清晰。而每每清晰之時,多是那月光下的靈湖中淋浴玩耍的笑聲,以及靜坐那玉床上為自己肉身梳頭的表情,和那整理衣袍的景象,朦朧的卻是往惜北靈殺戳生靈的時刻。   無端的靜坐端祥著南落的肉身,無端的將南落的頭髮散開,重新梳理,結成各種髮髻。整理衣袍,擦拭臉頰,眨眼便是十年。十年後在南落醒來,得知南落再也出不來了,只是聽得南落說有一師尊在崑崙山玉虛宮之後,便已然離去,連後面的話都似沒有時間聽。   「人族南落,求見元始宮主……人族南落…求見元始宮主……」南落突然朝那飄渺雲端的玉虛宮喊道,聲音如風一般擴散開來,傳入雲端,送入玉虛宮。   南落在開口說出這句話時,本來想報自己太極宮記名弟子的名號,但是話出口時,喊的依然是人族南落。至於什麼天庭星君之名,卻是連想都沒有想過要報。   通玄天師曾說過與這元始是道友,但是南落心想自己當年曾來過這裡,元始豈會認不出自己來,若是真是看自己師尊的臉面又何需再報呢。   再說主通玄天師只是收南落為記名弟子,記名弟子便意味待考核的弟子,離山後不得以太極宮弟子身份行事。況且通玄天師明確的表示過不會收他為正式弟子的,這才導致想報太極宮弟子身份的時突然忍住了。   「玉虛宮封山千年,來者請回……」   自山頂傳來一道中正嚴肅的聲音,聲音聽上去不大,卻清晰的從雲端的玉虛宮傳到山下。南落眉頭一皺,竟是封山千年。   心中暗忖道:「怎麼回事呢,為什麼要封山千年…可是北靈呢,難道就真的要被壓上千年嗎?」想到這裡,便再次朗聲說道:「我有一朋友得罪了貴山弟子,被抓回壓在了這階梯之下,可否讓南落見上一面呢?」直到此時,南落都還不知道北靈到底傷的有多重,只知道當時被偷襲得連飛遁逃離都已無力了。至於被壓在了這階梯下後會怎麼樣,對於這一點一無所知,所以他便想要先見上一見再想對策。   「你的朋友既然會被壓在這裡,定是作了有干天和之事,千年之後若是已然悔過,自會放出。速速離去,莫要再喧鬧。」山頂雲端的玉虛宮中再次飄下一道肅然的聲音,似乎對於南落那大聲的話語隱隱有了不奈之心。   「我朋友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要救我,可否允我見上一見呢?」南落抬頭朝山頂說道。   「呵呵,無論是救誰都一樣,為了救你又如何,為了救你就可以殘殺生靈嗎?」   「既然是為了救我,那這罪就應該讓我來承擔,你們將她放了,就讓我代替於她受罰吧。」   「真是笑話,你能讓將那些已經死了生靈救活嗎?有些事情是根本就無法挽回,也不可替換的。」雲端傳來的聲音中,蘊含著一股淡淡的嘲諷意味。   南落聽後為之一噎,還未說話,雲端又飄下一道聲音:「廣成師兄何必跟他費這般唇舌,他既然會結交那等人,自身亦不是什麼道德之士。何況以他在天庭的所作所為,可謂是殺戮成性,哪裡還有一絲道門弟子的風範,無怪乎通玄師伯沒有收他為入門弟子,師尊也將之拒之於門外,當年還為他感到可惜,現在想來才知道師尊果然慧眼啊!」   當年南落來這裡拜師,之前的十二人便都已經知曉他。後來南落在天庭為星君,他們自然都清楚的很,剛才南落一來便已經報姓名,這才引來這麼一番話的。   南落不知道自己在玉虛宮中可謂被瞭解了個清清楚楚,而南落對於他們一點都不瞭解,唯一知道的就是廣成和黃龍兩人和那玉鼎道人,不過玉鼎道根本就沒有聽他們提起,心中想著難道他不曾回來嗎?   現在聽到那人叫廣成師兄,立即知道原來之前同自己說話的就是廣成道人,不禁湧上一股怒意。正待說話,自那雲端階梯上卻走下一個人來。   一個女子,宮裝髮髻,杏黃道袍。   杏黃道袍如一團黃雲般飄然而下,仔細看去,容顏素潔,鵝蛋臉,彎彎的眉角。整個人顯得柔和無比,隱隱間帶著幾分聖潔氣息。   南落可以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她,但是從她的表情看來,卻像是早就見過自己。南落不知道是不是她本就是這樣,見到任何人也是這般如老熟人一樣讓人感到親切,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疑惑的看著這個如黃雲一般飄然而下的女子,還未開口卻已經聽她說道:「一別多年,道友風彩依舊。」   聲音話柔和,眼神亦是柔和中帶著親切之意。南落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這人到底是誰,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見過她。突然南落想起一句話來,心中不禁暗道:「難道是……」 第一四二章 石階中顫動的彩蝶   「當年在趙公明曾說過,十七已經拜入了玉虛宮中,難道眼前這個柔和聖潔的女子便是當年的十七?」   想到這裡,南落仔細的回憶著那十節的容貌身形,卻是發現記憶中那十七身形瘦弱,總是抱膝、低頭。至於容顏就沒有正眼看到過,又哪裡記得清。   「你是…十七?」南落試探的問著,沒想到對方竟然點了點頭。這完全出乎南落的意料,腦海中的那個十七的形象,怎麼也無法同眼前這柔和素潔的女子重合在一起。她似乎感覺到了南落的驚詫和難以置信,嫣然一笑,夕陽失色。   對於她怎麼突然消失,又突然成這玉虛宮門這件事,是南落心中疑惑最深的,當下便問著。她微微一笑,說本也是不知要被帶到哪裡去,卻被路過的師尊與通天師叔救出。然後自己入了玉虛宮,那趙公明則拜入一通天師叔門下。接著又說道,聽說你已經將那鷹三太子給殺了。   南落呵呵一笑,本是想同樣禁錮著他,讓他感受一回失去自由,生命由別人掌握的滋味,而殺他的是巫族后羿。   相視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淡淡的患難之情流轉。   隨即她便笑著介紹說師尊為她起的道號是慈航,南落同樣笑道說自己名叫南落,慈航笑著說說早就知道了。   夕陽光輝披灑,將青山染出淡淡的緋紅色。   南落避開她的目光看著別處說道:「你是來勸我回去的吧?」   慈航搖頭說,我是來帶你去看看你的朋友的,南落微微驚訝的說道,你這樣豈非要得罪於那廣成。她卻是說道在下來之時已經跟他們說過了,而且他們也知道我們兩人早就是相識的。   隨慈航踏步而上,聽她說道:「從山腳下玉虛宮前總共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階梯,每一層階梯便一是個空間,你朋友被封印在第三千個階梯下。」   飄若仙雲,款款而行。   南落跟在身後,沒有說什麼,一路向上,很快便到了第三千階梯處。慈航退在一邊,指了指一個玉白石階。南落定睛看去,只見一個石階梯上印著一隻斑斕蝴蝶,宛若活物。   心中不驚,回頭看著那慈航說道:「這,這難道就是嗎?」   慈航表情不變,點了點頭道:「所有被封印鎮壓了的妖物都會現出原身,從外面都能看得到。你的這個朋友原身是噬靈陰蟲,但卻是已經蛻去了原身。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她蛻變成現在這樣,實力其實還下降了的,要不然的話應該能脫逃得了。」   南落聽得一愣,心中疑惑她怎麼會知道這些,她卻像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說道:「師尊著有一本書,書內記載著天地間萬物生靈。其中就有這噬靈陰蟲,上面記載說是生於極西凶煞之地,數量極其稀少,生有吞噬生靈體內靈氣的神通,且不畏懼刀、劍、雷、火,有不死之身之稱。」   雖然南落以前就聽伏羲說過北靈的來歷和跟腳,卻並沒有這麼詳細,不禁想到,原來北靈也沒有什麼大話,只是怎麼好好的蛻變成這蝴蝶的。好看是好看了,許多天賦神通卻是大大的減弱了。   突然,南落看到那印在玉白石階中的斑斕蝴蝶動一下。緊接便是兩翅急顫著,似乎受到極大的痛苦。   南落快速的蹲下,說道她這是怎麼了。慈航看後也皺著眉頭說道:「她這應該是想要掙脫禁法。」接著又說道:「這玉白石階是師尊親手所布下的,內有無盡大道禁制,被禁入的人沒有一個能逃脫。若是不掙扎的話不會有什麼事。但若是掙扎的話,便會有無盡痛苦,而且還會將身體內的法力逐漸的消磨掉,最終淪為化形都不能的小妖。」   聽得慈航的話,南落心中不禁一急,連忙喊道讓北靈不要亂動不要掙扎,並說自己此來就是要救她出去的。緊接著又抬頭問慈航被封印在石階中的北靈能不能聽到,慈航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或許能聽到,能看到外面的一切,又或許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和寂冷的吧。   聽得慈航的話,南落突然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在玉白石階中不斷顫動的斑斕蝴蝶。心中想到自己曾用妖月鏡要照了她的原身時,她便立即翻臉,很在意別人看到她的原身。可是此時卻銘印在這裡,任人觀看,任人踩踏,若是她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到還罷,可是能看到聽到外面的一切,那對於她來說估計比死都還痛苦吧。   看著那激烈顫動的蝶身,心中頓時明白,只怕她是能聽到或者能看到外面的。要不能又怎麼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絲毫不乎那種禁制所帶來的痛苦,拼了命也想掙脫。   「我想讓她出來……」突然,靜寂站立在那裡看著玉白石階的南落說道,聲音很輕,輕的像是喃喃自語。但是慈航卻聽得清清楚楚,而且還從這那喃喃自語般的聲音中感覺到了一種堅定。   還未等她回答,南落又說道:「我想救她出來,你們要怎麼才能讓她出來呢?」慈航正待回答,已經有一般聲音從雲端傳了來。   「你怎麼也不可能將她救出來,她依仗神通,殺戮生靈,封印千年都不足以贖其罪。」這聲音中正肅然,語速不緩不急,卻有一種浩然中正之氣。   南落抬頭看去,只見兩個同樣身穿杏黃道袍的人正從雲端走了下來。浩然大氣,如這整座段階梯一般,有一種浩浩然直通天地的坦蕩氣機。   一看到那兩人,南落微微一怔,其中一個表情嚴肅不苟言笑的人竟然是在不周山下見過的。而另外一個卻是一縷黑鬚在腦前飄動著,仙風道骨,眼神靈動無比,似乎時刻都在琢磨著什麼事一般。   「是你?」南落情不自禁的問道。   「沒錯,是我,我叫廣成。」那個表情嚴肅,不苟言笑的中年道者肅然的說道。   看到他的表情和樣子,南落立即想到了那時候站在他身前的那個中年道人。同樣的表情肅然,不苟言笑。只是那人多一份浩如深淵的感覺。   「難道那人就是這玉虛宮宮主元始!」想到這裡,卻是說道:「當年南落在不周山上受東皇鍾震盪,還沒多謝宮主出手相救之恩呢!」   南落當時昏迷,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哪人所救,睜開眼只是看到四個人,真到現在才算是明白了那四人的名姓。雖然他並不並覺得自己當時昏過去了就會有生命危險,卻仍是承了那份情。又因為不知底是誰出手將自己接下來,所以才會對廣成這般說。   「當時救下你的人並不是我,而是通天師叔。你也是算是道門中人,又怎可結交那些邪魔之輩呢?還是速速離去吧,免得傷了太極宮與玉虛宮的情面。」廣成靜立在比南落高出十來個台階的地方,臉色無喜無悲,嚴肅異常。   廣成話音才落,旁邊站在挪位便已經快速的說道:「你的這位朋友在太極宮前殘殺生靈,威脅你的師尊,你竟然還要救她。莫非你的心已經被那妖魔給迷惑了,分不清是非對錯了,連師門都忘記了。」   南落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看著那在封印在台階中瘋狂顫動的斑斕蝴蝶。一會兒後寂然道:「無論她做了什麼,卻都是為了救我,你們放了她,將我封進去吧,我為她贖罪。」   廣成聽了之後卻是微微閉著眼,看著虛空。旁邊的道人卻是呵呵一笑,道:「她犯下的罪孽自然由她自己承擔,只要還沒有超脫這個天地,便都要為自己所做事的承擔後果。」   石階上印著的蝴蝶瘋狂的顫抖著,隱隱間竟似乎帶著那一個石階都在顫動。   南落沉默了一會,突然說要拜見元始宮主。廣成面無表情的說玉虛宮已經封山,不再開宮門,不接待任何人。旁邊的那一位眼神靈動的道人卻說,師尊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只見南落低著頭靜立在那裡,凝視著那印在台階上化為一隻斑斕蝴蝶的北靈,看不清他臉色,唯有那腰間懸著的青顏劍在風中晃動。   廣成與別一個道人同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南落,似乎在等著南落的決定,又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突然,那自廣成下來之後就沒有說過話的慈航說道:「師尊不在宮中,你還是下次再來吧!」她的聲音依然柔和,與她身上的氣質一樣,似乎無論在何時何地都不會改變。又有誰能想到今時今日的慈航,當年與南落共處於一個牢籠中時,是多麼的怯弱,連與人對視一眼都不敢。   南落卻在聽到她的話後,詫異的轉過頭來,隨即微笑道:「好,既然宮主不在,那我就下次再來向他賠罪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鏘……」劍吟聲剎那間以崑崙山上空飄散開來。   一道劍光身南落腰間閃逝而出,殺氣沖天而起。   頓時崑崙山中那無數的隱修之人出現在空中,看著玉虛宮的方向。他們心中驚訝萬分,有些難以置信竟然有人敢在這崑崙山玉虛宮前動法。心中不都不禁想到,莫非又是哪個不知玉虛宮名頭的外來戶在胡亂招搖。 第一四三章 縛神索   玉虛宮的名頭在天地間或許比之巫族與天庭都差之甚遠,但是在崑崙山中卻有著無上地位。所有人都知道玉虛宮宮主元始法力高深莫測,但真正見識過的沒有幾個,讓玉虛宮在崑崙山揚名的卻元始所收下的十二位弟子。只要是在崑崙山中潛修的大妖小妖無論有沒有見過,至少都聽過玉虛十二仙的名頭。   而真正見識過玉虛宮十二仙出手的人,在一感覺到了那股沖天的殺氣時,心中頓時驚訝萬分。在他們心中,這玉虛宮十二門人雖然修道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個個法力深厚,道法玄奇,有神鬼莫測之威。   劍吟聲在崑崙山上空飄散,殺氣如潮。   南落腰間青顏劍閃逝而出,一璀璨光芒劃破虛空,朝那玉白石階刺去。   「噗……」青顏劍毫無阻礙的扎入了石階交合的之處。這結果讓南落微微驚訝,他沒有想到竟然這般輕易的就刺了進去。可隨之卻是臉色一變,因為速入這石階之中後,竟有一種不受力感覺。法力湧動,橫著一切,如割豆腐瞬間劃出。緊接那被青顏劍割出的一條縫的玉白台階瞬間又合擾,朦朧玉光一閃,便又已經完好如初。   「南落,你安敢如此。」   一聲怒喝,如悶雷炸響,隨著廣成的聲音在虛爆裂開來,一方小印出現在了南落頭頂上空。出現時虛空如皺,如巨鯨自深水處猛然竄出。   那方小印四四方方,古樸肅然,瀰漫著一股如廣成本人一樣的威嚴氣勢。小印暗黃色,迎風而漲。滴溜溜一轉便已經變成一座小山大小,浩浩然的朝南落壓了下來。   那如小山的巨印上銘刻著各種繁複符文,森然肅穆,小山般的巨印底端銀勾鐵劃的銘刻著兩個玄奧大字——翻天。   這便是那翻天印嗎?南落一看到這翻天印上的兩個字,卻是想到青青所講述的北靈與這廣成道人戰鬥過程。   「小山一樣大的巨印壓了下來,她本要遁開,卻突然被一根金燦燦的繩索給捆住了。巨印落下,她便倒地不起,口吐鮮血,卻快速對青青說師尊你就在不周山以南三千里處的落靈山中。」   南落想到這裡,竟是低下頭來看了看那身下玉白石階中的蝴蝶。只見那玉白石階中的斑斕蝴蝶安靜異常,彷彿同樣正朝南落看來。   巨印轟然落下,低空中天地元氣翻騰四散開來,而高空中的天地元氣卻瘋狂的隨著暗黃巨印洶湧而下。浩蕩無匹,四周的樹木被巨印自高空落下帶出的罡風吹得紛紛折斷。身在巨印下方的南落卻靜謐無比,身上的衣袍紋絲不動,仿若處於真空之下,連一絲天地元氣都沒有。   翻天印下,自成天地。   突然,玉白石階中的斑斕蝴蝶瘋狂的顫動,南落低著頭卻是微微一笑。   翻天印悍然落下,南落仿若未覺,卻有一層五彩煙霧在他身周若隱若現。   「轟————」   翻天印毫無阻礙的砸在南落的身上,南落一個踉蹌,瞬間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在虛空散成一團血霧。血霧本要四散飄落卻突然詭異的凝聚起來,迅速的沒入南落的口裡。   隨都會那團血霧湧入南落嘴裡的還有無邊的天地元氣,只見他抬起頭來,朝數十階梯上的廣成說道:「這一印,算是還玉虛宮當年贈書之情。」   聲音清冷,不帶絲毫的殺氣,不帶任何的情緒,一切似乎都斂藏在內心深處。   玉虛宮所在的大山在這一片是最高的,所以南落所在的第三千層階梯處,都被許多受那聲劍吟驚動的人看在眼裡。   當看到南落竟然以身體硬是接下了廣成的翻天印時,不禁個個心中驚詫萬分,不禁問著旁邊的人道:「這人是誰?竟然有如此神通,能以肉身扛下廣成真人的翻天印。」   「剛剛廣成真人不是說了嗎,他叫南落。」   「南落,哪個南落……莫非是當年號稱天庭第一星君,卻又莫名消失了的南落……」   「不是他還有誰,天地間又有幾個南落,當年他伴在東皇身邊巡視天下時,斬殺無數人,也曾從這崑崙山上空經過,我看的清清楚楚,一點都錯不了,只是現在的他道行似乎更高深了。」   無數人在遠處議論著,卻只是極短的時間。南落硬用身體接下這一印,不但那些圍看的人驚訝萬分,就是廣成心中也難以置信。隨即卻是想到有傳言說南落曾得過祖巫精血,因此才而受到巫族大巫的追殺的事。心中這才算了勉強接受,畢竟巫族練精之法與神通在洪荒中無人可比。得了巫族祖巫精血的人以身體扛得下這一印,也不算奇怪了。   這一切只不過是在廣成道人的腦海中電光火石間劃過,當聽到南落說這一印算是還當年贈書之情時,大怒!籠罩在道袍中的手朝已經翻飛回高空中的翻天印一指。   怒喝道:「當年師尊贈你書是看在通天師伯的面上,你又何資格講還情之類的話。」說話間,雙手籠罩著層層清光,隨著手掌的翻動,這一方空間的天地元氣都似已經被攪動起來,朝那翻天印湧去。   廣成話音才說完,手掌在虛空中做了一個下壓的姿勢,翻天印已經瘋狂的落了下去。比起前面那一下,這次的翻天印竟是大了一半不止,氣勢更凜勢,抬頭看去只見一片黑,邊天都看不到。   就在這時,一根金光燦燦的繩索自南落腳下虛空中溢出。只一沾上南落的腳面,便已經瞬間將南落捆了個嚴嚴實實,一層強烈的金光在從那金色繩索上冒起。   在遠處觀看的人看到南落被捆住的瞬間,心中同時冒出一個念頭,便是南落這下縱有通天本事也討不了好了。玉虛宮十二仙的法力高,神通手段多,但是法寶卻更加的多,每一件法寶都有著超強的威力。那根金光燦燦的繩索便是大名鼎的縛神索,號稱神境之中無人可脫。還有一個說話就是,那縛神索不但能縛人身體,更能縛人之神靈。   就在大家以為南落也將會被拿下,封印進那玉虛宮前的台階中時。一道璀璨刺眼的光芒騰空而起,瞬間化為無盡光華。在那些人疑惑驚詫眼神中,那在他們眼中幾乎難以抵擋的縛神索在那萬千光芒中寸寸碎斷,斷成無數截。   那些被斬斷成一截截的縛神索,在虛空顫動,竟是想隱遁而走。但那劍光卻像是無窮無盡,纏纏綿綿,絲絲縷縷,瞬間已經將那飄浮在虛空中想要隱去的一截截縛神索絞成粉末。   廣成道人臉色肅然,籠罩著一層森然殺氣。翻天印澎湃落下,天地元氣如海浪般四散而開。   翻天印下的萬千劍光,突然之間消失,緊接著一道更為耀眼,更加璀璨的光芒沖天而起,迎著那如蹋下一塊天空的翻天印刺了上去。   隨著這道劍光沖天而起,在虛空中竟響起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劍吟聲,劍吟虛幻,伴隨著的卻是如實質般的殺氣。 第一四四章 斬岳   印名翻天,如大山崩塌,傾覆而下。   遠處觀看的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種恐懼感,那種挾天地之威而下的崩山之勢,看一眼便有一種無從抵擋的感覺。   奪人心志,鎮攝魂魄。   「一印無名,吾號翻天,天地昭昭,永鎮乾坤,鎮——鎮——鎮——」   隨將那翻天印崩山般的鎮壓而下,虛空中突然浩蕩著廣成那肅然的聲音,那聲如聲音如這一聲空間的主空間的主人,煌煌浩浩,這一方天地都似已經受到這聲音的命令。   在這浩然煌煌的聲音中,一道劍吟聲卻清晰無比。   南落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無喜無悲。劍出,拖出一道強烈的光芒。劃破虛空,逆著那浩然威壓之勢刺了上去。   只聽到一聲輕吒,如那冷冽的劍光一般從無邊的風浪中傳了出來。   「斬岳——」   隨著這清冷的聲音刺破虛空,所有人只看到,那如大山一般鎮壓而下的翻天印,背部突然冒出一道強烈的白光。隨之那道劍光便是綻放出沖天光華,翻天印瞬間變成兩半,原本挾天地之威而下的浩然之勢,在那沖天光華下消散的無影無蹤。   廣成臉色一白,眼中透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到底是玉虛宮大師兄,心中雖然驚訝萬分,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翻天印被斬為兩半後,根本就沒有再去理會。而是抬手便是快速的打出一套法訣,嘴裡同時念道:「陰陽玄剎,九天凝結,聽吾號令,玉清神雷。」   隨著廣成的法咒打快速的打出,站在那旁邊的那位道人,竟是也打出了同樣的法訣。剎那間,九天之上傳來一聲炸響,兩道紫色電光九天光空中直朝南落劈下,在半空中突然融合在一起,化為一道更為粗壯的紫雷。   虛空在那九天神雷之下,如遭重擊的玻璃一般,寸寸碎裂。整片空間充斥著紫色光芒,浩瀚天威下眾生蟄伏。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在南落將那翻天印斬成兩半的瞬間,廣成道人的咒法已經打出,九天神雷已經從天而降了。   煌煌天威,盡在合二為一的紫色神雷當中。   翻天印被斬成兩斷,神威瞬間散去。遠處觀看的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廣成的那號令天地之威的聲音便已經在虛空中響起,緊接著就是一聲炸響。兩道紫色雷電已經劈了下來,又在虛空中合二為一,以肉眼都無法跟隨的速度落向了南落。   就在九天而下的紫色神雷,剎那間傾瀉而下。在眾人為那九天而下的神雷驚駭之際,只見南落竟突然間騰空而起。九天之上一聲炸雷響過之後,天地間的一切聲音都似消彌無蹤,靜謐無比,就連時間都似在剎那間慢了下來。   整天片天空似乎都只有那一道碎裂虛空的紫色神雷,以及那以劍刺向神雷的南落。   劍雷相接,天地靜寂。   只見南落週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五彩煙霞,臉色在紫色電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冷峻。青顏劍與那九天而落的神雷相接的剎那,只聽南落突然清冷的念道:「陰陽玄剎,化為神雷,以劍引之——」   聲音響徹虛空,飄渺無蹤,似大道玄音,起於無名,可號令天地。這卻是南落多年來誦讀《黃庭》中的經文,重組而成的法咒。   隨著他的聲音在虛空飄蕩,那兩道合二為一的九天紫雷竟受青顏劍牽引著朝廣成兩人落去。   廣成道人大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南落竟然還能牽引自己召引而下的神雷。容不得他多想,自九天而下的紫色神雷已經朝劈落了下來。   南落有本事將那紫雷牽引控制,他卻還沒有這麼高的道行,一拂衣袖,瞬間化一道清光朝玉虛宮而走。   紫色神雷落下,廣成化清光而走,那位眼神靈動的道人也待要遁走,卻聽到南落突然喝道:「黃龍——」   那道人不禁抬頭看去,只見一道璀璨光芒映入眼中。滔天殺氣湧入心頭,竟是思緒有種冰結的感覺,玉清仙法在體內瘋狂的運轉,卻無法將這一般冰冷的殺念消除。   自知已然躲不過,頓時打出無數的法術,身上籠罩著一層清光,無數法訣成型頃刻間佈滿虛空,形成各種符文,如已經將大道牽引而出。   遠處觀看著的人,對於南落感到驚駭之餘,也同時在心中想到,玉虛宮十二門人果然名不虛傳,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剎那間便釋放出如此多的法術。   這些法術多以防禦為主,如盾、如牆、如山,又似有一道長河橫貫虛空,其中更是有狂風盤旋,其中若有無盡大道蘊含在內。   那道白光自然是青顏劍所化,光芒劃破虛空,盾牆破,大山崩,長河倒捲,狂風撕碎。劍光勢如破竹,無論阻在劍光前的是什麼類形的法術,都無法阻擋青顏劍片刻。   黃龍道人才剛將所有的法術頃刻間打出,耳中便傳來一道劍吟聲,隨之就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將之淹沒。   遠處的看著的人個個驚呆了,之前即便是看到南落那沖天的殺氣,看到那斬破翻天印的實力,也不覺得他真敢將廣成和黃龍怎麼樣。可是現在他們只看到了道白光過後,黃龍真人身體從中間破開,分成兩半,鮮血流於一地。   「他竟然真的斬了黃龍真人,怎麼可能,他不怕元始尊者嗎?」   青顏劍將黃龍斬了,卻是在虛空中一晃,便出現在了九天高空中。   「斬岳——」隨著這聲輕吒,光芒爆漲,青顏劍瞬間化為一柄巨大的劍,吞噬著無邊靈氣,向了那玉白石階落去。勢若開山,有一種將這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階梯一劍斬蹋的感覺。   「大膽,什麼人竟敢在玉虛宮前放肆。」這聲音自百千里之外傳出,卻在落下時人已經出現在了南落的上空。   只見他同樣一襲杏黃道袍,束髮星冠,眼中含怒。   一出現,也不再說話,手朝腰間一探,一柄五顏六色的羽扇就已出現在手上。揚手便揮,剎那間鋪天蓋地的火焰朝南落席捲而去。   南落本是站立虛空中,剛才也是御劍而斬的黃龍,此時青顏劍卻是已經化為一柄數十丈長的巨劍,自九天高空中筆直的朝那仿若直通天際階梯落了下去。   自那聲音才一出現,虛空中便已經冒出一個人來,南落轉頭看去。便已經有鋪天蓋地的火焰撲捲而來,瞬間將他淹沒。那些火焰彷彿能夠將虛空都燒透,無盡的天地元氣朝那漫天火焰湧去。   突然,那手持五顏六色羽扇的道人耳中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鳳凰之羽?」猛的轉頭看去,只見南落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青顏劍的劍柄上。   龐大的青顏劍仍然朝下面的階梯落去,南落卻靜靜劍柄上看著,似已經融為一體。那持扇道人大驚,他本以為南落已經被火焰給吞噬了,沒有想到竟是已經無聲無息的遁走了,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   心中驚訝,揚手便又是一扇。虛空中自上而下,瞬間出現一片火海,朝南落撲湧而下。   青顏落的並不快,但是在下落的過程中,卻有無盡的天地元氣融入青顏劍,每降得一分,青顏劍上的威勢便重上一分。   火海在虛空燃燒,才一出現,便是狂野的翻騰而起,朝南落席捲而去。速度之快竟似忽視一切距離。   只見那靜立在青顏劍劍柄上的南落,抬手朝那火海一指,輕喝道:「散——」   話落,無邊火海剎那間化為烏有,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唯有翻騰不休的天地元氣還在湧動。   那手持羽扇的道人驚詫萬分,難以置信。自他得這件法寶以來,幾乎是無物不焚,無人能在火焰之下支撐片刻。卻從來沒有到有一天竟然會還沒有接觸到人,便已經被人喝散。   他心中自是難以接受,抬手便又是一扇,漫天火海再次出現。這次卻在火海出些的剎那,突然在虛空踏斗布罡,身體化為一道朦朧的虛影,嘴裡念含有詞,手中的羽扇連續揮動了三下,三道火焰湧出。火勢瞬間高漲,在虛空中燒出嘶嘶的聲音,似已經將虛空都給燒得碎裂。   突然,他那在虛空中快速閃爍的身影凝重起來,手中的羽扇勢若千鈞,朝南落一揮,同時凌厲的喝道:「焚天——」   火海滔天,化入三條火龍,分三個方向朝南落撲去。所過之處,虛空顫動,似欲碎裂。   這一切從那道人踏斗布罡,連揮三扇也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只見南落輕笑一聲,嘴巴一張,那三條勢若焚天的火龍便已經納入了他的口中。   緊接著便聽他輕笑著說道:「五行之道你不如我,五行之法又怎能傷得了我。」 第一四五章 言出法隨   狂風驟雨後的夕陽格外的紅,似血霧染天地。   崑崙山連綿幾萬里,玉虛宮正處於正中位置,也屬於最高之處。所在的那座山被元始以通天大神通建了一條筆直的階梯,自山腳下直通山頂雲端玉虛宮。   此時卻有人要將這條階梯斬碎,甚至可以說是欲將山體都崩蹋。   一柄數十丈長的巨劍自九天而落,劍刃在夕陽下光芒萬丈。徐徐而落,每降一分便增一分斷山斬岳般的氣勢。這份氣勢竟是一點都不在之前那翻天印之下,更添幾分凌厲,斷山——,斬岳——,破滅一切。   漫天火海,隨手一指,輕喝一聲便散去。焚天之火,張口便吞下,輕笑的說話。話落,卻是突然張口一吐,虛空頓時出現一道火焰,火焰靈動張揚之餘又多了幾分煞氣。剎那間便瀰漫天空,朝那持羽毛扇道人席捲而去。   那道人大驚,將手中的羽毛扇朝自己揮,身體頓時被一團火焰將包裹著,化火線而遁。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突然劃出一道流光,未見其人,便有從那流光中傳出一殺氣凜然怒喝聲:「南落你如此無禮,看吾代師伯清理門戶。」   那道流光自千萬里之外飛來,劃破虛空,帶起一道驚天長虹。   聲音起於千萬里之外,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玉虛宮上空,以迅雷之勢朝那南落擊去。   「那是……那是太乙真人的乾坤圈!」遠處觀看的有人認出來,驚訝的說道。   傳言這乾坤圈可擊天地萬物,中者便要肉身崩散成粉末,肉身強者也必定昏迷不醒,實是一件即傷肉身又傷元靈的絕強法寶。   他們這時有一種應接不暇之念,平時聲威極隆的玉虛十二真人,接二連三的出現,卻都瞬間敗走。未等他們驚詫之念稍減半分,便聽到南落清冷的說道:「只是這等本事嗎。」   話音未落便朝那流光一指,隨口念道:「土——」   虛空中頓時黃霧漫天,將那流光籠罩。隨之又聽一聲輕喝:「封——」   漫天黃霧應聲而動,迅速朝內翻騰凝結。剎那間便在虛空中出現一個土黃的圈圈,卻是那乾坤圈已經被封禁住了,再無一絲擊殺世間萬物的驚天氣勢,筆直的朝山中落去。   突然,在南落身後無聲無息的浮現一個金柱,金柱還沒完全自虛空中出現,便有三道金環將南落鎖住了。那金柱出現的無聲無息,彷彿亙古就存在於那裡,耀眼的金光中,竟透著一絲詭異色彩。   「轟……」   在那金柱鎖住南落的同時,九天之上響起一聲炸雷聲,一道紫色的閃電撕裂虛空而下。煌煌天威,粉碎虛空。   就在紫色閃電劈在南落身上時,他身上突然竄起一團五彩煙霧,在頭頂形成一片慶雲。將那紫雷托住,手卻朝身後一探,那金柱便已經出現在他手中。   只見他的鬥,那金柱便已經化為一根笛子大小,上有三個金環。卻是突然又冒起刺眼金光,激烈的顫動著,似欲掙脫而去。南落手中黃霧籠罩,信手一抹,便有一層黃土將之封裹住,剎那間安靜下來。   南落輕笑一聲道:「此物又如何困得住我。」話落,隨手拋落山中。   天空中驚雷一道連道一道,紫色雷電閃耀著整片虛空。   五彩慶雲在南落頭頂,一次次被炸開,卻又瞬間凝結在一起。南落靜立在青顏劍柄上,快速朝那玉虛宮前階梯落去的同時,不時的揮動著衣袖,一次次將那被五彩慶雲重新凝結,阻擋著那九天而下的紫雷。   一個灰色的鈴鐺突然在九天之上浮現,輕輕一晃動,清脆的鈴聲便充斥整片空間,竟是連那聲聲驚雷聲都無法掩蓋。   遠處觀看的許多人中,在這鈴聲響起的剎那間,突然自虛空中一頭栽了下去。只見南落的身體微微一晃,便自又定了下來,抬頭朝那灰色鈴鐺看去,說道:「鈴聲竟有散魂之能,只是現在卻也奈何不了我。」   說罷便探手抓去,虛空中彌生出一隻五彩巨手朝虛空中的那灰色鈴鐺抓去。一柄寬闊的大氣的寶劍刺破虛空而出,劍身上『辟邪』兩字森然古樸,讓人望而生畏,諸邪避易,浩然威嚴。   一出現,虛空一震,劍光沖天而起,剎那劍劈在了五彩巨手上。   五彩巨手瞬間崩散,辟邪寶劍也翻飛而上九天。在五彩巨手崩散的瞬間,天邊一道金光劃破長空,金光之一上,站立著一個身穿杏黃袍的道人,背上負有一柄寶劍。   那金光一凝,出現在南落上空的卻是一塊巨大金磚。金磚上電芒閃耀,無數大道玄文銘於其上。在停頓的那一剎那便已經如浪潮般漲大,迅速的朝南落壓下。   巨大金磚上面的道人黑髮飛散,鋒芒畢露,右腳在那巨大金磚上一跺,金磚的威壓之勢成倍翻漲。   金磚浩然而下的同時,那辟邪寶劍也斬了下來,與此同時灰色的鈴鐺也在九天之上瘋狂的晃動,陣陣鈴聲瀰漫散開來著。遠處本來已經退遠了許多的人,剎那間又有許多人從虛空栽落。   突然,虛空中又多出一個道人,手中托著的正是之前被南落封印了著的三環金柱。只見他手中清光閃耀,連續撫動了幾回,才將那一層泥土封印給解了,但是那金柱神韻明顯的缺失了許多。   那道人臉色極差,手中法訣湧動,陣陣清光湧入其中。緊接著將手中的三環金柱朝虛空一拋,嘴裡同時念道:「隱遁天地,龍鎖萬物。」那套有三環的金柱應聲而動,金光大放,在虛空中化為一條金龍,頭一擺,便已經鑽入虛空消失不見。   又有一條火線出面在九天之上,驀然一閃,化為一柄五顏立色的羽毛扇,朝南落一揮,便有漫天火海沖卷而下。   青顏劍仍然在快速的向玉虛宮階梯落去,似乎無論如論都要斬下去,對於那向自己擊來的法寶法術竟毫不在乎。   只見他輕揮衣袖,口吐大道玄音,剎那間一道長河自虛空中橫貫而出,似起於無名,無始無終,滔滔不絕,翻騰著向那向九天之上的辟邪劍和那鈴鐺捲去。   隨之一座巨山驀然出現在虛空,頂住了金磚。又聽他輕笑一聲,隨手在虛空一抓,便有一把金色的大劍出在手中,朝身邊虛空斬去。虛空碎裂,一條金龍慘叫一聲便倒飛而走。漫天火海在他輕笑間便已經納入嘴裡。   法寶法術漫天飛舞,怒喝連連,紫雷陣陣,大道咒語此起彼伏,卻怎麼也無法奈何得了南落。遠處觀看的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南落竟然有如此神通,不禁有人說道:「難道他已經入了道境嗎,這便是道境中人的實力嗎?」   南落週身五彩煙霞籠罩著,青袍飄飄,宛若仙人,信手指點,口吐真言,便有一道道法術生成。不過看的仔細的人,便會發生南落所使出的法術都份屬五行。   五行法術本是最基礎的法術,可在南落手上使來卻是有著驚天動般的威力,彷彿已經脫胎換骨,與別的五行法術有著明顯的區別。   信手拈來,言出法隨!   這麼多年來以天地之力養神魂,並一路誦《黃庭》經,竟讓他已經達到了如此境界,五行法術已經可以做到心動法生了。   「轟——」   任天空中那幾人如何阻擋,終究沒能阻得了南落這似能斬山斷岳的一劍。青顏劍深深的紮在那階梯中,驚起滔天氣浪。   原本已經被南落劈成兩半的黃龍屍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同樣不見蹤影的還有那慈航道人。唯有一灘腥紅的鮮血留在地上。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青顏劍扎入那九萬多階梯中間時。那血突然動了,宛若有生命一般的蠕動起來。詭異而又了無聲息的化為一道血光,自青顏劍扎出的裂縫中閃了進去。   南落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眉頭一皺,定眼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正待加大法力,將困著北靈的那一個台階破開,卻看到困著北靈的那塊石階冒出許多鮮血,將印在石階上的斑斕蝴蝶給淹沒。   南落心中大驚,那鮮血卻已經自石階之中流了出來,根本就不受那封印的影響。鮮血流出後,石階上的斑斕蝴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唯有玉白一片。   「哼————」   突然虛空中傳來一聲淡淡的怒哼,雖然聲音不大,卻有著無上威嚴。那幾個道人在這哼聲響起時,便瞬間收了法寶。南落一聽到這怒哼,心中一緊。在別人耳中或許只是一聲蘊含著怒意的哼聲,便是聽在他耳裡卻是如炸雷一般。   哼聲尚還未散去,之前被南落斬兩半的翻天印突然出現在空中,瞬間融合在一起。   清光一閃,便朝南落頭上鎮壓了下來,下降初時只不過是一方碎裂的小印,在落下的過程中卻是瘋狂的漲了起來。   剎那間便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山,比起那廣成使用時的威勢何止翻了幾倍。 第一四六章 血河上的翩翩蝶舞   廣成道人的翻天印,在他掐動法訣,蓄滿勢之時仍然被南落一劍斬破。這其中自然有著境界方面的差異,但是更多是青顏劍屬於先天之列,而這翻天印不過是廣成他自己祭練的法寶而已。此時南落的劍術在這洪荒中都可以稱的上是一絕,已經有了一絲一劍破萬法的感覺。   可是這個明明已經被斬破了的翻天印卻給南落一種莫可抵擋的感覺,明明那翻天印在南落一劍之下靈性喪失大半,現在只是隨意的合在一起,竟有著驚天威勢。   隨著這有著滔天之勢的翻天印閃電般壓下,剛才那聲音卻又自在虛空中響起:「廣成,看清了。」   「是,師尊!」廣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虛空中,恭敬的朝那破損的翻天印低頭回道。   廣成的話才落,翻天印已經帶著無盡威壓鎮了下去。南落臉色凝重,手在虛空一抓,青顏劍已經落在了手。虛空一劃,轉身便走。一步跨出便已經消失在了翻天印下,再出現之時已經在九天之上。他朝下方看去時,頓時大驚,因為下方此時本應該砸在地上的翻天印也是消失無蹤了。   眼前一暗,猛然抬頭看去,只見兩個大大的『翻天』映入眼中,『翻天』兩字之間有著一條清晰的裂縫。   正待又要遁走,卻發現虛空凝結,竟是有一種難以動彈的感覺。自知來不及遁走,手中青顏劍朝天空一刺,在上刺出的剎那間,人與劍已經同進漲大數十倍。   法象天地神通隨心而動,與此同時淡淡的五彩煙霧在身上浮現。   青顏劍刺在翻天印底端,只略一停頓,便迅速被翻天印壓的朝地上落去。初時下降速度還不甚快,慢慢的卻是疾若山蹋。只見南落以劍抵著翻天印的下方,鼓蕩著全身法力。嘴裡不斷的大聲的念動著大道玄音,虛空顫動,腳下凝出一團五彩雲彩,仍只是微微減弱一些那下降的速度而已。   「轟————」   翻天印將南落自九天之上壓下,狠狠的鎮在山谷中。   遠處觀看的人,心被狠狠的顫動了一下,剛剛還是揮手間擊退玉虛門人的南落竟然就這樣被鎮壓了。   翻天印如大山,將一處山谷填滿,旁邊的幾坐大山都已經崩蹋。   突然,一道劍氣沖天而起,自那翻天印中間的裂縫衝出。緊接著綻放開來,如山的翻天印剎那間崩裂粉碎。隨之,南落身影便在那山谷中現出身來,衣衫雖有些凌亂,卻也能看出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此時的南落卻以之前的南落有所不同,若說之前他身是瀰漫著的是一種淡然仙味的話,那些時他身上充斥著劍一般的鋒芒。   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出現一個被泥土封印的圈圈,一出現在虛空中,只一顫便被抖落上面的封印,正是剛才被南落封印著的乾坤圈。   「太乙,看好了。」   「是,師尊!」太乙兩同樣恭敬的說道。   話音才落,那乾坤圈已經化為一道流光擊向南落,所過之處似已經將虛空擊碎,帶著一串碎響。不僅如此,竟然還有幾分虛幻,捉摸不定的感覺。   那流光直奔南落面門而來,南落手中劍卻是向身後刺去。   「叮——」   他身後虛空中隨著這聲音響起,一個銀光燦燦的圈圈便彈了出去,而迎面而來的那道流光卻在擊到南落身上的剎那間消失了。   飛彈而出的乾坤圈在虛空一個轉,再次朝南落擊來。只是這次卻是在虛空中突然化為三個,快慢相間,虛實相生,若隱若隱。「叮——叮——叮——」   南落面無表情,手中的劍刺出去,在刺出的瞬間綻放出萬千光華,一劍化為億萬劍光,竟是不知擋下了多少擊。   只是他雖然擋下了,身體卻是不斷的在虛空中避讓著,顯然是被壓制在下風,唯有抵擋之力而已。只見一個銀光閃閃的乾坤圈在虛空之中神出鬼沒,從周天虛空中穿梭著,一次次的擊向南落。   南落卻是在九天之上到地上周邊各山之間躲避著,手中的劍化出無數劍芒,緊裹著週身,如寒梅綻放,又或無數雪花在那一尺見方內飄落著。   所有觀看的人自然能夠看的出,這玉虛宮的主人並不在此地,只怕此時尤在千萬里之外呢!在對於元始的驚天法力感覺到震驚之時,不禁對於南落的本事也感覺驚訝。他們之前看到南落瞬間被翻天印鎮壓,本以為就此結束,只是沒想到南落竟是立即將翻天印震碎,脫困而出。   此時看到那號稱能擊天地萬物的乾坤圈,神出鬼沒的,穿梭於虛空之間,變幻莫測,一動之下化為數十個乾坤圈,而且個個都似是實體。這讓他們不禁感覺到心中發寒,可南落竟是生生給擋住了。心中不禁想到,這南落雖然不如玉虛宮宮元始尊者,自己卻也是萬萬及不上的。   乾坤圈一陣猛烈的強攻,南落從九天之上,避到地上,又遁至各大山頭。那乾坤如影隨形,青顏劍綻放萬千光華,終是不曾被擊到一次。   不知何時南落再次來到了九天之上,微低著頭,頭髮散亂,將臉遮住,看不太清他的臉色。此時他的劍已經歸鞘,左手緊握著劍鞘,縮於腰間。   遠處是各山中潛修者,圍成一個大大的圈。而近處卻是幾個玉虛門人圍著。最中間處南落低頭靜寂的直立虛空,一陣風吹來,青袍飄動,沒有什麼飄渺若仙,卻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他沒有遁走,竟像是在等待著玉虛宮宮主元始再次出手。   遠處的人顯然也感覺到了這種意味,不禁有人驚道:「他想幹什麼,想挑戰玉虛宮宮主嗎?」   「哼,你到是有幾分天賦,通天的劍道也算沒有傳錯,只是你以為現在就能挑戰於我嗎,今天便讓你知道,大道無窮,你只不過才踏入一隻腳而已,所要走的路還很上。」   玉虛宮前南落沉默的靜立在九天之上,等待著玉虛宮宮主元始的再次出手。在離此三千里之外的太極宮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微閉著眼坐在那裡,正是通玄天師。   而他面前虛空處卻有一處水幕般的鏡子,鏡中正是南落低頭獨立虛空,被玉虛宮一眾門人圍在中間。   通玄天師座下的一左一右蹲坐著兩個童子,頭上各有一個小角,一金一銀,閃閃發亮,顯得可愛無比。竟是一如許多年前一樣,一點都沒有長大。   「老爺,我們去幫幫南落好不好?」銀角童子一手撐著下巴,轉過頭來看著通玄天師說道。   金角也同樣跟著說道:「是啊,我們去幫幫南落好不好啊,老爺。」   通玄天師雙眼似閉非閉,也不知他有沒有在看那流轉著的光幕中的畫面。   「老爺,南落好可憐的,總是被人圍攻追殺,還有幾次差一點就死了。」銀角撲閃著那無邪的眼睛脆生生的說道。   金角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就讓我和銀角帶著法寶去,將以前欺負過南落的人都收了,然後就回來,用不了多久的。」   通玄天師依然無動於衷,金角、銀角卻是突然站起來,高興的說道:「我們這就去,只幾天就能回來。」說罷就要去拿掛在牆上的法寶,卻聽那通玄天師終於開口道:「胡鬧!」   金角和銀角頓時如霜打了茄子般坐回那蒲團上去,其中一個還滴沽道:「又不讓我們去幫南落,還總是用法術看他被人欺負。」   「總是用法術看別人,別又引得那帝俊尋了來。」   通玄天師沒有說話,眼睛卻突然眼開,似蘊含著無盡蒼茫大道。   只見那光幕中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血紅一片,一條自無盡虛空穿越來來的血河正翻騰著,血河之中似有無盡屍體沉浮。   血河之上,一隻斑斕蝴蝶正緩緩的扇動著翅膀,在翻騰的血浪間飛舞盤旋著,每扇動一下那柔弱的翅膀,便似帶動著血浪倒捲。所過之處,河中屍體紛紛仰天巨吼,似在迎接,又似在向天地示威。即便是透過這流水般的光幕,也似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強烈的煞氣傳來。 第一四七章 魔蝶   南落靜立虛空,本待等待著玉虛宮宮主元始的再次出手。突然,鼻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伴隨著的還有一股煞氣。眉頭一皺,驀然抬頭看去,只見西邊那夕陽下,正有一團血紅的雲朵翻騰著。瞳孔中火光燃起,天視眼下看清了那並不是什麼紅雲,而是一道飄在空中的血河。   那血河上下翻騰,眨眼之間已經呼嘯而來。一路所過之處,無數山間的潛修之人竟然是剎那間被席捲進去,成為那血河中一具隨血浪翻騰咆哮的血屍。   那血河自天降,傾瀉而下,轉眼間已經到了崑崙山的上空,眾多在外圍圍看的人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被吞沒了。少數遁術高明之輩,險之又險的避過。遁術稍差一點的,被沾上了一絲血水,便立即化為一具白骨,主動投身於血河之中,成為一具血浪中咆哮的猙獰血屍。   自南落看清楚那是血河之時,血河已經穿越無盡虛空,捲過無數的山頭,吞噬無數的生命,咆哮著來到出崑崙山上空。   「吼——吼——」   無數血屍在血河中仰天巨吼,一股濃重的血腥煞氣撲面而來,南落被這股煞氣一沖,竟是頭一暈,便有一種噁心的感覺。緊接著,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呼喚著。心中迷糊,分不清那聲音說的是什麼,只是想著要去到那血河中去,無任如何都得去那裡,只有那裡才是天地間的天堂,沒有苦難,只有歡愉。   法力瘋狂運轉,莫名間一遍《黃庭》經文浮上心頭,情不自禁的隨著默念著,噁心暈眩的感覺立即消失,心中立即一片清明。再看時,那血河已經到了自己的頭頂。抬步便遁入虛空,血何中卻突然出現一隻巨大的血手朝南落抓去,速度一點都不在他的五行遁術之下。   南落立即一揮衣袖,布下一道五彩光幕,瞬間被血手給抓破,不過卻也阻了一阻,只這一點時間便讓南落遁到遠處了。那血河浪頭幾具血屍,似乎對於南落逃遁而走極為不甘心,仰天巨吼。隨之整條血河中的屍體都吼叫起來。聲震洪荒,原本已經遁開了的許多人,在這吼聲下身體突然一晃,隨之便向那血河投去,撲入血河之中,化為一具血屍。   九天之上,漫山生靈,紛紛投入血河中。   南落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這種視天下生靈如無物的魔煞之威,竟是從來不曾見到過。   就在剛才那一剎那,他隱隱感覺到,這血河似乎是針對於自己。之後的怒吼只不過是因為沒有抓到自己才大怒的,這才有得許多明明已經逃走了的人,仍被引入到血河中去了。   驀然,翻騰的血河靜了下來,死一般的靜。血河中的血屍也沉入了河中,唯有一顆頭顱露在外面,那空洞的眼睛看著虛空。似在等待著什麼,又似正虔誠的舉行著什麼儀式。   南落順著那些血屍的注視著方向看去,只見一縷鮮血自虛空中溢出,漂浮在空中化成一縷血霧。緊接著血霧蠕動,變成一個小圓圈。頓時,南落只覺得那個圓圈似能通到異域虛空,彷彿已經連通了另一層空間。   血圈詭異,一隻斑斕蝴蝶自血圈之中飛了出來,雙翅華麗,色彩鮮艷。   蝴蝶輕輕扇動著那華麗卻又似極為脆弱的雙翅,慢慢的在空中飛動著。這一刻,天地間唯一的主角便是那在虛空慢慢飛動著的蝴蝶。更遠處,不知有多少人正看著這只從虛空中飛出的斑斕蝴蝶。   天地靜寂,蝶姿翩然卻又似無比的虛弱。   當那蝴蝶飛到血河上空之時,無數的血屍咆哮起來,血浪翻騰,蝴蝶在血浪之間翩翩起舞。上一刻所有人都從這蝴蝶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虛弱的氣息,但是這一剎那再也沒有人會有這種感覺了。只見那蝴蝶每扇動一下那柔弱的翅膀,血河便隨之翻騰而起。   九天之上,煞氣滔天,血屍咆哮。   「這是一隻魔蝶,一隻飛舞在屍山血海中的魔蝶!」   那蝴蝶在血海上海飛動了一會兒,便似已經恢復了許多力氣,不再似之前那般虛弱。只見她突然轉過身姿,朝南落這邊看來,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便似欲朝南落飛去。可是那血河卻突然翻騰著將之阻擋了,並有一頭血屍自血河中鑽出,咆哮著似在朝蝴蝶說著什麼。   蝴蝶靜默了片刻,看著南落這邊。   一會兒後,轉身離去。血河翻騰著向天際滔滔湧去,整條血河猶如一條鋪在九天之上的紅地毯,而行走這紅地毯上的卻是一隻華麗的蝴蝶。   南落自然知道那蝴蝶是北靈了,他感覺得出來,那血河似是專程來救北靈的。   至於那血河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血河一路所過之處,無盡生靈隕落其中,即便是當年東皇太一巡視天地時,也不曾有過這般重的煞氣。   蝶姿翩翩,只是輕輕拍動之下,便已經伴隨血河翻騰著遠去。   莫名的鬆了口氣,卻又有一絲莫名的失落。北靈終究沒有開口說什麼,南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想聽她說些什麼,而他自己也終究沒有開口說什麼。   一切都是朦朦朧朧,似有話說,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血河在南落眼中很快便又成了一朵天際的紅雲,逐漸遠去。   前一刻這一方空間還是紛亂不休,無數人的在九天之上觀看著南落的戰鬥。這一刻便已經是死寂,連青山都似染上了那種煞氣,空氣中依然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那些落入血河中的生靈,都被那血河裹挾而走了。看上去他們依然有生命,但已經不再是之前的人了。   突然,南落猛然抬頭朝九天之上看去,只見一隻烏黑的毛筆真自頭頂上空劃過。那毛筆漆黑,筆尖如勾,筆身似有一個人形圖案銘刻於筆身,猙獰恐怖。   黑色的筆穿梭空間,只是眨眼之間,便從九天之上破空而過,直向那血河離去的西邊天空追去。   南落一看之後,立即便想到了那五莊觀觀主所說,於九天之上寫下『地府』兩字的輪迴筆。腳步一動,卻是情不自禁也追了上去。   一步跨出,千山萬水盡在身後。五行遁術幾近大成的南落,已經有了一絲天涯海角盡在一步之間的感覺。   在南落追上去沒多久,玉虛宮上空卻是虛空晃動,緊接著一個道者從中跨出,相貌威嚴,氣度浩然。整個人往那裡一站,便有一種氣若深淵,不可測度的感覺。   緊接著他身後的虛空再次一動,便又有幾個身穿杏黃袍的道人跨出。同樣個個神韻非凡,氣態各異,但卻都是一臉的怒意。廣成道人一見當先出現的那人,立即上前拜見到:「師尊!」其餘之人自然也是同上的上前拜見。   那個正是這玉虛宮的宮主元始,只見他淡淡的點了點頭。   虛空一閃,慈航出現在那裡,旁邊一起帶著出現的一人竟是黃龍,此時的他臉色灰敗,虛弱無比,連開口說話都似極為吃力。慈航低聲叫了聲師尊。元始卻是看了看她,說道:「你的清靜琉璃瓶到也算用的及時,沒有讓黃龍送了性命。」   慈航低頭,不曾回話。   玉虛宮宮主元始元始大袖一揮,便有一道清光將黃龍籠罩著,緊接著手一翻,一顆金丹出現在他手中,輕輕一彈,便落入黃龍口中。黃龍的氣色以瞬間便好了許多,只是比起之前那仙風道骨的感覺來,卻是差之千里了。   只見元始身後的一個道人說道:「師尊,黃龍師弟被南落傷了道基,讓我等去將他擒來吧!」   其他的也自是附和著,元始卻中看著那極西之地,良久之後,面無表情的說道:「封山千年!」 第一四八章 傳說   南落一路追逐,一步跨出,虛空變幻。   大袖飄飄,黑髮飛舞,青顏劍持於手中,跟隨著那支輪迴筆而疾遁而走。   他看到北靈被那煞氣滔天的血河給接走,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從來沒有問過北靈的來歷。而且從伏羲和慈航那裡知道的,似乎都不全面。最關建的出身似乎都說的不清不楚的,只是說是生於極西之地的噬靈陰蟲。可是現在看到的,足以說明北靈的身份不簡單。   極西凶煞之地,天地間關於那裡的傳聞極少。似乎都不原談起,又似根本就沒有人真正瞭解那裡。   那血河一路翻騰咆哮著,竟是沿路吞噬生靈,煞氣沖天。根本就似是有意而為,又似是在示威般。原來漫山的生靈,在血河過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了,一絲生氣也無,就連山川靈氣也都被吞噬一空了。   南落追在輪迴筆之後,慢慢的卻是越追越遠。對於現在五行遁術幾近大成的他來說,是極其少見的事。不過隨即便也就釋然了,對方是祖巫帝江的靈寶,飛遁之速自己跟不上也算正常。   不過,雖然追之不及,卻也不沒有落得太遠,只是慢慢的拉遠。   一路過處,每一步之後都在虛空中留下一道五彩煙霧凝結的足印。突然,只見他虛空劃出道道玄奧的軌跡,口吐大道玄音,速度頓時增回不少。可是依然無法追上那輪迴筆,而那翻騰的血河早已經成了一條紅線了。   天地浩瀚,九天之上,一道血河翻騰著帶著滔天氣勢自天這中洶湧。所過之處的地上山川中的生靈,竟然是紛紛投入其中,山中靈脈更是被吞噬。   而後面則是一支漆黑的筆劃空而追,即便是跟那煞氣沖天的血河比起來,也有著另一份恐怖氣息,彷彿只看一眼,靈魂便已經被那輪迴筆給勾走了。   而最後面剛是一個手持一柄青鞘長劍的青袍人,虛空踏步,衣袍飄飄,一步一遁,留下一排五彩的足印慢慢的隨風而散。眼看他就要拉得越來越遠,只見他突然長劍出鞘,一道白光閃逝而出。那白光在虛空中一刺,整個人竟是化一道流光,速度猛的激增,竟是已經不在那輪迴筆和血河的速度之下了。   血河的滔天之勢自然驚動了無數的人,近的紛紛避開,遠處的也自於九天之上以各種法術神通觀看著。卻沒有人敢追上去看,他們自然對於跟在最後面的南落看的真切,不知道的相互打聽著那人是誰。很快,南落之名便又傳了開來。大家自然都還記得他的天庭第一星君之名,這也正是所有人疑惑不解的地方,心中想著難道這是天庭在出手嗎?   這些年來天庭似乎極來安靜,反到是巫族再次顯露出了震攝天地實力。光是那帝江城的出現就讓無數的人感到震驚,知道當年十二祖巫之事的人,自然明白祖巫殿不只是一座,現在見到這一座,心中便想著巫族的實力豈非直追天庭。   所有人便有又想起天庭初建之時,巫族共工阻了東皇太一巡視天地之路,後又有三個祖巫來援,卻依然處之下風。但是東皇太一卻抽身而走,並未再糾纏,顯然是不想將巫族逼的太狠。不過卻是沒有人真的以為是東皇真的怕了,因為也沒有人能知道東皇的實力到底表現了幾分。那天下第一人的聖道實力,無人能夠測度。   有見識高明之人認出了那輪迴筆,知道那輪迴筆就是幾年前在九天之上,寫下地府兩個字的那支筆。巫族帝江之名早已經傳遍洪荒,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那地府兩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以至於天地間才會流傳著巫族建地府與天庭對抗的傳聞,今日卻是見到這輪迴筆追逐著那煞氣沖天的血河。不禁便有自持神通的人想著追上去看看最後到底會怎麼樣,可是才跟隨了一斷時間便就被甩的無影無蹤,心下更是對於南落能夠跟上那血河和輪迴筆大感驚詫。   天庭暗封三百六十五位星神這事,洪荒中許多人都知道。但是卻又不確定,只是撲風捉影的傳言,至於這消息最行起於誰人,更是沒人能說的清楚。曾經便有人說過當年的天庭第一星君南落消失了,或許他便是被暗封的三百六十五位星神之一,或許正在某一地方做什麼事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傳言自都散去。南落的再次出現,卻讓許多人以為是天庭也在出手。   無論那些人怎麼想,天地間的形勢仍自猶如處於迷霧之中,真正的大神通者都是沉默著。自妖師鯤鵬入天庭讓天地震動了之後,直到現在,這麼年過去了,天地間都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大事件。只五年前帝江與輪迴筆在九天之上寫下輪迴兩字後,又在天地間現出一座帝江城,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天地間或者正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而這次的血河的憑空出現,一路煞氣沖天的吞噬生靈,讓無數人瞬間有了種天地即將大變的感覺。   而南落神通大增,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吃驚之外。在那些人心中最深刻的卻是那一隻蝴蝶,色彩斑斕,華麗異常。那艷麗的雙翅每扇動一下,便是隨著血河穿過無盡的虛空,每扇動一下那看似柔弱的翅膀,便有無數的生靈被血河給吞噬了。   「魔蝶,那是一隻魔蝶————」   這在以後無盡歲月之後,當一切都已經成了傳說之時,依然還有著關於這魔蝶的傳說。相傳有一隻象徵著災難的魔蝶,華美艷麗,所過之處,萬物生靈都將去神智。一個個主動投入其麾下,成為她的奴隸,供於驅使,生生世世不得脫離,不能入輪迴,連死都不能。   傳說中還說到,那魔蝶終於惹怒了當時天地間的大神通者,一路追殺,卻依然被那魔蝶逃脫。在追殺的過程中,有一位神通廣大的人類男子被那魔蝶迷了心智,一路保護著。那男子有著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竟是憑一己之力擋住了聞迅而來的除魔之人。   對於別人的猜想,南落又哪裡會知道,又哪裡會去管,他現在只想著不要被那輪迴筆和血河給甩開就好。   人劍合一,化為一道流光在九天之上飛遁,突然,他感覺到前方法的傳來強烈的法力波動。緊接著,遠遠的便看到那漆黑的輪迴筆,在血河的上空散出恐怖的威壓。   輪迴筆在九天之上,一筆一畫寫出一個個玄奧的大字,朝下方的血河落去,卻是被那翻捲的血河給擊碎。   血浪間,那只蝴蝶彷彿一片凋零的枯葉,孤獨無依。   而血河下方有一桿大旗柱於山中,散發著陣陣濃烈的妖氣。便是他擋住了血河的前進之路,這才讓帝江的輪迴筆給追上的。   南落一看到那桿大旗與那座大山融合在一起的氣機後,便瞬間知道這座山中一定有著是帝俊封的三百六十五位星神之一。   看著那散發著綠瑩瑩妖氣的旗旛,不禁想到,這是帝俊出手了呢,還是那山中之人主動出手呢?   只這眨眼之間,他人便已經到了近前,想也未想的便朝那輪迴筆斬了過去。   此時南落心中竟然沒有一絲對於巫族祖巫的敬畏,劍光璀璨,劃破虛空,殺氣沖天,似欲斬滅一切。   蒼茫洪荒中,無數人正以神通法術看著南落這殺氣沖天的一劍。   殺氣滔天,震動天地。這一劍出後,所有人記住南落的不僅是那天庭第一星君之名,還將有他那腰間懸掛著的三尺長劍。 第一四九章 護你一路平安   一條翻騰的血河,無盡屍體在河中咆哮。一隻華美艷麗的蝴蝶在血浪之中顫動著。   血河之上的九天雲空,一支漆黑的筆,點劃之間,便似有著勾魂之能。   血河之下大山之中,一桿綠濛濛的妖旗,招展之下天地變色。   那輪迴筆如身處於另一層空間,無從捉摸。寫出一個個勾魂攝魄的字符,每一個漆黑大字落下,血河中便有許多的血屍灰飛煙滅。而血浪雖然將那此黑色文字給擊碎,但是卻是無法離開。   而且下方還有一桿與山川靈脈融合的妖幡,無盡的妖氣沖天而起,將血河牽制著,使之無法全力對抗著天空之中的那支輪迴筆。   血河中血屍咆哮,煞氣沖天,卻被上下夾擊著一時之間根本就不得脫。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一道流光劃破虛空。   流光自遠空而來,才一靠近便綻放出沖天光華,直朝那輪迴筆斬去。   光華起時,一道清冷略帶低聲喝聲自那光華之中傳出:「斬岳————」   「叮————」   劍筆相交,竟然傳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南落只覺得從青顏劍上傳來一股莫名的氣息,在劍意的阻擋之下,依然讓他靈魂莫名一顫。   而那輪迴筆竟然也是虛空一凝,微微一顫之後,並沒有立即攻擊。顯然,南落劍中的那個絕殺劍意也不是那麼好消融的。當南落剎那間穩定心神之後,輪迴筆也是動了。   一聲怒哼從那輪迴筆中傳來,如有魔力一般,竟是虛空都為之一顫。而這次輪迴筆沒有攻擊血河,頃刻間在虛空寫出一個字。   「滅————」   這個滅字漆黑如墨,似有無盡的大道玄法蘊含其中,只看一眼便似有魂魄飄飛的感覺。字才形成,便是朝南落身上落來,速度之快,直似隨著眼神而落。   南落才一看到這字,青顏劍便已經斬了出去,劍光沖天,殺氣如潮。   「轟——————」   那漆黑的滅字應劍而碎,但是他卻感覺到有股恐怖的氣息順著劍侵了上來。心中一緊,法力湧動,驅動劍意,青顏劍上立即瀰漫著如潮殺氣,那股恐怖的氣息這才被驅散。   僅這兩回合間,那血河竟是已經擺脫了山中那桿妖幡的牽制,破空而去。   南落此時正自抵擋著那輪迴筆,自是沒有看到,那蝴蝶在隨著血河離去的剎那,曾似欲衝過來,卻終究是血河裹挾而走。輪迴筆看到那血河已經走,立即棄了南落破空而追血河而去。南落緊隨於後,卻被下方的妖幡給阻擋了。   妖幡揮動,天地風雲變色,漫天妖霧,綠朦朦,仿若有著至陰至毒蘊含在內。綠霧變幻莫測,時化為巨手,時而漫天遮蓋,……手段之高明竟是讓南落一時無法脫身。   就在這時,四面八方有許多遁光靠近。看著正被那妖幡牽制著的南落時,問也不問立即打出各種法術、法寶。   這些人正是在血河過境之時逃遁而走的人,或者是有親朋被血河吞噬了,而後追上來的。他們在遠處看到南落與輪迴筆戰鬥,使得血河脫身而去。此時又見到他一時之間無法擺脫山中那桿妖幡,便是一個個衝上來,想要殺了南落。   那山之人是和當年南落一樣,被封禁到了靈脈中的。南落自是知道他有著幾近無窮盡的法力,而且也難以將之殺死。所以他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他戰鬥,只是想著盡快擺脫。好追上那輪迴筆,讓他無法追擊那血河。   雖然他對於那血河一路吞噬生靈的做法並不贊同,但是北靈在其中,若是血河被阻攔了下來,只怕不用多久,就會有無數的人湧了過來。那時任那血河有通天法力,只怕也將難以脫身,北靈自也是危險了。   此時,已經有了數道遁光飛至,依然話也不說,揮手便打出法術、法寶如雨點般的落下。   南落輕喝一聲,手中的青劍便在週身綻放出層層劍蓮。那些法術落入其中竟是了無聲息的散去,而那些法寶更頃刻被攪成粉末。   五行乃天地間的本源,大多法術都脫不了這五行之列。當五行法術落劍光之中之時,便立即散去。雖然南落沒有像在玉虛宮前那樣口吐大道玄音,輕喝散字,但是卻將之融入到了劍中。   直到此時,南落才直正的明白到那《黃庭》經的玄妙之處。竟是可以通過那《黃庭》將各種道法融合在一起。對於《黃庭》領悟的越深,所有的法術都將信手拈來,不羈於任何形式。   那些被南落劍光斬碎法寶的人頓時臉色一白,接著又打出種種法術。   只見漫天法術,光華一片,幾乎將南落的身體都遮掩了。只聽見南落輕喝道:「散————」   天地立即清明,法術都頓時消彌一空。眾人大驚,南落卻已化為一道流光衝入那山中,那桿巨大妖幡微微一顫,便要沒入虛空,青顏劍卻已經斬了下去。   「噗哧——」   那都快要隱入虛空的妖幡,竟是再次跌了出來,落在地上斷為兩截。南落也不停留,拔身便走。   山間傳出一聲怒哼,一隻靈氣所化的大手朝南落抓來。   身在空中的南落身體突然漲大數丈高,手中的劍也變得巨大無比,轉身揮劍便斬,那靈氣所化地巨手應劍而散。衝出那座山中後,迎面卻是一片光華,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打出了多少法術。他身體在那斬破了那只巨手之後也隨之變化為正常大小,手中的劍瞬間綻放出萬千光華,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寶落入其中都消彌無蹤。   揮手間便消除一切法術,法寶在青顏劍下竟沒有一樣能撐得了一劍。眾人大驚,一時竟是不敢再出手,即便是想出手,也知自己奈何不了南落。   南落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前這數十人一眼,拔身便走。   曾幾何時,在山間行走都要戰戰兢兢的他,已經可以無識許多人的挑釁了。   他轉身要走,卻有人不讓他。遠處數十道遁光又圍了上來。其中有人大喝到道:「南落,你身為天庭星君,竟然相助於那魔物脫身,還不束手就縛,隨著去天庭面見天帝。」   來人中竟然有天庭中的人,南落只是看了一眼,並不理會,抬步又待走。那些人似乎知道南落的遁法快速。竟先行動手,剎那間又是數件法寶打出。   隨著後面數人的法寶打出,先前被南落破了法術毀了法寶的人竟是再次動手。只是這次是一個個現出原身來,頃刻間,虛空中便出現各種奇獸異蟲。一隻隻咆哮著向南落撲來,一時間吼聲震天,妖氣、煞氣、法術、法寶瀰漫於這一方空間。   「鏘————」   一道劍吟聲在種怒吼聲中格外的清晰,那沖天而起的殺氣也將各種妖氣、煞氣給壓了下去。   劍光直衝雲霄,隨之綻放出億萬光芒。如梅花朵朵,又若雪花飄飄————   法術,散——   法寶,碎——   現出原身衝上去的各種奇獸異蟲在劍光之下,斷為一截截的屍體掉落下方的山中。   有見之不妙的人轉身便逃,南落也不追擊,還劍入鞘的剎那了,那此屍身仍在虛空中劃落,漫天血霧尤未散去。   南落看也未看那些逃走的人,只看著那血河離去的方向,喃喃的說道:「你守我肉身十年,我便護你這一路平安。」 第一五零章 殺戮眾生   一個人的名聲崛起,必定要伴隨著矛盾。在這洪荒之中,矛盾便意味著殺戮,殺戮又將激化矛盾,只有當你腳下屍體骸骨堆積如山,名字染成血紅之時,便將屹立屍山之上,任人膜拜。   南落名雖已有,卻還不夠震攝天地眾生。所以,少不了有人要殺他。將之踩下取其名也罷,為親友報仇也罷,無非就是想取南落性命罷了。   輪迴筆追逐那血河,南落便跟在後面,雖然沒有追丟,卻也難以追上。他追不上輪迴筆和那血河,卻不代表別人攔截不了他。   星光漫天,一道流光破空而遁,如流星。   有人攔截,喝問:「來者可是人族南落?」南落點頭稱是,對方大怒,揚手便打出法寶,氣勢滔天,威凜天下。青顏劍出,殺氣都未顯,那人便已經連人帶法寶被斬為兩截,自空中飄落,而南落已經飄然遠去。   又有人迎面攔阻,喝問:「來者可是人放南落?」聲震九天,凶焰霸道。南落點頭稱是,對方巨吼一聲,殺氣騰騰,化為一頭凶獸撲來。青顏劍出,一道白光自虛空劃過,凶獸巨吼仍然未散去,便已斷為兩截往山中掉落,南落人已消失無蹤。   驀然,九天之上的雲層中顯現一頭魚龍,勢若吞天,張嘴之下,半邊天都已經消失。當那魚龍合上嘴時,南落已經消失了。他得意的大笑著,一道白光已經自他佈滿鱗甲的背部穿出,隨即如切豆腐一般切開。魚龍笑聲仍自未散,已經斷為兩截朝大地上落去,一道青影已經踏空遠去。   群山之間,一處凶煞之地。一道毒霧突然沖天而起,瀰漫整片空間,將南落罩入其中。只見一團五彩煙霧自毒霧浮現,隨之一道白光劃破虛空刺入山中,一聲短促的慘叫傳出,毒霧仍自翻騰不休,一道籠罩著淡淡五彩煙霧的身影已經消失於天際,唯留虛空中一排五彩的足印。   數人齊至,在遠處便已經喝道:「來者可是人族南落?」南落不答,劍出,道道劍光斬出。那幾人未等靠近,未出法寶已經個個斷為兩截,噴灑著團團血霧,朝大地上落去。再看南落時,已唯有一道青影在天際,虛空中一個五彩足印隨風而散。   南落飛遁九天之上,速度極快,如閃電破空穿行。化一道劍光在虛空穿梭,卻突然消失,直似進入了另一層空間。南落一消失,虛空中傳來張狂大笑。這一方空間下方各山頂之上現出數十人來,其中有人便大聲說道:「神火教主的『萬化虛天陣』果然神妙無窮。」   「哈哈————」「哈哈————」   隨著他們那張狂的笑聲在虛空中飄揚而起時,也自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夾雜其中:「輕絲———」聲音才起,便有一道劍光自虛空中沖天而起,隱隱能自那光華中看到一柄長劍。   劍輕顫,道道輕絲飄逸而出,如柳絮,若白線。   各山頂之人,大驚!當看到那如柳絮的白絲時,便覺咽喉劇痛,隨之陷入黑暗。一顆顆頭顱從肩頭掉下,尚未落地,南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這一路南落不知道自己遁行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初時還會回答攔路之人的話,後來只要是攔住自己的人,揮劍便殺。劍出之後,任何阻攔之物都變成兩斷。一開始劍出鞘時還有些晦澀感覺,心中並不是很想殺,覺得並無什麼特別怨恨。後來殺著殺著,那股晦澀的感覺便自沒有了,出劍速度也越發的快了,心也如劍光一般通透了。   不為外物所累,隨心而起,劍心通明。   他或許自己都未感覺到,飛遁之術已經比之前快了許多,那劍,斬殺一個個阻攔者時已經越來越輕鬆了。隨手一劍,任他如何驚天動地的法寶,也自化為兩半。劍光起,任他如何氣焰滔天之人,也只能任由頭顱自肩頭栽落,頸項上血水噴湧而出。   如果說之前南落出劍對抗輪迴筆時,讓無數人感到震驚的話。那南落這一路如蛻變般的劍道和法力境界,讓無數人側目,並深深的記在心裡。一道道沖天劍光,不見張揚,唯有靜寂。   靜寂的殺念,讓人心悸。   終於再次追上了血河,輪迴筆也自在血河上空寫下一個個恐怖的大字,試圖將這血河磨滅在這裡。   南落不知道這血河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倒是知道不是真身。雖然帝江也沒有真身到來,但是這血河能夠同輪迴筆鬥個不分上下,真身估計也不在帝江這祖巫之下。   血浪間,北靈所化的斑斕蝴蝶依然隨血河翻騰而飛動著。這血河自不是停留在一處與輪迴筆戰鬥,而是一路朝前破空而去,一邊陰擋著輪迴筆的封禁攻擊。   南落一出現便自又向那輪迴筆攻去,劍劃過虛空,帶起縷縷劍吟。那輪迴筆本自攻擊血河的,卻在南落的劍出時,將已經寫出一半的字散去,竟是虛空一隱避過了青顏劍。   青顏劍不停,隨之顫動,逸出道道銀絲在虛空中飄散開來。輪迴筆似乎並不想與南落的劍接觸,化為一道黑煙自劍絲中飄飛而出。劍絲劃過那黑煙,無法阻之分毫。   那黑煙如已經不在這一層空間,一飄出劍光籠罩圍,便自又聚成一枝漆黑輪迴筆破空而去。南落再追了上去,輪迴筆仍不與南落糾纏,再次化黑煙而避。   此時血河幾乎已經消失在了眼中,輪迴筆想要再追上便又要廢一翻時間了。   南落此時的速度竟是已經不在那輪迴筆之下,再次纏了上去。輪迴筆上傳來一聲怒哼,筆尖一顫,便自有一字成型。字體繁複,玄奧莫測,南落竟是不認識。   雖然看上去詭異,帶著絲絲勾魂攝魄的氣息,但是南落手中的青顏劍依然劃了出去。劍過,字亂如黑煙,卻未散。順著青顏劍便纏了上來。南落眉頭一皺,手中劍光顫動,綜放億萬光華,卻對那纏上來的黑煙毫無阻礙。   南落能從那纏上的黑煙感覺到陰沉詭異的氣息,只要一纏上,只怕便要隕落的危險。身形立即後退遁開,卻發現那黑煙與自己的距離沒有變,依然是順著青顏劍纏了上來。這一刻依然已經沾上了青顏劍,與南落似已成了一體,甩不脫,遁不開。   青顏劍殺氣沖天,在虛空中綻出朵朵劍蓮,而那黑煙卻是處於別一空間,不受絲毫影響。一團五彩的輕煙自劍上溢出,隨劍而動,瞬間化為一團五彩雲霧。終是將那黑煙纏上南落身上的勢頭給止住了,緊接著,只聽南落輕念大道玄音,五彩煙霧隨著玄音翻騰,隱隱與天地產生了一種共鳴。又似那五彩煙霧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終於將那黑煙給困在其中,抽身而退,輪迴筆與那血河早已消失蹤。   青袍飄閃,再次追了上去。   對於帝江為何會阻止那血河回去,南落無法瞭解。但心中卻明白絕不是因為血河吞噬生靈,或許還是為了別的什麼原因。之前無數人阻攔南落,要殺南落,或報仇,或有別的心思想要殺人奪寶。明搶,暗算,種種神通秘術之下,都被南落一劍斬破。而後這樣的人便越來越少,直到再次追上血河與輪迴筆後,再也沒有一個出現。   不知不覺間,一路追逐,竟是已經到了極西之地。   遠處血浪滔天,輪迴筆在九天之上,散發著蒼茫恐怖的氣勢。而血河前方卻有幾人攔在那裡,雖未動手,卻有著攔截之意,且顯然不是什麼弱者,其中更是有一人讓南落感到驚訝。   「是她,她怎會也在這裡?……是了,她也是巫族的,自然可能會在這裡了。」   遠遠的看到血河似已經被圍困了,但是他依然毅然的衝了過來,遁速絲毫未減,連氣息也未隱藏。   今天,或許便是他真正面對天地間頂級強的時候。沒有絲這的懼意,竟也未有什麼興奮,只有一種古井不波,一切宛若水到渠成。 第一五一章 罪孽   大地上漫漫黃沙,綿綿無盡,遠處有雪山若隱隱現。   南落遁光沒能靠近的了,因為他面前已經有了一個人。   一個怪人手托一個蓮花般的青碗,披頭散髮,衣襟破舊,似乎連風都能將之吹爛。他攔在南落的面前,南落卻沒有出劍。   因為此時已經生不出拔劍心,看著他的眼睛,彷彿能包融眾生之慾望,能消彌任何情結與雜念,讓人不自禁的沉迷之中。南落心中大駭,連忙避開那目光,凝重的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入了魔障。」怪人看著南落,聲音竟也似有魔力一般,直鑽入心底深處。在內心深處炸開,綻放朵朵蓮花。   南落猛的後退一步,手中青顏劍一擺。凜然喝道:「你到底是誰。」   「我若說了,你也不知,我不說,你仍是不知,這並不無區別。但我說你內心有了魔障,你便就知曉了。」怪人的話似虛似幻,又似凝如實質,竟是分不清他這聲音是男聲還是女,又或是低沉還是飄逸,甚至有一種他根本就沒有開口說話的感覺。   南落心中卻似翻江倒海般,內心深處滋生出一種自己真的入了魔障的感覺。一個手持三尺長劍的人,在虛空遁行,一路殺人無數。當看清那人竟是自己之後,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罪孽的感覺來。   這感覺一生出,便瘋漲起來。隨之心中又響起一道聲音:「你有罪…你有罪……有罪…罪罪罪……」   隨著那道聲音的響起,南落自己竟是在心中默念著:「我有罪,我有罪,我真的有罪……」他嘴巴顫動著,呼息沉重,似乎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念出那幾個字來。   在南落的眼中,面前這個破衣爛衫的怪人突然虛幻起來,朦朦朧朧看不真切。朦朧間,他的那一身破衣爛衫似已經變得神聖起來,濃郁的金光從他身上冒起,而他手中的那只蓮花形的青碗也青光濛濛,散發著無盡魅力。   「你罪孽深重,要贖罪……」   這聲音印入南落心中,隨之,他的內心深處便有一道聲音回答道:「我,我要贖罪。」他嘴角顫動的越發厲害,額頭竟是有汗水流出,眼睛緊緊的閉著。   「我有一法,可渡你脫離此孽障。」   南落雖然閉著眼睛,可是那怪人的身形卻直接印入了腦海中,不但無法驅除,反而似隨著他的話音越來越清。   「脫離…脫離……」   「來來來…我傳你超脫孽海,抵達彼岸之無上妙法。」   此時在南落的腦海之中,那怪人已經變成了陽平族內當年的祭司,而南落自己似也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祭司長老正慈祥的笑著招手,而這個場景便是當年祭司傳南落練氣之法的場景。   遠遠的只看到南落的眼睛緊緊的閉,牙關緊咬,一步步的朝那個衣衫破舊的怪人走去。一步一步,似是走的極為的吃力,又似在極力的掙扎著。   那怪人看不清臉色,凌亂的長髮下的眼睛深遂若深淵,似有無盡的魅力蘊含其中。他緩緩的伸出手,朝南落的頭頂撫去,便似要撫頂傳法。   突然,一道劍光自南落腰間劃出,殺氣沖天而起。白光瞬間從那怪人身上劃過,可是那怪人卻像是夢幻泡影一般,隨風而散去。一陣風吹來,南落只覺得身上涼涼颼颼的。這次若不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劍道心境都有脫胎換骨般的昇華,只怕連一絲抵抗之力都沒有。   南落可以肯定若不是大意之下,絕對不會著了道。憑他現的心境,這種如心魔般的術法也是已經難以侵入了,尤其是他現在已經到了一種劍心通明的境界。雖然不曾真正的著道,卻是真的駭然了。若非最後時刻戰勝了心中的那股念頭,斬出了那一劍,將心中的那個怪人的形象斬滅,後果將不堪設想。可他依然沒能傷得了那怪人,並且連他是怎麼消失的都不甚清楚。   丈劍四顧,沒有再看到那個怪人,一切宛如夢幻一般,竟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那血河依然和輪迴筆在戰鬥著,血河的前方有一個粉裙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裡。她的身周連溫度都似要比別的地方要低上許多,風姿冷煞,竟有一種她站在哪裡,哪裡便是風雪漫天的感覺。   南落自然忘不了這位冷艷無雙的巫族祖巫玄冥,她只是冷冷的看著輪迴筆與血河戰鬥著,並不上前幫忙。南落難以想像,她是否會有一個能說上話的人,又或許她幾十年都不會說過一句話吧。   之前她身邊還站著一個冷面男子,現在卻不見了。遠處還有不少人圍看著,顯然是攝於祖巫和血河的威勢不敢靠近。看著這局面,南落便知道,今天那血河只怕想再擺脫離去的話,已是極難的了。   血河之中,北靈所化的蝴蝶在血浪間飄零無依。   輪迴筆在虛空中寫下一個個凝重的大字,重疊著朝血河封禁了下來。那血河似乎對於站在一邊的玄冥頗為顧忌,無法使出全力來對抗那輪迴筆,竟是一時之間處於下風。   驀然,虛空人影一閃,血河的邊緣多出一個人來。青衣青面的,相貌似平板一塊,冷煞無比,正是之前那個站在玄冥旁邊的人。他一出現也不說話,探手便朝血河中抓去,目標竟是血浪間的北靈。   他人不動,手卻無陰的伸長,變的巨大如比。   南落清晰的記得,有許多生靈只過是沾了幾滴血水便化為一具具骷髏投入了血河。此時,這人竟然直接探手入血河,彷彿根本就不在乎血河那恐怖的腐蝕性。   血河中的血屍體隨著血河衝起,撲咬上青衣青面人的手,卻被那手上的青光彈開,根本就無法靠近。血屍發出一陣陣沖天巨吼,血河翻著捲向那只巨手。   只見那似侵蝕天地的血河捲向巨手後,一陣青煙從巨手之上傳出。便聽那青衣青面人大笑道:「冥河,若是你真身在此,我奢比屍自然奈何不了你,可現在你只不過是一縷分身還以為能傷害的了我嗎。」   血河被那自稱奢比屍的青衣青面人分開,朝那北靈所化的蝴蝶抓去。蝴蝶輕輕扇翅膀,便自挪移開了,出現在血浪間另一地方。   那青衣青面的奢比屍哈哈一笑,道:「我倒要看看這只噬靈陰蟲有何特別之處,竟值得你甘冒奇險而出去將之接回來。」   九天之上,那凝重的漆黑大字被血浪托著,這一邊奢比屍卻已經又朝北靈抓了出去。只是這次那奢比屍的巨手才剛出,便有一人動了。   一道劍光,光華沖天,如斬山嶽般的朝奢比屍斬了下去。 第一五二章 那年 那月 那心   十二祖巫南落雖然沒有見過幾個,便是卻都知道名字。這奢比屍才一報出名來,便知道他原來就是巫族十二祖巫中的一位。到是對於他說所的冥河卻從來沒有聽過,不知究竟是何來歷,竟然讓身為祖巫的奢比屍自承其若真身在,自己無法將之留下的話。   之前朝輪迴筆出手過兩次,第一次被其輕易的擺脫,第二次則是被迫自保,不過任誰都能看的出來,第二次帝江操控輪迴筆大怒後的出手。現在南落竟是再次悍然向巫族祖巫出手,而且對方還是真身,這讓許多在遠處觀看的人感覺到不可思議。   劍光爆漲,耀眼奪目。   奢比屍卻是頭也沒回,仍自朝那北靈所化的蝴蝶抓了過去。探手間,分血浪,震血屍。看也沒有看南落,在他的心中,南落或許也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罷,他連理都懶得理會。   此時南落的劍上光華雖然耀眼璀璨,但卻不顯殺氣。殺氣早已經斂藏了起來,只有當劍臨身之時,才體會得到那種恐怖到讓人心悸的劍意。   若有若無的劍吟掠過虛空,毫無阻礙的一劍刺入了奢比屍的咽喉。   剎那間,天地靜寂,連那血河中的血屍都似停止了咆哮。   「他竟然以劍刺穿了祖巫的咽喉,竟然……」「他怎麼可能做到呢……」   祖巫之身體強健,可擋先天靈寶,這是祖巫在無數的戰鬥和殺戮後證實的。所以在南落出劍之時,沒有人看好他。在心中都已經預測好了結果,便是劍斬在奢比屍祖巫身上,然後倒彈回去。   可是,現在竟是一劍刺穿了。一劍穿喉,大半截的劍身透過奢比屍祖巫的後頸露了出來。在陽光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一股讓人心寒的冷意在遠處觀看的人心中泛起。   奢比屍自然是大意了,南落的出現他知道,但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在他眼中南落最多也不過是比較強壯的螞蟻罷了,對他構不成威脅。他會產生這種感覺很正常,《太清感清篇》是感應天地為主的練氣法門,修煉這法門的人,都會有一種清靜無為的氣質,法力越深,反而越普通平淡。   尤其是那《黃庭》經,勾通天地,在潛移默化之下提升著境界,讓修煉之人更接近天地。所以,當南落出現之時,奢比屍只是眼睛一掃,便自將南落忽略了。   當年南落出劍時,他依然清清楚楚,卻仍自沒有在意。天地間能傷害到他的人,他自己心裡清清楚楚,南落不在此列。所以,南落出劍他根本就有在意,哪怕是看得出南落手中的是先天劍器也沒有絲毫的在意。這也是南落的劍道已經進入了另一翻境界的原因。   如果說以前的南落的劍是那種鋒芒沖天,斬盡天下的銳利的話。現在卻是幾乎和他本人的氣質一樣,收斂、隱晦,外面平平無奇,但是當直正面臨之時,才會猛然發現一切都不是表面那麼平淡簡單。   所以,奢比屍在連連大意之下,被南落一劍刺穿喉了。當他在劍臨身體的剎那,感覺到了那恐怖的殺氣時,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   劍意、殺意———冰冷、絕決,有著一種一往無前絕殺意味,有一種無論面前是何人、是何物,我自一劍斬之的凌厲。   「吼吼——吼——」   血河狂捲,血屍咆哮。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聲音了。   南落懸空飄浮,身後便是翻騰血浪,和咆哮血屍。手中長劍深深的紮在奢比屍的咽喉,卻並未有一絲鮮血流出,有的只是祖巫奢比屍那死氣沉沉的眼神。那呆板冷寞的臉,青氣隱隱。   「人類,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竟有膽向我出手。」奢比屍盯著南落的眼睛低沉的說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劍紮在咽喉中,所以那聲音聽上去有著金屬質感的堅硬與刺耳。   南落不閃不避的看著奢比屍,沉默著,劍卻仍是深深的紮在奢比屍的咽喉,貫穿著,劍身流轉著淡淡五彩煙霞。   「說吧,人類,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奢比屍再次低沉的問著,眼中死寂、灰暗。聲音堅硬,被青顏劍洞穿的地方青光瑩瑩,將傷口籠罩著,讓人看不真切那傷口的變化。   南落依然不回答,劍上五彩煙霞卻越來越濃,就連他自己身周都浮現了淡淡的五彩煙霧。這並非他不拔劍,而是奢比屍阻止著他拔出來。   在別的人眼中,只聽到奢比屍那低沉如金屬般堅硬的聲音,和他咽喉間籠罩著的青光。而南落卻是無論劍上還是身上都籠罩著五彩的煙霧,飄渺若仙。各自也猜測到,他們兩人正在以另一種方式戰鬥著。   南落只覺得青顏劍上傳來無盡的吸力,若非他法力大進,劍道昇華,只怕這時只有撤手後退一路了。   一道道冰冷的神念順著青顏劍衝擊著南落的內心,死寂,唯有死寂。那種自天地演化以來便亙古存在的死寂,一波波的衝擊著。   驚濤駭浪,無休無止。   南落心中是在快速的默念著《黃庭》經中的大道玄文,阻擋著那種攻擊。那神念中所蘊含著一個人有心志,以及對於大道的體悟,這屬於一種短兵相接的戰鬥。非是生死關頭,或有十足把握戰勝對方,沒人會這麼做。因為一旦這麼做了,便極難以脫身了。   敗,便意味著死。別無他路,便是身懷無上神通,也難以改變那隕落的命運。   南落現在只能防守著,如屹立在狂風駭浪中的。此時無論是什麼神通劍術,還是那先天劍器和各種法術都用不上。   唯一能靠的就是那被無盡歲月浸染過,且感悟了天地大道的心。   他修行多年來,生死邊緣不知排徊過多少回。曾絕望過,亦有過彷徨,更有過深深的無奈。當年站在不周山頂看著大地,卻是背負著人族命運的沉重壓力。當面對自己從小生活的陽平氏族舉族死傷殆盡,妹妹身亡的事實時,他的心幾乎要碎裂開來。當時的他唯有一種想法便是,將這天地間的所有妖族之人殺個乾乾淨淨。   最終,那份殺念便在心中沉寂下來,浸染著那顆血肉之心。在落靈山中的那份恨,那份淡淡的絕望,那份無盡的枯寂,沒有人能體會。當他開口讓孟紫衣斬斷自己魂魄的剎那,那種能將人痛至魂飛魄散的痛,又怎麼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下來的。   這一切的一切,才造就了今天的南落。   風雨磨礪,歲月侵蝕,那心,便如毛蟲織蛹,一朝破繭化蝶而飛。 第一五三章 九天劍落   「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奢比屍眼中的死寂越來越盛,聲音越來越冷,如冰冷的尖刺擊在南落心底。   南落不答,眼神卻不曾避讓半分。也不知是無力避讓,還是怕避讓之後,自己的道心將被瞬間崩蹋。   「人類,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   他眼中的那份死寂,彷彿漆黑的夜空,能吞噬任何的光芒。隨著他的話音,自青顏劍上衝擊到南落心底的那份死寂便如能疊加一般,變愈加的恐怖。若是這份死寂散溢出去一絲,落到任何一個道心稍弱的人身上,那人便要立即被那股死寂給湮滅了生機。   劍道最重心境,心若不堅,便不可能會有殺氣沖天的劍意。尤其是南落,他每經歷一個挫折,劍意便要強上幾分。每經歷一些事情,心便要通透圓潤幾分。   奢比屍那股隨天地演化以來的死寂,一波又一波的沖涮著南落那顆愈來愈堅定的心。而南落便像是駭浪之下的青石,屹立不動。又若天地間的一孤崖,任由歲月風霜的侵蝕,仍自巍巍天地,且慢慢顯露出蒼茫氣息。   「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奢比屍突然怒喝著,死寂氣息直衝雲霄,將天空中的雲層衝散。就連旁邊血河那滔天腥煞之氣也無法將之掩蓋。在極遠處圍看著的或者那些用法術在暗處觀看的人,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瀰漫開來的死寂。心中各自駭驚不已,同時想到,巫族之祖巫當真是如此神通滔天。那南落只怕不是不想拔劍,而是已經拔不出劍了。   「巫族祖巫又豈能讓人輕易刺穿咽喉,又豈是一個人族之人所以超越的。」在所有人心中,南落只不過是一個弱小人族出身的人。雖然之前見到了他絕殺強橫的一面,但是在內心深處怎麼也接受不下。原本在他們眼中一貫弱小,隨手可宰殺的人類,竟出現一位可以隨手之下讓自己死去的存在,又怎是他們所能接受的呢!   南落依舊不答,身上的五彩煙霧似燭火燈焰。在那無邊死寂之下如風中燭火般,隨時都像要散溢熄滅。   所有人都在看著南落,看著南落身上那飄搖的五彩煙霧。看著他那緊咬著牙關的臉色,看著他那眼神絲毫不避讓的表情。都似在等待著南落哪一刻,將在那無邊死寂之下失去生機。   玄冥不知何時也看向了這邊,看到南落時,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隨即便又消失不見,依然冷艷孤絕,生人物近,身周都裹挾著一團淡淡的寒霧。但是,她卻將目光從那血河與輪迴筆的爭鬥移到了南落身上。她當然記得這個曾在自己手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類,仍是記得當年南落在解剖那吞天蛤蟆屍體之時,在自己眼神之下羞愧的落慌而逃的樣子。   轉眼之間,他竟是已經成長到這個層次了。是什麼讓他成長如此之快呢?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法訣嗎,還是人類那種微弱優勢下的道體之軀?亦或是他有著卓絕天姿?   「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的……」「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   ……   寂滅,無邊的死寂沖南落籠罩著,從外面看來,他的身影已經模糊,彷彿已經慢慢的在這股滔天死寂之中湮滅,湮灰塵的無聲無息,湮滅的那般自然,那般的理所應當。   血河翻騰,血屍咆哮,似要將慢慢消逝於天地間的南落驚醒。   「是什麼讓你有膽向我出手……」   突然,那彷彿已經消逝在死寂氣息下傳出一道聲音:「呵呵,殺你的理由何需與你說……」   話音清冷,隨話落。一道白光在虛空劃過,卻是青顏劍自奢比屍咽喉抽了出來。   隨著這話音起,虛空中驀然綻放出億萬光華,將奢比屍瞬間籠罩著。劍光起,南落的身影便自從那無邊死寂之中清晰起來。   劍隨心動,心又因何而動呢?沒人會去探究。只看到在虛空中已經清晰了的南落,臉色無比的冷峻,眼神亦如劍光一般的冷冽。   以通天道人的四把先天殺劍中的劍意為引,然後經過無盡日夜的融合與磨礪,才有了南落今天這心意鑄就的劍意。這才有著隨著心念的增強,而無限增長威力的劍意。   「吼……」   在南落的無盡劍光中,衝出一隻青黑色拳頭,直接砸向南落。拳頭所過之處,空間湮滅,一股強烈的死寂氣息隨著青黑巨拳轟向南落。   絲絲劍光纏上那青黑巨拳,剎那間,整條手臂便衣袖粉碎,血肉橫飛。   可是那拳依然沒有停,哪怕是在劍絲纏上的瞬間只剩下一個骨架,恐怖的死寂氣息卻絲毫不減。那被青顏劍削下來的皮肉和飛濺的鮮血,並沒有掉到地上,而是在那虛空隱去,似被天地給吞噬了。   南落身影一閃,便自在骨架一般的巨拳下消失,再出現之時,已經在奢比屍的身後了。   「斬岳——」   青顏劍帶起驚天劍光,挾斬山斷岳之勢朝奢比屍的後背斬了下去。   奢比屍怒哼一聲,轉身一拳打去,依然是那隻手。只是現在卻不再白骨森森,血肉早已重新生長出來了,並覆上了一層青色鱗甲。   一拳打出的瞬間,奢比屍的身體如青雲般翻漲起來。青黑巨拳也爆漲無數倍,一拳下去,彷彿連天都能打破了。   「轟……」   黃沙飛捲,漫天而起。   南落那如能開山斬岳的巨劍和身軀,瞬間翻飛而起,直飄上九天雲霄。   而奢比屍竟也雙腿深陷黃沙之中,只見他一聲暴喝,自黃沙中一躍而起。仰天狂吼,聲震洪荒,死寂之氣漫天狂捲。遠處觀看的人,一個個飛身而遁,心中驚駭無比。   他們都只是聽聞過巫族祖巫當年事跡名頭的人,並沒有真正見過祖巫出手。今天一見,才發現自己往日裡所見過的大神通者,在這祖巫面前只怕還沒出手,便要轟殺成渣了。   就在遠處觀看的人紛紛遠遁之時,南落卻自九天之上落了下來。手中青顏劍有數十丈,身體卻未見變化。   劍尖朝下,豎直著朝奢比屍紮了下去。而南落則人隨劍後,手捏劍決,抵在劍柄處。   一如當年玄冥自九天而下,一劍扎穿那只吞天巨蛙並連著山一起斬開的姿態。   天空五彩祥雲翻滾著,隨著南落的降下越積越厚,並不斷的在虛空中彌生。只一會兒便已經遮天蔽日,直朝大地之上覆壓下去。這一刻,竟是將那血河的滔天煞氣與那輪迴筆上的莫名恐怖氣息都掩蓋了。   奢比屍仰天巨吼,大嘴一張,八方雲動。無盡天地元氣被他納入口中。一剎那間,他的氣勢再次拔高數倍,無盡的死寂、灰暗之氣自他身上瀰漫開來。   整個人變得如山嶽一般,氣息彷彿已經和無邊大地連在了一起。只是一個轉身,微一動彈,整片空間便似在顫動。   「吼……」奢比屍大怒的巨吼著,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哪個能傷到他半分。可是,剛才一時大意之下竟被一個小小人類刺穿了咽喉不說,還被其脫身而去。之後更是傷了自己的肉身,並一次次的主動向自己進攻,這讓他怎能接受的了。   奢比屍抬頭看著自九天之上,帶著漫天的五彩霞雲直刺而下的南落。憤怒的吼道:「我縱橫天地間時,你整個人族都只能在我腳下匍匐顫抖,今天,要將你釘在九天之上,受萬載雷擊電噬之苦痛,以九天劫火鍛燒你的神魂——。」   奢比屍的聲音響徹洪荒,即便是極其遙遠的人也能夠聽得到他的聲音。有人所在地勢好的話,聽到這聲音後,便抬頭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時。便能看到極西方向的天空,彩雲漫天,一柄巨劍,一個青袍人,自九天而落。 第一五四章 一掛天河 靜寂如畫   天地之極西,漫漫黃沙,彩雲漫天。   這一方天地間,一道血河在天空中翻騰怒吼。一支漆黑的筆寫下一字字漆黑的字,鎮封著血河。   此外卻有一擎天巨人,渾身青黑。仰天嘶吼,舉手投足之間,便是虛空湮滅,瀰散滔天死氣。此外仍有一女子,一襲粉裙,在那煞氣滔滔的血河下,和那擎天巨人的不遠處安然處之。   她冷煞清清,超然於紛亂之外,如俯視眾生的女君王。即便是她仰頭看著南落那自九天而落的身姿,也不見有絲毫的改變,依然空寂、冷艷,風姿絕世。   彩雲漫天,倒捲而下。   九天之上,一掛天河直衝大地。   那天河自是漲至高達數十丈的青顏劍,此時的青顏劍在別人眼中,就是一掛天河,自九天而落。   此天河滔滔而下,靜寂莫名。   無論別人此時看到南落那自九天而落的絕然風姿是怎樣一番感覺,他自己心中卻是空寂的。   別有他念,唯一劍而已。   這一刻的他心似已經與青顏劍融合在一起,又似與整片天地交融共通著。驀然間,他腦海中一片空明,心神飄忽於九天之上。   若是有人看清南落的話,會發現,他的眼睛是閉著了。臉上無喜無悲,神情安然,彷彿這根本就不是在與天地間的頂級大神通者爭鬥,而是正在休息體悟著什麼美妙的事物。   在眾人眼中,似乎一個心神飄忽間,那如九天銀河下落的青顏劍突然變得虛幻飄渺起來。不只是青顏劍,這其中還包括似與青顏劍融為一體的南落。   若非許多人都是頭也未轉的看著南落,也不可能發現此時的南落,竟是突然變得虛無起來。不是那種消失不見的虛無,而是一絲氣息也無,但是眼睛卻清清楚楚的看得到。就像看著天邊的雲層,縹縹緲緲,若有若無。   一掛天河似的青顏劍,也似已經融入了虛空。若說剛剛還與整片天地有些格格不入的話,那此時的青顏劍已經真正的變成了那天地的一部分。彷彿本就是亙古存在於九天之上,千百年來已經是這樣子的了,從未曾改變過。   「這,他入道了?……他難道入道了?」   有見識高明之輩,看到南落身上那變化了的飄渺氣息,大驚的說道。   在他們驚詫念叨的同時,南落的身影竟是慢慢虛化,隨即消失不見,彷彿天地間根本從來就沒有這麼一個人。許多原本還不是很確實的人,心中頓時巨震:「真是入道了。」   緊接著,那青顏劍竟是也開始變化,變成一掛真正自九天而落的瀑布。水霧一路飄散,傾瀉而下,呈銀河落九天之勢。   「這是…這是擬物化形。」有人驚駭的說道。   法術到了一定境界後,每一道法術施出,便可隨心而成各種實物,能做到這點,法術威力便是成倍的翻長。這便是擬物,其主要針對於法術來說。   化形則是相較於法寶來說,祭煉先天靈寶的頂級狀態便是化形,將靈寶的外在形體化去,聚散由心,與法術剛好相反。能做到這一點之時,法寶威力更將成倍增長,手段也層出不窮,變化由心。   南落只覺得自己精、氣、神猛然間像是掙脫了一層束縛,暢遊於天地之間。頓時有一種只要自己的一揮手,天地都將隨之流轉一般的感覺。   奢比屍眼中死寂氣息更盛,只見他仰天狂吼,揮動著那彷彿能撕開天地的巨手,抓向自九天之上落下的一掛銀河。即使站在極遠之處,也就出能看到極西之地,一個巨人,超越在眾山之上,探手幾可摘日月。   而更高的九天之上五彩雲層翻滾,自那五彩雲層之中,一掛銀河瀑布傾瀉而下。   那只幾可摘星月的青黑巨手,如穿越層層空間,瞬間拍向自九天而下的銀河。卻只見那巨手一接觸到銀河,便即被淹沒。   遠遠的能看到,那巨手似是沒能給那九天而下的銀河帶來一絲阻礙,瞬間整個人便被淹沒了。   遠處觀看的人心猛的一縮,他們在銀河自九天而落之時,並無法從中感覺到什麼驚天駭地的威勢,反而有一種風景如畫的感覺。   但也是知道那銀河乃是南落手中的先天劍器所化,豈會只是好看的。但也無法從中判斷出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光從氣勢來將,比之祖巫奢比屍自是差了許多。或許應該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一種驚天動地,揮手間天地風雲變色。而南落雖然也是挾帶漫天彩雲而下,卻是截然相反的感覺,只讓人感覺飄渺如畫。   可當看到奢比屍竟在銀河之下,瞬間被淹沒,只發了一聲驚天巨吼之時,個個都驚駭了。雖然那銀河依然是無聲的落下,但是卻將戰力驚天的祖巫給淹沒了,這人所有看著這一幕的人心中有一種無力的冰冷,彷彿那自九天而下的天河便是一種靜寂的絕殺。   一劍自九天而落,化為一掛銀河。銀河落九天,便是瀑布,無聲而落的瀑布。   瀑布中的每一滴水,都是一道劍絲,可斬山嶽,可削人首。   遠處圍看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在奢比屍發出那聲驚天巨吼之時,那靜寂而落的瀑布,以從來不曾改變的速度,湧進了他的巨口之中。銀光閃閃的水滴落在了他頭顱上,瞬間自頭到腳沖涮而下。   吼聲戛然而止,比山嶽尤要高出許多的身軀被瀑布吞沒,天地靜寂。   「祖巫奢比屍死了?」沒人會相信祖巫奢比屍會這樣就死了。   此處不光只有奢比屍一個祖巫,還有那帝江的輪迴筆與玄冥在場。若說輪迴筆正與血河交戰,無法分身救援的話,那玄冥卻是有機會也有實力救下的。可是她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舉動,從頭到尾都是冷冷的看著,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天地間有傳言巫族十二祖巫向來不和,大多老死不相往來,甚至還有人見過祖巫之間的戰鬥。這讓那些圍看之人都想起了這個傳言,不禁想到,難道這傳言是真的,莫非那玄冥真與奢比屍不和嗎?   瀑布終於將自九天落於大地之下,還沒有沾地,便像被虛空吞沒一般消失無蹤。隨即在那瀑布消失的地現出一個人來。   一襲青袍,一頭黑髮披散於腦後,臉色冷峻,抬頭看著天空。   遠處的人卻一個個都看著他的腰間,那裡正有一柄青鞘長劍懸掛著,在風中一晃一晃。   那青色劍鞘之上,銘刻著一隻驕傲的鳳凰,似在九天之上翱翔。   原地不見奢比屍的屍體,什麼都沒有,還沒等那些人想明白怎麼回事,天空突然動了起來。天空動了,只是所有人的感覺。   因為他們看到這千里之內的雲都在動,都在向頭頂天空聚去。而又感受到天地元氣也正同樣的瘋狂湧動著,朝九天之上湧去。以至於剎那間,身邊竟然有一種元氣枯竭的感覺。   只一會兒,那天便已經被漫天的黑雲給遮蓋了,連同那天空中戰鬥的輪迴筆與血河都籠罩在內。   遠處所有的人紛紛化做各種顏色的遁光,朝遠處飛去。   這一方天空在這一剎那,已經與南落失去了那種微妙的聯繫,彷彿根本就不再處於以前的那天地之中。但他並沒有暫時的避開,而是看著天空中。因為那裡正有一隻蝴蝶仍自在血浪間飛舞著,上空是輪迴筆的恐怖威壓,再上面便是滾滾烏雲。   天地眨眼之間便黑暗了下來,漆黑如墨。卻仍能看到虛空中血河翻騰,血浪高卷。   一隻蝴蝶,色彩艷麗,卻柔弱的蝴蝶,在血浪間,在這仿如末日的天空下,一顫一顫的扇動著雙翅。 第一五五章 修道半百今朝悟 一劍便可化天河   天色陡暗,伸手不見五指,但有四處地方卻清晰的看到。   一支漆黑的筆在黑暗中,反到異樣的清楚,瑩瑩白光將之籠罩著。下方便是血河,血光刺眼,還有那瀰漫在空氣中聞之欲嘔的血腥味。血浪中血屍咆哮,他們都是被血河一如吞噬的生靈。   大地上剛有兩人靜立著,玄冥與南落。玄冥週身寒霧升騰,也自有一種莫名的光華,在黑暗中讓她顯得越發的冷煞了。她沒有看著天空,只是看著南落,臉色冷寞,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南落只是抬著頭,微皺著眉頭。在這無盡黑暗之是,他身上也是裹著淡淡的清光,柔和、清晰。   抬頭不見天,唯有無盡的黑暗。黑暗中閃耀著恐怖的電光,如一條條欲擇人而噬的電蛇,凶狠、暴戾。   一陣陣電花閃耀而出,將這一方空間照愈發的恐怖,彷彿惡魔出,末日來臨。   「吾隨天地而生,永生不滅。吾之意願,便是天地之願……」   雲層之中傳來堅硬浩瀚聲音,一聽這聲音便讓人想起奢比屍那呆板的青臉。此人自然是祖巫奢比屍,別的人只看到了他被青顏劍所化的天河給淹沒,便自猜測奢比屍豈非也被殺死了。可是南落自己卻清楚,奢比屍根本就沒有事。只是那能抵擋先天靈寶的肉身,被青顏劍所化天河瞬間衝擊成粉末罷了。   之前青顏劍一劍化千絲,將奢比屍的一條手臂上的血肉削光,卻無法損傷其骨。後來劍化天河,九天而落,瞬間將那奢比屍整個人淹沒。但是,南落卻比任何人都清清,此時將這一方天地控制著的就是奢比屍。   或許洪荒中大多人心中對於巫族印象便是,巫族自大巫以上個個戰力驚天,無人可擋。而所有人更是都知道,巫族練精,肉身強大,高深處時,可比先天靈寶。   也有人見過祖巫一拳之下,將其對手連人帶法寶一起崩滅的情形。因此許多人便覺得巫族戰鬥以肉身為主要,卻極少人知道,巫族練練精,肉身強大其實也只是一個方面而已。要想踏入道境都要悟徹天地大道才行,無論是巫、妖或道家修煉之法的側重點在哪方面。想要入道境,都得徹悟一種大道。這一點,無論修行的哪一種法門,都不可避免。   隨著奢比屍那彷彿帶表著天地意志的聲音響起,那輪迴筆竟在寫下一個蒼茫大字後,抽身飛遁上九天雲外。血河中血屍咆哮著,衝上浪頭,將那蒼茫大字擊碎,便也要破空而走。   就在此時,黑暗的雲層再次想起奢比屍那堅硬冰冷的聲音:「風…來……」   虛空生風,起於無名之處,存在於若有若之間。   剛才還是恐怖的電花閃爍聲,與血浪翻騰血屍咆哮聲充斥於這一方空間。卻在那「風來」之後剎那消失無蹤,天地寂靜。靜得怪異,一絲聲音也無。   只這一剎那之間,那血浪自然還在翻騰,血屍自然還在南落眼中咆哮,可是耳中卻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入。南落不禁眉頭一皺,心中知道這定然是奢比屍的法術,但卻不甚清楚。聽著他呼喚『風來』兩字,只是感覺到微弱的風,卻未感覺到任何的危險。這些都只不過是南落心中念轉動間的感覺,只是一剎那間的事。   可是這一剎那間後,眼中那血河竟似已經模糊了,看似是要遁走,又被什麼給束縛著。而那血浪間北靈所化的斑斕蝴蝶,竟似是要向自己這邊飛來,奈何卻被牢牢的護在血河間,不得出。   南落心中一動,便要向那血河遁過去。腳步一動,心中猛然大駭。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身體不知何時竟已經成了骨架。那五莊觀觀主送的藏天映月浴風袍早已消失不見,自己肉身仍在那微風消融。只見微風下,肉身如灰塵一般飛起,而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若是有人自始至終都能看清南落的話,便會看到在那聲「風起」之後,南落身上的衣服便慢慢的消失不見了。隨之,身體上的皮肉也開始消融,很快便露出了森森白骨,隱約連五臟六腑都能看得清楚。不只是身體,就連頭顱者都已經露出了頭骨,臉夾上的臉也消失無蹤。   南落周圍突然浮現出淡淡的五彩煙霧。那五彩煙霧在微風中飄搖著,竟是一時無法聚集。他此時才知道那北靈怎會似要向自己這邊飛來,原來是看到自己陷入危險而不自知。揚起那化為骨架的手在虛空一抹,便有條五彩雲霧生成。但在那微風下,瞬間便淡去,消失不見。   本來隨念而生的五彩雲霧,現在卻在掐著法訣之下都只是生出一抹而已,且無法保持多久便隨風而散了。南落心中駭然不已,口吐大道玄音,想要聚出五彩雲霧,保護自己,卻吃力無比。只覺天地五行在這一方空間中極為稀少,且要比在別處花更多的法力和神識才能感應到一絲。   突然,南落只覺一種虛弱的襲來,看著天空中的血河,竟是越發的朦朧了。心中無比的清楚,這是被那風傷了元神了。不禁想到,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不用一會兒,自己只怕就要在這風中化為灰塵了,連元神都無法保存。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風,以前還在陽平氏族內,跟洛水說這天地間神通秘法無數,在外行走一定要小心,不然的話,或許將在不知不覺間喪了性命。此時卻應驗在他自己身上。   神識越來越模糊,虛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身體仍在風化之中。這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進行著,竟是一點痛苦的感覺都沒有,無論是身體變成骨架還是元神受到傷害。   「難道,這就要死了嗎?」初入道境的愉悅和欣慰都還沒有來得及生出,便又已經陷入了這將死之局。此時若是就這麼死了,他心中自是不甘,覺得自己還有許多事沒有做,自己還是要做許多事的。但是仔細想來,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哪些事沒做,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   戰戰兢兢修道數十年,一朝得道,卻轉眼之間便又死去。   朦朧間,他看到兩樣東西躺在地上。一面鏡子,一柄劍。正是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到了地上的青顏劍與妖月鏡,在那詭異微風下,並沒有絲毫的損傷。   心念動,青顏劍微微一顫,隨即慢慢自劍鞘之中滑出。淡淡的劍吟聲飄散在虛空中,在這靜寂的天地間卻格外的清晰。如將死之人的低喘,又若心懷不甘之人對天地的無力控訴。   但,那光芒卻在這黑暗之中格外的刺眼。初時只是一絲光亮,慢慢的,越來越亮,越來越盛。終於,劍吟聲消失了,一柄清亮的劍懸飄浮在黑暗虛空之中,它的下方有一具搖搖欲墜的骷髏。   劍微微一晃,那清亮的劍尖上便滴下一滴水珠來,水珠光彩奪目,如水銀之色。那滴自劍尖上滴落的水珠還未落到那具骷髏身上,劍尖上便又滴下了第二滴,第三滴……   劍像是被融化了,在第一銀色水滴落下後,竟是緊緊的滑落一串銀色水珠來。隨著銀光水珠的滑落,那劍也是越來越短,似乎那劍本就是以冰鑄成的,此時已經融化成水了,澆在那具骷髏身上。   具骷髏的頭顱在那劍上落下的水花之中消失,水花順著骷髏的白色骨架滑落。所過之處,骷髏的肢體瞬間消失,從對到腳,寸寸消失。在那懸空的長劍完全化為銀色水花之時,骷髏也消失於虛空之中。唯有一灘水花在地上快速的流動著,淌過那面鏡子與劍鞘,便即朝虛空中升騰而上。   鏡子和青色劍鞘消失不見了,那如小溪般的水流在虛空中蜿蜒翻轉,宛若銀色蛟龍。只一個翻轉,水勢便盛上幾分,不一會兒,竟是可以聽到那喘急溪流般的嘩嘩聲。   詭異的風依然吹著,天地靜寂的可怕。這一方天地唯有那在虛空中蜿蜒向高空逆流而上的溪流,溪流越來越大,水嘩聲也隨之越發的強烈。只一會兒,小溪流竟是已經變成了一條小河,小河水勢滔滔逆流向九天之上。   突然,自那小河水浪聲中傳出一道聲音:「修道半百今朝悟,一劍便可化天河……」   聲音清冷,不急不徐、無悲無喜。音起之時,那小河之勢頓時翻漲起來,聲落時便已經成了一條水勢滔天的天河。   銀光閃閃,浪勢滔滔,翻騰而上九天。   「大道三千,你才通幾道,今天,便讓你知曉,大道之中亦有強弱,你於我眼中仍是螻蟻罷了」   九天之上,奢比屍的聲音冰冷,煌煌天威,浩然死寂。 第一五六章 虛空畫牢名地獄   大道三千,條條皆可入道。這句後世之中人盡皆知的話,南落此時卻根本就沒有聽過。即便是大道三千這句也是初次聽聞,但是他卻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那大道三千,自然不是說天地間有三千條大道,或只有這三千條才能入道。那三千也只不過是虛詞罷了,真正的意思是無窮盡。而那句話的意思便是說,大道無窮盡,無論是哪一種,都能入道境。   仙境是朦朧的一頭扎進了大道之中,不辨方向,不識去處。神境則是回首,領會心中所得,將之前悟得的一些零散的東西整合應用,化為自身的神通手段。而當這種神通達極至之時,便是離入道只差臨門一腳了,只要有一個契機便能頓悟。   南落雖然修行時間不長,卻也修得幾樣神通,但是最終卻是以劍入道。他這以劍入道,若沒有別的大道輔助融合的話,自也不可能這麼快的。所以,這又可以說明一點,道,並非固定的。即便同一法訣,同一師所傳,所入之道也不會相同。   九天之上,漆黑雲層降下道道冰冷的聲音,宛若天地在發怒,煌煌天威,令人聽之便欲膜拜臣服。   黑雲籠罩之下,一條銀光閃閃的天河,滔滔逆流而上九天。這天河不只是南落那一劍所化,其中更是蘊含五行大道。那滔滔水聲聽在普通人耳裡,只不過是韻律美妙讓人神清氣爽、心情愉悅罷了。但是聽在修為高深之人耳中,卻如大道玄音一般,振聾發聵。隱隱間似有所悟,玄妙無窮。   自那滔滔逆天而上的天河之中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這聲音在那滔滔水勢之下清晰無比,不顯一突兀,反而有一種韻律相合的感覺。   「天地至公,大道人人可得,天若有私,天亦亡。」   南落的聲音不知何時也染上了一絲蒼茫氣息,那詭異的微風,那漆黑的雲層,竟是無法將之掩蓋。透過這雲層,傳的極遠極遠。這是南落以誦《黃庭》講大道的方式說出來的。聽在普通人耳裡,或許就只過是一陣陣嗡嗡的聲音,敏銳的人還能感覺到一絲虛空顫動,卻並不能聽清具體的言語。   但是在通修行的人耳中,卻清晰無比,修為越是高深,便越能體會到那言語中的浩瀚,和那種論天地公私,說天若有私,天亦亡的殺氣。   若是一個普通人在這裡,在那風起之時眼中自然只有黑暗。但是在許多大神通者眼中,這一方天地卻只是模糊不清,如看水中影物一般。但是終究是能看得到,看得到輪迴筆穿雲而上九天,消失無蹤。看得到那血河欲要破空而走,卻被無形的空間束縛著,任血浪翻騰血屍咆哮都不得脫。亦看得到,玄冥那一襲粉裙在那黑暗之中格外的冷艷,冷煞若隱若現。   但是此時大多人都將目光集在南落身上,看著他在不知不覺中化為骷髏,最終卻以不可思議的神通法術,以劍化天河,並將自身融入其中。這一剎那,無論是九天之上掌控這片空間的奢比屍,還是那煞氣沖天的血河,亦或那冷冷的旁觀著的玄冥,都略顯失色。   滔滔天河,盤旋而上九天。每一個轉都似循著大道軌跡在升騰,每一朵銀色浪花發出的聲音都若天地至理,有無盡玄妙蘊含其中。   在離這一處空間,三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之上,正有六個人站在那裡。他們的身後不遠處,數頭兇惡的巨獸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死去多時。   這六人身上穿著的竟然都是人族才會有麻衣,卻又不是普通的麻衣,顯然是經過法力浸染粹煉過的,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法袍了。當中的一個人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若是南落看到他的話,一定會大為驚奇,因為這人的氣質不但幾分東皇太一的霸氣,又有幾分帝俊的神秘。而另外的五人更是個個氣息隱晦,法若深淵,卻又隱隱與中間那人為首。   只聽其中有人說道:「昊天,他真的入道了嗎?」   中間那個相貌堂堂身形高大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入道。」   問話之人,不禁有些驚詫的說道:「許多年前就聽過他的名字,無緣一見,今天卻看到他突破道境,對我們人族來說是大福音啊,只是此時他身陷奢比屍的神通籠罩之下,不知能不能沖的出來。」   昊天背負著雙手,眉頭微皺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才初入道境,雖然神通非凡,但仍不是那隨天地而生的奢比屍對手。不過,他若只是一心要逃走的話,應該不難。只是,他應該不會這麼做。」   問話之人看著那滔滔而上九天的天河,歎了歎氣說道:「看來今天,他凶險了。還希望他保重,莫要棄了這一身得之不易的神通。」   山頂靜默,遠遠的能聽聞滔滔水聲。   卻又有一人開口說道:「昊天,若是合你們二人之力能否戰勝那奢比屍呢?」   那站在中間的昊天,說道:「巫族祖巫,隨天地演化而生,而天地成型之後仍與天地有著斬不斷的聯繫,已是幾近不死不滅的存在。即便是強如天庭東皇、帝俊,也不敢輕易對他們出手。且今天之事可不簡單,在暗處尚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這裡呢。那冥河神通之大,也遠非現在所看到的這般。」   他說到這裡,眼中神光突然爆漲,三尺金光在虛空中隱現。在他的眼中,奢比屍神通覆蓋著的那一方天地無比清晰的呈現在他眼中。只見那滔滔天河,一個轉折便向那血河纏了上去,圍著血河轉了圈這後,便突然向九天之上的濃重黑雲席捲而去。   河水滔滔,如天傾。橫亙在這九天之上,有著一種席捲洪荒之勢。   銀光浪花,衝入黑雲。驚起陣陣今人心顫的嘶吼,若沉封無數年的凶獸自無盡黑暗中歸來。恐怖的氣息激盪著,無邊的威壓瀰散於這極西之地。   那一方空間,激烈的晃動著,顫出絲絲烈紋。血河卻突然一卷,將北靈所化蝴蝶淹沒,隨即便又在虛空一扭,竟是化為一道血絲鑽入虛空消失不見。   而就在那血河化為血屍的瞬間,無數屍體自血河之中掉了出來,紛亂如雨落。落於地上,四肢著地,仰天嘶吼,剎那間,這一方空間便如人間地獄一般。   那詭異的微風在天河衝入雲層中之時,便已經消失了。黑雲之中,天河若隱若現,仿如一條銀龍在掙扎翻騰。   「人類,今天便是你神魂俱滅之時。」   奢比屍冰冷的聲音自雲層之中傳來,卻未聽到南落的回答,唯有那滔滔水勢不絕於耳。   大地之上,那些血屍都是被血河裹挾而來的生靈,此時看上去法力不但絲毫未減,更多了股煞氣。只是神智早已不在了,許多血屍向玄冥撲去,還沒有靠近,便已經化為一座座冰雕。玄冥連看都未看一眼,只是抬頭看著天空,在她站立的那三尺見方空間內,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雪花。   雪花盈盈,安靜的飄落。   那雪花自漆黑的虛空中飄了出來,落於地上便消失不見。而許多血屍只要一靠近於她,便趴在地上僵硬不動了。而後面的只要一觸及到那前面的血屍,也立即被冰得僵硬。不一會兒,竟是有一圈的血屍伏於玄冥周圍。而她本人則在雪花之中,抬頭看天人,盈盈雪花之中,她的臉色冷寞,不帶一絲感情,絕美容顏如寒冰。   更多的血屍則是一落在大地上,便咆哮嘶吼著朝四周擴散開來。   突然,天空中濃重厚雲,崩出一個缺口,一道流光自雲中飛出。微微一顫,便要遁入虛空離去。卻有一支漆黑的筆,不只何是出現在九天之上。   只見那輪迴筆輕輕的一點,整片虛空中,便出現了一個虛幻的牢將那道流光困住了。   牢籠仿似那輪迴筆在虛空畫出的,不真不實。那流光一落入其中便自化為一柄劍,朝那牢籠黑鐵般的框架斬去。   「茲茲……」   無數的黑色電芒自那牢籠上竄起,擊在那柄三尺長劍上。只聽那劍身上傳出一悶享,隨即便自從從虛空中跌出一個人來。   三百里之外的山頂上,昊天眼睛一瞇,有些感慨的說道:「他受傷了,應該很重。」接著又說道:「被帝江的地獄牢籠困住的人,在這世間還沒有一個走脫過的。」   昊天話才落,九天之上突然飄出一聲輕笑聲,接著又聽到:「真是笨,又被人暗算了。」這聲音宛如清鈴,悅耳輕快,讓人一聽之下便被感染,不禁心情輕鬆不少。 第一五七章 孟紫衣   聲如鈴音,言語輕鬆。一聽這聲音,便讓人在腦海浮現出一個少女子輕笑調侃的樣子。   天空中黑雲隱去,奢比屍出現在空中,依然臉色呆板,眼中死寂之光如實質。四下的望了望,突然朝九天之上的一處虛空擊去。   虛空震盪,如水面一般出現一個大大的漩渦,層層漣漪擴散開來。那被他攻擊的地方卻什麼也沒有,隨即又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九天之上另一處地方隱現出一座雪白懸崖來。   當奢比屍看到那九天之上,緩緩浮現的一座白霧濛濛的潔白懸崖之時。眼中死寂之光爆漲,身形微微一動,卻又停了下來,冰冷堅硬的說道:「原來是你,你竟真敢現身。」   只見那虛空之中,一座潔白懸崖般的如水中倒影飄浮不定,那潔白的懸崖至少有一半的被白霧籠罩,而再往深處看去,仿若有無窮無盡空間隱於白霧之中。   那潔白的懸崖之上坐著一個紫衣女子,歪著頭靠在一邊的肩上。兩手撐著身後,微向後仰著。一雙穿著金絲紋邊的花鞋的在懸崖之外一晃一晃著,悠閒自得。那雪白懸崖竟是光滑無比,在白霧的籠罩下,似有三個血紅色的玄奧大字銘刻其上。   只聽她輕笑一聲說道:「我為不敢出現,你們巫族、天庭不都是想要逼我出現嗎,現在我在這裡,倒要看看你們又能把我怎麼樣。即便是你們十二祖巫齊來,帝俊、太一親至又能奈我何。」   她清脆的聲音,輕鬆的語氣,說的話卻是驚天動地的。天地間最為頂級的存在,在她的話語中卻如那些山間妖王一般,沒有一絲敬畏可言。   她自然便是孟紫衣,南落頭髮有些散亂,手中的青顏劍被緊緊的抓在手上,卻是不停的顫動著。對於孟紫衣的出現,他自是無比的意外。仍記得第一次見她之時,她便是在那山谷之時,由自己以法象天地神通一路扛著出來。後來在自己與那蚊道人爭鬥之時,她突然出現,救了自己一次,便又消失多年。再見之時,卻被那蚊道人追殺了億萬里,險些便要失去性命。   最讓南落記憶深刻的便她那一笑之下,彎如月牙兒的眼睛。讓人情不自禁的也被感染,心情莫名之下也輕鬆起來。仍記得,當時在落靈山中之時,她一條手臂漆黑,肩頭傷頭不停的滲著腥臭的黑血,但是當看到南落之時,笑容仍然不曾改變過,一笑之下,眼兒彎彎。   他未曾想,當這將自己從太陰碑中解救出來的孟紫衣再出現之時,口氣竟是如此之大。前面離開那「千回百轉無劫山」就是為了躲避天地間的大神通者,現在卻說著十二祖巫齊來,帝俊、太一親至又能奈我何的話。看著她那淺笑之下的漫不經心,身陷牢籠之中的困頓竟是莫名的輕鬆了不少。   那輪迴筆又再次消失了,似乎對於這座畫出來的牢籠極有信心,根本就不擔心南落逃走。   就在孟紫衣輕笑著說完那番話時,奢比屍氣勢爆漲,死寂之氣衝上雲霄,結成一片灰雲。還未等他出手,便看到一支漆黑的筆出現在了孟紫衣所在那處虛空上方。   筆走龍蛇,在虛空中畫出一柄黑刀。緊接著,那輪迴筆卻是與那黑刀融為一體,直朝孟紫衣劈去。虛空安靜,沒有絲毫驚天動地之勢,如刀在水面輕劃而過。   刀勢飄忽詭異,無跡可尋。孟紫衣卻朝南落看來,輕笑著,眼兒彎彎,似在說你又被人暗算了,笨死了。   南落大驚,脫口喊道:「小心,那輪迴筆危險。」   他話才起,融合了輪迴筆的黑刀已經落到了孟紫衣的身上,當話落之時,黑刀已經一穿而過。似是收勢不住,一刀劈在了遠處雪山之上。無聲無自息之下,那雪山便已經被劈成了兩半。或許多年之後,在某一陣暴雨狂風之下,便會轟然崩蹋。   奢比屍動了,一步跨出,便已經到了孟紫衣身前。拳如山嶽,可開山裂地。帶著死邊的死寂氣息朝孟紫衣擊去,孟紫衣卻只是清脆的笑道:「這如何能何得到我。」便自看也再未看奢比屍一眼,便伸出那潔白小手,在虛空一抹,便已經消失了。   突然,南落身體一寒,抬頭看去,只見朵朵雪花自高空中飄落。而就在身邊不遠的虛空中,一抹紫衣自虛空中隱去。   九天之外的高空中,虛空浮動,一座潔白的懸崖再次顯現出來。孟紫衣依然坐在雪白崖壁邊緣,只是卻有些氣鼓鼓的,嘴巴微厥著看向那九天飄落的雪花。   只聽她突然對著九天之上說道:「真是討厭……」隨即又對著南落笑瞇瞇的說道:「要不是那個冰女人,我就已經把你救出來。」此時她仍是九天飄落的雪花籠罩之中。南落一聽之下,便以為她是對於玄冥的雪花忌憚了,連忙提醒說那雪花要落到你身上了。   孟紫衣笑道:「沒關係,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根本就攻擊不到我。只有在我救你的時候,才能有機會追逐而來傷到我。可惜,那個冰女人竟然知道這此。」   南落聽她這麼一說,這才知道,原來她並非是懼於那玄冥,而是因為救自己的那一瞬間才會被受到攻擊。現在的她就如是在另一位面,超然於天地之外,像是與這天地根本就沒有接觸點一般。   他記得那年她在落靈山中布法陣,勾通「千回百轉無劫山」之時便說過,許多人都在找她,而且已經知道了她。並說什麼天地輪迴已經亂了,那現在她突然出現又是因為什麼呢。   「救自己?」南落浮現這個想法之時,初時還未在意,但是當這想法在腦海中一回轉之後,便大驚!心中巨震,暗忖道:「若是真是為了救自己,那自己會陷入如這般險地難道是有人算計結果?」   「難道一切都是為了引著她來,一切都是為了她?」想到這裡,容不得再將一切都理順,張口便喊道說讓孟紫衣快走,並將自己的猜測快速的說了出來。   南落大聲的喊著,卻聽那孟紫衣晃動著金絲邊花鞋,輕笑道:「你才知道啊,真是笨啊。」說到這裡,卻突然臉色一變,抬頭向一邊虛空看去,只見輪迴筆不知何時已經在這方圓千里之內畫下了一個圈。圈黑如墨,才一成型,便像是將這萬里空間自天地間給獨立出來。   孟紫衣才一看到那黑圈成型,便已經快速的拍了一下身下的雪白懸崖,瞬間隱去。南落緊緊的看著,在他此時看來,這三個祖巫只怕都是在等著孟紫衣的出現。既然她已經出現了,肯定不會再讓她輕易的脫身了。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千回百轉無劫山突然浮現了出來,所在位置便是那黑圈的邊緣,南落看的出來,她是要遁走,卻沒能走的了。   南落心中驀然一驚,心道:「巫族專為引她出來,這個陣式只怕是早就已經布下了的了……」未等他心思落下,耳中便已經想起一道冰冷堅硬的聲音:「風……來……」   狂風乍起,凜冽嘶吼。   「雨來……」   大雨傾瀉而下,滴滴如山重,點點可奪魂。   奢比屍之前的神通法術才只是微風,就已讓南落差一點在不知不覺當中喪了性命。這次卻是狂風嘶吼,雖然少了幾分出其不意和無聲無息的詭異,但是威力卻平添幾倍。   南落早在奢比屍的聲音起時,便已經劍化銀河,將自己融入其中。雖是如此,卻只是將自己保護著,絲毫沒有衝出的舉動,彷彿已經認命般的呆在了牢籠之中。   這是他第二次被關在牢籠之中,第三次被困。第一次在蒼蟒崖寧願死,也不想失去自由,也不願那般的活著。第二次被困著寧願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捨棄一半的魂魄。可是這第三次,卻安靜的異常。   狂風嘶吼,滴滴重如山的雨水,片片可將人靈魂都冰住的雪花卻靜寂的飛舞著,絲毫不受那雨和風的影響。九天之外,漆黑的輪迴筆在虛空中畫下一道道玄詭莫測的符文,才一成型,便隱入虛空之中。 第一五八章 都天神煞   一聲「風來」,便有將人肉身銷融的風生出。那風非是一般的風,乃是九天巽風,可化萬物生靈為塵埃。一聲「雨來」,便是瓢潑大雨。那雨也非等閒之雨水,乃是存在於天地間的水之精華。每一滴都重如山嶽,沾之則肉身湮滅,神傷魂亂。這才是洪荒中盛名卓著的『呼風喚雨』之術,這名頭在洪荒中極響亮,但是真正見過的卻沒有幾個,許多人都只是依那名而按自己的理解創的法術罷了。   南落曾在陽平氏族內見那個元吉道人使出過一半的呼風喚雨之術,那聲威和壓迫比之現在的奢比屍所使的差之何止千里。南落並不知道這便是『呼風喚雨』之術,他現在只知道孟紫衣危險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危險。三位祖巫合力施法的威力竟是不知翻漲了幾倍,若說之前他還與天地有感應的話,那現在就連天地都已經分不清楚了。   只見四周無盡的黑暗,黑暗之中狂風嘶吼,大雨瓢潑,其中又夾雜著盈盈雪花飛舞。   那風、那雨、那雪,不知來自何處,也不知終於哪方。彷彿這一方空間已經自成天地,風、雨、雪是在無盡的輪迴著,不分天地,不顯日夜星辰,更沒有陰陽四季。連時間都似已經錯亂,空間更若脫離到了大千世界之外。   青顏劍化一道銀色浪花,在那帝江所畫的地獄牢籠之中飄浮著,翻轉之下,在那狂風、大雨、雪花中竟似安然無恙。翻轉中似有一種莫名的韻律,慢慢的與這片被三位祖巫顛倒錯亂的空間相合。   這一方空間在昊天等人眼中看來便是如一黑色的氣團一般,裡面的一切都已經看不清楚了,唯能感覺到那一方空間的崩亂和恐怖。他們臉色凝重的看著,其中有人何說道:「那難道就是號稱即便天地崩蹋也能安然避之的無劫山嗎?」昊天微微點了點頭,又說道:「天地崩蹋也能安然避之,這一點雖然誇張了許多,但是也可這麼說。因為沒有人願意會去證實,所以能不能安然避之便說不清楚,但在正常情況下,肯定是沒有人能傷害到那無劫山半分的。」   「那現在?」身後別一人又問道。   昊天微微瞇了瞇眼睛,聲音有眼飄渺的說道:「現在卻不同,一切都已經不同了,天地已經不再是那個天地了。天地輪迴已經亂,或者說是被天地間的大神通者分別掌控了一部分。」   「那她?」   「她就無劫山的掌控者。」   就在他們說到這裡之時,自那片祖巫三人連手封禁的空間中傳來孟紫衣清脆中帶著慍怒的聲音:「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將無劫山煉化掌控嗎?別以為你們隨天地而生,掌握了一部分天地法則,就真的能夠成為天地的主宰,若是真有一天將無劫山掌控,便是你們巫族在天地間消亡之時,在天地輪迴面前,一切生靈都將湮滅。」   沒有聽到祖巫的回答,只有無邊的恐怖氣息威凜天下。此處在戰鬥影響著方圓數萬里的天氣。靈氣混亂,莫名的心悸自那些潛修的人心中升起,竟有許多人因此心神不穩,落下神傷。   這比之當年南落在陽平氏族內,感應到億萬里外不周山上的三族大戰雖然要差上一些,但是在這方圓萬里之內卻影響極大。巫族祖巫的神通彷彿能侵入心靈,那種恐怖的氣息滲透到了天地之中,似有攝魂奪魄之能。   三百里外的那山頂上,那六人都算的上是人類中法力高深的人了。但是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卻是除了昊天之外,個個臉色難看。其中便有人說道:「這巫族祖巫果真厲害,幾位祖巫合力之下,實力竟然如此的強,當年東皇太一以一人之力戰四位祖巫,由此便可知聖道之中乾坤莫測啊。」   昊天卻是歎了歎氣,說道:「巫族與天地間許多生靈確實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優勢能否保持下去卻還得靠自身了。或許我們人類現在還弱小,在他們面前不堪一擊,但是千萬年後呢,千萬年後,我們再來看今時今日的天地主宰是否還高高在上。只是,有許多人注定要在這千萬之中隕落、消亡。」   「你是說南落嗎?」   昊天沒有回答,卻在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巫族祖巫能與天地相通,有一套陣法名都天神煞,此陣唯有巫族祖巫能布出,陣成之時,自成天地,便是那東皇帝俊也難以奈何。而現在他們三人布的便是都天神煞陣,雖然只是三人,但也已自成天地,想要再從中脫身已是千難萬難了。」   沉寂,除了自那三百里之外傳來的強烈氣浪嘶吼聲之外,便是一片沉寂。昊天雖然沒有明說南落會怎麼樣,卻表達出了那種意思。對於所有的人類來說,能達到南落這種高度而又隕落了,便是一種損失。而他們將要在這裡看著這麼一位人族強者隕落,卻無法做什麼。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之中有血光隱現。一股血腥煞氣自裂縫中瀰散出來,那灰暗的天空似是承受不入住這股煞氣,頃刻崩蹋。滔天的血水傾覆而下,直衝那三位祖巫以都天神煞陣構建的那一方天地。   天裂,血河傾覆大地。無數的人類看到這一幕之後,立即祭拜天地,祈禱著自己部族的平安。而那此山中的潛修者們自然這是大神通者在鬥法,在心中閃電般回想著天地間的名人,卻沒有一個符合這形象。一出場便是滔天血浪,這股血腥殺戮氣勢,更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稍微離得近一點的人,拔身便向遠處飛遁而走,唯恐避之不及。   但有也許多人一看到那自九天之上衝卷則下的血浪之時,便立即大聲說道:「血河、魔蝶,是那條能吞噬萬物生靈的血河。」   血水傾覆而下,這威勢比之被輪迴筆牽制之時強得太多了。若說之前叫血河的話,那現在應該叫血海了。只一眨眼之間,便已經將一方天地給淹沒了。   剛剛還散發著排山倒海般的恐怖氣息的那方天地,現在卻已經被血海給吞沒了。只見血浪翻捲,濤聲如魔吼。血河之中似有無盡的魔物在游弋著。   「那是……那是之前的血河。」   三百多里之外的昊天六人,早已經退到了千里之外。其有人看到那驚天血海,不禁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錯,這才是那冥河應有的威勢。」昊天目光宛若實質,盯著那血河快速的說道。   「那血河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似乎還在巫族祖巫之上。」有人驚疑問道。   「據傳言,天地間有一陰陽交匯之處形成一條血河,玄乎詭異,彙集著天地間至陰至邪之力。無數生靈都會受到莫名的牽引,投入到那血河之中,成為血河中獨有一種魔物。久而久之,亦能化形而出,且神通詭異。一旦化形便可不入輪迴,不受天地間冥冥中大道約束。但卻有一點約束著,便是不可久離血河,否則神通大減,若不能在一定的時間內回去的話,便會神魂俱滅,消失於天地間。」   昊天說到這裡,那血河卻突然有了變化,只見一隻血紅的蝴蝶身那血浪中飛出,在血海上空輕輕一拍雙翅便化為一個血衣女子,容顏雖是絕美,但是那一聲嗜血煞氣卻讓人不敢仔細看。   她一化為人身,血海中便有無數魔物鼓蕩著血浪,發出陣陣嘶吼咆哮。   「吼…吼……」   只聽她突然開口念道:「迷失的靈魂,歸來吧……」   這話音有著無盡的魔力,緩緩飄散開來,卻傳的極遠。剎那間,無數的生靈朝那血河湧去。之前那些四散開來的血屍,在聲音響起之時,無論是在爭鬥還是在做什麼,立即轉身朝血海飛奔而去。   若是有人從九天之向下看的話,便會發現,以血海為中心,有著無盡生靈朝血海飛遁而去。   如朝聖,又若去拜大道。 第一五九章 九天鐘聲 眾生沉寂   那血衣女子自然便是北靈,只是此時的北靈再無一絲化身為蝴蝶時的柔弱,舉目四顧,滔天煞氣隨著她那嗜血的眼眸湧現。那絕美的容顏,雪白的肌膚,一襲血紅華麗的衣裙,靜靜的站立一朵血浪幻化出的血蓮之上。   大地上、天空中不斷有生靈潮湧而來,一落入血海之中,便瞬間翻騰著嘶吼,似無比的痛苦,又似在享受著。那些生靈在血浪間翻騰嘶吼了一陣之後,頃刻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原先是什麼形態,一落入血河之中後,身上立即生了一層鱗甲,鱗甲顏色各異。無論是禽類還是走獸,都是如此。即便是性格溫順的生靈,一落入那血河之後,也剎那間變得殘爆起來,眼中湧動著嗜血的瘋狂。   他們一個個湧動到北靈所立的血蓮下方,嘶吼咆哮,彷彿在以這種方式表達臣服與敬畏。   千里之外,同昊天站在一起的那五個人類,耳中聽著只不過是一句有些玄虛飄忽的話,但是反應到他們腦海中的卻截然不同。眼中呈現的畫面卻是,其小時候母親在遠處呼喚著他回家的場景。而另有人眼中看到,和感受到的則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正張開雙手,站在遠處等待著他去擁抱。那聲音在每一個人耳中響起,卻將他們內心深處的隱秘渴望或傷痛勾起。有人立即大笑著衝了過去,卻也有淚流滿面的向血海走去。   昊天眉頭一皺,突然張口一喝,一道金光湧出,在虛空炸裂開來。那聲音聽在普通人耳中也只不過是稍微重一點,響亮一點而已。但是聽在那向血海衝過的去五人耳中,卻如晴天霹靂,剎那間驚醒過來。相顧間,看到對臉上那莫名的笑容,或著魔般的痛苦與那淚水之時,心中怪異。再四下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山下,回頭只見到昊天一人昂立於山頂,個個心中大駭。朝那血海快速的一瞥,卻連看都沒有看清便回轉頭來,快速的向山頂飛遁而去。   北靈只是那樣靜靜的站著,眼神所過之處,便似有煞氣滔滔。她一襲血紅衣袍,腳下是一朵血蓮花升騰著陣陣血霧,飄浮在血海之上。血海則翻騰不休,裡面有著有無盡的魔物在湧動著。但是卻擠在血蓮下方,似在等待聆聽著北靈的教誨。   之前的三位祖巫是何等的手段通天,三位祖巫合力之下,竟是自演一方天地。但是現在卻被血海給淹沒了,不見任何的動靜。   只見北靈眼中血光流轉,朝昊天看了過來。昊天眼睛一瞇,並未避讓。北靈卻沒有在昊天身上停留多久,只是微微一頓便向別處看去。   在看向一處虛空之時,突然開口說道:「你不敢得罪巫族,不敢得罪天庭,我們血海你也得罪不起。」北靈冷煞的說朝那一處虛空中說道,那裡卻了無一人。   當北靈話音才落之時,便有一道聲音似是從極遠處傳來:「我只為消除天地間的罪孽,唯有心懷魔障之人,才會對我心懷偏激之念,你已入魔,而且還將會是魔中之魔。」   「魔又如何,你可來渡我。」北靈冷冷的說道,隨著她話音起,血海之中的魔物亦是翻騰咆哮著。   在離海極遠的一座山上,一個手托著青色蓮花碗的怪人正朝血海所在的方向看著。只聽他突然開口說道:「我此生唯願天地清明,人人得以超脫。不是此時不渡你,而是時機未到。」   北靈卻並沒有再說話,在虛空中看著,又在幾處地方停頓了一下,眼中血光流轉,但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冷冷的說道:「你們一路追殺我,又在此攔截,無論你們有什麼目的,今天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知道事情起末的人,自然都知道她所說的人便是那三位祖巫。   巫族祖巫是天地間頂級的存在,今天卻有人說要他們付出代價,這是話若是放在以前的話,別人或許只會一笑了之,只會將說這話的人當瘋子罷了。但是現在北靈話才一起,便是血海翻湧,浪捲九天。   也不見她作勢,只是一揮手,口念著無盡魔力的音節,在她身周的魔物便已經鑽入了血海深處。一時之間,血海竟是見平浪盡。不一會兒,血海又再次沸騰起來,彷彿下方有著強烈的暗流在噴湧。   突然,血海竟是結出了一層冰來,但是血海中的魔物似沒有任何的傷害,翻湧之間便將那些薄冰給打破了。血海自內裡翻湧不休,竟是不時有麻物飄浮上來,結成冰塊,或者只餘枯骨,顯然已經死透了,只一會兒便消融在了血水之中。   北靈臉色冷寞,一道道法訣打出,牽引著天地間的至陰至邪之力,勢若要將這三位祖巫煉化於此。   血海之中是三個祖巫布下的都天神煞陣,已經然自成一方天地。最裡面困著孟紫衣與南落,此時卻不知道又如何了。像這般的大神通者生死相爭,在天地間是極少了。也不知還有多少人像昊天這般在四下裡看著。   「當……」   天地靜寂,天下生靈耳中、腦海中、思感中唯有這鐘聲。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雜念消除,慾念消失,思緒空白,一切都像是停止了。   九天高空,一座巨鐘。   鍾色土黃,樣式古樸,肅穆威嚴,望而生畏。   巨鐘不知何時出現,鐘聲響時,天地間顫動,唯這浩然的鐘聲震盪著。翻騰的血海,在那鐘聲響起的剎那間便緩慢了下來,一切都像是要停止下來。   北靈抬頭看去時,只見頭頂如天破出了一個黑洞。透過黑洞看去,無盡幽深,莫名的危險籠罩著。她臉色一變,突然伸手在血海中一抓,那血海便像是一件紅袍般被她抓在了手上,往身上一裹,便要離去。   「當……」   鐘聲浩蕩,處於鐘聲籠罩之下的北靈原本就要消失的身影,便自清晰起來。而在原本被血河淹沒了的三位祖巫布成的小天地,也顯露出來。在鐘聲下顫動著。   「當……」   三位祖巫所組成的都天神煞法陣應聲而散,北靈本已化為一道血絲,在鐘聲之中凝固了下來,未能走脫。三位祖巫似也不想與這巨鐘正面相爭,輪迴筆瞬間畫出一道門便欲離去,奢比屍化微風消逝,玄冥卻裹挾著一風雪逆沖而上九天。   「當……」   輪迴筆畫出的黑門瞬間崩散,奢比屍在虛空中青影一閃,便自又現出身來。只見他抬起那呆板的青臉,眼中怒意一閃。低沉的喝道:「風起……雨生……」   凜烈的狂風自奢比屍所站立的地方狂捲而出,風中夾著綿綿雨絲直向九天下落的巨鐘吹捲而去。那輪迴筆畫出來的黑門被崩散之後,也不再遁走,在虛空中剎那間畫出了一個黑色巨鐘,鍾身一震,竟也有浩然之威。   「當……」   困住南落的那個地獄牢籠早已經在鐘聲中散去,而南落不知何已經在「千回百轉無劫山」中了。但是那山卻被層層鐘聲鎖住了,不得脫。   北靈未能遁走,冷哼一聲,身上血煞之氣頓時朝九天之上的巨鐘湧去,與此同時,一掀那化為血披風的血海,剎那間,血海再洶湧而出,朝那遮天蔽日的巨鐘翻湧而去。   「當……當……當……」   鐘聲震天地,天地顫動,眾生沉寂。   在鍾巨鐘的籠罩之下,所受到的壓制和傷害,比之別處要高上十倍不止。   一道劍光自無劫山的潔白涯壁上閃逝而出,殺氣沖天而起。在這祖巫的威勢與血河的滔天煞氣之下,竟是不遜色半分。即便是在鐘聲之中,仍有一道劍吟傳的極遠。 第一六零章 那年的一劍   九天懸鐘,浩然而落。   鍾身土黃,古樸霸氣,上有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紋路,肅穆、威嚴。   此鍾本有一名曰:「混沌」,天地間知曉的人並沒有幾個。但是當太一以此鍾在天地之柱,不周山頂威壓眾生之時,便剎那間威名赫赫。而後太一封號東皇,此鍾也就被他改名為東皇鍾了。   自東皇太一在不周山上展示過天下第一人的實力,後又力壓四祖巫,天地間便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天威煌煌,眾生惶惶,不周東皇。」   自他在巡視天地之時,遇共工阻路,後引得四祖結陣而戰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到過東皇出手了。但是那煌煌天威般的鐘聲,卻沒有一個人會忘記。   東皇鐘,連震九聲。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當……」   一聲比一聲低沉,一聲比一聲壓抑,鐘聲仿似能層疊相加,鍾身下的空間剎那間破碎湮沒,化為一片混沌。   那混沌之中,玄冥、北靈、輪迴筆、奢比屍瞬間湮沒其中。   九天之上東皇鍾如一方天空,如一個黑洞吞噬著萬物生靈。   一個粉裙女子,自九天之上的東皇鍾下的混沌虛空中鑽出,手掌瑩瑩如雪,盈盈的拍在東皇鍾上。不聞任何的震響,又或許一切都被鐘聲湮沒,只見到那粉裙女子瞬間倒翻而下,如被狂風捲落的花瓣,飄落向大地。   輪迴筆所畫的東皇鐘,在鐘聲之中竟是同樣的震動起來,發出陣陣同樣的鐘聲,抵禦著那真正的東皇鐘聲。但卻在最後幾聲之中,崩散於虛空之中。輪迴筆在虛空中現出身來,直向大地落去。   在一圈圈一的鐘聲之中,又有奢比屍化身風雨席捲而上。在鐘聲雖然飄搖不定,但是卻仍然吹捲到了東皇鐘的下方。風雨吹打在東皇鍾上驚起陣陣煙雨,卻在九聲鐘響之後被震散神通,自虛中跌了出來,直朝大地上落去。   這些人中,氣勢最盛的莫過於北靈駕御著的血海。滔滔不絕,在鐘聲之下,那翻騰的血浪之聲竟也沒有被掩蓋多少,而那血海之中各種魔物的嘶吼,雖然受到鐘聲的壓制,但仍魔音陣陣傳出。   血海在鐘聲之中捲向東皇鐘,遠遠的看去,如一襲血色紅袍,將東皇鍾包裹了起來。鐘聲依然不曾減弱半分,九聲鐘響層疊,化為一聲浩蕩天地,血袍震散,化為漫天血雨、洪流倒捲而下。北靈自血海中掉了出來,仍在虛空中時,手一招,漫天血水便化為一件血袍裹在她身上了。   這一切都差不多是頃刻間的事,最後出手的南落,卻幾乎與那他們同時擊上了東皇鐘。   東皇鍾出,天地震動,高懸九天,威凜天下。   即便是普通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一頂巨鐘,又看到數人突然出現在巨鐘之下,隱約間看到他們與那巨鐘一接觸,便自翻落而下九天。其中有一片血海,將巨鐘包裹,讓無數人以為戰鬥要結束之時,那血海卻在最後一聲鐘響之下崩散。   在這些人擊在東皇鍾上的剎那間,有一道劍吟聲在鐘聲中傳得極遠。   緊接著便看到一道璀璨的白光在東皇鍾下一閃而逝,那白光出現的時候極短,卻讓許多人心中莫名的一寒,不自禁的閉了一下眼睛。當快速的睜開眼之時,便看到一個青袍人手持一柄長劍,和其他人一樣自九天翻落而下。   那些被光芒刺得閉上了眼睛的人,只不過是一些法力低的或不能修行之人而已。真正法力高強的人,卻在那光芒閃耀的同時,眼中各自蒙上一層光芒,看的反而更加的清晰。   只看到東皇鍾下方,不何何時突然多出一個青袍人來。這人與那些祖巫與血海散發出來的驚天威勢截然不同,他在那浩蕩鐘聲之中顯得無比的靜寂。人還未完全的顯現出來,便自有刺眼白光自他腰劍爆裂開來。雖只是一瞬間,卻綻放驚天殺氣。殺氣沖天而起的剎那,連東皇鍾都似為之暗淡。   無邊的殺氣,在那一劍之中似蘊含著無盡的大道。   那劍,劃出一道白光,在東皇鍾鐘聲湮滅的虛空中竟然刺出一道裂痕。   虛空一凝,隱隱間,東皇鍾都似定住了片刻,那鐘聲也似突然被切斷了一般。緊接著,東皇鍾爆發出更強烈的巨響,那青袍人倒翻而下。   這幾人卻只是相差無幾的擊在東皇鍾上,最後南落的一劍,對於氣機的把握更是妙到毫顛。等於是將前面幾人的作用力都通過這一劍給引爆了。   就在南落這一劍擊出的剎那,原本向地面翻落的幾人瞬間隱沒虛空,脫出了鐘聲的籠罩。而那孟紫衣也突然虛空一抓,七彩魂鞭已經出現在了手上。只見她一抖手中的長鞭,抽在那雪白懸崖上。那若隱若現的無劫山,即已經隱沒於虛空。   一劍出,眾人遁,唯有一南落一人受東皇鐘的反震,仍自身不由己的向大地上翻落而去。   自那東皇鍾上傳出一聲怒哼,哼聲如雷,震攝眾生之心。   東皇鍾竟然不再去管別的人,而是追著南落鎮壓而下。   九天之上,一座巨鐘,浩然澎湃的朝大地上鎮壓下去,勢若要湮滅鍾下的一切生靈。巨鐘的下方有著一個看上去極小的人在翻飛著,他在極力掙扎著,只他手中的劍如煙雲一般綻放開來。無盡的光華在他的週身閃爍。但是仍然在那浩然鐘聲之下一次次潰散。   在這天地間,又有什麼人敢自稱能夠在東皇太一的東皇鍾下全身而退呢。即便是在那鐘聲之下,保住自己的思想不空白便已經是極難了。更何況與東皇鍾對擊一合,還能全身而退的更是不曾有過。   這是南落第二對東皇鍾出劍,第一是在他初入天庭,成為那有名無實的天庭第一星君時,孔宣單獨找上了門來。雖然後來有祝融出現,但是南落可以肯定,以孔宣的性格不可能會讓祝融一起出手了。   那一天,對於南落來說是極其特殊的一天。但是當時的他仍然悍然出劍了,出的極為乾脆。   南落自被鷹三太子抓走那天起,就已經陷入了隨時可能喪命的境地。在那山中本以為要脫身了,卻仍然被抓走了,最後被孔宣帶入不死宮中。   對於鳳凰山不死宮他心中是懷有恨意的,若不是不死宮招童子,且還只要人類的話,他也不會被鷹三抓走。後來得知許多沒有選上的人都被殺死了,他便對那整個鳳凰山不死宮都恨上了。當然,對於孔宣卻是複雜的。一來孔宣也是這不死宮的人,二來,心中卻又覺得是他救自己。他可不認為當時的自己就一定能被選上,所以在他心中,孔宣對於他是有救命之恩的。   恩情,就得在對方最危急的時候還。對方若是一世平安,你可以不聞不問,但是當對方出現困難時,便應當及時救援。若是那時還會考慮自己的能力來判斷要不要出手的話,那便屬於遲疑不決,有了得失之心了。   這是第二次,但卻是正面對擊東皇鐘。第一次沒有任何抵抗之力,而這一次,面對著的卻是東皇爆怒一擊。   九天鐘落,鐘聲在東皇鍾所籠罩著的範圍之內爆裂著,將虛空化為一片片混沌。 第一六一章 封禁東皇   能從東皇鍾下全身而退的人,至今仍然沒有出現。敢讓東皇鐘罩住的人更是沒有,即便是祖巫那不死不滅般的存在,被東皇鐘罩住了只怕也得危險了。   所以,當南落被在鐘聲的震盪下,始終無法脫離出去後。許多人心中便生出了這人要死在東皇鍾下了的念頭。死在東皇鍾下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被太一主動轟殺都可以說得上是一件榮幸的事。但南落卻不這麼想,在他心中,可以為一些事不顧自身性命。但是無論是誰想要取他的性命,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一劍之下,便有無盡的五彩煙雲凝結,又在鐘聲下湮滅成混沌。南落的身形看似只是在虛空中翻滾著朝地上掉去,但卻有極少人看得出,他每一個翻滾騰轉都是循著聲波紋路而動的。而每當他翻轉挪移開一個處之時,那一處便化為一混沌,湮滅在了鐘聲之中。   南落一襲青袍,於龐大的東皇鍾下,在那如狂風一般的浩然鐘聲中,如一片被強扯下樹枝的青葉,飄動、凋落。   「當……」   天地間無數人為之一震,思緒剎那空白,身體僵硬。   東皇鍾所籠罩著的那一方空間,完全爆裂了。在那鍾身的下方反倒沒有絲毫的聲響,靜寂的可怕,屬於一種毀滅般的死寂。只看到空間無聲無息的塌陷,巨大山峰突然之間便已經消失不見了。連倒塌崩裂的過程都沒有,便那般突然消失在一圈圈的波紋當中。   遠遠的只見南落突然定住身形,直立虛空,抬頭看著那覆壓而下的東皇鐘,看著那整片塌陷的虛空,突然張嘴一聲巨吼,如發洩,又若呼喚著那被鐘聲排斥在外的天地之力。   這聲巨吼穿透鐘聲,將之前被鐘聲震的思緒空白的人驚醒,一個個不明所以,絲毫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南落在這巨吼響起之時揮出了手中的青顏劍,劍光爆漲。這一劍用的卻是斬岳劍術,蘊含著五行大道,有著一斬山斷岳之力。   那空間從東皇鍾下湮滅著,層層而下,鋪天蓋地如潮水,整片的塌陷下來。青顏劍斬入其中,劃出一道裂痕,隨之,劍身爆裂開來,飄散出無數輕絲。絲絲縷縷,似無空無盡,原本的青顏劍已經消失了。   這一劍便是斬岳轉化為輕絲,那被翻湧而下的湮滅空間之力,在輕絲劍術下竟是被割出道道裂縫。無盡銀絲在被湮滅成了混沌的虛空中穿刺。   「天河……」   無盡銀絲剎那間化為一道銀河,逆衝向那已經化混沌的虛空而去,竟是逆襲上九天的東皇鐘。   若是能避得了,南落何嘗不想避開,但是當在這東皇鐘的滅世之威避之不了時,他卻是會毅然的選擇反擊。   劍化天河,河水滔滔如銀波,波光粼粼若龍身,翻騰轉挪似道紋。   南落名頭在天庭初建之時也隨著響起了,但是真正當他在無數大神通者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的,卻是在這一路追逐著血河而來的路上才奠定的。   那劍光下,不曾遇到過一絲阻擋。一劍過處,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寶都要破去。   而在前一刻,更是一劍化天河,將祖巫肉身轟擊成渣,那份銳利與殺氣,便是那些潛修多年的人都在看到那天河一劍後,驚駭萬分。   東皇鐘的威霸天地的強橫早已深入人心,可是南落這段日子以來,也是出盡風頭。原本只是有一點小名,並未真個被那些大神通看在眼中,卻在這段時日內,變成了一個可以祖巫爭鋒的人。這讓所有人感到震撼的同時,也想看看他在這天下第一人的東皇太一面前,能撐得了多少時間。   就在南落劍化天河,滔滔而上之時。天邊不知何時多了一片五彩光芒,刺破蒼穹。幾乎是在光芒才一出現之時,但已經來到了東皇鐘的上空,光芒華麗耀眼,五彩繽紛。   在這五彩光芒出現的同時,別一邊天空之中,又有一片翻騰血海出現,帶著滔天煞氣向東皇鍾圍了上去。遮在蔽日,瀰漫整片空間。   不知何時,天空中出現了縷繼微風,微風中夾雜著綿綿細雨。微風細雨之中,又有著片片雪花夾雜其中。   在那血海漫漫,五彩光芒照耀虛空,微風、細雨、雪花出現的同時,在那微風細雨雪花之中,出現了一方案台。案台漆黑,上有一墨硯。   墨硯之中不斷有雨水和雪花落入其中,亦有一朵煞氣沖天的血花落入其中,隨之又有縷縷五彩光芒落入,但是這麼多東西落入這方小小的硯台之中後,絲毫都沒有溢出,更無特殊的波動。硯中墨水漆黑,不見分毫波動,無論是雨水落入,還是雪花融化基其中,亦或是血花與五彩光芒融入其中,都仍是一硯台漆黑的墨水。   案台前,一個身穿暗金法袍的人正手執一支漆黑的筆,沾著那硯台中的墨汁,快速的在虛空中寫下一個個玄奇森然的大字。或威嚴、或詭異。有些字才一出現,剎那間陰風四起,卻又有些字才落筆便顯現著一股堂煌恢宏之氣勢。   這些字個個玄奧莫測,執筆於虛空書寫之人,時而筆走龍蛇,一氣哈成的連寫數個,又有時凝重緩慢的如雕刻一般。   一切都只不過是發生在眨眼之間,此時南落一劍所化的天河仍在滔滔逆捲向九天。雪花、風雨、五彩光芒、血河,這些似乎本就是等在那裡一般。   無數人看到這一幕,震驚莫名。   剛才還是生死交戰的兩方,現在卻已經聯合起來對付東皇了。若是有人告訴他們,這只是倉促間的組合起來的,又有誰會相信呢。這一切又怎麼會是倉促間組合的呢,那整片空間分明已經封的嚴嚴實實了,各司其職,儼然已經成了封禁法陣。   這剎那間的變化,南落自然也看到了,心中巨震。心念電轉,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想了一遍,再給合現在的陣式,便立即明白了幾分。   既然有了這樣的變化,南落自然不會再與東皇死戰了。銀河倒捲,便向下方落去。可那東皇鍾卻像是根本就像是沒有看到四周的變化,依然震盪著浩然鐘聲鎮壓而下,大有不將南落湮滅不罷休的感覺。   此時南落心中卻是在想著自己被封禁入太陰碑後,天地間所發生的一切。所感、所看、所聽,在這刻有了一種融會貫通的感覺。以前他只覺得的天地間有些異常,感覺到許多不對勁的地方,自是猜測天地間用不了多久必然大亂,所以才有著將北靈救出後,便找一個地方潛修的想法。   當看到今天這一幕之後,他心中卻剎那間明白了許多。他曾與人說過,再也不會讓人算計自己了,現在回想起當時說這話的表情,卻是多麼的諷刺。   那血海,那五彩光芒,那九天之上若隱若現的無劫山,一一在南落的腦海中流過,時間彷彿靜止。   東皇鍾落下,鎮壓萬物生靈,湮滅…湮滅……湮滅一切……   銀色天河卻突然凝成一柄劍,銀光燦燦,劍柄有青色花紋,劍口呈鳳翼。同時,虛空中探出一隻手抓住劍柄,南落身形緊跟著現了出來。   在他抓住劍柄的那一剎那,殺氣滔天。若是有人看到他的眼神的話,便會發現竟是那般的冷冽,冷得讓人心痛。   只見他一劍朝虛空刺去,這一劍比之他之前任何一劍的威力都要大,那光芒,那殺氣,讓人望而生畏,心悸、冰冷。   此時的南落心中只有一股氣,一股莫名之氣,又有一句話流轉在心頭。   「我若要走,其實也沒有人能留的得住的,你們若要算計,可能知會我一聲。」   心中話流轉,卻終究忍住沒有朝天空喊出。   虛空坍塌,劍光一閃而逝,那片如青葉般凋零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 第一六二章 靜看天地紛亂   風,詭異,狂烈如刀。雨,傾盆而下。雪花,冷寂,冰凍三千里。血,血海滔滔。五彩光芒,映耀天地。   祖巫帝江真身不知何時已經來臨,執筆虛空,寫下萬千禁法。字字如大道,篇篇玄文奧妙莫測,如深幽星空。昭昭煌煌,封禁諸天萬物。   南落在刺破虛空的剎那,迸發出來的驚天殺氣,讓無數人膽寒。只覺身體一僵,思緒都停止,腦海中唯有那一道冰冷的劍光朝自己刺來。當然他們再回過神來之時,東皇鍾下的南落早已消失了。   東皇並未現真身,但是到了他那種境界,即便是真身不來,也沒有人敢輕試其鋒芒。   此時的南落並未離去多遠,而是站在數千里之外看著。就那樣靜靜的站著,與山川虛空都一融為一體。面色已沒有了剛剛一劍刺破虛空時的那種絕冷,眼神更是古井不波。他看著幾千之外的華麗戰鬥,如夢似幻。   鐘聲蒼茫浩然,傳入人們耳中,直擊心魄。震盪虛空,湮滅萬物生靈。   彼此之間並未有什麼話說,南落一離開,便即已經戰了起來。無邊血海接連著異域虛空,隱約間,那處虛空中有著無盡魔物在咆哮,邪煞之氣瀰漫洪荒世界。   無邊血海降下,將東皇鍾淹沒。   鐘聲震響,血海炸開,無數魔物死去,又化為血水融入血海之中。   風,無聲吹入血海,雨落入其中,雪花盈盈飄落。原來似要翻飛而起,炸裂開來的血河,在那風、雨、雪融入其中後,迅速的穩定下來。   鐘聲低沉,越來越低,終於低不可聞。天地靜寂,但是南落卻感覺自己心跳加速,無盡的壓抑,無盡的沉悶,似要爆裂開來。   「當……」   彷彿過去了無數日夜,又似只一剎那。一聲驚爆天地的鐘聲,響徹鴻蒙,驚爆大千世界。   南落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便又恢復正常。天地間卻有無數人,在這一聲之下瞬間喪失性命,死的不明不白的。不過,這些人大多是修行者,越是修為高的人所受影響便越大。反倒是那些不通修行之人,聽在耳中只是一道響雷罷了。   血海再次翻騰而起,炸裂開來。裡面的東皇鍾沖天而起,排山倒海的威壓湧向八方。   一道華麗的五彩光華掩了下來,將東皇鐘罩住,隨之,血海重聚,風起,雨落,雪花飄。   一襲暗金法袍的帝江,在虛空中奮筆疾書,無數的繁複玄奧字體自輪迴筆下生出,融入到虛空之中。此時的他一半身體陰氣四溢,詭異莫名。另半邊身體卻顯現著陽剛之威嚴,正氣凜然,陰陽集於一身。   「當…當當…噹噹噹……」   鐘聲自血海之中傳出,越來越急,如雨點打玻璃上那般密集,最終更是分不清楚每一聲了。只覺這鐘聲綿綿無盡,迴盪天地。   帝江越寫越急,手中的輪迴筆已經成了一團虛影,同時嘴裡還念著一個個道音字節。每一個字節吐出,便是風起雲湧,或金光燦爛,或飄渺詭異。   「當——」   無盡的鐘聲,化為一聲。萬里之內,雲散風止,地動山搖。   血海崩散,東皇鍾沖天而起。   一隻青色蓮花碗似是早就等待地九天之上,倒扣而下。蓮花青碗如能融天裝地,無盡的金光自碗上擴散開來。雖然未能將東皇鍾裝下,卻將東皇鍾阻了一阻。   血海剎那重集,再次將東皇鍾淹沒。血海之上狂風四起,大雨傾盆,雪花飄飄。又有五彩五華融入其中,其上更是有一隻蓮花青碗,散發了柔和金光,融入到血海之中。   就此時,帝江突然大喝一聲,抓起案桌上硯台,一抬步,人便已經來到了血海上空。只見他身高萬丈,手中輪迴筆也成倍的增長。氣勢滔天,手中的輪迴筆在血海之上,緩緩的寫出兩個大字。   「——封禁——」   這兩個大字,並非世間之文字,不見起筆之處,也不知終筆於何處。這兩字在不同的人眼中,自也不同。有些人一看,便驚歎這是一幅美妙的畫卷。有些人一看之下卻大驚失色,因為呈現在他眼中的是一幅恐怖地獄景象。這些都是由每個人心性所決定的,心性不一,境界不一,看到的也就大不相同。   南落眼中看著,心中流轉的卻是封禁兩字。他可以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兩個字,《黃庭》經上沒有,但是才一看到,便認了出來。   「封禁……這是要封禁東皇鍾嗎。」南落心中想到,在他看來,今天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引透東皇鍾前來。然後封禁住東皇鐘,以此削弱東皇太一的實力。   那個蓮花青碗,他自是記得。到達這裡之時,便有一個怪人手托一隻青碗,將他的攔住,還差點讓他心神失守,道心崩散。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在這裡要對付東皇太一的。   「他是什麼人呢,有如此神通,能阻東皇鐘的離去,當不是無名之輩。」又看著九天之上若隱若現的「無劫山」,心下想到:「估計這次便以她為誘,引東皇前來吧。」   「她曾說過,天地輪迴已亂,許多人又要算計於她,那她是確定了算計之人便是天庭了嗎,還是覺得天庭對她的威脅最大,所以才先行出手的。」   看著那無劫山,心中又想著北靈被壓在崑崙山下又算是什麼呢,而自己又在這前後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算計者,還是被算計者,或是一條被捲進漩渦中的小魚。   想了這麼多,長吐一口氣,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感覺,感覺眼前的這戰鬥離自己好遠。剛剛他明明還在戰圈之中險死還生,現在卻覺得一切都是虛幻。   天庭、巫族……恩、怨,彷彿都在那一劍之中傾盡、消散。   帝江的最後所寫的封禁兩字終於完成,緩緩融入到血海之中。緊接著,虛空中冒出無數的字,紛紛湧入血海。   前面的一切壓制,似乎都是為了等待帝江完成這封禁之法。封禁一出,虛空靜寂,天地都似已經被禁印住了。就在這時,億萬里之外卻傳來一道恢宏霸道的聲音。   「我還以為有哪些人在謀算呢,怎麼就你們幾個嗎,憑你們也想封禁我的東皇鐘,真是笑話。」   這聲音自遙遠虛空傳來,卻如在耳邊大喝,聲如鐘音,浩然天地。   「東皇太一。」南落一聽這聲音,心中便想到。不禁抬頭朝那不周山方向看去,暗忖道:「他若是真身到來,他們的這一番動作只怕就要白費了。」隨即又想既然自己能想到,他們想要算計著東皇,想要封印東皇鐘,自然也會考慮這一點。那麼,東皇真身若要來,定然會有人阻攔了,那又會是誰呢?巫族其他的祖巫嗎?應當是了,也唯有巫族的祖巫能將太一阻下。   果然,只一會兒,極遠處便有煞氣沖天,元氣混亂,無數雷光閃爍。虛空中傳來太一那霸氣凜然的話:「哈哈,就你們幾個嗎,憑你也能阻我。哈哈……」   「太一,今天便是你隕落之日。」在太一的笑聲之中,一道聲音刺破蒼穹,傳遍天地。   戰起,洪荒天庭與巫族之戰,無數生靈湮滅,凡有幾分神通的都快速的遁逃開來。   南落感覺到極遠之處激烈的戰鬥,又看著近處這似已經安靜下的封禁儀式。心下想到:「若太一無法與東皇鍾相合,只怕真有可能要被封禁了。東皇鍾被封禁,那太一的實力定然要大打折扣了,畢竟一件先天靈寶的助力是極大的。」   突然,南落心中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感覺似有些不對。略一沉吟,便想起一個人來。   「帝俊,天庭天帝。」   似乎大家都忘記了他才是天帝,他才是這天地的主宰,統御著億萬生靈。可現在一切的安排都像是圍繞著太一而算計著的,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太一死了,帝俊便能手到擒來嗎?   南落不禁瞇了瞇眼,在他心中,帝俊比太一更加的可怕。先不任那測算天下的手段,便是實力,以南落現地的眼界回想起來,仍是有心寒之感,一如多年以前看見一樣,高深莫測,若浩瀚星空。   不過,又想起巫族祖巫殿來,想到巫祖與天地間的傳言,也就釋然了。天庭帝俊與太一固然實力高深,力壓當世。但是巫族祖巫卻也有著非凡神通。若真是硬碰硬的戰起來的話,誰勝誰負尤未可知。   「他們不可能會忘記了帝俊的,難道還有什麼後手在預備著,沒有顯露出來嗎?……這次,又有哪幾人去阻太一呢。」   南落心中這般想著,耳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鳴,緊接著便傳來太一的哈哈笑聲。   「你們十二人齊聚還差不多,就你們四個,還不夠本皇看。」   南落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瞳孔中五彩光韻流轉,天視眼下。一道金光極速的靠近,所過之處,天地元氣如潮水般的排開一條通道。   就在這時,大地上有一道金光迎了上去。金光之中,南落看得清清楚楚。眉頭不禁一皺,因為在他的眼中,那金光中的人竟是人族的。 第一六三章 踏步虛空 青袍翩翩   那人身上所穿的是人族中才會有的麻衣,雖然被祭煉過了,但是南落仍然一眼就看了出來。他身上的金光竟是與東皇太一身上的金光沒有什麼分別,就連那份霸道氣質都有幾分相像。   不過也只是相似而已,不知為何,南落看到了他,竟感覺像是看到了帝俊與太一的結合體。這種感覺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讓他心中平添幾分怪異。   太一路破空而來,氣勢如排山倒海。那份捨我其誰的霸氣,讓千萬里之外的人都紛紛避走。   只見一道金光自山中激謝而出,金光中裹著一人,直面太一迎了上去。虛空踏步,竟是不避不讓的朝太一迎擊著。   太一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單獨來擋自己。雖然有些意外,卻也沒有放在眼裡。剛才四位祖巫都沒有阻攔住,何況是這麼一個人類。在他的眼中,來者身份自是無所遁行。在他的腦海中竟然突然想起了南落,想起了他那一劍破空而走時的殺氣滔天。   念頭一閃而過,怒哼一聲,揮拳便擊。金光籠罩在拳上,不見任何的作勢。虛空湮滅。拳才一動,便已經到了那人面前。數萬里的虛空在東皇腳下只是一步之距而已。   那麻衣人竟也不說話在,抬手也是一拳打去,金光燦爛。   「轟……」   虛空震盪,雙拳對擊之處,虛空寸寸碎裂。   東皇太一此時雖然沒有東皇鍾在身,卻是公認的天地間的第一人。只見那人只是在又拳對擊之時,靜止了一剎那,便自己翻飛而上九天。太一卻毫不停留,跨走追上再次一拳擊出。   遠遠的只見金光一閃,便已經追了上了麻衣人。   「轟……」   那麻人竟在間不容髮之際,再次與太一對了一拳。虛空湮滅,兩道金光一觸即分,麻衣人再次身不由己的朝九天之上翻飛而去。   太一自在不周山頂說話,到遇上人攔阻之後,那份煌煌天威般的霸氣,無人可擋。一路上,帶著那席捲天地的氣勢朝極西之地而去,洪荒生靈紛紛躲避。   無數人在極遠處,以一種驚懼威服的眼神看著一路呼嘯而過的東皇太一。   當看到有一人竟然敢上去阻擋之時,頓時大為驚詫。看到他與東皇太一連擊兩拳,仍活著之時,更是心頭巨震。在他們看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應該是被東皇太一拳擊成灰燼的。但是他們卻看到那麻衣人雖是翻飛而出,卻不似被傷及了性命的樣子。   只聽虛空中響起東皇太一的怒哼,無盡威壓瀰散開來。剎那間,無數生靈匍匐地上,胸海中深深的烙印著東皇太一那無上神威的形象。   就在時,有四股煞氣自東皇太一的四個方位衝起。虛空一閃,便已經多了四個人,各各奇裝異服,氣勢逼人,隱隱間,已經將這一方天地給鎖住了。   原本打算給那人致命一擊的東皇太一便停了下來,可是他停下,卻有人沒有停下來。只見那一直朝九天之上翻飛的人,突然止住了翻動的身形。身上金光爆漲,朝上方的東皇太一說道:「東皇,也接某一拳。」   話起,拳出。拳勢與剛剛東皇太一的威凜天下之霸氣,竟是格外的相似。話落,那無盡虛空已經一穿而過,自九天之上堂煌而下,金光四射的巨拳下,虛空爆裂,直擊東皇太一面門。   「找死。」   東皇太一雙目之中迸射出無盡怒火,氣浪滔天。在那兩字吐出剎那,殺氣將虛空都似已經凍結。一拳擊出,虛空凝結,無盡的天地法則蘊含其中。顯然,東皇已經動了真火,自他出道以來,又何曾有人敢如此直面自己。   他這一拳下,帶起了浩然鐘聲,這一方虛空在這一拳之下都似已經湮滅碎裂。   在東皇的無邊威壓下,那麻衣人的氣勢明顯要弱上許多,但是他仍是絲毫不停的擊了下去,沒有絲毫的遲疑和避讓。   南落微微瞇了瞇眼,眼中那麻衣人的表情清晰無比。   一道金光自九天而落,落入那一處如深淵般的氣場之中。不聞驚天動地的爆裂聲,只見那一片虛空寸寸湮滅,瞬間將那麻衣人吞噬。   南落手微微一動,卻停了下來。   一道暗淡的金光自那方湮滅的空間衝了出來,金光中的人嘴角有著一絲血痕,披頭散髮,眼神不但不顯頹態,反到似極為興奮。   那麻衣人化金光而走,卻仍是大聲的說道:「天庭東皇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擊也只不地是一瞬間的事,東皇大怒,曾幾何時有過人能在他出手之後全身而去的。不待他動身追擊,那四位祖巫便已經出手了。頓時煞氣翻滾,天地震動。   南落看到這一幕立即明白,那麻衣人去迎擊東皇太一就是為了當四祖巫追上。不過,最後明明已經追上了,卻仍然要與那東皇對拼一擊,可見他亦是一位心比天高的人。   人族,何時出了這等驚才絕艷、風姿卓然的人物。   不過,他也只是看著那人遁入山中,卻並未有想要過去認識的意思。在他的眼中,那人驚才絕艷。可在別人眼中,他何償又不是呢。   在離南落幾千里之外的一處山中,正有五人圍著一人,那中間之人正是剛剛與東皇對擊三拳的那位。   只聽有人說道:「昊天,那巫族祖巫已經追上了,你最後又是何必再出手呢。數十年前,你未入道之時,天庭初立,東皇力壓天地眾生,你硬與之相抗,導致身受重傷。剛剛明明可以安然離去,卻還要出手,你又何必意氣用事呢。」   那昊天擦乾嘴角的鮮血,哈哈大笑著,聲音爽朗,說道:「有些人,在比自己強勢的人面前,會避鋒芒和臣服,但是有些人卻會想著去挑戰與超越。」   九天之上,元氣混亂,虛空破碎。四祖巫正與東皇太一大戰,可以看得出,即便是沒有東皇鍾在手的太一仍是佔著上風的。但他想在短時間內戰勝,或者擊殺他們卻是千難萬難。   抬頭看著天空的昊天突然轉頭看向另一處,那裡正有一個青袍人虛空踏步,大袖翩翩,宛若超然於世間之外,眨眼之前已經去得極遠。   「走,去見見我們人族的南落。」昊天看著那虛空踏步,向遠處而去的青袍人笑道,說完便化一道金光追了上去。   此時巫族祖巫與東皇在九天之上大戰,極西之地,更是有祖巫和數位神秘大神通者聯手封禁著東皇鐘。可南落卻轉身離去,走得無比的快,一步跨出,天地變幻。   不曾回頭看過一眼,那血海,那若隱若現的無劫山,那耀映天空的五彩光芒,都似已經成了虛幻,在他的身後淡化。   才幾步之下,南落便已經到了幾千里之外,那驚天威壓與戰鬥波動也已經淡了許多。腳步一動,身形一虛,在一座絕壁懸崖上現出身來。卻並未再走,而是轉過身來朝遠處看去。   一道金光劃破虛空,朝南落所站立的那處絕壁激射而來。那道金光身後,還有五道顏色各異的光芒緊跟其後。   眨眼之間,那金光已經到了南落身前落下。在這金光還在遠空之是,他便已經認出了這人是自己剛剛在九天之上,迎擊太一之人,只是不知為何來追自己了。   金光中人現出身來,相貌堂堂,國字臉,卻頗有親和之氣。他一落下身來,便笑道:「人族南落大名,聽聞已久,今日能見到真人,真乃幸甚。」   南落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對於此時的他來說,這些名頭都似已經成了煙雲一般,無聲的飄散了。即便是現在見到這人族最為傑出的人,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人也未在意南落只是微笑不答話,在他的眼中,此時的南落竟是天邊的白雲一般的飄渺。那笑容,那靜靜站立的身姿,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   「我叫昊天,你或許沒有聽過我,但是你的名字我卻早就從伏羲那裡知道,他同我講過你入天庭為星君的原因……」   南落聽著他的話,心下卻暗道:「原來他就是昊天,就是那個瑤姬的哥哥。」輕輕一笑,風輕雲淡。雖然沒有說話,卻讓人知道他的意思。   「你一路追逐那血河而來,現在怎麼又可走了。如我知不差的話,那裡應該有你幾位熟人吧。」昊天看著南落笑了笑說道。   南落聽了他的話,不禁轉頭朝那仍然在大戰的九天之上看了一眼,說道:「朋友有難,自當盡力幫助,難既過,自當離去。」   他看著遠處,有點風輕雲淡的意味。但是昊天卻從中似乎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只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風輕雲淡,超然於物外的南落,內心深處只怕並不如他表面這般飄然吧。   沉默了一會兒,南落便又要走,竟是沒有一絲要問他身為人族中人,怎麼也加入到這場戰鬥中來了。也沒有想要瞭解,這場戰鬥之外,又有哪些算計在內,還有多少人沒有露面。   他沒有想要知道,昊天卻開口說道:「我早年曾聽伏羲說過,一個人,能力有多大,那他就應該擔多大的責任!我想了許久,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你覺得呢?」 第一六四章 輪迴崩 日月同輝   一座絕壁,兩人站立其上。遠處有五人靜立虛空觀望著,並未靠近。幾千里外的高空中,流火飛落,電閃雷鳴,烏雲密佈。   昊天在南落就要離去之時突然問著,笑容不變,眼神卻落在南落那已經停頓下來的背影上,眼睛微瞇著,讓人無法看真切他眼中的神情。   南落沒有回頭,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他說的對,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應該承擔多大的責任。」   他才一說完,便已一步跨出,在虛空中飄渺遠去。一道道流火,一道道電光落在他的身上,卻一穿而過。昊天微微一愣,再想說什麼的時候,南落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   那五個並未靠近的人,在看到南落離去之後。虛空一踏,便已經出現在了昊天的身邊。其中有人便憤怒的說道:「他怎麼能這樣,難道是因為法力高了,就忘記了自己也是人族的嗎!」   另有一人卻緩緩道:「或許,他也有他自己想法吧,以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又豈是一個心冷保身之人。」   「他以前或許不是,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了變化也是正常。聽說他的部族被嗜血狼一族中的人給殺了,他卻只是殺了幾個人而已。自己親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都沒見他去看過,這不是心冷了是什麼。而現在正是天地紛亂,眾生泯滅,征戰變遷的關鍵時候,看他樣子只怕是要隱修山中,打算不問世事了。」   這五人對於南落的看法各異,昊天始終沉默著,並沒說什麼話。許久之後,他回過神來,歎了口氣說道:「無論如何,我們人族有這等人物,都是一種福運。」   南落一步跨出,已經在千萬里之外了,對於昊天等人的評價論述,又哪裡會知道。即使是知道,或許也無法在他的心留下一痕跡。此時他的心,宛若妖月鏡的鏡面一般清亮,雖還有朦朧處,卻不再晦澀。   突然,南落那虛空中遁行的身體一僵,只覺得天地已經靜止了,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都似已經錯亂顛倒了。本來那種與天地慢慢養成的一種玄妙聯繫,在這一剎那變的晦澀起來,斷斷續續、模模糊糊。   「乾坤顛倒,時空錯亂,輪迴破碎——」   南落微一定神,腦海中便浮現出這麼幾句話,這是冥冥中的感覺。心中驚駭,想起孟紫衣曾說過天地輪迴已亂的話,當時他沒有真正的踏入道境,不是很明白。後來入了道境,依然沒有什麼感覺。但是這一刻卻深深的感受到了,感覺到了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天地輪迴已經破碎崩塌了。   在他心中升起這種感覺之時,大地之上有三百六十五處地方,冒出各種光芒,隨之,天空中繁星漫天。一時之間,竟是太陽、月亮、星辰同時出現在天空中。   無盡星光灑落,那光輝竟然讓太陽光芒都變得朦朧迷離起來。白天現星、月,這種現象在洪荒大地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讓許多人都頓時恐慌起來,不知所措。許多已經對天地大道有了一絲感覺的人,更是心中大驚,因為他們的那種感覺在這一剎那毫無徵兆的消失了,再努力的感應之時,心中卻湧起一種莫名的哀傷。   這哀傷不知起於何處,來得突然,自內心學處的靈魂之源滋生而出。境界高深的人自然是努力的壓制著這種感覺,心中大驚的同時,立即打坐靜修,想要將這如心魔般的情緒斬斷。   而修為低一些的竟是無法控制心情,那些普通的生靈不知不覺間流下了眼淚,他們自己並不知道自己這為什麼,甚至在這一刻連思考都已經被左右了。沒有人能解釋清楚,他們更是不明白那本該晚上才出現的星辰,怎麼大白天的就出來了,且比晚上的時候更繁密、更清晰。   大多數人不知道此時天地間發現的事,只有那些修行高深的人能猜測到一些。南落卻是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沒有抵禦心中那種哀傷與疼痛。不過,他也並沒有像普通生靈那般流下眼淚,但是他心中的那份感觸卻更深、更微妙、更濃烈,因為他的增界修為,與天地間的聯繫更為的緊密。   看著那漫天的繁星,看著那中天之上,與太陽爭輝的皎月。心中不知怎麼想起了泉音來,在這一剎那,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明白了泉音為什麼始終沒有出來見自己。在離開落靈山時候,感覺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回頭時什麼也沒有看到。現在想來,一定就是泉音了。   太陰碑果然最終是被帝俊操控著的,她此時又怎麼樣了呢,還活著嗎?或者是已經化為沒有思想的碑靈,亦或是還和之前一樣,沒有自由。   他靜靜站立在山間,抬頭看著天空。遠遠的看去,只見一個青袍人立於一處青山深谷中,一動不動的看著天空中那輪皎月。一隻斑斕巨蛟突然出現,天地間的變化讓他心中哀傷,哀傷變成煩燥,煩燥又無處發洩。當眼中出現了一個人時,心中的殺戮之心剎那湧起,直撲那青袍人。   腥風,乍起。白光一閃,斑斕巨蛟已經斷為兩截,而那青袍人絲毫未動,依然靜靜的看著天空。   不知為何,南落心中那種哀傷竟在慢慢的轉化,變成另一種情緒。   哀傷、憎怨、嗔怒、喜悅,各種情緒從心中滋生出,慢慢的流淌在心田,五味雜全。沒有去消除,也沒有壓制,不知過了多久。漫天繁星隱去,天地似又重歸平靜。南落淡淡的歎了口氣,他自然知道天地再想回到從來,已經極難、極難了。   那九天之上的戰鬥,在天地突變的那一刻,竟然都驀然散去。阻擋著東皇太一的四位祖巫四散離去,封禁著東皇鐘的那些人在太一到來之前已經離去,留下那彷彿似絲毫不曾改變的東皇鐘,一聲輕鳴,消失在虛空。   血海在九天之上盤旋了一陣子,即衝破虛空,消失了。那始終若隱若現的無劫山,也在停頓了一會兒,似在尋找著什麼,然後也消失。一道五彩光華劃破長空,消失在遠方。   這此變化,自然都被南落看在眼裡,只見他臉上露了深思之色,一會兒後卻像是想通了許多事。   一陣風吹來,風中的人消失無蹤。那風,卻依然吹拂著一地的屍體,具具屍體都是從中斷為兩截。堆成圓圈,唯有中間一塊地方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的血污。   日、月、星同現天空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天地間卻憑添許多殺戮。所有的殺戮都起於無名之間,彷彿那一刻的天地眾生靈,都是被天地所操控了。   雖然時間極短,當南落一路朝大地的東面遁行之時,便感覺到了那瀰漫在天地間的血腥殺戮之氣。淡淡的,雖然不濃重,卻隨處都有。   一路朝大地之東方飛遁,路過不周山。駐足觀望許久,只見風不周山上瑞氣升騰,霞光隱隱。儼然是一處夢幻仙境,又哪裡還有一絲當年那各種元氣混亂,無法修行的景象。   不周山下,有一處恢宏道場,正有大法力之人在那裡講解著天地大道,玄音陣陣,氣象萬千。   無數的流光,或到來,或離去,無數人在那開闢的道場上打坐練氣,繁盛景象,又怎麼是當年南落初入天庭之時可比。也不知道今時今日之人,還有多少記得當年的天庭第一星君。   對於南落的脫身離去,天庭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似只是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又或許,那太陰碑只要煉成了,便不管那碑中禁的是什麼人。   正當他要離去之時,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轉過頭去,只見遠處正有一男一女兩人向自己看來。虛空飄飄,神仙眷侶。那男的一身白衣,風姿翩翩,手中玉白骨扇輕輕搖動著,嘴角含笑。他旁邊站著一女子,溫柔賢淑,明媚動人。那女子手中抱著一個小孩,粉雕玉琢,酣睡正濃。   南落一見到他們,頓覺有些有好意思,卻也停了下來,同樣微笑著。那一男一女駕一朵白雲而來,落在南落身前。   「好久不見啊,恭喜你脫劫!」說話的是那白衣男子,他旁邊的女亦是微笑著,安靜,卻有一種重遇故人的味道。   「呵呵,是啊,差一點就沒脫的了。」南落笑著回答著,仿似被他們兩人的笑容感染了,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你是要回人族了嗎?」白衣男子問道。   「嗯,是啊,我要回部族了,出來太久了,也該回去了。」南落笑著說道。   「呵呵,能回去好啊,可惜我們回不去了。」白衣男子看著南落的眼睛,笑意盈盈的說道。南落有些尷尬的笑著,不知說什麼好。   那白衣男子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白玉扇,看著南落的臉色,似在審視著,又似在思考著什麼。一會兒後便聽他說道:「當年是你找到我們夫妻二人的,以至我們夫妻二人身陷紅塵殺戮之中不得脫,可謂害人不淺,今天,我此來不為別的,只為求你一事,不知你可願幫我們。」 第一六五章 祭司長老   南落所立之處不過是一無名小山頭,抬頭仰望著的是高聳入雲的不周山。與不周山相比,南落與他本身所站立的這座小山峰都是微不足道的。   若非見到這兩人,南落幾乎要將他們給忘記了。雖說當年自己是被派去請他去天庭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再見面時,那些恩怨竟是在相視一笑間消彌了。   「可以。」南落回答道,連問都沒有問要幫的是什麼忙,便答應了下來。那白衣男子同樣笑著,也沒有覺得他答應的太過草率。他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那位女子,臉上雖然還有笑容,卻不再像剛才那般瀟灑自如了。   倒是那女子依然微笑著,眼神溫柔。她向前盈盈踏出一步,柔柔的說道:「我們在天庭,想要脫身自是極難,但有白澤在,也不懼什麼,唯有這孩子始終讓我們放心不下。」說到這裡,她低下頭,輕輕的撫了撫那酣睡中的嬰孩小臉。又輕輕的說著,彷彿怕驚擾了那嬰孩的沉睡:「既然你要回人族,能不能幫我們照顧一下孩子。」   當南落聽到他前面那段話之時,便已經猜測出了她要說什麼了,在她話音一落,便快速的答應下來。雖然沒有作出什麼保證,但說的極為肯定。他們也沒有再過多的留戀,那女子前一刻還是一臉的溫柔,當將嬰孩交到南落手中之後,竟是不見絲毫的遲疑。只是在抬起頭時,南落從她的眼神看得出她內心深處的不捨。   南落嘴角微微動了動,低頭看了看在自己懷中仍自酣睡的嬰孩。再抬頭看那白澤之時,只見他臉色極差。當他看到南落看向自己時,微微一笑道:「自入天庭這麼多年來,我從未與人動手過,做什麼事都謀算再三,處處避讓。從今天起,我要讓所有人都記起,天地間還有一位名叫白澤的妖神。」   他上一刻還是風度翩翩,這一刻卻是意氣風發。似乎壓抑了許多年一朝得以解脫了。南落自然知道他之所以會這樣,一定就是因為自己手上的這個嬰孩,使得他在這些年中,從不與人爭鬥,或許還處處忍讓。此時不必顧忌和照顧這嬰孩,便如去掉了心頭的枷鎖一般。   南落微笑說道:「還知這孩子叫什麼名字。」白澤卻說還沒有起名,讓南落回去之後隨便起一個便是了,只要前面以白為姓氏便可。南落讓他在這裡起一個,他卻怎麼也不願起。南落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心下明白他一定是怕得罪強敵之後,別人順著這名字算計什麼。   隨之又問他什麼時候來接這孩子回去,白澤看了看酣睡中的嬰孩,又看了看了天空,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有些虛幻的說道:「待日月同天,星光爭輝之日,便是我去接他之時。」   南落微微一愣,深深的看了白澤一眼,並未問那天會是什麼時候。只是說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這孩子說的嗎,等他懂事之後,我可告訴他的。」   白澤看著天空,微微閉著眼睛,似在測算著什麼,過一很長一會兒才睜開眼說道:「一直以來,我測算他的未來要麼是朦朧不清,要麼就是大凶之兆。剛剛順應你的話,再測算了一回,竟是大吉大福之兆。」他高興的說道,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天空,大悟的說道:「是了,今天是天地變數之日,又是極九之時,一切都在變化。呵呵……陰陽禍福果真沒有定數。」說到這裡,看著南落又說道:「你果然是有福之人,剛剛見到你時,心頭一動的念頭果然沒有錯,這孩子也是有福了,只希望他的福能夠久遠一些。」   白澤離去,與他的妻子一同離去,向不周山頂的天庭飛去。白雲飄飄,白衣翩翩的白澤輕搖白玉扇,飄然的風姿中透著一股濃重的煞氣。他身邊站著的女子,一如來時那般溫柔恬靜,賢淑明媚,只是現在的她懷中少了一個嬰孩,眼神中多了幾分眷戀和不捨。   離開不周山,南落再次朝大地之東遁行。記起自己多年前答應收一個未出世的孩子為徒,便拐到那處桃山去。卻是已經人去樓空,看那情形似已經離去多時。   前後看了一下,並末見什麼打鬥的橫跡,當年離去之時還只是漫山小桃樹苗,今時已經長大了。看著那漫山的艷麗桃花,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種蕭瑟的感覺。   南落快速離去,一步跨出,人已經在繽紛的桃花中消失。   若說讓南落在天地間任選一處地方隱修的話,他一定會遠擇陽平氏,若要說的清楚的一點,那就是陽平氏後面的陽平山。   今時今日的陽平氏已經不是當年的陽平氏了,當年被那頭白狼幾乎滅殺整族的人,但仍是有少數的人活了下來。後來不斷有在紛亂的天地間走散的人類,加入到陽平氏族中來,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已經比當年的陽平氏要繁盛許多了。   本來南落只想安靜的隱在陽平山中去的,但仍是忍不住來到了陽平氏族的寨前。看著那已經恢復的比當年全盛時期都要繁盛的景象,心中莫名感觸。有欣慰,也有感懷。   族寨之中,人來人往,都在勞動著。孩童在空地上玩耍著,有些卻被大人拉著在身邊幹活,但眼神總是飄向那些玩耍打鬧的同輩人,惹得他們的父母不停的喝斥。南落看到這些,思緒飄回到自己小時候,當時,自己不也是同他們一樣嗎。   南落站在寨門口,靜靜的看著,懷中抱著一個嬰孩,竟是沒有一個注意到他。   突然,一聲嬰孩的哭聲響起。那些正忙碌著的人頓時朝寨門看來,只風到一個長身卓然,青袍飄然,腰懸長劍的人正低著頭看著懷裡的孩子。   近年來,像南落這類遊走四方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所以看到南落的人也並不怎麼驚訝。倒是覺得他懷裡抱著一個孩子頗為怪異,一時之間沒有人上去說話。都看著南落在那裡哄著懷中的孩子,可那孩子竟是越哭越大聲,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南落經過一番努力之後,終於無奈了。這嬰孩自交到他手上以來,一直在酣睡,根本就沒有醒過,不吃不喝的,若非南落對自己的法力頗為自信,還會以為是被白澤給施了法的。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一醒過來便是大哭不止。那雙漆黑靈動的眼睛,似乎能認出自己並不是他的父母。哄不停,無法,只得任由他自己懷裡大哭了。   早有人去請了族長祭司來,不一會兒便有幾人到來。南落一眼看去,便已經看出其中最高的也不過是化神境界而已。其中有一個年長者,猜測應該是現在的族長,而那個修為最高的定是現任祭司了。   一般有陌生的修行者路過部族,都是由族內祭司去相見交流的,這次正好是族長與祭司都在一起。而那去報信之人也說這次的人與以往的都不同。當被問起哪裡不同時,那人思索著卻說不上來,最後只說來人抱著一個小孩,腰間有一把看上去極好的青鞘劍,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會發光一樣。   當他們見到南落之時,卻是齊齊的愣在十多米之久。另外幾人不知道自己的族長和祭司怎麼突然都愣住不走,在他們的疑惑的眼神中。卻看到在那們心中見識非凡,即使是面對山中妖魔,也沒有流露出半絲怯弱神色的族長,竟然嘴角顫動,眼角隱隱有些濕潤。   在族內那些人疑惑的眼神中,只聽他們的族長突然以帶著一絲哭腔般的聲音喊道:「祭司長老,你回來了!」   南落本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頭來哄著懷裡仍然大哭不止的嬰孩。聽得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剎那呆住了。這一聲『祭司長老』無異於驚雷一般在他腦海中爆裂。   多少年沒有人這麼叫過自己了呢,『祭司長老』是多麼久遠的一個稱呼,久得幾乎要遺忘在那無盡的歲月中。   南落驀然抬頭,看著十多米外一個頭髮灰白的老者,心中思索,又哪裡記得起這個人當年是怎樣的音容相貌。   「長老,我是鐵牛啊。」老者似看出了南落眼中的疑惑,緊緊的說道。   聽到這老者所報的名字後,南落心中立即想起了自己當年在族內時,坐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孩童。其中一個憨氣十足,卻身材最為結實。一轉眼,竟是已經頭灰白。   記憶深處的那個憨氣結實的孩童,慢慢的與這個頭髮灰白老重合。他那經歷過無數生死的心,竟是泛起一種酸楚,嘴角裂了開來,笑道:「鐵牛…好…好…想不到竟然還能到你。」   聽到南落的話,那鐵牛同樣的笑著,一如當年的憨氣。   對於南落來說,見到當年的族人,在他內心深處已經覺得是一種奢侈。再回這陽平族,也是忍不住內心深處的那份渴望,卻想不到竟是真的見到了。   那年輕祭司仍然傻立著,若說後輩之中誰聽南落的故事聽得最多,自是非他莫屬了。但是,一直以來他都當那是一個故事,一個族長和老祭司編織的故事。一個人類怎麼可能去天庭做星君呢,還是第一星君。一個人類又怎麼可能那麼厲害,殺山中妖怪只是眨眨眼般的輕鬆。   可現在卻看到了活生生的人,與自己從小就看過的畫像幾乎一模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那相貌,即使是族內最多女孩子喜歡的碎碎也比不了。就在他腦海中混亂的想著這些的時候,耳中傳來族長那爽朗的聲音:「全族大慶三天,請宮族、火族、水寒族、風吹族……各族族長前來……就說我鐵牛的祭司長老回來了……」 第一六六章 臥牛山上的嬰童   獵虎、宰熊,舉族慶賀。祭天、拜地,載歌載舞。   以陽平氏族為中心,已經聚集四個部族。更遠一點的地方零星的散落著許多人族部族,這一處地界,可以稱得上是一片人族聚居地了。   那幾個部族都是從別的地方遷徙過來的,族內雖各有祭司,卻對陽平氏族頗為恭敬。從他們一來到這裡,就聽到一個傳言,說是這陽平氏族早期的祭司,法力高強神通廣大。雖然有些懷疑,但是陽平氏族的現任祭司,確實是法術繁雜,法力高強。   此時陽平氏族的祭司雖然是那個年青人,但是仍有老祭司在。而這個老祭司便是小虎,也就是當年持刀在陽平氏族前,將那頭白狼剝皮抽筋的那個少年。現在他的境界已經到了練神返虛了,隱隱有踏入仙道的感覺。   南落自是被安排於高席,在座的許多人看上去都頭髮灰白,年紀不少。但是都可以說是他的晚輩了。慶賀三天,才一天後南落便說要去山中修行。鐵牛族長挽留,南落卻說自己不喜喧鬧,且自今起,不會再離開,若有事,讓人來山上尋我便是。   離去之時,南落指著那河水邊種植的東西問是何物。族長回答說是伏羲共主派人送來的谷子,花開之時播種,烈日炎炎之時就可收穫。並能儲存,冬日裡,山中難以狩獵之時,都是以此為食。   南落微微一笑,雖然對於竟是伏羲送來的谷種有些意外,但聽他稱伏羲為共主,也就釋然了。又指著許多怪異的工具問是何物,族長回答說是用來耕種穀田用的工具。南落呵呵笑道,這麼多年不在族內,竟是許多東西都不認得了。又說起以前自己離去之時,所種一桃一李是否有開花結果。族長卻開心的笑著說道,那桃、李真是仙果,若不是有他們的話,小虎也修煉不到現在的境界。   且又說他自己若非吃了那桃李,現在估計已經死了。若非早已經派有專人看護著。就要被山中妖怪來偷食了。   近年來,人族內修行道法的人並不少。可以說是只要懂事了,都有學習的機會,但是能不能入門就得靠自己努力了。族長鐵牛又說小虎早已經跟在伏羲身邊了,南落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要離去。族長卻突然說十年前洛水姐曾回來過一次,可只是在那桃、李樹下站了三天三夜後又離去了。   南落皺了皺眉,問他知不知道洛水去哪裡了。族長搖頭說不知,只是說洛水變了,變的冷冰冰的,不怎麼說話了。南落沉默著,最後只是說道,她早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這世上也沒有人能替別人安排人生。   族長鐵牛微微一愣,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當年祭司也變了,變得高深莫測了。但在腦海中努力的回想起南落的過去形象,卻越發的模糊,又彷彿他本來一直就是如此。   洛水在南落心中仍是那個清瘦的女孩,聰明頑皮,愛玩鬧。聽族長說變得冷冰冰的了,他腦海中實在是想不出會是什麼樣子。離開陽平氏之前,南落來到那座自己當年親手所建的小木屋前,除了入眼一堆腐木之外,只有遠處那一桃一李兩樹了。此時這兩樹正剛開過花,一地的粉紅和雪白,看上去頗有一種淒美的感覺。   他懷裡的嬰孩已經停止了哭泣,大概是哭的厭煩了。初時還以為是餓了,餵他吃東西,根本就不吃。又以為還太小,得喝奶水,族內便有剛生孩子的女人帶他下去餵奶水,竟是怎麼也不吃。無奈只得再送來南落身邊,不過好歹是止住了哭聲,只是用他那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   陽平山自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高、不廣,靈氣的濃郁程度在天地間最多也就能算是中等罷了。   南落站立在陽平山脈最高峰,方圓百里盡收眼底。眼中之山雖然不顯雄渾壯麗之姿,卻另有一番秀麗幽靜之態。不險峻,卻清幽。   山脈呈抱月之勢,最中心一座卻是狀若臥牛,安靜伏隱。結合周圍的山勢,便有了一種靜臥山中,閒觀天地的悠然蘊於其中。臥牛山下滲出一道泉水,慢慢匯成一道溪水,安靜的流淌著,蜿蜒至延伸到山外,溪水竟是越來寬敞。一路上彙集別的山下小溪,化為一條小河。當這小河到了山外之時,已經變成了一條能灌溉一方的河水了。   南落一看到這環境,心中頓時大喜,只覺得沒有哪裡比這裡更合自己心意了。哈哈一笑,惹得他懷中的嬰孩眼睛一眨一眨。   青衫微動,隨風而逝。再出現之時,已經在那臥牛山上。只見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又四下看了看山勢,便信步走到一處地方盤坐下來。   一道清光將他包裹著,慢慢的擴散開來。隨之,以他為中心的虛空中浮現了淡淡的白霧,越來越濃,將他完全淹沒其中。他懷中的那嬰童竟是好奇的四處張望著,一點也不見害怕。   日夜更替,春去秋來。   臥牛山已經被白霧籠罩著,原本山中的妖怪,看到這不知何時升騰起的白霧,心中奇怪,卻沒有一個敢靠近。心靈深處的直覺告訴他們,這裡面有恐怖的存在。   好奇之心卻又讓他們時常在山下排徊,久而久之便慢慢的習慣了。突然有一天,有一人指著臥牛山上那白霧大聲的說道:「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快速的看去,只見那茫茫白霧之中,竟有一個穿著大紅肚兜的嬰童,在白霧之中搖搖晃晃的走著。只見他那粉雕玉琢的臉上滿是好奇。一雙靈動的眼睛,四處張望著。走幾步路,便要趴在地上撿點古怪的石頭或者樹枝玩著,一會兒又扔下,再次到處亂走著。當看到山下那些窺視著臥牛山的妖怪時,竟是歪著頭思索半天,最終卻像是想著想著便忘記。依然在白霧之中,四處玩耍著。   那些妖怪個個以法術仔細的觀看著,在他們眼中。這個嬰童神光內蘊,根本就是大補品。頓時個個心頭活泛起來,其中一個面色冷煞的人說道,這嬰童莫非是參王化形了,若真是的話,吞食了他,定然可以法力大進,從此心魔不侵,直通大道。   那面色冷煞之人這麼一說,其他的人頓時口水直流,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面色冷煞之人卻怒哼一聲,說道:「你們想跟我搶嗎?」其他的人頓時個個低下頭,避開那人凶狠的目光。   那面色冷煞的人正臥牛山旁邊那座高峰上的妖王,乃是條七步蛇成道,自號七步大王。   自臥牛山突然被白霧籠罩起,他便注意起來。當看到那嬰童之時,再也忍不住。張口一吐,一團綠光飛出。在虛空中化為一張綠網朝那嬰童罩去。他倒是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真身靠近。   嬰童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便被罩住了。七步大王大喜,立即收網要將那嬰童擒到身邊時,卻看那嬰童竟身上的紅肚兜光芒一閃,便已經毫無阻礙的自網中走了出來。嬰童自己走出來後,才發現自己剛才被什麼動西給罩住了。疑惑的四下張望著,便看到七步大王遙遙一指,那綠網已經化為一根綠繩朝嬰童纏了上去。   嬰童嘴巴一扁,仿似被七步大王那惡形惡相嚇得要哭。轉身便朝白霧中一晃一晃的走去,那綠繩自是瞬間纏上,可是卻怎麼也纏不結實。那嬰童看似連走都走不穩,可只是搖晃著走了幾步,就已經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七步大王眉頭一皺,他自然看出了那嬰童身上所穿紅肚兜不是凡品,比起自己法寶要好太多。心跳莫名加快,又是害怕又是興奮。害怕那白霧中真的有什麼大能,興奮的是自己竟然能夠遇上如此寶物。   正當他要想著自己要不要追進白霧中去時,那嬰童已經從白霧之中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只見依然扁著嘴,似極為生氣,隨時都要哭出來。   七步大王凶狠貪婪的眼睛中,只見那嬰童一搖一晃的自白霧中走出。其中一隻小手上捏著一而神韻內含的圓鏡,遠遠的能看到青色鏡背上,有著花草魚蟲,天地山河的圖案,心跳頓時再次加速。   「好寶貝啊!」七步大王幾乎是才一看清,便呢喃念出聲來。   可當他再看清嬰童另一手抓的一把青鞘長劍時,眼睛幾乎要突出來。他天生的警覺告訴他,這把劍是凶器,是一把殺過許多人的恐怖劍器。只是看一眼,便有一種劍臨心頭的感覺。   此時的他心中頓時沒有底了,有些東西即使是擺在面前也是不能取的,取則有殺身之禍。這個道理,他並不知道,但心中那份對於危險警覺告訴他,現在應該速速離去。   他緊緊的咬關牙在那裡掙扎著,與自己的內心掙扎著。那一劍一鏡的無盡誘惑,和那可能帶來殺身之禍危險交織著,這讓他不禁再次認真打量起那嬰童來。   光溜溜的身體,瑩瑩潔淨。身上唯一穿著的便是那神奇的紅肚兜,一手捏著一面圓鏡,另一手則在地上拖著一把青鞘長劍。時不時的,鏡子和青鞘劍還會因為沒拿穩而掉在地上。   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那嬰童竟是一直都扁著嘴,眼中滿是怒意。這讓七步大王心大為驚訝,不禁暗忖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的孩童,怎的如此之小,便這般的記仇。」 第一六七章 一座道觀   嬰童扁著個嘴,左手捏著一面鏡子邊緣,右手以臂彎和身體夾著一把三尺長劍,就那樣一路拖在地上向前走著。他那雙漆黑靈動的眼睛,滿是怒意。   在七步大王眼中,這嬰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中拿著的絕世凶器。當一個嬰童能隨時拿出這絕世的凶器,那只能說明,他身後的有著一個絕世的人物。所以,七步大王連這般遠遠的看著都有些心慌了。心下暗道:「那白霧中到底有著什麼人物啊?這小山小脈的哪裡容的下你呀!」   他遠遠的看,心中這般想著,嬰童已經走在了白霧臥牛山的白霧邊緣,卻並未踏出半分。將七步大王眼中的絕世殺器青鞘長劍,啪的一聲扔在了地上,這讓七步大王緊繃的心強烈的震動了一下。   只見那嬰童將青鞘長劍扔在地上之後便不再管,而是擺弄起那面圓鏡來。看得出,那嬰童顯然是第一次用這鏡子。連正面反面都過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雖是如此,七步大王卻更加不敢動手了。不過也沒有離開,此時心中想著,即便是有著絕世的寶貝,你一個嬰童又如何時動用的了。   在他動念間,那嬰童仍是扁著個嘴,不曾放棄過半分。終於摸索清楚了那鏡子的正面反面,便用那兩白藕般的手捏著兩邊,高舉過頭頂,朝七步大王照去。   看到嬰童的那般的動作,七步大王不禁啞然失笑,絕世的寶物又豈這樣就能動手的。這心念才起,那鏡子便已經對準了他,心中猛的升起一個股強烈的危險感覺。正待要遁走,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了,不自主的現出了原形。遠遠的看著那鏡子中,正有一頭白色的巨蛇露出驚駭神情。被這鏡光照著,七步大王只覺得無比的難受,思想雖然仍是自主的,但是身體內的法力竟是被禁錮了,根本就無法調動。   七步大王心中驚駭異常,努力掙扎著想調動平時那隨心而動的法力,耳中突然傳來那嬰童脆生生的話:「大蛇蛇,你快點過來,讓我殺了你。」   此時七步大王連哭的心都有了,竟然讓自己過去受死,別說自己現在動不了,若是還能動半分,也一定是有多遠就逃多遠。心中唯有恐懼和後悔。   嬰童嘴巴依然扁著,見七步大王不動,又再次說道:「大蛇蛇,你不過來,我也能殺你。」說完將手中的鏡子往地上一扔,便搖搖晃晃的彎腰去撿那把青鞘長劍。   在嬰童將手中鏡子扔到地上的瞬間,七步大王就感覺到體內的法力能夠調動了,可是依然生澀不順暢,一時之間竟仍是無法動彈。眼中看著那嬰童卻已經翹著屁股,將那青鞘長劍抱住了。心急如焚,瘋狂的調動著法力,衝擊著身體各個部位。終於通了,身體能動了。   轉身便逃,嘴裡卻不自禁的大聲喊道:「仙童饒命……」話才落,耳中傳來那嬰童脆脆生的聲音:「青顏青顏,快去殺了那條大蛇蛇……別讓他跑了。」   七步大王並沒有聽完全,因為他在那嬰童說到一半之時,便已經死了。身體從中間被整齊的斬斷,鮮血噴湧而出。他死的極為乾脆,只覺腦後寒意一閃,便已經無知覺了,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一絲。   遠處自然還有其他的小妖看著,此時一個個嘴巴張的大大的,如處於夢中。他們看著那嬰童連路都走不穩,卻用一面鏡子照的他們眼中無敵的七步大王現出了原身。緊接著又用那兒戲的言語說要殺七步大王,可讓他們震驚的是,那兒戲般的童音一起,他手中的青鞘長劍便衝出一道白光,閃耀了他們的妖眼,再定睛看那七步大王時,只見他已經變成了兩截,死的不能再死了。   當他們看著那嬰童抱著那青鞘劍,其怒未消的看向自己時,頓時一股寒意直衝腦後,轉身遁入山林中,跑的飛快,生怕跑的慢了被那嬰童殺了。   嬰童示威般的看著那些遁入山中的妖怪,消失的乾乾淨淨之後,這才似消了氣,轉身搖晃著朝白霧深處走去。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竟是又見到搖晃著走了他出來了。只是這次卻是皺著眉頭在地上尋著什麼,走幾步,便又歪著頭想一陣子。終於,在走到之前抱著青鞘長劍殺那七步大王的地方,突然咯咯一笑,脆生生的說道:「小鏡子,原來你躲在這裡來,差一點就找不到你了。」說完便蹲下身來,厥著屁股撿起了一面鏡子,又搖搖晃晃的朝白霧深處走去。   從那以後,陽平山中所有的大小妖怪,便視那中心的臥牛山為恐怖禁地了。他們不知道這臥牛山上到底是來了一位大能,還是怎麼了。卻總能看到白霧之中,一個身穿著紅肚兜的嬰童在玩耍著。偶爾還會看到他拿著那面妖異的鏡子四處亂照著,脆脆的笑聲讓那些人感覺到害怕。有時又會看到他似是被什麼激怒了,扁著個嘴,自白霧深處抱著一把青鞘長劍,對著天空中盤旋的飛鳥,念著那兒戲般的咒語。一道白光飛出,便將天空中的飛鳥給斬成兩截。每當這時,他便會示威性的看一圈周圍的山林,然後才搖搖晃晃往白霧深處走去。   終於有一天,有人發現那白霧似乎變了。只見原本乳白的雲霧之中,不知何時多了絲絲縷縷的五彩霧雲。那些五彩的霧氣夾雜在白霧之中,竟讓人感覺無比的契合,沒有一絲突兀感。   一天天過去,五彩霧氣也多了起來,將那白霧都包融著,似乎在吞噬。某天狂風大起,大雨傾盆,那五彩的雲霧卻一點都沒有散去,有一種不動如山的安穩之勢。   突然有一天,山中來了一個人。鬚髮微白,卻面色紅潤,身穿麻衣法袍,腰懸長劍。他來到山中,看到這臥牛山的情形時,臉露欣喜之色。恭敬的躬身大聲說道:「陽虎拜見祭司長老……」   聲音中蘊含著法力,卻並沒有暴烈感,只是將聲音裹住,送到那五彩雲霧包裹著的臥牛山上。不一會兒,五彩的雲霧之中便走出了一個小童。依然是身穿紅肚兜,只是走路已經不再搖晃了,而且也似長高了不少。他看著山下的老者,又還歪著頭看著天空,似在想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脆生生的說道:「你是誰啊,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啊。」   山下那自稱陽虎的老者,微笑道:「我是祭司長老的族人,有事要見祭司長老,不知長老可在。」   小童這次倒是未再想,快速的回答道:「他一直坐在那裡,好久都沒有動過了。」老者沉吟了片刻,便朝五彩雲霧中走去,卻才一踏入,便被一股大力能推了出來。如此這般再三試過之後才放棄,看看著臥牛山歎了歎氣,朝那小童說了幾句話話後,便離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女子駕雲而來。也是要見山中之中,小童再次出現,說的話也還是那句。那女子同樣的想要進去,也同樣的被阻擋了,再三而行,不得入,靜立良久,遂離去。   後又有一年年青修者來到山前,同樣的大聲拜見,亦是未能入,良久後離去。   花落花開,雪落雪融。青山隱隱,白雲悠悠。   不知何時,在山中眾妖已經習慣了臥牛山的五彩雲霧之時,那雲霧卻起了變化。原本濃郁、飄渺的五彩雲霧慢慢的變淡了。越來越稀薄,臥牛山也終於再次呈現在山中眾妖眼中。   一座道觀,一座仍自被五彩雲霧籠罩著的道觀,在臥牛山的山頂若隱若現。那道觀在參天大樹之間,飄渺如畫中之物,似不存在於世間,只是虛幻。又似如大道一般,看一眼之下便不自禁的沉迷,驀然醒來之時,繁星滿天。掐指一算,大驚,原來已經數日之後了。   終於在一天早上,一縷陽光自群山之縫隙之中,正好照著那道觀。有人發現,那道觀已經變得無比真實了,與那臥牛山儼然成了一個整體,又與整片山勢相契合。   山中大小妖怪驚疑不定,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當雲霧散去之後,竟會有這樣一座道觀出現。心中都猜測這定是一位大神通者在此隱修了,慶幸自己當年沒有貿然闖入,同時又暗自擔憂。擔憂這位在此隱修的大神通者,會將自己一干人全都打殺了,但也有許多人都眼露興奮之色。在當天便跑到臥牛山前叩拜,他們仍然不敢踏上臥牛山,只敢在山腳下叩拜著,如朝聖一般,不敢喧嘩。   道觀安靜,靜謐如晨風,飄渺若雲霧。   此時那些大小妖怪所跪拜的道觀大殿中,正有一人靜靜的坐在一個青色石台上。青色法袍,飄渺如虛幻。青台之下,有一小童正蹲在地上玩耍著。那讓許多人感到心寒詭異的鏡子被扔在一個角落裡,恐懼的青鞘長劍正被他踩在腳下。   南落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蒼茫深遂,一眼之下,似有花開雪落,春秋變幻…… 第一六八章 陰陽   這一座道觀的出現,相對於陽平山來說,便如石落水中。驚起一朵水花,帶起一圈圈的漣漪,終究是要平靜下來的。   道觀宛若天成,無聲無息的出現。不是由人一磚一瓦所建,也不見南落施展什麼大神通。而是以天地五行靈氣融合山中靈脈而建成了。若說在追逐血河的那一路上,殺戮無數前來阻攔的人,是洗煉劍意,昇華心境的話。那這次建這座道觀,便是對於五行大道的梳理與融合。   自天地成型以來,天地便分五行,稱為道之根本,萬物生靈都難以超脫。五行之道即是根本,洪荒中通五行之法的更是多不勝數,但是真正做到精通的卻沒有幾個,更別說融合了。五行之道在洪荒中是公認的易學難精的一種大道,而且五行大道如果不能達到一種極高的層次,更是形成不了什麼威力強大的法術和神通。   在別人的眼中,這座道觀是一座看去神秘的道觀,最多就是有著種種玄奇的能力,讓人不自覺的沉迷其中。但是醒過來之後,並不能得到什麼收穫,只是如發夢了一般。但是,這是南落對於五行大道的最大應用,以無形無質的五行靈氣,凝聚成這有形有質的道觀。可以說這道觀是一個有形的五行空間了,與山川相合,與天地合,與人合。   當年南落被困落靈山中太陰碑中,對於五行法術的領悟便達到了擬形的境界。這擬形是南落自己命名的,卻適用於天地間任何的法術。   法術都是通過自身的法力和對於天地大道的理解來溝通天地,形成法術。這法術威力自然隨使用之的人境界高低而有大小之分。一道法術施出,能夠凝如實質之時,便算是已經進入了一種全新的境界。這便是南落所命名的擬形,算得是後天法術的顛峰了。若是再進一步的話,便算是返本還源,入了先天。那時一道法術下去,即便是先天靈寶也未必能夠擋得下來。   在落靈山中,南落雖然境界還沒有到達道境,卻算是真實的觸摸著到道境的大門了。且從那太陰靈脈中得到了許多東西,那是沒有融合之前無法體會的。出來之後去往崑崙山,沿山川靈脈而走,借天地之力養魂,亦是體悟天地大道。最後才在極西之地遇到一絲契機,一舉突破道境。   當時初入道境的他,只覺天上地下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得了自己。那份與天地通融,舉手投足之間,便能招雲推山的暢快,讓他以為自己不會比任何道境中的人差了。但是後面戰鬥說明著,即便是他有著恐怖的劍道神通,亦無法在道境之中稱雄。無他,只因道境之中另有乾坤。   帝俊曾經是說道境是對於天地大道的一個融合,當時的南落並不是很清楚,直到今時今日才算是有了一個比較深的認識。   神境是對於自己所感所悟的東西,做一個融合與應用,然後其成自己獨特的東西,這便算是入了神境。所以,神境之中有些人實力高,有些人實力低。   而道境卻算是一條江河匯入了汪洋大海之中,突然之間的融入,讓江河剎那間有了一種自己已經無盡廣闊的感覺。可是江河卻不知道,他此時依然還帶著江河中的顏色,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與那汪洋大海並沒有正真的融合。   只有當有一天,他完全的褪去了自己身上的江河之色,變成了碧海中的一團浪花之時,又會有另一種感覺。那種感覺便是浩瀚,無盡的浩瀚。   道境如大海,讓人沉迷。每一個神境中的人都是大地上流淌的江河,匯入大海之中後才知道,原來道路的盡頭另有天地。   大道無盡,與神境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神境是自己認清目標,一路追索,當達到極至之時,便入了道境。而道境則是融合,融合天地間的一切大道,最終再次形成自己獨特的聖道。   不過,南落他還在神境之中時,便開始融合五行之道和劍道。雖然那時五行之道並未大成,劍道也沒有達到頂峰,卻也算是在融合了。   此時的南落才算穩定了道境,劍道,心之道。五行大道也已經大成,已經在返本還源,轉化為先天了。   當他眼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這座以五行之道融合山中靈脈建起來的道觀,頓時散發五彩光芒。只是一瞬間,便又隱去,道觀也變的樸實無華了。   南落醒來,引得這道觀都有了變化,山下的人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不知原因,相顧之下,立即將頭伏於地上,看上去更加的虔誠。   那小童自也是感覺到了,立即轉過頭來,眨著那漆黑的眼睛看著南落。撲閃撲閃的,哪裡有一絲之前扁著嘴斬殺七步大王的豪氣。   南落此時身上那種蒼茫氣息仍未散去,小童看在眼裡,似被攝住了。南落看著他,他也看著南落。過了許久,南落才歎了歎氣道:「想不到眨眼之間,你已經麼般大了。」   那小童仍是靜靜的看著,像是第一次見到南落。   南落看著他腳下踩的青顏劍,又看了看那角落裡妖月鏡,還未說話。小童便立即將青顏劍撿起,快步的送到南落面前。南落微微一笑說道:「從今天起,你就做我的侍劍童子吧,直到你父母接你回去之時。」   小童這次卻快速開口問道:「我父母在哪裡?他們為什麼不要我了。」   「你父母在一個危險的地方,所以讓我照顧你,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來接你的。」   南落話才落,他便嘴巴一扁,將手中的青顏劍緊了一下,開口說道:「他們有什麼危險,我去幫他們殺人。」南落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只要你不在你父母身邊,便沒有人能傷得了他們,這點你一定要記住。」   小童抱著青顏劍扁著嘴,低著頭不說話。南落又說道:「當年你父母沒有給你起名字,但將你交給我時,曾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是在極九之日從大凶之兆,轉為大福之運,希望你能福運永久遠。我便為你起名為九福吧,但願能遂了你父母的心願。」   自南落靜坐這山中以來,已經過了十五年了,但是九福他仍然只是三歲孩童模樣,身高還不如那青顏劍,身上穿的也仍是紅肚兜。南落突然伸手一招,一團五彩雲霧便虛空生成。緊接著,只見他手勢快速的變幻,那團五彩雲霧隨之化為一件五彩的法袍。這時南落卻停了下去,朝九福問道:「你喜歡什麼顏色的。」   「我父親穿的衣服是什麼顏色的?」九福抬起頭問道,嘴巴厥著。南落微笑道:「白色的。」「那我也要白色的。」   隨著他的話落,虛空中的五彩法袍便已經變成了白色的。往九福身上一罩,便已經穿在他身上了。南落也不再管九福,伸手一招,那牆角處的妖月鏡已經落在了他手上。   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了殿門前,突然將手中的妖月鏡往虛空一拋,那妖月鏡憑空一閃便出現在了道觀上空,清亮如月。   南落手中打出一串繁複的法訣,妖月鏡微微一晃,隱入虛空。緊接著卻又顯現了出來,但是這次卻如水中倒影一般,朦朧不清。南落手中印訣不停,嘴裡更似在念著什麼。   虛空顫動,陽平山上空頓時風起雲湧,無盡的天地元氣朝妖月鏡湧去。靈氣分五彩,聚集在妖月竟周圍,如漩渦一般交融著,慢慢的,那五彩雲霧竟然轉成了黑白兩種顏色。只是這黑白兩色還頗為駁雜,並不是那麼分明。   「叱……」   陽平山中的生靈看著天空中那變成黑白兩色的鏡子,心中詫異的,突然耳中一道輕喝,直入靈魂。隨之那妖月竟猛然上升到九天之上,照出一道灰色光芒,將陽平山籠罩著。   還未等山中的生靈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九天之上,那如月般的青顏鏡邊便多了一個青袍人。只見一探手,就已經將那如月的妖月鏡摘下。隨之,他竟是突然將那妖月鏡朝臥牛山印了下去。   已經幻化成巨大月亮般的妖月鏡能將臥牛山覆蓋著,九天而落,虛空變幻,只一瞬間便已經覆蓋在了臥牛山上。讓山中生靈驚詫的是,竟沒有什麼任何的聲響,只感覺似有一股莫名波動擴散開來。彷彿那如月的鏡子根本就不是實體的,只是一道幻影。   這些人並沒有看到道觀有什麼變化,但若是有大神通者一直注意這裡的話,便會發現,此時的臥牛山已經消失在了他的感應之中,不走到近前以肉眼看,根本就感應不到,彷彿在那一刻,這整座山都已經超脫到了天地之外了。   南落的身影也隨著落下消失了,若是有人來到道觀大殿前的話,就能看到那殿上掛牌匾位置,正有一面鏡子渾然天成的嵌在上面。鏡面分成黑白兩色,雖不是很分明,卻玄奧異常,彷彿其中包融著天地間的一切變化。   只見南落負著雙手站在那裡,看著那妖月鏡,許久之後,突然說道:「天地演化分五行,五行融合成陰陽,陰陽輪迴演天地,這觀便叫陰陽觀吧。」 第一六九章 輪迴崩塌後的天地   陽天是陽平氏現在的祭司,老祭司陽虎在五年前正式傳位於他。陽虎傳位於他之後便去了共主伏羲所在的伏羲部族,而臨走之時再三交待於他,若有難,往陽平。   這一點,即使是陽虎不交待,陽天也一定知道的。不過這五年來,一直風調雨順,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即使是有一些小妖到得山下來,也會被他給打退。但是近一兩年來卻出現了怪事,就是有死了的族人,竟然經常夜裡歸來。以往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這讓陽天一時不知如何時好。   初時,他雖然看得到這回來的人,並沒有肉身。但仍是皺著眉頭喊著,卻沒有想到,這一喊便喊出事來了。那被喊的人竟是瞬間化為了虛無,消散了。已經有了化神境界的陽天能感覺到,那人算是魂飛魄散了。   後來又看到死了好幾年的長輩回來,不敢再喊。可他們卻一個個穿過房門,撲到那些熟睡的人身上。這讓陽天措手不及,相要阻擋已經來不及了。果然,第二天,那些人便瘋了。一個個雙眼赤紅,滿嘴糊話,不認識人,餓了見人就咬,眼神氣態極為兇惡,儼然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陽天一身所學,不過是那本南落留下的《玉虛法術總綱》上面的法術。翻遍了那本書,也是沒有看到有一個治這種症狀的法術。沒過幾天,那些人便死了。而陽天則看到一道道陰氣濃重的影子,自那些死了的人身上衝了出來。   能感覺得到,那些陰沉沉的影子,比之沒進入那些人身體裡之前要凝實了許多。陽天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已經死去了的長輩,早已經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些長輩了。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氣和邪氣。此時再想收拾他們已是晚了,陽天動手之後才發現,自己雖然並不怕他們,卻無法將他們消滅與抓住。   沒過多久,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不只是人類的,還有將許多陰氣濃郁的妖類。每天晚上,都要來寨子裡吞噬陽氣,在天亮之前退走。族內修習法術的並不少,但是也仍是無法守得住這些死後歸來的人。   最終,他想起了陽平山中的南落。對於南落的瞭解,他只是在老祭司從小說講的故事中瞭解的,一切都如故事,不真不確。而且老祭司回來之時,去過山中一回,竟是連見都沒有見動。而後,他也去了一回,只見到滿山的五彩雲霧和一個嬰童,別的就再未見到了。   所以,他才會一直不上陽平山,直到實在是沒有辦法,都快要守不住了才來往陽平山中來的。此時的情形已經極為嚴重了,那些死去歸來的人,竟是在黃昏時分就開始出沒了,陰氣越來越濃郁了,就連陽天都經常會被到影響,心中莫名的升起寒意。   當看到臥牛山的剎那,心中頓時大喜。那曾將他拒之山下的五彩雲霧已經消失了,遠遠能看到一座道觀在山頂。此時正是清晨,一個大約五六歲的白衣小童,正用一把比他人還高的掃帚掃著地上的落葉。陽天一眼便認出了這小童就是二十多年前,南落抱在懷裡啼哭不止的嬰兒。   二十多年過去了,竟然還只是這般的大小,這讓他感覺到無比的怪異。不過,想了想也就釋然,當年在嬰兒時就哭過一天一夜不停止,氣都不要喘,也不要吃東西。至少陽平氏族內還留著他的傳說,一個連續哭一天一夜的嬰孩,一個兩天都不要聽吃一點東西的嬰孩,指的就是他。   陽天來到觀前,被那白衣小童子帶了進去。事隔二十多年,再次見到南落之是時,只覺得南落比起二十年前更加的飄渺了,整個人就像是隨時都要隨風飄去一般。   看著坐地青台上面的南落,恭敬的拜見之後,連忙將陽平氏族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見到這個族長和祭司嘴裡神話般的人物,也是微皺眉著。過了一會兒,才聽他說道:「人死之後,精氣歸於天,肉身歸於地,魂魄化為亡靈歸於幽冥之間。」   陽天認真的聽著,卻聽不懂,當下便問那究竟是什麼生靈。南落說道:「世間本無這種生靈,只因輪迴崩塌,才會有許多死去的人歸來,這些已經不算是生靈,卻又都有意識,可稱之為鬼。」   陽天不知道南落所說的輪迴崩塌是什麼意思,又聽南落將那東西稱之為鬼,就問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治那些鬼。南落微一思索,便自突然虛空畫出三道符咒,化為三張金符,落到陽天手上。並說道:「這三道符,一道可鎮封,一道可驅除,一道可護佑。你且帶回去,貼在寨門之上,便不會再有鬼怪潛入了。你也可以自己依符而畫,效用也是一樣的。」   陽天頓時大喜,接過三道黃符後,叩拜之後便離去了。   南落在他離去之後,心中卻想到,這輪迴果真是已經崩塌了,難道他們就準備這樣不管不顧了嗎?在他看來,真正讓輪迴崩塌斷了的,就是帝俊所暗封的那三百六十五位星神。   這三百六十五位星神,遍佈於天地間,被天帝帝俊所操控著。這一點,一定是被許多人知道了,才會有極西之地的那一幕發生。   孟紫衣所在的「千回百轉無劫山」屬於天地輪迴中的一部分,天庭想要掌控,許多人便在暗處以這一點來做誘耳,引得東皇出手。   此時南落靜下心來想一想,便覺得其實他們雙方定然都知道對方的打算的。天庭知道有人在暗處算計,於是便將計就計,所以東皇就出手,想以此來引出那此暗處的人,看看到底有哪裡人在暗處算計。   而那些暗處算計的人也自是明白,自己這些人這麼做,一定會被那帝俊所看破,但是卻又知道天庭仍是會出手。所以,便想趁此機會真個將東皇鍾給封印了。這就有了極西之地眾多大神通者佈置法陣,將東皇鍾封印著。之後才有著東皇一怒而下東皇山,卻被四位祖巫阻攔。   不過,最終卻是在關鍵時候,被帝俊所破。那一刻的輪迴崩塌,讓所有的算計都化為烏有。當時的南落便感覺到,天地間三百六十五處地方接引著九天灑落的星力,而不周山竟也在此列。   當時的南落無比的疑惑,後來仔細的感受天地間那三百六十五處位置,才發現,竟是以那不周山為中心散佈在天地間各處的。那時的南落中便升起了一個想法,難道帝俊也將自己與不周山的靈脈融合在一起了嗎?難道這麼多年來,天庭沒有什麼動靜便是因為帝俊也在祭煉類似於太陰碑一樣的星辰碑石嗎?   若真是如此,那帝俊要想要的回報是什麼,一統天地眾生嗎?   憑著南落對於帝俊的瞭解,他並不是這種人,那他這麼做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提升當前的修為境界。天地間流傳著一句話,無論是什麼人,無論法力有多高,都無法超脫天地輪迴。   所以,南落便覺這就是帝俊破壞天地輪迴理由,因為他想超脫輪迴之外,或許,他還想著掌控輪迴吧!   在天庭初建之時,南落便知道,因為天帝有河圖洛書,測算天地之事莫有不准。這才有人亂了天地陰陽,使得所有人都無法再測算得清楚。   但這卻被帝俊給利用了一把,以至於在不周山天庭中暗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星神,都是在後面露出了徵兆之後,才有人猜測出。   而巫族本身便與天地有著微妙的聯繫,天庭那封的三百六十五位星神,破了天地輪迴,這一點只怕是傷到了巫族祖巫的根本了。所以巫族才會如果傾力而動,才會有帝江城出現鎮壓了一方靈脈的走向。此時南落再想來,那帝江城所鎮壓的那處山脈,一定是有一位天庭星神封於其中。   不過,帝俊是在直到極西之地的大戰之時,才真正的能夠操控得了天地間的三百六十五處星碑呢,還是一直被阻止著,卻借了那次機會,一舉突破封鎖而破壞了天地輪迴。這一點,南落無法確定了。   真到現在,他才算是將天地間的大勢理的差不多了,不再是像以前一樣,什麼都只是看到一點點,不明所以。多少年後的今天,他才算是跳了出來,以一種縱觀天地的眼界看著世間的一切。   信步走出陰陽觀,抬頭看著天空,閉著眼睛,感受著天地。良久之後,他睜開眼睛,淡淡的歎了口氣。此時的天地,在他的感覺中竟是有著無數的裂痕。這裂痕非是有形的,而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徵兆。   以前南落法力境界不夠高,自然無法感應到。現在法力境界高了,能感應到這一切,但仍然覺得自己在天地面前是那麼的渺少。可是那帝俊竟然能夠以那三百六十五們星神,將天地輪迴都崩塌。這是何等可怕,是他本人實力太過高深了,還是那三百六十五位暗封的星神所帶來作用太強了呢。   時間滑過,如流水於青石上流淌,不聲不響,悄然流逝。   突然有一天,有一人來到臥牛山,入內拜見南落,說是伏羲共主有請,南落問什麼事,對方卻說有關乎人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南落皺了皺眉頭,又問還有什麼人,對方回答說還有各大部族的族長,且我們人族中所有傑出的修行者都將聚集。 第一七零章 真人   來者一縷黑鬚,手中的提著一標赤銅長槍,神態不亢不卑,說話聲音低緩,卻很清晰。顯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頗有一種儒將的風範。   南落略一沉吟,便問他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對方卻說能越早去越好。南落又問了伏羲部族所以的位置,便答應了下來。   以南落現在的身份其實並不要去的多早,即使是遲了也沒什麼。但是他還是第二天就動身上路了,九福則捧著青顏劍跟在身邊。有機會離開這枯燥的臥牛山,九福顯然很高興。可是再要動身的時候,突然說道:「老爺,到了外面我能不叫九福嗎?」   南落一愣之後,笑問為什麼。九福厥了厥嘴,有些沮喪的說道:「那些人都說我這名字不好,配不上我的絕世風姿。」南落自然知道九福所說的那些人,是指山中的那些妖怪。當時道觀初建成時,許多人都想要慕仙顏,想要看看能不能沾得一點神氣。南落自然不會去理會,只交由九福去打發。卻沒有想到,九福竟是跟那些人玩在一起了。   南落微笑道:「九福這只是我為你臨時起的名字,我非你師,非你親人,只是替你父母照顧你一段時日,你的大名當然要由你父母來起,或許哪一天,你羽翼豐滿之時,在天地間行走,可以自己起一個名字。」   九福想了想,說道:「那我應該叫什麼呢。」   「一個名字罷了,又說明不了什麼。你會因為一個名字而受到影響嗎?你若會因為別人的言論而感到無所適從的話,那你叫什麼名字都沒用,畢竟每一個的看法都不一樣。」南落淡淡的說道。   九福雖然看似只有五六歲的童子大小,卻是已經在臥牛山活了二十多個年頭。聽了南落的話,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仍像是未能理解。南落也不再理會,腳下憑空生出一團白雲,托著兩人朝天空中飛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天際。在他們走後,臥牛山頂的陰陽道觀竟是如風一般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在陽平氏族上空之時,南落停了一下,向下方看去,只見寨子裡每一家門上都貼了自己畫出的三道符,但並非原符,而是另有人畫的。   只是看了一會兒,便又向東面飛遁而去。   伏羲氏族在離陽平山八千里外的渭水河邊,南落並未來過,一路駕雲而走,來到一處地界。只見一條大河於群山之中蜿蜒而出,幾座山脈中間一片平坦沃野之地,大河的一側,竟有一座石砌城池聳立著,雖然不如帝江城那般威懾恐怖,但是卻要大上許多。   南落一看到這城池便立即猜到這是伏羲氏族了,按落雲頭,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城前。抬頭看去,只見城頭之上『伏羲』兩字銀勾鐵劃的銘刻在上面。   城頭並不甚高,但定神看去卻有別一種感覺,只覺這城池無比的穩重,有一種即使是過得億萬年也不會有絲毫褪色和損毀的感覺。只一眼之下,南落便看出,這城池非是人力所能建成的,定然結合了許多人布下陣式,借助天地之力花費許久時間才建成的。   這一方天地靈氣彙集處便是這座伏羲城,山河之靈氣,週而復始源源不斷的彙集過來。   城門之上銘刻著一個大大的八卦圖,玄奧非凡,似包融了天地萬物的發展太勢。南落觀看了良久,才帶著九福一步跨出入了伏羲城,並未驚動那城門上的法術。   在城內憑空而現的南落,沒有一點突兀感。並非沒有人注意到他。而是即便看到也只以為他本來就在這裡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   九福本是手捧著青顏劍,但是一路上時間長了,便縛於背上了。三尺長劍,縛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極為有趣。   他從來沒有來過人族大部族,看著城池中來來往往的人,忍不住驚奇的四處張望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老爺,我們去哪裡啊……那個是什麼東西啊,好像很好吃的。」   南落順著九福所指的方向,只見那裡正有小孩正抱著一塊肉骨在啃著。而九福到現在為止除了吃些山果之外,並沒有吃過人間的食物。聞到那香味,口水直流,眼睛轉都不轉一下。   還未等南落答話,卻有一道聲音突然傳來:「仙童若是喜歡,等會定讓你吃個夠。」   一個身披一件虎皮披風的男子自遠處走來,面白無鬚,氣質儒雅自信,臉上掛著自矜的笑容。笑盈的來到九福面前,伸手要捏九福粉嫩的臉,被九福避開了,也只是呵呵一笑,沒有絲毫的尷尬。   他朝南落一抱拳,說道:「共主說真人今天午時能到,果真來了。華都迎接來遲,還望真人恕罪。」   南落對於伏羲能夠算到自己什麼時候到來,並不感到驚訝。倒是對於那『真人』的稱呼頗為疑惑,便問他這『真人』是何意。那華都微笑著,頗為自豪的說道:「共主曾說過,每一個修行之人,都是一個尋求真我的過程,當一個人真正的返本還源,有了自己的理念與道之時,便可稱之為真人。共主說,真人已能當此稱謂了。」   南落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只是隨著這華都向城內走去。被華都安排了一處安靜住處後才知道,伏羲此時並不在城中。而且此時也沒有多少人到來,南落聽了華都的話後,只是微笑著說沒關係,等等就是了。   華都離去,沒一會兒,果真派人端來一盤肉食,但是九福卻拒絕了。同時還大聲的說道:「我從小便吃仙果瓊漿,今天隨老爺來此,豈能吃你們的這些東西,哼……」他本還待再說,卻被南落喝止了。在那人離去之後,九福說道:「老爺,你本是一道德仙真,逍遙世間之外,應那個什麼共主邀請而來,卻被安排在這樣的地方,連他本人都未曾出現迎接,我們回去吧。」   南落卻並未答話,只一揮手,憑空便多了一團白雲,身形一閃,人已經端坐於雲床之上了。閉目養神,飄渺虛幻,彷彿那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生命存在。   九福看著南落的樣子,嘴巴一扁,轉身便出去了。   三日後,有人來,被安排在隔壁,喧鬧到半夜才靜下來。   九福背著劍,怒目而視。   四日後,有人至,被安排在離南落不遠的另一位置,嘩囂不止。   九福大怒,大聲說道:「你們再喧嘩,驚擾了我家老爺,我一劍將你們斬殺了。」   那些人被九福那氣勢所懾,看著他手中明顯不凡青鞘長劍,竟是一時無人敢接口。最後有一老者躍眾而出,問道:「不知仙童的老爺是何名號……」   未等他說完便被九福打斷:「你們也配知道我家老爺的名號,速速安歇,若再喧嘩莫怪我劍下無情。」   ……剎那安靜。   第五日,有人至……   第六日……   九福抱劍站於自家老爺所住的房間門前,怒目冷臉,在他看來,自己老爺應邀請而下山,已經是給了那個什麼共主天大的面子。可是那共主不但沒有親自來迎接。反而讓自家老爺等待於他,光這一點就讓他很生氣。現在安排的住處又有這麼多人一起住,這簡直是對於自家老爺的污辱。   正當他想著是不是要展示一下自家老爺的法寶之時,突然有人喊著,伏羲共主回來了,還有昊天上真也一起到了,正在議事殿中,眾人頓時結伴而去。   九福轉身要進到房間裡去,那門卻已經開了,南落自屋內走出,面色平靜。   「老爺,我們回山裡吧,他們讓你與凡塵俗輩為伍,欺人太甚,既然他們不把你放在眼裡,我們又何必再呆在這裡呢。」九福他雖然只是五六歲孩童的身軀,但在山中與那些妖怪打交道久了,說起這些話,卻極為的老道。   南落並未回話,抬步便也同樣朝著那些人所去的方向走去。不急不徐,沉靜、飄逸。   九福一看到南落的動作,便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只是將手中的劍擺好,身體挺的筆直的跟在南落身後一步距離。他心中想著:「老爺大度,不與你們計較。可如果你們敢冒犯老爺的話,別怪九爺我劍不容了。」   在陽平山中之時,他在南落面前雖然恭敬有加,從來不敢多說什麼,可是在山中那些妖怪,卻沒有人敢違抗他的話。而山中的妖怪也都稱他為九爺,這一點他還頗為自得,心中時常想,這山中自然是老爺最大,可除了老爺之外,自然就是我九爺最大了。   那些在南落之前便快速趕到伏羲議事殿中的人,看到共主伏羲竟然站在殿門口,旁邊還有著那位在人族中聲望極高的昊天上真,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在人族中名聲極響的人。莫不是法力高深,便是一族之長。   他們一見之下,心頭詫異,連忙上前去拜見,卻只是快速的說了幾句話後,便站到一邊去了。他們心裡自然知道這根本就不是迎接他的,心中又想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才能讓族內這些頂級人物等候呢。 第一七一章 掌控輪迴   又豈止是他們這些人疑惑,那些站在伏羲與昊天身後的人也是疑惑不解。他們是看到伏羲與昊天,還有幾位威望極高的人站在門口似在等候著什麼,這才也站在那裡去的。   在他們看來,人族之是最為頂級的存在已經都在這裡了,還有什麼人值得他們等候呢。   盛夏,中午,炎炎烈日當空。   並未等多久,他們便看到一個青袍人自遠處不急不徐的走來,在那烈日之他竟是如淋春風,大袖翩翩。那年輕的容貌卻不曾讓人生出半分輕視,那雙眼睛深邃而清冷。遠遠的,就看到他嘴角的微笑,那微笑似有一種莫名感染力,才一見到,竟是不自覺的也微笑起來。   九福一路上已經做好了開殺戒的準備,他要讓所有對自己老爺無禮的人好看。所以他跟在南落身後,將手中的青顏劍抓的緊緊的。那緊繃的小臉和那一身白衣,竟是有幾分他父親發怒之時的樣子。   在九福的心裡,最想要殺的人自然就是伏羲。當看到一群人在那裡等候迎接自己老爺時,又知道那站在中間的就是伏羲之後,他心裡才暗暗的說著先饒了你這一次。   在千百年後,當白九福已經不再是白九福,而是天地間最神秘的一位妖聖之時,總會在心情不錯的時候,跟身邊的人講一些巫妖橫行天地間時的故事。   對於那時的人來說,巫妖戰前的一切都已經成了傳說,早已已經湮滅在了那一場驚世之戰中了。白九福所講的對於他身邊的人來說,便是一種強大的誘惑。他們喜歡聽那些傳說中,喜歡聽那此人物之間的恩怨與戰鬥。但是這些恰恰是自己的大王說的最少的。用他們大王的一句話來說就是,那個時代的人,又有哪個比我家老爺更值得我去講呢,即使是我的父母也不能。   他們自然緊追著問自家大王的老爺是誰,可是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答案。不過,只要不打斷的話,他們的大王便會得意的講著他老爺的故事。   只是這故事有些誇張,其中出現的人物都是天上地下聲威赫赫的人物。他們不大相信那些跺一腳,天地都要顫上一顫的大人物,會在過去的某一天,集體的等候一個人的到來,而那個人就是大王的老爺。這一段往事是九福最喜歡講的,每當講到這裡時都是神采飛揚。   「那是一場謀算天地的密約,正是這次的密約,才有今天的天地格局。他們聯手布下一個法陣,據說能阻擋任何人的神通窺視,並且能讓任何人都測算不到。即使是那比東皇太一還要可怕的天帝也不行……這次密約時間極長,當時的我在那法陣之中根本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們每確定一個重要的步驟之時,都要尋問我老爺的意見……」   「那大王的老爺一定是一位智深似海,測算通天的人。」   「不,老爺他對於測算之道一點都不通,更算不上什麼智深似海,他曾跟說過,他沒有絕世天姿,無法做到樣樣皆通,只能努力將一兩樣神通練到極致罷了。所以,他在那密議結束之時便說,『你們的這些安排在我看來是天衣無縫了,那些我知道不知道的人和事都考慮進去了,對於這些,我提出不出什麼意見,只想說一句,我有一把劍,應該可起到一點作用,如果有出乎意料安排之外的人和事,就交給我吧。』」   「那後來呢,後來大王的老爺怎麼樣了,怎麼小的們從來沒有聽過他老人家的名號?」   「老爺的名號當年名動天地,天地間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上到九天玄真,下到凡塵俗夫,又有哪個沒聽過老爺的名號,只是,現在被人刻意的掩蓋了而已,而且,那一戰死的人太多了,多到幾乎要斷了神通傳承。總有一天,我要打上那九天之上去,讓他們知道,老爺身邊還有一位侍劍童子。」   「老爺小聲一些,莫要被人聽到。」   「聽到又怎樣,當年他們要不是都在那裡迎接老爺的話,我就已經將他們一個個斬了,老爺的劍可斬天地日月星辰,那天下第一人東皇太一都斬過,何況他們。」每當說到這裡時,白九福便會大怒,殺氣騰騰。   為了不讓自家大王太過激動,免得一個忍不住,真的殺上九天之上去了,他們立即問道:「那大王老爺在那密議之後的事呢?」   問到這裡,白九福的情緒便會低落下來,「哎,在那密議之後,老爺遇上了兩個女人,一個是老爺的至親,一個是現在天地間威望和法力都極高的一個。要是當時我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事的話,我一定不會讓老爺見到他們,甚至會殺了她,即使她是老爺的至親,我也絕不手軟。」每當說到這裡,白九福便總是悔恨交加,也就再也說不下去,而他們自然也就聽不到,他們大王嘴裡那似乎無人能比的老爺了。   南落在來之時,便隱隱猜測到了這次來定然是商議著大事,當看到昊天之時,便想起他插手巫族與天庭之間的事。後來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參與到那局中去,而是與伏羲兩人猜測出了雙方的行動而已。所以昊天才會出現在那裡,希望真的能將東皇鍾封印了。對於巫族和妖族來說,昊天的出現便是那變數。不過,畢竟帝俊棋高一著,他突然爆發出的那一步,將一切變數都化解。   輪迴崩碎,天地眾生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直到此時,人們才感覺到了天地變化。這其中受到最大影響的卻是人類,在這些年來,竟是再無一正常嬰兒出生,所有生下來的都是鬼嬰。更有許多一出生,便生出牙爪,咬死了自己的生母,吞噬血肉。   此時說到生育,已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了。   這也是南落第一次聽到,眾生靈魂是可以轉世輪迴的,不過,這只是天地輪迴的一部分罷了,卻也是對萬物生靈影響最大的一種輪迴。本來天地輪迴未崩塌之前,生靈死去,靈魂會自然的散於天地之中。而有生靈在母體內孕育之時,又能產生新的靈魂。可現在都不能了,靈魂無法在天地間消散,卻變成了陰靈、凶魂,吞噬生靈的生命。   想要徹底的解決這件事,便只能重塑輪迴,這一點南落根本就做不到,甚至對於輪迴都不是很清楚,伏羲、昊天他們自然也不能。但是有人能,而且他們還一定會這麼做。   天地間能做到的便只有巫族與天庭,現在誰重塑了輪迴,便等於掌控了天地,這或許也是帝俊將輪迴攪碎的目的之一吧。巫族隨天地而生,神通都是直接傳承於天地,若是被天帝重塑了輪迴,那巫族也就相當於要被撐控了,巫族祖巫又怎麼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所以,巫族也定是要重塑輪迴的。   兩方都想要塑輪迴,這便是雙方的矛盾所在,而且還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南落沒想到伏羲、昊天等人的心竟如此之大,竟是想利用這一矛盾,在天地眾生之中佔得一席之地。   輪迴,不管是由誰建成,但最終得掌控在人族手中。這便是這次密議的唯一目的。   一切,天地間一切,一切的人,一切事,一切有可能威脅到人族掌控輪迴的因素,都被伏羲列了出來。然後一個個分析,或引導,或牽伴,或挑起矛盾,讓他們彼此爭鬥。在伏羲、昊天等人眼中,天地已經成了一盤棋,眾生為棋子,而且還是那種不分黑白的棋局。   一切都只為了人族掌控輪迴而算計著,不夾雜絲毫的感情。   驀然間,南落心中生出自己難道也在這算計之中的想法。緊接著又升起另一道聲音:「是又如何,有些算計即使是你知道了,也不得不去做。」   這一處空間,是以伏羲的八卦陣法為基,合眾人之力而布成的。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當南落出來之時,竟是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了。   再次回到了陽平山中時,已經是深秋了。伸手一點,那消失無蹤的陰陽觀又再次出現在了臥牛山頂。   南落卻並沒有回到陰陽觀中,而是站在觀前山崖的邊緣,看著天空。九福站在身後,他看的出來自己老爺心情不好。   「是因為那兩個女嗎?」九福心中想著。   此時南落心中卻是在想著回來之前見到的洛水,鐵牛族長說過洛水變了,當時的他雖然聽著,卻也未有多在意。但是這次再見到之時,卻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洛水竟變了那麼多。變得幾乎沒有了感情,變成了一個只有仇恨的女子。   她被金鰲島一個叫碧宵的女子救下,並帶到金鰲島上去了。但並沒能拜入金鰲島,從她說起金鰲島的語氣,南落可以感覺得到,她對金鰲島已經恨上了。   從這一點,南落又可以猜測得出金鰲島為什麼沒有收她為徒了。若是南落的話,他也是不會收這心中只餘仇恨的人為徒的。   她恨那白狼,恨妖族中人,甚至連南落都已經恨上了。   「當年你若不走,娘親又怎麼會死,你若不失信,一去多年不回,族人又怎會死。」當南落聽著洛水大聲的對自己說出這句話時,他便知道,洛水在心中也是恨自己的。   不過,她雖然沒有拜入金鰲島,卻拜了另一人為師。那人南落在很早以前就見過,她便是當年遇上伏羲之時,站在遠山之上的那位女子,那時南落只覺她氣質超凡,現在竟然仍然無法探清她深淺,但卻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女媧。 第一七二章 現在 未來   「舅舅,你因為恩情,行走億萬里的路程,只為知道孔宣的死活。你因為一個魔女,與崑崙十二門人爭鬥,一路護送,殺生無數。你敢刺穿祖巫的咽喉,你敢單人只劍硬抗東皇鐘。可是,你的族人死傷殆盡,你卻只殺的三兩個人而已。哪怕是你將那兇手抽筋剝皮,又怎樣,你應該殺他全族,殺盡天下的妖。」   這是洛水對南落說的話,南落無從辯駁。他自己遇到過多少危險從來沒有跟人說過,都已化為心中的一股心力。雖永記心中,卻從來不會影響到思想和行為。並以此錘煉道心,成就了他現在的劍道。可這並不代表能夠幫的了別人,即使是洛水,也幫不了。   九福又在掃地,掃著陰陽道觀前空地上的落葉。   無數小妖要來討好於他,卻被他踢了回去。在他看來,這是老爺唯一開口讓自己做的事,若是這個都做不了的話,又怎配做老爺的侍劍童子呢。想到自己侍劍童子身份,他心中就不舒服,到現在為止竟然沒有再幫老爺殺過人。   最近幾天,他掃地的時間都是將青顏劍背在背上,掃完地之後,更是哪裡都不去,就坐在道觀前的一聲大石頭上看著天空。   那天他掃地掃的好好的,突然之間,天空中便出現了兩人在打鬥,電閃雷鳴,風起雲亂。九福一見,頓時大怒,撒腿就往觀內衝去,只一會兒便捧著青顏劍跑了出來,可是天空中打鬥的兩人已經遠去了。這讓九福氣的不行了,在他看來,這兩人膽子太大了,竟然敢在陽平山上空打鬥,分明是不把自家老爺放在眼裡,老爺大度不計較,可做為老爺侍劍童子的自己,應當主動為老爺分憂。   一連幾天背著劍守候,卻再沒有人出現在陽平山上空爭鬥。倒是在陽平山以外的地方,常是電閃雷鳴的,混亂無比,打得頗為精彩,讓九福心癢難耐。在他看來,那些人打個架打半天,還經常被對手逃了,一點都不爽利。哪裡有老爺的青顏劍一出鞘,便將人斬為兩段的暢快。   接連的看著時不時出現的莫名爭鬥,九福突然意識到,天地真的亂了,而且還是同伏羲城中那些人預測的一樣。這讓九福萬分驚詫,不禁想到,難道他們真的能夠預測到天地間的變化,難道以後天地真的會如他們所謀算的那般嗎?   他懷著這個疑惑來到殿中,朝南落問著是不以後天地間真的會如伏羲那些人所謀算的那般。南落睜開眼睛,看著虛空,說道:「事事豈能如人所料,這天地間又哪有人能夠真正的測算未來之事呢。」   「那,那天在伏羲城中所做的密謀又有什麼用呢,再說,巫族與天庭的豈那樣好算計的。」九福低聲說道。   「你說的沒錯,這天地間,沒人能夠算計得了別人一世呢,最多也只是一時罷了。但即便是這一時,也有著無窮的變數在內。我們在那裡密謀,只是將變數盡量的減少和掌握而已。而測算之道也只是給人契機和啟示,並不能左右一個人的思想,只要一個人還有思想,那就是變數的根源。即使是以測算之道看到了未來的一些片段,這反而可能成為變數,只要是時間沒有停止,任何事都沒有結局。」   九福皺著眉頭,思索著南落的話,雖然他天賦卓絕,但那也只是限於修行方面。對於這些東西他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多大的區別,他想了很長一會兒才說道:「老爺是說未來是根本就不可測的嗎?九福愚鈍,還望老爺解惑。」   南落淡淡一笑,問道:「若是你知道未來有一天自己會有大難,生死之劫,你會怎麼做。」   九福略一思索,便快速的說道:「九福若是知道未來有這麼一場大劫的話,會找到那個算計的人,殺了。或者在那時躲的遠遠的,不讓任何人找到。」   「呵呵,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任何未來的事都取決於現在,都是由現在延伸下去的。與其去追逐和躲避那有著無盡變化的未來,為什麼把握住這觸手可及的現在呢。算盡億萬,看穿時空,又怎麼抵得上你現在的一個心念變化。」   「老爺是說不去理會嗎?難道就任由那大劫降身嗎?那豈不是坐以待斃?」   「沒有人能真正的算出未來,即使是算出來的一個片段,也是以現在為契機推演出來的。而現在卻是可以改變的,所以未來不可測。有些人自以為看到了未來的一個片斷,便以為那是結局,卻不知,他自己或許已經陷入了迷局當中。」南落眼看著虛空,微瞇著眼,仿似要看到無盡的未來。   「哦,老爺的意思是說,只要在現在做出改變,那麼未來就的大劫就會消失,對嗎?」   「對,也不對,劫數,任何人都有,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即使是時間的流逝對於生靈來說都是劫難。但是有許多人卻能將之消除,這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是修煉。」   南落微笑,九福卻像是恍然悟一般,快速的說道:「九福知道了,老爺意思是說,只要努力的修煉,在未來就能渡過劫難對嗎?」   「呵呵,你老爺不會測算之道,被別人算計得多了,這麼多年來也琢磨出這麼一點心得,未來有著無盡的變數,只要把握好現在,而未來也終會有成為現在的一天,未來的一切自然都在掌握之中了。」   「哦,我知道了老爺,就像那崖涯一樣,再怎麼算計,都不能改變他什麼,只有以力量推毀才行,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的修煉,讓一切的算計都如清風一般,不能給懸崖帶來任何的損傷,對嗎?」九福快速的說道。   南落微笑,輕閉上眼,沒有回答。九福接著又說道:「那老爺在伏羲城中為什麼不說呢?」在他看來,伏羲城中那些人商量的東西已經根本就沒有什麼用了,隨即又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跟那裡面預測的幾乎一模一樣。   當時伏羲說過,不出百日,天地必亂。時間差不多,亂相果然已現。想到這裡,九福心中突然矛盾起來。   「因為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南落再次睜開眼說道,眼神深處有著九福沒有察覺到的疑惑。   他這話才一說出口,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越努力思索著卻越來越模糊。 第一七三章 亂相   正當南落與九福在陰陽觀中說著這現在與未來之時,陽平山上空突然傳來強烈的元氣波動,一道自信飄逸的聲音傳遍這一方空間。   「哈哈,請記住我的名字,妖神——白澤。你死後若得靈魂不散,可再來找我,白某自會再送你一程。」   「啊……」一聲慘叫響起。「撲通」明顯是屍體掉在了道觀前面了。   九福大怒,快速的說道:「這個白澤太過囂張,我去將他斬了,也要叫他知道,老爺的陰陽觀前豈是他所能撒野的地方。」說罷轉身就朝觀外走去。   南落伸手一點,他便不能動彈了,只見南落說道:「你自小就殺性重,勿要任由其發展,隨心所欲雖然暢快,卻難以登臨大道。」南落的話才落,九福便已經可以動了,但他沒再往外面走去,而是轉過來說道:「我聽有人說,修行之人當順應本心,體悟天心,自可得大道。若是連念頭都不得通達,法力再高又有何用。」   「謬論,那些山間小妖之言你竟然當真,若真是如些的話,天地間這種人不知凡幾,可登臨大道又有幾個。你那是慾望,想殺人時便殺人,這就是被慾望所控制了,念頭永遠沒有通達的一天。速速去打坐養神,當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慾望,不被慾望所左右之時,才算是踏入了修心之門,才算是有了登臨大道的資格。」   九福聽得南落語氣不善,不敢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仍是忍不住嘀咕道:「沒有了慾望,那活還有什麼意思呢。」他本以為南落一定會不再理會自己,沒曾想耳中竟再次傳來南落清冷的聲音:「控制慾望並不是斷情絕性,蒙塵之鏡與清亮之鏡都是鏡,但其中一面什麼也照不得,另一面卻能照徹萬物。當一個人不再被慾望所控制之時,念頭自然不會有不通達了。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心都無法控制,又怎麼能掌控得了天地大道呢。」   九福雖然心中仍然不同意南落的話,卻也不敢再說什麼,抱著青顏劍再去到道觀外的那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坐了一會兒又躺了下來。他心中想著南落的話,連過幾日,天空中又出現了打鬥。鬥法如煙花絢爛,華麗無比。   九福頓時便想著將那兩人斬殺,不過一想到南落的話,便又忍了下來。同時心中又想到,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我豈不要變成一個受氣包了,什麼事都忍著,那活著有什麼意思。   可是,老爺那裡……,看著天空中那兩個鬥法的人,九福忍了又忍,天空中的兩人卻一直在打鬥著。在九福心中,有人在自己頭頂打架,是極難忍受的一件事。   「青顏,斬……」   天空中的兩人應聲而斷,斷成四段從高空中掉了下來。手中的法寶仍是完全無損,只因青顏劍太快,他們連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一劍斬了,只怕他們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果然還是殺了爽快,老爺的法子不適合我,要不然還沒等登臨大道,就已經憋死了。」九福心中想著,快速的向那兩具屍體跑去,一陣翻找,掏出幾件小法寶。不禁笑道:「九爺我還沒有一件自己的法寶,今天倒是發了筆小財。真是爽快,想殺就殺,又何必去管那些。」   突然,他耳中響起了南落喚他入觀的聲音,不禁心中一緊,暗道:「莫非老爺要罰我?」連忙快步的走進觀中,沒有看到南落有什麼生氣的表情,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只聽南落說道:「我有一法,名吞噬天地,傳自於巫族祝融祖巫,本不能被巫族之外的人學會,但經過我多年來的琢磨,現已不必巫族血脈亦可修煉了,只是可威力要小上幾分,現在傳於你吧。」   九福大喜,連忙叩謝。同時耳中又聽到:「希望你能記住我說過的話,釋放心中慾望,終究是只會淪為慾望的工具而不自知。你那不叫通達念頭,即使是現在感覺到了暢通也只是短暫的而已。天地在變化,運又豈能長久,你父言你已經轉為大福之運,並非說你今後都將大福一生,而是希望你能福禍自持,能夠自己把握自己,這樣才能福運永久遠,莫要辜負了你父的期望。」   南落說罷,便已經閉上眼睛。九福皺著眉頭思索著,不知道南落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來到道觀外面的大石上躺著,心中想著,突然心中一動:「老爺是在生我的氣了?……福運又是什麼,我可不在乎……」   連續幾天都守在道觀外面,想著還有人能夠出現在上空打鬥,卻再沒有出現。那吞噬天地之法,他只是一學便會,雖然因為法力的原因,不過離巫族大巫張口一吸,天邊雲彩盡數納入口中的境界差之甚遠。   突然,九福耳中一動,遠處天邊有一綵衣童子駕雲而來,童子與九福差不多大小,俊秀稚嫩,卻有一種如九福一樣的驕狂之氣。只一瞬間就來到了陰陽觀上空。看到九福後便大聲的說道:「那小童,南落可在觀中。速速去稟報。」   九福頓時大怒,大聲說道:「你是哪裡來的野童,竟敢直呼我家老爺名諱。」說罷,手一指,輕喝一聲斬,青顏劍便已經出鞘,化為一道流光斬向那童子。   綵衣童子避之不及,瞬間被斬中,卻並沒有像別的人一樣被斬為兩斷。驚叫一聲化為一墨色珠子,在虛空中滴滴一轉。一道悲切中仍有幾分驕狂的聲音自那墨色珠子中傳出:「你竟用劍斬我,我家娘娘定然不會饒過你,就連你家老爺都要隨著倒霉。」話一說完,便自隱入虛空消失不見。   九福還待在他說完之時再斬他一劍,竟是來不及。心中下想到:「莫非我招惹了什麼頂天的人物,這童子好大的口氣,這般驕狂,他日定然不會有多高的成就。他家娘娘又能高到哪裡去,怎麼比得了老爺。」   想到這裡,他心中又是莫名一動,想起南落對他說的話來,突然覺得這個童子與自己好像。   天地間亂相越來越盛,出現在陽平山上空的打鬥也越來越多。但九福卻安靜了下來,似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突然有一天,南落出現在道觀前,只見他伸手一點那妖月鏡。妖月鏡頓時黑白光芒轉動,最後化為一片清亮。南落的出現當然驚動了九福,他疑惑的朝那鏡中看去,只見那鏡中竟然出現了一幅山川圖景。仔細看去,竟似整片天地都被照在了鏡中,此時正如於自九天之上俯瞰整片天地一般。   鏡面中,三百六十六處光點閃爍著,其中中心一處,金光強烈,以其為中心隱隱要連成一片。卻另有十二處黑色的光點夾雜其中,似是阻擾鎮壓著那些光點的融合,又似也要融合在一起。 第一七四章 一鏡照乾坤   那鏡中的天地,看上去無比靜謐,在九福看來,自己在這一剎那竟像是超然於天地之外,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那天地眾生。這種感覺很奇妙,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湧上心頭。   不過令九福意外的是,這種現象竟然持續了許久後,那鏡中的光點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直到許多天,太陽當空瞬間,九福感覺到南落身上那凝重的氣息。   妖月鏡所照的自然是整片天地了,但是此時現實的大地上並未出現絲毫的異常。至少,在一般的人眼中是如此,而且比起之前的混亂反到要平靜了許多。   這些年來,天地輪迴崩碎,生靈死後靈魂不散,成為凶靈、邪魂,不入輪迴,不死、不滅,短短時間內,法力竟然變得比生前高深了許多,而且更是難以滅殺。   一般的法寶對於那些靈魂根本就沒有用,唯有一些能傷靈魂的法寶才行。不過有這種特性的法寶在天地間極少,這些惡靈、邪魂對於大神通者來說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影響。甚至連靠近都不敢,但是對於整片洪荒的生靈來說,卻像是災難一般。總是在防不勝防之下,突然出現。懾人心智,噬人魂魄,法力再強,也是沒有反抗之力。   那些邪靈、凶魂以生靈的魂魄為食,不斷的壯大自身,並且慢慢生出了新的意識,越來越強大。並聚集在天地間陰氣濃郁的邪煞之地,法力深厚的更是自封為王。   這段時日以來,他們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變的安靜了許多。南落通過妖月鏡看著整片天地,在鏡中的天地,截然不同。或者說,鏡中的天地,才是真實的天地。   九福不知道那些光點是什麼,南落自然是清清楚楚。鏡中天地的中心位置,閃爍著金光的便是不周山。而以不周山為中心分佈在大地上的三百六十五處光點,正是帝俊暗封的三百六十五位星神。南落之所以能夠肯定,正是因為看到落靈山也屬於其中一個光點。   只見南落突然朝妖月鏡點去,手勢凝重緩慢,彷彿穿越層層空間,有著無盡的阻力。一縷淡淡的清光自他指尖溢出,每進的一分,便濃郁一絲。   憑空風起,九天雲動。   九福緊緊的盯著,他只覺得此時南落在剎那間變的虛幻起來,就如那鏡中景像一樣。看著他那緩緩向妖月鏡點去的手指,就如在破開無盡空間,抵禦著萬千法則。   「叱……」   虛空炸響,九福不曾看到南落張嘴,但是卻有一道如悶雷般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身體莫名一僵,眼中卻看到,南落的手指在那道聲音響起的瞬間,快速的點了出去。   那一點如夢似幻,不帶一絲煙火。又若蜻蜓點水,驚起一道道漣漪。   天地剎那靜寂,一切都似已經脫離了大千世界。九福只覺得這一刻的南落離自己好遠,遠若天邊,又似南落本是無盡時間長河裡的一道投影而已。   這種感覺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卻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內心深處。   妖月鏡在南落遙遙一指後,鏡面流水般旋轉。鏡中景象慢慢的變成一團混沌,正當九福疑惑之際,鏡面再次清晰起來,彷彿自深水中浮到了水面上。   此時鏡中的景象卻已然變了,不再是將整片天地都籠罩著了。而是出現了一片山,那片山靈秀、清幽。群山中間有一個湖泊,湖泊如鏡似月,映照著天空。   若是九福看到真實的山的話,定然只是如看世間別的大山一般,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是此時那整片山卻籠罩著一層白光,其中又以那湖面的光芒最為濃郁。   那湖如鏡子一般反射著天地間的光芒,匯出一束白光照向九天之上,又似那光芒本就來自於九天,正是被那湖面牽引而下來的。鏡中的景象並非是衡定不變,而是自九天之上緩緩下降,越近便越清晰。   九福可以看得到那山中奔跑的野獸,許多未化形的小妖都在吞吐著天地元氣。一派安然的景象,根本就知道自己所在的山頭正發生著什麼事。也不知道,正有人以無上神通,遙遙的觀看著。   驀然間,九福看到那湖中隱隱有一個人影,一個女子的身影在那湖水中若隱若隱。   水面靜謐,淡淡的白光,白光中那女的身影朦朦朧朧。   正當九福以為自己看錯了之時,鏡中景象轉換,突然出現一片白霧,白霧如液體,緊接著一塊雪白的碑石出現在鏡中。碑石之上有著無數的符文,縱橫交錯,或清晰或暗淡,每一個符文都似天地至理一般。但吸引著九福眼神的卻是那碑石正面的一道清晰烙印。   那道烙印是一女子圖像,栩栩如生。黑髮高挽,脖頸欣長,眼神清澈如泉水。九福一看之下,心中不禁歎道:「好美的女子啊。」隨即又想道:「這女子是誰呢,難道是……」   他向南落看去,只見南落臉色清冷,和平時一樣,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過得一會兒,南落手在虛空一抹,鏡中天地變幻。當景象再次定下來時,一座漆黑的城池出現在了鏡中,一股莫名的壓迫之勢,透過鏡面瀰散開來。   九福不自禁的後退幾步,忙向自家老爺看去,只見他面色絲毫不變,同前面看著那碑石一樣。九福再次向那鏡面看去,那城頭清晰的銘刻著『帝江』兩字,玄奇,奧妙。突然,那鏡中帝江城頭變幻,一個人憑空出現在那城頭之上。   那人身穿暗金法袍,氣質陰陽變幻不定,整個人同那城池融為一體。他背負著雙手,遙看虛空。一會兒後,突然手腕一翻,一支黑色的筆出現在他手中,手腕輕抖,一串似字似圖的符文出現在虛空,隨即又隱去,消失無蹤。   突然,他猛然轉過頭來朝虛空看來,眼中兩道黑光刺破虛空。九福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這人法力好高,被他發現了。」緊張的向南落看去之時,只見南落依然面色不變,青袍飄飄,靜謐清冷,仿若未覺。 第一七五章 書冊中的罪罰   那人雙目之中泛著黑光,似能看透過去未來,又似看破無盡虛空,直欲破鏡而出。南落靜靜的站在那裡,直似著那人,兩人彷彿在透過無盡虛空對視著。   九福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驚擾了南落,又像是怕驚擾了鏡中那位恐怖的人物。   虛空沉凝,針若可聞,連空氣都已經凍結了。   帝江城上那身穿暗金法袍的人自然是帝江,南落曾以他交手幾度,但都是在他真身未至的時候發生的。不但未能佔到便宜,反而兩次被擺脫。而此時南落竟然以妖月妖鏡大膽的窺視著他的真身,尤其是此時帝江的真身是在帝江城中。   此時的帝江城在洪荒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許多人都在知道的那一刻驚駭無比,有人不相信,親身前往帝江城所在的地方觀看。一看之下,更是心中震撼。看著那帝江城時,不禁都想著,世間還有誰能將這城給摧毀呢,或許東皇也不能吧。可能是由於東皇鍾在極西之地差點被封,以至於東皇的無上威勢在許多人心下降了許多。看到帝江城時,心中不禁想著,即使是東皇只怕也無法將身在祖巫殿的祖巫怎麼樣了吧。   至於能不能摧毀的了,自然在每個人心中看法都不同。若有人告訴他們,有人敢窺視與帝江城氣息融合在一起的帝江,肯定沒有人相信。可此時不但有人做了,而且是在帝江心生感應後,仍無法找到那窺視之人。   沒人會相信的事情卻在這一刻上發生了,觀看者唯一童子而已。   只見那帝江在看了許多之後,眼中的黑光突然斂了回去,眉頭輕皺,面露疑惑之色。像是並未能真的發現南落,隨即虛空一抓,那支曾在九天之上,寫下「地府」兩字的輪迴筆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看他樣子似又要在城頭上寫下什麼,突然,他一筆朝虛空點去,那一點又狠又疾,如劍破虛空。妖月鏡的鏡面上頓是地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南落快速的在虛空一撫,鏡面便再次清亮。那帝江的身影也再次現了出來,只見他此時正在那城上牆頭奮笑疾書著,當南落再次窺視他時,他皺著眉抬頭看了一眼,但卻沒有再理會,手中的輪迴笑幾乎抖成幻影,寫下一個個漆黑的字,融入到城牆中去。   南落手突然再次在虛空一抹,鏡中帝江與那帝江城剎那間浮動起來,如水面一般的飄動著,又如水中的倒影被南落的這一抹給攪亂。那帝江城慢慢的散去,可是鏡中的場景並沒有變幻,而是那南落一抹之下,變得慢慢的透明起來,就像要將外面的一層殼給剝去。他竟是想要透過妖月鏡看到那帝江城裡面去。   帝江城便是祖巫的祖巫殿,洪荒中人都清楚,曾有無數人想要入殿一觀,尋找巫族祖巫那得天獨厚般的神通秘密,可無一例外的都再也未在天地間出現過了。南落之前本沒有打算要窺視那祖巫殿的秘密,但是當看到這神秘的祖巫殿時,便心中一動,頓時以妖月鏡那照徹乾坤天地的能力,照入到了祖巫殿中。   帝江城消失了,出現在了鏡中的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一盞青燈,青燈擺在一張長案桌的一角,桌上一方硯台,一本書冊。   那青燈的光芒靜寂,極其詭異的堪堪將那張案舊照亮,除此之外,竟然沒有散溢出一絲,顯得其他的地方愈加的黑暗。那張案桌正是曾在極西之地九天之上出現過的,同時出現的還有那方似能融化萬物為墨的硯台。   南落的眼睛被那本書放在案桌中間的書冊給吸引了,書冊是翻開一頁鋪在桌上。翻開的那頁雪白的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南落透過妖月鏡仔細看去,心中微驚,只見那第一行竟是寫著『帝俊』兩字。   『帝俊』兩字佔了第一行,第二行則寫著:「天地間第一隻三足金鳥,生於鴻蒙未分之時,得道於天地成形之初……,……破碎輪迴,造下無邊業力,此生罪孽深重,當打入輪迴萬萬年!」   南落越看越心驚,那些字竟然是將帝俊的平生所做過的事都寫了下來,最後並像是審判帝俊的罪行的一般,定下了打入輪迴萬萬的處罰。   「那是什麼書冊,在天地間竟是從未聽過,這莫非就是帝江祖巫殿的秘密?」   南落眼睛一瞇,緊緊的盯著那書冊,似要將那書下一頁的內容也看透。良久之後,南落突然再次抬起右手,緩緩的朝虛空探去,隨著他的手探出,身體竟是越來越虛幻,彷彿一縷輕煙,又似水中倒影,隨時都可能散去,但是卻又與這一方山川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   他的動作無比的緩慢,彷彿生怕自己會驚動了什麼。突然,他探出的手頓住了,緊接著鏡面上便泛起了一圈漣漪。南落的手再次動了,仍是緩緩的向前伸著。可是,那鏡中那無盡黑中卻憑空出現了一隻手。那手自黑暗中探出,從上而上,無比的緩慢和凝重,直向那青燈照著的書冊抓去。   九福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裡了,他雖然不知道那帝江城與那城頭的人是何方神聖,但是那股無邊的氣勢自遙遠的虛空透過鏡子傳導過來,都讓他感覺到心悸不已,可見那人在洪荒中定然是一個恐怖的存在。此時,看到自家老爺的動作,明顯是要偷那書冊了。   他突然想到用偷字來形容似乎不好,老爺這是當著他的面而拿,這無上神通,又怎麼能叫偷呢。   青燈靜寂的燃燒著,散發著淡淡的青光,堪堪將那張桌案籠罩著。鏡中的手越來越近,自黑暗裡探入到青光中。   九福此時的心念全都落到那隻手上去了,似已經隨著那隻手,遁入到了那鏡中的祖巫殿內。突然,九福的心猛的一縮,只見那才一探入青光的手竟是瞬間燃起了青色的詭異火焰。   耳中傳來一聲悶哼聲,鏡中的手閃電般往回縮。黑暗中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隻筆,筆尖如刀,忽視時間空間的距離般的紮在了鏡中的手背上。在那筆尖點在鏡中那手的手背上的瞬間,九福只覺有一股無邊銳氣點在了自己心臟上,剎那間竟是連氣都喘不過來。 第一七六章 青燈   天地間,帝江城,剎那間升騰起滔天氣勢,即使是法力並沒有多深厚的人,在極遠的地方也能夠清晰的感覺的到。並能看到九天之上,那凝結如雲的黑煞之氣。   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離得近一些的人無論法力多高,都紛紛避開,遠離那股壓迫。在帝江城升騰起滔天威勢之後,那旁邊連綿起伏的群山中,也有一道隱晦光華沖天而起。   那道光華晦澀、暗淡,彷彿是被帝江城給牽引激發,卻又被壓制著。所以,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感受到帝江城的那股壓力,卻沒有發現那群山中散溢出來的氣息。   南落的手才一探入那青燈光芒之中,便詭異的燃燒起了青色的火焰。他只覺得那火焰是彷彿是直接燒在靈魂之上,一如當年他自太陰碑中脫身,斬斷魂魄時的疼痛。南落那無聲無息燃燒的手瞬間縮回黑暗中,可火焰並沒有熄滅,反而順勢燒了上來。黑暗中一支黑漆漆的筆無聲無息出現,點在那鏡中仍然燃著青火的手上。   九福再次聽到南落的悶哼,從這悶哼之中他感覺到了南落的痛苦。自他睜開眼睛看到南落的那一刻起,就沒有看到過南落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變化,無論是遇到什麼事,都是風輕雲淡的,一切事於他來說都似流水淌過鏡面,驚不起半點絲響。   是怎樣的痛苦才能讓老爺忍不住悶哼出聲來的呢?九福無法想像。如果說南落忍不住悶哼出聲,讓九福驚訝的話,那他看到的這一幕便足於讓他震驚了。   那鏡中的手自突然燃起詭異的青火的一剎那,便已向黑暗中縮去,但仍是輪迴筆筆給點中了。雖是如此,鏡中之手卻是瞬間消失了,可是九福卻看到,鏡外的南落手背上不知何時也燃著青火了。   未等九福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飛起,天旋地轉。回過神來之時,已經在陰陽觀內了。連忙向南落看去,心中大駭。只見南落此時正如平時一樣安坐在那青石台上,但是整個身體都被那詭異的青火籠罩著,焚燒著。   那火焰不顯絲毫的熱氣,根本就沒有火焰的那種張狂野性,反而安靜無比。就像是春天潤物無聲的細雨。   這青火,詭異、安靜。   不見南落的身體有絲毫的損傷,但從南落那緊閉的雙眼,以及那緊咬著的牙關,能看得出來,詭異的青火並非只是好看而已。   那火焰彷彿燃燒的是靈魂,傷的是心魄。   被青色火焰的籠罩著的南落,突然在虛空中快速一抹,隨即迅速的划動,打出各種繁複的手勢。也不見他睜眼和張嘴,觀內虛空之中卻響起一陣陣輕、重、緩、急的音節。音節玄奇飄渺,帶動虛空顫動,此時的陰陽觀上空,不知何已經浮現出一面虛幻的鏡子,那鏡面一半黑一半白,緩緩的轉動著。而陰陰觀則在那鏡面下越來越越淡,眼看就要化為一道虛影融入到了虛空之中。   與此同時的帝江祖巫殿中,帝江出現在了桌案前。他的臉融於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見他輕輕翻開桌上的那本書冊,書冊竟是只有第一頁上面有字,其他的都是空白一片。   隨著那書頁的翻動,那手與那書的氣息慢慢的融為一體,而整個帝江城在那書冊的翻動下,慢慢的散發出一道道韻律波動。終於在一處空白頁停了下來。   輪迴筆在那硯台裡沾了沾,然後頓懸在書冊的上面。   筆名輪迴,漆黑,青燈下,那沒有被手握住的部分,露出一個猙獰的圖案。那握筆的手竟是雪白的,白的彷彿從來沒有見過陽光,如玉一般晶瑩剔透。   就在那握著筆的手懸在書冊上空的瞬間,整座帝江城突然之間釋放出一莫名的韻律,如天地的脈搏在跳動。在這一剎那間,天地間許多頂級神通者驀然睜開眼睛,眼露驚駭之色。頓時一個個揮手打出一道道法訣,或以各種法寶將自己籠罩,切斷著自身與天地之間的那種微妙聯繫。   那支握筆的手在這一刻就像代表著天地意志,正要書寫下天地聖意一般。不帶絲毫的感情,冰冷、蒼茫。   筆輕落,在那書冊白紙上瞬間畫出一筆。   帝江城此時在大神通者的眼中,是極為危險恐怖的,他們只覺自己的生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但是這次不知為何能夠清晰的感受到。   在那些同天地有著微妙聯繫的人感觀中,這已經充滿了裂痕的天地,此時正顫動的厲害。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人能夠感受得到,帝江城發出的那股波動的原因。   相隔千萬里之遙的陽平山脈中的臥牛山頂,陰陽觀中的南落如臨大敵,手中的掐動的法訣越來越快,卻又清晰無比。九福只覺自家老爺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已經帶動了整座陰陽觀。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氣息要進入到那陰陽觀中去。卻有一面黑白兩色的鏡子緩緩旋轉著,將那股氣吸給吸納了。   帝江城中,那青燈下玉白手握著的輪迴筆,在畫下一橫之後停頓了一會兒,再次落下去。依著前面那一筆,快速的寫著。突然,那手又停了下來,似乎那個字不會寫了,又像是突然之間忘記了。   陰陽觀中的南落,全身燃燒著青色的火焰。此時不但雙手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玄奧的軌跡,嘴巴也在一張一合的念著什麼。讓九福感到不解的是,前面南落嘴巴不動,但是虛空中卻充斥著那種莫名的音節。此時南落嘴巴顫動,似在大聲的念著什麼,虛空中反而沒有一絲聲音,顯得更加的靜寂了。   突然,南落毫無徵兆的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如箭一般刺入虛空,消失不見。   道觀門牌匾處的妖月鏡散發著晦澀的波動,鏡面分為黑白兩色,正緩緩的旋轉著,突然一道紅絲出現在黑白兩色的中間。那一道紅線才一出現在鏡中,妖月鏡便迸射出一道光華,隨即便又隱去,與那光華一道隱去的還有陰陽觀。   天地無盡廣袤,臥牛山陰陽觀突然消失,除了陽平山中那些閒極無聊盯著陰陽觀玩的妖怪,便沒有人知道。即使是在消失之前突然閃耀的那道光華也沒有幾個人看到。   就在陰陽觀消失的瞬間,帝江城中那支筆也驀然停止了。而本已經寫出了一半字也慢慢的變淡了,最終消失不見,不曾留下一絲痕跡。   那只如玉般晶瑩剔透的手,將輪迴筆輕輕放下。剎那間,那股代天行書的蒼茫感覺消失、瀰散。   殿內再次回復之前的靜寂,青燈、書、硯、桌在黑暗中沉默。   陰陽觀消失在了陽平山中的那些妖怪們的眼中,卻並不是就不存在於天地間了。雖是如此,但是此時的陰陽觀在天地眾生的眼中,又算是已經不存了。   或者說,此時的陰陽觀仍在天地間,卻又不存在天地間。因為,此時的天地,已經是輪迴崩塌了的天地。在輪迴崩塌後,能做到南落這般的人並不在少數。   南落身上的青色火焰仍然在燃燒著,靜靜的燃燒,詭異無比。   天地間沒有人進入過帝江的祖巫殿,自然不曾有過關於那青燈的傳言。而且那青燈在你沒有被燃燒之前,根本就無法感覺到任何的危險。彷彿那本就是一盞普通的青燈,即使是在妖月鏡下也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就如那本記錄著帝俊平生事跡的書冊一般。但是那書冊放在桌案中間,並翻開了一頁,上面的文字內容,第一時間便吸引了南落的注意力,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去注意那擺放在一角的青燈。   若是別人的話,此時定然已經死的無聲無息了,而且死了之後沒有人能看出一絲傷痕。可南落不但沒有死,反而在青火之中堅持著將陰陽觀隱匿了起來,也將殘留在祖巫殿中的那股氣息斬斷了,讓帝江未能自那冥冥中的氣息尋到他。所以才會寫下半個字後,便寫不出來了。且那半個字還在南落徹底隱蔽的那一瞬間消失了,彷彿天地間本沒有南落這個人,自然也就再也無法通過冥冥中的大道法則而追尋了。   這青火燒的是靈魂,南落只在剛被燒著的那一瞬間,因為措手不及,而受到了傷害。而後面輪迴筆在他手背上的一點,真正的目的卻是在南落的靈魂上留下一道烙印。所以,南落才會急著將自身的一切都隱蔽起來。   自他看到那書冊中的內容時,對於那書便突然有了一種的恐懼感覺,那種恐懼來自於靈魂深處,莫名之間。似乎只要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了那書冊之中,生命便無法由自己掌控。   他害怕那書冊中也會有『南落』這兩個字,怕也會被人寫下打入輪迴萬萬年的罪罰。所以他才會想要去拿,想要看看書中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第一七六章 三魂七魄   在這天地間,除去那些精修魂魄法術神通和一些特別的生靈,魂魄對於任何一個生靈來說都是最為脆弱的部分。即使是大神者遇上一個精修靈魂之道的人,也會警惕萬分,哪怕是那人法力比他低上許多。所以,在這世間便會有許多人煉製傷魂法寶,也就有了許多保護自己神魂的法術與方法。   當感受到自己某方面的脆弱之時,心生憂慮,自然就會去鑽研保護的方法。   《養魂訣》是借天地之力養自身的魂魄,也相當於另一種利用天地之力的方式。在南落只剩一半魂魄之時,唯一的做用便是修復。修復之後的靈魂便算是傷口癒合了,但是整體靈魂卻比之前弱小了許多。不過,養魂訣並非止步於此,在經過這漫漫歲月後,南落的靈魂早已比他被困『太陰碑』前要壯大不少,只是卻少了幾分凝練,猶如鬆散的雲霧一般。   那靜靜燃燒的火焰,看似是在燒著肉身,實則是在燒著靈魂。此時的南落緊閉著雙眼,但是在他的思感中,一個七彩霧人正被青火熊熊燃燒著。那七彩霧人由七道艷麗的彩霧交融而成,氣質感覺與南落一模一樣,只是長相略顯模糊,看不太真切。   在這思感中的青火可不是九福所見到的那般安靜,而是如狂風下的山間野火,迎風而漲,狂烈無比。身處火焰中的七彩霧人猶如能助漲火勢的油料。   那七彩霧人與現在南落的姿態一模一樣,跌坐盤膝,兩手合擾,結成古怪玄奧法訣。不動如山,安靜泰然,彷彿那烈焰焚身對他來說只是清風拂面而已。但是,在九福的眼中,此時的南落是無比痛苦的,因為他看到了南落臉上的汗水。   當一人只要到了化神境界便不會再有汗液的出現了,入得仙道之後,剁下一條手臂連血都可以不流。可現在已經入了道境的南落竟然流汗了,這讓九福感到不可思議。心中不禁想到,那火焰難道真的有那般厲害,連老爺都難以抵擋?   突然,九福看到南落嘴唇突然快速的顫動起來,卻不聞任何的聲音。他在對著虛空四下裡看了看,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波動。這與以往的現象不同,正當疑惑之時,驀然一陣眩暈感襲來。   他心中大駭,只覺頭重腳輕,身體不受自身控制。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倒在地上的九福只覺得自己身體要飄起來了,又似要隨風散去。心中恐懼萬分,卻根本就無法控制身體,不能做任何事,眼中景物越來越朦朧,南落端坐的身體在他眼中變得虛幻起來,他多想自家老爺這時候能夠發現自己的狀況,救自己一把啊,可是,南落始終是沒有睜開眼睛,而他卻陷入了黑暗之中。   觀內虛空中雖然安靜,但是在南落的思感之中,卻是天翻地覆般的振動,那七彩霧人身體已經稀深薄了許多。而如果仔細看去的話,會發現那七彩霧人嘴唇竟也在快速的顫動著,與南落的本人嘴唇顫動的韻律一樣。   這思感中的空間,充斥著陣陣玄音,或恢宏、或輕柔,又時而剛硬,時而如水流清風。而那各種音節交織在一起,變成一首奇特的曲子。   那七彩霧人身體越來越淡,卻有七道顏色各異的絲線仍然清晰,如琴弦一般,正隨著那韻律而顫動著,彷彿有著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拔弄著那七道彩色絲線。   音節變幻起來越快,韻律也越來越複雜難懂。有山崩地裂之巨響,又有小橋流水之清澈,毀天滅地般的雷音之下,又有纏綿風吟聲經久不散。   七彩霧人消失了,被青火燒了個通透精光。唯有七道彩色絲線,仍自被青火粘著燃燒,無法擺脫,那青火似不將那七道彩絲徹底的燒燬便不罷休。   終於,有一道絲線在青火中變化了,慢慢的變少,捲縮著,最終竟是成為一個古怪的符號般的東西,懸在空中,青火熄滅。   第二道,也是如此,捲縮著融化成一個古怪的符號。第三道……第六道,第七道……   青火消失,七道彩色絲線都成一個個古怪的符紋,如音符,又似玄文。七個懸在空中的符紋顏色各不相同,分別為赤、橙、黃、綠、青、蘭、紫七種色彩。排列在空中,隱隱間,竟是自成天地。   突然,那七個彩符號旋轉了起來,上下翻動,不顯絲毫的混亂。仔細看去,那翻動的七個符紋之中,竟是還有三道白色的符文定在那裡,紋絲不動。所在位置分別處於七個符紋的上、中、下三處,而那七個彩色符文則是圍著那三個白色符文翻動的。形成一個整休,構成一方天地。   南落身上的青火已經熄息滅了,他緩緩睜開眼來,從表面看去,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從他眼神中,卻能感覺的到他的虛弱。彷彿風一吹便要倒下,連張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九福,張口輕柔的說道:「醒來……」   聲音顯得無比的虛弱,卻有著一股勾魂攝魄般的韻律,縹縹緲緲,虛幻若夢,只聽輕飄飄兩個字,卻像是安魂曲一般,安撫著靈魂。   九福應聲而醒,迷惑的睜開眼睛,當看到南落之時,才算是醒悟過來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了。未敢多問,卻聽到南落開口說道:「你持我之劍,去往南邊九千八百里處的一座石山中,那山中有三個人,你將他們接來……」   九福疑惑所接的是什麼人,便問道。南落只說是自己故人。九福不敢再多問,問及姓名長相便要離去。南落卻突然張吐出一口氣,那氣在虛空中瞬間化為朵五彩祥雲。並傳了他駕雲法訣,囑他路上不可生事,速去速回。   九福離去,南落卻再次閉目打坐,許多天後,當他睜開眼睛之時,眼神中的那種虛弱便已經消失了。而且還多了一份特別的感覺,整個人越發的顯得飄渺了。   眼睛睜開的那一瞬間,似有七色的韻彩在眼眸中流轉。   直到此時,南落才算是有恢復過來,那青火的可怕,讓他直到現在都還是心有餘悸。   他沒有想到孟紫衣傳的那篇《養魂訣》那麼的不簡單,竟是有著煉魂的作用。這麼多年修行下來,南落還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魂魄其實已經變得不同了。若不是魂魄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凝練,這次只怕就要在那青火之中魂飛魄散了。   不禁又想到那青燈,想到那桌上的書冊。暗忖道:「那帝江祖巫殿中有著這般恐怖的東西,那別的祖巫殿中又有著什麼呢?若是也是這樣的話,那巫族祖巫十二人齊聚,太一、帝俊只怕也得退避三舍了。」   他不知道那書冊中有沒有自己的名字,但卻知道帝俊一定沒有尋著冥冥之中的氣息找到自己。對於帝俊名字被寫在那書冊第一頁,他心中萬分的疑惑,雖然感覺名字被寫在了那上面,一定會有大凶險,但他敢肯定此時帝江必然是活的好好的。   想到這裡,頓時心中一動,手在虛空一拂,那裡便出現一面鏡子,鏡面清亮。鏡中景象變幻,清晰之時,便出現了一座黑城。城頭之上銀勾鐵劃的銘刻著『帝江』再字。   帝江城在鏡中一晃,便虛散而去,再出現在鏡中的便是一個方漆黑的空間,那空間不見天不見地,彷彿無限廣闊,又似只有中間一燈光所照之地。   青燈,燈身如琉璃通透。暗紫桌案,燈光下,隱隱有血色花紋銘於其上,森然恐怖。一方黑色硯台,擺在燈光下的桌子上猶如一個黑洞,吞噬著光線。一本翻開的書冊,一支有著骷髏烙印的筆。   那支筆被一隻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手握著,正緩緩在的那書冊上寫著什麼。燈光只是照著那一方桌案,其他的地方根本就照不清楚。只隱隱的看到有人正靜靜的坐在桌前。   仔細向那書冊看去,只見輪迴筆竟是在臨摹著那頁寫著帝俊生平的字。新寫過的地方漆黑濃重,還沒有寫到的地方,明顯要淡許多。   南落眉頭輕皺,心中想到,難道這樣寫就能給那帝俊帶來傷害,真的能讓帝俊死去,重入輪迴萬萬年嗎?   這手依然是這手,筆依然,書冊不變。但是此時卻天地安靜,靜的如漆黑的夜空。南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波動,心中微動,鏡中天地變幻,一座巨山出現了。   那山如天地之柱,半腰之間圍著一層厚厚的白雲。白雲如實質,托著一處道場,上有許多人真在打坐靜修。這山便是不周山。山的頂端天宮龐大華麗,與那不周山融為一體,隱隱間有吞天吐地之勢。   天庭威勢雖然較之南落還在之時,不知隆盛了多少倍,但是天庭卻仍然顯得安靜無比。比之半山腰間的那處道場,和山腳下的繁雜來,可以稱的上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帝俊,現在又在做什麼?」南落透過妖月鏡看著天庭,心中念頭強烈的想要看看帝俊在幹什麼? 第一七八章 星辰殿中將死之人   南落看著不周山,看著那象徵天地間最高權威的天庭。心中蠢蠢欲動,想要以妖月鏡照照看那帝俊在做什麼。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終於,在盯著鏡中安靜聳立於天地間的不周山良久後,南落突然念出幾個古怪的音節,隨之單手掐訣,籠罩著瑩瑩清光,並指如劍朝那鏡中的天庭點去。   手勢凝重緩慢,手指過處,五彩煙霧虛生幻生,隨之又轉為黑白兩色,聚在南落指尖。   鏡中的天庭隨著南落那指劍落下,瞬間在鏡中湮滅,破碎成一片光芒。手勢一變,虛空一抹,妖月鏡中便清晰下來。   帝俊在南落的眼中,素來神秘異常,看似什麼都沒有做,更是連不周山的天宮都沒有下過。但是,每一次的天地大變都有他的手在後面,而且每次都是在大變之後,才猜測出是他的算計。這份神秘,這份算計,南落卻在法力境界越高之後,越發的體會的深刻。   當年,他在初入天庭之時,面對著帝俊的輕描淡寫的質問,說出了自己有一鏡,可照天地乾坤的豪言。直到幾乎上百年後的今天,這句豪言竟不再是虛妄之言了。但是南落曾說過的這一句話,現在又有哪個人記得呢。哪怕是當年他在天庭為星君之時,佔著那天庭第一星君的名頭,仍然有許多人只是把他說的話句話當做笑料來談。   當年在天庭之中,只為幫伏羲解圍,而使自己陷入了那紛亂洪流之中,從此命運便不再由自己所主宰。直到在生死之境中,棄了一半的魂魄才算是脫身而出了。   往事如煙,又有誰能想到,那個不入任何人眼的一個人族的小天仙,此時正躲在天地之外,以那許多人笑談中的鏡子窺視著這片天地。那無人敢靠近,更是吞噬過無數人生命的祖巫殿都被他給照了個通透。   在妖月鏡將整片天地納入鏡中的那一瞬間,南落心中便滋生出了那種一鏡之下,萬物生靈再無所遁行的感覺。   今天,他卻要以這妖月鏡照一照那天地間最高的地方,窺視一回那神秘莫測的天帝。   妖月鏡清晰下來,顯現出來的景象便是天庭中的星辰殿。星期辰殿依然還是那般的神秘,如浩瀚的星辰空間。他尤記得自己就是站在那個位置,看著伏羲那極差的臉色,然後開口說出自己原替伏羲留在天庭的話。也是在那個位置,說自己有一鏡可照天地乾坤的豪言。   自被那與帝江城氣息融合在一起的帝江察覺到了,所在南落便謹慎了許多。此時他是躲在陰陽觀中,而陰陽觀算是遁入了大千世界之外了,不在五行之中。所以在第二次照入帝江城中去,那帝江便沒有再察覺到。   在南落印象之中,帝俊從來都是在這星辰殿的,他與這星辰殿中似近似遠的星辰一樣的神秘莫測。果然,帝俊在這裡,只是南落看到他一剎那間,眉頭便皺了起來。   透過妖月鏡南落無法感覺到什麼氣息,只能通過眼睛所看到的來判斷。當然,若是一個法力境界比南落低的人,他自然可以通過妖月鏡連那人身體內的一切都照清楚。不過現在他能夠照到這星辰殿來,都是極為小心謹慎的,生怕被帝俊察覺。   沒有感覺到氣息,但是妖月鏡清晰的照徹下,顯現在南落眼中的竟是一張毫無生機的臉。臉色灰敗,氣息全無。   若說帝俊在南落的印象中一直是神秘中帶著飄逸的話,那現在就是死氣沉沉,再一無絲那種智珠在握的自信神彩。   「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的,這世間又有誰能讓他陷入如此境地。」南落心中巨震,若說此時帝俊已死的話,南落怎麼也不會相信。但是現在帝俊的樣子,分明是將死之兆。   「難道會是那個帝江,會是祖巫殿中那書冊?」想到這裡,南落卻又不大確定,在他看來,即便是那帝江真能夠無聲無息間暗算到這帝俊,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讓變成這個樣子的。這中間的過程,帝俊不會坐以待斃。   通過妖月鏡看了許久,仍是無法看出什麼原由。又看了看那星辰殿內的一切,發現並未有多大的改變,只是頂空的星辰似越發的繁雜了。就整座天庭來看,這星辰殿便是中心所在,而星辰殿又是以帝俊為中心接連著整著不周山的。   南落震驚之餘,鏡象轉幻。突然一座名叫月宮宮殿中看到了東皇,那東皇一身金黃法袍醒目刺眼。他身邊正有一個絕美女子,神情黯然,似有什麼憂心之事縈繞心頭。另有一個俊秀少年立於一旁,正在懷那女子說些什麼,那少年眼若桃花,氣質風流,只是這時臉色帶著幾分擔憂,又有幾分憤怒。   南落沒有見過那女子,卻見過那個俊秀少年,當年他被困在太陰碑中之時,被人圍殺戰鬥。最後便是他和另一神情瀟灑的男子將后羿刑天等人引走,未曾想他竟是天庭人,而且還似身份不簡單。   這三人之外另有一個人讓南落感到驚訝,那人便是當年的十八。南落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在這裡,驚訝之餘,便又想到當年初入天庭之時,他便曾來見過自己一回,言在天庭後宮照顧太子。卻沒想到在這裡,難道這就是後宮,那哪個是太子呢。   那十八依然一如許多年前那般笑容憨氣,相貌沒有任何的改變,氣質神情根本沒有因歲月變遷而帶來一絲的變化。自當年見過一次之後,南落便覺得這名叫藏風的十八有一種神秘色彩,此時再見,這種感覺更甚了。   正當他疑惑之際,東皇猛然轉過頭向南落看來。   南落頓時大驚,手快速的在虛空一抹,無比凝重,似要抹去一切的痕跡。鏡中景象眼看就要消失了,卻有一道鐘聲驀然響起。   那鐘聲如能粉碎虛空,從自億萬外的不周山天庭震盪著這陰陽觀,在響起的剎那便將陰陽觀震的嗡嗡作響。臥牛山上空突然出現黑白兩色的幻雲旋轉不休,幻雲之中似有一座道觀若隱若現。   南落臉色大變,朝五個方位打出五道不同的法訣,手勢所過之處,便有五道彩色符文出現在虛空,隨即便又隱沒。   「叱……」   南落輕喝,聲音清冷,蔓延在虛空,久久不散,緩緩將那仍舊震盪不休的鐘聲給壓下去了。緊接著陰陽觀便停止了顫動,從新隱沒消失了,臥牛山頂的那黑白幻雲也隨之散去。   南落微瞇著眼,沉思良久,心道:「難道帝俊真的出事了。若是真的出事了,那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因為他出事了,這麼多年才沒有出現過嗎?前面那突然之間調動三百六十五處暗封的星神,從而使得輪迴崩塌。這個時候他還是好的嗎?」   東皇雖然感應到了他,但是南落因為之窺視天庭之前,便已經做了萬全準備,將陰陽觀遁入了大千世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所以東皇雖然感應到了他,並順著那感應反擊了過來,卻並南落給壓住了。東皇的反擊,並沒有在天地間發出任何的聲響,沒有人知道天地間的暗處,竟有這麼一幕的發生。   一直以來,天地間便有許多事南落不甚清楚,更有許多地方都未聽過,而且有許多人只聽過卻從未見過。時至今日,仍是如此。比如那血海是怎麼樣一個存在,又比如那千回百轉無劫山究竟在天地間有著什麼樣的作用。   還有那許多特別的地方,在妖月鏡籠罩著天地之時,竟是都顯現了出來。正是因為有許多東西都不清楚,所以這麼多年來,他才會深陷於天地紛亂之中,無法擺脫。這次,他便決定要將整個天地看個通透,看個明明白白。   只是他沒有想過,他自己此時在許多人眼中,也是一個神秘的存在了,屬於天地間大多數人無法企及的人了。   在他被困在太陰碑中起,他的名字便在天地間淡去了,或許應該說是那天庭第一星君的名號被人取代了。而出來之後,雖然轟動一時,但是也只有法力高深的那些人知道他,之後便又再次隱起。此時,天地間還會想起南落來的恐怕沒有幾個人了。一來,他沒有改天換地般的本事,二來,此時天地紛亂,法力高深的人都能感覺到那風雨欲為之勢,都在尋求自保之法。   被封禁入太陰碑算是他命運的轉折點,最終他棄魂逃生。但是在那太陰碑中,所得到的東西卻足以讓許多人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得到。若沒有太陰碑中那麼多年的感受和領悟,南落此時最多還只是在神境顛峰罷了。天地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卡在那裡,不得入道。   當年,那個金光老祖便是已經是臨門一腳了,為了能夠突破,明知自己不敵的情況下,仍是動手了。那是他選擇的劍道,有進無退。而且對於許多年都無法突破的他來說,那一戰便是他最終一戰,要麼死,要麼破入道境。   入得了道,便算是真正的步入了天地大道汪洋之中。 第一七九章 弟子之責   天地大道無盡,入得了才會知道,大道隨處可見,隨處可得。可道境也如汪洋大海一般,能讓人沉迷於其中,甚至沉溺到永遠出不來。所以道境算是一次真正蛻變之旅,沉淪或是超脫,只在一念之間。   陰陰觀以五行大道為基,輔之於南落從煉製太陰碑上習得的方法,再融合山中靈脈才建成。對於南落來說,祭煉太陰碑之法,是一種極為高明的祭煉法寶的方法。包融萬千,其中一套套禁法拆分開來便算是法術了。   妖月鏡中的天地變幻,但凡有一點奇特的地方,南落便會一指點出,隨之就會將那一處地方照個通透。許多凶煞邪異之地,在妖月鏡中根本就無所遁行。   鏡中那變幻的場景突然凝結,並迅速的後退,一座青山出現在了鏡中。那青山在天地間並不算高大,也不見有多麼的獨特。最多是靈氣稍微濃郁一點罷了,不過這種山在洪荒中也多的是。但是南落眼睛卻微微瞇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形如枯槁的人。   那片青山之中有座祭壇一般的懸崖,懸崖在群山中非常的矮小,若是身入山中的話都可能會將之忽略。但以妖月鏡自九天之上照下的角度來看,卻是能夠將那格局看清清楚楚。   祭壇般的懸崖處於那一片青山的靈脈之源上,鍾山川之靈氣於一處。這倒沒什麼,關鍵是那上面端坐的枯槁老人引起了南落注意。初時,南落只是詫異,隨之疑惑,緊接著便是震驚了。   陰陽觀中坐於青石台上的南落身形一閃,便已經站起來了。手指快速的點向鏡中景象,景象便再次的拉近。那枯坐於懸崖上的老人面容便清楚的呈現在了鏡中。   這老人髮絲如霜,容顏蒼老,身上衣袍破舊,如被風雨吹打了無盡日夜,已經瀕臨腐爛的邊緣了。可是南落卻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而且越看越覺的熟悉。於鏡前,南落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師尊……」   南落話才起,那枯槁老人便睜開了雙眼,朝虛空中望來。南落只覺他雙眼空洞,又似已經化為一片混沌。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閉上了,根本就不再理會。南落再輕喚了一聲,那枯槁老人竟是緩緩的消失,如被水浸透了的樹樁緩緩的沉入了水底。南落點出一道清光,那老人仍然在消失,直至懸崖之上空無一人。   他有些不敢相信,幾乎要懷疑這只是自己錯覺,但是鏡中所停留的位置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妖月鏡在那山中來回照了幾遍,卻是再也沒有發現那個老人的蹤影了。最終仍是對著那懸崖緊緊的照了一會兒,無所得。但他心中猜測,那老人或許仍然未離開,還在那個地方。   看著那處位置沉思良久之後,猛的一揮青袍,鏡中天地變幻,那號稱萬山之母的崑崙山便出現在了鏡中,緊接著那早已經消失了的太極宮便也出現了。本來他從沒有想過要去窺視太極宮的,但是此時卻強烈的想看看太極宮中的通玄天師是否還在那裡。   因為那個懸崖上的枯槁老人與通玄天師太像了,所以他才會感到震驚,並有一種心慌。太極宮顯然也被通玄天師以神通掩蓋了,但是在妖月鏡下亦清晰的顯現了。   這天地間,能以神通手段遁出大千世界之外的人並不在少數,但是卻並非不能夠找到。帝江城中的帝江之所以未來通過那一絲氣息找到南落,只是因為根本就不知道南落。而且南落又及時將自己隱藏了下來,若是帝江知道臥牛山上的陰陽觀的,自然也能有方法找出來。   妖月鏡中太極宮仍然和南落記憶中的一樣,一絲改變都沒有。就連宮前懸崖邊上那塊青石,與那株梅花都依然在那裡,青石光潔,白梅花含苞待放,竟又是一年中的冬秀了。   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起自己當年在大雪紛飛之時,將花瓣上的雪一次次拂去的情形。又記起,坐於那青石之上,日夜誦讀《黃庭》經的日子。   在妖月鏡下,自然清晰的就看出了那株梅花就要化形而出了。不禁多看了兩眼,心中微笑,為其感到高興。隨即虛空一點,景象變幻,太極宮化為虛無。   鏡中通玄天師端坐,金角銀角兩人各持一把金色蒲扇,正坐在丹爐前慢慢悠悠的扇著,那把小青扇果真是已經不在了。   當南落妖月鏡一照入太極宮後,通玄便突然開口說道:「何謂道?」   那聲音靜寂,彷彿不帶一絲感情,又如包括了天地間任何的情緒在內。   金角銀角面面相覷,不明白通玄為什麼突然開口問這個,但也不敢問,只得同聲答道:「我等不知。」   「一心看顧好爐火便是你們的道。」   「是,我們知道了老爺。」   「可還有疑惑?」   還未等金角銀角回答,虛空中便一道聲音響起:「弟子只想知道,是何人傷了師尊?」   這聲音飄忽不定,不知起於何處,彷彿來自億萬里之外,又似起於耳邊。雖是飄忽,卻清冷無比,冷如霜雪。   金角、銀角一聽到那聲音後,卻是高興的抬頭向虛空看去,驚喜的大聲說道:「南落,是你。」   其中金角卻是突然一扁嘴,帶著一絲的哭意的大聲說道:「南落,是帝俊傷了老爺,你一定要救老爺。」   虛空沉默!沒有聲音回答他們,一會兒後,銀角卻是抬頭大聲的說道:「南落,你回答啊,你是不是怕了。」仍然沒有聲音回答他,他便又大聲說道:「南落,你的生命是老爺救的,你的法術是老爺教的,老爺為你送《黃庭》,傳你大道之基,為你掩天機,你敢不為老爺報仇?」   太極宮丹房中唯有爐火呼呼燃燒的聲音,不曾再有那似億萬里傳來的冷冽聲音響起,彷彿那聲音根本就從沒有出現過。   「你雖已入道,卻還不明道!」通玄突然又說道,不帶一絲感情波動。   通玄的話,金角、銀角或許沒有聽明白,但是南落卻明白。輕拂青袍袖,虛空中的鏡像便已經掩去。   金角銀角的道是一心看顧好爐火,那是他們的分內之事。這句話表面上是對金角銀角說,實則是對南落說的,南落的分內之事又是什麼呢?金角、銀角的話此時仍然在他的耳邊迴盪。   「何謂道,弟子還不明瞭,你讓弟子做好自己的事,弟子自會做好弟子應該做的事。」南落看著虛空喃喃的說著。   他心中想著帝俊的樣子,猜測帝俊之所以那樣,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師尊呢?又突然發現,原來這天地間還有許多事自己根本不知道,即使是以自己今天的境界的法力,也有種難以著手感覺。   南落當年未能成為通玄天師的入室弟子,但被收為記名弟子,可是傳的卻是無上大道。而九福如他當年一樣,想著要拜南落為師,但是卻只是被收為侍劍童子。他的性格正與南落顯露出來的性格截然相反,倒是與在不死宮中,拔劍斬千首太子的南落有幾分相信,而且更加的鋒芒畢露。   若是有人一直觀察著南落,又見過九福的話,就會發覺,九福行事風格,與南落拔劍出鞘時的樣子是何等相似。拔劍四顧,鋒芒畢露,視一切如無物,那時的他,劍下似無不可殺之人。但是南落最多的時候卻是劍收於鞘。   當九福離開了陰陽觀之後,駕著南落給的那朵五彩祥雲,一路朝南而去。南落自是知道九福的性格,或許會因為交待過而不會主動惹事,但是不排除別人來主動惹他。所以南落給的那五彩祥雲自有隱匿的作用,九福這才一路無事的來到了那座山中。若不是南落詳細的跟他說過,這座山的樣子與方位的話,他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找到。   當他到了之時,卻見到陰氣漫天,黑霧濃郁。將那座亂石山籠罩著。黑霧之中隱隱有哀嚎哭泣,又有勾魂懾魄笑聲,此起彼伏,一陣陣。   九福眉頭一皺,喝了一聲:「什麼東西!」手掐法訣,青顏劍化一道白光而出,斬入那漫天陰風黑霧之中。   白光在黑霧之中無一物可擋,陣陣慘叫聲響起。隨即白光又在九福一聲輕叱下,綻放出萬千光芒,無盡劍芒頓時將漫山黑霧驅散大半。   一道淒勵的怒喝聲響起:「什麼人敢打擾本王好事。」隨著這聲音響起,一個陰氣沉沉的人出現在空中,他的身後黑霧沉沉,根本就看不清裡面有什麼,只隱隱聽到無盡的哀嚎慘叫,各種怒罵詛咒聲自黑霧中傳出。普通人一聽只怕就要瘋狂失魂了。   九福一見到這人,便恍然道:「我還道是什麼東西呢,原來是你們這些死後入不得輪迴的亡靈。」   那人聽得九福這般蔑視的說,也不見動怒,只是緊緊的盯著九福手中的青顏劍,他自是在剛才已經感覺到了青顏劍的恐怖殺氣。又看了看九福,突然開口說道:「仙童手中的可是青顏劍。」 第一八零章 六人   那人身上黑氣凝若實質,陰氣已經收斂的難以察覺,若不是他身後那一片鬼哭哀嚎的黑雲,只怕一般人還難認出他是一個已經成王了的陰魂。   九福此時只不過是七八歲的樣子,聽了他的話,卻頓時怒道:「你既認得青顏劍還敢阻攔,莫不是當這劍斬不了你。」   他聲音雖然稚嫩,卻說的殺氣凜然,更是不等那人回話,手掐法訣,大喝一聲:「斬……」   劍光沖天而起,劍吟之聲如夢魘般鋪張開來,那人驚駭無比。當他看到劍光起,劍吟聲傳入耳中的一剎那,第二個念頭都沒有,轉身便逃。   青顏劍本沒有什麼名氣,洪荒之中叫得多的還是鳳凰劍,因為劍鞘上的那銘刻的鳳凰而得名。但是這人正好知道這青顏劍,而且還曾遠遠的看過青顏劍出鞘殺敵的情形。看到許多人在青顏劍下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斬了,當時心中驚詫。直到此時親身面對青顏劍之時才知道,自己以前對於這青顏劍的認知多麼的膚淺。   鬼遁之術應心而出,他身體一瞬間就要化為虛無,可那讓他在許多強敵手中輕易逃脫的鬼遁之術根本未能奏效,只感覺身體瞬間被撕裂,一道冰冷的殺念鋪天蓋的壓下。無論身體還是心念,只在那一剎那間便灰飛煙滅了。   楊蟬自小就跟隨著她父母在天地間各處遊走,每每在一個地方住不了多久,便又會離開。直到前些日子聽到父母說,要帶二哥上崑崙山去,可是走在半路上,又讓熙羽叔叔帶著自己和大哥去陽平山。   陽平山在哪裡,她不知道,但從小就聽父母說,大哥將來是要拜陽平山中一位大仙為師。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才讓大哥去,想到這裡她便又著漫天的黑霧,看著黑霧前那個人。   他竟是說要納自己為王妃,真是很好笑。可是他真的很恐怖,很厲害。大哥不是他的對手,連法力高強的熙羽叔叔都已經被害了。   他笑的那麼的得意和囂張,笑容那麼的恐怖,人長的那麼的難看,難道真的要被他納為王妃了嗎?聽媽媽說,被一些妖魔抓住了,連尋死的能力都會沒有了。   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先自殺了的時候,便看著眼前這個妖魔臉色突變,一轉身便消失了。接著又聽到天空中傳來一句「青顏劍……」,心中頓時大喜,因為青顏劍她自就聽過,而且無比的熟悉。   楊蟬的媽媽時常說她大哥要拜的師傅人族的一個大神通者,而她就會問所以拜的仙人用的什麼兵器,有什麼神通,又有著什麼樣的故事。所以,她便知道許多關於那把青顏劍的傳說。傳說那個要收大哥徒弟的人,曾手持一柄青鞘長劍,為救一個女子,大戰崑崙山的數位仙人,又一路護她回家去,殺了無數的人。   她自從聽到這個故事之後,心中就時常想,要是以後有哪個男子願意為我這樣的話,我一定要嫁給他。   青顏劍出現了,果然如傳說中那麼厲害,一劍就將那個恐怖的妖魔殺死了。可惜不是他本人來,如果他本來人來了,應該能救的了熙羽叔叔吧,他神通廣大肯定能的。   楊蟬看著已經出現在了頭頂上空的九福心中想著。   南落即便是神通再廣,也不會知道有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小姑娘在想著他。此時的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去殺了那帝俊。這個念頭在銀角說出是『帝俊傷了老爺』那句話時,便從他的內心深處湧了起來,堵都無法堵住。自然他也沒有去壓制,任由這念頭沖涮著自己的心。   他以妖月鏡一照入太極宮中時,便發現了通玄天師的不對勁。看到第一眼便覺得通玄天師變弱了,而且還弱了許多,就像是一個人的實力被分成了好幾份一般。他沒有說在那山中看到那枯槁老人的事,因為他知道即使是問了,自己師尊也一定不會理會的。   想是一回去,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他本以為自己算是跳出了天地紛亂之外了,可驀然間卻發現,只要還在這個天地間,便是你安坐不動,閉關永世不出,也依然處於局中。這局不是哪一個人設的局,而是整個天地之局。每一個人都處於這局中,即使是帝俊與太一也不例外,而處身於這局中的每一個人,唯一的目的便是超脫,超脫到天地之外去。可這又怎麼可能,天地永恆不滅,又哪能超脫得了呢。   南落心中泛起這許多念頭,最終沉寂下來。   想要做點什麼,卻又無從下手。歸根到底,還是對於這天地間的許多人和事的瞭解少了,許多東西還無法理順,唯有將一切人物關係都在腦海中清晰了之後,天地間各人之間的目的和動作就能清楚了。   陰陽觀門匾上的妖月鏡黑白兩色幻雲流轉,卻在觀內呈現出整片天地之景象。   鏡中景象變幻,各種天地奇景一一呈現,無論是兇惡邪煞之地,還是洞在福地,都被鏡中纖毫畢現。一座道觀出現在鏡中,正是五莊觀。   對於以前的南落來說,這五莊觀就像隨波逐流一般,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變幻莫測神秘無比。此時在妖月鏡下,卻是無所遁形了。不過即便是如此,南落依舊無法看出他是以什麼方法將整座五莊觀納入另一層空間,並且不受地域限制的四處游動。看到那一層如流水般的空間隔膜,突然想起他袖裡乾坤的神通,便也就猜到了幾分。   南落只是看了幾眼,並未停止,鏡中天地再轉幻,以不周山為中心,一圈圈的向四周照去。無數的天地秘境浮現,但是他最想要看的千回百轉無劫山卻沒有看到。   他想要看看現在那『無劫山』是否依然平安無事,可是沒有找卻讓他有些擔憂起來。沉思一會兒後,鏡中天地一轉,出現了的景象卻是那極西之地。   正是那處眾多人封印過東皇鐘的地方,昔日的打鬥痕跡早已在漫長日夜下淡化了,沒有人再能從那裡看出什麼。或許千百年後,也再無人會記得那裡曾有一次試探性的大戰。不過,記得的人卻會在同後輩說起時,都會將那次大戰說成是天地大變的伊始,是一切矛盾爆發的前兆。但那也只是經過代代相傳的傳說而已,事情真正的起因真相,又有幾個人清楚呢。   南落自是想照一照那血海,想看看那血海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卻在鏡中天地轉到極西之地是,突然一愣,他沒有想到這處地方卻是這般的熱鬧。   六個人,呈三角方位站立在三座高山之頂。那六個各是風姿卓絕,氣態各異,無一不是洪荒中風流人物。而且這六人都是南落見過的。   六人中有趙公明,白衣飄飄,道家的從容飄逸盡顯。他身邊站著一位綵衣女子,神情空寂,彷彿天地間沒有什麼能讓她動容。她正是許多年前南落去往玉虛宮時,見過的那個使用金光斗般法寶的女子。   另一高山之顛有著同樣一身白衣的后羿,他雖也是一襲白衣,卻與趙公明不同。趙公明的白衣帶著道家的飄渺,而他則帶著巫族獨特的殺氣,白衣便如被殺氣浸染過的。他身邊站著的則是刑天,那對黑色的干戈斧並不見他提在手上,但是他的氣勢卻越發的凝實了,只是在那裡一站,便給人高山一般的感覺。   還有兩人其中一個竟是同樣一襲白衣的白澤,輕搖白玉扇,輕笑的看著前方,眼睛似什麼人都沒有看,又似在看著任何人。他的旁邊則是曾在落靈山旁出現過的,唇上兩道眉毛般的鬍鬚,嘴角掛著慵懶的笑意,神情瀟灑,對於眼前的一切似毫不在乎。最讓南落記憶猶新的是他那個會說話的法寶。法寶狀若葫蘆,玉白光潔,小巧圓潤。那一張嘴吐人言之時的那種詭異,卻讓南落難以忘懷。   六人之中以后羿和刑天殺氣最盛,並非他們故意要顯露出來,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隱藏,只是自然流露罷了。而趙公明與那個空寂的綵衣女子則是融合天地的飄渺。   久久的沒有人說話,似乎都在打量著對方,又似根本就只是相約看風景一般。   巫族與天庭已經勢同水火,兩方的人若是相遇的話,爭鬥自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金鰲島趙公明他們兩人又是為哪般呢。   良久之後,那有著兩道眉毛般鬍鬚的男子,突然笑道:「傳聞金鰲島島主通天是天下第一劍道高人,卻不知道趙兄得傳幾分呢?」   他的話落下,那空寂的綵衣女子便看了過去,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趙公明卻看也未看他,淡淡的說道:「恩師神通廣大,窮我畢生精力,也不能及恩師之萬一,只是以我現在所學之皮毛,也能讓你葬身於此,你信是不信。」   話落,殺機徒現。 第一八一章 滄浪深淵 一珠幻生   趙公明聲音起初,仍是有著風輕雲淡般的味道,但是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剎那間殺機湧現,大有立時動手之意。   「呵呵,我聽聞有一人已經盡得乃師劍道真傳,一劍之下幾無敵手,不知你這身為真傳弟子的又是怎麼想的呢?」   他話才落,未等趙公明回話,他身邊的空寂女子便寂然的說道:「你是什麼人,也敢直呼我師尊名諱。」   「哈哈……我叫陸壓,這又有何不敢的。」語態悠然,不見絲毫的動怒,言詞之間彷彿朋友調笑一般。   他話音一落,頭頂上空突然多出了一個金斗型的光圈。金光斗燦爛炫麗,飄渺若煙雲。出現的無聲無息,不引起絲毫的元氣波動,詭異而又突然。   可是那自稱陸壓的人卻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金色光斗才一出現,金光罩下的一瞬間,便化一道離火長虹而避開了。那離火長虹不但極快,而且靈動無比。在空中一個轉折竟是已到了金光斗的上空,虛空中猛然探出一隻青黑巨爪向金光斗抓去。   那爪一出,便似已經將這一方空間給鎖定了,無人可逃,無處可避。金光斗竟也沒有去躲避,金光一閃,竟是朝那青黑巨爪迎了上去,金光瞬間將青黑巨爪圈住。巨爪左衝右突,不得脫,散為一團靈氣被金光吞噬。   陸壓所化離火長虹於虛空遊走,靈動虛幻,閃爍不定。那金色光斗雖然也同樣的隱秘,神出鬼沒,卻始終無法將那離火長虹罩住。   追逐閃避良久,金光斗突然自虛空隱去。離火長虹落回山頂,現出身形來,一襲寬鬆的土黃色法袍倒讓他顯得越發的隨意。只聽他輕鬆的笑著說道:「傳聞金鰲島島主通天座下弟子無數,其中法力高強之輩眾多,只因少在洪荒行走,所以不顯名。又聽說有一名叫雲霄的女子,善使一先天寶物——混元金鬥,神鬼莫測,千變萬化,少有人能敵。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站在趙公明身邊的空寂女子,身上的怒意似在出手之間已經消散了,從新陷入那種空寂之中,並不再理會。   「能在我師姐混元金斗下來去自如的人,這世間還沒有多少,你可敢說出自己的來歷。」趙公明身上的殺機只是一閃而逝,便又回復了之前的風輕雲淡,或許是殺機隱的更深了。   「我之來歷又有何不敢說的,天地未生我已生,不朝聖來不拜天,輪迴之外閒稱君,心是離火性若煙。」陸壓道君吟詩般的說道,神情自也如他所念的一般,瀟灑無比。   他的話才一落,趙公明突然輕笑著說道:「呵呵,我生於人族一小部落,自小拜神拜天,生命仍不得自持,幾經轉折,才有現在這般法力。但每與人爭鬥,從不曾欺凌過弱者。日夜不懈的修行,便是希望有一天,能將你們這般的先天人物斬殺,以慰那些死去的先輩在天之靈。」   趙公明聲音雖然不大,甚至帶有一絲緬懷之情,但是卻有絲絲殺機溢出,殺機凝而不散,越來越濃。即便是那無論是神情還是姿態都瀟灑無比的陸壓,也凝重了起來。   此時的趙公明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遠處的刑天與后羿也都緊緊的看了過來。在這之前,他們並沒有將趙公明放在眼裡。對於剛才綵衣女子的出手也只略感驚訝而已,現在的趙公明才算是入了他們的眼,而且還是那種足以作為對手的。   趙公明虛空伸出手,神情靜寂,一顆拳頭大小的藍色珠子自他手心浮現。珠子如海水一般顏色透明,珠內似自有天地,幻化無方,靈動翻轉。   「此珠名定海,得於滄浪深淵,今日便以你生命相祭,奠定我趙公明入道之基。」   他說的緩慢,如念動著天地咒語一般,隨著他的話落,九天之上雲起風湧。   在眾人的思感之中,他手中的那顆藍色定海珠突然崩散開來,一片汪洋大海出現在了天地間,不見天不見地。浪高萬丈,席捲九天。   陸壓眼睛緊緊的盯著趙公明手中的藍色定海珠,眼中滿是驚訝。   這一片汪洋大海,並非真實存在,但是只要一看到趙公明手中的定海珠的人,腦海中便會浮現出那樣的場景,真實無比,根本就分不清那是真、是幻。   在妖月鏡中,那一片汪洋大海竟是真的存在,一個虛無的天地,如雲如霧,縹縹緲緲。   突然,九天之藍色星光閃耀,只一閃便又消失無蹤。陸壓卻猛然抬頭,在抬頭的同時,身上已經泛起離火光芒。   就在他抬頭的瞬間,頭頂的空間便湮滅了,一個虛幻無比藍色珠子出現在他頭,不帶絲毫的氣息,但卻有一種可怕的壓迫。   藍色定海珠在妖月鏡中自然仍只是拳頭大小,可是在鏡中人眼中,卻是大如星辰,彷彿本就是一顆星辰自九天落下。白澤化陰陽二氣消失,又有一道離火長虹險之又險的避過。   沒有什麼巨大的聲響,但那座大山在定海珠落下後的瞬間便化為塵埃。塵埃才起,便又消失了,彷彿被吞噬進了另一空間,如那聲音一樣,不聞不顯。只是那本聳立於那裡的青山已經不在了。   天空之中,白澤瞇著眼,手中的白玉骨扇輕搖著,只是比平時快了不少,少了幾分悠然,多了一絲慎重。離火長虹在虛空一繞,便現出一人來。   陸壓的臉上那似什麼都不在乎的瀟灑從容收了幾分,雖仍在,眼中卻有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他自然知道若不是自己遁術快上那麼一線,此時只怕已經如那大山一般,湮滅在了那藍色的定海珠下。   尤其是在那定海珠出手前,那種氣息就已能讓絕大多數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當定海珠真正落到頭頂之時,便是已經無從閃避了。   趙公明的出手堪稱驚艷,刑天的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看著趙公明就像看到一個獵物一般。決然不同於之前那不將他們放在眼中的姿態。   若說剛剛那一身綵衣的雲霄的出手,只是曇花一現,是一種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空寂,並無多少震撼效果的話,那趙公明的出手,便可以稱得上的駭流驚濤了。   在洪荒天地間,趙公明的名聲比起刑天、后羿來有著天大的差距。以至於他們之前根本就沒有將趙公明與那雲霄放在眼裡。   趙公明的身形驀然一閃,消失於虛空。九天之上突然傳出強烈的法力波動,抬頭看去之時,便有一道藍色流光落了下來,速度之快,竟是不在當年南落劍化流光之下。   法力波動才起,便自有流光落向陸壓頭頂。流光才一映入眼中,已經砸在了陸壓的身上。眼看著陸壓被砸中,卻彷彿不受力一般,消散於天地間。而虛空中卻多了一道離火長虹遊走不定,閃逝之下無跡可尋。   那道流光自九天而落,劃過陸壓的身體,便自消失。在那道離火長虹出現在天空的一瞬間,便又有一道流光落下,速度比之第一道竟似還要快上一絲,竟是連那幾可稱得上是天地間第一遁術的離火長虹都差點避之不及。   自那第一道藍色流光落下之時,這一方空間便有了一股莫名的波動。彷彿在顫動著,而顫動之源便是來自於九天之上。   抬頭望去,九天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藍色星辰。藍光迷離,宛若幻像。   第二道流才一落下,第三道流光便自又劃破虛空,靜謐的如夜空中的流星滑落。這種靜謐來自於感觀之中,彷彿那道流光離自己好遠,實則就在自己頭頂。   整片空間似突然之間已經受到了控制,一種隱晦的壓制。   這第三道流光比之前兩次更快,出現的也更加的隱秘,在妖月鏡中那天空中的藍色定海珠之中,就像是有一片大海。而那落下一道道流光,便像是自藍珠上滴落的一滴滴水珠。但是在那一方空間中,卻無人敢擋其鋒芒。   離火長虹在藍色流光之下,彷彿受到了莫名壓制,雖然仍是靈動快速,閃爍無方。但是那流光卻總是能準確的落到離火長虹上去,只是每當在流光臨身的那一剎那,才險之又險的避了開來。   第四道流光劃過虛空,落下,離火長虹遊走避開。第五道已落下,藍光迷離。   第十道……第二十四道……   就在第二十四著流光劃落的瞬間,天空大變。   這一方天地間,突然剎那浮現出二十四個藍光珠子,正是之前劃落的二十道藍珠。以九天之上的那顆星辰般的藍珠為頂點,由那一顆顆藍珠為基點,構建出了一方天地。   這一方天地看似虛幻,卻有著浩然之勢,身陷其實中的陸壓剎那間,便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原先的大千世界。無論是眼中還是思感中,都是翻騰的海浪。   九天之上,一道充滿了殺機的聲音響起:「滄浪深淵,一珠幻生,定海乾坤,二十四諸天。」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了,藍光爆漲,那迷離之色竟讓人無法睜開雙眼。   就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離火長虹在天空中一頓,便有一個玉白小葫蘆跳了出來。   這玉白小葫蘆生有竟栩栩如生五官,滴滴一轉,朝一方虛空看去,雙眼中突然迸射出二十四道虹光。分別落在那虛空中閃爍的二十四顆藍珠上。   玉白小葫蘆玉口輕張,童音稚嫩的說道:「請寶貝轉身……」 第一八二章 點香拜葫蘆   那二十四道虹光,根本就不帶任何的氣息,亦似未蘊含一絲大道法則。虹光呈粉紅之色,並不濃重。若不是自那玉白小葫蘆的雙眼中迸射而出的話,只怕根本就沒有人會去在意。   但是當那那玉石小葫蘆說出「請寶貝轉身」這一句話時,天地剎那間靜謐下來。那稚嫩如童音一般的聲音,宛若是代表天道的意志發佈著天道聖意般。清晰無比,傳入耳中,更似直接印在了靈魂之上。   虛空靜止,趙公明那清冷的聲音下,那爆漲藍光與那就要完全幻生的滄海空間,竟是突然一凝。隨之離火長虹一裹玉石小葫蘆便閃逝而出。   在其他的人眼中,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在極短時間內發生的事。不是身處於那定海珠下空間的人,自然無法看到那二十四顆定海珠。   只是能夠感覺那一方空間突然虛幻起來,而處身於其中的那道離火長虹也變的模糊了,倒是九天之上的那星辰般的定海珠,散發出了無邊威壓。   陸壓若是再晚走一分,便就有可能被困在裡中遭到抹殺。可趙公明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那樣一棕法寶,那玉石葫蘆的詭異與威力,讓趙公明心中震驚。當那虹光迸射而出後,他心一絲警覺都沒有。但是當那玉石葫蘆的聲音響起時,他心中便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從抵擋的感覺,思感之中,竟呈現了自己頭顱自肩上掉落的一幕。   就在這時,一道清涼氣息自頭頂澆下,猛然驚醒,那陸壓已經遁了出去。他心中明白,剛才若非有定海珠護身,只怕已經死了。心中那股輕慢之心頓時消去,卻並沒有一絲懼避。這麼多年來,他遇到的困難不知凡幾,於生死邊緣徘徊過幾多回,若非心志堅毅,豈有命活到現在。   陸壓時機把握的准,在那間不容髮的一刻脫身而出,但有一人對於時機把握更是妙到毫顛。   離火長虹才一衝出來,便有一道黑芒破空而至。這一道黑芒竟也是了無聲息,彷彿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守候了許久,終於等到了最佳出手時機。   那黑芒便是后羿的箭,在南落的眼中,后羿這一箭比起許多年前來,幾乎提升了數倍,竟是隱隱間有以箭入道的感覺。   黑箭破空而來,在陸壓所化離火長虹衝出來的一瞬間,不偏不倚的正好扎中了。   離火長虹瞬間崩散,化為點點離火在虛空中散忽,隨風而動散溢虛空之中,突然,那飄浮在虛空的離火輕輕一顫,隨之隱沒。憑空一閃,無數離火已經聚集在一起了。   點點離火在聚集的一瞬間,化為一團大火。隱隱間在那大火之中有一隻火紅的鳥一閃而逝,隨之火光斂去,陸壓再次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一襲寬鬆的土黃法袍,眼神微瞇著。他微低著頭,看著手中托著的那個玉石白葫蘆,那份瀟灑已經化為凝重與深沉。   「呵呵,巫族,這就是巫族大巫嗎,難道巫族全都是你這般暗箭傷人之輩嗎?若真是如此,巫族消亡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陸壓彷彿是對著手中的玉石白葫蘆說話,聲音低沉,充滿著蔑視與嘲弄意味。   沒人知道剛剛那一箭到底有沒有傷到他,卻知道他真的是怒了。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晰的傳入眾人耳中。   后羿那俊逸冷寞的臉色絲毫不變,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陸壓說的話。身上氣息和他的箭一般,凝結靜寂的讓人覺得心寒。   他在剛剛那一箭之後,便沒有再動了。但是刑天卻大怒,雙手虛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對板斧。斧名干戈,斧身漆黑,一道道詭異的符紋布落斧面,看上去無比的猙獰,但若是摸上去的話,便會發現斧身光滑沒有一絲粗糙。   雙斧在虛空一劃,虛空便開了一道口子。隨即一分,一頓足,刑天整個人就已經鑽入了那道裂縫之中了。   刑天這邊後腳根才剛隱入虛空,在陸壓的頭頂已經有一道烏光劈下。那烏光速度極快,才一出現,便已經落到了陸壓的頭頂,烏光劃破虛空,如劃過水面一般。   陸壓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只見他神情專注的注視著手中托著的玉石葫蘆。彼此之間彷彿正在交流著什麼,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頭頂的烏光。   烏光落下,陸壓的身體瞬間變成兩半,卻如幻影一般消失。此時刑天的身體才自虛空中跨出,只見他眼中烏光一閃,手中巨斧虛空一劈,整個人便又已經消失了。   陸壓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另一處虛空,仍然是低著頭專注的看著手中的玉石葫蘆,又一道烏光自虛空中劃過,瞬間將他劈成兩半。   他身體隨風而散,再次於另一處空間出現,烏光緊隨其後,瞬間劈斬下來。   遠遠的看去,只見一個隱隱被虹光籠罩著的人,正低頭著看頭手中的東西,卻被一道道詭異的烏光給斬破。看上去無比的邪異和難以理解,因為那人才一被斬成兩半,消失之後,便又會在另一處地方出現。   一切都似虛幻一般,那人、那烏光都像是幻影。   突然,那個身穿土黃法袍的人氣息一變,本是飄渺不露絲毫氣息,剎那之間變得詭異起來,給人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   只見他手中玉石葫蘆憑空一閃,便出現在了九天之上。玉石葫蘆上的那雙眼睛中閃爍著詭異的血紅之色,彷彿看透世間萬物之源,又像是已經看穿了人的靈魂,將之牢牢鎖定住。   本不顯身形的刑天突然之間自虛空跌了出來,那處虛空像是已經被那玉石葫蘆的雙眼看破。刑天一跌出虛空,便靜止不動了,眼睛緊緊盯著那玉石葫蘆雙眼,他的眼中竟然湧起駭然之色。   只見全身顫動著,手中黑斧緩緩抬起,似要去擋著自己的眼睛,切斷那玉石葫蘆的視線。   不僅是他如此,高山頂上的趙公明頭頂升騰著一團慶雲,慶雲之中有一顆藍色珠子,垂下絲絲藍光。可是趙公明的眼睛亦是盯著那玉石小葫蘆,眼中神情駭然,彷彿看到了無盡的恐怖,又似已經陷入了夢魘之中。   他旁邊的雲霄卻是閉著眼睛,雙手托著一個虛幻的金光鬥,光芒自外向內旋轉,天地元氣源源不斷的納入其中。但是從她那顫動的雙手也能看的出,她的處境也並不輕鬆。   這一方空間除了他們之外,並無別的生靈,白澤早已經退到百里之外一處山頂,輕搖著白玉骨扇,嘴角輕笑的看著這一切。   玉石葫蘆的雙眼下,似乎沒有生靈能夠再動彈,但是有一人卻仍然在動著,雖然動作緩慢。   后羿的雙眼同樣看著那玉石葫蘆的詭異雙眼,但是他的手卻在動。彎天弓自虛空緩緩的清晰過來,另一手的箭也慢慢的出現在他的手中。   緩緩的搭上了弓弦,抬起、瞄準、拉開,這就像是一個射手在訓練了無數日夜後的機械式的動作。   陸壓不知道何時突然出現在了那玉石葫蘆身後,只見他一臉的虔誠,嘴角顫動,似在祈禱著什麼。這一方天地間出現莫名的波動,一股直透靈魂的恐怖氣息瀰漫開來。   突然,陸壓自懷中取出一支黃色的香來,張口一吐,一道離火便已經將香點燃。只見他雙手捏著黃香的下端,高高的舉起,恭敬的朝那玉石小葫蘆拜了下去。   那玉石小葫蘆的詭異氣息頓時大漲,趙公明頭頂的慶雲竟有剎那間散去的趨勢,若非那藍色的定海珠定住了的話,此時只怕已經散去了。   而雲霄雙手托著的金光,猛的一縮,籠罩在她身上的金光的抖,不曾散去,卻稀薄了不少。   后羿手彎弓搭箭的手猛的一顫,竟是差一點鬆散開來,但最終仍是穩住了。   那黃香燃起後的青煙升起三尺距離,便在空間中隱沒消失,而那玉石葫蘆頂上竟是慢慢的聚集了一團淡淡的煙霧,而那雙眼中的氣息越發的詭異,紅光越來越盛。   黃香又一次高舉過頭頂,再次躬身一拜。隨著這一拜,他本人的氣息瞬間消失了,彷彿已經融入到了那黃香之中,又隨著那煙霧出現在了玉石葫蘆的頭頂,與之融為一本。   在他這一拜的同時,卻是大聲的念道:「生死輪迴,一念幻滅……」   就在他突然念出這一句話之時,一道嘲諷的輕笑將他的話打斷了。   「呵呵,真是滑稽,自己說不朝聖來不拜天,卻拜一個石葫蘆,真是可笑。」   這聲間冷寞無比,即使是前面的輕笑也無法讓人感覺到一絲笑意。隨著這聲音響起,自黃沙大地上突然噴湧出無盡的鮮血,瞬間將這幾座大山淹沒的只剩下一個個小山尖。   這片大地只是在眨眼之間便已經成了一方血海。血海之中突然鑽出一個人來,血色衣袍,醜陋無比。只見朝天空中玉石葫蘆張嘴巨吼,聲震九宵,顯然是有生命和神智的。   巨吼一聲,血流沖天而起,而他也腳踏血浪,直向九天之上的玉石葫蘆抓去。 第一八三章 一襲血袍 邪煞無雙   這處地界縱橫溝壑,都是許多年前那場大戰遺留下來的痕跡。山體灰色,無花無草無木無生靈。大地上有著一道道裂縫,地上的黃沙仍是黃沙,卻有纍纍白骨裸露著。腥紅的鮮血自黃沙之中湧出,頃刻間便已吞沒了這一片大地,化為一片血海。那一座座山也就只剩下一個個小山尖了,如血海之中的島嶼。血海無風而動,浪捲九天,翻騰不休。   一個血衣人自血海之中鑽出,臉上腐肉漆黑,森森白骨隱隱可見,醜陋兇惡。仰天一聲巨吼,血水自他嘴裡溢出。血浪隨著他的吼聲直向九天之上席捲而上,而他本人則隨之沖天而起。才一脫離血海,便如穿越了虛空,血光一閃,便已經出現在了九天之上的玉石葫蘆下,淋漓血手破空抓去。   玉石葫蘆身後的陸壓臉色不變,輕喝一聲:「滅……」   那自血海中衝上來的血衣人頓時虛空湮滅,碎成一片血霧消散在虛空之中。   刑天悶哼一聲自雲頭應聲栽落,在就要掉到血海之中時,突然一振黑斧,劃破虛空,消失無蹤。   后羿在那聲滅之後,手中被拉得半開的弓上黑箭便離弦射出了,而他本人眼中則爆閃出兩道精光,如箭芒,宛若實質。可他的嘴角卻溢出一絲鮮血,一跺腳便已經沖天飛起,直向九天雲上,消失無蹤。   趙公明頭頂如水球般的定海珠應聲而落,卻如液體一般滴落在趙公明的身上,將他包融,隨即藍光一閃,便已經消失無蹤。   雲霄卻驀然睜開雙眼,直視那九天之上的玉石葫蘆,雙眼之中唯有無盡的空寂,黑髮飛散,綵衣飄飄。她手中的托著的金色光斗金光大漲,風起雲湧,以金光斗為中心剎那間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如龍捲風,上連九天,下接血海。無盡的天地元氣與血水被吞噬金光到之中,一身綵衣的雲霄自是在那聲「滅」字響起的瞬間,便已經被吸納到入了金光之中了。   自陸壓被后羿箭射中後,怒而祭出玉石葫蘆,竟是群殺,大有一舉將眾人殺死的感覺。可是血海出現了,出現在陸壓第二拜之後,第三拜之前,這便沒有人能知道陸壓在第三拜後,他們還能不能活下來,還能不能逃脫的掉。這一片虛空中的恐怖的氣息消失了,唯有已經恢復了一身瀟灑的陸壓,嘴角含笑的看著這自地底深處冒出的血海。   「呵呵,那葫蘆叫什麼名字。」自血海之中有一道聲音刺破虛空,冷寞無情,隨著這聲音的傳來,便似帶著無邊的死亡氣息湧現。   陸壓面前的玉石葫蘆早已經收起,於虛空之中踏一朵黃雲,輕笑著看著血海,聽後說道:「哦,這葫蘆啊,你可以叫他玉葫,也可以叫他仙葫,若是要稱之為魔葫、金葫、邪葫、陰陽葫蘆之類也未嘗不可。」   「哼……」血海翻騰而起,剎那間直向九天之上的陸壓捲去,如一道血色的絲帶一般,穿越虛空。   陸壓長笑一聲,化一道離火長虹而走。血海虛空一卷後便又落回,化為一件腥紅的紅裙袍,自天空中飄落下。   在一座高山頂峰之上,血光一閃,便化出一人來。冷絕的雙眼,無人敢正視她的雙眸,以至於許多人忽視了她那絕美的容顏。高山之顛,一襲紅袍的女子,容顏絕世,邪煞無雙。   她嘴角冷笑,四下瞟了一眼,正待開口說話,卻突然朝一個地方看去。隨著她的凝視,那處虛空突然出現一面虛鏡子,鏡中正有一人同樣看著她。那鏡中人彷彿身處於混沌之中,無氣混亂,無人能看出他到底身處何種空間之中,但是他本人去清晰無比,眼神表情都能看的真真切切。   她看著這突然出現的鏡子,看著裡面的人物。良久之後,突然說道:「這又有什麼用呢,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護得了我嗎,我北靈何曾需要別人的護持。你還是好好的躲著,參你的《黃庭》經吧,就憑他們幾個,還奈何不得我。」說罷便不再看那虛空中的幻鏡,冷笑著朝九天之上的天空看了眼,突然一揮手,六道血絲自虛空中一閃而逝。   血絲靈雲詭異,才一出現,便瞬間鑽入虛空消失不見。緊接著九天之上便迸發五道強烈的法力波動,有五個人自虛空中現出身來。另一處百里之外的也是天地元氣波動強烈。金光閃耀,雲霄凌空於九天之上,黑絲飛散,眼神空寂。只見她玉手張開,刺眼的金光將她的如玉手指耀金燦燦的。而她的掌心之處更是金光濃郁,形成一道漩渦,漩渦之下有一道血絲游動著。   那血絲靈動無比,閃爍之間,便若是穿越虛空一般。卻被雲霄手掌的金光籠罩下,左右穿梭,終是不得脫,慢慢的被吞噬到金光中了。   趙公明頭頂藍色定海珠垂下縷縷的藍光將他罩住,一道血絲在他週身遊走,竟是逐漸的穿過那藍光,一點點的靠近。趙公明眉頭一皺,一指那血絲,便有一滴藍色水珠自他頭頂的定海珠上滑落。不偏不倚的正好滴在那血絲之上,將血絲包融其中。血絲在藍色水珠之中靜止著,緊接著定海珠上再滴下一滴水珠,血絲於藍水珠之中瞬間崩散,消散於藍光之中。   陸壓竟是也在九天之上沒有離去,只見他身上籠罩著一團虹光,靜靜的站在那裡,可是眼睛卻緊緊的盯著眼前三寸處的一道血絲。   血絲靈動詭異,被一團虹光籠罩著,微微一顫動,便似已經穿越了無盡的空間。可是距離卻始終沒有改變半分,一直處於陸壓眼前三寸之處。而陸壓看似輕鬆靜立不動,但是從他的眼神之中,能夠看得出他的慎重。   突然,陸壓眼中離火光芒一閃,那血絲在虹光之中便燃燒了起來,一寸寸的縮斷,最終消失於虛空。   刑天自虛空突然崩出,手中黑斧一振,化為一道烏光狠狠的劈在一道絲之上,血絲消散。后羿閃出,白衣飄動,卻是瞬間拉開彎天空,一箭出,黑芒閃,血絲散。遠處的白澤身上陰陽二氣纏繞在身周,他手中的白玉骨扇輕輕的搖動著,眼睛並沒有去看那一縷在陰陽二氣之中鑽動的血絲。但是他手中的白玉骨扇卻不斷有風扇出,纏繞向血絲,最終那血絲竟是緩緩的融化消失了。   北靈站於高山之顛,那座山上竟是堆積著纍纍白骨。而她整個人就仿若凌立於屍骨之上。依然嘴角含著冷笑,眼神冷寞。   一襲綵衣的雲霄手腕上金光閃閃,空寂晦澀。   趙公明一身白衣,融入那一方虛空,不露絲毫的氣息。而后羿、刑天則帶著巫族特有的殺氣煞氣,處於另一方虛空。陸壓則處於北靈正面的天空之上,一朵黃雲集於他腳下。隱隱間似已經將北靈圍在中間。而更高之處,有一輪混沌之月般的幻鏡懸掛於上九天,鏡中有一青袍人清晰的映出,他看著這一切,自也被許多人看著。   「你們要麼是名震天地間的大巫,要麼是自認為逍遙世間的高人,還有的便是名門高徒,怎麼,難道就沒有一個敢出手嗎?」北靈冷冷的說道,根本就沒有去看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在她的眼中,這結人似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呵呵,好氣魄,不知道該叫你冥河呢,還是稱你為北靈。」陸壓輕笑道。   北靈卻是看了一眼九天之上的幻鏡,冷冷的說道:「我自是叫北靈,冥河只是你們這些人的叫法而已。」   「傳聞天地間陰陽交匯之處生成了一道血河,那血河將陰陽分開,而又自成一界,孕育生靈,不入輪迴,不死不滅,可有此事呢?」陸壓含笑說道。   北靈驀然抬頭,殺機突起,騰空而上,只見血光一閃,她已經出現在了陸壓面前,眼眸血紅,手如白玉,若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朝陸壓拍去。卻又似無盡的煙火之氣,根本就,虹光散成點點離火,一個玉石葫蘆出現在虛空之中,崩碎的離火瞬間融入。葫蘆虛空一震,便又要破空而走。一片汪洋血海憑空而生,當頭罩下,將玉石葫蘆吞沒。只一閃,血海便又消失,北靈再次出現在高山之顛,一襲血紅法袍,邪煞無雙。   九天之上,趙公明看了一眼更高空的幻鏡突然說道:「我與師妹來此只不過是遊歷,與他們也只是巧遇罷了,並未有別的心思,姑娘不要誤會,告辭!」說罷,便化一道藍光破空而去。   雲霄也化一道金光緊隨其後,消失在天際。他們的離去,北靈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有些邪異的看著后羿與刑天,遠處白澤仍是輕搖白玉骨扇看著,不驚也不離。還未等后羿與刑天說話,北靈又突然說道:「你們應該是為我而來吧,巫族,難道還真想重建輪迴,就不怕被輪迴湮滅嗎?」 第一八四章 修羅   刑天怒目,緊盯著北靈,卻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言不合振斧便劈。后羿那俊逸的面容冷若他身上的白衣。在北靈話落之後,突然開口說道:「輪迴陰陽之間,那一血河為何名。」   北靈冷冷看著后羿,良久之後,說道:「陰陽交融,孕育萬物生靈,血河相伴而生,是為天地輪迴一部分,無人可以抹殺,血河之中亦有生靈,無人能讓將之鄙棄眾生之外,若真要有一個名字的話,你可以稱之為阿修羅。」   后羿聽罷北靈的話,只是略一沉吟,話也未再說,轉身便走。北靈只是看了看九天之上的幻鏡,一轉身便化一道血海衝破虛空,消失無蹤。遠處白澤輕搖玉扇,凝視九天之上的幻鏡,嘴角含笑,卻未說話,直到那幻鏡消失於九天風中。   眼看就要有一場大戰,卻突然之間散去,極西靜寂,眾生靜寂。   那九天之上的幻鏡自然是妖月鏡顯化的,那鏡中之人自然也是南落。那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別人或許不明白后羿那問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卻可以猜測到幾分,而通過北靈的回答,可以知道他們之間是達成了一種協議。只是這協議又似不是跟巫族一個人達成的,只怕是說給許多人聽的。南落心中隱隱猜測到一些,卻又不敢肯定。   天地間有一處地方陰氣濃郁,仿若根本就不刻存在於這世間大地之上。那裡本只是一處普通的陰煞之地,但是在當年天地大變的那一天,突然之間便特別起來。   大地上無聲無息間出現了一道裂縫,這道裂縫直向大地深處通去,彷彿能通到世異域空間之中。自這裂縫之中冒出濃重的陰氣,將那一片天地都染成黑色的,長年之下,便形成了一方陰邪之地,普通生靈紛紛遠避開來。但是卻有一種生靈趨之若鶩,不避反迎,不遠萬里的來到那一裂縫周圍,不過也沒有誰敢進入到那裂縫之中去。   這些生靈自然是天地輪迴崩碎之後那些無所依的靈魂。雖然生靈死後,仍是有許多靈魂散於天地間,有許多生靈在母體之中孕育之時,會生成新的靈魂。但是卻也有大半的生靈死後靈魂並沒有消散,而是在天地間存活了下來。只是受到了各種影響,有些不再記得生前之事,有些卻又記得生前的大仇人。   他們心中充滿了怨恨、仇殺,性情變的暴戾、殘忍、狡詐、貪婪。不過也有少部分保留住了生前的記憶,並未有多大的改變。南落自是也看到了那處地方,以妖月鏡照入到那處裂縫之中去,呈現在妖月鏡中的卻是一條黃霧朦朧的道路,不知起於何處,更不知通往哪裡。   在別人的眼中,那處裂縫自然是幽暗陰冷,但在妖月鏡中卻是一條通往莫名虛空的黃霧大道,即使是南落加大法力,也始終照不清那一端是什麼情景,就連那條黃霧籠罩的裂縫都照不真切。   就在南落疑惑沉思之際,妖月鏡突然在虛空浮現,只見一女子出現在鏡中,正抬著頭好奇的朝鏡中看著。南落微微一愣,從鏡中一看便知道她是在站在陰陽觀前的。只是不知道她怎麼看得到陰陽觀,她的表情中充滿了好奇,似乎正在研究妖月鏡一般。   突然那少女嫣然一笑,說道:「我漂亮嗎?」她說這話的同時拂了拂耳際的一縷黑髮,剎那間竟是風情萬種。隨即又是嘻嘻一笑,說道:「別人都說漂亮,肯定是漂亮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不。」   南落將這少女的一顰一笑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心中卻疑惑萬分,看她說話樣子與語氣,分明是知道這觀中是有人的,而且還能看得出她是知道自己的。   輕輕一點,便將那虛鏡給擊散,少女的身影便也消散了。不再理會,心中又想著后羿與北靈的對話,越想越覺得這裡面充滿了玄機,而且對於北靈所說的『阿修羅』更是不明其意。   又想起那被北靈以血海抓走的陸壓,卻覺得裡面似有什麼蹊蹺在內,但又想不真切。南落曾看到過陸壓幾次,心中猜測他是天庭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屬於十大妖神之列還是什麼。從他說的那句「不朝聖來不拜天」又覺口氣極大,非是等閒人物。那化長虹而遁之術,即使是以他現在的境界,也未必就能比得了。而且通過妖月鏡看到時,在他祭出那玉石葫蘆的一瞬間,就連妖月鏡都定住了,透過億萬里虛空,隱隱有種大恐怖的感覺。   心中想著,若是自己遇上了的話,任由他在暗處遙祭暗拜,只是將會極度的危險了。   現在帝俊怎麼樣了呢,心念轉動,虛空之中便出現了幻鏡,幻鏡之中不周山頂的天庭俯視眾生。南落手指輕點,鏡象變幻,帝俊依然坐在那裡,不顯絲毫的氣息,臉色灰敗,看上去便是將死之兆。看了良久,青袖揮動,帝江城出現在了鏡中。   帝江城上帝江又站在那裡,臉色金黃克板,如有一塊金黃色的面具帶在臉上。驀然之間,南落卻是發現自己竟然根本就不記得他之前是什麼長相。這是沒有去注意呢,還是他的長相本就是模糊變幻的呢。   一襲暗金色的法袍,立於城頭,遙向遠空看去,而那方向正是不周山天庭所在之處。   良久之後,城頭之上的帝江如清風一般消失。南落立即虛空一點,鏡中已經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一盞青燈,一張長形桌案,桌上一書、一硯、一筆在青光之下安靜躺著。   在青燈光之外,隱隱有一人坐在那裡,一隻蒼白如玉的手拈起擱在黑硯上的輪迴筆,沾了沾漆黑的默水。隨之便在那翻開了一頁的書冊上安靜的寫了起來。   那書冊頁面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卻是字跡清淡,彷彿在風雨之中褪色了般。雖是如此,卻仍能看得清楚,那第一行的帝俊兩字在輪迴筆下再次變得清晰濃起來。   青燈下,一雙蒼白如玉的手,正緩緩寫著天地間最為神秘的天帝名字,寫著他的平生事跡,寫著他的罪罰。   「罪孽深重,打入輪迴萬萬年。」 第一八五章 青丘蘇蘇   「你是誰?坐在我家門前幹什麼?」九福警惕的看著坐在自家道觀前的少女,疑惑的喝問道。   「我是你師娘啊!」   「哪裡來的妖女,竟敢佔你九爺便宜,可認得老爺青顏劍在此,速速離去,小心九爺我斬了你。」   「哦,這青顏劍我當然認的,你小童怎如此不知禮數,你師傅是怎麼教導你的,從今以後就由我來管教,來,先聲叫聲師娘來聽聽。」   「好膽,看劍……」   一道白光劃過虛空。   「好啊,你還真敢,連師娘也斬,定要讓你師父罰你跪懸崖上去。」   「你還敢佔九爺便宜,老爺根本就沒有收我為徒,看劍……」   又一道白光閃逝而出,殺氣衝起……   九福自出生以來,何曾有人這樣跟他說過話。在他還走路都走不穩的時候,便已拖著青顏劍斬殺了一山中妖怪。後又殺妖無數,在這陽平山中是除南落之外的霸主。這次去奉南落之命去接人,因有一個死了,只接回來了兩個,心下正有些忐忑之際,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少女撐著下巴坐在自家道觀前。   以為是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新化形出來的,或是別的山中來到這陽平山中,不知臥牛山的規矩與威名的。還想著給她一個下馬威,也讓她知道這是在誰的地方,從此記住自己的名號。可是才喝問一句話,對方的話便將他唬住了。幸好他也清醒的快,心中想著根本就沒有拜師何來的師娘之稱呢。而且從他睜開眼以來,便從來沒有看到過任何師娘的影子,連聽也沒有聽過。   所以,九福怒而出劍了,可是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青顏劍竟然奈何不了對方。明明看著已經斬到了她的身上,劍光過後,她仍是站在那裡好好的。彷彿那劍光斬過的根本就只是一道幻影,所以九福再次斬出了第二劍,這一劍他早已經暗中掐著劍訣,集中全部精力,看準了時機推動青顏劍而斬的。   可這一劍依然未能如願,那劍光可謂只是一閃而斬,毫無阻礙的在那少女身上劃過。不起半點波瀾,就連她臉上的那種漂亮的讓九福怒火更盛的笑容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那少女恍然的說道:「哦,原來是還沒有被收入門牆,難怪不知道我了。你老爺也是不知輕重,既然明知不能收你為徒,卻還留你在身邊,真是的。哦,我知道,一定是你死賴著不走。哎,你老爺就是心軟,臉皮薄,但你也不能就害了你老爺啊,你看看,他不收你為徒肯定是因為你身上帶著禍事,所以不能收你為徒。你竟是當做不知道,哎,你的心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把劍放下,離開陰陽觀吧。」   九福本想不管她說什麼,只要她稍一不注意,便又再給她一劍,可是越聽越覺得難受,心中想著,難道真是像她說的那樣。嘴巴一扁,喝道:「你胡說……」手中的青顏劍已經綻放出萬千光芒將那少女籠罩了,無數道劍光劃過那少女的身體,可是那少女在九福眼中的笑容沒有絲毫的改變,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笑盈盈,美麗的邪惡,在九福眼中是如此。   「呵呵,放下劍吧,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劍光如絲,絲絲縷縷都纏繞在那少女身上,可是卻一點做用都沒有。   「青顏劍在洪荒中都可稱得上是一把殺劍了,在你手上卻一點威力都顯示不出來。哎,即使是再厲害的武器,也要看什麼人使能行的。」   九福心中不是滋味,極其不願相信她說的會是真的,但是卻又由不得他不往那方面想,所以他要殺了她,強烈的想殺她,讓她閉上嘴,不再說話。   「九福仙童,你不要理會她,去找你老爺就是了。」   九福耳中突然傳出這麼一句話,頓時驚醒,心道是啊,我理她做甚,只管去找老爺就是了,想到這裡轉身便朝陰陽觀前走去,信手在空中一抓,一道玉符便出現在了他說中。   這說話的正是九福接回來的楊蟬,她旁邊站著的一個三十歲上下年紀的正是她哥哥楊蛟。他們遠遠就聽九福說這裡就是到了,落到這山頂後,卻見他跟一個女子一言不可之下,揮劍便斬,卻怎麼也傷害不了她。   楊蟬聽到她所說的話那些話,料定必是騙人的,所以才開口叫九福去找南落不必理會她。   「咦,這位小姑娘倒是聰明的緊?」那少女悠悠的走到楊蟬身邊,上下打量著說道:「長相倒是不錯,氣態也還行,不過跟我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說罷她不再看楊蟬了,只是瞟了一眼正盯著她看的楊蛟,楊蛟連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他那天受的傷並不在身體上,而是神識靈魂方面的,經過這麼多天的調養仍然未見好轉多少了,反而有加重的趨勢。他連忙快步的追著楊蟬與九福,向那已經顯現出來的陰陽觀走去。   楊蟬與楊蛟兩兄妹看著九福來到一處空地上,突然朝虛空中扔出一道玉符,只見那玉符如沉入水中一般沒入虛空,驚起一道清光,漣漪陣陣。   隨著那玉符的消失,虛空突然晃動起來,一座飄渺的青色道觀自虛空中顯現了出來。   這道觀看在她們眼裡,說不上華麗,更說不上高大,但卻有一種難言感覺,彷彿是看到了一件美妙的事物,讓人心生愉快。只看這道觀,心中便禁不住想著觀中的主人一定是位得道高人。   「爹娘果然說的果然沒錯,真是一位大仙。」   道觀雖然顯現出來了,卻感覺離得極遠,如處於水霧之中,有些不真切,如畫,如幻。   門緩緩打開,似打開了道通往另一處空間的大門。   「鏘……」   劍輕吟!   不顯殺氣,不露鋒芒,只有一道虛幻的光影自眼前掠過,如春風拂面。耳中的那輕柔的劍吟之聲仍未消失,便有一道聲音自響起:「姓名來歷……」   楊蟬連忙轉過身來,只見那把傳說中殺人無數的青顏劍正指在那個女子的咽喉。剛剛還面對這青顏劍嘻笑隨談的女子,此時卻一動都不敢動。只是她即便是現在僵硬的站在那裡,緊緊的盯著那劍身,仍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情。   「我叫蘇蘇,來自青丘山。」她弱弱的說道,無比的柔順,光聽她的聲音便有一種要保護的她的想法,而表情更是柔弱動人之極。可抵在她咽喉的青顏劍卻動也未動,似是隨時都要刺穿她那雪白光滑的咽喉。   「來此有何目的。」自劍上傳出一道聲音,清冷如劍光。   「有人說你會是我以後的丈夫,所以我來看看你。」   「你信?」   「嗯,我信。」   「那人有沒有算過你哪天會死。」   「有。」   「哪天?」   「天荒地老的那一天。」   「若是我現在殺了你呢?」   「那說明那人算的不准。」   九福自然是希望南落能幫他出一口氣,便是他失望了。青顏劍在她的咽喉間隱去,隨之歸入了鞘中。九福不敢對南落的做法有什麼不滿,只得心中想著,你既然不是老爺的什麼人,那我以後也不會對你客氣了。   只是現在看著這個名叫蘇蘇的女人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她那勝利般的笑容,心中越發覺得她無論是臉蛋還是眼神都透著無盡媚惑。   「這個女人是來媚惑老爺的。」九福心中想著。   南落無所謂這叫蘇蘇的女人所說的是真是假,他沒有這心思去想那些,只當是劃過頭頂上空的飛鳥而已,即便是那飛鳥再漂亮且停在了身邊的樹枝上也一樣。   南落雖然殺過許多人,但是卻不是個濫殺之人,本想不理會於她,只當這個名叫蘇蘇的女子是路過的飛鳥,心想她應當過不了多久就會走,可是她卻似有了長住下去的打算。   她進到陰陽觀中見到南落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洪荒中的所有成名之人我都見過了,你到還算不錯,雖然沒有那后羿的相貌,也沒有陸壓的瀟灑,但也有著他們沒有的味道。」   南落淡淡看了她一眼,說道:「天地廣袤,你又能見得到幾個人呢?」她聽得南落回答,立即興奮的報著出了一大串的名字,上到天庭天帝,下到一些南落都根本就沒聽過的名字。一個個洪荒中的成名人物都被她說了出來,卻不知道只是知道名字還是真的見過。   南落不再理會於她,突然曲指一彈,虛空中出現一股波動,一道清玲聲響起,楊蛟只覺得自己頓時輕鬆不少,腦海中那種沉重的感覺消失了。聽得楊蟬講了他們路上的過程與她們父母的去處後說道。   「我三十多年前路過桃山時與你們父母相識,那時你們還未出世,但你母親卻說等將來孩子出世,希望能拜我為師,當時答應了下來。但我雖學得一些法術神通,卻並不是什麼道德真修,卻也唯恐誤人。你們父母既然去了崑崙山,把你們托付給了我,我自會傳你們法術神通,但是別的方面我也教不了你們什麼,你們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善惡是非之念了,不過只須記住一點,你們所學的道法是出自於崑崙山太極宮通玄天師門下。」 第一八六章 從此生死只由巫   蘇蘇的到來並未對南落有多大的影響,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觀察著天地間的一切。就在他想以妖月鏡來照一照其他的祖巫殿的情況,天地間突然之間再次出現了變化。   天地間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脈之上,突然毫無徵兆的顯化出各種形態的野獸來。那些野獸形態逼真,山有多大身體便有多大。但卻一眼就能看出,那都是由山中靈脈的靈氣組成的,栩栩如生,做仰天嘶吼的姿態,卻沒有一絲的聲音發出。   隨著大地靈脈顯化成生靈來的同時,九天之上也顯現出漫天繁星來。那些星辰的光亮各有差別,疏密各不相同,錯落有致。若是有人注意的話,會發現許多星辰若連在的話,竟是與大地靈脈上顯化出來的靈獸形態一樣的。天上地下相照映,降下無盡的光華。一時之間,原本漆黑的夜晚亮如白晝。   南落以妖月鏡清清楚楚了見證了這一幕。而且在妖月鏡中的看到的天地變化,與大多數人不同。妖月鏡中先是有三百六十五處地方各顯化出一頭妖獸的虛影,接著便是無數的小山脈彷彿是受到了牽引,也顯化出一頭頭靈獸來。他們一顯化出來吞噬著九之上降下無盡星辰之力,同時朝著大地中央嘶吼著,彷彿在朝拜,又像是舉行著什麼儀式,迎接著什麼人的降臨。   這個情形自然沒有多少人看的到,大多數人只看到自己附近的山脈突然顯化出一頭虛幻的凶獸,隨之看到那顯化出來凶獸仰天嘶吼,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只有一陣陣莫名威壓在天地間洶湧澎湃。   妖月鏡中的不周山突然閃耀出太陽光芒般的火光。火光出現的剎那間,人們便能感覺到一般熱浪撲面而來。同時那火光之中似有一頭三足鳥要顯現出來。可就在要顯現的一瞬間,一道虛幻的七彩光鞭出現在了九天之上,長不知幾萬里,自仇萬里高空落下,直抽向那火光之中三足鳥虛影。   南落聽說過帝俊的原身是三足金鳥,看到那火光中的三足鳥時,便猜測著那莫非是帝俊。難道他真的將與不周山的靈脈融為一體了嗎?在一看到那七彩的光鞭時,南落眼睛不禁一瞇,他自然能認出這是孟紫衣的七彩魂鞭。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朝天帝出手了。南落自然也能想像得到,若是等那火光中的三足鳥徹底的顯化出來的話,天地或許將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或許到那時,天地間的一切都將受到帝俊的掌控。   他沒有一絲出手阻止的念頭,也自覺沒有辦法阻止的了。卻料到必定會有人出手阻止,只是沒有想到竟是孟紫衣先出現了。   七彩魂鞭如一道彩虹,自九天落下,靜謐無比。南落卻在這一剎那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動著,彷彿受到那七彩魂鞭的牽引,直欲飛出身體去。當然,這只一種共鳴的感覺,即便是任由靈魂的顫動,也不會真的被抽離了出去,但是心頭自然襲上一種大恐怖的感覺。   只一剎那間,七彩魂鞭便已經抽向了不周山。就在抽上的那一刻,一個巨大的虛幻鍾影出現了。那鍾影是由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金色線條組成,金色絲線如天地法則一般,透過妖月鏡看去都讓人不自禁的沉迷。天地間只有東皇鍾才有這般威勢,東皇鍾籠罩著不周山,不周山卻又散發著沖天的火光,火光之中一隻三足鳥虛影仍是清晰可見。   九天而落的七彩魂鞭輕盈靜謐的抽在虛幻的金鐘上,驚起一漫天煙霧。以不周山為中心蕩漾起一圈圈無形的波紋,天地間的眾生靈剎那間失魂失聰,卻只是片刻之間又回過神來。唯有法力高深之士才知道剛剛那一瞬間到底怎麼了,而大多普通生靈只是覺得失神了一下而已。   七彩魂鞭散去,一道太陽光芒般的火光自九天之上激射而下,那光芒與籠罩著不周山的光芒顏色一樣,似本就是同源而生。一股炙熱的氣息隨著這道光芒的落下,鋪天蓋地的在天地間擴散開來。   南落一看便知道這是星辰之力了,就像別的山脈中顯化靈獸時牽引下的星辰之力一樣。天空中無數星辰降下一道道光芒與地上的靈脈相連。   不周山的火光之那一隻虛幻的三足鳥振翅欲飛,似在迎接著九天之上的那道光芒的降臨。眼看那道火紅的光芒就要落到不周山上,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血海,那血海翻騰流淌,血浪之間一頭頭凶獸仰天嘶吼。   億萬里高空之外降下的那道紅光落在血海之中,無數的血屍凶獸剎那間化為黑煙消散。血海之中頓時出現了一個空洞,竟是一瞬間便要洞穿血海了。   就在此時,一片炫爛的五彩光芒自天邊鋪張開來,那五彩光芒極盡華麗,入目只覺艷麗無比,腦海中卻浮現了無數的事物,可仔細想來卻什麼也沒有。   那片五彩光華才在天際出現,只一眨眼便已經出現在了血海的下方,堪堪將那洞穿了血海的火光給擋住。五彩光芒流轉,內裡似有無盡的空間生成,要將那道火光封印或傳導到別處去,卻根本就無法做到,只見一個個空間瞬間被洞穿,眼看著五彩的光芒構建的空間根本就無法跟上,又要被洞穿之際,血海已經翻捲了下來,與那五彩光芒融合在一起了,將那自億萬里之外降下的火光托住了。   此時,天地眾生都抬頭看仰望著這一幕,看著那不知起於何處的火光呈一道光束直扎向大地,帶來鋪天蓋地的熱浪。可是卻被突然出現的血海給與五彩光芒給擋住了。   別人是怎麼想的南落不知道,他此時心卻格外的靜,靜的異常,靜的陰陽觀中都似能跟到他的心跳聲。九福他們自也是在旁邊看著,似乎感受到了南落的肅然,陰陽觀中莫名的緊張。   他們自是不知道就這短短的一瞬間,天地間除了人族之人外,僅有的幾個與南落有著恩情的人都出現了。蘇蘇就站在南落的旁邊,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看南落,仔細的研究觀察著南落的表情,似乎想以此來知道南落內心。   「是他們嗎?」蘇蘇緊緊的看著南落的眼睛說道。南落沒有理她,只是緊緊的看著妖月鏡。   她似對於南落不理已習慣了,輕輕的撫弄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黑髮,說道:「原來傳說是真的。」她仔細的看著南落表情,又突然說道:「你喜歡她們中的哪一個?」南落根本就沒有回頭,她卻斜跨一步,以一個能清晰看到南落眼神的角度,再次問道:「是孟紫衣還是北靈?」   「孟紫衣是千回百轉無劫山的主人,她與那山相伴而生,注定一生無法分離,雖然曾想要擺脫命運,卻因此差點死在外面。所以,你若是喜歡她的話,那天地間將會有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流傳。」   南落表情不變,蘇蘇又緊緊的說道:「北靈的來歷只怕你還不知道吧,或許你猜到了幾分,但是若是你喜歡的是她,那恭喜你,天地間又將有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聽說,曾有一個叫泉音的女子代你上了封神碑,若是你喜歡的是她的話,那再次恭喜你,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就要出現了。」蘇蘇輕笑著說道,卻緊緊的盯著南落的眼睛,捕捉著他眼中的一切信息。   一直不見絲毫動靜的南落突然說道:「我若喜歡的是你呢?」他說著這話,眼睛仍未離開那妖月鏡。   「呵呵,那將是一個悲劇,而且是一個無法在天地間流傳的悲劇。」   「哦,是嗎,這一切的結果你是怎麼得來的。你不是說我會是你以後的丈夫嗎?」南落終於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神清冷,不見悲喜。   「那只是他們測算的而已,我蘇蘇的命運又豈是別人所能測算的出來的,所能掌控的了的。」蘇蘇仰著頭,驕傲的說道。南落不禁打量著她,一直以來,她表現的都是青春靚麗,清新溫柔,且嫵媚動人,可這一剎那間卻是那樣的驕傲。   「呵呵,原來你也只是一個在命運中掙扎的生靈而已。」南落轉頭看著妖月鏡笑道,又說道:「我不管你身後有什麼人,又有什麼目的,但請你轉告訴他們,我南落自極西之地入道的那一刻起,與過往的一切都已斬斷了,此時我之心便如此鏡,鑒照天地,纖塵不染。正如你所說,我的命運,又怎麼是別人所能測算的了的,即使是測算到了,也未必能成為現實。」   就在南落在陰陽觀中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不周山上空那虛幻的三足鳥突然引頸嘶鳴,雖然無聲,卻讓人感覺有一道尖銳的鳴叫聲傳遍天地。   億萬里高空落下的火光,在這一剎那強烈了數倍,灼熱之氣讓整片天地都似處於盛夏烈日下。融合了五彩光芒的血海竟是快速的縮減著,陣陣黑煙自血海中冒起。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想著只怕用不了多久,這血海就可能被燒乾了。   就在許多人這般想著時候,一個青色蓮花碗出現在了血海下方。那青色蓮花碗與那一片血海比起來自是小了無數倍,但是才一出現,那血海竟是被那一青色蓮花碗給裝了起來。而那自億萬里高空射下來的那一束火光也正好落在碗中。   青色花碗南落在極西之地的時候見過,從今天的情形看來,帝俊顯然是想牽引下九天之上的星力,但是卻被阻止了。那被東皇鐘罩在裡面的三足鳥虛影沒有再嘶鳴,似乎是覺得即使是再怎麼做也無濟於事了,又似乎是沒有力量再去牽引那道光芒了。   東皇鍾輕輕一震,便有無形的鐘聲響起,鐘聲中仿若有著無盡的怒火在內。即使是這樣,東皇鍾卻仍是將不周山罩著,根本就沒有移開半分的打算。   就在這時,天地顫動,天地間突然浮現出十一座城池。妖月鏡中自是將天地間的一切變化照的清清楚楚,南落一看到十一座城池時,便知道這是另外十一座祖巫殿。   十二座形態各異的祖巫殿聳立於天地間各處,奇特的銘文,怪異的雕塑,不同的顏色。但是都同時散發著莫名的韻律,那韻律引的天地都似在顫動。這種韻律波動自然只有法力高深之士才能感覺的到,而且是境界越高的人,越是清晰感覺到在十二座祖巫殿同時顫動那一剎那,天地都似已經被定住。   天地靜,輪迴定,眾生沉淪。   天地間的一切,在這十二座城池般的祖巫殿前,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即使是那號稱天地之柱的不周山,隱隱間也似已經受到了壓制。   大地之上眾山之靈脈顯化出來的獸影瞬間散去,九天之上的星辰也隨之隱去,這一切都似被那突然出現的十二座祖巫殿給鎮壓封印了。   本來大地上各大山靈脈顯化獸影的情形已讓無數人驚詫莫名,但隨後出現的祖巫殿眨眼之間便將之鎮壓下去,卻讓天地間所有人對於巫族的實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心中震憾,原來巫族竟然如些強大,連天地都能鎮封的了。   這自然只是大多數人的感覺,天地又有什麼人能將之封印呢,即使是強大的巫族也不可能真正的將之封印住,越是境界修為高的人越是不會相信。但是,此時天地間所有的大神通者都感覺到了自己受到了壓制,如處身於封印之中。原本很輕易便能溝通的天地,在這一剎那間,突然變的困難晦澀起來,就像是回到了初學道時的情形。   不周山上空火光中的三足鳥緩緩的散去,東皇鍾隱。九天之上的那道光芒早已經消失,青色蓮花碗中五彩光芒沖天而起,消逝在天際。又一血衣女子自那碗中飛出,一揮衣袖,九天之上便出現一道裂縫,裂縫之中隱隱能看到有著翻騰的血浪,血煞之氣透空而出,那血衣女子一步跨入其中,裂縫合攏,消弭無蹤。   又有一道千萬里長七彩鞭自九天之上垂下,那七彩鞭的盡頭有一座雪白的懸崖,懸崖之上正坐著一位紫衣少女,而那七彩鞭正是被她握在手中。   七彩鞭自九天之上垂下,在夜空之中是那樣的美麗,但誰也忘記不了在前一刻,這七彩鞭自九天而落抽擊不周山的情形。驚艷,華麗。   她坐那飄浮在九天之上的雪白懸崖上,看著下方的不周山,一會兒後,突然朝另一方向嫣然一笑,隨即說道:「你是不是又被人算計了呢,嘻嘻……」說罷,便已自虛空中隱去。   十二座祖巫殿鎮懾天地,一切都似受到了壓制。一道道莫名的波動與十二座祖巫殿來中心,在天地間震盪著。這波動所過之處,沒有任何東西還能隱藏的下去。   當這波動湧過陽平山中的陰陽觀時,本是空無一物的臥牛山頂頓時多出一座虛幻的道觀,眼看就要越來越清晰,突然有一面黑白兩色的幻鏡籠罩在道觀上。隨即那道觀再次慢慢的消失,但是那黑白兩色的幻鏡始終在那股莫名的波動之中忽明忽暗著。   陰陽觀中的南落坐在青石台上,面色凝重,一點都不下於那次偷窺了帝江城被帝江以輪迴筆追尋的那次。九福他們都看著南落,不知道南落這是為什麼,他們自然無法感應到那股波動,甚至連一絲警覺都沒有。   但是南落心頭卻有一種大恐怖的感覺,這感覺與上次被帝江追蹤反擊如出一轍,卻強烈了許多倍,而且這是針對天地眾生的。   南落坐在青石台上凝重的打出一道道法訣,整個人與這陰陽觀融為一體,只是可以看得出,他似乎極為的吃力。動作也越來越慢,突然,一拍心口,便自口中噴出一道鮮血,輕叱一聲,鮮血消散於虛空之中,這才停了下來。   「老爺……」九福情看著南落嘴角的血跡,脫口喊道。   「怎麼了?」蘇蘇問道。   南落看著虛空之中,良久之後才慢慢的說道:「巫族祖巫要重建輪迴,從此,生死只由巫。」   若是此時有人能看得到那波動的話,一定會發現那波動是以帝江城為中間震盪出來的。而那帝江城則是處於另十一座祖巫殿的中心位置,自帝江城中震盪出的那股波動,被另外十一座祖巫殿傳導和增強,剎那間便已經傳席捲洪荒天地。   帝江城中那漆黑的空間中,一盞青燈下,那本書冊正快速的翻動著,如處於風中。空白的書頁卻在翻動的一瞬間,便有著莫名的氣息融入書冊之中,隨即又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字出現在上面,彷彿若大道生成。   那書冊每翻動一頁便會有一道無形的波動飄散開來,隨之被帝江城傳導到另十一座祖巫殿中,繼而震盪著整片天地。   無數人同南落一樣,大驚,自危。 第一八七章 失心之人   在眾生沉寂的夜晚,天地突然大變。   帝俊想要做什麼,南落不清楚,但是能猜到並感覺到那天地的沸騰,無聲的沸騰。可無論怎麼樣,最終的結果卻是巫族十二祖巫殿的顯化,鎮封住了天地。   孟紫衣與北靈他們到底與巫族達成了什麼協議,南落不清楚,也不想瞭解。但是以天庭那行事風格,就算是要重建輪迴的話,也定是會損害到許多人的。而巫族也自是要重建輪迴,只是或許重建的方式不同吧。   十二座城池般的祖巫殿,震盪著一波波的韻律,如潮水一般在天地間來回洶湧。無形無質。但是在南落這一類的人心頭,卻如利刃懸頸,虎視一側,心不得安。   南落一直坐在青石台上,自那天帝江祖巫殿擴散出那種讓心悸的波動後,他就沒有下過青石台。每當在那無形的波動湧來之時,他都神情凝重的打出一道道法訣。就連蘇蘇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九福想要出去,卻被南落攔住了。   九福疑惑,南落只說在這陰陽觀中或許我還能護你一時,但你若是出去了,你的生死將由別人掌控了。九福仍是不明白自己出去了,生死怎麼就由別人掌控了,難道有比老爺還要厲害的人守在外面嗎?   他心中疑惑,看著南落凝重的臉色,也不敢多問。蘇蘇則若有所思的站在一邊。   南落知道那種危險的感覺是來自於帝江城,而且還知道是來自於那一冊書。之前對於那本書冊,南落只是有些驚訝,看到那書上面的內容,與後面發生的事,只以為主要是帝江的特殊神通。現在卻覺得是那書冊的作用,或者是那黑暗中燈下的一切所產生的威力。   一天天過去了,大多數生靈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卻有許多隱藏在天地間的大神通者大驚之下,以種種手段想要隱藏躲避下來,可最終仍是沒能逃得了。表面看上去並沒有受任何的傷,但是他們心中感覺得到,冥冥之中,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得自由了。這種感覺讓他們一個個心懷怨恨的看著那帝江祖巫殿。   天地輪迴崩碎也只有一些法力高深之士才能感覺得到,而對於他們來說,天地輪迴的崩碎並沒有多大的影響,或者說這種影響是他們根本就感覺不到了。但是以巫族帝江祖巫殿發出來的這種波動,卻讓他們明顯的感覺到了危險,那是一種來自於靈魂的約束。雖然並不會影響實力的發揮,卻會有一種生死不能自控的感覺。   或許,許多年之後,他們也慢慢的習慣這種感覺,將不再怨恨和耿耿於懷,甚至忘記。而以後出世的人,更是不會知道曾經的天地是怎樣一番景象,而且連自己的生命是被人約束著的也不會知道。除非他們修煉了一個極高層次才會感覺的出來,就如現在他們這些人感覺不到原先的天地對於他們的約束一般。   能感覺到那股波動的人,不但知道這是巫族要重建輪迴了,還知道之前天庭也只怕是要建輪迴,只是都不清楚是怎麼個建法。   九天之上,突然出現了一片血海,那血海若隱若現,如雲似霧,又若處於水中,雖然看不真切,但終究是能看見,而以前是沒有的。那血海根本就是處於另一層空間,可以看到那血海翻騰不休,但卻一點都沒有影響到洪荒天地,不過,無論是什麼人都能看到那九天之上的血海,讓不明真像的人心中惶惶不安,即使是許多知道的人,也猜不透這是怎麼了。   除了這血海之外,又有一個白霧濛濛的山谷出現在九天之上。那山谷之中有一座雪白的懸崖,懸崖上有著三個血紅大字。除此之外,許多人總能看到一個紫衣女子坐在懸崖邊緣看著大地。只是那白霧濛濛的山谷到底是什麼,卻沒有人能說的清,更是看不真切。   就在九天之上顯化血海和白霧山谷之時,大地上那處裂縫中突然走出一個人來。   那處裂縫在妖月鏡中是一條黃煙瀰漫的道路,卻不斷的有陰氣冒出。吸引著天地間的陰魂聚集,但沒有一個陰魂敢下到那裂縫中去。因為他們都能感覺得到,那裂縫之中有著令他們恐懼的存在。   在十二祖巫殿世現後,那股波動沒有幾個陰魂感覺,但許多陰魂只看到自己敬畏的大王臉色突然變的極差。就在這個時候時候,自那處裂縫之中走出一個人來。一步一步,走的極慢。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法袍,黑的如深淵一般,長長的托在地上。低著頭,黑髮披散開來,當他抬起頭後,看到他臉上竟是模糊一片,根本就看不真實。   離那裂縫比較近的都是法力較高的,其中還有許多已經稱王的陰魂,有著自己的名號與手下。他們一眼看去,只覺得看到一個絕世美女,再看,又分明是一個男子了。內心深處莫名湧起一股寒意。   「你是什麼人?」有人忍不住喝問道。   「你們可以叫我失心人。」那人緩緩說道,聲音竟也是分不清男女。   「你怎麼會從地縫處出來,那裡是什麼地方?」仍有人壯著膽子問。   「那裡是你們的歸宿,是你們應該去的地方。」失心人緩緩的說道,他的樣子在每一個人眼中都不同,從他的聲音中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氣。   「我們已不屬於萬物生靈中的任何一種,已經超脫於天地輪迴之外,天地之間便是歸宿,天地之大何處都可去,何需去那裡。」   「超脫天地輪迴,呵呵,世間生靈總是在自己無從反抗之時,便自我麻痺,自我寬慰。真是可笑,可笑之極,你們的靈魂已被打上了烙印,生死輪迴已有定數,這一點,你們是知道的,卻還在這裡說自己超脫天地,真是天大的諷刺,你們的心,已經失去了作用,活著又有何用。」   他緩緩的說完,不見絲毫的怒意與殺氣,卻讓所有聽到這話的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還未等那幾個問話之人說話,他突然一張嘴,那幾個法力高深,自稱為王的陰魂竟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吞噬到嘴裡去了。   「你們沒有能力反抗,就讓我來為你們抹去那生死印記吧,順便看看那重建的輪迴,能否容得下我這失心之人。」 第一八八章 請把我再收入輪迴   他身上穿的黑袍長長的拖在地上,卻不染一絲塵埃。整個人猶如風一般的在大地上飄行著,低著頭,看不到面容。偶爾抬頭之際,只是一面模糊,不見口、眼、鼻,唯有朦朧的一片。但是卻又有人會說那是一個絕色女子,眼若桃花,眉如遠山,膚白勝雪,櫻桃小嘴,美艷不可方物,令看了的人剎那神魂顛倒,念念不忘。   又有人說那是一個俊美男子,劍眉星目,氣質風流,嘴角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迷人之極。即便是修為高深的女子,一看之下也怦然心動。只想撲到他懷裡,任他蹂躪自己。   有看清了他長相的人上前搭話,問他姓名。他只言自己是失心之人,卻從不曾停下。在他過後,不幾日,便有人死去。而那死去之人便是曾看清過那失心人相貌的。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有與他們相近之人說在他們死之前,總是神情恍惚,遙看那一條遠去之路,嘴裡總是念著一句話:「此生若得再見,縱死也甘願。」連續念叨幾日,便在某一天陰陽轉換之時,悄然死去,死去之後的臉上竟是作欣喜之狀。   而更有許多人,在那時一看清了那失心人之面容之時,便失去了自我,跟隨在了那人身後,緩緩的走著,不言不語,眼中唯有那個黑袍拖地之人的背影。   這人安靜的在洪荒大地上行走著,跟隨在他身後的人越來越多。在他將要路過的地方,那些山中大王或隱修之人,一個個遠遠的避開。但仍然會有許多人即使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也是陷入失神狀態,加入到那失心人身後的隊伍當中去了。   無數人震驚,有人遠遠的看到他過來,以祭煉多年的法寶打出。塵喧聲囂,風起雲湧之後,那個黑袍拖地長髮遮臉的失心人,仍然在緩緩的走著。只是當那打出法寶之人,在認真看那失心人之時,他突然抬起頭來。那打出法寶之人便就此失神,不知自己,不知天地,只是失了心般的跟在失心人身後去了。   這一切都與南落無關,他此時正在抵擋著祖巫殿震出來的波動。這波動竟是有越來越強烈的趨勢,引得天地都在顫動,以至於讓南落越來越吃力。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在與天地抗爭,而且是那種無休無止的抗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抵抗的了多久,也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多少人正和自己一樣抵抗著這股波動。   陰陽觀又在臥牛山頂現了出來,只是仍是不真不切,被一面黑白兩色的幻鏡籠罩著。每當在那股無形的波動湧來之時,便清晰許多,而波動過後,便要隱入虛空,卻又有一股動湧來。遠遠看去,只見臥牛山頂一面幻鏡中,一座道觀忽明忽暗,若隱若現。   整片天地在十二祖巫殿降世的那一剎那,便似已經被封禁了,萬物生靈個個心中惶然、自危。一時之間,本來紛亂的天地在一夜之間,便肅然安靜起來。又或許,一切的爭鬥,在這引的天地都共震起來的祖巫殿前,只是小打小鬧而已。   即使是那強橫的天庭,此時也是沉寂著。不見絲毫的動靜。那天下第一人的東皇,在這十二祖巫殿前,竟也黯然失色。所以,當有一個身穿一襲黑袍的人在洪荒中穿行之時,便吸引住了無數人的目光。   那一襲長長的黑袍,長長的拖在地上,點塵不沾,彷彿與這世間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牽連。就連那震盪天地的波動,在湧過他身體之時,也沒有絲毫的反應,似乎那裡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個人。   一路向那大地之中的帝江城走去,他看似走的慢,但是卻只有幾天,便已經走到了帝江城的面前。   在高大威嚴的帝江城前,他身上仍是不顯露絲毫的氣息,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的人心中便會升起一股寒意。那種寒意起於無名之處,根本就無法壓制,更是無法消除,看得越久寒意便越盛。   他依然不停的走著,低頭頭直向帝江城走去。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以那帝江城,又似那帝江城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般。   帝江出現在了城頭,一襲暗金色的法袍,臉上似有一塊金色面具合在臉上,根本就看不出表情。他靜靜的站在城頭看著失心人,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得出他的驚訝。   「你是什麼人?」帝江突然開口問道。   「我是這天地間一失心人。」失心人低頭著,緩緩的說道,聲音分不清男女,平緩的一點情緒都沒有。   「帝俊破碎天地輪迴,我巫族秉承天命重建。記錄世間萬物生靈之名姓,審查生靈之言行,以定罪罰,代天行判,清平宇內,重定輪迴宿命,你為何要阻撓。」帝江聲如波紋,震盪天地。   「我來此只是希望能把我請再收入輪迴。」失心人緩緩說道。說這話的同時,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帝江。   帝江眼睛一瞇,無形的波紋籠罩在身上。只見他突然以暗金袍袖在身前一拂,便有一張桌案出現在了城頭。與此同時,天地突然暗了下來,九天之上出現了厚厚的黑雲,將這一方天地籠罩著。   桌案之上一方硯台慢慢的浮現,天上黑雲越來越重,這一方天地剎那間便暗了下來。又有一本書冊在桌案上浮現,風起,狂風凜冽,卻無聲,帝江的暗金法袍隨風而飛動著。   城下的失心人又低下了頭,彷彿害羞少女,又像是無臉見人一般,怕人認出本來面目。他的身後跟隨著他這一路而來的生靈,排列到極遠,一眼看不到盡頭。   那本書冊也不知是被風被吹的,還是本就有著一雙無形的手在翻動著,每翻動一頁便似帶著天地在動。   此時這一方天地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而帝江則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是城下的那失心人卻在黑暗之中清晰可見,一層慘白的光韻籠罩在他身上,而他身後跟著的生靈也是如此,一個個低頭頭,安靜的站立在那裡,延伸到極遠的天際。 第一八九章 入惡鬼道 得永生   天地靜寂、黑暗,一盞青燈自桌案的一角浮現,青光瑩瑩。   那青燈一出現,便映照的其他地方越發的黑暗了。剎那間,整個天地似乎只有這一盞青燈存在。無數人都看著於黑暗之中照出一桌光華青燈,而站在桌案旁邊的帝江則早已經淹沒在了黑暗之中。整個帝江城亦是根本就看清,彷彿已經化為一片黑暗的空間。   天上地上,孤燈一盞,青光卻僅照於一桌之間。黑暗之外,不知有多少人正觀看著,那青光的一圈圈光韻,與那祖巫殿震盪的波動相契合。   一隻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手,緩緩探入青光之中,手指輕動,便有一支漆黑的筆出現在了手中。有修了天視眼之類神通的人,便能夠清晰的看到那支黑筆桿上有著猙獰的圖案。   當那支漆黑的筆出現在那只蒼白的手中時,青燈映照下,那手、那筆與那桌上的青燈、書冊微妙的契合在一起,又與那祖巫殿和那股震盪的波動想融合。   這一瞬間,那青燈所籠罩的一桌範圍內,便似成了整片天地的主宰,那一支筆輕輕一動,便若能定人生死,判人輪迴。   「城下何人,報上名來。」黑暗之中,一道聲音震盪而出,天地靜謐,唯有這麼一道聲音在天地間迴盪著。這聲音彷彿起於天地之源,以似自九天之下降下的神旨,彷彿代表著天地的意志。   遠處、近處,整個天地間,無數人在這一剎那間,突然齊齊的抬頭看著天空,愣愣的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城下低頭靜立的失心人,身上黑袍散溢著慘白光芒,在黑暗中無比的刺眼。他緩緩的抬起頭來,緩緩的說道:「失心人。」隨著他的話起,一股莫名的波動便在虛空中傳導開來,青燈下的那隻手微微一震,瞬間在書冊上寫下『失心人』三字。   可是字才一寫上,便又消失不見。那手微微一頓,隨即又在那書冊上快速的動了起來,只眨眼之間,空白的書冊上便出現了一幅人物圖像。那人像正是城下失心人,栩栩如生,神韻逼真,宛若真人。   一道道波動自筆下震出,震盪天地,席捲向失心人。不見失心人有絲毫的動作,他輕輕一笑,那書冊上的畫像也同樣的笑起來,只是隨著那笑容出現,圖像上人的相貌隨之變化,那臉不一會兒便模糊了,瞬間變成空白一處。但是除了臉之外,身體仍清晰無比。   突然一道聲音自黑暗之中震盪而出:「青燈一盞映天地,春秋輪迴定生死……」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那書冊嘩嘩的震動,青燈同時蕩起一圈圈青焰。整片天地都迴盪著黑暗之中傳出的這一句話。其他的十一座祖巫殿同時震盪著,天地間許多地方剎那間衝起滔天氣勢。   崑崙山上空慶雲凝結,清光閃爍。極西之地金光耀天,金光之中似有無數人在淺吟低唱。不周山聳立天地間,如燃燒著的火柱一般,虛幻的黃鐘罩在不周山上,隱約間有煌煌鐘聲在天地間傳盪開來。而東邊海域又有強烈的殺氣直衝雲霄,殺氣如實質,感之心寒,見之心悸。大地上又有一處地方突然衝起一片青雲,青雲之中隱隱有一個三足鼎若隱若現。   臥牛山頂上空亦是風雲變幻,黑白兩色幻鏡瘋狂的轉動。陰陽觀中南落臉色煞白,一道道大道玄音自他嘴裡快速的念出,在虛空中化為一道道金文,融入陰陽觀中。陰觀顫動,妖月鏡顫動,突然,一道聲音在陰陽觀中響起。   「青燈一盞映天地,春秋輪迴定生死……」   南落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在空中飄散,並未像上次那樣消失於虛空,而是直接落於地面上。南落精神剎那萎靡,九福連忙喊道:「老爺……」   他話才一出口,突然覺手中一輕,懷裡的青顏劍已經消失了。再抬頭,一道璀璨亮光閃耀而出,一道淡淡的劍吟聲在陰陽觀中瀰漫開來。這道劍吟聽在九福的耳中是極淡淡的,但是卻在陽平山上空飄蕩著,久久不散。伴隨著這道劍吟聲起,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這殺氣若不是感知敏銳之人,根本就無法感覺的到。但是若感覺到了,便會有一種心悸心寒的感覺,整個人會剎那間如墜冰窖。   陰陽觀中的九福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殺氣,只看到南落突然拔出劍後,便出神的在劍身上撫過,一遍又一遍。神情專注,慢慢的,整個人的氣息便似與青顏劍融為一體了。   「春秋輪迴定生死……呵呵,好厲害,重建輪迴嗎,也不用這般咄咄逼人啊無數個日夜的勤懇修持,好不容易修得了個壽元無盡,自由自在,你一支輪迴筆,便定了生死,這如何使得,這讓眾生如何自處呢。」南落輕撫劍身,喃喃的說道,仿若自語,又似說給手中的青顏劍聽。   在南落於陰陰觀中噴出那口鮮血之時,陰陽觀便清晰的在臥牛山頂顯現了出來,黑白兩色的幻鏡也同時消失了。而帝江城頭青燈下的書冊上,那個被輪迴筆畫出來的人像,原本虛無的面容卻突然清晰起來。同時圖像的一邊便出現了一行字:「人族,陽平氏,南落……」   隨著那圖像與南落的名字顯現,黑暗中突然傳來出一道驚詫的聲音:「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萬物生靈只要是誕生於這天地間,都會有一個生命的印記,怎麼會沒有你的。」   「呵呵,是嗎,原來天地間根本就沒有我這麼一個人。那我是誰,我又是怎麼出現的。」失心人突然抬頭說道。   黑暗中沉寂,一會兒後。   「原來你只是殘魂,你竟然活下了來。你的生命印記根本就不在你身上,現在的你應該叫亡魂、惡鬼,不再屬於世間的任何一種生靈。」   「惡鬼嗎,我是惡鬼,…哈哈…那至今日起,世間所有的惡鬼當不在輪迴之中,而天地輪迴大道之外當有惡鬼道,入惡鬼道者,可脫輪迴,得永生不死。」那失心人先是低聲音的念著,隨之如失了心一般的說道。他那分不清男女的聲音竟然在剎那間傳遍天地,傳入世間所有生靈的耳中,即使是在睡夢中也會突然驚醒。   「哼,惡鬼只是眾生之亡魂罷了,只因輪迴破碎才殘存於天地,今輪迴重建,無論是何種生靈,都脫不得,這是天地之定律,無人可逃脫。」   這聲音伴隨著祖巫殿的波動,震盪在天地間。   隨著這聲音落下,無盡的黑暗突然壓了下來,瞬間將那失心人吞噬,那些跟隨在失心人身後亡魂惡鬼,也幻影一般被吞噬進了黑暗之中。   許多人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又有一道聲音響起,這聲音似遠似近,彷彿在天邊,又若起於耳邊。   「若是天地輪迴未碎之時,我自是脫不得這輪迴宿命,但是憑著你們這不完整的輪迴,又如何奈何的了我。」   聲音落時,便有一道黑影自黑暗之中走出,正是那失心人,他低著頭緩緩的走著,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而在他的身後,竟然跟隨著那些同樣被吞噬進黑暗之中的亡魂、惡鬼。一個一個,絡繹不絕,整齊、安靜、詭異。   九天之上黑雲散去,這一方天地從新恢復清明。青燈、桌案、書冊早已經消失了,帝江城重現於天地間。而那一個個沒有絲毫生命氣息的亡靈,竟然是從帝江城走出來的。   帝江站在城頭,那彷彿是帶著了金黃色面具上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的表情,他就那樣看著一個個亡靈自帝江城中走出。突然,有若有若無的黃霧在那些亡魂腳下升起,不一會兒便已經將那此亡魂的腳籠罩住了,地面也看不清了。   失心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了盡頭,而這帝江城中竟然還不斷有亡魂走出,那瀰漫著黃霧的道路竟是一真延伸到帝江城門前。只要亡魂一踏入那黃霧升騰的道路上,便似脫離了整片天地,進入了另一處空間了。   無數人震驚的看著一幕,恍惚之間,突然發現那些亡魂竟已經不是在大地上行走了,那條升騰著黃霧的道路竟是直通九天之上。   一條黃霧滾滾的道路,直通九天雲霄。那道路上行走著無數沒有生命氣息的亡靈,靜寂,詭異。那條黃霧升騰的大道,自是無數人看到,但是每個看到的人過後說起時,地點方位竟然都是不一樣的。   不過卻有一點都相同,便是天皇七十四年,盛夏之時,突然有一道黃煙滾滾的道路出現在虛空之中,路的盡頭在九天雲霄之上,而另一端便是某一處大地上。他們都看到有亡靈、陰魂自各各角落裡走了出來,踏上了那條黃霧滾滾的道路,直上九天,最終消失不見了。   南落自是也看到了,天地間那股震盪的波動仍然沒有消失,但是南落已經不再抵抗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已經記在了那書冊中。   此時的他正如許多人一樣,正看著一條通往九天雲霄的黃霧大道,眉頭輕皺著。 第一九零章 天地因何碎   「老爺,那是通往什麼地方的?」九福看著天空中的黃霧滾滾的道路,驚奇的問著。南落的腰間已經重新掛上了青顏劍,就站在臥牛山頂的邊緣,看著天空。   楊蟬、楊蛟兩兄妹自然是看不出南落有什麼不對,但是九福卻感覺得出,此時的南落有著極大的改變。或許可以說自九福睜開眼後,所看到的南落一直是高深莫測的,恬淡靜謐的,在他所有見過的人中,沒有一個能比的上。即便是南落的配劍,也沒有什麼人能擋得了一擊,像最近這般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那是一條通往死亡的道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又是通往另一種生存方式的路。」南落靜靜的說道,不帶絲毫的感情波動。九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說道:「如果我們也隨著他們走了,會怎麼樣呢?」   南落沒有回答,站在一邊的蘇蘇卻笑著說道:「呵呵,如果你想跟上去看看的話也沒什麼不可以,只是去了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這個世間就再也沒有你這個人了。」   九福對於蘇蘇這個女人在心裡一直都很牴觸,即使是經過了這麼多天的相處。所以一聽蘇蘇的話,便反駁的說道:「什麼世間再沒有我這個人,這天地是永恆不變的,難道還有人能夠超脫到天地之外去吧,法力再高也還是在這天地之間。既然沒有死,怎麼可能世間就沒有我這個人了呢。」   「呵呵,看來你對於這天地認知還不夠啊,是不是你老爺沒有教你呢,那我就來為你解答一下吧,在天地輪迴沒有崩碎之前,世間生靈死之後,靈魂便會在天地間消散,生命印記也就在天地間消失了。而生靈無論是以何種方式誕生,在那過程之中便會孕育出新的靈魂。這就是天地輪迴沒有崩碎之前的天地。但卻有許多人想要超脫天地輪迴之外去,不想有一天死去,所以,天地輪迴就那樣崩碎了,碎在了天地間的那些想要超脫的生靈們手裡。」   「你胡說,天地輪迴明明是碎在天庭帝俊手裡。」   「這是你老爺許多年前告訴你的吧,若是你現在再問他的話,他的回答一定跟我一樣。你想想,當你的法力高到世間沒有幾個人能夠比的了時,你卻感覺到了自己仍然有一天可能會死,而且會死的乾乾淨淨,那麼你會怎麼做。」   九福嘴巴一張,卻沒有說出話來。   「無論是什麼人都不願就千萬載修行一朝成空,所以,想要避開這個結果,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破天地輪迴。表面上看去是帝俊以天地靈脈為陣,招引九天星力,將天地崩碎,但是這背後到底有著多少人的算計,又豈是簡單一句帝俊做的所能說的清的。」   「那現在呢,現在好了,輪迴碎了,天地也亂了。」   「天地輪迴並非完全崩碎,只是變的有缺陷了而已。這個缺陷若是運用的好,便有機會掌控得了天地輪迴,所以,巫族才想要重建,或者說是修復。但是在天地未崩碎之前,又有誰能算到天地崩碎後的事呢。你看到那九天之上的血海嗎?那血海本是在這天地間無法分割的一部分,但是現在卻已經脫離出去了,看似仍在天地間,其實已經不屬於這天地了。還有那條黃霧道路,是天地崩碎後才出現的,至於通向何處只怕沒人知曉,但是可以確定,在天地輪迴未碎之前,這黃霧路也必定是天地間的一部分。現在卻和那血海一樣,不再屬於這方天地了。」   蘇蘇才一開口,九福心中便想著反駁和不信,但是聽完之後,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反駁,在內心深處反而相信了。他不禁看了看南落的表情,只見南落靜靜的站著,臉色平靜,並沒有反駁,九福便知道自家老爺大抵是認同了她說的話了。他又想問之前在陰陽觀中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如臨大敵一般。但是看了南落臉色,便又將話縮回肚子裡了。   在那不知有多少條通往九天之上的黃霧大道消失後,九天之上卻又突然出現了一座城池,那座城池飄渺如幻象,但是卻有森然的威壓,剎那間,許多普通的生靈跪地朝拜,對於他們來說,一切不可思議的現象都是神旨,必須以虔誠的心來表示臣服,然後再為自己編織著完美的謊言,並以此來欺騙著別人。   「那是什麼城?」九福驚詫的脫口問道。   「帝江祖巫殿。」南落清冷的回答道。   「就是將你老爺逼的吐血的祖巫殿。」蘇蘇嘻笑著重複道。   「祖巫,巫族的十二祖巫與老爺你仇嗎?」九福瞪著眼睛快速的問道。   「嘿嘿,巫族現在與天地間任何生靈都有仇。」蘇蘇瞇著眼笑道,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在內。   九福正待想要說這巫族也太過霸道囂張之類的話,蘇蘇又瞇著眼睛說道,那表情看在九福的眼中就像是一隻狐狸,一隻漂亮的不像話的狐狸。   「巫族祖巫太自大了,以為可以憑著他們的先天神通,重塑輪迴,但他們卻做了一件最不應該做的事。」   「什麼事?」九福緊緊的問道。   「嘿嘿,不應該要將你老爺這類的道境中人也收錄到生死薄中去。」蘇蘇陰陰的笑著,卻有著異樣的魅惑。   「生死簿,什麼東西?」九福快速的問道。蘇蘇卻是得意的瞟了一眼南落,隨即才慢悠悠的說道:「生死簿在這之前,天地間可沒有多少人知道。只怕你老爺也是不知道的吧嘿嘿,傳言在這天地間,有本書冊名生死簿,隨天地孕育而成,與這生死簿一起的還有輪迴筆和春秋硯。當以輪迴筆在生死簿上寫下一個人的名字後,不出三日,那人必死。」   蘇蘇看著九天之上的帝江城,頓了頓,看著南落似乎在也傾聽的樣子,突然嫣然一笑道:「那些只是傳言,並未有人證實,不過,這裡有人親身體驗過了。仙君,觀主,南落大仙,是不是要講一講心得體會呢?以你道境中的高人身份,為我們講解一下現在的天地大勢如何啊。」   蘇蘇輕笑著,瞇著眼,即便是這般的輕笑,也有著無盡的魅惑在內。 第一九一章 那天地間最頂級的一次戰鬥   蘇蘇即使是不言、不語、不笑,看在九福眼中都有一股魅惑的意態在內,而且是那種深入到骨子裡的。在他看來,這個蘇蘇就是帶著陰謀而來的,他不明白老爺為什麼不殺了她,就算是不殺她,也必須把她趕走。可是,老爺竟然把她留了下來,難道,老爺受了她的迷惑,看上她了。九福仰著頭,眼神在南落與蘇蘇兩人臉上轉動著,越看越覺得很有可以會有什麼事。想歸想,卻怎麼也不敢說出來,耳中卻聽到南落開口說道。   「我不過是天地間一散人罷了,又哪裡能看得透這天地大勢。還是你說吧,我也想聽聽你背後的高人想告訴我什麼。」南落看著九天之上那幻影一般的帝江城輕笑著說道,笑容竟也是有了一絲高深莫測的意味。   蘇蘇本是盯著南落臉色看的,聽了南落的話,卻是笑了起來,那明亮眼睛即使是笑起來,仍然帶著一絲魅惑氣息。她也未否認南落所說的話,自也沒承認什麼,只是說道:「我聽聞你師承於崑崙山太極宮通玄天師,只是不知道你有多久沒有看到他了。」   「呵呵,這並不算是什麼秘密,也沒有什麼不可言的,我因天姿有限,入不得恩師法眼,未能被收入門牆,卻有幸成為記名弟子,並得傳大道玄法,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只因一直以來修為低微,怕辱沒恩師名聲,才從不在人前說起。一轉眼之間竟就是這許多年了,雖然時常想念,卻因天地紛亂,恐擾了恩師清修,自下了山之後便是一直未回過崑崙山太極宮。」南落頗為感歎的說道。   「你在撒謊。」蘇蘇說瞇著眼,緊盯著南落的眼睛說道。   南落微微一笑,看上九天之上。   「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沒有撒謊。」蘇蘇站在南落的側面,仰著頭說著,齊眉留海,整整齊齊的遮著額頭,那漆黑的眼珠子深處,似有著異樣的神彩。   南落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看著蘇蘇的眼睛。一會兒後,說道:「你覺得我有沒有說謊呢?」   九福覺得老爺中了這妖女的詭計,這一幕一直印在九福的心裡,真到多年以後,他還是深深的認為,老爺就是在這一下中這妖女詭計的。   蘇蘇仰著頭,若是不看她眼睛,只看她那白裡透紅的臉蛋兒,一定會覺得她是這世上最為清純的女孩。她沒有回答南落的話,只是突然轉過頭來,撫了撫耳際那柔順的黑髮,說道:「我有一鏡,可照天地乾坤。這話可是你說的,你說這句話時,只怕連帝俊都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在多年後的今天,當你能夠做到之時,也沒有人知道。而我正好知道了,既然你已經能以妖月鏡照徹天地,那這世間許多原本是秘密的事,對於你來說已經不再是秘密了。」   「若是在被我妖月鏡照過之後,便能知道的秘密,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這個世間,當你覺得世界對你不再有任何秘密之時,那必定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在你身後隱藏著。」南落淡淡的笑道。   「你這是在說我呢,還是想借我的口傳給什麼人聽呢?」蘇蘇一邊說著一邊靈動的圍著南落轉了一圈,聲音清脆,彷彿在說著春天花開香氣四溢的美事兒。   南落微微一笑,神情淡然。若是有人在許久以前就見過南落,現在又再見到他的話,一定會感覺得出他變了許多,而且那種變化是昇華般的質變。他自己或許都沒有感覺的出來,與他一直在一起的蘇蘇、九福等人自然也感覺不出來。但是他卻是實實在在的變了,就在他的名字被烙印上了生死簿之後,無論是心態還是氣質思想都變了許多。   以前是飄渺、斂藏,不滯於物,心若明鏡。而現在卻有了一絲浩瀚深淵般的感覺了,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來。   蘇蘇看到南落這個樣子,眼睛一轉,便堵氣式的說道:「既然你不說,那就讓我來說吧,誰讓你是我未來的夫君呢你一定不知道,帝俊曾與你師尊大戰過一場。你肯定也想像不到帝俊有多麼的強大,又曾有多少人與你師尊一起大戰帝俊的。」   南落看著九天之上,聽了她的話,心中頓時想起那天以妖月鏡照到的一個枯槁老人身影,疑惑更甚。   「你想知道帝俊在崩碎天地輪迴的那天分別襲擊了哪些人嗎?」蘇蘇笑盈盈的問道。   「哪些人?」南落收回觀看九天雲霄的目光,側頭問道。   蘇蘇狡黠一笑,說道:「告訴你也可以,但是要答應我,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對我拔劍。而且,還要還一定要在我生死之際救我一回。能做到這兩點的話,我可以對你毫無保留,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訴你。」   「哦呵呵,若想說,就請說,若為難,請慎言。」南落呵呵笑道,毫不在乎的說道。   蘇蘇似乎沒有料到南落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微微一愣,隨即嫣然笑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南落並未再說什麼。她便又說道:「據言,當年帝俊以天地為陣,牽動周天星辰,破碎天地輪迴的那一刻,曾分別襲擊了五個人。」她微微一頓,看了看南落那傾聽的神情,似乎有些得意的繼續說道:「這五人分別是你的師父通玄天師,玉虛宮元始尊者、金鰲島島主通天、極西接引,還有一人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他們五人在同一時刻被帝俊襲擊,最終五人分別愛重傷,而輪迴也是在那一天破碎。」   「怎麼可能。」南落眉頭微皺,快速的說道:「他帝俊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敵五吧。金鰲島島主的劍道世間無雙,即便是東皇太一也不敢輕試鋒芒吧,玉虛宮宮主法力深不可測,在這天地間,又有誰輕言能勝過他呢,至於你所說的極西接引,應當是一個手持青色蓮花碗的人吧,他的實力我到是感受過一回,至今仍是心有餘悸。即便是已經踏入聖道的天下第一人東皇太一,也不敢輕言說勝他們吧,何況還有我師尊在,而你身後的人,我並未曾見過出手,卻是無法估量,料也不會比其他四人差到哪裡去。他帝俊有何本事,能以一敵五。」   蘇蘇掩嘴大笑,笑的前俯後仰的,好長一段時間才停下來,說道:「有何本事,人家要顯示給你知道嗎。若是沒有本事,怎麼能讓那已經踏入聖道的東皇太一喊一聲大哥,為什麼是他當天帝,而太一隻是東皇。若是沒有本事,憑巫族十二祖巫的性格和本事,怎麼能容忍的下天庭,怎麼會在太一力戰四位祖巫之時,其他八位卻遲遲不出手。當年龍、鳳、麒麟三族是何等的強勢,天地眾生盡歸於那三族,卻又為何會在一夜之間覆滅。」   南落不說話,只是出神的看著虛空。   蘇蘇似乎對於能夠讓南落失態格外的高興,又繼續說道:「想要破碎天地輪迴,又豈是那般容易的,若是沒有帝俊,巫族十二祖巫能否做到尤未可知。」   「帝俊定然也受傷了吧。」南落似乎平靜了下來,問道。   「有沒有受傷卻是沒有人知道。不過,天地輪迴卻是在他分別襲擊五人之時破碎的,這是不爭的事實。」蘇蘇瞇著眼,看著南落緩緩說道。   南落同樣看著蘇蘇,好一會兒後,突然說道:「你應該還有什麼沒有說吧?」   「什麼?」蘇蘇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南落。   南落笑問道:「你還沒有說,帝俊為什麼會突然出手,為什麼還是在那一天出手呢。」   蘇蘇眨了眨眼,抿嘴笑道:「我也不知道。」   南落卻不再追問,抬頭向九天之上看去。那帝江城仍如海市蜃樓一般,在九天之上飄浮著。那股威壓天下的氣勢卻越來越重,南落皺眉不知道巫族這是要做什麼。那股引的天地共震的波動仍然沒有停止。   法力低的人無法感受到,南落自是知道,只要被那波動給波及了,便會在書冊上顯現名字了。那股波動,就是為了捕捉每一個人的生命印記,然後烙在那書冊上,從而定人生死輪迴。   突然,在九天之上,再次浮現一座城池,緊接著,便又有十座城池在九天之上浮現。   總共十二座城池的虛影,才同時現於九天之上的剎那,便若是構成了一個天地。南落一眼便看出了那十二座城池之中的玄冥殿與祝融殿。   玄冥冰宮,南落在腦海深處仍然清楚的記得,那那靜寂的雪花,那一座萬丈絕崖上的冰宮,與那旁邊靜立的玄冥那身穿粉裙的身影。又想起她自九天凌空而下,一劍扎穿山脈的情景。當時的玄冥對於南落來說,就像一座雪山一般,絕世獨立,唯能仰天而視。以至於到現在南落對她都是印像深刻。   至於祝融,南落則只見過一次,但是她對於南落來說是有著活命的恩情。所以,他是在十二座祖巫殿中將祝融殿找出來的。以現在南落的眼力,即便是那九天之上,如幻影般的祖巫殿上那朦朧的字,也能夠看的清清楚楚。不過讓他一眼就從十二祖巫殿中找出祝融殿的並不是那城頭的字,而是那城頭上的兩個人影。 第一九二章 帝江拜天定輪迴   一眼看去,除了玄冥的雪白冰宮之外,便只有祝融殿上有著兩個人的影像來。南落一眼便認出,那兩人一個是祝融,另一個則是孔宣。   就在這時,帝江城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暗金法袍,暗金色的臉。隨著他的出現,九天之上頓時烏去密佈,整個天地都黑暗了下來。但是那十二座幻象般的祖巫殿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凝實,並籠罩著一層異樣的光華,以至於在剎那間暗了下來的天地間,也是那樣的清晰。   此時的帝江猶如一個暗夜君王一般,一步跨出,便已經閃現在了天地之間。出現在那十二座祖巫殿的中央上空,不見他如何作勢,天地間剎那風起雲湧,雷火霹靂,電花如蛇,恐怖若末日。   眾生沉寂,此時那十二座祖巫殿與那帝江便成了天地間的唯一。宛若天地初開之時,又彷彿天地要從此刻歸於混沌。   大地上的十二座祖巫消失了,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九天之上,黑暗如墨,天上地上,再無一絲光亮,沒有一絲聲音。那閃耀著恐怖火花的電蛇,一道道劃過虛空,黑暗如潮水般的退開,又瞬間將那光亮淹沒。自電蛇劃破黑暗,落在大地上山脈上的那一剎那,能看到一座座大山瞬間化為塵埃消失於。   混亂,恐怖,一切都淹沒在黑暗之中,都已經被黑暗所吞噬,被那九天之上一道道劃破黑暗的電光給掩蓋。驀然,一個人自黑暗深處行來。緩慢而靜寂,給人一種一步之間,便已經走了幾個世紀一般,亙古、沉寂。卻讓如末日般的天地多了一份壓抑,冥冥之中,似有無數的生靈正跪地伏拜。   那人一身暗金法袍,法袍以暗金玄絲編成,隱隱間似有著無盡的符文蘊含在內。仔細看去,便覺天旋地轉,瞬間進入一個莫名的空間,那空間之中或是洪水滔滔,又或是烈焰焚天。各不相同,或是毀滅灰暗,又有的生機盎然。   他便是帝江,巫族十二祖巫之首的帝江。同以帝為姓,同樣的神秘,一個卻是處於陽光下的優雅,而另一個則時刻處於黑暗之中。   暗夜君王!   當黑夜降臨的那一刻,天地,便是處於暗夜君王的掌控之中。   帝江自黑暗深淵降臨,那無盡的威壓讓天地眾生為之懾服。他一邊走著,一邊大聲的念著什麼,天地嗡嗡作響,無人能聽懂他所說的話,卻只覺得自己應當對此人敬畏,應當跪拜。   他的每一步跨出,都似已經跨出了千萬里,又彷彿跨越了無盡虛空。那無盡的黑暗就像是天地未生之前的混沌虛空,而他所要走去的地方卻是變幻莫測的未來。   信手揮灑,有火焰在虛空中鋪出一條烈焰之路,黑暗深處突然有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一道道電花自他身邊劃過,閃耀出帝江那虛無冷寞的雙眼。   突然,黑暗深處,似有遠古凶獸在嘶吼。一波波的恐怖氣息自黑暗之中湧來,靜寂的喧囂,黑暗破碎,一道道電龍自黑暗之中爆裂出來。虛空如海,元氣如浪,一波一波的在天地之間暗湧翻騰、衝擊大地山川。   在那電花閃耀之下,一座龐大的城池一角在電花之中隱現,電花之下,能看到露出的一方城角上猙獰的獸像。那獸像如蛟,卻有凌亂毛髮。做仰天嘶吼狀,牙齒漆黑猙獰。   閃電消逝,天地瞬間陷入黑暗。黑暗讓人思緒都混亂,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彷彿是幾個紀元,又彷彿只是一瞬間,黑暗中心再突然綻放出幽紫光華。   那光華在黑暗之中如紫色的蓮花一般綻放,靜寂美麗,美麗的讓人心悸。突然,那幽紫的蓮花無聲碎裂,在那處虛空之中便現出了一座龐大的祭壇來。   祭壇龐大無匹,浩浩蕩蕩,自黑暗之中湧現,無盡的天地元氣朝九天十地擴散而去。祭台幽黑,卻有著莫名光華,在黑暗中清晰無比。這祭壇不知起於何處,彷彿隨著帝江一起來自異域虛空。上面無數的雕刻,那些雕刻線條時刻在變幻著,天地間各種生靈都能夠在那祭壇的六面找到,天地星辰,花鳥魚蟲,萬物生靈,都在祭壇上面顯現。   南落站立於山頂,瞇著眼緊緊的看著,自那祭壇一出現,他便看出了那是十二座祖巫殿融合在一起的。這是一種感覺,感覺那根本就是十二座祖巫殿的氣息融合在一起了。   帝俊出現在那祭壇中央,剎那間有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他仰天張開雙手,大聲的念動著天地玄音,即使是南落也一個音節都聽不懂。傳導在耳中只是一片嗡嗡聲,天旋地轉。思感中只覺天地已經難以分清,六合八荒,都已經化為一片黑暗。   他仰天張手,大聲的說著那根本就聽不懂的話,似在與天地交談著,那如帶著面具的臉上竟顯現著虔誠的神色。天地顫動,嗡嗡作響。沒有人知道黑暗之中,其他的人又都在做什麼,比如那天庭,那神秘帝俊,那威霸天下的東皇太一。而在天地間各佔一方威名赫赫的大神通者們,此時也似已經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在那煌煌浩瀚的嗡嗡聲中,一切都已經淹沒。天上地下,唯有那九天之上的一處祭壇。   帝江突然跪倒,五體投地,面東連拜九次。接著又換了八個方位跪拜,八方震動,黑暗中的八方天空出現八個玄奧的圖案,似圖似獸。仔細看去,又像是一個複雜的符文。八個圖案遙相呼應,於黑暗之中閃耀著莫名光輝。   帝江動作不緊不慢,虔誠無比,若不是他拜完八個方向之後,身體突然消失,在黑暗中觀看的人還會以為他要拜到天荒地老。   祭壇上憑空一閃,帝江又出現了。只見他雙手朝下虛按,接著緩緩的平抹開來。一張黑紫色的桌案緩緩自虛空之中浮現,那桌案呈長形,四隻腳如獸腿,腳上有鋒利的爪子,而舊案四個角各有一隻凶獸像朝天嘶吼。   突然,帝江雙手張天仰天大吼,九天之上的黑暗中突然顯現出一本書來。那書極厚,彷彿記載著天地演化的過程,封面一黑一白兩色交融,形成了一個陰陽太極圖。看上去玄奧無比,似在詮釋著天地的一切。   在那黑白兩色的圖案上,各有著兩個大字——生、死。兩個字如鮮血祭成,彷彿剛剛寫上去,血跡仍未干。那書自九天黑暗深淵之中降落,一道璀璨光華籠罩著那本書,光華貫穿天地,上達億萬高空,穿入無盡的黑暗。下到大地深處,無盡幽深處似有無限恐怖在內。   南落一看到這書,立即明白書就是自己在帝江城中看到的那本書冊,只是看上去完全變了個樣,也定然就是蘇蘇所說的生死簿。   那生死簿,宛若天地降下的神旨,自九天徐徐而落,當落到帝江面前的桌案上時,那生死簿已經又變成一本小書冊,簿簿的,落在桌案中間,栩栩生輝。黑暗之中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看著那本簿簿的書冊,看著這本記載著天地間無數人姓名的書冊,記錄著無數生靈的宿命輪迴。   南落眼睛微微一瞇,緊緊的盯著那生死簿,他不知道黑暗中還有多少人在看著,又在想著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心中是怎麼想。   這是輪迴要重塑了嗎?   南落清晰的感覺得到,那天地間那無形的裂痕正在修復著,但又有著不同的東西融合進去了。   巫族要重建這輪迴,若得重建,天地自當清平,輪迴有序,一切將重歸天地輪迴未碎前。不過那時這輪迴卻已經是巫族掌控了的天地,萬物生靈重歸輪迴,唯巫族十二祖巫得脫。   南落自也是想脫輪迴,不只是他想脫,許多生靈也想超脫。本來在輪迴破碎的那一瞬間,有許多人都已經抓住機會脫了輪迴,而像南落這類已經進入道境的,自然而然就脫離了天地輪迴的束縛。而另有許多人以各種手段,在那一刻抓住機會脫離了輪迴。不過,自十二祖巫殿同現於天地間那刻,天地眾生大多生靈的生命印記又被納入了生死簿中,就連南落也沒有逃脫得了。   若是天地輪迴再定,那麼,想要再掙脫輪迴幾乎是不可能了。除非毀去生死簿,只是生死簿在祖巫手中,到時生死都在別人手中掌控著,又怎有能力毀了生死簿呢。唯一的機會也就是在輪迴未定之前了,或者說是此時此刻。   帝俊仰天再拜,一方硯台自地黑暗之中落於桌上,再拜,又一支漆黑龐大的筆自地底深處破空飛來,落在帝俊的手上,被他擱在硯台上。又有一盞青燈自九天而落,落於桌案一角,照亮天地。   靜寂,沉寂良久,只見帝俊於桌案前虔誠默誦著什麼,天地一片安靜,黑暗。突然,帝俊抬頭來,眼中金光如烈陽,洞穿無盡黑暗。只聽他張口恢宏的說道:「天地輪迴有序,奈何已破,吾等巫之一族,隨天地而生,今秉承天地之意,重建輪迴,願天地間不再有殺戮,願天地從此清平,願世間萬物生靈不再沉淪,陰陽開,輪迴定,都天神煞……」 第一九三章 打入輪迴萬萬年   陽平山脈,臥牛山頂,陰陽觀前南落靜立黑暗之中,卻有著淡淡的光芒自他身上浮現。這讓黑暗中的九福、楊蟬、楊蛟三人心定了不少。在天地徒然的瞬間,他們第一反應便是看向南落,在看到南落那靜立的背影之後,那剎間的心驚便安定了下來。彷彿這天地無論怎麼變,只要還能看到南落,他們便不再害怕。看著天空中出現的祭壇,看著那帝江拜天拜地,感覺著天地的變化,忍不住再看了看南落的背影,驚慌的心再次安靜了不少。突然,他們耳中傳來南落的聲音,安然堅定。   「楊蛟,我曾答應你父母收你為徒,只怕現在難以盡到責任了,現在傳你《太清感清篇》,自己能悟得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南落話落,虛空一抹,虛空出現一團五彩雲氣。南落手指快速的在雲氣中划動,如寫字一般,嘴唇顫動,似在念誦著什麼。那團五彩雲氣不斷凝化,旋轉翻騰,不一會兒,卻竟化成了一本青色封面的書。   書在成型的那一刻綻放出瑩瑩青光,卻在成型後變的古樸起來。只是封面上那《太清感應篇》幾個玄奧的大字,召示著這本書的不凡。南落將書交給了楊蛟,說道:「楊蟬你也可以與你兄長一起修行,共同參悟,認真修行,莫要負了你們父母的期望。」   楊蟬、楊蛟再兄妹連忙拜倒,南落的揮衣袖便已經將他們托起。又對九福說道:「天地混亂了,你帶他們回觀中去吧,我若不回來,不可出觀,天地若不清明,不可出觀。」說罷,一指點出,一道清光自他指尖激射而出,落在九福身上。那清光是御使妖月鏡與陰陽觀的法訣,若不是九福天姿獨特生而便有法力,別的人即使是知道法訣也根本就無法做到。   九福連忙應著,心中明白南落定然有事要做了,正想問南落幾時能回,便又聽到南落頭也不回的說道:「傳聞青丘山九尾狐一族,修為高深處能生出九尾,神通幻術,能在不知不覺間讓人深陷其中,可謂天地間最詭秘的神通之一,殺人惑敵於無聲無息間。生出九尾之後,更能有九條性命。」   與南落並肩而站,一直都帶著盈盈笑意的蘇蘇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我們青丘九尾狐一族,極少在世間走動,更不曾出過什麼驚天人物,即便是有人在世間走動,也沒有人認的出來,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呵呵,這麼快就忘記了,我有一鏡,天地乾坤都可照。」南落笑道,神情不變,如朋友之間笑談。   蘇蘇卻臉色大變,說道:「你還知道什麼?」   「呵呵,知道的不多,但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們那生出九尾後,便有九條性命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南落那淡淡的聲音聽在蘇蘇的耳中卻如劍芒一般,對於南落的性格她可是瞭解的清清楚楚。曾有人在她的面前評價南落,說他是一個重情守諾之人,表面很冷,一般人根本就難以親近,但若是親近之後,你會發現他內心的熱血是極其強烈的。   還有人對蘇蘇說過:「他,其實也是一個可怕的人,現在或許還算不得是天地間最頂尖的人物,但若能活下去的話,那將會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當時的蘇蘇只是一笑毫不在乎,在她看來,這世間男人都差不多。本來關於南落也是可怕之人這個言論,她早已不知道忘記到哪片空間中了,此時卻猛然竄上心頭。這只是她心中電念而過的念頭,還未回答,未來的及說話,耳中便聽到那淡淡的輕吟。   劍吟……   青顏劍!   蘇蘇心中驀然又閃過一句問答的話:「天地間先天劍器有七把,其中唯有青顏劍是隨主人一起揚名。」   驚懼,遁走。   一道白光劃破虛空,光芒消逝時,站在南落旁邊的蘇蘇已經倒在地上了。   九福還根本就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聽到南落的話,還沒有回過神來,便有一道白光劃破虛空。隨之那曾讓他用盡力氣也無法傷到分毫的蘇蘇,似乎連反應都沒有便已經倒下了。   他曾無數次的想像過自家老爺拔劍時會是怎麼樣一個驚天動地,但從來沒想過,當南落出手時,自己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更是連殺氣都沒有感覺到一絲。   心中略略遺憾,自家爺出劍時沒有驚天動,卻又心中快意,因為這一直以來壓在他心頭的妖女終於死了,定睛看著倒在地上的蘇蘇時,卻發現屍體已經消失了,唯有一條青色的狐狸尾巴。   九福驚詫,正想問便聽到南落說道:「九尾幻生術果然不凡。九福,你帶他們速速回觀中去。」九福連忙應是,帶著同樣疑惑的楊蟬與楊蛟朝陰陽觀走去。   天地一片黑暗,唯有九天之上那處祭壇散發著莫名光輝。帝江對天發著宏願般恢宏的念著,彷彿是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只見他突然拿起桌上的生死簿,翻開一頁,大聲的念起來:「帝俊,天地間第一隻三足金鳥,生於鴻蒙未分之時,得道於天地成形之初……,……破碎輪迴,造下無邊業力,此生罪孽深重,當打…入…輪…回…萬萬年……」   隨著他的話起,一股獨特的韻律波動突然湧現,彷彿是帝江念出來的,又似那生死簿散發出來的,更似那祭壇震出來的。最終,卻只覺得天地都在震動,眾生靈魂顫動。   無邊黑暗之中,突然閃耀出一座驚天火柱。仔細看去,那火柱竟是被一頂虛幻的巨鐘罩著的,而那巨鐘下的火柱之中,有一隻三足鳥隱約可見。   隨著帝江的話起,那三足鳥便似乎突然掙扎起來,發出陣陣悲鳴。   天地震動,那無形的波動竟是齊齊的湧向那沖天火柱,隨帝江的話落,火柱之中慾火的三足鳥驚叫出一聲不甘的悲鳴,剎那間融解在火焰之中。   南落心中大驚,他當然知道那三足鳥是誰,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那三足鳥一定是帝俊的靈魂作化,就像當年那三百六十五位暗封的星神一樣。已經以靈魂融入了山中靈脈,並呼應著九天星辰。   可是,現在那三足鳥卻在那股波動之中散了,難道帝俊死了,南落不敢相信。隨著那火焰中的虛幻三足鳥融解的一瞬間,一道驚天鐘聲突然震盪開來。鐘聲之中似蘊含著無邊的怒意和殺氣,那鐘聲在響起的一剎那連天地都定住了,黑暗無聲的湮滅。在這刻,天地眾生的思緒已經停止了,耳中唯有鐘聲,震盪靈魂。眼中似乎看到了無盡的黃煙在翻滾,彷彿來自於虛域虛空,衝破一切,無物可擋。   南落身上竄起無形的五彩煙霧,而眼中也有著有五彩光韻流轉。他自是不會與那些普通生靈一般在那鐘聲下沒有一抵抗之力,不但看到那三足鳥融解在火焰之中,還知道那沖天火柱便是不周山。   只見那虛幻的鍾突然崩散開來,隨之便有滔天聲浪。那聲浪過處竟然是黃煙滾滾,直向帝江所在的祭壇湧來。只一眨眼便已經湧到了祭台之下前,一路過所之處,黑暗驚散,氣勢滔天。   帝江根本就沒有理會,只是輕輕的翻開另一頁,又要開始念道:「太一……」   黃煙已經將那處祭壇給籠罩了,帝江的聲音也瞬間被黃煙給吞噬在內。黃煙翻滾,驀然,一聲斷喝自黃霧之中傳導開來,黃霧應聲而散。   那一聲斷喝是與那祭壇的波動一起發出來的,天地為之一靜。   帝江站於那幽紫桌案前,手持生死簿,一字一字的念動著。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天地靜謐。那聲音在黑暗之中如清泉般的流淌而過,又若是微風輕拂耳邊,清晰無比。天地間任何一個角落都流轉著帝江的聲音,眾生靈魂安然,仰頭望著九天之上,彷彿聆聽著聖意,又似在聽著悅的曲調。   一個巨鐘自億萬高空落下,鐘聲席捲天地。   「當……當……當當……」   一道道金黃色的波紋自那古樸的鐘聲上落下,帝江手持生死簿大聲的念著,青燈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頭頂,青色的光芒將他籠罩著。聲音融入了祭壇的震動中,融入了天地的波動中,響徹天地。   那巨鐘震盪天地,巨鐘下方去卻無聲的破碎淹沒,化為一片片灰色的混沌。一圈圈的金色波紋落下,罩向祭壇,卻在那莫名的天地震動波中消失。   巨鐘自億萬里高空,震盪著天地,直向祭壇罩去。帝江依然不變,面色平靜,念著太一的生平與罪罰,與剛才念動著帝俊的生平一模一樣。   「噹噹噹……」   那巨鐘自是東皇鐘,天庭東皇所使用的聖器,號稱天地間第一人使用的靈寶,自也被人稱為天地間第一的靈寶。而那祭壇剛是巫族十二祖巫殿合祭而成的,在帝江手持生死簿的絕世之姿前,無人敢擋其鋒芒。   鍾落,瞬間罩住了祭壇。   「噹噹噹……」   淹沒,破碎。   「……打入輪迴萬萬年。」帝江響起,伴隨著鐘聲在天地間迴盪。 第一九四章 以身祭天地   「姐姐,你怎麼了。」黑暗的大地上,一處不高的山頂,正有一個明媚少女眨著眼睛,看著蘇蘇,眼中滿促狹的笑意。   蘇蘇臉色有些蒼白,瞪了那小女一眼,狠狠的說道:「幸災樂禍是吧,你姐我損了百多年道行,失了一尾,少了一命,更是傷了心,你竟然還敢在這裡幸災樂禍。」   「姐,我可沒有,只是,當時去的時候,不知誰說不出三月,一定讓那南落拜倒在那華麗銷魂的九尾之下。」少女笑著說道,看著蘇蘇瞪過來的眼睛,連忙又說道:「姐,你到底做了什麼,聽說他的脾氣還挺好的,要麼不親近人,但只要不惹怒他,他根本不會輕易動劍的,而且,在他動劍後還能逃生的可不多。」   「也沒什麼,只是對他施過三次迷魂法而已。」蘇蘇看著黑暗的虛空感歎道。   「三次?姐,你竟然施了三次還沒有把她迷上,難道你的迷魂法退步了,用了三次都沒有把他給迷上。」少女大聲的驚呼道,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根本就不受迷魂法的影響,而且,好像還感覺到了我施的法了。」蘇蘇皺著那兩道秀眉,疑惑的說道。   少女歪著頭,思索了片刻,眼珠子一轉後突然笑道:「那,那我們怎麼辦,得讓他知道我們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厲害。」   蘇蘇伸手在少女頭上一敲,說道:「你姐我什麼時候失敗過,你也說過,只要不惹到他,他不會對別人出劍的,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少女瞇著眼,盯著蘇蘇的眼睛。   蘇蘇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遠處的遠空,那處方向不是九天之上浩瀚的東皇鍾和祭壇所在,而是陽平臥牛山的方向。她身上那雪白的披風,靜俏,如暗夜精靈。   「姐姐,你不會弄假成真的吧?」   「不會,我說過,我蘇蘇的命運豈能讓人算到,算到了又如何,一切都掌握在我手上,我要愛誰,誰又能夠確定,我若要死,誰能夠阻攔。」   當她說出這句話,天空中東皇鐘罩住了祭壇。沉悶的鐘聲如巨木撞擊在心頭,一次次。體會過那東皇鍾威力的南落,對於那鍾身之內和外面的區別,沒人比他更清楚了。若說東皇鍾之外的鐘聲有著震盪天地,鼎定乾坤的威力的話,那鍾身之內便是能夠毀天滅地,他想不到有什麼人能夠在東皇鐘的下安然。   自從能夠劍化天河,人劍合一之後,南落便時常會想,若是自己被罩在那東皇鍾內,能否保的了自己不損落呢,或許能。但是能不能一直保持著人劍合一的狀態呢,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當……噹噹噹……當……」   「……打入輪迴萬萬年……」   東皇鍾鐘聲鼎定天地,帝江的聲音在鐘聲之中竟仍是那樣的清晰。隨著帝江最後一個字的說出口,土黃古樸的東皇鍾上突然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青焰靜寂,青霞陣陣,焰絲裊裊。   東皇鍾瞬間化為一團黃雲消失於虛空,祭壇上的帝東面色在青燈下,格外的冷冽。南落卻心頭巨震,在他的眼中,此時的帝俊狀態極為古怪。   「當……」   九天之上,不知何處,落下一道飄渺的鐘聲。   帝江的身體應聲而散,如雪融水中,又彷彿完成了使命,魂歸天地。   青燈燈焰跳動,明滅不定,左右搖晃之後便又定了下來,重落回那桌案之上。生死簿在帝江融解消散的剎那,翻落而下,跌於祭壇上。隨之消失,在青燈在重落回桌上時,便也在桌案中間顯現了出來。   南落身形微微一動,便自又定了下來。   危險,他感覺到了祭壇上散發出來危險,這危險比之剛帝江在的時候更要盛上幾倍。   天地沉寂,死一般的靜寂。南落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那祭壇根本就是用來祭祀天地的。那什麼又是祭品呢?萬物生靈?還是所有道境以上的大神者。   南落有這種感覺,到了他這種境界的人自然也會有這種感覺。   生死輪迴,生死簿中定輪迴,簿中有名,生死不能自掌,又有什麼人能夠接受的了呢。此時,天上地下一片黑暗。唯有天地之間一座龐大的祭壇飄浮在虛空在裡。   一盞青燈,一本書,一方硯,一支筆,一張桌,一座祭壇。   南落知道那青燈的威力,東皇鍾被青焰燃燒,或許不會有什麼致命的危險,但是定然不會絲毫無礙,要不憑太一那樣的性格不會退走的。而且,帝江持簿而念罪罰又怎麼會對他沒有一點傷害呢。   黑暗中,許多人想要抹去那生死簿上的姓名。但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出手,即便是在帝江已經消散於天地間,也沒有一個敢出手,他們在等待。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祭壇上,玄色衣袍,欣長身材,默綠髮絲,氣質飄逸。他出現在祭壇中央,便也如帝江一般拜天地。   南落不知道他是誰,但卻能夠確定這是一位祖巫。他神情凝重的拿起桌上的生死簿,卻突然又放了下去。低著的頭突然抬起,雙手負於身後,朝天地間的黑暗處看去。   南落竟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笑意,那笑容輕鬆隨意,與剛剛他那虔誠的態度絕然相反。   「呵呵,諸位好啊,我叫句芒,歡迎大家來觀禮,今天,將會是諸位永生難忘的一刻,能看到這屬於天地演化以來最為驚天動地的事件。你們終將銘記一生,直到你們步入輪迴。哎,帝江老大要重塑輪迴,我本不同意,覺得太過艱難,不過呢,最終仍然是同意了,抵不得他們人多啊哎,艱難啊,這不,帝江老大就已經先走一步了。重塑輪迴啊,這得讓多少人先入輪迴呢。我看看,哎呀,這麼多,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句芒隨手翻動著桌上的生死簿,神情輕鬆的說著。突然,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太一,……」   天地震動,那莫名的韻律波動剎那間席捲天地。   九天之上,億萬里高空中,無盡黑暗中,浩蕩鐘聲沖刷而下。   黑暗中,一頂土黃巨鐘伴隨著鐘聲罩向祭壇,金色光波一圈圈的向祭壇落去。   句芒的念誦聲與鐘聲交織著。   鍾落,悶響,沾染青焰,沖天而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祭壇再現,那句芒持書站立,臉上的輕浮笑容依然,靜寂的天地間,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隱約的獸鳴,句芒的身體瞬間在祭壇上消散。這一次南落仔細的觀察著,隱隱的感覺到句芒其實並未死去,也不是消散於天地間,而是融入了祭壇之中。   天地重歸靜寂,祭壇上青燈依舊。生死輪迴,祭祀天地。   南落隱隱感覺不對,但又說不說來。   果然,又有一祖巫走出現在了祭壇上。伏拜天地,八方黑暗虛空顯現著圖案。於桌前捧手而念太一的生平罪責。東皇鍾落,鐘聲湧遍天地,罩住祭壇,青焰起。   東皇鍾沖天而起,唯留有空蕩蕩的祭壇,天地重歸暗寂。   青燈,生死簿,輪迴筆,安靜的擺在那天地間,卻決定著天地生靈的命運。   祖巫現,東皇鍾落。   天地震動,鍾隱,祖巫散於天地。   這一刻,東皇鍾竟有一種天下莫可匹敵的感覺。祖巫在東皇鍾下竟是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一般,只是那祭壇的在鍾下卻一點都沒有損毀,反而氣勢越來越沉,危險的感覺愈加的盛了。   祖巫一個個出現,一個個消散。   共工現……   奢比屍現……   祝融……   玄冥……   后土……   ……   十二祖巫相繼於東皇鍾下消散,天地重歸黑暗,靜寂,萬物沉淪,眾生迷失。   南落感覺天地似乎起了一起變化,隨著祖巫一個個消散,天地間那輪迴破碎時出現的裂痕似乎在慢慢的修復。不知道為何,他覺得巫族祖巫不應這般的弱。   祭壇,祭祀天地。   「以身祭天地」   南落心中驀然湧起這麼一個念頭,便再也無法壓下去。   「借東皇之手祭祀天地?」   正當南落心中浮現出這個想法之時,那九天之上的祭壇突然閃爍著清輝,以祭壇為中心的黑暗天空中,出現了十二個不同的圖案。南落仔細看去,隱隱的看出那十二個圖案竟然是十二祖巫的圖像。   隨著祭壇的上的韻律波動,清輝陣陣,黑暗之中,那十二個祖巫的圖像也隨之閃爍。忽明忽暗,隨天地的波動而閃爍。   鐘聲再起,九天之上,無盡虛空之中。東皇鍾再次出現,鐘聲急促,一聲接著一聲,短促急切。   「噹噹噹……」   每一響一聲,東皇鍾便漲大一分,一圈圈金色光波自九天而上套下,金波如電,華麗而危險,恐怖的氣自己瀰漫在天地間。一圈圈金色波紋在天地間飄動。金光下,虛空破碎,一座座高山在金光下化為煙塵。   南落眉頭一皺,一道劍光自他腰間閃逝而出,璀璨光華沖天而起,落到陽平山頂的一個金色光波圈斬破。 第一九五章 周天星斗 輪迴玉盤   東皇鍾出,震出一圈圈金色波紋,如電似幻,在黑暗之中飄蕩。   陽平山在波紋之下忽隱忽現,一道波紋眼看就要落在陽山上了,一道劍光沖天而起,閃逝而過,劃破虛空,斬在那金色光波圈上,金色光圈應劍而破。卻在黑暗之中爆散開來,閃耀著這一方虛空。   東皇鍾無盡浩瀚,其大不知有幾萬里,浩然罩下,天下莫敢敵者。   祭壇震動更加的強烈,天地間黑暗虛空中那十二個烙印般的人像圖案起來越清晰。在黑暗的天地間,迸射著刺眼的光華。   就在東皇鍾落下之時,其中一個烙印般的圖像爆射出刺眼的光芒,即使是南落也不禁瞇了瞇眼。當他定睛看去時,那原來已經融解於祭壇上的帝江竟然再次出現在黑暗的虛空之中。   他依然是一襲暗金色的法袍,在黑暗的天地間,明亮刺眼,那飄動的身體如風一般向東皇鍾迎了上去。   飄忽,虛幻。   帝江那蒼白如沒有絲毫血絲的手,劃過虛空,輕飄飄的印在了東皇鍾上。東皇鍾頓時驚起一層黃煙,而帝江也消散於天地間。祭壇上憑空一閃,他便又出現在了那裡。   整個人的氣息已經完全與那祭壇融合在一起了,而祭壇又似與天地相合。東皇鍾在被帝俊拍了一掌之後,竟是微微一頓,就連那鐘聲都有些散亂了。   在帝江一掌拍在東皇鍾上,瞬間消失那一刻,又有一個祖巫像閃爍而出。突然出現在東皇鍾旁邊,一揮手便已經將那湧在他身上的波紋給拍散,隨之一掌印在東皇鍾上。   鍾身在南落那流轉著五彩光韻的眼眸中,猛烈的顫動著。恢宏浩瀚的鐘聲震盪著天地,但是南落卻感覺得出那鐘聲與之前的不同。這鐘聲聽來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威力卻是真真切切的弱了許多。   東皇鍾沒有絲毫縮小,威勢看上去一點不減,自九天黑暗之上直灌而下。大有將這整座祭壇一擊而毀的意味,天地、時間、萬物、生靈,一切的一切在鐘聲下都已經定住了。   唯有那黑暗天地間閃爍著的十二個烙印般的人物圖案仍然清晰無比,各異的色彩,光芒耀眼。又有一道圖案閃耀而出,飄忽詭異,只一閃便已經出現在了東皇鐘的一側,青黑的掌印在東皇鍾上。隨之他身體便消失,又在祭壇上顯現出來。   那在祭壇上出現的祖巫身體似真實,又似虛幻,矛盾無比。看在眼中真正切切,卻根本就無法用神念捕捉到一絲氣息。   十二個圖案是十二祖巫的人像,現在卻又一一重生出現了,並且已經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祖巫再次相繼出現,在東皇鍾自九天而落下的那短暫的剎那間,便已經一一在東皇鍾上各拍了一掌。所拍的方位各不相同。且一個個所呈現出來的氣勢也截然不同。有些隱晦,有些卻凌厲。或殺氣四溢,或飄逸無方。   其中玄冥也自在黑暗中劃過,一如南落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冷艷無比,粉紅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竟然給人無盡的寒意。她那纖細的皓腕,籠罩著一屋瑩瑩寒霧。就像當年隨手搶奪南落手中的青顏劍與妖月鏡,和一掌將刑天給拍的全身冰封的姿態一樣。   盈盈一掌,冰冷,清寒。東皇鍾瞬間被封上一層寒冰。鍾身一震,寒冰寸寸破碎。   又有一道火紅的身影,飄忽如火,裹挾著漫天火焰瞬間將東皇鍾吞噬。東皇鐘聲不變,狂烈的震盪,火焰頃刻間散去。   十二個祖巫現次一一現身,每一個了現的人都在東皇鍾上擊了一掌。東皇鍾下降的速度卻一點都沒有變化,只是聽在南落的眼中,那鐘聲卻越來越散亂。   終於,在十二祖巫都現身於祭壇之上,各佔一個方位。帝江再次捧起那本生死簿,翻開,念道:「太一,——打入輪迴萬萬年。」   在十二祖巫站於祭壇上現身的那一刻,九天之上的黑暗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幅圖,這圖如玉盤,又似流水漩渦,其中隱隱能看到十二祖巫的烙印在上面。帝俊念出最後一個字時,那個玉盤似的漩渦便突然迸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華。將東皇鍾籠罩著。   鐘聲瞬間減弱,那震盪天地間的金色波紋剎那消散……那如天下地下唯一的存在般的東皇鍾竟是快速的縮小了,朝那玉盤般的漩渦飛了過去。彷彿連一絲抵抗之力都沒有。   南落心中莫名的湧上一種恐懼,靈魂都似在顫慄。   「竟然連東皇太一都無法抵抗的了,那是天地之力,那是輪迴之力嗎?那是輪迴之門?在這天地輪迴之力前,還有什麼人能夠抵擋得了呢?」   南落能看到那東皇鐘的上不斷震盪而出的聲波,在那一道璀璨光華下華化為黃色煙霧消散。眼看著東皇鍾就要被吞噬到那玉盤般漩渦之中了。黑暗靜寂的天空之中,卻突然現出漫天星辰。   星辰星光迷離閃耀,漆黑的天地剎那間變的光亮起來。而東皇鍾也在那輪迴漩渦前停住了。此時從大地上看去,只看到一個漩渦般的輪盤下方懸掛著一個土黃色的鈴鐺。只是那漩渦似乎已經定住了。只是那光華卻絲毫不減,尤其是那種讓眾生靈魂顫慄的感覺,更沒有減弱半分。   漫天星辰出現之後,大地上三百六十五處地方頓時光華沖天,接引著漫天的星光,遙相呼應。   星光下的大地上,不周山火光沖天,一聲尖銳的鳥鳴突然響徹大地。一隻三足鳥自不周山的火光中朝星空中飛去。   鳥鳴聲清脆,卻傳遍了天地。隨著那三足鳥向天九天星空飛去,天地慢慢光明起來。此時整個天地都如一幅圖畫。星辰漫天,其中又有一個漩渦一般的玉盤超然於天地之外。   「帝俊,天庭天帝帝俊。」   無數人曾看到帝俊的靈魂在那火光之中消散。南落能看到,能知道,那些達到了同等境界的人自然也能知道。肯定都在帝江捧生死簿念著,打入輪迴萬萬年之後有了同樣的想法。覺得帝俊即便是有神通保住自己不死,也定然要傷魂失魄了。但現在看來,卻似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哪裡有一絲受重傷的樣子。   三足鳥靜謐的劃過星空,看似不快,卻是只一眨眼便已經到了群星中間了。在大地上仰望星空的人腦海之中,卻是如看到一幅畫卷般。   漫天星辰,迷離星光,一隻身上燃燒著火焰的鳥朝星空上飛去。鳴叫聲清脆,聽在無數的人心中,卻一點都不下於那東皇鐘的鐘聲。也一點不比帝江那一句「打入輪迴萬萬年」要弱上分毫。   在許多人看來,東皇鐘的鐘聲一響,便是命喪之時。以至於在洪荒中,私下裡許多人將東皇鍾稱之為喪鐘。而在十二祖巫相繼念過一次那句「打入輪迴萬萬年後」,這句話便宛若是推命符。而且現在即便是那已經踏入聖道的東皇竟然也要被打入輪迴了。可見此時的巫族有多麼的強大。若不是這帝俊不知道為何從新活過來的,誰都能看的出,太一就要被捲入輪迴了。   三足鳥飛到漫天星辰中央,仰天一聲鳴叫,九天之上應聲降下一道火紅的光芒。光芒直向三足鳥激射而去。隨著那道光芒的出現,一股鋪天蓋地熱浪自九天之上壓了下來。火光落瞬間落在三足鳥身上,三足鳥頓時化為一團火焰,天地剎那間亮如白晝。抬頭看去,天空中則像是出現了一個太陽。   南落身上五彩煙霞緩緩升騰而起,心中卻不由的想起了人族。這鋪天蓋地的熱量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但是對於那些普通的人族之人來說,卻是災難。   自九天星辰出現那一刻起,他便感覺到了又有一股力量將充斥於天地間。與之前巫族十二祖巫以祭壇散發出來的氣息相互交織著。卻又彼此排斥著。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那太陽般的火焰之中衝出了一座宮殿,那宮殿龐大奢華,但前面卻是由九條巨龍拉著。巨龍身長百多丈,橫亙虛空,氣勢滔天。   那九龍在龍王還在世時,哪一個不是名震天地的人物,卻在一日之間被太一擒了來,成了拉車之靈獸。只見那如宮殿的龍車上,帝俊身著一襲玄黑星辰法袍站上面,俯視著天地。眼眸如星辰,透著無盡的神秘與自信。   宮殿般的龍車之中還有三人,一人站著兩人端坐。南落心頭卻湧上不可思議。因為那後面的三人中,其中站立的那個竟然是十八,是那個曾與他一起被鷹三太子抓住關在蒼蟒崖上的那個十八。   他怎麼可能會在那裡,南落心中湧上強烈的疑惑。而另外兩個則是他以妖月鏡照天庭時,照到過的一個女子。還有一位則是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在落靈山附近出現過。南落曾聽到他喊那個陸壓為三叔。   九天之上,帝俊突然微笑道:「還要多謝諸位助本帝一臂之力,要不然,本帝還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煉成這周天星斗大陣了。」 第一九六章 朦朧虛幻   帝俊無論是聲音還是笑容都透著神秘的優雅,即使是站在那以九條百丈長的巨龍所拉宮車上,也仍是神秘飄渺氣息多過霸烈。南落尤記的當年太一駕此龍車巡視天地之時霸氣,所過之處,仙神易避,眾生拜伏。隨手擊出,不臣服者瞬間灰飛煙滅。他記得這些,但是想起那當年一幕的人,定然還會記得有一個身穿青衣法袍腰懸長劍的人,以及他身邊站著的一位邪煞的女子。   十二祖巫站於祭壇之上,沒有任何一人回答,只是靜靜的站著,方位各不相同。看上去頗有講究,若是從高空中看下去的話,會發現他們站立的方位,竟是與九天之上那出現的輪迴玉盤上的人像方位相對應的。   帝俊朝那彷彿超然於天地之外般的漩渦玉盤上掛著的著東皇鐘點去,一道清光自他的指尖激射而出,落在東皇鐘。但就在這時,十二祖巫中的帝江又開口念道:「太一,打入輪迴萬萬年。」   那漩渦般的玉盤隨著帝江的聲音起,剎那間爆發出驚天光華,那光華竟似連天地都能照個通透,漫天星辰在這一刻黯然失色,即使是那星辰中央的太陽,與帝俊那九龍拉著的宮殿也不再顯得氣勢逼人。十二個祖巫烙印般的圖相在光華之中突然一個閃爍,便有一個祖巫圖像猛然探出一隻手來,一把將東皇鍾抄在手裡,直接塞進了那漩渦狀的玉盤裡,東皇鍾瞬間消失不見。   帝俊看到這一幕,頓時喝道:「你們真以為都天神煞陣就真個天下無敵了嗎?你們重塑輪迴,卻要將已經超脫輪迴的人打入輪迴,來引導輪迴重新轉換,這種輪迴不要也罷。這種輪迴即使是重建了,也只是你們巫族一家之言罷了,你們又置蒼生於何地。」   帝江緩緩將生死簿放下,合上,青燈下的臉色金黃如面具,他抬起頭來,面對著星空下九龍宮車上的帝俊,開口說道:「萬載輪迴,一念生死,你們可以選擇輪迴還是消亡。若是輪迴,只要道心堅定,自還有重得大道之時,不然,都只能魂飛魄散,永遠消亡於天地間。」   「呵呵,是嘛,那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將這漫天星辰都葬入輪迴這中去。」帝俊臉上依然俊逸清淡,但是眼眼眸之中卻星光流轉。話落,漫天星辰陡然亮了起來。   一道道星光閃耀著,星輝自九天灑落於天地間。大地之上三百六十五處山脈中,猛然浮現出各種異獸,異獸仰天無聲嘶吼。漫天星輝融入那些異獸之後,原本他們那由山中靈氣凝結而成的身體,怎麼看都顯得無比的虛幻,但是當一融入那漫天星輝之後,竟是生出毛髮或是鱗甲。只是一念之間,便已經變成了一隻隻真正的凶獸。仰天嘶吼,聲震洪荒。   洪荒震動,剎那間,天地間只有那此起彼伏的獸吼。那些原本半個身體在山中,半個身體在山體之外的各種異獸猛然一震,一躍而出,整個身體都出現在了山頂。仰天一吼,便騰空而起,朝九天之上的星辰飛奔而去。   有些卻是振翼而動,盤飛而上九天。漫天異獸,或凶戾,或嗜血,更有些是身姿美麗妖艷的鳥兒,其中竟有些身體嬌小如昆蟲,或是如透明一般。在那三百六十五種朝九天之上騰空而去的異獸之中,卻是有一人類女子在夾雜其中。   此時天地間各種生靈築在看著這向九天之上騰空而起的各種洪荒異獸,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曾都是天地地間叱吒風雲的人物。此時卻宛若失去了自主意識,只有單純的本能,更是沒有幾個人會認識那各種異獸中的一個人類女子。南落卻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從他在落靈洞天之中祭煉太陰碑時,見到她被北靈脫光帶入洞中來,再到她靈魂進入太陰碑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名叫泉音,世間或許沒有幾個人會知道,但是南落怎麼也不可能忘記了。在他的表面從來沒有流露出來過什麼,可心中從來都不曾忘記過。應該說任何對於他有過幫助和恩情的人,他都不會忘記。   南落看不出她是否失去了意識,只覺得她比起沒上太陰碑之前,氣質竟然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那份如月亮般的清韻讓她在那三百多位氣態各異的凶獸之中格外的醒目。月光將她籠罩,九天之上傾洩而下,將她照得格外的清晰,宛若超然於世間紛亂之外,飄然美麗。   各種異獸升往無盡高空後,與漫天星辰融為一體瞬間消失不見,而泉音也彷彿已經融入到了那輪皎浩圓月之中了。   帝江面無表情,看著天空冷冷的說道:「天地輪迴已定,無論你們怎麼掙扎,都逃脫不了身死道消輪迴萬載的宿命。」   「呵呵,本帝以與周天星辰融為一體,星辰不落,本帝將永生不滅,你們巫族重建的輪迴終將為本帝做嫁衣。」帝俊笑著說道。   「你錯了,你必須死,一定會死,周天星辰也只是天地輪迴中的一部分,天地萬物眾生都在輪迴之中,沒有任何生靈可以超脫。」帝江冰冷生硬的說道。   「天地輪迴已碎,你們重建的輪迴,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天地。天地若有了自己的思想,天地也將消亡。你們無法將我打入輪迴,這天地間也沒有人能做到。」帝俊冷冷說完,一揮手,便有一張圖出現在天地間,那圖上繪有周天星辰圖案,一出現在虛空之中,那圖上面的星辰圖案便相繼閃耀,隨之消失於天地間。   「周天星辰,河圖洛書,封天地。」   帝俊一指點出,輕喝著。漫天星辰灑下無盡光輝,天地間頓時星光迷離,大地上升騰起各種煙霧來。一時之間,天地間竟朦朧一片。那些煙霧連南落這樣的道境中人都影響了,他眼中那五彩的光韻流轉,除了九天之上的星辰,一切都變的不真切起來。帝俊的身影與那天地間獨一無二的九龍所拉的宮殿消失了,卻有各種異獸自九天星空中直撲而下。   那些異獸都是隨天地演化以來出現的,屬於先天靈獸,生而便有神通。化形之後,各是一方老祖級的人物。此時卻都一個個返本還源,現了真身,成了帝俊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的一道神靈,生死不由己,只怕意識都早已經泯滅了。   獸吼震天響,虛空幻滅。   那異獸在星光下憑空而生,仰天大吼,隨之竄起,便已經在化為星光消失。再出現之時,便已經在十二祖巫所在的祭壇上空了。直朝十二祖巫撲去,十二祖巫根本就沒有動,宛若雕塑,任由那些凶獸帶著無盡神能,直撲而下。   就在這時,億萬高空上的那漩渦狀的輪迴玉盤轉動了起來。綻入出無盡光華,將整片天地都籠罩了起來,那種輪迴氣息瀰漫天地間,眾生靈魂顫慄。   那光華之中,一個個祖巫像閃現而出,揮手間,便有數頭凶獸被擊散。但是那些凶獸在散成星光後,又立即顯化出來,氣勢絲毫不減,再次向十二祖巫撲去。十二祖巫在那天地間的烙印一一閃現,將那些巨獸擊散,卻無法徹底抹殺。   九天之上突然震起一聲尖銳的鳥鳴,鳥聲起,天地間剎那煙霧繚繞,處處影影綽綽。連星光也變得閃爍迷離起來,虛幻無比,彷彿離得極遠,又似觸手可及。   在南落的眼中都是如此,在其他的人眼底自然更是連天南地北都能以分辨,只怕連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神識早已經陷入了幻覺迷惑當中了。   天地在這一剎那變的虛幻起來,一切都似不真實。此時可以稱得上是天地演化以來最混亂的時候,殺戮、瘋狂、不安,心魔幻生。   突然,南落耳中又傳來尖銳的鳥鳴聲,那鳴叫如鋼針一般直刺腦海,即使是南落修煉多年孟紫衣的《養魂訣》,靈魂無比的凝練,也隱隱作痛,其他的人定然更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抬頭看去,只見星光迷離的天地間,有一隻巨大的火焰鳥在天空中翱翔著。南落瞇著眼,凝神看著,隱隱能夠看得清那火焰鳥有三足。   「難道這是帝俊難真身?」南落暗自猜測,那三足火焰鳥又再長鳴一聲,振翼而飛,劃過虛過,消失在了各種虛幻色彩瀰漫的天地間。突然,又一聲鳥鳴聲傳出,在剛才同樣的位置再次出現一頭同樣巨大的三足火焰鳥,若非南落神通不弱,只怕看在眼裡的將會是一個太陽。那只三足火焰鳥是同樣的劃過虛空,消失在了變幻莫測的天空中。   南落雖然此時也看不清整片天地了,但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迷失。自然是還記得那個方向便是巫族祖巫與那個祭壇所在的地方。突然,一頭凶獸出現在南落頭頂,他似乎看到了南落,嗜血的張嘴狂吼,九天之上星光閃爍。直朝南落撲了下來,那眼中的殺戮瘋狂氣息讓南落心中不禁想起了泉意。   「泉音是否也是如此了呢?」   青顏劍瞬間出鞘,一劍將之斬碎。那凶獸卻又瞬間在星光幻影中重聚,才一重聚便又朝南落撲了過來。從其眼神之中,根本就看不到除了嗜血與瘋狂之外的任何情緒。 第一九七章 月光中的泉音   南落手中的青顏劍如柳絮般飄散開來,狀若三月清風乍起吹皺春水。那頭似虎似獅,卻又生有兩角的凶獸瞬間被攪碎,散成點點星光。星光迷離飄渺,閃耀整座陽平山。   緊接著,南落突然一揮手,一片五彩煙霧瀰散開來,將整座陽平山遮蓋著。頓時陽平山便籠罩在一層五彩的光韻當中,山中突然響起一陣欣喜的歡呼聲。   南落有些意外的看去,只見到竟然有許多原本這陽平山中的生靈,正一個個歡呼喜悅看著自己。對於他們來說,天庭與巫族的爭鬥就是一場災難。是一場無從反抗的災難,連禍從何起都不知道,便有可能死去。那頭凶獸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那種威勢不是他們所能抵抗的。當看到南落將之殺散,並以五彩煙霞護住整座陽平山時,自然一個個高興歡呼。   南落驀然發現,無論是人類還是妖類,都有共通之處的,對於生命的追求,對於死亡的恐懼。說到底,無論是人類還是這山中妖類,都只是萬物生靈中的一種罷了,其中有嘯傲天地的存在,但默默掙扎求生的卻更多。   一眼看過那些歡呼的妖類,或化形的,或沒化形的,或化了一半的,以前看上去無論他們怎麼恭敬都覺得厭惡,此時卻覺得他們的眼神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眼眸轉動,這種感覺如流水般淌過心田。回頭看了一眼陰陽觀所以的位置,突然開口說道:「我若不回,天地若不清明,不可出觀」說罷,騰空而起,消失在了這星光迷離虛幻的天地間。   南落身體化為一道清風,才一遁出,天空中便又響起一聲尖銳的鳥鳴聲。一隻三足金烏鳥再次出現在了九天之上,虛幻的天空中,只隱約能看清那三足金烏的三足,與那火焰一般的羽毛翅膀。頭頂隱約間還能看到那王者般的鳳冠。而那只被青顏劍攪散了的凶獸也在那鳴叫聲中再次成型,不過卻連看也沒有再看南落,根本就似沒有看到南落這麼一個人,也忘記了自己剛才是被南落給斬散的。而是追逐跟隨三足金烏向那茫茫星霧之中飛騰而去。   才欲動身,便卻感覺天玄地轉,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方,更不知自己所要去的地方在哪一個方向了。南落眼中五彩光韻流轉,眼中所見只不過是一里範圍不到。抬頭看天,天空仍是星辰漫天,但是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似乎任何一個方向都是一樣的。心中一動,伸手一招。妖月鏡便出現在了他手上,張口噴出一道靈氣,妖月鏡朦朧的鏡面便清亮如水。手腕一翻,鏡中便有出現了一方天地。妖月鏡雖然在也受到了影響,便是卻能夠讓南落辨別方向,能夠找到那落靈山去。   陰陽觀是南落花了大-法力建成的,雖然不如五莊觀那般可以在空間之中任意穿梭,卻也算是一方洞天福地,只要九福他們不出來,自能夠保住性命。   此時的天地間,南落只感覺一切都已經定住了、混亂了。到處充滿了殺戮氣息,最讓天地眾生感到不知所措的是,冥冥之中那種讓靈魂都顫慄的感覺,那種彷彿隨時都要湮滅的感覺纏繞在眾生心間。南落自然知道那是巫族十二祖巫定輪迴後,出現在天空中的輪迴玉盤所發出來的氣息。   而這讓天地混亂起來,致使天地變的仿若虛幻的則是帝俊的周天星斗陣。除了帝俊本人之外,還有什麼人對於這周天星斗大陣瞭解最多的話,那自是非南落莫屬。   妖月鏡過處,天地絲毫沒有變化,但是在妖月鏡中卻將一切幻象照破。此時妖月鏡已經與南落達到了一種玄妙的狀態,這麼多年來的祭煉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妖月鏡祭煉到化形了。   只見妖月鏡在南落手上突然虛化,慢慢消失。隨之在他的頭頂出現了一輪清月,清光一轉,南落的身體便在那清亮的光華之中消失了。緊接著那如清月般的鏡面清光流轉,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南落遠遠的看到那十二祖巫所在的祭壇上,十二人中竟然少了三人。妖月鏡轉動,只見那三個祖巫竟與天空中的祖巫烙印圖像融合在一起了。揮手間天地震動,那些星光根本就無法照到他們身上去。此時正有三隻龐大的三足金烏鳥與那三個祖巫戰在一起,三足金鳥的三足烏如鋼鐵,那每一爪之下,都有著開山裂地之威。   但是那三頭三足金烏鳥並不能給三個祖巫帶來什麼威脅,只被祖巫擊幾次,便散裂在天地間,不過卻能夠瞬間重組,儼然是不死之身。南落不禁想到了帝俊之前說過的那句話:「星辰不落,本帝將永生不滅。」   不過,南落心中不禁也有些疑惑,依此時情形,帝俊即便是已經啟動了周天星斗大陣,仍然無法對十二祖巫造成什麼傷害。駐足觀看了良久,竟是沒有發現那些被封為星神的異獸在哪裡。突然,南落猛然醒悟過來,自這周天星斗大陣出現後,那瀰漫在天地間的輪迴之力雖然沒有減弱,但是巫族祖巫們對於他的掌控似乎變弱了。或者說是想要再動用,似乎已經變困難了許多。   又看了許久,發現這個地方竟然不像別的地方那般喧囂。看在眼裡只有茫茫白霧與那迷離變幻的星光,此處竟彷彿是處於風暴的中心,有一種安靜的危險。   南落一揮手,妖月鏡便在虛空浮現,鏡光一折,南落便已經消失了。隨之鏡光一閃,妖月鏡便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白霧之中。遠遠的繞過那祭壇,直向不周山以南而遁去。在途經不周山時,只見那不周山似乎燃燒著沖天的火焰,猶如一座火柱。那山頂的天庭,在火光之中仍然恢宏霸氣,氣勢逼人。   遠遠的便感覺到不周山散發著的那種頂天立地之勢,山下的道場早已經空無一人,那繁盛的景象早已經不再見。白茫茫的霧氣之中,一面鏡子憑空一閃,鏡光一折,便消失不見了。   南落所要去的地方正是落靈山,可是才一遁出沒多少路,妖月鏡中便出現一個人,南落再追逐而去時,那人已經不知消失在遠方了。妖月鏡在白霧之中一頓,照出一束清光,南落身影便出現在清光之中。他看著那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昊天。當年在伏羲城中商議了許多事,做了許預測和對策,但真正出現的只有一樣,就是巫族和天庭正真的戰了起來,而且還是這種將整個天地都吞噬的戰鬥。這整個天地都已經陷入了周天星斗大陣當中去了,而且所有道境之上的人都有著被打入輪迴的危險,之前的那些算計都已經落空了,此時只能任由各自去打算了。   正應了當時南落對九福所說的那句話,事世豈能都如人所料,真正靠的還是關鍵時候那一剎那的抉擇。   南落瞇著眼睛看著昊天消失的方向,也並未追去看,只是曲指輕彈出一道清光,妖月鏡上的清光一收,南落便又消失,清光一閃,妖月鏡又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若非南落有妖月鏡,即便是在這周天星斗陣中都照出一片天地的話,只怕他早已經迷失了。只是不知那昊天又有什麼法寶或者神通,能讓他在這周天星斗大陣之中來去自如。   在妖月鏡下,南落遁行雖然沒有一絲阻礙,但是對於天地靈氣的調用卻是受到了影響的,彷彿走在亂流之中。原本平靜的水域卻是已經變的暗流洶湧,又彷彿平靜的水底多了許多阻路的暗礁。   不周山以南,三千里處,有一座落靈山。   南落要去將那山中的太陰碑挖出來,希望能夠讓泉音脫了這周天星斗大陣,擺脫那太陰碑的禁制。對於巫族生死簿上記載了姓名,可能就要被打入輪迴這事,反而沒有這件事這麼急切。   頭頂上空突然響起一聲獸吼,卻一隻巨獸自九天之上撲了下來。不過目標並不是南落,而離南落十多里外的一處位置。鏡光一轉,便看到那裡有一人正靜立在那裡,白衣勝雪,在這給亂的天地間,仍然顯得那樣的冷寞,彷彿眼中的天地與之前的天地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他身後站著的一群人卻個個惶恐不安,各自緊緊的靠在一起,手中的武器捏的緊緊的。   那人正是后羿,而他身後所站的則是巫族之人。此時的他們已經沒有了曾經那視人類、妖類如無物的氣概,在這天地間,他們也如眾生一般,迷失,沉淪。   后羿面色冷寞,聽到天空中的獸吼,抬頭看去那瞬間,那巨獸已經撲了下來。一道黑芒卻早已經紮了上去,那巨獸瞬間散成點點星光。他身後那群巫族之人,頓時發出一陣歡呼。一如當時陽平山中那些妖類一樣。   突然,九天之上一道月華降下,月光將后羿籠罩著,一個女子順月光而下。她一襲白衣,眼神清寂如月光。伸手在月光之中一抓,便有一柄清亮的寶劍出現在她手中。 第一九八章 守護太陰碑的劍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唯能看到點點星辰,卻有種時空顛倒,不知天地,不知身處何方的感覺。   有一輪清月出現在天空中,一束月光自九天而落,卻只是照亮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別處根本就看不到,若不是南落有妖月鏡的話,也根本就無法看到,即使在極近的地方也無法感覺的到。   一輪清月,一劍自九天而下。月光中,那柄清亮的劍被一位素衣女子握在手中,倒刺而下,宛若九天仙女自天而降。那素白衣絲帶飄飛,潔白修長的手臂因自九之上刺下,而被風攏了出來。   當年玄冥也曾以妖月鏡為月,持青顏劍自九而下。此時泉音比之她少了一分冷艷,卻多了一分清寂,月華般的清寂。   南落無法從此時泉音的眼中看出任何的波動,無法確定她是不是與其他的人一樣,已經沒有了神智了還是只是無法自控。在他心念電轉想過這些時,后羿已經彎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箭出,風雲湧動。殺氣驚天,自后羿身上、箭上、弓上向四方洶湧而開,南落卻是知道后羿是在示威,是在震懾。向暗處的人示威,以自己的驚天殺念震懾暗處的人。   南落心中猜測,他定能有神通能看穿這漫天白霧與這迷離變幻的星光,讓自己不迷失,要不然也不可能帶著他巫族的人來到些處。在天地未變之時,在巫族與天庭還未戰起之前,他又何須這般展現自己的神通來震懾暗處的人呢。南落仍記得當年自己遭到后羿和刑天追殺之時,后羿只是一句話便讓無數山中妖王四散而開。   當后羿彎天弓拉開的一瞬間,南落便知道這后羿已經半腳入道了。那時在極西之地通過妖月鏡就隱隱感覺他要入道,現在已經算是半腳踏入了道境,隨時都有可能突破。   黑芒如電,虛空湮滅,直扎入月光中的泉音。泉音的身體在黑箭射中的瞬間便碎裂開來。便是並未有消散,就如平靜的水面被一顆落入水中的石頭驚起陣陣波紋。   黑箭自泉音身體內一穿而過,而泉音則仍然直刺而下,那比起當年南落初見時尤美麗幾分的容顏,沒有絲毫的變化,那清寂的眼眸更不見絲毫的波動。   那支黑箭穿過泉音身體直上九天,一隻龐大的凶獸仰天嘶吼,被這支箭擊的支離破碎,散成點點星光消散無蹤。   后羿一箭出現,彎天弓便又已經拉開。駭人殺氣,驚的茫茫白霧和那迷離星光都海浪的翻騰起來。   箭扎過泉音身體,泉音依然傾刺無礙,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劍落,如一道月光般的飄落,穿過后羿身體。月光飄閃,泉音已經素衣白絲的踏月而去。只是仍走之時,似有意似無意的看了一眼南落所在的方位。南落頓時確定她並沒有失去思想,而且不知為何比起別的被封印上了星碑的人來,法力要高上許多。   看了一眼后羿,再看了一眼后羿身後站立的那些驚恐慌亂的巫族之人,鏡光轉動,南落已經消失了。   落靈山已經與南落離去之時大不相同了,整座山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月光。這月光不是被九天之上的月光所照,而是從內部散發出來的。但是在別的人眼中,此處卻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座山了。他們看到的只是茫茫白霧,或是虛無一片,根本就無法接觸、看到這落靈山,連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在落靈山前,一面青色子突然出現,微微一頓後,鏡光閃折,便要沒入落靈山的茫茫白霧中去,卻突然停了下來。鏡天轉動,只見鏡面之中,一道月光自九天而下,月光之中一個素衣女子倒刺而下。而她下方則有一個巨漢,手持一對猙獰板斧,怒吼著,自下而上的踏空揚斧而上。   那素衣女子衣帶飄飄,如月光一般拂過那巨漢的身軀,巨漢的頭顱瞬間飛起,素衣女子已經隨月光而直上九天,轉眼消失無蹤。而仍然在空中飛騰的頭顱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男子抓住,破空遁去,消失在了白霧之中。青鏡在白霧中停留了良久,鏡面再次光芒一閃,便消失無蹤。   身入落靈山,直向落靈洞天遁去。南落仍在想著剛剛那一幕,什麼時泉音竟然這般的厲害了。那份實力即使是以南落他現在,也不敢輕言說勝她。在此時的天地間,能比上她的人只怕已經不多了。   若是別人即使是找到了落靈山,知道落靈山中有太陰碑,封印著一個人的靈魂,知道這是周天星斗大陣的陣基所在,想要挖出太陰碑,那也是極難的了。但是南落不同,這太陰碑是他一手祭煉而成的。而且,從什麼地方能夠進入到那山體靈脈之中去,只有他最清楚。   可才一到落靈洞天之前,竟是連妖月鏡都照不太清了。那茫茫白霧之中殺機隱隱,南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其中凶險。心中萬分警惕,明白這每一個山中靈碑算的上是周天星斗大陣的陣基,帝俊不可能會讓人輕易的破壞的。   就在這裡,他耳中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你們巫族想把我血海修羅一族填補輪迴裂縫嗎?那我到看看,最終是你們輪迴得建,還是我血海修羅一族超脫於天地之外。」   本已經要進入到落靈洞中的妖月鏡頓時停了下來,朝天空中照去。只見妖月鏡中一片翻騰血浪,血浪捲成一朵血蓮,血蓮之上站立著一個血衣長袍的女子,一頭黑髮及腰,在血浪的風中飛舞著。她的腳下的血浪之上,各有兩人站在下面,其中一個相貌醜陋,頭頂上長滿了漆黑鱗片,另一個則一身黑衣,眼若細縫,臉上額骨兀起。   那個女子自然是北靈,而她血蓮座下站立的兩人竟然是蚊道人與那個羅衍。只見北靈話落,朝那祖巫祭壇一指,剎那間血浪滔天,自九天之上向祭壇淹沒下去。   「世間傳言巫族祖巫是不死之身,即使是天地崩塌,輪迴轉換,也能永存世間。今天到要看到,在我血海幽冥陣下,還能否不死……無論是什麼生命,只要入了幽冥,都將只能成為我修羅一族的生靈。」   血海瞬間將那祭壇吞噬,連那三隻三足金烏與那三個祖巫都一起席捲了進去。而北靈身體根本就沒有動,她腳下的血海也似根本就沒有減少半分,彷彿在那九天之外的異域虛空有源源不斷的血水湧來。   巫族祖巫並沒有什麼安靜,仍然靜立不動,如雕塑一般站立於祭壇之上,任由血海淹沒。南落不再看,鏡光一閃,便已經進入到落靈洞中。   一入落靈洞,便覺得自己彷彿來到了另一方天地中。漫天星辰,變幻莫測,上著天,下不著地。天地漆黑,如夜晚,天上一輪明月,霜華漫天。若是別人入得這裡,根本就不知道從何下手,但是南落只看一眼便知道那輪明月就是自己要找的太陰碑。手中妖月鏡一照,鏡中天地變幻,點點星辰變幻。南落朝鏡面噴出一口精氣,鏡變幻的星辰立即停止,卻仍是閃爍著迷離星光。南落手抬起,籠罩著強烈的五彩霞光,在鏡面上緩緩探試著。   鏡面中的星空在南落的探試下,慢慢的變幻,星辰消失,落靈洞天那真正的景象便呈現在鏡中。簡單的石洞,除了石桌、石椅、另有張玉石床。玉石床上白霧茫茫,當年南落便是坐在那裡祭煉太陰碑,最終卻反被封印進去了的。現在那裡也坐了一個人,坐著那個代替他上太陰碑的人。   南落靜靜的看著泉音,看著她一身素衣白絲袍坐著,盤坐的膝蓋上橫放著一柄劍,白鞘、光潔,如一束月光,和她此時的人一樣,有著一種清寂的肅殺。   她為尋兄而入山,最終卻被北靈帶入了落靈洞,遇南落,並得傳《太清感應篇》。可是,最終她卻救了南落,她代替南落上了太陰碑,失去了自由。現在,也不知道生命是否還在。   「泉音……」南落輕喊道。   泉音睜開眼睛,眼神清寂,容顏素潔,瞳孔中倒映著南落的那青袍卓立的身影。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南落。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又仿若看在眼裡的根本就是死物。   南落與她對視良久之處,突然說道:「你仍然是泉音。」話才落,九天之上突然降下一道恢宏的聲音。   「輪迴嗎?你們要重建了嗎?那我怎麼辦呢,我這個失心人怎麼辦呢,我身後千萬惡鬼怎麼辦呢?天地不收,輪迴不收,如之奈何……」   南落微一怔,卻看到那泉音又已經閉上了眼睛,根本就沒有理會他。整個人如同一道月光,毫無生命氣息。   一步踏出,便要自她身下的那陰玉床進入到太陰靈脈之中去。   他一動,卻有劍光劃過虛空。劍光清寂,不帶絲毫的劍氣,宛如一束自九天而下的月光。 第一九九章 廣寒   一束月光,靜靜的劃過虛空。   南落踏出去的腳縮回,那束月光便已消失。泉音仍然靜坐,緩緩的閉上眼睛,再次一動不動,素白絲袍如月霜。   看著她膝上安靜橫著的那柄潔白如月光的長劍,心中不禁凜了起來。剛剛那束月光自然並非月光,而是劍光。就憑那一劍,南落便能夠確定,她己入了道,而且是入了劍道。   如果說南落的劍道是來自心靈的昇華蛻變,代表的是心意的話,那她的劍道就是那月華之力,清冷、靜寂。   「你不是泉音?」南落微瞇著眼,看著泉音說道。   他說著這話的同時,身體一虛,就己消失在了落靈洞中。   泉音烏黑長髮高高盤起,頸脖修長潔白,纖塵不染。只見她閉著的雙眼驀然睜開,同時,那本來輕搭在膝蓋上的玉手突然動,動作輕柔,卻如蒙著一層輕紗,朦朧虛幻。一道月霜般的劍光已經飄逝而出,那夢幻般的手已經停了下來。原本消失在虛空的南落再次出現,站立的位置依然不變。   泉音一劍將南落逼退,便又不再動了,無聲的行動告訴了南落,不允許靠近一步。   突然,南落手中的妖月鏡光芒一閃,隨之皺眉說道:「太陰碑已經不在那裡,你就是太陰碑?」   南落話落,泉音便如一道月光般的飄起,劍若月霜。南落卻從劃過虛空的劍刃上看到兩個字。   「廣寒」   光影抹向南落的咽喉,南落身形飄動,煙塵不生。劍光卻在南落飄閃開來的一瞬間綻放開來,剎那間整個落靈洞天霜華瀰漫,那光華自洞口溢出,衝散一邊白霧,映耀著這一片天空。   刑天被泉音一劍梟首,后羿在她劍下生死未知。兩人都是沒有傷害到泉音絲毫,而在泉音那廣寒劍下沒有丁點的還手之力,由此可見泉音那廣寒劍的恐怖。   天地間突然震盪出強烈的波動,波動之中伴有帝江那恢宏的聲音:「通玄……打入輪迴萬萬年。」   「鏘……」   一道劍吟自落靈洞天中刺出,在那這一方白茫茫的空間中盤旋不散。   落靈洞天之中,自然也聽到了帝江的話。他心中雖然早就想過可能會有這麼一幕,但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以太一那聖道中的實力都沒有還手之力的被扯入了輪迴,那通玄天師呢?   對於南落來說,通玄天師的師恩是不可磨滅,不可替代的。所以,他第一想法就是去將那九天之外,億萬里高空之外的輪迴玉盤斬破。不論能不能做到,但此時南落心中卻是這般想的。   可是他想抽身而退,卻退不了,因為在泉音那清寂如月光的劍下他不敢有絲毫的分心。   兩道人影朦朧飄逸,如夢似幻。青袍、素衣。翩翩若舞,若是有人看到的話,只會覺得這兩人動作飄渺浪漫,卻根本不會覺得這兩人是在爭鬥。但又有幾人知道,此時的南落正處於極其危險的狀態。   青顏劍飄渺如風捲飄雪,而廣寒劍則似月華輕灑。   南落對泉音無法產生傷害,可是泉音的劍卻有著恐怖的威力。不知為何,南落竟是從那清寂的劍意之中感覺到了一種傷痛,與一種無奈和眷戀。   驀然,落靈洞中光華斂去。泉音靜立,廣寒劍歸鞘,消失在了她的素白衣袖中。她看著南落,眼神如劍意。良久之後,才轉頭看著一處一虛空,突然開口說道。   「你救不了我,在我身入太陰碑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今生再也無法脫離,即使是想要輪迴也不行,永遠只能生活在月光之中。」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來著虛空,似乎已經將落靈洞天的石頂看透,看到那億萬里高空的輪迴玉盤上去。在此時的天地間,大神通者都畏之如蛇蠍的輪迴,竟似成了她的嚮往。   南落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對方是代自己上的太陰碑,無論自己對她有過什麼幫助,最終她都是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果。對於她來說,南落的幫與不幫,最終的結果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泉音突然笑了,那皎潔的容顏綻放的笑容,有一種隱晦的傷痛。只聽她靜寂的說道:「我終於不再是個累贅了,不再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了,你如果不來,我還你以為你都忘記有我這麼一個人。但你來了,我卻知道,你並不是因為我而來,而是為了那個替你上太陰碑的人而來。」   天地間那股席捲靈魂的波動震盪著,南落張開口,正欲說話,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泉音又靜靜的說道:「太陰碑是你祭煉成的,但你卻不知道,這周天星斗大陣只要一啟動了,便破無可破,被星碑禁制了的並不是只有我一個還保留著思想,但是根本就無法影響到周天星斗大陣的運轉。」   突然一道道月光自天降下,那月光竟是穿透了落靈洞天的山頂,月光中一切都似化為虛無。泉音在月光是騰空而起,月光中的泉音素衣飄飄,宛若仙子,清寂素潔,只見她看著南落突然開口念道:「離亂赤身入月懷,彎刀難斷妄心埋,九天清月含情邀,魂寄廣寒無夢來。」話落,人便已經直上九天,消失無蹤。   南落一揮手,虛空中便多了一面青鏡,鏡光一閃,他人便消失了。這時虛空中又震盪起帝江那恢宏的聲音:「通玄,……打入輪迴萬萬年……」   南落自落靈山中以鏡光遁出,直向九而去。身融妖月鏡,以鏡光而遁,這是對於妖月鏡這件先天靈寶的應用,並不是什麼神通大道,對於南落這般的道境中人來說,只能算是一種術法技巧而已。不過若是應用得當,自是有著無邊妙用。   天地白霧茫茫,但是無論是在大地上還是在空中,抬頭看去,入眼儘是點點星辰。   遠遠看到一束月光自九天傾洩而下,月光之中泉音持廣寒劍飄落。當南落飛遁進些時,才看清泉音所要刺的人竟然是北靈。   月光中持廣寒劍倒刺而下的泉音清寂肅靜,她每一次出手,都似能讓天地靜寂一般。   北靈站在一朵血浪捲成的血蓮上,抬頭看著泉音,看上去有些意外,卻仍是冷冷的說道:「離我遠一點,信不信我再將你身上衣服剝掉,讓天地間所有人看看你的身體。」   月光中的泉音不答話,卻有霜華傾天。月華灑在血海之上,將血海中那沉浮的血屍、異獸照的清清楚楚。血浪席捲而上,逆著那一束月光而上。   血浪捲過泉音的身體,就如后羿的箭射過她身體一樣,根本就沒有給她帶來一點傷害。北靈似乎極為意外,正待再有動作,月光中泉音竟已經驀然消失。   再看之時,她又已經隨月而上九天,只是手中多了一束長髮。只見她在極高的天空中,輕輕的甩了甩手中的那一束長髮,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那帶著笑意的眼神和嘴角,卻讓北靈大怒。不待北靈有什麼動作,她已經將手中手那束長髮隨手一拋,騰身便已直向那九天之上皎潔月亮飛騰而去,瞬間消失。唯留那明顯斷了一截頭髮的北靈,憤怒的看著那天空中飄散著的黑髮。   突然,虛空中一個祖巫烙印爆出剌眼的光芒,化為一個撐天巨人。那天地間瀰漫著的白霧和迷離星光,竟是根本就無法將他淹沒。只見他下半身被白霧淹沒,如站在深海之中。上半身彎下,一手探入天地間的白霧之中,宛若巨漢伏身摸魚。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氣勢,那三隻三足金烏竟是不見了,也不知道被周天星斗陣掩蓋了,還是怎麼回事。此時,天地靜的異常。就連那翻騰的血海也不顯絲毫的聲音,只見血海中的血屍仰天張嘴,不聞不顯丁點聲響。   「通玄,……打入輪迴萬萬年。」帝江聲音響徹天地。   那個祖巫烙印所化的撐天巨手身上光芒爆漲,猛然站起身來,手中卻多了一個人。那遮般的巨手之中,一個鬚髮皆白,面色紅潤的老者被緊緊的抓著,眼睛緊閉,看似平靜的異常,又似氣息全無。   祖巫烙印站起身來,便將手中的人向無盡高空中的輪迴玉盤塞去。   「師尊……」   天邊一道清光在茫茫白霧之中閃逝而出,不斷在茫茫白霧轉折,極快向祖巫烙印靠近。只一剎那,那道清亮光芒便已經到了撐天巨人的頭頂。   清光一閃,現出一個青袍人來。緊接著便有殺氣沖天而起,一道刺眼白光閃逝而出。   那人自然是南落,只見他手中青顏劍瞬間漲大數十倍,直向撐天巨人的那條手臂斬去。   「斬岳……」   驚天殺氣,絕世劍芒斬劈而下。   「滋……」   青顏劍落,爆起一團璀璨電花,那祖巫烙手臂齊肩而斷,但那斷了的手卻根本就沒有停,瞬間將他手中的人塞進了那輪迴玉盤之中。   南落順勢而上九天,自大地上抬頭看去,只見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向那讓無數大神通者恐懼的輪迴玉盤刺去。 第二零零章 黃路 血海 三生石   鳳凰曾對孔宣說過,天地間有七把先天劍器。那七把之中有六把出世之時都如流星劃過夜空,顯赫一時,又剎那消隱。所以,大多人只聞其名,並不知到底落入了何人之手。當南落持一劍而顯名之時,他已經差不多入了劍道,一般人根本就只能遠遠的避開了,更不要說有什麼非分之想。   遙聞一劍入先天,西極爭相睹青顏。   青顏一劍化天河之時,使得天地間所有人都記住了先天劍器中有一柄青顏劍。不過,那時更多人只是聽聞過名字而已,真正見過的並不多。   一劍化天河,銀浪鱗光閃閃,卻有滔天之勢,又與血海的滔天血浪不同。若說血海是那種鋪天蓋地的邪煞,是一種恐怖的侵襲的話。那南落劍化天河之勢,便是畫面般的靜謐,卻給人一種永恆的決絕。   天河滔滔,朝九天之上逆流席捲,席捲向那輪迴玉盤。   輪迴玉盤潔白、璀璨,狀若玉盤。仔細看去卻又似漩渦盤的在向內流轉著,吞噬著時間、空間,吞噬著一切。   天河捲過輪迴玉盤,玉盤不變。天河卻一卷而過,連稍稍掩蓋一分都沒有做到。那輪迴玉盤彷彿超然於天地之久,天河根本就無法觸及。天河盤旋著在輪迴玉盤周圍翻捲,無論怎麼樣,那輪迴玉盤氣息不變。而那個祖巫烙印也再次化為一道烙印,憑空一閃,印在了天地虛空中。   天河忽卷,斂去,凝成一柄清亮的劍。隨之,自虛空中探出一隻手,抓住劍柄。一個人現了出來了,那劍瞬間爆裂出驚天的殺氣。   此時真正能看到南落的人,無一不是天地間的頂級大神通者。南落算是第一個對那輪迴玉盤出手的人,驚天劍芒瞬間劃過輪迴玉盤,玉盤不見絲毫波動,彷彿根本就不是處於這一個位面一般。   沒有人有南落那麼清晰的感覺,他只覺得自己前面什麼也沒有。那股瀰漫在天地間的恐怖氣息,並沒有強烈半分,和別處一樣。若不是眼睛可以看到的話,只怕根本就無法察有這麼一個流光般的玉盤。   青顏劍劃過,隨之又綻放出無盡銀絲向那玉盤纏繞了上去。南落眼眸冰冷,倒映著那無盡的劍氣自那輪迴玉盤上劃過,而那輪迴玉盤去一點都未受影響。   南落眉頭緊皺,那個祖巫烙印抓著的人他可以確定,必定與自己師尊有著莫大的聯繫。長相不但幾乎一模一樣,連那氣息也極為相似,只是修為看上去弱了許多。這讓他頓時想起了那山中的枯槁老人,那個人同樣與通玄天師有著必然的聯繫。   就在南落還待再動手之時,遙遠的虛空突然傳來一道死寂的聲音:「入惡鬼道,得永生,入惡鬼道,脫輪迴……」隨著這聲音的出現,一個黑袍人出現在了遙遠的虛空。   他黑髮遮臉,低著頭,長長的黑袍拖在身後,緩緩在九天之上行走著,走在那茫茫的白霧之中。就在他說出那句話後,南落猛然看去,只看到那人身處於黑霧之中,一團黑煙自他腳下升起,裊裊上升,雖然不是很濃,但是卻將讓南落根本就無法看清他的臉。他的身後,有著一排人相繼自茫茫白霧之中走了出來,又彷彿他們是來自於異域虛空。   那些人不應該再稱做人,而應該稱為惡鬼。他們低頭垂肩,不緊不慢的跟在黑袍人身後,整整齊齊,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唯有死寂。他們身上並沒有黑霧,但是腳步所踩的虛空卻有黃色的煙霧冒起。很快便在九天之上形成了一條黃色的道路,道路黃霧瀰漫,卻並不飄散開來。   無盡惡鬼跟在最前的黑袍人身後,在九天之上緩緩行走。看上去行走的極為緩慢,但是卻只是眨眼之間,竟是已經到了那血海吞噬著的祖巫祭壇的虛空前。根本就不曾停止,直向那血海走去。一步步,走向翻騰那血海。血屍咆哮,浪捲九天。   只見血海在黑袍人身前竟是迅速的分開一條路來。兩邊血浪狂湧,路的中間卻靜謐無比。自黑袍人走過之後,血海之中便出現了一條黃霧的道路。隨之,黑袍人身後的無盡惡鬼也穿過血海,又向那億萬里高空的輪迴玉盤走去。   北靈站在那血蓮之上,竟是沒有阻止,眼中血光流轉,緊緊的盯著那黑袍人。   南落看著這看似緩慢,實則行走詭異迅速的黑袍人。眉頭緊皺著,在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來。他就站在輪迴玉盤邊緣,並沒有退開,眼中五彩光韻流轉,仍是無法透過黑袍人身上的黑霧,看不到他的面容。手腕突然一個翻轉,妖月鏡便出現在了手上。正要向那黑袍人照去之時,黑袍人卻已經到了身前,他的身形戛然而止停在南落的面前,並沒有抬頭,黑霧籠罩,近距離下南落仍然看不真切。   「你是誰?」南落緊緊的問道。   「失心人。」黑袍人低著頭,緩緩的說道。   黑霧升騰,黑髮遮臉,南落聽著他那死寂毫無生氣的聲音,心中驀然緊縮,手中妖月鏡光華一閃,卻只照到一個背影。那失心人竟是已經步入輪迴玉盤之中,眨眼之間消失無蹤。   他竟是就這樣步入了輪迴無數人畏輪迴如蛇蠍,而他竟是視之如無物。以南落一劍化天河之劍道,卻根本就無法奈何那輪迴玉盤,而失心人竟能夠一步踏入。   隨著失心人步入那輪迴玉盤中,他身後跟隨著的惡鬼也一個個步入輪迴玉盤之中。   就在這時,被血海吞噬的祖巫祭壇之中,再次震盪出強烈的波動,波動之中伴隨著一道恢宏的聲音:「元始,……打入輪迴萬萬年。」天地之間,隨著帝江的聲音響起,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閃耀著,將一方星辰光芒都掩蓋了。光芒斂去,一個頂天巨人,雙手在虛空之中一撐,便似掙脫了無形的縛束。   那巨人身形高若能頂天,齊腰之處被茫茫白霧遮住,下身根本就看不真切。而上半身竟是佈滿了漆黑的鱗片,頭頂生有尖銳雙角,雙眼如血月,恐怖異常。張口呼出一片腐氣,化為一朵灰色的雲。   彎腰,探手入白霧之中。   一道怒哼自白霧之響起,哼聲雖然憤怒,卻中正宏大,如炸雷,將那片腐氣震散。緊接著,一朵慶雲衝上九天,竟是將那雙角巨人的遮天巨手托住了。慶雲之中,隱隱能看到一桿黑幡招展著。   此時那失心人帶著一眾惡鬼所走出的來黃霧之路,仍然凝而不散。南落親眼看著他步入輪迴的,而且他身後的惡鬼也跟隨著步入其中,可那黃霧之路並沒有在天地間散去,即使是血海之中的那條黃霧之路仍然存在。   突然,南落頭頂九天之上傳來一道輕笑聲,抬頭看去,只見頭頂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浮現了一座山谷。山谷之中白霧繚繞,深處不知通向何地,近處卻有一座潔白高崖,半截崖壁處於白霧之中。而崖壁之上則坐著一個紫衣女子,雙手撐於身後,歪著頭靠在右肩上。微笑著,雙眼彎若月牙兒了。   南落看著她,情不自禁的也笑著。還未說話,耳中便又傳來她那銀鈴般的聲音:「你這回有沒有被人算計呢」   她便是孟紫衣,在南落看來,她從來都是這樣笑盈盈的,從來沒有過傷心樣子。就是在那次被蚊道人和那個羅衍追殺了億萬里,在南落救下的瞬間,那笑容仍然是如現在這般。   南落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不怕了嗎?」   「哼,我從來都沒有怕過,以前只是覺得會麻煩而已,只要我回了這裡,就是天地翻轉,完全崩塌,我也不會有事,倒是你,到處瞎跑,可就危險了。」孟紫衣嗔笑著說道,秀花小鞋在懸崖之外晃動著。   南落微微一笑,說道:「天地間又有哪裡不危險呢。」   孟紫衣抬頭看著天空,沉思了一會兒道:「不危險的地方,好像只有我這裡了,你要不要進來躲一躲呢。」   南落微笑搖頭。   孟紫衣動了動,身體前傾,說道:「哎,就知道你不可能一直躲避的。」未等南落說話,她卻又笑著說道:「你還沒有見過我真正的本事,今天讓你見一下。」   話落,她伸手便朝身後虛空一抓,便有七彩魂鞭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只見她朝那輪迴玉盤一抖,七彩魂鞭剎那間穿過虛空,直透那輪迴玉盤之中。原本南落連觸及都不能的輪迴玉盤竟然被那七彩魂鞭一穿而過,隨之便如被鎖住了一般。   她輕笑一聲,一拉那七彩魂鞭,千回百轉無劫山瞬間消失。   正當南落疑惑之時,輪迴玉盤突然激烈的漲了起來,白光閃耀。站在旁邊的南落情不自禁的騰飛而起,天視眼下,竟看到那輪迴玉盤之中,出現了一座山谷,不是那千回百轉無劫山,又是何物呢。   遠遠看去,就像那玉盤中間多了一幅神秘的山谷之畫,而又有一條黃霧騰騰的道路從那山谷前的潔白懸崖下穿過。 第二零一章 沉淪   周天星斗陣現,天地茫茫,眾生沉淪。   星辰漫天,迷離幻彩。   血海卷空,邪煞恐怖。   黃路神秘,惡鬼死寂。   千回百轉,山名無劫,三生石成涯,定鼎輪迴。   在孟紫衣出現在輪迴玉盤中時,南落便感覺那輪迴玉盤突然真實了,不再是感應不到的存在了,而是變成真實存在的一道門,輪迴之門。   「現在,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呢?」孟紫衣依然坐在那懸壁上,手中的七彩魂鞭已經消失。不過,臉上的那種似乎永遠都不會染上一絲傷感的笑容仍然不變。   南落看著那已經清晰凝實無比的輪迴之門,心中深思著。突然虛空中響起北靈的那冷冷的聲音:「進去,進去就是輪迴了,你能保證的了他回的來嗎?」   「當然,只要有我在這裡,他就能夠再回來。」孟紫衣認真的說道。   「你在那裡,你又能保證你在那裡多久呢,要是他自己迷失在了輪迴之中,你還能拉的回來嗎?即使是回來了,天地早已變換。」北靈冷冷道。   孟紫衣卻是一厥嘴,看向南落,笑了起來,並不再回北靈的話。   她不再說,北靈卻仍說道:「此次一戰,將關係到諸多人的生死存亡,所以,每一個人都將會竭盡所能,每一個人在暗處都有著許多算計,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能夠生存下去,都是為了不在這天地間消亡。」   她眼看著天空,說到這裡時又轉過頭看著南落,這是自極西之地分別後,她第一次與南落正視。此時的天地間,又有誰還記得她曾經說過的那一句話呢?   「天庭第一星君座下第一魔將——北靈。」   或許已經沒有人記得,怎麼也不可能將現在邪煞無雙的血海修羅之主北靈,與當年跟著南落的北靈聯繫在一起。即使是記得的,也只怕也會在思想之中刻意的抹除。   但對於南落來說,北靈跟隨在身邊那些年,是他人生之中最壓抑,最低潮的時候。所以,南落在斬魂斷魄從太陰碑上掙扎著脫身後,只修養了一年,便踏上了通往崑崙山的路。   「去輪迴中躲避也可算是一選擇,有她在那裡,應該不會在輪迴迷失,等你回來之後,一切都已經定了。」北靈突然說道,她看著南落,不等南落回答,便又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擔心什麼,無非是一些人一些事而已,呵呵,你所擔心的人,都不會有事,你所擔心的事,你也沒有一樣能夠插手解決的了。倒是你,若是不去輪迴的話,只怕就要隕落了。」   九天之上,輪迴門中,潔白涯壁上,孟紫衣突然笑著說道:「嘻嘻,是啊,像我這樣的,只要在這裡,就不會有事,而她呢,傳說只要血海不枯,她就能永生不死,而泉音雖然失去了自由,但也不會有事,你師尊是得道高人,又怎麼要你擔心呢你認識的大概也就這麼多人了,也只有這些人與你有交情,所以,還是好好的擔心你自己吧」   南落低頭一沉思,卻是發現確實如她所說。正要回答,只見北靈臉色突然一變,孟紫衣也朝那血海中的祭壇看去。緊接著南落便感覺到了一股全所未有的恐怖波動。   血海突然翻捲起來,裡面的祭壇瞬間顯現了出來。十二個祖巫竟然已經變成了十二座雕塑,雕塑如石像,卻又有著莫名的光輝。但卻有正中央的青燈依然散發著瑩瑩青光,將整個祭壇籠罩著。那桌前帝江的雕塑在那股波動之中突然動了,那一層灰石般的封印突然間便消融了。   再次現出真身的帝江給了南落一種特別感覺,彷彿已經與天地同在。只見他抓起那硯台上的輪迴筆,沾了沾了默水,緩緩移動到生死簿上方。   天地肅靜,一切都似已經停止。   南落竟感覺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大驚,隨之又覺得這是別人的心跳。可當凝神感應之時,卻又覺得這是天地間萬眾生靈的心跳,或者說這是天地的心跳聲。   他覺得自己剎那間不能動了,身體並未被什麼給縛束,但是思緒卻變的極度的緩慢,慢的連眨一個眼的念頭都要許久才能做到。耳只響起帝江的聲音,只聽到一個字,便看到帝江的嘴唇正不停的顫動著,顯然是在快速的念動著。而他手中的輪迴筆竟是在生死簿上快速的寫著,且一邊念一邊寫。   突然,南落看到天邊有一人自茫茫白霧之中飛出,腰間掛一枯敗的葫蘆,正是當年南落在落靈山見過一次的九九散魂葫蘆。只見他一步一晃,似乎極為悠閒的朝那輪迴之門走來,一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見。   就在他跨入輪迴之後,天邊卻又同時有兩個人飛來,直入輪迴。   驀然身體一鬆,南落覺得自己能動了,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朝那輪迴走去。同時耳中傳來帝江的聲音:「人族南落,打入輪迴一萬年。」   心中大駭,努力想要掙扎,卻發現根本就無從掙扎,因為無論自己怎麼動,竟都是在向那輪迴之門靠近。就在他要不由自主的跨入輪迴之門時,卻有一人已經自他身邊飄過,青色道袍,腰間同樣一柄青鞘長劍。耳中只響起一道爽朗笑聲,他便已經消失在了輪迴之門內。   抬頭向那坐在三生石所化的潔白懸崖上的孟紫衣看去,只見她正閉目端坐,整座涯壁都散發著瑩瑩白光,將她所裹在內。   他不知道是身體不受控制還是靈魂已經被掌控,那如漩渦的輪迴玉盤瞬間罩了下來,就在一步跨入那輪迴玉盤的瞬間,耳中傳來北靈的冰冷的聲音:「幽冥血海,修羅道……」   一步跨入輪迴,南落便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漩渦,在這漩渦之中,法力都被壓制著,根本就無法調用,就像普通人入溺入水中一般。眼前朦朧,靈魂中傳來強烈的撕裂感。那朦朧之處,隱隱能看到一個同樣的身穿青衣道袍,腰懸一柄青鞘長劍的道人,緩緩的向前走著。   不由自主的順著那漩渦翻轉著,耳中卻傳來無比清晰的聲音。外面的天地間,祖巫帝江手執輪迴筆,於生死簿上快速的寫下一個個道境以上大神者的姓名,同時將那些人的名字念出。   天地震盪,恐怖氣息如浪潮般湧蕩著。比起之前他那拜天地定輪迴時的氣勢何止高了數倍,一時之間無人可擋。所有道境以上的大神者都不由自主的步入輪迴之門。   一隻遮天蔽日的巨鳥自天際飛來,捲起無邊狂風。一路所過之處,那因周天星斗大陣,而生出的茫茫白霧都被吹散,而出現一片清晰的天地山川來。山中無數的生靈,在那狂風之下瞬間被捲上九天,消失在那茫茫白霧之中。   有知道這遮天蔽日的巨鳥的人,立即認出了他是那被天帝封為萬妖之師的鯤鵬妖師。當年於不周山下開闢道場,講解天地大道,分仙、神、道、聖四境,無數人奉他為師。   只是任他昔日怎麼的風光,怎麼樣名聲震天,此時也是朝那輪迴玉盤飛去。那遮天蔽日的身體在一靠近輪迴玉盤便已經縮小,瞬間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帝江站在那紫黑的桌案前,伏身而寫。桌案一角青燈燈光瑩瑩,一圈圈的燈焰隨著他的聲音四散開來,融入那天地、祭壇的震動中。   恢宏的聲音,此時似乎成了那天地間唯一的存在,九天星辰明滅不定。   突然,虛空中飄出一道琴音,悠遠而神秘,飄渺無蹤,不知起於何處。在帝江那恢宏的聲音中,雖然顯得極為的微弱,卻自響起的那一剎那,就沒有斷過。   一個相貌英武男子盤坐在一條滔滔的河邊。河水清澈,浪花如銀。他盤著的膝上橫放著一尾玉白的五絃琴,他的手或輕或緩的在琴弦上面撥動著,又時急時重。看上去只覺得姿態優美,他那每一次撥弄都似在撥動著天地之弦。   他的頭頂上空有著一旋轉的八卦,那八卦看似虛幻,卻自成一方天地。在這八卦之外,那河水的對面,有兩個女子正遙遙的看著端於河邊彈著玉白琴的英武男子。那兩個女子中,其有一個女子身穿玄青法袍,頭頂一團青氣翻轉,青氣中有一座三足鼎沉浮不定。古樸、蒼茫,鼎口朝天,似乎能夠吞納天地。   在這琴音響起的同時,極西之地的天空中,有漫天金光閃耀。金光之中一個高大的金色人像端坐金光之中,隱隱間能有梵唱聲瀰散開來。   帝江的聲音又急又快,恢宏響亮,震盪天地。又有一華服女子,挽著一男子突然出現在了祭壇對面的山頂上。   若是南落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認出那人男子便是昊天。只是不知道為何,此時無數人不由自主的朝輪迴玉盤飛去,而他卻像是根本就不受影響。   臉上那淡淡的笑容,自信的眼神,透著無盡的神秘。 第二零二章 螻蟻   南落只覺得自己似乎離那輪迴入口越來越遠,帝江恢宏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終至微不可聞。思感中只覺得靈魂疼痛,輪迴之力攪動著靈魂,隨時都有可能要散去。   身邊數人行走而過,只見他們個個身形飄忽,如風中之霧一般。雖然看不清長相,便也知道是天地間的那些道境中人。若隱若現的看到一條黃色的道路在斜上方,那黃色的道路上有一排惡鬼安靜的走著。   妖月鏡出現在南落頭頂,清光朦朧,將他籠罩著。若隱若現的朦朧間,清光已似與南落本人融為一體。雖是有妖月鏡護身,但那輪迴之力防不勝防,他仍然覺得自己極度的危險。   就在這時,面前出現一女子,仔細看去竟然是那孟紫衣,只見她笑盈盈的。南落張口問她怎麼也到這裡來了,卻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如在狂風之中,瞬間被扯散,就連他自己都聽不真切。   孟紫衣只是笑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南落的話,只見她突然伸出纖纖玉指在嘴裡一咬,指尖便有鮮紅的鮮血流出,不等南落反應過來,她那手指便已經伸入了南落嘴裡。南落只覺有一絲香甜順喉而下,那股輪迴拉撕扯靈魂之力便輕了許多。   手指退去,孟紫衣也如幻影般消失了,南落從頭到尾都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   在這輪迴之中,時間很快便模糊了,南落分不清自己到底在這輪迴之中過了多久,又通行了多遠。只覺得一路走來,路上不停的遇上一些人。其中那個青衣道袍,腰懸青鞘長劍的道人背影時不時的出現在前方。偶爾還會看到有人在這輪迴之中爭鬥,那些爭鬥雖然沒有在外面時那樣驚天動地,更是不見任何的炫麗法術,但卻是步步生死,著著殺機,沒有一絲可避讓之處,縱能不死,也將無法在這輪迴之中自保了。   驀然間,南落卻是發現,許多人竟然是故意在這輪迴之中做著殺人奪寶之事,又或者是解決著以前的恩怨。南落不知道這輪迴是通往何方,也不清楚會是怎麼個輪迴法。只知道原本的天地是在人死之後,將每個人的靈魂意念吞噬融解,然後在新生之人身體內形成新的靈魂。可現在明顯不同,雖然知道此時的天地輪迴還沒有真正的運轉開來,卻感覺法力在這輪迴之中似乎越來越弱了。不知不覺之中,竟然在被這輪迴消磨著。   心中想到,難道在某一時間,自己和這些步入輪迴的人會剎那間在這輪迴之中消散嗎?   前方那總是忽隱忽現的道人,在他從南落身邊步入輪迴時的爽朗一笑,南落便已經認出了他是通天道人。突然,一道灰影飄向通天道人,灰影看不真切,但是此時會出現的必定道境中人,而道境是實力相差最大的一個境界。灰影在出手之前,已經在這前後出現過幾次了。顯然是在觀察通天道人,直到此時,才終於忍不住動手了。   南落能感覺到那灰影的強大,更何況,敢在這裡朝通天道人出手的又豈會是平易之輩,雖然南落並不認識他,但那人一定認的通天道人,要不然也不會再三斟酌。   只見通天道人的背影如風一般散去,灰影的出手便已經落空。隨即便見他眼中紅光一閃,朝一個方向閃去,剎那消失。   同樣的,南落也被人偷襲了幾次,卻輕鬆躲過,並反殺了兩人。又看了幾波針對通天道人的襲擊,只是通天道人都是瞬間避開,並不曾與他們交戰。   南落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久得邊他自己都不知道進來多久了。久的都以為自有意識以來,就是存在於這裡的。就是在這個白茫茫的天地間行走,不知何時起,這白霧之中竟然時常會有異獸出沒。時常在南落恍神之間,竄了出來。若是在外面的話,南落對於這些異獸自然一劍一隻,但是在這裡竟是頗為難以對付。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覺得那些古怪異獸竟是越來越強大。心下疑惑的想著,這是他們在修煉成長呢,還是自己在退步呢?   虛空茫茫如流水,朝深處緩緩流轉著。   不知時間,不知方位。就在南落幾乎都要忘記了自己的是來自於外面那洪荒天地之時,耳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飄渺的鐘聲。初時只是若有若無,只是剎那便已經清晰可聞。   鐘聲不知道起於何處,忽前忽後,若高空飄下,又似於腳下傳出。朦朧間,只覺得這鐘聲好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當……」   天地清明!   思緒剎那純清!   「太一,東皇鍾!」   南落心中立即明白,同時那已經變的極淡了的記憶,立即清晰起來。就在他思想清晰一剎那,「當……」,東皇鍾再次響起,那緩緩朝深處流逝的空間,在鐘聲之下竟然突然定住了。   就在此時,眼眸中倒映出四道驚天光芒,本來被東皇鐘定住的輪迴空間,瞬間如鏡面一般出現了一絲絲裂紋。遙遠之處,只見一座巨大古鐘鍾身一震,虛空湮滅,隨之消失無蹤。緊接著又看到那通天道人突然出現在虛空之中,一道璀璨劍光自他臉間閃逝而出,虛空中便出現了一道口子,通天道人一步跨出,瞬間消失。   心念轉動,看著這兩人脫輪迴而去,南落一拍腰間長劍,劍光閃逝而出,極盡全身之法力,一劍紮在那快速消失的裂紋上,裂紋崩塌,才剛一出現,便又要合攏,南落腳步一動便已經化為虛無,消失在了輪迴通道內。   洪荒天地再次出現在了眼中,漫天星辰,星辰燦爛,正中央竟是九頭三足金烏鳥擁圍著那巨大的東皇鐘,上下飛舞,鐘聲響徹天地。   煌煌如天威,恢宏霸氣。在這一刻,那天庭東皇之威盡顯,那曾經被天下人公認的天下第一人的霸道,那曾以一己之力威壓天地眾生的強橫,在時隔上百年後,終於再一次顯現在天地間。   周天星辰在這一剎那都似乎成了陪襯,無盡的星辰之力都集中到那東皇鍾上。層層聲波震盪在天地間,眾生沉寂,沒有人能夠與此時合周天星斗大陣的東皇鍾爭鋒。唯有那天地間唯一的祭壇,那天地之外的輪迴玉盤仍然璀璨恐怖,只是以南落的眼力,能夠看到那輪迴玉盤的漩渦轉動慢了許多,而且在那輪迴玉盤卻被那漫天血海籠罩包融著,似乎要將下方的祖巫祭壇與輪迴玉盤隔開。   只見那血海之中,無盡的血屍正咆哮著,遠遠的看去,整個血海竟然呈一朵血蓮狀。將那輪迴玉盤包裹著,而北靈的孟紫衣早已經看不見了。   東皇鐘,鐘聲浩蕩。   九隻三足金烏鳥圍繞著東皇鍾飛舞著,自大地上看去,那九自金烏鳥便如太陽一般。   東皇鍾自九天之下,浩然而降,直向祖巫祭壇罩去。九隻金烏鳥散發出來的熱量竟讓南落都覺得如入火爐,熱浪鋪天蓋地。只一會兒,天地間許多高山上的積雪便已經融化,化為滔滔沸水淌到山下,還沒有來得及形成一條河流,便已經乾涸了。只要生長地理位置稍差一些地方的花、草、樹、木不一會兒便已經乾枯,緊接著變成乾柴著起火來,火勢熊烈,連綿天地間。   無數生靈竟是在這九隻金烏鳥伴隨東皇鍾而落下的一瞬間,便已經死去。南落看到這鋪天蓋地而下的無邊威勢,妖月鏡鏡光一閃,便已經瞬間遁出千萬里,但是那東皇鍾仍如是當頭罩下一般。   聲浪如潮,湧蕩天地間,無數高山在那聲浪之中化為煙塵。   「天地輪迴,眾生輪迴,本皇早已入聖道,超然於天地之外,輪迴又豈然容的下本皇。今輪迴又碎,看你們還有什麼辦法重塑輪迴,今天也好叫你們知道,聖道之下,眾生皆為螻蟻。」   鐘聲之中,東皇太一那霸氣的聲音在天地間激盪著。   東皇鍾落,將十二祖巫連同那方圓幾千里的祭壇給罩住了。九隻三足金烏圍著東皇鍾飛動著,仔細看去,竟繁而不亂,玄奧莫測。東皇鍾鍾身瞬間燃起了太陽火般的火焰,而鐘聲現在卻是變的沉悶起來。   天空中無數星辰突然降下無盡迷離星光,閃爍、璀璨。那些星光灑落在東皇鍾上,只一會兒,那鍾身上竟然慢慢的浮現出各種異獸的圖案烙印來。   「煉化?毀滅?」   南落看到這一幕後,只覺一時這間難以接受。此時帝俊的周天星斗結合著那東皇鐘,竟似有著一舉鎮壓巫族十二祖巫的實力。在這種威勢前,除了巫祖還有誰能抗衡呢?   想到這裡,抬頭朝九天之上的輪迴玉盤看去,只見那血海所化的血蓮竟然正慢慢的綻放開來,那輪迴玉盤便自從血蓮中央顯現出來,剎那間光華璀璨,恐怖氣息再次充斥在天地間,靈魂顫慄。   那璀璨光華自億萬里高空直向東皇鍾落下,在這道光華面前,天地間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第二零三章 畫   天地間火起,剎那赤地萬里,河流沽涸。   看著許多生靈在這突變的天地間掙扎死去,南落驀然想起了人族,想起當年龍、鳳、麒麟三族在不周山大戰時,無數人類自不周下遷徙而走,卻仍然沒能完全逃脫得了那一次浩劫。   只是,這一次的災難更大,可以謂稱的上是天地浩劫。無論是人類,還是山中妖類,或是洪荒異獸、先天靈物,包括巫族之人都在這浩劫之中,掙扎、求存。即使是那些法力高強之輩,都人人自危,心中惶恐。   一眼看去,天地間的白霧已經散了,不再是像以前一樣,幾步之外便會迷失,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不過,上次三族大戰,伏羲已經讓人遷到大地的東面去了。離此次大戰之處比較遙遠,相對來說受到的影響要小上許多,但是由於人族中普通人佔多數,所以此時的大戰對於人族來說,比之前三族大戰帶來的傷害要大上許多。   南落看著那自九之上激射而下的輪迴之光,一步跨出,便已經到了千百里之外。再一閃就已經消失在了天際。那方向正是大地的東方,他耳中傳來那並不響亮,卻讓人心悸的『滋滋』聲。   他沒有回頭,但那剎那驚遍天地的慘白光芒卻是將他的側臉照的清晰無比。那被光芒照到的半邊身體,竟是快速的衰老著,不一會兒,那半邊身體便已經如枯槁,光芒消退。南落那半邊已經灰敗如老人的臉又快速的豐潤起來。這光華只是一閃而逝,被傷害的也只有在光華下的人,只要不是直接被那光華照到,就一點事都沒有。但是卻有許多被那光華照到的生靈,只一瞬間便像是經歷了百年光景,芳華剎那間渡過,不知不覺之中老死。   炎熱,鋪天蓋地的炎熱才是此時天地眾生所面臨的最大危險。即使是有人在剛剛那一閃而逝的光華中老死而去,也沒有人會知道,他的死其實是被那光華照耀到了的原因。   此時的天地間,人類的每一個部族之中都有祭司,但法力並沒有多高,一般都在煉神返虛和仙道之間。若只是遇到山中妖類攻擊的話,他們或許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可此時卻只能仰頭無奈了。只得帶著族內之人避入深山洞中去。只一兩日還好,時間一長,便是滅絕式的災難。天庭與巫大戰已經非是一兩日,之前雖然沒有這麼炎熱,但是卻也已經是難以正常生活了。   此時天地山川乾枯,人族難以生存了。無數人向著大地更東邊的地方遷徙著,他們都被告知,那東邊有著無邊無際的河流,有著永不乾涸的湖泊。   但是,更多的人死在了路上。   南落不知道此時伏羲又在哪裡,或許他正也護佑著一方地界的人類吧,天地太大,他一個人又怎麼護佑的了呢?   自九天之上看下去,只見天地間有著無數的人類向大地的東方走去。而他們的身後的道路上,卻是有著無數的屍體。除了九天之上的那股炎熱之外,還有著無數妖類,因為飢餓而捕食人族之人。但是同樣的,人類也一路捕食著妖類來維續著生命。   驀然之間,南落卻是發現,此時人類之中頂級的修士雖然很少,但是並不比那些一般的妖類差上多少。往往有許多妖類自山中下來偷襲,反而會被人類修士圍殺。   但無論是通修行的人類還是普通的人類,面對著此時的天地都是乏力蒼白的。不斷的有人死去,遷徙之路,就是一條屍體鋪就的死亡之路。   南落自天而降,引得許多人嚴神戒備。他也不說話,只是朝天空一指。頭頂上空便生出了一團烏雲,烏雲並不是很濃,但是卻正好形成了一片雲陰,隨之也不見南落有什麼動作,那烏雲竟是下起了小雨來。   驚呼,觀騰!   那些先本戒備著的人族修士一個個立即上前來拜謝,他們此時才算是知道南落是來幫他們的,心中猜測南落或許是人類之中的大神通者。   南落只是笑了笑,揮手間在虛空之中繪出一道透明的符,張口噴出一團青氣,那透明如氣的符便已經化為一張青符飄落下來。南落順手一接,遞給當先一人,傳下使用之口訣,轉身便離去。   那張青符是招雲喚雨之符,本來憑南落現在境界隨手之間,當是風起雲湧,大雨滂沱。但是因為祖巫與天帝東皇大戰,而使的天地大變,元氣混亂,靈氣大減,所以才會有只是出現小雨而已。   一步跨出,便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眼中,竟是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人尋問姓名的言語。有人連忙過來問那個被授了青符的人,但他只是看著南落消失的方向,默默不語。   天空烏雲飄下濛濛細雨,澆濕了他的頭髮,水滴順著他的髮絲落下,滴在乾涸發裂的大地上。眾人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不知道他心中想起了一幅畫,那幅老祭司親手所畫的畫。畫上一個青袍人端坐祭壇上,頭頂天空五彩霞雲盤聚,旁邊一隻灰色的精瘦猴子神韻非凡。   當時老祭司傳他法術之時,曾拿出那張畫來,神情恭敬的說道:「曾有一人路過部族前,駐足觀看。我們上前問之,他只說口渴飢餓,被引入族內後,卻只喝了一碗清水,吃下一塊冷熟肉,然後竟然登壇講道,傳下了一篇道法。」   「他一定是我們人族的大神通者,可惜,我們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曉,只能畫下他的畫像日夜伏拜。」   他想到這裡,又想到老祭司臨死之前,將那畫鄭重的交給自己,可惜,就在前幾天,那畫已經被毀了。   南落不知道自己剛剛所幫的人,竟是他許多年前,一路養魂時在大地上行走,所傳了道的部族。或許,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曾於許許多多部族門前駐足,然後喝他們一口清水,吃下一塊冷熟肉,卻傳下了那能於天地間安身立命的長生不老術。   南落的身形在天地間變幻,授下各種法符,或是招雲聚雨符,或是雷火之符,可攻敵,亦可護身。雖然這些並不算是什麼長生之術,但也算是此時可以護身的術法。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記住南落那突然出現的身影,或許還會有人畫下他的畫像,記住他那一襲青衣,但是在無數的日夜後,他今日所做之事或許仍會被遺忘。   九天之上,那輪迴玉盤激射而出的白光落在東皇鍾上,一直持續著,一時之間,天地竟然靜了下來。但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們正在做著殊死搏鬥。   只見那一隻隻異獸烙印在東皇鍾上浮現,相應的天空之中便有一星辰閃爍。接著又隱去,隨之又有別的異獸顯現。突然,九隻三足金烏鳥身上火焰大漲。   仰天,一聲聲尖銳的鳴叫傳遍天地。突然,九隻三足金烏鳥齊朝九天之上飛去。聲聲尖銳的鳴叫竟是合而為一,刺破蒼穹。   扶搖而上九天,引頸長鳴。齊鳴、齊飛,灑下一道道火焰。於九天之上相遇,突然,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九隻三足金烏鳥撞在一起了,火焰爆漲,難以直視。遠遠的只見似有一個太陽驟然出現,許多法力弱一些的人眼睛都剎那間失明。   光芒稍斂,才看清竟是化為了一隻巨大的三足金烏鳥,再次長鳴一聲,鳴聲驚天。天上星辰瞬間閃耀起來,無邊的星辰之力都住集中到了那三足金烏鳥身上。   南落此時正站在一群人之中,頭頂上一片烏雲,下著濛濛細雨。其有一人站在他身邊,手持著一張青符,驚懼的看著天空。對於此時那集周天星辰之力於一身的三足金烏鳥,就連南落這道境中人都只能遠遠的避著,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爭鋒的能力。   就在南落抬頭看那三足金烏鳥向下方的東皇鍾落去之時,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殺氣。那殺氣若有若無,縹縹緲緲,才一出現卻纏綿於心間,揮之不去。   「這是通天道人那四把殺劍的劍意」南落中震驚的湧起這個念頭。   對於這殺氣,南落再熟悉不過了,他自己的劍意便是脫胎於那四把殺劍的劍意,再經過心境沉澱,最終蛻變成了自己的劍意。在融合劍意之時,他就時常在想,當通天道人四劍齊出之時,會是怎麼樣一幅場景呢。   那時南落在輪迴裡看到了那四道驚天光芒,卻沒有感覺到什麼鋪天蓋地的殺氣,但內心卻莫名的一縮。現在回想起來,竟是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若不是他領悟的是劍道,對於劍意極為敏銳,怎麼也無法感覺到此時天地間虛無處飄散著的那一絲殺氣。正當心中疑惑之際,那淡淡的殺氣猛然間濃烈起來。   越來越濃烈!   南落感覺到時,天地間萬眾生靈也都感覺到了。   這是一種純粹的絕殺氣息,彷彿有一劍已經深深的紮在心頭。   驀然抬頭看去,只見九天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面黑幡,那黑幡蒼茫古樸,卻似超然於天地之外,彷彿是天地的幡旗! 第二零四章 混元   幡旗出現的無聲無息,卻顯現在九天之上清晰無比,但又感覺不到絲毫的氣息。南落只看一眼,便已然認出了那幡旗。當時他站在輪迴玉盤邊緣之時,帝江於青燈下桌案前持生死簿念著元始之名,以那代表著天地之志的語氣,說打入輪迴萬萬年。卻被元始給擋住了,那一團慶雲之中,就有一面幡旗。   不抬頭看的話,自然感受不到那幡旗的存在。但是那股絕殺的劍意卻凜冽如冰雪,攝人心魄。殺氣殺念殺意,越來越強烈,只一剎那便已經充斥於整片天地。   那頭巨大如太陽降臨的三足金烏鳥,尖聲鳴叫,叫聲中充滿了示威的霸道。突然,帝俊那似乎永遠都蘊藏在神秘之中的聲音瀰漫天地,只是現在少了一些優雅,而多了一分冷峻。   「想要做垂死掙扎嗎?就憑你們的神通法力,無論是在周天星斗前還是都天神煞前,唯有輪迴一途可走,不然,只得隕落。」   天地間並沒有人回答帝俊的話,那頭巨大三足金烏鳥如西墜太陽一般落在了東皇鍾上,剎那間,東皇鐘響起了飄渺的鐘聲。鍾明明就在那裡,卻感覺鐘聲是自九天雲霄之外落下,飄渺無蹤。   天地靜寂,靈魂安息,星光閃耀。   「當……當……當當……」   就在鐘聲響起之時,九天之上那輪迴玉盤動了。南落一直盯著看,但即使是以他的眼力也只看到那玉盤略一模糊,便已經消失了。而東皇鍾與在三足金烏鳥也都隨之消失了。消失了的還有那祭壇,血海與千回百專無劫山。   整片天地間,靜謐的星光在閃爍,星光之上,一面幡旗招展飄搖,殺氣隱隱。除此之外,天地之間還有一個看似虛無卻又如實質的玉盤,整個玉盤看上去又像是一個漩渦。   南落緊緊的看著那輪迴玉盤,就在剛剛那朦朧模糊的一瞬間,血海反被吞噬,千回百轉無劫山消失,那條黃霧道路消失了,東皇鍾與三三足金烏鳥被吞噬。   靜謐,靜的讓人覺得下一個呼息如果出現聲音的話,將會崩塌整個天地。   又看了看那面幡旗,感受著那充斥著天地的殺氣。心中想著,帝俊定然是心中有把握能夠在擊敗祖巫之後,仍能輕易擊殺他們了。也對,真正有對他們有威脅的是同樣掌握著天地之力的祖巫,只要他們勝了,集周天星辰之力,又有什麼人能擋呢。   南落心中想到這裡,頓時覺得,無論是什麼人都無法跟他們抗衡的。就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億萬高空中再起了變化,一尊巨大的三足鼎出現在了那幡旗之下,隨之又有一個青色蓮台自虛空中慢慢的浮現。   鼎、幡、蓮台呈天地人三才之勢,緩緩運轉,剎那間,南落竟然覺得那裡已經構成了一方天地。隨著那三才之勢的運轉,便有黑白兩色雲氣生成。   那雲氣緩緩轉動著,瞬間讓南落想起了一樣東西。   「太極圖。」   就是南落在太極宮中觀看的太極圖,當年通玄天師便是以太極圖,使得他悟得元神仙道的。   不一會兒,黑白兩色越來越濃,且雲氣範圍越來越大。看似轉動緩慢,卻只是一瞬間便已經覆蓋整片天空。那鼎、幡、青蓮已經消失在了太極圖般的雲氣之中。   突然,南落看到那黑白兩色的雲氣之中出現了四柄劍,四柄顏色各異的劍,隨著那雲氣流轉一圈,便消失不見,那股殺氣也隨之消失不見。   就在殺氣消失的那一剎那,天地間徒然亮了,那虛空之中的輪迴玉盤爆裂開來,綻放出無盡光華。南落的眼中唯有白茫茫的一片,竟是什麼都看不清了。在閉上眼睛的一剎那,他的頭頂衝起一團清氣,清氣之中一面青鏡降下一道清光將他籠罩著。   但他身邊原本站著的人,卻在光華之中瞬間湮滅。當他眼開眼時,猛的一回頭,只見身後原本站著的數百人竟是已經消失不見了。一外剎那,他們的那些歡呼笑臉便浮現在腦海中。   剛剛還淡淡然的心態,這一刻竟是猶如沸水般翻動。之前看到人類受難,心中雖然有一種傷痛的情緒,但並沒有那種心悸動的感覺。可是當剛剛還在身邊的歡笑的人,眨眼之間化為飛灰了。這讓南落心莫名的抽動起來,從他那瞬間木然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憤怒。豁然轉身,朝天空中看去。   仰頭,映入眼中的竟是漫天血雨,血雨灑落,頃刻間,他的身體竟是已經染成通紅,他的眼中,一個血衣女子自九天之上朝飄落。如楓葉,原本邪煞無雙的北靈,在這一刻的南落眼中,竟是那樣的孤寂。   同時,孟紫衣所在的千回百轉無劫山,竟是被一團璀璨的白光籠罩著,固定在空中,似乎已經不得動彈了。原本端坐在那三生石所化白涯上的孟紫衣已經站了起來,手中的七彩魂鞭握在手中,抬頭看著九天。   就在南落要縱身朝九天遁去之時,便有鐘聲響起,鐘聲恢宏,朦朧間似已經讓人靈魂定住。卻在此時,自九天之上,落下一座龐大的祭壇,祭壇上佈滿了裂痕,在鐘聲之中瞬間散成十二座城池。   那些崩散開來的城池上面亦佈滿了裂痕,而漫天星辰明滅不定,似乎就要隱去。突然,天地間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混元……」   聲起,九天之上那黑白兩色如太極一般的雲氣瘋狂的轉動,鼎、蓮、幡、劍,相繼閃現,卻又瞬間隱去。天地間升騰起灰濛濛的煙霧。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南落一抬頭之間發生的事,血雨都仍然在灑落,那一襲血衣的北靈仍然在空中飄零。一步跨出,南落的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如流星一般劃過天空。就在他向北靈遁去的一剎那間,天地間的殺氣陡然盈盛起來,原本清晰的天地,就在南落一遁之間便已混沌起來。   南落眼中北靈那飄落的身體也如沉入水底般消失,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殺氣。他那化流光而遁的身體戛然而止,抬頭看去,天上星辰已經看不見,一片灰濛濛,朝大地上看去,入眼儘是灰色煙霧。前後左右,無盡的蒼茫。只這一會兒,他竟有一種分不清天上地上東南西北的感覺。   「當……」   東皇鐘聲在虛空之中震盪。   「周天星斗,河洛天地……」   帝俊的聲音縹縹緲緲,冷峻無比,能從他的聲音中能感覺到慎重。   南落手中妖月鏡閃動,他並沒有去照九天之上,而是照著大地尋找著北靈的身影,可是妖月鏡中天地變幻,無數四下驚散躲避的生靈出現在鏡中,唯獨北靈的身影沒的照到。   「噹噹噹……」   鐘聲震盪天地。   「誅仙……」   聲起,殺氣更濃,一道劍吟聲在鐘聲之中瀰散開來,在天地間經久不散。   無盡的殺氣,危險、恐怖氣息充斥天地間。   「萬物有生,眾生有死,萬物眾生當有輪迴,輪迴…輪迴……」   帝江的聲音在天地間飄散。   此時,南落才真正的感覺到了混亂,抬頭不見天,只見到一波波的混沌氣息,如浪潮一般四處湧動。   竟是連他現在的道境實力,在此時的天地間,也有一種危險至及的感覺。妖月鏡朝九天之上照去,偶有一道道璀璨的劍光劃過,或東皇鍾自鏡中天地一閃而逝,便又消失無蹤。   南落能感覺到此時天地間有三股氣息交織著,那三股氣息便是巫族的輪迴之力,帝俊的周天星斗之力,還有那聲『混元』後形成的混沌氣息。   這三股氣息又可以說是三套陣法,唯有立身於這三種陣法之中,才能相互爭鬥。   突然,妖月鏡中出現一片血海,血海之上,一朵血蓮綻放著無邊的血光,而血海的末端竟是邊接著一處異域虛空,透過那處虛空竟是可以看到無邊的血海,血海之中無盡的生靈仰望著這邊,似乎無限的渴望著能通過到這邊來。   血蓮之上的北靈邪煞無雙,齊腰黑髮在虛空之中飄動。   千回百轉無劫山突然自虛空之浮現,孟紫衣嘻嘻一笑,笑聲落時,那千回百轉無劫山竟是已經到了血海之上,停在了那血海與異域虛空邊連接的地方。   才一定住,血海之浪頓時翻騰湧起,那異域虛空的血海瘋狂的朝這邊翻湧而來,無盡的生靈順著千回百轉無劫山的山谷流淌著,而孟紫衣則坐在那三生石上靜靜的凝望著天地,此時的她,臉上那抹從來沒有消失過的笑容早已然不在,有的只是一種感傷與靜默。   「入惡鬼道,得永生……入惡鬼道,得永生……」   失心人竟是不知從何出走了出來,只見他低著頭,長長的黑髮遮著臉,那彷彿能吞噬光線的黑袍長長的拖在虛空之中,身後跟隨著無盡的惡鬼,排成一排。在天地間形成一條詭異的黃霧道路。   站在那血蓮之上的北靈,突然伸手朝虛空點去,神情凝重的念道:「幽冥血海,萬象修羅……」   失心人一步步在虛空之中走著,那一條黃霧之路竟似完全超脫在天地之外了,但只一轉眼,便已經到了血海上空,到了千回百轉無劫山前。 第二零五章 青顏劍刃 可敢染聖血   「黃泉路,不回頭,一心只跟惡鬼走。黃泉路,輪迴愁,萬物生靈都來投,黃泉路,……」   失心人心低著頭在九天之上行走,在那無邊的殺氣與紛亂之中,帶著那似永遠走不盡的惡鬼慢慢的走著。詭異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心悸。   隨著他的話起,黃霧路便開始變幻,如被清風吹動著的一溜黃煙,飄渺虛幻。當失心人走在血海上空之時,南落剎那間感覺出來,那黃霧之路竟是與血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陣式。緊接著,失心人又走過那三生石涯下,直向異域虛空走去,消失在血海深處。   當失心人消失的那一剎那,南落便發現,血海、無劫山、和那失心人嘴裡所說的黃泉路已經融合成了一個整體。竟是有了與另外的三方爭鋒的實力了。   血光沖天而起,血河之上,無數的血海生靈在咆哮。   妖月鏡中的景象突然變幻,血海變的模糊不清。南落張口吐出一口清氣在鏡面上,仍是如此,又抬起以籠罩著五彩光蘊的手在鏡面上緩緩撫動著,可是鏡中依然是一片混沌,偶有清晰之時,畫面也只是一閃而逝。   突然,南落眼中出現一片雪花,抬頭看去,目光所及之處,雪花紛紛。雪花在這混沌天地間,竟也是格外的醒目。   「這雪花,……玄冥……」   一個看到這雪花,南落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玄冥的冷艷身影,想起當年自己只是一觸這雪花,便被凍僵的情形。今時今日的他自然不會了,伸出接了片雪花,心中卻想到巫族只怕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了。要不然的話,只需十二個祖巫殿合成祭壇,由帝江一人念動著那一句催命般的「打入輪迴萬萬年」就行了,何需這般。   又有火起,火焰如晚霞,燃燒半邊天空,似在遙遠的天際,又似在眼前。   風起、雨落、九天河浪捲。   天地間響起帝江那靜寂的聲音:「煌煌都天,神煞威威,天地泱泱,一念輪迴……都天神煞。」   無盡威煞應聲而起,席捲天地。   突然,南落感覺到了一股極致的危險,腰間的青顏劍瞬間出鞘,白色的劍光沖天而起,劃破虛空,混沌之氣一路破開。一把如實質般的劍朝他劈斬下來。劍身透明光潔,劍柄卻赤紅。南落卻幾乎在看到的一瞬間,便已經看清了那劍柄處的兩個字。   「誅仙……」   看到那誅仙兩字之時,南落出同時認出了那劍意。這劍意的霸氣絕殺之意,即使是三生輪迴後也不可能忘記。就是那劍意引得南落踏入劍道之門,並經過數十年的侵染體悟,終於有了現在他自己的青顏劍意。   青顏,誅仙。   兩股同樣的絕殺之意,兩股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絕殺之劍,在這混亂的天地之中的一處混沌的空間裡對碰在一起。無人觀看,無人注意。靜謐的絕殺之氣在充滿了混沌之氣的天地間一閃而逝,瞬間被吞噬。   誅仙劍破碎,碎成一道劍氣,消逝於天地混沌之氣中。   南落面色微變,看著已經化為一道劍氣消散的誅仙劍,卻一點也沒有放鬆,因為九天之上又有一劍落了下來。這一劍比之剛才那一劍明顯要強上幾分。   想要避開,卻發現不能。他自己也是修的劍道,自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避的了。   青顏再次閃逝而出,那誅仙劍再次破碎。可是才一破碎,混沌的九天之下又會緊緊的落下一道,而且並不比前一劍要弱上分毫,南落臉色冷若劍光。   他是認識這劍的,認識這劍的主人通天道人。那他呢,他還記得自己嗎?還記得當年那個被他隨手所救的人族小仙人嗎?南落思緒之中滑過這樣的念頭。在他的內心深處,通天道人雖然不如通玄天師那般,但是始終是承一份香火之情的。可是此時卻是這樣,他是無意的呢,還是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呢。   耳中隱隱能聽到有人身死時發出的短促慘叫起,心中驀然警醒,此時的天地才是天地演化以來最大的浩劫。   南落自然知道那誅仙是由一道道劍氣所化,根本就是無窮無盡。又一劍落下,卻被突然出現的一座城池牽引而走。城池並非真正的城池,而是一座雪白的冰宮。   「玄冥宮。」   玄冥宮佈滿了裂痕,即使是如此,南落腦海之中也不禁浮現出她那靜立萬丈高山頂之時的樣子。   劍落,碎成片片白絲。   玄冥宮驚起一捧白雪,零落九天,被混沌之浪捲吹而走。   下方的南落驀然感覺到一股湮天滅地般的恐怖氣息當頭落下,正當要走之時,卻發這一片空間已經被封閉住了,根本就無法瞬間遁走。   抬頭看去,只見上方那玄冥宮飄散著無盡的雪光,煞氣沖天,這封閉著的虛空震動,如玻璃一般破碎。   青顏劍劃過虛空,虛空之中出現一道裂縫,南落一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見。在他一步跨入的裂縫的那一刻,回頭仰望,只見到一個青黑巨鼎朝玄冥宮罩下。只是這景象才一映入南落眼眸,他便已經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他沒有看到後面的戰鬥結果,在他一步跨入後,再出現之時,又已經在了另一虛空。可是這一處也並非是什麼安靜之處,才一從虛空跨出,便有一座巨大漆黑的城池壓了下來,那城池似乎是能感應天地間的契機變化,只一出現,便已經鎮封了下來。   城池上滿是裂痕,彷彿一個經歷了千萬年的城池,灰敗,就像隨時都要崩碎。   但是那澎湃的能鎮封一切的威勢,讓南落有一種無處可避無從抵擋的感覺。   只抬頭看了一眼,青顏劍便已經朝虛空之中紮了出去。   劍光一閃而逝,可是,此處虛空卻以別的虛空不一樣,整片虛空如泥沼一般,一劍扎出,劃拉開來,卻是根本無法再像剛才那樣遁走。   罡風翻湧,眨眼之間,這裡已經成了一處真空,眼看那城池就要落了下來,南落臉色冷冽,手中妖月鏡閃現,照於一處虛空,隨之一劍紮在那鏡光所照之處,虛空一定,南落化鏡光沒入那被一劍扎出的裂縫之中。   就在南落沒入虛空的那一剎那,城池落下,震盪的虛空之中竟是看到了南落那青袍衣角一閃,便又消失。那看似隨時都要碎裂開來的城頭銘刻著兩個死氣沉沉的大字--奢比屍。   此時的天地間,道境的大神通者與別的普通生靈竟是沒有絲毫的區別,在那各方絕強實力面前,只能掙扎著保存性命,唯能奮力掙扎而已。   一步跨出虛空,一頭吞天凶獸映入眼中,還沒有等南落做出反應,便已經被一口吞入腹中。只見這凶獸雙眼之中電芒閃耀,雙翅如鐵翼,展開之下遮天蔽日。仰天嘶鳴,鳴聲竟是似鳥又似獸,在之混沌之氣浪中,一個盤旋便要衝天而起,卻突然定住了,顫動,崩散。   一道白色的劍光自那吞天巨獸身體內破出,南落的身影衝了出來,憑空一閃,沒入虛空。就在他沒入虛空那一剎那,一道劍光劃過,絕殺之氣如潮。   南落不知道還有多少像自己一樣的人在此時的天地間掙扎求存,他不知道此時他們都是要滅絕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呢,還是受契機的影響,只要法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受到攻擊。   無數劍落,劍劍誅仙。   偶爾間出現的祖巫城讓南落幾乎竭盡所能的掙脫,還有那周天星斗陣中封印著的異獸星神,法力之高難以想像。偶然間閃耀而出的漫天星辰,亦是極度的危險。   雖然只是憑空一現,便已無蹤,但是被星光照過的南落卻剎那消失,過了一會兒後在天地的另一方出現。只見他臉色蒼白,神情之中竟有了幾分惶然。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到底陷入了什麼樣的危險之中,又經歷了什麼。   他此時站在一座山頭上,此山不知高幾何,只見山頂積雪茫茫。但是山腰處卻有著滔滔洪水,無數生靈在裡面沉浮。南落沒有低頭看一眼,而是抬頭看著九天,雖然此時在任何生靈眼中天空中都是霧氣茫茫的,看不真切,但是他卻看的格外認真,又似根本就是在思索著一些事。   突然,那無邊的灰色混沌氣浪之中,一抹紅影閃逝而過。   天地煙波橫起,虛空幻滅。   一根如煙霞般的七彩長鞭在灰色的天地間格外的醒目,縹縹緲緲自灰霧之中垂蕩下來,所過之處,混沌之氣竟是瞬間消散。   那七彩長鞭垂蕩天地間,偶有生靈被拂中,竟是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已經一頭栽落。   遠遠的,只見七彩長鞭夢幻般的捲著南落的身體,隨之,南落的身影便隨著那七彩長鞭消散在了天地間。   要說這天地間誰對於那七彩長鞭最熟悉的話,一定是南落。所以,當七彩長鞭落下時,他沒有躲,他知道這天地間的生靈只要有靈魂的,被七彩魂鞭抽中定然要魂飛魄散的。但他依然沒有躲,即使是在此時如此紛的時刻,也依然沒有躲。   果然,南落看到了孟紫衣。   她依然一襲紫衣,依然微笑著,眼若月牙兒彎彎。   但她在南落定神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那樣的鋒芒畢露。   「青顏劍刃,可敢染聖血?」 第二零六章 爭   這裡算是一個獨特的空間,或許說可是另一界了。因為南落沒有從這裡感覺到任何的混亂與那恐怖的殺戮氣息,環目之下,血海在腳下靜靜的流淌,三生石涯懸浮於血海之上,如一道生死之門,而又有那黃泉之路詭異安靜的自涯下貫穿而過。惡鬼與那失心倒是早已經消失,不知蹤跡。   「青顏劍刃,可敢染聖血?」   這話出自孟紫衣之口,讓南落有些意外。看著孟紫衣,看著她那滿是笑意的眼中露出的認真與慎重。隨即又看向那混沌的天地,過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聖?是那些隨手能將我抹殺的存在嗎?」   「沒錯,就是那些人,你可敢讓你的青顏劍染上他們的鮮血呢?」   「無所謂敢不敢,關鍵是能不能做到,若是可以,青顏劍又有何物不可斬呢」南落看著那如浪潮般的混沌之氣,看著那在天上地上縱橫霸道的東皇鍾淡淡的說道。   孟紫衣晃動著雙腳,雙手撐於身後,以一種虛幻的語氣看著那混沌天地說道:「你知道他們爭的是什麼嗎?」   南落轉頭看到看著孟紫衣,沒有說話,她也似根本就沒有想要聽南落回答,神情飄渺的又說道:「他們爭的便是成聖之機,爭是的超脫輪迴之法。天地輪迴破碎並不是帝俊一個人的作為,而是天地間許多人心照不宣下共同努力的結果。都是為了能夠在天地輪迴碎後,爭得那一絲超脫與掌控。現在,他們正在爭,我們也在爭。」   血海之上北靈靜立於一朵血蓮之上,安靜的看著,又似在傾聽著孟紫衣的話。血海空間之外,天地灰蒙,殘破的祖巫城池,如雨下的誅仙劍,偶爾出沒的青黑三足鼎,霸懸於天地中央的東皇鐘,這一切都如隔的極遠,虛幻如影花。   孟紫衣又說道:「天地輪迴碎裂後,周天星斗大陣成功切入了天地輪迴之中,掌控了周天星辰之力。十二祖巫本就是隨天地而生的,不死不滅的存在。而最出乎大多數人意料的卻是那『混元』陣的出現,或者說是最出乎帝俊的意料,他在破碎天地輪迴之時,已經分襲於那五人,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還佔據了一條輪迴裂痕,成功的溝通天地了,並借此布下了混元陣。」   「那,你們呢?」南落回頭問道。   「我們,我們本就存在於天地間,算是天地輪迴的一部分,只因為天地輪迴破碎而分離了出來的。」孟紫衣抬頭看著天空,輕輕的說道。   南落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那你是不是也算是他們要爭的,或者說是當他們爭鬥結果出來了,你們將會消亡或被掌控。」   孟紫衣笑了笑,沒有回答,南落凝視著她,似想從她的表情眼神之中看出點什麼來,又回頭看了看那背對著他靜立在那裡的北靈,正待回頭,北靈突然說道:「你的一生都是在被動的選擇,從來沒有爭過,能活到現在真算是一個奇跡。現在這是你唯一爭的機會,也讓我們和他們與及天地眾生看看,你的青顏劍沒有人能忽視,也想再看看,你一劍轉戰天地間最強者的樣子。」   她話音一落,突然一個轉身,忽閃之下,竟是已經到了南落的面前。雙眸清澈如山泉,又何曾有一絲邪煞之氣,那一襲血袍不知何時已經化為天藍色的衣裙。   凝視!   安靜!   北靈突然抬起那纖玉般的右手,指尖慢慢的溢出一道血光,血光閃耀,緩緩的凝結成一塊血晶。她也不說話,指尖緩緩的朝南落的額頭按了上去。   血晶只是在南落的額頭微微一頓,便已經沒入了,隨即一道血光直衝雲霄,當血光隱去之時,南落的額頭便多了一道血痕,如眼,又若血電紋。   血河消失,千回百轉無劫山也消失了,黃泉路消失。南落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不知何時已經在空中滑落,自億萬里高空朝大地上掉去。如一片青葉,在灰色的天地間飄零。   一道紫色的閃電自億萬里高空落下,恐怖的氣息劃破天地,直劈在南落那飄零的身體上。   一道,兩道,三道……,連續九道紫雷劈在南落那飄落的身體上。南落卻像是已經沉睡了,而那些紫雷竟是被他的身體所吸收了一般,並沒有見到有一絲的傷害。   在北靈將那血晶按入南落額頭的剎那,他只覺得元神一顫,隨即便陷入一種虛幻之中。天地間的一切盡現腦海之中,只是此時的天地與之前的天地有著巨大的差別!   天地間有著數十道裂痕,其中有兩道裂痕已經被血海以黃霧之路佔據。此時南落才知道,原來那失心人一直是沿著那裂痕行走的,從來沒有逾越過。而在血海與黃泉路所在的裂痕交匯之處,有千回百轉無劫山飄浮於其上。   另外帝俊與太一佔據天地正中心的最大的最幾處裂縫,並憑此布下周天星斗陣。另又有五人各佔據一道裂痕,他們所佔據的那些裂痕雖然相對來說細小一些,卻相互相叉,如蛛網一般,形成陰陽太極之勢。   不過,讓南落沒想到的是,巫族祖巫竟然沒有佔據任何一道裂痕。而是在天地虛空之中有著十二個清晰的烙印,烙印閃閃,遙相呼應,忽隱忽現,雖然沒有佔據著任何一道裂痕,但是那恐怖氣息隱隱之間竟還在佔據了裂痕的那些人之上。   這些只是南落一恍神間便已經知道了的事,而他自己卻根本不知道已經有九道紫色閃電落到他身上了。   驀然睜開眼,只見一尊青黑三足鼎當頭罩了下來,鼎身古樸厚重,鼎口下方的空間剎那形成了一個漩渦,無盡的天地元氣朝那鼎中湧去。遠遠的,只見南落的身體如陷入急流漩渦的葉子,不由自主的朝那青黑巨鼎之中漂流而去。任誰也知道,一落入那鼎中再想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南落堪堪落入鼎中之時,一道白光自他身上閃逝而出,隨即綻放出無盡光華,光華將他的身體纏裹淹沒,遠遠的看去,竟是像從虛空之中突然翻捲起銀色的浪花,浪花瞬間將南落的身體吞沒。   初時只不過如清泉小河,可就在那浪花憑空一翻,鼎口罩下的一瞬間,那清泉小河已經化為滔滔大河,再一翻騰,竟是朝那青黑三足巨鼎捲了上去。   三足巨鼎虛空一震,憑空消失了,再出現之時,已經在離滔滔天河有百十里的距離了。只見那巨鼎之中突然湧出漫天青氣,直朝那滔滔天河捲去。   天河絲毫的不讓衝入那青氣之中,青氣遮攔不住,瞬間散去。天河翻捲而上,直朝那三足青鼎湧去,浪花鱗光閃閃,靜謐無比,卻給人一種壓抑的肅殺。只見浪頭一卷,竟是就已經出現在了青黑三足鼎的上空,再一卷眼看就要將之吞沒,那三足鼎突然湧出一團青光,將自身包裹在內。天河吞沒,青光散,三足鼎消失。   天河滔滔,銀浪忽卷,在那混沌天地間突然消失。   南落已經回到血海和黃泉路的交匯出,也就是孟紫衣所在的千回百轉無劫山所在的地方。只見他靜靜懸浮於血海之上,看著紛亂的天地間。一會兒後,他突然說道:「我們若是不去招惹他們,會怎麼樣呢?」   還沒有等有人回答他,便是已經有答案了。一座祖巫殿出現了,龐然煞煞,雖然看上去殘破,卻散發著無盡的恐怖氣息。這仿如天地之城般的祖巫殿一出現,便引的虛空顫動。南落瞬間感覺自己所處的這處裂痕空間就要坍塌了,同時又看到只是短短的時間內,這天地間許多裂痕竟是已經在祖巫殿所過之處修復了許多。   南落瞬間明白,原來祖巫重建輪迴中有一點便是要將這些裂痕修復,讓天地輪迴重新回復正常。但破碎了就是破碎了,無論怎麼樣都難以恢復成從前那樣。巫族想要這麼做,卻有許多人想借此機契合天地,成就聖道,或者說是掌控一部分天地之力,從而超脫天地輪迴。   但是天地輪迴自有其法則所在,若是長久處於碎裂狀態,或許哪一天將會完全崩塌,然後天地重新化為混沌,一切生靈將湮滅其中,無人能夠超脫。所以,這天地輪迴是一定要重塑的,但是由誰來重定呢?重定輪迴者,必然有掌控輪迴的能力。沒人想修道千萬載卻生死不由己,所以,就有了此時這席捲天地的紛亂爭鬥。   南落的青顏劍出鞘了,看上去就像是自腰間緩緩抽出。但卻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淡淡的劍吟聲在天地間飄散著,聽上去淡淡的,但在天地眾生的耳中無比的清晰,直達心間。無數生靈在劍吟聲傳入耳中的剎那間,身體竟是突然定住了。他們感覺到了一股沁心的冰冷,仿若有冰水自頭頂突然澆下。   一道劍光,劃過天地。   無數天靈驀然抬頭,只見一道白光起於億萬里之外,眨眼之下劃過灰色的天空,一座龐大如坍塌天空的城池,在那白光之下連稍稍抵擋片刻都末能,便已經被斬為兩半,翻飛而開。   大地之上,一座巨高的大山在白光之下,如同豆腐一般被切為兩半。 【第六卷 一劍橫空化天河 漫天仙聖盡淹沒】 第二零七章 鍾山下的斷首屍體   對於天地眾生來說,此時便是滅世般的災難。初始之時,四處驚散而逃,但是當逃了一陣子之後,發現無論是躲到哪裡都不安全,都是一樣的時候便不再逃了。而是認命般的在原地顫抖,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時間一久,有些人竟是適應了下來。不再只是抱頭等死,而是抬頭看著天空,儘管入眼全都是灰暗的混沌,但他們仍然極盡所能的觀看著天空。   有時能看到了一尊青黑三足鼎,所過之處,乾坤皆定。又能看到一桿幡旗,偶顯之下,虛空幻滅。   東皇鍾獨懸天地中間,一圈圈波紋無聲的震盪著天地,誅仙劍落如雨,劈斬在東皇鍾上面,驚起陣陣黃色煙霧。一座座城池在東皇鍾下破碎,鼎、幡圍繞著那鍾體轉動,又有漫天劍光化為銀絲在天地間飄逝著。   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也分不清這一戰到底過了多久,只知道身邊的許多人突然間死去,又有許多人出生。在某一天,天地間不知何時起出現了一道聲音,那聲音飄散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剎那間,一切紛亂都似已經消逝,靈台清明,魂魄安然,一切的過往都似隨風而去,靈魂在這聲音之中得到撫慰。沒有人知道這聲音念誦的是什麼,甚至連這是不是一個人念誦的都分不清楚。   就在眾生以為紛亂終於結束了,天地回復清平之時,鐘聲突然響起,漫天星辰浮現,鼎、幡、青蓮台,血海、劍雨,頃刻間閃現在整個天地間,如煙花綻放。   沉寂,無邊的沉寂。   唯一的聲音音便是那充斥天地的誦經般的聲音,其他的一切都是在誦經吟唱般的聲音中進行著爭鬥。   崩散,離亂。   血雨漫天灑落,星辰光華閃耀,東皇鍾震出一圈圈金色的波紋。   又有四柄顏色各異的劍突然懸天地中央,微一晃便已經消失了,頓時,殺氣瀰漫,連東皇鍾都淹沒在那如潮的殺氣之中。   突然,無數生靈感覺莫名的心悸,思緒停止,有一種一瞬一萬年的感覺。天地驀然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在天地間倒塌了一般,漫天星辰瞬間黯淡下來,無數人只覺得大地都在顫動,久久不停息。   一個血衣女子突然自九天虛空之中掉落下來,一抹細絲般的劍光自虛空溢出,一斬而過,瞬間攪碎,那血衣女子化為漫天血雨灑落。   緊接著,一團強烈的光芒爆裂開來,無數人閉上了眼睛,待得再看向天空之時,只見一道天河在天空中央怒卷翻騰,席捲九天,每一個翻騰,每一朵浪花湧起,那天河便壯大一分。竟是只一眨眼之間,便已經成了這天上地下唯一的存在,漫卷九天,黃鐘、鼎、幡、蓮台、星辰相繼被天河吞沒。   「轟……」   天河碎散,化為漫天銀色水滴。   一個青袍人自九天之上掉落,他伸手在虛空一抓,手中便又多了一柄劍。隨之逆九天而上,手中的劍綻放出璀璨光華,斬出,虛空湮滅,星辰失色,天地都似瞬間黯淡下來。   就在這時,一頂巨鐘落下,直向青袍人罩去。青袍身體一扭,便若游魚一般要脫離開巨鐘的籠罩,一道耀眼的劍光滑過,青袍人的頭顱瞬間被斬落,分飛而出。   那青袍人原本要遁開的身體頓地停了下來,被巨鐘罩下,壓向大地。緊接都會便有一道四道光芒一閃而逝,將巨鐘籠罩。   遠遠的只見鍾身下方一個無頭人艱難的掙扎著,在四道光韻落下的瞬間,轟然倒下。半截身體被壓死死的壓著,倒下的同時,瞬間沉寂,唯有上半身的手中的劍,仍是緊緊的抓著。   四道光韻散去,巨鐘竟是變成了一座石鍾山,高聳入雲,仍然恢宏霸氣。   天地清明,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活下來了的人才猛然回過神來,原來自己還活著。對於他們來說,這就像是一場夢,一場能讓人心悸死亡的夢。他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更是不知道此時的天地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天地了。   他們不知這突然的爭鬥因何而起,戰鬥的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眼中看到的永遠只是表相,儘管如此,在天地清平之後,談論起那些戰鬥場面來,曾出現過的一樣樣法寶也就成了他們的談資,那些法寶的主人,便也就成了天地間人人知曉的頂級存在。   一隻灰色的猴子在大山之中謹慎的走著,穿過一座座險惡大山,淌過一條條河水。   花開花落幾許春秋,月升月落不知多少年。   終於,在一次大雪漫天的時候,這只灰色的猴子來到了一座鐘形山前。只見那山高聳入雲端,山體之上似有縱橫交錯的線條密佈,高處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幡旗烙印清晰的印在山腰間。   山腳下亂石遍佈,荒草被積雪覆壓著。偶有不畏寒的鳥兒在積雪之中刨食著草種,在灰色的猴子到來之時,頓時驚飛四散。灰猴四處看著,那梅花般的耳朵不停的抖動著,眼中琉璃清光流轉著。   他來到山腳下,抬頭看著那山腰間的烙印,凝視良久之後才從新低下頭,看著山腳下那厚厚的積雪,緩緩的蹲下在身體,前肢在積雪枯草之中輕輕的扒動著,小心而又謹慎,像是生怕傷到積雪之下的嫩草牙,又像是驚擾了什麼。同時又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停下來凝神靜聽,接著那琉璃清光在眼中流轉了著,朝著四處警惕的看著,直到確定了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才又重新的蹲下身體,在那鍾山腳邊緣謹慎而又快速的扒動著積雪枯草。   就在這樣,直到積雪融化,青草從新長出,他仍然在山腳下尋找著什麼。   春去秋來,草木枯榮,又是一年。   天地蒼茫,落雪紛紛。遠空之中,有一隻孤鳥在低飛,偶爾的鳴叫聲傳的極遠。在鍾山腳下,有一隻身上落滿了雪的灰色猴子,在大雪之中的山腳下,翻動著尋找著什麼。   一天天過去,天地間依然灰濛濛,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長,大雪無休無止的下著。   突然,那灰猴在雪地上扒動的動作停止了下來。隨即他又急忙轉過身來看著天空,眼中琉璃清光流轉,那梅花般的耳輕輕的顫動著,神情警惕。   凝視,傾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重新蹲下來。   只見那被扒開積雪枯草的地方,正有一個無頭人趴著,半截身體被大山壓死死的壓著。   人無頭,怎能再活著呢,可是這無頭人的身體明顯還是完好的,頸脖光滑,顯然是被利器瞬間切斷頭顱的。他左右手都在山外,其中右手上緊緊的握著一把劍,寒光閃閃。   灰猴半跪半蹲的在無頭人身邊,良久之後,突然抬頭看著天空。那灰色毛髮下,雪白如梅花的小耳朵輕輕的顫動,顯然是在傾聽著什麼。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灰猴突然轉身離去,轉眼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雪花之中。   冬去春來,花開花落又是一年,那灰猴再也沒有回來。在這安靜的天地間,在這紛紛的大雪之中,從此少了一隻圍著大山轉動尋找著什麼的灰猴。   一個夏天,一頭青牛自遠處走來,一邊走著,一邊低頭吃著那青草。不經意間,來到鍾山下那無頭人身邊,似乎被這壓在山下的無頭人給驚到了,愣在那裡好長一段時間,最終卻是悶叫兩聲,便又悠悠的走遠,消失不見。   有一天,天空中有一女子駕五彩雲而來,只見她懷裡抱著一尾玉白五絃琴,自天空中緩緩而降。   她輕輕降落在山腳下的無頭人身旁,蹲下身來,將無頭人身邊長著的野草拔光,又將無頭人身上飄落的草屑撫去。良久之後,卻是端坐於旁邊,緩緩的撫起琴來。   琴音叮咚,縹縹緲緲。   這琴音並非是什麼玄音妙曲,許多年前,曾有一位男子面對著滿山谷的屍體彈奏過,那時是他第一次彈,除了整山谷的屍體之外,在他的身後仍有一個青衣道袍人在靜聽著。青袍人曾問彈琴的男子曲子叫什麼名,他說叫《安魂曲》。   女子離去,駕五彩祥雲而走,宛若仙人,眨眼之間就消失無蹤。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每當在月圓之夜,這座山的月色便似格外的清亮。清晰的照著那無頭屍體,將那無頭屍體的手中的劍照的特別的亮,那閃閃的寒光,鋒利的劍刃上隱隱能看到有一抹鮮血,在月光下隱現。   又是一個夏天,有一孩童牽著一頭黃牛來到這裡,當他看到此處青草茂盛之時,便高興的笑了笑,將牛繩放下,任它自在的啃食青草。而他自己則躺在一邊的草地上看著天空。時間滑過,日頭偏西。突然,那原本自在吃草的老黃牛驚叫一聲,朝後跳動了一下,又對著一個方向哞叫了一聲,隨即又低頭吃草,只是卻遠遠避開剛才那個地方。   孩童手中拿著一根木棍,疑惑的來到剛才黃牛驚跳的地方,撥開草叢,一具無頭屍體映入眼中,頓時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神來,倒頭便拜。   驚慌之下,竟是連續磕了十幾個頭。停下之時,心中驚懼似乎消退不少,又重新撥開草叢仔細的看了起來。   「轟……」   天空一聲炸雷,大雨傾盆而下。   孩童起身就朝老黃牛跑去,快速的離去。   只一眨眼的工夫,大地上竟然就已經淌起了水來。只見山頂上有如瀑布般的雨水,筆直的沖刷在那屍體上,山腳下的很快出現了一條泥水混沌的溪流,沿山腳流淌,將無頭屍體淹沒其中。 第二零八章 一跪三拜定師徒   無頭人被雨水沖涮,烈日爆照。時間一久,便被泥土淹埋,而又被爆雨沖涮出來,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   雪落花開,寒暑幾回。   當年那個放牛娃已經長大了,這麼多年來,他只是幾次在遠處觀望著,每看一次,便會遠遠的叩頭。突然有一天,他從別的地方搬來幾塊巨石,在無頭屍體所在的位置搭出了一個小石屋。雖然那小石屋只是剛剛將無頭人身體遮住,卻也從此免除無頭人的風吹日曬,雪雨侵蝕。   年華昭昭,平平靜靜的過了一年又一年。那放牛姓從孩童變成青年,從青年變成老人。終於,有一天,他牽著一頭垂垂老矣的老黃牛,再次來到山下之時。看到了一隻灰猴,一隻身上滿是傷痕,跛了一條腿的灰色瘦弱猴子。   遠遠的只見那灰猴懷裡抱著一顆人頭,眼中清光流轉,警惕無比的看著他。良久之後,似乎判斷清楚了他沒有什麼危險才一瘸一拐朝無頭人走去。   老人遠遠的看著這灰猴,只覺得他無比的瘦弱,不但那條腿是斷的,全身上下更像是受了極多的傷,從許多掉落了毛髮的地方可以看出曾經受過多麼重的傷。儘管如此,他還是從這灰猴的眼神深處看到了凶狠,一股遠古凶獸的凶狠隱藏在那清光流轉的眼眸深處。   看著灰猴謹慎恭敬的抱著手中的人頭,心中驀然想到:「難道那顆人頭就是那個人的?」他心中這般想著,灰猴已經拖著明顯已經斷了骨頭的腿,一瘸一拐的來到了無頭人身前。當他看到勉強能遮擋風雪的石匣子時,回頭朝老頭看了一眼,老人竟是從他眼眸之中看到了感謝。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感激,沒有一絲作偽。   灰猴側躺下,將那顆頭顱對準那無頭人脖子接了上去,只見紅光忽閃,那顆頭竟是已經完完整整的接上了。頭才一接上被壓在山下的身體,那人就已經活過來了。   那被壓在山下之人頭朝下,老頭看不清面色,但是卻自縫隙之中看到他那中握劍的手動了,輕輕的顫動著,似乎因為太過用力的握那劍柄而顫抖著。   灰猴幫壓在山下之人接好了頭顱之後,臉上露出無盡的欣喜,卻只是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良久之後,那人終於動了,只見他緩緩抬起頭來,那一剎那,在老頭心中竟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無邊的壓抑讓他喘不過氣來,彷彿有一隻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心一般。   那人只一抬手,架在他頭頂的橫石便已經化為粉塵。緊接著,老人竟是看到他笑了。張嘴大笑,笑的那樣的張狂,笑的那樣的放肆。那聲音根本就不大,聽在老人耳中卻有一種天地皆顫的感覺。   笑聲終至微不可聞,他看著他面的側躺著的灰猴,輕輕伸出手,緩緩摸向灰猴那條僵直的左腿上,手才一觸及,灰猴竟是情不自禁的一縮,老人這才發現,原來灰猴的那條腿竟是一直都在顫動著的。   灰猴的腿只是慣性般的一縮,便不再動了。手,輕輕的撫過,仔細的看去,並沒有真正的觸及在那灰猴斷腿上。突然,老人聽到那人說話了。   「你這腿,不應該斷的,不應該。」   聲音很輕,輕的老人幾乎要聽不清,但不知道為何,老人突然感到了一股揪心般的疼痛。他突然有一種強烈想知道這人來的歷的念頭,他會是什麼人呢,頭斷了可以接上,被壓在山下這麼多年,竟然都沒有死,而這灰猴又同他是什麼關係呢?   老人只聽到灰猴低聲的叫喚了一聲,卻並不成語。   突然,那人雙手撐地,頭高的仰起,朝他面前的灰猴大聲說道:「你當年來何一直跟著我?」   「因為我想拜你為師。」   「那現呢,現在還想嗎?」   「在我心中,從離山跟隨你走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師父了。」   「好,那你拜吧,朝我叩頭三響,便就是我的徒弟,就是我南落的徒弟」   灰猴聽了他的話,身體微微一震,隨即便聽到他驚嘻說道:「是」身體一正,其中那條僵直的腿卻怎麼也彎不了,只見他突然伸出那看上頗為瘦弱的手,抓手那條僵直的左腿,狠狠一折。   「卡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在幽靜的山腳下傳的老遠。   「師父在上,請受琉璃三拜」   老人站在遠處,看著那灰猴將那明僵直的腿重新折斷,成雙腿跪地之姿,連叩三個響頭。而那個齊腰處被壓在山下的人,則雙手撐地,最大限度的將身體豎直,看著灰猴折斷自己的腿朝他叩頭。   灰猴的斷腿在顫抖,而那人的臉色被凌亂的黑髮遮住,老人看不清。但是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卻有一股殘酷的氣息洶湧而來。正當老人心神震動之際,耳中傳來那人的話:「從今天起,你的腿不必再朝任何人彎曲,不必再朝任何人跪拜。」   老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人叫南落,而那灰猴叫琉璃。不禁又想到,難道那灰猴朝人下跪過嗎?要不然,他又怎麼會用那樣的語氣說呢。   遠遠的只看到灰猴重重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聽那灰猴說道:「師父,你跟他們的約定我都聽到了,也看到了,為什麼……」   「啊……」   原本說到一半的灰猴突然自地上彈起,又重重的摔回地上。只見摔回地上的灰猴抱著頭在地上翻滾著,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驚起陣陣飛鳥。   遠遠的,老人只看到被壓在山下名叫南落的人,似乎驚愣住了,隨即撲倒在地,手伸的長長的要去拉那叫琉璃的灰猴,可是因為身體齊腰處被在壓在山上,而無法拉到。   正當老人想要過去幫他們之時,那灰猴的慘叫聲終於弱了下來,翻動的身體也慚慚停止了來。灰猴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朝那被壓在山下的人移了過去。被南落一把拉住,隨之緊緊的抱住。   灰猴翻轉過來之時,老人這才看到,那名叫琉璃的灰猴雙眼、雙耳之中有殷紅的鮮血流出。   「師父…師父…我聽不見了…也看不見了……」   遠遠的看到南落雙手緊緊的抱著琉璃的頭,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色。又聽到琉璃斷斷續續的說道:「師父,我還能說,還能說話,他們…他們不守諾言,我都聽到了,也看到了,我要幫師父殺……」   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一雙手硬生生的掐住了喉嚨。   南落低著的頭猛然抬起,只見琉璃的嘴裡噴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雙手去阻擋,卻怎麼也止不住。   老人身邊的本來低頭安靜的吃著青草黃牛竟是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那山腳下,它那大大的眼眸瞳孔中,倒映著一人一猴。猴子瘦弱灰色,嘴裡正時不時的噴出一口口鮮血。而那人則仰著頭,嘴巴張著,一開一合,就是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這一方空間徒然的安靜下來,沒有一絲聲音,連風都停止了。老人憑著他這麼多年的經驗,自他那一張一合的嘴型猜測,他此時正無聲對著天空喊著一個字。   「殺……」   沒有絲毫的澎湃的殺氣湧出,卻有強烈的殺念在虛空彌生,殺念如冰、如火,如那九天落雷,勢要滅殺一切。   「啪…轟……」   一聲驚雷響起,老人驚醒過來,抬頭看天,不知何時天空之中卻是積了厚厚的一層黑雲,黑雲如墨。低沉、壓迫,這一片天都似要倒下,沉沉的壓在山頭。   這一片空間眨眼之間便暗了下來,老人牽起牛往回走,沒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他遠遠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閃電之下,南落仰天張嘴,天空中劈下來的閃電竟似乎劈在他的嘴裡,電光之下,才發現他的相貌竟是那樣的年輕,額頭的一道血紅的痕紋烙印如血眼。   老人快速的轉頭離去,但是那一個半截身體被壓在山下,懷裡抱著一個瘦弱猴子,在雷雨之中仰天無聲嘶吼的身影怎麼也揮之不去。不知為何,在他心中一直有一種恐懼感。只覺得這個人會很可怕,或許,他本來就是一個可怕的人,是一個有著驚天動地的過去的人。   這老人回到部族之中,告誡後人,不得靠近那座鐘形高山。大家都問其原因,他只說那鍾山下壓著一魔物,有吞天吐地之地,千萬不得打擾,否則將會有滅族之禍。   他之所以這麼說,並非是無端恐嚇,那是他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那被壓在山底之人必定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可是能把他壓在那裡的人呢,必定更為可怕。他仍然清晰的記得,那灰猴只是說了幾句話,便突然瞎了、嚨了、啞了。   老人死了,他的遺言舉族都遵守著,沒有人敢踏入鍾山範圍半步。   時間一天天過去,自老人離開後的那天起,鍾山上空便籠罩著濃厚的黑雲,從來沒有散過,這使的老人族內的人更加不敢靠近一步。   終於,一天伴晚,一個小童出現在了鍾山腳下,他看到了族內傳說著可以吞天吐地的魔物。 第二零九章 一身化三   孩童大約十二三歲,灰麻衣穿在他身上稍顯寬鬆,神情卻並沒有別的孩童那樣的侷促。他那看上去聰明伶俐的眼神深處,雖然也有著一絲的緊張與懼意,但是那興奮與好奇卻更濃烈。   他終於看清了傳說已久的魔物是什麼樣子,或者說是跟他心中差別太大。在他眼中,看到的一個人,一個比族內人那些叔、伯們看上去都要好看的人,如果說特別之處的話,就是額頭上一道血紅色裂紋頗為邪異。當然,最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他齊腰處竟是被大山給壓著的,抬頭看山峰,竟是一眼看不到頂。他難以想像,竟有人能夠被這樣的山壓著而不死。   除了被壓著的人之外,他還看到一隻猴子,一隻閉著眼睛端坐不動的猴子。心中不禁猜測難道這猴子瞎了,雖然他沒有聽到過他爺爺流傳下來的傳說中有這麼一隻猴子,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敢輕視。直覺告訴他,這猴子很危險。雖然這猴子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端坐在那裡,但是他卻從那瘦小的身體內感覺到了一股戾氣,一股如岩漿般的凶戾之氣。   「你是他的什麼人?」   孩童只是眼睛一轉,便明白南落說的他是指誰了,快速的說道:「那是我爺爺。」   「呵呵,原來是你爺爺,他還好吧?」   孩童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自己爺爺所說的魔物竟然會這樣問話,最主要的是,在他眼裡,南落看上去非但沒有一點魔性,反面極為平易近人,那眼神一觸及便有一種親切感。   「爺爺三年前就去逝了。」   「……原來,他已經輪迴了。哎,世間萬物都不得脫啊,可惜我竟是連話都沒有跟他說一句,更是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孩童並不知道輪迴是什麼,只是略微一頓,便就回答道:「我爺爺姓申,叫申堂言。」   「哦,申堂言,名字倒是很好,你呢,你又叫什麼名字?」   「我叫申豹。」孩童站的遠遠的大聲說道,他現在心中也不怕了。   「申豹,嗯,你的名字可不如你爺爺。」   「都是爺爺幫我取的,他說我小時候吃過豹子奶,不能忘恩,所以就給我取名為申豹了。」   「嗯,不能忘恩,是啊,做人是不能忘恩的,你爺爺說的好啊,可惜他去的早了。」   申豹仔細的看著這個爺爺所說的魔物,還沒有回答,便又聽南落說道:「……你爺爺應該說過,不要到這山腳下來吧?」   「嗯」申豹有些奇怪他怎麼會知道,疑惑的點了點頭,同時心中又猛然想到,難道他會算,在他心中,所有神通廣大的神仙都是掐指之間,便能知過去未來之事的。   「呵呵,你爺爺還說過什麼呢?」   申豹一時沒有回答,而是仔細的看著,似在審視判斷。過了一會兒,卻是快速的說道:「爺爺說你是魔物。」他說出這句話後,眼睛緊緊的盯著南落的眼睛,卻並沒有絲毫的退避之意。   南落呵呵笑道:「你怕嗎?」   「我不怕。」   「好,他有你這樣的子孫倒也可安心了,不過,你爺爺是在擔心我會成為魔物,可魔物未必是最可怕……」   申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他卻聲音越說越低,直至低不可聞。正當申豹側耳傾聽時,南落卻突然笑著問道:「你到這裡來是要幹什麼?」   「我是來學吞天吐地的法術的。」   申豹大聲的說道,南落頓時笑了,笑的很大聲。   申豹最終是留了下來,留下來學習他心中的吞天吐地的法術。從那天起,他也就知道這個被壓在山下的人原來竟是人族之人,他的名字叫南落,而那隻猴子則是叫琉璃。   他想知道南落是怎麼被壓在這裡,又是被什麼人壓在這裡的,但是一向膽大的他,每每話到嘴邊,又總是縮回去,不敢問出口。在接觸了一段時間後,他便明白,在南落心中有一處地方是不能觸及的,所以他越加不敢問。看到南落與琉璃說話,他也去說,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直到許久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名叫琉璃的猴子竟是又瞎又嚨又啞。   他不知道琉璃怎麼能聽到南落說話,而且,南落竟是只從琉璃那一些簡單的動作,和不成語的音節之中便能分辨出他的意思。這讓申豹感到不可思議,猛然間,他的心中竟是升騰起一種恐懼。   他們如此的通靈默契,其中南落被壓在這巨山底下,仍然活的安好,不用想就知道曾經是多麼的神通廣大,或許,不會比現在那些聞名天地間的強者差。而另外琉璃在他到來之後根本就連動都沒有動過幾次,如此刻苦的修行,即使是自小就想學得一身法術的申豹也動容了。更何況,申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強烈危險。   「待得他們脫身離去之時,這天地會是怎麼樣一個驚濤駭浪呢」   申豹心中想著,似看到了天地因為他們而倒轉的場景。   時光流轉,花謝花開,枯榮變幻。   申豹跟隨著南落學習著法術,轉眼之間,竟是已經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他自學習法術的那一天起,便說要奉南落為師,但是南落卻根本就沒有答應。不過法術卻是教的非常的仔細,但有不明之處,開口問,必定會詳細的講解清楚。   對於這種情況,申豹初時還有一點疑惑,不過只是仔細一想便明白過來,定然是自己的爺爺與他之間有過什麼,所以他才會不遺餘力的教自己法術。   十多年過去了,申豹離開了。走之時,南落對他說,以你現在的法力在天地間根本就只屬於低層,不過,憑著我教你的遁法和你的心思,保命應當沒有問題。   琉璃在他走時,只是收了功,輕輕動了動,直到他遠去,又再次入定修煉。   突然有一天,一隻青牛自山的一邊繞了過來。神態悠閒,輕搖著尾巴,晃著腦袋,朝天的鼻孔上掛著一個明亮的銀環。他來到南落身邊,來回轉了三圈,琉璃則早已經站了起來,閉著眼睛,低著頭守在南落身邊。但那股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凶戾氣息,卻讓大青牛忍不住打了個響噴。   青牛突然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老爺的情況,聽金角銀角說,他一直都在看著,從你一劍斬碎祖巫殿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看著你,一看就是一百多年,你千萬不要怪老爺。這次我出來,老爺沒有阻止,他一定知道我是到這裡來了的。」   南落沉默了許久才抬頭說道:「我怎麼會怪師尊呢,我知道那個不是他。」   「哎,欺人太甚了,他們難道就真的以來老爺回不來了嗎?若不是當年帝俊在老爺修行關鍵的時候突襲,以至於老爺一身化三的話,又怎麼會任由他們如此這般。」青牛朝九天之上看去,南落沉默著。青牛又說道:「他們到底還是要一些臉面的,當時你的頭顱落在泰皇山頂,琉璃去取時,卻被那麼多人重重阻攔,好在眾目之下,他們還有所顧忌,再加上你的身份,他們也沒有理由不還你的頭顱。可恨,琉璃到底還是斷了一條腿,先天神通也被廢了。」   南落無比的平靜,看著雙手撐地,看著九天,雖然他那被壓了一半的身體,無論怎麼撐起,都只不過青牛腿那麼高而已,但是看在青牛眼裡,心中卻湧起一股澎湃的感覺。心中暗驚,嘴上卻又問道:「你可知道是誰廢了琉璃先天神通的?」   「呵呵,你覺得誰呢?」南落淡淡的問道,聲音不重不輕,那輕笑和笑容,卻看不出、聽不出半分笑意,可是話語中又沒有絲毫的恨意和殺念。青牛內心再次一緊,竟是感覺到了可怕的寒意。這種寒意並非從外界傳導而來,而是通過所看所聽所感,從而自內心深處滋生而出的。   青牛沒有再問,而是開口說道:「我來之時,老爺說過一句話,他說心若超脫,才是真的超脫,其他的一切諸如超脫天地,超脫輪迴都只是外在而已,無論借助任何方法都是。」   南落沉思良久,抬頭緩緩說道:「我明白師尊的意思,但是,我這一生或許都做不到了。」   青牛似乎早料到南落會如此回答,只是晃了晃頭,便又說道:「你讓琉璃隨我去太極宮。」   南落點了點頭,也不見他開口說話,琉璃竟是就已經知道了南落的意思,一牛一猴踏雲而起,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青牛離去的快,卻沒有發現南落在他騰身而起的瞬,嘴巴張了一下,似要喊了話來,但是真正的聲音卻比平時的話音還要小,若是此時有人在他身邊的話,便會有聽到他喃喃自語般的說道:「心靈超脫後是聖心,可要是與超脫完全相反呢,又是什麼心呢,凡心?還是魔心?這世上又有誰能夠真正的做到超脫呢,或許師尊你也不能吧?」   青牛的出現,南落只一眼便看得出他身上的法力波動是屬於自己同一脈的。讓琉璃隨青牛離去,自是希望太極宮的丹藥能夠治好他。   「九轉金丹,起死回生,或許,真的能治好琉璃身上的傷吧」南落心中想著,抬頭看著天空。自天空上向下看去,若不是特意看的話,根本就無法看到有一個人被壓在那裡。可若是看清了,便會發現,那一人兩手撐地,努力挺起身體來看著天空的景像是多麼的孤寂與淒涼。 第二一零章 心意無窮 聖在心中   申豹這麼快就離去,南落早就料到。他本就不是個安份的人,要不然在十二三歲時也不敢違背他爺爺的遺訓,偷偷的來找「魔物」,而且還想著要學習吞天吐地的法術。   只一眨眼之下,這處地方便安靜下來。從九天之上看下來的話,只會看到這裡黑雲密佈,儼然是一個處凶煞邪惡之地。   在鍾山百里之外,有一處山谷,谷名葬天。名字雖然霸氣響亮,卻並不算有名,只是百多年前的那場天地浩劫後才出現的。這谷中百多年前來了三個妖怪,他們佔據那裡,除了初時顯示過超凡神通之外,便不再怎麼出沒昭顯了,低調而又神秘。   這一天,他們三人突然隱遁著身形,朝鍾山遁去。三人都屬人身,卻形貌各異。才一步入鍾山範圍之內,便齊齊的停了下來,彼此相望一眼,隨之抬頭看向天空。入眼竟是無盡濃厚黑雲,低沉沉、黑壓壓。與剛在外面所看所感簡直就是判若兩地。在外面看到這裡,除這山如鍾形而獨特一點高一點之外,也就再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   這三人心中各是大驚,緊張兮兮的四下裡凝視張望了一番,卻並未退去。其中一個人滿面黑鬚,紫瞳環眼,他壓著聲音說道:「這個地方邪異的緊,我們可得當心了,別寶貝沒有得到,反而丟了性命。」   另一個人則身形瘦小,卻一直是弓著身體彎著腰,兩眼如黑豆,滴滴轉動若鼠眼。他聽了紫瞳黑鬚人的話後,低頭著彎著腰,四下的張望著,一邊說道:「我們在這裡守了百多年,並沒有看到有什麼扎眼的人來尋他,看來,他是沒有什麼朋友的了。」   第三人則是一個肥頭大耳面相憨厚的大漢,他甕聲甕氣的說道:「當年我們親眼看到他被壓在山下,保不準還有別的人也看到了,或許現在正有人和我們一樣打他的主意呢」   「看到了又怎麼樣呢,只要是從那場大戰紛亂之中活下來的人,定然有許多人會看到那人被壓在山下的景象的,但是真正能活下來的又有幾個呢,看到了並活下來的,又有膽守在這裡的又有誰呢?不過,我還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啊,當年他可是曾一劍刺出瞬間化為席捲天地的天河,將現在這些頂天的大人物法寶都吞沒進去了的,哎,這心,何其大也」紫瞳黑鬚人說到最後,竟是頗為感慨的說著。   「嘿嘿,當年那一戰,我們到現在都說不清到底戰了多少年,又到底死了多少人,我們能活下來是我們的運氣,他被壓在這裡,就是他的失敗,任他曾經神通如何廣大,現在也只能是任人宰割。你不會忘記我們曾有一百多兄弟布下陣式,期望能躲避抵擋著那隨時可能出現的殺招嗎,可是,就那麼一柄誅仙劍落下,我們那一百多兄弟就只剩下我們三人了……」   「大頭,你找死啊,說過多少回了,不要口無遮攔,這會給我們帶來災禍的。」說話之人竟是那個身形瘦小長著一雙鼠眼的人,他說這話之時,眼睛滴滴轉動,又向九天之上看去,似乎生怕被什麼人聽到一般。說完也不理會那個被他一句話嚇的噤若寒蟬肥頭大耳者,又壓著聲音快速的說道:「走吧,快些拿到寶貝,也好快些離去,這個地方越來越凶邪了。」   三人快速延著鍾山山腳走著,雖然一踏入這裡便有著強烈的壓抑和不舒服,但是好在眼前清明一片,根本就不似百多年前大戰時的那樣,只向前走三步,便退不回來了。那時的天地,可謂一步一殺,一念一輪迴。   他們守在這裡一百多年,直到此時才覺應該沒有什麼大人物關注了,而實忍不住後便來了,來尋找到那絕世的法寶,尋找那絕世的功法。可是當他們終於來到他們心中寶藏所在地時,最先映入他們眼中的並不是那個被壓在山在山下的人,而是數十撥同樣的奪寶者。   他們愣住了,久久的回不過神來。那些分成數十撥的人,或懸浮於虛空、或靜立於地上遠遠圍著,在他們三人到來之時,也只是瞟了他們一眼,便不再理會。因為在他們眼中,這三個人太過勢單了,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成威脅。   三人心中驚詫,自知想要奪寶的話已是不可能了,可要他們就這樣走了卻又不甘心,而且,他們也感覺出來了,想要走的話,只怕沒那麼容易了。心中驚懼疑惑的同時,從那被圍著人群向山腳下看去,只見一個齊腰處被壓在山下的人,正雙手撐著地,頭高高的抬起。他的身側插著一柄劍,神韻靜寂。   他們三人不知道這些人都來了多久,但是明白他們都和自己一樣,是想來尋寶的。但是等了許久,卻沒有任何一人敢動手,不是顧忌彼此,而是根本就不敢向那壓在山下之人出手,至少在這三人心中都是這麼想的。   就那樣僵持著,幾天後,突然有一個女子駕雲而來。這女子看上去柔柔弱弱,手托一個秀氣的玉瓶,瓶中插有一枝新嫩欲滴的柳條。她一出現,按落雲頭落下地來,那些本來都傲氣無比,彼此根本不將別的人放在眼裡的人,竟是一個個快速退開讓出一條通道來。   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輕移腳步,自分開的道路中間走過。來到被壓在山下的南落面前蹲了下來,雙手抱膝,那插著柳條的玉瓶被隨意的放在一邊。   這些圍在這裡想要自南落身上得到寶貝的人,或許還要從她身上穿的那杏黃道袍來猜測出她的身份,南落卻在她自天際一出便已經認出她來了,她便是曾與南落共坐一牢的慈航。   她只是剛一蹲下,南落便笑著說道:「你都已經是天地間的高人,是名聞天下的玉虛宮弟子了,怎麼還是這個姿勢,雙手抱膝,不應該出現在你身上了。」   她並沒有回答,而是凝視著南落,良久之後才說道:「我是什麼高人,無論法力多高,有的都只是一顆平凡的人心,至少我是這樣,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其實,洪荒中大數人也是如此,但他們都不承認,都覺得自己有著一顆超凡脫俗的心。」   南落微微一笑,說道:「你悟了,你入道之期不遠了。」接著又說道:「你這個時候來這裡,不會只是光來看我的吧」   「我是來看看能不能治好琉璃的,順便也看下你,畢竟我在這天地間認識的人不多,死一個就少一個了。」她就那樣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尖尖的下巴頂在膝蓋上,以一種莫名憂傷的語氣緩緩的說著。   「他去了太極宮。」南落微笑著說道。慈航微微一頓,有些意外,隨即便高興的笑道:「原來是去了那裡,那就好了,他的傷定然能夠治好的,或許,先天神通也能恢復。」   南落淺笑,笑容清淡,根本就不似一個被壓在山下的人該有的表情。   在那些人眼中,南落與慈航就像是一對久別多年的老朋友,看著他們兩人的談笑,沒有一個人敢打擾,也不知是懾於慈航那玉虛弟子的身份,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你什麼時候能出來呢?」慈航問道,問的無比的自然,毫無突兀感。   「呵呵,你覺得呢,你覺得我還能再出來嗎?」南落同樣的笑著回答著。   「在來這裡之前我不敢確定,但是來了這裡之後,我就敢確定你一定能出來了。」慈航仰起頭,看向山頂,只見那被黑雲籠罩著的地方,正有一個三足鼎的印記若隱若現。她又說道:「在外面看這山,一切都是那麼的明瞭,沒有一絲的隱晦與阻礙,可是到了這裡才發現,原來這裡已經自成一方空間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呢?」   南落同樣抬頭看了看天空,神情飄渺說道:「當你到了一定境界後,你就會知道,心,才是諸般事物發展的源泉,隨心而動,諸般妙法應運而生,一切都會是那樣的自然。」   慈航皺眉沉思,良久之後卻是搖了搖頭,歎息道:「你所說的我無法理解,難道那是聖境。」   「呵呵,融合諸般大道而成一,是為聖,這是帝俊定義的,但我卻覺得應該還有一條心道,心意無窮,聖也在心中。」南落微瞇著眼睛,凝神著天空緩緩說道。   慈航走了,走時並沒有將這些想要殺人奪寶的人怎麼樣,只是臨走之時淡淡的說道:「他無論怎樣的落魄狼狽,也不是你們所能打主意的,不久的將來,你們一定會後悔今天的行為,今天你們想要殺人奪寶,他日必將自食惡果。」   眾人心驚,一時懾於慈航身份不敢辯駁,但仍然不願散去。不過,其中有些卻是悄悄隱退,也不知是真的退走了,還是隱在一邊,等著撿那漁翁之利。   慈航回頭看著那被大山壓著的南落,看著他那淡淡的笑容,心中突然湧出一句話:「劍蘊鞘中輕視利,彼時劍動驚天地。」 第二一一章 只知誅仙 不聞青顏   天地清明,宇內昇平。   在那場大戰後出世的人,此時只能通過他們長輩講述來瞭解當年的天地是怎麼樣的一個混亂。可是無論他們長輩講的多麼的動容,每每回想起來是多麼的恐懼,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卻永遠只是聽著一個個故事罷了。   沒有經歷過那種生死不由己,步步殺機,一念之間就有可能死於非命的驚恐,是怎麼也無法明白那時的天地是怎麼一個亂法的。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那些都只是傳說,屬於比較遙遠的存在。倒是對於許多倖存下來的人心中無比的敬畏,因為他們的厲害之處,才是他們所能感受到的。   說到底,此時的天地算不上什麼清明昇平的,只是由於那一場浩劫般的戰鬥太過慘烈持久,久的大多數人根本就分辨不清楚百年前的大戰到底經過了多久,所以才感覺此時的天地清平的。那仿若只是一場死亡之夢,夢醒時分,天翻地覆,一切都已經變了。天地之間,不再有那天庭東皇的煌煌鐘聲威霸天下,不再有天帝帝俊那揮手間漫天星辰的神秘。甚至大多數人更是聞所未聞。   不知道有天帝,不知有東皇,只知有一個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眾生稱之為玉皇上帝。經過這百多年的成長,整個天地間又繁盛起來。百年時間可以讓一些並不久遠的事變的久遠起來,可以讓那些事變成傳說,可以讓那些傳說中的人變的虛幻模糊起來。   花開花謝花非花,人聚人散人不同。   又是一輪天地盛平時,眾生爭逐揚名事。   百歲之命相對於那凡塵之人來說自是可稱得上是前輩高堂了,但是在天地修行界中卻只是年少,年少哪個不輕狂,一時之間,天地洪荒之中,爭鬥如暗夜之瑩火,點點綴綴,百花爭艷,蝶舞蜂逐。他們爭名逐利,鬥技鬥法鬥神通,卻終究不像老一輩的人那樣,一動手便只爭生死。   一時俊傑人,一時眾生相。   有一女子持一燈行走於天下,她美艷而高貴,神韻淡然,視那些追逐於身邊的俊傑如無物。可偏偏就是這種姿態,卻讓那些自覺天下無處不可去,自傲無比的俊傑之士趨之若鶩。只看她一眼,就再也難以忘卻。   她的名字無人知曉,初出之時,被許多人競相追逐,有人言詞無禮,或行為下作,卻惹出了一盞青燈。那青燈被她托於如玉掌心,人燈相映,平添三分幽然秀麗。那燈底座呈青色,如蓮台。燈身琉璃通透,頂端似一朵綻放的蓮花,卻沒有看到有燈芯。幾乎就在那些人因這女子持燈凝眸,輕吹一口蘭香氣而失神的剎那,便已經被震出數座大山之外了。   他們也都算是一時之俊傑人物,法力也非平庸之輩,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震飛的。心中不甘的同時,也不敢回去找回面子,當他們知道並不是自己一個人被震飛時,心下便又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回去問自己長輩,描述著女子長相與那青燈的樣子。以為會有什麼獎勵,卻不曾想被長輩們警告離那女子一點,千萬不得招惹那個女子。再三追問後,又或者是長輩們怕小輩不知輕重,便告知這女子一定是來自於靈霄寶殿。   雖然被警告,怎奈年少的心不安寂,不由自主的便又去尋那女了子,當他們再次追尋而來時,其他的人竟也是先後到來,只是神情謹慎了許多。但是卻又個個表現出十二分的風姿,以期能獲得佳人回眸。   白衣風聖善使風屬性法術,揮手彈指之下,能生出席捲天地的狂風,風若游龍,威力無匹。而其又喜穿白衣,人物風流,便被人稱之為白衣風聖。他也是跟隨在那女子身邊眾多人中的一個,只見他神情瀟灑的說道:「仙子觀看這不周山已然三天了,莫非有什麼心事,還是觸景傷情,緬懷先人。」   仙子不應,只是看著那不周山。他也不覺尷尬,只因這種場面出現得多了,而且也不止他一個人在她面前是如此,大家都一樣,也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了。他眼睛微一瞇,心中想起自家長輩講過的百年前天地浩劫前的人和事,便有心賣弄起見聞來,輕笑一聲,朗朗說道:「常聽父輩言,這不周山未曾倒塌之時,號稱天地之柱,乃天地間最高之山,當年的天庭便是建在這山頂。」   他說到這裡,環視一周,只見一個個凝神靜聽,並不見有人插話,心中頓覺得得意,便又接著說道:「當時天地有流言,不周天庭,仙神繞行,煌煌帝皇,仙神伏降。可惜,到頭來終究是一場虛妄,就連這號稱天地之柱的不周山也倒塌了。」說到這裡,他再次環視身後的那些與自己一般在天地間揚名的人,又看了看那個如眾星捧月般的女子,只見她神情飄渺,彷彿正側耳傾聽,又似神情早已不屬此間。無論怎麼,對於他來說只要是她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之色,便算是極大的鼓勵了。   「現在的不周山是已經斷裂倒塌只餘三成不到的殘山,不知諸位可知那倒塌下來的山體,現在又在何處呢?」白衣風聖淡笑著,笑容雖然矜持,但是眼神中卻有著一絲自傲和得意。   他才一說話,卻有一人輕笑一聲,大聲說道:「你所說的又算不得什麼秘密,你若是在別人前倒是可以賣弄,我們哪個會不知道這些呢,至於你所問的倒塌山體現在何處又怎麼難得到我青花公子。」   「想不到青花公子竟也是見聞廣博,只是不知是真還是假呢?」白衣風聖被人搶白,只是臉色微一緊,便又微笑著說道。   青花公子一身的青色碎花衣,相貌俊美,眼若桃花,他緩緩向前邁出幾步,眼睛微瞇著,緊緊看著白衣風聖,那桃花眼深處竟似蘊有無限的殺氣。只見他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竟是閉上了眼睛,當他再睜開眼之時,眼中已經一片平靜。   他看著那只剩下三成不到的不周山,緩緩的說道:「莫論那倒塌了的山體去了哪裡,就是這山是怎麼斷的,又是斷在哪些人手裡的,又有幾個比我清楚瞭解呢。」   白衣風聖聽得青花公子的話,大笑著說道:「真是好大的口氣,我的叔伯長輩尚且不知這不周山是怎麼斷的,更不知斷在誰的手裡,你又怎麼會知道?」   那青花公子也同樣的哈哈一笑,說道:「你有長輩,我又怎麼會沒有長輩,你的長輩不知,我的長輩卻知道。」   「那你說現在那斷了的山體在何處,這不周山又是斷於何人之手?」白衣風聖緊緊的問道。   青花公子在白衣風聖問出後,看著那不周山,神情竟是流露出一絲傷感,只聽他輕聲的說道:「百年前的一天,天地間一聲巨響,九天翻騰,大地震顫,從此,眾生朝拜的天庭沒了,天地之柱斷了,世間卻多了一枚翻天印。」   白衣風聖有些詫異的看著這青花公子,嘴裡卻不依不饒的問道:「那這不周山又是斷於何人之手呢?」   「呵呵,不過是隨口笑言,風聖兄卻是當真了,試問我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不周山斷於何人之手呢。」青花公子突然低頭拍了拍衣袖,笑著說道。   突然,一直沉默且神情飄渺的看著虛空的女子開口說道:「你是百年前的人。」她突然間的這麼一句話,讓眾人為之一愣,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花公子卻轉過頭來,微瞇著那雙桃花眼,笑著說道:「昊天家的人果然都聰慧,只是你也一定不知道這山是怎麼斷的,因為昊天他絕對不會說的。」   「我雖然不知道這山是怎麼斷的,但是我在這裡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劍意,所以,斷這山的人中至少有一人我是能肯定的。」女子也不在意青花公子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看著這不周山,緩緩的說道。   白衣風聖聽到女子的話,突然似驚醒過來了般,快速的說道:「仙子說的劍意,莫非是指金鏊島島主的誅仙劍意?是了,說到劍意,在這天地間又有什麼人的劍意能夠保留百年而不散呢,除非誅仙劍意。」   青花公子輕笑一聲,並不言語。   那女子卻微微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氣說道:「百年前,還有一人的劍意並不見得就比金鏊島島主的誅仙劍意弱,甚至可以說,在當時,那柄劍的名聲還在誅仙劍之上。」   「怎麼可能,金鏊島島主被世人稱之為劍中聖者,誅仙劍前無人敢談劍,誅仙劍下,更無人敢言一定能接下,怎麼可能有劍比得了誅仙劍呢」白衣風聖又急又快的說道,在他看來,這世間再無能比得了誅仙的劍了。   「比不了嗎?或許吧,匆匆百年,劍意尤未散,世人卻只知誅仙,不聞青顏」 第二一二章 三尖兩刃刀   剎那芳華,亙古隨風去。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彷彿是怕驚到了花尖露珠,神情感懷而憂傷。看在白衣風聖的眼裡只覺她根本就不屬於此間,似乎要隨時光而消失。白衣風聖自然從他長輩那裡知道了她的身份,甚至可以說是他長輩警告式的將她的身份說了出來。   她來自於靈霄寶殿,名楊蟬,是當今昊天上帝的親外甥女。只這一點,便足以讓許多人敬之為上賓。不過,她那昊天上帝為舅的身份仍然讓人覺得過於遙遠,卻讓這些後起俊傑心中更是心癢難耐。   在他們心中不禁都想到,若是能夠擄獲她芳心的話,那豈非名利雙收,不但抱得美人歸,更能成為天庭之主的人,多麼顯赫榮耀的一件事啊!   就在白衣風聖這些人看著楊蟬低語而瞬間失神的剎那,那個青花公子卻突然大聲笑起來,頓時個個怒目,其中有人怒喝道:「你無故放肆大笑,無禮之極,速速離去,免得我等逐你,傷及顏面。」   青花公子只是一個勁的笑,根本就沒有理會喝斥他的人,毫不在意的其他人的怒目瞪視。只是大聲的仰天笑著,笑聲乾澀,竟讓人感覺到有無邊怨氣在翻騰。   「哈哈……只知誅仙,不聞青顏,哈哈……現在又有幾人知道那漫天星辰的璀璨,又有幾人知道東皇鐘響時,天地皆寂,眾生臣服的歲月呢。青顏劍,不過是當時天庭三百正神中的一個星君的配劍罷了,而誅仙劍在東皇鍾威霸天下之時,怎不見他出來爭鋒天下。哈哈……東皇鍾出,天地顫,此時更有何人知曉,河圖洛書謀算天地,翻手間龍、鳳、麒麟三族灰飛煙滅。哈哈……帝皇輪迴去,豎子以成名,豎子以成名……哈哈……」   眾人皆驚,白衣風聖更是大步踏出,身形徒然挺立,氣勢如岳,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你們不配知道。」青花公子神情傲然的說道,眼神連瞟都沒有瞟白衣風聖一下,只這一句話間,他身上那股風流氣質已經完全消逝,取而得代之的是一種驕傲,崢崢傲氣翻湧而起,竟有一種視天下人如無物的感覺。   不但白衣風聖一時被青花公子的這股逼人傲氣所懾,就連那一眾跟隨著楊蟬許久的當下洪荒俊傑也都不敢出頭,被青花公子這種發自骨子裡的蔑視所驚到了。   眾人不敢觸青花公子鋒芒,楊蟬卻仍面色不變,朝青花公子淡淡的說道:「傳聞昔日之天庭天帝有一子,氣質風流,曾在大戰之時,出現在九龍宮車上,後來卻不知去向,你就是當年的天庭太子吧」   楊蟬的話才一出口,眾人大驚,對於他們來說,昔日之天庭是多麼的遙遠的事,今天在這裡觀看這不周殘山,也是抱著遊玩的心態,想不到此時竟然聽到說這個在自己身邊隨行了許多天的人,竟是當年的天庭太子,這如何不讓他們震驚呢。   與他們不同的是青花公子,他一聽到楊蟬的話,猛然轉過頭來,那桃花眼中赤紅,彷彿被一頭被人揭開了傷口的凶獸,直欲擇人而噬。他殺氣騰騰,楊蟬卻仍然是淡淡然,靜立安寂,如果這些人之中有人見過南落的話,便會感覺得出,此時的楊蟬與他的氣態是多麼的相似。   她雖然沒有什麼動作,依然淡然,但她原本籠在玄色宮裝袍袖中的手卻是緩緩的伸了出來,青蔥玉指,纖纖皓腕,玄衣袍絲袖自她手腕滑落,圓潤的腕骨如玉。她這動作看上去並不快,看在眼裡映在心裡有一種緩慢的淡然。但是卻沒有任何一人看清楚她手掌的一盞青燈是怎麼出現的。   青燈通體琉璃色,底座如蓮台,上端若蓮花,其中燈芯的燈焰卻是熄滅的。燈無焰,卻有青光如煙霧飄裊升起。她只是微低著頭,淡淡然的看著手中的蓮花青燈,同時之間緩緩說道:「你隱於他們之中,跟隨於我,是想奪這寶蓮燈呢,還是想要以我來報復我舅舅呢。」   「寶蓮燈嗎?這通照輪迴的青燈怎麼就成了寶蓮燈了呢。在帝江城中已被你們打滅了,現在怎麼配我來搶奪。至於抓你報復你舅舅,這種事格局低下的事我若做了,豈非讓叔、父蒙羞。想當年,叔、父他們哪一次出手不是倒海翻江。驚天動地呢。總有一天,我要將那昊天葬在這不周山下。」說到這裡,他的那份鋒芒竟是隱了下去,只是話語之中卻更加的張狂。   微一頓,便又笑了起來,笑容溫柔,不顯絲毫的殺氣。只聽他說道:「如是說,昊天的侄女突然愛上了一個時刻想要殺他的人,這會是怎麼樣一幅場景呢?又或者,讓他的侄女為我生死育女,這在天地間必將成為一段佳話。」   青花公子邪笑,言詞更是風流。那些一直追隨著楊蟬的人沒有一個敢說什麼,他們被青花公子那當年天庭太子的身份震住了,甚至還有人心中想著是不是要上前去拜見呢。   楊蟬臉色不變,只是朝那青燈輕吹一口氣,便見一道青波光圈猛然震出,瞬息間向青花公子彈去。眾人驚退,青花公子輕笑一聲,化一道長虹在青波光圈彈到身前的剎那間遁走。   長虹如絲若霞,在虛空遊走。閃爍間,竟是向楊蟬纏繞而去。青燈上散發出來的青光迷幻蕩漾,但根本就無法阻止那閃爍無方,如若細絲的虹光。   「離火長虹、他真是當年的天庭太子。」突然,人群之中有人驚呼道。   那驚呼才起,虹絲已經閃逝在青燈光圈下,直向楊蟬身上纏了上去。眼看就要纏上,突然有一道白光劃空而過,朝那虹絲落去,虹絲虛空扭動忽閃之下便消失。不遠處虛空一晃,青花公子再次現出身來。只見他臉色冷煞的朝楊蟬所在的地方喝道:「什麼人。」   隨著青花公子的聲音響起,虛空中卻有一道白光再次劃破虛空,同時有一道聲音響起:「楊戩。」   不見人,只聞聲,聲起白光生,聲落之時,白光已經劃過青花公子所站立的地方。而青花公子早已經化長虹而遁,遊走虛空,閃爍無方。   白光落空,虛空一晃,卻是有一人現出身來。只見他身量欣長,面容俊逸,身著青色道袍,手中一柄比他人都要高出一個頭的三尖兩刃刀。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生氣的樣子,溫文爾雅,又給人一種氣凝若山的感覺。   只見他朝那從新現出身來的青花公子說道:「離火長虹果然不凡,不愧是號稱天地間第一的遁術,只是想憑這點本事來做我妹夫,還差了不少,即使是加上你那前天庭太子的身份也不配。」   這楊戩看上去溫文爾雅,說的話卻是這般的鋒芒畢露,讓那一眾自認為是年輕一代頂尖人物的人心中頓時澎湃起來。不少人心中不禁想道:「這楊戩是何方神聖,聽他話裡的意思竟是楊蟬兄長,可是卻根本就沒有聽人提起過啊」   青花公子聽得楊戩的話,怒極反笑,笑聲起時,已經化為一道離火長虹閃逝而過虛空,朝戩纏繞了上來,速度之快,讓那些跟隨了楊蟬一路的年輕俊傑般的心膽俱寒。一個上朝遠處遁去,四散而開。   楊戩神情不變,不避不讓。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朝那虹絲劈了過去,虛空中出現一道白光,直斬虹絲。長虹扭動,閃離,避開那劃出的白光,順著刀身纏了上來,剎那間,那美麗夢幻的煙霞虹光竟是給人一種噬手毒蛇般的感覺。   楊戩手中三尖兩刃也輕輕一顫,隨即一攪,竟是將虛空攪出一片模糊來。   長虹剎那湮沒,眾人心中大驚,震驚楊戩竟然如此的厲害,不但擋住了那號稱天下第一遁術的離火長虹,甚至還能將之湮滅。不禁有許多人心中頓時生出了原來當年的天庭太子也不過如此的心思之時。就在此時,楊戩突然毫無徵兆的旋身劈斬面出,手中三尖兩刃刀轉動,攪得虛空一片朦朧,可是那在斬空而過的姿態卻給人一種樸實無華的感覺。   三尖兩刃刀落下,那處虛空竟是鑽出一絲虹光來。這次那些人終於看清了,就在三尖兩刃刀落下的瞬間,虹絲又再次消失了,而楊戩手中的刀又朝另一個虛空的空間斬了過去。在外人看來,楊戩手中的刀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揮手間沒有滔滔之勢,也沒有驚人神通,甚至每一刀每一式都給人平淡無奇的感覺,可是就是這一刀一刀的劈斬、挑、攪,卻讓那絲詭異閃逝的虹絲無法靠近。   「呵呵,當年天庭太子就只有這般本事嗎?也不知這算不算是讓那東皇、天帝蒙羞呢?」楊戩的聲音如他的刀那般,樸實無華,言詞卻犀利無比。   「哼……」虛空之中震出青花公子的一聲怒哼,隨著這怒哼起,青花公子所化的那道虹絲瞬間轉化為驚天長虹。長虹之中隱隱有星辰閃爍,絢爛無比,竟是讓人一看之下便有失神感,迷離間,又似有鐘聲在思感之中響起。 第二一三章 不同時代的人物   長虹漫灑這一片空間,虹光之中竟是似乎有若隱若現的星辰。所有看到這虹光的人剎那失神,心田之間,有飄渺的鐘聲。鐘聲虛幻,如於深山古剎之中傳出,又似從茫茫星空之中灑落,悠遠而清寂,讓人失神。   「有點意思,這才配的上那昔日天帝所創立的法術稱號,離火長虹果然並非只是遁術。」楊戩的聲音永遠如他的刀勢一般樸實無華,甚至帶著一絲溫文爾雅,可是言詞卻極其銳利,給人一種極大的反差感。   話落,青花公子更不言語,揮手間,虹光漫天卷下。楊戩在說話間已經踏空而上,一步步,如刀勢,樸實無華,卻有著一往無前之勢。虹光沖卷而下,淹沒楊戩身體。才剛消失,便有一柄明亮的白光劃破虛空,一柄三尖兩刃刀自虹光之中探出,隨之便是楊戩整個人。   倒提三尖兩刃刀,騰空踏步,直入虹光之中,不閃不避,步履如刀勢。虹光如洪流,而楊戩的身體竟是在那虹光之中直趟而過,那洪流般的虹光只過是讓楊戩的步子變的凝重緩慢一些而已,竟像根本沒有帶一絲毫的傷害。   「巫族練精法…不對…你竟融合了祖巫精血……」虹光中的青花公子失聲驚呼道。   楊戩根本就不理,虛空踏步,揚刀便劈,抬刀之時離青衣公子仍隔著一片虛空,但當刀落下之時,已經出現在了青花公子的頭頂了。無聲肅殺,虛空模糊,刀刃化白線,直斬青花公子頭顱。   青花公子驚詫,在間不容髮發消失,同時於另一處地方顯現出來。   「呵呵,法術到是好法術,不愧為昔日天帝所創,可惜,他的兒子太差,只習得一點皮毛而已。」楊戩站在那虹光的洪流之中,任其沖涮淹沒,偶一震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便已經破碎虛空出現在青花公子身邊。刀刀肅殺,直接而樸實。   青花公子那滿身傲氣已經轉化為濃重的怒意,雙手在虛空之中打出一串串法訣,同時之間嘴裡念動著飄渺的玄音。漫天虹光瞬間轉暗,原本虹光滿天,如洪流席捲的虛空,頃刻間已經變一方星空了。如一條星河,星光點點,栩栩生輝,星輝迷離灑落。   「當年天帝帝俊一手周天星斗陣困住天地眾生,令無數大神通者困於其中,至死不得脫,不知道你又了幾分傳承呢?」楊戩說話的同時刀勢不變,一刀一刀的劈斬著,清晰無比,與這漫天而灑的無盡星輝幾乎是兩個極端,一個迷幻華麗,變幻莫測,光華璀璨似有無盡凶險在內。另一個則只一招一式的樸實的劈斬,可就是這一刀刀看似並無多少威力的劈斬,卻將那一道道落下的光華給斬碎,無論那光華怎樣的強烈玄幻都在樸實無華的刀勢下破碎,驀然間,眾人竟然從楊戩那樸實的刀勢之中感覺到了一種無敵般的姿態。一種內斂的絕殺。   星逃迷離虛幻,卻終究在楊戩刀勢之下破碎,驀然,一道靜寂的刀光劃破虛空,刀光靜謐,橫空而過。青花公子演化的星河應刀而碎,青花公子身體自虛空跌落,面色蒼白,眼中儘是難以置信。在他的心中,現在的這些人所謂的俊傑之士根本就無法與當年的人相比,更是無法與他相比。雖然在那麼長的時間內,他臉上一直都是掛著那迷人的微笑,可內心深處根本就沒有在意過他們。   即使是在當年,能入得了他眼的人也不多。從來他都是將自己擺在當年那些在洪荒之中聞名的人同等位置的,如當年的巫族后羿、刑天,如現在這名頭極盛的玉虛十二仙,金鏊島內外八弟子。   可是這個人怎麼可能破得了自己的法術,憑他現在的本事,只怕已經不輸給當年的大巫了。青花公子看著楊戩,心中震驚的想到。   「可惜了,當年的天帝東皇是何等的英雄了得,翻手之間斗轉星移,現如今,融合兩人神通而成的離火長虹竟沒落如斯,難怪人家根本就沒有在乎你,任由你在天地間間遊蕩,並非別人不知道你,而是根本就沒有在意過你。」楊戩並沒有趁機去追擊,只靜立在虛空,三尖兩刃刀豎於身旁。可是這偏偏是這種姿態,再結合他所說的話,讓青花公子那驕傲的心如被人扔在泥地上踐踏。   他雙眼赤紅,殺氣翻騰而起。一跺腳,直衝上九天,化為一道虹光扎入虛空,消失不見。正當眾人以為他離去之時,卻有一道彩虹如一抹紅布自虛空中忽卷而出。才一出現,只在九天之上忽閃之下,便已經捲到了楊戩的身前。   那些遠遠的觀看著的人心中一兀,莫名一慌,因為他們根本沒看到那一抹虹光是怎麼出現的,心中根本就沒有反應與應對手段,完全的出乎意料之外。這才知道,原來上一個時代的人物是沒有一個平易之輩的。   他們自覺若是換做自己在那個位置,是沒有反應和反抗之力的,所以,當然他們看到楊戩依然是如之前一樣,樸實無法的一刀斬出時,頓時有一種心悸的感覺。他們從楊戩的刀中感受到了一絲任他風雲變遷,我自巋然不動的態勢。   如紅布絲綢般的虹光再次斷了,斷的無聲無息。虹光在刀下化為點點光芒,緩緩消散在虛空之中。   青花再次臉色鐵青的現出身來,楊戩又說道:「可惜了,真想看看那星斗漫天,鐘聲震天地之是個什麼樣子啊」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誇張,顯然這就是他內心深處的話,可是他言語才一出,青花公子臉色更加的差了。只見他臉色一緊,眼神深處閃過一抹狠色,正待再出手之時,天邊傳來一道聲音:「你還不配。」   聲音起時猶在極遠的天邊,只見一道驚虹如流星劃過,當話落之時,驚虹已經出現在了楊戩所在的頭頂上空,一片彩虹般的煙霞自長虹之上灑落。   虹光點點灑落,將那楊戩吞沒。明眼一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和剛剛青花公子的所用的法術是一樣的,只是看上去更加的輕描淡寫與隨意。   青花公子一聽這聲音卻是猛然抬起頭,驚呼道:「三叔……」隨著他的話落,那道驚虹在虛空一個盤旋,便現在一個人來。   寬鬆的黃袍,隨風而飄動,兩撇鬍須如兩道眉毛,整個人看上去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可若是細看的話,便會發現他眼眸深處竟有著一抹憂傷。原本靜立在大地上,正擺出一付要拚命架式的青花公子看清之後,頓時面露悲泣之色,又立即緊緊的喊道:「三叔,你還活道。」隱隱間,他的聲音之中竟有著一絲顫抖。   那人並沒有回答青花公子的話,只是同樣的看著青花公子說道:「你的父叔之名將要由你來維護,所以,從今天起,你要堅強,你心中要有一個信念,因為你是天帝之子。」   青花公子,嘴角顫動,不知何時,他臉上竟是有兩行清淚滑落。良久之後,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步跨出,身籠虹光,如風一般零落在那人身邊。就在這時,虛空迸裂,一道刀光劈斬而出。   刀光便是被虹光吞沒的楊戩,只見他臉色的冷峻無比。之前被青花公了的虹光吞沒只一瞬間便已經出來了,但是這次卻被困了這麼久。一步跨出,手中的三尖兩刃刀,直朝那人頭頂劈去。   那人只是一揮手,便有虹光將他和青花兩人籠罩,隨之轉身便走,不見他如何作勢,已經朝太陽升起的地方飛遁而去。他們這個樣子本沒有什麼,只身後腦上空卻還有一柄懸著的三尖兩刃刀,始終無法落下。   遠遠的看去,只見楊戩追逐在他們的身後,腳步不停的在虛空踏著,可是就是無法靠近他,有看的仔細的人,會發現他與那兩人之間的距離竟是越來越遠。那刀與那兩人之間瀰漫著淡淡的虹光,在天空之中拖的長長的,眨眼之下,青花公子後那人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虛空之中唯留楊戩持三尖兩刃刀靜立,清風陣陣,道袍飄飄。   那些遠遠避開的人,看到這一切之後,頓時心潮澎湃,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竟是做了井底之蛙了。無論是那個前天庭太子還是後出來的楊戩都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了的,而當那個被青花公子叫做三叔的人出現之時,那股氣質更是讓他們有一種自慚的感覺。連楊戩在他面前都好似孩子童一般,朝他出刀,他卻根本連手都懶得還,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   這難道就是天地浩劫之前人物的風采,那當時的天帝、東皇、祖巫又將是怎麼樣一個霸絕天下呢。   楊戩看著那消失在天際的虹光,良久之後,深吸一口氣,轉身朝那大地上的楊蟬身旁落去。就在此時,天空之中有一道青光劃過,如流星破空,直落向遙遠的天際。緊接著又是一道遁光從另一方向出現,方向竟是跟前面那道遁光的方向一致。 第二一四章 眼前百年事   洪荒天地間,修行之人無數。當年南落在成了仙道之後尚且不敢輕易的在天地間明目張膽的飛遁,雖然經過那一場浩劫大戰,隕落了無數的修者,但是仍然有許多危險存在的。一般人也不敢輕易自他人的動府上空遁過的。可是現在卻有接二連三的遁光劃過虛空,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由此便可知,此時定然然有著大事發生。   楊戩本是已經一步之間出現在了楊蟬身邊的,可是在看到這一切後,立時騰空而起。   「二哥。」大地上楊蟬緊緊的喊了一聲,楊戩卻根本就沒有回應,只見楊戩的身影快速的消在了虛空之中。而另外那些跟隨著楊蟬的人,忍不住也朝那些遁光所去的方向飛遁而去。   對於他們來說,這算是一種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能夠感覺得出那些遁光都是那些法力高強之士,都屬於自己父輩那一級的人。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的景象,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朝那些遁光追逐而去。   楊蟬並沒有跟隨著追上去,他也是經歷過百年前那場天地浩劫的人,對於許多事都淡然了許多。突然,她感覺自己耳中聽到一道歌聲。   凝神靜聽,卻又消失不見,仿若幻覺。   楊蟬微皺眉,心中疑惑,仍然是仔細聽了一陣子,再也沒有聽到一絲歌聲,便不再去努力去聽。可是當她放鬆下來之時,耳中便又再次響起了那絲若有若無的歌聲。   她心中一驚,歌聲便又消失。直到她放鬆下來,不再下意識的去捕捉尋找之時,耳際便又響起了那飄渺神秘的歌聲。這歌聲彷彿是隨風而流逝,緩緩的在虛空之中滑落,落入耳中,穿透靈魂。楊蟬耳中聽著這歌聲,心神恍惚,眼中似乎看到一個女子站在絕壁之上,看著天地眾生,輕聲歌唱。那歌聲依稀間有些熟悉,彷彿什麼時候在哪裡聽過,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而且那女子也似乎在哪裡見過。   又或者這一切都只是幻覺,因為剛才這裡明明還沒有這樣的一座絕壁。突然,那絕壁消失了。那女子隨風而飄蕩著,在九天之上飛舞著,歌聲依然輕微,似隨時都要斷,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楊蟬的眼睛不知何時閉上了,但是她腦海中那個在天地間飛舞的白衣女子身影卻是越發的清晰了。同時,那歌聲她也終於聽明白了唱的是什麼了。   一道美妙而清晰的歌聲在她的思感之流淌,如清泉歡躍,叮咚叮咚,又若風拂樹梢,嗚嗚悲泣。   「你,來自於風中,又隨風而去……你我本同生,是誰,讓你魂魄無依你我本同死,是誰,讓你不得輪迴……我願化身清風,安撫著你傷痛的心靈,我願化身一縷月光,驅散你眼中的黑暗……我願化身輪迴,讓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宿命牽絆……」   驀然,楊蟬想起了這首似歌非歌的曲子為什麼這麼耳熟了,因為她在百年前聽過。   百年前,在陰陽觀中,耳中忽然飄入這樣的歌聲,久久不散,一遍又一遍。同時思感中也出現了這麼一個女子,白衣素稿,在九天之上飛翔,如尋覓著什麼,又像是在阻止在一些事,聲音中有著悲切和荒涼。   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楊蟬都不知道從何時起,便開始聽聞這樣的歌聲了。總是斷斷續續的,但是她所唱的東西,卻是每一次都會增加新的內容。由於太過久遠,她已經不記得那女子所唱的東西不是百年前已經唱過的,還是現在又有了新的內容。   「她到底是什麼人?」   楊蟬幾乎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清醒著的還是迷糊著的,睜開眼看到的依然是那個女子九天飄動的身影,耳中的歌聲依然在一遍遍的唱著。   這是百年後延續,還是時空的幻象呢,楊蟬不知道。   突然,她眼中的天地變了。原本虛無的天空竟是變的如實質一般,而這如實質的天空有著九道光華閃耀的裂縫。   那九道裂縫之各被一樣東西佔據著。其中有一道裂縫如充了血一般,還有一道卻是有著濃濃的黃色。另五道裂縫中分別有著太極圖、三足鼎、黑幡、四把顏色各異的劍、星辰、青蓮、枯樹,宮殿。其中那青蓮和枯樹卻是同處於一道裂縫之中。   白衣素稿的女子越飛越高,天地彷彿都已經靜寂了。突然,楊蟬只覺得這個女子是不真實的,根本就不是肉身,而是一道幻影,又或都說是一道人身烙印。   只見她直上九天,竟是一手朝那裂縫抓去。而那裂縫也如一根絲帶,被她輕易的抓在手裡。   一道、兩道……   她就像一條水中游魚一般,將那一道道裂縫抓在手裡,拖動著,將之銜接在一起。隨著上她的拖動,天空頓時變的扭曲起來,整個場景就如一幅畫被那女子一手給攪亂了。   那裂縫如天地之綵帶,卻被一個看上去無比柔弱的女子抓住一端,而在虛空之中拖動著。而裂縫之中的東西在那女子拖動著裂縫之時,綻放出強烈光芒。在光芒起時,那女子虛空游動著的身體明顯緩了許多,只是仍然沒有停止。   她就那樣拖著一道道裂縫在天地中央轉動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楊蟬的眼神也終於能從她身上移開了,再看向天空之時,心中驀然一驚,只見天空竟是多出了一輪圈。   那八道裂縫帶竟是被組成了一個輪圈,其中是每一道的光環之中便有一樣東西,太極圖在最裡面,三足鼎在第二環,第三環卻是那血色的裂縫,第四道環中黃霧升騰。第五道裂縫之中有著無盡的星辰,似乎天地間的星辰都被納入了那一道裂縫之中,只是此時卻成了輪圈之中的一道。   而最外圍的幾道裂縫輪圈之中分別有著四把顏色各異的劍、一尊三足鼎、一桿黑幡、一個青蓮、一株枯樹、一座宮殿。   自大地上看去,此時的天空就像是一塊畫版,而那個輪圈就是那個女子一手畫出來的。可如果換一個角度看的話,那個白衣素稿女子何償不是畫中的一部分呢。   只是,這般看上去那畫卻如沙畫一般,隨時都要隨風而散,任誰都能看出極其的不穩定。突然,那裂縫之中的各種寶物齊齊激射出一道道光芒,目標正是那個白衣素稿女子。而同時那個輪圈震動,眼看就要散去。   那白衣素稿女了被那一道道光芒齊射中,頓時潰散成十二人個。那十二道人模糊不清,如穿花蝴蝶般的飛入那輪圈之中便消失不見,如魚入水中。而那眼看就要鬆散開來的輪圈竟是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輪圈升騰起一層朦朧白光,白光並不刺眼,可是卻讓人看不清那輪圈了。輪圈在光芒下慢慢的消失著,隱隱間竟是要融為一個真正的整體。   「是誰,讓你魂魄無依你我本同死,是誰,讓你不得輪迴……我願化身清風,安撫著你那不安的心靈,我願化身一縷月光,驅散你眼中的黑暗……我願化身輪迴……」   歌聲再次響起,那個輪圈也就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模糊,慢慢的在天地間消失著。光芒之中那有鼎、幡、劍、青蓮、枯樹、宮殿翻騰著,左衝右突,似要掙脫那個輪圈的束縛,可是卻在那歌唱聲中慢慢的平息下來。漸漸的暗淡,眼看就要重新融入到輪圈之中去。   突然一個女子自那輪圈之中衝了出來,那女子一襲粉裙,自那輪圈之中衝出後回頭看了一眼,隨之便轉身,臉色絕決的帶起漫天風雪朝那遠處遁去。   就在這女子衝出來的剎那,輪圈頓時晃動起來,晃動之中忽明忽暗。   一道至強殺氣一閃而逝,四把顏色各異的劍自那輪圈之中衝出來。隨之便是黑幡、青蓮、枯樹、宮殿,最後三足鼎與那太極圖也相繼衝出輪圈。   與此同時,一道五彩的光華自天際瀰散開來,竟是將那輪圈給罩住了,只一剎那,便有一個身著五彩法袍的男子自那被五彩光華籠罩著的輪圈之中衝出,而他手中卻是橫抱著一個紅衣女子。只是那紅衣女子看上去臉色蒼白,無比的虛弱。在那男子衝出輪圈的一剎那,籠罩著輪圈的五彩光華瞬間崩散開來。   輪圈再次出現在虛空之中,散發著恐怖的白光,眼看就要將五彩法袍男子吞噬進去。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他身上突然衝起艷麗無比的五彩光華,五彩光華亦是形成一道五彩光圈,堪堪將那輪圈的白光吞噬之力抵住,同時又化為一道五彩神光激射而出,剎那消失在了天際。   輪圈就像是沒有思想一般,並沒有追逐任何人,只是如水波紋一般擴散開來,剎那間已經彌如天地。在楊蟬驚恐的眼神中,直接覆蓋了下來,吞噬天地。楊蟬情不自禁的抱頭驚呼一聲,可過了一會兒後,卻沒感覺到絲毫的傷害。   抬頭向九天看去,藍天白雲,清風徐徐。哪裡有什麼輪圈,那些什麼劍啊鼎的又哪裡有一樣呢。環顧四周,一切都沒有變化,彷彿剛剛只是一個失神而已。   楊蟬茫然的看著虛空,心中分不清剛才看到聽到的是不是真實的。或者說,是分不清剛剛看到聽到的是剛剛發生的事,還是只是百年前那場大戰之中一部分。 第二一五章 但使三千神將在   天地間忽有傳言,大地之上,各處將有靈寶現世。只幾天之後,天地便沸騰了起來,天空中遁光無數,一時紛亂。他們這些人大多是在那場天地浩劫之中活下來的。自然個個謹慎,心思縝密,對於這個傳言百般的斟酌。但當他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尋找之時竟真的尋到了。不禁心中大驚,因為他們的所得的寶物竟都是百多年前那場天地浩劫之中隕落的人所使用過的法寶。當下心中便想到,或許,天地間那些再出現的寶物,都是百多年前隕落之人所使用過的法寶。   在那些法寶之中,竟是有著許多殘損的靈魂,自然也就有許多人得到了各種傳承。而這一天,在大地的南邊,有陰陽之氣直衝雲霄。這不同於別的法寶出世時的寶光祥瑞,或煞雲凝結。有善測算之士觀星查陰陽,捕天地之風雲成天地羅盤,花三天三夜時間,察天地星辰之玄妙,測出大地東南方向的陰陽雲氣是為絕世先天靈寶出世的先兆。   自百年前天地混亂大戰之後,在這天地之中,測算之道雖然越發的難了,但是當算出之時,卻是極為準確的。而且這個先兆並非一個人算出是如此,且有許多人都算是出這個結果的。   新生英傑,避世之大能一個個都朝那個地方湧去,或是以通天神通趕路,驚煞無數人,引出無數的爭鬥。或是潛藏隱遁,一路暗行。   無論是哪種方式,最終目的無非就是想在靈寶出世之時能夠奪下。相對於天地大變之前,此時的人們對於法寶的追求明顯要強烈的多。那個時期,天地間的人都修行神通,即使是煉法寶也只是煉一兩樣彌補自身神通缺陷的法寶。主要的精力還是用在提升道行神通上去了。而現在新一代的生靈大多人手幾件法寶,他們或是以自身化形後遺留下來的東西煉成寶物,或是以別人的身體特殊部分融煉成寶物,用處千奇百怪。比起修行一樣神通來說,卻是要快了許多,初始階段也是威力大許多的。   崑崙有玉虛宮,宮主是什麼人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玉虛十二仙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許多人看來,玉虛十二仙已經屬於天地間絕頂人物了,唯一可以與之相比的也就只有金鏊島的內外八弟子。   白衣風聖是比較偏向修習神通的,他那一手化風之術,在天地間也算是比較特殊的了。這也正是他在這一群人之中都佔著主導地位的原因,他尤記得他爺爺說的那句話,想要成為天地間頂尖人物,就得不依賴於外物。只需默默修行,一步步的前進,直到最後,天地可去,任何法寶在你面前都將失色。   這話白衣風聖是相信的,可相信歸相信,他卻不這麼認同,覺得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沒有見過同一輩之中,哪個人不是手中不是幾件法寶的,哪個不是修習過無數的法術呢。   當他看到楊戩之時,頓時就想到了多年前他那個只有半邊身體的爺爺所說的話。   「他靠的並不是手中的刀,而是真正自身修為。即使是他換了刀,也依然會是如此的。」這是白衣風聖看到楊戩與青花公子戰鬥時在腦海滑過的念頭。同時又想到與自己同輩的那些人,如果將他們的法寶拿掉的話,實力至少要削去七成了。   「這難道就是兩種修行之心的差別嗎?」   他並不知道此時那麼多遁光朝著大地的東南方向而去是什麼原因,但是不妨礙他們跟隨而去。這一走,竟是一個多月,好在方向知道,天空中更有許多人也朝那個方向遁去,所以,也不會迷失方向。   當飛遁一個月後,看到了許多根本就沒有看到過的事物和人時,他卻是猛然的發現,原來天地是這般的大。終於,他到了一個地方,一個奇特的地方。   若不是身邊的同伴還有遠空中飄浮在虛空中有認識的人,白衣風聖幾乎要覺得自己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天地了。在他的心中,這是一處魔地,一處彙集了天地間所有怨氣、殺氣的地方。那一片濃黑的烏雲如鉛塊一般沉沉的壓在一座山的山頭,而那山,形狀如一座鐘。   他聽人說這裡的黑雲是在最近才出現的,之前根本就沒有。正應了那測算的先兆,果真是有靈寶出世了,而且看現在的樣子,只怕還將會是先天靈寶。   先天靈物在此時的天地間來說,幾乎是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極少有人看到過,但是關於天地間聞名的先天靈寶的傳說卻極多。許多人自然想到,如果這裡真是有先天靈寶的話,那一定是隕落了大神通者在這裡了。   先天靈寶都是有靈性的,至於為什麼到現在才出世,自然是因為當年先天靈寶在戰鬥過程之中受了損傷,從而沉寂了下來,直到現在才恢復靈性。許多人如是的猜測著。   那山如鐘,高萬丈。山體上光潔無比,在無盡歲月風雨之中,竟是沒有一處殘破損磨的地方。而這座鐘型山他們並沒有聽過,相互一打聽,才發現對方也是沒有聽過。不禁個個驚疑不已。正常情況下,這樣一處特殊的地方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的。   這鍾山就像是突然出現在天地間一般,只這一出現,便有著一股逆天之勢。   突然,白衣風聖看到了楊戩,此時的他正跟隨著一個月白道袍人身後,看他樣子明顯是對那月白道袍人極為尊敬的。而且他們兩人給白衣風聖的感覺竟是那樣的相似。那一襲月白道袍穿在別人的身上或許會是冷絕無雙,又或許會是風度翩,可是在他身上只有一種乾淨利落。在第一眼看到他,白衣風聖心中便覺得自己是看到了一塊純靜的玉。   在白衣風聖到來之時,這裡已經圍著許多人了,其中竟有許多是他認識或聽說過的人。認識的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聽說過的也能通過他們身邊的人判斷出來。其中就有一個他曾經在遠遠看過幾回次的原神將,那原神將依然和上次他看到時一樣,一身亮銀鎧甲,一桿亮銀槍,銳氣無比,整個人就如他手中的那桿槍一樣。這原神將的來歷他曾問過自己那見多識廣的爺爺,當時他爺爺只是一聽名字,再一聽他的描述便說以後盡量避著這人。   白衣風聖疑惑,再三追問那人來歷,他爺爺只說對方一定是天庭的人。白衣風聖自然知道這天庭指的是百年前的天庭,因為他知道自己爺爺心中根本就沒有承認過現在這的個天庭是天庭。   後又見過那原神將一次,正好看到了他與人爭鬥。三兩言不合,便是一槍刺出,對方竟是反應都沒有便被一槍刺死。隨之,原神將又再追到那人的族內去,一槍挑起一座大山,將那人舉族數百人給壓在山下。當時看到這一幕時,白衣風聖心中便認定了這個原神將必定是天地間的頂尖人物,一定不在那玉虛十二仙和金鏊島內外八弟子之下。今天一見,這種感覺更盛。   突然,白衣風聖耳中傳來一道怒罵聲:「你就是玉鼎吧,玉虛宮人果然都好賣相。」   「是原神將。」一聽這聲音,白衣風聖便知道是原神將說的,不禁轉頭看去,不知在何時,那一身亮銀鎧甲的原神將竟是與那個身著月白道袍的人遇在一起來。楊戩正跟在身後。   白衣風聖心中大驚,心道:「原來他竟是玉虛宮的玉鼎真人,這下若是爭鬥的話,只怕將會是一場惡戰了。」   「你可以對玉虛宮厭惡或懷恨,但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玉鼎聲音就像他月白道袍一樣的乾淨,不輕不重,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在你面前表現出來又怎麼樣,你們玉虛宮還怕人說嗎?你敢保證你們玉虛宮沒有在背後對天庭下手?」原神將大怒的說道。   「我說了,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出來,要不然,你會死的。」玉鼎語氣不變,不緊緊不慢的說著,雙手隱於那寬大的袍袖之中。   白衣風聖聽到玉鼎的話,心中大驚,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他竟然這樣對原神將說話,竟然這般的不將原神將放在眼裡。吃驚的同時,那原神將果然怒了,只見他怒極反笑,大笑。   「哈哈哈……當年天帝在時,你們宮主也只敢說封山千年,現在天帝不在,你們便以為能翻天去了嗎,只要有我們三千神將在,無論天地怎麼變,天下仍然是天帝的,待得天帝歸來之時,必將君臨天下,重整天庭,一統天地。到時候你們玉虛宮只怕得宣佈封山萬年了。」   「如果你所說的三千神將都是你這樣的,就算有三萬也翻不起浪來。」玉鼎靜靜的說道。   「你……」   「不信?」   白衣風聖聽到不信兩個字時,心中大驚,眼中卻看到一道強烈的白光自玉鼎衣袖之中滑出。   白光靜謐,劃過虛空。   原神將頭顱飛起,鮮血噴起,紛揚漫灑。他那亮銀鎧甲未能給他帶來丁點保護,亮銀槍仍然緊緊的握在手上,隨著身軀一起朝大地飄落。 第二一六章 萬妖之師   原神將竟是在那個玉鼎真人手中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這怎麼可能,白衣風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玉虛十二仙怎麼會如此的強大,真如此的話,只怕這裡將沒有任何一人是他對手了。就憑他那玉虛十二仙之一的身份,就沒有一個人敢跟他爭什麼了。至少白衣風聖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才一會兒,他便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就在他那個念頭生出不久,便又有一人出現了,那人竟然同樣的穿著一身炫亮鎧甲,鎧甲之上有烙印,與原神將鎧甲上的烙印不同。果然,他也是當年天庭的三千神將中的人。踏雲而上,直面玉鼎,言詞銳利,不幾句話,玉鼎便再次出手,一道白光自他的袖中滑出,那人連人帶鎧甲斷為兩段,鮮血噴灑一路虛空,屍體直落大地。   隨後不長的時間內,竟是又有幾人衝到玉鼎面前,依然言詞銳利,對於玉虛宮十二仙不屑一顧,只言若是天庭天帝東皇依然在,豈容你玉虛宮張狂、囂張。又說若是十大妖神在,你們玉虛十二仙怎會有今日之名聲。玉鼎只等那人說完,一道白光自那袖中滑出,那人便已然身首異處,掉落向大地。白衣風聖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是不是真的大如天塹鴻溝,連一絲還手之力都沒有。   可是他們的前面明明有幾人被一劍斬了,怎麼就會看不出之間的差距呢,還是說在他們的心中對於當年天庭的信念已經逾越了生死的危險。果然,又有一人出現,他身上同樣穿著鎧甲,只是那鎧甲顏色變成了赤色,可無論人怎麼換,無論那些人身上的鎧甲是怎樣改變,看在白衣風聖眼中都如一個人。有著同樣的瘋狂和銳利,不懼生死。   玉鼎袖中的那道白光,白衣風聖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但是每一次都又都感覺那道白光並不快。可是那些人在那道白光之下卻根本就沒有半分反抗之力,白光過處,人頭落地。   驀然混亂,懸浮在鍾山四周的人竟戰了起來,成群結隊的混戰著,戰起於無名之間,突然如炸窩的螞蟻,混亂,法術如煙花綻放。唯一安靜的地方就是那玉鼎週身,他靜立虛空,一朵潔白的雲在他腳下,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樣,使的他整個人在那混亂之中,越發的顯眼。偶有衝撞了過來的人,卻被他身後的楊戩給截住了。   突然,天際出現一片烏雲,大地上猛的狂風大作。白衣風聖心中一兀,眼中看到的那片烏雲竟是一隻巨鳥,翅若烏雲,遮天蔽日。天地間狂風席捲,無數人在這狂風空現的一剎那便已經被吹到萬里之外了。   「這是誰,竟然這樣的厲害。」   白衣風聖由於是在大地上,而且又站的挺遠,所以並沒有被風捲走。儘管如此,他仍然是竭盡全力的運轉著法力,抵抗著這席捲天地般的狂風。今天他對於這天地的認知已經徹底的顛覆了,他本以為那原神將算是天地間的頂尖的人物了,與玉虛十二仙不相上下。可是當他真正與玉虛玉鼎真人相遇之時,竟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便被斬了。   而現在又突然出現如烏雲遮天的巨鳥,連聽都沒有聽過,更勿論見了。那股遮天蔽日般的吞天威勢,就如巨木突然頂撞在他的心頭,難以接受,震撼的無以復加。整個天空只有那玉鼎仍然靜立於虛空之中,素靜如白袍。   「玉鼎,你殺我天庭神將,真當我天庭無人了嗎?」那遮天蔽日如烏雲般的巨鳥嗡嗡的說道。   玉鼎仍然是那樣子,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就連他身後的楊戩都是如此。就在白衣風聖以為玉鼎將要與那巨鳥將有一場大戰之時,天邊突然傳來一道中正威嚴的聲音。   「不周山已塌,天庭早已覆滅,你這昔日的天庭妖師卻還活在過去的風光之中,道止於此矣。」這聲音出現之時仍在極盡深遠的天邊,但話落之時,聲音就已在當中天空了。   同時,九天之上出現一個黑點,黑點在話落那一剎那已經化為一座方方正正的黑山。黑山之大,如坍塌的一塊天空。剎那間空間中罡風如刀,以那黑山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湧開。   那正正方方的黑山底座上有著兩個巨大的銘文——番天。   一看到這番天兩字,白衣風聖心中頓時湧起那個青花公子所說的那句話,「……從此世間多了一枚番天印……」。   「番天印,沒錯,就是番天印。」他本來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此時才算是猛然醒悟過來,原來是有人將那倒塌折斷的不周山煉成了一枚番天印。這是何等大的手筆啊,這要怎樣的神通才能做到呢,白衣風聖心中無法想像。   印若塌天,隱隱間,白衣風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端,巨大無比的山柱轟然倒塌,翻轉落向地面。   番天印落,這一瞬間,連風聲都沒有了,如山巨印所砸下的一路空間竟是一路模糊,虛空破碎,碎成煙塵。   那巨鳥仰天抬頭,引頸長鳴,白衣風聖耳中沒有聽到聲音,但是耳膜卻有一種要被刺破的感覺。在巨鳥仰天抬頭的一剎那,巨鳥竟是扶搖而上,直向番天印迎了上去。   印落,如山,壓在巨鳥背上。   巨鳥尖嗚一聲,被巨山般的黑印壓的直向大地上跌去。狂風如潮,席捲大地,風潮之中,無數的漩渦,無規則無方向的撕裂著虛空。大樹被連根拔起,又在風中扭斷,巨石在風中無聲無息的碎成粉末。   巨鳥再次尖鳴一聲,那身體在番天印下竟再次漲大幾分。緊接著那下降的速度竟然慢了下來,但仍沒有止住,還是一路向大地上滑落。眼看就要被壓在大地上了,堪堪就要沉入大地上的山中之是時,那巨鳥竟是停住了,懸停在了虛空之中,徒然一聲尖鳴,聲震洪荒。   巨鳥緩緩的升了起來,陀著那如坍塌的一塊天般的番天印向遠處飛去,速度由慢到快,看樣子竟是要陀著那番天印離去。那番天印朦朧著一層黑光,忽明忽暗的。   「果然不愧為昔日天庭的萬妖之師,這一手扶搖九天的神通,洪荒之中便是無人能及了。」   九天之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杏黃道袍,一臉正氣,滿身威嚴。這話正是他說的。   不見那巨鳥回答,但速度卻越來越快,眼看就要離去了。玉鼎突然動了,身如白雲隨風飄,一步跨出,乾淨而利落。能清晰的看到他右手伸入左手衣袖之中去了。隨之一道白光便在虛空之中劃過,隨著他那在虛空之中跨步飛遁的速度,那一道白光竟是在天地間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白線。   一步之下,便已經追上了陀著番天印要離去的巨鳥,那道自衣袖之中抽出的白光也正好完全展出,劃落向那巨鳥的頭。   巨鳥也不知是因為被那番天印給壓著無法閃避還是什麼原因,竟是如那些神將一般,被乾乾淨淨的斬碎了。   一聲悲鳴後,巨鳥碎成一團翻騰的黑雲。番天印隨之翻落下地面。一瞬間就要落到大地上,卻突然一個晃閃,便朝九天之上飛去,同時快速的縮小著。   突然,天空中再次響起一聲尖鳴,那團烏雲竟是一個忽卷便已經到了番天印的上空,緊接著烏雲之中探出一雙巨爪來,如穿透時間空間一般將那番天印抓住了。就在抓住番天印的同時,那片巨大的烏雲再次化為一隻巨鳥,大若垂天之雲,那雙金色巨眼之中,透著無盡的蒼茫和冰冷。   巨鳥一抓住番天印,便又再次朝遠空飛去。番天印在巨鳥的巨爪下,閃耀著陣陣烏光,顯然是要掙脫,可是終究是沒有能夠。   玉鼎出手一次之後便沒有再出手了,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就在這時,九天之上又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妖師果然神通非凡,不愧萬妖師名。當年妖師在不周山下天場講道,分仙、神、道、聖四境之時,我也在那裡聽過一會,當時就曾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領教妖師的神通玄法。」   這聲音響起的同時,便有一人現出身來,一襲白衣,飄渺如仙。   他話音一落,伸手在虛空一托,掌心之中便浮現出一顆藍色的珠子來。珠如海水之色,內裡似自成一方空間,另有乾坤。只見他將那藍色的珠子緩緩托起,舉過頭頂。珠子藍光閃耀,如夢如幻。   在藍光閃耀流轉之下,藍珠之下的整片天空都已經變了顏色,被藍光所籠罩著。   藍光之中,虛空安寂。   一滴藍色水滴自藍珠之上滑落,滴向那巨鳥。   緊接著又是第二滴……第三滴……   就在這時,虛空之中又出現一位綵衣道姑。她這一出現,也不出話,瑩潔玉手在虛空一轉,便有一個金色光鬥出現在她手中。隨之一拋,那金光斗便出現在了那巨鳥的頭頂上空。   金光斗亦是遮蔽一方天空,光斗之下,金色的淤渦瞬息之間將那巨鳥給籠罩住了。 第二一七章 喪鐘為誰鳴   金光化為鬥,吞吐天地,將巨鳥瞬間籠罩著。緊接著又有藍色的水滴穿過金光,滴落在巨鳥身上。   也不知是因為金斗光芒還是那藍色水滴,巨鳥在藍色水滴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便如一捧黑色粉塵一般瀰散開來,消失無蹤。而緊隨之後的兩滴藍色水滴卻又彷彿是收勢不住,滴落在了那黑色大印上面。   在巨鳥如黑塵崩散的那一剎那,黑色的番天印本來微微顫了一下,在那一顫之間便要隱入虛空,可是最終仍是停在了那裡。而此時藍色的水滴便滴落在了黑色如山的大印上。   金光斗下的吞天吐地之勢消失了,本要隱去的一剎那,卻在藍色水滴滴落在番天印上的一瞬間又頓住了。金光、藍光將那藍色水滴與黑色番天印照的清晰無比,纖毫畢現。   靜謐、靜寂。這一剎那,這一方空間之中已經沒有絲毫的聲音了。水滴滴落,濺起迷霧水花。水花在金光、藍光下竟是呈現出五彩毫光來,良久之後,才緩緩消失。而番天印卻是在水滴滴在印上的一瞬間微微一顫,隨之又平穩了下來。   就在這時,虛空突然破碎,如平靜的湖面自水底深處躍起了一條魚。一條雙鰭如雙翅的白魚,巨大無比,頭如冰山,身如魚,尾若龍。這魚一般的巨獸自虛無處衝出。如巨鯨破浪而出,驚碎一片空間如浪花翻騰。   在衝破虛空而出的那一剎那,巨嘴狂張如黑洞深淵,上下兩排牙森森如林。如冰山巨頭從虛無處衝出,張嘴之下,一股強烈無匹的吸力撕裂著這一方空間。他的目標竟是那藍珠、金斗與番天印,並將這三件靈寶的主人都籠罩在內。   這一刻連時間都彷彿停止了,虛空坍塌。三人面色一變,隨之身體一晃便在虛空之中消失,唯留下三件靈寶。只見那三件靈寶同時迸射出強烈的光華,光華斂去,那三件靈寶也消失了,唯有巨鯨張嘴吞噬一片虛空。   就在巨鯨般的巨獸張嘴咬空的一瞬間,他的四個方位已經被四人佔據了。其中一個滿臉正氣的中年男子,一襲杏黃道袍,手中托著一方黑印,他正是玉虛十二門徒之道的廣成子,人稱一印翻天廣成大仙。他的對面是金鏊島外門弟子中的雲霄,手中那變幻莫測的金光斗便是號稱無人能逃的混元金鬥。另兩人則是趙公明與玉鼎,他們兩人相對,各是一襲白衣,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相同。   趙公明手中的藍珠名定海神珠,藍光吞吐不定,或長或短,時而閃耀一虛空,時而又晦澀暗淡,將趙公明整個人都映出了一股神秘色彩。而玉鼎除了在戰鬥出手的那一瞬間,自袖中抽出一道白光之外,竟是手中再無一物,整個人乾淨素潔的像一塊白玉。   「元始和通天平時就是這樣的教導你們的嗎?這樣的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也罷,今天就讓你們知道,天地間並非只有你們玉虛和金鏊島。」   這聲音震盪著虛空,卻並不見那巨鯨般的魚獸張嘴。在這話音一落,也不待他們四人說話,那巨鯨便一扭身體,整片天空便如海浪一般翻騰起來。無形的巨浪朝四面八方湧去。   同時那巨鯨卻在一扭之間竟是幻成了四頭同樣的巨鯨,分別朝四人撲去。巨鯨看上去龐大無匹的身體一點都不笨拙,只一擺尾便已經分別到了四人身前,張口如淵,一口吞下一片虛空。   廣成子臉色不變,卻只見他一翻腕,握著手中的翻天印便朝虛空之中印去。那印並不見漲大半分,只是烏光一閃,那處虛空便塌出一個門來。廣成子一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見。   又有藍光一閃,趙公明在那巨鯨張口吞下一天空間之時,消失無蹤。玉鼎再次從左袖中抽出一道白光來,劃過虛空,虛空裂開一道縫,一步跨入,消失不見。雲霄手中的混元金斗驀然無限漲大,落下一圈圈金光將那頭巨鯨罩住。只見巨鯨在金光之中身體微微一頓,隨之微扭身體,金光便已經散去,頭頂上空的混元金斗倒翻而起。   這戰鬥來的突然,鬥法鬥神通鬥法寶。   白衣風聖幾乎要呆住了,以往見到的那些人跟這些人一比,簡直就是初學道的人一樣。他心中不禁想道:「難怪自己每一次回去,講著一些自己見過的戰鬥和事情給他爺爺聽時,他總是會歎氣的說道,都是那一戰死的人太多了,神通都斷了傳承,竟然讓你們這樣人都能搏出名氣了,哎……」   這戰鬥白衣風聖看不懂,只覺得那四頭巨鯨神出鬼沒,在虛之中如魚游水底,詭異無方。在這一刻,白衣風聖只覺得這世間只怕沒有人是那四頭巨鯨的對手。可是心中卻又明白,世間一定有人能制的了他的。想起之前說他是天庭的萬妖之師,他不禁又回想起他爺爺為他講的天地人物中的一人——鯤鵬。說道底,他其實與那鯤鵬還是有著一絲香火淵源的,因為他的爺爺曾在天庭妖師座下聽過道。   妖師講道八百,傳下無數神通妙法。若要論這天地間誰授的門徒最多,非妖師鯤鵬莫屬。   突然,又有九道顏色各異的光芒自西方遁來,遁光落在九天之上的戰場邊緣,現出九位氣態各異的人來。有男有女,個個相貌不凡。光那份凝重的氣勢便不比廣成、趙公明他們差。   他們一現出身來,其中一個年紀看上去頗為大一點的男子大聲說道:「鯤鵬,當年你在天庭為師之時,可曾想到今日,你可還記得我們兄妹九人求你放我們離去時的說過的話,曾經的屈辱唯有以生命鮮血才能沖刷乾淨。」   「呵呵,原來是龍宮太子,可惜時光不能倒流,昔日的榮耀早已經在你們為天帝拉車三百年的時間內凋零了。」這聲音一出,那九人頓時大怒,身個各自升騰起各種光華,朝那四頭巨鯨擊了過去。   在他們向那正在與趙公明、廣成子、玉鼎、雲霄四人激戰的四頭巨鯨衝過去的剎那,虛空之中竟是突然又衝出了九頭巨鯨,這九頭巨鯨與那四頭一模一樣,威勢氣態竟一絲不差。   頓時又是一場混戰,戰場便那九天之上。   那些之前被巨鳥出現時帶起的風吹飛了的人又再次回來了,而且因為戰鬥的吸引,更有無數人趕過來。此時的戰場之外,正有無數人的在觀看著,或議論或感歎。平靜了多年的天地,此時戰鬥格外的引人注目。   無數人感歎,玉虛十二仙與那金鏊島的人果然個個神通廣大,法力高深,比傳聞中的更要厲害許多。心中驚歎的同時,又對於當年的天庭妖師感到無比的震驚。心中不禁想到,原來百年前那大戰前的天地間,有如此多的神通廣大之人。只怕那時的玉虛十二仙和金鏊島內外八弟子並不算什麼呢。隨之便又想到,這鯤鵬是天庭妖師,其中天庭還有十大妖神,三百六十五位星君,那是何等的強大,那天帝、東皇是何等的人物啊,可現在天地間卻根本就沒有他們的名聲流轉。   他們看著那在九天之上縱橫翻騰的人,無數法術神通如煙花綻放,紛亂混戰,陣陣驚濤駭浪般的氣流湧向四面八方。   突然,虛空之中響起了若有若無的鐘聲,仔細聽去,便感覺是從那鍾山之中傳出來了。這時他們才驀然驚想起,來此地的目的是想要奪那要出世的先天靈寶。不過看現在的態勢,他們心中已經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當他們因為那若有若無的鐘聲而再次看向那戰場下方的鍾山時,只見鍾山頂部的黑雲依然如墨,竟是沒有被戰鬥波動影響分毫。再向下看去,驀然發現這鍾山之上有著四個烙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封印,封印的是什麼呢,是這山呢還是什麼?   那四道封印並沒有什麼人認得是什麼,只在心中記下了那一尊三足鼎、一把劍、一朵青蓮蓬,一桿幡旗。不過,終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當他們知道這山是就是當年天庭東皇所用的東皇鍾所化之時,一個個心中大震。震驚之餘才恍然大悟,心道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配被當今天地間最為頂級的人物聯手封印了。   又有人說這山下還壓著一個人,但是在他們來到裡之時,便已經看不清那山腳了。因為山腳已經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白霧給淹沒了,無論是用什麼法術神通都無法穿透那白霧,自然也就看到不那傳說中壓在山下的人了。   「噹噹噹……」   鐘聲若有若無,縹縹緲緲,存在於虛實幻化之間。可就只是這若有若無的鐘聲,卻讓無數人剎那間心念停止,一切思想都化為虛空,思感之中唯有這若有若無的鐘聲。   在聽到這鐘聲同時,眾生心中竟是滋生出一種哀傷,眼中彷彿看到一座殘破的鍾在天地間飄蕩著。一聲聲鐘聲,飄渺於天地間,彷彿在悼念以似在留戀。 第二一八章 走過三千紅塵   鐘聲縹縹緲緲,彷彿是深山幽谷之中隨著溪流之漂著的殘葉。   鐘聲如哀喪,瀰漫天地間。   在鍾山周圍的人眼中只看到那天九天之上的靜寂混戰,無聲,如水中游魚嘩動。藍光閃耀的是定海珠,華麗而神秘,映耀一片天空。一次次自九天之上落下的黑山是番天印,那印竟是無差別的攻擊。一印之下,若天塌。將十三頭巨鯨般的魚獸罩在其中,同也將那些正在與巨鯨戰鬥的人罩住了。   自有了廣成番天印覆壓天地那一幕之後,他們的戰鬥便混亂了。雖然主要還是同各自面前的巨鯨戰鬥,但是卻也不再顧忌他人了。他們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那鐘聲,又或許他們都打出了真火,根本就不再顧忌其他了。但是有許多人卻覺得這個時候他們無論無如何都散不了的,因為太多人在這裡看了,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代表著他們各自身後的師門了。   突然,天空中出現一個輪圈,輪圈只一閃,便已經朝大地上覆壓而下來了,整個天地間的人只覺眼前一閃,似乎有什麼落下去,抬頭看之時卻又什麼也沒有。但就在這一閃之下,鍾山頂空之上的戰鬥竟是毫無徵兆的分開了。那高萬丈的鍾山已經化為粉末在如海嘯沖天排空,無盡的石粉化為煙塵瀰漫這一方天地。   在鍾山周圍的無數人,只眼前光韻一閃,那鍾山就已如化為粉末瀰散開來了。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九天之上的那些原本在戰鬥的人一個個四散而開。但有鍾山化為粉塵那一剎那仍然看著天空之上的人,卻是看到了一個輪圈一閃而逝,輪圈之中有一道輪圈帶之中星光閃耀。無盡粉塵之中衝起一道靈光直上九天。   光華漫天,無數人打出法術法寶,使出強絕神通想要阻攔。定海珠、番天印、混元金斗和一道白光迎了上雲。   「當……」一聲鐘響,響徹鴻蒙。   天地定,乾坤止。   天地失聰,山河失色。   無數法力稍弱一點的人瞬間化為塵埃消散,就連天空中的那定海珠、番天印、混遠金斗都定住了。那道靈光瞬間沒入了輪圈之中第五道星辰點點的輪圈帶中了。   鐘聲只一響,便已經停止了,可是那震盪的回間卻在天地間流轉良久,久久不散。   「轟……」   鍾山化為粉塵的喧囂聲直到那靈光消失之後才響徹天地,轟隆聲滾蕩不休。   無盡的喧囂,像是為了歡送那一道靈光的脫困而走,又似在哀悼著那曾經的無上風光,此時都已經化為煙塵。唯有那道靈光在沒入輪圈中的一剎那彌留在天地間的鐘聲,久久不息。   就在圍著鍾山的那些人因為喧囂轟鳴而退後的時候,天空中趙公明、廣成等人卻反而靠近,眼中神光流轉,似在尋找著什麼。頓時,那些本退開了的人,立即飛遁而回。雖然不敢向那四人一樣在鍾山頭頂的九天之上觀看,但也是遠遠的圍看著,同樣在那沖天氣浪煙塵中尋找著。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落下一道清冷的女聲。   「你就要這麼走了嗎?他們都在找你呢?」   這聲音自九天飄落而下,同時之間,一束月光自億萬里高空處降下。穿過喧囂翻騰的塵埃,照在鍾山所在的那塊大地上。光束之中的石粉彷彿剎那間安靜起來。   無數人順著那束自億萬里高空中傾瀉而下的月光看去,只見那月光之中之中正有一人抬頭向九天看去。在那無盡的喧囂塵埃之中,那人竟是顯得那樣的安靜。   青袍束髮,腰懸青鞘長劍。面白無鬚,看上去非常的年輕。而他身邊還站著一隻灰色的猴子,正四下裡張望著,看著這漫天圍觀著自己的人。那束髮青袍人仰著頭,微微的笑著。只聽他回答道:「你終於不再受制於人了,恭喜」   所有人都聽得出他是對著九天之上,降下月光的人說的。不禁心中猜測這個人會是誰呢,而那能降下月華人的又會是誰呢?   突然,虛空之跨出一位老者,仙風道骨,威儀天下。只見他一抱拳道:「恭喜道友脫劫而出。」   「呵呵,我這小小仙君怎麼當得了妖師的道友。」月光之中,青袍人臉上的每一絲笑容表情都映的清清楚楚。他只是抬頭淡淡的笑著,說完竟是並不理會他的回話,而是又低頭說道:「琉璃,走,我們回家去。」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此時天地寂靜,無數雙眼睛正看著那一束月光中的青袍與那手中牽著一隻灰猴。只聽那灰猴頭說道:「師父,我們家裡哪裡。」   「師父在陽平山中建了一座陰陽觀,我們就回那裡去,只是不知道還在不在。」青袍人低頭著微笑著說著。   「不在的話,我們再建一座就好了。」   「嗯,好,不在了就再建一座。」   無數人靜靜的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心中卻是百般的滋味湧上心頭。有心思靈敏的已經猜到了那個青袍人就是傳言被壓在山下的人,只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像是根本就不將妖師鯤鵬放在眼裡,只是隨口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連聽他回話的意思都沒有。這在天地眾生面前無疑是重重的打了妖師一記耳光。   那一人一猴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著。而億萬里高空降下的月華竟是一路跟隨,將他們兩個的每一個步子每一個動作都照的清清楚楚。他們也似毫不在意,就那樣一步步的在喧囂塵埃之中走著。而那些塵埃也只是圍著他瘋狂的轉動著,根本就無法落到他身上去。   九天之上那個仙風道鹹威儀天下的老者便是剛剛這一刻還展現著傾天之力的妖師,此時卻只見他微微動了動唇,到嘴邊的話終究是嚥了回去。突然,廣成一正臉色,一催腳下的祥雲,落在那月光籠罩著的青袍人身上,只見他行一禮,朗聲說道:「恭喜道友脫困,我們正是在此守候道友脫困,請道友前往靈霄寶殿之中一晤,商議天地輪迴之事。」廣成子的聲音動作無數人都看在眼裡,看到他的態度和語氣時,心中大驚。因為當廣成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之時,代表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後的玉虛宮。   在廣成的話一落,億萬里高空之上,隨著月光飄散下這麼一道聲音:「當年在商議天地輪迴之事後,背棄諾言的人中有一個玉虛元始,你可還記得。」說話之人正是之前與青袍人說話的同一個聲音,清冷中帶著嘲諷。   眾人大驚失色,順著月光看向天之時,除了月光什麼也沒有。是什麼人敢在廣成之前說著如此的話呢,無人得知。   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青袍人竟也是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廣成一眼,直接一步從他身上穿過,月光下,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倒是那灰猴在青袍人一穿而過後回頭看了廣成一眼。   趙公明突然大聲說道:「你既得脫困,何必得罪於這許多人呢。」他所說的話中,這許多人到底是指哪些人,有見識高明的自然知道。   青袍人不答話,仍是安靜的在月光之中走著,一手牽著那正朝著天上地上東張西望的灰猴。   突然,九天之上又落下一人,錦袍華服,挽髮束冠,手托玉牌,一派正氣。只見他落在青袍人前方的虛空,大聲說道:「昊天上帝命我迎接道長前往靈霄寶殿之中商議天地輪迴之事。」   就在這人話才落,九天之上月華之中又飄下一道聲音:「當年在靈霄寶殿之中曾商議過一回天地輪迴之事,背議之人中有昊天一個,他怎有臉再開口。」   來人聽到九天之上飄落下的這道清冷女聲,臉色一變,卻也仍是沒有發作或反駁。只是看著那月光中的青袍人,可是青袍人連腳步都沒有頓一下,便自他身前穿過,彷彿眼前根本就沒有他這麼一個人,也根本就沒有聽到任何的話。   不多時,又有一道金光自九天落下,於青袍人身上前定身行禮,自稱金鏊島通天真人座下大弟子多寶,來此只為迎接道長前往靈霄寶殿商議天地輪迴之事。   九天之上月光中在多寶話落之時又傳出一道聲音:「北靈是被誰的劍給殺了的,你的頭顱又是被誰的劍給斬了,落在泰皇山頂風吹雨曬三十載載任人羞辱,這你可還記得。」   月光中的青袍人不答話,仍然是靜靜的走著,一步穿過那自稱是通天道人座下首席弟子的多寶,連頭也未抬。那被他牽在手中的灰猴卻在聽到了九天之上的聲音後,猛的回頭呲牙,凶像畢露。青袍人頓時停了下來,微笑著摸了摸灰猴的腦袋,灰猴便又安靜下來,隨著青袍人一步步遠去。   九天之上又有一女子踏五彩祥雲而來,宮裝華服,神韻如夢,步履如詩。她落到青袍人身前盈盈拜倒,口喊舅舅。眾人大驚,有人認出這是當今天地間名聲極響的九天玄女,沒想到她竟然叫這人舅舅,那他到底是什麼呢。   當她出現說話之後,眾人不禁又將目光轉向那億萬里高空。果然,又有聲音隨月光灑落。   「親人,你的親人曾眼看著你被人打入無底深淵,眼看著你被人迫向身死道消的輪迴路,如果是我,現在就一劍斬了她。」   青袍人依然是在月光之中一步步的走著,也不是知他是聽了月光之中傳來的聲音還是怎麼,從來最開始淡淡的諷刺般的回了一句那曾經的萬妖之師的一句話外,就根本就沒有停下過腳,在他眼中,似乎只有那一條回家的路。   一束月光自九天而落,照亮著一人一猴的回家之路。彷彿已經超脫天地之外,世間諸般的喧囂於他毫無關連。   月光之中,那人青袍束髮,腰懸長劍,步履安靜,纖塵不染。那猴一步一回頭,回頭仔細的看著那些人的面容,一步一張望,張望觀看著天地間眾生的樣貌表情。   這一刻,天地間無數記住了這一人一猴。   不幾日,那些原本不知道那一人一猴名字的人便已經知道了,並印在了心裡。   那人,名南落,那猴,名琉璃。他們是一對師徒。 第二一九章 如果有一天   在極盡深遂的星空之中有一座大山,隨月而動,伴月而行。大地之上並無人能看到,即使是神通廣大之人也難以察覺到。此時那大山絕頂之處有一女子靜立,整個人站在那裡,如一抹月光,清冷、孤寂,她的頭頂則是漆黑天空,點點星光閃耀,除此之外,唯有無盡的黑暗。   她曾有個名字叫泉音,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被再提起過了。在那場大戰之中,這座落靈山並沒有在戰波中湮滅,反而融入虛空之中,與周天星辰中的太陰星相牽引,相融合了。這也是因為當時天地震盪,輪迴未重建成才能有這樣的可能的。   周天星斗大陣一成,便已經無可破了,只是那星神碑卻能被人所掌控,從而被掌控了星神碑的人借用周天星辰之力。不過,只要立陣的帝俊還在,任誰都不能掌握的了封神碑。但是控制封神碑中的生靈並不是帝俊的主要用意,他是要調用周天星辰之力,成就不死之身。他不在乎那些上了封神碑的人生死自由,可他們自己在乎。這其中自然有許多在融入封神碑的過程中失了神亂了魂的人,但是仍然有許多記憶完好的人,想要掙扎脫離封神碑,從獲自由的。這其中自然包括泉音,現在她雖然仍然只能在月光之中顯形,但好在也是不再受他人的控制了,因為封神碑此時仍然在這座山中,在南落曾經坐過的玉床底下。   她此時正看著那大地上行走一人一猴,那人一邊走著,一邊指點著天地山川,似乎在講解著什麼。她看了許久,直到看到他走進了一座山中。   泉音的身體如一抹月光,靜灑在山顛。此時若是有人在這裡的話,便會聽到她突然輕輕的呢喃般的說道:「你所做一切本應換來無盡的尊榮,本應顯赫天下,可是在別人布道天地之時,你卻被鎮壓山下險死還生。在這天地間本該有你的一席之地,受眾生香火,可是現在伴隨著你的只有一隻猴子。我做這一切只是要告訴你,你在這天間還有一個朋友。即使是你不把我當朋友,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有一天,你再將他們都吞沒到你的天河中,將會有月光映照在那浪花上。」   商議天地輪迴之事,天間地間又有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事呢,所有聽到過這個議論的人,竟是在過後便忘記了。根本就不記得當時他們邀請南落去靈霄寶殿是做什麼。問別人時,竟也是同樣想不起來。但是心中卻記住了有這麼一件事,一件被遺忘的事情。   他們之所以會遺忘,只不過是因為在那句話說出口時,就是施了法的。所以,就如塵埃一般,風一吹便要飛散了。   琉璃的先天神通並沒有恢復,但卻也不嚨、不啞、不瞎。若是有人注意的話,會發現他的腿其實還是有點跛的。先天神通沒能恢復,南落並不意外。先天之所以被稱為先天,正是有著其特別之處的。但是那條斷腿竟也沒有完全恢復,倒是讓南落小小的意外一下。禁不住問琉璃這腿怎麼沒有治好,是什麼原因呢?   琉璃撓了撓頭說本來只要再過四十九天就能好的,後來聽說師父可能要出來了。所以我就回來了。南落疑惑的問為什麼,我要出來怎麼就不治了。琉璃聽了南落的話,抬頭認真的說道:「我怕師父出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怕有人來找師父打架。」   當時南落聽得琉璃這話,內心深處突然湧起百般滋味,張口幾次,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只是用力摸了摸琉璃那灰色的腦袋。   陽平山中今天來了一個人和一隻猴子,有僥倖從那場大戰中活下來的人,見到南落之時,立即遠遠的恭拜著。他們並不知道南落的一切,但是就憑南落當年那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也讓他們心生敬畏了。本來他們以為南落這麼久沒有回來,是已經死了的,未曾想今天竟然回來了。   有小妖疑惑自己的大王怎麼對一個突然到來的人這樣,過後便小心的問著。只因說到南落之時,言詞不夠恭敬,便被他們的大王警告了一番。隨之他們的大王便神采飛揚的講起當年南落怎麼個突然到來,怎麼以無邊法力建了一座道觀,又怎麼在那大戰中施法保護了這一山生靈。   這些小妖們的一切,南落只是心念微動便將他們的情況盡出眼底。自然也是聽到了那個大王生動形象的解說,心中不禁大是詫異,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不可思議。   「這些小妖,竟然能能夠記住自己的那些隨意所為,並懷有感恩之心。這是為什麼呢?像他們這些修為低下的生靈都有這樣的心,可是他們呢?他們都是可以左右天地眾生命運的人。難道正是因為身份不同,所以做事方式就不同嗎?又或者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和他們一樣,都只是在爭著那一線的超脫,和那主宰天地輪迴的尊榮。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就是這樣了,但是……」   南落想到這裡,突然頓住,感覺到了深深的困惑,這困惑讓他剎那間分不清何謂修行。一時想不通,也只是埋入心裡。   步入陽平山,南落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一草一木,即使是時隔三百多年,仍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一場大戰就戰了兩百年,那一場連環鎮壓封印就是一百多年,整整三百多年,物非人非。而天地在大數人眼中依舊,但是在南落的眼中這天地的變化才是最大的。   此時想來,南落竟有一種荒唐的感覺。天地本是完美無缺的,沒有所謂的超脫,在這天地中並沒有長生不老和永無不死。但是有些人修為高了,便想要超脫到天地輪迴之外,永生不死、長生不老。所以,就有了帝俊封神周天,借天地之力破碎天地的事情發生。這樣大的事情,不可能完全瞞得過天地間的那些同樣感覺到了天地約束的大神通者的。但是他們沒有阻止,而且大多在暗中出力了,並各自打算著天地輪迴崩亂後的一切。   帝俊自然不會是傻瓜,他正是利用了許多人的這種心態,從而布下了周天星斗大陣。這大陣從來沒有出現在過天地間,自然沒有人知道他的奇特之處。其他的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當時的天下第一人東皇身上,所以就會有了極西之地那一場封印東皇鐘的行動。他們想著在帝俊無法罷手之時,先將東皇給封印了。可是事與願違,帝俊竟是在那關鍵時候不但分襲五人,仍是崩碎了天地輪迴。   只是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在天地輪迴完美之時去算天輪輪迴破碎後的事,這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帝俊自以為布下了周天星斗大陣,天地輪迴碎後,周天之下,一定能操控得了輪迴。但是他錯了,他沒能做到。   巫族以為輪迴破碎後他們能夠憑著與天地共生的獨特的神通來重塑輪迴,但是他們也錯了,他們沒能將別人葬入輪迴來牽引輪迴的重塑與運轉,卻將自己填充到了輪迴中了。   至於其他的人,或許多多少少都得到了一些好處,但是掌控輪迴,掌握天地輪迴之力的想法卻根本就沒有實現。天地破碎一回後,仍是天地。輪迴也依然。南落心中驀然升騰起一個念頭。   「或許,這所發生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天地輪迴中的一部分而已。」   不過,天地終究是有所不同的,從完美圓融的天地變成了現在有缺的天地了。只是,現在又有誰還分得清,到底哪個天地才是殘缺的,哪個天地才是完美的呢。   南落來到臥牛山頂一指點出,陰陽觀自虛空浮現,從虛幻到真實。   九福已經不在了,楊蛟不在了,楊蟬不在了。   當年南落走時說過自己不回來,或是天地不清明便不可出觀。最終結果是天地清明了,南落卻沒有回來。   琉璃對於這陰陽觀很好奇,裡裡外外的看了個通透。他還喜歡聽南落講故事,講著天地間各人的事,不過最喜歡聽的還是南落講著他自己的故事。   傳道、授業、解惑。   南落和琉璃安靜的在這天地一角過活著,沒有一個人來打擾,似乎已經被天地給遺忘了。   突然有一天,琉璃抬頭對南落說道:「師父,那個木頭一樣的師祖說幫我煉一件兵器,叫我四十九年後去拿,現在時間到了,我想去拿?」   南落笑著點了點頭,琉璃卻又說道:「師父,我拿了兵器後想去跟別人比試比試。」   「呵呵,去吧,戰鬥有時確實能帶來進步。」南落笑著說。   琉璃並沒有化形,仍然是一隻灰猴,只是比起以前來要大上不少,只比南落低一點了。   他咧開嘴笑著,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南落沉吟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的腿還痛嗎?」   琉璃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南落怎麼突然問這個,卻是回答道:「不痛了。」   南落轉過身來看著九天之上,良久之後,突然輕輕的說道:「可是為師卻很痛,比一百五十二年前被人斬下頭顱時還要痛。」 第二二零章 金色琉璃彩   「你曾經天生神通,眼可看九天十地,耳可聽輪迴內外,現在這些都沒有了,你沮喪、灰心、怨恨嗎?」南落曾這樣問琉璃,當時琉璃撓了撓頭,眨著眼睛看著南落,說道:「弟子當時確實很難受,就像師父說的那樣。後來,弟子又時常想,有一天師父去找他們時,弟子能夠跟隨在師父身邊,幫師父打殺一些小的,一想這個就會努力修煉。」   琉璃是什麼意思,南落自然明白,當時只是笑著摸了摸了琉璃的腦袋,笑著說道:「不得瞎說。」隨即兩人卻都笑了。   自那鍾山化為煙塵潰散,南落脫困以來已經過了四五十年。在這四五十年中天地間風起雲湧,無數小一輩的人出現了。最主要的玉虛宮十二仙紛紛在天地間各處開闢道場,傳授弟子,玉虛宮一脈一時之鼎盛,整個天間也只有處於茫茫海域的金鏊島可與之相較。不過除此之外,天地間還有許多曾隱修各處的人也紛紛開山授徒,雖然比之玉虛宮與金熬島來是差之甚遠,但是也能教化一方,傳下一門道果,引得一批人走向修行之路。這其中得益最大的竟是人類,因為那些開山立派所收的弟子大多是人族的。   天地間一派繁盛景象。   突然有一天,天地間出現了一隻四處挑戰的猴子。   這猴子手持一根赤金棍,竟是專門找大門大派挑戰。從南到北,自東到西無一敗績。雖說那些開宗立派的人並沒有與他交戰,但是他們座下的弟子卻一個個敗在那灰猴的手中。   初時那灰猴總是扛著一根赤金燦燦的棍棒,在各名山大川前徘徊,明顯人一眼就看出他所徘徊的對象竟是玉虛十二仙所在的道場。果然,沒過多久,他所徘徊的道場中有弟子出來,與那灰猴交戰。不幾合,便敗退而走。不一會兒,又有弟子持寶而出,戰不幾合,敗退而走,連法寶都不及撿回。又不多時,出十數人,三言不合,法術法寶齊出。但見一片金光燦爛,十數人盡皆倒地,頭破血流,狼狽而走。   無數人大驚,因為那處道場可不是一般人的,而是玉虛十二仙中普賢真人的道場。許多人認為這個不知在哪裡學得一身法術,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猴子要倒霉之時,那山中竟是就此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一人出來。灰猴也就在道場前徘徊幾天方才離去。   至此,那灰猴便被有心人注意上了。從那天以後,也有不少竟是找上灰猴來,想要從灰猴身上來驗證自己與玉虛宮弟子之間的差距,結果無一不是大敗而去。而後那灰猴又找上幾位玉虛十二仙的道場,仍是守候在道場門口。   這時已經有許多人發現了灰猴的舉動,都遠遠的圍觀著。果然,不多時道場中衝出數名弟子,而且還都是在天地間小有名氣了的。   他們出來,問灰猴來歷根腳。那灰猴卻只是大聲說道,我聽聞這裡是神仙道場,閒來無事,特來練棍。   勃然大怒,一個個相繼而出,紛紛戰敗。最終數人一起出手,但見金光迷濛一片,將數人籠罩在金光之中。金光斂去之時,數人盡皆倒地,狼狽而走。遠處圍觀之人紛紛坐等道場中的真人大怒將這灰猴被擒拿而去,但是一連幾天沒有絲毫的動靜,竟是一幅就此罷手的樣子。   眾人大驚,不禁看向灰猴時眼神便帶著異樣了。先不論玉虛宮的地位,單就是玉虛十二仙中任何一人也都是跺一跺腳,整個天地都要震上一震的。可是這時被人堵在道場門口,打傷了門下弟子,竟就這樣平息下去了。   不出一年,灰猴竟是就已經戰遍了大地。新人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而偶爾有幾個資格老一點的人對他出手,竟也同樣的敗倒。   終於在某一天,灰猴的身份被人認出來了。   琉璃之名傳遍洪荒天地,因為他戰鬥之時,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棍舞出漫天金光,耀得遠遠觀看的人連眼都睜不開,再看之時與他對戰的人已經倒下了。所以,有好事之人便送了他一個外號——金色琉璃。   真正讓琉璃之名染上漫天金色的卻是一次在天庭前的戰鬥。   天庭並非指當年的妖族天庭,所以真正買帳的人並不多。一般大家談論起天庭這個字眼時,指的就是昔日之天庭,而現在的天庭則一般稱之為靈霄寶殿。據傳言,這靈霄寶殿本身就是一件先天靈寶,有著通天徹地神鬼莫測之威。並沒有什麼人見過那靈霄寶殿展現過什麼浩然威勢,可沒有一個敢小視了,就憑他能夠在這天地間佔據天地中央的位置,自封為天庭,也就讓芸芸眾生心中不敢輕慢半分了。   雖然那些自大戰之中活下來的人在心中並不承認靈霄寶殿的天庭之名,但也沒有哪個敢得罪。直到有一天,琉璃架一朵金雲,騰空而上九天。持棍而立於靈霄寶殿前,有人出來問來意。琉璃認真且大聲的說是來求仙官求神位的。   對方大怒,說道你當這是什麼地方,豈是你這一山間野猴所能來的。速速離去,免得傷了你師父的顏面。   琉璃不依不饒,只說至少要當個天下兵馬大元帥,或者天庭第一神將,要不然就不走了。   對方無論說什麼,琉璃都是這個論調。無奈之下,對方只得說道,要在天庭為官也可以,但是必須有著過人的神通本事。就在這樣,天庭派人出戰,卻在一棍之下,立即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又有人出,金光如焰而起,來人敗退。   一持劍而出,名叫吳航,號稱天庭第一神將,劍眉星目,風姿翩翩。他也並不多言,輕揮手中的七星寶劍,漫天劍如星芒,點點迷離變幻莫測,將琉璃籠罩在其內。一抹金光衝破迷離星光圈,緊接著那金光又如火焰一般鋪張開來。瞬間將吳航卷沒進去,不一會兒,吳航跌落而出,頭髮散亂,神情狼狽,昔日天庭第一神將的風彩頃刻覆滅。   吳航戰敗之後便沒有人再出戰,當先之人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退回靈霄寶殿之中後不久再出來,竟是開口宣封琉璃為天庭第一神將。只是絕口不提那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職位,倒是另加了一堆有名無實官職,琉璃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麼用,一口便回絕了,只咬定要那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官印。對方無論如何都不答應,琉璃便開口說要入內去問昊天。   正當天庭中無人遮攔的住時,一個宮裝女子走了出來,張口便稱師兄。琉璃微一愣便說道:「我應該叫你師姐的,但你這個時候不應該出來的。」   宮裝女子微一欠身,說道:「聽說師兄在很早以前就跟隨過師父,所以叫你師兄是應該的。」緊接著又認真的說道:「我知道我本不應該出來的,但是這殿中坐著的是我舅舅,他是不會對你出手的,可天庭之中又沒有人是你的對手,所以我就來了。」   琉璃緊緊的說道:「你在你舅舅與師父之間選擇了你舅舅?」宮裝女子低頭著,不敢看琉璃的眼神。琉璃沉默一回兒說道:「只此一回,下次若再見,你又再阻攔於我,莫怪我不念同門之情了。」說完轉化一道金光而走。   在琉璃遁下九天之時,有一女子出現在了靈霄寶殿前,她手中抱著一尾玉白瑤琴,眼神複雜的看著琉璃遁走的方向。只見她喃喃的重複著琉璃的那一句話。最終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喃喃的說道:「我在舅舅與師父之間選擇的又是誰呢?」   就在無數以為這名叫琉璃的猴子舞出的耀眼金光要斂去之時,竟是有兩人同時找上了他。   其中一個便是近年來名聲直追其師玉鼎真人的楊戩,還是有一個卻是靈珠子。這靈珠子自出道以來,從無敗績,即使是老一輩的人,稍有不慎也要敗在他的手中。   有人打聽他的來歷根腳,或問他本人,他也不隱瞞,言明自己是女媧娘娘的童子。這女媧娘娘是什麼人,知道的人並不多,尤其是那些年輕一輩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天地間還有女媧娘娘這一號人。但是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接到了門中告誡,不得開罪於這靈珠子。   而楊戩的身份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已經是公認的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了。當他和靈珠子兩人幾乎同時找上琉璃之時,頓時在所有人心中升起了一種正戲上演的感覺。   琉璃那般的囂張的挑戰了各大山門,而各大山門中的高人竟是無一出現,這就已經讓人們猜到了琉璃身後的人是他們惹不起的。所以,當楊戩找上琉璃之時,眾人便覺得這是玉虛宮讓楊戩出來挽回明聲了。   此時整個天地間,有一個共認的等級層次,這等級層次並不是完全按實力劃分,而是以玉虛宮金鏊島為標準的。第一層次為玉虛元始和金鏊島通天這一類人,而第二層則是玉虛十二仙他們這一類二代弟子。除此之外,那些在那二百年大戰中存活下來的人,並開宗立派了的人,也被歸類到第二層次了。   這第三層自是楊戩這一類玉虛宮第三代弟子了,其他的則包括那些在那場天地浩劫之後出生的生靈。   琉璃、楊戩、靈珠子,三人的相遇一戰,被人們稱為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的爭奪戰。而這背後又有著什麼樣的觸碰和試探,卻不是一般人所能瞭解的。 第二二一章 玉虛門徒   琉璃雖然沒有化形成人,但是他現在的身形也有著普通人的身高了。此時他正盤坐在一座高山之顛,閉目靜坐,老僧入定的樣子,與風月齊,和塵光。他在那裡坐在這裡三天了,終於在第四天的晚上有人出現了。   這一天正是皓月當空,霜華滿天。而琉璃端坐的那處山頭也是這方圓百里內最高的一座。一眼看去,眼中空蕩無垠。山風陣陣,暗影綽綽。   楊戩自山腳下一步步朝山頂走去,步履平靜樸實,不沾染半分月色。   在這座無名山的周圍自是沒有一個人,不過在那深遠不到邊際的夜色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注視著這裡。   「我叫楊戩,師承於玉泉山金霞洞。」   山頂三尺見方,堪堪容得下兩人,琉璃卻是盤坐在中間,而楊戩也並未踏足山頂位置。他停在琉璃十多步之外,看著這個比他瘦小不少的猴子靜靜的說著。   琉璃緩緩開眼,緊緊的看著楊戩,說道:「我知道,在這裡等的就是你,戰勝你之後,我就要去挑戰你的師父。」   楊戩眼睛微微一瞇,卻突然輕笑了笑,說道:「你也不是我的目標,我要挑戰的是你的師父南落。」   當楊戩說出最後說出南落兩個字時,琉璃眼中瞬間湧起一股強烈的殺氣,一道金光衝破靜謐的月色,凶狠殺意鋪天而起,那赤金棍已經化地為一片燦爛金光。如金霞,如赤焰。   就在這時,雲端突然有一道暗默流光激刺而下,目標正是那一團金光幻影。同時又有一道聲音伴隨著暗默流光瀰散在天地間。   「南落弟子,當死於此。」   那突然自九天激射而下流光在霜華月色之中格外的刺眼醒目。   「殺的你就是你。」   本是罩向楊戩的耀眼金光隨著這聲音猛的一個翻騰,竟是毫無停滯迎向那九天刺下的暗墨流光。金光驚天,刺破夜空。   這兩道光芒讓無數在暗處觀看的心驚不已,因為在他們的眼中,這兩人的根本就不比一些二代人物差。   在琉璃化金雲翻騰而上九天這一刻,楊戩一步已經踏上了山頂。虛空一抹,寒光閃爍,三尖兩刃刀已經出現了他手上。嘴角含笑,抬頭看著天空。這一幕,看在黑暗中的那些人眼裡,心中驀然升起兩個字——狙殺。   千萬里之外的陽平臥牛山頂,青色的陰陽觀在夜色下靜寂隱晦。   在陰陽觀前,南落青袍飄飄,在夜風中之中如暗夜蝙蝠。月色朦朧,整個陽平山都似在月光之中沉睡了。   突然,這一方天地間飄起一陣聲音。   「修道五百結道緣,洪荒天地消遙仙,……玉虛宮中撞鐘人,不周為印名翻天。」   月色下的天空中,一個人作歌踏空而來。杏黃道袍,星冠寬袖,左手臂彎橫著一柄雪白拂塵,在月光中栩栩生輝。這一人作詩歌踏月而來,衣袍飄飄,仙風道骨。   隨著這人的出現,他的身後竟是走出了十一人,同一色的杏黃道袍,星冠寬袖,左手臂彎橫著一柄雪白的拂塵。自遙遠的虛空一步步走來,如踏實地。乍看上去雜亂無章,卻有一種浩然之勢。   這十二人儼然已經成了一個整體,就是像是鎖住了一片天空,隨時都能將那一片天空壓下來。   最前面的那人作歌訣而出後,後面十一人並不開口說話,只是自遙遠的天際一步步向南落所在陽平臥牛山而走來。陽平山中的生靈突然之間便感覺到了一股強烈壓迫感,竟是在睡夢之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卻怎麼也不得順暢,同時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恐懼。山中自號為曉月禪師的大王心中恐懼的想到:「難道百多年前的浩劫仍在延續,仍然沒有過去。這種感覺,分明是那時的天地才會有的。」   他不禁抬頭向天空看去,只見霜華滿天,皓月當空,月色正濃,又哪裡是當年那種星光閃爍,白霧漫天的樣子。突然轉頭向西北方向看去,只見一片濃黑的烏雲緩緩的壓了過來,彷彿那裡隱藏著一頭絕世凶獸。他並沒有看到那一步步走來的十二人,眼中、心中只有一片遮天蔽日的烏雲,煞氣沖天。   看不到這一幕,他不由自主的向臥牛山陰陽觀看去,只見他心中驚為天人的南落正靜靜的站在那山頂,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似乎一切都瞭然於胸,他的心也就安然了幾分。   南落腰間長劍懸在那裡,隨風而動。許多年前他羨慕五莊觀觀主的袖裡乾坤之術,其中羨慕的並非那袖裡乾坤之術的威力,而是那一袖之間可容納許多東西。此時他的劍早已經祭煉至化形,劍人相融,但是他仍然喜歡將劍掛在腰間。   「怎麼,你們師父呢,傷勢還沒好嗎?呵呵,也是,最後那一刻要不是玄冥突然離開,致使輪迴又差點崩散,他們幾個只怕要就此輪迴去,能夠掙脫已經算是運道了。不過,無論怎麼樣,那輪迴之力可不是那麼好抵擋的。」南落背負著雙手,仰頭看著那虛空中的十二人,淡淡的說道。   當先人是中年模樣,道髻高挽,一臉正氣。他開口說道:「南落,你我也算是多年相識,你也曾來過玉虛宮前求師學藝,師尊也曾送你一部法術總綱,算的上是有一份香火之情了。可是你當年卻因為修羅魔主而大鬧我玉虛宮,家師不便對你這晚輩出手,便由我等做徒弟的來討回。」   這十二人竟是當今地天間名頭最盛的玉虛十二仙,要是之前有人說玉虛宮十二仙會同時對一個人出手,無論是誰只怕都不會相信,可是此時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呵呵,討回,討回什麼,顏面,還是我掌握的那一份輪迴之力。或者說是他們是想看看我現在有存了幾分實力吧,你們放心,東皇鍾下百年時光不是白白渡過的,我永遠也忘記不了那種感覺。」南落言語之間宛若老朋友會面輕談,沒有一絲的隔閡與不痛快,但是熟悉南落的人都知道,此時的南落與以前是有了大變化的。   那當先之人自然就是玉虛宮首席弟子廣成子,人稱一印翻天的廣成大仙,只聽他說道:「這些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師兄弟來此只是來領教你的法術神通。」   南落呵呵的笑了笑了,笑容淡淡的,卻有一股深深的諷刺韻味在內。只聽他說道:「按說我們是屬於同一輩的,我還得叫你們一聲師兄,叫元始宮主一聲師叔。可是你們今天結陣而來,說是為了領教我的神通法術。真是可笑,十二人,結陣,結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陣。竟說是為了領教我的法術神通。既然如此,那我就遂了你們的願,也讓你們知道,你們與我之間的差距早已不可逾越,即使是他元始教會你們十二都天神煞陣,在我面前也只一場虛妄。」   南落聲音越說越急,額頭之是突然裂開來,一道血紋出現了。隨著這道血紋的出現,一股血煞之氣沖天而起。   十二人凌立於九天之上,將臥牛山陰陽觀為緊緊圍著。其中有一人在南落話落之時,突然先行開口說道:「玉虛門徒,玉泉山金霞洞玉鼎,再次領教道友劍道神通。」   他一步跨出,竟是脫離了那十二人結成的陣式,腳步也不停,而是自九天之上一步步朝南落走去。在陽平山眾妖怪的眼中,只看到漫天的烏雲,耳中聽到一陣陣雷鳴聲,彷彿若天降雷劫,根本就看不到玉虛十二仙,也聽不到他們的話說聲。這時只見九天黑雲微微一動,便有一個身著杏黃道袍者出現了。然後便看到他一步步如下階梯一般向臥牛山前的南落走下來。   他一出現,一說話,頓時讓陽平山中一眾妖怪大驚失色。他們從來沒有想到來的竟是玉虛宮的人,正當驚駭之際,耳中又傳來南落的聲音。   「當年在桃山一遇,再見之時已經在不同天地了。我知道你心中想法,不過動手這前還要請教你一件事。楊戩已經是你的弟子,那我問你,他的父母可還在世間。」   南落問著,玉鼎踏空而下的步伐並沒有停,他並不答南落的話,而是右手緩緩的伸向左手的衣袖之中。他手的動作與那步子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如清泉自山頂流淌而下,順勢而動,在流致山勢最急之時驀然化為驚天瀑布,滔滔而下。   一道白光自玉鼎那寬大的杏黃袍袖之中滑出,化為漫天白光,如山澗傾瀉而下的瀑布。那白光別人看不清的,但是在南落眼中這只是一劍,一劍傾天。這與當年南落在極西之地一劍化開河,自九天沖刷而下,直擊奢比屍時的劍勢極其相似。   當年,奢比屍在南落一劍之下瞬間淹沒。而此時只見南落突然仰天一聲長嘯。嘴巴一張之下,整個人頭徒然一虛,竟是變成了小山大小,而那張開的口也如無底深淵一般,一股強大的吞噬之力席捲九天。   玉鼎一劍瀰散出的白光在那吞天巨口下便山澗水流,直落深淵巨穴。 第二二二章 破銅爛鐵   南落張嘴一瞬間,頭頂出現一個虛幻如小山大小的頭顱。張嘴吞空,宛如魔物。   這是巫族法象天地神通與吞噬天地神通結合的靈活運用,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之後,無論是法術還是神通都能隨心而動。變幻莫測,無從克制,難以破解。   玉鼎自這百多年來,從未曾一敗過。出手之時只看到他從左袖之中抽出一道白光,然後對手就死了,沒有反抗之力,有心人還發現他對於一個人從來不出兩次的。   那一道白光就是一柄劍,劍名斬仙。   玉鼎一劍刺下,如九天瀑布沖卷。當他看到下方有出現一個頭顱,張著魔窟一般大嘴時,只是眼一瞇,劍光再亮。直入那巨嘴咽喉。他竟是想一劍洞穿。   刺眼白光一閃而逝,沒入那巨口之中,消失無蹤。頭顱顫動,隨之合攏巨口,緊接著便快速的縮小,緩緩隱隱去。突然,一道白光自那將要隱去的頭顱之中迸裂而出,直上九天,沒入那十二都天神煞陣中。   在他沒入那陣中的一剎那,能看到他的身體竟是在顫動著,眼眸之中充斥著驚駭。   南落看到玉鼎脫身而走,微有些意外,隨之便笑道:「你的劍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可惜你比他少了一份絕然之心,若是他當年不死在我的劍下,此時定然是名動洪荒的人了。可惜了……」   南落淡淡的語氣,聽在不同的人耳中,自是有不同的感覺。在玉虛十二仙的心中,這是一種諷刺,南落的那種語氣對於他們來說是極其刺耳的。不過聽在別人的人耳中,卻感覺到一種往事隨風起的緬懷之情。   只聽天空中廣成怒哼一聲,可在他的怒哼響起的一瞬間,卻有一道晦澀的光芒自九天照下。同時之間有一個人的聲音響起:「玉虛門人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領教道友神通。」   那一道晦澀光芒在月色之中如灰色,所過之處,恐怖的氣息瀰散開來。他的話才落,光芒早已經落下。站在山頂的南落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照在其中,身體頓時變成幻影順著光芒而上九天,遠遠看去乎要與光芒融為一體了。可是九天之上那個剛才出聲說話自稱赤精子之人,臉色徒然大變。只見他手腕一翻,食指在虛空之中快速的畫一個圈,一面鏡子出現在那裡。那鏡子竟是兩面都是鏡面,一黑一白。   赤精子嘴裡唸唸有詞,左手掐訣,黑白兩色轉換。一股生之氣以死之氣快速的轉換著,恐怖氣息鋪天蓋地而下。可是那鏡光之中的幻影般的南落,並沒有絲毫的停留,就在赤精子要再有動作之時,鏡光忽的一閃,那有著黑白兩面的鏡子已經消失了。   在陽平山中眾妖的眼中,只看到那鏡光忽閃之下照在南落身上,隨之南落身體瞬間虛幻消失,隨之又顯現出來。那道光芒消失,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下,南落手中已經多了一面鏡子。   南落輕笑著,低頭翻看著手中這黑白兩面的鏡子,緊接著說道:「我在鍾山下之時,玉虛十二仙之名如雷貫耳,常聽到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一面陰陽鏡有著神鬼莫測之威,中者生死不能自持。今天一見,也不過如此。」   只是鏡光一閃,鏡子陰陽鏡便已經落到南落手上了。這讓赤精子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他幾乎以為這是他的老師元始出手了。在他心中即使是元始也不過如此吧。   他們十二人結陣而來,雖然心中早就知道不是南落的對手。但是以他們今天在天地間的地位,結陣而來圍攻一個人,本就是一件損顏面的事,所以陽平山中的一眾妖怪看到的只是漫天烏雲。但是他們做為開宗授徒的人一方掌教,自然有著自己心中的一份驕傲,所以都想一對一的與南落戰一場。尤其是幾個當年沒有與南落交手的人,更是在心中存在著要與南落單獨戰一場的想法。   可是眼下卻沒有哪個看清赤精子的陰陽鏡是怎麼被搶走的,不便不知道南落用的什麼手法,更是連阻止都沒能做到。光這一手段就讓十二人升起一種心寒的感覺。再看此時南落那笑容,便越發的覺得高深莫測了。   突然,廣成子臉色了凜,輕喝一聲,虛空炸響。   「都天神煞……」   隨著廣成子這聲音落下,天空黑雲凝結。驚雷陣陣,道道電花如銀龍,直劈向那山頂的南落。南落在那銀白電花之下,不閃不避,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裡,青袍飄飄。一道道劈在他身的雷電閃耀著他的眼眸,眼眸之中倒映的電花無比冰冷。大雨飄泊而下,伴隨著破天般的雷聲,黑暗無情淹沒。唯有南落的身體在電花之中靜立。   「呵呵,十二都天神煞屬於先天陣法,若是由十二祖巫結成有著重立輪迴之能,即使東皇太一也只能掙扎保命了。可是由你們使來,差得卻是太遠了。」南落站在那恐怖的閃電之中,於這末日天劫般的天空下,輕笑著說道。聲音雖然不重,但是卻在雷電大雨之中清晰無比。   「南落,體要狂言,先接我一印。」黑暗的天空降下一道怒氣澎湃的聲音。話落之時,漫天電花之中突然有一塊天空破出一個洞來。只見一塊天空突然裂開,翻落下來。   「轟……」   電閃雷鳴。雷光之中,那塊破裂翻落下的天空竟是一座大山般的黑印。如山巨印的底面銘刻著兩個繁複玄奧的大字,這正是廣成子的成名翻天印。   罡風四溢,翻天印下卻靜寂無比,無風無雨。南落的身體頓時就像是被無形的空間給束縛住了。   在這天地間大多數人只知道廣成所使用的這翻天印威力巨大,被許多人稱之為攻伐第一寶。以至於許多人認為,廣成子靠的就是這個以不周山體練成的翻天印,才有著今天的玉虛十二仙之首地位,和他那二代人物中第一人之稱。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當年廣成子便是以印為寶,一枚普通材料煉成的印便有著巨大無匹的威力。翻天之名,又豈是一般人所以銘刻的,沒有那種一印翻天之心,又怎麼能施展的出一印翻天的威力。   站在那山頂的南落,抬頭看著那如天塌的翻天印,眼睛微瞇著,朗聲道:「當年你以普通材料煉成的翻天印,便有了翻天之勢。現今已得此寶,到要看這翻天印可能翻得了天。」   說完竟是一手就向天空之中抓去,手才抬起之時才不過普普通通,籠罩著淡淡的清光。可是只一伸展,便有著攬天之勢。竟是想一手之下就將那有著翻天之勢的翻天印給摘下。   只聽天空之中傳來一聲炸雷響聲,隨之便有無數道雷電劈下。更有漫天火焰撲湧而下,在風雨之中竟是越來越旺。一條金色的繩索無聲無息的在風雨雷電火焰之中,如蛇一般詭異的向南落潛行而去。又有一金柱突然出現在南落的身後,上有三個金環,一出現便向南落套去。同時之間,一道亮白劍光在風雨之中,破開一切,直劈南落的身體。一個明亮的光圈直擊南落的頭顱,與此同時,一塊金滑滑的金磚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南落的腦後,狠狠的拍向了南落的後腦勺。   南落在這一刻,大吸一口氣,風雨湧入,身體瞬間拔高數十丈。   那根詭異的金色繩索早已經捆在了南落身上,幾乎在同時之間,那金柱上的三個金環竟是已經將南落套住了。更有火焰、閃電將南落肉身淹沒。銀圈自九天黑雲之中落下,擊在南落的頭顱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而那塊金磚也狠狠的拍在了南落的腦後,竟是驚起一串火花。那一道慘劍光便是玉鼎的斬仙劍,九天黑雲之中直劈而下。   就在斬向南落頭顱時候,南落突然轉頭看向劍光出處,眼中冷色劃過。巨口一張,竟是已經一口咬向那劍光。劍光剎那間斂去,現出一柄劍來。在他一口咬住九天劈斬下來的劍之時,身體突然如幻景般的漲了起來,而天空中翻天印也不只何時已經被南落抓在手裡。那些困住南落法寶似乎感覺到了不妙,光芒一閃便要轍走。可是又哪裡來的及,也不見南落如何作勢,大手在虛空一撈,便已經將那些法寶抓在手中了。   那些法寶在他手中光芒閃爍,掙扎著,想要離去。卻在南落一抖之下便安靜了下來,光韻晦澀暗淡。只見那不知何時已經恢復正常身體的南落輕笑道:「呵呵,破銅爛鐵也放光華。」說完隨手便仍在了地上。而另一手中的翻天印早已經縮小成頭顱般大小了。   南落翻看一會兒,微微感歎的說道:「昔日之天庭不周山,今天的玉虛翻天印。」說完,也被他隨手仍在了地上。這些都是名動洪荒的重寶,在南落手上卻隨手棄之。   此時天空之中,仍然黑雲籠罩,突然,南落猛然抬頭,眼中殺氣突顯,右手同時之間已經抓向了腰間的青顏劍。 第二二三章 當死於此   在南落與十二金仙大戰之時,琉璃迎上了自雲端刺下的那道暗黑流光。   「殺的就是你」這句話是琉璃說的,聲起之時,已經迎向了那道自極高天空衝刺下的暗墨流光。如果眼力高明之人,能夠看到那流光之中有人持槍直刺而下。   暗墨流光之中,那人面若未成年孩童,但是身體卻與成年人一般無二。墨綠袍服,惹眼而華麗。他手中的長槍銀亮,槍頭有紅櫻擁簇,神韻非凡,寒光冷艷。他正是天地間那神秘莫測的女媧娘娘的童子,沒人知道女媧娘娘到底是什麼來歷,甚至連她是哪一類生靈得道都分不清楚,只知道她有一先天靈寶名叫乾坤鼎,有裝載山河,融煉日月星辰之能。   而她的童子靈珠子也是神通非凡,一些就算是不知道靈珠子來歷的招惹上了,也是眨眼之下化為灰飛。所以靈珠子的名聲並非是完全來自於女媧娘,而他自己的實力也相當的高明。   「叮……」   金鐵交鳴的刺耳聲音在月色下傳的極遠。   靈珠子心中大驚,他只覺一股極大的力量自手中的幻天火尖槍傳來,同時手臂一麻,便已經不再靈活。眼中看到一根金光燦燦的棍頭當胸刺來。心中震驚於對方的力量如此的大,同時之間順勢翻飛而起,直上九天。   琉璃雙眼赤紅,倒提那根彷彿能撼天震地的赤金長棍,緊緊的追著靈珠子而上。他腳上所穿是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布鞋,和他身上的布衣一樣,如凡人布衣。與靈珠子那全身披掛,閃亮非凡的套裝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琉璃雙腳在天空之中快速的踏動,如上天梯,每一步之下都有留有一個金色腳印在虛空之中慢慢的隨風而散。遠遠的只見一道金光與一道暗墨光芒相撞在一起,光華一閃,暗黑光芒中便有一人翻飛而起。而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個身著灰布袍的猴子。只是此時的灰猴卻有著直衝雲霄的狂野和彪悍。   怒而起,金光沖宵,一棍驚天。   靈珠子想要避一時鋒芒,再以法術神通法寶勝之,可是才翻飛起一段虛空,一道驚天金光衝入瞳孔之中,心中大驚失色。手中的幻天火尖槍鼓蕩起全身法力,朝那一抹耀眼的金光扎去。   「叮……」棍槍相交的刺耳聲,驚破靜謐月光。   靈珠子只覺全身一震,隨之全身劇痛,彷彿被一座山狠狠的壓了一回。全身骨頭都似已經鬆開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平飛而出,體內的法力竟是難以提起。心中驚駭莫名,仰天倒飛的身體,雙眼看到又有一道驚天金光狂野的披灑下來。   靈珠子心中大駭,手中的幻天火尖槍免力橫於胸前。   「叮……」   那耀眼的赤金棍已經凶殘擊打在靈珠子的胸口橫著的幻天火尖槍上,那幻天火槍槍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彎曲了下去。靈珠子只覺五臟六腑在這一刻已經被轟碎,一股絕強的殺意直湧向心間。驚駭莫名,不禁脫口大喊道:「我乃女媧媧娘的童子,你敢殺我。」   「殺你又怎樣。」琉璃聲音自他的那略顯瘦弱的身體內發出,竟是如此的霸道狠辣。   靈珠子被琉璃一棍自九天打下,直落大地,在虛空劃出一道黯墨流光。而他的上空則有一道金光追逐著向他擊去,顯然是想罷他於死地了。   大地上山頂的楊戩從看到琉璃騰空而上之是,便有一絲驚訝流轉於眼眸。當看到靈珠子竟是沒有反抗之力被轟飛,到現在的生死一線,楊戩心中同樣的萬分震撼。在來之時,他雖然在心中極為重視琉璃,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琉璃竟強悍如斯。   不過那震撼並非來自於琉璃的實力,而是琉璃那狂野如潮的殺念,不留餘地,不講情面,招招置人於死地,這種滔天的氣焰讓他的實力成倍的翻升。   靈珠子雖然不是楊戩的同門,但也是有幾面之緣,況且在他心中,女媧娘娘與玉虛宮是交好的。所以,楊戩怎麼也不能看靈珠子被琉璃殺了。一振三尖兩刃刀,刀身上一道清光湧起。緊接著只見他手中的三尖兩刃刀朝虛空紮了下去,隨之他整個人便凝結在那裡,保持著一刀刺出的姿態。一陣風吹來,楊戩的身體隨風而散。   靈珠子眼睛赤紅,驚駭無比,思想都已經凝固了。他本為獵殺琉璃而來,陡然之間就已經身陷絕地。   眼眸之中,唯有一道驚天金光彷彿自遙遠的天際灑落下來,這一刻,他的眼中除了這一道驚天金光之外,只有那金光之後的一雙殺氣凜然的眼睛。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你不敢殺我。」靈珠子初時只不過是心中念動著,當那金光在映入眼中,落到身上的那一刻,他看到琉璃的身後出現一個人,羽冠星袍,俊朗不凡。最主要的是靈珠子看到他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已經朝琉璃的頭上劈去之時,心中頓地湧起一種死裡逃生的快意,同時欣喜的喊道:「你不敢殺我……」   「殺的就是你……」   金棍應聲而落,靈珠子的身體瞬間湮滅,一顆墨色的珠子直向大地上掉落。   就在琉璃一棍將靈珠子的身體轟碎的剎那,楊戩的三尖兩刃也已經劈在他的頭上,只聽『叮』的一聲,爆起一串火花。   對於楊戩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他沒有去攔截琉璃的棍,而是直接攻擊琉璃。他本以來琉璃無論如何都是會回身抵擋的,可是他竟是不管不顧,仍然一棍擊殺了靈珠子。   楊戩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夠以肉身抵抗自己的三尖兩刃刀,無數次的戰鬥下,證明了三尖兩刃刀的不凡。可是這次卻也是事實,只見琉璃後腦被結結實實的劈了一刀,一個踉蹌,便自九天虛空栽落。   楊戩緊緊的俯衝下去,如流星滑落,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帶著一路的寒光向跌向大地的琉璃劈去。   遠遠的只見到琉璃的身體應刀而斷為兩截,向大地上落去。可是楊戩卻心頭大驚,因為這個被他斬為兩段的屍體竟是一點血都沒有。突然,楊戩心頭湧上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   眼角了一抹金光閃過,他憑著感覺將手中三尖兩刃刀刺了出去。   「當……」   楊戩心中一震,手中的三尖兩刃刀被狠狠的盪開了。他心中頓時明白為什麼靈珠子只一合,便倒飛而出,原來是力量相差太大。若是之前小心防備的比鬥法術神通,怎麼也不至於這麼快落敗。   就在他手的三尖兩刃刀被盪開之時,又有漫天金光沖天而起。遠遠的只見楊戩在金光下無粉塵一般的湮滅,隨風而散。只是在月光下的另一處,虛空微動,三尖兩刃刀自虛空中劈斬而出,寒光驚天起,劃向琉璃的後頸。   琉璃在一棍將楊戩擊成粉塵消散之時,心中便是警覺。當楊戩自虛出現一刀劈下之時,他已然隱去。楊戩一刀劈下,琉璃的身體便又應身而碎。同時之間,楊戩的頭頂上空有一道金光落下,殺氣鋪天蓋地,封鎖這一方虛空。   楊戩心中一凜,法術竟是使之不及,只得抬將三尖兩刃刀橫在頭頂。   「當……」   刀棍相交,火花四濺。   楊戩直落九天,朝大地跌了下來。   琉璃身體只是一頓,便又帶起一道金光直擊而下。殺氣鋪天蓋地自九天壓了下來,金光在如霜的月色下,格外的醒目。   隨著金光劃落,一道殺氣盈野的聲音響起:「玉虛宮三代弟子楊戩,當死於此地。」   楊戩耳中自是聽到了琉璃的話,但是此時他身體內的法力去被一股殺機壓制著,無比的晦澀,運轉已然不再如之前那般靈活了,而且使用法術也變得艱難了許多。這時再聽到琉璃的話,怒從心起。   他雖然表面上看上去無比的平靜,帶著一絲儒雅,但是他的內心是無比驕傲的。出道以來未償一敗,三代弟子中無有敵手,又怎麼能讓他的心不驕傲呢。這是他自出道以來第一次落於下風,第一次有人這般大聲說他當死於此地。   「當……」   琉璃的手中金色長棍已經狠狠的砸在了楊戩的三尖兩刃刀上,楊戩整個人如釘子一下被擊下九天,落在大山之頂,沒有一絲停頓的沒入山石之中。如雪花落入水中,無聲無息。   「五行遁術嗎?在陰陽觀南落的弟子面前只是個笑話。」琉璃的聲音如風飄起,飄蕩在虛空之中,話音才落,他的身體已經在月色之中消失無蹤。   眨眼之間這處空間竟是已經安靜下來,唯有絲絲的殺氣還在虛空之中飄蕩。   在大地上另一地方,在一座山前有五彩霞光吞吐不定,五彩霞光之中一個五彩法袍的男子正抱著一紅衣女子。那女子雙眸緊閉,臉上通紅如火焰正在燃燒。而五彩霞光之外,則圍著十個人。   這十人中有九個便是當年南落脫困而出時,自極西之地而來,參與圍攻妖師鯤鵬的那九個,另有一個人獨處一方。身上的法袍金光燦燦,雙眼的瞳孔也是淡淡的金色,此時正緊緊的盯著上五彩霞光之中那個一襲五彩法袍的男子。 第二二四章 劍吟   世間有人天天在人前轉動,卻不能在別人心中留下一絲印痕。而有些人只是匆匆而過,卻驚起一眼神彩,孔宣就是這樣的人。   孔宣得道之時,正值帝俊出世。鳳凰在知道了背後有人算計的情況下,仍然冒險涅磐,希望能夠踏入聖道。當時的鳳凰能號令天下禽鳥類,卻獨讓孔宣一人守候身邊。所以,當鳳凰沉淪之時,唯有孔宣的五彩神光在漆黑夜空之中閃耀,守護著一方空間,寧死不去。在那夜空之中,五彩神光雖然耀眼奪目,卻也顯得格外的孤寂、冷傲。   當時的孔宣是被祝融救下的,憑著巫族祖巫的名頭,沒有人敢在她手上要人,即使是當時的天帝與東皇也不願因孔宣而與巫族提前大戰。這次,巫族十二祖巫化身輪迴,其中玄冥自己離去,而祝融則被孔宣在輪迴動盪的一瞬間給搶了出來。但是祝融早已經神智不醒,身上的氣息全無,宛若死人。或者可以說,現在孔宣抱著的就是一團火焰燃燒著的屍體。   「你們是為我而來?」五彩光華中的孔宣看著而前那九個樣貌各異的人問道。   九人沉默著,一會兒後,當先一人緩緩說道:「不是,你我之間的恩怨又算得了什麼呢,如今龍宮與鳳凰山都已經不在了,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   孔宣低頭了看了看被橫抱在懷裡的祝融,抬頭說道:「那就是為她而來了,早料到有人會找上門來,只是沒想到會是你們,想當年,龍宮統領天下鱗甲類,是何等的風光。而如今,龍宮的九位太子竟淪落成了他人之護法,並以此安身立命,若是龍王爺在天有靈的話,只怕也要死不瞑目了。」   當先之人就是曾被孔宣壓在過不死宮下的龍淵太子,只是多年過去,此時的龍宮太子已經沒有了那份意氣風發與鋒芒。孔宣的話讓九人臉色的瞬間一變,龍淵牙關咬了咬,便又道:「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縱然諷刺的再厲害,這裡也不過是我們龍、鳳兩族的人在而已。而且,你們鳳凰一族此時又能好到哪裡去。往日繁華終隨風去,今日只求一安身立命處罷了。你不知道在那幾百年時光裡,我們是怎麼渡過的,當時我們就曾發誓,只要有人將我們救出,我們一定奉其為主。」   孔宣看著龍淵那不曾改變半分的容顏,但是氣質卻有著翻天覆地變化。當年身為龍宮太子的驕傲與自信已經消失無蹤,或者是隱入了內心的極深處,不再顯露。   事世如刀,雕琢著世間萬物生靈之心靈。   孔宣只是自那那九人臉上一個個看過去之後,並不再說什麼,轉過頭來,看著那個金袍人一會兒後,開口說道:「這些年,你既已隱去,又何必再出來。」   「只要你還在這天地間,我就永遠無法心安。」金袍人眼中的金光突閃,聲音鏗鏘如金屬聲。   孔宣面色不變,繼續說道:「那你今天來是有把握殺我了?」金袍人不回答,孔宣又說道:「我知道你恨我的,但請在放在心裡恨,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出來,我不想鳳凰山不死宮僅剩的兩人中只有一個了。」   金袍人一怒而起,騰空直擊孔宣,同時說道:「當年你在不周山險死還生,早已傷了道基,現在還般的目中無人,當真以為現在還是鳳凰宮主在世之時嗎?」   對面九人這時亦是騰空而起,遊走無方,封鎖天地。   只見五華光華鋪天蓋地的披灑開來,將那十人籠罩在內。同時間便聽孔宣說道:「無論天地怎麼變,我孔宣永遠不會變。」   十個人在孔宣話還未落之時,已經被五彩光華吞沒。   其中金袍人在五彩光華之中瞬間化為一隻巨大金翅大鵬鳥,另九人卻也早已經化為九頭顏色各異的天龍,在五彩光華之中扭動。看到他們在五彩光華之中嘶吼,卻不聞絲毫的聲音。就在將要被五彩光華完全徹底的淹沒之時,遠處一道金光飛來,擊在五彩光華上。五彩光華潰散如火焰燃燒虛天,十人一扭身體,便已經衝出五彩光華。   孔宣臉色微變,抬頭看天空中看去。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尊金像。金像全身金光閃閃,口、耳、眼、鼻、耳栩栩如生,宛若真人,腦後有著一個彩色光輪圈,淡淡的神聖氣息充斥著這一片天空。   「來者何人?」孔宣向瞇著眼,看著天空中的金像說道。   「西方極樂天尊。」   「所為何來。」   「渡你得享極樂。」   「呵呵,怎麼個享法。」   「吾教中尚缺一個孔雀大明王,道友若入教,可得超脫,得琉璃法身,不入輪迴,不墮地獄。成無上法體,永享極樂。」金身像上發出的聲音中正宏大。   「一派糊言。」孔宣輕笑一聲說道,接著又說道:「你來此不只是為我,還為這祖巫烙印吧。如果我說她身上的祖巫烙印早已經失在了輪迴之中,你會信嗎?」   天空中盤坐於祥雲之上的金像表情就似在永恆的笑著,似能笑到世界崩塌,輪迴湮滅。   在一座雪峰之顛,一個粉裙女子立於那風雪之中,只見她的眼神流轉著一種茫然和空洞,一會兒後又有一種冰冷溢出,整個人介於清醒與茫然之間。即使如此,她仍然是那樣的冷艷無雙。   突然,粉裙女子騰空而起,沒入月色之中。在她騰空而起一剎那,她所站立的那座雪山無聲湮滅。天空中的她回頭一看,臉色一變。身體飄閃沒入月光之中。才一沒入,她所在的虛空便無聲破碎。只見虛空之中她的粉紅衣裙一角,一閃而逝便已經消失。她在月色之中閃逝著,所以過之處,虛空無聲震盪。或在她前、或後、忽左忽右。她極為狼狽的躲避著來自於各處的攻擊,險象環生。   同一時間,同一片月光下,這天地間竟是有三處地方正發生著戰鬥。   孔宣抱著祝融轉身便要走,虛空之中那金像微微動似乎要阻攔。孔宣身上已經驚起漫天光華披灑在了金像上,光華如潮淹沒而下。金像彷彿是來不及防備,瞬間被淹沒消失。   孔宣頭也不回朝天飛起,有九頭天龍衝過來攔截。早有九道五彩光華將他們籠罩,九頭天龍剎那消失。一頭遮天的金翅大鵬鳥自天而降,還未等他施展出神通手段,便已經被一道五彩光華籠罩,消失無蹤。   就在孔宣化一道五彩遁光要離開之時,他的腦後突然爆起一團五彩神光,只見他臉色突變,隨之那金像再次出現。只一眨眼便漲大了無數倍,變成了一座金像大山,朝下方抱著祝融身體的孔宣壓了下來。   孔宣身體在大山般的金像之下,竟像是身入泥沼,難以飛遁而走。他的頭頂有一團耀眼的五彩光華托著大山一般的金像,雖然托住了,但是仍然緩緩朝大地上落去,而且看孔宣的樣子,要離去顯然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了。   琉璃在與楊戩戰鬥的地方仍然安靜,唯有月夜之中殺氣淡淡的飄蕩著。突然,一個山窩裡衝出一團黑影,仔細看去那,黑影正是琉璃,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個人,正是楊戩。   只見琉璃將楊戩一把仍在山頂上,笑道:「玉虛法術,也不過如此。」   就在琉璃話落之時,虛空中傳來一聲怒哼,如悶雷炸響。   另一處孔宣正被那座大山般的金像壓落到了大地上。   同時之間,在一處遙遠的虛空中,一個粉裙女子自九天掉落,只見她的眼神在迷茫與清醒之是相互轉換著。就在她眼睛突然轉為清晰的一剎那,張口喊道:「南落……」   月色下,南落這兩個字格處的清晰,傳的極遠,那女子在喊出這聲之後,眼神便徹底的陷入迷茫之中。她的身體仍然在天空之中掉落,聲音在天地間飄蕩著。   「鏘……」   劍吟聲在天地間彌開來,強烈的殺念隨著劍吟聲湧蕩著,竟有一種鋪天蓋地席捲九天之勢。   自九天之上看向大地,只見一處濃黑烏雲罩著的地方,煞氣沖天。一道白光驚天起,如墨的烏雲剎那破開、翻散。又有十二個人自烏雲之中衝出,朝四面八方飛遁而走,隱隱間竟是面帶驚駭之色。   在這道劍吟起的剎那,那自九天掉落的粉裙女子便再沒有被攻擊了,一切都似幻覺,那一處空間安靜無比。而那就要將孔宣壓下的金像,在劍吟聲中沖天飛起,眨眼之間消失無蹤。   孔宣驀然轉頭看向劍吟聲傳來的虛空處,微微愣神,就在他愣神之際,十道光芒自他的北後衝出,消失無蹤。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化一道五彩遁光而走,再也無人阻攔。   琉璃所在的空間中那聲怒哼之後,也不再有下文了。   這天刻天地靜寂,唯有瀰散在天地間的劍吟聲。劍吟聲虛幻飄渺無可捉摸,卻給人一種無比壓抑沉重的殺念。   在陰陽臥牛山陰陽觀前的南落此時正凝視著手中的劍,手指輕輕拂過清亮的劍身。只見他突然曲指輕彈劍身,「叮……」聲音清脆,在整個天地間都可清晰的聽聞。 第二二五章 曲指輕彈青顏劍 只問何人敢一戰   手指輕彈劍身。   「叮…叮…叮……」   一汪秋水般的劍身,在如霜月色下顫動,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這響聲在天地間格外的清晰,就像幽谷清泉的叮咚叮咚聲。   「叮……」南落的手指再次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彈劍聲飄蕩在洪荒天地間各個角落。同時之間,又聽他對手中的青顏劍說道:「你以先天之身懸於粉帳臥室之中,任人玩賞,蒙昧不顯,而我那時還只是區區一練氣童子,可謂是相逢於微末之際。當時的我在心裡曾狂妄的想著,要是哪一天,能夠持劍於九天翱翔,不再懼任何人和事,那該多好。昭昭年華,輕逝長河,回首已是四百年。猶記當年不死宮中斬千首,天庭東皇前展青鋒,這不過是略還恩情罷了。落靈山中困獸鬥,極西化天河之時方才初顯青顏之名,可那時的我仍是身處圄圇之中,即使是有著你這先天劍器相伴不棄,終究是只能回陽平山建陰陽觀,以避世間紛爭。」   「叮…叮叮……」彈劍聲如琴音,悠悠流淌於天地間。   「輪迴之戰,紛亂兩百年,得血晶,通輪迴。那一時,我們征戰於天地間,任意縱橫。殺世間最強者,洞破蒼穹,無人不可斬,無人敢輕試你的鋒芒,可我總有一種束縛感,只覺身心不得自由。」   「叮……」   「鍾山下百年,一抹哀傷,滿腔怨恨,伴一口血水吞嚥回身軀內,伴隨著血水一口吞下的還有一句活了下去的誓言,所以我活了下來。在東皇鍾所化鍾山被磨成粉末的情況下,我仍然活了下來。活下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問一句,可有人敢在這天地之間與我戰一個有死無生。」   南落的話音不緊不慢,在皓月下,在如霜月華中,卻有著黃昏般的壓抑。清晰的述說,一字一詞,都是那樣的素樸,但是組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沉重的煞氣。直到最後那句「可有人敢在這天地間與我戰一個有死無生」,剎那間,銀霜鋪就的靜寂天地間,彷彿有赤血盈天,素素殺念纏繞當空皓月,伴隨月光披灑天地。   「叮……」   陽平臥牛山陰陽觀前,南落曲指輕彈,青顏劍刃顫,劍吟聲自陽平山為中心,傳遍寂靜的天地。天地眾生只要是法力高一些的生靈都能聽到南落那淡淡的話,和那彈劍聲,但是卻根本就沒有聽到任何的回答。   不一會兒,又聽到一聲彈劍聲。   「叮……」   「輪迴戰中,太一持東皇鍾轉戰諸方,當時他曾說過一句話,女媧娘娘雖以女兒身,擠身天下絕頂之位,卻仍然脫不了女性陰心,少了一份決絕陽剛,所以,你大抵是不敢與我生死一搏的,我也就不問了。」   天地靜寂,唯有風在月光中流轉,帶著一縷縷陰柔之氣流轉各處。   「叮……」   陰陽觀前的南落再次彈動劍身,月光下,他的臉與手指如劍身一般的白,白的肅殺。   「許多年前,我未入道之時,曾遇一人,說我已入魔,唯有他能幫我解脫。許多年後,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接引。呵呵,憑我當時半步入道的修為,竟惹來你的垂憐,可謂幸甚之至,可惜,當時的我魔已入心,並不曾隨你而走,現在想來,頗覺懊悔。現今想追隨於你身邊做一聆聽道人,卻又心有不甘,不知接引尊者可能與我在這的皎皎天地間一戰,消我內心深處不甘之魔。」   「叮……」   「可願?……可敢?」   天地靜謐,有山間蟲鳥偶鳴,不聞有人回答。   「叮…叮……」   彈劍身清脆中帶著蕭瑟的肅殺,鑽入天地間的陰暗角落。   「呵呵,差點忘了,你們那個西方極樂教中還有你,你我也算是有共患難過了的,有機會再向你討教種樹之法。」南落輕彈劍身,淡淡說道。   「叮……叮……」   「驀然回首,最難忘的竟是崑崙學道時。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有玉虛宮前登梯一年求道,終得一本玉虛法術總綱。現今已是修習多年,希望元始師叔能夠指教一二。」   話落,天地間一片安靜,並無人回答南落的話。   在離臥牛山陰陽觀不遠處一的高座山頂上,廣成子臉色極其難看的看陰陽觀方向。他目光之中,陰陽觀在月光下清晰無比,而陰陽觀前,南落持劍輕彈的身影是那樣的刺眼,如劍芒,只這樣看著,內心深處竟滋生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叮……」   一抹劍吟如寒冰,直入廣成子心裡。   霜華清冷,南落的聲音飄零九天,伴月而輕灑天下。月光下的聲音中,蟲鳴風聲都沉寂了下來,唯有南落的聲音無比的清晰。   「不周山下,承蒙相救,並賜劍一觀,由此才有了青顏劍意,我應該感激的,應該持弟子之禮的。可是,現在我只想看看這天地間,是誅仙劍的誅滅一切的絕殺劍意強,還是青顏青勝於藍。」   南落話落,食指輕彈劍身。   「叮叮叮……」濃烈的戰意自劍吟聲中傳導開來,瀰散天地,即使是有聽不懂南落話是什麼意思的人,也從這劍吟聲中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戰意,一種捨心捨身捨棄一切的絕殺戰意。   突然,一道石破天驚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南落,你有什麼資格挑戰我師父,讓我多寶來戰你。」   聲若怒雷,自遠處排空而來,帶起海浪般的雲朵漫卷。在那漫卷的雲朵前,有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大步行走於九天之上,竟有一股挾天地之威而遮壓而來的大勢。   「呵呵,金鏊島內門首席弟子多寶道君嗎?世人皆傳多寶道君有一手神通可幻生世間任何寶物,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也不知道能有真寶的幾分威力,又不知是否能幻生出我這青顏劍來。」   多寶並不答話,自遙遠的虛空步步逼近,只一會兒已經到了陽平山頂。只見他朝身後一抓,那漫天的雲朵竟是成了一方大印,印大無比,覆壓整座陽平山脈。   南落輕笑道:「翻天印在我手上都翻不了天來,你這印又怎麼能行。」說話聲中,輕彈劍身。「叮……」雲氣所化大印在彈劍聲中潰散。   當大印才散,天空徒暗,竟是一座正真的大山翻落了下來。原來是多寶在那一瞬間已經攝來了一座山,投向了陽平山。只見南落突然張口,而那座大山竟是在朝大地翻落的同時快速的縮小著,眨眼之間已經沒入了南落的口中。   就南落剛剛吞下那座大山的同時,天空中出現了漫天光華,仔細看去竟是無數的法寶。而這些法寶還非一般的法寶,都屬於天地間成名人物所用的,翻天印、定海珠、混元金斗寶物赫然在列。   陰陽觀前,南落手中青顏劍一抖,便有漫天光華閃耀,所有的寶物都在這光華之中散為雲氣,並不能給南落帶來半分傷害。   「法寶再多又有何用,終究是華而不實罷了。」   在南落說話間,天空中多寶的身邊又多了七人,這七人便是金鏊島的內外弟子。其中趙公明、雲霄赫然處於其中。   南落看到了一點都沒有覺得意外,只聽他說道:「金鏊島內外八弟子,玉虛十二仙,這都是送死來了嗎?」這聲音森然冰冷,聲起之時,便有無盡寒意升騰。   在他說話之間,玉虛十二仙已經再次來到了陽平山上空。在南腳下的那些法寶,突然顫動著,隨之光芒一閃,便消失無蹤。再看十二仙時,他們手中已經各托著自己的法寶了。南落劍早已經入鞘,只是負手而立,淡淡的看著,根本連理都沒有理,任由他們將法寶招回。   雙方一處九天雲端,一處大山之顛,並不說話。圓月西墜,東方漸白。漫天光華突閃,二十人一瞬間已經布成了一種陣式,封鎖天上地上,無處可脫,看形勢竟要與南落來一次生死之戰。   此時的天地間,正有無數又眼睛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戰鬥。平靜了百多年的天地,宛若湖面被扔進了一顆了大石,驚起軒然大波。南落的名頭,現在也挺多人知道,但是又對於他的本事手段不是很清楚,而且這四十多年來,南落一步未出陽平山陰陽觀,所以對於南落的感覺主要還是來自於今天這一晚。   一劍驚退玉虛十二劍,彈劍挑戰各處大能,竟有一人接戰。這讓許多人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驀然間,天空中雲動了。二十人瞬間布下的大陣,顏色各異的光華驚天而起,閃耀一方天空。   但是在他們才動的一剎那,南落也動手。   只聽聞一聲淡淡的劍吟聲,悠遠的傳揚開來,一道璀璨的光華刺破蒼穹,在那無盡的光華之中清晰奪目。   與些同時,伴隨著劍吟聲在天地間流轉的還有南落那淡然中透著絕殺的話。   「既來求死,便遂爾心願。」   遠遠有人看到,在他們心中如泰皇山一樣的玉虛十二仙,與金鏊島內外八弟子一個個在劍光化為兩斷,鮮血漫天,身首異處。 第二二六章 一念幻生   南落站在山顛,手中青顏劍迸裂無盡光華。光華過處,天空中那些威震洪荒的人兒,沒有哪一能夠逃過。無論他們用什麼樣的神通,有著怎樣的法寶,在劍光下都如枯葉一般被攪的粉碎。   血肉橫飛,法寶悲吟四下飛散。   自他們布下陣式,封天鎖地到齊動手只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就如煙花一般,在夜空中即使再燦爛,也瞬間散去。   靜寂,無聲,唯有滿眼的血紅絢爛。如鮮花凋零。   在此刻,那些遠遠觀看著的人眼中、耳中都是靜默的,如看著一場天際浮雲被風吹散的幻像。但是心卻是緊縮的,彷彿有一隻凍冷的手,正緊緊的將他們的心捏在手中。   天地間,唯有淡淡的殺念,那殺念如水潤土中,滋滋浸染,絲絲縷縷,縈繞心頭,揮之不棄,無處可拒。   所有的人都無法理解,玉虛元始和金鏊島通天怎麼就看著他們的得意弟子被殺。心中不禁猜測,難道這個南落真的已經強大了到他們都無法戰勝的地步了嗎?這般的指名道姓的挑戰都不應戰。   正當許多人都覺得此戰將這樣結束之時,卻見到南落突然閃現,已經出現在了九天月空,整個人籠罩在刺眼的劍光之中。他一出現在天空之中,卻是突然抬頭看月,只一會兒,突然一身化六,六人如一道幻影,卻給人劍一般的銳利,舉世無雙。   這一刻漫天月光都已失色,世間山河的壯麗浩瀚,也在六道持劍而向六個方向的幻影下黯然。   六個人分別朝六個方向刺去,同時之間,那六個方各有驚天氣勢衝上雲霄。有見識廣博的立即認出了那六處竟分別是,現今天地間六位最頂級的存在所在。   六處分別的有雲氣直衝雲霄,在南落一身化六的身影還未刺到之時,已經嚴陣以待。   速度極快,如劍光劃破蒼穹。眼看就要扎入那六處氣浪之中,六個人影竟是同時消失了。消失的無聲無息,毫無徵兆。那些眼睜睜的看著就要有一場驚天大戰的人,良久之後才會回過神來,南落真的是消失了。不光是人化做幻影消失了,那把劍也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彷彿從來就不曾在這個世間上出現過,不禁有人回想五十年前他自鍾山化為漫天塵埃時走出的樣子,恍如一場夢。轉眼之間五十年,南落在眾人心中印象最深的也就是那天自塵埃中牽著琉璃走出時的身影,和今天這彈劍挑戰天下絕頂人物的形象。其他的漫長時光裡,竟是在這天地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關於南落的事情。就像是一抹劍光,劃過長空,消失於天際。   突然,有人抬頭看天空,只見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輪圈。輪圈從內到外分為六種顏色,仔細看去的話,又會發現最外面竟還有三道輪圈,只是這三道模糊不清,眼力不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這九天飄渺的輪圈一出現,便再也沒有消失。   南落那一身化六要做什麼,只要是看到他這一晚表現的人,都知道他的目標和目的,但是中道消失,卻讓大家心中都烙上了深深的疑惑。不禁又想到,若是南落沒有將要刺到目的地之時消失,又會是怎麼樣呢?畢竟這一刻南落的風采在洪荒之中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在浩瀚的星空之中,有一座大山緩緩沿著玄奧的軌跡漂流著。山峰頂上站著一個女子,如一抹月光。世間已經無人知道泉音這個名字,而她也只能出現在月光之中。   她也同樣的抬頭看著那個虛幻飄渺的輪圈,靜視良處,突然呢喃說道:「原來你並沒有脫身,那鍾山下走出的只是你的心念而已。可惜,你的心念沒能實現,便被消磨了。你心念中是要殺他們的,所以一直在找恰當的時機出手,但是你的心念並不知道自己只是心念,不知道只要一出手,殺念散去,便不能長存於這個世間了。」   「那他們呢,他們自大戰之後真身從未現過,是和你一樣沒有從輪迴中出來,還是身受重傷,或者是一開始也沒有分辨出那只是你的殺念所化?所以,才會有他們的弟子去試探,只是卻折了這許多弟子了,這天地間的修士恐怕要再降一個等級了。」   泉音抬頭看頭飄渺的輪圈,淡淡的歎息一聲,然後看著大地之上,瑩瑩玉手在月光中一探,便抓出一柄月白劍鞘的劍來。眼睛所看的地方正是一處山頭,那裡正有一隻猴子抬頭看著天空。   此時的南落正同樣看著大地之上,只是他所在的地方是別人眼中的輪圈。他也並非只是一個人,身邊一個紫衣女了坐在一個雪白大石頭上。那雪白大石上有著三生石三個大字,血紅色,仿若能吞噬人的靈魂。   她名叫孟紫衣,天地間認識她的並沒有幾個。但是輪迴之戰中,她卻是其他那些名動天地的人不敢忽視的存在。此時的她正雙手撐在三生石上,手腳懸在空中,一臉笑意的看著南落,眼睛彎彎,眼中的光芒似乎永遠不會有悲傷的味道。   「你在看什麼,在看你的徒弟,還是在看那個泉音小妹妹呢,或者是在哀悼你的心念所化的人就此散去。」孟紫衣笑著說道。   南落回過頭過看了一眼,又回頭看去,過了一會兒後,才歎了口氣說道:「哀悼什麼,心念又哪裡談的上散以不散呢,只要我心不死,青顏劍花永不凋零。」   「嘻嘻,真是好大的口氣啊,這可不像你。」孟紫衣笑著說道。   南落轉過頭來,笑道:「不像我,我怎麼會不像我,那我是什麼樣子呢?」   孟紫衣歪著頭,思索了一會說道:「以前的你,即使是心中想做什麼,也不會說出來,只會去做。無論怎麼,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呵呵……」南落笑了笑,笑聲乾澀,又低聲如自語般的說道:「天地都會變,何況是人呢。」   孟紫衣看著南落背影眉頭皺了皺,過了會兒突然的說道:「若非是玄冥不甘就此化身輪迴,突然離去,現在的天地輪迴也不會這麼的不穩,他們此時只怕都已經輪迴轉世了。」   「呵呵,是啊,不過玄冥還是受到了影響,她的祖巫印記其實是正被這輪迴慢慢的吞噬的。等到完全吞噬融合的時候,應該就是輪迴重定之時吧。」南落淡淡的說道。   孟紫衣回答道:「你被壓在鍾山下百年,而太一的神魂也被封印在鍾內,但是突然之間脫困而出,並裹著你的神魂入這輪迴,你知道為什麼嗎?」   南落回過頭來,搖了搖頭。   「你被裹到這裡來後,我可是找了你這許多年的。倒是那個將你裹挾到這裡來的太一神魂卻與你失散了不見蹤影,不過,應該是被帝俊接走了。」孟紫衣大聲朝南落說道。   南落皺眉緊問道:「帝俊沒有死嗎?難道那天輪迴中星光突閃,就是帝俊為了解救太一?」   「帝俊自然還沒有死,周天星斗大陣一成,即使是與他神靈合二為一的不周山倒了,也只是讓他無氣大傷,但也被巫族趁機納入輪迴。成了這輪迴中的一道,並抵抗著輪迴徹底的融合。」   孟紫衣述說著,南落對於當下輪迴之中的事並不瞭解,疑惑的皺著眉頭,低頭似在深思著什麼。孟紫衣看著南落笑瞇瞇的說道:「你現在想不想去殺他們呢?」   「殺誰?」南落驀然抬頭緊緊的問道。   「自然是你心中想殺的人。」孟紫衣依然是笑著回答著,彷彿只是說著一件無關輕重的事。   南落不禁吸了口氣,說道:「我在這輪迴之中,怎麼殺呢?」   「嘻嘻,怎麼殺你的事,你在輪迴之中,他們也在輪迴之中。」孟紫衣緊緊的看著南落的眼睛,似要看到南落內心最深處。   「他們怎麼也在這裡面,在祖巫化身輪迴時,他們不是已經脫身了嗎?」南落問道。   「你看到他們脫離?你的心念附於青顏劍中一個個挑戰,有見到他們現身嗎?所以才會有他們的弟子結陣而來,才會有他們的得意弟子被你殺了而不出手。」孟紫衣快速的說道。   南落沉思了一會兒後,抬頭說道:「這些也都是你猜測的吧,不過,算是最大的可能了。掌控輪迴之力,超脫天地之外這種事又有誰能輕易放棄呢,他們的法寶在洪荒之中,或許是留了一縷神念,以防萬一的吧。」   孟紫衣坐在三生石上,雙手撐於身後,兩腳懸在三生石的字上輕輕的踢動著,微笑著,卻並不說話。   南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再次說道:「你既然能夠在這茫茫輪迴之中找到我,那你一定知道,北靈到底還是不是活著。」   孟紫衣臉色依然不變,但是卻避開了南落的目光,說道:「我不知道,她的血海在輪迴破碎的那一天就已經自成一界了,她就算是身死輪迴,也只是在她的血海之中輪迴。」 第二二七章 血河前刻三生   「血海,真的已經自成一界了嗎?難道血海修羅一族已經脫了天地輪迴?」南落問道。   孟紫衣只說道:「在輪迴碎的那一刻起,天地輪迴注定要變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回到原來的樣子了,血海自成一界,自稱修羅一族,其實也仍是在這天地之間,只是對於世間生靈來說是另一界了。」   南落微微沉默,一會兒又說道:「北靈曾經過過,只是血海不枯,她就能永生不死的。」   孟紫衣抬起頭來看著南落,突然冷笑說道:「你大概只看到她被通天的誅仙劍攪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是被什麼給打落輪迴裂縫的呢?你知道當時她給你的那顆血晶對於她來說多麼重要嗎?要不然,你憑什麼能夠融於輪迴裂縫之中,能借用到輪迴之力和血海之力?」   南落微低著頭,臉色極差許久之後,抬頭緩緩問道:「那你呢?光只是她一個人的話,不足以當我抵擋得了他們,你應該也傳了什麼東西給我?」   孟紫衣並沒有回答,只是將頭偏向一邊,過了許多久後,才慢慢說道:「不管給了你什麼,當時的我們都只是為了自由的生存下去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為了自由生存下去,那現在有自由的生存下來嗎?」南落低聲問道。   孟紫衣沒有回答。   南落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問道:「那個失心人是什麼人?」   「他是一個可怕的人,沒人知道來歷,雖然他從來沒有顯示過什麼神通,但是在紛亂之中永遠都是來去自如,如果你以後遇上了他,一定要小心。」孟紫衣微瞇著那並不算大,卻極為可愛的眼睛緩緩說道。   南落仍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在輪迴玉盤邊緣見到的失心人時,當時他低著,黑遮臉,全身籠罩著看不透的黑煙,詭異無比身後跟著萬千惡鬼,在九天之上行走,所過之處,留下一條久不消散的黃霧之路。   南落心中不禁疑惑地問道:「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失神了許久,回過神來後,突然緩緩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怎麼從這裡通向血海?」   「當然,因為血海就在你的腳下」就在孟紫衣說這句話的同時,南落的身前茫茫白霧中便出現了一條翻騰的血河,血河浩浩蕩蕩奔騰不休,只是並不似以前所見到時,有那無盡的血海生靈咆哮。   南落只看了一眼,便一步跨出想要躍入其中,耳中又傳來孟紫衣急切聲音:「你這就要進入到血海之中去嗎?」   「我不確定北靈的生死,心中難安」南落回頭看著孟紫衣說道。   「你可知道入了這血海想要再出來就不容易了,而且,這血海自成一界,你入了其中就相當於到了另一個天地中,神通法術將被極大的消弱你要考慮清楚了」孟紫衣說道。   「無論怎麼樣,我都是要去的,哪怕是一步之下就有靈魂湮滅,輪迴百世的危險,我也是要去的」南落淡淡的如自語般的念叨著。   孟紫衣目光閃爍,微微沉默後說道:「就算是要去,你得有護身之物,我知道你所修的法門極為特別,在鍾山下百年,仍然能夠活下來,但是血海之中真的非是一般地方,或許在血海之外,即使是有人挾血海之力與你爭鬥,你也不會弱於他多少,但若是進了血海,就算是有通天徹地的神通也要被壓制了。」   南落沉默,看著那翻騰的血海,似在追憶又像在沉思許久之後緩慢而堅決地說道:「她若輪迴,我來渡引她若隕落散於天地,那我……」南落的話說到最後已經是低不可聞,含糊不清彷彿本就是說給自己聽,怕被別人聽到一樣。   說完之後,南落頭也不回,縱身一躍便已經落入了滔滔血河。   這血河在世人眼中雖然神秘不可測,一提起就心中難免麻,但是對於血河並非一無所知在那一場輪迴之戰中,曾有過血海漫天,將整片天空都淹沒的景象,雖然極其短暫,但也足以讓世人都知道世間有這麼一個血河不過,大家一般都稱之為血海、或是幽冥血海,其中對於血海中的生靈則稱之為修羅魔族。   許多人對於這幽冥血海不再陌生,但瞭解的也並不深,僅限於表面世間流傳有一句話叫,「血海滔滔,滔盡天下仙神」又有一句話是,「一入幽冥,魂飛冥冥」說到底,幽冥血海就是一處有去無回,沾之即死的地方。   在南落一步跨入血海的剎那,他身後坐在三生石上的孟紫衣年輕容顏瞬間蒼老明明還吹彈可破的肌膚頃刻間已經如老樹皮一樣,那一笑之下彎如月牙兒的明亮眼睛,已經渾濁了滿頭青絲,已經灰白坐在三生石上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萎縮了許多。   只見她艱難的從三生石上挪了下來,緩緩地蹲下身體,那如樹皮般的雙手拂過三生石三個字不知何時,三生石三個字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見她將手指放在嘴裡咬破,然後在那已經變淡了的三生石三個字上寫著,手指所過之處鮮血淋淋,觸目驚魂同時之間,又聽到她的嘴裡說道:「我如果不在這裡等著的話,你是回不來的可我能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嗎?如果,哪一天,我不再記得寫這三個字時也就是我迷失之時,不能給你指引回歸之路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以鮮血在三生石上原本的字跡上緩緩的寫著三生石三個字遠遠看去,茫茫的白霧之中,一條奔騰的血河邊,一個蒼老的身影蹲在一方雪白的岩石邊,不停地用手指在岩石上划動著。   天地輪迴轉動,一圈又一圈,時光不曾因為誰停留半步。   南落一步跨出,落入血河之中的一瞬間,只覺得一股鋪天蓋地的凶煞氣息湧上心頭,冰冷、邪煞,自腦後直衝而下,就像九天之上一道冰冷的銀河沖涮了下來而南落自從成就仙道以來,再也沒有感覺到一絲寒冷的身體,竟是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   整個洪荒間修行法門並無高低之分,但是都各有側重點和獨特之處,而南落所習的道家元神法門不同於巫族練精,肉身強大無比,也不同妖族隨生命孕育而出的神通傳承而是通天玄師結合巫妖兩族,自悟創出的元神之道先是練精化氣,再是練氣化神、練神返虛最終的關鍵一步便是元神仙道之門,踏入了就是海闊天空,天地大道任自由元神之後,並無什麼修行法門,一切都只靠自悟,神通法術除了可能從別人那裡學習之外,境界到了也自有神通生成。   南落的肉身不但得了半滴祖巫精血融合,而且他的元神法門自有獨到之處,所以他現在肉身可以說是介於有形和無形之間精血和骨骼已經完全煉化,聚散由心儘管如此,他仍然感覺到了一股凶煞之氣直衝心頭,元神之外似有無盡的魔物在咆哮嘶吼,撕扯著元神各種靡靡之音縈繞纏綿,絲絲縷縷他的眼前不知何時出現許多無盡妖嬈的美人,粉衣裸臂,初時並不能看清楚相貌,從遠遠緩緩地走來,走近時,一低頭間竟是已經變成了南落認識的人,其中自有北靈、孟紫衣在內一道劍光劃過,那些人都已經被斬滅,化為一團紅霧。   紅霧並不散去,剎那間凝結成了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妖物,其中有三頭六臂者,或是頭生雙角,又有額中有血目,亦有青面獠牙者個個手持著各種奇形兵器,氣勢洶洶似有滅魂奪魄之能。   這些都只是出現在南落的念頭之中,並不是真實的出現在血河之中若是有人能看到南落在血河中的樣子的話,一定會大驚因為此時的他正閉著雙眼,順著血浪飄流的而在他自己的意識之中,此時正努力的划動著的雙手,朝血河深處潛去至於那些在他思感中綿綿不盡,撲湧而來的魔物前,正有一道虛無的劍光迎了上去。   那劍光並非是真正的青顏劍,而是南落心中的劍意正好可以用來斬這些無形無質的魔物可是,雖然每一劍過後,那些魔物都消散,但是他的元神之中仍然會感覺微微的刺痛這刺痛相對於現在他強大的元神來說,並不能構成什麼致命的威脅,可時間一久,也是極其危險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南落只覺自己已經斬殺了億萬的魔物,並且感覺那些魔物越來越厲害,壓力越來越大,元神竟有一種疲倦感。   ……   ……   終於有一天,南落只覺深身壓力一輕思感中的那些魔物突然消失無蹤,呈現在他眼前是一片山清水秀抬頭看天空正是太陽明媚時,只是這太陽似乎蒙著一層血色四下看去,與之前的洪荒天地並無一絲差別山石明晰,草木在風中搖動,向陽處或背陽處有著一簇簇不知明的花兒迎風搖擺,清香陣陣,縈繞鼻尖。   「這裡難道就是血海天地?」南落心中驚訝的想著。 第二二八章 當年之事仍待解   這裡山清水秀,即使是在洪荒天地間也難得有這樣的場景,花香陣陣,芳草菲菲。   很明顯,這裡已經不是原本的天地了憑著南落的修為,仍然能夠在冥冥之中感覺到血海的凶煞與壓制果然如孟紫衣所說,血海之中的天地已經自成一界了,雖然有著聯繫,但是也有著極大的差別,以前的法術神通威力在這裡必將大打折扣。   南落只是能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邪煞之氣,可並不確定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正當他要離開尋找北靈時,遠處,一個女子自大地上走了過來一步步,如踩雲端還在遠處之時,身體處於粉紅的煙霧之中,看不真切,但卻能確定是一個身材極為高挑的美貌女子。   南落靜看著,來到這血海天地中,即使是以他的神通也不敢大意當她越走越近之時,面貌也就越來越清晰而南落的眼睛同時之間也瞇了起來,絲絲的殺氣隱藏在瞳孔之中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來者竟是與北靈長相一模一樣這並不是在跨入血河之中時心中生成的那些,而是真真實實的人,或者可以說是修羅。   「真人來此,是在找奴家嗎?」面貌與北靈一模一樣的女子還未靠近就已經開口說著,軟語柔音,一陣清香隨風而來。   南落生冷的回答道:「我這裡是要做什麼,相信你已經知道。」   來者烏黑眼睛轉動,與北靈一樣的長相,但是氣質卻妖艷了許多她圍著南落轉動一圈,說道:「你這樣的大人物來這裡,整個幽冥血海修羅族都震動了,又怎麼會不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呢只是,你真的不應該來,因為,你來了也是無濟於事的,在我們幽冥血海中,可不比洪荒天地間只要一入血海,神通再大,也得乖乖地聽話在這裡,修羅之主才是至高無上的主宰。」   她一邊說著,一邊圍著南落身體轉動著,挨得極近,說到最後時,幾乎是粘在南落的身上了仰著她那修長潔白脖子,吐氣如蘭,妖艷紅唇幾乎要挨著南落的下巴了南落並沒有避開,同樣的微低著頭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的眼睛直似要看到她的內心深處去,一會兒後,南落嘴角動了動,說道:「修羅之主?你嗎?」   「雖然現在不是我,但是必定會是我」女子退開一步,避開南落銳利的眼神。   「我只問你,北靈在哪裡,要不然,你成不了修羅之主」南落瞇著眼睛,盯著那女子森森威脅的說道。   女子感覺到了南落身上的殺氣,身體如風一樣向後飄去,一邊說道:「我就是北靈,你隨我來,你會現,整個血海的女子都是北靈」說話之間,這女子已經飄然遠走。   南落眉頭一皺,微一沉思便跟了上去那女子身形如風,只一會兒,便到了一座城池上空,在風中一折,回頭朝南落妖艷一笑,便已然消失無蹤。   南落四下裡看去,不知保時,入目儘是白霧茫茫了,唯有這一座孤零零的城池在而已在雲頭上向城池中看去,人身湧動,竟是熱鬧非凡,宛如洪荒中伏羲城中的場景一樣其中有男有女,有集有市,又哪裡是那些在洪荒中顯現過的血海修羅生靈啊這些到也罷了,最讓南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城中的女子竟全是北靈的模樣一顰一笑,都格外的真實,難以明確的指出哪一處與北靈不相同。   不過,南落思感之中早已經認定這些並不原先的北靈,這只是直覺,並不是看出來的按落雲頭,落入其中,他們一個個都投以怪異的眼神看著突然,南落感覺有一道特別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回頭看去,只見一座酒樓窗邊,正有一女子含笑看著自己。   雖然長相仍然是和全城的人一樣,同是北靈的模樣,但是南落還是一眼就看出她正是之前那個女子。   南落並不理會於他,站在大街上,人群中心中猜測北靈一定還活在這血海天地中,要不然這個女子也不必這樣做了,這無非就是阻攔自己尋找到北靈而已,即使不是也有著別的目的而且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她也並不知道北靈在哪裡接著又想到這世界一定不只是她一個人知道自己進來,定然還有許多人知道。   對於這一點,南落自然是知道自己進來的時候,就被血海中的厲害人物知道了雖然表面上只有她一個人出現,但是暗處定然還有許多人注意著自己。   突然,南落感覺額頭之中有東西微微顫動了一回,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明白北靈定然是消失了,而她或者她們並不知道北靈在哪裡,正好自己出現了,所以,想借自己的手找到北靈而且當年北靈將那顆血晶按入自己額頭之時,只怕也有眾多的修羅族人看到想到這裡,只見南落額頭突然裂開一道血紋,血光沖天。   一剎那間,整個城池消失無蹤,那些原本一個個一模一樣的北靈也在血光之中融解,化為漫天的紅霧,唯一還存在的就是那個女子那女子長相依然未變,氣質如是。   而南落之前身上那種與血海天地格格不入的感覺的也消失無蹤了,整個人與這個天地有一種水乳交融感覺那個女子在離南落數丈外,臉色微變,緊緊的盯著南落額頭,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說道:「就是這顆血海之晶,讓我們成道至少晚了三百年。」   南落只是看著並不回答,而她一臉的怨念的繼續說道:「你知道那是為什麼嗎?你知道她當時為什麼能離開血海嗎?你知道她為什麼離開了血海之後還能成為修羅之主嗎?」   南落微瞇著眼睛,腦海中卻想起當時自己一劍扎碎了崑崙山前的階梯時的場景血河陡然之間自遠方而來,吞噬無數生靈狀大自己,當時只以為是某位與北靈有關係的大神通者來救北靈現在想來卻是頗多蹊蹺之處,其實在他的心中,對於極西之地的那一場事有著仍有著不願觸及的敏感,在內心最深處不願去探尋的。   極西之地明顯是一個局,可以說是一場爭先手的局,可是卻將南落卷在其中而最後參與封印東皇鐘的人中那些人中明顯就有北靈、孟紫衣、孔宣在,所以南落當時在東皇鍾下脫身之後,看著天空中的爭鬥,卻轉身回到了陽平山,建了陰陽觀這成了他內心不願觸碰的,而後來也從來沒有去深究,即使是在輪迴一戰兩百年中,也沒有問過孟紫衣與北靈。   至於北靈被壓在玉虛宮前的階梯下,是不是存在著什麼算計,或者說是否有元始什麼算計在內,南落至今仍然不清楚南落曾自問,即使是知道後面的事,他仍然會去崑崙玉虛宮前,仍然會一路護送至極西。   聽到這個與北靈長相極奇相像的女子說的話後,還不等南落問為什麼她突然詭異的一笑,說道:「你額對這顆血晶在她成為修羅之主時就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但是你的到來,必將引得她的轉世之身前來哈哈……」   在那哈哈一笑之中,這女子已經如輕煙般的飄起,而她整個人也在這過程中變化著,只一轉眼,竟是已經變成了一個面貌醜陋的男子聲音粗豪,身形高大,一步沒入虛空,來無蹤去無影,即使是神通不再被壓制了的南落想要看穿他離去的方向,竟是格外的吃力修羅秘法在血海之中用來,獨有幾分詭秘,一時之間,南落也不太適應。   南落在毫無徵兆的進入到這血海天地後,還沒有來得及熟悉環境便已經遇上了這個不知是女是男的人之所以會被其牽引,無非是因為南落自己也想借此機會多瞭解一下血海天地,想看看能不能從她身上看出點什麼來。   此時舉目四望,天地仍是清明一片,之前的白霧、城池、和北靈一樣長相的人全都不見了。   頭頂籠罩著紅暈的太陽,青山綠水,淡淡紅雲這一切在南落的眼中,是真實的,但是在他的思感之中卻是那樣的虛幻。   南落只是略一沉吟,便知道這就是血海天地與洪荒天地的差別所在,或者說,此時的血海天地還處於演化過程中,並未完全定型而且這血海中的天地與洪荒天地最大的一處區別就在於,這一方天地中永遠只能有一個人跨入道境,入道也就相當於與血海融合了其他的血海生靈除非在那個與血海融合的人隕落或轉世,才有可能爭得那一絲入道之機。   此時,正是北靈於血海之中轉世輪迴之時,也正是她下面那些生靈爭奪入道之機的最好機會南落心中尋思著,這爭那一絲入道的機會,莫非是爭北靈的輪迴之身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北靈就危險了。   突然,站在原來深思許久的南落自體慢慢的變淡,最終在一陣風中如清煙消失消失的方式與之前那個不知是男是女人極其相似,暗處正緊緊注意著南落的修羅生靈頓時大驚,因為他們根本就未能捕捉到南落的去向,一時間,血海翻動。 第二二九章 幻境木屋   從那人的話中,南落大致能夠猜測出,自己額頭這一顆血晶定然是當年北靈成道時所得。至於究竟是怎麼得的,又在得了之後怎麼離開了血海,那就不知道而知了,不過,南落能想像的到,這其中必定伴隨著極大凶險。在南落看來,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平白成就無上大道的。   福禍相倚,禍福無定勢。唯有趟過洪流的人才知道,洪流之中有多麼的凶險。   雖然這個血晶並不能再讓人有融合血海的大道在內,但仍然讓南落不再受這血海天地的排斥。他這一尋,就是許多年。終於,有一天,他額頭的血晶傳來一股波動。這波動如心跳一般,南落心中頓時大喜。順著額頭的血晶波動向一處方向快速的飛遁而去,這期間,那指引著南落搭建方向的波動,時斷時續。有時幾天不再有,有時卻又極為強烈。   幽冥血海雖然遠遠不如洪荒天地廣闊,但是,卻也有著許多神奇之處,也並非三五天就能一遁而過的。至於血海生靈,修羅一族,雖然生存方式獨特,但卻極多,數不勝數,南落幾乎要認為這血海中的生靈比洪荒中的生靈都還要多了。   也不知飛遁了幾萬里,又過了多少個日夜,南落來到了一座山前。這座山,高不過三十丈,但勝在山勢連綿,如波浪起伏至千萬里之外,雖無雄渾之勢,卻也不是一眼能看透的。當人一眼之下,會覺得這片山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內裡定然另有乾坤。   不過,南落只是一到山前便已經停了下來。因為山中閃遁而了兩個女子攔截住了他。兩個女子如整個血海修羅一族的女子那樣,嬌美、漂亮。   兩女閃出,同時齊呼:「來者留步,落靈山現已經封山,所有來客一律不見。」   南落聽到兩女所說的『落靈山』,嘴角微微拉伸,他心中頓時確定北靈一定在這山中了。南落心情大好,自然笑容滿面的說道:「我來這裡是為尋訪好友,請問,這落靈山中有沒有一個叫北靈的人?」   「大膽,竟直呼我家大王的名諱?你不是大王的好友,你是來尋仇的吧。」其中一個女子嚴神戒備,一眼殺氣的說道。   南落不禁皺了皺眉,說道:「原來她又當上大王了,怎麼,只是喊一聲你家大王的名諱就是來尋仇的嗎?」   「哼,我家大王從沒有離開過這裡,哪來那麼多故交好友,一天就來了十多個,這分明是來尋仇的,怎麼,還不敢承認嗎。」其中一女子淡淡的嘲諷道,同時之間亦是手掐法訣,防備著南落。   聽到這裡,南落心中疑惑更甚,再次問道:「今天有很多人來嗎?……」   還沒有等南落的話說完,山中便突然湧起陣陣翻騰氣浪,隱隱間從那氣浪之中傳來猖狂大笑。笑聲中有殺氣,有得意,囂張無比。南落身形一動,一步跨出,身如幻影,直向那向女身上撞去。而那兩個長相一樣的女子臉色大變,早已經準備好的法術瞬間施展了出來。但是卻如擊於空氣之中,將空間擊的如水一樣的蕩漾起來,但是被法術攻擊範圍內的南落根本就沒有受到一絲影響,一晃而過。在兩女轉過頭來之時,只看到南落的背影。   於是,連忙打出一串串法訣,虛空中頓時法術生成,出現一道血光,一閃而逝,朝南落消失的方向閃逝消失了。   南落身形如電,朝虛空之中飄逝。突然之間,一道虛無的電網當頭罩下。同時之間,有八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出現在電網的八個方位。被罩在網內的南落能感覺到這網上有一種束縛人體內真元的禁制,若是另人的話,這時只怕已經難以動彈了,或是法力禁封,生命任憑他們宰割了。   只是一罩著南落,他們就認為南落再也不能逃脫了,其中一人一現出身來,便大喝道:「煉殺。」   根本就不聞不問南落的來歷就要煉殺南落,這風格與北靈的何其的相似,她們之所以在這裡設下埋伏,主要是前面那兩個女的以秘法通報了。既然如此,南落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雖然不至於將這些人殺了,但也沒有再解釋。   在那網突然冒起電光之時,南落已經一如之前一樣,飄閃而起。當八人回過神來之是地,南落已經遠去。   一路上,南落又遇許多陰攔,可謂是一步一險阻,道道埋伏。不過南落卻也沒有出手,都只是閃逝而過。從天空中看去,只看到南落所過之處,一路如有煙花盛放。而遠處,南落所要去的方向,早已經雲氣湧動,法術漫天,顯然是有法力高深的人在戰鬥,看情形還不只是一兩個人在戰鬥。   一座大殿,一個血紅衣的女子端坐於殿堂中的主位上。臉色冷寞,眼神憤怒。兩道秀氣的眉毛不同於一般女性的柔順,隱有幾分劍一般的鋒利殺氣。嘴唇不厚不薄,但是卻殷紅如血,以至於讓她整個人平添幾分邪異的魅力。   她的身邊站各站著兩個女子,一樣的冷煞鋒芒。只是此時眼神深處隱有幾分憂慮,她們看著大殿中涇渭分明的幾拔人,心中同時疑惑的想著這些人都是哪裡來的,個個法力高強。同一天而來,都是開口說是尋訪舊友。可是一見到大王之時,哪裡又有半分舊友重逢的喜悅。那眼中除了貪婪還是貪婪,而且,一個個都只將自家大王看成了獵物一般。而今天,大王自始至終竟也是格外的安靜,在他們到來後,只說了幾句話。   而其中有一句便讓她們百思不得其解,那句話就是:「我一直預感有人會來找我,難道就是你們。」當她們的大王說出這句話時,那些人只是冷笑,其中有一人陰陽怪氣的笑著說道:「你等的就是我,你的前一世,與我本是雙修夫妻,只因有一天遇到強敵,你被人偷襲,被迫轉世重生,你所等的就是我。」   這人說完嘿嘿笑著,站於紅衣女子兩邊的四人大怒,可是在四個女子心中一向殺伐果斷的大王,卻並沒有向往常一樣直接動手殺敵。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不是,你們都不是我要等的人。」   這些人也並不說什麼,只是嘿嘿冷笑,只聽他們彼此又說了一些話,竟是彼此爭鬥了起來,不過並非是親身爭鬥,而是讓手下一個個去鬥法。   他們本人則一個個向大殿上端坐著的血紅衣女子逼近。   南落不一會兒,來到了一座大殿前。只見那大殿與這大山形成一種微妙之勢,伏隱之間,似欲騰空而起。   殿門之外,安靜無比,一個人都沒有。與之前一路有人阻攔的形勢形成鮮明的對比,南落鼻翼微動,便已經聞出了虛空之中瀰漫的血腥味,立即明白並不是這裡沒有人,而是人都已經死了。   殿門緊閉,幾道顏色各異的光彩封禁著那道門,一看就知道是有好幾個人一起出手封禁了的。而殿內的一切聲響鬥法,也被這道禁制給封住了。門內門外,就是兩個天地。   南落一步步走上台階,左腳才踏上,眼中突然出現無盡幻象,幻象之中,南落自己還只是仙道小仙,端坐於陽平氏族中的木屋內。門外正有人跪在那裡,磕頭哀求,嘴裡不停的在乞求著什麼。可是坐在那裡的南落卻始終無動於衷,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   沒過多久,那人離去。又有另一人來,依然是磕頭乞求,南落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麼。心中想要站起來,打開門。可是怎麼也控制不了身體,兀自焦急煩燥,卻根本就不能起身開門。   又一天,又有人來跪拜,南落仍然無法起身,心中想要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了身,連眼皮子都眼不開。   彈指尖,竟是已經過了好幾年,而南落一直端坐不動,門外磕頭哀求的人從來沒有間斷過。一天一天,日復一日,就這樣過了幾年。終於有一天,他聽清楚了門外之人哀求的話中的兩個字:「祭司……」   驀然間,往事如九天冰水一樣倒灌而下。   「人族南落,陽平族祭司南落,這是多麼久遠的一個名號,久遠的南落自己都快要忘記了。」   而南落此時仍然只能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感受著門外陽平族人的哀求磕頭。再有一天,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洛水……」   這是洛水的聲音,南落第一時間就聽出來。這個時候的洛水還是那個十五六歲的削瘦模樣,眼睛大大的,原本總是如百靈鳥般的聲音,也染上了許多哀怨。   「舅舅,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陽平族就要滅族了。」   連續幾日,洛水都在門前哀怨的訴說著這一句話,翻來覆去就只是這一句話。但是聽在南落的耳中卻如針刺在心裡,每一個字,都是一枚剛針,一針針,血淋淋。   陽平氏的滅族,在南落內心深處是一道深深的傷痕,難以磨滅。 第二三零章 鳶血   世間秘術萬千,數之不盡,沒有人能盡知世間到底有多少傷人於無形的秘法。   南落只看到門上那數人合力布下的禁制,又心急於殿內的北靈安全,所以匆匆一步間,便被帶入了幻境之中。這幻境非同於一般的幻境,而是針對於內心而設的心幻之術。只要一個人心裡存在著難以釋懷的東西,就會被勾起,並無限的放大。   所以這世間有許多人,都盡量少沾染因果之類的東西,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境更純淨,盡量做到纖塵不染。但要做到這一點是何其的難,以至於大道修為越高的人,心越如磐石一般,冰冷堅定。   心中唯有求道之心,阻我得道者,殺。這是世間大多修行人之心。   按說像南落這種道境之上修為的人,心境早已經打磨渾圓如意,或者說是如磐石。但是他卻跟大多數人不一樣,他並沒有像其他的人一樣,斬斷一切,只一心求道。所以,他只一瞬間便被這心幻之術帶入了內心最深處遺憾之中,遺憾越深,所陷入的心幻之中帶來的傷害就越大。   洛水在木屋門邊,每一天都要來述說一回。   「舅舅,你快回來吧,你再不回來,陽平族就要滅族了。」   她的聲音從初時的祈禱,慢慢的變成了憂怨,直到最後那一天,竟是恨著無盡的痛苦、哀傷、決絕和怨恨。終於不再來,卻有一個老人來了一趟,這老人長跪不起,一天一夜後,離去。   南落想起身,但只能以神念看著,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   那老人正是陽平族的族長,在他起身離去後,陽平族突然騷動起來,原來他們準備遷移。可是沒過一回兒,便有慘叫聲響起,南落的神念之中,看到一隻白狼在陽平族人之中,縱橫殘殺,無人能擋。很快,陽平族人便死傷殆盡,唯有少量的人逃脫。   眼看著族人被殺,自己卻無法阻止,這種感覺比刀割還難受。一刀一刀,割著心頭之肉。當他看著自己的妹妹被白狼殺死的一剎那,心,緊縮,窒息,痛的無所適從,竟是生出了一種想死的想法。就此死去,免得在世間看著自己親近之人一個個死去,卻無能為力。   南落從小就有一個心思,長大成為祭司,為族人排憂解難。他沒有特別遠大的護佑整個人族的志向,只想著成為一個老祭司一樣的祭司,保護著陽平族。後來被抓在牢籠之中,被帶到不死宮中,去到太極宮。這一切的動力,都是希望有一天學有所成之時,回到族內,教族內的孩子學習法術,保護族人的平安。那時的他即使是到過天地間最強大的鳳凰山不死宮,學得了一身法術,仍然沒有什麼成名於洪荒,護佑整個人族的想法。   可是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南落終究是一個人,一個知恩、感恩的人。所以他在得知三族大戰的事後,離開了陽平山去尋孔宣。當時的他只想著打聽清楚孔宣是生還是死。若是活著,也就心安了。若是死了,得效仿族內人死亡後那般,尋到他的屍骨並埋藏,立碑銘文,守墓盡心。至於報仇什麼的,那時的南落根本就不敢想,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別人面前只是彈指就得湮滅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一走,只為明確孔宣死或者生的消息而離開,再回來之時,早已物是人非。陽平族幾乎已經不存在了,曾經日夜想著要守護陽平族的心剎那碎的一地,化做鮮血在大地上流淌。   當時的南落對洛水承諾,少則一年,多則兩年必回。但是在他離開沒多久,白狼便出現了,陽平族以孩童的生命為代價硬是拖了幾年,仍不見南落回來。最終只得無奈遷走,這一切都是洛水在伏羲城中再次見到南落之中所說的。當時洛水的表情,正如木屋外最後離去時的話音一般。   這也就成了南落心中一道難以消弭的傷口,此時再被生生剝開,鮮血淋淋。   「死吧,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也就不再有遺憾,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讓他隨風而去吧」   在南落心中生出那個不如死去的念想後,頓時又有幻覺般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訴說著,勾魂攝魄,聲聲催人死,字字蕩人魂。   此時的南落真身卻是保持著一步踏上階梯的姿勢,眼睛睜著,眼神瞳孔中有著深深的悲傷。   在幻境之中,早已經是幾年的時間過去了,但是在這現實世界之中,才不過是一剎那。   剎那芳華可以化白髮,剎那間,也能可能讓一個道境以上的人死亡。這就是心幻之術的可怕之處。不過,這心幻之術,大概也只對南落這種人有用吧,對於那些一心求道心中磐石冰冷的人來說,這只不過是如清風拂面般的小術法而已。   突然,南落的眼睛一閉,再猛然一睜。隨之那條還沒有踏上的腳堅定的踏了上來。同時之間,只聽他嘴裡低聲訴說般的說道:「願我這一生,不再有遺憾。」   說話間,他的身體已經再向上踏出一步,虛空在他向上踏出的一步間,似有無數的牽伴束縛碎裂、扯斷。   在他踏上第二個階梯之時,只見他身形再次一頓,身體凝固,眼中有著無盡的傷感。也在這一頓之下,他便又動了,沒人知道他在這一步之間又陷入了怎麼樣的幻境之中,只見他再次踏上一步。同時煌煌然,如對天發誓一般說道:「願我這一生,不再絕望。」   一步抬起,再踏上一步。虛空碎裂,氣沖雲霄。   「願我這一生,還盡恩情。」   天空雲動,南落再次踏出一步,他的身體如擔萬鈞之力,地上的台階瞬間破碎,出現珠網般的裂縫。   「願我這一生,殺盡心中魔物。」   無盡瘋狂氣流以他身體為中心,朝八方湧盪開來。   「願我這一生,殺盡天下背信棄義之奸邪。」   轟……,九天雷響,連續不停的震響九聲,仿如開天闢地。   當南落踏上最後一步,來到門前,回頭看去。瞳孔之中似已經染上了蒼茫之色,一眼之下,彷彿已經看透千古輪迴。   南落看著那階梯,便是看自己過去人生。回首四百載人生,原來一切都已經在風中乾澀,唯有一些人和一些事灰白了,卻越發的觸目驚心。   回過頭來,看著那道五顏六色的門,抬手於胸前,推出。   光芒驚天起,將南落的手照耀成各種顏色,骨頭都在那光芒之下隱現。   遠遠的看去,南落整個人已經看不到了,唯有那驚天地光芒,光芒五顏六色夾雜在一起,卻似有著特別的韻彩和染色。不過這光芒只是閃耀一下,便突然斂去,就像一隻正可引頸高鳴的公雞在鳴叫聲剛起之時,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門,無聲無息的開了。   映入南落十多位男男女女,和滿鼻的血腥味。   十多個人錯落有致的散佈在大殿之中,而對著大門的方向有一個血色寶座。那座位上坐著一個血紅衣的女子,不是南落來此要尋找的北靈又是誰呢。   之前曾看到無數的北靈,南落只一眼就看出不是真正的北靈。此時見到,一眼便認了出來,這個,就是被誅仙劍攪碎的北靈。   南落打開大門,似乎並沒有出乎那些人的意料,也不見他們臉上有什麼驚訝之色,其中有人說道:「果然不魁是天地間有數人物,在特意針對你破綻的心幻術下,仍然能夠這麼快就醒轉過來,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南落轉頭向說話之人看去,那人卻在南落一轉頭之間已經消失無蹤。南落眼睛一瞇,一指點出,一道劍光從指尖激射而出。沒入虛空,隨之一聲慘叫響起,虛空中迸出一串血花。   南落並不再理會那人死或者沒死,只是直向北靈走去,視前面那些阻擋者如無物。而那十幾個人也在南落一步步靠近之時,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坐在那血色王座上的北靈並不起身,只是靜靜的看著一步步靠近的南落。當南落走上台階,來到她身前之時。她仍沒有一絲起身的意思。   彼此互看良久,最終卻是以南落淡淡歎一口氣而結束對視。   而北靈一直都是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南落,當南落歎氣轉身不再看她之時,她開口說道:「我從出現在這世上以來,就有一種感覺。感覺有一個人一定會來找我。」   南落並不說話。   她又說道:「今天來了許多人,都說是尋訪舊友而來,但他們一進來我就知道他們是來殺我的,或者說是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的。」說到這裡,她仍然是端坐不動,背挺的筆直,下巴微抬,彷彿是一處傲然的女君王。   南落只是靜靜的聽著。   「你一進來,與他們不同。雖然骨子的殺氣比他們那些人加起來都要強上十倍,但是我知道,你就是那個要找我的人。」   南落背對著北靈,只見他說道:「我或許就是你感覺中要找你的那個人。」   北靈聽到南落的回答,臉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微笑,發自內心的那種。只是微笑才一出現,便即斂去。如夜間曇花,雖然妖艷不可方物,卻只屬於黑暗,無人看到。   只聽她又說道:「聽到你的回答,我心中竟然很高興,而且還笑了。難道我的曾經與你的關係非同一般,是什麼?夫妻嗎?」   「不是。」南落回答道。   「那就是了,你這樣子的人,我不可能喜歡的。」   南落微微苦笑,說道:「我與你是……」說到這裡,他的話便停住了,竟是說不下去,或者說是不知從何說起。是從那噬靈陰蟲時說起呢,還是落靈山中說起呢。無論從哪裡說起,南落都有一種離亂不想說的感覺,就像是特別的東西,不想與他人分享一樣。記憶也是如此。   「是什麼?」北靈問道。   南落呵呵一笑,說道:「沒什麼。」又問道:「他們為什麼沒有為難你?」   「因為他們從我這裡得到了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又因為你堵住了門口,所以不敢對我怎麼樣。」北靈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冷意述說著。   南落聽了他的話後,抬頭四下裡看了看,笑道:「呵呵,進來時還沒有注意,原來這大殿禁法獨特,想要離去,只能從殿門了。」   北靈繼續說道:「他們當時說,只要不傷害我,你進來了,也是不會傷害他們的。果然是這樣,你讓他們走了。無論我以前與你是什麼關係,憑你能來找我這一點,就說明關係非同一般,但是你卻讓他們走了,你不應該讓他們走的。」   南落沒有接她的話,而她也不再說了。   過了一會兒,南落淡淡的歎了口氣問道:「他們從你這裡得到了什麼?」   「我告訴了他們什麼時候在哪裡誕生血晶,以什麼樣的方法融合。」北靈看著南落的背影說道,若是有她以前跟在身邊的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大為驚訝的,因為她是極其討厭回答別人的話的,而現在竟是有問必答。   南落微轉過頭來,問道:「你告訴他們的話中有保留?」   「沒有。」   「難道你自己不想成為這血海之主嗎?」   北靈高傲的一笑,說道:「從我知道血海晶石這一點和你的話,可判斷出我的前世一定是血海修羅之主,既然我前世能做到,我現在自然也能做到,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最終,這血海修羅之主一定會是我。」   南落頓了頓,突然說道:「會是你,卻已經不是她了。」說完,他突然伸出兩根手指朝額頭插進去。鮮血流出,劃過眼角,淌過鼻樑,滑過嘴角,滴落在地上。   當第一滴鮮血滴落在地上時,南落手中已經多了一塊血晶。血晶通紅,光滑,似欲滴血。南落放在掌心凝視著,良久之後突然轉過身來,以手心托著,伸到北靈的面前,說道:「這塊血晶是你前世得道之物,曾因為一些原因給我了,我知道,這血晶中是封印有記憶的,現在給你,你可以接受那些記憶,也可以不接受。」   北靈只是看著,並不接過去。   南落突然一彎腰抓起她收於腹前的一隻手,將血晶塞在手中,然後將她手握緊。轉身便要走,突然又頓住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鳶血。」   南落聽後抬步便走,頃刻間消失在了門外。   而殿內唯有血紅的王座上,鳶血仍定定的看著剛剛被南落抓握過,並塞入了一顆血晶的手。 第二三一章 三種念頭   當鳶血抬起頭來之時,南落早已經消失不見。不禁又低頭看著那只瑩白光潔玉手,眉頭輕皺,默默沉吟。   南落額頭的血晶已經還給了北靈轉世之身——鳶血,但是身上的法力並沒有被壓制幾分,隱隱間竟有幾分超脫血海而去的感覺。這其中自有他在血海中這麼多年,對於血海有了一些通融的原因。尤其是在他陷入了心幻之中,每一步,每一停都是經歷數年,甚至數十年,在其中感受著過往回憶,磨礪著道心。當他踏過那些階梯時,每走一步便決然的發下宏願,而在他的心中,便同時滋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   那力量不是法力,不是神通,亦非法術。但是南落剎那間覺得自己身心都有了一種超脫的感覺。   此時的他正站在一座青山之顛,青袍飄飄。   如果說之前的南落整個人給人一種沉凝安靜的話,那現在的他就像是隨時都要乘風而去。五莊觀觀主送的那一件藏天映月浴風袍早已經損毀了,此時他身上穿的是五行神通幻化而出的。純靜,不染纖塵。   不知不覺在這血海天地間已經過了七個春秋,這七個春秋只為尋找北靈轉世之身。當時他在一步跨入血海之時,孟紫衣就曾說過,此來凶險萬分。而南落所遇者最大的凶險便是那被帶入心幻術中的那一刻,而其他的時候倒也並未有遇上什麼特別的危險。他自己當然知道這其實是因為有那顆血晶在,這才讓他不至於在不知不覺之中被血海同化為血海生靈。   不過,現在的南落卻是已經不再擔心了。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血海力量,能夠感覺到,才有可能抵擋。只有感覺不到,或者是輕微的感覺卻不清晰的話,才是真正的可怕。   北靈已經找到,雖然不曾隕落魂散,但是在南落的心中,此時的北靈已經不是以前的北靈,因為她與他之間已經有一人沒有了那份獨特記憶。將那顆血晶留了下來,這不僅僅是一種期待,還是引渡。南落在入血海時曾說過,「她若輪迴轉世,我便引渡她重得大道。」   所以,那血晶之中,不僅有著北靈自己記憶烙印,還有著南落印入的大道感悟。   南落站在那青山之顛良久後,突然一步跨入虛空之中,鴻飛冥冥。   他這不是要離開血海,而是要去殺那些人,殺那些想奪得血海血晶的人,也就是之前在落靈山中大殿中的那些人的生命。之前沒有殺他們不過是心急於北靈而已。現在殺他們是為北靈的再世之身重返修羅主位減少障礙,雖然鳶血說過無論怎麼樣,她一定能再成為血海之主的。但是南落仍是要做,無論現在的北靈——鳶血承不承這份情,南落都要盡他這一份心。   那些人或許是猜測到了南落不會干休,一個個早已經隱在了血海天地各個角落。他們是血海生靈,屬於血海之中頂尖的那一批人。而且血海法術格外的詭異,有心想要躲避南落這樣一個外人,自是十分容易。   以至於南落竟是一找又是許多年,終於有一天,血海天地之中出現了一場震驚血海天地的大事。從此在血海之中留下了一個青袍人揮袖間滅殺修羅十三聖的傳說。   相傳,在修羅之主北靈與天地間眾強者爭奪輪迴掌控隕落後,血海天地一時混亂不堪,那時天地被血海生靈稱之為血色十三天,也就是十三位聖王掌控下的血海。但是有突然有一天,那十三位被後人稱之修羅十三聖的人都死了。據他們當時的身邊的手下講述,都是被一個青袍人殺死的。   那青袍人突然從天而降,像風一樣的落下,一句話也不說。只一揮青袖,聖王便已經死了。聖王當時看到青袍人時,轉身便逃,可是逃的再快,也沒能躲得過那青袍袖。   這一段曇花一現般的事成為傳說後流傳極廣,初時相信的人並不多,但是有一天,在血海世界的九天之上突然風起雲湧,黑雲翻滾,一道道血色的雷電撕裂虛空,那黑雲不一會兒便轉化為血雲了,血雲如龍捲風的漩渦。   就在這末日般的景象下,一個青袍人憑空出現在那裡。全身籠罩著一層清光,只見他回頭朝大地上某一個方向看了許久,隨之便一頭扎入了那滾滾的血雲中去了。   若說之前的流言般的傳說只是從那十三聖王的手下口中傳出的話,還有人會心存疑惑的話,那麼,這一次便是在萬眾生靈之眼中,清清明明,真真切切的。   青袍人揮袖滅殺十三聖王的傳說越發久遠了,後來的歲月之中還有人自稱是青袍人的傳人,卻根本就沒有人相信。   南落花了幾年的時間,才算是成功的找到了脫離血海的方法,也就是引得血海的主動壓制毀滅自身來破海而出。後世的血海生靈將這幕稱之為天降神劫,只要渡過了,便能夠離開這個世間,前往更為廣闊的洪荒大世界。   在別人的眼中,南落是一頭扎進了血雲之中,可是南落的思感中,卻是一頭扎進了血海。和他躍入血海之中時的感覺一樣,頓時有無數的幻象在他的腦海之中生成,不過這幻象再也無法對他構成任何的威脅了。   雖然這些幻象不能再給南落帶來一絲威脅,但是他竟是無法脫離血海。在血海之中游動,迷失了方向,不知道現在自己是朝上還是朝下,又是離去呢,還是又正往血海之中潛去呢?   這血海好似無邊無際,也不知到底潛行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在血海之中似乎看到了一個雪白岩石的倒影,岩石之上還有坐著一個紫衣女子。這倒影在血紅的海水之中格外的清晰,南落自然是認出了這個岩石是三生石,而那個紫衣女子是孟紫衣。心中大喜的同時,向那倒影游去,心中想著,那三生石在血河邊上的,既然會在這裡出現倒影,那麼離開血海之路就在眼前了。   一切法術神通在這血海中使出來,都是如游泳一般,最多也只是變快一些而已。可是明明就在不遠處的水中倒影,卻如會隨著血浪逐走,讓南落始終無法靠近,距離一直那麼樣,不遠不近,直似成了永恆。   直到有一天,那倒影突然不動了,南落迅速的靠近,隨之嘩的一聲,竟是鑽出了血河。只見孟紫衣正坐在三生石上淺笑盈盈看著自己,騰身而起,身上不沾半點鮮血的落到孟紫衣身旁。還未開口便聽她說道:「自你入血海那一天起,已經過去了三十三年。」   南落看著孟紫衣,看著她那月牙兒般的眼睛,說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或許,過一百年都還回不來。」   孟紫衣只是笑了笑沒有接南落的話,隨之說道:「你還記得被你殺的玉虛十二門徒,金鏊島內外八弟子嗎?」   南落疑惑的點頭,問道:「怎麼?」緊接著又說道:「是不是他們都在這輪迴之中了。」孟紫衣點了點頭笑道:「你到是聰明了一回。」   南落卻是突然盯著孟紫衣的頭髮皺眉說道:「你的頭髮怎麼有一束灰白的呢?」   孟紫衣手快速的一撫自己頭髮笑道:「哪裡啊。」隨之抓起自己的頭髮在眼前看著。微厥著嘴說道:「哪裡有啊,黑亮黑亮的啊,你在咒我是不。」   南落並沒有一絲笑容,只是緊緊的看著孟紫衣的眼睛。他可不信自己會看花眼,剛剛分明是看到一束灰白色的頭髮的,本不覺什麼,只是有些奇怪而已。可是那灰白頭髮在孟紫衣一撫間就消失了。這倒讓南落真正的疑惑起來,不過看孟紫衣否認了,也就沒有再問。這時又聽她說道:「三十三年,你變了許多了。」   南落不再面對著她,而是轉過身來看著那血花翻騰的血河。孟紫衣話並不停,又說道:「你的實力,在三十三年前我就已經捉摸不透了,一直想問你,當年從鍾山下走出的那道執念,怎麼就能將玉虛十二門人,與金鏊島內外八大弟子殺了呢?」   南落微微一頓,便說道:「我的師尊是崑崙山太極宮的通玄天師,這你是知道。他與玉虛宮元始與金鏊島通天是道友,時常論道談玄,而且修的都是元神之法。不過,即便是如此,其中巧妙也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千差萬別。你做為道門之外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若說這洪荒之中,哪種神通最為強大,哪類秘法最能讓人防不勝防,這恐怕無人能說的清楚。但要說到洪荒之中哪一種法門最適合傳承,這就非道門的元神之法莫屬了。無論是巫族還是妖族,他們的神通固然強大,但是傳承條件都太過苛刻,如我所料不差的話,千百年後,世間將不再有巫妖,天下將儘是練氣之人。」   孟紫衣並不說話,只是坐在那三生石上,不停的撫著垂在胸前的秀髮,眉頭輕皺。   南落像是陷入了某種臆想之中,聲音像是染上了一種恢宏的色彩。   「一個生靈,自來到這世間的那一刻起,便已然有了思想。只要有思想,就會有行為。一開始的行為或者可以稱之為生命的本能,但是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因為生命延續,而對於這世間產生的傷害。隨著生靈的成長,思想也就越來越複雜,這些思想自然就影響著每一個生靈的心性成長,影響著他們的修為高低。」   南落微微頓了頓,但是此時的天地都像是靜了下來,萬物眾生都似是在聆聽著他的述說。   「這些思想歸根到底無非是三種念頭,一善、一惡、一執。這三種念頭交織在一起,操控著一個人的行為,對一個人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越是修為高深的人,影響越大。在鍾下山百年之時,我就在想,如果一個人能夠完全將這三種念頭分開,或者完全掌控的話。那麼這人一定能夠得以超脫,聖道之路便若在腳下,抬步可行。」   孟紫衣突然說道:「難道你的那道心念,就是這樣幻生出來的?」   「沒錯,那就是我當時的殺念所化,附於劍上,卻比我當時的本身還要強大,由此可見,這條路是能行的。不過,到底是並不成熟的法門,可以說是成功了,也可以說是失敗了。成功之處便在於證明了那條路確實可行,失敗之處在於殺念散去之時,那幻生出的人也散了。」   孟紫衣原本撫著髮絲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一拍身下的三生石,頓時有白霧瀰漫這一片空間。同時之間,又看到坐在三生石上的孟紫衣雙手在白霧之中畫出數道符紋,符紋隱沒於白霧之中。這一方空間便徒然寂靜下來,彷彿已經脫離了天地。   南落像是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虛空的變化,站立在那裡的身體一點變化都沒有,連頭都沒有轉過來。   孟紫衣快速的說道:「你這分明是一條成就聖道之路,怎麼就這麼說出來了。」   南落微微側過頭來,笑了笑道:「這路可不好走,說出來怎麼了。」   「說出來了,就被別人聽到了,你應該知道自太一與帝俊兩人踏入聖道後,天地間沒有一人再踏出那一步。而太一與帝俊的方法,各有偶然性和特殊性,並不能成為他人踏入聖道的方法和經驗。可是你剛才講的,分明是一種極其可能成功的成聖之路。你不應該講出來的。」孟紫衣又急又快的說著,她看著南落那彷彿後知後覺的樣子,心中竟是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怒氣。   只見南落在聽了孟紫衣的話後,突然笑了起來。也不知是笑孟紫衣的生氣,還是笑別的什麼。在他笑聲停下之時,便聽他說道:「其實我是故意說出來給他們聽的,有人幫著證明這條聖路正確與否,又有什麼不好呢?不是嗎?」 第二三二章 相似   孟紫衣看著南落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高深莫測之感,本已到嘴邊的話,自然也就嚥了回去。   「在你從鍾山下出來後,你的修為境界我就已經無從猜測了,這一去三十三年,連心性我都捉摸不定了,在血海之中,你到底遇到了什麼?」孟紫衣看著南落的側臉緩緩說道。   「我所遇到的一切,都不過是回憶而已,此時已經化為烙印,與我的靈魂、法術、神通融合在一起。」南落轉過頭來,看著血海,緩慢的說著。   回憶化為烙印融於靈魂法術神通之中。   任何人聽來只怕都會有難以置信的感覺,回憶不過是一種念想,屬於過去,是無形無質的。融於靈魂這句話,孟紫衣到還是能理解一些,但是與法術神通相融,這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了。   南落並沒有回頭,但卻像是能知道孟紫衣的疑惑。只聽他又說道:「你或許聽不明白,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就是能做到。」   孟紫衣並未再問,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以青顏劍為本體,幻生出那道殺念之身,斬殺了那些人。只是並沒有徹底,此時他們正在他們師父身邊。」   南落笑了笑,說道:「那純粹是因為在鍾山下時心念幻生而出的,以殺為主,且以青顏劍為本,自然實力極高,只是他們也沒有一個是平易之輩,不但師門道法通玄,本身也個個是天姿卓絕,各有手段保信靈魂不來也屬正常。不過,經此一事後,他們之中必然有人心性會產生變化,以後會是怎樣一個成就,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孟紫衣聽著這裡,突然嘻嘻一笑說道:「我想知道,你現在與他們相比的話,誰高誰低呢?」   她所說的他們是指誰南落自然清楚,只見他回過頭來,笑道:「呵呵,神通鬥法,變數太大,又怎麼能說的清楚呢,不過,應該不會比他們差到哪裡去吧」   「那好,這我就放心了。之前的天地輪迴是天地演化過程中自然形成的,無所謂破不破,只是被帝俊借了天地之力絮亂了而已。只是誰也不曾想到,巫族十二祖巫竟然這般的決絕,竟是讓自身演化填補進去了。若非那玄冥突然離去,只怕所有人都要在輪迴中湮滅了。」   南落雖然沒有說什麼,卻是承認了。   楊蟬當時突然看到的場景其實是百年縮影,也就是那個十二祖巫合一而成的女子,將那一道道輪迴裂縫組合成輪圈的景象,並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整整過了一百年。   巫族以身填補輪迴,讓眾人差點淪陷湮滅。之所以會這樣,並非是十二祖巫當時表現出了多麼強大的神通實力。而是因為十二祖巫殿在被眾人擊碎之後,其實是填補進了輪迴裂縫之中。無聲無息間已經控制住了輪迴裂縫,這過程瞞過了所有的人,以至於最後眾人以為塵埃落定之時,竟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圈入了輪迴之中。直到最後,眾人免力合力將十二祖巫合一的人擊散,可是他們竟是身入輪迴。以身相融,以至於眾人再也無法掙脫。   玄冥的突然離去,讓眾人才有機會脫身而出。但是他們也並非真正的脫離,而只是將法寶送了出去,真身仍然在輪迴之中。並非是他們要這樣,而是在那百年之中,他們本身是在與那裂縫相融合的。但是都未能完全融合,所以並不能自由離去。   現在南落想來,或許這百年正是巫族的算計,若是時間長了,輪迴裂縫完全融合了,也就再也困不住他們了。而時間短了,他們又並未與輪迴裂縫中的融合多少,也能夠輕易的脫身而去。這時間拿捏之準,算計之深,南落現在想想都恍如夢幻。   若非玄冥的離去,只怕天地間頂尖人物都將消逝。   「那他們現在?」南落問道。   「輪迴裂縫因為是祖巫殿與祖巫烙印最終完全定下來的,所以現在想要融合輪迴裂縫來超脫天地之外是不可能的了。不過,卻能夠通過一樣東西利用並操控輪迴。」孟紫衣說道。   南落略一垂眉,便抬頭說道:「莫非是祖巫印記?」   「沒錯,就是祖巫印記。通過祖巫印記掌控與輪迴融為一體的祖巫殿,將能掌控世間生靈的生死。」孟紫衣坐在三生石,快速的說道。南落不知道為何總是覺得此時的孟紫衣有些異樣,雖然有這種感覺,但也沒有說出來。   只聽南落淡淡的說道:「掌控輪迴,掌控世間生靈的生死嗎?不,至少我知道他們之中有人的目的並不是這個,他們中有人只是為了超脫,成就聖道。之所以爭那祖巫印記,無非是為了印記之中的天地大道而已。」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無論怎麼樣,總歸是要爭奪的,而且這輪迴一天比一天穩定,當真正契合天地的那一天時,想要離去回到洪荒天地之中更是千難萬難了。得到一個祖巫印記,是最為快捷的方法。你難道想在別人掌控了輪迴之後生死不由己的過活嗎?」孟紫衣淡淡的說著,可是所說的話卻極為銳利。   南落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去看看吧。」   說完後南落朝孟紫衣笑了笑,她也同樣的笑著,隨後南落便離開了。南落離開之時,孟紫衣又說道:「從這裡朝任何一個方向行走,你都會遇上他們的。」南落卻回答道:「雖然現在的我還不能脫離輪迴,但也不可能會迷失的,你不用擔心我找不到。」   白霧隨著南落的身體前行而排開一條道路,在他走過之後,又從新聚集在一起,回望來路的話,只能看到茫茫的白霧了。   當然,在南落的眼中,並非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那坐在三生石上的孟紫衣卻也不再清晰。南落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轉身離去。而坐在三生石上的孟紫衣玉手撫動著的頭髮,正逐漸變得灰白。玉膚嫩臉也剎那間爬滿了魚尾紋,瞬間蒼老。三生石上面的血紅色的字,也越來越模糊,眼看就要消失。   只見她老態龍鍾的自三生石上爬下來,咬破指尖,將鮮血塗抹在三石上的三生石三個字上。殷紅的鮮血沒有散發出一絲血腥味,反面是有著一縷淡香漂浮在空中。那香味非常的輕淡,如果不是有心去聞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聞到。   南落自然並不是第一次在這輪迴之中行走,在鍾山化為粉塵湮滅的那一年,他是想要趁機脫身。但是那東皇鍾化為一團靈光飛入輪迴中時,仍然是將他裹挾著到了這輪迴中,任憑當時的南落掙扎也不得脫。   可見那東皇鐘的主人太一是多麼的恨南落,恨意難消下在沒入輪迴之後,卻也與南落分散了。直到了孟紫衣突然出現將他帶到三生石前。   當時的南落自然不是如現在的這樣,骨肉豐滿,而是如一道印記一般,險些被磨滅。那時的南落在沒入輪迴之中時,只覺一片燦爛星空當頭罩下,隨之又消失。眼前便又出現了茫茫的白霧,東皇鍾消失無蹤。   此時南落再次在這白霧之中行走,又有著不同的感覺了。不再有茫茫之感,心若明鏡,纖映一切。突然,南落心中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隨心而思,放縱回憶,這才知道這股熟悉的感覺是怎麼樣產生的。   數百年前,三族大戰之時,他自陽平族內出來。途經一地,進入一處山谷之中,那山谷中便是如現在這樣,除了白霧還是白霧。當時的南落也不知道轉了多久,才遇上了孟紫衣的。然後才有了南落以法象天地神通,背著三生石與孟紫衣離開山谷的一幕。   這山谷就是千回百轉無劫山,南落再一次感覺到孟紫衣的神秘與神奇。   就在南落大步朝一個方向走了一段路後,在不遠的白霧之中,突然出一個人。那人滿臉鬍鬚,髮絲散亂,看不清長相。而且他也並不步行,跨下一頭異獸背著他一步步走著。那異獸看上去非但沒有一絲美感,反而醜陋不堪。但是行走起來卻安靜無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優雅,彷彿於花中漫步一般。   那人端坐於異獸身上,就在南落不遠處與他並行著。在南落觀看他許久之後,那人仍像是根本就沒有發現南落。這個不明來路的人讓南落感覺驚奇,按說天地間最為頂尖的人,南落都交手過,在這輪迴之中又怎麼還會有一個不認識的人呢。就在南落想著要打個招呼之時,對方已經換了個方向朝遠處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南落的眼中。   南落皺著眉頭,眼中光華流轉,卻始終看不透那個人是什麼生靈。但也沒有想過要跟上去,繼續沿著之前的方向朝前走著。速度極快,只不過片刻之下,至少就已經走了數千里的路程。只不過是在茫茫白霧的輪迴之中,根本就看不出來,甚至修為差一些人還會以為並沒有走多少路呢。   突然,南落停了下來,在他的面前白霧之中,一條黃霧盈盈的道路橫在那裡。這黃霧之路從另一方向蜿蜒而來,又延伸到遠方。一看到這黃霧之中,南落便想到了失心人詭異的樣子,與他身後萬千惡鬼。不過此時只見黃霧路,並不見失心人,也沒有看到有惡鬼行走其上。   南落猜測或許是失心人從這裡經過了,至於有沒有惡鬼跟於身後,那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黃霧路邊駐足良久,觀看著,並未發現這黃霧之路有什麼奇特之處,除了那霧的顏色與白霧格格不入之外,其他也沒有發現什麼。伸手去撈那黃霧,手指汗毛只感覺有一股微微的冷意。   收回那只探入黃霧之中的手,放在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死腐之氣自手上傳來,讓南落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死腐之氣對他來說自然沒有什麼,但是對於普通的生靈來說卻是會產生極大傷害的。可以肯定,如果只是一般的生靈沾染上了這黃霧的話,不出三個月,一定會喪失意識,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突然,站在黃霧路邊緣的南落一步跨出,竟是縱身投入了黃霧之中。剎那間,一股強烈的死亡之氣將他包裹著,併入侵染著他的肉身,如劍一般的死寂襲向靈魂。頃刻之間,南落的手已經變的漆黑,原來好好的臉也變成了一個死亡許久的人樣子,青黑,臉如腐肉。一陣清光自南落頭頂冒起,化為一汪清泉澆灌而下,在清泉所過之處,他那已經腐黑了的皮肉瞬間回復白嫩。   南落微低著頭,若有所思。   突然一個轉身朝身後看去,只見蜿蜒的黃霧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多個惡鬼,這些惡鬼仍是低頭看,但仍是能從他們低著頭的眼中,看到了赤紅的死亡凶光。   南落不禁眉頭一皺,在他看來,這些惡鬼光憑這股死亡的凶煞之氣,已經足以讓仙道中的人退避三舍了,非神境中人不可戰勝。只見這些惡鬼看上只是緩緩的移動著腳步,卻又忽然隱去,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南落的面前了。十多個惡鬼只一動,消失,再現之時已經包圍了南落,烏黑的雙手探出抓向南落手足身體,撒扯,撲咬,分而食之,頓時血肉橫飛。不一會兒,那裡唯有一堆被腐化成黑色的骨頭。   惡鬼並不停留,只是幾個閃爍,便消失在了遙遠的黃霧之中。   他們行動無比的整齊,仿如機械,又詭異安靜的可怕。   地上的黑色腐骨突然綻放出淡淡清光,隨之消失,緊接著南落便再次出現在了原地。只見他在原地略停頓了片刻,便一步跨出,朝那些惡鬼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而在他一步跨出之間,整個人已經變成了惡鬼模樣,披頭散髮,低頭,兩眼赤紅,目露凶光。在他一步一閃之間消失遠方的黃霧中後不久,後方又出現了數個惡鬼,同樣的姿態,同樣的看似緩慢的一步步走著,卻也很快的消失在了遠方的黃霧之中。 第二三三章 五彩光輪   閒坐默誦《黃庭》經,靜觀天地風雲變遷,這是南落一直以來嚮往的生活。可是一直以來都身陷天地洪流之中,難以自拔。   時至今天,《黃庭》經早已經爛熟於心,自身境界絲毫不比當日通玄天師差,但他仍會在閑靜之時在心中默誦著。尤其是在鍾山下百年之時,黃庭經更是他每日必要誦讀的。   《黃庭》經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法門,也不是什麼詭秘神通,更不是可證聖道的通天之路。但卻是天地之至理真言,一個個字符,簡單至極。   這《黃庭》通玄天師傳給南落之時,根本就沒有什麼過多的解說,只說你日夜誦讀,自會有好處。南落就照通玄天師的話做了,並堅持了下來。這好處,在他堅持的過程中,已然得到。   當年帝俊曾給天地眾生的修行境界做了一個劃分,並由妖師鯤鵬傳於世間,以至於現在才有了仙、神、道、聖的四種境界劃分。不過,其中各門各派是不是還有什麼小境界劃分,外人又哪裡知道,但是無論如何,這個境界是洪荒中時下的標準。而誦《黃庭》經南落自己其實也在心中暗自劃分了一個層次的。   大聲誦讀通暢,此可靜心,可除雜念,此謂靜心。能默誦之時,心唸唸不停,雖不明其意,卻猶如被仙泉洗滌凡心,於修行有著輔助神效,無論是對於法術還是神通修行起來都事半功倍,南落將之稱為通靈。   當能做到見到世間任何事物,都瞬間想到了黃庭經上對應的符文,並能在虛空中書寫出來,便算是踏入了悟法之法。悟透世間諸般事物,自有法術瞭然於胸。這在心一生出了法,卻仍不可言,不可傳,唯有自知。當更進一步之時,便是言出法隨,口開之下,如天地之語,號令天地間諸般事物,莫有不從。   做到這一點,天地間一般的法術已經難以構成威脅了。同等境界之下,定然是罕有敵手。再往上,便是如南落現在這般,可以將自己的感悟融煉成字符,添加到黃庭經之中去。   此時的他,只要不是特殊的神通,只要是法術,被他看到了,並接觸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便能同樣的使用來。   言出法隨,法由心生。   就如南落身處於黃霧路中一樣,初時對於那黃霧是要以法力抵抗的,現在身在其中卻如魚得水,不但不會有一絲的傷害,還能和那些惡鬼一樣,在黃霧之中閃逝著。   說是黃霧路,其實並不準確,在沒有身入黃霧路之中時,自然只是看到黃霧升騰,當一踏入黃霧之中才知道,這腳踩著的地面上,有著一層黃色泉水靜靜的流淌,而這黃霧正是從這黃色的流水中升騰而起的。所以,這黃霧之路叫黃泉路更適合。   此時,南落正與一眾惡鬼行走於黃泉路上,而黃泉露則是在輪迴之中蜿蜒。不過,南落至今仍然沒有看到那個失心人的身影。好在這黃泉路所延伸的方向正是南落所要去的方向。   日月更替,輪迴轉動。   前方突然傳來法力波動,黃泉路中流淌的黃泉突然加快了。南落感覺得到,這整條黃泉路都在動。對這黃泉路產生影響的自然只有失心人了,南落心中不禁更加謹慎起來。同時之間,那些惡鬼也變的騷動起來,死氣越發的濃烈,眼中的那赤紅凶光,讓人不寒而慄。   不一會兒,南落眼中就出現了一座黑城,黑城城頭書寫著句芒兩字。而此時黃泉路早已經將這座句芒城給圍了起來,並從城的正門淌了進雲。   南落看著那大開的城門,心中想著要不要隨著這些惡鬼一起進去。在他的心裡,失心人的神秘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一直以來,就有一種想要將他那遮臉的頭髮扒開來看看的念頭。   在這黃泉路上,南落可不敢保證自己不被對方所發覺。思來想去,南落還是決定進這城裡一看,同時心下說道:「無論怎麼樣,我自有神通離去,哪怕是你已經掌握了這一座句芒城。」   行走在黃泉路上的惡鬼之,如水一般的安靜的淌入了這句芒城中。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眼裡自然看到的是無數的低頭行走的惡鬼,根本就不可能看出南落的身形來。因為,此時的他同樣的低頭散發,兩眼赤紅,全身散發著一股逼人的死氣。   這句芒城在當年的輪迴之戰中早已經破碎了,此時當然不是實物,但是卻比洪荒中任何實物都要真實。如大山聳立,似河流的奔騰,真實的不能再真實了。   一進入到句芒城中,南落頓覺自己已經進入到了別一層空間之中。眼前黑暗一片,沒有一絲的光亮,宛若未開化的天地。不過黃泉路仍是向前延伸著,並沒有到盡頭。   突然,南落覺得視線再次一暗,不禁微微回頭一看,那城門竟是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關上了。他心中微微一緊,卻並沒有什麼的動作,仍然是隨著一眾惡鬼向前走著。   只一會兒後,便已經停了下來,南落抬頭看去,只見前面黑壓壓的一片,無數的惡鬼靜立在那裡。而黃泉路的盡頭正有一個高大的人站在那裡,不是失心人又是哪個呢。在失心人面前的虛空中卻有一個虛幻的圖像。那圖像如白色的星辰,一閃閃的發光,在黑暗之中格外的刺眼。   只看一眼南落便已經知道,這個一定就是句芒的祖巫烙印了。只是沒有想到,失心人竟然還沒有煉化。   突然,失心人念動了幾個古怪的音節,即使是以南落如今對於洪荒中各種法術咒語的瞭解,也沒有聽過這幾個音節。在音節響起之時,南落耳中突然響起了當年他妹妹仍然年小時的呼喚聲。不過,這已經不能對南落構成任何的作用了。而他身邊的惡鬼卻個個猛然一震,眼中露出了虔誠的神情。   南落混於惡鬼之中,此時此刻已經不用再去裝了,因為在南落看來,失心人定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的。就在此時,最前面的排列整齊的惡鬼動了,他們一個個走出去,來到那個虛空圖像前。張口噴出一道道死氣,死氣如煙似泉,澆在那刺眼的圖像上。而那個噴完死氣的惡鬼竟是轟然倒下,化為一堆枯骨。   一個倒下,另一個又上。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後面的惡鬼踏著前面惡鬼的枯骨而行。枯骨斷裂化成粉末的卡卡聲在這安靜黑暗的句芒城中格外的清晰。   在眾多的惡鬼死氣的澆洗之下,那刺眼的白光圖像終於開始暗淡下來,初時只是最上面染上一絲灰色,慢慢的越來越多,灰色部分越來越多。終於,南落面前的惡鬼上去了,並已經化成了那一堆骨粉。而此時失心人除了之前說了那一句古怪音節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了。南落自然沒有動,南落身後的惡鬼卻依序而上,噴吐死氣,化為枯骨。   在南落看來,這也算是解脫了。與其這樣不人不魔的活著還不如徹底的死亡。   一眾惡鬼終於都死光了,唯有失心人與南落仍然站在那裡。黑暗的空間中,一條黃霧騰騰的路上,兩個人靜立其上。南落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目,而失心人卻始終沒有轉過頭來。   突然,那一直背對著南落的失心人動了,只見他一步步來到圖像之前。也不見有任何特別的動作,竟是直接與那圖像重合在一起了。與此同時,南落也飄蕩了起來,如隨風而飄的樹葉,在虛空中一個忽閃已經到了失心人的頭頂。才一出現,縮在袍袖中的手已經拍了出去。   只見以南落的手掌為中心的虛空中閃耀而起五彩的光圈,這光圈非同一般彩虹,不但有著南落他自己領悟的五行神通,還有著孔宣那種對於五彩神光的應用之法。   光圈如輪,籠罩而下。   若是此時有洪荒中的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大聲驚呼,因為呈現在他眼前的五彩光圈,與此時洪荒天地的天空中那輪圈是何其的相似。除了光圈中的顏色排列不同和少了一道之外,幾乎是一模一樣。   不過,那失心人與句芒烙印只一接觸,竟是就融合在一起,根本就絲毫的不協調。南落這才知道,之前那些惡鬼噴吐死氣,就是失心人在煉化烙印。本來他還以來,只不過是為了讓煉化更容易一些而已,不曾想竟是就已經煉化了。   但是南落在發現的那一瞬間就果斷出手了,而失心人也就在與句芒的祖巫印記堪堪融合的時候,被南落罩於掌下。五彩的光圈瞬間將其吞噬,只是在失心人被五彩光圈吞噬的同時,那條黃泉路突然如蛇一般扭動著,只一眨眼之間就已經將南落纏住。   遠遠看去,南落右手幻生五彩,又緊緊的抓著一條黃煙般的蛇頭,而蛇身正緊緊的裹纏在南落的身上,從上到下,嚴嚴實實。頃刻間,南落竟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第二三四章 得道不分先後   失心人一直是低著頭,不動聲色之間就要與那祖巫烙印融合在一起,不過南落可非是當年輪迴玉盤邊緣的時刻了的人了,五彩光輪瞬間出手,頃刻間就已經將失心人籠罩進去了。   這輪迴玉盤可不是等閒之物。是南落這麼多年來對於自身法術神通的一個融合。五行之術的構建建空間,自成小千世界。而那光芒並非單純的五行光芒,而是融合了劍意。不斷的轉動,便如無窮無盡的劍在攪動著。而若只是這些的話到也罷了,這其中還有著南落融合了得到的輪迴之力。   這輪迴之力只存在於輪迴之中,看不見摸不著,無形無質。只能敞開自身的心扉去感受,不以法力境界高低論,更不能以神通搶奪。一切都只能以自身的心去感悟融合。   而這輪迴之力讓那些已經得到了的人來說這輪迴之力是什麼的話,一定會有著不同的答案。雖然各有不同的說法,但若能夠融合於神通之中的話,必然有會讓神通法術威力倍增。而且,南落還隱隱感覺得到,這輪迴之力似乎可以將任何兩種不一樣的神通法術融合在一起。   最就要的一點就是,這輪迴之力並不能給人帶來絲毫的傷害,但是一旦將這輪迴之力融合到了神通法術之中去了,那受到的傷害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修養才能完好。即使神通如現在南落、失心人這般也一樣。   五彩光圈是南落以五行之力,模擬輪迴而又融入了劍意於光芒之中。五彩光芒璀璨,一圈又一圈的轉動。光芒如劍,攪碎一切,輪圈如輪迴,輪迴萬物生靈。   失心人被吞噬了進去,但是那條黃泉路竟是在頃刻間化為一條黃蟒。黃蟒身上黃鱗如眼,淡漠,彷彿已經將人世間的一切看透,不懼生死。又似正在嘲笑著世間萬物生靈,極盡諷刺。若只是境界稍低一些的人,只看一眼的話,就將陷入無盡的惶恐之中,永遠不得清醒。   南落自是知道這是失心人的神通,卻也並不知其名。若只是有這種眼睛一般的鱗片到也罷了,更可怕的是,這失心人竟是竟輪迴之力融入了這條黃泉路之中。以至於憑著南落的神通都無法輕易的掙脫。而且,那纏在身上的蛇蟒之身力量大的可怕。憑著南落曾在東皇鍾下壓過的身體,都感覺到了一股鑽心有疼痛,而且那疼痛不光是在肉身上感覺到,就連靈魂,南落都感覺被緊緊的勒住了。   五彩光圈光芒吞吐不定,彷彿隨時都要爆裂開來。而南落的身體也在那黃蟒纏繞之中一點點的縮小,直至被勒住的地方小如絲線,而五彩光圈依然只是吞吐不定,以之前一樣,並沒有爆裂開來。   依然如故,無論是誰這時個時候看到南落與失心人的樣子,都會知道他們陷入了僵持之中。直到此時南落才知道,那黃泉路其實已經算是失心人身體的一部分了,完全被失心人給融合了。這才使得南落在先出手的情況下,仍然不能一舉戰勝。心中不禁想到難怪對方像是沒有絲毫的防範,只是失心人也未想到南落的神通非同小可,被吞噬於其中之後,一時之間根本就難以再脫身。   從外面看句芒殿的話,入目的只是安靜的黑城,並沒有一絲風起雲湧或天地變幻之色。即使是南落手掌間那將失心人吞噬的五彩光圈也是在無聲中吞吐。而纏在南落身上的黃蟒無論展現出什麼駭人的威勢,不被他所纏上都是無法感受到的。   一切都像是在深夜裡,黑暗中的靜寂爭鬥,像是害怕被人知道,但卻只分生死。   就在這時,南落耳中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   「哈哈……天地至公,一魂一命,何人能得雙魂哉,大道至公,一身一心,何人失心猶能存於世間……」   在這聲音就像是在空曠的山野之間縱情高歌,無所顧忌,放肆之極。聲音未落下,仍在句芒殿中飄蕩之時,已經有一人如一溜煙般的衝了進來。那黑高深沉的句芒殿竟是幻象一般,根本就無法對他造成一絲的阻礙。   這人滿面的黑鬚,黑鬚看上去仿若剛針,根根僵直、黑粗且濃密,眉毛如黑蠶趴臥,頭髮倒是整整齊齊朝後梳著,一絲不苟,顯得他的額頭比常人更寬闊。身上穿著的則是一黑色粗麻衣服,一件披風上有著幾個破洞,破洞上仍然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煙火氣息。   若是別人的這般的裝束打扮的話,一定會給人一種邋遢人感覺。可是於他來說,任何人只會覺得粗豪。一股任俠豪氣排空而來。   尤其是他的身下那頭怪異醜惡的,滿身的棕毛,形如獅,卻又面若麒麟。乍看上去醜陋不堪,再看卻有澎湃的雄渾氣息撲面而來。和坐在他身上的人相得益彰,人獸合一,竟似乎不分彼此。   他從那句芒城黑沉的城牆壁上穿過,絲毫不停,直向南落與失心人爭鬥的地方衝撞過來,那頭貌似麒麟的棕毛巨獸巨口微張,露出森森的獠牙,低沉的吼聲隱隱間竟是扭曲著空間。   而那南落與失心人的仍是僵持著,那人哈哈大笑,他跨下麒麟獸則是在靠近之時,猛然一張巨口。巨勢吞天,比之南落以法象天地神通使出的吞噬天地之法一點也不遜色。   張嘴就咬,遠遠的看去,南落與失心人竟是瞬間被吞下。又如幻象泡影般的破滅了,而那一人一獸卻沒有絲毫的停留,速度一分不變的遠去。就在一人一獸剎那消失之際,整座句芒城突然如水波一般的破碎,現出南落與失心人兩人來。   失心人仍然是低著頭,黑髮遮臉,身上黑煙隱隱,讓人看不透,彷彿他的身後便是無盡的深淵。南落看著他,眼睛微瞇著,只見那失心人緩緩的隱去,並不再爭鬥,也不說任何的話,就像是要避著南落一般。   南落眼中五彩的輪圈轉動,只看到失心人正朝一個無底深淵落去,這無底深淵沒有一絲的光亮。失心人就像是一件黑衣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飄落,沒有生命氣息,可是即使是這樣,南落仍然看不清他的臉。   不知道從何時起,南落心中就有著強烈的想要掀起他臉上的頭髮,看看一他的相貌的衝動。   輪迴之戰時,這失心人並沒有出現過,至少沒有在南落面前出現過。不過那黃泉路倒是時常會出現,直到此時,才算是又一次見到了他的真身。   在南落的眼中,那個無底深淵以前並不能看到,直到現在他都還只是第一次看到,隨著失心人飄落的越來越深,直至再也看不見,那無底深淵也就消失無蹤。   突然,南落轉身看向遠處。正是之前那一人一獸消失的地方。眼五彩光芒一閃,便邁步而出。身形變幻,在輪迴天地的茫茫白霧之中消逝。   之前那麒麟般的凶獸是不是一口真的想將他們兩人都吞下,南落並不清楚,但是卻明確的知道,當時若不是自己與失心人兩人幾乎同時轍去神通的話,就真的要被吞下了。   而此時南落一眼就看到那遠處正有殺氣沖天,直欲破輪迴而去。再進一些,便看到一人持劍而舞,劍劍如披風,凌亂而又無跡可循。   遠遠看來是有殺氣沖天,近了之後,反而越來越淡,雖然是非常淡了,似乎感覺不到了,但是卻讓人內心深處有一種心悸、心寒感覺,無聲無息間侵入骨子裡。這種劍意,南落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忘記不了。   持劍之人正是金鏊島島主通天,人稱劍中聖者,他單人只劍,青袍飄飄,劍劍不同,或中正宏大,煌煌然,若天威,一忽而又飄忽詭異,變化萬千,防不勝防。而劍光中的那一人跨騎在異獸身上,上縱下竄,躲避著劍光。看的出他仍然有著許多餘力,不過,通天道人自然也沒有用全力。   南落緊緊的看著,心中疑惑這個人怎麼又與通天戰了起來,難道也是和剛才一樣。現在再仔細看那一人一獸,才真正感覺到了他的非凡之處,他就那樣的跳動著,無比的乾淨利落。看似被纏在那劍網之中,卻像是並不想走。   就在這時,突然聽通天道人冷笑道:「你這藏頭縮尾之人,既然想要試我的通天劍道,那就拿出真本事來,若只是這般的話,那我劍下不過是要多了一亡魂罷了。」   「哈哈,金鏊島通天聖者,好大的口氣,遙記你當年得劍之時,不過一弱冠少年,法術不過會使得兩三樣,神通全無,不想才匆匆幾千年,竟是這麼大的口氣了。當真以為自己天下莫敵了嗎」那人騎在獸身上,大笑著說道,聲音粗豪,還有著淡淡的諷刺。   通天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是多麼久遠的人物,今天也要記住一句話,得道不分先後,不然的話,空活萬年也只是軀賣一個而已。」 第二三五章 青顏不出 誰與爭鋒   輪迴本是虛無之物,無形無質,根本就無從捉摸。但是此時南落等人都陷於其中,雖是各有著目的,但是對於洪荒中的人來說,這輪迴之中便是另一個天地了。   當年南落被帝江持生死薄念著名字,打入輪迴之中時,就有著無盡的異域凶獸出現,直到此時,他也不知道那各種的凶獸是從哪裡來的,根本就不似洪荒生靈。   這騎獸之人是什麼根腳,竟是這般大的口氣,南落心驚之餘,身體已經停了下來,並不靠近,但也沒有掩藏自己的身體。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人需要他隱遁藏形了。   輪迴之中並無天地之分,更無上下左右的方向。若是沒有神通或是神通稍差的人,進入這裡只會陷入無盡的漂流輪轉,根本就無法停止,直到肉身與靈魂都消散。   「哈哈,好煞氣,你自得劍後就易名為通天,果真是殺氣通天。只是,你現在或許已經不是你自己了,卻還不自知。」那騎獸人大聲說道,騎在獸身上於劍光之中來回躲閃,從容不迫。   「自尋死路,既如此,就成全你。」通天道人森然的聲音纏綿於劍光之中,透著無盡的冷意。   騎獸人縱聲長笑,「哈哈……」   在他的笑聲之中,一道刺眼的白芒沖天而起,隨即便有白光鋪張開來,耀眼、刺目。這是誅仙劍光,有著一種恢宏的霸道,與南落那種靜寂的殺念完全不同。他這殺意帶著無窮無盡的侵略性,如狂野的海嘯,挾吞山之勢,煌煌天威,霸道凜烈。竟是與東皇鍾那席捲天下之勢的鐘聲有著幾分相勢。   白光才鋪張開來,同時之間又有通天道人的聲音隨著這滔天殺氣湧現,「你既知我得了劍,當知我有一劍名誅仙,看爾今天能否得脫。」   「誅仙,哈哈,誅的是仙,還是誅了持劍之人的心呢。」白光之中同樣傳來騎獸人的笑說聲。   「亂我心者,殺。」   通天道人聲音森森,不帶絲毫的感情,聲如劍,整個人與那一柄劍,伴隨著這片耀眼的白光唯有一樣的東西——殺。   誅殺一切。   那白光對於神通稍低一些的人來說是可怕的,只那白光足以讓相當一部分人雙眼失明,心神僵硬,不再有絲毫的抵抗之力。但是南落同為修劍道的人,只是劍光在鋪開四散的瞬間微微一瞇眼睛,而那劍意殺意,早就被他以自身的劍意抵擋著。   在外人看來,此時的南落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絲毫不受影響,但是在那他的思感中,在那意識天地之中,卻有一把劍巨大無比的劍劈斬下來,勢若要將南落的意識給一劍劈散。若是真被劈散了,他只怕就要瞬間死去,而表面還看不出一絲的傷痕。   這劍在通天道人那一聲「殺」響起之時,便驀然出現在南落意識之中。恢宏、霸道的劈下。   劍名誅仙,號稱天地間第一殺劍,在輪迴之戰中,無數人飲恨於那劍下。在那相互結陣而占輪迴裂縫之時,誅仙劍過處,無寶可與之爭鋒。   那彌天的殺氣下,一切都顯得黯然失色。   在南落的意識空間之中,誅仙劍劈下的同時也有一柄劍迎了上去。   劍名青顏,青顏…青顏…,在南落剛得這劍,捧著劍鞘撫著劍身為之取名為青顏時是怎麼樣一個心情,這世間又有誰知道。   青顏,青澀容顏,當年的侍劍童子那青澀容顏已經滄桑。而這劍,也已然可以與天地間任何頂尖寶物一爭短長,可視天地生靈如無物。   南落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殺念於陰陽觀前,一劍滅殺玉虛十二仙、金鏊島內外八弟子後,天地間便有一句話流傳天來了。   「金鏊島誅仙劍,劍誅天下,陰陽觀青顏不出,誰與爭鋒。」   說到底,青顏劍與誅仙劍並沒有真正的面對面的爭鋒過,此時算是兩種劍意對碰,南落沒有去考慮這是不是通天道人借此機試探,他只知道此時要將那柄劍給擊散。   兩柄劍,一劍劍柄赤紅,上系有紅絲飄飄。另一劍劍柄淡青,劍口處一對鳳凰翅護手。   一青一紅。   青顏劍是在南落的意識空間中,自然佔有極大的優勢,只一出現,便已經斬在了那誅仙劍上,誅仙劍瞬間崩散。散如玻璃,如水花,最終消失的了無痕跡,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南落的眼睛卻微微瞇了起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剛剛那一劍根本就沒有受到力。可以說是連碰都沒有碰上,在剛要觸及之時,那誅仙劍已經散去。   在散去之前,南落竟是沒有看出那一劍虛實。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白光鋪張開來,通天道人說著那一聲「殺」時而發生的。   此時,南落眼中看到白光之中,通天的誅仙劍還只不過是剛剛揚起,那一人一獸仍然如之前一樣乾淨利落的向遠處跑去著,並無一絲慌亂。即使是在這殺氣鋪天的情況下仍是如此。不過,唯有南落這等境界的人,才能感受得到那一人一獸此時的不同。   飄忽詭異,根本就似不存在,根本就無從鎖定,彷彿那一人一獸此時只不過是別一空間的倒影,不露半點氣息。南落眼中五彩輪圈出現,瞳孔收縮,整個人瞬間沉入了那種戰鬥姿態之中。他已經將自己代入了通天道人的位置,在想著若是自己出劍的話,能否出得了這一劍。   這還是南落第一次遇上了讓自己難以出劍的人,世間神通無數,各有不同。這人先不論實戰之力如何,光這份隱藏自身氣息的手段就足以列入世間頂尖人物之中。   眼看著那一人一獸遠去就要消失在了白霧之中,南落竟是仍然沒有找到出劍的時機,未能捕捉到那一絲一劍出就能斬敵的氣機。   通天道人的誅仙劍也同樣的未刺出,只見通天道人劍人合一,整個人站在那裡就是一柄劍。手中的誅仙劍遙指那個已經若隱若現了的騎獸之人。   隱隱間,能聽到那騎獸之人大笑吟唱聲。   「萬物有靈,何人又能主宰他人命運呢,通天啊通天,你早已不再是你自己,你只不過是被誅仙劍所奪舍的靈物而已。卻不自知,可悲,可歎矣……」   就在此時,騎獸人迎面處有一人踏空而下。只聽他大聲的說道:「那你說我是被何物所奪舍的。」這聲音如他的臉相一般,浩然正氣,只往那一站便有著一股浩然之氣湧現。朝那騎獸之人當面踏空而行,直若挾一片天地壓了過來。   在那人一出現,騎獸之人身形頓時一滯,驚詫的開口道:「你是……」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臉色大變,一縱跨下異獸便朝另一方向縱去,可是在他身下異獸才縱身而起的瞬間,一縷若有若無的劍光已經滑了出來。直向頸脖梟去,騎獸人身體晃閃,射過了梟著之危,肩臂處卻被一斬而下,一條手臂瞬間掉落,帶著一竄鮮血在空中灑落。   騎獸人根本就不管掉落在地上的手臂,頭也不回的遠去。   「能在我陷仙劍下逃得性命,也足以自傲了。」通天道人冷冷的說道。   南落自是看出了那從虛空之中無聲無息詭秘出現的一劍不是誅仙,而是陷仙。對於這一劍,他也是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心中明白,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若是那一劍不是朝騎獸人刺出,而是朝他刺去,只怕也將難以倖免。   通天道人給他印象最深的自然是那誅滅天下的誅仙劍意了,而他用的最多的也是這個。至於那陷仙劍雖然也曾感受過那種劍意,卻沒有見過通天道人真正使用過。今天一劍,當真不負陷仙劍陷天下,陷萬物於輪迴而不自知的名號。   那個朝騎獸人之人迎天踏空而來人便是玉虛宮元始宮主,在別人的眼中,他只是負手踏空,衣袍飄飄,但是南落的眼中,元始的身後卻有一面遮天蔽日的黑幡如天幕一般的罩了下來。所以那騎獸之人才會停住,並改變方向逃走。   不過,此時南落心中卻在思索著那騎獸之人到底想說什麼。   「通天師弟何必這麼急著動手,何不讓他將話說完,我倒是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麼來。」玉虛宮宮主元始道人看著那騎獸人遠去的方向說道。   通天道人身上殺氣盡斂,再也感受不到絲毫,只聽他淡淡的說道:「這有什麼好聽,不過是一些瘋言瘋語,聽了塗亂道心罷了,他日若再見他,必將斬他於劍下。」   他說完便朝南落看來,眼神頗為複雜,卻與南落的眼神相對著,不避不讓。白霧之中,金鏊島內外八弟子分成兩排踏空而出,來到通天道人身後,低頭喊了一聲師父。通天道人並不理會,而他們似乎早已習慣,各自站直,在通天道人身後隨意的站成一排,面朝南落看來。   元始身後同樣走出十二人,行禮拜了師,元始淡淡的應了一聲之後,他們才直身,依次站成一排,面朝南落看來。 第二三六章 欺世大魔   無論是玉虛十二門人,還是金鏊島內外八弟子,此時看到南落的面色都是冷冷的。其中有趙公明抬頭看著天空,他旁邊站著的雲霄眼神空寂,看著南落卻像是看著空氣。另有兩個女子便是金鏊島外門四大弟子中另兩外,與雲霄合稱三宵娘娘,她們又與趙公明同為外門弟子,是為金鏊島外門弟子之首。   與他們四人分開而站的是金鏊島內門四大弟子,其中自有號稱神通可幻化天地間任何靈寶的多寶道人,無人知其根腳來歷。只知他是第一個投入金鏊島通天道人門下的,另有三個內門弟子一向在島內潛心修行,極少在洪荒中走動。之所以被大家知道,都是因為金鏊島許多內門弟子在外行走之時講述他們的道法高深,神通非凡,這才有了金鏊島內門四大弟子之稱。   玉虛宮十二門徒中,廣成子左手托一印,端正的站在元始的身後,那面情與他的師父元始道人幾乎是一樣。另外十一人也都個個神情肅然,臉面上並無表現出特別的怒意,大有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感覺。只是那眼神深處的隱藏著的思想,透過眼神落在南落的身上,他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呢。   南落的眼神從他們的身上滑過,其中在玉鼎身上,南落眼神停留了片刻。在別的人身上,無論他們將內心的意念隱藏的有多麼的深,都會被南落敏銳的觸感察覺出那股子怨恨殺意。但是從玉鼎身上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戾氣怨殺之氣,反而比之前多了一份淡然,那是一種靈與肉的昇華,雖然現在法力還已經掉到了仙道初入時的樣子,但是可以預見的到,他日法力再復之時,必定與那時的他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用南落此時心中對於玉鼎的評價就是,劍已入道,只待成熟之時,就又將是洪荒天地間一無雙人物。   十二人中,慈航獨站於末位,在洪荒天地間的人們眼中,玉虛十二仙排於末位的小師妹慈航是最為安靜的。她不像另外的十一位那樣鋒芒畢露,雖然時常能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卻從來都沒有聽她出頭說過什麼話,對於她有什麼神通法術洪荒中的人並不熟悉。反倒是知道她有一個楊柳玉淨瓶有著祛病、療傷、肉白骨的神效。   而現在南落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個空靈的女子,空靈中透著一股聖潔,彷彿與之前的一切都已經斬斷,從肉身到靈魂都已經蛻變。脫去了梏致,無論身心都似清泉般純靜。   那眼神,讓南落感覺到了一種心靜的感覺。她看著南落,南落卻無法看出她的半點心思,以前的那種故人之情已經難以從她的眼眸之中看見,瞳孔之中純靜的如琉璃。   這些只不過是南落眼神轉過之間看出來的,在別人看來,此時的南落只不過是淡淡的掃視了一眼眾人,並不說話。   突然,自遠處傳來一道平和中帶著獨特魅力的聲音:「道友心魔纏身,已入岐路,我有一法,可解之,不知道友可願修行。」   隨著這聲音而起便有一古色古香的人自遠處白霧之中走來,所過之處,飄渺無狀的白霧都已然停止飄動。在那聲音落後,廣成等人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因為他們心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說出「願意」兩個字。   南落面色不變,只看著來者淡淡笑道:「你總是說我已染心魔,那我就問你一句,何謂魔。」   「心神不屬,被慾念所控,便是有了心魔。」來者身著一件古銅色的法袍,明明沒有一絲光澤,卻給人一種耀眼的感覺,那耀眼耀的並非在眼眸之中,而是心中。   南落眼睛看這個自極遠處緩緩走來,心中卻早有一尊金色法象自天而降。那法象高大無比,漫天的金色光芒充斥。無數生靈在大地上跪拜著,並不見那金色巨象開口,虛空之中卻有若有若無又無處不在的梵唱。梵唱聲中,那些原本沒有跪拜的生靈,一個個相繼拜倒,並投入到金象身後的金光之中去了。   這些是出現在南落心中的景象,外面那個身著古銅法袍的人仍未走近,但是空間中已經泛起了一種淡淡的波動。廣成子眉頭皺的更深。   「呵呵,當年你以這各上手段對我,尚且無濟於事,今日仍是如此,看來你的手段盡矣。」南落聲間靜寂,如劍破虛空,因那身穿古銅法袍的人出現而變得異樣的虛空寸寸碎裂,剎那清明。在南落心中一道劍光劃過,那尊金象應劍而碎,可那些本來朝拜金象的人竟也瞬間死去,死狀如劍吻喉,鮮血自頸脖間噴灑而出。   這些都是出現在南落心中的,此時他的眼睛已經瞇了起來,眼神之中有著絲絲殺意浮現。那些人並不是真的,屬於幻象,隨著南落的劍光斬破金象而死,這卻造成了是南落殺死的景象。   那是一種神通,當南落一劍斬出後,那些人一個個捂頸而死,南落心中突兀著。隨之就發現那竟是已經成了一份記憶,根本就無法清除。這份記憶久而久之,將會深深的沉入內心之中。   當南落只是一轉念間再去回想之時,便只有一份自己一劍殺了許多無辜者的感覺,明明是假的景象,卻變成了真實的。這種感覺有刺在內,讓他無比的難受。   身穿古銅法袍的人自遠處走近,停了下來,面色似笑非笑的看著南落。只聽南落冷冷的說道:「何謂魔,何人是魔,不是你所能定的,於我來說,你就是亂我心的魔物。」   南落冷冷的說著,他雖然還不能肯定那份驅之不去的記憶今後會怎麼樣,但是卻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若不是現在環境不適合的話,他只怕早已靜坐驅散了。   在他的心中是多出了一份一劍殺了許多生靈的記憶,在除了通天與元始的眼中竟也是看到了南落一劍殺了許多人,而且還有著許多不同的景象出現,這些景象因人而異,並不相同。但是通天與元始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靜靜的看著,彷彿根本就沒有察覺到。   「你如此狠心,那些無辜生靈何罪,被你一劍殺死,難道在你的心中,除你之外的其他生靈的生命就不是生命?」這身穿古銅法袍之人發如盤,緊緊的盤在頭頂,臉上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即使是現在說著這樣的話,仍有笑容在臉。   南落臉色肅然,眼神如劍,怒聲道:「你挾眾生之生命大義於己身,以眾生之生命為綿袍,縱使外表裝扮的花團錦簇也改變不了你骨子裡的唯我私心。此謂之魔,魔就是你這極西極樂世界尊者接引。」   「惜哉,魔已控心,若是心懷慈悲之人,我對於你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你也根要就不必出那一劍,更不會殺死那許多人。這說明你的心已入魔,心中充斥著猜忌、恨意、嗔念,世人生命於你心中不過是塵埃一般,沒有絲毫的份量,我從你的劍中感覺到決絕、無情、殺念,怨恨,這一切都是魔心滋生的源泉,只有放下這一切,你才能解脫出來。」   這說話之人正是當年在極西之地讓南落差點失神沉淪的那個人,也正是當今極西極樂世界的接引尊者。號稱接引萬千紅塵客,入極樂世界得享極樂的接引尊者。   南落目光再次冷了幾分,緊盯著接引說道:「你若不死,必成世間大魔,欺世欺人欺心,西方極樂教將成為一切心智迷失之人的埋身之處。而你,就是天地間最大的魔物。」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激昂而起,若劍化天河成滔滔之勢。將接引尊者無形之中控制著的虛空沖的七零八落。   「說的好……」遙遠的輪迴深處傳來一聲女音,南落能聽出這是孟紫衣的話。   在這聲音落時,又有一女子腳踏一團潔雲而來,那潔雲竟是采收輪迴之中的茫茫白霧而成。這女子身上裝束簡單,一眼看去並不是十分的美艷,卻給人一種大方簡約的感覺。眉角不同於孟紫衣的柔和,也不同於北靈的煞冷,而是一種舒緩智慧之態。她並不是女性著裝,而是穿一件寬大的淡藍法袍,站於那一團白雲之上,有著一種特別的魅力。   她一出現在南落的眼中,頃刻間已經近來,只見她看了眾人一眼,自然而然的開口說道:「世間生靈無論變成了什麼樣,都還是萬物生靈中的一種。亦有生存的權利,何來『魔』之所,世間本無魔,只是有人將一些人定為『魔』後,『魔』才出現了。」她的聲音中並沒有包含任何的法術,卻給人一種威儀之態,給人一種信服感。   這話並沒有對著誰說,像是下了一種定義一般。說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臉色,而是轉頭向南落看來,並開口說道:「南落,你的心念曾在陰陽觀前挑戰當世之人,並說我定然不敢接戰。雖然那不是你本人所作所為,但既為的心念,便是你的內心返照。今天我便問你,可敢與我在這天地輪迴之中戰一個有死無生。」 第二三七章 論道輪迴   「……可敢與我在這天地輪迴之中戰一個有死無生……」   這是南落殺念寄托於青顏劍後化身而出,在陰陽觀前彈劍問天地諸強而說的話。現在卻被別人問了回來。南落臉色不變,眼睛微一瞇,開口說道:「呵呵,女媧娘娘何急於斯,即使要戰現在只怕也不合適,他日回歸天地之時,自然會有塵起飛揚的一天。今日我只問你,伏羲可還活著。」   來者正是女媧,當南落提到伏羲之時,她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眼簾垂下,似在思索。一會兒後竟然回答道:「他,自然平安無事。」   對於南落避而不戰這一點,她竟是一點也不在意,也沒有追逐下去,就這樣的緩和下去。剛剛那一刻還是劍拔弩張,這一刻便已經是低眉沉吟,彷彿因為南落的一句便已經轉入到了伏羲身上去了。   「女媧道友言之大謬也,魔由心生,貪、嗔、癡、怨、恨、情……是為魔物生機,我看道友眉間有憂愁,必是情魔滋生,還要早些斬斷過往,斬棄慾念,方可得大道。」接引突然朝女媧說道。   女媧轉頭,聲音微寒的說道:「你那一套了也來欺我。」   接引面色似笑非笑,仿似恆古不變,只聽他說道:「難得諸位道友都在此地,何不就此論道演法。」   元始看了看南落,又看了看女媧,淡淡的說道:「道有千萬,殊途同歸,只因人不同,才有了法不同,何法為正,何法為魔,當一辨為明,成天地正統。」   元始說完,通天也是踏上兩步,笑道:「欲辯之心久矣。」   女媧並不答話,卻也沒有反對。   南落笑道:「既是論道,便應讓天下蒼生聽到,孰優孰劣方有公論。」   自南落話落之後,洪荒大地上抬頭看時,便發現天空中的那輪圈突然閃耀了一下,隨之竟是有聲音傳出了出來。   接引身後突然浮現一片光華,光華之中似有無數的人端坐不動,看不清面容,但卻能感覺得到他們身上的安祥平和之意。光華出現之後,在那些端坐不動的人梵唱聲中,一個巨大的金象快速的凝聚而成。   金象方臉寬額,粗眉大眼,盤發、大耳垂肩,那嘴上兩唇更是比一般人來的厚,彷彿有著唇生蓮花之態。這金象與接引長相雖然不同,但是卻與他給人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   在金象出現的同時,接引朝虛空一指點出,一道金光溢出,虛空中頓時出現一座金色蓮台。那蓮台非是實物,看上去卻一點也不比實物來的差。他朝眾人微一躬身後便消失了,再出現之時已經端坐在了金色蓮台之上。寶象莊嚴,無數法術在他週身生成,更有無盡小神通在他眼中變幻。梵唱之身纏繞虛空,更有九頭虛幻的天龍護佑左右。   接引只一坐在那金蓮之上,便閉上了眼睛,可是那金光卻照耀著這一片空間,這種態勢,天下無出其右。   元始眼中神光閃動,並不說話,只一揮手,虛空之中就有一道垂天瀑布生成,這瀑布每一滴水都是一道法術,煙波之中亦有無數神通隱藏,心思不純之人看久了會有無數的幻象生成,亦有人可從中悟出神通法術。   瀑布若垂天,滔滔而下。再仔細看的話,竟是一面倒掛的幡旗。同時在那瀑布下方出現一座高台。瀑布衝落在高台之上,湧蕩而起,形成一朵青蓮。元始眼神看過眾人,一步跨出便已經出現在了青蓮之上。盤坐而下,剎那間與高台垂天瀑布融為一體,氣勢恢宏。他的十二門人站於身後,更添無盡氣度。   通天轉身以手作劍,在虛空之中斬劈而出。彷彿雕琢天地一般。只頃刻間,一座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宮殿便已經出現了。這宮殿虛幻如畫,許多地方仿似處於陰影之中看不真切,若是想憑神通看清的話,就有一道絕世殺意劈斬而出。   宮殿正對著眾人之處的門匾上有一柄劍懸掛於其上,並有赤紅的誅仙兩字在牌匾之上,字體生硬如劍刻,隱有無盡殺氣於其中。南落處於側面,隱約看到另一面竟還是有一道門,門上亦有一劍,只是劍身顏色是白色。牌匾上寫著『絕仙』兩字,一股絕殺天地萬物生靈的絕殺之氣直衝眼眸。   金鏊島內外八弟子分立於兩側,氣態各異,眼神或虛無,或傲然的向南落看來。   女媧開口說道:「我無道可傳,也不想辯什麼。」話落,一揮手卻在遠遠的一處虛空出現一座三足鼎,鼎一出便有一股乾坤皆定的感覺湧現。鼎現,剎那風起雲湧,無盡的白霧被吞噬其中,勢若吞天。驀然停止,一團慶雲自鼎中噴湧而出。女媧飄落慶雲之上,靜坐閉上雙眼,並不看眾人。   這只一剎那,就只有南落一人在邊緣獨立,正對面高空中是元始的瀑布高台,呈垂天而下之勢,玉虛宮十二門人站立一排靜看著,中正恢宏。左邊是接引法華燦燦,金光漫漫,金光中無數人端坐梵唱,有九條天龍游弋其身周,氣場宏大。右邊則是通天道人靜坐於一座殺氣沖天的宮殿前,殿前有一桌,桌上擺有一劍,大有一種拔劍四顧,征伐天下之勢。他身後也是八個弟子分立左右,個個人法力高深,於洪荒天地間有著大名。女媧飄然於遠空,獨立其外。   唯一還靜立的只有南落,在三人無盡威勢下雖不見他的面色有任何的改變,卻有一種孤寂無助之感。   就在這時,虛空之中傳來一道聲音,聲音爽朗。   「諸位論道輪迴中,怎能少了我昊天。」   隨著這聲音傳來,一座華麗無比的巨殿自高空之中落下,宮殿有著八角翹傲蒼天,仔細看去,那八角之下竟是有著各種異獸張口露牙,呈吞吐八荒護佑之勢。除此之外,之中更有無數的小殿屋宇,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這宮殿華麗,殿門之上有一牌匾,牌匾上寫著『靈霄寶殿』四個大字,字體中正,有著君臨天下之勢。就在宮殿落定之時,殿門大開,頓時有一股帝王之氣湧出。只見殿內的大殿之中,昊天端坐於金色寶坐之上。寶坐旁邊仍有一座位,座位之上有一宮裝美人,儀態萬千,集世間女子美妙於一身,持萬千寵華,兩眼之中似有風情萬種,濕潤紅唇欲滴,嘴角含笑。墨雲黑髮高高挽起,修長潔白頸脖下是婀娜身體,纖腰被緊束。整個人看上去便如一誘人密桃,但是卻又有一股端莊氣質隱現。   在昊天寶座之身後,有著幾位四位世間罕見的美人分立兩邊,各持一大扇輕輕搖動。寶座下方分立文武兩班大臣數十位,那些人一個個面朝殿外,眉宇間各有莫名威勢,身上錦服華麗,腳間玉牌象徵著各自的身份,由高到低的排成兩列。   這靈霄寶殿出現後,下方的茫茫白霧之中,一道黃蟒鑽出,邪異無雙,通體黃鱗如眼,在反射著各種光彩。同時有聲音伴隨著這黃蟒而現。   「世間有惡鬼,永生不滅,成惡鬼道,既是論道,怎能少了我這失心之惡鬼。」   這聲音冰冷,彷彿是在地底埋藏了數千年的聲音,已被寒氣、死氣侵染。隨著聲音的飄散開來,那條黃蟒已經化為一條黃霧漫漫的黃泉路,將眾人圈於其中。當聲落之時,黃泉路上已經出現了無盡的惡鬼,即使是以南落的法力,也只看到黃霧一閃,便多了密密麻麻的惡鬼站立其上。眾惡鬼低頭,黑衣拖地,黑髮遮臉。最前方失心人靜立於那裡,身上黑霧隱隱,一股陰森之氣瀰散開來。   不知在何時,洪荒天地間的生靈都已經安靜了下來,個個抬頭看向天空。因為天空中那輪圈之已經清若鏡面。能夠清晰的看到鏡中景象。   從接引的金光漫天,到失心人的出現,一切都在眾生眼中。不禁個個驚歎眾人的法術之神奇,道法之高深,神通廣大不愧為世間頂尖人物。   不過此時他們都將目光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人身處各大道場邊緣,孤身靜立,與其他那些眾星捧月般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人,一襲青袍。青袍不動,黑髮束於腦後,垂於肩頭。許多不知道他的人相顧左右,問那個孤身靜立的是什麼人,一時竟無人得知。許久後,終有人言,這人便是陽平臥牛山陰陽觀的南落真人。   頓時無數人驚歎說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彈劍挑戰天下強者的南落。」   不禁各個都仔細看去,良久後卻是有人感歎道:「原來,他是這樣子的,挺削瘦的一個,你們看他的肩,也並不厚實……」   又有疑惑的說道:「他的法力那麼高,怎麼就沒有傳道收徒嗎,若是有的話,何至於此時孤身一人。」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直向那九天之上飛去。同時之間,金光之中傳出一響亮聲音:「師父……」   這聲音如金鐵嘶磨,響徹洪荒,彷彿是為那九天鏡面中的青袍人壯聲立威。   在這聲音才堪堪落下之時,又有一聲音響起:「老爺……」伴隨著有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直向輪迴那清澈鏡面。 第二三八章 陰陽   一金一銀兩道光芒,直向九天騰起,那一聲『師父』與『老爺』在天地間迴盪。   有人驚問到,那是什麼人。有人認出金光中的人,便回答道;「陰陽觀南落真人弟子,善使赤金長棍,曾力斬女媧娘娘童子靈珠子,生擒玉虛宮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楊戩,名琉璃。」   有人認出琉璃,卻沒有人認出銀光之中的那一人是誰。   兩道光芒在天空中飛遁,卻並不能進入到那虛幻而又真實的輪迴鏡面之中,世間見多識廣之人早已經看出了那是巫族重建而成的輪迴。一般人又怎麼能自由出入呢。   從大地上看去,只見一金一銀兩道光芒在天空中流轉盤旋,卻根本就無法觸及。本來洪荒天地間的人還覺得這輪圈離的極近,現在在有人想要進到裡面時,才知道那輪迴中的一切只是能看到,根本就無法觸及,一切都如幻象。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飄下一道清冷的聲音。   「原來,我並不是只一個人了。」   天空中的兩道光芒剎那停止,現出一人身穿灰衣袍的持棍猴來,只見他仰天大聲說道:「師父,琉璃在這,願永持屠聖棍於師父座前屠盡天下聖者。」   另一銀光之中現出一人來,白衣飄飄,只不過是十六七歲模樣,只聽他說道:「老爺,九福願於陰陽觀中長侍劍。」   九福與琉璃兩人話落之後,九天輪迴之中飄落一陣笑聲,笑聲中有著欣慰,亦有蒼涼。   「哈哈……有徒與童子如此,足慰此生矣。哈哈……」   那笑聲放縱天地,傳至天地間每一個角落。在笑聲之中,輪迴鏡面中青袍道人長袖揮動,一道道五彩雲氣自他的袖中飄出,在輪迴天地之中交織纏繞。五彩的雲氣越來越多,頃刻間,那些五彩的雲氣便已經融為一體,旋轉著,變成了一團灰色。   在那灰色一出現,輪迴之中的那些人眼神之中都露出了慎重之色,灰色氣團仍然在轉動,在這短短時間內已經慢慢的分出了黑白兩種顏色。   黑白兩色逐漸分開,各佔一半。眾人眼中那一絲凝重之色更深沉了,都緊緊的盯著那一團黑白陰陽圖。   在當年天地輪迴戰之前,南落便已經摸到了五行化陰陽的門道,那時的他是配合著妖月鏡用出來的,此時卻是徒手,不使用任何的法寶。這並不是神通,也算不得法術,而是屬於道法了,只有著道境中人融合了自身的數種大道神通,才能形成這樣的道法。不再拘泥於任何形式與靈寶,一切的靈寶也只能起著輔助的作用。   當年南落雖然觸摸到了道法的邊緣,卻只不過是初窺門徑。而那時出現在鏡面上的黑白兩色還有許多混濁,而此時,黑白兩色已經分明了。   「五行交融化陰陽,陰陽轉換演天地。」   懸浮在虛空之中的陰陽圖在南落的聲音中瞬間崩塌,陰陽兩氣如塵埃一般的灑落下去。黑白兩色如塵土簌簌掉落,頃刻間竟是塵煙飛揚,將南落吞沒。   塵煙滾滾之中,一片結結實實的大地出現了,隨之大地上便被那塵土堆出了一座座大山,大山連綿。初時只不過是光禿禿的,並無絲毫的生機。但是上空的陰陽圖仍然在往下落著黑白兩色的煙塵。煙塵落於山上生長出各種花草樹木,並有許多生靈出現,短短時間內便已經生機勃勃。   虛空中的陰陽圖突然停止了,那一片山也就清晰了起來。   洪荒天地間,陽平山中正有無數的生靈同樣抬頭看著天空,在震驚之餘又感到無比的疑惑,因為他們看到的那片山無比的熟悉。終於有一人突然驚呼道:「那是我們的陽平山。」所有人都仔細的看去,隨之驚呼連連。   此時的陽平山中大王自封曉月憚師,他雙眼圓瞪,心中同樣的震驚,與陽平山中其他普通的生靈所不同的是,他不但看到了那是陽平山,還早已經認出了南落。   心中顫動,不能自已的想到:「原來他有這麼大的名,有著通天神通,早知道無論如何都要拜他為師的,哪怕是在陰陽觀前長跪不起,當時怎麼就一時猶豫了呢」   他還不時的看著九天之上已經現出身來了的琉璃與九福,眼中滿是羨慕。在他心裡,若是能與南落扯上一星半點關係,能在九天之上,喊一聲『師父』,或者一聲『老爺』,那是何等的榮耀啊。   除了陽平山上的生靈之外,天地間自然還有無數人都在看著。這般的驚天動地,即使是凡俗之人也能看到。   只是這些人當中還有沒有認識南落的人,只有天地眾生中各人的心裡最清楚了。當年,南落在大地上行走養魂、修道,每過一處,每遇一個人類聚居地,都會傳下仙道法門。亦可算的上是傳道萬千了,只是此時此刻跟隨在他身邊,會在九天之上,眾生環視之下大聲喊他一聲師父與老爺的卻只是兩個妖類。   另一處地方有兩個女子站在那裡,她們同樣是看著天空。其中有一女子正是楊蟬,只見嘴角顫動的喃喃說道:「其實,我應該像他們一樣的,應該大聲喊一聲師父的。」   楊蟬旁邊也站著的女子懷抱一尾玉白瑤琴,那手指緊緊的抓著瑤琴邊緣,眼中神色複雜,嘴角緊緊的抿著,一句話也不說。   南落所立之處便是陽平山脈中的臥牛山頂,只見他虛空一點陰陽雲氣圖,頓時又有又有黑白兩色的粉塵飄落而下,臥牛山上一座青色的道觀在粉塵之中快速的凝結而成。   道觀呈青色,暗合天地,與山勢融為一體。   而南落便獨立於道觀前,仍是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黑白兩色雲氣。只見他看著突然朝大地上深深的看了一眼,突然轉回一口氣吐出。虛空之中的黑白兩團雲氣瞬間變幻,同時朝所站在山頂上落下。   兩團黑白雲氣落在山頂之上的南落面前之時,已經化為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手持赤金長棍的灰猴,另一個則是一襲白衣的十六七歲少年。兩人站在那裡,眼神木訥,雖然身上都是靈氣充沛,但是顯然是少了一份靈性。若是放在這裡千萬年的話,或許會有靈智生出,可現在南落的目的顯然並非如此。   南落突然大聲說道:「吾徒琉璃何在……」   聲音響徹輪迴內外,緊接著便聽到一道聲音回應道:「徒兒在。」隨著這聲音響起,洪荒天地中的琉璃頓時雙眼緊閉的朝大地上掉去。而輪迴中臥牛山頂陰陽觀前的南落卻雙眼之中刺出黑白色兩道光芒,瞬間沒入了他面前的猴眼之中。   猴身深身一顫,再次睜開眼之時,竟是已經靈性十足。只見他一看清南落,便立即拜倒,口喊「師父」,但卻被南落一手托住。並說道:「不是說過嗎,你的雙腿不必再朝任何人彎曲,包括我。」   灰猴連忙回答道:「是,師父。」   南落撫了撫灰猴的頭,轉向旁邊那個白衣少年。與之前一樣,大聲說道:「九福童子何在……」   「九福在……」   南落眼中神光射出,沒入那白衣少年眼中,緊接著那白衣少年便神活過來。   洪荒天地間,九福的身體也自九天之上掉落,宛若已經失魂。   輪迴內外的所有人都在看南落,被南落的手段所震驚了。這種震動並非來自於那種恢宏的場面,而是最後點雲成人之法。在洪荒天地間的人眼中,南落只是朝天空中一點,那兩團雲氣就化為兩個人了。心中想到:「難道他竟是有神通能造化生靈?」這種手段比任的手段都要來得震撼。   而在輪迴中的這些人眼中,看到的又更多,雖不像洪荒中的那些人那般的驚詫,卻也同樣的大出意料,再看南落之時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危險的感覺。   南落給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劍道修為,今天才發現,他的五行之道早已經能演化陰陽了。   五行演化陰陽,這是南落自己悟出來的,其中自然有因為他本身修煉的是元神仙道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他在練氣之時,便是被通玄以太極圖打開了仙道元神大門。而那太極圖本質便陰陽之道,所以,南落以五行交融而出陰陽並不足為奇。   若說以陰陽之氣造出一片山脈算是極其高明的應用的話,別人的人還能以別的手段做到的話,那麼以陰陽之氣造出兩個人來,並賦予他們生機,只怕沒有一人能做到了。   人體又稱之為道體,世間萬物生靈若要成就無上大道,都要先化成人形來修行,這樣才能更契合天地。所以,造出一個有生機的人體比造出一棵樹或一塊石頭要難上千百倍。這其中陰陽轉換平衡之法門非是一般人所能領悟的,能做到這一點,也就相當於打開了一道浩瀚的大道之門。   在許多人看來,南落是造出了兩個活生生的人,而輪迴中的接引、元始等人都知道他造出的是兩個有生機卻無靈魂的人體,但又對他那最後的呼魂喝魄之術的應用感到不可思議。   散人魂魄的神通法術和法寶在天地間有不少。但是能像南落這般將對方的魂魄完好無損的呼喚而來,只怕還沒有人能做南落這麼好。   這說明南落法術神通已經完完全全的融合了,並達到了一種精微的程度。 第二三九章 演一場諸天笑傲   先天靈寶不入輪迴,入輪迴則會被消靈性,時間一久也會變成凡俗之物,這就是輪迴的可怕。當年他們的靈寶也只是與裂縫相合,那時輪迴還未重建,所以並無礙,而此時並沒有一個人讓自己的靈寶留在輪迴天地之中。   女媧的三足鼎也並非是真實的三足鼎,而是因為煉化之後,得了鼎中大道,自然也能以幻化出一尊這樣的三足鼎,而且威力並不弱上分毫。   南落輕笑一聲,突然伸手在虛空之中畫一個圈,輕吐一口氣,那圓圈便化為一面宛若實物的鏡子,冉冉升起,在升到高空中時,只聽南落輕喝一聲,一指點出。鏡面頓時光芒大放,映耀輪迴內外,就連整個天地在這一刻都被這片光華照了個通透。不過,這光華只是一閃而逝,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光華便斂了下去。從刺眼變得柔和而清冷,如一輪孤懸的月亮,靜靜的將臥牛山上的南落、琉璃、九福、陰陽觀籠罩著。在世人眼中,此時的南落臉上的表情無比的清晰,就連他眼神深處的那一絲鋒芒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見他突然兩手平伸而出,嘴唇顫動,顯然是在念動著什麼。與此同時,他那托在空中的手掌上浮現了黑白兩團氣體,兩團氣體他揉合在一起,並緩緩的搓動,月光下,能看到他的手指正以一種獨特的韻律顫動著。只一會兒,那一黑白交融雲氣散去,一把青鞘長劍便出現在了他雙手上。劍長三尺,鞘身有鳳凰翱翔圖。   這劍並非是真實的青顏劍,而是南落以自身的劍道化生而出。他轉過身來,將劍交於九福手中,同時不輕不重的說道:「既為侍劍童子,當有劍,若有心,可斬諸天生靈。」九福伏身接劍。至於當年九福是怎麼離開陰陽觀的,這麼多年來又是在哪裡,南落根本就沒在問。不過,知道九福這人的,這天地間也只有陽平山中年頭久遠一些的妖類才知道,曉月憚師依稀還記得,當年就是一個名叫九福的小童從白霧之中,拖著一把青鞘長劍,只不過是念了一句玩笑般的話,就把當時他敬若天人的七步大王給斬殺了。   南落將劍交於九福手中,略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我這一生,別無所求,唯願身心得自由。從不曾想九天揚名,而今卻與這當世強者輪迴論道。既然你們來了,那就讓我為你們演一場諸天笑傲,與他們在這眾生眼中,論一個德性綱常。」   南落初開口時只不過輕聲低語般的說著,天地間雖然都能聽的到,但是無論是誰都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那種對於自由、安逸的渴求。而到後面之時,他的話聲音雖然還是那麼大,可是語氣卻如劍氣沖宵,光芒傲嘯天地。   話落之時,他豁然轉身,負手而站,往前踏出一步,剎那間便有排山倒海的氣勢瀰散天地間。這並非他使出了什麼神通,而是來自於心靈上的感覺。在眾生眼中,突然便覺得此時的南落凜然不可侵犯。   在南落踏前一步,掀起滔天氣勢的剎那,接引身後的金光隨之漫天而起,而他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和善笑容更盛了。元始所的垂天瀑布頓時再次拔高了幾分,他身後的十二人眼中無一例外的都一瞬不瞬的盯著南落,似要從現在的南落身上找出與剛才的南落有何不同之處。   通天身後宮殿殺氣徒然強盛了起來,眼神如劍,看著南落,戰意瀰漫。靈霄寶殿中的昊天原本靠在金色的寶座上的身體已經坐直了,而他旁邊的那位女子眼中神光閃動,似乎極為意外。黃泉路上無數惡鬼突然之間騷動不安起來,失心人微微轉頭,死氣沖天,騷動驟停。   這只不過是南落一步之間而發生的事,他身體並不再向前,而是突然揚聲說道:「天下生靈莫有不慕長生,只因長生有千般好處,而已得長生之人也有許多人競相傳授長生之術,諸如諸位這般遠超他人之人,也免不了挑選徒弟,傳下大道。請問諸位是出於何心。」   接引呵呵笑道:「貧道等即得道,便當傳道天下,讓世間生靈得脫生命壽限之苦,永享極樂。」   「既然如此,你何不開壇講道於天地,讓世間生靈都可自由學習,何必還要拜你為師,朝夕伏拜。」南落快速的回問道。   「為了不讓那些心思不純之人得了長生之術,加害於他人,所以才讓他們拜師學習,拜師之際,貧道自有神通察其心性,觀其根本。即使有心性、根基惡劣者,只要長伴於貧道身邊,晝夜聆聽大道,自會心思純靜,得享極樂長生,超脫輪迴。」   接引說這話之時,身後的金象光芒大作,如太陽普照天地,光華之中的人們頓覺心靜思清,如有暖流於身體內緩緩流轉,一些有著傷疾的人也在金光之中突然好了。   「哈哈哈……」南落仰天大笑,笑聲在世人聽來無比的猖狂,笑聲停止時,只聽他大聲說道:「你能察人心性,真是笑話,人心變幻,誰又能為誰定性,善惡不過一念之間,你這話用來欺騙別人到可以,想用來欺我還差一點。」   「我再問你,當年我以你等約定之事,你為何最後朝我們出手,這又算是什麼呢。毀約無信之人,有何面目傳道天下。你收徒傳道不過是為了自己修煉神通,自私自利之人,又有何面目稱人師。」南落聲音鏗鏘,如洪鐘大鋁,初時語速還平穩緩慢,說到最後面之時,卻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如劍噬天下,鋒芒畢露,激昂無雙。   當南落說到最後之時,竟是形成了一股威壓天地之勢。這勢如天威煌煌,鋪天浩瀚。整個輪迴天地都似已經與南落融合在一起了。接引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不僅他如此,元始、通天、昊天、失心人等一個個臉色大變。同時所在的道場都閃耀而出著各種光芒抵抗著。   接引似乎被南落的氣勢所懾,竟沒有及時回答,而南落又立即大聲快速的說道:「你這自私自利欺世無信之人怎麼還能存活於這世間。」   南落越說越急,氣勢越來越盛。人雖然還是那個人,但是在天地眾生眼中,南落此時卻彷彿代表著天地,說出的話就如天地之意。而接引身後的金光在南落話中逐漸的削弱,當南落話音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氣勢也就上升到頂峰。就在所以人以為他要停止時,他徒然一揮手,只聽到一聲劍吟聲響徹天地。   「鏘……」   劍光璀璨,沖天而起。   這一劍挾天地之威,無邊無際,無窮無盡之力盡在一瞬間迸發而出。   大地之上,眾人抬頭看,只看到白光燦爛,如銀河傾洩,席捲天地。   接引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他那身後的金像在那一片燦爛銀河沖卷而下之時,憑空突閃,出在銀河正前方,一掌拍出如山,勢若能一掌間掌握天地。   但是只一接觸,便在銀河之下如化為金粉。接引臉色一變,張口大喝一聲,天地可聞,同時一掌拍出,掌如一方天地,中央之處還有一個碗狀的漩渦,似要將銀河一碗裝下。   當碗與銀河接觸的一瞬間,他臉色大變,另一手掐指成蓮花訣,身後金光之中端坐著的人影齊聲梵唱,聲音如歌,又似在祈禱。雖是如此,仍只是稍稍抵擋了一下,便被沖卷翻飛而出,金光瞬間破滅,唯有接引本身在銀河捲身的剎那消失無蹤。   南落伸手一招,那九天翻捲之銀河便化為一道白光射入九福手中的劍鞘之中。一聲淡淡的劍吟聲在天地間飄蕩,終至微不可聞。   天地靜謐,眾生沉默。   沒有人想到南落一劍之下竟有如此威力,這一劍早已遠遠的超越了眾人對南落的認知,心中震驚,看向南落的眼神已經變的十分的警惕。   這一劍可以說是並不是南落本身的實力,元始、通天等人自然看得出南落這一劍是融合了天地之威而出。至於他是怎麼做到的,也只是知道之前南落那一番話就是一個融合天地過程。   但是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此時的南落無比的安靜,甚至看上去有些虛弱飄忽,仿似一陣風築能將他吹走。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再敢小看於他,他只那樣靜靜的站著,在人們心中,竟也顯現出睥睨天地之態。   元始身後慈航眼神閃動,看著南落的面容,突然想起了當年南落被壓在鍾山之下時,曾說過一句話。   「道境之上當還有一條心路,心意無窮,聖在心中。」   當時她聽了只是隱隱約約如處於迷霧之中,根本就無法體會。而今看了南落的一番表現,頓時想到了這一句話,相互一對應,不正恰恰解釋了那一句心意無窮嗎。   一切都只是心意的表現,當心中那份意達到巔峰之時,將會乾坤倒轉,天翻地覆。 第二四零章 輪迴中的山   論道並非一定要相互開口辯論,還有另一種方式論道,那就是講道。講道輪迴內外,一時間,天地間祥雲朵朵,個個盤膝靜坐體悟,珍惜著這難得的機會。元始、通天分別宣講無上大道。而他們的弟子亦分別演示了一些神通妙法,雖然大家能看的出比之南落那一劍有著許多差距,但是比他們自己卻要高明無數倍。不禁一個個驚歎連連,凝視觀看。   至於失心人卻是只說了一句話而已。   「入惡鬼道,得永生。」話起之時天地間生機頓失,死氣盈天。話落後,剎那間風輕雲淡,仿若一場夢幻。   在講道告一段落後。   元始神情嚴肅的看著南落問道:「道為何名。」   「無名,唯心而已。」南落淡淡的回答。   「此道不可傳。」元始面無表情的說道。   南落淡淡一笑,並不做聲。天地間許多人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時都分不清元始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說南落這道不能傳呢,還是說傳不了。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南落不答話,輪迴內外一時安靜,接引彷彿已經消失,元始與通天、昊天、失心人各有神光沖宵,互不相讓。在此時,天下生靈都在看著,似乎都在顯示著自己的無上神通與威儀。   唯有南落已經暗淡了下去,那一片輪迴中的陽平山上空的月亮不知何已經消失。而南落與琉璃九福都變的模糊不清,只有那一片青山如隱於暗夜之中。   就在這時,昊天卻是突然開口說道:「天地有序,諸天生靈亦當有尊卑綱常,凡是入仙之生靈便需要入天庭錄名造冊……」凡此種種,無非就是要仙道之上的都受天庭節制,由天庭統管天下靈山。分封神位,賜道場。   昊天說話之時,靈霄寶殿光芒耀眼,寶殿牌匾上的四個紫色大字中正威嚴,他話起之時殿內有人喧聲肅靜,話畢之後有人揚聲道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說完了話。排場十足,威儀天下。   昊天話才說完,通天便已經哼了一聲,說道:「你有何德讓天下之人臣服,若是沒有,憑當年太一、帝俊那般的神通蓋世,算計無雙也不過落得現在這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昊天並不回答,靈霄寶殿之內煙雲裊裊,看不清昊天的臉色,倒是他旁邊端坐著的那個鳳袍女子嘴角含笑直看著南落,神秘之極。   元始卻突然說道:「天地眾生紛亂,確實需要有要管束制約。有根性惡劣之輩,依仗神通在天地間胡作非為,欺凌弱小,引得四處冤魂無數,戰火不休,若能收束天庭之中,也未償不是一件好事。」   通天回答道:「修行之人有戰鬥是在所難免的,至於欺凌弱小胡作非為之事,又豈然一言以蔽之,因果糾纏,恩怨變幻,誰是誰非又有誰說的情呢,所以,這根性純惡劣之人也就無從分辨了。」   元始微微沉默了片刻說道:「即是根性,自然要從其出身來看,再看所投之師門,是否根性純良一眼便知。」   「什麼樣的出身和什麼樣的師門算的根性純良呢?」通天緊緊問道。   元始正待說話,遠遠突然有光華沖宵,隨之他臉色一沉。頓時騰身而起,那垂天瀑布瞬間散去,他門下十二弟子同樣騰空遁飛而去。   在他飛遁起的同時,通天也同樣的看著那處寶光沖宵之處,眉頭微微一皺之下,便已經飛遁而起,身後的宮殿同樣的如煙霧般飄散。八大弟了跟於其身後,飄然遠去,卻又遠遠的看到了他們在虛空之中突然頓了頓,便朝另一方向飛遁而去。   失心人與靈霄寶殿早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原處,不知去向,唯有南落還站在那裡。   從洪荒天地間看去,輪迴天地已經慢慢的變的模糊起來,直到裡面的一切都消失,從新化為幾道色彩組成的輪圈。不過輪迴天地中的陽平山還沒有散去,茫茫白霧已經將之籠罩了,只聽南落突然凝重的說道:「我送你們去兩個地方……」   南落的聲音在白霧之中若隱若現,聽不真切,隱約聽到琉璃與九福答應了下來,又隱約聽到南落向他們交待著什麼,再看到他雙手揮手兩道清光,琉璃與九福便消失不見了。   剛剛還是爭論不休的輪迴天地,只一剎那間便已經安靜下來。茫茫白霧將這一片山脈吞噬,頃刻間,這一片陽平山脈便透著無盡的神秘。   遠處又有光華沖宵而起,一閃而逝,卻並非之前那一處。過了一會兒,同時之間又有幾乎光華沖宵,在白霧之中十分刺眼。只是那閃耀的極為短暫,就在這些光華出現的一刻,被白霧籠罩著的山中衝起一道流光,投向遠方。只不過,這道流光所遁去的地方並沒有光華閃耀。   那遁光中的人自然是南落,轉瞬即逝,便已經消失了。南落離去,他以陰陽之氣生化而出的這片陽平山並沒有散掉,山勢依然連綿,中心位置的臥牛山上的陰陽觀中已經灌進了茫茫白霧。從此輪迴之中便多了一座山,只是此時山中並無生靈。   南落遁去,速度極快。   驟然停止,現出身來。那前方赫然有一座黑城靜靜的躺在那裡,城門之上『帝江』兩個字有著深深的幽暗氣息。如當年南落以妖月鏡觀看到的城內景像一樣,無除了那一桌燈光之地外,只有無盡的幽暗。   仔細打量著這一座帝江城,遙記當年帝江於城頭揮筆寫下無盡篇章的景象,而他在這殿中燈下一遍遍的書寫著帝俊姓名的樣子更是如在眼前。直到此時,南落才突然想起,帝俊明明已經融合於周天星辰當中,即使是受了重創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算是想通了,關鍵處一定是帝江燈下於生死簿上寫下了帝俊姓名罪狀。   在城前看了一會兒,伸手在虛空畫出一個圈,輕吐一口氣,那圈便已經化為一面大大的鏡子。鏡子兩面都如水幕,並不見南落有什麼動作,那鏡子突然照出清亮的光芒,帝江城牆上並無絲毫的變化,被鏡光所照的地方反而清晰了許多,城牆上淡淡紋路都纖毫畢現。   只見南落身體突然如輕煙一般飄起,鑽入那鏡面之中,消失不見,隨之那面雙面鏡也無聲的破碎朝下掉落,只掉了一段距離便也化為煙霧消散。   這一處空間回重寧靜,唯有一座黑城靜靜在白霧之中飄動著。 第二四一章 永世不得超生   南落身化輕煙融入鏡中,順著鏡光穿過城牆。眼前驟然暗下,入目的唯有無盡的黑暗。   回頭看去,又哪裡有什麼城牆,甚至連方向都沒有,四面八方全都是黑暗。除了黑暗之外,仍有一種絲絲縷縷的束縛,如繩索纏身,輕輕一掙,思感中便傳來啪啪的斷裂響聲。   一步跨出,只走出很短的距離便又停下來了。若是在外面的天地間的話,這一步之下就要走出千萬里。   無論是神通還是法術,在這裡面都已經被削弱許多。這是南落在感受了一會兒後得出的結論,就像是一個人突然到了水中,換了一個環境,一時根本就無法適應。   不過南落的神通早已今非昔比,當年憑著一面妖月鏡便能在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穿梭,其中還有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與混元大陣的暗流。這帝江殿雖然是自成空間,脫離大千世界,終窮還是在這天地輪迴之中,又怎麼困的得住南落。   虛空畫圈成鏡,鏡升頭頂黑暗中化為一輪小明月。鏡面光韻流轉,只一會兒,鏡面之中便顯示出一張桌子與一盞青燈來。   南落突然一縱身,竟是出現在了鏡面上,鏡面上的人極小,順著如月光般的鏡光大步的朝那一桌青燈走去。若是這時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覺得有一個人自月亮上踏著一束月光飄然而下。   鏡光中的人看上去非常的小,宛若袖珍。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那如月的鏡子看上去極小,那一束鏡光在黑暗中格清晰無比,鏡光中的小青衣人一步步走著,步子並不大,卻有著月下閒庭之風。   黑暗之中無法感覺到時間流逝,不知南落走了多久。他在鏡光中行走就像是時間的流逝,許久之後,終於來到了鏡光所照著的桌案前。   那遙照著的鏡月無聲的消失於黑暗之中,唯有南落身體驀然還原為正常大小靜立於桌案旁邊的燈光之外,看不真切。   站在桌案旁邊,南落越發的感覺到這青燈中的神秘力量,燈光下的桌案無比的清晰。雖然他曾看到過這桌案好幾次,但是直到此時才算是看清楚了這桌案的桌面原來有許多暗符紋的。   靜神看了一會兒之後,才明白這些符紋算的上是一種文字,也可以說是一種修行法門。如果南落所料不差的話,這一定就是巫族的練精之法,唯有巫族正宗的練精之法,配合著巫族的神通和法術才能發揮出那種獨特的威力。曾在巫族威霸大地之前,有許多人想要進入祖巫殿一窺巫族祖通無敵的奧秘,但無一例外個個都有進無出,並引來的巫族祖巫的震怒追殺。   遙記當年帝江坐在這桌前燈下,一筆一畫的寫著帝俊的姓名與罪狀,南落心中不禁湧起一種唏噓感覺。   難道這算是天數嗎?以巫族當時那將天地間所有道境上下的強者都要打入輪迴的威勢,也終落得個一個個隕落的下場。   如果這是天數的話,那只能說明一句話,神通再大,終不及天數。   可是南落是怎麼也不信天數的,他從出生到老祭司教他祭祀詞言之時,就被傳導了一種思想,這天地間根本就沒有命中注定之事。雖然老祭司是教導他怎麼祈求天地,但那無非就只是給族內的人渡過災難的信心的做法而已,今時今日的南落再明白不過了。   老祭司從來都沒有說過祭祀了天地就能安然渡過災難,說得最多的就是那一句:「只要我們再努力堅持一下,災難就會過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南落能從那麼多人之中被選為下任祭司的原因,並不只是因為他修習老祭司所傳的法門進境最高,而是因為老祭司知道他根本就不信祭祀天地就能帶給族人平安,這才選定了他的。   桌上一如當年南落以妖月鏡窺視時一樣,青燈在桌子的左上角,生死簿放在中間,右上角是一個硯台,一支黑色的筆輕輕的擱在上面。   燈光下,隱約能看到南落的身形,竟也是只看到胸膛以下,若有人此時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認不出黑暗中的南落。   神秘的黑暗,彷彿能吞噬一切的視線與光芒,只有那一盞青燈能照出一桌的光亮。   南落仍然記得當時他以妖月鏡照了進來,利用鏡子施展神通想翻開桌上的生死簿,卻在手才一被青光照到便燃燒了。當時南落伸進燈光中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肉身,便是卻仍然能夠燒著,並且還能順著南落收回的神通燒到他在陰陽觀前的本體。以當時南落的神通,也是用盡了全力才驅滅的。   而後在輪迴戰時,帝江手持生死簿念著天地間所有大神者的姓名,並一個個打入輪迴,那是何等的煞氣沖天。即使是東皇鍾被染上了青燈之焰也一時難以擺脫。   燈在,生死簿在、輪迴筆在,桌案在,但是人已經不在了。   南落看著那青燈,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以前以神通進入到這殿中來時,那種危險至極的感覺直透鏡而出,可此時卻早已經沒有一絲危險的感覺了。   「難道是因為巫族祖巫都以身化輪迴了,這些東西才變成了無主之物。又或者是自己在這裡面久了,已經適應了這種感覺。」南落心中想著。   看著青燈,緩緩將手伸入燈光之中,燈焰突然跳動一起,南落的手指輕輕一顫,卻並未縮回,而這手也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瞬間燃起青色火焰。   燈光之中,南落手竟如當年帝俊的手一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連皮下的血筋骨頭都能清晰的看見。   那手,只是在燈光下停了停,燈影下在身體便隨著踏前一步,靠在桌案旁邊了。青燈光芒無法照到南落的臉,根本就無法看清他的臉色是怎麼樣的。燈光下的腰身衣服在燈光下竟似出現了一層淡淡的暗金色。   那手並沒有去拿那個燈,而是垂了下去在桌案上輕輕的撫動著,動作緩慢,有一種久違之情與留戀。南落的身體緩緩坐下,在坐下的那一刻,青燈的燈焰突然爆了一下,光芒竄起,擴大到南落的臉上,將南落的臉映的格外的清晰。   燈光之中,南落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變的無比的蒼白,而他的眼神卻是僵直與震驚,那種震驚是發自於內心深處,憑南落現在的心境,又還有什麼事能讓他感覺到震驚呢?   燈光只不過是突閃了一下,便又從新安靜下來,此時南落正坐著,燈光正好照在他的頸脖位置,頸脖以下無比的清晰,而頸脖以上依然黑暗,暗的根本就無法看清楚現在南落臉。   突然,他放在桌上的雙手彈動了一下,隨之便又強烈的顫動起來。同時之間,又聽到黑暗之中響強烈的喘息之聲,就像有人正在黑暗之中與人做著殊死的搏鬥。   南落放在桌上的手抖動的越發厲害,有時幾次都抬了起來要縮回黑暗之中,卻仍然停了下來,緩緩的放回了桌上。突然,燈光附近似乎有人影走動,一個、兩個……,一下子就出現了數位。影影綽綽的來到南落所坐的位置身後,沉寂了下來,消失不見。而南落桌上那顫動的手也緩緩的停了下來,彷彿已經斷氣死亡,手越發的蒼白了。   過了一會兒,那手突然動了,動手緩慢,卻極為自然的朝那生死簿翻去,彷彿他這個動作已經做了無數遍。   生死簿封面分成兩種顏色,一半黑一半白,而生死簿三個字卻如血一般的紅。翻開第一頁,入眼空白,仔細看去才發現有著淡淡的字跡。那手並不再翻動,而是抓起了那技黑如墨的輪迴筆,並在硯台之中輕輕的沾著墨汁。仔細而熟練,一遍遍,動作安靜如死寂,若說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的話卻又顯然不合適,而是透著一股強烈的死寂。   蒼白的手,漆黑的筆,青色的燈光。   不知何時,南落原本青色的法袍竟是已經變成了暗金。而微微伏下身體後的南落臉被映出幾分,隱隱間竟也同樣是暗金色。   沾墨停止,懸於生死簿上空,定住,似在思考,又似在凝神。   就在輪迴筆懸於生死簿上空的那一剎那,以這桌案為中心突然震出一種波動,那波動曾經在洪荒天地間浩蕩過,曾讓無數的大神者驚懼。   那筆突然動了,重重的點了下去,隨之筆走龍蛇瞬間寫下兩個大字。   「帝俊。」   在寫下帝俊兩個字後,並不停止,而是繼續寫著帝俊的生平。只是此時寫的時斷時續,偶爾還會停下來許久,彷彿在思索著。   終於寫到了這一頁的最末端,通篇的密麻小字之下,輪迴筆無比凝重的寫著:「亂天地,碎輪迴,禍害蒼生,罪孽深重,當打入輪迴,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剛剛寫完之際,虛空之中隱約傳來一聲慘叫,隨之便安靜下來。而這一頁上的字跡也快速的消失了,但是那手並沒有再動。 第二四二章 南落何時竟為帝   燈光下看不清臉面的南落坐了一會兒後,再次翻開一頁。以前這一頁上面寫著的是太一的名字,而如今也只有一片空白。果然,輪迴筆在懸在那一頁上空許久之後終於落了下去,只是寫的並非是太一的名字。而是通玄兩個字。   不過只是寫下通玄兩個字後,便再也沒有動了。輪迴筆懸停在書頁上空許久,終於再次緩緩下落了。   「隨天地而化生為人形,屬人之一類。大道未得之時於大地行走三百年,在人類之中傳下練氣之法,後隱於崑崙太極宮潛修大道,被帝俊偷襲而化生三人,各成思想……不知何人為本體……」   寫到這裡之時,那手便不再動了,似乎寫不下去了,過了一會兒,竟是從新翻開一頁。頁面空白,輪迴筆懸定半空的生死簿之上,驀然落下,一氣哈成。   「元始。」   接著又認真的寫著元始的生平,只是他的生平極為的簡短,同通玄一樣為天地孕育而出,生而為人形。若說通玄一生如他人一樣,一切都如行雲流水,自然而平和,那元始就多了幾分機遇與運道。之後又是通天、女媧、昊天,一頁頁的寫下來。其中每一個人都有著非凡的經歷與運道,除了通玄以外,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被寫下了打入輪迴萬萬年的罪罰。   再往後的翻動,仍是一張空白頁面,懸筆凝神,落下。   這一回總是寫寫停停,似在掙扎,又似無形之中有人在阻止。儘管如此,那姓名終究是寫出來。   「南落。」   「人類,陽平氏……」   寫著這些之時,書頁的右上角竟然還出現了一幅圖像,那圖上的長相與南落一模一樣,只是卻給人另一種不同的感覺。似乎多了點什麼又少了點什麼。   長相一樣,但是穿著卻是一襲黑衣,長髮散亂,如在風中飛舞。身後的陰影下隱約還有一人站立在那裡,看不真卻,透露出陰森死亡之氣。   「寂滅。」   輪迴筆寫下這兩個字後,輕輕的擱在硯台之上。   一切重歸安靜,青燈下,那本合上的生死簿越發的讓人感到可怕。   黑暗之中,坐在桌案前的南落似乎累極了,一動也不動,安靜非常。   突然,虛空之中響起一道聲音,似遠似近,無從捉摸。   「帝江,你以為借體重生,便能殺得了我嗎?我帝俊又豈是那麼容易殺死的。」   這聲音縹縹緲緲,彷彿來自億萬里之外,又似就在這帝江城的黑暗之中。   坐在桌案前黑暗中的南落驀然驚醒,翻開生死簿,拿起輪迴筆,再次快速的寫著『帝俊』的人字。只是這一次不知為何無論如何都寫不上,字跡才一出現,便又消失,連續寫了幾回都是如此,這才罷手。   黑暗之中,坐在椅子上的南落似乎在思索著應對之策,而虛空之中,又再次響起那聲音:「你巫族有神通借體重生,我又何償沒有妙法重歸天地。你我不若兩家罷手,共掌天地。」   黑暗中,並無人回答。   那自稱是帝俊的聲音又說道:「輪迴重定,卻將大千世界分化出無數小千世界,其中有幾個小千世界已經成長為一界了,並孕育生靈了,他們唯有重入這洪荒天地才有機會登臨大道。各界生靈相互投胎轉世,是為輪迴也。」   黑暗之中仍然沒有人回答,唯有青燈靜靜在照耀著那一桌的光華。   就在這時,虛空中響起一道劍吟聲,那劍吟聲初時極淡,隨之便越來越強烈。在帝江城外的天地輪迴之中,一道耀眼光華在極遠之處沖天而起,如一條白線劃過,直向帝江祖巫殿劃去。   而黑暗虛空之中那個自稱是帝俊的聲音便戛然而止,同時坐在椅子上的南落在黑暗的燈光下微微一動,便消失了。   劍吟聲只一剎那間便從若隱若現變成了盈耳刺心般的強烈,殺氣鋪天蓋地,輪迴中的茫茫白霧在那道白光和鋪天蓋地的殺氣下,如朝水一般向兩邊翻湧去,頓時萬象清空,一片肅殺。   帝江城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那人一襲金邊黑衣,黑髮飛散,在無邊殺氣之中,凜然獨立,光從臉面來看,不是南落又是何人呢。   這姿態,與當年帝江何其的相似,只是些長相不同罷了。只見他突然探手而手,千萬里之外,憑空出現一隻大手如天一般壓了下去,覆蓋著那一道帶著鋪天殺氣而來的白光。   無聲喧囂,如天一般的巨手在白光下瞬間化為粉煙瀰散,消失不見,而白光絲毫不停,殺氣狂野煌然,伴隨著刺耳的劍吟聲,直劃向帝江城。   站在城頭的人臉色冷寞不變,突然左手在腰間一拍,便有一柄青鞘長劍浮現。而他右早已經搭在了劍柄之上。看似緩慢而又如夢幻般抽了出來。   同樣的劍吟聲沖天而起,伴隨著劍吟聲而起的還有一道白光與無盡煞氣,若是見過巫族祖巫的人,此時便能立即認出是巫族獨有的煞氣。   劍依然是那劍,可是劍意中的那份殺意卻決然不同。   兩道劍光同樣的都是沖天光華,銳利無雙。但內裡卻各有千秋。   無聲的湮滅,剎那間有無數的劍光朝四面八方散飛而去,而帝江城就如水中巨石被巨浪沖刷了一下,微微模糊一下,隨之又清晰。   「南落?帝江?」   滔天而來的劍光四散,唯有殺意仍在虛空飄蕩。通天道人自千萬里外破空而來,身後八個弟了神色各異。   就在通天道人驚疑聲中,一桿黑幡突然出現在了帝江城上空,虛空浮現,迎風而漲,只一瞬間便已經遮天蔽日的朝整座帝江城捲去。   城頭之人在之前一劍劈出後,劍已然歸鞘。此時也不再使別的任何神通,在黑幡卷下之時右手已然搭於劍柄,光華沖天而起,直刺仿如天幕的黑幡。   煞氣沖天,貫注於一劍之內,竟是毫無阻礙的刺破了那幡面,隨之那道劍光攪動,綻放無盡光華,光華之中,幡旗被攪的粉碎,絲絲縷縷的四散,隱沒虛空,唯有那一根黑色的幡桿在光華之中完好無損。   虛空突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怒哼聲,隨之那幡桿竟也幻起層層烏光,與劍光鬥了起來,傳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就在這時,一尊三足鼎自高空之中落了下,卻又有半空之中停住了,鼎的三足在虛空之中鼎定著帝江城的三個方向,一股鼎定乾坤的勢將之籠罩著。連這一整片虛空都驀然定住了,像是一個人被巨石給壓住了瞬間喘不過氣來。   輪迴虛空之中再次浮動,氣流如水一般的湧開。自虛空深處浮現出一座華麗的巨殿。巨殿正上方的靈霄寶殿四個字紫氣沖宵。那靈霄寶殿之中昊天端坐其上,聲威嚴的喝問道:「眾位愛卿,誰願領命拿下此巫族餘孽。」   「臣巨靈願往。」一位大漢躍眾而手,雙手持一塊玉牌,躬身行禮,他身上錦袍纏身,蟒帶束腰,渾身似有萬斤之力。那持著玉牌的手莇骨粗壯,整個人就是一個膀大腰圓之輩。   「准。」昊天應允道。   他轉身便走,來到殿門前,對著手中的玉牌噴出一口氣,隨之那玉牌便化為一座石碑,石碑如玉,越來越虛幻,竟是與巨靈融為一體。天空之中,突然有一道星光落在巨靈的身上,而他整個人給別人感覺頃刻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剛才還是混濁不堪的小河小江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一條滔滔大河。   本來只是仙道境界,只一瞬間便有了初入道境的感覺。   只見他伸手在腰間一探,便有兩把黑色板斧被抓在手中。同時又聽他喝道:「我乃天庭靈霄寶殿之主玉皇大帝坐下巨靈神,爾是何人,報上名來,本神干戈斧下不斬無名之輩。」   他這一大喝真個如旱雷炸響,耳膜震動,天空中氣流滾滾。   話才落下,不聞有人回答,只有劍光一抹劃過。聲音仍然還在虛空之中迴盪,他人都還只是在靈霄寶殿之前,那巨大頭顱已經自脖子上滾落。   只是他頭顱掉下,人卻並沒有倒下,而是將雙斧並於一手,一跺腳,便朝掉若的頭顱追上去,抓住頭顱按於頸脖之上。才一扶正,便雙眼怒瞪的大喝道:「好你個撒潑野道人,竟玩偷襲,看我不跺下你的頭來給娘娘當夜壺。」   他話才一說話,便又有一道劍光無聲的劃過,頭顱瞬間掉下。那道劍光劃過並沒有消逝,而是瞬間一攪,巨靈神的身體便被攪成了粉末。   巨靈神身體化為粉末後,卻有點點星光籠罩,星光之中,巨靈神竟是很快便復原。   靈霄寶殿之中昊天臉色看不出喜怒,但是他身邊的絕世女子臉上卻有淡淡的紅暈,看著巨靈神的眼中滿是嗔怒之色。   突然有一人躍眾而出,行禮說道:「臣真武願出戰。」   這人屬於人類中一位天姿絕世之輩,短短的年頭便已經修到了神境巔峰,只差臨門一步就跨入了道境之中。最主要的是他主修的竟是劍道,並自創一套劍訣,名真武七訣劍,算是天庭除昊天以外的第一人了。 第二四三章 一人一劍 勝卻人間無數   此時的南落與之前的南落完全不同,腰間仍有青顏劍,但是使出來的感覺決然不同。少了一份清寂殺念,多了那沖天的煞氣。   世間曾傳言巫族祖巫不死不滅,與天地之間有著奇特的聯繫。除了重建輪迴那會兒之外便從未表現出來過。而這次南落終於體會到了巫族的那種神秘與詭異了。無論是輪迴筆還是生死簿,殺起人來都是防不勝防,而且巫族的神通都是融於天地而出的,就如當年的奢比屍,一招呼風喚雨之術差點讓南落死於無形之中。   而如今的南落更是陷入了九死境地,曾有無數的大神通者想要的一探祖巫殿的神奇都再也未能出去,而南落終究也是陷在了裡面。   現在的南落早已經不再是未入帝江城之前的南落了,或者說現在的南落就是帝江,在他手伸入燈光中的那一瞬間便在不知不覺中被帝江的意識附在了身上,或者可以說是祖巫印記,而他自己仍是不自知。   那意識無聲息的,如果現在南落從新清醒過來的話,也仍是分辨不出到底是手伸入燈光中的那一下就被附身了呢,還是坐在椅子上時才被掌控了的,或者說是手觸摸到了桌子的那一瞬間。   當南落坐上椅子後,燈光爆烈那一下,眼中竟是看到了帝江就站在自己眼前,而當燈光恢復先前狀態之時,就什麼也沒有看到了。但是整個人就在那一刻陷入了一種夢魘當中,至少在他看來是陷入了夢魘當中,在夢魘中的他與數人搏鬥掙扎。突然之間從夢魘中醒來,卻發現自己仍然還坐在椅子上,青燈孤照。   便認為自己剛才是幻覺,自然而然的去翻開生死簿,又想起帝俊的名字,想著當年帝江的寫字時的樣子,竟是就那樣寫了下來。翻開第二頁,想的是太一,可是寫下的卻是通玄兩個字。當他看到下筆寫出的是通玄兩個字時,便明白自己出了大問題了。要阻止、掙扎,卻終究還是沒能夠。而之後的一切,南落都只能旁觀,看著自己的手寫下一個個字,在燈光下做著那驚濤駭浪的事。   就在寫完之後,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時,南落他本身的意識竟是緩緩陷入幻象,那幻象之中天地演化,自一點微塵慢慢成長成為一片浩瀚混沌。混沌最終演化出一方世界,世界中包括天地山川,河流湖泊奔騰不息,日月星辰慢慢浮現。緊接著,在大地上慢慢的出現一些生靈,吞雲吐霧,神通自生。   帝俊的聲音將南落驚醒,他頓時明白,要不是帝俊將自己驚醒的話,只怕就陷入那種天地演化的神奇當中再也醒不過了。而之後的一切,南落只能看,只能聽,沒有一絲對於自己肉身的控制。   真武是在昊天自封為天帝后自己到天庭來的,問其來歷,只說是被妖族滅族的一個人類。問他為什麼想到要來這天庭,他說因為這裡人族的強者最多,而且也希望人族天庭能夠真正的統領天地眾生。昊天緊盯著真武說:「你心有殺氣,是為殺人而來。」   真武回答說:「族被滅,親被殺,心中怎無殺。」   昊天又問神通何來,真武回答是被一個過路道人撫頂而傳。   從那天起,真武便入了天庭,盡敗天庭神靈,成為昊天之下的天庭第一人。賜玉牌,封真武星君。   他一步跨出靈霄寶殿,張口大聲念道:「仙人撫我頂,授我長生技,他人問我何所幸,我道殘食冷雞以換之。」   念完這一句似詩非詩,似令非令的話後,他已經飄然而落於南落的正對面,凝視南落許久,手往腰間撫去,卻是有一柄劍正懸於腰際,輕輕解下,虛空一插,那劍就已經插定於虛空之中,正處於南落與真武的中間。   只見真武突然彎腰伏拜,神態虔誠,彷彿祭拜天地,又似在拜那一柄劍。   拜畢,一抹劍光沖天起。同時聽他念道:「真武七截劍第一式,截山川河流,以解萬民之災……」   劍光簡潔,一股劈斬天地之勢直向南落斬去,劍長數十丈,遙遙斬去。   一抹劍光迎了上來,相互纏繞,那七截劍便如斬綿雲之上,無法落下去。   「真武七截劍第二式,截我一顆真心,以安天下……」   那直來直往,豎斬天地的劍突然之變得無比的輕柔,如一抹清風飄落。   迎著真武劍的劍仍然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是依然將真武七截劍給牢牢擋住了。   就在這時,靈霄寶殿之中又幾人飄然而出,持玉牌,頃刻突破至道境的修為,施展出各種神通俯衝向南落,但是迎接他們的是一抹劍,同樣的一的抹劍光,卻將數人都擋住了。   站在帝江城頭的南落,手中並沒有劍,只是並指成劍,整個帝江城上空都是劍光,劍光無數,光華無盡,組成一片劍網,將元始那幡桿擋住,同時還襲上了高空中那定鼎乾坤的三足鼎。絲絲縷縷的纏著三足鼎,似要將之分解切割開來。   遠處通天已經到了,臉冷峻無雙,身後跟著那八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其中有一女子驚詫的問道:「師父,他,南落怎麼會如此強橫。」   通天臉沉如冷,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已經不再是南落,而是祖巫帝江,並凝聚了其他的祖巫烙印於一身,又掌握著帝江城,從而能借用輪迴之力,此時他法力天下地下無人能及。」   「可是祖巫不是都身死化入輪迴了嗎?」   「祖巫會死,但祖巫印記不會滅,除非世間再無巫族血脈,否則祖巫隨時會重生。」通天緊緊的看著南落說道。   南落得了祝融半滴精血,這才會巫族神通並引來大巫的一場追殺,這事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既是祖巫帝江重生,那麼要他幹什麼,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不清楚他帝江要做什麼,現在只不過完成未完成的事而已。   本來眾人都要爭奪祖巫印記,並將之煉化,從而掌控祖巫殿,並能借用輪迴之力,從來自由出入輪迴。此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帝江已經借體重生,並與其他的祖巫印記融合在一起,又還有什麼人能夠離開的了呢。此時都身陷輪迴之中,只要時間一長,都將被輪迴消磨的失了境界,而被打入輪迴。   接引自遠處排空而來,依然是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出現,也不說話,憑空打出一串法訣,身後頓時金光耀眼,同時之間竟是生出十八條手臂來,持各種法決,打出。   虛空之中頓時出現了十八個金身人像,占乾坤八方之位,封天鎖地。   元始大手衣袖輕揮,那根幡桿之上便出現了幡旗,迎風而動,每一個飄忽都似帶得虛空在晃動,又若牛舌卷草,與之前被一劍攪碎幡面的狀態簡直天差地別。   站在帝江城頭的南落臉色淡金,仿如戴了一個金色的面具,眼神冰冷,若不是長相還在的話,根本就是當年的帝江。   天地間神通秘法無數,各有特色,有些適合明爭,有些只適合暗算,只有在適合的情況下用出合適的神通才能克敵。巫族神通戰技非同一般,無論是當年刑天自祖巫殿學來的開天三十六斧,還是后羿的射日神箭都是極其犀牛的攻擊手段。但是怎麼也比不上此時南落的劍道神通。   所以帝江在控制了南落的一切後,在使了一次巫族的神通後,便一直用的是南落的劍道劍術。   斬岳,輕絲,兩種看似簡單的劍術,早已經被南落使用的出神入化,交融在一起,或輕或重,或纏綿或決絕,變幻莫測。   光憑南落的劍道再配合祖巫的法力,竟是已經擋住了這許多人。就在接引使出神通,化出十八人分站十八個方位之時。站在城頭的南落身上突然浮現一個虛影,虛影右手搭劍,劍氣沖天起,人影飄閃,竟是又分出一個人來,持劍飄向接引,顯然是要劍試這位西天極樂尊者了。   而原地仍然有一個南落在那裡,手掐劍訣,虛空點動,無盡的劍光綻放無盡的光華。   在第一個自南落身上飄起,持劍向接引飄起之際,又一人身南落身上飄起,同樣的人同樣的劍直上高空,煞氣沖天,直欲一劍斬碎那三足乾坤鼎。   又一人自南落身上飄然而起,穿過漫天劍光來到元始面前,劍光如霹靂,直斬元始的頭顱。劍光下元始眼睛微瞇,眼中不帶一絲感情,伸手一抓那黑幡便已經到了手上,不閃不避的朝劍光刺了上來。而因為元始收回那黑幡,原本與之相鬥的漫天劍光隨之席捲而來,跟於元始身後的玉虛十二仙頓時個個使出各種法術神通躲避,一時之間,漫天劍光,漫天人影。   就在這時,南落身上再飄起一道身影,黑袍金邊,手持青顏劍。直向通天道人刺去,劍飄然的不帶一絲煙火氣息,隨著南落而來的還有漫天劍光。   這是南落劍道與巫族秘法神通的完美結合,一人一劍,便勝卻人間是無數。 第二四四章 燃燒   漫天劍光下,南落一身化數人,個個法力絲毫不比站在帝江城頭的本體差半分。其中之一挾漫天劍光飄然而臨通天面前,黑髮、黑袍在空中飄飛,那一劍如清光,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的抹向通天道人的咽喉,漫天的劍光則捲向他身後的八大弟子。   又有一人自南落身上騰飛而起,如輕煙般的穿過那紛亂的戰鬥與劍光,幾步之下已經來到了靈霄寶殿前。沒有絲毫猶豫的一步跨入華麗的靈霄寶殿之中,頓時數人撲上,法術法寶紛雨而下。   南落腰間長劍出鞘,淡淡劍吟聲在靈霄寶殿內飄蕩。劍光簡潔,卻在每一道法術上點一下,那法術便瞬間潰散,法寶落下之時,同樣的劍光刺出,法寶盡毀,無一完好。殿內群仙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突然飄散而出的劍光給剖開。但是卻並沒有死去,只見虛空一塊玉牌浮現,光華突閃,星光迷離,群仙便一個個恢復如初,只是身上氣息明顯要弱上許多。可還未等他們再有什麼舉動,一抹劍光又已經當頭斬下。   一時間,靈霄寶殿之內劍光湧動,南落安然步行其中,所過之處,群仙潰散,直向臉色冷如冰的昊天走去。   南落黑髮披散,兩眼赤紅,身上黑袍拖地,有金邊鑲嵌。手隱於袖中,青顏劍身被遮住了三分之一,唯有一抹冷光斜指地面,一步步向昊天靠近。   不見他有別的動作,但是殿內群仙只一恢復便會被一道劍光斬為兩斷。那劍光了無聲息,竟有幾分通天道人那回以陷仙劍斬那位騎獸人一臂的味道。   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南落,昊天依然端坐,卻低沉的說道:「我掌天道仙神,你掌輪迴地府,如何?」   南落不答,一步步走來,一抹劍光清冷如水。   昊天眼睛微瞇,眼中殺氣突現,扶於金色寶座上的手微微一動,竟是自金色寶座之中抽出一柄赤紅的劍來。劍柄金黃燦爛,劍身赤紅如血。   同時之間,他也站了起來,將那赤紅劍緩緩抬起,輕撫劍身,說道:「此劍名帝王,自我得到之日起從未現於這世間,世人都說這世間只有誅仙、青顏,卻不知道我這劍鞘中的帝王鋒芒,今天就拿你血,來祭我的帝王殺伐之路。」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過劍身,注意看去才發現,他的帝王劍身比之青顏劍身要寬上不少。昊天左手拇指帶著一個翡玉扳指,扳指滑過劍尖,劍身轉動,遙指南落。   殺伐之氣剎那間湧起,氣勢如虹,一股君臨天下的帝王之氣朝南落壓了下去。南落臉色不變,眼神落在昊天的帝王劍上,身影飄動,一抹劍光已在虛空之中劃過,直奔昊天心臟。昊天手中帝王劍抖動,竟是幻生出綿綿劍網,同時朝南落罩了過去。   一時間靈霄寶殿內劍氣縱橫,人影翻飛。此時他們這境界鬥法斗的可不是簡單的,而是神通法術信手拈來,使用之時無跡可循,或融於劍光之中,或於眼神之中,或是輕哈一口氣便是一樁殺人秘術。   昊天與南落在這靈霄寶殿內鬥劍鬥法鬥神通,外面又有一個南落化身正與通天道人相鬥。通天道人的誅仙劍洪荒聞名,無人不知誅仙劍下難活命。此時南落竟與通天鬥了個平分秋色。與靈宵殿中的爭鬥又不同,他們兩個斗的是純粹的劍術,或者說斗的是劍道中的各種變化。   元始手中的是盤古幡,隨手招展,便有無盡的符咒在他身周湧現,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漩渦,漩渦或緩或急,將他自己與南落都包裹在內。南落手中的青顏劍也一忽兒冷冽短促,一忽兒飄逸綿長,所過之處形成朵朵了劍花,劃過漩渦,漩渦瞬間崩散。同時又有許多暗流漩渦生成。   三足乾坤鼎上,女媧出現在那裡,一半身體在鼎外,一半在鼎內,只見她揮動著雙手有無盡妙法生成,整個乾坤鼎都似到了另一層位面之中,如水中倒影,微一晃動,便波濤洶湧,浪花捲湧要將南落給淹沒。只見南落揮動著手中的青顏,簡單至極在虛空之中劃過,一切景象便破滅,並一步步朝鼎中女媧靠近。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人提著一把劍,朝一個孤身躲避於鼎中的女子走去,雖一時難以靠近,卻終有靠近的一天,到那時,女媧只怕就再也難逃一劍斷首的命運。   與接引爭鬥的那一個南落,身如天外飛仙,遙遙的朝接引刺去,不染塵,不沾煙火氣息。至始自終都是一劍騰空而起,人劍合一的朝接引刺去。   接引十八條手臂,打出各種法訣,頓時有無數的法術生成,籠罩著南落。但在南落那一劍飄飛直刺的姿態下瞬間散去。或有移山之術鎮壓,有幻象迷惑,有空間法則改變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或使出挪移之法欲將南落挪移而走,這些初時都能生效,每每總能讓南落的身形消失一會兒,但終不長久又會出現,仍然是那一劍凌空直刺的姿態,如畫,又如一抹亙古存在的光芒,沒有任何物質能改變其方向。   接引十八隻手不停,打出無數的法術神通,南落遠遠的直刺而去,身體忽隱忽現,劍光明滅不定,但始終是在朝接引靠近著。   真武已經陷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內了,心中唯有自己手中的真武七截劍和這漫天湧來的劍光。在別人看來這些劍光並沒有任何的區別,每一道都一樣,只不過有粗些或細一些,亮一些暗一些而已。但是在真武的眼中卻完全不同,每一道劍光都是一種獨特的劍術,這讓他自己的劍道如撥雲見月一般的清晰起來。   別人都在做生死搏鬥,唯有他是在劍光之中學習領悟著,將所看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填充到自己那還不完善的劍道中去。   遠處有一個長相粗豪的騎獸人出現,他看了看,哈哈一笑,縱獸朝帝江城躍去,穿過漫天的劍光,瞬間就來到了城頭之上,跨下異獸張嘴便要吞下南落。   一個人影再次自南落自上閃出,只是這個人看上去明顯不真實,如虛影,隨時都可能會消失破滅。倒是他手中的那青顏劍依然殺氣盈天。   人影飄起,朝那騎獸之人攔去,一劍幻生出纏纏綿綿的劍網。   「哈哈,你的極限已到了,所以,你的大限也到,巫族,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天地之間。」騎獸人大笑著說著,說話時產生的字音形成一個個符紋,朝迎了上來的南落擊去。   劍光閃,一個個顏色各異的字在劍光下碎去,但是南落的身影似乎也在變的模糊了,只一下子臉面竟是就已經朦朧不清了。   帝江城頭南落突然一手在虛空一抹,一張桌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桌子上有青燈,生死簿、硯台,輪迴筆。這些東西一出,一切的聲音都似消失了,光線也剎那暗淡了下來,唯有那一盞青燈顯得異樣的刺眼。   他並沒有再翻開,而是突然間閉上雙眼,嘴裡唸唸有詞,似在舉行著什麼儀式,一如當年他在祭壇上拜天定輪迴時的感覺一樣。只一會兒,他便又重新睜開了眼睛,抓起桌上的生死簿放到燈焰上去。   他竟是要用青燈將這生死簿燒掉,生死簿之中有著眾人的性名,若是與生死簿一起被青燈燒了的話,也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結果。不過,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   生死簿只一放在青燈燈焰上去,就瞬間竄起一團青色火焰來,火焰旺盛,將生死簿完全籠罩著,那火順著南落拿著生死簿的手燒了上來,只一會兒竟也是將南落整個人都籠罩著。   一個青火籠罩的人,手持一本燃燒的書。   而天空中,正在戰鬥的南落分身,竟是同時之間也燃起了青色火焰。在生死簿被燃燒的瞬間,通天、元始、昊天、女媧、接引等人臉然大變。   漫天的劍光仍然組成一片劍網,只是那劍網都已經燃上了青色火焰,格外恐怖。   「一切都是虛幻,一切都將重歸輪迴,一切都將回歸真實,這是一個偽善的世界,青色琉璃火,燃燒吧,燃燒了這世界最大的虛偽與私惡……」   他的聲音縹縹緲緲,充斥整個輪迴之中,飄蕩於天地之間。無數生靈抬頭看天,只見天空中一片青色雲彩如火焰,蔓延、擴散。一股恐怖的毀滅氣息充斥著洪荒大地,而這大地上卻沒人知道是怎麼了。   輪迴之中,帝江城頭,帝江渾身青焰,燃燒著。   元始、通天、昊天、接引、女媧等人一個個汗如雨下,臉色蒼白,仿若大病。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將死之兆。轉身欲走,卻根本就不得脫。   騎獸人臉色同樣大變,想要離去,卻在青焰燃燒的劍光網下不得脫身。   就在這時,虛空之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吾徒還不醒來……」 第二四五章 陰陽太極劍陣   聲音平淡,略顯蒼老,就像是一個慈祥老者輕拍坐於樹下陷入惡夢中的少年郎,輕聲呼喚,如春風拂過,暖陽緩照。   若是有人一直盯著南落看的話,就會發現帝江城頭的南落神色突變,但卻仍然沒有動,依然渾身燃燒著青色火焰,一切如常,而那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   就在這時,一張太極圖自天空中朝南落裹卷而下。太極圖呈陰陽黑白兩色,忽視一切的捲向南落,黑白兩色的光芒早已經將南落籠罩。同時之間,一個白髮老者出現在了天空之中。   南落在被黑白陰陽之氣籠罩的瞬間,身體突然定住了,手中的生死簿朝桌面跌落,同時那上面的火焰也熄滅了。   太極圖落下,欲要將南落吞裹而走。南落突然抬頭,張口吐出一口雲氣,輕喝一聲,那雲氣變幻化出五彩,五彩轉念間也融合成陰陽兩氣,形成太極圖案。在他的頭頂緩緩的轉動著,抵擋著那高空落下的太極圖。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生死簿還沒有掉落到桌面。一道靈動的虹光穿梭而來,在生死簿上繞一圈。生死簿便消失不見,唯余一道虹光就要朝天空遁走。   「想走。」南落冷喝一聲,聲起,音落,一道劍光已經朝那欲遁走的虹光斬去。   劍光落下,虹光散,生死簿重新掉落。   天空中又兩道赤紅火光突然盯在南落的眼中,一道童音響起:「請寶貝轉身……」   聲音不大,倒是清脆,聲起之時輪迴靜謐。   南落的頭顱在聲落之時突然扭轉,自頸脖上掉了下來。掉至胸口位置,他的手突然抬起將頭顱接住了。順手朝天空中一仍,頭顱消失不見。   天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玉石小白葫蘆,葫蘆生有口眼耳鼻,眼中的紅光仍未斂去。就在南落將頭顱朝虛空一扔消失不見之時,小葫蘆上的雙眼竟是靈動而警惕的轉動著,眼睛所看之處漣漪陣陣。突然,玉石小葫蘆發出一聲驚叫,同時渾身一震,身周虛空剎那模糊,便要隱沒虛空。一顆頭顱出現在玉石葫蘆的身後,張嘴,一口咬住。   「咯咯……」   那玉石葫蘆竟是要被頭顱咬碎。   「請寶貝回來。」   頭顱嘴裡的玉石葫蘆在聲音之中化為一道虹光鑽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在這同時,南落頭頂的那團陰陽二氣竟是慢慢的被他上空的那太極圖吞噬了,雖然同樣都是陰陽之道,但是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可見即使是同一大道,只要所使用的人不同,心意不同,就會有著極大的差異。   太極圖吞噬了陰陽二氣仍不停止,微微一轉,便又擴大了許多,朝南落裹卷而下。   一股絕強的吸力出現在太極圖的下方,漫天燃燒著青色火焰的劍光似也被這股吸力所影響,一個個相繼扎入到了太極圖中,劍入太極圖後,那太極圖的轉動便似有些生澀了。這只不過是極其輕微的一瞬間,轉瞬即逝,但就是在這一瞬間,南落那頭顱都尚未回來的身體,已經探手在虛空抓出一柄劍來,騰身而起,一劍扎入太極圖中。   太極圖在劍扎入的一瞬間便定住了,南落手腕抖動,順著那黑白交界之處划動著,太極圖應劍而散,無數的劍光自太極圖中紛射而出,頃刻間,又是漫天劍光舞動。   南落身體一閃又落回帝江城,頭顱也在閃動的那一瞬間落了回去。只見他突然手指於虛空轉動,輕喝幾聲,天空中的劍光隨著他動作而組成了一個超大形的陰陽太極圖。   五行化陰陽,陰陽二氣交融又稱太極,而這以劍組成的太極圖自然便是陰陽太極劍陣。   陰陽太極劍陣一成,那股紛亂的感覺便消失,這一片天空便完全處於陰陽太極劍陣之下。   之前因為生死簿在青燈上燃燒,而令元始、通天等人瞬間虛弱,幾臨死亡。但因為南落的醒來,生死簿脫離了青燈的火焰而熄滅,這才讓他們緩了過來。若不是南落醒來,他們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就一定能夠活下來。   青火燒的是生死簿,但他們卻感覺是在燃燒著靈魂的。   此時雖然不再有那感覺了,但是卻因傷了根本,一時難以脫身。   就在這時,天空中蒼老的聲音突然喊道:「結混元大陣。」聲落之下,一張虛幻的太極圖落一下來。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相繼傳來了喝叱聲。頃刻間虛空之的爭鬥便停止了,因為元始、通天、女媧、昊天等人都消失了,唯有各自的靈寶排在一起,相呼應著,融入太極圖中,形成混元之勢。   而南落的化身也隨之消失於虛空之中,天空中只剩騎獸人一人,南落也不問其來歷,更不放他離去。只是張口朝天空呼出雲氣,雲氣生五彩,五彩化陰陽之氣將分成正反兩個方向緩緩轉動的劍籠罩著,瀰漫這空間之中。那騎在異獸上縱身便要離去,卻有一道道劍光早已自虛空之中滑出,梟其首,斬其身。   他左縱右遁,上跳下竄,速度極快,依然是那種不帶絲毫煙火不沾半分塵埃的縱身法,但是這回卻無論如何都出不了陰陽太陰劍陣,所過之處,必有劍光自虛空滑出梟首等待。   「你不能殺我……」騎獸人突然驚懼的大聲說道。   在騎獸要張口大聲說出這話之時,便有陰陽之氣化為一根繩索將他捆住,壓入帝江城中。   混元陣早成,有三足乾坤鼎、盤古幡、四把顏色各異的劍、靈霄寶殿、青色碗狀的蓮台,這些都被一張太陰圖給包裹組合在一起,其成一個整體,混元如意,無一絲的隔礙。   與陰陽太極劍陣相互碰撞,相攻擊。太極劍陣中無盡的劍光如風一般捲過,混元陣中各種光芒抵擋著,如是幾回,兩陣突然縮小,在天空中碰撞在一起,先是邊緣相磨,然後是劇烈的碰撞,數十回後,太極劍陣突然崩散,化為漫天劍光,如雨零落,消失於虛空。   天空之中,混元陣中有各種光華朝南落射來。   站立於城頭的南落黑髮飛散,抬頭望天,但見一片混沌烏雲罩天,又有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恐怖光華落下。他自然知道這些光華分別是那些靈寶,只是這些光華自混元陣中射出威力也更大了。   南落身上仍是黑衣金邊,在光華落下之際,自腰間抽出一柄劍來,抬頭,露出黑髮下的蒼白臉色來,不知何時,他的嘴角竟是已經染上了鮮血。   一道光華落下,一劍刺出,點在光華之上,光華散。又一道光華落下,一劍刺出,光華再散去。如是幾回後,數道光華齊落,南落手中一劍綻放無盡白光,白光演成陰陽二色。堪堪抵住了數道光華,卻只是一會兒,他這一劍舞出的陰陽之勢已經崩散。   光華毫無陰礙的落在南落的身上,洞穿他身體。只聽到悶哼一聲後,他便倒跌而出,虛空翻身,投入了帝江城中消失不見。同時那城頭桌子也消失不見,又是數道光華齊落,帝江城城頭出現一道道裂縫,坍塌數處地方,塵石飛場,突然有數道晦澀的祖巫烙印自帝江城中激射而出,朝四面八方而去。   混元陣頓時散去,化為數道光華分別追向那些祖巫烙印,而帝江城虛空晃動,化一流光隱沒虛空,消失不見。就在帝江城剛隱沒消失之際,一道光華落下朝帝江城消失的地方洞穿而去。同時天空之中之前那些追逐祖巫印記而走的光華在虛空略一盤旋,便也一頭扎入了虛空之中,消失不見了。   輪迴天地之中,風起雲湧,茫茫白霧忽卷忽停,沒個定勢。   一座殘破的城池在白霧之中隱沒,城池過後,又有數道光華追逐著。   在輪迴之戰時,所有的祖巫殿都已經被擊毀,而後南落見過的句芒殿雖然仍是自成空間,但並無實體,可這座帝江城卻是實實在在的。   好在輪迴之中並無生靈,要不然的話這般的大戰又不知死去多少生靈了。儘管如此,輪迴之中大戰,依然影響著洪荒天地間的生靈,天災此起彼伏,其中生存最艱難的莫過於眾生之中的人類。   終於有一天,帝江城被那些追逐的光華圍上了。南落現於城頭,黑髮已束於身後,腰間一劍輕懸,頭頂一輪冷月獨照孤城,將城頭南落的臉色映的越發的蒼白。   光華現出來,正前方元始帶著座下十二位弟子,後方接引,坐於一青蓮台,手掐古怪印訣,身後金光漫天。右邊是通天,身後虛立八位弟子。   左邊是女媧安靜而站於一團雲氣之中,雲氣之中三足鼎若隱若現,而她本身也只能看到上半身,下半身根本就看不真切。頭頂是昊天的靈霄寶殿,奢華浩然,寶殿正門正對著南落,寶座上的昊天眼神落在南落的臉上。   一時之間,並沒有人說話,就連那悠悠的白霧也染上了濃重的肅殺。   「咳咳……」   南落捂嘴而咳,不輕不重的咳嗽格外的清晰,一聲又一聲,時急時緩,竟像是無法停止,鮮血自他的捂嘴的手指尖溢出。   終於停了下來,他輕輕的將嘴角鮮血擦乾淨,突然笑道:「想要徹的殺死我,已經很難了。」 第二四六章 生死簿   南落在那一句「吾徒還不醒來……」響起之時便已經醒了,醒的無比的自然,水到渠成毫無阻礙,之前控制著南落的帝江竟是已經沉寂消失了。   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帝俊的一切,包括帝江的祖巫烙印。他心中電念間便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帝江以南落身上的祖巫精血附身重生,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因為巫族神通唯有以精血推動方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所以一直用的是南落的神通法術。而南落自得劍道以來,心念之力何止提升了百倍,想要控制著南落又豈是那麼簡單。   帝江壓制著南落的同時自然也受南落的反擊,或許南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念之力是多麼的強,以心意鑄就的劍意,在心存反抗之意時就是在反擊著。   而帝江本身就受過重創,之所以覺醒是因為受到南落身入帝江城的祖巫精血牽引。若是只有他一個覺醒的意識的話,根本就無法壓制住南落,在剛附上南落之身時,差一點就被南落反壓制了,若非他做為十二祖巫之首能招來其他祖巫烙印的話,以眾祖巫烙印做封印來壓制南落的心念,又怎麼可能附身奪舍成功。   當帝江以巫族神通分出數人持劍使出南落的劍道與眾人爭鬥時,南落依然在以心念反抗消磨著祖巫烙印。時間一長,帝江便有些力不從心了,儘管他當時是合眾祖巫之力,掌控帝江城,進而借用著輪迴之力。但是心力也不是無止境的,天地之力無處不在,有多大的心力才能調動的了相對應的天地之力。這心力也就是天地眾生所說的境界,即使祖巫是與天地同生的人生,與天地有著特殊的聯繫,使用天地之力要輕鬆許多,但也無法無止境的用。   與他戰鬥的哪一個不是天地間的頂尖人物呢,更何況他花了相當的一部分心力在壓制南落的反抗。所以,那個騎異獸的人在出現之時會大笑著說『帝江極限已到』的話,而迎戰他的那個分身也比別的分身要虛幻許多。   帝江自己也知道再那樣下去的話,只能再次沉寂。所以他以青燈燒生死簿,想要快速將眾人都殺死,但是這燃燒生死簿卻讓他的最後一點心力也用光了。   使用生死簿輪迴筆自然有著相應的法訣咒語,他自己使來是已經到了心動法生的境界,外人這才看不出。祖巫印記被燃燒了,而南落的身體至靈魂也被燃燒著。若是那呼喚再晚一下響起的話,南落的意識只怕就要一起被燒滅沉淪了。   在南落以心念反抗消磨封印壓制的祖巫印記時,不知不覺中,他也在傷害著自己。當祖巫印記被消磨時,他自己的心也就模糊了,只是慣性的抗拒著封印。   醒過來,不過一瞬間。靈與肉的結合,天力輪迴之力捲湧而下,讓南落瞬間恢復,帝江亡,站於帝江城頭的只是南落。但是他做的事還是和帝江一樣的,沒有絲毫的改變。   那聲呼喚聲是通玄的聲音,他自然聽得出來。但是隨後出現的那個太極圖與白髮者,他也知道是他師父被打散分離出來的一人,也就是當年他以妖月鏡觀看到的一個枯稿老者。當時的他看上去也是很虛弱,而如今已經成了無法測渡的存在。   此時,南落被圍著,明顯有重傷在身,卻說著這般的話,若是以前的南落是不會這樣子的。   鋒芒畢露,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囂張。   這些人中大多對於南落的過去只是聽說,並無切身感受。但其中有兩人都見過南落初時是什麼樣子的,那時的他被抓入牢籠之中,同在牢中的慈航與趙公明的眼裡看到的是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隨著時間推移,南落的心也在變化著,許多事都看淡了。而內心深處的決絕也就沒有怎麼顯露過了,但終歸是有的,從不曾變過。   慈航在南落被壓在鍾山下時看南落,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南落當時的殺心有多麼的強烈。那種沉寂到能讓人瘋狂的殺意她從來不曾在任何一人身上感受到過。即使是通天的誅仙劍出鞘時的殺念也要弱上少許。   在南落殺念附身於青顏劍時,敢於殺玉虛十二仙和金鏊島內外八弟子就足以證明他的心意是什麼樣的。雖然那不是他本人做的,但是卻是內心深處最真實最強烈的想法,這才會表現出來。   「吾徒,見師來,為何不拜。」   一個白髮老者自遠處踏空來,他手執一拂塵,身穿黑白陰陽道袍,聲音落下之時已經從極遠處來到了南落所在帝江城前面。   南落微瞇著眼睛,眼睛中有黑白二色光芒流轉,緊盯著白髮老者。   「你不是我的師父。」一會兒後,南落堅定的說道。   白髮老者面色不變,雙眼中帶著一絲冷寞,彷彿沒有感情的生物一般,只聽他說道:「我如何不是你師父。」   「你眼中充滿了冷寞,看任何生靈都是一樣的,不帶絲毫的感情。」南落身上的黑袍慢慢的變淡著,是終化為青色。   白髮老者回答道:「天地眼中,萬物生靈都是平等一樣的,我以自心合天心,自得大道。」   南落看著白髮老者,又看了看其他人,大聲的說道:「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吧,以自心合天心,那只是你們眼中的天心,即便是合了又怎麼樣呢?」話落後,微微停了停,接著又說道:「你,比我師父差遠了。」   「哈哈,我就是你師,你卻說我不是你師,都道你是一個重恩情,守禮義的人,現在看來不過是欺師滅祖之輩。我且問你,你可知道我的來歷?」白髮老者大聲問道。   「自然知道,你不過是自我師身上化出的一個念頭吧了。」南落說道。   「既然知道,那我的心意自然就是你師父的心意了。我的一切道法根源與你師父是相通的,你卻說我比不了你師父。」白髮老都聲音平淡而快速的說道。   「我久未見我師,但是剛才聽了他的話,再看到你,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如我師,你們都不如。」南落淡淡的說道,環視眾人,沒有絲毫被人圍困住的感覺。   白髮老者眼中微動,終究沒有說話,其他的人也沒有一個接南落的話,彷彿已經將名利統統放下。   一會兒後,上空靈霄寶殿之中突然傳來昊天的聲音:「南落,只要你將生死簿交出來,我們就任由你走。」昊天的話落,竟是沒有人反對。   南落輕輕的咳嗽兩聲,伸手在殘破的城牆上一拍,手掌再翻過來,那生死簿便已經在他手上了。他隨意的翻動著,裡面空白一片,接著又說道:「這生死簿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只要是仙道以上的人便能不受生死簿的約束,你們又何懼呢?」   並沒有人回答,南落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生死簿朝虛空之中扔去,落於茫茫白霧間,飄浮其上,並無人去搶奪。生死簿的威力眾人都是深有體會的,在輪迴之戰時,沒有哪一個人敢說在帝江呼喚自己名字之時能夠無動於衷。因為眾人都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了威脅,這才聯手了。就在剛才,也差點都葬身於青燈火焰與這生死簿之中。   此時再看那生死簿,一眼便看出了這生死簿已經不再具有那種威脅他們生命的神秘力量,不過是一件特殊一點的靈寶罷了。而且大家也再清楚不過,那生死簿、輪迴筆、青燈,都屬於一套法寶。唯有祖巫以那種特殊的方法才能發揮出獨一無二的威力來。現在生死簿已差不多算是毀了,祖巫這世上也徹底的沒有了,至少眼下是沒有的。所以是不會再有什麼人能夠無聲無息間威脅到他們生命的。   靈霄寶殿之中的昊天突然說道:「眼下這生死簿看上去已經對我沒有什麼威脅,但是不代表以後沒有。祖巫向來神秘,秘法深不可測,我等就算是神通再大又怎能盡知,不若每人撕下一頁以備萬全。」   在他說完之後,元始點了點頭,接引說道:「此法甚好。」通天默認,女媧只是看著南落。   虛空安靜,昊天又說道:「真武星君,去取那生死簿中第七頁紙來。」這聲音自靈霄寶殿中傳出,緊接又傳來一聲回應之聲,便有一個錦袍蟒帶,腰右側掛玉珮,左邊懸一柄長劍,頭戴玄冠的人自靈霄寶殿之中走了出來。   之前在混亂之中還沒有人注意到他,現在一出現,便引得眾人眼前一亮,在這裡的人心中,此時的天庭靈霄寶殿根本就沒有一個上得了檔次的星君。而這個真武自靈宵包殿中出來,面對眾人的目光毫無懼色,那份氣度比之元始與通天身後的弟子來,一點也不差。   真武來到生死簿前,不看其他人,竟是朝南落遙遙一拜,也不與南落說話。撥出腰間的劍,一道璀璨光華在空中閃耀,帶起一片迷濛色彩。籠罩在生死簿上空,讓人連生死簿都看不真切,如處水中。   但是在這裡這些都是何等人物,又怎麼會看不清他的劍已經扎入了生死簿中,一張白紙飄起,白紙上隱淡淡的字跡。這張白紙正是昊天所說的第七頁,真武將空中飄飛的白紙攝入手中,再朝南落遙遙施一禮。正待轉身離去,卻聽南落說道:「平白受你兩拜,我便送你一句話。」   真武停下回轉頭來看著南落。   南落看著真武淡淡的笑道:「若有心,劍可斬天地。」 第二四七章 誓約   真武只是再遙遙一拜便騰身而起,沒入靈霄寶殿之中。   元始身後廣成子走了出來,元始低沉的說道:「第三頁。」   廣成子低頭應了一聲,然後大步向前,右手托著的翻天印已經消失,緊著九天白霧之中就落下了一座山樣的翻天印,罡風如浪,排空而下。壓在生死簿上,隨之,翻天印上烏光一閃就已經回到了廣成子左手上,他右伸出,手牚上便緩緩浮現出一張隱約有字跡的白紙來。回身來到元始身前,恭敬的交於元始手中。元始淡淡的點了點頭,似乎對於他的表現頗為滿意,衣袖一揮,那張白紙消失不見。   廣成所使用的方法全憑對於翻天印的出神入化的使用,在被南落於天地間碎滅肉身,只靈魂身入這輪迴後,他們的法力直線下降,這也就體現玉虛宮道法的獨特之處,他們在這輪迴之中重新修行,竟是借用這天地之力重塑肉身,就像是人出生慢慢的成長起來,肉身從虛無走向實質。   通天門下的內外八弟子則與廣成又不相同,而且他們八個人也各不相同,都有著自己的方法重塑肉身,或者他們的方法不一定比玉虛的十二門人方法來的好,但卻是一適合他們自己的。   多寶身為內門大弟子長伴通天左右,自然知道此時該怎麼做。一步踏出,竟是從身上走出一個人影來。這人影虛幻,不真不實。相貌倒是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一用出這一招,惹的其他們眼神仔細看去。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他這一招法術正是南落之前在帝江城頭分化出數人大戰眾人的神通。   不過看樣子卻並沒有完全學得,比起南落的那種分身之術差之不少,但也摸著的門檻,這才惹得眾人內心驚訝。那人影來到通天面前,施禮敬拜,轉身飄然向生死簿走去,不幾步,人影身上又幻生出一道人影,而之第一道人影則停在原地,第二道人影比之第一道人影略顯虛幻,並不停下,不多少距離,又是有一道人影從第二道人影身上走出,第二道人影停下。如是,數十道人影出現,一個個接力般的來到了生死簿前,那人影已經成了極淡的白霧。生死簿微動,一張白紙溢出,隨後一個個人影回轉,合身,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來到通天面前將手中的那張紙交於通天手中。   通天看了看,笑道:「不錯。」   多寶再施一禮而回重回。   生死簿上憑空多出一隻瑩瑩玉手,輕輕翻開生死簿,纖塵不染的撕下一頁。這是女媧,並沒有表現什麼高深處獨特的道法,但是就這麼一手在仙道中人都會的法術,在她使來卻有一種獨特的韻律。   接引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自然了,是那種從骨子裡發出來的,讓人一看之下心情輕鬆,從內心深處升起喜悅的感覺。他雙手合十於胸前,讓人一看之下便覺得他合著的不是雙掌,而是天地。   南落看著接引,心中有些詫異,因為此時的接引與之前的接引有了極大的不同,一種內在的變化,雖然只有一絲,顯露在外面,看在別人眼中卻是極大的差異。不僅南落看著如此,元始、通天等人眼中也是神情詫異。   他雙手合十,身後金光中的人影越發的清晰了,只見金光突起,一閃之下,將生死簿籠罩著,又瞬間隱去,一切重歸平淡。   眾人越發的詫異,就連白髮老者都轉頭看了接引一眼。這道法不但南落沒有看透,其他人也沒有看透。雖是如此,也不能說明接引就比別人高,只能說世間道法無窮,內裡各有巧妙。   南落當然知道接引已經撕下了一頁,無論是誰用什麼手段從生死簿之中撕下,都逃不脫他的眼睛。因為,此時的生死簿根本就是他的一件靈寶。   帝江的一切,都被他所接收過來了。   靈霄寶殿突然變幻,殿的前方延伸出一座高台來,昊天自靈霄寶殿之中走出,一步步走上高台。一邊走一邊說道:「祖巫不死不滅,只要這天地在,祖巫印記就永世長存,終有一天會覺醒。」   他的身後跟隨著兩排天庭神職人員,都是人族修煉有成後而入天庭的。其中真武就跟在昊天右手邊第一的位置,昂首挺胸,威儀陣陣,雖不如昊天那般耀眼,卻有自己的風韻。昊天身邊有一絕色女子相伴而出,大紅宮袍拖地,宮袍上有鳳凰展翅,百鳥朝鳳。高高挽起的黑髮頂上插一鳳簪,鎖骨裸露,風情萬中之中透著高貴。她伴於昊天身邊,更顯得昊天的威儀煌煌,天庭之主的氣概撲面而來。   南落只是看著昊天,昊天同樣看著南落。   昔日伏羲城中議事時,昊天與伏羲帶著人族所有的傑出之士立身等待,於密室之中演卦謀劃為數年。轉眼之間已經過了數百年,彼時的人族共主此時已生死未知,彼時密室中一起謀劃今時天地格局的人傑屍骨都已經化為塵埃。   而活著的,卻已成仇人。   昊天又說道:「祖巫烙印不滅,祖巫就隨時可能重生於天地。你身上的祖巫精血就是他們重臨天地的最大牽引。」   他雙眼直視南落的眼睛,瞳孔深處的似有火焰在跳動。   「祝融祖巫精血已經融入了靈魂,我感激她,若非有她,當年我還只是侍劍童子時就已經死了。所以那年輪迴之戰時我才會出手要救她,雖沒能做到。現在,你又是什麼意思呢,抽出我身體內的祖巫精血嗎,還是想將我徹底的殺死。」南落靜靜的站殘破的城頭,散發披臂,清寂的朝當今天庭之主說著,話意稜角分明。   昊天身上著帝王法袍,臉若刀削,額頭開闊。從自封為天庭之主的玉皇大帝以來,威勢日隆,已經有幾百年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了。此時眉角一挑,便有種天怒般的感覺隱現。南落嘴角卻突然拉伸,嘲諷的意味濃烈。   其他的人並沒有做聲,而是看著南落與昊天那針鋒相對的姿態與話語。   昊天收回眼神,看上別出虛空,負手踏出幾步,來到高台邊緣,說道:「我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祖巫永遠無法重歸天地的理由。」   「呵呵,你們不也得了祖巫烙印嗎,你們能有手段做到不讓祖巫再次覺醒,我又怎麼會做不到。」南落淡淡的說著。   昊天身不邊,扭過頭來,說道:「因為你身上有著祖巫精血,或許不是帝江再次覺醒,而是你,變成祖巫。」   「哈哈……」南落突然大笑,中間卻還夾雜著急促的咳嗽聲,但是他依然笑著,彷彿遇到了天底下最為可笑的事。他那寬鬆的道袍上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些許鮮血,幹成了暗黑色。   「……哈哈……哈……巫族血脈,變成巫,哈哈……」   「半滴巫族鮮血,你就怕我變成巫,那我身體內從上到下流淌著的人族血脈你怎麼就忘記了。當年你來找我時,說要以人族未來為重,說什麼人族未來繫於我一身,這些可都是你這堂堂天庭之主所說的,我做到了,你又做到了什麼,天庭之主,哈哈……」   南落放肆大笑,昊天臉色極差,臉上能看到因為牙齒緊咬而顯露出來的痕跡。   茫茫白霧間,世間強幾乎齊集於一處,肅殺之氣讓飄渺白霧都有著萬分的凝重。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唯有南落笑聲夾雜著咳嗽聲在虛空中飄蕩。   當年南落根本就不是這樣子,雖內心深處有著自己的決斷,但是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會有這般鋒芒畢露的表現,甚至帶著些許的瘋狂。   昊天等到南落的笑聲低下之後說道:「那我們只能將你抹殺了,無論你有什麼神通法術,即使是能逃得生命,他們終是逃不了的。」   昊天話落,靈霄寶殿中飛出兩個頭裹黃巾的力士,手中各提一人。被提在兩個黃巾力士手中人滿身血污,手足癱軟,顯然已經斷了,琵琶骨被穿,眼睛卻是睜開的,並沒有昏迷,而是清晰著的,疼通扭曲了他們的臉。   這兩人正是琉璃與九福。   他們的身體雖然是南落與陰陽道創出來的,但是已經與他們的靈魂相合,與肉身無異,肉身受創,靈魂相通自也是受到了傷害。   南落看著琉璃與九福,緩緩的閉上眼睛,城頭城牆下的手若是有人能看到的話,會發現竟是在微微的顫動。只一會兒他便睜開眼睛,朝昊天說道:「你欲如何。」   「永世不得出輪迴,永世不得傳道,永世不得插手天地輪迴之事,永世不得以任何神通顯化於世間。」昊天聲音如鐵,堅硬的說著。   「好。」南落沒有一絲遲疑的說道。   「口說無用,得立下誓約。」昊天冷冷的說道,說話間已經將負於身後的手伸出,手中有著一張雪白的紙,正是剛剛自那生死簿上撕下的。他又說道:「你以你的血在這上面寫下你的誓言,可願意。」   「好。」南落生冷回答,聲音短促,仿若沙啞。 第二四八章 闡 截   白紙自昊天手上飄起,落在南落面前,一道劍光自南落手上劃過,鮮血溢出,以指代筆在上面迅速寫下:「永世不出輪迴,永世不傳道,永世不插手天地輪迴之事,永世不以任何神通顯化於世間--人族陽平氏祭司南落。」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南落,看著他清晰的寫下那一個個字,心中無比的詫異,在多寶、廣成子那些人看來,此時的南落是多麼的傻。竟然為了兩個人就立下這個樣的誓約,何其無腦。但是南落偏偏這麼做了,他們暗暗的使出各種神通想要看看南落不是有著什麼法術蘊含其中,卻根本就沒有發現,心中疑惑更深,在他們看來,昊天抓兩個人威脅南落這樣的大神通者是何其不智的做法,誰會被這樣的威脅到了呢。   沒有人,至少在他們看來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他們眼中卻看到了南落已經立下了誓約。不禁又看向昊天,心中想到,這世上最瞭解南落的人就是昊天了,再想想南落的生平,心中也就釋然了,他會被威脅到了實屬正常。   那張紙飄飛而回,落入昊天手中。突然,元始一揮袖,又有一張紙出現在了南落的面前,南落看也未看,同樣的寫下一行字。寫完之後又出現一張,卻是通天的,緊接著接引的,又有女媧揮手白紙落於南落前。   南落一一寫下那一行字。   當眾人都接回那張南落寫過字的紙時,昊天突然說道:「我們不如也立約,若是南落有違此誓言,我們合力共誅之。」   他說完,一揮手,虛空便多了一塊石碑,他自己一指點出,石碑上便多了一個烙印,其他人並不說話,只是同樣的點出一指,在石碑上留下一道烙印之後,轉身便消失不見,竟是看也未看南落一眼。   相繼離去,昊天走時,看著南落說道:「天地很大,也很小,你的話,我記住了,就看你自己怎麼做了,生死一線。」   昊天轉身踏入靈霄寶殿,在他轉身之際,真武突然朝南落遙遙一拜,同樣的說道:「你的話,我也記住了。」   一眨眼之間,只剩下那個白髮老者了。他仔細的看著南落將琉璃與九福接過,揮手間將他們身的法術破除,將他們和身體重新接好。眼中帶著審視的光芒。直到南落將琉璃與九福的痛苦消除,他突然開口說道:「你能得道真可謂奇跡,大道三千,萬物生靈都有得道的機緣,果真如此。」   南落回頭,淡淡一笑,神情竟與上一刻有了極大的差異,說道:「在我看來,你們這些人能得道,也是天地奇跡。」說完一揮手,自己與琉璃、九福便消失在了城頭。唯余一座殘破的帝江城在茫茫白霧之中飄浮,漸行漸遠,慢慢的消失在白霧之中。   祖巫殿中已經不再黑暗,有一個寬敞的大廳,南落與琉璃、九福正站在那裡。   只聽九福說道:「老爺,那個誓約是真的?」   南落笑道:「當然是真的。」   「那,昊天是沒有答應?」九福眉頭皺著,快速的說道。   「不,他答應了。」南落說道。   「答應,答應的話為什麼逼老爺立下這樣的誓言?」   「這算是他設的一個門檻了,若我無法回天地,那自然沒有合作的必要,就像之前我想將他們都殺了一樣,雖然早派你去了昊天那裡,但是若非老師的化身出現,我已經將他們都殺了。只有這樣,才能讓人完全不懷疑,到是讓你們受了苦楚。」南落看著琉璃與九福說道。   琉璃在有外人在的時候並不怎麼說話,即使是九福面前也是如此,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九福卻是裂嘴笑著,這一笑起來,便有了小時的幾分樣子,南落愈看愈覺得親切。   南落不禁想起了他小時候的樣子,心中滋生淡淡的溫馨。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們去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昊天又是怎麼回答的?」   九福連忙回答道:「當時我們去時,突然就被捲入了靈霄寶殿之中,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我說:我家老爺說願助玉帝成就天庭之實,統領天下生靈。他想了一會兒後說掌天地倒不必,只要掌天道仙神,而老爺你掌輪迴地府。」   九福說完,便看著南落,只聽南落笑道:「他又豈會願意我掌輪迴地府,不過是想以此來迷我心智罷了。」   「難道他是想成就了天庭之實,掌了天道仙神之時,再對付老爺。」九福快速的問道。   南落點頭道:「依他的性格,自是如此。」   在南落被帝江附身後,化身殺入了靈霄寶殿之時,昊天就問南落說道:「我掌天道仙神,你掌輪迴地府。」他用這句話來試探南落是不是真的被附身了,而且也算是對於南落的回答了。但是在南落醒來後,卻想趁機將眾人一起殺了,根本就不理會與昊天合作的事。   不過,當一切都穩定了下來後,昊天逼著南落立下誓約,這對於昊天來說是進可攻,退可守的一步棋。而且,最後昊天走時說的那句話在別人聽來就是讓南落安份的呆在這輪迴之中,如果離去就要死了,所以說生死一線。而在南落聽來,昊天的意思就是看南落接下怎麼做了,這屬於生死一線的事。   洪荒大地上一片平靜,天空中的輪迴圈已經慢慢的消失了。   南落已經掌握了一座帝江城,雖然不能掌控輪迴,但是送人出輪迴到洪荒大地上卻是輕而易舉的事。琉璃與九福被南落送了回去,雖然他們想留下來,但是南落還是毅然的送他們回去了,因為在這輪迴之中即使是在南落沒掌這帝江城之前都會受到壓制,時間一久的話,對於本身也是極大的傷害。現在雖然有了帝江城,他們呆在帝江城中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境界是難有什麼提升,想要成就大道,還得在洪荒天地中才行。   祖巫烙印,南落得了,昊天、元始、通天、女媧、接引分別得了一個,失心人在之前就得了一個,其他的仍然散落於這輪迴之中。南落並沒有去尋找,而是在帝江城中靜修。   帝江城中,南落盤坐於一團陰陽雲氣上。   他的傷其實也比外表看起來重,當時帝江是以南落的一身血肉祭生死簿來殺死所有人的,但是關鍵時候南落醒了,導致他沒成功。可是南落的身體包括靈魂都受了極重的創傷。   在帝江城頭,他一直咳嗽,並不時的咳出了血來,卻又對著眾人說著那樣的話,讓他們一時摸不清南落的虛實,畢竟前面他可是表現出了能殺死眾人的實力的。   南落的肉身早已經是半靈半肉了,或許比不上巫族大巫祖巫那樣的堅硬,但是卻更適合他自己。隨心而變,身如靈氣,幻化無法,許多神通使來才更得心應手。   此時被那青色琉璃火燒了一回更加的玲瓏剔透了,而靈魂方面他得孟紫衣傳授了養魂法,只要靈魂不滅,但存一絲意識,便能有重修回來。   陰陽二氣圍著南落飄轉,自他的鼻孔之中吸入,很長時間後,又緩緩吐出,吸進去是白色的,吐出來時卻是黑色的,一吞吐之下,就是一個陰陽轉化。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洪荒天地一片繁盛景象。門派紛立,許多修為稍高一些的人就開宗立派,傳下道統。而有一天,玉虛宮在崑崙山上放射出沖天的光華。   三十三聲鐘響後,便有一道聲音傳遍天下,從此天地間多了一個教派——闡教。取闡述天地至理之意,玉虛宮宮主號元始天尊,一時風頭無兩,八方修士雲集。   元始天尊大開山門,開宮講道三月,一時地湧金蓮,天生祥雲,異香漫天。無數的修士欲拜入玉虛宮,卻沒有一個被收錄,只收下一些記名弟子。   次年,金鏊島也立一教--截教,取截取天地一線生機之意,通天道人為教主。開島講道,同是三年,但是結束之時,卻收下許多弟子,記名弟子更是無數。   這是天地間的大事,天庭的靈霄寶殿幾乎要被人遺忘,而且天庭中的人也極少在修士之間走動。   天地間發生的這一切,南落並沒有管,他的魂魄曾被斬去過一半,後重修回來。現在又被那青色琉璃焰燒了一回,就像是寶劍反覆的錘煉一般,當再重新修復之時,只會比以前更加的凝實如意。   他就像真的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在血海中發的誓言,忘記了過往的一切。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這一坐就是許多許多年。正應了他在那紙上寫的話,不出輪迴,不傳道,不插手於天地輪迴之事……   他,已經被世間遺忘。   這一天,他從靜坐之中醒來,雙眼睜開,瞳孔一陰一陽,瞬間看透輪迴內外,天地之事盡入眼中。   一步跨出便來到帝江城頭,在那一道道裂痕上撫過,裂痕消失。在城頭走了一圈,帝江城上空便有黑白兩色雲氣籠罩著。 第二四九章 咒殺   南落站在帝江城頭,看著茫茫的白霧,眼中是陰陽二色變幻。他現在看的是輪迴外的洪荒天地,眼中一切清晰無比,而洪荒天地間的人抬頭只有滿天繁星。若有人這個時候正抬頭看天空的話,會看到正有兩道流光靜謐的劃過夜空,一前一後,所消失的方向竟然是同一處。   輪迴之中帝江城上,南落手中的青顏劍上的鳳凰翱翔圖依然清晰,而另一隻手上的卻是消失已久的妖月鏡。   先天靈寶本不能入輪迴,入輪迴則會被消磨損傷靈性,最終淪落為凡品,不過,得了祖巫印記與這座帝江城的南落自然能讓青顏與妖月鏡不受影響。   站在城頭的南落將青顏劍懸於腰間,妖月鏡早消失。他身上的青色法袍在他撫袖間已經變成了黑色,黑的深遂。   手腕再次的轉動,在虛空抹動,一張桌案便在城頭出現了。天空中剎那間風起雲湧,黑雲密佈。黑雲漸漸轉化為黑白兩色,相纏繞而轉動,中間有著一串串驚悚的電花閃耀。   南落頭頂突然浮現妖月鏡,鏡面清如水,映照著南落。   緩緩升起,慢慢的擴大,並慢慢的變的模糊,直到與上空的黑白兩色的雲氣相合,消失不見。   桌上的東西依舊是那些,燈、硯,筆、書。只是那燈已經不再亮,書也已殘缺。   書名生死,筆名輪迴,曾是讓諸天強者心顫的靈寶,而今只是安靜的擺在這張桌上,因為祖巫帝江不在,所以他們也就名不附實了。   南落拿起生死簿一頁頁的翻動著,最前面一頁是曾寫過帝俊名字的,而現在只有空白。他輕吐一口氣,便有陰陽二色雲氣籠罩在墨硯之上,慢慢的融入硯中。   抓起輪迴筆,同樣的黑白光芒籠罩著。筆尖浸入硯中,緩緩的攪動。   生死簿上也同樣有一層黑白光芒籠罩著,南落懸著右臂,輪迴筆在生死簿上一筆一畫堅硬的寫著。他的姿態根本就不似寫有字,而似在使劍。   帝江寫時神秘的安靜,宛如偷人靈魂,有著一服陰柔之氣。而南落寫卻是如一個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將軍,橫刀立馬,殺伐之氣直灌雲霄。   天空中之中黑雲翻湧,似黑火在燃燒,白雲靜謐,如潺潺泉水流淌。   生死簿中第一頁,南落一筆一畫的寫著。   這是以他畢生的劍道在刻劃,以五行陰陽道為墨,寫下:「帝俊,神形俱滅。」   這四個字如銀鉤鐵劃,鋒芒處殺氣騰騰,陰柔處又如冬寒透腳而上身。字體稜角分明,力透紙背。   他寫下的這四個字當然沒有帝江當時寫下時那種威力,而且他們兩個人所使用的神通根本就不同。並非南落不會,得了帝江祖巫印記的南落也就得了帝江的神通和法術。但是南落用來威力卻要小上許多。就如帝江附身於南落後,也使用著南落本身的神通。   翻開第二頁,第三頁……,南落不停的寫著。   帝江城在輪迴之中漂流著,沒有一刻停止,而南落則在那生死簿上一遍一遍的寫著。偶爾也會停下來看一看洪荒天地,看過之後,便又回到桌前寫。   以劍道做筆,以陰陽道為墨。   帝江城上空的黑色兩色雲團越來越大,已經將整個帝江城遮住了,緩緩的轉動,帶得無盡的白霧都朝這帝江城慢慢的流了過來,並慢慢的融入到了黑白雲團之中。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南落突然不再寫了。而是捧著那生死簿誦讀了起來,他的聲音並不大,根本就沒有蘊含任何的法力在內,就如一個平常的書生正用心在誦讀著前人聖典,神情專注而平靜。   他的聲音在帝江城頭飄起,傳不過幾丈遠,便微至不可聞。隨著時間的推移,虛空之中出現了一股波動,這波動如風吹皺一潭秋水激起層層漣漪,一層層,綿綿不盡。   這就如當年南落在太極宮前誦黃庭一樣,初時他也只是靜靜的誦讀著,不顯半分神妙。隨著時間長了,便就顯現出了黃庭經的與眾不同來。   南落在生死簿上寫下的字借鑒黃庭經,以融合他自己身的劍道與陰陽道,再加上對於巫族法咒的應用,就成了現在這個東西。南落將之稱為咒殺。   這裡面有呼魂喝魄之術,有巫咒之法,有劍道,有陰陽道,算是南落平算所悟的一個融合。   輪迴之中偶爾有人出現,都是一些生前臨死之時心中激憤之人,死後靈魂入了輪迴後仍然丟短暫的保持不散。被帝江城上空的那轉動著的雲氣給吸引過來,當然他們一個個來到帝江城邊上,看到的是一個黑袍飄飄的人正手捧一本書在城頭上走動著,一邊走還一邊誦讀著,至於他誦讀的是什麼,卻沒有一個人聽清楚過。   這些人在輪迴白霧之中走著,慢慢的被輪迴消融。終於有一天,有一個人在帝江城頭下大聲的喊道:「師父……」   南落朝城下看去,只見一個瘦骨嶙峋的人正站在城下抬頭向城上望來,身入這輪迴之中的魂魄保留的都是他生前臨死時的樣子,從他現在的樣子來看,他生前一定極為落魄,甚至可以說是淒慘。   南落仔細的看著,竟是沒有認出下面這位叫自己師父的人。對方似乎也感覺出南落的疑惑,於是又大聲的說道:「師父,是我啊,我是楊蛟啊。」   聽了他的話,南落心中頓時浮現出楊蛟剛來陰陽觀中時的樣子,一臉的忠厚,身形高大結實。此時卻如骨架,生前要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才會瘦成這樣死去呢,南落心中觸動,對於他來說,其實楊蛟才是他的開山大弟子,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傳授什麼東西自己就離開了陰陽觀,並一去再也未回。   帝江城門無聲的開了,楊蛟頓時驚呼道:「真是師父……」同時快速的踉蹌的走入帝江城中,才一進入裡面,頓時有一股溫暖的感覺包裹著他。   剛剛在外面之時,看上去到處是茫茫白霧,沒有四季的春夏秋冬,沒有風雨變幻的天氣,更沒有日夜更替,彷彿時間根本就不會走動,但是他卻感覺自己無時無刻都在虛弱,就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削著自己的靈魂。   進入帝江城中,映入他眼中的是一條直通城頭的樓梯,每上一步,他便感覺自己身體內的力氣恢復一分。當到了城頭之時,已經沒有一絲的虛弱感覺。只見南落一揮手,陰陽二氣籠罩在楊蛟身上,楊蛟身體的肌肉以可以看得的見的速度豐滿起來,在停止之後,出現在南落面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   從此以後,帝江城頭又多了一個楊蛟。   當年楊蛟在天地平靜之後,便與楊蟬外出尋找他們的父母,而在那之前九福便突然離開了陰陽觀不知去向。他們兩人朝崑崙山一路行去,中途不知遇上了多少阻難,終於有一天他們分散了。楊蟬則在最後被入了天庭,而楊蛟最終來到了崑崙山下,但是卻根本就沒有找到他的父母,甚至連玉虛宮都沒有見到。   後來在洪荒大地上流轉尋找,但是那輪迴一戰就是兩百年,又如何還能夠找得到呢。最後回到了桃山,只是沒有想到他的父母竟是被壓在了桃山下。那一山的桃樹早已經是枝繁葉茂,他一步入其中便不知道怎麼被吊在了一顆桃樹上,在那裡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桃山壓的嚴嚴實實。   他就那樣被吊著,一吊就是幾百年,直到死去,而他的父母卻只能看著,連聲都不能出。   南落看著以前沉默忠厚的楊蛟此時滿眼的憤怒,雙眼赤紅。再又想到當年遇到那個名叫瑤姬的女子的樣子,她當時正懷孕,眼神深處的幸福與喜悅感染著當時的南落。以至於在她開口要南落收還未出世的孩子為弟子時,他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而此時聽聞她被人壓在了山下數百年,不禁深吸一口氣,將那股殺氣壓了下去。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每當他想起一些過往之時,心中的殺念便如潮水洶湧,一次比一次強烈。緩緩的將那股殺念壓了下去,以陰陽眼向洪荒大地上的桃山看去,良久之後回過頭來說道:「那桃山被人布下了厲害的禁法,根本就看不透。」   楊蛟急問道:「會是什麼人布下的禁法,連師父都無法看透。」   「這天地間有這手段的人屈指可數,從那布下的禁法看來,除了當今天庭之主昊天又有何人呢。」南落微瞇著眼,清冷的說道。   「他,他是我舅舅啊,是我母親的親哥哥,他為什麼要壓我母親在山下呢,就算是母親做錯了什麼,也不會這樣啊,他怎麼就這樣狠心。」楊蛟快速的說道,眼中滿是不信與疑惑。   南落轉身看向洪荒大地上的天庭,一會兒後緩緩說道:「你能確定他還是你的舅舅嗎?此昊天已經非彼昊天,你的母親一定是知道什麼,所以才被壓在山下的。」 第二五零章 正神之位尚缺   此時的洪荒大地上門派林立,但是大多從祖師到徒孫輩也只不過是幾人而已,真正繁盛的是崑崙闡教與金鏊島截教。   闡教之前的十二門人現在洪荒之中越發的威名隆隆,時常講道,門下卻也沒有多少弟子,但凡能被收下的都無一不是姿質非凡,根性優良之輩。而截教卻並不問出身,只要有向道之心便可入截教,並時常有會被通天教主收為記名弟子,只是通天教主潛修道法,常年難以見到,所以有許多人都拜在那內外八大弟子門下。   而天庭則像是沉寂著,根本就很少人看到有天庭的人與修土之間有來往,倒是人類之中時常有在天庭任職的人下來,或傳道,或救災。   這一天,皓月光空,霜華滿天。   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天空之中,她腰間懸一劍,劍身如霜,潔白。她自月亮上走下,來到天空之中,緩緩抽出腰間的劍,於九天月華之下舞動起來。   劍光飄渺,融入月光之中。她一身月白輕紗,動作漫妙如煙塵,飄渺如仙,素靜如玉。有年輕俊傑一看之下,頓時驚若天人。但是法力高深之人看了之後卻無比的驚駭,因為那女的劍舞在他們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殺人之劍,而且使出神通去看時,根本就無法看透她到底是什麼境界。   有善於測算之人立即掐指算來,卻一頭霧水,只知道她是一位遠古人物,至於來歷根本無法測度。而且還有人隱隱覺得這天機似乎有些亂了,這只是他們的隱約感覺,念頭一閃而過便不再考慮。   這個女子在月光之中於九天之上舞劍,月至中天之時,便有許多人遙遙的圍著,看她安靜的舞動著手中那如月光的劍,驚艷的盯著她的面容看著,並無一人上前去說話。   就在這時,有一人自九天之上踏空而下。這人身著天庭一品神服,腰懸長劍,排開眾人,向內走去。頓時引來那些人的怒喝,他們也算是此時洪荒俊傑了,各各大怒。有認出來人身上衣袍的人連忙拉著那個怒罵之人,說道:「不要說了,他是天庭的星君。」   沒想對那星君開口大罵的人不屑的說道:「天庭星君算什麼,我的爺爺可是金鏊島弟子,天庭星君怎敢動我。」   就在他話落之時,前方已經走出甚遠的天庭星君突然轉身走了回來,只幾步就來到罵他之人身前,罵人的人心中微驚,就待開口說出自己爺爺的名字,便看到一道劍映入眼中,隨之心頭劇痛,就已陷入永恆的黑暗之中。   「我名叫真武。」他還劍入鞘,轉身便朝那個被人圍在中間舞劍的女子走去。在他回頭出劍殺人到轉身離去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而在那被殺之人身邊的人只看到劍光一閃,身邊前一刻豪氣無比的人就已經被從中剖開掉落向大地,鮮血噴灑他一身,竟像是沒有察覺。   真武來到舞劍女子身邊,眼中並沒有任何的驚艷之色,只是恭手說道:「玉皇大帝召見仙子。」   那女子並不答話,仍然自顧自的舞劍,根本就不管真武。而真武也並沒有再說話,一直在旁邊等著,直到皓月西沉之時,那女子才停了下來。   真武一直在仔細的看著,他看的並不是人,而是看她的劍舞。在她停下時,真武問道:「這是什麼劍。」   「廣寒。」   「這劍舞叫什麼名字。」   「凋零,在最燦爛時凋零的凋零。」   她說這話時眼看天地,神色清寂。   真武只是看著她的劍,在她回過神來之時轉身朝天庭而去,而她竟也是跟隨在身後。   洪荒中自那天後,便流傳了玉帝招月下仙子去演舞的傳說,傳說越來越多,離事實真像也就越來越遠。   她隨真武來到了靈霄寶殿之前時,殿內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昊天一人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裡。   昊天看著那女子良久,她一襲輕紗,黑髮散落於肩頭,廣寒長劍掛於腰間,靜靜而立,在月光下如一抹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月光。   她並不進到殿內去,只是在殿前的月光下站著。   昊天看著她,眼中竟有些驚異,過了一會兒後說道:「他果然還是有些手段的,他讓你帶什麼話呢。」   輕紗女子說道:「他說只要我來到這裡走一回就行了。」   「哦,他到是會打啞迷了。」昊天笑著說道,神情看上去無比輕鬆,毫不在意。   她只是嘴角動了動,又根本就沒有說什麼,昊天又說道:「你既然來這裡,又能做得了主嗎?」   「還有需要我做主的事嗎?」女子淡淡的問道。   昊天對於這女的話倒是有些意外,微一愣後笑道:「呵呵,確實沒有……」   真武在遠處並沒有靠近,遠遠的看著這個清寂如霜華的女子與昊天說話,他能感覺得出今天的虛空與往日不同的,因為他的神念根本就無法伸展,這是都是在那位女子到來後才出現的,以前從來沒有過。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昊天說道:「我天庭三百六十五正神之位尚有許多空缺……」   後面的話也就聽不到了,也沒有聽到那女子有什麼回答,竟是就那樣消失了,消失在了月光之中。抬頭看去,隱約間看到一個如月光般的女子在霜華月光下隱現了一回,又消失不見。   在洪荒大地上一座山上,山上有一個洞府,名火雲。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山頂上空紅雲如火怒燒,焚燒著天空。而火雲洞天前正有一人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天空,許久許久,仿若雕塑。他身上穿的是人類中人才會穿的純麻衣袍,黑衣披散於肩後,長相英武。   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在一天早上,山下有一個老者牽著一個小童來到山上。遠遠還沒有靠近,那老者就喊道:「共主……」   「姜伯,我早已經不是共主了,都說了多少次,還是叫我伏羲吧。」這個長相英武的男子迎了上去,一邊說道。   姜伯卻說道:「共主,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人族共主。」他說完便又將跟在身後的小童拉了近來說道:「阿尚,來,叫共主。」   這小童看上去頗為瘦弱,一身的藍衣整齊而乾淨。臉相看上去普通,不過眼神倒是靈動,聽了白髮老者姜伯的話後,便要拜倒,口喊:「共主。」   伏羲早已經一把拉起,說道:「共主之名於我已經成過去百多年了,我也沒有資格做人族共主。」   「共主還無法放下那件事嗎,當時也是沒有辦法,再說,共主你也阻止的了,但是時勢不如人意啊。」姜伯仍然是喊伏羲共主,並沒有換稱呼。   「當年他是因為我才入天庭為星君的,後來險些永封於帝俊的星神碑中,在伏羲城中我們一起商量著人族的未來,而輪迴戰中,又是我一手促成他與他們聯手的。只是沒有想到在他與通天兩人合力斬不周山時,他們竟然朝與他一起的兩個女子出手了,以至於他怒而劍化天河要卷殺所有人。他不是一軟弱的人,從來都不是,只是性格比較淡泊而已。在從鍾山下脫身後,我就知道,他與他們之間是怎麼也解不開了的。現在,他悟出了陰陽道,沒人能算計得了他了,陰陽道中蘊有無盡乾坤,亂陰陽,測天地於一念間。」伏羲看著東方那顆在太陽還沒升起時仍然能夠看到的星星,緩慢而低沉的說著。   姜伯吃驚問道:「難道他的陰陽道比共主你的天地八卦還厲害嗎?」   「沒有哪種道會比另一道厲害,只看是什麼人在用。我的天地八卦與他的陰陽道側重點本就不同,陰陽道重於大局,而我的八卦之法更精微。我在這裡站了三天三夜,觀日夜星辰,察天地間的人事動態,結合他的性格和過去,總算是測出了一些東西。」伏羲站於火雲洞前,向前走上幾步,來到崖壁邊緣,緩緩的說道。   姜伯還待再問,伏羲又說道:「崑崙山玉虛宮有一個人名叫申公豹,學的是他的道法。如果不是我一直關注著的話,根本也就不可能算出他當年在鍾山下這個傳了道法卻連名份都沒有的弟子。」   「難道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佈置了嗎?」姜伯也是早年跟隨在伏羲身邊的人,也是見過南落的,怎麼也無法相像南落會是一個謀算如此深的人。   「鍾山下那百年是他變化最大的時候,在那個叫琉璃的小猴子被毀了先天神通後,就沒有人能看透那鍾山範圍的任何東西了。」   「那是怎麼回事?」姜伯驚奇的問道。   伏羲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或許,在那時,他就已經開始領悟了陰陽之道吧。」他收回凝望虛空的眼神,朝那個叫阿尚的小童看去,緊接著又說道:「阿尚,你願意去崑崙山嗎?」   阿尚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爺爺,姜伯並沒有任何的表示,他便又看向伏羲說道:「共主叫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爺爺說一切都聽共主的。」   姜伯聽了阿尚的話後開心的笑了。   伏羲也微笑著,說道:「那好,三十年後,你去投崑崙玉虛宮。」   阿尚雖然疑惑,但還是使勁的點了點頭。而姜伯則說道:「聽說玉虛宮擇徒極嚴,三十年後他還能進得了玉虛宮嗎?」   「我這一張臉面,應該還有些用處的,只是,阿尚是學不到什麼道法的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礙於我的臉面,一定會說阿尚不適合修道,天數注定只能享人間富貴。」   在伏羲的心中卻想道:「既然如此,那將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也算是還你當年的恩義。」 第二五一章 巫滅   現在的輪迴與之前天地輪迴未崩碎是已然不同,之前並無輪迴這樣的一個空間,若有人身死,靈魂便即於天地間散去。而現在卻會被吸入輪迴,在輪迴之中慢慢的散去。   楊蛟現在跟隨在南落的身邊才算是真正修行了,南落問他想學什麼,他卻說只要跟在師父身邊就行,微微頓了頓之後,又說希望師父能夠幫我救出父母。南落卻並未立即回答,而是說道:「你父母與我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是卻一見如故,今困於山下,我又怎會不管不顧,只是現在時機未到。」   楊蛟疑惑問著什麼時機,南落又說道:「當然是讓那些我想殺的人在天地間永遠消逝的時機。」楊蛟心驚,別人或許不知道南落有什麼神通,甚至世間幾無人知曉南落的存在,但是他卻知道南落的神通絕不下於當世的頂尖人物。他不知道的是,在這輪迴之中,南落差一點就將他心中的那些頂尖人物都殺死了。   南落看著楊蛟驚訝的眼神笑了笑,又說道:「我主修劍道、陰陽道,這兩樣若想要大成是極難的了,倒是有許多神通法術可以傳授給你,這些雖然不是大道,但在與敵爭鬥時卻能增幾分勝算。」   楊蛟低頭應是,看他的樣子似是對於能學什麼神通法術並不是很在意。南落自然看在眼裡,便又說道:「學神通法術可以慢慢來,不過現在有一樣東西你一定要學會常握。」   楊蛟忙問掌握什麼。南落那桌案一指,笑道:「生死輪迴。」看著楊蛟疑惑的眼神,他又說道:「我想殺一些人,但是卻很難徹底的殺死,他們只要保有一點靈識記憶不散,即使陷入輪迴萬載,也終有一天回會再次重回天地的。所以,我就想讓他們根本就沒有輪迴的機會,若是萬一被他們逃脫進入了輪迴,那就要靠你來尋找到他們,讓他們永世都脫不了輪迴了。」   「楊蛟魯鈍,怕誤了師父的大事。」楊蛟急速的說道,眉頭緊皺,神情皺為擔憂。   南落微笑道:「你也不用擔心,又不急在一時,我自然要等你完全掌握了才會離開。而且,若是我沒能回得來,同樣陷於輪迴之中去了,還要你來為了渡我了。」   楊蛟聽到南落最後一句,頓時拜倒,卻一聲不吭。   從那天起,南落開始傳授楊蛟掌控生死簿與輪迴筆的道訣。當楊蛟第一翻開那生死簿時,看到第一頁上的字心中震驚的同時又深深的疑惑,心中想著帝俊不是早已經死了嗎?   接著又翻開第二頁,看的是同樣簡潔如劍刻的幾個字。   「元始,神形俱滅。」   楊蛟心中如翻江倒海般的沸騰起來,他當然知道元始是誰,玉虛宮的宮主,天地間最頂尖的強者之一。之前他聽到南落說要殺一些人,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敢真往那方面想,現在看到這生死簿上的字,心中仍是怎麼也難以相信。   可是這字跡中透露出來的那股陰柔纏綿的絕殺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容不得他不相信。   再次翻開第三頁,同樣的六個字衝入眼中。   「通天,神形俱滅。」   字體堅硬凌厲,白色,如劍光,格外的刺眼。卻又有一股陰氣纏繞於其中,陰影之處漆黑,讓楊蛟一看之下背脊便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伸手翻開第四頁,六個字。   依然是一個名字,再加上神形俱滅四個字。只是那個人他並不認識。不過也能猜測得到,能和元始、通天這些人一樣被自己的師父寫在這裡的又豈會是平易之人。   再次朝後面翻去,心中想著又會是誰呢。映入眼中的六個字肅殺無情,楊蛟心中震驚的同時疑惑更深。   再朝後翻去,已經是空白的了。不禁抬頭向南落看去,只見南落站在城頭邊緣看著茫茫白霧,心中竟是升起一種孤寂的肅殺感。同時間又升起疑惑,自己的師父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憑著師父的神通要回到天地間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怎麼會一直在這裡呢。他心中有這疑問,卻也沒有問出口,看著這生死簿上的字,心中隱隱猜到了幾分。   這操控生死簿與輪迴筆的道訣名叫生死輪迴訣,修煉方法與別的神通法術完全不同,他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種修行方式,主要修的念力與靈魂。念力為主,靈魂為輔,這與時下裡天地間的巫族的練精,妖族練氣與及道家的元神都不同,主修的是念力。練到高深處以念力演法,這種修行方式南落並沒有見過,所以對楊蛟說或許終生都不能登臨大道巔峰,因為這修行法訣頂處也只是控制著生死簿與輪迴而已,再上面並沒有進一步的法訣供他修行,一切都只能靠他自悟了。   楊蛟於一邊打坐修行念力與靈魂,而南落則繼續誦讀著,以一種獨特的音調誦讀著。楊蛟從那聲音中感受到一股絕殺,又或是纏綿的陰狠,以至於心神總是難以定下來,修行自是經常中斷了。   在他如是幾回後,南落便看了他一眼說道:「在逆境之中若還能保持心志堅定,那你的成長就會更快。」   他說完也就沒有再理會楊蛟,而是自顧自的捧著手中生死簿在那裡一邊走一邊念誦著。楊蛟他是知道那生死簿寫的是什麼,但是此時聽來卻完全聽不懂。   南落在帝城頭走動著,而頭頂上的黑白兩色雲隨著他緩緩的轉動,就像是因為他的走動,那雲才轉動著一般。仔細看去,他的步子竟是有著莫名的韻律,彷彿每一步之下都有著股波動泛起,如蜘蛛踏於水面,驚起陣陣水紋,而帝江城上空的黑白兩色雲團也同樣如此。   帝江城在輪迴之中飄蕩著,從來沒有再遇到過什麼人,而其他的祖巫殿也不知道是南落故意避開還是他們本不會相遇,所以也從來沒有看見過。   輪迴之中不分晝夜,沒有春花落秋葉落,分不清歲月。   在洪荒中的大地上,門派越來越繁盛,已經發展出了幾代弟子。人族算是發展最快的,而妖族與巫族在輪迴一戰之中死傷太過慘重。巫族祖巫在輪迴戰後就沒有人再看到過,而妖族當年那一批有資格問鼎大道的人都被帝俊算計進了封神碑,成了周天星斗大陣中的星神,戰後也再不復現於人世間。   所以這兩族都是極盡的沒落,宛若春天的怒放鮮花在風雨後瞬間凋零。   人類之中修行的人多了,這些功法道訣都是天庭中的人下來傳授的。不過也有許多門派的人在人族之中傳道收徒,一時之間人類繁盛之勢在洪荒之中竟是無出其右。   在這時間內,有巫族並未消亡的大巫帶領著他們的族人與人族發生戰鬥,當時正值伏羲將人族共主之位傳於軒轅,先是有九天仙女下來,她懷抱一尾玉白色的瑤琴,助軒轅破敵。有知道他的人都明白她名叫洛水,屬於輪迴之戰前的陽平氏族人,而她手中的那尾玉白瑤琴則是伏羲傳給她的。   不幾日,竟是許多大神通者來臨。他們的到來,讓人族中那些原來修為是頂尖的一輩人都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那一戰,人族中人幾乎根本就沒有動手,只是看著那漫天的法術,和許多聞名已久的法寶顯現於他們的眼中。那威力於他們眼中根本就無法測度,只是知道自己只要被那些法術法寶挨到了一下就要亡命了。   在他們眼中,這些傳說中的大神都像是與巫族的人有仇一樣,根本就是往死裡打,偶有人要投降求饒,他們竟是根本就不管,法術法寶漫天,輪迴戰後出世的人們何曾見如此大規模的仙人之戰,唯有驚歎,看著那一個個將他們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巫族之人死於各種的法術法寶之下。   不多時,他們便再也沒有看到一個巫族之人了。戰後,人族之中祖輩曾與巫族通婚的人都被召集了起來,從此也再沒有回來了。許多人心中都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說。   在許多年後,偶爾在夜空下低聲談論起來時,不禁都感歎著,就有人說道:「那是一場清洗,清洗世間巫族的戰鬥。」   但是真的清洗完了嗎,不過只要問起任何人族的人來,對方都會說世間已經沒有一個人有巫族血脈。   這一切自然都看在南落的眼中,對於許多人族中仙道有成,活得久遠一些的人來說,此時人族變化是大的人口增加了極多,而且人類之中的修士也相應的翻了許多倍。   許多仙山洞府都在人類之中收徒傳道,可是在南落的眼中,人族最大的不同卻根本就不是在這個,而是人類中各族的祭司。那些祭司的祭天方法已經完全變了,變成了祈天,祈禱天庭中的神仙們下來幫助他們解決困難。   這才是南落眼中最大的不同,此時的人類充滿了對於大神通者的敬畏,甚至是臣服,發自心裡的。 第二五二章 彼岸花   帝江城在輪迴中的白霧之中飄蕩著。城的下方突然出現了滔滔血海,奔騰不息。血海旁邊孟紫衣坐在三生石上,抬頭看著南落,臉上笑意一如當年那樣。   她並不說話,只是看著南落,南落站在城頭,也同樣的看著她。一會兒後突然笑了起來,並說道:「你看,我也會算計別人了。」   「是啊,你變了。」孟紫衣說完,過了一會兒,突然自腰間抽出七彩絲帶,南落知道,這正是她一直使用的那根七彩魂鞭。孟紫衣臉上笑容不見了,手一揮,七彩絲帶已經飄起,直向帝江城上空的緩緩轉動的雲團中飄去,同時說道:「我就以這七彩魂鞭來祭奠逝去了的和即將逝去的南落吧。」   那七彩絲帶融入黑白雲中,綻放出耀眼的七彩光芒,黑白兩色的濃重雲彩都無法將他掩蓋。只是黑白兩色的雲仍然在緩緩的轉動,沒有一刻停止過,如磨石一般的將那七彩絲帶研磨成粉,光芒慢慢的消失,黑白兩色雲團依舊緩緩的轉動著。   「其實,我一直在變的,只是這一次變化比較大而已。」南落看著孟紫衣靜靜的說道,說完伸手憑空一招,手心出現一團黑白交融的雲氣,雲氣翻轉變化,沒一會兒就凝成了一個灰色的碗,隨之一道劍光劃過手腕,鮮血溢滿灰碗。又手一道青色火焰出現在碗的下方,包裹著灰碗燃燒著。碗中鮮血快速的乾涸,成為碗裡面塗抹的一層紅色。南落再次噴出一口氣,那碗內的顏色便看不清了,只見煙霧升騰,如有碗剛剛盛起的湯。   南落說道:「這是我的靈魂血引,如果有一天我的靈魂迷失了,希望你能將碗裡的東西給我喝下,那樣,我就能再次醒來。」說話間,那碗已經飛到了孟紫衣的手上,孟紫衣看著南落,微微笑了笑,應了一聲好,又說道:「鳶血來過。」也不等南落說什麼,接著說道:「他說當年的北靈會愛上當年的南落,現在的鳶血不可能再重複她的路,所以她沒的接受北靈的記憶,那顆血晶被她埋在了那裡。」   南落朝血河看去,只見血河邊緣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一株不知名的花,沒有綠葉的陪衫,只是一根孤桿上開著一朵紅似血的花。   「是那朵花嗎?」南落失神的問道。   「她說,當那朵花開遍血海岸邊,並開到彼岸之時,北靈將於花中重生。」孟紫衣同樣看著那一株在血海邊上安靜盛放的花朵。   南落沉默了許久後,突然問道:「這花叫什麼名字。」   「這花,沒有名字。」   南落再次沉默,一會兒後說道:「就叫彼岸吧,希望她能早一天開遍血海,到達彼岸去。」   楊蛟感覺不到帝江城在飄動,但是眼中的那個坐在潔白岩石上的紫衣女子卻慢慢的遠去,那條奔騰的血河也消失在了茫茫白霧之中。   他對於南落過往是不清楚的,只是自小從他的父母那裡聽說過南落的一些事跡,尤其是入天庭的前因後果,最讓他心馳神往的是他父母跟他講的一段南落被巫族大巫圍殺,並有無數的山中妖王虎視下從容離去,並將那些想撿便宜的人都反殺了的事跡。   而剛才的孟紫衣和北靈楊蛟都從來沒有聽過,人世間更是沒有流傳,再從他們的對話中,以及今時今日的場影,楊蛟心中突然對於南落的過往有種極其要瞭解的念頭。   又看著南落孤靜的站在城頭邊緣,一動不動的樣子,不敢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落突然開口道:「她叫孟紫衣,隨天地而生於一處無劫之地。我遇到她時,她說預感到有於她不利的事發生,最終離開了那裡。但還是沒有避免得了。她性格開朗,說要遊玩這個天地,看遍天下奇景,現在只能永遠的呆在這裡了,記遠的呆在那個三生石旁邊了。」   楊蛟心中微驚,沒想到這樣的一個美貌的女子竟然就永遠困在那裡了。禁不住又回頭朝那茫茫白霧看去,胸海之中浮現出一個紫衣女子坐在一座雪巖上,四周只有無盡的白霧,什麼都沒有。   耳中又聽到南落說道:「你看到她現在很漂亮是吧,那只是她讓你看到的。她不願意我看到她已經蒼老的容顏,所以努力的顯化出這副面容來。」   楊蛟心中大驚,失聲問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元始以盤古幡抽了她的生命精氣,雖然她是與天地共生的,這不足以讓她致命,但是卻也讓她無限的衰老了。」南落靜靜的說著,楊蛟聽不到一絲怒意和殺意。但卻驀然想到生死簿上那些字,心中越發的感覺那字中的殺意無窮無盡。   又是一陣沉默,楊蛟忍不住問道:「那,北靈呢。」   他本以為南落不會回答,才一說完卻聽南落說道:「她是被女媧與接引震離血海,被通天以誅仙劍攪殺了的。」   楊蛟聽著南落的話,意調平靜的如說里長家短一樣,沒有絲毫的起伏,卻讓他有一種心悸感。不敢再問,壓下心思來打坐修行,修行念力,希望能早一日掌握生死簿、輪迴筆。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之時,南落仍然站在城頭看著茫茫白霧,正待又要從新閉目之時,茫茫白霧之中閃過一道黃色光芒。那黃色光芒如蛇身,只是在白霧之中翻轉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又一截黃色蛇身隱現。這次楊蛟看清了,只見那截蛇身上的鱗片如眼睛,透著陰森詭異的光芒。再向南落看去,南落靜立城頭一動不動的看著白霧,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又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突然,楊蛟只覺得眼中光芒一閃,白霧翻騰而起,一條巨大的蛇出現在他的眼中,蛇頭高高的抬起,而蛇身竟是不知何時已經緊緊的纏在了帝江城上。   帝江城本就巨大,而這頭蛇竟然能夠纏繞著帝江城。楊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長的蛇,心中驚懼,向南落看去,只見他依然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那蛇吐信嘶鳴,吐出漫天的黃煙。   也不見南落有任何的動作,帝江城頭上空的黑白兩色雲氣快速的轉動著,那黃煙眨眼之間就被吸入其中。黃蛇似乎直到此時才看到那黑白兩色的雲氣,只看一眼竟是翻身就走。   楊蛟一直不知道那黑白兩色的雲是什麼,又或者那裡面有什麼。只見南落終於動了,抬手一指,眼看就要翻轉到白霧中的黃蛇上空憑空出現一團黑白兩色的雲氣。瞬間籠罩下去,黃蛇嘶吼翻滾,竟是不得脫。被黑白兩色的雲團瞬間吞沒。而那團黑白雲霧則再次回到帝江城上空,緩緩的轉動著,彷彿天地之磨盤,研磨著一切。   那條巨大的黃蛇被那雲吞進去只是翻捲了幾下,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而南落則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仍然靜立於城頭,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直到此時,楊蛟才明白,南落一定是在尋找著什麼的,現在算是尋找到了。   果然,只一會兒後,茫茫白霧突然翻湧出一條路來,黃霧滾滾,自極遠處延伸而出,頃刻間已經到了城頭。楊蛟看了一眼南落,再看那黃霧之時,那黃霧之中已經多出了一個黑袍罩身的人。   那人靜立於黃霧之中,身上又有黑氣散發,頭髮披散,使得他的臉面根本就看不清。   只聽那個黑袍人突然開口說道:「你在找我。」聲音沙啞而蒼茫。   南落並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似要看到黑袍人靈魂深處去。   就在楊蛟想踏前幾步看個仔細時,黑袍人身下的黃霧突然湧起,滾滾而動,如怒蛇抬頭,直向城上空的黑白兩色雲團衝去。並不見那雲團有什麼特別的變動,依然是在緩緩轉著,只一會兒,便被那個黃霧給完全吞沒了。   楊蛟心中大急,忙向南落看去,南落卻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仍然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帝江城竟是已經被黃霧淹沒了。   黃霧翻滾如塵,楊蛟連忙後退。卻發現那些黃霧並不能侵入帝江城,正當他心稍定之時,黃霧之中突然湧出無數的惡鬼,凶煞惡狠,滿眼凶光,竟是伏在城頭撕咬起來。那一雙雙青色的爪子比金鐵還硬,漆黑的城牆在他們的爪子和牙齒下剎那間殘缺起來。他們的目的並不像是要上到城頭上來,而是要將這帝江城給爪咬倒。   楊蛟環顧看去,惡鬼無窮無盡。   就在這裡,頭頂上空的有了變化,只見那原本被黃霧完全淹沒的黑白兩色雲團再次顯現了起來,而那黃霧已經只是薄薄的一層了。   黑白雲團相互纏繞,緩緩轉動,不急不徐,彷彿即使是天地毀滅也能繼續的轉下去。   此時,楊蛟心才定了下來。   籠罩著帝江城的黃霧綿綿不斷的被黑白兩色雲團吞噬,其中的惡鬼也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被捲入其中。 第二五三章 不回頭的那一個就是我   前一刻還在揚爪挖著帝江城城牆的惡鬼,不一會兒竟是就全被捲入那黑白兩色的雲團之中,初時還能聽到惡鬼的嘶吼直到只有惡鬼的頭腳在雲團外面翻騰掙扎,漸漸消失,聲音也至微不可聞了。   黃霧並沒有消失,至少那個黑袍人身邊的黃霧仍然濃郁著。只見他的頭終於抬了起來,看的並不是南落,而是南落上空的黑白雲氣。在他抬頭起來後,楊蛟這才從他那頭髮間看到了他的臉。   只是看到他的臉後的楊蛟心中越發的有一種恐懼感覺,因為他的臉是平板一塊,根本就沒有口眼鼻嘴,又或者說是以什麼法術給掩蓋了。只是看到一片空百,又朦朧不清。   雖然沒有看到他的嘴,卻聽到他吃驚的說道:「你竟想重煉輪迴玉盤,你不可能成功的。」   南落終於開口說話了,只聽他說道:「我這並不是輪迴玉盤,不過倒是與那輪迴玉盤有著同樣的功效。你說我不可能成功,那你怎麼就沒有發現,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人來阻止我呢。」他話態平靜,微微頓了頓又說道:「你不也是在我尋到這裡收了你一個化身才知道我來找你了嗎?」   南落的話才一說完,黑袍人便失聲的說道:「陰陽變幻,乾坤顛倒。」並不等南落說什麼,又快速的說道:「你就這麼把握將我收了嗎?」   南落輕笑一聲說道:「我有沒有把握難道還要說給你聽嗎?」   話落之時伸手一招,頭頂的那片黑白兩色的雲團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卻只有巴掌大小,如一面雲鏡。   這黑袍正是自稱得惡鬼道的失心人,曾在輪迴之戰時來去自如。這其中自有許多人不知其根腳,所以並未去招惹於他。而在他剛出世時帝江跟他戰過一回之後,也就再沒有動過他了。   失心人看到南落的動作,腳下的黃泉路頓時瘋狂的裹捲向南落,漫漫騰騰,如一條黃色的蒼龍,蒼茫而無邊際。   同時只見南落身騰九天,身如青袍飄於風中,無限擴大,一掌自天際印下來。速度之快如幻影,只是在那黃泉路化為蒼龍的一剎那,一掌印在了蒼龍的頭上。   一聲哀鳴,蒼龍身體瘋狂的扭動,纏繞著南落的身體,但是頭顱卻被南落掌心的那團雲氣給籠罩著。黃霧飄起,將南落淹沒其中。   楊蛟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裡了,一動不敢動,連聲音都發不出,只是張著嘴在那裡看著。   他能從那仍然翻湧的黃霧中感覺到那條蒼龍沒有死,那就意味著他的師父南落是危險的。   突然,他看到那些黃霧似乎在轉動,就如他一直看到的黑白兩色雲團一樣的緩緩轉動。心中頓時寬鬆了下來,因為這種轉動的韻律只有那黑白兩色雲團才會有。在他的心中,對於那緩緩轉動如天地磨盤般的雲團突然有了無窮的信心。果然,只一會兒後,那黃霧便已經在慢慢的消失,而那頭翻騰的黃色蒼龍就如在垂死的掙扎。   黑白兩色的雲團以那獨特的韻律轉動著碾磨著一切,黃霧消失,南落消失,蒼黃的龍消失,隱約能看到那個那龍身在黑白雲團之中翻轉一下,又消失不見。   雲團驀然散去,楊蛟條件反射的向城頭上空看去,黑白兩色雲團果然已經回到那裡,緩緩的轉動著,似乎帶著整個輪迴都在轉動。南落又站在了城頭。   楊蛟四下裡沒有看到那個黑袍人,不禁失聲問著。卻只見南落虛空一抹,一片鏡子出現,鏡面之中黑白兩色的雲氣緩緩轉,又慢慢的消散,而那鏡面逐漸清晰下來。只見鏡面之中一道黑光劃過,落入大地上的一處地方。南落虛空一點鏡面,那處地方便又清晰起來,竟是個人族聚居地,看上去極為繁盛,是楊蛟前所未見過的。   耳中又傳來南落的話:「他欲以金蟬脫殼之法脫身,我便遂了他的願,無論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只要他到了那洪荒天地之中,就脫不了我的陰陽道。」   南落自傳了楊蛟那生死輪迴訣後,便經常會講一些東西給他聽,從鳳凰、麒麟、龍三族之戰,到帝俊、東皇立天庭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爭鬥與算計,在南落的話下纖毫畢現。並會分析那些人的目的與動機給他聽,其中最主要的是他們的性格,和各自堅持的道。楊蛟能聽得出,自己的師父對於他們的道是不認同的,甚至可以說是強烈的排斥。   南落面前的鏡面隨袖而散,他眼中的黑白兩色光芒又起,看著輪迴之外的大地上。   待他回過神來後,楊蛟便問南落那個黑袍人是什麼來頭,南落回答道:「初時,我以為與我有什麼聯繫,現在卻是知道他就是當年的龍宮之主了。只不過是不知怎麼截取了我在落靈山中斬下的一半殘魂,而後又在當年帝江城前,以我的那一半殘魂代替了他自己。」   楊蛟是知道龍宮之主的,即使是在帝俊封天地,東皇鍾蕩洪荒,並以九龍子拉車巡遊天下之時,也有無數得了龍宮大恩的生靈撲死來救。由此可見,當年龍宮之主蒼龍以無上神通在天地間建一道龍門,讓多麼多的生靈化龍騰飛的。   輪迴不分晝夜,白霧飄渺,久而久之竟有一種孤寂感。   楊蛟再次入定打坐,修他的生死輪迴訣。   而南落此時竟也沒有再念著那生死簿上寫下的字,而是立於一張桌子前,那桌上有一面大鏡子,鏡子之中黑白兩色的雲團緩緩轉動。黑白兩色的雲團之中又似有著黃色夾雜於其中,只見南落手持輪迴筆,挽袖,凝神,靜氣,在那鏡面上緩緩的描畫著。   鏡面之中的雲氣在輪迴筆下變的越來越均勻,而之前的黃霧也就在輪迴下消失無蹤了。若是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發現桌上的鏡面中的雲氣中的黃霧消失,並越來越均勻之時,帝江城上空的雲氣也同樣的在變化著。   南落在城頭站了許久,突然,轉身又來到桌前,虛空一抹,那鏡子又出現了,鏡中黑白雲霧緩緩轉動,只見他挽袖、懸臂執輪迴筆於桌前,靜看著,似在思索著。許久之後,輪迴筆朝黑白兩雲氣中間畫去,同時又聽他說道:「世人若身死,當有一路引他們重新輪迴。」   在他說話,他已經在鏡面中間畫下了一道,而那黑白兩種雲氣中間瞬間出現了一條黃色的粗線條,呈彎弧狀。   接著又說道:「人們行走於這條黃泉路上,自會慌恐,會有留戀,會想要回去,定然紛亂不堪,而其中那個直走不回頭的,便是我。」   這聲音直接印入楊蛟的心中,即使是他在入定當中也是清清楚的聽到,再也無法忘記。   在南落做下這些後,突然朝天空中一指,那黑白雲氣迅速變幻,化為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將整個洪荒大地清晰的照了下來。隨手點出幾道清光後,便自又虛空一抹,那鏡子重新一團黑白兩色的雲。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蛟突然感覺一股陰冷之氣撲面,情不自禁的張開眼睛。入目的唯有無盡的黑暗,竟是不知何時已經不在那輪迴之中了。   仔細看去,並不是什麼都看不見,只是這一處的天地竟是昏暗的,彷彿累世不得太陽光芒照耀。隱約間看到的這一片天地也是山川起伏,河流奔騰,只是無論是山川還是河流都透著一股死氣,毫無生機。   而南落則在桌前持輪迴筆畫著什麼,楊蛟走過去,看見桌上一張不知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卷軸正鋪在那裡,輪迴筆則在那卷軸之上不停的畫著。   畫軸上的畫也是一片昏暗,隱約間有山川起伏,有河流靜靜的奔騰,卻無日月。楊蛟驀然驚悟,這所畫的不就是現在所在的這一片天地嗎?   還沒有等楊蛟開問,南落便說道:「這裡本是一道天地裂,被失心人所佔據,成為惡鬼聚集處,名惡鬼道,現已經成為一方天地了,算是天地輪迴的一部分。」   南落一邊說著,手並不停,輪迴筆每每畫了幾筆之後都要探出帝江城外,似在以這方天地的氣息為墨,畫著這一方惡鬼雲集的天地。   帝江城在這天空之中飄著,能看到這方天地之中有著影影綽綽的惡鬼,或是佔據陰氣濃郁處修煉,或是相互爭鬥著。而南落這一畫竟是不知畫了多少年,楊蛟只知道他自己入定修行都入定了十餘回,而南落仍然在畫著,似乎要將這一方天地所有角落都在那畫中畫下來。   終於有一天,南落停了下來。   只見他拿起桌上的畫軸,輕吐出一口氣在畫軸上,緊接著又是噴出一口鮮血,鮮血淋在畫軸上形成「惡鬼道」三個字。楊蛟看到南落在吐出那口鮮血之時,臉色瞬間變的極差。   而南落並不停止,騰空而起,將手中的畫掛在了帝江城上空的黑白雲氣之上。 第二五四章 聖道之路   洪荒大地上安靜的異常,各門各派因各種理由爭鬥的情況雖然不時的發生,但相對整個天地來說是處於安靜的時段內。唯一不安靜的是人類,征戰,部族之間的征戰,幾無休止。   天地何其大,人類何其多。人族共主只是一個統稱,並未形成統一管理。在軒轅時期,人族一統之勢已成,形成了一個基本的管理框架,而昊天卻一紙符文將之招上天庭,封軒轅大帝,從此不顯於人世間。在軒轅之前伏羲之後有神農嘗百草,讓人類中的普通人身上的傷痛可以有通過草藥治療。他也同樣的被招上了天庭被封為炎帝,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伏羲站在火雲洞前,麻衣袍服,如當年南落初見他時一樣。他身邊站著的是女媧,此時正是一身粉色的羅裙裝束,腰間被一條潔白絲帶束的緊緊的,如畫龍點睛之筆,將她整個人的完美身形瞬間勾勒出來,纖腰,翹臀、酥胸,那不施半點粉黛的臉有著淡淡的紅暈,盡顯女人的嫵媚。   她此時正看著伏羲,哪裡又有一絲在輪迴之中說那句要與南落戰一個有死無生的凌厲。而伏羲正看著天空,濃眉輕皺。   山風偷偷而來,將女媧的羅裙吹起,風中聽到女媧說道:「南落是恨我的,如果他想要殺人的話,要殺的人中就一定有一個我。」   「他的陰陽道已經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地,我已經完全算不出他的目的了,更是算不出他現在在做什麼。」伏羲看著天空,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當時最大的錯誤就是跟他簽了那個誓約,給了他喘息之機,此時若想要再入輪迴去找他的話,只怕連找都找不到了。我一直在想,或許,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在他的陰陽道之中。」   「那你還幫他。」女媧緊緊的看著伏羲說道。   「因為我欠他的,人族也欠他的,而且他的心,我知道。」   伏羲看著天空,目光深遂而幽遠,女媧則看著伏羲,他們那近不過咫尺的距離,在女媧心裡卻如天涯般遙遠。   天色暗下來,將他們兩人的身體籠罩在一起。   當年的姜伯帶來的那個阿尚已經離去,入了崑崙玉虛宮,也就是世人所稱的闡教。是伏羲寫了一塊信符讓他帶到玉虛宮去的,果然,被收錄於元始天尊座下。   他跟隨在伏羲身邊時只是學習粗淺的練氣之法,主要所學的是那測演之道,以及行軍佈陣之法。入了玉虛宮正好排於申公豹之下。   這申公豹正是當年南落在鍾山下傳了一身道法的申豹,此時的他正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人,一縷黑鬚於胸前飄動,他此時正站於崑崙山中太極宮前。只是眼中並沒有太極宮,而是有一個道人同樣的站在那淡淡的白霧之中,那道人站在白霧之中若隱若現,似乎在等待什麼,又似乎在看著什麼。   申公豹看了許久,那道人也在那裡站了許久,一動不動。申公豹心中不禁想道:「這是師父早年學道之處,傳說祖師與太極宮都隱在這裡,這個道人又是誰呢?」   在他的心中,自是將那個曾被鍾山壓在山底下的南落當成了師父。當時南落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但是申公豹一離開後便在天地間打聽著,初時總是打聽不到,根本就沒有什麼人知道南落那麼一號人物。也不知道從哪一年起,他突然之間便從別人那裡瞭解到了南落的過去,從南落到學藝,到輪迴之戰,到被壓在山下。這一切經歷讓他神往不已,那年琉璃與九福在九天之拜師之時,他也看到了。他雖然也想和他們一樣,但是終究沒有那麼做。   申公豹看著的那個道人突然便似要離去,他想也不想的開口便喊道:「道友請留步。」   虛空竟是有一種玄奧的符文隱現,靜謐中似有無窮道術生成。   那道人應聲而停,回過頭來,微笑說道:「道友與我相遇於此,當真是與貧道有緣。」   一時風起雲湧,虛空生波。   輪迴之中,楊蛟看著帝江城上空那黑白雲團下橫掛著的畫,鮮血淋漓的惡鬼道三個字閃耀著刺眼的光芒,而南落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那雲團之上,手指虛空划動著,嘴唇微微的顫動著,顯然是在念動著什麼。   時間滑過,那掛在雲下的圖上的三個字慢慢的消失,那幅畫突然之間便顯現出一種神韻來,就像是畫中封印著一個世界,裡面的一切都是活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幅畫竟是慢慢的融入到了雲團之中,消失不見。   南落在雲團之上的身體微一模糊,便再次出現在了城頭。   這昏暗的惡鬼道世間中,突然出現一座祖巫殿,正是之前被失心人得去的句芒祖巫殿,此時那殿外正有無數的惡鬼圍著,顯然他們正在爭奪著這句芒殿。當他們看到天空之中飄浮的帝江城時,被帝江城帶來的那股威壓給壓的一個個伏身拜倒,其中自有一些堅強的抵抗著。   楊蛟本以為南落會做什麼,但是南落卻只是輕輕的拍了一下城頭,整座帝江城在虛空中微一震便脫離了那個世界,回到了輪迴空間之中。   楊蛟有些疑惑的看著南落,南落不回頭,卻像是早已經知道了楊蛟心中的疑惑,只聽他說道:「我沒有資格承受任何生靈的朝拜。」   楊蛟沉默思索著,帝江城仍然在輪迴之中飄流著。   又是許多時日過去了。   楊蛟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波動,抬頭看南落,只見南落正於城頭大口大口的念動著什麼。虛空生波,一個個玄妙字體融入虛空之中,落入洪荒大地上。   這些玄妙字體是什麼,楊蛟並不知道,聽了之後頓時頭腦發脹,噁心欲嘔。雖是如此但是仍不敢開口打斷,只得拼合的忍著,更不敢有任何的異動,怕打擾到了南落。   只是沒想到的是只一會兒後,他的鼻中便聞到一股香氣,香氣清晰怡人,心頭頓時無比的清明,宛若有著無盡的喜悅之事於心頭滋生。   這種狀態持續了許久,當南落停下之時,楊蛟只覺得自己無論是心念還是靈魂都似受到了洗禮。之前修行之時總是有會有一種妄想纏繞心頭,一時難以靜下心,即使是靜下了心,也只能用出五分的心思修行,其他的念頭根本就不受控制,而現在那些狀態都不在了。   心中頓時明白這就是南落所說過的大道玄音。這大道玄音的玄妙之處在於怎麼應用,高深處自然如天地之言,言出即法,隨口喝出風雨雷電生成。若是用於講道,則會在別人修行之行,無聲無息的影響著他們。這種影響是潤物無聲的,防不勝防。   在後面的日子裡,南落時常會站於帝江城頭以大道玄音講著什麼,甚至有時有會在城頭踏步跳動,仿似做法,同時大道玄音不停。又時而會端坐於雲頭,每念一句,便袍袖揮動,隨著他的袍袖揮動,有無數的美妙女子自虛空中出現,透過輪迴進入到洪荒大地上去。又或者是惡魔滋生,無聲嘶吼,迅速的鑽入了洪荒天地之中。   這種狀況時斷時續,終於有一天南落停止了,重新站立於帝江城頭,楊蛟能看得出此時的南落很虛弱,如霧氣一般,隨時都像要隨風而散去。   楊蛟踏上前一步,心中想要攙扶,怕南落突然倒下之時,帝江城前的白霧卻突然散去,露出一塊鏡面來,那鏡面之中洪荒天地清晰映在裡面。   只見鏡面之中有三處地方正有霞光衝霄,祥雲朵朵。其中一處正是崑崙山,另一處在崑崙以西,還有一處則在海域之中。   楊蛟看到這三處霞光紫氣沖宵,心中頓時知道這三處必定有什麼大事發生。看向南落時,卻時見到南落臉上的微笑。   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何笑?」   「因為他們終於踏入了聖道。」南落不回頭的回答道。   楊蛟心中大驚,急說道:「聖道中人是當今天下最強者,當年東皇就曾以聖道之霸力壓天下強者,而現在他們也入了聖道,對老師豈不是極為不利,老師為何還要笑。」   南落仍然微笑著,說道:「他們本就即將踏入聖道之中,但是卻在入聖之前煉化了各自所得的祖巫烙印,那些烙印之中已經被我傳了咒殺種子。」   楊蛟心中略一沉思便問道:「那些咒殺種子難道他們沒就沒有發現嗎?」   「他們當然發現了,只是那個時候咒殺種子已經與他們的念頭融為一體了。所以,他們就自然而然的走上另一條。」隨著南落說了這麼久的話,他臉色便慢慢的變好了。   楊蛟再次問道:「當年帝俊定仙、神、道、聖四境,他們又走上了什麼路呢。」   南落看著天地間那三處恢宏之處,瞇著眼,說了一會兒後說道:「當年帝俊以周天星斗大陣而成就聖道,東皇以東皇鍾中的大道法則成就聖道,都是有破綻的,他們自然不會以同樣的方式成就聖道,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在尋找。」   南落緩緩的說著,說著這天地間最為高深玄妙的聖道之事。 第二五五章 銀河   「當年我曾說過一個斬卻心中善、惡、執三念的成聖之法,雖然並不清晰,但是卻算是開啟了一道門。他們為了將祖巫烙印中的咒殺種子去除,又因為心中早就存在了那麼一個念頭,且在我大道玄音影響下,自然而然的就走上了那條斬念之法。在他們即將成功之時,我以心念魔物干擾,所以,他們走出的聖路並非是他們心中想要走的那一條。」   南落靜靜的說著,帝江城下散開的白霧之中,那三處地方各有一人端坐雲台,他們身後氣象萬千,華氣沖宵,身前有無數人朝拜。他們是此時天地間頂級的存在,門徒眾多,在人類之中,此時竟也是知道有三人成就了聖道,紛紛在族內設台朝拜,所拜的則是三張畫像。   這一切都在鏡中清清楚楚的顯現著,楊蛟到這一幕,心中突然想起南前面說過的一句話:「我沒有資格接受任何人的朝拜。」   在楊蛟的心中,南落是比他們任何一人都有資格接受的。   鏡中天地,朝拜景象喧囂不休。鏡外,南落一襲黑衣靜立孤城頭,身邊僅有楊蛟一人。   過了一會兒了,楊蛟說道:「他們會發現嗎?」   「發現了又怎麼樣,我影響的就是他們走出那一步的剎那,過後他們自然會發現,但是已經踏上了聖道,豈能後退。仙道飄渺,神境明心,大道無窮,聖路唯一,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一但做出了選擇,那就沒有重來的機會。」南落看著洪荒大地,揮袖抹去鏡象,帝江城城外虛空頓時模糊不清。   當城外景象清晰下來之時,已經不再是茫茫白霧了,而是變成了渺渺星空,彷彿來到了天外天。   楊蛟看著這漫天的繁星,只看一會兒,便頭暈眼花,忘忽所以,人仍然在城頭,但是身心都似已經陷入了漩渦之中,難以自拔。   耳中心頭突然響起一聲泉水叮咚的聲音,楊蛟頓時心思清明。耳口又聽到南落的話:「這就是帝俊當年封印天地間許多有著進入道境機會的人而成的周天星斗大陣。」   楊蛟心驚,他可是親眼見過那周天星斗大陣威力的人,也明白南落曾就被封印在這大陣中的一塊碑石之中。現在聽南落說這就是周天星斗大陣,頓時睜大眼睛仔細的看著。只見漫天的繁星似遠似近,星光迷離,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那些星辰或是明亮,或是隱晦不明,又哪裡看得出什麼運行軌跡來。   看到這裡,不知這裡到底是天地之間還是輪迴之中,又想到帝俊的生死問題,不禁疑問著。   南落說道:「這裡也是一處天地裂痕,當年被帝俊佔據,將周天星斗牽引進來,想要開闢出一界,同時成就不死不滅之身,但是終究沒有做到,在神魂還沒有徹底的脫離不周山時,其他人拖住東皇太一,而我與通天則合力將不周山斬斷了,導致他元氣大傷。」   「那他現在在哪裡,在這裡嗎?」楊蛟想著現在天地間的局勢,自然而然的問道。   「他在,也不在。他以假死之相迷惑世人,我便斷他的退路,破他不死不滅的妄想。」南落面朝星空大聲說道,聲音煌煌,在星空之中傳播。   話落,帝江城上空的那朵黑白雲氣已經化為一面巨大的鏡子,那鏡子竟是將這一方天都照在了裡面。而南落則在城頭桌前虛空一抹,一張卷軸便出現了,初時那卷軸之上黑白雲霧籠罩,在轉了一會兒後,雲氣消失,露出一張漆黑的夜空背影圖來。南落手在虛空之中一探,手中便多了一輪漆黑的輪迴筆。   這次楊蛟靠得近,只見南落在那漆黑的卷軸上畫上一顆顆星辰,時不時的以輪迴筆探出帝江城,以這方天地氣息為墨來畫著。在楊蛟的眼中,南落每一筆,每一畫,每一個動作都渾然天成,妙到毫巔,心神不由自主的沉浸了進去,忘記了自身,忘記了一切,眼中只有南落那一筆一畫,勾勒著這一方星空天地。   在洪荒大地上,崑崙山玉虛宮主,闡教掌教元始天尊入聖道,霞光蓋天,引得無數人朝拜。金鏊島島主,截教掌教通天教主入聖道,劍氣沖宵,萬仙朝拜。極西極樂世界的界主接引入聖道,異香飄轉天地,梵唱聲在天地間迴盪三十三天而不散。   數年後,天庭靈霄寶殿之中突然響起三十三聲鐘聲,鐘聲悠遠綿長,飄蕩於天地間每一個角落。無數在閉關修地的人被這鐘聲喚醒,卻沒有一絲不適感。就在心中疑惑之際,天空之中飄下一道聲音。   「吾感天地有缺,今築神台封憚天地,以補天地大道。」   隨著這聲音響遍天地,九天之上的靈霄寶殿便顯現了出來,緩緩的朝大地上的不周山所在地落去。那不周山早已經只有一片被劍削平的山底座,如一個天然祭台。   靈霄寶殿從九天之上徐徐落下,氤氳之氣成天柱連接著靈霄寶殿與不周殘山。靈霄寶殿在紫氣之中降下,停在不周上,似已經接地,仔細看去卻是並沒有接在地上。   天庭靈霄寶殿現於世間,引得無數人不遠千萬里的朝拜。   而在輪迴之中,此時南落仍然在畫捲上畫著一顆顆星辰。   探筆帝江城外,以這一方天地為硯,氣息為墨。   三年之後又三年。   南落筆下的畫終於成了,噴出一口清氣,再吐出一口鮮血,那鮮血化為三個字:「畜生道。」   騰空而起,掛於雲團之下,而南落自己則坐於雲團之上,帝江城於這一方天地之中飄遊。   掛於雲團之下的畫中星光閃耀,明滅不定,此起彼伏,與這一方天地之中的星辰韻律同步,儼然是這一方天地的縮影。   又是三年。   畫上的字消失了,畫卷也被吞入了雲團之中。   南落重立於城頭,揮袖,城前便出現了一片空明的鏡面,鏡面之中靈霄寶殿正落於那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不周山上。   楊蛟看不明白,他在這輪迴之中自然沒有聽到靈霄寶殿之中那聲傳遍天地的昭告。   南落同樣的看了許久,只聽南落突然說道:「帝俊當年受重創後,寄身於這一界星空,無人能找到他。在帝江重生後,以生輪迴筆再次重創於他,若非他也早有準備,只怕那次就要死去。這次他也早有準備,以至於這一界再也無法孕育生命。」   楊蛟心中頓時想到那個惡鬼道,忙問道:「既然無法孕育生命,那又怎麼能稱之為一道呢。」   「這一道雖然不像惡鬼道、修羅道那樣自成一界,卻與洪荒大地合在一起了,只要這一方星空不散,自這星空之中輪迴的生靈都會是妖族之生靈,這是帝俊的算計。」南落頓了頓後,又說道:「當年帝俊曾說過,天地間除人類、巫族之外的所有生靈都是妖族。」   「那畜生?」楊蛟聽著南落話,忍不住問道。   南落微微瞇了瞇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在我看來,妖族生靈都是雜亂的,不講倫理道德的,殺戮成性,無禮,無節,無情、無義、無德,我將這些生靈稱之為畜,這一道就為畜生道。」   楊蛟聽著,微微思索後,緩緩說道:「人類之中這樣的人也有。」   「那這樣的人應該輪迴入畜生道。」南落頭也不回的說著,聲音低沉,似有無窮殺意蘊於其中。   楊蛟聽後急回道:「帝俊不就是希望所有生靈都輪迴為妖嗎?眾生靈魂入了輪迴都會自行消散,又怎麼能控制他們入哪一道呢。」   話落,南落便微笑了起來,手指頭頂的黑白雲氣說道:「看到這個沒有,這是陰陽輪迴盤。他此時正吸收著這輪迴之力,終將會與輪迴相合,到時這輪迴之中將無法再消融眾生靈魂了。只能通過這輪迴玉盤轉世,而之前在惡鬼道畫圖,與這畜生道圖都將成了輪迴的通道與牽引。」   楊蛟心驚,此時方才明白自己的師父是何等的大手筆,竟是要融合這輪迴。不禁看向南落問道:「師父,世人都知道聖道為天地之最,你現在又是什麼境界呢?」   南落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若要按道、聖之法來分的話,我也算踏入聖道,在從鍾山下出來之時就算是踏入了聖道。」   楊蛟聽了南落的話,心中驚喜不已,因為世人都傳言聖道中人是不死不滅的,而南落所做的安排一直讓他心憂不已,現在聽說南落已經入了聖道,自然是欣喜。   接著又聽南落說道:「聖道,可以分為有形與無形兩種的。有形的是在法力神通方面有著明顯的提升,而無形的就是我這種,一切都只憑心意。心意無窮,力卻有盡時。」   南落淡淡的說道,楊蛟卻皺著眉頭,心中卻在思索著南落所說的話,同時又有一個疑問泛起,抬頭想問南落,卻看到南落已經陷入了沉思當中,便又將那想問的話壓了回去。   此時洪荒大地上的人如在夜晚抬頭看天空的話,天氣若是晴朗的夜晚,便能看到九天之上有一條星空帶,那條星帶之中星辰繁密,又有淡淡的白霧籠罩,人們便將之稱為銀河。 第二五六章 蒼白   洪荒大地上的海域之中有一個島,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島中間有一座高山裸露著,並沒有一棵植物生長,山體是空的,長年有白煙自那中空的山中騰起。   一道白光劃過天際,在這島上空盤旋一下便落到那中空的山中去。山中衝起一片五彩霞光,將白光瞬間吞沒其中。   九福在這海域之中找了三年,總算是找到了孔宣。   他一身白衣看著面色清冷的孔宣,心中卻想到:「這個孔宣不愧是當年鳳凰不死宮的太子,五行大道果然厲害啊」   孔宣看著一身白衣的九福,凝視良久,突然歎了口氣說道:「當年白澤一襲白衣飄然天地,風采無雙,不曾想竟已魂歸天地,」   「你認識我父親?」九福驚異的快速問著。   孔宣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打量著九福,一會兒後說道:「你即得了這把白骨扇,那就是得了白澤傳承了……也好,算是後繼有人了。」   在也孔宣打量九福的時候,九福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白玉般的骨扇,輕輕的搖動,面帶微笑,與當年白澤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九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白骨扇,又抬頭問道:「你真的認識我的父親?」   孔宣微微笑了笑,笑容清冷,說道:「這把白骨扇是由先天巽風化形的神獸翼骨煉成的,當時我和你父親合力與他大戰了三天,才將其斬殺。」。   九福不曾想孔宣竟是真與自己的父親有著這樣的交情,連忙執晚輩之禮,只是孔宣還是和初時見他一樣,冷冷的臉,並沒有多加半分親切。九福自是有耳聞聽說過孔宣的性情,當下便行了一禮,自懷裡拿出一個陰陽盒來,同時說道:「老爺說這裡面是他融煉的一絲輪迴氣機,可以助你斬出五行之羽,成就身外化身,擋一切災劫。」   這是一處被大法力開闢出來的洞天,中間有一張石桌,九福將手中的陰陽盒放於石桌上,抬頭間看到那深處的一張火紅的石床上靜躺著一個紅衣女子。那女子臉有紅暈,卻雙目緊閉,氣息全無,宛如死人。九福自然知道這是祝融,又說道:「老爺說過,如果有一天,西方極樂世界有大戰,可速去,因為祝融祖巫烙印就在那裡面。」   九福看著孔宣那隱隱關切的臉色,微笑著又說道:「老爺說了,祝融祖巫烙印雖然難以磨滅的,但是其中的記憶只怕再難以保存完好了。」   九福離去,回頭看時孔宣已經坐在了祝融的床前,心中微動,化一道白光,消失於天際。   輪迴之中,楊蛟正站在南落的身邊看著洪荒大地,大地之上的人族正在舉行著最為浩大的祭天儀式。這儀式是楊蛟前所未見過的。   在楊蛟的印象當中,人族之中祭祀的祭壇都是方的,而這個祭壇竟然是不規則的,祭壇之上被玄奧莫名的圖案劃分為九塊,大小各異,同樣的不規則。只一會兒,那被劃分九塊圖案之上分別被抬上了九座青黑巨鼎。   這些巨鼎都是由人族之中普通的人抬上去的,其他的那些會道術的人反而在一邊看著,根本就沒有動,楊蛟心中疑惑他們為什麼看著那些普通的人吃力的抬著那些巨鼎而不幫忙。耳中傳來南落的話:「現在人族的共主名叫禹,他就是當年的龍宮之主蒼龍轉世,一共轉了五次了。」   「是他,他為什麼轉的都是凡俗之身呢?」   「因為他要借人間帝王身份來重塑神魂,而現在鑄九鼎收攝天地之靈氣,不但是為了重塑他的龍魂,更想要借此機成就無上大道,超脫天地。」南落淡淡的說道,彷彿一切都在他的眼中,事不鉅細,纖毫畢現。   楊蛟看著那個在祭壇上祭拜天地的高大男子,心中怎麼也無法與那個長髮披散,低著頭,一身陰冷黑氣的失心人聯繫在一起。   前後五位人間帝王,竟都是他一個人的化身,又想到這一點,禁不住又抬頭看南落,心中沒來由的覺的南落臉色有一種蒼白感,彷彿元氣大傷了仍然沒有恢復一樣。這只是楊蛟心中突然升起的感覺,再看時又沒有了,只覺南落的身體如空氣,縹縹緲緲,似欲乘風而去。   南落揮袖抹去鏡象,再次來到那桌前,揮手間抹出一幅畫卷,畫卷之上白霧茫茫仍似在飄動。   沒有揮毫潑墨,只有以輪迴氣息為墨,陰陽道作畫卷。輪迴筆緩緩的在畫捲上移動。楊蛟看到南落臉色無比的嚴峻,那種蒼白感又再次出現。看那握筆的手根本就不像是在作畫,而像在撬動著整個天地。   輪迴筆在畫捲上移動,又看著南落的額頭不知何竟是已經出現細密的汗液。楊蛟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心中泛起一種心痛吃力的感覺。   許久之後,南落停下,深吸一口氣後,說道:「世間活著的生靈,有犯下不赦之罪孽後,當永壓這城中,永世不得輪迴。」   楊蛟看著畫上的那一座黑城,顯然正是自己現在所在的帝江城。又聽到南落說道:「帝江有一種神通名叫地獄,這一道也就叫地獄道吧。」   話落,一拍心口,一口鮮血噴出,淋在畫卷之上,化為血紅的『地獄道』三個字。   騰空而起,掛於城上空的黑白雲團下,南落順勢而飄坐於雲上。   楊蛟抬頭看著南落臉上那明顯比之前要蒼白了不少的臉色,心中突然湧起深深的擔憂。   輪迴轉動,世事變遷。   楊蛟也在坐在城頭打坐,努力的修行著生死輪迴訣,期望自己能法力高一些,強大一些,也好多為自己師父分擔一些。   帝江城與畫中的帝江共震著,明滅不定的韻律遙想呼應著。   許多年後,畫卷沒入雲團之中。   南落自雲團上飄然而下,楊蛟睜開眼睛,來到南落近前。南落說道:「這地獄道並不是完整的,待到我離去的那一天,我會傳你召其他祖巫烙印回來的法術,不過也只能招回九道,其中有兩道是不會回來的,到時祖巫十殿成地獄,當可鎮壓一切輪迴生靈了。」   楊蛟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說道:「師父何必這樣累,憑師父現在的神通,只要不出輪迴,就沒有人能把師父你怎麼樣的,何必還要這樣做。」   南落回頭看著楊蛟,那眼神並不銳利,但是楊蛟卻感覺自己整個人被看了個通透。南落轉過頭去,並沒回答楊蛟的話。   帝江城於輪迴之中飄動,楊蛟不知道南落的目的,在之前問過那一句話,卻是再也不敢多問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楊蛟看著南落的臉色慢慢的變好,慢慢的恢復,心情也就放鬆了下來。   突然有一天,楊蛟耳中聽到滔滔的河水聲音,朝帝江城外看去,只見一條無邊際的血海正滔滔奔騰。楊蛟心中頓時想到了修羅道三個字,轉頭向南落看去,只見南落只是靜靜的看著,什麼也沒有做。   就在楊蛟看轉頭之間,那血河竟是已經將帝江城環繞著。而帝江城並不動,南落負手而立於城頭。   血河突然有滔天巨湧起,如惡魔張口,席捲向站在城頭的南落,同時又有各種魔物嘶吼聲響。楊蛟大驚,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巨浪已經自南落的身前忽卷而回。   南落面色不變,血浪在捲回之後化為一襲血袍在虛空緩緩飄動,血海上空的虛空之中突然探出一隻腳來,那腳光滑雪白,肌膚瑩瑩,圓潤的腳趾,細緻纖小,腳指甲通紅,如抹了一層煙脂。   楊蛟急忙轉過頭去,盤坐起來,再也不敢看一眼。   那一腳自虛空之中探出後,緊接著出現的便是修長緊繃的小腿,雪白如新剝的娕筍,吹毛可破。   隨之而出是膝蓋和腿,就在這時,一隻手自虛空之中伸了來,手指纖長,微一轉動便將那在空中飄落的血袍給接在手中,就在那一剎那她整個人踏出了虛空,血袍正好被抱於胸前,若隱若現的遮著要害部位。   漆黑如墨的頭髮絲絲散開,披落在光滑嬌俏的肩頭,有種異樣的誘惑。   她正是鳶血,此時的血海之主。   「怎麼,北靈的身體,你沒有看過嗎?」鳶血嘴角含笑,眼神微微的瞇著,整個人就如帶刺的玫瑰,嬌艷而又危險。   南落並不回答她,鳶血眼波流轉,嬌俏的說道;「如果你沒看過的話,那我豈不是太虧了。」聲音柔軟,香氣襲人。   「好吧,虧就虧一回,誰讓我看你這麼順眼呢,要不,你來做本宮的男人怎麼樣,我保證永遠只對你一個好。」鳶血嘻笑著說道。   南落微微一笑,說道:「不要對我施你的那些法術,沒用的。」   鳶血嬌笑,又嗔怒道:「真是的,也不知道哄一下人家,難怪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說罷,也不等南落說話,將一縷散亂的黑髮拂於耳際,說道:「你這人也陰險的很,在人家年紀輕輕,無依無靠的時候跑來幫助一下,然後又跑了,也不給人家以身相報的機會。」   南落負手而立,黑衣飄動,兩眼虛無,看著整片天地,宛若眼前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好啦,知道你在找我,現在我來了,你就看著辦吧,可千萬要溫柔點啊」   軟語軟香,香舌微吐,無論是動作還是話都有著無盡的誘惑和曖昧。 第二五七章 大戰將起   楊蛟靜坐,想要進入那種物我兩忘境界,可是鳶血的聲音卻如甜香般的一個勁的鑽入耳中,侵入心田,生成無窮魔念。對於外界的事物,他早已一概不知,根本就不知道鳶血說過什麼話,也不知道後面從虛空之中踏出來的人到底是什麼樣。   南落並不理會於她,那張桌子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同時雙手平攤開,一張空白的畫卷便出現在了桌上。輪迴筆才出現在南落手中,南落整個人便如一團清煙隨風而起,但是整個人又無比清楚,只是無限的延伸拉長,手中的輪迴筆向血河之中點去。   鳶血眼中含笑,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那血河與南落手中輪迴的距離竟是無限的加大起來。只是外表看上去南落動作彷彿極為的緩慢,狀若蝸牛行走。若是按現在這個速度的話,只怕千萬年後那筆才能沾到血河之中的血水。   鳶血只是手中抱著血袍遮身而已,從側面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圓潤的肩頭,光滑的背脊微後彎,使得那纖細的腰下粉臀顯得更嬌翹。   她嘻嘻一笑,抱在胸前的血袍在笑聲之中彷彿隨時都要滑落。就在她笑聲剛落下,傳來南落的淡哼聲,虛空突然一定,那輪迴筆便已經點在了血海之上,縮回,在畫捲上快速的塗抹而出一道血色紅痕。   「哼,你就會欺負我。」鳶血站在血浪上,撅著嘴,跺著那瑩瑩小腳,嬌嗔的說著,在她一跺腳之下,頓時有滔滔巨浪掀起,同時之間又有隱約的魔物咆哮聲夾雜於其中。   南落身體如煙,腳在帝江城頭,手中的輪迴筆已經點了血河之中。又是一道血痕劃在畫捲上,如是幾道,那劃在畫捲上的血痕竟如起伏的波浪一樣。   鳶血也並沒有再有什麼舉動,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只一會兒,畫捲上已經一片血紅。滔滔血河景象躍然於畫卷之上,一股洶湧邪煞之勢似欲翻捲而出。   就在這裡,鳶血笑道:「這下該畫我了吧,不畫我的話,你這修羅道輪迴卷就成不了。」   南落探筆沾血河水,抬頭看向鳶血,就在這一瞬間,鳶血胸前的血袍已經掀起。只是南落筆下出現的並不是一絲不掛的鳶血,而是穿戴完整的鳶血。   南落噴出一口鮮血,淋在畫捲上,出現修羅道三個字,騰身而起,掛於黑白雲團之下,自身翻身而坐於雲上,不再動,與雲,與帝江城,與整個輪迴都似融為一體,呼吸之下,黑白雲團便轉一圈,而整個輪迴也都似輪了一圈。   鳶血站於血河之上,嗔怨的說道:「這哪裡是我啊,這分明是那北靈嘛。」她也不在乎南落不理會,身體轉動之間已經有一層紅霧籠罩在她身上,化為一件血袍。又說道:「人家本來是想獻身報答的……哎,真是太傷人家心了,不過你放心,你死了的話,我一定會引你入修羅道的,永遠做我的男後。」   說完眼波流轉,嘻笑一聲,揮動袍袖,血浪裹起,將她淹沒於中,消失不見,血河也瞬間隱去。   洪荒天地間,不周山遺址處,靈霄寶殿在那裡停靠幾百年後,終於在一團紫光中升起了。只是靈霄寶殿升起後,那裡多出了一座巨碑。   巨碑顯然是由許多小碑石組合而成,每一塊小碑石上面都有著不同的凶獸圖像。每一個凶獸圖案都活靈活現,威態嚴嚴。   此時天地間,門派眾多,各種修道之士於天地間走動,傳道授徒,紛戰不休。數百年過去了,聖人竟是不再顯於世間,世人一代代過去,漸漸淡忘,而人類之中竟是旁門雜派的名聲多於崑崙玉虛,大多數人只知三山五嶽有豪傑,不知崑崙玉虛有真仙。   就在不周山神碑出現之後,靈霄寶殿之中響起三十三聲鐘聲。   並有昭告傳遍天地:「自今日起,天庭封憚天地,召天地眾仙於天庭封憚神位,掌天地之靈山,定河川之名份,使天地不再有爭鬥,眾生有序,萬法歸一。」   輪迴之中,南落站於帝江城頭,楊蛟立於他身後。   南落說道:「大戰將起。」   楊蛟疑惑的問道:「這天地雖然紛亂,又怎麼會無原由的大戰呢。」   「你沒有發現此時眾生之中,佔據主導地位的是人類嗎?」南落說道。   楊蛟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說道:「巫妖經大戰而沒落,人類雖然先天弱上不少,但是善學習,有德、有禮、有法,所以能結寨共生、共扶持,在有災難之時,才能度過,這一點是其他生靈比不上的。能夠佔據世界主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南落點了點頭,又說道:「既然人類已經佔據了天地間的主導,那你可知此時人間帝王是何許人。」   「前面聽師父說過失心人轉世為五帝,又鑄九鼎而祭天地,弟子想,此時那紂王應該就是失心人吧,或者說這人間的帝王一直都是他。」楊蛟說完後,看著南落。   南落負手而看天地,說道:「人間帝王自軒轅後就一直是他,但是偏這紂王並不完全是他,只是我殘留在他手上的一縷殘魂與他自己的一縷龍氣而已,他的真身隱於朝中。」   「隱於朝中?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是要借人間帝王之身,以帝王之氣重塑龍魂嗎?」楊蛟問道。   南落看著洪荒天地,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的龍魂已被他所棄,並施以法術與人間帝王之名融為一體,當人間人類同呼某一人為帝王之時,那帝王之氣將會齊集於一身。」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楊蛟驚問道。   「因為他想以此來掩天機,掩蓋他的真身。」   「他的真身又是誰?」   「五帝之身加兩位開國之王而成七竅,鑄九鼎而攝天地山河之氣成玲瓏。七竅玲瓏心已成,只待脫去凡身,便是龍騰九天,步入聖道。」南落緩緩的說著。   楊蛟心驚,雖然他想過那失心人所謀定然極大,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是想一步入聖。突然又想起之前的那個問題,問道:「可是這也不代表天地間大戰將起啊。」   「你可知道玉虛元始,與金鏊島通天為什麼自成聖以來極少現於世間嗎?」南落問道。   楊蛟微微一皺眉,便說道:「難道是因為在成就聖道之時被師父帶偏了,有了破綻,所以這麼多年都是在尋找彌補之法。」   「沒錯,他們成就是聖道是斬卻了心中善惡執三念,這雖然成了聖道之位,但是卻走了偏路,聖道之心不應該是斬除,而應該是圓融,融煉一切,得如意,聖道自成。」   南落又說道:「他們已走偏,想要將已經斬分的三念重新融合的話,只有一種辦法。」   「什麼辦法?」楊蛟急問道。   「眾生願力。」   「願力?這又是什麼?」楊蛟疑問著。   「願力無形無質,即不能成法術,也不能長神通,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讓那已經分離的心念在願力的作用下修復。只是這麼多年來,失心人一直掌控著人間帝王之位,使得人間竟是極少人知道元始、通天的聖人之名,更不要說是產生願力了。」   「欲得眾生願力,只能傳道了,而布道天下,必然會有道統之爭……」楊蛟驚悟說道。   天地間,商統天下,紂王位極人尊。於女媧廟中上香,見女媧玉容,心動,作一首愛慕之詩。不久,有諸侯王蘇護之女蘇妲己入朝,惑君王,亂朝綱。   若是九福見到現在這個亂朝綱的女子的話,一定能夠認出來,因為她與當年來到陰陽觀前,自稱是九福師娘的蘇蘇長相一模一樣。   朝中有一大臣名比干,忠良,善政事,有一天蘇妲己病倒,紂王召天下名醫,未治好。蘇妲己突醒,竟言唯有一物可根治她的病。紂王問之何物?   「七竅玲瓏心」蘇妲己躺於粉帳中,嬌弱的說著。   「這七竅玲瓏心,世間何人有。」紂王關切的問著。   「比干。」蘇妲己回答道。   紂王宣召比干入朝。   比干於家中得召,早有人秘報於他,蘇妲己欲取其心入藥而治心痛之病。   他表面看起來自是淡然自若,並不驚懼,但是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他正是失心人的真身,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仍被別人發現了,而且,別人還知道了自己煉成了七竅玲瓏心。   心中突然想起一年前有一個名姜尚的白鬚道人送了自己一張符,重新拿出仔細觀看,符上靈氣並不濃重,符文也並不玄奧,不過是止血續命之符罷了。   沉思了許久後,心中想道:「七竅玲瓏心給你們又怎麼樣,只要我還活著,那七竅玲瓏心自然只屬於我一個人。正好借你們之手,重續我的法力,成就無上大道。」   想到這裡,突然喊道:「覆海,明日正午之時,我會於城門外山廟前經過,你變化了現在的模樣,於廟前擺無心之物,我若問你人無心能不能活,你一定要回答當永生不死。」   在他喊了一聲覆海後,有一人自黑暗之中走出,垂手而立,神情恭敬的聽著。   覆海堅定而冰冷的應了一聲是。比干仍重複的說了一遍,並重點說一定要擺無心之物,這樣他自己才會知道要問什麼話。 第二五八章 人道   覆海生於海中,本體是一頭青蛟,隨河流而入大地之中。在大禹之時,興風作浪。因覆海屬於躍過龍門的,得了龍族神通,屬蛟龍,所以在遇上大禹之時很快就被收服。   他跟隨失心人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失心人所謀,此時聽失心人的轉世——比干所說的話,心中知道關係重大,在比干入朝之後,他便競直朝城外山神廟而去。   在此時的天地間,他相信即使自己遇上了那玉虛二代弟子也不會遜色多少,多年為了護自己的恩人——蒼龍,更是安心潛修,得蒼龍教導,法力突飛猛進,神通學了數十種。此時知道蒼龍到了關鍵時候,如此重要的任務交於己手,心中頓時有冒起無窮戰火。   他隱匿身形,一路出城外往山神廟而走,心中想道:「若是沒人來到也罷,若有人來,定叫他神形俱滅。」他自然也知道此時有人在暗中算計,但是他對於蒼龍有著信心,堅信只要自己完成任務,蒼龍就能法力盡復,並成就無上超脫。   路過一片菜地,看到地裡種著的綠油油的無心菜,想著那個無心之物,只略一思索,便攝來一把塞入懷中。   山神廟北倚一座小山,正前面是一條小路從山神廟前蜿蜒而過。   覆海手中拿著的是一把黑色大戟名叫探海夜叉,以海底深處的玄鐵所練,堅硬無比。   他將山神廟中桌案上的祭品推倒在地,把懷裡抓來的一把無心菜放在桌上,並將桌子擺在門口。   手朝臉上一抹,那深沉的臉相便變化成了一個農婦模樣。隨之身體微躬下,又變化成為婦女之身,手中的探海夜叉變成一根黑幽的扁擔,腳下踢出兩塊石頭,變化成兩個擔菜用的簸箕,再拉出一塊石頭變化成一個凳子,緩緩坐下。低眉順目,似在等待著別人上門買菜。   眼看在太陽就快移到正中時,路邊突然有一壯漢扛著一把鋤頭而來。來到桌前,笑問道:「這無心菜怎麼賣啊。」   覆海頭也不抬的說道:「這菜不賣了。」   「既然不賣罷在這裡作甚。」   「等人來取。」   「哦,可是等一個失心的人呢。」   覆海心中一直就警惕著,聽到這話之時抓起身邊的探海夜叉便要騰身而起。抬頭間,眼前一片金光刺眼,其中有一根金燦燦的棍棒當頭砸了下來。   「當……」   倉促下,覆海手中的探海夜叉只來得及舉起橫擋著。   只覺擊打在手中戟上的金棒力大無窮,是自己前所未遇過的,不禁大驚失色。   金棒一擊便縮回,他正待施法騰身起,那金棒又已經砸了下來。   「叮…叮……叮……」   棍如雨下,擊在探海夜叉上如雨打芭蕉,密集而富有節奏。   覆海竟然一時不得脫,只得一次次的憑感覺迎擊,手中沉重,有麻感,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遍尋腦海中的成名人物形象,並不曾有善使金棒者。更讓他鬱悶的是,直到此時仍未見到那襲擊者是何面目,又是什麼來歷。   他站在原地,每擋一回,便後退一回。眼前一面金光,以他那在深海之中都視若白晝的眼睛,在那金光下都有種難以睜開的感覺,更莫說是看清金光後的人了。   只得憑著感覺,手中漆黑的探海夜叉一次次的朝那殺氣、金光最盛之處刺去,倒是每一次都堪堪的擋住了。   突然,他覺手中的探海夜叉一鬆,竟是什麼也沒有刺到。背脊上頓時驚起一陣寒意,腦脖後寒毛倒豎。頓時朝前一僕,「砰……」,仍是未躲過,被一棍打在肩頭,順勢朝前一滾,化為一團輕煙飄上九天。   他之前不走是因為不甘心,未敗怎願就逃,當肩頭被打了一棍之後,戰心頓散,輕煙騰上九天後,顯出身形來,朝大地上的山神廟看去,只見到一個桌子上擺著無心菜,哪裡還有那個扛著鋤頭的壯漢,更沒有什麼使金色棍棒的人。不敢停留,吐氣成黑雲,直朝北海而去,再也不管比干交待的事。   在遙遠的一處山巔,申豹道袍飄飄的站在那裡,看著所發生的一切。表面看上去,仙風道骨,平靜如秋水。但他的心中卻並非如此,他自然能看得出那個與覆海戰鬥是琉璃,心下想道:「琉璃、姜尚都已經出過手了,我申豹又怎能落於人後呢,師父既要演一場諸天笑傲,那我便也來合一曲翻浪弄潮。」   一個十六七歲的青澀女子出現在了山神廟前,她撅著嘴極不情願的變化成之前覆海變化的婦人模樣,同樣坐於桌案後,撐著下巴看著桌案上的無心菜。   不一會兒,遠處便有一人捂著胸口緩緩順路走來,正是比干。   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額頭白髮散亂,步子沉重,一步步直如拖地而行。緩緩的來到山神廟前,那已經散亂呆滯的目光突然之間便明亮起來,彷彿受到了什麼牽引一樣,朝那桌案前的婦人問道:「人無心,可能活?」   婦人抬起頭來,想要說「人無心自當死」。可是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口,並且總覺得自己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會出說那句「人無心,當永生不死」的話。   驚慌下,連忙伸手入懷中,掏出一張金色符紙來,同時大聲的念道:「人無心,自當死。」   比幹那奇異的眼神剎那間渙散,轟然倒地,身體僵硬,竟是死去多時,大地上有九處地方風起雲動。   輪迴之中,南落於帝江城頭作畫。   畫中景像是洪荒大地,又有九鼎分散於九處。就在比干死去之時,天地雲動的瞬間,南落將桌上的畫卷扔出,直落輪迴之外,在天地間飄動著。   一顆腥紅的心臟突然出現在九天之上,被畫捲裹卷吞沒。九鼎之中收攝的天地靈氣全都因比干的死亡而湧出,被畫卷吸納。   突然一隻巨手出現在天空朝畫卷抓去,畫卷如水中倒影一般的消失無蹤。   輪迴之中,畫捲出現在南落的手中。   一口鮮血噴出,淋於畫卷之上,化為「人道」兩個血字。   這次南落並沒有急於掛於雲團之下,而是沉默著看著洪荒天地,一會兒後,說道:「可惜,時間太短,各種因素太多,致使人道不夠完整。」   楊蛟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南落已騰身上雲端,畫卷掛於雲下,腥紅的「人道」兩個字分外的醒目。   洪荒大地上,紂王無道,殘殺忠良,朝庭內外,妖孽橫行。   西岐姬昌遇姜尚,拜為相,幾載後,國力冒盛,人口眾多,卻在入朝拜紂王之時,被紂王關押七載。他的大兒子來救,反被殺。又幾年,姬昌老至有垂死相,紂王覺得姬昌放出來也無所做為,便放了他。回去之後,果不幾年便死去。   他的二子伯夷考繼位,自封為武王,追諡姬昌為文王,尊姜尚為相父,舉兵十萬,意破朝歌。   一路過關,一路斬將,崑崙山上的真仙頻頻顯化於世間,所過之處,當地之人必家家供奉元始天尊的牌位。而商紂那邊,申豹竟為國師,先是邀請諸多山三五嶽之傑士,後又邀請截教弟子,竟是來一個死一個,無人能活著回去。   終引得闡、截兩教大戰,死傷無數。先只是截教邊緣弟子身死,後又有親近弟子死去,引得通天教主大怒,截教上下沸騰。   通天教主領萬名弟子於大地之上擺下大陣,號萬仙陣,萬仙陣中又蘊有誅仙陣。   元始單人無法破,邀請西方極樂世界兩位界主與通玄三化身之一同破萬仙陣、誅仙陣。   輪迴之中,南落站於帝江城頭看著那天地間的大戰。   楊蛟就站在南落的身邊,他能預感的到南落就要離開這輪迴而去尋他們了。   南落突然吐氣成雲,雲化為紙。又嘴角念動,紙上便有無數的文字出現。   只聽他說道:「這上面有操控帝江城的法訣,有招喚其他祖巫烙印的法訣,有控輪迴玉盤的法訣。」   楊蛟接過南落手上的紙,疑惑的說道:「弟子愚鈍,不知輪迴玉盤為何物。」   南落並不回答,只是將生死簿上的幾頁寫了元始等人名字的紙撕下,扔於上空的黑白雲氣之中。雲團翻滾,慢慢的平息,黑白雲消散,竟是現出一個光韻變幻流轉的玉盤來。   只聽南落說道:「這就是輪迴玉盤,自今日起,這輪迴將不能再讓生靈的魂消散了,所有的生靈都要通過這輪迴玉盤才能轉生。你要記住,入了輪迴玉盤,一切記憶都將消散,投生於各界之中後,也不能再重來。」   說完,將生死簿扔於輪迴玉盤之中,只一會兒後再掉了出來,上面已經儘是諸界生靈的生死之期。   楊蛟皺眉問道:「難道這輪迴玉盤師父不帶在身邊嗎?」   「這本就是我所煉,一切盡在我心,心念動間諸法生化,豈滯於物。」南落笑著說說完,虛空探出手,沒於虛空,再出現時青顏劍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只聽他說道:「只是,這青顏劍還要再用他一回。」   話落,手搭於劍柄,緩緩抽出,淡淡的劍吟聲在輪迴內外飄蕩。   天地間,九天之上一道天河滔滔而下,浪花如銀,席捲而下,天地間一片靜謐。 第二五九章 黃羊臥山中(大結局)   天河滔滔,波光粼粼,席捲而下九天。   天地風雲變色,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碧空如洗的天空只一剎那間便風起雲湧,烏風陡暗,如暗夜。大雨傾盆而下,無數原本在外面勞作的人都來不及回家,只得就近找山洞避雨。抬頭看天,只見烏雲滾滾之間,似有一道天河自九天垂下,一閃而逝便又消失,再也不曾出現。而在家的,也都緊閉窗門,靜待風雨過後。   在普通人眼裡,那是一道天河。但是在通天等人的眼中,那卻是億萬把劍組合在一起紮了下來。   頃刻間到了大地上萬仙陣上空,只見陣中無數的仙人眼露驚詫之色,他們心中想不起天地間有什麼人能有如此神通。這些念頭只不過在心中一閃過,那銀光閃閃,滔天而下的天河便已經將他們淹沒。   一時各種光華閃耀而出,在天河之中如星辰光芒閃爍。這天河滔滔流轉,一眨眼之間,便已經將整座萬仙陣淹沒了。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鏡面,鏡面之中有五道光圈,光圈變幻流轉,似能吞噬萬物。   這正是南落花了數百年時間煉成的輪迴玉盤,五道光圈便是五道輪迴,修羅道、惡鬼道、地獄道、畜生道、人道,這五道在南落一念之間便已經形成。   輪迴玉盤古井不波,卻有各種煙嵐升騰而起,無數星辰光點此起彼伏。   那些得道仙人在鏡面之中化為一隻隻凶獸,掙扎、咆哮,卻只是沉浮幾下便消失不見。   「南落,我們等的就是你。」   那天河之中有一道威嚴的聲音穿透而出,並不見有人回答。緊接著,又有聲音響起:「混元。」   這混元大陣是合諸人靈寶而布,其中又蘊有通天教主的誅仙劍陣,威力深不可測。但見五道輪圈中間頓時化為一團灰色的混沌,之前的純靜如銀已不再。   只是外圍的五道光圈仍然轉動如故,絲毫不曾改變過。如磨盤,碾壓著世間的一切。   在就那聲混元聲起後不久,便聽到南落清冷的聲音:「混元成,天道立,諸位,形神俱滅吧」   天庭,靈霄寶殿中,所有的仙神都在那裡看著殿中的一面巨大的鏡子,那鏡子中的景象便是此時的大戰情形。   昊天端坐於寶座上,神情凝重。   突然,他轉頭朝殿門口看去,只見那殿門口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   青衣道袍,黑髮緊束於腦後,腰間輕懸青鞘長劍,正是南落。   一個人自人群之中搶出,拜於南落身前,卻被南落攔阻。這人正是真武,只聽他說道:「弟子等的就是今日,願於師父身前仗劍行。」   南落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說道:「有心,就可以了。」   昊天看到南落時,大驚,瞬間站了起來。卻又很快冷靜了下來,微瞇眼,低沉的說道:「南落,你竟敢分身來這裡。」   「又有何不敢,殺你而已,做過的也不是一次了。」南落輕笑一聲說道。眼中滿是靜寂,無悲無喜。   話落,便直朝昊天走去,剎那間,那殿中的群仙頓時揚起無數法寶,激起各種法術,鋪天蓋地的朝南落身上湧來。   真武伴於南落身前,手中的真武七截劍舞出片片光幕,阻擋著法寶法術落到南落身上。又殺入人群之中,只見劍光閃動,那些仙人如菜、瓜一樣的被切為兩段。   南落並沒有動手,在那紛亂之中走著,無論是法寶還是法術落在他身上都像是擊在空氣之中。有人跌飛而出,撞於他身上,竟是一穿而過。   「你早知道是我?」昊天眼中星辰般的光芒竟有些刺眼。   「天帝的氣息,我南落又怎敢忘。」南落一步步向昊天走去。   昊天站於金色寶坐前不動,手仍然是負於身後。他低沉的說道:「你就這麼有把握殺得死我嗎?」   「若是沒有把握,又怎麼敢動手,我若動手,自是不死不休。」南落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抽出腰間的青顏劍,說道:「帝俊,形神俱滅吧」   話起,劍光閃,話落,劍已經深深的扎進了昊天的咽喉。昊天眼神中湧上一股驚懼和難以置信,臉型變幻,竟是成了帝俊的模樣。   他這一劍看上去並沒有絲毫的殺氣,只是一道清晰明亮的流光劃過虛空。但卻是融合了南落幾百年心力而成的一劍。那咒殺之術秘異難測,卻也並不難,難就難在讓這咒殺之術能對帝俊這種人物產生致命的傷害。所以,南落以生命為代價來祭這咒殺之術,最終又融入輪迴玉盤之中,借輪迴之力,集於一劍之中。   這一劍,正是專殺帝俊的一劍。   帝俊還沒有倒地,整座靈霄寶殿便被一道輪圈捲入其中消失不見。靈霄寶殿之中坐於另一座位上的那個絕色女子至始自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看著,看著這一切,眼中含笑,彷彿是在見證著什麼。   在南落於靈霄寶殿之中念著那句「帝俊,神形俱滅」之時,大地之上,那輪迴玉盤之中也同樣響起南落的聲音:「元始,神形俱滅。」   「通天,神形俱滅。」   「接引,神形俱滅。」   天地另一個遙遠之處,也同樣想起一道聲音:「女媧,神形俱滅。」   緊接著三道白光融為一體,將那不周山上的神碑吞沒。唯余昔日天地之柱的殘址在時光之中腐朽。   九天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輪圈,如水幕,其中有六道色彩變幻不定。   「六道輪迴,世間清平。」   聲音從那輪圈之中傳出,彷彿是祈願,更是期望。   雲散雨歇,碧空如洗,人們從山林洞中走了出來,看著天空,嘖嘖稱奇,議論一番剛才的怪異天氣後,便又重新開始勞作。   大地之上,火雲洞前,伏羲懷抱著女媧,緊緊的。   夜晚,不周山遺址,姜尚立於正中央抬頭看著天空,嘴裡念著一個個人的名字,而九天之上的星辰竟像是在應著他話一般的閃爍著。   又有一處山谷之中,一隻黃色的山羊臥於一塊麻石上看著天空。他的身邊圍著許多山羊,似在聽著他講述著什麼精彩故事。   ——全文完 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 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