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一章 仙家飄渺不可期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一章 仙家飄渺不可期 「你說大就是大,你說小就是小嗎?這仙家之術的妙用,豈是你這肉眼凡胎的凡間小子所能窺測一二呢?」 「是,是,是!小子也是生性愚笨,聽道長講得仙家妙術之妙用,一時心癢難止,難免出口有誤,還請道長恕罪則個。」 「罷了,罷了。也是道長我與你小子有緣,否則他人豈有福份聽道長我金口玉言談玄說妙?這仙家之術,上天入地,化大為小,移山填海,轉化四時,自然是無所不能。你卻只聽得道長我在蟻穴中迷路,三天三夜方得出來,就臉露疑色,懷疑道長我話中有假,真真是氣煞我也!蟻穴看似小如針眼,實則一腳踏入,裡面也是洞天福地,非親身經歷者不可體會。老子說過,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你小子可知何謂大何謂小嗎?哼,哼,諒你也不知……」 一臉惶恐的少年低眉順眼,彎腰拱禮,向端坐在眼前的道長拱手致禮。少年生得面白眼亮,相貌堂堂,十五六歲年紀,身著長衫,頭束方巾,腳蹬布鞋,端的是舉止文雅的書生打扮。但明眼人細細一看,可以看到這少年一臉的肅穆和恭敬之下,眼睛中卻閃出一絲狡黠的目光。 這道士,破舊的道袍上打了無數個補丁,頭髮亂作一團,歪歪地插著一個黑呼呼的髮簪,背後背著一個髒得看不清顏色的包裹,右手還拿著一根三尺長的棍子。再細看,道士生得闊臉大耳,濃眉大眼,身形魁梧,一眼望去倒也不失為偉岸英姿,只可惜偏偏生就了一個大紅的酒糟鼻,渾似一副風景秀麗的山水畫,突兀的在最顯眼處破了一個大洞,恁的讓人感到好笑和心生惋惜。 少年察顏觀色,已然明瞭眼前這位自稱是委羽山三元宮高人的靈空道長,恐怕未必如他所言:他本是神仙中人,化身乞丐遊歷人間,點化有緣之人,結交有識之士。看他一臉饑色,想來也是久未進食早就飢腸轆轆了。不過聽他所言神仙之事,倒也聽來頗讓人心生嚮往。先前靈空所言,他不日前路過靈江,在江邊失足跌入一處蟻穴,竟然在裡面遊歷了三日有餘,最後施展道家無上縮地成寸大法,方得出來。這讓在山間林中長大的少年頗難相信,莫說蟻穴,就是蛇洞也大不過人腳,怎的能在裡面走上三天三夜呢? 這靈空,也恁的胡說一通。 儘管腹誹一番,少年對於他來臨海城讀書和販賣山貨時偶遇的道長還是格外恭敬的。少年拱手完畢,方才說道:「道長,小子姓張,名翼軫,家住臨海城外二十里的括蒼山,今日得遇道長,三生有幸。我家山村名為太平村,十幾年來一向太平無事,近日卻不得太平,村中裡正忽然得了失心瘋!這病也來得奇怪,白日平安無事,一到晚上就瘋瘋癲癲胡言亂語,甚至出手傷人。裡正生得矮小,但一旦瘋癲起來力大無比,尋常三四壯漢都捉他不住。聽村裡老人講,恐是山魅作祟,附身害人。今日讓我得遇道長,如能請得道長親自到村中降妖伏怪,實則是全村父老之大幸。不知道長肯否屈就前往太平村……?」 靈空道長聽得張翼軫開口請他降妖捉鬼,頓時打了一個寒戰,急急搖頭,說道:「道長我身為神仙中人,不理塵世之事。降妖伏怪這些小事,自然有雲遊道士路過出手相助。天有天條,凡有凡規,神仙不可插手凡間之事,否則會遭天譴。小子,也就是你,否則尋常人等只怕剛一開口求道長我出手降妖,就已經被道長我施展無上妙法禁口三日以做懲罰。先饒你一次,此事萬萬不可再提。」 張翼軫心下猜疑,靈空道長自稱神仙,卻不降妖伏怪,還聲稱不理人間之事,這神仙也做得太沒有人情味兒了。既然不在人間除惡揚善,神仙下凡又有何用?靈空道長算是哪門子神仙?思忖一番,他便對這個其貌不揚的道長頗有微詞,當下便問:「敢問道長,既然神仙下凡不理人間事,為何不在天上享清福,來這世間做什麼?莫非前來尋歡作樂不成?」 靈空斜著眼睛看著張翼軫,酒糟鼻聳動幾下,又四下張望一番,低低的聲音說:「天機不可洩露!小子,若非道長我看你資質非凡,豈可向你傳授天道!天之道,不爭而善勝。為善者善心與天道感應道交,故上天降恩布澤,令為善者富貴長命。更有一類人,非但有大善之心,更有向道求仙之志,上天憐憫,不欲令此類人在凡間迷失,故令我等下凡點化,傳授天機。天機不可洩露,是指對不該傳之人而傳,為洩天道。若遇該傳之人而不傳,則為閉天道。洩天道和閉天道同樣會受天譴,我來人間只為度化一人,這個人……就應在了你身上。」 少年自幼生長在山間林中,雖然常被村中鄉親誇獎機靈過人聰慧非常,少年也自知他上山打獵上樹捉鳥下水捕魚,說不上是無所不能,也多少算得上一方遠近聞名的能人。但少年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假若靈空說他日後能夠高中狀元還有幾分可信,但說他得道成仙,對於一向生性頑劣的少年來講,還不如到山中獵取一隻五彩斑斕的山雞來得實惠。 少年不免暗暗好笑:這靈空其貌不揚還則罷了,信口開河起來倒也真敢大話連篇。 微微一笑,說道:「道長,這仙家一說畢竟虛無飄渺,何況小子我本來就是肉眼凡胎,難入道長法眼。所以還請道長別誤了大事,快快去尋找該傳之人吧。小子還要回家砍柴、做飯,侍奉爹娘大人。眼下時候不早了,我也放學多時,這就回家,道長,後會有期……」 少年一拱手,轉身要走,衣服卻被靈空拉住了。靈空滿臉堆笑,神態親熱無比,改口說道:「小哥慢走……你現在不信我倒也無妨,但既然相見即是有緣,我若不傳授你天道便是失職,凡間得遇有緣人四十年為一紀,莫非你忍心讓我再在人間流落四十年,日日受餐風露宿之苦?小哥……」 靈空邊說邊將手中的棍子一把遞到少年手中,又從身後取下包裹,在裡面翻看半天,方才取出一本藍底白字的書,又強行塞到少年手中,神色凜然道:「此棍名為仙人指路,一棍在手,便是那刀山火海也能去得,就算是凶鬼夜叉也退避三舍,端的是個神兵利器。這本書實為天書,一書在手,便是名列仙班,不出十幾年,待你凡間塵緣已盡,便可待詔洞天,吉日一到,天樂齊鳴天馬行空天女散花,白日飛昇天庭,拜見王母和玉帝后,就是那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的快樂神仙了。」 少年心中後悔放學後沒有及時回家,只想貪玩片刻,不料在街角遇到了靈空,竟被他拖住胡講胡編一通,現在又死死拉住衣服不放,還沒完沒了地說一些虛無飄渺的神仙之事。少年心中暗急,眼看天色不早,二十里山路趕回去,非得半夜不可。 想了一想,少年忽然一笑,收起棍子放好書本,笑瞇瞇地問:「好,我全部收下。敢問道長,一共多少錢?」 空靈一聽喜出望外,心道這少年倒也有眼色,張口就想說三兩銀子,但見少年笑容中透露著古怪,而且看他穿衣打扮雖然不是窮苦人家孩子,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怎會有三兩銀子?隨即正容道:「這仙人指路和天書是無價之寶,豈可以凡間黃白之物論之?不過嘛,既然你有些心意,道長我也就免為其難接受你的佈施吧,一兩銀子!」 少年暗笑這靈空也真敢獅子大開口,一根棍子一本書竟敢要一兩銀子!一文銅錢還差不多!少年羞愧地一笑,說:「不瞞道長,小子身上實在是身無分文,這棍子和天書道長你先收好,等小子什麼時候攢夠了一兩銀子再來找道長吧!」 靈空費了半天口舌,見少年竟然不為所動,眼見到手的肥羊又要跑掉,再找一個如少年一樣肯聽他講半天故事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提眼下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隨著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幾聲,靈空一邊暗罵自己過於貪心,一邊又笑容滿面地說道:「小哥,先前你販賣了不少山貨,雖然不多,一兩銀子總是有的。想想你日後飛昇成仙,長生久視,難道這莫大的好處還不值一兩銀子麼?」 原來對方將自己的底都摸清楚了,怪不得剛才講得天花亂墜,要不是少年有幾份定力,或者早就主動掏光身上的銀子給了靈空當作佈施了。其實少年也明白,倒不是他真的有多深的定力,一是他本來就不太相信神仙之說,天庭畢竟虛無飄渺,見無所見,二是少年深知自家家窮,勉力供他來城中讀書已經實屬不易,所以今日販賣父親山中獵取的山貨,總共得了一兩銀子和幾十個銅錢,僅僅夠補貼家用,哪裡會花上一兩銀子買根棍子和一本不知名的舊書?所以任憑靈空說得天上如何美妙,神仙如何好,都不如少年心中吃飯穿衣和一家人的生活來得真實。 不過好歹靈空也講了半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少年心下不忍,看了靈空一眼,道:「三個包子!」 靈空一愣,心中大感失望,這少年也恁的小氣,不說他送給他的燒火棍和用來墊桌腿的舊書,光是他唾液橫飛講了幾個時辰的神仙之事也最少值五個包子。 靈空伸出雙手,嘿嘿一笑,說:「十個包子!」 少年倒也乾脆,伸出一把手,道:「五個包子!要就要,不要就……」 「成交!」 告別靈空,踏上回家路途的少年,左手棍子右手書,想想用兩文錢五個包子的代價換來的這兩個無有用處的物件,不免心疼一番。太平村依山傍水,山青水秀,但幾畝薄田只能勉強維持口腹,所以村中大部分孩子都隨爹娘勞作,或打獵或捕魚或耕田,極少有和少年一般有幸到臨海縣城唸書。少年自是感激爹娘的恩情,山中孩子從小吃苦,小小年紀就已經深知生活的艱辛,所以都經事多懂事早。 少年懊悔一番,這才想起還沒有來得及翻看靈空給他的天書是什麼內容。打開一看,藍底白字的封皮上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天書!看風格和筆法還真有靈空的影子。少年隨意翻看了幾眼,當他看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時不禁啞然失笑,這靈空,騙人的手法也過於拙劣了些,明明他是道家,送他成仙的天書,給他的卻是一本佛家的《金剛經》! 將書放在懷中,少年又仔細看了看手中的棍子。細瞧之下少年發現大有希奇,這棍子三尺長,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頗有份量,但摸上去又不像鐵器,更不是竹子,非金非玉,非石非木,兩端一般粗細,細看之下兩頭還有奇怪的花紋。 咦,怪事,這是個什麼物件?少年端詳半天,依照他有限的人生經驗和見識,最終還是沒有弄清手中的棍子到底是什麼材質製成,不過拿在手中入手溫潤,輕重適中,用來撥開路邊雜草,或是揮舞一番驅趕緊隨身後的蚊子,倒也不失為一件稱手的工具。 這括蒼山距離臨海城二十里路,其中十多里官道寬闊平坦,少年倒也走得輕快,一路玩耍棍子一路哼唱不知名的小曲,不知不覺走到了山腳下。此時夕陽西下,迎著落日的少年年輕的臉龐被落日的餘輝一照,映得紅通通一片,竟有說不出來的飄逸和出塵。少年身後,影子被夕陽拉得長長,似乎伸向了無盡的遠方。 一心歸家的少年歸心似箭,自然不會留意到身後的影子旁邊,有一個細長的影子一直相伴,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棍子。仔細看的話,奇怪的是,不管少年如何揮動手中的棍子,棍子的影子卻一動不動只是緊緊地依偎在少年的影子旁邊。漸漸的,細長的影子一點點靠近少年的影子,似乎是試探,或是害怕,終於在少年一步踏入山林之前,細長的影子好像下定了決心,一閃就跳入了少年的影子之中。 而少年,正興致勃勃地想像著回家和爹娘說起遇到靈空道長的趣事,渾然沒有發覺,自己手中的棍子揮來揮去,在夕陽的映照之下,竟然沒有影子! 更多精品書籍盡在飛庫!! 電腦飛庫:www.feiku.com 手機飛庫:wap.feiku.com 飛庫論壇:bbs.feiku.com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章 林中驚見蛇雕斗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章 林中驚見蛇雕斗 走過眼前這片不大的樹林,再轉一個彎,就是太平村了。少年張翼軫腳步加快,要趁天黑之前趕到家中,省得爹娘為了等他晚飯而誤了時辰。正是盛夏季節,林中眾鳥歸林,禽獸回巢,一片繁忙和喧嘩。自小見慣了野豬、山兔、山雞以及斑鳩、四喜、山雀等林中小獸和飛鳥,張翼軫只憑聲音和腳步聲就知道鳥類的名字和獸類的喜好。除非遇到老虎一類的大型猛獸,就算是一頭野豬,張翼軫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打不過,跑總是跑得掉的。在山上打獵不比在水中捕魚,只需要身手快水性好就能抓到魚。陸地上的野獸可比水中的魚類聰明多了,它們甚至逃跑時還會故意繞***來迷惑獵人。不過它們的伎倆在張翼軫面前從不奏效,原因很簡單,張翼軫能從它們的眼神和奔跑的姿勢看出它們的意圖來。 這少年天生就有與鳥類和獸類相通的異稟! 進得樹林,少年聽得滿耳的鳥鳴和獸叫,微微一笑,知道在它們忙碌而紛爭的生命中,又度過了一個有驚無險的日子,即將放下一天的疲乏,準備休息一個晚上,明日再去捕食或是被捕食。生命就是一個個不斷重複的日子,一成不變中有驚有險,有生有死。 有幾隻百靈從樹上飛下,圍繞著少年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假若翻譯成人言,無非是東家長西家長一類的家長裡短:灰喜鵲又生了幾顆蛋,躲避幾日追殺的黃山兔終於還是被大灰狼吃掉了,前日路過的白尾老虎今日再次路過,嚇得終日調皮的猴子老老實實地躲在樹上不敢下來,老虎卻看都不看猴子們一眼,大搖大擺地走了,王者風範一覽無餘,等等,自然張翼軫並非真正聽懂了百靈的話,他從百靈眉飛色舞的叫聲中聽出了快樂和緊張。這百靈,是林中百鳥中最愛到處說事學舌的,天生生就一副伶牙俐齒,喜好傳播各種消息。 少年也不嫌百靈呱噪,一邊微笑聽得百靈訴說一天的奇聞逸事,一邊不停地點頭,似乎完全聽得懂百靈說些什麼。少年的迎合讓百靈們歡欣鼓舞,更是起勁地呱噪個不停。少年也不煩,權當聽一曲百鳥朝鳳解解一路的疲乏和煩悶。腳下不停,不多時,就走到了樹林深處。 半個月亮爬了上來,照得林中一片皎潔。一條小溪從林間穿過,清冷的月光灑在飛濺的流水上,碎成無數片銀光歡呼跳躍。溪水聲和百靈的歌唱合在一起,再加上林中各種各樣的雜聲,樹林如往常一樣在雜亂和喧囂中透露出和諧和安逸。 張翼軫沿著小溪順流而下,太平村前有一條河叫太平河,小溪的盡頭就是這條十分寬闊的太平河。不過還有兩三里路程,山村晚上吃飯晚,少年心中便不再著急,回頭向百靈鳥揮揮手,就讓它們早些回巢休息。 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升起,少年回頭看時,原先圍繞著他嘰喳不停的百靈鳥一個個上下翻飛不停,惶恐不安之餘卻叫不出聲來,眼睛圓睜死死地盯著前方。 莫非有雕?鳥兒不怕老虎不怕毒蛇,只怕鷹雕一類的猛禽。同時少年也感覺到週身的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絲殺機。追隨父親打獵多年,少年已經習慣了警覺身前身後的一草一木。 少年順著百靈的目光望去,不遠處,一雕一蛇正纏鬥在一起。這雕生得異常高大,雙翅展開足有三米,嘴似刀,爪如勾,目如電,週身羽毛光潔,月光一照竟熠熠生輝。最奇的是,它的一對巨翅竟然全是金色的,通體金黃,渾如黃金打造一般。 而和它纏鬥的小蛇,長不過三尺,猶如一條青色的絲帶,全身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的青色。青蛇在山間林中並不少見,奇異之處在於青蛇從頭至尾亮光點點,就如週身圍繞著幾十隻不停紛飛的螢火蟲一般無二。 青蛇與金雕相比,身形懸殊巨大,但金雕怒吼聲聲,左衝右突,忽上忽下不停進攻,聲勢驚人卻並無實質進展。青蛇靈活多變,東躲西藏,竟是一時不敗。 雕蛇爭鬥張翼軫自是見識過,尋常不管是五步蛇或是竹葉青,與大雕相比,通常不是三招之敵。大雕佔據空中,速度又快,往往只是一個俯衝就將獵物死死抓於爪下。大雕出爪又準又狠,一爪抓出七寸,任憑再凶狠再巨毒的毒蛇也只得乖乖被擒,再無絲毫反抗之力。 所以少年驚訝眼前的金雕幾次飛快出爪,眼看堪堪要觸及青蛇的身體之際,總被青蛇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拿捏之準,速度之快,讓曾經也獵殺不少毒蛇的少年暗暗驚奇:這蛇也恁的厲害了些,換作平常如果他打獵時遇到這條青蛇,估摸著幾次試探下來,他就會喪命於青蛇之口。 但張翼軫還是看出了端倪,青蛇攻少守多,完全處於下風。只是金雕看上去頗為忌憚青蛇身上的光點,專找光點之間的縫隙下爪,只是這青蛇身上的光點實在太多,所以一時奈何不得。 不過少年眼明心亮,青蛇被金雕逼迫得不停躲閃,看似輕巧實則險象環生,而且青蛇每跳躍一次,身上的光點便暗淡幾份。金雕凶狠地攻擊了幾下,忽然放慢了進攻的力度,每次出爪不再呼呼生風,輕飄飄的似不著力,但速度不減。 青蛇卻不敢怠慢,這金雕出爪極快,儘管力度大減,但卻不得而知它哪一次出爪是實哪一次是虛。青蛇不敢拿自家性命賭上一賭,所以對於金雕不管是試探還是全力出爪,都是全力應對。金雕本來佔據了上風,如此一來,更是對付青蛇游刃有餘。不多時,青蛇身上的光點便越來越暗,慢慢的,光點也不再如以前一般密實。 張翼軫心下大驚,這扁毛畜生也通靈性,竟也懂得以逸待勞之法。恐怕不出片刻,這青蛇就會喪命在金雕的爪下。獵殺無數毒蛇的少年不知為何,心中卻對青蛇生起一絲憐憫。或許是青蛇的幼小和奮力反抗感動了他,自幼備嘗生活艱辛的張翼軫,自是深知山林之中弱肉強食,雖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每日之間山林之中被捕食的生命數不勝數。少年也常隨父親在冬季缺糧時上山打獵,也多是獵取野豬、麋鹿一類的動物,對於山兔、山雞一類的幼小禽獸,盡量放過。 少年惻隱之心即起,當下也不遲疑,四下尋找趁手的傢伙,準備助青蛇一臂之力。一揚手,卻才想起原來手中一直拿著靈空送他的棍子,不禁失笑:手中就有現成好用的武器,又直又長,比起地上歪扭的樹枝可要強上百倍,為何不用? 少年向前邁開一步,感覺一滯,好像衝進了水中一樣,身形一晃,一股巨大的阻力撲而來。少年差點站立不住,忙用棍子支住,才站住身形。這一下,如同打破了一個平衡,身後一直驚惶失措卻無法逃竄的百靈鳥如遇大赦,呼拉一聲飛得乾乾淨淨。 百靈鳥飛走的聲音提醒了少年,他才意識到不知何時這山林間靜得嚇人,不要說眾鳥的呱噪眾獸的吼叫,就是夏蟲的呢喃也消失不見,一片鴉雀無聲,猶如一片死林。少年自出生以來便生長在這山林,如此異象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咦……怎的這般古怪?難道真的是這一雕一蛇的打鬥把山林間的動物們嚇成這樣? 只是場上形勢已經不容少年多想了,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嘶嘶」聲,只在少年一愣神間,場上形勢已然大變:青蛇終究氣力不支,身上的光點已經只有七八處,被金雕瞅得空的,一爪抓在尾巴之上。饒是青蛇情急之下急忙甩尾,才沒落得個被金雕抓到半空的下場,但被金雕的利爪掃過,尾巴之上頓時顯出寸長的傷口,鮮血長流。 少年見狀,顧不上多想,踏步向前,口中叫道:「你這雕兒,這蛇這般幼小,總共沒有幾兩肉,吃它也不過癮,還是放它去吧。」 金雕似通人言,聽得少年說話,扭頭看了少年一眼,也不理他,張開雙爪直直朝青蛇的蛇頭抓去。少年大怒,道:「好你個扁毛畜生,我好言勸你不聽,你當我好欺負嗎?你道我是誰?我乃是太平村鼎鼎大名的神獵手張翼軫,空手殺過狼,一把柴刀殺過野豬,你小小的雕兒不是我的對手,今日我饒你不死,快快去吧……」 許是張翼軫說得囂張了一些,又或是金雕嫌他呱噪,竟然放開青蛇,右翅一伸,夾雜著呼呼風聲,如樹蓋一般朝張翼軫扇來。那金雕的翅膀是何等巨大,離張翼軫還有兩米之遙,少年就感覺風聲如雷,勁見如刀,吹在臉上如刀割般疼痛。 少年心中懊悔,萬般沒想到這金雕如此霸道,不但絲毫不講道理,而且還這般力大無比,光是這翅膀扇出的大風就差點將他刮飛,這要是打實在身上,不當場斃命的話恐怕也只有半條命了。 張翼軫上山打獵,也曾和父親一起殺死過一隻野豬,但何曾見過如此強悍的大雕。驚恐之餘,手中的棍子迎著金雕的翅膀揮出。張翼軫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但心想這金雕翅膀如房屋一般巨大,閉上眼睛也能打住。不過看樣子就是棍子打在金雕了頭上恐怕也只是替它撓癢罷了。 少年緊閉眼睛,心中叫道:慘了,慘了,這下死了!終日打獵,還是要被獵物打死,也算公平了。可惜我的爹娘養我這麼大,就這麼死了,媳婦沒有娶上,兒子沒有生,連個香火也沒有繼承,真真是大不孝!一時之間,少年不知道腦子裡胡思亂想些什麼。 閉上了眼睛的張翼軫,自然不會發覺金雕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和蔑視,而一旁的青蛇,竟似人一般垂下了頭,眼中流露出傷心和無奈。 耳邊卻聽到「呯」的一聲,然後是金雕疼痛難忍的「吱吱」聲。勁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張翼軫急忙睜開眼睛,只見金彫落在地上,右翅歪斜,悲鳴不已,顯然已受重傷。 張翼軫大喜,沒想到他一擊之力居然重傷金雕。看來是平常上山砍柴練得臂力超人,多幹些重活原來這有這般好處。一邊如此想著,少年一邊拖著棍子向前走了幾步。 金雕歪斜在地上,見張翼軫走近,驚恐不安搖晃著站立起來,眼睛直直盯著少年手中的棍子,似乎不相信一根小小的棍子就能將它打傷。張翼軫見狀,搖搖頭說:「不要害怕,我不會傷你,你自行離開就是了。剛才你聽了我的話就對了,早早跑了,何必受這一棍之苦。」他自幼與山林間動物相處久了,習慣和它們開**談,也不管金雕是否聽懂人言。 金雕聞言,神態高傲,高高昂著頭注視了張翼軫片刻,轉身便走。走了幾步,突然長嘯一聲,展翅飛到空中,倏忽間便消失不見。看得張翼軫連連咋舌:這金雕,飛得也忒快了一些,古人講快如閃電,誠不我欺。 按下金雕飛走不提,張翼軫低頭去看青蛇。但見青蛇萎靡不振地臥在地上,身上的光點已經全部不見。張翼軫走近一看,青蛇的尾巴上點點血漬未乾,還不斷有鮮血湧出,顯然受傷不輕。眼見青蛇奄奄一息,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張翼軫心中懊惱,原本想要救青蛇一命,一棍打跑了金雕,青蛇卻不見得能活過來,卻也晦氣。歎了一口氣,少年就用棍子在溪水旁刨了一個小坑,用手拎起青蛇,就此打算將它埋掉。 不料手剛一接觸青蛇的身子,突生變故,青蛇身子一曲猛地彈起,張口就在張翼軫的左手虎口處狠狠地咬了一口。青蛇一擊得手,也不停留,身子一彈,撲通一聲落入溪水中。 張翼軫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感覺血向上湧,頓時站立不穩坐在地上,暗叫苦也苦也,不想好心沒得好報,這青蛇看起來定有巨毒,這一口下去,哪裡還有命在?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章 山村偏有惡鬼行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章 山村偏有惡鬼行 張翼軫坐在溪水邊,渾身酸軟,沒有一絲力氣。偏偏感覺又格外靈敏,從虎口處傳來一陣陣火炙般疼痛,這股燒疼猶如一條蚯蚓般,順著手臂向上,迅速瀰漫到了胸口,然後又從胸口衝向小腹,片刻,少年感到連腳底也酸痛起來。 常聽人說,中了蛇毒不能奔跑,跑得越快死得越快。少年不明白他坐下不動,這蛇毒還如活物般在他身體內轉了一個圈,就算是竹葉青的毒也沒有這般巨烈吧? 張翼軫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死就死了,誰叫他時運不濟,一時心軟想救什麼勞什子青蛇?只是可憐了爹娘養他長大,卻沒有來得及孝敬二老便早早死掉,不知道該有多麼傷心?還有裡正的女兒紅枕,會不會也會為他的死而落淚? 這般亂想一通,少年忽然感覺那股灼痛從腳底又返回,經胸口上升到頭頂,又從後背降下,回歸腳底。如是三番,竟是慢慢消失不見了。少年雙手撐地,稍一用力便「嗖」的一聲站了起來,渾身精力恢復,不由大為驚訝。 再看虎口之處,只留兩個淺淺的白印,哪裡還有半點受傷的樣子。怪事,真是怪事,天大的怪事呀! 張翼軫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無意中瞥向溪水之中,那條青蛇卻是沒走,正靜靜伏在溪水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見少年站起,青蛇微微含首,沖少年搖搖尾巴,這才身子一彈,快速地遊走了。 張翼軫張大了嘴巴,使勁揉揉眼睛,莫非中了蛇毒神智不清,剛才分明是青蛇在衝他點頭。見識無數動物的少年一時也不清楚青蛇是真的衝他點了點頭,還是他一時迷幻花了眼。 愣了片刻,抬頭看到越升越高的月亮,少年一拍腦袋暗叫不好,時候不早了,可不能讓爹娘等他太久。他急忙撿起棍子,發現棍子旁邊有三根金色的羽毛,精美無比。是了,應該是被打了一棍的金雕的羽毛。少年彎腰撿起,順手放到身上,又匆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急急順著小溪一路小跑回家。 這一跑,張翼軫才恢復了靈覺,猛然間聽到山林間喧囂一片,剛剛消失的各種鳥獸的聲音似乎突然間全部回來了,四下一片生機盎然。少年顧不得去想其中的怪異之處,只顧低頭腳不離地地一路狂奔。 待少年走了許久,林間的霸主白尾虎才戰戰兢兢地從隱藏的山溝處探出頭來,驚恐未定地四下張望一番,確定金雕和青蛇完全離開了,這才一步一挪地露出整個身子。白尾虎先是慢慢四下轉了幾圈,發現林中恢復了原先的生機和平靜,一顆緊張的虎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裡。 林中之王覺得剛才擔驚受怕的樣子太有損王者風範,就將身一縱,躍上一處山頭,準備仰天長嘯一聲,重振虎威。不料一陣風吹來,吹過青蛇流在地上幾乎風乾的血漬上,淡淡的血腥氣被白尾虎嗅到,一股巨大的壓迫和恐懼感襲來,白尾虎再也顧不上林中之王的姿態和風度,狂叫一聲,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不知道如果少年得知在他棍擊金雕之前,林中所有的猛獸都如同見到平生最恐怖的敵人一樣,驚恐之下個個伏在隱蔽之處,莫說逃跑,站都無法站起,見此情景的少年,還敢初生牛犢般衝著金雕舉棍便打麼? 林間的無名小溪曲曲折折一路向東,深不過一米,卻不知有幾十里長。到了山腳下小溪突然拐了一個彎,就流入了一條百米寬的河流。河流對岸,一個村莊依山傍水而居,百十戶人家散落在山腳下和半山腰。村莊民風純樸,雖說山間土地貧瘠,但上山打獵下河捕魚,村民的生活倒也自足。此時明月高懸,炊煙裊裊,一幅平靜和美的山村夜晚景象。 河是太平河,村名太平村。 太平村原來並不叫太平村,只因為此地得天獨厚,深居山中,歷朝歷代的戰爭都沒有波及這裡的居民。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們一商議,決定改名為太平村,取永久太平平和之意。太平村改名之後倒還真應了遺老們的所願,幾百年間平安無事,莫說戰亂,就是村中大大小小的鄉鄰之間的糾紛也是極少。 只是今晚,太平村卻失去往時的太平。安逸的村莊突然被一陣吵鬧和哭喊打破了平靜,不一會兒,人群熙熙攘攘打著燈籠火把,從各個方向湧到裡正家中。 張翼軫趕到家中,原以為爹娘正在等他吃飯,卻意外發現家中空無一人。正疑問時,忽然聽見外面人聲鼎沸,推開院門一看,正好遇到李太舉著火把路過。張翼軫一把拉住李太,問道:「出了什麼事了……怎的這般吵鬧?」 李太被張翼軫拉住衣袖,一把爭脫,急道:「紅枕他爹的失心瘋又厲害了,聽說四五個壯漢也拿他不住。這不,大家都趕過去想個辦法,你不也一起去?」 紅枕他爹就是村裡的里正。這裡正生得又黑又瘦,身材矮小,但他的女兒紅枕卻生得唇紅齒白,細腰長腿,今年十七歲年紀,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金鳳凰。這李太,也是百鳥朝鳳中的一隻最為活躍的笨鳥。李太人雖笨點,但心眼實誠,人又勤快,裡正倒是喜歡。 裡正平素在村中人緣極好,左右爹娘不在,張翼軫關上院門,緊跟李太身後,急急趕到裡正家時,裡正家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了。 幸虧李太腰粗力大,用力撥開眾人,才進得裡面瞧個究竟。紅枕雙眼紅腫手足無措,一見李太和張翼軫,急忙向前說道:「我爹這病……怕是不好了。請了個道士做法,又請了四五個年輕後生壓場,這不在屋裡做法半天了,只聽見叮噹亂響,房門也打不開,道士也不出來,生生急死人呀。」 張翼軫抬頭望去,只見房門緊閉,裡面傳來驚恐的「呵呵」聲,聽起來有四五個人在拚命地敲打門窗。李太二話不說,衝向前去用力推門。薄薄的木門卻硬如鋼鐵,紋絲不動。李太拼出了吃奶的力氣,臉憋得通紅,那門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張翼軫瞧得驚奇,李太是村中有名的大力士,尋常一個兩百斤的磨盤也能舉過頭頂,一道木門怕是被他一腳就能踹個稀爛。今天倒是奇了,李太素來喜歡紅枕,要說他沒有使出全力,恐怕村中沒人相信。 張翼軫愣了片刻,忽然問道:「這屋裡,都是誰?」 紅枕眼淚不斷,沉思片刻,回答說:「村東鍾強、鍾魁,村西張滕,村南張寶貴,啊,還有你爹張仁叔,他自作主張非要進去……」 「什麼?」張翼軫睜大了眼睛,當下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拉開李太說,「不行,我要救我爹出來,他年老血虧,哪裡還是什麼年輕後生?這是逞強的時候麼?」 李太被張翼軫拉到一邊,正要開口相攔,以他李太全身力氣都打不開的門,他張翼軫更是沒有力氣打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這邊張翼軫已經伸出左手,輕輕地將左手放在了門縫之處,也不見他用什麼力氣,只是平常進門般輕輕一推。 這門,竟然「吱啞」一聲,就這麼被張翼軫推開了! 且不說李太和眾人的吃驚,房門一開,這屋內的情景就震驚了所有的人。 那道士衣冠不整、口歪眼斜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幾個年輕後生爭先恐後地圍在後窗前,看樣子想打開窗戶。裡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臉上似笑非笑,在跳躍的燭光的照耀下,說不出來的詭異和恐怖。張翼軫的爹張仁站在裡正身旁,一臉木然,目光呆滯,毫無生機。 房門一打開,幾個後生立即發覺,呼拉一下一哄而上,奪門而出,跌跌撞撞之下一起狂呼:「有鬼,有鬼!逃命啊,厲鬼呀!」 不用這幾位後生一驚一乍的狂呼亂叫,就是屋內裡正和張仁的表情就讓久居太平的太平村民驚恐萬分,不由分說婦孺老人們一聲「跑啊」就跑掉了大半。剩下的十來個人中,都是一些血氣方剛的後生,而且多半都是紅枕的仰慕者。 這邊紅枕一見裡正的模樣,驚呼一聲:「爹……」,也顧不上害怕,邁步就走進了屋內。李太驚嚇之下一時愣神,竟也沒有攔住紅枕。這時,張翼軫已經三步兩步站在了裡正和張仁面前。 紅枕撲向前來,意欲撲入裡正懷中,被張翼軫伸手攔住。少年此時心中驚駭萬分,卻冷靜異常,裡正的神態再正常不過,看來並不是什麼失心瘋,莫非真是惡鬼纏身?張仁雖然站立一旁,但目中無神,對張翼軫的出現視而不見,看起來也是被人控制住了心智。 紅枕被張翼軫攔住,穩住了心神,呼吸之間,也平靜下來,看著裡正陰晴不定的臉色和閃爍的眼神,指著裡正說:「你……你不是我爹,你是誰?」 少年讚許地對紅枕點點頭,沒想到她轉眼之間能平靜下來,臨危不懼,面對如此巨變還能如此冷靜地指責對方,倒也不可小瞧了她。 裡正嘿嘿一笑,聲音聽起來像是破鑼:「我自然不是你爹,我是這括蒼山的山神,今日特借裡正的身軀一用,好叫爾等得知,太平村數百年來從未供養過山神,從今以後,每年需要上供牛羊百頭,童男童女兩名,如若不然,定叫你太平村再無寧日,山崩地裂也不在話下。」 張翼軫察顏觀色間,見裡正神情不定,眼神陰鬱,哪裡相信這些鬼話,咄了一聲,說:「山神乃是堂堂鬼神,豈是你這般畏畏縮縮的鬼魂行徑,快快如實說來,你是哪裡的惡鬼,附在裡正身上所為何事?」 少年說完,忽覺身上一股熱力從胸中生起,豪氣陡生。常言道鬼鬼崇崇,這陰間之物固然能附在人身上,但惡鬼還怕惡人,若是他兇惡一些,想必這惡鬼也會嚇得落荒而逃吧? 裡正「桀桀」地笑了起來,忽地站了起來。張翼軫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卻正好撞到了紅枕的身上。紅枕輕輕扶了張翼軫一把,將手小心地放在了他的後背上。張翼軫暗叫慚愧,剛才露了怯,還不如一個女子。紅枕就在他的身後,沒有被惡鬼嚇住,倒是他堂堂男兒,剛剛聲色俱厲訓斥了惡鬼幾句,卻被他一站差點嚇得後退,也恁的丟人了一些。 想到此,張翼軫血向上湧,跨前一步,離裡正不過一尺距離,鼻尖對鼻尖,眼睛對眼睛,惡狠狠地說:「你這個惡鬼,知道我是哪個?要是你知道我空手殺死過野豬,小心嚇破了膽。」 惡鬼愣了一愣,倒沒想到這少年膽子不小,下意識後退一步,又坐了回去。 這惡鬼在太平村潛伏百年,一直暗中尋找時機,伺機奪舍重生。自從百年前甦醒過來發現他已經成為孤魂野鬼,卻無法想起自己究竟是誰,為何在此處喪生。只在模糊的記憶中記起有一種可以奪舍重生的法術。他便潛伏在太平村的後山上暗中修煉,卻一直沒有尋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太平村也不知被何方高人暗中轉化過風水,數百年來村中竟無孤老之人,家家人丁興旺,子孫滿堂。凡人丁興旺之家陽氣必然旺盛,以他一個法力低微的小鬼根本近身不得。無奈之中,他只好在後山陰暗幽靜之處耐心等候,幾年前,終於讓他找到了一絲希望。 幾年前,裡正的妻子病故。裡正本想再娶,種種原因未能如願,再加上裡正操勞過多,身體體弱多病,家中又只有紅枕一個女兒,陽氣弱陰氣生,終於給了他可乘之機。 裡正上山砍柴時被柴刀割破了手,身體虛弱的裡正又因為流血洩了精氣,其後又病倒,他趁虛而入,在裡正神思恍惚之際附在了裡正身上。不成想這裡正看似瘦弱,神識卻也頑強,始終反抗他,不讓他完全奪舍。一連僵持了幾日,搞得裡正一時正常一時瘋癲,直到今日才完全將裡正的神識趕出身體,奪舍成功。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章 人生忽聞驚人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章 人生忽聞驚人變 誰知尚未完全適應裡正這個身體,一位道士路過太平村,在聽得村人講裡正的「失心瘋」之後,道士心知裡正被惡鬼附身,有意除惡揚善,就主動請纓前來降鬼。 這道士也並非那招搖撞騙之輩,卻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位於王屋山的清虛宮的三代弟子成華瑞。成華瑞年方二十,在三代弟子中也算是出類拔萃者,此番下山是要前往委羽山三元宮送信,同時也有意入世歷練。路經此地,被太平村平和的氣息和絕佳的風水所吸引,前來探究,卻正好遇到了裡正被惡鬼附身之事。 成華瑞也是年少氣盛,心想小小山魅料想也掀不起多大風浪,更何況他在清虛宮的三代弟子中,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傑出人物,一身道力純厚精粹,自然不怕山村惡鬼一類的陰間之物。 紅枕見成華瑞俊朗飄逸,正氣凜然,爹爹的失心瘋一直不見好轉,村中老人講恐是惡鬼附身,正是滿心焦急之時,成華瑞提議自是欣然應允,便聽他安排,約了四五壯漢到家中驅鬼。 也合該成華瑞有此一難,他不曾料到山村惡鬼竟然會純正的道家法術。大意之下,成華瑞認定本該一劍斬下之後,惡鬼必然魂飛魄散,而裡正也會醒轉回來。但他的桃木劍剛剛舉起,卻見裡正詭異地一笑,一伸手就扣在了他的脈門之上。成華瑞正是濁氣上升清氣未繼之時,一口氣沒有運轉過來,又被裡正一口陰氣吹來,當時閉過氣去。 可惜這位傑出的三代弟子不懂得變通之道,一身純粹的道力還沒有來得及運轉,就被惡鬼附身的裡正一招制服,倒地不省人事。本來成華瑞也並非如此不濟,實在是他一是大意,二是認定惡鬼附身,只需唸咒行符即可,哪裡想到這惡鬼會一把扣住他的脈門,而且時機還拿捏得如此之準。 話說惡鬼一擊得手,心中的震驚一點也不亞於成華瑞。剛才成華瑞唸咒行符,他即刻感覺心中一滯,意識差點脫體而出。感到致命的危險,他下意識地向前跨出一步,一伸手便扣住了成華瑞的脈門,食指用力,中指虛按,然後體內猛提一口濁氣,想也未想就朝成華瑞面門噴去,似乎這樣便能阻止他傷害到自己。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連貫、流暢並且一絲不苟,沒有絲毫差錯,只是短短片刻間,成華瑞便被他制服在地,半點動彈不得。惡鬼呆愣半響,看著他的雙手,心中疑惑萬分:我到底是誰?為何會自然而然使出這般流利的動作? 見惡鬼舉手間制服道士,幾個年輕後生大喝一聲,齊齊朝裡正撲來。張仁因念及年輕後生經事少,怕一時有什麼不妥,便也進得屋來。見此情景不由駭然,也和幾位後生一齊撲來,本想強力制住里正,先捆綁了再說。不料剛一邁步,就覺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省。 幾位後生用力撲來,眼看就要堪堪抓住裡正的衣角,卻聽得「通」的一聲,然後頭痛欲裂,如同撞到了牆上一般。幾人的手伸出離裡正的衣服不足一寸,卻再也無法寸進,任憑如何用力也挪不動分毫,頭上都起了大包! 鬼打牆! 幾人對視一眼,個個驚得肝膽欲裂,扯呼一聲,扭頭就跑。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了,只好又跑向窗戶,薄薄的窗戶現在變得硬如岩石,幾位後生哭天喊地,叫天無門叫地不應,亂成一團。 惡鬼卻沒有再理他們,呆呆地坐著,思忖著前後所發生的一切,有許多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想抓住,又不得門而入,思索半天也不得要領,正想得頭疼之時,張翼軫和紅枕一前一後來到了面前。 張翼軫一句話說出,見惡鬼坐回床上不再言語,以為被他氣勢所嚇,一時膽怯了。人道趁熱打鐵,張翼軫挺了挺臉膛,正色道:「你這惡鬼,作惡多端罪該萬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趕快放了這些人,也好饒你不死。」 少年說得頗有氣勢,實則心中沒底。他見父親模樣便知中邪,還有地上躺著的道長也不省人事,恐怕就是打跑了這惡鬼,這兩人如何救治也是難事,不如連哄帶騙,恐嚇之下讓那惡鬼放了這二人,至於其他再從長計議不遲。 惡鬼一時出神祇是想事情想得頭疼,他怎會怕張翼軫這樣的少年郎?當下一揮手,就想將少年揮到一邊,不讓他妨礙他想清自己是誰。手揮動之間,少年紋絲未動。惡鬼大奇,伸手去扣少年脈門。 張翼軫見惡鬼衝他憑空揮手,怕中惡鬼暗算,當下站穩腳跟,卻見惡鬼手揮過之後,沒有半點感覺,心道這惡鬼怎的法力失靈了?剛一愣神,惡鬼的手就搭在了他左手的脈門之上。 張翼軫頓時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從手腕上傳來,猶如三九寒天掉進了冰洞中,寒冷徹骨。不消片刻,張翼軫就感覺渾身僵硬,手不能抬,口不能言,全身就只有眼睛能轉上幾轉了。 這就要死了麼? 少年心中有些不甘,沒有救下父親和里正,難道就這樣被惡鬼害死,也太冤枉了吧?想想他在溪水邊大斗金雕沒事,被青蛇咬了一口也沒有死,真的就被一個惡鬼兩根手指就凍死了? 冷氣將張翼軫全身凍住,只有胸口留有微熱。寒冷之下,少年心境一片通明,格外清醒,忽的想起中了蛇毒之後流過全身的熱氣不知道藏匿於何處?心隨意動,胸口的微溫似乎和少年心意相通,一念一動,一股強大的熱量從胸口迸發,迅速瀰漫到全身。 更有一股強橫的熱氣順著胳膊直衝脈門,衝破脈門也不停止,順著惡鬼的手指直接衝進了裡正的身體。正以為得手的惡鬼猝不及防之下,被熱氣瞬間衝到了腦門,大駭之下,然後意識閃亮,想起了什麼,大叫:「你是人,怎麼會有……」 不等他說完,熱氣已經貫穿了裡正全身,惡鬼在強橫的衝力的逼迫下,只餘一絲力氣強行從裡正腦門逃出。只勉強逃到山中一處隱蔽之處,便感覺意識渙散,頓時沉淪到無邊的黑暗之中。 惡鬼一旦離身,裡正的身體就如同斷線的風箏,撲通一聲倒在床上。本來裡正的神識已經被惡鬼強行奪舍,裡正在被奪舍的一瞬間已經死去,惡鬼一走,身體便是無主之物。 紅枕還沒有從張翼軫被惡鬼抓住的震驚中醒來,又見紅光一閃,然後一道黑暗迅速逃竄,隨後裡正倒床不起。紅枕撲上前去,裡正身體已經冰冷,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紅枕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張翼軫胸口熱氣流遍全身,又無意中逼走惡鬼,從陰冷中恢復過來,渾然不覺是怎麼回事。惡鬼一走,法術即告失效,張仁向後便倒。張翼軫急忙向前扶住父親,將他靠在床上坐正。又勸慰紅枕幾句,見裡正已然冰涼,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是無救了。想起以前裡正村前村後地奔波忙碌,確實也為鄉親們辦了不少事情,不免唏噓一番。 片刻,躺在地上的成華瑞也悠悠醒轉。張翼軫又扶成華瑞坐好,先是表示了感謝之情,然後又請成華瑞救治父親。成華瑞萬萬沒想到他會栽到一個山村惡鬼手中,雖然其中有古怪之處,但畢竟是他過於大意了,不免羞愧難當。好在張翼軫並未深想,只是請求他救醒他的父親。 張仁緊閉雙眼,臉色黑青。成華瑞右手結了一個手勢,行了一個清心咒,屈指一彈,一道白光射入張仁眉心。張仁長出一口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幽幽地說:「是你麼,翼軫?」 張翼軫大喜,連連向成華瑞道謝:「多謝道長!道長仙術高明,還未請教道長尊稱?」 成華瑞報了姓名,說道:「令尊只是一時閉氣,被惡鬼控制了心志,如今已大礙,休息幾日就會無事。不知這位小哥如何稱呼,那惡鬼又是如何走掉的,還請小哥詳細說來。」 此時,先前跑掉的村民又陸續回來。這邊裡正已死,眾人就忙前忙後幫忙收拾,村中幾位管事的老人幫忙佈置靈堂。對於屋裡發生的事情,鄉親都相信了紅枕的說法:惡鬼被醒來的道長施法除去,只是父親年老體衰,被惡鬼耗盡了精力,天命如此,無關他人。 紅枕的掩飾和張翼軫的恭敬更讓成華瑞愧疚難安,待張翼軫將屋裡發生的一切詳盡說來,成華瑞聽後緊皺眉頭,一伸手就扣住了張翼軫的脈門,試探著輸入道力。道力在張翼軫體內暢通無阻,不見絲毫異常。成華瑞苦思一番也不得甚解,只好搖頭。 扣人脈門以道力試探,這在修道者看來是極其不敬的行為,成華瑞向張翼軫告了個罪。張翼軫不以為然,他也想弄清自身體內是何等狀況,見成華瑞搖頭,知道他也不甚瞭解,只好作罷,反正又不死人,以後再說不遲。 成華瑞沖張翼軫一拱手,說道:「那惡鬼並未魂飛魄散,已然逃走。但聽小哥所言,他必然遭受重創,想必也逃不遠。我去後山四下探尋一番,除惡務盡,否則一旦惡鬼恢復法力,還會來村中害人。」 成華瑞一是被惡鬼所害,心中憤恨難平,二來也是想趁機將他除去,以絕後患。張翼軫見他心意已決,心想這位道長看來舉止非凡,舉手間救醒父親,想來不像靈空一般是個江湖騙子,正好裡正死去還要幫忙料理後事,當下也不挽留,客氣一番便送走了成華瑞。 按下成華瑞到後山搜尋惡鬼不提,這邊張仁也恢復了七七八八,顧不上休息,和張翼軫一起幫紅枕處理裡正的後事。裡正在村中頗有盛名,如今故去,幾乎全村家家出動,一時太平村哭聲叫聲響成一片,籠罩在悲傷的氣氛之中。 紅枕披麻戴孝,臉上淚痕未乾,但一臉剛毅,隱隱有一股決絕凜然之意。張翼軫尋得一個空子,找到紅枕正欲耐心安慰幾句,不料紅枕卻說:「翼軫,今後紅枕便是孤身一人了,若不嫌棄,他日若有需要勞煩時,我自會開口。」 張翼軫張了張口,幾句到了嘴邊的話一時嚥了回去,歎了口氣,知道紅枕表面羸弱,實則個性剛強,內心自有主見。張翼軫和紅枕自幼一起長大,可謂青梅竹馬,但今日才知原來他也並未瞭解這個以前常常拎他耳朵讓他叫姐姐的女子。 一直忙到半夜,張翼軫才和父母一起回到家中。 三間土房是正房,另外還有兩間放置傢俱和雜物的配房,十幾步方圓的小院,這便是張翼軫生活了十六年的山間村居。這裡有他熟悉的一切,幾隻雞鴨,一頭水牛,還有一隻大黃狗,就連院子里長得格外繁茂的桔子樹也是張翼軫親手所種。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花開為記,情滿心間。 掌上燈,看著一桌豐盛的晚飯,父親打來的野兔燉得香氣四溢,母親炒的青菜雞蛋清香可口。只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張翼軫哪裡還有胃口,儘管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卻實在是無法下嚥。 但奇怪的是,父母卻不停地給他添菜進飯。父親一臉愁容,母親卻暗中偷偷抹淚。張翼軫還以為父母是在傷心里正,正想開口講他在臨海城遇到靈空的事情,藉機沖淡一絲哀愁也好,不料父親卻先開了口。 「軫兒,雖說村裡發生了這般大事,裡正的事情讓人恁的傷心,不過眼下有一件事情著落在你身上,卻是比裡正的事情更要緊,更耽誤不得……」 張翼軫心頭一緊,長這麼大,父親還沒有這麼嚴肅和他說過一件事情,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今兒,是你十六歲的生日!」 卻是母親插話說道,又用衣袖抹了一下眼淚,望了一眼父親,神色之間頗有不捨和無奈,卻又不得不說道。 「十六年來,軫兒一直平安順利,本來我和你爹商議,雖說我們本來答應了那人,但娘捨不得你,就想打算一直瞞下去。不過你爹說,既然爹娘答應了人家,就應該守諾重信,所以不得不說出這件大事來。」 「軫兒,其實你並不是爹娘的親生兒子!」 光噹一聲,張翼軫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這個十六歲的鄉間少年,在平靜地度過了人生的十六個光陰之後,在十六歲生日來臨的當天,迎來了人生中的巨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五章 少年身世由來奇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五章 少年身世由來奇 此時夏夜將半,山村的夜空群星璀璨,銀河浩渺。虛無縹緲的天空莫非真的有天庭,還有那身姿曼妙的天女飛天散花,俊雅雄健的天馬駕車行空。神仙之說,天庭之樂,是口耳相傳的傳說還是真的在冥冥中有天人在掌管著人間的善惡? 天道無言,人間有愛。 張翼軫心中驚起了濤天巨浪。一直以來,爹娘對他的溺愛讓村中少年羨慕中摻雜著嫉妒。太平村民風樸實,但不尚讀書,村中少年多半跟隨父母務農打獵,即使家中富裕的人家,最多請村中識字最多的先生教會孩子會寫名字能算清帳務即可。張翼軫家在村中只算平實人家,父母卻省吃儉用一直供他到臨海城中讀書。張翼軫多次提出要退學回家幫父母做些農活,父母卻說什麼也不同意,更讓張翼軫不解的是,父母供他讀書既非讓他考取功名,也不是出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崇高認識,只是為了讀書而讓他讀書。 這難免會讓少年心生感慨:讀了厚厚的幾十部書了,除了識字和長了見識之外,似乎對他打獵和農活並沒有太多的幫助。也沒有讓他找到多賺一些錢的門路來回報父母。 只是沒有料想到十六歲的生日當天,少年聽到了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他竟然不是父母的親生兒子! 「軫兒……」 父親張仁的眼睛紅紅的一片,這位樸實的山民嚅嚅了半晌,終於還是開了口,聲音暗啞,神態黯然。 「十六年前的一天,家中突然來了兩個客人……」 「這兩個客人是一男一女,生得俊美無比,衣服華麗,舉止得體。二人帶著一個嬰孩,說是他們受人之托,要找一忠厚人家收養這個孩子。我一看就喜歡上了這孩子,打心眼裡覺得這就是我的孩子,比親生的還親。說來也怪,這孩子被我抱在懷中,不哭不鬧,小手有意無意地地總抓我的耳朵。」 「我和你娘思子心切,這般天降好事,一聽之下自然求之不得,忙不迭答應,滿口應承要百般對孩子好。客人卻說,孩子父母有兩個要求,一是孩子名翼軫,不可改名,自小也不必嬌生慣養,吃苦受累都好說,但一定要他讀書。二是等他長到十六歲時,在他十六歲生日當天告訴他真相,讓他離開太平村,去尋找他的親生父母。」 「我和你娘求子多年,膝下無子一直是最大的心病。忽然有人送子上門,自然萬分欣喜。雖說十六年的約定讓人一時無法理解,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更何況當時我心存念想,十六年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怎樣?就算到時非走不可,在以後的十六年裡我們也算是有孩子的爹娘!」 「客人臨走,留下一個盒子和一些銀兩,並說盒子等你十六歲時交給你,銀兩便留給我們家用。爹娘有你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哪裡還敢貪求錢財。客人執意留下,對我們再三打聽你的身世不肯透露半點消息,停留不過小半個時辰便自行離去。」 「半晌我和你娘都感覺如在夢中,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爹娘十六年來無不擔驚受怕,擔心你的親生父母會突然找上門來,將你領走。好在十六年來一直平安無事,爹娘一直心中嘀咕,不捨得讓你離去,可是當初答應人家的事情,如果不告訴你,爹娘一輩子也不會心安。再說客人還說你親生父母因為生你而受了大罪,你不去救出他們,是為不孝。今兒正好是你十六歲生日,就把一切真相對你言明……」 張翼軫愣愣地看著昏黃的燈光下,雙眼垂淚的爹娘一個搖頭,一個歎息。一燈如豆,照亮一丈方圓。少年的心中卻有無邊的黑暗,緩慢地如水波一般,越飄越大,越飄越遠。心思忽如搖曳的星光,不知此夕何夕。 他一向敬重的爹娘,一向從不捨得打罵他的爹娘,卻原來只是他的養父母!想起父子上山打獵,下河捕魚,想起母子田間勞作,廚房忙碌,往事歷歷,如在眼前又恍如天邊。念及前塵往事,卻被爹娘一句話擊得粉碎,更多親密的細節一一浮現心中,帶來的卻是揪心的痛。 張翼軫一時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他呼地站起,推門而去。翼軫娘想要去追,卻被張仁攔住。 被夏夜的山間夜風一吹,張翼軫胸中的煩悶和不適減少大半,想起往事種種,一時沉默不語。呆立半晌,忽地又返回屋中,對一臉緊張的爹娘說道:「那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他們又在哪裡?」 桌子上多出一個一尺見方的鐵盒,鐵盒顏色黝黑,四角裝飾有古樸的花紋,精緻無比。 「那兩個客人不管我們如何問詢,卻不說出你的親生父母如何稱呼,只說讓你十六歲後到方丈,自可見到親生父母。方丈居於何處,如何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客人說你打開盒子便知。」 張翼軫打開盒子,裡面只有一本書和一面銅錢大小的銅鏡。書上端正寫著四個大字:人間仙路!字寫得蒼勁有力,頗有氣勢。打開一看,裡面卻空無一字。 銅錢大小的銅鏡上端有一個孔,孔中繫著一條紅繩,正好可以掛在脖子間。一書一鏡外,再無他物,更無隻言片語。張翼軫心中苦笑,不知道親生父母給他留下這兩樣東西何用?只憑這無字天書和照人都嫌小的銅鏡,還有一個方丈的名字,又如何找得到不知姓名從未見面的親生父母? 這……張翼軫將一書一鏡遞給父母,二老也是搖頭,不知何意。 見爹娘愁眉不展,張翼軫忽然心中釋然,哈哈一笑,道:「爹,娘,翼軫雖說要去救親生父母,但爹娘養我一場,不比親生父母疏遠,況且我也只是出去尋到他們,如果他們無事,我會再回來和爹娘團聚,再不濟,大不了接爹娘和他們一起住,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的。這次出去,就當兒子出去遊歷一番,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古人說父母在不遠遊,不過眼下也顧不了其他,畢竟人倫大事,孝為第一。翼軫十六歲了還沒有踏出這山村百里之外,也想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如何寬廣,等我回來,一定給爹娘講講天下的奇聞軼事。」 「男兒志在四方,翼軫也要闖蕩闖蕩,或許會有一番作為也未可知……」 少年侃侃而談,滿心嚮往,漸漸哄得滿心惆悵的父母寬下心來,直覺得兒子此番出去,不過相當於去二十里外的臨海城讀書,過些時日便會返回。眼見父母愁眉舒展,眉眼間開朗起來,少年心中緊繃著的弦便鬆了下來,又絮叨幾句,夏夜過半,便以明日還有裡正的後事要忙勸父母睡下,少年也自行回房睡下。 只是一夜輾轉,少年哪得片刻休息,心中如翻江倒海般,一時是爹娘的疼愛,一時又是親生父母的受難,直到天光大亮時,少年才閉眼片刻。 此後三天再無閒話,張翼軫和父母一起幫紅枕料理裡正後事。太平村人人出動,在為裡正悲痛的同時,無不擔心紅枕從此孤身一人,不知該如何生活。倒是李太沒日沒夜地呆在裡正家中,白日迎來迎往,夜間守靈,儼然以半個主人自居。紅枕不管不問,臉上不喜不悲,平靜似水。 但願不是傷心過度,心如死灰。張翼軫暗暗擔心紅枕,幾次暗中勸慰幾句,卻總被紅枕淡然地回絕,讓他心裡捉摸不定紅枕目前的狀況。 三天後,裡正風光下葬,一時太平村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幾家歡樂幾家愁,父母嘴上不說,但暗中卻悄悄為他收拾行李,準備遠行的物品。張翼軫一時心緒難平,日間也不再去臨海讀書,父母也暫時放下農活,終日在家中陪他左右。 這一日天氣晴好,碧空如洗,張翼軫在自家院子裡整理桔樹,和大黃一起玩耍,忽然聽到院外有人高呼他的姓名,正是清虛宮道士成華瑞。 成華瑞先前告別張翼軫,獨自一人來到後山,接連施放了數道追靈符來追蹤惡鬼的行跡,第三日終於有所發現,在一處山腰的山洞中追靈符示警。成華瑞雖是三代弟子中的傑出人物,但尚無飛天之能,無法御劍飛空。偏偏這山洞正處山腰,上下無門,只得放出飛劍,意圖逼惡鬼現身。 成華瑞的飛劍名青吟,乃是其師天清道長取天精砂,在炎洲火林山中以天火淬煉,通體青色,湛然如碧,端的是一把上好的飛劍。飛劍一經祭出,其聲嘩然如雷鳴,疾如閃電探入山洞,照得洞中一片澄明。 飛劍所到之處,猶如成華瑞親臨,故山洞之內情景成華瑞歷歷在目。山洞甚是寬廣,半空中飄浮著一團黑影,旋轉不定,不停地向四周吞吐著絲狀的黑線。成華瑞知其正在恢復功力,也不遲疑,當即飛劍一挺,直直刺去。 黑影也不躲閃,被青吟一擊而中。成華瑞見一擊得手,暗中催動道力,欲以純陽道力消融這陰寒之物。不料道力所到之處,黑暗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魚得水,猛地膨脹漲大,將成華瑞的純陽道力化為虛無。成華瑞大驚之下,全身氣息內斂,全力催動道力,頓時青吟劍青光大盛,整個山洞被青光充滿,黑影在耀眼的光亮之下消失不見。 意念一動,成華瑞收回青吟劍,氣息微喘。剛才全力催動之下,道力消耗過半,恐怕不休養兩三日無法恢復。好在惡鬼已經煙消雲散,也算為太平村除了一個潛在的隱患,一雪先前被惡鬼偷襲之恥。 成華瑞見此間事了,轉身要走,不想眼前黑光一閃,一個人影憑空現出身形,似真似幻,若有若無浮現在半空。依稀可以辨別此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生得倒是鼻直口方,相貌非凡。只是渾身上下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無法確切看清面容。 成華瑞心生警惕,退後一步,右手一伸,青吟劍現在手心,不過一寸大小,青光閃動間滴溜溜亂轉,左手指向那人,問道:「你是何人?裝神弄鬼,何不以真面目見人?」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六章 人說海外有仙山(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六章 人說海外有仙山(上) 「哈哈哈哈……小子,剛才你用青吟劍刺我,竟然不認得我了?裝神弄鬼?你倒說對了,我現在確實是真鬼,可不是假裝來的。你的一身道力倒也純粹,可惜了還是不夠深厚,所以我老人家才不能凝聚成實體。如果再多讓我吸收一些,怕是現在也能化出身體來。不過也好,就算借了你的全身道力凝成化身又有何用,畢竟還是落於鬼道了。好在我老人家也想起了許多事情,假又時日等我功力再恢復幾成,便去找到那個山村小子奪舍,他的肉體倒是一具上好的爐鼎,體內似乎有一股古怪的力量。一想到那小子的肉體遲早為我所用,我還得謝謝你的道力助我一臂之力呀。這幾日,我便在太平村多殺幾人,先練習一下奪舍的法術,免得到時失敗就可惜一副上好的爐鼎。」 成華瑞聽聞此言,又羞又氣,怒極之下飛劍青光一閃,便想將他斬於劍下。惡鬼倒也識趣,黑光一閃便消失不見。成華瑞又連連施放追靈符,卻再無絲毫反應。成華瑞明白,恐怕這惡鬼有甚麼奇異法術,竟是將他的道力轉化為他所用,如今只怕他法力恢復不少,自己追察不到他的行蹤,就算找到,怕是也傷不了他。 這般想著,成華瑞心中擔憂惡鬼再來害人,便打算急急去委羽山辦完事情即刻返回王屋山,稟報事情天清道長得知此事。只是這山村少年張翼軫已然被這惡鬼盯上,該如何是好? 成華瑞一邊思忖,一邊飛快下山趕到太平村,找到張翼軫時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所以在他向張翼軫簡略說了一遍他在後山與惡鬼的遭遇之後,便說出了他一路上想好的措詞:「只要你在村中,惡鬼必然不會放過你,還會為害你的鄉親。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你和我一起去委羽山三元宮,等委羽山事情辦妥,再和我一起去王屋山清虛宮。你一離開,惡鬼必然追隨,村民們便不受其害。一路由我照應,惡鬼想要害你也非易事。翼軫……你意下如何?倘若你不捨得離家太遠,或許惡鬼跟隨我們到委羽山,三元宮的道長便已經出手除去了惡鬼。」 張翼軫沉吟片刻,面露難色。 「道長……」 成華瑞臉色一愧,搖手道:「翼軫不可叫我道長,稱我華瑞便可。」 「華瑞兄!」張翼軫拱了拱手,感動地說。 「多謝華瑞兄考慮周全,翼軫感激不盡。先前所說並無不可,便是沒有這惡鬼相害,我過些時日也得離開村子,要前去方丈找尋我的親生父母。」 「方丈?」成華瑞一臉訝然,「人言海外有仙山,方丈、蓬萊和崑崙三山,皆在海外,離中土不下十萬里之遙,只聽祖師講過,但數千年來從未聽說有人見過三座仙山。若是那海內十洲,瀛洲、玄洲、長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鳳麟洲、聚窟洲,有緣之人得道之士還可飛劍前往,便是家師天清道長也曾機緣巧合之下親往炎洲。只怕這方丈,想必可以御劍瞬息千里的家師,也不敢輕言可以找到這傳聞中的仙山。」 「呀!」張翼軫倒吸一口涼氣,原先不知這方丈位於何處,以為最遠不過千里以外,不料竟是傳說中的仙山,而且離中土不下十萬里之遙。到底他那親生父母是何方神聖,怎會住在傳說中的仙山?住在傳說中的仙山還不算,還要他這個普通的凡間小子前去營救?這不是比登天還難的難題麼? 但是眼下,先不提如何找到仙山,就算找到又如何去得,便是當前這惡鬼纏身,也需躲上一躲。主意既定,張翼軫站起,沖成華瑞一揖到地,說道:「如此翼軫就有勞華瑞兄了!」 成華瑞忙將張翼軫扶起,正色道:「我等修道之人,上順天心,下化民意,修的便是這無上大道,行的便是這為善之事。些許小事,俱是本份,翼軫不必過慮。倒是我瞧你面容清秀,骨格清奇,既然那惡鬼能看中你,我想我的師傅眼光更要高過惡鬼,說不定一見之下就要將你收為弟子,我們到時就是師兄弟了。」 張翼軫聽後只是哈哈一笑,並未放在心上。既然惡鬼已經恢復法力,自然越早動身越好。行李這些時日父母早已備好,事不宜遲,張翼軫決定當晚就離開太平村。 張翼軫又將和成華瑞一起出行之事告知了父母,同時沒有告訴他們方丈是個什麼所在。張氏夫聽聞之下喜出望外,有得道的道長同行,兒子的安危自可放心。二位老人欣喜之下,對成華瑞百般熱情,倒讓成華瑞一時手足無措,拘謹非常。 畢竟兒子要遠行,雖說有道長同行,二老心中不忍,亦喜亦悲。張父還算強自鎮靜,張母不時暗中抹淚,看得成華瑞心中唏噓。倒是張翼軫若無其事,和成華瑞談笑風生,說起修仙慕道之事,心生嚮往。又說起這天下之大,山川之美,一副迫不及待要踏上征途的神態。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晚飯,忽聽得院門一響,紅枕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張叔,翼軫在家麼?」 翼軫忙跑到屋外將紅枕迎進屋來,二老也禮讓紅枕一起吃飯。紅枕謝過,卻徑直走到成華瑞面前,也不話,低頭就拜了下去。 慌得成華瑞忙丟了碗,伸手相扶又覺得不合禮節,只好救助地看向翼軫。張翼軫拉起紅枕,扶她坐下,說道:「紅枕,有事但說無妨,先別多禮。」 紅枕欲言又止,站起來福了一福,說:「道長,家父被惡鬼害死,紅枕身為人女,不能為父報仇是為不孝。懇請道長收紅枕為徒,好讓紅枕學會法術殺死惡鬼為父報仇。」 成華瑞呵呵一笑,說道:「紅枕姑娘快快請坐,不必多禮。你報仇心切,是為孝道,但我等修道之人,是為了上應天道,並非是為了殺人而修道。再說,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清虛宮三代弟子,沒有收徒的資格。我勸你斷了這門心思,這惡鬼自有高人除去,不必過於執著於此。」 紅枕神情堅毅,不肯退讓:「道長,我四處打聽過了,清虛宮也有女弟子。紅枕雖是女子,也識字知大體,聽人說少不修道,長不學武,又聽人言,朝聞道,夕死足矣。紅枕一心慕道,道長怎能拒人於千里之外?紅枕只求道長引薦,到時紅枕是否能入得清虛宮門下便是自己的造化了,舉手之勞便成人之美,道長上應天道,也要下順民心。」 紅枕一番言語說得成華瑞和張翼軫啞口無言。 (晚上八點還有一更!第一次向大家拱手要推薦和收藏,謝謝。)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六章 人說海外有仙山(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六章 人說海外有仙山(下) 成華瑞一時躊躇,這清虛宮只有天靈道長門下有女弟子,人數不過五人而已。天靈道長脾氣大,喜怒無常,別說師傅天清,就是掌門清無也對他這個天賦極高但脾氣極差的三弟子無可奈何。成華瑞可不想無事去尋晦氣,被天靈道長痛罵一頓。罵倒不怕,說不定天靈道長一時興起,將他扔到王屋山一天柱上,那可就是上天無門入地無路了。 紅枕見成華瑞低頭不語,蛾眉緊促,扭頭輕聲對張翼軫說:「翼軫,你來勸勸道長,留我一人在家,萬一那惡鬼再來尋我,誰可救我?」 說得也是,張翼軫便向前一步,正要開口相勸,成華瑞已然想通此節,只須將紅枕交給掌門,惡鬼要害翼軫,自然也會害紅枕。能救翼軫不救紅枕,不合情理。 「紅枕姑娘,你這便回去收拾行李吧,我們這就下山。」 紅枕既驚又喜,羞赧之色溢於言表:「我從家中出來,就沒有再想回去……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 呵,開弓沒有回頭箭,好一個紅枕!張翼軫接下來便替紅枕說出了她家中的事宜:「爹,娘,紅枕家中還請二老多為擔待,平常照看一二,別讓野豬拱了院牆,別讓狐狸偷了雞鴨。房頂也時常修補,別讓風雨打壞了房屋。」 撲哧一聲,紅枕笑出聲來,一抹胭紅染上臉頰。 「翼軫,你恁的囉嗦,比我還細心事多,真難得你是一個男子。」 眾人一起哈哈大笑,倒也沖淡了不少離別之愁。 月華如水,靜謐的夏夜更覺蟲鳴鳥叫分外響亮。太平河日夜流淌,奔流不息不知歸於何方。張輾軫一行三人就在張仁夫婦殷殷的目光和無限的不捨中,踏上了下山的山路。 山路崎嶇,山回路轉。幾個山彎過後,太平村已經隱沒在群山之中。月上中天,少年的心思飄渺,似乎透過月光仍然可以看到父母在村口的山頭上,不停地衝他的背影揮手。少年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扭頭去看紅枕,見她臉色平靜,一如平常。少年暗叫慚愧,倒還不如一個女子鎮靜自如,男兒志在四方,外出闖蕩豈可瞻前顧後。 畢竟少年心性,走了小半個時辰,享受到夏夜舒適的涼風,耳邊傳來熟悉的動物叫聲,少年心思漸漸活絡,一時覺得三人只顧低頭走路有些沉悶了,便開口去問成華瑞。 「華瑞兄,為何這般著急非得晚上離開?白天走路不是更安全一些……我是指紅枕畢竟是女子!」 「翼軫,惡鬼畢竟是鬼道,晚間陰氣盛,陰物更易出沒。我們如此急急出村,就是想讓惡鬼知道行蹤,好讓他只顧追我們而來,沒有時間再在村中為害村民。不過翼軫,你不會怪我拿你做餌引誘惡鬼出村吧?」 張翼軫聽得連連點頭,待聽到最後一句,又急忙搖頭。 「華瑞兄多慮了,我哪會怪你!再說我也不怕那惡鬼,當時我逼走了他,現在他若敢再來,一樣再讓他來得去不得。手下敗將,我怕他作甚麼?我只是想那方丈,說是離中土十萬里之遙,這如何去得?」 「此事須從長計議,待我稟明師傅,或許師傅會有方法。翼軫,你且莫急躁,就算我的師傅沒有辦法,我的師祖清虛宮掌門清無祖師也必定會知道一二。眼下還是以小心惡鬼為第一,假若被惡鬼奪去性命,莫說方丈,便是這臨海城也去不得了。」 紅枕聽得好奇,攏了攏額前的頭髮,輕聲問道:「道長,這天下之大到底幾千里?聽說中土之外還有大海,大海無邊無際,大海之外還有仙山麼?」 「天下之大,自古以來說法不一。有說中土方圓五千里,有說一萬里,但以中土之大,尚不及大海百分之一。自古相傳,海內還有十座仙洲,分別是瀛洲、玄洲、長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鳳麟洲、聚窟洲。各洲自有居民,形態各異,與中土大不相同,但傳說均是得道之士,最低也是地仙,甚至還是飛仙和不願生天的天仙。十洲分別位於中土的四周,離中土幾千到幾萬里不定,但並非人人都可見到。十洲在海上時隱時沒,常有大神通者四海游弋一心尋找,數十年而不可得。也有人只出海一次便可遇到其中一洲。十洲各有寶物和神奇之處,只要得遇其中一洲,必有所獲。所以幾千年來十洲時隱時現,吸引了不少修道之士前往尋找,以便機緣之下,得窺天道,成就無上大業。但幾千年來各派高人前後不下幾千人前去海中,最終有緣得見十洲的不過十之一二,不少成名已久的高人更是在前向十洲的途中便告折損,白白丟掉了性命。」 「與十洲不同,海外三山方丈、蓬萊和崑崙,乃是上古傳說中的仙山。那方丈位於東海正中,東西南北正等,長五千里。山上有金玉琉璃宮、黃金七寶殿,是玉清、上清和太清三天司命之所,上有仙家數十萬,均是登錄在《太上玄生錄》中的天仙。方丈地平如掌,四處生長靈芝仙草如人間稻麥一般。只是這東海之大,無邊無際,所謂正中究竟何處,無人得知。」 「蓬萊位於東海東北,周圍五千里,天帝常居此總領九天之事,仙家不可計數。」 「崑崙位於西海和北海之間,周圍一萬里,離中土十三萬里之遙,四周有弱水環繞。弱水羽毛不浮,地仙不渡,飛仙難飛。崑崙是那西王母的居所,總領天下仙官,凡上升天仙到三天為仙宮者,必先過崑崙經西王母冊封,方可赴瑤池吃仙果,去濁氣輕仙體,方能飛昇至三天朝覲天帝。」 「這三座仙山故老相傳,只是如今道門千年以降未有修至大成者,三山之說因千年以來未有人親見,便只存於典籍記載之中。因此翼軫,莫怪我直言,如果你的親生父母真在方丈,莫說營救他們,便是能有幸找到方丈所在,便比登天還難!」 (請各位朋友放心收藏,此書肯定完本!)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七章 神棍無影(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七章 神棍無影(上) 三人邊走邊說,倒也不覺得勞累。山路寂靜,群山黝黑如怪獸,林中各種聲響不斷,不知不覺已到半夜。 張翼軫原來以為最不濟一年半載便能找到什麼勞什子方丈,然後救下親生父母,再花上數月時間回太平村與爹娘團聚。沒想到成華瑞一番話讓張翼軫如同三伏天一步邁入三九天,在他看來,臨海城就是一座不小的城池,讓他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完。不成想親生父母所在的方丈竟是恁遠,這虛無飄渺的天空上的星星雖遙不可及,但終究還可以看到。那方丈遠在天邊不說,還沒有人知道究竟位於何處,甚至是否真的存在還是未知,難不成當年的客人騙了爹娘,只是隨口一說消遣一下老實巴交的山民? 這邊張翼軫胡思亂想,忽地成華瑞右手一揚,一把寸長小劍出現在手心,散發出青朦朦的光芒。成華瑞左手連揚,三道護靈符黃光一閃,懸立半空將三人圍在中間。 「惡鬼應該離此不遠了,剛才我的追靈符示警。翼軫、紅枕,你二人千萬莫要邁出護靈符外。護靈符雖然威力一般,但對付惡鬼是為有效,一時三刻他也近身不得。」 張翼軫倒不怎麼害怕,聽聞惡鬼已然追來,放下心來。總算將惡鬼引出太平村,也不枉三人連夜趕路出行。少年對這惡鬼倒無幾分懼怕,先前無意中逼走他,他心中便認定這惡鬼並無什麼本領,殊不知並非惡鬼本領不濟,實在是他的身體內有一股怪異的熱力所致。換作他人,早就被惡鬼輕易制服了。 紅枕畢竟是女子,緊緊抓出張翼軫胳膊,身軀微微顫抖。張翼軫輕撫紅枕,安慰道:「不怕,有我和華瑞兄在,諒那惡鬼也不敢造次。惡鬼不來還好,敢來的話,我定叫他有來無回。」 少年說得堂而皇之,底氣十足,倒聽得紅枕安下心來,害怕也減輕了幾分。也不知是少年的言語讓惡鬼膽怯還是惡鬼法力尚未恢復,追靈符示警一陣,也就平靜下來,一直到天色大亮,惡鬼再也沒有動靜。 三人迎著晨曦來到了臨海。這二十里路,三人走走停停,一是夜間山路難行,二是要時刻提防惡鬼,三是邊走邊談,竟然走了一夜。好在成華瑞道力純厚,張翼軫和紅枕自小便上山下山,體格健壯,一夜走來,三人都不見多少疲乏。 這臨海城翼軫和紅枕來過不少,倒也不新鮮。商議之下,三人一致決定無須休息,繼續趕路。畢竟此處離委羽山還有數百里之遙。三人便隨意在一處飯店用過早點,歇息片刻,就動身起程。 走了幾步,成華瑞「咦」了一聲,伸手拿過翼軫的棍子端詳起來。 夜間一路行來,心神全在提防惡鬼身上,倒沒有注意到翼軫身上的棍子。成華瑞細瞧之下並無奇特之處,只是材質特殊,無法分辨。翼軫見他好奇,便按捺不住好笑,將棍子的來歷說給成華瑞和紅枕聽。然後又從身上拿出靈空送他的《金剛經》遞給成華瑞。 「便是這一棍一書,端的花了我五個包子。不過這棍子倒也值了,在林間還用它救了一條青蛇。」少年心性一時興奮,又將林間奇遇眉飛色舞地描述了一番。 成華瑞對金雕和青蛇相鬥一事並無興趣,隨意翻看了幾眼《金剛經》,不想三根羽毛從書中掉了出來,燦然如黃金,一看之下,猶如真金打造一般。 「這羽毛倒也漂亮,不過天下之大,奇鳥異獸不知幾何,也不希奇。」順手將書和羽毛還給翼軫。 倒是紅枕,對金色羽毛表現出莫大的興趣。畢竟是女子,對於漂亮的裝飾之物還是多了許多心思。翼軫知她心思,便要將三根羽毛全部送給紅枕。紅枕推脫一番,只收下一根羽毛。 沒走幾步,成華瑞忽然驚叫一聲:「怪事!怪事!」 他在後面一把奪過張翼軫的棍子,拿在手中在陽光下不停舞動,看得翼軫和紅枕不明所以。看了幾眼翼軫也瞧了端倪,道:「真的怪事,原來我這棍子,竟是沒有影子!」 紅枕也看出來棍子在陽光下晃動,映在地面上不見一絲黑暗。三個人的影子互相映在一起,棍子在三個人中間穿插來去,彷彿陽光穿透了棍子一般,又好像棍子隱藏了影子,甚是怪異。 三人驚訝一番,成華瑞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幾人看了一會兒,興趣漸消,便又重新趕路。 如此一耽誤,日頭也就升到了半空。驕陽當空,熱氣上升。天熱人就煩,火氣就大,幾人才走幾步遠,就聽得前面人聲亂成一團,便見一群人圍在一起爭執。 三人之中年齡最大的成華瑞不過二十,自然都難免好奇,而且遠遠聽得人聲傳來,有人在罵:「牛鼻子老道,騙人不淺。只是混吃混喝,還自稱什麼神仙?就看你的模樣莫說神仙,就是你說自己是頭驢,怕是也有人相信。」 「就是就是,瞧他肥頭大耳的樣子,吃肉喝酒也少不了的。大家說說看,有這麼饞嘴的神仙麼?分明是假道士吧。」 「假不假先不說,如今這道士們都在高山修行,天下三大道觀至少也有上千名道士吧,我怎的沒見過一名道士有神奇之處會一些法術?先不說神仙上天入地,便是這尋常點石成金的法術也不見有道士會用?怪不得現在修仙慕道的人越來越少……」 成華瑞臉色不善,不過這路人說的倒也是實情。如今道門式微,在民間影響漸小,與現今道門風氣不無關係。掌門們高居上位,縱論古今,喜歡談玄說妙,動輒天機渺渺,空腹高心,與普通民眾相去甚遠。掌門之下便是這道門的中堅力量,也就是成華瑞的師傅天清道長所在的位置,多是各大道觀的二代弟子。二代弟子多以實修為主,專注提高自身修行,提純道力,以便早日跨入化境,與浩渺天道感應道交,得悟天機一二,以圖步入地仙境界。二代弟子很少行走人間,多在高山深處枯坐冥想,與人間疾苦也無交際。三代弟子便是以成華瑞為代表,雖然也有下山遊歷的機會,但多半只是來往於各大道觀之間,在人間也是走馬觀花,偶有幾人路見不平得遇惡鬼野狐一類,出手除去,也不出正邪勢不兩立的師門教誨,並無多少為百姓除害的心思。再加上數百年來四海昇平,妖魔鬼怪一類在中土極少出現,人民生活富足平安,這虛心求道之人便愈加稀少,道門在人間的影響便只是唸咒行符、驅鬼祈福了。 張翼軫自幼在山村長大,於街上吵鬧圍觀一事頗有心得,一馬當先分開眾人擠到裡面一看,不由愣住:那坐在地上被人按住、一臉晦氣、方臉大耳中間正生了一個通紅的酒糟鼻的道士不是靈空又是哪個?張翼軫不由哈哈一笑,我當是誰,原來便是這位在螞蟻洞中走了三天三夜也走不出來的「包子神仙」! 靈空正被人按著胳膊扭得肩膀生疼,聽見耳邊笑聲很是熟悉,抬頭一看,不由喜上眉梢,高叫:「小哥救我!這些肉眼凡胎之人不識我神仙面目,你快快告訴他們,我如何神通廣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七章 神棍無影(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七章 神棍無影(下) 話未說完,便見張翼軫身後閃出一個道士,一身青灰道衣,袖口繡有一朵白雲,靈空認得這是王屋山清虛宮的標誌,也顧不得被人扭住無比難堪,急急說道。 「我乃委羽山三元宮靈空,敢問這位清虛宮道友如何稱呼?」 先前成華瑞聽張翼軫說起靈空時,心中就有疑惑:未聽說三元宮有靈空此人?三元宮掌門道號靈動,靈字輩在三元宮輩份極高,僅存幾人而已,其中靈性、靈悟早就不問世事,怕是百餘年沒有現身,說不定步入人仙甚至跨入地仙境界了。靈動是靈字輩大師兄,他還有一個最小的師弟靈靜偶而在道門三十年一次的三清法會上現身。這靈空又是哪個? 各大道觀都有隱藏的前輩高人,這個成華瑞自然知道,但眼下這靈空不論是模樣還是現在的處境,卻是沒有半分前輩高人的風範!成華瑞一時猶豫,不知該如何答對。 倒是張翼軫沒有這麼多顧慮,當下嘻嘻一笑,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靈空,這才說道。 「你倒沒有受傷,看來沒有吃虧。不知道你這個無所不能的神仙又是如何被肉眼凡胎的人識破騙人伎倆的?」 「小哥,切莫玩笑,我是騙人的神仙麼?只是你也知道,凡人不知仙家妙術的妙用,我法力無比,但也不能強迫他人相信我是神仙下凡。這幾人,咳咳,不相信我的書是天書還則罷了,只賣一兩銀子還說我是騙子,要送我去見官。小哥,神仙怎可見凡間官差呢?看在我送棍贈書之誼上,快快讓眾人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吧。」 「嘿!」這靈空倒是嘴硬,眼下這種情景,還死不改口自稱神仙,如此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倒也少見。張翼軫本想扔下他不管,轉念一想,此人雖然騙吃騙喝,也只為生計故,未必多壞。倒是他這天南地北地亂吹一通,似乎也知道不少事情,說不定這方丈的具體地點他也略知一二。 「諸位,其實這位道長據我所知,確實是一位神仙,不過呢……」 張翼軫沖周圍的人拱了拱手,笑容可掬,伸手將棍子握在手中,心中有了助靈空脫身的妙計。 周圍人群一陣躁動,都被張翼軫這一句「不過」吸引,大聲嚷嚷讓他快說下去。 「不過他是一位被貶下凡的神仙。為什麼被貶下凡?只因他這神仙太懶,不洗衣服不洗澡,這還罷了,天上地廣神仙少,離他遠一些便不會被他熏著。只是他又愛喝酒,這天上瓊漿玉液不少,但都沒有王母娘娘的瑤池仙酒好喝。這一日他酒蟲犯了,心癢之下酒膽包天,竟然跑到崑崙仙山趁王母不在偷喝了王母的仙酒。」 「那王母神通廣大,掐指一算便知道是誰偷喝了仙酒。王母震怒之下,就將他貶下凡間,罰他只喝粗劣的酒水,而且還賜了他一個酒糟鼻,讓他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讓人認出他是一個酒鬼,也好讓王母在天上方便找到他,好隨時可以懲罰他。」 人群哄然大笑,紛紛指著靈空說道:「大家聞聞看,果然是個臭道士。看看他那個酒糟鼻,果然看了一眼就會記住。」 有人置疑:「身穿髒衣又長著酒糟鼻的人也有不少,不能說他穿上道衣就是被貶的神仙了吧?」 「就是,就是,你不是和他一夥來騙我們的吧?」 「神仙都有法術,露一手讓我們看看,大家才會相信,是不是?」 「莫急,莫急!我先前也和各位一樣,本不相信他是神仙。結果我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根棍子,走到半路才覺上當,這棍子頂多值五個包子,哪裡值十兩銀子?我一氣之下正要返回找他算賬,走了幾步又站住了,諸位,你猜如何?」 眾人被調起了胃口,一起問:「如何?發生何事?」 「這棍子,竟地地道道是一根仙棍,端的是神奇無比。只是我們肉眼凡胎,一時無法察覺。我也是一時機緣巧合之下才發覺棍子的神奇之處,慶幸沒有早早還給這位道長,否則就要錯失一件仙家法寶了。」 眾人七嘴八舌,圍在一起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棍子有什麼奇異之處,都紛紛搖頭。 「哪裡是什麼神棍,分明是一根燒火棍。」 「還不如我家的燒火棍粗大,這小哥,恁的會騙人,比這個道士還要狡猾三分。」 「就是,大家不要信他!」 群情激盪之下,張翼軫泰然自若,一伸手分開眾人,慢慢地分開兩米見方的空地來,才將棍子橫在胸前。 「諸位,切莫被平常的經驗蒙蔽了眼睛。這神棍,必須放在陽光下才能看不凡之處。各位請看,如今天近中午,我的棍子被陽光照在地上,似乎少了一些什麼東西?」 「啊……」這一下眾人都發現了奇異之處,棍子被陽光一照,竟是沒有影子。這世上,還有沒有影子的東西,不是仙家法寶又是什麼? 人群一陣哄亂,張翼軫大聲說道:「大家誰買了道長的法寶,我願意出十倍價錢買回。這仙家法寶,可是無價之寶,不僅可以延年益壽,去病強身,假若使用得當,還有返老還童的功效。」 此話出口,人群中買了靈空東西的人都急急跑掉了,唯恐自己的東西被人搶去,沒有買東西的人也紛紛向靈空伸手索要法寶,價格片刻被哄抬到了幾十兩銀子。 這邊靈空笑逐顏開地開賣身上的破爛,甚至身上破爛的道袍也要脫下賣掉,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張翼軫瞅了個空子,沖紅枕和成華瑞施了個眼色,然後一把拉起靈空擠開人群,一口氣跑到了臨海城外,方才停下。 靈空身上被變賣一空,雙手捧著一堆白花花的銀子,笑得眼睛瞇成了縫,被張翼軫拉得上氣不接下氣,埋怨道:「小哥,我還有襪子和一雙草鞋未賣,多少也值二十兩銀子……」 (本書已簽約,定會完本,請各位看官放心收藏和推薦!)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八章 道門原是人間事(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八章 道門原是人間事(上) 「銀子你個大頭鬼!」 張翼軫一把甩開靈空,將袖子一挽,高高舉起拳頭,作勢欲打。 「看我打你這個騙子神仙!害我撒謊騙人救你,成天家想的便是銀子,有你這樣喜歡黃白之物的神仙麼?」 成華瑞雖然疑惑靈空在三元宮的身份,但見他抱著銀子一副貪婪之相,實在不堪入目,不由地「哼」了一聲,道:「我等修道之人,修的是天道,行的是道心,行走人間但憑一顆慕道向仙之心。身在人間,心繫天心,豈可貪戀這人間黃白之物,端的污了品行,毀了道行。」 靈空嘻嘻一笑,跳到一邊,躲過了張翼軫的拳頭,將銀子包好藏在身上,這才沖成華瑞一抱拳,正容肅聲,一臉正色。 「道門在人間,不離人間事,這位道友所言實在偏頗。這道生萬物,既生道心,又生金銀,這道心可得,金銀為何不可得?要知這金銀金光閃閃,可是半點污穢也沒有,又如何污了品行,毀了道行?假若道心不穩,品行不端,殺人也只在一念間,又關金銀何事?天心是否可測不得而知,但貧道自知金銀無罪,有罪的卻總是那修仙的道心呀!」 這靈空挺胸昂首,一番話說得堂而皇之,竟令成華瑞一時語塞,明知他的道理似是而非,但卻抓不住關鍵之處反駁幾句。成華瑞暗叫慚愧,倘若這靈空衣著光鮮,儀表整潔,如此這番高論出口,怕是他會對他三元宮前輩的身份深信不疑。 成華瑞深鞠一躬,臉有愧色,道:「晚輩王屋山清虛宮三代弟子成華瑞,師承天清道長,拜見靈空前輩。」 靈空卻瞬間換了個模樣,嘻哈一笑,跳到一邊,不理成華瑞,卻是拉住張翼軫,商量道:「小哥,我看你天資聰明,騙術非凡,如果你我二人聯手,走遍天下騙遍中土也不在話下。假如再進一步,說不得還能騙到海內十洲,騙得那仙人仙果仙酒,我們就做那逍遙行走人間的騙神仙,你說如何?」 聽靈空提到海內十洲,本想尋個由頭找靈空出一番惡氣的少年只得壓下性子,臉上露出無害的笑容,親熱地拉住靈空的手。 「靈空道長,你也恁的小瞧了自己。莫說海內十洲,便是海外三山,我們也能去騙他一騙,可對?」 「倒不是我信口開河,小哥,海外三山人人都說遙不可及,但在我靈空眼中,真要想去也便去得。雖說要多費一些周折,也不是不可成事……」 靈空忽地一怔,奇怪地望向張翼軫。 「不對,不對。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小子,怎的知道這傳說的仙山?就算是成華瑞告訴你的,這仙山離中土幾萬里之遙,路途險惡,非凡人所能到達。小子,這般套我話頭,到底何事?」 張翼軫暗笑,這靈空行走江湖多年,四處行騙,自然遇事格外警覺,嗅覺靈敏異常。當下也不隱瞞,就將他打算要去方丈尋找親生父母一事告知了靈空。 聽少年說完,靈空圍著少年轉了一個圈,又上下不停地打量少年一番,看得眾人莫名其妙。靈空猛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來。 笑了半晌,靈空見少年眼光不善,這才止了笑,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也不答話,背起銀子轉身便走。 張翼軫也不惱,默然跟在後面。紅枕和成華瑞見狀也只好動身起程。走了小半天,終於還是成華瑞忍不住,悄聲問張翼軫:「靈空道長為何發笑?翼軫你又為何不問他?」 張翼軫放慢了步子,和前面的靈空拉開了一段距離,才道:「我知道他取笑我編造這般荒誕的一個故事,以為我故意騙他取樂。因為他先前騙我時,說我是應化天道之人,而他特意前來點化於我。我現在告知他我的親生父母在方丈,所以靈空不信,大笑而去。我偏不理他,看最後哪個主動開口點破這一點,誰先開口,誰便輸了。」 成華瑞這才恍然大悟,不由會心一笑,這一老一少也恁有意思,鬥氣鬥志各不相讓。紅枕一路行來,女兒本性漸漸恢復,見此情景不覺莞爾,抿嘴一笑,打趣張翼軫道。 「萬一靈空道長不理會你,難不成我們就一直跟著他走?他這又是走向哪裡?」 紅枕展顏一笑,明眸酷齒,讓近在咫尺的成華瑞一時看得呆了,心思飄乎,心潮起落。這女子,以往不見她笑,原來也笑得這般好看,竟不比師妹凝婉華遜色。世間紅粉自嬌艷,癡迷從來少年人。成華瑞自幼便做了道士,山間歲月長,儘管天靈道長門下也有幾名女弟子,但終日如古井之水不起波瀾,就連被稱為「清虛雲霞」的凝婉華雖美若雲霞,卻也遙如雲霞,冷傲如東天常清之氣,遠則遠矣,且飄渺不可得。 出神片刻,成華瑞被張翼軫揪住衣袖,赧然一笑,答道:「靈空道長所走方向正是委羽山,且隨他去。」 成華瑞話一出口,前方走得匆忙的靈空身子一滯,竟然停下了,躑躅片刻,蹬蹬蹬一路小跑返回到張翼軫面前,沖一臉譏笑的少年一擺手,氣呼呼道。 「我來不是找你……也不是問你,要你開口對我解釋什麼,我只是來看看棍子!這燒火棍跟了我幾十年,我用它燒了幾十年的飯從未發現它有如此神奇之處,為何一到你手中便憑空沒了影子?」 張翼軫也不阻攔,任憑靈空從手中搶過棍子左右查看,笑盈盈看著靈空,偏不說話。靈空自言自語半天見沒人理他,心生沒趣,便將銀子往地上一堆,說:「分銀子,一人一半,分好銀子好分手,各走各的路,各行各的橋。」 張翼軫好像中了禁口訣,只是點頭,蹲下身子一五一十地將銀子分成了兩堆,然後示意讓靈空先挑。靈空比劃一番,挑了稍大的一堆,包好背在身後,一臉鄭重地說:「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又衝成華瑞和紅枕揮揮手,轉身就走。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八章 道門原是人間事(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八章 道門原是人間事(下) 一連行了幾日路程,靈空再也沒有出現,便是那惡鬼也少了騷擾,一時平安無事。一路行來,張翼軫和成華瑞日漸熟悉,便是那紅枕也不時笑聲不斷,間或在無人之處哼唱幾首無名的山歌。歌聲婉轉清脆,詞句簡單明瞭。聽到妙處,張翼軫不免隨聲附和幾句,雖然他的歌喉著實讓成華瑞不敢恭維,但少年不理會成華瑞緊皺的眉頭,自得其樂唱得甚是投入。 平白從靈空處得了一半銀子,少說也有三十兩,幾人一路行來倒也方便許多,吃住不求上好,也不必刻意節省。張翼軫離家時父母將全部積蓄十幾兩碎銀一股兒腦全部放在他的行李之中,他心知父母積蓄些零碎銀子甚是不易,便趁他們不注意時放回了十兩,只留了兩三兩。靈空倒也義氣,沒白救他一場,留下這些幾十兩銀子,讓三人一路行走寬余了許多。 常言道窮家富路,身上有錢臉上有光,少年也第一次體驗到這金錢的好處,吃飯住店便底氣十足,店小二也是滿臉笑容迎來送走。眼見成華瑞也是滿心歡喜,不再為囊中羞澀擔憂,少年一時想到靈空所說道門原是人間事,此話果真不假。除非真是那飲朝霞吞雲氣的神仙,便是掌門行走人間,也是需要這黃白之物開路的。 又行得幾日,幾人便來到黃巖境內,離委羽山不過百里之遙了。日頭偏西之際,三人來到一個小鎮,眼看天色已晚,幾人就停腳住下,待明日一早起程,兩日之內即可趕到三元宮。 飯後,紅枕早早去房間睡下。張翼軫一時無法入睡,思前想後一番,便對正伏案讀書的成華瑞問道:「華瑞兄,這幾日光景再也不見那惡鬼現身,莫非他又返回山村為害村民了?萬一他加害我的爹娘……」 成華瑞掩卷沉思,過了片刻站起身來,推開窗戶,四下靜聽一會兒,這才回到桌前坐下。 「翼軫,你先放下心來……這幾日惡鬼雖然沒有現身,我的追靈符也沒有示警,但陸續和我失去了感應,這便證明惡鬼其實一直在尾隨我們,只是隱在暗處。惡鬼不像普通壞人一般,殺你不成會去加害家人。惡鬼一旦認定你的身體是上好的爐鼎,必定會緊追不捨,誓不罷休。只是讓我心生不安的是,這幾日惡鬼不再現身,恐怕是他的功力正在突破的關鍵之處,所以不便出現。只怕一旦他功力突破法力大增,我們便會命喪他手。好在兩日之內我們便能趕到三元宮,但願這兩日諸事順利才是。」 張翼軫聽得爹娘和鄉親無事,便放下心來,正欲閉眼睡去,卻聽得成華瑞繼續說道。 「翼軫,找你親生父母之事不宜操之過急,眼下最緊要的便是你入我道門,學得一身法術,至少也要打敗惡鬼才好保命。這些時日,你考慮得如何了?」 「這……我倒忘了此事。容我想想,不知你那師傅可否嚴厲,學不會法術是不是會打板子?還是面壁罰站?不知這修道學法,比起上山打獵哪個更有趣,更容易一些?」 成華瑞啞然失笑,不知這少年怎的生了如此開朗的性格,惡鬼索命,渾不當一回事,竟連入清虛宮修道一事也不以為然。要知如今雖然道門式微,但千年盛名之下,三大道觀擇徒還是非常嚴格,每年求入道門者無數,然能如願者不過一二。 待再要勸他幾句時,卻見這少年已然酣然入睡,一臉的滿足與甜蜜。許是夢中夢到了甚麼野味山珍,嘴巴還叭嗒幾下,似是回味無窮。 「啊……」成華瑞哭笑不得。 第二日一早,三人吃過早飯便要上路。出門不久,便在一處繁華的街口見有人擺攤賣藝。成華瑞不想節外生枝,不想張翼軫眼尖,一眼看出正在吆喝賣藝的藝人竟是一名道士。 夏日早晨清涼,起早的人倒也不少,不消多時,人群便圍成了一堆。成華瑞架不住張翼軫和紅枕的苦苦哀求,只好答應前去觀看。 張翼軫帶頭分開人群,佔據了一個有利位置。這道士三十歲年紀,生得道貌岸然,一身灰白的道袍整齊乾淨,倒讓人心生好感。眼見圍觀的眾人越聚越多,道士沖人群一拱手,念了一句道號,說道:「各位父老,貧道乃是青城觀的道士青城子,路過寶地不料盤纏告磬,特來向各位父老借些盤纏。所謂無功不受祿,貧道修道多年,略會一些小法術,雖說難入各位法眼,但不妨一觀,有出彩之處,還請各位父老略施小錢,以解貧道燃眉之急。謝過,謝過。」 眾人哄然叫好。平常見多了江湖賣藝,雜耍舞刀,但有道士表演法術卻是少有,不免興高采烈,更有一些人招呼一聲,回去呼朋喚友,以免自家親人錯過精彩。 這人群便越聚越多,一時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見此情景,張翼軫心中盤算,現在不下四五十人,這一場下來至少也能收得四五十文,有幸遇到一兩個出手大方的,恐怕會有兩三錢銀子也不在話下。他日錢緊時,這倒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妙法。 青城子也不慌,不知從哪裡借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又央人打來一盆水放到桌上,又求兩三個活躍的後生取來鐮刀和麻袋,一併放在一邊。來回忙活小半天,人群等得急了,便有人叫囂讓青城子快些表演。 青城子這才端起水盆,口中唸唸有詞,腳下踏著方步,先正向轉了三圈,又反向轉了三圈,一揚手,便將一盆水全部潑在了地上,濕了三米見方的一塊地方。青城子一伸手又取出一張符,用一把寸長小劍插在濕地中間,返身回到桌邊。 眾人睜大了眼睛,看了半天,除了濕地的水氣被陽光一照漸漸變干之外,竟是什麼變化都沒有。人群中有人高喊起來:「兀那道士,你的法術怎麼不靈了?還是故意來消遣我們取樂?」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九章 五行變易法(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九章 五行變易法(上) 青城子也不答話,只是面露微笑,示意眾人稍安。眾人又等了片刻,依然如故,這下大家都不幹了,紛紛叫嚷起來。青城子左手輕敲桌子,起始聲音不響,被人聲壓過,不久便聽得這敲擊聲猶如雷聲,聲聲震耳,眾人這才感覺到異狀,頓時閉口不再喧囂。 隨著青城子的敲擊聲,異象突現。 中間一丈見方的濕地上的水氣已經完全干去,卻在濕地上方三尺高處慢慢匯聚成一團烏雲。烏雲翻滾間,不時有閃光出現,配合著青城子敲擊桌子的聲音,遠遠望去竟如真的電閃雷鳴一般。不多時,烏雲越聚越多,越壓越低,當真如同大雨欲來時的景致一般無二。 突然間,烏雲停止了翻滾,電閃雷鳴也一時沉寂,一滴雨滴滴落在地上,然後又是一滴,兩滴,無數滴……嘩的一聲,大雨傾盆而下,頓時地上一片濕潤,比起當時一盆水潑在地上時更加潮濕。奇怪的是,這雨下到地上,只在剛才水盆潑過的地上流動,一點也不會溢到外面。 眾人看得驚奇,都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時鴉雀無聲。 雨過雲散,轉眼間烏雲消失得乾乾淨淨。有人眼尖,驚叫起來:「看,水稻長出來!」眾人順著那人的手指看去,果然,濕地中間有一株幼苗露出了一點頭兒,雖然長不過寸,但青盈盈水靈靈,尖上還頂著一顆露水,讓人望之就心生歡喜。 片刻,水稻如雨後春筍般爭先恐後地從地上露出尖尖頭兒,然後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大,眨眼間一丈見方的地上長滿了綠油油的水稻,個個顆粒飽滿,壓得稻稈彎成了一張弓。 這邊青城子右手輕揮,一陣風吹來,風過稻間如波浪起伏。這情景這般熟悉,這長勢這般喜人,圍觀的人群都發出了會心的微笑,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 青城子拿起鐮刀,三下兩三收割了水稻,然後又將水稻全部裝在麻袋中,繫上口袋,沖裡面衝了一口氣。再打開麻袋,裡面便全是白花花的大米,不多不少,正好裝滿了剛才盛水的水盆。 眾人哄然叫好,叫聲震天。青城子連連拱手致意,提起衣襟向眾人討要利是。看得如醉如癡的眾人紛紛解囊,看情形,比張翼軫當初的估計要好上許多,一圈轉下來,據少年估算,這青城子衣襟之中怕是有五六兩銀子之多。 是了,少年終於下定了決心,這便告訴成華瑞他要修道學法術,這般賺錢的話,一日之間如果辛苦一些,跑上一兩個村鎮,表演上三四場,一天下來便抵上爹娘一年下來累死累活賺的血汗錢了。 張翼軫這邊想著,回頭去看成華瑞,正想向他言明自己的決定,卻見成華瑞一臉驚愕,正呆呆地看著場中的青城子出神。 莫非華瑞兄見青城子善用道術謀求黃白之物,豁然開竅,也要到別處辟一場地,準備表演一番得些外財?張翼軫卻不知道,成華瑞驚愕的是青城子所用法術正是道家正統的無上五行變易法! 運五行於一念,化五行於一瞬,初成者可以吐氣成雲,呼石為羊,中成者可以點石成金,瞬息千里,大成者可以移山填海,轉化四季,這等法術據傳凡人無人習成,蓋因凡人體質各異,都各有五行屬性,或偏金偏木偏水偏火偏土,而五行變易法要求修道者五行齊全,但世間人五行齊全者萬無一人,所以此法自古未聞有人修成。今日竟在此處親眼得見有人化水為雲,化雲為水,又變水為木,怎不叫成華瑞心中驚駭萬分,一時震驚當場! 直到人群漸漸散去,青城子收拾一番準備離開,這廂成華瑞才醒悟過來,急忙趕向前來,抱拳致禮:「貧道清虛宮成華瑞,見過道兄!」 青城子連忙還禮,滿臉笑容:「不必多禮!得遇道友,實乃幸事。貧道一時銀兩告急,行此權宜之計,還請道友不要介懷,輕看了貧道才是。」 「豈敢,豈敢!道兄剛才的道術莫非便是傳聞中的五行變易法?端的是神鬼莫測,出神入化。」 「五行變易法?貧道修為淺薄,怎能會這道門無上大法?不知道友何出此言?」 青城子臉色微變,上下打量成華瑞一番,一甩手道,「我以禮相待道友,道友卻譏諷於我,莫非我用道術賺些盤纏也給道門丟臉不成?雖說你是那高高在上的清虛宮道士,你我既然話不投機,就此別過!」說完也不等成華瑞解釋,一轉身,竟自離去。 張翼軫看得納悶,眼見青城子轉身離去,一盆大米還放在桌上沒有拿走,正想叫住青城子,定睛一看,盆中的大米已然不見,赫然還是一盆清水。張翼軫咂舌不已,這仙家妙術,果然不是他這凡間小子所能猜測一二的。 成華瑞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哪裡得罪了青城子,暗忖:前輩高人行事不按常理也可理解,如此高深的法術,自然不想讓人知曉太多,或許個中有其他緣故。當下不再深究,回頭看時,張翼軫正對著一盆清水發愣。 紅枕輕拉張翼軫,打趣道:「怎的?是否覺得這般賺錢又快又多,怕是動了壞心思吧?」 「這……怎可稱為壞心思?民以食為天,這銀子又不是偷來搶來的,賺也賺得心安理得。華瑞兄,這個法術你可會使?不如現在教我,萬一銀兩告急之時,華瑞和紅枕抹不面子當街賣藝,我卻不怕,佔個地方吆喝幾聲,一盆清水就能換來銀子,有了這個本事,這走遍天下便也不怕了。」 「這個……這個法術好似是五行變易法,是道門中最無上高深的大法,別說是我,便是我師傅和掌門也不會施展……」 「哧……」一聲不屑的輕笑響起,身後傳來踢嗒踢嗒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兒一閃出現在三人面前。一張闊臉上醒目地長著一個通紅的酒糟鼻,不是靈空又是哪個? 「彫蟲小計也稱無上大法?成華瑞,你的師傅也恁的愚笨,怎的教出你這樣如此不濟的徒弟來?」 靈空不露面則已,一出現便將成華瑞大大貶低一通,連帶還罵了他的師傅。成華瑞性子再好也被靈空激得心頭怒起,右手一伸,青吟劍祭出,虛指靈空。 「前輩,華瑞自知愚笨,但前輩辱罵家師有失身份。如再出言不遜,華瑞自知不敵,也要與前輩周旋一番,維護家師聲譽。」 靈空笑嘻嘻地將成華瑞的右手撥到一邊,逕直走到張翼軫面前,伸手在水盆中洗了洗手,然後又用手在水盆中攪動之下。說來也怪,水中突兀地現出一個綠芽,迎風便長,只得片刻便長出蒲扇大小的三片荷葉,荷葉分開,中間便是一朵粉紅剔透的荷花。荷花上還有幾顆露珠在陽光下閃亮,微風一吹,搖搖欲墜,青翠欲滴。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九章 五行變易法(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九章 五行變易法(下) 張翼軫「啊」了一聲,不成想這看似騙子的靈空竟也會這般道門無上大法,莫非他真的是那神仙下凡遊歷人間? 靈空卻沒有半點神仙風範,伸手在張翼軫頭上彈了一下,嗔道:「小子,還跟老道我鬥心眼?可要事先說明,我只是偶然路過,不是專程找你,更對你的離奇身世不感興趣,切莫說與我聽。」 這靈空也小氣得緊,一把年紀還跟十幾歲的少年鬥氣。張翼軫眼見靈空舉手間變化出一朵荷花,哪裡還再和他計較輸贏,忙不迭點頭。 「靈空道長,先前是小子失禮,莫怪。你不信我也不足奇,連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只是父母有命不敢不從。此事稍後再議……這水生蓮花的法術,道長可否傳授給小子,我這便拜你為師,如何?」 靈空一聽喜上眉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右搖晃幾下方才端正坐好,咳嗽一聲,「好,算是老道沒有看錯你,小子,快快磕頭拜師,天地為證不可反悔。你我師徒二人聯手,看來江湖中又要平地生起一股騙風騙雨……唔,是和風細雨。」 少年正在跪下,驀地想到了什麼,臉露猶豫之色。靈空一見急急說道:「小子,今天可是老道我一時高興,換作平常才不會收你為徒的。一旦你我師徒關係一定,這尋找你親生父母一事便著落到我身上便是,自然,這水生蓮花也好,幻化術也好,凡是師傅所會全部會通通傳授給你,不會藏私。」 張翼軫等的便是這句話,等得靈空承諾,雙膝一彎,這頭便磕了下去。 「弟子張翼軫拜見師傅靈空道長!」通通通連磕了三個頭。 靈空笑容中有說不出的得意之色,彎腰扶起張翼軫,像是完成了一個重大的任務一般長舒一口氣,轉身朝向委羽山的方向神情落寞,又似乎無限歡喜。 「三元宮,我靈空終於有了弟子,又可以堂堂正正地重回山門了。」 張翼軫和靈空各懷心思,一個收徒一個拜師,轉眼間師徒關係已定,看得成華瑞和紅枕目瞪口呆,一時竟不明白這一老一少為何一個急著收徒一個急著拜師。正疑惑間,這邊張翼軫已然站起,伸手去摸蓮花,向靈空說道。 「靈空道長……師傅,現在是否可以傳授我這水生蓮花的法術?咦,我怎的摸不著蓮花?」 張翼軫的手穿過蓮花如過空氣,蓮花依然嬌艷盛開,卻只有其形卻無實體,任憑他的手來回穿梭其間,蓮花盛開如舊,卻絲毫不動如夢似幻。 「這便是剛才青城子所用的法術幻化術,俗稱障眼法的,本是道門中入門的法術之一,粗淺簡陋,除可遊戲助興之外,並無大用,故許多人略過不學。幻化術與五行變易術實有天壤之別,幻化術只是借助外物幻化出形狀,可觀可聽但不可摸不可得,徒有其形而無實質。五行變易術乃是奪天地之造化,運用五行相生相剋之理硬生生轉化五行,可得可用,形神俱備,化萬物於掌心,用萬物於心間,這般手段,實則已經是仙家法術了。」 靈空娓娓道來,談吐間竟似有得道高人風範,一時令張翼軫暗暗希奇:這個便宜師傅,一會兒談天說地無所不知,一會兒又見錢眼開,處處行騙,到底孰真孰假? 倒不用少年多心,靈空語氣一變,話題一轉,先前的風範一掃而光,臉上顯出貪婪和可惜的神色。 「若是我也會那五行變易法,還用這般費力騙得幾十兩銀子麼?點石成金,呼石成玉,哪裡用得著如此辛苦勞累呀。我說華瑞道友,貧道若是說你修習道法死板不知變通,而你那師傅也是墨守成規,你可服氣?」 成華瑞初入道門時,也曾翻看過幻化術一類的入門法術,本也想學上一兩個可閒時助興,卻被師傅當即斥為心術不正,痛罵一頓,嚇得成華瑞再也不敢提及此事,連帶這類法術的詳細情況也不得而知,是故才會被青城子的手段所騙,以為是五行變易法。方才聽靈空一說,心下通明,臉色通紅,一時無法辯解,只好吱唔應對。 倒是紅枕見成華瑞吃憋,一旁勸慰,「道長莫要在意,道法浩如煙海,任誰也不會知曉全部。道長年紀尚輕,假以時日,定會在道法上有所收穫。便是現在在紅枕眼中,道長就已經是神仙中人了。」 成華瑞被紅枕軟聲細語安慰,又見紅枕眼中亮光閃動,心中升起一種別樣的情愫,怦然心跳間,他點頭致謝:「多謝紅枕姑娘,華瑞自當努力。」 紅枕掩嘴一笑,手指張翼軫,說道:「如今翼軫也入得道門,道長切莫讓翼軫在道法修行上超越過你。」 成華瑞只是怔怔地看著張翼軫,一時靜默無語。心中暗暗決定,便是不叫紅枕小瞧,也須得精進修行,不敢懈怠。紅枕卻不知道,她的一句戲言,竟然造就了日後一位轟動整個中土道門的傳奇人物。 在靈空的堅持下,四人尋得一家小飯店,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靈空叫了一罈酒,張翼軫時常在家喝自家配製的米酒,酒力頗佳,成華瑞卻是滴酒不沾,靈空酒力不濟偏偏又喝個不停,幾杯酒水下肚,就有了幾份酒意。 這頓飯吃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靈空醉意醺醺眼神迷離之際,還嚷嚷著要喝酒,便是連店小二也因為幾人用餐時間過長和靈空的呱噪而沒有了好臉色,愛理不理地挪不動腳步,一連聽靈空喊了幾遍才慢騰騰拿了一罈酒送來。張翼軫摸出三個銅板趁機塞在店小二手中,這才換來店小二清脆的應答和麻利的手腳。 終天靈空在東倒西歪站立不穩的狀態下結束了這一頓漫長的用餐,店小二因為三個銅板的驅使也主動攙扶靈空。靈空嘻哈一笑,推開店小二,搖晃兩下站住,搖頭晃腦道。 「我只醉了七分,還有三分清醒,這走路還難不得我……」一個踉蹌卻險些摔倒,惹得張翼軫急忙扶住,紅枕吃吃直笑,成華瑞卻連連搖頭。 四人出得鎮子,夕陽西斜,映得西天一片通紅。道路兩旁的柳樹之上,鳴叫了一天的蟬們都暗啞著嗓子,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來往的人們行色匆忙,都要趕在日落之前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不時有馬車和快馬疾馳而過,激起一陣陣灰塵在夏風中飛揚。 靈空一把推開張翼軫,一揚手扔過一個物件。張翼軫伸手接住,拿在手中一看卻是三個銅板,不免莞爾,這靈空,醉成這樣卻不忘從店小二身上順手牽羊要回這三個銅板,當真是小氣得緊。正想說些什麼,不料靈空腳步加快,已經遠遠地跑到了前面。 只聽得靈空醉酒當歌,踏歌而行,歌聲遠遠地傳來,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灑脫、豪邁和放浪: 「負薪朝出賣,沽酒日西歸。路人莫問歸何處,穿入白雲行翠微。」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章 委羽山上三元宮(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章 委羽山上三元宮(上) 這一日正午,一行四人正來到委羽山下。 委羽山山似龜形,因古有仙人駕鶴成仙,片片鶴羽,委墜此間,故而得名。山中產有五色方石,取之磨劍,劍光四溢。委羽山雖山勢不高,但白鶴翱翔、蟠松濤聲,有詩贊稱「山頭方石在,洞口花自開。鶴背人不見,滿地空綠苔。」 一路上,張翼軫纏著靈空不放,非要靈空教他學會幻化術不可。靈空的說法卻給正在勁頭上的少年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你道這道術是這般容易學會麼?你現在連最基本的吐納之法也未學會,身上更無半絲道力,便是我告訴你這幻化術的口訣,你也不會運用。眼下最要緊的就是便是跟我學習吐納之法,意想之中吸入清氣通遍全身沉入腳底,再從腳底匯聚全身濁氣,隨呼氣呼出。如此一呼一吸,一年功夫可以輕身健體。輕身完畢,即可閉氣吞液,久而久之體生道力,和天道感應,以意念為引,以道力為體,法術可成。」 「啊……原來要這麼久,如此說來,等我學會幻化術,豈不是要等兩三年後?師傅,可有那速成之法,讓我跳過前面的引氣入體,憑空體生道力?」 「你這小子……真真氣殺我也。這天地變化,四季替換,都是循時而進,哪裡有半點投機取巧?便是我四處行騙,也是需要幾分真本領的。你你你,我怎的收了你這樣一個蠢笨的徒弟。罷了,罷了,這般回三元宮,又要被那些老傢伙們取笑了。」 「師傅,誰敢取笑你,你不是天上的神仙麼?」 「……」 張翼軫自幼在括蒼山長大,登上委羽山,四下張望一番,不覺希奇。這委羽山既不險峻又不雄奇,還不如括蒼山風景秀麗,山高水長。看了一番心生沒趣,想和靈空鬥嘴,不料這靈空一踏上委羽山便收斂形跡,正色肅容,便如換了個人一般,只顧低頭走路。 成華瑞也是第一次來委羽山,但見山勢平緩,雲霧緩慢流動間,風生水起,山路轉折承合,也暗合隨意清淨之意,心中暗讚,道法精髓中順乎天合乎心,高山仰止或是小橋流水俱是清淨自然,委羽山「兩晉無雙地,南國第一宮」之稱倒也所言不虛。 行不多久便到了三元宮山門,兩個童子一左一右守住山門。二人一見靈空,不慌不忙揖了一禮,口中雖稱「參見靈空師叔祖」,但相視竊笑,眼中沒有絲毫恭敬之意。靈空也不以為忤,揮手領眾人上山。又行得小半個時辰,便到了三元宮的正殿。 這號稱天下三大道觀之一的三元宮在張翼軫看來果然氣勢非凡,主殿三元殿五間開面,單簷山脊頂,雕樑畫棟,端的是宏偉壯觀。另有鳳翼樓和煙霞殿也是光影琉璃,恢弘大氣。 靈空在三元宮輩份極高,凡遇到的道士無不向他旅禮,只是無不嘴角暗笑,眼露驚詫之色。靈空也不理會眾人,逕自領著張翼軫三人直奔主殿三元殿。 三元殿外有一中年道士長身而立,靈空向前道:「光大,掌門可在?」 光大是三元宮二代弟子中的翹楚,師承靈性道長,執掌三元宮刑律。光大見是靈空,頗感意外,揖了一禮,問道:「師叔,你怎的回來了?掌門不是有令,非三元宮傳喚,師叔不得再回三元宮嗎?」 靈空被晚輩質問,又當著張翼軫三人的面,不免老臉微紅,輕咳一聲,說道:「當初師兄和我有約,如我下山收了弟子,即可回三元宮。如今我帶著弟子回來,哪裡壞了規矩?這位成華瑞道友乃是清虛宮弟子,前來拜見掌門師兄有事稟報,你且讓開。」 光大聽了只是作揖,卻不讓開。態度雖然恭敬,但顯然也沒有將靈空這個師叔放在眼裡。靈空臉色一沉,嘿嘿一笑,張翼軫見他臉色不善,以為他要硬撞,不料靈空卻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靈空先笑後哭,轉變得如此之快,讓人始料不及。就連光大也是手足無措,勸也不是,不勸更不是。只是靈空是他師叔,是故光大一時急躁,勸慰的話讓人聽起來格外怪異。 「師叔莫哭,師叔!光大這就去通報還不成麼?師叔,光大知錯,您這一鬧,掌門聽到必然又要責怪於我……」 一旁的張翼軫一臉怪笑,成華瑞和紅枕滿臉驚愕,不明所以。 這光大不勸還罷,一勸靈空哭得更加響亮,哭聲振林越,驚得一群鳥兒撲楞楞驚飛到了空中。靈空的哭聲明顯運用了道力,哭聲悠遠、清亮、綿長,似乎整個三元宮都迴響著靈空的哭聲。 四處傳來嘈雜的人聲,遠遠近近的聲音傳來,都是在說著同一件事情: 「天啊,靈空道長回來了!」 看來,靈空在三元宮的名氣當真是響亮得很,只聽哭聲,所有的人都知道是那個輩分極高卻又沒有地位的燒火道士靈空在闊別三元宮三年之後,終於又重新踏上了委羽山三元宮的正殿! 光大急得滿頭汗水,伸手去攙扶靈空,忽的憑空一股大力傳來,他的自身道力自然而然生起反應,左手劃圓,企圖化去逼他退身的道力。體內道力流轉雖快,但剛剛提到胸口,倏忽消失於無形。光大收勢不住,蹬蹬蹬連退三步,眼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下,驀地身上一輕,那股威壓的道力瞬間消散,光大也就勢站住,心中驚恐萬分。 他原以為掌門靈動管理三元宮事務,雜務纏身,閉關時間少,一身修為比起師傅靈性不過伯仲之間。但方纔甫一出手光大便已得知靈動這一身道力已然深不可測,怕是已臻化境巔峰。 三元宮正殿大門的光線暗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一個鶴髮童顏、飄然若仙的道長現身在靈空面前,面沉如水,伸手拍在靈空的肩膀上,聲音威嚴而淡定。 「靈空,當著這麼多徒子徒孫之面還這般胡鬧,你這心性,當真是越來越返老還童了!」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章 委羽山上三元宮(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章 委羽山上三元宮(下) 靈空被靈動按住肩膀,當即哭聲中斷,咧嘴一笑,說道:「掌門師兄,老子講: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我如今心性如嬰兒,可見道法大進,師兄理當恭喜我才對。」 「哼!」靈動一聲冷哼。 「你這是斷章取義,妄解聖言。更何況你這般哭鬧用五音惑心術擾亂他人心境,也是嬰兒行徑麼?」 靈動的一聲冷哼如一股清涼之風拂過山崗,在場的人猛然間驚醒,都驚奇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除了沒有和靈空一樣放聲大哭之外,心中竟是無比悲傷和淒涼。 張翼軫拭去眼淚,看著遠遠圍觀的道士有幾個涕淚橫流,全然沒有了威儀,一邊駭然這靈空倒還真有一些本領,不知不覺竟然著了他的道,一邊暗暗好笑靈空也恁的無賴,剛回來就給了眾人一個下馬威。看來靈空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日後和他相處,還得萬分小心為好。 不提張翼軫這般心思,這邊靈空也不再耍賴坐在地上,一躍而起,笑嘻嘻地拍了拍光大,誇道:「光大師侄,三年未見道力精進不少,眼淚沒掉幾滴,可喜可賀。」 光大一臉尷尬,這才醒悟剛才掌門出手震飛他是避免讓他被靈空惑了心智,饒是如此,光大一驚之下,用手一拭眼睛,眼眶一片濕潤,不由大感羞愧,低頭不語。 靈動無奈,當前一步步入主殿。靈空不再胡鬧,領著眾人魚貫而入。一番寒暄和介紹之下,賓主落座,成華瑞從身上取出一封書信,交給靈動。 「好叫靈動掌門得知,清無掌門特意叮囑,此事事關重大,便令小道務必迎回靈動掌門的親筆回信。」 靈動看完信後,久久無語,臉色沉重,半晌才說。 「一天柱事關中土安危,三元宮自然不可袖手旁觀。但此事事關天下蒼生,只憑三元宮和清虛宮之力恐怕不足於應對,不知清無掌門可有派人告知極真觀?」 三元宮、清虛宮和極真觀並稱為天下三大道觀,總領天下大大小小數百家道觀,為中土道門領袖。極真觀位於華山,掌門真明道長和三元宮掌門靈動道長、清虛宮掌門清無道長,並稱為天下三子,是中土道門公認的道法和修為最為高深的三人。 「掌門已派師妹凝婉華前向華山極真觀告知真明道長。」 靈動撚鬚沉思片刻,答道:「華瑞道友可在三元宮盤恆數日,這委羽山雖比不上王屋山的險峻雄偉,也別有淡然的情致可以一觀。待我回信完畢,自會交付於你。」 成華瑞也不多言,點頭稱是。這邊光大便領成華瑞和紅枕出得主殿,領二人在三元宮中轉了幾轉,將二人安置在客房便告退而去。 且不提成華瑞和紅枕如何欣賞這委羽山的風光,且說摒走眾人之後,靈空將張翼軫向前一推,一臉得意之色,說道:「師兄,三年前你趕我下山,只因我十六年來只知燒火做飯不知修習道法,便讓我下山遊歷,還定下收徒之約。如今我的寶貝徒弟張翼軫在此,我重回三元宮當無異議,那燒火道士的職務從明日起,就該歸還於我了吧?」 張翼軫急忙跪在地上,行大禮參拜:「拜見掌門師伯!」 靈動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右手平伸,和顏悅色說道:「快快起來,我輩修道之人,不必在意此等虛禮。翼軫,你拜靈空為師,如今道法修為到了第幾層?」 張翼軫感覺一股平和之力憑空將他扶起,心想這道家法術果然精妙無比,更是心生嚮往,堅定了修道之心。靈空一路上只教給他一個呼吸之法,至於幾層道法他聞所未聞,也不隱瞞,如實答道:「師傅前些時日只傳授我一些吐納之法,翼軫愚笨,道法修為尚未入門。」 「是了,是了。靈空,想必你也對翼軫講過這閉天道洩天道之罪吧,既然你二人師徒已定,而翼軫道法修為尚未入門,這便是你這為師的不對了。從大處講是閉天道,從小處講是誤人子弟,所以說師弟,只有等翼軫道法修為窺入門徑之時,才能考慮你重回灶房的請求。在此之前,小妙境便由你們師徒二人居住,這便去吧!」 垂頭喪氣從主殿出來,靈空領著張翼軫繞過一片竹林,來到後山一片雜草叢生、十畝方圓的山地上。山地中央有一處竹屋,竹屋正對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雲霧繚繞間,只聽得懸崖之中傳來淙淙的流水聲,風過竹響,雜草隨風起伏,自有一股清閒無為的味道。 「師傅,原來你真的是一個燒火道士。這燒火有何好處,怎的你還喜歡燒火不成?」 「你懂什麼……這天天伐柴,日日燒火,若有所思,若無所思,其中妙處便是說給你聽,你也不懂。你當我喜歡下山行騙?這金銀之物哪裡有燒火做飯樂趣多?」 「啊……」真是一個怪人,張翼軫不免腹誹靈空幾句,好在靈空交待了幾句便轉身不知去處,張翼軫也不理會,推開竹門。 竹屋內一應俱簡,只有兩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日常生活用品,除此之外便是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面堆滿了道家的各種典籍。竹屋或是很久無人居住,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張翼軫也不閒著,動手打掃了小半日,才將裡外清潔一新。 靈空一去不回,他一時也不敢隨意走動。張翼軫一時閒不住,又拿起家什將前面的雜草整理一番,清出一畝方圓的一塊空地。此時日薄西山,少年搬一把椅子坐在院中,聽風吹竹林,聽隱隱水聲傳來,聽雜雜草間各種鳥蟲的鳴叫,一時思緒萬千,忽的感覺如同回到了太平村的爹娘身邊,聽爹娘呼喚吃飯的聲音,聽雞鳴犬吠間熟悉的鄉親們的聲音,少年不覺心思起伏,思鄉情切,竟獨自哽咽,悄然落淚。 「噗哧!」耳邊驀地傳來一聲輕笑,如百靈之歌喉,如夜鶯之啼鳴,清脆婉轉不可擬物。 「是誰?」少年猛地驚醒,忽地站起。眼前暮色四合,一片蒼茫,哪裡有半點人影。莫非聽錯了,明明這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難道是一時恍惚心生幻覺? 正當少年疑惑不定之時,暮色中卻傳來悠長的鐘聲:當、當、當……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一章 小妙境上得妙心(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一章 小妙境上得妙心(上) 鐘聲一響,眼前人影一閃,消失多時的靈空不知從哪裡回來,一把拉過張翼軫,急急向三元殿趕去。 「這是晚飯的鐘聲,切莫晚了沒飯吃。」 二人趕到餐堂,成華瑞和紅枕已經等候多時了。張翼軫和二人坐在一起,也不管靈空又去了哪裡,自顧自和成華瑞、紅枕說起分別後的事情來。三人約定明天一早在小妙境相聚,然後同游委羽山。 飯後成華瑞回房休息,張翼軫便和紅枕緩步行走在小妙境錯落有致的竹林中。月下的竹林別有清悠、寧靜和和諧之美。銀潔的月輝散落在竹林中,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一時,在這委羽山的竹林中,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少男少女,恍若回到了太平村中的快樂時光,不免回憶起從小的一些趣事樂事來。二人說著說著便爭論起一些細節的對錯來,往往是最後還是張翼軫認輸,記錯了時間地點。 這般談笑著,夜色便深了。紅枕想起了什麼,歎了一口氣,收斂了笑容。 「恐怕過得幾日,我便要隨成華瑞道長去清虛宮了。從此你我天各一方,再難相見了。」少女心思細膩,喪父之痛未平,又要和張翼軫分開,難免心中難過。 張翼軫卻並未傷感即將和紅枕的分開,畢竟在他心中,那親生父母之事才更為重要。雖說他生性淡然,但一路聽來方丈的遠不可及以及修道之路和漫長與艱辛,少年心中便更加惶恐,不知何時才能修到無上大法,上天入地尋找到傳說中的方丈所在。而且眼下他的便宜師傅靈空也並未將他這個徒弟放在心上,似乎更熱衷於燒火做飯。儘管以目前身份來講,這少年在三元宮中輩份極高,為數眾多的三代弟子都要尊稱他為師叔,但他一無道力二無法術,況且這靈空顯然在三元宮中並不太受歡迎,他這個燒火道士的徒弟在三元宮的處境也就可想而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經》張翼軫也是讀過,道理雖然不懂,但淺顯的字面意思還是略知一二的。既然修道是順天意窺天機,而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間的事物便是無上至理。既來到三元宮,便自有來此的道理。假以時日,誰又敢說這山村少年無法修成那道法自然的無上大道呢? 「紅枕不必擔憂,既然修道,便要順應自然變化,一切淡然處之。天各一方看似遙遠,但他日道法有成,你我相見豈不是也容易得很?我聽華瑞兄所言,道法修到高深時,御劍飛空,旦夕間往來千里。到時莫說這委羽和王屋二山,天下也便可去得!」 張翼軫昂首指月,一時豪氣沖天,看得紅枕心思不定:翼軫何時轉了性子,竟變得這般隨性自在?她不知少年一路走來心中不斷的人天交鋒,十六年的平靜生活只在一日之間被全部打破,這讓少年心生無奈的同時又不得不接受真相,道法自然,所該承受的必然會來,既然如此,何不淡然面對? 此後數日,靈空一直沒有出現,張翼軫倒也樂得清靜,和成華瑞、紅枕一起朝游委羽山,夜宿小妙境。晨起觀朝霞,晚間臨風賞月,不時還向成華瑞請教一些道門典故或是吐納之法,成華瑞也是知無不言。紅枕也流連於山水之間,離愁別緒消失於***無邊之中,三人渾然忘我。 這一日成華瑞被靈動叫去,半日方回。回來後便找到張翼軫說,靈動掌門書信寫畢,他和紅枕這便下山起程前往王屋山。張翼軫便一再囑托成華瑞多加照顧紅枕,同時又將路上未用完的銀子贈予二人。成華瑞推脫一番,拗不過張翼軫,也就收下了。 張翼軫送二人下山。 送到山門,成華瑞止步,說道:「翼軫請回,不必遠送。如今你也投入三元宮門下,應當勤奮修行,精進道法。三元宮乃道門重地,料想那惡鬼也不敢放肆。靈空道長法力高強,可以請他出手除去惡鬼,以免他為害人間。回到清虛宮,我自會向師叔求情收紅枕為徒。他日道法有成,我們自可再次相會。」 張翼軫見紅枕神情落寞,情緒低沉,心知她定是心中不捨和他分開,想了一想,還是覺得若是定個約定,也好讓人心中有個念想。聽靈空講三年修道才略有小成,便開口勸慰說:「紅枕,我們定個三年之約如何?三年後相會於王屋山,我們二人比試一番,看誰的道法修為更高一層?誰輸了誰就要學驢叫,可敢打賭?」 「誰要學那驢叫,恁的難聽?不如學百靈唱歌,看誰唱得更動聽?」 「不行,百靈唱歌太呱噪,還不如學雞叫?」 「你恁的無賴,就學鳥叫……」 紅枕便被張翼軫激起了興趣,笑鬧幾句,便一臉欣然地隨成華瑞下山,似乎三年之約便是三天之後一般。 張翼軫站在一塊突兀的高石上,望著二人的身影時而山回路轉隱沒不見,時而又如飛鳥穿插於群山之間。直過了大半個時辰,二人終於走得遠了,被山峰實實地遮住再無可能看見,他才跳下巨石,聽風穿林越,看飛花逐水,一路與飛鳥相伴,獨自回到了小妙境。 推開竹門,意外發現靈空正一個人端坐在竹屋中,閉目養神。張翼軫訝然,從未見過靈空也有如此安靜時刻,端端正正坐在方椅上,竟是一臉的嚴肅。 「翼軫,你雖拜我為師,但我只傳授你一個入門的吐納之法外,並無傳你任何道法。道法一途,並無捷徑,從無到有,由淺至深,循序漸進終有所成。萬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道法真諦便是極靜極動,順應四時,調節呼吸,鞏固身命,煉化津液,道力可成。」 「我這便教你無上道法,你且牢記,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翼軫,你只須如法修行,他日必成無上大道,遨遊於天地間,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這無上道法便是:閉氣吞液,氣化為血,血化為精,精化為神,神化為液,液化為骨。行之不倦,神精充溢。為之一年易氣,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脈,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發,九年易形。『形易』則變化,變化則成道,成道則為仙人。」 靈空忽地從椅子上跳下,聳動幾下鼻子,嘿嘿笑道,「翼軫,你且記下了,日後自行如法修行即可。好了,傳法完畢,我這師傅傳道授業的任務便告完成……翼軫,我剛剛從山下買來一罈好酒,你我師徒二人一起對酒當歌,可好?」 (嗯,今日三更,便小聲地向大家要些推薦和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一章 小妙境上得妙心(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一章 小妙境上得妙心(下) 怪不得這靈空剛才一臉肅穆,原來是正式傳授道業。怕是只是背誦了幾句道門典籍便交差了事,靈空這便宜師傅果真憊懶得很,這般教徒,也算是當今道門中極其難得的異類了。道門向來追求隨意自然,無論師徒輩份還是傳道之法,俱是並無嚴格規範和要求,但如靈空一般只是背誦一段典籍便草草了事也是絕無僅有的。張翼軫自是不懂其中道理,但這位山村少年自小便生性隨意,硬生生記下了靈空的話,對於靈空相邀喝酒一事卻搖頭拒絕。 少年的理由簡單而直接:他要修習道法,而且他還打算得空修萁小妙境的雜草,清理出一片清靜天地出來。 靈空也不勉強,拎著酒罈自顧自,搖頭晃腦地走了。 少年張翼軫待靈空走後,獨自發愣片刻,然後拎起鋤頭繼續清理門前的雜草。小妙境十畝方圓的雜草便漸漸被少年清理出一半大小的空地出來。少年也不停歇,拿了柴刀砍了些樹枝紮成了籬笆,將先前清理的空地圍起,又盤算著如何將這片不小的空地上分成幾塊,這邊養一些花草,那邊種一些莊稼,一時心思沉浸在勞作的喜悅之中,便覺身心要和這片天地融為一體,同喜同樂,同呼同吸。 自從靈空告知他吐納法以來,張翼軫時常行走之際一呼一吸意念導引,開始時而記得時而忘記,久而久之便如呼吸自如,一吸之間意想天地之間的清氣貫體而入,一呼之時週身的濁氣全部排空。這些時日雖然雜事頗多,吐納之法倒沒有撂下,只是濁氣吐了清氣也納了,張翼軫卻依然如以前一樣,體內沒有半點感覺。 不料今日清理完這些雜草,一種自發的喜悅充滿心間,彷彿這片天地便是自己的身體。這般想著,呼吸之間,少年忽然感覺到一種別樣的情緒充盈心間,是喜悅和放鬆,是歡欣和飛舞,還有一絲淡淡的不捨與不安。這讓自幼生長在山野林間的少年突然間頭腦清晰異常,這般感覺,就如同農人收割成熟的莊稼、獵人捕獵到追逐多時的獵物時的心境一般無二。 這股感覺由外而生,不是張翼軫自心所感,莫非是這些雜草的情緒影響到了他的內心?張翼軫還未仔細思索其間的原因,驀地發覺久藏於胸口的那股熱力猶如被喚醒一般,開始隨著他的呼吸自上而下流遍全身。熱力所到之處,溫熱、酥麻又躍動,將全身如甘露般滋潤。只過得片刻,少年便感覺身心舒坦,如同炎夏之中一步踏入清涼山般爽快。 這世間修道之士,大抵先由吐納入門,久而久之身體清氣充盈濁氣不生,便可閉氣生精,煉精為神,化神為境。化境即成,便可身外化身,大道初成。大道初成,更進一步上感天道,得窺天機,此時便可天人合一,初悟天心。 修道之士不計其數,數千年來從未有人想過體力尚未生成道力之時,是否只憑吐納呼吸便可與天地感應道交。無數典籍傳授的全是引氣入體,化氣為精,其後煉精為道力,道力越是純粹和渾厚,便離與天地交際境界越近。道力乃天地之力,自然可感應天地。但道生萬物,這呼吸之間,吸入和吐出的也全是天地之力。 山村少年張翼軫自然不知其中深奧的道門學問,但他以自小親近自然的天性,隨性而為的個性,在這小妙境上,在日常勞作清理雜草身心放下之際,機緣巧合之下第一次體驗了無數道門翹楚夢寐以求的天人交際境界。雖然只是十畝方圓的天地,但要知道這少年體內如今並無半分道力,天人交際的最高境界便是借天地之力為已力,十畝方圓的小妙鏡的天地之力,便是要困住光大這般道門中的頂尖人物,就算光大施展全身道力,也能束縛他一時三刻不得脫身。 張翼軫怕是這道門許久以來修道之中的一個異數。 張翼軫天人交際一閃即逝,他心中不知,自然也不覺得可惜。只是體內忽的有了一股生生不息的熱力讓他欣喜不已,剛剛因為勞作的疲乏竟一掃而空,渾身精力充沛,這讓張翼軫竊喜不已:不成想那日青蛇咬他一口,不但沒死,反而能讓他身康體健,勁頭十足,當初救它一命倒也值得。這股力氣不用可惜,明日再清理一些空地出來,可以砍些竹子,搭一座竹屋,就算來了客人也有地方居住。 且不說少年這般如何安排生活的心思,孰不知他的體力熱力呼吸之間運轉不止,在他竹屋中的那本《金剛經》中所挾著的兩根金色羽毛突兀地發出了金光,金光一明一暗,正是暗合少年的呼吸。金光猶如活物,竟要沿著書頁間的縫隙向外擴散,眼見金光就要照到書本的外面,驀地《金剛經》發出紅色的光將兩根羽毛籠罩其間。金羽似乎很是懼怕這紅色,金光微微顫動,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最終又恢復如常。片刻之後,《金剛經》也收斂了光芒,一切如舊,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晚飯時沒有見到靈空,張翼軫也不在意,知道這靈空如天馬行空,隨意自在慣了,在三元宮輩份極高,沒人管得了他。張翼軫除了吃飯之時回到三元宮之外,平常便一人獨處小妙境。又得靈動掌門特許,他無須參加早課晚課,所以張翼軫也是樂得自由自在。 不過張翼軫並不知曉的是,靈空雖然收他為徒,但三元宮並沒有真正將他收錄門牆,登錄在冊。因為靈空在三元宮的身份特殊,假若按靈空的身份排輩,張翼軫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竟比幾十歲的入門多年的二代弟子輩份一樣,更有相同年齡的三代弟子須得稱他為師叔。靈動顧忌眾人想法,便將許多核心弟子必須參加的各項事宜一並不讓張翼軫參加,最初讓他入住早已廢棄的小妙境便是將他閒置一邊之意。 張翼軫並不解靈動之意,倒也非常滿意目前處境。大概兩三日便見靈空匆匆露上一面,然後不知所蹤,每次想開口問他方丈之事,靈空總是避而不答,或者乾脆轉身便走,令他心生不滿卻又奈何不得,只是不管如何,日子也便得這樣一天天過去。少年一邊日日熟練那吐納之法,一邊琢摸靈空所教的道法,摸索了一些時日卻不得要領。 道法未見精進,但小妙境的環境卻大大改進。一個整潔有序的院子形成不算,一座竹屋也基本成形,不出幾日,少年便準備封上屋頂,正式將他平生建造的第一座房屋命名為:無煩居。不料這一日,他的小妙境無煩居竟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二章 夜深忽有訪客至(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二章 夜深忽有訪客至(上) 還未起床,張翼軫便被窗外的鳥鳴驚醒,呼吸間熱力遍佈全身,便覺精神一振。推開屋門,滿眼陽光明媚,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摻雜著花香和淡淡的水霧,好一個明艷清亮的早晨。 張翼軫驀地呆立當場:眼光所及處,耗費他七八個時日搭建的無煩居,只差今日封上屋頂便可大功告成的無煩居,但現在卻不知何故變成了一堆亂竹!竹子東倒西歪,彷彿無煩居被一隻從天而降的巨手一把拍扁,遠遠望去,昨日還像模像樣的無煩居現在卻完全變成了一堆亂七八糟堆放的竹子! 無煩居,取名無煩,在還沒有建成之前,麻煩就來了。這個玩笑,開大了。 愣了半晌,張翼軫才慌忙跑到近前。竹子個個完好無損,雖是橫七豎八,但每根竹子都是完整無缺,沒有壞掉。真是怪事,少年心生疑惑,昨夜未有大風,他自信手藝尚可,斷斷不會因為捆綁不嚴而自行散開;若是人為,夜來為何未聽到絲毫聲響,而且誰有這般大力,能將無煩居整個推倒。野豬一身蠻力,也最喜歡拱東西,它也不會將無煩居整個拱倒。最不解之處,不管是如何倒塌,偏偏連竹子都不壞一根,當真是咄咄怪事。 張翼軫不死心,繞著小妙境檢視一遍,未有絲毫發現。 莫非是靈空故意搗亂?不像。靈空雖說行為不端,但他生性懶散,推倒無煩居耗費時間和精力,靈空想來不會做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張翼軫苦思不解,忽然笑了,管它作甚,既然倒了重建就是了,只是耗費些時日和力氣而已。而眼下時間和力氣對他來說,卻有許多。 省去了先前砍伐竹子運來的工序,重新搭建無煩居比上次快了許多,只花費了三天時間無煩居便又形成雛形,只差封頂。這次少年多費了些力氣將地基打得更深些,竹子之間捆綁得更加牢固,心想這般手藝,便是飛沙走石的大風也難以撼動,看誰還能把他的無煩居如何? 第二日便要封頂,是夜張翼軫強忍不睡,唯恐有變。不料只熬了前半夜,後半夜時分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一睜眼已是天光大亮,他一躍而起跑到院中一看,魚不跳水不驚之間,無煩居和上次一般無二變成了散落一地的竹子。 這下張翼軫氣得拎起柴刀,一連在小妙境轉了數圈,莫說人影,連個腳印也不見一個。不過他心中明亮,一非大風二非人為,如若不是山怪,莫非便是惡鬼?但那山怪惡鬼一類,怎會有如此玩耍的心思?若是那一路追隨而至的惡鬼找上他,應該直接找上門來。推倒無煩居戲弄他一番,惡鬼哪會有如此閒情雅致? 搜尋無果,少年自小的山野野性一時迸發,暗下決心:你這般推倒,我還這般搭建,看最後哪個服輸?我偏不信了,拼了一晚上不睡覺,還抓不住你這個小賊? 心裡下定了被人再次推倒的想法,張翼軫重新搭建無煩居時依然一絲不苟,反而比前兩次更加細巧,許多不足不之處一一補足。第三次建造無煩居,少年耐得了性子,不厭其煩地將做了兩遍的活計再做了一遍,心中又重新構思了無煩居的佈置,比前兩次更加舒適更加寬敞。大到整個無煩居的佈局,小到一根手指粗細的竹子的排列,少年心中事無鉅細,第三次做起來輕車熟路,於心中歷歷在目,格外亮堂。 於是,一連忙活了三天,張翼軫心中忽有所悟。靈空教他吐納之法,他剛開始並不以為然,這呼吸人人都會,哪裡還需要專門學著呼氣吸氣,豈非多此一舉?待到一呼一吸之間引動胸口的熱力,週而復始之間著實讓他精力充沛,少年這才打心底深處認可了吐納之法。吐納之法雖然簡單,但人人日用而不知,便如這無煩居,砍伐竹子人人都會,但將竹子排列成無煩居,會者便只有十之一二了。 所謂簡單易行,簡單的其實未必易行。吐納看似簡單,人人時時刻刻都在呼吸間,但要是真是刻意控制呼吸,一時半刻還可以,時間一久十有八九便忘掉了。張翼軫開始也是花費了數日時間才能時刻記得吐納之法,這幾日靜心修建無煩居,初時還在幹活時不忘呼出濁氣吸入清氣,如是三番重建,第三次再建無煩居,重複先前一模一樣的活計時,少年心無旁騖,將熟悉無比的過程再重做一遍,一時感覺呼吸之間便是不再刻意去想吐濁納清,也一樣自然而然自行運轉。 這便如日昇日落,春來秋往,自是遵循各自的規律,無為而為,無意有意。春來花自開,秋到果自熟,一切隨其自然。少年心中豁然明朗,呼吸之間哪裡還分得清是有意還是無心,而那股一直在體內溫熱全身的熱力便在少年的呼吸間,漸漸地化為無形,散發到全身各處。無所在又無處不在,只需少年動念間,這股熱力便可從無到有,佈滿全身。 這便是道力麼?張翼軫自是不敢肯定如何稱呼自己體內這股透露出古怪的熱力。 明日無煩居便又可封頂,是夜張翼軫假裝睡下,片刻又悄悄從竹屋的後門溜出,唯恐被人發覺,特意繞了一個大圈,躲在了離無煩居有七八丈距離的一塊巨石後面,靜候那「獵物」出現。 張翼軫屏住了呼吸,一塵不染萬念不生,只等對方出現,看看是到底何方神聖戲耍於他。三更過後,夜色漸涼,四下空寂,時有鳥聲自山澗傳來,空曠遼遠。張翼軫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看到無煩居周圍的動靜。一直守候到四更天,除了偶而幾隻野兔和麋鹿經過,一切靜謐安詳,就如同以前無數個美好寧靜的夜晚一般,如果不是一個黑影突兀地出現在無煩居前! (晚上還有一章!)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二章 夜深忽有訪客至(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二章 夜深忽有訪客至(下) 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張翼軫猛一激靈,睡意全消。眼前的黑影長身而立,月光下看不真切,看上去個子不高,肩膀也有些瘦弱。比量一番,少年自認以他的力氣和身材與眼前這人的羸弱相比,打起架來應是勝多輸少。 只見黑影緩緩伸出雙手,虛空劃了一個圓,便見憑空生起一股旋風,圍繞著無煩居轉個不停。這風來得有些怪異,風勢威猛,但卻聽不到任何聲響,而黑影離無煩居不過一兩丈遠,他的衣服卻絲毫沒有被風吹動。 黑影雙手一緊,那股旋轉不停的風驀地停住,然後猛地下壓。無煩居就如同狂風中的小草一樣,瞬間被擊得支離破碎。張翼軫精心搭建的無煩居頃刻間分崩離析,變成了一地散落的竹子。奇怪的是,自始至終看上去聲勢浩大的場面竟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正是因為沒有絲毫聲音,才導致在一旁觀看的張翼軫動作慢了半步。等他反應過來,黑影已然第三次毀掉了他的無煩居。帶著怒意和不解,少年猶如蓄勢待發的豹子,猛然暴發了全部的力量,一個箭步撲向了黑影,一時情急也忘記了剛才黑影所表現的法術是這般高強。 黑影全神貫注施法之下,渾然不覺後面竟然隱藏著危險。等少年縱身躍出時黑影方才發覺,正待收法回身卻已然躲避不及。 便是少年也大吃一驚,不成想他意動身動,身內隱藏的熱力在躍起的瞬間流轉全身,頓覺身輕如燕,一躍之下竟騰起七八丈高,只一眨眼他就及身向前,離黑影不過一步之遙。少年始料不及,又不懂再次運轉熱力收住身形,收勢不住,身體直直朝黑影張牙舞爪地撲去。 黑影哪裡見過這般以自身身體當武器的攻擊,但見一人手舞足蹈朝自己迎面壓來,情急之下,以前所學的種種法術全然忘記,只顧抱頭縮身,「呀」的一聲轉身要跑。哪裡還跑得掉,張翼軫半空中也是急得哇哇亂叫,直喊:「讓開,快讓開!」 一個不會控制身形,一個不會躲閃,只聽「哎喲」一聲,張翼軫結結實實地撞在黑影身上,直把黑影撞倒在地還餘勢不減,二人又抱在一起連滾了兩丈多遠才被竹子擋住。只聽得稀里嘩啦聲不斷,一片狼藉。 「小賊莫怪,我也不是故意撞你,誰叫你傻呆呆地不知讓開……」張翼軫止住翻滾的身形,一隻手仍然搭在黑影的腰間,口中埋怨了幾句忽然感覺不對:這黑影腰間柔軟細膩,盈盈一握,入手綿滑,少年雖然未經人事,但豈能不知是女子腰身,當即大驚之下急忙撤手,卻還是遲了一步。 只聽得耳邊「啪」的一聲輕響,臉上已經結實地挨了一掌,緊接著便是一聲清脆的斥罵。 「無恥輕薄兒!」 先是藏身候賊,其後飛身撲賊,不料騰空之際突生變故,身輕如燕卻不能收放自如,意外將賊撲倒又翻滾一番,無意中手放腰間竟發現賊人竟是女子,緊接著便被賊人連罵帶打,少年一時竟被這般錯綜複雜的狀況弄得一頭霧水,頓時驚呆無語。 無恥、輕薄?張翼軫又猛然驚醒,冤枉,天大的冤枉。明明是賊人前來毀他無煩居,他光明正大地捉賊,現在卻被賊人斥責為無恥輕薄兒,天下哪裡有這般不講道理的賊人。張翼軫猛地站起,見那賊人早已站立一旁,小心提防著,便義正言詞地說道。 「你這賊人,接二連三毀我無煩居還則罷了,還敢指責我無恥?那你這般毀人房屋戲耍別人的行徑莫非就高尚了?」 黑影正想離開,聽張翼軫一說,便又站住,氣恨恨地說道。 「什麼賊人,我乃堂堂的……大小姐,豈容你胡亂栽贓!毀掉你這破爛竹屋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用得著這般下作地……輕薄於我?我要殺了你。」 「你舉手之間便可毀掉我的無煩居,可知我要耗費數日之功才建這般樣子?你這玩笑開得太不知輕重了!再說我只想將你拿住,不料收勢不住將你撲倒,我並不知你是男是女又何談輕薄一說?大小姐?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大小姐,你毀人房屋錯在先,又罵我無恥輕薄錯在後,還動輒以殺人相威脅,更是錯上加錯,如此沒有家教不知禮儀更無半分女子修養的大小姐,你且說說,你姓什名誰,好教我得知告知你的父母大人,將你好好管教一番。」 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有理有節,說得黑影半晌無語,低頭沉思。一時二人靜默對立,月下相隔兩三丈,各自看不清面容,只見竹林間風過影斜,山澗中流水潺潺。夜深霧重,點點露水打濕了腳下。 張翼軫心中猜測:竟沒想到賊人卻是女子,剛才這番言論不知是否讓她心生廉恥、自行離去? 「噗哧!」 半天無語的賊人不成想一開口卻忽然婉轉啼笑,聲音曼妙,讓張翼軫心生感慨:這賊人的聲音也恁的好聽,都說百靈鳥歌喉美妙,怕是不及這女子十分之一。只可惜卻是一名賊人!心思翻轉之間忽然醒悟,這笑聲與前幾日無意中聽到的笑聲一般無二,莫非當日這賊人便來小妙境踩點? 「好教張家小哥得知,小女子先前毀你房屋是我不對,這就向你賠禮道歉,還請張家小哥恕罪則個。從明日起,我便幫你搭建房屋,你意下如何?」 「這個……」這女子前後變化之大,讓張翼軫一時為難,難辨真假。三更半夜,她獨身女子一人上小妙境,而這三元宮向來不收女弟子。女子來歷不明,非妖即鬼。只因太平村惡鬼之事,張翼軫便對這世間妖物惡鬼一類再無恐懼之心,是故先前一直沒有害怕賊人會是山怪鬼魂。 「你這女子,你先前說你是哪家大小姐,但誰家小姐會三更半夜獨自一人上山……毀人房屋?我雖是三元宮道士,但向來對妖怪鬼魂並無惡意,你且告知我真實身份,好教我心中有數。我對異類無有偏見,但並不見得我那師傅靈空還有這三元宮的無數弟子能容下異類?你且說來,你到底是妖還是鬼?」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三章 木石化形小竹仙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三章 木石化形小竹仙 「我其實便是這……竹林中的一株紫竹,因年深日久得日月精華,忽然間便有了意識,經過數百年的修行終得人身。只因見你砍伐同類修建竹屋,一時氣憤這才出手毀你無煩居。張家小哥你且說說,我這般做法是對是錯?」 「嗯?」張翼軫一時語塞,果真如她所說這山間竹林俱是她的同類,那他砍伐竹子未經她允許自是有錯在先,若是無主之物隨意取之實屬正常,但若竹林有主,恣意砍伐自然須得主人應允。少年沉吟片刻,不對呀,若這女子真是那竹林之主,理應在他砍伐竹子之前現身阻止,為何偏要在無煩居即將完工之際出手毀壞? 「唔,我且問你,竹林的竹子不計其數,為何只有你修得人身?且我聽靈空道長所言,這世間萬物,唯人身最為寶貴,也只有人身可修道成仙,鳥獸一類,即使開化靈性,修行道法,也只能為妖為怪。而草木一類並無靈性,猶如鐵石本無靈識,草木無情,非有情眾生,如何又能修煉成人形?切莫騙我,還是快快從實說來你是何妖怪鬼魂!」 女子一怔,倒沒想到這個山村少年一時也有如此見解,竟當場揭穿她的謊言。哼,難道我會被你這個初入道門的張翼軫問倒?主意既定,她便開口娓娓道來。 「張家小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天地萬物各有造化,天道也最是利萬物而不爭,你只知木石無知,卻不知機緣巧合,木石也有得道之因。雖說萬無一二,但天道不絕可生之機,可知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日蝕月蝕,便是天道為我等木石一類開化靈智種得道之因。」 「但說這日蝕來臨,天地萬物陷入黑暗,日光不生,陰氣暗長。日蝕過後,便在那黑暗將去,日光初生的片刻,最早降臨大地的那一道日光匯聚天地初生時的精華照射到木石之上,木石便會從混沌之中初醒,靈識初現,便有了最早的自主意識。」 「這天地初生的精華非同小可,待到那木石的靈識穩固,蘊含天地精華其中的天道便會自動指引木石修行。木石無慾無求,修行神速,百年便可得人形,再過百年便可得法力,再過百年便可飛昇成仙,位列仙班。張家小哥你道如何,人身寶貴,但人心往往善惡不分,最易修行卻又最難修行,反而不如這天地孕化的木石。我便是這一株最幸運的紫竹,非妖非鬼,乃是有幸得天道的木石化形小竹仙!」 這番說法倒是聞所未聞,張翼軫將信將疑,躊躇片刻,還是道出了心中最後那一絲疑問。 「如此說來,那陰雲密佈之際,忽的從雲縫之間射出一縷陽光,或是那雲開霧散之時,最早穿透林間的那一道日光,若說日蝕月蝕不多見,但這般景象不時常有,有幸得了這般日月精華的木石應是隨處可見,但這世間木石精靈卻不為人所知,是何道理?」 女子心中暗笑,本想捉弄張翼軫一番,不成想這少年還真較真頂勁,在此問題上糾纏不休。心中暗道,饒是你再多思善變,我又豈能被你問倒,白白折了我的能言善辯的威名。 「尋常的日隱日出,並無多少精華積累,所以那些得了這些精華的木石並未開發靈智,便是有百中一二有了些許意識,也因靈力不足無法化成人形,或許千百年修行可小有所成,也或者最終煙消雲散,又歸於虛無。畢竟木石不比人獸,得肉身不易,修行更是難上加難。張家小哥,你眼下還不信我便是這竹林中的小竹仙嗎?」 張翼軫聽得木石修行如此不易,也不勝感慨,當下揖了一禮,說道:「翼軫不知竹林乃是小竹仙之地,未經仙子允許便砍伐竹林確實冒失,這便向仙子賠不是了!」 「嘻嘻!」女子終於計謀得逞,讓張翼軫相信她便是竹林之主小竹仙,一時笑逐顏開。月影綽約看不分明,若是讓張翼軫看到她這一笑之下,如雲開雪霽明艷不可擬物,又如日出東方光芒萬丈之亮麗,只怕這少年會更加相信仙子風姿,清麗曼妙,果如一株隨風搖曳的紫色仙竹。 「仙子……」 「還是叫我傾穎罷!」女子對於她編造的這個身份博得張翼軫相信甚是得意,但對仙子稱呼卻是不滿。不便透露真實身份的傾穎不知何故脫口而出說出自己真實姓名,似乎是讓那張家小哥呼她真名才感到心慰,一念及此,不覺臉上一熱,幸好月下昏暗看不分明。 「嗯,傾穎,我這無煩居已然毀於你手,這竹子全是取於竹林,如何處置還請傾穎言明。」少年倒是一番誠意,言詞懇切倒讓這個假冒的竹林主人未免赧然,低頭片刻,說道:「既然都已砍伐,明日就將你的無煩居完工罷,也好讓這些竹子各有其所。」 張翼軫一愣,倒沒有想到主人找上門來理論一番,結果還是點頭同意讓他建成竹屋,當下欣喜不已,拱手致謝。一抬頭,眼前已經人影渺渺,傾穎頃刻間憑空消失。 果然是仙家手段,妙用無比。傾穎離去多時,少年猶如讚歎不已,心道不知何時他才能有如此成就,隱身化形來去自如,得成大道。如此便可上那方丈尋得親生父母,一酬心志。 不知不覺,東方已經泛白,一縷陽光正努力地躍過雲層,驅趕走無邊的黑暗。想不到這番捉賊竟然一夜未睡,張翼軫卻沒有絲毫睏意,先是將散亂一地的竹子重新歸整,待天光大亮時,便邁步前往竹林。 張翼軫有心探視一番,看那化形而出的小竹仙的本體竹子是何等模樣,也好向此間主人兼鄰居傾穎再告個罪,因為封頂尚須幾根竹子。竹林不大,不料少年巡視一遍,也未發現有奇異之處的紫竹。竹林中紫竹倒有不少,但不過手臂粗細,遠不如其他竹子粗壯繁茂。少年也試探輕聲呼喚傾穎,不見應答。搜索無果,他便沖竹林做了個揖道:「莫怪莫怪,再向傾穎借上幾根竹子,正好將我無煩居封頂。傾穎如有聽到,不回答翼軫便當你應允了。」 扛了竹子回到無煩居,張翼軫忽然笑了,若是小竹仙的本體竹子大異於平常竹子,怕是早就被好事之人砍伐了。這般道理他竟沒有想到,卻也愚笨。自嘲了幾句,便又動手重新搭建無煩居。 期間靈空回來一次,張翼軫將遇到小竹仙的事情告知靈空,惹得靈空一頓批駁:「鐵定是妖怪鬼魂騙你,幸好並無加害你之心。日後切莫再相信這木石化形之說,純屬虛妄之言。天下萬物以人為靈,鳥獸也有修行者,但五百年的天劫便教它魂飛魄散,僥倖躲過一次,千年之期的天劫更是威力無比,無一倖免。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天有天道,鳥獸之類除非轉世為人,否則以鳥獸身修行,得道者萬無其一。」 第三日,無煩居修成封頂,正式落成在小妙境。張翼軫望著憑借一已之力修建的無煩居,心生喜悅。無煩居方方正正,只有一間大小,雖說簡陋粗劣,但總是自己親手建造,便如同看到自己親手種下的莊稼長勢良好,許多事情總須親承才能體會到其中意境。無煩居,便是所有修道之士所追求的無煩無憂、無慾無求的天道,張翼軫心念一動,正是: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寄言眾兒女,何必覓閒愁。 「詩是不錯,只可惜意境俗氣了些。這無煩居既然無煩無憂,就不要春夢和飛花這些詞句毀了清淨和無諍。」 張翼軫吟詩完畢,忽聽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聲音不過二八芳華,聲如鶯啼,宛轉悠揚。張翼軫回去一看,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一臉促狹的笑容站在身後。 她穿的是黃羅銀泥裙、五暈羅銀泥衫子,面如白玉,眉如翠羽,如花解語,似玉生香,直令張翼軫頓覺如墜入萬道霞光之中,一時眼茫目眩,不敢直視眼前人。 「咯咯……」這少女一聲輕笑,也不理會張翼軫的失禮,纖纖素手一指無煩居,說道:「無煩居,好大的口氣。世間凡人哪個敢說無煩無憂,便是這些修道之士,又有多少假修道之名,行貪財貪色之實。其中真有一些慕學好道者,為求天道放棄人間情愛和繁華,但又難免生出天道浩渺難求的煩憂,這無煩無憂,實在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張翼軫過得片刻,忽然驚醒,雖未有直視少女唐突之舉,但失神發呆也是失禮,忙愧疚一笑,說道:「不知仙子是哪路神仙,這般口才與見解,與我前些日子遇到的竹仙也不遑多讓。」 「竹仙?」少女眸子一亮,心思剔透的她已猜到七七八八,心念一動間揚起的右手便又放下,隨即決定先不殺張翼軫,既然她先她一步來此,還隱瞞身份自稱什麼竹仙,不知她葫蘆中賣的什麼藥。既如此,自己也不妨陪她一起假裝。你要護他,我偏要殺他,看最後誰輸誰贏。如此輕易殺了張翼軫也沒得樂趣,不如就將他當作綵頭,贏了她再殺了他,這才好玩。 張翼軫卻不知道片刻之間,他已然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這少女手提裙衩,向前一步,儀態萬方,盈盈答道:「不瞞張公子,奴家乃是這委羽山中一株千年杏樹,化形成人,人稱杏仙。」 「哦,那竹仙自稱仙名傾穎,不知杏仙仙名可否告知?」昨夜遇竹仙,如今又遇杏仙,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了。 少女心中一驚,好個傾穎,竟連真名都告訴了他,這凡間的山野少年不過是芸芸眾生中如螻蟻一般的無名小輩,機緣巧合之下偶遇,若不順心順手殺了便就了事,何必如此多事?假裝竹仙還則罷了,還將真名告訴他,莫非其中另有隱情?少女轉念一想,既然傾穎說了真名,她再藏著掖著反而顯得小氣,不可讓她恥笑,索性大方一些也說出真名,反正這山野少年舉手間便能殺死。 「奴家姓戴名嬋兒,張公子叫我嬋兒即可。不知在張公子眼中,奴家與那傾穎相比,哪個容貌更動人一些?」 「什麼?」張翼軫以為他聽錯了,抬頭一看,卻見戴嬋兒眼波流轉,俏臉粉紅,媚態百生,頓時一驚,惶恐不安之餘竟連退幾步,一臉正容道,「杏仙請自重,切莫捉弄於我。仙子容貌自然美不可言,但女子品行道德更為重要……」 「說得好,張家小哥此話甚是。不管仙子還是凡人,若是品行不端,一樣讓人心生厭惡,戴嬋兒,你說是也不是?」 張翼軫身後又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真是前幾日月下相遇的竹仙。少年只覺眼前五彩光華一閃,一個女子已經俏生生地站在他和戴嬋兒中間。 這女子,和戴嬋兒一般高低,相比之下,倒比戴嬋兒瘦上半分,更顯清奇。她身穿青綾之褂,容眸流盼,神姿清發,真美人也。看得張翼軫匝匝稱奇,委羽山不虧為洞天福地,竟能同時孕育出這般天地造化的兩位仙子。 「你……便是傾穎?」 「正是!」 「傾穎倒比我想像中瘦了一些,不過也對,這紫竹瘦而清翠,令人賞心悅目。」 「嘻嘻,張家小哥端的好口才,這般誇獎,倒讓傾穎受之有愧。」 二人言語投機,相談甚歡,倒將戴嬋兒冷落一旁。戴嬋兒也不惱,只是一臉頗堪捉摸的笑容,一言不發地看著二人。 這般站著說了一小會兒話,張翼軫方才驚醒,怎能讓客人站立院中說話,有失待客之道,忙邀二人到他新落成的無煩居中做客。 無煩居剛剛落成就迎來兩位貴客,張翼軫自是不敢怠慢,擺好桌椅,又燒水泡茶,忙得不亦樂乎。待張翼軫出外去打山泉水時,無煩居只餘傾穎和戴嬋兒二人。 戴嬋兒一臉促狹地看著傾穎,說道:「怎的,到底是你在身上留下了氣息,還是先我一步找到他。你要怎樣?」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四章 莫道美人顏如玉(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四章 莫道美人顏如玉(上) (何常在在此恭祝各位朋友元宵節快樂:四季發財,六時吉祥,八面玲瓏,十分精神!求推薦和收藏!敬謝!) 傾穎梳理一下散亂額前的幾縷秀髮,波瀾不驚地說:「戴嬋兒,你我之間的事情自有我們二人解決,不用牽扯無辜。在他眼中,我是竹仙,你是杏仙,我們一起煮茶論道,共悟天道,豈不很好?」 「很好,確實很好。既然你假裝竹仙,為何又告知他真名?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只是一時口快脫口說出罷了,何況他是凡人,我們的姓名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你不也是說出了真名,是何居心?」 「傾穎,這少年我是必殺無疑,你攔不住我。不過不是現在,我看他傻呆呆的倒也可愛,不妨就讓他多活些時日,等何時我心煩氣悶之時,正好殺他解氣。」 「戴嬋兒,你要殺他可以,不過你卻要先打敗我!」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且試試……」 一時無煩居中劍拔弩張,充滿了殺戮的氣勢。這時張翼軫卻推門而入,雙手捧著火盆,胳膊下夾一根棍子。戴嬋兒一見此棍,心中一驚,身上的氣勢一滯,無煩居緊張對峙的氣氛頓時化為無形。 「呵呵,無煩居有幸得兩位仙子大駕光臨,翼軫深感榮幸。這山間荒蕪,只有煮茶待客。」說著,張翼軫支上火盆,架起茶壺,又用棍子攪動柴火,鬆動了木柴之間的縫隙,輕輕一吹,柴火便旺旺地燒了起來。 戴嬋兒一臉緊張地看著張翼軫手中的棍子,唯恐一不小心棍子便會衝她打來。傾穎卻滿心驚訝,沒想到這般「神兵利器」竟然是少年手中的燒火棍,是這少年故意示弱還是真的不知呢?傾穎一時心思起伏,難下判斷。 這邊張翼軫用心煮茶,卻絲毫不知眼前兩位「仙子」各懷心思。對於這位山野少年而言,忽然間遇到兩位清麗出奇的仙子,恍然間如同做夢一般。只是奈何他這小妙境無煩居實在沒有水果可用來招待貴賓,只有一些靈空留下的粗茶。所以少年便誠惶誠恐地打來山泉水,洗手燒火,親自煮茶給兩位貴賓享用。 待心神稍寧,戴嬋兒仔細觀察,便知張翼軫並非有意拿出棍子來嚇唬,不禁心中釋然。想來也是,他又怎會知曉自己身份?想必傾穎也不會對他明言,否則她又何必假冒竹仙示人。戴嬋兒便又恢復了自信,暗中責怪自己未免過於小心,怎會被一個凡間小子嚇成這樣。 雖是粗茶,但經張翼軫溫水煮沸,三滾三開之後,沖泡之間,依然茶香四溢。張翼軫倒上兩杯,分別端與傾穎和戴嬋兒。 「粗茶拙劣,二位仙子慢用!莫要見怪,山間之物雖然粗劣,但也勝在味道純正。」少年一臉誠懇,隱有幾份愧色,倒讓傾穎心生憐惜:張翼軫也恁的一副好心腸,他卻不知,戴嬋兒此番前來是要取他性命。先前在太平村前的樹林中,他挺身而出,憑一棍之力擊傷戴嬋兒救她一命。事後,她借咬他一口之際將她的氣息注入他的體內,本是想以此為記,方便日後尋找到他,卻不成想這少年竟然修行了道法,無意之間將她所留的氣息煉化。 若只是單單如此,那戴嬋兒也沒法尋到他。誰知他又偏偏撿了那戴嬋兒的羽毛,她的氣息天生與戴嬋兒的羽毛相剋,想必是這少年煉化她的氣息之時,被那羽毛感應到其中的氣息,而這戴嬋兒又與她的羽毛之間有特殊的呼應,不管萬里之遙片刻間便能感知所在,所以在她剛剛尋得少年所在不久,戴嬋兒也尋跡而來。 這少年一時氣盛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救她一命。眼下戴嬋兒想方設法要除去他,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護他周全。只是這少年道力太弱,無力自保,卻也麻煩。不過凡人修道,終其畢生之力,又有幾人能鬥過戴嬋兒?傾穎暗中歎息一聲,也罷,此後就一直守護在他身邊,能護一日便是一日。 張翼軫卻不知道無意中惹上天大的麻煩,靜立一旁,不安地等待著兩位仙子對他的茶道的評價。戴嬋兒茶一入口,便「噗」的一口盡數吐出,一臉不屑地說:「這茶也太難入口了!張公子,不如品嚐一下我的無根茶,如何?」 傾穎小抿一口,先是皺眉,卻又慢慢舒展,說道:「入口甚澀,但先苦後綿。不算是上品好茶,但也可供玩味。」 總算得了傾穎的認可,被戴嬋兒噴茶弄得尷尬不已的張翼軫才稍稍放下心,聽到戴嬋兒的「無根茶」,好奇地問:「這無根茶是甚麼茶?」 傾穎卻是一臉狡黠地笑道:「戴嬋兒,你這無根茶輕易不肯未人,怎的今日這般大方了?」 戴嬋兒只是「哼」了一聲,不理傾穎,卻回答張翼軫說:「無根茶生長在雲層之上,上承長天之清氣,下接雲氣之精華,不沾地氣故名無根。此茶入水即化為汽,不留茶葉,端的是清香無比,提神清心,對於修行也有大大的好處。」 說著,戴嬋兒右手憑空一抓,突然間右手中就多了一個翠綠欲透的玉瓶。玉瓶周邊雲氣圍繞,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左手虛空一招,便從玉瓶中飛出三片青如碧玉的茶葉,一揮手,三片茶葉便飛入三人的茶杯。戴嬋兒右手一合,玉瓶又憑空消失。 「這無根茶切莫沾染人氣,一沾人氣味道便大打折扣。」 張翼軫提壺依次倒滿茶葉。這無根茶果然希奇,只在水中打了個旋便消失不見,清水翻滾間變成清綠之色,茶香四溢,端的是沁人心脾,只一聞便覺心曠神怡,心清氣爽。 果然好茶!張翼軫舉起茶杯,敬向二位仙子:「翼軫就借花獻佛,多謝杏仙仙茶,多謝竹仙賞光。」 茶一入口,如墜雲端,張翼軫感覺飄飄若仙,先前體內隱含不見的熱力忽然間再次出現,氣勢大漲,在體內迅速流轉七遍,又無聲地消失於無形。張翼軫不知何故,但覺身體一切正常,也不為然。一抬頭,卻見傾穎正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四章 莫道美人顏如玉(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四章 莫道美人顏如玉(下) 原來張翼軫體內熱力一出現,傾穎便有所感應。傾穎素知無根茶乃是戴嬋兒心愛之物,極少示人,今日如此大方已經出乎意外。而張翼軫茶一入口體內氣息大漲,呼吸間便增加不少道力,著實讓傾穎吃驚不小。無根茶雖有安神清心作用,於修行而言可以輔助提高心境而非道力,卻不知何故竟能助張翼軫道力大增。 張翼軫連連稱讚無根茶的妙處,聽得戴嬋兒喜笑顏開,目光頻頻向傾穎示威。傾穎這才明白,戴嬋兒喜怒隨心,現在高興,拿出心愛之茶炫耀,便是想告知她,戴嬋兒讓張翼軫高興他便高興,下次讓他死他也只死路一條。 張翼軫先由種茶說起,然後說起小時上山打獵、下河捕魚,田間勞作、樹上捉鳥,山村生活雖是清苦,卻也其樂無窮,聽得傾穎和戴嬋兒目瞪口呆又無限嚮往。對於從小生長在遠離塵世的宮殿之中的傾穎和戴嬋兒而言,哪裡知道在她們眼中實在不堪的山村生活,竟也有這般數不清的樂趣,不說那追趕一隻野兔誤入野豬的地盤險些讓張翼軫喪命,不說那一隻五彩的山雞被張翼軫射中卻被一隻路過的老虎順手牽羊叨走,氣得少年跺腳大罵老虎不勞而獲卻又無可奈何,但是那一次張翼軫和一隻偷雞的狼鬥智鬥勇一連纏鬥了半月有餘才將它捉拿歸案,這些精彩的故事經少年繪聲繪色地描述講來,聽者和講者一樣身臨其境,隨著少年的經歷忽而喜悅忽而沮喪,兩位少女一時掩口驚叫,一時又展顏輕笑,說不出的妙趣橫生,小小無煩居中談笑風生,其中妙處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覺日上中天,時候已到正午時分。張翼軫對兩位聽故事入迷的仙子抱歉道:「我這無煩居並無吃食,如今午飯到了,這般慢待仙子,實在抱歉得很。」 傾穎調皮地一笑,眨眨眼說:「你卻忘了,翼軫,我和戴嬋兒乃是仙子,不用食用這凡間食物的!」 戴嬋兒也是點頭稱是,忙催促道:「快快再講你最後如何捉得了那頭野豬?」 張翼軫放下心來,說來也怪,喝了無根茶後,平常一到此時便覺飢餓,今日卻絲毫沒有感覺。一時也不多想,難得兩位仙子喜歡聽他山間野趣,便又細細講來。 「那野豬怕是有三四百斤重,尋常三四個壯漢也奈何不得。這畜生也精明得很,總是趁夜間前來偷吃。我家院牆用上好的粘土再摻加稻草壘成,端的是結實無比,卻也被野豬的獠牙拱出一個大洞來。它偏愛吃苞谷,新打好的苞谷放到穀倉,不知怎的被這畜生找到了。晚間它偷偷溜來,拱破院牆,一次就偷吃了一二十斤。」 「山村土地不如平原肥沃,打些糧食實屬不易。為了不讓這畜生找到,我們便將苞谷藏在房頂。不料過了幾日,這畜生又趁夜間偷溜進來,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跑上了房頂,不但偷吃了一二十斤,還報復似地在剩下的苞谷中撒了一泡尿。野豬這畜生,心眼小又記仇,極難對付。」 「我氣不過,便想了一個法子,說什麼也得捉住它。我將苞谷裝成口袋,掛在樑上,在下面掘出一個大坑,坑裡埋上尖頭朝上的木樁,又上坑上輔了一層薄席,席上灑上土,偽裝成平常的樣子。苞谷掛得不能太高,太高讓它夠不到它就不跳了。又不能太低,太低這畜生不會上當,它也曉得有圈套的。」 「結果當天晚上三更半夜過後,忽然聽見一聲慘叫。我忙跑過去一看,這畜生果然跌到了坑裡,被木樁尖刺中動彈不得。我喊來鄉親,來了四五個壯漢才將它綁個結結實實,抬到了村中空地上。第二天一早裡正判決這畜生作惡多端,應當處死。也不知它吃了多少家的糧食,宰殺之後足足有三百斤肉,幾乎每家每戶都分了幾斤。全村一片歡騰,便如過節一般熱鬧。」 少年一邊講,一邊回答兩位少女好奇的問題,諸如一些鄉村趣聞,婚喪嫁娶一類也是令她們聽得津津有味。傾穎聽道張翼軫講到村中迎娶新娘,吹吹打打好不熱鬧,眾人一起鬧洞房、羞得新娘抬不起頭來時,忽然間神情黯淡下來,想到自身的麻煩事情,不由地暗中歎息:這人間婚娶還講究個兩情相悅,雖不過相處幾十年光陰,卻總好於她身不由已被迫嫁給一個並無半分好感的人。 戴嬋兒聽得咯咯直笑,連道有趣:「想不到這人間也有這般趣味,苦是苦了一些,倒也有許多驚喜和意外。翼軫,你是否有了意中人,打算何時娶親?」不知不覺,戴嬋兒也和傾穎一起稱呼少年為翼軫了。 張翼軫哈哈一笑,說道:「怕是一時半會我也不能娶親了,我入三元宮當道士,雖然還未正式出家,也沒有娶親之限,但眼下卻有一件大事未辦,此事事關重大,沒有完結之前,娶親一事是萬萬不可的。」說話間又想起遙不可及的方丈和親生父母,張翼軫心思一沉,神色間便有些黯淡。 「哦?」傾穎好奇心起,便問張翼軫所為何事。張翼軫也不隱瞞,剛想將親生父母一事說給兩位仙子聽,忽然門外傳來急急的聲音。 「翼軫,翼軫,你在哪裡?快快出來見我!」正是靈空來了。 「二位仙子,師傅叫我有事,二位請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戴嬋兒正想開口,卻被傾穎一把拉住,按壓住她的胳膊。 「如此我們二人這就告退了,翼軫,後會有期!」也不等張翼軫說話,眨眼間二人消失不見。 張翼軫以為靈空找他有何要事,原來只是靈空見他未吃午飯,以為他忘記,特來相告。二人絮叨一番暫切不提,卻說這小妙境上空的青天之中,卻有一片突兀的白雲停留在上面。有二人正站立在雲端,正不停地在爭執什麼。 這二人正是傾穎與戴嬋兒。傾穎一臉決毅之色,語氣堅決地說:「我就是捨了性命也要保護張翼軫周全!」 戴嬋兒眉宇之間一片殺氣,與方才在無煩居中托腮出神聽少年講故事的少女判若兩人,容貌美麗依舊,只是多了凶狠之色:「別道我不敢殺你,就是你嫁到我家做我的嫂子,惹惱了我,一樣殺你出氣!」 (求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五章 何來天書無一字(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五章 何來天書無一字(上) 往常靈空一聽張翼軫提及方丈之事,便藉故溜走,今日卻被少年再次問起,低頭半晌,猶豫一番,方才說道。 「翼軫,並非是我不實言相告,確實也是這事太過詭異。這方丈傳說中為仙人所居,我等凡人如何去得?再說你現在道法低微,便是方丈現在你眼前,這仙家聖境,週遭的結界和禁制也是需要無上道法才能進去,你修為不夠也無法上得。眼下重中之重,你得盡快提高自身修為才是正途。先前我已經將道法傳授給你,可還記得?還有在臨海城中我送的那本天書,也須用心體會。」 不提那本天書還罷,一提張翼軫便心中有氣,返身去找那本《金剛經》,卻意外發現原本夾在書中的兩根羽毛不知何時竟然飄落在外面。張翼軫也未多想,順手將羽毛放在身上,將書遞給靈空。 「好歹你也是個道士,送我一本佛家的《金剛經》謊稱天書,這種手段也恁的下作。師傅,你且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靈空一臉訕訕之色,搓手跺腳,說道:「翼軫,這叫不打不相識,對吧?這也並非師傅騙術不精,只是當時身上其他天書全部賣光了,只餘這本了。話又說回來,這佛家和道家本有許多相通之處,你用心參悟就是了,能悟天道,哪怕無字也是天書。」 靈空話音剛落,人便飛速溜走,唯恐張翼軫再糾纏他前塵往事。張翼軫聽得「無字」二字,便又想起親生父母留給他的無字天書,便又拿出參詳起來,試圖有所發現。 端詳半天,從頭至尾翻看一遍,全書除了封皮上的「人間仙路」四個古篆大字之外,再無一字可尋。靜下心來,張翼軫又將竹屋中的藏書全部翻出,一一看過,全是道家的典籍,《道德經》、《陰符經》、《黃庭細》、《悟真篇》、《南華真經》等等。 左右無事,張翼軫就安心參看起這些典籍,同時靜心引導吐納之法,以便早日閉氣生精,化精為道力。只有道力渾厚道法嫻熟之後,才有可能尋到那方丈所在之地,找到親生父母。只是以眼下的進展來看,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張翼軫自是不知他體內的熱力如今已經轉化為自身道力,假以時日,自會於呼吸之間提純精煉,日益渾厚起來。 且不提張翼軫一人獨自參悟道門典籍,卻說這三元宮中的主殿之上,掌門靈動道長正端坐在椅子上,對下首站立的一人說道。 「師弟,本來我們師兄弟五人之中,若論資質和悟性,你當屬第一。十六年前你便晉入化境,卻忽然間性情大變,不專心閉關參悟天道,偏要去做燒火道士,莫非有說不出的苦衷?」 「師兄說笑了,我哪裡有什麼勞什子苦衷?只是參悟天道久無進展,忽然一日聽得劈柴的咚咚聲和燒火的辟啪聲甚是動聽,猶如仙樂飄飄,令人身陷其中不可自拔。我便想,參悟天道所求無所長生久視,做個快活神仙,但畢竟天道浩渺遙不可察,眼下便有這劈柴燒火的樂趣可得,若是放過豈不可惜?我做了十三年的燒火道士,便如做了十三年的快活神仙。若不是三年前師兄你非得逼我下山,非要我入世歷練,還定下不收徒弟不得返回三元宮的規矩,我連下山行騙也是懶得去的!如今回得三元宮,重新劈柴燒火,師兄,我還是覺得這劈柴燒火比那閉關修煉要來得快活。」 「說到你那弟子,師弟,這張姓少年可有道緣,是否已結道心?」 「師兄呀,常言說得好:不修道已到道中。上合天道之人,並非只有這天下三大道觀的道士。下結道心之人,也不全是精讀道門典籍的道學家。我那弟子秉性自然隨意,行事方正又不失變化,接連遭遇重大變故而不生退心,師兄,你道如何?」 「是了,我觀其言其行倒也符合道家大義……聽說他有一本無字天書,可有此事?」 「天書傳說由來以久,但既然無字,是否真是天書我也不知。又或許只是我等肉眼凡胎,無法參透天書道機,也許不是天書無字,只是我等眼中無字而已。」 「各有機緣造化,強求不得,暫切不提。前些日子清虛宮成華瑞親奉掌門清無書信,前來相邀三元宮助其壓制一天柱愈加肆虐的魔氣。相傳一天柱下承九幽之地,上接太清三天。一千年前,旱魃出世,赤地千里,萬物枯槁。幸得三大掌門聯手制服,將其禁制於一天柱下,讓九幽之陰火和地心之炎火煉化旱魃。本以為千年以來早已將它化為虛無,不料一天柱自今年起便頻頻從地底傳來震動,更有魔氣洩露,當年三大掌門以無上道法所下的禁制竟有鬆動跡象,所以清無掌門才派弟子前來邀我親赴王屋山,共商大計。」 靈動眉間隱隱有一些憂色,卻見面前靈空一副坐臥不安的樣子,對他所言並無半點觸動,不由暗暗搖頭。沉吟片刻,又繼續說道。 「好在一天柱雖震動頻繁,但仍然穩固,清無掌門書信中並不迫切,只說近期前來即可,是故他也未派二代弟子飛劍前來,只派三代弟子成華瑞步行前來,意在也借此事讓成華瑞入世歷練。如今成華瑞返回已然半月有餘,我看時機成熟,不日便會啟程前向王屋山清虛宮。我走之後,宮中事務自有靈靜主持,但有一事,卻要著落到你的身上。」 靈空正被靈動的長篇大論說得昏昏欲睡,忽聽有事情要他辦,暗叫一聲「苦也」便支起了耳朵聚精會神傾聽靈動說什麼。 「數年前我與華山極真觀的真明掌門和王屋山清虛宮的清無掌門曾有約在先,這天下道門原是一家,雖說三元宮、清虛宮和極真觀各有側重,但萬法歸宗,本應互相切磋以增進道法修行。去年清虛宮來人到我三元宮論道,今年該我三元宮派人前往極真觀了。師弟,我看眼下這前往極真觀一事,三元宮中再無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說完,靈動撚鬚含笑,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五章 何來天書無一字(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五章 何來天書無一字(下) 靈空大驚失色,連連擺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掌門師兄,三元宮人才濟濟,怎會派一名燒火道士去切磋道法,豈不是讓極真觀小瞧三元宮無人麼?再說若是極真觀得知三元宮竟讓燒火道士前去論法談道,定會惱怒三元宮目中無人,不將極真觀放在眼裡!」 靈動饒有興趣地看著靈空火燒火燎的表情,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說:「無妨,我已告知真明掌門,他對你這三年來入世歷練甚是看重,聽聞我令你前往華山,很是欣喜。只可惜真明掌門不日也要起程前往清虛宮,怕是和你錯過了。不過他說他的師妹真平道長自會恭候你的到來。」 「啊……」 從三元殿出來,靈空垂頭喪氣猶如輸了銀子的賭徒,前思後想心知此番出行再難躲過,心思翻轉間,便心生一計。靈動老兒非要讓他去極真觀做什麼勞什子談法論道,而且還讓他見不想見之人,便是去華山又有什麼,帶上張翼軫一起去,到了極真觀他便躲去燒火,便讓張翼軫這小子去談法論道,切磋勞什子道法去吧。想到妙處,靈空不免放聲大笑,驚起林中憩鳥無數。 當下靈空跑到小妙境告訴張翼軫前往華山一事,張翼軫點頭稱是,並無懷疑靈空的用心。張翼軫只以為自有靈空出面應承所有事情,他便只是跟隨而已,卻不成想暗中已經被靈空出賣,把他當成了擋箭牌。 既然靈動沒有要求即日起程,靈空也不急,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張翼軫倒是急急收拾好行李,只等說走便走。不料等了兩日又不見靈空有絲毫動靜,不禁失笑,暗忖這靈空還是這般性情,辦事沒個准信。 這日午後,張翼軫飯後去竹林散步,照例對幾株紫竹說幾句問候的話,同時將他將來啟程前往華山一事也一併告知,說完正待轉身返回無煩居,驀地平地起風,眼前一亮,傾穎笑意盈盈地出現在面前。 張翼軫又驚又喜,忙道:「傾穎,想必你已經聽到我剛才的話。不日我將去華山,估計一來一去兩月有餘,此間便不能和你煮茶聊天了。」 傾穎此來本是要告知張翼軫她有事需前往渭水一趟,至少也要一月有餘,要他棍不離身,小心提防戴嬋兒,不料還未開口卻聽到張翼軫要去華山。渭水離華山不遠,便是那戴嬋兒來尋張翼軫麻煩,她也能即刻趕到。一路上的擔憂和想好的應對之策卻被發現全然無用,傾穎心生歡喜,嫣然一笑。 「巧也,我也正好有事要前往渭水。不知翼軫何時起程,我們倒可一路同行。」 張翼軫卻面露難色,說道:「能和傾穎同行自是幸事,只怕我那師傅不同意。他不信這木石之物可以得天地造化而化形為人,定會將你當作妖怪一類。」 「無妨……」傾穎是何等聰明之人,當即心生一計,說道,「我在委羽山下等你!到時我們假裝偶遇相識,言談之下正好路程一致,便相約同行。依我所想,你那師傅的道法修為想必也看不出我本是竹仙。」 張翼軫大喜,二人約定在委羽山下見面,不見不散。待傾穎化成一股輕煙消失半天,張翼軫才慢慢踱步邁出竹林,一抬頭,迎面靈空正急急趕來。 「靈動老兒也是故意,你走便走了,非要急著催促我去極真觀。這切磋道法又不是什麼大事,早一日晚一日有何區別?倒是看他一副暗暗發笑的嘴臉,想必早就想讓我去極真觀出醜,半點兒掌門的威嚴和風度都沒有!」 靈空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見到張翼軫便告訴他,掌門有令,明日一早起程趕往華山。又發了幾句牢騷,便說他趕緊再去燒火做飯,明日一早在山門處等張翼軫,也不等張翼軫有所表示,飛快地跑得不見了人影兒。 張翼軫一切早已收拾停當,只待明日一早背起行李啟程即可。眼下還有半日時間,便又回到無煩居中參悟道家真經。自從建成無煩居後,張翼軫便從竹屋搬出住進了無煩居,對此靈空視若無睹,竟連問都沒問一句。 張翼軫這些日子參詳道門典籍,也虧了爹娘一直供他讀書,才看懂典籍中深奧難懂的字句。只是只知其意不解其義。意思看似一看便知,但其中深義卻是不在字面之上,非親身親證不可體悟。最讓他疑惑不解的是,他體內時刻運轉卻隱於無形的熱力按照典籍所說,各方面均與道力相符,但他目前修為僅在吐納階段,連引氣入體還未達到,怎能產生道力?翻遍手中典籍也無解釋,張翼軫一對霧水。 好在他對道法修行階段也有了初步的認識。由吐納淨化身體,然後引氣入體,經過粹練,氣化為道心,道心轉化天地之氣為道力。道力即成,便可施法。道力渾厚圓融,初入門徑,稱為入境。入境日久,道力與外物感應,初窺天道,稱為漸境。漸境即成,便可御劍飛行。漸境穩固,上悟天機,便可幻化法術,此為化境。化境初入人仙境界,益壽延年,壽命少則兩甲子,多則數百年。化境再進一步,舉止言談合乎天道,晉身天人合一境界,可縮地成寸,可呼風喚雨,便是地仙境界。地仙壽命數千年,多居海內十洲。地仙以上為飛仙,可飛天升天,名列仙班。飛仙之上為天仙,常居天庭,壽比天地。 典籍之中人仙以下敘述詳盡,人仙以上只聊聊數語,一點而過,只因修到人仙境界者已是少之又少,更何況地仙、飛仙及天仙,更是無人可及的境界,自然無從描述。張翼軫對各個境界的狀況也未加細看,只粗略一掃而過。 張翼軫對比本身,發覺他雖只在吐納階段,但體內也有道力流動,是已身特殊還是典籍描述有誤?轉念一想,各人際遇不同,悟性也有高下之分,怎可一概論之。如此一想,忽有所得:道家的中正沖和之道乃是有心向道,無為修道。假若在修行中對各個境界照此一一對照,難免會落入前人知見之中而不敢跳出典籍籓籬,有違道家自然隨意的本質。 這般一想,忽然覺得那無字天書原本並非無用,或許不著一字正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之道法本意,又或許只是境界不夠,看不到書中隱藏的至深的道法。張翼軫想通此節,哈哈一笑,便從包裹中取出此書再翻上一翻,不料書一入手便異象陡生,讓張翼軫大吃一驚! (收藏,收藏,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勾魂奪魄是故人(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勾魂奪魄是故人(上) 原來藍底封皮上只有四個大字「人間仙路」,此時無字天書拿在張翼軫手中,封皮卻如活物一般,分別從四個大字上流出四股輕煙。這四股輕煙也不飄散,浮在封皮上四處遊走,看似雜亂無章,過了片刻,竟然組合出一幅山水畫來。 畫面是一個人的背影,負手而立,長衣飄飄。他站在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之上,仰首望天。小路穿山越嶺,路的盡頭扶搖之上,直指青天。此畫倒也正符合人間仙路四字的意境,而這畫中人的背影,竟與張翼軫有幾份神似。 輕煙組成這幅山水畫不久,「噗」的一聲又順著原路返回四個大字之中,但畫面卻如工筆畫就一般留在了封面上。張翼軫用手撫摸,便如封皮原本如此一樣,渾然天成,看不出半點痕跡來。 見此異象,張翼軫才知這無字天書看來的確不是凡品。打開書頁翻看一遍,裡面仍然空無一字。若是天書如此輕易示人只怕也不是天書了,張翼軫心中釋然,遂又將書收好放起。 第二日一早,張翼軫便獨自下山。走到山門處卻沒有瞧見靈空,正疑惑時,卻見靈空從一塊大石後面一躍而出,笑道:「怎的,是不是又道我騙你不成?」 「現在你總歸是我師傅,哪有師傅騙徒弟的?我不明白的是,為何師傅不和我一起下山,偏要在山門處等候?」 靈空聳動幾下酒糟鼻,語帶不滿地說:「我偷偷下山,無須向他人辭行。你尚未正式入冊,也不必在意禮節。所以你我師徒二人在此相聚,總好過一起下山,平空生出許多問候和廢話來強上許多。」 不多時走到山下的一個小樹林中,靈空打了個呼嘯,噠噠噠從林中跑出兩匹神駿的棗紅馬。張翼軫大喜,忙問靈空這馬怎的在林中放養。靈空一臉的得意之色,翻身上馬,說道:「這兩匹馬是我三年前偶然從虎口中救下的,本想帶上三元宮收養,你也知道我為人一向懶散,哪裡有時間照顧兩匹馬?索性就直接放養在林中。好在這兩匹馬甚通人性,我這三年沒有回來,只聽我一個呼哨竟然還記得我,難得,難得!」 委羽山離華山路途遙遠,倒也確實需要腳力。看著靈空騎在馬上搖頭晃腦沒得正經的樣子,張翼軫不免失笑。這靈空看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卻也總在無意之中做好有意之事,除了那個惹眼的酒糟鼻之外,張翼軫忽然間覺得靈空也並非那麼不堪。 好歹也是他的師傅,不管靈空收他這個弟子是出於什麼目的,總算確立了師徒的名份。這般想著,二人已經策馬走出了委羽山地界,前面便到了紅光鎮。 紅光鎮位於靈江西側,人口不多,不過大街上人來人往,倒也熱鬧非凡。街道不太寬廣,二人下馬緩行。靈空也不急躁,安步當車,東張西望,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感興趣,若不是牽著馬不太方便,怕是早就擠入人群之中尋熱鬧去了。 靈空不徐不疾,張翼軫只好跟在他身後,看他一臉壞笑的樣子,心道莫非靈空又是手癢,又想重操舊業,行騙一番?他這個師傅對於傳授他道法還不如對燒火和行騙更加上心,看著靈空雙眼放光,一副蠢蠢欲動的神色,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哭笑不得。 好在靈空四處探尋一番,最終忍了忍,放棄了「神仙下凡,濟世度人」的念頭,眼看日頭正午,靈空便牽馬尋得一處飯店,打算吃過午飯之後便躍馬揚鞭,再也不做那「入世歷練,廣結善緣」之事。 隨便要了幾個包子、一碟小菜和兩碗粥,二人便埋頭吃飯,一時無話。張翼軫見靈空改了性子,心中納悶也沒有多問,心中掂記傾穎可否知曉他和靈空的行走路線,說是在委羽山下匯合,為何現在還不見她露面,難道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二人各懷心思,誰也不說話,只顧悶頭吃飯。三下兩下吃飯完畢,正要結賬走人,卻聽旁邊的用餐的人說道:「那青丘道長果然法力無邊,竟將杜老三死去多年的母親的鬼魂勾來,正好圓了他臨死之前沒有見到母親的憾事。雖說這價錢高了些,一次竟要五兩銀子,但見那杜老三哭得跟個淚人一樣,見到死去多年的親人,想想也值了。」 「怎的,你也動心了?想要花上五兩銀子見見死去的親人?」 「想,怎麼不想?我那苦命的孩子死了五年了,現在想起還是痛心不已。只是這五兩銀子也恁的貴了一些,我手頭可不寬裕。」 「說得也是。不過話說回來,這家家都有故去的親人,有錢人家自是不在意區區五兩銀子,所以那青丘道長的生意好得出奇,你這五兩銀子,他賺與不賺都是一樣的。」 「此言不差,現在見上青丘道長一面都無可能,聽說他正在吳員外家做法。這吳員外財大氣粗,怕是五十兩銀子都不在話下……」 半個時辰後,吳員外家門口來了一老一少二人。年老者身著道袍,遠遠一望倒也道風清骨,儼然高人。只是離得近了看到他那醒目的酒糟鼻,便讓人無端地生起疑心:這道士是真正的得道高人,還是那江湖騙子? 那少年生得相貌清秀,俗家打扮,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見那道士急急要向吳員外家門闖,少年卻拉住道士,說道:「師傅,青丘道長施法勾魂,酌情收取費用也情有可原,此事與我們無關,為何非要見那青丘道長?」 老道一臉氣憤,猶如遇到天大的不平事一般,氣呼呼地說道:「道門事自有道門中人來管!那青丘假借勾魂之名行騙錢之實,我身為下凡的神仙、三元宮的得道高人,豈能坐視不管,讓這般污濁之人欺世盜名,端的毀了我道門清譽!」 這靈空說得正氣凜然,似乎他便真是那下凡的神仙、三元宮的高人一般無二,但張翼軫卻總覺得靈空不過是氣憤青丘道長生財有道,竟然做到了他三年入世歷練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小騙騙錢,大騙騙心。靈空不過是自稱神仙,卻行騙手段單一低下,只能騙騙販夫走卒。而青丘道長手段高超,勾魂真假暫切不論,就是這般賺錢的手法便和靈空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語,高下立判,難怪靈空會聽聞之下會不顧千里之遙的華山,非要氣勢洶洶地當面揭穿青丘的騙人手段。 張翼軫自知攔不住靈空,也就跟在身後,且看靈空如何表演。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勾魂奪魄是故人(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勾魂奪魄是故人(下) 吳員外宅院不大,但朱紅大門寬大無比,門前一對獅子十分威望,一望便知是富貴人家。靈空也不客氣,上前咚咚敲門。片刻便有家丁開門,見是道士,不敢怠慢,忙問何事。 靈空一臉正容,合掌答道:「貧道乃三元宮靈空,路過貴地,忽見此院中邪氣沖天,定是有妖人在此作怪,故來查看。」 家丁一聽三元宮嚇了一跳,忙恭敬道:「原來是三元宮靈空道長,失禮,失禮!只是我家老爺請了青丘道長做法勾魂,靈空道長怎麼說是妖人呢?」 張翼軫沒想到這三元宮在這民間竟頗有影響,連一個家丁也對三元宮恭敬三分。其實這天下雖然道門式微,但民間祈福除妖全是道士所為,雖說都是一些小道觀的遊方道士,但三大道觀盛名千年之久,民間見這些小道觀的道士便如此厲害,想那三大道觀的道長就更是神仙中人了。所以三大道觀並不常走動人間,但威名之下,影響倒是一直深遠。 靈空哪裡會被一個小小的家丁問住,裝模作樣伸手一抓空氣,放到鼻下聞了一聞,道:「此處妖氣甚重,怕是那青丘道長也非善類。你且讓開,再晚一步,恐怕你家老爺也會遭遇毒手,你可擔待得起?」 三元宮的名頭再加上靈空的氣勢,這家丁當即嚇得後退一步,伸手請靈空進去,說道:「還請道長快快施法捉妖!我家老爺和青丘道長在後院。」 靈空也不多言,揮手說道:「你等都退下,避免那妖怪情急之下胡亂傷人。」此言一出,周圍幾名家丁便遠遠地四散跑開。靈空沖張翼軫擠了一下眼睛,當前一步向後院奔去。張翼軫暗笑靈空這般到處搬出三元宮的名號,靈動掌門得知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 吳家大院的後院之中一間偏房中,除了青丘道長之外,餘下的十餘人全是吳員外的三妻四妾和兒女們。眾人圍繞著中間的青丘道長,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青丘道長施法。 青丘道長腳踏太極步,手持青鋼劍,圍著地上裝滿清水的木盆唸唸有詞。清水先是無風起波,慢慢又從盆底生起一個大大的氣泡,接著無數氣泡生起,盆中清水猶如沸騰的熱水一般不停地升騰出無數的水汽,場中一片霧氣氳氤,令人看不真切。 驀然,這氳氤的霧氣收攏成形,竟慢慢地匯聚成一個老態龍鍾的人形。人形影影綽綽看不分明,但可以分辨出是一個老年男子。正看得目瞪口呆的吳員外一見眼前的人形,忽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顫聲問道:「父親,我是你兒吳旭春呀,你可認得我?」 人形開始是背對著吳員外,聽吳員外說話,緩緩轉過身來,身形顫抖不已,聲音沙啞地說:「旭春我兒,真的是你麼?我已死去多年,莫非你也不在人世,來這陰間與我相認?」 吳員外有些遲疑地看著青丘道長,那青丘略一點頭,解釋道:「陰陽相隔,身形和聲音都有所變化,是為正常。」 吳員外這才放下心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父親,孩兒不孝,未能在您死時守在身邊,這些年來孩兒一直愧疚難安,這才請來高人做法將您從陰間請來,孩子就是想親耳聽到父親的諒解。」 人形微微點首,歎了口氣道:「為父死去多年,哪裡還記恨於你,早就原諒你多時了。你還有何事未了,速速道來,此地為父不可久留。」 吳員外一連跪了三個響頭,這才急急說道:「父親大人,孩兒記得您曾將八百兩黃金埋藏於家中,只是這十多年來,孩兒將家中每寸土地都掘地三尺也未發現,這黃金,到底埋藏於何處還望父親告知,孩兒定當多燒紙錢孝敬父親大人。」 原來這吳員外一直掂記八百兩黃金才將請青丘施法勾魂,不過人形低頭想了片刻,卻搖了搖頭:「年深日久,為父確實記不得了。這八百兩黃金到底有沒有我也想不起來,時候到了,再不回去又要被牛頭馬面鞭打了……」說著,人形漸漸淡去,片刻就消失無影。 吳員外一臉晦氣從地上起來,沖青丘一拱手,道:「青丘道長,可否再次施法將父親鬼魂勾來,如能得知藏金之處,我願以十兩黃金重酬。」 青丘搖頭,臉露無奈之色,說道:「勾魂一法本屬逆天而行,人鬼殊途,本不該相見,如一再施法勾來同一鬼魂,萬一被地府察覺就會大禍臨頭。況且做鬼久了,人間事就會忘掉七七八八。吳員外,此事不可強求。」 吳員外一臉沮喪,失望之極,倒也沒有忘記禮數,沖青丘施了一禮,便令人捧出十兩銀子酬謝青丘。青丘也不客氣,伸手就要接過銀子,忽然房門一響,兩個人衝了進來,為首一人高喊一聲:「且慢!這位道友以小小的障眼法假裝勾魂法騙人錢財,可知天理昭昭,今日遇到我靈空道長,定叫你騙術敗露,名聲掃地!」 眾人大驚,吳員外更是驚惶失措,回頭一看是一個衣著邋遢、鼻子紅紅的老道正義憤填膺手指青丘道長,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吳員外一把拉住靈空,厲聲道:「你這老道,如何私自闖入我家後院,不怕我告官抓你麼?這青丘道長乃是得道高人,哪容你胡亂指責,快快向青丘道長賠禮道歉!」 青丘被靈空用手指著,巍然不動,眼睛卻看向靈空身後的張翼軫,一驚之後,眼中卻又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喜悅。 張翼軫緊隨靈空身後,一入房門便心生警覺,似乎有一種異常的氣氛似曾相識。待他站穩看清眼前的青丘道長之時,不由地心中一驚:怎的是他? (強烈呼喚收藏和推薦!)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六道輪迴,一道為鬼(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六道輪迴,一道為鬼(上) 靈空被吳員外拽著袖子,也不惱怒,沖吳員外嘻嘻一笑,道:「好教吳員外得知,貧道乃是三元宮靈空。」 三元宮三個字實在響亮,驚得吳員外急忙鬆開靈空衣袖,忽地跳到一旁,忙向靈空施了一禮,一臉愧色道:「靈空道長,剛才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無妨!」靈空還真幾份得道高人的形象,將吳員外讓到一旁,逕直走到青丘面前,質問道:「不知這位道友在何處得道?為何用這小小的障眼法騙人錢財?」 青丘將目光從張翼軫身上收回,看了靈空一眼,心念一動間,感應不到靈空身上那種得道高人的沛然之氣,片刻便知靈空道力低微不足為懼,心中竊喜這番收穫不少,待稍後收拾了這老兒,便將那少年擒住,一了心願。 這邊張翼軫心中也自是驚訝不已,這青丘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和成華瑞、紅枕一起在委羽山下小鎮中遇到的賣藝道士青城子!怎的改了名號又來到此處做這無本買賣?這青城子不但改了名號,而且氣質也是大變。原先青城子雖是賣藝,但倒也坦蕩磊落,渾身也自有一股修道之士的灑脫之意。但眼前這個青丘,相貌與青城子一般無異,只是神色之間多有陰鬱之色,眼神流轉間,時有陰寒流露。怎的數日不見,這青城子換了名字之後,竟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按說靈空當日也是見過青城子的,就算他離得遠看不真切,但理應能認出青城子,卻為何靈空好像從未見過青丘一樣?張翼軫正疑惑不解之時,被靈空質問的青丘退後一步,沖靈空施了一禮,說道:「貧道青丘見過靈空道長。原來靈空道長乃是三元宮高人,失敬!只是靈空道長為何指責貧道騙人錢財,莫非懷疑貧道的勾魂法施展不夠純正麼?」 靈空冷笑一聲,手指木盆說道:「這勾魂法乃是以無上道力打破陰陽界限,再以本身神識探入陰間尋找前人魂魄,非但要求施法之人道力渾厚堪破人鬼隔閡,而且施法之時神識探入陰間端的是凶險無比,陰風、陰火乃至陰間鬼差都可損傷神識,萬一被陰間鬼官發現,輕則減損陽壽,重則治你一個擾亂陰陽平衡之罪,即刻拘拿你的魂魄打入油鍋滾搾。這般凶險的事情哪裡是你但憑一個木盆幾句咒語就輕易勾來鬼魂的?」 青丘也不答話,只是一臉淡然的笑容看著靈空侃侃而談。靈空一口氣說了不少,伸手從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繼續說道。 「更何況六道輪迴,一道為鬼。生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必定再入六道輪迴,或再生為人,或淪落為畜生,或升天,或為鬼,死後作鬼不過六中之一,不管做人還是淪為畜生,都有入胎之迷,再難與親人相識。所以這勾魂法不但難學且用處甚微,所以這天下並無幾人會這勾魂法,青丘道友,你可有話說?」 一旁吳員外忽地撲向前去,一把揪住青丘的衣領,滿臉通紅,說道:「好你個江湖騙子,原來是用障眼法騙我錢財。快快還錢!怪不得他不記得黃金埋在哪裡,原來那根本不是我爹。」 青丘也不慌張,左手一拂便將吳員外的手打落一邊,絲毫不理會吳員外因為沒有見他的真爹而沒有得到藏金之處的傷心,而是沖張翼軫桀桀一笑,道:「張家小哥,別來無恙否?」 張翼軫渾身一振,原來是他!怪不得方才一進來便覺青城子面色有異,神情不似以前,原來此青丘果然不再是青城子。 青丘對張翼軫的震驚很是滿意,眼中厲光一閃,聲音森然:「看來你我緣份不淺,既然你和靈空主動現身,今日便留在這裡吧。靈空老兒,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會那勾魂法,不過也不是你所說的那些粗淺的障眼法,這是我獨創的幻影術。」 「身為三元宮的靈字輩高人,你不會不知這障眼法雖可擬物擬形,卻是無聲無味,方纔那人形口吐人言,如何又是障眼法所為?」 「這……」靈空頓時語塞,酒糟鼻聳動幾下,竟沒想出反駁之詞。 青丘哈哈一笑,也不糾纏靈空此處的破綻,話題一轉,便又說到鬼道之上。 「靈空老兒所言,六道輪迴,一道為鬼,倒也不差。凡人神識微弱,一旦身死,神識便被業風牽引,直下地府,或轉生為人,或死而化鬼,天道、魔道、人道、畜生道、鬼道、地獄道,六道輪迴,誠然不虛。然天地造化,各人機緣變幻莫測,便有修行之人已到化境本可有數百年之壽,卻意外身死。但神識凝練,躲過業風牽引,逃過無常小鬼的索魂鏈,遊蕩於陰陽之間,非人非鬼,孤苦淒慘,靈空老兒,你且說說這是哪一道?」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六道輪迴,一道為鬼(下)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六章 六道輪迴,一道為鬼(下) 「六道輪迴,便是大多數情形下這般輪迴。你說的這般情形卻是少見,少見不足為一道。」靈空答道。 「是了,嘿嘿,正是因為少見,是故我身死之後,神識不入輪迴,卻也無法復生,便在這不人不鬼之間遊蕩不知幾百年,終日神思恍惚,不知自己究竟是誰,來自何處,要去何方。所幸天地造化不絕一絲生路,忽有一日我遊蕩到一座山間,在後山發現一處隱蔽之處,感覺此處陰氣純正,沒有暴戾之氣,便在此處落腳,日日受那陰氣滋潤,漸漸地竟然恢復了記憶,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誰!」 「原來我生前竟然是一名道士,修為已臻化境,卻被人暗害猝不及防之下意外身死。死後巧合之後神識躲入自己煉製的法寶綠玉杖中僥倖躲過陰風和無常的索魂鏈,只是時間一久,綠玉杖沒有道力的滋潤便失去靈性,我的神識被日光一擊險些渙散,就此在恍惚之下四處飄蕩,一直到當時醒來,才發現身處括蒼山之中,便是一個叫太平村的村後。」 「我恢復了前世記憶,便也記起了一些道法。也虧得我前世博覽群書,連一些鬼道的修行之法也有涉獵,也就得知了以我目前的狀況,只能以鬼道之法修行了,最高成就也只能到鬼仙境界,飛仙和天仙再無可能。我便依法修行,神識逐漸凝練,道力也慢慢恢復,便在此時,我再次從記憶中搜索到奪舍之法。奪活人之身體為爐鼎,便可再世重生,肉體修行可得純陽道力,飛仙和天仙也可修得。」 「大喜之下,我便潛入太平村尋找合適之人,卻沒想到,這奪舍之法看似容易,實則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真正地消散於天地之間化為虛無。只因這奪舍之法蓋有兩種,一種是奪嬰兒之捨,一種是奪常人之捨。這奪嬰兒之捨最為容易,便是在嬰兒即將出生的瞬間強行進入嬰兒身體,將嬰兒體內原本尚未站穩根機的魂魄震暈然後推出體內。此法易行但卻後患無窮,一是嬰兒體弱,十歲之前無法修行道法。二是成長期間變數太多,或許中途夭折也未可知。最終能完全恢復前世修行,恐是百無其一。」 「二是奪常人之捨。常人要麼體質已然定型,要麼資質平平。便是有天姿甚高之人,如果對方修行道法,奪舍便更如飛蛾撲火,斷無成功之理。只因奪舍之法以陰力逼陽氣,光是常人的陽氣便可將陰力消融八九,只餘一二殘餘的陰力對付常人穩固的神識,幾無倖存的機會。更遑論修道之人凝練精粹的神識,陰力更是一觸即潰。」 「是故在我尋得機會強行進入太平村裡正的身體之後,這裡正的神識在意識薄弱時被我乘虛而入,但清醒之後卻頑強無比,即使是我恢復了一半的道力之下與之相比,竟然也花費了十幾日才完全奪舍成功。但奪舍之後道力大損,竟被這山間小子以莫名的熱力將我逼出裡正身體。若不是後來那個名叫成華瑞的小道士生性愚笨,鬥法之時被我借來少許道力,怕是我又要昏睡數年才會恢復。」 「好在此番遭遇之下,卻讓我想通兩個道理,一是如此冒失奪舍,非但不能重生修行成天仙,怕是連鬼都沒得做了。二是奪舍之法的最難之處在於被奪舍之人是在心神失守或是心甘情願之下被奪舍,才能確保奪舍成功,沒有反撲之虞。但心神失守和心甘情願卻是難為之極,尤其是當我被張家小子逼出裡正身體之時,以道力探得他的身體便是極難遇到的上好爐鼎,自是不肯放過。我便一路跟隨你們幾人下山,一路跟在你們周圍卻沒有出手,是我一直在琢磨這萬全之策。」 「那日我偶然得見這青城子在街頭賣藝,以障眼法演示水生水稻之術,心有所悟,如將這障眼法改進一二,就算比不上五行變易法這番大神通法術,但幻化之時有聲有色,形神俱備,令人真幻不分,防不勝防之下心神失守,再行奪舍豈不容易許多?我便躲在暗處精心改進這障眼法,不久便有所成。正好出外時再次遇到青城子,跟隨其左右數日尋得機會施展幻影術,青城子果然上當,心神失守之下被我一舉奪舍成功。」 「青城子這具爐鼎雖也不錯,但並非上乘。我便四處行走,一邊用這幻影術賺些錢財,畢竟有了肉身便需要處處用錢,一邊等你下山,取你這具上乘的爐鼎。你在三元宮中,以我目前修為卻是敵不過靈動老兒,也不便上山尋你。卻沒想到你不但下山,而且還主動與我見面,如此好事怎可錯過?小子,上天有路你不走,今天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青丘臉色一變,毫無徵兆間一臉猙獰右手屈指為爪朝張翼軫頭頂抓來。 張翼軫時而感慨,時而惋惜,又不免為青城子遭遇不幸唏噓一番,正聽得入神心神激盪之下,青丘卻突然出手襲擊,驚慌之下體內道力流轉,左腳向前一跨,身體一側,堪堪躲過青丘的一擊。 青丘轉身,變爪為刀,橫掃張翼軫脖頸。張翼軫自幼打獵,略懂一些粗淺防身之術,一彎腰,便又閃到一邊。身形站穩正好看到青丘後背,張翼軫也客氣,抬腳就朝青丘的屁股上狠狠踹去。 張翼軫自然知道這青丘雖道力並未全部恢復,但其道法修為遠超於他,無論身法還是道力,他都無法與青丘相比。這一腳也只是就勢踢出,不救傷人,只求自保。 不料青丘竟然沒有躲過,只聽「通」的一聲,張翼軫這一腳就結實地踢在了青丘的屁股上。張翼軫也並未施出全力,原本打算一踢不中迅速脫身躲到一邊,待靈空反應過來救急。誰知就是這未盡全力的一腳竟然將青丘踢得橫飛出去,一頭撞壞了房門,撲倒在院子裡。 張翼軫自不怠慢,一個箭步躍到院中。靈空這時也緊隨其後從屋內趕出,二人對視一眼,正準備聯手將青丘拿上,這青丘從地上一個翻滾躍起,哈哈一笑說道:「倒是我小看了靈空老兒,竟然將我的道力束縛,便宜你這小子踢了我一腳。既然看來再下去也沒有便宜可得,不如這就退去,小子,後會有期了!」 話音剛落,青丘將身一縱竟然躍到半空,一揮手一股黑煙直奔張翼軫和靈空撲來。待張翼軫和靈空躲過黑煙,半空之中的青丘早已蹤影全無。 張翼軫暗道僥倖,剛才若非靈空暗中施法,他那一腳是斷斷踢不住青丘的,怕是還會被青丘所傷,想來這個便宜師傅還是有些本事的,正要開口相問靈空為何放青丘離開,卻見他一臉訝色若有所思,低頭沉默不語。 吳員外也驚醒過來,急忙出來向靈空不住道謝,還令下人捧出紋銀五十兩酬謝,靈空卻推辭不受,拉上張翼軫急急離開了吳府。 張翼軫見靈空一臉焦急之色,心想莫非靈空有所發現,這番著急離開,定有隱情。靈空不說話,張翼軫也未開口相問,只是任由他帶路,一路穿街走巷,來到一處無人居住的荒涼宅院。靈空這才站住,一臉嚴肅地說道。 「翼軫,適才那青丘著實厲害,我本以為可將他束縛半日,不成想只是片刻他便逃脫。如此怕是你我師徒二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他只想奪你之捨,並不想傷你身體,幸好有所顧忌讓我有法可想。我便教你清心咒,讓你神識清明,靈智不失,這般他便無法奪舍。此處想必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這就教你,你且牢牢記住,不可大意。我念一句,你便重複一句……」 張翼軫先是一愣,然後看了靈空半晌,卻搖了搖頭。 靈空心急如焚,罵道:「你小子,怎的如此不聽師傅的話,性命攸關豈可馬虎。快快跟我學這清心咒,切莫意氣用事!」 張翼軫忽然笑了,退後一步,用手指著靈空的鼻子,說道:「你並不是我的師傅靈空……」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七章 幻影無形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七章 幻影無形 那靈空一臉愕然,難以置信地看著張翼軫,急赤白臉地說道:「翼軫,你胡說什麼?我不是靈空又是哪個?莫非你剛才被那青丘嚇得呆傻了?」 張翼軫背起手,上下打量靈空幾眼,欣然一笑。 「原本開始我並未起心懷疑,直到聽到青丘說以幻影術奪了青城子之捨,我不免疑心為何青丘要將他的密法說出,何不藏私不露在施法時更能出奇不意。青丘說完之後即刻臉色一變就向我出手,而靈空在期間並未動手,只是在青丘被我一腳踢到外面之後聲稱用道法將他束縛,此時我也只是感覺事有蹊蹺,但究竟哪裡不對也一時抓不住頭緒。青丘逃走之後,吳員外以五十兩銀子酬謝,你竟推辭不受,反而拉我急急離開。此時我便疑心,其一,那吳員外是吝嗇貪財之人,今番勾魂,其父欲知埋金地點未果,斷然不會再大方出手五十兩銀子。其二,我那師傅靈空雖是方外之人,但對於錢財還是一向偏愛,哪裡會拒絕送到手中的五十兩銀子?」 靈空哈哈一笑,鼻子聳動幾下,說道:「翼軫,你多慮了。師傅不要吳員外的銀子是擔心你的安危,所以將要速速離開,盡快教你清心咒。你怎的這般小瞧師傅,五十兩銀子就說師傅不是靈空,可笑之極。」 張翼軫等靈空笑完,這才不慌不忙答道。 「說得也是,我那靈空師傅雖說愛財,但事關徒弟性命,必定還要以大局為重,所以我便任由你拉至此處,看這般匆忙所為何事。這一開口便是要教我清心咒,乍聽之下倒也合乎情理,讓我清心定神,不受外物干擾,但細想之下卻疑點頗多。一來我那師傅靈空才教我吐納之法,知我體內未生道力,沒有道力維持,這清心咒也無大用。二來靈空向來懶散,即便教我道法,也不會專門跑到這偏僻之處,走路之間便會說出。這時我便想到了青丘所說的幻影術,便是在幻影之中讓人心神失守或是防不勝防,然後趁機奪舍。」 「既然青丘言明他會幻影術,為何他又突然出手殺我,豈非前後矛盾?但細想之下,卻知青丘的高明之處,事先透露幻影術,只是迷惑對方,讓對方認為他當下不會施展幻影術,而是提防以後再遇到青丘不要被他的幻影術所迷。卻不知這正是青丘的聲東擊西之計,便是在青丘說出幻影術之時,實際上此時幻影便已然形成。而此前青丘詳盡說他種種際遇也只是拖延時間轉移對方注意力,以方便他暗中不動聲色催動幻影術發動。」 「這幻影術真真假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確實難以分辨真實。如我所料不假,青丘出手之時,便是幻影術全然成形之際。不得不說,這幻影術端的厲害,無形無際,隨意發動,真假結合,讓人身陷其中而不知,認假為真,無意之中便著了道。若不是百密總有一疏,我便真的被你騙到了,青丘道長,恐怕你要教我的清心咒便是迷惑心智的咒語吧,好讓我心神失守,你便乘機奪舍,是也不是?」 靈空不怒反笑,伸出左腳在地上劃了一個圈,張翼軫頓覺眼前情景一變,眼前的靈空轉眼間變成了青丘。青丘與方才形象大不相同,氣質儒雅,神采飛揚,右手手持一根綠玉杖。這綠玉杖上端翠綠碧玉,在手握之處陡然彎曲向外伸出二尺長,頂尖之處竟然盛開著一朵金莖花,艷麗絕倫,生機盎然。下端卻猶如腐朽的枯木,隱隱流轉著死氣,全無生機。枯木和翠綠連接之處涇渭分明卻又並不讓人覺得生硬,彷彿天然生就一般,端的是詭異無比。 眼前的青丘顯出身形,猶自疑惑,問道:「小子,我這幻影術雖未大成,但畢竟世所罕見,你小小年紀,如何識破其中破綻之處?」青丘自是不服氣張翼軫一個小小少年,竟然在如此短時間內點破他平生最得意的法術,不由心生挫敗之感。 幻影術一收,眼前的情形還是讓張翼軫大吃一驚:靈空正一臉陶醉地蹲在地上,雙眼迷離,滿臉堆笑,兀自沉迷在幻象之中。吳員外和其家人東倒西歪昏迷在地,青丘和他仍然站在屋內,原來方才奔跑半晌,卻是未曾離開房間半步。張翼軫暗叫慚愧,他也只是識破其中一點破綻,若不是青丘收回法術,怕是他即便知道青丘不是靈空,也無法自行跳出幻象。 這般一想,張翼軫自知青丘此次沒有得手,恐怕以後再遇到此人,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只是眼下靈空和吳員外一家人仍然沉迷幻象之中,不知是否會有危險?當下衝青丘一拱手,說道:「惡鬼……若要知道我如何識破你這幻影術,你先放過我師傅和吳員外一家人!」 青丘昂首冷笑:「小子,你當我是何人?若非奪舍,我自不會隨意取人性命,否則也不會以幻影術行走世間賺取錢財。這幻影術並不傷人,他們稍後自會醒來,無須多慮。青丘便是我的本名,我如今暫時佔據青城子這具爐鼎,已是生人,哪裡還是什麼惡鬼?快快說來你如何得知我這幻影術的破綻之處?」 張翼軫見青丘一臉怒氣,想必是對惡鬼之稱極為厭惡,見他語氣泰然,料想也不會騙他,就老實回答說:「其實只憑先前幾處疑點我也不敢肯定眼前的靈空便是假冒,況且你這靈空也確實假扮得逼真之極,只是我那師傅獨一無二的酒糟鼻太難做假,想必你一時疏忽,沒有在他的鼻子上多下一些功夫,紅色不夠純正。先前幾點再加上這個鼻子,我便斷定眼前的靈空必是假冒。」 「鼻子……」青丘一時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精心推算用心設計的幻影術失敗的細節竟然是因為一個酒糟鼻!這般被人識破,倒還真讓人無法接受。好在青丘幾個呼吸之間便平復了心神,畢竟他這幻影術才運用不久,許多地方不夠凝練,尚有更待完美之處。假以時日,待這幻影術修至大成,幻化世間萬物,奪人心魄則易如反掌。這般想通,青丘心癢難耐,急欲尋一清靜之地完善幻影術,當下說道: 「小子,你倒有趣,不理會你師傅對你的教誨,卻一心只盯著他的鼻子看。這次被你看破,下次便沒有這般走運了。小心看護好你的身體,切莫折損受傷,待我他日來取,哈哈……」 青丘也不理會張翼軫,手持綠玉杖徑直揚長而去。 青丘剛一離開,吳員外一家人便悠悠醒轉,蹲在地上一臉陶醉的靈空也忽地站起,一臉疑惑地說:「咦,怪事,方纔我明明正在燒火,怎的一轉眼到了這裡……呀,大事不好,中了幻影術了。翼軫,你沒事吧?」 (兄弟們,我的更新風雨無阻,你們的熱情也要保持住呀,呼喚推薦和收藏!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八章 破妄之法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八章 破妄之法 張翼軫搖頭,將剛才的事情詳盡說了一遍,聽得靈空連連搖頭,直叫僥倖。這邊吳員外也從張翼軫嘴中知曉了事情經過,一臉慚愧地謝過張翼軫,命下人奉上五兩銀子。張翼軫剛要推辭,靈空一把抓在手中,拉上張翼軫便走。 二人牽回馬,一路向西北方面疾馳。一連行了半日,人困馬乏之時才到一家客棧落腳。靈空一路一直皺眉不語,直到第二日一早起來,靈空這才恍然大悟般大叫一聲,說道:「對呀,破這般無形無質的幻影術,佛家的空性之說最為上乘,以空制幻,如如不動。翼軫,你道我當日為何贈你《金剛經》?便是用那無上推演之法算出你有今日之難,所以贈書於你,讓你習得這可以以空破幻的佛法。」 「哧……」一直隱隱擔心靈空是否被那幻象傷了心神的張翼軫,終於在聽得靈空開口說話便是這般大言不慚,這才認定靈空全然無事,心性一如以前一樣天馬行空。張翼軫緊繃的心情忽地放鬆下來,被靈空一開口便逗得大笑不已。 靈空老臉微紅,兀自嘴硬:「我當時著了道是有意為之,只為考驗你的定力與心性。你這般笑容,莫非譏笑我當時的不堪?」 張翼軫笑個不停:「那青丘你也曾見過他施法,為何當時你卻如同從未見過他一般?」 靈空一怔,想了想,搖搖頭說:「怪事,說的也是,我怎地一點印象也沒有?莫非一上來就著了他的道?不管這些,反正師傅我才不在意這些許細枝末節,如我這般成就大事者,只有驚天大事才會有所感應!」 張翼軫笑過便又後悔,靈空雖然口無遮攔,但這一天一夜的苦思冥想,顯然也確實為他殫思竭慮,憂慮他的安危,不由地心中暗暗感動,點頭道:「多謝師傅指點,這《金剛經》我正好帶在身上,這便修習一二。只是佛門與我道門理義多有不同之處,誰高誰下,如何取捨?」 靈空對張翼軫的表現似乎頗為滿意,喜笑顏開,說道:「這燒火做飯也好,世間行騙也罷,於我而言都是一樣,此時有用便用,他時無用便忘。若沒有關乎性命攸關的衝突,何必在意一時短長。」 張翼軫點頭記下,也未多想。他卻沒有料到,靈空這個不負責任的師傅隨意拿來即用的說法,竟在日後張翼軫道法修為突破大成之時,險些造成他無法彌補的傷害。 師徒二人一邊趕路,一邊研習道法和佛法。張翼軫道法剛剛入門,卻又在靈空的授意下參悟道門典籍和研讀《金剛經》,時而「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纍纍兮,若無所歸。」,時而「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師傅,這『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該如何理解?這世間萬物歷歷在目,有聲有色,怎可說是虛妄?」 「這個麼……便如那青丘的幻影術,入目雖也真實不虛,但卻只是幻化而成,這句便是要教你認識實境與幻境的區別,在那幻境之中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那『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又作何解?色彩絢麗多姿,樂曲如鳴佩環,美食五味雜陳,本是世間最美好事物,為何偏說令人發狂?」 「世間萬物,最美好的便最讓人癡迷,而修道之人上應天道,講究自然無為,事過即忘,清淨之心便是不可以馳騁於五色、五音和五味之上,迷且沉淪,沉淪便會下墜而不上升,如何羽化登天?」 「似乎也是這般道理……」張翼軫一時心中迷惑,感覺眾多不明之處經靈空似是而非解釋一番,更加疑惑叢生,左思右想半晌,不得要領。 「師傅,那你這般喜愛燒火,不也是癡迷不悟麼?」 「唔,這燒火不在五音五色五味之中,不算癡迷,更不會令人發狂!」靈空急急辯解。 「也不對,師傅你並未做到事不即忘,一有機會便去燒火,如此沉迷其中,怕是於道法修行有所妨礙!」 「你懂什麼?我這燒火便是修行,修行就是燒火,火越旺,修行則更加精進。」靈空臉色一沉,指責張翼軫幾句,然後又嘿嘿一笑,一提韁繩。 「前面這片樹林之中似有道力波動,我先查看一番,翼軫,你且慢行。」 也不等張翼軫說話,靈空一馬當先便衝了過去。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生長的都是常見的樹木,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際。張翼軫定睛一看,樹林鬱鬱蔥蔥間更顯寧靜幽遠,炎炎夏日中,一眼望去心生涼意,倒是那避暑的好地方。靈空偏說有道力波動,不知真假,或是他只是先前一步前去納涼。 張翼軫也提韁縱馬,緊追其後。靈空跑得飛快,轉眼便進入樹林之中,隱沒在樹影之後。 追了一小會兒,始終不見靈空身影,林中幽靜,不知何時,竟連前面靈空噠噠的馬蹄聲也消失不見。張翼軫心生警覺,放慢了前行,側耳傾聽,除了鳥鳴蟲啾之外,更無異常。環顧四周,林間一切如常,風動,水響,光影斑駁,一切再平常不過。心中不免疑惑,為何靈空憑空不見,莫非又中了青丘的幻影術不成? 張翼軫朝林中喊了幾聲,不見應答。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以前在太平村和眾鳥嬉戲、聽百靈呱噪,便將手指放在嘴間,打了個呼哨。哨聲剛落,便聽到林間簌簌作響,數只百靈從樹後露出頭來,探頭探腦地向他張望。 張翼軫吹響口哨,奏起他獨創的「百鳥朝鳳」。奇怪的是,這些百靈鳥只是探頭探腦張望了一番,絲毫不理會他的口哨,又全部藏到了樹後。張翼軫大奇,他的口哨向來呼鳥喚獸無不靈驗,怎的現在這些鳥兒似乎在懼怕什麼,躲在樹後不敢出來。 「賊人哪裡走?」猛地前面傳來一聲斷喝,聲音既急又響,正是靈空的驚呼。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九章 戴嬋兒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九章 戴嬋兒 聽得靈空聲音,張翼軫不敢怠慢,縱馬朝聲音方向飛奔。疾馳片刻,但見前方一前一後兩匹馬正在狂奔。當前一匹黑馬,上面騎著一名黑衣人,正拚命策馬,而他的右肋之下,赫然夾著一人。張翼軫離得遠,看不真切,但依稀可以分辨衣裙飄飄間,卻是一名女子。 靈空緊追其後,滿臉怒容,盛怒之下酒糟鼻更顯通紅,一看之下滑稽之中透露著威嚴,一時讓人不敢輕視。張翼軫被靈空這般模樣嚇了一跳,沒想到靈空義憤填膺之下,倒也有幾分正氣。 黑衣人一馬兩人,漸漸吃力,被靈空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得首尾相顧之時,黑衣人將手中女子向後一拋,猛地砸向靈空。靈空將身一縱,竟一下跳躍到馬背之上,雙手平伸,道力運轉間,一股清風自雙袖之間浩浩蕩蕩飄出,形成旋風,巧妙無比將那女子身子一卷,便隔空穩穩接住。 此時馬匹仍在狂奔,靈空站在馬背之上,如履平地,穩穩不動。正待施法將那女子放下,前面的黑衣人卻猛然回身,一道匹練的綠色光芒直朝靈空攔腰斬來。 靈空人在馬上,雙手虛空托住女子,見綠色光芒一閃,縱身躍向半空,躲過攔腰一擊。雙手交錯之間,便要引動清風訣將女子放到地上,好放手一搏。 黑衣人顯然也明白靈空意圖,一擊不中,也縱身上馬,面朝靈空,背對馬頭,右手持一把綠光閃耀的蛇形怪劍,一劍便朝靈空平伸的雙手斬去。 張翼軫看得分明,這黑衣人不但一身黑衣,連臉上也蒙有一層黑紗,週身上下圍繞著一股似霧非霧的黑煙。手中那把綠色怪劍,也是黑綠相間,詭異無比。 靈空雙手操控著清風裹著那女子,若放手躲避,疾馳之中女子落在地上,非死即傷。但若不撒手,這一劍下去,雙手斷然不保。這黑衣人果然狠辣,這一劍便是要逼得靈空必然放手! 心思轉念間,靈空左手向右手上一搭,瞬間右手變幻了幾個手勢,一隻手便穩穩托住了女子。左手袖口猛然漲大數倍,呼呼風聲作響,竟是要以這乾坤袖硬抗黑衣人一劍。乾坤袖是以自身道力鼓蕩風力,將這柔軟的袖口變成軟如綿硬似鋼的一種防禦道術,練到大成時,便是千鈞巨石砸下也不為所傷。靈空這乾坤袖也有六七分火候,心道便是挨了黑衣人一劍也無大礙。 黑衣人眼中訝色一閃而過,綠劍如毒蛇出洞,綠光一閃,瞬間便斬至靈空的衣袖之上。黑衣人感覺劍下一滯,如入泥淖,劍力被一股綿軟之力一擋,去勢頓緩,只砍在衣袖上三指之深再難寸進。黑衣人一愣,手下加力,卻不想綿軟之力消失不見,忽然一股剛強之力反彈過來,震得劍身嗡嗡直響。 靈空見乾坤袖擋住了黑衣人的綠劍,心中暗喜,看來這必殺一劍算是躲過了。右手卻不敢停頓,加緊完成手訣,只要幾個呼吸之間,便可將手中女子穩穩放到地上。不料陡然之間,綠劍綠光閃動,便有一絲黑氣圍繞劍身流轉不停。黑氣甫一接觸靈空衣袖,靈空驀然感覺左手衣袖間的清風被一絲陰寒之力侵入,道力被此陰寒之力一激,竟生生退回體內,猶如雪見沸水一般。道力一退,清風立時消散,劍身一挺,眼看就要一劍斬下靈空左手。 靈空暗叫不好,想撒手已然來不及,心道慘也,左手不保。正當靈空計無可施之際,耳邊卻聽「噹」的一聲,綠劍被震得反彈回去,餘勢不減,連帶黑衣人在馬上也晃了一晃,險些摔落馬上。 正是張翼軫及時趕到,反手抽出無影棍,情急之下也未多想,迎著綠劍向上一挑,便將綠劍盪開。 黑衣人本來在張翼軫出手之前便已發覺他近身向前,見他拿出一根不起眼的棍子便要挑開他的癸陰劍,心中不屑:癸陰劍乃是上古神兵,經由主上百年間的魔化和錘煉,如今更是威力無比,一經觸體便如附骨之蛆,勾魂奪魄消融道力,不死不休,任你天大的本領再高的修為,也會被噬魂而死。所以理也未理張翼軫的棍子,依舊催動劍身繼續斬下,便想將棍子和靈空的胳膊一道斬於劍下。 孰料劍棍接觸之下,一股莫名的大力從棍身傳來,不但將劍身震開,還將附在劍中的噬魂之力震得險些潰散之下離劍而出。黑衣人一驚之下心中駭然萬分,這無名棍子是何寶物,在這一個道力低微的少年手中竟然有如斯威力,若是換作道力雄厚之人,怕是剛才一擊之下,癸陰劍便會被擊得脫手而飛。 張翼軫也未料到全力施展之下,只將綠劍蕩到一邊,手中卻感覺一股大力傳來,無影棍差點脫手。更有一股陰寒之力竟沿棍而上,只一入手,頓覺渾身冰涼,如墜地窖。這還不算,陰寒之力中似乎夾雜著一絲奪人心魄的力量,令人直覺神思恍惚,神識幾欲脫體而出。張翼軫一時心神失守,差點跌落馬下,猛然間感到脖子之中黃光一亮,腦中靈光一閃,神思瞬間清明,所有不適全部消失不見。 咦,恁的奇怪?張翼軫恢復清醒,不及多想,擔心黑衣人再下毒手,也不遲疑舉棍便朝黑衣人頭頂打去。黑衣人方才吃了一虧,哪裡還敢正面接下這一棍。便在呼吸間,靈空也完成手訣將那女子穩穩放在地上。黑衣人見大勢已去,也不戀戰,閃身躲過張翼軫的一棍,反身上馬,急急逃走。 靈空攔住張翼軫,二人也不追趕,回轉馬頭去看被靈空放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蜷縮靠在一株大樹上,頭髮散亂,緊閉雙目。 走近一看,張翼軫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個被黑衣人掠走被靈空救下的女子,竟然是無煩居中相識的戴嬋兒! (兄弟們,急需推薦票和收藏!拜謝!)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章 銅鏡顯靈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章 銅鏡顯靈 靈空沒有留意張翼軫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邊施展清心咒為女子療傷,一邊告訴張翼軫他在林中的這番經歷。 先前靈空當前一步進入樹林,正要查看道力波動之處,忽然聽到一聲女子低低的求救之聲。靈空便下馬緩行,悄然走近一看,黑衣人已經將這女子制服,挾持在肋下正準備上馬。靈空剛一接近就被黑衣人發覺,他翻身上馬,便要逃走。靈空上馬大喝一聲便緊追其後,青天白日之下強搶女子,便是靈空這般懶散的道士也要管上一管。 張翼軫一邊聽靈空絮叨先前經歷,一邊細心查看戴嬋兒傷勢。只見她蛾眉緊蹙,小口微抿,全身完好面色正常卻始終不醒。想到在無煩居中,這戴嬋兒雖說言談中透露著古怪,但後來也相談甚歡,也算是相識一場。見她昏迷不醒,心中著急。忽又想到約好相會的傾穎時至今日還未露面,不知何故,若是戴嬋兒和傾穎在一起,別是傾穎也有危險! 這般一想,便催促靈空盡快救醒戴嬋兒。靈空全力催動道力,一道道柔和的光芒伴隨著清心咒的誦頌聲施加在戴嬋兒的額頭之上,這般救治,怕是重傷之下只餘一口氣的人也會醒來,但這戴嬋兒卻仍然緊閉雙眼,絲毫不見醒轉的跡象。 靈空收功,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想必是黑衣的人怪劍傷到了她的神識,若是她的靈智被那怪劍之中的陰寒之力所傷,只怕時間一長,就算醒來也會變成愚癡之人。方纔我全力救治也不見起效,眼下我是無能為力了。」 張翼軫聞言大驚,戴嬋兒是那千年杏仙,那陰寒之力是何等陰邪法術,端的如此厲害,這木石之精所化身軀怎的也會受陰寒之力的侵襲?不能眼睜睜看著戴嬋兒身陷絕境,怎麼辦?張翼軫一時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愁思片刻,忽的想起剛才與黑衣人鬥法時,棍劍相交之時他也被陰寒之力侵襲,險些跌落馬上,當時是脖子之間黃光一亮將讓他瞬間恢復清醒的,脖子之間掛著什麼?張翼軫用手一摸,觸手之處是一面圓形的物件。對了,原來是親生父母給他留的那一面小如銅錢的銅鏡,因上端有一個小孔正好可用來繫繩,臨行時爹娘便穿了一個紅繩掛在他脖子之上,沒想今日竟然救他一命。 既然能救他清醒,應當也能幫戴嬋兒恢復神識。張翼軫從脖間取下銅鏡,將剛才的經歷告知了靈空,便試著看銅鏡能否幫戴嬋兒清醒過來。他拿銅鏡在戴嬋兒面前晃了幾晃,卻不見有絲毫動靜。莫非要將銅鏡掛在脖間才有作用?張翼軫也顧不上許多,伸手便要將銅鏡向戴嬋兒脖間套去。 銅鏡搖晃之間,忽然光亮的一面迎上了陽光,閃亮之間,無巧不巧一道光線被銅鏡反射到戴嬋兒額頭之上。光線一照,戴嬋兒額頭之上忽的一股黑煙被光線擊散,消散於無形。只聽戴嬋兒一聲輕呼,竟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張翼軫大喜,見戴嬋兒睜眼醒來,轉瞬之間便恢復神采,心知她並無其他傷害,果然是黑煙作怪。正想開口相問,卻見戴嬋兒眨了幾下眼睛,盈盈沖靈空和張翼軫一拜,說道:「小女子戴嬋兒多謝兩位道長救命之恩!」 靈空雙手虛扶,忙道:「姑娘不必多禮,我和小徒路過此地,偶然遇到姑娘被擒,出手相助乃是修道之人本份。只是不知姑娘因何被賊人掠走?」 「道長有所不知,小女子本是長安人氏,本是來此處省親,不料路遇劫匪,將我的下人和丫環全部殺害,還說要劫我去賣到青樓。如若不是兩位道長,小女子必定生死未卜,唔唔……」戴嬋兒說話間眼波流轉,神情間卻不見絲毫悲傷。 靈空沉吟片刻,說道:「戴姑娘,我和徒兒護送你到前方城鎮,再為你雇一輛馬車送你回長安,可好?」 戴嬋兒低頭啜泣道:「此地離長安何止千里之遙,萬一中途再遇到賊人,小女子將何以自保?不知二位道長前往何處,可否讓小女子同行?若能護送小女子到長安,定當重金酬謝。我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百兩黃金還是不在話下。」 此話正中靈空心意,他眼睛一亮,這女子之話不可全信,甦醒之後這般鎮靜,肯定不是什麼普通女子,而且劫持她的黑衣人顯然是那魔門中人。但既被魔門之人劫持,這女子即使不是正道人士,想來也不會是魔門中人。況且他和張翼軫也正是趕往華山,舉手之勞便得黃金百兩,這般便宜生意靈空自然不會放過,當下呵呵一笑。 「不瞞戴姑娘,我和徒兒正是要前向華山。先前所說僱車送你回長安只是顧慮你身為女子,與我二人同行多有不便。但你剛才所言也是不差,這賊人肯定不會就此死心,若在中途再將你劫去,便是我師徒二人之過了。貧道權衡一番,就以你所言與我師徒二人同行。到了前方城鎮,便為你雇一輛馬車,你說可好?」 戴嬋兒喜形於色,當下謝過靈空和張翼軫。張翼軫見戴嬋兒看他時的神色如同陌生人,心中疑惑不知是戴嬋兒假裝不識,還是神識並非完全恢復,不記得與他曾相會於無煩居? 靈空又介紹了他和張翼軫,三人算是正式相識。張翼軫將馬讓給戴嬋兒,他與靈空同乘一騎。三人徐徐而行,戴嬋兒早已不見懨懨之色,滿眼堆笑,顧盼生姿間眼睛瞄向張翼軫,愈加的溫柔多情。張翼軫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只好側過臉去。戴嬋兒見狀咯咯一笑: 「翼軫,你脖間所掛是何物?方纔我只覺黃光一閃,便頭腦清醒,神清氣爽,一股沖和中正之氣貫穿全身,你這寶物可否借我一看?」 張翼軫從脖間摘下銅鏡,正要遞給戴嬋兒,卻被靈空一把接住,拿在手中沖戴嬋兒晃了一晃,說道:「此乃翼軫家傳之物,不便讓姑娘入手觀看,還請戴姑娘莫怪。此乃一個銅鏡,並非什麼寶物。」 戴嬋兒也不惱,看了幾眼,搖頭說道:「看不出有什麼希奇之處,或許寶物都自晦其光,我等凡人哪裡識得寶物神奇。靈空道長,我只是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一章 風聚術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一章 風聚術 (零點過後沖榜,加更一章,請各位朋友推薦支持!何常在在此鄭重承諾,從明天開始,爭取每天三章,請各位朋友監督我的承諾,也請大家點擊、推薦加收藏,給我溫暖的力量。鞠躬致謝!) 「但說無妨,姑娘請講。」 靈空將銅鏡還給張翼軫,向他施了個眼色,責怪他過於輕信他人。張翼軫只好笑笑,心道師傅也無非貪戴嬋兒所許下了百兩黃金,只是這戴嬋兒為何出現在此地,又為何被人劫持,一定要尋個機會問個明白,耳邊卻聽戴嬋兒問道: 「那黑衣人手中綠劍不知是何物打造,怪異無比。我只見他綠劍揚起,綠光閃過一股若有若無的黑煙襲來,便人事不省了。」 戴嬋兒此話倒是實情,她本來一路跟蹤傾穎至此,見傾穎小心翼翼的樣子,心知她肯定有事,就想暗中破壞傾穎的好事。不想到了此間樹林,傾穎似乎有所察覺,神色一變便隱去身形不見,戴嬋兒四處查尋一番一無所獲,正要離開之時,突然黑衣人出現,只一照面,也不答話舉劍便刺。 戴嬋兒自恃法力高強,以為只是普通修道之士的飛劍,哪裡會放在眼裡,揮手之間便想將飛劍打飛。不料黑衣人的怪劍之上所附的陰寒之力無比怪異,雖然劍氣被她的風聚術擋在身外,但劍身上卻有一縷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黑煙穿透週身聚集的天地元風,瞬間依附在神識之上,頓時封閉了神識。其實戴嬋兒倒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只因大意之下,沒料到竟然會遇到這世間少有的可以穿透她以靈力操控的天地元風匯聚在全身上下形成一寸厚度的風聚術! 要知這天地元風乃是天地間最為純淨也最為基本的風力,無形無質卻又堅不可摧,即使是傾穎操縱元水之力也一時半會兒奈何她不得,所以戴嬋兒大意之下敗得既快又莫名其妙。 戴嬋兒醒後見是張翼軫和一老道,便已猜到他是靈空。再一思索,對於傾穎為何在此出現也猜到七七八八。她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明白傾穎正好要去渭水,在此地等候張翼軫,定是要假裝偶遇。既如此,她也便裝作不認識張翼軫。既然傾穎要假裝,她戴嬋兒自然也要不差於她,更何況這靈空剛剛救了她,若是他知道她是假冒杏仙,試探之下露出馬腳便會讓張翼軫心生懷疑,是故戴嬋兒也不說破,隨口編造了一個故事蒙騙過去。 只是那黑衣人是何來歷她心中疑惑,將她掠走又有何用意?莫非黑衣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戴嬋兒倒沒有懷疑傾穎故意陷害她,因為這黑衣人顯然並非她們同類,應是人間修道之士。她心中恨恨地想,若是黑衣人膽敢再次出現,定叫他碎屍萬段,以報被他掠走之辱。那把怪劍雖然厲害,但也只是防不勝防之下被他控制,若是正面衝突,戴嬋兒自有手段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個麼……」靈空聽戴嬋兒問到關鍵之處,一時猶豫,正在思索如何回答之時,張翼軫卻接話答道: 「戴姑娘,我師徒二人聯手才將那賊人趕跑,多虧了我這手中的無影棍擋住了賊人的怪劍,才讓我師傅有時間將你平穩救下。」說話間,張翼軫便拿出棍子讓戴嬋兒查看,或是想彌補一下剛才未讓戴嬋兒觀看銅鏡的尷尬,他自認戴嬋兒是那千年杏仙,斷然不會貪圖這等凡人眼中的寶物。 戴嬋兒卻臉露惶恐之色,閃到一邊,說道:「你的棍子好生厲害,我還是不看為好。」心中卻道,該死,竟然忘了張翼軫手中有一根恐怖的棍子。想到以前他用此棍傷她,害她休養半月有餘才恢復如初,不由心中大起怨恨,殺心又起。 待又想起剛剛張翼軫救她一命,一時心中躊躇,忖道:他先打我一棍,眼下又救我一命,是殺是留?殺了他可以報一棍之仇,又讓傾穎傷心。但不殺他又可以讓傾穎時刻擔心,而且假裝杏仙一路跟隨於他,卻也好玩。再則萬一黑衣人再對我不利,倒也可以借助他的棍子一用。如此看來,先饒他一命,等他無用之時再殺不遲。 張翼軫見戴嬋兒一臉驚恐不似假裝,好像對他手中無影棍甚是恐懼,心中不解。又見她臉上陰晴不定,片刻之間變幻了幾次神情,只道她驚魂未定,還沒有從先前被賊人劫持之中恢復過來,也未多慮,便收起棍子,專心趕路。對於戴嬋兒剛才所編的故事他自知是假,只是心中擔憂傾穎,見戴嬋兒神色之間也無憂色,只當是傾穎並未和她在一起,心中稍安。 這樹林頗大,三人走了半晌一直未走出樹林。說也奇怪,戴嬋兒所到之處,眾鳥都紛紛遠遠避之,莫說近前,連林間清脆的鳥啼也消失不見,林中一片寂靜。靈空瞧出端倪,不時偷眼去瞧戴嬋兒。戴嬋兒似乎沒有發覺異狀,騎在馬上東張西望,一副興致勃勃的好奇模樣。 又走不久,戴嬋兒竟自顧自唱起歌來。歌聲清遠動聽,宛若天籟,如黃鶯出谷,響遏行雲。 「露接朝陽生,海波翻水晶。玉樓瞰寥廓,天地相照明。此時下棲止,投跡依舊楹。顧余復何忝,日侍群仙行。」 日頭偏西,暑氣漸消,微風拂面,遍體生爽。張翼軫和靈空便在這遼遠的歌聲之中,一時沉醉不知歸路。馬蹄得得,和著戴嬋兒飄渺的嗓音,直讓人心生無限眷戀。遙望西天壯麗的彩雲,群鳥迎著夕陽踏上歸途,再看那天際之上紅藍交匯之處,更有一縷縷薄如輕紗的雲氣繚繞,不知不覺心靜如水,一片空靈。 日暮時分,三人在一座小城隨意找了一家算是乾淨的客棧落腳。靈空要去僱車,戴嬋兒卻說她自幼便會騎馬,只須買一匹馬即可。馬車笨重且行駛又慢,不如馬匹靈活。 待靈空走後,張翼軫終於瞅得機會,急急問戴嬋兒:「戴姑娘,可知傾穎現在何處?」 「叫我嬋兒……」戴嬋兒目光閃動,臉露委屈之相,說道,「翼軫,在你看來,嬋兒是比不上傾穎在你心中的份量了?」 戴嬋兒的嬌態讓張翼軫為之一滯,心道杏仙果然不如竹仙行事端正,言談舉止間多有慵懶、憊懶之態,或是和那杏樹天生媚骨有關。他心中為戴嬋兒開脫一番,自然不知戴嬋兒行事喜怒隨心,莫看她此時一副小兒女的嬌艷之態,翻臉間便會奪人性命。 「哪裡,戴……嬋兒多心了!只因先前傾穎與我約好在山下相會,同去華山的。這一路行來她始終未見露面,而你在林中又被賊人劫持,我便擔心是否傾穎也被賊人打了主意。翼軫還有一事不明,為何嬋兒在這林中出現,醒後又裝作與我不識?」 戴嬋兒自然不會說她是追蹤傾穎至此的,只說她也是要陪傾穎去渭水,和傾穎約好在林中相會,不料沒有遇到傾穎卻遇到了賊人。傾穎或許有事未來,待她事畢自會趕來,而且傾穎素來謹慎,即使遇到黑衣人,若是不敵也會全身而退。 戴嬋兒見張翼軫臉上疑色漸消,知他信以為真,放下心來。想到張翼軫的棍子雖是厲害,但好像與她天生相剋,怕是無緣得之,但他身上的銅鏡無比神奇,若是得手以後便不會懼怕黑衣人的古怪黑煙,不如想法據有已有,也算是一大收穫。 「翼軫,你這銅鏡不知如何稱呼?我看它妙用非凡,似乎天生便能克制陰寒之力。」大凡寶物,都有其名和使用之法,並非拿來便可施用。戴嬋兒心知當面問人寶物開啟之法,便與直接告知對方要搶奪寶物無疑,任是她行事隨心,也不好意思開口相問這銅鏡如何施用,況且張翼軫剛剛救她一命。所以她想只要問得寶物之名,不怕找不到開啟之法。 張翼軫不好意思地說:「實不相瞞,這個銅鏡乃是父母所留,我也不知其名。」 戴嬋兒大失所望,卻見張翼軫言語誠懇,不似作假,卻又不甘心,又問:「那方才又如何將我救醒?」 「當時我也一籌莫展,正不知該如何時,這銅鏡轉動之間忽然將光線映到你的額頭,一閃之間你便醒了……我想這便叫天不絕人,也是嬋兒你福澤渾厚,上天祐之……」張翼軫哪裡知道戴嬋兒的小心思,以為她心中好奇,所以如實相告。 戴嬋兒哭笑不得,這張翼軫身懷奇寶卻一無所知,為人全無城府,而那靈空又貪財好騙,無甚本事,這師徒二人也能打跑黑衣人將她救下,也算是異數了。估計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收穫,戴嬋兒更打定主意這一路緊跟張翼軫,或許靈空會施用之法,待探明之後再殺他不遲。眼下就先陪他四處轉轉,跟在張翼軫身邊,不愁傾穎不現身。 二人又隨意說了幾句話,正好靈空返回,戴嬋兒便告辭回房。 「這妖女怕是來路不正,翼軫,你要小心才是。」戴嬋兒剛一離開,靈空便關緊房門,小聲說道。 張翼軫大吃一驚,莫非師傅看出了戴嬋兒是千年杏樹成精?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二章 投珠問路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二章 投珠問路 先前張翼軫見靈空施展道法用清風將戴嬋兒裹起救下,心中羨慕不已。這道家法術果然精妙,那青丘的幻影術真假難分變幻莫測,這靈空的清風術也是浩蕩之間讓人心馳神往,端的是施展起來無比實用,觀看之時又無比受用,直讓張翼軫感慨不止,不知何時他才能有這番修為。 靈空開口便說戴嬋兒是「妖女」,張翼軫以為師傅道法修為已然深厚到化境境界,可以堪破化身化形之術,識出妖怪鬼魅真身。正猶豫是不是要說出實情,卻聽靈空又說。 「我看她眉目之間媚態畢露,眼波盈盈,笑容嫵媚,哪裡是大戶人家的端莊小姐,怕是來歷不明的逃犯或是與人私奔的女子,翼軫,你且多小心一些,莫要讓她騙去錢財。等到了長安,我們取了酬金便與她分手,管她是什麼身份,看在百兩黃金份上我們且護送她一程。一定仔細了我們身上的銀兩和物品,莫要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 「原來這般……」張翼軫心中暗舒一口氣,原來靈空是如此「警覺」,擔心戴嬋兒妙手空空他們的銀兩。這次下山,靈空沒有向掌門領取路資,帶上了上次騙來的幾十兩銀子。張翼軫身上所餘銀兩不多,上次幾乎全部贈予成華瑞和紅枕了,加在一起,他和靈空全部銀子也不過三四十兩,一路節省一些也足夠用了。 張翼軫忍住笑,點頭應允。靈空也不在意張翼軫的表情,只道是年輕人經歷少,不夠警惕也在所難免,又交待幾句,便將銀子全部綁在他的身上,這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三人三馬各懷心思繼續趕路。靈空不放心,邊走邊找戴嬋兒說話,有意無意總是問起她的家境,比如良田千傾,家宅千間,戴嬋兒焉能不知靈空心思,也懶得再編造假話哄他,一伸手拿出一顆碩大無比的夜明珠,揚手扔給靈空,淡然一笑,說道。 「靈空道長,我被賊人劫持,身上銀兩都已丟失,只餘這顆夜明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就先以此珠略表嬋兒謝意。」 這夜明珠足有雞蛋大小,便是在白日之下也散發出熒熒毫光,全珠渾圓無缺,靈空一眼看出絕非凡品,當下又驚又喜。恐怕只是這顆珠子也不下百兩黃金,這趟生意看來還真是做對了,靈空樂得喜不自禁,差點跳下馬背!一伸手接過夜明珠就放到懷中,口中卻說: 「戴姑娘太客氣了,這路見不平乃是份內之事,怎可受此大禮?實在是受之有愧!不過此去千里迢迢,萬一再遇到不長眼的賊人見財起意,再對姑娘不利就得不償失了。我就先替姑娘保管,到了長安自會還你。」 戴嬋兒「噗哧」一笑,說道:「區區一顆夜明珠,靈空道長無須在意。到了長安,嬋兒定當奉上百兩黃金,再加送三顆夜明珠。」 張翼軫見靈空一臉的貪財之色,無奈地搖搖頭,同時對戴嬋兒出手如此大方也頗為不解。以她法力本是不用他們護送,為何又投靈空所好送他夜明珠和百兩黃金呢?這其中定有隱情!但張翼軫只是一個初出山村的少年,哪裡有這麼纏綿心思,只想了片刻便略過不想了。 靈空聽了戴嬋兒的許諾自是高興萬分,若不是騎在馬上,只怕現在已經手舞足蹈了。戴嬋兒心中冷笑,沒想到下山時隨手拿了一顆夜明珠也有大用,這靈空如此貪戀錢財,從他嘴中得知銅鏡用法想來不難。這等珠子就是要上一千八百的,也是容易得很。 此後一路無事,張翼軫閒來日夜運轉道力,便慢慢感覺呼吸之間,道力由生澀漸漸變得圓潤,由微不可察變成絹絹細流。此後又經過無數次的試練,終於在失敗了上百次之後,張翼軫第一次成功施展了他的第一個法術:清心咒。手中靈光一閃,一道霧濛濛的光芒籠罩在一隻驚惶失措的野兔身上,野兔眼中的恐懼之色漸去,伏在地上即便張翼軫放開雙手也不再逃脫。 成了!這位十六歲的山村少年,在進入道門月餘之後,不但成功地在體內煉化出了道力,還將道力通過咒法施展出來,施放了道法中最簡單的清心咒。少年並不知道,常人大抵要化上一年時間的引氣入體他只用了月餘便已達到,實在是進展神速。 而靈空絲毫沒有注意到張翼軫的道法修行,他除了時常拿出夜明珠獨自欣賞之外,便是被戴嬋兒纏著講解各種法寶的名稱和心法。戴嬋兒每次都會成功地將話題轉移到張翼軫的銅鏡之上,而靈空無一例外支吾一番答不上去。 就在三人各懷心思地行進中,就在日夜交替天氣變幻中,不知不覺在行走了十幾日後,這一日三人便來到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池面前。張翼軫遠遠地看到城門之上寫著兩個氣勢逼人的大字: 長安! 長安城可謂是中土第一繁華城池,方圓百里,人口數百萬,富商如雲,行人如織,當真是錦繡之地,榮華之都。長安城街道筆直分割,不像南方小城曲折小巷,頗是大氣而具美感,「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城中槐柳成蔭,花團錦簇,一到夜間,「萬家***鬧春橋,十里光相照」,端的是讓人歎為觀之。 三人正要入城,忽然從城門出來一人,她約莫十五六歲年紀,一身青衫,頭挽公主髻,髻簪珠花簪,上垂流蘇,當真是雅致清麗,秀美絕俗。 笑意盈盈間款款來到三人面前,不是傾穎又能是誰? 張翼軫乍見傾穎,心中大喜,正要躍馬向前,傾穎卻不看他,逕直走到戴嬋兒身前,一臉驚喜說道:「姐姐,你怎的現在才回,害得家人都為你擔心。這一路之上,還算平安吧?」 戴嬋兒臉色不變,下馬拉住傾穎的手,一副親熱無比、久別重逢的神情。二人躲到一旁說了片刻,傾穎這才向前向靈空和張翼軫盈盈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兩位道長一路護得我姐姐周全,傾穎感激不已。請二位道長到城中客棧稍作歇息,傾穎待回家稟報父母,定當重謝。」 靈空心下歡喜,看來百兩黃金馬上到手了,客套一番,又假意拿出夜明珠要還給戴嬋兒,戴嬋兒推脫不受,靈空正求之不得,又急忙收起。 張翼軫想要向前問個明白,被傾穎暗中搖頭制止,見戴嬋兒在一旁暗笑,只好作罷。幾人來得城中,張翼軫和靈空住進了七喜客棧,打算歇腳一晚,明天再趕向華山。靈空是要拿那百兩黃金,張翼軫卻是要等機會向穎穎問個明白。 安置好張翼軫二人,傾穎便和戴嬋兒從客棧出來。二人見左右無人,縱身飛上雲端。傾穎一揮手,周圍雲霧陡生將二人團團圍住,便是有高人路過也不會留意這半空之中的雲團之中,竟有兩位絕美少女正在爭執。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三章 無喜公主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三章 無喜公主 傾穎臉若冰霜,語氣中多有怒氣:「這麼說來,我還要感謝你一路保護張翼軫周全麼?若是那黑衣人多派人手,將你們全數抓去,如何是好?」 「傾穎,你這般關心張翼軫要是讓我哥哥戴戠得知,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你們大婚在即,你假借到渭水探病,可否是要逃婚?」戴嬋兒絲毫不在意傾穎的怒氣,語帶調侃地說道。 「傾渭妹妹有病,我來探望也是常情,哪裡是你想得這般不堪?不過你一說倒是提醒了我,這逃婚也未嘗不可。我想,便是你也不願意我嫁給戴戠吧?」 戴嬋兒神色一黯,竟然歎了一口氣,說:「我自是不願!你嫁給我哥,我便要嫁於你弟弟傾洛。也不知那些長輩是如何想的,為何非要我們女子嫁來嫁去,真的能平息我們之間的世代仇恨嗎?雖然我素來不喜歡你,但你若是逃婚,我第一個支持。」 「此事稍後再說不遲,那黑衣人是何來歷?當時我在林中等張翼軫不至,忽然收到傾渭呼喚,說是病情加重,我只好先行返回。不料被你發現氣息,到林中找我,卻正好被黑衣人所擒獲!這黑衣人刻意隱藏於此,到底是要擒我還是擒你?」傾穎心思沉重,愁眉不展。 「我和張翼軫同行之時,一路上用風聚術刻意隱藏行蹤,便是想暗中探查黑衣人的底細,只是他再也未曾出現,不知是懼怕張翼軫的棍子還是另有陰謀?」戴嬋兒也隱隱擔憂。 傾穎沉思半晌,不清楚黑衣人是要對付她還是戴嬋兒,索性也不再費神去想,想必黑衣人也不會善罷干休。傾穎倒不畏懼黑衣人,她自信若是正面對抗,放眼中土,能傷到她和戴嬋兒的怕是寥寥無幾。即便有不世高人或是隱藏在世間的飛仙,若是知曉她和戴嬋兒真實身份,恐怕無人再敢傷她們分毫。 「我還要在渭水逗留數日,戴嬋兒,你是否要回無天山,將黑衣人之事向無事宮稟告一番?」傾穎的言外之意便是告知戴嬋兒可以自行離去,不必再跟隨張翼軫左右了。 戴嬋兒嬌笑一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傾穎,一臉促狹。傾穎也不相讓,兩雙美目相對,不見眼波妙趣流轉,卻隱隱迸射電光閃動。 「咯咯……」戴嬋兒笑完,臉色轉瞬陰冷異常,語氣寒氣逼人。 「有仇不報可不是戴嬋兒的所作所為!那黑衣人圖謀不軌,我若不將他抽筋剝皮,豈不有損我無天山的無喜公主之名?傾穎,我知你意,怕我對張翼軫不利。一則張翼軫畢竟救我一命,況且現今我看他倒不那麼討厭,可以暫時不殺。二來,他身懷異寶,在我沒有得知他寶物的心法之前,也不會殺他。所以你且放心,張翼軫若是現在死了,肯定與我無關。」 「再說,你不是還要陪那傾渭麼?這張翼軫,便由我來陪他好了。我和他這一路走來,日夜相伴,倒也相互之間心生好感。假以時日,等他道法精進之後,說不定我便會……」 「你要怎樣?莫非也要吃了他不成?」傾穎對戴嬋兒的輕佻頗為不滿。 「咯咯……我不吃凡人,你又不是不知?你這般緊張,莫非是喜歡上他不成?不要說你難逃和戴戠的婚約,便是你和他仙凡之別便不可逾越。傾穎,我勸你莫作此想,終究一場空。」 傾穎臉頰飛紅,「啐」了戴嬋兒一口,說道:「恁的胡說!我只是報他救命之恩,護他周全而已,哪裡是你想得這般污濁?歸根結底,此事還不是因你而起。哼,你還有臉嘲笑於我。」 戴嬋兒竟然反常地沒有反駁傾穎,螓首微低,竟是一臉凝重之色,沉吟半天才道:「其實我這一路之上和張翼軫同行,不急不慢,便是要讓那黑衣人主動現身,好將他抓個正著。雖說他一路跟蹤將行蹤隱藏得極好,就是我的控風之術感應異常靈敏,也只能模糊得知他一直暗中追隨,但無法察覺他的具體位置。黑衣人法力是否高強並不清楚,但他的隱匿之術卻能躲過我的天地元風的感應,端的是讓人不可小瞧。你道我千里相隨真的只是為了戲弄張翼軫,不過想是借此以身為餌讓黑衣人出現罷了。」 傾穎暗暗點頭,這才是無喜公主的隨心所欲、行事乖張的性格,否則當時也不會因為一件小事,戴嬋兒追她萬里,還差點將她一口吞下,冷笑說道: 「是了,若是戴嬋兒不想方設法將黑衣人碎屍萬段,豈不有損你這睚眥必報、令人生無樂趣卻又求死不能的無喜公主的威名?便是我只因被人誇獎比你相貌更勝一籌,你一路追殺我七天七夜,非要置我於死地而後快。無喜公主,那黑衣人劫持之辱如若不報,怎能心安?」 戴嬋兒眉目間風情萬分,展顏一笑,說道:「傾穎莫說氣話,我一路追你只是逗你玩耍而已,哪裡真捨得殺你?況且你又是我即將過門的嫂子,咯咯……你也莫用這激將之法,我也感知這黑衣人正在長安城中,稍後便會四處搜尋他,定教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得罪了我無喜公主,他還能活在世間這般逍遙,還有天理麼?我的美人,你且陪陪張翼軫,我去去就來。」 說著,戴嬋兒一伸手,用手指急速地在傾穎臉上輕佻地一摸,然後也不等傾穎有所反應,轉身一縱就飛天而去。傾穎猝不及防之下被戴嬋兒得手,一時滿臉緋紅,狠狠地一跺腳,便降下雲頭,回到客棧。 傾穎未進房間,便聽見張翼軫正和靈空說些什麼,爭執之下,這山村少年也頗有幾份理直氣壯。 「師傅,戴姑娘既然已經贈予夜明珠,便無須再索要那百兩黃金了。我等修行慕道之人,何必貪戀這塵世之物?眼下我們離華山不過百里之遙,身上還有十幾兩銀子,即便回去所需費用節省一些,也夠用了。」 靈空對少年言論不以為然,言語之間多有開導之意。 「翼軫,我先前也是說過,這道門原是人間事,修道之人,也與金銀無冤無仇,為何不能得之?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不偷不搶,憑啥不能身懷巨資?再說這道生天地,也生金銀,不要金銀如何將道法圓融,如何令道心堅固?」 「話雖如此,但我等是修道,不是修財。若是一心貪戀這黃白之物,只怕到頭會修成富商,而非長生久視、巡遊四海的仙人。行走世間自然離不開金銀,但此物夠用即可,怎能貪之無厭?師傅,這百兩黃金帶在身上,重且不說,又給盜賊當成靶子,平白增加諸多不便。」張翼軫雖然自小家境一般,但向來對金銀之物並無太多在意,山間生活多自足自給,所以在他看來,錢財無須太多,夠用即可。 靈空這邊依然苦口婆心勸導張翼軫要重視金銀的力量,這邊聽在耳中的傾穎不免又在心中高看了這少年一眼。世人多愛錢財,張翼軫出身貧困人家,百兩黃金可謂一筆巨財,竟然不為所動,天性之中少了貪這一念,於修道而言可謂去除一大阻礙。須知貪心最為害人,貪財貪色貪權貪勢,世人沉淪而不修道全因貪心難除。以貪心修道,道成便是成魔。 二人正談論不休,張翼軫一抬頭,卻見傾穎正一臉淡笑站在門口。張翼軫見傾穎神情便知她已然聽到他和靈空的對話,不覺面上一熱,正想解釋,靈空卻搶先一步站到傾穎面前,雙手一伸,笑瞇瞇地說:「傾穎姑娘,戴姑娘先前答應有百兩黃金的酬謝,傾穎姑娘雙手空空,這百兩黃金又在何處?」 (晚上還有一更,諸位兄弟,請多支持推薦和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四章 玄龜珠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四章 玄龜珠 傾穎右手一抖,也不見如何動作,右手憑空多了一顆珠圓玉潤的珍珠,色澤光潔,光彩奪目。傾穎將珍珠虛空一拋,珍珠便懸浮於半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同時還釋放出沁人心脾的馨香。光芒觸體生暖,便覺無比舒適,渾身疲乏頓消。馨香入鼻生氣,香氣運轉全身,無一處不舒坦。 傾穎望著一臉驚訝滿眼貪婪的靈空,收回珍珠,說道:「此乃珠之極品龜珠,名為玄龜珠,有靜心凝神之功效,更能消毒避瘴,是件難得的寶貝。姐姐有事先行離去,百兩黃金的酬謝定不會少,此玄龜珠是我為答謝二位道長一路護送之恩特意相贈。」 靈空也不客氣,當下滿臉笑容伸手去接。不料傾穎卻身子一轉,將玄龜珠遞於張翼軫,說道:「姐姐已然贈予靈空道長夜明珠,這玄龜珠就送給張道長笑納,靈空道長意下如何?」 靈空訕訕縮回手去,點頭道:「其實我方才就是這般想的,傾穎姑娘不說,我也會轉手送給翼軫的。」 張翼軫不知傾穎何意,正猶豫時,卻見傾穎施了個眼色,說道:「莫非張道長也想要那百兩黃金?」 張翼軫可不是迂腐之人,聽出了話外之意,傾穎當面贈珠必有其意,也不顧靈空在一旁眼巴巴地盯著玄龜珠,一副想要據為己有的神情,當下便收下藏好,向傾穎道謝。 三人坐下說了一會兒閒話,靈空心不在焉,坐立不安。張翼軫知道他是掂記那百兩黃金,不免暗笑。傾穎卻視若無睹,只顧讓張翼軫說說一路的見聞軼事。又挨了半晌,靈空終於坐不住,聲稱要去長安城中轉上一轉,張翼軫知他心思,無非是要四處尋找一下戴嬋兒,正好他和傾穎有話要說,也不阻攔。 靈空一走,傾穎便抑止不住,嘻嘻笑出聲來。 「你這師傅,也恁有意思。若是早知他如此,當時也不必非要山下偶遇,便是直接言明我是竹仙,如若他以我是異類,我便送他百兩黃金,想來靈空道長便會接納我,嘻嘻……」 張翼軫知道這是傾穎玩笑之話,也不以為忤,便問起傾穎為何爽約一事。傾穎便將事情經過略說一番,自然其中省略了一些關鍵之處。張翼軫聽罷,想了一想便道:「這其間機緣也變化莫測,若非你我約定山下偶遇,又怎會有黑衣人暗中守候將戴嬋兒掠去?只是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也不知是好是壞?對了,傾穎,你無端贈我這玄龜珠又是何意?」 傾穎嫣然一笑,嘴角一揚,俏皮地說:「先不告訴你,你且收好,日後必有大用。」 張翼軫這位十六歲的少年,自從生日當天遇到靈空,其後在山林之中又親見雕蛇鬥,再到回村與被惡鬼附身的裡正當面對峙,再到驚聞親生父母之事,十六年的平靜生活一朝被徹底打亂,乃至其後上三元宮,修習道法,又得遇竹仙傾穎和杏仙戴嬋兒,這些在他以前聞所未聞的事情卻連番親身體驗,這個山村少年,心性便由從前的無憂無慮漸漸變為隨性自然,在一絲無奈幾分憂慮中,脾性慢慢多了堅韌和沖和。 「傾穎,你在渭水之事是否辦妥?下一步作何打算?」 「我還要過些時日離開渭水,渭水離華山不遠,我空閒時便去華山找你,如何?」一來傾渭病情尚未好轉,二來黑衣人之事沒有眉目,傾穎自是不想回去。另外戴嬋兒逃婚一說也是讓她隱隱心動,故想先留下,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張翼軫自然沒有異議,二人又將話題轉移到山村歲月上。不消片刻,張翼軫便恢復山野少年的自在隨意,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說出山中趣事,鄉間笑談,只聽得傾穎瞠目結舌,不時笑作一團。 二人正說笑間,房門一響,靈空喜滋滋地推門進入,手中拎著一個包裹,沉甸甸的看上去頗重。靈空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意,將包裹向桌上一放,只聽「咚」的一聲。 「哈……那戴姑娘確實是守信之人,我在街上與她偶遇,她果然沒忘當時承諾,將這百兩黃金交給了我。對了,傾穎姑娘,戴姑娘有句話讓我轉告於你,她說發現了黑衣人的行蹤,讓你在渭水等她,不日她將去渭水找你。她還說,戴戠不知何故也來到長安,若你不想見他,可速速躲起!」 「什麼?戴戠來了……」傾穎忽地站起,一臉凝重之色。 張翼軫見傾穎一聽「戴戠」之名,臉色驚變,鎮靜全無,只匆忙說了幾句便告辭離去,讓他一頭霧水,不知那個戴戠是個什麼來頭,竟讓一向淡定的竹仙如此驚惶失措。 張翼軫這邊思忖不解,靈空卻在一旁將金子一塊一塊翻出,笑容便如一朵盛開的菊花。張翼軫見他一副守財奴的形象,笑罵:「師傅,你這神情,與我第一次遇到你時,你騙我五個包子時一般無二。」 靈空被張翼軫說起醜事,也不惱,嘿嘿一笑,說道:「這次收穫頗豐,百兩黃金呀,相當於千兩白銀!呵,想不到我靈空行走人間三年,第一次做成這般一本萬利的生意。」 張翼軫懶得答理靈空在一旁不停地念叨他的生意經,聽著遠處街道上傳來的叫賣聲、吵嚷聲,一時想起遠在太平村的爹娘,也不知二老現今身體是否康健,家中的雞鴨還和以前一樣勤快下蛋麼?還有院中的幾棵果樹現在也該是果實纍纍,壓彎枝頭了吧?這般想著,張翼軫聞到空氣中傳來的各種香味,酷似家中爹娘的飯香,不覺雙眼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紅枕在清虛宮修習道法是否一切順利?若是他道法精進,能夠御劍飛行,清虛宮不過數千里之遙,一日之內便能往返,倒也不覺路途遙遠相見無期了。只是不知他何時才能御劍飛空? 第二日一早,張翼軫便和靈空離開繁華的長安城,前往華山。這靈空也不嫌金子重,綁得格外結實背在身上猶自高興不止。二人一路疾馳,便在下午時分趕到了華山。 華山古稱太華山,又稱西嶽。由中(玉女)、東(朝陽)、西(蓮花)、南(落雁)、北(五雲)五個山峰組成。遠望狀如蓮花,故稱「華山」。古有記載:「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華山氣象萬千,王氣凜然,高大巍峨,層疊開闊,張翼軫一見之下不由感歎,北方之山,雖不如南方之山山清水秀,但其氣勢宏大、虎踞龍盤、氣象森森又非南方之山的嬌小和秀氣所能相比。有詩贊曰:勢飛白雲外,影倒黃河裡。 華山山頂有仙池,池中生千葉蓮花,相傳機緣深厚之人可得而服之,立增千年功力。但每年不下千人前向仙池,仙池之中蓮花也不下千朵,但千葉蓮從未有人見過,更遑論得而服之!所以千百年來仙池便只成為遊人尋仙遊覽之地,便是極真觀也不再刻意將仙池列為極真觀私有之地,任由遊人遊玩。 這極真觀位於華山的五雲峰上,地勢險峻。觀中滿生巨檜喬松,濃蔭蔽日,環境非常清幽。張翼軫和靈空自松林間穿行,上有團團綠蔭,如傘如蓋,耳畔陣陣松濤,如吟如詠,頓覺心曠神怡,超然物外。風穿林間,松濤湧動更如樂曲齊鳴,其節律此起彼伏,又如吹彈絲竹,敲擊金石,美妙無比。真似個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二人走到山門,報上名號,早有道童一溜兒跑去稟報。不多時,山中響起陣陣悠揚的鐘聲,從山上陸續下來兩列道士,都身穿明黃道袍,一塵不染,手持拂塵高誦道號,一直排到山門。道士兩旁分立在山路兩側,中間翩翩下來一名道姑,身著青色道衣,頭挽高髻,唇紅齒白,年紀看不分明,飄然若仙,施施然來到靈空面前,施了一禮,開口說道。 「靈空道兄,昔日委羽山一別,如今已十六載,別來無恙否?我見道兄神采依舊,可見道法有成。此次前來論道,還請道兄指點真平一二!」 這真平道長禮數有加,舉止言談無不周到,令張翼軫頓時心生好感:果然神仙中人,氣宇非凡! 靈空的表現卻讓張翼軫大吃一驚。 (各位兄弟,明天仍然是早中晚三更!努力碼字,虛心做人。還請大家推薦加收藏,讓常在更有力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五章 靈空古怪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五章 靈空古怪 靈空臉色通紅,相映之下,倒顯不出酒糟鼻的出奇之處了。他神情尷尬,一時支吾半晌,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真平道長,靈空奉掌門之令,前來極真觀論道,還請真平道長莫要藏私,共證大道。」 這幾句話說得雖是符合禮儀,但不鹹不淡,遠沒有真平話裡話外透露著熱切與期盼。真平聞言,一絲失望自眼中一閃而過,隨即恢復如初,淡淡一笑,說道:「靈空道長見笑了,真平豈會藏私,只怕真平的道法難入道長法眼。這位小道長是?」 張翼軫聽出真平話語中的淡然,便連道兄也省去直呼道長了,言談間再無一絲熱切,只是平淡隨意的客套應承。他自是不知其中緣故,似乎靈空和真平之間曾有過嫌隙,見真平問起,便向前一步,施禮道:「靈空道長門下張翼軫,拜見真平師叔。」 真平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幾眼,說了一句「無須多禮」便當前一步飄然上山。真平腳步輕盈,看似不徐不疾,但猶如腳不點地,滑行前進。張翼軫跟在靈空身後,暗中對真平的身法讚歎不已,卻見靈空愁眉苦臉低著頭,便如前面一步就要邁入萬丈深淵一般,走路一步一挪,姿勢笨拙難堪。 走不多時,便來到極真觀的正殿。賓客落座之後,真平依例寒暄一番,說是真明掌門已然趕向清虛宮,此番論道便由她來主持,禮數不周之處,還望靈空道長勿怪才是。靈空頭也不抬,喏喏應允,臉上的尷尬和緊張之色始終不褪,讓張翼軫咂舌不已:何曾見過靈空這般窩囊模樣,即便當街被人揭穿行騙之時,他還理直氣壯地自稱神仙,今日這是怎麼了? 從真平口中張翼軫才得知,以往論道,一般都要派出二三十名弟子,不知為何此次靈動掌門只讓靈空前來? 按下張翼軫這些疑惑不提,真平道長將張翼軫和靈空安置在客房之後,臨出門時,忽然回首說道:「靈空道兄,莫非你真的忘了十六年前的月下之約?」 靈空緊跟真平身後,正要等真平一離開就關緊房門,不料真平忽然停身,靈空急忙止步,險些撞在真平身上。被真平一問,靈空稍稍恢復正常的臉色又瞬間冷汗直流,眼神閃爍不定,支吾半天,方說了一句。 「年深日久,倒是真的忘記了。十六年前我做了燒火道士,好像許多事情都灰飛煙滅了。」 靈空話一出口,真平身子一滯,面如死灰,呆立半晌才喃喃道:「如此也好,如此甚好!恭喜靈空道長堪破有為與無為界限,祝早日斬斷紅塵,功德圓滿位列仙班!」 真平離去良久,靈空仍站立在門口,呆呆無語。張翼軫從未見過靈空這般呆愣出神,如此看來十六年前靈空突然轉性做了燒火道士,卻也有莫大的因緣! 直到張翼軫見山風寒氣傷人,前去關閉窗戶,靈空這才驚醒,回身坐到椅子上,老臉一紅,說道:「翼軫,這真平道長當年曾被我騙了百兩銀子,所以我一見到她就頗有些尷尬,莫要多心。」 見靈空一臉訕笑,張翼軫心道,百兩銀子如若掂記上十六年無法釋懷,這真平道長能修行到這般仙姿風影麼?師傅這個謊,撒得全然沒有水平。當下也不揭破,嘻哈一笑,便問起這論道是怎樣的一種情景。 靈空這才慢慢活泛起來,將這論道之法一五一十告知了張翼軫。這天下三大道觀,不分高下,互相推崇。修道之人雖不爭強好勝,但道法修為自有高下之分,三大道觀明面上都客氣退讓,但暗中卻也都認為在參悟道法上更為高深,在感悟天道一途中走得更遠。所以便有了這論道之說,平常三大道觀可以每年間私下互派弟子論道,以十年之期三家相約齊聚一地,共同論道。 這論道共分三步,第一步便是坐而論道。共坐一堂,各派弟子上台演說參悟道門典籍心得。第二步便是立而論道,便是論證道法修為,比試道力高深,以演示法術為主,輔以演示飛劍和法寶。第三步便是爭而論道,各派弟子上場比鬥,法術、法寶一齊上陣,不管手段,勝者為第一。三大道觀各有所長,清虛宮在坐而論道上歷來獨佔鰲頭,三元宮在立而論道上向來技高一籌,而極真觀注重技擊,爭而論道之上從未敗績。只是近些年來三大道觀取長補短,各自優勢不再如以前一般突出。 張翼軫不知這論道居然還有如此多規則,這次三元宮只來了他和靈空,以他二人之力,怎可與極真觀無數弟子三番論道呢? 「哼……」靈空猶自憤憤不平,「都是靈動師兄之意,他讓我前來哪裡是論道?分明是讓我來出醜。說什麼讓我坦然面對心劫?這劫數能坦然面對還叫劫數麼?說得倒也輕鬆,害得我左右不是,莫說度過心劫,恐怕心中又增加了不少惶恐和不安,怕是道心也有了裂痕。」 「不過這論道倒無須擔心,我已和真平說好,我們二人只坐而論道,這打打殺殺的爭而論道就留給別人去做吧。」 張翼軫聽得靈空絮叨一番,放下心來,在他看來,這論道一事只是靈空之事,與他這初入道門的少年斷然沒有半點關係,他只不過跟隨師傅前來長些見識罷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極真觀一名自稱「吳沛」的三代弟子前來請安,並請靈空二人前去凝霞崖論道。這吳沛面黑體壯,五短身材,倒像這山間的農夫,不過舉止倒是彬彬有禮。張翼軫卻發現他眼神閃爍不定,幾次在靈空的鼻子上掃過,譏笑之色一閃而過。 這凝霞崖號稱華山最東峰,初升朝霞最早照耀此處,故稱凝霞崖。張翼軫趕到時,但見凝霞崖中間一塊空地上坐滿了道士,足有百十之眾。道士們背東面西,正對著一處高台團團圍坐。他原以為三元宮只有他和靈空二人,這極真觀想來也不過派出三四人而已,不想這般聲勢浩大,倒讓張翼軫吃驚不小。 靈空卻不見絲毫驚訝,笑容滿面走到台上。台上有兩張方桌,真平道長端坐一處,吳沛站立其後侍從。靈空也不客氣,沖真平一拱手,便自行坐到另一張方桌之後。張翼軫也只好上台,站在靈空身後。 真平道長先是依照規則恭敬讀誦了一遍《道德經》,然後才宣佈論道正式開始,自然是由靈空破題先開口坐而論道。靈空卻全無得道高人風範,竟然將袖子一挽,端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 這桌上只有一壺一杯,再無其他。此時,凝霞崖朝日初升,清風徐來,直讓人如臨仙境,心嚮往之。萬道霞光躍然從東方升起,全然映照在靈空臉上,清亮之下,正中紅通通的酒糟鼻更顯格外醒目,靈空還未開口,底下便已有了竊竊私語和低低的笑聲。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六章 華山論道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六章 華山論道 張翼軫站在靈空身後,已然感覺台下百十人的目光如電如箭射向台上,頓時心潮澎湃,壓抑不住一股威壓撲面而來。他在身後尚且如此,前面的靈空所受壓力可想而知。但靈空卻渾然不覺,光著胳膊一杯接一杯喝茶,不消片刻便將壺中茶水喝光,便將茶壺一舉,笑著向真平示意。 真平微笑點頭,對靈空的舉動無絲毫不滿,揮手讓吳沛為靈空續水。靈空待茶壺水滿,便繼續倒茶喝水。手下不停,一杯接上一杯,竟是又喝光了一壺水。 吳沛再次將茶壺注滿,臉上沒有一絲不耐之色。靈空竟是連茶杯也懶得用,直接用茶壺一口氣將水喝完,這才站起,打了個隔,問道:「請問真平道長,此處可有茅廁?貧道喝得水飽,一時內急。」 這靈空,也太不將極真觀放在眼裡!請他論道,竟是一言不發三喝三壺茶水,開口便找茅廁,恁的狂妄。台下極真觀的道士一陣嘩然,數人已然站起,就要發難。 真平揮手制止台下的躁動,臉上平靜如水,道:「吳沛,帶靈空道長如廁。」 吳沛應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縷陰冷,臉上卻全是恭敬之色,來到靈空面前,說道:「請靈空道長隨我來。」 靈空點點頭,大大咧咧跟在吳沛身後,搖搖晃晃向西走去。靈空一走,張翼軫便成了眾矢之的,眾人的目光便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他在極真觀道士們不滿和仇視的目光籠罩之下,感覺如芒在背,渾身不安。更有道力渾厚的二代弟子,目光之中精芒微現,張翼軫便覺幾道猶如實質的目光襲來,呯的一聲擊在胸口,頓覺氣血上湧,急忙運轉道力抵抗。 底下幾名二代弟子被靈空的無禮激得火起,誠心要拿張翼軫出氣,有意讓他在台上跌個跟頭出醜,好出了心中那股濁氣。這幾人一點頭便心意一致,一起運轉道力,施展極真觀絕學目眩術,便要將這少年頭暈目眩之際暈倒在台上,也好挫挫三元宮的銳氣,尋尋靈空的晦氣。 幾名二代弟子出手非同小可,便是靈空也要全力抵擋,便何況張翼軫這個初入道門的懵懂少年。感覺胸口如遭雷擊,張翼軫便忙運轉道力支撐,但胸口之力巨大超乎想像,須臾間他便感覺頭暈目眩,血氣翻滾間,便欲昏倒在地。 便在這時,陡然間張翼軫懷中夾在書中的兩根金色羽毛被他的道力一激,猛然激盪出金色光芒。這金色光芒猶如有靈性一般,也不向外擴散,只在少年懷中迎著幾道目眩術的道力輕輕一碰…… 台下幾名二代弟子眼見張翼軫眼神迷離,正是要暈倒之前兆,心中暗喜之際,驀然感覺雙眼施放的目眩術如同碰到銅牆鐵壁一般,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雙眼巨痛之下,方才放出的道力被一股浩蕩充沛的力量全數擋回,幾人收勢不住,悶哼幾聲,體內道力一滯,全部吃了個不小的暗虧! 張翼軫搖晃兩下,又站穩身形,心中的惡意已去,仍自奇怪不已:明明台下有人暗算於他,為何突然在即將得手之際收回?他也猜測到這是靈空先前的所作所為惹惱了極真觀的弟子,所以拿他出氣。只是對方為何又放過他,張翼軫也是莫名其妙,不得其解。一抬頭,靈空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回來了。 幾名二代弟子相視一眼,均是無比駭然。先前幾人的目眩術一觸及張翼軫的身體,不見多少反抗便擊中他的胸口,可知他的道力實在低微。但只陡然間卻被一股深不可測的力量擋回,還受了不小的內傷,前後反差巨大,令幾人一時摸不清頭腦。 靈空笑意不減,重新坐回到桌前,輕咳一聲,目光向下面一掃,收斂笑容,一臉肅穆之色。 「諸位道友,這道法若是坐而論之,便是長篇大論。若是說道道門典籍,在座各位又都比貧道參詳為深。但以道法至深之理,玄之又玄,又非貧道之資可以參悟。是故這坐而論道,貧道便是要獻醜,怕是連這『丑』也沒有。好在貧道十六年來燒火做飯,於燒火一事也頗有些心得,願與諸位道友共勉。」 燒火做飯?眾人面面相覷,怎的三元宮派來一位燒火道士來論道?這般胡鬧,也太不將極真觀放在眼中。當即便有幾名三代弟子站起,就要當場發作。 真平卻面色如常,不驚不喜,對台下幾名站起的弟子冷哼一聲,說道:「放肆!」 幾名弟子臉色微窘,忙躬身坐下,不敢造次。張翼軫心道,這真平雖是女子,看來在極真觀中威望甚高,台下這百十名弟子,應是極真觀二三代弟子中的翹楚。真平穩坐不動,台下眾人整齊肅然,顯然素來敬重真平其人。 靈空哈哈一笑,擺手道:「無妨,無妨!諸位道友也切莫急躁,修道便是講究修身養性,我這才三言兩語你便坐立不安,這般耐性,那無上大道何日才可證得?坐而論道,也並非全是玄之又玄的言論才可證道,尋常小事,若是暗合天道,又何必捨近求遠?」 靈空此言一出,台下眾人皆暗暗點頭,那方才站起的幾名弟子也醒悟過來,意識到剛才確實行為不妥,臉色微紅,深深低下頭去。 「十六年前,我於深夜悟道,久坐至天亮而一無所得。忽覺內急,便急急如廁。如廁之後,頓覺身心一時舒暢無比,忽然想到,這天道浩渺莫測,這道法玄之又玄,但我等修道之人,餓了要吃,渴了要喝,吃喝拉撒,全然不缺。天道與我等是否感應道交尚不可知,但我等肉體凡胎,日常呼吸行走,卻也均在道法之中,也全是道法所化。正是不修道已在道中,道生萬物,萬物生滅變化無一不是道法示化,是故道法不在玄之又玄中,只在我等這日常說話、行走或是燒火做飯之中。」 真平本來微閉雙眼,不知是神遊何處還是細心聆聽。靈空此言一出,真平雙目陡然睜開,眼中隱有一絲光彩閉過,飛快地在靈空身上一瞄,便又恢復如初,微微頷首。 靈空卻是沒有注意到真平的異樣,猶自滔滔不絕地講道。 「這伐薪燒火、燒水煮飯,這般平常之事,卻也暗合五行變化,砍柴便是金克木,燒火便是木生火。世間萬事各有其理,切莫因其尋常而恍然不覺,只一心追求虛無飄渺的天道,這便如薪盡火滅,斷無領悟道法真諦之理。」 靈空便由如何劈柴燒火講起,詳盡說道如何將柴劈得又直又方,這樣燃燒之時才爐火最旺。又說到煮飯之時水加幾分,火燒幾成,儼然便是一位深諳廚房之道的「得道」燒火道士。這般天馬行空、百無禁忌的論道一連講了兩個時辰,直讓台下這些平素聽慣了正統道法的弟子們個個張口結舌,平生第一次聽到這坐而論道竟也演變成了坐而燒火煮飯,例行的討論道法的嚴肅法會,被靈空一攪,竟成了他自說自話總結十多年來燒火做飯的「燒火」法會。 (晚上還有一章,請大家繼續支持!)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七章 木石化形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七章 木石化形 靈空一直講到日上中天,見時候不早,便話題一轉,結束了一上午的演講。極真觀的弟子們被靈空新穎的觀點吸引,興致勃勃地互相爭論一番,倒也氣氛熱烈,效果不錯。靈空見狀,頗是洋洋自得。 下午將是自由辯論,不再是由一人在台上泛泛而談,台下的弟子不明之處俱可提問,置疑台上之人的說法。不料午飯過後,靈空聲稱要去獨自故地重遊,到時自會去凝霞崖,讓張翼軫勿念。張翼軫見靈空一臉正式的樣子,心知他肯定不是去什麼故地重遊,說不得又要去做一些偷偷摸摸之事。 時候已至,張翼軫一人趕到凝霞崖之時,眾人早已到齊,獨不見靈空。又等了小半會兒,靈空依然不見蹤影。張翼軫暗道不好,這靈空向來我行我素,怕是一時興奮躲在一處,早將這論道一事拋到九霄雲外了……慘也! 吳沛見靈空久候不至,向真平請示過後,來到張翼軫面前,說道:「既然靈空道長沒有露面,想必此次論道,便由張道友登場演說!」 張翼軫連連擺手,推辭道:「不可,萬萬不可。我才疏學淺,於道法之上更是所知甚少,哪裡敢開口演說?」 吳沛哪裡肯放過張翼軫,這三元宮此次只派來二人,剛剛講了一上午的燒火做飯,靈空道長便不知遁到了哪裡。這張翼軫雖看上去道力低微,但畢竟也是三元宮來人,說不定於道法之上有些心得也未可知。便是沒有,被眾人辯駁得啞口無言,也算是三元宮鎩羽而極真觀得利。當下不由分說,連推帶讓地將張翼軫按在了座位上。 張翼軫朝台下一望,黑壓壓的一片,聲勢驚人,讓他這個從未在人前有過演說經驗的少年一時口乾舌噪,強自壓抑住內心的緊張與不安,小心地偏坐在椅子一角,雙手互握,力求不讓眾人發現他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他心中暗自咒罵靈空這般不負責任,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一邊暗自思忖,既然被推到台前,若是不講些什麼斷然是無法下台。少年腦中飛快將自己所閱的道門經典想了一遍,但隨即又否決了搬弄典籍的念頭,他入門時日尚短,若是論經據典哪裡會是這些已入道門十多年的道友所知所學? 正焦急萬分之時,驀地靈光一閃,想到靈空先前所講道生萬物,心中便有了主意。 主意既定,心中稍安,便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朝下面拱手施了一禮,道:「在下初入道門,誠不敢登台演說。只是今日眾人抬愛,而我那師傅又忽然不見,無奈之下只好勉為其難,還請各位方家寬宥則個。如有錯誤不妥之處,諸位道友切莫藏私,指摘無妨。」 張翼軫此番被逼上台,實屬無奈,倉促之下,雖是心有想到應對之策,但畢竟初次登台,難免有誤,所以先將醜話說到前頭,以免被人指摘,自己丟了臉面事小,誤了三元宮的名聲卻是大事了。不料這番話說完,台下眾人都各自談論不休,竟無一人對他的話聽到耳中。顯然上午靈空的論道讓這些極真觀的弟子一時難以接受,是故仍爭論不休。對他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登台,都渾不在意。 張翼軫無比尷尬,不過這樣一來,倒讓他心情漸漸恢復平靜,既然眾人無視他,正好不用在眾目妁妁之下演說他心中並不成文的道法。稍一停頓,他便收心,目光平視,聲音微小開口說道。 「道生萬物,萬物又以人為靈,鳥獸一類若有靈性或窺測一二天機,自行修練也有所成者,是為妖。但萬物均於道而生,理應平等,為何獨有人和鳥獸可秉天道而修行,木石之物便只能是無情無覺不能感應天道麼?」 儘管張翼軫小聲說出,但卻猶如雷震,讓這些向來接受正統道門教學的道士們一時如聞雷聲。自古雖有正邪勢不相立之教誨,但正與邪的對立,是仙與魔的對立,或是修道之士與妖怪一類的對立,然則這位少年開口娓娓道來,第一句話便是為那無知無覺的木石打抱不平! 誰人不知草木無情?這少年竟是替無情之物不能感應天道而抱屈!木石未有靈識,談何感應天道修行道法?莫非這少年一時驚慌之下,便開口胡說一通不成? 眾人鴉雀無聲,所有人目光如箭,齊齊射向台上的張翼軫。 張翼軫哪裡料到他小聲說出這幾句話,竟是引來這般巨大的反應,始料不及之下,不免又忐忑不安,一臉惶恐,只等台下眾人發難。誰知等了片刻,只見眾人均滿臉訝然,卻無一人開口說話。少年心中不知該如何是好,是進行下去還是就此打住? 吳沛在一旁聽得張翼軫開口便拋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話題,卻又呆坐當場,一言不發,心中冷笑,暗道到底年少無知,學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老套手法,卻不知故作驚人之語並不難,難的卻是如何將驚人之語自圓其說。吳沛有意讓張翼軫難堪,便向前一步說道:「張道友所說初聞之下倒也新奇,但細想之下並無奇處。這草木一類,或是石頭,本是沒有知覺,更非有情生命,沒有靈識,靈智未開何談感應天道一說。這等虛妄無用之語,萬萬不可用來論道誤了修行。」 張翼軫臉上一紅,這吳沛譏諷之意明顯,顯然便要是將他剛才的說法一棍打死,斷絕辯論的可能。張翼軫少年心性,容不得吳沛這般否定他在道法上剛剛形成的認識,況且這木石成精化形,竹仙傾穎和杏仙戴嬋兒便是真實實例。少年自恃有理,性格中的韌性上來,當即反駁道。 「吳道兄所言也是有理,不過只是據前人之理,依典籍所言。前輩高人雖有不世之才,也難免遺漏。我等生於世間,除去靈智高於鳥獸,吃喝睡覺與鳥獸無疑,甚至五欲六塵更是多過鳥獸,所以大凡鳥獸若是靈智開化,修道之心遠勝於我輩。這木石一類,雖說表面看來並無生命,但年深日久,下接地氣上承日月之精華,再有機緣巧合之下,也自會有靈識產生,聚精成魄,精魄即成,靈智開化,化形成人,便可上承天道,修行道法。」 張翼軫侃侃而談,將先前傾穎與他所講的木石一類如何機緣巧合之下,得日蝕月蝕之精華,化形而出感悟天道而修行有成一一說出,其中又夾雜少年萬物平等道法公正的些許想法,說到激昂之處,一時忘記身處高台之上而台下有百十道友,只將這番演說當成他入得道門以來,從靈空之處所學,從典籍之中所得,從傾穎之口所知的種種道法歸納在一起,經過他的理順和理解,經由這個當眾演說的機緣,總結成他的個人心得體會。 這般慷慨激昂之下,張翼軫竟一連不停說了一個時辰,仍然意猶未盡。 台下眾人如聞天書,無不驚訝萬分之下又被其中的奇妙之處震驚,都沒想到,日蝕月蝕,日昇月落,甚至於那烏雲密佈之中,猶如天開眼一般裂開一縫,那一道匯聚精華的日光所照之處,不知是哪株樹木哪塊頑石得了這莫大的機緣,從而從混沌無知中醒來,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或許是為了配合這少年的演說,方纔還麗日當空的天氣,不知何時從遠處飄來幾片雲朵遮住了太陽。看似不大的幾片好像無意經過的雲朵竟在凝霞崖上空,慢慢地匯聚起來。不消多時,從遠處飛來的雲朵越聚越多,等眾人從少年的演說之中驚醒過來,猛然發現,頭頂上的天空已然被烏雲遮了個嚴嚴實實,再也沒有一絲光線。 驀地,烏雲正中忽然裂開一個圓洞,就像有人故意用手將烏雲中間捅破一樣。一道強烈而刺眼的陽光從圓洞中激射而出,房間大小的光線正好照射在凝霞崖上一棵千年的柏樹之上。頓時這棵柏樹熠熠生輝,渾似一棵燃燒的火樹一般,光芒四溢,樹身、樹冠全部沐浴在無比璀璨的光輝之中,讓人不敢逼視。 恰好一陣風吹過,樹枝在光芒之中搖曳,叮咚作響,宛如天樂。彷彿就在這光照之下,這株柏樹便要在眾人的目光直視之下,就如那少年所說,幾乎就要化形而出,變成一名笑容可掬的清瘦老者站立在眾人面前。 饒是眾人修道多年,在這般天降異象的震憾之下,都張大了嘴巴,一時,都看得癡了…… (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八章 天人感應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八章 天人感應 莫說台下眾人心中的驚訝,便是真平也一時心中震驚不已,不僅是為少年那一番驚人的言論而心生敬佩,更為眼下這一天降異象而無比駭然。真平道法高深,道力渾厚,自是知道若是修為達到飛仙境界,便可一言一行合乎天心,若是論道到那微妙精微之處,自有人天感應,所謂天女散花、天樂齊鳴便是如此。這少年道力低微,便是修行不過剛剛入境且尚未鞏固,以這般道力論道如何感得這天象相助? 台下的一眾弟子個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先前這台上少年所講木石如何機緣巧合之下,汲取日蝕月蝕精華,其後化形而出,如是等等,這一眾弟子俱是姑且聽之,多數當作軼聞趣事來聽,便是半信半疑者也沒有幾人。便是那少年說得天花亂墜,卻與往常所學道門典籍有所出入,信奉典籍如圭皋的道門中人,哪裡會輕信這十五六歲少年的信口開河?誰知這少年方才講完,竟是人天感應,感得天降異象,那一道自天而降的光線也如同一擊重錘,生生將一眾弟子剛強牢固的內心信仰擊出無數道縫隙,由不得讓人頓時對少年所說心中生信。若是虛空之中再有那天樂齊鳴,怕是這一眾弟子會全部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地拜謝天恩。 即使那誠心要看張翼軫出醜的吳沛,也愣愣地呆立不動,心中波濤翻滾,被這天降異象驚駭得屏住了呼吸。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個年紀輕輕、道力低微的少年,演說這般虛妄之說,卻能感得風雲變色,一時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莫說他人驚詫萬分,身為當事人的張翼軫,也是癡癡地望著眼前所真切發生的一切,揉揉眼睛,還暗中在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咧了咧嘴,仍然感覺恍如夢中。怎麼可能?真的這般機緣巧合,他剛剛講到這木石之物是如何借得天地靈力化形聚魄,這便烏雲密佈間,就有一道醒目的光芒從天而降。這還不算,又偏偏無巧不巧地正好照射在這千年柏樹上,這等難遇難逢之事,卻是片刻之間發生在凝霞崖上,發生在一眾弟子眾目睽睽之下,怎不讓這個心懷不安、底氣不足的少年心中無比駭然的同時,又激起萬丈驚濤駭浪! 正當這一干人等被這般情景震驚之時,這天上烏雲忽然間風起雲湧,只眨眼間,這匆匆而至的烏雲竟四下消散,消失得一乾二淨,只餘幾朵棉花一般的雲朵散亂地飄在空中。碧空如洗,嬌陽當空,就如剛才的一幕絲毫未曾發生一般。這般風雲變幻,直讓場中台上台下一眾人等再無半分懷疑少年木石化形之說的念頭,齊齊將目光射向台上的少年。這目光充滿了敬佩、熱切、嚮往和一絲的妒嫉。 就在眾人頭頂上的半空之中,在一朵房間大小的白雲上面,有一個絕美的少女正掩嘴暗笑,低頭瞧見雲朵之下凝霞崖上一眾癡呆的表情,尤其是台上那個一臉惶恐不知如何應對眼前一切的少年,她臉上笑意更盛,得意地說道:「哼,這般小小手段也讓你驚呆不已,若是你知道我是根本不是那竹仙,而是這普天之下四海內外所有水族的公主,倒不知你是何等驚訝的表情!今日聚雲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小小回報你當日仗棍救我之恩。」 原來這雲中清風玉袖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竹仙」傾穎。這傾穎仔細看著台上張翼軫在震驚之後,又強自恢復平靜,一臉謙和的笑容和台下一眾弟子相談甚歡,間或滿臉肅然地討論話題,又或是眉飛色舞地解釋什麼。傾穎那堪比雲霞的面容燦然生光,暗道:這呆子,這木石化形聚魄之言是我洩露天機告訴他的,這烏雲密佈的異象又是我吞雲吐霧所成,卻全當成了你的功勞,哼,不知你以後要如何謝我才好。 說完,忽又想到這般想法倒與向他撒嬌無疑,不由得臉上緋紅,恨恨地一跺腳,便駕雲離開了此地。 此後兩日的立而論道和爭而論道,便只由極真觀的幾名弟子上台表演一番而匆匆作罷。眾人對於那木石化形聚魄之說興趣頗高,畢竟是初聞之下,在震驚之下更多了猜測和想像!試想,這華山不知已有幾萬年歲月,這山間草木山石數不勝數,得那日蝕月蝕精華者也不知幾何,怕是華山之上便是這極真觀之內,或許就有那木石之精也未可知。 眾人的討論不再是信不信木石之精可否修道,而是這木石之精化形而出,遊走世間,到底是正是邪,修仙修魔?眾人眾說紛紜,最後分成兩派觀點,一是既然這木石得天地之精華,秉承的乃是天地元氣,世間最沖和中正的力量,斷然是正氣凜然,生而為正道中人。另一派觀點則是,這木石之形得天地之造化,本無善惡觀念,便如它們本性一般,樹木既可蓋房建屋作棟樑之材,也可以引發大火為害人間。所以它們化形而出,若先遇到正道人士,從善入善,便是正道。若遇到魔道,種魔得魔,便入魔門。 兩派觀點互相爭執,互不相讓,一連爭論了兩日,誰也無法說服對方,最後便一齊請張翼軫作出結論。 張翼軫這兩日間成為焦點中心,一時還不適應。那靈空自從前日不見後,這兩日間也從未露面,除了真平淡淡問了一句之外,其他人都在熱衷於討論木石化形,早就忘記了靈空這個燒火道士。張翼軫沒想到他的一番言論引發了這般聲勢浩大的討論,頗有些意料不及。只想早早結束此事,回到小妙境中過那種參悟道法、清除雜草或是耕種農物的隨心自在的生活, 見眾人問起,無數期待的目光交織成網向他網來,張翼軫經過這兩日的錘煉,雖說已然心境穩固了許多,但還是難免有些忐忑。好在他這兩日間也未曾閒著,和眾人一起爭論木石化形而出之後的善惡,將傾穎和戴嬋兒前後綜合對比,想了一想,便在心中有了結論。 「我倒更傾向於那遇善為善,從魔入魔之說。但木石之物化形之前雖無生命,亦有陰陽屬性,比如說那竹子便有氣節,瘦而娉婷。而杏樹嬌艷多姿,花枝招展,艷有嫵媚。依我看來,這木石化形之後,也並非完全無善無惡,而是依據其本身特性,自有其天生的善惡取向。比如說松樹若是化形而出,其性格應是秉直高潔。而籐蔓若是成形,想必性格中會多一些陰暗、偏激。但若是其後松樹遇到邪魔外道,被他們誘惑引入歧途,便是那道貌岸然的魔人。籐蔓遇到正道人士,入我道門,雖然天性中的陰暗難以全部消除,便終究會是正人君子,哪怕是心狠手辣的正人君子。」 張翼軫說完,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山風陣陣,吹得凝霞崖上那棵柏樹連連搖動,遠遠望去倒也像是隨聲附和少年所說。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九章 忽見仙女下凡塵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九章 忽見仙女下凡塵 這兩日來吳沛心情複雜,難以言表。 一來他也為張翼軫的木石之形的說法深感奇異,意動之下也用心參悟一番,夜間回到房中還查閱不少道門典籍,卻難以找到隻言片語的記載。二來此次論道,三元宮只派兩人出面讓他大為惱火,況且真明掌門有意讓他在這次論道中力壓三元宮一頭,如若成功,身為二代弟子的吳沛則有望接替真平道長執掌極真觀刑律。刑律一職至關重要,若是執掌得當,賞罰分明,或可成為下任掌門人選。而吳沛出身長安城中高門望族,自視甚高,道法修為也頗為渾厚,已然穩固在漸境境界,便是在三大道觀所有的二代弟子中,也是個中翹楚。所以吳沛有意要在此次論道之中大出風頭,贏得名聲。 不料三元宮只派了兩人前來,雖然這二人輩分不低。靈空身為三元宮掌門靈動平輩師弟,與真平身份相當,而其弟子張翼軫年紀不大,道力低微,但因其師靈空的緣故,也是三元宮二代弟子。但此二人,一人是「燒火道士」,一人是初入道門連入境也尚未穩固,便是極真觀隨便一個三代弟子也比他道力深厚。如此二人前來,讓吳沛大失所望。 更讓吳沛鬱悶難安的是,這燒火道士靈空,不講玄而又玄的道法,反而講起燒火做飯,竟也頗有幾份妙意。而那個道力低微的張翼軫更是讓人大吃一驚,開口便說出驚世駭俗的木石化形之說,在他認定為虛妄之言之後,卻引來天降異象,贏得滿堂喝彩。這還不算,便是連真平道長也似乎認同他的片面之說,這數千年來以來道門典籍未曾記載的木石化形,被一個十五六歲少年隨口說出,竟讓極真觀上下極為重視,一連討論兩天,便連立而論道和爭而論道也忽視不理,這傳將出來,豈不讓天下修道之士恥笑名滿天下的極真觀這般輕易被一個初入道門的少年戲耍一番? 所以眼看三日論道行將結束,張翼軫在眾人面前再一次侃侃而談,將木石化形而出之後的善惡論證一番,吳沛眼見三日之間寸功未得,終於忍耐不住,上前一步,一臉沖淡的笑容,問道:「張道友,你這般言之鑿鑿說那木石化形之事,我遍翻道門典籍而沒有絲毫發現,卻不知張道友從何得知這番渺渺天機?若是以張道友的道法和道力修為,怕是不足以感悟天道,上窺天機所得吧?」 真平聽出了吳沛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是心中不服這三日來張翼軫風頭一時無兩,不由地微瞇雙眼,不知心中想些什麼。一眾弟子自是知道吳沛為人高傲,向來自恃出身高貴,對多數出身貧寒之家的同門也多有輕視,所以對他言語之中的譏諷也習以為常,見多不怪了。但也有少許同情張翼軫的弟子,不知道這位語出驚人的少年會如何應對吳沛不懷好意的質問。 張翼軫自講出這番駭人聽聞的言論之後,便知總會有人問起他是從何處得知,早就有意說出竹仙和杏仙之事,以正視聽。吳沛一問,他只當終於尋了一個由頭,便開口將他偶遇竹仙和杏仙之事和盤托出,當然其中尷尬之處都略過不提,絲毫未曾注意到吳沛語氣之中的輕視之意。 台下眾人便又被這少年繪聲繪色地描述吸引,聽得如癡如醉。這般論道比起以前全是莫測高深的談玄說妙自是有趣得多,便是這些誠心向道的年輕道士們,也對那花下偶遇、月間邂逅一事頗嚮往之,更何況那曼妙之人又是世間難得的竹仙杏仙。 眾人一時沉醉,卻聽得耳邊「哧」的一聲譏笑,正是吳沛在一旁掩飾不住得意的笑容。見笑聲引來眾人關注,吳沛又覺不妥,忙收斂了笑容,正容道。 「似這般際遇,倒像是志怪小說中的場景。不知張道友是否看多了這些小說家之言,或又是修行道法之時恍然入夢,在夢中所見吧?」 這般直截了當地否認他的說法,還無端指責為癡人說夢,張翼軫難免心中氣惱,反駁道:「吳道友此話差矣,我與那竹仙杏仙又不是只見一次,便是我來華山之時,一路之上杏仙一直與我同行,在長安城中還遇到了竹仙,她們二人俱在這長安城中。」 「哦,這倒是讓我等大開眼界的大好機緣。長安城離此不遠,張道友可否請兩位仙子移步到華山,讓我等也一睹仙子容貌,也好令這木石化形之說落到實處,不只是空口無憑的虛幻之說。」 「這……」張翼軫一時犯難,這傾穎和戴嬋兒行蹤不定,就算他知曉她們落腳之處,是否答應前來華山也是未知之數,況且二人都是木石化形,對於修道之士是否心有顧忌也不得而知。對吳沛這般要求,張翼軫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低頭不語。 吳沛見終於問住了張翼軫,不禁心中大喜,便欲趁熱打鐵,好教他三日以來的風頭和言說全毀於此事之上,隨即不依不饒說道:「如此說來,張道友便是默認先前所說,只是一時胡亂猜測隨口說說而已,並無真憑實據,也無典籍出處,只是你夢中所感再妄加推斷而成,是也不是?」 張翼軫心下明白,這吳沛看來是要處心積慮全部推翻他的木石化形之說,如此一來,這三日論道和爭論便全無意義,先前的一番用功便全都成就了吳沛的明辨之智以及維護正統道學的正義之舉,非但木石化形之說會被人恥笑為無稽之談,就是三元宮也會連帶折損了名聲。雖是清楚吳沛的用心,但偏偏一時沒有良策應對,如何是好?莫非真的就這般被吳沛佔了上風,讓這三日之功毀於一旦? 驀然,他心念一動,想到傾穎先前贈他的玄龜珠。贈珠之時,傾穎囑托日後必有所用,何不拿出竹仙的寶物,或許也能令人信服。張翼軫當即從懷中取出玄龜珠,高高舉起,說道:「此乃竹仙所贈玄龜珠,諸位可以一觀,以作信物。」 張翼軫心急之下,不免激發道力。道力催動之下,玄龜珠便生發出朦朦豪光,即便在日光之下,寶物之光也歷歷可見,絲毫不為日光之亮掩蓋,映得眾人俱是眼前一亮。 吳沛心中一凜,這少年不知是何來歷,竟連玄龜珠這等寶物也有。 玄龜珠為東海千年玄龜所孕育的寶珠,世間極為稀少,一是因為這千年玄龜本來數量奇少,二是玄龜能孕育出寶珠者更是百無其一,故這玄龜珠極為難得。若是依法煉化此珠,可避水、去毒、清心定神,如果服用,也可增百年功力,端的是一件至寶。他心中憤憤不平之際,不免隱隱有些嫉妒這個山村少年,以如此低微的出身,竟有這般際遇。如果他有此珠,服用之後,當即便可突破漸境,十年之內進入化境成為人仙。 吳沛愣神片刻,又恢復如常,冷冷一笑,道:「玄龜珠乃是水族寶珠,與那竹仙並無任何關聯。雖是寶物,但並不能說明是竹仙所贈,更不能以此為憑便說世間有竹仙。」 「咯咯咯咯……」 吳沛話聲剛落,忽地一陣清朗、甜美的笑聲由遠及近飛速迫近!只聽一陣破空之聲響過,台上一片五彩光華閃動,眾人眼花繚亂間,一個風姿綽約、眉目如畫的絕色少女突兀地出現在台上。 只見她十五六歲年紀,面如新月清暈,膚如花樹堆雪,飄飄然凌空離地三尺而立,當真猶如仙女下凡! (求票求收求……)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章 我本千年杏花仙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章 我本千年杏花仙 「啊!快看……天女散花!」 人群中不知誰高喊一聲,眾人抬頭一看,只看頭頂之上,半空之中,不知何時紛紛揚揚飄滿了杏花,正朵朵飛舞飛旋著徐徐飄落。花瓣如雲如霧佈滿天空,如雪如畫,花香襲人,花美醉人。這傳說中的天女散花的情景當真發生在眼前,這班苦修多年的道士個個激動萬分,若不是真平在台上一臉肅然,目光如電,恐怕早有人伏倒在地,叩謝天恩了。 「來者何人?」吳沛頓生警覺,道力運轉間,飛劍已然出現在右手,劍尖斜斜指向那半空之中的絢麗少女。 「嘻……」少女一笑雙眼便彎成一彎新月,眉眼之間說不出的柔媚嬌艷,令人一望之間便心神激盪。 「方纔你還不是口口聲聲要見我,怎的我如你所願前來,你卻這般待我?」聲音甜膩嫵媚,讓人聽聞之下心難自恃。 「何方妖女,竟會這媚惑之術?你到底是誰,來我華山極真觀所為何事?」 「我本千年杏花仙……」 此言一出,一眾均驚! 這嬌笑連連、媚惑眾人的絕麗少女自然是那自稱杏仙的戴嬋兒。 戴嬋兒初現,張翼軫既驚且喜,猛地站起,快步向前來到戴嬋兒近前,拱手說道:「嬋兒,你怎的來到華山?……不過正好,倒是可以幫我解圍,這位吳道友,卻是不相信你和傾穎是杏仙和竹仙!」 張翼軫並不知道,戴嬋兒正在華山之中追蹤那黑衣的行蹤,早就發現凝霞崖處有人論道,開始並未在意。後來再次經過時卻發現原來台上之人竟是張翼軫,心生好奇之下便隱藏在暗中觀察。聽到吳沛所說之話而張翼軫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戴嬋兒生性好玩,行事隨心,看來看去便覺得吳沛不太順眼,便想不妨助張翼軫一臂之力。只是盛夏時節,華山之中杏花早已過花期,便暗中施展風聚術,將無天山之中各處的杏花捲來一些,拋灑到空中,然後現身台上。 戴嬋兒見張翼軫一臉驚喜,倒也十分配合地點頭答道:「翼軫,我在長安城中正在探訪故友,忽然心生感應,得知你想約我前來,便即刻飛天來此。聽你所說,這位吳道友不信世間有我這般的千年杏仙,是麼?」 戴嬋兒轉身看向吳沛,笑容中多有戲謔之意,揮手間手中又多了一株杏枝,上面杏花燦如雲霞。 「那麼敢問吳道友,你說我若不是杏仙,這盛夏季節,從何而來這漫天的杏花還有我這手中的杏枝?」 「這個……」吳沛一時語塞,無以應對。 便在剛才戴嬋兒一現身,杏花漫天飛舞之時,他心中已然喟歎一聲,心道怕是這杏仙一說竟是真的,這張翼軫果然未說假話,確實真的與那竹仙和杏仙相遇相識了。只是他心中也不甘心就此認輸,便想要強詞奪理搏上一搏。 「我怎知你不是妖怪鬼魅一類,用那障眼法哄騙我等?」話一出口,吳沛便有些後悔,他自己也底氣不足,障眼法只是擬幻且無聲無味,這四處飛溢的花香可不是小小障眼法可以做到的。 未等戴嬋兒解釋,台下已然有人高喊:「吳師叔,這杏花是真的,並非是障眼法。」 吳沛狠狠瞪了台下多嘴之人一眼,還想辯解一番,卻聽真平說道:「吳沛,請借仙子手中杏枝一觀。」 戴嬋兒也不反對,笑盈盈將手中杏枝遞於吳沛。 真平自吳沛手中接過杏枝,道力運轉,瞭然於心。這杏枝確實是地道的杏枝,自然長就,並非是任何五行變化的幻術。若眼前此人不是杏仙,憑她虛空而立,不須御劍飛天,也會是那已晉身飛仙境界的高人,用五行變易法奪天地之造化,強行轉化而成杏花杏枝。但眼前少女舉止輕佻,言談間多有媚態,斷然不是得道高人,莫非真是那少年口中所說的杏仙? 真平自是不知,戴嬋兒所在的無天山遠離中土,獨成境界,山上四季花開,與中土全然不同,完全不受四時影響,想要百花也非難事,區區杏花杏枝對於戴嬋兒來講,自是舉手之勞。 思忖間,真平便想杏仙一類,千年難遇,既然來到極真觀,若是留下待掌門回來詳加問詢,或許於悟道之上有莫大機緣。當即下定決心,要留戴嬋兒於極真觀中久住。 真平起身近前,向戴嬋兒施一禮,說道:「今日得見杏仙,實在三生有幸。我乃極真觀真平,有一不情之請,還請仙子三思。極真觀乃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修道之士皆嚮往之。仙子得天地之造化,修得仙體,感悟天道,可否願意在我極真觀中住下,與我等修道之人共參天機,共證大道?」 戴嬋兒一聽不禁笑得花枝亂顫,莫說這極真觀沒有飛仙高人隱藏於此,便是有能夠降服於她的飛仙,想要禁制於她將她長留此處也非易事,更何況她哪裡是那種可以坐而論道之人? 靜而慮之,慮而思之根本不適合隨心所欲的無喜公主! 既然這班人已經相信了她是杏仙,再留下來也沒有必要。戴嬋兒也不回答真平,只是向張翼軫招呼一聲,說道:「翼軫,他日長安城中再會,嬋兒先行離去,記得今日之事,日後可要好好謝我,咯咯……」 談笑間,戴嬋兒身形一晃,躍向空中,就要飛天離去。真平見狀,哪裡肯放過這般好機會,急忙招出飛劍,彈指間御劍疾速彈射向戴嬋兒所立之處。戴嬋兒全無懼色,輕笑一聲,身形便快捷如風,須臾間消失在空中。 見真平御劍追趕戴嬋兒,吳沛也不甘落後,也縱身躍向飛劍,向著戴嬋兒真平消失的方向追去。吳沛御劍飛空,劍身還微微顫抖,明顯不如真平如履平地,穩穩站立。這便是境界上的差距,一眼可知高下。饒是如此,也讓初次見識御劍飛空的張翼軫羨慕不已。 先前見傾穎和戴嬋兒憑空飛翔,這少年心中並無驚奇之意,或是認定了她們既是仙子,自然可以騰雲駕霧,任意往來。但眼見和他一般的修道之人也可以御劍飛空,倏忽間消失不見,不由得滿懷驚奇之際又心生期待,不知何時他才能修到這番高深的道力,可以御劍飛空,到了那時,便是那遙不可及的方丈也可去得了。 這般想著,便連戴嬋兒是否會被真平和吳沛追上,或追上之後會不會被二人攔下,少年心中也未曾去想。或許在他心底本來認為,戴嬋兒根本就無須他去擔心,那真平和吳沛肯定沒有分毫機會將戴嬋兒留下。 一眾見杏仙來了又去,見真平和吳沛御劍追趕,一時亂哄哄亂作一團,吵吵嚷嚷說的全是這三日論道匪夷所思的所見所聞。見眾人言談間頗多嚮往之意,張翼軫擔心被人圍住問起他與杏仙的交往之事,便瞅個空子溜出了場中,一人不緊不慢地沿著華山險峻的山路獨行。 一眼望去,連綿的群山之間,雲海起伏,更有無數林海間雜其中,如夢如幻,如詩如畫,或許參雜仙境也不過爾爾?張翼軫一邊想著真平和吳沛御劍飛空的迅疾,暗暗運轉體內微細的道力,一邊想著三日已過,自己的便宜師傅靈空也該玩得盡興而歸了吧?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一章 美玉之質,待君來識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一章 美玉之質,待君來識 不知不覺張翼軫回到了極真觀的住處,卻見一個二十多歲上下的男子長身而立,正守候在門口。 咦,看他的樣子倒像是這極真觀的弟子,不知他守候於此有何指教?莫非是那靈空闖了什麼禍事,被人追到這裡討要說法來了。張翼軫放慢腳步,正思忖著如何應對之時,那男子卻已經聽到了他的腳步,轉過身來。 呵,好一個俊美的美男子! 張翼軫暗讚一聲,只見此人身材頎長,面如白玉,相貌清奇,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好感,頓覺溫文爾雅,心生親近之意。 此人一見張翼軫,便面露喜色,趨步向前,施禮道:「張道兄,在下姓玉名成,乃是這極真觀的弟子。這幾日聽道兄所講木石化形之說,深為欽佩,特來討教一二。」 原來不是為了靈空的禍事,張翼軫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還禮笑道:「玉道兄客氣了,請屋中一敘。」 玉成溫和一笑,緊隨張翼軫身後。進屋之後,二人分賓主落座,少不得寒暄幾句。玉成言談舉止無不彬彬有禮,給人如沐春風之感,似乎這玉成天生就有一股沖和溫潤之氣,讓人不由自主便心生信任。張翼軫心道,古人所言「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果不其然! 玉成先是客套幾句,見張翼軫一臉惶恐不肯接受他的刻意的誇獎,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這少年性格沖淡,隨性而為之中又有幾分堅韌,確實是個值得信賴和托付之人,當下也不再顧忌,問道:「張道兄,依你所說,那竹仙和杏仙與你以友相稱,你可知道,木石若能化形而出,其精魄便是天材地寶,如能煉化為自己所用,必能增長數百年功力。張道兄可有此意?我願助你一臂之力,只求分得一份功勞。」 「什麼……」張翼軫乍聞此言,倏然變色,目光烔烔直視玉成,厲聲道:「玉成兄,我見你舉止端正,便如謙謙君子,有心與你相交,你卻用心險惡,竟要煉化竹仙和杏仙!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只道你是一位人如其名的美玉,卻不想原是徒有其表的宵小之徒……慢走,不送!」 玉成見張翼軫盛怒之下,絲毫不留情面要趕他出門,卻哈哈一笑,說道:「張道兄何必這般迂腐?想那竹仙與杏仙畢竟只是異類,且天地生就的寶物自是有緣有德之人得之。你既與她們結交,自然得到她們信任,可乘其不備暗中下手將她們制服,然後煉化,平白增加數百年之功力,也好早日窺測到那浩渺的天道,早日飛昇天庭。」 張翼軫見玉成仍然喋喋不休勸他,心中厭惡,冷笑說道:「這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且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竹仙杏仙或是那頑石,只要得了機緣便有生存於這天地之間的權利,無人可以憑借一已之私得天地之德為一已之用。便是那獵人打獵,也不殺盡幼小及有孕之鳥獸,存一念善心。敢問玉成兄,你身為正道弟子,卻心存煉化那天地孕育的異寶之心,與那貪婪成性、行事只憑一已好惡的魔門又有何區別?」 「說得好!張道兄,玉成這便與你賠不是了!」玉成長身而起,深鞠一躬,一臉肅穆。 「你這是何意?」張翼軫一時被玉成的前後大相逕庭態度弄得糊塗起來。 「還請張道兄恕罪,實在是玉成身份特殊,不敢輕易對人表明身份,所以才有如此試探。玉成在世間飄蕩數百年,最後才化身為一位普通弟子棲身於極真觀。本想依靠這天下三大道觀之一的極真觀的庇護,好安心參悟天道,以求早日飛昇。原以為極真觀為道門魁首之一,對於天地生就的奇珍異寶即便不心存敬意,也必然會平等對待。不想今日真平道長一見杏仙現身,便想將她留在極真觀,我心涼之下,便心生去意。只是這天下之大,要想遇到能真心待我不心存不軌的修道之士難如登天。所以今日斗膽前來試探張道兄,其實便是想誠心投靠。」 張翼軫被玉成說得一頭霧水,正要開口問個明白,玉成愧然一笑,說道:「好教張道兄得知,我玉成乃是這華山之中一塊化形而出的萬年溫玉!」 華山之大,連綿數千里,其間深處,有一巨石獨立於峰巒之中。巨石高大深廣如宮殿,櫛風沐雨不知幾萬年。悠悠歲月,風雲變幻,誰也不知道在這塊巨石的中央竟然孕育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玉心。不知多少次雲開霧散、日昇日落之時,巨石得到太陽從雲間和東方射出的第一道光線,精華雖然微弱,長久以來卻全部滋潤了玉心。又不知過了多久,玉心終於有了自己的意識,第一次感受了這個世界的存在。儘管他無法化形而出,但數萬年的悠悠歲月,無數次的滄海桑田讓玉心感受到了萬物不可久留,唯有不變的「道」才能長存於這天地之間。玉心心存向道之心,便自行參悟這化生萬物的道。 又不知過了凡幾,這一日天降異象,竟是遭遇了千年未遇的日蝕。合該玉心機緣已到,這日蝕過後,匯聚無數日光精華的第一道光線正好映照在巨石之上。玉心只聽「轟」的一聲,便覺眼前豁然一亮,天地清朗,風聲陣陣,整個世界便真實地展現在他的眼前:他終於化形而出,凝聚成人形! 而孕育他不知幾萬載的巨石已然粉碎,蕩然無存。帶著一絲留戀,玉心便在這華山之中四處飄蕩,感悟天道,精煉靈力。數百年來,玉心四處行走,見識了繁華世間的各種悲歡離合,玉心向道之心從未動搖,畢竟經歷過數萬年的歲月沉浮,早就見慣了世間種種,唯有莫測的天道才是最永恆的存在。 玉心行走世間,便漸漸瞭解到中土三大道觀,其中之一的極真觀便在華山。恰逢一年極真觀廣招弟子,玉心便化名玉成應試,一路順利過關,被正式招錄為極真觀的三代弟子。玉成便想借這極真觀道門正統之洞天福地,潛心修行道法,參悟天道。不料數年來,玉成在與同代弟子閒談之中得知,這木石化形竟在世間無人得知,更遑論與木石化形之人交友、同證道法! 玉成也借與其他兩大道觀論道之際,暗中問詢過這些同門,也是無一人得知木石可以化形成人,更不認為木石化形可以證天道,甚至還有人將木石化形歸於鬼怪一類,正道之士應該得而除去。玉成驚醒之下暗自慶幸並沒有向他人透露自己出身,否則說不得何時便遭了那滅頂之災。 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此番華山論道,三元宮卻只來了兩個不起眼之人,而正是這兩個不起眼人之一的十五六歲的少年張翼軫,卻在凝霞崖上講出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引發了極真觀一眾弟子的眾說紛紜,更讓玉成這個玉心化形之人大吃一驚! 經過這兩日的觀察,更加上杏仙初現之後,真平道長御劍追出,玉成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極真觀不可久留,既然木石化形之說被張翼軫道破,他的身份早晚會被真平等真字輩高人發覺。先前之所以不知是因為無人知曉木石化形,現在華山論道之後,怕是不久便會天下皆知。得道高人道法高深,恐怕不久就會想出探知木石之身的道法。 玉成對張翼軫聽其言觀其行,感覺這個少年性格沖和中正,正合他這塊萬年溫玉的溫潤、淡然之本性,便有了結交之意。 這番匪夷所思的經歷被玉成悉數說來,只聽得這個在台上論道之時口若懸河的少年目瞪口呆,一時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和絢的男子真的是一塊玉石的化形,呆立半晌無語,直到面前的玉成又向他長揖一禮,誠懇地說道。 「君子比德於玉,溫潤而澤。不知張道兄可否識得眼前美玉,願意讓玉成跟隨左右,效微薄之力,只求張道兄一心護得我周全,於道法之上不藏私於我,共證無上大道?」 (一日兩更,風雨無阻,有質量有速度,您……還不收藏麼?)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二章 真平道長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二章 真平道長 那萬年溫玉是何等人物,得天地之造化化形為人,卻要跟隨他的左右,言下還有認主之意,自己何德何能,只是初入道門的山村少年,哪裡擔當得起如此重托! 張翼軫從震驚之中驚醒,忙伸手扶起玉成,一臉愧色道:「玉成兄太抬舉翼軫了,我入道門時日尚短,更無精深道力,自身難保,哪裡有能力保護你?於道法之上更是修為淺薄,恐怕不論道力還是道法,玉成兄都遠勝於我,翼軫不才,倒更想請玉成兄在道法上指點一二。」 玉成見張翼軫一臉懇切,知道他所猜不假,這少年心底坦蕩,倒確實值得他托付,當下說道:「張道兄有所不知,這木石化形,雖是得天地造化,化形之後便可飛天遁地,並且依本身特性可有一些法力,但在靈智和悟性之上還是不及凡人許多。只因木石化形體質單一,只依照本性行事,極難領悟高深道法,所以若想更進一步,必須長伴修道之士左右,共同參悟,或許會有機緣得窺天機。」 「這樣……」張翼軫左右犯難。若是收留玉成,他畢竟名義上是極真觀弟子,如何能跟隨他下山去三元宮?再則他也自知本身道力實在低微,若是被人發現玉成真實身份,他確實沒有辦法護他周全。張翼軫也不隱瞞,說出了他所擔心的事情。 「張道兄無須擔心,玉成自有辦法。」說著,玉成原地將身一轉,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玉成已然蹤跡全無,正疑惑間,忽覺手中溫潤如水,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塊玲瓏剔透、光澤宜人的美玉。 這美玉,狀如圓盤,大小如小兒拳頭,觸手生溫,散發瓊瑤之光,色澤翠綠,其中隱隱如水流動,端的是一塊上好翠玉。 這……莫非就是玉成?張翼軫握著手中美玉,心中猜測。 「此玉正是我的本體,張道兄可以配掛在身上,這樣我便可以不用化形現身,以免被人發現真身。同時也可以隱藏行跡,時常跟隨道兄左右。道兄也無須擔心我會影響你的日常行動,平常時我會隱入沉寂之中,若非有道法上的不明之處詢問,或是道兄相喚,玉成一般便會閉關修練。」 聲音直接在張翼軫的腦海中響起,初聞之下,倒是讓他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法術,明明聲音歷歷在腦,卻耳邊並無半點聲息。 玉成似乎也知他所想,解釋道: 「此乃密音術,是我直接用道法印在你的靈識之上。張道兄,你也可以將要說之話直接在意念之中對我說出,我便即刻得知,以後你我交流,便無須言語了。」 張翼軫頓覺新奇,想了一想,便說:「這個辦法不錯,玉成兄,你我交流不用語言,這樣外人便不會得知你是可以化形的靈玉!」 話一說完,張翼軫才意識到原來又是張口說出,不覺哈哈一笑。這張嘴說話說了十幾年,用心說話倒是一時無法適應。 其實這密音術倒也不難,妙就在於心有靈犀一點通。一通則靈,一靈則百通。密音術乃是玉成在巨石之中自有靈智之後自創而成。玉石通靈,所以玉成無師自通密音術,正合玉石精氣內斂之本性。 張翼軫大約學了一個時辰,便在玉成的耐心地教導下學會了密音術,和玉成對答如流之時,表面上不動聲色,旁人看來他一本正經地端坐不動,實際上卻和玉成講述他和傾穎、戴嬋兒相遇相識的經過,惹得玉成羨慕不已。 稍後,張翼軫便如玉成所言,尋得一根繩子將玉成繫在腰上,左右查看一番,自覺倒也不錯,配合他的衣著,竟也十分般配。 又和玉成談論幾句,玉成便告訴張翼軫他要閉關,進入沉寂的修練狀態。若是有事呼他,便用密音術連喚三聲「玉成」,他便會醒來。說罷,玉成的聲音便漸漸淡去,終於再無所聞。若不是腰間的玉珮提醒張翼軫,他倒真不敢相信今日竟會真的遇到玉成這般的玉石化形成人! 一直到外面房門響動,張翼軫這才從沉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一個人影急匆匆跌跌撞撞地闖進屋裡,一把拉住張翼軫,小聲說道:「翼軫,待會兒要是有人找我,你便說未見到我回來,也不知去了何處,或許已經回了三元宮,反正推脫得越乾淨越好,可是記好了?」 來人一身烏黑,臉上全是灰塵,頭髮亂蓬蓬比雜草還不及,便是那紅通通的酒糟鼻子上也有一片炭黑,不是靈空又是哪個? 看來真的是惹下了禍事! 張翼軫也沒有好臉色,這便宜師傅把他丟下不管,看這樣子恐怕又去極真觀的伙房偷偷燒火去了。這論道茲事體大,他卻倒好,萬事不如他燒火重要,也恁的無賴了一些。 靈空見張翼軫臉色不善,知道他心中有氣,陪著笑說道:「好徒弟,師傅不也是為了參悟那無上道法麼?畢竟三元宮的伙房與這極真觀伙房大不相同,所以師傅我特意去了極真觀的伙房一遊,不料一見之下大感新鮮,一時手癢便燒起火來。這一燒就沉迷其中,忘記了時間,直到剛剛被真平道長發現,我才想起還有論道之事。不多說了,怕是那真平道長已經追來了,你就說三元宮有急事召我先行回去了,切記,切記!」 靈空說完,也不等張翼軫是否同意,竟是一個翻滾推開後窗,跳窗而逃,片刻便跑得不見了人影。這堂堂三元宮「靈」字輩道長,竟如市井無賴一般落荒而逃,張翼軫哭笑不得,只好搖頭苦笑。他這個師傅行事古怪無賴堪稱一絕,怕是天下無人可及。 門外果然響起真平的聲音:「靈空道長,真平來此,可否出來一見?」 張翼軫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出來,施了一禮,說道:「真平師叔,我那師傅自從前日下午走後,直到今日未歸,我正想問師叔可否知道我師傅去了哪裡?」 張翼軫磕磕絆絆地說完,抬頭看到真平似笑非笑的目光,心知他的謊話水平實在太差,只一眼便被真平瞧出真假了。 真平溫和地一笑,說道:「翼軫,倒也難為你了。你那師傅太不爭氣,有你這般悟性非凡、靈性剔透的弟子不好好教導,偏偏要去偷偷摸摸燒火做飯,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知道他不想見我,估計此時已經下山去了。此間事情已了,你也收拾一番下山與你師傅匯合吧。我有一句話有勞你轉告於他……」 張翼軫見真平並無責怪之意,忙點頭應允,傾聽真平要轉告靈空什麼。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聲音。抬頭看時,卻見真平目光望向虛空,眼神迷離,竟是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沉醉其中了。 「真平師叔,不知先前可否追上杏仙?」張翼軫猛然想起戴嬋兒可不要被真平攔下,二人如果爭鬥一番,傷了誰都不好。 真平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而逝,臉上恢復了淡然之色,說道:「那杏仙飛天之術甚是迅捷,我追她不上……下山之後,你見了靈空,便對他說……罷了,只告訴他讓他好自為之吧。」 真平說完,也不停留,轉身便走。也不見她步伐如何快速,只是三步兩步,便消失在曲曲彎彎的山路之中,如同一步邁出就是百步一般,看得張翼軫大為驚歎:莫非這便是那縮地成寸的道法?這一步可抵百步,平常百日路程,這般走法,豈不是一日便可到達?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三章 月夜異變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三章 月夜異變 第二日一早,吳沛帶領一眾弟子前來送行。 吳沛還如以前一般言談客氣,但神態之間卻無絲毫熱情。張翼軫客套幾句,細看之下卻發現吳沛眼角有些輕微的烏青,心中詫異,也未多想便開口詢問。 「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門框之上,無妨,多謝張道友關心!」吳沛神色尷尬,目光閃爍,急忙轉移了話題。 「先前我沒有注意到張道友竟有如此美玉?不知從何處得到這般寶物,望之如霧如水,光澤浩然,絕非凡品。不知張道友可否讓在下一觀?」 吳沛目光躲閃間不經意一掃,竟發現了張翼軫腰間所配的溫玉,不由眼前一亮,便想入手玩賞一番。張翼軫哪裡肯將玉成本體入他人手,忙略帶歉意地一抱拳,說道:「實在抱歉,此玉我愛若至寶,唯恐有絲毫損壞,所以從不離身,還請吳道兄莫怪在下敝帚自珍!」 「哎呀,倒是我唐突了,恕罪。君子不奪人所愛,我一時見寶心喜,提出這不情之請,是我的不是了。」吳沛一臉愧色向張翼軫連連抱拳,神態無比誠懇,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明明他初來時並未配玉,自己一向目力甚好且記憶力驚人,絕對不會有錯。而且這少年也不是那小氣藏私之人,這一塊美玉也不是什麼法寶,為何這般護短,莫非其中有什麼隱情不成? 吳沛思忖一番卻猜不出所以然,便和一眾弟子將張翼軫送出山門。張翼軫見吳沛神思恍惚,以為他有不快之事,也未曾留意吳沛的目光幾次三番在他的美玉之上掃過。 告別吳沛,張翼軫一人下山,忽然間心情大好。此次論道他語出驚人,不但讓極真觀的一眾弟子相信了木石化形之說,且偶得萬年溫玉玉成,得玉成信賴將本體化為美玉交與他配戴,更讓他心中無比感動。這天地萬物皆有靈性,玉成既然化形而出,也便與人無異。能有如此謙謙君子一般的朋友,張翼軫也深感慶幸和自豪,心中自是無比舒暢。 心情輕鬆,腳下便格外輕快。過了不久,便到了山腳上的一處村莊,正是他和靈空寄托馬匹之處。讓張翼軫大吃一驚的是,靈空竟然只留了一紙字條,讓他自行回到三元宮,自稱有事需要急赴王屋山清虛宮。靈空這次倒也厚道,竟然把百兩黃金全部留下,倒讓張翼軫一時犯難:他背負百兩黃金,且此去三元宮路途遙遠,一路之上,怕是無比難行了。 謝過那一對老實巴交的看馬伕婦,張翼軫快馬加鞭趕向長安城。一路未作停歇,差不多在日落時分來到了長安城外。正待牽馬進城,驀然聽到半空之中傳來「嘶嘶」的響聲。聲音極其輕微,若非張翼軫在論道大會上曾經聽過這般聲音,斷然不會一聽之下便格外警醒:有人御劍飛空! 抬頭一看,空中隱有幾條光華閃過,一閃而逝,如果不是留心觀察以及事先聽到聲音,張翼軫也決計不會發現異常。劍光來處顯然是華山極真觀,飛去的方向應是王屋山所在。出了何事?張翼軫暗自猜測,自己剛剛下山,這極真觀的高人便急急御劍而去,難道真的出了大事不成? 再見周圍人群,依然人來人往各自行走,竟無一人發現異常,張翼軫暗道,原先也未覺這道力有何希奇之處,現在看來,倒是比以前耳聰目明瞭許多。 當晚便又住在七喜客棧,客棧掌櫃認得是張翼軫,熱情地招呼一番,又驚訝地問起怎的不見靈空道長,張翼軫笑著應答幾句,央求掌櫃安排他住在來時住過的房間,掌櫃二話不說便吆喝小二去收拾房間了。 三天論道,張翼軫倒也沒有放鬆修練。是夜無事,便又讀了一會兒道法,然後靜心修習,修練體內那股細微的道力。月夜靜謐,四下人聲若有若無,更顯悠遠。張翼軫吐納靜心之後,便開始引導體內的道力四處遊走。一連運轉了三十六遍周天,便覺身輕體安,一片舒暢。 張翼軫用心體會體內的道力在體內遊走,細若游絲,若不是刻意引導,幾乎微不可察。便是這絲若游絲的道力所過之處,所有疲乏一掃而光,最主要的是心身俱安,得大舒展。道力便是聚天地元氣為已用,這天地元氣乃是《道德經》所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其中的「一」,是產生萬物的本源之力,是故細微而威力無窮。 張翼軫沉浸在道力的微妙和妙用之中,道力經過幾個周天運轉之後,速度加快,體內潛藏的傾穎留下的氣息便被喚醒,道力之中,便又不知不覺增加了一絲微小的熱力。熱力一激,他身上配戴的溫玉竟似得了某種啟示,忽然間發出了絲絲螢光。此時月上中天,一道月光自窗外射入,正好映照在他身上所配的溫玉之上。這溫玉正被熱力激盪之時又被月光一照,猛然間如蛟龍吞水,竟是將這皎潔的月光一股腦兒地虹吸入溫玉之中。 頓時屋內為之一暗,似乎這天地間的月光都被這溫玉吸入! 溫玉將月光吸入,只見上面光華流轉,其內隱隱如水流動,旋轉不停。不多時,溫玉表面光華大盛,卻不外溢,月光被溫玉凝練得猶如實質般,從一端伸出拇指粗細的光芒,吞吐之間,忽地一閃便沒入張翼軫的胸口。 張翼軫心神沉寂,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渾然不覺。光芒一入體內,他只覺一股浩蕩純和的氣息從胸口狂湧而至,力量之大,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拉扯出體外。大駭之下不及多想,他忙將這股力量壓向正在體內運轉的細若游絲的道力之中。只是這股力量過於強大,他的道力流經之處細若游絲,無法容納這股巨大的力量。張翼軫暗叫一聲慘也,這下如果壓制不住,怕是要暴體而亡了。 怎的自己這般晦氣,剛剛入門竟遇到這般古怪的事情,難道真的要喪命於此? 不料,這股龐大的力量一接觸道力,道力之內隱含的微弱的熱力猛然威力大漲,瞬間熱力以勢不可擋之勢將細若游絲的道力流經之處擴展到手指粗細,這般粗細的通道容納外來的浩蕩的力量綽綽有餘,熱力不消多時便流遍全身,也正好將這股浩蕩之力全部引導到身體各處,消弭於無形之中。危機一去,熱力又自行隱藏於道力之中,無跡可尋。 熱力功成身退,張翼軫卻如遭大難,渾身如火燒一般疼痛。方才熱力所經之處,猶如一股火焰在體內亂躥,而且熱力極其暴力地擴充他的經脈,便如一根燒得通紅的鐵針在體內四處遊走,其中痛楚苦不堪言。饒是張翼軫心性堅韌,自小吃苦無數,也幾乎無法忍受,便要暈死過去。便在此時,驀地感覺一股清涼溫和之意從腰間傳來,絲絲縷縷滲入體內,滋潤心神,安撫神識。幸好這股清涼之意雖然不如剛才那股力量浩蕩,貴在連綿不絕,最終將張翼軫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體內浩蕩之力溫順地隨著意念按周天運轉,直到確定確實無事,自己能夠令這股力量在體內聽話地四處遊走,張翼軫這才放下心來,暗道看來危險已過,今日度過大難,看來多虧了身上的萬年溫玉所蘊含的充沛的溫和清涼之意。張翼軫暗中運用密音術對玉成表示謝意,卻無絲毫回應。 張翼軫從床上躍下,睜開眼睛,便覺四下一片明亮。咦,這月光怎的這般明亮,便是一年之中最圓的中秋之夜,也未見過如此皎潔的月色?隨意一掃,在月光之下,遠處桌上擺放的道門典籍上面的小楷也一覽無餘,看得格外真切。 怪事,他心中暗自希奇,怎的月光忽然明亮了許多,自己的眼神也這般好使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張翼軫心神一動,驀然感覺到屋外的夜空之中,便在虛空之處忽然有一陣奇怪的波動。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隔了牆壁遠在數百米的半空之中,卻在腦海之中清晰地顯示出來那一處如水波般的波動,便如親眼所見一般清晰無比。 這個月夜倒是處處透露著古怪和不可思議,張翼軫對自己突然有了這般無須眼睛便可清晰感知遠處情景的本領暗自驚訝不已之時,遠處的波動之處緩慢地由無到有,由淡淡到清晰突兀地顯現出一個人影來。 咦……什麼人? (呼喚一下推薦和收藏,兄弟們,明天週六,發個狠,早中晚更新三章!)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四章 四海公主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四章 四海公主 張翼軫心念一動,還未來得及「看清」空中的來人是誰,便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經俏生生出現在眼前。張翼軫心道,原來這般本領也無甚用處,便是能遠遠感知有人要來,卻還沒有看清面容,對方已經出現在眼前,這和事先沒有知道對方要來也並無多少差別。 其實張翼軫有所不知,他先前道力大獲突破,已然達到漸境入門,而且在體內傾穎所留氣息和萬年溫玉的共同輔助下,得了月光精華和萬年溫玉的沖和之意,心神感應更是遠超他的道力境界,不能以尋常而度之。只是眼前來人也並非普通的修道之士,確切地講,她並不是一個凡人,所以張翼軫感應到她現身卻沒有看清她的相貌也不足為奇。 來人正是那日飛天離去被真平苦追不得的戴嬋兒。 戴嬋兒甫一現身,便一臉疑惑地上下打量張翼軫,目光中全是驚訝和不解,彷彿眼前的張翼軫一天半日未見,便如換了個人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沖和之氣,讓人心生平和,頓生親切之感。 張翼軫見是戴嬋兒,心生歡喜,也沒注意戴嬋兒直視的目光,關切地說道:「嬋兒,原來是你!先前你突然離去,真平道長御劍追你,我還擔心你是否會被她攔下,萬一對你不利便是我的過錯了。昨日問過真平,她說並未追上你,我想來也是,以你的仙術之能,真平道長和吳道兄就算追得上你,怕是也沒有本事將你攔下。」 戴嬋兒見張翼軫語出真誠,一臉關切,心中莫名一動,心道看他神色不似作假,莫非真的關心我的安危?這山村少年,真的有這般好心?哼,怕是虛情假意! 這般想著,戴嬋兒臉上笑容不變,說道:「如此嬋兒倒要多謝翼軫的關心了。那真平道長倒也不壞,追了片刻便又返回了。只是那個叫吳沛的,不知道使了什麼法術,竟然識破我隱藏的行蹤,一直追我出了華山還苦追不捨!我戴嬋兒豈會怕他一個小小的道士,便略施小法讓他摔了一跟頭。幸好這小子命大,從飛劍上掉下竟是落在了水裡,沒有摔死倒是便宜了他。」 張翼軫聽了倒吸一口涼氣,這戴嬋兒行事也恁的乖張了!人家只不過要請她在極真觀住下,她便要出手傷人性命,幸虧吳沛沒有被她摔死,萬一吳沛不幸身亡,怕是極真觀的掌門真明也不會饒過戴嬋兒。靈空曾經說過真明道長是極護短之人,以真明道長的道法修為,只怕戴嬋兒也討不了好去。 張翼軫當即便把這番想法對戴嬋兒說出,還勸她以後與人爭鬥先留三分餘地。戴嬋兒聽了卻臉色一變,一股陰冷之氣頓時瀰漫周圍,似乎月光也在瞬間昏暗了下去。 「哼,我戴嬋兒行事要你囉嗦,張翼軫,莫再聒噪,惹惱了我連你也一起殺了!不要以為有傾穎那小妮子護著你便如何如何,就是傾穎也不是我的對手。」戴嬋兒面冷如水,冷冰冰地說。 「你這是何意?」張翼軫卻沒料到戴嬋兒轉眼之間換了一副面孔,竟以性命威脅,心中也隱隱不快,況且她連傾穎也包括在內。 「若是以朋友相待,你我還有話相談。若是不作朋友,以性命威脅,翼軫我自知不是你的敵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與你周旋一番。想你杏仙也是天地造就的精魄,竟是如此秉性?算我以前看錯於你,錯將你以友相待。」 戴嬋兒一愣,原來心情不好的她一時氣憤張翼軫話多,隨口說出狠話,沒成想張翼軫竟絲毫不怕,還義正言詞地反駁一番,倒也有趣。若是換作平常,戴嬋兒才懶得囉嗦,舉手殺了便是,但見張翼軫神色之間堅決異常,心中竟是生不起殺心。 「咯咯……翼軫,你也恁的好騙,我只是試你一試,瞧你大義凜然的樣子,倒真的好像我便是那惡人一樣。你倒想想,自從我們認識以來,我幾時和傾穎反臉過,又幾時和你惡語相向過?你也恁是小氣了些。」 戴嬋兒臉色說變就變,轉眼如雪後初霽,陰冷消失不見,一片春意盎然,談笑間,眼波橫流,光彩四溢,令人不敢逼視。張翼軫看在眼裡,心中連連希奇,這戴嬋兒性格善變,令人無法猜測,便是這等忽怒忽笑的本事,就一時讓人摸不到頭腦。若是說那竹仙清奇,這杏仙嫵媚倒也可以理解,這忽怒忽笑的性格,似乎與那杏樹的天性並不相符。 張翼軫略一沉吟,曬然一笑,說道:「嬋兒莫怪,翼軫性格秉直,一時不知嬋兒原是戲弄於我,便要當真了,呵呵。說起來,我還要感謝當日杏仙現身相助之恩!不知今夜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戴嬋兒「啐」了一口,嬉笑道:「都怪你不解風情,害我忘了正事。我來是為了傾穎之事……」 「傾穎?她怎麼了?」張翼軫急急問道。 「你倒是這般關心她,也不見你如此對我,是也不是?」戴嬋兒不急說傾穎之事,卻戲謔地調笑起張翼軫來。 張翼軫一臉尷尬,羞赧地笑道:「嬋兒說笑了,你與傾穎都是我的好友,自是一樣關心。方纔我好心勸慰你,卻被你說是聒噪,你忘了麼?」 戴嬋兒頓時語塞,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只好狠狠地瞪了張翼軫幾眼,這才說道:「傾穎因那傾渭之死,悲傷不已。恰好有那不長眼之人前來煩她,惹得傾穎悲憤之下,竟要與不長眼之人當場決斷。誰知那不長眼之人偏偏不知少女心思,非要勸慰傾穎。只是如今傾穎將傾渭之死全部怪罪到不長眼之人身上,哪裡還會聽他隻言片語,二人現在勢如水火,偏那不長眼之人不聽我勸死活不肯離開。而傾穎為了躲避不長眼之人,現在深居渭水不肯出來。眼下我勸不動她,所以便來找你勸她一勸。」 張翼軫聽得迷迷糊糊,什麼傾渭什麼不長眼之人,都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 「到底這不長眼之人,是哪個?那傾渭又是誰?」 戴嬋兒竟是搖了搖頭,一臉黯然說道:「這不長眼之人是我哥哥戴戠,那傾渭便是傾穎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什麼?」張翼軫更是迷惑不解,「你和傾穎是天地生就的仙子,怎麼又會有哥哥和妹妹呢?」 「都怪傾穎當時多事,非要編造一個竹仙的故事來哄你,現在卻要我來說個明白……」戴嬋兒一反常態地一臉嚴肅,遲疑片刻,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 「傾穎乃是東海龍王的長女,四海水族最為敬慕的傾穎公主便是你口中的竹仙!傾渭便是她的小妹,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情深意重。傾穎的封地是穎水,傾渭的封地便是渭水了。傾渭自幼體弱多病,雖經多方醫治,長大後仍然身體羸弱,並無大好。傾渭自從東海來到封地渭水之後,不久病情加重,傾穎得知後特意前來探望。不料姐妹見面之後,傾渭心情激動之下竟然引發心傷,纏綿幾日之後終告不治。傾穎傷心之下悲痛欲絕,卻又被那不長眼之人、我哥哥戴戠糾纏不休,更是怒火攻心。這傾穎乃是四海水族之首東海龍王的長女,她的雷霆之怒非同小可,會引發天象感應,方圓千里以內的雲霧就會悉數聚集於此。」 「而此時長安的季節正是夏季豐收之時,正是理應晴空萬里以便於農人收穫,傾穎之怒雲集千里,長安城定然陰雲密佈,大雨傾盆。若是一時三刻便雨過天晴也就罷了,只是傾穎雷霆之怒一發,定會讓此地一月不見太陽,農人作物必然欠收,到時民怨沸騰,便會上達天聽。這長安城之中能人高人不計其數,若有那得道之人可以以應天符上訴到天庭,天降恚怒,以天條論罪,傾穎定會被綁上剮龍台!」 (中午還有一章!順便吼一聲:票票和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五章 嬉笑怒罵戴嬋兒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五章 嬉笑怒罵戴嬋兒 傾穎公主?東海龍王?剮龍台?張翼軫只覺如看無字天書,明明聽得絲絲入耳,卻感覺如墜雲端,雲霧繚繞間分辨不清哪裡是東南西北,腳下軟綿綿地不著力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耳邊不斷迴響「東海公主」和「竹仙傾穎」,直讓人頭暈目眩。 坐了半晌,張翼軫才從方纔的震驚之下稍微清醒一些,想起傾穎和他相遇相識的經歷,試圖從中尋找出蛛絲馬跡來驗證自己的猜測:若是傾穎並非是那竹仙,那她以竹林之主的名義毀他無煩居便師出無名。如此看來,先前毀他無煩居只是好玩,借此與他相識罷了。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少年,與那東海公主斷無半點關係,為何傾穎要尋找由頭與他認識呢?傾穎既非竹仙,戴嬋兒杏仙也便是假冒,她又是誰?而且剛才她還口出惡語,說什麼傾穎護著他,她連傾穎也不放在眼中,顯然也並非傾穎之友。 這其間種種關係和緣故,倒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原來他一直認定的天地造化的仙子,竟都不是真正的木石化形。想起自己先前還在極真觀凝霞崖之上信誓旦旦地演說木石化形,底氣十足,所依仗的原來是兩個假冒的仙子。幸虧暗中還有玉成主動現身,否則張翼軫怕是現在連他自己都對木石化形之說不再深信不疑了。 這傾穎,騙得他好苦呀! 張翼軫想到此處,不禁苦笑搖頭,問道:「這麼說來,戴嬋兒也不是什麼杏仙了?傾穎既然貴為東海公主,為何要假冒竹仙與我相識?還有你這『杏仙』戴嬋兒又是哪方神聖?」 戴嬋兒臉上未見絲毫尷尬,笑道:「也不怕告訴你,我乃是金翅鳥一族最尊貴無上的無喜公主,住在無天山無事宮,遠離中土十萬八千里。其實我和傾穎你先前也曾見過,而且當時你還打了我一棍……哼哼,若不是那傾穎攔著,恐怕這時你早已死去多時。」戴嬋兒想起舊事,臉上立即佈滿陰寒,雙目精光一閃,張翼軫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自己何時打她一棍?張翼軫疑惑不解,戴嬋兒轉瞬間又恢復如初,咯咯一笑。 「你卻忘了,在太平村前的小樹林中,有一雕和一蛇相鬥,你用一根棍打了那雕一下……那雕便是我的真身金翅鳥,那蛇便是傾穎的真身。」 原來是她們!張翼軫想起當時在樹林之中遇到的怪異情景,原來他無意之中遇到的一雕一蛇竟是戴嬋兒和傾穎,怪不得傾穎要想方設法與他相識。只是想到那條長不過三尺的青蛇,他心中仍自疑惑: 「那不過是一條尋常青蛇罷了,這麼小,哪裡是什麼可以騰雲駕霧的龍王?」 「這便是你們凡人的肉眼凡胎了,這大與小皆是相對而言,而且我們變化多端,豈可以大小論龍蛇?若是我現出真身,伸開雙翅,便是這長安城也能覆蓋。若是小而化之,比起一隻燕子也不大多少。想必你也不知,我們金翅鳥便是那龍的天敵,就如那愛吃蟲子的燕子一般,我們金翅鳥偏愛吃龍。一般的小龍都逃不過金翅鳥的尖牙利嘴,就是一些神通廣大的龍王可以藏身到大海的最深處,也無法躲過我哥哥戴戠的千里眼和順耳眼。不過兩族數萬年的對立,雙方死傷無數,大家都有意結束敵對,便在天帝的調停之下,以和親的方式來贏取雙方的信任。最後商議的結果是傾穎嫁給我的哥哥戴戠,而我則要嫁給傾穎的弟弟傾洛。我們二人都不願意,爭吵一番便爭鬥起來。卻不想正好遇到了你,而我卻被你生生打了一棍,受了不輕的傷,回到無天山養了半個月才好轉過來。」 說著,戴嬋兒淚光盈盈,神態之間流露出委屈、傷心之意,可憐巴巴地看著張翼軫,讓張翼軫心生不安,覺得那一棍打得實在過於用力了,不免赧然一笑,說道:「這……我當時也不知那大雕就是嬋兒這般絕美的少女,若是知道,肯定也下不了狠手。」 見張翼軫窘迫,戴嬋兒展顏一笑,嬌美如花,心中得意自己的小小手段果然屢試不爽。一眼看去,見張翼軫眉間仍有疑惑不解之色,索性一次將全部實情告知於他,省得日後囉嗦,便繼續說道: 「傾穎念你救她之恩,想必是在你身上留下了龍息,所以很容易便找到你了,要護你周全。她卻不知,你卻收起了打落的我的金羽。我的金羽與我即便相隔萬里之遙,也能心生感應,而你身上所留的傾穎的龍息正可激發我的金羽的感應,所以傾穎找到了你不久,我也得知你的所在。想我無喜公主向來從不吃虧,被你打了一棍怎能嚥下這口惡氣,便特意前來殺你。不過卻見傾穎在你面前自稱竹仙,我便心想這般殺了你也恁的無趣,不如戲耍你一番,等我煩惱時再殺你出氣,所以就靈機一動自稱杏仙,且看傾穎能如何護你,反正殺你不過舉手之勞。」 「誰知在去華山的中途竟然遇到來歷不明的黑衣人,你誤打誤撞之下救我一命。我便想雖然我不是知恩圖報之人,但你總算救了我,想要殺你也生不起殺心,心想索性再讓你多活一些時日,等什麼時候惹惱了我再殺你不遲,眼下還是弄清黑衣人的來歷更為重要。所以來到長安,我便四下搜尋黑衣人的蹤跡,正當稍有發現之時,卻得知我的哥哥戴戠去穎水尋傾穎不遇,竟自行來到渭水找她,所為何事我並不清楚,但恰恰此時傾渭身亡,傾穎便將傾渭之死遷怒於戴戠……不好!」 戴嬋兒神色一變,望向窗外,窗外不知何時皎潔的月光全然不見,天地一片漆黑。推窗一看,黑色的夜幕之中,烏雲密佈,隱隱有雷電之聲傳來。這烏雲格外詭異,深不可測且壓得極低,似乎就要觸及到遠處的一棵大樹的樹冠。低低的烏雲給人一種極為壓抑的威壓,似乎整個天都塌了下來。 「傾穎真的動了心怒了,真的連天條也不顧了……」戴嬋兒一臉憂色,回身只一招手,張翼軫忽覺一股清風憑空生起,圍繞週身旋轉不停,然後只覺身子一輕,竟是離地緩緩升起。 「翼軫,事不宜遲,快隨我去渭水面見傾穎,否則若是闖了滔天大禍,天帝震怒,便是東海龍王再怎麼護著她,也敵不過天帝的天兵天將,傾穎將性命不保!」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六章 神人戴戠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六章 神人戴戠 戴嬋兒施展風聚術,快如閃電,須臾間已然到了渭水上空。 張翼軫第一次飛天,只覺身子一輕飛到空中,眼花繚亂間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只聽耳邊撲通一聲,全身一涼,竟然已經跌入水中。 張翼軫一入水只覺眼前一片昏暗,奇怪的是,他週身上下仍然有一股清風流轉不停,生生將河水隔絕在外,若不是從河水之上傳來絲毫涼意,他甚至不相信自己已經身在渭水之中,而且還越降越深。 在水中下降不知多久,張翼軫感覺以這般速度下降至少也有數百米之深竟還不到底,這渭水怎的如此之深?扭頭去看旁邊的戴嬋兒,只見她秀眉微皺,平常的嫵媚蕩然不見,隱有憂色,倒讓張翼軫心中不解:這戴嬋兒行事無忌,聽她所言和傾穎並非好友,為何這次竟是這般關心傾穎安危? 又想到戴嬋兒竟是時時想置他於死地,不由暗暗苦笑,不成想這般美貌女子行事如此詭異,明明恨自己入骨,卻又嬉笑之間與自己周旋,看來日後須得小心為上,免得一不留神便著了她的道。不過看來她心中倒也不怕他知道她要殺他,一股腦兒全部告訴了他,也說明戴嬋兒根本就不擔心他張翼軫能夠躲得掉! 又下降了片刻,張翼軫兒猛覺眼前一亮,湛藍的光芒籠罩之下,眼前驀然出現一座巍峨的宮殿。這宮殿廣大無邊,層層疊疊之間,隱含著數不清的房間。張翼軫駭然之下不禁難以置信,這渭水才有多寬,怎能容下這片寬廣猶如半個長安城一般的宮殿在河底? 整個宮殿都籠罩在一層湛藍色的水膜之中,二人來到水膜前,止住身形。戴嬋兒美目微閉,嘴唇輕輕一張,一口淡青色靈力噴到了水膜之上,頓時水膜蕩漾間便裂開一個一人大小的口子。說也奇怪,河水只在開口之處打旋,卻怎麼也無法湧入水膜之內。 戴嬋兒先前一步邁入其中,張翼軫也緊隨其後。二人一入水膜,開口便自動關閉,將河水和黑暗一起擋在了外面。 水膜之內並無半滴河水,便和外面的世界一般無二,只是所有的宮殿和道路都自然散發出水晶般的光芒,絲毫不比日光黯淡。隨處生長的種種奇特的植物都散發著各種光怪陸離的色彩,映得整個海底世界五彩繽紛,美麗非凡。 張翼軫看得心醉神迷,暗道神仙的境界果然不是凡間之人所能比擬,這般神奇的所在,如此奢華的宮殿,縱是人間最有權勢的帝王之家估計也差之千里。只是宮殿之內甚是寬廣,卻安靜異常,並無人來人往的景象。 見張翼軫眼中不解,戴嬋兒難得耐心十足地解釋道:「是否覺得這宮殿無比寬廣?其實若是凡人來此,便是將河底的每一粒沙子都翻起,也不會發現這座宮殿。因為在他們眼中,這座宮殿便如河底無數沙子一樣,只是一粒再普通不過的沙子罷了。仙家妙術,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不可以尋常論之。」 張翼軫點頭,換作以前他自是無法理解這種境界,但最初在臨海城中得遇靈空之時,就聽靈空吹噓他在蟻穴中迷路,走了三天三夜方得出來。後來又聽戴嬋兒說那條青蛇便是一條巨龍,對比道家典籍中的關於仙家手段如何妙用無比的論述,心中便有所悟。 「這宮殿如此寬大,為何這般安靜?」 戴嬋兒語帶不屑地說:「那東海龍王偏愛他的小女兒,給她建造了這座龐大的宮殿,只可惜渭水只是內河,遠不如四海物產豐富,那成了氣候的魚蝦鱉蚌少得可憐,所以徒有這般廣大的宮殿卻冷清異常。只是這龍族素來喜歡奢華,縱然浪費也要處處顯示出富貴之氣,恁的俗氣!」 二人走到城門,城門上面寫著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渭水宮!兩個手持魚刺、魚頭人身的魚精攔住去路,問道:「來人是誰?報上名來!」 張翼軫正要回答,戴嬋兒將手一揮,便將兩個魚精震暈到一邊,不耐煩地說:「懶得與他們囉嗦,我們速去養心殿找傾穎。」 見戴嬋兒這般粗暴手段,張翼軫駭然無語,看來這才是戴嬋兒的真正面目。心中更加下定決心,須得好好修習道法,省得萬一戴嬋兒不耐煩之時要舉手殺他,也好有能力自保。忽又想起打傷戴嬋兒的無影棍怕是一件寶物,先前一直以為它只一根燒火棍,日後一定好好待它。這次匆匆被戴嬋兒捲來,無影棍和那百兩黃金全留在了客棧之中。 按下張翼軫這番心思不提,卻說渭水宮養心殿,正中的珊瑚床上,傾穎正淚水漣漣抱著一名女子的屍身悲傷不已。旁邊有一男子站立一側,猶如泥塑紋絲不動,只有轉動的眼睛和一張一合的嘴巴才讓他看起來是一個活人。 這男子,鷹鼻闊嘴,膀寬腰圓,身穿金甲綵衣,腰掛琉璃七寶劍,背披金黃披風,遠遠望去威風凜凜猶如金甲神人。 「傾穎,我戴戠雖說不是那太清三天的金冠仙人,但好歹也是法力高強的金翅鳥,就算沒有名列仙班,但論起神通法術便是飛仙也讓我三分。如今我自願讓你用定身法定住,便是表明戴戠對你的一片赤誠之心。這傾渭之死確實非我之過,你莫要錯怪於我。」 這戴戠說話甕聲甕氣,聽起來倒是十分憨厚。 「與你無關?傾渭自小體弱,現在又病重怕驚,你明知傾渭平生最怕金翅鳥,卻偏偏出現在她面前,讓她驚嚇之下病情加重,不治身亡,我不怪你難道要怪傾渭麼?我先前說過不想見你,你為何又死纏爛打地非要來這渭水?雖說我與你有婚約,但畢竟尚未成親,不與你見面也在情理之中。」傾穎的語氣平淡而沒有絲毫起伏,彷彿只是在訴說一個與已無關的事情。但她聲音低沉中隱含著隱隱的壓抑,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著憤怒。 「自從我們定下婚約,我便日思夜想要與那所有水族都敬慕的傾穎公主見上一面!聽說傾穎公主美貌天下無雙,我實在是仰慕得很,心癢難止。前幾日偶然聽嬋兒說起,她不想嫁給傾洛,而你不想嫁給我,名義上來渭水探病,實則是為了逃婚。所以我聽聞之下心急如焚,急急趕來向傾穎表白心跡:戴戠並非只是為了聯姻而要娶傾穎公主為妻,實在也是心中對傾穎公主仰慕不已,真心喜歡傾穎公主絕代風華!」 想不到戴戠看似粗枝大葉,說話倒也懂得柔情蜜意,只可惜傾穎傷心欲絕之下,半點也聽不進去分毫,目光愈加冰冷,緩緩將傾渭平放在珊瑚床上,如同輕放一件易碎的至寶一般。 放好傾渭,傾穎猛然站起,一轉身,手中驀地多了一件湛然如水晶的三尺寶劍!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七章 元水劍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七章 元水劍 這寶劍,劍身猶如水晶透明,卻又隱隱有光華在其中遊走不定,正是那四海之中最負威名的元水劍! 這元水劍取天下之水億萬年的精魄凝練而成,其中更是封印著萬水之元的元水之力,端的是厲害非凡,乃是龍宮之中的鎮宮之寶之一,不想竟在傾穎手中,看來傾穎確實深得龍王喜愛。 傾穎元水劍在手,也不說話,臉如凝霜,揮劍便朝戴戠當胸刺去。這一劍若是刺實了,以元水之力突破戴戠的護身風聚術也是輕而易舉,若是傾穎以靈力激發元水之力的消融特性,便是直接破碎戴戠的天人之福,將他打入輪迴,投生為畜生之身也不在話下。只是這元水劍雖然威力無比,但畢竟天下之水億萬年的精魄要想驅動非同小可,以傾穎的功力只怕即使將戴戠殺死,自身也會因靈力衰竭而死。 但傾穎此劍一出,拼了性命也要致戴戠於死地,顯然是恨他到了極點! 這也不怪傾穎如此以死相拼,她和傾渭自小一起長大,在眾多兄弟姐妹之中關係最好。傾渭之死,雖說不能安全怪罪戴戠,但也確實因戴戠而起。一來傾穎本來對戴戠並非好感,對二人的婚約心生抗拒。二來,偏偏這戴戠又不長眼,聽聞戴嬋兒所說傾穎有逃婚之意,便不遠萬里來渭水問個究竟,同時表白心跡。不成想傾渭一見戴戠,心中驚恐不安,當即驚嚇得暈死過去。傾穎當時怒極便欲趕走戴戠,戴戠卻不開竅,死活要留下要用靈藥幫傾渭治病。 結果傾渭醒來之時恰巧傾穎不在身旁,而戴戠一見傾渭醒來便急步向前問詢,傾渭以為戴戠是要吃她,驚嚇之下竟一時閉氣。戴戠將一粒可救活百人的回天丹喂傾渭服下也回天乏力,終告不治。 傾穎一劍刺出,眼見就要將戴戠當場刺殺。正在此時,戴嬋兒和張翼軫正好匆匆趕來。 陡見傾穎一劍刺出,戴嬋兒自然識得元水劍,心知元水劍威力莫說戴戠,便是其父金王也不敢正面相對,頓時只覺心中無比駭然,大驚之下驚叫:「不可!傾穎住手!」 傾穎正恨戴嬋兒入骨,若不是她隨口說出她要逃婚,戴戠也不會前來渭水。戴戠不來,自不會嚇死傾渭。所以聽戴嬋兒高喊,反而更加催動靈力,便要將戴戠一劍斬落塵埃。 戴嬋兒這邊離傾穎還有一段距離,若是飛身過去倒也來得及,但她手中並無稱手兵器可以一擋傾穎的元水劍之利,這可如何是好?心思電閃間,戴嬋兒眼睛一瞥,見身旁的張翼軫正不知所措愣著出神,將牙一咬,心道你打我一棍,今日莫要怪我心狠! 當下也不遲疑,一伸手便抓起張翼軫,揚手就朝傾穎的元水劍所指之處扔去。若是傾穎不住劍,一劍刺實,正是張翼軫的身體。 張翼軫沒想到戴嬋兒如此狠毒,竟是拿他擋在傾穎和戴戠之間,要他替戴戠受這一劍。人在空中,急忙運轉道力,便想急轉身形躲過這一劍。只是戴嬋兒的靈力乃是僅次於仙家仙力的天地之間至強的力量之一,絕非普通道力可以抗拒。張翼軫催動道力卻絲毫止不住身形,眼見傾穎的劍尖堪堪就要刺破衣服,只覺一股沛然的力量隱含著無盡的水意撲面而來,便如滔天巨浪瞬間就要將他吞沒! 原來修道並非就是打坐和論道,卻也如此凶險。想我張翼軫只活到十六歲,初入道門,剛剛修得些許道力竟要喪命於傾穎劍下。也罷,總歸比死在戴嬋兒的手中要好上許多,只是對不住太平村的爹娘和遠在方丈的親生父母。 又想到不成想戴嬋兒這般心狠手辣,卻是絲毫不見遲疑,舉手便將他扔到劍下。不入道門之前,也不見多少凶險發生,一入道門,卻是連遇險境!張翼軫長歎一聲,若是僥倖逃生,一肆回到三元宮,自當精進道法,勤修道力,早日提前自身修為,才不至於被人舉手間置於死地! 電光閃現間,張翼軫自知躲不過,只好閉目等死,須臾間卻感覺那股如滔天巨浪般的力量觸及到身體之後並未寸進,瞬間消融得一乾二淨。急忙睜眼一看,眼前的傾穎已經收劍而立,臉上似喜還悲,說不出來的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 張翼軫死裡逃生,見傾穎這般模樣,不知怎的心中忽生傷感,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傾穎,若是你能夠好受一些,就是刺我一劍也無妨!」 「哼!虛偽!倒沒想到你看似老實,竟也會說這般哄人的漂亮話!」戴嬋兒已然來到戴戠身邊,揮手解了他的定身術,又狠狠瞪了戴戠一眼,用眼神暗示他速速離去。 「張翼軫,你莫怪我用你擋劍,我知道傾穎捨不得殺你,所以才出此下策。你且勸勸傾穎,若是她不止怒,害得長安城中民怨沸騰,到時天帝怪罪下來,我哥哥戴戠也逃不了干係,一樣受罰。我為我哥著想,你則為傾穎著想,如何?」 哦,原來這般……張翼軫這才明白戴嬋兒方才急著阻止傾穎發怒,原來只是擔心戴戠受到牽連。這戴嬋兒行事乖張,為人自私,又心狠手辣,實非善類,心生無比厭惡,揮手冷冷說道:「我曾打你一棍,又救你一命,剛才又救你哥哥一次,你我從此互不相欠,就此別過,以後天下之大,你我不必相見。」 戴嬋兒不怒反笑,說道:「不管你救我多少次,只要我想殺你出氣時,便舉手殺了,你無反抗之力,又能怎樣?傾穎,說實話我倒是贊成我那不長眼的哥哥和你毀婚。你不嫁於我家,我便又多了你這個可用來殺瞭解氣之人,也是好事……」 見戴嬋兒如此無情無義,行事不講任何道理,張翼軫氣得臉色鐵青,雙手緊握,心中後悔來時匆忙未將棍子帶在身邊。若是一棍在手,只怕早就當頭一棒打去。 傾穎更是怒不可遏,元水劍又持在手中,挺身擋在張翼軫身前,便要和戴嬋兒一決生死。 戴嬋兒自然不懼,只是擔心傾穎盛怒之下水淹長安城,民怨上達天庭,牽連到戴戠就後患無窮了,只好強忍不發,默然無語。否則以戴嬋兒的性格,怎會被傾穎舉劍威脅? 戴戠再笨也知道被戴嬋兒一攪局,眼下只有走為上策,便向前一步,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一抱拳說道:「你便是我家小妹口中所說的那個凡間小子張翼軫麼?聽說你打她一棒,直到今日她未殺你,倒是少見。方纔你救我一命,我戴戠有恩報恩,張翼軫,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我戴戠絕不皺眉!」 戴戠倒比戴嬋兒講理多了,不過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神態之間全是傲然,顯然認為張翼軫這般凡間小子能夠和他說上幾句話便是他莫大的福份了,況且無天山寶物不計其數,凡間之人所求無非是黃白之物,諒這鄉村少年眼中最貴重之物無非金銀。 哦,還有回報?張翼軫來了興趣,瞇起眼睛想了一想,忽然得意地笑了,說道:「好說,好說!既然戴戠兄是位爽快之人,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我等凡間之人還信守一諾千金,想必如戴戠兄這般威武不凡的神人定是言出必行吧?我……卻有一事相求!」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八章 傾穎之傷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八章 傾穎之傷 戴嬋兒在一旁連施眼色,暗暗指責戴戠不該輕易許諾。戴戠卻視若無睹,他便是要這種豪爽的男兒氣概來贏得傾穎好感,再者這戴戠生性與戴嬋兒不同,雖是神通廣大,但卻最好與人論理,即便與死敵對戰,也要先大講一番道理,說得對方啞口無言心服口服之際再大開殺戒。 戴戠生性最喜事事原則分明,與戴嬋兒的行事乖張隨心所欲全然不同。 這也是戴嬋兒非要拉上張翼軫前來勸慰傾穎的原因,她自知無法勸動戴戠,而傾穎更是不屑於聽她解釋。 戴戠見張翼軫面露喜色,心道凡間之人難逃貪慾,這十五六歲的少年更是少不更事,若是獅子大開口要金銀財寶,一併答應他便是,反正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本來與石頭無異。 「張翼軫,我戴戠既然答應你,自無反悔之理。你且說來聽聽,我做到之後,你我便事過兩清。」 「戴戠兄果然是性情之中,翼軫佩服。其實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你必須時刻記得你欠我一次,在我沒有想好需要甚麼回報之前,還請戴戠兄替我保管好這個要求,時時準備等我開口相求。」 「不可!」戴嬋兒搶先一步答道。 張翼軫這個要求,便是讓戴戠時時背負虧欠張翼軫的承諾,如此一來,別說戴戠自己,便是戴嬋兒也不好尋個由頭想殺便殺張翼軫了。而張翼軫便可以以此為要脅,隨時便可以要求戴戠做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張翼軫早就料到戴嬋兒會阻止他,淡然一笑,沖戴戠一抱拳,說道:「翼軫我乃是凡間小子,自是無法要求神人信守承諾,若是戴戠兄拒不答應,我也無可奈何。只是翼軫一片真心,無非想以此為由,讓一位神人時刻記得我這無名小輩,倒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戴戠本來也有些遲疑,有些懷疑張翼軫這般行事的真實用心,被張翼軫一激,又聽到他只是想讓自己記得他這個凡間小子,不免哈哈一笑,說道:「我戴戠行事素來講理,便是和天帝理論,我若在理,也不會屈服於他。若我不在理,就是對方只是凡人,我戴戠也自是依理而行,絕不依仗武力。好,這事我記下了,以後隨時等你開口相求。」 說著,目光一轉移到傾穎身上,施了一禮說道:「傾穎,傾渭之死並非我之本心,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罷,我戴戠絕不頂撞你。以後我們成親之後,我必定愛你敬你,絕不負你。我和嬋兒這便離去,你也且息心怒,等日後尋個機會我再向你賠禮道歉。」 說完,回身拉上戴嬋兒便走。戴嬋兒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嬉嬉一笑,說道:「翼軫,你切莫得意,若是以為我拿你無可奈何便是大錯特錯了,太平村你的父母怕是要你多替他們擔憂了。咯咯,我們後會有期……」 張翼軫聞言大驚,便想追出門外,卻被傾穎攔住。傾穎臉色潮紅,猶如大病初癒,神色懨懨地說:「翼軫無妨,戴嬋兒心中有氣,便故意拿話氣你一氣。她雖行事多有不端,但畢竟身為神人,不會如凡人之間爭鬥會殃及家人的。你父母必然無事的,但請放心。」 聽傾穎這般一說,張翼軫一想也是,戴嬋兒若要加害爹娘,以她的飛天之術無須多久便能到太平村,這些時日若她心存惡念,怕是爹娘早就遭遇了毒手。 放下心來,張翼軫留意到傾穎的異狀,不禁大吃一驚,忙問:「傾穎,你……可是病了?為何臉色這般不好?」 傾穎落寞地一笑,說道:「剛才我全力催動元水劍,突然被你擋在前面,急急收回靈力之時,卻遭受元水劍中元水之力的反噬,受了點輕傷。」 萬水之元厲害無比,以傾穎的靈力並不足於催動元水之力,勉力催動之下,又猝然收回,豈是受了點輕傷?只怕傾穎的傷勢之重,便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若不及時療傷,便會有性命之憂。 張翼軫卻覺察到傾穎的神色愈加不對,只在片刻之間,便胭紅如血,雙眼迷離無神,正要開口相問,傾穎卻嚶嚀一聲,一張口便吐出一口銀光點點的鮮血,身子一歪,便昏倒在珊瑚床上。 珊瑚床上本有傾渭屍身,張翼軫也顧不上許多,急忙向前將傾穎放在傾渭身旁躺下。 手忙腳亂間,張翼軫倒了一杯茶水,想喂傾穎喝下。傾穎卻牙關緊咬,根本就滴水不進。從未遇到這般情況的少年急得團團亂轉,將屋裡查看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任何靈丹妙藥或是寫著如何救人醒來的醫書。此刻,他不免想到若是先前多看一些道家的醫書,也不會如現在一般束手無策。 張翼軫一邊自責自己的愚笨,一邊試著以從前從村中郎中之處所學的零星的診脈之術,要試一試傾穎的脈搏。 伸手小心拉過傾穎的柔荑,入手柔若無骨,滑如凝脂,倒讓少年的心不免小小地顫抖一下。又見傾穎絕美的臉龐近在咫尺,不禁心跳加快,一時心潮疊起,幾乎難以自抑。忽地一股熟悉的熱息從傾穎手中傳來,讓張翼軫瞬間驚醒過來,眼前的傾穎緊閉雙目,眉頭緊鎖,臉上隱現痛苦之色。 張翼軫慚愧不已,傾穎危在旦夕,他卻一時意亂情迷,當真是禽獸行徑! 噫,張翼軫被傾穎手上熟悉的熱息一激,便覺格外親切。略一思索便想到傾穎的熱息與他身上道力之中隱含的熱力一般無二,因為他身邊的熱力便是當日拜傾穎所賜。既然兩者相同,何不用自身道力為她療傷? 張翼軫運轉道力,感覺充沛的道力之中那股隱含的熱力受到傾穎身上熱息的激盪,雀躍不已,絲毫不見遲疑,便隨運轉的道力源源不斷注入傾穎的經脈之中。 道力一入傾穎經脈,便如河流入海,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其中隱含的那絲熱力還有些許效用,讓傾穎體內緩緩流動的熱息增加了少許波瀾,但所起作用也有限得很,轉瞬便消弭於無形。 張翼軫全力催動道力,絲毫不停地將全身道力貫入傾穎體內。不消片刻這道力並不如何雄厚的少年便覺頭暈眼花,全身乏力虛脫,體內原來看似充沛的道力卻也如此不經使用,已然細若游絲,經脈之中漸漸枯竭乾涸。只是張翼軫一心只想救醒傾穎,哪裡顧得體內道力是否能夠支撐?生性堅韌的少年絲毫不吝嗇常人視如珍寶愛若性命的道力,在他看來,這道力體內本來就沒有,既然是修練所得,現在用光以後再如數修練回來也便行了。 這位初入道門的少年,在他的便宜師傅靈空的教誨之下,對於道力的珍貴全然不知。哪裡知道對於修道之人而言道力便是成就天道、長生久視的根本,便如一個窮人忽然有了金錢,自然不捨得一下子將錢全部用光再變為窮人。道力的深厚關乎著修道之人修為的高深和壽命的長短,若是有人修行到人仙境界,壽命數百年之久,在為他人治傷導致道力枯竭之後,即便重新在以後修回,也會壽命大減,若是在修行達到地仙境界之前壽命不夠,以人仙的修為身死之後,再入輪迴,入胎便迷,迷則忘記前世,這一世的數百年的修為便前功盡棄。所以越是修為高深之人,越是珍惜道力,以求更長的壽命可以用來修練到飛仙境界,方可超脫生死。 而這位懵懂少年,卻不知道力的珍貴之處,這般全力催動之下,不多時,體內的道力便漸漸告罄,而張翼軫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顯然已經難以為繼!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九章 仙草養神芝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三十九章 仙草養神芝 隨著體內最後一絲道力逸出體外,張翼軫只覺眼前一黑,天地轉瞬間顛倒過來,便萎倒在床下,人事不省。 就在張翼軫倒下的同時,他腰間所配溫玉螢光一閃,一股浩蕩的純正之意便由溫玉傳遞到體內各處枯竭的經脈之中,猶如一陣溫潤的春風將乾涸的經脈化雨滋潤,雖說只是微弱的潮氣,但卻讓乾涸的經脈猶如久旱逢雨的大地,不至於乾裂壞死。 更為奇特的是,這股純正之意經由張翼軫那只仍然緊握傾穎手腕之手傳遞到傾穎體內,說來也怪,這股淡而稀薄的甚至稱不上氣息的純正之意一經流入傾穎體內,便如水入油鍋,將傾穎體內幾乎停滯的熱息激盪得如風起雲湧。熱息在傾穎體內左衝右突,不停運轉間,帶動靈力開始緩慢流動,將體內受元水劍反噬而損傷之處緩慢但是堅定地一一修復。 也不知過了多久,傾穎臉上的潮紅褪去,慢慢恢復了正常神色。不消多時,她便輕哼一聲,悠悠醒轉過來。一睜眼,卻發現張翼軫斜斜臥在床頭,右手緊握她的手腕,雙目緊閉,卻是昏死過去。傾穎心思電閃間,反手抓住張翼軫手腕,靈力一探,果然他體內空空蕩蕩,道力全然無存,心中便猜到八九。 傾穎驚駭之下,心中悲痛難抑。這少年先前救她一次,這次又突然由戴嬋兒領來,想必來時已被戴嬋兒告知她的真實身份,卻不怪她故意瞞他身份,仍然不惜施展全部道力救她。到底是這少年心底純厚善良,還是他為人呆傻?要不為何張翼軫竟是這般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將她救醒,怎不讓傾穎感動之餘又唏噓不止,恨不得那奄奄一息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傾穎一邊淚水長流,一邊細細查看張翼軫體內情況。細探之下,卻欣喜地發現他的經脈並未完全乾涸壞掉,經脈之間似乎有一股濕潤的幾不可察的微風時時拂過,始終讓經脈保持著活力。傾穎大喜之下並未多想其中蹊蹺之處,忙從身上取出養神芝給張翼軫服之。 這養神芝產自十洲之位於東海之上的祖洲,乃是可起死回生的仙草,世人稱之為不死草。養神芝極為稀少,且其本身本有巨毒,必須用仙家妙術煉化才可見效。祖洲一洲之上一年所產養神芝不過百十株,龍宮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偶然救下一名祖洲的地仙,這位地仙感念龍王救命之恩,便以幾株養神芝相贈。龍王將其煉化為十顆靈丹,交給傾穎三顆,以備不時之需。 養神芝雖說靈效比起靈芝一類的凡間藥物強上何止千倍,但只因本身藥性巨烈,若非傷重將死之人服下,非但有益反而有害。眼下張翼軫性命垂危,傾穎便取出珍藏的養神芝,準備喂張翼軫服下。 傾穎用雲聚術將養神芝凝成米粒大小的藥丸,送張翼軫服下之後,又用靈力幫他助化。養神芝乃是仙草長就,一經入腹便即融化,片刻便釋放出沛然如海一般的道力。若是傾穎服下,這沛然如海的道力經她提純之後不過轉化成細如絹流的靈力,但張翼軫只是凡體肉胎,體內經脈只可容納道力,這般龐大浩蕩的道力便是他已然擴充的經脈一時也無法容納。這股浩大的道力在張翼軫體內四處奔走,不消片刻便將經脈充滿,仍然有大量道力無處可去,便在體內到處亂躥,尋找出口。 腰間溫玉似有感應,其間隱有水華流動。驀然,體內的道力感應到溫玉的吸引,便如奔流的河水終於找到可以容納百川的大海,轟然間從張翼軫體內宣洩而出,全部注入溫玉之內。溫玉得此充沛的道力,竟是不動如初,只見其中水華流動比平常加快稍許。 過不多時,張翼軫體內多餘的全部道力都被溫玉吸收一空。在一旁一直細心留意張翼軫體內變化的傾穎察覺有異,看到他腰間所配的美玉之中隱有光華閃動,心知此玉絕非凡品,先前體內那股純正沖和之意看來必是此玉所賜。傾穎細細一想,張翼軫在無煩居中尚無此玉,出得華山才有,應是得自華山。 傾穎自是想不到,張翼軫能夠得到此玉,卻得益於她先前所講的木石化形之說。若不是她信口假冒竹仙,又將木石化形的天機洩露給張翼軫,張翼軫才得以在華山極真觀當眾演說。傾穎當時一時好玩聚雲助他一臂之力,更是將木石化形之說以天降異象的祥瑞深入人心。 其後,張翼軫又得「杏仙」戴嬋兒現身相助,初得台下玉成的信任。張翼軫便因演說木石化形之說相識玉成,又因其誠而得玉成相隨。隨後張翼軫月夜得遇玉成相助,衝破入境進入漸境。又在渭水宮以全身道力助傾穎療傷,結果險些成為廢人,又是得玉成相助,保住了經脈。同時傾穎也因玉成萬年溫玉的天地純正之意而恢復靈氣,修復損傷,反過來又醒後救助張翼軫恢復道力。 這其中張翼軫因傾穎得玉,又因玉得福,而傾穎因木石化形之說種下張翼軫得玉之因,也因此玉得救,這一啄一飲,莫非前定? 自然,這其中緣故傾穎並不全然知曉,只是猜測到其中一二。 傾穎心中忐忑不安地握著張翼軫手腕,目不轉睛注視到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只見這少年緊緊抿著嘴唇,有一絲堅毅有一絲頑強,卻還有一絲可愛與頑劣。濃濃的眉毛和長長的睫毛讓他顯露出少許男兒氣概,而那略顯稚嫩的臉龐俊朗、明亮之間竟有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讓傾穎忽然之間霞飛雙頰,心思潮動:這個魯莽、懵懂的少年怎的生得這般好看麼? 正滿心羞愧不安之際,耳邊聽到輕輕的一聲咳嗽,張翼軫緩慢地睜開緊閉的眼睛,卻是愣愣地醒轉過來……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章 戴氏兄妹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章 戴氏兄妹 話說那戴嬋兒和戴戠出得渭水宮,來到長安城外一處樹林停下。戴嬋兒滿臉怒色,氣勢洶洶地指責戴戠:「那張翼軫明明設計讓你入他圈套,哥哥你為何偏偏要答應他?莫不是被傾穎迷了心竅,一時神智不清!」 戴戠「哼」了一聲,抬頭望天,說道:「小妹,雖說你是我親生妹妹,但我素來不喜你行事風格。我等神人行事應秉天而行,凡事須得依據天地之間的道理,切不可以自己好惡而隨心所欲。似你這般任性、嬌縱,若是嫁到東海龍宮,如何贏得賢慧之名?」 戴嬋兒氣得俏臉粉紅,咬牙切齒地說道:「哥哥……你定是怕傾穎惱你才會答應張翼軫如此之快,這傾穎還未嫁你,你便這般讓她!若是她真的嫁給了你,怕是你連我這個小妹也不認了。你現在好心反而要替東海龍宮著想,哼,我偏不嫁給傾洛,你能奈我何?」 戴戠一聽此言也是冷笑一聲,說道:「小妹,你嫁與不嫁可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這是我們金翅鳥一族與龍族化解恩怨的良機,聽說天帝也是樂意促成此事,你就算能違抗父王和母后之命,難道你還敢逆天麼?」 「惹惱了我,連天也反了,我戴嬋兒何曾怕過什麼?哥,你無非是想拿我嫁傾洛換那傾穎嫁你,你可曾真心想過你最疼愛的小妹是否願意嫁給傾洛,我嫁他之後又是否快樂?」 此話一出,戴戠臉色一變,變化幾次最終還是黯淡下來,點點頭說:「不錯,我是真心喜歡傾穎,也自知傾穎並不中意我。我也知道小妹你對傾洛並無情義,只是畢竟這是雙方家族共同制定的婚約,你我只是棋中人,就是我不喜歡那傾穎也只得從命。況且這婚事順應天意,為眾人福澤之所在,我等能為金翅鳥和龍族的息戰出力也是我們的職責和榮耀。」 戴嬋兒連連冷笑,艷若杏花的臉因為激動而嬌艷明霞。 「何謂順應天意?順應天意便是要讓天下之人皆誠心順之,似這等強人所難的婚約算哪門子順應天意,怕是只順應他們自己的心意罷了!婚姻本是男女情投意合之事,他們卻讓世代敵對的陌生男女結成夫妻,而且這些男女之間還互相敵視,這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意麼?哥,你不過是被傾穎的美貌所迷,這才迷了心智甘願被人驅使。」 戴戠還想爭辯,戴嬋兒卻又喜笑顏開,故作神秘地說:「小妹勸你早早死了這條心,那傾穎的性子也是十分剛烈,本來就不喜歡你,若是沒有傾渭之事還可有轉機!傾渭之死怪罪到你身上,這是其一。其二,傾穎如今已然有了意中人,以她高傲的脾性若是真的喜歡上了一人,便是將她綁到剮龍台上,她也不會悔改……」 「什麼?」戴戠大驚失色,不相信戴嬋兒所說,「傾穎乃是龍宮公主,眼高過頂,是哪家太子或是哪位上仙入得傾穎之眼?」 戴嬋兒見她的小手段又騙得戴戠驚惶失措,不由得心花怒放,成心要整治戴戠一番,不慌不忙地說:「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傾穎的意中人便是……今天你剛剛見到的凡間小子張翼軫!」 「哈哈哈哈……」戴戠仰天大笑,「小妹,切莫亂說!莫說傾穎不會自貶身份看上一個凡間小子,便是這仙凡之別就不可逾越。就算傾穎不顧一切非要嫁於那張翼軫,凡人壽命不過匆匆百年,又怎能與傾穎長相廝守?此事絕無可能!」 「哥,你想得也恁是簡單了!所謂日久生情,傾穎近來與張翼軫常在一起,二人惺惺相惜,互相產生情愫也是正常。傾穎乃是是奇女子,不可以常理度之。而且我觀那張翼軫骨骼清奇,或是修道奇才,不出百年便可位列仙班,到時便是哥哥你也須向他施禮。那時張翼軫和傾穎就是神仙眷屬,四海遨遊,與天地同樂。」 戴戠被戴嬋兒說得沉思不語,低頭半晌才道:「我看那張翼軫相貌雖說俊朗,但也不過爾爾,名為修道之士,但道力低微,不足為懼。凡人修仙,萬有一二能到地仙便屬奇才,修到飛仙乃至天仙境界者,更是少之又少,你又憑何斷定那張翼軫有這般機緣?」 戴嬋兒知道戴戠被她說動,心想若是乘機勸說哥哥同意殺了張翼軫,傾穎只怕死也不會答應婚約,而她也可逃過嫁於傾洛的命運。主意既定,她便施展如簧的巧舌,添油加醋將張翼軫如何擊退黑衣人一事詳盡道來,又說道張翼軫在極真觀論道,竟令極真觀一眾弟子心服口服。如此這般說來,又偷眼瞧見戴戠的臉色越來越沉,神色之間愈加凝重,戴嬋兒心知她那個不長眼又死心眼兒的哥哥終於被她說動,末了,她話鋒一轉,語氣堅定地說: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避免那張翼軫名列仙班……便是趁他道法未成之前就將他殺死!以他如今微弱的道力無法凝聚靈識,轉世之後必然忘記前世身份,或許此後再無修道機緣,泯然眾人矣!」 戴戠心中翻滾不停,猶豫不決,以神人的身份貿然殺死一名凡人,自然輕而易舉,且又無人追究。但戴戠一向行事端正,只為心愛的女子而以莫須有之名殺死張翼軫,一時心中難以說服自己。 戴嬋兒心知戴戠需要時間來找到殺死張翼軫的最好的借口,況且他剛剛答應了張翼軫欠他一個要求,自是不會馬上拉下顏面去當面殺他,同時更不可能當著傾穎之面殺人!所以戴嬋兒也不急於讓戴戠下決定,只為在他心中留下嫌隙,便告成功。 「哥哥勿需擔憂,張翼軫之事便放在小妹身上,自會處理妥當。眼下我們還是先回無天山,父王對你擅自離山格外震怒,回去之後,小心好生向父王認錯。」 戴戠被戴嬋兒的手段迷惑得服服帖帖,心想看來先前錯怪小妹了,畢竟是他最為疼愛的妹妹,還是一心向著他說話。戴戠憨厚地笑笑,說道:「小妹,聽你的,這便回去。以後還有許多地方哥哥需要小妹幫忙之處,切勿推脫才是。」 戴嬋兒嬌笑一聲,暗中手指一動,用金翅傳訊之法通知無事宮她和戴戠即刻返回,然後說道:「哥哥,你我兄妹之間若是這般客氣,反而顯得生疏了。」 二人說笑間,飛天升空,正要飛離此地,忽覺這虛空之中有一物撲天蓋地落下,正將二人網在中間。二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張閃爍七彩光華的巨網停留在二人頭頂三尺之上,熠熠發光,網眼大如拳頭,每個網結之處都綴著一顆黝黑似鐵的珠子。 這些珠子甚是怪異,細看之下,每顆珠子都向外吐吞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細小黑煙,互相連結在一起,又自行形成一張看不分明的無形之網。 戴嬋兒一見此網便臉色大變,驚叫:「天羅網!……什麼人?莫要鬼鬼崇崇躲在暗處,還不現身出來。」 (晚上繼續更新,兄弟們,何常在在此強烈呼喚推薦票支持!收藏,收藏!)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一章 玲瓏心,如意珠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一章 玲瓏心,如意珠 天羅網乃是取太清三天共命鳥的羽毛,夾雜以火浣鼠的毛編織而成,柔若無物又堅韌無比,尋常飛仙一肆被罩,便再難飛天遁地。 戴嬋兒話聲剛落,不遠處「噗」的一聲騰起一股黑煙。黑煙慢慢聚攏形成人形,由稀變濃,一個黑衣人鬼魅般地出現在兄妹二人面前。戴戠不識得眼前此人是誰,戴嬋兒卻是認識這黑衣人正是上次將她綁走之人,不由大怒。 「你到底是何人?上次乘我不備將我綁走,我在華山和長安城中尋到你的蹤跡,算是你隱身法了得,跑得快才讓你活到今天。想不到你膽大如斯,竟敢一人攔我兄妹二人,當真是自不量力!」戴嬋兒便向戴戠低低聲音交待了幾句,說清了事情的前後。 戴戠一聽,右手一晃,一柄巨斧現在手中。身子一挺,一股無可比擬的氣勢迸發出來,渾身金光閃閃,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威武非凡。 戴戠一晃手中巨斧,哈哈一笑,說道:「區區一個天羅網便想困住我戴戠,你也太小瞧我這昊天斧了。咄,宵小之輩,報上名來!」 黑衣人全身籠罩在黑氣之中,連面容也看不分明,嘿嘿一笑,聲音如同漏氣的風箱一般難聽之極。 「上次跑了一隻小金翅鳥,不成想這次又來了一隻大的。莫非你家家長沒有告訴你,金翅鳥不要離開無天山麼?嘿嘿,小小的扁毛畜生莫要猖狂,等我用真火燒化了你們,將你們的心煉化成如意珠,到時大業可成。」 戴戠和戴嬋兒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閃現駭然之色!黑衣人竟然知道金翅鳥的不傳之秘,顯然是有備而來。 金翅鳥最為寶貴之處便是有一顆可以收藏天下寶物的玲瓏心! 金翅鳥生性喜歡寶物,只要發現寶物便會一口吞下,存放在其心之內。久而久之,心中便會容納不計其數的寶物。若是將金翅鳥用真火燒化,其心不壞,凝練為如意珠,可以生出無數寶物。若是以仙家之術將如意珠再行淬練,如意珠便可成為變化萬千的仙家法寶。 金翅鳥的不傳之秘便是天庭仙人也所知不多,所幸如意珠這般寶物也並不入飛仙和天仙之眼,所以金翅鳥才未被飛仙、天仙獵殺。凡間之人大抵連金翅鳥之名都未聽過,更不用提如意珠這般寶物。 這麼一來,這眼前的黑衣人卻是一口道出如意珠,又是何許人也? 黑衣人的狂妄之言惹得戴戠勃然大怒,昊天斧高高揚起,直朝頭頂上的天羅網飛奔而去。昊天斧舞動之後聲勢驚人,激起的風聲竟是呼嘯之聲,斧影幻化成一條黑線,直直地劈在天羅網上。 戴戠這一斧之力開山裂石不在話下,一斧劈在天羅網上,只見七彩光華亂顫,斧刃切在天羅網之上嘶嘶作響,天羅網的網絡直欲斷裂開來。戴戠大喜,手上用力,便欲一斧將天羅網從中一分為二。 不料,天羅網網結之處的黝黑的珠子黑光一閃,整個天羅網便倏然收縮,一股柔性的彈力反彈過來,其力巨大,將戴戠手中的昊天斧猛地彈開。餘勢不減,戴戠收勢不住,蹬蹬蹬連退三步才止住身形,一臉疑惑和不解望著越壓越低的天羅網,說道:「怪事!這天羅網之中有股怪異的力量,否則以我一斧之力,就是兩張天羅網也能從中劈開。」 戴戠此話倒也不假,他的昊天斧也是上古神兵,威力無比,尋常法寶都不敢和威猛剛強的昊天斧正面交鋒。 戴嬋兒也是瞧出了其中的邪異之處,也不答話,從頭上撥出一枝木簪,迎風便長,變化成一根兩尺多長的強木杖,瞅準網結之處的一顆珠子點去。 所謂綱舉目張,戴嬋兒瞧出了其中的關鍵之處。眼前這天羅網其他均與尋常天羅網無疑,不同之處便在於這網結之處的黑珠。 她這強木杖采於無天山的強樹之上,一根寸長的強木便重約千斤,也是一件異寶。 強木杖一端一接觸到黑珠,戴嬋兒便感覺一股陰寒之力沿著強木杖直逼上來。這股陰寒之力戴嬋兒自是熟悉無比,便是上次黑衣人用怪劍將她制服之時所用的可以化解她的靈力的怪異之力。吃過一次虧,戴嬋兒自是不會再次上當,手一鬆,強木杖在她的風聚術的操控之下仍是餘勢不減,帶動黑珠向上飛動,便要將黑珠撞出天羅網的網結之處。 強木本身就沉重,再加上戴嬋兒全力催動風聚術之下,撞擊之力何止萬斤!在如此巨力的衝擊之下,天羅網被強木杖頂出一個尖尖的突起,硬生生被拉得向上飛起了數尺。 黑衣人臉色一變,雖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身形急動之下,卻能看出他心中的驚駭,顯然是他沒有意識到戴嬋兒竟然懂得直接攻擊黑珠!不過黑衣人卻沒有慌亂,不緊不慢地向前跨出三步,一伸手抽出一把蛇形寶劍,嘴角飛快地嚅動幾下,顯然是在念什麼口訣,然後他一張口,從嘴中飛出一股青氣噴到劍身之上,頓時劍身大振,嗡嗡作響。黑衣人原地踏步,劍尖斜斜指向天羅網正中頂上一顆碩大的黑珠之上。 蛇劍突兀地從劍尖噴出一股拇指粗細的黑煙,黑煙筆直地射向天羅網頂珠之上。頂珠一得黑煙之助,頓時黑光大盛,整個天羅網都發出轟鳴之聲。戴嬋兒只覺強木杖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反彈過來,再也把持不住,急忙收了法術。 強術杖「嗖」的一聲被強勢彈回,錚的一下釘在了地上,竟是入土而沒,可見力量之大! 黑衣人也不收勢,仍自催動蛇劍噴出黑煙。天羅網下壓之勢加快,戴嬋兒和戴戠不敢怠慢,全力運轉靈力以風聚術對抗。令二人大感驚恐的是,這無形無質的風聚術最為變幻莫測,威力無比,今日卻一觸及天羅網便被其上的黑珠將風力消弭於無形。 這黑珠,竟是專門克制風聚術的法寶! 戴戠猶不服輸,身形一變,露出金翅鳥的真身。雙翅金光閃閃,根根羽毛皆如一把把仙劍,雙翅一振,便要以金翅鳥的金翅硬碰硬割破天羅網。 戴嬋兒知道其上黑氣的厲害,大叫一聲「不可!」卻為時已晚,戴戠的雙翅只一接觸天羅網便立時如雪遇陽光,全身氣力頓消,撲騰一聲跌落到地上,猶如被獵人擒獲的小鳥一般瑟瑟發抖,顯然受傷不輕。 戴嬋兒撲向前去便想扶起戴戠,這時天羅網猛地一收,幻化成一個鳥籠模樣。其上的黑珠黑氣繚繞,一齊朝戴嬋兒撲來。戴嬋兒無處可躲,被黑氣一激,也現出金翅鳥的真身來,和戴戠一樣全身發抖被困在鳥籠之中。 鳥籠越縮越小,戴嬋兒和戴戠也隨之變小,直到鳥籠變成普通鳥籠大小,兄妹二人也變得如普通鳥雀一般大小。 黑衣人嘿嘿一笑,拎起鳥籠,沖裡面的戴嬋兒和戴戠說道:「好讓你們死個明白,這天羅網之上的黑珠便是定風珠,專門克制御風之術。這黑氣乃是沉精香,是你們金翅鳥的剋星,一經入體即渾身酸軟無力。小小扁毛畜生自不量力,我敢一人前來自是有法寶在手,想必那無天山無事宮中的戴風自以為天上天下無事,就沒有告訴你們這世間還有專門制服金翅鳥的法寶麼?」 兩隻小鳥互相對視一眼,俱是無比驚恐。 自他們出世以來,一直認為自己神通廣大、法力高強,只要不惹飛仙和天仙,這天上地上沒有幾人能打得過他們,便是那興雲布雨的龍王也怕他們三分,卻不成想在這長安城外竟被一個不知名的黑衣人所擒,而且這黑衣人看上去也是肉體凡胎,竟是一個凡人! 二人一想到其後即將面臨的命運,是要被黑衣人煉化成如意珠。須知這般煉化卻是要將魂魄也封印在如意珠之中,而魂魄被封是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這般一想,二人不禁嚇得肝膽欲裂,便如數九寒天之中沒有南歸的候鳥,身心俱是如墜冰窖,止不住的顫抖戰慄,幾乎要癱軟在鳥籠之中。 (諸位兄弟,何常在急需要您的推薦票支援!)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二章 上有青冥之長天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二章 上有青冥之長天 且不提戴嬋兒和戴戠被黑衣人拘在天羅網的鳥籠之中,但說那渭水河底的渭水宮中,張翼軫自昏迷之中醒轉過來,一睜眼,便正好迎上傾穎一雙美目關切的目光。 傾穎眼中有盈盈淚光閃動,一臉關切之意真情流露,倒讓醒來的張翼軫頗不自在。他記得本是他在救治傾穎,不知怎的竟然昏死過來,醒來之後卻是傾穎正在擔心他,這讓少年頗為自責自己恁的沒用! 張翼軫起身剛要站起,感覺到手腕之處被緊緊握住,才發覺原來傾穎一隻纖細的小手正緊緊抓住他的右手不放。傾穎的手被張翼軫帶動,才意識到原來她還抓著人家的手腕,不禁面紅耳赤,急忙鬆手,解釋道:「我……我怕你經脈受損,所以才握你手腕……」說到後面,羞不可抑,聲音幾不可聞。 張翼軫卻沒有細想傾穎何故臉色緋紅,心中仍在為剛才昏倒而愧疚,又見傾穎臉色潮紅如故,心中以為她傷勢未好,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抓住傾穎手腕,便以道力試探。 傾穎被張翼軫的魯莽嚇了一跳,被他強行拉過手去,心中雖惱怒他的莽撞,卻竟是全身酥軟,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想要開口罵他「無恥、輕薄」,心中卻又明明感覺受用得很,一時心中又急又惱,又有些隱隱期待,希望這少年「膽大包天」的時間更久一些。 張翼軫哪裡知道少女心思多疑且多變,略一試探之下便「咦」了一聲,一臉欣喜之色。 「傾穎,你的傷似乎無礙了,我便放心了……方纔你吐血昏迷,差點嚇死我也。只是我道力淺薄,想要為你療傷,只治了片刻自己卻先暈倒,見笑了!」 原來他只是擔心她的傷勢,並無他想!傾穎見張翼軫一臉喜悅之意真情流露,羞赧之色漸消,心緒恢復平靜,卻又隱隱生起些許感動,這少年救她兩次,若是第一次只是路見不平一時撥棍相助,而這次便是真心全心救她脫險,並且險些道力乾涸成為廢人。想到此處,傾穎再看張翼軫臉上因為他救治不力並且暈倒而流露出愧疚之色,不禁眼睛一紅,淚水簌簌落下。 張翼軫正為傾穎安然無恙而欣喜之餘,忽然看見傾穎梨花帶雨低聲啜泣,頓時慌了起來,以為傾穎埋怨他昏迷過去,忙勸慰說:「傾穎莫哭,我以後一定勤修道法,精進道力,下次如果救你一定不會昏迷過去。畢竟我入門尚短,道力淺薄也情有可原……」 「噗哧……」傾穎被張翼軫的話逗得破涕為笑,笑罵道,「有你這般說話的麼?下次救我?豈不是咒我還要受傷麼?」 傾穎淚痕未乾,卻笑靨如花,俏皮可愛,小女兒之態畢露,驚得張翼軫屏住了呼吸,支吾說道:「傾穎,你這般又哭又笑竟是恁的好看!」 傾穎頓時羞不可抑,粉頸通紅,急忙低頭轉向一邊,嗔怪說:「你平常也這般愛調笑別的女子麼?」 張翼軫一臉驚訝,一本正經地說:「調笑?傾穎你這是何意?我只是說你生得好看,絲毫沒有輕薄之意,切莫錯怪我。」 傾穎暗笑,原來這呆子只是有口無心,隨口說說罷了,根本就不解風情,倒是顯得她會錯了意。這般想著,一時恨得牙根直癢,卻見那可恨之人卻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一番,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開口向她問道:「傾穎,我聽那戴嬋兒說你是龍宮公主,一旦心怒發作,便會烏雲密佈千里,可有這等事情?她還說若是你犯了天條會被天帝綁上剮龍台,這天帝便如世間的皇帝一樣麼?」 傾穎微微頷首,望了珊瑚床上的傾渭一眼,神思淡淡間又恢復了清奇素淡的神情,便向張翼軫緩緩說起天庭之事來。 上有青冥之長天,其天有帝名天帝。天帝乃是太清三天之天帝,統轄三十三天以及四天王天。所謂三十三天,乃是以天帝為中心的天庭,圍繞天庭之外另有三十二個小天庭,皆以天帝為尊,統稱為三十三天。三十三天為天仙所居之天,其下有天名為四天王天。四天王天實際上位於凡間和三十三天之間,為飛仙、金翅鳥、龍、大力鬼王以及夜叉等神人所居之地。 中土大地地緣遼闊,中土之外有東、南、西、北四大海,海內有十洲,海外有三仙山。其實在三仙山之外,尚有無天山、無根海和無明島之所在。海內十洲和海外三山都屬凡間範疇,而無天山、無根海和無明島便屬於四天王天了。 天帝並不同於凡間的皇帝,雖是名義上一天之帝,只是從順應天道的層面統轄眾天。天帝也有不計其數的天兵天將,但這些兵力一般只用來和天魔作戰,並非用來鎮壓和統治。天帝更像凡間的掌門,因其修為高深道法玄妙而讓眾天信服。自然若是天庭有下屬不依道而行,倒行逆施,天帝也會出兵討伐,將其擒獲而依罪當殺當貶或永世禁錮。 「若是我心怒不消,水淹長安城,天怒民怨之下,天帝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定會將我綁到剮龍台,受那剮鱗抽筋之苦!」傾穎說完,目光又移到傾渭身上,喟歎一聲。 「凡我龍類,天生便有興雲布雨之能,所以自幼便被告知不可輕易動怒。若不是傾渭被那戴戠嚇死,我也斷然不會冒犯天條。這戴戠,我以後必殺之。」 張翼軫看向床上那個與傾穎有六分相似的女子,搖搖頭,心道終究是傾渭的劫數應在了戴戠身上,而戴戠卻又偏偏喜歡傾穎,二人之間又是一個劫數,這天道循環,冥冥之中又是誰在操縱每一個人的命運?便是他本人十六年的平靜生活被一朝打破,竟是從一個鄉村少年到初入道門修道,又到華山論道,而眼下竟是在渭水河底的渭水宮之中與龍女相處,這一切猶如夢幻之事真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讓張翼軫心生無限感慨。 世人皆言神仙好,卻不知神仙也有無數煩惱,那他一心向道修仙,追究那虛無飄渺的天道,為的又是什麼?是長生久視還是那無可匹敵的力量?又或者只是為了能夠有朝一日前向方丈與親生父母相見,將他們救出困境? (推薦一本不錯的書【仙亦】http://1109408.qidian.com【書號】1109408)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三章 飛仙絕無凡間子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三章 飛仙絕無凡間子 張翼軫平生第一次對於修道產生了迷茫和不解,遲疑一番,還是決定將親生父母之事告訴傾穎,也好聽聽她的意見,看她是否知道方丈的真實所在。 「你的親生父母在方丈?」傾穎一臉訝色,難以置信地說。 「這絕無可能!若是說在海內十洲還有可信之處,十洲之上所居之人多是地仙,地仙雖然體質比起常人大異,但終究未脫肉體凡胎。但那海外三山之上所居均是飛仙,這地仙與飛仙之間的差距便如天地,地仙終歸壽命有終,飛仙便可與天地同壽。由地仙修至飛仙,必須是脫胎換骨,身體不再是肉體凡胎。若是你親生父母在方丈,他們也必是飛仙。飛仙已斷凡塵,極少有男女之情和生子之事,但也有少許飛仙凡心一動,也會互生愛憐,然後生子。但飛仙所生之人雖不是飛仙之體,卻也必不是肉體凡胎,而翼軫你身為凡人,怎麼可能是飛仙所生?」 咦……驚聞此言,張翼軫頓時呆立當場! 原本以為勤修道法,以便早日可以御劍飛空,出海尋得方丈之所在,親見親生父母。不料傾穎一番話卻如晴天霹靂,直讓張翼軫一顆存奢望的心立時全無半點希望! 若是方丈之地全是飛仙,切莫說他如何去得,又如何修至飛仙境界,但只憑飛仙之體無法生出他這肉體凡胎的兒子一說,便讓張翼軫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傾穎自不會騙他,但若她所言屬實,他那親生父母身在方丈之說莫非只是當時那一對客人信口開河之言?但既然他們是受親生父母所托之人,又為何編造如此謊言騙他前向方丈所為何事? 張翼軫百思不得其解! 傾穎見張翼軫呆呆發愣,知道他必然心受打擊,定是傷心難過,不由暗責剛才不該這般果斷說出,想了一想,便安慰道:「翼軫,天道莫測,天上世間萬事萬物並非一成不變,或許你的父母另有機緣身在方丈也說不定。我也只是聽長輩說起,而方丈之所在變化莫測,並沒有幾人親身去過。你也不要傷心失望才是,以後若是有機會,我……陪你前去方丈,可好?」 傾穎輕聲說完,便覺芳心亂撞,偷眼去看張翼軫,心中暗暗奇道,為何尋常話語她一說出便覺另有含意一般,到底是她自心生怪還是這少年讓人心生歡喜。 張翼軫卻失魂落魄一般,只是木然地點點頭,並未在意傾穎說些什麼。只在心中反覆琢磨,若是親生父母身在方丈,而又不是飛仙,可有這種情況?或者只是普通凡人被囚禁於方丈,否則那客人為何要說非要讓他去方丈營救親生父母。又或者那客人是他的親生父母,謊稱他的親生父母在方丈並讓他前去尋找,只是怕他日後知道身世要尋他們,所以便隨口告訴他一個虛無飄渺的所在,好讓他死心?又或者那客人所說方丈並非是那傳說中的仙山,乃是人間一處同名的村莊? 張翼軫前思後想半晌,推算種種可能又都無法說服自己。 傾穎見張翼軫這般模樣,心知剛才的說法對他打擊太大,不由地暗暗擔心,正要開口再勸慰幾句,誰知張翼軫忽然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說道:「管那麼多做甚麼,既然那客人告知是方丈,我便上求天道,下尋親生父母,管它海外海內,還是天上人間,終有一日也能找到,總歸不會難過那莫測的天道吧?傾穎,我還要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若是以後還有不知之處再向傾穎請教,還請傾穎知無不言才好。」 見張翼軫又神色明朗,突然間恢復了神采,傾穎也展顏一笑,道:「傾穎自當無所隱瞞,就算不為報答翼軫的救命之恩,便是你我的朋友之誼,也當盡力而為。」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眼下我便有個小小要求還要傾穎幫我……我身在渭水河底,如要出去,還得請你幫我才是,否則我連這渭水宮也出不去。」 傾穎卻得意地一笑,神秘地說:「其實你現在想出渭水宮或是以後想到穎水宮找我也可來去自如,你忘了,我先前曾贈你玄龜珠!我再教你一個口訣,以後以此口訣催動玄龜珠便可辟水而行,而龍宮的隔水術對你如同無物。」 「這麼說來,當時傾穎贈我玄龜珠便是要準備告訴我你並不是竹仙,而是龍女了!不過你先前的木石化形之說倒也不是隨口騙人,只不過你這個竹仙卻是假冒的,騙我騙得好苦,虧得我還在凝霞崖演說那木石化形之說……」 「好啦,我先前騙你是我不對,不過我呼來烏雲助你天降異象,也算向你認罪了還不成麼?」 「哦,原來當時是你……怪不得那烏雲來得這般怪異,原來是你這龍女在暗中興雲。難怪我一個道法淺薄的少年如何引來天降祥瑞,卻原來是你在暗中作怪,害我空歡喜一場!」 「我不助你看你如何收場?你膽子也恁大了一些,這木石化形之說竟敢在極真觀一眾弟子面前說出,也不怕被人反駁得體無完膚?」 「我當時也是騎虎難下!我那個便宜師傅靈空臨陣脫逃,把我扔在那裡,我於道法之上又並無心得體會,只好搬出來親身體驗的木石化形之說來演說一通,不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一對少年男女你來我往對答一番,氣氛便逐漸融洽,顯露出天真爛漫的少年心性來。二人說了半晌,張翼軫見傾穎說話間神色已不見絲毫怒意,心道心怒難消,這一會兒說了這麼多話,她的怒意應該已經化解了吧。想到此處,他便話題一轉,問道: 「傾穎,這傾渭後事你還是盡快處理,莫要過於傷心才是。不知如今長安城是何時辰了,是否已然雲過天晴?」 傾穎一愣,才醒悟張翼軫這番對話原是為了讓她止怒,不由地心中一暖,低聲說道:「現在已經是早晨了,今日定是艷陽高照,翼軫無須擔心,可以安心上路。傾渭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再加上那戴戠委實讓人氣憤難消,我一時才動了心怒……其實神人隕落也是常事,我們龍宮的龍子龍孫除去每年折損於金翅鳥之口以外,老死病死的也為數不少。畢竟龍族還不是可以壽比天地的飛仙和天仙!」 依傾穎所言,張翼軫念動口訣,感覺懷中的玄龜珠一熱,散發出絲絲水汽流遍全身。果然那將河水隔絕在外的水膜對他沒有任何阻攔便從中穿過。一入水中,只覺身上壓力一緊,其他再無異樣。張翼軫再催動道力,身子便如一條游魚一樣在水中迅速穿行,不消片刻便游到了岸上。 上得岸後,全身衣服竟連一滴水也未沾,這玄龜珠果然妙用無比,端的是一件水中的異寶。張翼軫整理一下衣服,沖身旁的傾穎微微一笑道:「就有勞傾穎送我到長安城中的七喜客棧了。」 傾穎點頭,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張翼軫忽見腳下生起朵朵祥雲,將他凌空托起,飄蕩間便升到空中。張翼軫只覺腳上祥雲軟軟綿綿猶如棉花,卻疾飛如電,須臾間便降落在七喜客棧。傾穎只略一點頭,便又駕雲返回渭水。 張翼軫邁步正要進入客棧,門「吱」的一聲打開,店小二探出頭來,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地說:「張……張道長,怎的起得恁早?您是啥時候出去的,我這門還沒開呢?」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四章 禍起鳥籠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四章 禍起鳥籠 告別店家,張翼軫收拾好行李,騎上馬踏上了回三元宮的征程。正值盛夏季節,烈日當空,長安古道兩側的高柳枝繁葉茂,被如火的日頭一打,也蔫蔫得沒了精神。好在身下的這匹神駿的紅馬不懼烈日,一路飛奔,將兩側聲嘶力竭的蟬鳴不多時便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不過畢竟天熱煩躁,紅馬跑出二十餘里便渾身汗水淋漓。張翼軫心疼馬兒,反正也並無急事回去,便下馬緩行。走不多時前面便來到一個老漢所開的茶攤處,見天色尚早,又口乾舌燥,張翼軫便將馬繫好,坐下後向老漢要了一壺茶,慢品茶水之時正好落落汗。 這茶攤開在古道邊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但正好過往旅客到此口渴難耐,需要飲水。所以這老漢生意頗好,不多時便賣出幾十壺茶水。不過多數客人只停留片刻,一口氣喝完一壺茶便急急趕路離去,如張翼軫一般坐下細細品茶的人卻沒有幾個。 喝完一壺茶,張翼軫感覺身上舒暢不少,便要起身上路。一抬頭,只見一個七旬老嫗身後背著一個包裹,右手領著一個六七歲大小的童子步履蹣跚來到茶攤,掏出一文銅錢,向老漢要一壺茶喝。 這老嫗和童子都無奇異之處,只是這老嫗手中拎著的一個鳥籠卻引起了張翼軫的注意。 張翼軫這山村少年自然對鳥籠這些物事熟悉得很,老嫗手中的鳥籠便如普通鳥籠大小,只是看上去並非由竹子製成,倒更像絲線編織而就。絲線並無支撐之力,須得由支架支撐方能成形。但這絲線鳥籠顯然全部是由絲線織就,是何等絲線竟能支撐成形?更讓少年心中生疑的是,每個網結之處都有一顆黝黑的珠子隱隱散發出森寒之意。 噫,曾經親手編過鳥籠的張翼軫按壓不住好奇之心,便又重新坐下,沖那位看上去頗為慈眉善目的老嫗一抱拳,說道:「這位老人家,請問您這手中鳥籠可否是用絲線編織而成,如何支撐成形?小子我也編過鳥籠,一時不解,還請老人家解答一二。」 那老嫗正和童子舉杯喝茶,老嫗目光之中滿是慈愛之意,一隻手還輕撫童子頭頂,讓人心中一暖,立時生出祖孫情深的人間溫情來。只是張翼軫此話一出,老嫗的手頓時停留在童子頭頂之上,一動不動,然後慢慢地轉過頭來,一臉和藹地說:「這位小哥倒是好眼力,竟能看出我這鳥籠是絲線編就的。不錯,我這絲線之中夾雜著金絲,所以無須支架便也成形。不知你是哪裡來的小哥?來這長安城所為何事呀?」 「好教老人家得知,我本是委羽山三元宮的道士,來這長安城是在華山極真觀論道。」 張翼軫一邊答道,一邊心中疑惑,金性本軟,金絲並不比普通絲線硬上多少,也並不能支撐這般大小的鳥籠,況且這鳥籠之中的兩隻鳥看上去也有些重量,這絲線鳥籠怎能經得住這般重量而不變形? 目光透過鳥籠落到兩隻鳥身上,張翼軫心中奇道,這是什麼鳥兒?鴿子大小,黃翅黑嘴,神態萎靡不振。更讓他不解的是,這般炎熱天氣,兩隻鳥兒卻如同身處冰窖,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老嫗聽了三元宮和極真觀,眼中驀然閃過一絲慍色,隨即消失。正在注意籠中鳥的張翼軫絲毫沒有發現老嫗用手在童子頭上輕輕叩了三下,而童子也輕輕點了三下頭。 正好老漢向前為老嫗續水,無意中發現老嫗和童子之間的異狀,滿是皺紋的臉上忽地露出警惕之色,暗中細細打量了老嫗和童子幾眼,遲疑片刻,想了一想,然後又一臉笑容若無其事地給老嫗茶壺續滿水。 老嫗恍然未覺,抬起頭來正好發現張翼軫一雙眼睛直視籠中鳥,心中一驚,心道莫非這個年輕的道士覺察出了什麼,為何先問鳥籠現在又死死盯住籠中鳥兒。有心除去眼前的少年,又轉念一想如今大事未成,不宜節外生枝與久負盛名的三元宮結敵,便與對面的童子對視一眼,打算就此離去。 「老人家,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一二?」張翼軫盯了兩隻鳥兒片刻,心中忽有所感,怎的這鳥兒這般眼熟,似乎先前在哪裡見過?正一時迷惑不解之時,見二人就要離去,心急之下便開口攔住二人,想要問個究竟。 「不知您這籠中鳥兒叫什麼名字?我記得曾在哪裡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心中疑惑不解,還請老人家告知。」 老嫗眼中精光一閃,神色立時緊張萬分,以為被張翼軫識破,當即冷冷一笑,說道:「哼哼!不要以為你是三元宮的人我就不敢殺你,如果誤我大事,我也不怕得罪三元宮的靈動老道。你想怎樣?若是要打我籠中鳥兒的主意,我勸你還是速速逃命去吧,你道力低微,不是我的對手。」 老嫗這番話軟硬兼施,本意也是想嚇阻張翼軫,能少一事自然還是少一事的好。張翼軫卻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這老嫗為何突然間變了臉色,還疑心他打她鳥兒的主意。這一對鳥兒能是什麼希奇的寶貝,竟讓這老嫗這般緊張,如臨大敵! 不解歸不解,張翼軫卻只當這老嫗是得了什麼稀罕鳥兒,怕被人搶去才如此失態,曬然一笑,說道:「老人家誤會了,我只是見你這對鳥兒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叫什麼名字,隨口問問而已,並無惡意。若是不願告知,便請離去就是。」 見張翼軫從容微笑,神態自若不似作偽,老嫗不禁躊躇,心中難以下個判斷。到底是這少年確實不知真相,還是他城府極深只是在試探於她?這一猶豫,老嫗眼光一掃,卻驀然發現那個賣水老漢正冷冷地站立一旁,表面是袖手旁觀,卻暗中右腳虛懸,腳尖正直直指向她的去路,竟是不知不覺中將她圍在其中! 糟糕,果然中了圈套!老嫗臉色大變,勃然大怒,也不多說,左手拎著鳥籠藏在身後,右手平平伸出,在空中畫了一個圓。 老嫗劃圓完畢,將右手收回做了一個古怪的姿勢,豎立在胸前。說來也怪,那個圓猶如實質一般在空中旋轉不停,如同焰火一般流光溢彩。圓圈旋轉片刻,突然擴大到一丈大小,悄無聲息地飛速朝老漢和張翼軫套去。 張翼軫一見老嫗出手心知不妙,待她劃出圓圈之後,雖然不知是何法術,但肯定不好應付,早就持棍在手護在胸前,暗中催動道力全身戒備。 而一旁的老漢一見老嫗出手空中劃圈,等他再看到老嫗右手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豎在胸前,不由地驚叫出聲:「波旬圈!你是魔門中人!」 (只好向大家討要幾張推薦票,好讓新人榜上的名次好看一些。另,正在逐漸加快碼字中,不日將會改成每日仍然兩更,但每章3000字以上。請大家繼續支持常在!)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五章 青天白日,魍魎詭計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五章 青天白日,魍魎詭計 話未說完,波旬圈已經欺身近前,一丈大小堪堪將他和張翼軫圈在其中。老漢不敢怠慢,神色嚴肅,左手從身後一晃便取一根半截枯死半截翠綠的綠玉杖,這綠玉杖從老漢的手握之處陡然彎曲,猶如被人從中一折為二,頂端更是盛開著一朵金莖花,詭異無比。 綠玉杖在手,老漢「嘿」的一聲將綠玉杖豎在地上,頂端盛開的金莖花忽地發出萬道金光。金光亮如太陽,映得張翼軫一時為之眩目,再定睛看時,這金光凝聚成一丈大小的一面光鏡,正好將波旬圈實實地擋在他和老漢身前,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老嫗見老漢這般手段,「咦」了一聲,目光中滿是驚訝之色,看了綠玉杖幾眼,忽然大笑道:「死生綠玉杖!我道是誰,原來是青丘老兒。數百年前你不是早就死了麼,怎的這副鬼模樣在這裡裝神弄鬼地賣茶?」 老漢一愣,盯著老嫗看了半晌,冷冷說道:「你是何人,怎會施展波旬圈這種魔門法術。這人間魔門數百年前不是早被天魔下令全部歸順道門,自此人間再無魔門,你又從何學會這魔門不傳之秘?」 「天魔魔主是何等神通,豈是你這等俗人可以猜測他的神機妙算?如今時機已到,我等便要重返人間。既然你不識趣,就只好先將你煉化到我的波旬圈中做一個冤魂吧。」 老嫗冷哼一聲,嘴上答話,手下卻無絲毫放鬆,豎立在胸前的右手手勢連連變化,頓時波旬圈流光大盛,一時威勢大漲,竟生生向前推進了半尺。 張翼軫眼見綠玉杖出現,也便立時想到了青丘。但這老漢與青丘形象大為迥異,還未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卻聽老嫗叫破青丘名字,老漢也未反駁,顯然就是默認他就是青丘,又想到青丘的奪舍術,張翼軫也就想到定是青丘又奪了這老漢的捨,假裝賣茶在此候他。看來這青丘為他倒也是煞費苦心,不過青丘眼下和這老嫗突然大打出手又所為何事? 雖說青丘也非什麼善類,但至少目前看來,他擋下這波旬圈也是幫了他的忙。張翼軫見青丘被老嫗逼退半尺,額頭浸出汗水,情知他已拼了全力,怕也不是那老嫗的對手。青丘若敗,他必然也難逃老嫗之手。當下也不再猶豫,縱身向前便要出手幫助青丘。 不料腳下一動,青丘便有所發覺,竟扭頭目光堅決地制止了他。 「張翼軫,不用出手幫我。若是你保存好你的肉身,便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哈哈!你也不必謝我,我不是幫你,只是不想讓她傷害到你的肉身,好讓我奪舍之後得到一個完整的身體。別說我沒提醒你,小心那個童子!」 張翼軫腳步一滯,聞言轉身一看,老嫗身邊的那個童子正一臉天真的笑容看著他,目光純潔無暇,正是爛漫無邪的七歲小兒能有什麼危險?這般想著,張翼軫忽見童子蹦蹦跳跳地繞過老嫗和青丘,來到離他不遠處,衝他揮揮手說道:「小哥,他們打架恁沒意思,我們一起玩耍玩耍,好不?」 這童子說話聲音稚嫩,語氣之中透露著讓人難以拒絕的力量,張翼軫下意識點點頭,迷糊之中也不知怎麼回事,三步兩步就來到童子眼前。童子一伸手便拉住張翼軫的左手,懇求地說:「小哥,我看你十分面善,一定是好人嘍,我們一起來玩五子棋好不好?」 說著,童子另一隻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刷刷幾下便在地上畫出一個五子棋棋盤來,又蹲在地上找來大小不同的十粒石子,五五分成兩份,便示意張翼軫坐在他的對面,與他下棋。 張翼軫迷糊中竟對童子之話言聽計從,依言老老實實盤腿坐在地上,將棍子放到一邊,拿起石子便和童子下起棋來。童子喜形於色,一邊和他下棋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童子說話語速極快,吐字又含糊不清,張翼軫聽不清楚他具體說些什麼,只覺得越聽越頭昏腦脹,漸漸地眼皮愈加沉重,渾身乏力,就連舉手移動一粒石子便如舉動千鈞巨石一般,只想就此昏昏睡去,再也不想這般勞累。 就在張翼軫昏昏欲睡之時,那滔滔不絕的童子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嘴上仍然說個不停,一隻手卻悄悄伸向張翼軫隨手放在地上的無影棍。眼見就要將無影棍拿在手中,張翼軫幾乎就沉淪於黑暗之中的神識之上忽然一股清涼之意襲來,讓他為精神為之一振,腦海之中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翼軫醒來,萬萬不可睡去!這童子有古怪,魅惑之音奪人心魄,切不可迷失心智。」 自出華山以來,玉成第一次主動傳音示警! 清涼之意瞬間流遍全身,張翼軫道力運轉間,立時恢復清醒。睜眼一看,那童子之手已經摸到了無影棍的一端,眼見就要抓住。張翼軫當下也不猶豫,一把抓住無影棍的另一端,便要將無影棍拿在手中,高高舉起。 不料這童子見狀,還不死心,一伸心便抓住無影棍另一端,用力一拉,竟想將棍子奪走。這七歲稚子竟是力大無比,張翼軫使出五成力氣,用力一拉之下竟是紋絲未動。 童子見功虧一簣,大是慍怒,臉上露出與七歲年紀完全不相符的陰森的表情,聲音變得尖細難聽。 「倒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也能躲過我的奪魄之音,看來還是小瞧了你。不過不要以為你僥倖逃過失魂落魄的下場就能如何,凡是和天媼子作對的都難逃一死,莫說你這個小小的凡人,便是那自命不凡的神人……」 童子忽然閉嘴,自知多言,神情緊張地看了正在和青丘僵持不下的天媼子一眼,見她似乎並未注意他在說些什麼,方才輕鬆下來,一伸手從身後拿出一個一尺長短的鐵錘,向前一跳,舉錘便朝張翼軫的雙腳砸去。 此招陰險之極,他一手握住無影棍,一手舉錘砸向張翼軫。張翼軫不想丟下無影棍,就勢必被童子的鐵錘砸中腳面。看著童子人小鬼大手舉一尺多長的鐵錘凶巴巴的樣子就令人毛骨悚然,張翼軫心道這一錘要是砸實了,怕是兩隻腳就廢掉了。 怎麼辦? 張翼軫心思一閃,也顧不上許多,雙手緊握無影棍,暗中全力催動道力將身向上一縱。若以張翼軫估摸他一縱之力即便三尺多高,躲過童子的鐵錘自是無憂。孰知全力運轉道力之下,張翼軫這一縱竟然跳到空中一丈多高,仍覺體內道力流轉不止,猶有餘力。 好在這並不是第一次升空,也並無多少慌亂,低頭一看,那童子一手緊緊握住無影棍一端不肯鬆手,竟是被他凜空提起! 張翼軫的經脈自上次被溫玉借月光之力,連同體內的龍息呼應之間擴大之後,又在渭水宮中因救傾穎而一時乾涸,險些成為廢人,卻被傾穎以養神芝重新恢復道力,如今道力之精純和深厚自非昔日可比。張翼軫人在空中,想起平常打獵之時,用木棍挑起毒蛇,揚手扔得遠遠的情景,便雙手用力提起無影棍,一個漂亮的空中翻身,一揚手,更將無影棍朝身後拋去。 這一拋之力非同小可,這童子力氣再大,畢竟狀如小兒,又是一隻手抓著棍子。這一甩之下再也無法把持,手一鬆,只聽「嗖」的一聲便被張翼軫遠遠地拋了出去。 童子在空中就如翻轉的風車一般,直直地朝天媼子和青丘二人之間撞去。人在半空,童子哇哇亂叫,猶如小兒啼哭惹人生憐。若是不明真相之人聽到,定會心生憐憫,直欲飛身向前不顧一切救下童子。 張翼軫這一棍之威竟也頗具威力,童子眨眼間飛奔到天媼子和青丘二人中間,無巧不巧正好撞在波旬圈和綠玉杖上。 天媼子和青丘二人僵持多時,雖是天媼子稍佔上風,但青丘後力綿長,一時也難分勝負。這童子從側面撞來,正好打破二人之間全力相拼的平衡。只聽「轟」的一聲光芒大盛,久持不下的天媼子和青丘正好乘機各自收回法寶,唯恐被餘力波及,急忙退到一旁。而童子受二人強大的餘力波擊,慘叫一聲,在空中翻了幾個滾,「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卻已不再是粉嫩的童子模樣,通身黑裡透紅,耳朵長長,眼睛紅紅,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端的是醜陋無比。 青丘一見此童子現出真身,頓時臉色一變,失聲驚叫:「魍魎!」 (再多點推薦就好了……)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六章 天媼子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六章 天媼子 「浮游不知所求,魍魎不知所往。」 張翼軫自是讀過有關魍魎的記載。這魍魎為水生之鬼,形狀淡如影子,相貌如三歲小兒,喜好生吃人肝。但魍魎神智恍惚,並不如眼前的童子一般竟會以詭計和奪魄之音迷惑人。這童子長相倒是頗如書中所記載,但形貌卻有七八歲! 青丘眼中驚駭之色未去,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童子道:「天媼子,好大的手筆,竟連這魍魎之王也為你所用。魍魎多是三歲童子模樣,這個長到七八歲光景,不知被你害死了多少活人取下他們的肝讓魍魎吃下才長成這般大小?」 天媼子嘿嘿一笑,說道:「天地萬物均是造化所生,你等所謂道門取天材地寶,煉化神草,便自詡為正統。這凡人生於天地間不也是和神草一般無二麼?我們拿來便用又何錯之有?這魍魎吃一百人的肝便長一歲,但魍魎在五歲之前神智不清,極易被道士所滅。所以我便捉住了一個養了起來,養到這麼大,不容易呀。你這無知小子,竟將他打傷,今日更是不能放你活命!」 天媼子說完,揮手將魍魎捲到一邊,打開隨身的包裹,從裡面拿出一把綠光閃耀的蛇形怪劍。 黑衣人! 張翼軫甫一見此劍不由怒火中燒,原來這老嫗就是先前在林中劫持戴嬋兒的黑衣人,原來她竟是消失已久的魔門中人!再看地上躺著的相貌醜陋的童子,竟是生吃人肝的魍魎,不知殘害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既然在此遇到,定是不可放過以免以後再為害人間。 「原來你便是當時在林中設計害人的黑衣人,居然還養鬼害人,今日饒你不得!」張翼軫緊握無影棍,體內道力飛速運轉,將潛藏在其中的龍息激發,全身熱氣騰騰。 「黑衣人?」天媼子一愣,隨即哈哈一笑,滿臉的皺紋如同千年老樹的樹皮一樣乾裂開來,說不出來的恐怖和詭異。 「我天媼子從來都不會裝神弄鬼,向來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你說的黑衣人想必是我那不爭氣的徒弟黑風子吧?……是了,你便是黑風子口中的那個手持古怪棍子的小道士,嘿嘿,看來我老人家真是年紀大了,見你手拿一根棍子竟是沒有想起來!聽說你那棍子不錯,莫要小氣,今天就送給我了!」 對了,若是這天媼子真是那黑衣人,應該早就認出他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張翼軫暗暗自責一時失察,卻被天媼子佔了先機。不過他對蛇劍倒無多少忌憚,也並不如何擔心,舉棍便朝天媼子打去。 天媼子蛇劍在手,挺劍擋下張翼軫一棍。劍棍相交,張翼軫感覺一股陰寒之力沿棍而上,便要侵入他的體內,與他體內猶如熱氣翻滾的龍息只一接觸,便如雪入沸湯,頓時消弭於無形。龍息似乎對這股陰寒之力頗感興趣,不經張翼軫引導,便自行溢出體內灌注到無影棍中。 無影棍被龍息激盪之下,隱隱發出霧朦朦的紫光! 見蛇劍之上隱含的可以消融道力乃至靈力的噬魂之力無法傷這少年分毫,天媼子心道果然這棍子有些名堂,更是見獵心喜,手中癸陰劍連連刺出,劍劍直指張翼軫要害之處。張翼軫自是將全身道力提升到了極致,縱跳橫躍,叮叮噹噹棍劍相交聲音不絕於耳,眨眼間二人便交手了十幾個回合。 張翼軫雖沒有正式學過武技,但自小打獵,跳躍縱騰,左奔右突倒也像模橡樣地和天媼子鬥個相當。其實修道之士並不以技擊之法的精妙論長短,俱是以道力為支撐,以武器為輔助,比拚的全是道力和道法。幸得張翼軫如今道力精進不少,才得以在天媼子的攻擊之下勉力支撐,否則以他的棍法,怕是早就被天媼子斬於劍下了。 天媼子只道是少年手中的棍子有些古怪,卻沒想到這少年年紀輕輕,道力竟是如此雄厚。幾個回合下來,少年手中的棍子愈加沉重,且有一股莫名的熱息從棍上傳來,將癸陰劍上的噬魂之力一絲絲融化,雖是極其細微,卻讓天媼子心中驚訝萬分:這噬魂之力乃是取自上古之時被道門屠殺的魔門中人的魂魄,其中蘊含的不甘和求生的意唸經過凝練和提純,轉化為噬魂之力,一經接觸到純粹的道力或靈力,便如噬骨之蛆非要吞食而後快,不死不休。 癸陰劍自出世以來,不知殘殺了多少道門中人,即便是修為達到化境之人也難挨一時三刻,這少年竟在癸陰劍的逼迫之下越戰越勇,看來這棍子端的是一件異寶。此棍若是落到三大道觀任何一個掌門手中,怕是不出片刻這癸陰劍之上的噬魂之力便會被消融殆盡。 想到此處,天媼子更是堅定了要將棍子據為已有的念頭。她虛晃一劍,負劍於身後,舉手說道:「張小哥,請聽我一言……」 張翼軫哪裡知道天媼子這麼一大把年紀也會使詐,就停止攻擊,問道:「若是想求饒,除非你……」 話未說完,只見天媼子右手迅速在空中劃圈完成,得意地笑道:「無知小兒,空有寶物在手,竟是如此愚笨。還是趁早死了得好!」波旬圈呼呼風動,滴溜溜旋轉不停,轉眼間從天而降,竟是將張翼軫當場攔腰圈在其中。 天媼子正暗自高興一舉得手之時,忽然心生警覺,一股巨大的威壓毫無預兆地從背後襲來!什麼人?天媼子暗自吃驚,剛才和張翼軫交手期間,她一直暗中留意青丘,提防他突然出手。那青丘卻始終呆呆站立一旁,冷眼旁觀。雖然天媼子也有些懷疑青丘為何不出手相助張翼軫,但先前聽二人對話天媼子也得知青丘和張翼軫也並非一路人,也就猜測青丘想坐享其成也未可知,所以並未放在心上,只顧一心一意對付張翼軫。 背後遇襲,不遠處的青丘還是先前的模樣站立原地未動。莫非又有高人前來相助張翼軫?天媼子不敢怠慢,手中癸陰劍反手刺出,也不管是否刺中對方,此劍只是虛招,只求將來人的身勢阻上一阻,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躲到一旁。 波旬圈威力雖大,但施展起來很是耗費法力,所以天媼子祭出波旬圈,自身法力便要分出大半用來催動波旬圈。她一劍刺出,身後來人竟是不躲不閃,仍然餘勢不減襲來,竟是同歸於盡的招數!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七章 長安古道馬遲遲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十七章 長安古道馬遲遲 天媼子大駭,想要躲開已然來不及了,只聽「噗」的一聲,一劍正中身後來人。緊接著「砰」的一聲,一股大力以浩然之勢結實在打在天媼子的背上。天媼子慘叫一聲,身子被擊出幾丈遠,撲通一聲跌落在路邊的莊稼之中,激起一陣灰塵。 正是青丘用幻影術以假象迷惑天媼子,然後乘其不備,以挨了一劍的代價以綠玉杖重傷天媼子!而青丘也被天媼子一劍刺中腹部,重傷之下絲毫提不起法力,頹然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幸好青丘一身法力非陰非陽,不正不邪,才不被噬魂之力侵蝕,只是身體受了重創,法力並未被吞噬。 再說張翼軫這邊波旬圈從頭而降,正好將他牢牢圈住。波旬圈哧哧作響,一將張翼軫套在中間,便開始向內縮小,只要一接觸到身體,便會將他道力束縛,然後就只能任由波旬圈將張翼軫的神識奪體而出,煉化成一縷冤魂。 張翼軫情急之下將手中無影棍橫放腰間,正好抵住不斷收縮的波旬圈。波旬圈和無影棍一接觸便茲茲直響,如同水火交融。無影棍自不示弱,在張翼軫的道力和龍息的雙重催動下,紫光大漲,逼得波旬圈便要掙脫無影棍的控制。但無影棍卻兩端猶如兩隻強有力的手一般,牢牢將波旬圈固定其上,讓波旬圈收縮不動,想要漲大逃脫也更無可能。 波旬圈如同活物一般掙扎不停,吱吱作響,就如萬鬼齊哭一樣難聽。張翼軫皺皺眉頭,只覺一波波幾乎無法把持的巨力傳來,波旬圈幾欲脫手飛走。 張翼軫哪裡肯輕易放手,緊咬牙關,拼了全身力氣卻不放手。他雙手緊持無影棍中間,小心地將波旬圈從身上拿出。無影棍支撐著彩光閃耀的波旬圈,被他舉在手中,便如孩童過節之時手持煙花一般。不過波旬圈不時掙扎吱叫,看上去頗為詭異,令人心生驚駭。 張翼軫雖是將波旬圈從身上取下,拚命持在手中,卻不知如何收服波旬圈,只好任由波旬圈吱吱亂叫不停,還不時左衝右突,意欲逃跑。波旬圈越是想跑,張翼軫便越是拚力催動道力,一時相持不下。 待他看到青丘擊飛天媼子之後,也重傷在地,便急忙跑過去查看青丘的傷勢。不管如何,這青丘還是救了他的性命,不能不管不顧。 青丘見張翼軫十分滑稽地舉著波旬圈近前,慘笑一聲,說道:「你收回道力,這波旬圈自然就脫落了。」張翼軫依言而行,道力剛一收回,波旬圈便「嗖」的一聲逃離無影棍的控制,飛到半空之中,猶自十分警惕地圍著無影棍轉個不停。只是不出片刻,失去了法力支持,又沒有天媼子的控制,波旬圈終於力竭,啪的一聲掉落地上,竟是一個通體黑紅的手鐲。 「咳咳……」青丘連咳幾聲,吐出一口鮮血,咧嘴大笑,「終究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又讓你小子逃過一次,還害我差點又死一次。我救你一命,說吧,你怎麼報答我?」 張翼軫哭笑不得,青丘救他倒也不假,但卻是為了讓他的身體不受到傷害,好讓他有機會奪舍。不過相比之下,這青丘倒是比天媼子可愛許多,最起碼是個真性情之人。想了一想,張翼軫近前將青丘扶起,坐在茶攤的凳子上,這才說道:「青丘,你幾次想取我性命,只怕也算是我的敵人了,如今你受了重傷,我不殺你,也算報答你方才出手相救之恩了。」 「呵呵,哈哈……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倒也學會了正道人士的虛偽和迂腐!不過還好,換作他人,怕是二話不說就將我殺了。對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便是好好活著,莫讓他人傷你身體,等我養好傷之後,再奪你之捨,如何?」青丘一笑之下,傷口之處又汩汩流出鮮血,他卻渾然不覺,彷彿傷在別人身上一樣。 張翼軫默然無語。這青丘非正非邪,處心積慮想奪他之捨,倒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敵人。不過他行事雖非光明,但也不至於偷偷摸摸,為救他不惜犧牲性命,也算是一個至情至理之人。殺他不符合道義,留他對自己有害,張翼軫一時頗為躊躇。 青丘自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也怕他一時反悔將他殺死,沒有了肉身再想奪他人之捨便難如登天。而現在這副殘軀至少還能苟延殘喘幾時,若是養好了傷,總比沒有肉身的強。 青丘這邊正要思索如何盡早離開此地,環顧四週一看,不由暗叫不好。 「糟糕!你我二人只顧說話,一時疏乎竟讓天媼子和魍魎逃走了!沒想到這天媼子這般強悍,被我的綠玉杖重擊之下還能隱身遁走,倒是小瞧了她。」 張翼軫這才注意到四周,原先天媼子和魍魎摔倒之處已經空無一人,不知何時這二人竟然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事已至此,青丘只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到變成手鐲的波旬圈身上,又看了一眼遠處被天媼子丟棄一旁來不及拿走的鳥籠,心中有了主意,便說道:「小子,這手鐲就歸我了。我見你喜歡那鳥籠,你就要那鳥籠吧。我也不要你幫我治傷了,我們兩相抵消,你說可好?」如今青丘重傷在身,說話也用上了商量的口氣。 張翼軫對波旬圈全無興趣,點頭同意,走過去將鳥籠拎起。 籠中兩隻鳥兒竟似認識張翼軫一般,不再渾身顫抖,神情之間頗為歡悅,在籠中跳躍不止。張翼軫心道這鳥兒莫非與他有緣,怎的心中感覺似乎和它們相識一樣。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鳥籠,越看越覺得鳥籠希奇,用手一摸,這鳥籠根本就是用柔軟的絲線編就,為何能支撐成形,確實是怪事。 再抬頭時,青丘已然以綠玉杖當枴杖,佝僂著身體一瘸一拐地遠去了。看著他孤獨、躑躅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長安古道之上,漸漸地模糊於天地之間朦朧的水氣之中,被盛夏的陽光一照,終於變成了一個不可分辨的黑點。張翼軫呆立半晌,竟是絲毫提不起殺他之心。 烈日當空,除去被波及之下一片狼籍的茶攤,還有當時魍魎用來砸他的鐵錘此時已變成一節人的腳骨之外,四處再也見不到任何打鬥的痕跡,只有陽光明媚,蟬鳴陣陣。 張翼軫揮去額頭上的一滴汗珠,恍然若夢。這位十六歲的少年沒有想到,此次華山之行竟是如此波折,遭遇了無法想像的凶險和經歷,直讓他曾經天真爛漫的少年心性終於在幾次性命攸關之後,變得日益成熟、穩重起來,不再是年少孺慕的心境。 想起方才一番惡鬥,若不是那青丘捨命一搏,不管他是出於何種目的,救了自己性命卻是真的。少年不禁心中仍自後怕不已! 騎著馬躑躑獨行於長安古道之上,張翼軫心中一片空明,此番際遇,更讓他堅定了修道成仙之心!不管是尋求方丈尋找親生父母,還是上求天道只為長生久視,就只是單單為了自保,不被天媼子這般魔門中人所害,不為青丘這般亦正亦邪之人奪舍,也不讓戴嬋兒隨意欺負,也要修得無上道法,成就天仙大道。 這般想著,張翼軫只想早日回到三元宮小妙境中,迎朝霞送暮藹,心思悠悠,上求天道下覓道心,早日在修為上登堂入室!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番華山論道,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不管他願意或是不願意,他都被捲入一場躲不過逃不掉掙不脫的爭鬥之中。天道浩渺無言,無人知道前方的道路是平坦還是坎坷,但終究要一直不停地走下去,哪怕中途道路中斷,橫亙著一條無法橫渡的大河! 長安古道漫漫,似乎沒有盡頭。馬兒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在落日的餘暉之中踢踏著路邊的野草。一陣風吹來,張翼軫驀地感覺身上一涼!萬事萬物盛極而衰,盛夏已過,風中竟帶來秋的涼意。 在暗中用傳音術謝過玉成之後,也不管他是否聽到,張翼軫恍然一笑,將掛在馬身上的鳥籠綁得牢牢的,長嘯一聲,迎著一馬一人的影子向前急奔而去…… 正是: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夕陽鳥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去一雲無蹤跡,何處是前期? 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少年時。 柳永:《少年游》。 《人間仙路》第一卷終,敬請關注第二卷:金錯刀 (祝各位今日龍抬頭!)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一章 秋風一醉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一章 秋風一醉 話說張翼軫一路馬不停蹄,終於在秋風初來之時趕回了三元宮。 一路上平安無事,有兩隻鳥兒相伴,倒也不算寂寞。只是這兩隻鳥兒不太安分,時常撲稜著翅膀,張著嘴啼叫個不停,似乎要對張翼軫說些什麼。雖說張翼軫也頗是精通鳥獸之言,可以聽音辨義。但這兩隻鳥兒的叫聲頗為怪異,少年自小熟知百鳥,卻從未聽聞,是以一時也無法猜測它們急急的叫聲是何含義。 一對鳥兒看上去甚是懼怕這鳥籠之上的黑珠,只要碰上黑珠便會慘叫一聲,然後便會半天萎靡不振。幾次之後,這兩隻鳥兒見張翼軫聽不懂它們的啼叫,也便不再折騰,其中那隻小一些的鳥兒更是偶而會翻著白眼兒看著張翼軫,一副頗為不服氣氣呼呼的樣子,惹得張翼軫大笑不已。 張翼軫將馬在山腳下放回山林,徒步上山。剛到山門之處,往常見他愛理不理的兩位守護山門的道士一見他,立時笑容滿面迎向前來,長揖一禮,說道:「師叔回來了,一路辛苦了!掌門有令,請師叔回山之後不必再住小妙境,可去清寧宮居住!」 清寧宮為少數二代弟子所居之處,此番讓張翼軫去清寧宮,等同於三元宮正式承認了張翼軫二代弟子的身份。 張翼軫不明所以,回了一禮,說道:「不必,我在小妙境住得甚好,倒也無須再搬來搬去。掌門師叔和靈空道長是否回來了?」 見張翼軫回禮,兩位守門道士唬了一跳,急忙跳到一邊,連連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師叔這是要折殺我等了……掌門師祖和靈空……師叔祖尚未返回,幾日前,掌門師祖特意從王屋山清虛宮飛劍傳書告知三元宮上下,三元宮已正式將師叔收錄門牆,執二代弟子禮!」 張翼軫聽了卻疑惑不解,雖說他也知道先前靈空收他為徒,掌門也並未真正點頭將他列入三元宮輯錄,所以只讓他獨自居住小妙境。名為小妙境,實為荒廢之所,也是有意將他棄之一旁之意。此番就算掌門師叔在靈空的美言之下將他正式收錄門牆,卻也不必如此著急非要千里飛劍傳書告示三元宮上下。 莫非是因為靈空掂記他身上所背的百兩黃金,怕他私吞才出此主意? 胡思亂想一番,張翼軫一笑置之,告別兩位門人,一個人趕往後山小妙境。一路上雖說眾人見他無一不肅然見禮,但等他走過之後,又悄悄議論紛紛。張翼軫知道他一根棍子挑著一個鳥籠的樣子也確實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也並未在意。不多時便轉入後山,山路狹窄,人跡罕至。 快到小妙境時,忽見前面山路之上走來一個清瘦老道,年紀約五十上下,鬚髮皆白,飄飄乎神仙之氣,皎皎乎冰雪之腸。 這老道踏歌而行,唱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歌聲古樸蒼涼,聽聞之下便覺千萬載歲月悠悠而逝,天地變幻間,不變的是人間一代代生生死死的傳承。 張翼軫聞歌心生淒涼,一時竟呆住了! 老道來到張翼軫面前,鼻息朝天,語帶不滿地說:「你這小道士,恁沒禮貌,見我老人家也不知讓路,傻站在路中間莫非是要我老人家給你讓路不成?這尊老愛幼的禮節,你師傅沒教你麼?」 張翼軫悚然驚醒,急忙讓到一旁,施了一禮說道:「……道長莫怪,在下只是一時聽道長歌聲激越,有些癡了。我名張翼軫,乃是靈空道長徒弟,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老道見張翼軫態度恭敬,這才曬然而笑,說道:「老夫姓郭名子禪,執掌三元宮全宮上下所有人等生死大事……張道友,我素來平易近人,你直呼我道號『九靈』即可,無須客氣。」 張翼軫一聽立時肅然起敬,三元宮中除了掌門之人,怕是就該這位郭子禪權勢最大,也最應受人景仰,如何敢直呼其名!只是未曾聽靈空說過,三元宮還有如此一位厲害人物。這郭子禪又沒有告知他身處何職,張翼軫遲疑片刻,便只好以九靈道長相稱,心中疑惑未去,三元宮並無「九」字輩,不知這九靈道長的道號從何而來。 絮叨幾句,九靈道長便對張翼軫手中鳥籠大感興趣,也不客氣直接從他手中搶過,笑逐顏開地吹出無名小曲逗弄籠中鳥兒。只是籠中鳥兒看也未看九靈道長一眼,任憑他如何使勁賣弄他的口哨,竟是絲毫不予理睬,甚至那隻小鳥還不耐煩地沖張翼軫叫了兩聲,像極了對九靈道長表示強烈的不滿,惹得九靈道長訕訕而笑,將鳥籠還給張翼軫,說道:「你那師傅靈空與我相交甚好,可惜他至今未回。我左右無事,不如隨你去小妙境坐上一坐。」 說完,也不等張翼軫是否同意,便當前一步朝小妙境走去。張翼軫只好無奈地搖搖頭,緊隨其後。 小妙境一切依舊,竹林婆娑,竹屋和無煩居相對無言,院中雜草長勢喜人。幾十日間無人居住,其內灰塵滿地。 張翼軫向九靈道長告罪一聲,便動手打掃房屋,一連忙活了一個多時辰才將裡外弄得整潔一新。 九靈道長倒也沒有閒著,趁他打掃之際竟是生火燒好一桌酒菜,又燒水泡開一壺上好的高山雲霧茶。待張翼軫收拾完畢推開無煩居的門,看著眼前一桌豐盛的酒菜和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茶水,不由得張口結舌,竟愣在當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九靈道長卻嘻哈一笑,邀張翼軫入座,說道:「你師傅平常常與我對飲,飲酒也好飲茶也罷,我二人在這三元宮中算是最談得來的。眼下他不在三元宮,偌大的三元宮可與我飲酒談天說地者竟無一人!既然靈空眼光如炬收你為徒,想必翼軫你自有不同之處,來來來,且與我老道暢飲三杯。」 張翼軫暗自惶恐,如九靈道長這般在三元宮中僅次於靈動掌門的高人,竟是親自下廚為他做飯,這如何擔當得起。正要客套幾句,九靈臉色一沉,說道:「莫要講究那些個虛禮,修道之人,隨意而為,輩分高低,年紀大小都不可成為二人道心相近相知相交的障礙,否則這無為之道,便成有為的世俗之法了。」 張翼軫心中釋然,那傾穎與他交往又何曾顧忌仙凡之別了!既然九靈道長已然親手做好飯菜,再推脫則是矯情和虛假了,如今只能大快朵頤才對得住九靈道長的一番辛苦和好心。想通此節,張翼軫便大馬金馬地坐下,先和九靈道長連喝三杯黃酒,也正好一路奔波又饑又餓,便毫不客氣地大嚼大咽起來,也不管吃相是否雅觀,只顧一頓海吃填飽肚子。 九靈見張翼軫一頓猛吃,也不落後,風捲殘雲一般和張翼軫搶奪盤中飯菜。二人猶如餓狼下山,好一頓山吃海喝,不消片刻便將一桌飯菜消滅得一乾二淨。 這秋風一吹,張翼軫不禁便有了微微醉意,瞧見眼前九靈道長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心中好奇又起,趁著酒意開口相問:「不知九靈道長在三元宮中身居何職?三元宮似乎並無『九』字輩,那道長的輩分從何算起?」 (第二捲開始陸續進入高潮,呼喚推薦和收藏。)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章 劍氣紛飛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章 劍氣紛飛 九靈一聽此言,臉色的笑容立時消失不見,臉色一沉,說道:「怎的?這好酒好菜還堵不住你的嘴麼?莫非非要知道我的身份,才會稱讚我燒的飯菜好吃不成?」 張翼軫見九靈轉眼翻臉,心道也是,若是知曉了九靈道長的身份尊貴,他哪裡還能安心坐在這裡大吃大喝。既然九靈道長不便透露,自己也就只吃不問便是。 也正好已經吃飽喝足,又得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張翼軫這才讚道:「九靈道長勿怪,我以後不問便是。不過道長的手藝確實非凡,這飯菜燒得如同仙餚,當真是好吃得很。」 卻又一想,這小妙境上久無人居,哪裡來得飯菜可燒? 得張翼軫一誇,九靈道長又轉瞬滿臉堆花,得意地點頭說道:「那是自然!我九靈無數年浸淫此道,也就是你那師傅不肯誇我手藝高超,非說他才是三元宮中第一人。哼,這靈空雖說燒了十幾年的火,但比我玩火的年頭還是差了太多,竟然自不量力要和我比試燒菜,當真是癡人說夢……嘿嘿,這下好了,他的寶貝徒弟也誇我的手藝超群,等他回來看他如何應對!」 「方纔趁你清理小妙境時,老道我突發奇想,便跑到三元宮裡弄了些飯菜過來,就順手燒了,嘿嘿,我這一手當真是神來之筆!」 嗯……原來如此!張翼軫聽了不由得暗暗好笑,看不出來這九靈道長倒也童心未泯,原來燒飯給他吃只是為了將靈空比下去。 張翼軫只好據實說道:「好教九靈道長得知,我……其實並未吃過我師傅燒的飯菜,所以他的手藝是否高超,還不得而知。」 「無妨,呵呵!」九靈一揮手,胸有成竹地說,「你先吃我燒的飯菜,先入為主,再吃靈空燒的飯菜,定是索然無味。這下靈空老兒必輸無疑了,全三元宮上下便只有他一人自認比我燒菜好吃,哈哈……」 九靈開懷大笑,便如平空得了一件威力無比的法寶一般,看得張翼軫暗暗好笑,心道這九靈道長倒也是性情中人,和靈空卻有相似之處,只是他既非「靈」字輩高人,又不是「光」字輩的二代弟子,如此看來三元宮應該還有「九」字輩的隱世高人! 先前張翼軫也曾聽靈空說過,三大道觀每家都有隱藏不出的絕世高人,非逢有大變或道門面臨危難滅門之災才會突然現身,挽狂瀾於一瞬,莫非九靈道長便是那隱世高人?一想如此超凡脫俗的高人必定行事不拘一格,而九靈道長不拘常禮,隨心而為,正是符合隱世高人的風範。 張翼軫便在心中認定了九靈定是那隱世不出的絕頂高人! 初次醉酒的少年被九靈勾起了話頭,滔滔不絕地講起他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聽得九靈驚訝不已,在為少年擔心之餘,不免對靈空這個不夠格的師傅大加責備,指責他不該扔下少年一人獨自上路,萬一被賊人所傷如何是好。 責備完靈空,九靈又自告奮勇要教少年技擊之法。 「雖說道門以道力為主,尋常遇敵多以法力抵擋,但學些技擊之法可以彌補法力轉化之時的不足。任你法力高深無比,若是一不防備被平常武功高手近身,萬一不及祭起飛劍或施展法術,被普通武夫所傷也不足為奇!」 微醉之下,再加上心中認定九靈乃是那絕世得道高人,少年聽聞他自願教他技擊之法,自是點頭應允。見張翼軫點頭,九靈四處尋找一番,從雜草之中尋得一根三尺長的樹枝拿在手中,說道:「天下武器以劍為王,道門之中也以飛劍為尊,我便教你一套擊劍之法。且以此樹枝代劍,就在這秋風之中演練一套劍法傳授給你。」 九靈也有了幾份醉意,步履踉蹌間身形陡然一滯,渾身氣勢一漲,竟是激得周圍的雜草以九靈為中心,向四周以圓形倒伏了一大片。九靈手持樹枝,神色肅然,斜斜地向上一挑,指向青天,然後又反手揮向身後。接下來身形輕靈如燕,縱橫開闔間一套如行雲流水的劍法便施展開來。劍法大開大闔,靜極生動,動極靜生,當真翩如驚鴻美若矯雁。就在這秋風初起之際,和著山澗潺潺的流水,配著竹林沙沙的響聲,九靈鷂起兔落,展示在張翼軫眼前的竟是一套驚世駭俗的美妙劍法。 「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雲!」 伴隨著悠揚蒼勁的歌聲,九靈緩緩收勢,一套精美絕倫的劍法就此收幕。 張翼軫兀自張大了嘴巴,看得如癡如醉,不敢相信九靈只憑一根樹枝便舞這種美妙這般氣勢的精妙劍法,當真是「一舞劍器動四方」! 「啪」的一聲,九靈的樹枝輕輕地打在張翼軫頭上,驚得張翼軫一激靈,這才醒來,忙長身而起,一揖到地,說道:「九靈道長劍法無比精妙,翼軫願學此劍。不知劍法何名?」 九靈撚鬚而笑,說道:「此劍名『天雲』,取天雲變幻莫測之意。你要學此劍也不難,我只有兩點要求:其一,即便靈空回來燒飯給你,你也必須說我的燒菜手藝為第一;其二,不管靈空有沒有教你劍法,我教你的劍法必定比他教的要高上一籌。牢記以上兩點,這套『天雲』劍法便全部傳授於你,你可同意?」 「這……」張翼軫心道有趣,莫非這些隱世高人真的都反璞歸真,便如孩童心性一般,計較一些小事的高下之分。這一分神,九靈以為張翼軫覺得他的條件有些苛刻,所以遲疑,心中著急,這麼大好的可以徹底打敗靈空的機會豈可放過,即便這少年不答應他的條件又如何?只要看到靈空那挫敗之後的沮喪神情便可大慰平生了,所以九靈不等張翼軫回答,便又急急說道。 「也罷,我九靈是何許人也,既然傳你劍法又何必計較些許小事?翼軫,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自明天開始,我每天教你七招『天雲』劍,七日之後便將七七四十九招劍法全部傳授於你,至於日後你能領悟多少便是你的造化了。」 張翼軫急忙拜謝九靈,心中暗暗稱讚,高人果然是高人,行事常出奇不意。本來他要點頭應允的,因為他也猜測靈空應該並不在意燒菜是否高過九靈,至於劍法之上,似乎並未見過靈空會使劍,所以也沒有誰高誰低之說。不料還未開口這九靈已然主動降低要求,高人行事,果然不可以尋常度之。 酒意上湧,再加上這般絕妙劍法唾手可得,張翼軫一時臉色紅暈,竟是醉倒在微涼的秋風之中。 目睹張翼軫這般模樣,一旁鳥籠中的兩隻鳥兒皆一起搖頭,不知是不屑於九靈的劍法,還是對張翼軫的這般表現深感不以為然。 (明日三更,請諸位朋友推薦加收藏支持常在,鞠躬感謝!)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章 大風起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章 大風起 此後,那九靈每日如約來到小妙境教張翼軫劍法。張翼軫也無劍可用,便以無影棍代替。九靈初見無影棍頗為驚訝,拿過仔細觀看一番,在得知原是靈空所贈,九靈哈哈大笑之後說道。 「我說這般眼熟,你這一說我才想起,這根本就是跟隨了靈空十多年的那根燒火棍麼!」 忽然間,九靈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仔細查看了一番棍子,驚道:「咦,怪事?這棍子和以前似乎又有些不同,好像少了一些什麼?」 張翼軫正要據實相告,九靈卻又呵呵一笑:「看來倒是我多心,不過是一根燒火棍,有什麼稀奇之處?來來來,我們還是學劍!」九靈這般一說,無影棍的無影之秘,張翼軫也就沒有說出口。 略過這番笑談不提,九靈的劍法確實輕靈飄逸,張翼軫想到受戴嬋兒欺負,受天媼子性命相逼,自然盡心學來,一招一式都銘記在心。山中無歲月,轉眼間七七四十九日便已過去,一套「天雲」劍法張翼軫也全部學會,儘管舞動起來頗為笨拙吃力,但多少也像模像樣練得七八分火候。只是以棍代劍看上去總有些不倫不類,氣勢倒是不小,舞動起來呼呼直響,卻沒有劍的飄逸和靈動。 若是不學劍法,張翼軫便修練道力,參看典籍,閒時整理院中雜草,或是逗弄一下籠中鳥兒。這兩隻鳥兒倒給這小妙境增加不少生氣,儘管它們並不鳴叫,平時大部分時間只是閉目養神,絲毫不理會張翼軫做些什麼。 有一件事情讓張翼軫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兩隻鳥兒從長安至小妙境,至今過了近兩月時間,始終未吃過任何食物,不管是糧食還是他特意捉來的小蟲,兩隻鳥兒瞧都不瞧一眼,神態高傲得如同帝王。好在雖然它們不進食,只偶而飲些水,但始終活得有滋有味,讓張翼軫咂咂稱奇:據說道力高深之人練至地仙境界,便可朝飲朝霞暮食雲氣,不吃食物也可活命,難道這兩隻鳥兒也是得道的神鳥不成? 和九靈道長接觸下來,張翼軫愈加感覺到他的神秘莫測。 九靈道長每每教完劍法,便要和張翼軫對飲一番,而且他總是花樣百出地燒出各種名目繁多的飯菜來,其手段之高超,飯菜之精美,種類之眾多讓張翼軫歎為觀之的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九靈道長的燒菜本領絕對超過臨海城中望江樓的大廚!當然,這也只是因為以前張翼軫去過的最豪華的酒樓便是望江樓,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便是望江樓的珍珠魚。 似九靈道長這般高人,或許真的是修為通天,所以便一通百通,連帶燒菜這些俗事也做得如此精緻。不過每次當張翼軫旁敲側擊問起九靈道長在三元宮的具體職務時,九靈道長雖不再生氣,卻總是支吾一番,然後略過不提。同時對於張翼軫所問為何他對燒菜也是這般精通,九靈道長也是以「天生精通」一語以概之。九靈道長越是含糊作答,便越讓張翼軫心生嚮往,心道等靈空回來,定要向他好好問問九靈道長之事。 這一日,秋日漸濃,中秋將近,張翼軫送走九靈道長,心中忽升思鄉之情。轉眼離家數月有餘,不知爹娘身體是否安康,家中收成可好。如今他雖是三元宮的二代弟子,卻只是自己一人獨住小妙境,從不參加早晚課,也無人前來請去正殿聽法。若是他下山回家,怕是也無人攔他。只是此番出來,一事無成,連親生父母究竟在何處也不得而知,又有何顏面面見爹娘?不過出來日久,總要給家裡報個平安才是。張翼軫便修書一封,只簡略說他一切都好,讓爹娘不要掛念等等,托下山的道童交給驛站轉寄到家中。 想罷爹娘,又想起遠在渭水的傾穎不知現在何處,傾渭的後事應該早已辦妥。傾穎的封地在穎水,離此雖有千里之遙,但以她的飛天之能,半個時辰就能到此。只是如今一直未見她露面,或許有其他事情無法脫身也未可知。 想到自己的身世,無意中看中籠中鳥兒,張翼軫忽然心生憐惜,就想將鳥兒放飛。養在籠中剝奪了它們的自由,終日不見它們歡喜跳躍,甚是可憐。張翼軫便提起鳥籠,就想打開籠子放鳥。不料一看之下才赫然發現,這鳥籠自上而下竟是沒有開門之處,整個鳥籠竟無一處縫隙,渾然天成,猶如一體編織而成。 若是一體編織而成一隻鳥籠倒也不算希奇,只是通體無開口之處的鳥籠,這其中的鳥兒又是如何放到裡面的? 張翼軫想不通此節,但既然要放鳥出籠,他也不愛惜這鳥籠乃是金線織就,找來柴刀便想將鳥籠割斷。誰知一割之下鳥籠柔韌無比,柴刀無法損傷絲線分毫。張翼軫不禁氣餒,將鳥籠翻來覆去察看一番,想無可想,只好放棄。 先前見他有所動作時,兩隻鳥兒都不再悶悶不樂,雀躍一番,歡喜異常。最終見張翼軫徒勞無功,都又垂頭喪氣起來。尤其是那隻小鳥兒更是眼睛翻了幾下,白了張翼軫幾眼,一副氣憤不平、痛恨張翼軫無能的表情。 張翼軫研究了鳥籠半日,也沒有想出好辦法來,心中猜測恐怕這鳥籠乃是一件法寶,不懂其中的訣竅斷然是無法打開鳥籠,正好九靈道長又拎著酒前來尋他,張翼軫便將鳥籠之事告訴了九靈。 九靈上下打量了半晌,也是無計可施,便隨手將鳥籠放在桌子上,二人開始飲酒。張翼軫這些時日跟隨九靈學劍之餘,聽他吹噓燒菜之道之時,倒也學會了品點飯菜的優劣,更是增加了酒量。二人喝了小半日,九靈又是照常天南地北地說了一通,張翼軫雖在道法之上有一些不明之處,但依照平常慣例,九靈向來不回答張翼軫道法上的問題,所以他也就沒有提及,只等九靈走後自己慢慢消化便是。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張翼軫喝酒之餘始終思索前日讀到的這兩句話,始終不明為何洪鐘大呂一般的音聲會是無聲無息呢?還是說真正的無上妙音乃是不可聽聞的?一抬頭,只見九靈醉眼朦朧,搖搖欲醉,正要笑他幾句今日為何這般不濟,才幾杯酒下肚竟然醉成這樣,忽然瞧見遠處的竹林被狂風吹得東倒西伏巨烈搖動,一片狼籍。 怎的會有如此大風? 張翼軫一下子酒醒了一半,猛然立起,四下一看,周圍不知何時竟是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非但竹林被吹得不成樣子,遠處的山崖上的樹木也被巨風壓得歪斜在地,無法直立。遠山之間的雲海也是翻滾不停,如同沸騰的熱水一般! 奇哉,何來這般天地威力的大風? 張翼軫驚醒間驀然腦中靈光一閃,為何這般大風只見其形不聞其聲,莫非這便是大音希聲麼? 環顧四周,整個小妙境上只有秋風縷縷吹過,和不過百米之遙的竹林便如兩個世界一般,非但沒有狂風亂吹,竟連呼嘯的風聲也聽不到分毫,真是咄咄怪事! 大音希聲,難道真的就是如此境界?任憑外界風起雲湧,卻無法動搖一顆道心之上的三寸靈台! (推薦一本好友力作《妖色仙香》(書號1088870))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章 風雲變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章 風雲變 此時,張翼軫體內道力轟然一聲自行運轉起來,和遠處的大風一呼一應,在體內左衝右突,隨意遊走,便如群山之間忽東忽西的大風一樣沒有章法。而大風就是這天與地的呼吸,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按照天地的規則自然流通。所謂天法道,道法自然,以自然無為之心行有跡可循之法,這便是天地大象無形之道。 張翼軫道力在體內忽而頭頂忽而腳底亂竄一通,一連運轉了半個時辰才漸漸回歸各處經脈之中。道力經此四處遊走一遍,雖是還在各處經脈之中運行,但似乎全身上下無處不有細微的道力存在,並不是全以經脈為通道。而細微道力所經之處並無經脈也不知是如何互相呼應,張翼軫只是感覺似乎體內多了一張密密麻麻卻又不可察覺的網,一些細微的道力便在其間任意流動,生生不息。 張翼軫這邊忽有所悟,體內道力突破經脈而又另僻蹊徑遍佈全身,心中卻不知是福是禍,正忐忑不安之時,伏桌而醉九靈忽然醒來,說道:「奇怪,我今日怎的只喝了幾杯便醉成這樣?這酒難道還會變化不成?……翼軫,你在發什麼呆?」 張翼軫四下一指,就將這般異象告訴九靈。 九靈聽了急忙站起,飛快跑到竹林處便又迅速返回,被風吹得鬚髮皆張卻興奮不已,伸手便向張翼軫懷中探去,說道:「翼軫,你定是藏了什麼寶物,是不是?快交我看看,我方才查看一下,方圓十丈之內大風所不能動,定是你身懷定風珠才能不懼這世間八風!」 張翼軫躲閃到一旁,擺手道:「九靈道長說笑了,我哪裡有甚麼定風珠!這定風珠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哪裡會有這般神奇的寶物?道長一說我倒奇了,這定風珠為何能定狂風?」 九靈見張翼軫神情便知他沒有作假,心道這般情景與那傳說中的定風珠出現一般無二,翼軫身上沒有,那又在何處?見張翼軫一臉的不解,只好按捺住心中疑惑,耐心解釋道:「這定風珠乃是取自土之精魄煉化而成。這土載萬物,負載江海山林屋宇而巍然不動,自然堅固凝重,八風所不能動。土之精魄煉化成定風珠,八風繞道而行,全因大地堅固之力。」 九靈邊說邊四下查看,目光停留到鳥籠之上,臉上忽現欣喜之色,愣了片刻,卻又失望地搖搖頭,說道:「我初看之下以為這鳥籠上的黑珠便是定風珠,只是這定風珠乃是土之精魄,色澤土黃,這鳥籠上的珠子其色黝黑,形狀相似,但顏色不對……」 說著,九靈徑直走到鳥籠前,一伸手,竟然將頂上最大的一顆黑珠取在手中,仔細端詳一番,暗運道力查看,臉上閃過一絲異色,說道:「這黑珠竟然真是定風珠!其中蘊含的土精之力深厚無比,只是不知為何被人又以陰寒之力重新煉化,所以才顯露黑色,土精之力斑駁不純,才有絲絲微風吹來。」 九靈說完,暗中運轉道力,只見手中升騰而起一團紅光,閃爍跳躍間將黑珠包裹在內。不出片刻,紅光散盡,一顆土黃色的珠子現在手心。 此珠一現,四周陡然一靜,方纔的絲絲微風立時消失不見,周圍纖塵不起,微風不生,一股祥和之氣瀰漫開來,讓張翼軫精神為之一振。 皇天厚土,厚德載物,這定風珠果然不同凡響! 九靈將定風珠交給張翼軫,又逐一將鳥籠上面的小黑珠全部摘下,依次將它們重新淨化為黃色的寶風珠。大珠如拇指大小,小珠則如小指大小,一一數來小珠竟有四十九顆之多。 九靈哈哈大笑,將四十九顆小珠子緊緊攥在手中,說道。 「翼軫,我幫你淨化這定風珠,大珠歸你,這四十九顆小珠便歸我所有,你不會像你的師傅靈空一般小氣吧?不過我倒是對你羨慕得緊呀,路上撿了個鳥籠,竟然平白得了五十顆定風珠,這般運氣,可不是你那個便宜師傅所能相比的。」 張翼軫自是不會貪圖那四十九顆小定風珠,有這一顆大珠便已是天大的便宜了,不過他見九靈一臉的貪求之色,不由心中一樂,便要誠心逗他一逗,沉吟一下,說道:「這些珠子即便全數送給道長也無妨,畢竟道長教我那『天雲』劍法,也算是我半個師傅了。不過,靈空師傅才是我的真正師傅,我這做徒弟的身懷寶物若不能獻給師傅,不合尊師之道。九靈道長,你說該如何是好?」 九靈見寶心喜,見張翼軫略一遲疑,心中擔心他要反悔,便急急許諾道:「靈空那裡由我去說,翼軫你自不用擔心。雖說靈空是你師傅,但他也並未教你多少本領。我既教你劍法,你又並無飛劍可用,我手中正好有一把上好的寶劍,索性好人做到底,回頭將寶劍連同御劍之法一併送你,可好?」 這般好事張翼軫自是不能錯過,當即一揖到底,謝過九靈的贈劍之恩。九靈見張翼軫答應,喜不自禁,將四十九顆珠子數來數去,好不興奮。 「不知九靈道長要這四十九顆定風珠有何用處?」張翼軫心道這般寶物一顆足矣,四十九顆定風珠在手,怕是世間再無風可動。 「呵,翼軫你所不知,我與那靈空老兒下棋,他的乾坤袖頗有些火候,每每他下棋處於劣勢之時,常暗中乘我不備以風吹亂棋盤,害我大好棋局毀於一風。有了這四十九顆定風珠,我回去後稍加煉化做成棋子,再和靈空老兒對弈,任他乾坤袖功力如何了得,又怎能吹動這不懼世間八風的定風珠,哈哈……靈空老兒,這下你輸定了!」 啊…… 張翼軫聽得目瞪口呆,也就是九靈這般隱世高人才有如此奇思妙想,竟將這絕世寶物煉化成棋子下棋之用,只為防止他人以風力作弊,當真是匪夷所思。又見他說到妙處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禁莞爾,心道這不世高人當真如三歲孩童,這九靈手捧四十九顆定風珠的樣子還真與小兒手捧糖果的神情一般無二。 九靈寶珠在手,一刻也不想停留,急忙告辭而去,忙著將寶珠煉化成棋子去了。 張翼軫目送九靈遠去,忽然發覺那驚天動地的狂風突然在一瞬間消失殆盡,正被狂風壓得無法抬頭的樹木突兀間失去威壓,竟一時收勢不住,反向彈回,卡嚓幾聲,好幾顆大樹竟被自身的反彈之力從中折斷。竹林也是因狂風驟停,粗細不等的竹子彈性不同,頓時互相擊打,亂成一團。 這大風,倏忽而來,倏然而止,端的是詭異無比,猶如天威概莫能測! 張翼軫看得張口結舌,一時心悸:這風來無影去無蹤,卻又狂暴無比,絕非是人間自然之風! 一轉身,卻又發覺桌子上的鳥籠突生異變,更讓張翼軫大吃一驚! (晚上還有一章,收藏,收藏,下周不定時爆發。)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章 無天山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章 無天山 其上黑珠被全部摘空的鳥籠突然間發出一道青光,青光繚繞間鳥籠猶如漏氣的氣球,軟成一團,再也不復是鳥籠形狀,散落成一張網覆蓋在兩隻鳥兒身上。張翼軫大奇,走過去將網提起,兩隻鳥兒重獲自由,也不理會張翼軫,歡叫一聲,一飛沖天,瞬間消失不見。 張翼軫遠遠望著天上消失的鳥兒,呆立片刻,忽然心有所悟,大叫一聲:「啊……它們,它們竟然是金翅鳥!」 被張翼軫放飛的兩隻鳥兒正是被天媼子的徒弟黑風子設計擒獲的戴嬋兒和戴戠! 張翼軫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戴嬋兒和戴戠被天媼子所制又被他帶到三元宮這一段時間,上至龍宮,下至王屋山清虛宮,發生了一系列驚天動地的大事! 話說中土幅員遼闊,方圓不知幾萬里,若從中土一直北去,跨越千山萬水之後,忽見一片海洋,便是那傳說中浩瀚無邊的北海。 北海不比東海、南海和西海,地域倒是寬廣無邊,只是氣候極端惡劣,狂風暴雨伴隨滔天巨浪,時刻不停。若是深入北海一萬里後,卻又是晴空萬里,一片風和日麗的景象,但海面卻是萬里冰封,一片銀白。若是再北行一萬里,海面全被迷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而且迷霧更有蝕骨巨毒。 若是再北行一萬里,迷霧消失,一眼望去便在那海天相連之處,一座大山突兀地撥地而起。其山縱橫不知幾萬里,山高不知幾萬仞,自半山之間終年雲霧繚繞,不見其頂不見青天,故名無天山。 無天山最高峰之上有一座巍峨壯觀的黃金七寶殿,名曰無事宮。無事宮宮主戴風乃是天下所有金翅鳥之王,膝下兩男一女,長子戴戠,次子戴戢,幼女戴嬋兒。 無事宮數千年來在戴風的帶領之下,在與龍族的爭鬥中從來都是勝多敗少,所以戴風也深得所有金翅鳥的敬仰。但數千年的爭鬥金翅鳥也死傷無數,龍族也日益壯大起來,最終在天帝的調停之下,龍族主動提出和親之議,以求兩族放棄爭鬥。儘管內部反對的聲音眾多,戴風深謀遠慮之下力排眾議接受和親之議,命令所有金翅鳥一律不得輕易與龍族爭鬥,違者斬無赦。 由此,戴風也被許多好鬥的下屬指責為軟弱可欺。其實戴風卻是心裡清楚得很,雖說天帝以德服人,很少以武力調停治下之間的糾紛,但此次天帝態度頗堪玩味,若是他不應允,怕是終有一日會在空中看到天兵天將從天而降。 至於天帝此次為何這般威壓,戴風猜測不到,畢竟無論法力還是境界,他都無法與高高在上的天帝相提並論。 且說這一日戴風正在無事宮與一眾下屬商議事情,忽然接到稟報,說是戴戠竟是不聽他的命令私自下山去渭水尋那傾穎而去。戴風聞言不由大為震怒,正要派人將戴戠索回,卻被一人上前制止。此人虎背熊腰,生得無比威猛,正是無事宮中第一猛將戴蛸子。 「金王,少主畢竟年輕,聽說那龍宮公主傾穎乃是四海第一美人,我家少主私會美人也非大過,乃是少年情種,說起來也是一樁美談,無須為慮。」 眾人皆一起哄笑,只有戴風臉色不善,半晌沉默不語。 「諸位可知我為何將我等所居之處命為無事宮?」戴風不怒自威,目光一掃,眾人均搖頭不語。 「想我金翅鳥一族,乃是天生神鳥,力大無比,御風飛天,居這物產豐富的無天山之上,衣食無憂,財寶眾多,再者壽命數萬年,可謂福德深厚。再加上我等天生一顆玲瓏心,能存天下之寶。除了與龍族有些恩怨之外,我等便在這無天山之上逍遙自在,是何等快樂。所以我便將這宮殿命名為無事宮,是希望我金翅鳥一族無憂無災,更無事煩心。」 「只是我等雖神通廣大,但天下能人異士眾多,別看那騰雲駕霧的龍王拿我們沒法,人間卻自有修道之士上窺天機,以凡人之軀得無上道法,只須煉就一張天羅網便可有機會將我等拿下,更遑論若有大神通者可得定風珠,專門克制我等的御風之術。金翅鳥之心可以煉化成如意珠之秘便是在凡間恐怕也有不少高人得知,萬一其中別有用心者以有意算無心,任憑我等再神通廣大,在定風珠和天羅網這些法寶面前,也斷難逃命。所以我一向約束諸位,無事不下無天山。只是嬋兒這丫頭自小被我慣壞,近來常跑下山去,所幸她性格多變,自保應是有餘。這兩日我心神不安,怕的就是你等再私自下山,這戴戠竟不聽我命令偷偷下山,他的個性憨直,遠不如凡人狡詐善變,怕是要吃虧的。」 眾人一時不敢言語,正思忖其中凶險之處時,忽又來人稟報,說是戴嬋兒和戴戠自渭水河出來後,曾金翅傳訊回宮,但片刻之後訊息便突然消失,再無絲毫聯繫。 這金翅傳訊乃是每個金翅鳥都在無事宮傳訊殿中留下一根羽毛,不管相隔多遠,只要靈力催動,傳訊殿中的羽毛便會發出光芒,傳遞信息。戴嬋兒的金翅光芒閃動,其上信息顯示她和戴戠即刻返回無事宮,信息未完卻忽然中斷,再無聯繫。傳訊官不敢怠慢,急急前來稟報。 戴風聞言臉色一變,呼地站起。他深知戴嬋兒雖行事乖張,但在大事之上絲毫不會任性,傳訊意外中斷,必有巨變。戴風運用法術搜索他暗中遺留在戴嬋兒和戴戠身上的封印,卻絲毫不見回應,心道不好,二人被完全隔絕了形跡,怕是被威力強大的法寶給束縛了。 一是長子,一是愛女,戴風不禁心急如焚,向眾人掃了一眼,說道:「既是從渭水出來便不見了蹤影,我便去龍宮一趟,問問那老龍怎麼說!」 戴蛸子站起,一臉氣憤,說道:「我願隨金王同行!若是那老龍敢加害少主和公主,我戴蛸子定叫四海翻騰,龍子龍孫永不得安寧。」 戴蛸子向來對和龍族和親一事心中不滿,認為平白墮了金翅鳥的威風。戴蛸子確實也是法力廣大,四海之中也就是東海龍王傾東可與他戰成平手,其他三海龍王皆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一向認為以金翅鳥之威大不可與龍族結成親家! 戴風略一沉吟,便點頭同意戴蛸子隨行。作為金翅鳥第一猛將,戴蛸子的神通僅次於戴風,就是戴戠也遜他三分。 二人也不耽誤,當即御風飛天,直朝東海飛去。 東海離無天山不下十萬里之遙,但金翅鳥天生飛天之能迅疾無比,便是號稱捷疾第一的夜叉也多有不及,二人飛天不消半日便駕臨東海上空。戴蛸子自不客氣,便要現出真身份開海水露出龍宮,威懾龍宮一眾水族。 戴風揮手制止道:「不必魯莽!如今我等與龍族畢竟稟承天帝之意和親,算是一家人,還是和氣一些為好。戴蛸子,前去通報一下,就說戴風前來拜見東海龍王傾東!」 戴蛸子老大不願,無奈金王的命令不得不從,只好降落到水面,抱拳沖水下說道:「無事宮宮主戴風及屬將戴蛸子前來拜見東海龍王傾東!」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六章 東海龍王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六章 東海龍王 不出片刻,海水猶如滾燙的開水一般沸騰起來。又過少許,方圓百丈範圍之內緩緩升起無數蝦兵蝦將,皆銀甲長槍,威風凜凜。更有魚蚌宮女手捧幢幡,龜鱉等文官圍繞左右。中間一人,相貌古樸,身著黃袍,一眼望去便如凡間七旬老人,卻正是那統領天下水族四海稱王的東海龍王傾東! 一見傾東現身,戴風也忙降到水面,與傾東等身相立,當前一步說道:「好教龍王得知,我戴風不請自來,多有冒昧!」 傾東自是不敢怠慢,急忙向前拱手道:「不知金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金王不在那無天山無事宮享清福,來我這東海之地定有要事吧?」 戴風點頭,見傾東以禮相待,心中稍安,心道見他一臉靜定,莫非此事與龍宮並無干係?若一雙兒女並非龍族擄走,被人間修道之士所擒,怕是凶多吉少。心中一沉,正要實言相告,在一旁被龍宮這般聲勢弄得心頭火起的戴蛸子猛地站出,大聲喝道。 「老龍,你休要裝腔作勢!我家少主和公主從渭水宮出來,在前向長安的路途之中突然失蹤,怕是你這老龍所做的好事吧?」 傾東看了戴蛸子一眼,先是一怔,然後驚訝萬分地說:「戴將軍何出此言?我剛剛接到傾穎的傳訊,說是我那可憐的小女兒傾渭已然身亡,她正將傾渭屍身運來東海,應是即刻就到。這些儀仗正在準備我兒的喪事,驚聞金王突然來訪,也不及更換便匆匆上來迎接,還請金王勿要見怪才是!」傾東說著向戴風一拱禮,流下了幾滴老淚,神色之間甚是悲傷。 戴風乍聞傾渭身亡也大為驚訝,莫非渭水宮中有異變,戴嬋兒和戴戠莫不是真的遭遇了不測? 「而我女兒傾穎所言,傾渭之所以身亡乃是受了戴戠的驚嚇所致!老龍我正打算等傾穎回來好問個明白,再上奏天帝,還傾渭一個公道。正好金王來此,來來來,便隨老龍一起到龍宮做客,等傾穎一到,正好大家一起當面說個清楚!」 傾東說完,以手試淚,悲傷不止。周圍隨從也是一個個哀傷滿面,更有兵將們對戴風和戴蛸子二人怒目而視。 戴風這才聽出傾東話裡話外原來已經認定戴戠便是那殺害傾渭的元兇,不成想來此找人,竟被老龍反咬一口,當面質問一番!戴風一時揣測,若真是戴戠嚇死了傾渭,他們兄妹二人出得渭水宮之後被老龍以詭計拿下也順理成章,當下臉色一變,正要答話。 「咄,你這老龍倒會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用陰謀詭計拿了我家少主和公主,卻反咬一口,說我家少主嚇死了你家女兒。我呸,就算是少主嚇死了你家女兒又能如何?便是我戴蛸子也吃了你幾十條龍子龍孫,你又奈我何?快快交出我家少主和公主,否則定叫你東海龍宮永無寧日!」 卻是在一旁的戴蛸子見傾東並不理會於他,心中怒火中燒,立時出言不遜,便要向前一步伸手去揪傾東的鬍子。 傾東卻不躲不閃,只是冷冷地看著戴蛸子。戴風心知多半戴戠嚇死傾渭一事屬實,如果任由戴蛸子胡鬧,坐實了先殺人後尋上門來蠻不講理的罪名,最後鬧上天庭,絕對討不了好去,便咳嗽一聲,狠狠瞪了戴蛸子一眼,說道:「放肆!還不退到一邊!」 戴蛸子無奈,只好瞪了傾東一眼,悻悻地退立到一邊。戴風先告了個罪,然後將戴嬋兒和戴戠失蹤一事詳細告知傾東。 傾東聽罷,久久無語,半晌才說。 「戴嬋兒和戴戠失蹤絕非我龍宮所為!莫說我龍宮並無拿下他二人的法寶,便是有,也自會光明正大地請他們到天庭請天帝處置,斷不會蠻不講理妄動武力。」 傾東話裡話外自然暗指戴蛸子,戴蛸子氣得正在發作,被戴風暗中制止。戴風惴測片刻,心知就算是戴嬋兒和戴戠為龍宮所制,但無憑無據,不好貿然行事,何況戴戠嚇死傾渭一事事出突然,雖說不至於驚動天帝,但若是龍宮以此為要脅,倒也不太好辦,所以一時躊躇。 忽然天上飄來一朵白雲,倏忽間降落到眾人面前,正是駕著天馬天車拉著傾渭屍身的傾穎。傾穎雖未見過戴風和戴蛸子,但見二人是金翅鳥且來勢洶洶就氣憤難平,且方才戴蛸子出言不遜也被她聽到,竟是要伸手去抓父王鬍子,卻也欺人太甚。當下也不客氣,將天馬天車交於隨從,招手間元水劍凝聚在手,沖戴蛸子挺劍便刺。 「還我妹妹命來!」 戴蛸子見傾穎手中元水劍晶瑩透明,不識是何寶物,以為只是普通龍宮水精劍,嘿嘿一笑,亮出兵器便迎了上去。戴蛸子手中兵器乃是一柄酷似金翅鳥巨爪的三爪金爪,旋轉起來金光閃動,呼呼風生。傾穎一見金爪,心中更是怒火難抑,想到不知有多少同族都喪生於金翅鳥的巨爪之下,暗中使出全部靈力,狠狠一劍刺中戴蛸子的金爪中央。 只聽「叮」的一聲,戴蛸子只覺眼前一片藍光閃動,便如整個東海之水撲面而來,其中蘊含的水勢與無與倫比的沛然力量竟讓戴蛸子平生第一次感到心悸和不安!原來以為傾穎不過女流之輩,法力不過爾爾,所以才使出五成之力的戴蛸子在元水劍的重擊之下,抵擋不住,登登登連退三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臉漲得通紅,便要惱羞成怒,飛身向前就要拚命。 戴風定睛一看,識得傾穎手中之劍乃是元水劍,心知如今不是打鬥的時候,當即攔住戴蛸子,令他不得停於海面,飛空遁形等他。戴蛸子用手一指傾穎道:「好,好!傾穎公主,以後有機會我戴蛸子一定討回今日之敗!」 傾穎自不示弱,冷冷地說:「隨時奉陪!」 戴蛸子飛身走後,戴風強忍心中的不快,說道:「傾穎,你這元水劍威力無比,不知能否傷得了戴戠?我乃戴戠之父戴風!呵呵,久聞傾穎公主為四海水族仰慕,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傾穎一聽來人原是戴風,也不敢怠慢,忙施一禮,不等戴風相問,便主動將戴戠和戴嬋兒在渭水宮中之事細細道來,自然其中隱瞞了張翼軫出現等細節。說完,傾穎雙目通紅,神情淒慘,說道:「金王可否評判一下,那戴戠是否是罪魁禍首?又該如何處置呢?」 戴風了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暗暗責怪戴戠魯莽行事,險些釀成大禍,好在只是死了一個傾渭,幸好沒有惹得民怨沸騰,否則還真無法收場。傾渭之死雖然麻煩,倒也無須驚動天帝便可解決。主意既定,戴風便將戴嬋兒和戴戠失蹤一事詳細說出,想從傾穎口中得出一絲蛛絲馬跡,所以他態度倒也誠懇。 「不知傾穎可否發現異常?聽你所說,嬋兒和你始終在一起,若有絲毫線索還請告知,好教我尋得他們兄妹二人。如今戴戠失蹤,傾渭之事也無法找他對證。若我尋到他,聽他親口證實,定會給龍宮一個交待。」 傾穎忽然間笑了:「只需金王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會告訴你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什麼條件?」戴風一愣,沒料到傾穎竟和他談條件,不過戴風是何許人也,自有定力,點頭微笑。 「好,我答應你,只要能救得了戴戠和戴嬋兒!」 傾穎臉色一沉,一字一句地說: 「退婚!」 (週日快樂。有票推薦,沒票收藏。又推又收的朋友,點擊一下,快樂一天。)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七章 智斗清虛宮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七章 智斗清虛宮 (週一凌晨照例加更一章,最後一次衝刺,請兄弟們火力支援,推薦和收藏,多多益善。) 什麼? 莫說戴風,便是在一旁的老龍傾東也大吃一驚。和親乃是事關兩族大計的大事,為了催成和親兩族耗費了無數精力,怎能說退就退? 戴風也是臉色大變,心中慍怒,正在發作,轉念一想,若是救不了戴戠和戴嬋兒,和親一事也是無從談起。眼下救人才是重中之重,即便現在答應,以後形勢所逼,重新和親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便又點頭應允,說道:「好,我且答應你退婚!若是以後和親一事龍宮再次重提,便與我無關,你可清楚?」 傾穎點頭,雖見戴風話中留有活口,但金王金口一開,也絕無反悔可能,略一沉吟,隨即將戴嬋兒路遇黑衣人一事細細說出。 戴風越聽越心情沉重,眉頭緊鎖,聽完之後沖傾東一拱手,說道:「既然人間修道之士敢向金翅鳥下手,必然留有後手,此事不可耽誤,我速去那人間三大道觀問個明白。龍王,既然他們敢捉我金翅鳥,你這龍子龍孫在修道之士眼中也是全身是寶,怕是也打了你們的主意。事不宜遲,我先行一步,告辭!」 戴風說走就走,當即轉身飛天而去。戴風一走,傾穎便淚如雨下,向傾東哭訴戴戠的惡行。傾東一邊安慰傾穎,一邊暗道戴風表面是提醒龍宮戒備,實則是給龍宮提個醒,若是那龍子龍孫突然少了幾個,別都怪罪他們金翅鳥身上。又想到傾穎氣憤之下竟和戴風約定了退婚,看來,天下又要風起雲湧了。 不過,若是真的亂了,金翅鳥也未必討了好去,雖然他們神通廣大,但畢竟只偏安於無天山一隅,人丁遠不如龍族興旺,更何況亂中取利乃是他傾東的拿手好戲。傾東想到此處,滿臉皺紋舒展開來,剛想暗中一笑,忽又想起剛剛死去的女兒傾渭,不由又悲從中來,唏噓一番,老淚縱橫。 按下傾穎和傾東如何處理傾渭後事不提,且說那戴風和戴蛸子一起御風來到中土,正好路遇一名道士。戴蛸子二話不說抓來就審問一番,自是沒有結果,卻從道士口中得知三大道觀的掌門都聚集在王屋山清虛宮議事,二人當即趕到王屋山。 戴風和戴蛸子從天而降,自然惹得三大掌門既驚又喜,忙飛空前去迎接,以為神人來降自有祥瑞。不料卻被戴蛸子質問戴戠和戴嬋兒下落,三大掌門面面相覷,自是不知其中緣由。戴蛸子哪裡相信三人的說法,認為凡人雖然修為低下,但卻狡詐多變,向來不說真話,二話不說舉起金爪便打。 三大掌門雖對神人天生敬畏,但也不至於挨打也不還手,當即飛劍迎敵。戴蛸子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一連激鬥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戴風情急之下,也不顧身份悍然出手,合二人之力只半個時辰便將三大掌門擊落塵埃,且皆受了不輕的內傷。 三大掌門見神人悍不講理,氣憤之下,糾集各自帶來鎮壓一天柱的二代弟子齊結大陣迎敵。 正是不久前三大掌門齊聚此地鎮壓振動愈加頻繁的一天柱,三人合力之下竟然壓制不了,無奈只好各自傳訊給各派的二代弟子前來助陣,這也是當日張翼軫剛下華山之時驚見天上飛劍而去的,正是極真觀的二代弟子奉命前向清虛宮。而靈空也不辭而別,正是得了靈動的傳訊,才急急離開。 三大道觀的二代弟子精英齊聚清虛宮,終於將一天柱的衝擊之力完全壓制,正要離開之時,戴風和戴蛸子正好趕來。 三大掌門見神人毫不講理,不給他們任何辯解的機會,受傷之下,便召集所有二代弟子施展道家無上兩儀大陣。數十名二代弟子道力深厚,聯合在一起威力非同小可,施展起來氣沖斗牛,倒讓戴風和戴蛸子一時束手束腳,竟無計可施。 自然以戴風和戴蛸子的神通,便是將這些人全部殺了,也不在話下。但不料眾人聯手結成大陣,戴風和戴蛸子全力相拼之下,竟是絲毫討不了好去,不由心中大驚。戴蛸子情急之下,便要傳訊給無天山,只須十數名金支鳥下山,便可將此處的修道之士一舉殲滅。 戴風卻是不許,這修道之士上應天道,其中更有得天機之人,若是殺了必大違天和,被天帝得知,其罪不小。況且三大道觀畢竟是屹立世間數萬年,天庭之中的飛仙和天仙不知哪一個是他們哪一代的祖師。若殺了這些人,被他們在天庭的祖師得知,飛仙和天仙之怒,戴風和戴蛸子自知不敵,所以戴風便施展風聚術,將整個王屋山都封閉起來,所有人等不得出入,看這些道士能耗到何時。 誰知這些道士倒也硬氣,竟是和二人周旋了一月有餘。戴風認定戴戠兄妹必被道門之人所擒,所以才不惜一切在此爭鬥,期間也抓了幾名二代弟子詳加拷問,卻無一得知。戴風也不是沒有想過魔門中人,但此時天帝勢力正隆,天魔近年來臣服天帝,向來恭順得很,從未見有異動。天魔歸心,人間的地魔和人魔自然更無形成氣候的可能,所以戴風只粗略一想便未深思,依然想要逼迫三大掌門服輸。 三大掌門由最初對神人的敬仰到現在的對抗,三人也不是沒有過低頭服輸的想法。但戴蛸子蠻橫之極,絲毫不講理,只一口咬定戴戠和戴嬋兒被道門擄去,讓三大掌門速速交人,任憑三人如何解釋都被戴蛸子斥為詭辯。三人一商議,如果認輸便等同於默認了擄走金翅鳥的少主和公主,這般大罪可是擔當不起,寧可與他們周旋到底,即便死傷慘重,也不可折了名聲和氣節,更不可擔當莫須有的罪名。所以雙方互不信任,一直爭鬥不休。 時日一久,戴風耐心已失,便一臉怒容地降落到清虛宮中,提出要和三大掌門面談。若談妥交人還則罷了,如若不然,戴風也有意殺一儆百,就算惹上了飛仙或是天仙,也要殺一個掌門立威! 「好教金王得知,我等道門之子全是修習無為之法,上應天道,怎會做擄走戴家兄妹之事?便是普通凡人也輕易不敢殺生。金王貴為神人,對我等凡人大打出手,絲毫不給我等辯駁的機會,只以武力逼迫,這等行徑有失神人身份!」說話的是一位體態微胖、膚色稍黑、個子中等的老道,正是清虛宮掌門清無,不卑不亢地看著戴風。 「金王無憑無據只憑猜測便將王屋山封閉起來,還打傷我門下無數弟子,若是教天帝得知此事,不知金王如何開脫?哼……」說話此人身材高大,卓爾不群,正是極真觀掌門真明。 二位掌門均是一臉怒氣,對戴風和戴蛸子怒目而視,唯有三元宮掌門靈動靜坐不語,臉上似笑非笑,倒像沒有絲毫氣憤,冷眼旁觀場中情景,心中卻是暗暗拿定了主意!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八章 靈動妙算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八章 靈動妙算 (汗,從零點開始點擊,一直到現在才打開起點網頁。雖然晚了一點,還是不好意思地求票求收求點擊,歸根結底是求兄弟們溫暖的支持!) 相比之下,這靈動是三大掌門之中身材最為瘦小的,與清無和真明站在一起,便似小了一號一般,猶如一個瘦小乾枯的老頭,三人之中最為不起眼。靈動見一時冷場,思忖片刻,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金王,我道門三大掌門均被你圍困於此,而且二代精英弟子也俱在清虛宮之中,都是為那一天柱而來。從時間上推測,道門精英聚集此地之時,貴公子和小姐尚未被擒,所以若金王非要認為是我道門中人所為,怕是那下手之人修為和法力不在我等之下,這倒讓我等也心生疑慮,不知何時這天下道門之中竟隱藏著這般不世高人,而我等卻絲毫不知?此為其一。」 「其二,若真是我等暗中設計擒住貴公子和小姐,必定安排門中高手看管,如今道門精英全部聚集於此,而且這清虛宮內外怕是已被金王用神通全部搜尋一遍,定是沒有藏匿戴氏兄妹。眼下三元宮和極真觀門戶大開,我等斷不會這般大意,擄走貴公子和小姐之後,都聚於此處等金王上門尋仇,而把三元宮和極真觀拱手不管,這不符常理。」 「其三,我若是那賊人,擄走貴公子和小姐,定會隱藏於常人之中,茫茫人海之中才最為安全。若我是金王,也定然不會此處耽誤時間,必定前向渭水附近細細查看一番,尋找蛛絲馬跡,或許可以從中得出一絲線索也未可知。在此處大費周章,只怕時間越久,對令公子和小姐便越是不利!」 靈動說完,也不理會戴風和戴蛸子如何反應,竟是端坐椅子之上,閉目養神起來。 「呃……」戴風一聽之下,頓時沉吟不語。 靈動所說確有道理,在此僵持一月有餘,他也施展神通將清虛宮上下搜索一遍,確實沒有戴戠兄妹的蹤跡,連一絲氣息也沒有。如今這些道士死活不承認擄人一事,總不能將他們全殺了,眼下雖不能就此一定判定戴戠兄妹非道門所為,但至少看來與三大道觀關係不大。既然再僵持下去也無結果,確實不如離去,到渭水附近查詢一番。 戴風主意既定,便沖戴蛸子一點頭。 戴蛸子和戴風心意相通,知他去意已定,當即站起,厲聲說道:「爾等道士,暫且饒你們這次,等金王和我前去渭水河查清真相再行定奪。若與你們道門有關,嘿嘿,我無天山上幾千名兒郎一聲令下,半日之是便可蕩平天下道觀!爾等好自為之,告辭!」 待戴風和戴蛸子一走,三大掌門又商議一番,暫時定下各回其觀約束門下不得擅自下山,再四處飛劍傳書給天下其他各小道觀,問詢戴戠兄妹一事。 三人又感慨幾句,深感天下道觀二代弟子精英太少,若是二代弟子如今可當大任,也不會被戴風和戴蛸子二人便將天下道門精英圍困於此長達一個多月之久。 「靈動師兄,我聽聞門下弟子所說,那張翼軫只是拜了靈空為師,而你並未將他正式收錄三元宮道士,可有此事?既然並未正式入三元宮,若是靈動師兄不嫌,我真平師妹也有意收張翼軫為弟子!」 真明掌門忽然想起此事,聲音洪亮,一臉期待之意問道。 「張翼軫?便是那個演說木石化形之說感得天降異象的少年麼?真明師弟一說我倒想到,其實這少年與我清虛宮頗有淵源。清虛宮三代弟子成華瑞下山之時,正好路過那少年的村莊,與他交好。若說到收錄為弟子,我清虛宮倒是最為合適不過,想必那少年也願意與成華瑞一起修道,況且他的同鄉紅枕姑娘現在我弟子天靈門下為徒。」 清無掌門也從前些時日趕來助陣一天柱的真平等人口中聽說了此事,一聽張翼軫竟是尚未被正式收錄到三元宮,似這般可以感得天降祥瑞的少年自然不可多得,也心生收錄門牆之意。 「呵呵,呵呵……」靈動一聽之下竟是大笑不止,笑得格外開心,笑得真明和清無面面相覷,不知這靈動為何這般高興。 「二位師弟,就不要跟師兄爭搶了!早在我那師弟靈空來到清虛宮之時,嗯,大概一個多月之前,我便飛劍傳書三元宮將張翼軫正式收錄為三元宮二代弟子,現在早就登錄在冊了。哈哈,二位師弟,你們晚了一步,不,何止一步,便從靈空師弟收張翼軫為徒之時,那少年就已經鐵板釘釘是我三元宮的弟子了!再說,若我當時不是早有預料,又豈肯只讓靈空和張翼軫二人前往極真觀論道?……」 靈動說完,撫鬚微笑,一副老謀深算老神在在的模樣,看得站在下首的靈空酒糟鼻連連聳動,搖搖頭,一副頗不以為然的神情。 兩位掌門一時洩氣,心道這靈動老道莫非真會未卜先知?也只好各自恭喜靈動慧眼識珠,收錄如此根器的一個弟子,日後當會光耀三元宮。只是這三位掌門若是得知張翼軫當日的天降異象乃是傾穎暗中幫他作弊,不知又做何感想。 耳邊聽得兩位掌門言不由衷地恭維,靈動心思卻另有所思,隱隱有一絲期待。這少年在華山凝霞崖上的木石化形之說,莫非真是渺渺天機之中的一絲明示,好讓他借此化去六十年前的一件憾事。 不提三大道觀如何處理善後事宜,且說戴風和戴蛸子飛天趕向渭水。路過三元宮之時,戴蛸子忽然想到那靈動掌門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自在模樣,心中頗為不滿,便大袖一揮,平空刮起巨風,將整個三元宮刮得天昏地暗,差一點兒就把主殿都吹到天上去。戴風唯恐節外生枝,見戴蛸子巨風也將三元宮上下吹得一片狼籍,便大手一揮止住了巨風,和戴蛸子飛速趕向渭水河。 戴風和戴蛸子剛剛趕到渭水,還未等下去查看,戴風忽然間心神一動,靜心一查,感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從遠處傳來。靜立片刻,戴風哈哈一笑,說道: 「戴戠兄妹安然無事,正要趕回無天山!戴蛸子,你我火速返回,或許正好可以與他兄妹二人一路同行!」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九章 聲風劍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九章 聲風劍 話說張翼軫驚見兩隻鳥兒一飛沖天,這才猛然想起怪不得總覺鳥兒有些眼熟,原來竟是金翅鳥!只是比起當日在林中所見的金翅鳥小了許多,一時倒沒有怎麼在意。 還是落入了大與小的俗見,張翼軫暗暗搖頭,如金翅鳥這般神鳥,自是可大可小,畢竟自己還是道法修為不夠,總難以逃脫大小相對的知見。再想靈空所言他在蟻穴之中迷路了三天三夜,尋思一番還是無法理解其中境界,只好不再去想。 只是這兩隻金翅鳥莫不是戴嬋兒和戴戠吧? 張翼軫猜測一二,又搖頭否認,世間哪裡有這般巧事?這天下的金翅鳥又並非只有戴戠兄妹兩隻,何況他們兄妹早就離開渭水不知去了何處,又怎會跑到那天媼子的鳥籠之中?這般古怪之事少年想不通也懶得再想,翻看了一會兒書籍,眼見天色已晚,便打坐入定,修習道力。待到月上中天之時,少年又在月下若有若無的秋風之中練習了幾遍劍法,這才在秋蟲的呢喃聲中悄然入睡。 次日一早,張翼軫還未起床,便被門外九靈的笑聲驚醒。 「翼軫,快看我給你帶來什麼寶貝了……」 推門一看,九靈興高采烈地站在屋外,手中拿著一把三尺多長、黑如木炭的寶劍。說是寶劍只是說它的樣子被打造成寶劍模樣,若不是那劍柄劍身還做得有模有樣,張翼軫便會以為九靈一大早便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又送他一根燒火棍! 再看九靈臉上手上和身上全是黑灰,猶如剛從灶火之中打了個滾,說不出來的滑稽和狼狽。張翼軫張大了嘴巴,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九靈一把拉住,將黑劍交到他手中。 「快來試試這把木髓劍,可是花了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才打造得這般精緻!此劍取自強木和聲風木之精髓,在數萬年的爐火中反覆鍛燒,經天下萬火之精華日夜不息地薰染,再經我這般妙手精心打造才有現在這把舉世無雙的木髓劍。」 張翼軫握劍在手,感覺輕若無物,質地觸手生暖,便和木炭的感覺一般無二。九靈竟說這把黑乎乎的劍舉世無比?倒也確實舉世無雙,誰的寶劍不是精光閃閃,只有這把天下獨一無二的寶劍黑如木炭,稱之為木炭劍倒更名符其實。 「九靈道長,若是你沒有飛劍也不必非要拿一根木炭前來哄我!實不相瞞,我師傅靈空所贈我的燒火棍也比這根木炭劍好上許多,最起碼還可以用來打鳥。」張翼軫哭笑不得,便要將劍還給九靈。 九靈一聽,竟是跳將起來,急赤白臉地說道:「翼軫,靈空那根棍子是地地道道的燒火棍,我這把寶劍可是貨真價實的稀世寶物,你不要看它黑不溜秋就不以為然!這強木和聲風木產自海外,世所罕見,且強木和聲風木均是萬年才成材。每一棵強木和聲風木每一萬年才會流出七滴木髓,這把寶劍所用木髓乃是上千棵強木和聲風木一萬年來所流的全部木髓精練而成!這木髓不畏世間萬火,只能用萬火之精華夜以繼日不停地鍛燒才將其煉化!正好我收你四十九顆定風珠心中過意不去,便將珍藏多年的木髓取出煉成寶劍送你,卻被你無端污蔑為木炭,怎不讓我老道心中淒涼無比,心灰意冷……」 說著,九靈竟擠出幾滴眼淚,一臉悲淒。 張翼軫一見,哪裡還敢再說這寶劍的半點不是,急忙舞動幾下,硬著頭皮讚道:「好劍,果然好劍!揮舞起來呼呼作響,真是一把難得的上好的天下無雙的木炭……木髓劍!不知九靈道長此劍可有名字?」 九靈一聽喜笑顏開,眼淚瞬間無影無蹤,笑嘻嘻地說道:「此劍既然送你,便由你來命名為好。不過最好不要帶『木』字,省得被敵人看出此劍的屬性。」 張翼軫心道,任誰一眼都會看出這是一把黑木炭,除非對方非瞎即傻,但見九靈一臉熱切,也不能辜負他的一片好意,便想了一想,說道:「不如就叫『聲風劍』,揮之有聲,呼呼風動!」 九靈拍手稱好,連連稱讚張翼軫的劍名頗有氣勢,非要張翼軫用聲風劍演練一遍「天雲」劍法。張翼軫見九靈又蹦又跳猶如孩童,只好搖搖頭,一招一勢將「天雲」劍法施展出來。 雖然聲風劍在外觀上和普通寶劍一般無二,比起無影棍來更適合演練劍法,但張翼軫卻總覺得如同揮動一根木炭,並無寶劍的輕靈和飄逸,激得空氣呼呼作響,聽起來還是和揮舞一根燒火棍一樣的聲音。 九靈又將飛劍之法傳授給張翼軫,儘管聽起來許多地方不解其意,張翼軫還是強行記在心間,以便日後參悟。飛劍乃是修道之人修為至漸境穩固之後,道力外溢,與寶劍產生感應,久而久之寶劍通靈便可以自行飛空,轉化為飛劍。飛劍飛行日久,便可載人升空,人劍一體,御劍飛空,瞬息千里。 飛劍之法講了小半日,看著躺在一邊黑如木炭的聲風劍,張翼軫暗暗苦笑,這劍如何才能通靈,一塊木頭而已,莫說御劍飛行了,怕是它自己都飛不起來。一念及此,又想到先前見過成華瑞的飛劍,乃是可收入體內的寸長小劍,精湛閃爍,遠非這塊又黑又大的木炭可比。 「九靈道長,我見別人飛劍只有寸許大小,且可收入體內,隨時喚出變成三尺青鋒,我這聲風劍不知可否也能煉化成這般運用自如的飛劍?」張翼軫情知這木炭劍定是廢物一根,但九靈卻信口開河說是需要萬年成材數年鍛燒,便有意給九靈出個難題,看他如何作答。 「此劍絕非尋常飛劍可比,上天入地,斬龍弒仙,無所不能。莫說變化為寸許大小收入體內,便是化為無形無質時刻圍繞你左右也不在話下……自然,咳咳,這一切全靠機緣,若是你福至心靈,道力通天徹天感得聲風劍認你為主,你便可一劍在手,劍指四方!」 「若是沒有機緣,道力不濟呢?」 「呃……這個麼,這個也不太好說,只怕它就會這般模樣,任你揮來舞去,只可聽聽那呼呼風聲!」 「哦,這麼說來,就當它是一根木炭好了!」 二人撇過聲風劍不提,又喝茶談論了半晌道門軼事。張翼軫聽九靈講起強木雖是木頭卻堅硬似鐵重逾千鈞,雖名為木頭,卻入水即沉,不過偏偏可以浮在連鵝毛都不浮的弱水之上,又不會被連金銀石頭都被消融的弱水所腐蝕,端的是天地所生的異寶。 聲風木類似普通樹木,但卻天生具有聽風辨聲測雨之能。一根聲風木在手,方圓百里之內若有天氣變化,下雨則木枝滲水,颳風則木枝嗚嗚鳴響,也是世所罕見的寶樹。強木和聲風木中土不生,遠在海外,且數量極少。強木和聲風木每萬年都會滴七滴木髓,此木髓入土即化為烏有,必須用上好玉器才可接之。木髓色如濃墨,除了入土即化之外,萬物不傷,更是不懼萬火。 「幸虧我有萬火之火才可將木髓煉化。這萬火之火得之不易,乃是聚天下所有爐火、灶火、天火和地火之精華聚成一縷火焰才能將木髓融化,也只有九靈我有這等本事,哈哈,若是那靈空就算有木髓在手,也與一塊木炭無疑!」 九靈眉飛色舞誇張一番,說得張翼軫又拿起聲風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半晌,也看不絲毫出奇之處,黑如木炭,觸之如木炭,除了徒有一把寶劍的模樣之外,既無劍意又無劍氣。終於在反覆看了三遍之後,張翼軫下定了決心:不管九靈再如此吹噓,只當他只是為了好讓此劍可以與那四十九顆定風珠相提並論,好讓他不覺得換了此劍有多吃虧! 九靈見張翼軫聽得半信半疑,便有心再多解釋解釋,好讓他知道聲風劍是如何珍貴如何來之不易,不讓他疑心自己是敷衍了事,糊弄於他。正想再說說這木髓如何稀少如何採集困難,忽然心有所感,便急忙站起,側耳一聽,臉色一變。 「翼軫,嘿嘿,你那師傅靈空回來了,我先避上一避……並非是我怕他,你們師徒分別日久,定有事情要說!若是靈空問起,就說我九靈道長隨時恭候他找我切磋切磋,哈,我去也!」竟是不等張翼軫有所表示,轉身三步兩步走入竹林,一閃便不見了。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章 靈空有憂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章 靈空有憂 張翼軫不禁默然而笑,高人就是高人,來去無蹤,去留無意。回身剛剛將聲風劍放到一邊,忽聽傳來破空之聲,抬頭一看,只見一位道人腳踏飛劍正凜空而立!道袍被山風一吹獵獵作響,鬚髮飄逸,飄然若仙。若不是他一張胖臉之上長了一個惹人注目的酒糟鼻,張翼軫還一時真以為是哪位不世高人又突然現身於此。 來人正是他多日不見的便宜師傅靈空! 「師傅,你回來了!原來你也會御劍,我還以為你只會嘴上說說罷了,卻沒想到你竟有這般本事!」張翼軫見到靈空心生親切,見他御劍飛空羨慕不已,卻又被他假裝正經的模樣逗得暗笑,不禁開口便小小地假裝恭維他一下。 「哧……」靈空從飛劍上一躍而下,身子一轉飛劍便收入體內,得意地輕笑一聲,一本正經地邁著四方步走在前面。 「我靈空乃是神仙下凡,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小小御劍之術自然不在話下,翼軫,你恁的小看為師了,若是日後看到為師移山填海、上天入地……」 「師傅……」張翼軫忙打斷靈空的信口開河,怕他一時收不住說到天黑,問道,「此去清虛宮為何耽誤這麼久?莫非有大事發生?」 靈空點點頭,一臉肅然地望向天邊,搖頭歎息道:「一言難盡,待我稍後詳細說給你聽,眼下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先問個清楚……」 靈空一副得道高人的形象立時轉變為一副市儈嘴臉,臉上的嚴謹消失不見,嬉皮笑臉地一把拉住張翼軫的手,眼中全是貪婪的目光,低低的聲音說道,「翼軫,那百兩黃金,你幫為師收好了吧?」 靈空變臉之快,前後反差之大,讓張翼軫驚得瞠目結舌之餘又不免覺得好笑,似這般飛來飛去的高人,竟會貪戀這世間的黃白之物,區區百兩黃金也念念不忘,倒也真讓人啼笑皆非。 見靈空心急火燎的樣子,張翼軫只好無奈地一指無煩居說道。 「百兩黃金分文不少都在屋內……」 話音未落,靈空「嗖」的一聲便快如閃電般閃進無煩居,片刻之後裡面傳來了滿意的哈哈大笑聲。門打開,靈空抱著黃金樂開了花,伸手招呼張翼軫過去,將兩錠黃金約有二十兩交到他手中,說道:「此次無本生意主要是我做成的,當然,身為徒弟你也出了不少力氣,本該只得十兩。不過看在你敦守本份又將金子不遠千里背回的份上,再獎你十兩,一共二十兩黃金!怎麼樣,師傅出手還算大方吧?」 張翼軫的心思不在這幾十兩黃金上面,正要推辭,靈空臉色一沉,說道:「莫非嫌師傅小氣?翼軫,為人不可太貪心,難道你想五五分成?此次你出力雖然不小,但畢竟救人之時以我為主!不過……若你不滿意,等我再詳細算算你我出力各是多少……」 「師傅,徒兒哪裡敢和師傅討要獎賞,這百兩黃金你全數拿走便是!」張翼軫急忙打斷靈空,怕他再翻來覆去地說上半天。 「我只是擔心你和掌門在清虛宮竟是一月有餘,不知其間發生了什麼大事?另外不知師傅在清虛宮可否見到紅枕和成華瑞二人?」張翼軫想起那個寡言卻又自有主意的同村少女紅枕,也不知她在清虛宮過得可好。還有那個意氣風發的年少道士成華瑞,現在應該道法和修為都精進了許多吧。 靈空眼睛一轉,見張翼軫一臉誠懇之色,便嘻嘻一笑說道:「翼軫,你切莫認為師傅小氣,好歹你也是為師我唯一的徒弟,不過咱們是親兄弟明算賬,按出力的多少各得應得的數量,以示公正,你莫要心中有怨……那紅枕和成華瑞我都見過了,二人都甚是想念你,代我向你問好。紅枕拜入清虛宮天靈道長為師,為清虛宮三代弟子,若是日後見你,還要稱你一聲師叔!」 「此去清虛宮,也確實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張翼軫聽靈空胡亂排輩,剛說了師徒情份,轉眼又以兄弟輩份論之,當真是一塌糊塗,知道靈空為人一向如此,便不再和他爭執黃金一事,省得他沒完沒了。聽到紅枕一切安好,心中稍安,剛要再問詢她的道法修為如何,卻聽靈空說道清虛宮的驚天大事,不禁一愣,忙細心聽靈空說些什麼。 靈空便將清虛宮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若是論起說書講故事,靈空自稱第二,天下自稱第一的人恐怕沒有。大體上靈空口若懸河連比帶劃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其中稍微誇大其詞地多了一些杜撰的情節,比如說靈空一人獨戰戴風和戴蛸子二人,將二人打得節節敗退,最終二人才不得不主動提出和道門握手言和。如此這般說了兩個時辰,才將這月餘之間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最後靈空一臉滿足和得意地拍拍張翼軫的肩膀誇耀道。 「翼軫,你我初識之時我便說是神仙下凡,你偏偏不信。此次華山論道,你小小年紀便一舉揚名中土道門,若不是師傅我神機妙算,以無上大法推算出你有這般天人之資,又哪裡會有這凝霞崖上的木石化形的驚人之說!有你這般聰慧的徒弟,師傅也是臉上有光得很,嘿嘿嘿嘿!」 張翼軫自是顧不上理會靈空表面誇他實則自誇的誇誇其談,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照靈空所說,不難推測鳥籠之中的兩隻金翅鳥果然就是那戴戠和戴嬋兒!不成想,中土三大道門的命運竟繫於他手中兩隻不起眼的鳥兒身上,而他竟渾然不覺! 一念及此,張翼軫不禁驚嚇出一身冷汗。 靈空沒有注意到張翼軫的異常,目光一掃,臉色頓時大變,手指張翼軫背後問道:「翼軫,這塊黑木炭你從何得來?」 什麼黑木炭? 張翼軫一時心神恍惚,回頭一看,靈空目光所指之處赫然便是九靈所贈的聲風劍!張翼軫未及多想,隨口答道:「這是九靈道長贈我的聲風劍!」 「聲風劍?」靈空的臉色前所未有地沉重起來! (嗯,我要推薦和收藏,諸位朋友!)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一章 高人行徑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一章 高人行徑 「名字倒是不錯,不過這塊黑木炭卻是不配這麼響亮的名字!聲風劍,倒還不如叫黑木炭來得真實!哼……九靈老兒,比燒火輸在我手中,卻是趁我不在打起我徒兒的主意來了!」靈空竟是一臉不滿,連哼了幾聲,臉上的憤憤不平之色愈加濃重。 「我且問你,翼軫,那九靈老兒可曾說我壞話?是否說我燒火燒菜皆不如他?是了,他定是還燒菜給你吃了,這老兒,用心當誅!千萬莫聽九靈老兒胡言亂語,他那點本事不及我萬一,無非比我更會花言巧語罷了。翼軫,九靈老兒所言你切莫當真,這個老兒最會亂說一通,全無半點可信之處。這塊黑木炭,你尋個機會還給他就是了,劍不劍棍不棍的,哪裡比得上我送你的神棍威猛無比!」 「還有,他罵我的話,你全反著聽就是!說說看,他都說我什麼壞話,我一定去找他罵還回來。」 張翼軫啞然失笑,這靈空和九靈果然有九分相似,都是將對方說得非常不堪,又都唯恐對方說自己壞話,不知為何這二人這般不對,莫非二人有過重大嫌隙? 又看到靈空鄭重其事、氣憤不平的樣子,張翼軫又不好說些什麼,只好低頭不語。 靈空見張翼軫心不在焉的樣子,只當他被九靈蠱惑太深,心中更加痛恨九靈的所作所為,忽又想起一件事,一時又得意地笑了起來,深為他當時路過括蒼山時所作的決定感到英明無比。 「翼軫,師傅知道你年少離家,自是思念父母,是以此次我從王屋山返回之時路過括蒼山,專程到太平村中看望了你的父母……」靈空故意停頓下來,見張翼軫果然雙目放光,忽地站起一臉的激動和期待,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父母一切安好,你的書信他們已然收到,讓你切勿掛念家中,儘管放心修道,以便早日修為有成,好去那方丈尋你親生父母。你的一切情況師傅都詳細告知他們,他們也甚是欣慰。另外師傅見我徒兒的父母自然不會空手,只是當時身上並未多帶銀兩,只留下十兩銀子略表心意!」 靈空悠然自得地說完,非常滿意地看了一眼感動得雙眼含淚、口角嚅嚅無法言語的少年一眼,扔下一句話一轉身便瀟灑地揚長而去。 「待我去會會那九靈老兒……」 靈空走後半晌,這初次遠離家鄉的少年才從無法自抑的思鄉情深之中恢復過來,心中對靈空所做深為感激。雖說靈空行騙人間,品行頗有不端之處,但平素行事倒也是一位性情中人,竟是特意記得去太平村看望他的爹娘,讓他心中淡淡生暖,對靈空的感觀又好了許多。覺得除了醒目的酒糟鼻之外,靈空的胖臉倒也不再給人感覺全是貪婪和市儈了,竟有了些許可愛與溫馨。 張翼軫將金子放好,心道等回家之時交與爹娘,也好讓他們少受些勞累。目光又落到聲風劍之上,暗叫不好,這才想起剛才心情激盪之下,竟是將鳥籠囚禁戴戠和戴嬋兒之事忘記告訴靈空了! 話說靈空從小妙境出來,心中頗為滿意剛才的小小手段,心道如此一來,九靈老兒的一番苦心怕是白費了,張翼軫定會與他心意相近。只是一想到九靈老兒竟趁他不在,煞費苦心地拉攏張翼軫,使出這般釜底抽薪的無賴之法,靈空就氣忿難消。 靈空腳下不停,不消多時便來到三元宮的後院,穿過廂房和休息長廊,逕直推開熱氣騰騰的「五臟閣」的大門,一眼便瞧見一位頭戴白巾身穿圍裙的老道正坐在地上燒火。靈空悄悄走過去,來到老道身後,伸手遞過去一根木柴。 「爐火太旺,壓壓火,免得燒出的飯菜過熟,爛則無味!」 老道接過木柴一看,隨手扔了回來,也不回頭訓斥道,「笨手笨腳!這般長的木柴當燒火棍還差不多,怎可用來燒火?幹活不要偷懶,只圖省事把柴劈得不合乎長短。須知這燒火乃是天下最難掌握的技巧,火大火小全由木柴而定,你怎的又不聽我話,胡亂應付一通……」 「九靈老兒,我這木柴也比你那黑木炭好上百倍!咄,你這老兒恁的無賴,趁我不在拿根黑木炭哄騙我徒兒,是何居心?」靈空接過木柴,冷不防朝老道頭上敲了一記。 老道頭上吃疼,跳到一邊,也不惱,哈哈一笑:「靈空老兒,你說話要憑良心,我教他劍法送他聲風劍,哪裡哄騙翼軫了?倒是你,連哄帶騙將他帶上山,不就是為了收個便宜徒弟好讓你回到三元宮,你用心不正卻來指責我,臉皮倒是厚得可以,哼哼!」 這燒火老道,竟是被張翼軫認為是不世高人的九靈道長! 「聲風劍?我看是地地道道的黑木炭,比起我的神棍差了十萬八千里!你倒說說,你挑撥我和翼軫的師徒關係,又私自教他劍法,豈不知翼軫乃是我的弟子,莫非存了與我搶奪弟子的不軌之心?」 「你那神棍?哈哈,讓人笑掉大牙!也不知你是從哪裡撿到的燒火棍,也敢枉稱神棍,也不怕被人恥笑?不過這神棍之稱倒是符合你的行徑,四處行騙,自稱神仙……再說翼軫和我一見如故,我隨意教他一些劍法也是情理之事,要你囉嗦!」 靈空氣得一把將九靈拽出五臟閣,來到僻靜之處,說道:「九靈,你莫要耍賴,要講道理!不就是你下棋輸我,燒了一輩子火還不如我這個半路燒火的冒牌燒火道士燒得好,再加上我七年時間又燒菜超過你許多,你便憤憤不平,心生忿恨,所以就去搶我唯一的徒弟,好讓翼軫對你心生好感,藉機勝我一次?」 九靈一把甩開靈空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靈空,切莫言過其實。我九靈作為三元宮的廚房總管,無論燒火還是燒菜的水平舉世公認天下無雙,又豈是你這才燒了十幾年的冒牌門外漢所能相比?下棋一道,你只會耍賴,若是不用你那乾坤袖吹亂棋局,我哪裡會輸你手中?」 「哦,你的言外之意便是現在就要和我一局定輸贏了?」靈空斜著眼睛問。 「只怕你不敢應戰!」九靈絲毫不讓。 「好,你我這就去下棋,誰輸了誰就彈誰腦奔兒!」 「一言為定!」九靈暗中摸摸身上的定風珠棋子,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 委羽山中一處人跡罕至的巨石之上,有兩人臨風而坐。身邊便是萬丈懸崖,山風吹過,呼嘯作響。二人鬚髮被風吹動,遠遠望去,飄然若仙。若是走近一聽,入耳的卻是面紅耳赤地爭吵不休。二人為一顆棋子爭來讓去,吵鬧得不可開交。 「怪事,九靈老兒用的是什麼棋子,我的乾坤袖竟吹不動分毫。怪不得他敢與我對弈,原來早有準備。這老兒,越來越難對付了。」靈空連輸了三盤之後,數次暗中鼓動乾坤袖想攪亂棋局,棋子卻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讓靈空暗暗吃驚之餘不由地大為頭疼。 看著靈空一臉吃憋的表情,九靈老懷大慰,一張老臉笑開了花,不無促狹地看著靈空說:「如何?靈空老兒,這下無計可施了吧?說是一盤定輸贏,這已經連輸三盤了,還要再輸幾盤才肯甘敗下風?」 靈空一臉通紅,吃吃了半天才說:「今日我不在狀態,來日再贏你不遲!」 「哈哈,好,隨時奉陪……」 二人的聲音忽然一低,一陣山風吹來,捲來一大片雲氣,將二人的身影裹在其中,看不分明。二人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似乎還在交談什麼。 隱隱約約中還可聽見張翼軫的名字,似乎還有什麼「中土之秘」「海外之遙」以及「天庭之遠」,如是等等,聽上去半點也不像絕世高人的密語,倒如兩個性情耿直的老兒在氣惱鬥嘴。 遠處雲濤翻動,身邊風聲陣陣,山色如黛,林深如海,直讓人便欲乘風而去,不再留戀世間繁華。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二章 心劫難渡六十年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二章 心劫難渡六十年 次日一早,張翼軫便被執事弟子請到主殿之上,由掌門靈動親自主持儀式正式收錄張翼軫為三元宮二代弟子。 按說若非掌門親自收弟子,即使是「靈」字輩開門收徒,也不會勞動掌門大駕。此次收錄張翼軫為二代弟子,靈動掌門竟是主動提出由他主持儀式,倒讓靈空受寵若驚。更讓靈空沒有想到的是,除了一直在三元宮閉關的靈靜參加儀式之外,外出雲遊不知所蹤的靈性和靈悟竟也恰好於前些時日回來,正好可以參加他的收徒儀式。 如此一來,這「靈」字輩中最為不起眼的靈空收了一個便宜徒弟,卻是聚齊了三元宮中全部「靈」字輩高人!這般盛況是近幾十年來三元宮所沒有的。 張翼軫在執掌禮儀的二代弟子光北的帶領下,依次拜跪了太上老君和太清三天,然後又在靈空的引見下一一拜過諸位師伯,正式收錄為三元宮弟子,道號「光音」。 靈性一身土衣,面相和打扮如普通老農一樣。靈悟生得面寬嘴闊,如同北方壯漢。靈靜文雅儒氣,便如一位淵博的宿儒。在張翼軫看來,所有「靈」字輩高人之中,只有靈空最是其貌不揚,遠不如這幾位師伯有得道高人的風範,即便是老農一般的靈性師伯,一眼望去也是敦厚老實,給人以厚重和踏實之感。 儀式完畢之後,靈動讓一眾弟子散去,讓所有「靈」字輩高人以及張翼軫步入主殿,關門議事。 眾人分別落座,張翼軫在一眾師伯面前,自然沒有座位,站在下首,心中忐忑不安。面對三元宮修為和道法都高深莫測的幾位高人,他感覺不到一絲威壓。正是因為感覺不到諸位高人的氣勢,張翼軫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的境界,與常人無異,精氣內斂,正是天人合一的無上境界。 靈動環視幾位師弟一眼,淡然一笑,對站在下首的張翼軫說道:「翼軫,切莫拘束,我道門之中修為自然之法,無為之道,於禮節之上淡然處之。我等雖是你名義上的長輩,但在道法之上只有參悟高深,沒有先後之論。所以你不必拘禮,更不必心中不安,今日將你留下,只為驗證一件事情,此事與你那木石化形之說有關……」 說話間,靈動伸手從身後取出一卷畫卷,在眾人面前緩緩打開。畫卷長約三尺,色澤淡青素雅。畫面之上猶如一片霧氣瀰漫,青蒙之間全然看不分明。張翼軫心中納悶,若說這個畫卷倒也精緻,質地似是絲綢製作而成,但畫面之上卻隱隱有一層迷霧浮於其上,看不清楚上面畫些什麼! 莫非這畫卷也是一件法寶不成? 靈動曬然一笑,將畫捲向空中一拋,畫卷便似被一根細線牽引一般,憑空掛在了眾人面前。 「其實這木石化形,早在六十年前,我和你的諸位師伯便曾經耳聞目睹!」 靈動此言一出,倒讓張翼軫大吃一驚!卻見靈空連同幾位師伯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心道原來木石化形之說早就被道門高人所知,只是不知為何沒有流傳於世? 「說起來,其實這乃是一件難堪之事……我等將此秘密保守了六十年,如今已然人生暮年,縱然天道在望,然終歸是心中憾事,若不尋個機緣化解,心劫不去,修為之上再難寸進一步。是以今日共會於此,翼軫,你且將你的木石化形之說從何得來詳細說來,咳咳,若是你真的無師自通感天地造化而自心生悟,也無妨明言,我等老朽也深信不疑……」 靈動表面上說是深信不疑,卻微微動容,顯然內心也對張翼軫可自行悟出木石化形難以生信。 張翼軫並未注意到靈動的異樣,目光被畫卷牢牢吸引,直覺此畫卷非同一般,那瀰漫其上的青蒙之光中隱隱有一股清淨、溫潤的氣息,雖是微弱,但張翼軫時刻與玉成的氣息相通,對這般天地靈氣的感應異常靈敏,所以心中頗為意動。 聽掌門吩咐,張翼軫自是不敢隱瞞,將他在小妙境中如何得遇傾穎和戴嬋兒,二人又如何假冒竹仙和杏仙,傾穎如何將木石化形之說講與他聽,傾穎、戴嬋兒又如何在華山凝霞崖暗中相助他演說木石化形之說,玉成又如何主動現身相投,其後他又去得渭水河,回三元宮路上又路遇天媼子和青丘,偶得被困於鳥籠的戴戠和戴嬋兒,等等,一併詳細和盤說出。 有意無意間,張翼軫卻是省略和九靈道長交往一事,或許他認為九靈道長與木石化形之說並無關聯,是故略過不提。 張翼軫說完,在場所有人等全部瞠目結舌,肅然而立,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心中均是無比驚駭:幾人之中最不爭氣的靈空為了返回三元宮,隨意騙來的一個弟子,竟然有這般匪夷所思的際遇,當真是大道無邊,天機浩渺而不可測! 靈動更是心思雷動,原以為穩固如山的道心竟也隱有激盪之意,不禁暗道慚愧!修習道法近百年,卻被眼前的少年一番際遇牽動心境,多年沒有寸進的化境修為在心神喜悅的衝擊之下,竟是悄然有些鬆動,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這也難怪靈動聽聞龍女和金翅鳥這些傳說中的神人陸續現身會這般激動和欣喜! 世間修道之人何止萬千,但千年以來,除非大根器之人外,一眾修道之士全憑堅守羽化登仙的信念而勤修道業,莫說有幸親睹仙人,便連傳說中的龍王和金翅鳥也無幾人得見。是以連靈動這位道門三大掌門之一,自六十年前步入化境修為,一甲子以來修為再無絲毫進展,再加上心劫難去,靈動原本深信不疑的成仙之念竟也生出絲絲疑慮。 清虛宮一戰,金翅鳥現身,靈動大喜之餘忽然心有所悟,由張翼軫在華山凝霞崖的木石化形之說想到六十年前之事,兩下一相照應,靈動豁然開朗,心道莫非此番遭遇當真是一個難得的契機不成?當即拿定主意,飛劍傳訊將四處雲遊的靈性和靈悟召回,要在回三元宮之後借正式收錄張翼軫之名將此間事情一一查個清楚。 自然,當時靈動並不清楚張翼軫是如何得知木石化形之說,但他既然敢在極真觀一眾弟子面前侃侃而談,自是心有所悟,況且天降異象相助,或許真是少年得道也未可知。 不料一聽之下,卻是張翼軫懵懂之間全然相信他人之言,而且在被逼無奈之下演說木石化形之說,靈動大失所望。難道這少年只是隨口複述他人之言,並無自身感悟與相應的機緣? 靈動呆立半天,忽又想到六十年前他一身修為晉身化境,曾親見木石化形卻不相信,而這少年初入道門一聽之下竟無絲毫懷疑,其中隱含的天道又豈是他能所惴測一二? 一念想通,靈動忽然長歎一聲,頹然坐回本位,說道:「罷罷罷!雖說張翼軫只是少不經事,輕信龍女之說,但我輩凡人,本來就是剛強難化,頑固自大,不信非親眼所見之事。信為道德功源母,又何嘗不是翼軫自身心性隨意,稟性通達道法隨意之境,才得那天潢貴胄的龍女之助!我等雖不敢妄加猜測天意,但翼軫以假當真偶得木石化形之天機,想必其中也有機緣……翼軫,你且將玉成真身讓我等一觀!」 張翼軫自不遲疑,當即從腰間解下溫玉,交與靈動手中。說來也怪,這溫玉一離張翼軫之手,便立時色澤黯然,其中再無隱隱流動的光華閃現,直如一塊普通美玉一般。 靈動豈能察覺不到其中異象,將溫玉遞給靈性、靈悟和靈靜、靈空一觀之後,又交回張翼軫之手,嘿然一笑:「溫玉有靈,若遇無緣之人便會自晦其形。翼軫,好自珍惜此玉,我見此玉沖淡中和,甚合我道門清淨之法,於你道法修為之上,日後必有幫助。」 接著,靈動話題一轉,用手一指飄浮於空中的畫卷。 「翼軫,你看這畫卷可有奇異之處?」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三章 誰謂傷心畫不成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三章 誰謂傷心畫不成 張翼軫正對畫卷大感興趣,聽掌門一說,當下近前一步,好仔細看清畫卷青光瀰漫之下有何奇異。剛邁出一步,只覺一股沛然的靈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頓時遍體清涼輕盈,無比舒適。腰間的溫玉也突生異變,將一道純粹浩蕩的天地悠悠的古意傳來,與畫卷之上的清涼之意兩相呼應,一呼一吸間,兩股力量在體內異常融洽,猶如清風明月一般無比和美。 「呃……」張翼軫心念一閃,說道,「回掌門,翼軫只覺此畫卷靈氣逼人,似有生命一般。」 靈性、靈悟聞言竟是呼地站起,一臉激動之色,就連靜到極致的靈靜也是微微動容。只有靈空仍是一副與已無關的樣子,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不知神遊到了何處。 靈動卻輕輕點頭微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示意靈性和靈悟各自歸位,這才說道:「翼軫所言不假,此畫確實有些來歷,也正是此畫讓我等六十年前犯下了一件至今追悔莫及的錯事……此事說來話長!」 話說六十年前,靈動初升三元宮的掌門,四十多歲的年紀一身修為便已臻化境,可謂是三元宮數百年來不遇的奇才。靈性、靈悟和靈靜也漸境穩固,突破化境指日可待。只有初入道門的靈空修為時日尚短,剛剛引氣入體。 靈動初掌三元宮,再加上本身修為頗高,心高氣傲之下便要大力整治三元宮,帶領一眾弟子要重振道門威名。在靈動的帶領下,在幾位師弟的輔助下,三元宮名聲日益隆盛。 這一日,靈動又前去三元宮的藏書淵翻閱道門典籍。這藏書淵也不知建於何時,外觀為一座三層小樓,樓頂為一處小閣樓,狹小低矮,怕是數百年都無人上去。靈動這日忽然心思一動,飛身躍上閣樓查看一番,或許其間有先祖高人留下的密籍也不一定。 閣樓年久失修,頂上不知何時竟然破了一個大洞。陽光自洞口射入,正好映照在一張懸掛於牆壁之上一幅畫卷之上。畫卷以淡青色的筆調畫就一位絕色女子,眉如翠羽,肌似羊脂,清風輕搖拂玉袖,湘裙斜曳顯金蓮。 靈動雖是道心穩固,早已不動男女之情,但一眼瞧見如此絕美女子,一時也心思潮動,連呼吸也一時停滯,竟是看得癡了。 忽然聽得耳邊傳來「噗哧」一聲輕笑,靈動忽然驚醒,環顧四周竟空無一人。以靈動當時修為已初窺天人合一之境,這聲輕笑如在耳邊,如此近身他竟絲毫未曾察覺,怎不讓靈動心中大駭,以為是哪位地仙以上的高人隱藏在身側,急忙全身戒備,神識四下搜尋一番,仍是一無所獲。 靈動心知剛才的輕笑絕非錯覺,但周圍分明無人,心中既驚又怕,正要離開,眼光一瞥之間猛然發現畫卷之上的絕美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靈動這一驚非同小可,方纔他一進來就注意到畫卷之上的女子一臉淡然,如清風輕拂,絕非現在這般嘴角輕翹笑意微露。 靈動深受傳統道門薰陶,修道之心堅固,諸魔不侵,這般詭異情景他心思閃念間便以為是絕世高人以幻術幻化,當即一拱手說道:「不知哪位高人戲弄貧道?三元宮道門清淨之地切莫戲謔,還請現身!」 靈動自知若真是哪位高人隱匿於此,以此行徑怕是非正即邪,正暗中催動道力以應付意外之事,忽見眼前青光一閃,一位身著青衣的絕色女子已然聘聘婷婷地站立在他面前,雙目含笑,輕啟朱唇說道:「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我的清修之地?」 正是那畫卷之中的女子竟活生生站在了靈動面前! 靈動頓時大驚失色! 若是飛禽走獸化身為妖,或者是魑魅魍魎白日現身都不以為奇,這女子卻從畫中走出,是妖是鬼?是魔是怪?一時靈動竟愣在當場,不知如何作答。 「噗哧!」這女子又是一聲輕笑,說道,「我問你話,為何不答?」 靈動醒悟過來,心念一動,揮手之間便施展無極縛身法,雙手一放,一張晶瑩透明、靈光閃動的道力網揮灑出去,朝那女子當頭罩去,便欲將她束縛當場,是妖是怪,拿下再審問不遲。不料道力網甫一接觸女子便光芒亂閃,隨即消失不見。 那女子一臉驚詫之色,也不惱怒,問道:「你為何施法拿我?我又沒有害你!」 靈動察顏觀色,這女子看樣子倒並非假裝,渾似不懂任何禮節,對他也沒有絲毫防備之心。但她就這般施施然從畫中走出,斷然不是尋常修道之人,而且靈動一向自詡威力無比的無極縛身法竟被她輕易破去,顯然這女子法力高強。 「你是妖是怪,為何藏在我三元宮藏書樓中?是何居心?」靈動問道。 「妖、怪是什麼?我沒有藏在這裡,本來就住在這裡,自從我醒來之後就住在這裡,從未離開過。」 「你姓甚名誰?怎會一直住在這藏書樓?」 「我也不知自己姓名!幾百年前我突然從沉淪醒來,有了意識,才知道原來我本是一幅畫卷。天長日久從頂上這洞中得日月精華浸潤,終於有一日日蝕之後,第一道陽光從洞中射到畫卷之上,轟然之間我便感受到了這天地這世界這人間,也知道了若想長存於這世間,須得用心修行天道。所以我便在此日夜不息地感應天道,清修道法,終於在一百多年前可以化形而出。數百年來,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 畫卷本無靈智,怎可化形成人?靈動自是不相信這女子所言,再三質問她到底是何方妖怪在此隱藏形跡,意欲何為。 女子一臉茫然,只是反覆說道:「我不是甚麼妖怪,我就是這幅畫卷!」 靈動哪裡肯信,飛禽走獸修道者為妖為怪,因其靈智未完全開化,得少許修為以本能行事,多殘害生靈,是以道門有規定,凡道門弟子皆有斬妖除怪之責,以上應上天的好生之德。不管這女子是否是這畫卷化形而生,但事出反常必有其害,靈動便心中拿定主意定要將她擒下,以免她日後為害人間。 幸好這女子修為雖高,但心智單純。靈動一邊與她虛以委蛇,一邊暗中放出飛劍傳訊讓靈性、靈悟和靈靜速速趕來藏書樓。不消片刻,靈動便聽到樓外呼嘯傳來,心知眾人趕到,便沖那女子說道:「不知仙子肯否移步到樓外,我有幾位師弟想見你一見。」 女子展顏一笑,也不多疑,說道:「好呀,我倒想見見三元宮的修道之士的風采。我向來自行參悟天道,總有不妥之處,也想請教一二。」 見女子毫無心機,尾隨他來到藏書樓外,靈動暗叫一聲慚愧,好在也是為了維護道門法規,不得已而為之。想通此處,靈動也不再心中生愧,先前一步到了樓外,三言兩語便向幾位師弟交待清楚。 讓靈動意外的是,不足十歲的小師弟靈空竟也跟來。靈動知道他修為太低,便讓他遠遠站到一邊,叮囑他千萬莫要近前。 女子來到眾人中間,盈盈一笑,說道:「諸位道長,小女子乃是畫卷化形而出,不懂人情世故,諸位莫怪。日後我在藏書樓修行,若有不明之處向各位道長請教,還請勿要藏私才好。」 靈性脾氣最為直接,跨前一步說道:「妖女,我三元宮乃道門聖地,豈容你這妖邪之物修行。今日我師兄弟要聯手將你拿下,以正天道!」 「妖女?我何妖之有?我只是一普通畫卷,得天地造化而化形為人,難道這天道只有凡人才可修得?若只有凡人才可修,天地為何又讓我化形而出,得靈識和人身?」女子一臉不解,向眾人問道。 「這……」靈性一時語塞,竟無法作答。 靈悟卻已飛劍在手,劍指女子,朝眾人說道:「休與她囉嗦,似這般妖物日後必會為害人間,我等現在出手除之,不知會救下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說完,挺劍便刺。 靈悟已經出手,其他幾人自然也一時發動,四人各施法術,各祭法寶,一時七彩紛飛,漫天光芒閃動,齊齊朝女子飛去。 女子沒有料到四人說打便打,愕然之下飛身避開靈性的飛劍,又原地轉動,堪堪躲過靈悟的風雲咒,剛要飛天而去,靈靜的法寶山河扇化成數丈大小的小山迎頭壓來。她只好折回,便要遁地逃走,不料靈動的無極縛身法又悄然逼近。情急之下,女子倏然收住去勢,在空中上下翻飛數圈,身形猛然化成一股青光,間不容髮從四人聯手攻擊的縫隙之間逃脫。 青光一經逃脫,便徑直朝藏書樓疾飛而去。 靈動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女子法術如此高強,竟在四人聯手之下尚能逃脫。她逃進藏書樓,顯然是要將畫卷帶走。一旦她攜畫卷而逃,從此天涯海角就再難尋到她的蹤影。靈動急忙祭出飛劍,御劍便追! 那女子身形極快,眨眼間便來到藏書樓下,只須片刻便可飛身到閣樓之上。靈動大急,全力催動飛劍,奈何畢竟不如那女子飛天迅捷,眼看就要飛入閣樓,而靈動離她還有不下十丈之遠! 便在靈動認為已然無望之時,突然,閣樓的窗戶被人從裡面推開,靈空一臉稚氣的笑容從裡面探出頭來,正要得意洋洋地沖幾位師兄揮手,卻發現一團青光快如閃電迎面撞來。靈空當時不過十歲光景,哪裡見過這般詭異情形,當即嚇得哇哇大哭。情急之下慌不擇路,竟是向前奔跑。身子向前一探,便從窗戶之中頭下腳上地跌落出來。 閣樓離地三丈有餘,靈空尚無飛劍之能且道力低微,這般跌落下去必死無疑! 靈動在四人之中距離靈空最近,但事發突然,若是他收勢轉身,再俯身向下接出靈空,這一停一衝的間隙,靈空只怕已跌落塵埃死於非命了。靈動回頭,三位師弟離他尚有三丈之遠,也是援手不及,不由地氣血翻湧,將一腔怒氣全部發洩到那女子身上。 誰知青光眼見便要從窗戶之中飛入閣樓,只消一步便可安然逃走,卻猛然一滯,然後又俯身向下,青光閃動間又變化出那女子的身形來。就在靈空堪堪就要落到地面摔死之時,一伸手便將已然嚇得臉色慘白的靈空接住,然後又輕輕放在地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全無半點猶豫。 女子為救靈空卻失去了逃走的最好時機,四人先前施放的法寶光芒閃動間先後而至,齊齊將女子圍在中間。女子回頭淡然一笑,說:「我非妖類,為何不能容我於天地之間?」 靈動見靈空離她不過咫尺之遙,心中顧忌她傷害靈空,所以只好暗中收回可以擊碎靈識的九陽雷。靈動在適才交手期間心中已經明瞭,這女子之所以從四人圍攻之中逃脫並非法力有多高強,只是她形體可隨意變化,且飛天之術迅疾無比,所以不可以尋常法術對付。靈動便暗中運轉太清訣,一枚威力頗大可直接攻擊靈識的九陽雷在手心生成。 靈靜向前一步,手中山河扇輕揮,說道:「這位姑娘,並非我等非要置你於死地,只是你並非生人。若非生人修道便非妖即怪。雖我等並不能看清你的來歷,但畫卷化形成人之說絕無可信。念在你方才救我師弟的份上,我等便不取你性命,只將你封印在這畫卷之上,日後若你再有機緣化形而出,我等也絕不再為難於你。」 女子一愣,然後搖頭說道:「我本自由之身,為何要你們將我封印?既然你們的師弟無恙,我也就不再奉陪,就此告辭!」說完,身形一閃,便要飛天而走。 靈動不知為何心中竟是歎息一聲,心道這女子果然全無心機,這般情景竟然還以為她能從容脫身!略一遲疑,手中的九陽雷便悄然發動,一道微不可察的細小亮光只一閃,便逼迫到女子身前。 女子察覺到危險,想要躲過卻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剛才說話之間,靈靜的山河扇、靈性的飛劍和靈悟的風雲咒都一同發動,前後左右上天入地都已被全部封死。靈動的九陽雷在逼近到女子身前便猛然發作,白光一閃,那女子的身形便如風吹迷霧一般,頓時消散不見。 這九陽雷乃是取純陽之火的精髓,以深厚的道力煉化成針尖大小存於體內,可隨時調出用道力發動,專門克制無形無質的鬼物一類,可直接攻擊靈識,令其靈識渙散無法匯聚成形。 九陽雷本來是用來攻擊神識的,神識一滅,便是魂飛魄散。但靈動煉製之時心中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是鬼魅一類,也自有生存的意義,怎可輕易就置對方於萬劫不復之地?便在煉製之時減弱了威力,改為只攻擊靈識,令對方靈識昏迷或震碎,雖有神識但無靈識指引也無法再繼續作惡。若是以後再得重聚靈識的機緣,或許便棄惡揚善,有了重生為善的機會。 正是因為靈動的一個善念,再加上那女子毫不遲疑地救下靈空的善意之舉,靈動心念一動,九陽雷提前發動了少許。若非如此,以九陽雷之威,只怕女子當場便靈識震碎,沉淪於無邊的黑暗與無明之中,又得數百年時間才能慢慢恢復。但饒是如此,九陽雷的威力也將女子的身形當場擊散,只餘一縷蠟燭大小的光團倏忽間飛入閣樓。 靈動留靈靜照看靈空,和靈性、靈悟飛身進入閣樓。只見畫卷仍然懸掛於牆壁之上,只是上面所畫的絕色女子消失不見,整個畫面青朦一片,上面瀰漫著一層霧朦朦的青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剛才的光團隱藏於其中,乃是那女子的一縷神識殘留,在無明的混沌之中重新沉淪。 靈性飛劍一閃,便要將畫卷毀去,卻被靈動攔下。靈動方才九陽雷出手之後心中就已有悔意,眼下又見畫卷一片模糊,心中明白恐怕那女子所說的畫卷化形確實屬實。只是道門典籍未見記載,且聞所未聞,所以固執不信。如今悍然毀去女子的靈識,不知她其後還有無機緣再次化形而出。 靈動留下畫卷,專門僻一處靜室放置其中,期望有朝一日能見到那女子再次化形而出。然而畫卷始終青朦一片,再無半點異動。 隨著靈動、靈性、靈悟和靈靜的修為日深,與天道感應道交,便愈加對當年貿然出手毀出那女子的修行一事心生悔意。天道浩渺,難測莫測,但既然天生萬物,這天地造化的生靈為何又不能生於天地之間,非要被自稱上應天道的修道之士毀去,豈非可笑? 轉眼間六十年的時光悄然流逝,靈動師兄弟幾人每每念及當年之事,都唏噓不止。幾人也曾聯手向畫卷注入道力,卻無絲毫反應。畫卷沉睡六十年,若非其上閃爍不定的青光,靈動直以為那女子早已魂飛魄散,再無化形而出的可能。但其上始終青光瀰漫,就說明那女子的一縷神識仍在畫卷之上,只是靈識散去,無法再匯聚成形,化形而出。 「是以我等幾十年間修道進展緩慢,實在是心劫難度!修道之人最怕心劫無解,若不化解,成仙無望!只因此件憾事,這木石化形之說當年雖我等親眼所見,卻無勇氣公諸於世,一是愧對於畫中女子,二是畢竟這般事情,嘿嘿,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總是不怎麼光彩,咳咳……」 靈性呼地站起,說道:「師兄,錯便錯了,不必遮遮掩掩,我等修道之人,沒有那麼多俗套。翼軫,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有法子讓那女子從這畫卷之上化形而出?」 (嗯,超級5000字大章,求推薦求收藏。)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四章 雲起霧升自化形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四章 雲起霧升自化形 「嗯……?」 張翼軫唬了一跳。他不過是從傾穎之處聽來那木石化形之說,似這般奪天地之造化的難值難遇的木石化形,又哪裡是人力可以改變的?所以他急忙辯白說道。 「回師伯,翼軫道力低微,實在無有法子可想。」 靈性也無失望之色,點頭坐回座位。他自是明白張翼軫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哪裡有這般修為?是以當初靈動約幾人商議要將此事告知張翼軫,說是或許可以尋得一絲機會,靈性大不以為然,只是拗不過靈動的試上一試也算盡心盡力的說詞,這才不遠萬里雲遊歸來。 靈性哪裡明白靈動的老謀深算! 以靈動之修為自然也不相信張翼軫能有辦法讓畫卷女子化形而出,只是畢竟他是第一個講出木石化形之人,天道雖然浩渺莫測,但也並非全然無跡可尋。既然這木石化形之說借張翼軫之口公佈於世,其中自有深意。是以靈動便要借此之機將畫卷交與張翼軫之手,不管他有無辦法讓那女子脫困,總算將這個困擾幾人六十年的難題送出,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至於是否真的能夠化解心劫,靈動也不敢妄加猜測,即便於事無補,總是略勝於無,難題在別人之手總好過在自己手上。 張翼軫見諸位師伯雖然都臉色不改,但心中卻惶恐不安,直覺愧對掌門及諸位師伯如此厚愛,心想或許傾穎神通廣大,到時請她幫忙做法,助畫卷女子化形而出估計也非難事。心中打定主意,便要開口提出借此畫卷一用。 靈動察顏觀色見張翼軫臉上神情,情知他有意主動提出借畫卷一用,自己正好就勢提出將畫卷送與他,料想他也不會拒絕。心中正暗喜之際,卻見張翼軫又忽然間猶如被人定在當場,竟是眼觀鼻鼻觀心,呆立場中一動不動了。 原來張翼軫正要開口,腦海之中猛然響起一個聲音:「翼軫,我有辦法助畫卷女子脫困,可以一試!」 正是玉成的聲音! 張翼軫大喜,忙問是什麼辦法,玉成輕輕一笑說道:「莫急,我也只是忽然心有所感,正好醒來聽到方才靈動掌門所言,感應到畫卷之上的靈氣充沛,其中神識完好,只是靈識散亂不定,似乎互相衝突矛盾,是以無法形成靈智和思維。你體內道力之中隱含的那股熱息頗為怪異,似乎有雲起霧升化潤萬物之神效,若再輔以我萬年溫玉的中正沖和之意,兩相交融之下,或許可令畫卷之上的靈識匯聚一處。因為畫卷之上靈氣沛然,一旦靈識凝聚,便會即刻化形而出。」 張翼軫聞言自是喜出望外,當下暗暗調息,左手引導溫玉的沖和之意,右手催動體內潛藏的龍息,然後沖靈動和諸位師伯施了一禮,一伸手便從空中摘下畫卷。左手上右手下,將沖和之意和龍息一上一下注入畫卷之中。 兩道氣息一入畫卷,張翼軫便感覺猶如激盪起萬丈風雲,裡面一片混亂不堪。但隨著兩道氣息匯聚一處,化成一道氣息緩慢地向畫卷四處流轉,畫卷裡面的混亂之意竟漸漸平和,在氣息的引導之下,一齊向中間匯聚,不多時,便在畫卷中央匯聚成一個亮點,而此時,張翼軫雙手合攏,正好緩緩地將畫卷卷在一起。 幾人雖是道門之人屈指可數的高人,但此番場面也是生平僅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張翼軫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靈動更是強壓住要站起的衝動,一顆早就穩固如山的道心竟不爭氣地怦怦地跳動不止! 張翼軫默然不語,兩手握住畫卷靜立半晌,忽然間面露喜色,一揚手將畫卷拋到空中。 畫卷一到空中便自行打開,只見其上青光閃耀,直逼人眼,讓人不敢逼視。如此異象驚得靈動等人「咦」了一聲,竟一起長身而立,臉露驚訝之色。 青光閃耀片刻又黯淡下來,畫卷之上瀰漫的青朦之光已然不見,只見淡雅筆調工筆細描勾勒出一位絕色的女子在畫面之上臨風而立!她所站之處雲靄瀰漫,似是一處懸崖,只是筆法淡淡看不分明。女子的背景便是一片雲海,雲海之上霞光萬道,如朝陽初升。畫中女子手提竹籃,青衣青衫,眼睛之中一片澄明。 靈動「啊」了一聲,聲音激動之下幾乎失真:「正是此畫!與當日我在閣樓所見絲毫不差!」 張翼軫卻臉色不變,沉思不語,似乎仍有不解之處。低頭想了片刻,忽然笑了,右手平平伸出,將體內可化潤萬物的龍息再次輸入到畫卷之中,須臾間,畫卷之上的畫面突然生變,雲海翻滾、風聲呼呼,將畫中女子的衣衫吹得飄揚而起,直如仙女下凡。整個畫面猶如一幅活生生的景象展現在眾人面前,只看得眾人心中驚歎不已。 過了片刻,張翼軫收回龍息。手剛一收回,畫卷之上青光大盛,眨眼間畫面之上手提竹籃的女子已消失不見。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女子已經笑盈盈怯生生活靈活現在站立在眾人面前! 這一下,便連一直坐在旁邊若無其事的靈空也頓時張大了嘴巴,再也無法穩坐,竟是一下子跳了起來。其他幾人包括靈動在內,都是一臉既意外又驚喜卻又略有羞愧的神色,呼啦一下全部圍向前來,都一臉難以置信又莫名激動地看著場中的女子! 這女子被眾人圍在中間,絕美嬌艷的臉龐忽然慌亂無比起來,一把拉住張翼軫的胳膊,躲到他的身後,怯怯地說道:「主人,這些人是誰?我好怕!」 這美如天仙的女子竟如一個孩童一般瞪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膽怯而緊張地看著眾人,雙手緊緊抱著張翼軫的胳膊不放,就如依戀父母的小女孩。 主人?張翼軫心生疑惑,隨即一想便恍然大悟:他以溫玉之意和龍息之氣重新理順畫卷之中散亂的靈識,是以這女子靈識初成心智初開之時,自是感應他的氣息將他當成最為親近之人,再加上他的氣息有催動和化潤之意,這女子便奉他為主。 這意外收穫倒讓張翼軫不免苦笑,說道:「你……你不必害怕,他們都是我的師伯和師傅,都是得道高人!」 女子聽了張翼軫所說,又依次在每人臉上看過,才稍稍心安,慢慢從張翼軫身後站出,亭亭玉立出現在眾人眼前。 任是諸位道門高人修為深厚,也不禁為這女子絕色容顏暗暗驚歎,似這般美不可言、絕美出塵的女子,莫非真是那九天玄女下落凡塵?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五章 畫兒一笑紫氣升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五章 畫兒一笑紫氣升 張翼軫卻並無多少驚艷之感! 一是他畢竟少年心性,對男女之事所知不多,二是在他看來,這女子美則美矣,實則與傾穎和戴嬋兒相比,不過是各分秋色罷了。他見傾穎清奇戴嬋兒嫵媚,這女子之美,倒是更如清風渾然不染煙塵。 張翼軫心中所想更多的是疑惑不解,看這女子表情,卻如不認識靈動掌門和諸位師伯一樣,莫非她全然忘記當年之事?這樣想著,便試探問道:「你……姑娘你可有姓名?在你眼前之人,是否還有印象曾經見過?」 女子搖頭,一臉茫然:「我從未見過他們,全不認得……我沒有名字,還請主人賜名!」 諸位長輩在此,張翼軫不敢僭越,請示靈動掌門:「還請掌門賜名!」 靈動哪裡會搶張翼軫的機緣,正為今日頗為豐盛的意外收穫而欣喜若狂,大手一揮說道:「翼軫,她認你為主,便與你有緣。如今她雖然重得人形,但因為曾經被我震碎靈識,以前之事恐怕一時記不起來。這也好,便如重獲新生,可入你門下收為弟子,以後行走世間,便以三元宮弟子的身份,諒那些居心叵測之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三元宮的威名還是可以震懾一些霄小之徒的,也算是我等對當初錯傷她的一點補償!待她日後恢復靈識,若想修習道法,我等自是傾囊相授,毫不藏私!」 靈動以為今日若讓張翼軫主動提出將畫卷帶走,便已達到目的,不成想他先是將畫卷恢復畫面,其後更是猶如神助般令畫中女子化形而出。六十年的憾事一朝化解,怎不心中無限欣喜?若不是不想在晚輩面前失態,靈動說不定真會仰天大笑一通! 「這……收為弟子?翼軫自知修為低微,道法淺薄,絕無為人師表之能。不如請掌門收為弟子,說出來也是三元宮掌門之徒,以後傳授她道法也順理成章。再者她昔日被掌門所傷,今日收她為徒,日後她若想起當初,就算心中有恨,掌門也是她授業恩師,兩相抵消,一段恩怨也就從此抹平。不知掌門師伯意下如何?」 張翼軫侃侃而談,前後因果分析得清清楚楚,聽得靈動連連點頭,心道這少年果然有些見解,看來世間之事並不能完全以機緣福澤論之,所謂機緣巧合福澤深厚,又怎知不是其人天性隨和上承天道下應民心而得呢? 靈動撚鬚頷首,說:「如此也好,我就將這女子收為我的關門弟子,法號光聲,暫隨張翼軫住無煩居修習道法!」 靈性、靈悟、靈靜和靈空一起施禮祝賀:「恭喜師兄收徒!」 張翼軫也是無比欣喜,略一沉吟,說道:「此後你便是我的師妹了,哈……師妹,你本體乃是畫卷,從畫而生,若是叫畫中仙也恁的俗氣了一些,不如就叫畫兒……你意下如何?」 那女子一怔,忽然嫣然一笑,盈盈施了一禮,說道:「畫兒謝過主人賜名!」 張翼軫雙手虛扶,讓畫兒勿要多禮,說道:「莫要叫我主人,我們以後便以師兄妹相稱。畫兒,來,拜過你的師傅靈動掌門!」 畫兒對張翼軫言聽計從,當下衝靈動盈盈一拜,說道:「畫兒拜見師傅!」 一拜之後,也不等靈動答話,自行起身目不轉睛地看著靈動,嘻嘻一笑問道:「師傅,師傅是做什麼用的?」 靈動堂堂一代三元宮掌門,被畫兒無心之言一問,竟是一時語塞,愣了片刻,終於忍俊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畫兒雖是嬌美絕艷,但思維單純便如初生幼子,無正無邪,無善無惡,正合無上天道之無為之意。靈動不但收得如此高徒,而且鬱鬱心中六十年的心結全然化解於無形,如此意外的重大收穫怎不讓靈動老懷大慰?靈動原本一直擔心畫兒化形之後會當面質問他當年為何突下狠手,不料畫兒不但失去記憶,還猶如初生之兒純淨無諍,當面問他這位名動天下的三元宮掌門「師傅是什麼用的」! 靈動心開意解,直覺心中如同春風吹拂,一顆穩固的道心竟漸漸鬆動,隨即「啪」的一聲,竟是突兀地生了一道裂痕! 靈動仍然大笑不止,畫兒也咯咯地笑了起來,一把拉住張翼軫的手說:「主人,那個白鬍子老頭有什麼喜事,為何笑個不停?」 張翼軫卻覺察出靈動的異常之處,只見靈動臉上笑容突然凝固不動,人也站立當場一動不動,雙眼緊閉,臉上再無半點活氣。若非一臉詭異的笑容,靈動此刻便和死人一般無異! 張翼軫大駭,正要向前卻被一臉肅然的靈靜搖頭制止。一時,現場一片寂靜,幾人都靜立不動,一言不發地看著突生變故的靈動。 靈動此刻卻是封閉了六識,穩固如山的道心開始接二連三地裂開無數道縫隙,緊接著,從這些縫隙之中如雨後春筍般長著無數花草。各色花草異彩紛呈,五顏六色美不勝收。不多時,原來如山般的道心竟是長滿花草,遍地花香,生機勃勃。 靈動心有所悟,任憑各種異象自然生成,只在靜中旁觀不語。 忽然,靈動感覺一陣春風吹來,風吹草低,春風化雨。雨潤大地,花香襲人,當真是一片欣欣向榮生機無限的景象。靈動腦中一片空明,進入不悲不喜的寂滅境界。 幾人圍在靈動身邊,畫兒調皮地想伸出手指摸摸靈動,被張翼軫眼睛一瞪,嚇得立即縮手回去,低著頭躲在他的身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張翼軫哪裡顧得上理會畫兒的胡鬧,心中擔憂靈動,想要問問幾位師伯,卻見他們都一臉嚴肅,只好將話壓了回去。 過不多時,張翼軫忽覺臉上似有濕氣,回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不知何時大殿之內竟是充滿了雲霧!這雲霧似有靈性一般,在大殿之中緩緩轉動,慢慢匯聚成一朵碩大的雲團,猶如被一股力量牽引,全部瀰漫到靈動腳下。 驀然,靈動臉上凝固的笑容消失不見,轉為一臉的平和之相。緊接著,靈動的鼻子和嘴巴之中呼出凝重的紫氣。紫氣呼出之後,自行圍繞靈動週身上下旋轉不定。紫氣繚繞間,隱隱可見其內的靈動身上紫光閃動,襯托靈動一臉的端莊肅穆之相,當真猶如仙人下凡。 雲霧此時也似乎得到了命令,從靈動腳下緩緩升起,而靈動也輕若無物般被雲霧托起,慢慢升到半空。升到離地三尺高時,雲霧停住不動。靈動身上的紫氣漸漸地凝聚成一股紫煙,被靈動又吸回了體內。待最後一縷紫氣消失,靈動猛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紫光一閃便如朝陽初升,只一亮,隨即恢復如初。 只聽靈動哈哈一笑,便從雲霧之上一躍而下,落到地上。 靈性、靈悟、靈靜和靈空頓時一臉喜色,一起躬身施禮,說道:「恭喜掌門師兄成就仙道!」 靈動眨眨眼睛,掩飾不住一臉的興奮之意,沖幾人一拱手道:「同喜,同喜!今日一舉突破化境,成就地仙之身,全拜翼軫和畫兒所賜,請受我一拜!」 說著,靈動竟朝張翼軫和畫兒深躬一禮,嚇得張翼軫急忙跳到一邊,連稱「不敢」。畫兒卻呆呆站著不動,生生受了靈動一禮,畫兒雖是無心,但畢竟當年靈動傷她,如今坦然受了靈動一拜,只怕也是一飲一啄。 愣了片刻,畫兒歪著頭看著靈動,說道:「你這白鬍子老頭和剛才好像不一樣了!剛才能看清楚,現在站在面前,卻又好像遠在天邊一樣,看不分明。咦,真是怪事!」 一旦進入地仙境界,天人合一之境大為精通,似遠還近,如真如幻,一步千里,端的是神通妙用無窮。畫兒此話一出,張翼軫倒是不覺其中深意,靈性等人卻是暗中驚歎這天地造化之人果然非凡一般,雖然看上去如同幼兒,但這般眼界和感應不比化境之人遜色多少,竟是一言道出了靈動的地仙之境的玄妙之處,怎不讓人心生感慨! 靈動如今修為大漲,心性也更是坦然,眼見幾位師弟修為也各有鬆動跡象,便準備將心得體會傳給他們,以求共進大道。當下便讓張翼軫帶畫兒回小妙境,同時吩咐靈空讓他去執事房安排人手,在小妙境中再建幾座竹屋以方便畫兒起居。 張翼軫謝過掌門的關照,手持畫卷領著畫兒出得大殿,趕往小妙境。靈空見狀也要尾隨出去,卻被靈動叫住:「我這裡有些修道心得,靈空也你留下一同參詳。」靈空點點頭,卻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似乎不去燒火聽靈動說法吃了多大虧一樣。 靈動也不理會他,待張翼軫二人走後,這才一臉凝重地說:「畫兒雖是已然化形而出,此事已了,但六十年來除了自責當初不該對畫兒痛下殺手之外,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思忖至今,也不得其解。」 「那藏經閣乃是我三元宮重地,尋常人等是不得入內的,那幅畫卷究竟是何人掛在閣樓,而那畫中女子又是何人?六十年間我翻遍三元宮前輩記載,均無此事。不過據我推測,此畫卷應是三元宮某任掌門所留。此事雖是頗多疑問之處,但倒也並非當緊之事,我只是一提,以留待日後你等有了機緣再探究一二。」 「我已晉身地仙之境,人仙還可久居凡間,傳言所說地仙卻因上合天道,不可在人間停留太久,以免被上天責罰!雖此說未見道門典籍記載,不過萬一是真,只怕不久便有十洲來人相邀,中土我已無法久留了,要去十洲之中的一洲居住,所以這掌門之位我便傳給靈性!」 靈性一聽,正要站起說些什麼,被靈動伸手制止。 「我意已決,不必再說。方才張翼軫在此有些事情不便透露,聽他所說路上遇到天媼子和魍魎,這魍魎雖是凶鬼,倒是不難對付,只是這天媼子來歷不明,依我推測,恐怕是魔門中人……」 「什麼?」靈性等人頓時大驚失色,若不是此話出自地仙靈動之口,他們幾人斷然不會相信魔門會重現於世。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六章 畫兒心遂世人情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六章 畫兒心遂世人情 「應該不假!」 靈動言之鑿鑿地說,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魔門久未出世,積蓄千年之力,再次現形於世也不足為奇。不成想我成就地仙之身,卻在同時聽到魔門現世,正是福禍相依,事有兩面。若是魔門大舉現世,怕是十洲也非清淨之地,難免也會波及。不過十洲畢竟地仙眾多,飛仙也有不少,倒無須多慮。我只是擔心翼軫,他既然與天媼子結仇,以魔門之人睚眥必報的性格,定會尋機置翼軫於死地!還有那青丘也不可小覷,奪舍之法凶險萬分,且極難成功,竟被他成功數次,說明此人心性堅韌意志堅定非常人可比。靈空你日後要督促翼軫精進道法,提高自身修為,多一些自保之力總是好的。」 靈空點頭應允,心思卻早就跑到五臟閣中,在想九靈老兒到底用了何法竟讓他吹不動棋子,真是咄咄怪事,對於靈性所言卻沒有聽進半句。 靈性正色道:「師兄,魔門現世必大有所圖,那天媼子既然連金翅鳥都敢捉拿,想來我中土道門他們必是不放在眼裡。只是不知魔門到底有何所圖,我等也不好主動挑釁對方,難道只能坐觀其變?」 「呵呵,靈性,稍安勿躁!」靈動笑呵呵地安慰靈性。 「四時變化,大地如如不動。朝代興亡,天地悠悠而過。以不變應萬變,何嘗不是一件聰明之舉?魔門在未大舉現世之時,我等又如何大肆出擊,攪亂天下平靜,令道門人心惶惶?是以靜以修身才可動以濟世,靈性,以後當了掌門,還是要學會世俗靈活一些,若不入世,又如何修得出世之道!」 靈性正容道:「謝過掌門教誨!」 「魔門現世非同小可,師兄大道初成可否感應上天,是否天庭壓不住了天魔?」靈悟一臉憨厚,粗聲粗氣地問道。 「我只是一個區區的地仙,不是飛仙更非天仙,如何能感應到天庭?」靈性自嘲地笑笑,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天之道,我等自是無法窺測天心,但這世間乃是天庭之根本,天地之間一呼一應自是不差,既然天威莫測,我等自是盡人事聽天命,安心做好份內事便是最好。」 靈悟點頭受教。 靈靜緩緩打開山河扇,又慢慢合上,文雅地一笑,說道:「我不問天不求命,只是在想那個畫兒生得這般眉眼如畫,不知那個懵懂少年與如此美人常在一起,是否會心生邪念?」 「哧……」一直不發一言的靈空卻是對靈靜此言不以為然地譏笑了一聲,「我對我那徒兒,倒是放心得很,不勞靈靜師兄多慮!」 按下靈動師兄弟幾人繼續商議不提,話說張翼軫和畫兒一先一後趕回小妙境。 一路上,畫兒問東問西,如同一個對一切好奇的三歲孩童。開始時張翼軫還頗有興趣解答一二,問得多了,讓他不免頭大起來,對於畫兒的諸如「為什麼樹上不能長石頭?」「山為什麼是石頭做的,不是木頭做的?」「畫兒會飛,為什麼主人師兄不會飛?」等等問題,張翼軫一律不予作答,被畫兒逼得急了,他只好胡亂答道: 「等過些時日畫兒自己就會明白了!」 「可是……過些時日是多久?剛才主人師兄說完,到現在是不是已經過了些時日了,可是為什麼畫兒還是不明白!」 「……」張翼軫落荒而逃。 張翼軫將無煩居收拾乾淨,讓畫兒入住,他且重新搬回原先的竹屋。 畫兒用手指著無煩居幾個大字,比劃了幾下,說道:「無煩居!定是主人師兄起的名字,畫兒喜歡。那你的竹屋是叫無憂齋麼?」 無憂齋?張翼軫聞言大喜,畫兒雖是如同孩童,心思卻是玲瓏剔透,一直以來自己竟是忘了給竹屋命名,不料卻被畫兒一語道破!……等等,張翼軫忽然明白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看著畫兒。 「畫兒,你識得上面的字?」 畫兒歪著頭想了一想,一臉不解地說:「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看就知道怎麼讀,是什麼意思。這就叫識字麼?」 是了,張翼軫心道,畫兒乃是畫卷所生,必定天生感染書卷之氣,再加上所處閣樓正是藏書樓,日夜薰染之間識字解義也是正常。 「畫兒,不許再叫我主人了,也不許叫主人師兄,記下沒有?只叫師兄即可!」 「可是主人,為什麼不能叫主人師兄,我就覺得主人最好聽了!而且畫兒覺得,主人身上有一道氣息讓人覺得格外親切,彷彿天生就讓人心生溫暖和舒適。」 「不許就是不許,畫兒聽話,以後就叫我師兄。聽話的話就有糖吃!」 「糖是什麼東西?」 「糖是甜甜的東西,可好吃了。」 「可是……甜是什麼東西?」 「……」 便在這般一問一答中,在張翼軫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畫兒之後,一男一女二人已經收拾停當,就在這小妙境中一人一屋各自住下。 然而不管張翼軫如何循循善誘,畫兒卻總是改不了口,一口一個主人師兄地叫,讓他頗為無奈。張翼軫甚至暗中請教玉成,奈何玉成又一次進入沉睡之中,沒有作答。 這一日中午時分,靈空滿臉堆笑出現在小妙境,手中竟然提了一個食盒。 張翼軫深感意外,自從他來小妙境後,靈空從未在吃飯時露過面,今天不但難得出現,而且還帶來了豐盛的食物!看著靈空頗堪玩味的笑容,少年心中嘀咕:莫非師傅真的如九靈道長所說,特意燒菜給他吃,就是為了和九靈道長的廚藝一比高低? 靈空被張翼軫一臉狐疑的笑容唬得心裡沒底,不打自招:「翼軫,師傅先前沒燒菜給你吃,只是忙於他事。現今你這小妙境上新添畫兒,雖不是我的徒兒,總算是我徒兒的師妹,所以師傅我再忙也要親自下廚做些美味佳餚,就當是歡迎畫兒入住小妙境,你也不過是借畫兒之光嘗嘗師傅的手藝罷了,不可多想其他!」 「多想什麼?比如……」 「比如九靈老兒!」靈空「哼」了一聲,氣呼呼地不理張翼軫,逕直走到畫兒面前,和聲細氣地說道。 「畫兒,師叔給你燒了些飯菜,快來嘗嘗是否可口?若是好吃,下次師叔再做給你吃!」 也多虧張翼軫也教了畫兒一些人情世故,才沒有讓畫兒問出「師叔是什麼東西」的話來。不過畫兒昂著頭看了靈空片刻,居然看也未看食盒中的食物,說道:「畫兒不吃飯菜,只吃水果。師叔,山澗對面就是畫兒最愛吃的葡萄,要不你飛過去幫畫兒摘來?」 靈空哭笑不得,一臉晦氣地將食盒扔到張翼軫面前,說道:「正好便宜了你小子。只管吃,不許妄加評論。」 張翼軫也覺好笑,靈空竟是對他的廚藝頗不自信,深怕輸給九靈,當下說道:「師傅,你我師徒二人還從來沒有在這小妙境上以天地為屋,臨風聽潺潺水聲對酒當歌,今日正當時機,豈可錯過?」 靈空一聽也一掃沮喪之意,從食盒之中將食物一一拿出,又從身後變戲法一般拿出一罈酒來,豪氣頓生,說道:「好徒兒,今日師傅就好好陪你大醉一場!管他那誰輸誰贏,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我靈空又豈會和九靈老兒計較短長!」 張翼軫哈哈一笑,斟滿兩杯酒,和靈空一飲而空。一時想起自從離開太平村,又誤打誤撞拜靈空為師,入得三元宮,其後華山論道,靈空中途逃走,等到回來靈空從王屋山清虛宮返回途中竟也記得去家中看望爹娘,雖說靈空這個便宜師傅並無盡到為人師表的職責,但倒也細心周到,對他倒是多有關懷和愛護。想到此處,張翼軫不覺眼圈發紅,低頭急忙吃了幾口菜,唯恐靈空發現。 靈空見張翼軫吃菜,方纔的坦然消失不見,神情突然緊張起來,小聲地問:「翼軫,飯菜是否可口?」 一句話便將張翼軫的感慨萬千逗得煙消雲散,呵呵一笑,這位故作深沉的少年又挾起幾樣菜,放入嘴中慢慢品嚐一番,直等得靈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見就要急得跳將起來,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入口三分味,回味無窮香!師傅,你這飯菜色香味俱佳,相比九靈道長的手藝絲毫不差,最重要的一點是勝在飯中有情菜中有義。燒菜之時若是用情用心加入其中,這飯菜便是吃在口中留在心裡了。」 靈空一愣,片刻之中喜笑顏開,拍拍張翼軫的肩膀,哈哈一笑說道:「翼軫,有你此言,不枉師傅忙活一場!好教九靈老兒得知,我靈空燒菜手藝不比他差,而且還勝在真心實意之上。」 話題一轉,靈空又問道:「翼軫,近來道法進展如何?」 難得靈空問起道法修為,張翼軫想了一想,暗中一試道力,只覺體內道力運轉流暢,只是龍息潛藏其中,頗有一些難以控制之處,便如實答道:「好教師傅得知,我這一身道力,應已入境。只是道力之中蘊含有傾穎所留的龍息,總有一絲澀滯之感,不知如何處理?」 靈空先前對傾穎特意留龍息於張翼軫體內一事也記在心上,當下伸手一探,抓住張翼軫手腕試探一番,略一沉吟,說道:「龍女龍息乃是靈力,地仙以下無法煉化,是以此事為師也無力幫你。不過……嘿嘿,我三元宮已有地仙,怕是不久便有人主動前來助你一臂之力,我這個便宜師傅又可偷懶一次了!」 說著,靈空竟是得意地大笑不停,似乎佔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張翼軫卻暗暗期待,心道若是將龍息徹底煉化為已所用,只怕功力應是大為增長,不知會到什麼境界?到時若是自己再勤加修行,或許不久便可御劍飛空。 張翼軫心中寬慰,不由多喝了幾杯。喝得三四分醉意之時,回頭一看,卻見畫兒正一人靜靜地坐在花草叢中,癡癡地望著天邊雲朵,一言不發地出神。 張翼軫心中奇道,以畫兒這般孩童性格,怎的也有這般安靜時候?而且見她雙眼癡迷,一時沉思,孩童的天性全然不見,竟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畫兒心性純淨,怎會又有心事?莫非她記起了往事不成?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七章 誰家仙子舞清影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七章 誰家仙子舞清影 一時心血來潮,張翼軫喊道:「畫兒,你為何發愣?可是想起了什麼?」 畫兒一怔,便如受驚的小鳥一般突然醒來,愣了一下才對張翼軫笑吟吟道:「主人師兄,畫兒只是忽然覺得天地悠悠,世事滄桑,彷彿已經在這世間留戀了千年,只是總是感覺遠遠近近,想不分明,所以一時出神。」 「不過既然忘記,何必再想,徒增煩惱!主人師兄,畫兒見你和師叔相對喝酒,無樂助興,不如畫兒撫琴一曲,好教主人師兄下酒!」 「好!」張翼軫興趣所致,一時也不計較畫兒的「主人師兄」聽起來是如何彆扭,也更未在意畫兒話中的感慨哪裡是初生之人所能感悟得出!正要撫掌,轉眼間又想到這小妙境之上哪裡有琴可彈? 正懊惱間,忽見畫兒將身一躍便飛到空中,只輕輕一伸手向遠處一招! 只見不知幾何遠的雲海之中,突然從中飛出一縷雲霧。雲霧如白綾飛空,如被人牽線一般飛到畫兒手中。畫兒將雲霧置於雙手之上,雙手左右分開,只見她運手如飛,眨眼間一具白雲所成的閃耀七彩光華的古琴便出現在手中。 畫兒雙手捧琴,緩緩從空中飛落,然後盤腿坐於花間,素手纖纖彈動琴弦。 只聽「錚」的一聲……只一聲琴響,四周便剎那間安靜下來,一時風聲、鳥聲和水聲全部遠去不聞,只餘一縷清音恍如天際飄來,渺渺間迴響於天地之間,遠時如在天邊遙不可聞,近又如在耳邊喃喃低語。 張翼軫呆癡一般,任憑杯中酒灑落地上。靈空更是愣愣地將一杯酒全部端進了脖間恍然不覺。二人猶如石化,呆若木雞地遠望靜坐花間的畫兒雙手紛飛如蝶撫琴彈曲。 錚錚淙淙,宛如天籟齊鳴,又如春回大地,春風拂過山澗帶來鳥語花香的消息。一雙手,一張琴,竟能演奏出如此空靈、浩渺恍如天樂的妙音,直讓張翼軫如墜雲端,不知今日何日,不知此時何時,如癡如醉,如呆如傻。 不知幾時,一隻鳥兒從遠處飛來,盤旋在畫兒上方,引吭高歌,婉轉啼鳴。緊接著,兩隻、三隻,無數隻鳥兒不知從何處飛來,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鳥兒有的盤旋在空中,有的落在畫兒身邊,都翩翩起舞,或歌聲清脆激昂,或婉轉徘徊。更有幾隻白鶴和孔雀在空中四下飛舞,將遠處的雲霧引來,圍繞畫兒雲起霧升。仙樂飄飄,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叮……」 餘音裊裊,眾鳥散盡,雲開霧散,畫兒兩手一合,手中雲琴再次化為一片白雲,然後消散而去,只餘一縷清音迴盪山間,便如昨夜遺夢遙不可追。 直到畫兒笑嘻嘻地來到近前,調皮地皺了一下鼻子,說道:「主人師兄,不知畫兒所奏的曲子可否聽得?」 豈止聽得,簡直就是此曲只應天上有,凡夫俗子又有幾人有此福緣得聞如此天樂? 張翼軫如夢方醒,一臉激動,連連點頭誇道:「畫兒琴藝舉世無雙,翼軫今日得聞,實乃三生有幸。」 畫兒卻歎息一聲,不將張翼軫的誇獎放在心上,轉瞬間神色黯淡下來。 「可惜畫兒現在功力低微,不能離開畫卷百丈方圓,否則定要凌空飛到九宵之上,看那浩渺天際的盡頭,到底有沒有畫兒剛才忽然想到的一處亭台樓閣。奇怪得很,畫兒只一彈琴,便覺神思渺渺,只覺便要乘風而去,想到畫兒就要遠離主人師兄,心情悲傷無限……」 「不過或許只是畫兒的胡思亂想罷了,莫說畫兒能飛到九天,便是能飛過山澗採摘一些新鮮水果,也是高興得很……」 「呃……」張翼軫只應了一聲,心中忽有所感,還未說話,只聽得「嗖」的一聲,靈空已然御劍飛空,疾如閃電般飛向山澗對面。速度之快,張翼軫生平僅見,不由得暗暗讚歎,師傅的飛劍之能原來也不遜於真平! 畫兒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去的靈空,不解地問道:「靈空師叔莫非嫌我的琴聲難聽,驚嚇逃跑了?」 這個畫兒,有些事情無師自通,且高深莫測,有些事情卻一無所知,猶如孩童,當真讓張翼軫琢磨不透,如此插曲一出,剛才心中靈光一閃又消失不見,他只好搖搖頭,略過不想,耐心地解釋道:「靈空師叔是為你採摘水果去了……」 「我沒有讓他幫我採摘水果,他為什麼這麼熱情?他是好人麼?」 「……想是靈空師傅為你的琴聲所傾倒,同時疼愛你這個師侄,所以才一聽你想吃水果,便御劍而去!」 「御劍?可是飛空為什麼要踩著一把劍?我飛天為什麼不需要劍?」 「這個……我也不知,只是大凡修道之士都與飛劍心意相通,所以才憑劍而飛。畫兒不需要御劍,也許是畫兒乃是天地造化所成,所以與凡人大不相同。」 「也對嘍,畫兒飛天時空無所依,想飛便飛了。可是主人師兄,你為什麼不會飛天?」 張翼軫不免臉紅,嚅嚅道:「我無飛劍可用!」 「那主人師兄不如學我,無飛劍可用,那便御空!」畫兒一本正經地說道。 御空? 張翼軫心念一閃,空無所依,何御之有?只是所聞所見修道之人凡是地仙以下,若要飛天皆御劍而行,從未想過虛空本來空空如也,如何御空飛行?雖是見到傾穎飛天駕雲,而戴嬋兒御風而行,張翼軫自認為傾穎和戴嬋兒乃是天生神人,自有神異之處,卻不曾想這其中有何不同和可取之處? 雲也好,風也罷,其實與飛劍相似,都是可以憑借用來飛天,但虛空渺渺不可得,又如何可以憑借呢? 不過畫兒一說倒是提醒了張翼軫,他如今無飛劍可用,為何不學學傾穎和戴嬋兒,試一試駕雲或御風呢?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一處關鍵之處,卻一閃而過,又覺飛鴻沓沓了不可得,正要再細細思索一番,身旁人影一閃,卻是靈空手提大把水果御劍而回。 靈空一臉堆笑,將水果全數遞到畫兒手中,說道:「畫兒,你的琴聲只怕比天庭的天樂還要美妙幾分,人間不可多得。若是以後師叔我想聽樂曲,可要彈與我聽……來,吃水果,我已在山澗清水中洗過,新鮮無比。」 畫兒也不客氣,將葡萄、蘋果悉數收下,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旁,一臉貪婪和甜蜜地吃起水果來,竟連一句話也未和靈空說。靈空自是不計較這些,將張翼軫拉到一邊,小聲說道:「若是我日後有求於畫兒,你可要讓她助我一臂之力,莫要讓我丟了面子。」 張翼軫不解:「師傅會有何事有求於畫兒?」 靈空神秘地一笑,搖頭說道:「天機不可洩露!」說完,哈哈笑了一通,然後揮手揚長而去。 張翼軫見畫兒獨坐一旁,吃得滿嘴汁湯,不覺莞爾。不經意瞧見畫兒右手手腕之上有一道紅繩,紅繩之上繫著一個指甲大小的竹籃。蓮藕一般的手腕襯托嬌艷的紅繩相得益彰,引人遐思。愣了片刻,張翼軫猛然想起畫卷之上的畫兒手中是拎著一個竹籃的,原來化形之後,竹籃便成了首飾繫在了畫兒手腕之上,倒也十分合適。 雖說小妙境竹舍簡陋,但二人均安貧樂道,每日喝茶看書,倒也悠然自得。畫兒生性喜歡琴棋書畫,偏偏張翼軫卻不喜下棋,畫兒便一人寫寫畫畫,卻也自得其樂。張翼軫更是樂得清閒,每每畫兒寫字或作畫時,耳邊便少了「為什麼」的吵鬧,正好讓他自行參詳當日心中偶想的御風或駕雲之術,卻一連想了數日,隱隱覺得有所得之時卻又悄然不見,令張翼軫好不苦惱。 倒是兩三日間,三元宮派來一些打雜道士,伐竹打樁,又在小妙境中建造了一座會客廳和一座客房。雖不大,但相比以前只有一座竹屋之時氣派了太多,也更增加了不少生機。 這一夜秋風漸涼,張翼軫打坐一番便早早睡下。道力近來卻是精進不少,除了正常的經脈之外,體內隱隱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道力網,網絡之間的通道也日漸粗壯起來。每次運功,多出的道力都用來補充道力網的壯大了,正常經脈卻無絲毫變化。 睡到半夜,張翼軫忽然被叮叮咚咚的琴聲驚醒,從床上一躍而起,心中訝然:深更半夜,畫兒怎的有如此雅興,夜半撫琴?忙推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見朦朧的月光之下,畫兒盤坐花間,正素手如飛撫琴。在她前面不遠處,在長可過膝的草間,有一女子身姿曼妙,正如翩翩蝴蝶踏草而舞。時而腳踏草尖,一掠而過。時而一飛沖天,矯若驚鴻。身姿綽約,恍如仙子。正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張翼軫張大了嘴巴:誰家仙子舞清影?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九章 傾穎之心意朦朧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十九章 傾穎之心意朦朧 張翼軫癡癡地看著小妙境的夜色之中,一女子花間撫琴,一女子草上起舞,影影綽綽猶如夢境。 不過他心中卻是清楚得很,眼前的一切斷然不是夢中所現,而是真切地發生在眼前,因為那女子已然有所發覺,驀地停下了舞姿,腳下不停,如流雲一般滑到張翼軫面前,巧目笑兮凌雲立兮,不是傾穎又是哪個? 二人相視竟良久無語,似乎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望著眼前許久不見的女子雖是雲鬢花顏,卻略顯憔悴,終於還是少年開口說道: 「傾穎,你怎的消瘦了?」 傾穎聽了,竟是鼻子一酸,似乎心中的委屈和勞累終於有了可以發洩和依靠之處,眼淚不爭氣地簌簌落下。月下秋蟲呢喃,琴聲悠悠,傾穎輕聲低泣,不成想再次重逢卻是這般情景。 張翼軫卻手腳不知所措,見傾穎落淚,只是手忙腳亂地站在她的眼前,也不知安慰幾句。 傾穎哭了片刻,見面前的呆子一臉慌亂也不勸她一勸,不由地心中好氣,一把拉過張翼軫的胳膊說道:「恁的小氣,人家哭鼻子,也不借肩膀用用!」說著,不管不顧地將頭靠在張翼軫肩膀之上,任憑淚水打濕他的衣衫。 張翼軫只覺一股清香撲鼻,龍女的少女體香與天生龍香混雜在一起,讓這位不解風情的少年腦中轟然巨響,渾身僵硬,一時嘴不能言手不能抬腳不能動,猶如石化一般任憑傾穎將螓首輕輕壓在肩上,心中狂跳不止,只有一個念頭在心中不停迴響: 傾穎她……受了什麼委屈? 正當這少年不知如何應對之時,耳邊聽得一聲嬉笑,卻是畫兒來到了近前,也學著傾穎樣子將頭壓在張翼軫的左肩,嘻哈說道:「也不好玩麼?為什麼傾穎姐姐靠了半天也不離開主人師兄,叫畫兒一陣好等!」 傾穎臉紅如酡,如受驚的小鳥一般跳開,嗔怪地看了張翼軫一眼。 張翼軫訕訕笑道:「畫兒,莫要胡鬧……你怎麼和傾穎一起在月下撫琴而舞?」 畫兒急急搶白,似乎唯恐傾穎搶先說出,著急的樣子惹人生憐。 「傾穎姐姐駕雲而來,一到小妙境我就有所察覺,忙出外查看。見是這般絕美的姐姐,就問她是誰,前來何事。姐姐見我也很驚訝,問我張翼軫是否在此居住。我就問姐姐,主人師兄是不是也是姐姐的主人師兄。姐姐不知道我的意思,沒辦法,我只好勉為其難地為她解釋半天,她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姐姐好笨喲,連主人師兄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不過姐姐駕雲的姿勢真的好看,我就跟她學了半天也沒辦法讓雲朵聽我的話,真的氣人!不過畫兒雖然不會駕雲可是會彈琴,連主人師兄也誇我琴聲絕妙。姐姐就讓我彈琴給她聽,我想畫兒不能給主人師兄丟臉面,就盡心彈琴。琴聲一響,姐姐就在月下起舞。姐姐的舞姿美妙絕倫,可惜畫兒太笨學不來……然後,主人師兄你就醒了……」 張翼軫聽了暗叫慚愧,沒想到傾穎來了這麼久他才發覺,若是壞人潛入小妙境,別說他保護畫兒,恐怕連自身也難保。 張翼軫自然不知,畫兒乃是天地造化所生,對於周圍環境的變化感應之靈敏即便地仙境界恐怕也不敢相比,此種天生之能不可以常理論之。 「實在是畫兒的琴聲無比美妙,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聞樂起舞。空對如此美樂,若我不以舞助之,只怕愧對這般天上地下難值難聞的無比樂曲……翼軫,我倒要恭喜你有如此佳人相伴,怕是早就忘記傾穎是誰了吧?」 張翼軫被傾穎打趣,正期期艾艾不好應對之時,畫兒插話道:「主人師兄,佳人是誰?傾穎姐姐生得這麼好看,你為什麼要忘了她?」 「……」剛剛想好的說詞被畫兒的一攪亂又拋到了九霄雲外。 已過了三更天,索性不如秉夜長談。張翼軫便約傾穎到剛落成的會客廳一聚。 三人相圍而坐,畫兒正要點蠟燭,卻見傾穎從袖中取出一顆夜明珠,向上一拋,便如皎月一般懸於眾人頭頂三尺之上,映得屋內一片亮堂。 就在這片青光瑩瑩的光亮下,就在畫兒洗手煮茶的熱氣蒸騰中,就在眼前少年關切和注視目光中,伴隨著窗外秋蟲恍如夢境的呢噥,傾穎輕啟朱唇,將她和少年分手之後的經歷一一說出。 話說傾穎當日在東海之上遇到戴風和戴蛸子,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衝突,當場逼迫戴風親口答應退婚的承諾之後,傾穎便和父王傾東回到海底龍宮,將傾渭屍身放置在水晶棺中,少不得又和母后、兄弟姐妹們痛哭一場。 其後幾日,便是安葬傾渭等一應事宜。諸事完畢之後,渭水不可無主,在徵得傾穎同意之後,傾東又發詔四海得知,渭水即日起歸傾穎管轄。雖是中土小江小河,但天下之水均有暗流相通,是以必須令四海周知。 傾穎不可長住渭水,便又回渭水一趟,將渭水一應事宜交給歸文成統領。歸文成是東海龍宮輔佐傾東數千年的龜相歸賽之子,為人穩重可靠,是不得可多的輔佐良才。日後渭水平常管理一應由歸文成定奪,只有在興雲布雨之時傾穎趕到即可。 期間傾穎又回了一趟穎水,處理一些日常事項。只因母后哀傷過度,身體不適,傾穎又返回東海龍宮陪伴母后一些時日。 這一日,傾穎正和父王傾東在龍宮說話,忽然收到稟報說外面有人自稱戴戠前來求見傾穎公主。 傾穎自是不想再見戴戠,傾東沉吟片刻卻說:「穎兒,雖說你和那戴風達成退事之約,然而戴戠卻是事主,見他一見將話說明也是應該。」 說完,傾東卻是眨眨眼睛,一臉風趣地說道:「和親一事,其實為父也並不十分贊成,只是北海傾北和南海傾南力主和親,我也只好隨聲附和。穎兒這般堅決退婚,莫非另有心上人了不成?」 傾穎被父王羞得一跺腳,氣呼呼地轉身跑了,留下傾東一人暗笑不止,一個人在房間中踱來踱去,不時地搖頭和點頭,時而微笑,時而皺眉,也不知道在謀劃什麼。 且說傾穎來到海面之上,見戴戠一臉風塵,神色之間疲憊不堪地站在那裡,正翹首以待。一見傾穎現身,戴戠急急向前,拱手說道:「傾穎,你真的這般討厭我戴戠,非要退婚不可?」 傾穎以為戴戠前來興師問罪,也不客氣,冷冷說道:「我和金王已然談妥,你身為人子,應該服從金王之命吧?」 不料戴戠卻無絲毫威風,黯然點頭,說道:「父王之命我豈敢不從!只是我確實仰慕傾穎公主,若是傾穎何時回心轉意,只需讓我得知,戴戠若能討傾穎之歡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戴戠言之鑿鑿,倒也是肺腑之言。 傾穎卻不為所動,臉如冰霜,當下便要轉身離去,卻見眼前金光一閃,正是戴戠攔住了去路。 傾穎大怒:「戴戠,莫非要用強不成?」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章 東海有事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章 東海有事 戴戠雖是金翅鳥中數一數二的猛將,卻偏生在傾穎面前提不起威風,見傾穎動了真怒,忙賠罪道歉,然後將他和戴嬋兒被黑風子設計捉拿,黑風子又將他們交給他的師傅天媼子,天媼子本來要帶他們去一天柱取九幽之火將他們煉化,卻路遇張翼軫和青丘,幾人大戰一場,他兄妹二人為張翼軫所救,以及其後種種事情詳盡地說了一遍,只聽得傾穎瞪大了一雙美目,難以置信戴戠兄妹二人離開渭水之後竟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更為張翼軫有驚無險的經歷擔心不已。 「傾穎莫怪,我今日前來只是想告知你,凡間魔門重現世間,非但我等金翅鳥在他們眼中可煉化成如意珠,你等龍族對於魔門來說也是全身是寶,只怕也在他們的算計之中。以後行走世間,傾穎一切要小心從事!」 「要你來管!」傾穎一顆芳心聽到張翼軫一人上路竟是這般險象環生,心中一時慌亂不定,想到渭水宮中的相扶相攜,眼眶不知不覺濕潤起來,恨不得立刻駕雲前去小妙境與他相會。 聽得戴戠在耳邊的囉嗦,心中卻更是忿恨。 「戴戠,你只須管好自己的事情即可,無須假裝好人。你我從此便如同路人,請你自重。」 戴戠見傾穎一聽到張翼軫的名字便神情緊張,關切之意躍然臉上,臉上一絲怒意和嫉妒一閃而過,又聽傾穎說出如此決絕之言,心中更是無比煩惱,卻又不好當面發作,哼了一聲說道:「莫非傾穎真的喜歡那凡間小子張翼軫不成?哼,除非他真有莫大機緣能夠成就飛仙之體,否則終有一日我會與他公平大戰一場,勝者贏得傾穎芳心,敗者死無葬身之地!不過我金翅鳥恩怨分明,張翼軫救我和嬋兒一命,我自會先報恩後報仇。傾穎,戴戠對你之心,天地可鑒!」 說完,也不理會傾穎一臉怒容,飛空而去。 傾穎心知若是戴戠想殺張翼軫,以翼軫之修為,斷斷不是神通廣大的戴戠的對手。 傾穎心中著急,忙返回龍宮,將戴戠之言告知父王,便要立即動身前往三元宮小妙境通知張翼軫小心戴戠和戴嬋兒。 傾東背著雙手,緩慢走了幾圈,對一臉焦急的傾穎說道:「穎兒,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張翼軫剛剛救了戴戠之命,而且金翅鳥一族又被魔門視為可煉化的寶物,短時間內,戴風絕對不會讓任何一人離開無天山。且戴風為人雖是縱容屬下又極為護短,但尚有恩怨分明之心,現在也不會允許戴戠兄妹貿然殺害張翼軫,更何況如今情況,戴風恐怕還有求於中土道門。」 「魔門在凡間現身,此事非同小可,我稍後也會立即通知四海及中土水族,嚴防魔門之人的異動。需知凡間之事上應天庭,既然凡間魔門重現,怕是天魔有變。這天魔,可是讓天帝都頭疼的厲害角色!不過魔門既然未動我龍族,我等也不好主動挑起事端,也免落天魔口實。另天帝既然不詔令天下皆知,或有深意也未可知,更是不可輕舉妄動,若是壞了天帝的計劃,其罪甚大!」 「如我猜測不錯的話,不出兩三日,戴風必會正式派人前來送來婚書,正式解除婚約。同時還會提出與我龍宮聯手共同對付魔門,而且戴風必定會大張旗鼓地前去三元宮送去貴重禮物,對張翼軫無意救下戴戠兄妹以示謝意。戴風此舉一是拉攏中土道門,二是好教魔門得知,他戴風與中土道門雖非盟友,但也絕非敵人。既然戴風要演一齣好戲,我龍宮不好暇以整靜心觀看,豈不對不起戴風的一番良苦用心?」 傾東說完,洋洋自得地哈哈一笑,似乎頗為他的聰明和推測而沾沾自喜。 傾穎卻不理會父王的深謀遠慮,她只擔心張翼軫安危,焦急地說:「可是,萬一戴戠發瘋,以他的御風術飛到三元宮也用不了幾個時辰,順手殺了翼軫然後再返回無天山,戴風又能拿他如何?」 傾東瞇起眼睛,微微一笑:「沒有可是,你現在哪裡都不許去!在戴風沒有退還婚書之前,你仍然是戴家的媳婦。若是以戴家媳婦的身份去私會其他男子,正被戴戠撞個正著,那戴戠便有理由說是張翼軫勾引他的未婚妻,先前救他之恩便一筆勾消了,以後便隨時可以找他公平一戰。張翼軫哪裡是戴戠的對手,所謂公平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傾穎還想爭辯什麼,傾東一揮手,一道匹練的光華驀然從袖間飛出,圍繞傾穎飛快轉了一轉。傾穎只覺眼前一暗,便沉沉睡去。 傾東吩咐侍女將傾穎扶回房間休息,這才咳嗽一聲,說道:「傾洛,出來吧,你偷聽半天了,別以為父王不知道!」 一位眉目纖秀,氣質文雅而高貴的少年從門外閃身進來,一臉訕笑說道:「父王,孩兒哪裡是在偷聽,不過是前來覆命早到了片刻!方才孩兒奉父王之命暗中觀察戴戠,果然那廝等姐姐走後,暗中隱藏在雲端等候,等了半晌不見姐姐出現這才悻悻而去。父王神機妙算,一猜就中。」 傾東笑罵道:「傾洛,你何時才能穩重持成?怎的還這般小兒心性,如此頑劣!」 被父王訓斥,傾洛絲毫不惱,向前輕拍傾東後背,嬉皮笑臉地說道:「父王息怒,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你不能指望我們都如大哥傾長一般穩重寬廣吧?再說孩兒畢竟還小,躲在門外偷聽父王教訓姐姐也是一件趣事,這龍宮雖然廣大,也並無太多好玩之事,恁的無聊。」 傾洛說著,眼珠一轉,話題又轉到張翼軫身上:「父王,你不會真的允許姐姐去找那個凡間小子吧?我看姐姐芳心萌動,怕是真是喜歡上了那個凡人。」 傾東少有的一臉肅穆,沉思半晌方才緩緩說道:「仙凡有別,斷難逾越,傾穎少女心性,偶有所動也是正常。不過若是真因那凡間小子動了凡心,卻是萬萬不可。莫說天條,便是我也斷然不會允許。此事需從長計議,傾穎性子剛烈,只可徐徐圖之,不可用強。不過現在那張翼軫為戴戠所不容,又無意中得罪魔門中人,況且本身又道法低微,只怕命不久矣!是以也並無多少可擔心之處,哈哈!」 傾洛嘿嘿一笑,說道:「如此甚好,我可不想有一個凡人姐夫,端的辱沒了名聲!實在不行,我便前去三元宮殺了那小了,省得多事!」 「哼!」 被傾東冷哼一聲,瞪了一眼,傾洛急忙低下頭,一臉討好的表情說道:「父王,姐姐退了婚約,我和戴嬋兒的婚約也一併退了吧。那戴嬋兒行事乖張,為人暴虐、冷酷,我可不想娶她為妻,萬一有一天她一發脾氣將我吞下肚去,父王你可就少了一個疼你愛你的兒子!」 傾東臉色一沉,緩緩說道:「傾洛,你和戴嬋兒的婚約依然有效,與傾穎婚約取消無關。這嫁女與娶媳斷然不同,有戴嬋兒嫁到我龍宮,諒那戴風日後行事會多有顧忌。到時戴嬋兒身為我龍宮兒媳,若是行事不端,行為不莊,傳將出去,丟人的是戴風,又不是我傾東。傾洛,此事無須多言,父王自有主張。」 三日後,果然戴風派戴慶送來戴戠和傾穎婚書。 這戴慶是戴風手下第一文臣,素來以足智多謀著稱。戴慶先是將傾穎大大誇獎一番,又拿出許多珍寶作為當日傾穎說出黑衣人之事的報答,又說戴風甚為遺憾,沒有福德作傾穎的公公,客套完畢,話題一轉,說道: 「好教龍王得知,那魔門膽敢擄去金王一雙子女,喪心病狂之下必有陰謀詭計,只怕也會對龍族不利。我家金王之意乃是要和龍族聯手共禦魔門,畢竟那魔門隱於暗處,若是他們各各擊破,確實令我們防不勝防。」 傾東微笑點頭,態度極為誠懇,說道:「還請轉告金王,小女傾穎生性頑劣,不服管教,難入金王尊貴之家,是以退婚之事,並非老龍本意。只是小女自小嬌縱,還望金王莫怪!這聯手一事自然無須多言,定當全力協助金王對抗魔門,畢竟兩族還是親家,那無喜公主日後乃是我龍宮之媳,即便金王不開口,我等龍族也自是同仇敵愾、上下一心助金王一臂之力。」 戴慶連連道謝,心中卻暗罵這老龍果然狡猾無比,說話滴水不漏,不嫁女兒了還要想娶別人女兒當兒媳。口口聲聲說是協助金王,言外之意卻是讓金王與魔門直接對抗,他們龍族躲在後面搖旗吶喊。四海之中,怪不得以東海為尊,這老龍果然老奸巨猾,不好對付。 戴慶心道無喜公主所托退婚一事看來再無可能,只怕回去之後又會被她大鬧一通,無奈套話說盡,只好起身告辭。傾東也不強留,命傾洛出海相送。 傾洛愁眉苦臉地將戴慶送到海面,小心問道:「敢問戴大人,那無喜公主是否素來喜怒無常?」 戴慶一愣,隨即哈哈一笑,說道:「無喜公主不過是喜歡玩耍罷了,小孩心性,並無大惡。不過她向來不喜歡龍族倒是真的,曾聽人說,無喜公主最大的心願便是一生吃夠一百條龍!」說著,扔下嚇得瞠目結舌的傾洛,帶著一絲滿足和得意飛天而去。 按下垂頭喪氣回到龍宮覆命的傾洛不提,再說這小妙境上卻是朝霞燦爛,百鳥齊鳴,一個絢麗、溫情的秋日早晨便悄然來臨。 傾穎收回夜明珠,望著眼前一臉淡然的少年,想到她在龍宮被父王禁錮了數日,才尋個機會急急逃出前來會他,告知他提防戴戠兄妹,不料他聽了卻是沒有一絲反應,還如一往一般泰然處之,心無掛念,不覺心中來氣。 「翼軫,你真不怕戴戠尋個機會將你殺了?」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一章 玉人傳授駕雲術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一章 玉人傳授駕雲術 「戴戠殺我不得!」 一臉淡然的少年忽然一臉堅毅之色,鏗鏘有力地說道,「那戴戠自持神人身份,我於他又有救命之恩,他又行事自以端正,在此魔門壓迫之際,他絕不會親自出面殺我。若是暗中派人殺我,又難解他心頭之結,所以至少目前來說,戴戠沒有殺我的時機。即便是戴戠一時發瘋,非要出面殺我,我也有化解之法!」 「哦?說來聽聽……」傾穎大感興趣,不知張翼軫有何良計。 「那戴戠想要殺我,無非是無端懷疑傾穎與他退婚全因我而起,想必他只是一時氣憤難平,所以並未想通此中不通之處。試想,傾穎貴為龍宮公主,又身為神人,怎會因為我一個道力低微的凡間小子而與身為神人的他退婚,我張翼軫何德何能竟能讓傾穎輕率決定終身大事?必定傾穎本來不喜歡他,有無張翼軫此人出現,這婚事必然會尋個機會退掉。若是我向戴戠講通此節道理,想那戴戠也非愚笨之人,定會一想即通,心知此事與我無關,自會轉身離去,不再為難於我。」 什麼? 傾穎聽了張翼軫這番高論,竟是氣得呼地站起,臉色鐵青,心中喟歎不止:原來這呆子心中全然沒有她一分一毫,全然不知她這般擔驚受怕是為了什麼?一腔柔情卻是撲到空處,怎不讓傾穎柔腸百結,一時黯然無語,只覺天地一片灰色,頹然坐回座位,懨懨提不起興致。 而那個傾穎口中的「呆子」也並非愚不可及,見傾穎臉色大變,然後又神色黯然地坐回座位,便開玩笑說道:「傾穎,莫非你真的中意我?不要戲弄我了,翼軫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山村少年,能和傾穎這般美若天仙的龍宮公主成為朋友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我已經朝拜天暮拜地,歡喜得不得了!若是傾穎你要哄我開心,不如教我那駕雲之法,也比說你喜歡我來得實惠一些!」 「呸!」傾穎被張翼軫的戲謔之言說得雙頰緋紅,想到二人交往以來,淡淡之間確實也有一絲掛念與關心,若說這山村少年雖有幾份憊懶,但更多是淡然隨性,於人於事雖生性無爭,卻也了掛於心。 想通此處,心中豁然釋懷,即便就是她中意他又有甚麼,堂堂龍宮公主若想喜歡一個凡人,難道還非要經他同意才可?傾穎輕輕哼了一聲,啐了張翼軫一口,說道。 「誰說我喜歡你了?臭美得很!我喜歡的人必定是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天仙,他星目朗朗,劍眉如飛,長身而立,形影沉醉!你……還差得遠呢。不過教你駕雲之法倒是可以考慮一二,但你可有好處回報我這個便宜師傅麼?」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雙手托腮兩眼轉來轉去的畫兒忽然插嘴說道:「主人師兄,我教你駕雲之法。畫兒不貪心,不要主人師兄的半點好處!」 此言一出,傾穎為之語塞,無奈地看著畫兒瞪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滿眼都是期待之意,全無半點雜質。傾穎不由暗暗感歎,畫兒這般天地造化的精靈,當真是思無邪行有道。 傾穎便以教張翼軫駕雲之法之名住下。 小妙境先有無煩居,後有無憂齋,後又有掌門命人建造的客房和會客廳。客房和會客廳尚未命名,張翼軫便讓畫兒命名。 不料畫兒歪頭想了片刻,又搖頭說:「畫兒想不靈了,不想了。」 張翼軫見畫兒憨態可拘的樣子,一時莞爾,想到那客房專為客人準備,聚散無定,而會客廳乃是接待客人會面,論道也好,談話也罷,思想無邪,言談無忌,心中便有主意,說道: 「客房便叫無定閣,會客廳麼……就叫無邪處,如何?」 張翼軫這個小妙境主人的命名得到了傾穎和畫兒的一致叫好,尤其是傾穎,深為他的無為之名所折服。這四座竹屋雖然簡陋,與龍宮相比判若雲泥,但每座竹屋各有其用各得其名,且暗合天道。修道之人所求無非無煩無惱,所行無定所思無邪,張翼軫以此命名四座竹屋,莫非暗中道出心中所求? 不過接下來幾日這位無煩無惱的妙境主人卻大為狼狽,苦惱不堪。任憑傾穎如何傳授駕雲之法,張翼軫千呼萬喚都無法在腳下匯聚一片雲朵,更遑論畫兒急得掉下了眼淚也說不出她如何憑空飛行,竟是恨不得將自己腦中所想拿出來交給主人師兄參詳。 傾穎倒未如何,畫兒的表現卻讓張翼軫心生愧疚,暗暗自責莫非他真的是笨不可及,為何傾穎明明告訴他其實天地之間到處充滿雲氣,只要用心感受便可將微不可察的雲氣匯聚成雲朵,他閉目半晌卻無法感應到週身之外有絲毫潮濕的氣息! 無奈,張翼軫好說歹說才將畫兒哄得眉開眼笑,其後又找到傾穎,想了一想,說道:「傾穎,這天地之間浩浩蕩蕩遙無邊際,我神識外放,卻無法捕捉絲毫雲氣,莫非是我道力不濟?」 傾穎教了數日見無絲毫進展,也心中納悶,思索片刻,伸手在空中一抓,翻手間手中雲霧瀰漫,再一握手,雲霧消散一空,搖頭道:「沒道理,雖我身為龍族,天生便可感應雲氣,但據父王所講,這駕雲之術原本也是上古之時最初由仙人傳授我龍族的,而且翼軫你體內本有龍息,呼吸之間便可聚氣成雲的,莫非你體內另有玄機?」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翼軫這才想起體內另有溫玉的清涼之意,忙將玉成之事說出。傾穎聽了恍然大悟道:「清涼之意生風,龍息生雲,兩相抵消自然風過雲散,片雲不生。你且將清涼之意壓下,只憑龍息呼應外界的雲氣!」 張翼軫依言而行,將意念沉入體內,心思閃念間,體內網狀的道力網猛然一緊,便將體內無處不在的清涼之意悉數收入網中。其後不再理會道力網,只管催動經脈之中的道力。道力中的龍息被調動,數息之間已遍佈全身,張翼軫直覺天地之間一片清明,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周圍無處不在的微弱雲氣。 雖然微弱如絲,但勝在數量龐大,無所不在,就如充斥於天地之間的空氣一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既然感應到了空中雲氣,張翼軫便默念傾穎先前傳授的雲水訣。連念了三遍身外仍然感覺不到任何潮濕之氣,心道如此看來這肉體凡胎若想騰雲駕霧,只怕非要等到修至地仙境界脫胎換骨之後才能挾雲氣而升騰,朝游北海暮蒼梧。 只是為何感應了半天,周圍就算沒有雲霧升騰,也應該有畫兒嘰嘰喳喳的笑聲,怎的突然之間這般安靜?張翼軫睜眼一看,不由得駭了一跳:呵……眼前白茫茫一片,如雲如霧,如墜雲山霧海,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雲霧瀰漫,無法分辨東西南北。 張翼軫心道傾穎怎的開這般玩笑,用雲霧將他包裹起來,難道她和畫兒要玩捉迷藏不成?張翼軫向前走了十幾步,雲霧絲毫不見減少,無奈只好高聲喊叫:「傾穎,畫兒,莫要捉弄我了,快快散去雲霧……你們躲到哪裡去了?」 話音剛落,眼前人影一閃,畫兒一臉興奮手舞足蹈地出現在張翼軫面前,嬌艷如花的臉龐被雲霧打濕,更如一枝梨花壓海棠,嬌美不可方物。 畫兒顧不上頭髮上絲絲如縷的水珠,一把拉著張翼軫的手,驚喜溢於言表:「主人師兄,這十丈方圓的雲霧都是從你身邊生成的,你會呼雲喚霧了!」 (好久沒有開口了,求一下推薦和收藏吧,各位兄弟!)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二章 美人贈我金錯刀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二章 美人贈我金錯刀 什麼?張翼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成功了?真的在身邊匯聚了十丈方圓的雲霧?一時心情激盪之下,也顧不上理會畫兒的用詞是否妥當,急急分開雲霧,便要尋到傾穎問個清楚。 傾穎卻笑意盈盈從雲霧之中現身,對一臉置疑的少年說道:「聚氣成雲並非範圍越廣越好,若是心意所到之處,雲霧隨心變化才是初入門徑。翼軫,以你這般散亂成十丈方圓,只能說你初步掌握了感應雲氣之法,至於騰雲駕霧,還差之甚遠。」 靜心一想,張翼軫便明白個中緣由,龍息雖在體內道力之中,但終究不是自身所生,且與道力各成一系,須得分神才可喚出龍息。若是將龍息煉化完全融於道力之中,呼吸之間道力運轉,龍息隨行,到時呼雲喚霧,恐怕只是意念一動便可成功。 饒是如此,雖不入傾穎法眼,但在張翼軫看來卻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了,畫兒也是不住口地稱讚主人師兄雲霧隱身法端的厲害,方圓十丈一片茫然,讓人看不清道路。儘管畫兒的恭維不倫不類,初次聚氣成雲的少年還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意,正要再興致勃勃地演示一番,忽然間聽到遠方傳來急促有力的鐘聲: 當!當!當! 鐘聲短促而綿長,張翼軫知道這是三元宮的聚事鐘。此鍾一響,所有弟子必須在半個時辰內趕到三元殿。莫非有大事發生?張翼軫不敢怠慢,如今他和畫兒也算是名符其實的二代弟子,鐘聲一響,便向傾穎告罪一聲,轉身和畫兒便急奔三元殿而去。 這些日子張翼軫修習道法只是稍有進展,畫兒卻是進展神速,畢竟是天地造化之體,不幾日便不再受畫卷的限制,可以隨意離開。無論多遠,畫兒均是一飛即至,速度之快讓張翼軫為之咂舌。不過畫兒尚未完全脫離畫卷,若是有人在畫兒修為大成之前毀去畫卷,畫兒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見二人匆忙離去,傾穎略一遲疑,暗自笑了一笑,忽地憑空隱去了身形,化成一道水氣緊隨在張翼軫和畫兒身後。張翼軫只顧急急趕路,絲毫沒有察覺身後有人悄然緊跟。 還未趕到三元殿,遠遠便聽到空中天樂齊鳴。再走幾步,眼前豁然一亮,三元殿之上,半空之中,七彩光華閃動。只見七彩光華其間,無數金甲神人凌空而立,手持各式儀仗!鵝毛宮扇在前,彩旗隊在後,日旗月旗,各放五彩光芒。更有一眾樂師盤旋四周,鼓樂吹笙,當真是光彩耀眼,威勢逼人! 當前二人,一人威武勇猛,高大不凡。一人婀娜多姿,千嬌百媚。此二人空中一站,直讓人自慚形穢,感慨世間竟有如此儀表非凡的少年男女! 張翼軫自然認得這二人正是戴戠和戴嬋兒! 未等張翼軫猜測二人來意,戴戠和戴嬋兒已然降落到率眾恭候在三元殿前的靈動面前。 戴戠一臉恭敬,拱手先施一禮,朗聲說道:「謹致三元宮靈動掌門,戴戠奉無天山金王戴風之命,特來送上薄禮一份,以答謝靈動掌門在清虛宮指點之義。另備強木若干,以賠當日在清虛宮無意冒犯之過!」戴戠說完,也不待靈動答話,揮手向後示意。 又有一人從空中降落,手持禮單,開始唱禮。每唱一聲,一眾三元宮弟子都會傳來無比驚訝的感歎聲,便有一人從空中降落到地上,將手中禮物放到眾人面前。 隨著三元殿門口的禮物越聚越多,一眾弟子都再也無法自持,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若不是各自師傅都站在前面,恐怕早就有人恨不得御劍向前打開禮物看上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傳說的「九轉金丹」「玉生液」「切玉刀」等等寶物真實地出現在眼前! 靈動一直微笑不語,眼看著戴戠指揮眾人將小山一般的禮物堆滿場中,竟是毫不推辭,也未做絲毫表示。直到兩位金甲神人吃力地抬著一塊三尺見方的強木,轟然一聲放到他的面前之時,靈動微瞇的雙眼才忽然睜開,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和喜悅。 強木,一寸之長便重逾千鈞,遇水則沉,但若是有人站立強木之上,或是將強木綁上巨石,卻又浮於水面,更為奇特的是,世間獨有強木可以浮在鵝毛不浮的弱水之上! 對於只可騰雲駕霧不能虛空飛行的地仙來講,遇到弱水便無法匯聚成雲霧,所以地仙弱水不渡。但若得一根手指大小的強木之助,便是三千里弱水也可踏波而行。 這強木生長極慢,萬年成材,且數量稀少,戴風出手便是一米見方,端的是大方得很! 靈動老臉微微動容,拱手說道:「戴少主,三元宮承蒙金王厚愛,得此厚禮,實在是汗顏得很。不知金王有何指教,只要上應天道,三元宮上下定會義不容辭,維護世間清明。」 戴戠見靈動只對強木多看了一眼,其他禮物並未放在心上,心道果然父王明察,這三元宮掌門也非泛泛之輩,尋常寶物卻也難入眼中,只有這強木還得他微微動心,須得小心應付才是,忙謙下地一笑,說道:「不敢!家父再三吩咐,三元宮隱隱為中土道門領袖,讓我在靈動掌門面前執晚輩之禮。眼下凡間魔門蠢蠢欲動,身為中土道門三大道觀之一,三元宮定會首當其衝為魔門所不容。無天山願與三元宮攜手,共同清剿人神共憤的魔門!」 靈動只是微一頷首,臉上笑意不減,說道:「三元宮只是三大道觀其一,三足而立,不分高低,倒讓金王錯愛了。魔門之事我自當會與極真觀的真明掌門和清虛宮清無掌門商議之後再行定奪。自然,這斬妖除魔乃是道門中人本份之事,還請戴將軍將禮物如數收回,三元宮愧不敢當!」 「果真老奸巨滑!禮物都擺放整齊,哪裡還有再收回的道理?若是誠心不要,怎不早說?」戴戠心中暗罵,嘴上卻依然客套無比: 「倒讓靈動掌門見笑了,小小禮物不要嫌棄微薄才是。我奉家父之命前來,一是為了當面向掌門表示謝意,二來也專門為三元宮一名弟子而來,此人就是……」 戴戠說話客氣,禮數絲毫不差,在一旁靜候多時的戴嬋兒早就聽得心煩,一時火起也不等戴戠說完,當前一步來到戴戠面前,一雙俏目直視靈動似笑非笑的老臉,冷冷說道:「靈動掌門,我等遠路而來,且誠心送上厚禮,卻在這大殿之外和你囉嗦半晌,連門也不曾邁入,這……便你們三元宮的待客之道麼?」 靈動呵呵一笑,用手一指天空說道:「朗朗乾坤,浩浩天地,再有三元宮全體弟子恭候迎接,還有比這更隆重的待客儀式麼?無喜公主切莫生氣,三元殿狹小陰暗,比不上這殿外清風徐徐,陽光明麗。」 戴嬋兒見靈動說話滴水不漏,情知討不了好去,便哼了一聲,眼睛四下尋找一番,問道:「那張翼軫……怎的沒來?」 張翼軫來得最晚,也沒有向前站在二代弟子中間,便躲在三代弟子後面,以為並無他的事情。不料戴嬋兒和靈動掌門沒說幾句,竟是指名點姓地問他何在。 張翼軫不知戴嬋兒所為何事,心道若是她尋自己晦氣,想要對他不利,也不好拖累三元宮一眾人等,便悄聲對畫兒說道:「畫兒,你速回小妙境中,到無憂齋中將我的那根棍子取來。小心行事,別讓別人發覺。」 畫兒以為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做了個鬼臉,飛也似地飛離此地。畫兒一飛,戴嬋兒的目光便被吸引過來,未來得及深思畫兒怎能憑空飛行,就一眼看到了躲在人群背後的張翼軫!緊接著目光一閃,似乎又發現了什麼,愣了一愣,卻又收回目光,假裝不見。 接著戴嬋兒咯咯一笑,也不理會靈動,沖張翼軫揮揮手,嬌笑道:「翼軫,嬋兒來此,怎的也不出來一見?莫非才數日不見,你便這般薄情寡幸,忘了嬋兒不成?」 此言一出,一眾俱驚,所有目光便齊刷刷地射向張翼軫! 靈動也是心中一驚,見戴嬋兒一臉熱切,臉上笑意盈盈,心中難以猜透她到底是何居心。當日張翼軫向靈動說出得遇傾穎與戴嬋兒之事,只是簡略說過,並未提及戴嬋兒和他之間的恩怨,是以靈動並不完全清楚戴嬋兒和張翼軫之間的是非。 一看之下,戴嬋兒眼波流轉,臉若桃花,靈動還真以為戴嬋兒對張翼軫芳心暗許,心中正思忖對策之時,卻見張翼軫已經施施然分開眾人,不慌不忙來到靈動面前,施了一禮,一轉身目光炯炯地看著戴嬋兒,然後大馬金刀地在她面前站定。 「戴嬋兒,你要怎樣?」 一個說話語帶含羞,一個說話聲色俱厲,眾人看得一頭霧水,不明白這翩翩少年和絕色少女之間有何恩怨情仇! 戴嬋兒被張翼軫當眾搶白,一臉委屈,眼圈一紅,眼淚幾乎奪眶而出,直如一個情深意重的少女被情郎誤解,哽咽說道:「翼軫你好狠心,人家專程前來看你,你卻這般狠心對我,枉費我對你一片真心!」說著,戴嬋兒手腕一翻,一把三寸大小的木刀出現在手中。 此刀色澤灰青,刀長三寸,厚約半寸,刀面兩側各有一隻黃金打造的栩栩如生的金翅鳥鑲嵌在上面,刀柄上面也交錯成網狀鍍滿黃金,端的是精緻無比! 戴嬋兒木刀在手,忽又破涕為笑,將木刀高高舉起,高聲說道:「翼軫,嬋兒不遠萬里趕來三元宮,只為親手贈你這把代表金翅鳥無上謝意的金--錯--刀!」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三章 傾情只一笑,莫道女兒嬌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三章 傾情只一笑,莫道女兒嬌 金錯刀? 張翼軫一時愣在當場,不明白戴嬋兒這無上謝意所指的是什麼?好像他打戴嬋兒一棍之事,戴嬋兒至今仍耿耿於懷,一心要在心情不好之時殺他而後快。若說是鳥籠一事,他不過是無心之舉,算不得數,那戴嬋兒這般當眾贈他金錯刀,這又是演得哪一出? 張翼軫對於戴嬋兒的看法早已不如從前,自從她舉手之間毫不猶豫將他扔到傾穎的劍下,他便認定戴嬋兒喜怒無常且為人心狠手辣,只顧喜好不講道理。 是以張翼軫看也未看金錯刀一眼,淡定地說道:「戴姑娘盛情,翼軫心領了。只是你我之間無恩有怨,這金錯刀我斷然不敢接受,還請收回!」 靈動神色一變,不明白張翼軫為何不識時宜地拒絕金錯刀,正要開口相勸,卻見戴嬋兒向前一步,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如小女兒狀左右搖動,撒嬌道:「翼軫,上次是我錯了好不好?你別生氣了,我都給你賠禮道歉了!你身為男子,豈能和小女子一般見識?如今我當著眾人面向你認錯,你還要怎樣?」 堂堂無天山的無喜公主,當著三元宮靈動掌門及一眾弟子之面,竟如情愫初開的少女,臉若桃花,聲如蜜汁,向張翼軫做兒女情長的依依之態,怎不讓人心中驚詫萬分,直看得眾人面面相覷! 三元宮一眾弟子皆目瞪口呆,不知這個偏居於小妙境的新收的二代弟子竟是如此神通廣大,讓高高在上的神人公主也低聲下氣地開口相求! 莫說眾人看得臉熱心跳,便是站在一旁的戴戠也心中頗為不快,眾目睽睽之下戴嬋兒這般作派,豈不讓世人輕視了神人權威?但他這個妹妹向來多驚人之舉,戴戠可不敢當眾指責,只好咳嗽一聲,以示不滿。戴嬋兒卻理也未理,依然雙手拉緊張翼軫胳膊,身子前傾,幾乎便要依偎在張翼軫懷中。 張翼軫渾身發熱,被戴嬋兒的嬌軀一靠,只覺柔軟宜人暗香撲鼻,心跳如鼓,彭彭作響。戴嬋兒不但態度誠懇,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認錯,即使是假裝,也確實需要極大勇氣,張翼軫一時心軟,也是怕再推脫下去真的惹惱了戴嬋兒,天知道這個翻臉無情的無喜公主會做出什麼事情! 腳下輕輕後退,藉機抽出胳膊,伸手接過金錯刀,感覺手中一沉,彷彿重逾千鈞,忙運轉道力才堪堪拿穩,張翼軫心中駭然:這金錯刀定是強木所造,強木之名名不虛傳,如此小巧的金錯刀竟重如巨石!只是不知這金錯刀有何名堂? 張翼軫按住心中的驚訝,曬然一笑,說道:「如此翼軫只好卻之不恭了。嬋兒,不知這金錯刀有何尊貴之處,敢勞你無喜公主大駕親自送來?」 見張翼軫態度大變,戴嬋兒喜笑顏開,開口解釋道:「這金錯刀乃是金翅鳥送給最尊貴的朋友的禮物。其上以黃金鑲嵌金翅鳥,每隻都有金王印記,所有金翅鳥見此刀主人,若有所求除非性命相逼,否則定當應允此刀主人的所有要求。一隻,便表示是一個要求!」 此言一出,靈動老臉燦然笑成一朵菊花,忙向前一步,說道:「如此大禮,靈動代表三元宮全體弟子謝過金王對三元宮弟子張翼軫的盛情厚愛!翼軫,還不謝過無喜公主!」靈動深怕張翼軫聽聞之下,不敢承受如此大禮而開口拒絕。 張翼軫怎會拒絕這般好事!且不說他和戴戠與戴嬋兒之間的恩怨,便是戴風上次將三大掌門圍困在清虛宮,也讓他明白神人雖然不敢輕易冒犯天威,但事關重大之時,還是實力決定一切。有此刀在手,最少在短時間內戴戠兄妹不會再加害於他,所以當仁不讓急忙收好,拱手向戴嬋兒表示謝意。 戴嬋兒卻不以然地說道:「靈動掌門,翼軫收下便說明他已經原諒我先前的不對了,嬋兒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敢讓翼軫謝我。再說,以我和翼軫的關係,謝來謝去就顯得疏遠了,是麼翼軫?」 戴嬋兒先揚後抑,讓眾人對她先前對靈動掌門的冷淡而心生的不快一掃而光,轉而都心生好感:如此絕美非凡的神人公主竟對三元宮一名小小二代弟子這般低聲下氣,天生貴胄低下高傲的頭向凡人示好,幾乎在場所有人等都對戴嬋兒無比尊敬和仰慕。甚至有些人對張翼軫如此冷淡憤憤不平,心中指責他不識時務,自高自大。 張翼軫被戴嬋兒逼問,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不答,只好言不由衷地說道:「說得也是,嬋兒,萬里送禮物,翼軫銘記在心,辛苦你了。」 戴嬋兒笑嫣如花,喜不自禁,說道:「翼軫,若是日後嬋兒有難,你可不要忘了今日贈刀之情!靈動掌門,我和哥哥這便返回無天山,先前多有得罪,掌門大人大量,還請勿怪!」說話間,忽然俯身下去,伏在張翼軫耳邊悄聲說道: 「哼,張翼軫,算你識趣!這金錯刀你注入自己道力,日後隨身攜帶便不會感覺沉重!」 然後,不再理會眾人,一揮手,天樂齊鳴間,七彩光華一閃,便和漫天神人一起消失不見。 戴嬋兒等人走後,張翼軫一臉苦笑,跟隨靈動掌門進入大殿,接受靈動和一眾師伯的問詢。靈動等人在聽完張翼軫詳細說出他和戴嬋兒的糾葛之後,均低頭沉默不語。 「此事其實也簡單,說不定那戴嬋兒真的喜歡翼軫,所以借贈刀之際以冰釋前嫌,也有意結交我三元宮,好讓那無天山多一份助力!」卻是靈靜率先打破僵局,說出了他的看法。 「呵呵,戴嬋兒性情多變,喜歡翼軫恐怕是假,借刀殺人才是本意。這番無天山如此隆重送禮給三元宮,又贈金錯刀給張翼軫,傳將出去,魔門中人自然以為三元宮和無天山正式聯盟。天媼子如今便更加堅信當初翼軫是故意設局救下戴戠兄妹,必定會想方設法加害翼軫。金錯刀不過是無天山的空口承諾罷了,借金錯刀之名,以坐實讓魔門殺翼軫之心,更何況那戴嬋兒當眾與翼軫……咳咳,親密無間,更讓魔門認定若是殺得了翼軫便是對無天山莫大的打擊,是以……嘿嘿,戴嬋兒遠比其兄戴戠難以對付。」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靈動心中全無半分喜悅,對這個變化多端、不可以常理度之的戴嬋兒深感頭疼。 張翼軫倒無多少擔心,眼下戴嬋兒再無理由殺他,天媼子是魔門中人,斷然不會貿然殺到三元宮上找他尋仇。是以他對靈動掌門和幾位師伯的叮囑並未放在心上,心中多想的是如何早日練好那駕雲之術,受教之後便來到殿外。 卻見畫兒正一臉焦急地守候在外面,一見張翼軫便急急說道:「主人師兄,這大門好奇怪,我一走近便被一股反彈之力推到一邊,無論如何也進不去大殿……畫兒無用,沒將棍子帶來。那棍子實在太重,畫兒費了半天力氣,想了無數辦法也無法拿動分毫!」 這大殿之上定然是靈動掌門暗中施加了禁制,畫兒進不來也是正常,但那棍子雖說比尋常木棍重上一些,但即便是三歲小兒也能拿動,為何畫兒卻無法拿動,怪事!畫兒自是不會說謊,張翼軫見她粉臉漲得通紅,幾乎急得要哭出聲來,便出言安慰道:「畫兒莫急,方纔的來人已經走了,沒有棍子也無妨。」 好生安慰畫兒一番,張翼軫便領著畫兒返回小妙境。 隱在空中的戴嬋兒和戴戠暗中細細觀察和張翼軫一起遠去的畫兒,除了感覺她眉目如畫之外並無異常,為何總覺畫兒身影飄渺,處處透露著古怪? 待二人走遠,戴戠不無憂色地說:「嬋兒,你方才太放肆了!這般胡鬧恁的有損我們神人的威嚴,讓這幫凡人心生輕視之意。再說那張翼軫哪裡值得如此大費周章,你向父王提議送他金錯刀,父王竟然同意你的荒唐想法。你不是一直想殺他麼,送他金錯刀豈不是自束手腳?」 戴嬋兒神思渺渺,怔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我方才不過演戲給魔門看,給靈動看,給張翼軫看,更是給……傾穎看!」 「什麼?」 戴戠一臉訝然,「傾穎也在三元宮?」 戴嬋兒斜了戴戠一眼,目光中掠過一絲輕視,說道:「你只顧在凡人面前耀武揚威,哪裡知道細心觀察四周。需知凡間能人異士眾多,我等雖身為神人,也有許多不如他們之處,便是那靈動掌門,只怕已經修至了地仙境界……傾穎躲在眾人後面,雖是隱身,但我感覺到有一處水氣異常,細心留意之下發現竟是傾穎,哼,既然你躲在暗處,我就是明處和張翼軫假裝親密,你能奈我何?」 戴戠情急之下連連搓手,原地轉了幾圈,狠狠說道:「莫非這傾穎真的喜歡上了張翼軫那凡間小子?」 戴嬋兒也是一臉厲色,冷冷一笑,說道: 「她喜歡張翼軫也是惘然,有我在,她不會如願的,依她的性子哪裡會是我的對手?」 「嬋兒,你此話怎講?難道你也喜歡那張翼軫,要和傾穎爭奪一個凡間小子?」戴戠大為驚訝。 戴嬋兒臉上紅暈一閃即逝,盯著下面張翼軫漸漸消失於山路上的背影,心中猜測那個畫兒是何來歷,不但美貌非凡,且對張翼軫言聽計從,心中竟隱隱暗生慍怒。 「我恨張翼軫!不過我就是要讓他喜歡上我不可自撥之時,再將他拋棄,然後殺之而後快!」 戴戠看著戴嬋兒咬牙切齒的樣子,大為疑惑,戴嬋兒若是真恨一個人時,一向快意恩仇,提刀便殺,哪裡會讓人先喜歡上她再出手殺之,莫非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戴戠搖搖頭,想不明白其中奧秘所在!又想到傾穎卻又跑來與張翼軫相會,不由地心中煩躁不安,再想到因為魔門之事父王嚴令禁止他和戴嬋兒再隨意下山,更是一籌莫展。 戴嬋兒更是心亂如麻,想到傾穎,想到畫兒,又想到她如今被禁足,又氣又惱之下,更是認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那個不將她無喜公主放在心上的凡間小子張翼軫!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四章 世間自有癡迷人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四章 世間自有癡迷人 再說張翼軫領著畫兒回到小妙境,卻見傾穎正一人獨坐院中,只手托腮,不知正沉思什麼。見張翼軫回來,傾穎展顏一笑,打趣說道:「恭喜翼軫,戴嬋兒贈你金錯刀,還如小鳥人依人向你撒嬌,只怕不久這天下道門都會知曉張翼軫得神女青睞。這金錯刀,多半是定情之物了!」語氣淡然,卻隱隱含有醋意。 張翼軫卻無心玩笑,苦笑搖頭,一時也未加留意傾穎未去三元殿,為何開口道出戴嬋兒贈刀一事,答道: 「傾穎有所不知,此乃戴嬋兒的借刀殺人之機。莫說那戴嬋兒才不會喜歡我這普通的凡人,就算她真有此意,我哪裡敢將這般蛇蠍女人留在身邊?傾穎莫要取笑我了。」說著,張翼軫將靈動等人的推測如數說出。 傾穎越聽越是心驚。她一直只當戴嬋兒心狠手辣,殺人毫不留情,卻沒想到竟也如此工於心計,以前倒是小覷了她!如今張翼軫道力低微,依仗法寶在身還可勉力一敵,若是遇到稍微厲害的對手恐怕難逃不測。眼下她渭水和穎水事情不多,內陸之河遠遠沒有四海的領域寬廣,自然公務也少,不如索性在小妙境住上一段時間,一來暗中保護翼軫,二來也好細心教他一些法術。 當然,傾穎心中隱隱不服氣地想道,戴嬋兒你休要裝模作樣,翼軫根本不喜歡你一分半點!任憑你如何假裝樣子,都比不上自己天天在小妙境陪他每一個日出日落。 傾穎剛一說出要在小妙境住些時日,未等張翼軫答應,畫兒便歡呼一聲抱著傾穎胳膊,高興地說:「我喜歡傾穎姐姐,不喜歡那個戴嬋兒。傾穎姐姐心口如一,心裡想著對主人師兄好,也是這般做的。不像那個戴嬋兒,口上說得好聽,卻心中盤算如何加害主人師兄。主人師兄,我更喜歡讓傾穎姐姐當主母!」 「呃?」 傾穎頓時面紅耳赤,被滿天的紅霞一映,更顯嬌艷多姿,美不勝收。 張翼軫雖未臉紅,也是尷尬不已,責怪畫兒。 「畫兒,切莫亂說……傾穎乃是東海公主,高如天上明月,不可冒犯!」 尷尬過後,張翼軫又想無影棍之事,隨手取出讓畫兒拿持。 輕若無物的無影棍放在木桌之上,畫兒卻無論如何也拿不動分毫。傾穎看得驚奇,也依樣伸手去拿,入手之後只覺無影棍猶如一座橫亙的巨山,竟是施展全身力氣也拿不動一分。傾穎大奇,以她的神通之力,數萬斤的重物拿在手中也不會太重,這不過三尺長短的一根棍子有何奇異之處,竟是這般沉重? 張翼軫也是大惑不解,三人圍著無影棍參詳半天也看不出任何不同來,只覺這三尺長棍,拇指粗細,平淡無奇地放在眼前,絲毫不見寶氣靈光,三人只好作罷。 接下來的時日,傾穎便耐心教導張翼軫如何操縱這御雲之術,雖然進展緩慢,但總算不再弄得週身水氣瀰漫或是整個小妙境上一片氤氳。過了幾日,張翼軫終於掌握了聚氣成雲的訣竅,心念一動便腳上雲起霧升,恍若仙人。但也僅限於此,腳下祥雲瀰漫卻始終無法駕雲升空,更遑論一飛沖天了。 傾穎不徐不疾地教授,張翼軫也是不慌不忙地練習,一點也不見急躁,倒是畫兒天天懊惱自己愚笨,無法將御空之術如何操控傳授給主人師兄,只說她心念一動便飛空而起,並不需要什麼口訣。張翼軫只好反過來勸慰畫兒不要自責,畢竟她是天地靈物,自有其獨特的與天地溝通之處,非肉體凡胎的凡人所能比擬。 這一日,張翼軫呼吸之間又匯聚成雲,在腳下浩浩蕩蕩瀰漫一片,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托起身子飛起,正沮喪間,忽見遠處二人互相拉扯推搡著過來,邊走邊吵鬧成一片。還未走近,張翼軫已然聽出正是靈空和九靈的聲音。 聽得這二位爭吵的內容竟是靈空下棋又一次輸掉之後,不服氣時張口說出張翼軫親口所說靈空燒菜遠勝過九靈,九靈哪裡服氣,二人便你拉我我拽你地來到小妙境找張翼軫對質。 張翼軫聽了頭大,駕雲還沒有練好,卻要被二人在這般無聊的事情上糾纏,心中不快,轉身便要離去。九靈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道:「翼軫,先不要走,我和靈空老兒燒菜技術只憑你一人之口判斷也有失公允,不免偏頗,正好你這裡有客人在此,我便和靈空老兒在你這小妙境各露一手,各燒出拿手好菜讓大家品嚐,你說可好?」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好過被二人無端糾纏不休,張翼軫點頭應允,看看靈空。靈空鼻孔朝天,哼了一聲。 「比就比,難道靈空會怕九靈?笑話!」 張翼軫便向九靈和靈空引見傾穎和畫兒。九靈和靈空對畫兒自然知曉一二,聽張翼軫說傾穎是龍宮公主,二人也只是淡淡地見禮之後,未見絲毫驚訝和惶恐之色,匆忙和傾穎打個招呼便急急去收拾飯菜大顯身手了。 這倒讓張翼軫暗笑不止,這世間之人各有癡迷,有人敬重皇權,有人追尋天道,極少有人對神人尤其是傳說中的龍宮公主這般淡然漠視。看來九靈和靈空對廚藝的熱愛,已然癡絕其中,視世間萬事不過於心。 張翼軫轉身又靜心練習他的駕雲術,雖無多少進展,卻讓小妙境的花草日日雲霧不斷,深受雲霧濕潤長勢格外喜人,也算是無奈之中的意外收穫。數日不得要領令張翼軫苦思不得,白雲風吹即散,腳一踏上便如入空氣,怎會托起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但傾穎也只說她只要腳下生雲,一腳踏上便可駕雲而去,為何偏偏他就屢試不成? 小妙境上也有廚具,原來放在無煩居中,畫兒來後,雖然靈動掌門又派建造了無定閣和無邪處,卻並沒有建造廚房。傾穎來後便自作主張砍伐竹子後建造了一座廚房,雖然不大,但放置一些廚具和碗筷自然綽綽有餘。九靈和靈空二人擠在廚房之中,除了叮叮噹噹響起廚具相碰的聲音之外,二人的爭吵也從未斷過。 過不多時,忽然間竹門一響,二人不知說到了什麼,竟又臉紅脖粗地互相扯搡著來到院中。 (貧道三元宮三求道長,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五章 長風幾萬里,凌空到九宵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五章 長風幾萬里,凌空到九宵 靈空臉漲得通紅,竟將酒糟鼻的紅色也壓了下去,顯然氣極。 「翼軫,九靈老兒說你更喜歡他送的聲風劍,而且劍法還練得極好。那把黑木炭哪裡有我送的無影神棍威力無比,翼軫,快將那把黑木炭扔掉。」 九靈反倒顯得淡然許多,輕輕將靈空的手撥到一邊,不慌不忙地說道:「靈空老兒,你的燒火棍用來打狗還可以,不過拿在手中實在不雅觀。不如你讓翼軫在眾人面前演練劍法,眾目爍爍之下便知我言非虛!」 畫兒一聽舞劍,興奮地跳了起來,連連叫好。 「主人師兄,你若舞劍,畫兒便撫琴助興。」 就連傾穎也是興致勃勃要看張翼軫舞劍,靈空見眾人都意興高漲,也不忍拂大家興致,便賭氣說:「也好,若是翼軫舞得不好,只怪你的黑木炭和劍法,你可承認?」 九靈含笑點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靈空無奈,快步走到張翼軫身前,小聲說道:「翼軫,九靈老兒教你的劍法粗陋不堪,你隨便揮舞幾下做做樣子即可,千萬不要當真。九靈老兒哪裡會什麼劍法,他不過是三元宮的廚房總管,若是說燒火燒菜還算有些本事。」 「廚房總管?……」張翼軫聽了啼笑皆非,想起當日九靈開口便說他掌管三元宮上下的生死大事,原來是暗指他管著三元宮上下的吃喝大事,虧得他還當他是不世高人,卻原來只是三元宮的大廚! 不過想想九靈對他也算不錯,心中也無輕視之意。聲風劍雖說猶如黑木炭,但那一套天雲劍法卻也像模像樣,也不知九靈學自何處。 說到舞劍,張翼軫這才想起不知聲風劍被他扔到了何處,忙回到無憂齋翻騰半晌,才從雜物堆中找到黑不溜秋的聲風劍。提劍在手,張翼軫回到院中,畫兒已經盤坐於花間,撮雲成琴,輕輕撫動了琴弦。 空靈的聲音從畫兒的指尖流出,張翼軫收斂心神,在畫兒天籟一般的琴聲中凝神靜思,遙望秋高氣爽的藍天,長風習習,秋雁南飛,說不出來的空曠與遼遠。目光所及之處,天空漫無邊際,長風飄蕩萬里,不知來自何處,不知歸於何處,只在天地間飄來蕩去,茫然不知所蹤。 若是長風有知,也會因為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的生命而心生感念麼? 片刻間,張翼軫心神間一片空明,澄靜如天空之藍,如長風之渺。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張翼軫劍走輕靈,第一次感覺提劍在手如臂使指,指點間,聲風劍指東打西,飄若浮雲,矯如驚龍。張翼軫提縱跳躍,身法迅疾如電,眾人只覺眼前人影閃動,如風擺楊柳,搖曳不定。如浪濤洶湧,聲勢滔天。 張翼軫從未有這般感覺,直覺胸中一股濁氣聚集成團,不吐不快,仰天長嘯一聲,猛吸一口氣,頓覺體內道力洶湧而至,經脈之中夾雜著龍息的道力溫潤通遍全身,百骸舒暢。而體內網狀道力也是涼意充盈,兩股截然不同的道力互相運行,互不干擾,竟是完美而和諧地在體內生生不息地運轉不停。 張翼軫劍走龍蛇,劍勢越發嫻熟,劍招更加老道,左衝右突四下奔走,愈加感覺身輕如燕,直欲乘風而去。 秋風吹過,小妙境上花草隨風招展。張翼軫心念一動,腳上輕點,一躍踏上草尖。草尖只輕輕一彎,竟是牢牢托住了張翼軫的身體!張翼軫心中大定,信心倍增,在草上疾馳如飛,翩如飛鳥,腳尖在草尖一點即飛,纖塵不染。 一眼瞥見遠處竹林,張翼軫膽氣豪生,腳下用力,身影疾飛數十丈,穩穩落於竹尖之上。竹子高有十餘丈,站立其上,眼界更是寬闊無餘,眼前浩瀚雲海,千里美景盡收眼中,心中更是無慾無求,便要與這天地不分彼此。 張翼軫一招一勢反而緩慢起來,猶如微風吹動竹林,竹動影搖。招勢雖慢,卻如行雲流水,緩緩流動間渾如天成。隨著劍勢變慢,在張翼軫眼中,這浩蕩的雲海,這無上的長空,還有那不知飄搖幾萬里的長風,全然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全部存乎於一念之中。 一念不生,萬物同源。一念若生,萬物分明。 萬物同源,那天上的凌空飛行的大雁可以御風飛行,我為何不能駕雲騰空?張翼軫念頭一閃,便抬腳向上一邁。竹尖之上再無物可依,腳在空中輕輕落下,落腳之下突兀地憑空生起一片白雲,正好將張翼軫的右腳輕輕托住。右腳踏上白雲,左腳又向上一邁,又有白雲一朵托住左腳,而右腳之下的白雲隨著右腳抬起竟是瞬息消散不見。 腳起雲生,腳抬雲散,張翼軫便腳踏這登天雲梯,片刻之間便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已是凌空到與秋雁同行。 眨眼間,在眾人眼中,張翼軫便和秋雁一般成為一個黑點,幾不可見。 張翼軫凌空於九宵之上,風聲獵獵,一眼望去,長天一色,萬里江山一覽無餘,蕩胸生層雲,這是何等的逍遙與自在!張翼軫心中大悟,駕雲之術並非是讓雲霧將他托起,而是他行腳之處,腳到雲生。心念所至,雲霧即隨。若是我與雲不分彼此,同根同源,心到何處,雲霧便會自然而至,原來,這才是駕雲的訣竅。 有了這般收穫,張翼軫舞劍完畢,負劍於背,腳上雲霧繚繞,緩緩自空中降落,若不是他面淨無須,一臉稚氣,換作一個鬚髮皆白之人這般凌空飛降,便與那傳說的神仙下凡一般無異。 張翼軫按下雲頭,降落到竹林之上,卻立於一根竹尖之上不肯下來。風過竹動,穩穩站立其上的少年身形突然之間左右晃動,搖搖欲墜! 傾穎眼尖,卻是看出張翼軫站立竹尖之上,看似瀟灑隨意,實則臉色蒼白,汗流潺潺,正是道力用盡、濁氣充滿清氣未升之時,怕是只要他一張口,氣機一洩,便會從竹尖之上跌落塵埃。 傾穎不敢怠慢,飛身升空,就要前去扶住張翼軫。這邊畫兒也發覺了不對,緊隨傾穎其後也飛天而去。二人一前一後,兩道嬌美的身影一左一右凌空托住張翼軫,緩緩降落在一臉愕然的九靈和靈空面前。 腳一落地,張翼軫慘笑一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說道:「好險!不成想剛剛學會駕雲,卻在降落時道力用盡,若不是我勉力支撐站在竹尖之上,怕會成為道門之中最大的笑談:凌雲到九宵,竟在幾丈高的竹子之上摔死,這般死法,也太可笑了一些!」 九靈和靈空面面相覷,眼中均是無比駭然! 這騰雲駕霧,若非地仙的修為再經脫胎換骨之後,才能運用自如,腳下生雲來去隨意。張翼軫不過是初入道門數月的少年,一身修為不過入境,竟能施展這需要突破化境才會凌雲升空的駕雲術,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 突遇如此奇事,二人早就將先前比試之事拋到九宵雲外,略過張翼軫方才有驚無險的竹上獨立,二人一前一後圍繞張翼軫轉了無數圈。 靈空更是上下其手,試探張翼軫道力修為,發覺張翼軫雖然道力較之普通入境之人深厚許多,但應該還未入漸境。若是他能御劍飛空,靈空或許也未必有這般驚訝,但張翼軫連飛劍都未培育通靈,更遑論御劍飛空? 但就是一個初入道門連飛劍都不曾擁有的少年,竟是一步跨越了漸境、化境,直接駕雲升空,達到了地仙境界才有的呼氣成雲的法術,怎不讓靈空驚訝萬分的同時又大惑不解! 九靈雖是訝然半天,卻並無靈空這般驚呆得不知所以。少傾,九靈伸手攔住仍然圍著張翼軫轉個不停的靈空,一臉得意之色:「靈空老兒,你倒也無須這般驚訝。我想翼軫凌雲九宵之上,全是仰仗我的聲風劍和天雲劍法,所謂劍之通神,法之玄妙,這神妙既成,翼軫福至心靈,忽有所悟,自會感得天地之間的雲氣相助,是故輕體飛空!」 「胡扯!」 靈空卻是毫不遲疑便將九靈的說法全盤否定,大搖其頭說道:「若不是我領翼軫入我道門,教他引氣入體之法,翼軫才會體生道力,初得道法!至於你的所謂天雲劍法,就如醉酒之人的手舞足蹈,沒有一絲章法,不值一哂。翼軫能夠駕雲,一來是我這個師傅居功至偉,二來麼,也得益於傾穎公主的駕雲術,應該感謝龍宮公主教導有方才是!」 靈空說完,竟是有模有樣地向傾穎施了一禮,以示感謝。傾穎卻笑著躲到一邊,不受他這一禮,說道:「我與翼軫乃是友人,傳授他些許法術自是應當,靈空道長不必放在心上。翼軫今日得以駕雲飛天,也是他心有所悟,恐怕與他領悟劍法之精髓也有莫大的機緣!」 九靈聞言,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還是傾穎公主為人正直,此言甚是!翼軫駕雲而成,天雲劍法功不可沒。」 「自然……若沒有靈空道長的諄諄教導,翼軫也無今日之功。是以翼軫駕雲升空之事應一分為二,靈空道長和九靈道長各佔一半!」傾穎豈不知靈空和九靈心思,左顧右盼之下,將二人統統誇耀一番。 九靈和靈空老臉放光,老懷大慰,不免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落,只聽得張翼軫在一旁氣呼呼地說道:「你們只顧各自爭功,卻不管我在這裡全身乏力,幾乎站立不住!你們都是我的好師傅呀!」 一句話說得九靈和靈空都訕訕而笑,老臉微紅間忙一左一右將張翼軫扶到屋內,將他放置坐好。靈空更是慇勤,右手放在張翼軫後背之上,將道力緩緩注入張翼軫體內,助他恢復。 九靈見插不上手,忙跑到外面招呼畫兒擺放桌椅,只等張翼軫恢復精神,便在這小妙境之上,在這微風習習中,大開盛宴。 其實這駕雲之術並不耗費多少道力,只是張翼軫尚未晉入天人合一之境,只憑一時體悟,以道力催動雲氣升空,與地仙的脫胎換骨的仙體駕雲自是不同,所以雖然他能駕雲飛空,卻不可持久。 好在張翼軫體內有龍息和溫玉之意,不多時便恢復了七七八八,見眾人已等候他多時,曬然一笑,便入坐和眾人一起品嚐九靈和靈空精心所做的大餐。 自然,又不免一番九靈和靈空的爭執。不過憑心而論,二人廚藝確實也旗鼓相當,難分高下。張翼軫說了,二人不信。傾穎也這般說,二人半信半疑。畫兒不食人間煙火,卻在二人的逼迫下不得不聞味辨香,最後也得出了二人不分伯仲的結論,九靈和靈空才互相不服氣地對視一眼,終於消停了爭論。 一時,小妙境上歡笑陣陣,其樂融融。正當幾人在秋風麗日之中談笑風生之際,卻不知道這三元宮的主殿之上,卻發生了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 (話不多說,更新是王道。本書首發,其他網站均為盜版!嗯?)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六章 地仙之境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六章 地仙之境 卻說靈動自晉身地仙之後,不出三日,全身上下已經被天地靈氣洗滌一遍,肉體凡胎轉化為地仙之體,壽元可達數千年以上。靈動脫胎換骨之後,只覺全部身心一呼一吸間和天地猶如一體,舉手投足之時雲起霧升,往常飛空需要祭出飛劍,御劍而行,如今只需心念一動,腳下白雲朵朵,須臾間便駕雲騰空,當真是妙用無窮。 靈動安排好靈性接替掌門一事,又交待靈悟和靈靜好生修習道法,以圖早日也晉身地仙之境,也好最終堪破仙凡界限,步入飛仙之列。地仙畢竟只是地上之仙,雖可駕雲遨遊四海,但卻無法御空而飛,是以並不能飛達天庭。只有飛仙以上,道法圓滿,感得天地交應,名字出現在位於三清天之上的《太玄長生錄》之上,才可真正長生久視,與天地同壽。 這一日,靈動正和靈性等人商談何時正式讓靈性接替掌門之位,畢竟三元宮為中土三大道觀之一,掌門更迭也是一件大事,需要周告天下道觀得知。眼見冬日將至,幾人商議尋一黃道吉日,誠邀天下道觀道友前來三元宮參加靈性升任掌門大典。 靈動聽得幾人商定日子,突然間心念一動,心中忽有所感。閉目片刻,不由地喟歎一聲,說道:「好快,只怕就在這兩三日間,祖洲便會來人相邀!如此,這大典之日恐怕需要提前了。不知道這祖洲使者可否寬容一二,容我盤恆數日。這十洲遠在四海之上,各有機緣,凡是晉身地仙之人,各有自身屬性,是以在天地靈氣改造身體之時,若有機緣之洲便有異象顯示,自有使者前來接引。我這應緣之洲,卻是這位於東海之上的祖洲!」 靈性聽後一臉黯然,雖是修道之人,早就看淡世間悲歡離合,但靈動此去祖洲,日後若非他也修至地仙,否則恐怕再難相見。 「師兄,七日後便是黃道吉日,不如即刻飛劍傳書給天下各大道觀,告知三元宮新任掌門升任大典。各派掌門和二代弟子飛劍前來,不過兩三日光景,應是來得及。」 卻是靈靜沉思一番,將心中所想說出。 靈性和靈悟皆點頭同意。靈動情知幾人也是想藉機讓他與道門故人見上一面,心中思忖片刻,說道:「如此也好。靈悟、靈靜,你二人即刻飛劍傳書給天下道觀,誠邀各觀道友七日後齊聚三元宮,共慶三元宮盛典。靈性,你且和執掌禮儀的弟子商討一番,制定一個章程出來。道門雖是清淨無為,但三元宮畢竟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不可讓人小瞧了!」 這般吩咐下去,眾人一一應著各自忙碌而去。 靈動一人靜立多時,回想一生所作所為,此去祖洲雖未做到真正地了無牽掛,倒也心劫消除,坦坦蕩蕩。又沉思片刻,想起張翼軫之事,終於下定了決心,背負雙手,緩步前往小妙境。 遠遠便聽到小妙境上傳來女子嘻笑和男子爭鬧的聲音,靈動眉頭一皺,心道雖說畫兒天地造就,本性純潔無塵,於男女之事並無雜念。但張翼軫卻是年少血性,若是意亂情迷之下,做出荒唐之事也並非沒有可能。或許將畫兒留在這少年身邊並非好事,若是害得他沉迷於男女之事,荒廢了道業,豈非他靈動之過? 靈動思忖間不知不覺就來到小妙境之上,眼前忽然一亮,昔日荒涼不堪的小妙境如今卻是繁花似錦,笑語聲聲,好一片祥和繁榮的景象。 待到靈動看清這小妙境之上,老少五人圍繞而坐,於這天地之間秋風之中品嚐美食,歡笑不斷,正與這秋日的和美融為一體,不由地在心中暗叫了一聲好! 張翼軫坐在九靈和靈空之間,醉意醺醺間,卻如清風隨意自在,與九靈和靈空談笑飲酒,舉止間雖不見多少不敬之意,也斷無拘束刻意的做作。而坐在一旁的兩位美妙女子,巧目笑嫣,顧盼生姿卻無絲毫媚惑之意,美則美矣,卻如麗日當空,艷麗而讓人心中纖塵不染雜念不生。 靈動見此情景,心中豁然開朗:這少年,與長輩交往既無不敬又無輕視,談吐自然,舉止得體,便如山澗流水,清泉石上流,淡然無痕。而對於眼前兩位絕色的女子,少年也是一般對待,眼光端正,談笑之時神態輕鬆,絕無邪意和貪婪之色。 也難怪這少年會得畫兒認主和龍女青睞,便是如此心性純正,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靈動終於放下心來,看來倒是他多慮了,莫說畫兒眉眼如畫,那戴嬋兒和眼前的這個女子哪一個不是絕代風姿,也未見張翼軫心生邪念。畫兒陪他左右,若從另一個角度考慮,何嘗不是一件增進少年修為的幸事? 靈動心結已解,不由老懷大慰,哈哈一笑,快步走向前去,朗聲說道:「諸位如此雅興,卻不邀請老道我入坐,可不是待客之道!」 張翼軫雖說有幾分醉意,卻是清醒得很。聽得掌門聲音,忙起身相迎。靈動卻先前一步將靈空推到一邊,竟是坐在張翼軫身旁,將他按在座位上,說道:「切莫客套落了俗套,一著相,就沒了情趣。」 靈空大不情願地低頭嘟囔著回屋,自己又找了一個板凳,挨著九靈坐下。無奈地瞥了靈動一眼,似乎責怪靈動搶了他的風頭。靈動自是不理會靈空的態度,向傾穎施了一禮,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若是老道沒有猜錯,這位大駕光臨三元宮的仙子便是那四海水族的傾穎公主麼?」 傾穎輕輕回了一禮,柔聲說道:「正是傾穎!傾穎在小妙境已經叨擾數日,未曾前去拜會靈動掌門,是為失禮。靈動掌門勿怪才是!」 靈動一朝晉身地仙之境,心性自是坦蕩淡然,於世俗禮節早已不存計較之意,否則也不會以掌門之尊前來小妙境主動來見張翼軫。和傾穎客氣兩句便不再說話,轉頭看了九靈幾眼,似笑非笑地愣了片刻,卻沒說話。 九靈也是一臉古怪之色,眼珠轉了幾轉,竟將頭扭到一邊,不再理會靈動。張翼軫瞧得驚奇,九靈只是三元宮廚房總管,見了掌門不理不睬,倒是怪事。好在靈空見一時冷場,就嘿嘿一笑,倒了滿滿一大碗酒,敬向靈動。 「恭祝師兄榮升地仙之境,假以時日,成就飛仙也不在話下。怕是師兄在人間時日不多,來,師弟敬你一杯,免得日後沒了機會。」 靈空這話說得恁是晦氣,猶如靈動就要死去一般。靈動絲毫不以為忤,舉起碗中酒一飲而盡。飲完之後,又自顧自倒滿一碗,舉至胸前,說道:「今日在這小妙境之後,我靈動就開懷暢飲一番,自此就別過委羽山,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次踏入人間!來來來,諸位莫要拘謹,我今日不是三元宮掌門,只是一名即將遠離人世的地仙。請舉杯,各盡碗中酒!」 靈動一番話說得豪邁間又有無限淒涼,神情無喜無悲,直如看破紅塵。張翼軫心生感念,心中豪氣充盈,一口喝完碗中酒,將碗遠遠地拋到一邊,說道:「掌門,我的親生父母遠在方丈一事,想必靈空師傅也與掌門言明。聽說掌門不日便要遠赴海內十洲中的一洲,不知翼軫可否和掌門同行?去那一洲之上看看,或許可以得知方丈的消息也未可知。」 靈動一愣,沒想到張翼軫開口竟說出想要和他前去海內十洲。這海內十洲,非地仙之體不可前往,且十洲雖各有確切方位,但時常隱沒不見,若非有使者引路,即使地仙也難以跨入十洲一步。張翼軫親生父母遠在方丈一事靈動自是聽靈空說過,只當是山村傳言罷了,並未當真。畢竟這海內十洲還煙波浩渺信難求,更何況連地仙都無法去得的海外仙山! 略一沉吟,靈動心中便有了說詞,起身站起,和張翼軫手挽手走到山澗前,手指遠處壯闊無邊的雲海,臉露嚮往之色。 「翼軫,這天道無邊,不可惴測。便是這眼前的雲海也是浩蕩無邊,讓人望之心生敬畏。我入道門百年來,始得初悟天道,晉為地仙之身。然地仙不離於地,只可四海遨遊,不能凌宵於九天之上,也不是壽比天地,長生久視。我不日將遠赴祖洲,從此長揖世間,不理世事。你的父母一事我也有耳聞,真假暫且不論,但方丈乃是傳說中的所在,以我目前的地仙境界,對海外仙山所在何處也是一無所知。即使是久居十洲的地仙,恐怕也未必知道方丈的確切方位。」 「祖洲遠在東海,離中土七萬里之遙。莫說你不會飛天之能,便是能御劍飛空,若無地仙之體也是無法邁入祖洲一步。以我的感應,祖洲使者恐怕三兩日內便會來到三元宮,到時我可代你向他問詢方丈之事,若是有緣,或許會有解答。」 靈動說完,也不等張翼軫有所表示,伸出左手在他的前胸後背啪啪啪連拍了數下,哈哈一笑,說道:「翼軫,你體內的經脈和道力當真怪異得很,那龍息,只怕平常並不怎麼聽話罷?來,就由老道我幫你疏理一二。莫要抵抗,只管閉目養神即可!」 靈動下手如風,雙手揮舞間,忽見紫氣繚繞,正是地仙之氣外溢之勢。 張翼軫不敢違抗,忙閉目斂神,不動如松。只覺靈動手到之處,絲絲縷縷充沛的溫和之氣注入體內,四處遊走。溫和之氣在體內的經脈之中與潛藏的龍息相遇,頓時如水入熱油,忽地濺起無數朵激盪的浪花。 張翼軫只覺體內轟然一聲,猶如萬馬奔騰,痛徹肺腑,眼前一陣恍惚,便欲暈死過去!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七章 三元輯錄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七章 三元輯錄 就在張翼軫即將眼前發黑,神識沉淪之際,耳邊卻聽得靈動一聲斷喝:「凝神!調息!」 張翼軫頓時恢復了清明,強忍鑽心的痛楚,心知靈動定是助他疏導體內經脈,當即收斂心神,除余一絲意念抵抗痛入骨髓的地仙之氣,其餘全部神識調動體內道力,沿著靈動氣息所經之處,一一理順體內激盪不安的龍息。 這龍息,似乎與靈動的地仙之氣天生相剋,一經接觸便互不相讓,爭鬥不止。須知這地仙之氣雖不是真正的仙力,也與傾穎和戴嬋兒的靈力一般無二,相比道力,自是高了許多。張翼軫體內道力一遇地仙的靈力,自是乖乖退讓,絲毫無反抗之力。但龍息卻不知何故對靈動的靈力頗為排斥,雙方一經相遇,便絞殺在一起。 靈動的靈力一入張翼軫體內,只覺他體內經脈之堅韌道力之深厚遠超常人,心道倒未看出張翼軫如何體質非常悟性非凡,為何短短時間內修為會有如此成就?正疑惑時,忽然感覺一股怪異且巨大無比的熱力猛然襲來,與他的靈力糾纏在一起,讓他的靈力再也無法寸進! 靈動大驚,這熱力怪異無比,不但氣勢洶洶,且熱力沛然,隱隱有龍吟之聲,霸道異常,生生將他的靈力籠罩其中。熱力不但阻止靈動靈力的前進之勢,且暗藏吞噬之力,竟將靈動的靈力包裹其中,猶如長虹吞日般將靈動的靈力大口大口地蠶食。 儘管靈動早知張翼軫體內潛藏龍息,卻不知這龍息竟是如此霸道!靈動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 對於剛剛成就地仙之體的靈動來說,體內道力全然轉化為靈力,初時自是無比稀薄。今日耗費靈力為張翼軫疏導經脈,也是晉身地仙之境後,心性坦蕩,又憶念張翼軫自身修為淺薄,恐日後被天媼子加害,而體內龍息雖有威力,卻畢竟是外來之力,未經煉化。是故今日前來特助他一臂之力,打通經脈的堵塞之處,以後修練可以事半功倍。 不成想張翼軫這龍息竟能吞噬靈力!靈動駭然之際自然急忙收手,急欲收回靈力,免得被龍息吞噬殆盡。 不料龍息卻如噬骨之蛆,竟是順勢而上,意欲緊隨靈動的靈力來路,探入靈動體內,猶自吞食不止。靈動心思翻轉間,冷哼一聲,心道這龍息的稟性倒與傳聞中的魔門的噬靈術頗為相似,噬靈吞魂,不死不休,端的是陰毒無比。 靈動左手翻轉,眨眼間一個清風訣施出,右手抬離張翼軫手腕,龍息剛從張翼軫手腕之上探出,被清風訣拂過,頓時失去囂張氣焰,斷絕了與靈動靈力的糾纏,立時縮回張翼軫體內。 卻說張翼軫調動體內道力,為靈動的靈力引路。體內的龍息卻驀然被驚醒,激盪不安之下竟是主動迎著靈動的靈力而上,絲毫不受他的控制。龍息與靈力絞殺與糾纏之時,張翼軫心急如焚卻被龍息之力壓得死死的,莫說要調動道力降服龍息,便是意念一動就感覺體內如萬箭穿透,痛不可言。 張翼軫只好緊咬牙關,只求這不安分的龍息早些消停下來。 待龍息吞食了靈動少許靈力又退回到經脈之中,龍息所到之處,張翼軫只覺全身道力被消融一空,不消片刻,原來體內深厚的道力竟是全部消失不見,被龍息吞噬殆盡。龍息吞食了全部道力,自身不斷變化,忽冷忽熱,忽東忽西,到處遊走不停。 少傾,張翼軫忽然發覺龍息翻滾多時,竟是緩慢地恢復平靜,最後漸漸地轉化為純正的道力充滿了經脈,龍息之熱,再也感受不到分毫。 張翼軫大喜,這當初傾穎留在他體內的龍息,初靈動的靈力一激,兩相糾纏融合之下,龍息終於被靈力完全同化,最後轉化為道力長駐體內,自此,這龍息與道力再也不分彼此,再也不會出現龍息不受控制的情形出現。得靈動之助,張翼軫終於於今日徹底煉化了龍息,自是無比欣喜。 甫一睜眼,卻見靈動面沉如水地緊盯著他,張翼軫心中一驚,忙道:「多謝掌門成全,翼軫終於將體內的龍息全部煉化,自此,再也沒有龍息在體內肆意妄為之虞了。」 靈動見張翼軫無虞,這才放下心來,拉過張翼軫之手,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本書交他手中,說道:「翼軫,我不日將會遠赴祖洲,與你恐怕再難相見。先前我收畫兒為徒,也未曾傳授她道法,此書乃是三元宮歷代掌門的修道心得和心法,現交付於你,望你好自珍重,勤加修習,早日成就道業。日後若是畫兒在修道之上有不明之處,也可參看此書。」 其實靈動也是有意借張翼軫之手,將此書轉贈於畫兒,畢竟他與畫兒有師徒之名,且贈她此書,也算是徹底了卻了此樁心願。 張翼軫接過書一看,發覺此書甚是古怪,入手極輕,猶如無物。書的封皮之上寫著四個大字:三元輯錄。書一入手,就覺異香入鼻,頓時神清氣爽。說是一本書,其實也不過十幾頁,匆匆一看,每頁上面也不過寥寥數語。 見靈動有備而來,知道他意已決,張翼軫也不推辭,將《三元輯錄》收起放好,正在施禮謝過掌門的贈書之誼,卻見靈動擺擺手,笑容可掬,大袖一揮,竟是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靈動步子不快,身影卻只晃了幾晃,便消失在山路之上,只餘山路迴環,風過林響,說不出來的灑脫和坦然。 張翼軫默然片刻,果然地仙境界不同常人,如此飄然不落世俗。地仙尚且如此,若是那飛仙和天仙不知會是如何的令人望之折服!同時他也心知靈動掌門沒有再提祖洲一事,自是此事再無商議的可能。張翼軫心中不免淡淡失落,尋思著如何尋個方法暗中跟隨靈動前去祖洲。畢竟祖洲來人接引,如此機會不可多得。這樣一想,心中忽然間便閃過一個念頭! 張翼軫返回眾人中間,九靈和靈空兀自爭論不停,畫兒正一人癡癡地撥弄花草,傾穎卻臉露異色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呆了一呆,忽然嘻嘻一笑,說道:「恭喜翼軫道法大進,龍息如今被你完全煉化,日後便會全然為你所用。即便是我,想以龍息感應你的所在,也是不可為之了。」 張翼軫略一點頭,說道:「多虧靈動掌門以靈力助我煉化龍息,還贈我一本《三元輯錄》……」 張翼軫聲音不大,在一旁正在打鬧的九靈和靈空一聽《三元輯錄》之名,頓時停手。二人一臉古怪地面面相覷,一臉的難以置信,似乎靈動贈張翼軫《三元輯錄》竟是天大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靈空,竟是一躍而起,一伸手從張翼軫手中搶過《三元輯錄》上下翻看幾眼,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愣了片刻,竟是長歎一聲,意興闌珊地將書還給張翼軫,看了九靈一眼,說道:「九靈老兒,怎的還懶著不走?難不成還要從翼軫手中借《三元輯錄》一看?」 九靈卻沒有靈空的沮喪和不安,嘿嘿一笑,起身站起,竟是真的伸手向張翼軫要過《三元輯錄》來回翻看了幾下,又還給張翼軫,說道:「靈空老兒,我看你平常在靈動面前沒大沒小的,怎的今日一本《三元輯錄》就讓你如此掃興,這可不是你靈空的稟性?你卻也不知你那靈動師兄,心思剔透,老謀深算,既然他明知我二人在此,還要將《三元輯錄》送與翼軫,言外之意便是借翼軫之手讓你我大可隨意翻閱。哼哼,靈空老兒,今日你卻是著了相不說,還落了下風了。」 靈空聽了九靈的一番話,酒糟鼻聳動了幾下,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也不反駁九靈,伸手拉過九靈,轉身便走。或許又覺得就此離去有些突兀,走了幾步,又揚起右手朝身後揮舞幾下,算是和眾人打了招呼。 靈空的這番表現看得張翼軫大為驚訝,這靈空,便是在當日行騙之時被人揭露要去見官的情形之下,也未見這般懊惱,為何今日一見《三元輯錄》就如此渾身不自在,猶如被人踩了尾巴一樣。 莫非這《三元輯錄》隱藏著什麼秘密不成? 張翼軫心中疑惑,便將手中的《三元輯錄》細細觀看一番,此書絕非絲綢所製,卻觸手柔軟,形狀也和絲綢一般無二。粗略一觀,大意是記載三元宮歷代祖師的生平,只是在末尾有粗體標注,少則一兩字,多則十幾字,卻是歷代祖師一生所學的感悟凝練。 張翼軫參詳不出所以然來,但自知靈動掌門托付,必有深意,就將《三元輯錄》交與畫兒,說道:「靈動師伯乃是畫兒的恩師,此書也算是他正式傳藝給你。畫兒,你且收好,日後感悟道法有何不明之處,可以參考歷代祖師的教誨!」 畫兒笑嘻嘻地接過,只看了一眼,忽然臉色大變,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摔倒,幸虧傾穎忙伸手扶住。畫兒臉色蒼白,神情萎靡,懨懨地說:「主人師兄,這書太過古怪。畫兒只看了一眼,便覺天旋地轉,只覺神識也要被吸入書中。畫兒……再也不敢看此書了!」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八章 祖洲使者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八章 祖洲使者 怎會這樣? 張翼軫忙讓畫兒坐下,又將書拿過翻看幾眼,感覺並無異常。心念一動,便想到畫兒體質本非常人,恐怕這《三元輯錄》乃是被三元宮歷代祖師施加了法術禁制,如畫兒一般不是常人之體而修道者,一經翻閱便會觸動其上的法術,被法術之中的禁制反彈也實屬正常。 但靈動掌門不會不知其上設有法術,為何還特意言明要畫兒一同參看?或許另有深意,只是他道法和修為尚淺,現今無法得知而已。 不過畫兒雖也身為木石化形,但與尋常竹仙、杏仙又大有不同,那樹木玉石生於天地之間,本無模樣,而畫兒由畫卷之上所畫女子化形而出,若這畫卷之上女子本有其人,若其人已然仙去,日後若是遇到畫兒,又是怎的一般情景?二人是否有心意相通之處? 轉念一想,這些畢竟只是猜想,誰知畫卷所畫之人是真是假,又是何身份?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暗暗一笑,張翼軫只好先將《三元輯錄》收起,又和傾穎、畫兒一起收拾好桌椅。 待到一切都整理完畢,已是日頭偏西。 張翼軫初試駕雲,自然心喜難抑,眼見諸事已畢,便向傾穎和畫兒言明一聲,又要駕雲升空。傾穎自不放心,又細細傳授他一些訣竅,莫要再次中途耗盡道力。最後還是傾穎和畫兒一起陪張翼軫飛空而行,左右相伴,以便能夠及時將他救下。 張翼軫接連數次飛天,不多時便得心應手起來,再加上體內龍息在靈動掌門所助之下已然全部煉化,道力運轉之間更是流暢,心中歡喜無限。凌空飛翔,遙看無邊山河,胸中豪氣激盪,只覺便欲乘風而去,直上九天。 一直來來回回飛行了兩個時辰,直到月上中天,幾乎將委羽山轉了一個遍,張翼軫才累得氣喘吁吁,降落雲頭。 是夜,委羽山附近村民數人見到夜空之上,有一男二女三位神仙駕雲飛空。那男子神仙貌如少年,於半空之中負手而立,身姿偉岸。而兩位仙女絕代芳華,美不可言,一左一右侍奉少年神仙。有好事者甚至請畫師將當時所見畫下,供於堂前。只是被人問起夜空黑暗,如何看清仙人容顏之時,好事者支唔一番,答不上來,卻仍然強詞奪理聲稱自己親眼所見。 略過這些傳說不提,但說次日三元宮主殿之上,靈空正一臉晦氣地和靈動爭執不休。靈動卻不動如松,微笑不語,聽靈空絮絮叨叨半天,還不時手舞足蹈,顯然氣憤至極。 等得靈空累得住了口,靈動才呵呵一笑,伸手示意靈空稍安勿躁,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靈空,聽你囉嗦半天,只不過是因為我將《三元輯錄》給了張翼軫。這張翼軫乃是你的徒弟,我將《三元輯錄》贈與他,你該高興才是!」 靈空猶自氣呼呼地說:「話是不錯,不過這張翼軫是我撿來的徒弟。當初我哄騙他來三元宮不過是為了得以返回三元宮,可並沒有誠心收他為徒之意。況且我生性懶散,哪裡是傳道授業之人?再說你又何嘗不是心知肚明,我哄騙張翼軫上山,也只是出於一時好玩,並無真心要收一位傳人。再說我靈空於道法之上恐怕再無長進,也無須什麼傳人。所以這少年便任由他自生自滅好了,何必將三元宮至寶贈予他。師兄,你這打的又是什麼如意算盤?」 靈動忽然斂容正形,喟歎一聲,說道:「靈空,你當我成就地仙即將遠離世間,心中真的無牽無掛麼?」說動,靈動起身站起,緩步走到靈空面前,怔了片刻,搖搖頭。 「你們師兄弟五人,靈性心地寬厚,但行事端正有餘,圓融不足。靈悟醉心於道法,奈何自身悟性有限,成就也再難寸進。靈靜剛強難化,性情固執堅硬,也終究再難晉陞地仙之境。倒是你靈空,雖是其貌不揚,卻生性活泛,最有可能在道法之上堪破人天界限,便是超過師兄我也不在話下。只是你自十六年前突然轉性非要去做燒火道士,恁是可惜了如此上好的資質。你倒說說,靈空,你十六年前為何不顧勸阻,非要去燒火做飯?」 靈空被提起窘事,老臉發紅,支唔半晌,忽然把頭一昂,耍賴說道:「十六年前我用無上大法推算出張翼軫出世,所以我便去燒火做飯,以便被你趕出三元宮,好去世間尋他上山。」 如此無賴一般的說法說出,靈動竟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看了靈空幾眼,沉吟片刻,說道:「我也想到了此點,莫非張翼軫出世和你燒火之間還真有關聯不成?想來也不過是巧合罷了!這些暫且不論,靈空,三元宮二代弟子中光大和光北都也出類拔萃,若非張翼軫此子出現,我倒也有信心將下一任掌門交與他們之一,只是你撿來的這個便宜弟子機緣不俗,修行神速。我晉身地仙之境後,越加感覺此子前途不可限量,若是日後將三元宮交與他的手中,定會比在光大和光北手中要好上許多。」 靈空卻越聽神色越凝重,連連搖頭,一臉的惋惜和不以為然,冷笑一聲:「師兄的算盤果然打得精明,只是可惜了,張翼軫也恐怕未必有你所說的這般前景大好。莫說他有一個遠在方丈的親生父母,便是他結下的仇家天媼子和青丘,不定何時便取了他的小命。」 靈動一臉疑惑地看著靈空,不明白靈空為何這般不看好張翼軫,似乎還頗有幾絲不屑。 「這親生父母在方丈一說,在我看來只是山村傳言,不值一提。至於天媼子和青丘,想必二人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公然殺到三元宮來截殺翼軫。我遠赴祖洲前,自會安排靈性等人嚴加看管張翼軫,令他閉關三年,學有所成才允許出關。如此可保無虞!」 「哼哼!師兄為了我這個便宜徒弟,當真是用心得很呀,讓我這個便宜師傅也頗感意外。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我還是那句話,張翼軫不能成為三元宮的掌門!」 靈動大為意動,靈空這般堅決倒不多見,當下臉色一沉,問道:「靈空,你這是何意?莫非你的徒弟當上三元宮的掌門,你這師傅面上無光,心生嫉妒不成?」 靈空卻不怕靈動的威勢,嘻嘻一笑,搖搖頭,擺擺手,說道:「也罷,我也不和你爭論。以我這般下凡的神仙與你等凡人計較短長,恁的有失身份。這天機不可洩露,總之我勸師兄莫要對張翼軫報有希望才好。」 聽靈空這般狡辯,又賣弄神仙下凡之說,胡言亂語一番,靈動也不惱,正要再呵斥他幾句,忽然心神一緊,頭頂之上猛然一亮,一道紫光沖天而出,映得大殿之上一片亮堂。 靈空見狀哈哈一笑,說道:「好本事,師兄,沒想到成了地仙還有這般本領,看來以後倒是省了蠟燭!」 靈動靜立少許,默然不語,忽然沖殿外施了一禮,朗聲說道:「祖洲使者駕臨,靈動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話音剛落,大門無風自開,一片祥雲湧入殿內。祥雲之上站立一名中年男子,面如重棗,頜下一尺長鬚,雙目如電,身長足有一丈,頭頂之上紫氣繚繞,當前一站,威風非凡。 來人一見靈動,也還了一禮,答道:「某乃祖洲接引使羅遠公,特來迎接新晉地仙靈動前往祖洲。」頓了一頓,看了靈空一眼,目光之中忽地閃過一絲訝色。 靈空嘻哈一笑,對這位遠路而來的地仙使者沒有絲毫敬意,紅紅的酒糟鼻醒目非常,倒讓羅遠公心中剛剛升起的念頭便又放下,疑慮頓消,暗笑如此不濟之人怎會突兀間引起他的注意,恐怕是那與眾不同的酒糟鼻所致!這般一想,心中釋然,便又向靈動說道。 「靈動道友,想來你諸事已了,我等這就上路吧……」 靈動面露難色,遲疑一下,開口問道:「本來世間之事於我也無牽掛,只是三元宮掌門大典召開在即,不知使者可否寬限數日?待靈動親眼見到我那師弟接替了這三元宮,再隨使者前往祖洲!」 靈動見羅遠公頭頂紫氣繚繞間隱隱有紅光出現,正是突破地仙之境正要步入飛仙之境的跡象,一時讓靈動大為感歎的同時又心存不安,不知這位羅遠公是何等脾氣,若是那辦事嚴謹不講絲毫通融之人,恐怕他便不能親眼目睹三元宮的交接盛事了。 不料羅遠公聽了之後,略一沉吟主,隨即眼睛一亮,面露喜色,爽朗地一笑,說道:「靈動道友,如此盛事豈可錯過,留下,留下!要知道某為地仙已經一千餘年,這次還是第一次來到人間,這神仙歲月久,卻無人世的繁華。眼下卻正好遇到這般人間盛事,如此看來,某這番七萬里的奔波也算是值了,哈哈……」 羅遠公放聲大笑,惹得靈動也是心中一片歡喜,無比輕鬆。看來羅遠公也是性情中人,一千多年不見人間盛事,恰好遇到,竟比得到一件仙家法寶還要喜悅,也算是一個妙人。 靈空在一旁見羅遠公大笑不止,獨自在一旁嘿嘿地笑了半晌,眼睛一瞥,忽然問道:「羅遠公,不知你當年是哪家道觀的道士?」 羅遠公看了靈空的酒糟鼻幾眼,目光中閃過不屑之意,收斂了笑容,一臉肅然說道:「誰說非要先當道士才可修道成仙?就算做了道士,若是那酒肉道士,又與不求天道的凡夫俗子有何區別?端的污了這一身道衣!」 說完,不再理會靈空,轉頭看向靈動。靈動自是知道羅遠公看靈空不起,只是他這個師弟也確實有著一個惹人嫌的酒糟鼻,倒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曬然一笑,說道:「好教羅遠公得知,靈空乃是我的師弟。」 羅遠公斜了靈空一眼,想了想,忽然仰天大笑道:「好一個靈空,身為堂堂三元宮掌門的師弟,卻生得這般一個醜陋的酒糟鼻,倒也不失為一個妙人。……實不相瞞,某並非道士,千年前乃是一介武夫!」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九章 此去東海七萬里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二十九章 此去東海七萬里 「一千多年前,某領兵打仗,身為先鋒官,帶兵上萬人連夜殺向敵營。就是敵營被破就要生擒對方主帥之時,忽然有一名書生打扮的人從營中走出,一伸手便從某手中奪過了兵器。這書生看上去文弱不堪,身形卻無比敏捷,眨眼間沒見到他如何動作,某手中的兵器竟不翼而飛跑到了他的手中!」 「某當時驚嚇當場,一動不動。某也曾久經沙場,殺人無數。但在這個書生面前,心中卻是一片惶恐,莫說要提刀殺他,便是邁動步子逃命也是不能。某只覺手不能動腳不能抬嘴不能張,渾身上下竟是沒有可以活動之處,當時只嚇得肝膽欲裂!」 「這書生上下看了某幾眼,忽然咦了一聲,目光中流露出驚訝之色。過了片刻,他返回營帳,放走了敵方主帥,然後沖某揮了一下手,某便又感覺渾身力氣又恢復回來。雖說某是一介武夫,生性粗魯,但心中還是明白這人太過高深莫測,某萬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再也提不起半點反抗之心,就低頭不語,等候他的發落。要死要活,只憑他一句話。」 「那書生卻是呆立不語,想了半天,這才問某是否願意拜他為師,學習長生不老之術。某卻不願意,畢竟那仙家之說虛無飄渺,凡人怎可長生不死?書生見某不信,也不多說,腳上一點,竟是升到半空之中,飄然若仙,腳下祥雲朵朵,氣象非凡。某即便大字不識,也知道這騰雲駕霧是神仙的本事!想那陞官發財不過十幾年光景,這若是成了神仙,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又沒有生老病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當神仙好!」 「某當即跪拜在地,拜了師傅。師傅告訴某,他名潘恆,剛剛晉身為地仙之境,因為虧欠敵方主帥恩情,特來營救他一命,算是了結人間最後的牽掛。不成想遇到了某,師傅說,某雖資質並非上佳,但勝在心性單一,自古修行得大成者為兩類人最多,一是資質極高之人,得悟天道猶如日常喝水吃飯,輕而易舉。另有一類便是生性愚笨但心性單一之人,此類人心思單純,做事認真,反而比起有些小聰明的大部分人更容易一門深入,得悟天機。」 不成想靈空隨口問了一句羅遠公千年前是否道士,竟引來他一番滔滔不絕的言論。這羅遠公談興頗高,從他初遇師傅潘恆開始,到他的師傅遠赴位於北海的元洲,最後只留他一人遠離人群獨處深山修道百年,終於修得地仙之體,感得祖洲來人接引。其後又說到他在祖洲一心修煉,不知不覺竟是過了千年光陰再也未曾踏入中土一步,眼下得了這個重新入世的機會,自然是高興非常,口若懸河地竟是講了兩個時辰,還是意猶未盡。 靈動倒沒想到這使者一眼看去為人似乎頗為古板嚴肅,不料一談之下,竟是這般健談,不但一口答應容他留到掌門大典,還興致勃勃地將他自己來歷如數說出,靈動欣喜之餘倒也更加心安,對於祖洲之行更是充滿了期待。 靈空見羅遠公猶自說個不停,也不顧靈動連施眼色,嘻嘻一笑,生生打斷羅遠公的話,說道:「羅遠公,你本人之事就先說這些,其他略過不提,否則怕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既然你在祖洲之上呆了一千年,那就說說祖洲的趣事,也讓我這般凡人好心生嚮往,早日勤修道法,也好有機會去那仙家之地享享清福!」 羅遠公被靈空插話,先是臉露不悅之色,待聽到靈空讓他講講祖洲之事,愣了一愣,以為靈空暗有所指,定睛一看,卻見靈空一臉期待之色,心道怎的今日這般疑神疑鬼,被一個修為不過人仙的道士驚嚇得疑心連連。這般一想,頓時一掃晦氣,眉開眼笑地說道:「也是,某一時興奮,怎的竟忘了講講這祖洲的好處,也好借這位靈空……咳咳,道長之口傳給世人,讓世人對仙家心生嚮往之心,虛心慕道,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看得出來,這羅遠公當年雖說是一介武夫,恐怕也是口才頗為出眾。 「此去東海七萬里,有一洲虛空而立。此洲方圓一千里,其上所居多為地仙,人數不下萬人,此洲名為祖洲。祖洲雖說方圓並不是十洲之中最大之洲,但祖洲之上所產寶物卻是海內馳名,便是其他九洲也常來人索取,嘿嘿,所以祖洲一時也深為其他九洲羨慕。畢竟這不死草,天下之大,只有祖洲一地出產。」 「不死草?」靈空一臉驚訝,「莫非便是那一株可救活一個死去三日之內之人的養神芝?」 羅遠公聞言也是一臉訝然,驀然一驚,點頭說道:「正是養神芝!若說是不死草,這世間之人多有聽聞。但這養神芝之名,乃是上天給不死草所起的仙名,從未在世間流傳,不知靈空……道長從何得知?」 靈空卻是嘿嘿笑著,故作一臉神秘地說:「天機不可洩露!不過羅遠公身為地仙,我卻見你頭頂隱有紅光閃現,只怕突破地仙之境晉身飛仙之體也指日可待,我便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便是那位居眾仙之首的……」 「靈空,休要胡言亂語!羅遠公乃是即將跨入飛仙之境的上仙,豈容你在此信口開河,若是上污了天聽,你如何擔當得起!」 正是靈動先前一步阻止靈空的「神仙下凡」的高論,唯恐他說出大不道的不堪之語來。靈空卻是嚅嚅地嘟囔幾句,表示不滿,見羅遠公一臉愕然,心知他恐怕還會揪住「養神芝」之名不放,眼睛一轉,就又轉移話題,問道:「羅遠公,那祖洲之上,眾仙如何生活?是否這般人間仙境,眾仙之間再無爭執,和美無諍,美妙無比?」 羅遠公心中正疑惑不解靈動為何不許靈空說完,正要開口問他究竟從何得知這不死草的仙名,被靈空問起祖洲風情,心思轉念間,雖是閃過一絲疑惑,但賣弄之心又起,當下便將祖洲這般人間福地、地仙之所的風土人情一一講與靈動和靈空。 「這祖洲上所居皆為地仙,也有少數飛仙。凡人修至地仙之體,便可辟榖易氣,朝吞朝霞晚食雲氣即可,是以祖洲之上並無種糧之事。省卻了吃飯的煩惱,這穿衣卻是少不得。祖洲之上女仙倒也不少,女仙修煉的法術也多以絢麗多彩為主,所以這製衣之事,當仁不讓地落到了一眾女仙身上。自然,男仙也不會白得女仙的衣物,通常會用一些自行煉製的法寶交換。所以這祖洲之上,倒也有類似於凡間的生意之事。」 「雖修為至地仙可壽命數千歲,但畢竟不是長生不死之軀,是以各地仙還是以修行為主,以求早日證得無上大道,跨入飛仙之境。也有自知資質有限的,也不求長生久視的天道,只想逍遙數千年即可,也便不再勤修道法,或追求女仙,或研究一些奇巧之技,或者修練一些法寶,總是要尋些事情來消磨時間。既然各位地仙來歷不同,心性千差萬別,自然便會有糾紛和爭執,法術比試一決高下也是常見。除此之外,更有居心叵測之人,企圖偷偷溜回世間,想要以地仙之能在世間作威作福一番!」 若以地仙的法力來到世間,只怕世間並無幾人可敵,如此一來世間平衡必被打破。靈動眉頭一皺,正在開口相問,羅遠公卻呵呵一笑。 「靈動道長勿要多慮,這世間看似平靜,實則凶險萬分。有些隱世高人,飛仙乃至天仙隱匿氣息暗藏於世間,不肯入仙山,不願居天庭,只潛藏於世間自得其樂。這些高人從未露面,但卻不允許地仙來到世間生事,若是一兩個不長眼的地仙想要在凡間逞能一番,只怕到時會被這些隱世高人拿下,直接削去地仙之福,打入輪迴。」 「所以這十洲便專為這些修為超脫凡人但仍未脫離凡俗的地仙所設,以免地仙齊聚世間,殺戮過多,有違天和。況且這海內十洲派人前來世間接引地仙,修道之人一旦修為至地仙之境,必被接引去海內十洲,實則也是出於對地仙的愛護,以免被世間陰魔所害!」 陰魔? 靈動聞言大驚,入道以來,他從未聽說世間竟有陰魔存在。雖說他也是地仙之境,但畢竟初入地仙,遠不比晉身地仙達千年之久的羅遠公。道門典籍之中記載,世間之人若是殺戮入道,是為魔道。魔分為天魔、地魔和人魔。天魔居於天上,與天庭分庭抗禮,便是天帝也懼其三分。地魔與人魔皆居於凡間,所不同的是,地魔可以飛空,而人魔卻和常人無異,只能步行。也有人魔雖不能飛空,卻可水遁、地遁或會縮地大法,也可瞬間百里,快捷無比。 不過,魔道修行與道門卻是不同。道門修行講究法力、心性和心境同步,而魔道只一味追究絕對實力,以追求力量極致為目的,是以雖人魔不能飛空,但論對戰之力卻在地仙之上。若是修至可以飛空的地魔,便在飛仙也懼怕三分,沒有必勝的把握。一旦晉身入天魔境界,飛仙也會聞風而逃,正面對抗,一對一的情形之下,天仙只怕也難逃一敗! 好在上千年來魔門式微,自天魔千年前正式歸順天帝之後,世間魔門也日漸衰敗,近百年來更是再也不聞魔門中人,是以前些日子靈動初聞天媼子以魔門身份現身,才大為驚駭。 但羅遠公口中所說陰魔是何等魔障?靈動卻是聞所未聞,以他修道百年的經歷和見聞竟也未曾聽說,這陰魔究竟是何等妖邪,竟是如此神秘? 羅遠公也是看出了靈動的疑問,也不賣弄關子,當下說道:「靈動道友有所不知,這陰魔對凡人無害也不理會普通修道之士,卻只偏偏為害地仙!正是因此,世間才不聞陰魔之事。不過一旦晉身地仙之境,陰魔便心生感應,伺機前來加害。是以十洲接引世間地仙,其實也是救護之意,不讓陰魔伺機殘害地仙!」 (嗯,大家支持一下推薦和收藏,致謝。)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章 陰魔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章 陰魔 竟有此事? 靈動頗為意動,一臉駭然。 先前他初入地仙之境,便忽然間心生感應,豁然間得知世間不可久居,必至十洲之一長住。靈動只當是天規如此,雖說此感應模糊不定,並不如成就地仙之後與天道相交之時一般真實清晰,似乎有些閃爍不定,但也只當是他境界未穩,是以並未多想。也只隱隱猜測恐怕是上天立此規則,怕的就是地仙久留世間,貪戀世間繁華和權勢,無端生出禍事,有違道家大法。只是沒有想到,原本這只是其一,更深之意,卻是為了保護地仙不受陰魔所害。 「這陰魔,乃是天地造化所生的古怪魔物。說它古怪,乃是陰魔無形無質,無所在又無所不在。常人和修為未到地仙之境者,即便陰魔圍繞也絲毫不知。說它是天地造化所生,其實也是我等修道之人自心之魔。這天下修道之人何止千萬,即便修至地仙境界,心中也有無數惡念和陰毒之意。這修道之人神識不比常人,動念之間便有天人感應。久而久之,成千上萬修道之士的邪念和陰毒引得天地感應,便自然而然於天地之間生成這厲害無比的陰魔!」 羅遠公見靈動和靈空一臉不解,心中得意,正好也有意賣弄一番,所以不等二人發問,便自顧自地將陰魔的來歷和如何生成一一道來,直聽得靈動和靈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天地之間果真玄妙非凡,修道之人的邪念竟會感得天地造化生成這般陰魔之物,當真是匪夷所思! 羅遠公很是滿意靈動和靈空的驚詫莫名的表現,也深為自己的口才感到得意。停頓片刻,羅遠公這才撫鬚一笑,繼續說道。 「這陰魔得天地造化所生,端的是厲害無比。又因它本身無形無質,本無肉身,所以這初得靈力的地仙之體在陰魔眼中,便是上好的爐鼎。若是奪取地仙身體,這好不容易修成地仙之人,輕則被奪去地仙之福,重入輪迴,重則被陰魔消蝕神識,魂飛魄散,永久消亡於天地之間。最為關鍵之處,乃是這陰魔如影隨形,一旦晉身地仙,陰魔便聞風而來,日夜圍繞左右,伺機奪取肉身。而初為地仙之人,因道力剛剛轉化為靈力,斑駁不純,靈識感應不夠,無法感知陰魔環繞左右。一旦有神識恍惚之時,稍有不察,陰魔便會附體而上,到那時,嘿嘿,便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羅遠公邊說邊冷笑連連,似是有意加深靈動的恐懼之心,好讓他的演說更加繪聲繪色。靈動被羅遠公說得毛骨悚然,數十年不知恐懼的道心竟是連連驚悸,嚇出了一身冷汗。 羅遠公見他一番言論驚得這天下三大道觀之一的三元宮掌門魂不附體,效果出奇得好,不由得開懷大笑,深為他的一番聲情並茂的演說自得,雖曾是武夫,如今這口才怎也這般出眾?羅遠公不由感歎果然這被人仰視的滋味人人受用,就是連他這成仙千年的地仙,也不免一時頗為享受這種俯視眾生的感覺。 靈動驚駭片刻,也漸漸平靜下來,心道畢竟也晉身為地仙,不可讓使者太小瞧了他。就算陰魔環繞左右,想要附體也並非輕而易舉之事。想到此處,靈動站直了身子,臉露平靜之意,問道:「有勞羅遠公這番講解,不知以羅遠公天眼看來,貧道這週身左右,可有陰魔圍繞?」 乍見靈動片刻之間恢復平靜,羅遠公也是心中暗暗讚歎一聲,聽靈動剛才一說,他不由地暗叫慚愧,方才只顧賣弄見解,卻一時竟是忘了探察一下靈動身邊的陰魔,更是險些將他前來的真實目的忘得一乾二淨。 羅遠公略一點頭,眼睛眨動間,忽然從雙眼之中射出兩道紫光。紫光所到之處,桌椅、牆壁等物如若無物,被紫光一照,有如透明一般穿透而過。羅遠公紫光如電,在三元殿之內四下一掃,並無發現。心道奇怪,按說這陰魔一旦感知有人晉身為地仙,遠隔千里也能瞬息而至。只要來到地仙身邊,必會環繞左右,不死不休,為何靈眼大開也未在靈動四周發現陰魔蹤影? 羅遠公未發現陰魔,略有尷尬之意,唯恐靈動尤其是靈空懷疑他信口開河,況且靈空見他並無發現,正一雙眼睛轉個不停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羅遠公稍一沉吟,便又重新打開靈眼,在大殿的半空之中掃過,試圖有所發現。 不料看了半晌,仍然一無所獲,羅遠公不免心中沮喪,暗道不應該,這陰魔之說乃是他的師傅潘恆親口所說,絕非虛妄之言,況且當初他初升地仙時,他也曾親眼見到陰魔的形狀是如何醜陋!為何這位新晉地仙靈動身邊,竟無陰魔窺視? 羅遠公百思不解,靈空終於按捺不住,在一旁嘿嘿冷笑不止,說道:「遠公也真是一個妙人,不遠七萬里前來委羽山,卻編造了一個謊話嚇唬我等凡人,也算是一件難得的樂事。」 靈空的譏諷之意溢於言表,羅遠公眼睛一瞪,正要發怒,忽然愣住,直直地盯著半空之中,一動不動。片刻之後,忽然大笑一聲,一張口,竟是噴出一口紫氣出來。紫氣繚繞間,光芒亂閃。一閃,便飛到半空之中懸浮不動。接著,紫氣忽地四散分開,慢慢地聚攏到一處。 突然紫氣所到之處,虛空之中,竟影影綽綽顯出一個影子來。 這影子,形狀如同冬瓜一般,無手無腳,只在上部依稀可以分辨出長有耳朵和嘴巴,才看上去多少有點人形。影子被紫氣映照出原形,卻是紋絲不動,如同死去一般。 羅遠公見影子現形,這才長舒一口氣,說道:「幸不辱命!這冬瓜一般的影子,便是那陰魔……」 「哧……」卻是靈空未等羅遠公說完,便譏笑出聲,說道:「羅遠公上仙,你憑空幻化這般一個死物影子,便蒙騙我們說是陰魔。我等又未見過那陰魔長的是何等尊容,你就是變一棵白菜出來,說是也便是了。」 「你……」羅遠公勃然大怒,手指靈空,竟是氣得頜下鬍鬚都顫抖不止,幾乎就要咆哮起來。 「咄,你這個酒糟鼻子老道,怎可血口噴人?某羅遠公何許人也,乃是成仙千年的地仙,難道會騙爾等不成?你也太、太、太不可理喻了!」 羅遠公差點對靈空破口大罵,若不是大事在前,只怕早就出手將靈空拿下。奈何畢竟大事要緊,只好強忍心中惡氣,將頭扭到一邊,生怕一時氣極做出不端之舉,做出不符祖洲使者身份之事出來。 靈動見狀,大為氣憤,氣極之下也不多說,揮手就將靈空禁制,定在當場動彈不得。然後一揮衣袖,便要將靈空捲到殿外,先讓他吃些皮肉之苦,稍後再嚴懲不遲! 羅遠公卻是須臾間又氣色正常,臉上不見絲毫氣憤之色,一伸手攔住了靈動,然後一拂衣袖又將靈空的禁制消去,哈哈一笑,說道:「某千年未曾跨入人間,不料一入人間便又動了心怒,看來還是心性不夠。不過這也難怪靈空道長質疑這影子,其實這影子並非是那陰魔本體,只是它匆忙逃走時留下的影印。某也是奇怪得很,除非飛仙來此,這陰魔斷無這般懼怕之理,竟是如此倉惶而逃,到底是何方神聖駕臨此處,讓這陰魔拼了大損功力也不肯在此多留片刻!」 羅遠公一臉沉重,原地走了幾步,轉身問靈動:「某且問你,這大殿之上,可曾有飛仙或是天仙駕臨?」 靈動搖頭,一臉不解:「應該沒有。不過以我等修為,就算有飛仙或是天仙駕臨,若不現身,我等也不會察覺。」 羅遠公心中一緊,若真有飛仙在此隱匿,萬一飛仙有所發覺,恐怕誤事,不過想了一想,恍然大悟說道:「不對,若有飛仙或是天仙到此,見到陰魔,必會出手除去,哪有讓這等邪物逃走的道理……這就奇了,莫非這大殿之上有何等厲害寶物不成?不過陰魔不同尋常,即便是仙家法寶若無靈力或仙力催動,只憑寶物自身靈氣,是無法嚇跑陰魔的。這、這、這,這太過古怪,某想不出來,也懶得再想了!……靈動道友,既然你那掌門大典還有幾日光景,這幾天,你便陪某四處走走,看看這委羽山風光,可好?」 靈動見羅遠公也說不出所以然,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似乎錯過了一些什麼,仔細想想卻又抓不住頭緒。這三元殿上自然沒有什麼仙家法寶,但為何竟會嚇走陰魔,靈動也是不得而知。當然他對羅遠公所說陰魔之事深信不疑,但其中蹊蹺之處究竟在哪裡呢? 正要再深思一二,卻聽到羅遠公要欣賞這委羽山風光,只好收斂心神,點頭應允下來。 這邊靈空被靈動舉手間禁制,又被羅遠公揮手消去,活動自如後,靈空又一旁聽了片刻,見無人再理他,就悻悻地轉身想要離去。剛走到門口,聽到羅遠公想要欣賞這委羽山風光,靈空聽了心中來氣,便在門口站住。 「羅遠公乃是成仙千年的地仙,即將飛昇的飛仙,如此上仙竟還貪戀世間這些粗陋之景,唉,怎的如此不濟之人也能修成飛仙,難道真的是上天無眼麼?」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一章 龍宮至寶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一章 龍宮至寶 靈空此言一出,羅遠公頓時臉色大變。 靈動也是心頭火起,再也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靈空,你今日忒過放肆!怎可對上仙如此無理?我今日再也饒你不得!」 靈動說完,右手掐了個手勢,念動口訣,只見青光一閃,一道霧朦朦的水氣頓時將靈空籠罩在內。水氣由青變白,只須臾間竟變成一層薄冰將靈空凍在其中。 只見靈空張口結舌被結結實實凍在當場,透過冰層仍可看到通紅的酒糟鼻上還結了幾朵晶瑩燦爛的冰花,當真是滑稽無比。 靈動施展的這個法術正是三元宮的絕技靈冰訣!這靈冰訣一經施放,便可將人一時三刻冰凍在當場,全身上下籠罩在一層薄冰之中。妙就在妙在此法術並不傷人,只是讓人受些寒冷之苦,雖然人在薄冰之中,卻並未隔絕呼吸,只須過得一個時辰便會自行化解,除了感覺渾身寒冷難耐之外,並不會對人造成任何不可彌補的傷害。 羅遠公本來被靈空一言氣得鬚髮皆張,怒火沖天正在發作之時,靈動已經搶先一步將靈空凍在眼前。羅遠公空有一腔怒火又不好再對沒有還手之力的靈空發作,只好狠狠地瞪了靈空一眼,氣呼呼地沖靈動說道:「煩勞靈動道友為某準備一間靜室,一路奔波勞累,某要調息休養一下。」 靈動應允著,又忙替靈空謝罪。羅遠公揮揮手,心中怒氣未消地說:「某也知道這三元宮也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雖說如今道門人才凋零,但三大道觀盛名之下,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你那師弟靈空長相已經頗為不雅,不成想為人也如此不堪,靈動道友,可要嚴加囑托下任掌門,好生管教一眾弟子,莫要污了道門名聲!」 靈動只好諾諾點頭,心中也是苦笑連連。這靈空,雖然平常行事多有不端之處,但在大事之上也從未如今天一般三番五次給人難堪,而且還絲毫不聽他的勸阻。 不知道靈空為何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偏偏要和那祖洲使者羅遠公作對! 羅遠公遠來是客,靈動既然出手管教了靈空,他再出手懲治就顯得過於小氣了,不過餘怒難消,只好輕輕地跺了一下腳,然後就跟隨靈動前向三元宮的客房休息。 這些暫且不提,再說過了一個時辰之後,靈空全身之上的薄冰突然間光華一閃,眨眼間便消失一空。靈空長舒一口氣,只覺渾身酸痛,伸手揉了揉被凍得發癢的鼻子,笑嘻嘻地就要邁步離開,省得被三元宮一眾弟子發現恥笑於他。這丟人現眼之事,還是盡量避免為好。 不料剛剛抬起右腳,忽然感覺左腳腳下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風吹來,雖是微弱,卻不知怎的竟暗藏一股迴旋之力,輕輕一拂,便將靈空的左腳生生抬離了地面。靈空大駭,急忙將右腳落下,試圖右腳落實地面支撐身體不至於摔倒。誰知右腳腳下剛剛還是堅硬的石頭,一腳落下忽然變成了一汪清水! 靈空急忙想要再移開右腳,卻收勢不住,右腳踩空,左腳抬高,便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實實在在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摔到地上靈空才醒悟過來,方纔的清風是真,腳上的清水卻是幻術。定睛一看,果然地面平平如初,哪裡有半滴水的影子? 靈空摔得鼻青臉腫地從地上爬起來,俯下身子,悄悄地向四周張望一番,發現周圍一片安靜,難得的是四下竟然空無一人。還好,還好,這人丟在了暗處,還不算太難為情。靈空這才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後山走去。 靈空自然知道是遭人暗算了。 時機拿捏如此之準,法術發動時刻這般巧妙,恰恰在靈冰訣失效之際,靈空抬腳之時法術悄然生成,可見此人不但對靈冰訣的運用瞭如指掌,且天人合一之境渾然天成,借地勢和清風外加小小地施展了一個幻術就讓靈空吃了不小的苦頭,如此天衣無縫的設計,不是那位即將晉身飛仙之境的羅遠公又能是誰? 且不提靈空如何東躲西藏躲避眾人的目光,但說這幾日三元宮是出奇的熱鬧,不時天空便響過一片破空之聲,劍光一閃就有或老或少的道士來到三元宮大門之外,通報名號,前來參禮掌門大典。不幾日光景三元宮的待客居便人滿為患。好在大多修道之士並不計較食宿等人,即便有少數人對起居安排不滿,在三元宮威名之下,也不敢聲張。 也有一些喜好煉製各種法寶的修道者,耗費無數天材地寶煉製了可以變大變小的房屋隨身攜帶,名為隨心居。這隨心居變小之後大小如同小兒拳頭,放在身上絲毫不覺累贅。噴一口道力念動口訣變大之後,竟佔地十丈方圓,裡面主房客房廚房一應俱全,便是容納十幾人也不在話下,端的是奇妙無比。 這邊一眾三元宮弟子忙得不亦樂乎,位於小妙境之上的張翼軫卻是無比清閒,每日練習駕雲之術和天雲劍法,傾穎在一旁不時指點一二,又得空教了張翼軫一些小法術。 近來張翼軫劍法和駕雲精進不少,道力卻不再有絲毫寸進,頗讓他有些懊喪。 畫兒卻是不知何故一時竟迷上了燒菜做飯,不時纏著九靈,讓他教她廚房之道。九靈也樂得收畫兒這個古怪精靈的徒兒,一老一少倒也自得其樂,雖說不時弄得炊煙四起,卻給小妙境平白增加不少人間的煙火之氣。 算算日子,明天便是掌門大典了,張翼軫再也無心練劍,心神不安地望向三元殿方向。 掌門大典,清虛宮必然來人參加,紅枕只是一名三代弟子,也無飛劍之能,恐怕不會前來。只是不知一別數月的成華瑞是否隨同師門前來,若和成華瑞相見,也好問問紅枕近況。不知道這位孤苦無依的女子是否恢復了女兒本性,也不知她的道法修為可否入得門徑? 傾穎先前與張翼軫閒談時已然得知紅枕之事,見張翼軫落落寡歡,打趣道:「翼軫,看你神情恍惚,定是想念紅枕姑娘了。此次掌門大典事關重大,且時間倉促,恐怕以紅枕的修為還不足於飛劍來三元宮。你如今雖然也會駕雲騰空,但畢竟道力不濟,就是飛出委羽山也勉為其難。不過也莫要心急,過上一年半載,等你道力修為再更上一層,便可駕雲前嚮往王屋山看望紅枕。」 張翼軫苦笑道:「我只是擔心紅枕一個人孤苦伶仃,畢竟她父母雙亡,且又是一名弱女子。不過傾穎你的封地在穎水,若是下次你前往封地,可否代我轉道到清虛宮看望紅枕?」 傾穎有心對張翼軫說實話,忍了一忍,只好暗中歎了一口氣說道:「也好,下次若是方便,我便替你看望紅枕,讓她安心修道,切勿掛念你。」 心中卻道,翼軫你有所不知,其實她身為龍女,若以天規論之,神人與凡人不可隨意交往,以免亂了天條。修道之士若非修至地仙之境,許多天庭之秘也是不允許對凡人透露,避免凡人隨意冒犯天威,自損福德。是以張翼軫托她轉道清虛宮,對傾穎而言並非幸事。 眼下傾穎留在張翼軫身邊,一是擔心他的安危,唯恐張翼軫被戴戠或是戴嬋兒所害,雖說他身有金錯刀,但若是戴戠執意要殺張翼軫,鼓動一些小妖小怪前來加害張翼軫也並非沒有可能。二來三元宮位於渭水和傾水之間,前去兩地皆不太遠,萬一兩地有事,傾穎也可在一個時辰之內趕到,也不會被治一個不理封地之罪。 不過最為關鍵之處在於,傾穎不知何故近來心中總是隱隱不安。雖然她是天生神人,論修為大致和地仙之境相當,但若論天人感應還在地仙之上,不在飛仙之下。心中隱約有一些模糊的感應,似乎有什麼大事要著落在張翼軫身上。是以傾穎才停留至此,便是要等這件大事有了眉目再行定奪。 張翼軫見傾穎應下,心中高興,心中又想起靈動掌門此去祖洲只怕再難重回世間,也不知他幫自己問了祖洲使者方丈之事沒有。這些日子也未見靈空出現,不知道又躲在了何處。 張翼軫近來勤修道法也是想尋個機會,看能否悄然隱藏身形,一路尾隨靈動前向祖洲。但他的駕雲術實在不濟,飛不多久便道力難以為繼,就算隱匿了形蹤,只怕跟不多久便會被遠遠落下。 思忖再三,這位一心想要遠赴祖洲的少年便忽然開口向傾穎問道。 「傾穎,你可知道有哪種法寶可以飛天遁形?」 傾穎豈能不知少年心思? 前些日子張翼軫向傾穎問起隱身法時,言談之中便透露出他的如意打算。傾穎自是不願張翼軫以身試險,就謊稱龍族與凡人體質不同,她所學的隱身法用在常人身上無效,就此搪塞過去。不料這少年卻認死理,自己又去翻閱道門典籍。 經過一番折騰,也終於讓他尋到一種法子可以隱形,就是用符篆之法畫一張隱身符帖於額頭,即可隱身兩個時辰。但此法一來需要高深的符篆術,三元宮之中並無符篆道士。二來以此法隱形弊端太多,因為若是畫符之人修為達到地仙境界,所畫之符才可瞞過地仙的感應。莫說找不到修為如此高深的符篆道士,即便有,這隱身符恐怕連靈動都瞞不過,何況還有那修為更為深不可測的祖洲使者! 此路不通只好另僻蹊徑,眼前既然有龍族公主在此,聽說四海寬廣無邊,所產異寶數不勝數,身為公主的傾穎,必然見多識廣。少年就開口向傾穎請教一二。 「若是在水中,你身具玄龜珠,我再教你一個隱水訣,管教你在水中疾走如飛,且不會被人發覺。但在陸上或是空中,我們龍族並無優勢可言,即便隱身也是呼喚雲氣擬形隱身,飛天也須得駕雲才可。不過說到能夠飛天遁形的法寶倒不多見,只因此類法寶需要飛仙才可煉得。而飛仙遠居海外或天庭,他的法寶又怎會流落凡間?」 傾穎見張翼軫一臉失望之色,於心不忍,倒有些後悔教張翼軫駕雲之術了。這少年雖是心性堅韌,但畢竟也是少年心性,初會駕雲便想遠赴祖洲,也當真是不知七萬里之遙是如何遙不可及。不過一顆拳拳尋找親生父母之心倒也讓人敬佩,這般一想,傾穎忽然想到東海龍宮之中,多年前她的父王傾東曾經拿出一件異寶讓她一觀,這件異寶,正是可以飛天遁形的法寶! 不過這件異寶據說頗有來歷,父王輕易不拿出示人,絕對是無法借出一用的,所以便無奈地說道: 「是了,翼軫,實不相瞞,便在東海龍宮之內有一件法寶名叫流光飛舞,不但可以飛天,快捷無比,還可遁形,飛仙以下絕對不可察覺。不過,此寶乃是龍宮的鎮宮之寶,就連我,也只見過一次……」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二章 隱水訣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二章 隱水訣 那流光飛舞據說得自一名飛仙之手,至於為何飛仙送此等法寶給龍宮,便連父王也不得而知,只知先祖傳此法寶時特意交待,此寶物來歷非凡,不可輕易示人。傾穎當時見寶心喜,想要拿出飛天遁形一番卻也被一向疼愛有加的父王當即拒絕。 想到此節,傾穎不免輕輕搖頭。 見傾穎臉露遺憾和愧色,張翼軫情知這龍宮異寶莫說借來一用,就是拿出一觀也是不能。畢竟是龍宮的鎮宮之寶,豈肯輕易示人,更何況是一個凡人? 張翼軫想通此節,不想讓傾穎因他為難,便勸慰傾穎。 「傾穎,我方才一想忽然感覺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以我目前的修為,就算有飛天遁形的法寶,貿然前往東海,即便見到祖洲,恐怕沒有地仙之體也不可進入。所以此事不可強求,還須從長計議。」 說完,見傾穎臉色稍霽,張翼軫心中稍安,不由暗中長舒一口氣,心道這尋找親生父母一事雖說不可急在一時,但眼下祖洲使者領路的機會也確實千載難逢,就算無法進入祖洲,就是見上一見也是機緣。是以萬萬不可錯過,只要瞞得了傾穎,不讓她擔心或是阻擋即可。 張翼軫暗中握緊戴嬋兒先前贈他的金錯刀,心中有了主意。 傾穎見張翼軫不再強求,以為他真的改變了主意,心中高興,就說:「好吧,不如我就將那隱水訣教給你,也省得萬一你掉在水中,只憑玄龜珠固然淹不死,但也游不快。若是掉到東海之中,你只憑玄龜珠在水中游水,只怕一千年也游不出東海。」 「這隱水訣一經施展,在水中便可瞬息千里。最奇妙之處在於可以隱形於水中,有如一股水流讓人無法察覺。在四海之內除非遇到龍族,其他水族絕無識破隱水訣的可能。只因這水族之中以龍為尊,而這隱水訣,乃是龍族所特有的法術。」 張翼軫忙不迭謝過傾穎,又喜笑顏開地聲稱若是日後他成就了飛仙,定會報答傾穎的授藝之情。這少年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傾穎心中疑竇叢生:翼軫何時轉了性子,怎的變得這般油滑?以前他總是淡然如風,即使送他玄龜珠時也未見他如此高興,今天為何這般興奮? 想了一想又不得要領,傾穎只當張翼軫因為即將舉行的掌門大典,或許會見到成華瑞而心生期待,所以不免心生歡喜。 傾穎卻是不知,這生性淡然的少年心中的韌性上來,竟是強勁十足,背著她瞞著靈空偷偷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引發了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和糾葛,並且險些喪命於東海之上!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再說張翼軫一個時辰便將隱水訣學會,只是苦於小妙境之上並無河流可以一試隱水訣的效果,忽然想到小妙境一側的山澗之中有一條溪流,或許可以勉強一試。 張翼軫便向傾穎言明一聲,也不等傾穎有所表示,自恃可以駕雲騰空,將身一縱,便跳下了山澗。 山澗之中霧氣瀰漫,張翼軫駕雲徐徐降落,眼前一條寬有一丈的小溪波光閃動。少年也不遲疑,念動隱水訣,片刻間忽覺身上一緊,便有一層肉眼無法看清的水膜籠罩全身。成了,少年心喜難抑,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就「撲通」一聲跳入水中。 一入水,就覺身子一輕,感覺全身和溪水融為一體。張翼軫腦中轟然一聲,感覺到溪水之中傳來落寞、寂寥和滄桑的情緒,萬事萬物的興衰和榮辱,世間滄海桑田的變遷,從溪水之中傳遞出一種無法言說的亙古的感慨。 大道無言,大道也無喜無悲! 張翼軫猛然發覺體內的道力飛速遊走不止,急忙收斂心神,凝思一想,心中豁然開朗。這溪水不知幾萬年來日夜流淌不息,雖未形成靈智,但幾萬載的悠悠歲月卻也沉澱了厚重的一絲靈性,如今他以隱水訣與溪水合二為一,自然而然便獲取了溪水數萬年時光才積累了些許靈性。張翼軫只覺腦中靈光一閃,一絲極其微弱的靈性便印在腦中,隨即消弭於無形。 只一剎那,張翼軫便感應到溪水雖然如以前一般跳躍不息,卻少了一絲靈氣,潺潺流動間再無那種讓人心生歡喜的靈動之意。 一時少年不免心中感慨,這溪水不知幾萬年才形成的一絲靈性,卻被他無意中吸取,不知日後是否還有機緣再次得天地靈氣而生成靈性。看來,這天地間的木石能得日月精華化形而出者,實在是萬無其一。就如這般人跡罕至的山澗之中的一條溪水,數萬年形成的一絲靈性,卻被他機緣巧合之下得取,更遑論許多名山大觀,得道高人彙集之處。 張翼軫卻是不知,他得這溪水靈性乃是幸運之極。一是傾穎的隱水訣本來便是無上的御水之術,與天下萬水相合相融。二是眼前的山澗深達百丈,數萬間來幾無人跡。是以溪水才在這般寧靜和諧之下偶得一絲靈性。是故這般交集之下,才僥倖得之。 世間溪水不下萬條,大江大河也不計其數,更有四海寬廣無邊,為何都不曾生成靈性?只因世間溪水和河流,人來人往或是水中魚蝦眾多,紛擾不斷,自然不會得天地靈氣而沉澱為靈性。 張翼軫忽然間意興闌珊,興趣頓失,心情淡然間口訣一收,從溪水中一躍而起,心念一動,腳下雲起霧升,眨眼間便飛出山澗,緩緩來到小妙境之上。 凌空立於空中,張翼軫正要降落雲頭,驀然間腦中響起久無音訊的玉成的傳音:「恭喜道兄,天人合一之境又進一步!不過這溪水之意過於落寞寂寥,張道兄只可取其固守之精華,切莫在心性上受到無聊和無情之影響!慎之又慎!」 此言一出,張翼軫悚然而悟:怪不得剛才突然間意味索然,諸事提不起興趣,原來還是這溪水之中數萬年沉澱的無意、無聊和無為之意影響了心境,才一時讓他無比沮喪不安。多虧了玉成開口提醒,否則任由這股沮喪之意消融心境,只怕過不多久,便會被這股淡漠沉淪了心性而不可自拔! 當下張翼軫便謝過玉成,正要和玉成說上幾句,不料玉成卻說:「如果不出所料,過些時日我便有所突破,到時便可永久的化形而出,不再時刻擔憂溫玉落入壞人之手。道兄,玉成這便閉關修練去了,他日再會……」說著,聲音便漸漸淡去。 張翼軫自是知道玉成稟性,也不再理會玉成,暗中運轉體內網狀經脈之中的清涼之意。瞬間運轉全身,將溪水之中的陰暗情緒消融殆盡,片刻間便覺心情大好,一片舒暢,便如朝日初升,秧苗初長,渾身上下生機勃勃。 正心滿意得之際,耳邊卻聽到一聲輕笑,笑聲如黃鶯啼鳴,婉轉清洌,卻又透露著幾絲調皮和可愛。張翼軫定睛一看,正是傾穎滿眼笑意地站在當前,一雙好看的眼睛笑成彎月,正笑得花枝招展。 咦,張翼軫心中納悶,傾穎這笑容意味深長,似乎還有嘲諷之意,這是怎麼回事?低頭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只見一清爽少年凌空而立,腳下生雲,飄飄然如絕世才俊。若是仔細一看,這少年全身上下衣衫盡濕,猶如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 若讓外人看到,定會疑心這駕雲的少年腳下生雲身上下雨,莫非是那推雲童子下凡? 傾穎笑了片刻,見張翼軫一臉尷尬落下雲頭,仍是笑不可支地說:「翼軫,你非龍族之體,所以即便學會隱水訣,也須催動玄龜珠避水,否則出水之時,全身濕透可不怎麼雅觀喲。」 張翼軫嘿嘿一笑,臉色微紅,急忙暗中運轉道力。得靈動掌門之力煉化的龍息如今已然和道力密不可分,張翼軫只需微一動念,道力便熱氣升騰,須臾間身上衣衫便被烘乾。 這時秋風一吹,張翼軫神清氣爽,溪水靈性中所蘊含的自得自在和隨性之意瀰散開來,更讓這少年顯得英姿勃發,有著與少年人不相稱的灑脫之意和清淨之道,看得傾穎驚奇不已。怎的轉眼不見,翼軫猶如脫胎換骨一般,忽然間氣質大增,平白增添了不少風華,更讓人感覺眼前的少年週身上下瀰漫著一股坦蕩和靈動,不由自主心生親近和仰慕! 張翼軫哪裡知道眼前少女的小小心思,整理好衣衫忽然間想起一事,說道:「傾穎,明日掌門大典,你留下無妨。只是這身份……便說是我的表妹,你意下如何?」 傾穎想想也是,這三元宮掌門大典,天下道觀高人雲集,雖說她是天生神人,但天下道門之中不世高人眾多,說不得還有飛仙出現,雖說飛仙未必會理會神人與凡人交往之事,但也不得不防。說是張翼軫表妹,掩人耳目也罷,總是有個名份好不落人口實。 「也好,那便從今日開始,我就是翼軫表哥的表妹了……」 傾穎笑意盈盈說完,忽然間心生警覺,聽得身後遠遠傳來破空之聲。 回身一看,一劍兩人自三元殿方向疾速飛來,只眨眼間,便來到傾穎和張翼軫面前。劍停半空,猶自鳴響不止,劍身輕輕迴旋才可凌空而立。顯然,御劍之人御劍之術並不純熟。 當前一人,俏麵粉頰,年紀十七八歲,生得眉如遠山,鼻挺如峰,臉上微蕩笑意,似嗔還怒,又如三月桃花,芬芳無主。其後一人,身材頎長,面如冠玉,朗目星眉,端的是一表人才,若不是一身道士打扮,當真是翩翩公子! 張翼軫一見二人當即大喜過望,撲向前去,哈哈一笑:「紅枕,華瑞兄,真的是你們不成?我不是在做夢吧!」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三章 天生偏執心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三章 天生偏執心 「哼……你當然不是在做夢!」 卻是紅枕輕身躍下飛劍,來到張翼軫眼前,俏臉微怒,眼睛卻直直盯向傾穎,語氣之中帶有一絲淡淡的敵意和怒氣。 「我只當你一人在三元宮如何受人欺負,如何孤苦無依,所以才再三哀求師傅天靈道長帶我前來三元宮。我道力低微,並無飛天之能。師傅雖能御劍飛空,但畢竟清虛宮與三元宮相距千里之遙,一路上帶我飛空也頗為勞累。我雖心疼師傅,卻更想與你相見!」 「所以剛到三元宮,師傅便去調息休養。我從三元宮弟子口中得知你一人住在小妙境,心中更是掛念,以為你被人棄置不理。我也聽說你那個師傅靈空在三元宮名聲甚是不佳,怕是連帶你也受到委屈。我便央求華瑞師兄御劍帶我前來小妙境,只想早一步見到你。不成想我這般日夜掛念,一刻不停前來見你,你……你卻這般逍遙自在,在這小妙境上有如此美人相伴,原來過的竟是神仙生活!哼,倒是我自作多情,自討苦吃了!」 紅枕不由分說,一見面,竟是快語如珠一口氣說出這番話來,顯然心中憋屈已久。話一說完,也不理會眾人,獨自跑到一邊,卻是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張翼軫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紅枕一頓搶白,直嗆得他面紅耳赤,張口結舌,嚅嚅難言。 成華瑞見此情景,想到清虛宮中與紅枕相處的歲月,不由地心中苦澀,只好勉強一笑,沖張翼軫施了一禮,說道:「清虛宮天清座下弟子成華瑞,拜見張翼軫師叔!」 「呃……?」 張翼軫唬了一跳,急忙一把拉過成華瑞,黑著臉說道:「華瑞兄,你這是何意?我是翼軫,你怎的和我這般俗套,莫非要疏遠我不成?」 成華瑞一臉苦笑,搖搖頭,說道:「翼軫,畢竟你是三元宮的二代弟子,你我二人見面,這些俗禮還是要的。好了,俗禮已過,眼下我們便又是平輩相交。」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躲到一邊哭泣的紅枕,成華瑞喟歎一聲。 「紅枕姑娘,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呀!」 「華瑞兄,這話從何說起?我和紅枕雖是青梅竹馬,但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同鄉之情姐弟之誼,並無男女之情的……我也不知紅枕剛才為何這般,以前的她,文靜少語,怎的現在性情大變?」 張翼軫也覺得莫名其妙,紅枕以前從來就是沉默寡言,雖是二人也有交往,但也不過是泛泛之交,不近不遠,更無男女之意,卻是為何數月不見,紅枕只一照面便哭訴一番,對他痛加指責! 難不成紅枕在清虛宮受了委屈不成? 想到此,張翼軫眉毛一豎,雙手握拳,冷眼看著成華瑞,哼了一聲,問道:「華瑞兄,我將紅枕交託於你,她今日如此痛哭,莫非在清虛宮受了欺負不成?」 欺負?成華瑞看了紅枕一眼,不由地哭笑不得。 話說紅枕自入清虛宮後,素來嚴厲冷峻的天靈道長一見紅枕,即大喜過望,二話不說收為弟子,一時高興還獎賞成華瑞一件法寶,讓揣測不安擔心天靈道長大罵一通的成華瑞大為驚訝,不明白他這位從無笑臉的天靈師叔為何見紅枕如見至寶,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流露。言談之中還對成華瑞大加讚賞,說是成華瑞眼光敏銳,竟為他尋得一位百年不遇的修道奇才! 成華瑞還想再聽天靈師叔講解一二,不料天靈臉色說變就變,當即臉色一黑,毫不客氣便讓成華瑞自便。無奈,成華瑞只好悻悻離開,回去向掌門清無和師傅天清覆命。 在向師傅說起紅枕之事時,當天清道長聽到天靈對紅枕的評價,半晌久久無語,最後卻說道:「我那師弟天靈,眼光倒也不錯,只是行事過於偏執。我怕他說的奇才,只怕也是生就偏執心竅之人。」 成華瑞心中不明,還想問個明白,卻被師傅揮退,心中鬱悶難解,只好拚命修習道法,練習御劍飛空。本來已和飛劍感應默契的成華瑞此番一下苦功,不多久便能御劍飛行,雖是勉勉強強,但也讓他的師傅天清道長大吃一驚。 本來成華瑞在他的幾名弟子中並不突出,若能在兩年之內御劍飛空也算不錯,卻沒想到進步如此之快,倒讓天清另眼看待,心思一轉,認定成華瑞日後必堪大用。其後,天清便傳授給成華瑞清虛宮最為高深的道法,而成華瑞進步神速,更讓天清堅定了成華瑞必成大器的決心。師徒二人一個用心傳授,一個奮力精進,數年之後一場大戰之後,成華瑞從清虛宮一眾弟子之中脫穎而出,終成清虛宮一代掌門。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但說紅枕入得天靈門下,深得天靈喜愛。天靈此人,向來行事只顧自己喜好,不理他人感受。收紅枕為徒之後,便視其他一眾弟子如無物,再不傳授任何道法,令其自行悟道。便連他以前最喜歡的弟子、被稱為「清虛雲霞」的凝婉華也置之不理,令天靈道長的一眾女弟子好不氣憤,無可奈何之際卻將一腔怨氣全部怪罪到紅枕身上。 成華瑞自從太平村得遇紅枕,一路上相陪相伴,不知不覺竟對紅枕暗生情愫。紅枕深受天靈喜愛,卻被一眾女弟子嫉妒並且處處刁難,成華瑞自是心知肚明。他不忍紅枕受人欺凌,便暗施一計,在一眾女弟子故意為難紅枕之時暗中通知了天靈道長。 天靈為人極為護短,得知之後勃然大怒,將一眾女弟子嚴加懲戒一番,甚至將為首之人驅逐出清虛宮,更將凝婉華痛斥一頓,指責她妒賢嫉能,並嚴令不得再做任何對紅枕不利之事,否則便不留情面將她也逐出師門! 紅枕未來之前,凝婉華直如天之嬌女,天靈愛如掌上明珠,凡事有求必應。不料紅枕出現,凝婉華地位一落千丈,不但以前的寵愛全無,連道法也不再悉心傳授。 凝婉華何曾受此屈辱,氣極之下找到成華瑞,聲稱如若成華瑞想法讓紅枕離開清虛宮,她凝婉華便自願嫁成華瑞為妻。 凝婉華自是知道成華瑞對她頗有好感,不過她向來眼高過頂,卻是看不上在三代弟子之中並不光彩耀眼的成華瑞。此番主動降尊紆貴以自身為代價換得成華瑞設計趕走紅枕,實在是無奈之舉,迫不得已。凝婉華向來被人高看一眼,卻如今被一個山村丫頭打落塵埃,自然心中惡氣難出。 不料成華瑞卻不為所動,冷冷地回絕了她。凝婉華大失所望,心灰意冷。不成想連成華瑞也被紅枕所迷,這紅枕,當真有如此魅力不成?凝婉華卻不甘心就此失敗,一計不成又心生一計。她對紅枕來歷也知曉一二,便謊稱張翼軫前來清虛宮看望紅枕,路上卻被壞人所傷,生命垂危。 紅枕一聽之下心急如焚,不知是計,也未多想便急急和凝婉華下山。 來到山外一處僻靜之處,凝婉華陰冷地一笑,便要趁紅枕不備除去紅枕,然後再嫁禍給別人。凝婉華自然瞭解天靈性格,天靈對紅枕百般寵愛,只因看上紅枕修道體質大異常人。若是紅枕一死,天靈雖會大怒,但雷霆一怒片刻即消,過後也不會深究,畢竟人死事消。而紅枕若死,一眾弟子之中資質最高莫屬凝婉華,自然她便會重新獲得師傅寵愛。 紅枕剛入道門,修行未有根基,自然不是凝婉華一招之敵。眼見紅枕就要喪命於凝婉華劍下,突然,一道劍光閃過,血光迸現,緊接著卻是凝婉華一聲慘叫,竟是一條右臂被飛劍活生生斬斷! 劍光也未停頓,一個迴旋便又飛天而去。倏忽來去,其快如電,其冷如冰,正是天靈的幻靈劍! 凝婉華只嚇得肝膽欲裂,哪裡還敢再對紅枕痛下殺手,急忙倉惶而逃。深知天靈脾氣的凝婉華自知天靈的幻靈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易如反掌,如今只斬落一臂,一是嚴懲二是示警。若再不逃,劍光返回之際,便是劍過人亡之時。 凝婉華恨恨而逃,紅枕鬱鬱返回清虛宮。雖是師傅百般疼愛,但紅枕卻見一眾師姐師妹因她而被師傅冷落,也不免自責不安。有心與她們交好,卻被眾人紛紛避之。天靈卻告誡紅枕,大道無邊,大道無言,大道也必須耐得住寂寞與清寒。無須在意他人的看法和短長,只需求天道滅人欲,證入長生不死的天仙境界,休去理會世間繁華和人世疾苦! 雖是對天靈道長所說,紅枕並不全然贊同。但師傅所言便是不可違抗的法旨,是以紅枕除去聽從天靈傳道之外,多數時間只是一人閉關修練,於清靜寂寞中體悟浩渺莫測的天道。 然紅枕畢竟也是少女心性,對天靈所言她乃修道奇才不以為然,日常孤單寂寥之中難免想起張翼軫,想起和他從小長大的些許往事,想起從太平村一路走來一路歡笑的昔日時光,紅枕不免癡迷其中。又想到三元宮臨行之時,張翼軫和她約定的三年之約,如今想來,竟是那細心少年為了安慰她一人在外的孤單而特意給她的念想兒! 這一切,如何不令父母雙亡的紅枕更覺張翼軫體貼入微,可以依靠。一顆芳心便在這清虛宮的修道歲月中,慢慢地維繫到張翼軫身上。 成華瑞得知凝婉華之事後,想起以前人人仰視的「清虛雲霞」卻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不知是感慨還是惋惜,不免唏噓一番。 對紅枕頗有好感的成華瑞自然清楚紅枕獨身一人的落寞,倒是有心時常看望她,卻只見了數面,其後便被天靈擋在門外,嚴厲斥責成華瑞休要打擾紅枕清修,誤了紅枕的成道大事,便是滔天大罪。 成華瑞卻是不敢違逆天靈道長,只好唯唯諾諾退下。雖心有不甘卻無計可施,天靈道人偏執起來,連掌門清無也讓其三分,他一個小小的三代弟子,萬一惹急了他,只怕揮手間就敢將他的腿打斷。只是成華瑞越是難以見到紅枕,竟越是想起她的一顰一笑,這情之一關,卻讓成華瑞一時寢食難安! 好不容易挨了數月,忽然得知三元宮的掌門大典一事。成華瑞只當清虛宮「天」字輩會悉數前往,天靈一走,正好有機會與紅枕相見。不料成華瑞卻聽說紅枕央求天靈道長帶她前往,而天靈道長竟是擔著飛劍帶人道力受損的風險,一口答應了! 成華瑞心中苦澀難言,紅枕這般強求要去三元宮,除了一心想見張翼軫還能有何事?只是成華瑞心中頗是不甘,那張翼軫和紅枕雖是青梅竹馬,但他初見之下二人並無男女之情,為何偏偏在他出現且對紅枕心生愛憐之際,紅枕卻又心繫張翼軫? 既然紅枕前來三元宮,成華瑞也向師傅言明前去三元宮與故友相逢,天清見成華瑞御劍之術初成尚未嫻熟,也有心讓他趁機試練一番,便點頭應允。 誰知,紅枕一到三元宮,情急之下便連走半個時辰的山路也覺遙遠,非要讓他飛劍帶她前來小妙境。成華瑞無奈只好應下,他以為紅枕與張翼軫一旦相見,必定相談甚歡。不成想一見之下,卻是這般情形,倒讓他始料不及。 聽張翼軫問及紅枕在清虛宮是否受人欺負,成華瑞心道,紅枕如今被天靈道長愛若至寶,清虛宮上下誰不知曉莫要招惹天靈道長新收的女弟子,否則必會被天靈道長一頓好罵。 略一思忖,成華瑞答道:「好教翼軫得知,紅枕深得天靈道長器重,清虛宮上下都對紅枕禮敬有加,絕無絲毫怠慢。華瑞在此有一事不明,還請翼軫如實相告!」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四章 九靈道長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四章 九靈道長 「但說無妨!」 張翼軫見成華瑞一臉肅然,也鄭重其事地說道。 「翼軫,你和紅枕……當真沒有過男女之情?以我看來,紅枕一入清虛宮後,便對你日思夜想,卻是用情至深。若說你二人從未有過動情之時,為何紅枕非要不遠千里前來與你相會?」 「華瑞兄有所不知,我和紅枕自小一起長大,她年長我一歲,我只當她是我的姐姐,何曾動過男女之念?我想紅枕不過是思念鄉親和兒時夥伴,認假當真,誤會自己的所思所想了。不瞞華瑞兄,這位傾穎姑娘與我相識數月,近來也是常在一起,卻也只是朋友之誼,絕無男女之情,是麼傾穎?」 張翼軫說著,扭頭一臉笑容地去問傾穎。 傾穎正被紅枕誤會她和翼軫而心生不安,正在一旁猶豫是否要前去勸慰紅枕一番,耳邊卻聽得張翼軫說出他與她之間絕無男女之情,心中不知怎的平白生出一絲失落,心道果然是個呆子,紅枕對他已然情深竟是不知,還要拿她傾穎來作擋箭牌,豈不知這般說法會越描越黑? 但張翼軫相問,傾穎也只好答道:「是了,我和翼軫……相識已久,彼此之間清淡之交。」 傾穎一開口,成華瑞這才注意到翼軫身邊的女子,只看了一眼,只覺腦中轟鳴一聲,頓時呆立當場,猶如被施了定身法,動彈不得。 世間竟有這般絕美女子? 眼前這女子若與凝婉華相比多了許多靈氣,若與紅枕相比,又多了些許飄逸。一眼望去,淡然而立,飄然若雲,靜如天際飄渺的霞光,動若九天飛翔的雲氣,當真是艷麗不可比擬,絕美不可言說! 成華瑞這一出神,被傾穎瞧在眼裡,心中隱有怒氣,這般直直盯著女子不放,這成華瑞好歹也是清虛宮弟子,卻是如此丟份!不由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成華瑞耳邊聽到傾穎一聲清脆的嬌斥,暗道失禮,定是剛才愣神直視傾穎容貌,惹得她心中慍怒。似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如此唐突實在是罪過。 成華瑞忙施了一禮,誠懇地說道:「這位仙子莫怪,華瑞自知粗陋,從未見過如仙子一般天人之姿,是以一時失神,還望仙子恕罪則個!唐突之處,非華瑞輕薄,實乃身不由己!」 張翼軫哈哈一笑,伸手攔住傾穎去路,說道:「傾穎莫要小氣,華瑞是我兄長,為人坦蕩。不過只是見美驚艷,也不為過。傾穎,你且去勸慰紅枕,我和華瑞兄敘敘舊,可好?」 傾穎只是一時惱怒這凡間之人這般直視神人容顏,是為不端,聽張翼軫解釋幾句,心中也已然想通,便點頭應允,轉身朝紅枕走去。 走了幾步忽然心中一怔,雖說和張翼軫交往以來淡然處之,二人之間說話也是商量的口氣,為何剛才翼軫說話和平常並無兩樣,為何她聽來卻不假思索便點頭答應?翼軫的口氣淡淡之間怎的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不容置疑的決斷! 傾穎並不知道張翼軫自得了溪水靈性之後,得溪水數萬年來沉澱的一絲天地感悟,不知不覺身心受其洗滌,有意無意間便散發出一縷堅定淡泊的氣質,讓人無形中被張翼軫的氣勢影響了心境。 傾穎見紅枕站立一旁,肩膀微微聳動,不由心中暗歎一聲。不管是世間女子還是如她一般的龍女,都難逃情根深種情思渺渺。就算那高居天庭的飛仙和天仙,只要是女子之身,就難免為情所困。莫非天上地下的女子,都是這般情深癡迷不成? 傾穎來到紅枕面前,見紅枕臉上淚痕未乾,卻不再悲傷難抑,正好奇地抬頭打量著她。看了片刻,紅枕忽然展顏一笑,說道:「妹子,你生得恁是好看,翼軫喜歡你不喜歡我,也是不屈。」 「哧……」正不知如何開口的傾穎被紅枕一句話逗得莞爾一笑,正要說她和張翼軫只是淡然之交,還未開口,卻見紅枕臉色一變,一臉冰霜之意,冷冷地說。 「我和翼軫青梅竹馬,自是比你更清楚他的為人和喜好。你先莫要得意,假以時日,翼軫定會記起我的好,不再中意你。」 紅枕說完,也不理傾穎,竟是轉身徑直朝張翼軫和成華瑞走去,留下傾穎一人呆立當場,一臉不解。聽翼軫說過這紅枕性格柔順,今日一見全然不是,性情竟是如此偏激! 傾穎自然不會只因紅枕幾句話便氣憤不平,淡然一笑,便要回到無定居,不打擾張翼軫和舊友相聚,忽然眼前一個人影如雲霧一般飛速近身,直直撲入她的懷中,咯咯不停地笑了起來。 「姐姐,畫兒燒壞三隻鍋,終於學會了燒菜,快來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正是畫兒一手托著一隻盤子,盤子裡五顏六色盛滿了各式飯菜,芳香四溢。 傾穎不忍拂畫兒好意,只好一樣嘗了一點,點頭讚道:「嗯……畫兒手藝不錯,這飯菜燒得有滋有味,味道上佳!」 畫兒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小聲問道:「那姐姐你說說看,主人師兄會不會喜歡畫兒燒的飯菜?萬一主人師兄嫌棄畫兒的飯菜,畫兒就可傷心了……」 傾穎心思感歎,畫兒純淨無暇,只知一心討好她的主人師兄,而她那個呆子主人師兄,卻被紅枕斥為無情無義。世間的事情,卻總是這般沒有理由麼? 在傾穎的鼓舞下,畫兒小心翼翼地捧著盤子來到張翼軫眼前,也不顧成華瑞驚愕的表情和紅枕疑惑的目光,小聲地央求張翼軫品嚐飯菜。張翼軫無奈,只好笑著嘗了一口,只覺入口生香,香軟可口,不由開口稱讚:「畫兒好手藝!你這飯菜燒得深得九靈道長精髓,只怕已不在他的水平之下……呃?九靈道長人呢?」 張翼軫這才猛然想起九靈道長今日一早便過來教畫兒燒菜,幾人在院中寒暄了半天,也未見九靈道長出來。 「老道聽聞幾位年輕人久別重逢,自是不便出來打擾,就自作主張一邊教畫兒燒菜,一邊為大家準備了幾樣飯菜,這便端出供大家品嚐!」九靈道長從廚房之中探出身來,笑容可掬。 畫兒也不理會成華瑞和紅枕,歡呼一聲,飛身返回廚房幫九靈道長一一向外端出各式飯菜。成華瑞和紅枕面面相覷,卻不明白畫兒是何許人也。尤其是紅枕,見畫兒眉眼如畫,艷麗不遜於傾穎,心中更是一時莫名不安。 張翼軫也不隱瞞,便向成華瑞和紅枕詳盡說出畫兒的來歷,直聽得二人感歎不止,連說天地造化果然莫測神奇,如畫兒這般曼妙無雙的女子,也只有這天地靈氣才可生就。紅枕聽後心中稍安,說道: 「翼軫,我在清虛宮也聽得你在華山論道,演說那木石化形,一舉為天下道門皆知。我初聞之下也是半信半疑,不成想今日在這小妙境上竟是真的見到畫中仙子,果然靈性非常,讓人感歎。……對了翼軫,我如今修為剛剛入境,不知修為幾成?」 「……」想了一想,張翼軫也不清楚他究竟算是入境還是漸境,似乎體內情況與典籍所記並不相符,若是入境,他卻也能與外界感應道交,呼氣成雲。若是漸境,卻不會御劍飛空。略一沉吟,還是覺得穩妥為好。 「也是入境,道力初成,尚不能御劍飛空!」 「嘻嘻!」紅枕開心一笑,似乎是終於找到了一絲自信,說道:「翼軫,我看你在三元宮雖是輩分不低,但你那師傅靈空據說……於傳道授業之上頗無耐心,而我的師傅天靈道長不但道法高深,對我傾囊相授,且不惜將珍藏多年的靈丹妙藥都悉數送我。不出一年,我便可跨入漸境,御劍飛空。到時翼軫你便不是我的對手了!」 「來來來,嘗嘗老道的手藝,良辰美景不可虛度,當浮一大白。翼軫,這位小道友如何稱呼?」卻是九靈擺好桌椅,來邀眾人入坐。 成華瑞見九靈道風仙骨,雖是身著圍裙猶如伙夫,也不敢怠慢,急忙站起施禮答道:「小道乃是清虛宮天清座下弟子成華瑞,拜見這位道長!」 九靈伸手挽過成華瑞衣袖,將他按在座椅之上,笑道:「老道九靈,與翼軫小友是忘年之交。我等修道之人不講世俗禮節,華瑞叫我九靈即可。不知這位姑娘是……」 九靈眼光一閃,看向紅枕。紅枕也盈盈施了一禮,說道:「拜見九靈道長,紅枕師從天靈道長。不知九靈道長在三元宮是何輩份,也好教我等不能亂了稱呼。」 九靈卻不說話,看著紅枕卻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隨即恢復正常,心中暗道,怪哉,原來這世間還真有偏執心竅之人。只是觀這女子心魔頗重,只怕難過此關了。這般想著,不由喟歎一聲,一切就看各人的機緣了,勉強不得。 再說各人依次入座,畫兒雖是忙前忙後,忙得不亦樂乎,卻是不食人間煙火,只為看著眾人品嚐她燒的飯菜,若是得人一兩句誇獎,便喜形於色,開心得不得了。 畫兒猶如孩童一般的心性也感染眾人自得心開,一時笑意融融,小妙境上歡聲笑語不斷。 尤其是成華瑞,不知怎的忽然興致高漲,左右不停與張翼軫和九靈連連碰杯,不多時便醉倒在微涼的秋風之中。看得張翼軫不免驚奇,華瑞兄雖說並不拘泥,卻也沒有這般豪爽過,今日莫非與故友重逢心中喜悅才如此貪杯? 張翼軫卻是不知成華瑞見他左有傾穎右有畫兒,雖然聲稱只是淡然之交,卻心中大安,認定紅枕再無可能得張翼軫喜歡,所以才大覺寬慰,多喝了幾杯。 一桌人,紅枕和張翼軫竊竊私語,不時輕笑幾聲。畫兒雖不吃飯,也坐在傾穎身旁,和傾穎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成華瑞醉倒在桌上,已然酣然入夢。 一桌六人,各懷心思,這一頓飯,卻是吃得百般滋味! 尋常只要喝酒便會醉醺醺的九靈道長,今日卻一反常態,只喝了幾口便停杯不舉,目光不時在紅枕身上掃來掃去。以前的活躍和頑童心性全然不見,微瞇著雙眼,臉上的凝重之色卻越來越重,濃得如化不開的烏雲一般!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五章 掌門大典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五章 掌門大典 是夜,成華瑞和紅枕便住在小妙境。 第二日一早,張翼軫便早早起床,穿上道衣整好衣冠,畢竟這掌門大典乃是三元宮數十年來罕見的大事,馬虎不得。一切收拾停當,成華瑞和紅枕也先行離去,先與師門匯合,再按三元宮的安排參禮。 這邊傾穎和畫兒也裝扮一新,傾穎青衣青裙,素若瘦竹。畫兒一身紫衣,潔如初升紫氣。二人當前一站,奼紫青靈,讓人不由感歎世間言語皆不能形容出眼前女子的出塵之美。 翼軫卻只是淡淡看了幾眼,點頭讚道:「畫兒師妹還可入眼,傾穎表妹麼……也算不差!」 惹得二位絕美女子一番眼白。 等不多時,門外劍光一閃,卻是靈空御劍前來。這靈空今日倒也精神,全身上下煥然一新,除去醒目的酒糟鼻之外,倒也道貌岸然。 張翼軫眼尖,卻是發現靈空刻意扭過頭去說話,不正面相對,眼睛躲閃不定,原來額頭之上不知何故多了一塊淤青! 張翼軫自是知道靈空四處惹禍,便假裝關心問道:「師傅,你這額頭之上,怎的有一個大大的『笨』字?」 靈空晦了臉,支吾道:「翼軫,休要胡鬧!師傅前幾日夜觀天象,算出今日全是祥和之氣,氣象萬千。只是當時一時入迷,沒留意腳下,嘿嘿……」 「師傅,似你這般神仙下凡人物,怎會連腳下的路也看不清?恐怕這頭上烏青另有隱情吧?」張翼軫卻偏偏不依不饒。 靈空把臉一沉,咳嗽一聲,冷冷說道:「翼軫,這尊師重道之理,還用我再從頭教你麼?莫要囉嗦,速速隨我前去主殿參禮!」 張翼軫心知靈空斷斷不會說出他的醜事,只好強忍著笑,隨靈空一起前向主殿。不料剛走幾步,傾穎忽然站住,愣了片刻,苦笑一下,說道:「果然……」 舉手間,傾穎手中顯出一顆圓潤如珍珠,狀如水滴之物。此物在傾穎手中旋轉不停,猶如筆走龍蛇,似乎在寫些什麼。 少傾,水滴之物不再轉動,一動不動伏在傾穎手中,竟如活物一般乖巧。張翼軫看得驚奇,正要開口相問,卻聽得身旁靈空咂咂說道。 「蚌淚,寶貝呀寶貝。這龍宮不愧為榮華之地,寶物不計其數。」 傾穎卻是一愣,顯然沒想到靈空竟然叫出這龍宮特有的傳訊寶物蚌淚! 蚌淚乃是取對蚌的相思之淚煉製而成,即便相隔萬里之遙,此處以法力催動蚌淚,另一處的蚌淚便有所感應,絲毫不爽地將訊息一一傳送,端的是神奇無比。這蚌淚只有龍宮才有,是以凡間之人莫說見過,怕是聽也不該聽過。不知這靈空從何得知? 靈空見傾穎目露疑問,知她所想,嘿嘿一笑,說道:「傾穎姑娘,雖說你是龍宮公主,但我靈空乃是神仙下凡,自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也不必驚訝。若是日後我做出那驚天動地的大事,你便知我所言不虛……」 傾穎淡然一笑,卻不理會靈空,蛾眉微蹙沖張翼軫說道:「翼軫,我有事要先行一步,就不和你一起參加掌門大典了!」 張翼軫一臉訝然,正要開口問詢何事這般著急,傾穎卻擺擺手,一臉神秘的樣子,原地一轉,便化做一朵白雲飛向空中。 張翼軫只好搖搖頭,見靈空若有所思地望向空中,便拉了他一把,催促他盡快趕路。靈空驚醒過來,嘻嘻一笑,一馬當前帶路而去。 不多時趕到三元殿,呵,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邊際。怕是三元宮近百年來也無如此盛況,張翼軫不免心中歡喜,畢竟少年心性,見到人多如同趕廟會一般,登時笑逐顏開,左看右看看不夠,倒讓畫兒不知她這個主人師兄為何逢人便笑,見人就打招呼,高興得如同得了糖果的孩童。 若不是靈空怕張翼軫亂跑,一會兒舉行儀式時失了禮節,看緊了他,恐怕這少年不出片刻便會淹沒於人群之中,不定和哪家道觀的弟子寒暄聒噪,沉迷不知歸路了。 三元宮的名頭也實在響亮,除去齊名的清虛宮、極真觀的掌門和二代精英弟子全部出動之外,其他有名無名的大小道觀,不論是否接到飛劍傳書,凡是知曉此事的,皆是掌門親自前來,也不管三元宮是否歡迎,卻是熱情萬分地奉上名貼,或備一份薄禮,笑容滿面地交給執事弟子。任是三元宮忝為天下道門領袖之一,但修道之人畢竟講究平等,是以雖是不願,也只好勉為其難接待眾多不請自來的客人。原本以為前來參禮者不過數百,不成想,大典尚未正式舉行,竟已來了數千人之多,如此可是忙壞了一眾執事弟子。 好在清虛宮和極真觀與三元宮交好多年,三家雖是暗中都想一爭高下,但表面之上還是無比和氣。清虛宮和極真觀也都各自派出得力弟子協助三元宮接應客人,儘管忙亂,總算一切井井有條,另外畢竟那些大小道觀的掌門,好歹也是一派之主,自有身份和見識,也不在意座次和一應俗禮,所以一直忙到正午時分,總算將數千人依次安置完畢,只等吉時一到,大典開始。 各大道觀掌門不請自來,自然各懷心思。一是借此結交天下掌門魁首的三元宮,以求得沾些靈氣或是討些好處,二是也有意前來觀看這三元宮為何突然更換掌門,畢竟靈動掌門已步入人仙,壽命兩甲子或是幾百年,如今靈動不足百歲,應是春秋正盛。莫非三元宮有何隱情不成? 自然,也有一些高人比如清虛掌門清無和極真觀掌門真明,已經隱隱猜到靈動應是跨入了地仙之境,要前向傳說的十洲居住,是以不得不長辭世間,卸下掌門一職。 雖是靈動飛劍傳書並未明說,但清無和真明還是在不免暗暗震驚的同時,心中五味雜陳,既高興羨慕不已又夾雜一絲嫉妒。高興的是三大道觀雖為天下道觀之首,現任三位掌門都是人仙境界,竟無一人晉身地仙,多少有些讓天下道門失望之餘,不免惴測這傳說的地仙乃至飛仙是否真的可以修得! 如今若是靈動真的得了地仙之體,一則為天下道門表率,地仙乃至飛仙,終究也由凡人修得。二則也讓清無和真明信心倍增,有望在有生之年晉身地仙之境,也好再進一步得窺浩渺天道。 不過畢竟是靈動先行一步得了地仙之體,多少也讓清無和真明暗暗不服,為何他們二人勤修多年,卻不及年紀和資歷都不比他們的靈動?不過服與不服也沒有辦法,二人也明白,這修道之上,勤奮自是關鍵,但個人機緣和悟性也是至關重要,強求不得。 是以二人一到三元宮,便不約而同急急想要見到靈動,以便驗證心中所想。不料卻是靈性出面接待,告了個罪,說是靈動師兄正陪一位貴客遊覽委羽山,實在抽不出時間與二人會面。眼下諸事不便透露過多,不過靈動師兄特意交待,掌門大典之後必與二位掌門詳談。 清無和真明心有不甘,卻又不好說些什麼,只好按壓下心中的疑團,耐得性子再等一天。修道之人雖是修身養性,但畢竟成就地仙事關重大,清無和真明也是忐忑不安,心中全然沒有了嫉妒之意,二人倒是心意一致,齊齊盼著靈動是真的因為晉身為地仙之體才卸任掌門,如此一來,他二人多年的苦修也終究有了著落。 且說一眾人等心思各異地等候在三元殿之前,眼見日上中天,忽然聽得鐘聲一響,頓時數千人正容肅形,一時鴉雀無聲。修道之人定力果然了得,數千人收聲之後,只聽得風聲林響之外,竟是全場寂然,連一聲咳嗽都無人發出! 接下來鼓樂一響,先是一隊兩排穿著明黃道衣的執禮道士分列魚貫而出,各持拂塵、寶劍和一應法器,神情肅然地站立分立兩旁。其後,執掌禮儀的光北身穿青色道袍,手捧一道青色絲絹,當前一站,雙手打開,神情恭敬,朗聲唱念:「北極玄穹,紫微帝庭。泰山岱岳,水國清冷。 綱維三界,統御萬靈。三元較籍,善惡攸分。 齊戒禮誦,無願不成。消災赦罪,請福延生。 至真妙道,功德無邊。大悲大願,大聖大慈。 上元一品,賜福天官。紫微大帝,中元二品。 赦罪地官,青虛大帝。下元三品,解厄水官。 洞陰大帝,三元主宰。三百六十,感應天尊。」 唱念完畢,光北跪拜了太上三清,又恭迎了《道德經》。此時,禮樂齊鳴,身著掌門道服的靈性緩緩走出三元殿,在光北在引領下,先是跪拜了太上三清和《道德經》,又鄭重其事從光北手中接過象徵三元宮掌門信物的三元劍,自此,整個儀式就算正式告磬! 自然,掌門就任儀式並無多少可看之處,各大道觀大同小異,即便細節略有不同,也無非祭天、唱頌和跪拜,也有前任掌門直接與下任掌門交接信物,不一而足,也並無嚴格規定。是以三元宮儀式完畢,底下一眾人等仍是翹首以待,靜觀眾人等候多時的時刻的來臨。 靈性也自是知道,數千人前來三元宮,可不是為了觀看方才算不上隆重的掌門就任儀式的,多數人前來是為好奇,到底這靈動掌門為何突然宣佈辭去掌門一職,並且如此倉促地召開掌門大典。 好在靈性並未讓眾人久等,先是客套幾句,說了一些感謝眾人不辭辛苦前來三元宮參禮,深表感激的套話,正說得讓眾人心癢難止之時,接著話題一轉,靈性忽然一笑,如和熙春風,笑意溫雅敦厚,朗朗說道: 「好教諸位道友得知,三元宮前任掌門靈動道長,不日前晉身地仙之境,即日便要前往祖洲長居,是以特將掌門之位傳於靈性……」 「轟」的一聲,靜聲聆聽的人群頓時一片沸騰,猶如大河奔騰,生生將靈性下面的話掩蓋下去,再也無人聽得進去半分。 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三元宮新任掌門當眾宣佈證實靈動掌門晉身地仙之境,則又是另一回事! 一眾修道多年的道門中人,在親耳得知在有生之年竟真有道門中人修至地仙之境,所有人都驚訝萬分,心中同時激起了滔天巨浪!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六章 卻見仙人漫步來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六章 卻見仙人漫步來 (嗯,零點過後加更一章,呼喚一下推薦和收藏,請大家支持老何,多謝,多謝!) 修道之人上求天道,下應民心,所求無非長生久視,得天地之造化,與日月同輝。然而莫說傳說中的飛仙境界和遙不可及的天仙境界,便是可以不憑借飛劍便可騰雲駕霧、壽長數千歲的地仙之境,近千年來也未曾聽聞有誰修得。 是以千年以來道門不但在民間日漸式微,便是在一眾修道之人心中,也多少存了疑問和猜測,莫非這天仙也好,飛仙也罷,即便是地仙,也不是那普通凡人可以修得的!那天仙、飛仙之境若非傳說,則必定是那天生便身負異稟之人才可以達到的境界,似我等肉體凡胎的普通修道之士,至多修至人仙境界,無非是比常人延年益壽罷了。 由是數百年來中土道門卻無一人晉身地仙之境,說不得令天下道門一眾修道之士寒心的同時,不免心灰意冷,暗中翻遍道門典籍,仔細參悟其上記載的羽化登仙之人是確有其人,還是只是道聽途說,甚至只是以訛傳訛的志怪小說。 卻在正當天下道門向道之心跌至谷底之際,三元宮突然生變,傳令天下道門七日內舉行掌門大典。此消息一經公佈,登時引起天下道門的猜測,紛紛暗中議論莫非天道酬公,那突然卸任的靈動掌門果真成了地仙不成? 這前來參禮的數千名修道之士,只怕九成存了一探究竟的心意! 如今親耳聽得靈性當眾宣佈,怎不教這些修道多年苦尋天道無果的修道之士欣喜若狂! 靈動掌門數十年前也不過是肉體凡胎,若是他修得了地仙,這浩渺天道便不再是虛無飄渺的典籍記載和傳說,而是活生生的只需精進修行便可修得的真實所在。所以在靈性剛剛開口說出靈動晉身地仙之後,所有人等如癡如狂,如聞天音,頓時只覺青天朗朗,心中充盈希望,更有一些修為多年未有寸進之人,禁不住熱淚盈眶,長揖謝天。 眾人熱鬧了半晌,翹首以待只等得脖子僵直,卻見靈性依然一人站立台上,靜立不語。人群慢慢恢復了平靜,便有人醒悟過來,沖台上高喊:「靈性掌門,先告個罪。既然靈動道長得悟天道成就地仙,何不請仙人與我等一見,也好當眾示下,讓我等聆聽教誨,也得一些仙氣好早日成就道業!」 「是呀,是呀!快請仙人現身,也好讓我等一睹仙顏,好教我等銘記在心,日後請人作畫,供奉仙人!」 「有請仙人現身!」 「有請靈動掌門!」 一時聲音此起彼伏,響成一片,場面群情沸騰! 眾人心思各異,有確實想一睹仙顏者,也有半信半疑者想親眼一見靈動的地仙之體,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畢竟只是靈性在台前一站,空口說出靈動成就地仙,卻不見靈動現身。或許有人還猜測靈動修行時走火入魔暴體而亡,而三元宮虛報靈動成就地仙,借此提高本門威望也未可知。 見眾人聒噪,清無和真明暗暗搖頭,心道靈動雖是成就地仙,未免托大,讓數千名道門中人等候多時也不見露面,豈不落人口實,說地仙也不過爾爾,讓人難免心生不平,輕視地仙之境,進而有損天道則更為不妥了。 清無和真明對靈性所說自是深信不疑,認定靈動必然晉身地仙,二人站得雖遠,但對視一眼,目光閃爍間各自心思複雜,好在二人修為高深,較之他人還是平靜許多。 靈性被台下眾人相逼,一臉苦笑地望向天空,見空中空空如也,不免苦笑,沖台下施了一禮,說道:「諸位道友恕罪,非是靈動師兄不與諸位相見,實在是有一位貴客非要遊覽委羽山,靈動師兄只好作陪!」 什麼? 眾人聞聽此言,更是心中火起。 任憑數千人在此等候,卻只陪一位客人遊覽委羽山,這客人是何方神聖,也恁是托大,不將中土道門中人放在眼中麼?想那靈動好歹也是地仙,還有何人值得地仙如此鄭重對待? 一些年輕氣盛的道士頓時群情激奮,就要御劍飛空去委羽山中尋找靈動和他的客人。自然也有一些老成之人,略一沉思不免倒吸一口冷氣:若是非得地仙相陪,此人至少也是地仙,甚至還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飛仙? 天啊,此次前來三元宮倒還真不虛此行,不但有望見到地仙,竟然還有那高不可及的飛仙現世,當真是天大的幸事! 想到此處,一些人不禁激動得渾身顫抖,幾乎站立不穩!試想天道飄渺,眼下卻觸手可及,怎不讓一群修道多年道心穩固的道士都再也無法矜持,鬚髮皆張,瞪大眼睛翹首以待只等傳說的仙人現身眼前。 只是又等了半晌,除了台上靈性一臉無奈不停來回踱步之外,莫說地仙飛仙現身,連一個人影也未曾出現。雖說數千人都是修道之士,但畢竟有不少年輕氣盛之人,見久候不至,終於忍耐不住,數十人呼啦一下祭出飛劍,劍光一閃便御劍飛空,當前一人朗聲說道:「靈性掌門勿怪,我等代數千名道友前往山中尋找靈動仙人,一經發現仙人真身,便邀他前來,也好滿足大家一睹仙顏之願!」 靈性見數十人越眾而出,心中略有不快,不過靈動和羅遠公近日一直遊覽委羽山,理應就在山中。且靈動師兄向來守諾,斷不會是輕信之人,為何明知今日大典而時至此刻仍不現身,莫非一時有事羈絆不成? 眼下眾人守候多時,頗有怒意,若不再給眾人一個交待,也顯得三元宮過於目中無人了。當下只好微微點頭,說道:「那就有勞各位了!靈動師兄所陪貴客乃是上仙,萬萬不可失了禮數!」 數十名年輕道士雖是自恃年輕有力,一身修為在同代弟子中出類拔萃,但自知靈動身為三元宮掌門,莫說現在是地仙之體,便是以前未晉身地仙之前,一身修為也是深不可測,遠非眾人可比。是以眾人也點頭應是,心中也紛紛猜測那位神秘的上仙到底是何等驚人的修為。 數十人御劍飛空,一時蔚為壯觀,只見天空之上劍光亂閃,讓人眼花繚亂。飛劍嗡嗡之聲不絕於耳,讓人看得心馳神往,感慨之餘也頗為心慰。儘管天下道門遠比以前式微,但眼下這些中堅之士修為卓越,倒是傳承道門的不二人選。 數十人在空中互相交談片刻,劃分好各自搜查範圍,正要分散行動,忽然漫天的嗡嗡之聲瞬間消失,腳踏飛劍英姿勃發的一眾人等都驚駭地發現,不知何時週身上下被一股莫名的柔和之力禁錮,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同時意識到雖然人在空中,但竟然無法凝聚道力! 瞬息之間,只聽一陣「嘩啦」之聲,失去道力支撐的飛劍紛紛從空中掉落地上,惹得下方眾人慌忙躲閃,唯恐被飛劍誤傷。 眾人無一倖免,飛劍全部跌落塵埃,而眾人一旦失去飛劍支撐,都如同落葉一般紛紛掉落地上。好在眾人道力深厚,身輕如燕,借助一縷清風緩上一緩,眾人施展手段,各自穩穩站立地上,也贏得了眾人交口稱讚,但畢竟飛劍被人莫名其妙不動聲色地斬斷與主人感應,不免都有些灰頭土臉。 不過眾人略一沮喪便立時明白,這般見所未見的手段,莫非便是那地仙之境的神通法術不成?這般一想,頓時先前不快一掃而光,眼睛齊齊望向空中,期盼空中突兀出現一朵白雲,雲朵之上站立著一位神光熠熠的絕世仙人! 眾人看了半晌,空中依然一片湛藍,卻無異常出現。眾人不免喪氣,正疑惑不解既然仙人未曾現身,方才為何突然從空中跌落?正在此時,只見台上靈性面露喜色,急匆匆跑到大殿門口。 兩個人,就這般稀鬆平常地從大殿門口一步邁出。當前一人,面如重棗,長有一尺長鬚,身材魁梧,雖是較之常人高大不少,但遠遠望去也不見仙氣繚繞,直如常人無異。其後一人,身材矮小,慈眉善目,正是眾人久候多時的靈動道長。 靈動這般裝束,一臉淡然的神態,甫一現身,便惹得台下一片失望歎息之聲。傳說的仙人神姿即便不是五彩閃耀,至少也應有仙風道骨。可是眼前的靈動還和未成地仙之前一般無二,不見傳說的仙氣仙光,怎不讓人心生氣餒,不免懷疑莫非靈動成就地仙之事,真的只是三元宮拿來哄人騙些威望的噱頭? 與眾人心中猜測不同的是,台下少有的幾位修至人仙境界的高人,一見靈動現身不由得大吃一驚。靈動表面看來與平常並無變化,只是以人仙之境的感應,只覺靈動似遠還近,似真還假。明明就在台上十幾丈外,卻倏忽間又遠在千里,片刻又如近在眼前。 這般飄忽不定的境界,若是二人對戰,是斷然無法感知靈動真實所在,也就是說,所有法術因為靈動在無所在去無所去的身形,全告無效。靈動只需當前一站,便已立於不敗之地。 與另外人仙不同的是,清無和真明一見靈動,以他們人仙頂峰的修為,只覺台上的靈動一舉一動便與周圍環境相呼相應,靈動所經之處,週身方圓十幾丈之內,無不和靈動的舉手投足間猶如一體,不分彼此。這般和天地同呼共吸的境界,正是修道之士夢寐以求的無上的天人合一之境。 只見靈動只是舉手抬腳便有如此境界,清無和真明遠遠對視一眼,暗暗點頭,靈動真實不虛地晉入地仙之境! 更不用說二人以道力感應,便可感知靈動看似平常,實則週身上下紫氣繚繞,紫光閃耀! 二人收斂心神,強壓心中的喜悅和不安,定睛一看,這才注意到靈動前面還有一人。待清無和真明將目光落到此人身上,略一感應,頓時不由地臉色大變! (推薦朋友牛飲清茶的書《重生清末》,書號:1169998)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七章 上仙羅遠公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七章 上仙羅遠公 也怪不得清無和真明會驚詫萬分,靈動尚且可以感應到似近還遠,但靈動身旁之人,明明身材高大站立台前,卻在感應之中此處卻空空如也,一無所有! 清無和真明都無法壓抑住心中的狂喜,苦修了數十年的不動如山的道心竟也開始不爭氣地狂跳不止,若不是身旁還有一眾弟子,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不得這二位掌門便會衝向前去,誠惶誠恐地拜見上仙! 似這般見無所見與天地不分彼此的天人之境,定是那傳說中的飛仙境界! 靈動這一現身,台下一眾人等心思迵異,靈動焉能不知?當下一笑,沖台下眾人施禮說道:「恕罪,恕罪!老道陪貴客遊玩委羽山,一時興趣所至,忘了歸途,倒讓各位久等了!不過諸位都是修道之人,這修身養性的功夫還是有的,想來也並無幾人等得心煩意亂吧?」 靈動說著目光向台下一掃,目光所及之處,眾人只覺心中無名煩躁頓時消去,一時神清氣爽,心中喜悅無比,都紛紛點頭贊同靈動所說。片刻之後略一驚醒,不禁怦然而驚:靈動道長看似平常,卻只是目光輕輕一掃而過,卻讓我等均歡喜順從,果然仙家手段,不同凡響。 靈動又一抱拳,慷然說道:「好教諸位道友得知,靈動不日前忽有所悟,得以晉身地仙之境。地仙者,皆須遠赴四海,擇海內十洲之一而居。老道的應緣之洲為祖洲,所以祖洲使者不遠七萬里前來接引老道,即日便要前往祖洲。諸位道友……這位乃是祖洲使者羅遠公上仙!」 靈動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嘩然! 被地仙靈動稱之為上仙之人,莫說真是傳說中的飛仙?任憑眾人修道多年,這傳說中的上仙蒞臨,哪個不想前去一近仙體,若是沾些仙氣與靈氣,說不定修為立時便有突破也說不定。 正當眾人爭先恐後要向台前湧去,羅遠公哈哈一笑,一抬腳便向前邁出一步。隨著羅遠公一步邁出,眾人只覺一股有若排山倒海的龐大之力撲面而去,忙運轉道力抵抗,卻覺胸口一滯,道力再也無法提起。一口氣提不上來,眾人不由自主全部後退幾步。 站定一看,卻是各歸原位。當下心中明瞭,惶恐之餘再也不敢向前邁步,老老實實站立不動。心中卻齊齊驚歎上仙的手段果然了得,同時也明白這境界之間的差距,當真猶如天地。 羅遠公撫鬚呵呵一笑,施了一禮,說道:「某千年未踏入中土,是以一入世間便心癢難止,特讓靈動道友陪我遊玩,一時盡興忘了時候,害得各位久候,莫怪,莫怪!方才某和靈動道友剛剛回到三元殿時,見一眾道友要御劍飛空前去搜尋我們,某一時高興,便和諸位開了個玩笑,揮落了眾人的飛劍,諸位道友莫要氣憤才是,呵呵!」 「當年某修習道法之時,只是獨身一人獨居深山修行,遠不比諸位可以會聚一堂,相互扶攜。今日得見諸位道友精進有嘉,某甚是欣慰。我道門傳承數千年,時至如今雖不能說蔚然壯大,但有諸位這些道門菁英,道門大興之日有望!」 上仙羅遠公竟是善談之人,眾人皆未料到,這位上仙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滔滔不絕講說了一個時辰猶自不停,聽得靈動在一旁也是暗暗好笑。羅遠公不但將他當年之事又重說一遍,還將祖洲之上的地仙歲月也如數道來。 好在羅遠公雖然活了上千歲,卻似乎經歷並不太多,說來說去也只是靈動聽過的幾件事情,聽得靈動心中疑慮:莫非地仙歲月真的枯燥無味,否則為何羅遠公講來講去,也並無多少新意?或者是羅遠公為人不善交際,與眾仙交往不多也未可知。轉念一想,也幸好如此,否則若是經歷豐富,再加上善談,只怕講上個三天三夜也沒有盡時。 眼見日頭偏西,羅遠公的講說仍是意猶未盡,不見絲毫停頓之意。眾人聽得漸漸失去興趣,倒不是羅遠公的修仙之路乏善可陳,而是這位上仙掉書袋一般,撿來撿去只有一兩件事情,況且眾人都一心想見見那傳說的騰雲駕霧是何等光景。只是這位上仙似乎只對講故事頗為上心,對於仙家法術的妙處,非但未講半分,更是連一絲讓眾人一飽眼福的意思都沒有。 終於又有一位年輕道士跳將出來,眼見上仙羅遠公為人和善,便壯著膽子向前說道:「好教上仙得知,我等修道多年,從未見過上仙駕臨,也未親眼目睹仙家法術之妙。不知上仙可否為我等演示一番,也好讓我等孤陋寡聞之人一償夙願!」 羅遠公正講得興致勃勃,忽然被人打斷未免不快,聽人所言卻是要演示仙家法術,略一沉吟便笑道:「某晉身地仙已有千餘年,近來心中有所參悟,怕是不久便會跨入飛仙之境。這仙家法術的妙用自然是變化無窮,也是數不勝數,不知這位小道友,想要看哪一種?」 飛仙? 此言一出,台下眾人皆是駭然無比,接下立時狂喜萬分,心道此番來三元宮還真是來對了,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即便沒有地仙出現,與三元宮走走近乎也算不錯。不成想不但有地仙靈動現身,還有即將步入飛仙的羅遠公,飛仙,這世間又有幾人見過地仙,更不用說飛仙了! 此行當真是獲益匪淺,眾人均是心潮澎湃! 見上仙如此好說話,這位年輕道士也放鬆下來,恭恭敬敬地說道:「我等也不敢煩勞上仙費神,修道之人,大多對飛天之術頗為嚮往,雖能御劍飛空,但終究還是對傳聞中的騰雲駕霧神往已久,不知上仙可否駕雲升空,也好讓我等堅定這修道之心。」 羅遠公以為這位道士會提出那移形換位、呼石成羊,或是變化大小的法術,不成想只提出騰雲駕霧飛空之術,多少有些讓有意顯露一番的羅遠公微微失望。 靈動自是看出羅遠公的失望之意,心中微感好笑,心道不想這即將名位仙班的飛仙,竟也喜歡在凡人面前顯露法術,當真是玩心未泯。略一思忖,便向前一步,說道。 「遠公,這騰雲駕霧對世間之人來說卻也神奇無比,對於修道之士來說,也是嚮往得很,但於遠公而言,猶如舉手投足一般簡單。不如這樣,你我二人駕雲飛到空中,各自施展一個最拿手的法術,也好讓諸位道友心生感念,對無上大道堅定信心。」 此話正合羅遠公心意,當即撫鬚長笑,說道:「甚好,還是靈動道友知某心意,好,某就先行一步……」說著,羅遠公背負雙手,腳上雲霧陡生,五彩祥雲湧現,冉冉升起到半空之中。 親眼見到仙人駕雲升空,台下一眾人等一時寂靜無聲,都無比驚喜地看著這千載難逢的盛事。 靈動當下也不怠慢,心念一動,週身上下紫氣繚繞,腳下也是白雲湧動,呵呵一笑緊隨羅遠公其後緩緩升空。二人相互映照,祥雲遍佈,紫光閃耀其上,好一派仙家氣派,仙人風姿! 此時台下眾人如呆如傻,呆呆看著這般傳說中的仙人云中漫步景象,心中的震憾無與倫比!更有幾人心神激盪之下,心生膜拜之意,好在道門之中並不講究跪拜大禮,便沖空中長揖一禮,口中高唱:「拜見上仙羅遠公,拜見地仙靈動道長!」 有人引頭,眾人都醒悟過來,數千人都向空中一揖到底,口稱「拜見上仙!」。一時呼聲一片,響徹雲霄。聽得羅遠公連連點頭,一副頗為受用的神情。 靈動卻是眉頭微微一皺,世間名利和虛榮果然受用,便連這千年的地仙也在意眾人的仰視和山呼,這羅遠公的心性似乎也忒差了一些,怎的這般好慕虛榮也能修至飛仙境界?卻不知到那天仙之境,又是何等的一般情景。 靈動這般想著,那邊羅遠公飛到半空,定住身形,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把古樸典雅的鳳頭壺。這鳳頭壺猶如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尾巴之處是壺把,壺嘴則是鳳嘴。此壺不知是何等材料所製,通體暗啞無光。 羅遠公執壺在手,曬然一笑,說道:「此壺跟隨某千年,經某多年法力浸潤,與某心意相通。此壺名日月乾坤壺,莫看它這般大小,壺中卻自有世界,其大無比。諸位若是不信,可以來壺中一試便知。」 說著,羅遠公打開壺蓋,一張口一道紫色靈力噴在壺口之上,頓時日月乾坤壺光芒大盛,耀眼奪目。羅遠公將壺向空中一拋,說道:「諸位道友莫要抵抗,日月乾坤壺自成乾坤,其內無比寬廣,也絕無危險,請任由乾坤壺吸入壺內,其中妙處,一試便知!」 日月乾坤壺飛到半空之中,旋轉不停,越轉越大,不消片刻,大小如同酒壺一般的乾坤壺竟變成遮天蔽日一般大小,壺口大如天空,驀地從其中傳出一股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巨大吸力,眾人只覺眼前一黑,場中數千人眨眼間竟同時被吸入壺中! 只一入壺,便覺眼前一亮,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如詩如畫的美景世界,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小橋流水,處處綠意盈盈,處處花團錦簇,好一派良辰美景! 眾人無比詫異,又無比讚歎這仙家妙術果然神機莫測,奇妙非凡,小小的一把乾坤壺,不僅容納數千人不覺擁擠,而且壺內別有乾坤,看眼前之景,歷歷在目,猶如真實,若不是剛才親身體驗被乾坤壺吸入,又有誰會想到眼前之景竟是在一把小小的鳳頭壺中? 正當眾人對眼前之景驚歎不已之時,便連清無和真明這般當世高人也無法分出虛幻,暗中讚歎仙家法術果然妙用無窮。正在此時,忽然一個清脆響亮的少女聲音響起: 「主人師兄,這花花草草看去和真的一樣,實則徒有其表,乃是幻化而成,畫兒一看便知!」 「說是如此,不過即便能看出花草乃是幻化而成,但我們身在壺內,眼前世界也全是變化顯現,知其假而不能破其假。若是被人故意困在壺內,還是進得出不得!」 卻是一個少年的聲音,說起話來感慨頗多,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靜了片刻,忽聽少女的聲音驚喜地響起:「主人師兄,畫兒想出逃出這酒壺的法子了……」 嗯……?此言一出,一眾俱驚! (呼喚一下推薦票,今日早晚九點前,還有兩更!)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八章 紫金鈸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八章 紫金鈸 有無數前輩高人在此,有天下三大道觀之中的清無掌門和真明掌門在此,兩個少年男女竟然旁若無人地信口雌黃,聲稱能逃出這上仙羅遠公的日月乾坤壺,當真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不成? 眾人均是目光凜然地看向眼前這一對少年男女,眼中頗多不屑和輕視! 只見這少年十五六歲年紀,英姿勃發,偉岸挺撥。而那少女更是曼妙多姿,猶如天女下凡,纖塵不染,眉眼如畫。 眾人雖是心中輕蔑,但被眼前這一對少年男女的風姿所折服,不由地暗中叫了一聲好,讚歎一聲:好一對璧人! 少年被眾人目光籠罩,不免愧然一笑,沖眾人施一禮,說道:「在下乃是三元宮靈空道長座下弟子張翼軫,這位是靈動道長門下弟子畫兒,也是我的小師妹。方才畫兒隨意開口評點仙家法寶,多有冒昧唐突,還請諸位莫怪!」 張翼軫?眾人一聽莫不露出驚訝的神情,眼前這個少年便是當日在華山論道演說木石化形之人麼?怎的這般年少?再看畫兒,渾然不似人間中人,竟是地仙靈動的弟子,眾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紛紛向前和張翼軫施禮相見,張翼軫只好一一還禮,忙得手忙腳亂。 眾人和張翼軫見禮完畢,再想和畫兒也客套一番,卻見畫兒理也未理眾人,轉身走到一邊,盯著一株迎風怒放的矢車菊呆呆出神。 張翼軫忙向眾人告個罪,來到畫兒身邊,問道:「畫兒,可是想出了辦法?」 畫兒愁眉不展,撅著小嘴,不高興地說道:「主人師兄,方纔我明明想出了法子,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行,現在畫兒無計可施了,所以畫兒不高興!」 果然是孩童心性,張翼軫呵呵一笑,說道:「畫兒不要喪氣,此壺名日月乾坤壺,又是仙家寶物,哪裡這般容易被我等發現破綻!你看這裡世界無比寬廣,便和真實世界一樣寬闊無邊。但幻境畢竟是虛幻所成,這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是以我想此壺現在不過還是普通酒壺大小,被羅遠公拿在手中,壺中多了我等數千人,也不會覺得沉重多少。」 「但大凡幻境,皆有跡可尋,有破綻可得,我們只需要尋得那關鍵之處,可以破去眼前幻影世界。幻影一破,此壺便失去作用,自然會將我等放出。只是這關鍵之處看似簡單,實則極難找到。這世界無比廣闊,這關鍵之處或許是一朵花,或許是一塊石頭,若是尋得幾乎沒有可能。」 張翼軫侃侃而談,神態自若,流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深思熟慮。這也難怪,張翼軫曾經吃過青丘幻影術的大虧,是故一直以來常常思忖如何破解這般無形無質又無所不在的幻影術。少年也曾依靈空所言潛心研讀過《金剛經》,只是領悟較淺,不成氣候。 所以現在被困於此,雖說知道羅遠公並無加害之意,但有此難得的試練機會,如若不試上一試,豈非可惜。方才一進壺內,他便四下觀察,用心琢磨,參詳了半天,奈何道行不夠,還是未能看出破綻。 只是眼前世界明知是假,給人的感覺卻是真實不虛。清風拂面,風過花香,鳥鳴啾啾,一片生機昂然的景致。遠處甚至有農人在田間勞作,再遠處的村莊炊煙裊裊,若非先前得知被吸入壺內,又有幾人會認為眼前這般熟悉的景象全是虛幻而成? 張翼軫苦思不解,為何眾人被吸為壺內,不在村莊之中,不在耕田的農人身旁,偏偏是在這一片廣闊無邊卻空無一人的原野之中?莫非這片原野便是關鍵之處不成! 對了,農人? 張翼軫想了片刻,便舉步朝遠處勞作的農人走去。走不多時,再抬頭看時,遠處農人還和先前一樣遠不可及,並不近上半分。果然,這片原野定有古怪,看來眾人只能在這原野之內活動,卻無法走出一步。 更為怪異的是,那農人不時抬頭朝這邊張望一番,遠遠地看不分明農人的神情,但見他張望時停留多時,顯然很是在意這邊眾人的一舉一動。是了,張翼軫忽然醒悟,悄然一笑,心知雖說並未找到關鍵之處,但能發現這個奧妙所在,也算有所收穫。 正想回頭告訴畫兒,不料耳邊卻聽到畫兒興奮的聲音響起:「主人師兄,不騙人,畫兒真的找到出得酒壺的法子了……」畫兒才不理會什麼日月乾坤壺,只是看它和靈空喝酒的酒壺差不多,便以酒壺相稱。 畫兒聲音響亮,且興奮之下激動異常,惹得眾人再次目光齊齊射來,若不是先前得知畫兒是靈動的徒兒,只怕早有老成持重之人前來訓誡一二。 張翼軫見畫兒喜形於色,心道莫非畫兒也看出了農人的古怪之處。果然,畫兒用手一指農人,說道:「主人師兄,那農人雖不是活人,但卻是這壺中世界的關鍵之處。畫兒方才試過,不管如此都不能接近農人,若是有辦法能將農人拿下,便能逃出此壺!」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將信將疑,看了遠處的農人幾眼,還未想到農人是如何的關鍵,卻見那農人忽然長身而起,身形由小到大,倏忽間飛至眾人眼前,哈哈大笑:「你這個小女娃眼力不錯,竟能看出這農人乃是幻陣的陣眼。不過就算你看出也無用,若是執壺之人故意不放你等出去,你等被困壺中,是萬萬無法邁出這草原一步的,更不用提拿下農人了!」 農人話一出口,眾人心中頓時明白,原來這農人正是執壺之人幻化而成,正是羅遠公的聲音! 緊接著,眾人只覺眼前情景大變,轉眼間眼前光芒一閃,便又重新回到三元宮的三元殿之外,而羅遠公和靈動二人,仍在空中腳踏祥雲,面含微笑而立。 眾人見回到原地,紛紛稱讚羅遠公的法寶妙用無窮,讓人大開眼界。羅遠公一一笑著應答,善意響應。待眾人說完,這才對畫兒微一點頭,說道:「你這小女娃倒也聰明,不過法力低微了些。某這日月乾坤壺也算是一件難得的法寶,且煉製此壺之人宅心仁厚,只想困人於此,並無害人之意。其實方才諸位被乾坤壺吸入壺中,這風雲幻陣並未發作。若是一旦發作,威力便遠非諸位剛才所見,也是厲害無比。」 「不過,某聽說曾有一位生性好鬥的天仙,煉製過一件法寶名叫紫金鈸的,端的是陰毒無比,莫說凡人,便是地仙、飛仙若被吸入鈸內,若無法寶護體,一時三刻便會化為血水!聽說這件法寶被天仙傳給其弟子,而其弟子羽化之時將紫金鈸留在了凡間。諸位若是日後遇到有人手持此法寶,須得小心應付才是。」 羅遠公說完,忽然覺察到什麼,眼露疑色將畫兒上下打量一番,臉上的凝重之意越來越濃,眼見是要發現畫兒的古怪之處,張翼軫心道壞了,畫兒這般天地造就的靈體被羅遠公察覺,天知道他是否會容畫兒生存於世間?當即上前一步,施了一禮,急忙問道。 「在下三元宮張翼軫,拜見上仙羅遠公!小子有一事不明,可否請上仙指教一二?」 羅遠公見張翼軫禮節周正,收回目光,面露微笑地點頭說道:「你這小娃娃倒有禮數,說說看,想要知道什麼?某定當告知。」 見成功地將羅遠公的注意轉到自己的身上,張翼軫暗舒一口氣,忙答道:「這日月乾坤壺也好,那紫金鈸也罷,若是我等遇到難道只束手就擒不成?可有法子逃過?」 羅遠公點點頭,說道:「問得好!這仙家法寶雖是神通廣大,卻也各有破綻,天上地下若說威力無敵的法寶還真是沒有,畢竟萬物相生相剋,各有所長。這日月乾坤壺暫且不論,因此壺並不害人,只可困人,但說那紫金鈸。」 「這紫金鈸乃是紫金打造,形狀便如世間尋常的鈸器一般無二,平時兩片合在一起,若是法力催動之下,兩片分開,朝空中一拋,便會變大,將人牢牢定住,然後吸入鈸內。一經吸入,兩鈸相合嚴實無縫,便會發動天地輪迴陣。此陣據傳乃是上古之時仙魔大戰時,一名天仙為滅掉天魔所創,威力遠超天雷。天地輪迴陣一旦發動,任你飛仙之軀,都難以抵抗,一時三刻必然化為血水,斷難逃出生天。」 「不過,這紫金鈸雖是厲害非凡,但也並非沒有法子破解。想必是那位天仙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煉製此鈸時便留了生門。其一,修為達到地仙之境,心神堅定靈識清醒,若想用紫金鈸收服,須得大喊其人名字,其人開口答應才能將其收入鈸內。其二,若是心神恍惚一不留神被吸入鈸內,天地輪迴陣並不立時發作,而是先發動一個幻陣。此幻陣變化萬千,直指其人一生之中最為難堪最為難忘或最追悔莫及之事,是為心劫。一旦其人沉陷心劫不能自拔,天地輪迴陣便會發動,此時,恐怕飛仙也只得灰飛煙滅,怕是連魂魄也被抹去,萬劫不復!」 羅遠公說到最後,也是一臉沉重,心有慼慼焉的樣子,愣了一愣,這才悄然一笑,說道。 「某曾聽說只有一人曾被吸入鈸內,天地輪迴陣也已發動,最後卻得以逃脫。此人雖然活命,卻被消融了半個身子,以一身飛仙的修為休養了上千年才得以恢復。據說此人曾說過一句話:天地輪迴陣,生在五行外。後人猜測無數,卻無從得知究竟是什麼意思。」 羅遠公一臉悵然,顯然對那紫金鈸頗為忌憚,也無比熟悉。張翼軫暗暗記在心中,心道這羅遠公對紫金鈸如數家珍,看來他和這紫金鈸頗有淵源。不過如此仙家寶貝難值難遇,只須記在心間即可。 正心思渺渺間,忽見羅遠公凝神一愣,然後沖半空之中朗聲說道: 「諸位朋友,遠來是客,還請現身一見!」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九章 天降神人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三十九章 天降神人 眾人一愣,空中青天白日,哪裡有半點人影? 隨著羅遠公聲音一落,空中異象頓現。忽見半空之中,先是一陣七彩光華閃動,其後雲起霧升,影影綽綽間現出無數蝦兵蟹將,皆手持兵器,威風凜凜。更有無數盛裝宮女,手舉儀仗幢幡,站立兩旁。雲霧繚繞間,當前一男一女站立。 見那男子,生得俊美無比,衣著華麗,神采飛揚。見那女子,更是艷麗逼人,頭頂鳳冠,身著七寶綵衣,當真艷如九天仙女。 男子當前一步,按住雲頭,拱了一禮,說道:「奉東海龍王傾東之命,傾洛、傾穎特來恭祝三元宮掌門大典!並備有薄禮一份!」 轟…… 東海龍王……?人群頓時一片沸騰,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所聞! 若是以修為而論,龍王一族介於地仙之上飛仙之下,即便是東海龍王,只怕也不過和眼前的羅遠公相當。但龍族畢竟是天生神人,生而高貴,是以在凡人心目之中,地位甚至還要高于飛仙。畢竟龍族掌管天下水事,興雲布雨,令天下凡人也好,修道之士也罷,便覺那高高在上的龍王甚至比天帝更讓人恭敬三分。 所以這傳說中的龍子龍女率領龍宮一眾現身空中,立時引得眾人如遭雷擊,呆立片刻,又轟然一聲亂成一團,紛紛擠向前去要瞧個真切。饒是眾人修道多年,卻無人真正親眼所見真龍現身。如今但見空中祥雲密佈,其上站立的正是世間人人皆知的龍王,哪個不熱血沸騰,都想近前看得更加分明一些! 卻見羅遠公輕輕「哼」了一聲,向前湧動的眾人只覺胸口一悶,立時再也無法前行半步。眾人這才清醒過來,都一臉遺憾地站立原地不動,再也不敢前進分毫。 靈動畢竟身為此間主人,向前一步,還了一禮說道:「三元宮何德何能,承蒙龍王厚愛!靈動深表謝意!貴客遠道而來,還請下來歇息片刻,以便三元宮略備茶水!」 傾洛雖是態度恭敬,但舉目言談間還是頗為自傲,對於傾東命他前來三元宮一眾凡人送上厚禮深為不滿,並不明白父王為何讓他不遠萬里前來討好這些凡人。不過靈動晉身為地仙,傾洛倒也不敢過於怠慢,當即淡然一笑,說道:「靈動掌門無須客氣,小龍禮已送到,父王交待不可叨擾,我等這就告退了。」說著,手一揮,身後一眾人等絡繹不絕從空中落下,將禮物擺放在三元殿前。 羅遠公卻是越眾而出,沖傾洛略一點頭,說道:「某當是誰,原來是傾洛世侄!某乃祖洲羅遠公,與東海龍王傾東有些交情!」 傾洛一愣,並未想到此處竟有祖洲之人。祖洲雖在東海之上,但是與東海互不相干,交往不多。這羅遠公是何許人,也未曾聽父王說起。 不過傾洛雖是瞧不起這些凡間的修道之士,卻也並非是愚笨之人,祖洲之上所居皆是地仙以上,也不怠慢,當下施了一禮,說道:「不想在此遇到故人,可喜可賀。好教上仙得知,小侄回去便稟報父王。上仙若是得閒,可隨時到龍宮作客,小侄定當歡迎。」 這幾句話說得還算不失禮數,羅遠公也甚感心慰,正要再客套幾句,忽然心念一動,沖遠處空中呵呵一笑,說道:「靈動道友,你這三元宮面子倒是不小,又有貴客駕臨!還不快快迎接……」 這一遲疑間,靈動也有所察覺,心道這龍宮和無天山雖是貴為神人,倒也對世間的拉攏之道頗為拿手,魔門不過剛剛露面,這三元宮的掌門大典竟惹得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人先後前來恭賀,當真是世俗得很,嘿嘿。 只是遠來是客,畢竟對方身為神人,當著天下道門駕臨三元宮,這份面子和盛情當真是份量十足! 靈動匆忙向前,剛剛邁出一步,只聽空中鼓樂齊鳴,猶如天籟,緊接著金光閃現,清風徐來,風中芳香四溢。清風一住,空中忽然現出無數金甲神人,個個猶如天神下凡,威武非凡,身著金盔金甲,相貌古拙,當空一站,令人不敢逼視。 金甲神人分列兩旁,中間現出一人,艷若桃花,美不可言,笑意盈盈間風情流露,令人一見之下便心神激盪,幾乎無法自持。 來人正是無天山無喜公主戴嬋兒! 戴嬋兒遠遠看了傾洛和傾穎一眼,也不答話,轉身沖靈動說道:「奉無天王金王之命,戴嬋兒前來恭賀三元宮掌門大典!」 又是神人來賀! 一眾人等都驚駭得幾乎站立不穩! 這傳說中的神人千載難逢,今日卻齊聚一堂,接二連三地現身於三元宮,讓這些前來參禮的天下道門之士不禁驚喜若狂,歎未曾有。畢竟這些傳說中的神人輕易不在凡人面前現身,而今不但得見龍子龍女,竟連極少在世間露面的金翅鳥也降臨三元宮,怎不讓這些修道多年便連河神、土地神都難得一見的道士幾乎要驚訝得跳將起來,大謝天恩。 更有一些年紀已老再難在道法之上有所進展的老道,見此盛況,不由地涕淚滿面,心中感歎今日得此際遇,也不枉修道一場,雖死無憾了! 自然,更多人在狂喜之後不禁心中大為驚訝:這三元宮到底有何本領,不過是一個掌門大典,竟令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人屈尊前來恭賀,這其中莫非有天大的秘密不成? 莫說眾人,便是清無和真明也是暗暗吃驚不已,心道這靈動不過晉身為地仙,想那區區一個地仙,龍宮和無天山也不會放在眼裡,卻為何紛紛派出如此重要人物前來道賀,難道這天下當真要有重大變故? 不提眾人這些雜亂的心思,卻說突然天降神人,靈動施展法術之事也就擱置一邊,又向前和戴嬋兒客套一番,少不得羅遠公又向前說上幾句。不過戴嬋兒對羅遠公似乎並無好感,雖是禮數周到,只是淡淡應對,並無絲毫熱情,隨意說了幾句便閉口不言,惹得羅遠公老大不快,當著眾人之面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退回一旁,不再言語。 好在眾人在初見神人的驚駭過後,心中還是對成仙一事更為看重,是以在靈動和傾洛、戴嬋兒等交談之際,被冷落一旁的羅遠公立時便被眾多修道之士圍住,聽他講說道法之上的精要。羅遠公被眾人眾星捧月圍在中心,也頗為受用,笑容可掬地一一回答眾人的問題,倒也其樂融融。 卻說傾洛一見戴嬋兒現身,不禁嚇了一哆嗦,也顧不上神人威儀,正想偷偷溜到傾穎身後,卻被傾穎拉住,低低的聲音說:「傾洛,那戴嬋兒又不會吃你,怕她作甚?記得你是龍子,在凡人面前,切莫丟了神人威嚴!」 傾洛卻全無剛才的傲然之氣,低眉順眼地說道:「姐姐,本來此次前來三元宮,我就老大不樂意,不過父王之命不得不從。不成想在此又遇到戴嬋兒這個冤家對頭,你且說說,以父王的老謀深算他怎會猜不到戴嬋兒肯定會來,卻偏偏派我前來,定是故意害我。若不是父王答應有你陪同,打死我也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傾穎聽了,氣得伸手就要打傾洛,一想眼下還在三元宮上空,下面有數千人之眾,只好作罷,冷著臉,說道:「傾洛,莫怪父王派你前來,他也是一心想要錘煉你一番,奈何你玩心太重,不思進取。唉,也難怪父王上愁,你何時才能長大擔負重任?」 傾洛卻嬉皮笑臉地笑道:「我上有兄長,中有姐姐,下有弟弟,哪裡論得到我傾洛擔負重任?這四海之大,便是花上一萬年時間日夜遊玩,也難以全部遊覽一遍。姐姐,你說我哪裡有時間去操心龍宮的大小雜事。再說這些瑣事這般煩心,還不如睡覺來得痛快!」 傾穎氣得哭笑不得,這傾洛自小到大便是貪玩成性,不思進取,只知尋歡作樂。雖說父王並未對他寄以厚望,只是父王膝下人丁單薄,大哥傾長,再加上她和傾洛、傾渭以及幼弟傾蜃,總共五個兒女。眼下傾渭身死,傾蜃尚且年幼,傾長平常巡遊東海,處理一應政事,再加上她難得長住東海,是以父王一人處理龍宮諸多事情,也是頗為辛勞。 這傾洛卻總不長進,父王有心扶他成材也是無奈之舉。只是看來這傾洛還是一如以前,絲毫未有進步,見到戴嬋兒竟是嚇成這般模樣,倒也丟人。 正要再罵上傾洛幾句,卻見那邊戴嬋兒悄然一笑,一閃身,竟是來到她和傾洛近前,眼波流轉間看了傾洛一眼,說道:「傾洛,倒沒想到你長得還算不差,比我意料中還要強上許多!」 傾洛被戴嬋兒指名點姓,只好硬著頭皮,連頭也不敢抬起,答道:「小龍初見無喜公主,也是一時歎為天人,風姿絕世。」 戴嬋兒咯咯一笑,心中更是厭惡,臉上卻笑意不減,說道:「先別得意,你以為我是誇你不成……你這副長相,可惜生在男兒身上,若是身為女子,倒不失為一位如花嬌娘!」 「戴嬋兒!你莫要欺人太甚……」傾穎氣得蛾眉緊蹙,便要當場發作。傾洛忙伸手攔住,嘻嘻一笑,說道:「姐姐息怒,嬋兒不過是開個玩笑,當不得真。再說我傾洛也確實生得貌美猶如女子,也不算什麼丟人之事。誰說男兒不能生得貌美如花?」 「哼!」 戴嬋兒忽然臉色大變,心中沒來由地煩躁不安,冷冰冰地說道:「傾洛,嬋兒之名,也是你叫的麼?」 說話間,眼光卻向人群之中掃去,一心只想看到那個淡然隨意的少年身在何處。只是下方數千人聚集一處,哪裡分辨得出來那一縷青衫! 忽然心中落落寡歡起來,只覺眼前一切再無興趣,便朝靈動說道:「靈動掌門,嬋兒此間事情已了,就此別過!」一回身,卻是想到不遠萬里前來,竟連那人的影子也未曾見到,又想起如今魔門現世,父王嚴令她若無要事不許踏出無天山一步,怕是此後山高水長,便是想要殺他解恨也難以遂心! 戴嬋兒心思婉轉間,腳下清風一卷,便要飛天離去。剛剛身形一動,猛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呼: 「戴嬋兒且留步,張翼軫有事相商!」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章 騰雲駕霧少年郎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章 騰雲駕霧少年郎 什麼?真的是他? 戴嬋兒如聆天音,真是這個頑劣少年呼喚自己麼? 駐足回首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人群之中,一名束髮少年將身一縱,腳下雲起霧升,竟是騰雲升空! 一眾人等除卻少數圍繞在羅遠公身邊之外,大部分無法近前,只好各站原位,眼巴巴望著天空之中金光閃閃祥雲湧動之中的神人,心生無限嚮往和膜拜之意,一時癡迷其中,渾然不覺身邊有一個少年心思翻轉不停。 張翼軫乍見傾穎現身,又驚又喜,這才想起先前傾穎為何急急離去,卻是與傾洛會合一處,同來三元宮恭賀大典。再看傾穎鳳冠天衣,不免心中暗暗讚歎,不成想傾穎這般盛裝裝扮,倒還真像龍宮公主,盡顯華貴之氣。 其後又見戴嬋兒意外出現,少年先是心中一怔,忽然醒悟既然龍宮得知三元宮掌門大典,派傾洛前來賀禮,那無天山自然也不甘落後,斷然不會放過這個既可抬高三元宮讓三元宮心生感激,又可令天下道門心生感念,對神人心存敬畏心生好感的大好時機,如此一來,這天下道門,即便不會在無天山和魔門爭鬥之時鼎力相助,至少也會偏向他們一二。 不過舉手之勞卻換來天下道門歸心,這般便宜生意便是師傅靈空也樂意做得。 這些想法轉瞬即過,張翼軫正愁無法找到戴嬋兒,不料她突然現身於此,如此看來還當真是該他成事。心中竊喜小小計謀成功在望,正謀劃一番之時,忽見戴嬋兒說走就走。張翼軫可是知道戴嬋兒的飛天之術無比迅捷,便是傾穎也有所不及。也正是看中金翅鳥的飛天之術,才讓他心中所想得以成行。眼見戴嬋兒飛天離去,張翼軫心中著急,哪裡顧上眾人在場,當即喊了一聲,然後施展駕雲術,騰空就追。 待到張翼軫駕雲升到半空,周圍一眾人等這才醒悟過來。眾人初見又有一人騰雲駕霧,先是一愣,都沒反應過來究竟何事,難道道門之中又成就了一名地仙?待眾人定睛一看,不由地大吃一驚:哪裡是什麼地仙,那騰雲駕霧之人,竟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要知凡人修至地仙才可騰雲駕霧,若是天縱之姿,自小便修習道法,精進不停,若有人能在五六十歲修至地仙,就是世所罕見。而初成地仙之人,雖與常人體質大異,但並未徹底脫離肉體凡胎。所以這地仙之人多半道風仙骨,所謂道風仙骨,便是鬚髮皆白,面容清瘦出奇。 自然,成就地仙之後,每五百年容顏便會年輕十歲,是故若是地仙千年修行晉身為飛仙,大多為面容為五十六歲模樣,便如眼前的羅遠公一般。若是地仙終究難成飛仙,在最後的百年之中,便又會如常人一般衰老下去,最終老死。不過成就飛仙之後,脫胎換骨,自可隨意變換容顏。但在地仙境界,以容顏看出修為高深,大抵八九不離十。 但眼前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卻能駕雲升空,豈非說眼前此人,已然達到可以隨意變幻容貌的飛仙境界?只是這飛仙不比地仙和神人,礙於天規幾乎沒有下凡的可能,那眼前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眾人猜測間,已經有眼尖之人認出這騰雲駕霧的少年正是在日月乾坤壺中自報家門的三元宮道士張翼軫,這一下眾人頓時震驚當場,以他十五六歲年紀初入道門不久的小小少年,竟能修為至可以騰雲駕霧的地仙境界,這……怎麼可能? 忽聽「撲通」幾聲,竟有幾人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再加上此來三元宮震驚不斷,竟是當場暈倒在地! 也難怪眾人驚訝萬分,卻不知張翼軫這個異類,道力雖不深厚,修為更是遠不到地仙境界,卻身具龍息道力,藉以學會駕雲術。心急之下當眾駕雲追趕戴嬋兒,無意間引發了一眾修道之士的驚愕和猜測,卻不是張翼軫所能想到的。 更甚的是,其後當眾人知道真相,竟是引發了道門中人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爭論,到底是先修為道力,還是先學會駕雲,最後分化為兩派。兩派各持己見,道力派認為道力乃是根本,先修出深厚道力,再學會駕雲不遲。否則眾多修道之士前來修道所求不是長生久視的天道,而只為求得駕雲飛空的本領,豈非本末倒置。駕雲派則認為,修道之人應順天而行,既然道門中出現了張翼軫未成地仙先會駕雲的異類,為何他人不能先學會駕雲,又有何憑證證明先學會駕雲便會影響修為至長生久視的天道? 儘管兩派爭論不休,無人可說服對方。但自張翼軫之後,道門之中也漸漸形成了共識,飛空並非非要借助飛劍才可,若能御劍飛空,便可駕雲飛空。以至於到了後來,御劍之人見到駕雲之人便自慚形穢,感覺腳上踩把飛劍,便和普通人拄根枴杖沒有什麼不同!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再說張翼軫騰雲升空,見戴嬋兒聽他一聲呼喚,當即停身回頭,一雙眼睛閃爍不定,直直盯著他看,不由心想,不知當初戴嬋兒贈他這把金錯刀,是不是真的可以號令金翅鳥答應他的一個要求? 戴嬋兒見張翼軫從容間駕雲前來,心中先是一驚,繼而轉念一想心中明白定是傾穎傳授他駕雲之術,哼,想不到這個普通的山村少年,一步步走來,現在竟也能駕雲升空,當真是進步神速。若是惹惱了我,舉手間便可殺了你,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這般一想,張翼軫已經近身到眼前,只見他朗朗一笑,舉止間如行雲流水隨意自然,不知不覺讓人心生親近之意。戴嬋兒剛剛提起的一絲忿恨突然消失於無形,心中猛然一怔,這少年數日不見,竟然又變化許多。一眼望去猶如一道明亮的溪水,讓人無端地心生欣喜平和之意。 「翼軫,你這駕雲之術倒也不錯,定是那傾穎私下傳授給你……你且說說,這般急著攔我去路,所為何事?」戴嬋兒盯了張翼軫片刻,自覺失態,便急急問道,藉以掩飾臉上的不安之意。 張翼軫一門心思全放在他的計劃之上,哪裡顧得上細看戴嬋兒的臉色,又唯恐傾穎得知之後會阻攔他,忙低低的聲音說道:「戴嬋兒,可否借一步說話?另外,……你可有將我二人談話阻隔開來不讓外人聽到的法術?」 見張翼軫一臉神秘,又遠遠望去見傾穎面露疑惑頻頻朝這邊張望,戴嬋兒忽然心生歡喜,一揮手,一股肉眼可見的清風徐徐升起,猶如水波一般將二人圍在其中。若從外面看去,只見影影綽綽猶如霧裡看花,無法看清裡面的人的行為舉止。 方才被張翼軫駕雲騰空震驚當場的一眾人等尚未恢復平靜,又見這個少年竟是不管不顧直接近身到高不可攀的神女面前,也不知說了一句什麼,神女也不顧眾目睽睽,做出了讓所有人都猜測不到的舉動,竟是施展法術將她二人籠罩其中,顯然是要密談要事。 這少年也是恁是狂妄無知,這神女高貴如日月,豈是凡間小子所能一近芳澤麼? 一眾人等雖不服氣,卻還是目瞪口呆,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也有不少人暗暗咂舌:怪不得三元宮掌門大典竟能驚動神人來賀,這一個三元宮的少年道士便能騰雲駕霧,莫非三元宮中還隱藏有不飛昇天庭的飛仙不成?如此看來,三元宮不愧為天下三大道觀之一,當真是臥虎藏龍之地! 「翼軫,這風波罩一經施展,除非飛仙,尋常人等法力再高強,也無法穿透我這天地元風的隔絕之力。……你且說說,急急找我究竟何事?」戴嬋兒絲毫不理會什麼神人威嚴,隱隱中,她甚是高興張翼軫越眾而出,駕雲將她攔下。 張翼軫不再遲疑,事情謀劃已久,眼前正是時機,便將心一橫,翻手間拿出金錯刀,說道:「戴嬋兒,先前你贈我金錯刀,說是可以達成我兩個要求。如今我正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指派一名神通廣大的金翅鳥,陪我前向祖洲一行?」 戴嬋兒並不知道張翼軫親生父母遠在方丈一事,聽聞此言頓時一愣,問道:「那祖洲遠在東海之上,離此七萬里之遙,乃是地仙之地,你前往祖洲所為何事?再者你雖會駕雲但卻不是地仙之體,即便到了祖洲,也無法進入。翼軫,這些你可知曉?」 張翼軫點頭,一臉堅毅,說道:「我自是心中有數。至於我往祖洲所為何事,恕難奉告。這祖洲在東海之上,時隱時現,若無人引路,也極難尋到。靈動掌門晉身地仙之境,正好有祖洲使者前來接引,正是大好機緣。我的駕雲之術不可持久,且若是尾隨兩大地仙身後,也必難隱藏身形。所以我今日特憑金錯刀提出此事,請戴嬋兒派一名飛天迅捷且能夠隱藏身形不讓兩大地仙發覺的金翅鳥,帶我尾隨靈動掌門前向祖洲,如何?」 戴嬋兒眼睛一轉,心思電閃間主意既定,咯咯一笑,說道:「不過小事一樁,我答應你就是。不知你何時啟程?」 這般容易,張翼軫見戴嬋兒一臉笑意不像假裝,軫想了一想,答道:「恐怕時間緊迫,今日掌門大典禮畢,靈動掌門怕是要和清無、真明二位掌門小聚,如此一來,差不多明日一早便會啟程。戴嬋兒,你且安排好人手,讓他在委羽山下等我。靈動掌門和羅遠公一旦動身,我便下山尋他一起暗中跟隨。對了,你可尋得一位精明能幹之人,莫要誤了我的大事!」 「咯咯,翼軫,你儘管放心就是,我戴嬋兒辦事,定會一應周全。待你明日下山之時,只需用道力催動我先前被你打落的金羽,自會有人現身接應你。……若無他事,我便要回無天山覆命了!」 說著,戴嬋兒揮手間撤去風波罩,二人身形頓時便現身於大庭廣眾之下。 張翼軫卻未留意風波罩已去,施了一禮,說道:「如此,就有勞戴嬋兒了……」 戴嬋兒卻抿嘴一笑,眼波流轉間,說不出的嫵媚芳華,直讓天地為之失色。她咯咯一笑,聲音清脆響亮,迴盪在三元殿的上空之上: 「翼軫,叫我嬋兒,你我之間莫要顯得疏遠了……」 (有票的兄弟,支持一下老何,多謝。)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一章 會向瑤台月下逢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一章 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言一出,戴嬋兒才不理會一眾人等莫名驚詫的目光,只是眉毛一挑,頗有挑釁意味地看了傾穎一眼,然後率眾飛空,片刻便隱沒於天際之上。 張翼軫自是知道戴嬋兒囂張隨意的性格,上次贈他金錯刀之時早已領教過此女出人意料的手段。不過當時在場的只是三元宮的弟子,如今卻是不同,齊聚於此的全是天下道門之中的翹楚人物。這般被眾人奉為神明的神女當眾叫得親密,少年只覺得下方目光灼灼齊齊向他射來,只覺如芒在背,只好訕訕地苦笑一下,也不敢再看傾穎一眼,尋了個空子便緩緩降落到人群之中。 只一落地,眾人便紛紛圍上前來,七嘴八舌問東問西。有問張翼軫如何修得駕雲之法,有問他如何贏得神女青睞,不一而足。張翼軫疲於應付,又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只好胡亂應答幾句,被人推來搡去,好不狼狽。 好不容易擠出擁護的人群,張翼軫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傾穎已經消失在空中。 按下心中一絲計謀得逞的小小得意,張翼軫躲到一處隱蔽之處,正暗自盤算著如何瞞過畫兒偷偷下山。而三元殿前一眾受了莫大刺激的道士們正在三五成群中說起今日的所見所聞,竟是比起平生數十年的經歷都要精彩萬分。個個都經受了生平從未有過了巨大衝擊,驚喜、震憾以至歡欣鼓舞,令眾人熱血沸騰,眼見日落西山,竟無一人想到離去。 張翼軫正沉思間,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翼軫,我說找不到你,原來躲在這裡,叫我一頓好找。」 來人正是成華瑞,一臉的驚喜說道:「不成想你當真了得,竟連駕雲之術也學會了。先前你還騙我說不會御劍!」 成華瑞初見張翼軫騰雲升空,內心也是無比震驚,又見他和神女一起密談,不由地心中喟歎這個數月前才隨他跨出山村的少年,誰知今日竟有如此成就!那駕雲之術便是驚人之舉,與神女相識且看來頗為熟悉就更是驚世駭俗了! 成華瑞偷眼去看身旁的紅枕,卻見她面如死灰,臉上全無半點喜悅之意,心知紅枕自知無論修為還是際遇,都遠不如張翼軫,只怕也會死了心思。不過張翼軫也算成華瑞領入道門的,自然有與有榮焉的欣喜之意。只是心中暗暗擔心紅枕,莫要認了死理,非要和張翼軫計較短長。 等張翼軫降落雲頭,成華瑞按壓不住心中的興奮,便要急急尋找張翼軫說上一番,無奈眾人圍觀之下,他無法近身。待其後張翼軫分開人群躲到隱蔽之處,成華瑞這才繞開人群前來答話。本想也叫上紅枕一起過來,不料紅枕低頭半天,躑躅不來。 聽成華瑞一說,張翼軫自嘲地一笑,說道:「華瑞兄,我哪裡騙你,翼軫確實不會御劍!」張翼軫也不隱瞞,將傾穎教他駕雲之術一一說出,又簡單說了說戴嬋兒之事,成華瑞聽了連連點頭。 「翼軫,倒想不到你有如此際遇,不過那戴嬋兒乖張多變,你還是要小心為好。只是眼下紅枕心思沉重,我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她一番……」成華瑞真心為張翼軫高興,也是發自內心擔憂紅枕。 「華瑞師兄過慮了,紅枕也為翼軫今日成就感到高興,只是一時想到早死的爹爹,才有些傷心。」卻是紅枕不知何時找到此處,雙眼紅紅地站在二人眼前,淚痕未乾,楚楚可憐。 這謊話說得過於拙劣,好在張翼軫和成華瑞都心知肚明,也不點破。 二人都扯些別的話題逗紅枕開心,紅枕不多時便被二人逗得呵呵直笑,面容也光鮮了許多,只是張翼軫卻注意到她眼睛那一抹深深的揮之不去的哀愁,心中悄然喟歎:怎的以前沒有發覺紅枕竟是如此癡情之人?以前的青梅竹馬不過兒戲,年長之後二人也並無過多接觸,為何紅枕偏偏情種如此之深? 再說三元殿前一眾人等猶自熱情高漲,聚在一起談論不休,眼見天色已晚,卻無一人有離去之意。靈動見眾人興致頗高,不忍掃人雅興,也不好獨自和清無、真明二位掌門進入大殿交談,便令三元宮弟子擺上桌椅,以天為蓋以地為席,就在微涼的秋風之中,院中就坐。 三元宮雖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但一時般出上千張桌椅供數千人就坐,也是不能。好在眾人修道多年,也不在意這些微末細節,眾人你讓我推,僅有的部分桌椅都讓給一些德高望重之人。 靈動陪羅遠公、清無和真明掌門在台上就坐,介紹清無和真明與羅遠公寒暄一番,賓主落座之後,羅遠公目光炯炯向台下一掃,卻沒有發現張翼軫,便道:「靈動道友,你三元宮那個少年雖是道力低微,卻能騰雲駕霧,倒是異類。某還從未聽聞凡人成就地仙之前就可駕雲之人,那個張翼軫,是何來歷?」 此話問出,也正合清無和真明心意。 二人先前一見張翼軫少年身影在雲中漫步,當即驚駭得張口結舌,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二人成就人仙多年,御劍飛空猶如呼吸般熟悉,但駕雲升空卻是萬萬不能。這少年張翼軫二人自是知道,前段時間戴風圍困清虛宮時,聽說靈動才飛劍傳書正式收錄張翼軫為三元宮二代弟子,這才多長時間,這少年竟學會駕雲術,他到底是天縱奇才還是天人之質,竟能進步如此神速? 是以羅遠公一問,清無和真明都目露期待之色,一齊看向靈動。靈動料到會有如此一問,不慌不忙地說道:「不瞞各位,這張翼軫乃是我那不爭氣的師弟靈空騙來的弟子!」 呃?眾人更是面露疑色。 靈動淡然一笑,繼續說道:「依我看來,這少年倒也並非天縱奇才,修習道法也不見多麼神速,他那駕雲之術乃是得自東海龍女傳授,至少他為何以肉體凡胎能夠駕雲騰空,只怕是天道浩渺,我等也難以猜測箇中原由。」 這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又讓人說不出什麼來,清無和真明互看一眼,均心中冷笑一聲,靈動這個老滑頭,果然向來不說實話。不過二人見羅遠公也沒有再多疑問,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這次二人卻是誤會了靈動,這張翼軫當眾駕雲升空,便是靈動也是大吃一驚,心道這少年多出驚人之舉,不過這駕雲一事不比演說木石化形,只須膽大敢說即可,可是要憑真本事,來不得半點虛假。不過吃驚之後靈動也隱隱有些自得,深為先前送張翼軫《三元輯錄》的先見之明感到滿意。 幾人又閒聊一番,清無和真明特意向羅遠公請教了一些道法心得。羅遠公倒也爽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清無和真明受益匪淺。靈動也是將自身體會與清無和真明一一說出,讓二人許多不解之處迎刃而解,頗有心開意解一朝頓悟之意,二人隱隱覺得回去之後閉關一段時間,晉身地仙之境也指日可待,不由心懷大慰。 數千人聚在一起,熱鬧非凡,吵嚷之聲不斷,夜幕降臨,眾人仍然熱情不減。見此情景,靈動向羅遠公微一點頭,長身而起,沖眾人朗聲說道:「如此良辰美景,月上中天,各位道友,我等秉月夜談,不亦快哉!」 眾人轟然叫好,叫好之後卻又發覺不對,有人便喊:「靈動掌門,良辰美景倒也不錯,可是今晚乃是朔月,哪裡有勞什子月亮?」 哈哈……眾人一陣大笑,笑聲朗朗,滿是自嘲之意。 靈動待眾人笑畢,才淡定自若地說道:「說的也是,天不作美,我就向天求一個良辰美景又便如何?」 說著,靈動伸手取出一張白紙,拿出一把剪刀,刷刷刷幾剪下去,剪出一張大如人臉的圓紙來,舉在手中。 「先前我答應諸位和羅遠公上仙每人表演一個拿手法術,方才被神人來賀打亂了安排。雖說我也並無什麼拿手法術出來獻醜,就為諸位變一個戲法,博諸位一笑而已!」 說完,靈動一張口,一口紫氣噴出,聚成一團雲氣,瀰漫間將他手中圓紙托起。紫氣雲霧繚繞,便如那追月的雲朵飄逸無比,托起圓紙飄飄然向夜空飛去。 如雲追月,又如月躲雲,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雲霧圍繞的圓紙越升越高,似乎一直升到那九天之上,變成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夜空。這是錯覺還是真實?眾人都不相信眼前所見,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然不假,原本漆黑的夜空之中如今赫然多了一輪圓月,只是這圓月似遠還近,如真如幻,散發出如水的清輝,映得三元殿前一片銀白的月華,分外喜人。 哄…… 人群一片歡呼,叫好不斷。便是清無和真明也微微點頭讚許,雖是幻術,並非無上的仙家法術,但妙就妙在靈動心思奇妙,恰與此情此景交融一起,讓人不由大為讚歎這如真如幻的境界猶如渾然天成! 靈動令一眾三元宮弟子穿插人群之人,不停地備上酒水。見眾人興致昂然,紛紛向前敬酒,一時高興不由喝了幾酒。酒到酣處,靈動仰天哈哈一笑,說道:「舉杯邀明月,徒有明月,沒有歌舞如何盡興。來來來,且讓老道再為大家添些酒興!」 說著,靈動身子一晃,看似想要摔倒,卻陡然站直,右手一揚,手中的筷子須臾間疾飛向天,一閃,竟是沒入明月之中,消失不見。 眾人一愣,正面面相覷疑惑之際,忽見明月之中,隱隱約約顯出兩個曼妙的身影來。影子由小漸漸變大,依稀可分辨出卻是兩名麗質天成的少女。兩名少女猶如月中仙子,緩步從月中走出,每邁一步,便大上幾分。待走出十幾步光景時,已然如真人大小,猶如飛天一般站立半空之中。 兩名女子,一紫一紅,相映成趣。紫衣女子手持琵琶,紅衣女子手舞彩綾。二人先是盈盈朝眾人揖了一禮,然後一人輕彈琵琶,一人舞動彩綾,瑤台之下,月光之中,輕歌曼舞,一時令人心馳神往,竟是看得如癡如醉。 好一派良辰美景,好一個仙子雲中漫步,好一個會向瑤台月下逢! 眾人正心曠神怡沉浸其中之時,卻見靈動將手中酒杯一拋,頓時一片烏雲飄過,眾人只覺臉上一涼,涼絲絲間猶如下了一場朦朦細雨,這雨,卻酒香撲鼻!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二章 探形術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二章 探形術 老天!竟是下了一場酒雨! 這般手段,果然是妙不可言。此情此景此月此雨,怎不叫人感慨人生苦短,終究還是要追尋那浩渺的天道,才可揮手間剪紙成月,擲筷成人,灑酒成雨,編織成這如畫美景。雖是幻影如夢,夢醒成空,畢竟也奪這天地之造化,博眾人之歡笑。 一時之間,數千人舉杯對月,空中妙人仍然歌舞不停,琴聲遙如天際,舞影似近還遠,眾人如墜無邊美夢之中。 靈動呆立半晌,突然間豪氣頓生,一伸手說道:「劍來!」 早有弟子迅速遞上寶劍,靈動拿劍在手,一步邁入空中,騰雲駕霧間,劍光一閃,大開大合,一套如大鵬展翅、蛟龍出海的劍法便施展開來。 舞至酣處,靈動想到自今夜起便要長辭世間,雖說不是心生留戀,畢竟此去祖洲,卻與眼前眾人生離死別一般無二,不由心中感慨萬千。心有所感,有感而發,於是慷慨而歌: 「踏歌藍采和,世界能幾何?紅顏一春樹,流年一擲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紛紛來更多。朝騎鸞鳳到碧落,暮見蒼田生白波。長景明暉在空際,金銀宮闕高嵯峨。」 靈動歌聲古樸、蒼涼,讓人感到撲面而來一股世事蒼海桑田之感,直覺便要駕雲而去,不再留戀世間的繁華和恩怨。 張翼軫也是聽得一時無比感歎。他和成華瑞、紅枕躲在一邊正在閒聊,忽然見到靈動台上施法,眾人紛紛叫好,便和二人一起來到台下觀看。不多時成華瑞和紅枕便被人群擠到別處,只留張翼軫一人望月而思,想念父母,感慨身世,為靈動的一時意動感同身受。 正唏噓之時,忽然聽得身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生生打斷了他的思路。 「張道友,我早就看出你本是天縱奇才,上次華山論道,便初露頭角,說前人不敢說之言。如今更是平步青雲,行前人未成之事,當真是少年俊傑,果然了得!」 本是滿口讚譽之言,怎的聽在耳中恁是彆扭,語氣之中隱含著一絲妒意和酸溜溜的感覺。張翼軫抬頭一看,眼前一張黝黑憨厚的笑臉,正是吳沛! 原來他也來到了三元宮!張翼軫雖是心中沒來由不喜吳沛,但他畢竟也算半個主人,只好笑道:「吳道兄,莫要胡亂誇獎翼軫,不過是細枝末節,難入高人法眼。華山一別,吳道兄光彩依舊,別來無恙否?」 「不過……」吳沛嘿嘿一笑,調侃道,「張道友昔日演說木石化形,卻暗中邀請神女假扮杏仙,有欺世盜名之嫌,哼哼!」 張翼軫自是知道戴嬋兒這一現身,極真觀一眾人等立時明白她原來不是千年杏花仙,只怕發覺被騙,心中多有氣憤。不過此事內情複雜,倒也不便對人明說,只好尷尬一笑,說道:「其實不過是神女路過,一時興起現身相助翼軫罷了,並非翼軫和神女串通,有意欺騙大家。好在這木石化形之說,卻是真實不虛!」 「這倒不假,木石化形之說,我現在也是深信不疑!」 吳沛說著,眼睛一轉,目光又落在張翼軫腰間的溫玉之後,眼中一絲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呵呵笑道:「自從翼軫上次講出那木石化形之說,我便銘記在心,甚至遍尋華山尋找木石化形的木仙石仙,以求將他們收錄極真觀門下,共證天道。奈何吳沛福德淺薄,費時不少卻一無所獲。好在我也遍翻道門典籍,終於從道門記載的隻言片語中尋得一個可以感知木石化形的法子,再由我稍加變動而成,名為探形術,翼軫,這法子雖不複雜,卻也有些意思,要不要我告知你一下?」 果然……張翼軫見吳沛眼光總是有意無意在溫玉之上掃來掃去,又聽他費盡心機終於尋得感知木石化形的法術,心道看來這吳沛對他的溫玉可是留意已久,莫非他早就懷疑這溫玉出自華山不成? 張翼軫才不怕吳沛向他討要溫玉,畢竟這溫玉化形而出,成為玉成。玉成有靈自動認主,便不是無主之物,由不得吳沛說三道四。不過這可以得知木石化形的法子倒是有用,既然吳沛主動開口,豈可拒絕,當即拱手說道:「如此就有勞吳道兄了!」 吳沛見張翼軫中計答應,心中狂喜,看來那美玉是否有靈,馬上就一試便知。當下吳沛便將一段口訣念給張翼軫,連念三遍,張翼軫記在腦中,拱手謝過吳沛,便尋個理由想要轉身離去。 吳沛豈可放過眼前的大好時機,攔住張翼軫說道:「翼軫,且慢。我看你腰間美玉光華內斂,無論色澤還是水頭都屬上乘,只看一眼,便覺其中靈氣逼人。我這口訣自形成後還未演試成功,不如在你美玉之上試上一試,如何?」 不知何故,張翼軫忽覺吳沛那張堆滿笑容的臉龐格外面目可憎,便想轉身就走,不再理會他的無聊之舉。不過轉念一想,這廝三番五次對他的溫玉頗感興趣,莫非真的看出了此玉有端倪?也罷,不如就此讓吳沛死心,省得他總是糾纏不休。 當下張翼軫凝神收心,暗中施展傳音術,連續輕喚三聲「玉成」。果然不出片刻,腦中傳來玉成的應答之聲:「翼軫,不知喚玉成醒來,所為何事?」 張翼軫便將吳沛學得探形術告訴玉成,又說他為了讓吳沛死心,有意拿溫玉試一試,末了張翼軫又說:「其實我也有心試上一試吳沛這法子是否可用?若是可用,日後若是遇到木石化形而的邪惡之人,用探形術一探便知,卻也不錯。」 玉成略一沉吟,答道:「也好,玉成甘願一試。這些日子閉關,道法精進不少,想必倒也不會被這探形術逼出原形。」 「如此就有勞玉成了!」張翼軫謝過玉成,抬頭一看,吳沛正一臉發愣緊盯著溫玉不放,臉上的貪婪之色一覽無餘。張翼軫只好輕咳一聲,驚醒吳沛,這才說道。 「既然吳道兄將探形術無私傳給翼軫,翼軫也不好藏私,這就拿溫玉試上一試。」說著,從腰間摘下溫玉,放在手心,道力運轉間,口中念動探形術。只見掌中溫玉驀然一亮,內斂的光華被探形術的法力催動,幾乎匯聚成形化形而出。 張翼軫也是吃了一驚,不成想這吳沛雖是秉性不佳,但在道法修為之上也頗有獨到之處,自行依據典籍所創的探形術竟也如此威力非凡,這吳沛倒也不失為一個人才! 再看溫玉,其上流動的光華猶如流水一般,幾乎凝成實質,眼見就要完全躍出溫玉,化形成人,卻忽然間猛然一亮,外溢而出的光華又全然收回溫玉之中,隱藏不見。此時溫玉和普通美玉再無半點不同,只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點點瑩光。 眼見成功在望,卻又片刻恢復如初,吳沛難掩一臉的失望之色,強自一笑,說道:「呵呵,看來張道兄此玉還差些火候和機緣,可惜了……」 張翼軫也假裝一副婉惜的樣子,搖搖頭道:「若是此玉能夠化形而出,翼軫我還要感謝吳道兄贈我探形術才得此機緣!不管如何,翼軫還是要謝過吳道兄!眼下我還有其他事情,如此道兄請了……」 吳沛一聽,也是自知在張翼軫身上無法得到絲毫便宜,原本設想若是他身上美玉真能化形而出,便以重利或寶物交換,然後將美玉煉化吸收,平白可增加百年以上功力,一步便可跨入人仙境界。現在看來這少年身上美玉雖是罕見,靈氣逼人,卻並無天地精華蘊含其中。吳沛這般一想,頓時心灰意冷,沖張翼軫一拱手,便要告退。 張翼軫暗舒一口氣,正要暗自高興終於可以送走吳沛這個居心叵測之人,忽然眼前一花,一個清麗的身影出現在面前,聲音中滿是喜悅: 「主人師兄,可教畫兒一頓好找,你卻是躲在了這裡……」 張翼軫眉頭一皺,糟糕!這畫兒早不來晚不來,怎的出現得真不是時候! 只是也由不得張翼軫心中叫苦,吳沛剛剛邁出的步子便又收回,回身一看,頓時不由地呆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畫兒明艷如畫、亮麗如雲的絕美臉龐,身體僵直在當場,腦中只一個念頭在不停閃動:世上還真有這般絕代芳華的女子麼? 畫兒被吳沛緊緊盯著,嚇得躲到張翼軫身後,嘟囔說道:「主人師兄,這人是誰?畫兒不喜歡他,眼直心歪,哼!」 畫兒一開口,如清風出袖,登時吳沛被驚醒,情知失態,黑臉微紅,忙向畫兒施一禮,說道:「在下華山極真觀吳沛,方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仙子恕罪!」 畫兒不懂人情世故,心中不喜吳沛,自是理也未理,轉身對張翼軫說道:「主人師兄,那邊紅枕姐姐也在尋你,我們過去與他們相會,如何?」 被畫兒晾在當場,吳沛不免尷尬,正進退兩難之時,忽然發現畫兒體態輕盈,渾身上下纖塵不染,猶如九天仙女渾然不著世間煙塵。吳沛近日來沉迷於張翼軫的木石化形之中,很是花費了一番心思,也頗有一些心得體會。且不說他的探形術一經施展,便可將變成本體的木石化形逼迫得化形而出,也可以逼得木石化形之人現出原形。 吳沛也自是清楚,木石化形之人雖是表面上與人無異,也難以從身體上分辨出來。但木石化形畢竟是得天地造化和精華而成,凝聚成形的肉身與凡人的肉體凡胎大不相同,不但輕盈非凡,且不著世間煙塵。眼前這女子不但絕美無瑕,似乎週身上下瀰漫一股氤氳之氣,生生將四周的飛塵和煙火之氣隔絕在外。 咦?這女子確實透露著古怪! 吳沛心思一轉,便暗中施展探形術,意欲探知畫兒真正身份。 畫兒心思單一,自是不知吳沛的玲瓏心思,張翼軫卻察言觀色,見吳沛臉上陰晴不定,既不離開也不說話,站立原地默然不動,心知不妙。吳沛的探形術端的厲害,若是施展,畫兒定會現出原形! 如何是好?張翼軫情知絕對不能讓吳沛的手段得逞,否則畫兒現出原形,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誰知會引發什麼後果?若被眾人得知畫兒乃是木石化形,日後畫兒的處境定會凶險萬分! 張翼軫一時心中陡然火起,吳沛這廝,恁是可惡! 畫兒心無雜念,若是強行讓她離開,定會問個不停,這一耽誤必定誤事。若是轉身拉畫兒離去,定讓吳沛這廝無端懷疑,若是他以後四處散發謠言,倒也是一件麻煩事情。 張翼軫還未想出解決之法,忽然感覺手臂一緊,正是畫兒一臉惶恐,焦急不安地抓緊了他的胳膊,顯然畫兒在探形術的激盪之下,怕是一時無法匯聚精魄,眼見就要當場顯出原形!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三章 莫躊躇,將行路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三章 莫躊躇,將行路 事不宜遲! 情急之下,張翼軫腦中靈光一閃,朝吳沛身後施禮說道:「真平道長,可否見到我那師傅靈空?」 真平道長平素嚴厲有餘,門下徒弟都對她甚是敬重,自然吳沛也不敢怠慢,乍聽張翼軫口中道出「真平道長」四個字,心中一緊,急忙收功回身,便要向師傅行禮。不料回頭一看,身後人來人往,哪裡有半點真平道長的影子! 張翼軫暗中得意地一笑,趁吳沛回頭之際,忙小聲對畫兒說道:「畫兒,你速速找到紅枕,讓她和成華瑞在原地等我,我隨後就到!」 畫兒方才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威脅,只覺全身一緊,似乎天地之間有一龐大的力量就要將她打回原形,不由地膽戰心驚,渾身不安。體內靈氣四處遊走,一時雜亂不定,再難以匯聚成形支撐身體。 畫兒直嚇得心神不寧,只想雙眼一閉,就此沉沉睡去。 正要歪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之際,忽覺身上一鬆,耳邊聽得主人師兄叮嚀的話語,畫兒忽然驚醒,雖是並不十分清楚剛才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卻是直覺感到眼前的黑壯之人渾身散發出令她害怕的氣息,急忙應了一聲,一轉身便飛快地離開此地。 這邊吳沛心知上當,也忙回頭過來,一眼便看到畫兒已經離去,心中一沉,不免猜測莫非那女子果真有蹊蹺不成,否則張翼軫為何說謊為她掩飾?正要開口相問,卻見張翼軫一臉愧色說道。 「抱歉,抱歉!方才一時眼花,以為是真平道長在此,開口便叫,倒讓吳道兄見笑了。」頓了一頓,又笑了一笑,說道: 「方纔乃是靈動掌門新收的弟子畫兒,因為生性頑劣,形如孩童,所以靈動掌門特交與我管教。這畫兒瘋瘋癲癲,吳道兄莫要見怪才是。」 張翼軫一臉誠懇,言談間也淡然自若,一時讓吳沛難下結論。還在遲疑不定時,卻聽張翼軫歎了一口氣,又說道:「雖是我偶得那木石化形之說,奈何這天地之大,得如此機緣的木石少之又少,恐怕再難遇到那天地造就的木石化形之人,卻是一件憾事……」 此話一出,吳沛也是怦然而驚,略一思忖便點頭說道:「此言不差,木石化形乃是得天地之靈氣,能化形而出談何容易。且這天下之間就算偶有少數木石化形之人,是否敢與世人交往也未可知,所以這般機緣造化,能否有幸結識其中一二,便和渺渺天道一樣,可遇不可求。」 張翼軫暗叫一聲慚愧,此番精心表演再加方才一番言論,看來吳沛也是一時心中釋然,不再懷疑。 果然,吳沛一想通此處,便對張翼軫再無興趣,隨意應付了幾句,便告辭離去。張翼軫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分開人群,邊去尋找成華瑞等人,邊暗中和玉成用傳音術交談。 「翼軫,探形術確實厲害,尋常木石化形的本體,若被探形術一試便會化形而出,被人控制而不得脫逃。便是我閉關這麼久,和翼軫常伴左右,得翼軫龍息化潤,較之以前功力大增,即便如此,方才也是忽覺天地旋轉,只覺猶如一隻無形巨手生生要將我從溫玉之中拉扯而出。幸好我這些時日也領悟了一些道法,體內靈力也渾厚一些,才勉力堅持住……不過也是凶險萬分!」 竟是這般厲害麼?張翼軫不禁駭然,想不到那吳沛倒也是絕頂聰明,竟能自行參悟出這般妙法,當真不可小覷!又和玉成簡單說了幾句,玉成便又陷入沉寂,張翼軫此時正來到成華瑞等人面前。 略過張翼軫和成華瑞等人相聚不提,再說靈動舞劍完畢,返回原位,羅遠公撫掌叫好:「倒未想到靈動道友劍法如此精湛,妙!某當年雖是武夫,卻不會使劍,只是在掌上有些功夫。如今安居祖洲千年,恐怕這打鬥功夫也有些生疏了,哈哈……」 羅遠公此話倒是不錯,自從千年前魔門從世間消失,少了魔門威脅,如今修道之人多注重心性,精修道法,雖是法術高強,但在打鬥之上很少有人再用心勤修。是以如今道門之中,怕是沒有幾人能夠法術高強,同時又劍法超然。 修道之人道力綿長,所以一天下來也不覺勞累,如是一眾人等便在月光如水的三元殿前,在頗有涼意的秋風之中,竟是長談了一夜。 一夜未眠,靈動的月光也照耀了一夜,而那兩個美人也叮咚不停飛舞不斷地在空中飄揚了一夜。 天色一亮,靈動便收了法術。眾人抬頭去看,只見一張圓紙和一雙筷子自空中悠悠飄落,早有眼疾手快者伸手撿來,仔細查看一番,只是尋常白紙和普通竹筷。眾人皆心中歎服,暗道原來一直被道門中人所輕視的幻術也能如此出神入化,看來法術不論高下,只有是否精湛和精妙之分。 由此,道門中人方是大為重視幻術,竟因此帶來幻術的一個鼎盛時期,倒是靈動也未曾料到的。自然,靈動今日駕雲升空以及神人的前來祝賀,一時令道門中人大為鼓舞,也令道門在民間影響聲勢遠大,天下虛心向道之人較之以前增加百倍不止。也讓此後的一場大戰之後,儘管道門之中中流砥柱殞落不少,而民間向道之人有增無減,才讓道門的有生力量得以保存並源源不斷地增多。 中土道門因此中興千年,靈動功不可沒。 而張翼軫的駕雲術也引得天下道門之士紛紛效仿,儘管學有所成者並不多,但終究給無數修道之人另僻一條飛空之道。其後數百年後,終有一名天縱奇才初入道門便學會駕雲術,並將此術凝練成心法,遂令天下道門地仙以下者不再御劍飛行,張翼軫居功至偉。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卻說一眾人等相聚甚歡,直到東方天光大亮,靈動自知離別時刻已至,越眾而出駕雲升空,當空說道: 「諸位道友,既有相聚便有離別,此番盛會,靈動深感諸位情誼,無以為謝。靈動成就地仙時日不長,卻也有所領悟,願說出與諸位共勉!」 人群頓時肅然無聲,一眾皆驚! 雖是修道之人追求天道,而天道向來公正無私,但人生而為人,卻都有私心,是故天下道門才分大小道觀數千家,各自持重,以本觀道法為最上道法。而三大道觀之所以領袖群倫,自有其道法的精妙之處和不傳之秘。是以靈動當眾將地仙境界的天道領悟說出,這是何等的胸襟! 清無和真明也肅然起敬,當即站起,對空中靈動深揖一禮,說道:「靈動道友胸懷寬廣,大道無私,是為修道之人楷模。」 台下一眾人等也都全部站起,一揖到底。靈動微微頷首,受了這一禮,這才仰首望天,將他成就地仙之後的感悟一一說出,也不管眾人能領悟多少,只說一遍,絕不重複。 如此說了小半個時辰,靈動感覺話已說盡,便話題一轉,正色說道:「方纔所說乃是靈動自身體悟,算不上洩漏天道。至於能對各位有多少幫助,就看各位的造化了。靈動即將動身前向祖洲,眼下就算向諸位道別。日後若有機緣,我在祖洲恭候諸位!」 說完,靈動落下雲頭,和諸位一一道別。眾人紛紛向前,唯恐落於人後。靈動雖是不喜這般繁瑣,但羅遠公卻對這些人情世故來者不拒,倒讓靈動也只好一起附和。 如此一來,卻正好給了張翼軫大好時機。 張翼軫見這般人來人往,少說也得一個時辰,正好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一下。只是如何瞞過畫兒倒是一件難事,思來想去一番,張翼軫覺得雖說師傅靈空為人懶散一些,但將畫兒托付與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隨便編了一個謊話,張翼軫起身告辭成華瑞、紅枕,又哄畫兒先在這裡陪二人說話,便悄悄地溜出人群,四下尋找靈空。這靈空自從掌門大典開始之時,張翼軫就再也沒有見他的人影。以張翼軫猜想,靈空為人懶散且不喜熱鬧,不定跑到何處逍遙去了。 是了,說不得又和九靈道長在一起喝酒下棋。張翼軫穿堂過室,來到廚房重地,四處尋找一番,還終於讓他在一處偏僻之處找到了正在下棋的靈空和九靈。 九靈見張翼軫找到此處,微微一愣,似乎對於張翼軫能來到他掌握三元宮全體道士生死大權之地有些意外。不過九靈自從身份暴露之後,從未因為他在張翼軫面前假裝隱世高人而臉紅羞愧過,張翼軫倒也坦然,也沒有因為九靈只是廚房總管而對他另看一眼。這一點讓九靈暗暗讚許這個少年卻的性格果然坦蕩。 思忖一番,張翼軫才下定決心,對靈空說道:「師傅,我近來心神不安,甚是思念家中父母,打算今日回家看望,也好心安。那畫兒頑皮好動,翼軫一走,還請師傅好生看管畫兒,莫要讓她惹事生非。」 靈空正輸了棋子,沒好氣地說:「剛會駕雲就想回家,可是存了衣錦還鄉的念頭?想回便回吧,也該回去看一眼了。那畫兒不聽我話,我可看管不了。此事休要再提!」 這……張翼軫沒料到靈空會一口回絕,愣了片刻,苦笑說道:「師傅,上次我從華山帶回的百兩黃金,你分我一些,我也不要了,悉數歸你,如此換你看管畫兒,你看可好?」 靈空嘻嘻一笑,喜上眉梢,說道:「此話甚合我意,雖說那些黃金數量不多,不過總算是徒兒的一片心意。好吧,師傅我就笑納了。你走後,畫兒我會嚴加管教,讓她勤修道法。」 「哧……」卻是九靈在一旁樂不可支,譏笑說道:「這般愛財如命的師傅倒是少見,還和自己徒弟計較短長。翼軫,你有師如此實為不幸,要不你現在拜我為師,我不取分文代你看管畫兒,可好?」 「如此也好!」 張翼軫立時喜形於色,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靈空見狀大怒,「啪」的一聲將棋盤掀翻,指著九靈說道:「你這老兒,棋藝廚藝不如我還則罷了,幾次三番打我徒弟主意,是何居心?我和翼軫不過開個玩笑,你卻從中挑撥離間,九靈老兒,我怎的交你這個損友?」 「翼軫,那百兩黃金你全背上,就當師傅送你父母的見面禮。畫兒你也勿需擔心,我自會盡心照看,你且放心離去!」 「哼,九靈老兒,你還有何話說?」 待張翼軫笑瞇瞇地離開此地,靈空和九靈仍然爭論不休,二人互不相讓,都聲稱是畫兒最信任之人,都認為畫兒必定喜歡自己。張翼軫無奈地搖搖頭,心道這兩個老小孩,倒還真是越活越倒退,當真是小兒心性。 張翼軫也不耽擱,急急一人返回小妙境,收拾行李。 無影棍必須帶上,以備一時之需。那本無字天書也要帶上,或許會派上用場。想了一想,因為要借助金翅鳥的風聚術,定風珠便不能帶在身上了,自然,玄龜珠也必須隨身,畢竟那祖洲遠在東海之上,有玄龜珠傍身,諸水不侵。 又翻出《三元輯錄》和《金剛經》,想了一想,便將《三元輯錄》和定風珠一起放好藏起,又將《金剛經》帶在身上。《金剛經》一直用來夾放那兩根金羽,且一直跟隨他左右,所以張翼軫也未多想便將《金剛經》也放在身上。 忽然包裹之中有一物觸手柔軟,猶如絲綢。張翼軫拿出一看,卻是當初困住戴嬋兒和戴戠的鳥籠,如今散落成一團,如同一張魚網。既然此物能困住神人,定是非凡,反正也輕若無物,張翼軫便順手放在身上。 如此收拾完畢,外面已經日頭高昇。張翼軫忙悄悄出門,駕雲升空從空中繞過三元殿來到山下,然後躲在暗處等候。幸好靈動等人還未下山,依張翼軫推測,一眾人等必定送下山門,是以靈動和羅遠公若是駕雲而走,也會出了山門才會騰空。 正好趁此機會聯絡戴嬋兒派來的金翅鳥! 張翼軫從《金剛經》中取出金羽,暗中運轉道力,道力催動之下,金羽陡然間發出璀璨的金光。張翼軫心中一喜,心道戴嬋兒果然沒有騙他,這金羽倒是神奇得很。 正沉浸在期待之中的少年並不知曉,在他身後的不遠處,卻悄無聲息地潛藏著一個人,正暗中瞪大了眼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兄弟們,票票支持一下,感謝!)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四章 聚無期,異變起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四章 聚無期,異變起 金羽亮了片刻,少年睜大眼睛看著空中,卻是空無一人。又等了少許,還是無人現身,張翼軫不免狠狠地跺了跺腳,責怪說道:「好一個戴嬋兒,不成想身為神人卻也騙人。哎,我應該早知她生性多變,隨心所為,怎的還將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與她?只怪自己心情迫切,著了她的道了。」 躲在暗處的人影身子一動,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似乎對張翼軫未等到來人甚是欣慰。正在猶豫是否要現身相見,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張翼軫驚喜交加的「咦」了一聲。 隨著張翼軫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外一丈之處忽然平地生起了一股旋風。這旋風頗為怪異,先是手指粗細旋轉不停,接著旋轉速度越來越慢,大小卻越來越粗,慢慢變成人形模樣。這旋風看上去聲勢驚人,卻不帶動地上的一片樹葉,且無聲無息。更為奇特之處,明明是風,卻晶瑩閃爍間猶如一道水柱。 待旋風停止不動,金光一閃,從中現出一個明麗可人的少女出來,張翼軫一見不由大吃一驚,來人卻是戴嬋兒! 戴嬋兒一現身,先是瞥了張翼軫一眼,然後憤憤不平地說:「翼軫,你也恁是心急,只顧自己的事情卻不管他人死活!我不過晚來一步,卻暗中說我爽約。你倒說說看,我一夜之間一刻不停先回無天山覆命,又急急返回三元宮,不是為了兌現答應你的事情麼?那無天山遠在北海,離此數萬里之遙,這一去一來只花了一夜光景,想是飛仙也不過如此。你卻還埋怨我,有沒有道理?」 張翼軫仔細一看,果然戴嬋兒面露憔悴之意,一頭烏髮也略有散亂,自從認識她以來,包括上次被黑衣人掠走,也從未見過戴嬋兒有這般狼狽。張翼軫不免有些愧色,嘿嘿一笑,說道:「我只當是嬋兒派他人前來,不成想卻是你親自前來……為何不派一得力干將陪我前往?」 戴嬋兒莞爾一笑,理正頭髮,說道:「翼軫有事,豈可隨意派上一人陪同?以翼軫這般少年才俊,道門菁英,也只有我這無喜公主才有身份日夜相伴左右,是也不是?」 張翼軫自是知道戴嬋兒伶牙俐齒,說話輕佻卻不著痕跡,明是調笑,暗中卻是掩藏真實目的。不過既然戴嬋兒並不說破,只要有人陪他尾隨羅遠公和靈動前向祖洲即可,至於陪同之人是誰,也並不重要。是以張翼軫只是淡然一笑,說道:「嬋兒說笑了。那翼軫就恭敬不如從命,一路辛苦嬋兒了。」 躲在暗處之人聽了戴嬋兒「無喜公主」四個字一出口,忽然全身一震,頓時呆立當場,心中柔腸百結,一時只覺腦中轟響,幾乎站立不穩。 「是了,那傾穎是龍宮公主,這戴嬋兒又是無喜公主,翼軫他……竟有如此福份,贏得兩位神人公主的垂青,我也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麼翼軫中意的那個人不是我?神人天生高貴,而我等凡人莫非就只能仰視不成?不,我雖只是普通的山村女子,但有朝一日我也能修至無上大道,成就飛仙乃至天仙,將這些神人統統踩在腳下!」 想到此處,暗中之人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搖晃幾下站穩身子,便要悄然起身離開此地。卻聽遠處戴嬋兒咯咯一笑,又說出一番話來。 「翼軫,你手中的金羽在道力催動之下,我自可感應得知,但若無特殊呼應,我也並不知是誰在喚我。現在世間魔門現身,只怕被他們得了金羽騙我現身,所以以後你若喚我,用道力催動金羽時,一長一短一長,是為暗號,可是記好了?」 張翼軫點頭應答:「嬋兒所言極是,如今魔門現世,怕是將會掀起風浪。那天媼子上次捉拿你和戴戠,不知無天山可將此事查個清楚?」 一提此事,戴嬋兒俏臉立時籠罩一層冰霜,冷冷一笑,說道:「哼,這魔門別的本事沒有,偷偷摸摸躲藏不出的本領倒是不小,不過我無天山能人無數,倒也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如此膽大包天敢對無天山下手,若是這般輕易放過他們,平白折了無天山的威名!」 「如此說來,嬋兒此番陪我出海,豈非危險萬分?」 「嘻嘻,能和翼軫日夜相伴,便是被魔人再次捉去,嬋兒也心甘情願!」 「呃……這般說來,翼軫倒是榮幸之極了!」 「咯咯,你知道我的心意便好,莫要辜負我的深情厚意!」 張翼軫默然一笑,也不點破戴嬋兒的小小聰明,畢竟此去東海七萬里,一路要戴嬋兒施法隱身飛空。 少年也是心中明白,戴嬋兒此行相陪,絕非她口中所說這般簡單。不過一路尾隨兩大地仙,莫說魔門不會巧之又巧地發覺,就算得知,也不敢在兩大地仙面前現身,對戴嬋兒和他下手。恐怕這也是戴嬋兒不怕魔人途中埋伏的依仗。 至於戴嬋兒親自陪他前向東海的真實目的,張翼軫自然也並不十分清楚。只是他一心只想前往東海祖洲試上一試,不管戴嬋兒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只要不妨礙他找到祖洲即可,想必神人許諾,還是不會輕易爽約。 二人你來我往,看似打情罵俏,實則各懷心機。但在外人聽來,卻如郎情妾意一般刺耳,更如兩個想要私奔的少年男女情意綿綿的情話。那躲在暗處之人不成想遲疑一下沒走,卻聽到了這番對話,當真如晴天霹靂,只覺面紅耳赤,又恨得咬牙切齒。 「卻原來二人的關係已經這般親近,想不到那高高在上的神女在他面前也是兒女情長,翼軫……當真這般有男兒魅力不成?」 「上次他贈我的金羽,竟是這神女的羽毛,哼,說不得當時就是情愫暗生,才特意留下羽毛相贈!如此,我還精心保留這金羽又有何用?」 這般想著,就想從身上取出金羽扔掉。忽又想起剛才戴嬋兒對張翼軫所說的傳訊之法,想了一想,猶豫片刻,又將金羽放回收好。 抬頭一看,眼見遠處山上人群簇擁著靈動和羅遠公已經下山而來,暗處之人忙整理一下被樹枝掛得有些雜亂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從暗處繞到人群背後。等她悄然匯入群之中之後,再向山下望去,張翼軫和戴嬋兒所在之處已經空無一人,想必隱藏了形跡。 正心思雜亂,暗自悲傷之時,忽然聽到成華瑞驚喜地叫道:「紅枕,你去了哪裡?叫我一頓好找!來,一起送上仙啟程。方才真明掌門傳令下來,上仙一走,清虛宮一眾人等也即刻動身返回。」 強忍心中的淒涼和失意,紅枕點點頭,卻也不說什麼,只是茫然地隨著人群向前湧動。靈動和羅遠公一出山門便駕雲升空,眾人擺手間,二人已雲霧渺渺,消失在天邊。又想起張翼軫和那戴嬋兒此去東海幾萬里,更是與她相見無期,也不知二人遠去東海所為何事?莫非是做那神仙伴侶,朝游東海,暮宿仙山,當真羨煞凡人! 她紅枕哪裡有如此福份和飛天之能?更無無喜公主這般尊貴身份,這般一想,紅枕更是黯然神傷,便連幾時跟隨成華瑞又返回三元宮都不得而知。 既然靈動隨上仙羅遠公已經駕雲而去,一眾人等送到山下便各自拱手御劍飛去,不多時委羽山下已是人去山空,空留山路蜿蜒,飛鳥沓沓。 清無和真明二位掌門又各率弟子返回山上,與靈性等人交談一番,說到天下魔門以後舉動,三位掌門一致同意同仇敵愾,若是一方受到魔門攻擊,另兩方即刻派得力弟子前去助陣。如此又密談多時,三位掌門才一齊步出三元殿。 就在三位掌門關門議事之際,畫兒卻在三元宮中到處亂躥,遍尋張翼軫而不得,急得不得了。紅枕見狀,有心告知畫兒張翼軫乃是隨戴嬋兒遠赴東海,轉念一想卻又按下這個念頭,心道若是告訴畫兒此事,萬一畫兒情急之下飛天追去,路上有個閃失,翼軫定會怪罪到她身上。 是以紅枕看到畫兒急得團團轉,只是無奈地搖頭。好在不多時靈空道長和九靈道長不知從何處冒出,也不知說了幾句什麼,畫兒便眉開眼笑地跟隨二人離去。見此情景,多少讓紅枕心中稍安。 成華瑞見紅枕神色懨懨,言談間落落寡歡,心知她是因為張翼軫之事。這般一想,忽然意識到怎的不知翼軫跑到了何處?他和紅枕即將回清虛宮,也不見翼軫出來送行! 「紅枕,翼軫去了何處,眼見就要離開,也不見他來與我們話別!」成華瑞說出了心中疑問。 紅枕惚然間勉強笑了笑,說道:「不管他,若他有心自來送別,若是無心也強求不得。」 成華瑞見紅枕臉上神情不定,時而柔弱時而堅定,也不好多問什麼,只好點頭,默然無語。一想此去清虛宮,一年半載怕是再難與張翼軫見面,或許紅枕情愫就此消解也未可知。 終於等到幾位掌門一一話別,紅枕仍和師傅天靈同乘一劍,和清無掌門以及成華瑞一眾清虛宮弟子約十數人,御劍飛離委羽山。 飛空不久,約一個時辰,縱是天靈道力深厚,畢竟多帶了一人,漸漸落後於眾人。略一商議,天靈便讓眾人不必等他,可以先行。清無也覺得不必因為一人而拖累大家,便點頭應允。 成華瑞卻以照顧紅枕為由非要留下,本來天靈陰著臉色一口回絕,成華瑞卻以魔門最近並不安分多一人多一份力量為由,堅持留下。最後還是清無發話,說成華瑞留下也好,天靈這才不好再說什麼。 待眾人遠去,天靈仍是黑著臉,冷冷地對成華瑞說:「休要打紅枕主意!紅枕天縱奇才,乃是清虛宮數百年來成就飛仙的最大希望,我斷然不會讓她因情而誤了修道,成華瑞,你且死了這心,我絕不會讓你如願!」 成華瑞被天靈道破心事,且如此不留情面,一時無比尷尬,卻又礙於天靈的長輩身份,不好分辯什麼,只好低頭不語。 紅枕不忍看成華瑞這般受屈,便替他圓場:「師傅,華瑞師兄也是好意,畢竟最近有魔門出動,還是小心為上。」 天靈對紅枕的態度卻是大不相同,臉色恢復平靜,點頭說道:「既然紅枕開口,成華瑞你緊隨其後即可。不過為師須得叮囑幾句,紅枕你天賦異稟,乃是修道奇才,且不可因為男女之情而誤了修道之大事,切記,切記!」 紅枕一臉黯然,低頭小聲說道:「師傅,紅枕記下了,日後定當精進道法,再無他想。」 天靈對紅枕所說很是滿意,轉身卻又瞪了成華瑞一眼,說道:「華瑞,你可是也記下了?」 成華瑞連忙點頭,說道:「謹尊師叔教誨!華瑞確實心怡紅枕不假,不過紅枕志向遠大,我自知不如,也定當奮進修道,若能和紅枕同晉飛仙,到時再做那神仙眷屬,如此天靈師叔可是允許?」 天靈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成華瑞……就憑你也想成就飛仙,哈哈,莫要自欺欺人了。以我看來,若以你的資質,能修至人仙境界,我天靈便是叫你一聲師傅也無不可!」說遠,天靈猶自大笑不止,彷彿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成華瑞再是懼於天靈的權威和身份,也一時氣憤難平,渾身氣血翻騰,站在飛劍之上竟左右搖晃不定,顯然壓抑著極大的怒火,正在開口駁斥天靈一番,突然,站在天靈身後的紅枕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一拉,竟是從飛劍上面一個旋轉便直直地朝地上跌去! 這飛劍凌空於半空之中,離地面尚有數百丈之高,紅枕又無飛天之能,這一跌下,必然是粉身碎骨!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五章 再相逢,誤生平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五章 再相逢,誤生平 紅枕甫一跌落,天靈立時便有所發覺,倏忽停住身形,對成華瑞厲聲說道:「小心左右,恐怕有變!」說完不等成華瑞答話,箭一般俯身下衝,前去搭救紅枕。 成華瑞逢此巨變,自然不再計較和天靈的爭辯,立即全身道力運轉,將一身修為提至極限,也緊追天靈其後,飛速降落。 降落之處卻是一處孤伶伶的山頂,山頂之上懸崖峭壁,寸草不生。天靈一人呆立當場,四下搜尋,一臉凝重,卻不見紅枕。成華瑞心知不妙,剛一落地,便持劍在手,問道:「師叔,紅枕她……?」 天靈看也未看成華瑞,四周看了一圈,慢慢地將目光緊緊盯在前面十丈之處的虛空之中,右手持劍,左手捏了一個手勢,只一彈,一縷宛如流火的點點螢光疾飛而去,「哧」的一聲停在十丈之處的半空之中,緊接著砰然散開,猶如煙花散落,煞是好看。 流火點點,流光溢彩,只閃爍了片刻,就在虛空之中慢慢現出兩個人影出來。其中一人卻是一名老態龍鍾的老嫗,手拄枴杖,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老嫗右手抓著一根金黃耀眼的繩子,繩子一端嚴嚴實實地捆著一人,正是紅枕! 「好一個天靈道長,這一手流光一點卻也不凡,竟是破了我的隱天遁地大法,看你年紀輕輕,卻有如此修為,倒讓老身佩服,嘿嘿!」 一照面便被人叫破名字道出法術,天靈怦然心驚,強壓心中驚駭,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突然出手縛走我的徒兒?」 天靈和成華瑞自是不認識眼前此人,若是張翼軫在此定會失聲叫出:天媼子! 成華瑞畢竟經驗不足,見只是一名行將就木的老嫗,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等天靈發話,心念一動,飛劍倏乎間逼到老嫗眼前一尺之處,劍芒吞吐不定,懾人心魄。 「你這老嫗,快快放了我的師妹,否則飛劍無情,取你性命不過眨眼之間!」 「嘿嘿嘿嘿……」老嫗聞言大笑不止,笑聲猶如漏氣的風箱,吱吱啞啞甚是難聽。 「你這小道士年紀不大,口氣和膽子倒是不小,就是腦子愚笨了一些。成華瑞,你那天靈師叔雖是為人刻薄刁鑽,但在審時度勢之上,卻是比你強上許多。你師妹在我手中,還拿飛劍恐嚇我,莫說你那飛劍嚇不住老身,就是能夠傷得老身一二,你不怕你的師妹舉手間便被我捏死麼?」 說著,老嫗輕輕一抖手中的黃金繩,頓時紅枕面露痛苦之色,冷汗直流,一臉蒼白,眼中滿是痛楚恐懼之色,卻偏偏說不出話來。 天靈忽然歎了一口氣,喝道:「華瑞,不可魯莽,撤劍!那老嫗手中的繩子乃是捆仙索,以紅枕的修為,只要她一動念便可魂飛魄散!」 「既然你清楚我等是誰,必然是特意在此攔截,想必定有所圖。且說來聽聽,我清虛宮也並非小道小觀,閣下所需所求定會滿足,哼!」 聽了天靈軟硬兼施的話,天媼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拿出一把蛇形寶劍,負劍於背後,說道:「實不相瞞,老身名天媼子,千年前以貪心入魔,對了,這魔乃是你們道門的說法,若是以我們自身看來,其實也和你等修道之士一般無二。不過只是你們自稱正統,滅人欲存天理以求大道,而我等則是貪求不斷,情慾不絕,殺心不滅,以此證得大道,就被你等斥之為魔。咳咳,魔道之爭說來話長,老身活了一千多年一大把年紀,還是不忘和道門中人爭辯一番,可見還是落了下乘。」 「好,不說這些,但說今日之事。老身拿上那紅枕丫頭,其實是為了兌現承諾,是因為老身答應一人,一定會幫她擒下紅枕,讓她親手殺之。當然,要殺的人中也包括天靈道長你,至於成華瑞那個小道士,咳咳,算他自認倒霉,主動前來送死,也怪不得別人!」 天媼子說到此處,忽然臉露陰狠之色,一道血紅從臉上一閃而過,不由地又咳嗽幾聲,才說道:「都怪那個張翼軫,若不是那小子節外生枝,平白搶了我的天羅網和波旬圈,老身也不必今日這般費力,只需一網便將你們全部打盡,一一斬殺即可。這捆仙索比起天羅網雖是威力更大,卻一次只能捆住一人,如此一來,老身還要多費一些力氣才能將你們全部殺死!張翼軫也恁是可惡,老身日後必殺之而後快。」 成華瑞聽聞之下忽然想起,此次掌門大典,張翼軫卻也說過路遇天媼子之事,沒想到此魔中了青丘一杖,如今看上去雖是尚未痊癒,卻也並無大礙。 只是不知她口中所說要殺死紅枕之人到底是誰? 天靈見天媼子囉嗦間講個不停,遲遲不見動手,正疑惑間,忽然感覺週身一緊,再四下定睛一看,暗叫不好,不知何時週身十丈方圓之內被一股無形的白霧籠罩,這白霧,飄而不散,風吹不動,形如一張大網,密密實實將眾人圍在正中。 天靈雖為人偏執,但也確實道法深厚且見多識廣,一見之下不由怦然心驚,此網正是傳聞中地仙難逃的霧靈網! 霧靈網一經形成便消聲匿形,如同隔絕了天地,尋常地仙路過此處也無法發覺。霧靈網中自成乾坤,地仙一經被罩,也斷然不敢穿透可以腐蝕肉體消融道力的白霧。不過霧靈網雖是威力非凡,但佈置成形頗為麻煩,至少需要二人在九個方位依次擺放魔瓶。此魔瓶之中盛有白霧,九個魔瓶互相呼應間,吞吐白霧方可形成霧靈網。 據傳此白霧乃是取自九幽之地的黃泉之水煉化而成,再混合以弱水之精,端的是陰毒無比,腐體噬魂,地仙也聞之色變! 如此看來,天媼子此番為了困住幾人倒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只是為何還不見另外佈置霧靈網的二人現身? 天靈心思念轉間已知此番恐怕在劫難逃,當下也是飛劍在手,對成華瑞說道:「華瑞,此乃霧靈網,巨毒無比,不可穿過。不過天媼子煞費苦心佈置這霧靈網將我等困住,可見她自知並非我的對手。這霧靈網還需二人才可成形,想那二人法力也不過爾爾,所以才費盡心機以霧靈網將我等困死。華瑞,稍後不可力敵,一切聽我吩咐。」 面臨大敵,成華瑞自知無論法力還是對敵經驗都遠不如天靈,當即點頭。 天媼子聽了天靈所言,竟是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若不是上次被青丘老兒的綠玉杖所傷,我天媼子出面,還用得著如此費力布下這個霧靈網麼?以你二人的修為,老身不出片刻便可將你二人擒下。只是青丘老兒的綠玉杖不成想也有如此威力,害得老身休養了一月有餘還未大好!這青丘也是該殺之人……」 「天媼子,你還不動手囉嗦什麼,莫非還有什麼詭計不成?」卻是天靈冷冷打斷天媼子說話,劍光閃動,直直指向天媼子。 天媼子老臉不動聲色,說道:「莫急,哪裡有人這般急著要死的?老身是在等我的寶貝徒兒,老身有言在先,天靈老兒一定要由她親手殺死……」天媼子停了片刻,眼中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也難怪,畢竟是初次佈置這霧靈網,難免會耽誤一時片刻的,無妨,老身倒也不急,與這些道門中人說說話,聊聊天,然後再一一殺死他們,也是一件樂事。」 天媼子聲音剛落,她身後的霧靈網黑光一閃,兩團人形模樣的黑氣穿透霧靈網來到她的身後。這兩團黑氣一高一矮,看身形卻似一名女子和一個孩童。 黑氣來到天媼子身旁,一左一右站好。剛一站好,只見天媼子身後蛇形寶劍黑光一閃,人形黑氣身上的黑氣如被牽引,陡然間匯聚成一縷拇指粗細的黑煙,被蛇劍如蛟龍吞水一般悉數吸入劍身之中。 黑氣一去,二人現出身形,正是一男一女。那男子乃是一名八九歲童子,長得粉嫩無比,可愛喜人。而那女子貌美如花,眉宇間卻流露出一絲戾氣,一經現身便目露凶光,狠狠地盯著天靈和成華瑞不放。 這女子當真也是風華無雙,若不是她只有一條左臂的話! 「凝婉華!」 天靈和成華瑞齊齊驚叫出聲。 凝婉華一見天靈和成華瑞,陰森森地一笑,說道:「不錯,是我!人生無處不相逢,師傅、華瑞師兄,別來無恙否?恐怕以師傅你這般高人也想不到,凝婉華會轉投魔門,而且還會暗中精心設計,在途中將你們攔下……今日我就是要先殺紅枕,再殺天靈老兒,最後殺了成華瑞這個蠢物!」 天靈冷笑連連,說道:「孽徒,師傅當初留你一命,不成想你竟以殺心入魔,看來當時就該一劍取你人頭,省得你為害人間。你無非妒嫉為師偏愛紅枕,心中忿恨不平還則罷了,竟敢暗中想要加害紅枕,取你一臂乃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再說了,雖說你的資質也是不錯,但比起紅枕的天生偏執心竅,在修習道法之上,還是差之甚遠。」 「天生偏執心竅?」 正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天媼子一聽此言,忽然睜開微瞇的雙眼,眼中精光閃動,一臉的興奮與期待死死地盯著紅枕。看了半晌,驀然哈哈大笑起來。 「妙……當真是天助我也!」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六章 雲霞緞,生死絕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六章 雲霞緞,生死絕 凝婉華一臉驚愕地看著天媼子,不知她何故突然發笑。抬頭一看,卻見天靈好整以暇地站立原地不動,臉上似笑非笑,竟無半絲懼色。 凝婉華想起自己今日處境全因紅枕而起,又見天靈對此並無絲毫悔意,不由心中火起,反手一揚,持劍在手,一劍便要取紅枕項上人頭。 「不可!」成華瑞正要飛身向前,卻被天靈一把攔住。成華瑞大惑不解,正要開口相問,卻聽「叮」的一聲,凝婉華的飛劍被天媼子枴杖生生擋住! 「且慢!婉華,這紅枕殺不得,暫且留下,我自有安排!」 「可是,師傅,你當時答應我的,只要你攔下紅枕和天靈二人,我便將一天柱的秘密告訴你。為何現在紅枕又殺不得?」 「嗯?」天媼子一臉怒色,臉上黑氣閃動,一揮手卻將凝婉華飛劍打落一旁,漠然說道。 「我說不殺便是不殺,要你多嘴!那一天柱的秘密,即便你不告訴我,我無非多費些時日也可得知。可是這紅枕麼,嘿嘿,天生偏執心竅之人,你當這世間能有幾個?如你一般資質者,雖是上乘,但世間也是數不勝數,你還當真我把你當寶不成?不過麼,今日老身費了這些周折,本想收你這個徒弟,再得一天柱的秘密,隨手殺幾個道門中人,也算大功一件。不成想這天道浩渺,無意間竟讓我撿了一件至寶,誰說天道不公,這天道當真還是大公無私!」 天媼子一時興奮異常,竟是高興得仰天大笑,絲毫不理會凝婉華滿臉的驚愕和不滿之色。 成華瑞卻是越聽越心情沉重,頗是不滿地看了天靈一眼,責怪天靈不該將紅枕的天生偏執心竅之秘張口說出,聽天媼子的口氣,不知道又會打紅枕什麼主意? 天媼子笑完,手一抖,竟是將紅枕身上的捆仙索鬆開。紅枕一愣,剛想邁步就跑,卻覺身體酸軟,一下倒在地上,站立不起。 天媼子收起捆仙索,和顏悅色地說道:「紅枕,你被捆仙索所縛,身上道力被捆仙索禁錮,一時三刻動彈不得。莫要逞強,就在原地休息片刻,也切莫動那逃跑的心思,我可保你性命無憂。」 紅枕惡狠狠地瞪了天媼子一眼,理也未理。天媼子也不以為忤,哈哈一笑,轉身對天靈說道。 「天靈老兒,你的心思我也明白,特意透露紅枕是天生偏執心竅,無非是引我惜才不捨得殺她。不錯,老身確實愛惜紅枕,斷斷不會殺死這般天下難尋的偏執之人。若是紅枕入我魔門,做了我的弟子,不出數年,老身的一身絕學便會全數傳授給她。到時我魔門得此不遇奇才,定會橫掃天下道門,如此一來,老身倒還要多謝你天靈道長的贈徒之誼。」 成華瑞這才明白為何天靈突然說出紅枕之秘,定是天靈自知今日斷無生還之理,是以不惜讓紅枕以身入魔,以求保她一命。想通此處,成華瑞心中悲痛難抑,紅枕入魔他難以接受,但若在紅枕被殺和一個活著的魔門紅枕之間做出選擇,他又能如何? 這一切都是卑鄙無恥的凝婉華一手造成的,成華瑞怒火攻心,眼見凝婉華一臉恨意地站在紅枕身旁,猶自憤憤不平,心中更是無比鄙夷。當下不管不顧地放出飛劍,疾飛如電地朝凝婉華刺去。 凝婉華正心中憤恨難安,見成華瑞主動挑釁,冷哼一聲,也迎劍向前,和成華瑞戰在一起。 成華瑞本來道力不如凝婉華,但凝婉華被天靈斬落一臂,元氣大傷,是以二人戰得旗鼓相當,不分上下。不多時凝婉華畢竟身心俱傷,漸有不支。想起若是以前全盛之時,怎會被成華瑞這般清虛宮中中等資質的弟子逼得手忙腳亂,心中更是痛恨天靈。 凝婉華一咬牙,虛晃一劍,一轉身,揚手間便祭出了自己久負盛名的雲霞緞。 雲霞緞相傳乃是清虛宮前輩高人取早晨初升雲霞,日夜以凝練之法鍛煉,歷經百年光陰始得一丈長短寬約一尺的雲霞緞。這雲霞緞以手摸之猶如綢緞,拿在手中輕若無物,一旦以道力催動,施展起來但見漫天紅霞,令人頭暈目眩,無法自持。若是再被雲霞緞包裹其中,這看似柔若無物的雲霞之精,卻有碾碎肉身摧毀飛劍的威力! 雲霞緞一經施展,成華瑞只覺眼前層層疊疊全是漫天雲霞,虛實不定,飛劍一劍斬去,往往落到空處。即便有一次斬實落在雲霞緞上,卻被雲霞緞的柔韌之性化解,讓他不禁心生無力之感。早就聽說雲霞緞乃是清虛宮三寶之一,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可惜,如今的雲霞緞卻是用來絞殺清虛宮的弟子! 這雲霞緞飛舞不斷,不出多時,成華瑞身處其中,只覺耀眼光華,猶如旭日初升,光芒萬丈,令人目不能視!片刻間成華瑞只覺前後無路,左右無門,上無天下無地,竟被這雲霞緞包裹得嚴嚴實實。而這雲霞緞封出所有出路,就慢慢收縮。成華瑞一不小心衣袖被雲霞緞拂過,竟是紅光一閃,一大片衣袖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驚嚇得成華瑞出了一身冷汗! 雲霞緞散發的紅光越來越盛,威力也越來越驚人。隱隱間成華瑞發現,手中飛劍在紅光映射之下,竟也變得沉重無比,彷彿這紅光猶如水流一般,有如實質一般的力量阻止飛劍舞動。想不到這雲霞緞竟是這般神奇,成華瑞長歎一聲,他體內道力受雲霞緞的壓迫,已經不能運轉自如,自知支撐不了多久,可惜自己竟喪命於清虛宮的法寶之下。想當初天靈道長溺愛凝婉華之時,毫不猶豫將雲霞緞送與她,怎會想到有朝一日她會用來對付清虛宮的弟子! 再說天靈一見成華瑞飛劍斬向凝婉華,也不多話,也持劍斬向天媼子。天靈的飛劍名為幻靈,卻也有虛幻不定的神通。一劍斬出,明明只沖天媼子斬出一劍,卻見劍光縱橫間,似乎有無數把劍同時閃耀光華,齊齊斬向天媼子和她旁邊的童子。 那童子自從現身之後,一直靜默不語,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場中情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天靈豈敢輕視魔頭身邊之人,雖不知道這童子的真實身份,卻並未將他當成小孩。是以一劍斬出,亦真亦假間分別斬向二人。 天媼子本是站在紅枕面前,護著紅枕。天靈飛劍斬來,不躲不閃,任由天靈飛劍襲來。眼見飛劍便要堪堪臨近天媼子胸前,只聽「叮噹」兩聲,幻靈劍的真劍和幻劍分別斬在兩個拳頭大小的鐵錘之上! 正是那童子手持兩把形狀怪異猶如人腳的鐵錘,一左一右擋住了天靈的幻靈劍。 雖是看上去不過八九歲光景的童子,但力氣之大出乎想像。天靈自是知道他的幻靈劍一劍全力斬出,便是成華瑞也難以招架。這童子卻是輕鬆自若地舉錘擋下,還笑呵呵地說道:「這位道長,打架恁是沒趣,不如我們一起玩耍如何?何必打打殺殺,不如一起說話聊天,要不,你給我講故事也好,好不好?」 童子說話稚聲稚氣,惹人生憐,天靈只覺腦中一陣迷糊,忽覺身心疲憊,世間之間便再無興趣,真不如就如童子所說,放下一切,說話聊天或是睡覺也好,總比勉強支撐身心俱累得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天靈畢竟比起張翼軫道力深厚許多,只一瞬間道力一激,便頭腦清醒如初,嘿嘿一笑,說道:「好一個奪魄之音,險些著了你的道!莫非你便是那喜食人肝的魍魎?不過魍魎形狀如同三歲小兒,你看上有八九歲大小,怕是禍害了不少人的性命。今日遇到我,饒你不得!」 魍魎被天靈揭破身份,勃然大怒,臉色由白嫩變成黑紅,巨丑無比,張牙舞爪揮舞著雙錘惡狠狠朝天靈打來。天靈成名已久,豈會怕這等小鬼頭?一轉身從懷中取出一物,口中唸唸有詞,一揚手貼在幻靈劍之上,一閃便隱沒不見。 幻靈劍除去劍身之上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線之外,並無變化,魍魎哪裡知道厲害,又蹦又跳揮動雙錘亂砸一通。天靈躲閃幾下,忽然一個轉身,幻靈劍滴溜溜打了個轉,忽地飛到半空,自上而下直直朝魍魎的頭頂刺去。 這一刺快如閃電,幻靈劍尚在空中,劍尖之上便突然之間噴出一尺多長的紅色光華。吞吐間便已到了魍魎頭上三尺,魍魎剛想舉錘去擋,卻聽到天媼子一聲尖叫:「冷佐,不可硬敵,此乃天火符!」 天媼子方才一直暗中戒備,一邊留意紅枕,又一邊留心場中動靜。成華瑞和凝婉華對敵,成華瑞敗北應無懸念。天靈和魍魎交手,魍魎必不是天靈對手。是以天媼子正準備拋出捆仙索將天靈拿下,卻發現天靈似乎早有預料,竟是以天火符配合幻靈劍,催出幻靈天火,一舉湮滅魍魎。 此魍魎名冷佐,天媼子甚是喜愛,從三歲小兒大小養至今日八九歲大小,倒也付出不少心血。一來冷佐確實也是天媼子難得的助力,二來他形如孩童,與人打交道時能博人喜愛,平時也常假裝童子,滿足天媼子的一絲慈愛之心。 本來天媼子倒沒想到冷佐會出手迎敵,正想以捆仙索出手拿下天靈,不料冷佐卻搶先一步出手。天媼子也沒阻攔,卻也因為她舊傷未癒,再加上方才以捆仙索縛住紅枕也耗費了不少魔力。這捆仙索乃是仙人法寶,凡人若要催動,耗費魔力也好道力也罷,卻也非常巨大,是以方才天媼子故意拖延時間囉嗦不停,一是她也是生性喜好與道門爭辯高低,頗為不服道門一向自詡為正統,同時也是認定天靈二人必死無疑,是以也不怕將事實說出,二來也是意在恢復魔力。 冷佐身為魍魎,乃是水生之鬼,天性怕火。是故天靈以天火符隱入劍身,以劍氣催動而出,天火之威加上劍氣之力,只怕一擊之下,冷佐必定魂飛魄散。天媼子大驚之下,顧不上許多,揮手間捆仙索疾飛而出,卻是捆住了冷佐。 捆仙索快如鬼魅,一捆一收,只是須臾之間便救下了冷佐! 天媼子之所以沒有捆縛天靈,自是知道以天靈的道力,捆仙索即便縛住全身,也能堅持片刻。片刻之功,也能斃冷佐於劍下。所以天媼子不求殺人,只求救人。 冷佐被天媼子綁回,躲過必殺之劍。天靈見狀卻是哈哈一笑,一臉堅毅決絕之色,一揚手,幻靈劍劍身猛然紅光大盛,隱含其中的天火被天靈全力催動,眼見就要激爆而出。 天媼子大駭,幻靈劍若是爆體,天火四溢,沾身即死!但幻靈劍乃是天靈內息培育之劍,通靈多年,與天靈心意相通,劍體一爆,天靈也會身受重傷,不死即殘。這天靈老兒,竟也這麼決絕,使出這般同歸於盡的手段來! 只是,他不怕紅枕也被天火當場燒死麼?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七章 妙心機,卻道天不靈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七章 妙心機,卻道天不靈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不容天媼子再作他想,一伸手將蛇劍舉在面前,同時催動全身魔力。一時蛇劍黑氣大盛,黑氣繚繞盤旋,猶如實質般竟是形成了一個黑色圓盤,堪堪將天媼子、紅枕和冷佐三人擋住。 天靈左右手交叉於胸中,接連變化了數個手勢,猛然間一張口,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來,嘴角卻露出猙獰的笑容,說道:「區區一把魔劍就想擋住我取自炎洲的天火,你當這天火這般輕易應付麼?嘿嘿,天媼子,今日有你無我!」 天靈體內道力飛快流失,已然接近枯竭的邊緣,卻仍不肯罷休,一雙眼睛血紅如墨,狀若瘋狂。天靈如此不惜兩敗俱傷,實則是因他此次被天媼子暗算,被凝婉華背叛,心中認定此乃平生的奇恥大辱,一時難接受這般屈辱,所以才以死明志。 天靈此人生性高傲,天生偏執心竅,自視過高,生平不肯認輸,卻因人情世故之上處理不當,不為清虛宮眾人理解,不為世人所容。是以天靈在王屋山獨居一處,在一天柱附近建造一處宅院,生平只收女弟子,認定男人非但生性心胸狹窄,且妒賢嫉能,遠不如女子天生柔順,可順應天意,得求天道。天靈自詡為天縱奇才,卻修道數十年始終未徘徊在人仙境界,也是因他稟性過於執念,偏執成狂所致。 好在天靈為人雖是傲氣,卻也並非是那逞匹夫之勇之人,雖是情知此番被凝婉華出賣,被天媼子中途伏擊,必定難逃一死,但紅枕和成華瑞不該因他和凝婉華之間仇恨而受到牽連。眼下成華瑞被凝婉華所困,雖是凶險萬分,只怕也能堅持一時三刻。 紅枕被天媼子所困,以目前形勢來看,他決無救出紅枕的可能。所以先前才不惜透露紅枕天生偏執心竅之秘,想以此打動天媼子,讓她保紅枕一命。只因這天生偏執心竅,不管修仙還是修魔,均是上上之選! 幻靈劍爆體在即,天靈只覺體內道力只餘一絲之力,猛然間將身一躍,右手向前一伸,口中飛快念出一句口訣,喝了一聲:「收!」 只見漫天飛舞的雲霞緞應聲變化,立時變回原形,紅光一閃便被天靈收到右手,卻原來是一塊手帕大小的紅色綢緞! 雲霞緞一收在手,天靈也不遲疑,大喝一聲:「爆!」猛然間咬破舌尖,拼了最後一絲力氣耗盡全身道力,將跟隨他數十年愛如性命的幻靈劍混以天火符強爆開來。 「轟」的一聲,幻靈劍劍身粉身碎骨爆裂成片,夾雜其中的天火四處飛溢,色澤暗紅,看上去其貌不揚,卻是威力無比,只一接觸天媼子蛇劍的黑色屏障,便滋滋作響,不出片刻竟將天媼子的黑色圓盤消融吞噬大半。 天媼子臉色大變,臉上黑青之色相間,瞬間便又蒼老了不少,卻仍然緊咬牙關死死頂住天火的侵襲。 幻靈劍一爆,天靈如受重創,一張口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卻是淒慘地一笑,一轉身厲聲對成華瑞說道:「還不快將孽徒斬於劍下!」 凝婉華被天靈收回雲霞緞,立時優勢盡失,成華瑞尋得機會,連出三劍,一劍刺中凝婉華左腿,一劍刺中腹部,一劍刺中肩膀。凝婉華慘叫一聲,萎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成華瑞本想乘機將凝婉華斬於劍下,卻一時想起她也不過一時糊塗,被天靈逼迫至此,罪不該死。 這一遲疑,耳邊聽到天靈的斷喝,心中一狠,這一劍便朝凝婉華的心口刺去。 幾人被圍在十丈方圓的霧靈網中,天靈在自爆幻靈劍時,也特意小心控制了天火不四處擴散,以免傷及自身。但天火產自炎洲萬年不息的火山之中,自有靈性,見物便燒,不死不休。是以大部分天火攻擊天媼子外,一小部分卻是四處紛飛,轉眼間便飛到天靈、成華瑞和凝婉華面前,跳躍間,直直向三人撲來。 天靈原以為天火還得片刻才能來到近前,不成想卻是反撲如此之快,不由暗歎一聲,卻是無法親眼見到孽徒喪命,也是憾事。不過天靈倒是當機立斷之人,也不等成華瑞一劍刺實,伸手將成華瑞一把抓起,一揚手祭出雲霞緞,大喝一聲:「疾!」。 雲霞緞須臾間漲大,大如棉被,將二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天靈已是強弩之末,拼了最後一絲道力催動雲霞緞,疾飛而出,竟是騰空飛起,帶著二人,硬生生地穿過了霧靈網! 雖說雲霞緞乃是清虛前輩高人花費上百年時間鍛造而成,端的是一件天材地寶,但這霧靈網也是魔門久負盛名的巨毒之物,便是飛仙若無法寶護身,輕易也不敢硬闖。畢竟那黃泉之水和弱水之精也非尋常之物,威力非凡。所以雲霞緞這般世間法寶只一接觸霧靈網,如雪入沸湯,眨眼之間竟被消融大半! 本來天靈和成華瑞二人一前一後,霧靈網消融之力將雲霞緞毀去大半,立時侵進雲霞緞之內,便要附體到身在前面的成華瑞身上。天靈見狀,情急之下猛一轉身,竟是和成華瑞換了個位置,用自己身體幫成華瑞擋住了蝕骨巨毒。 雲霞緞也非凡品,雖被霧靈網消融大半,也是紅光一閃,以自身威力生生將侵入的白霧化去多數,只餘一縷指甲大小的輕煙落在天靈後背之上。但就是這般大小的白霧一經附體便如附骨之蛆,只聽「噗」的一聲輕響,白霧一閃即沒,竟是隱入天靈體內不見! 只一瞬間,天靈臉上頓現紫黑之色,巨痛之下,臉龐陡然變形,渾然不似常人模樣。以天靈這般宗師般的修為,被白霧侵蝕入體,竟是痛得身子一挺,全身僵硬,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人在雲霞緞中,半空之上,便直挺挺地向下跌去。 雲霞緞失去天靈道力操縱,頓時失去神通,變回一片殘破的手帕大小,被成華瑞一把抓在手中。二人衝出霧靈網,本來飛在空中,如今失去雲霞緞的支撐,二人便直直朝地面跌落。成華瑞定睛一下,二人跌落之處,正是萬丈懸崖。 成華瑞道力未失,匆忙間飛劍一閃,便穩穩站立飛劍之上,俯身下衝,就想將天靈救下。眼見就要伸手間將天靈抓在手中,不料異變突起,天靈全身驀然黑氣繚繞,雙目猶如白霧,咧嘴一笑,突然伸手一掌擊出,實實打在成華瑞胸膛之上。成華瑞猝不及防之下,被天靈一掌擊得倒飛出去,一口鮮血飛出,竟是暈死過去。 天靈一擊得手,目光中閃過迷茫之色,不及反應,身形急速下跌,轉眼間便消失在萬丈懸崖的迷霧之中。 再說成華瑞被天靈擊傷,倒飛數百丈遠,「砰」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之上,被一根粗壯的枝椏攔住,才不至於跌落懸崖,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而成華瑞的飛劍失去控制,也「嗖」的一聲直直墜落到懸崖之中。倒是那半截雲霞緞卻仍被成華瑞死死地攥在手中,被山風一吹,紅得耀眼,遠遠望去,倒是十分詭異! 按下成華瑞和天靈生死不提,但說這霧靈網內,卻也是凶險萬分,險象環生。 那天媼子死死撐住天火侵襲,卻已是魔力不濟,氣喘吁吁。按說這天媼子倒也並非如此不堪,實在是一是舊傷未好,二是幻靈劍爆體,一震之威令天媼子心神激盪,失了先機。兩相威壓之下,再加上天火之力,天媼子支撐了小半兒,只覺氣血翻滾,心道不好,眼見這天火餘勢還頗具威力,蛇劍之內的黑氣卻將要告磬! 黑氣用完,天媼子心知這蛇劍雖是利器,在天火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眼睜睜看著天靈和成華瑞身裹雲霞緞逃出霧靈網,天媼子也顧不上管他們死活,耳邊卻又聽到一聲慘叫,卻是凝婉華被一朵星光大小的天火附在右腿之上,瞬間右腿便被天火燒得灰飛煙滅,眼見天火還順腿而上,便要將凝婉華整個身體吞沒。 凝婉華牙關緊咬,一狠心,手起劍落將右腿齊根斬斷,又痛得大叫一聲,來不及止血便暈死過去。 天媼子並不關心凝婉華死活,眼睛一轉,身後的紅枕和冷佐都一臉恐懼之色,畏縮在地上,嚇得不敢移動半步。天媼子暗歎一聲,看來若想要活命,必須要下狠心了。 只一遲疑,黑氣在和天火的相持中消耗殆盡,撲哧一聲,天火一個火星跳到蛇劍之上,一閃而過,便將蛇劍劍尖化去一寸長短。天媼子駭然,這蛇劍乃是至寶,萬萬損壞不得。當下再不猶豫,反手一劍,直直刺穿了冷佐的身體! 冷佐一臉的難以置信,低頭去看將他身體對穿的蛇劍,聲音沙啞地問道:「婆婆,我……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孫子,你……卻殺我?」 天媼子臉色愧然,說道:「莫怪婆婆,冷佐,非婆婆殺你,乃是那天靈殺你。你若不死,這天火不死不休,這裡的人無一倖免……你且去吧!」說著,拼了最後一絲魔力,將體內殘餘了一縷黑氣注入冷佐體內。 瞬間冷佐身體黑光大盛,而他的外貌不再是童子模樣,現出了魍魎原形,醜陋無比。魍魎一現真身,天火立時有所感應,頓時匯聚一處,毫不遲疑便撲入魍魎體內。魍魎乃是水生之鬼,水氣甚旺,和天火一經接觸,哧哧之間熱氣蒸騰,再加上魍魎的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令人毛骨悚然。 冷佐這個深為天媼子所愛的魍魎之王,確實蘊含了充沛的水氣,在被天火燒得魂飛魄散之後,也終於將最後一縷天火撲滅,一時到處雲氣瀰漫,其中充盈著腥臭之氣,不堪入鼻。 天媼子神色黯淡,臉色蒼白如紙,呆立片刻,一回頭發現紅枕神情呆滯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想到她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才得到這個天生偏執心竅之人,不免心中對紅枕更是付予重望。 只一揮手,紅枕便嚶嚀一聲,暈倒在地。 略一思忖,天媼子步履踉蹌又來到凝婉華面前,伸手將手中枴杖上端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團蠕動的紅色粘稠之物敷在凝婉華的斷腿之上。紅物一經敷上,立即止血。緊接著,又如活物一般開始生長,過不多時,凝婉華的斷腿之處竟又重新長出一條腿來。只是這腿的顏色鮮紅如血,甚是嚇人。 想了一想,天媼子歎了一口氣,冷佐已去,凝婉華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助力,又就小心地取出一點紅物,塗於凝婉華的斷臂之處。又過片刻,一條通紅的胳膊又重新長成。 新腿新臂生成,天媼子又出手如風幫凝婉華止血,幾處劍傷都不在要害,並無大礙。 天媼子顯然很是珍惜這血紅之物,看了又看,才小心地將枴杖合上,顫微微地盤腿坐下,就地閉目養神,調息起來。天媼子倒也不怕有人偷襲,這霧靈網尚未撤去,尋常人等絕無神通發現此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媼子猛然睜開眼睛,臉色恢復不多,神情卻是閃過得意之色,自言自語道:「老身雖是敗了,卻沒有輸。天靈老兒你雖然逃了,卻是輸了。不錯,你以天火和本命飛劍逼我出手殺死冷佐,是賭我憐惜紅枕之才,寧捨魍魎也不捨紅枕,而你也可藉機用雲霞緞逃走。老身不得不說,你賭對了!可以說,這一手你算計得萬無一失。只是老身沒想到你一個正道人士,心狠手辣和老謀深算竟讓我這個魔門中人自歎不如,嘿嘿,也不得不讓人佩服你的果斷堅決!」 「不過天靈老兒,不管你是死是活,你終究還是輸了。世人入魔,或以貪入魔,以殺入魔,以情入魔,你以為紅枕不貪不殺不戀,所以便無入魔的機緣。哼,你哪裡知道,這紅枕不但成魔機緣已到,且還是難遇難求的大魔之相!」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八章 赴東海,傳說仙人行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八章 赴東海,傳說仙人行 按下天媼子等人如何收場不提,但說掌門大典完畢之後,張翼軫和戴嬋兒在委羽山山腳下正在交談,忽見靈動和羅遠公等人下山,戴嬋兒也不遲疑,風匿術一經施展,立時將二人身形隱去,若非飛仙以神識感應,一般地仙斷難發現。 待靈動和羅遠公駕雲升空,戴嬋兒隨即施展風行術,悄無聲息地遠遠跟在二人身後。畢竟那羅遠公是成道千年的地仙,且也不得而知他身上是否有那探形尋匿的法寶,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張翼軫見東海之行成行,按捺住心中的興奮與不安,一言不發地直視前方的靈動和羅遠公,生怕戴嬋兒一不留神便跟丟了。行了小半個時辰,戴嬋兒再看張翼軫還是一副傻呆呆目不轉睛的模樣,「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翼軫,莫說這二人本來飛得不快,便是二人全力駕雲,也沒有我們金翅鳥的風行術迅疾。要知道,金翅鳥天生善飛,飛行之快比之飛仙也相上下。二人乃是地仙,怎能將我戴嬋兒甩下,哼!」 「再說了,你看二人猶如閒庭信步,不急不躁,似這般飛空,我閉著眼睛也不會跟丟,翼軫,你大可不必這般緊張不安。長路漫漫,你我二人說說笑笑,豈不愜意?」 張翼軫心知戴嬋兒親自陪他前往東海,必有隱情,卻見她始終語帶笑嫣,顧盼生姿,絲毫不見別有心事的樣子,不由地暗暗佩服她的偽裝本領當真一流。這不始終盯著前方二人,確實也覺得渾身酸累,既然戴嬋兒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自己又何必著了相,計較她的真實目的做什麼?反正她如今不會殺了自己,長路漫漫,說說笑笑也無不可。 當下淡然一笑,四下一望,赫然發現碧空如洗,一望千里,好一派壯觀景象。但見下方山河如棋,人如螞蟻,車馬小如指蓋,再看前方天地相連,一望無際,如此大好山河無限風光,怎不讓人心生豪爽,直感歎這天道浩渺,人力微小!但若終究修得那無上大道,一步跨入飛仙之境,便可與這浩蕩天地同壽,御風而行,萬里之遙旦夕而至,才不愧為男兒本色,才不負生而為人一場! 張翼軫遠見靈動和羅遠公駕雲而行,露帶笑容,不時指點江山。又見戴嬋兒不動聲色間帶著他御風而行,輕鬆隨意,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此去東海尋找祖洲,事過之後,不管是否找到親生父母,定要加緊修習道法,早日達到化境修為,也好終有一日晉身地仙境界。到時以地仙之力,便不再用懼怕天媼子這般魔門中人,還有青丘老兒的幻影術,自然,還有戴嬋兒翻臉無情的生殺威脅。 戴嬋兒見張翼軫一時癡呆,以為他又發覺下面正是他的家鄉太平村,一時想家才這般癡迷,當下一笑,說道:「翼軫,若是想家,我們便降落下去,停上一停,也無不可。我想只要不過半個時辰,以我的飛天之快,定然不會跟丟……」 呃……被戴嬋兒一說,張翼軫這才低頭一看,果然腳下在連綿的眾山之中,有一個小山村依河而建,河水宛如一條玉帶連綿不斷,被陽光一照,波光粼粼,寧靜而優美。 竟是在太平村上空了,少年的心緒忽而想起家中的爹娘,轉眼間數月不見,二老身體是否安康依然?只一愣神,便又忽然醒悟,眼下斷斷不可回家探望,好不容易得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尋找祖洲,若因一時思鄉之情而誤了大事,到時可就追悔莫及了。 「還是趕路要緊,嬋兒,等我從東海回來,再回家探望不遲……是了,上次你和戴戠被黑衣人關在籠中,以你們神人之神通,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怎的還會被人困住?」 張翼軫猛然想起,自從戴嬋兒和戴戠從鳥籠逃出,一飛沖天遠走高飛之後,他還尚未和戴嬋兒談及此事。少年也是心中不解,小小的一張網如何能困住在他眼中神通廣大的金翅鳥,倒是咄咄怪事! 戴嬋兒被提起糗事,頓時臉色微變,忍了一忍卻沒有發作,嘻嘻一笑,說道:「也不怕你知道,翼軫,那賊人倒也有些古怪,雖是本領一般,但卻有定風珠、天羅網這般仙家法寶。那定風珠還不算過於稀奇,卻也專門克制金翅鳥的風聚術。那天羅網卻非世間之物,一般飛仙才可煉製,那黑衣人本是魔門中人,卻為何會有仙家法寶,倒是怪事!」 卻又想起那鳥籠和定風珠本在張翼軫手中,戴嬋兒臉色大變,直直看著張翼軫,說道:「翼軫,不知那鳥籠你藏在了何處?你不說我倒一時忘了,這般寶物卻在你手中,如今套了我的話去,是不是想以此法寶要脅我?」 「嬋兒多心了,你若不心存殺我之念,我自然沒有害你之意。那鳥籠我只以為是普通之物,覺得沒用,順手扔了,恐怕現在也知流落到了何處!」 少年這個謊撒得很是一般,以為戴嬋兒必定追問下去,不料她卻是呆呆愣神,自言自語說道: 「魔人卻有仙人法寶,此事倒是奇了!聽父王講,世間多有隱世不出的高人,修為可高達飛仙境界,如此看來,莫非這些隱世的飛仙高人,會和魔門有什麼勾結不成?」 聽戴嬋兒這般一說,張翼軫心中也是赫然一驚:飛仙已然壽比天地,還有什麼所求非要與魔門勾結?若真有飛仙介入世間魔門,這些神人和天下道門恐怕再無寧日。 這般一想,不免隱隱擔憂這世間上千年的安寧若被打破,又不知會有多少生靈塗炭?一眼又看到前方的靈動和羅遠公,心中更有疑問:一旦修至地仙便被接引到十洲長居,如此置世間疾苦於不顧,這等成仙只知安逸享樂,只知自求天道不顧世人苦難,成仙又有何用? 不成想戴嬋兒一番自言自語,竟是引得這少年一時感慨萬千,竟對成仙飛昇心生迷茫和不解! 不過二人畢竟都是少年心性,只是稍一思索,卻也都沒有深思,轉眼二人都又略過不提。尤其是戴嬋兒,近來被戴風禁足無天山日久,頗是煩悶,如今得了機會出來四處遊走一番,哪裡還再去想那些煩人之事,隨即拋到腦後,和張翼軫說笑起來。 不知不覺一連向東飛空了大半日,漸漸只見人煙稀少,目光所及之處,多了荒涼和衰敗。又行了兩個時辰,便差不多到了中土的邊緣,舉目四望,到處是高山密林,人跡罕至。山高怕有千丈不止,山林之中多是飛禽走獸,體形龐大,形態各異,與尋常所見大不相同。 看到張翼軫一臉驚訝的樣子,戴嬋兒莞爾一笑,說道:「中土四方,各有東海、南海、北海和西海,凡人難得見到四海,只因中土四周都被這些高山密林所圍,因其山岩石堅硬如鐵,故名鐵圍山。鐵圍山中所產鳥獸皆是巨大無比,凡人一旦踏入,斷難活命,定會成為鳥獸口中之食。不過這些鳥獸倒也奇怪,只在鐵圍山之中,從不外出傷人。據傳鐵圍山乃是上古時期有一位神通廣大的天仙,為了避免凡人出海尋得仙人蹤跡妄自丟掉了性命,故而施展無上仙法,將整個中土圍起,除非凡人能夠御劍飛空,才可有機會出海一見。不過以我看來,這傳言恐怕未必是真。」 第一次聽說如此怪事的張翼軫不由地暗暗稱奇,心道這天仙之境果然不可猜測,似這般移山倒海、平空生山之能,端的是通天徹地之威!若非修道,若非出海遠赴祖洲,哪裡會得知中土雖大,卻被如此險峻的高山密林圍繞。大多凡人終此一生也跨不出中土一步,安居於中土之中,仔細一想,也和籠中鳥兒並無區別。 正這般想時,張翼軫驀然覺得脖子之間一熱,竟是一直掛在脖間的銅鏡生出感應,無端動了一下。怎麼回事?這銅鏡久無動靜,卻在此鐵圍山的上空,忽有反應,莫非這銅鏡和這鐵圍山之間,有什麼聯繫不成? 不過銅鏡只是略微一動,微微發熱了片刻,便又和往常一樣陷入沉寂之中。張翼軫思忖一番又不得要領,只好略過不想。 雄偉的高山和高大的密林竟甚是寬廣,凌空飛行了半個時辰,仍尚未飛出這片不知縱橫幾千里的鐵圍山。不過慢慢感覺空中的水氣越來越潮濕,隱隱還有一絲腥氣,張翼軫心知,怕是東海就在眼前了。 忽然眼前一亮,同時腳下的鐵圍山陡然間消失不見,就如被一張巨手突兀地擋住,山林如同一隊士兵,前進到此處突然站立不動,不再向前一步。而在此時,張翼軫耳邊卻聽到陣陣波濤拍岸的聲音,定睛一看,只見前方不遠處,碧波萬傾,浩蕩無邊,一直延伸水天相連之處,分不清天和水的界限,只見煙波浩渺,水天一色。 好一個「煙濤微茫信難求」東海! 東海,果然不愧為四海之首,如此氣象萬千如此森羅萬象,確實讓人歎為觀之。張翼軫不禁開口稱讚:「東海之廣,恐怕便是整個中土都有所不及。只怕這東海的龍宮之內,財寶富足,便是擁有整個天下的帝王也是遠遠不及。法寶眾多,就是天下道門齊聚,恐怕也是比之不如。」 戴嬋兒卻聽不得張翼軫誇獎龍宮,哼了一聲,輕蔑地說:「若是財寶富足,天下皆不如無天山。若說法寶眾多,或許龍宮能數上一數,只是也不過爾爾。那龍王生性奢華,凡事過於追求盛大隆重,也是無比俗氣。不過說到法寶,翼軫,你這根棍子倒是不錯,可否借我一觀?」 張翼軫得戴嬋兒萬里相送,雖是用了金錯刀的一個要求,但畢竟二人一路相伴,若是不肯,少年心中過意不去。但若是交與戴嬋兒之手,又心中不安。自從上次戴嬋兒舉手之間便將他扔到傾穎劍下之後,張翼軫再是心底坦蕩,也難免對戴嬋兒心生成見。 戴嬋兒卻是知道張翼軫心中顧慮,眼波流轉,笑意盈盈,說道:「翼軫,恁是膽小,如今你我同行,我豈能害你不成?何況你還是無天山的貴客,手持金錯刀,你當神人的千金一諾只是隨口一說麼?」 話已至此,張翼軫想想也是,便伸手從背後取出棍子,伸手遞了過去。 戴嬋兒嘻嘻一笑,伸手接住,剛一入手突然間臉色大變,身形一晃,竟是站立不穩,便要朝海中跌去!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九章 棍無影,且看上仙無形 第二卷 金錯刀 第四十九章 棍無影,且看上仙無形 二人人在空中飛行,這風行術乃是受戴嬋兒操控,她身子一歪,張翼軫也隨之向下跌落! 張翼軫大驚失色,不知戴嬋兒為何突然失控?掉入海中他倒是不怕,身懷玄龜珠再加上隱水訣,可保無虞。只是這一跌入海中定然會驚動前面二人,大事敗露,再暗中跟到祖洲便決無可能。 想到此處,張翼軫不由心中大急,左手去扶戴嬋兒,右手去拿仍握在戴嬋兒手中的無影棍。 眼見二人就要跌落到水中,張翼軫棍一入手,下墜之勢陡然止住,二人離水面尚有不到一丈之遠,當真是險之又險。張翼軫急急朝前方望去,只見靈動和羅遠公仍是不緊不慢地駕雲,顯然並未發現後面的異狀。張翼軫這才暗中舒了一口氣,問道: 「嬋兒,出了何事?」 戴嬋兒驚魂未定,急忙鬆開握住無影棍一端的手,臉色慘白,說道:「你這棍子怪異無比,我一入手只覺心神不寧,而且感覺重逾萬斤!以我金翅鳥天生神力,即便萬斤重物一手提起也不在話下,但此棍我卻拿持不住,棍一入手,竟連風行術也無法飛動,所以一不留神之下,我只覺如負巨山,再也飛空不動,竟是將我生生壓下!」 呃?張翼軫不禁駭然,右手拿棍揮舞一下,輕若無物,比起尋常的三尺寶劍的重量也有所不如,怎會重逾萬斤?是了,忽又想起上次讓畫兒前去取棍,畫兒也說無法拿起。且傾穎當時一試之下,也是入手沉重如山。如此看來,這無影棍,當真是奇怪得很! 莫非只有自己能拿動此棍?也不對,先不說靈空,就是成華瑞和紅枕也曾經拿過此棍,他們拿在手中也是正常得很,不見絲毫異狀。還有九靈道長也是仔細查看過此棍,也是輕鬆自如,為何只有傾穎、戴嬋兒和畫兒入手便覺沉重如山? 戴嬋兒重又施展風行術,飛到空中,仍然一臉惶恐,想了一想,又小心翼翼地握住無影棍一端,隨即飛快鬆開,點了點頭,說道:「果然!」 「翼軫,你這棍子頗是古怪。若我自己拿在手中,感覺其重如山。但若是你手拿一端,我再手持另一端,也覺此棍輕若無物。如此看來,此棍應是自有靈性,已經認你為主,別人即便搶走,也是搶得用不得!」 說完,戴嬋兒一臉遺憾之色,心中卻暗自惴惴不安,原來想藉機將張翼軫的神棍偷走,不成想神棍有靈,竟已認主,看來想趁此行得一法寶的計劃,恐怕是要落空了。 這少年看似懵懂,實則也是暗藏心機,眼下只有看他前來東海到底所為何事了?戴嬋兒打定了主意,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張翼軫卻是心中翻江倒海,難以平靜。那靈空隨手給他一根燒火棍,不但威力非凡,更有身具靈性,竟認他為主,這般神兵利器卻被靈空當成燒火棍用了十幾年,到底是靈空暴殄天物還是寶物自晦其形,不讓世人所知? 上次路遇天媼子,張翼軫舉手間將魍魎扔出數丈之遠,只怕也是借此棍之威。如此一想,只怕當時就算魍魎將他迷惑,伸手拿到棍子,也是無法拿起。畫兒乃是木石化形,戴嬋兒卻是天生神人,二人都無法拿住此棍,而九靈和靈空是修道之人,他和紅枕在並無道力之前也可輕易拿在手中,這般對比之下,恐怕此棍天生只被凡人或修道之人拿執,若是木石化形或是神人,以及鬼怪一類,不能妄動神棍之威。 只是這神棍既然如此非同一般,那靈空到底從何得來,又有何來歷?張翼軫暗暗下定決心,再見到靈空之時,一定詳細問個明白。 正一心沉思時,忽聽耳邊戴嬋兒輕聲說道:「翼軫,靈動和羅遠公二人,不知為何停止不前了?眼下才深入東海不過五萬里,祖洲還在兩萬里之外。」 張翼軫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果然遠處二人停在半空之中,遠遠望去看不真切,卻依稀可辯二人似乎在爭論什麼。 看了片刻,只見靈動微微點頭,二人又重新前行,只是飛行慢了許多,好像仍是遲疑不決。戴嬋兒忙施法跟上,不多時便與前面二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正全神貫注飛空的戴嬋兒忽然驚叫一聲: 「翼軫,那羅遠公似乎想要對靈動不利!」 張翼軫大驚,還未開口,卻聽戴嬋兒又說道:「羅遠公將手放在靈動後背,以示親密,卻為何手上紫氣瀰漫,暗運靈力?」 果然不假!張翼軫仔細一看,靈動在右,羅遠公在左,一隻右手輕輕放在靈動後背之上,手上紫氣隱閃,顯然是蓄力已久,吞吐之間便可將靈動斃於掌下。一旦掌力外溢,以羅遠公的地仙頂峰的修為,靈動決無生還之理。 張翼軫難以置信地搖搖頭,說道:「不會!羅遠公乃是得道千年的上仙,和靈動掌門無冤無仇,決無要加害靈動掌門的道理?再說這得道高人,怎會輕易殺害一位地仙?不會,斷然不會!」 戴嬋兒譏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你當仙人都是心性超然將萬事置身事外麼?他們不過是不食人間煙火,但心性之中的雜念和私心也有不少,不過是較之常人並不明顯罷了。便是我等神人,不也一樣爭強好勝,喜怒隨心。」 張翼軫卻是瞪了戴嬋兒一眼,說道:「莫以你戴嬋兒喜怒無常之心,揣度那暗合天道的上仙之境界。你無喜公主乖張、桀傲的稟性,比之凡人尚有不如,更何況仙人,豈可和你相提並論!」 被張翼軫貶低一番,戴嬋兒也不惱,咯咯一笑,說道:「嬋兒我幾時對翼軫囂張過?不是一向溫柔溫順得很麼?切莫委屈了嬋兒……」 戴嬋兒話音突然中斷,急急收起風行術,前方的靈動和羅遠公已然穩住身形,轉過身來。羅遠公更是一臉笑意,撫鬚長笑一聲。 「兩位小友,躲躲藏藏倒也辛苦,一路追蹤到此,也該現身一見了!」 話一說完,羅遠公雙目之中忽然放出兩道紫光,電閃之間便擊在戴嬋兒的風匿術形成的風罩之上,只聽「噗」的一聲,只一眨眼,戴嬋兒的法術便告被破,在羅遠公強大的法力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二人身形現於空中,張翼軫只覺周圍清風圍繞,心知戴嬋兒並未撤去風行術,是以也就未腳下生雲,站在戴嬋兒身側,憑空而立。 事發突然,戴嬋兒也未想到羅遠公竟強行破去風匿術,被他的靈眼一照,只覺心神如遭重擊,竟是吃一個小小的暗虧。戴嬋兒這才悚然心驚,心道看來飛仙確實法力高強,羅遠公尚未跨入飛仙之境便已如此厲害,若是那成道千年的飛仙,只怕硬拚起來,一人便可獨戰十數名金翅鳥大將。 見二人現身,羅遠公淡然自若,負手而立。奇怪的是,靈動站立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張翼軫和戴嬋兒,如同看著陌生人一般,神情漠然。 張翼軫不由大奇,沖靈動喊道:「掌門師伯,翼軫一路追隨至此,沒有事先稟報,自作主張,還望師伯勿怪才是!」 張翼軫以為靈動會對他大加訓斥一頓,不料等他說完,靈動卻是看也未看他一眼,依然不動如初,雙目直視,便如張翼軫根本不存在一般。張翼軫瞧出了蹊蹺之處,靈動莫非被人施了定身法? 戴嬋兒悄悄拉過張翼軫,小聲說道:「翼軫,事情不妙,那個羅遠公雖名為上仙,恐怕並非善類。你的靈動師叔已被他控制了心神,只怕已對他惟命是從。眼下情景極為不妙,稍後若有異動,且莫戀戰,我們速速逃命要緊!」 「呵呵,二位小友,既然一路同行到此,就莫要再做回去的打算!此處遠離中土,龍宮的巡邏也很少經過,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最好的所在,二位,不妨就在此長留!某本是只想收了那靈動,不成想你們兩個小娃娃竟是偷偷跟來,如此,就休怪某不留情面了!」 張翼軫驚駭萬分,羅遠公身為祖洲使者,言下之意竟是將靈動特意誑騙至此,意欲加害,這哪裡是得道的上仙行徑?正要開口質問一番,不料戴嬋兒卻更是氣得蛾眉緊鎖,俏臉通紅,搶先一步說道。 「我呸!好一個上仙羅遠公,口口聲聲以上仙自居,做的卻是如此不齒的行徑!如你這般卑鄙的小人,哼哼,也不知如何修到這地仙之境,即便魔門中人,若論無恥和偽裝,比起你來也有所不如。」 羅遠公被戴嬋兒罵得狗血噴頭,自恃勝券在握,也不惱怒,撫鬚微笑,說道:「你這個女娃倒是長得一張利嘴,不過爾等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某舉手之間便可將爾等斃命於此。那個傻小子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對了,還是一個神人公主。哈哈,無天山戴風老兒若知愛女喪命,不知會不會發狂?妙……」 戴嬋兒還想再怒罵幾句,卻被張翼軫搖頭攔下。這個被羅遠公稱為傻小子的少年向前一步,竟是深施一禮,臉色淡然,平靜地說道:「敢問上仙,我那師伯靈動可否觸犯天條?我和嬋兒一路追隨,雖是行為不端,但也罪不至死。既然上仙要懲罰我等,還請上仙明示,也好讓我等死個明白!」 羅遠公雖是驚奇張翼軫的冷靜,不過也以為是這少年強作鎮靜罷了,既然靈動暗中不備被他制服,眼前這兩個娃娃不過是籠中之鳥,絕無逃跑的可能。想到將要被他將難得的地仙之體煉化成無上妙藥,不由地心情大好,也不怕這兩個將死之人返回中土,揭露這千年以來,修道之士一旦晉身地仙便要前往海內十洲的驚天騙局! 羅遠公卻是不知,張翼軫這個山村少年,看似純良簡單,卻心性堅韌,竟是存了必死之心捨命一搏,即便拼了性命也要救下靈動掌門! 是以這少年面對羅遠公,臉上流露出淡然之意,一臉鎮靜自若,但他背負於身後的雙手卻緊緊握住無影棍的一端,因為緊張和全力催動之下運轉的道力,而不停地微微顫抖不止! 無影棍竟如瞭解少年心意一般,也是悄然散發出朦朦微光,隨著少年顫抖的雙手,莫名地充滿了興奮和戰意!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十章 憶往昔,卻道天道不公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十章 憶往昔,卻道天道不公 羅遠公斷不會將張翼軫這個初入道門的少年放在眼中,當下負手在空中走了幾步,略一沉吟,斟酌一下該從何說起,一轉身卻看到正怒目而視的戴嬋兒,心中便有了主意。 「此事說來話長,戴嬋兒,那戴風想必也對你說過千年以前,這中土之上,道門與魔門展開了一場浩大的廝殺!這場廝殺雖是時間不長,卻令世間道門和魔門都元氣大傷。而這場廝殺的緣起,卻是因為魔門和道門都自認是這世間最正統的修道之士,門派之爭,門戶之見,生生毀掉了無數修道之士的性命!」 戴嬋兒對羅遠公的問詢自是不理,卻又聽他講的故事從未聽聞,不覺一時放鬆戒備,傾耳細聽起來。 「最終結果自然是道門慘勝,而魔門在道門的重壓之下,歸依的歸依,消亡的消亡,還有一些魔門中人隱藏了形蹤,從此下落不明。而道門經此一役,也是損失慘重,不但折損了無數中堅力量,甚至連許多修為晉身地仙的掌門也不幸身亡,正是因此才造成了中土道門長達千年的衰微,千年之間,竟無一人修為晉身為地仙之境。也令許多道門修道之士,對羽化登仙心生懷疑。但就是在這道門式微的千年期間,魔門竟無任何異動,儘管道門中人有過懷疑,卻都以天魔歸順天帝為由略過不提!」 「不過魔門與道門大戰之時,倒也有一些道門中人晉身為地仙,某就是其中之一。某晉身地仙之後,想起師傅潘恆所說,一旦晉身為地仙之後,便可感應到十洲之中一洲之所在,應緣之洲便會派來使者接引,前往其洲長居。某也確實感應到應緣之洲乃是祖洲,便滿心歡喜地等祖洲使者前來接引,不料天道不公,某一連等了半月有餘不見使者前來,卻等來了陰魔!」 「這陰魔是專門吞噬地仙之體的魔頭,無形無質卻又厲害無比。所謂天劫好過心劫難防,這陰魔偏偏能窺探地仙隱私,乘虛而入,一不留神如果被陰魔侵襲得逞,地仙便會失去靈智,成為陰魔的傀儡。而得了地仙之體的陰魔外貌與這位地仙無異,便是舉目言談也一般無二,常人斷難發覺。只是被陰魔附體的地仙,便不再煉化天地元氣修行,而專門煉化修道之士,畢竟這修道之士體內的道力比起天地元氣要濃厚許多,是以煉化之後再加以吸收,較之平常修行快了百倍不止。」 「不過尋常的修道之士畢竟道力淺薄,若是成就了地仙之體,道力轉化為靈力,則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了。不過魔門和道門大戰之後,道門人才凋零,千年來竟無人成就地仙,是為憾事。某隱居一處,隱忍潛修了千年,期間煉化了無數修道之士,也難以突破地仙境界。忽然有一日心有所感,這沉寂了千年的中土道門竟然有人晉身為地仙,某大喜之下即刻以感應之法傳訊給此人,讓他得知祖洲使者不日便前來迎接。某不敢耽誤,急急便趕到三元宮,唯恐這位地仙被其他陰魔侵襲。」 「好在某的運氣實在是好,那窺視新晉地仙的陰魔不知何故竟被嚇得倉惶而逃,怕是三元宮有何寶物令它懼怕。這位靈動地仙對某深信不疑,言明要掌門大典之後再隨某同去祖洲。某一想也好,千年的等候某也過來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麼?不過靈動的那個師弟靈空似乎有些怪異,修為明明不濟,卻對某頗有成見,處處與某作對,不得不讓某心生疑惑,莫非這靈空看出某有古怪不成?」 「所以某不免心中惴測,便以遊覽委羽山為名,讓靈動陪某四處遊玩一番。名為遊玩,實則某想暗中下手將靈動制服煉化。不過某經過一番考慮,最終還是沒有下手。據某察看,如今中土道門氣數正旺,怕是不久便會接二連三出現地仙,若在此處將靈動煉化,恐怕會引起天下道門懷疑,到時再以使者名義出現哄騙新晉地仙上當,再難成功。是以某便耐心等待掌門大典,一是為了讓眾多修道之士對成就地仙堅信不疑,二來也是暗中觀察各位道門高人,看看哪位即將突破人仙之境,也好在他們身上留下印記,以便成就地仙之際,便是某前來煉化他們之時!」 「其後某更是以演練仙法為名,以日月乾坤壺將眾人吸入壺內,好仔細觀察哪位道門高人有望達到地仙之境。不過遺憾的是,某尚未施法完畢,卻被一個小小女娃喝破乾坤壺破綻之處,無奈之下不得不提前放眾人出來,省得被眾人察覺有異,若是真的破了我之日月乾坤壺的陣眼,日後再用它來煉化地仙,豈非麻煩?」 「哈哈,不過某還是終究將靈動騙到此地。某一旦將靈動煉化吸收,即刻便邁入飛仙大道,長生久視不在話下。只是眼下看來,不成想除了一個地仙,竟還有兩個小娃娃主動送上門來,如此,某就卻之不恭了。雖說二位修為淺薄,道力不濟,好在略勝於無,某就一併笑納了吧!」 張翼軫越聽越心中疑惑,聽羅遠公所言,顯然他是被陰魔附體控制了靈智,但眼前的羅遠公紫氣繚繞,為何已然入魔之人,卻仍是仙人之體?既然入魔,羅遠公為何還說成就飛仙之道?張翼軫也不客氣,當下便說出心中疑問。 羅遠公一怔,沒想到這個將死的少年還有心思想到此處,反正一切盡在掌控之下,謀劃了千年之久,如今即將功成,倒也不必急在一時,而且那金翅鳥或許還可煉化成如意寶珠,這般一想不由心情大好,答道:「魔心仙體也是正常!小子,你當那天魔是何人所做?嘿嘿,天魔也是天仙修成,這仙魔本是不分彼此,只在一念之間。某跨入飛仙之後,再煉化十位地仙便可晉身為天仙之境,到時成就天魔之體,便是天帝之威也不奈我何!到時某天上地下逍遙自在,不受天條所制,是何等的風光!」 張翼軫卻不理會羅遠公的豪言壯語,心中仍有疑問未去,問道:「敢問羅遠公,你既被陰魔附體,那你現今究竟是陰魔還是羅遠公?」 「呵呵,你這小子倒也不錯,心思玲瓏,所想問題都是關鍵之處。陰魔附體,陰魔便是羅遠公,羅遠公便是陰魔,本是一體,何分彼此?這陰魔乃是自心之魔,自心生魔,自然與其人合二為一,密不可分!」 「那小子還有疑問不明,一旦晉身地仙之境,便可心生感應前往十洲,此是天規還是長久以來自然形成的規則?」 「你這小子恁是囉嗦,死到臨頭怎的還有閒心關心這些無關之事!」羅遠公耐心已失,臉色大變,聲色俱厲地喝道。 張翼軫暗暗捏了一把汗,卻強自鎮靜說道:「以上仙的神通廣大,我和嬋兒自然無處可逃。不過既然要死,死個明白總比死得稀里糊塗強上許多。上仙息怒,何必與小子一般見識。」 羅遠公臉色稍霽,哼了一聲,說道:「別以為你有密法可以死後不失記憶,輪迴之後還可重新修行找某復仇。某將你煉化,便連魂魄也一同化為烏有,你連投胎轉世的機會也沒有!」頓了一頓,羅遠公賣弄之心又起,還是答道。 「地仙前往海外十洲一說,本是某的師傅潘恆傳授與某。某晉身地仙之時,也確實心生感應。至於是否天規所定,某並不十分清楚,畢竟某並沒有親往祖洲。據某推測,這般感應乃是借天地之威才可形成,應是天規。」 「原來如此!」張翼軫竟是不將眼前生死之事放在眼中,卻是提問不斷,略一遲疑,又問道。 「上次我曾見過魔門中人黑風子、天媼子和魍魎,那黑風子全身如在黑煙之中,一望便讓人心中生疑。天媼子和魍魎雖是透露著古怪,但也與常人並無多大區別。相比之下,你羅遠公卻是紫氣圍繞,舉止之間祥瑞隨行,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好感,如此仙人之姿卻是天大的魔頭,同是魔門中人,為何差別如此之大?」 羅遠公臉色一變,猶如重棗的臉龐紅裡透紫,紫裡泛黑,顯露猙獰之態,用手遙指張翼軫,厲聲說道:「咄,你這小子也忒囉嗦,將死之人還這般聒噪,真是一個地道的傻小子,好,某就成全你,讓你死而無憾!小子,這大象無形,大魔無相,你當天魔長相就是醜陋無比麼?那天魔之姿不比任何一名天仙差上分毫,只有那些低下的魔頭才生得醜陋不堪……某言盡於此,和你費了這麼多口舌,如今你就乖乖前來受死,莫要再節外生枝了!」 羅遠公話未說完,右手便向前平平伸出,一掌拍向張翼軫。 張翼軫費盡心機,與羅遠公周旋一番,卻是暗中不停運轉道力,足足運轉了三十六遍周天!且張翼軫一路聽戴嬋兒講到無影棍認他為主,與他心意相通,便在與羅遠公囉嗦之際,悄然用心念與無影棍呼應。一連試了數十遍,終於在將要絕望之際意外得到了無影棍的一絲回應。雖是極其微弱,張翼軫卻欣喜若狂,在羅遠公如此大敵之前,與無影棍多一絲聯繫便多一分希望。 同時,張翼軫還暗中以手勢告知戴嬋兒,等他一動手,便讓戴嬋兒趁機解救靈動。也不管戴嬋兒是否明白他的心意,張翼軫只管不停地向羅遠公提問,就是為了轉移羅遠公心神,以免他突然對靈動下手,讓他和戴嬋兒反應不及。 張翼軫卻也不敢肯定戴嬋兒是否幫他,就算他和羅遠公一交手,戴嬋兒望風而逃也在情理之中。張翼軫心知即便他手持無影棍,也遠遠不是羅遠公的對手,是以先激怒羅遠公,讓他大怒之下主動出手攻擊自己,也好讓戴嬋兒閃身去救靈動,或是……逃跑。 這少年雖非逞強之人,也絕非臨陣脫逃之輩,且靈動乃是他掌門師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卻是知道逃也逃不出羅遠公的手掌心,不如放手一搏,管它地仙飛仙,一棍打了便是。 羅遠公離張翼軫尚有十丈之遠,右手一掌伸出,看似平淡無奇,張翼軫卻陡然間發覺羅遠公的手掌迎風便長,瞬間漲大到房屋大小,攜裹隱隱雷電之勢,手掌之上火光沖天,以鋪天蓋地的威勢將張翼軫週身上下全部籠罩其中!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十一章 恰少年,挾雲霧而驍勇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十一章 恰少年,挾雲霧而驍勇 「火靈掌!」 隨著羅遠公的一聲斷喝,手臂變長手掌變大,須臾間便挾雜雷電真火之勢,直直拍向站立空中的張翼軫。與這巨掌相比,張翼軫身形矮小如同狂風中的小草,似乎便是那雷火交加的氣勢就能將這少年當場生生壓死! 只在羅遠公身形一動之間,張翼軫便心生感應,待他手掌伸出,早已持棍在手,心中暗道,無影神棍,若你有靈且助我一臂之力。 無影棍蓄勢已久,早就戰意大盛,被張翼軫暗中呼應,竟似聽懂一般微微一動。得無影棍回應,張翼軫信心大增,眼見巨掌尚有數丈距離,已經感覺熱浪滔天,胸口一滯,道力頓時一頓,竟是差點從空中跌落下去。 果然是地仙頂峰,一掌之威,但憑威嚴就幾乎將他掀翻。張翼軫不敢怠慢,乘勢一躍,藉機跳出戴嬋兒的風行術,隨後腳下生雲,竟是跑到手掌下方。緊接著張翼軫急催道力,無影棍登時被道力激盪地嗡嗡直響,接著以棍當劍,天雲劍法施展開來,直直朝巨掌的小指掃去。 羅遠公見一掌不中,「咦」了一聲,隨即見張翼軫竟是取出一根棍子揮來舞去,不免心生鄙夷,小指屈指一彎,便毫不遲疑朝張翼軫的棍子彈去。 張翼軫被巨掌的呼呼風聲和沖天火焰壓迫得幾乎無法喘氣,頭髮和眉毛怕是也燒焦了幾處,身上衣衫也被飛濺的火苗燒了幾個破洞,便連腳上駕的雲也被熱氣一吹,幾乎難以聚氣成雲。只一個照面,張翼軫便狼狽不堪。 羅遠公的小指也如一棵大樹大小,其上電光纏繞,聲勢驚人。張翼軫一咬牙,閉住口鼻,將全身道力貫注到無影棍上,狠狠地迎著如磨盤大小的小指打去。 「砰」的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間,只聽聲如雷震,只見火花四溢!張翼軫驀然只覺一股無可匹敵的浩蕩之力傳來,身形再也收勢不住,竟被無影棍上傳來的反彈之力一震之下在空中接連翻轉了十幾個轉,方才站穩身形。 定睛一看,戴嬋兒不知何時已經無影無蹤,只怕是他和羅遠公只一交手,她便趁機逃之夭夭了。不過張翼軫也沒有責怪戴嬋兒之意,本來她只是負責將到送到祖洲即可,在此生死攸關之際,遠遁而走也是人之常情。 張翼軫被震得氣血翻騰,頗不好受,羅遠公也被這一棍之威生生擊掉了一塊指甲,痛徹如骨。不僅如此,剛才手指彈在棍上,其上隱隱有一股沛然巨力隱含棍上,只因少年道力不濟才沒有釋放出來。若是持棍之人有地仙修為,只怕剛才一棍打出,他的整個手臂便會廢掉。 饒是如此,羅遠公也只覺手臂隱隱發麻,身子竟是晃了一晃,不由大為心驚。想不到如此不起眼的一根棍子竟有如此之威,定是非凡寶物。這般一想,剛剛生起的一絲怒氣也煙消雲散,暗自得意,稍後殺了這個少年,奪了他的棍子,平白又得一件寶物,倒也是意外收穫。至於那個逃走的戴嬋兒,待收拾了這個少年再殺她不遲,諒她也逃不遠! 當下手掌向下一豎一壓,捏了個手勢,瞬間手掌紛飛如蝶,變幻出無數只火鳥一般的手掌,紛飛如雲,朝張翼軫撲去。 「火幻掌!」 幻化而出的火掌成千上萬,猶如火燒雲一般將張翼軫圍在其中,任憑張翼軫無影棍在手,面對如此眾多的火掌,一時也束手無策,不知哪一隻才是隱藏其中的真身。只有一棍打在真掌之上,眾多幻掌才會消失。只是張翼軫又無飛仙修為,沒有仙眼可以一掃之下便知真假。 這般略一遲疑,一個手掌飛掠而過,張翼軫躲閃不及,被擊中後背,悶哼一聲,一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只覺後背火燒火燎般痛楚,巨痛攻心,張翼軫忍不住輕叫出聲。 如此下去只怕頂不了片刻便會喪命於此,眼見漫天飛舞的火掌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張翼軫心念一動,水可破火!當即暗中催動道力,同時念動傾穎所授的雲水訣。意念只一動,四周立時雲起霧升,將眾多火掌籠罩在內。 想那中土之內遠離四海,空中尚有無量水氣。現在卻在東海上空,空中水氣之多,遠超張翼軫所想。雲霧一升,只聽一片水火交融的「哧哧」之聲。尚未僵持片刻,忽聽「嘩啦」一聲,雲氣匯聚之多竟是憑空生成一汪大水,水過火滅,頓時眾多火掌消失不見,只餘一隻手掌在雲霧之中穿梭,呼的一聲,朝張翼軫面門拍來。 張翼軫雖是被逼迫得手忙腳亂,見此時機也不可錯過,當即雙手持棍,狠狠朝手掌正中打去。羅遠公哪裡料到張翼軫竟會這龍族的御水之法,忽見雲霧一片,還未及多想,火幻掌便被澆滅。幻掌一去,只餘一隻真掌,見張翼軫舉棍打來,想起剛才的小指之痛,心生怯意,便要急急撤回手掌。 卻是晚了一步! 張翼軫只覺人棍一體,如臂指使,無影棍舞動起來猶如神助,尤其在雲霧之中,無影棍更如神龍出海,盡顯神出鬼沒之威。只一動念,念起棍至,一棍便結結實實打在羅遠公的手背之上。 只聽「卡叭」一聲,這一棍竟將羅遠公的手骨打斷。羅遠公痛得大叫一聲,頓時惱羞成怒!一時不察,竟被一個小小少年得手,讓他這個千年地仙吃了不小的虧,怎不讓羅遠公驚心之餘,又怒不可遏。 這還不算! 羅遠公又急又惱,正想要大發神威置張翼軫於死地,忽覺身後傳來異動。回頭一看,被他束縛了心神的靈動身形正慢慢地消失虛空之中,顯然有人正暗中施展隱身術,想將靈動救走。羅遠公怒極反笑,仰天哈哈大笑,笑自己千年地仙,竟被兩個娃娃耍得團團轉,一個正面對敵,一個暗中偷偷救人,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只差一點他便著了道。 靈動一身地仙修為,比起張翼軫來說可是珍貴得多,是以羅遠公不再理會張翼軫,反手一伸,左手幻化出一張巨爪,當空朝靈動抓去。 這暗中營救靈動之人自然是戴嬋兒! 戴嬋兒見張翼軫故意惹羅遠公發怒,主動向他出手,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意?她也不是沒有動過轉身逃走的念頭,卻見張翼軫悍不懼死地迎身而上,小小身影在巨掌面前渺小如草,卻又如此堅決毅然,不由讓戴嬋兒心中暗歎:這呆子,是傻是癡?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深深佩服張翼軫這般驍勇,若是他和她都膽怯而逃,必定難逃羅遠公毒手。但如今張翼軫以死相爭,或許她還可以得以逃命。逃得一人,便可將羅遠公的陰謀詔示天下,或可避免更多地仙遭遇毒手,也是大功一件。不管如何,戴嬋兒心知不能讓張翼軫白白送死,是以張翼軫身形一動,她便立時施展風匿術,隱藏了身形。 只一交手,眼前的情景便讓戴嬋兒吃驚不小。張翼軫無影棍施展開來,小小身影騰挪躲閃間,雖是狼狽,卻也英勇威武,讓戴嬋兒暗歎之餘,一時癡想,這少年郎卻也這般生性勇猛,凶狠起來也是如狼似虎,令人生畏。倒不知以後若是我與他為敵,他是否也如此決絕,絲毫不留情面? 接下來場中情景大變,羅遠公竟是吃了一個小虧。眼見張翼軫受了輕傷,仍是戰意昂然,戴嬋兒不由心生敬意,見他道力淺薄卻依然不懼強敵,明知必死卻絲毫不生退意,她一時再也生不起逃跑之意,直想若是與這般少年郎並肩做戰,哪怕戰死,也算死得其所。 戴嬋兒心思電閃間,見張翼軫還能堅持片刻,趁羅遠公和張翼軫糾纏之際,悄然轉到靈動身旁,暗中施展風匿術,便要將靈動偷偷救走。誰知這羅遠公畢竟修為超絕,稍有異動,卻被他赫然發覺。 羅遠公巨爪未到,氣機已至,已是牢牢鎖定戴嬋兒靈動的藏身之處。戴嬋兒驚駭萬分地發現,自己的前後左右全被封死,全身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卻是羅遠公接連在張翼軫手中吃了小虧,一時氣極,又因靈動事關重要,所以一出手便施出平生絕學「鎖仙手」,一舉將戴嬋兒和靈動罩在其中。 這「鎖仙手」乃是羅遠公的師傅潘恆見他手掌功夫了得,特意從上古仙術之中尋了一種既得武學精髓又有仙家妙用的法術,名為鎖仙手,傳授給他。鎖仙手顧名思義,雖名為鎖仙不無誇大之意,但若法力高強,修到極致,屈手成爪,變爪成籠,據傳可將飛仙牢牢鎖死,逃無可逃。飛仙之下一旦被吸入爪中,舉手間便會被捏得粉身碎骨。 最厲害之處在於,這鎖仙手一旦施展,便可在方圓百丈範圍之內將對手籠罩其中,令其法力頓失,飛天遁地之術都無法施展,只有乖乖就擒,端的是厲害無比。是以羅遠公離戴嬋兒和靈動尚有數十丈之遠,身子站立原地不動,手臂向前猛然伸長十多丈,手掌屈指成爪變大成小山大小,放出萬道光芒,頓時將戴嬋兒和靈動籠罩在內。 戴嬋兒只覺一股莫大的吸力傳來,全力施展風聚術之下,竟也無法抵擋,莫說逃走,便是抬一下手指也是不能,身體不由自主被慢慢吸入巨掌之中,不由大驚失色,這才清楚羅遠公的實力原來如此恐怖,法力之高強,為戴嬋兒生平所僅見。 張翼軫一眼瞥見戴嬋兒暗中意欲救走靈動,心中生暖,暗道這戴嬋兒雖是性情善變,不成想關鍵時刻也以大局為重,倒也不失為一位奇女子。這般一想,又見羅遠公臉色大變,悍然出手將戴嬋兒和靈動籠罩掌下,眼見就要吸入掌中,張翼軫頓時大急。 眼下張翼軫離羅遠公不下數十丈遠,當下也顧不上許多,大喝一聲:「羅遠公老兒,著打!」一個縱身,舉棍便駕雲朝羅遠公背後狠狠打去。 羅遠公已然制住戴嬋兒二人,情知二人絕無逃出「鎖仙手」的可能,心情大好,哈哈一笑,也不顧右手仍然疼痛難忍,回手一掌,直直朝張翼軫胸前拍去。 手臂猛然間伸長數十丈,只一眨眼便來到張翼軫眼前。張翼軫心道莫非這羅遠公被無影棍打得不夠,又故計重施,怎的不長記性?心中嘿嘿一笑,舉棍便朝手掌的小指之處打去。 不料張翼軫剛剛舉起無影棍,突然間,異象突生!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十二章 死生別,莫問佳人歸處 第二卷 金錯刀 第五十二章 死生別,莫問佳人歸處 堪堪來到眼前一丈之處的巨掌帶動呼呼風響,讓人望之色變,張翼軫毫無懼色地舉棍便打,棍一舉起,忽見巨掌陡然轉向,竟是緊緊擦著張翼軫身體一側,擊向了後方的空空之處。 呃?這是何意? 張翼軫這一愣神,未及多想,身後巨掌卻又猛然折回,以雷霆之勢從背後襲來! 好一手偷襲! 張翼軫一驚之下想回身一棍已然不及,忙將身一縱,想要躲過這致命一掌,不料巨掌竟是如影隨形,緊隨身後窮追不捨,始終在張翼軫身後一丈左右,蓄勢待發,任憑張翼軫騰挪躲閃,這巨掌卻也靈活多變,在空中猶如一條噬人的巨龍,伺機要將張翼軫一口吞下。 而再看羅遠公,人在空中,兩條手臂長如蛟龍,左右舞動,倒像那長袖善舞的飛天仙女,再加上渾身上下紫光繚繞,遠遠望去倒也頗像斬妖擒魔的仙人。只是羅遠公那得意的笑聲聽起來陰森恐怖,刺耳得很。 「哈哈,一個黃毛丫頭,一個懵懂少年,卻要和某這千年地仙相鬥,當真是自嫌命長,可笑得很!」 張翼軫被羅遠公的手掌追得四下逃竄,哪裡顧得上他的嘲諷,一抬頭,眼見戴嬋兒一臉苦痛之色,和靈動一起離羅遠公的手掌不過一丈左右,心中大急,心知一旦二人被羅遠公收服,待他全力對付自己之時,恐怕片刻之間便會喪命,既如此,何不捨命一搏,早晚是死,莫如拚個魚死網破! 心動身動,張翼軫猛然止住身形,也不顧身後緊緊相逼的巨掌,凝神收心,全身道力運於手上,高高舉起無影棍,一揚手,無影棍脫手而出,迅猛無比地直直飛向羅遠公的後背。 這無影棍一飛出手,猶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直朝羅遠公的後心撞去。張翼軫棍一離手,慌忙中向右一躲,已然不及,半邊身子被巨掌掃過,只聽「砰」的一聲,張翼軫猶如風車一般在空中翻轉了數十圈,才「撲通」一聲掉入海中。 羅遠公見一擊得手,正暗自高興之際,忽然心生莫名警覺,只覺一絲危險突然靠近,卻不知究竟位於何處。這一遲疑,鎖仙手便威力大減,戴嬋兒嚶嚀一聲,重新又施展風聚術,意欲脫離羅遠公的虹吸之力。這一動彈,羅遠公立時察覺,正要凝神一舉將戴嬋兒二人拿下,忽然間心神大亂,神識一動,驀地發現無影棍已然接近身後三尺之內。 這一驚非同小可! 羅遠公當即立斷,立時轉身想要躲過此棍,卻為時已晚。無影棍蘊含張翼軫的捨命一擊,且與張翼軫心意相通,其上既有無盡的戰意,也有少年必死的決心。是以羅遠公剛一側身,無影棍便迅捷無比地突破他的護身仙氣,狠狠地打在他的後背之上! 饒是羅遠公地仙之體,千年的修為,也被這來歷不明的神兵利器擊中之後,慘叫一聲,仰天吐出一口鮮血,兩隻蛟龍一般的手臂倏忽收回,恢復成正常模樣,卻臉色陰寒,全是猙獰之色,惡狠狠地飛離原位。體內靈力一轉,便知這一棍之威,雖不致命,卻讓他損失了一半功力,不由勃然大怒。 羅遠公撤回雙手,鎖仙手便告失效,戴嬋兒得了時機,眨眼間施展風匿術將靈動隱藏到遠處,又見張翼軫被打落海中,生死未明,心中焦急萬分。 戴嬋兒何曾吃過這般大虧?想起剛才差點被羅遠公舉手之間,猶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捏死自己,一時無比惱怒,這從小被眾人如眾星捧月的無喜公主如今被羅遠公捉弄於股掌之間,倔強的稟性讓她早已不顧生死,飛身躍到半空之中,呼嘯一聲,竟是現出金翅鳥真身,金翅金爪,身長百丈有餘,猶如大山壓頂一般朝羅遠公撲去。 無影棍擊中羅遠公之後,卻失去張翼軫的氣息,兀自在空中旋轉不定。羅遠公雖是受了重傷,畢竟千年地仙之體,即便只有三成功力收拾戴嬋兒也綽綽有餘。所以也並未將戴嬋兒現出真身放在眼裡,定睛一看盤旋在空中的無影棍,心中大奇,這棍竟能悄無聲息地突破他的護體仙氣,絕對是一件不世的寶物。見獵心喜,羅遠公一伸手便要將無影棍拿在手中。 出乎羅遠公意外,無影棍不躲不閃,卻是任由他一把抓在手中。羅遠公一拿得手,心中大喜,以為可以唾手可得一件絕世寶物,正想拿起此棍回身將戴嬋兒打落,不料棍一入手卻覺重如萬鈞,以他這般千年地仙的修為竟是無法拿持,猝不及防之下,羅遠公不及鬆手,便被無影棍帶動,直直朝海面掉落。 得此良機豈可錯過,戴嬋兒一見之下,長嘯一聲,疾飛如電,瞬間兩隻巨爪便搭在羅遠公的雙肩之上,用力一分,便要將羅遠公從中撕裂開來,一分為二。 奈何羅遠公是何許人也,被戴嬋兒抓住雙肩,不慌不忙,鬆手扔掉無影棍,大喝一聲:「長!」身形須臾間漲大到百丈高大,雙手猛然間紫氣一閃,只一瞬間便突破數十丈之遙,以難以置信的迅捷「砰」的一聲擊中戴嬋兒! 蘊含了羅遠公五成功力的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只聽戴嬋兒悲鳴一聲,被羅遠公的雙掌擊飛,瞬間消失在空中,不知去向。這一掌之威竟有如此巨力,只怕戴嬋兒凶多吉少。 羅遠公雖是擊飛了戴嬋兒,卻也好不了多少,不說方才被戴嬋兒死命之下抓下一大塊皮肉的雙肩,便是剛才全力施展之下,又牽動體內傷勢,巨痛難忍,讓羅遠公更是恨恨難安。回身靈眼一掃,便發現被戴嬋兒藏匿起來的靈動,一揮手破去戴嬋兒的法術,招手間又將靈動縛到身前。 那無影棍方才在羅遠公鬆手之下,掉入海中不知去向。羅遠公雖是接近飛仙的高人,但畢竟還不是飛仙,還達不到飛天遁地四海遨遊的境界,是以猶豫一番是否要下水尋找那個棍子,略一沉思又想起恐怕此棍已認這少年為主,是以外人若拿便是沉重無比。只是剛才那少年被打傷落水之後,此棍仍是入手如山,莫非剛才受此重創,這少年仍未斃命? 怎麼可能? 羅遠公猛然驚醒,不由暗自責怪自己方才被這一對少年男女連番悍不畏死的攻擊之下,竟是心神疲憊,一時卻如此疏忽!剛想通此處,正要探手入水將張翼軫趕盡殺絕,忽聽嘩啦啦一聲巨響,一道沖天的水柱從海中猛然升起,水柱之上立有一人,雖是渾身傷痕纍纍,卻一臉堅毅決然之色,手持三尺長棍,二話不說朝羅遠公當頭打去! 卻正是被打落水中的張翼軫! 張翼軫畢竟身懷玄龜珠,又習得龍族的隱水訣,更有先前在小妙境之中偶得萬年溪水的靈性,如今天性與水相融,是以一落入水中便念動隱水訣,與海水融為一體,得東海浩瀚之水的滋潤,才沒有被羅遠公的靈力將體內經脈摧毀,只是半邊身子火燒般疼痛,動彈不得。 張翼軫將心神沉入大海浩蕩無邊的本體之中,感受到水的本源之力,藉以慢慢恢復體內殘餘了一絲道力。這東海之水浩蕩無邊,萬水之源果然不同凡響,頃刻之間受傷一側的身體痛意大減,漸漸恢復了知覺,正想再要借這東海之水療傷片刻,忽覺身上有一物動了一下。 探手一拿,卻是戴嬋兒的贈他的金錯刀。刀上精雕的兩隻金翅鳥已然消失不見,而刀身之上赫然裂開一道縫隙,這金錯刀,竟是一刀兩斷! 張翼軫立時明白,兩隻金翅鳥消失不見,一是應了戴嬋兒送到他東海之事,二是恐怕應了戴嬋兒幫他救下靈動之事,如今這金錯刀卻又一分為二,只怕是那戴嬋兒遭遇了不測!這般一想,這個堅韌的少年心意一動,頓時感應到落入水中的無影棍。張翼軫在水中可以瞬息千里,心念一動便持棍在手,此時也正好羅遠公已是發覺張翼軫並未死去,正要入水擒殺,張翼軫將身一躍,挾帶東海之水奔騰之勢,直如蛟龍出水,猛然朝羅遠公迎面撲去。 羅遠公見張翼軫勇猛無比,反而哈哈大笑,說道:「無知小兒,你當某還怕你不成?速來受死!」說著,左手屈指去彈無影棍,右手幻化成巨掌,朝張翼軫當胸拍來。羅遠公便是拼了被無影棍打上一下,也要一掌將張翼軫斃命於此。 張翼軫不躲不閃,眼中全是決絕之意,一棍便實實打在羅遠公的手指之下,當即將羅遠公手指打為兩截,隨即一聲悶響,羅遠公的一掌也正中張翼軫胸口,頓時將張翼軫打得倒飛數百丈,「撲通」一聲又落下海中。無影棍也緊隨其後掉入海水之中,隨即不見了蹤影。 羅遠公強忍左手鑽心的疼痛,一掌擊中張翼軫胸口,心道以他千年地仙的修為,如果這一掌再打不死這個道力淺薄的少年,豈非天大的笑話?一掌擊實,靈力一吐,張翼軫便經脈盡斷,體內全無生機。 只是忽然間,羅遠公只覺右手印在張翼軫胸前,驀然一道純正浩然的仙家之氣從少年脖間襲來,正面與羅遠公的靈力相遇。羅遠公心中大駭,想要撤手收回靈力哪裡還來得及,這股仙氣雖是微弱,但仙家之氣遠勝靈力,只一照面,便將羅遠公體內靈力悉數逼回,這還不算,一絲極其微弱的仙氣還順勢而上,勢不可擋地衝入羅遠公體內。 這一絲仙氣雖是純正沖和,卻又霸道無比,只一入體,便如入無人之境,奔走之間便將羅遠公體內的靈力沖得七零八落。直到將羅遠公體內靈力衝擊得所剩無幾之時,這絲仙氣猶如調皮的頑童,竟是「砰」的一聲自爆消失。 莫看這絲仙氣幾乎微不可察,須知這仙氣乃是天地間最無上最純正之力,仙氣一爆,羅遠公只覺五內俱焚,當即大叫一聲,狂吐鮮血,再在無法飛在空中,身體直直如一段樹樁一般,「撲通」一聲跌入水中。 一切風平浪靜,這東海的一隅,經過一番大戰之後,又重新歸於千古的沉寂之中。不知過了幾時,天上飄飄揚揚地飄落幾根金色的羽毛,若是仔細一看,便可看到羽毛上的斑斑血跡! 羽毛飄蕩到海面各處,其中一根悠悠間落到一處顏色略有不同的水面之上。忽然,一隻海水形成的手掌從水中伸出,一把抓住了羽毛,緊接著,肉眼可見的水形人影竟從海水之中脫影而出,坐在了海面之上。 水人盯了羽毛片刻,忽然歎息一聲,口吐人言:「嬋兒對我也算仁至義盡,竟是拼了性命也不逃走,如此有情有義的奇女子,翼軫不知該如何回報?若是此次翼軫僥倖不死,重回中土之後,定要殺上魔門,將一眾魔人殺個片甲不留,以報嬋兒之義,以報靈動師伯之仇!只是不知嬋兒是生是死,而我也道力盡失,也幸虧懷中這玄龜珠被羅遠公的一擊之力竟是化為靈氣進入我的體內,才得以催動這隱水訣,只是如今卻無法脫水而出,又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張翼軫伸開左手,手中赫然是斷成兩半的金錯刀,小心地將金錯刀藏好,少年重新又躺入海水之中,與海水再不分彼此。仰望藍天白雲,想到逢此巨變,靈動師伯和戴嬋兒生死未卜,而羅遠公魔心仙體,若是返回中土,不定又要害了哪位新晉的地仙。而中土之大,如羅遠公一般人物不知還有凡幾,一時眾多不解和紛亂湧入腦中,少年只覺腦中一陣巨痛,緊接著眼前一黑,又陷入沉淪和暈死之中…… 過不多時,突然間天地變色,烏雲滾滾而來,片刻之間電閃雷鳴,暴雨傾盆。水天一片之間,四處汪洋,風急浪高之際,張翼軫也不知被風吹雨打到了何方…… 正是: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 《人間仙路》第二卷終,敬請關注第三卷:如夢令。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一章 東海之東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一章 東海之東 話說這東海之廣,不知縱橫幾十萬里,便連那東海老龍傾東身為東海之主,也無從得知東海最東之處究竟是個什麼所在。只因東海向東幾十萬里之後,有一處令四海水族都聞之色變的「滅仙海」。 這滅仙海日夜不息天雷陣陣,陰風怒吼,據說龍宮曾有一位萬年龜將自持藝高膽大一步踏入,片刻之下便被天雷劈得焦頭爛額,還未來及脫逃,便又被陰風一吹,頃刻間竟是屍骨無存! 又傳南海久遠以前曾出一條孽龍,不但殺了其父南海龍王,還意欲一統四海,率領蝦兵蟹將殺將過來。東海龍王回了戰書,只說要在東海之東一決生死。到約定之日,兩隊人馬氣勢洶洶地來到東海之東,東海龍王用手一指滅仙海,說是如果孽龍有膽在滅仙海中呆上一時三刻,他寬廣無邊的東海之地便拱手送上。 這孽龍心高氣傲,自以為神通廣大,本是興雲布雨的神龍,天生神人,怎會怕那滾滾的天雷,又見東海兵多將廣,若是硬打只怕也未必取勝,有此機會豈可放過,當即應允。一眾隨從自是擔心,非要派出一隊人馬保護他周全。孽龍倒也沒有拒絕,於是領兵帶隊,一頭進入了滅仙海。 滅仙海本來天雷不斷,陰風呼嘯,孽龍帶隊剛一進入,突然之間一片安寧,雷住風停,四下一片肅然之意,竟是晴空朗朗。孽龍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道連老天也助他成就大業。 驀然,孽龍笑聲未落,麗日晴空之中,從半空之處突兀出現一道粗如水桶的天雷,只一閃,便狠狠劈在孽龍的頭頂之上。孽龍連一聲驚叫都不及叫出,當即被天雷轟得灰飛煙滅。 孽龍身死,魂魄當即溢出,愣了片刻,便知事情前後,正要飛出滅仙海,忽然平地吹過一股陰風。這陰風,無形無質,卻如由九幽之地黃泉之畔吹來,來無影去無蹤,嗚嗚之聲猶如萬鬼齊哭,令人毛骨悚然。 陰風只嗚嗚響了一聲,孽龍魂魄一臉驚駭之色,只呆了一呆,就被陰風吹得魂飛魄散,永久消亡於天地之間。如此駭人情景活生生發生在眼前,饒是一眾水族天生神人,均是嚇得肝膽欲裂,渾身戰慄,半點也邁不動步子。 孽龍一死,餘下的隨他進入滅仙海的數十人呆了片刻,同時大叫一聲,嚇得哭天喊地爭先恐後便要跑出滅仙海。只是這滅仙海向來進得出不得,眨眼間天雷齊鳴,陰風勁吹,一眾人等不過邁出兩三步便頃刻間無一倖免。 餘下人等哪裡還敢和東海龍王一爭高下,紛紛倉惶而逃。由此之後,此處海域的威名四海皆知,一眾水族皆認為此處海域的威力便是飛仙也難以逃脫,遂命名為「滅仙海」。 又過了若干年,有一飛仙偶經此地,聽一眾水族說起滅仙海的軼事,心中不服水族妄自猜測飛仙之威,飛仙之神通廣大又豈是這些水族精怪所能相比?隨即自告奮勇要到滅仙海一試,還聲稱若是他安然無事,此海不許再叫「滅仙海」。東海龍王苦勸不住,只好愁眉苦臉陪同前往。 飛仙初見滅仙海之威,一時也心生悔意。奈何抹不下臉面認輸,只好依仗他久負盛名的護身法寶「流光飛舞」。這流光飛舞取自三十三天最高處的九日之光,又由天庭第一煉器聖手樂子長擷取瑤池之水,配以五靈之石、白玉之精,並用紫泥海之水熏染成紫雲之色,精心煉製七年而成。 流光飛舞形如一尺多長的束髮之錦帕,法力無邊,平常佩戴於頭上可做束髮之用,若做飛行法寶,可以日行十萬里。也可施放出護體仙氣,由頭至腳將人籠罩其內,天火不侵,弱水不腐,尋常飛仙的法寶攻擊也可抵擋一時三刻,端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異寶。 這飛仙一腳跨入滅仙海,隨即催動流光飛舞,將渾身上下用仙氣護得嚴嚴實實。果不其然,流光飛舞不虧為天庭最負盛名的護體法寶之一,天雷隆隆擊在飛仙身上,均是仙氣一閃,便被流光飛舞化解於無形。這飛仙心生得意,飛仙之能較之這些天生神人,還是不可同日而語。 正當飛仙以為一切無虞,將要一步跨出滅仙海之時,忽地一道一丈粗細的天雷平空生起,狠狠劈在飛仙身上。如此巨力,饒是他有法寶護體也是被天雷震得心神失守,身子一個踉蹌,險險跌落到海中。這一鬆懈,護體仙氣竟被天雷撕開一道裂縫。 裂縫一出,陰風憑空而生,見縫而入,只一縷微不可察的陰風一經觸體,這尋常萬物難傷的飛仙之體竟被陰風如熱湯入雪,生生消融殆盡。 飛仙自以為成就飛仙,天地之間萬物不傷,便是不死之身,也只有天帝的輪迴寶鏡可以削奪他飛仙之福,打入輪迴,其他飛仙乃至天仙的法寶,頂多將他禁錮,也無殺死他飛仙之體的可能。不料這並不起眼的陰風卻有如此威力,片刻之間便將飛仙之體湮滅。 飛仙身死,但飛仙之福和一身仙氣仍寄托於魂魄之中,是以魂魄不滅以靈體之形存活,任憑天雷和陰風輪番侵襲,便再也難傷分毫。只是沒有了仙體的承載,飛仙靈體也是一件天地異寶,其內蘊含的仙氣是魔門中人夢寐以求的精華。即便不遇到魔門,飛仙靈體一現天地間,便會被天帝察覺。依據天條,飛仙靈體必須被強行打入輪迴,而一入輪迴,前事皆忘,不過只是一名凡人而已。 飛仙心有不甘,不忍捨棄一身修為,是以飛仙雖死,其靈體卻不敢邁出滅仙海一步,而滅仙海獨成世界,隔絕了天地,躲在其中不會被魔門和天帝發覺。只求機緣之下有人再來滅仙海,好被他捉住,乘機奪舍重生。 飛仙即死,他的法寶流光飛舞倏忽間飛出滅仙海,被龍王所得。飛仙靈體便以法寶相贈,令老龍伺機幫他尋找一名修道之士送來此地,好讓他奪舍重生。老龍見飛仙被滅,心有慼慼然,此事多少與他有些干係,當即應允。 誰知天機叵測,老龍在返回龍宮之後便一病不起,不久病死,傳位給傾東。傾東只從老龍手中接過了流光飛舞,也不知何故,老龍竟是忘記了飛仙靈體的囑托。是以傾東統領東海之後,只知滅仙海之威名,卻不知滅仙海內之事。 經此飛仙被滅一事,再由一眾水族的四處宣揚,東海之東滅仙海的威名便傳遍四海,從此再無人敢來滅仙海逞威。由於這滅仙海死死地扼出東海之東的咽喉之處,是以東海最東之處到底是何奇異世界,均無人而知。 年深日久,又不知過了凡幾,也不知那飛仙靈體在滅仙海中是如何惶惶度日,又如何咒罵老龍不守信用,這些暫且不提。 且說這一日,滅仙海中一如既往天雷不斷,陰風陣陣。四周之外,方圓萬里之內莫說有神人或是仙人經過,便是這周圍海水之中,連一條魚蝦都不曾游過。海水一如以前碧波蕩漾,一眼望去,猶如一塊天地造就的美玉一般,晶瑩剔透,卻無絲毫雜色。 呃?若是仔細一看,怎的遠處一片海水顏色比起周圍海水,稍有不同,實則也並無多少不同,波濤起伏間,閃爍光芒,倒也讓人一時難以分辨。只是若以飛仙之仙眼看去便可得知,這一處海水不同之處則是,隱隱約約可以勾勒出一個人形! 這人形海水隨波逐流,起伏不定間隨著海流快速向前流動,雖無章法,但前行的方向正是暗無天日的滅仙海! 若是這人形海水有知,看到天雷和陰風週而復始的滅仙海,只怕早就一躍而起,不敢再向前一步了。只是這人形海水看起來沉淪無知,只隨著海水的流向片刻之間便流入了滅仙海。 甫一進入滅仙海,天雷立時有所察覺,惡狠狠地朝人形海水劈來,絲毫不留情面,第一道天雷便是水桶粗細。眼見便要一擊而中,將人形海水劈得粉碎,突兀的,人形海水身下驀然跳出一物,長約三尺,兩端有古樸花紋,似有靈性一般護住人形海水。 只有寸許粗細的一根棍子,竟是毫不遲疑接下水桶粗細的天雷! 轟隆一聲,天雷電光閃動,一下便劈在棍子的一端。棍子頓時電光繚繞,晃了一晃,差點跌落海中。片刻之後卻又鬥志昂揚地直豎起來,一端指天,猶如一名鬥士一般氣勢高漲,竟是絲毫不懼那聲勢駭人的天雷。 天雷也不消停,一道接一道地狠狠劈在棍子之上,一次兩次無數次,棍子竟是越鬥越勇,騰挪跳躍,始終不離人形海水左右,將密集如麻的天雷全部一一擋住。這棍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所成,被這般可以一擊之力轟碎地仙之體的天雷劈了數百道,竟是沒有絲毫損傷,渾身電光圍繞,神光熠熠,威武非凡。 這還不算,似乎這棍子在挨了數百道天雷之後,竟是對天雷劈身頗為受用,天雷若是來得慢了,還會跳將起來飛到半空,主動迎上天雷。好在天雷在連續砸出數百道後,未立寸功,似乎也知道傷不了這人形海水分毫,竟是突然間銷聲匿跡,再也不發一道。 天雷一停,四週一冷,原本陰雲密佈的海域突然晴空萬里,一片寧靜。只是這般安靜來得頗為詭異,靜到極致,連海水嘩嘩的聲音也全然消失。緊接著,驀地傳來鬼哭狼嚎之聲,聲音忽遠忽近,飄飄忽忽,讓人分辨不清究竟來自何方。 這棍子立在空中,被這嗚嗚的聲音一激,竟如一個孩童一般瑟瑟發抖,顯是害怕之極。棍子晃動幾下,似乎是在猶豫什麼,終於在一縷陰風拂過棍子之後,這棍子再也沒有方纔的勇猛神氣,撲通一聲跳入水中,竟是躲在人形海水下面,再也不敢出來。 陰風也不遲疑,感受到人形海水隱含的活人氣息,挾帶消融萬物之陰力,呼嘯著便朝人形海水撲去! (強推了,每日早晚九點前兩更,請大家推薦加收藏支持常在,多謝!)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章 滅仙海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章 滅仙海 (強推期間,每日至少兩更,請大家收藏加推薦支持常在,感謝!) 人形海水起伏之間昏睡不醒,全然不知滅頂之災已經迫在眉睫! 眼見陰風便要觸及到人形海水,只待陰力注入,立時便將人形海水消融化解為天地之間一股陰力,忽然,人形海水身上驀然升起一道黃光,頃刻間便密佈全身,將人形海水牢牢籠罩其間。 陰風一觸及到黃光,只見黃光一陣波動,頓時將陰風之力化為無形。陰風自是不甘示弱,又積蓄一番力量重新撲來,只是這黃光雖是不甚明亮,淡淡流轉間,卻將陰風的攻擊之力一一化解,那無所不侵的陰力,卻是絲毫也無法觸及到人形海水半分。 天雷伺機又猛然劈下一道,又想要和陰風配合,重演上次摧毀飛仙的伎倆。只是天雷剛一接觸黃光,黃光須臾間光芒大盛,猛然漲大許多,竟生生和天雷硬碰了一記,轟然巨響之後,天雷竟被黃光擊得潰散,一時連空中到處都充斥到焦糊的氣息。這一反擊如此強大有力,讓天雷一時潰不成軍,恐怕一時半刻也無法聚集力量。 陰風也不再徒勞無功地再次襲擊,消弭於無形之中,一時滅仙海風平浪靜,難得地呈現一片寧靜氣象。 眼看這人形海水便要隨著海水流出滅仙海,第一次來到東海以東外面的世界,此時一團仙氣沛然的強大氣息倏忽而至,悄然飄蕩至人形海水上空,漸漸地幻化成人形凌空而立,緊緊盯著人形海水半晌,忽然臉露驚喜之色,開口說道。 「想不到我商鶴羽等了千年,竟真的等來一副好爐鼎,哈哈哈哈,天不負我,天不負我!」 這自稱商鶴羽之人,正是那被毀去仙體的飛仙靈體! 笑了片刻,商鶴羽卻又發覺有些不對,自言自語說道:「若說這隱水訣方才險些躲過我飛仙神識的察覺,必定是出自龍宮。只是此人乃是凡人,怎會這龍宮法術?不過凡人會些龍宮法術倒也不算驚世駭俗,只是此人卻能躲過天雷和陰風的輪番攻擊而安然無事,倒就有些稀奇了。是了,定是有威力無比的護身法寶。以我飛仙的修為,卻也無法看透此人的本來面目,此人也當真了得,隱水訣施展開來,竟比龍族還要圓潤幾分。」 商鶴羽自是不知,張翼軫被羅遠公一掌擊中胸口,恰好懷中的玄龜珠被羅遠公火靈掌的沛然靈力瞬間煉化,化成一股靈氣注入張翼軫體內,是以他得了這玄龜珠的精華,不但得以滋潤了體內經脈,還因玄龜珠非凡的療傷之功效藉以保全了性命。 玄龜珠的靈氣與張翼軫體內道力合二為一,再加上他得自萬年溪水的靈性,與水天然的親近之意,一經施出隱水訣,所以竟比龍族更要精練不少。 念及這隱形之人恐怕有自動防護的護體法寶,商鶴羽一時不敢貿然出手。圍繞張翼軫轉了幾圈,商鶴羽雖是靈體,但一身仙氣仍在,思忖片刻,突然仙眼一開,兩道紅光直直照射在張翼軫隱形之處。 張翼軫雖在昏迷之中,被仙眼照中,只覺猶如五雷轟頂,猛然一聲慘叫,竟是忽地從水中站起。一經站起,水形身體隨即現出本身,只見他臉色慘白,憔悴不堪,渾身上下無一處安好之處,一臉不安地望著眼前飄忽不定的人形。 猛然從昏迷中醒來,張翼軫雖是不知眼前何物,但直覺中卻有一絲危險氣息,雖是渾身痛不可言,仍是頑強站住,冷冷說道:「你是人是鬼?想要怎樣?」 商鶴羽初見眼前現出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時訝然,又見這少年身負如此重傷,竟還這般硬氣,心中倒有了幾分佩服。有心饒他一命,卻又想起自己千年以來日夜受那天雷轟擊陰風侵襲之苦,當真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不免將心一橫,說道:「看你小小少年,身負如此重傷,只怕命不久矣。我曾是一名飛仙,不幸殞落於此,今日想借你身體一用,以便重見天日。我觀你眉目之間有些道氣,想必是道門中人,如此,我只借你肉體,並不抹殺你的魂魄,你還可投胎轉世。你還有何話說?」 「……」張翼軫苦笑連連。 原本他想借昏迷之際,以本身與水的天然相近之意,隱藏大海之中,藉機恢復道力,治療體內幾近瀕死的內臟。先前身體一側受了羅遠公一掌,體內已然經脈紊亂不堪,其後又正面當胸受了一掌,這一掌之力幾乎將張翼軫內臟生生擊碎,若不是玄龜珠吸收了一部分火靈之力,同時懷中的天羅網又化解了羅遠公一大部分掌力,他恐怕早已當場氣絕身亡。 饒是如此,體內內臟只怕生機微弱,而體內道力也被當胸一掌擊得全然潰散,再也無法匯聚成形。如今的張翼軫幸虧身處東海之中,若在陸地之上,只能躺在地上做那半死之人。不料強行進入沉寂狀態療傷,在這無邊的大海之中飄蕩,也會遇到要奪舍之人,張翼軫不禁感歎莫非自己身體真的是一副上好的爐鼎不成,要不為何那青丘和這眼前之人開口便要奪舍? 只是好不容易挨過羅遠公的毒手未死,又豈可輕易放棄抵抗,讓這位飛仙奪舍。但眼下身上並無絲毫道力,對方雖是飛仙靈體,只怕舉手間便能將自己殺死,苦也,難道今日真的要遭遇這無妄之災麼? 想了一想,張翼軫實在無計可施,只好盼望能以言語打動這位上仙。 「好教上仙得知,小子乃是凡間一名修道之士,因被惡人陷害被打傷落海,僥倖不死才飄流到此處。飛仙乃是得道上仙,上應天機,人神共仰,怎可做出奪舍這般不堪之事?還請上仙三思,若饒得小子活命,日後定願為上仙驅使,萬死不辭!」 商鶴羽以靈體之身被困於滅仙海中,雖是天雷和陰風不能再奪其命,但威勢仍在,日夜受那天雷轟頂陰風刮體之罪,猶如身在地獄,不堪其苦,好不容易遇到張翼軫現身,又豈能因他幾句軟話而放過,當下冷冷一笑,說道:「休要多言,若再囉嗦,我打散你的魂魄,讓你萬劫不復,你可知道厲害?」 張翼軫經羅遠公一役,對於上仙之品行也不再心存奢望,眼見無法打動對方,心道雖是必死,也要拚上一拚,哪怕落個玉石俱焚的下場,也好過束手就擒。當下從身後緩緩抽出無影棍,說道:「既然上仙苦苦相逼,哪就只好拚死一搏了!」 其時二人仍在滅仙海中,天雷隱去陰風暫停,似乎再無危險。只是當張翼軫剛剛舉起無影棍,登時天地變色,烏雲頓生,天雷眨眼間便醞釀形成,直直照無影棍劈去,似乎和無影棍有深仇大恨一般。無影棍被張翼軫拿在手中,卻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之意,直欲脫手而出。 張翼軫此時自然不敢放手讓無影棍大鬧,先前受夠了在羅遠公手中被動挨打,如今情知必死,且英勇一次又何妨,當即舉棍便朝商鶴羽打去。 一棍打出,先前撲向無影棍的天雷也轉了方向,隨著無影棍所指方向擊去,如同棍電相交,一同撲向商鶴羽一般。商鶴羽在這滅仙海中煎熬了千年,早就熟知天雷和陰風之性,所以也不驚慌,待天雷和無影棍在他頭頂一尺之上交接之時,忽然身形一動,便消失不見。 張翼軫先前昏迷之時,並不知道這滅仙海中的天雷和陰風之威,猝不及防之下天雷擊中無影棍,電光繚繞間,張翼軫被無影棍傳遞過來的天雷擊中,頓時渾身黃光閃爍,猶如天仙下凡。 商鶴羽早就算到無影棍和天雷相交之時,眼前這少年必定全身麻痺,神識恍惚,正是奪舍的大好時機。是以他一閃而沒,瞬間出現在張翼軫眼前一尺之處,默然一笑,便朝少年的頭頂正中的百會穴撲去,試圖一舉奪舍成功。 商鶴羽速度之快,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就覺一團靈氣已經盤旋到頭頂之上,心道慘也,到底是飛仙之能,比起青丘不可同日而語! 就在商鶴羽將要及身之時,忽然發覺這少年全身黃光大盛,感應到黃光之中蘊含的充盈的仙氣無比雄厚純正,不由大驚失色,心道這少年不過是入境修為,怎的身上會瀰漫仙氣?即便是護體法寶,以他飛仙的見識,記憶之中從未聽聞竟有可以放出黃色的天仙之氣的法寶?須知天仙所煉就的法寶,也不過是紅色的飛仙仙氣! 此時想要收身已然不及,商鶴羽頓時只覺眼前一亮,身子一緊,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傳來,猶如身陷天地混沌大陣,片刻之後,眼前一亮,竟是不知為何身處一個廣袤無比,無天無地,無日無月,空無一人的世界! 莫非是那傳說可以煉化萬物的紫金缽?商鶴羽嚇得幾乎癱軟在地,紫金缽之威名在天庭幾乎無仙不知,便是天仙也是懼怕三分,更何況他這個失去仙體的飛仙?若是真的被吸進了紫金缽中,只怕萬物難滅的飛仙靈體也會被紫金缽化為烏有。 只是這個肉體凡胎的凡間少年,怎會有這般無上的仙家法寶? 想到此處,商鶴羽追悔莫及,明明這少年眼見就要度過滅仙海,自己為什麼偏偏還要招惹他?真是一時貪心卻害了自家性命。 按下商鶴羽自責不提,且說張翼軫眼見商鶴羽便要從頂門而入,奪舍成功,忽然脖間黃光一閃,將商鶴羽籠罩其中,緊接著黃光一收,便連同商鶴羽一起消失於銅鏡之中。待一切恢復正常,張翼軫只覺脖間銅鏡不再是以前霧朦朦的樣子,鏡面之上多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紅光隱隱流動,頗是詭異。 張翼軫大為好奇,摘下銅鏡仔細查看一番,除了其上瀰漫的紅光之外,背面的花紋之上似是也有光華隱現,不過除此之外,再無奇異之處。少年雖不十分清楚究竟發生何事,卻也隱隱猜測莫非那商鶴羽被收入了銅鏡之中?看來這親生父母所送之物果然非凡,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如此推測,恐怕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許真是飛仙! 不過那商鶴羽畢竟身為飛仙,即便是飛仙的法寶被凡人所用,又無仙氣催動,如何能收服堂堂飛仙?張翼軫想到此節,也甚是不解。 張翼軫所想倒也不差,倒也並非商鶴羽無能,只是他畢竟只是飛仙靈體,千年以來又日夜被天雷和陰風消耗,現今修為實則不過地仙頂峰。而銅鏡也是機緣之下,被天雷和陰風侵襲,想那天雷之威和陰風之力,也是天地間至強至陰的力量,才得以激發了銅鏡的防護之力。再加上商鶴羽奪舍心切,猛然間觸及了銅鏡的仙氣,才被銅鏡不管不顧地一併收回。 說來也怪,方才電光火花間發生眾多事情,天雷和陰風竟也同時消停,沒有攻擊張翼軫。張翼軫舒展一下略有麻木的身體,邁步間便恍然不覺地一步走出了這片令飛仙也不敢造次的滅仙海。 少年踏波而行,一走出滅仙海,定睛一看,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其綠如玉,便如一片鬱鬱蔥蔥水之森林,綠意昂然,令人精神一振,心中喜悅頓生。 這還不算,海水之中傳來絲絲縷縷的香氣,沁人心脾,一聞之下疲勞皆忘,渾身無比舒暢,猶如吃了靈丹妙藥,便連體內的傷勢似乎也減弱了幾分疼痛。 正在感歎如此美景之時,張翼軫忽覺身上燥熱無比,這才發覺眼前格外光亮,抬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章 香水海,未名天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章 香水海,未名天 烈日當空,又身處海上,自然炎熱,只是眼前這大異尋常的光亮不由張翼軫不抬頭望天,只一看,便讓這剛剛脫離生死危險的少年再一次驚訝萬分,立時呆立當場! 天空無比晴朗,偶有朵朵白雲,一望之下倒也和美,與先前中土所見天空並無區別。只是天空之中,白雲之上,赫然並排而列三個太陽! 三個太陽齊齊發出光熱,自然映照得眼前無比明亮,週身又無比炎熱。張翼軫雖是傷勢未好,初見如此奇異情景,一時竟也忘了傷痛,呆立在海面之上,心中震駭連連,一句話也無法說出。 初入東海之時,雖是眼見碧波萬傾,一眼望去全是碧藍海水,但虛空之中也僅有一日。眼前這片海域,綠水生香,更是天有三日,這般匪夷所思之所在,莫非便是傳說中的海外之地? 再遠處,有一雲霧繚繞之處,隱隱約約看不分明。少年回過神來,喟然歎息一聲,也不知前方是凶是吉,但眼下身無絲毫道力,若再遇到惡人只怕定會喪命。猶豫片刻,還是踏波而行,朝著那雲霧瀰漫之地走去。 走了小半日,看似近在眼前的雲霧之地卻是遠得驚人,張翼軫踏波而行,雖是身上有傷,但因得溪水之靈性,再加上身負玄龜珠之靈氣,這般水上漫步看似不快,也不比駕雲慢上多少,小半日間恐怕至少也走了上萬里,雲霧之所依然遠遠近近,無法近前。 畢竟身上傷勢未癒,走得累了,張翼軫只好再次念動隱水訣。好在這隱水訣因少年體內的親水之意,施展起來並不耗費道力。 一入海水之中,張翼軫便覺這片綠水海域與先前海水大有不同,不但香氣逼人,且其中蘊含的靈性充沛而純淨,猶如亙古以來此水便潔淨無比,從未有人踏入,幾和先前他在山澗之中所遇的無名溪水一樣,數萬年間積蓄的只是天地的感慨和歲月的精華。 而先前的東海之中,其中滿是各種生靈雜亂紛爭的氣息,想要從中獲得分毫精華和靈性也不可得。此處綠水之中精華之充足,靈性之沛然,令少年驚訝萬分,隨即欣喜若狂。 正當張翼軫自以得意,想要汲取綠海之精華和靈性之際,剛剛放開神識,卻覺得轟然一聲,腦中傳來一陣巨大的刺痛,緊接著一聲冷哼響起,張翼軫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卻是綠海竟自有靈性,明白了張翼軫的企圖,以意念攻擊張翼軫神識,算是一個小小的懲戒。 張翼軫暗自苦笑,這綠海億萬年間形成自有的靈性,雖未化形而出,只怕也有了少許意識,自然不許外來力量汲取本身精華。不過眼下他全身傷重難治,若不得綠海之助,只怕再飄蕩數日,便會傷發而死。 想了一想,少年憶起身在山澗無名溪水之中,本是無意之中神識與溪水合二為一,以無為之道感應純淨之水,則無所為而無所不為。是了,少年心中一喜,天之道,不爭而善勝,方才自己心有所求,自然會被拒之門外,若是只以不爭不求之心開放神識,便和這無慾無求的天地一樣,自然而然便可融入綠海的意識之中,與綠海之靈性不分彼此。 是以張翼軫凝神無思,將心神回復到當日和溪水相融的境界之中,果然,神識舒展之際,緩緩地探入綠海之中,開始時,綠海還有些遲疑,似乎並不相信這外來之力確實無諍無求,有一絲微弱的阻力將張翼軫的神識限制在一丈之內。 張翼軫也不強求,身心俱安,飄蕩而定,漸漸感覺阻力越來越弱,過不多時,終於消失不見。張翼軫無喜無悲,神識緩慢地由一丈隨意擴展到百丈乃至萬丈以外,便覺自己便是這整個綠海,和綠海一呼一吸之間,同存同在。 得綠海允許,張翼軫將神識全然沉浸到水之本源之中,與綠海融為一體,體會數萬年來這片潔淨之地汲取的天地精華和歲月感悟。他也並未刻意從中吸收綠海的靈性,只是任由神識和綠海的靈性相互交流,生生不息間體悟綠海對天道的感悟,對天心的理解。 如此一來,張翼軫無心相求,卻正合自然清淨之意,是以綠海深不可測廣不可知的精華和靈性悉數對張翼軫開放,有意無意間洗滌過張翼軫受傷的身體,緩慢而堅定地修復著他體內幾乎不可能再癒合的傷勢。 綠海靈性開放之下,張翼軫發現,綠海寬廣無邊,任他神識無限延伸,也無法探測到綠海之邊際。不過,他的神識卻意外地確定了雲霧之處的確切所在。在那雲霧瀰漫之處,遮掩的卻是一片方圓不知幾萬里的島嶼。 更為奇特的是,這島嶼猶如一條巨船,竟是懸浮在綠海之上! 既然有島,應是島上有人。張翼軫心念一動,隱水訣一經施展便疾如閃電,片刻之間便穿過雲霧來到島嶼之前,心神一收,從水中長身站起,一步邁出,便一腳踏實,落在了島嶼之上。 一入島嶼,張翼頓覺精神為之一滯,心中頓生莫名不安。不知為何心神不寧,恍惚間似乎週身煩躁,是何緣故?這島嶼有什麼古怪不成? 放眼望去,此島與中土景色倒無多少不同之處,除去藍天白雲之上的三個太陽之外,四下也是田野、山川、河流。張翼軫所在之地正是一片開闊的原野,眼前全是漫山遍野的黃花,清風一吹,倒也香氣襲人,只是隱隱覺得這香氣之中似乎也隱藏到一絲怪異,其中若有若無還夾雜著一些難以言明的感覺。 帶著不解和疑惑,張翼軫頂著烈日,行進在花香遍野的田間小徑之上。遠處薄霧飄渺,只聞蕭蕭風聲,不見鳥鳴蟲叫,走了小半日,天中三日依然掛在正中。雖是傷重之體,但少年心中也自是明白,這小半日也走了不下十數里路,莫說一處村莊,竟連一個人影也未見到! 最讓人心生不妥的是,這島嶼遍佈樹林、山川和莊稼,好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卻四下安靜猶如死寂之地,若非風過林響和遠處傳來的海水拍岸之聲,這裡卻無絲毫聲響,莫非這般生機勃勃之地除去這些自然生成的植被之外,竟無任何活物不成? 張翼軫實在走得疲累不堪,眼見來到一處山腳之下,便尋得一清涼之地坐下,尋思道:好不容易上得島來,卻是一座死島。不過此島方圓甚廣,以眼下自己的病重之軀,斷然無法走遍全境。不如就地搭建一座木屋,先養好傷勢再作他想。 這般一想,張翼軫試著運轉體內道力,還如一前一般空空如也,不禁苦笑一聲,然後又心神一收,試圖從天地之中汲取天地元氣轉為了自身道力,一試之下,張翼軫頓時大吃一驚。 此島空中飄飄蕩蕩,天地之間竟無一絲元氣和靈氣! 世間真有此等怪異之所在?張翼軫大惑不解。 這天地元氣,乃是天地初成之時飄蕩於天地之間的精華之意和靈氣,也是天地萬物賴以生息和繁榮的根本,更是修道之人引氣入體煉化為道力的「氣」,若天地之間無有「氣」之所存,便如沒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中的「一」,沒有可以化生萬物的元始之一,這島嶼如何存在,這島嶼之上的萬物又如何生得,更有這眼前的娑婆森林和繁茂莊稼又從何而來? 張翼軫想通此節不禁悚然而驚,莫非自己已經身死,如今身處妄死之境? 只是這天這地這島嶼是這般真實,還有那天空三日,遍野的黃花,入鼻的香氣……等等,香氣?張翼軫忽又想起先前他察覺出香氣之中透露著古怪,這才明白,原來這香氣雖有香意,卻並無絲毫生機! 怪不得初入島嶼之時精神也為之一滯,原來是此地全無生氣,不僅是死寂無聲,卻是真實的死寂之地。四周景色徒有其表,看似一片繁榮,實則如同幻景,即便可觸可聞可得,卻也是和死物一般無二。 不成想一步邁入一座死島,張翼軫啞然苦笑,若在海水之中,說不得還能緩慢恢復一二,現今人在島上,全無天地元氣可以煉化,眼下又傷重難行,怕是連海邊都回不去,只怕只能坐以待斃。 戴嬋兒只怕已遭了羅遠公毒手,靈動師伯若不脫逃,恐怕也已身死。張翼軫想到羅遠公一副道貌岸然的上仙模樣竟是騙了整個中土道門,更是害死師伯和戴嬋兒,不免恨得咬牙切齒,直想殺之而後快! 一心想要修行道法,羽化登仙,只是為何所遇到的仙人都是這般不堪?羅遠公卑鄙無恥,魔心仙體。那滅仙海之中的飛仙只一照面便想奪他肉體,害他性命,這就是上合天道順應天心的仙人所為麼?既達飛仙之境,卻無善惡之心,那商鶴羽又算得哪門子可與天地同壽的飛仙? 張翼軫一時心生迷茫,對修道成仙也是意味索然,只覺不過爾爾,若是只追求極致的力量不在意他人性命,這仙與魔又有什麼區別?若非身為人子,聽聞親生父母身陷困境而不救,是為不孝,張翼軫心中對這修道成仙只怕再也提不起半點興趣。 這般一想,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體內傷勢發作,疼痛難忍,頭一歪,竟是暈死過去。 張翼軫自是不知,這島嶼之上的死絕之氣對於生人的心神有著莫大的影響!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張翼軫忽然被一陣歌聲驚醒。歌聲唱道: 「廣知世事休開口,縱是人前只點頭。假使連頭也不點,也無煩惱也無愁。獨坐清寮絕點塵,也無吵雜擾閒身。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 歌聲悠悠傳來,恍如夢境,飄渺而真實,猶如響在耳邊,又如遠在天際,飄忽不定,似真還幻。 張翼軫猛然睜開眼睛,只見眼前的山下飄然而來一位四十歲上下的男子,此人一身布衣精短打扮,生得寬臉窄額,一臉忠厚純樸。 只見他腰間別著一把斧頭,肩上扛著一擔木柴,竟是一名樵夫! 這人倏忽間便來到張翼軫面前,只一照面便驚得將木柴扔到一邊,雙目圓睜看了半晌,才開口問道:「你、你是生人……你這少年,如何過得那滅仙海,又如何來到了這流亡所?」 張翼軫忙施一禮,答道:「在下張翼軫,在東海之上遭人暗算,不幸來到此處,見此地處處透露著古怪,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此地又為何這般不同?」 樵夫愣了片刻,似乎並不相信張翼軫嘴中所說,略一沉吟,方才說道:「既然你以生人之體來到此地,其中定有機緣,也罷,我便告訴你也無妨。我名玄真子,長居此地已有十萬八千年之久。」 「此海香水海,此天未名天。此地死絕地,此島流亡所!」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章 死絕地,流亡所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章 死絕地,流亡所 死絕之地?流亡之所?張翼軫聽得一頭霧水,又暗暗吃驚,這玄真子能活十萬年之久,只怕至少也是飛仙境界。先前聽說飛仙絕難遇到,不成想今日偶遇兩人都是飛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玄真子呵呵一笑,俯身又挑起木柴,用手向遠處一指,說道:「那邊有一處茅屋,雖是簡陋,但也可以遮風蔽雨,來,隨我前去。」 張翼軫見玄真子雖是一臉忠厚,但自從羅遠公一事之後,他心中再無少年坦誠心性,是以暗中戒備,一手背於身後,悄悄握住了無影棍一端。 玄真子在前面帶路,荷擔如飛,張翼軫身上傷勢頗重,跑了幾步便牽動傷處,疼痛難忍。正要開口說話,玄真子忽地停了下來,回頭一笑,說道:「少年人,你傷重不治,只怕挨不了多久了。莫說我無害你之心,便是有,你還有還手之力麼?」卻是一臉嘲諷之色。 張翼軫默然無語,只是點點頭,卻聽玄真子又說道。 「不過我見你一身淡然之意,又能得香水海引路才來到死絕地,應該也是心存仁厚之人。此地名為死絕地,你當何意?乃指此島之上一切生靈皆無生機,比如我,就非活人!」 當真?張翼軫體無道力,無法神識外放去感應玄真子氣息,但眼前的玄真子就站在三尺之外,一臉沖淡笑容,便連腳上的泥土也歷歷在目,怎麼可能不是活人? 玄真子卻是知道張翼軫心中疑問,也不答話,擔起木柴,當前領路,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若你有興致,且到茅屋之中,聽我慢慢道來……反正這死絕之地,流亡之所,來得去不得!」說完,也不管張翼軫一臉莫名難安的表情,快如流星向前奔去。 來得去不得?搖搖頭,張翼軫無奈一笑,強壓身內傷勢,緊隨其後。 說來也怪,再次跟在玄真子身後,張翼軫只覺腳上生風,似乎便連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走起路來倒也步伐輕盈,堪堪不被玄真子甩下。 走過一處山坳,又拐過一處彎,眼前景色一變,來到一處群山圍繞的開闊之地。五彩繽紛的鮮花盛開其間,四周群山林立,中間有一處水平如鏡的大湖。遠遠望去,有三座茅屋圍湖而建。湖中心長有一棵參天大樹,樹冠極廣,幾乎將整個湖面覆蓋。湖面之上水氣氤氳,雲氣瀰漫,極靜極美。 湖中一處,有一葉扁舟。舟上一人,蓑衣竹笠,手持魚竿,正在湖心垂釣。一眼望去,寧靜安詳,好一個和美雅致的人間仙境! 二人來到一處茅屋之前,玄真子將木柴堆到茅屋前面。茅屋低矮狹小,僅容一人,茅屋前面有畝許大小的小院,隨意點綴著一些花草。院中有石桌石椅,玄真子示意張翼軫隨意坐下,說道。 「此谷名為離人谷,此湖名為長恨湖,湖中釣者名玄天子。這老兒,明知湖中無魚,卻偏偏每日都要垂釣半日,如此釣了十萬年,也不嫌煩。」 說完,玄真子又自嘲地一笑。 「便是我也是如此,明知我等皆非活人,不食人間煙火,還日日上山砍柴,不也砍了十萬年之久?權當消磨時光,也算有事可做。」 「玄真子前輩……」 張翼軫見此處三座茅屋,心道如此看來此處還有他人居住,只是不知這些人到底是何身份,為何玄真子口口聲聲自稱非活人,還有香水海、未名天又為何在這東海之東,一時心中疑問連連,便要開口相問。 「我知你心中疑問,莫急,等我喚來玄天子和玄問子二人,我等三人一起陪你說話,豈不更好?要知道,這死絕地從來不見生人的,你是第一個,想必那二位也是吃驚得很!」 卻是玄真子伸手制止張翼軫開口,伸手拿過一根木柴,握在右手,左手一拍木柴一端,只聽「啾啾」一聲鳴叫,木柴脫手飛出幻化成一隻六羽極樂鳥,渾身流光溢彩,婉轉啼鳴飛到空中,隨即朝長恨湖上空飛去。 飛到湖中之處,六羽極樂鳥忽地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驀然化作一團絢麗的煙花,映得空中一亮,竟是一時生生將三個太陽的光芒壓了下去。 緊接著,湖中垂釣之人似乎剛剛在小舟之中放下魚竿,張翼軫只覺眼前一閃,一個身材粗壯滿臉橫肉之人突兀地出現在眼前,嚇得張翼軫退後一步,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般瞬間飛行的法術!便是飛仙飛空,此處離湖心也有數里之遙,所謂瞬息千里,也是在呼吸之間,哪裡有這般眼睛不眨便近身眼前的道理? 此人剛一現身,張翼軫又覺眼前一暗,一個身材高大,卻文雅儒氣的中年文士現身眼前,和先前的粗壯之人一樣,二人一臉難以置信,並肩而立,上上下下打量張翼軫半晌,然後一左一右抓住張翼軫肩膀,搖晃幾下,這才說道:「果然,果然是生人!這未名天死絕地居然還能有生人可進,當真是天大的奇事!莫非這天道有變?」 玄真子卻一把將二人推開,拉張翼軫坐下,這才慢悠悠說道:「你們這兩個老不死的,活了幾萬歲了,還如孩童一般,嚇壞了我們的客人可如何是好?呃!分別坐下,待我們徐徐道來。」 二人似乎還不相信眼前的張翼軫乃是生人,坐下又站起,尤其是中年文士,如是三次,一臉難耐之色,質問玄真子:「老匹夫,這少年是你從哪裡撿來的?這未名天乃是遺棄之地,生人怎會來此?絕無可能!」 玄真子曬然一笑,示意中年文士稍安勿躁,說道:「老窮酸,莫看你一身儒酸之氣,若是論到淡定自若,你卻不如糟老漢,雖說糟老漢生得其貌不揚。」 糟老漢也就是玄天子,生得粗壯醜陋,卻是文氣得很,聽二人所說,只是淡然一笑,默然不語。玄問子只好垂頭坐下,剛坐下又站起,走了兩步,又說:「我卻不信!不過……這少年雖是身負重傷,垂死之軀也是生人之體,如何能通過滅仙海暫且不說,這死絕地隱匿於香水海之中,若非香水海認可,生人斷然無法接近死絕地……不過,這少年確實是生人之體,也由不得我不信,真是咄咄怪事!」 「老匹夫,這天道真的要大變了不成?」 玄真子哈哈大笑,說道:「老窮酸,你寫了幾萬年的字,卻也沒有收收你的急躁脾氣。不過也是,若非你的這般急不可耐的稟性,我等豈會被天地遺棄到此處,永不能重返世間?」 玄問子一聽此言立時臉色大變,眼睛一瞪,厲聲質問:「怎的,老匹夫,你後悔當年之事了?」 玄天子忽然站起,一把將玄問子拉回座位,粗著嗓子說道:「你們二人莫要爭吵,否則一兩千年又不得安寧。既然來了客人,且聽客人說說如何來得此地。」 這玄天子對二人爭吵看來見怪不怪,隨口一說,二人也就立時閉口不談。玄天子見狀滿意地點點頭,扭頭對張翼軫說道:「小娃娃,你且說說你是如何來到此處的,好教我三個老兒長長見識。你且放心,我等全無惡意,雖我三人並非活人,卻也並非鬼魅,其中緣由,稍後再講與你聽。對了,糟老漢名玄天子……」說著,分別用手一指中年文士和玄真子,「老窮酸玄問子,老匹夫玄真子!小娃娃,你可有姓名?」 張翼軫見玄天子雖是三人之中生得最拙劣不堪,但言談舉止卻最為得體,說話也和聲細語,當下忙答道:「在下張翼軫,乃是中土道門的修道之士……」 「什麼?」三人一時臉色大變,一起齊齊站起,臉上均是顯露震怒之意。尤其是玄問子,更是向前一探,一伸手便扣住張翼軫脈門,略一試探,隨即鬆手說道:「不對,方纔我抓你肩膀,便知你體內並無道力。剛才略一試探,你體內經脈全無,哪裡有你這般修道之士?快從實說來。」 張翼軫驟見三人一聽修道便神情慍怒,以為不妙,又被玄問子出手如電扣住脈門,更是心中惶恐,以為對方是魔門中人。等玄問子退到一旁,張翼軫翻手持棍在手,護在胸前,一臉堅毅之色:「我身無道力是被人打傷,體內經脈全無也是拜一位地仙所賜。三位到底是何人,還請如實告知。若是魔門中人,翼軫自當周旋到底!」 不料持棍在手,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無影棍竟微微顫抖,從棍中傳來一絲懼怕和膽怯之意,令張翼軫大為訝然,不知眼前三人到底神聖,這不怕神人不懼仙人的無影棍,在三人面前竟連一絲戰意也沒有,只差嚇得脫手而飛了。 玄真子一見無影棍,眼睛一亮,手一張,張翼軫只覺右手一鬆,無影棍便脫手而出飛到玄真子手中。玄真子仔細打量了無影棍一番,點頭說道:「翼軫莫怕,我等不會害你,更不是什麼魔門中人。只是我三人和道門有些過節,是以聽你是道門中人,一時失態。你這棍子倒是不錯,有些來歷,有此棍在手,怪不得不怕那滅仙海的天雷。」 「不過,即便天仙手持此棍,此棍也不敢在我等面前放肆。……暫且讓此棍安睡一下也好,莫要影響我等談話!」說完,玄真子手一鬆,無影棍便如脫弦之箭飛入湖水之中,「嗖」的一聲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無影棍一沒入水中,張翼軫便感覺和無影棍之間那一絲心意相通的感覺立時消失,心中一凜,見玄真子一臉無害的笑容,情知面前這三人過於強大,只好喟然一笑,黯然坐下。 「和道門有些過節?豈止過節,本就是不共戴天!」卻是玄問子一臉陰沉,氣勢洶洶地說道。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章 話說十萬八千年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章 話說十萬八千年 張翼軫被玄問子的氣勢嚇了一跳,正要站起,卻被玄天子按住,玄天子示意張翼軫勿需擔心,這才瞪了玄問子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 「老窮酸的脾性若是能圓融一些,我等三人也不會被永久禁錮於此,嘿嘿!老窮酸,難得這天滅地絕之地還能有生人前來,你且少說幾句,切莫嚇到翼軫。我看翼軫傷勢頗重,只怕也有一番際遇。」 玄問子雖是文士裝扮,卻無絲毫文雅之意,眼睛一瞪,臉色一沉,冷冷說道:「怎麼?莫非你這老不死的糟老漢還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雖是天棄地譴,老窮酸我卻從未翻悔!若你想重返人間,也可向那人認錯,若得那人允許,用無上大法讓你再入輪迴,以你的修為,再加上不忘前世記憶,只怕過了十幾年,便可修為通天,成就天仙之道。」 「老窮酸,你說的是什麼屁話!」玄天子老臉漲紅,袖子一挽,便如老農打架一般,就要撲向前與玄問子揪打。 張翼軫暗覺好笑,眼前三人個個怪異無比,雖是高人,卻脾氣各有古怪。玄問子長相儒雅,卻生性急躁。玄天子長相不堪,說話和聲細氣,卻又臉皮忒薄。只有玄真子行事言談還算穩重,應是三人之中最為老成之人。 剛想到此處,卻見玄真子二話不說,一步跨入玄天子和玄問子二人中間,左拳右掌,「嘿」的一聲將二人分別推開,笑瞇瞇地說道:「莫非你二人又想打架不成?老匹夫我久未動手,近來也頗有些意動,又想和你二人混戰一番,可好?」 此話一出,玄天子和玄問子臉露驚恐之色,急忙低頭不語,各自坐回原位,竟是一言不發。 張翼軫驚得瞠目結舌,剛剛還說這玄真子為人穩健,卻原來他動輒以武力解決問題,看玄天子和玄問子二人的神情便知沒少在玄真子手上吃過苦頭。這般一想,張翼軫不禁暗暗搖頭,這三人,看來都不好應付。 按捺住心中的疑問,張翼軫略一沉吟,便將他暗中跟蹤羅遠公前來東海尋找仙山方丈,卻意外發現羅遠公乃是魔心仙體,結果被羅遠公險些一掌打死,其後昏迷之中僥倖度過滅仙海,又機緣巧合之下得香水海開放神識,這才來到此島之上一一說出,自然其中隱瞞了一些細節,聽聞幾人甚是反感修道之士,便連身上銅鏡收服飛仙靈體商鶴羽一事也略過不提,省得三人聽了再節外生枝。 玄真子和玄天子聽了久久無語,玄問子呆了片刻,哼了一聲,說道:「千年地仙竟是大魔,也不稀奇。這修道一法本有缺陷,可惜那人不聽。若能聽了我三人勸告,不以道法立天地,何來這世間仙魔之分,嘿嘿,咎由自取罷了!」 玄天子來回踱了幾步,挽起袖子,似乎又覺不妥,然後又放下,這才說道:「翼軫,你說這中土世間,魔門千年未有異動?……這絕無可能,天地初立之時,仙魔便是一體,猶如這手掌正反兩面,缺一不可。只要修仙,便有魔成,怎會千年以來只聞修仙不見成魔!此事大為蹊蹺!」 玄真子哈哈一笑,說道:「老窮酸,糟老漢,這天地之事,仙魔之爭,與我等這種方外之人有何干係?怎麼活了十萬多年,越活越不長進了。」 玄問子臉色一酸,訕訕說道:「老匹夫,我和糟老漢不過隨便說說,若是我等真是那不顧萬民生死要與那人一爭高下之人,斷不會自絕於天地在這死絕地隱世不出。不過是見翼軫前來,一時心癢,想要對天地之事知曉一二,你無端囉嗦什麼!」 玄天子也是不理玄真子,和顏悅色地說道:「翼軫,這中土也好,東海也罷,還有那凡間和天庭,如今是何種情景,且與我等一一說來,可好?」 張翼軫點頭稱好,想了一想,說道:「中土之廣,不知幾萬里之遙。中土四周有四海圍繞,相傳四海之大,比起中土不知大上幾多。四海之內有十洲之地,乃是洞天福地,神仙所居。海外據傳有方丈、蓬萊和崑崙三座仙山,更是飛仙乃至天仙所在,是我等凡人遙不可及之處。至於天庭之上,天帝乃至一眾天仙高高在上,更是與世間之人相去甚遠,多是口耳相傳,並無人得見。翼軫道力淺薄,便是此次前來東海,也是借助神人之力,若只憑自身的駕雲術,怕是連中土的鐵圍山也無法飛出!」 「鐵圍山?」玄真子三人相視一眼,齊齊問道。 「是的,中土四周有群山環繞,山高萬丈,山林之中多凶狠鳥獸,凡人無法逾越。因為岩石堅硬如鐵,又如圍牆將中土團團圍住,故名鐵圍山。」 「哈哈哈哈……」 玄問子忽然仰天大笑,笑了半晌,直笑得直不起腰來。玄天子和玄真子在一旁也是強忍笑意,看得張翼軫莫名其妙,不明白這三人為何聽到鐵圍山便這般發笑。 好在玄真子明白張翼軫心意,只笑了片刻,便解釋道:「這鐵圍山只怕是與我們在十萬八千年前有過節之人,特意用來阻攔我們踏入世間所設。只是那人有所不知,我等三人自絕於天地,以不死不活之體獨居於這死絕之地,本就無意再和他爭奪這天地,陷無數眾生於水火之中。可惜那人雖自以為高潔,卻不解我三人一片苦心,還處心積慮防我三人偷入世間,豈非可笑之極?」 張翼軫卻是越聽越迷惑,這屹立於中土的鐵圍山,怎會與這遠在東海之東的三人相干?這三人自稱不死不活,而此處又毫無生機,一片死寂,三人到底是誰?此處到底是什麼所在?眼下他又傷重不好,這片天地又無絲毫元氣和靈氣,如何療傷復原? 畢竟事關切身利益,眼前三人雖神通廣大,但目前來看並無惡意,是以張翼軫開口說道:「好教三位前輩得知,我來此之前身受重傷,若不及時救治,只怕性命不保。不知三位前輩可否出手相助?我乃修道之士,只是此處並無天地元氣,翼軫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人相視一笑,點點頭,卻是玄真子向前一步,一伸手便落在張翼軫頭頂之上,說道:「翼軫,你且休息片刻,醒來之後,我三人再與你商討療傷一事。」 張翼軫只見玄真子一抬手便落在自己頭頂之上,雖說眼下身無道力,但畢竟還身負玄龜珠靈氣,比起常人來說還是感應和反應要迅捷許多,不料玄真子就是這般平平常常一伸手,甚至連心念一動都未來及,便覺一股空無所有卻又毫無生機的龐大氣息從頭頂直貫而下,將體內本來所剩無幾的生氣頓時消融一空,張翼軫立時腦中一空,便全無知覺了。 見張翼軫倒地,玄真子大袖一揮,張翼軫便憑空飛起,一直飛到長恨湖上空,接著「撲通」一聲落入湖中,只是蕩起一圈漣漪,便消失不見。 三人見張翼軫落水,會心一笑,這才分別落座,還是玄真子先開口:「不過剛過了十萬八千里,便有生人闖入未名天死絕地,恐怕也有不可知的機緣。」 玄問子一臉正容,搖頭否認:「依我看來,天道未變,天地之間道法正昌,張翼軫偶入未名天,只是巧合,就算是機緣,也定與天道無關,乃是他個人的機緣。」 玄天子微微頷首,又不由自主地挽起了袖子,樂呵呵地說:「管他賊老天有何打算,既然張翼軫這小道士來了,就別想再回到中土。老匹夫,剛才你莫非用死絕之氣幫他洗髓伐體?難道你想讓張翼軫同我等一樣,只能永存於這流亡之所?」 玄真子搖搖頭,沉思半晌,說道:「張翼軫能來到此處,不能全以機緣論之,畢竟能通過滅仙海的人只是少數,就算修為通天能來到香水海,若非香水海指引,莫說天仙,便是那老兒來了,也找不到死絕地。這香水海乃是我等大法力所化,所以說這小道士一番際遇,一步踏入此島,這般莫大的機緣,非但在我等神通推演之上,也更在那老兒之上。是以張翼軫是走是留,我等不可替他決定,只能待他醒後,一切看他意下如何。我方才不過是用死絕之氣封閉他的傷勢,不讓體內傷勢惡化罷了。只是……」 「只是恐怕還真如那小道士所說,未名天無天地無氣,萬物無生機,如張翼軫這般修道之士,以煉化天地元氣為根本,他身處此地,若是不得天地元氣補充,只怕最終還會身死。除非他修習我等的法術……」卻是玄問子搖頭晃腦地說道,一臉肅然。 玄真子起身遙望四周景色,又看了看空中三日,遙遙對空中伸出兩指,輕輕一彈,奇象頓生:原本並排的三日突然一動,其中一日陡然間滴溜溜一轉,猛然朝地面飛奔而來。 太陽殞落,這是何等的聲勢! 眼見下降的太陽越來越大,烈焰滾滾間由圓球大小變成房屋大小,又變成小山般大小,直直朝三人狠狠壓來。太陽未至,火焰和風聲先行,直衝得三人鬚髮皆張,週身空氣便似燃燒一般,烈焰蒸騰猶如人間地獄。三人卻穩穩不動,任憑烈火將身邊的茅屋瞬間燒得消失於空中,連一絲灰燼都未留下,甚至連茅屋前面的石桌石椅也都被如此高溫燒化。 奇怪的是,三人雖是週遭火焰沖天,卻身上並無一處起火,且三人傲然而立,臉上並無一絲懼意,隱隱間,還流露出一絲調笑之色。 眼見太陽變成巨山般大小,鋪天蓋地地向三人襲來,終究還是玄問子耐不住性子,冷笑一聲,說道:「老匹夫,你的堯娃越來越調皮了,哼,簡直是過於放肆了!」 說話間,玄問子渾身氣勢一漲,人站立原地未動,卻驀然間猶如瞬間撥高數萬丈,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波動而過一圈肉眼可見的漣漪,看似微弱,漣漪過處,頓時火焰全消,太陽滅天毀地的氣勢立時為之一滯,只見七彩光華一閃,天空之中一片風流雲散,巨日不知所蹤,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忽然間現身眾人面前! (呼喚推薦和收藏支持,多謝!)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章 萬木之根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章 萬木之根 只見這小娃娃身穿大紅肚兜,頭上頂著一個朝天辮,小臉蛋粉嫩如玉,大眼如墨,眨動間如夜空之星,端的是可愛無比,若人生憐。 只是這娃娃一現身,眼睛眨動幾下,便張開大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二爺爺壞,二爺爺欺負堯娃!大爺爺、三爺爺,你們可要給堯娃做主,二爺爺沖堯娃凶,剛才他的護體絕氣撞得我的腰都閃了,嗚嗚……」 玄天子見狀,急忙扭過頭去,裝作沒聽到,卻一臉竊笑,個中意味不言而明:老窮酸,這下你有好看了!玄真子也是咳嗽一聲,強忍笑意,伸手揉揉堯娃的小腰,笑道:「你一個小娃娃哪裡會閃腰,淨瞎說。二爺爺也是怪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每次下來都要弄壞我的茅屋,對了,還有我的木柴。」 堯娃卻不依不饒,上前一把揪住玄問子的耳朵,用力擰了一下,哽咽著說:「哼,擰你耳朵一把,便宜了你。下次二爺爺你再欺負我,我擰你鼻子!」 玄問子被堯娃揪住耳朵,緊繃著臉卻不還手,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眼巴巴地看著玄真子和玄天子,二人卻一齊扭過頭,竟是顧左右而言他,尤其可恨的是玄天子,不時還一臉憨厚地回頭望望,表面上看是同情玄問子,實則卻是幸災樂禍的旁觀。 玄問子有氣難出,好說歹說才哄得堯娃笑逐顏開,這才沖二人咳嗽一聲,說道:「好,好!你們二人要我好看是麼?這小……堯娃這般捉弄我,你二人也不管管,堯娃、舜娃和禹娃就是這樣被你二人寵上天的!」 「呃?二爺爺,你老人家說的是什麼話?我和舜娃、禹娃生來就是三足烏,不在天上照耀大地,莫非要躲在家裡燒火做飯麼?」堯娃人小鬼大,雙手叉腰仰著小臉質問玄問子。 玄問子被反駁得啞口無言,在比他矮了一半有餘的堯娃面前竟是絲毫提不起氣勢,只好低聲下氣地小聲說道:「堯娃莫鬧,下次二爺爺帶你去香水海的最東處海望角遊玩一番,如何?」 堯娃歪著頭想了片刻,這才點點頭,說道:「嗯,好吧,不過二爺爺,你可不許再欺負我了,就算我火冒三丈,可是那也是我天生火大,你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紀,就不能息怒止火,非要跟我小娃娃一般見識,恁的污辱了斯文!」 「噗哧……」在一旁的玄真子和玄天子再也忍俊不禁,紛紛笑出聲來。 玄問子灰頭灰臉,也不理會二人,回頭只一揮手,瞬間茅屋和桌椅便又形成,然後自顧自地坐在石椅之上,低頭生悶氣。 玄真子暗中向堯娃施了個眼色,堯娃嘻嘻一笑,一縱身躍到玄問子背後,雙手抱住玄問子脖子,撒嬌道:「二爺爺,你恁是小氣,說了半天還跟我小娃娃一般見識。堯娃人小倒不覺什麼,可是大爺爺和三爺爺會笑話你的,譏笑你為老不尊,嘲笑你倚老賣老,暗笑你老而不死……」 玄問子被堯娃纏得沒法,只好笑著站起,背著他原地轉了幾圈,這才將他放下,說道:「好,二爺爺不氣了,小鬼頭,怎的生得這般古怪精靈!……說說舜娃和禹娃,他二人在空中可好?」 堯娃從玄問子背上下來,瞇著眼睛看著天上的二日,點點頭:「舜娃和禹娃正在沉寂之中,只怕他二人也不想下來。我剛才也在沉寂之中,不知何故突然驚醒,所以大爺爺喚我,我才急急下來。不成想還未下來,竟被二爺爺……」 「咳咳……」玄問子急忙打斷堯娃的哭訴,生怕他沒完沒了。堯娃做了一個鬼臉,意思是「怕了吧」,然後又繼續說道。 「平常我在空中化日,沉寂千年也難以醒來,今日卻突然間心神不寧,似有大事發生一般。大爺爺,不知你喚我下來何事?」 玄真子方才心意微動,便已知道堯娃在空中已然醒來,是以招手喚日。堯娃一問,玄真子笑吟吟地一指長恨湖,說道:「堯娃,你心神不安,恍然而醒,只怕與湖中來人有關,是以大爺爺喚你下來,是想借助你的真陽之火,看能否助他脫困!」 堯娃張大了小嘴巴:「生人?大爺爺,這死絕之地怎會有生人來此,莫非是天道有變?既然有生人來此,豈不是說堯娃可以重回世間了?」 玄真子一聽此言卻是心念一動,天道未變,或許是機緣有變,否則這平素千年都難得醒來的堯娃今日卻意外醒來,只怕其中有莫大的干係。 當下玄真子便將張翼軫意外流落此地詳細告知堯娃,堯娃聽完,眨動一雙大眼睛,難得地安靜半晌,又低頭想了一想,說道:「聽大爺爺所說,那張翼軫修習道法,而且可以御水,我這真陽之火只怕和他難以相容。」 玄真子點頭說道:「我也有此顧慮,但恰在張翼軫來到,你從沉寂之中醒來,二者之間有何干係還不得而知!不過雖是這少年體內有水之靈性,若得糟老漢的陰陽互轉大法,融水火於一體,或許也可將張翼軫救治。」 玄天子沉吟一番,問道:「老匹夫,你這般熱心助張翼軫療傷,莫非還心存妄想,認定那少年傷好之後能脫困而出,再回中土?我勸你莫要癡心妄想,除非他以死絕之氣洗髓伐體,否則若無道力滋潤,嘿嘿,早晚傷重而死。就算你將他沉到長恨湖中,以這湖水特有之靈性助他復原,但這未名天中與外界天地全然不同,只怕連湖水靈性也與外界截然相反,老匹夫,我勸你切莫有此打算!」 「老匹夫,你打的是何如意算盤?」卻是玄問子思忖一番,向前問道,「恐怕你不僅僅是想將張翼軫救好,讓他得以返回中土,而且還有意將死絕之氣故意留在他的體內,看這死絕之氣若得以在天地之間出現,那人會有何反應?是也不是?」 玄真子曬然一笑,點頭讚許:「不虧為老窮酸,所言極是。其實我也並非要特意拿此少年的性命作為賭注,不過他性命垂危,能得以不死便是大幸,所以就算他知曉真相,也應無怨言。再者我仍心有疑慮,說不定那張翼軫來到此處,正是那人暗中謀劃,藉以得知我三人藏身之處。我觀這少年雖是修為淺薄,身上法寶卻是非同一般。他手上那三尺長棍,若我沒有看錯的話……」 玄真子頓了一頓,臉露嚮往之色: 「便是那天地初開之時的萬木之根!」 玄天子和玄問子怦然而驚,一起問道:「老匹夫,你沒看錯?真是那可生長萬物的萬木之根,可定山川鎮四海的萬木之根?」 玄真子鄭重點頭,一臉凝重之色,說道:「應是不假。我方才以死絕之氣試探此棍,雖是此棍刻意隱藏形跡,且懼怕我的死絕之氣,不過其內蘊藏的浩大的生長之意卻是無法完全隱匿。試想,連飛仙之體都可毀滅的天雷卻拿此棍無法,只因此棍內含生生不息的浩然之氣流轉間便將天雷化解。不過奇怪的是,此棍雖有靈性,卻無法和這少年完全心意相通,似有隔閡不通之處,是以此棍只可幫他禦敵,不可助他療傷。我方才將此棍暫時封印,也是擔心其內所含的生機會和未名天的死絕之氣衝突。如此看來,此棍恐怕本是有人特意留給少年防身之用,卻又不教他使用之法,所以我權衡之下,才有猜測這少年被人暗中謀算來到此島之想法。」 玄問子和玄天子相視一眼,皆是一臉駭然,二人仔細一想,也覺玄真子所想頗有道理,如此一來,二人也均是同意了玄真子的計策。 在一旁聽三人談話的堯娃卻是聽得哈欠連天,說道:「好不知羞,幾個老不死的在此算計一個小小少年,也不知那位小哥聽到這三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剛才所說,會不會嚇得哇哇直哭。」 堯娃此話一出,三人不免一時尷尬,呵呵一笑之後,玄真子說道:「堯娃,三位爺爺也是替你們三個娃娃著想,以前你們九位兄弟,如此只剩下四位,其中一位還在中土之上,恐怕不再認得你們。若是被那人得知你們兄弟三人還在,或許還會將你們抹去神識,只做那每日只知日昇日落的傀儡!」 堯娃嚇得一縮脖子,搖搖頭說:「那三位爺爺一定要打敗壞人,保護堯娃兄弟三人的周全。」 玄真子用手撫摸堯娃頭頂,慈愛地說道:「堯娃,那位小哥哥恐怕還要在死絕地住上一段時間,這些時日,便由你來陪他,好不好?」 堯娃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好,太好了。有人陪堯娃玩了,嗯,堯娃一定要和小哥哥成為好朋友。大爺爺,聽你所言小哥哥身受重傷,堯娃可否想法幫他療傷?要不小哥哥萬一傷重而死,那堯娃豈非沒有夥伴了?」 玄真子搖搖頭,說道:「堯娃暫且不可。你的真陽之火乃是萬火之源,雖是威力無比,卻過於剛烈勇猛,遠不如水性有助於療傷。不過三位爺爺自會想法幫小哥哥治好,你的任務便是陪小哥哥四處遊玩,如何?」 堯娃點頭應允,卻聽玄真子又鄭重吩咐道:「你且記好了,堯娃,萬萬不可將我等來歷告知張翼軫,不管他如何詢問,你都不許將十萬八千年前的事變說出,切記,切記!」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七章 真陽之火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七章 真陽之火 堯娃眼睛一眨,乖巧地說:「大爺爺吩咐,堯娃定會記在心上。不過若是小哥哥問起堯娃的來歷,堯娃如何作答?」 「那少年也不呆傻,見空中少了一日,定會有所猜測,你便直言相告你就是那照耀大地的太陽,可操控萬火擁有萬火之源真陽之火的三足烏!」 按下三人和堯娃商議不提,但說被拋到湖中的張翼軫人在沉睡之中,忽覺心神一動,竟是自行悠悠醒轉過來。睜開雙眼,眼前俱是觸若無物的湖水,沒錯,雖有水感,卻無水性。 張翼軫驚醒間意識到自己身在水中,並未催動隱水訣,怎的全無憋悶之感,呼吸自如?想到此處,雙手在水中揮舞幾下,只覺傳來絲絲水感,卻無身在水中的那般阻力,更無絲毫浮力,確實怪異。更讓張翼軫不解的是,他張口呼吸間半點不受影響,這般若有若無的水也叫水麼? 好在雖無尋常的水之特性,卻依然是水。張翼軫心念一動,便從水中冉冉升起,眨眼間立於水面之上,然後踏波而行,來到岸上,卻已不見玄真子三人。 人影不見,茅屋仍在,張翼軫來到院中的石椅之上坐下,想起玄真子冒然出手將他封閉扔入湖中定有隱情,暗下一探體內,玄真子所留死絕之氣已然不見,自然道力仍是蕩然無存,而且體內傷勢未加絲毫好轉。張翼軫暗歎一聲,心道眼下只有自行走到香水海,再借香水海的靈性療傷,雖是極其緩慢,總算略勝於無。 回神過來,張翼軫猛然發覺似乎有些不妥之處,愣了一愣,這才抬頭望天,果然天空之中少了一日,只餘兩個太陽相對而列。怪不得方才感覺四周景物似乎暗淡了一些,只是心神恍惚,竟連如此巨大變化都沒有發現,看來傷重失去道力之後,感應卻是減弱了不少。 此處處處透露著怪異,便連天空之中的太陽也能突然之間少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張翼軫搖頭不得其解,起身便要朝香水海走去,一抬頭,卻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一臉好奇地站在眼前,著實令張翼軫大吃一驚,當即後退一步,厲聲喝道:「魍魎!」 不料那娃娃調皮地一笑,眼睛瞇成一道縫,說道:「小哥哥,你醒了?我不是魍魎,嗯,那些小小鬼魅確實長得和我有點相像,不過他們可遠不是我的對手喲。我叫堯娃,你叫張翼軫是麼?我就叫你小哥哥,可好?」 張翼軫啞然失笑,心道這般死絕之地怎麼會有魍魎這些鬼祟之物。只見眼前的堯娃身穿大紅肚兜,正中畫著一隻仰首而立的怪鳥,此鳥長相似鳳非鳳,全身金黃,最為獨特之處在於,此鳥竟有三隻腿! 張翼軫怦然而驚,三足神鳥?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太陽之精三足烏?又想到天空之中少了一日,心中豁然而悟,當下不敢怠慢,沖堯娃施了一禮,說道:「原來堯娃便是三足烏,日之精,翼軫有禮了。」 堯娃嘻嘻一笑,上前一把抓住張翼軫的手,說道:「小哥哥,堯娃就是堯娃,你就當堯娃是你的小弟弟即可,莫要客套才是。我好久沒有在島上遊玩了,三位爺爺有事不能陪你,就由堯娃來陪小哥哥到處走走,你意下如何?」 「這……」 張翼軫一時躊躇,堯娃雖是可愛喜人,但他眼下要事乃是恢復傷勢,若是隨意亂走,只怕會讓傷勢加重。正思忖如何拒絕堯娃,卻聽堯娃又說道:「三位爺爺說了,他們自會想出救治你的法子,同時我的真陽之火或許也可助你療傷。不過堯娃人笨,不知如何才能控制好火候,小哥哥,你是水性之體,這水火天性不容,卻為何我一見你,便心生歡喜?」 聽到三人會想法助他復原,張翼軫心中稍安,三人雖是古怪,卻神通廣大為張翼軫生平所僅見,若是三人真心相助,只怕脫困也並不太難。這般一想,又見眼前的堯娃機靈可愛,不由一時想到了畫兒,當下心情大好,對堯娃說道。 「堯娃,我原本也並非水性之體,只因習了龍族的御水之法,又得了水之靈性,故體內蘊含水靈。其實我見你生性喜人,和我在中土的師妹相仿,是以小哥哥對堯娃,也是喜愛得很。」 「小哥哥,你那師妹,可比堯娃高大?」 「呃,她十五六歲年紀,看去比堯娃大了一些,不過心性單純,便和堯娃一般無二。」 「比我個子高大?……那她定沒有我可愛了?」 「這個……你二人倒也相差無幾!」 「哼,連可愛也不讓讓我,那……那她定沒有我本領大,我堯娃是萬火之源,燃燒的都是真陽之火!」 「畫兒她,確實沒有堯娃本領大!不過堯娃,你的御火之術,比起鳳凰哪個高下?」 「鳳凰?」堯娃一臉傲然之色,不無譏諷地對張翼軫說道: 「小哥哥,鳳凰本是火生之鳥,堯娃乃是萬火之源。這火生鳳凰,堯娃生火,你說哪個厲害?」 張翼軫不禁臉色一紅,見堯娃雖是孩童模樣,但說起御火本領來也是一臉自得、當仁不讓的神情,心道三足烏本是天生靈鳥,自有傲然之色。忽然又想到三足烏本身職責乃是光照四方,記得典籍有言,以前天有十日,因黎民不堪其苦,天帝命神人射掉九日,只餘一日,除去中土的一日之外,為何此處卻還有三日? 張翼軫說出心中疑問,堯娃一聽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頓了片刻,四下張望一番,小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小哥哥,大爺爺說不能將十萬八千前的事變告訴你,我不敢違抗大爺爺的命令,所以小哥哥還是不要問我,好麼?」 這堯娃倒也心底無私,張翼軫眼下寄人籬下,自然不想惹是生非,當即應道:「好,小哥哥不問便是。堯娃,這死絕地甚是寬廣,共有多少人?」 堯娃唯恐張翼軫再問大爺爺囑托的不可回答的問題,他若是不答,怕小哥哥會生氣,若是回答,大爺爺也不高興,正左右為難之時,卻聽張翼軫問到無關之事,不由大為高興,急忙答道:「死絕地有三位爺爺,還有堯娃、舜娃和禹娃三個娃娃,還有飛廉和狸力……我再數數,沒有了。」 張翼軫奇道:「飛廉和狸力,又是什麼?」 「飛廉是老怪物,天天飛來飛去,也不嫌累。狸力是小怪物,天天在土裡鑽來鑽去,也不覺髒。哼,我才懶得理它們,一點兒也不好玩!」 說了小半天話,張翼軫便覺身心俱乏,心中感歎若在中土之中,好歹也可恢復些道力。又覺體內疼痛難忍,不由皺眉。 堯娃倒也機靈,見張翼軫神色懨憂,知他傷發,圍著張翼軫轉了幾圈,卻又無計可施。一會兒伸手放出一團火焰浮在空中燒個不停,一會兒又在手中生出一朵藍色火苗,跳躍不定,幾次想試著幫張翼軫療傷,猶豫幾次最終還是將火收回。 呆了片刻,張翼軫強忍傷痛,勉強一笑,說道:「堯娃,我暫時無事,不必擔心。不如我們到香水海中看看,如何?」 堯娃眼睛一亮,說道:「對呀,我怎的忘了香水海的海水不比長恨湖的湖水,卻是有靈性之水,或許可以助小哥哥水性之體療傷,不過……」 堯娃的神色又黯淡下來,「香水海古怪得很,聽三位爺爺說,便是外界的天仙到此,若是香水海不喜,也能將天仙困死,令他生死無路。」 張翼軫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想了一想,試探著問:「堯娃,你可有法子帶我飛去香水海?此處離香水海甚遠,我只怕走不過去。」 堯娃一聽便喜笑顏開,嘻嘻笑道:「這不簡單,小哥哥,你且坐穩了……」堯娃小手一揚,「呼」的一聲一大團真陽之火猶如雲朵一般浮在張翼軫腳下,將張翼軫輕輕托起,然後堯娃將身一縱飛到空中,當前飛去,手中卻多出一條火繩,便如孩童手牽風箏一般,飄蕩間拉著張翼軫朝香水海方向飛去。 張翼軫心中大為驚訝,身下的火團熊熊燃燒,怕是三昧真火也比之不及,他站在上面卻絲毫不覺炎熱,軟綿綿宛如雲朵,且烈焰升騰間火勢望去雖是驚人,張翼軫卻感覺火苗跳動不停,如同堯娃的眼睛眨動,調皮無比。 行得片刻便來到島嶼邊緣,堯娃降落火團,收回真火,嘻笑說道:「小哥哥,你且下水一試,這香水海不喜歡我,嗯,再說我也不喜歡游水。」 張翼軫點點頭,也不多話,立時跳入水中,沉寂心神,開放神識,便想和上次一樣和香水海融為一體,藉以療傷。不料試了半天,香水海雖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回應,彷彿靈性全無一般。張翼軫不甘,又試了數次,仍是一無所獲,無奈只好放棄,起身上岸。 堯娃見張翼軫一臉沮喪便知他沒有成功,就開口說道:「小哥哥,莫要失望,不如我用真陽之火試著助你療傷,你說可好?」 略一思忖,張翼軫說道:「堯娃,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水火不容,若是一時不慎,鑄下大錯,恐怕追悔莫及。不如這樣,我二人先在此處演練一番,這水火雖是不相容,但天下萬物同源而生,皆由道分化而成,依我所想,必有可行之法將水火相融為一體!」 堯娃一聽便喜形於色,拍手叫好:「好,小哥哥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堯娃乖得很!」 張翼軫方才在水中忽有所悟,想到先前體內龍息與道力融為一體,又想到也曾將玉成的清涼之意引入體內,和龍息也互不相擾。是以張翼軫閉目凝神,暗中呼喚玉成。雖無道力在身,張翼軫也想試上一試,呼喚數聲,不出所料玉成並無回應,雖是在預料之內,不過還是稍有一絲失望。再看身上溫玉一入此島便色澤暗淡,連其內盈盈流動的光華也全然不見,便如一塊普通石頭一般。 既然得不到玉成之助,索性便將心中所想與眼前的堯娃演練一番,張翼軫主意既定,對眼前瞪著好奇的眼睛看著他的堯娃說道:「堯娃,稍後等我將水氣凝聚成團,到時看我點頭,便即刻施放你的真陽之火!」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八章 心無所住,水火相容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八章 心無所住,水火相容 堯娃按捺不住興奮之意,連連點頭。 張翼軫收斂心神,以體內的玄龜珠靈氣匯聚週遭水氣。雖身無道力,不過張翼軫得無名溪水的萬年靈性,如今天性有控水之能,再加上玄龜珠靈氣,是以意念一動,身圍便雲起霧升,瞬間便匯聚成浩蕩一片的白色雲團。 雲團散亂成方圓一丈大小,凝而不聚。張翼軫心念加固,緩慢地指引雲氣越聚越濃,用意念控制那些微小的水氣,體驗每一滴水氣之內的靈性,並將自己的神識滲入其中。片刻之後,一丈方圓的雲氣被張翼軫凝聚成拳頭大小,奇怪的是,拳頭大小雲氣仍是霧狀,並沒有凝結成水。 感受到雲霧之團之內愈加渾厚的靈性,張翼軫不肯放鬆,繼續加固心念之力,漸漸地又將拳頭大小的霧團收縮成手指大小。從一丈方圓的霧氣凝聚成手指大小的霧團,張翼軫體內沒有道力支撐,只覺腦中轟鳴,頭痛欲裂,神識只怕也是堅持到了極限! 張翼軫本意是要將霧團凝固成水滴大小,且凝而不固,仍是霧狀,是為天地元水。只是凝固到拳頭大小便再也無法支撐,畢竟身心俱傷,如今這般光景也是勉力而成。當下也不再強求,便沖堯娃點了點頭。 堯娃在一旁早就迫不及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張翼軫。這邊張翼軫剛一點頭,堯娃便歡呼一聲,粉嫩的小手只輕輕一彈,只見一縷微小卻亮如午日的火苗疾馳而飛,須臾間便飛臨張翼軫的霧團之旁,立時懸空不動。 張翼軫穩住心神,強壓腦中的刺痛,緩緩將霧團接近堯娃的真陽之火。尚有一尺之遠。張翼軫便感覺到那一縷指甲大小的火苗猶如滔天巨焰,其內蘊含的熱力無與倫比,莫說逼近,只看一眼便覺身心俱焚。令人只想遠遠逃離。 果然不虧為真陽之火,張翼軫以靈性之體所凝固地霧團被真陽之火一激,呲呲直響,頓時熱氣升騰,便要被熱力化為雲氣。張翼軫心神一緊,急忙以神識將霧團之中的水性盡力隱藏,只餘水之靈性,然後又慢慢靠近火苗幾分。 雖是離火苗比方才近了幾分。但霧團之上的水氣卻未見增多。張翼軫心中暗喜,果然如他所料,萬物同源,水火雖不相容,乃是水性和火性相剋,但水之靈性和火之靈性本來無二,皆是天地造化的靈氣所成。是以若將水性和火性壓下,只留其內靈性接近,或許水火也可相生相容。 這般一想,心神鬆懈,水性重回霧團之中。張翼軫再也無法強行用神識凝固,霧團瞬間凝結成水,真陽之火立時撲上。只聽「噗」地一聲,水團頓時被真陽之火完全湮滅,威力之大,竟連一絲水氣都未留下。 張翼軫卻不及收回神識,如遭重創,一張口便吐出一大口鮮血,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突逢變故。堯娃驚嚇不輕,手指一捏便將火苗收回。急忙扶起張翼軫,聲音急切,哽咽說道:「小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堯娃害你這樣?」 張翼軫雖是再受創傷,卻是高興不止,哈哈笑道:「無妨,堯娃,小哥哥倒是高興得緊!剛才試練有成,雖是受了點傷,倒也值得。走,我們先回茅屋。」 堯娃含著眼淚扶張翼軫起來,正要再放出一團火雲風箏帶張翼軫飛回,卻見張翼軫擺擺手說道:「不急,我們慢慢走回即可。這裡有日無夜,時間倒是無比充裕,邊走邊欣賞島上景致,倒也不錯。」 吐出一口淤血之後,張翼軫倒覺精神了不少,便和堯娃漫步在花草遍地的田野之中。堯娃一臉關切之意,不時前後看看張翼軫,一直等走了老遠,在確信了張翼軫暫時無事之後,堯娃才又開心地又蹦又跳起來。 不成想這個堯娃倒是真心關心自己,張翼軫心中頗為感動。瞧他一臉稚嫩之氣,雖身為三足烏日之精,卻也模樣和生性如同孩童,這天地之造化,果然非人力所能推測,當真是變化萬千,不可一概論之。 這未名天死絕地倒是安靜得很,除卻風聲和水聲之外,四下寂靜,身處其間,只覺數萬載歲月也是瞬間悠悠而過,聚萬年於一瞬,化一瞬為萬年,這不也是那高高在上卻從不發一言的天道麼?天之道,不管是中土世間還是這死絕之地,時光匆匆,世事變遷,或是有無天地元氣,有無死絕之氣,卻都是一樣的亙古不言,在冥冥中審視天地之間的一切變幻! 張翼軫心有意動,忽又想起當日出行前身上還攜帶了兩本書,一本是《金剛經》,一本是親生父母所贈的無字天書。忙伸手向懷中一摸,所幸兩本書都尚在。取出一看,兩本書疊在一起,被天羅網包裹在其中,倒是未損分毫。 若說那無字天書完好無損還說得過去,畢竟是親生父母所贈,也曾顯現靈異之處。但那本《金剛經》只是當日靈空用來騙他,不定從哪裡隨手拿來送他。先前在東海和羅遠公激戰時,被羅遠公一掌打中胸前,便連那玄龜珠也被掌力之威化為靈氣,那天羅網和無字天書或算是仙家法寶,安然無恙也有情可原,這《金剛經》也正好放在胸前,卻也完整無缺,倒讓張翼軫一時驚奇無比,左右翻看半天也無半點出奇之處,便連書中夾帶的兩根金羽也是完好如初。見到金羽,張翼軫不免想起生死未明的戴嬋兒,一時不免唏噓,暗暗下定決心,若是得以脫困返回中土,不管天涯海角,定要尋到那羅遠公,替靈動師伯和嬋兒報仇雪恨! 傷神片刻,張翼軫拉過堯娃,席地而坐,凝神靜思少許,翻開《金剛經》粗略看了一遍。當他看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時,忽然間會心一笑,恍然而思:天道不以中土世間而存,也不以死絕地而存。不以仙而亡,也不以魔而亡,天道只是來無所來,亦無所去,是以若以天道觀之,元氣和死絕之氣皆由道生,本無區別。 是了,心不住於天地元氣。也不住於死絕之氣,只如那浩渺無言地天道一般,無所住便無所不住。張翼軫合上書本,伸手拉起堯娃,朗朗一笑,說道:「堯娃,待我靜養幾個時辰。然後我們四處遊玩,想去哪裡便去哪裡,想玩什麼便玩什麼,你說可好?」 堯娃一聽立時歡呼雀躍,將身一縱飛到空中。變化成一團火球,滾來滾去,過了片刻又變化成一隻渾身金光閃閃的小鳥。啼鳴不已,看得張翼軫也是心情大好,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按下張翼軫和堯娃不提,卻說這島上有一處高山之巔,有三人相圍而坐,中間虛空之處憑空顯現三尺方圓的水波鏡面,鏡面之上顯示的正是張翼軫和堯娃。不但清晰無比。連聲音都歷歷在耳。 三人看了片刻,還是玄真子開口說道:「這張翼軫倒是道門中有異類。身上竟是帶有佛門經書,身處死絕之地,身負必死之傷,卻有閒暇參悟別教典籍,這少年,倒也是非凡一般的坦然心性。」 玄問子點頭稱是,臉上閃過一絲異色,說道:「我看這少年剛才若有所思,又忽有所悟的樣子,只怕也是想通了一些關鍵之處。呵呵,若是他真能將這死絕之氣與道門道力相互融合,說不得我等也可練得轉化了身體,然後也去世間轉上一轉,便是讓那老兒得知後心神不安。」 玄天子搖頭,一臉凝重,說道:「老窮酸,這般意氣之爭要不得。我等在這死絕地是何等逍遙自在,何苦非要跑到世間受那天規天條所制?我看那少年方才在香水海邊和堯娃試練水火相容,若真被他將水火去掉本性化出天地元水和天地元火,再將兩者相融為一體,到時他得水火合二為一的靈性,只怕傷勢大好,我等也不好再讓他修習死絕之氣,你道如何,老匹夫?」 玄真子胸有成竹地一笑,說道:「不怕,若他真得了水火相容地靈性,那是他的機緣,我等不便干涉。若他能自行參悟出療傷之法,我等也可助他一臂之力,令他重回世間。」 玄問子卻是眼睛一瞪,質問道:「呃?就這般簡單,為何不讓那少年修習我等法術,再以神通壓制,再哄他返回世間之時暗中啟開封印,以他的死絕之體身入道法之地,必定會惹得天道破碎,哼,也算報了當年一箭之仇!」 「老窮酸,我早就說過不可意氣之爭,再說當年之事,也並非我等完全敗北,只是心憐萬眾性命才捨棄世間,來此未名天。眼下你再這般謀劃,不但害了那少年性命,還會將世間毀滅,平白害了無數人性命,你於心何忍?」 卻是玄天子在一旁連番質問玄問子,說得玄問子一臉尷尬,低頭不語。 「糟老漢所言甚是,如今已過了十萬八千年,世間道法正旺,即便那少年全身死絕之氣,只怕也只是引起風雲變色,並不會損傷天心分毫。老窮酸,你方纔的念頭可是著了相了,竟想到損壞天道,這天道不管是在世間還是這未名天,都是大道無言,並無分別之心,斷無破碎之理。天道並非天心,也非世間立法地道法!」 玄真子略一思忖,也反駁了玄問子一番。 玄問子被二人說得一時無語,過了半晌才嚅嚅言道:「那又如何處置這個少年?」 玄真子微一點頭,說道: 「他既然無意之間來到此地,那便等他自行恢復傷勢。若是他最終傷重而死,也是他命該如此,並非我等之過。若他真能在這死絕之地參悟一絲天機,最終傷癒,也是他本身地造化,到時說不得我等再幫他一把也不遲……」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九章 飛廉控風,狸力操土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九章 飛廉控風,狸力操土 雖是未名天有日無夜,死絕地不知歲月,但張翼軫暗自以自身感應記錄時候,屈指一算,不知不覺來到島上已過了三個月有餘。這三個月間,張翼軫再未見過玄真子三人,只有堯娃時刻陪伴左右,在島上轉來轉去,倒也不覺寂寞。只是體內傷勢未好,雖未再加重,卻也還是一如往常悱惻纏綿,時輕時重。 張翼軫卻未再敢試練水火相容,畢竟反噬之力巨大,現在體內並無道力支撐,萬一神識受損可就得不償失了。好在張翼軫淡然隨意的性格,也便在島上安心住下,心道總有時機會修復傷勢,一切急不得,倒是急也無用。 也試過幾次以香水海修復傷勢,七八次中偶有一次成功,卻收效甚微,只不過將體內經脈理順一些,卻對身體上的傷勢並無太大幫助,既然此處並無元氣,即便經脈完全復原也是無用,張翼軫索性也不再強求,便和堯娃日日散心,飛飛走走,三個月時間倒將此島走了一個遍。 令張翼軫驚奇的是,來此島之後,他不睡不眠,不饑不餓,卻也覺得正常,細心一想,恐怕是這裡無所不在的死絕之氣的薰陶所致。如此看來,這死絕之氣倒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怕和世間的天地元氣也有相同之處,既然道生萬物,萬物同源,修練死絕之氣倒也未嘗不可。此念一動,張翼軫倒還真想早日見到玄真子三人,好向他們請教一番死絕之氣與天地元氣究竟不同在何處。 問起堯娃,堯娃也不知三人身在何處,只說若是有事,一般大爺爺便會現身找他。若是無事,千百年不出現也是正常。聽得張翼軫大是頭疼,千百年對於玄真子來說,或許只是眨眼間。但對於心中牽掛甚多的他來講,卻是長得不能再長的歲 此島方圓甚廣,山川河流無不具足,到處也是繁花似錦。花團錦簇,只是各種花草徒有其形其香,卻無其意,看似鮮活無比,用手一觸便知全無生機,猶如死物。 問過堯娃才知,島上花草十萬年來從不衰落,可謂真正是萬古長青。張翼軫隨堯娃在山頂臨風而坐。在雲中俯覽全島,只見此島猶如碧綠翡翠上的一點黃,點綴在香水海之中,雲霧繚繞間,倒也飄逸非凡,若是不知此乃死絕之地,只怕和那傳說的三仙山也相差無幾。如是這般沉醉不知歲月過。張翼軫忽而香水海中踏波,忽而空中腳踩火雲而行,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至少,在玄真子三人看來,這少年倒也真是淡然隨性。樂於安命,自然在張翼軫心中,卻為這些時日以來心中的所思所得而隱隱有所感悟。 張翼軫細細比較此島和中土不同之處。有日無夜,萬物不衰,花開不敗,卻無飛禽走獸,如是等等,應是全由所謂的死絕之氣所致。若是細心一想,這死絕之氣比之天地元氣也並無不好之處。為何玄真子三人卻說不容於世間。被天棄地譴成流亡之所,是為何故?恐怕與三人口中十萬八千年前事變有關。 堯娃雖被三人告知不可將事情真相說出。張翼軫也自是知道若是他耐心哄騙,堯娃也定當如實道出。只是堯娃既能對他說明真相,轉身之間三人也會知曉,他本是客人,倒也不必非要做出這般惹主人不樂意的事情來。 但張翼軫還是隱隱間抓住了一絲一閃而過地念頭,幾次深思卻無所得。世間雖有天地元氣,但有日有夜,有花開花落,是以修道之人才會成仙或成魔,真是事有兩面。而此島這死絕之氣卻能令萬物長盛不衰,是以死絕之氣的叫法,不如叫長盛之氣更為貼切。只是相對而言雖然此氣有如此好處,卻不容於世間,才自稱死絕。 不過,死絕之地雖能保持花開不敗,卻令花草有形無意,只可遠望不可近觀,猶如死物一般的花草確實也讓人心中生厭,若以此角度思忖,稱之為死絕之氣倒也合適。兩相比較,其實死絕之氣和天地元氣各有利弊罷了張翼軫雖是明悟了其中分別,卻並無意修習死絕之氣之念,畢竟還心存念想,以求早日返回世間。是以這些時日張翼軫倒是靜心思索水火相容之法。水之靈性柔順隨和,有助於療傷卻過於緩慢。火之靈性火暴猛烈,若用以療傷只怕猶如猛藥,會恰得其反。若能水火靈性相容,各取二者精髓,柔中帶剛,剛柔並濟,成功有望。 這一日,張翼軫和堯娃來到一大片森林之中。二人走得累了,張翼軫便尋得一處坐下。堯娃精力旺盛,不知疲倦,見張翼軫坐下無語,也安靜地坐在一旁,裝模作樣地盤起腿,學張翼軫打坐時的樣子。張翼軫笑笑,又從懷中拿出無字天書參看。 這也不知是第幾次拿出此書了,雖是每次都不見有絲毫變化,不過島上無歲月,儘管有堯娃相伴,更多時候還是無事可做,隨便翻翻書,也算是一種消遣。 無字天書還如先前一樣,除卻封皮上地《人間仙路》幾個大字之外,再有就是上面那一副只有一人背影的圖畫。除此之外,再無變化。張翼軫歎了一口氣,便想將書放入懷中,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鬼使神差般將書翻轉過來,從後面打開了一頁。 咦?張翼軫只看了一眼,頓時驚訝地忽地站起! 無字天書的最後一頁不知何時多了三個大字,而這三個大字竟然是:滅仙海! 張翼軫這一驚卻是震憾無比,此書不知是何等仙家法寶,先前會自行畫畫不說,竟然還會書寫!既然上寫的是滅仙海,莫非是在暗示滅仙海之地有何驚天秘密不成?又或者是,這滅仙海三個大字早在自己前來東海之前就已寫就,便如神機妙算一般提醒自己? 不過這也只是胡亂推測罷了,張翼軫自是不知這三個大字究竟何時所寫,猜想一番沒有結果,只好悻悻將書收回。心道以後翻書,看來必須養成從頭看到尾的好習慣。 正懊惱間,忽然心生警覺,感到空中水氣被一道莫名的怪力迅捷無比地打亂。從遠處山間快速逼近過來。近來張翼軫常常練習操控水氣之法,此處水氣充足,而他又是水性之體,與水親近,是以在水氣密佈之地,若無道力支撐倒也可以神識外放,感應四周。 這道怪力來勢極快,張翼軫只是感應到水氣被迅速推開。卻無法準確捕捉到這道怪力的形狀和方向。說有卻渺渺無跡可尋,說無卻又四處遊走,這般形蹤不定游移隱形倒如一股來無所來去無所去的風,只是風力向來隨意,此怪力卻又有些細微地痕跡可尋。 若真是控風之術,只怕這般手段比起戴嬋兒的御風術高出了不知凡幾。戴嬋兒御風乃是操控風力,而這股怪力與天地之風宛如一體。若非張翼軫近來神識大進,若非此處水氣充足,他斷然無法發覺中空竟有如此隱匿地怪力存在。 還未來得及細細思忖,張翼軫又驀然發覺地面之下,泥土之中。也有一道無名怪力出現,不過這泥土之中雖有水氣,卻被泥土所擋。他無法感應清晰,不過卻能察覺泥土之中無名怪力正朝他和堯娃所在之處逼近。 兩股怪力,一道空中,一道地下,卻是齊齊朝他和堯娃襲來!張翼軫怦然心驚,猛然站起,一手拉過堯娃。一手戒備在胸前。無影棍被玄真子沉睡在長恨湖中。張翼軫也未取出,一是認為這滅絕地應無危險。二是既然玄真子避而不見,他親手封印的無影棍就暫時放在湖中,況且就算拿出不解開封印也是無用。 堯娃見張翼軫如臨大敵的模樣,嘻嘻一笑,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小哥哥莫怕,是飛廉和狸力,它們就喜歡暗中搗亂,不過每次都被我識破,我都懶得理它們……」 堯娃話音剛落,只見空中一陣波動,明明是風動,卻如水生漣漪一般一層一層向外蕩漾開來,慢慢地先是顯出一隻頭,頭上有角,接著露出身子和尾巴。 此獸生得格外怪異,頭如麻雀之頭,卻頭上生角,身上花紋猶如花豹,卻是鹿身,身後有尾,竟是蛇尾。 此獸現身空中,堯娃卻是看也未看一眼,譏笑說道:「飛廉,你不過是天生控風罷了,用得著每次出現都裝神弄鬼麼?」 飛廉吱吱一笑,卻是口吐人言:「堯娃,叫我風伯……早就得知你交了生人朋友,今日特來看看,你卻對風伯這般冷淡,這多少讓風伯我心中不快!」 飛廉控風?張翼軫想起戴嬋兒每次御風,腳下便清風飄蕩,即便微弱也是可以察覺。這飛廉飛在空中,並無絲毫風動之意,連一絲微風也察覺不到,可見其控風之術遠在戴嬋兒之上。 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感到前面泥土之中那道怪力已來到面前一尺之處,張翼軫大驚,急忙後退,剛一邁步,只見一團圓球黃氣從泥土之中逸出,「呼」的一聲停在他眼前正方。緊接著,黃氣先是長出四條腿,腿上有突起之物,如同鏟子。其後又顯出頭身,竟如一頭胖乎乎地小豬。 小豬剛一現身,落到地上,便向前拱了拱張翼軫地腳,「汪汪」叫了兩聲,猶如狗叫,接著小豬鼻子一挺,忽然間地面之上泥土湧動不停,向上翻滾間形成一道土柱,猶如一道沖天水柱般將小豬托起,一直升到與張翼軫平行的前方方才停下小豬哼哧一笑,說道:「你便是那個生人張翼軫麼?你這般模樣,也和玄真子三人長得一般無二,並無不同之處,哼哼……」 張翼軫見這小豬生得可愛,一時高興,便說道:「既是人,自然並無不同之處……不知你這小豬叫什麼名字?你這操土之能,倒是神奇得很……」 話未說完,這小豬突然間臉色大變,顯出青面獠牙的猙獰面容,惡狠狠說道:「我堂堂狸力,豈是和那只知吃睡的蠢物相比!張翼軫,你惹惱我了……」 張翼軫一愣,不成想這狸力竟是這等脾氣,正要開口解釋,驀然間感覺腳下一空,低頭一看,腳下竟然平空生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巨洞出來! 巨洞生成,張翼軫腳無所依,頓時身子一墜,便朝萬丈深洞跌落!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章 天地有靈獸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章 天地有靈獸 張翼軫如今道力盡失,再無飛空之能,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腳下巨洞一眼望去黑不見底,若是跌下必定摔個粉身碎骨。 如此看來,這狸力必是操土之獸了,這般神通,比起仙家的移山填海雖是不及,卻也不差多少! 張翼軫身形下墜,正無計可施之際,忽然感覺腰間一緊,定睛一看,卻是腳下巨洞消失不見,而他人陷土中,自腰以下全被泥土所埋。 卻原來是虛驚一場,張翼軫哭笑不得,這狸力脾氣也忒大了些,不過無意說出它形如小豬,竟是惱羞成怒,開了這般不大不小的一個玩笑。不過自己卻也並未說錯,這狸力不管如何看去,真如一頭胖乎乎的惹人喜愛的小豬! 堯娃見張翼軫被困,卻是臉色一沉,小嘴一撅,說道:「狸力,不許你欺負小哥哥,快放他出來,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狸力見堯娃發怒,忙咧嘴一笑,雖是笑得令人發楚,卻也是誠意十足,說道:「堯娃莫急,莫急,我不過是和張翼軫開個玩笑,這死絕地向來沉悶,難得見到生人,小小戲耍一下,也不為過。」 說著伸出豬爪輕輕在張翼軫身上一碰,張翼軫只覺腳下泥土猶如活物一般湧動不停,一股升力將他托起,瞬間便又站立於地面之下。再看腳下,完好如初,莫說巨洞。連一絲泥土翻動地跡象也沒有,不由地暗暗稱歎這狸力的操土之能,卻也是無人可及。 見張翼軫安然無事,堯娃這才笑著點點頭,對狸力說道:「算是你識趣,要是慢了半點,小心烤熟了你!」 狸力打了個激靈,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看來以前沒少受堯娃的火燒之苦,不過轉眼間又扭捏向前。眼巴巴地望著堯娃說道:「堯娃,好歹我也是一副老人家的模樣,你不能總是狸力狸力的叫,叫一聲土伯,又不會委屈了你……」 「就是。就是!」卻是飛廉在一旁插話說道,「我是風伯,狸力是土伯,堯娃,我們兩位老人家沒少吃你的苦頭,小小的表示一下對老人家地尊敬,對堯娃這般聰明機靈的小娃娃來說。應是不難!」 堯娃卻是一副不屑一顧地神情,小手一揮,說道:「哼,少套近乎!」 狸力見此計不奏效,一轉身便又湊到張翼軫腳下,用身子蹭蹭張翼軫的腿,一雙大眼閃動幾下看著張翼軫,裝作一副可愛狀,看得張翼軫忍俊不禁。心道不成想這般神通廣大的靈獸,卻能做出這副討人喜歡的表情出來,這狸力,剛才還凶巴巴地捉弄自己,眨眼間又是一副討好的模樣,當真是有意思得很。 狸力見張翼軫笑意盈盈。顯然並沒有因剛才之事生氣。便更是大膽,說道:「翼軫。我狸力今年十萬八千歲,應是比你虛長幾歲,就托大自稱一聲兄長,翼軫賢弟莫要見怪才是。其實我天生乃是操土之獸,若是有人稱我為土伯,我倒是開心得很,不過話說已經十萬八千年沒人這般叫過了……」 張翼軫心道這狸力倒也有趣,活了十萬八千歲這麼一大把年紀,何止比他虛長幾歲?不過倒也不見成熟穩重,如同老小孩一般,這般一想,也不猶豫,開口叫道:「土伯兄,翼軫有禮了!」 此話一出,狸力竟是高興得吱吱狂叫,將身一縱,「噗」地一聲在半空之中化成一團黃氣,瞬間落到地上消失不見,緊接著遠處的山頂之上猛然一聲巨響,一座大山的山頂眨眼間變成狸力的模樣,「汪汪」怪笑,聲勢驚人。笑了片刻,山頂又恢復如初,張翼軫卻覺眼前一花,黃氣一閃,狸力竟又變化成一隻手掌大小的小豬落在他的左肩,咧嘴露牙,一副討好惹人生憐的表情衝他笑個不停。 這狸力竟是這般心性,驚得張翼軫一時呆若木雞! 方纔那山頂離此處少說也有百里之遙,這狸力不過眨眼間便土遁過去,還能同時操縱山頂變成他地模樣,這是何等驚人的神通!張翼軫心中駭然萬分,這般不起眼的一個小獸,這操土之能只怕飛仙也難以望其項背,端的是神鬼莫測,令人難以置信! 狸力這般興奮莫名,那飛廉卻是一臉不滿之色,在空中忽隱忽現,顯然對狸力這番作態大為不屑,卻又心癢不止。這般弄了半天動靜見還是無人理它,不免失望,「嘎嘎」叫了幾聲,說道:「那個……那個張翼軫,我飛廉也虛長你幾歲,不知可否托大……」 張翼軫早就注意到飛廉一副按捺不住的神情,卻故意不加理會,且要看看這些天生異稟的靈獸是何等稟性,待飛廉終究先開口相求,也不等它說完,忙接話說道:「風伯兄,小弟翼軫也有禮了!」 「哦……哈哈,呵呵,嘿嘿!嘎嘎!」 飛廉先是一愣,接著神情大悅,歡呼雀躍間竟是狂笑不止,狀若瘋狂。狂笑聲中,張翼軫未覺身子移動,忽見眼前一變,竟是置身於香水海上空,還未醒神過來,眼前又是一花,卻又現身於山頂,緊接著又是眼前一黑,原來又身下海底之內。 如此不停變化了數次,直到堯娃心生不滿,說了一句「飛廉,你還有完沒完」,張翼軫這才發覺眼前景色不變,卻是又回到了原地。如這般自身感覺不到絲毫動靜,卻快如閃電般飛行四處,怎不令張翼軫震驚非常! 傳聞所言夜叉飛行快捷當屬第一,飛仙不敵。若是八人相背而立,各手持弓箭同時向四面射箭。夜叉能在須臾間繞行一周,將八支箭同時接在手中,不會讓一支落地!方才飛廉狂喜之下,卻是施展控風之術,帶領眾人頃刻之間猶如同時出現在七八處相隔不下千里地不同之地,當真是快不可言,所謂瞬息千里只怕也有所不如。 這般神通當真有通天徹地之能,張翼軫一時心神激盪。若能學會這風伯和土伯的控風及操土之法,只怕再遇到飛仙也有恃無恐。張翼軫想到此處。不覺頗為心動,便開口說道:「風伯,土伯,翼軫有一事不明,想向二位兄長請教。不知二位兄長可否賜教一二?」 飛廉和狸力爭先點頭,唯恐落後,一齊答道:「賢弟相問,定當知無不言!」 堯娃見二獸這般模樣,嘻嘻一笑,說道:「算你們識趣,小哥哥人好。說話也是好言好語,若是我相問,先放火燒上一燒,再問話也不遲!」 二獸一聽,當即嚇得一哆嗦,都向張翼軫身邊靠了靠,離堯娃遠了幾分。堯娃才懶得理它們,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態說道:「嗯,不用怕。好好回答小哥哥地問題就是。」 張翼軫忙笑著說道:「二位兄長勿怪,堯娃只是小孩脾氣,嘴上厲害,人卻是很好的。」 二獸聽了卻一起搖頭,顯是對張翼軫此話不甚贊同。 張翼軫也不理會這些,想了一想。便問道:「風伯和土伯的控風和操土之法應是天生。翼軫也見過一些神人天生也會御風,卻遠不如風伯的控風之術。不知二位兄長對控風和操土可有心法?」 「這御風和控風差之千里,御風乃是借風而用,而控風則是風為我用,風我一體,便可隨心所欲。這御風的神獸之中,金翅鳥算是出類拔萃者,但與我風伯相比,嘿嘿,差了十萬八千里。」 飛廉說到此處,正要再自誇一番,卻注意到堯娃不善地目光,立時閉嘴不說,忙斂形正容說道:「不過說道心法,我卻說不上來一二。我風伯乃是從風而生,生而便會控風,天生便在記憶之中感應天地元風,便如堯娃天性使火一樣,用得說不得。」 是了,張翼軫默然點頭,也是意料之中,這些靈獸感天地造化而生,生而便有記憶傳承,哪裡會有心法口訣可用?不過心有不甘開口問上一問,也算試過。 扭頭一看,不知何時立於左肩地狸力正獨坐遠處,低頭不語。呆了片刻,忽然黃氣一閃,狸力消失不見,頃刻間便又出現在遠山之上,緊接又是黃氣一閃,狸力又閃現在張翼軫身前三丈之處,原地轉動之下,只見平整地地面之上陡然泥土翻滾間,呈現出和張翼軫一模一樣的一個泥人出來。泥土仍然翻動不止,緊接著,泥人又變成微縮地森林、群山和海洋,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堯娃正想開口訓斥,卻被張翼軫笑著制止,只好暗中瞪了狸力一眼,以示警告。狸力假裝沒有看見,卻一臉熱切地看向張翼軫,同時操土之術不停,惹得堯娃氣呼呼鼓起了嘴。 張翼軫卻凝神觀看,心知狸力如此賣力地操土演化,必定不是故意顯擺,而是特意將它如何操土,如何與土融為一體,一一形象地演示出來。只怕狸力也是自知做得說不得,是以也不等張翼軫開口,便自行將它的操土之能形而化之。 只見狸力賣弄了半天,忽又站立不動,愣神片刻,將身一躍跳到空中,然後頭下腳上,猶如跳水一般直直朝地面跌落。接下來只見黃氣一閃,狸力便如跳水一般沒入土中,不,比之跳水還要好上許多,因為它入土之時連一絲塵土都未帶動,明明是沒入土中,看上去卻如同平空消失一般。 這一跳令張翼軫心中大為意動,忽然間想起一事,轉身問堯娃:「堯娃,這未名天全是死絕之氣,你和風伯、土伯身內可有這死絕之氣?」 堯娃搖搖頭,說道:「我本萬火之源,本來就不需要外來之氣,天下萬火皆為我所用,也俱是我所生。天地元氣也好,死絕之氣也罷,都不關我事。」 飛廉也在一旁點頭稱是,說道:「便是我風伯,這未名天也好,那中土世間也罷,只要天道亙古,只要八風不滅,我風伯便可化身為風,長存於天地之間。」 是了,張翼軫腦中靈光閃現,直覺猛然間發覺了天地元氣和死絕之氣的相干之處!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一章 初得風土之靈性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一章 初得風土之靈性 待黃氣一閃,狸力再次變化成一隻小豬立在張翼軫肩頭之後,張翼軫心神大安,沖狸力一笑,說道:「多謝土伯兄的示範,翼軫受益匪淺,受教了!」 得張翼軫誇獎,狸力喜不自禁,又想手舞足蹈,卻被飛廉怪聲怪氣地制止:「狸力不過是會操土,不離於地,哪有我風伯法力高強,可以翱翔於九天之上,隨意所往。」 狸力聽了正要反駁,卻聽張翼軫說道:「二位兄長切莫爭論,且聽翼軫一言!」 張翼軫說話,堯娃在一旁配合著揚起小拳頭,二獸立時閉口不言,乖巧得很。張翼軫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其實風伯和土伯,都是天地造化所生,乃是是風之精魄和土之精魄而生,自然控風操土不在話下,因為本是同源同根,一念之間便可自如轉化,真正做到了與風土不分彼此。但既然萬物同源,萬物皆由道而生,為何風伯只會控風,不會操土?同樣土伯為何只能操土,不能控風?更有甚者,生為凡人,卻是百無一用,諸般本領不會,這又是為何?」 張翼軫的連番發問,聽得堯娃、飛廉和狸力都面面相覷,然後又一起搖頭,堯娃張口答道:「小哥哥,你這話問得沒有道理,比如我是太陽,自然不會控水,水火本來便不相容。」 飛廉也是若有所思,說道:「對頭,我風伯天生只感應到風,除風之外,其他外物都不在心念之內。自然無從操縱。」 「汪汪,汪汪……」狸力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笑了片刻,又見眾人都臉色不善地盯著它,頓時收斂笑容,一本正經說道:「除土石之外。我土伯也是萬物不過於心,比如說這樹木雖也生長在泥土之中,但因其內並無土性,所以我便不能隱身於樹木之中,不過……」 狸力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愣住,縱身跳到地上,飛快跑到一棵樹邊,用爪子敲擊幾下。又爬在上面聽了聽,搖搖頭,說道:「不對,按說這樹木從泥土之中長生,本應帶有泥土之性,也應在我的感應之中,為何生自泥土卻無土性?」 張翼軫微微頷首,讚道:「土伯此言不差。翼軫也是想到了此處。若追根溯源,萬物由道而生,為何這萬物又互不相同或是互不相容,只因各自本身特性不同。木有木性,水有水性,風有風性,火有火性。若是將各自特性去掉,其內所蘊含的靈性本是一般無二,並無太大區別。比如說水之靈性柔順,火之靈性暴烈,木之靈性生長,風之靈性飄逸,若將水靈與火靈相容,便可得到柔中有剛的一股靈性。」 說到這裡,張翼軫轉身對飛廉和狸力微微一笑,露出一個頗堪玩味的笑容。驚得二獸心中一驚,一齊扭頭去看一旁地堯娃是否在暗中做什麼壞事,得看清堯娃也正聽得津津有味時,這才對視一眼,放下心來。 張翼軫心裡清楚二獸心中所想,故意頓了一頓,才說:「眼下有一件事情需要勞累風伯和土伯一番。不知二位兄長可否願意盡力幫助賢弟?無須擔心堯娃。此事只是我個人提議,與堯娃無關。」 堯娃不虧為太陽。一點就亮,立時點點頭說道:「小哥哥有事,就是我堯娃也定當全力以赴,你們兩個怎麼說?」 飛廉和狸力哪敢怠慢,忙不迭點頭應允,二獸還想表白一番,被張翼軫伸手制止,略一思忖,心知此事對于飛廉和狸力這等天地靈獸而言,也是從未嘗試,只怕也算是一件難事,於是說道:「此事恐怕稍有些難度,翼軫不敢勉強兩位兄長,若是為難也不必一定耗費心神……」 「嘎嘎!」飛廉卻是露出一臉傲然的神色,在空中人立而起,肅然說道:「我風伯天生靈獸,雖只可控風,卻也是天地之間少見的幾種可得天地之力的靈獸,些許小事,賢弟自當開口,無須客套,莫要小瞧了為兄!」 飛廉雖是獸體,卻嚴肅認真地口吐人言,說出這番話來,倒也讓人心生敬意,張翼軫當即點頭。只是狸力見飛廉搶了風頭,臉露不快之意,又飛身躍上張翼軫的肩頭,還有意無意地白了飛廉一眼。 「如此,翼軫就有勞二位兄長了!」張翼軫說完,向前一步,用腳尖在地上劃了一個三尺大小的圓圈,然後向飛廉和狸力說道。 「翼軫想請二位兄長,風伯控風,將方圓百丈範圍地風凝聚成水滴大小的天地元風,同樣,土伯操土,將方圓百丈範圍的土凝聚成水滴大小天地元土,都是凝而不固,不可將風和土凝成實質,將風滴和土滴都放置在圓圈之內,然後……」 張翼軫話未說完,只見眼前他所劃的圓圈之中,離地三尺之上驀然出現兩滴水滴大小的物事,一個晶瑩剔透猶如水晶,一個色澤土黃如同米粒,便如平空生成一般浮在空中,相對而立。 啊……張翼軫差點驚叫出聲,這天地靈獸果然非同凡響,先前自己在香水海凝水成滴之時,耗費了大量心神,費時半晌才緩慢成形,這二位,只是眨眼之間便凝成風滴和土滴,當真是物我本源,一經施展瞬息可成,自己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既然二獸如此強悍,張翼軫便心中稍安,點頭讚道:「翼軫佩服,這般手段只怕天仙也遜上三分,不過接下來之事便有些複雜,二位兄長且聽好了……這風之特性乃是飄蕩不定,土之特性本是堅固持重,翼軫想請二位兄長將神識分別探入風滴和土滴之中,將風滴中的風性和土滴之中的土性各自剔除,只餘風和土的靈性,不知二位兄長能否辦到?」 二獸滿不在乎地點頭應允,說道:「翼軫稍等片刻。不過小事一樁!」 飛廉和狸力以為從中剔除風性和土性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料二獸神識一經探入,正想要將風性和土性從中移除,卻猛然一股莫名的大力傳來,生生將二獸神識彈到一邊。咦,二獸不由大驚。本以為這風和土與它們本是同源,不管如何操控都是手到擒來之事,誰知竟第一次嘗到被自己操縱了數萬年地風和土的抵抗之力,二獸挫敗之餘自然心中不甘,再次將神識探入其中。 二獸有所不知,雖它們與風土同源,但若是將風性和土性從中剔除,便如同回歸本源,所謂「道生一。一生二」容易,由二歸一卻是難如登天。便如混沌初開形成天地,若再將天地重歸於混沌,恐怕無人可以做到。是以二獸幾次三番費盡心神,如是半天也沒能成功。 二獸不免氣餒,小心翼翼地看了張翼軫一眼,正要開口認輸,堯娃卻在一旁拍手叫好。說道:「大話說過頭了,還自稱天地靈獸,卻連風性和土性都不能運用自如,以後別再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地自稱什麼風伯和土伯了……」 飛廉和狸力雖是獸形,被堯娃一說,也都滿臉通紅,對視一眼。同時點頭說道:「堯娃,要是我們依翼軫所說最終成功,你道怎樣?」 堯娃小手一揚,一臉不屑地說:「哼,我才不信!要是真能成功,我堯娃說話算話,以後見面一定尊稱風伯和土伯!」 「好,一言為定!」二獸得堯娃許諾,心神大定,當下也不多說。風伯忽然在空中一閃,便化身為風,消失不見。土伯也是一躍跳入土中,與大地融為一體。二獸心意相通,看來都是要借天風和厚土之力,意圖一舉成功。 過了片刻,只見風滴和土滴猛然一亮。同時開始在空中轉個不停。初時緩慢,漸漸越轉越快。不多時便快如閃電,看不分明。 轉了小半會兒,風滴和土滴又突兀停下,同時一暗,從風滴和土滴之上同時升起肉眼可見的一縷輕煙,風滴之煙猶如清風,土滴之煙如同黃沙。輕煙似乎極不情願從風滴和土滴之中溢出,卻又在一股莫名之力拉扯之下抵抗不住,一點點從兩滴之中被強行移出。 終於僵持了片刻,兩道輕煙被完全從兩滴之中拽出。清風之煙一經逸出便飛向樹林深處,只聽轟隆一聲,不遠處幾百棵樹木被攔腰刮斷,斷裂之處平整乾淨,如同刀割。 而黃沙之煙一經逃出,立時飛入數丈之外的土中,卻悄無聲息地沒入土中,不見絲毫異狀發生。 張翼軫暫時顧不上這些,定睛一看,風滴和土滴卻是變了模樣。風滴不再是晶瑩剔透的水晶之色,卻成了明透無物的水滴一般,若不是風滴周圍有靈性波動,張翼軫一時還真沒有發現風滴地存在。而土滴也是顏色大變,黃色一去,幾乎成了白色。 成了,張翼軫大喜過望! 眼前一陣閃動,飛廉和狸力又重新現身,二獸都是一臉疲憊之意,神情懨懨,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厲害,想不到剔除本性這般費力,不過還好……堯娃,方纔的話你可記得?」 二獸倒也有趣得很,累成這副模樣,卻也不忘堯娃地許諾。堯娃倒也大方,小模小樣沖飛廉和狸力一抱拳,說道:「風伯,土伯!」 「汪汪!」 「嘎嘎!」 二獸樂得喜形於色,似乎渾身的疲乏也一掃而光,若是還有餘力,少不得又得瘋狂一番。 張翼軫不敢怠慢,忙讓二獸控制風滴和土滴,將二者相融到一起。二獸心念一動,這本無干係的蘊含風之靈性的風滴和蘊含土之靈性的土滴便如水乳交融一般,沒有絲毫遲疑地合二為大功告成! 張翼軫乍見心中所悟初有成效,不由心中驚喜交加,向飛廉和狸力深施一禮,說道:「翼軫感謝二位兄長不辭辛苦助翼軫完成心願,這風土之靈性,翼軫就卻之不恭了。」 二獸正沉浸在堯娃這一聲風伯和土伯的喜悅之中,對於費盡心神所得的風土之靈性絲毫不在意,大手一揮,這風土滴便落到了張翼軫手中。 張翼軫也不客氣,神識一放,便與風土滴融為一體。 少了風地飄蕩和土的堅固之特性,風土滴所蘊含的浩蕩靈性之中,既有風的飄逸,又有土的厚德。張翼軫心神一動,握在手中的風土滴便化為靈性吸入體內,頓時只覺體內有清風吹拂,又如大地復甦,風過地生,體內纏綿已久的傷勢被風土靈性滋潤而過,立時如春回大地,頓覺神清氣爽,只一個呼吸之間,張翼軫便感覺體內傷勢好了大半。 了不得,不虧為天地所生的本源之力,威力如斯! 再一試探,張翼軫更是狂喜不已,不但體內傷勢好了大半,連神識也是靈敏了無數倍,呼吸之間感應到空中清風飄蕩,大地之內泥土濕潤,呃?風性和土性與神識相融之際合二為一,竟是讓張翼軫初得感應風土之能,這意外地巨大收穫,怎不讓張翼軫欣喜若狂!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二章 不死不活,死而後生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二章 不死不活,死而後生 若是論及天人合一,神通廣大,只能單一操控一種天地之力的靈獸自是不如天仙。天仙得天機天心,動念之間可移山填海,無所不能。但若將一種天地之力運用到極致,比如風伯用風土伯用土,再有對天地之力的感悟和領會,只怕便是天仙也多有不如之處。 畢竟,這風伯和土伯本是風之精和土之精,感天而生,其血脈之中的天生記憶卻比靠自行體悟而來的天仙要更接近天道,因為這些記憶傳承本身便是天道所成。 張翼軫本來想借飛廉和狸力之能得以將心中所想付諸實施,不成想飛廉和狸力不虧為風伯和土伯之稱,不但成功剔除風滴和土滴之中的風土特性,還因二獸天性之中的操土控風之神通妙用無窮,竟將各自記憶傳承之中的一些微弱意識凝入風土滴之中,是以張翼軫在吸收了風土滴之後,不但借助其內靈性將體內傷勢治癒大半,還無意中得到了一絲二獸控風操土的記憶傳承! 雖是極其微弱的一絲,但張翼軫卻是深知,靈性不比靈氣,靈氣或許可以散失用盡,靈性卻不會消亡,日後若是他恢復道力,修為精進之後,假以時日徹底領悟了這絲記憶傳承,雖說不能和風伯土伯一般對風土有神鬼莫測的操縱之能,但若是運用得當,只怕飛仙以下都不能與之相比。如此,張翼軫得以療傷並得了記憶傳承,飛廉和狸力終於夙願得償,被堯娃尊稱為風伯和土伯,而堯娃見張翼軫精神大好也是由衷開心,也不再計較飛廉和狸力在一旁得意的笑容竟然持續了半晌。 張翼軫心下明白。方才飛廉和狸力也是耗費了不少心神,理應感謝,當下又揖了一禮,說道。 「翼軫傷勢得以恢復,應當感謝二位兄長的鼎力相助,感激不盡。」 飛廉和狸力樂開了花。面面相覷片刻,一同仰天大笑,說道:「翼軫不要多禮,我們在此地十萬八千年,你是第一個來到此島的生人,也是我們唯一的一個生人賢弟,這番機緣定是不淺。再說今日得堯娃改口,十萬八千年來,從未這般開心過!汪汪。嘎嘎!」 堯娃見二獸笑得這般開心,也難得地沒有恐嚇它們,圍著張翼軫轉了幾圈,見他精神大好,嘻嘻一笑,說道:「小哥哥,堯娃下次也凝聚一個火滴給你,可好?」 張翼軫體內本有水之靈性。是以才讓與水性並不衝突地風伯和土伯匯聚風土之靈。堯娃真陽之火過於暴烈,以他現在狀況體無絲毫道力,即便堯娃成功將火之特性除去,只怕火之靈性與體內水之靈性衝突,也讓自己無法控制。 「待我身體全好之後,到時再和堯娃試演一下水火相容之術。」 話音未落,張翼軫忽見堯娃神情微變。接著飛廉和狸力也是微一愣神,怎麼回事?還未來得及反應,眼前人影一閃,玄真子三人平空現身眼前。 張翼軫暗叫一聲慚愧,方纔這般反應,顯然堯娃感應之靈是為第一,飛廉和狸力也不差多少,只有自己卻無絲毫感應,三人現身眼前才反應過來。 玄真子一現身,便笑意盈盈地沖張翼軫說道:「翼軫。幾月未見,眼見你傷勢大好,值得慶賀。現在我三人找你有事,請隨我等到茅屋一敘!堯娃也一起隨同。」 說著,目光掃過飛廉和狸力身上,說道:「你二獸自行離去便是,有事再隨時召喚!」 飛廉和狸力眼巴巴看著張翼軫。目光中有不捨之意。卻又不敢違逆玄真子之話,點一點頭。閃身消失不見。 玄真子略一點頭,張翼軫只覺眼前景象瞬間變化,瞬息間便置身於長恨湖畔茅屋之前。四人再加一個堯娃,分別坐下之後,玄天子和玄問子上下打量張翼軫之眼,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讚歎之色。 過了半晌,還是玄問子開口說道:「翼軫,我等三人故意讓堯娃陪你,也並非是置你於不管不顧,只是我等三人身內全是死絕之氣,不論療傷還是恢復道力,對你來說均無絲毫幫助。而堯娃本是天生之體,體內並無死絕之氣,由他陪你,總好過我等三個老不死地陪你,萬一一時手癢以死絕之氣助你療傷的話,你便只能長留此間了。」 「對的,對的。」卻是玄天子按捺不住,急忙插話說道。 「我等三人便聚在一起,苦思冥想尋一個法子助你療傷,同時還得保你不受死絕之氣侵擾,是以思索良久,終於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既可助你身體恢復,又可讓你修為更進一層,時機成熟時便可重返世間!」 有此等好事? 張翼軫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雖是他借助風土靈性恢復了大半傷勢,但只是身體稍好,此地並無天地元氣,是以體內仍是空空如也,沒有道力支撐,不能駕雲,也無法施展任何法術。 見張翼軫不信,玄真子微笑點頭,說道:「翼軫莫要疑慮,我等三人深思熟慮經過推演得出的法子,這天上地下也無幾人可比。不過此法雖好,卻需要一些時日。以我推算,若按世間計日之法,需要半年之久。」 「這半年內,頭兩個月時,你先隨我修習法術,打通中脈!兩個月後,你中脈已通,法術可成,是為不死。然後再隨老窮酸修習不活之法。」 「不活之法乃是教你如何封閉打通地中脈,再以死絕之氣佈滿全身的正常經脈,以死絕之氣替代原本的道力,便將你轉化為不活之身。如是不活之法大成之時,你便可借助死絕之氣駕雲升空,施展法術,神通有成。」 「最後兩月。你便隨糟老漢修習死裡求生之法。向死求生,便是再打開中脈,將死絕之氣悉數引入中脈之中,正常經脈不留分毫。這由正常經脈向中脈轉移死絕之氣的過程痛苦非常,若非有大毅力之人,否則只怕挨不過片刻便會死去。故名向死求生。」 「這兩個月間,將死絕之氣由正常經脈轉移到中脈之後,還必須再練習由中脈轉回正常經脈。如是者至少數十次,待你練至只需心念一動便可瞬間將死絕之氣轉移完畢,且不會昏死過去才為成功。因為此事事關以後你出得滅仙海之時的生死大事,絲毫馬虎不得。」 聽玄真子絮叨間說了一大通,張翼軫也聽明白了大概之處,卻仍有許多關鍵之處疑惑甚多,等玄真子剛一停頓。立即開口便問:「翼軫先謝過三位前輩大恩!只是我有許多不明之處,還請前輩一一解答!」 「常人身上只有奇經八脈,何來中脈之說?此乃其一。其二,自正常經脈向中脈轉移死絕之氣,尚可理解,為何又要轉移而回?還望前輩告知。」 玄真子與玄問子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說道:「翼軫。問得好。你有所不知,常人體內只有奇經八脈,這中脈並非真實存在,乃是得大神通者才有的一條虛脈。此脈由頭頂直至會陰海底,懸於人體之內,初成者為綠色,中成者為青色。大成者為藍色,因位於人體之中,故名中脈。稍後你跟我修習,待打通中脈之後,一切便知我所言非虛。」 「這由正常經脈向中脈轉移死絕之氣,為地是你一步跨出滅仙海的剎那,瞬息之間便可完成兩脈之間的轉移。而由中脈再轉回正常經脈,卻是為了防止萬一你重返世間失敗,還可再將死絕之氣遍佈全身,得以施展法術護體。不至於在滅仙海地天雷和陰風兩重夾擊之下,形魂俱滅!」 原來還有如此考慮,果然是前輩高人,所思所慮無不周全,張翼軫忙施禮道謝,說道:「多謝前輩的萬全之策,只是這中脈看來也只是為了暫時存取死絕之氣。若是翼軫得以重返世間。這中脈以及其中的死絕之氣如何處置是好?」 玄問子見總是玄真子一人解說,早在一旁心動不止。忙向前一步將玄真子擠到一邊,說道:「翼軫,這中脈本不是道門修行之法,你留下也並無用處。只要你一出得滅仙海,回到世間,將死絕之氣轉到中脈之中,這正常經脈便可恢復吸收天地元氣轉化為道力,而中脈及其內地死絕之氣,我等自會傳授給你一個法術,慢慢煉化掉。這般有備無患,可保萬無一失的法子,可是我等三人苦思許久才想得到的,絕對可行。」 張翼軫沉思片刻,雖覺此法有些繁瑣且其中也有凶險之處,不過只怕在此古怪之所死絕之地,也算得上是一個絕佳的上乘計策,當下又向三人道謝一番。 玄天子忽然間一臉憂色,仔細打量了張翼軫片刻,說道:「翼軫本來體質也是常人,雖是先前體性偏水,卻也並不嚴重。只是方才忽然得到風土相融的風土之靈,水風土混雜在一起,這般怪異地體質特性,不知對修行中脈之法,是否會有重大的影響?」 玄真子也是點頭贊成,說道:「翼軫,我等三人倒未想到你有這般悟性,能由道生一,一生二來逆向推演,更在飛廉和狸力的相助之下偶得風土相融的靈性,如此一來,你地體質不同於常人,更不同於我等。只是眼下也再無更好的計策可施,我等的想法還是要試上一試,或許會有意外地凶險,不知你是否還決心一試?」 張翼軫不想困死此處,也不想做不死不活之人,即便此法有疏漏之處,也是因為自身體質所致,怪不得別人。當下也不猶豫,一臉決絕之色,鏗鏘說道:「翼軫願意以命相試,不論生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三章 求仙修魔,所謂何求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三章 求仙修魔,所謂何求 按下張翼軫在死絕地以命相搏,試演玄真子三人的法術成功與否不提,再說中土世間南陽繁華之地,有一家生意頗好的酒樓名醉仙樓,雖是名字俗氣了一些,生意卻是出奇得好,每日人來人往人滿為患,喜壞了店家卻是累壞了夥伴。 這一日正午,醉仙樓上座無虛席,夥計李三隻管在門口一站,攔住客人再行入內即可。若是大富大貴之人,便說上些好聽的,拍些馬屁,讓對方下次早來。若是遇到一般人家,李三也是懶得多話,鼻孔朝天,眼看一邊,從喉嚨中有氣無力地喊上一聲「客滿」,然後攏上雙手,靠在門框上,享受一下難得的冬日陽光。 在一連打發了數十名客人之後,眼見用餐時分已過,李三估摸著怕是也不會有不長眼之人這時候再來,也正好曬了半天太陽,嗓子有些冒火,便要轉身進去喝口茶水。 這才剛一邁步,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柔而不膩、軟而不綿的女子說話聲音:「小二,用餐!」 李三人還未回身心中已是一驚,好歹他也是見多識廣之人,閱人無數,不論大家閨秀或是小家碧玉也是見過不少,南來北往的客人在醉仙樓過往不絕,卻從未聽過這般好聽的女子聲音。這聲音隱隱有半分哀怨幾絲不甘一縷感歎,聽在耳中卻格外受用,令人忍不住便要挺身而出,問上一問她心中有何不平之事,直教天下所有男子甘願為之赴湯蹈火。 李三回身過來,還未來得及開口。頓時呆立當場,屏住了呼吸! 只見眼前女子,聘聘婷婷立在當前,一臉薄粉,宜嗔宜怒,雙眼似水如霧,幽幽怨怨,正神情恍惚地等他回話。 李三張大了嘴巴,心跳如鼓:老天。今早我沒有偷喝掌櫃的老黃酒,這眼前女子,莫不是天女下凡?還是我一時被太陽曬花了眼,錯將母豬當貂蟬! 李三這副醜態被眼前女子看在眼中,也不見她慍怒,卻是心思飄渺地站在當前,只是目中無物地空視前方,倒如失魂落魄一般。李三愣了片刻,這才回神過來。忙收形正容,答道:「這位姑娘,醉仙樓現今客滿,還請姑娘移步到別家用餐……」 李三嚥了嚥口水,心中實在不願將這美若天仙的女子拒之門外,只是確實沒有一處空位,更何況這女子並非一人,她身後一丈之外還有兩人緊隨其後。一位是個老嫗,手持一根枴杖。另一人也是一位年輕女子,生得也是貌美如花,只是一臉冰霜,目光冰冷,令人只看一眼便覺渾身發冷,只想敬而遠之。 那女子卻對李三所說置若罔聞,回頭看了一眼,起身繞過李三。徑直朝醉仙樓二樓而去。李三大急,忙跑步向前,要將女子攔下,卻見那女子腳步也不見如何迅速,三步兩步卻已然來到二樓,李三拚力追趕,卻總是差上幾步,正急得滿頭大汗,唯恐掌櫃發現將他大罵一通之時,忽然眼前一花。不知何時那女子身後的二人也不請自來,來到了樓上。 李三這一下驚得目瞪口呆,這二人是人是鬼?怎地上樓悄無聲息不說,還快如閃電,明明剛才在身後一丈之外,卻不比自己慢上半步來到樓上。驚恐之下,李三正要開口相問。卻見那位老嫗慈眉善目地衝他一笑。說道:「小二,還不快幫我三人安排座位。我這位女兒,一路勞累,可是餓壞了!」 李三隻覺一陣頭昏腦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然後來到一個向陽的雅間,二話不說將正在吃飯的客人轟了出來,緊接著一路小跑來到三人面前,低頭哈腰、畢恭畢敬地請三人入座用餐。 待一切收拾完畢,李三躬身退出雅間之後,猶自迷糊不止,心道剛才這是怎麼了,忽然之間心神不定,剛才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想了一想,卻又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左右不是地下樓而去。一下樓便發現幾名客人正和掌櫃爭吵不休,李三一見在掌櫃面前露臉的機會來了,立時挽起袖子衝了上去。 按下李三如何善後不提,但說雅間之內,三人相對而坐,過了半晌,老嫗才「吱吱」一笑,說道:「紅枕,莫要耍小孩脾氣,你當在這清虛宮地界,在這鬧市的繁華酒樓惹一些亂子出來,便會引人注目,便會被清虛宮之人得知?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可惜清虛宮現在只怕亂成一團,四處派人尋找魔門行蹤,哪裡會想到其實我等卻是來到他們眼皮之下,嘿嘿!」 紅枕卻是低頭不語,心思早已飄到那萬里之外的東海之上,情知張翼軫此去東海有美相伴,斷然不會想起人間還有紅枕這個女子在時刻念他,卻總是禁不住心思恍惚間,總是憶起一些前塵往事,以及和那個淡然少年在一起的點滴趣事。 話說當日與天靈、成華瑞一場血戰之後,天媼子也是身受重創,躲在霧靈網中調息一日才得以恢復少許體力,但仍未大好,便尋思要尋一隱蔽之處休養一段再行定奪。 如此思忖了片刻,天媼子回身注視紅枕熟睡的面容,見其哀傷悲淒,心中更是無限歡喜。紅枕天生偏執心竅,如今只怕悲魔入心,又見她情思深重,情魔根深,這情魔與悲魔同時入心,紅枕若不成魔,世間還有誰可有如此大好機緣? 不多時,凝婉華悠悠醒來,初見斷腿斷臂重新長成,欣喜若狂。仔細一看,卻是血紅如同息肉,無比噁心,不由地驚叫出聲,只覺猶如怪物與她長成一體,驚恐之下,便要舉劍將新腿新臂斬下。 不料剛剛舉起飛劍,忽覺新腿新臂與身體相連之處,猛然傳來痛徹入骨的拉扯之感,如同有人同時拉住腿臂。生生將腿臂從身體拉斷一般。巨痛難忍,凝婉華再也難以支撐,驀地倒在地上,疼得不停翻滾。 耳邊傳來一聲輕哼,接著身上一輕,疼痛之感頓時消失,卻聽天媼子冷冷說道:「你地腿臂乃是不可多得的至寶血朦蟲生成,珍貴無比。你可知這血朦蟲是如何來之不易,竟要舉劍便斬?哼。這血朦蟲本是我花費無數心血,歷時上百年用無數生人鮮肉餵養,日夜不離左右隨身攜帶培靈才製成少許靈藥,你想要便要,想不要便斬掉,有這麼般容易麼?」 「凝婉華,我既然為你重造腿臂,自然少不了控制之法。日後你若對我言聽計從心無二心還罷,若是不然。我動念之間,你便痛不可言。再進一步,這血朦蟲將你全身吞噬一淨也不過片刻之間,其中地利害關係,你可清楚?」 凝婉華心中大為惶恐,天媼子的手段她早有領教,如今又被她以救治之名用邪惡的血朦蟲將她控制,由不得她有絲毫反抗。心中暗藏的一絲不甘也統統化為烏有,再也生不起半點不滿之意,點頭說道:「婉華以後唯師傅馬首是瞻!」 半個時辰後,天媼子揮手間喚醒紅枕,雖是紅枕道力低微,她還是為防止紅枕做出意外之事,仍是封閉了紅枕的道力。 紅枕醒後,不發一言,不理會天媼子的軟語相問。也不問詢天靈和成華瑞的生死,只是目光呆滯,獨坐一旁不知想些什麼。有時偶而看到凝婉華,眼中才閃過一絲恨意。 紅枕越是這般默不作聲,天媼子心中越是歡喜無限。果然沒有看錯,這紅枕當真是偏執得很,雖是生得柔弱,卻心性堅韌,心中認定地事情,從不更改也不會勉強。若是隨她修習魔道。只怕兩三年間,便可突破人魔之境。 凡是生性剛強之人,所謂剛強難化,剛強易折,反而最不易成事。不是一錯到底,便是遇挫若敗,一敗則一蹶不振。而生性柔弱但心性堅韌之人。若得一門深入。修仙修魔無不進境神速,更何況紅枕又是天生偏執之人。所以天媼子雖是痛失魍魎,卻是越見紅枕越是歡喜。 是以天媼子雖是並不十分清楚紅枕和凝婉華之間的過節,卻心中明白紅枕自是痛恨凝婉華出賣師門,便有意提點一下凝婉華,說道:「婉華,你和紅枕先前在清虛宮就是師姐妹,如今都歸我門下,也是師姐師妹相稱。雖是你要早先一步,但還是要以紅枕為大,你要尊稱一聲師姐,可是記好了?」 凝婉華急忙應允,站起身來,恭敬地向紅枕施了一禮,說道:「師姐,以後若有差遣,儘管吩咐婉華便是!」 紅枕卻是依然淡漠如初,眼睛未抬,只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昔日地清虛雲霞落得如此下場,先是為虛名,現在是為性命,婉華,你何曾為了名節為了氣節而自傲一次?」 凝婉華臉色一紅,眼睛一閃,卻又片刻低下頭去,低聲說道:「師姐教訓得是,婉華自知不如師姐,如今只求活命,也不算為過。人活世間,誰不貪生怕死?」 紅枕搖搖頭,看了在一旁靜聽的天媼子一眼,說道:「死不可怕,若無心事掛心頭,生死與我有何差別?不過若是心有所牽,人這一世,就再難揮灑自如了。」 天媼子聽了卻是桀桀一笑,揮手間收回魔瓶,霧靈網隨即消失一空,然後說道:「婉華,這便是你不如紅枕之處了。人之一生,或為情或為名或為修仙成魔,如是等等,總歸各有所屬,但不管所為何求,心胸必須寬廣,不可只心存自己一人。若只是一心為已,修仙者不過人仙,修魔者難超人魔。若是胸懷中土世間,便可修至地仙地魔境界,再進一步,心中感念無上天道,修為所至,便是天仙或是天魔。婉華你有今日之難,無非是你自傲自大,依仗天生麗質和少許悟性便自以得意,與人爭寵,搶人風頭,爭來爭去,不過落了下乘。與人爭,能爭來什麼?」 「只有與地爭與天爭,才能爭來地魔和天魔之境,才能遠超世間凡塵。只天天在人群之中打滾爭執,終究不過人間之事,即便給你一個皇帝當當,百年一過,你還難逃黑白無常的索命鏈!不過,你也幸好有此一難,日後跟了我,將心懷放大一些,想想這中土世間和海內十洲,再想想那海外仙山與天庭,那裡才有更廣闊的天地任由我等大展手腳!」 凝婉華聽了天媼子這番教訓,悚然而驚,當即「撲通」一聲跪拜在地,說道:「多謝師傅教誨,婉華定當銘記心間!」 天媼子心中自得,滿意地點頭微笑,卻聽紅枕在一旁冷笑一聲,說道:「凝婉華你也恁沒主見,被這魔門之人信口胡說一通,竟也奉為真諦,當真是可笑得很!」 凝婉華被紅枕冷嘲熱諷,以為她拂了天媼子面子,正要發作,卻聽天媼子斥責道:「紅枕說話,由不得你來插嘴,婉華,以後不得當面頂撞紅枕!」 凝婉華嚇得當即退到一邊,不敢言語。紅枕見凝婉華嚇成這般,也氣不過,質問天媼子道:「老妖婆,以後要對婉華溫柔一些,不要這麼凶,她遭遇這些不幸,和紅枕一樣,也算是命苦之人!」 紅枕張口說出「老妖婆」三字,凝婉華差點嚇得暈死過去。自從跟隨天媼子以來,她自是深知天媼子翻臉無情下手狠毒,所以紅枕此話出口,凝婉華直嚇得看也不敢看天媼子一眼,只求她的雷霆之怒發作到紅枕身上,千萬不要牽扯到自己。 不料等了半晌,卻未聽到天媼子的一絲響聲,凝婉華偷眼一看,只見天媼子滿臉柔情之意,一臉古怪地笑容凝視紅枕,若有所思。過了小半會兒,天媼子才嘿嘿一笑,說道:「紅枕說得也好,老身我一把年紀了,有你和婉華二個如此出色的徒兒,若不知足再對婉華呼來喝去的話,也是與人爭執,落了下乘。」 說著,對凝婉華柔聲說道:「婉華,以後莫要怕我,我三人以後便親如一家。」 凝婉華卻低頭連道「不敢」,天媼子也不再理會她,轉頭對紅枕說道:「紅枕,你剛才發笑,顯是對我所說與人與地與天相爭有些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四章 君問歸期未有期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四章 君問歸期未有期 紅枕絲毫不怕天媼子,本不想理她,卻又有一些想法不吐不快,想了一想,說道:「老妖婆,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倒是不假,但我等修道之人,何必非要爭來爭去,求天道,先要滅人欲,方可成就大道。」 天媼子聽紅枕口口聲聲稱她為老妖婆,也不以為忤,紅枕說出心中所想,倒惹得天媼子哈哈大笑一番。 笑完之後,天媼子又點頭讚許道:「好一句老妖婆,你以後若叫了,我便應了!不過紅枕,這求天道滅人欲不過是立道法之人用來束縛修道之人的枷鎖罷了,若你真的信了,也便被條條框框綁得嚴實,再難有所成就。」 「你想,天道無言,何來欲求天道必滅人欲一說,既然天道無言,自然此話乃是人說。既是人說,不過是借已心擬天心之言,不可全信。若是說此話之人心存私念,只為維護一已之私,假天道之大公而行個人之偏私,你是信還是不信?」 「再者,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但不論修仙還是修魔,必有爭勝之心,既如此,修仙或修魔豈不一樣,都是逆天而行?何況天道浩渺,上有天庭下有凡間,既有群仙又有眾魔,皆是由道而生,為何那天帝佔了天庭便自稱正統,便可舉心動念皆說依天而行?他所依的可不是無言的天道,不過是他天帝獨霸天上地下的天心罷了!」 「紅枕,那天規天條看似公正無私,實則處處以仙為正,以魔為邪。所謂大道無私。那又為何那些天生神人生而為神,處處高凡人一等,可騰雲駕霧,可任意殺害凡人性命而不被天帝懲罰?若是凡人冒犯天威天顏,便會被打入九幽之地,輕則千萬年不得而出,重則陷於萬劫不復。這真是那無言公正神威莫測的天道麼?」 天媼子一時有感而發,心知紅枕若要入魔,第一關心劫最是難過。是以一口氣將多年所悟悉數說出。果然。紅枕聽完半天癡癡不語,神思渺渺,竟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雖是明知天媼子所說乃是引誘她入魔之言,紅枕卻心中激盪不安,一時竟難以自抑。不由想起張翼軫那一縷青衫,那曾經灑脫淡然的笑容,那有意無意的安慰,更有那天生高貴地神人公主戴嬋兒與他日夜相伴,暢遊東海,紅枕心中難免悲傷淒涼。不禁隱隱作痛,恨恨想到:同是天地所生,莫非戴嬋兒你真能比紅枕高貴不成?雖你是神人,但若在飛仙和天仙面前,不也一樣自歎不如麼?我紅枕雖生為凡人,難不成就不能終有一日修至天仙,名列仙班? 天媼子老謀深算,見紅枕心思鬆動,自是暗中竊喜。在一旁趁機說道:「修仙固然不錯,但天規天條眾多,還是天魔自在逍遙,不受天規所制,想愛便愛,想恨便恨!」 紅枕一愣,卻又暗自慚愧不已,自責自己竟為了兒女私情,差點連正邪不分,仙魔不辨。險些著了天媼子的道,臉色轉冷,將頭扭到一邊,不再理會天媼子。 天媼子卻有耐心得很,也不惱,樂呵呵地讓凝婉華明是照顧實是看管紅枕,然後一行三人下山尋得一處客棧。先行住下。以便天媼子休養療傷。 如此過了三月有餘,天媼子傷勢全好。期間雖也多次勸說紅枕隨她修習魔門法術,卻都被紅枕堅決拒絕。天媼子從不懊惱,總是和顏悅色地曉之以理,讓凝婉華看得暗自驚歎,怎的這陰險毒辣的天媼子竟會變得如此溫和耐心? 凝婉華雖是仍對紅枕在天媼子眼中高她一頭心生不滿,但天媼子卻不比天靈,莫說平常翻臉不留情面,便是如今身上的新腿新臂在天媼子動念之間就要了她的性命,她自是膽戰心驚,在紅枕面前不敢流露出一絲不甘和不滿來。好在紅枕對她不冷不熱,有時不免譏諷和責怪幾句出賣師門,有時還因天媼子斥責她而出口相助,讓凝婉華心中忽上忽下,不敢過於接近紅枕,更不敢惹她生氣。 待天媼子傷勢大好,便告訴紅枕和凝婉華二人,要去王屋山一行。紅枕聽了,心知天媼子打的是一天柱的主意,故意說道:「老妖婆,一天柱在清虛宮的嚴加看管之下,尋常人等根本無法靠近。你如今前去,只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天媼子一邊收拾行囊,一邊耐心地解釋道:「紅枕,實不相瞞,老身千年前本來已是地魔修為,只是一場大戰之後,身負重傷,修為大減才落得現今這般不濟。其實當年我天媼子也是國色天香之容……」 頓了一頓,見紅枕一臉鄙夷,天媼子曬然一笑,繼續說道:「修為大減之後,本也不必這般醜陋,不過為了盡快恢復傷勢,相比起容貌來說,還是實力更有大用,是以老身拼了這顛倒眾生地美貌,以換回可保性命地一身修為。可惜,最後只恢復了三成功力,不過人魔境界,饒是如此,還花費了數百年時間。」 「天魔有令,若無他的許可,世間一切魔頭皆不可現身,是以我又潛伏了數百年之久,修為因以前受損過重,雖並未有大的進展,卻也趁此時機煉製了一些法寶。如今世間千年以來未見魔門現世,修道之人安逸懈怠之心再難生起鬥志,我這幾件法寶若在以前威力不過中等,但放到現在,只怕你們清虛掌門也無法抗衡。紅枕,此去清虛宮一天柱,我是勝券在握!」 說著,天媼子一臉笑意地看向凝婉華,凝婉華急忙彎腰答道:「師傅神機妙算,再加上有婉華指引通天秘道,此行定會成功。」 紅枕一驚,忙問:「什麼通天秘道?」 凝婉華不敢怠慢,也是恭敬答道:「回師姐,你來清虛宮時日尚短,並不知曉有一條秘密通道從山下直通一天柱,並不需要繞行清虛宮,而此秘道也是師傅天靈……老兒告訴我的,他說整個清虛宮恐怕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此等秘密,因為這通道本是他暗中花費數十年,只憑一人之力開鑿而成!」 「什麼?」紅枕聽了不敢相信,驚道,「師傅他開鑿這秘密通道有何用處?」 凝婉華搖搖頭,語氣帶有淡淡的恨意,說道:「天靈老兒並未明說,我豈敢多問?天靈老兒生性自傲,為人偏激,誰知他閒來無事花費數十年之功開鑿這一個秘密通道,是不是為了暗殺清無掌門,好取而代之之用?天靈老兒心機頗深,如今他已然身死,這個秘密,便只有我一人知曉,恐怕他臨死之時想到此節,也會死不瞑目!」 紅枕對凝婉華怒目而視,說道:「凝婉華,不許你污辱師傅!再說師傅修為高深,為人慎重,定會全身而退,如今恐怕正在通天秘道之中設下陷阱,等你上鉤!」 「嘿嘿,紅枕莫要急躁,你那師傅天靈老兒,是斷斷活不了了……」 天媼子揮手讓凝婉華退到一邊,說道:「天靈老兒逃出霧靈網之時,被白霧附體。這白霧之毒便是地仙也難以抵抗,何況你那師傅天靈不過人仙修為?只怕現在早就屍骨無存了。」 天媼子說完,靜靜地看著紅枕,本以為紅枕定會狀若瘋狂地鬧上一鬧,不料紅枕聽後卻只是一臉平靜,只是淡淡說道:「隨你如何說道,我相信師傅仍在人世。」 不過在其後前往王屋山的路途之中,紅枕倒是十分配合,隨從地跟隨天媼子一路不停地趕赴清虛宮。只是在食宿之上,紅枕卻是提出要一路只走大道,吃住都要在上等的酒樓。天媼子對紅枕所說無不應允,是以三人來到南陽之地,在向人打聽之下,轉了半天才尋到這名氣頗大的醉仙樓用餐。 天媼子自是清楚紅枕心中所想,無非是想借人多眼雜之地,萬一被清虛宮之人發覺三人行跡,也好派人來救。天媼子老謀深算,心知清虛宮如今必然亂作一團,四下派人尋找天靈等人下落。雖紅枕深受天靈寵愛,但於清虛宮而言不過是一名無足輕重的三代弟子,甚至還遠不如成華瑞重要幾分。 所以天媼子也就任由紅枕的指引,明知清虛宮如今只怕防備嚴密,正好緩上一緩,待稍有鬆懈之際再乘虛而入,也正好不徐不疾地走來,隨了紅枕地性子。 三人在樓上隨意點了些飯菜,紅枕吃起來卻意味索然,腦中卻是不停閃現張翼軫和戴嬋兒說說笑笑、暢遊東海的情景,一時不由想起眼下冬日已深,年節將至,那張翼軫難不成還要在東海常住,不回來過年看望父母不成? 這般想著,一不留神竟是脫口而出:「張翼軫,你到底何時從東海回來?」 東海?正在安心吃飯的天媼子聽紅枕突然張口說出張翼軫和東海,心中一驚,忽然想到此中玄機之處,立時問道:「紅枕,你說張翼軫去了東海?是不是他尾隨靈動和羅遠公而去?」 紅枕一聽也是一臉訝然,仔細一想也確實如此,當時她只以為張翼軫和戴嬋兒前去東海遊玩,卻未曾深思張翼軫突然出行和靈動前往東海之間的干係。 再細心一想其中的關鍵之處,頓時大吃一驚!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五章 千年秘辛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五章 千年秘辛 紅枕靜心細想,只覺其中隱有不妥之處。若說天媼子知道靈動晉身地仙,前向東海祖洲還有情可原,畢竟天下道門聞風而動,天媼子得聞一二消息也在情理之中。但羅遠公之名乃是在掌門大典之上,天下道門一眾人等才初次聽聞。而她在靈動和羅遠公駕雲前往東海之後,隨即便隨師門返回,期間並無耽誤多久。且在她被天媼子所制這段時間,也親眼所見天媼子也是唯恐被道門之人發覺,若見到道士必定遠遠繞行,那天媼子從何得知羅遠公之名? 這還不算,更讓紅枕心驚的是她被方才天媼子一語點醒,忽然醒悟張翼軫只怕是和戴嬋兒一起,尾隨靈動前往東海尋找祖洲而去,並非是和戴嬋兒私奔!張翼軫親生父母在仙山方丈一事,紅枕並不深信,也只當是山村傳言,畢竟和翼軫從小一起長大,見他行事言談再正常不過,怎麼可能突然間就又有了遠在海外仙山的親生父母? 且她自小到大,從未聽過父親和村中人談論此事!是以紅枕雖不敢妄自猜測翼軫爹娘為何說出這番言論,卻也對翼軫的身世半信半疑。 眼下紅枕自然不會多想張翼軫的離奇身世,卻更對天媼子如何得知羅遠公而心存懷疑,張口便問:「老妖婆,你並未參加掌門大典,從何得知上仙羅遠公的大名?」天媼子卻不理會紅枕的驚訝,略一沉思,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暫且不提。我只問你,張翼軫為何要追隨靈動前往東海?況且以張翼軫低微的道力,連御劍飛空都是不能,又如何能飛天追隨兩大地仙?你莫要氣憤,定要告訴我實情,此事事關張翼軫的生死!」 紅枕頓時大驚。不及多想,急忙答道:「翼軫他和戴嬋兒一同前往的,那戴嬋兒乃是無喜公主,會御風之術……他前往東海,只怕是為了尋找傳說的仙山方丈,要去尋找他的親生父母!老妖婆。翼軫他會有什麼危險,你快快告訴我!」 天媼子愣了一愣,忽然笑道:「事情越發有趣了,這個張翼軫不但自己送上門去,還捎帶一隻金翅鳥,如此一來,倒是增加了不少變數。不過倒也無妨。以張翼軫和戴嬋兒之能,必死無疑。雖說那張翼軫有一根厲害無比的棍子,但在羅遠公面前不值一哂。紅枕,你的少年情郎只怕現今已然葬身大海了。倒是省得你日思夜想了!」 「你胡說!」 紅枕猛然站起。渾身戰慄。聲音顫抖,說道:「就算上仙羅遠公和靈動掌門發覺翼軫跟蹤,也不過勒令翼軫返回,翼軫一向淡然隨性,見事不可成自會折返,又怎會有性命之憂?你這老妖婆恁是歹毒,竟是咒翼軫去死,我。我與你勢不兩立!」 天媼子對紅枕地惱怒不以為然。忽而陷入沉思之中,以手輕敲桌面。思忖說道:「張翼軫會有身在仙山方丈的親生父母?此事絕無可能,仙山方丈虛無飄渺,若無飛仙之能,斷然無法前往。若說張翼軫的親生父母乃是飛仙,則更無可能。不成想這個小子不但身懷異寶,身世也是頗堪捉摸,可惜死得早了一些,否則我還真想好好會他一會!」 紅枕呆立半晌,見天媼子並不理睬她,心知天媼子雖是魔人,卻神通廣大,看她言談之間,似乎知曉許多秘密,既然她一口肯定張翼軫身死,只怕也確實如此。紅枕雖是想不通張翼軫因何而死,但一時之間只覺天昏地暗,直覺猶如張翼軫已然死去一般,頹然間坐回座位,失魂落魄,雙目呆滯。 天媼子也是一反常態,半天沒有理會紅枕,久久無語,若有所思。過了大半會兒,天媼子忽然神秘地一笑,說道:「紅枕,若是你真心拜我為師,我便告知你事情的來龍去脈。即便張翼軫身死東海,我魔門卻有一門攝魂,你若修成,下九幽落黃泉,尋到張翼軫的魂魄,再以我魔門的還陽為他復魂還陽,到時再還你一個活生生地情郎,豈不很好?」 紅枕呆了一呆,卻是一臉堅決之色,搖頭說道:「休想哄我入你魔門,就是死,我也不會拜你為師!」 天媼子卻胸有成竹地說道:「紅枕,年輕人,莫要把話說絕。來日方長,我們且看以後如何!」 紅枕雖是嘴上倔強,但見天媼子一臉自信之意,心中已然認定了張翼軫恐怕真如天媼子所說命喪東海,莫非魔門不但暗中中途攔截下清虛宮等人,還有更為厲害的人物前往東海截殺靈動掌門和上仙羅遠公?翼軫不過是因尾隨二人而被禍及已身? 魔門難道有這般厲害人物,竟能將法力高強如羅遠公一般的上仙拿下?若真是如此,莫非天下有變? 紅枕這邊胡思亂想一番,神思恍惚,其後任由天媼子帶領她和凝婉華繞來繞去,終於在一個月後抵達王屋山地界。 天媼子先是派凝婉華先行一步,前去暗中打探一番,待凝婉華一走,天媼子又不失時機地勸慰紅枕幾句,說是張翼軫必死無疑,讓紅枕斷了念想,早些隨她修習法術,省得若是遲了只怕張翼軫再輪迴轉世,從此人海茫茫,便再難尋到他的身影。 紅枕心思渺渺,被天媼子說得心煩意亂,有心責罵她一通,又懨懨地提不起精神,一時想到張翼軫忽然回轉,一時又想到突然之間天下道門皆傳東海事發,兩大地仙及張翼軫和戴嬋兒葬身大海,紅枕左右不是,只在心中堅守最後一絲信念:若是入魔,必定會被翼軫唾棄,即便與他得以相會,只怕也會撥劍相向! 這般亂想一通之際,不多時,凝婉華探路返回,一臉喜色,說道:「師傅所料不差,清虛宮如今二三代弟子幾乎全部出動,四處尋找天靈老兒的下落,只有為數不多的弟子嚴加戒備,除了掌門清無之外,二代弟子之中,天華、天有留守,天清和天飛前向三元宮和極真觀商討事宜……據可靠線報,天靈和成華瑞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紅枕聽了暗暗心驚,冷冷問道:「凝婉華,你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怎地如此詳細!」 凝婉華竟是臉上一紅,扭捏一下,看了天媼子一眼,才說:「回師姐,婉華當年號稱清虛雲霞,在清虛宮仰慕者眾多。如今雖然被天靈老兒逐出師門,不過……冒著風險肯見我一面的清虛弟子,也是大有人在。」 怪不得凝婉華所得信息如此詳盡,看來修道之人在美色面前,也與常人無異,難以抵抗。紅枕也不說話,只是淡淡看了凝婉華一眼,臉上的平靜和淡然讓凝婉華一時狐疑,不明白紅枕為何並不氣憤。 天媼子略一沉吟,說道:「明日一早,我等便通過通天秘道,前往一天柱,正好趁清虛宮空虛之際,將一天柱所壓之人放出,嘿嘿,一千年了,這老兒也該出來活動一下筋骨了。」 紅枕雖是早就知道天媼子謀算一天柱之事,不成想她竟是如此膽大妄為,竟想將一天柱鎮壓千年的妖邪放出,當即說道:「老妖婆,一天柱鎮壓地是千年旱魃,一旦放出便會赤地千里,為害人間,你當真如此不顧百姓生死,只為一已之私做了這般天人共憤之事?」 天媼子卻是慢條斯理地說道:「紅枕,切莫意氣用事,胡亂指責老身。這一天柱千年以前從天而降,將一人鎮壓於九幽之下,此人卻不是道門中人口中所說地旱魃,而是另有其人。旱魃不過是小鬼小魅,道門高人眾多,舉手間便能除去,哪裡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地請動上仙,從九天之上飛降神柱將其壓服!一天柱之秘辛,恐怕清無掌門也無從得知。」 「哦?」紅枕不由大為驚奇,這天媼子處處透露著古怪,似乎知道不少不解之秘。先前見她出手狠辣果斷,殺魍魎以求自保毫不猶豫,如今對她卻是百般遷就,且一門心思要誘她入魔,紅枕不免心中惴測:莫非自己真地是修道奇才,要不為何天靈和天媼子都對自己另眼相看? 只是,要讓她入魔卻是萬萬不能! 「那,老妖婆……嗯,天媼子,那一天柱所壓之人到底是誰?」紅枕好奇心起。「嘿嘿,此人事關重大,暫時還是不說的好。」天媼子卻避而不答,一邊指揮凝婉華將一應事宜安排妥當,一邊繼續說道。 「千年以來,這中土世間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便連現今三大道觀的掌門都不得而知,若有機會我自會一一詳細說給你聽,不過紅枕,只怕你聽了之後,對於仙魔的成見,會有所改觀。」 紅枕眼睛一亮,饒有興趣地說:「那好,不妨說來聽聽,也好讓我長長見識。」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六章 通天秘道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六章 通天秘道 紅枕滿以為天媼子會藉機詳細說出千年秘辛,不料天媼子卻只是搖頭說道:「眼下時機未到,若你得知這些秘密,並非好事。等此間事情一過,一天柱倒塌之後,我帶你回到南山湖,再慢慢說與你聽也不遲。」 紅枕聽了,也未露失望之色,只是靜靜地坐到一旁,再也不發一言。天媼子看在眼中,心中卻是掠過了一絲欣喜。 次日一早,天媼子便帶領二人喬裝成普通遊人,在王屋山四周轉了一轉,走了半天也未遇到一名清虛宮的道士,看來清虛宮目前確實也是人手缺乏,連日常的巡山之人也抽調回宮了。 三人轉了半日,在凝婉華的帶領之下,在山路的一處拐彎之處分開樹木,轉入到山林之中。又走不多時,來到一處流水淙淙的山澗。三人躍過山澗來到一處峭壁之下,又跟隨凝婉華沿著峭壁邊緣前行了半個時辰,這才轉到一處再無前路的懸崖前面。 懸崖不知其深幾許,只望一眼,只覺雲霧瀰漫間讓人頭暈目眩,看來下面至少是萬丈深淵。 紅枕並無御劍之能,自然不敢向前,正想退後一步,卻見凝婉華詭異地一笑,手扶紅枕後背,只輕輕一推! 紅枕只覺眼前一片白雲迎而撲來,手忙腳亂間,竟是直直跌落深淵之中。只聽得耳邊傳來呼呼風聲,紅枕人在空中,急速下墜,心道這凝婉華果然歹毒,竟是乘她不備將她推落懸崖摔死。不過轉念一想,這般死法也好過被天媼子折磨得死去活來,說不定魔門會有什麼邪惡之術,令人痛不欲生,如此摔死倒也來得痛快。 身子下墜少許。忽然間陡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推力將她向上一托,下落之勢立時變緩。這股托力十分柔和,輕柔之間包裹住身子,令人感覺猶如置身水中,無比舒適。紅枕只覺自己身如羽毛,在空中緩緩降落。甚至還如同風擺楊柳,打了幾個旋才輕輕地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眼前是一處封閉的山坳,四周群山如同鐵桶一般將此處圍得水洩不通,抬著望去,隱約可見幾絲陽光穿透雲層,射到山坳之中已然昏暗不明。紅枕正疑惑此處是何等所在時。眼前一暗,卻是天媼子和凝婉華雙雙出現在眼前。 凝婉華一臉愧色,忙向紅枕施了一禮,說道:「方纔多有得罪。還望師姐見諒。只因此處絕地的迴旋風過於怪異。若向師姐解釋過多。只怕恰得其反,是以剛才才有唐突之舉,師姐勿怪才是!」 迴旋風?怪不得沒有摔死,原來此處還有這般玄機,天地造化當真是變化莫測。 紅枕當下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說道:「無妨,若是摔死反而省 四下陰暗。也看不分明天媼子是何等表情。只聽她的聲音中隱隱有一絲喜悅,說道:「婉華。當前領路!」 凝婉華應了一聲,凝神辨了一下方向,然後向右手一拐,便向前走去。紅枕緊隨其後,一路之上腳下山路崎嶇,走了小半會兒,聽得前面凝婉華說了一聲「到了」。 眼前仍是一片光滑的山壁,凝婉華來到近前,用手比量了一番,手勢翻轉間,打出了一個手訣,緊接著口中唸唸有詞,道力運轉間,手指之上突然發出朦朦的螢光。螢光雖是微弱,但在螢光的照耀之下,前方光滑如牆的山壁之間,突兀間出現了一個高可過人地洞口! 凝婉華略一點頭,只是片刻之間頭上便是浸出絲絲汗水,可見開啟此洞竟是頗費道力。天媼子不敢遲疑,急忙攜紅枕入內,二人剛一進得洞內,凝婉華便身形一閃,也側身進來。緊接著身後一黑,紅枕回手一摸,洞口已然封閉,觸手之處全是石頭。 凝婉華也不說話,側身越過二人,當前領路。洞內一片漆黑,天媼子手中枴杖晃了一晃,頂端便放出綠幽幽的光亮,雖不太明亮,卻也照亮一丈方圓。 藉著光亮,紅枕這才發覺,這秘道之內全是光滑的創口,顯是被人用飛劍一劍一劍挖空山壁而成,再看腳上散亂的拳頭大小的石塊,她心中更是駭然:師傅天靈為何暗中一人要在此處開鑿一條秘道出來,雖是飛劍削石如同豆腐,但這般一人多高不知深有幾十里的秘道,即便修為高深,恐怕也需要數十年之功,更何況這秘道竟是通向鎮壓魔人地一天柱,師傅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有關此秘道之事她一無所知? 三人一刻不停走了一個時辰有餘,才來到秘道盡頭,卻仍然是一處實實的山壁。凝婉華站住,如上次一樣打開洞口,紅枕也不客氣,領先一步邁出洞口。 眼前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百丈以外,山路的盡頭之處赫然可見一道粗如畝許大小、筆直如劍的石柱直插雲霄,令人只覺一股莫名的天地威壓撲面而來,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由衷感歎仙人的無上神通當真是驚天動地! 這一天柱,莫非是哪位仙人在天庭之上,聽聞凡間邪魔作祟,心念一動,隨手擲筆而出。仙人之筆化為驚天之柱從天而降,將邪魔鎮壓其下。據傳,一天柱下通九幽,上接九天,不知長有幾十萬里,千年以來,從未有人可以飛臨到一天柱之頂一觀! 天媼子初見一天柱,老臉之上綻開了菊花般地笑容,誇獎道:「果然猶如神來之筆,好氣魄,好手段,好心機!」 說完,天媼子又回身對凝婉華一笑,安慰道:「婉華辛苦了,可立大功一件,日後得空,我尋思一個法子,將你新生腿臂之上的血紅之色去除。」 凝婉華聞言大喜過望,急忙說道:「多謝師傅大恩大德!」 天媼子讓凝婉華到一邊站立,伸手從身上取出兩個上次將天靈等人困在霧靈網中、盛有蝕骨白霧的魔瓶,一手一隻,當前一站。說道:「你二人遠遠站離一邊,我要施法,若是不慎沾上了白霧非死即殘,所以還是小心為好。」 凝婉華當即應了一聲,手挽紅枕退到一邊。紅枕知她心意,冷淡說道:「不必擔心。我不會乘機作亂!」 只見天媼子渾身黑氣繚繞,雙手交錯胸前,瓶口朝前指向一天柱。突然間她低喝一聲,兩道白霧猶如蛟龍出海,呼嘯之間從瓶口飛奔而出,一左一右猛地朝飛撲而去。 百丈之遙瞬息便至,兩道白霧在堪堪到達一天柱時猛然轉變方向。一上一下如同兩道白蛇,急急圍繞一天柱旋轉不停。天媼子手中魔瓶不過手掌大小,便瓶中白霧似乎沒有窮盡,一刻不停地奔湧而出。白霧升騰不斷。不多時。旋轉向上的白霧已經沒入雲端。仍然穿透白雲,不停向上。而旋轉向下地白霧也到達地面,卻是沒入土中,也是源源不絕向地下進展。 遠遠望去,一天柱已然全部被白霧覆蓋,卻更像一把帶鞘地寶劍矗立天地之間。如此異象一起,饒是清虛宮人手不足,也已然有人察覺。天邊幾道劍光飛過。緊接著一道火花當空一閃。隨即一股異香撲鼻而來。紅枕和凝婉華都心裡清楚,此乃清虛宮地緊急傳訊香。 天媼子卻是毫不慌張。又催動魔瓶噴吐了白霧片刻,才緩慢將魔瓶收回,然後回身對紅枕和凝婉華說道:「我等先在此等候片刻,怕有一齣好戲就要上場了。」 話音剛落,空中呼嘯之聲不斷,片刻之間十數道劍光飛臨一天柱附近。三人所在之地正是絕跡之處,若是不知有通天秘道,斷然不會有人在此處出現,是以雖是離得不遠,清虛宮一眾人等無人來此搜尋一番,都圍繞一天柱看個不停,不明白這詭異的白霧從何而來。 天媼子看了紅枕一眼,微微一笑,說道:「紅枕,切莫以為你的機會來了,還是安心看戲為好。我此來只為放出一天柱所壓之人,若是被你逼得急了,也不在意多殺一些清虛宮弟子,你可明白?」 紅枕點頭,情知這些清虛宮地三代弟子哪裡會是天媼子的對手,再加上凝婉華援手,只怕若是發現她們,便是有來無回了。當下正要開口答應,卻發現張口之間意是發不出聲音來,原來還是天媼子並不完全放心,隨手將紅枕封閉,以防她節外生枝。 再說清虛宮這十數名弟子御劍飛空,圍著一天柱轉了數圈,只覺白霧森然,除此之外並無異常發生。這時一名弟子禁不住好奇之心,放出法寶想要一探究竟,旁邊之人大叫不可,卻為時已晚,這名弟子的法寶已然沒入白霧之中,只聽一聲慘叫,法寶頓時被白霧毀去。這還不算,本來平靜的白霧突然間激盪不安,陡然間,一隻由白霧幻化的巨手從白霧之中伸出,疾如閃電般一把就將方纔施放法寶地弟子擒在手中! 那名弟子被白霧巨手抓在手中,渺小如同一隻螞蟻,掙扎不停,卻絲毫無濟於事。緊接著,巨手猛然一緊,那名弟子一聲慘叫,渾身迅速枯萎下去,片刻之間便被巨手消融一盡。巨手一鬆,只餘片片灰燼飄散在空中。 剩餘弟子見此情景,一時震怒非常,悲憤之下,齊齊大喊一聲,一時之間飛劍、拂塵等各式法寶光芒閃爍間都朝巨手狠狠砸去。 巨手也不躲閃,任由各式法寶來到近前,猶如長了眼睛一般,一張一合之間便將全部法寶抓在手中,然後只輕輕一揚,便將所有法寶扔到半空,緊接著,巨手向前一探,竟如撲食地猛虎一般朝當前幾名弟子抓去。 有幾名弟子站立之處距巨手稍遠,巨手尚有數丈之遠,便覺陰寒撲體,其冰冷之勢,直欲將渾身血脈凍僵!久無威脅的道門弟子何曾見過這般怪異之事和恐怖之威,當即驚得魂飛天外,高呼一聲:「一天柱有變,速報清無掌門!」 最後一人也是嚇得渾身顫抖,聽到高喊當下也不遲疑,一轉身,「嗖」地一聲便朝清虛宮方向逃走,驚慌之下,邊飛邊連連施放傳訊香,只見滿天焰火過後,四下到處異香充滿,更給眼前的情景平白增添了幾絲詭異之意。 巨手勢不可擋,瞬間便將當前的五六名弟子抓在手中,如法炮製,只一捏,五六條性命便煙消雲散。還有十數人被巨手之威嚇得呆立當場,面面相覷,竟是驚嚇得忘記了逃跑! 其實倒也並非這十數人不知逃跑,而是驚嚇之下突然發覺渾身道力運轉不暢,上下左右猶如冰窖一般,將所有去路封死,人在其中竟是絲毫動彈不得。 同時,所有人都驚駭地發覺,體內道力竟也被週遭的冰凍之氣漸漸凝固,只堅持了片刻,就覺全身道力一滯,竟被這冰凍之氣生生凍住!眾人心中狂驚,以他們修為,即便在冰天雪地之中只著單衣也不覺寒冷,但身外的這些冰凍之氣並不感覺多麼冷不可忍,卻能將道力凝滯,究竟是何怪異地法力? 道力一滯,身下飛劍失去支撐,立時紛紛掉落。飛劍一掉,一眾弟子再也無法飛空,頓時齊齊朝地面落去。 十餘名弟子這一跌落,紅枕雖是口不能呼,也是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天媼子胳膊,目露哀求之色。便連凝婉華也是於心不忍,輕呼一聲,說道:「師傅,這些弟子道力低微,不足為懼,是否饒過他們性命……」 天媼子卻一揮手,說道:「休得多言!眼下局勢,已非我所能控制,你當那巨手是我施法而成麼?嘿嘿,這一天柱,怕是就要倒塌了!」 只見那巨手停在空中不動,不管那十數名跌落的弟子,只在空中豎立成掌,似乎在等候什麼。 突兀間,一條匹練的光芒閃過,只見一枝大如畝許的荷葉從下面冉冉升起,荷葉上面托著剛剛跌落地十數名弟子。荷葉下端有一道微不可察地細線,細線地一端正牽在一位貌若中年、白淨無須的道士手中。 這道士,正是清虛宮掌門清無的首徒天華道長。 天華道長身旁一人,五十上下,飄逸出塵,儒雅淡泊,正是清虛宮中極少露面但傳聞一身修為不比清無遜色的天有道長! 正中一人正是掌門清無,一臉怒意,直視前方的巨手,厲聲喝道:「你這邪魔,被壓千年還死不悔改麼?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拼了一身修為也要將你煉化,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那巨手忽然之間換了個手勢,猶如點頭一般,突然之間口吐人言:「清無老兒,潘某等你半晌了,怎的現在才來受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七章 一天柱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七章 一天柱 被巨手叫出名字,清無一愣,顯是沒有料到這邪魔被鎮壓千年,不但沒有被九幽之火煉化,竟還精力充沛,且還知曉他清無之名! 清無一時心中頗為不解,據前任掌門所言以及典籍記載,一天柱之下鎮壓的乃是千年旱魃。雖是當時他便心有疑慮,旱魃並非神通廣大的大魔頭,隨意一位人仙修為的高手便可輕易除去,為何還要大費周折將之鎮壓在從天而降的一天柱之下?且千年已過,前些時日一天柱振動頻繁,不得不請來三元宮和極真觀的兩位掌門以及一眾二代弟子,齊心協力才勉力將其壓制。 當時三位掌門就一起商議此事,感覺其中古怪之處甚多,雖都懷疑其下鎮壓之邪魔恐怕並非旱魃,但都無通天之能遁入到一天柱之下一觀,也無法從道門典籍和前輩高人的口耳相傳中尋到蛛絲馬跡,是以三人相商一番也並無結果。 今日忽然接到緊急傳訊,驚聞一天柱有異動,更有一名弟子跌撞回來報信,驚得清無不敢怠慢,急召天華和天有兩大弟子同行前來察看,不料只一照面便被一隻白霧巨手叫出名字,怎不讓清無心中無比震驚,不明白這千年邪魔初見之下,尚未脫困而出,竟能得知清虛宮掌門之名,如此看來,恐怕這邪魔早已醒來多時。 恐怕今日一事,若要制服這邪魔定是極為棘手! 這般一想,清無心中喟歎一聲,眼見他即將晉身地仙,卻突然出現這般巨變,莫非此事正是他命中劫數?此念一起,清無心道,也罷,修仙成魔各有劫數。修魔天劫,修仙心劫,既是劫數自是無法避免,豈有退縮躲避之理。 清無想通此節,心開意解,當即朗聲說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既是知道老道道號。想必閣下神通廣大。早就醒來多時,將清虛宮上下打探得清清楚楚。明人不說暗話,還請報上名來!」 巨手哈哈一笑,聲音倒也爽朗輕快,答道:「清無老兒,潘某姓潘名恆。在你這清虛宮一天柱之下做客千年,如今也有些煩悶,想要出去走上一走。看看這大好河山。不過這一天柱甚是沉重。潘某還翻不了身,尚須借諸位一臂之力,如何?」 「哼哼!」 卻是天華道長以法寶千葉荷將一眾弟子救下之後,讓其他弟子護送受傷弟子回清虛宮,安置好這一切之後,又聽得潘恆口出狂言,不禁心頭火起,出言相譏。 「倒不知潘恆你是什麼邪魔。被壓千年還未灰飛煙滅。當真法力高強!不知你有何等本領,在清虛宮掌門面前出言不遜。莫非你以為能逃出生天?」 巨手伸出一指,遙遙指向天華道長,說道:「天華道長……修為已到人仙頂峰,也算中等資質,卻也有一份自傲的資格,不過麼,在潘某面前,莫你說一個小小的天華道長,便是整個天下道門也不是我的敵手!若是爾等助我脫困還則罷了,如若不然,等我自行脫困而出,我潘某在此立誓,定將清虛宮夷為平地。」 饒是修身養性性情最為淡泊的天有道長一聽之下,也是微微動容,伸手取出一隻毛筆,也不說話,凝神運氣,在虛空之重刷刷幾筆寫出一個大大的「重」字,然後收筆,一口道力噴在「重」字之上,頓時「重」字光芒一閃,「嗖」的一聲直直朝白霧圍繞的一天柱飛去。 「重」字飛勢極快,瞬間便沒入白霧之中,竟是如入虛空一般穿霧而過。緊接著只聽一陣「吱吱」地怪聲傳來,整個一天柱竟是輕微晃動幾下,立時一聲悶哼發出,卻是潘恆嘿嘿一笑,巨手變小了少許,眨眼間又恢復如初,說道:「好手段,這個重字只怕重有十萬八千斤,咳咳,倒是壓得潘某渾身舒坦,正好被壓了千年,再來一下撓癢卻也不錯。不過天有道長,這白霧蘊含蝕骨巨毒,你可要小心反噬之力!」 話音剛落,天有忽覺一股無法壓抑的惡意自心中生起,與他心意相通的「重」字雖是穿過白霧落在了一天柱之上,但此時一縷白霧附在「重」字之上,如影隨形一般將「重」字片刻消融一盡。 這「重」字之上附有天有的自身道力和一縷神識,頓時只覺胸口如遭重擊,張口便吐出一口鮮血。 天華大驚失色,忙雙手扶住天有,以道力試探,察覺天有體內一切如常,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師傅,這白霧陰毒無比,小心為上!」 清無點點頭,說道:「這白霧只怕乃是傳說中的鬼霧靈,取黃泉之水和弱水之精煉製而成,消融道力,腐蝕肌體,當真是天下至毒之物。潘恆,你煉製這般歹毒之物,殘害道門中人,今日更是饒你不得!」 巨手一怔,隨即說道:「清無老兒倒也見多識廣,竟能認出鬼霧靈,也算不錯。不過這鬼霧靈雖是歹毒,卻還沒有你等所謂正統的道門煉製地法寶陰毒凶狠,別地不說,但說那紫金鈸比之鬼霧靈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華終於忍耐不住,手中千葉荷一舉,冷冷說道:「潘恆,你這魔頭倒會詭辯,廢話少說,速速納命來!」 說著,也不等清無發話,天華手中的千葉荷陡然漲大到十丈大小,滴溜溜在空中旋轉不停,放射出萬道金光,直朝巨手揮去。 這千葉荷看似柔軟無力,在空中飛舞之時猶如風擺楊柳,但其轉動之時帶動波浪一般的巨風隱含業風之力,若被巨風擊實,不但身受重創,便連神識也會被其內的業風掃中,輕則昏迷,重則直接神識離體,立時倒地身死,端的是一件非凡的法寶,更有萬道金光可以破除迷霧和陰森之氣,正是克制陰邪之物地異寶。 千葉荷去勢凶狠,眼見便要將巨手籠罩其內,呼呼風響,聲勢頗為驚人,卻見巨手只是輕輕一揮,就如同遙遙沖天華招了招手…… 千葉荷的驚人巨風便偏離了方向,被巨手一揮之力竟是引向了一天柱。似乎是為了配合巨風的威勢,圍繞一天柱地白霧突然間裂開一條巨縫,不受任何阻攔地巨風收勢不住,便直直地撞擊在一天柱之上! 就在天華剛剛出手之際,這邊天有也不遲疑,再次凝神運息,提筆筆走龍蛇,在空中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散」字,猛然間噴出一口道力,「散」字便疾飛而去,意欲一擊之下便將巨手震散。 與此同時,清無也不再顧忌掌門身份,緊隨其後悍然出手。清無雙手空空,虛空一按,猶如憑空撫琴,十指運指如飛,眨眼間便彈動不下數百下。 三大高手同時出手,巨手也一副如臨大敵之態,屈指一彈,便將天有的「散」字彈到一邊,不偏不倚又是朝一天柱撞去。緊接著還未反應過來,只見空中一陣波動,忽見空中陡然顯出十根手指,正在巨手上面,以泰山壓頂之勢猛然壓下。 巨手雖是頗為輕鬆地便將天華和天有的奮力一擊避過,卻對清無的十根手指不敢大意,不過巨手只有五指,卻也運指如飛,以極快的手法飛快彈出,連成一片虛影,正好與清無的十指一一相對。每對一次,巨手就顫抖一下,白霧的色澤便黯淡幾分。 待數百次對完,巨手已然縮小到原來地一半大小,顯是受創不輕。 再看清無也是一臉慘白,臉上冷汗直冒,巨手雖是虛擬之物,但蘊含其中地陰邪之力和腐蝕之毒卻是真切不假!清無一番對彈之後,也是道力消耗頗多,雖是眼見巨手小至原先一半,但他心中明白,只怕剛才合三人之力也沒討了一絲便宜! 再說方才天華的千葉荷地巨風和天有的「散」字被巨手巧妙地轉向一天柱,一前一後撞擊在一天柱之上,卻是不見絲毫動靜,猶如石子入水一般,竟是齊齊沒入一天柱之中,連一絲聲響都沒有激起。 正當二人詫異之際,突生變故,一縷其細如絲的白霧悄無聲息地緊隨巨風和「散」字其後,竟是乘機也一起沒入到一天柱之內。白霧一經入內,只聽轟隆之聲大響,片刻之後,一天柱忽然間猛烈晃動起來! 三人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還未來及細想發生何事,只見一天柱之上異變又起! 只聽「嗶嗶剝剝」聲音不斷,一天柱堅硬不動千年不見絲毫風霜侵襲的石壁之上,忽啦啦大塊大塊的石塊從上面剝落,紛落如雨,猶如山崩地裂一般,聲勢駭人,更讓清無三人心神大震,沒來由地心生恐懼不安! 這矗立了千年不倒據說乃是天仙自天而降的一天柱,今日竟是如風捲殘雲般壞裂如斯,怎不讓清無三人心生懼意,直覺猶如天道將傾一般心寒和心悸! 片刻之間,目光所及之處的一天柱之上,石塊紛落不停,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竟是整整剝落了厚達一丈的一層石壁! 一眼望去,昔日粗約畝許的一天柱歷經千年風霜未損分毫,卻在清無等人眼皮之下瞬息之間,竟是生生縮小了整整一圈!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八章 隱世飛仙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八章 隱世飛仙 如此場面,怎不讓清無三人一時屏住了呼吸,驚得呆若木雞,竟是忘記了再向巨手發動進攻。 等三人回過神來,再將目光投向巨手之時,卻赫然發現巨手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圍繞一天柱的一層白霧也迅速自上而下凝聚到一起,飛快地沒入到一天柱的底端,一直鑽入到地面之下,只在呼吸之間,所有白霧都消失一空。 緊接著,一陣巨大而悠長的「轟隆」之聲響起,一天柱在清無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緩慢而堅定地向上撥高,一丈,兩丈,十丈,這一天柱雖是粗過不畝許,但其高大不知幾萬丈,這般一動當真是驚天動地之威。清無情知不妙,卻又無力阻擋,只好雙手一揮,大叫一聲:「速退!」 三人急忙後退數百丈之後,剛剛在空中穩起身形,忽聽「喀嚓」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猛然間一天柱如被天仙之手用力一提,竟是須臾間升高數百丈,只見天地隨之風起雲湧,一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白日頃刻之間變成黑夜! 一道耀眼的光芒從一天柱底下升起,緊接著一個人影只一閃便現身於空中,他當空一立,腳下無雲無風,仰天哈哈大笑,笑聲迴盪四周,激盪得群山都為之共鳴。 「天眼大開,哈哈哈哈,潘某又重見天日了!」 風雲變色,暗無天日,但眼前之人卻渾身上下紅光繚繞,猶如初升旭日,光芒萬丈,當空一立,直如飛仙下凡,一身威勢高漲。天地之威絲毫不掩其勢,飛沙走石絲毫不動其形,當真是威風凜凜,令人只看一眼,便心生怯意,再也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 直到此人笑完。一天柱上升之勢才停止不動。又以無可比擬的威壓猛然回落,只聽的一聲驚天動地直令地動山搖的巨響響起,一天柱下落之威帶動無邊的巨風呼嘯而至,直吹得清無三人搖搖欲墜,急忙運轉道力,全力施展定身術才堪堪在空中穩住身形。 饒是如此。腳下的飛劍仍被巨風激盪得嗡嗡直響,顫動不止,只差一點便要被巨風刮飛! 在天地之威面前。凡人之力渺小如同草芥。不值一哂。即便是修道之士,也須避其鋒銳。 這般讓清無心生無力之感的天地威勢卻無法撼動那人分毫,只見那人當空一立,渾身紅光閃爍紅氣圍繞,方圓百丈之內,一片祥和之氣,風不能動沙不能過,便連無邊的黑暗似乎也懼怕紅光幾分。以此人為中心。百丈方圓地範圍之內,天地之威均繞道而行。不能挫其半分之威。 待清無看清那人形貌,三十左右,一身長衫,頭束方巾,儼然如同一名知書達禮的書生,再看其氣勢絕然,頭頂之上紅光閃爍之間,隱有仙氣繚繞,不由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飛仙!」 那人聽了,如同聽了多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不止,笑聲慷然激昂,迴響四方,似乎整個天地之間到處充斥著他放肆而得意的笑聲。清無幾人只覺耳中嗡嗡作響,體內氣血翻騰,便連腳下的飛劍也吟吟亂顫,幾欲失控而飛。 三人對視一眼,目光之中全是震驚和不安,先前連地仙都未曾有過的中土,自靈動晉身為地仙之後,便連飛仙也現身於世。只是眼前地飛仙,應該就是被鎮壓於一天柱之下之人,為何長輩所傳和道門典籍記載有誤,一天柱鎮壓地並不是什麼邪魔,竟是一位飛仙! 只是三人心知此人行事古怪,恐怕非正即邪。只是此人過於強大,一笑之下便有如此之威,若是刻意施放,只怕只憑氣勢便可將三人打落塵埃。是以三人都暗道不好,此行只怕凶多吉少。 那人笑完,突然間氣勢暴漲,猶如萬道霞光衝破黑暗,氣勢所到之處,黑暗及風沙立時隨之消失,須臾之間,天地之間一片清明,再無絲毫風沙和昏暗,頓時恢復青天白日的正常景象。 飛仙之能,直令天地為之臣服,直令萬物為之歸順,清無長歎一聲,他與兩名弟子不過人仙境界,便是地仙也遠不如飛仙的神通廣大,以他三人的修為,恐怕尚不是飛仙的一招之敵! 那人見清無三人一臉震驚和不安,頗為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潘某今日得以重見天日,還要感謝剛才三位的鼎力相助才是,哈哈!若非剛才二位地巨風和散字,也無法破除這一天柱之上的禁制。禁制可是天仙所留,只有借助諸位的道力才可將一天柱外層地天砂剝離,如此潘某才能奮力一擊,自九幽之地脫身而出!如此大恩,潘某無以為報,只好網開一面,只將爾等三人殺死,至於清虛宮其他人等,留待日後再殺不遲!」 清無穩定心神,向前邁出一步,朗聲說道:「敢問上仙,既然身為仙人,為何被壓於這一天柱之下,又為何要對我等修道之士大開殺戒?」 潘恆微微一笑,神態自若,舉手投足之間身邊祥雲隨之飄逸,儼然是上仙蒞臨,開口說道:「誰說飛仙不可殺修道之士,就如天仙將我鎮壓於一天柱之下一般,也無天規所制。是以我想殺便殺,爾等若怪就只怪時機不濟,下世若再轉生為人,還是修魔好些!」 話音一落,潘恆只輕輕向前邁出一步,清無三人立時只覺週身為之一滯,如同跌入一座萬年冰窖,冰冷無比!只是奇怪地是,身體並不覺出多麼寒冷難耐,反而觸手發燙,而意念之中卻是陰冷無比,同時全身道力卻立時運轉不暢,且神識恍惚,難以自制。 莫非這便是傳聞中的陰陽訣?一念生,一念死,前念恍惚,後念遺忘,正是魔門之人最為高深的之一。一經施展,身中陰陽訣之人輕則變得瘋癲。重則神識恍惚間離體而出,當即身死,死後便連魂魄也也難逃陰陽訣的控制,永久遊蕩於陰陽之間,不得超生,端的是令人防不勝防的邪魔法術。 清無想到此節不禁驚恐失色。以他如今修為。即便身死,拼了一身修為留得少許記憶再輪迴轉世,還可重新修道。若是中了陰陽訣,永世徘徊於陰陽之間,苦痛無邊,萬劫難出。最是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以清無意識到眼前仙氣繚繞的潘恆不動聲色間施展的竟是魔門無上,尚未想到為何飛仙卻會魔門法術,便被陰陽訣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饒是清無修道多年。道心穩固。但一想及比起魂飛魄散更讓人萬劫不復地是身陷陰陽之間,永無出頭之日,也不禁魂飛天外,只一失神,便覺神思恍惚間,神識便欲離體而出。 一旦神識出體,肉身即死。肉身一死,魂魄便生。卻只能遊蕩於陰陽交界之處。永世做孤魂野鬼,怎不讓人心驚膽戰! 天華和天有二人雖是未曾聽聞此等魔門法術。卻也心知其中地古怪之處,體熱心冷,神識不清,恐怕陰邪無比。只是道力凝滯,神識難清,生不起絲毫抵抗之意和反抗之力,都僵持片刻,便覺心神沉淪,眼見神識勉強掙扎幾下,就要離體而出。 三人只是勉力對視一眼,想要開口說話也是不能,便覺眼前一黑,無邊的黑暗向神識襲來,雙眼一閉,就要陷入沉淪之中。 正在此刻萬分緊急之際,忽見天際之處閃過一道紅光。這紅光快過閃電,倏忽而來,圍繞三人須臾間轉了一圈,三人頓覺神識歸體,渾身熱氣已消,心中冷意已去,神清氣爽,恢復清明。 再定睛一看,那紅光站立三人前方數丈之外,已然化成人形,頭戴蓑身披蓑衣,一身漁夫打扮,看不清面容,看其背影也是陌生得很,顯是從未見過。 潘恆卻是吃驚不小! 眼見眨眼間便要將清虛宮三大高手除去,只差呼吸之間,不料突生變故,半路殺出此等高人。方才見其飛空之快捷,又在瞬息之間破去他地陰陽訣,再加上紅光及體,顯是來人修為至少是飛仙境界! 這清虛宮怎會潛藏飛仙?潘恆大為不解,尋常飛仙修為通天,上感天庭,若不飛昇,天庭必定派人來接,是以飛仙不可久居世間。除非另有法術隱藏修為,不過如此一來,飛仙只可隱形匿跡,不可顯露飛仙之仙氣,才可躲過上天的感應。 潘恆自是身懷魔門神通,是以也不怕上天感應,只是眼前此人即是飛仙,卻敢以肆意施展仙氣,定是也身懷異寶。當下潘恆不敢怠慢,立時將全身修為提升極致,冷眼看著眼前之人。 此人身形並不高大,又戴了一頂巨大的蓑,全身隱藏在蓑衣之中,看不分明模樣,顯是故意隱藏身形。不過潘恆卻不覺可笑,飛仙境界可隨意變幻容貌,但來人仍是如此打扮,恐怕並非故弄玄虛,或是平常身份就是一名普通漁夫。 來人只是靜立潘恆對面,也不回頭,沉悶地聲音對身後地清無等人說道:「清無,速領弟子返回清虛宮,此處有我應付即可。」聲音堅決有力,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清無等人恢復清明,都又喚起飛劍,自知飛仙對決,以三人修為全無半分助力,只有遠離此地省得被飛仙的餘威涉及,是以三人也不客氣,朝來人揖一禮,轉身御劍而去。 三人一走,來人低頭半晌不語,以神識掃過潘恆。 潘恆也不護體,任由他試探已身修為,因為潘恆剛才只一接觸便知此人神識強大,修為甚至在他之上,若是抵抗只怕也是徒勞。 來人試探完畢,愣了片刻,若有所思,突然驚問:「魔心仙體,好厲害!飛仙境界也轉而入魔,怕是快到了天魔境界……不對,尚未經過天劫,還算不得天魔!潘恆?這個名字倒是陌生得很,看你修為,進入飛仙之境年頭也不算太久。」 頓了一頓,來人又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不想死的話,就快快逃走,清虛宮之地,以後不要再來,否則你升不到天魔便會形神俱滅!」 來人說話乾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潘恆自知不敵,倒也聰明,當下也不失了禮數,施了一禮,轉身便走,想了一想,又回頭問道:「雖是我情知你放我離開,只是不想和我爭鬥而被天庭察覺世間有隱匿的飛仙,不過我還是好奇得很,閣下這般大度放我離開,不怕我晉身天魔之後,再來尋你報仇不成?」 來人聲音低沉,卻有一股不動如山地自信,說道:「我本不是世間人,不應管世間之事,但碰巧遇上,這清虛宮又與我頗有些淵源,是以不得不管。至於為何我不殺你,你心中自有分寸,不用我多說。莫以為你自九幽之火錘煉千年,一身萬物不傷。傷不了你,封閉你的神識也非難事。你若成就天魔,到時心境全然不同,到時若還心存殺我之念,且來試試便知。」 潘恆默然,心知此人境界之高,以他目前之修為和心境,還遠不能與之相比,一時大為沮喪,以為被鎮壓千年,自九幽之火的錘煉之中煉就一副萬物難毀地肉身,一出世間便可蕩平天下道門,重振世間魔門雄風。不料剛一露面,竟是遇到這般千載難逢地不世高人,不得不令潘恆心生挫敗之感。 好在潘恆被壓千年,心性也磨煉得非同一般,也不知想通了什麼,竟是哈哈一笑,衝來人揚了揚手,一轉身便平空消失在虛空之中。 來人低頭片刻,似乎在想些什麼,忽然轉過身來,沖天媼子三人藏身之處說道: 「爾等三人躲藏多時,還想躲到何時?莫非要等我請爾等出來不成!」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九章 天地散人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十九章 天地散人 天媼子自施放白霧完畢,便趁眾人忙亂之際,又照舊放出霧靈網,將三人隱身其中,安心居於網中,旁觀一天柱之處上演的一應情景。 紅枕雖是心急如焚,卻被天媼子所制,自身難保,只好悲憤之下,眼睜睜看著同門弟子慘死潘恆手中。等清無掌門現身,情況危急之時,連凝婉華也不禁一時為之屏息不忍。天媼子卻是冷眼旁觀二人,一臉漠然。 待突生異變,身著蓑衣之人現身,潘恆未加理會天媼子便自行離去,天媼子便情知不妙,正心存僥倖準備乘人不備暗中溜走之際,不成想卻已被來人看破藏身之處。 蓑衣人話音一落,天媼子還未來及做法收回霧靈網,只見一道紅光如電般射在霧靈網上,平常地仙一見也不敢沾染一絲的霧靈網被紅光一照,猶如滾水潑雪,竟是瞬間消融一盡,便連用來噴吐霧靈網的幾個魔瓶也悉數「砰」的一聲,全然紛碎如雨! 天媼子歷經千辛萬苦收集並加以煉製的白霧,以及來之不易的魔瓶,竟被來人一聲不吭便毀於一旦,怎不痛心疾首?只是此刻天媼子婉惜的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因為她突然發覺,全身上下被一股莫名之力籠罩其中,莫說逃走,便是動一下手指也是不能。 自重新踏入世間以來,天媼子第一次心悸難安,心生無力抗爭之感! 只是形勢由不得天媼子再作他想,三人眼前一暗,蓑衣人從遠處空中一步邁出,只是平常的一步,抬腳之時人在空中,腳一落下卻已然現身於三人眼前。如此神乎其神的飛空神通。騰雲駕霧與之相比猶如天地之別。 蓑衣人停在三人一丈之外,微微抬頭,掩藏在蓑笠之下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輕輕掃過,待看到紅枕之時,不禁微微一愣。然後搖頭說道:「可惜了……」 接著,自言自語說道:「如今道門中人,修仙之心卻是如此不堅定。不成仙偏要入魔,真當這魔比仙好修麼?」 紅枕見蓑衣人這般作態,心中莫名生氣,張口想要指責一番,卻發覺全身被禁錮當場,不由對蓑人怒目而視。蓑衣人察覺到紅枕的怒意,心意一動便解除了紅枕的禁制。 紅枕得以解困,也不客氣。當即說道。 「你明明身為仙人,卻任由魔人逃走,莫非不怕他日後為害世間,殘害道門中人?身為上仙,理應替天行道,這老妖婆殺害我師傅天靈道長和清虛宮弟子成華瑞,還請上仙出手除去,以免她以後再為非作歹!」 蓑衣人聽了卻不為所動,說道:「替天行道?天道無言,既生仙又生魔。同為天道所生。天道尚且允許,我不過天道眾生之一,何必多此一舉,隨意害人性命?所謂替天行道不過是自欺欺人地謊話罷了。」 「你……你怎能這樣?」 紅枕卻是一時氣極,也不顧忌蓑衣人神通廣大,竟是手指蓑衣人,厲聲說道:「虧前輩還身為上仙。卻不分是非。說出這般混亂不堪的話來!自古正邪勢不兩立,仙魔更是不共戴天。上仙空有通天之能,卻不維護世間昌明,斬妖屠魔,算是哪門子上仙?」 被紅枕厲聲指責一番,蓑衣人也不惱,緩慢地說道:「有仙便有魔,仙魔本是一體,如何殺盡?我不居上天,不飛昇天庭而久居人間,便不是上仙。我本非仙非魔一散人,只保清虛宮不受覆頂之災即可,至於其他,天帝和天仙尚且不管不問,我這一天地散人,何必橫插一槓自尋煩惱?不過……」 說著,轉身看了天媼子一眼,冷笑一聲,「你這老魔放出潘恆,雖也是你的機緣,但遇到了我,不小小懲戒一下,一眾死去的清虛宮弟子難以心安,折你三十年功力也不算為過!」 隨著蓑衣人話音一落,天媼子只覺胸口一悶,猶如被人伸手之間硬生生從體內抽走無數魔力一般,頓時神識一緊,經脈一空,立時感到精神萎靡不振。 天媼子驚恐萬分,這蓑衣人無須口訣不捏手勢,甚至身形動也未動,只憑動念便可將她減損三十年功力,這份修為,即便是她鼎盛之時,也不是他的一招之敵。 蓑衣人一轉身,不再理會三人,一腳踏入空中,自顧自說道:「唉,既然自稱天地散人,一朝有事還是難免動心露面,失敗!天下事天下人管,你這化外之人,何必多此一舉!這仙也是你,魔也是你,天也是你,地也是你,非要分個清清楚楚,何苦來哉!」 話音漸小,身形漸淡,終於不多時便在空中消失不見。蓑衣人甫一消失,天媼子和凝婉華立時恢復了清明。 天媼子一臉沮喪,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紅枕,枉我一路之上對你百般照顧,你卻時刻心存殺我之念。不過也好,你心劫不度,也難以成就,我不怪你。」 紅枕並未在意天媼子,呆呆望著蓑衣人消失之處,心思潮動,一時不知想些什麼,竟是癡了。 倒是凝婉華若有所動,想到方才紅枕開口便讓蓑衣人殺死天媼子,卻沒有提及將她一併殺了,她凝視紅枕背影,一時心中倒生出少許感激之意。 天媼子受此大挫,心情不佳,好在總算如願將潘恆放出,心中稍安。一想到蓑衣人之修為只怕已到飛仙頂峰,不由大感頭疼,不過幸好那人自稱散人,想必隱匿世間已久,也不願暴露修為驚動天庭,又想到不過折損了三十年修為,回去可讓潘恆助她恢復,如此等等比較一番,心思稍稍恢復平靜。 按下三人如何再從通天秘道返回不提,再說清無三人依蓑衣人所言返回清虛宮,剛剛坐穩還未來得及商議一應事宜。卻聽門外數名弟子高喊:「快快稟報掌門,成華瑞師兄回來了!」 什麼?清無聽聞之下竟是「呼」地站起! 經過一番巨大事變之後,清無平素穩重如山地脾性竟隱隱有所改變,一動一靜之間,更是圓融有餘。張馳有度。乍聞失蹤數月的成華瑞突然現身,雖只是一名普通的三代弟子,卻也讓清無道心猛然激盪如風。一時不爭氣地狂跳如鼓。 正要起身出外一觀,只聽門外一陣破空之聲,緊接著只見一個人影一閃,跌跌撞撞闖入大殿之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稟掌門,我等三人中途被魔人天媼子所攔截,天靈師叔生死未明。紅枕師妹被天媼子所擒,不知下落!」 眼前此人衣襟襤褸,一臉憔悴,渾身狼狽不堪,正是數月不見地成華瑞! 雖是天有和天華素來與天靈交往不多,相互之間也並無多少交情,但畢竟師出同門,一聽之下,也被成華瑞的消息震驚當場。 天靈三人當初晚了三天未歸之時,清虛宮之人已然猜測可能有變。雖是偶有想到可能遭遇魔人暗算。卻也並未確切認定必是魔門所為。甚至也有人推測或許只是三人另有他事,一時路上耽誤也未可知。天靈身為二代弟子,若是自作主張,帶領紅枕和成華瑞二人前往世間遊歷一番,也實屬正常。 且以天靈之稟性,不回復掌門,不回訊清虛宮地飛劍傳書也在情理之中! 一向平靜千年的世間突然魔門現世。道門中人也並無多少危機之感。一是畢竟魔門的手段和神通。現今的修道之士不得而知。二是魔門現世之後,只與神人有過衝突。尚未和道門中人有過直接交集,是以修道之士都以為魔門只為煉寶,只會找神人麻煩,不敢捋道門虎鬚,不由心生懈怠。是以在天靈三人晚歸半月之內,清虛宮只是四處飛劍傳書,問詢天下其他道門中人,雖是一無所獲,卻也並未迫切不安。 直至三人數月不見蹤跡之後,清虛宮才慌亂起來,不由都猜測恐怕三人是凶多吉少。如此才開始一眾齊心,認定乃是魔人所為,同時四下派人外出尋找,便連一向淡定並不如何看重成華瑞的天清也心急起來,擔心他這個如今前景大好地弟子千萬不要出事才好,當即自告奮勇主動外出找尋。 眼下地情景卻是,外出的人均未返回,成華瑞卻一人回轉,同時帶回一個驚天地消息,直令清無一眾人等驚駭萬分,不敢相信魔門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向天下三大道觀之人的清虛宮出手,難道魔門真的不怕與天下道門為敵麼? 震驚過後,清無忙向前一步,親自將成華瑞攙起,輕聲勸慰:「華瑞,看你這般情景,只怕也是受傷不輕,暫且先回去養傷,其他事宜稍後再提不遲!」 成華瑞雖是身心疲憊不堪,卻哪裡能靜心休養,當即說道:「好教掌門得知,華瑞此番經歷一言難盡,這便說與掌門與二位師叔得知,也好讓掌門定奪如何營救紅枕,找尋天靈師叔下落。」 清無見成華瑞一臉堅毅之色,情知若不讓他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怕他斷斷不會先行休息,只好點頭應允。 成華瑞站立不穩,強自喝了一口茶水,壓制心中的悲憤之氣和疲乏之意,見清無掌門和兩位師叔一臉關切的目光,又想到天靈師叔生死攸關之時,拚命替他擋下巨毒無比的白霧,以白霧之威只怕天靈師叔如今已經屍骨無存,再念及自己醒後遭遇的種種難遇難信之事,不由悲從中來,熱淚長流,悲愴之下,也顧不上長輩在場,以袖試淚,哽咽著說出一段令清無等人瞠目結舌地非凡經歷來。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章 莫名谷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章 莫名谷 成華瑞先是從他和天靈、紅枕路遇天媼子,被天媼子設計困於霧靈網中說起,一直說到天靈冒死突困成功,卻被白霧侵襲,身墜萬丈懸崖,而他也被天靈一掌擊暈,所幸伏在一棵樹上,才免遭摔死之苦。 成華瑞伏身樹上,手中緊握半截雲霞緞,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被山風悠悠吹醒。驚醒之後,成華瑞頭痛欲裂,仍是強自穩定心神,略一動念,發覺道力還算運轉流暢,心中稍安。 稍一定神,頓時想起先前發生的一系列重大變故,想起天靈其人雖是偏執不正,但穿透霧靈網之際,替他擋下白霧附體之苦的卻也正是偏激刻薄的天靈道長!是以成華瑞不免唏噓半晌,其後又調息片刻,神識外放,卻是感應不到飛劍所在。 成華瑞不由苦笑,這大樹生在峭壁之上,正是上下沒有著落之處,若無飛劍御空,如何回到地面之上,更遑論下得懸崖之下尋找天靈師叔的下落了。 成華瑞苦思一番,一籌莫展,此處離懸崖之上只怕有數百丈之高。若是徒手攀爬,成華瑞自知憑他的身手恐怕難以支撐到崖頂,更何況此處懸崖石壁光潔如鏡,根本無處可依,便連手腳並用向上攀登也是不能。 再看崖底,雲霧瀰漫,一眼望去雲霧只怕也在數百丈之外,尚不知雲霧之下還有多深。 成華瑞長歎一聲。只當拚死之下逃過一劫,不料卻落到這般境界,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難道只能呆在樹上等死不成? 思忖良久,成華瑞仍是無計可施。好在此樹長得甚是巨大,枝繁葉茂。足足有十丈方圓。無奈之下。只好耐得性子在樹上尋得一處粗大地樹幹盤膝坐下,調息運功,打坐休養。 只是思及天靈師叔生死不知,紅枕下落不明。成華瑞如何安得下心,況且此處山風獵獵。頗有些威力。吹得他晃動不止。勉強靜坐了片刻,成華瑞又暗歎一聲,長身而起,來回在樹幹之上踱步,越走越是心煩意亂,腦中不停閃現天靈墜崖之際臉色大變,不知何故突然出手傷他。莫非白霧不但可以腐蝕,還可損傷神識不成? 又或是白霧入體。控制了天靈道長的心智。才會讓他敵我不分,出手傷人?不過先前在霧靈網中聽天靈師叔所言。這白霧似乎並無操縱他人神識之能,何以中了白霧之後,天靈師叔性情大變,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 莫非天靈師叔修習某種法術,與白霧相生相剋,所以才有此變故? 成華瑞想通此節,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他初入清虛宮之時,天靈道長雖是生性偏激,但也並無現今這般偏執,即便紅枕是天縱奇才,也不至於冷落凝婉華一眾弟子,視精心培育多年的弟子如同無物,這番行徑,也不符合道法的平等待物之義。 成華瑞由此及彼,聯想到其中干係,竟是一時冷汗直流,暗暗心驚:天靈道長這番轉化,難道其中有莫大的隱情不成? 一時失神,成華瑞腳下一滑,險些跌落懸崖,驚醒過來,忙又自責一番。在如此生死兩難之地,竟還有閒心推測天靈師叔地是非,況且他為掩護自己而身受重創,自己卻在此處對他腹誹,當真是忘恩負義之輩。 成華瑞暗罵自己一通,眼見天色將晚,山風更涼,更覺肚中飢餓難耐。恐怕醒來之前已然昏迷了幾日,如今醒來之後走動再加上思索更是耗費體力,如此看來,不待幾日,若無人搭救,便會在此處凍餓而死。 只好再次無奈地坐下,夜幕降臨,山風及體全身生寒,好在道力未失,成華瑞運轉道力抵禦寒冷,倒也堅持得過去,只是腹中飢餓難忍,再看身下此樹,樹葉寬大猶如扇子,雖是叫不上名字,不過若是實在餓得急了,說不得也要以樹葉充飢。 勉強堅持了一夜,成華瑞飢寒交迫之下,道力也有些難以為繼之感,心道慘了,只怕再有兩三天就會葬身於此,莫非真地無計可施? 忽然間靈光一閃,伸手從身上取出一物,正是只餘半截的雲霞緞。成華瑞心知雲霞緞仍是清虛三寶之一,雖被毀去一半,餘下一段若是使用得當,用來飛到懸崖之上,應是不在話下。只是雲霞緞自有口訣催動,成華瑞卻絲毫不知如何使用! 徒有寶物在手,卻無使用口訣,成華瑞欲哭無淚。想了半晌,這才想起自從上次和張翼軫得遇青城子演示幻術之時,他被靈空搶白一番,回到清虛宮之後,成華瑞背著師傅,偷偷到藏書樓暗中查看了不少清虛宮典籍,也想學得一兩手幻術,以備日後助興之用。 不過幻術卻沒有學到,倒是查看了不少奇巧之術,還有一些不知有何用處的口訣。成華瑞自知口訣須得和寶物相互配合才可有用,空有口訣若無寶物,不過如同一句廢話一般。是以當時成華瑞並未放在心上,只隨意翻看一遍,並未刻意去記。 現在想來,倒是追悔莫及,說不得這口訣裡面就有雲霞緞的使用之法!只是後悔無用,成華瑞便閉目養神,細細回想當時所翻看地口訣,看看能記起幾分。 好在成華瑞倒也生性博聞強記,細心回想之下,依稀能記起七八分,當下也不遲疑,一一念出口訣,同時輔以道力,試圖能夠碰碰運氣,或許正好有可用的口訣也未可知。只是將所有記憶之中地口訣一一試出,竟無一個可用之法,雲霞緞依然如故。紋絲不動。 成華瑞不免灰心喪氣,前思後想一番,終於認定絕無可能憶起口訣,也便不再浪費精力,仔細端詳起手中地雲霞緞來。 雲霞緞依然燦如雲霞。雖是只剩一半。除去毀壞之處看上頗有些殘缺污穢之外,其餘部分流光溢彩,被日光一映,格外艷麗驚人。 如此絕美的寶物竟被毀壞。成華瑞將雲霞緞緊握手中,心中惋惜無比。更是痛恨天媼子的陰毒凶狠。以及凝婉華的無恥背叛,同時念及紅枕被天媼子所擒,也不知會有何等下場?聽天媼子所言,卻是有意要收紅枕為徒,讓紅枕入得魔門。若依紅枕性子,只怕寧死不從。 或成魔或身死,兩者都不是成華瑞所想要的結果,只是他又能做得了什麼? 紅枕。莫非她地命運也和這雲霞緞一般。必定殘缺不全麼? 成華瑞心生感念,一時無比感慨。心中萬分痛心。驀然間,他感到手中地雲霞緞傳來微微熱意,低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雲霞緞竟是隱隱發出絲絲霞光! 再細心感應之下,成華瑞驚喜地發現,他的心意和雲霞緞之間隱約有一絲相通之處,雖是微弱,卻依然能夠感受到雲霞緞之上傳來了一縷幾不可察地悲傷和婉惜之意,正是暗合他剛才悲愴蒼涼地心境。 靜心一想,成華瑞豁然開朗。雲霞緞一直追隨凝婉華,受凝婉華被逐出師門地悲涼心緒影響,其後又被天靈所奪,繼而被天靈拚死求生、淒涼冷絕地念頭所帶動,再加上自身被毀,是以這自有靈性地寶物竟也自生怨念荒涼之意,正好和他方才地絕望之心心意相通! 若能心意相通,便可催動雲霞緞載他飛空! 想通此處,成華瑞忙按捺住心中的喜悅之意,再次將心境沉入到悲傷和無助之中,一想到天靈和紅枕的際遇便心生忿恨不平,同時暗中運轉道力,果然,手中的雲霞緞倏忽間放射出萬道霞光,猛然漲大到一丈大小,迎風起舞,便欲乘風而去。 成華瑞不敢怠慢,忙不停運轉道力,心念一動,雲霞緞猶如一片雲霞一般將成華瑞穩穩托起,疾馳如電,心念之時,眨眼間便飛到懸崖之上! 終於脫離險境,成華瑞心意一轉便收回雲霞緞,心中卻無半點喜悅。舉目四望,此處乃是一處山峰絕頂,四下並無下山之路。成華瑞只好再次放出雲霞緞,又山頂之上試練十數次,終於得以可以隨心所欲操控雲霞緞,這才放心腳踏雲霞緞下得山來,尋到一處無人之處,又小心收回雲霞緞。 走不多時來到一處城鎮,伸手一摸,幸好身上還有幾兩碎銀子,又尋得一家客棧住下,簡單吃飽肚子,匆忙洗漱幾下,關緊房門,運功半晌,其後又不斷操練雲霞緞,直到熟練得如同御劍一般,這才稍微放心,急忙出門,走到一無人之處,又腳踏雲霞緞升空而去。 成華瑞心中掛牽天靈的生死,不過他心知道力淺薄,又初次運用雲霞緞,是以才稍稍耽誤些時候,恢復體力並操練熟悉才敢再次飛空來到絕頂懸崖之處。 再次來到上次墜崖之處,成華瑞穩定心神,細心追憶一下天靈墜崖之處,又依據懸崖之上的那棵大樹,估算片刻,測得大概方位,這才放出雲霞緞縱身飛下懸崖。 下墜不久,雲霞緞便載著成華瑞一頭沒入雲霧之中。成華瑞雖是心中擔憂這谷中雲霧有毒,卻也顧不上許多,只是屏住了呼吸。過了片刻,只覺雲霧之中水氣瀰漫,隱有香氣傳來,並無絲毫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不多時穿過谷底的雲霧,來到懸崖之底。定睛一看,映入成華瑞眼中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只見谷底一派鳥語花香,不見太陽,卻是光亮照人,四下十分亮堂,更有花草四處隨意生長,隨風搖曳,清風徐徐,芳香醉人! 這是一個什麼所在?成華瑞大吃一驚,降落到地上,四處查看一番,哪裡有半點天靈地影子?成華瑞心中不解,明明天靈穿透雲霧跌落到了此處,怎地絲毫不見影蹤?況且此處雖是一派繁榮之景,卻靜得嚇人,除了鳥鳴風聲之外,便再無一絲人聲。 成華瑞心中忐忑,卻又不想就此離去,或許能在別處找到天靈師叔,萬一他傷重等候救治,誤了時候可就是他的罪過了。這般想著,成華瑞四下尋找,比劃一番,便沿著狹長地谷底一路向左尋找。 只是走了半天,越走越覺此地頗多怪異之處,不僅僅是一派繁榮之象卻靜得怕人,且雖是光亮喜人,照在身上,卻並無半分暖意,似乎這陽光,姑且稱之為陽光並無絲毫熱力。 成華瑞又向前走了小半個時辰,依然一無所獲,便心生去意。天靈即便跌落,就算翻滾也斷然不會來到此處,且此谷雖是狹長,卻寬不過數丈,一眼望去,數百丈內盡收眼底,是以再搜尋下去也並無多大意義。 或許天靈傷勢不重,落地之後恢復少許便自行離去。成華瑞這般一想,安慰自己一番,便要放出雲霞緞飛空而去,忽然又想到先前他的飛劍也掉落此間,何不感應一下,畢竟相隨多年的飛劍,丟了可惜。 成華瑞凝神感應,心中一動,竟是感應到了飛劍正在他百丈之內,但飛劍不在左邊不在右邊,更不在天上,卻是在他腳下百丈左右! 腳下乃是厚厚的泥土,飛劍怎會沒入土中?成華瑞大惑不解,正迷惑時,忽覺腳下一軟,身子一歪,竟是全身陷入土中! 成華瑞頓時大驚! 心念一動,便欲放出雲霞緞騰空而去,卻赫然發覺,雲霞緞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絕了與他的感應。而身邊泥土如若無物,如同空氣一般不著絲毫力氣,成華瑞無處借力,又無法喚出雲霞緞,只能任由身子迅速下落! 這一跌落,竟如跌入萬丈懸崖一般,雖是身在泥土之中,卻如同置身空中,仍覺耳邊呼呼風聲,眼前卻是漆黑一邊。也不知下墜了多久,以成華瑞估算至少也要一兩個時辰,心中不敢相信世間還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地洞,只怕上千里也是有了。 如此一想,成華瑞心中大駭,這般掉個不停,莫非要掉到傳說中的陰曹地府不成?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一章 洞中天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一章 洞中天 也不知會跌落到一個何等古怪的深淵?難道就此喪命不成? 成華瑞心有不甘,滿以為逃出了生天,不成想卻在這莫名其妙的谷底無意中身陷泥土之中,當真是怪事連連,霉運不斷。正一時感歎之時,忽覺眼前一亮,同時感到下墜之勢一緩,緊接著一個大小如井底的洞底猛然出現在眼前。 成華瑞感覺週身已經不見了泥土,卻有一道有若水流一般的托力將他迅速跌落的身體托出。成華瑞只覺身如落葉隨意緩緩飄落,忙縱身一個翻轉間,便穩穩地落在地上。 目光所及之處,乃是一個圓洞洞底,方圓十丈大小。落腳之處泥土鬆軟如棉,一腳踏上感覺如墜雲端,舒服無比。再看四周,花團錦簇,有無數閃亮的小蟲在花間飛來飛去,一派繁忙景象。 成華瑞大為驚奇,怎的在厚重的泥土之下,竟有如此一處安逸美妙的所在?這番景象,不像是傳說中陰森無比的陰間! 再看身上卻是並無半點泥土,成華瑞不由抬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只見頭頂之上,不足十丈之外,一個圓圓的洞口赫然敞開,洞口之上,青天白日,光亮喜人,哪裡有半點黑暗和一絲泥土,這……怎麼可能? 剛才一連跌落了不下兩個時辰才到的此地,且一直身處泥土之內黑暗之中,怎的這一眼望去。洞口敞亮不說,距落腳之處竟不過十丈左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真是生平所僅見地怪異之事! 成華瑞正疑慮不解之時,忽然心念一動,一陣嗡鳴過後,青吟劍赫然出現在眼前。只見劍身湛然如碧。光潔照人。並無絲毫損壞。成華瑞大喜,急忙身子微動,將青吟劍收入體內。 定睛一看,前方數丈之外的洞壁之上。卻有一個人立大小的洞口,無數閃亮小蟲從中飛進飛出。應是通往了何處。 略一思忖。有了飛劍在身,成華瑞便決定入內一觀,如此詭異莫名之處,既然無意之中來到此地,不一探究竟,豈非白來。當下不也遲疑,一步便邁入洞口之內。 此洞倒不太長,只走了片刻便到了盡頭。成華瑞一步邁出洞口。不由地震驚當場。一時瞠目結舌,屏住了呼吸。 眼前一眼望不到邊際。田野、河流、山川和村莊一應俱有,更有雞犬之聲此起彼伏,輕風徐來,夾雜著一絲莫名的香氣,令人頓覺神清氣爽,諸般煩惱一掃而光。成華瑞深吸一口空氣,強忍心中的驚訝和不安,心道,人言別有洞天,誠不我欺,此處位於地下卻有如此寬廣之天地,當真是洞天福地也。 按捺住內心地狂亂和驚詫,成華瑞舉步向前走去。行走間只覺此處瀰漫著一股祥和之氣,令人心境平和,心生寧靜。空中有一狀若火球地巨大光華放射光亮,雖是映得眼前一片明亮,卻不如太陽耀眼炎熱,光線照在身上,只覺淡然如風,並無絲毫熱力。 走不多久,成華瑞來到一處村莊。村莊不過十幾戶人家,散落於各處,其間點綴著無數陌生的花草,偶而花草間還會跳躍而出孔雀和白鶴,卻不怕人,淡而無事地看上成華瑞幾眼,便悠然自得地踱到一旁或散步或飛翔。 成華瑞看得咂咂稱奇,見村口之處有一棵粗有數丈的大樹,樹冠遮陰蔽日,只怕有畝許大小。樹下端坐二人,皆是鬚髮俱白鶴髮童顏的老者。二人一胖一瘦,相對而坐,卻是正在下棋。 成華瑞趨步向前,施了一禮,說道:「兩位老人家請了,在下乃是修道之士,偶然來到此地,不知此處是什麼所在?」 兩位老者聞言同時放下手中棋子,扭頭一看成華瑞,不由大驚失色,猛然站起,一臉驚訝說道:「修道之士?咦,怪事,你是凡人,如何到地此處?」 成華瑞見二人道風仙骨,猶如神仙中人,頓時心生好感,當下也不隱瞞,便將自己來到谷底尋找飛劍卻無意中跌落下來,然後又從洞口來到此地說了一遍,自然其中省去了先前天靈之事,只說是無意中飛劍掉落懸崖。 兩位老者聽完卻呵呵一笑,也不懷疑,揮手讓成華瑞坐下,其中瘦老者說道:「此間乃是九仙寶室的所轄地十大洞天之一地青冥洞天,方圓三千里。十大洞天均位於地下三千里之深,日月所不能照,是以十大洞天各有一日,名為伏晨之根。徒有其形其光,卻無其熱。」 成華瑞猶自迷惑不解,問道:「還未請教兩位老人家尊姓大名?……我雖修為不高,但於道門典籍也多有涉獵,卻不得而知這九仙寶室是第幾天?怎的未見記載天界有此等所在?」 兩位老者相視哈哈一笑,卻是胖老者開口答道:「我二人乃是兄弟,老夫名陳良,兄長名陳言,不過你這小道士可稱我二人為胖公和瘦公,呵呵。」 「九仙寶室不見道門記載也實屬正常,畢竟修道之人上求天道,一生所修只為成就天仙!天仙之道,與我等所修雖有相通之處,卻又截然不同,是以道門典籍之中未有九仙寶室的隻言片語也不足為奇,實因九仙寶室所轄的十大洞天皆是鬼仙所居之地!」 鬼仙? 成華瑞一時駭然,修道以來,他只聽聞人仙、地仙、飛仙乃至天仙,從未得知還有鬼仙一說,是以初聞此言,頓時一臉驚愕,不敢相信胖公所說。 見成華瑞此等表情,胖公和瘦公相視一笑,一副不以為然地神態。倒是成華瑞愣了片刻。驚醒過來,愧然一笑,說道:「胖公瘦公勿怪,只因華瑞從未聽聞鬼仙一說,是以一時驚呆……這鬼仙。應是由鬼而修。修有所成成就鬼仙,只是為何不見世間記載?」 瘦公也不說話,右手一揚,忽而一陣清脆的啼鳴從天而降。轉眼間一隻五彩斑斕的大鳥撲楞楞落在瘦公身側。此鳥週身五彩絢麗,尾長一丈開外。其形如鶴。其頸如蛇,其背如龜,鳴如簫笙,音如鐘鼓。 成華瑞雖未親眼見過這般傳說的神鳥,卻是從無數道門典籍之中見過記錄,是以一見之下便驚叫出聲: 「五彩鳥!」 「不錯,正是五彩鳥!五彩鳥其名有三,一曰皇鳥。一曰鸞鳥。一曰鳳鳥。不過此鳥乃是神鳥,長居天庭。世所罕見。眼下恐怕世間再無此鳥現身,我這只也是千年以前不幸自天庭殞落了一隻,正好在陰間與我相遇,便隨我修習鬼仙之道,終有所成,由九幽之地飛昇至這青冥洞天!」 說完,瘦公輕揮右手,五彩鳥鳴叫一聲,振翅飛空,只剛剛飛數丈之高,卻「噗」地一聲在空中化作一股輕煙,消失不見。 成華瑞一愣,尚未細想,卻又見遠處天邊忽然閃現一股輕煙,正是五彩鳥又現身而出,兩處相距甚遠,如此迅捷,比起御劍快了不下百倍有餘。 成華瑞還未開口相問,瘦公呵呵一笑,說道:「鬼仙者,由鬼而修,是以並無,無法煉化天地元氣,修不出真陽之體,自然不可成就天仙大道。不過陰間陰寒之氣也是天道所化,精而煉之,也可得陰氣,進而輕體長生,成就鬼仙之道。鬼仙與天仙,一陰之陽,所以鬼仙居於地下洞天,天仙住於天上天庭,皆可長生久視。所不同之處,鬼仙所居之處比之天仙所居,相差甚遠,不但狹小,且遠不如天庭之清淨浩渺,空廣無邊。」 「不過鬼仙雖不如天仙可居天庭,但比起飛仙和地仙,也各有長處。鬼仙因無,是以飛行迅捷,飛仙不及,且變化萬千,比之天仙也不遑多讓。與地仙相比,更是不但壽元無極,且法術神通,地仙難望項背。不過鬼仙之道,極難成就,只因鬼道眾生雖多,卻大多渾渾噩噩,莫說修行,能有一時三刻地神智清明就已是不錯,更何況凝神靜思,修習鬼仙之法!」 成華瑞聽得瘦公侃侃而談,講出這般世間不知之秘,一時也是連連點頭,心中暗道,天道果然浩渺莫測,不成想那陰間昏暗陰寒之地,竟也有鬼得悟天機,逆天而行,從而成就鬼仙大道,當真也是鬼中翹楚,令人敬佩,當即肅然起敬,說道:「胖公和瘦公自陰間得天地玄機,成就大道,比起凡人在世間修行要艱難萬倍,讓華瑞萬分欽佩!」 胖公嘿嘿一笑,一張胖臉笑容可掬,倒也顯得和藹可親,插話說道:「九仙寶室十大洞天,雖是也是無比寬廣,只因鬼仙甚少,是以雖是一派繁榮景象,實則鬼仙稀少,便是這青冥洞天,方圓三千里,鬼仙總共不過千人,倒讓我等感歎鬼仙之道實在式微,不足以與天仙之道抗衡。既然華瑞真心敬佩我等……」 說著,胖公臉色一變,冷冷一笑,陰冷說道:「那就不如留下,由我滅去你地,再以地府業水洗去你地心垢,以你目前的修為,變成鬼後,再修習我等的鬼仙之法,不出數年便可成就鬼仙大道,你說可好?」 一伸手,胖公便一把將成華瑞右手抓住。成華瑞只覺一股無法抵抗地陰寒之力沿臂而上,頓時半邊身子麻木冰涼,道力一滯,立時無法動彈分毫!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二章 鬼仙之道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二章 鬼仙之道 大驚之下,成華瑞拚力掙脫,奈何全身道力猶如被凝固一番,絲毫不受控制。情急之下心念一動,祭出飛劍,直直朝胖公的手臂斬落。 胖公卻不躲閃,依然緊緊抓住成華瑞,臉上冷笑不減。飛劍瞬間便將胖公的手臂一斬為二,卻如抽刀斷水,飛劍一閃而過,胖公手臂卻完好如初,不見絲毫損傷。 瘦公見狀,不由哈哈一笑,說道:「華瑞小友,你的修為尚淺,怎可斬傷鬼仙的無形無質之仙體?你若隨我等修習鬼仙之道,我可保你不出三年,便可以與地仙一決高下,不出七年,飛仙也無奈你何,這般好事,你還猶豫什麼?」 成華瑞只覺陰氣片刻之間便流轉全身,只凍得渾身發抖,道力盡失,卻偏偏又格外清醒,只得牙關緊咬,堅決說道:「我本生人,為何非要逼我做鬼?既是凡人,都會貪戀,怎可輕易捨棄?再說華瑞自有師門,更有父母,若是擅自不稟告師傅和父母便死去做鬼,去修鬼仙,是為不忠不孝,此等事情,華瑞萬萬做不出來!」 瘦公聽了,卻是長歎一聲,說道:「華瑞,並非我二人非要逼迫於你,實乃鬼仙一道太過衰微,而你無意之中闖入青冥洞天,恐怕其中有莫大的機緣。且我二人觀你資質,也是上乘之選,若能隨我等修習鬼仙之道,定當進境神速,到時鬼仙有成,每七年也可重返世間七七四十九日,到時再與師門和父母說清其中隱情,想必他們也不會怪罪於你。」 成華瑞自是不聽,強自苦撐,陰寒入體,凍得渾身打顫。斷斷繼繼說道:「我斷然不會答應……也並非我對鬼仙有成見,乃是……畢竟華瑞世間還有諸事未了,怎可現在捨棄肉身,轉修鬼仙……萬萬不可……還請兩位前輩放過在下,自當感激不盡……」 二人見成華瑞如此強硬不屈,相視一眼,忽然歎氣一聲。胖公鬆手放開成華瑞。正容說道:「小友,方才多有得罪,勿怪。實在我二人求才心切,一時心急才出此下策。」 胖公陰氣一退。成華瑞立時道力運轉全身,驅走陰寒。見二人前倨後恭。雖是方才行為不端,心中頗為不喜,卻也心知自己眼下絕非二人之敵,也只好虛與委蛇,當下勉強一笑,說道:「無妨,無妨!華瑞也是心中惶然,體諒兩位前輩的迫切之意。只是天道無言。鬼仙之途若暗合天機,也不愁他日不 二人連連點頭。成華瑞見此,正要開口提出就此離去,不料瘦公曬然一笑,說道:「華瑞小友,此間數百年來不見有新晉鬼仙飛臨,更無生人來此,今日你能誤入此處,定有玄機,不如就在此間盤恆數日,也好由我二人略表地主之誼,陪同你在這青冥洞天遊玩一番。」 胖公急急點頭,肅然說道:「就是,就是!青冥洞天甚是寬廣,景致倒也優美,更有世間難見之景,小友,你莫要辜負我二人的一片拳拳待客之心!」 這哪裡是真心留客,分明是要將他軟禁於此,成華瑞有心拒絕,卻見二人一笑一冷,心道這胖瘦二公倒會演戲,一個紅臉一個白臉,讓他左右不是。一人先是哄騙,若是哄騙不成,另一人再以武力逼迫,成華瑞暗暗苦笑,如此,他若是一口回絕,只怕那胖公轉眼間便又翻臉! 只好略一點頭,勉強一笑,說道:「那華瑞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成華瑞只當二人說陪他遊玩只是戲話,不料胖瘦二公卻一左一右,日日陪伴他身邊,從不稍離,陪他遊遍青冥洞天。這青冥洞天景致卻也不同凡響,雖是天地之間充斥的本是陰寒之氣,但畢竟也算仙境,陰寒之內蘊含仙家的祥和之意,倒也不覺陰冷刺骨,反而遍體生爽,猶如初春之日。 還有那懸於高空的伏晨之根倒也怪異,日夜之間並不變化位置,只是白日就光照大地,夜晚就黯淡無光,猶如明月,倒也讓成華瑞看了驚奇不已。 青冥洞天之內城鎮倒也不少,只是鬼仙確實十分稀少,走上半天也難得遇到一人。成華瑞在此無法御劍飛空,胖瘦二公也頗有閒情雅致,步行相伴,日夜不離左右,讓成華瑞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根本無法尋得任何機會逃離此處,心中擔憂天靈的生死和紅枕地下落,卻又不得而出,不免鬱鬱寡歡。 便連無邊美景也無心欣賞,更何況這些景致美則美矣,名字卻讓人實在不敢恭維。明是碧波蕩漾的清清小河,卻叫黃泉河。河上有一座雕欄玉砌的美玉小橋,竟叫有奈何橋。更讓成華瑞汗顏的是,青冥洞天之中最大的城鎮,高大巍峨,華美莊嚴,城門之上卻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枉死城! 這一日,三人來到一座並不高大的小山之上,幸好此山的名字並不陰森,名叫不周山,雖是有些不倫不類,好在勝過刀山火海一類。 三人來到山頂,極目四望,整個青冥洞天盡收眼底,天地蒼茫之處,雲霧瀰漫,只見山川河岳層層疊疊,村鎮次第建在河岸或是山間,無處不飛花,無處不閃亮,憑心而論,如此景致確實遠勝世間無數,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舒適順暢之意,只覺世間萬事不過爾爾,莫如放下俗念,在此洞天福地長居,參天地之造化,悟鬼仙之大道,豈不妙哉? 成華瑞一時心生感念,突然間對重返世間意興闌珊,也覺即便回去了不過如此,就算找到了天靈尋得了紅枕又能如何?若是天靈身死,紅枕入魔,找到與找不到,又有何不同? 這般一想,成華瑞心中隱隱覺得,或許就在此間修行鬼仙,也不失為上上之選,總好過再回到世間。四處奔波,再有拖累,萬事艱難,不如拋棄,以鬼入仙,想必比起日日帶著這副有如累贅地臭皮囊要好上百倍? 此念一起,成華瑞心中竟是抑制不住想要立時開口相求。便要拜胖瘦二公為師。由二人帶他進入鬼仙大道。還未張口,忽聽胖公在耳邊輕聲說道:「華瑞小友,莫要再猶豫不決,其實世人並不知鬼仙好處。且無典籍記載,只以為鬼仙一途是如何昏暗不定。卻不知同樣是無上大道。何來高下之分?以鬼入仙,只是不可久居天庭,不可長留世間,除此之外,一樣可以長生久視,可以遨遊九仙室寶十大洞天!」 等等,成華瑞怦然而驚,不可久居天庭。不可長留世間?其實和做鬼也沒有多少區別。而遨遊十大洞天,卻還是位於地下。比起寬闊無垠地四海,比起浩無邊際的天庭,比起可以上天入地的天仙來說,這鬼仙,還是局限得很! 這一驚醒,成華瑞才發覺身旁的瘦公面色有異,雙眼迷離地看著他,不由明白過來,原來這二人是想借這青冥洞天地陰柔之意化解他心中的反抗意志,再加以二人適時地迷神和言談暗示,方才就差點著了道,上了二人地當。 又轉念一想,二人這般煞費苦心地勸導自己,為何不乾脆將他殺死,到時他已滅,即便不修鬼仙也是不能,為何非要如此大費周章?莫非這其中有他所不知曉的隱情不成? 成華瑞清醒過來,卻又假裝不知,猶自看了半晌景色,這才說道:「如此無邊美景,卻是空空相對,徒生落寞蕭瑟之意,兩位前輩,為何鬼眾眾多,卻有無數鬼寧願輪迴轉生為人,也不願修行這鬼仙之道?」 見成華瑞清醒過來,胖公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之色,急忙笑容滿面,藉以掩飾失望之意,說道:「一是鬼眾雖多,多數卻是神智不清,並無智慧修行。二是即便偶有幾個清醒之鬼,卻貪戀人世繁華,哪裡肯安心在陰間陰寒之地久居,修行並無多大把握的鬼仙之道。再有極少修道之士死後成鬼,仍是一心嚮往天仙大道,對於鬼仙一道不是嗤之以鼻便是絲毫不信,是以鬼仙之道時至今日,不被天仙所重,不被世人所信,不被眾鬼所修,才淪落到今日之淒涼的境界。」 見胖公一臉落寞之意,瘦公在一旁也是一臉憾色,成華瑞也覺心有慼慼然。誠然鬼仙比之飛仙、天仙有所不如,但比起做鬼做人來說,卻也是不可同日相語,只是不管為人還是為鬼,都貪戀其身,再難捨棄,若說成就地仙、飛仙,說是脫胎換骨還深得修道之士之心,若說修習鬼仙,先要毀去,只怕無人敢試。是以鬼仙之道式微,也在情理之中。 成華瑞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再淡淡應付幾句,又隨同二公下山,說是要去湖中一遊。看來二人還未完全放棄勸他入鬼仙之道的念頭。不過既然二人不直接殺他,定有玄機,且看二人如何再應對。 只是此處並無天地元氣可用來煉化,成華瑞感覺體內道力日漸稀少。此間鬼仙無須進食,不過倒有許多靈果可以用來充飢。靈果多含陰柔之氣,吃下去遍體生寒,還得道力煉化一番才可消化,好在其內也蘊含不少仙氣,倒可稍微補充日漸減少的道力。 如此這般一連待了數月有餘,成華瑞始終尋不得空子逃離此間,況且他連如何從那個怪異地洞口逃脫也不得而知。時間一久,不免心急如焚。 忽一日,胖瘦二公有事不能陪成華瑞外出遊玩,成華瑞大喜,便一人待在二人專門為他整理地客房之內,苦思冥想出去之法,正左右不得其解之時,忽聽傳來敲門之聲,卻是一個女子清洌地聲音響起:請問,是成華瑞道友一人在屋內麼?」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三章 柳仙娘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三章 柳仙娘 話說成華瑞來到青冥洞天也有些時日,見過的鬼仙也不下百人,不過鬼仙大多數都冷淡得很,雖有胖瘦二公介紹,大多不過略一點頭,連話都懶得說上一句,便自顧自去忙事情。久而久之,成華瑞習以為常,也見怪不怪了。不過來到此處數月有餘,所見鬼仙大多都如胖瘦二公一般有如髦耋老人,成華瑞也心知鬼仙可以隨意變化容貌,都現老者之相恐怕乃是生前相貌,心生懷戀故而不願變化。 一直讓成華瑞不解的是,此處鬼仙面容老則老矣,卻皆是男身,未見一個女身鬼仙,倒讓他心生猜疑,莫非鬼仙修行還分男女不成?有心問詢胖瘦二公,卻又想到若被二人誤解他對鬼仙之道突生興趣也是不好,也就忍了一忍,沒有開口。 不料今日卻是聽到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且聲音柔弱怯怯,一聽之下便知是一名年輕的女子,成華瑞頓時一愣,心道原來此處也有女仙,只是先前為何未曾見到一人? 又想到他遠來是客,應該主動迎客,當即起身打開房門,定睛一看,門外站立著一名年紀約二十上下的女子,只見她身穿綴有珠翠的衣服,容貌美麗,只是眉宇之間多有幽怨之意,當前一站,一臉憂傷落寞之色,楚楚生憐。 那女子一見成華瑞現身,忙福了一禮,柔聲說道:「見過成華瑞道友!奴家柳仙娘,冒昧前來打擾道友,實在是有事相求……」 成華瑞一怔,看這女子禮數周正,恐怕生前也是大戶人家之女,當即答道:「柳姑娘勿需多禮,既然有事,還請屋裡一敘!」 柳仙娘左右張望幾眼,微微點頭:「正有此意!」 二人進得房間。分別落座之後,柳仙娘神色恍然,欲言又止,成華瑞看在眼裡,心中暗奇不知這柳仙娘前來何事。看她一身柔弱之意,怕是稟性也是優柔寡斷之人,便主動說道:「不知柳姑娘所求何事?還望告知。若是華瑞有能力辦到,定當應允。」 柳仙娘點點頭,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好教成道友得知。奴家本是中土朔州人士,年方十五那年得遇冷郎……冷郎名冷陽。本是修道之士。他見我骨骼奇特,說我是修道之才,並說我若不修習道法便是可惜了莫大的機緣。家父雖不是一品大員,卻也是當朝三品大官,奴家家教甚嚴,且家父對修道之士向來輕視,是以冷郎所說,奴家初聽之下。只當是戲謔之言。未加理會。」 「不料冷郎著魔一般對我窮追不捨,他道法高強。竟能瞞過家丁家將平空出現在我的閨樓之中,將我驚嚇得花容失色。冷郎卻柔聲勸慰我,說是修道之士可壽比天地,翱翔九天,相比之下,世間種種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我初時自不相信,雖是心中驚恐,但見冷郎和顏悅色,且言談舉止間自有一股男兒氣概,儘管心知這般與他在閨房之中相會,傳將出去有損女兒家聲譽,只是不知為何,奴家心中竟是……受用得很!」 「冷郎見無法說服奴家,也未氣餒,轉眼飛空而去。冷郎一走,奴家心中卻空空落落,如同丟失了至寶一番,諸事提不起興趣,以為此後再難與冷郎相見。不料數日之後,家父壽誕,有道士前來表演幻術助壽,來人之中,竟然有冷郎!奴家初見之下,頓時欣喜非常。」 「壽席之上,冷郎出人意料竟是當眾向家父提出要讓我修道,聲稱若我修行,定當進展神速,終有大成。誰知家父一聽之下,立時勃然大怒,冷言冷語嚴厲責斥冷郎一番,同時又將修道之士大為貶低一通,言外之意又警告冷郎,若是再提此事,定當以妖言惑眾之罪重辦。冷郎在家父的威壓之下,唯唯諾諾,一臉恭敬和順從。家父見冷郎如此,也是臉色稍霽。」 「奴家卻見冷郎一臉沮喪之意,心中也是輾轉難安,以為此後天各一方,再難與冷郎相遇。正在心亂如麻之際,冷郎卻又突然現身於奴家閨房之中,一臉絕然之色,質問奴家是否願意和他逃出這府院,四海遨遊,做一對神仙……伴侶!奴家一時難以決斷,一方是家父,一方是冷郎,冷郎見奴家遲疑,心中猜到奴家所想,竟是通情達理提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冷郎讓奴家暗中跟隨他修習道法,也無須離開家父,只須每日時刻一到,支開丫鬟和下人即可,以免冷郎前來被外人發覺。等有朝一日奴家學有所成,到時神通已成,再稟告家父,也由不得家父說些什麼。奴家自是心中竊喜,不過畢竟身為女子,與一陌生男子暗中來往,有損女兒家清白,卻又擔心一口回絕日後再難得見冷郎,便假裝矜持一番,就含羞答應下來。」 「冷郎見狀,也是一臉喜悅之意,又與奴家商議一番,便約好了每日相見的時辰。此後,冷郎便日日與我暗中相會,傳授我道法。初時奴家並不解其意,冷郎便耐心解答,過不多久,奴家也是忽有所悟,初得道力,這才體悟到修道的妙處真實不虛,心中對冷郎更是感激不盡,更覺冷郎英俊不凡,乃是男兒中的奇男子。奴家從未與男子這般日日相見,朝夕相伴,所謂日久生情,奴家地一顆芳心便漸漸全然……維繫在了冷郎身上。」 「奴家心下也是明白,冷郎對奴家也是情愫暗生,言談之間也是溫存無比。我二人,就這般過了半年有餘。忽一日,冷郎前來,興沖沖地告訴奴家,他尋得一個可以增進修行的法子,可讓我二人同時進修,若我同他一起修練,不出數月,奴家的修行便可與冷郎相差無幾,到時便可同他一起日夜相伴,中土與四海,隨心所往。奴家一聽自是無比欣喜,忙問是何法子這等神奇,冷郎所說卻讓奴家面紅耳赤,幾乎不能自抑。」 「冷郎所說的法子竟是……雙修!奴家雖是對冷郎芳心暗許,卻是大戶人家之女,怎會做出這種有辱家門的事情來,當即便一口回絕。冷郎卻勸說奴家,我等修道之人,上應天道即可,倒不必刻意下應民心,這雙修之法雖是初聞之下猶如淫穢,實則二人同心,心意相通,合二為一,同晉天道,並非凡人心中所想地之意。更何況以後冷郎與我要做那神仙眷屬,從此天長地久,永不分離,既是所求浩渺天道,何必刻意在意些許人倫小事。」 「冷郎溫柔相勸,奴家本已暗中以身相許,且冷郎所言也是言之鑿鑿,在奴家聽來,並無不妥之處,是以一番猶豫與羞愧之後,便羞不可抑地點頭應允了……冷郎所言不虛,這雙修之法卻也進境迅速,雖不如冷郎所說那般神奇,倒也比尋常快了一兩分。只是我二人一時貪歡,竟是無意中珠胎暗結,待奴家有所察覺之時,卻是已有數月身孕!」 「大驚之下,奴家驚惶失措,忙問冷郎如何是好。冷郎思忖一番,也是無計可施,只說他暗中尋一法子,可以悄悄打掉肚中胎兒,魚不驚水不跳便可將事情瞞過,並說此事千萬不可讓家父得知,畢竟家父身為朝中大員,一聲令下,便可將冷郎全家滅門,況且朝中自有得道高人,法術高過冷郎太多,一招之下冷郎便被斬殺。在我二人尚未成就地仙之前,別無他法,只有隱瞞此事方可活命。」 「奴家雖心有不甘,不忍殺死腹中生命,奈何冷郎所說也是實情,奴家萬萬不可因此害了冷郎和他家人性命,只好含淚答應。不幾日,冷郎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副藥方,神色慌張地交與我手,說是大事不好,恐怕我們之事有高人察覺,他這幾日總被人暗中跟蹤,如今只怕此地再難久留,須得尋個安全之所躲上一躲,也好保命。奴家一聽也是心急如焚,催促冷郎速速離開,不必擔心我,我自會將一應事宜處理得當。冷郎歎息一番,又耐心勸慰我半晌,神情淒涼間對我戀戀不捨,令我無比心痛。」 「冷郎和奴家約定,一旦風聲過後,他自會前來尋我,到時天下之大,我二人便可任意去得。冷郎一走,我猶豫片刻,便將冷郎所留之藥一口服下,藥一入口,只覺腹疼如絞,不出片刻,我便昏死過去。過了許久,恍惚中睜眼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奴家竟是到了地府!略一回想,奴家心中明白,恐是冷郎一時心急,未問清此藥的劑量大小,結果奴家誤服之下,中毒身亡。」 「奴家本要再去投胎轉世,奈何心中不捨冷郎,萬一他再返回尋我不見,與我父親大鬧之下不可收場該如何是好?又或者父親見我身死,大怒之下令人查到冷郎身上,怪罪是他故意害我身死,派人追殺冷郎,豈非痛心?是以正當奴家百般不捨萬般為難之際,卻偶遇胖公和瘦公來到地仙,見我魂魄較之常人厚重,知我生前修習道法,便問我是否修習鬼仙之道。奴家一問之下得知鬼仙之道可得速成,修成之後還可重返世間,當即毫不遲疑便一口應允下來。」 「也幸虧生前冷郎傳我道法,在奴家修習鬼仙之道時進境神速,再有胖公和瘦公悉心教導,是以奴家只用兩年時間便從地府飛昇到了青冥洞天。只是奴家來此之後才發覺,鬼仙即便修習有成,重返世間也有諸多限制,非但七年才可得以重返世間七七四十九日,而且這七七四十九日,也並非是天天相連的四十九日,而是指一年之中有四十九個特定之日才能重返世間!」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四章 鬼仙心經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四章 鬼仙心經 聽得這柳仙娘一口氣竟是說出這般一個淒婉動人的故事,成華瑞聽了暗暗心驚,不免替柳仙娘感到婉惜,又覺此女子雖看上去文弱不堪,卻也生性不屈,為了情郎卻也做出這番令人敬佩之舉,倒也不得不令人肅然起敬。 不過成華瑞卻隱隱覺得其中不妥之處,似乎這柳仙娘略過了一些關鍵之處,或是她情深之下,並未在意在常人看來不通情理之處。不過成華瑞雖是猜測一二,也不好妄下結論,只好靜心聽柳仙娘再說些什麼。 「鬼仙雖也稱仙,卻畢竟落入鬼途,每七年才可得以返回世間四十九日,且這四十九日乃是正月初一,正月初十……七月十五……等等,實則相當每次返回世間只可停留一日光景,以世間之大,一日之功,莫說了卻心願,怕是連要找之人也無法找到,況且這鬼仙之體,雖可以世間顯形,但畢竟世間陽氣過盛,許多禁忌之地還是不可去得。」 「奴家成就鬼仙不過兩年,想返回人世尚須五年。五年時光,人世滄桑,不知有何變故。是以奴家聽聞這青冥洞天竟有生人來此,一直想尋個機會與成道友一談,奈何胖瘦二公寸步不離左右,並無時機。所幸今日又有鬼仙飛昇此天,胖瘦二公前去相迎,奴家才得此機會,特來相求成道友。還望成道友重返世間之後,尋到我的冷郎,讓他不必掛念我,奴家已成就鬼仙,雖與他陰陽相隔,但總算相見有期,請他在五年後的正月初一,在他與我初次相會之地等我,到時我自會前去尋他。」 「還有,若是得便。還望轉告家父,就說仙娘不孝,不能侍奉左右,只求他日家父命終之日,仙娘自當親往地府接應。不讓父親受惡鬼欺負。若是家父誤會冷郎,也請他不必為難冷郎,一切罪過。都由仙娘自己承受。……一切,還望成道友成全,奴家無以為報,備有《鬼仙心經》一法送與道友。若有修道之士不幸身死,臨死之際將此心經印入神識。魂入地府之後。便可自行修習鬼仙之道。雖鬼仙之道多有禁忌,卻也比起做鬼做人好上許多。」 說著,柳仙娘起身深揖一禮,成華瑞忙雙手虛扶,說道:「柳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所托之事並不難辦,華瑞自當從命。只是眼下我自身難保。連這青冥洞天都出去不得。所以若不明說便答應姑娘,便是虛偽了。」 柳仙娘微微一笑。雖是憂傷之意未去,卻也如雪後初晴,光艷照人,自有一番婉約之美。成華瑞心道怪不得那冷陽處心積慮要傳授柳仙娘道法,只怕初見之下,便心存親近之意。卻聽柳仙娘輕啟朱唇,答道:「奴家一見那胖公瘦公二人不離道友左右,就知他二人心存收徒之意。不過以道友修為,只怕有生之年達到地仙之境也不在話下,自是不願修習鬼仙。奴家所贈這《鬼仙心經》,其中自有出入這青冥洞天之法,成道友請了,奴家這便施法,但請開放神識,靜心查看便是……」 柳仙娘身形一動,右手小指一屈,須臾間一點亮光自小指升起,只輕輕一彈,這點亮光便如一點幽火,飄然飛到成華瑞額前。成華瑞神識一探,已然了知亮光之中並無攻擊之力,密密麻麻全是文字,便不再抵抗,任由亮光一閃而入沒入額頭之中。 亮光一入額頭,成華瑞便覺無數口訣紛紛湧出,果然全是記載如何修習鬼仙之道的法術,略一查看,其中當真也有如何出得青冥洞天之術,當即大喜,立時用神識將法訣封印於腦中,以備日後隨時參詳,睜眼一看,只見柳仙娘一臉關切,正定定地望著他出神。 成華瑞心道這女子心胸坦蕩,倒也是誠信之人,當下拱手謝過,說道:「如此華瑞謝過柳姑娘贈書之誼,若得出去,所托之事定當盡力辦妥,只是尚有不明之處,還請一一言明!」 見柳仙娘急忙點頭,成華瑞略一思忖,想通其中的不妥之處,雖是隱約覺得柳仙娘口中所稱的冷郎恐怕並非她所言這般簡單,卻也並無真憑實據,不可只憑自己猜測便妄下結論,只好問道:「聽柳姑娘所言,冷陽道友也是我道門中人,只是中土之大,道門之廣,怕是極難找到此人,不知他可否提起在哪家道觀修行?還有,不知令尊尊姓大名,官居何職?」 柳仙娘一怔,想了片刻,一臉茫然,說道:「冷郎只說他是修道之士,四處遊走,並無具體落腳之處。家父名諱柳公元,官任關西節度使。若是成道友得見家父,不信你之所言,可以告訴家母,就說十三娘一切安好。十三娘乃是我和母親之間的秘密,外人不得而知。」 遊方道士?成華瑞不由暗暗搖頭,中土之大,從哪裡能找到一名居無定所的遊方道士?且此人「冷陽」之名若非真名,更如大海撈針。只是成華瑞不忍說出心中所想,微一點頭,問道: 「柳姑娘,那冷陽道友長相如何?可有獨特之處?」 柳仙娘一臉嚮往之色,眼神溫柔如水,說道:「冷郎生得雖不高大,卻飄然間有男兒慷慨之風,舉止彬彬有禮。長相並無書生之弱,也非匹夫之勇,比成道友略矮一些,卻要健壯少許……」 說了半天,柳仙娘所說無非是癡情女子眼中的完美情郎形象,卻於追影索形找人之上並無絲幫助,成華瑞不由苦笑搖頭,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暗暗強行記下,以便日後可得一絲蛛絲馬跡可尋。 又說了少許閒話,成華瑞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柳姑娘,為何胖公瘦公二人非要將我滯留於此,強迫我修習鬼仙之道?不管鬼仙也好,天仙也罷,都是順應天意而為,豈可強迫?」 柳仙娘搖頭說道:「奴家也不得而知,這胖公和瘦公與其他鬼仙大有不同,一般鬼仙因修習陰氣,生性冷淡漠然,不喜與人交往。只有這胖瘦二公,不知何故總是喜歡勸人修行鬼仙之道,還常常下得地府尋找鬼眾,四處傳播鬼仙之道,似乎對於鬼仙之道的壯大頗為熱心,不知為何如此?我初聞成道友誤入青冥洞天就暗自欣喜,卻見胖瘦二公時刻不離左右,心知他二人定想留你於此修習鬼仙,不過過了數月有餘,見成道友仍是人身,奴家便存了這番心思前來找道友,想必道友也想早日脫離此地,回到世間。」 成華瑞也是覺察二人頗多古怪之處,以為柳仙娘有所耳聞,聽她也知之甚少,不免心生遺憾,又問:「華瑞尚有一事不明,既然這二人這般想將我留在此處,卻又為何不直接將我殺死,如此我也只好轉修鬼仙?」 柳仙娘也是一臉惘然,愣了一愣,說道:「奴家慚愧,死後為鬼,得遇二公而修鬼仙,至於這鬼仙之道諸多秘密,其實也不得而知,還望成道友勿怪!」 成華瑞曬然一笑,說道:「無妨,我也只是不解其意,心中疑惑便開口相問。既然柳姑娘也不甚清楚,此事以後再說不遲……只是這胖瘦二公前去迎接新晉鬼仙,不知何時返回?」 柳仙娘略一思索,頓時臉色大變:「不好,只顧說話,卻忘記時候了。只怕胖瘦二公正在返回路上,成道友,此時正是良機,還不快走!」 成華瑞暗道一聲慘了,這柳仙娘也恁是簡單,既然前來助他脫困,卻不計算好時間,若是二人返回,只怕再難逃離,當下不敢怠慢,沖柳仙娘一拱手,說道:「既如此,華瑞這便告辭!」 說完,奪門而去,一抬頭,遠遠看看胖瘦二公正有說有笑地從遠處走來,離此已是不足百丈之遠! 事不宜遲!成華瑞也顧不上許多,暗中念動《鬼仙心經》中地鬼形術,也不顧陰氣入體會傷及肺腑,當即煉化少許陰氣,身形漸漸淡去,若有若無化成一股肉眼幾乎無法看到的輕煙,悄然向遠在上百里外的洞口飄去。 鬼形術乃是鬼仙借助天地陰氣,將本身無形無質的鬼體變化為一縷輕煙,不但隱形且飛行之迅捷,地仙難比。不過成華瑞畢竟是生人之體,無法完全隱去形跡,雖是化成輕煙模樣,卻還顯示出人形,飛行起來也是奇慢無比,飛了大半會兒,離洞口之處還有一半距離。 正心急如焚時,忽然聽到胖瘦二公的驚呼:「成華瑞哪裡去了?柳仙娘,你好大膽子,怎敢私自放走成華瑞?」 成華瑞一聽,驚得魂飛天外,急忙全力煉化陰氣,拚命向洞口飄去。陰氣入體,只覺體內陰寒難忍,肺腑之間其涼如冰,險些失去生機。成華瑞情知生死在此一舉,哪裡顧忌許多,強忍巨痛,如此一下果然迅捷許多,幾個呼吸之間,已然接近洞口。 只是成華瑞再拚命煉化陰氣,畢竟有束縛,再快也無法快過疾飛如電地真正鬼仙。眼見洞口不過咫尺之遙,一步便可踏入之際,忽見眼前陡然飄過兩縷輕煙,「噗」的一聲幻化成人形,正是一怒一笑的胖瘦二公!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五章 地仙清無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五章 地仙清無 胖公一臉怒容,恨恨說道:「成華瑞,我二人待你不薄,如此不辭而別,卻是不近人情!」 瘦公卻是笑意盈盈,一臉訝然說道:「華瑞小友,為何這般匆忙離去?莫非我二人待客有不周之處?即便我二人禮虧,但說無妨,這一言不發便偷偷溜走,卻也不好。」 成華瑞見二人依然一紅一白,也不好撕破臉皮,只好無奈地一笑,說道:「只因華瑞在此耽誤日久,世間瑣事眾多,急欲返回處置一應雜事,是以一時心急未來得及向二位辭別,是華瑞失禮了。胖公、瘦公,華瑞在此叨擾了一些時日,承蒙二位盛情,這便謝過。請讓華瑞就此離去,回到世間,若遇到誠心修行鬼仙之道者,定當盡心傳授鬼仙之術。」 二人本來一左一右將成華瑞圍在中間,只等一言不合,便將他挾持回去,待聽到成華瑞最後一句話,猛然一愣,對視一眼,隨即出神不語。 成華瑞心知二人定是暗中以密法交流,也不說話,只是暗中戒備,看二人如何決定。不出片刻,二人已然有了結果,胖公臉上怒意已去,胖臉綻放成一朵鮮花,嘻哈一笑,說道: 「華瑞小友,方才多有冒犯,實在是我二人愛才心切,莫怪,莫怪!送你返回世間也無不可,不過我二人卻有一個要求,你若答應了,我二人便立時放你出去。若不答應,我二人也不攔你。你也可以自行離去,不過體內的陰氣之毒等你返回世間之後,早晚會發作。一旦發作,便全身僵硬而死,這是至陰之氣,除非飛仙拼了折損仙力為你治癒,否則必死無疑。」 成華瑞自知胖公此言不假,他一停頓,體內地陰氣便反撲而至。凍得體內如冰天雪地不說,便連說話站立都幾乎無法支撐,眼下並無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只好點頭同意。 見成華瑞點頭,瘦公向前一步,說道:「小友,非是我二人逼迫你,此事也是你自願所做,可是如此?」 成華瑞只覺體內陰氣四處亂躥。眼見就要失控,恨不得讓二位立即說出條件,聽瘦公又賣關子,不由氣極,正要發作,卻見瘦公伸手在他肩膀一拍,頓時深身一輕。體內陰氣被瘦公一拍之下便從肩膀逸出大半。不由大感輕鬆。 瘦公嘿然一笑,繼續說道:「小友勿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我二人本想留你轉修鬼仙,不過既然你意已決,我二人怎好強行留你?我二人一向感慨這鬼仙之道過於式微,世間之人大多不知。是以小友來此,正暗合天意,怕是身負要替我等在世間宣揚鬼仙之道的重任!若是小友以魂魄立誓,回到世間之後,向世人演說鬼仙之道。若遇傷重不治之人或是修道之士。便以魂魄印記之法將《鬼仙心經》封入其人神識之中,以便其人死後神識清醒。可得修習鬼仙之法的機緣。若是小友答應我二人此兩點要求,我二人不但幫你完全解去體內陰氣之毒,還會助你脫離此地,你意下如何?」 未等成華瑞說話,胖公笑瞇瞇地插話道:「這般好事,若是我,絲毫不會猶豫。華瑞小友,你平白得了《鬼仙心經》這般至寶,又得以重返世間,不過是在回到世間之後,若有機會便演說鬼仙之道,於你而言並無絲毫損失,我二人至誠之心,勸你還是答應了吧?」 成華瑞心道,這二人說得這般真誠似乎真的有求於他一般,而不是他眼下這般情景,若不答應還能出得這青冥洞天麼?不免暗中嘲諷,如此行徑,倒也符合做鬼心虛一說,明明是逼人應承,卻還要假裝讓人自願。 不過也由不得自己拒絕,何況這宣說鬼仙之道,倒也並不違背天道大意,更何況若給臨死之人一個修行法門,倒不失一件好事,當即點頭說道:「我答應便是!」 「好!」二人異口同聲,倒也乾脆利索。 胖公臉色一沉,說道:「以魂魄起誓,來不得半點虛假,若是違背,當是魂飛魄散之結果,你可想好了?」說著,雙手出指如電,眨眼間完成了一個複雜的手勢,雙手一合一分,一個猶如手指大小模樣卻與成華瑞一模一樣的小人憑空生成,身形淡然若煙,在空中一飄,瞬息之間便立在成華瑞頭頂之上。 胖公略一點頭,說道:「小友,可以立誓了!」 成華瑞凝神靜思,在心中立下誓言。誓言剛成,頭上小人一閃便沒入頭頂,在魂魄之上形成一個印記。成華瑞心知此印記時刻掌管他的性命,與魂魄連為一體,斷無半點反悔或是違背的可能。好在起誓之時,他也下定決心要為鬼仙之道地興盛出一臂之力,畢竟相比大多轉生為人卻一世碌碌無為者而說,莫如修行鬼仙來得實惠。 見誓言已成,魂印已下,胖瘦二公立時眉開眼笑,一左一右將成華瑞夾在中間,熱情萬分簇擁著成華瑞來到洞口。二人各自拍了成華瑞肩膀一下,成華瑞便覺體內陰氣頓時蕩然一空,也是大為放心,沖二公一點頭,說道:「日後若是華瑞再來此地重遊,還望二公盛情依舊!至於柳仙娘,二公大量,就不要為難她了。」 二公同時哈哈一笑,說道:「青冥洞天隨時歡迎小友前來,那《鬼仙心經》之上記載有出入之法,你一查便知。柳仙娘雖是未經許可私自放你,不過也正是因此才得機緣讓你與我二人達成共識,否則這困擾我二人多日的難事一時還無法解開,哈哈,柳仙娘定當無憂,小友勿念!……我二人這就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二人一左一右各出一掌抵住成華瑞肩膀,進入洞口,來到洞底,只微一用力,成華瑞只覺身輕如煙,疾飛向上而去。抬頭望去,頭頂之上看去近在咫尺的洞口卻是始終離他數丈之遙,一連飛了兩個時辰也未見近上半分。成華瑞心中感歎,這縮地成寸地若是用到極致。當真也是妙用無窮,令人驚歎不已。 又過了小半會兒,成華瑞忽覺身子一重,眼前猛然一亮,身上一熱,腳上頓時落到了實處,再定睛一看,已然身在谷底,腳下卻是厚實的地面。並無絲毫異狀。成華瑞悄然一笑,若非他腦中的《鬼仙心經》動念之間便可察覺到此處的異常,這數月來的經歷,當真猶如大夢一場,令人難以置信。 重回世間,天地元氣也是紛至沓來。成華瑞就勢坐下,調息了一個時辰。感覺恢復了七七八八。這才喚出飛劍,又不放心。四下又查找一番,還是沒有天靈的蹤跡。成華瑞搖搖頭,在青冥洞天之中只顧和胖瘦二公周旋,竟是忘了問起他們是否見到天靈。不過這地面之上地事情,恐怕他們也不得而知。雲霞緞雖也可運用自如,但畢竟不如飛劍得心應手,成華瑞御劍飛空,也不停歇。全力飛空急返清虛宮。一連趕了一天一夜才在累得精疲力盡之際返回。一見到清無掌門和兩位師叔,也顧不上休息片刻。便將這些時日的離奇際遇一一說出。 成華瑞一口氣說完,只覺胸中鬱悶難消,從清無掌門和兩位師伯眼中便可看出,天靈師叔並未返回清虛宮,而紅枕也是下落不明,自己又遭此巨變,雖是僥倖未死,卻也未立寸功,眼見幾位長輩眼中悲憤之色,卻還輕言安慰他,這個磊落男兒也不禁熱淚長流,幾個月的心神緊張不安再加上一路地奔波擔憂,如今勉力說了兩個時辰,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氣沒有上來,登時昏倒過去。 清無揮手間施展一個清心咒打在成華瑞頭上,又吩咐弟子將成華瑞安置下去,好生休息。接下又傳令飛劍傳書,令外出尋找天靈等人的清虛宮一眾弟子全部返回,一切安排完畢,清無頹然坐回椅上,一臉疲倦之意,似乎只在瞬間便又蒼老了數十歲。 不成想魔門現世,一出手便截殺了天靈等人。天靈只怕凶多吉少,紅枕被魔人所擒,也無生還之理,幸得成華瑞得以逃命,卻偶入鬼仙之青冥洞天,其間危險自不用說,還被迫立下誓言,要為鬼仙之道在世間的傳揚而宣說。 而清虛宮之中更是驚濤駭浪,一天柱轟然而起,被壓千年的妖邪不但逃出,且法力之高,世所罕見,雖有無名高人相助,清無三人才免逃一死,但畢竟像征邪不壓正地一天柱被赫然剝落一丈之厚地石壁,種種發生的一切,都令清無一顆堅守多年地道心,怦然而碎! 莫非天道有變?邪魔興世,正道之士難敵邪門歪道不成? 清無心中波濤翻滾,再難平靜,猶如大海平地起風,大浪滔天。天道恆常,怎會因一兩個魔人現世而有所改變?世間有變,魔門重現,千年興衰,本如日月交替一般,實屬常事。中土平靜千年,一天柱也鎮壓了千年,只怕這千年以來的安靜一朝被打亂,不知會有多少潛藏地魔人蠢蠢欲動,再生現世之念。若是仔細一想,倒也並非壞事。魔人潛伏世間,暗中壯大,如今未成氣候便急急現身,總比好過成就地魔乃至天魔之時,一旦現身便無敵於天下要強上許多。 世事時常變化,不變的是恆常的天道,是正與邪的對立,是正邪相持之時的此消彼長。千年的平和歲月,修道之士不計其數,成就地仙者唯有靈動一人,何以故?只因人心安逸,道心放縱,道法懈怠,終無所成。如此看來,天行有常,當真是不用杞人憂天!清無想通此處,忽覺心胸開朗,體內道力猛然上衝,轟然一聲衝破頭頂玄關,與天地感應道交之際,化為一道紫光,映照得大堂之下一片亮堂。清無哈哈一笑,心念一動,腳下頓生朵朵祥雲,須臾間飛至半空! 天有和天華見狀,頓時大喜,一起鞠身施禮,說道:「恭喜師傅晉身地仙之境!」 清無也不說話,在空中閉目片刻,忽又飛回座位之上,「咦」了一聲,奇道:「怪哉,我地應緣之洲竟然也是祖洲,呵呵,如此一來,與靈動見面之期不遠矣!」 又愣了一愣,更是驚訝萬分: 「當真有如此巧事,那祖洲接引使者三日內前來接引,卻還是……上仙羅遠公!」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六章 中脈既通,不死初成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六章 中脈既通,不死初成 按下清無晉身地仙之後的情景暫且不提,再說張翼軫在未名天死絕地之上,跟隨玄真子修習中脈之術已然過了一月有餘。 果如張翼軫所推測一樣,這中脈之術絕難學成,不但因為他生平從未聽過中脈一說,且中脈不比其他經脈,在體內可感可察。中脈本非真實之脈,乃是臆想之中懸空於體內的一條經脈,這讓一直依照體內原有經脈修習道法的張翼軫大感頭疼。 人體之內固有經脈,一旦引氣入體,便有豁然開朗之感,神識一察之下便可清晰得知,在體內如網狀分佈,原本就是天生生就。而玄真子所言中脈,本無實有,全靠後天修習而得,自然是艱難無比,莫說修練出一道中脈出來,便是想要確定中脈具體位於體內何處,也是不能。 玄真子倒也不急,耐心十足,每每見到張翼軫打坐之後又沮喪地站起搖頭,便笑著說道:「這中脈一道非比尋常,中脈一通,便是上接天下連地,妙用無窮,與天地感應道交更不在話下,但中脈難聞難成,尋常人聞所未聞,即便偶有機緣聽得,若要學成也是難之又難,只因天下道門所修皆是以體內本有經脈運行,若憑空生脈,資質有限之人,一聽之下便會大笑而去。」 張翼軫聽了也頗感納悶,為何自己聽了便深信不疑,莫非真應了那一句「病急亂投醫」?又或是自己本來便對此等玄而又玄之事初聽便信,比如先前傾穎所講的木石化形。如是等等。張翼軫想了片刻,心道玄真子三人斷不會以此騙他,畢竟這般高人行事雖不可以常人之心推測,但斷然不會暗中施壞,以他們驚天徹地之能,若要害他,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信是道德功源母,張翼軫卻不信別人修得,為何他修不得?當即再次盤腿打坐。默運玄真子傳授之法。冥想天在上,地在下,如是兩者感應道交,若是以尋常之事看來,則是下雨飛雪,風起雲湧。若是以不同尋常觀之,則為大旱或是大澇,或是電閃雷鳴。 天地之間雖遙遙相對,卻自有其內在地相連之道。而凡人生於天地之間,若想和天地交集,得天人合一之境,以道家來看,卻是煉化天地元氣為已身道力,道力充盈體內,借道力之精純。得天地之意識。方能與天地之靈性合二為一。 只是人生在天地之間,本身也是得天地之靈氣而生。為何尚須借助天地元氣才可與天地交集?便如那些天地生就的靈獸,諸如風伯控風土伯操土,二獸體內也並無煉化的天地元氣,卻與天地的感應道交較之飛仙也不遑多讓,又是何故?且風伯土伯只得天地五行之一之精華,而凡人雖是體弱無能,卻是得天地五行之全部精華而成,為何若不修行莫說與天地感應道交。便是連五行之力的任何一種也憑借不得。 這人生而為萬物之靈。卻也是徒有其名而已! 中脈一說,雖是聞所未聞。卻也自有其獨特之處,譬如盤膝而坐,頭頂天下坐地,若是自頭頂至海底有一道中脈相連,便可連接天地,上下交匯圓融無缺,正合天人合一之境。 張翼軫想通此處,心中靈光閃現,不由面露微笑,忽覺頭頂之上有一道亮如日光的光柱直直射入,自體內中空之處赫然形成一道細如絲線的脈絡,只在呼吸之間便下到海底,接天連地,中脈初成,張翼軫只覺腦中猶如雷震,後腦之上天鼓之處卡卡作響,雙眼雖是緊閉,卻驀然一亮,呈現眼前的是一片湛藍如碧決無半絲雜色的汪洋如海地水藍之境。 中脈初現,雖是微弱如絲,卻令張翼軫五識靈敏異常,神識外放,只覺朦朧間可見玄真子微笑而立,正微微頷首,顯是對他的進展頗感滿意。張翼軫也是心中驚喜非常,收功站起,向玄真子深揖一禮,說道:「翼軫謝過玄真子前輩的授功之誼!」 玄真子呵呵笑道:「翼軫不必多禮,你的進境比我所想要快上許多,我原本打算強行助你打通中脈的,不過若是強行打開,並非自身體悟所得,這中脈之功效便會大打折扣,且隨時有隱沒的可能。不成想你自行體悟而得中脈,如此看來,倒是你入道門時日不久,並未受到道法之中傳承的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影響,卻也讓我所料不及。」 玄真子自是不知,張翼軫初入道門,得了靈空這個便宜師傅,並未正式傳授他任何道法,而張翼軫身居三元宮小妙境,也未曾日日前去三元殿早課晚課,是以張翼軫雖身為道門中人,實則對道法之上的諸多不可逾越地門戶之見功法之爭並無落入成見之中,正是因此,才得以在玄真子傳授被道門中人聽之猶如無稽之談的中脈之術,竟是深信且勤而行之,終有所得。 愣了一愣,玄真子又說道:「如今你的中脈細若游絲,若要存放全身的死絕之氣,怕是至少也要手指粗細。不過既然打通了經脈,這擴展之法,我三人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張翼軫一聽之下,自是欣喜萬分。倒也並非他貪圖外力,畢竟身處此地與世隔絕,世間諸多事情有待他親往處置,這死絕地可不是久留之地,當即一臉喜悅之色謝過玄真子。 玄真子也不多言,伸手間遞過一把斧子,說道:「你隨我修習中脈之術還有半月有餘,如今已然初成,也該幫我砍些木柴。這些時日,一門心思教你法術,砍柴卻是荒廢了許多。」 這玄真子剛剛還講無上的神通法術,轉眼間卻拿起斧頭要去砍柴。張翼軫雖是知道這些高人自有與眾不同之處,卻實在對於砍柴一事並無興趣,奈何玄真子一臉認真,只好苦笑拿過斧頭,緊隨玄真子步行上山。 不多時來到山上,滿眼鬱鬱蔥蔥之色,卻是徒有其形。樹木雖在高大,卻無生機,不過若以常人看來。只怕也分辨不出與世間之樹有何差別,但在修道之士眼中,隨風搖動地樹葉雖也湛然碧綠,但以神識查看,其上並無縈繞周圍的朦朦地生氣和螢光。 玄真子當前一步,揮動斧頭一斧砍在一棵碗口粗細地樹上,斧頭入木三分,怦然巨響。大樹猛然一振,片刻又恢復如初。玄真子也不理會張翼軫。一斧接一斧砍在樹上,「奪奪」的聲音不斷,迴響在四周,倒也給寂靜安寧地死絕地平白增加不少生機。 張翼軫心中暗道,莫非這些不世高人修為通天之後,心性當真返璞歸真到此等境界不成?以玄真子之神通,揮手之間翻江倒海不在話下。些許木柴。只需動念之間,便可堆積如山。卻偏偏要手持斧頭,如尋常樵夫一般,不用絲毫法術神通,只憑之力,坎坎伐柴兮,卻也自得其樂,只是不知這般行徑,又有何深意不成? 張翼軫想了一想不得其解。也只好學著玄真子的樣子。掄斧砍柴,通通通通。賣力地砍伐一棵手腕粗細的大樹。不幾下,便將樹攔腰砍斷,轟然一聲倒塌在地。樹幹緊擦玄真子身子而過,險些將他砸傷,玄真子卻看也未看,繼續埋頭砍樹。 張翼軫搖搖頭,也不好問些什麼,也是低頭砍樹。死絕地空曠無人,遼遠空寂,砍伐之聲「奪奪」不停,傳出老遠,單調而重複。張翼軫先是心神不寧,不停想起方才中脈初通之時的體會,思忖良久,思緒卻漸漸被砍伐之聲引入一種空曠而無所依地心境之中,只覺心中空空蕩蕩,無所依存,寂寥孤寂、形影相吊之意在心中飄蕩不停,天圓地方,人世繁華,死絕之地的荒涼與遺世而獨立,天道的浩渺無言卻亙古長存,一起湧入心頭,令張翼軫驀然之間心生落寞之感,直覺修道成仙不過爾爾,莫如泯滅神識,無思無想,只做天地之間那一縷並無靈智的清風,倒是真實地自由自在,無喜無悲。 緩慢而堅定之間,張翼軫手中地斧頭揚起又落下,看似仍在一下接一下地砍伐,實則思緒渺渺,心神早就飄蕩到了不知何處,但手中斧頭卻仍如先前一般,準確無誤地砍倒一棵又一棵大樹。張翼軫只覺他猶如一股無知無覺的清風,拂過山崗飛過叢林,任由天地寬廣歲月無限,卻只管追隨從無明示地天道,隨意而無為地遊蕩於天地之間。 隨意無為? 天地之間的感應道交並非假借天雨飛雪,而是無時無刻不在以天地元氣也好,一縷清風也罷,從未停息地交集不息。如此一來,他地中脈也不必刻意在修煉之時才晉入天人合一之境,而也是可在呼吸之間隨意之時與天地合二為一! 此念一起,張翼軫忽覺週遭的死絕之氣如泉湧一般蜂擁而來,猛然衝進細若游絲的中脈之中,當下也不遲疑,立時引導死絕之氣由頭頂向海底進發。死絕之氣來勢頗猛,瞬息之間便將細線一般的中脈擴充到手指粗細,眨眼功夫便由頭頂直貫海底,又由海底逸出體外,上連天下接地,竟是形成一個十分巧妙的循環,生生不息。 中脈果然神奇無比,如今小有所通便有這般妙用,若是大成指不定會有何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出現?張翼軫心中大喜,既是中脈與天地感應道交,相呼相應,理應也得天地之力為我所用。心念一動,忽然想起風伯的控風傳承,心思一閃,體內地風之靈性隨之相應,張翼軫忽覺身子一輕,猶如一縷輕風一般,飄飄蕩蕩之間竟是離地而起,升到了空中。呵……張翼軫驚叫出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我……又會飛了?」 這個歷經波折地少年,在踏入未名天死絕地半年多時日之後,第一次真切地運用神通之術,輕身飛空,發自內心的喜悅竟是遠勝第一次騰雲駕霧!卻也是此次再次領略飛空之妙,乃是在大難不死道力盡失地死絕之地,怎不讓這個年未弱冠的少年不心生喜悅,一時難以自持!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七章 不死不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七章 不死不活 張翼軫在空中飄蕩片刻,卻聽玄真子冷冷說道:「還不下來!」 「中脈之術乃是助你脫困之用,可不是用來在此死絕之地飛天遁地,若是如此,我隨便傳一個法子便可讓你御風乃至御空,不過初得些許神通,不用這般興奮莫名!」 張翼軫被玄真子喝破興奮,只好悻悻返回地面,一臉愧然,沖玄真子施了一禮,一言不發,撿起斧頭便又用力砍伐起樹木來。 這一次,張翼軫心神沉寂之時,並無所悟,只是隱隱感覺,體內的中脈更加精純,其內生生不息的死絕之氣也更加順暢。 如此這般,砍了半個月柴,張翼軫已然可以做到心神外馳,手下不停,砍伐之際便是練功之時,伴隨著砍伐的「奪奪」之聲,體內中脈慢慢地擴展到拇指粗細,便再難寸進。 自從張翼軫跟隨玄真子修習中脈之法以來,堯娃便又回到天邊化成太陽,而那風伯和土伯也不知遁到了何處,不見蹤影,便連玄天子和玄問子也從未出現。張翼軫也不好多問,此處古怪之處甚多,既然主人不提,他這個不速之客自是少問為好。 這一日,張翼軫正要提起斧頭上山砍柴,卻聽玄真子說道:「時日已到,翼軫,你中脈已通,是為不死之身,今日你便隨老窮酸前向他處,修習不活之法。先修不死,再學不活,不死不活。方可脫困。」 張翼軫心道這法術倒是神奇得很,只是名字叫得恁是難聽,不過若是細心一想倒也名符其實,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其實也在不死不活之境。 正要開口相問何時動身,忽然眼前景色一變,茅屋依舊,湖水依然,只是眼前人卻變成了玄問子。這般神乎其神的法術,倒令張翼軫一時難以適應突如其來地變幻。愣了片刻才急忙揖了一禮。說道:「如此就有勞玄問子前輩了。」 這玄問子卻不同於玄真子的寡言質樸,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雅之味,點點頭道:「翼軫,我與老匹夫卻是不同。他偏愛體悟,我則獨愛咬文嚼字。計較字面功夫。老匹夫一向自得。認定修行必有切身體會才可感而後悟,我卻不以為然。修行一道,可由風入門,由土入門,由水入門,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還可以睡入門。所謂十萬八千法門。因人而宜。」 「書法一道,凝神沉思。全神貫注於手腕之上,方寸之間,萬物不染我心,萬事不入我眼,只留眼前筆走龍蛇之舞,龍飛鳳舞之形,盡情於揮毫之際,只亮心中三寸靈台。如此日薰夜染,終會學有所成。」 呃?張翼軫一愣,玄真子不是說讓他前來向玄問子修習不活之法,將死絕之氣引入正常經脈之中,為何玄問子前輩開口所談卻是書法? 張翼軫正要問個明白,卻見玄問子一揮手,光芒一閃,眼前的石桌之上平空生出筆墨紙硯,整整齊齊地依次擺放。 玄問子也不說話,左手提起右手衣袖,右手提筆在手,略一沉思,運筆如風,刷刷刷點點勾勾之間,便寫一篇有若天馬行空的草書出來。書寫完畢,將筆隨手一扔,毛筆便隱入空中不見。 玄問子將書法提在手中,滿意地欣賞了數遍,交給張翼軫說道:「拿去參詳一月,一月之後,我再來考你一考。」說完,也不等張翼軫問話,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張翼軫無奈搖頭,這玄問子前輩方才開口講解,還以為他會長篇大論賣弄一番,不料只說了三言兩語,留下一副書法便不知去向。說是讓他參詳,也未明說從何處下手,要從中參悟出書法之道還是修行之法也不得而知,前輩高人,行事向來是這般高深莫測麼? 只是玄問子前輩既然交待下來,豈有不聽命之理?張翼軫只好安心坐下,手捧玄問子的書法仔細端看。只是看了半晌,只見一團亂麻,連一個字也不認得,不由哭笑不得。 雖是他並不深知書法之道,但不管行書也好草書也罷,既是書法,也總是有個章法可循。這玄問子的書法初看之下猶如天書,密密麻麻連成一片,若不細看,便如一群螞蟻覓食,亂成一團。硬著頭皮細心再看,仍是感覺雜亂無章,說是書法,不如說是小孩塗鴉來得真 如是靜心觀看了半晌,張翼軫只看得眼前一團烏黑,仍未從中看出有何玄機,不免灰心,心道莫非玄問子前輩有心戲謔自己不成?隨手亂塗一氣,讓他無法參悟出其中深意,借此好嘲笑他一通?轉念一想又覺終究還是自己想法幼稚,這玄問子前輩不定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怎會閒來無事拿他消遣,定是他修為不夠或是耐心不足,沒有體會其中真意才不得其解。 張翼軫收斂心神,摒棄萬念,一心沉浸於書法之上,不多時只覺身心大安,再過片刻便驀然一怔,愣愣呆住。眼前的黑亂之上,隱約間有一道白線蜿蜒其間,白線猶如活物一般,在黑亂之上四處遊走不定,張翼軫隱隱中覺出此白線行走路徑似乎見過,心念閃動間又未想個清楚,只是任由心神緊隨白線飄走不停,一時三刻間,便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幾十圈。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白線還是在黑亂之間始終不停,所走路線張翼軫莫說睜眼去看,便是心念一動之間便可重複數十遍,正物我兩忘不知何時終止之時,忽然腦中轟然一聲,身外四處瀰漫的死絕之氣潮湧一般自全身湧入體內,以勢不可擋之勢注入正常的經脈之中,片刻之間全身經脈便被死絕之氣完全充實! 張翼軫恢復清明,動念間腳下雲起霧升,當即駕雲升空。再一凝神,頓時方圓數百丈之內地水氣被他凝固成一滴水滴。再調動體內得自風伯和土伯地風土之靈性,只覺天地之間清風浩蕩無邊,大地寬廣無限,泥土之中靈性充盈,好一派風清朗日的大好乾坤! 按壓住心中的喜悅,張翼軫哈哈一笑,自空中徐徐落地,心中豁然開朗。那白線遊走之路線正是將死絕之氣引入體內的經脈路徑,那黑亂之處,正是如何將打通地中脈再行封閉之法。張翼軫略一感應,果然中脈已然封閉,不由大喜。 眼下不活之法初成,如此一來,其後再隨玄天子前輩習得向死求生之法,出離死絕之地不遠矣。一想到重回世間指日可待,張翼軫暗暗下定決心,一定先回中土,將羅遠公之惡行公告於天下,然後再到東海滅仙海之外,尋找戴嬋兒的下落。 正這般琢磨之際,忽覺體內中脈之處稍有異動,似是封閉地中脈竟有自行打開地跡象。張翼軫大驚,急忙靜心之間想要再次將中脈封閉,驀然一陣鑽心的痛楚傳來,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 恍惚之中,張翼軫忽覺一股清涼之意傳來,心中一驚,莫非是玉成醒轉,助他溫潤經脈?睜眼一看,卻是玄問子手執折扇,正輕鬆寫意地在他頭上揮來揮去,猶如幫他驅趕蚊蠅的長輩。見張翼軫醒來,玄問子停止了揮扇,悄然一笑,說道。 「翼軫,果不出我三人所料,你先前得飛廉和狸力的風土靈性,且體內尚有水之靈性,如此三者混在一起,甚是怪異,只怕是對中脈修行有所影響,出現了少許偏差。我三人對此都並無對策,眼下只能靠你自行摸索法子,或許以後不會再犯,又或許最終會致中脈無法封閉,若是如此,你回到世間,便有時刻中脈大開的危險。中脈大開,便是中脈之中的死絕之氣與正常經脈之內的天地元氣相遇,當即便會暴體而亡!」 張翼軫怦然而驚,若是如此,豈非相當時刻身處危險之中,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這……也太過於駭人聽聞了些。不過見玄問子一臉嚴肅,情知他所說不假,只好默然點頭,說道:「翼軫雖非貪生怕死之人,只是世間尚有許多事情未了,不知玄問子前輩可有法子解除這個麻煩?」 玄問子輕輕搖頭,說道:「眼下無法可想,只因你的體質大異常人,便是我三人也是生平僅見。這水風土三種靈性入體,雖說或許可得操控水風土之能,但畢竟凡人體質不同於天地靈獸,也不知水風土之靈性是否影響到日後修行,當初你冒然嘗試以風土之靈性療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倒也不好說什麼。」 張翼軫點頭無語,當時若不是借風伯和土伯之力,只怕已然傷重而亡,如今僥倖活命已屬大幸,自然不好再反悔什麼,當即說道:「如此……翼軫只好自求多福了!先不管這些,眼下還是先修習不活之法要緊,應該還有一月光景可隨前輩修學,還請前輩示下……」 玄問子卻哈哈一笑,揮手說道:「你還當現在幾時?兩月早過,翼軫,你該隨糟老漢修習向死求生之法了……」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八章 向死求生,死生之道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八章 向死求生,死生之道 呃?難道只看了幾眼書法,便已過了兩月有餘,當真是沉醉不知時光飛逝。怪不得玄真子和玄問子各有所重,一人砍柴,一人寫字,這若是醉心於此,心神沉寂其間,只怕恍然間千年萬年時光也只是一閃而過,猶如一夢。 既然要隨玄天子修習,這兩月期間雖是玄問子並未親身教導多少,畢竟也是以書法之道引他入門,當即向玄問子深揖一禮,一抬頭,卻早已不見玄問子身影,而他不知何時卻是身處長恨湖中一葉扁舟之上。 舟上一人,袖子挽起,短衣打扮,也不坐下,蹲在船倉之內,手持魚竿,正全神貫注地釣魚,理也未理張翼軫。早就習慣三人古怪性情的少年,也是見怪不怪,自顧自坐在船尾,怔怔盯著玄天子,看這位高人有何驚人之舉。 不料看了半天,玄問子不但未看他一眼,且不發一言,只是死死盯著魚竿,猶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張翼軫心道,三人各有怪異之處,看來這玄天子前輩喜歡沉默,莫非這沉默不語也可入道,也可有所領悟而修行有成? 既然玄天子前輩寂然不語,張翼軫雖也並未看出古怪之處,也依模依樣蹲在一旁,直直盯著魚竿不放。這長恨湖湖水極清,深有數十丈,卻一眼可見湖底。湖水至清猶如無物,水中猶如明鏡一般,莫說有魚兒游過,連一株水草也不見生長。 盯了半晌,張翼軫漸漸雙眼迷離,只覺波光粼粼間,湖水逐漸化為虛無。便如一湖清風托動這一葉扁舟。搖搖晃晃之中,如夢如幻,真假難辨,張翼軫忽覺困意襲來,雙眼竟是不爭氣地支撐不起,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似乎恍惚中睡了千年萬年一般。張翼軫感覺困意連綿,只想長睡不醒,心思格外沉重。卻依然就此睡去,再也不理會中土眾多雜事。也不計較靈動師伯和戴嬋兒的生死,更不去在意自己能否出得這死絕地。即便是身在海外仙山的親生父母,也不再去想去追尋,便讓這一切隨夢而去,倒也落得渾身輕鬆,逍遙自在…… 等等。海外仙山方丈?這滅仙海不是正處於東海之東,也算是海外之地麼?張翼軫恍然而驚,猛然驚醒,睜眼一看,眼前的玄天子仍在一旁垂釣不動,而他卻橫臥舟中,竟是小憩了片刻。 張翼軫也顧不上計較方才地失禮。先是施了一禮。說道:「有勞玄天子前輩,翼軫忽然想起一事。想請教一 見玄天子頭也未抬,張翼軫一愣,還是鼓起勇氣問道:「敢問玄天子前輩,可否聽說這海外之地,有一座仙山名叫方丈地?」玄天子置若罔聞,莫說回頭,渾身上下也不見有一絲動靜,張翼軫不免疑惑,這玄天子前輩不會這般小氣,和自己計較方纔的失禮小睡,又或是前輩也一時沉迷,進入了沉寂之中?若是如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來,可是不妙。 張翼軫想了一想,也顧不上許多,伸手輕推玄天子後背,輕聲說道:「玄天子前輩,翼軫多有得罪,還請忽怪,實在是時候緊迫,耽誤不起……」不料觸手之處,手掌竟是穿體而過,如若無物,張翼軫收勢不住,差點跌了一跤,定睛一看,眼前的玄天子一陣波動,轉眼間化成一股清風,消散於天地之間。 竟是一個幻影! 張翼軫啼笑皆非,鬧了半天,他卻與一個幻影說了半天話,又白白浪費了不少時光,正要駕雲離開此處去尋找玄天子,剛一轉身,卻聽身後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翼軫留步,這清醒與夢境,真身與幻影,便是死生之道,向死求生之法,你還不悟麼?」 張翼軫頓時愣住,回頭一看,原先玄天子幻影消失之處,此時正站立著一臉憨厚笑容的玄天子,清晰逼人,顯是真人現身。略一思索,張翼軫忽有所悟,當即長揖一禮,說道。 「多謝玄天子前輩指點,翼軫受教了。只是這死與生真與假,卻也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夢境終究落空,而現實之事,總是難逃心中掛牽。心生掛念,身便受累,這便是生。身壞命終,只餘魂魄,輕若無物,卻萬事落空,這便是死。兩者截然不同,斷難輕鬆自如地轉化。」 玄天子只一伸手,白光一閃,便又在身旁幻化出一模一樣的一個玄天子出來,緊接著,真人卻平空消失不見。張翼軫正疑惑時,卻見幻化之人嘿然一笑,說道:「這真與假,假與真,真的是這般猶如天地之隔不可逾越麼?翼軫,一夢一生,一生一夢,若是在夢中生,或是生人又日日活在夢中,又有何不同?便如你先前所想,若是剔除水火之特性,水火也可相融,這生與死又有何不可隨時轉化?如同你身在夢中,又怎知是夢是幻是真是假呢?」 也是,張翼軫忽覺有一絲亮光閃過,若是生無可戀死無可懼,這生與死不過是日昇日落一般簡單,若是正常經脈是生,中脈是死,兩者之間便如日月交替,不論哪個都可存放死絕之氣或是天地元氣,並無絲毫區別。這般想通此節,張翼軫只覺體內封閉的中脈驀然閃現,平空出現在體內。 當下也不遲疑,心念一動,體內正常經脈之中的死絕之氣悉數轉移到中脈之中,雖是極其迅疾,只在瞬息之間,張翼軫卻覺一陣天旋地轉地巨痛傳來,感覺猶如神識被生生拉扯出體內一般,痛不可言,差點眼前一黑昏死過去。若不是這少年經過與羅遠公的一番大戰重傷之後,傷重纏綿了數月之久,對疼痛早有忍耐之心,若不是先前玄真子早有提醒此般巨痛,對疼痛已有提防之意,只怕張翼軫猝不及防之下,當真會立時昏厥過去。 也難怪張翼軫會無法忍受這般巨痛,也難怪此法名向死求生之法,這般直接印入魂魄地巨痛,絲毫不遜於生死之時的魂魄離體之痛,是故名為死裡求生! 當體內正常經脈之中地死絕之氣轉移一空之際,張翼軫緊咬牙關,不顧滿頭大汗,心思電閃間,中脈之中死絕之氣又在頃刻之間全數返回正常經脈之內,又是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只讓張翼軫再也站立不稱,頹然坐下,渾身大汗淋漓,氣喘不止。 再試成功,少年心中的堅韌之性上來,想到來到此地快有一年之久,且不說家鄉的爹娘是如何擔心,便是那便宜師傅靈空還有古怪精靈的畫兒也不知現在如何了,更有生死不明地靈動師伯和嬋兒!張翼軫把心一橫,雙手緊握,強忍猶如魂魄離體的生死之痛,一次又一次反覆練習轉移死絕之氣,一口氣竟是來回演試了不下數十遍,直至張翼軫認定他只需微一動念,便可在瞬息之間來回移動兩次以上,這才身心俱乏,心中一鬆,一口氣提不上來,便又癱軟在小舟之中。 張翼軫剛剛坐下,卻覺眼前一亮,定睛一看,竟是身處玄真子、玄天子和玄問子三人中間,眼前茅屋石桌,景色依舊,恍惚間,彷彿先前經歷只是大夢一場,而他只不過才剛剛答應玄真子願以命相試他三人推演的「不死不活、向死求生之法」一般。 呆了片刻,張翼軫向三人深揖一禮,說道:「翼軫多謝三位前輩的再造之恩,他日若有差遣,定當萬死不辭!」 玄真子笑呵呵地點點頭,看了玄天子二人一眼,說道:「翼軫進境之快,實在也出乎我三人意料,如此也好,倒也說明你機緣深厚,如此,我便再傳授你一個法術,重回世間之後,可依法將中脈煉化,終至消亡,也省得中脈之內的死絕之氣隨時可取你性命!」 張翼軫點頭,略一思索便道:「若是化去中脈及死絕之氣,豈非說我以後再無可能來此未名天,再與三位前輩相見?」 玄天子點頭稱是:「你我緣份已盡,此後再也不必相見。這未名天死絕地,本非你等生人所來之處,若非翼軫經脈俱廢,道力盡失,又偶得香水海許可,是斷斷不會尋到這流亡所的。」 雖是三人頗多古怪不解之處,不過相處日久,倒是待他不薄,張翼軫聽聞此言,不免心生傷感,說道:「可有辦法保留中脈於體內,若是翼軫想念三位前輩……以及堯娃等人,再想來此,若中脈還在,死絕之氣尚存,只需要散盡道力,重還死絕之氣於體內,翼軫豈非還可重新面見三位前輩,聆聽教誨?」 三人一聽此言,相視一笑,卻是玄問子說道:「翼軫,你有此心便可,倒也不必非要再見我等。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三人莫說與你,便是與整個世間也不相容,是以此後一別,再無相見之期。不過若是另有機緣……此事不易多說,先略過不提,如今你學有所成,若想出得滅仙海也可隨時起程,不過我三人見你所會法術甚少,有心傳授你一二法術,奈何都需死絕之氣催動,你回世間之後不可運用。是以我三人商議之後決定,再由堯娃、飛廉和狸力陪你數日,由他們傳一些操控火風土之法,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張翼軫大喜,便向三人躬身致謝,不料剛一彎腰,三人便平空消失。張翼軫曬然而笑,高人就是高人,行事不可以尋常度之,正在疑惑為何三人尚未傳授煉化中脈之法便已不見,忽見眼前一物疾飛而至,張翼軫微一側身,伸手將此物抓在手中一看,正是被玄真子沉在湖底許久地無影棍!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九章 水火相融,初悟本源傳承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二十九章 水火相融,初悟本源傳承 持棍在手,張翼軫驚訝地發現,先前與無影棍心意相通的感覺卻又消失不見,只覺棍中空空,猶如死物一般,再無靈性,不免暗自惴測,莫非無影棍被玄真子前輩封閉了靈性尚未解開?不過方才無影棍突兀飛來,定是玄真子前輩所為,為何還棍於他卻又不解開其上禁制? 正沉思之際,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歡呼,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堯娃正一臉興奮站在面前,一跳老高,說道:「小哥哥,堯娃想死你了!」 「汪汪!」 「嘎嘎!」 「風伯和土伯也是非常想念翼軫賢弟!」 正是飛廉和狸力分別現身於空中和地上,尤其是狸力,剛一現身,便又化成一隻嬌小玲瓏的小豬模樣,一躍跳到張翼軫肩膀之上,再也不肯下來,若得堯娃直翻眼白,終究忍了一忍,沒有對狸力發火。 幾人重聚,少不得嘰嘰喳喳說上一通,相比之下,堯娃倒是溫柔了許多,即便對飛廉和狸力搶話深表不滿,也只是瞪上幾眼,便再無下文了。說了半晌,張翼軫這才想起正題,說道:「玄問子前輩特意讓我向堯娃、風伯和土伯請教一番,如何感應和操控自然之力,不知各位有何見解?還望不吝賜教!」 狸力正要開口,被堯娃盯了一眼,急急縮回脖子,以手捂嘴,堯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小哥哥,你要燒哪裡,儘管開口,管他山川河岳。一把火燒了便是。」 張翼軫大汗,忙解釋說:「堯娃,可不是讓你放火去燒,而是要讓你告訴小哥哥,你是如何心動火生,如何操縱這真陽之火的?」 堯娃一聽。皺起了眉頭,想了半天,撓了撓頭。說道:「小哥哥,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了。太難了,還不如讓我去放火燒山來得痛快……」忽然又眼睛一亮,臉露驚喜之色。 「對了,看我的……」 說著,堯娃伸手向空中一指。陡然間空中突現方圓數十里的一片汪洋大火,其勢熱浪滔天。直嚇得飛廉化成一股清風,躲到張翼軫背後。狸力更是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生怕堯娃一不小心假裝無意給他們身上濺上一點火花,可就不太好玩了。 堯娃卻不理會飛廉和狸力的作態,小手一握,空中汪洋大火頓時收縮成一團,繼而又變小成一滴火滴。這火滴凝固到極致。竟是湛然如水滴一般。散發晶晶藍光,卻熱力更是驚人。直烤得四周沿火滴周圍,形成一個巨大地黑影,亮極而黑,威力可見一斑。 堯娃又伸出左手,微閉雙眼,左手手指遙指火滴,微微顫動,小小臉龐一臉肅然,讓人一瞧之下,心生憐意。過了片刻,堯娃額頭微微浸出汗珠,臉露難忍之色。又堅持了小半會兒,堯娃忽然臉露輕鬆之意,忽見一道極亮的光芒從火滴之中疾飛而出,沒入堯娃的左手之中。 「成了!」堯娃睜開眼睛,一臉得意之色,說道,「小哥哥,堯娃也將火滴之中的火之特性去除,只留下火之靈性,就送給小哥哥吸收了吧。這點小事還好辦一些,若是讓堯娃說說那控火之心法,卻是萬萬說不出來。」 張翼軫見堯娃雖是一臉稚氣,卻也堅決毅然,不由心生感動,只是這火之靈性不比風土之靈,風之飄逸和土之厚重本性敦厚,不似火之靈性暴烈勇猛,即便去除真陽之火其中不可匹擬的熱力特性,其靈性之中蘊含的這股猛烈之意只怕他也無法承受。當下衝堯娃一點頭,也不怠慢,心念一動,便感應到四周充沛地水氣,心神一沉,方圓數百里內的水氣悉數被他喚來,片刻之間便凝固成一滴水滴。 張翼軫如法炮製,雖是體內死絕之氣充盈,但畢竟遠不如堯娃的本源之力精純,是以耗費了半晌才最終將水滴之中地水之特性剔除,只餘水之靈性。 看著空中懸浮了兩滴水火之滴,張翼軫心中也不免忐忑,畢竟先前風土之靈性並不相剋,而水火天性並不相容,是以猶豫片刻,才緩慢將水火兩滴靠近,小心地一寸一寸地靠近,雖是兩者特性已去,但尚未完全接觸,張翼軫已然感覺到兩滴之間的排斥之力,好在並不強烈,略一思忖,或許缺乏地便是破釜沉舟的勇氣,也不再遲疑,便猛然間一舉將水火兩滴融在一起。 水火二滴只一接觸,便猛然散發出耀眼不可逼視的光芒,同時張翼軫只覺一道天地之間最為精純最為無上的浩瀚巨力傳來,雖是體內正常經脈之中充滿死絕之氣,也一時把持不住,蹬蹬蹬連退三步,幸得飛廉和狸力眼疾手快,二獸同時現身張翼軫身後,一左一右將張翼軫扶去,才不至於仰面跌倒在地。 饒是如此,張翼軫也一口氣壓制不住,胸中翻江倒海般翻騰不定,嘴角立時滲出滴滴鮮血。定睛一看,堯娃雖是一臉驚愕地看著他,不過小臉之上並無異狀,顯是堯娃並沒有受到水火二滴相融之時的反噬之力地反撲,便沖堯娃微一點頭,心道果然不虧為天地靈鳥,無須道力或是仙力的支撐,只憑本源之力便如此強悍,若是自己得了本源之力地傳承,怕是也不遜於這天地靈獸的威力。 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想那本源之力乃是傳承而來,自己凡胎,從哪裡可得操縱天地之力的傳承? 當下不再胡思亂想,收斂心神,略一感應不由大喜過望,雖是方才反撲之力巨大,但水火二滴相融之後,水之柔順和火之猛烈猶如水乳交融一般,完美無暇地融合在一起,較之先前風土兩種靈性相融,更多了一道莫名的感悟夾雜其中,有如天與地的相對和相容。如同強行分開的清氣和濁氣重新合二為一,化為混沌之氣,對,就是一股混沌莫名的力量隱隱蘊含其中。 張翼軫怦然心驚,心念一動,融為一體地水火之滴瞬間便飛入他地額頭。一閃而沒,緊接著,張翼軫感覺神識之中驀然多了一些天地悠悠地傳承記憶。猶如天地未開,水火未分之時。乾坤一片混沌,世間萬物不分彼此,緊密相連,並無相生相剋的五行之道,也無清氣濁氣地天地之分。世界只由一種莫名難言的混沌運行。 混沌?便是「道生一」中地「一」麼?便是天地靈獸傳承自天地記憶的本源之力?如此看來,莫非世間凡是相剋之物。若是剔除特性,將其靈性相融,便愈加接近本源之力,便愈加接近「一」!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思一動,雙手同時向前揮出,只聽「呼」的一聲,左手水團右手火球疾飛向前。剛剛飛了幾丈遠。便「噗」地一聲消散於空中,並無絲毫威力。 見此情景。張翼軫曬然一笑,想通是一回事,施展開來則是另外一回事,若以方纔他的手段來看,用來對敵只怕會貽笑大方,若是用來耍耍戲法,倒可以以假亂真,將人震憾當場。 不過水火靈滴一入體內,兩者靈性相輔相成,不但將張翼軫地神識凝固得更加精練,幾近地仙之境,且在瞬間之內將他體內的經脈疏理一遍,只覺百骸暢通,遍體生爽,週身上下精力充沛,舉手投足間,得水之柔順火之猛烈,風之飄逸土之厚重,一眼望去,這個大難不死的少年,飄然出塵意,自在天地間! 堯娃更是樂呵呵地飛身躍入空中,翻滾不定,幸虧這未名天雖是寬廣,卻人煙稀少,否則若在世間,眾人一眼望去一團火球猶如烈日之明在空中如同小鳥一般歡蹦亂跳,只怕當場嚇昏大片。 張翼軫歷經一年時光,始得今日之功,不由心情大好,也是開懷大笑。飛廉和狸力在一旁也是「汪汪」「嘎嘎」樂個不停,幾人傻樂了半天,堯娃忽然一愣,說道:「風伯、土伯,快別傻笑了,小哥哥就要重返世間了,我們快用力想想,有什麼拿手本領都教給小哥哥,省得他回去後再被壞人打傷可就不好玩了。」 此言一出,飛廉和狸力面面相覷,都一齊搖頭:「要說吹風和泥,我等還可好生玩耍一番,這風土之力,又怎能與人對敵?」 張翼軫心知風伯土伯二獸在此地十萬八千年,從無與人爭鬥之心,更無對戰之事,尚不知風土之威若是運用得當,也是驚天動地之勢。當下也不多說,右手平平伸出,凝神片刻,體內死絕之力全力運轉,眨眼間,一把晶瑩湛然的水劍在手中形成。揮手間,水劍脫手而飛,遠遠擊中一塊巨石,卻嘩啦一聲散落一地,化為一汪清水,巨石卻安然無恙。 張翼軫搖頭笑道:「奈何我本非天地靈獸,控水之術也不嫻熟,只能做到眼下這般模樣了。」 飛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點點頭說道:「若說變戲法,我這風倒是無所不能,你且看來……」說完,也不見它伸手踢腿,眼睛一眨便見空中突兀間出現一把風劍,風劍有如隱形之劍,若非細心之下可以看到風劍週身有一層波動勾勒出一把劍地形狀,斷斷不會發現半空之中竟有一把無形之劍。 風劍形成,風伯嘿然一笑,只見風劍快如流星般朝方纔的巨石飛去,片刻之間便又飛回,風伯得意地沖空中沖了口氣,風劍便化為烏有。 眾人驚詫,巨石紋絲不動,風伯有何得意之處?正愣神時,忽聽嘩啦一陣亂響,只見方才地巨石忽然間散落一地,變成大小一樣排列整齊的數百塊小石塊,方方正正都一般大小,直驚得張翼軫張大了嘴巴,心中驚駭萬分,如此神通,莫說地仙,便是飛仙也不敢捋其鋒銳,只怕也會退避三舍。 狸力見狀心中頗不服氣,「哼」了一聲跳到地上,蹬腿伸腰一番,看樣子,也想露露小臉,要給眾人一個驚喜瞧瞧。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章 終別離,再入滅仙之海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章 終別離,再入滅仙之海 狸力這番模樣惹得堯娃嘻笑不止,便連飛廉也是連連搖頭,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狸力對此大為不滿,氣呼呼將身一縱,猛然沒入土中消失不見。 眾人以為狸力耍什麼花樣,等了半晌卻不見它現身,都不免驚詫,以為狸力一時生氣土遁而走。 飛廉見狀,氣呼呼地說道:「狸力也是小氣得緊,這般小事也值得氣憤不平,不過是它的操土之術比不上我的控風之能,大方一些低頭認輸,倒也不會折了面子。」 飛廉說得卻是好聽,實則也是洋洋自誇,不料話音剛落,忽然察覺周圍有異,四周景致並無變化,卻總覺有不妥之處。張翼軫此時也是心神一動,神識微一外放當即明瞭,哈哈一笑,說道:「好一個土伯,這移形換位之術,當真是了得,翼軫領教了!」 話音剛落,只聽狸力「汪汪」的笑聲響起,眼前一棵大樹突然化為一股黃煙,緊接著黃光一閃,一隻小豬便又現身於張翼軫的肩膀之上,沖飛廉擠眉弄眼,說道:「飛廉,你莫要抬高自己,你當我狸力的本事比你不如,汪汪,你再瞧瞧現在身在何處?」 說著,狸力一張口吐出一口黃氣,四周景象驀然一變,眾人眼前一綠,赫然發覺不知何時已經身處香水海之上,腳下站立之處是方圓數十丈的偌大一塊地皮被狸力連根撥起,同時又被狸力暗中施展地遁之法,再配合擬影之術,是以在眾人看來四周景色未變,腳上絲毫不動,卻在不動聲色間便將眾人移動到香水海之上,如此神通,若是用來困人。當真也是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張翼軫體內隱含水之靈性,是以初到香水海之時雖並未生疑,卻也暗中覺察四周水氣突然增多,不由心中猜測一二。而飛廉天生與風同源,這香水海之上的風中自有香氣,雖被狸力暗中隔絕。卻也稍微有一縷滲入,便被飛廉捕捉。只有堯娃心思單純,只知發愣倒是沒有發覺有變。 張翼軫略一沉思忽有所悟,土伯的擬影之術較之青丘的幻影術更令人難以察覺,畢竟土伯天生與土同源。論起以土擬物之法,除非天仙,天下無人可及。不過青丘的幻影術直指人心,乃是令人心生幻象,與土伯的以土擬物與周圍景象渾然一體全然不同,若是意志堅定,神識清明,青丘的幻影術無法擾動他人心神便告失效,而土伯的擬影術借天地之威,真假難分。相比之下卻也更勝一籌。 再一比較,張翼軫心中更是堅定,若是再遇到青丘此人,除非他地幻影術能大成至「夢幻泡影」的至高境界,否則即便他一時不察被青丘所困,不出片刻也能尋得破綻之處,全身而退。 正沉思時,忽聽耳邊傳來飛廉和狸力的爭吵之聲,原來二獸互不服氣。正爭吵不休,意圖一分高下。張翼軫不禁莞爾,忙醒神過來,將二獸勸開。待狸力施展法力,將眾人移回原處,一切復原之後,張翼軫將堯娃及二獸各自施展的神通一一記在心中,情知雖是日後未必會融會貫通,不過畢竟可操縱天地之力的靈獸並不多見。至少未曾聽說中土世間何處有過,是以此等良機不可多得。 張翼軫見從堯娃及二獸口中也問不出有關傳承和操縱天地之力的心得來,也就略過不提,隨意說笑一番,忽然心生感應,一回頭,只見玄真子三人突然現身。心知只怕時候已到。是該離開死絕地之時了。 見三人現身,堯娃和二獸頓時一臉沮喪。均低頭不語,倒是張翼軫反而勸慰說道:「日後若得了機會,翼軫一定再來未名天看望堯娃、風伯和土伯,如何?」 堯娃及二獸聽了雖是點頭,臉上卻並無半點喜悅之意,張翼軫心道,莫非堯娃和二獸心中清楚,他以後恐怕再難進入死絕地麼? 玄真子向前一步說道:「翼軫,閉目,放開神識,莫要抵抗!」 張翼軫自是不會懷疑玄真子害他,當即依言而行,只覺一縷亮光一點,隨即沒入額頭不見,腦中一熱,忽然感到無數口訣印在神識之上,略一查看,其中便有如何將中脈煉化之法,另外還多了一些不知名地口訣,正不解其意時,卻聽耳邊玄真子又說道。 「翼軫,除了煉化中脈的口訣之外,另有我三人在靈獸傳承之中如何操縱天地之力的一些感悟,若是你以後有所領悟,也算不枉我三人一番苦心。這未名天死絕地與天地隔絕,自成一界,你能來此處卻也說明天機渺渺,或有深意也未可知,是以我三人也不藏私,悉數傳授與你,望你精進勤修,早有所成。」 張翼軫一聽之下喜出望外,以玄真子三人的通天修為,若是有所感悟,定是精粹,轉念又想自己流落此地,若非得遇三人,只怕早已身亡,如今不但得以恢復,還平白得了難值難遇的功法,當真是恩同再造,心生感動之下,向三人深揖一禮,說道。 「翼軫謝過三位前輩地大恩大德,他日若有吩咐,定會義不容辭。」 「翼軫莫要客套,我三人對你倒無所求,只是相遇有緣,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待你返回中土世間,若是日後修行有成,成就天仙大道,得以飛昇天庭,到時若是不稱意,或許還會想起我三人……」卻是玄問子侃侃而談,正要再細說一通,忽然被玄真子打斷,插話說道。 「莫要老窮酸胡說一通,翼軫,回到世間之後,好好修行,這未名天死絕地切莫向外人提起,就當做了一場大夢,夢醒事過,一切了不可得,切記,切記!」 玄天子向前拍拍張翼軫的肩膀,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搖搖頭。嘿嘿一笑,說道:「話都讓老匹夫和老窮酸說完了,我這糟老漢也無話可說了,翼軫,保重就是!」 張翼軫眼眶濕潤,正要再說些什麼。一抬頭,卻發現堯娃、飛廉和狸力正衝他點頭,同時身影在漸漸淡去,便如夢境初醒,一切即將消散一般。張翼軫大驚。急忙伸手想去拉住堯娃,奈何堯娃身影連同風土二獸一起瞬間便遠去,片刻之後便猶如一個小黑點一般消失於天之盡頭。 再看眼前的玄真子三人,雖是面露微笑站立面前,忽而清風吹過,三人身影如輕煙一般飛散消失。 低頭一看腳下,哪裡還有死絕地和茅屋石桌,自己卻正站在香水海之上,眼前綠波萬里,一望無際。莫說玄真子等人,便是方圓不知幾萬里的島嶼也不知所蹤,如飛鴻渺渺,又如風過波動,起伏之後連一絲影子也尋覓不得。 這……一切真是夢境還是真實的經歷?舉頭望天,天上只有一日,哪裡有三日並列的奇觀?張翼軫一時神思恍惚,獨自站立香水海之上半晌動彈不得,細心回想未名天所過的時光。似真還假,如夢如幻,竟是癡呆了! 再說施展無上,將整個未名天死絕地隱匿之後,看到近在咫尺卻視若無睹的張翼軫,玄真子回頭對玄天子、玄問子說道:「也不知我等如此做法是對是錯,讓翼軫以身試險,若是恰得其反,又是誰人之過?」 玄天子喟歎一聲:「倒也談不上誰對誰錯。或許我等三人雖身處未名天死絕地,卻仍有一絲眷戀,不想絕於天地,不想天無名地死絕。翼軫雖得我等殘缺功法,好在暫時保他不死,對他而言也非壞事。至於最終是何結果,天道無言。我等又不好妄加推測。只好試上一試了……」 玄問子卻是來回踱步,默然不語。 堯娃一臉期待之意。黯然說道:「我也想隨小哥哥去世間轉上一轉……」 這一次卻是玄問子笑著搖頭:「堯娃莫急,時機未到!」 按下三人再如何商議不提,再說張翼軫愣了半天,好在不久又驚醒過來,長歎一聲,想到即將返回世間,不由又心生期待,握緊手中地無影棍,舉目四望,瞧得遠處那一片天閃雷鳴陰風怒吼之處,腳下不停施展御水術,不出半個時辰便來到滅仙海。 上次在昏迷之中,偶然之下得寶物之助才過得滅仙海,如今雖是恢復功力,一身死絕之氣只怕也難以抵擋滅仙海的威力。張翼軫打定了主意,運轉死絕之力注入到無影棍中,無影棍得死絕之氣激盪,倒也未見絲毫不妥,一樣發出朦朦螢光,戰意高昂。 張翼軫暗暗稱奇,心道這死絕之氣與道力也並無多大區別,一樣可以催動寶物,一樣可以施展法術,為何玄真子前輩非說死絕之氣不容於世間? 不過眼下卻不容張翼軫多想,一步踏入滅仙海之中,天雷立時有所感應,毫不留情一道手臂粗細地天雷劈下,張翼軫得了乖,不敢手持無影棍相迎,將無影棍向空中一拋,頓時天雷與無影棍相交,「卡嚓」一聲,無影棍晃了一晃,電光繚繞間,忽然如吃了靈丹妙藥一般,戰意高漲起來。 無影棍飛躍到空中,左衝右突與天雷戰在一起,道道天雷劈下,無影棍全部一一接下,雖被天雷擊得電光不斷,卻越戰越勇,絲毫不見退縮之意。張翼軫倒是在一旁悠閒自得,看得驚奇連連,心道這無影棍果然威力非凡,這般令地仙也一見之下望風而逃的天雷,這無影棍不但毫不畏懼,反而主動向前挑戰,倒不知究竟是何等寶物如何威風? 正一時失神思索時,卻未察覺緊隨一道天雷之後,一股微不可察的陰風平空生起,悄然繞到張翼軫身後,一閃,便朝張翼軫的後背撲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一章 生死戰,初試天地元力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一章 生死戰,初試天地元力 本具水之靈性,又得火風土之靈性的張翼軫,如今感應之靈敏較之地仙也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又身處滅仙海之中,本就水氣充足,再加上陰風雖是至陰之風,卻終究難脫風之特性,只微微一動,張翼軫體內風之靈性便有所呼應,也不回頭,便立時探知身後陰風來襲。 上次僥倖躲過陰風和飛仙靈體,全仗脖間銅鏡護體,只是張翼軫並無催動銅鏡之法,即便有,只怕銅鏡這般仙家法寶只可仙氣催動,這死絕之氣斷然無用。張翼軫心思閃念間卻忽然想到,為何玄真子前輩三人傳授了不少法術,還以魂印之術印入神識之中一些口訣,卻絲毫沒有提及如何過得滅仙海,如何應對這無孔不入的陰風? 只是眼下形勢由不得張翼軫再細思原因,心思一動,一縷模糊的控風感應自神識之中生成,隨即神識外放,與陰風相迎。張翼軫控風之術自然與風伯不可同日而語,但這些時日以來在腦中無數次試練也多少有些心得,是以與陰風只一接觸,便感應到陰風之中蘊含的至陰之力端的是無比陰寒,直欲與堯娃的真陽之火不相上下,更不必再提除至陰之力外,陰風之中還隱含的消融萬物之特性,果真不虧為天下至高無上的天地之力之一。 張翼軫不敢硬碰,略微動念間,帶動陰風向左偏轉,同時身體向右一側,陰風在張翼軫的控風之術操縱之下竟是微微偏轉了方向,堪堪挨著張翼軫身體左側一掃而過,卻是連衣角都沒有帶動分毫。 陰風一擊不中,當即消散。緊接著。四周同時響起猶如萬鬼齊哭之聲,張翼軫心生感應,暗叫不好,四面八方竟是同時形成六股陰風,分上下前後左右六個方向向他襲來,猶如鐵桶一般將他籠罩其內。躲無可躲! 怎麼辦?張翼軫哪敢遲疑半分,立時用凝水之法將週身上下圍了個水洩不通,自然。他也知道只憑水氣護體若能擋住陰風豈非天大的笑話?是以動念之間又將天地之間的天地元火凝結成火霧,死絕之氣催動到極致。以此千鈞一髮之際,張翼軫自是來不及去除水火特性,以水火交融的混沌之力抵擋陰風,只將水霧與火霧一前一後在身體四周猛然交集在一起!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張翼軫以學自堯娃和傾穎地操控火水之能將水火凝固成霧。這水火之霧不同於平常水火,其內蘊含無盡死絕之力。且靈性無比,是以兩者突兀相交,以勢不可擋之威向外爆發開來,生生將圍得水洩不通的陰風推到一邊,張翼軫瞧得機會閃到一旁,算是躲過了陰風的合圍之勢。 這陰風似乎也頗具靈性,兩次襲擊無功,竟是一時消停。張翼軫定睛一看。無影棍和天雷的爭鬥也暫告一個段落。天雷也是未立寸功,只好收兵回營。不再白費力氣。無影棍倒是得意忘形,一端指天,一副囂張不可一世的模樣,看得張翼軫暗笑不止。 不過眼下危機未去,張翼軫忙趁機在週身左右聚集了天地清風形成風罩將自己籠罩在內,心知這天地清風必定擋不住本源之力的陰風,是以又凝固了大量了水霧,將風罩與水霧交融在一起,波光閃動間,一眼望去猶如一副水簾,倒也頗為好看。 小心翼翼向前行進了半個時辰,天雷和陰風未見絲毫動靜。張翼軫不敢有絲毫懈怠,畢竟這天雷和陰風若要生成只在頃刻之間,馬虎不得。不過說來倒也怪事,又前行了小半個時辰,滅仙海仍是一片風平浪靜,天雷和陰風也不知躲藏到了何處,不見絲毫異動。 眼見再有片刻張翼軫便要一步跨出滅仙海,就在此時,四周陡然一暗,無數烏雲平空生成,瞬間便將四周籠罩得猶如黑夜一般! 緊接著,四下嗚嗚之聲又起,陰風竟是融合天雷之勢,兩者合二為一,八道天雷挾帶八股陰風,以雷霆之勢猛然朝張翼軫惡狠狠撲來。 陰風夾雜在天雷之中,一向驍勇無畏地無影棍見陰風和天雷一起襲來,竟是嚇得一時膽寒,退縮不前,躲在張翼軫身後不敢出來應戰,令張翼軫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將水霧和風罩催動到極致,試圖擋住天雷和陰風的聯合攻擊。 水霧和風罩雖是隱含天地之力,但畢竟張翼軫對天地之力的感悟不深,並不足於操縱本源之力,是以遠遠無法抵擋天地之間至強至陰地天雷和陰風,所以只一個照面,水霧和風罩便潰不成軍,幸好張翼軫早有準備,乘水霧和風罩將天雷和陰風之勢緩上一緩之時,縱身跳到了一邊。 雖是這水霧和風罩一觸即潰,但卻也將天雷和陰風的攻擊之勢減弱了三分,若非如此,張翼軫是斷然無法跳脫八道天雷和八股陰風地合擊之勢,不過也只是緩了一緩,天雷和陰風不過轉了個方向,又回轉過來,再次凶狠無比地朝張翼軫衝來。 張翼軫倏忽後退數十丈,凝神之間,雙手一合,八道一丈粗細的水柱陡然間從海中升騰而出,猛然朝八道天雷撞擊而去,與此同時,張翼軫心思電閃,運用控風之術,生生將與天雷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陰風拉偏了一絲方向,雖是偏離的方向極小,卻也正好將八股陰風與天雷的合擊之勢分離開來。 八股陰風之力非同小可,張翼軫拼了神識受損全力施展之下,體內死絕之力鼓蕩到極致,饒是如此,也覺胸口如受重創,雙目赤紅,狀若瘋狂。 好在八道蘊含張翼軫初步領悟地御水之法的水柱威力也非同一般,與八道天雷相擊,雖是一擊之下立時被天雷擊得化為了水氣,但也將天雷震散了三道,只餘五道依然不死不饒地向張翼軫劈來。 機會來了! 張翼軫縱身向前。一揚手無影棍便脫手而飛。不再蘊含陰風地天雷對無影棍不再構成絲毫威脅,無影棍重現戰意,一躍而起,衝入五道天雷之中,一通好打。 八股陰風見與天雷再次融合的時機已然錯過,當下八股合成一道浩大地陰風。以鋪天蓋地之勢將張翼軫死死地籠罩其間,一晃,便欺身近前。 這一道陰風籠罩足有百丈方圓。想要遁走已是不能。張翼軫在將天雷與陰風剝離時就已然打定了主意,感受到天雷之中蘊含的天火之靈。雖是比不上堯娃的真陽之火,卻也是至陽至強的天地之力。是以在無影棍與天雷剛一接觸,兩者纏鬥在一起之際,張翼軫乘機分心,瞬息之間從天雷之中引出一絲天雷之火。又將空中稀少的真陽之火凝聚成一團火霧,分別掌控於左右手之中。 陰風襲來。張翼軫若說不怕那是假裝,只是若是退縮也是必死無疑,不如拚上一拚。既然以前面對羅遠公地仙頂峰的修為也敢勇猛向前,如今功力大漲,面對地又是遠不如羅遠公機智善變地陰風,又何懼之有?當下張翼軫左右雙手同時向前揮出,天火之靈與真陽之火一左一右疾飛向前,直直朝陰風直奔而去。在堪堪觸及陰風之前。天火之靈與真陽之火突然轉向撞在一起! 天火之靈與真陽之火雖同為火源,卻也各有特性。是以兩者相交,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驚天動地聲中,猛然爆裂如雨,其勢如虹,轟然而發的氣勢眨眼間便將撲面而來地陰風硬生生炸開了一個方圓一丈左右的缺 機不可失!一丈方圓,足夠張翼軫從容不迫間,從缺口處一躍而過,隨即毫不停留,揮手間無影棍招回手中,腳下雲起霧升,片刻之間便臨近滅仙海邊緣。 這一手經張翼軫精心推算,又與間不容髮之際一氣呵成,當真猶如晴蜓點水一般瀟灑自如,天雷和陰風去勢不減,一時難以即刻反撲,便在此時,張翼軫深吸一口氣,體內死絕之氣須臾之間悉數被轉移到中脈之中,體內經脈空空如也! 饒是練習多次,張翼軫也覺神識恍惚,直欲脫體而出。強忍幾欲昏迷地巨痛,這個歷經波折的少年回頭淡然一笑,看了一眼蓄勢待發的天雷和陰氣,只輕輕向前邁了一步,便一步踏出這片令飛仙聞風喪膽的滅仙海,終於在歷經一年之久,又得以重返世間! 死絕之氣一失,腳下雲霧立散,張翼軫一步邁進世間,重回東海之上,卻是「撲通」一聲跌入海中。 只是張翼軫顧不上理會這些,心念一動,體內已經乾涸的經脈初得天地元氣地滋潤,頓時瘋狂地將四周元氣吸入體內煉化為道力,又因張翼軫初得風土火之靈性,是以當空的烈日、浩瀚地海水以及無邊的清風,皆如長虹吞日一般被張翼軫悉數吸入體內。 體內的經脈一時無法承受如此之多蜂擁而至的天地元氣,在一擴再擴之後,終於擴無可擴之時,張翼軫只覺全身道力匯聚成一股無可比擬的上衝之力,猛然朝頭頂之上衝去。 上衝之力一出頭頂,直直衝向不知高遠幾許的天空,張翼軫心神一動,忽覺冥冥之中彷彿這股衝力直達天庭,天與地無比清晰地在腦中呈現,同時體內洶湧不停地道力驀地安份下來,本來無色無味的道力竟開始慢慢轉化,漸漸由淡而深,先是黃色,然後紅色,最後凝成紫色之氣不再變化,且有一股異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如得天道之明。 緊接著,張翼軫又覺體內經脈遊走不定,不停地在體內左衝右突片刻,卻又自行理順,重新排列一番,看似簡單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順序和位置,張翼軫一愣之下立時大驚,經脈經此重新排序,吸取和煉化天地元氣較之以前將會迅捷許多,怎會有如此重大變故? 莫非……張翼軫略一思忖突然心神大震:地仙?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二章 現身東海,但見風起雲湧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二章 現身東海,但見風起雲湧 先是得天地元力中的水之靈性,其後又得風土火之靈性,又和堯娃一起試練將水之特性剝離,又因修習向死求生之法強忍猶如魂魄離體般的痛楚,是以這個堅韌少年不僅心性堅固,且神識之厚重較之地仙也不差分毫,如今一步邁出滅仙海,天地元氣洶湧而至,終得一舉衝破玄關,成就地仙之境。 初得地仙之境,張翼軫自水中腳下生雲,騰空而起,心中喜悅之心剛起,忽然間不知何故心中突生哀傷之感,猶如心中至愛突然逝去一般,沒來由地心中一驚,難以抑制的悲傷自心中生起,只覺悲痛無比,淚水不由自主奪眶而出。 到底何事? 張翼軫驀然心驚,忙試去淚水,抬頭一看,不由張口結舌,呆立當場! 只見約百里之外,兩列人馬相對而立,一方金盔金甲,猶如金甲神人,正是金翅鳥一族。一方旌旗招搖,一眾魚兵蚌將,各持兵器,卻是龍宮水族。兩族人馬各不下千眾,威風凜凜,正氣勢洶洶對峙,互不相讓。 不過兩隊人馬顯是發覺了此地的異狀,場中正在撕殺的二人均停手駐足,正遠遠向此處觀望。張翼軫先是一怔,定睛一看,只見四周海水旋轉不停,形成一道方圓數十丈的巨大漩渦,這還不算,空中還風聲呼嘯,一個龐大的旋風正在半空之中旋轉,與水中漩渦相互呼應,聲勢驚人。 張翼軫搖頭無奈地笑笑,不成想剛回世間便不小心弄出這般浩大聲勢,倒也並非他想要引人注目,只是沒料到成就地仙怎會有如此天地之威?怎的當日靈動師伯初成地仙之時,三元宮並無異狀生成? 張翼軫自是有所不知,靈動一身道力精純深厚,只差一絲玄機便可成就地仙,是以乃是水到渠成之勢。而他本是神識厚重先達地仙之境。其後又猛然瘋狂煉化天地元氣為道力,一舉衝動玄關而晉身地仙之境,且張翼軫體內所具的水風土火之靈性是靈動所不具有的,是以張翼軫初成地仙,便感應天地,得與天地感應道交而成就如此威勢。 既是交戰雙方是金翅鳥和龍族,不管是哪一方。都與他有絲絲縷縷的干係。張翼軫也不遲疑,無影棍握在右手,雖是靈力呼應下無影棍仍無回應,似乎其內少了一絲靈性。張翼軫也顧不上深思許多,踏浪而行,片刻之間便來到雙方面前。 這交戰雙方。正是以戴蛸子為首的金翅鳥和以傾長為首的龍族! ……話說一年前戴嬋兒隨張翼軫前往東海,被羅遠公一掌擊飛不知所蹤之後,失去戴嬋兒行蹤的無天山當即亂作一團! 當日戴嬋兒自三元宮掌門大典回元天山覆命之時。提出要陪同張翼軫前往東海,戴風本不願答應,畢竟如今魔門現世,世間並不太平。且前往東海尋找時隱時現的祖洲,暫且不提是否能夠找到。即便找到,祖洲之上全是地仙,若有一兩名地仙心懷不軌,貪圖金翅鳥可以煉化地如意珠,將戴嬋兒拿了然後煉化也未可知。更何況戴嬋兒將要尾隨的是兩大地仙,其中還有一人是地仙頂峰! 是以戴風堅決不從,戴嬋兒卻死活要去,聲稱金翅鳥神人之諾怎可言而無信?張翼軫以金錯刀為憑親口提出。並點名要她戴嬋兒護送。她已然一口應下,又怎能反悔?同時戴嬋兒又口口聲聲說道張翼軫身懷寶物。且前往祖洲不知所為何事,正好可以借此一探究竟。 戴風對戴嬋兒所言信以為真,金錯刀既然送出,定當一諾千金,無奈之下只好應允,卻再三叮囑若是萬一有絲毫危險,便可將張翼軫棄之不顧,保命要緊,並讓戴嬋兒及時用金羽傳訊之法與無天山聯繫,戴嬋兒滿口答應。 不料戴嬋兒一去便再無音訊,數日之後,戴風終於按捺不住,令人前往東海查尋。奈何東海之廣,想要尋到一人的行蹤,即便無天山全數金翅鳥出動,投身到無邊無際的東海之上,也是無濟於事。戴風設想過種種可能,戴嬋兒被靈動兩大地仙所殺,戴嬋兒被祖洲地仙所殺,戴嬋兒被張翼軫所殺,戴嬋兒被東海龍宮所殺,等等,一一列舉又一一推翻,一直待到一月之後,派往東海尋人的金翅鳥已不下上千,卻一無所獲,戴風終於怒極。 左思右想一番,戴風認為張翼軫殺害戴嬋兒的可能性雖是不大,卻也不得不查,隨即親身前往三元宮,不料一問之下才知,張翼軫也是失蹤一月有餘,眾人皆是不知他前往何處,戴風心知不妙,即刻前往東海。 到了東海喚出東海龍王傾東,說起戴嬋兒失蹤一事,傾東也是一臉驚訝,一問三不知。傾穎在一旁也是無比心驚,略一猜測便已得知張翼軫定是瞞著她,約戴嬋兒前往東海尋得祖洲之所在,竟和戴嬋兒雙雙失蹤,怎不令人震驚萬分! 戴風見傾東和傾穎一臉訝然,不似假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不得已只得重返無天山,再派精明能幹之士四處不停地尋找戴嬋兒蹤影。戴也是心急如焚,不停施展順風耳和千里眼之神通,天上地下搜尋戴嬋兒,卻是一連數月,絲毫沒有戴嬋兒的消息。 半年已過,戴嬋兒音訊全無,戴風甚至動了要上天庭懇求天帝動用「天地寶鑒」之心,拼了被天帝呵斥也要試一試,用那無與倫比地「天地寶鑒」照盡天庭、世間以及九幽洞冥之所,不過最終雖是三上天庭,卻連天帝之面也未曾見到。 戴風情知他不過是低等神人,見上天帝一面已實屬不易,想請動天帝動用「天地寶鑒」只怕絕難如願,無奈之中只好絕了念頭。 只是戴嬋兒乃是戴風最為寵愛的幼女,若是萬一遭遇不測,戴風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痛失愛女之傷! 正當戴風傷心絕望之際,忽一日收到稟報,說是在東海之東發現戴嬋兒沾有血跡的金羽,戴風一聽拍案而起。立時率兵前向東海龍宮興師問罪。 老龍傾東卻是一口否認此事與他有關,聲稱那東海之東瀕臨滅仙海,龍宮日常巡邏也不管此地,莫說前往此處殺害戴嬋兒,一眾水族聽聞滅仙海之名便心驚膽戰,更何況龍宮之中能與戴嬋兒正面為敵之人少之有少,再說戴嬋兒乃是龍宮未過門的媳婦。龍宮並無絲毫理由殺害戴嬋兒! 戴風雖是聽得傾東言之有理,只是關心則亂,心中雖有一絲清明心知應該不是龍宮等人所為,卻又隱約認定或許龍宮一時仇恨嬋兒囂張,失手將她殺死。反覆猶豫不決,戴風卻給傾東下了最後通碟:限他一個月內找到戴嬋兒下落。否則定會兵發東海。 傾東也是焦急萬分,喝令一眾水族全體出動,遍尋東海搜索戴嬋兒行跡。卻是一無所得。時日一到,卻是戴風手下另一名機智善戰的大將戴佐領兵前來,質問傾東可有戴嬋兒下落。傾東只得如實相告,戴佐卻是不依不饒。無奈,傾東只好令手下大將于思然迎戰。 于思然乃是千年海魚。力大無比,法力高強,與戴佐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戴佐來時得戴風之令,只與龍宮爭鬥一番即可,不可將事情鬧大,見一時無法取勝,便尋了個台階,說道再寬限龍宮一個月時日。然後就領兵而去。 莫說一月。便是一年龍宮也是無計可施,以金翅鳥之能尚不能尋得戴嬋兒下落。一眾水族只在水中可稱雄稱霸,若在天上或是陸上,水族遠不及金翅鳥天生耳聰目明。是以老龍傾東愁眉苦臉,想找傾穎說說話解悶,卻忽然發覺他的寶貝女兒不知何時早已不在身邊,問起眾人,皆言不知去了何處,倒讓老龍更是平添幾分擔憂。 一月轉眼即過,這一日東海之上忽聽戰鼓宣天,卻是金翅鳥中最為驍勇地大將戴蛸子領兵前來。這戴蛸子遠不比戴佐先禮後兵,態度極為倨傲,聲稱若是龍宮不給他一個交待,便要將一眾龍子龍孫屠殺殆盡。老龍傾東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戴蛸子這般囂張氣焰,正好傾長在旁,一口應下,雙方同在滅仙海旁大戰一場,生死不論! 雖是來時戴風也曾吩咐戴蛸子不可魯莽行事,只是戴蛸子向來眼高過頂,對於戴風一向對龍宮禮遇有加頗為不滿,只當龍族不過是小小長蟲,金翅鳥天生神力,天生食龍,怎可對一眾龍族客氣,豈非自貶身份?是以戴蛸子此來便心懷忿恨,意欲給龍宮一個下馬威,殺一儆百方可立威東海! 於是龍宮以傾長為首,率領上千水族兵將,金翅鳥以戴蛸子為首,帶領數百金翅鳥將士,雙方齊集在滅仙海之旁,展開大戰。 傾長不忍混亂撕殺,令眾多水族無辜喪命,且若是混戰一起,雙方殺紅了眼,只怕再無和解的可能,便提議兩方各派三人,一對一單打,生死但憑本事。戴蛸子本想一舉覆滅傾長所帶上千水族,卻被戴慶勸住。 戴慶身為戴風手上第一謀臣,被戴風指派與戴蛸子同來,意在壓制戴蛸子,省得他惹出不可收拾的大亂,同時卻也有意讓莽撞地戴蛸子恐嚇龍宮等眾,威逼利誘之下,不怕龍宮不屈服,即便戴嬋兒之事真不是龍宮所為,也好藉機打壓一下龍宮的氣焰,日後有事也好讓龍宮順從配合。 戴慶自是深知戴風心意,是以好言相勸,讓戴蛸子接受傾長單打獨鬥的提議。戴慶是何等人物,精明過人,當即向前一步提出他和傾長相拼最後一戰,先是堵死了戴蛸子乘機殺死傾長之心。逢此大變之時,戴風卻是萬萬不敢讓戴蛸子殺害龍宮太子,萬一驚動天帝,此事追究下來,終究也不好交待。 戴蛸子雖是頗為不滿,見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和龍宮大將歸文傑相約爭戰第二場。這歸文傑乃是龍宮一名得力干將,本體為千年玄龜,一身玄龜護體術可抵飛仙一擊之威,是以一口應允,也不怕戴蛸子的金爪之力。 第一場對戰,龍宮派出地乃是一名蚌怪,和一名名叫戴現的金翅鳥大戰了半個時辰,竟是勝了一招。蚌怪也未趕盡殺絕,勝負已分便退回本營。戴現輸了第一陣,自覺面上無光,只好在戴蛸子不滿地注視中悻悻返回。 第二場便是戴蛸子迎戰歸文傑,雖說戴蛸子被稱為金翅鳥第一猛將,但歸文傑地玄龜護體術卻也非同小可,二人大戰了一百多個合同,每當戴蛸子佔據上風,便要將歸文傑打敗之際,歸文傑便施展護體術,將週身上下防護得固若金湯,讓戴蛸子的金爪竟無下爪之處,即便尋得一兩次機會狠狠砸下,砸在歸文傑的硬殼之下,火花一閃之後,卻連一個白印也未曾留下! 又纏鬥多時,戴蛸子心頭火起,再輸了這一場,不但他顏面大失,還連累得金翅鳥一族此戰失利,如此,回去之後豈非被人恥笑號稱金翅鳥第一勇士的戴蛸子,不過是泛泛之輩,徒有虛名罷了!戴蛸子見歸文傑不慌不忙,面露微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由恨得牙關緊咬,殺心漸起。 不過戴蛸子有心殺歸文傑,卻無處使力,又堅持了片刻,不由心生沮喪,把心一橫,心道即便拚個你死我活,今日也不能讓歸文傑活命!主意既定,戴蛸子暗中施展平生絕學「神力無御術」,試圖一舉將歸文傑斃命於金爪之下。 這「神力無御術」乃是一種自損修為可在一時三刻之內猛漲數倍功力的暴戾之法,本是金翅鳥一族天生之能,只是戴風就任金王以來,一直認為此法過於慘烈,雖能殺敵,卻也自損三成修為,除非性命相逼,一般斷不可使用。正好無天山無事宮千年來太平無事,戴風便嚴令手下禁止修練此法。 戴蛸子生性好鬥,爭強好勝,寧肯輸了性命也要贏了比試,是以戴蛸子暗中修習了此法。今日與歸文傑打鬥,不成想這千年玄龜地護體之術端地厲害,他地金爪竟是損傷不了對方分毫,一急之下,戴蛸子決定以身試險。 正當戴蛸子準備捨命一搏之時,忽見方纔還一心與他對戰地歸文傑一臉驚愕之色,停手不攻,怔怔地向滅仙海方向望去。其餘一眾,不管龍族還是金翅鳥一族,都齊齊扭頭過去,一臉地難以置信,目瞪口呆地向滅仙海之處張望。 出了何事?戴蛸子也是無比驚訝,心道眾人這般大驚小怪,有何事值得如此驚駭?心中生奇,也不由地轉頭去看,一看之下,戴蛸子頓時驚嚇得驚慌失色!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三章 無風可御,神人威風幾時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三章 無風可御,神人威風幾時 雖是說戴蛸子生性自傲,性格剛愎自用,卻也有自知之明,情知滅仙海那威力無比的天雷和陰風,他決計不敢碰上一碰。且不說那陰森至陰無孔不入的陰風沾染不得,便是那凶狠異常的天雷,戴蛸子心裡清楚得很,只怕只需一記,就能將他自以為無堅不摧的金翅鳥真身擊得粉身碎骨! 是以戴蛸子見眾人一臉驚愕,心中訝然之際,也扭頭望一望。這一望,直驚得差點毛骨悚然,驚叫出聲。只見滅仙海中雷聲滾滾,風聲陣陣,天雷和陰風齊齊攻向一人,而此人在天雷和陰風的雙重攻擊之下,不但毫髮無傷,而且竟還揮手之間一步邁出了令飛仙也談之色變的滅仙海。 這還不算,此人一步跨出滅仙海,「撲通」一聲落入水中,片刻之後竟是引得天地變色,風起雲湧,緊接著一道紫氣直衝九宵!饒是戴蛸子自恃見多識廣,也一時呆立當場,難以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什麼?這個剛剛在滅仙海中瀟灑自如、揮手之間躲過天雷擊退陰風的高人,竟然……竟然還不是地仙之境?竟會有人在號稱可以湮滅飛仙的滅仙海中全身而退,之後才又晉身為地仙之境,世間還有這般不可思議之事麼? 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若非親眼所見,便是金王親口所說,戴蛸子也不會相信世間還有這般匪夷所思之事。 不過驚訝過後,戴蛸子隨即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或許此人有法寶護身,或是天性便能克制天雷和陰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仙,不值一哂。這般一想,又將心思重回戰場之中,定睛一看,卻見所有人等仍在怔怔望向那人落水之處。與他對戰地歸文傑也是一時發愣。竟連護體術也忘記施展,只顧一臉癡呆出神。 戴蛸子忽地心神一動,想到若是拼了施展「神力無御術」將歸文傑殺死,自身受損不說。返回之後定會被金王嚴加斥責一番,說不定還會被禁錮於無天山之中。眼下大好良機豈可錯失。反正兩軍對壘,勝者為王,管他用何方法? 想通此節,戴蛸子暗中運轉神力,聚畢生之力於金爪之上,乘歸文傑不備之際。惡狠狠撲向前去,金爪金光大盛,只一閃,便朝歸文傑當頭打下。 歸文傑正被張翼軫出得滅仙海之威震驚當場,又被他晉身地仙之境引得一時惴測不解,只是心中忽有感應,初見此人便心生親切之意。不知何故只覺與此人心意相近。血脈相通,歸文傑更是大惑不解。為何會突然心生這般感覺?莫非認識此人不成? 正疑惑間,忽然心生警覺,一股莫名的危險突兀逼近。歸文傑回神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只見戴蛸子一臉凶狠之色,金爪幻化為無數道殘影,疾如閃電向他直逼而來。 歸文傑心中駭然,顧不上譏諷戴蛸子的偷襲,匆忙間堪堪心念一動施展護體術,又只來得及將身子一轉,躲過頭頂要害之處,卻再也躲不過後背,只聽「砰」的一聲,戴蛸子的金爪金光亂顫間猛然擊中歸文傑的後背,此時,歸文傑的護體術剛剛成形,尚未完全施展,卻被戴蛸子地致命一擊當即激得潰散。 只聽「卡嚓」一聲脆響,歸文傑千年以來從未有過絲毫損傷地龜殼被戴蛸子一擊之威,竟是生生裂開了一道裂縫。只一道裂縫,歸文傑頓時只覺猶如萬箭穿心般疼痛,立時渾身神力一滯,再也無法在海水之上站立,「撲通」一聲倒入海中。 玄龜之殼本是至寶,其硬堪比飛仙煉製的防護法寶,也是玄龜之體最為珍貴之處,一旦有絲毫損壞便可危及性命。是以龜殼一裂,歸文傑只覺神識恍惚,心神無限悲涼,情知死期將近,雖是留戀不捨,卻徒增傷悲與無奈。 場中情景一變,眾人立時大驚,均收回目光,待龍宮一眾看到歸文傑被戴蛸子偷襲,奄奄一息,頓時群情激昂,難掩悲憤之意。傾長勃然大怒,手中長戟一抖,遙指戴蛸子,厲聲質問:「好一個金翅鳥第一大將,卻原來是最卑鄙無恥的偷襲小人!」 戴蛸子一擊得手,正暗自得意,被傾長一罵,也是不甘示弱,冷笑說道:「兩軍交戰,只論生死,管我用何手段?若是方才歸文傑乘機將我殺死,我戴蛸子也是無話可說。既然我先下手為強,嘿嘿,只能怪他一時大意了,干我何事?」 聽了戴蛸子這番無恥作答,龍宮一眾再也忍無可忍,呼嘯一聲齊齊湧向前去,便要與戴戟子拚個你死我活。傾長也是一挺長戟,便要直取戴蛸子性命。眼見一場混戰一觸即發,忽然眾人只覺一陣清風吹過,耳邊傳來一個少年淡然卻又堅定的聲音: 「戴蛸子,這歸文傑可是你偷襲所殺?」 聲音淡淡有如尋常問話,卻不知為何其中隱含一股令人莫名信服地威壓。 戴蛸子自是不知,問話之人正是張翼軫。而張翼軫口氣淡然之中隱含威勢,也不過是他得自風伯的控風之能,自有與天地元風地親近之意,而戴蛸子身為金翅鳥,天生御風,是以御風之人初見控風之術,先在氣勢之上輸了一截。 張翼軫出得滅仙海,成就地仙之境,心中喜悅未去,卻忽生悲涼之意,心中惴測間,便見戴蛸子偷襲歸文傑。待他踏水而行,來到交戰雙方面前,只看了一眼倒在水中的歸文傑,心中頓時明瞭,先前心中所生的悲愴之意,定是這玄龜將死之時心生無奈所發。如此看來,當日傾穎所贈玄龜珠,也定是此人所孕育而成。正是此珠被羅遠公化為靈氣與他融為一體,是以心生感應,與歸文傑同生悲涼哀傷之心。 眾人見這個從滅仙海中揮灑自如走出之人竟是一名小小的少年,且方才天降異象,晉身地仙之境,不由大為驚訝:此人是誰,怎會如此年輕便成就地仙。且見他腳下踏波而行。其迅疾之勢不遜於一眾水族,當真怪異得很。 傾長和戴蛸子都未見過張翼軫,是以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都不知這能從滅仙海之中走出得以不死之人。是何來路,是友是敵? 見張翼軫冷淡質問。戴蛸子心中一驚,忙又強自鎮靜,「哼」了一聲說道:「是又怎樣?我堂堂神人與人對戰,殺上幾人,也論不到你這地仙前來指手畫腳?再說,你又是何人。若是龍宮請來地助力,便與我大戰一番即可,是死是活但憑本領,休得囉嗦。」 戴蛸子這番話說得雖是底氣不足,卻也是不卑不亢,張翼軫感受到歸文傑將死之時的無限淒涼,忽地想起戴嬋兒生死未明。心道這戴蛸子終究也是無天山之人。嬋兒於他有恩,傾穎與他有舊。兩方對戰,傷了哪一方都是罪責,是以心中一軟,只好歎息一聲,說道。 「戴蛸子,想必你與龍宮相鬥是因嬋兒之事,我且告你,嬋兒失蹤與龍宮全無半點干係,你可收兵回去,轉告金王得知,讓他切莫再尋龍宮麻煩。」 戴蛸子生平哪裡服過別人,方才莫名在氣勢上輸了一著,見眼前少年說話淡然間卻有不容置疑地口氣,不由心頭火起,金爪一挺,高聲說道:「如此說來,你應是龍宮請來的幫手了?哼,莫要以為你從滅仙海中走上一圈沒有死掉,便可憑此將我等嚇走。我無天山數千兒郎,決無貪生怕死之輩,今日與龍宮之事不死不休,若是你非要強出頭替龍宮說話,那就放馬過來,打贏了我再說大話不遲。」 張翼軫本不想與戴蛸子無端衝突,念及戴嬋兒之義,心中也覺無天山之人雖是驕橫,卻也遠比羅遠公之流陰險卑鄙之徒好上太多,只是眼下看來戴蛸子為人火氣太盛,只怕若不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無天山斷然不會退兵。況且戴蛸子殺害歸文傑,多少也讓張翼軫心中微生怒意。 當下心思一沉,右手只微微翻轉,冷冷一笑,說道:「戴蛸子,我勸你還是知難而退,他日我定親上無天山面見金王,詳說戴嬋兒之事……」 戴蛸子氣極反笑,哈哈說道:「面見金王,一個小小地仙,你當金王說見便可見到的麼?……」話未說完,忽然覺得身子一沉,與生俱來的御風之術突兀間竟然失靈! 戴蛸子御風飛空於海面一丈之上,腳下清風一空,頓時身子收勢不住,「撲通」一聲掉入水中。一入水中,戴蛸子急忙激盪清風,試圖再次飛空,卻驀然發覺,身邊四周竟是無風可御。 這一驚,直讓戴蛸子驚嚇得魂飛天處。 要知這金翅鳥一族神通廣大,法力高強,所依仗地全是世間這無所不在地浩蕩清風!御風飛行也好,擬風成劍也罷,若是無風可御無風可用,金翅鳥一族少說也得損失大半功力,更何況如何身在海中,且金翅鳥並不會水。 是以戴蛸子只一入水,便呼喚天地清風意欲御風飛空,卻發覺週身左右空空蕩蕩,連一絲清風也感應不到?這……怎麼可能?戴蛸子驚惶失措之下,撲騰幾下,竟是慢慢向海中沉去,堂堂金翅鳥第一大將竟是這般不堪,落水被淹成落湯雞不算,只怕再過片刻沉到海底,說不得被小魚小蝦所擒,更是奇恥大辱了。 一眾金翅鳥更是驚駭萬分,眼前地少年明明只是地仙境界,這一出手,端地是神鬼莫測之威,竟能揮手間讓戴蛸子落水且無法飛出,這是何等廣大的神通? 還是戴慶為人機智,立時吩咐一聲,一名金翅鳥瞬間飛出,俯身一抓便將戴蛸子從水中救出。戴慶見戴蛸子並無大礙,向前一步,施禮說道:「在下無天山戴慶,敢問這位地仙大名?莫非認識無天山地無喜公主?」 張翼軫見戴蛸子被他的控風術猝不及防之下施展開來,讓他四周天地清風消散一空,無風可用之下竟是這般狼狽,心道只怕他也會收斂三分,又見戴慶一臉誠意,雖未必是真,不過也不好失禮,便回了一禮,答道:「我與戴嬋兒算是舊識,嬋兒於我有義,她失去形蹤也與我有莫大地干係。實不相瞞,我本三元宮張翼軫!」 什麼?「張翼軫」三個字一出口,不管龍宮還是金翅鳥一眾,均是大驚失色,轟然一聲,頓時亂成一團。 便是一向老成持重的傾長也當前一步,激動之下一把抓住張翼軫胳膊,聲音顫抖說道:「你……你當真是張翼軫?」 張翼軫一愣,點頭道:「這還有假,張翼軫不過是山村小子,有誰冒充?」 傾長一臉熱切之意,長歎一聲,說道:「張翼軫,可算是找到你了,如此,我那傻妹妹算是有救了!」 張翼軫卻不認識傾長,一臉疑惑,問道:「還未請教……?」 傾長雖身為龍宮太子,卻與傾洛的稟性大不相同,倒與張翼軫一見如故,一拍張翼軫的肩膀,說道:「我乃東海龍宮太子傾長,本是傾穎的兄長!」 傾穎兄長?張翼軫聞言頓時面露喜色,當即施了一禮,說道:「翼軫見過龍宮太子!」 傾長卻一把拉起張翼軫,上下打量幾眼,說道:「我那妹妹倒也眼光不錯,初識之時翼軫雖身為凡人,如今年紀輕輕卻也晉身地仙之境,只怕假以時日便是飛仙也不在話下。若是真成就了飛仙,傾穎嫁你倒是高攀了,哈哈……」 張翼軫被傾長一番話說得一頭霧水,正要問個清楚,卻聽身後戴慶急急說道:「張翼軫,我家無喜公主陪你前往東海祖洲,如今下落不明,你有何話說?」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四章 太子傾長,驚見少年御水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四章 太子傾長,驚見少年御水 張翼軫回身一看,只見無天山一眾兒郎個個怒目而視,只等一聲令下便要將張翼軫撕成碎片。張翼軫自知愧對戴嬋兒的捨身之義,是以也是態度誠懇,說道。 「戴將軍,先前戴嬋兒應我金錯刀之諾,特意陪我前往東海尋找祖洲,尾隨於三元宮前任掌門靈動和祖洲接引使羅遠公之後。不料來到東海之後突起變故,那羅遠公露出本來面目,竟是魔心仙體的大魔,所謂接引地仙前往十洲一說,卻是羅遠公用來煉化地仙靈體的詭計!羅遠公自恃法力高強,自是不將我和嬋兒放在眼裡,不過羅遠公一身修為卻也非同小可,我和嬋兒全力相拼仍是不敵,最終都被羅遠公打成重傷。我無意中流落到滅仙海之中,而嬋兒卻是不知被羅遠公一掌擊到了何處……」 張翼軫不由想起戴嬋兒堅毅勇猛的決絕之意,一時心情激盪,不免唏噓。 那邊戴蛸子被人救下,又因張翼軫撤回法術,重新御風飛空,倏忽間來到戴慶和張翼軫面前,怒氣沖沖說道:「休聽張翼軫這小子花言巧語,明明是他害了公主,卻又來胡說一通,說不得也是龍宮安排的說客,一併殺了便是。」 戴慶卻揮手制止了戴蛸子,沉思片刻,心道只怕此事真有蹊蹺,若說張翼軫與龍宮沆瀣一氣故意演戲給他們看,斷不會以身試險,去那滅仙海中閒逛一番再出來成就地仙,再來出面調停,這般機巧之事絕非人力之所為。同時戴慶見張翼軫一身淡然,卻舉手間可以悄無聲息地將戴蛸子揮落水中,這般手段聞所未聞,既然他能安然無恙出得滅仙海,只怕這一身修為,不僅僅是地仙之境。 是以戴慶思忖一番。心知此番已然殺了龍宮一員大將,又有了張翼軫消息,也算收穫頗豐,若不乘機收場,惹惱了張翼軫和龍宮聯手,只怕這幾百名金翅鳥只有葬身大海了。當下說道:「無喜公主失蹤之事,事關重大,斷然不能只憑閣下幾句話便可輕信,我等這便回去稟告金王,再由金王定奪。張翼軫。你乃三元宮道士,想必也不會置三元宮於不顧,一人躲藏不出吧?」 戴慶此言自然是暗示張翼軫,若是他不給無天山一個交待,只怕三元宮上下便會遭殃。張翼軫豈非聽不出其中的威脅之意,當下一笑,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翼軫自當承擔此事,戴將軍也不必挾持三元宮要脅於我。數日之內,我應該還在這東海之上,金王有事,儘管來此找我便是。我出入滅仙海兩次,被八道天雷和陰風合圍而不死,對於生死之事,也是看得淡了。眼下還是以大局為重,找到嬋兒為第一要事!」 戴慶聽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不想這個淡然少年,說話淡淡間。卻也自有一股狠絕之意,當下收起輕視之意,肅然說道:「既如此,我這便回無天山向金王覆命。若有事,我等便來東海龍宮尋你,可好?」 傾長從張翼軫身後閃出,悶聲說道:「休得囉嗦,我東海龍宮也無膽小怕事之輩!翼軫這些時日便好生在這東海住下。天無山若來惹事。儘管放馬過來!」 戴慶情知在這裡打嘴仗並無絲毫好處,當下也不多說。轉身吩咐一聲,率眾御風飛走。本來戴蛸子還一臉憤憤不平之意,卻被戴慶強行拉走,臨走之際還回頭惡狠狠瞪了張翼軫一眼。張翼軫自是不會理會戴蛸子這般小氣作派,轉身去看歸文傑傷勢。 歸文傑已是雙眼渙散,命懸一線。張翼軫一近身,卻是忽然睜開雙眼,感應到張翼軫身上熟悉的氣息,竟是勉強一笑,小聲說道:「玄龜珠!好,好,傾穎公主所贈之人果然非凡,只一抬手便讓那戴蛸子落水,不可一世的金翅鳥大將竟成了落湯雞,呵呵,哈哈……」聲音漸漸小去,直至無聲,顯是氣絕身亡。 張翼軫暗自喟歎,心道若非那羅遠公出手傷人,如何會惹出眼下這些亂子出來,心中更是痛恨羅遠公的陰險,心思不免一時沉重,也不知靈動師伯是否逃過羅遠公毒手? 傾長令手下抬走歸文傑屍身,也是一陣唏噓。歸文傑跟隨他多年,為人機智,是不可多得的幹將,今日卻被戴蛸子暗算而死,也不免心中痛恨無天山欺人太甚。 好在張翼軫安然無恙現身,倒讓傾長長舒了一口氣,心道總算了卻一件心事,若這少年再不現身,不定傾穎會憂愁到何時。 張翼軫思緒紛亂片刻,這才想起傾穎,問道:「傾長兄,不知傾穎一向安好否?」 傾長一臉苦笑,搖頭說道:「若是安好,我也不會這般為她操心了。自你一年之前消聲匿跡之後,傾穎她……一言難盡,還是回到龍宮,你親見她之後再說不遲。」 張翼軫心中愧然,當日瞞過傾穎與戴嬋兒相約出海,何曾料到會有這番波折磨難,只怕這一年多來,傾穎也是為他擔心不少。想到昔日傾穎的相知相伴,這個一向淡然的少年不知怎地竟也感慨萬千,不免暗暗自責當日的衝動決定。 心有所思,腳上卻飛快不停,不多時,張翼軫便跟隨傾長來到龍宮上空,正要入水,傾長看了張翼軫一眼,說道:「翼軫,你身負玄龜珠靈氣,又有傾穎所授的隱水訣,入得龍宮,不用我做法相助吧?」 張翼軫點頭稱是,說道:「傾長兄只管領路便是,我尾隨其後。」 只見傾長微一點頭,身形不動,便直直朝海水之中沒入。張翼軫也緊隨其後,心念一動,身子也沒入海水之中。 但見眼前海水碧藍剔透,一望無邊。傾長也不說話,一路斜下向海中深處游去,速度極快。張翼軫最初從傾穎之處學得隱水訣,初得御水之法,後又得溪水靈性,再後又與香水海中更得與香水海之靈性合二為一,是以如今御水之術已然精純無比,絲毫不遜於傾長。 是以傾長在水中遊走如飛,張翼軫緊緊跟上,還輕鬆自如,看得傾長暗暗點頭,心道這少年果然有些門道,先前看他踏波而行,天性與水親近之意不亞於龍族,如今又在水中瞬水而行,迅疾如飛,即便他全力御水之下也無法將張翼軫拉下分毫,當真是少年才俊,怪不得傾穎對他日思夜想,無法釋懷。 本來傾長對張翼軫失蹤之後,傾穎如此擔憂張翼軫這般一個凡間小子頗為不解,雖說傾長為人恃重,並不多說什麼,卻也暗中惴測只怕是張翼軫這凡間少年能說會道,生性油滑,才將傾穎騙得芳心大亂,為他日夜擔心,時刻愁眉不展。 而傾洛卻遠不如傾長穩重,見傾穎為張翼軫如此憂愁,又想到張翼軫竟是和與他有婚約的戴嬋兒不知所蹤,自是心中不滿,不免冷嘲熱諷一番,將張翼軫說得非常不堪,並說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少年,修為淺薄,生性淡漠,才不會理會傾穎的一腔柔情,再說張翼軫更是不值得傾穎為他動情。 向來淡定地傾穎卻因傾洛此言而大發雷霆,差點一怒之下將傾洛打上一通,嚇得傾洛躲在東海深處,不敢出來。最後不得不老龍傾東出面,勒令傾洛向傾穎賠罪,才算了了此事。不過經此一事,傾長身為兄長,自然知道只怕他這個妹妹對那個凡間小子已然情根深種,心中也自是憂心不已。這仙凡之別,門戶之見,只怕二人好事終究難成。 至於父王對傾穎此事是何看法,傾長卻猜測不透,看似父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一切胸有成竹。每次傾長問起,傾東總是回答不必著急,自有解決之道,神秘莫測的樣子更讓傾長摸不著頭腦。 今日在這般情景下與張翼軫初見,倒讓傾長始料不及。不過傾長一見之下見這少年淡然而行,決然而定,且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令人心生嚮往的隨意灑脫之勢,同時在不動聲色間震驚金翅鳥一族,以這般年紀輕輕的少年之身竟是晉身到地仙之境,不由心中暗暗叫好,心道傾穎果然眼光不錯,這張翼軫自滅仙海之中一步邁出,且絲毫無損,如此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如是二人一刻不停,以如此御水而行地速度,只怕行進了不下數千里之遙,這東海之深當真驚人! 張翼軫身具玄龜珠靈氣,是以不管海水深淺明暗對他來說都無影響,又前行了不久,忽覺眼前一亮,定睛一瞧,饒是這少年曾經見識過渭水宮的奢華寬廣,如今一見眼前的東海龍宮,卻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五章 東海龍宮,不知佳人所往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五章 東海龍宮,不知佳人所往 只見眼前呈現的是一片廣闊無邊的城池,不,說是城池也不足於形容東海龍宮佔地之寬廣,宮殿之繁多。一眼望去,東海龍宮佔地不知幾千里,密密麻麻全是大小宮殿,燦若群星。只怕十個長安城也不及這東海龍宮的一半大小! 且這東海龍宮所有大小宮殿,街道建築,皆是自然發光,其間點綴無數珊瑚瑪瑙,若再仔細一看,屋簷之上,所雕的天馬天車均是黃金而成,即便一個小小的鈴鐺,也有夜明珠鑲嵌其上。再看這無邊寬廣的東海龍宮之中,街道都由黃金白銀鋪就,珍珠遍地,四處飄香。 張翼軫看了半晌不由感歎,怪不得戴嬋兒說龍王生性奢華,這東海龍宮財寶如此之多,只怕聚集中土世間所有財物也不及其百分之一。正感慨間,卻聽身旁傾長說道:「翼軫,這東海龍宮掌管東海方圓數十萬里海域,東海水族不計其數,便是大大小小的身具神職的一眾官員,也不下十幾萬之多。饒是如此,這東海幅員之廣,諸事也是應接不暇,難以一一理順。」 張翼軫一聽也便心中釋然,單是一個東海就比整個中土世間大上不知幾許,是以東海龍宮如此寬廣也不足為奇,當下衝傾長點頭說道:「四海之中以東海為尊,如此說來,倒是東海地域最廣了。」 傾長曬然一笑,卻是搖頭:「若只論幅員遼闊和深淺,東海尚不如北海廣大無邊,也不如南海深不可測,不過東海卻是物產最為豐富,所出財寶最是富足,再有東海兵多將廣,久而久之,四海便以東海為尊了。這歸根結底。實則還是其餘三海信服東海實力為四海之首!」 二人說話間,便步入東海龍宮七寶莊嚴的城門。守城護衛見是太子,忙恭敬退立一旁。卻不時偷眼去看傾長身旁的凡間少年,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何身具玄龜靈氣,且一身親水之意比起天生水族也不遑多讓。 不多時二人穿堂過室,來到東海龍宮的正殿水晶宮,但見五彩繽紛光華閃,琳琅滿目玉生香,處處錦綸,便連腳下也是鮮花遍地,頭頂之上懸浮無數顆大如拳頭的夜明珠,當真是無與倫比的奢華與錦繡。 傾長急匆匆當前一步跨入殿中。顧不上有失儀式,竟是出聲高喊:「傾穎,快快出來,看看眼前之人是誰……」 只聽水晶宮裡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人從裡面飛奔而出,聲音迫切:「兄長,你總算回來了,擔心死我了,一切可好……」來人卻不是傾穎,錦服華冠,玉面秀氣,卻是傾洛。 傾洛一臉興沖沖之意,猛然見到傾長身後的張翼軫,臉色頓變。先是一愣,然後又冷冷說道:「怪哉。你這個凡間小子倒還真是命大,竟然沒死!張翼軫,你來我龍宮有何貴幹?這東海龍宮乃是天命神人之地,豈容你這凡人隨意往來?來人,將他拿下,扔到海上,省得在這裡污了我地眼睛。」 傾洛自上次在掌門大典見張翼軫騰雲而起,與戴嬋兒當眾躲在一旁竊竊私語。雖是他也懼怕戴嬋兒的刁蠻任性。卻也見不得戴嬋兒他這個名義上未過門的媳婦竟和一個凡間小子來往過密,況且見戴嬋兒對張翼軫態度溫存如水。相比對他地冷眉冷眼簡直判若雲泥。傾洛自是心中百般滋味,無比懊惱。 待他和傾穎返回龍宮不久,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張翼軫和戴嬋兒同時不知所蹤,傾洛心中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沮喪。戴嬋兒若是不見,他和她的婚約便會自然解除。不過身為龍子,傾洛心中也是無比憋悶,即便他不想娶戴嬋兒為妻,卻也不想被戴嬋兒這般無視,竟和一名凡間小子不知私奔到了何處,如此行徑,倒讓傾洛頗感憤怒,戴嬋兒忽視他還則罷了,卻和一名遠不如他的凡間少年一同不知去向,身為男人,自然難以忍受這種屈辱。 最讓傾洛難以忍受的是,不料傾穎一聽張翼軫失去行蹤,非但不信傾洛所言張翼軫和戴嬋兒實乃私奔,反而竭力為張翼軫辯解,聲稱張翼軫不過借助戴嬋兒之力前去尋找祖洲罷了。這還不算,傾穎還嚴厲呵斥傾洛,若是再敢胡亂指責張翼軫的不是,定不饒他。 傾洛被傾穎訓得灰頭土臉,雖是嘴上不說,心中卻更是痛恨張翼軫這個凡間少年,直欲殺之而後快。有心想在父王面前告傾穎一狀,誰知父王一聽「張翼軫」之名只是搖頭,不許傾洛日後再提,直讓傾洛無比懊喪,便連向來偏愛他的兄長傾長對他非議張翼軫也是一笑置之,不置可否。 張翼軫失蹤時日一久,傾穎更是坐臥不寧,不思飲食,日夜愁眉緊簇,不見笑顏,不但時時前往三元宮探聽消息,暗中還不知多少次傷心垂淚,看得傾洛更是憤憤不平,心中忿恨難安。那張翼軫道力淺薄,修為低下,又是凡胎,卻又好在何處,值得戴嬋兒和他私奔值得傾穎為他傷心? 不料今日兄長傾長出海迎戰戴蛸子,傾洛正擔驚受怕之時,聽聞兄長安然返回,一時欣喜急忙出外迎接,一看之下,卻赫然見到張翼軫現身眼前。傾洛頓時火冒三丈,當即發作而出。 張翼軫眉頭一皺,本想反駁,想了一想又壓下怒意,倒是傾長怒目一瞪,喝道:「傾洛,不得無理!翼軫是我請來的貴客,由不得你出口放肆!方才在交戰之際,也是翼軫出手逼退無天山一眾,若非翼軫鼎力相助,你當我這般輕鬆便能回來?」 傾洛心中大驚,不太相信傾長所言。金翅鳥神通廣大,便是傾長恐怕力戰之下也難以取勝,張翼軫不過是凡間少年,怎能逼退令龍宮苦戰多年都無法取勝的金翅鳥第一猛將戴蛸子?不過傾洛也自是知道,傾長斷然不會無中生有亂說,是以心中疑惑不安,小心看了張翼軫幾眼,不再言語。 傾長愧然一笑,說道:「翼軫莫怪,傾洛自小驕縱,傲慢無禮,切莫與他一般見識。」 張翼軫擺手笑道:「無妨……傾穎現在何處?」 「姐姐她……哼,還不是又去中土打探消息去了!一年以來,每月都要去上十幾次,也不嫌煩!」卻是傾洛猶自不服,眼睛一瞟,氣呼呼地說道。 聽聞此言,張翼軫不禁心中一暖,傾穎雖不比戴嬋兒性情乖張,敢作敢為,卻也生性柔韌,自有一顆堅定不讓的堅守之心,不成想他東海之行,不但害得戴嬋兒生死不明,也還連累得傾穎日夜掛牽,倒真是罪人一個。 正感歎時,耳邊忽聽關切的聲音響起:「傾長,你安然回來就好,那戴蛸子沒有傷著你麼?」 張翼軫回神一看,只見一位古樸老人來到三人面前,這老人,頭頂紫金冠,腰束七寶帶,生得高額寬眉,猛一看,倒也頗有些威猛之意,心中明白此人應是這四海之首地東海之主傾東了。 傾長見父王出現,忙揖了一禮,說道:「回父王,戴蛸子果然神勇無比,當場擊殺我龍宮大將歸文傑。幸虧遇得張翼軫出手相助,我等龍宮兵將才得以平安返回。父王,這便是三元宮張翼軫道長!」 傾長這般鄭重介紹張翼軫,傾東乍聽之下也是心中一驚,心道這個凡間少年當真是機緣深厚,失蹤一年之久,再次現身不但安然無恙,竟能嚇退戴蛸子,莫非此子真是傾穎命定之人?既是張翼軫有助於龍宮,傾東自是不敢怠慢,忙向張翼軫一拱手,說道:「如此,老龍謝過張道友助龍宮解困之舉!」 張翼軫哪裡敢受傾東一禮,忙深施一禮,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見過東海龍王!」 傾東見張翼軫禮數周到,心中甚是欣慰,待定睛一看,又見此子生得相貌秀而高潔,身材長而淡雅,舉止淡然隨意,週身左右自有輕風雲氣相隨,端的是一個絕世少年郎。老龍傾東不禁微微頷首,心道傾穎眼光果然不錯,這少年雖非絕上之質,不過眼下看來倒也不差。 正要開口再客套幾句,忽然心生感應,心念一動頓時驚得後退一步,仔細端詳張翼軫半晌,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人言英雄出少年,此言不假,翼軫小小年紀便已然晉身地仙之境,日後修為更是不可限量!來人,上茶招待貴客,對了,上清虛茶!」 傾洛一聽急急說道:「父王,清虛茶乃是天帝所賜,珍貴無比……」 傾東卻是臉色一沉,「哼」了一聲說道:「多嘴!還不退下!」 傾洛被傾東呵斥,不敢多說,悻悻而退。傾東等傾洛一走,這才回身一臉笑意,說道:「犬子無知,還望翼軫勿要見怪才是。」 張翼軫連稱無妨,見等了半晌還不見傾穎出現,想到傾穎的一腔柔情,也顧不上失禮,忙問道:「龍王……」 「翼軫,老龍我便托大自稱一聲伯父,這龍王之稱,顯得你我之間疏遠了不是?」卻是傾東打斷張翼軫的話,微瞇雙眼,目光之中滿是慈愛之意,滿臉歡喜地說道。 張翼軫向來於禮節之上並不在意,是以也並未多想,改口說道:「那翼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伯父,為何翼軫來到龍宮半天,還不見傾穎現身?莫非她有事不成?」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六章 龍宮密談,老龍見多識廣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六章 龍宮密談,老龍見多識廣 「呵呵……」 傾長一臉促狹笑意,忙在一旁說道:「怎的?一年不見,可有思念傾穎?」 張翼軫心思單純,只知傾穎為他四處奔波,心中生暖是以發問,並未多想,更不知傾長言語之中多是調侃他對傾穎的相思之意,只是點頭說道:「卻也如此,想來傾穎為**心頗多,倒讓我一時過意不去。」 傾長也是不知傾穎去了何處,一臉疑惑之意看向傾東。傾東倒也不急,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向張翼軫示意,說道:「翼軫,且飲了此茶再說不遲。」 張翼軫雖是心中掛念傾穎,但在未名天一年之中,始終於生死之間徘徊,且不得而知可否重返世間,是以早也練就了淡然堅韌的心性,當下也不多說,端茶便喝。 茶一入口,只覺靈氣逼人,帶動體內剛剛轉化而成的靈力運轉不停,轉了幾圈,張翼軫心神一動,不禁怦然心驚,這茶好生厲害,剛剛成就的地仙之境方纔還隱隱感覺境界不穩,如今茶一入口須臾之間便覺靈力流轉順暢,境界穩固不動。這一杯茶,至少可抵他百日修練之功。 張翼軫焉能不知傾東有意為之,當即站起,拱手致謝,說道:「翼軫多謝伯父好意,如此盛情,倒讓翼軫受之有愧。」 傾東見張翼軫心思剔透,一點即明,心中無比歡喜,哈哈一笑,說道:「翼軫說的哪裡話?怎麼和伯父還這般客套,這以後說不定龍宮有事需要翼軫出面,些許茶水,不值一提。若是到時有事相求,翼軫切莫推脫才是。」 傾東說得含蓄,傾長卻是一語點破。說道:「翼軫,說不得以後成了一家人,這龍宮之大,隨你挑選住處,不過是幾片茶葉,雖說是天帝所贈。也算不得龍宮最珍貴之物。若說這龍宮最為寶貴的,只怕早就被你搶走了……」 張翼軫一臉訝然,不明白傾長所出此言,還是傾東察顏觀色,情知這少年只怕感情之事懵懂不知,若是多說反而無益,當即咳咳兩聲。接過話去:「翼軫,傾穎今日一早又去中土世間打聽你的消息去了,雖是明知如往常一樣並無絲毫音訊,只是傾穎這丫頭認定之事,她不會常常掛在嘴邊,卻會一門心思低頭去做,不死不休。倒也是一個倔強的女子。」 張翼軫聽了一臉黯然。說道:「翼軫此番暗中相約戴嬋兒前往東海,本想跟隨羅遠公尋到祖洲所在,不成想那羅遠公竟是魔心仙體。將我和嬋兒打成重傷,還害得傾穎奔波勞累,都是我之過錯。待見到傾穎,定向她好生陪個不是。」 「魔心仙體?」 傾東聞言忽地站起,一臉愕然,問道:「那羅遠公何許人也?為何出手傷人?這魔心仙體乃是大魔之相,以你的修為,能得以不死實屬大幸。翼軫。此間事情到底如何,你且詳細說來聽聽。」 張翼軫當即點頭。略一思索,心知既然先前他的親生父母之事已然先知傾穎,是以也不怕傾東和傾長知道,便將他借靈動晉身地仙被羅遠公接引前往祖洲之機,暗中約戴嬋兒尾隨二人來到東海之上,結果發現羅遠公乃是魔心仙體的大魔,結果大戰一場,二人重傷,最後戴嬋兒下落不明,他得寶物之助僥倖過得滅仙海一一說出。 自然,張翼軫隱去了未名天之事,只說他過得滅仙海後,來到一處無人之島,偶有所得借天地元水之靈性恢復傷勢,最後又依仗寶物出得滅仙海,卻正好遇到傾長與戴蛸子對戰,如是等等。 張翼軫這番經歷只驚得老龍傾東震驚不斷,不時站起又坐下,一臉凝重之色,聽完之後半晌沉思不語,忽然一愣,想到其中地關鍵之處,問道:「這羅遠公既然是魔心仙體,為何靈動一成就地仙,他本是魔門中人,卻會心生感應?這地仙雖只是地上之仙,也是上應天庭,本該仙人感應,這羅遠公從何得知靈動成就地仙之時的天地的感應道交?真是咄咄怪事!」 當真也是,那羅遠公雖是仙氣繚繞,但卻是魔心,魔心怎可感應地仙初成之時的天地仙氣波動?張翼軫被傾東一言點醒,當即悚然而驚:莫非天道有變? 轉念一想卻又不對,天道亙古不變,即便在未名天死絕地,與世間大相逕庭,卻也是一樣的天道。那羅遠公何以感應到靈動晉身地仙,且如今他同樣晉身地仙,為何並無絲毫感應到十洲何在?更無所謂的十洲接引使?這又是何故? 張翼軫想來想去,不得要領,搖搖頭,只好自嘲地一笑,說道:「只怕其中另有玄機,翼軫卻是想不通此處。那羅遠公昔日有言,說是與伯父有舊,可有此事?」 傾東一怔,略一沉思,隨即否認:「從曾聽聞過此人,也無一面之緣,只怕是他信口開河,為博眾人深信才編造一番。」 張翼軫自是相信傾東所言,點頭稱是,又閒敘了一時,忽然傾長想到什麼,問道:「翼軫,你說借寶物之助才得以安然出入滅仙海,不知是何寶物,何否讓伯父一觀?」 張翼軫伸手間將無影棍持在手中,手握一端,遞於傾東面前,說道:「好教伯父得知,此棍名無影棍,頗有些古怪之處,若我一手拿持,如伯父一般地神人可以把玩。若我鬆手,只怕伯父拿它不動。」 有這等事?張翼軫此言一出,一旁的傾長也急忙站起來,一臉疑惑近來,說道:「我傾長身為神龍,可力抵萬斤,小小的一根棍子,能奈我何!翼軫,你且鬆手,由我試它一試!」 張翼軫悄然一笑,也不勉強,右手一鬆,傾長也不客氣,當下一把抓住。不料一拿之下,立時面紅耳赤,咬牙只堅持了片刻,便手一鬆,無影棍脫手而出。 傾長大汗淋漓,一臉愧色,說道:「好厲害,這是何等寶物,怎的如此之重?我手中長戟重一萬八千斤,在我手中如若無物,這小小的三尺長棍,只怕不下十萬斤之重。」 傾東見傾長氣盛之下吃了個小虧,老臉暗中一笑,心道到底還是年輕人衝動,這般想著,緩步向前,由張翼軫一手握住一端,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另一端,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地大驚失色。 傾東一驚之下,難以置信自己的判斷,又近前一步,也顧不上有失威嚴,雙手捧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翻來覆去一直看了半晌,這才一臉恍惚,悠悠說道:「此棍之名,老龍以前只是有所耳聞,卻從無福見到。今日一見,若說不敢肯定,卻也不離。此棍應是那天地初開之時可生長萬物的萬木之根,若是運用得當,定山川鎮四海不在話下。如此寶物,翼軫,你從何得來?」 張翼軫略一沉吟,還是將靈空贈送此棍地真相說出,聽得老龍連連搖頭,一臉惋惜之色,說道:「如此寶物不知為何流落到世間,且自晦其形,竟被用來燒火,當真是暴殄天物,罪過,罪過!只可惜,可惜……」 說著,老龍不停搖頭,滿臉無奈之意。 「可惜什麼?父王,翼軫有此寶物傍身,非但能護得自身周全,日後也可呵護傾穎安危,當真是大好事一樁。」卻是傾長樂得滿臉開花,一開口,便處處為他的寶貝妹子傾穎著想。 老龍瞪了傾長一眼,責怪他不解他之深意,一心不捨地鬆開緊握無影的手,歎息一聲,說道:「這萬木之根自有靈性,恐怕已認翼軫為主。此棍我等入手只覺沉重如山,倒也並非此棍確實如此之重,乃是這萬木之根自有與山川四海的親近之意,若它不喜外人拿持,只需催動這般親近之意,試想,任你神通廣大,又怎能一手提起世間山川海岳?是以入手便覺其重如山。不過……」 老龍畢竟見多識廣,忽又通不明之處,愣了片刻,又說。 「翼軫,若說此棍認你為主,為何先前靈空道長也能輕鬆拿得?」 張翼軫心道這傾東果然不虧為東海龍王,這般見識與機智卻也少見,當即將無影棍可由修道之人或是凡人隨意拿持,神人和魔人卻無法拿得一一說出,直讓老龍越聽越是瞪大了眼睛,驚得目瞪口呆,呆了半天才忽然問道。 「翼軫,此棍頗多古怪,你且仔細想想,那靈空贈你此棍,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其後你也與他接觸不少,據你觀察,靈空此人日常行事是否假裝,還是其為人向來如此?」 見老龍一臉慎重,張翼軫細心一想,回想起靈空前後行事風格,並無絲毫做假之處,且他行騙也好,燒火也罷,圓滑有餘,老成不足,顯是生性如此,並非假裝而成,當下說道:「依我看來,我那靈空師傅雖行事頗多不端,且為人喜好裝神弄鬼,自稱神仙下凡,卻也並無多少真實本領,御劍雖是嫻熟,只怕現今不足人仙修為。他為人行事,只怕是向來如此,絕無假裝之 傾東一臉不解之色,呆了一呆,忽然問道:「翼軫,你可知這萬木之根雖有靈性,卻無善惡之分,斷不會自行判斷是何人拿持。若說認你為主,只可任由你輕鬆拿得,其餘人等一律不許,倒也說得過去。但聽你所言,卻是修道之人和凡人拿得,而天生神人和魔人卻拿不得,這其中,恐怕就有蹊蹺之處了。翼軫,若我所猜沒錯,此棍在送你之前,便被別有用心之人暗中做了手腳!」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七章 海市蜃樓,驚現倩影仙蹤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七章 海市蜃樓,驚現倩影仙蹤 張翼軫若是聽到未名天玄真子三人對無影棍所下判斷,再與傾東所言一相比較,定會大吃一驚!只因這老龍傾長卻也非同一般,雖是修為遠不及玄真子三人,但若論之心思縝密,只怕玄真子三人也遠不及老龍為人嚴謹多思,雖他並無可感應到無影棍其內的古怪之處高深修為,卻只憑此棍種種怪異之處便得知其中必有隱情,倒也確實心思剔透,一點便理通最為關鍵之處。 不過張翼軫倒無老龍所料之中驚訝萬分,只是淡淡笑了笑,說道:「伯父所言極是,不過這無影棍對我倒是相助甚多,並無絲毫不妥之處,即便有人做了手腳再送我使用,只怕也是一片好心。眼下倒也不好胡亂猜測,再說我的親生父母身在仙山方丈,真假暫且不論,或許也與此有關,對我來說,最為要緊之事乃是先回中土,將羅遠公的醜行大白於天下。如今我已晉身地仙,其後再前往尋找海內十洲或是海外仙山,應是較之以前容易一些。」 傾東點頭,略一沉吟,說道:「你的親生父母之事,我也聽傾穎無意中提過,只當傳聞,並未當真。不過見你執著,倒也不見得便是壞事。若能尋得海外仙山自然機緣深厚,若尋不得,也不必懊惱,或許只是時機未到。不過自從老龍我接任東海以來,莫說海外仙山,便是與海內十洲之人也交往甚少,所以翼軫切莫心急,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傾東見張翼軫說起無影棍之事不甚關心,心中喟歎,這少年身懷如此寶物卻也淡然處之,好一個坦蕩心性。只是不知這般並無多少心機之人,日後若被他人利用,連累了傾穎倒也不好,一時老龍頗為意動,心中躊躇不安。 倒是傾長並無多少想法,對張翼軫的經歷咂咂稱奇一番。又忽然說道:「傾穎也該返回了,平常她去中土,不過小半日光景,今日怎會耽誤如此之久,莫非途中有變?」 「兄長。姐姐何時才得回來,我又想姐姐了……」 張翼軫正在接話。忽然聽得一個稚嫩的童音響起,定睛一看。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小孩童,生得白淨粉嫩,一看之下也和凡間童子並無區別。若是細看,便可隱隱看到額頭之上,隱約可見兩個突起之物,卻現頭角崢嶸之象。 傾長一見此子,臉上頓現溫存慈愛之意,伸手相拉,說道:「傾蜃,你怎的不好好讀書?……不要亂跑一通。」 傾蜃一臉委屈。小嘴一撅。語帶哽咽:「方纔蜃兒正在讀書,忽然之間心神不寧。百般思念姐姐,心中掛念不下,所以才跑出來看看姐姐回來沒有……咦,這位生人是誰?他本非水族,為何身處龍宮之內,一身玄龜靈氣,天性親水之意,倒是奇怪得很!」 張翼軫初見如此孩童,一時心喜,開口問道:「小娃娃,你的姐姐可是傾穎?」 傾蜃點頭,好奇地打量張翼軫半天,才說:「我越瞧你越是奇怪,這一身御水之術如此非凡,一定是龍宮之人傳授與你,你又年紀與我姐姐相仿,定是她私自傳你龍宮法術……咦,莫非你便是姐姐時常念叨地張翼軫?」 張翼軫一時汗顏,不成想他之大名經傾穎不時念起,竟連這般小小龍子也記在心上,不由窘道:「我正是張翼軫……不知傾穎說到我時,是不是將我大罵一通?」 傾蜃聽了卻是使勁點頭,嘻嘻笑道:「你怎麼知道的,好厲害!姐姐常常一個人躲在暗處,自言自語。她以為無人可以聽見,卻一時忘記她有一個可以吐氣成樓,呼氣成城的弟弟傾蜃,哼,若是誰小看了我傾蜃,定叫不小心吃個大虧!」 說著,傾蜃自知跑題,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道:「姐姐也是,一個人總是躲在背後說來說去,不過是三兩句話,無非是什麼張翼軫你怎能這般絕情,瞞著我和戴嬋兒前往東海!張翼軫,那戴嬋兒生性多變,你當她真的會真心幫你麼?張翼軫,你死了才好,省得我這般掛念你,害得我如此日夜擔驚受怕!張翼軫,你千萬別死,你若死了,可叫傾穎如何是好……,聽得我都煩死了,姐姐也是,也不知換種說法,太無新意!」 傾蜃稚聲稚氣學出傾穎所說之話,倒也惟妙惟肖,若得眾人大笑不止,張翼軫聽了卻是百般不是滋味,黯然無語,心知傾穎對他卻也情義深重,只是眼下他卻無以為報,不由一時心傷。 傾蜃卻不理會張翼軫的愁思,上前拉住張翼軫的手,說道:「翼軫哥哥,蜃兒會變戲法,要不要我變給你看,保你大開眼界。」 張翼軫見傾蜃甚是可愛喜人,也不忍拂他好意,便點頭應允。老龍傾東和傾長在一旁見傾蜃與張翼軫一見如故,倒也在一旁微笑不語,一副樂觀其成地模樣。 傾蜃見眾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更是得意非凡,小頭一昂,不緊不慢地向前邁了兩步。待他第三步高高邁起,然後緩慢落下,腳一落地,張翼軫忽覺眼前情景大變,明明剛剛還身處海底龍宮,不知為何竟然眨眼之間便已身處海面之上,但見眼前碧波萬里,風和日麗,真是明艷動人的大好時光。 定睛一看,不遠處的海面之上,卻有一處亭台樓閣凌空而立,其上雲霧瀰漫,光華閃動,疑似仙境。更有仙樂飄飄隱隱傳來,令人聽聞之下,心曠神怡,喜由心生。張翼軫一愣,記得方才明明是傾蜃要表演戲法,怎的轉眼之間便來到海面之上,莫非如今已然身在幻境之中?正疑惑間,忽聽身後傳來童稚的聲音:「翼軫哥哥,等等蜃兒!」 回頭一看,卻是傾蜃踏波而來,一蹦三跳來到眼前,說道:「翼軫哥哥,你怎地不等等蜃兒,不是說讓蜃兒表演戲法給你看麼?你為何一人突然跑到海面上來,咦?九天仙境,快去看看!」 張翼軫一時也被傾蜃說得迷惑,正不得其解時,卻又被傾蜃拉住,向前飛奔而去,只好問道:「這九天仙境有何神奇之處?」 傾蜃御水而行,走得飛快,頭也不回地答道:「九天仙境乃是九天仙女偷下凡塵,將九天之上仙女所居的瓊樓玉閣也一起御空下凡,稱為九天仙境,可不多見!就是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以前也只是聽說,未曾親眼見過。今日一見,果然是妙不可言。翼軫哥哥,快快前去,若是晚了見不到,可就追悔莫及了。」 張翼軫不由啞然失笑,傾蜃不過是個小娃娃,卻自稱活了一大把年紀,當真可笑得很。當下也不計較這些,只好任由傾蜃拉著他飛快地逼近九天仙境。 不過片刻二人便來到九天仙境近前,離得近了,張翼軫更覺九天仙境果然曼妙無比,其上仙氣逼人,其內仙樂飄渺,確實不同凡響。當下也不再疑心有他,緊隨傾蜃將身一縱,竟是一步邁入樓閣之中。 樓閣之內,但見輕紗飛舞,香氣裊裊,偌大地廳堂之內只有一桌一椅。桌椅也不知何物所做,有若雲霧,卻閃耀九彩流光,當真是美倫美奐。 只是這九天仙境美則美矣,其內卻空無一人。傾蜃轉了幾圈,也是一臉失望之色,說道:「我還以為今日有幸親眼見到九天仙女,不料這九天仙境卻是徒有樓閣,不見仙子。」 張翼軫忍俊不禁,笑道:「傾蜃,你小小年紀卻要見什麼仙子,我想便是那九天仙女也不過爾爾,相比之下,傾穎不比她們差上分毫!」 「是麼?」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從二人身後響起,「哪裡來地凡間小子,信口雌黃,敢拿九天仙女與那些凡塵女子相提並論,該當何罪?」 張翼軫心中一驚,方才初入九天仙境,他以神識暗中查看,只覺空蕩一片,決無一人,不料突兀之間便有人自身後現身,竟是話一說出他才心有所感,這番修為,當真也是高不可測。 回頭一看,只見一位仙子站在一丈之外,週身上下朦朧一片,似有一層輕紗籠罩,又彷彿置身於雲霧之中,看不分明。不過仙風倩影,只看一眼,便覺天地之間全無顏色,只餘眼前這一縷身影閃耀,其餘一切全然隱去不見。 張翼軫心中暗驚,好生厲害,果然不虧為九天仙女,刻意自晦其形還如此攝人心魄,若是散去週身仙氣,只怕當前一站,地仙也會站立不穩。好在張翼軫見過傾穎、戴嬋兒這般天人之姿,也領略過畫兒一般眉眼如畫的絕美女子,是以只微微一愣便穩定心神,施了一禮,說道。 「好教這位仙子得知,在下張翼軫和幼弟有幸得遇仙境,一時心嚮往之,便不請自來,還望仙子恕罪。」 仙子影影綽綽之間,似乎微微一動,隨即恢復平靜,依然聲音冰冷:「九天仙境乃是九天仙女所居之所,你一個凡間男子擅自闖入,是為非禮。又以凡間女子之容相比九天仙女之貌,是為唐突。又因你並未見過九天仙女之貌卻又妄加猜測,是為非議。如此眾多不端之處,已是死罪!」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八章 九天仙境,何如人間美景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八章 九天仙境,何如人間美景 張翼軫情知冒失闖入九天仙境卻也不妥,但眼前仙子開口之間便定人生死,也是頗為不服,曬然一笑,說道:「照這位仙子所言,你私下凡塵,恐怕也是有違於天規天條,不知天帝是否公允無私,一樣治罪?」 仙子聽了卻是不屑地說道:「凡人之命如同螻蛄,你當天帝會將凡人與仙人一視同仁麼?當真是可笑得很……這些暫且不與你爭執,我且問你,既然闖入九天仙境,理當受罰,你可有話說?」 張翼軫心道這仙子有些古怪,在他想來,九天仙女若下凡塵,被凡人闖入仙境,自當揮手之間將闖入者驅出仙境即可。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女,斷不會與凡人理論一番,還要出手懲戒,是何道理? 不過既然他和傾蜃確實非請自來,卻也失禮,只好說道:「翼軫甘願認罰,只是幼弟尚小,不懂事理,還請仙子不予追究。」 仙子遲疑片刻,竟是點頭允許,張翼軫心中暗喜,俯身對傾蜃說道:「蜃兒,你先回去,若你在我身邊,反倒讓我束手束腳。」 傾蜃倒也聰明,只一點頭,看也未看仙子一眼,縱身跳入水中,片刻消失不見。 傾蜃一走,張翼軫大為心寬,心道若是這仙子小有懲戒還則罷了,若是性命相逼,說不得也得拚上一拚,便是九天仙女,若是取他性命。也是不可。 正當張翼軫心神戒備,正等仙子發話之時,卻見眼前仙子竟是一時發愣,身軀微微顫抖,竟是說不出話來。張翼軫暗自納悶,心道這九天仙女偷下凡塵,莫非在那九天之上。也是寂寞清寒,諸事不順不成?要不為何冒犯天條私下凡間,所為何事? 又等了片刻,還不見眼前仙子說話,張翼軫耐心已失,當下說道:「若是仙子寬宏大量不再懲罰在下,在下還有事情要辦,這便告辭了!」 「張翼軫!」 卻是仙子怒聲相喝,說道:「哪裡走?你當這九天仙境是這般容易進出麼?」話未說完,張翼軫只覺眼前情景大變。眼前一花,再仔細一看,竟是九天仙境已然不在東海之上,卻是置身於一處極高地山頂之上,只見四下空寂清冷,全無絲毫聲息。 九天仙女果然神通廣大。此等神通只怕已是飛仙境界。張翼軫心中一涼,方纔還在龍宮之中談笑風生,片刻之後卻被九天仙女困在此處。人生際遇當真浩渺難測,怎的自己如此不幸遇到此等性情怪異的仙子?不過這其中似乎總有一絲不妥之處,張翼軫微一思忖。正要想通一些關鍵之處,卻忽聽面前的仙子質問說道。 「張翼軫,我且問你,你方才為何拿那傾穎與九天仙女相比,她……是何人,怎能與我等高居九天的仙女相比?」 呃?正要細心聆聽這九天仙女會如何大發雷霆的張翼軫忽聽此言,不禁一怔,心道怎的這九天仙女也生起這般計較容貌之意。莫非只要是女子。不管天上地下,都如此在意自己相貌。要與別人一比高下麼? 想了一想,張翼軫如實說道:「實不相瞞,仙子,我從未見過九天仙女是何等仙姿風采,不過在我看來,即便九天仙女美不可言,艷絕天上地下,若是我心不動,只當九天仙女之美有如朝霞初升,如旭光萬道,只是如清風明月一般,也不過是一道耀眼地風景罷了。至於傾穎麼……」 一想到傾穎憂思重重為他奔波不停的憔悴模樣,這一向淡然不知心動的少年心中竟是莫名一動,一股如電般的暖意流過,卻是癡迷其中,半晌才道: 「傾穎本是龍女,艷如雲霞,美如皎月。若是一位女子只是生得貌美,卻無賢慧之德也不過是尋常貌美如花的女子罷了。傾穎卻是不同,她生性賢德,恩怨分明,更有柔韌不倔之美德,是以在我眼中,傾穎之美,較之九天仙女更有勝出。」 「哼,一派胡言!」 仙子似乎頗為生氣,聲音竟有一絲顫抖:「從未見過九天仙女,為何不知九天仙女也不是生性賢德之女?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胡思亂想罷了。再者說了,你雖口口聲聲說是傾穎如何,卻又為何瞞她和戴嬋兒前往東海,明明不將傾穎放在心上,如今卻又花言巧語,念及傾穎之好,倒也是虛偽之極。」 「你究竟何人,如何將我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張翼軫怦然心驚,訝然問道。 「我乃九天仙女,凡間之事,只須掐指一算便可歷歷在心,哪裡需要刻意打探?張翼軫,你且如實說來。」 「說的也是,我瞞著傾穎約戴嬋兒前往東海,倒也並非信不過傾穎,只是擔心傾穎所慮甚多,定會攔我前往。而戴嬋兒生性大膽,雖性格有些乖張,卻也終究懂得照顧大局,且她贈我金錯刀,護送我前往,也算兌現承諾。傾穎向來對我相助頗多,而我於她卻並無恩惠,又怎會開口相求,讓她以身試險?是以此番前往東海,戴嬋兒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已然令我追悔莫及。」 「如此說來,倒還是傾穎在你心目之中,更勝戴嬋兒幾分了?」 「傾穎於我有恩,戴嬋兒本是與我有仇,如今卻因我而生死不明,於我也是有義,恩義相比,如何區分高下短長?既然仙子身為九天仙女,理應比我更明事理辨天機,且講與我聽,翼軫自當受教。」 「這個麼……」此問倒是犀利,一時令眼前的仙子沉吟不語。似乎在斟酌詞句,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若是非要爭個高下出來,先前你為救傾穎打了戴嬋兒一棍,戴嬋兒雖是心存憤恨,一心要致你於死地,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幾次三番,那戴嬋兒終究沒有殺你出氣。雖是行徑頗有不端之處,畢竟並無鑄成大錯。而傾穎護你周全不過是知恩圖報,本是天經地義之事,算不得數。且此次戴嬋兒陪你前向東海,儘管有金錯刀之諾,然最終拼了性命也未逃走,顯是有情有義之女子,兩相對比之下,卻也是戴嬋兒情義更為深重一些。」 張翼軫聽了卻默然不語,心中暗暗思忖良久。忽然問道:「仙子所言極是,翼軫有一事不明,還請仙子示下!」 一番談話下來,那九天仙女似乎忘記了懲罰一事,心思恍惚,若有所思。聽張翼軫相問,一時竟也不再矜持,急忙答道:「但說無妨!」 「嬋兒之事全因我而起。如今無天山又將此事怪罪到龍宮身上,只怕此事斷難輕易收場。翼軫自知罪過在身,是以決定返回中土處理一應事宜之後。便即刻前往東海之東,哪怕是遍尋四海,也要尋得嬋兒行蹤,不論生死,總歸要給無天山一個交待,不知仙子對翼軫如此想法可有示下?」仙子聽了微一點頭,讚許說道:「男兒理當重義守諾,戴嬋兒雖是刁蠻。喜怒不定。但若細想起來,在大事之上卻也從未負你。若是你不盡力去尋找戴嬋兒下落。莫說世人看輕了你,便是我九天仙女,也會上稟天帝,削你福份,罰你……罰你一生孤苦!」 這個懲罰多少有些兒戲了吧?張翼軫悄然一笑,向前一步,柔聲說道:「九天仙境雖是仙家氣象,畢竟高居青天之上,寂寞廣寒,不知仙子能否忍受空寂?既然下得凡塵,不如隨翼軫前往四海遨遊,逍遙世間,豈不快哉?」 此話只一出口,仙子驀然驚得渾身顫抖,後退一步,厲聲說道:「張翼軫,你當真不要命了,連天九仙女也敢戲弄?你可知若是仙子我雷霆一怒,只在動念之間,便可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張翼軫卻一臉笑意不減,並無絲毫怕意,說道:「九天仙境,何如人間美景?仙子倒也不必空發雷霆之怒,須知翼軫此番經歷風波,歷盡磨難曲折,得以不死,心中早就不懼生死之事,倒也不必動輒恐嚇在下!」 稍一停頓,張翼軫見仙子又穩住身形,不再怒極,心中更是明瞭,便繼續說道:「雖是我身負尋得親生父母之重任,男兒生於天地間,自當以孝為先。親生父母棄我不顧,若非迫不得已,便有天大地苦衷,翼軫自是不敢有絲毫怨言,然仙山方丈過於飄渺難尋,翼軫自當盡畢生之力尋求。但若是置太平村爹娘於不管,窮盡一生只知尋找親生父母,又何談對爹娘之孝道?」 「是以翼軫出得滅仙海,便暗下決心,必定先將爹娘安置妥當,讓二老得以安養天年,次之也要徵詢畫兒意見,若是她願意追隨,翼軫便領得畫兒四海為家,也無不可。畢竟畫兒乃是天地所生,在她心中,或許天地之間只有翼軫一個親人,我怎能讓畫兒一人流落世間,萬一被心懷叵測之人煉化,翼軫將何以堪?是以其後翼軫將此二事妥善處置,再將羅遠公之惡行公告天下,便可遠赴東海,尋得嬋兒和靈動師伯下落,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死不休!」 聽得眼前少年這番鏗鏘有力地話語,不知怎的,這位九天仙女週身朦朧之氣驀地一陣顫動,顯是心神激盪之下,一時難以自抑,身外雲霧隱有散去的跡象。好在過了片刻,終是壓制了意動,又恢復了冷漠之意,問道。 「說得倒也慷慨激昂,只是不只為何方才出言不遜,冒犯天顏?念你初犯,饒你一次。只是聽你所言,一應人等皆有安置,為何獨獨不見那傾穎……莫非遺忘了不成?」 張翼軫一臉遺憾之色,喟歎一聲,說道:「傾穎本是龍宮公主,天之驕女,受四海水族仰慕,得龍王寵愛,更有兄長疼愛幼弟敬重,人倫親情,身份高貴,一應俱全,是以即便沒有翼軫相伴,倒也絲毫不見欠缺。更何況翼軫此去尋找嬋兒,不知會有多少凶險,不知會到何等險惡之地,更不知會得遇何方高人,只怕是九死一生,隨時有喪命之憂,如何敢讓傾穎這般天生貴胄以身試險?若萬一有個閃失,翼軫當真便成了千古罪人了。」 話一說完,但見仙子冷哼一聲,出言相譏:「張翼軫,你如此想法初聽之下倒也來得感人,不過也是你一廂情願的推測罷了。那傾穎與你交往以來,雖說初時是感你相救之恩,但其後種種事情,她又何曾在你面前以龍宮公主身份自居?伴你小妙境上雲起霧升,教你駕雲之術,明為傳授法術,實為暗中護你周全,唯恐戴前往尋你麻煩。你又何曾體諒她一片深情厚義?況且自你失蹤之後,傾穎寢食不安,不辭辛勞隔兩三日便前向中土打聽你的消息,這番苦心,這般情義,豈是你一句人倫親情便可將她棄之不顧,只管一人前往未知兇惡之地,再害她形影憔悴日夜消瘦麼?」 張翼軫卻是搖搖頭,不無惋惜地說道:「我又能如何?莫非非要勸傾穎跟隨我前往尋找戴嬋兒?即便我有此心意,卻也不能這般自私,況且我與傾穎之間相交以來,淡然如水,更是談不上生死相托。再者即便傾穎答應,龍宮一眾也斷然不許,且不可以翼軫一已之私,陷眾人於擔驚受怕之中,如此不仁不義之事,翼軫斷斷做不出來。」 此言一出,眼前仙子忽然間身形顫動不停,心情激盪之下,竟是向前一步邁出,手指張翼軫,聲音顫抖地說道:「好一個張翼軫,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張翼軫,好一個深明大義地張翼軫,如此說來,那傾穎先前為你所做的一切,只當是自作多情,只算是自作自受,只能是任由風吹雨打去,再也無法落到實處,再也無人可以體諒她的一番良苦用心麼?」 張翼軫聽了驀然心神大動,平生首次心生無邊溫存,竟是一時意亂情迷,向前一步不管不顧地猛然抓住仙子雙手,癡迷之下,聲音微微帶有一絲醉意: 「傾穎,你還要假裝到幾時?」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九章 傾穎情思,少年似水柔情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九章 傾穎情思,少年似水柔情 九天仙女猝不及防之下被張翼軫抓出雙手,竟是不躲不避,渾身光華流轉間,朦朧之氣一去,頓時現出真身,正是一臉憔悴之色渾身疲憊之意的傾穎!只見她雙眸微紅,臉頰消瘦,卻已不是當日初見之下玉腮香凝,巧笑若兮,美目盼兮的絕美女子形象。 傾穎週身雲氣一消,張翼軫頓覺眼前情景大變,九天仙境瞬間消失一變,眼前一亮,定睛一看,卻原來還是置身於龍宮之中水晶宮之內,除了他和傾穎之外,傾東、傾長和傾蜃正一臉笑意地站在一旁觀看,而他和傾穎,離眾人不過數丈之遙。 猛然間被張翼軫識過幻景,正凝神觀看的傾東頓時老臉微紅,他只當傾蜃的「海市蜃樓」之術神鬼莫測,只怕張翼軫一時三刻也無法識破,不成想這少年倒也機警,竟是突然之間抓住了傾穎雙手。傾穎心神不定之間,身為「海市蜃樓」的陣眼所在,她一時恍惚,幻陣便告破滅。 「海市蜃樓」一破,傾東等人圍觀情景便盡落張翼軫眼中,這老龍臉皮再厚,也自知難堪,急忙咳嗽一聲,一拉還在呆愣觀看的傾長一把,說道:「傾長,記得我與你還有要事相商,速隨我前往議事廳議事!」 傾長正看得入神,被傾東一拉,尚未回過神來,張口便說:「父王,你不是早就說過,今日無事相議只看熱鬧麼?」 「咳咳……」老龍被傾長這個呆大頭一說更是無地自容,咳嗽兩聲見傾長還未醒悟,當下再也無顏駐足停留,哼了一聲拂袖而去。這時傾長才猛然回過味來,低頭一看傾蜃正仰臉看他,笑著點頭,心道壞了。這下丟人丟大發了,急忙拉起傾蜃,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便急急離去。 張翼軫心知肚明。卻不理會傾東等人的窘態,猶自拉住傾穎之手不放,輕聲說道:「傾穎,是我不好,倒是讓你受了驚嚇。你這般消瘦。可是思念翼軫所致?」 傾穎本有千言萬語想要對這個薄衫少年訴說,更有無盡委屈和擔心要傾訴。不料被他識破「海市蜃樓」之後,又被他當眾大膽捉住雙手,竟是心如鹿撞,一時嚅嚅難言。如此呆立了半晌,只覺淚水在眼中打了幾個轉,卻又消失於無形。忽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翼軫,你倒是膽大包天,竟連九天仙女也敢調戲,當真是不要命了?」 傾穎這一笑,如雪後初晴,懨懨之色頓消,雲鬢花顏猶如麗日春花,艷麗照人。直看得張翼軫一時癡呆。脫口而出:「傾穎,我所言不差。你當真比起九天仙女毫不遜色!這一笑,可稱得上艷絕天下!」 傾穎百般思念千般煎熬,都被張翼軫這一句誇獎拋到了九宵雲外,隨即心情大好,莞爾一笑,說道:「翼軫,你是如何發覺是我假冒的九天仙女?」 張翼軫不慌不忙說道:「其實從我突然之間置身海上便心生懷疑,傾蜃的幻景之術雖是奇妙,不過畢竟是小兒心性,在真假轉化之間還不太圓潤,頗是生硬,是以當我初見九天仙境,又聽得傾蜃急急要見九天仙女,便已猜到。」 傾穎聽得嬌羞不已,說道:「好你個張翼軫,你明明知道有假,卻還假裝不知,我還是以為你在出言調戲九天仙女之時才初生疑心,原來卻早就心知肚明,卻還裝作蒙在鼓裡,倒是將我騙得好苦!」 張翼軫愧然而笑,答道:「也不怪我,你和傾蜃聯手捉弄於我,我不過裝裝樣子,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何過之有?」 傾穎卻又突然臉色一暗,神色頓時黯然,低低的聲音說道:「一報還一報,是了,翼軫,為何陪你前往東海之人不是我?為何為你負傷令你念念不忘的人不是我?為何那驕縱任性的戴嬋兒能做出這般大義之事?」 張翼軫聽聞女兒家心事畢露,一腔柔情盡情揮灑,也是心中柔情頓生,不由歎道:「傾穎你這又是何苦?你和嬋兒對翼軫都有恩有義,並無遠近之分。」 「真地?」傾穎眼睛一亮,隨即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同意我陪你前向東海偏遠之處尋找戴嬋兒下落了?」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即便我不忍回你好意,只怕東海龍王也不會應允……」 「翼軫哥哥,父王已經答應了!」卻是傾蜃的聲音突然響起,驚了張翼軫一跳,四下一看,只見不遠處一株胭紅如血的珊瑚之上,忽然現出傾蜃頑皮的笑臉。 張翼軫啞然失笑,這傾蜃果然調皮,明明剛才是走了,卻又化身為珊瑚躲在一旁偷聽,真是一個可愛地小鬼頭。正要開口逗他幾句,不料傾蜃以為張翼軫責怪他偷聽,不打自招,急急說道。 「剛才的九天仙境是姐姐的主意,可不是蜃兒故意使壞喲,是姐姐氣不過,說要嚇你一嚇,騙你一騙,你要算賬就找姐姐,可別欺負蜃兒,蜃兒很乖的。」 一句話說得傾穎面紅如酡,嬌叱道:「蜃兒你敢……看等下姐姐怎麼收拾你!」 傾蜃歡呼一聲,化成九天仙境形狀,疾飛而逃,傾穎假裝要追,張翼軫卻是說道:「傾穎,翼軫先前東海之行,失蹤一年多來,一直讓傾穎為我擔驚受怕,我心中有愧,感念傾穎之情,這便給你賠不是了!」說著,竟是朝傾穎長揖一禮。 傾穎身子一怔,頓時呆住,愣了片刻,忽然眼淚嘩嘩落下,哭得猶如雨打桃花,更如陽春細雨紛飛,輕拂人面別有一股幽怨與哀傷。張翼軫情知她心中委屈,也不說話,只是緩緩將她攬入懷中,任由傾穎哭個不停。 哭了半晌,傾穎漸漸止住了哭泣,忽又展顏一笑。說道:「翼軫,我擔憂傷心倒沒什麼,只是你一年多來不知經歷了何等波折,傾穎不能伴你左右。便覺心中空空蕩蕩,不能解君之憂,何展悅君之顏?翼軫,你且說說,這些時日。你到底經受了何樣的磨難和不幸?你……可是受了苦了?」 一語未了,傾穎眼眶又紅。淚水又紛紛滾落,哽咽說道:「傾穎還是不夠堅強,本就想好不在你面前流淚哭泣,惹你心傷地!只是一見到你。便就想到不知翼軫受了何等折磨?若被壞人捉去日夜拷打怎麼辦?若被惡人殺死只留傾穎一人又該如何是好?翼軫,莫怪傾穎胡思亂想,只是人家自記事以來。從未為一個人這般傷心難受日夜難安過!」 張翼軫再是懵懂少年,也是心知少女心思,已然一顆芳心暗系,不由心中暗歎,終究還是惹上了傾穎的少女情思,雖是他已成就地仙之身,這與傾穎畢竟還是仙神有別,若是難免情深總落空。又如何對得起傾穎一腔柔情滿腹心情? 當下略一思忖。略去了未名天死絕地地一應事情,謊稱先借寶物之威過得滅仙海。流落到了一處沒有人煙的荒島,偶有機緣借隨身攜帶的經書悟得一些法術,休養好身體,又憑寶物之威出得滅仙海,正好遇到傾長與戴蛸子對戰一一說出,末了,張翼軫有意讓傾穎緩解心傷,故意逗她說道:「你是否一直躲在後面,故意避而不見,最後又想我不行,才又和傾蜃合計之下,想出這般一個古怪法子來戲弄我一番?」 傾穎聽了張翼軫一番經歷,總覺過於簡略,似有遺漏之處,卻見張翼軫說得言之鑿鑿地樣子,也不好追問些什麼,又被他問起窘事,當即一笑,說道。 「我倒也沒有躲在後面避而不出,確實也是剛剛從中土回來,正好在後面遇到傾蜃,他說今日龍宮有貴客,父王竟讓上了清虛茶。我本不關心是何方神聖,不料傾蜃卻說來人是個少年,名叫張翼軫。我大驚之下忙問傾蜃那少年長什麼模樣,傾蜃說……」 說到此處,傾穎忽而抿嘴一笑,一臉俏皮之意,瞥了張翼軫一眼,才繼續說。 「傾蜃居然說你長得黑如木炭,醜如夜叉,矮如木樁,我正要訓斥傾蜃胡鬧騙人,蜃兒卻又嘻嘻一笑,說你生得猶如傾洛和傾長合二為一,我一聽之下當即呆立當場,有傾洛之秀氣合傾長之穩重,不正是那個淡然隨意地少年張翼軫麼?」 「待我再想問個詳細,傾蜃吐氣成雲,竟是模擬而出你的形象,我一見之下當即驚喜萬分,果然是翼軫,果然是那個失蹤一年令人恨不得愛不得的張翼軫!我驚喜之下便要急急出去見你,卻被傾蜃攔住。不成想蜃兒小小年紀,竟說張翼軫令姐姐受盡委屈,如今安然返回,說不得也得令他吃些苦頭才能讓他見到姐姐……」 「我倒是於心不忍,不過傾蜃卻是人小鬼大,心生一計,讓他用海市蜃樓之術幻化而成九天仙境,我則假扮九天仙女,如是等等,便由他先行出來,引你進入幻境,這才有了方纔我二人在九天仙境之中地一番對話。」 原來如此,張翼軫不免莞爾,這傾蜃當真是調皮得很,只怕那傳說的海市蜃樓的美景都是這傾蜃吞吐雲氣而成,不過如此一來,他和傾穎在「九天仙境」之中倒也假借九天仙女之名,二人敞開心跡,卻也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正想要說些什麼,忽見一團霧氣急速逼近,來至眼前卻是現出傾蜃真身,一臉氣呼呼的表情,兩手叉腰,不服氣地說道:「姐姐……你出賣蜃兒!明明是你一心想氣氣翼軫哥哥,現在與翼軫哥哥重歸於好,卻又把過失全推到蜃兒身上,真真是氣煞我也!」 說完,只見傾蜃閃身消失,緊接著,忽見一股其黑如墨其腥如血的黑水平空生成,幻化成一頭碧眼金睛獸地模樣,惡狠狠地朝傾穎撲去。 傾傾顯是見多了傾蜃這些小伎倆,也不躲不閃,只是右手捏了個手勢,靈便而輕巧地用纖纖素手彈出一朵水花出去。向前疾飛的水花與碧眼金睛獸空中相遇,卻悄無聲息地穿透了碧眼金睛獸地身體。 水花穿體而過,隨即消散在空中。碧眼金睛獸卻是餘勢不減,直直撲在傾穎身上。張翼軫唯恐有變,錯身向前,卻見傾穎微笑搖頭間,一伸手,就將碧眼金睛獸抱在懷中,再一看,碧眼金睛獸已經變回傾蜃地模樣,雙目微閉,小臉安詳而甜蜜,卻是沉沉睡去! 傾穎輕喚一聲,早有侍女向前將傾蜃抱走。待傾蜃被抱走之後,傾穎這才溫柔一笑,說道:「蜃兒頗為調皮,有時鬧得久了,我便做法讓他睡上片刻,省得他鬧個沒完。父王為人寬厚有餘,嚴厲不足,是以才導致幾個孩兒個個不服管教,大哥傾長最得父王器重,只因他為人持重,可擔當重任。至於我與傾洛以及蜃兒,倒是總惹父王擔 停了一停,傾穎目光如水,直直看向張翼軫,一副耍賴卻又堅毅地神情說道:「先前你也聽到蜃兒所說,父王也答應我隨你左右……尋那戴嬋兒,你這個狠心的少年郎,還有何話說?」 張翼軫初見傾穎這般女兒作態,霞飛雙頰,柔情波動,雙眼迷離,一時也大為意動,心中暖意大漲,豪氣陡生,向前一步將傾穎攔在懷中,說道:「翼軫何德何能,既得傾穎垂青,豈有不加珍惜之理?待翼軫將一應事宜處理完畢,定帶傾穎四海遨遊,管他天上地下,風浪險阻,我二人自當攜手前往,不離不棄!」 這番話說得激情澎湃,少年心聲表露無疑,直讓傾穎聽在耳中,甜在心裡,更覺渾身發燙,生平從未有過地無邊柔情蜜意便要將她融化,全身酥軟無力,直直地倒在張翼軫懷中。 這一刻,天地隱去不見,只餘一對少年男女身影依偎。這一刻,天地悄然無聲,只聞一對少年男女心聲激盪。這一刻,時光停止不前,只有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誓言銘記心間! 二人正心馳神往之際,猛然間傳一陣轟隆隆的巨響,整個龍宮搖晃不停,猶如山崩地裂一般! 傾穎頓時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不好,定是那無天山之人發瘋,要將整個龍宮掀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章 初定東海,束髮流光飛舞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章 初定東海,束髮流光飛舞 怎麼回事? 龍宮東搖西晃,猶如驚天巨浪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便有覆滅之險。張翼軫也是站立不穩,一手拉住傾穎,急急問道。 「金翅鳥竟有如此之威?」 說話間,只見老龍傾東和傾長從後殿慌慌張張跑出來,邊跑邊怒氣沖沖地說道:「兀那戴風,真的非要將我龍宮趕盡殺絕不成?若非要如此,我龍宮兒郎也非貪生怕死之輩,說不得也要拚個你死我活。傾長,速速傳令所有龍宮兵將,出海迎敵!」 傾長急匆匆領命而去,卻見龍宮的搖晃愈加厲害,只覺只怕在呼吸之間,整個龍宮便會塌陷。張翼軫正張望時,忽聽「轟隆」「轟隆」的倒塌聲不絕於耳,急忙出得水晶宮一看,只見不遠處許多不大的宮殿都陸續成片成片地倒塌,不少水族不及跑出,被砸在下面,慘叫聲此起彼伏。 傾穎也是怒容滿面,被張翼軫護著,稍稍站定身形,答道:「若是金王發威,現出金翅鳥真身,不下萬丈大小,雙翅一合一分之間,便可將東海之水一分為二,整個海底也可暴露無遺,東海龍宮也會被這一扇之威分崩離析,不過以現今的威勢來看,只怕尚不是金王所為,否則以戴風之威,現今早就海水分開,龍宮也已倒塌殆盡了。」 張翼軫駭然而驚,不成想金翅鳥的御風之術若是運用到了極致,卻也是移山填海之威。原先他暗中揮落戴蛸子,只怕也是一時得巧,乘其不備而輕易得手。畢竟他的控風之術遠不如風伯得心應手。這般一想。張翼軫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若是兩方真的拚死一戰,只怕死傷不在少數。 正琢磨應對之策時,忽見身邊海水急速向兩側分開,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只見一道陽光從天而降,直直照在水晶宮之上。這深達不知幾萬丈的海水,竟被一股通天徹地之力從中一分為二。生生將海水分開數十丈之寬,且風聲激盪狂風怒吼之間,仍在不停地向外擴展! 只怕不出半個時辰,這潛藏在海底不知幾萬年地水晶宮將要第一次大白於陽光之下,暴露於青天白日之中! 海水不停向兩旁翻滾。海水褪過之處,一片狼籍,許多未成氣候地魚蝦被狂風一激。衝到海水之外,暴露於空地之上,當即身亡。非但如此,翻滾之間猶如滾燙開水一般的海水所過之處,夾雜著呼嘯旋轉的狂風,將水晶宮也好一眾宮殿也罷,都吹得東倒西歪。水晶宮還稍好一些,其餘大小宮殿。海水過後再被狂風一激。頓時如風捲殘雲,倒塌一片。 緊接著。風勢猛然加大,水晶宮已然大半裸露於海水之外,風勢一大,失去海水的依托,更是搖搖欲墜,眼見只怕不出一時三刻,整個東海龍宮便會毀於一旦。 張翼軫情知此事雖有金翅鳥與龍宮舊怨在內,但其中大半還是因他約戴嬋兒前往東海之事而起,當即也不遲疑,便要飛身升空,與無天山一眾解釋清楚,若是言語不和,即便打鬥起來也要一馬當先才是。 正要心念一動腳上生雲之時,張翼軫忽然心神一動,手中的無影棍驀然傳來一絲感應,雖是微弱,張翼軫卻感覺無影棍突然之間棍身發熱。低頭一看,無影棍竟是自行散發出朦朦螢光,且微微顫動,隱隱有脫手而之勢。 熟知無影棍的張翼軫卻是明白,無影棍此時所生的感應卻不是戰意,雖是微弱不明,他無法清楚得知是何種狀況,卻也心知無影棍絕不會無感而發,定是與眼前地大風之威和地動山搖有關。 果不其然,無影棍閃耀片刻,猛然之間光芒大盛。張翼軫福至心靈,心念一動,靈力運轉間,探入到無影棍其內,感應到無影棍一絲鎮山川定四海的無邊靈性,心有所悟,忙將身一閃,手中無影棍脫手而出,直直朝前飛去。 張翼軫緊隨其後,一步又邁入海水之中。傾穎見狀心知有變,也不遲疑,一步跟上。無影棍在前,二人在後,飛速向前。不多時便在無影棍地帶領之下,來到水晶宮後面一處陰暗之處。此處只見一道亮如光華的水柱激盪不停,直直向上衝去,帶動周圍海水旋轉不停,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 無影棍也不停留,一頭衝入光華的水柱之中。見此情景,傾穎一驚大叫出聲:「不可,翼軫,快快攔下!此處乃是東海之根,萬萬不可動得!」 只是為時已晚,無影棍猶如蛟龍入水一般,一閃便沒入光華水柱之中,消失不見。緊接著只聽得「通」的一聲,似乎是從地下極深處傳來一陣巨大地震動,張翼軫和傾穎二人只覺一陣地動山搖,差點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片刻之後,卻又聽得傳來一陣悠長的「嘩啦」聲,響了一小會兒,聲音便漸漸淡去,一切又恢復平靜。 張翼軫心神一定,只覺神識空蕩之內,再也感應不到無影棍之所在,不免有些心中茫然。無影棍跟隨了他雖是時間不長,卻也救他多次,如今一朝失去,也是令人心生失落。 傾穎尚且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仍是一臉惶恐地看著光華水柱,說道:「此處乃是東海之根,萬水之眼,雖是不過三尺粗細的一個洞口,卻是連通四海以及天下之水,事關東海乃至四海地安危,是重中之重之地!翼軫,你這無影棍怎的突然之間沒入其中,可否取出以免影響到四海的暢通?」 張翼軫黯然神傷,歎了一口氣,說道:「無影棍已然和我失去感應,如今它身在何處我也不得而知,只怕它自投萬水之眼也是另有機緣……咦,傾穎。你可感到如今一片平靜。那巨風之威已然消失不見?」 傾穎也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立時大喜:「果然……」 回頭一看,只看分開的海水正迅速合攏,狂風激盪間,生生被海水的迴旋之力反彈回去。與此同時,大地平靜如鏡。不見一絲晃動。 二人均是心中駭然,對視一眼。又望了望了萬水之眼之處依然沖天而起的光華水柱並無絲毫異狀,張翼軫心下明白,這無影棍既是可鎮山川定四海地萬木之根,如今東海危急,只怕無影棍自生感應。投入萬水之眼之中將東海生生定住,是以金翅鳥地巨風之威才被逼退。 張翼軫將心中猜測簡略向傾穎說出,傾穎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如此倒要多謝翼軫地贈棍之誼,如此大恩大德,龍宮上下人等都會銘記在心。」 張翼軫擺手說道:「傾穎與我還這般客套,豈非見外?眼下事不宜遲,我們速到海上與無天山一眾見面,總要說個清楚才是。」 二人剛剛走到水晶宮,卻見傾東一臉驚喜,向前一步拉住張翼軫胳膊。喜形於色。說道:「翼軫,定是你那萬木之根定住了東海。才得以保全了東海龍宮上下一眾性命,如此恩德,老龍深表謝意,請受老龍一禮!」 說著,傾東竟是彎腰施禮,驚得張翼軫忙一把扶住,說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莫說傾穎於我有恩,便是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這無影棍送於龍宮也是應當。便何況此棍一直被翼軫當作普通棍子,如今能定東海,救下無數水族性命,也算是物有所用。龍王切莫折煞翼軫了!」 傾長這時急匆匆趕來,一臉肅然,說道:「稟父王,我已點清十萬大軍,只等父王一聲令下,便可殺到海面,與無天山大戰一場。」 話一說完,才覺察出四下有異,四下一看,張大了嘴巴:「怎地風平浪靜?莫非無天山怕了不成?」 老龍傾東一臉自得之色,將張翼軫的萬木之根定住東海之事說出,言談之間不時目露慈愛之意看上張翼軫幾眼,一副得意非凡地神態,也不知道老龍到底洋洋自得什麼。 傾長哈哈一笑,上前攬住張翼軫肩膀,眉開眼笑說道:「還是我那妹子傾穎厲害,目光長遠,只怕早就看出翼軫不凡之處,是以才寸步不讓,如果修成正果,不負當初一片苦心。翼軫倒也厲害,出手不凡,這萬木之根定住了東海,日後那無天山再來興風作浪,已是萬萬不能了,哈哈……」 一番話說得傾穎俏臉飛紅,薄怒帶嗔,瞪了傾長一眼,怪道:「有你當兄長的這般說話麼?想當初,我不過是為了報一棍之恩才在翼軫身邊,護他周全的……」 張翼軫被傾長戲言,也是笑而不語,心中卻是隱隱猜測,當初一棍打出,打傷了戴嬋兒救下了傾穎,其後卻是戴嬋兒為他負傷,生死不知。如今無天山來興風作浪,又是這無影棍定住了東海。如此看來,這無影棍倒是自始至終在明裡暗裡幫助東海,只怕也是與東海龍宮有莫大地機緣。既如此,定住東海留在龍宮也算留得其所。 這般一想,張翼軫也就心中釋然,不再為失去無影棍這般寶物而心生遺憾,非但保住了龍宮一眾水族的周全,也避免了龍宮與無天山之間因此而結下深仇大恨,無影棍立下此功,也算功德無量。 幾人正要商議如何出去迎敵,忽聽海水之中傳來隆隆巨響,一個威嚴之中隱含怒意地聲音從海面之上傳來,正是戴風見「翻江倒海」之術突然失靈,龍宮穩如磐石,海水又重新合攏一起,心知龍宮必有異寶可定東海,心中惱怒,便出言相譏: 「傾東老兒,你本是龍王,怎可自貶身份,做那縮頭烏龜?莫非怕了不成?當真要在海底避而不去麼?若是你肯跪地求饒,我戴風便饒你一命!」 傾東聽了也不惱,微微一笑,說道:「傾長,你先出水會會戴風,莫要開打,我稍後便到。」 待戴風一走,傾東微一點頭,吩咐道:「翼軫,你和傾穎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說著,也不理會傾穎不解之意,轉身閃入後殿。 片刻之後傾東便又返回,手中卻多一件流光溢彩的錦帕。老龍也不多說,將錦帕交到傾穎手中,說道:「傾穎,幫翼軫繫在髮梢。」 傾穎頓時喜出望外,一把拿過錦帕,將張翼軫拉了過來,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手腳麻利地將錦帕束在張翼軫的髮梢,然後才說:「翼軫,父王對你甚是偏愛,這流光飛舞我也只見過一次,他卻初次見面便贈與你,可見父王為人偏私。」 老龍呵呵一笑,怪道:「傾穎敢說父王偏私,這流光飛舞贈予翼軫,一是回報他將萬木之根這般寶物留在龍宮,定住東海,二是將此寶物交給翼軫,可護得翼軫周全,也不是出於對你的疼愛麼?」 傾穎豈能不明傾東之意,一時嬌羞無語。倒是張翼軫聽得這不起眼的錦帕竟是飛仙法寶「流光飛舞」,一時惶恐不敢接受,卻被老龍強行按住,說道:「翼軫,不可如此。以我看來,拿這流光飛舞換你地萬木之根,龍宮已然沾了莫大的便宜。況且這法寶對龍宮來說卻徒有其寶並無使用心法,留也無用。再者你也初入地仙之境,一身靈氣雖不如仙氣可得天地之威,卻也堪堪可以催動這流光飛舞,若是機緣之下能得此寶的心法口訣,全力施展之下,可抵尋常飛仙地攻擊。」 張翼軫情知若是再推脫不受便是矯情了,只好謝過龍王,坦然收下。倒是頭上多了如此一塊錦帕,卻也平白增加不少英姿,看得傾穎一時無比心喜。 老龍見張翼軫手無兵器,便又問起是否需要到龍宮武器庫中挑選一件稱手兵器,卻被張翼軫拒絕。張翼軫心知其實無影棍雖是伴他多時,他卻並無多少棍法可使,一套天雲劍法如今只怕也已生疏。若遇金翅鳥對戰,倒還不如他的控風之術來得實在。 老龍見張翼軫淡然而立,身形淡定之間別有一股自信之意,當下也不強求,心道龍宮相比無天山雖是弱勢,卻是勝在人多勢眾。在眾多水族層層保護之中,翼軫定也無虞。如此一想也是心中大安,這才說道:「如此,翼軫、傾穎,且隨我一起出海,會一會那無天山一眾人等,看看他們如何在我東海之上放肆囂張!」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一章 力戰戴戠,無風怎可生浪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一章 力戰戴戠,無風怎可生浪 老龍此言一出,身形忽地氣勢一漲,猛然間猶如撥高了數十丈,令人須得仰視才見。張翼軫也是暗暗讚歎,不虧為東海之主,雖是平時不動聲色,若是真的聲威顯露,端的也是一方之王,氣勢凌人! 老龍當前領路,張翼軫和傾穎緊隨其後,也不見老龍身形晃動,只見他只是高抬腳輕邁步,猶如閒庭信步,一步邁出,四周海水如眾星捧月般將老龍身形托起,一眨眼,便在百丈之外。 張翼軫看在眼裡,心神一動,心道雖說龍族只是御水,遠不如風伯控風和土伯操土可與風土同源,但似傾東這般心到意到,幾乎人水一體的御水之道,只怕也是參悟了天地元力的本源之力才得以如此得心應手。張翼軫也是施展御水之術,拼出全力,才堪堪跟在老龍身後百丈。回頭一看,卻見傾穎一臉笑意輕鬆自若地離他不過一丈之遙,宛如凌波仙子。 不虧為天生水族,張翼軫不禁感歎,雖說並非天地靈獸,龍族的御水本領只怕也是天下無雙。心中略一思忖,便在前行之際也不閒著,細細感應老龍御水之時,其週身海水跳躍之間,猶如一朵朵歡快的雲朵,圍繞傾東轉個不停。 走不多時,張翼軫忽然腦中一亮,忽有所悟。一眾水族也好龍族也罷,雖非由水形成,卻也是從水中所生所長,即便達不到水我一體,卻也如凡人生於陸上,如同時刻呼吸空氣而心無所念。若將御水之道運用到極致,猶如平常呼吸一般無須起心動念便可運用自如,只怕與由萬水而生的天地靈獸得記憶傳承的控水之術也不差多少。 張翼軫心中大喜,便放開神識,與前方傾東行經之處的海水合二為一,細細體會這些被傾東操縱的海水之中所留存的靈性。只是張翼軫感應了半晌,卻只覺傾東所經之處的海水與其餘海水並無不同之處。並無法力波動。也無神力外溢,既然全無不同,為何這些海水紛紛猶如被靈性牽引一般,前仆後繼地將傾東推向前去,且疾如閃電? 張翼軫自是心中不甘,腳下不停,閉目凝神,只留神識外放,以感應傾東經過之處飛舞的海水御水前行。眼睛一閉,張翼軫只覺神識一片清明。感應到四處歡快跳動的海水如同一個個有生命地浪花一般,充滿了快樂愉悅地靈性,只是這股靈性一閃即逝,且極其微弱。若不細心察覺斷然感應不到。 靈性本是無知無覺的,從何而來愉悅興奮的情緒?如此一想,張翼軫兒猛然間心神一震,莫非真是如此?正要喜形於色心中大悟之時,忽覺身上一輕,週身一片肅殺之意。急忙睜眼一看,卻原來已經來到海上! 但見眼前百丈之外,一片金光閃耀。密密麻麻只怕不下千人,個個威風凜凜,當前一站,直如天兵天將下凡,聲勢浩大,奪人心魄。 眾人四散分開站列,中間之處,有一處旗幟迎風飄展。更有寬大無比的幢幡飄飛空中。下有一人,凌空坐在一把金椅之上。寬額方臉,不怒自威,正是無天山的金王戴風! 再看天上有幾隻長約百丈的金翅鳥現出真身,在空中盤旋不停,鳴叫聲聲,聲音清洌陰冷,令人心神不寧。 如此陣勢當真是大兵壓境,看來戴風也是愛女心切,不達目的只怕誓不罷休! 張翼軫只一露面,忽聽一人高喊一聲:「張翼軫,你害死嬋兒,奪我傾穎,我戴與你不共戴天!」 話音未落,張翼軫只覺耳邊傳來呼呼風聲,猶如萬馬齊鳴,攝人心魄,眼前一花,戴已然現身眼前,只見戴目露凶光,昊天斧高高揚起,二話不說,當頭一斧劈下! 張翼軫手無寸鐵,見昊天斧金光大盛,情知此斧必是一件法寶,當下也不敢力敵,隱水訣瞬間施展,向左一側,須臾之間便躲開數丈之遙。 戴自是清楚也不會一斧就將張翼軫劈下,卻也未曾料到在他看來不是他三招之敵的凡間小子竟是踏波而行,且迅疾如電,一閃之下絲毫不亞於龍族的御水之快,不由微微一愣。隨即心思一閃,便又想到定是那張翼軫與傾穎日夜相伴,如此才習得如此嫻熟的龍宮御水之法,又想起方才張翼軫和傾穎一前一後出水,神態之間甚是親密,戴更是怒火中燒。 戴也不顧忌龍宮眾人在場,也不理會戴風地怒喝,站立原地不動,身形晃了三晃,手中昊天斧猛然漲大數倍,猶如磨盤大小,金光亂閃間,且嗡嗡直響,正是將昊天斧催動到極致之象。戴凶相畢露,一揚手,昊天斧脫手而出,快疾如箭般朝張翼軫直直劈去! 如此巨大的昊天斧脫手而出,飛在空中,卻無一絲聲響,令人不免心悚,更覺詭異無比。戴離張翼軫不過數丈之遙,昊天斧一經脫手,不過眨眼之間便飛臨張翼軫頭頂之上。 被戴如此逼迫,招招致命,張翼軫也不免心生怒意!雖是手中並無無影棍傍身,但如今修為大漲又經歷過天雷和陰風的張翼軫早非當日那個懵懂少年,是以他神識外放,心神內斂,雙手向前一伸,動念之間一股微弱細小的天地元風便自手中生成,雖是相比昊天斧地巨大來說,這縷天地元風遠不如其上一道光芒,但深知金翅鳥御風之術的張翼軫卻是心中瞭然,右手一揮,這縷天地元風向上一飛,堪堪迎上了飛臨頭頂已不足三尺的昊天斧! 龍宮一眾見張翼軫徒手空拳,竟是伸手間似乎要將昊天斧抓在手中,所有人等都是心驚肉跳,無不猜測只怕接下來張翼軫便會血濺當場,被昊天斧一劈為二。眼見傾穎公主心愛之人即將慘死,龍宮眾人都難壓心中怒火,個個劍拔弩張,只等龍王一聲令下,便與無天山拚個魚死網破。 便連戴風也是驚得長身而起,大叫一聲:「不可!」 戴風此來雖是率兵而來。氣勢洶洶。卻也只是存心要藉機向龍宮施壓,同時也讓張翼軫看個明白,知道無天山用心之強,決不會輕易罷休,藉以逼迫張翼軫如實說出戴嬋兒之事。戴風雖是愛女如命,卻也不敢輕言戰事,畢竟如今天帝威嚴正隆,若是治下私自開戰,天帝震怒,戴風自知難以收場。是以將領大兵壓境。不為血戰,只為威壓。 不料戴卻是怒火中燒再加妒意正盛,出手之際招招致命,欲致張翼軫於死地。令戴風大為惱火,暗罵戴笨蛋,有頭無腦。若將張翼軫一斧殺死,得罪了三元宮不說,戴嬋兒下落又從何得知?是以戴風大喝一聲,開口制止。站起身來定睛一看,卻發覺為時已晚! 昊天斧本是一名飛仙煉製的法寶,偶然之下贈予戴風。戴風愛惜戴,才將昊天斧送與戴。戴對昊天斧甚是喜愛,日夜隨身不離左右,是以也與他心意相通,施展起來得心應手,如臂使指。一斧飛出,雖是不在手中,卻是仍能清楚感應到昊天斧挾帶可破石裂山的威勢。呼吸之間便臨近張翼軫的頭頂。 眼見便要將張翼軫劈於斧下。戴卻見張翼軫右手一揚,竟是伸手朝昊天斧抓去。多少還有些擔心張翼軫是否會有法寶護身。將他地昊天斧攔下,卻見他竟是空手相迎,戴心中暗暗譏笑,張翼軫,你如此自不量力,莫要怪我出手狠毒,可是你自取滅亡! 戴正瞪大眼睛,看到張翼軫如何被他一斧劈成兩截,好大慰生平,不但報了奪妻之恨,更是也替嬋兒一償夙願,不料正當他滿心期待張翼軫慘死之時,忽然心生不祥之感,彷彿驀然間有人在背後向他猛擊一掌,只覺胸口一陣憋悶,體內神力一滯,便立時失去與昊天斧的聯繫! 再看張翼軫,便如伸手去捉空中飛翔的一片雲朵一般,只那麼輕輕一伸手,去勢如風勢如破竹地昊天斧便硬生生停在了張翼軫手前一尺之處!來勢如電,停勢也如電……又如同戴只是和張翼軫玩耍,將昊天斧故意扔到張翼軫手中一樣。 昊天斧停在半空,張翼軫右手只向前輕輕一探,便將昊天斧取在手中,天地元風只圍繞昊天斧迅速一繞,便立時將它和戴之間的感應切斷。張翼軫持斧在手,淡然一笑,說道:「戴,你身為神人,卻不守諾,無疑自貶神人身份!」 戴心中驚駭萬分,這昊天斧跟隨他多年,與他心意相通,旁人莫說拿在手中玩耍,便是不經允許近前三尺之處也是不可。這張翼軫不但拿斧在手,還隨意擺弄幾下,猶如小孩擺弄一個風車一般,且昊天斧不管他如何暗中呼喚,卻是絲毫不見回應,怎不讓戴直驚得魂飛天外! 剛剛還擔心張翼軫被戴一斧劈死地戴風驚得長身站起,喝了一聲之後,見張翼軫安然無恙,心中大安,不由渾身一鬆,隨即坐下。方一坐下,忽然醒悟過來,驚得又呼地站起,一臉難以置信看著眼前那個身形並不高大卻手持巨斧地少年,心中大為震憾:這張翼軫得了何等際遇,竟是忽然間有了此等莫測的神通! 戴風雖是初見張翼軫,卻也早就聽說張翼軫不過是三元宮一名普通的二代弟子,修為不過入境,離人仙之境尚遠,如今不過一年不見,竟是突然之間如此法力高強,怎不讓戴風驚詫難信! 方才張翼軫初一現身,戴便如瘋如癡殺將過去,戴風一驚之下並未仔細查看張翼軫。眼見他如此輕鬆將戴的昊天斧拿在手中,心中莫名難安,略一感應不禁大驚失色:眼前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修為已是地仙之境! 這怎麼可能? 戴風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若是眼前這個少年修為已然晉身地仙之境,雖是地仙,卻也上應天庭,說不得日後修為突破,晉身飛仙也不在話下。若真是如此,與其結敵對無天山來說有害無益,且近來四處打探戴嬋兒消息地金翅鳥接二連三地失蹤,戴風雖未明確向屬下言明,但他卻心中清楚得很,只怕魔門中人高人已出,失蹤地金翅鳥定然是被捉去煉化如意寶珠了。 以目前形勢,莫說與龍宮全面為敵,便是中土道門的大小道觀也最好不要得罪,以免節外生枝。是以戴風此次雖是氣勢洶洶而來,打內心深處卻從未想到要與龍宮血戰一場,否則戴嬋兒失蹤已久,若要真打,早就打過多次了。 戴風這般一想不由大為頭疼,正琢磨著如何收場之際,場中形勢又是大變。 戴被張翼軫收去昊天斧,正疑惑難堪之時,又聽張翼軫開口質問,頓時一愣,問道:「我於你何諾之有?」 張翼軫情知戴此人生性粗直,只怕已然忘記了當日在渭水宮之言,當即說道:「神人一諾,一諾千金!嬋兒正是因為金錯刀之諾,才陪我前往東海。而你戴,當日在渭水宮中親口許諾欠我一個人情,若是日後我有求於你,除非傷及性命,斷無不應之理。今日只一照面,你一言不發便要置我於死地,莫非便是故意食言,只要我一身死,就是死無對證,對麼?」 此言一出,戴頓時憶起當日之事,一眼看去,正見傾穎一臉鄙夷之色,輕輕搖頭,不免立時面紅耳赤,吞吞吐吐說道:「這……確有此事,我不過是一時心急,再加上時日已久,故而忘記,倒也不是不守信諾。」 「如此甚好,我眼下正好有一事相求,還請戴兄照辦!」張翼軫卻不過多追究戴遺忘之過,當即曬然一笑,仍是禮數周到地說道。 戴一時尷尬無比,卻又生性自傲,偏偏不好說些什麼,只好紅著臉點點頭。 金翅鳥及龍宮一眾見二人對答之間,竟還有如此一件舊事牽出,讓戴這位無天山地太子窘迫異常,無話可說,直讓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二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何事。 張翼軫好整以暇,手中巨斧扔來扔去,猶如小孩玩物一般,直看得戴妒火中燒,卻偏偏又發作不得。張翼軫在海面踏波而行,一連走了數圈,直待戴耐心盡失,正要開口相問之時,卻聽張翼軫呵呵一笑,說道: 「此事說來也是簡單,話說無風不起浪,略過先前你意圖置我於死地不提,戴,無天山率眾來此,顯是沒有將龍宮放在眼中,且無天山與龍宮恩怨由來已久,既是你欠我一個人情,如今就借此良機,還給龍宮吧!」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二章 御水之道,一念大成之境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二章 御水之道,一念大成之境 張翼軫微微一頓,絲毫不理會戴一臉怒火卻又強行壓住不得發作的作態,繼續說道。 「東海之大,卻也有人不得再踏入一步,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你戴!此事……你可應允?」 什麼……? 此言一出,無天山一眾立時嘩然一片,頓時有幾位金翅鳥大將越眾而出,便要出手將張翼軫拿下。張翼卻是看也未看身後,仍是將手中巨斧揮來揮去,一臉淡然笑意看著戴。 戴臉上青紅不定,雙眼時而通紅,時而清徹,顯是心中矛盾之極,左右不是。如是等了半晌,戴猛一咬牙關,堅定說道:「張翼軫,若是我不答應,你還有何事要求?」 張翼軫輕輕搖頭,說道:「若不答應,還有一個條件,只怕你更不捨得。你我二人還可在此大戰一場,若是你取勝,自然你我之間的承諾一筆勾消。若是我再得勝,你還和方纔我所言一樣,永不踏入東海一步,但我既然勝了,這巨斧便歸我所有。到時你若是反悔也是無用,想必我說了你也相信,舉手之間,我便可讓這巨斧之內的風性悉數消除,若再以水性注入,只怕你用畢生之功也再難與此巨斧通靈!」 戴堂堂神人,何曾受過此等威脅,當即勃然大怒,雙手一伸,說道:「我戴願與你一戰,即便被你打死,也不受你之辱!」 張翼軫平靜如初,將巨斧負於身後,說道:「戴,你可是想好了?若是真的動手。就再無反悔的可能。也是,方纔你展翅之間差點將龍宮翻轉,當真是威風得很!」 張翼軫一出海面便已猜到驚天之風應是戴所為,又惱他舉手之間招招要致他於死地,一時想起先前之諾。正好拿來擺在眾人面前,也好給戴套上枷鎖,令他再無翻悔的可能。 傾穎見張翼軫淡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心中掠過陣陣驚喜。不成想一年不見。翼軫不但修為增長,心性也更是淡然自定,且舉止言談更顯自信成熟,顯是修為與心性同時並進。 傾東和傾長也是相視一眼,均是目露驚喜,面帶微笑。方才二人見戴其勢迅猛,只當翼軫就會喪命於戴巨斧之下,正要飛身相救。卻見翼軫舉手之間竟將戴地成名兵器昊天斧捉在手中,直驚得二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即便地仙。與一般金翅鳥相比不過伯仲之間,以戴之修為,可抵一位數百年修為的地仙。翼軫不過初晉地仙,斷然不是戴的對手。誰知只是一個照面,勝負已分,戴這名令所有龍族都聽之心寒的金翅鳥大將,卻被一名少年舉手間擊敗,且此名少年正是傾穎公主地心上之人。怎不令傾東連同所有龍宮水族欣喜萬分。 自然眾人卻是不知。張翼軫如此輕易奪下戴的昊天斧倒也未非法力多麼高強,卻是正好習得的控風之術正比金翅鳥御風之術高上許多。是以凡是金翅鳥以風力操縱地神通,在張翼軫身上便全然無用,雖是他遠不如風伯控風之精純,但重返世間之後一步邁入地仙之境,與天地之間的感應更是較之以前靈敏許多,是以控風之術也得以進步不少。再加上金翅鳥一眾並不知其中之秘,是故張翼軫才在應對之時輕鬆自如。 「張翼軫,你休得猖狂,不過是一名小小地仙,卻如此欺人太甚,讓我戴蛸子再會你一會!」 正是戴蛸子見戴被張翼軫逼迫之下,騎虎難下,再加上上次被張翼軫揮落水中,心中怒氣未消,這才越眾而出,手中金爪一揚,凶狠地說道。 張翼軫正要借此機會讓龍宮日後再無戴這個威脅,卻見戴蛸子橫插一道,不由眉頭一皺,心中掠過一絲怒意,卻又想起先前戴蛸子殺死歸文傑一事,張翼軫便有心殺殺戴蛸子地威風。 想通此節,張翼軫一轉身,正面面對戴蛸子,恍然一笑,說道:「戴蛸子,你與我比試,各有輸贏,又如何說?」 戴蛸子才不理會什麼承諾,哼了一聲說道:「我輸我死,你輸你亡,乾脆利索,何必囉嗦!」 張翼軫卻不想殺死戴蛸子,再說如今他也並不想與無天山結仇,一是愧對戴嬋兒,二是羅遠公之事尚須無天山相助,是以搖頭回絕,說道。 「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又生死相鬥?我有一個提議,若你接受,我便與你大戰一場。若我勝了,你便立誓永不踏入東海一步。若我輸了,便任由無天山處置,你說可好?」 戴蛸子眼睛轉了幾圈,想不出有何吃虧之處,自然戴蛸子也是自認法力高強,斷無輸掉的可能,是以當即點頭應允,說道:「好,我答應便是。張翼軫,速速受死……」 張翼軫卻是左手前伸,說道:「且慢!眼下我和戴還有話說,稍等片刻……」 說著,轉身看了戴一眼,伸出右手,揚了揚手中的巨斧,說道:「我先借你這砍柴斧用上一用……待我和戴蛸子打完,戴,我們再相談我們之事。」 戴氣得滿臉鐵青,正要說話,卻聽戴風喝道:「戴回來,不得有誤!」 卻是戴風見張翼軫應下戴蛸子之戰,心有所悟,心道此番大舉來犯,若不打上一兩場便草草收兵,也有損他金王威嚴。既然戴蛸子強出頭,正好讓他和張翼軫打上一場,他倒要看看張翼軫到底有何本領。若是張翼軫贏了戴蛸子,其他事情再定奪不遲。 見張翼軫應下與戴蛸子之戰,傾穎忙越眾而出,來到張翼軫身邊,輕聲說道:「翼軫。那戴蛸子乃是金翅鳥第一猛將,法力高強,力大無比,只怕你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他傷了你……又如何是好?不如讓龍宮大將出戰。你意下如何?」 張翼軫安慰傾穎說道:「金翅鳥乃是龍宮剋星,莫要讓龍宮水族再有無謂傷亡!那戴蛸子著實可惡,偷襲殺死歸文傑。不得不小小懲戒一下,傾穎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 見這少年淡淡說來,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悄然傳來,傾穎一時語塞,竟是恍然點頭。正要回身,轉念一想,一揚手,元水劍躍然手上,便要遞與張翼軫。說道:「翼軫,這元水劍乃是萬水之精所成,不如你用此劍禦敵。可助一臂之力。」 張翼軫笑著回絕,說道:「不必,我用此斧即可,瞧那戴蛸子長得如同木炭一般,正好用斧頭把他當木柴砍了。」一句話說得傾穎大是心安,卻又叮囑幾句,方才退下。 戴蛸子早就等得焦躁,說道:「兀那張翼軫。男人打仗哪裡來得如此婆婆媽媽?快快向前。讓我一爪將你打死便是。」張翼軫轉過身來,臉色一沉。冷冷說道:「怎的?上次落入水中,還沒有喝夠海水麼?」 此話一出,頓時激怒戴蛸子。戴蛸子生平最為丟人之事便是上次落水,被張翼軫當眾提出,當即氣得哇哇亂叫,手中金爪一挺,身形一晃,瞬間便來到張翼軫眼前,一爪直朝胸口探來。 張翼軫雖是嘴上故意譏諷戴蛸子,手上卻絲毫沒有怠慢,巨斧一揚,豎在胸前,生生硬擋了戴蛸子一記。只聽「噹」的一聲輕響,張翼軫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上巨斧差點拿持不住,脫手而飛。急忙向後一退,堪堪將餘力消去大半。 只是腳下海水卻再也托不住他地身形,只聽「撲通」一聲,張翼軫竟是只接一招便跌落入水中,消失不見,直驚得眾人張口結舌,不由心生輕視:方纔還見這少年如此自信,卻竟是如此不濟,還敢大話連篇,當真是自取其辱! 其實方才一接之下,張翼軫也是暗暗吃驚這戴蛸子果然天生神力,一擊之威竟差點讓他難以抵擋,好在如今他已然晉身地仙之境,若是以前,剛才一招之下,定然身受重傷。 只是戴蛸子金爪挾帶一道莫名風力衝擊在巨斧之上,張翼軫動念之間,便由天地元風將其內風力化解為無形,腳上海水卻因他轉念控風,一時不再御水,立時不再托浮他地身子。本來張翼軫心神一動,便可駕雲升空,只是忽然之間感應到腳下海水一絲異樣,忽又想起先前從龍宮前來海面之時,跟隨在龍王身後,感應到海水之中歡呼跳躍的靈性,心有所悟,是以也不顧忌和戴蛸子正在打鬥,自行落入水中。 只一入水,便覺海水洶湧而至,立時將他全身淹沒。張翼軫也不施展隱水訣,任由身子在海水之中自由下落,感受到海水之中傳來的絲絲涼意以及海水靈性之中地歡喜,隨即放開神識,與海水融為一體。 先前張翼軫開放神識,與海水融為一體,只為吸取海水千萬年來形成地一縷隱含靈識的靈性,如今神識與海水合二為一,卻只為感應海水之中如同生命一般的歡喜之意。對,確實有如活物一般,靈性之中跳躍地全是歡喜之意! 是了,張翼軫怦然心驚,原來如此,無須道力或是靈力,也無須隱水訣或是御水之術,只須將神識與海水合二為一,細心體會其內蘊含的歡喜之意,將內心地歡喜與海水的歡喜之意相互融合,便可起心動念之間,水我一體,雖還不能達到運用其中地本源之力,卻已然達到了御水之術地大成之境。 張翼軫竟是在與戴蛸子生死之戰之際,將自身沉浸於海水之中,由傾東瞬水而行之時的異象,體悟出如何達到御水之術地最高之境,終於一舉堪破御水之境,初步邁入控水之境。 正一心欣喜時,忽聽海面之上傳來戴蛸子的叫罵之聲:「小子,莫要做那縮頭烏龜,躲在水中不出來,惹惱了我,將這海水吹到天上去,看你能躲到幾時?」 「就是,就是!若是你直接認輸,磕頭叫一聲大爺,我無天山也是大人大量,便饒你不死!」 「哈哈……」 卻是無天山一眾一起哈哈大笑,紛紛起哄。 這邊傾穎氣得臉色不善,正要發作,卻被傾東攔住。這老龍面露微笑,搖頭說道:「稍安勿躁,翼軫只怕心有所悟,故意落入海中。等他出來,你且看看有何變化?」 老龍一身御水之術儼然已是出神入化,達到御水頂峰,只因並非天地所生的控水靈獸,是以終難晉入控水之境。不過畢竟還是老龍與海水心意相通,腳上傳來一絲微弱地異常卻讓老龍心中暗暗驚喜,心道翼軫這個少年,當真是天縱之姿,本非水族,只憑地仙之境竟在御水之術上有如此突破,令人不可小覷! 無天山眾人鬧得雖歡,戴風卻隱隱擔憂,這少年看來並非如此不濟,為何只一個照面便跌入水中,半晌不見出來?轉身一看,戴也是一臉喜色,搓手頓腳,一副歡喜雀躍的神情,看得戴風連連搖頭,心中暗歎,戴如此喜形於色,並無心機,日後如何當得這無天山的金王? 這邊戴蛸子趾高氣昂,向龍宮一眾高高揮動手中金爪,得意說道:「張翼軫不是我地對手,被我打落水中不敢出來。若他再不出來受死,就莫怪我無天山上千兒郎將你等殺個片甲不留了!」 見戴蛸子如此囂張和目中無人,傾長氣不過,手中一挺長戟,便要向前迎戰。老龍卻依然不動如山,喝道:「慢著,傾長,翼軫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他不出來自有道理,你著急什麼?那戴蛸子罵便罵吧,反正說來說去,我等又不會少一根汗毛,等他最後累得口乾舌燥之時,自會閉嘴!」 傾長無奈,雖說傾東說得多少有些不堪,甚至還有些無賴,但畢竟是他父王,當下也不好說些什麼,強壓不滿和怒氣,退回一旁。 傾東滿臉堆笑,聽戴蛸子罵得起勁,猶如罵別人一般,過得片刻,竟如充耳不聞,閉目養神起來,只氣得戴蛸子破口大罵,只差撲將過來,要與龍宮眾人混戰一場。 正當龍宮一眾被傾東壓制,不敢向迎戰,被戴蛸子罵得抬不起頭來之時,忽見戴蛸子凌空所立之處,下方的海水陡然間猛然地翻滾起來,猶如滾開的開水一般,熱氣升騰,水氣瀰漫之間,突然一道沖天的水柱平空生起,直直朝戴蛸子狠狠撞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三章 以風御風,萬風如如不動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三章 以風御風,萬風如如不動 第三卷如我看夢令第三卷如夢令第四十三章以風御風,萬風如如不動 戴蛸子正得意洋洋向眾人炫耀戰績,見張翼軫落水之後再也不敢露面,只當被他打怕,當成了縮頭烏龜,正得意忘形絞盡腦汁想要好好嘲笑龍宮一番之時,陡 見身下海水翻滾,一道沖天水柱直衝而來。 戴蛸子見水柱來勢頗猛,一時也不敢硬接,輕身一縱便輕易地躲過水柱一擊,見水柱之威不過爾爾,戴蛸子心中傲氣又生,不禁仰天哈哈大笑,正在開口再譏 諷幾句,卻見水柱上端翻滾不停,轉眼間張翼軫現身浪頭,正一臉笑意地負手而立。 見張翼軫現身,戴蛸子狂傲地一笑,眉毛一場,頗有挑釁意味地向四周掃了一眼,說道:「張翼軫,怎的你我二人打鬥期間,一時累了,還要跳到海中洗個澡 不成?」 「哈哈哈哈哈......「 無天山一眾頓時放聲大笑,龍宮這邊眾人都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張翼軫也不惱,曬然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倒讓戴將軍久等了,既然我二人勝負末分,眼下便接著打鬥如何......」 戴蛸子早就忿恨難平,也不等張翼軫說完,依舊金爪一舉,猛然間漲大少許,同時變成猶如金翅鳥巨爪一般,張牙舞爪向張翼軫撲來,嘴中還說道:「還用你 說......「 顯是戴蛸子拼了全力,金爪金光閃動間,如同活動,一張一合,帶動刺耳的風聲,竟是朝張翼軫頭頂抓去,龍宮水族一見之下不由膽戰心寒,戴蛸子的巨爪之 下,不知喪生了多少龍子龍孫,一爪之威,堅硬無比龍鱗也是難以抵擋分毫,當即粉碎,是以莫說普通水族,就連傾長也不由一時膽寒。 張翼軫本是左手負背於後,右手持斧,見戴蛸子金爪當頭抓來。手中巨斧立起,迎著戴蛸子的金爪虛劈一斧,一斧劈出,悄無聲息,也無異狀,直看得龍宮眾 人面面相覷,一時擔心莫非張翼軫一時嚇得呆傻了,戴蛸子乃是有名的大力神鳥,不可與之力敵,即便低躲閃也是可以,這虛空一斧又有何用? 眾人都看得不得其解,卻只有戴風看得分明,張翼軫一斧劈出,隨即一個斧影從昊天斧中飛出,斧影淡如輕煙,若不細心斷然無法發覺,但一生沉浸於御風之 術的戴見卻是神識敏銳,猛然感應到脫斧而出的斧影卻是由天地元風所成! 怎麼可能?饒是戴風一生經歷無數,初見元風斧影也不禁驚得張天了嘴巴,差點驚叫出聲!金翅鳥天生御風,卻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控風境界,只因金翅鳥雖 是神鳥,卻遠不是天地靈獸,即便強大如戴風者,也不過是御風之術的大成之境,無須神力支撐便可御風而行,雖也可擬風成物,但只是擬天地清風,無法得 天地元風為已所用。 是以戴風一見張翼軫竟可擬風成斧,且是天地元風,這一驚,直驚得瞠目結舌! 現說張翼軫化斧為風,斧影飛奔而去,須臾間便與戴蛸子的金爪正面相撞,兩相撞擊,只聽一聲猶如風箱漏氣地「呼哧」聲傳來。來勢如飛金光萬丈的金爪竟 是前行之勢猛然一帶,便連金光也黯然了幾分,差點停頓不前! 不過金光只是頓一頓,立時又猛然暴漲,恢復聲勢,迅雷般逼近,張翼軫顯是沒有料到這戴蛸子御風之術也端的了得,果然名不虛傳,力大無比,細心一想, 也是心中釋然,他雖是借戴韻巨斧之內所含的風性再牽引天地元風,擬風成斧,畢竟一是他的控風之術不過初入門境,對天地元風的感應極其微弱,二是身處 東海之上,水性沛然,自然動念之間無法如風怕一樣,完全卻除風中所含已性,是以天地無元風所擬的斧影斑駁不純,威力大打折扣。 當下也不遲疑,張翼軫心神一沉,舉手間揮三斧,三道肉眼無法察覺地斧影接連飛出,間不容髮地與金爪撞擊在一起,只聽三聲沉悶的「呼哧」聲傳來,金爪 光芒接連減弱三次,飛行之勢也一緩再緩,最終在第三次相撞之時,竟是一時僵持在空中,無法寸進半步。 戴蛸子頓時大驚失色! 方才張翼軫虛空劈出第一斧,他就心中暗無天日笑張翼軫果然愚不可及,以他這般神力全力一擊之下,便是金玉也不敢怠慢,小心應對才可應付過去,這個小 小少年竟是如同小孩過家家一般,虛劈一斧,當他這金爪是紙糊的不成? 不過片刻之後戴蛸子卻猛然感覺周造清風猶如被人操縱一般,不再歸順隨從,受驚一般四處亂跑,差點再難御風飛行,這還不算,憑借風力感應的金爪前站之 勢彷彿擊入泥潭之中,勢如破竹之勢為之一帶,幾乎再難推進,戴蛸子惶恐之下立時又將全身神力提至極致,帶到四周風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到金爪之中。 不料金爪剛剛擤過少許,緊接著又是三道吸隊消融之力襲來,不但將金爪的前進之勢消融一空,連帶還苦有若無似有一股莫名怪力要將他和金爪之間的感應切 斷,直驚得戴蛸子莫名難安,不由想起上次被張翼軫揮手之間揮落海中,不知怎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戴蛸子,平生第一次對眼前這位淡然少年心生懼意, 只覺張翼軫那無諍無害地笑意之下,掩藏著令人恐懼莫名的威懾之力。 只是戴蛸子斷斷不會就此認輸,猛然間大喝一聲,張口噴出一口浩蕩的清風,風一出口,瞬間便引得天地風雲變色!吐氣成風,正是金翅鳥天生的神通之一。 出口之時本是一縷清風,片刻之間便激盪得天地之間地清風隨之圍繞盤旋,驀然間便形成一道粗有一丈方圓的風柱沖天而起,呼嘯間帶動大片海水,聲勢直衝 天際,猶如無邊黑洞,朝張翼軫捲來。 張翼軫感應到風力迴旋之間,清風被戴蛸子心中的怒意帶動,平白增加了暴躁暴虐之意,心知風隨人意,戴蛸子的御風之術只怕也離大成之境不遠矣,只是他 的御風之術乃是以人御風,以力御風,若是自己以風御風,風與風相遇,又能如何? 張翼軫情知身後是龍宮眾人,若是他閃身躲開,以戴蛸子風柱之威,只怕又有不少水族被捲入其中,只需戴蛸子心念一動,便會被狂風絞殺喪命,是以張翼軫 也不躲閃,依然手持巨爺,凝神靜思,猛然間一時間平揮出。 這一次大家都看得分明,只見虛空之處,恍如透明的一個巨斧疾飛而出,飛速旋轉間一斧便砍在風柱下端。 正是風柱與海水相連之處,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這虛擬之斧一斧砍在風柱之下,一沒而入,連一絲水花也末激起。 眾人均是疑惑不解,雖是剛才地斧影令人一時驚詫,卻如泥牛入海,沒入風柱之後,風柱依然來勢凶狠,卻無絲毫停頓之意,正在眾人紛紛躲避即將到來的風 柱之際,卻聽「嘩啦啦」一陣亂響,剛剛風柱攜雷霆之威捲起的海水突兒之間脫離風柱的控制,全然落回海中。 風柱雖是失去海水助威,卻也威勢不減,依然眨眼間便及身張翼軫身前三尺之處,張翼軫不慌不忙,左手平平伸出,心會一動,在眾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之下, 只見勢不可擋的風柱陡然轉向,下端臨近海水之處突然縮小成手指粗細,猶如聽話的小鳥般一跳便躍到張翼軫手心之中,猶自旋轉不停。 風柱一端細如手指,一端粗如小山,旋轉不停,掙扎不定,卻如同被一股大力牽引,顯是不甘屈服,卻又無可奈何地被張翼軫漸漸縮小成手指粗細。最後排山 倒海一般風地柱竟被張翼軫縮小成一團小兒拳頭大小的風團,仍在手心滴溜溜轉個不停,閃耀銀光。 張翼軫看了一眼呆若木雞地戴蛸子,說道:「以風御風,萬風不動!戴蛸子,今日小小懲戒,望你日後有所收斂!」 說著,張翼軫左手合擾,只聽「噗」的一聲,掌心的風團頓時如一股輕煙一般消散一空,隨著風團一散,戴蛸子大叫一聲,一仰頭吐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撐不 住,「撲通」一聲落入海中! 這風團蘊含戴蛸子神識和神力,被張翼軫以天地元風打散,自然戴蛸子如造重創,神識受損神力大減,至少也要休養一年半載方可恢復。 無天山一眾見戴蛸子神通無亂,以為勝券在握,不成想張翼軫竟是如此法力高強,竟將金翅鳥第一猛將戴蛸子打傷,從末在龍族面前有過敗績的金翅鳥哪裡能 容忍如此奇恥大辱,尤其是戴韻,也不等戴風發話,呼嘯一聲,眨眼間現出真身,一聲長嗚,呼喚地高空盤旋的數只金翅鳥,一齊收攏巨翅,積畜全力便要鼓 動巨風,給海面龍宮一眾以致命一擊。 戴風雖是不願讓事情鬧大,但見張翼軫舉手間打散戴蛸子的風團,令戴蛸子重傷落水,一時也是臉上難堪,心生怒火!生平從末在龍宮面前落敗地戴風也是生 性高傲,向來認為龍族不過是小小長蟲,怎能鬥得過天生御風神力無比的金翅鳥?是以戴蛸子一落水,戴韻一怒之下領眾發威,戴風只是穩坐不動,竟沒有開 口阻攔。 張翼軫心知戴風繃容戴韻作亂,無非是臉面上掛不住,想找回自尊,雖是戴嬋兒因他而下落不明,但見戴風如此作態也是心中不滿,只怕戴韻再加上天上地數 只金翅鳥全力鼓動巨翅之下,身後龍宮一眾不定會有多少水族慘死。 張翼軫回身一看,龍宮一眾也是劍拔弩張,傾長更是腳下生雲,眼見就要駕雲升空,與戴韻等人決一死戰,張翼軫當機立斷,向戴風施禮說道:「敢問金王, 當真要縱容屬下大戰一聲不成?」 戴風被張翼軫當面質問,笑了一笑,說道:「張翼軫,此乃無天山與龍宮舊怨本與你無關,你又何必替龍宮出頭?再者說了,我家嬋兒為護送你來東海,不幸 失蹤,這筆帳你我之間還末算清,你又要再趟無天山和龍宮這間的混水,是何道理?」 張翼軫也不示弱,說道:「戴嬋兒護送我,是為回應金錯刀之諾,被羅遠公意外打傷。翼傷自是心中過意不去,因此也不願與無天山為敵,不過無天山仗勢欺 人,自恃法力高強便要逼迫龍宮,若是好生相談,翼軫早就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詳盡告知金王,若是真要不惜一戰,翼軫雖不願殺害無天山一人,但若是拼起命 來,只好誰也討不好去。」 正說話間,張翼軫忽覺一絲歷風自天而降,必須抬頭也能感應到乃是一隻金翅鳥竟乘機偷襲,張翼軫一時大怒,也不客氣,右手一伸,向空中虛空一掌擊出, 一縷微弱但卻銳不可擋的天地元風疾飛如箭,只聽「砰」地一聲狠狠擊在金翅鳥身上,只痛得金翅鳥慘叫一聲,便要振翅高飛,遠遠逃離,張翼軫哪裡能容他 再逃,右手屈指一抓,金翅鳥龐大如山的真身便如被獵人捉在手中的小鳥一般,掙扎不停卻絲毫無法掙脫張翼軫的天地元風的掌控。 其他幾隻金翅見狀,也顧不上積蓄神力全力鼓動巨風襲擊龍宮一眾,都紛紛啼鳴一聲,箭一般俯衝向下,個個伸出閃耀寒光的金爪,直直朝張翼軫撲來,便要 將張翼軫亂爪分屍! 龍宮一眾豈能任由金翅鳥以眾欺害,不由分說也紛紛祭出武器,駕雲升空便要與金翅鳥混戰在一起,張翼軫卻是淡然一笑,說道:「好教金王得知,翼軫不但 初入控風之境,便是御水之道也達至大成之境,如若不停,你且看來......」 說首,右手不動,左手緊握巨斧,平平朝海面一壓,頓時原本平靜地海面驀然間升騰而起數道沖天水柱,一飛沖天,數道水柱直飛天上,不偏不倚直朝數名偷 襲的金翅鳥撞去,水柱翻滾呼嘯,顯然威力不凡。 金翅鳥不敢硬碰,急急閃到一邊。偷襲之勢便告化解,傾長見張翼軫水柱之法甚是有效,當下也是心念一動,也鼓起無數水柱直衝天上,便要與飛在空中的數 只金翅鳥周旋一番。 見此情景,載風情知決計討不了好去,揮手間制止了身後金翅鳥的異動,正要開口說話,忽見遠處一隻金翅鳥倉惶飛來,急匆匆來到近前,也顧不上施禮,小 聲向戴風稟告一番。 戴風一聽,立時臉色大變,狐疑地看了張翼軫幾眼,突然說道:「好,張翼軫,此番比鬥無天山認輸,此後戴韻和戴蛸子若無張翼軫和龍宮允許,決不再踏入 東不海一步!」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四章 潛龍勿用,假借上仙之名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四章 潛龍勿用,假借上仙之名 接著,戴風斂形正容,高聲喝道:「所有金翅鳥聽令,立即跟隨戴返回無天山,不得有誤!日後若再有不經允許私自為難龍宮者,斬!」 說著,戴風絲毫不理會天無山一眾詫異和不解的目光,轉身向傾東施了一禮,說道:「無天山戴風特向東海龍王謝罪,先前多有冒犯,還望龍王勿怪!」 戴風前倨後恭,態度轉變之大,不但令無天山一眾目瞪口呆,便連老龍傾東也是無比驚訝,不明白戴風為何突然之間轉了性子,莫非有何重大變故不成? 不過戴風既然禮數周全,傾東也自是不願再得理不饒人,更何況得戴風親口承諾,金翅鳥中為害龍宮最大的戴蛸子被禁止不可踏入東海一步,也是一份不小的人情,是以老龍也回了一禮,說道:「金王說的哪裡話,若非嬋兒生死不明,我兩家還是兒女親家,怎會如今日一般舉兵相向?」 戴風聽聞此言,卻是歎氣一聲,扭頭看向張翼軫,說道:「翼軫,先前我錯怪於你,這也向你賠個不是!你和嬋兒是如何尾隨靈動和羅遠公,那羅遠公又因何將你二人打成重傷,且與我一一說來,可好?」 乍見金王如此說話,張翼軫也是一時無法適應,又見金王開口向他賠禮,雖是對方方才盛氣凌人,卻也畢竟身為戴嬋兒之父,是以張翼軫也忙回了一禮。連道「不敢」,隨後細心一想,便將上次他和戴嬋兒如何跟蹤靈動和羅遠公二人來到這東海之上,又如何被羅遠公打成重傷,羅遠公明是接引使,卻是魔心仙體地大魔,如是等等,一一說出。 此番際遇說出。只驚得戴風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便連老龍傾東和太子傾長,也是一時不敢相信張翼軫修為如此低下的少年,竟和戴嬋兒一起不懼那千年地仙,生生悍不懼死地硬拚半晌,最後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不免都唏噓不止,都為張翼軫和戴嬋兒的年少驍勇而由衷感歎! 傾穎更是淚流滿面,雖是她也猜到只怕翼軫和戴嬋兒是經歷了如何的一場生死相搏。卻未料到竟是如此慘烈,更未想到戴嬋兒平素囂張無忌,關鍵之時卻也和翼軫同舟共濟,不肯獨逃,倒也讓人欽佩。傾穎偷眼去看張翼軫,見他一臉安之若素。隨意一站,卻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從容寫意,不由心中更是心疼莫名,癡癡想到:翼軫素來淡定自若,卻不想和羅遠公一戰竟是如此九死一生,這呆子,從來不向她詳盡說出心中所想和切身經歷,莫非他還是將她當作外人不成? 只怕在他心目之中,自己卻還不如戴嬋兒更是貼近?想到此處,傾穎心中頓生委屈。更是淚如雨下,猶自埋怨張翼軫:翼軫,為何當初與你生死與共之人……不是我? 張翼軫說完。眾人久久無語,過得半晌,卻是傾東先開口相問:「翼軫,倒也並非我不信你,只是那羅遠公一身仙氣,竟是瞞得了天下道門,你這番說法,恐怕回到中土道門。也無人信你所說。」 「正是!」 戴風一臉憂色。心情沉重,點頭說道:「翼軫。先前你對戴慶所說羅遠公之事,我一聽之下絲毫不信,更是疑心你和龍宮聯手,將嬋兒害死。是以領兵前來,也是想追查真相。若非我剛才得知一個驚人消息,你方才就是如此詳盡說來,我也不會全信。只是眼下形勢,卻由不得我不信……」 「我自是信我那女兒……斷然不會獨自逃生,我也信我那嬋兒在關鍵之時定會與你不離不棄,你二人所作所為深合我心,雖是你二人身為晚輩,我戴風也是敬佩得很。只是翼軫,眼下你無處可以容身,這東海龍宮也罷,無天山也好,你隨意挑選,我和龍王都歡迎之至。」 張翼軫卻是越聽越是迷糊,急急問道:「金王何出此言?翼軫稍後將要前往三元宮,雖是靈動掌門生死未卜,但三元宮仍有我的師傅和師伯一眾人等,再說,翼軫也自當將羅遠公惡行告知天下,好讓天下道門防範此人,以免再落他圈套。」戴風卻是連連搖頭,長歎一聲,說道:「中土大變,翼軫,你眼下萬萬不可再回中土,以免惹禍上身。我和龍王都深信你之所說,只是……恐怕天下道門如今不再容你!」 什麼?張翼軫只覺如晴天霹靂,直驚得魂驚膽落,顧不上失禮,竟是一把抓住戴風的胳膊,聲音顫抖問道:「金王,此話怎講……?」 戴風卻不說話,一揮手,只見方才通風報信地金翅鳥閃身而出,施了一禮,說道:「戴開林拜見金王、龍王!」 戴風點點頭,聲音低沉地說道:「開林,將你前往中土的見聞詳細說來,不可有絲毫遺漏!」 戴開林應了一聲「是」,然後也不怠慢,將他奉金王之令前往中土打探戴嬋兒消息,不料一去之下,卻驀然發覺中土世間似乎一夜之間,天下道門皆是風聲鶴唳,一路之上來往的道士俱是一臉肅然,全神戒備,人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戴開林自是不解,瞧得一個空子,攔住了兩個道士問上一問。不料一問之下,兩個道士立時心生懷疑,質問戴開林是何人,為何關心道門中事。戴開林見四下無人,心道如今神人身份自三元宮掌門大典之後,深為天下道門中人所敬重,若是顯露真身,定會省卻許多麻煩,是以戴開林便身形一晃,閃出金甲神人之相,說道:「我乃無天山神人。特來打探一些事情,還望兩位道友告知。」 戴開林以為只要他一提無天山之名,兩位道人定會受寵若驚、必恭必敬地回答他,不料二人一聽「無天山」三字,頓時神色之間大為緊張,雙雙撥劍,二話不說便朝戴開林刺去。 突遇襲擊,戴開林大驚之餘急忙躲開。一看之下。他情知兩位道士道力低微,不足為懼,卻為何如此膽大妄為,一言不發便向神人出手?難道不怕死麼? 見戴開林輕易躲開,二人自知不敵,也不糾纏,轉身便走。戴開林本來追下將二人拿下,質問一番,轉念一想擔心節外生枝。便又放過不提,正想要向前去尋找別地道士問個清楚,剛走不遠,卻聽到身後傳來數道破空之聲。 戴開林情知不妙,回身一看,果然數道劍光飛速逼近。片刻間便來到近前,卻是五位道士。這五人,遠不到人仙修為。五人一見戴開林,立時成犄角之勢,將戴開林牢牢圍在中間。 戴開林雖是不怕眼前五人,卻是心中疑惑不解,無天山前段時間向中土道門示好,名聲倒也不錯,即便有些道門中人對天生神人不屑,也不至於一見之下便要當場截殺。是為何故? 是以戴開林也不慌張,先禮後兵,施禮問道:「敢問幾位道友。攔住在下去路,有可指教?」 為首一人生得長臉細眼,說話倒也不失禮數,回道:「貧道極真觀白山,與幾位道友正好路過此地,聽聞有無天山神人出現,特來請神人到極真觀一敘,還請神人移步極真觀。聽候掌門真明發落!」 戴開林一聽不由哈哈大笑。心道這道士看來不是假冒便是認錯人了,他與真明掌門素不相識。即便掌門親自相邀,戴開林也是自恃身份不會前往,居然還說什麼聽候掌門發落,當真是天大的笑話。換作平常,戴開林只怕揮手之間便將眾人刮倒在地,轉身便走,只是他奉了金王之命,前來打探消息,並得金王再三叮囑,不可與道門中人衝突。 所以戴開林略一拱手,說道:「諸位道友請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就此別過!」 話一說完,戴開林縱身升空,便要飛天而去。剛一轉身,忽聽背後傳來飛劍破空之聲,這幾位道人竟是二話不說,放出飛劍來刺,且劍劍致命! 戴開林再是隱忍,畢竟也是神人,被幾名凡人這般追殺也是心中有氣,是以一轉身,揮手之間放出一股旋風,片刻之間便將幾人的飛劍吹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地掉在地上。 滿以為這幾人會知難而退,不料幾人竟是不依不饒,各自喚起飛劍,又是齊齊攻來。戴開林不由心生怒火,有心要懲治幾人一番,否則還真是有辱神人尊嚴。當下雙手一合一分之間,一隻金光閃閃的金爪便持在手中,舉爪向前,叮叮噹噹與五人戰在一起。 戴開林特意留有分寸,並不傷及五人要害。饒是如此,以戴開林之神通,不出片刻便將五人打倒在地,各各傷痕纍纍。五人雖被打敗,卻猶不服氣,自稱白山之人氣呼呼說道。 「怪我五人修為低下,既然被你打敗,生殺由你,我等修道之士,斷斷不會屈服於邪魔歪道。」 本想將眾人打倒一走了之的戴開林聽聞此言,不禁一愣,問道:「我乃無天山神人,怎會是邪魔?幾位莫非認錯人了?」 白山卻是把頭一昂,慷然說道:「既然你自稱無天山神人,說你是邪魔,斷然沒錯。」 「此話怎講?無天山神人何時成了你等眼中地邪魔之人?」 「哼……想不到堂堂神人,倒也會裝腔作勢,做得說不得。既然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又何必不敢承認?我道門中人接得上仙指示,日後若是遇到無天山等人,一律格殺無論,只是我家掌門有令,若是遇到爾等,最好先請到極真觀一敘。不過既是我等不是你的對手,也便無話可說了。」「上仙之令?」 戴開林越聽越是疑惑,心中更是不安,直覺恐怕有莫大的事變,當即客氣地問道:「好教諸位道友得知,我自無天山前來中土,只為打聽事情,並無任何對道門不利之舉,為何你等見我便殺,還請詳細道來,也好讓我心裡清楚。」 白山見戴開林神情不似假裝,也是一時不解,問道:「你當真不知發生何事?」 戴開林連連搖頭。 白山看了眾人一眼,見眾人也是半信半疑地神情,想了一想,眼下根本不是神人對手,神人倒也不必故弄玄虛,看來也確實不知,便略一點頭,說道。 「如此……我便如實相告。前些時日突然從清虛宮傳出消息,說是上仙羅遠公突然從東海返回,且身受重傷,正在清虛宮之中養傷。天下道門先前都曾目睹上仙風采,對上仙受傷一事都頗為關切。又過幾日,又從清虛宮傳出上仙口諭,說是上仙接引靈動仙人前往祖洲途中,被埋伏於東海之中的三元宮弟子張翼軫聯手無天山戴嬋兒,不知何故突然伏擊上仙和靈動仙人,結果二人不及防備之下,被張翼軫和戴嬋兒暗算,上仙身受重傷,而靈動仙人竟然身死!」 「因此上仙羅遠公號令天下道門,凡是道門中人,若是得遇張翼軫、戴嬋兒或是無天山任何一人,皆可當場格殺。若有人殺死張翼軫和戴嬋兒任何一個,便可前往清虛宮親見上仙羅遠公,由上仙以仙氣灌頂,可抵百年苦修。上仙之命,天下道門莫敢不從,是以我幾人得見你在此處現身,便前來拿你。」 一番話驚得戴開林愣在當場,過了半晌才醒悟過來。戴風派他前來中土世間,只為打探是否有戴嬋兒一絲消息,不成想卻是聽到如此驚天惡耗。戴開林自是知道羅遠公在中土道門心目之中,有如神明,羅遠公金口一開,天下道門便會立即轉向,與無天山為敵。如此一來,先前金王精心策劃的與道門交好地諸多事宜全部付之東流。 這倒並非關鍵之處,最讓戴開林無法相信的是,無喜公主戴嬋兒怎會和張翼軫一起,中途截殺羅遠公和靈動?那靈動本是張翼軫掌門師伯,張翼軫怎能做出欺師滅祖之事來?即便是生性乖張的無喜公主,也斷不會不顧後果去殺害靈動掌門? 這……沒有絲毫道理可言? 戴開林聽聞如此重大變故,哪裡還敢耽誤,也不理會幾名道士,立時飛天趕回無天山。不料回去之後卻是得知金王帶兵前往東海與龍宮開戰,戴開林知道定是為了戴嬋兒之事,更是不敢耽擱片刻,不顧疲勞當即前來東海報信,唯恐被天下道門列為公敵的無天山再得罪了龍宮,可就真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敵了。 戴風初聞戴開林帶來的訊息,也是一時驚嚇出了一身冷汗,轉念一想,便立時想通此其間貓膩,此時才對張翼軫所說深信不疑,當即不再遲疑,應下了張翼軫的一切條件,並令戴返回無天山,唯恐萬一羅遠公膽天包天,帶人攻上無天山也不是沒有可能,安排好一切之後,這才降尊紆貴,主動向龍王和張翼軫道歉!平添了以羅遠公為首地中土道門如此強大的敵人,戴風自知難以獨擋,是以心思一轉,便生聯合張翼軫和東海之意。 張翼軫聽了戴開林詳細說出中土之行得知的消息之後,久久無語,過了半晌,忽然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好一個羅遠公,好一個堂堂的上仙之名!」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五章 歸心如箭,怎畏世途艱難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五章 歸心如箭,怎畏世途艱難 傾穎見張翼軫怒極反笑,擔心他突逢巨變,心意一時不解,恐有瘋狂之憂。不料張翼軫只笑了片刻,隨即又恢復淡然之意,朝戴開林一拱手,說道:「有勞戴兄了!」 戴開林忙連稱「不敢」,退到一邊。張翼軫此舉倒是令戴風暗暗讚歎,心道這少年果然心性寬闊,若水若風,不急不驕,被羅遠公這般魔心仙體的所謂上仙污了名聲,難回中土,換作別人,只怕一時氣急,再加上怒火攻心,說不得便會大鬧一場,或是衝到中土與羅遠公拚個你死我活,卻正好中了羅遠公的謀算。 張翼軫初聞戴開林之言,心中也是頓時生起驚滔駭浪,只覺天地翻轉過來,眼前的一切倏忽遠去,莫說身旁眾人,便連這海這清明天日也一齊隱去不見,只餘腦中一個聲音盤旋迴響:張翼軫欺師滅祖? 張翼軫一門心思想要返回中土世間,向天下道門揭露上仙羅遠公的「地仙接引使」的本來面目,不料羅遠公畢竟是地仙頂峰境界,不論修為還是心智都較之張翼軫不知高出多少,非但比他早先一步回到世間,且還假借上仙之名,反咬一口,將他和戴嬋兒污蔑為中途截殺他和靈動的兇手! 如此一來,羅遠公不但仍可以上仙之名在中土世間逍遙自在,且還可暗中將天下道門之力據為已用。若是張翼軫和戴嬋兒僥倖得以不死,若想返回中土,只怕二人再如何能言善辯也無法說服天下道門一眾的悠悠眾人之口,更遑論兩個少年男女紅口白牙,又無令人信服的證據,天下修道之士又怎會不信上仙之言而信他們之說? 所謂大魔無相,果不其然。這可號令天下道門的上仙竟是天大的魔頭,傳將出去。又有幾人可信?便是戴風在初次聽到張翼軫所說之時。也不相信。直到戴開林將中土世間的巨大變故告知戴風,戴風略一沉吟,稍一分析其中的破綻之處,再加上事過一年之後,那羅遠公才公然露面,只怕也是擔心張翼軫、戴嬋兒未死,如今膽敢號令天下道門,恐怕一是深信二人已死,二是或許另有陰謀已然暗中佈置妥當。 先前費盡心機,與天下道門交好。卻只因羅遠公一句話便前功盡棄。戴風不免有些沮喪。更為不安的猜測是,莫非更早之時出現地暗中攔截戴嬋兒和戴地黑衣人,也是羅遠公暗中操縱不成?若真是如此,羅遠公將張翼軫和戴嬋兒列為道門公敵。明知他二人已死還如此大張旗鼓,只怕背後深意乃是劍指無天山。如此看來,久未現世的魔門只一現身,卻是謀劃已久,想要將無天山一眾金翅鳥都煉化成如意寶珠! 是以戴風不管是念及張翼軫與戴嬋兒生死相依之情,還是因東海與無天山曾有結盟之意,眼下都必須攜手並肩,才可抵擋羅遠公咄咄逼人之勢。這也是戴風先前毫不猶豫便應下張翼軫不許戴與戴蛸子再踏入東海為難龍宮的要求。 老龍傾東聽完也是沉思許久。一時心情頗為沉重。若說張翼軫即便不返回中土。這東海之廣龍宮之大,張翼軫隨意挑選住處自是不在話下。只是老龍卻是擔憂恐怕以張翼軫性子。必定會返回三元宮問個明白,不說三元宮有他的師傅靈空,便是那個畫兒張翼軫斷難放任不管。張翼軫若是返回,傾穎定會相隨。雖說不敢推測羅遠公到底是何居心,就算他認定張翼軫和戴嬋兒必死無疑,說不定也會在三元宮暗中佈置天羅地網,只待張翼軫自投羅網。 傾東又想了片刻,心中忽有所動,回頭一看,只見傾蜃正一臉好奇地東張西望,福至心靈,便暗暗拿定了主意。 傾穎更是暗中近前,悄悄地將素手遞向前去,輕輕地捉住了張翼軫右手,感到張翼軫手上忽熱忽涼,情知這個剛剛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少年,如今又被污為欺師滅祖之輩,心中必定悲憤難平。傾穎一時心中無比憐惜,只是眾人在前,又不好說些什麼,只是暗下決定,以後不管翼軫遭遇何等磨難,傾穎自當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張翼軫見眾人皆沉默無語,心知都在看他有何打算。張翼軫自知雖是他已然晉身為地仙之境,但若與羅遠公相比,仍是差之甚遠,更何況如今天下道門歸心,以他一人之力,怎會敵得過天下道門齊心?況且天下修道之士不過是受了羅遠公蒙蔽,他自是不能大開殺戒。但中土世間卻又不得不回,先不說太平村的爹娘需要安置,便是師傅靈空和畫兒也須得見上一面,且羅遠公之事,也必須要讓靈空、九靈知道真相,以免三元宮幾位師伯萬一晉身地仙,再被羅遠公故伎重施加以暗害,可是比他「欺師滅祖」的惡名更讓他心中難安。 是以張翼軫沖傾長和戴風施了一禮,說道:「多謝龍王和金王厚愛,只是中土世間諸事未了,翼軫不得不回……」 戴風低頭不語,傾東卻微微點頭,說道:「翼軫,雖說回去必定無比凶險,但男兒生於世上,凡事總有可為可不為,你且放心回去,我和傾穎在龍宮隨時等你回來。」 傾穎一怔,知是父王不許她和張翼軫一共前往,正要開口,卻聽張翼軫說道:「我一人前往不引人注目,且可進退自如,傾穎不必擔心,你且在龍宮等我回來。若再遇到羅遠公那廝,打他不過,若我想全身而退,想必也是可以的。」傾穎本想還分辯一二,卻見張翼軫淡然而笑,猶如清風拂面猶如細雨紛飛,讓人頓生舒適之意,一時也就心情放鬆,莫名點點頭,默認了如此安排。 戴風見事已至此,情知多說無用,略一思忖便下定了決心,說道:「翼軫,你且過來……你的控風之術雖是遠高於我的御風之術。但若是說到運用巧妙以及對戰技巧。尚且欠缺一些火候,我便將多年所悟傳授給你!……不怕龍王多心,這御風飛空比起駕雲可是快捷許多,若是不敵,御風而逃,在千年地仙面前,倒也可以多幾分脫逃地把握。」 老龍自是不會對戴風所說氣惱,卻也是金翅鳥飛空比起龍族快上許多。不過他也頗是不解張翼軫從何學會這控風之術,聽戴風所言竟比他地御風之術還要高明。金翅鳥御風之術便是對比飛仙也不遑多讓,翼軫能得控風之術。連金翅鳥都自歎不如。除非他得遇了由風而生地天地靈獸? 可是……這天地靈獸早已滅絕。數萬年來天地之間再無化生,這又不是何故? 傾東雖是早就對張翼軫先前所說經歷過於簡略而沒有深信,方才又見一場大戰之時,張翼軫舉手之間便以風制風。令天性御風的金翅鳥無風可用。現今又被戴風點破,說他竟會控風之術,傾東不禁微瞇雙眼,心思渺渺,琢磨起其中的蹊蹺之處來。 張翼軫聞言自是大喜,若得戴風御風多年地心得體悟,說不得便可令他地控風之術再進一層,達到意動風隨的境界。當下急忙謝過戴風。 戴風也不客套。平平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這邊左手在空中指指點點,猶如作畫。過得片刻,猛然間戴風左手一亮,只見一縷燈花大小的風團光華亂閃出現在左手手心。 戴風微閉雙眼,左手風團一跳,便沒入額頭不見。不多時,戴風向前平伸的右掌掌心忽然跳出一朵火苗,仔細一看,正是剛才沒入他額頭的風團,不過風團之上除了閃爍的光華之外,更多了一絲肉眼可見的青色細絲。 施法完畢,戴風睜開雙眼,將風團向前一推,風團便飄蕩之間朝張翼軫飛去,說道:「翼軫,靜心領悟便是,風團之中不但有我多年御風的領悟所得,還有如何去得無天山之法,還有……如何感應到嬋兒身在何處之法……若是她尚未身死,不被人禁錮地話!」 說到此處,戴風神色黯淡,沖傾東拱了拱手,說道:「龍王,待翼軫自中土返回,還請一同前往無天山作客,我戴風自當下山來迎!如此,後會有期!」戴風難掩一臉失意之色,既失愛女音訊,又被羅遠公視為大患,心中自然煩悶。 張翼軫自是清楚戴風煩惱所在,這天大地麻煩之根源雖說並非是由他暗中跟蹤羅遠公造成,但戴嬋兒失蹤卻與他有無法推脫地干係,當下將手中巨斧還給戴風,伸手將風團接在手中,心念一動便吸入體內,隨即斬釘截鐵地說道:「金王請放心,翼軫中土事情了結之後,四海之大,翼軫上天入地,也要尋得嬋兒下落,萬死不辭!」 戴風見張翼軫一臉堅毅之色,也是心中生暖,說道:「翼軫有心就是了,嬋兒之事,其實倒也不必強求,只怕也是希望渺茫了……」戴風一臉落寞,顯是心中難抑傷心,揮手間便飛天而去,片刻不見了蹤影。 戴風一走,龍宮一眾紛紛向前,都一臉熱切地看著張翼軫,心中感激他一人力戰金翅鳥,解了龍宮之圍。雖說水族之中不乏熱血兵將,但一旦開戰難免死傷慘重,是以眾人心知得以不死全仗張翼軫鼎力相助,都心生敬佩,更有一些先前對傾穎公主心儀一個凡間少年心生不滿,頗為輕視張翼軫者,今日一見,才知這個看似瘦弱地少年竟能一個力戰數名金翅鳥而不落敗,直令水族一眾當即心悅誠服。 老龍見屬下逾越向前,倒也樂呵呵地不加阻攔,任由眾人與張翼軫寒暄。只是張翼軫心事重重,卻無心思與眾人多說,還是傾穎了知張翼軫心意,便開口勸退眾人。 眾人先後返回龍宮,待揮退周圍之人,水晶宮內,傾東只留傾長、傾穎和傾蜃在身邊,這才說道:「翼軫,此去中土恐有凶險,上次掌門大典,天下道門中人見過你相貌地怕有數千人,是以一旦現身便會被人識破。這樣,傾蜃天生有化物擬幻之能,我便讓他傳授你一些化物之法,變化一下容貌,隱去真身還是安全一些。」 傾穎聽了連連點頭,讚道:「還是父王想得周到!傾蜃的化物之法若非地仙的神識感應,瞞過地仙以下的修道之士不在話下……傾穎替翼軫謝過父王了。」 老龍哈哈一笑,說道:「傾穎,翼軫也是自家人,我關心他實屬常情,要你亂謝什麼!」 傾穎粉臉一紅,瞪了傾東一眼,嗔怪說道:「父王,我關心翼軫與你關心翼軫,自有不同之處,哪裡有錯了?」 傾東正想再說些什麼,忽聽身後有人輕聲說話:「父王,我……可以說一句話麼?」 回頭一看,卻是傾洛,正神色慌張、一臉不安地看站在身後,侷促不安地說道。 傾東一愣,問道:「有何不可?但說無妨。」 得傾東許可,傾洛忙從傾東身後閃出,來到張翼軫面前,長揖一禮,說道:「姐夫,先前多有得罪,傾洛向你賠罪了。多虧姐夫神通無敵,才解了東海之圍,傾洛有眼無珠,言語之間多有冒犯,還請姐夫大人有大量,不要記恨傾洛才是!」 姐夫? 傾洛此話一出,莫說傾穎,便是張翼軫也是頓時臉紅一片,淡然隨意消失不見,神色之間一時驚慌,嚅嚅說道:「姐夫?……這般叫法不太好,傾洛,還是叫我翼軫好了。」 傾洛一語四座均驚,老龍和傾長先是一愣,隨即強忍笑意,倒是傾穎一聽頓時面紅耳赤,隨即雙目圓睜,直視傾洛,呵斥道:「傾洛,你,你休得胡言亂語。再敢亂說,小心我剝了你地皮!」 傾洛倒也沒少受傾穎欺負,嚇得一哆嗦,不過隨即又挺直了身子,慷慨激昂地說道:「我日後要隨姐夫學習法術,也要力戰金翅鳥第一大將,做一名頂天立地的龍子!」 此話說得倒頗得傾東之心,老龍微微含笑,正想若是這傾洛經此一事轉了性子,多務些正事,倒也是好事一樁,正滿懷希冀之時,卻又聽傾洛聲音轉低,討好地說道: 「姐夫,你這般神勇,不但姐姐對你死心塌地,我看連那囂張刁蠻的戴嬋兒也是對姐夫仰慕得緊。若是日後尋得了那戴嬋兒下落,姐夫也不必與我客氣,一併收了便是。」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六章 化物擬幻,初入混沌之境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六章 化物擬幻,初入混沌之境 呃?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呆住。 緊接著,老龍傾東臉色一變,對傾洛怒目而視,喝道:「混帳,在父王面前還敢如此放肆,還不滾到一邊,省得在此丟人現眼。」 傾洛卻也不怕,沖張翼軫擠了擠眼,一轉身便揚長而去,走了幾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姐夫,等你回來,可要記得教我法術,到時我便告訴你如何整治姐姐的臭脾氣,呵呵……」 直到傾洛走出老遠,老龍還感覺臉上火燙,訕訕一笑,說道:「犬子無教,翼軫不要見怪才是。」 張翼軫也是一臉尷尬,忙岔開話題,說道:「還是請傾蜃快快傳授我一些化物之法,也好讓我多加練習幾次,省得學藝不精被人識破。」說著,眼光有意無意間掃過傾穎,卻見傾穎正一臉若有所思地向他看來,眼中卻有猜疑之意,似是疑心他和戴嬋兒之間別有隱情。 張翼軫忙錯開目光,只見傾蜃俏皮地笑著,過來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俯下身來。張翼軫一彎腰,傾蜃便在他耳邊低語說道:「其實姐姐一個人為你偷偷哭過多次,上次她假裝九天仙女捉弄於你,倒也不算過份……」 張翼軫點頭稱是,說道:「我不怪她……蜃兒,你這就傳我化物擬幻之法!不知此法與那幻影術可有相通之處?」 傾蜃雖是小小年紀,卻於化物擬幻之上頗有心得,是以昂然說道:「幻影術乃是因心神失守,被施法之人帶入幻境而成,本是自心生幻,外物並無變化,因此一般只可迷惑一人。化物擬幻本是轉化外物,模擬幻境,若是運用得當,可以擬假成真。令人真假難辨,可以迷惑眾人。不過若是幻影術練至大成,達到夢幻泡影的至高境界。也可以在方圓百里之內影響所有人的心神,令眾人心神失守,陷入自心幻境之中。」 張翼軫暗暗點頭,是了。先前青丘在吳員外家對他施法之時,只怕也是小有所成,當時青丘令他進入幻境之中,同時還令靈空和吳員外一家人如醉如癡,眾人皆是心神失守。不過若是細心比較,還是幻影術來得厲害一些,畢竟不管普通人還是修道之士,最難堅守的便是自心意志。一旦心神失守。若要清醒極為不易。 將此想法說出,傾蜃聽了卻是靜思片刻,說道:「翼軫哥哥言之有理。化物擬幻雖是巧妙無比,即便達到大成之境。與四周真實之物渾然天成,迷惑的不過是肉眼,若是地仙靈眼和飛仙、天仙的仙眼一掃,便幻象俱滅,露出本來面目。不過麼,這化物擬幻之術卻有一個最大的好處……」 說著,傾蜃將身子原地一轉,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傾蜃轉眼間身形撥高。急速長高至張翼軫一般高低,相貌卻變成了一名絕美的少女。雖是打扮不盡相同,但眾人一眼還可看出,傾蜃所變之人正是傾穎! 傾穎一見不由慍怒,責怪說道:「不得胡鬧,蜃兒,怎的變成我的模樣?」 傾蜃卻是嘻嘻一笑,說道:「翼軫哥哥,這化物擬幻之法最大地好處便是,你可以變化模樣,除非對方修為高出你許多,否則尋常人等都無法分辨真假。」 傾蜃假扮的傾穎張口說出「翼軫哥哥」,人是傾穎模樣說話間卻是小孩聲音,直讓眾人看得大感有趣,好在傾蜃還是怕傾穎下來罵他一通,做了個鬼臉,又立時變回孩童模樣。 當下,傾蜃便將化物擬幻之法的心得細細說出,張翼軫細心體會一番,覺察其中有些精妙之處,與道門之中地幻術頗有相通之處。不過道法之中的幻術甚是粗劣,遠不及傾蜃所說精細微妙罷了。 萬物同根同源,皆由道而生,若是回歸本源,自可互相轉化。便是尋常事物,火燒為灰,灰化為土,土又生木,這也是萬物轉化其中之一。如此一想,其實世間萬物時刻在轉化之中,即便是人,也有七日來復之說,謂之七日之內,週身血液往復一遍,全身經脈由盛至衰,再由衰至盛一次。若再大而言之,女子七年為之一紀,即七年為一週期,容顏次第衰老。男子因其陽氣而盛,以八年為期衰老。所以女子衰老週期較男子更快,正是紅顏易老,青春難葆。 張翼軫胡思亂想一通,忽然又想起在未名天之時閒來參看《金剛經》,其上有一句話說道「心能轉物」,若是心能轉物,自是萬物皆由心生。想通此處,張翼軫心到意到,化物擬幻立時發動,只覺一陣波動從上而下自全身而過,耳邊聽得眾人驚呼一聲,張翼軫心中一喜:成了! 在眾人眼前的淡然少年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粗壯地大漢,只見這位大漢生得人高馬大,孔武有力,鬍子長得猶如扇子一般,雙目圓睜,一望之下如同站山為王的強盜! 眾人叫了一聲「好」,傾蜃也是一臉驚喜,讚道:「翼軫哥哥,你好厲害,這麼快就學會化物擬幻之法,當真了得。這壯漢生得如此飛揚跋扈,不如改名叫張飛罷!」 老龍傾東也是微微點頭讚許,說道:「翼軫悟性超絕,老龍也是好生佩服。」 傾穎見張翼軫得眾人誇獎,也是喜不自禁。張翼軫卻是知道他自是吃過青丘幻影術之苦,是以一直以來始終於幻術之上多有涉獵,且隨身攜帶的《金剛經》之中更有精深精妙的破妄之法,雖是破妄,若是反向思之,便是化物擬幻,是以張翼軫在初聽傾蜃所講之下,思忖片刻才一試便成。 張翼軫客套幾句,心道以如此形象入得世間,應是無人可識,心中掛念世間之事甚多,便要告辭離去,傾東卻又攔住去路,說道:「翼軫,先前贈你流光飛舞本是一件飛仙法寶,只是徒有其寶卻並無使用心法,卻是憾事。不過既然是仙家法寶。你如今成就地仙,閒時可以以靈力注入其中一試。靈力雖不比仙力,卻也是蘊含仙家之氣。或許另有機緣也說不定。」 老龍如此殷殷叮囑倒讓張翼軫頗為感動,當下謝過龍王關愛,又與傾穎依依惜別。 眾人送到水晶宮外,張翼軫拱手向眾人告別。心意微動,海水立時將他托起,自龍宮御水而出。初得御水之大成,連隱水訣也無須施展,張翼軫在水中快如閃電,片刻之間便來到海面之上。 略一定神,認清中土方向,張翼軫頓時腳下升風。須臾間便飛至空中,朝中土世間疾飛而去。 人在空中,張翼軫這才得空感應體內先前戴風所贈風團之內隱含的御風之法。果不其然,這御風之術與御水之道頗有相似之處。運用到極致,比不上控風靈獸的風我一體可得天地元風的本源之力的境界,卻也可以但憑心意微動便可操縱天地清風,化擬萬物或是摧毀萬物。不過戴風畢竟有上萬年御風體悟,張翼軫細細參悟,一時也收穫頗多,不由對戴風心生感激。 御風之術分為三種境界,第一境界便是以道力御風。此為最低境界。以體內道力感應外界天地清風。待感應純熟,可以動念之間喚風成團。托人飛空便為初成。第二境界便是以心意御風,此時便無須體內道力,即便全無半分道力,卻是心意與風相通,萬風為我所用。戴和戴蛸子等人便已達到此等境界。第三境界便是無心御風,心便是風,風便是心,哪裡還分心意和風力,兩者不可分辨之時,便是御風之道大成之境。此為戴風之境界。 自然,以上只是御風之道,即便修至大成之境,卻還不如初得控風之術地張翼軫,所為何故?只因御風之道所感應的只是天地清風,無法從天地清風之中感知到蘊含其內的天地元風。天地元風乃是萬風之精華,無風不破,是以張翼軫才輕易便破去戴和戴蛸子地御風神通,倒也並非二人神通低下,只因境界相差太大。 張翼軫細細領悟戴風的用風之道,又將如何感應戴嬋兒所在之處地方法用心記下,雖是情知無用,卻也暗中施展,搜尋一番,自是一無所獲。也不氣餒,此事也不急在一時,腳下不停,眼見離中土越來越近。 忽然間又想起束在髮梢的流光飛舞,便試著以靈力注入,試了片刻卻無一絲反應,心道若是一直沒有心法可用,這般妙用無窮的法寶難道只能用來束髮不成? 正這般想著,人已出了東海,來到鐵圍山上空。驀然感覺脖間一熱,銅鏡卻和上次一次,又是突生異象,陡然間散發出黃朦朦地螢光。 張翼軫心中生奇,這銅鏡似乎與鐵圍山之間有些聯繫,為何一經此處銅鏡便會自生感應,不但自身發熱,還另有光華發出?究竟是銅鏡另有玄機還是鐵圍山別有古怪之處? 這般一想,猛然想起在滅仙海之中,曾有一位飛仙靈體被吸入銅鏡之中,時至今日也有了一年之久,不知飛仙靈體如今是否安在?這銅鏡到底是何等法寶,莫非其中另有洞天?想到此處,張翼軫心意一動,便試探著將神識慢慢地探入銅鏡之中。 本以為定無收穫的張翼軫不想一探之下,竟是毫無阻攔地便進入了銅鏡之中。驀然間,張翼軫眼前一暗,神識片刻間有些恍惚不定。若非如今他可以以心意御風飛空,換作以前,方才神識只一恍惚,只怕便已從空中跌落。 張翼軫腳下不停,人在空中,神識卻已然進入銅鏡之中。只覺眼前一片混沌之色,無天無地,無日無夜,無黑無白,莫說感受不到時間流逝,便連一絲生命跡像一絲色彩也不存在,絕對是一個混沌未開之處。 張翼軫心中奇怪,這銅鏡法寶倒也厲害,表面上看來絲毫不起眼,裡面卻是如此宏大無比,無邊無際,寬廣不知幾許,自成天地卻也不成天地,倒是詭異得很。只是不知如此空寂之處,是否真的無限寬廣? 心念一動,張翼軫的神識隨之向外擴散。神識之疾,無與倫比,片刻之間便可遠至十萬八千里。只是張翼軫神識外放了半晌,仍是無法感應到此處地邊際所在,粗粗一算,只怕幾百萬里也是有了,驚得張翼軫連連咂舌,不由想起先前靈空曾說他跌入蟻穴之中迷路了三天三夜,這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當真是匪夷所思,更是感歎仙家法術地高深以及天地萬物地神奇。 張翼軫收回神識,見並無其他收穫,便要離去。忽然感到離此極遠一處,一團仙氣沛然的靈團正在四處飄蕩,用心一查,不由赫然心驚:正是在滅仙海中被銅鏡無意收取地飛仙靈體。 一想到飛仙靈體那高深莫測的神通,張翼軫想了想,覺得還是少去招惹他為妙。不料只一遲疑,那靈體已然有所察覺,驀然化成人形,只一閃,便現身在張翼軫面前。 張翼軫大驚,以為飛仙靈體要對他不利,立時全身戒備,準備奮力一拼。不料飛仙靈體一見張翼軫,竟是喜出望外,立即恭敬說道:「我名商鶴羽,被閣下收入此處,是生是死全憑閣下一念。雖說現在我身為靈體,但一身修為仍在,且神識之中印有無數仙家法術,是以若閣下不計前嫌,不將我燒煉化,並容我在此處修煉,商鶴羽願將一身所學悉數傳授,他日若是修行有成,得以重見天日,甘願聽候閣下差遣一千年。」 商鶴羽上次被張翼軫脖間銅鏡一閃之下吸進此處,開始時驚惶失措,以為此物乃是連天仙也聞之色變的紫金鈸,要將他煉化,當即嚇得魂飛魄散。正在閉目待死之際,半晌卻不見有一絲異常。睜眼一看,只見此處只是混沌一片,一切如舊,莫說要發動大陣將他煉化,便是眼前的混沌一片,並沒有因他地到來而有一絲變化。 如此看來,此物並非那傳說中的紫金鈸了,只是為何其上仙氣瀰漫,且有吸入飛仙之能,若非紫金鈸,這般威力無比的仙家法寶又是何物?商鶴羽自恃見多識廣,尋思了半天,卻還是一無所知,不免有些氣餒。過了片刻,忽又想此處全是混沌之氣,猶如天地未開之時一般情景,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心中狂喜!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七章 玉成成形,卻得凡心世間行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七章 玉成成形,卻得凡心世間行 待商鶴羽穩定心神,細心一想之時,頓時心中無比欣喜,莫非此處便是傳說中的混沌之境? 商鶴羽曾聽一名萬年天仙所講,天地之間寬廣無限,雖說天帝名為天地之主,卻也有許多禁忌之地無法去得,甚至還有許多未名之處,以天帝的「天地寶鑒」之能,也無法探知所在。更有一些混沌未開之處,猶如天地未開之時情形,混沌一片,無天無地,無日無夜,甚或連顏色也是沒有。 天仙卻又說道,這混沌之地,難值難遇,若是僥倖遇到,卻是絕佳的修行之地,只因混沌之氣乃是萬物本源,其內蘊含無限神通,只要參透混沌之氣的靈性,將混沌之氣煉化少許,便可抵上天地元氣百倍不止。 商鶴羽自成就飛仙以來,也在天庭曾聽其他仙人說起,說世間自有大神通者,可得天地相助,煉就至高無上的仙家法寶,卻也可以自成世界。若在此等世界修煉,也不比混沌之地差上多少。兩相比較,再見眼前浩蕩無邊的混沌之色,商鶴羽赫然心驚: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自成一界的無上法寶? 商鶴羽遲疑片刻,便心念一動,在混沌之間來回穿梭數次,只覺週身輕盈無比,來往自如,並無絲毫不適之感,且混沌之色依舊如常,不見絲毫變化。再一細心,只怕這少年已然出了滅仙海,他卻依然安然無恙,看來確實如他所想,此法寶能隔絕天地,令天帝也無法探知他的靈體之身。 應該是了。商鶴羽便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測。當即下定了決心,要在此處靜修。若是以靈體之身修至天仙境界,到時即便出了此處。被天帝察覺,只怕也不會輕易將他打入輪迴。另外商鶴羽也自是知道,既然那少年是此法寶之主,只怕動念間還可以將他滅去,是以先是提心掉膽地捱過了一些時日,見一切平靜,心道應是那少年心底善良或是忘記了此事。也便安心在此修煉起來。 不料今日正在沉寂之中,忽然心有所感,感到一道神識掃過,似有探查之意。商鶴羽當即醒來,略一感知便是那少年來此,當即不敢怠慢,立即趕來相迎,心中卻早已想好措辭,只要眼前少年饒他不死。便可立誓追隨千年。 張翼軫初見眼前飛仙靈體自稱商鶴羽,態度卻是恭敬有加,再聽他言語之中對他頗是忌憚,心中略一思忖便已然猜到,只怕這商鶴羽以為他可操縱銅鏡並能將他煉化,是以才如此謙恭。莫說張翼軫並無操縱此鏡之能。即便是有,倒也無心將商鶴羽煉化。 當下也不點破,恍然一笑,說道:「好說,好說。在下張翼軫,承蒙厚愛,商兄便在此間靜心修行便是。日後若我有求。還請鼎力相助才是。」 商鶴羽聞言大喜。當即一口應下,說道:「如此鶴羽多謝閣下寬宏大量。不計前嫌,他日若有差遣,自當從命。不知閣下現今可否需要仙家法術,鶴羽定當知無不言。」 張翼軫想了想,如今他不過初晉地仙之境,若是冒然修習仙家法術,只怕身內靈力無法催動,還是先將地仙之境鞏固之後再說,當下便謝過商鶴羽好意,說道:「商兄倒也不必過於客套,叫我翼軫即可。眼下我還有事,這便出去,日後若是有事,再來尋你。」 商鶴羽見張翼軫態度這般周正,也是心生好感,心道這少年也好生了得,先前自己要奪他之捨,意欲害他性命,如今自己的性命被他掌控,卻能不心生一絲恨意,如此心境,只怕日後修為不可限量。 只因張翼軫只是神識入內,並無化擬出身形,是以商鶴羽只是覺查到其神識厚重無比,至少也是地仙之境,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心道若是這少年修至飛仙境界,說不得還能尋到助他脫困之法,不過這般念頭只是一閃而逝,當下回道:「好說……翼軫,若是以後有事問我,倒也不必神識悉數入內,只需要一縷神識來到此處相問即可。神識全數來此,萬一肉身在外遭遇不測,一時不及防護,便有性命之憂。」 張翼軫一聽也是悚然驚醒,忙謝過商鶴羽,心念一動神識隨即從銅鏡之中逸出,回歸肉身。定睛一看,鐵圍山已被遠遠拋到身後,他人已來到一處繁華城鎮地上空。 微一愣神,又思忖片刻,張翼軫認準委羽山方向,打算先回三元宮再做打算,若是讓羅遠公搶先一步到了三元宮,指不定又會生出何等亂子。飛了小半個時辰,忽然心生感應,腦中突兀出現一個聲音:「翼軫,我是玉成,可否落到一僻靜之處,我有話要說!」 張翼軫大喜,沉寂一年之久地玉成終於醒來,當真難得。當下四下張望一番,尋得一處無人的山頭,便落了下來。 剛一落地,只覺腰間溫玉一涼,眼前人影一閃,正是玉成玉樹臨風般現身眼前。玉成只一現身,便無比欣喜地沖張翼軫揖了一禮,見張翼軫變化成這般模樣,先是一愣,隨即心中明瞭,畢竟玉成一直與張翼軫相伴,是以張翼軫所經歷之事,玉成也是一一周知,當下說道:「玉成謝過翼軫大恩大德!」 張翼軫一時驚訝,忙扶起玉成,訝道:「玉成,何出此言?你隨我出生入死,翼軫一直自身難保,對你更無絲毫顧及,為何一上來便這般說話?」 玉成一臉喜色,用手一指張翼軫腰間溫玉,問道:「翼軫,你且看此玉與先前有何不同沒有?」 張翼軫低頭一看,只見腰間溫玉其上光華隱現,光澤流轉,與先前並無二樣。一時又想起在未名天時。溫玉黯淡無光。只是一出滅仙海便事情不斷,卻又忘記查看一番溫玉。如今這般模樣,應是重得天地元氣。其內靈氣幾成實質而成。 正要回答玉成,忽又一愣,驀然發覺溫玉其內雖是光華暗湧,但若是細心感應之下,卻是察覺其內徒有靈氣,再無一絲靈性,先是一怔。猛然間喜上眉梢,一把拉住玉成的胳膊,說道。 「恭喜玉成修為大成,終得成形而出,此後將永存於天地間,不再受溫玉本體所制!」 玉成也是難掩一臉喜色,原地走了幾圈,點頭說道:「先前化形而出,總有一縷神識牽在溫玉本體之中。無法自在行走天地之間,若是溫玉本體被毀,化形而出地身體也會一同消亡。如今得翼軫之助終於修至大成,從此永不再受本體牽制,玉成怎能不感念翼軫的大恩大德!」 見張翼軫一臉疑惑之意,玉成當下也不隱瞞。便將其中緣由一一詳盡說來。 話說玉成自沉寂之中參悟道法,忽一日心生感應,神識微一外放,赫然發現外面竟是一個充滿未名之氣全無絲毫天地元氣之地。這未名之氣端地厲害,玉成微有感應,便被未名之氣立時封閉於溫玉之中,再也無法放出神識。這還不算。這未名之氣竟有一絲浸入溫玉之中。只一入內,便將其內地靈氣糾纏在一起。兩相拉扯一番,最後雙雙消融殆盡,竟是同時化為烏有。 這下可苦了玉成,溫玉之內沒有了靈氣滋潤,玉成只覺神識恍惚,幾欲隱入沉淪之中,幸虧玉成畢竟乃是數萬年的溫玉所化,心性堅韌雖常人可比,強行提升感應,保留神識之上的一絲清明。玉成心中清楚,若是一旦陷入沉淪之中,只怕再也無法醒來,數萬間所得地日月精華和天地機緣就此毀於一旦,玉成自是心中不甘。 只是此地並無天地元氣可以補充,是以玉成又強行堅持了不知多久,只覺神識已然瀕臨渙散地邊緣,心道慘了,不成想數萬年孕育的一縷神識就此煙消雲散,莫非天道真的不公,不許木石化形長存於世? 眼見玉成就要神識散去,從此消亡於天地之間,忽覺溫玉本體周圍,突兀間瀰漫無數水之靈性。水之靈性與玉成的溫玉本性有相通之處,均有清涼溫順之意,是以玉成神識一動,大量水之靈性滲入溫玉之體,久無天地元氣滋潤的玉成神識立時被溫潤之意洗滌一遍,將玉成瀕臨潰散的神識再次凝固成形,玉成才得以恢復清明。 此後不久,玉成又被水之靈性和風之靈性滋潤,神識漸漸厚重,後來又得到土之靈性,神識更是遠超以前,隱有大成之象。不過其後雖有火之靈性,但與玉成地溫玉本意正好相反,玉成不敢吸收。雖是如此,玉成也覺其神識濃重厚實,應是已近成形之境。只是苦於無天地元氣匯聚靈氣,才無法成形而出。 又不知過了多久,玉成猛然間再次感應到四周渾厚無比的天地元氣,當下也不及多想,立即神識外放,將充沛無比的天地元氣如數吸入溫玉之中。天地元氣一入溫玉之內,隨即被玉成神識化為光華,猶如水霧一般充滿溫玉之內。一時玉成心有所感,情知前些日子元氣大傷,神識受損,需要再沉睡數日休養,方可大成。 陷入沉睡之後,玉成再次醒來只覺神識無比清明,感覺便連天地也較之以前清朗許多,心知已然大成。心念一動卻是感知翼軫正在飛空而行,便傳音相告,讓翼軫落地相見。 「我此次醒來,修為大成,已可成形而出,是以也憶起當時在未名天之中,正是翼軫試練水火相容之時,才得以讓玉成借得水之靈性,其後地風之靈性和土之靈性,也全拜翼軫所賜,歸根結底,玉成最終成形而出,全得翼軫之功。」 玉成說到此處,一臉肅穆,鄭重其事地又向張翼軫揖了一禮,慌得張翼軫急忙將他扶起,責怪說道:「玉成怎的與我這般客套疏遠了?再說其實我當時也並不知你的情況,只是自己療傷恢復,你得以修至大成也是你的機緣,倒也並非我有意為之。」 玉成恍然一笑,說道:「玉成得天地之造化而化形,得翼軫無意相助而成形,天地是我父母,翼軫便是我的兄弟。玉成自知若論打鬥,比不過尋常人仙,但若論及入世為人,盡人倫之情,替翼軫行孝於爹娘膝下,玉成倒可勝任。」 「這……」張翼軫雖說正是擔憂太平村的爹娘無人照管,尚不知如何安置,但玉成之說過於突兀,一時讓他無法接受,沉吟片刻,這才說道。 「倒不是翼軫信不過玉成,只是你畢竟也是天地造化所生,既是成形而出,理應更加精進修行,以便早日飛昇天庭,若是讓你入世為人,豈不誤了你地修為?」 玉成追隨張翼軫一年多來,雖說不是與張翼軫完全心意相通,卻也受其影響,心性與性情也是淡然坦蕩,當下直言相告。 「翼軫,道門在世間,不離世間事。修道之上,上求的是天道,下應的是民心。玉成我終成人形,心中也是嚮往世人生活,想起那一粥一飯一日一夜的平常日子,倒也淡而有趣!如今難得修成人形,若不經歷一番凡人生活,怎算入世歷練,怎算為人一場?其實我替翼軫你行孝,又何嘗不是本心嚮往凡人生活,有意得一顆常人之心?雖說我是天地所生,其實在內心深處,還是羨慕凡人有顆凡心能過平凡日子,從每日的瑣碎小事中體會一絲樂趣和真心。」 聽玉成侃侃而談,張翼軫也是心中感觸。不成想玉成這天地生就的木石化形,卻有一顆嚮往世人生活地平凡之心,心知他心意已決,若再固執便是矯情了,不由感歎說道:「玉成有此心意,也算幫了翼軫大忙,既然你我情同兄弟,便不再客套。你先去太平村尋我爹娘,二老生性善良,必不疑你。稍後我從三元宮諸事完畢,也便會趕去與你相會……如此可好?」 玉成點頭同意,問清了太平村路徑,當下也不遲疑,飛天而去。 張翼軫愣愣看著玉成轉眼消失在空中,一時百感交集,想到如今被羅遠公害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想到靈動師伯和戴嬋兒不知生死,羅遠公卻在中土世間逍遙自在,不禁一時悲憤難抑,恨不得當面與羅遠公對質一番。 忽然,張翼軫想到不明之處,頓時愣住:既然羅遠公如今身在中土,為何自己成就了地仙之境,卻並不像當初靈動一樣,可以感應到羅遠公之所在?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八章 風雲生變,感悟萬火之精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八章 風雲生變,感悟萬火之精 思忖半天,又靜心感應多時,卻無絲毫回應,張翼軫百思不得其解,當下也不再遲疑,縱身御風飛天,疾馳如風,朝三元宮飛去。 行了兩個時辰,便漸漸望見了委羽山出現在眼界之中。一眼望去,雖是正是隆冬季節,委羽山依然一片青翠,漫山雲霧,氣象萬千,好一派祥和之氣。張翼軫不由感歎,青山依舊,只是物是人非。想當初靈動掌門何等灑脫何等氣魄,卻被羅遠公此僚所害,而他也不過是三元宮一名並不出眾的二代弟子,如今卻經上仙之口公告天下,竟是欺師滅祖的罪大惡極之徒! 去時不過是一心尋找親生父母的少年郎,來時卻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道門公敵,張翼軫一時心傷,心中自是更加痛恨羅遠公的陰險歹毒。 徘徊片刻,張翼軫便遠遠繞過三元宮,轉到後山,從戴風所贈風團之中尋到風匿術,一經施展,當即隱藏了行跡。張翼軫心中惴測,以他如今修為,若是刻意隱匿行蹤,只怕三元宮上下無人可以識破。 不多時來到闊別一年之久的小妙境。只見小妙境上一片荒涼景象,遠不似當初離去之時,一片花團錦簇到處芳草萋萋的人間美景,一眼望去,只見衰敗遍地,雜草倒伏,鮮花凋落,幾座竹屋也是搖搖欲墜,眼見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有隨時倒塌的可能,如此淒涼之地,怎可稱得上小妙境之名? 張翼軫眼見自己住過多時,曾經歡聲笑語的小妙境竟是敗落如斯,也是一時心中憋悶,頗為意動,一人竟是癡癡呆立了半晌。方才醒悟過來,不由長歎一聲,一伸手,「吱啞」一聲推開了無煩居之門。 屋內也是積了厚厚一層灰塵,顯是久無人至。張翼軫心念一動,喚來方圓一里之內的水氣,瞬間將屋裡灰塵清掃一空,才讓屋內多少恢復了少許生機。再定睛一看,他臨走之時放置的東西仍是擺放整齊。放在原處未動。 打開一看,先前靈動師伯所贈的《三元輯錄》和定風珠仍在其內,並無人動過。不知是定風珠之神通還是《三元輯錄》也是一件異寶。包裹之內非但不見一絲灰塵,且異香撲鼻,瀰漫一股祥瑞之意。 張翼軫將《三元輯錄》和定風珠收起,放在身上,想了一想。忽然一怔,急忙跑到角落裡一看,果然九靈道長相贈的聲風劍依舊躺在旮旯裡。黑不溜秋不改當初黑木炭形狀,儘管方才張翼軫已然施展淨水之術將屋內灰塵清擋一空,這把聲風劍卻是蒙塵日久,更顯其上又髒又黑。丑不可言。 不過畢竟也是九靈道長一番心意,張翼軫拿起聲風劍,手上清風一起,頓時聲風劍其上黑髒被清潔殆盡,卻也更覺黑如木炭。想到九靈與靈空的熱心與滑稽之處,張翼軫心中一暖,不由又會心地一笑。 應是再無其他物品了。張翼軫愣了片刻。忽然想到畫兒地本體畫卷被他藏夾層之中,不禁啞然失笑。他一直當畫兒猶如親人。卻一直不想她是木石化形,尚有本體牽制,是以忙活半晌才想起畫卷之事。想到畫兒,張翼軫倒也並未多想,此地無人居住,想必不管是靈空師傅還是靈性師伯,定然也會妥善安置靈動師伯這個最小的弟子。 張翼軫臨走之時生怕畫兒本體被人無意拿走損壞,是以小心地將畫卷藏在了竹屋的夾層之中。當下也不耽誤,搬開桌椅,打開夾層,頓時呆立當場:夾層之中空空如也,哪裡有一絲畫卷的影子? 張翼軫大驚失色,卻又冷靜一想,應是靈空師傅取走了畫卷,擔心放在此處並不安全。雖說靈空平素行事古怪,不過此等大事交託於他,應是無憂,何況還有一位九靈道長時常旁敲側擊,也可令靈空時常清醒三分。 這般一想,張翼軫便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擔心之意,微一思忖,便決定等到天黑再去尋找靈空或是九靈,將事情說個清楚。雖說靈性等幾位師伯也是老成持重之人,但若是萬一深信羅遠公之言,誤會他害死靈動師伯,言語不和之下,起了衝突自是不好。 張翼軫閉目養神,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悄無聲息地化作一股輕風,飄蕩之間便來到三元宮伙食重地,尋得一圈卻沒有發現九靈的蹤跡,不由心中納悶,九靈還好找到一些,靈空行蹤不定,若找不到九靈,想要尋到靈空可是難上加難。 驀然又愣住不動,心中想起他如今身懷定風珠,為何還能身化清風御風飛行?難道這定風珠也會失靈不成?轉念又一想,只怕是這定風珠可定世間之風,卻無法定得天地靈獸的控風之術可感應到的天地元風! 正尋思時,忽見一名小道士遠遠過來。張翼軫心念一動,暗中施展化物擬幻術,變化成靈空模樣,待小道士走近,猛然從暗處跳出,嘻哈一笑,說道:「又要偷懶不是?還不快去幹活!」 此話頓時唬得小道士一愣,張翼軫見計謀奏效,不等小道士反應過來,當即問道:「九靈老兒現在何處,怎的我半天尋不到他?」 張翼軫滿以為變化成靈空,好歹能將小道士唬得開口便說出九靈下落,不料小道士愣愣看了他片刻,突然之間張口大喊:「不好了,大事不好!靈空那個惡賊回來了,快來人……」 靈空惡賊?張翼軫頓時愣住,這靈空雖說行為不端,只怕也沒有少捉弄三元宮上下人等,但他畢竟身為掌門師弟,尋常弟子即便不敬他為人,也須得尊他輩份,怎敢如此放肆,當面責罵稱之為「惡賊」? 這一遲疑,忽聽空中傳來數聲破空之聲,緊接著幾道劍光一閃,陡然之間三人現身面前。卻正是靈性、靈悟和靈靜! 三人一見張翼軫所變化地靈空,立時臉色大變,靈性當前一步,用手指著張翼軫鼻子,聲音顫抖,說道:「靈空,你這無恥之人……卻還有膽回來!」 「掌門,休得與他囉嗦,拿下便是。再按三元宮門規處置!」卻是靈靜向前一步,手執成名法寶山河扇,扇上迸發光芒閃動。顯是道力激盪,只待一舉將張翼軫拿下。 靈悟雖未全神戒備,卻也是一臉悲憤之色,質問說道:「靈空,平素我見你行為不端。只當你生性浮淺,遊戲玩耍不務正業倒也不算什麼,你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怎不讓師兄幾人心痛欲絕?靈空,你也莫要反抗,任由我等將你拿下,定會給你一個公正的處罰。」 張翼軫見此情景。不由心中驚駭萬分,三位師伯一見他所變化地靈空,竟是如臨大敵,且言語之間聽來像是靈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以靈空的性子,從來懶得理世間之事,又有何事讓他惹得這般天怒人怨? 張翼軫假扮靈空。本想借此套出九靈下落。不成想這靈空竟是惹下了天大地亂子,一現身。便被眾人圍住,直讓張翼軫啼笑皆非,有心問清靈空到底所犯何事,又怕現出真身會更讓靈性等人大為光火,若是一走了之,這幾人自然無奈他何,卻又從何得知靈空究竟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更是無從得知畫兒下落。 一時張翼軫左右為難,正進退維谷之際,忽聽一個猶如大夢初醒地聲音響起:「什麼事這麼吵,不讓人睡覺?」 緊接著,只聽「踢踢踏踏」的聲音從遠走近,顯是來人趿著鞋一步一步走來,三步兩步來到近前,張翼軫定睛一看,正是九靈道長。 九靈睡眼惺忪,哈欠連天,走到張翼軫近前,睜大眼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慌得跳出老遠,說道:「靈空老兒,我與你不過只是棋藝之爭,犯不著取我性命,我認輸便是!」 張翼軫一見九靈現身,心中一喜,卻又想到如今他本是靈空模樣,無法向前相認,轉念一想,不如先行離去,待稍後再悄悄返回與九靈相見不遲。心中主意既定,便要飛空離去。 忽聽靈性說道:「九靈道長,你素與靈空交好,可否勸他一勸,讓他莫要抵抗,免得師兄弟之間動起手,傷了誰都是不好。」 九靈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只怕現在他也不聽我的。按說這靈空老兒雖說下棋耍賴,行事不端,卻也並無大惡。誰知他突然之間性情大變,做出這等人神共憤地惡事出來,若非上仙羅遠公指出他的惡行,我等竟被他隱瞞了一年之久。既然他如此隱忍,只怕多說也是無益。」 說著,九靈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轉身就要離去。也不知是昏了頭還是沒有睡醒,竟是走反了方向,直直朝張翼軫走來。走了兩步,九靈忽然醒悟過來,驚得急忙想跑,卻一不留神腳下一滑,便朝著張翼軫身上摔倒過來。 張翼軫雖是假扮靈空,卻也不想九靈摔倒在眼前,忙伸手一扶,便穩穩托住九靈,耳邊卻聽到九靈極低的聲音說道:「翼軫,午夜過後,小妙境上等我!」 緊接著,九靈「哎呀」一聲怪叫,叫聲響徹雲霄: 「靈空要殺九靈了!」 這一聲,直驚得寂靜群山之中早已入睡地眾鳥全被驚醒,撲愣愣飛起大片,更有生性膽小的鳥兒驚叫不斷,頓時四下亂成一團。張翼軫見狀情知九靈故意所為,當下也不遲疑,趁靈性等人一時愕然之時,驀然化為一股清風遠遁而走。 張翼軫一逃,靈性等立時察覺,急忙御劍去追。只見茫茫夜色,四下一片漆黑,莫說聽不到靈空逃走之時的破空之聲,連一絲閃爍地劍光都絲毫不見,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靈空怎的如此神通廣大,竟能悄無聲息地飛空而逃! 再說張翼軫也並未逃遠,轉眼間來到小妙境之上,略一查看便知四下無人,當下顯出真身,細心一想,不由大為驚訝,九靈道長本是三元宮廚房總管,若說一身修為達到人仙之境倒也不算驚世駭俗,但若能一眼看出他的化物擬幻之術,至少也要地仙修為。若說九靈是地仙之境,張翼軫卻又斷斷不信。 先前張翼軫未晉身地仙之前,若說無法察覺九靈修為還情有可原,現今已然身為地仙,剛才卻無絲毫察覺九靈的修為有多高深,不過人仙之境而已,卻為何能一眼識破他地法術? 自然,更讓張翼軫驚訝萬分地是靈空怎會突然之間為三元宮所不容?究竟他做出何等不堪之事? 張翼軫一時心思沉重,原本想見得靈空,將東海之事詳盡告知,卻不成想靈空竟不知逃到了何處。不但他成為道門公敵,便連靈空也成了三元宮罪人,當真是令人驚詫莫名,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平地生起如此多的波瀾。 眼下離午夜尚有大半會兒,這小妙境又遠離三元宮,料想也無人來此。張翼軫心中煩悶難安,只想尋些事情發洩一番,想了一想,隨手從身後抽出聲風劍,持劍在手,略一沉思,便自顧自在小妙境上舞起生疏已久地天雲劍法來。 劍走輕靈,如同筆走龍蛇,張翼軫自是不敢刻意施展靈力,只求意到不求聲勢,一招一勢緩慢而堅定,體內靈力不動,只讓心意與劍相通,一套天雲劍法揮舞起來,暢快淋漓,直將心中地不快和煩悶揮灑一空。 正沉浸在劍法的精妙之中時,張翼軫忽然感受到聲風劍之內隱隱傳來一絲火之靈性,雖比不上堯娃的真陽之火,卻也是極為難得的萬火之精。 又想起先前九靈道長贈劍之時所說,聲風劍乃是取強木和聲風木地木髓以萬年之火的精華鍛燒而成,如此看來,莫非這聲風劍當真非同一般,本是以木之靈性與火之靈性相融而成? 想通此節,心意微動,張翼軫體內並無木之靈性,是以只以火之靈性探入聲風劍,驀然間,原本黯淡無光漆黑如同木炭的聲風劍突然散發出朦朦紅光,猶如通體著火一般,其上光華流動,彷彿熊熊烈火燃燒一般! 張翼軫大喜過望,不成想這聲風劍看似黑如木炭,卻也是一件難得的異寶。被他的火之靈性激盪而出的紅色火焰只怕是九靈口中所說的萬火之精,一眼看去倒也非凡,只是不知這萬火之精若是對敵,威力比起堯娃地真陽之火如何?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九章 九靈交心,話說靈空遁形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九章 九靈交心,話說靈空遁形 按捺不住心中一試之意,張翼軫縱身一躍,跳入小妙境前的懸崖之中,心動劍到,只見一道紅光脫劍而飛,直直朝懸崖的山壁飛出。紅光飛出仍是劍形,猶如一把火劍一下刺入山壁之中,一閃而沒。 只是沒入之後,卻是悄無聲息,再無異常。張翼軫一愣,方纔他明明感應到聲風劍之中萬火之精堪比真陽之火的非凡威力,為何火劍入石,卻無半分動靜? 正疑惑時,忽聽小妙境上傳來人聲:「翼軫何在?」 正是九靈準時現身。 張翼軫不敢怠慢,忙收了聲風劍,負劍於背後,飛身來到小妙境上,急忙向前施了一禮,說道:「見過九靈道長,翼軫……回來了!」 一見九靈道長仍是一副閒適自得的模樣,張翼軫頓生親切之感,不由百感交集,想起以前種種,差點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九靈也是無比感歎,忙伸手拉過張翼軫,一時唏噓,說道:「翼軫,你……總算回來了,可是讓老道擔心死了。唉,任誰也想不到,短短一年之間,竟是如此波折不斷,煩事眾多。……好在翼軫你安然無恙,倒還讓九靈我稍稍心安。」 張翼軫見九靈言談真切,心道幸好九靈並未將他當成殺害靈動掌門的兇手,當下也不待九靈開口,便將他和戴嬋兒前往東海之事詳盡說來,除去未名天之事略過不提外,連龍宮和無天山在東海之戰也一併說出,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才交待清楚。 九靈聽了卻是久久無語,低頭沉思半晌,突然問道:「翼軫。你道靈空為何突然之間被三元宮所不容?此事雖說大有蹊蹺,卻也與你東海之行不無干係,且聽我慢慢道來!」 話說張翼軫將畫兒托付給靈空和九靈之後,偷偷前往東海。張翼軫走後不久,靈空便將畫兒哄到九靈之處,告訴畫兒說張翼軫要回家探望父母,只怕需要一段時日。從此以後,畫兒可以住在小妙境。也可以來三元宮尋一處住下。平日若是無事,畫兒可隨九靈學習廚藝,也可隨靈空學學下棋,一切只隨畫兒心意。 畫兒一聽張翼軫離開三元宮,竟是撇下他獨自離去,不由大驚失色,吵吵嚷嚷非要下山追隨張翼軫。九靈一見勢頭不對,暗示靈空速去小妙境將畫兒本體畫卷取來藏好,然後九靈又盡心盡力勸慰畫兒。直到答應畫兒每天教她做十樣飯菜,等到張翼軫回來之時正好可以每日變著花樣為他燒菜,如此畫兒才喜笑顏開,暫時不再提下山之事。 不料張翼軫一走竟是數月沒有音訊,畫兒被靈空和九靈每日想方設法哄騙,時間一久,畫兒不再相信九靈和靈空的好言好語,二人也是招數使盡,平生的假話謊話全部說完,也無濟於事。若非畫兒找不到本體畫卷。無法離開畫卷百里以外,只怕早就私自下山尋找張翼軫而去了。 饒是如此,二人也架不住畫兒天天來煩。畫兒雖是心思單純,做事卻也十分執著,鍥而不捨。每日都來擾動二人,直把二人逼得一見畫兒便驚惶失措,躲也不是,見也不是,生生把九靈和靈空這兩個三元宮兩大怪人逼迫得幾乎無路可走,只恨當初一時心軟怎的答應了替張翼軫照管畫兒這件天大的麻煩事! 幸好不久傾穎也是不時來三元宮尋找張翼軫,畫兒與傾穎倒也談得來。二人躲在一邊,嘰嘰喳喳不知說些什麼,二人不時還哭哭啼啼一番,惹得九靈和靈空二人一時感慨之餘,又慶幸終於可以落得耳根清淨片刻了。 然而過不多久,傾穎來此的次數越來越少,先是一月一次。後來兩月一次。傾穎不來。畫兒無人可以訴說,只好再來煩九靈和靈空。此時離張翼軫下山已有近一年有餘。二人雖被畫兒逼得團團轉,倒也習慣了被畫兒糾纏,雖是表面上怕得厲害,其實也是情知畫兒雖是鬧得凶一些,卻也只是鬧鬧而已,並無下山之能。 忽一日,掌門靈性接到清虛宮飛劍傳書,一看之下頓時驚呆當場。隨後靈性一臉悲憤之色,當即聚集三元宮全體弟子,當眾宣佈了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驚且無比憤恨之事: 三元宮前任掌門仙人靈動,在前往東海祖洲途中,被三元宮不肖弟子張翼軫夥同無天山神人戴嬋兒伏擊,上仙羅遠公猝不及防之下身受重傷,仙人靈動更是毫無防備,被張翼軫當場殺害!其後幸虧羅遠公奮起反擊,才將張翼軫和戴嬋兒打成重傷,同時上仙也是力盡傷重,躲在暗處休養了數月之久才得以駕雲返回中土。如今上仙羅遠公長居清虛宮,領袖天下道門中人同仇敵愾,以防張翼軫和戴嬋兒傷好之後返回中土再為害世間! 靈性話未說完,一眾弟子已是群情激奮,一片嘩然。當即有人便要自告奮勇前往東海搜尋張翼軫下落,一旦尋到便要當場格殺。更有無數人潸然淚下,念起靈動掌門在任之時地種種好處,便更是痛恨張翼軫這個不肖之徒的絕情絕義和神女戴嬋兒的狠毒! 靈性待眾人稍稍平靜之後,強壓內心的悲傷與憤怒,說道:「此事乃是上仙羅遠公自清虛宮飛劍傳書所言,應當不假。雖是上仙也並未言明張翼軫這個逆賊究竟是何居心要殺害靈動師兄,但既然此子如此膽大妄為,自然饒他不得。三元宮上下聽我號令,日後若有見到張翼軫者,格殺無論!」 「不過,三元宮弟子不可隨意下山,更不可前往東海尋找張翼軫下落。此子不但與無天山有舊,還與龍宮交往。神人之威,我等無法相敵,且不可前去送死。日後若再有變故,一切聽從上仙之令。上仙有言,近來他會長居世間。以防神人大舉來犯!」 待眾人散盡,靈空卻是氣沖沖找到靈性,開口便說:「師兄,你怎的胡說一通,翼軫怎會殺害靈動師兄,千萬莫要污人清白,胡亂陷害!」 靈性正是心中憤怒難安之際,聽靈空一上來便是指責。更是心頭火起,怒道:「好你一個靈空,張翼軫正是你收的好徒弟,哼哼!如今你的寶貝徒弟害死了靈動師兄,你這當師傅的又該當何罪?」 靈空自是不怕靈性權威,搖頭說道:「翼軫是我徒弟不假,他害死靈動師兄之事卻是胡說八道,不足為信。莫說翼軫為人淡然隨和,絕無輕易害人之心。便是有,翼軫也絕非欺師滅祖之人,就是我這個便宜師傅,翼軫向來也是敬重得很,更何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來,這絕無可能!」 靈性見靈空還是一副沒有正形地模樣,更是怒不可遏,喝道:「靈空,若你再敢替張翼軫辯解,我便將你拿下。以門規處置,廢去你一身修為!出了這般大事,又是上仙羅遠公親口所說,還會有假?你……你也太不像話了,對靈動師兄被害不但沒有一絲悲傷之色。還膽敢替張翼軫這個逆徒開脫,當時你又沒有身在東海,你更沒有身受重傷,你當只憑你紅口白牙便可說服我說服天下人麼?上仙之言,哪個不信!」 「我便不信!」 靈空也不知犯了哪股倔勁,仍是不依不饒說道:「那羅遠公雖是一身仙氣,卻於人情世故之上油滑過人圓滑有加。哪裡是什麼成道千年不在人間地地仙風範?我看倒還真像是喜好沾染人間庸俗之氣的一介武夫!他只憑一人之言便要令天下道門之口一致,這誰又親眼所見翼軫親手殺害靈動師兄?不過是一家之言為何非要天下人皆信之?這根本沒有道理!」 「混帳!」 靈性終於忍無可忍,見靈空如此出言不遜指責羅遠公,當即勃然變色,一揮手,一道充沛的道力揮出,當即將靈空捲到半空。然後又「撲通」一聲將靈空扔到地上。結結實實摔了個跟頭! 靈性仍然餘怒未消,沖靈空說道: 「滾!若再胡說。休怪我下手無情!」 靈空當即摔得鼻青臉腫,也不惱,搖搖頭,竟是嘻皮笑臉地轉身走了。見靈空這般作態,直氣得靈性連連搖頭,想到靈動在時還能鎮住靈空,如今靈動一走,靈空更是為所欲為,當真是三元宮一塊最惹人眼目的狗皮膏藥,令人無比生厭。 三元宮眾人只當靈動晉身地仙之後,前往東海祖洲安享清福,日後定會晉身飛仙之境,不成想此行竟真成了永別,一時三元宮悲傷一片。其後在靈性的帶領之下,三元宮為靈動舉行了盛大的祭奠儀式! 此後靈空倒也老實,一切按照規矩,歸順地參加了一切儀式,倒是讓人也覺得靈空還算有些良心,也算對得起靈動掌門一直以來的照應。 其後數日,靈空一直悶悶不樂,和九靈在一起也不再下棋,總是緊皺眉頭不知想些什麼。九靈問起,靈空卻說道:「九靈老兒,其實當時翼軫說要回家探親,你便猜到他要跟隨靈動前往祖洲,是也不是?」 九靈搖頭:「我當時正在與你下棋,哪裡有心思猜想這麼多?再說我又不是神仙,怎會未卜先知?倒是你這下凡的神仙,怎會一點也沒有推算出來翼軫地所作所為?」 靈空怒道:「神仙又不是無所不知!九靈老兒,我只問你,你信不信是翼軫殺了靈動師兄?」 九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自是不信!不過既然是上仙金口一開,即便不是翼軫所為,天下也皆會以為是翼軫所為,這信與不信,又有何不同?」 靈空忽然一笑,點頭說道:「既然你不信便好,我能為翼軫多爭得一人信任,也是盡了一份心力。」 又過了幾日光景,忽一日接到清虛宮飛劍傳書,上仙羅遠公親自暗中查明,張翼軫前往東海阻擊靈動和羅遠公,全由靈空暗中一手策劃,令三元宮立時先行將靈空拿下,再等上仙羅遠公指示再行處置。 接到此信,三元宮上下頓時亂成一團,誰也未曾料到,平常看來嘻嘻哈哈的靈空,在他猥瑣的相貌的掩蓋之下,卻還有一顆歹毒凶殘之心。眾人義憤填膺,紛紛叫嚷著要將靈空拿下,當面誅殺,以慰靈動掌門在天之靈。 靈靜也是難掩憤怒之意,也不等靈性發話,御劍飛空前去尋找靈空,卻撲了一空,發現靈空不知何時已然不見。問起眾人,都聲稱似乎從昨天開始,便已經不見了靈空行蹤,只因靈空往來行蹤不定,是以也無人在意。不料今日事發,眾人一見靈空消失,都一致認定靈空定是畏罪潛逃。 靈悟卻不太相信靈空聞風而逃一說,這上仙飛劍傳書今日才到,為何靈空能提前得知而從容逃走?再說若真是靈空暗中與張翼軫勾結所為,又為何非要拖到今日才逃?他一向隨意出沒,早早消失不見更在情理之中。 雖說靈悟分析得有些道理,不過怒極之下,又有上仙之言,靈性和靈靜自是不管那麼多,只管下令三元宮弟子下山四處尋找靈空,若是見到,先是勸他返回三元宮。若不聽勸告,當場格殺勿論! 九靈開始也是不信靈空能做出這般不齒之事來,再說靈空和張翼軫聯合暗中殺害靈動,並無理由,也無好處可得,何必做得此等沒有意義之事?自然九靈自知人微言輕,也不便多言,只是暗中留意若是靈空何時偷偷溜上山來尋他,也好暗中與靈空相見,乘機問個明白。 九靈一連等了數日,不見靈空前來,雖是心中還是不信靈空做下此等惡事,心中卻多少有了一絲懷疑。不料這一日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令九靈也不由不信羅遠公之言:只怕靈空此人還真是大有蹊蹺! 一名下山的三元宮弟子聲稱在山下一處城鎮發現靈空出現,當時靈空正在大街之上假裝神仙下凡,又做那裝神弄鬼騙人錢財之事。這名弟子也是為掌門報仇心切,一見靈空便挺劍而上,意圖將靈空捉下。 靈空雖是向來懶散,不精進修行,不過畢竟也是「靈」字輩高人,幾招之下便將這名弟子打敗。正當這名弟子以為會被靈空殺死之際,正好有幾名其他道觀的弟子路過,一聽靈空之名,立時撥劍便刺。 在數人合圍之下,靈空戰敗而逃。臨走之際,靈空猶不服氣,一臉憤憤不平地說道:「今日竟被幾個小輩欺負,真是氣煞我也!不過爾等也不必得意,等我煉化了此畫,到時修為大漲,再取爾等性命不遲!」 那名弟子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靈空身上背負一幅畫卷。這名弟子也是心思玲瓏之人,當即想到只怕靈空竟將靈動掌門的弟子畫兒擄走,試圖將畫兒煉化以求增進功力。大驚之下急忙返回三元宮稟告靈性掌門,靈性大為震驚這才想起靈動師兄還留有一個弟子,只是眾人一時慌亂之間,竟是忘了此等大事! 眾人急忙尋到九靈,九靈一聽也是大為驚慌,忙來到靈空住處查看。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不好,靈空原先放置畫卷之處,如今已是空無一物!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章 化身清風,且上華山探聽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章 化身清風,且上華山探聽 這一驚,直把眾人驚得魂飛天外,同時更是氣得咬牙切齒。靈空此人,竟是惡劣如斯,不但害死靈動掌門,竟連他最後所收的弟子也要煉化,如此行徑,當真是禽獸不如,人神共憤! 「本來我也不信靈空會如此無恥,不過畫兒被靈空擄走之後,我也再難心性坦然,認定靈空無辜了。只怕靈空也確實如羅遠公所言,乃是幕後元兇!我且問你,翼軫,是否你真的受了那靈空濛騙,做出那傷天害理之事出來?」 九靈雖是質問,卻是一臉和絢,並無懷疑之色。 張翼軫卻是呆立當場,聽聞此等巨大變故,直令這個一心想揭露羅遠公行徑的少年一時心思潮動,再難平靜淡然,直想舉劍飛空,飛到清虛宮尋到羅遠公,一劍斬落他的項上人頭,管他是不是眾人仰視才見的所謂上仙! 莫說羅遠公污他清白倒還罷了,卻又害得靈空身敗名裂,無家可歸。這還不算,卻又將畫兒牽扯在內,說什麼靈空要煉化畫兒,當真是一派胡言!張翼軫直氣得渾身顫抖,這個生性淡然隨意的少年,平生第一次怒火中燒,幾乎難以抑制,只差不顧一切衝到羅遠公面前,與他對質與他大戰一場,管他生死,打了再說。 「翼軫……翼軫!萬萬不可衝動行事,我也不信靈空與你暗中策劃殺害靈動掌門一事,方纔你所說的東海之事雖是令人匪夷所思,我倒也有幾分相信。只是眼下這靈空擄走畫兒一事,卻也不好解釋得清,況且又是那弟子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來不得半點虛假。」 卻是九靈見張翼軫雙眼赤紅。直欲發狂,忙出言勸慰幾句。 張翼軫心意微動,體內清風掠過,頓時恢復清明。再細心一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心知此事頗有許多不通之處,一是為何羅遠公非要置靈空於死地,污蔑靈空與他暗中謀劃殺害靈動。靈空本與此事無關,羅遠公何必多此一舉。二來靈空即便被人陷害。若是逃走也在情理之中,倒也符合他的性子。但靈空遠逃,帶上畫兒也是正常之舉,但若說他要將畫兒煉化,以靈空平常寧肯燒火做飯也不肯用功的作態,煉化畫兒增進功力絕對是無稽之談! 哪為何偏偏有三元宮弟子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更有其他道觀一眾弟子同時作證,此事倒也巧合得很。 一時眾多疑點,張翼軫自然無法相通,再看眼前九靈。一臉關切之情,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不由心中一暖,說道:「翼軫多謝九靈道長的信任,這靈空與我暗中謀害靈動一說,決無此事,一派胡言。我之為人九靈道人心中清楚,一向對靈動掌門敬重有加。我那師傅靈空更是懶散邋遢,若是偷空燒火做飯還成,若說暗中謀劃害人性命。只怕他想都懶得去想。至於說靈空擄走畫兒一事,若非誤會便是捏造,我斷然不信。」 九靈聽了愣了片刻,這才緩緩答道:「話是如此,翼軫。只是眼下你和靈空罪名已被坐實,想要翻身,必須有至關重要之人現身才行。」 「九靈道長之意莫非說是靈動掌門?」 「正是!除非靈動掌門親自現身言明你和靈空無辜,否則若要天下人信服你和靈空,難比登天!」 「只是靈動掌門生死未知,東海一事已過一年有餘,即便靈動掌門僥倖逃過羅遠公魔掌。也不知流落到了何處?若是靈動掌門安然無恙,為何時至今日不見現身?」 「翼軫,我且勸你,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切莫一時衝動要與羅遠公拚命。若被他打死,不但白白丟掉了性命,還無法還你清白!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你可是明白?」 張翼軫心知九靈道長擔心他一時衝動,衝上清虛宮找羅遠公拚命。心中感念九靈之情,當即點頭說道:「多謝九靈道長開導,翼軫倒也不會這般傻氣,衝上前去與人拚命,反倒正好落人口實,說我想要殺死上仙再堵天下眾人之口!翼軫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 九靈讚許地點點頭,問道:「眼下翼軫有何打算?以我看來,不如先回東海避避風頭,不要在中土四處亂走,省得被人識破身形,若與人打,傷了別人性命自是不好,若是傷了你,豈不正好稱了羅遠公之心!」 張翼軫沉思半天,突逢如此巨大變故,局面竟是如此複雜,他一時倒真還不知如何應對。若說就此返回東海躲避不出,這中土世間莫非就此任由羅遠公假借上仙之名擺佈不成?自己名聲被毀事小,再有道門中人晉身地仙,若被羅遠公煉化,減損道門力量,助長羅遠公修為大漲,則是為大事!道門與魔門之力此消彼長,長此下去,只怕不出多久,道門之中便會群魔亂舞! 但眼下地局面卻是,他被羅遠公定為道門之敵,無人信他之言。是以左思右想一番,張翼軫豁然發覺,在羅遠公周密的佈置之下,在上仙之名的威壓之下,他竟然無計可施,絲毫想不出擺脫目前困境的法子。 想通此處,張翼軫不免沮喪,抬頭一看,見九靈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他,似乎有一股黃光一閃而過,張翼軫一愣,待仔細去看,卻又發覺並無異常,不由暗自感歎只怕也是因為突然之間心神恍惚,才會看錯。轉念一想,忽又想到不明之處,隨即說道: 「我一時尚未想好,只怕也只得暫回東海。翼軫有一事不明,還想請九靈道長明示,便是先前為何一見翼軫所變化的靈空,道長當即就認出翼軫?」 九靈彷彿早就知道張翼軫會有此一問,笑呵呵地說道:「老道我雖是修為不高,卻有密法識破他人變化模樣,雖非什麼無上。若遇到一般的變化之術,還是有用得很。不過,對于飛仙的自如變化的大神通而言,此法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怎麼,翼軫想學不成?」 張翼軫一想若學得此法,萬一遇到羅遠公變化相貌出現,倒可一試之下便可分辨真假,也可提前防範。當即點頭稱是。 九靈倒也大方,二話不說正要開口傳授,忽聽不遠處傳來急促而綿長地破空之聲,同時人聲鼎沸,四下一片吵嚷之聲: 「快,快,惡賊在小妙境上,莫要讓他跑了!」 「速派人御劍前往後面包抄,其他人等分成三面合圍。斷不能再讓惡賊逃走!」 正是三元宮等人不知何故發覺了小妙境之上地異常,齊聚眾人前來圍攻。張翼軫自是不願與三元宮之人交手,當下也不遲疑,向九靈揖了一禮,說道:「翼軫謝過九靈道長信任之情,如今情勢危急,我這便速速離去,容日後若有機會再向九靈道長討教!告辭……」 說完,張翼軫也不等九靈有所表示,身子輕輕一轉。頓時一股清風激盪而起,轉眼間沖天而飛,消失於茫茫夜色之間。 目睹張翼軫如此神通,九靈道長卻也不見絲毫驚訝,呆立了片刻。似乎在盤算什麼,眼見不遠處的數十道劍光越逼越近,九靈也不慌張,緩步迎著劍光方向走去。走了兩三步,身形便漸漸淡去,慢慢與夜幕融為一體。 再說以靈性為首的三元宮眾人來到小妙境上,卻發現空空蕩蕩。早是人影皆無,不免晦氣。眾人正喪氣之時,忽聽懸崖之中傳來「轟隆隆」一聲巨響,直嚇得眾人紛紛放出飛劍,齊齊撲向聲響之處。在眾人數十把飛劍的映照之下,懸崖之間被照得一片亮堂! 卻見懸崖對面的山壁之上,不知何故塌陷出一個方圓一丈粗細深不知幾十丈的山洞。山洞洞口渾圓無缺。猶如鬼斧神功雕刻一般,令人歎為觀之。 更驚奇的是。山洞似乎剛剛開鑿而成,無數拳頭大小的石塊正從山洞之中紛紛滾落,掉落懸崖之中,激起一陣陣聲響。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為何這裡會平空生出這般巨大地一個山洞出來。 靈性呆呆地看著山洞,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緊皺,神情凝重,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按下三元宮眾人如何收拾殘局不提,再說張翼軫化身清風,轉眼間便出了委羽山界,但見夜空繁星點點,一派月朗風清景象,張翼軫卻是無心欣賞,心中鬱鬱不安。靈空突兀間成了幫兇不算,竟連畫兒也消失不見,即便是靈空為保護畫兒周全,將畫兒帶走,這天下之大,到哪裡才能尋到二人? 愣了一愣,張翼軫忽然想到先前在華山論道,極真觀真平道長對靈空似乎頗為上心,若是靈空一時走投無路,說不定也會拉下臉皮前去投靠真平道長。對了,何不到極真觀尋得真平道長一試運氣,即便靈空沒有前往極真觀,想必真平道長出於對靈空的信任也不會輕信羅遠公之言,自然對於他張翼軫殺害靈動一事,真平道長或許也自有主見。 既然眼前無法可想,張翼軫也不耽誤,認準華山方向,清風激盪間,飛快朝極真觀御風而去。 張翼軫刻意放慢速度,趕在天明時分來到了華山。等到天色大亮之時,這才假扮遊人步行上山。走不多時,便遇一兩個小道士結伴而行。張翼軫細心一聽,得知二人下山去採辦米面,當即便留心記下了其中一個名叫趙常勇的小道士的相貌。走到一無人之處,搖身一變,便變成了趙常勇模樣。 半個時辰後,張翼軫來到極真觀山門之處,守門道士一見張翼軫便奇道:「常勇,你下山買糧,怎麼這麼早便回?事情要沒辦好,小心吳沛見到把你罵個狗血噴頭。」 張翼軫嘻嘻一笑,說道:「忘了拿帳本了,要是記錯了賬,只怕還得被罰!」 那人又笑罵了幾句,便讓張翼軫速去速回。張翼軫胡亂應付了幾句,急急上山。一過極真觀山門,山路之上來往的便全是道士,張翼軫只顧低頭趕路,唯恐和人說話過多露出了馬腳。不過看來趙常勇應是極真觀中地位低下的一等,一路上幾乎沒人和他說話,偶有認識的人,遠遠看見他,也是一副漠視的神情。 張翼軫倒也正好落個清靜,順著山路七拐八拐,憑著上次記憶來到極真觀之中,只是他上次並未到過真平住處,只好略一思忖,一伸手攔住身旁一位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道士,開口問道:「這位師兄,請問可知真平道長住在哪裡?」 中年道士一愣,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不解地說道:「看你穿衣打扮,就是極真觀地道士,卻問出這麼愚蠢地問題,倒讓我疑心你是不是傻瓜。」 張翼軫心道只怕這個道士心情不好,有人問事,竟是這般態度,當下笑著說:「我新來不久,這極真觀又是房間眾多,一時記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道士斜了張翼軫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誰不知道真平道長獨自一人住在棲煙閣,你這小道士也不知是何人門下,竟是如此蠢笨,唉,怪不得吳沛師兄常說,如此道門式微,怕是與現今門人的資質低下大有關係……」 見中年道士還想長篇大論一番,張翼軫忙道個謝,急急離去,心道這中年道士只怕是壓抑太久,見人便想縱論天下道門一番,不過如今看來這極真觀上下都對吳沛倒是敬重得很,這吳沛,倒也真是一個人才。 只從中年道士口中問出「棲煙閣」,這極真觀之大,若是一座座大小宮殿看過去,也不知會看到幾時。若是再找人去問棲煙閣,只怕會被人疑心身份,張翼軫沉思良久,實在無法可想,只好硬著頭皮又攔住身旁經過的一名弟子,問他棲煙閣如何走。 好在這名弟子只是臉露疑色地看了他幾眼,便用手一指不遠處,說道:「那座終年雲煙瀰漫的閣樓便是!」 張翼軫抬頭一看,果然極真觀大小宮殿之中,有一座閣樓雖不高大,但四周時刻瀰漫祥和之氣,雲煙繚繞周圍,並不散去,猶如棲息於此一樣,果然不負「棲煙閣」之名。 張翼軫不禁啞然失笑,心道看來突逢巨變,一時心神不穩,竟連如此簡單之事也惹得自己撓頭半天,當真是愚不可及,當即回過神來想向這名弟子道謝,扭頭一看,卻見那人已然遠去。 當下正要邁步前往棲煙閣,猛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 「這位道友,請留步,我有事相問!」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一章 當時無心,今得意外之功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一章 當時無心,今得意外之功 聽到話語之中質問之意,張翼軫心中一緊,回身一看,卻是一位六旬老道。這老道,生得清瘦如同瘦竹,眉宇之間多清朗蒼勁之意,一望之下便覺一股滄桑之意撲面而來,令人頓生清涼之感。 張翼軫見這老道容貌古拙,渾身上下散發一股莫名的親切之意,不由一時驚奇,問道:「敢問道長喚我何事?」 老道頗為謹慎地四下看了幾眼,小聲說道:「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此處太方便,請隨我到凝霞崖,老道有要事相告……」 見張翼軫面露疑惑之色,老道恍然一笑,說道:「張道友無須多心,老道我並無惡意。且隨我前來便是!」 說著,也不顧張翼軫一臉愕然,當前一步便朝凝霞崖走去。張翼軫略一遲疑,感應到眼前的老道修為並不高深,且週身上下頗有一股出塵之意,心道既然被人點破身份,倒也不必畏畏縮縮,隨他前去便是。 不多時,二人來到凝霞崖。正值隆冬,此時的凝霞崖一片衰敗之色,再無上次華山論道之時的良辰美景。張翼軫不免感歎,季節變遷如同世事興衰一般,總是呈現此消彼長之勢,莫非天下道門平靜了千年之久,終歸難以壓制魔門的重新復興麼? 再看眼前的老道,來到凝霞崖這無人之處,陡然間身形一變,不再是老道模樣,卻是變成一位身著青衣的老者。這老者一現出真身,當即向張翼軫長揖一禮,說道:「張柏子拜謝恩公大恩大德!」 張翼軫一時驚訝萬分,忙扶起老者說道:「老人家何出此言?你我素不相識,我何時有恩於你?莫不是認錯人了?」 張柏子被張翼軫扶起,神情之間全是恭敬之意。答道:「好教恩公得知,我本無名無姓,只因得了恩公之助才得以成就人形。是以便以恩公之姓為姓,以本體之樹為名,故名張柏子。恩公應是不會忘記當年在此地演說那木石化形之說,得天降異象,雲開霧散之時的第一縷陽光映照在一棵柏樹之上,得此機緣。我這棵本已修煉了千年的柏樹才得以化形而出,感悟天地造化,這些全是拜恩公所賜!」 說著,張柏子竟是不顧張翼軫勸阻,又是深施了一禮,這才繼續說道。 「恩公初入極真觀山門我便有所察覺,只因我這天生柏樹,日夜受風吹日曬,倒是捕捉風中微弱氣息的本領高人一等,而上次恩公演說木石化形。我便銘記恩公特有之氣息,是以方才一驚之下驚現恩公氣息,我欣喜之下當即化身為老道前向想見,若有不周之處,望恩公勿怪。」 當真有此等奇事不成?張翼軫一時難以生信,近來頗多難值難遇的經歷。也令這位少年心性成熟許多,不再輕信人言,當下退後一步,也不答話,暗中施展吳沛先前所傳的探形術! 探形術只一施展,忽見眼前張柏子一臉痛苦之色,身形便要萎縮變小!張翼軫見狀急忙收回法術。只怕再過片刻,張柏子便會被打回原形,元氣大傷。 過得片刻,張柏子恢復原樣,一臉愕然,驚叫出聲:「探形術!恩公怎會此等法術?」 張翼軫見張柏子並未怪他以探形術相試,又見他確實是木石化形。心中稍安。聽他張口便喊出探形術,大感意外。問道:「你是從何得知探形術之名?」 張柏子慘然一笑,說道:「探形術之名,我是不但早有耳聞,且還深受其害!雖是我得天地造化木石化形而出,但極真觀之大,卻無一人可以相交,倒還是孤苦得很。今日得見恩公,還望恩公救我出這凝霞崖,否則只怕不久我也會被那人煉化!」 話說上次張翼軫在華山凝霞崖演說木石化形之說,小小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當眾說出驚世駭俗之言,在傾穎暗中相助之下,天降異象將極真觀一眾弟子震憾當場。而得了天地機緣地那棵柏樹,本也具有了少許靈識,一直苦於只差一步便可化形而出,等了數百年終於得此玄機,立時轟然一聲,終於靈識與靈性相互融合,產生了意識。 其後不久,柏樹便化形而出,因感念張翼軫之恩,故而自名張柏子。張柏子化形而出,本想下山追隨張翼軫,卻因修為不夠,無法遠離柏樹本體百丈之外。如是又修行了半年有餘,才得以遠離本體數里乃至數十里,後來更是可遠至上千里,卻是發覺,不管遠行多遠,卻總有一縷神識被牽掛於柏樹之內,無法自由自在往來於天地之間,若是本體被毀,上千年的修行便會毀於一旦。 好在張柏子的本體生在懸崖之上,極少有人來此,是以才心中稍安。不過畢竟有所牽制,始終命懸一線之間,卻也心中始終忐忑,唯恐大風或是人力將本體無意毀掉,豈非死得可惜? 張柏子日夜勤奮修行,以求早日能夠真正成形而出,完全脫離本體所制。忽一日,卻見一人御劍飛過,不停東張西望之下,口中還唸唸有詞。此人剛一經過柏樹旁邊,張柏子猛然感覺渾身一緊,彷彿有一隻無形之手突然之間將他地靈識拉扯,將他的化形之身從柏樹之中強行拉出。張柏子突遭此變,當即驚嚇得魂飛魄散。 好在此人一閃而過,並未留意到懸崖之上一棵並不起意的柏樹。待此人過後,張柏子渾身一鬆,神識清醒過來,還能聽到此人自言自語說個不停:「這探形術應是有用,只是這般尋找猶如大海撈針一般,何年何月才能遇到木石化形!」 其後不久,此人又多次經過此處,有幾次眼見張柏子便要在探形術催動之下顯出身形,幸好此人只是盲目尋找,並未刻意停留,張柏子才逃過一劫,這探形術之威名因此被他牢牢記住。是以張翼軫方才只一施展,張柏子便驚叫出聲。 張翼軫一聽之下便知此人定是吳沛,如此看來。吳沛此人倒是從掌門大典之後,在他身上試探玉成不成,仍不死心,竟是到處以探形術探知木石化形,當真也是有心有毅力得很。這張柏子倒也幸運,吳沛數次與他擦身而過卻沒有察覺。只怕也是吳沛並無此等機緣。 忽又想通一節,問道:「那人不過以探形術試探,也未言明他要將木石化形煉化,你又從何得知若是他探知你化形而出,會將你煉化?」 張柏子歎息一聲,一臉懼怕之色,說道:「雖是我先前被他的探形術嚇得不輕,不過也確實不知他尋找木石化形到底何用。我化形而出之後,開始也是不知道門中人也有居心叵測之徒,便化身為一名老道。時常流連於極真觀之中,如此過了一些時日,倒也相安無事。」 「大約幾日前,我正在極真觀中四處行走,聆聽道士之間互相印證道法,以便有所領悟。忽見一人匆匆從我身邊閃過。雖未看清此人身影,但此人身上的危險氣息頓時令我心中一驚,立時便明白此人正是數次以探形術探知我的人。雖是我心中惶恐,但見此人行色匆匆地樣子,猜測肯定有重大之事。一時好奇,我強忍心中懼意,暗中尾隨此人而去!」 「那人穿過後堂。來到一處靜室。估計也是心中有事,那人雖是修為頗高,竟是一直未曾留意有人暗中追隨。來到靜室,那人神情緊張關緊房門,一副唯恐被人發覺的模樣。我雖修為不高,不過木石化形卻有一樣天生本領,卻是可以隨意化形。化大化小。即便化為無形之體也不在話下。況且我本由柏樹而生,木雖由土而生。卻天性之中與風頗有相通之處,是以我將身一變,化為一股輕風,由門縫而入。」 「只見那人來到屋內,臉上露出欣喜之意,將身上的包裹緩緩打開,從中取出一幅畫卷。我也不敢靠近,所以並未看清畫卷之上畫些什麼。那人盯著畫卷看了片刻,忽然嘿嘿一笑說道:想不到平白得了這個寶貝,這番三元宮論道當真是不虛此行。畫卷也可得天地造化化形而出,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待我將此畫卷煉化之後,修為便可一步邁入人仙頂峰,只怕不過數年便可晉身地仙之境……我一聽之下,頓時心驚膽戰,再也不敢停留,立即遠遠逃離靜室,唯恐被他發覺,連我也一併煉化了。」 畫卷?張翼軫悚然心驚,這畫卷不是畫兒又是哪個?當即一把抓住張柏子,急急問道:「那畫卷現在何處,快帶我前去!」 張柏子被張翼軫一把抓下,嚇得不輕,急忙答道:「恩公勿急,我帶你去便是……不知這畫卷可是恩公地心愛之物?當時我雖是倉促逃走,卻也感應到畫卷之上充沛的靈氣!」 畫卷不是被靈空拿走,怎會又在吳沛身上?張翼軫此時卻顧不上細思其中緣由,唯恐遲了一步讓吳沛煉化了畫兒,便是大錯鑄成無可挽回了。 張翼軫一時心急,心意微動之下,竟是化身清風升空。張柏子被張翼軫拖住不放,也只得輕身飛空,化為輕風緊隨。一見張翼軫所化清風飄蕩無形,比起他所化輕風更得風之飄逸,張柏子更是無比震驚,他只當修道之士若不修至飛仙境界,斷然無法隨意轉化身形。先前初見張翼軫能夠變化模樣便已是驚訝不小,如今又見張翼軫如此年輕,竟能化身為風,比起他這木石化形之人更得風之靈性,怎不讓他萬分駭然! 張柏子見張翼軫如此急迫,心知必定那畫卷對恩公而言至關重要,當下也不敢怠慢,一路指點張翼軫來到上次所見靜室。 一到靜室,張翼軫也不多說,讓張柏子在外面等他,將身一閃便進入靜室之中。只見這靜室之內十分簡陋,只有數張桌椅擺放其中,莫說畫兒本體畫卷在此,卻連一張紙張都無法見到。莫非吳沛這廝已經將畫兒煉化?一想到此,張翼軫更是心急如焚,閃身出了靜室,對張柏子說道。 「張道友,你且在凝霞崖等我,我有要事要辦。待我辦完事情,自會前來尋你。」 說著,也不等張柏子有所表示,身形一閃,便直奔棲煙閣而去。 棲煙閣雲煙瀰漫,格外寧靜,不聞一絲聲響。張翼軫閃身入內,見閣樓之內一應佈置簡單而不失大方,處處顯露古樸典雅之意。當下也不顧不上失禮,轉了一圈卻未發現真平道長,心中更是煩憂不定,轉身正要離去,忽然眼光一瞥,驀然愣住:只見真平道長的臥室之內,牆壁之上,赫然掛著一幅畫卷。畫卷之上有一絕美女子臨風而立,飄然間欲乘風而去,卻正是畫兒! 張翼軫大喜,忙趨步向前,只走兩步便猛然察覺不對,此畫卷徒有其形卻並無其意,略一感應便頓時明瞭:此畫雖然與畫兒本體畫卷一模一樣,其上卻並無絲毫靈氣,其內更無一絲靈性,顯然只是一幅普通畫卷! 靈氣與靈性全無,難道畫兒真地已被煉化不成? 張翼軫頓時呆立當場,直驚得魂飛天外,一時心神狂亂,幾乎站立不穩,用手強行按住桌子一角才勉強站住!心中卻是激起滔天巨浪,怎麼會?怎麼可能?畫兒如此伶俐乖巧,如此可愛調皮,怎會被人煉化,怎會不容於天地之間? 吳沛這廝,當真敢如此膽大包天,只求增進功力,卻要剝奪天地造化之人的性命,修道之人,怎會有如此歹毒心性!張翼軫只恨得怒火中燒,這位生性淡然,向來不與人相爭的少年平生第一次在心中生起無邊殺意,心意一動,背後聲風劍驀然一聲輕響,飛到張翼軫手中,其黑如炭的劍身被張翼軫火之靈性一激,紅光閃現,萬火之精躍然劍上,奪人心魄! 「張翼軫,你擅自闖入棲煙閣,又持劍在手,意欲何為?」突兀間,身後一個冷冷地聲音響起,張翼軫一怔,真平道長!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二章 暗會真平,敢問宵小行徑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二章 暗會真平,敢問宵小行徑 心神不寧之際,一時不察,竟然被真平道長悄然欺身背後而沒有察覺,張翼軫頓時驚嚇不輕!若是真平道長趁其不備出手偷襲,只怕他已然身受重傷。 張翼軫心知真平道長既然開口相問,雖有責怪之意,卻並未多少真正敵意,否則只怕早就悍然出手。當即心意一動,聲風劍恢復漆黑之色,飛回背後,這才轉過身來,向眼前三丈之外的真平道長施了一禮,說道。 「真平道長勿怪,翼軫此來,一是想問得靈空下落,二是想問此畫卷之事,還望道長如實相告。」 雖是真平道長沒有出手相逼,張翼軫也是心火難消,是以相問之時,語氣也並無多少敬意。 真平一臉平和之意,不動聲色地說道:「靈空下落我也不知,他自三元宮失蹤之後,與我並無絲毫聯繫。至於這畫卷乃是我私人物品,與你無關,無可奉告。我倒要問你,張翼軫,你串通靈空殺害靈動,可是得了天大的好處?」 「好教真平道長得知,靈動道長如今確實生死未知,卻不是被我所害,而是那被天下道門都奉為上仙的羅遠公所為。若是真平道長信得過翼軫,我便將東海之事詳盡道來,若是不信,我也無須浪費口舌。」張翼軫一臉堅決之色,聽聞真平道長說畫卷是她私人物品,心中不解,是以也不願多說,只等一言不合,是打是跑,再行定奪。 真平愣了片刻,又想了一想,這才說道:「也好,暫且聽你一言。畢竟那羅遠公雖是上仙,卻也只是一家之言。雖說上仙所說,我等斷然不敢疑心有假。不過我左右無事,且聽你如何辯解也算有趣。」 張翼軫不理會真平話中的調侃之意是真心還是無意,反正他也有意借真平之中將東海真相公佈於天下,即便真平不向別人說起,也多她一人知道也是好的。當下便將他東海之行一一說出,只是說道與羅遠公大戰之後。他和戴嬋兒均身負重傷為止,其後事情便是一略而過。 真平聽完,略一沉吟,臉色平靜如初,說道:「倒也有些意思,真假暫時不論,若是當作故事來聽絕對精彩絕倫……不過,若說靈空與你串通暗害靈動,如果不是出自上仙之中,換作他人說出。只怕天下人聽後也只是付之一笑罷了。」 頓了一頓,忽又喟歎一聲,說道: 「翼軫,靈空他……也不躲到了哪裡?以他的性子,莫說挺身而出與天下道門爭論一番,便是有人尋到他。想要聽他辯解一番,只怕他也懶得說些什麼。這個人,忒是無端了些,只是他明知我信他多過上仙羅遠公,為何不來見我,由我引他親見真明掌門,也好讓真明掌門得知真相。」 張翼軫如今卻沒有心思聽真平悠悠之言。當即手指牆上畫卷,問道:「真平道長,不知此畫你從何得來,還望如實告知,只因此畫關係到翼軫身邊一人的切身性命!」 真平一怔,驀然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說道:「張翼軫。我不將你拿下已是違背上仙之命。本有意聽你辯白一二,不想你卻不以為然不算。還算此畫消遣於我,你要怎樣?」 真平一怒之間,道力鼓蕩不停,週身雲氣圍繞,飄然若仙。張翼軫只一試探便已然得知真平已達人仙頂峰之修為,雖說與他不能相比,但若將他攔下,倒也能拖他一時三刻。 張翼軫心念真平對他的信任,當下只得耐住性子,將畫兒之事簡略說出。真平也是聽出事情有些嚴重,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此畫乃是真明掌門親手所贈,日夜掛在這棲煙閣,從未有人動過。照你所說,你口中所說畫卷,應該是另外一幅……我想起來了,那個畫兒,在掌門大典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子,當時我也只是遠遠看到,只覺有些面熟,不過這幅畫卷所畫女子只是側影,看不分明,是以心中疑惑只是一閃而過,哪裡會想到她是木石化形之人。」 「若你說吳沛得了畫兒本體畫卷,此事倒也有可能……前幾日正是吳沛率眾前往三元宮論道,自他回極真觀之後,我並未見到他本人,也不知忙些什麼,聽你一說,卻也有幾分可疑!不管如何,這畫兒乃是靈動掌門地弟子,翼軫,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尋到吳沛問個明白……」 張翼軫方才情急之下並未細看畫卷,聽真平這般一說,不由回頭細看,果然,此畫卷與畫兒本體畫卷無論大小還是式樣全然一樣,且畫中景物也是一般無二,畫中女子以及服飾也絲毫為差,只是這畫中女子正是側身而立,看不清正面。 張翼軫與畫兒相處日久,自然可一眼認出畫中女子正是畫兒,若是換作旁人,只怕初見畫兒之下,一時也不敢肯定。 聽真平要去尋找吳沛,張翼軫自然想早一步見到吳沛,說道:「真平道長,我隨你一同前往……」說著,也不等真平說話,便在真平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搖身一變,又變成了趙常勇模樣。 真平見此情景,呆立片刻,才搖頭說道:「翼軫,你有此等本領,我倒更是堅定了信心,定是不會看錯靈空。」 張翼軫也不說話,緊隨真平身後下樓,心中卻道其實這變化的本領與靈空全無半點關係,不知真平道長知道真相,是否還會對靈空堅信不疑。 二人下樓,走不多時便來到極真觀修行要地。所有道士一見真平,便必恭必敬地施禮問安,可見真平在極真觀之中地位甚高,只怕僅次於掌門真明。真平快步如飛,不出片刻便來到吳沛居處,伸手敲門,卻無人回應。 真平也不客氣,手下用力,將門推開。張翼軫忙一閃進入房屋之中,卻見屋內整潔乾淨,一眼望去。牆壁之上桌椅之間,卻連畫卷地影子也沒有。 略一思忖,張翼軫也不顧真平在場,暗中施展探形術,一連催動三遍,絲毫察覺不到房間之內有一絲靈氣波動。不由大為沮喪,搖頭說道:「畫卷不在此處,又或者……已被吳沛這廝煉化。真平道長,若是吳沛置天地靈物之性命於不顧,悍然將畫兒煉化,翼軫說不得也要出手懲治一番,到時還請真平道長不要阻攔才是,省得傷了和氣!」 張翼軫神情之間毅然之色一閃而過,雖是短暫,卻令真平道長驀然只覺一陣無名懼意掠過心頭。不由大吃一驚,心道這張翼軫莫非修為大漲,方才不過是他怒意大盛之下流露一絲恨意,竟有如此之威,看來一年多來不見,此子的修為只怕有所大增。 當下真平暗中試探。一試之下,只覺眼前的張翼軫猶如清風浩蕩,又如無邊海水,令人捕捉不定,莫說探清他的境界,便是準確鎖定他的氣機也是不能。 真平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原先她悄然上樓。近至張翼軫身後三丈之內尚未被他發覺,真平以為張翼軫依然是那個修為淺薄的少年,是以才斷然不怕他有所異動,才安心與他交談多時。方纔這一試探,直令真平冷汗直流,若是張翼軫真是那殺害靈動地兇手,若是偷襲。只怕她已然喪命。 如此一想。真平倒也更是對張翼軫所說的東海真相信了幾分,當下也不多言。推門而出,攔住一名弟子問道:「可知吳沛去了何處?」 這名弟子一見真平,慌得急忙行禮說道:「回真平師叔祖,弟子昨天下午見過吳師叔,他當時在御劍前往蓮落峰方向而去,究竟是做什麼,弟子也不十分清楚,若是師叔祖想要知道,弟子可以再去打聽打聽,不知……」 這名弟子還想囉嗦一二,抬頭一看,眼前的真平早已不知去向。 真平御劍,張翼軫御風,二人不敢耽誤一刻不停前往蓮落峰飛去。這蓮落峰距極真觀數十里之遙,二人飛空瞬息便至。 真平雖是御劍之術無比嫻熟,但見身邊張翼軫無須憑借飛劍,只借腳下清風便與她並肩而行,且輕鬆隨意,顯是運用自如,令真平不由大為感歎,這少年一年前便可駕雲升空,當場震驚數千道門精英。如今更進一步,只憑清風便可飄蕩於天地之間,這是何等地境界與本領! 真平感歎片刻,二人便已然來到蓮落峰之上。蓮落峰因有一片方圓數十里的蓮湖而出名,但因此峰頗高,且周圍懸崖峭壁,並無上山之路,是以只有御劍飛空之人才可到此。蓮落峰上有一株粗約一丈方圓的巨樹,樹冠展開不下數百丈方圓,樹下清幽寧靜,更是元氣濃郁,因此極真觀大凡達到御劍升空者,都會不時前來蓮落峰靜修。 二人剛一落地,便立即發覺巨樹之下正有一人端坐,此人面前有一幅畫卷凌空而立,其上青光瀰漫,畫面一片模糊,看不分明。再看此人,生得黑而粗壯,雖是一身錦衣,卻透露一股粗陋之意,不是吳沛又是哪個? 張翼軫只略一感應,便知吳沛面前所懸畫卷正是畫兒本體,頓時又驚又喜,當下也顧不上真平仍在身旁,疾飛如箭向前,同時心意微動,一道天地清風只輕輕一卷,便將畫卷包裹其中,緊接著,光芒一閃,畫卷便瞬息之間飛到張翼軫手中。 畫卷一經入手,張翼軫當即心念微轉,立時感應到畫卷之內靈氣沛然靈性逼人,心中大喜,如此看來,畫兒尚未被吳沛煉化,只是靈氣和靈性混亂一片,無法匯聚成形,顯然也是被吳沛的探形術逼迫緊切,只怕畫兒即便再化形而出,或許又會空白一片,不再認識自己! 如此一想,張翼軫心中怒火怦然升起,直視眼前一臉惶恐的吳沛,喝道:「吳沛,你好大的膽子!今日再也饒你不得……」 再說吳沛正在全神貫注煉化畫卷,費時半天並無多少進展,正懊喪之際,忽然感到身前有異動,忙睜眼一看,卻見真平道長和一名弟子飛空而來。真平道長御劍飛天倒也正常,只是身旁那名弟子腳下並無飛劍,卻與真平道長並肩飛空,且前行之疾絲毫不遜於真平地御劍之能,頓時令吳沛大吃一驚。 吳沛再定睛一看,不由更是難以相信眼前所見,這名弟子他也有些印象,卻是一名入門不久地三代弟子,只因資質平庸,平常只負責一些雜役之事。以他尚未入境的修為,莫說飛空,便是爬也爬不上這蓮落峰,怎會如此這般輕鬆自如地腳踏清風而來,當真是匪夷所思! 正當吳沛一時驚駭萬分,不知為何這名資質低下的三代弟子趙常勇突然之間神通大增,竟會踏空而行之時,驀然眼前一道清風飄蕩而過,只一卷,便將他視為珍寶的畫卷平空捲走,眨眼間便飛到趙常勇手中。 吳沛震驚當場,當即長身而起,心中又氣又急,正想向前質問趙常勇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奪他畫卷,卻聽眼前的趙常勇呵斥一聲,一伸手便將一把黑如木炭的寶劍持在手中。 張翼軫聲風劍握在手中,心意一動,聲風劍頓時通體火紅,劍尖之上更是吞吐而出一尺多長地火焰,遙指吳沛,便要一劍將他刺下。 真平雖是不齒於吳沛煉化畫卷以提升修為之行徑,卻也不許張翼軫在華山出手傷及極真觀弟子,當即出手相攔,說道:「翼軫且慢,待我問清緣由,再將吳沛交與掌門按門規處置,你不可出手傷人。」 張翼軫因真平信任他和靈空之故,對真平倒也敬重幾分,「哼」了一聲收回聲風劍,隨即又心念一動恢復真身,質問吳沛:「吳沛,你且把如何偷得畫卷詳細說來,若有半分虛假,我張翼軫拼了性命也要將你斬於劍下!」 吳沛正愣神不解之時,忽見眼前的趙常勇變化成張翼軫模樣,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向後退了數步,背靠大樹才勉強站穩,聲音顫抖說道:「張……張翼軫,你怎的沒死?」 怔了片刻,又見真平站在張翼軫身旁,雖是一臉怒意,卻也是全身戒備,顯然也在提防張翼軫,不由心中稍安,又站直了身子,說道:「張翼軫,你這欺師滅祖之人,膽敢來華山極真觀放肆,當真認為這天下道門無人麼?我吳沛雖是修為低下,為了維護道門昌明,說不得也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說著,吳沛作勢便要撲向前來,與張翼軫爭鬥一番。真平自是知道吳沛不過是借此攪亂局面,好亂中取利,當即冷哼一聲,一道沛然之力向前一衝,正好攔住吳沛前撲之勢,將他又生生壓回到樹身,厲聲說道:「吳沛,休得胡鬧!你是從何而來這幅畫卷,還不從實說來。若再存了其他心思,休怪我手下無情。」 吳沛顯然畏懼真平權威,被真平一喝,忙低眉順眼地說道:「是,謹尊師傅之言。」 然後又偷眼看了張翼軫一下,這才說道:「這畫卷,其實是我從三元宮偷來地!」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三章 煉化畫卷,不想功敗垂成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三章 煉化畫卷,不想功敗垂成 從三元宮偷得?張翼軫見吳沛目光躲閃,心中生疑:九靈道長所言,畫卷已被靈空偷走,吳沛又如何再從三元宮偷走畫卷?只怕這吳沛開口便是假話。 正想開口指責吳沛一番,卻又見他舉止雖是恭順,目光閃爍不定,不過神情倒也不見多少慌亂,心道既然真平道長未開口阻止,且聽他說上一說,看他能編造出何等謊話出來。 吳沛定了定神,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之意和惶恐之情,便將他幾日前前往三元宮論道,無意之中撞見畫兒,最後如何偷得畫卷一事細細道來。 吳沛奉了掌門真明之命,率領極真觀十數名弟子前往三元宮論道。此次論道三元宮派出以光北為首的十數名弟子,便在三元宮的落鶴崖論道。 吳沛論了幾場之後,卻不見張翼軫現身,不由大為奇怪,問起別人,皆說不知去向。吳沛心中納悶,又存了要再看看張翼軫腰間美玉的心思,便和同行之人交待一聲,一人四處尋找張翼軫。 尋了半晌也一無所獲,吳沛不知不覺便轉到小妙境上,卻意外發現小妙境雜草叢生,顯是久已無人居住,不由更是心中疑惑不解。轉了一圈一無所得,吳沛無奈只好悻悻返回三元宮,卻在回去的路上正好和靈空相遇。 靈空卻也記得吳沛,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便要離去,吳沛便攔住靈空,追問張翼軫下落。靈空搖頭晃腦地扯了半天燒火做飯之事。卻隻字不提張翼軫去了哪裡,頗讓吳沛心中不滿,卻又不好發作,耐心陪著笑臉聽靈空說了半天廢話,好在最後靈空還是告訴吳沛,張翼軫回家省親,走了已有將近一年,還未回來。 省親一年?吳沛一聽之下便心中猜測,只怕此事另有隱情。哪裡有省親一年不回來之理,若都如此,還要道觀做什麼,都回家修行豈不更好?當下吳沛也不多說,謝過靈空便返回三元宮。卻不回落鶴崖論道,仍是四處轉悠,心中自是存了要尋找木石化形的心思。 吳沛自上次聽張翼軫演說木石化形之後,一直欲求不得,卻又不停地四處尋覓。時日一久,吳沛便養成了一個習慣,便是每到一地就四處轉轉,暗中念動探形術,試探一下四周有沒有木石化形。三元宮是天下道門三大道觀之一。說不得也是靈氣充沛福澤深厚之地,有得天地造化的木石化形也實屬正常! 吳沛漫無目地地走來走去,無意中竟是闖入三元宮的廚房重地。道門之中向來禁忌較少,眾人見吳沛又是極真觀貴客,是以也無人阻攔,任由他走來走去。 見人來人往,皆是圍著圍裙的燒火道士,吳沛心道這伙房之地。絕無木石化形出入,當下便要轉身離去,剛一邁步,忽聽耳邊傳一聲清脆的女子笑聲,這笑聲,猶如黃鶯啼鳴不沾一絲人間煙火之色,頓時讓吳沛一聽之下。沒來由地心中一喜:在此煙塵雜沓之地,能有如此出塵笑聲的女子,又該是何等纖塵不染之人? 也是合該吳沛有此機緣,笑聲一起,只見一處房門一開,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如一副水靈絕塵的山水畫一般,躍入吳沛眼中。吳沛只覺眼前一亮。心中一時狂亂如鼓。此女子,不正是上次在張翼軫身邊猶如九天仙子的畫兒麼? 吳沛定睛一看。只見畫兒雖是身在煙塵之地,卻週身上下猶如太虛之境,四周的雜亂與紛擾都無法接近畫兒週身三尺之內!這女子,上次掌門大典地月光之下看不分明,如今一見,果然不凡。 吳沛見獵心喜,見畫兒身形一閃,便朝外面走去。趁人不備,吳沛便悄然跟蹤其後,畫兒走走停停,不時跑到路邊四處亂看,惹得吳沛一驚一咋不得不來回躲避,以免被畫兒發覺。走了多時吳沛才放下心來,情知畫兒只是玩性頗重,絲毫沒有留意身後有人追蹤。 吳沛一直跟著畫兒來到小妙境上,卻見畫兒一人站在懸崖邊緣,先前的活潑調皮全然不見,一臉鬱鬱之色,自言自語說道:「主人師兄,靈空道長說你回家探親,九靈道長說你和戴嬋兒去了東海,不管你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回來找畫兒?難道主人師兄不喜歡畫兒,不要畫兒了麼?」 畫兒一臉落寞之色,與先前的孩童行徑大相逕庭,判若兩人,更讓吳沛堅定了心中猜測:此等心意隨性之人,斷然不是尋常之人。既然張翼軫不在此處,管他去做什麼,一年不回,只怕也是被煩事羈絆,說不定還得一年半載才能回轉。若是眼前這女子本是木石化形,不如先拿下,到時回去煉化之後,修為跨入人仙之境,張翼軫即便回來,又能如何? 吳沛主意既定,當即施展探形術。探形術只一發動,便見畫兒立時一臉痛苦之色,彎下身子,渾身顫動不止。見此情景,吳沛心中狂喜,當即哈哈一笑,現身出來,說道:「畫兒,可否記得在下?今日你主人師兄不在,你只怕無路可逃了!」 畫兒身形在探形術的威力之下,漸漸呈現黯淡之色,俏臉之上滿是怒意,質問說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害我?」 吳沛假裝婉惜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畫兒,切莫怪罪吳沛,要怪就怪張翼軫明知你是不世寶物,卻不將你帶在身邊。你也是,不知藏身到無人之處,還公然在人前走來走去,豈不知有多少人窺覷你這天地生就的寶物?」 畫兒卻再也說不出話來,身形一閃化為一道靈氣,倏忽間飛向三元宮方向。 吳沛心知畫兒被探形術打回原形,靈氣定是飛回本體之內。隨即依照探形術指示方位,追蹤而出,一直追到一處房屋之前,略一探查,得知屋內無人,便悄然破門而入。只微一感應,便從一個櫃子中翻出一幅畫卷,打開一看,畫面上地女子正是畫兒。而畫卷靈氣沛然,顯然正是畫兒本體! 吳沛欣喜若狂,忙將畫卷包好背在身上,急急出得屋內。慌亂中,還差點撞到一人身上。也顧不上道歉,匆匆奪路而走,還聽得那人在身後責怪說道:「走路也不看路,怎的和靈空老兒一個德性?」 吳沛得了畫卷,心中既狂喜又不安,唯恐被人發覺,幸好論道當日便告結束,吳沛尋個理由向同門眾人告了個罪,一人先行御劍飛空返回極真觀。 一到極真觀。吳沛便急急來到平常練功地靜室,準備立即將畫卷煉化。不料一試之下,畫卷卻並無反應。吳沛以為是他的法術不對,又翻閱半天典籍,細細琢磨半天,又再次做法煉化。這一次,一試之下,便有了反應。 只見原來正常的畫卷之上。忽然平空生起一道雲氣,雲氣從畫卷兩端生出,也不飄散,只圍繞畫卷遊走不停,不多時竟將畫卷嚴嚴實實圍在其中。吳沛頓時愣住,此等情景並籍所說的靈氣化為一團,從頂門吸入體內化為道力。可見若不是典籍記載不對,更是此畫卷透露著古怪。 其後數日之內,吳沛又試幾次,卻依然如故,畫卷被雲氣包圍,再無絲毫變化。本以為可以輕易將畫卷煉化的吳沛不禁大失所望,莫非這木石化形得天地之造化。並非這般輕易便被人煉化麼? 苦思良久。吳沛忽然腦中靈光閃現,只怕並非是典籍不對。也不是畫卷古怪,乃是他本人修為不夠,道力不足。想通此處,吳沛猛然想起蓮落峰的修煉巨樹或許可以助他在全力煉化畫卷之際,補充天地元氣之用。 吳沛也不耽誤,當即御劍前往蓮落峰。盤坐於巨樹之下,憑借此處濃郁的天地元氣,吳沛拼了全力施展法術,感受到體力迅速消耗地道力,同時週遭的天地元氣又洶湧而至補充到體內,再看畫卷之上,果不其然,又突生變故。 原先圍繞畫卷地雲氣頓時被消除一盡,又露出畫卷的本來面目。不過畫卷之上的女子不再是先前一副淡然之意,面容之上微有怒意流露。吳沛哪裡顧得上這些,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拚命催動法術,試圖一舉成功將畫卷煉化,好一舉邁入人仙頂峰修為。 在吳沛全力催動之下,畫卷之上的女子身形漸漸模糊,猶如被熱氣烤化一般,非但女子身形開始變化,整個畫面也緩慢變得如同籠罩了一層水霧一般,逐漸虛化。吳沛心中大喜,只怕再過片刻,便可將畫卷之內所蘊含地天地精華逼出,再一口吞下,如此便可一步躋身於中土道門一流高手之列。 眼見畫卷之內地靈氣只在呼吸之間便被吳沛逼出,忽然突起異象,畫卷兩端的畫軸之上驀然青光一閃,吳沛只覺一道莫名的氣息掃過,他的法術頓時便被隔絕開來。再定睛一看,畫面之上被一層青光籠罩,青光朦朧間,彷彿將畫卷其內的靈氣完全包裹其中,再也無法逸出分毫。 吳沛費時費力費盡心機,卻功虧一簣,自然大為惱火,當下再拚力催動法術,卻被畫卷之上的青光彈開,無法再有絲毫進展,不由無比懊惱。又試了幾次,依然如故,體內道力幾乎用盡,無奈之下只好收回畫卷,悻悻而回。 吳沛自是不甘心就此失敗,休養一日,第二日便再來嘗試。不料和上次一樣,用盡全力也無法突破畫卷之上的青光,也不知這青光是何等法術,竟有如此神通,防護得滴水不漏。正打算拼了全力再奮力一搏之時,畫卷一閃,突然之間便被張翼軫施法捲走! 吳沛說完,但見真平道長怒氣未消,卻也未見再有其他舉動,心道畢竟他是真平地得意弟子,又深知真平為人護短,即便他犯了大錯,只要說出實話,再假裝態度誠懇一心悔過,真平多半會既往不咎,若有處罰也不過是面壁或是禁足數月,是以吳沛也沒有絲毫隱瞞,將實情如數說出。 張翼軫聽了吳沛所說,見他神情輕鬆,倒也不像說假,心中疑惑叢生。若是吳沛所說是真,那九靈道長為何又說畫卷被靈空偷走?即便是九靈道長輕信傳言,但依吳沛所言,他偷走畫卷之時,羅遠公尚未公佈東海之事,而此時靈空仍在三元宮未走,畫卷被偷,靈空為何一聲不吭? 若不聲張,不將此事告知九靈,這斷斷不是靈空地性格?如此看來,只怕吳沛所說有假,定是有所隱瞞。不過眼下只怕再問,吳沛這廝也不會說出真話,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糾纏此事,向真平說道:「既如此,請問真平道長如何處置吳沛?他雖未將畫兒煉化,但從三元宮偷走畫卷,有不軌之心不良之行,且對畫兒是否造成嚴重傷害還不得而知,若不重罰,不足以以示公 「張翼軫,雖然我偷走畫卷是為不端,但你串通靈空暗害靈動掌門,如此行徑卻是令世人所不齒,你又有何顏面指責我?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再由極真觀交由上仙羅遠公發落,還天下道門一個公道為好!」 吳沛被張翼軫搶走畫卷,心有不甘,又聽張翼軫還想讓真平懲治於他,不免出言相譏。 張翼軫還未答話,真平臉色一沉,罵道:「休得多言!吳沛,你所犯之錯與張翼軫東海之事全無關係,且東海之事尚無定論,也容不得你說三道四。你居心不良,妄圖煉化天地異寶,殘害他人性命,本該廢了你的一身修為,將你逐出師門……」 吳沛心中一緊,頓時露出一臉恐慌之色,哀求道:「師傅……」 真平卻是最見不得吳沛這副模樣,心腸立軟,歎了一口氣說道:「念在你也是一心精進修行,只是所用方法不妥,倒也沒有鑄成大錯,害人性命,就罰你……禁足半年,面壁思過去罷!」 吳沛立時一臉喜色,深施一禮,說道:「弟子知錯了!弟子謝過師傅的再造之恩!」 張翼軫暗暗搖頭,心中不喜,說道:「真平道長,如此處罰,是否太輕了一些?吳沛所犯之過,以翼軫之見,廢去一身修為也不為過!」 真平當即臉色一沉,正要對張翼軫所說反駁一番,忽見張翼軫一愣,隨即臉色一變,冷冷說道:「真平道長,我敬你為人,你卻設計害我,如此行徑,卻令人失望得很!」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四章 蓮落峰頂,少年仗劍獨行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四章 蓮落峰頂,少年仗劍獨行 真平當即愕然,說道:「張翼軫,我不怪你私闖極真觀,也不將你拿下交與上仙羅遠公便已是網開一面,不想你還敢如此放肆,出言不遜,你莫要和靈空一樣真當我真平是這般軟弱可欺?」 頓了一頓,真平又覺有些失言,咳嗽一聲,又問:「我真平行事向來光明正大,哪裡設計害你了?張翼軫,還請把話說到明處。」 張翼軫如今修為今非昔比,方才聽吳沛說話間,便隱約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妥,待到吳沛講完,張翼軫猛然感應到幾道凌厲的劍氣由極真觀飛速而出,呈合圍之勢朝蓮落峰襲來。張翼軫頓時心中一涼,不由感歎真平道長看上去不疑有他,卻是表面與他虛以委蛇,暗中竟通知極真觀等人將他圍困於此,如此看來,真平倒也是城府極深之人。 見真平一臉不解之色,張翼軫怒極反笑,答道:「事到如今,真平道長倒也無須假裝了,先前在你棲煙閣中還特意掛一副假畫騙我上當,也算是煞費苦心了,此等用心翼軫定當銘記在心。你和吳沛串通一氣,將我騙到這蓮落峰來,莫非就是因為此地絕無人跡,將我圍困在內,好讓我無路可逃,是也不是?」 真平也被張翼軫說得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何張翼軫突然之間態度轉冷,且言語之間頗多指責之意,一時也令真平疑惑之餘心中怒意漸起,說道。 「張翼軫,你不體諒我好心好意也沒有關係,卻不該胡亂猜測,隨意指責。我真平雖說不敢質疑上仙羅遠公之言,但也絕非對他言聽計從。你是好是壞與我無關,也絕不會特意放一幅假畫騙你,更不會和吳沛串通一氣將你騙來此地!既然你我言語不合。還請你速速離去為好,多說無益。」 「離去?你再看看四周,我現在還走得了麼?」張翼軫說話間心意一動,聲風劍呼嘯一聲躍到手上。一劍在手,少年臨風而立,環顧四周,一臉毅然之色,全無半分懼意。 真平修為畢竟不如張翼軫。便連張翼軫晉身地仙之境也沒有感應出來,是以聽張翼軫一說,這才心神一動發覺異常,略一感應不由大為驚訝,極真觀掌門真明以及「真」字輩高手真容、真命、真肯全數出動,分別從四面呈包抄之勢將蓮落峰圍在其中,離此已是不足千丈之遠。 真平頓時一臉難堪之色,直視吳沛,冷冷問道:「吳沛,是你暗中通知真明掌門。是麼?」 吳沛倒也老實,看了張翼軫一眼,目光之中掠過一絲欣喜,說道:「是的,師傅。張翼軫乃是道門公敵,天下道門中人人得而誅之,是以徒兒方才暗中以密法通知掌門。若是今日一舉將張翼軫拿下,不但還天下道門一個公道。告慰靈動掌門的在天之靈,還可得以親見上仙羅遠公,由上仙親傳仙法,如此晉身地仙之境不遠矣……」 「混帳!」 真平怒不可遏,一步向前,一揚手打了吳沛一個耳光。這一掌真平怒極而發,蘊含道力,當即打得吳沛站立不穩。 吳沛半邊臉頓時紅腫一片,一個跟頭摔倒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方才穩住身子。連滾帶爬地翻身而起。跑到一邊,一臉悲憤之色,說道: 「師傅,你竟為了一個欺師滅祖之人對徒兒下此狠手……徒兒不服!」 真平見吳沛被她一掌摑出,竟被打得如此悲慘,不免心生悔意,歎氣說道:「吳沛。休怪為師出手傷你。只是張翼軫信任為師,你如此做法卻讓為師失信於人。日後我還有何顏面再見他的師傅靈空?」 吳沛惡狠狠地瞪著張翼軫,忽然猙獰地一笑,說道:「好,好!張翼軫,因為你師傅打我一掌,稍後我會找你加倍償還。你且等著,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時。」 說話間,數道劍光閃過,忽見四人現身於蓮落峰,分立四方將張翼軫圍在中間,正是極真觀的真明、真容、真命和真肯,再加上真平,極真觀現存五位「真」字輩高人全部在此! 吳沛見狀,欣喜難耐,心道張翼軫如今再有通天修為,也難敵極真觀五大高手合圍,是以一時也顧不上臉上腫痛,忙一一向四人施禮。 真明沖吳沛略一點頭,卻未理會真平,然後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這才說道:「翼軫小友,一年未見,修為倒是精進不少,不過若論打鬥,你不是我等對手,還是不必做無謂反抗,由我等將你拿下,交由上仙羅遠公處置為好。你意下如何?」 雖被天下道門誤解,但張翼軫卻不能以天下道門公敵自居,當下也不怠慢,沖真明施了一禮,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拜見真明掌門。」雖是不識眼前幾人,但禮節不可廢,張翼軫一一見禮,也不管幾人理會與否。見禮完畢,這才又說道。 「真明掌門若肯聽我一言,翼軫自當將東海之事的真相和盤托出。若是不肯,翼軫也不願久留,省得與極真觀傷了和氣,翼軫自當離去便是。」 真明微瞇兩眼,愣了一愣,顯然沒想到張翼軫在幾人合圍之下仍是如此鎮靜,莫非有何依仗不成?先前收到吳沛暗中以密法傳信,說是蓮落峰突現張翼軫行蹤,真明大驚之下便要親身前往,想了一想,卻又喚來真容三人,以防不測。畢竟張翼軫雖說修為不高,卻能將靈動殺死將羅遠公打成重傷,恐怕有厲害法寶傍身,不得不防,是以四大高手才齊齊出動,前來捉拿。 真明尚未來到蓮落峰,便已感應到真平氣息,心中頗為不滿。既是真平在此,暗中傳訊之人卻是吳沛,可見真平並無拿下張翼軫之心。最初羅遠公公告天下,張翼軫中途截殺靈動,極真觀大為震驚,眾人自是深信不疑。卻唯有真平半信半疑,提出諸多疑點。 其後不久,羅遠公又將靈空列為兇手之一,真平聽後更是絲毫不信,連帶連張翼軫殺害靈動一事也一併否定,惹得真明大為不滿,指責真平不可因當年和靈空之事,而對靈空盲目輕信。真平自是不服。與真明一言不和之下,拂袖而去。 是以真明未到蓮落峰,便心中明瞭,定是張翼軫先尋得真平,而真平竟瞞而不報,更讓真明對真平大失所望,是以看也未看真平一眼,便直接向張翼軫發話。 真明聽張翼軫言下有辯解之意,略一思忖,卻是說道:「若有話說。可以當著天下道門一眾修道之士言明,我想上仙羅遠公也不會私自處置,定會將你交與天下道門面前,由天下道門眾人治你之罪。到時自有你辯解的機會,說與我等來聽並無用處。」 「不必與他囉嗦,直接拿下便是,到時再交由上仙處置,自有他說話的機會!」卻是真肯耐不住性子。向前一步說道。 張翼軫見真明等人不給他說話地機會,又見真平一人站立一旁,黯然無語,心知眼下只有遁走才為上策,若是混戰起來,打傷哪個都是不好。當下只好一拱手,向幾人說道。 「既然各位前輩不聽翼軫所言,那便只有留待日後再說。就此告辭……」說完,張翼軫將身一縱,腳下清風激盪。便要飛天而去。 四人既然結伴前來。自然早就有所防備,張翼軫身形只一動,只聽耳邊傳來一聲斷喝:「小賊慢走,且看真肯的定山印之威!」 說話間,真肯手中法寶便已然放出,卻是一枚方約一寸的定山印。定山印雖是只有方寸大小,一經放出。須臾間便變大成畝許大小。猶如一座小山一般,凌空籠罩於張翼軫頭頂之上十丈以外。滴溜溜轉個不停,卻並不壓下。 張翼軫自是不知此法寶有何威力,見它只是凌空旋轉,當下也不敢怠慢,心意一動,聲風劍之內萬火之精立時溢出,散發出一片紅光。 初見張翼軫聲風劍驚人變化,真明等人都「咦」了一聲,面露警惕之色,顯是對聲風劍這般威勢頗為心驚。不過真肯只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倒也無須擔憂,張翼軫這般年紀,即便有威力非凡的法寶傍身,以他的一身道力,又能支撐多久?諸位師兄先退到一旁,看我一人便可將張翼軫拿下!」 說著,真肯右手屈指,接連打出三個手勢,猛然間定山印放射出一道白光,自上而下正好將張翼軫全身籠罩其中。緊接著,真肯臉色一緊,「嘿」了一聲,一張口一口道力急噴而出,一閃便沒入定山印之中。 定山印驀然停止轉動,白光之中突兀間傳來一股巨大地定力,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將張翼軫牢牢鎖定當場,絲毫動彈不得。這還不算,白光之中還有一股莫名的暈眩之力,一旦定身之後,暈眩之力便強行要打開張翼軫神識,將他全身麻痺,讓他無法使出絲毫力氣。 竟是如此厲害?張翼軫被白光定住身形,莫說要飛天而走,便是邁動一步也是不能。且神識似乎也被白光鎖定,無法外放。定山印果然非凡,若是尋常人一旦被定山印定住,人不能動神識不能外放,只怕只有坐以待斃而別無他法。 只是真肯卻不清楚,張翼軫不但一身修為已然晉身地仙之境,且可操縱天地無力為已所用,更讓真肯打破腦袋也無法想像的是,張翼軫無須神識和靈力,只憑心意一動便可控制天地之間無所不在地清風和水氣。 真肯見張翼軫在白光之中動彈不得,心中大喜,心道張翼軫不過是個少年,哪裡有多少對敵經驗,這定山印之威即便地仙也難逃白光一照,張翼軫卻只知呆愣不知躲閃,如今既然被白光定住,想要脫逃便比登天還難。 真明等人在一旁一見真肯的定山印一擊得手,也是心中大定,相視一笑,均微微點頭。吳沛更是喜出望外,眼巴巴地等著張翼軫被擒,只有真平一臉無奈,暗暗搖頭。 張翼軫被困在定山印之下,先是心中一驚,稍後領會了定山印之威,心意微動,一縷天地元風平空生成。天地元風無孔不入,又無物可擋,一閃便沒入白光之中,圍繞張翼軫週身只輕輕打了一個旋,便將白光的隔絕之威生生推開。 這一來卻令真肯頓時大驚失色,不知何故突然之間白光所照之處,明明張翼軫還身在其中,定山印之上卻已失去了他的感應,便如平空消失一般。真肯的定山印自出道以來,與無數高人切磋法術之時,從未有過敗績,是以真肯對此印頗是看重,認定此印一出,雖不能說天下無敵,但中土道門之人,能躲過此印之人也是寥寥無幾,不料這張翼軫不動聲色間原地不動,竟是完全隔絕了定山印地白光鎖定,怎不令真肯心中無比震驚! 張翼軫脫離了定山印的控制,倒也沒有多想,邁步間走出白光,說道:「翼軫不想與諸位前輩動手,以免傷了和氣,來日方長,東海真相我已告知真平道長,信與不信,且聽聽無妨。」 話一說完,張翼軫也不遲疑,躍身飛空,再次息事寧人,想要離去。 身形剛到空中,忽聽身後傳來破空之聲,其聲極為急促,顯是全力而發。張翼軫不及回頭,便已然得知乃是一把紫光閃耀的飛劍疾飛而至,直指後心! 張翼軫一讓再讓,卻被真明等人如此逼迫,也是心頭火起。且此劍來勢頗猛,出手之狠,竟是直取性命之勢。張翼軫喚動聲風劍的萬火之精,不必回頭只憑感應天地清風便清晰得知來劍之勢,反手一劍擋下,兩劍相交,只聽「叮噹」一聲,紫劍便被聲風劍攔到一邊。 紫劍名紫雲劍,乃是真容的成名飛劍。真容為人不善言談,向來是要打便打,從不廢話,是以見張翼軫要逃,不管死活,便一劍刺去。 紫雲劍被聲風劍一劍擋開,真容只覺劍身一振便偏離到一旁,也不覺有異,飛劍隨即回轉,便又直直朝張翼軫當胸便刺。張翼軫見此劍兩劍襲來,招招致命,一時怒極,手中聲風劍更是火勢驚人,劍尖之上地火焰吞吐一尺多長,紅光一閃,便擋住了紫雲劍的第二劍。 紫雲劍也非凡品,更有真容一身人仙頂峰的修為支撐,是以與張翼軫的聲風劍數次相撞之下,並無絲毫損壞,反而越戰越勇。張翼軫也是將心一橫,也罷,打便打了,還怕他們不成?正全神貫注應對紫雲劍愈加凌厲的攻勢之時,忽然聽腦後傳來呼呼風聲,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朝他狠狠砸來!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五章 道門公義,誰人欺世盜名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五章 道門公義,誰人欺世盜名 張翼軫將身一錯,定睛一看,卻又是真肯的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的巨石,鋪天蓋地一般朝他砸來。若是砸實了,非得砸個粉身碎骨不成。沒想到這定山印倒是變化多端,竟還有如此神通。 張翼軫一邊應對紫雲劍,一邊要抵擋定山印,自然不可硬碰,當即便想閃身躲過。不料身後紫雲劍逼迫甚緊,緊隨身後如影隨形,若是用心躲閃紫雲劍,只怕難以分神躲過定山印,且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籠罩數十丈方圓! 情急之下,張翼軫先是回身一劍將紫雲劍擋到一邊,趁紫雲劍回轉之時,體內火之靈性立時與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相互呼應,猛然間聲風劍劍尖之上吞吐一尺多長的紅色火焰脫劍飛出,直奔定山印飛去。只有尺長大小的火焰與大如小山的定山印相比,渺小猶如螢火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真肯見此,不由哈哈大笑,說道:「那張翼軫莫非不懂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之說?不過是一縷火花,敢與定山印相碰,當真是自討苦吃,這一下,有得好看了,哈哈!」 撲向張翼軫的定山印被一朵火焰沒入其中,小小火焰如同燭光,在定山印驚天之威的威壓之下,便如狂風吹滅蠟燭一般,一閃便消失不見,莫說將定山印的前行之勢緩上一緩,便連一絲聲響也沒有激起,定山印依然挾呼呼聲響以驚天動地之威朝張翼軫襲來! 再說張翼軫劍尖火焰一閃而出,身後紫雲劍又逼近三尺之內,當即再次凝神,心意一動,聲風劍再次迸發出尺長火焰,只是此次火焰並非紅色,而是紅裡透白紅白相間之色,外白裡紅的火焰顯得頗為詭異。火焰吞吐間,一閃,便與紫雲劍的劍尖相交在一起。 真容以神識操控紫雲劍與張翼軫纏鬥在一起。初時還不覺有他,只是數次接觸下來,卻是越來越是感應到自劍身之上傳來一絲熱意,雖是輕微,卻不見消弱,反而慢慢呈增長之勢,儘管緩慢。卻越來越熱。更為古怪之處。這股熱意猶如活物一般,絲絲縷縷地滲入神識之中,若要將之阻擋在外,勢必要撤回紫雲劍。 真容自是不肯現在撤劍,畢竟在與張翼軫糾纏半晌,未立寸功。以他這般身份與一名晚輩打鬥半天,不佔絲毫上風便主動回劍,便與自動認輸無疑。真容只好緊咬牙關,苦苦支撐。不多時。額頭上浸出絲絲汗水,只覺渾身火燒火燙,神識之內更是猶如有一朵蘊含極大熱意的火苗。跳躍不斷,直燒得真容拼了全身道力才將其壓制。 張翼軫這邊初次將聲風劍逼出紅白相間火焰,尺長火焰與紫雲劍只一相交,驀然間猶如活物一般沿著紫雲劍而上,須臾間便將紫雲劍包裹在火焰之中。紅白火焰雖是脫離了聲風劍,張翼軫卻仍能感應一切全在他的心意控制之內,是以心意微動,也是想借此一試萬火之精究竟威力幾何。便暗中催動紅白火焰。大喝一聲:「化!」 「化」字只一出口,附著在紫雲劍上的紅白火焰猛然間迸發萬丈光芒。光芒一閃而逝,隨後全數收入紫雲劍之中。只聽紫雲劍一聲悲愴的長鳴,劍身激烈顫抖不停,只跳動片刻,便聽「噗」的一聲,這把跟隨真容數十年、由玄英砂配合天火精心煉製地飛劍竟是瞬間被萬火之精化為烏有! 連天火也需半晌才能融化的紫雲劍,竟被這紅白火焰眨眼之間燒得連灰渣都沒有留下一絲,這是何等令人恐怖的火力! 隨著紫雲劍化為虛無,真容只覺神識之中那一朵跳躍不定地火苗,緊隨紫雲劍的消失,瞬間轟然一聲膨脹成一片汪洋火海!真容再也無法抵擋這股滔天火力,大叫一聲,竟是一躍跳向空中,隨即身子一挺,在空中直直躺下,便朝地下跌落。 真命緊挨真容身旁,見真容受此重創,忙衣袖一捲,將真容接下,輕輕放在地上,卻見真容雙目緊閉,渾身火燙,已然暈死過去。 張翼軫以聲風劍逼出紅白火焰纏上紫雲劍,剛一回身,定山印已然近身眼前,想要躲開已是不能!定山印離張翼軫尚有三尺之遠,所攜巨風已是聲如雷動,只刮得張翼軫雙頰生疼,想要再運用控風之術已然晚了一步,心中喟歎一聲,暗道莫非真要被這定山印重擊而死? 眼見定山印便要近身到一尺之內,張翼軫躲無可躲只好站立不動,卻見定山印迅猛之勢驟然而停,生生在眼前一尺之處停止不前,當真來如山也不動如山!定山印停在張翼軫眼皮之前,正好讓張翼軫看得清楚,只見定山印光潔如鏡的石壁之上,突然之間裂開一條細縫,緊接著,兩條、三條、無數條裂縫紛紛出現,呼吸之間,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巨山一般的定山印在張翼軫眼前觸手可及之處,生生紛碎成千上萬塊大小不等的石塊,呼啦啦掉落一地! 無數石塊落到地上,卻只聽「啪嗒」一聲,定睛一看,地上並無大堆的石塊,只有一方裂成幾瓣的石印! 定山印一毀,真肯雖不像真容一般遭遇重創,卻也是狂吐一口鮮血,精神頓時萎靡不振!不過受傷對真肯來說倒不算什麼,定山印被毀才讓真肯心痛萬分,只恨得咬牙切齒,只差暴跳如雷,若不是真明伸手攔住,早就衝向前去找張翼軫拚命了。\ 張翼軫見聲風劍重創真容,燒燬紫雲劍擊毀定山印,也是心中大驚。原本以為九靈只為應付差事,隨手給他一把黑木炭,不成想竟有如此威力,這聲風劍若真是九靈所造,莫非九靈也是什麼厲害人物不成? 經過剛才如是數次與聲風劍心意相通,感應其內地萬火之精,張翼軫更覺得心應手,方才天雲劍法施展開來,由生疏漸漸圓潤,更是感覺聲風劍如臂使指。比起無影棍拿在手中更覺靈性十足。張翼軫也是心中納悶,原先一直被他當成黑木炭地聲風劍,與他相隨時日如此之短。如今持劍在手,只需要心念一動便意動劍到,比起跟隨一年之久的無影棍更加運用自如,倒是怪事。 不過轉念一想,張翼軫倒也釋然,聲風劍恐怕確實如九靈所說,乃是一件異寶。若是果真乃是木髓與萬火之精打造而成。怕是也是取得了木之靈性與火之靈性相融而成。果真如此的話,他如今只得了一絲可操縱火力的記憶傳承,若是日後再多些感悟,能夠更深一層地感應到天地元火,也不知可將聲風劍之能發揮到何等威力? 這還不算,僅僅是操縱火之靈性便可一舉之下擊敗兩大人仙高手,若他得了木之靈性,將木火之靈性相融之後再用得此劍,又會有何等驚人之威? 張翼軫這邊一時感歎聲風劍之能。\那邊真明卻是一臉凝重,心中頓起滔天巨浪,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年竟有如此修為。舉手間竟將極真觀兩大高手打傷,這還不算,還將二人賴以成名的法寶毀去,當真了得! 只是真明暗中察覺了半晌,見張翼軫只是依仗手中寶劍,雖有御風飛空之能,卻也並未見修為有多麼高深,心中稍安。看了吳沛一眼。說道:「吳沛,你速帶真容下山療傷!」 吳沛應了一聲。無奈地看了張翼軫身後的畫卷一眼,這才依依不捨地負身背起真容,正要御劍離去,卻聽張翼軫向前一步,說道:「且慢!真明掌門,請聽我一言!」 見吳沛停下腳步,張翼軫也不等真明有所表示,又說:「雖說方纔這位前輩飛劍劍劍要取在下性命,但翼軫本非壞人,也不願傷及無辜。這位前輩是被萬火之精所傷,若極真觀沒有火性法寶或是修習御火法術地高人,只怕性命難保……如若信得過我,且讓我為他去除體內火精,火精一除,內傷好養。」 吳沛正在破口大罵,卻被真明伸手制止。真明見張翼軫一臉坦誠之色,又見真容面紅如火,渾身熱氣升騰,情知只怕火毒不去必定喪命,略一沉吟,便點頭說道:「極真觀與三元宮交好多年,我看你本性善良,是以我等前來也只是將你拿下,交由上仙羅遠公當著天下道門眾人之面處置,是非曲直到時自有公論,倒也並非刻意取你性命,真容為人過於耿直,方纔他出手過重,有此一難也是合該。眼下,且信你一次……」 真明以為張翼軫要近前為真容消除體內火體,話音剛落,卻見張翼軫只遙遙沖真容伸手一抓,頓時只見一朵紅白相間的火焰自真容雙眉之間飛出,一閃便沒入張翼軫手中劍身之上,消失不見。火焰一出,真容臉上痛苦之色立消,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顏色,再伸手一摸,體溫也有所回落。真明情知張翼軫確實所言不虛,身為一派掌門,當有大量,當下便向張翼軫輯了一禮,說道。 「真明代真容謝過張道友援手之恩!」 話一說完,卻又身子挺起,氣勢高漲,鏗鏘說道:「不過,張道友若想全身而退,還須將我三人打敗才可。今日我三人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將你留下,此乃道門公義,絕無偏私縱容的可能!我等雖說並非全信上仙羅遠公一家之言,但你若隨我等前往清虛宮與羅遠公對質,相信天下道門自有公論。」 張翼軫聽了不由搖頭苦笑,上仙羅遠公果然厲害,一聲令下將他列為道門公敵,人人便覺將他殺死乃是替天行道,是為維護道門昌明,如此一來,除非他逢人便殺,否則在這中土世間便真地寸步難行。如若又如真明掌門所說,被人拿下送往清虛宮,以羅遠公之神通,控制他的心神令他主動開口承認靈動是他所殺也不算難事,如此一來,他再被羅遠公殺死,更是死無對證了。 控制心神,張翼軫怦然心驚,上次在東海之上靈動掌門便被羅遠公控制了心神,猶如呆傻。如今天下道門中人盡信羅遠公之言,莫非其中還另有蹊蹺不成? 真明說完此話,扭頭看了真平一眼,說道:「真平,你莫非真的置天下道門公義於不顧,就此袖手旁觀不成?」 真平被真明把話說死,又見張翼軫如此神通廣大,只怕以真明和真命二人之力難以將他留下,是以不由長歎一聲,說道:「真平自當從命,以大局為重!」說著,雙手合攏間又迅速分開,手中卻多了一方絲帕,正是真平地法寶萬千絲! 萬千絲乃是采自冰蠶之絲和火浣鼠之毛,以法術束縛冰火特性將兩種絲線編織而成,兼具水火之威,也算是一件上品法寶。 真明見真平拿出法寶,讚許地點點頭,也從頭上撥出髮簪,放在手中只一晃,便變成一把龍頭枴杖。此杖名降龍杖,顧名思義便是可以降伏神龍之義,說是降龍自然少不了有所誇張,但此仗卻也是一件異寶。 相傳本是一名飛仙無意中偶入位於東海以北北海以東之處的一個未名之地,見其上生長的樹木頗為怪異,日夜吞吐雲霧不停,且堅硬逾鐵卻柔軟如絲,雖不知其名,但也隨手採來數根,不知何故其中一根便流落到了極真觀中,被真明偶得,費數十年之功煉化成髮簪隨身攜帶,可大可小,隨時變化,端的有神鬼莫測之威。 真命也是不甘示弱,竟從手指之上取下一個戒指,放在手心之中,只見綠光一閃,戒指變大成一尺方圓地一個圓環。此環名通天環,雖並未多少攻擊之力,卻有防不勝防地惑人心魄之能。 三人相視一眼,便成犄角之勢將張翼軫圍在正中。真平先是勉強一笑,說道:「翼軫莫怪我三人以大欺小,只因盛傳你修為高深,竟能將上仙羅遠公打成重傷,是以我等合三人之力拿下,也不算以多欺少了。」 張翼軫卻是一臉淡然之意,將聲風劍負於背後,當前一站,也不說話。雖是年紀輕輕,卻也令人只覺猶如天地之間浩蕩清風撲面而來,心神沒來由為之一動,都不約而同想到:如此坦蕩的一個少年,怎會做出欺師滅祖這般不堪之事來? 不過想歸想,幾人卻無一人敢冒著被天下道門中人的指責對上仙之言心生懷疑,是以三人各自施了個眼神,見張翼軫並不主動出手,當下也不再顧忌身份,悍然搶先出手。 倒是真平最先出手,萬千絲一經出手,便幻化成一張密密麻麻地大網,大而化之,廣而無邊,竟將整個蓮落峰都遮在其中。張翼軫自是心知真平心意,此網一出,便斷絕了飛天逃走地可能,等於布下了天羅地網,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萬千絲遮住了天地,卻遮不住張翼軫雙眼,遮不住這少年驍勇堅決的決心和信念,只見他呆立原地不動,臉上笑意不減,卻是對真明和真命說道:「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還請兩位前輩記得翼軫今日所言!我張翼軫生在天地間,敬天敬地敬父母敬師長,哪怕也會敬重那不正不邪幾次想取我性命地青丘,卻不敬那些自以為是假上天之名行一已之私的所謂上仙!」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六章 萬千柔絲,怎敵貪心難平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六章 萬千柔絲,怎敵貪心難平 萬千絲可放可收,只是真平只將萬千絲遮住了整個蓮落峰,卻並不收網將張翼軫網下。真明與真命對視一眼,雖對真平仍是心存殘念故意網開一面頗為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再讓真命放出通天環。 通天環飛行半空,無聲無息,也不見光華閃動,比起波旬圈的威勢卻是大大不如。不過張翼軫卻絲毫不敢怠慢,法寶萬千各有異象,斷不可以有無光芒判斷高下。 通天環也不近身,在離張翼軫尚有一丈之遠之處,圍繞張翼軫轉個不停。張翼軫不由納悶,莫非就這般轉來轉去將人轉得頭暈眼花也算法寶神通麼?就這般心神稍一鬆懈大意之時,突見通天環陡然逼近到眼前三尺之處,停止不動。 張翼軫大驚,急忙挺劍去擋,卻見通天環全無半分威力,只如一個孩童風車一般,在眼前極其緩慢地開始轉動。一圈,兩圈,三圈,驀然異象驟現:透過通天環望去,環中忽然現出一個奇異無比、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世界,陽光明媚,鮮花遍地,處處花草飄香,人來人往,每人都臉露笑容,一見面便互致問候,禮數周全,一切都無比完美又無比和諧,遠勝如今中土世間的紛爭與雜亂。張翼軫只覺自己也一步踏入其中,與周圍人群有說有笑,彷彿大家相識已久,又似乎並不熟悉,只是一見面便心生好感。全無陌生之意。 正在人群中隨意走來走去,不知所終之時,忽見眼前閃過一張如花地笑容。調皮可愛又令人心生愛憐,卻正是畫兒。畫兒一把挽住張翼軫胳膊,嗔怪說道:「主人師兄,你一走一年,也不帶畫兒,不知一人去了哪裡,叫畫兒好生想念!」 原來畫兒無事,張翼軫心中高興。正要解釋一番,定睛一看,身旁之人不知何時竟是換成了傾穎,只見傾穎雙目通紅,臉上雨打梨花,哭得花枝亂顫,責怪說道:「翼軫,你丟下傾穎不顧,卻和戴嬋兒私會,你如何對得起我一片深心?」 這……張翼軫一時迷惑。傾穎明明知道他和戴嬋兒前往東海是為了何事,怎會說出這般話語出來?這不像傾穎的性子。正要問個清楚,眼前一花,身旁的傾穎卻又變成了戴嬋兒。 戴嬋兒花顏不改,秀麗依舊,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哀怨之色,埋怨說道:「翼軫,嬋兒我為你出生入死,你卻倒好,只知一人逍遙自在。置我於不顧,讓我一人遊蕩於九幽苦寒之地,當真是日夜煎熬,如你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活在世間也是枉然,不如就此死去倒也顯得英勇,翼軫,你不如自我了斷了罷!」 戴嬋兒言語犀利一番指責,令張翼軫頓覺無地自容,直覺與其對不起畫兒辜負了傾穎救不了嬋兒,更有無法面對地天下道門的誤解和指責,不如毅然死去。卻也落得清白顯得大義。以正明志,令天下道門中人也看個清楚。他張翼軫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更非欺師滅祖之徒! 這般一想,張翼軫只覺鬥志全無,心中了無生趣,心灰意冷,聲風劍也回復黑木炭模樣,再無一絲威風可言。若是死了……等等,若是就此放下世間一切,先前立志苦修的一身修為豈非白白浪費,太平村的爹娘養他一場,又將情何以堪?再有中土種種是非,豈可任由羅遠公這般大魔一手遮天,為害世間? 張翼軫猛然驚醒,一絲微笑掠過臉龐,心道這通天環倒也是一件異寶,只是所生幻象拙劣了一些,也過於為達目的而貪圖求快,結果恰得其反。 剛一醒悟,張翼軫還未來得及再次喚醒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忽見身旁的戴嬋兒冷冷一笑,猛然翻手間拿出一根龍頭枴杖,直直朝他當胸打來。 張翼軫急忙後退,眼前幻象一去,卻見不知何時真明已然欺身近前,手中龍頭枴杖一挺,正朝他胸口點來。真明離他已不足一丈之遠,這一仗打來,其勢快如閃電,想要撥劍相擋已然不及。張翼軫暗道,雖是堪堪躲過了通天環的幻象陷阱,卻還是著了幾人聯手合圍地道! 身形急急向左後一閃,心意一動,一縷天地元風生成,迎著枴杖的龍頭撞去。張翼軫原以為這天地元風的天地元力相迎,即便不將枴杖擋到一邊,至少也可將來勢緩上一緩。誰知天地元風與枴杖相交,隨即消失於無形之中,真明手中枴杖如遇無物,連絲毫停頓也不見,一閃,便近身到一尺之前。 張翼軫頓時駭出一身冷汗,第一次遇到天地元風無力可借,一擊無功,倉促之間再難反應過來,不免一時手忙腳亂,也顧不上許多,體內靈力猛然激盪,腳下雲起霧生,當即駕雲而起,真明枴杖擦著張翼軫鞋底而過,只差上一寸,只怕一雙腳便已不見,當真是險之又險! 堪堪躲過真明的致命一擊,張翼軫靈力運轉,隨即紫氣圍繞,一直隱瞞的地仙之境立時暴露無疑,只驚得真明等人呆立當場,尤其是真明,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連飛到一邊的枴杖也忘記收回,口中喃喃自語說道: 「老天!……又一個地仙!」 張翼軫見地仙修為暴露,心思一動,說道:「諸位前輩,實不相瞞,翼軫確實如今已是地仙修為。\\\\\\既然我已是地仙,便上應天庭,與天地感應道交,更無殺害靈動師伯的可能,哪裡有仙人暗害仙人一說,這其中內情,還望諸位前輩深思「張翼軫,休得妖言惑眾!我也一直疑惑不解你為何不顧一切非要殺死靈動掌門。如今看來,倒是真相大白,一切懸而未決之處便迎刃而解了。你殺害靈動掌門。正是為了將他煉化,好讓你一步跨入地仙之境。試想一年前你不過是入境修為,若要達到人仙境界只怕也要十幾年時間,現今一年不到卻竟是地仙修為,張翼軫,你這個卑鄙小人,為了盡快達到地仙之境,竟然想出這般歹毒之法。你,你與魔門之人全無區別!」 正是吳沛在一旁見張翼軫竟然晉身地仙之境,一時心中妒火中燒,無比嫉妒,又想到他處心積慮要想煉化畫卷不成,又被張翼軫搶走。一想之下,便得出了張翼軫為求地仙而殺害靈動地結論。 吳沛此言倒也頗有說服力,被張翼軫修為之快一時震驚的真明等人回神過來,略一思忖也都恍然大悟,心中對羅遠公所言地一絲疑惑也全然消失。更是堅定張翼軫元兇之實:怪不得當初這少年與神人交往,初入道門不久便學會了駕雲之法,只怕他一心只求速成,不肯按照道門正法勤學苦修,全是尋思一些邪門地速成之法,是以才最終鋌而走險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出來。 眾人經吳沛一說,都心中更是坐實張翼軫殺害靈動的動機,否則為何他先前故意隱瞞地仙之境。是以真明驚駭過後,當即恢復平靜,臉色一沉。說道:「張翼軫,如此說來,你也確實是其心可誅的大惡之徒。今日若再負隅頑抗,休怪我等手下無情。別看你是地仙修為。若我三人捨命一搏,你也討不了好去!」 張翼軫開始不露地仙修為倒也並非有心刻意隱瞞,而是他如今不管飛空還是施展聲風劍,倒也無須催動靈力支撐。同時張翼軫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或許羅遠公會有密法可以探知所有晉身地仙之人,他情知以他目前修為,還不足於與羅遠公正面對抗,是以也存心不想運用靈力而顯露地仙修為。 不過既然已經暴露。張翼軫便想借助地仙之名說服真明等人。卻不成想吳沛此廝甚是可惡,寥寥幾句非但將他的說法全盤否定。同時更是坐實了他為何殺害靈動的罪名,當真是無恥小人行徑。 只是眼下形勢容不得張翼軫多看吳沛一眼,卻見真明猛然間鬚髮皆張,威武神勇,龍頭杖豁然間幻化成一頭巨龍,以雷霆之勢朝張翼軫撲去。 張翼軫雖是和傾穎交往多時,也和龍宮眾人多次相見,卻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龍身。只見巨龍身有四腿,腿有五爪,渾身青色,龍身一丈粗細,巨鱗大如磨盤,龍眼亮如明燈,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朝張翼軫咬去。 明知巨龍乃是幻化,只是法寶各有神通,指不定虛幻之間何真何假?是以張翼軫哪敢怠慢,聲風劍再次放出萬火之精,身形一晃,化為一股清風,須臾間躲開了巨龍的一咬之威。 身形剛剛閃到一邊,忽見天上降下一物,大如圓盤,直朝頭頂砸來。張翼軫聲風劍一挺,「噹」的一聲將來物擋彈開,卻覺手臂一麻,聲風劍差點脫手而出,不由大驚,此物竟是如此沉重,不知是何寶貝? 待定睛一看,卻原來還是通天環!不成想此物還有此等神通,只見通天環在空中飛了一圈,瞬間又回轉過來,滴溜溜一轉,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轉眼之間通天環變化為無數個大小相同的通天環,環環相扣,朝張翼軫襲來。 這還不算,那邊巨龍撲了一空,又迅速回轉龍身,竟是將龍身縮小成數丈大小,猶如一條巨蛇一般,盤旋而至。見巨龍和通天環聯合之威,張翼軫一時也是心中駭然,雖說他是地仙修為,卻論及對敵經驗與打鬥技巧,自是遠不如真明和真命這兩位入道數十年地人仙。 張翼軫一時略有驚慌,正思忖如何應對之時,卻見巨龍盤旋而起,一飛沖天,隨即又自上而下向他撲來。張翼軫急忙縱身躲開,只一邁步,忽覺腳上軟綿綿不著力氣,低頭一看,不好,不知何時地上也是佈滿了通天環,他一步邁出,正好踏入一個通天環內。 正要再抬腳邁出,猛然感覺到頭上有異,抬頭一看,頭上三尺懸浮一個通天環,正好與腳下地通天環相互呼應,驀然間紅光一閃,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身上一緊,再定睛一看,渾身上下被無數通天環套了個結結實實,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這還不算,張翼軫剛被通天環套在當場,巨龍也是隨後將身一繞,竟將通天環連同張翼軫在內一起纏繞在一起,緊接著,巨龍昂起龍頭,一聲長嘯直衝雲霄,隨後張開大口,猛然噴出一口雲霧,瞬間便將張翼軫籠罩在內。 被通天環套在其中,張翼軫只覺天旋地轉,直欲分不清上下左右,其後又被巨龍纏繞,更覺渾身靈力被禁,再也無法運轉一絲。還未來得及思索脫身之法,又被巨龍的雲霧籠罩全身,雲霧只一及體,張翼軫便覺神識之中一陣倦意襲來,渾身再無絲毫力氣,只想就此昏昏睡去,再也不想清醒片刻。 見合二人之力終於將張翼軫困在其中,真明和真命相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再也不顧忌長輩身份,竟是撫掌相慶,只當捉拿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名法力高強作惡多端的地仙! 真平見張翼軫被擒,心中喟歎一聲,心道張翼軫雖是地仙,終究敵不過兩大人仙地聯手合擊。這一被擒,若是交與羅遠公之手,斷無活命之理。也不知那靈空得知他的徒兒落得如此下場,會不會鬧上清虛宮與羅遠公不死不休! 不過靈空修為較之張翼軫還遠遠不如,若是鬧上清虛宮也不過死路一條。真平暗暗擔憂,卻又無計可施。眼見張翼軫在通天環和巨龍的纏繞之下雙目緊閉,應是昏死過去,情知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便心念一動,萬千絲隨即光華一閃,收回到真平手中。 吳沛見張翼軫最終還是束手就擒,喜不自禁,立即向真明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稟掌門,張翼軫那惡賊趁弟子在此修煉之際,將弟子的一幅畫卷搶走。如今他被兩位師伯所制,弟子有意從他身上取回本屬於我的畫卷,還望掌門開恩允許!」 一朝擒下天下道門公敵張翼軫,非但在上仙羅遠公面前可得修煉仙法,更可趁此一揚極真觀威名,天下三道觀齊名已久,只怕經此一事,極真觀便可隱隱為三大道觀之首!想那三元宮和清虛宮都有人晉身地仙,唯獨極真觀沒有地仙,一時風頭全被三元宮和清虛宮壓制,若是借此一事博得上仙歡心,助極真觀之中二人晉身地仙,便可一舉將三元宮和清虛宮威名壓下,極真觀成為道門領袖便指日可待,這也是真明一聽吳沛之言便急邀眾人前來捉拿張翼軫地暗中打算。 真明一將張翼軫拿下,頓時心情大好,聽吳沛開口相求,想也未想,便大手一揮,讓吳沛自行去取下便是。 吳沛心中大喜,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真平一眼,卻見真平神思恍惚,看也未看他一眼,心中大定,便三步兩步來到緊閉雙眼顯然已無知覺的張翼軫身邊,嘿嘿一笑,一伸手,便朝張翼軫背後的畫卷拿去!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七章 一戰成名,無奈世間紛爭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七章 一戰成名,無奈世間紛爭 卻說張翼軫被通天環和巨龍圍困當場,不得而出,又被巨龍口中雲霧浸入神識,幾近昏迷,只餘腦中一絲清明堅守。心意微動,想要再次化身清風,卻驀然發覺,在通天環和巨龍的合圍之下,竟生生將天地清風隔絕開外。 張翼軫腦中靈光閃現,忽然想起方才對戰之時,此杖絲毫不懼天地元風之力,如此看來,只怕此杖天生剋風,雖是化身為巨龍,克風之能仍在,是以張翼軫週身無風可用! 這般一耽誤,張翼軫便覺巨龍雲霧深入神識之中,只差一絲便可將他神識全然控制,當即也顧不上許多,心道既是化身為龍,自然少不了與水親近。既然以雲霧相侵襲,那便以水克水。心意一動之間,天地之間的雲氣立時隨念而至,再一轉念,化氣為霧,形成霧罩,巨龍和通天環絲毫沒有阻攔,便被張翼軫在週身之上形成一層薄如輕煙的水霧之氣。 張翼軫御水之術學自龍宮,龍族並非天地靈獸,是以並無控水之法,無法從雲氣之中感應到天地元水。張翼軫御水之術已達大成之境,但不過是尋常之水,饒是如此,大成之境的御水之術凝結的水霧也是非同小可,剛一形成,便將通天環和巨龍的圍困之力減弱三分。 不過只是減弱,若要脫困還差上不少,是以張翼軫仍是閉目,以心念之力將神識之中地巨龍雲霧驅散。雖是巨龍雲霧附著力極強。但真明畢竟只是人仙修為,無論神識還是道力遠不如張翼軫渾厚和精純,所以一旦張翼軫以水霧將通天環和巨龍的隔絕之力減弱之後。不消片刻,便將神識之中浸入的巨龍雲霧揮散一空。 雲霧一空,張翼軫便隨即感應到方才不知幾時被丟落到一旁地聲風劍,只一動念,便從聲風劍中抽取一絲萬火之精,隨後將萬火之精小心翼翼地拉近身邊,巨龍和通天環雖有阻攔之意,卻無法克制萬火之精無堅不摧的暴烈之意。只將萬火之精前行之勢緩了一緩,萬火之精便猛然與張翼軫週身的水霧相交在一起。 水火不容,更何況是精心提煉的水火精華,兩者只一相交,只見一道萬丈光芒一閃而逝,隨即歸於平靜。 再說真明應允吳沛前去取下畫卷,也未多想。待吳沛即將走到張翼軫身邊三尺之內之時,忽然心生警覺,驀然感到巨龍龍身被一縷幾不可察的微弱火力穿過,若不細心斷然不會察覺有異。但真明卻突然之間心生不祥之感! 再看此時吳沛已然伸出右手,手指也已摸到畫卷一端,正要一揚手便可將畫卷取在手中。@正在此時,一道耀眼光芒一閃而過,隨即消失,接下一刻,彷彿萬物停止不動,時光也不再流逝,週遭一片寂靜,全無聲息! 不好!真明心中狂驚。大喝一聲:「吳沛,速退!」 為時已晚! 沉寂的這一刻,或許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卻給人無限長久的莫名之感。就在眾人心神一緊。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整個蓮落峰似乎都晃了幾晃,以張翼軫為中心,一股挾帶天地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波動向四面呈圓形向外狂湧而出,波動最先波及到巨樹之上,直撞得數丈粗細的巨樹渾身亂顫,眨眼間嘩啦啦樹葉落了一地。濃密的樹冠經此一撞。其上樹葉幾乎一掃而空! 真明等人離得稍遠,但及身之時。仍是勢不可擋,只將真明等人吹得直欲如風中落葉一般搖擺不停,幾人忙全力施展定身法才將將站穩身形。饒是如此,真明也只覺體內氣血翻騰不停,強行壓制了片刻,竟是無法自抑,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真命和真平還要好些,二人原地打了幾個轉,隨即堪堪站穩了身形。不過相比之下,吳沛便再無如此幸運,他離得最近,又全無防範,只想一心得到畫卷,剛一伸手,卻被這股驚天動地之威轟上半空,當即閉過氣去,在空中接連翻滾無數次,才從空中直直摔落。 幸虧真平眼疾手快,眼見不對,在狂風中強睜雙眼,瞧準吳沛下落之處,揚手間放出萬千絲,才將昏死過去的吳沛接住,避免了他被摔死的下場。 如此之威,便是張翼軫也始料不及,不成想這萬火之精與他自行凝固的水霧相交,比起上次自天雷之中提取天火與水霧相交,卻是強大了不知凡幾! 待煙消雲散過後,張翼軫定睛一看,身上的通天環與巨龍已然不見,身旁不遠之處,一把龍頭枴杖和一枚戒指跌落塵埃,其上再也不見一絲光華。 不過方纔的水火相剋一炸之威,雖是威勢驚人,直震得地動山搖,卻只是外力之力,並無波及到神識與道力,也並無毀掉真明與真命的法寶,是以二人站穩身形之後,驚見法寶完好,也是暗呼僥倖,急忙心念一動各自收回法寶。\\\ 只是經剛才一事,二人心中再無鬥志,再看吳沛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只怕危在旦夕。真明長歎一聲,心道不想合數人之力力戰半晌,竟是絲毫沒有討到便宜!不過一年時間,張翼軫竟能修為至如此神通,只怕還真如吳沛所說,殺靈動而晉身地仙,所以才有如此不世修為。 真明心中感歎,只怕再難將張翼軫留下,只好黯然說道:「既然我幾人不是你的對手,張道友還請自行離去。若是心中憤恨不平,欲殺我等解恨,儘管下手便是。」 張翼軫得聲風劍萬火之精相助。脫困而出,心中也是暗呼僥倖,方才情景當真也是驚險萬分。稍有不查,他便被真明等人生擒活捉。雖是自己是地仙之境,但畢竟境界不穩,遠不如真明等人數十年人仙頂峰地道力圓潤嫻熟。如此看來,這地仙之境實則與人仙頂峰境界差別並非想像中判若雲泥,卻又為何中土千年以來未見幾人晉身地仙,只怕其中另有隱情。 又見真明等人皆是臉色慘白,吳沛更是人事不醒。心道只怕如今這種局面,極真觀上下便更是認定他是罪魁禍首,再行辯解也是無濟於事,當下也不再猶豫,既然幾人不再攔他,畫卷也已得手,再不離去豈非自討沒趣,便向真明等人一拱手,說道。 「方纔若有得罪之處,也是迫不得已。諸位前輩勿怪。翼軫就此別過,只有一言相勸,若哪位前輩晉身地仙之境,切莫追隨羅遠公前往祖洲,性命要緊,切記,切記!」 說著,張翼軫腳下清風激盪,飛身躍向半空,剛剛飛出蓮落峰不過百丈之遙。突然心生感應,身後一物直直追來。此物來得雖快,卻並無破空之聲,也無勁氣逼人。顯是並無多少威力。張翼軫只須心意一動,一道清風鼓蕩而起,將來物捲到眼前,一伸手,便抓在手中。 卻是一方絲帕,觸手之間,如若無物,正是真平的萬千絲。略一思索。張翼軫便心中明瞭。定是真平藉機將萬千絲交與他手,若他日後與靈空得見。便讓他轉贈靈空,以備防身之用。不想這真平道長對靈空倒還是一腔柔情,倒不知二人當年發生何事? 張翼軫暗暗搖頭,只好略過不想,收起萬千絲,轉眼間便來到凝霞崖。 張翼軫不敢以身試險,在此地一試畫兒是否安好,卻還惦記張柏子之事,是以才到凝霞崖停留。剛一落下,便見懸崖之上的那棵柏樹人影一閃,張柏子化形而出,急急向前施禮說道:「多謝恩公記得柏子之事,柏子法力低微,無法自行移動本體,還請恩公施法將此樹帶走,柏子自當終身追隨,侍奉左右。」 張翼軫微笑搖頭,說道:「倒也不必叫我恩公,叫我翼軫便可。我便叫你張伯,你說如何?」 張柏子忙又施禮答道:「恩公有言敢不從命,只是張伯之稱,我愧不敢當!」 張翼軫也不再與張柏子客氣,淡淡說道:「張伯也不必拘禮此事,我等修道之人,何來如此世俗之念,不必再多說了……」 說著,張翼軫心意微動,體內土之靈性隨之呼應,感應到柏樹樹根之下方圓數丈之內地泥土,只一動念,數丈方圓的一大塊泥土便被撥起!緊接著呼吸之間,張翼軫喚來天地清風,形成一個巨大的風罩將泥土連同柏樹罩在其中,隨後沖天飛起! 張翼軫本是抱著一試的心理,看他的操土之能能否撥起數丈方圓的泥土,不料一試之下竟是輕易成功,不免一時欣喜。轉念一想也便想通其中關鍵之處,一是他晉身地仙之境,與天地感應道交與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自然感應天地元力之中的元風元土較之以前靈敏許多,二是經方才生死一戰,數次瞬息之間運用元風和水霧,更得純熟精粹之意,是以才初試便告成功。 見張翼軫如此神通,張柏子大喜過望,正要彎腰施禮,卻被張翼軫制止。張翼軫沖張柏子微一點頭,說道:「張伯,請緊隨我身後,莫要跟丟了!」 張柏子敢不從命,見終於得以逃離此地,心情大好,忙緊隨張翼軫身後飛空而行。 二人御風飛行,張翼軫又以風匿術隱去身形,唯恐被道門中人發覺,節外生枝。飛行了兩個時辰,一路聽得張柏子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倒也不覺時候過慢,抬頭一看,眼前出現一片不大地樹林,正是太平村前上次得遇戴嬋兒與傾穎地樹林。 張翼軫不免感慨萬千,誰曾料到當年的蛇雕相鬥,竟能引出如此紛亂不斷的糾纏出來,人生際遇當真是莫測難料,而如今嬋兒又不知身在何方,卻也讓人一時為之神傷! 這片樹林倒是一處安置柏樹地不錯的所在,張翼軫在空中站定身子,扭頭對張柏子說道:「張伯,不如將你的本體柏樹先種植在此樹林之中,離我的故鄉太平村不過數里之遙,且隱藏在樹林之中輕易不會被人發覺,你意下如何?」 張柏子人在空中,朝張翼軫所指樹林定睛一看,只見樹林不過方圓幾十畝大小,卻林深樹茂,一派繁華景象。人在空中一看,樹林之中瀰漫一股祥和之氣,倒也是一處福地,當即心中大喜,謝過張翼軫,說道:「如此就有勞恩公……翼軫了,此處甚好,倒也可以暫且安身。」 張翼軫點點頭,便和張柏子一起從空中降落,來到樹林之處。二人走不多時,便尋得一處空地。張翼軫依舊施展操土之法,眨眼間柏樹便完好如初地種植完畢。 施法完畢,仔細一看,柏樹便如許久以前便生長在此處一般,底下看不出絲毫泥土翻動的痕跡,張翼軫不由暗暗讚歎這操土之法果然神奇,別的不說,即便這般渾然天成的手段便可令人歎為觀之了。 種好樹,張翼軫也不再飛空,便和張柏子安步當車,緩慢前行。張柏子見此處山青水秀,寧靜和諧,心中不免大為欣慰,卻見張翼軫步伐略顯有些沉重,只當他不過是近鄉情怯之意,也未多想。 張翼軫心思浮沉,想到自一年多前初別爹娘,遠赴三元宮修道,又身懷尋找親生父母之重任。今日回轉,非但親生父母杳無音訊,更是落了一個欺師滅祖地罪名,成為天下道門公敵,雖是被羅遠公污蔑,卻也覺得心中有愧,無顏面見爹娘。如此一想,不免腳下就有些遲疑。 張柏子雖不太清楚張翼軫所為何事,但見他猶豫不前,不免開口相勸,說道:「翼軫,雖說修為我遠不及你,不過若說年歲,我卻比你虛長了許多,倒也見慣了世間地風霜雪雨,聽多了人世地悲歡離合。人之道,雖是身為萬物之靈,卻又天生懦弱,身不能飛空,心難以神往,是以凡人無數,若肯捨棄世間名利和情思而一心修道者,少之又少。即便有上等資質聽聞修道一事,深信不疑並勤而修行者,也是難免總被世事羈絆,精進一百卻又後退八十者,也不在少數。」 「我雖不知翼軫你因何而猶豫不前,但你年紀輕輕修為便如此之高,自是極為罕見。但也正因年輕氣盛,世間之事總是難以釋懷,若是時日一久,憂鬱之意積聚於胸中,久而久之便會形成心劫。修仙之人,心劫難度,翼軫,慎之慎之!」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八章 夢幻泡影,動念一死一生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八章 夢幻泡影,動念一死一生 張翼軫怦然心驚,爹娘一生只求平穩度日,不求富貴榮華也不知天下之事,偏安於太平村中,只過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太平生活便可,天下道門即便再鬧得熙熙攘攘,又與他們有何干係?即便偶有耳聞,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的閒談罷了,絲毫不會影響到爹娘的思子心切和安穩歲 心安穩處,便是故鄉!張翼軫一經想通,立時心情大好,向張柏子長揖一禮,說道:「多謝張伯指點迷津,翼軫受教了。」 張柏子忙跳到一旁,不肯受張翼軫一禮。張翼軫也不計較這些,當下哈哈一笑,快步如飛,向前走去。 不多時二人來走出樹林,來到太平村前的太平河前。但見小河流水歡呼跳躍,不改舊時波浪,依舊滾滾向前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歇。張翼軫心思平靜,一片淡然,抬頭一看,不由頓時愣在當場。 只見小河對面,有二人相扶相攜翹首張望,那身影那眼神以及那無比熟悉的親切的容顏,不是爹娘二人又能是誰?張翼軫一驚之後隨即欣喜若狂,也不顧張柏子就在身旁,也不再步行過橋,而是將身一縱,腳下清風一揚,身子飛到半空之中,一瞬間,便越河而過,站立在爹娘眼前。 「爹,娘,軫兒回來了!」 張翼軫撲入爹娘懷中,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只說了一句話便覺一時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二老也是老淚縱橫,一時唏噓將張翼軫攔在懷中,說道:「我地軫兒。你終於回來了,回來就好,可是想死爹娘了……」 張翼軫細心一看,只見爹爹雙鬢較之以前又花白了許多,而娘親也是臉龐消瘦,顯是對他日思夜想,又顯衰老了幾分,不由心中一酸。正要說些什麼。這時張柏子也過得河來,向翼軫爹娘深施一禮,說道:「張柏子拜見二老!」 見爹娘一臉疑惑之色,張翼軫忙收心定神,向二老解釋說道:「張伯本是一名商人,路遇劫匪被我所救,願跟隨我左右,爹娘若不嫌棄,日後可以以友相待!」 二老也不見外,張仁一把拉住張柏子之手說道:「瞧你年紀和我相仿。既然投靠了翼軫,就是一家人,以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不知老張年歲多大?」 張柏子一個人孤寒已久,顯然一時受不了這般人間溫情,略顯尷尬地答道:「老漢我今年……五十六歲,應是虛長幾歲。」 張仁不知何故對張柏子一見如故,哈哈一笑,說道:「確實比我張仁大了幾歲,那我就叫你一聲老哥了。x老哥。來到太平村就當成自己家好了,千萬不要客套!」 張柏子還想客氣一番,卻聽張翼軫說道:「張伯不必多禮,我爹為人爽快。你若和他兄弟相稱他還來得高興,若是不然,只怕還會怪你見外!」 張翼軫這般一說,張柏子也只好應承下來,和張仁稱兄道弟說了幾句,惹得張仁哈哈大笑,一時倒也沖淡了相見時的感傷之意。幾人又說了幾句,便由張仁當前領路。張翼軫攙扶娘親。一行四人有說有笑,不多時便又來到太平村。回到張翼軫闊別的家中。 雖說一路上並未見到幾人,顯得村莊有些落寞之意,雖略有詫異,張翼軫也未多問,只當是冬季農閒,大多鄉親只怕在家中閒聊喝茶,難得有人出來走動。 一推開院門,便聽一聲狗叫傳來,正是阿黃搖頭擺尾地撲了過來,一見張翼軫,興奮得又蹦又跳,如同得了糖果地小孩一般喜不自禁,圍著張翼軫汪汪亂叫,不停地轉來轉去。 一年不見,阿黃倒是長高長壯了許多,張翼軫一見阿黃也是無比欣喜,逗它玩了片刻,這才得空仔細端詳院子中的一切。 景物依舊,當年自己親手所種的果樹粗壯不少,便是走前的雞鴨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嘰嘰喳喳叫成一團,似乎也為張翼軫回來感到高興。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這個離家一年多的少年一時呆立半晌,久久無語。 張翼軫在這邊獨自感慨,張柏子卻和張仁聊得投機。不出片刻二人便談笑風生,猶如老友重逢一般親近。張柏子雖是一人獨生於懸崖之上,生平孤僻,卻一入世間便被張仁的熱情感染,只覺人情世故倒也受用得很,性子也一時變得爽朗起來。 張翼軫見二人言談甚歡,便不去打擾,轉身進入廚房,看娘親在忙些什麼,也好搭手幫忙一把。只見廚房昏暗的光亮之下,娘親佝僂著身子,顫巍巍地舀了一瓢水,倒到鍋中,然後費力地彎下腰,拿起一根木柴放到灶中,拉動風箱鼓風,風箱一響,木柴便極旺地燃燒起來。 張翼軫一時痛心,忙蹲下幫娘親拉動風箱,說道:「娘,孩兒不孝,不能行孝於二老膝下,軫兒心中有愧……」 「咳咳……」娘親卻滿眼慈愛之意,左手輕撫張翼軫頭髮,說道: 「軫兒,你不用掛念爹娘,男兒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爹娘一切安好,只是年紀大了,自然腿腳不便。||你還有親生父母要去尋找,爹娘還能照顧自己!再說了……」 娘親話一出口,自知失言,急忙閉口不說。 張翼軫豈能瞧不出娘親目光閃爍不定,定有隱情,忙急急問道:「娘,有事但說無妨,萬萬不可瞞著翼軫。」 娘親欲言又止,卻又禁不住張翼軫幾次三番地肯求,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人老了,都會有些這病那病地。娘不過是身子骨不大方便,有一點小病罷了……」 「什麼病?」張翼軫頓時一愣,爹娘身子一向健康。怎會突染疾病?再說娘親一眼望去雖說氣色一般,但在他的探查之下體內一切無恙,是以不免心中疑惑。 娘親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說道:「本來我也覺得身體一切安好,也沒有一絲病痛,只是你那個朋友來後,打量了我幾眼便說我身染重病,只怕是陰寒入體。已經病入膏肓,想要救治只有兩個法子,一是由他出外尋找不死草,稍加煉製就可以將我救好。不過這不死草天下也難有幾株,恐怕一時也尋不到。不過他為人倒是非常熱心,二話不說就動身外出,說他知道一處有不死草,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回來。」 此話一出,張翼軫更是疑竇叢生,總覺娘親話中有一絲不妥之處。娘親所指的朋友應是玉成。若說玉成能夠探知娘親病情也不足為奇,但玉成怎會自作主張外出尋找不死草,也不等他回來再說?只是事關娘親病情,張翼軫關心則亂,忙又問道: 「另一個法子是什麼?」 「這第二個法子有些嚇人,娘是不敢相信,不說也罷。」娘親搖搖頭,一臉懼意。張翼軫卻是不依不饒,非要娘親說出,娘親無奈。只好歎了一口氣,說道:「雖說是你那個朋友所說,我見他舉止有禮,長得也挺面善。也沒有疑心有假。不過這法子實在過於慘人,我只當是他輕信別人之言,並不是他地本意,畢竟他是你的朋友,肯定不會害你不是?他說如果尋不到不死草,也可以用最親近之人的心頭血化解陰寒之毒,藥到病除……」 「他又說,你爹年老體衰。氣血不足。心頭血不足於去病,而你年輕氣盛。心頭熱血定有火力,只要一滴就可去除病根……此話爹娘都是不信,只是他自稱你的朋友,我二人不好當面反駁,好在他說完不久就說前去尋找不死草,轉身就走了。爹娘一商議,都覺得此事還是不告訴你為好,省得你做出傻事,常言講,暖在心窩,這心窩之處是人命關鍵之處,怎麼可能取出心頭血,這不是要人命嗎?」 不想離家一年之後,再回家中,卻是娘親病重,只怕也與日夜思念他有關,張翼軫聽完娘親所說,半晌無語。 如今他已然晉身地仙之境,若以飛劍刺中心口,汲取心頭之血,也無性命之憂。地仙不比飛仙,雖比常人來說也算脫胎換骨,但仍尚屬肉體凡胎,普通寶劍利器也可傷及身體。若到飛仙之境,到時便無肉體可用,想要汲取心頭血也是不能。是以張翼軫心中拿定主意,點頭說道。 「娘,倒也不必多慮,若能治好娘的病情,即便孩兒捨棄性命也是應當,何況不過一滴心頭血,孩兒修行有成,一滴心頭血也不會傷及性命……不知我那個朋友玉成可否留下具體方法,如何以心頭血治癒娘的病情?」 娘親一聽大驚失色,連忙擺手說道:「軫兒,這可萬萬使不得,娘不會為了治病而害你喪命,不可,絕對不可!」 任憑張翼軫如何哄勸,娘親卻始終不肯開口說出治療之法,末了,被張翼軫逼得急了,娘親又拉下臉以死相逼,無奈,張翼軫只好作罷。 是夜,山村夜晚格外寂靜,張翼軫卻久久無法入睡,耳邊不時傳來隔壁娘親的咳嗽聲和爹爹幫娘親拍背地聲音,一時心潮翻滾,不由感歎即便是修道之人,若是遇到至親之人性命之危時,也與常人無異。世間之人,為情所牽,為情所累,終究也為情所困。 次日一早,張翼軫早早起來,卻見父親張仁正在院中發愣,忙向前問安。見張翼軫過來,張仁眼中閃過一絲憂色,歎息說道:「軫兒,也不是爹娘故意瞞你,實在是你娘再三懇求我不要把她地病情告訴你。爹卻想,既然一家人還有什麼可隱瞞的。翼軫雖不是爹娘的親生兒子,但與親生又有什麼區別?所以爹便早早起來,特意將你娘的病情告你一聲。爹想你修習道法,說不定會些法術,幾下就將你娘的病治好了。」 張翼軫見爹爹一臉哀愁之色,便將昨天在廚房之事告訴了爹爹。張仁聽完,連連搖頭,說道:「聽軫兒這麼一說,我也信你所說,只取心頭一滴血,也不會傷了性命,是不?那玉成說了,取下心頭血後,以神識注入心頭血中,然後將心頭血滴入你娘額頭,這病,就算好了大半了。以後再吃些草藥什麼的,就大好了。」 張翼軫淡然一笑,點頭說道:「如此簡單,還不容易,爹爹,你將娘親喚出,我這就取心頭血為她治療。」 張仁驚喜交加,說道:「真的,軫兒?取下心頭血,你真的不會受傷不會丟掉性命?」 「無妨,不過是小小的一滴心頭血,還難不到我這個堂堂地地仙!」張翼軫卻是爽朗地一笑,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自信灑脫之意。 張仁卻是眉頭一皺,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微微一愣,卻又問道:「軫兒,這地仙……很厲害麼?」 張翼軫點點頭,一臉自信之意,說道:「地仙雖是地上之仙,比不上飛仙和天仙,但在這世間也並無幾人可以修得。所以莫說一滴心頭血,就是十滴心頭血,也不在話下。」 張仁腳下不動,遲疑片刻,彷彿又下定了決心,點頭說道:「好,爹娘相信軫兒地一片孝心!」說完,轉身回房。不出片刻,張仁便將翼軫娘領出。 娘親一臉懨懨之色,卻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道:「軫兒,若是害你丟了性命,可是如何是好?」 張翼軫微笑點頭,說道:「沒事,娘,只要你和爹都同意,我這就取出心頭血為你治病,可是準備好了?」 二老對視一眼,都一臉無奈地點點頭。張翼軫見狀也不再遲疑,右手平平伸出,心意一動,驀然間一把晶瑩透明的三寸風劍形成。乍見平空生出風劍,張仁臉上一驚,竟是嚇得後退了一步。 張翼軫也不說話,風劍一閃便沒入胸口,瞬間又從胸中飛出。風劍的劍尖之上卻多了一滴鮮血。鮮血似有熱氣逸出,顯是新鮮之極。鮮血鮮紅,風劍無形,二者相映成趣,卻又詭異無比。 張翼軫看了二老一眼,輕聲說道:「娘,請閉目,等我做法為您治病!」 娘親愣了一下,又有些退縮,看了張仁一眼。張仁沉思片刻,下定了決心,說道:「難得軫兒一片孝心,不如就試上一試,反正心頭血也取了出來,不用也是浪費了。」 聽張仁這麼說,娘親也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張翼軫沖張仁微一點頭,心意一動,風劍空中一轉,心頭血頓時飛出,正好飛到娘親額頭之上,隨即滲入。 心頭血剛一沒入不見,只見張仁頓時仰天哈哈大笑,說道:「費時一年之功,今日終於大功告成,張翼軫,你這一身地仙修為,這便歸我了罷!」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九章 舉世皆夢,我自巋然不動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九章 舉世皆夢,我自巋然不動 張翼軫一臉愕然,大驚失色說道:「爹,你說什麼?」 「張翼軫,誰是你爹?哈哈,你睜大眼睛,瞧瞧我究竟是誰?」張仁話音剛落,張翼軫只覺眼前景色一變,只見四周樹木繁茂,哪裡有什麼院子,竟還是置身於太平村前的樹林之中。 眼前的爹娘也消失不見,只見一名枯瘦老漢站在眼前,手中拿著一根綠玉杖,一端枯死,一端生機昂然,正是自華山論道返回途中偶遇的賣茶老漢,也就是一心要奪他之捨的青丘! 再看張柏子,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臉滿足之色,顯是沉迷夢境未醒。 張翼軫震驚之下,連退兩步,一臉的難以置信,質問說道:「青丘,怎又是你?莫非方纔的一天一夜,連同爹娘、院落還有阿黃等,都是你的幻影術不成?」 青丘一臉傲然之色,自得地說道:「不錯!不過我的幻影術已到大成之境,便不能再稱之為幻影術,應是夢幻泡影大法!」 「這……怎麼可能?若說幻影術迷惑我一人還說得過去,怎得連張柏子也一併進入幻境之中?還有,你怎可一人化身為兩人?」張翼軫仍有不解之處。 青丘先是一怔,略一感應被他吸入體內蘊含張翼軫神識的心頭血,心中大安,這才嘿嘿一笑答道:「如今你的心頭血連同一縷神識已然被我控制。我只須心念一動便可輕易奪你之捨,倒也不怕你再耍什麼花樣。張翼軫,你可知道為了今日之事。我整整花費了一年之久!」 青丘當日被天媼子擊傷,最後強忍傷痛,拖著殘軀獨自一人尋得一處療傷,一直休養了三個月有餘才養好傷勢。不過養傷期間青丘倒也沒有閒著,不但成功將波旬圈煉化為已所用,還初步悟得夢幻泡影大法第一層境界。 待青丘再入世間尋找張翼軫之時,卻突然發覺張翼軫不知去向,四下打聽許久也無一絲音訊。青丘無奈。最後想到既然張翼軫父母仍在太平村,遲早一日他也會回轉前來探望父母。青丘當下便來到太平村,正好這副老漢地相貌倒也令人生信,是以青丘便尋個由頭在太平村一處破舊房屋住下,一邊潛心參悟夢幻泡影大法,一邊與村中人交往不斷,還與張翼軫父母來往密切,也將二老的習慣和行為舉止摸得一清二楚。 如此一直待了一年之久,青丘倒也耐得住性子,卻也正好乘機將夢幻泡影大法修至第二層 這夢幻泡影大法共分三層。第一層是初生大夢,第二層一生一夢,第三層是舉世皆夢。若是修至最高的三層境界,一經施展,方圓百里之內所有人等須臾之間便進入做法之人所施地夢境之中,認假當真,一夢不醒,直至死去。 若是做法之人所擬的夢境乃是美夢還好一些,若是惡夢,則一眾人等身處惡夢之中。以為真實之事,便會在惡夢之中無比淒苦地死去。 雖說青丘只修到第二層一生一夢的境界,卻也是厲害無比。若是施展開來,便是將地仙修為之人困住也不在話下。令對方一時三刻不得出離夢境也不算難事。不過相比舉世皆夢,只是影響範圍不過數里左右,比起舉世皆夢的百里方圓卻也差了不少。不過即便如此,青丘耗費無數時日,又精心準備了一年之久,自信可以一舉將張翼軫困住。 青丘日前又忽見一人現身張翼軫家中,自稱張翼軫朋友,便心中暗忖張翼軫只怕即將回轉。今日一早一人來到樹林漫步之時。忽見張翼軫和一人從天而降。青丘立時喜出望外。便躲在暗處施展夢幻泡影大法,待張翼軫將柏樹種植完畢。此時青丘的夢幻泡影大法便已然發動。 「倒也不怕你知曉,我這夢幻泡影大法若是修至大成,可讓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人等全數如癡如醉,雖是我現在不過剛到第二層境界,但讓你們二人進入幻境也是容易得很!張翼軫,如今我終於如願以償,也算天不負我。你好生去罷,莫要怨恨於我,你還有何話說?」 張翼軫突然歎息一聲,搖頭說道:「青丘,雖說你一直以來處心積慮想要奪我性命,不過上次與天媼子之戰,你救我一命也是不假。若說你行為不端行事猶如魔人倒也不為過,但比起假借上仙之名的大魔羅遠公卻又強上許多。如此……我且饒你一命!」 「什麼?哈哈,張翼軫,你說的是什麼夢話,我動念之間便可將你除去,你卻還這般大言不慚,當真是傻得可以!」青丘聽了不免哈哈大笑,本想動念間便可讓張翼軫神識離體,奪其肉身,卻又因他一年多來精心謀算此事,若是這般簡單便讓張翼軫死去,話不說出倒也心中憋悶。是以才囉嗦半天,卻聽到張翼軫竟口出狂言,不由怒極反笑。( 張翼軫卻是一臉淡淡笑意,等青丘笑完,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倒也佩服你青丘地堅毅心性,也不得不承認這夢幻泡影大法卻也妙用無窮,若是換作以前,我定會著了你的道,任由你擺佈。雖說你耗盡一年心血,倒也準備充分,不過你卻忘了最為根本的一點,那便是生而為人之最為珍貴修道之人最為難過的一關,人性!」 「若說你假借玉成之名,設下心頭血這個騙局倒也高明,倒也真將我騙倒。不過其後你幻化而成的我的父母,無論舉止還是言行都真實無比,令我絲毫未起疑心。只是在廚房之中,借我娘之口似乎無意將病情說出,次日又借我爹之口說出我娘之病。這一唱一和倒也無比巧妙,直令人無法棄爹娘恩情於不顧,不救他們於病痛之中。只是青丘你卻是不知。若是爹娘真是身有疾病,且若要醫治莫說需要我地心頭血,即便是要取我一滴手指血,他二老斷斷也不會開口,更是不會這般假裝為難演戲給我看。父母之愛,其厚如山,其廣如海,山生萬木。海養萬物,何時見過山海向萬林和萬物出口索求一絲一毫?」 一口氣說到這裡,張翼軫不由心神激盪,想到爹娘若真如青丘幻境之中那般淒苦,卻也讓人心傷難安。再抬頭去看青丘,只見青丘一臉呆傻,一動不動,竟是出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青丘才恍然驚醒,想起方才竟然被張翼軫說得一時失態。不由啞然失笑,說道:「任你如何伶牙俐齒,方纔你的心頭血還不是被我騙到?你的性命如今捏在我手中,既然你早就識破,為何還將心頭血送我?嘿嘿,只怕剛才所說,不過是自欺欺人地自嘲之言罷了。」 張翼軫曬然一笑,反問:「青丘,你真當我方才送你地是我的心頭血麼?你再細心以神識探查一下便知。」 青丘被張翼軫說得一愣,剛才明明一查之下。感應到其上還蘊含有張翼軫的一縷神識,又見張翼軫言之鑿鑿的模樣,青丘一時也有些疑惑,不由再暗中仔細查看。頓時大吃一驚。 其上蘊含有張翼軫的神識倒也不假,不過那紅色之物卻非什麼心頭血,竟是一縷弱不可察的細小火苗。若非張翼軫刻意提醒,青丘還不知道原來被他吸入體內,連接到神識之上的竟是一朵火焰! 更讓青丘驚恐莫名地是,這火苗雖是微小,其內蘊含的火力卻是非同小可,為青丘生平所僅見。以青丘的經歷之多。即便三昧真火和天火也見多不怪。但這朵如今與他神識連為一體地小小火焰雖未迸發威力,但青丘卻一查之下便心中明瞭。只怕三昧真火和天火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驚,直令青丘驚得魂飛天外,當即差點站立不穩,坐在地上。勉強鎮靜下來,一臉沮喪之意,說道:「如此說來,倒是我著了你的道,被你控制了神識。你這小小火焰威力無窮,只怕遠勝過天火,如今與我神識相連,只怕你動念之間,我這副老漢肉身會連同神識一起灰飛煙滅。哼哼,張翼軫,不成想我精心謀算一年之久,最終還是便宜了你,殺便殺罷,我認輸便是。」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青丘,你也算是難得的修道奇才,進展如此神速,我怎會輕易殺你?雖說你數次想害我性命,卻也算不上大惡之徒。不過為了防止你日後再奪舍害人,只怕今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你要隨時與我結伴同行了。若是不然,我也只好將你除去,以絕後患。」 說著,張翼軫也不理會青丘,自行走到仍在熟睡的張柏子身旁,一個清心咒打出印在他地額頭之上,張柏子頓時驚醒,猛然站起,愣了片刻,才道:「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在你家中,住在你家客房之中,怎的醒來卻是睡在地上?」 張翼軫只得將青丘之事簡略說過,驚得張柏子圍著青丘看了半晌,忽又朝青丘長揖一禮,說道:「青丘道長,張柏子對你有如此神通深表敬意。要知我等木石化形之人,天性便有可識破幻影之術的神通,尋常幻術不要說將我困住,就是讓我迷惑一時半刻也是不能。不成想你這夢幻泡影端地厲害,卻讓我猶如做夢一般,醒來還覺真實無比,著實令在下萬分敬佩。」 「不過……」張柏子頓了一頓,卻又搖搖頭,無比惋惜地說道。 「似你這般天縱奇才,卻行的是這般不堪之事,當真令人不齒。我雖敬你神通,卻不屑於你的為人!」 這張柏子倒有意思,愛憎分明,一番話說得青丘面上無光,想走,又不想丟了性命,不走,又覺無地自容,又想到以後要跟隨張翼軫左右,說不得也得聽他差遣,更是左右不是。 張翼軫被青丘戲弄數次,如今趁機將他制住,也有意殺殺他的氣勢,也不理他,招呼張柏子一聲,便趕路而去。張柏子緊隨張翼軫身後,走了幾步,回頭見青丘仍是傻呆呆站在原處,便小聲喊道:「別傻站著,想要跟上便速速過來,要知道,如翼軫這般心性坦蕩之人才會留你一命,換了別人,早把你當成火把點了。」 青丘被張柏子譏諷一番,更是臉上青紅不定,又站立了片刻,見二人漸漸遠去,終於一咬牙一跺腳,想到還是性命比面子要緊,便邁開步子遠遠跟在後面,也不敢向前走近。 這一次卻是真實地回到太平村,山水依舊,眼見家門越來越近,張翼軫心情反而平靜不動,即便和擦肩而過的鄉親親熱地打個招呼,也是心中淡淡,並無多少激動之意。倒也不是近鄉情怯,只是感覺彷彿所有地激動之意和興奮之情全在青丘地夢幻泡影之中用盡,雖是現今明明知道那一切全是假象,卻在心中始終揮之不去那一縷感傷! 這夢幻泡影端的厲害,即便明確告知你先前經歷不過是夢幻一場,卻仍是留戀不捨。若是遇到心性不堅定之人,又在夢幻泡影之中感覺度過無數年,只怕醒來之後會不願接受眼前地真實之境! 張翼軫來到家門前,正要推門而入,忽聽院門一響,一個人影從裡面一閃而出,一臉驚喜地抓住張翼軫手臂,驚喜叫道:「翼軫,你終於回來了!」 只見此人一身粗布粗衣,如同普通村民打扮,卻難掩渾身的淡然出塵之意,卻正是玉成。 見玉成這般模樣,張翼軫啞然失笑,說道:「玉成,你……倒還真有入世之心,光是這身裝扮,已有七八分凡人之意。」 玉成默然一笑,看了張翼軫身後地張柏子一眼,目光中掠過一絲訝色,卻又低低的聲音對張翼軫說道:「翼軫,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翼軫不解玉成之意,這已到家門而不入,又有何事這般神秘?玉成卻不由分說挽過張翼軫胳膊,將他拉到村東一處無人的院落,這才站定,也不理會張翼軫愕然的目光,隨即向張翼軫深揖了一禮,說道:「玉成有一事相求,還望翼軫莫要生氣,成全玉成地一番苦心!」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章 一真一幻,誰謂木石無情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章 一真一幻,誰謂木石無情 此時,緊跟張翼軫身後的張柏子也來到近前,一臉不解地看著二人。而遠遠尾行的青丘隨意站在遠處,也是不時朝這裡張望。張翼軫一時發愣,從未見玉成這般鄭重其事相求過何事,今日此舉,恐怕玉成是深思已久。 急忙將玉成扶起,問道:「但說無妨,你我之間倒也無須如此客套。」 玉成起身,微微一怔,斟酌了一下措詞,這才說道:「翼軫,實不相瞞,玉成自化形而出以來,從未與一人形影相伴,得翼軫不棄,配戴玉成於身邊,才讓玉成得以成形而出,卻也因此,長久以來玉成與翼軫心意相通,由此玉成心中竟是得了翼軫的一縷情感。」 「是以玉成初見爹娘之時,便心生喜悅和親近之意。相處下來,玉成更覺心中時刻充滿一股濃濃的人世親情,只覺昔日數萬年的孤單,化形而出之後數百年的遊蕩,在二老身邊,終於有了棲息之處,終於可得一絲安穩,也讓玉成心中生暖,再也不覺得自己孤苦一人,再也不用在天地之間無依無靠地獨自飄蕩。玉成深思之下,不但想常留二老身邊,侍奉二老,玉成一時突發奇想,二老雖是疼愛玉成,但畢竟玉成無法替代翼軫在二老心中份量,翼軫卻又不能常伺二老左右,玉成便想……」 頓了一頓,玉成見張翼軫一臉平靜,並無絲毫起伏。心中稍安,繼續說道。 「玉成便想,若是我幻化為翼軫。以翼軫地模樣時刻圍繞二老身邊,非但二老可得人倫親情,玉成也可承歡膝下,便在這太平村中過上幾十年的凡人生活,不也是一件兩全其美之事麼?玉成左思右想許久,一直在暗中等候翼軫回來,是以大膽提出這不情之請,還望翼軫成全玉成想要得到一絲人情親情溫暖的一顆凡心!」 玉成一口氣說完。一時心情激盪,卻又唯恐翼軫一口否決,是以心中忐忑,雖是強自鎮靜,雙手卻是顫抖不止。\\\\\\卻見張翼軫臉色不起一絲波瀾,怔怔地望著天邊,一言不發。 倒是張柏子在一旁聽得唏噓不止,感同身受,想到先前一個人孤單地矗立於天地間,無數風霜無數淒風苦雨。只覺天地雖大,竟是無一人可以相依相偎!張柏子也顧不上等張翼軫開口,急急向前朝玉成施了一禮,也不說話,只是默然點頭。 過了良久,張翼軫忽然長歎一聲,說道:「玉成,你有此心,我又如何能夠回絕於你?翼軫還要謝過玉成代翼軫行孝膝前!」說著,便向玉成施了一禮。 玉成一顆心終於落到實處。當即喜出望外,急忙拉過翼軫地手,說道:「以後翼軫若是得空,可隨時回來。到時可變化成玉成模樣,我二人乘二老不備,可隨時互相變化。雖有蒙騙二老之嫌,卻也讓二老得以隨時有一個翼軫圍繞左右,也算給二老之心以慰藉。」 若非張翼軫先前曾在青丘的夢幻泡影之中經歷一番,只怕對方才玉成的一番話也是一時難以接受,只是張翼軫自夢幻泡影之中破妄而出,心中也是感慨不斷。真實與夢幻若是運用到極致卻也並無差別。心安樂處。便是身輕安時。是以玉成開口一提,翼軫卻也並未覺得有多少不妥之處。既是爹娘得了心之安樂,又是玉成有了世人生活,同時他又可以多些安心,即便多少有欺騙之感,只是以眼下情景來看,卻也是不二的選擇。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張柏子湊向前來,小聲地問道:「翼軫,老漢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翼軫成全!……先前在青丘的夢幻泡影之中,我與令尊相談甚歡,一見如故。既然玉成小友有此良策,我老漢也想藉機沾光,也想留在二老身邊,同時也可正好向玉成討教成形而出的心得體會,不知翼軫可否寬容一 張翼軫呵呵一笑,點頭說道:「如此甚好,以後爹娘之事便有勞二位了,翼軫先行謝過!」 二人哪裡肯接受翼軫的感謝,急忙讓到一邊,張翼軫也不再多禮,想了一想,便說:「既如此,玉成,你現在就變成我的模樣,我稍後變成你地樣子,就以你玉成身份見上爹娘一面,省得一時心生留戀,露出了馬腳倒也不好。說完,忽然又展顏一笑,說道:「我等修道之人,上求天道,卻要磨滅凡心。玉成你二人倒好,天地所生木石化形,卻要入世為人,以求凡心,這天之道,莫非便是這般有無互補麼?」 聽得三人有說有笑,青丘遠遠觀望,一臉冷漠,也不知想些什麼。三人向家中走去,張翼軫喊住青丘,說道:「青丘,你且先到樹林之中等我,稍後我自會前去尋你。若你想走,也請自便,你神識之中的萬火之精若失去我的神識感應,便會自行逸出,到時你身心俱婪,可就怪不得我了。」 青丘臉色一變,神情變化幾次,卻又笑著說道:「也好,我便在樹林之中等你便是。日後青丘便跟隨翼軫左右,願為助力。」 青丘此言倒也不出乎張翼軫意料,想那青丘歷經波折,如此不依不饒非要與他糾纏到底,奪他之捨,也是性情堅定之人,定是能屈能伸之輩。 此時張翼軫和玉成已然互相變化了相貌,剛剛推開院門,卻見爹娘一臉期待地齊齊向外張望!張翼軫見爹娘氣色甚好,略一查看便知身體無虞,大是放心。正想迎向前去,猛然想到如今他的身份乃是玉成,只好搖頭暗笑,停步不前。 玉成變化的張翼軫迎向前去,與爹娘說笑不停,說了半晌話,又招呼眾人入坐。張翼軫以玉成身份與爹娘交談幾句,心中多少有些怪異的置身事外的感覺,好在二老對玉成印象頗好,忙活半天,這才說到正事。 玉成以張翼軫身份說出事先和張翼軫商議好的說辭,說是他修道有成,前些日子遠赴東海尋找親生父母,偶然發現仙山方丈,與其上仙人交談才知,方丈之上並無他的親生父母,所以張翼軫只得回家,若有機緣或許那送他來到太平村的華服客人還會再次現身,若他二人不再出現,這尋找親生父母一事只得先放上一放。 爹娘聽後自是深信不疑,雖對兒子不再返回道觀修行有些不解,卻也高興地接受兒子重回身邊地事實,一臉興奮和喜悅,看得張翼軫一時心酸,卻又不好說些什麼,只得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說要出外入世歷練一番。二老挽留半天,又被告知張柏子以後也會久居,更是高興非常,連帶玉成離去的不捨也淡了幾分。 張翼軫雖是心中不捨爹娘,只是諸事眾多,只得依依惜別。玉成和張柏子送到樹林之中,玉成多少也有一絲惜別之意,相比之下,倒是張柏子最為高興,非但有一處安穩居所,且可與玉成不離左右,早晚也會悟得成形之法,終究會脫離本體所制,自由來往於天地之間。 張翼軫少不得又交待幾句,正要動身,忽又想起一事,忙從身後抽出畫卷,交與玉成觀看。畢竟玉成成形而出,身為木石化形,感應畫卷其內的靈氣與靈性應比他還要強上許多。 在簡略聽了張翼軫所說畫兒的經歷之後,玉成一時也是無比氣憤,同時也是暗道僥倖,幸虧當日英明決斷,否則若再在極真觀待下去,恐怕遲早也會被吳沛發覺,落得和畫兒一般的下場,不由問道:「翼軫何不殺了吳沛那個惡賊?」 張翼軫微微搖頭,說道:「我被羅遠公污為天下道門公敵,若逞一時之快當眾將吳沛殺死,只怕還當真坐實了這個罪名,日後就算想要翻身,也再難過極真觀這一關。與翼軫為敵乃是羅遠公,可不是道門中人!吳沛當時受傷頗重,只怕一年半載也難以恢復,即便恢復也是功力大損,也算替畫兒出了口氣。」 玉成點頭,隨後雙手各持畫卷一端,心念一動,體內的溫玉清涼之意瞬息便將畫卷溫潤一遍,只覺畫卷之內的混亂之意被引導理順,不再雜亂無章。定睛一看,畫卷之上不再青光瀰漫,顯出臨風佳人的畫面出來。 只是也僅是如此,若要將畫兒喚出,玉成也是無能為力。張翼軫體內龍息和溫玉的清涼之意經上次東海一役,已然全無,也無法再如上次一般施法一試,正發愁間,卻聽張柏子說道。 「翼軫,我本木性,木性有生長化潤之意,不妨由我一試!」 張翼軫聞言大喜,急忙將畫卷遞給張柏子,說道:「如此甚好,張伯,你且速速試來,要小心為上,萬萬不可破壞其內的靈性。」 張柏子鄭重點頭,接過畫卷,微閉雙目,深思片刻,雙手各持一端,臉露凝重安詳之色。過了片刻,卻見張柏子臉上忽現疑慮之意,若有所思,不多時,張柏子猛然睜開眼睛,奇道: 「怪事,當真是咄咄怪事!畫卷之內明明靈性充盈靈氣充沛,且方纔我以木性注入其中,將其內一絲雜亂和恐慌之意化解殆盡,只覺一片浩蕩之氣,比起我本體柏樹之內地靈氣更是沛然無數,若是依照常理,理應立時化形而出,卻不知為何一應俱備,偏偏似乎欠缺一點什麼!」 「還有,這畫卷兩端的畫軸雖也是木材所製,但質地頗為奇怪,若我猜測不錯,恐怕並非凡間之木!」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一章 青丘隨行,直上清虛絕峰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一章 青丘隨行,直上清虛絕峰 張柏子此言一出,張翼軫頓時愕然,若說這畫卷有些來歷倒也正常,只是說這畫軸並非凡間之木,一時倒讓他難以接受。聽靈動掌門所言,這畫卷應是三元宮前輩高人留在閣樓之內,年深日久得了天地機緣才化形而出,如此推測,也應該是凡間之物。 只是為何極真觀中棲煙閣內也有同樣的一副畫,畫中女子相同,只是畫的卻是側影,這倒頗令人費解!張翼軫一時胡思亂想一番,又不得要領,回神一看,卻發覺玉成和張柏子正一臉不解地看他,不由曬然一笑,說道。 「畫捲來歷暫且不論,畫兒既無法化形而出,就先安心在畫卷之中休養也可。玉成、張伯,翼軫這便告辭,後會有期!」 辭別二人,張翼軫喚過青丘,心思渺渺間想了半晌,忽然向青丘問道: 「青丘,你說那羅遠公自東海返回中土,不來三元宮,不去極真觀,卻偏偏安居於清虛宮,是何道理?」 「羅遠公是何許人也?」青丘一愣,不解地問道。 張翼軫恍然一笑,這才想起只怕青丘躲在這太平村中一年未出,東海事變和中土的風起雲湧一概不知。當下也不隱瞞,便將他東海之行簡略說了一遍,自然關鍵之處一一省去,只說了個大概。 青丘聽完卻不說話,不徐不疾地走了半天。才頗有些賣弄意味地說道:「依我來看,羅遠公之所以棲身清虛宮倒也並非偶然,必是刻意為之。只怕是羅遠公傷好之後,正好感應到清虛宮中有人晉身地仙,便前往假意接引,以便將其煉化。」 「說地也有些道理,只是那羅遠公為何不再假裝遠赴祖洲,而要長居清虛宮,且要向天下宣佈說我是殺害靈動的元兇?莫非他意圖染指天下道門,以上仙之名。令天下道門歸順為已所用?」張翼軫雖是不太滿意青丘一副搖頭晃腦的作態,不過有人相商總好過一人獨思,是以也就再開口相問。:: 青丘見張翼軫誠意問他,更是洋洋自得地說道:「這也簡單,若是那羅遠公真如你所說是魔心仙體,則他地上仙之名便可令天下道門中人趨之若騖,對他言聽計從,是以日後向他請教道法或是拜師之人數不勝數。正好他可借將你列為道門公敵的由頭,令天下道門同仇敵愾,如此才好讓中土數千家自立門派的大小道觀歸心一處。聽從他羅遠公號令。」 青丘說到此處,卻又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輕輕搖頭說道:「我對你所說雖不全信,卻也有些疑惑之處。一是你為何無緣無故暗中追隨羅遠公前往祖洲,若無重大緣由,此舉委實令人不解。二是你在海上飄泊一年得以不死,最終又晉身地仙之境,如此福澤絕非自行參悟所得,此處,只怕你未說真話……不過。我還是信你多些,魔心仙體若非羅遠公這等高人說出,你是斷然不會得知的。既如此,眼下。你又有何打算?不如前往清虛宮一趟,也好探聽虛實。」 張翼軫卻是搖頭,他也並非懼怕羅遠公,只是此時貿然前往清虛宮,若被羅遠公捉住,便是真正坐實了他殺害靈動的罪責,此後再無人可以揭露羅遠公的醜惡行徑,中土道門便被羅遠公據為己有。任意殘害道門中人。正要反駁青丘幾句。卻聽青丘又繼續說道: 「雖說羅遠公安居清虛宮號令天下道門,為何他又龜縮於清虛宮中不敢現身前往三元宮和極真觀?若是羅遠公親往三元宮和極真觀。親口向天下道門說出東海之事,只怕道門中人再無一人有絲毫疑慮之處!羅遠公躲在清虛宮不出,只是要麼他傷重未好,不敢現身,要麼就是……他根本就不在清虛宮中!」 「再有,雖說一時似乎天下道門皆信羅遠公之言,只怕也有誇大之詞。@依我來看,天下道門中人不信此事倒也不少,不過皆是真心修道不問世事之人。對此深信者,清虛宮為一,也因若羅遠公真在清虛宮,而清虛宮上下被他所制之故。極真觀為二,個人緣由只怕也是有人借此興起事端,有火中取栗亂中取利之心。所以說,翼軫,這羅遠公倒是深知人情世故,深諳人心貪慾的一個上仙!」 張翼軫怦然心驚,這青丘果然為人機智,善於從錯綜複雜的局面之中理出頭緒,只聽自己一說,竟能得出如此駭人聽聞地結論出來,倒讓張翼軫大為意動,心想,即便羅遠公身在清虛宮,經華山極真觀一事,他如今也已然得知自己未死,只怕心中也難免擔憂。 不過羅遠公斷然不會想到如現今這般局勢,他張翼軫還敢獨身一人前來清虛宮打探虛實!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張翼軫主意既定,點頭說道:「好,既如此,青丘,你是否敢隨我前往清虛宮一趟,一是暗中向清虛宮示警,二是也好探聽一下,這羅遠公到底在不在清虛宮,或是在清虛宮又暗中籌備何等陰謀?」 青丘見張翼軫被他說動,當即哈哈一笑,說道:「富貴險中求,若無巨大風險,哪來獲益頗豐?我青丘一生弄險,從來就不知何為膽怯!走,翼軫,你當前領路。」 張翼軫見青丘說得灑脫激昂,也是豪氣陡生,微一點頭,便御風而起。回頭一看,卻見青丘也未腳下御劍,竟也輕鬆隨意地緊跟身後,不由暗暗稱奇。青丘雖是夢幻泡影大法高深莫測,不過一身修為也只是人仙之境,若要飛空除非御劍。是以張翼軫見青丘竟能憑空飛行。一時也是大為驚訝。 正思忖青丘所用是何等法術時,張翼軫眼光一瞥,注意到青丘手中地綠玉杖週身散發螢光。且有微微波動,一時恍然大悟,原來青丘卻是借助手中的綠玉杖飛空而行,只是卻沒有如尋常修道之人一般踩在腳下,而是拿在手中卻也一樣飛行。這青丘,連飛空也是反其道而行之,倒也是一個異數。 王屋山清虛宮離此地頗有些距離,二人飛空雖是迅疾。卻也走了兩三個時辰,直到日落時分才趕到王屋山下。 一路上二人隨意閒聊,從青丘口中張翼軫得知,雖是青丘恢復了少許修為,也記起了名字,但對於他為何身死被誰所害仍不清楚,只是依稀記得應是被人暗中謀害而死,且時間久遠,只怕已有千年之久,是以青丘也不再刻意追究。千年已過,一切只怕早已煙消雲散,若再對以前之事耿耿於懷,除了耽誤修行有礙心性之外,卻無半點好處。 張翼軫對青丘竟有如此心境倒也讚歎,不過卻又不齒他一心要奪他之捨的做法,如今青丘被他所制,說不得也得讓他安分一些,便略帶嘲弄地說道:「青丘,你先前一心護我周全。是為保我性命好讓你奪舍。如今若我被人殺死,你體內地萬火之精失去控制,你也會立時身亡。只怕以後你還得千方百計保我安全,不過這次卻是為了你自己性命。說起來倒也是可笑得很!」 青丘臉上掠過一絲尷尬,隨即又消失不見,哈哈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也沒什麼,當時是為了奪得你這一幅好爐鼎,若是成功,自是成就飛仙不在話下。既然敗了,為你所制。願賭服輸。也是正常。便如你此去清虛宮,若是打探到了消息全身而退。自是高興。若是不幸被羅遠公所擒,嘿嘿,也是自作自受,也莫要怨天尤人,是也不是?」 一番話倒說得張翼軫啞口無言,只好搖頭笑笑,心道這青丘所說卻也自有見解,正確與否不論,單是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性也非尋常人可以做到,心中倒也對他微生好感。 二人來到王屋山腳下,張翼軫想了一想,身形一晃,變成玉成模樣。青丘不會變化的神通,卻也無人認識他,便以本來面目示人。二人在山下攔住一名小道士,聲稱乃是成華瑞的好友,特來邀他相見,請小道士代為轉告一聲,他二人在此等候。 小道士上下打量了二人幾眼,感覺眼前二人禮數周到,舉止端正,老者雖是相貌普通,如同尋常老漢,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意。年輕人相貌堂堂,週身清爽如風,令人頓生親近之意。小道士當下也不敢怠慢,回了一禮說道: 「華瑞師兄如今在思無崖獨居,二位若是他的故友,可直接去思無崖尋他。」 待問清思無崖方向,張翼軫和青丘二人也不敢飛空前行,徐徐步行在王屋山的蜿蜒山路之上,頭頂明月,雖是隆冬,天寒地凍,不過以二人修為卻也不覺絲毫寒冷,說話間便來到思無崖上。 這思無崖乃是一處絕峰,遺世而獨立於群山之間,方圓不下千丈,只有一條長約數里地鐵鏈橋與主峰相連,整座山峰瀰漫在雲霧之間,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張翼軫和青丘來到鐵鏈橋前,見有一塊巨石臥在橋頭,上面書寫四個方正大字:「非請勿 張翼軫奇道,華瑞何時轉了性子,怎的非但一人獨居此處,且還堅碑於此,顯是不想與外人相見,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一向稟性隨和地成華瑞變得這般孤僻? 按捺住心中的疑問,張翼軫回頭一看青丘,笑問:「主人不太歡迎不速之客,我等又該如何?」 青丘一晃手中的綠玉杖,傲然說道:「腳下有路,手中有杖,又無人攔著,直接闖過去便是。」 青丘話音剛落,卻聽一個聲音冷冷傳來:「何人在此喧嘩,還不速速離去,省得飛劍無眼,傷了爾等卻是不好!」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二章 青吟問情,誰信邪念惡行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二章 青吟問情,誰信邪念惡行 聲音淡漠而無情,張翼軫一聽便知,正是成華瑞! 既然成華瑞出言示警,張翼軫自是不想與成華瑞引起誤會,是以也不顧仍是玉成模樣,答道:「華瑞,故友來訪,你也不出來一見麼?」 這一開口,卻是用了本來口音!張翼軫以為成華瑞一聽到他的聲音,便會立時現身相見,不料等了半晌竟是再無聲息,不由一時愕然。 青丘卻是等得不耐煩,一步邁上鐵鏈橋,說道:「翼軫,與他囉嗦什麼,直接過去便是。若還是朋友便好說好談,若是一言不合,將他拿下拷問即可。」 張翼軫與成華瑞結識一來,一直將他當成知心好友,斷然不想與成華瑞衝突,是以正要開口制止青丘的出言不遜,還未開口,便聽對面的聲音再次傳來。 「也罷,這世間滿目雜亂,又如何能獨善其身。你二人就當我這思無崖的第一位客人罷!」 聽到成華瑞語氣之中說不出的落寞與無奈,張翼軫心中一驚,心中暗道只怕這清虛宮出了何等變故不成?要不成華瑞為何偏安思無崖,一人與世隔絕不問世事! 這鐵鏈橋長約數里,在兩山之間飄來蕩去,張翼軫二人走在上面只覺山風吹來,力道十足。如此天險之地,若無飛空之能之人來此,只怕連此橋都不敢踏入一步。因擔心被人發覺。二人不敢飛空,只得老老實實地步行過橋,走了小半會兒才來到思無崖。這思無崖方圓不下數百丈。其上光禿禿一片,寸草不生,只有巨石林立,一眼望去極為荒涼。巨石之間有一處山洞,洞口坐有一人,一身灰衣打扮,雙目無神,正舉頭望天。 正是一臉憔悴之色滿目落魄之意地成華瑞! 張翼軫急步向前。顧不上許多,無比欣喜說道:「華瑞兄,好久不見,你怎的一人在此?究竟出了何事?」 成華瑞卻理也未理張翼軫,猶自舉頭望天,神思恍惚,不知想些什麼。^^^^張翼軫愣了片刻,見成華瑞置若罔聞,忽然想到他還是玉成模樣,忙身形一晃恢復本來面目。又說道。 「華瑞兄,我是翼軫,莫非你連我也不認識了?」 成華瑞緩慢地收回目光,落到張翼軫身上,先是一愣,盯著張翼軫看了半晌,眼中流露出一絲漠然一絲疑惑,忽然間又多出一絲厭惡與憤怒,突兀間長身而起,手指張翼軫鼻子。厲聲喝道:「張翼軫……果然是你,當真是你!好一個恩將仇報的張翼軫,好一個欺師滅祖地張翼軫!你如此大膽前來此處,莫非當我成華瑞怕你不成?就算打不你過。我也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說完話,一道青朦的劍光一閃,正是成華瑞的青吟劍一身輕吟,疾飛如電朝張翼軫當胸刺來! 張翼軫和成華瑞相距不過丈餘,這一下事發突然,劍光閃耀,瞬間便及身不足三尺。張翼軫頓時大駭,萬萬沒有料到這成華瑞怎會只一照面便飛劍來刺?匆忙之間張翼軫剛一錯身。還未來及動念之間以天地元風抵禦青吟劍的來襲之勢。只聽「叮」的一聲,綠光一閃。青吟劍便被擋到一邊。 正是青丘舉手間以綠玉杖攔下青吟劍,緊接著,青丘也不多說,綠玉杖瞬時綠光大盛,猛然便朝成華瑞頭頂砸去。 張翼軫不由大驚,沒想到成華瑞竟成這般模樣,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更沒想到青丘不但反應機警,對他倒是保護及時,出手也是無比陰毒,一杖便是致命一擊。 想要出手相攔已然晚了一步,眼見綠太杖便要落在成華瑞頭上,當場將他打死。不料將將在綠玉杖臨近成華瑞頭頂一尺之時,成華瑞坐著未動,陡然間身形淡去幾分,猶如幻化成一股透明的輕煙一般,倏忽間向後飄移了一尺有餘,堪堪躲過青丘綠玉杖的必殺一擊。 青丘乍見成華瑞紋絲不動間竟是施展如此詭異的身法躲閃到一邊,頓時愣在當場,一臉迷茫之色,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大叫出聲:「鬼形術!你……怎麼會鬼仙法術?」 成華瑞剛剛躲過致命一杖,恍然不覺,卻聽青丘喝出「鬼形術」三字,猛然眼中光芒一閃,「呼」地一聲站起,隨後身形又驀然淡去,緊接著又恢復真身,如是三次,成華瑞才穩住身形,定睛一看,眼中現出一絲喜悅之色,立時向前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激動地說道: 「翼軫,真的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斷斷不會輕易死去……」話未說完,又起身向青丘施了一禮,說道,「多謝這位前輩一語驚醒華瑞,否則華瑞還不知沉淪到幾時!」 成華瑞臉上喜悅之色未去,突然又生悲憤之意,一臉決然之色望向張翼軫,狠狠地說道:「翼軫,來來來,我二人先大戰一場,讓我去去這心中憋悶之氣,畢竟這事也是因你而起……」說著,也不等張翼軫有所反應,青吟劍青光一閃,又朝張翼軫右臂斬去。 張翼軫雖是不清楚成華瑞為何臉色數變,向他飛劍斬來所為何事,但飛劍及身自是不能不躲,當下將身一閃,動念間便將聲風劍持在手中,也未喚出萬火之精,只以聲風劍的普通本體與成華瑞戰在一起。二人你來我往,叮叮噹噹打得頗為激烈。 青丘在一旁站立不動,在他看來,二人的打鬥雖是精彩無比,卻全無絲毫殺氣,只是一腔怒氣與不滿的發洩罷了,是以青丘才懶得插手張翼軫和成華瑞的爭鬥,靜立一邊冷眼旁觀,同時也暗中留神四下動靜。 二人看似猛烈實則見招拆招地打了半天,終於聽得成華瑞一聲長歎,收回飛劍,向張翼軫施了一禮,說道:「翼軫勿怪,雖是我情知此事並不怪你,只是想來想去卻覺畢竟還是因你而起,心中氣憤難平,故而與你打鬥一番,好一舒心中不平之意。」 張翼軫忙拉起成華瑞,心中疑惑連連,問道:「華瑞,若說方纔你與我打鬥之時,還算正常,只是初一見面,你一言不發便放劍來刺,又是神思恍惚,莫非失神不成?」 成華瑞一臉愧然,說道:「翼軫所猜不差,先前我一人獨居思無崖,確實也是神思恍惚,只覺心神不寧,心神飄蕩之間恍如夢境,一切似真還假,分不清所作所為是由我做主還是被他人指使。華瑞慚愧得很,方纔那一劍刺出,我也不知是否出自本心,只是感覺萬念俱灰,一切只因那個名叫張翼軫之人所致,直欲殺之而後快。」 「多虧這位前輩方才一語道破剛才我所施身法是鬼形術,才令我腦中猛然閃現一些往事,是以在我接連施展數次鬼形術之後,轉化形體三次,忽覺心神大定,神識清醒無比,應是鬼形術在轉化形體之時,可令人神識清明,心神大安。」 張翼軫沖青丘微微點頭,表示欣賞之意,青丘也不說話,一臉自得之意,顯然也是頗為得意。張翼軫暗笑青丘倒也有趣得緊,做了幾百年的鬼,又在人間遊蕩許久,卻也不改當年稟性。即便是那魔心仙體的羅遠公,成就了大魔之相,卻也不改賣弄本色。如此看來,人之性情,若要改變當真是難之又難。 成華瑞說著此處,又細細打量張翼軫幾眼,這才說道:「初聞羅遠公親口說出翼軫東海殺害靈動一事,我初聞之下不免大驚,隨後一想卻絲毫不信。不過羅遠公畢竟有上仙之名,不由人不心生信服。待其後他又公告天下道門靈空乃是幕後操縱者,則更讓我心生疑慮。那靈空我也見過,依他那般性情,若說他騙了靈動銀兩倒還可信,但說他和翼軫聯手殺害靈動,此事即便是清無掌門親口說出,我也斷難深信不疑。」 若是換作以前,只怕成華瑞初聽羅遠公所說便會立時深信,只是經青冥洞天一事,成華瑞由胖瘦二公處心積慮想要引他轉修鬼仙而心生感慨,只怕這胖公瘦公二人為人之時也是這般心機頗深,是以成就鬼仙之後也是如此。再想到那柳仙娘生前輕信他人,死後修成鬼仙也對冷陽此人念念不忘,不忘前事,可知人之的本性若要改變,定是萬難。是以成華瑞想到以張翼軫那般淡然的性格,被紅枕癡戀而不知,身邊兩位絕色女子也無邪念邪行,卻突然之間魔性大發前往東海暗害靈動,其中絕無一絲可講通道理之處。 是以成華瑞雖是親眼得見羅遠公一臉灰暗之態,顯是受傷頗重,卻對他所言半信半疑,只是礙於他地上仙威名,按壓在心中不便表露罷了。新任掌門天有卻是對此深信不疑,見掌門如此,連同其他大多清虛宮弟子都無絲毫懷疑之心。 由此成華瑞一時苦悶無比,找不到可以知心相談之人,一時心情無比煩躁,又為張翼軫生死擔心不止,只好獨自一人下山喝酒解悶。 「翼軫,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勝酒力,也是不喜喝酒的,不知怎的,當時只想大醉一場,只覺一切不過夢境一場,或許醉後皆忘,醒來便又是全新的一切。只是你萬萬猜不到,我這一下山倒不要緊,卻是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我萬分擔憂無比掛念的一個,你道是誰?」 成華瑞說到此處,眼神之中突然閃現出一絲光彩,只是一閃即逝,隨即變得無比黯淡下來。 張翼軫自是不知,只好搖頭。 「不是別人,正是紅枕!」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三章 恍如一夢,一瞥剎那芳影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三章 恍如一夢,一瞥剎那芳影 卻說上次成華瑞自青冥洞天逃出生天,回到清虛宮向清無等人將事情前後交待一清,再也支撐不住,昏睡過去。這一覺卻是睡了整整兩天。兩天後成華瑞睜眼醒來,卻聽到了一個天大的喜訊: 清無掌門晉身為地仙! 如此重大喜事倒也稍微沖淡了成華瑞心中對天靈和紅枕的一絲哀傷之意,和師傅天清絮叨一番之後,成華瑞便和天清一起前去拜見清無,向掌門表示祝賀。 清無成就地仙自然也是欣喜異常,不過有了靈動轟動一時的掌門大典,清無倒也不想將此事鬧得這般隆重,只是召集二代弟子,宣佈將掌門之位傳給天有,便靜心等候上仙羅遠公前來接引。 第三日羅遠公果然準時而至,只是羅遠公不復當日神采飛揚的上仙形象,而是一臉晦色,精神萎靡不振,一到清虛宮竟是身形搖晃,險些站立不穩。在眾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上仙竟是身受重傷,頓時令所有人等大吃一驚! 待羅遠公稍稍定神,略微恢復一些精神,開口便說出一件讓人無法想像的驚人事件出來,直令眾人初聽之下震驚得瞠目結舌,再聽之後卻是怒火沖天,直欲將張翼軫碎屍萬段而後快! 羅遠公說完此事,卻是神色之間頗有疲憊之意,清無不敢怠慢,急忙將羅遠公安置到靜室休養。待羅園公一走。清無便與眾人商議此事,只因此事事關重大,在羅遠公尚未恢復傷勢之前。在沒有得到上仙如何處置此事地命令之前,所有人等不得將此事透露分毫,若不聽者以門規處置! 成華瑞待眾人散去,卻單獨向清無稟明說道,他與張翼軫相識日久,深知此人生性坦蕩,絕無害人之心,更不會無緣無故前往東海截殺靈動掌門和上仙羅遠公。 清無聽完成華瑞所說。^^^^深思半晌,也是點頭說出心中疑惑,雖是羅遠公親口所說,但若說張翼軫殺害靈動,一是靈動對張翼軫甚是喜愛,聽聞此子也深是敬重靈動,絕無理由殺害靈動。二是以張翼軫的修為,雖說可以駕雲升空,但道力淺薄卻眾人皆知,以如此低下的修為。即便有寶物傍身,又如何有膽中途截殺兩大地仙,豈非自尋死路? 不過清無卻又說道,羅遠公身受重傷,應是不假。而張翼軫卻也失蹤日久,時間之上也正好相符,又是羅遠公親口所說,上仙怎會編造謊言?是以此事恐怕也有幾分可信。 成華瑞見清無竟有七八分相信,不免據理力爭一番。清無也不惱,上次天靈中途被魔人所害一事。讓清無對成華瑞為人機智堅韌頗為好感,是以也沒有多加斥責,只是聽他說完,淡淡地回應說道。事情自有水落石出地一天,若是靈動現身,一切便以靈動所說為準,若是不見靈動,張翼軫返回世間,也可聽他講上一講。雖說羅遠公身為上仙,卻也不能如此聽信他一家之言。 第二日,羅遠公再次現身便精神大好。又向眾人詳細說了東海事件的過程。並說他尚未查明張翼軫為何冒然襲擊他和靈動,只怕另有重大陰謀。同時羅遠公又徵詢眾人意見。是否將此事公告天下得知,以免張翼軫伺機潛回中土,再次暗中行兇害人。 上仙有令,眾人哪敢不從,清無雖未置可否,但天有卻極力主張應該立即公告天下,清無心中疑惑,但畢竟已將掌門之位傳與天有,卻也不好再說什麼。隨後,天有立時令人飛劍傳書天下道門告知東海之事。傳書完畢,羅遠公說是有事與清無相商,便令眾人退下。 也不知羅遠公與清無掌門商議何事,二人竟是密談了一夜。次日一早,清無掌門便當著全體弟子之面向大家辭行,聲稱要先行去東海祖洲,若是晚了,怕受天規處置。....羅遠公也在一旁附和,說要送清無一程,二人說完,便當眾駕雲而去。 過得一日,羅遠公獨自返回,說道清無掌門已經安然抵達祖洲,而他也與祖洲商定由他再在世間停留一些時日,謹防張翼軫和無天山神人突襲中土道門。眾人自是感念上仙之德,紛紛向羅遠公致謝,羅遠公微笑間一一接受,一副頗為受用的表情。 清無一走,天有正式升任掌門,畢竟尚無獨當一面的氣魄,正好羅遠公長居清虛宮,便凡事則向羅遠公請教。羅遠公倒也樂衷於此事,對清虛宮上下一應大小事宜皆一一過問,也不嫌煩。如此過了幾日光景,羅遠公又忽然宣稱他暗中查明,張翼軫和靈空裡應外合暗害靈動,應將靈空立時拿下,以正道法之昌明。 成華瑞原來便對羅遠公宣稱之事半信半疑,如今又聽得他竟是又將靈空列為元兇之一,懷疑之餘更覺好笑,以靈空那般性情也會害人,就如說他是神仙下凡一般可笑。是以成華瑞也不顧身份,找到天有要與這位新任掌門爭辯一番。不料天有卻是絲毫不留情面,一言不和便將成華瑞轟了出去。 成華瑞無比懊惱,只好一人下山喝酒,又怕離得清虛宮近了被清虛宮弟子發覺,再被天有得知,若他受罰,只怕師傅天清也是臉上無光。成華瑞便御起飛劍,一口氣飛出百十里,來到一處不大但卻甚是繁華的小鎮,尋到一家不大的酒家,要了些酒菜,便一人獨自喝著悶酒。 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成華瑞本來就不勝酒力,不多久便覺醉意朦朧,眼前一片迷離,連周圍人聲吵鬧也忽遠忽近,聽不分明。其實若以成華瑞修為,暗動道力,片刻之間便可去除酒意,只是他前來此處特求一醉,怎會再費心逼出體內黃酒?是以成華瑞又支撐了不久,便覺酒意上衝,只想一覺睡去。 天靈道長只怕凶多吉少,只是紅枕被魔門中人捉去,不知眼下又是何等狀況?成華瑞神思恍惚,只覺游離於似醒非醒之間,驀然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如在耳邊,又如遠在天際: 「師傅,紅枕如今再無奢想,拜得師傅門下,以後定當以禮相待,絕不惡言相向。以前種種不端之處,還望師傅勿怪。」 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好說,好說。紅枕,為師能收你為徒,心願已足,哪裡會計較你先前地一些小事?經此一事,你也看清世事,這魔與仙只在一念之間,哪裡能分得如手心手背這般分明?此後,為師自會將一身所學全數傳授與你,不出數年,你一身修為便會冠絕天下,到時不管仙人也好魔人也罷,誰若擋你,一併殺了便是。」 停頓了片刻,卻聽紅枕的聲音又說道:「多謝師傅教誨……只是依師傅推測,莫非翼軫他當真被那羅遠公殺死不成?我卻不信翼軫真能做出欺師滅祖這般惡劣之事出來,定是那羅遠公血口噴人,胡亂指責。」 蒼老的聲音嘿嘿一笑,卻道:「張翼軫應該尚在人世,所以才有如今這般局面。不過這羅遠公可是你們修道之人心中的上仙,金口玉言,即便他的說法無法令人信服,誰又敢心生疑心?天下的修道之士都教條得是,否則千年以來無數修道之士竟無一人成就地仙,當真全是一群蠢材。眼下的要點是,你的翼軫被天下道門列為公敵,見面則格殺無論,紅枕,你入我魔門,正好可以和翼軫並肩作戰,站在迂腐道門的對立之面,將所有對翼軫不利之人全部殺絕。」 成華瑞迷糊間聽到這段對方,以為不過是醉後恍惚,心神失守,自心生幻而成,隨即苦笑搖頭,暗道怎會在此處遇到紅枕,當真是白日做夢。這般一想,便又覺睡意襲來,就要沉沉睡去。 猛然間,又一個格外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對成華瑞來說,曾是如此熟悉現今又是這般陌生,直令他一聽之下便血脈賁張,就要長身而起,撥劍而出,一劍取其項上人頭! 正是凝婉華地聲音說道:「師傅,我卻不明白,那羅遠公將張翼軫說成殺害靈動的元兇,以張翼軫和戴嬋兒修為,怎會如此弄險,豈非主動前去送死?這般漏洞百出的說法連我都難以生信,何況道門中人高人無數,更有修為高深和心思縝密之人!」 蒼老的聲音聽起來興致頗高,解釋說道:「這其中自有隱情,我也無法猜測清楚。羅遠公既是上仙,自有手段令天下道門中人的領袖人物相信,前輩高人一信,其他人再難生疑。……眼下雖說中土道門都在戒備張翼軫返回,一時無暇顧及我等,不過還是小心為上!紅枕,我們這便前往南山湖,隱居不出,等你修為大成之時,再重現中土,助張翼軫與天下道門周旋到底!」 成華瑞此時完全驚醒,心知這絕非夢境,當即道力運轉將酒意逼退,回身一看,只見街道之中,三人的身影正在漸漸遠去,其中二人的背影落在成華瑞眼中,分外熟悉又分外觸目驚心,頓時令成華瑞驚喜交加,差點驚叫出聲: 這二人,正是紅枕與凝婉華! 這一瞥,直令成華瑞震驚當場,猶如剎那花開,芳華一現,卻是驚現伊人倩影!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四章 日月乾坤,難見天地風清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四章 日月乾坤,難見天地風清 成華瑞當即輕呼一聲,將身一縱,立時御劍飛空,疾飛如電朝三人身影追去。以成華瑞御劍之快,若要追上步行的三人,不過是瞬息便至。 卻讓成華瑞所料不及的是,他御劍飛空全力追趕之下,眼前三人的身影似遠似近總在前面百丈以外,竟是無論如何也近身不得。一連御劍飛空了半個時辰有餘,成華瑞最終氣餒,情知只怕再追下去追上一天一夜也只是遠遠跟在三人身後觀望,不能再近前一步。 只是不知這是何等神通竟是如此神奇! 只是驚鴻一瞥,卻又芳蹤沓沓,再無伊人音訊,甚至未曾一睹芳顏,成華瑞一時無比沮喪,也無心情再去喝酒,垂頭喪氣地御劍返回清虛宮。 那二人應是紅枕和凝婉華不假,那蒼老之人只怕便是天媼子了。成華瑞越想越是心驚,再細細一想幾人對話,只覺背後猛然間冒出一股涼氣,悚然而驚:紅枕她……竟然真的入魔了! 自古正邪勢不兩立,紅枕入魔,豈非是說日後若他再與紅枕相見,便要立時撥劍相向,以性命相搏?成華瑞相到此處,頓時大駭,紅枕她為什麼非要拜那魔門天媼子為師,非要入得魔門,非要與天下道門為敵? 還不是為了張翼軫!還不是因為張翼軫被天下道門列為公敵,紅枕才一時氣憤難平,寧負天下也不負張翼軫! 成華瑞雖是深信張翼軫並非兇惡之人。但如今紅枕卻因東海之事而甘願入魔,一切還要歸咎於張翼軫之過,是以不由心中一時難以排遣厭惡和憤恨之意。竟是無比痛恨張翼軫地所作所為! 待成華瑞回到清虛宮,左思右想一番還是將此事告知了師傅天清道長。天清對於羅遠公所言的東海之事雖非深信不疑,但上仙有言掌門有令,卻也不敢生起一絲疑心。是以一聽成華瑞所說紅枕之時,當即便和成華瑞一起尋到天有掌門,將此事詳盡告知。 天有不敢怠慢,又立時向羅遠公匯報此事。羅遠公聽完卻是哈哈一笑,說道:「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不過是一個修為淺薄的丫頭入魔,不必大驚小怪。魔門中人沉寂千年,想要重新掀起風浪也沒有那麼簡單。諸位,你當某為何坐鎮清虛宮,不去極真觀也不駐三元宮?只因那老魔潘恆在清虛宮一天柱逃脫,某怕他再來尋清虛宮晦氣,是以在此鎮守,以保清虛宮平安。 若是靈動和靈空在此,聽羅遠公說出他地師傅潘恆名號。假潘恆之名在清虛宮長居,只怕也會當場揭露羅遠公徒有上仙之名並無上仙之德行,說起假話騙起來人也是面不改色。只可惜得知潘恆乃是羅遠公師傅者唯有靈動和靈空二人。 而此二人,如今卻都是生死未知! 天有如今事無鉅細全向羅遠公請示,眾人聽羅遠公如此大義維護清虛宮平安,紛紛躬身謝過上仙之恩。羅遠公微笑接受,卻又問道:「天有,上次你所說一天柱事變之時,有一人出手將你等從潘恆手中救下,可探查清楚此人來歷?」 天有恭敬地答道:「回上仙。不日前上仙令我查明此事,天有令清虛宮弟子四下探聽,一無所獲,恐怕是此前輩高人不願出面相見。以我等修為,斷然無法發現他的行蹤。當日他獨當潘恆,令我等退下,是以其後發生何事,清虛宮上下無人得知。」 「如此……事情倒是有些複雜了!」羅遠公一臉凝重之色,右手撫鬚,左手緊握日月乾坤壺不放,來回走了幾步。又說: 「如今清虛宮二代弟子之中。天靈下落不明,天華日前外出遊歷。天有身為掌門,只有天清和天飛修為高深且又可隨時候命,是以日後天清和天飛二人不得隨意外出,若有事下山須得讓某得知,可是記好了?」 天清和天飛一起躬身稱是。 一切吩咐完畢,羅遠公目光又落到成華瑞身上,說道:「華瑞,素聞你與那張翼軫交好,是否對某所言的東海之事,一直心中生疑,不盡全信?倒也不必拘謹,但說無妨。」 成華瑞雖是心中頗多疑問之處,但諸位長輩在此,他怎敢出言不遜,是以只得施禮答道:「回上仙,華瑞不敢。即便上仙所說有諸多不通之處,也是華瑞生性愚笨,一時無法領悟上仙批示中的玄機之處。」 成華瑞此話雖是說得含蓄,卻也令天清臉色大變,正要開口訓斥成華瑞一番,卻被羅遠公揮手制止,只見羅遠公滿臉笑意地問道: 「此話不假,華瑞所說倒也合某心意。某自知東海之事雖將張翼軫定為元兇,但其中仍有不少疏漏之處,為何不一一詳盡明示,這其中確有玄機。」 說著,羅遠公端起日月乾坤壺,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一是某簡略一提,看天下道門中人有多少人敬慕上仙,聽信上仙之言,由此可知此人是否道心堅固。二來麼,這其中另有隱情,只是此時時候未到,不可明說。若到時機成熟之時,一經點明,諸位便會了知此中深意。華瑞,你還有何話說?」 成華瑞本來也是畏於羅遠公威勢,畢竟對方身為地仙頂峰,即將跨入飛仙之境,只怕所作所為暗合天機也非他如今修為可以得知,正要開口認可羅遠公所說,忽然目光一閃之間,注意到羅遠公左手緊握日月乾坤壺不放,竟是當成茶壺飲茶,心中不免生奇,一時衝動便脫口而出: 「敢問上仙。這日月乾坤壺乃是法寶,怎地如今卻被用來當作茶壺,不知何故?」 羅遠公本來一臉笑意。目露親切之意,成華瑞此話只一出口,立時臉色大變,怒容滿面,喝道:「好一個成華瑞,某與你商議大事,你卻拿上仙消遣,問起茶壺這般無用小事。此等心性當真難當大事,需得磨煉一番即可。聽聞這王屋山有一處思無崖,你一人前去思無崖思過去罷!」 最後一句竟是用上了法力波動,成華瑞只覺腦中轟然一聲,隨後便神思恍惚,彷彿眼前一切都模糊起來。至於他後來如何一個人來得思無崖,又如何一見張翼軫之面便挺劍相向,都記得不甚了了,並無清晰印象。直到被青丘喝破鬼形術後,成華瑞才腦中靈光閃現。連續三次施展鬼形術,這才眼睛一亮,只覺天地都無比清晰真實起來! 接下,成華瑞又將他和天靈、紅枕在途中遭遇天媼子截殺一事說出,說完之後又長歎一聲,說道:「紅枕倒也可憐得很,如此命運多舛,確實令人扼腕歎息!」 到底還是青丘見多識廣,聽成華瑞說完,略一沉吟便說道:「你定是被那羅遠公一聲喝破心神。中了失魂落魄之術,才會恍惚不知所往……不過那天媼子施展的身法有些問題,若是那魔門之中的地行之術,卻也不是如此遠遠近近。更無可能快過御劍飛空,倒是咄咄怪事!」 低頭想了一想,青丘又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略過不想。 卻聽張翼軫說道: 「那日月乾坤壺本是一件不可多得地法寶,羅遠公竟拿來喝茶,倒也是有些古怪,不過若說以他這般魔心仙體,所做事情也不必以尋常度之。也並無可追究之處。華瑞。只怕羅遠公對你心生懷疑,是以才將你棄置處地。若是你日後再追問不休,恐有性命危險。」 紅枕先是被天媼子所擒,如今入魔,卻是因他而起,張翼軫自然聽聞之下不免心傷,感歎紅枕竟真是如此偏執,對他竟是如此情根深種,一時也是感歎良久,無言以對。 不過眼下卻由不得張翼軫再多想其他,尋思一番,想到雖是紅枕入魔令人痛心,但終究遙不可及,一時也無法可想,只等以後有了機緣再面見紅枕,詳細說明此事或許會有轉機。倒是成華瑞眼下被羅遠公勒令獨居思無崖,只怕日後會再有性命之虞,是以出言相告。 成華瑞自是深知目前自身處境堪憂,又一想,既然羅遠公將他棄置此地,顯然還不想殺他,只要日後假裝下去,長居此地不出,羅遠公估計一時也顧不上他這個清虛宮不起眼地三代弟子,於是說道。 「我便在思無崖裝瘋賣傻下去,羅遠公一時也不會理會我。倒是你,翼軫,東海之行到底發生何事,且與我詳細說來。」 張翼軫也不隱瞞,便將東海之行詳細道來,自然與羅遠公大戰之後的事情一提而過,並未詳說。成華瑞聽完,呆立半晌,忽然慘然一笑,說道:「如此說來,只怕清無掌門也是凶多吉少,這上仙羅遠公竟是大魔,翼軫,只憑我二人之口,只怕說破嘴皮天下也無幾人相信!」 張翼軫點頭稱是,忽然間想起一事,問道:「華瑞,你在此處危險萬分,不如隨我前往龍宮暫避其鋒,待日後時機成熟再返回中土世間,你意下如何?」 成華瑞搖頭拒絕,說道:「翼軫好意,華瑞心領了。只是如果我只知偷生苟安,置清虛宮一眾弟子以及師傅和諸位師伯於不顧,斷難心安。既然我已然得知羅遠公本來面目,而他對此並不清楚,是以我也必須留在此地,暗中護得眾人周全。雖是華瑞自知道力低下,但既然身為清虛宮弟子,便自會以性命相交,以求多救一人是一人!」 成華瑞說得慷慨激昂,張翼軫聽了心知他心意已決,再多說無益,無奈只好搖頭,猛然間卻聽到青丘插話問道: 「成華瑞,這鬼形術本是鬼仙法術,你又從何處所學?」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五章 蒼海有淚,一滴海角天涯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五章 蒼海有淚,一滴海角天涯 成華瑞雖是不喜青丘說話之間的質問口氣,但念他先前曾助他脫困,又見他跟隨張翼軫身後,顯是翼軫信任之人,是以聽青丘發問,也不疑有他,便將他無意之中闖入青冥洞天一事一一說出。 青丘聽完,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彷彿想起了什麼卻又無法記得分明,一臉猶豫和痛苦之意,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搖頭說道:「算了,不再白費心神,還是記不起。畢竟在陰陽之間遊蕩過久,神識受損,以前之事模糊不清。這鬼仙之道,我初聽之下有些印象,卻總是抓不住重點之處,似乎你所說的青冥洞天之地我也曾去過一樣,不過恍惚之間卻又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讓人頭疼。」 經青丘一提,成華瑞才忽又想起先前答應胖公瘦公之事,一想不如將「鬼仙心經」傳給翼軫,也好多傳一些該傳之人,當即便說出自己想法,張翼軫一聽之下也點頭應允。 成華瑞施展自「鬼仙心經」之中所學的魂印之術,將「鬼仙心經」印入張翼軫神識。張翼軫已晉身地仙之境,是以領悟能力較之成華瑞強上不少,片刻之後便參詳了一遍「鬼仙心經」,不由感歎說道:「天道果真浩渺莫測,這鬼仙心經卻也精妙無比,只是限於形體所限無法飛昇天庭,但其中的精密細微之處也是無比浩大,令人感歎。」 青丘想了一想。說道:「要不也傳我一份,以備不時之需。」 成華瑞也不多說,揮手間也將「鬼仙心經」印入青丘神識。青丘也不說話。閉目半天,猛然睜開眼睛說了一句話:「妙不可言!」 成華瑞見「鬼仙心經」多傳了二人,心中稍安,這又想起柳仙娘所托之事,便開口問道:「不知翼軫可否聽說道門之人有人名叫冷陽地?」 張翼軫自是不知,搖頭說道:「若是假名,柳仙娘托你之事只怕斷難辦成。既然我和青丘聽到此事,以後若是得知此人下落。定當轉告於他。」 成華瑞微露喜色,點頭讚許,問道:「翼軫,你以後有何打算?如今局面,只怕非得靈動掌門現身世間才可破解,只是靈動掌門是生是死尚且未知,你若前往東海尋找,大海撈針,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轉機?」 張翼軫也是搖頭歎息,說道:「若不尋找。苟且偷安於東海,又有何用?是以雖是明知前方並無多少轉機也要前去尋找一番,即便只有一線希望也需全力以赴。倒是你,華瑞,身處險境,一切更要小心從事,切莫白白丟掉了性命!」 說著,張翼軫想起了什麼,伸手間拿出一物,交到成華瑞手中。說道:「此為蚌淚,為龍宮特有的傳訊寶物,若是想與我聯繫,只需以道力催動。將所傳之訊以神識注入蚌淚之中,只要在七萬里內,我手中蚌淚便可收到音訊,甚是便利。日後若有急事,便可以此法傳我得知,我自會前來相助。」 成華瑞情知在如此情形之下,若再推脫便是不識時務,當即收起藏好。卻聽張翼軫又繼續說道: 「日後尚須小心吳沛此人!此人心機頗深。=卻行為頗為不端,非但暗中將畫兒本體畫卷偷走。竟還要將畫兒煉化,以增進修為,如此行徑為人所不齒!我才造訪了華山極真觀,與真明掌門大戰一場,將吳沛當場打傷,只怕極真觀眾人若是將諸事處理完畢,得了空子定會通知清虛宮,到時羅遠公也會得知我重返中土,只怕天下道門便會全體出動前來尋我。我冒險前來看你,如今事情既辦,也該即刻離開中土,華瑞兄,多保重,後會有期!」 張翼軫說完,情知二人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卻也說得信心滿滿,成華瑞也是鏗鏘說道:「翼軫,你也多保重。我二人一個在中土周旋,一個遠赴東海尋找靈動掌門下落,期望中土道門早日撥雲見日,重見朗朗乾坤。恕不遠送,翼軫,就此別過!」 說著,成華瑞竟是扭頭走進山洞,再也不回頭看上一眼。張翼軫心知成華瑞對紅枕心結難去,也不勉強,只是沖山洞微一拱手,沖青丘微一點頭,二人隨即飛天而去,片刻之間便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張翼軫走後半晌,成華瑞才又從山洞出來,愣了片刻,忽然一怔,驀然發覺遠處一道劍光逼近,忙目光一滯,恢復神思恍惚模樣,呆愣愣坐在石頭上出神。 劍光片刻來到眼前,一人從劍身躍下,來到成華瑞面前。此人生得身材頗為高大,相貌粗獷,正是連成華瑞也不甚熟悉的清無地最小弟子天飛道長。 天飛上下打量了成華瑞幾眼,見成華瑞這副模樣,一臉厭惡之色,質問道:「成華瑞,方才是否有外人來此思無崖?剛剛接到極真觀飛劍傳書,說是張翼軫現身中土,你可是私下與張翼軫會面?」 對於天飛道長,雖是成華瑞師叔,但成華瑞對他所知甚少。只因天飛是清無的關門弟子,且天飛為人倨傲,與天有、天華、天清等人交往極少,喜好一人獨來獨往。天飛的倨傲與天靈的偏執又有所不同,天靈為人偏激,不喜與人交往卻獨善其身。天飛倨傲,並非出於自重,而是因為自視過高又過於輕視別人,不屑於與他人來往。是以天飛在清虛宮中,並無朋友。 成華瑞見天飛發問,不得不答,便假裝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一人在此思過,只覺此處山風頗大,倒也寂寞清寒。來往全是風,並未見到什麼張翼軫來此。怎地,天飛師叔還有何指示不成?」 天飛皺皺眉頭,一撇嘴。眼中掠過不屑之色,輕哼一聲說道:「果然呆傻,被上仙罰到此處也算罪有應得。你且好好反省一些時日罷,切莫再在上仙面前說些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話,害了自己不說,還連累大家擔驚受怕!」 說完,天飛也不理會成華瑞,定了定神。竟是御劍飛空朝張翼軫和青丘離去的方向而去。 成華瑞待天飛走後半天,才緩緩恢復正常模樣,思索片刻,便又從神識之中翻看「鬼仙心經」參詳起來。既然在思無崖上左右無事,多學些法術傍身也是好事。 再說張翼軫和青丘飛天而去,走不多時張翼軫忽然感應到空中清風之間傳來法力波動,離此只怕有數十里之遙^^張翼軫自得了戴風地御風心得之後,控風之境大為嫻熟,無須動念便可與方圓數十里地天地清風融為一體,是以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便可提前得知。 張翼軫只有初等的控風之術。是以雖可感應到遠處來人,卻無法如風伯一樣探知來人是誰。張翼軫忙悄然向青丘示意,二人停下不動,隨即又施展風匿術隱藏了二人身形,等了片刻,便見兩道劍光停在前方百丈開外,二人相對而立,雖是看不清容貌,夜色寂靜之下,說話聲音卻聽得清清楚楚。 一人說道:「咦。怪事,明明剛才感應到此處有人,怎的突然消失不見?」聲音尖細,聽起來頗為難聽。猶如跑調的嗩吶一般。 另一人也是奇道:「也是,上仙羅遠公的搜神術怎會失靈?如此看來,定是來人神通廣大,一時察覺有變,偷偷溜走了。」這個聲音聽上去倒算正常,只是鼻音甚重,如同從鼻孔說話一般,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尖細聲音似乎不信上仙的法術也會失靈。四下又轉了幾圈。險險來到張翼軫面前一丈之處,卻終無所得。又返回到原處,說道:「算了,我看也找不到賊人下落,天飛道長,我二人這便回去覆命罷!」 天飛道長顯然就是鼻音甚重之人,對尖細聲音之言不以為然,說道:「蒲夢尋,你先行回去稟告上仙,便說天飛還要多搜尋一時。我就不信,以我天飛人仙地修為,還找不到一個只會四處行騙的燒火道士不成?」 四處行騙的燒火道士?張翼軫聞言大驚,這不是靈空又能有誰?靈空為何夜探清虛宮,又為何被羅遠公發覺派人來尋?一時心神激盪之下,張翼軫險些心神失守,風波罩一陣輕微波動,差點露出二人形跡。 蒲夢尋聽上去頗有些不大情願,卻對天飛似乎有些懼怕,只是應了一聲「是」便御劍離去。天飛在空中靜立片刻,直視張翼軫和青丘地藏身之處,久無動靜,只讓張翼軫疑心天飛是否已然發覺二人在此。又等了半晌,天飛仍然一動不動,張翼軫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現身打破僵局,卻被青丘輕輕按住,只見青丘搖頭示意他再稍候一時半刻。 果然又等了許久,天飛突然冷哼一聲,說道:「算你識趣,倒也有耐心躲藏不出。若敢出來,定會將你拿下交由上仙處置。今日算你走運,恕不奉陪!」 說著,天飛才倏忽間御劍飛走,劍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微一感應,數里方圓內再無人跡,天飛應是真的離去,張翼軫這才愧然一笑,說道:「還是青丘穩重,翼軫方才有些冒失了。」 青丘對張翼軫的恭維之言理也未理,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抬頭問道:「靈空與羅遠公可否認識?」 張翼軫卻不知道羅遠公初到三元宮便與靈空見過面,是以搖頭說道:「應該不算認識,不過一面之緣罷了。」 青丘奇道:「靈空夜訪清虛宮,應是打探羅遠公虛實。羅遠公先是將靈空也列為元兇之一,如今又派人暗中捉拿靈空,如此大費周章地對付三元宮一個不成器的燒火道士,只怕其中大有隱情。」 張翼軫也是想到了此處,只是一時也推測不出這靈空並無顯眼之處。為何羅遠公非要處心積慮置他於死地,正疑惑不解之際,忽然間心生感應。不遠處有一人正迅速逼近他和青丘! 什麼人?莫非是天飛去而復返?張翼軫正要全神戒備,暗中持劍在手準備與來人一決高下之際,驀然感應到來人腳下生雲,卻是駕雲而來,心中一驚,等來人離得近些再細細一探之下頓時一愣:正是傾穎! 傾穎夜深前來,又如此急切,莫非出了大事不成? 張翼軫顧不上許多。忙迎上前去,現出身形,攔住傾穎去路,急急問道:「傾穎,如今中土有變,你如此冒失前來,萬分危險,怎地如此不聽話!」 傾穎正一心駕雲前行,猛然間前方現出一人,驚慌之下一揚手元水劍持在手中。待定睛一看卻是張翼軫,立時長舒一口氣,收回元水劍,說道:「翼軫,總算找到你了……我剛從太平村而來,雖你未向玉成明說前往何處,不過玉成略一思索便說你應是來了清虛宮,我一聽之下便急急前來尋你,一是怕你一時衝動和羅遠公起了衝突,二是另有一件重大之事特來相告!」 聽傾穎說得如此迫切。又見她額頭微有汗珠,情知她一路來得定是異常匆忙,當下也顧不上再責怪她什麼,忙問:「到底出了何事?」 傾穎遲疑一下。看了近旁的青丘一眼,張翼軫心道既然青丘受制於他,且日後有心讓他擔當一大助力,有些事情還是開誠公佈得好,所以當下點頭說道:「若非私事,以後有事倒也不必瞞這位青丘道長。青丘,這位是龍宮公主傾穎!」 張翼軫又為傾穎介紹了青丘,只是淡淡一說本是一位舊友。至於青丘始終要害他一事卻是沒提。傾穎倒也不失禮節。與青丘見禮。 青丘一聽來人竟是傳聞中的龍宮公主,一時也大為驚訝。畢竟龍女並非人人人可以見得地,當即也鄭重回禮。 青丘跟隨張翼軫並非自願,心中難免存了一旦解圍便要乘機逃走之心。如今乍見張翼軫與龍女關係非同一般,心中也是一時意動,不免想道,這少年倒也有些本事,非但被千年地仙羅遠公列為心頭大患,且如此年紀輕輕便晉身地仙,卻還有無天山與龍宮一眾神人相助,只怕日後也有些前景。又想到他遊蕩陰陽之間數百年,奪舍重生之後,一身修為非正非邪,恐怕也是魔門不收道門不容,若是日後跟隨張翼軫,或許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靠山。 想到此處,青丘暗中下定決心,以後若是這少年能夠躲過羅遠公追殺,又最終不為道門所滅,修為能再進一層晉身飛仙,到時即便死心塌地追隨他左右也不算委屈了自己。若是得了機緣有機會擺脫神識之中萬火之精的控制,到時尋個機會一走了之便是。 傾穎見張翼軫信任青丘,微一點頭,一臉激動之色,說道:「翼軫,東海剛剛接到北海巡海使傳來地消息,說是在海角天涯發現一件破損的道衣,北海巡海使正火速趕來東海。我一聽之下便猜測或許是靈動掌門之物,此事事關重大,也顧不上許多,特來尋你。」 「此話當真?」 一時如聞天音狂喜之下,張翼軫不敢相信傾穎所說,也顧不上青丘在旁,一把抓住傾穎纖纖素手,聲音顫抖地問道。 傾穎被張翼軫捉住雙手,不躲不閃,滿眼柔情,輕聲說道:「翼軫,傾穎何時騙過你?不急,海角天涯離東海龍宮頗遠,北海巡海使過來只怕需要一兩日。眼下我們先回龍宮,如何?」 張翼軫想想也是,點頭應允,又看了青丘一眼,目露疑色。傾穎知他心意,伸手間又取出一顆玄龜珠交與翼軫,說道:「你將此珠交與青丘,再傳他隱水訣便可自如往來龍宮。」 玄龜珠?青丘一聽之下頓時肅然動容。他自是知道這玄龜珠極其難得,即便在東海龍宮也是稀少的珍寶之一,有此珠傍身,除去弱水之外,便不懼天下萬水,端的是一件難值難遇地至寶。青丘也是一向只有耳聞,見也未曾見過,今日不料這龍宮公主舉手間便相贈一顆,怎不令青丘一時無比愕然,呆立當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直到張翼軫將玄龜珠遞到他手中,青丘才驚醒過來,當即向張翼軫和傾穎長揖一禮,說道:「青丘本來一心要奪翼軫之捨,如今被翼軫所制,迫不得已只為保命才追隨左右。翼軫不念舊過,還以如此巨寶相贈,青丘受之有愧!」 張翼軫見青丘一臉誠懇,言語間也是真誠流露,當即沖傾穎會心一笑,伸手扶起青丘,說道:「青丘不必多禮,想你在天地之間飄蕩已久,以後你我一起共同應對風浪險阻,還要同心才可渡過難關。」 青丘豈能不知張翼軫話中意味,當即說道:「翼軫放心,青丘以後一心輔佐翼軫,絕無二 幾人正說話間,忽聽遠處傳來數道破空之聲,但見黑夜之中點點劍光由遠逼近。張翼軫悄聲一笑,對傾穎和青丘說道:「清虛宮等人此時才來,已是晚了。如今我可沒有心情再與他們周旋,走,且回東海,靜候北海巡海使到來!」 隨即,張翼軫幾人各自施展神通,迅疾無比地飛天而去。眾人走後良久,數道劍光才來到此處,周圍探查一番,自然一無所獲,只得悻悻而歸。 若在外人看來,這半夜之中夜空之上的數道劍光來回穿梭,便如璀璨地煙花綻放在夜幕之中,猶如落花幾許,又如往事不過追回,轉瞬即逝,只留無數破空之聲,如同深深夢境之中的歎息。 正是: 曾宴小妙境上,一曲劍氣歌風。 尚記別伊時,漫天雲氣相送。 如夢,如夢,海角天涯隨行。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一章 北海月明,天涯誰共與夢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一章 北海月明,天涯誰共與夢 北海之北,東海之東,有一處奇異的所在。東海與北海在此處交匯成一處,卻流入一個寬不知幾千里深不知幾萬里的深洞之中,此洞因成方形猶如犄角,故而被東海和北海水族稱之為海角。 若是站在海角之處向前遠眺,只見天水一色,水天相連,更如天水不分,彷彿天在此處不再高不可攀,卻下降至與海面相平,並與海面形成一體,又如天在此處陡然倒塌落入水中。曾有一名天仙偶經此地,一見之下驚呼為「天涯」。 其後時日一久,東海和北海一眾水族久而久之將兩者連在一起,稱之謂海角天涯。這海角天涯因其極其偏遠,且並無水族敢在此處停留,以免被流水帶入海角之中,不知會掉入何等恐怖之處。是以此處方圓數千里,莫說東海和北海巡海使會巡視此地,便是海水之中連魚蝦都沒有一條,若不是海水沖入海角之時的轟鳴巨響,此地空曠寂寥一片浩蕩之間,彷彿死絕之地。 這一日,北海巡海使飛渝巡邏到北海之東的邊緣之處,離海角天涯不過萬里之遙,忽然間突發奇想,要到海角天涯看上一眼。海角天涯之威名飛渝早有耳聞,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諸事順利,早早巡邏完畢,若是現在便返回北海龍宮,也忒早了一些。 這般一想,飛渝便動了心思,一想到有幸到海角天涯一遊。長長見識,也好回去向一眾水族兄弟炫耀一番,心情不免分外激動。畢竟這海角天涯雖是名聲極廣。真正親眼目睹者寥寥無幾。一是過於偏遠,二是據稱海角天涯時常有不知名地天地異獸出沒,不過飛渝卻不以為然,只當是一眾水族懼怕海角天涯之處海水的衝擊之力,不敢離近觀看罷了。 倒也不怪一眾水族不敢近前,東海和北海兩大巨海的交匯之處,海水合二為一,又匯聚一起衝下不知深幾萬里地深洞。如此衝擊之力在千里之外便可令修為低下的魚蝦身不由己,被海水席捲之下狂奔千里,然後直直跌入深洞之中。 飛渝自知一身修為不過爾爾,卻自信若是論及游水,放眼四海,除了龍族之外幾乎沒有水族可比。只因飛渝本體乃是一種體生雙翅的飛魚,既可在水中游水如飛,也可躍出水面,貼水而飛,且飛行之疾。日行十萬也不在話下,一眾水族之中,唯有龍族可與之相比,是以飛渝倒也有自傲的資格。 今日心思一動,又定神一查,得知今日巡海較之平常早了兩個時辰有餘,眼下之處離海角天涯不過萬里,一個時辰便可打個來回,再一個時辰用來觀景應是足夠。飛渝心癢難止,便喝令手下在原地不動。等他兩個時辰,他有要事要辦。手下見無事可做,也懶得理會飛渝去向,紛紛應了一聲便下潛到海水之中。呼呼睡起了大覺。 飛渝也是擔心兩大海水的合擊之力,當下也不敢潛水飛行,便現出本體緊貼海面,快如流星般朝海角天涯飛去。一口氣飛了多半個時辰,耳邊便猛然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之聲傳來,猶如萬馬奔騰,又如海水倒灌,聲勢頗為驚人。飛渝心中一喜。海角天涯只怕不遠了。 又行得片刻。耳邊的轟鳴之聲愈加震耳欲聾,直令人血脈賁張。心神失守!飛渝只覺胸口氣血翻騰不停,差點控制不住,失神跌入水中。驚慌之下,忙以護翼掩蓋住耳朵,將這轟鳴之聲隔絕在外,這才得以穩定了心神。 好險!飛渝暗叫僥倖,怪不得一眾水族無人敢來此處,原來這聲如雷震的轟鳴巨響竟有如此之威,若非他本體天生有護翼可護住雙耳,只怕方才便已被震暈,跌落海水之中,順勢之下便被海水帶入深洞之內。這不知幾萬里之深地深洞一經跌入,焉有命在? 飛渝當下收起玩耍之心,又小心翼翼前行了小半會兒,忽覺耳邊一輕,彷彿瞬間天地安靜下來,忙打開雙耳的護翼一聽,咦,飛渝頓時驚奇地發覺,雖是眼前一片水氣浩蕩,顯然已經接近海角不足數里之遙,耳邊卻無一絲轟鳴聲響,靜得有些嚇人,連一丁點浪花飛濺之聲也聽不到。 當真是咄咄怪事,這一響一靜轉化之突兀令飛渝一時無法適應,好在飛渝過不多時便收斂心神,又前行了片刻,猛然間眼前一暗,猶如天塌地陷一般令人頭暈目眩。定睛一看,眼前出現一處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洞口,海水洶湧不停如銀河落天齊齊奔入深洞之中,激盪得天地之間水氣瀰漫。 再向遠處眺望,果如前人所言,便如天地在此處相交一般,真不虧為天之涯之稱。 親眼目睹如此奇景,飛渝一時心情激動莫名,凌空飛行於水面之上,卻不敢再前進半步,離深洞邊緣尚有數百丈之遙,他不再冒險靠近,唯恐被捲入深洞之中,白白丟掉了性命。 置身於雲氣瀰漫之中,遙望海角天涯,飛渝心是暗暗感歎果然不虛此行,如此天地造化的奇異之地,當真是匪夷所思,即便是天生神人,在天威面前也是渺小如同草芥。 感慨多時,飛渝忽然驚醒只怕時候已至,掐指一算,便急急無限留戀地多看了幾眼海角天涯,然後一轉身便飛離此地。這一次飛渝有了前車之鑒,自然主動護住雙耳,一直等過了這片聲若雷霆之怒的區域,這才打開雙耳,聽得逐漸遠去的巨大轟鳴之聲,飛渝又前行了數百里,終於又忍不住悄悄回頭一望。 這一望不要緊,直讓飛渝疑心他是否心神激盪之下有些眼花。只見身後奔騰不息地海水之中,赫然之間有一物件起伏不定,再細心一看。猶如一人伏在海面之上,隨波逐流。眼見就離一洩千里的兩大海水交匯之處不足百丈,若是被捲入兩大海水的合擊之中,須臾間便會被席捲直下,帶入深洞之中。 飛渝身為巡海使,救人本是職責所在,當即只微一遲疑,便疾飛向前。緊趕慢趕,堪堪在此物被捲入合流之前一伸手便撈在手中,隨後用力一提……卻發覺此物入手甚輕,雖遠看如同人形,從水中拎起才豁然發覺,卻只是一件青色地道袍! 飛渝不禁一時失笑,只當在此偏遠之處還能救人一命,不想卻只是一件破舊地道袍,只怕道袍的主人早已不知身在何處了。飛渝如此一想,便要隨手將道袍扔回水中。手剛揚起,忽然腦中一閃,驀然間想起日前東海龍宮曾告示四海周知,中土三元宮掌門靈動和無天山神女戴嬋兒在東海失蹤,有知其下落者請速告東海得知,必有重賞。 這道袍,莫非正是三元宮靈動道長之物? 四海雖是各自為政,但一眾水族也是自知四海以東海為首,且四海一體,一海有事。三海相助,是以飛渝想到此處,心知當初東海發此公告言詞迫切,定是極為重要之事。當下也不猶豫,一刻不停飛回手下守候之處,令一眾手下即刻用全海傳訊之法通知東海龍宮,說在海角天涯發現青色道袍一件,請東海龍王示下。 所謂全海傳訊之法乃是四海之間最快的一種傳遞音訊之法。四海之大,不知幾百萬里,即便龍王駕雲飛行,若要從北海最遠之處飛到東海龍宮。只怕也需要十天半月。 而四海之中。有一類細小如手指的小魚名雙黃魚,雖是極為弱小。卻勝在數量極其龐大,四海海水之中三尺之內必有一條。且雙黃魚之間相互交流以光為聲,又稱光音魚。若兩魚有事,一魚全身放光,另一條立時收到,極為迅速。 飛渝命令已下,手下不敢怠慢。只見一名蝦將出列,用手中兵器在海水之中只輕輕一攪,忽見海水翻滾之間,一條寸長的雙黃魚躍入蝦將手中。蝦將也不說話,雙眼放光數次,雙黃魚雖無法力,卻也懂得蝦語,當即身放黃光回應。 蝦將施法完比,將雙黃魚放入海水之中。只一入水,雙黃魚便全身放光數次。其身上光亮未暗,三尺之內便又有一雙黃魚全身黃光亮起。如是一傳二,二傳四,片刻之間,若以千里眼的神通望去,只見海水之中隱現一道三尺之寬的黃色亮光,以天仙不及地速度向遠處傳遞,一閃之間便已有數萬里之遙。 傳訊完畢,飛渝情知雙黃魚傳訊雖是迅疾無比,但此地離東海龍宮只怕有數十萬里之遙,若是龍宮的傳訊宮再耽誤片刻,這一來一回恐怕也需要一些時候,於是便令手下原地待命,又派出一人先行返回北海龍宮,將此事告知北海龍王傾北。 再說這東海龍宮的傳訊殿內,今日地值守官名右惑,本體乃是一頭千年章魚。這右惑生得額頭和雙眼都甚是寬廣,一望之下倒也頗有些威武之象。右惑力大無比,法力高強,不過空有一身本領卻無人賞識,終日在這傳訊殿中守護傳訊台,是以也是有些鬱鬱不得志,難免落落寡歡。 好在右惑此人雖是自負,但向來忠於職守,這一日正在傳訊殿中來回踱步,人在殿中,一顆心卻早已跑到十萬八千里之外的海上,正遙想一人乘風破浪,大戰四方之際,忽然間傳訊台上「叮咚」一響,一條雙黃魚突兀間躍上傳訊台,身上黃光不停閃動,顯是有要事要傳。 右惑不由一愣,龍宮的傳訊台日常雖是也是傳訊不斷,大多都是各地巡海使傳回諸多政事。如今四海昇平上千年,並無大事發生,所以右惑初見雙黃魚現身,不免心生疑惑,素聞雙黃魚傳訊瞬息萬里,非至關重大之事一般輕易不用,便是右惑值守傳訊殿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雙黃魚現身傳訊台。 右惑不敢怠慢,忙命手下懂得光音之語的蝦兵將雙黃魚所傳訊息接收完畢,形成文字。右惑拿過一看,不由嘀咕說道:「北海巡海使飛渝在海角天涯之處發現一件破舊道袍,如此小事,竟動用雙黃魚傳訊,當真是小題大做!」 說完,右惑隨手將傳訊薄扔到一邊,坐回椅子上,搖搖頭說道:「好不容易見到一次難得一見地雙黃魚傳訊,卻是為了一件道袍,晦氣!我還以為北海有龍子造反龍王要東海急發救兵,哼,這個北海巡海使飛渝當真是未經大風大浪,一件破舊道袍也這般緊張,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 忽然間右惑想起什麼,猛然頓住,急急翻看傳訊薄,一眼便看到前些時日東海向三海傳訊,要尋找三元宮靈動掌門下落的傳訊日誌,右惑愣了片刻,突然用力一拍腦袋,說道:「右惑,活該你也不得志,如此大事也記不住,還不如遠在北海的飛渝為人機智,一見道袍便想到了三元宮靈動掌門!當真該打!」 又用力打了自己幾下,右惑也顧不上逐級呈報地規矩,當下硬闖水晶宮,當面將此事稟報傾東得知。傾東一聽之下頓時又驚又喜,不但沒有責怪右惑的擅闖之過,還令他立時傳訊給飛渝,命飛渝即刻將道袍送到東海,若再有音訊,右惑可以直接面見龍王,無須再經手他人。 右惑聞言大喜,龍王金口一開,日後他可隨時面見龍王,陞遷應是指日可待,當即興沖沖返回傳訊殿,速速回訊給飛渝。 飛渝接到回訊,也不敢耽誤,命其餘手下先行返回北海,他將道袍貼身放好,振翅間便朝東海方向疾飛而去。 待飛渝和一眾手下走後不久,天色漸暗,一輪明月悄然升起在北海之邊。若是有人此時站立在海角天涯張望,只怕會驚訝地發現,月色朦朧一片,與瀰漫不散的雲氣相映成趣,恍如仙境。又過了不知幾時,明月漸漸升高,驀然,深不可測的深洞之中突現光芒閃動,光華流轉間,一個婀娜曼妙的人影竟從深洞之中緩緩升起,凌空懸浮於深洞之上,舉頭望月,癡愣半晌,輕啟朱唇唱道: 「北海明月獨明,天涯誰共與夢!」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章 心繫中土,卻話南海珊瑚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章 心繫中土,卻話南海珊瑚 再說清虛宮外張翼軫聽了傾穎所說,心急之下,連同青丘一起,急急返回東海龍宮。略過青丘初入龍宮的驚訝和愕然不提,張翼軫卻不放心,非要親自面見傳訊宮問個清楚不可。 待聽清右惑將事情再詳細複述一遍,張翼軫倒也沒有忘了禮數,拱手謝過右惑,驚得右惑連道不敢,慌忙跳到一邊。張翼軫又微一思忖,說道:「右惑,此事事關重大,不可馬虎,你且在此親自守候,一有消息,便即刻稟告,可是記好了?」 右惑心思玲瓏,見四海仰慕的傾穎公主在此少年身旁,微笑而立,目念柔情,豈能不知這少年如今在龍宮身份地位尊貴無比?且上次與無天山一戰,龍宮被壓迫數千年,終有此次揚眉吐氣之役,是以右惑心中對張翼軫也是敬重得很。聽張翼軫這般吩咐,右惑不敢絲毫遲疑,當即領命。 張翼軫一時心急,出口便命令下去,話一出口不免有些後悔,畢竟他並非龍宮之人,怎能號令龍宮神人!是以沖傾穎一笑,說道:「我一時關心則亂,方才一番話,還是由傾穎之口說出為好。」 傾穎臉上笑意正盛,卻不理會張翼軫的說詞,答非所問地說道:「翼軫,你還當自己是龍宮外人麼?」 幾人來到龍宮,見過傾東等人,張翼軫先將青丘與眾人介紹番,隨後便將他到中土之行說了一遍。只聽得老龍連連搖頭,歎息說道:「那羅遠公言行明明漏洞百出,中土道門眾人卻又偏偏對其深信不疑。如此看來,這上仙之名還當真管用得很!」 「羅遠公能令天下道門信服,依我看來,原因有二。」 卻是青丘越眾而出,微向老龍施一禮,侃侃而談說出心中推測。 「一者,中土道門千年以來不見有人晉身地仙,羅遠公只一現身便是地仙頂峰修為。自然令道門中人驚為上仙,無不震驚之下心生服順之意。此乃先入為主。」 「二者,羅遠公現身清虛宮時,傷勢在身,試問世間有誰能夠擊傷上仙羅遠公?只怕沒有,是以羅遠公開口說出是張翼軫和戴嬋兒暗算,眾人自然一聽之下便心生信服,若非張翼軫和靈動十分熟悉,又得戴嬋兒這般與地仙修為相當地神人相助,又怎能近身地仙身前並將其殺死?如此一說。羅遠公故意露出破綻之處,反而更令人推測其中隱情,眾人自然會想,上仙上應天機,怎會說出這般不合情理之事?定是眾人修為不夠,不足以揣摩其中深意。再者,眾人無論信與不信,都不敢向上仙質疑,是以羅遠公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將此事公告天下。」 青丘雖是頗為忌憚龍王之威,但一聽到龍王開口說到羅遠公之事。青丘一時難耐心中推測,當下也顧不上失禮,當場說出。 說完,見眾人皆是微微頷首表示讚許。青丘得了鼓勵更是將一路之上心中琢磨的驚人想法大膽說出: 「只怕羅遠公此舉還另有深意……也只是我的推測,是否如實還有待日後驗證。羅遠公將此說法拋出,也是有心查看天下道門中人有幾人信他,又有幾人疑他。若他想最終令天下道門齊心歸服,心有疑慮之人,便是羅遠公首要除去之人!」 這青丘果然厲害,前後對照並經一路深思,突然間拋出此話。頓時令眾人大吃一驚。尤其是張翼軫。略一思忖也是察覺到其中厲害之處,靈空便是羅遠公首當其衝要除去地第一人。若是青丘所說當真屬實。只怕日後中土道門中人,不定有多少人會被羅遠公以各種理由除掉。 如此一想,張翼軫便更是迫切期待北海巡海使送來的道袍,若真是靈動師伯之物,多少也有了一絲希望只要靈動師伯能夠回到中土世間,登高一呼,天下道門中人應是無不響應,到時羅遠公便會聲名掃地,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傾東本來對青丘並未在意,只當是張翼軫舊友,察覺到他一身修為不過人仙境界,全仗玄龜珠才來得東海龍宮。不料聽他將羅遠公之舉一一剖析,竟也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由頓時對青丘刮目相看,心道看此人年紀不大,以凡人幾十年的經歷竟有如此見解,倒也不可小覷,當即收起輕視之心,沖青丘一拱手,說道: 「青丘道長所言極是,深得我心。翼軫年紀尚輕,於複雜局面錯綜局勢之中難有慧眼可看出關鍵之處,眼下得青丘道長相助,當為一大幸事。他日諸事有成,青丘道長可為我龍宮座上賓!」 青丘焉能不知老龍愛護張翼軫,對他生起拉攏之意,不由心中暗叫慚愧。他被張翼軫所制,這少年與人介紹之時,卻從不提及此事,只以友人相稱,如今又得龍王看重,青丘不免有些汗顏,忙道不敢,答道:「我相助翼軫其實也有一已之私,既然翼軫不提,也是他為人坦蕩,不願揭人之短。青丘兩世為人,有此機會若不再自重自愛,他日淪陷萬劫不復之地,也是活該。」 聽青丘說得言重,龍王不免愕然,青丘情知龍王心中疑惑,當下一笑,也不隱瞞,將他的來歷詳盡說出,數次要害翼軫性命也和盤托出,沒有一絲遺漏。 傾東聽完,看看青丘,又看看在一旁和傾穎說些什麼的翼軫,愣了半天,才恍然一笑,說道:「不成想翼軫與青丘道長還有這番波折……翼軫此子,倒越來越讓老龍我看不透了,明明不過是一個少年郎,卻有這般超凡脫俗的心性,換作他人,莫說還將道長你留在身邊,只怕當場便殺了。」 青丘點頭稱是,歎道:「說來慚愧,我遊蕩於陰陽之間時,一心便想若能奪舍重生,一定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不料奪來奪去,最終卻被禁錮於如此老朽的一副殘軀之內,只怕也是天機莫測,合該我如此。不過既然下定決心以後追隨翼軫,青丘雖是不才,但也記得千年前也是老謀深算之人,現今神識受損,雖是不比以前思維敏捷,但若說到相助翼軫一二,還是有此信心地。」 老龍一愣,低頭一想,說道:「神識受損?南海極熱之地盛產火珊瑚,此火珊瑚此生長於海底地火之處,以海水和地火相激之時的熱氣為生。火珊瑚極其稀少,據說整個南海也不過十株。這火珊瑚極為怪異,千年一淚萬年一珠。一滴珊瑚淚可令神識厚重數倍,一顆珊瑚珠更是可令鬼魅一類無形無質之體變化為實體,皆是難遇難求的異寶。不過麼……」 老龍說到此處,訕訕一笑,說道:「老龍我與南海老龍傾南脾性不和,極少來往,否則說不得我開口相求一滴珊瑚淚,倒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眼下卻無由頭,若是平白去要,不定那老龍又如何損我一番,嘿嘿!」 青丘忙謝過傾東好意,惶恐說道:「青丘怎敢勞龍王大駕掛念此事,不過是些許小事,再說青丘神識受損已久,只怕再有靈藥也無濟於事。不過如此也好,也讓我無法想起前事,不再將千年之前的恩怨掛在心頭,也算好事。」 老龍聽青丘有如此想法,也是表示贊同。二人倒也聊得投機,說了不少人情世故。青丘畢竟經歷頗多,且為人也善于思忖推測,因此甚合老龍心意,不覺聊了半晌,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再說這邊張翼軫與傾穎說起這幾日情景,又說到玉成化身為他在家中盡孝,一時也是感慨良多。傾穎卻是勸慰說道:「玉成與你心意相通,有他在二老跟前照應,你也好安心處置靈動和嬋兒之事。只是如今偶得一件道袍,是否靈動掌門之物還在兩可之間,但畢竟也算有了一絲念想。只是嬋兒時至今日卻無絲毫音訊,也別說,以前與她爭鬥不休,如今倒還真心想念她。」 說到嬋兒,張翼軫猛然想起畫兒仍未化形而出,忙暗中自責一番一時事情眾多,竟是疏忽了畫兒。從身後取出畫卷,交到傾穎手中,這才將吳沛偷走畫兒一事一併說出,只恨得傾穎緊咬銀牙,手持畫卷,俏臉立時籠罩一層冰霜,說道:「好個惡賊吳沛,如此膽大妄為!若是畫兒真有個什麼閃失,休我翻臉無情,水淹華山!」 傾穎在張翼軫面前向來溫存似水,一向柔順,方才一番狠絕之話一說出口,也是殺氣微露,令人悚然心驚。張翼軫暗道,一直以來他只當傾穎是個性子飄逸如雲的女子,剛剛威勢顯露,才讓他一時震驚,原來傾穎還有如此剛強的一面! 這也難怪,雖是傾穎在他面前作小女兒態,但傾穎畢竟也是令四海水族仰慕的龍宮公主! 傾穎將畫卷打開,見物思人,一想到她後來因去別外尋找翼軫而少去三元宮,不再與畫兒作伴,竟是令吳沛這個惡賊得了空子,害得畫兒如今不能化形而出,不由一時心傷,眼淚簌簌落下。 那邊老龍正在青丘說話,猛然間感覺氣氛不對,扭頭一看,卻是傾穎正獨自落淚。老龍嘿嘿一笑,來到近前問道:「翼軫,你如何欺負我家傾穎,令她傷心哭泣?」 未等張翼軫答話,老龍的目光落到畫面之上,頓時「咦」了一聲,隨即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三分圖!」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章 老龍回顧,再憶三分圖譜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章 老龍回顧,再憶三分圖譜 聽老龍張口叫出名字,張翼軫怦然而驚,急急問道:「伯父可知此畫來歷?」 老龍卻是一時愣神,沒有理會張翼軫所問,雙眼緊盯著畫面看了半晌,才悠悠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錯,果真是三分圖。這三分圖,倒是頗有些來歷的,翼軫,你倒說說,此圖你從何而得?」 青丘見眾人議論不止,也近前前來一觀。上次在太平村前的樹林之中,玉成和張柏子手持畫卷助畫兒脫困之際,青丘站得遠,並未看清畫卷所畫內容。如今離得近看得清,只看了一眼,青丘便覺頭疼欲裂,蹬蹬蹬倒退三步,「撲通」一聲竟是坐到了地上。 青丘這一反常之舉,直把眾人震驚得目瞪口呆! 過了片刻,張翼軫驚醒過來,忙向前扶起青丘。青丘猶自後怕不已,遠遠瞥了畫卷一眼,心有餘悸地說道:「只怕此畫卷我生前也曾見過,且與我有莫大的干係,只看了一眼,便覺心神激盪難安,神識幾乎脫體而出。只是我神識受損,隱約只覺此畫無比熟悉,卻始終想不起到底在何處見過又因何令我懼怕……」 竟有此事?張翼軫暗暗稱奇,原本他只以為此畫不過是三元宮閣樓之中一幅普通畫卷,也不知是哪位前輩掌門隨手放置在閣樓之中,只因天地機緣得了日月精華才化形而出,不成想先前不但在真平住處發現此畫地另一版本。且連傾東和青丘都認得此畫,如此看來,此畫頗多古怪之處。 青丘雖是懼怕畫卷。卻又想聽聽此畫的來歷,是故遠遠坐在一旁,靜候傾東開口。 張翼軫先是將畫捲來歷簡要說了一番,傾穎在一旁也不時插上幾句,等二人說完,傾東微微點頭,說道:「此圖名三分圖,是指此圖一共三卷。此卷所畫之人為正面。另外兩卷則為側面和背面,相傳若是三卷合一,便有大事發生。」 「是了,我說怎的如此奇怪,在極真觀真平道長之處發現畫卷,除去畫中人物為側面之外,無論大小還是畫面背景均一般無二。如此說來,倒不知這第三卷畫卷現在何處?請問伯父,此畫莫非伯父先前在哪裡見過?」 卻是張翼軫想起前事,插話說道。 老龍微一沉思。目光望向遠處,點點頭說道:「我何止認得此圖,此圖與我倒是有莫大地干係!此事說來話長,仔細算來只怕已有千年時光了。當時我統領東海不久,正值四海各自一體,互爭高下之際,我便想大展身手施展一番作為,自是躊躇滿志,意圖一統四海,所以當時招賢納士。廣開東海之門,忽一日,東海龍宮之內來了一對奇特的客人。」「說是奇特,是指這一對客人衣著華美。舉止彬彬有禮,二人一男一女,神態親密,儼然如同新婚夫婦。老龍我當時心中生疑,雖是我無法感應到二人的一身修為,但二人能輕鬆自如地來到東海龍宮,即便是地仙修為,也需要身負避水法寶才可來得。不過二人週身上下又無仙氣繚繞。顯然也並非飛仙。是以我打定了主意,只當二人是身具法寶的地仙。」 「我還未開口問清二人來意。那男子便主動開口說道,他可助我東海聲威日益浩大,卻有一個條件。我一聽之下自然來了興趣,忙問是何等條件,只要不違背天規天條,一切好說。不料那男子卻從身後拿出三卷畫捲出來,面露微笑,說出了一句話。」 「那男子說,我只需要將這三卷畫卷分別放置到天下三大道觀之中即可,並說此圖名三分圖,特別指出人物側身放置在極真觀,人物正面放置在三元宮,人物背影放置在清虛宮,萬萬不可放錯。如果此事完成,他便可授我一計,保我東海數百年內日益強盛並遠超三海。我一聽之下自然心動,卻又不信竟有如此好事送上門來,莫非是個陷阱?」 「那男子竟似知道我的心意一般,先將我東海之優勢一一說出,又詳盡將其餘三海的有利與不足之處也一一擺明,隨即話題一轉,一語中的點出如何令東海在四海之中脫穎而出,令我一聽之下當即欣喜若狂,此人不論修為高深與否,單是這份眼光已是絕世高人。由此我不再懷疑,便信了男子所言。」 「自然還有一絲疑問不解,那男子倒也痛快,將我心中的不解一一解答。說他不便出面現身中土世間,之所以選擇東海而不去其餘三海,只因東海離他近一些。若是我不按照他地要求去做,他也自有辦法和其他三海相談,總有一海會與他達成一致。」 「我自是不願讓此人助其餘三海強盛,再說此事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當即應允下來。那人笑意吟吟地說,他會在龍宮等我送畫歸來,然後便在一旁細心溫柔地和女子說起話來,不再理會我。我受此冷落也不惱,心知此男子必定有奇異之處,當下也不遲疑,命令手下好生招待二位貴賓,當即出海駕雲前往中土三大道觀。」 「事情比我想像中順利得多,我先到極真觀將側面畫卷悄悄放置在極真觀的藏書閣,然後又依次到三元宮和清虛宮放好畫卷,一切處置妥當,也不過用了小半日光景,便即刻返回了東海龍宮。一到龍宮,卻聽手下稟報說是華服男女已然不辭而別,臨走時未發一言,轉身便已不見,眾人也不及反應。我一聽便知此人只怕已經感知我已將全部畫卷放置妥當,是以才就此離去……轉眼千年已過,此事我早也淡忘,不成想今日竟又得見三分圖,當真是大出意外!」 華服男女?張翼軫聽了卻是腦中轟然一聲巨響,頓時呆立當場!怎的傾東所說的二人聽起來竟與爹娘口中所說的男女客人這般神似?是他一時錯覺還是真是相同的二人?張翼軫神思恍惚間,連傾穎喊了他數次也未聽到。 直到傾穎一拉他的胳膊,張翼軫才恍然驚醒,見眾人都目露疑問,忙愧然一笑,說道:「失禮,方才一時想起一件與此事有所關連之事,一時失神……請問伯父,那華服男女長相如何?」 老龍一愣,顯然不明白張翼軫為何關心人家相貌,不過還是想了一想答道:「年深日久,我倒也記不分明了,只依稀記得此二人都生得絕美異常,衣著華美無比,其他倒並無多少印象了……怎的翼軫,此二人與你身世有關麼?」 到底還是老龍人老成精,只一猜測便言中關鍵之處。張翼軫點點頭,說道:「只可惜當時我只是嬰兒,若是年紀大一些能夠記得二人相貌,再細細對比之下,應該也有些結論出來……也罷,此事倒也不急,眼下還是看看如何令畫兒化形而出更為要緊!」 想到上次借助溫玉的清涼之意和龍息的化潤之意將畫兒由畫卷之上喚出,如今體內清涼之意和龍息全無,張翼軫腰間溫玉仍在,只是再無靈性,只怕也是無用。略一思忖,便道:「傾穎,不如由你來將龍息注入畫卷之中,以龍息化潤萬物之意理順畫卷之內地靈性,看能否助畫兒化形?」 傾穎應了一聲,雙手各持畫卷一端,只一動念,龍息便瞬間注入畫卷之內。只覺畫卷之內一片風清朗朗之意,並無一絲混亂之象,靈氣充沛靈性充盈。龍息注入並無大用,不過略微增加了些許風雲激盪罷了,猶如風吹水面,隨即波過無痕。 傾穎又試了片刻,只好無奈收回龍息,說道:「畫卷之內並無混亂之意,一片祥和之氣,卻為何畫兒不得化形而出,是為怪事。傾穎也無法可想了!」 老龍傾東也依樣拿過畫卷試探一番,也是奇道:「怪哉,畫卷之內無比和順,靈氣與靈性都已具備,即便無須外力相助,也可化形而出。既然一切正常且不見畫兒現身,只怕……」 「只怕是她本人不願現身相見!」 卻是青丘一臉老成地笑著插話。 怎麼會?張翼軫一時驚詫,畫兒怎會避而不見,除非……除非她氣不過,怪罪他棄她於不顧而獨自前往東海?這般想著,張翼軫也是感到有愧於畫兒,想她如此孤苦伶丁一人如何日夜難安,如何擔驚受怕,又如何被吳沛惡賊偷走,差點魂飛魄散,如是種種,一時不免感歎,從傾東手中接過畫卷,眼中柔情萬千凝視畫中女子,輕聲說道: 「畫兒,若是你怪罪主人師兄,我也無話可說,若你靈性有知,可否向翼軫示意,好讓我知道你安然無恙,可好?」 說完,目不轉睛地看了畫中女子半晌,卻不見有絲毫反應。張翼軫只得歎息一聲,情知若是畫兒不想現身相見,卻也無法可想。只好雙手一合,緩慢地將畫卷合在一起,正要將畫卷交給傾穎,好放在龍宮藏好,總比他帶在身上安全一些,卻一抬頭,發現眼前幾人皆目瞪口呆地看向他的身後!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章 畫卷有主,驚見縛形之術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章 畫卷有主,驚見縛形之術 張翼軫尚未回身,便已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主人師兄,可是想死畫兒了!」 剛一回身,只覺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直撲入懷,隨即聽得畫兒語帶哽咽地說道:「好一個狠心的主人師兄,竟是扔下畫兒不管不顧,讓畫兒被壞人捉去,你……你不要畫兒了麼?主人師兄,你到底去了哪裡?你有沒有受傷?你一切還好罷?你有沒有想畫兒?」 畫兒快語如珠,眼淚紛飛不停,活脫脫如同一個十幾歲的孩童向哥哥撒嬌,向親人討愛,直讓張翼軫眼眶濕潤,輕扶畫兒後背,心中五味雜陳。還好,畫兒一切如故,還是那個猶如小兒的畫兒,還是那個如同小鳥依人的畫兒,還是那個將他當成唯一親人的畫兒! 哭鬧了半晌,畫兒這才將頭從張翼軫肩膀上抬起,看了張翼軫半晌,才點頭說道:「主人師兄沒有瘦,修為比以前精進不少,咦,好像還多了許多畫兒不知道的靈性。主人師兄好厲害,怪不得不帶畫兒一起去,原來是自己躲起來偷偷修習道法了。」 張翼軫見畫兒不但現形且身形較之以前更加凝重,心情大好,回頭一看,只見傾穎、傾東和青丘均是一臉很笑意地望著他們,當即將畫兒領到傾東和青丘面前,介紹畫兒與二人相見。 畫兒顯然在張翼軫離開期間跟隨九靈和靈空二人。也學了一些禮節,竟是向二人施了一禮,雖是姿勢不雅。卻也像模像樣地學得七八分,惹得眾人大笑不止。 撇過畫兒再向張翼軫絮叨無數閒話不提,再說眾人寒暄過後,張翼軫才得空細心感應畫兒,立時大吃一驚,訝道:「畫兒,你可知自己修為大進,已達成形之境?」 畫兒搖搖頭。一臉不解地說:「畫兒也不清楚怎麼回事,被吳沛逼回畫卷之內以後,畫兒就一直在沉睡之中,只覺無日無夜無天無地,也不知沉睡了多久,期間也感覺有濕潤之氣掠過,一時也令畫兒感到神清氣爽。正在此時忽然聽到有人呼喚畫兒地名字,猛然間神識無比清醒,連天地也比以前清晰了許多,定神一聽竟然是主人師兄。畫兒當即現身出來相見……等等,主人師兄你說畫兒已然成形?」 畫兒這才猛然驚醒,略一感應,當即得知與畫卷之上一直無法斷絕的一縷神識連接已經全然不見,頓時大喜過望,嘻嘻笑道:「畫兒成形而出,也就是說以後不再受畫卷牽制,主人師兄,你以後走到哪裡畫兒便跟到哪裡,看你還有什麼理由趕走畫兒。哼!」 倒沒想到畫兒成形而出首要想的便是不離張翼軫左右,倒讓張翼軫哭笑不得地同時又心中生暖,傾穎也在一旁打趣道:「畫可要看緊你的主人師兄。省得他到時再丟下我們二人,不定又偷偷跑去了哪裡!」 畫兒一聽立時神情緊張,一把抱住張翼軫胳膊,說道:「主人師兄,你想偷跑到哪裡去?可不要再丟下畫兒不管,否則畫兒會哭鼻子的!」 張翼軫被畫兒纏住,只好瞪了傾穎一眼,傾穎卻假裝沒看見。將頭扭到一邊。心道誰讓你丟下我們不管,如今也該被畫兒治上一治了! 無奈。張翼軫被畫兒纏了半天,好說歹說才將畫兒哄得眉開眼笑,一抬頭,看見傾東和青丘一臉促狹的笑容,張翼軫只好尷尬地笑笑,說道:「這畫兒,生得如同孩童心性,心思單純無比,還得哄騙才成。」 青丘笑了一笑,忽然愣住,問道:「這木石化形得天地造化而成人形,樹木巨石倒還好說,本是無主之物,這畫卷之人所畫女子若真有其人,這畫兒與那女子生得一模一樣,二人若是相見,又如何相對?」 到底還是青丘為人善于思忖,只一閃念間便想到此處。張翼軫聞言又拿起畫卷,打開一看,畫卷之上女子仍在,顯然畫兒成形而出之後,如今畫卷對她來說已然無用,畫兒現今模樣也只是借助畫卷女子相貌而成,二人不過相貌相同而已,除此之外,應是再無絲毫聯繫才對。 張翼軫說出心中所想,傾東也是點頭贊成,青丘卻是苦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說道:「依我看,這畫卷共分三卷,唯獨此正面畫捲得以化形而出,只怕其中還是有些蹊蹺之處。且上次張柏子所言此畫卷兩端畫軸非凡間樹木所製,吳沛煉化畫卷不成,定是觸動了此畫卷的防護法術。而畫兒由此成形而出,說不定也是因為其上的防護法術所致。如此推測,或許獨獨這正面畫卷別有玄機。敢問龍王,當時送畫到三大道觀,可否留心三卷畫卷之上是否都有靈氣逼人?」 被青丘一問,老龍一時愣住,想了一想才一臉尷尬說道:「當年我一心只想將畫卷送到即可,哪裡會細心去想畫卷之上有何古怪?說實話,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那華服男女要我放置這些畫卷有何用處!」 停了一停,老龍又自嘲地一笑,說道,「倒是那人的法子管用得很,我一經施展,不出數百年,東海便儼然成為四海之首,應該說,那人的計策功不可沒。」 青丘又苦思一番,終究還是所知信息太少,無法推斷出來一個結論,只好作罷。不過老龍倒對青丘地善思之能大加讚賞,言談之中頗有惜才之意。 幾人又等了少許,還是不見北海巡海使將道袍送來,張翼軫不免有些心急,倒是傾穎勸慰說道:「那海角天涯離東海龍宮頗遠,北海巡海使飛渝飛行之疾不下於龍族,照尋常推算,應在一個時辰內必到。」 張翼軫只得耐住性子,正和畫兒說話間,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高喊:「姐夫,你回來了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可叫我一頓好等!」 來人正是一臉興沖沖的傾洛。 三步兩步來到張翼軫面前,傾洛正要開口說話,猛然間發覺站立一旁的畫兒,頓時如遭雷擊,呆立當場,張大了嘴巴,吞吞吐吐說出四個字:「九--天-仙--女!」 見傾洛這副癡呆模樣,張翼軫倒未開口說些什麼,畫兒倒是毫不留情地說道:「瞧你長得獐頭鼠目,絕非善類!」 傾洛被一語罵醒,也不惱,「噗哧」一聲樂了,說道:「姐姐,若說在下長得獐頭鼠目,只怕天下男人都醜陋不堪了!敢問姐姐芳名?」 「誰是你姐姐?」 難得見畫兒生氣,只見畫兒雙手叉腰,雙目圓睜,氣呼呼如同賭氣的小孩,惡狠狠地衝著傾洛凶道,「如果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將你打回原形,剝你的皮,抽你的筋,你怕不怕?」 傾洛不知畫兒生性如此,還以為畫兒假裝逗他,頓時樂得哈哈大笑,連連點頭:「怕,我怕得緊。要不姐姐你現在就將我打回原形,可好?」 畫兒哪裡知道傾洛所言乃是戲謔之說,當下也不客氣,右手在額頭一點,隨即一揚,輕喝一聲:「縛形術,叱!」一點亮光微若星光,疾飛到傾洛身前一尺之處,緊接著「砰」的一聲散開化成一層光罩,頓時將傾洛籠罩在內。 畫兒也不顧身在哪裡,周圍之人都是誰,見傾洛一不防備被她收在光罩之中,調皮地沖張翼軫一點頭,張翼軫還來得及開口制止畫兒,實則他也有意如此,誠心讓畫兒給傾洛一個苦頭嘗嘗,只聽畫兒又輕喝了一聲:「收!」 只見眼前光罩一收,傾洛便如被網在其中的魚兒,臉露痛苦之色,身子慢慢蜷縮,一陣光芒閃動過後,傾洛竟是化成一條長約三尺頭頂雙角的小白龍,在光罩之中左衝右突卻不得而出,急得團團轉,目光中流露出懼怕之色。 老龍正和青丘談得興起,見傾洛過來理也未理客人在此,心中來氣,又見他過去不問清楚不看眼色便出口調戲畫兒,更覺面上無光。見畫兒出手間便制服傾洛,令他現出原形,老龍又於心不忍,只好輕咳一聲,以示意適可而止。張翼軫豈能不明老龍意思,忙令畫兒放了傾洛,畫兒扭頭對張翼軫笑意吟吟地點頭說好,一轉身卻又冷若冰霜地對傾洛訓道: 「這次先饒你一次,下次再犯,可就是真的剝皮抽筋了。」 畫兒臉色前後變化之快,令所人等都忍俊不禁。 畫兒一伸手便抓住光罩,然後輕輕一抖,如同抖動一件薄如無物地輕紗。只一抖,光罩便變化為點點星光,消散於無形。 老龍愛子心切,急忙揮袖間捲起傾洛。傾洛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落地之時已然變成人形,卻是狠狠地瞪了畫兒一眼,正要開口譏諷幾句,卻被老龍厲聲喝道:「滾!還不嫌丟人?」 張翼軫見傾洛被畫兒整治,心中暗喜,轉念一想忽覺有些詫異。先前畫兒自化形而出之後,除去會平空飛行和彈琴之後,似乎也並未顯露過其他神通,今日這一手神乎其神,一出手便將傾洛這位龍子制服,雖說其中也有傾洛一時不備的緣故所致,卻也不得不說畫兒手段卻也高超。 這畫兒,莫非真能無師自通運用法術不成? 老龍頗覺尷尬,過來正想向張翼軫說上幾句,忽聽門外傳令宮急急報道:「稟告龍王,北海巡海使飛渝求見!」 換作平常,一個小小的巡海使是斷然不會輕易得見龍王的,今日卻事關重大,老龍一聽也顧不上方才傾洛之事,立時一臉喜色說道:「速速請進!」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章 舊時青衣,誰念昔日情愫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章 舊時青衣,誰念昔日情愫 張翼軫也是再難穩坐,當即站起,眾人恨不得一步跨出水晶宮大殿前去迎接。好在飛渝也是神速,外面喊聲剛落便已然顯身到眾人眼前。 飛渝雖未見過東海龍王,但憑借魚類對龍族天生的感應便一眼看出為首的老者正是傳聞的東海龍王傾東,當即深施一禮,說道:「北海巡海使飛渝參見東海龍王!」 老龍一揮手一股水流將飛渝扶起,也顧不上失禮,急急說道:「不必多禮!道袍在何處,速速拿來!」 飛渝不敢怠慢,忙從身上拿出疊得方方正正的道袍,雙手交給傾東。傾東伸手接住,用力一抖,道袍隨即打開,但見上面破洞無數,似有燒焦痕跡。老龍自是知道張翼軫的迫切心情,只掃了一眼便將道袍交到張翼軫手中。 張翼軫心跳如鼓,雙手顫抖接過道袍,這一道觸目驚心的青,不正是靈動掌門身上的青衣道袍麼?其上傷痕纍纍,也不知靈動掌門經歷了怎樣的磨難?只是,他為何脫下道袍扔到水中,莫非真的遇害了不成?張翼軫心潮澎湃,竟是一時癡呆不語,雙手緊捧道袍,淚水卻滾滾落下。 張翼軫正沉浸在悲傷之中時,卻聽畫兒在一旁插話說道:「主人師兄,你拿著靈空道長的道袍哭什麼?」 靈空的道袍?張翼軫頓時一愣,急忙再仔細端詳手中道袍。想了一想,又將道袍向身上一披,頓時明瞭。這道袍,果然不是靈動掌門之物! 靈動掌門身材矮小,較之張翼軫還要矮上半頭,而靈空雖是生得猥瑣,身材卻比張翼軫還要高大少許。是以畫兒一句話提醒了張翼軫,他將道袍向身上一披,果然是大上一號,如此看來確實並非靈動掌門之物。 但也並不能以此肯定便是靈空之物! 張翼軫便將疑問說出。問畫兒如何得知,畫兒歪著頭想了一想,說道:「畫兒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感應到道袍之上有靈空道長地氣息,所以就張口說出了。」 張翼軫看向眾人,老龍點頭說道:「雖說不是靈動掌門之物,但若是靈空道長之物,也是大事。飛渝,你先下去休息一番,北海龍王傾北若是問起。我自會回他。此事倒也辛苦你了,重重有賞。」 飛渝連稱不敢,一臉喜色下去休息領賞而去,留下眾人又思忖片刻,張翼軫猛然間下定了決心,說道:「不管如何,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且親自前往海角天涯一趟,打探一番,靈空師傅也好靈動掌門也罷。都是必救之人。」 「我去!」 「我也去!」 卻是傾穎和畫兒爭先恐後站了出來,都是一副毅然堅決的表情,惹得張翼軫不免頭大。這海角天涯據傳乃是凶險之地,怎可讓傾穎和畫兒隨同前去以身試險?不過先前經過東海一事。若不應允,這二人又斷然不從,張翼軫一時左右為難。 青丘看出了張翼軫擔憂之處,心知以眼前形勢,若是不許二人隨同,只怕也是不行,便開口說道:「翼軫,既然二人執意前往。畫兒還好說一些。畢竟認你為主,你點頭同意即可。且畫兒即便法力不高。但若論及飛空本領,只怕除非飛仙才可相比。至於傾穎麼,本是龍女,御水之術也是無比高強,且對四海所知甚深,不過畢竟身為龍宮公主,若無龍王點頭,外人斷然不好多說。」 老龍聽了卻是嘿嘿一笑,罵道:「好你個青丘,豈非拿話揶揄我?你當老龍我這般小氣麼?況且若要非說實話,如今傾穎只怕不再聽我這個父王之話了。這女生外向,誰人不知?」 傾穎這次卻未臉紅,昂然說道:「父王,若說熟知四海各處,翼軫自然無法與我相比,我隨同翼軫前往,也是理所應當,父王有何話說?」 老龍連連點頭,一臉無奈之意,卻是笑著說道:「那是自然,你幫翼軫也是情理之中,你若不幫他,反倒失了賢慧之德。父王豈敢有話再說!」 傾穎輕哼一聲,卻是一臉嬌柔之意,目光直視張翼軫,溫柔說道:「翼軫,你這次還敢再棄我而去麼?」 張翼軫曬然一笑,還未答話,畫兒在一旁咯咯笑道:「傾穎姐姐,你好會撒嬌,比畫兒還厲害,快教教畫兒!」 一番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傾穎更是嬌羞無限。 既是決定前往海角天涯,自是不再耽誤。青丘自是一同前往,一行四人,張翼軫和傾穎在前,青丘與畫兒斷後,四人辭別龍王,來到海面之上,認定海角天涯方向,也不多說,各自施展飛天神通,迅疾無比地朝海角天涯進發。 過了小半會兒,幾人的飛天本領便顯出高下之來。張翼軫清風激盪,一馬當先,畫兒也是輕鬆隨意地緊跟其後,傾穎駕雲在畫兒身後數丈之外,而青丘手持綠玉杖,卻是遠遠落在了後面。張翼軫見此情景,心知青丘修為有限,便回身接應青丘,心意一動,清風將他和青丘二人一同捲起,與畫兒、傾穎並肩同行。 青丘倒也樂得偷個懶,一路上向幾人講述他遊蕩陰陽之間所經歷地一切,雖說記憶支離破碎,卻也有許多驚險之處惹得傾穎和畫兒一驚一乍,也多少衝淡了張翼軫心中的沉重之意。 如此飛行了足足一日有餘,眾人耳中漸漸聽到遠處傳來轟鳴之聲,心知只怕海角天涯不足千里之遙了。於是放慢了速度,傾穎便又向眾人示警,離得近了。這轟鳴之聲可致人暈眩,需得及時閉塞聽覺。張翼軫情知他和青丘都可運用法術將聽覺瞬間關閉,卻是擔心畫兒不會法術。畫兒聽了卻是嘻嘻一笑,說道:「我不想聽,自然就不響了,簡單得很。」 青丘只有暗暗咂舌,天地生就地靈物果然非同凡響,常人需要修行無數年才可得到的些許神通,畫兒天生便會,且不需道力或靈力支撐。當真是令人感歎天道浩渺無言,也有莫測之能。 傾穎自有水族的閉耳之法,也無須擔心。四人有備無患,是以有驚無險地闖過雷聲轟響之處,再前行片刻,只覺四週一片寂靜,眼前只見水氣如山,再遠處天水相連,正是傳聞中地海角天涯之地。 饒是張翼軫見識過未名天死絕地那般古怪之地,初見海角天涯之下。也一時愕然。但見水天一片,似是天地在此相合,不分彼此,天不見其高,地不見其低,而在此天地相連之處,有一處其深不知幾許,寬廣不知幾千里的大洞,兩大海水匯聚一處,化成億萬水花流入巨洞之中濺起無數水氣。奇怪的是。即便是一條河溝也有水流嘩嘩之聲,如此浩瀚之水注入深洞,竟無絲毫聲響,不由不令人感慨天地之間不知有多少無窮奧秘之處。 眾人呆立片刻。驚醒之後,又四下搜尋一番,卻是一無所獲。四人一商議,便決定分頭尋找,每人向外搜索千里左右,不管是否找到蛛絲馬跡,兩個時辰後在此處匯合。若有危險也不必與對方糾纏,人身安全至上。 傾穎和青丘自不必擔心。只是畫兒畢竟是第一次單獨行動。張翼軫頗不放心,不料畫兒卻是知道他地心意。說道:「主人師兄,畫兒一看之下便知道是好人壞人,打不過,跑還是跑得掉的。再說畫兒飛天之能無人可及,就是主人師兄你只怕也不如畫兒,一路上,畫兒一直偷偷讓著你的!」 張翼軫啞然失笑,心想也是,畫兒經吳沛一事,也算認清了世間險惡,若不讓她獨自經歷一番,總歸也難以心性成熟。便是自己,也是經歷東海之事,羅遠公污蔑之事,現今也是心性日漸在淡然之中,多了堅韌和隱忍。 眼下只有忍一時,待尋到靈動師伯或時機成熟之時,再將羅遠公一舉扳倒! 張翼軫等三人離開之後,等了片刻,才認清方向,向前緩慢飛行。數千里海域,若是全力飛行,只須片刻便至,眼下是為尋人,是以以搜尋為主。張翼軫凌空於海面一丈之上,舉目四望,同時神識全力外放,一連搜索了兩個時辰卻是一無所得,雖在意料之中,也難免略有沮喪之意。 忽然又想起一事,心意一動,隨即躍入水中,喚醒體內水之靈性,試圖與此處海水融為一體,卻覺此處水域之水全無半分靈性,連試幾次均無法成功,只好作罷。隨後飛身空中,心知時辰已過,急忙飛速返回原處。 卻見眾人已然等候多時,不用開口,張翼軫見眾人臉色便知定是沒有收穫,心頭掠過一絲失望之意,表面仍是淡然說道:「靈動掌門也好,靈空師傅也罷,既然失蹤定然沒這麼容易尋到。雖說在此地尋得道袍,卻也不知從何處流落至此,是以我等也不必急在一時,多些時日慢慢尋找便是。」 微一停頓,看了傾穎一眼,說道:「傾穎,此處可有小島可供休息之用?」 傾穎伸手間取出一片貝殼,貝殼平整如鏡,其上一片蔚藍,猶如海水波動。藍色之間,有無數亮點閃爍,略一對比,傾穎便手指其中一處亮點說道:「離此處一萬里之遙,有一座無人海島,我等可以在此處稍事休息。」 此時天色已暗,明月悄然升起,映照得四下一片朦朧之色。張翼軫情知眾人奔波一日,都有些勞累,便要招呼眾人飛離此地,前往海島休息片刻,也好商議下一步如何進行。 眾人剛要離開,忽見頭頂明月猶如活物一般猛然跳躍至頭頂,一道月光猛然從天而降,直射入深洞之內。驚見此等異象,眾人一時驚訝萬分,頓時站立原地不動。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章 息影之術,轉瞬天翻地覆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章 息影之術,轉瞬天翻地覆 月光一入深洞之中,只映得水氣一片氤氳之色,放射出七彩光華,一時令人眼暈目眩,幾人都被眼前的光怪陸離的景象驚呆當場,腳下再也移不動半分。 緊接著,忽見深洞之中雲氣翻滾不停,猶如雲起霧升,隨即雲霧瀰漫間,卻有一人長身而立,雖是月色朦朧看不分明,但身姿如風擺楊柳,婀娜多姿,顯然是絕色女子。這女子越升越高,升至與海面相平之處,便如在雲中漫步一般,在雲霧之上輕邁蓮步,緩啟歌喉,對月高唱:「北海明月獨明,天涯誰共與夢!伊人芳蹤杳杳,少年決然無情。」 歌聲淒婉蒼涼,自有一股哀怨自憐之意,張翼軫一聽之下頓時驚叫失聲:「戴嬋兒!嬋兒,真的是你麼?」 當下顧不上許多,張翼軫沖雲霧之中的女子高喊出聲。連喊三遍,雲霧之中女子卻充耳不聞,也未向眾人之處看上一眼,猶自顧影自憐,在月下不停走動,時而望月而歎,時而托腮沉思,儼然就如一位深閨情思的少女。 張翼軫初見之下見雲霧女子身影酷似戴嬋兒,本也不信,卻聽她開口一唱,正是戴嬋兒嗓音,哪裡還再穩立不動,當即飛身而起,直朝雲霧之中飛去。 青丘正一心琢磨眼前之景是真是幻,正要看出端倪之時,忽見張翼軫竟是如此大膽,飛身躍入雲霧之中。頓時大驚,開口阻攔:「翼軫,不可。此乃息影之術,並非真境。」 卻為時已晚,只見張翼軫身形只一閃,便沒入雲霧之中。奇怪地是,張翼軫沒入雲霧之後,雲霧之中的女子仍是獨身一人,而張翼軫卻不知去向,連一絲聲響也未發出。 緊接著。畫兒也驚叫一聲:「主人師兄,等等我,不能再丟下畫兒不管!」話音未落,畫兒也將身一縱,閃入雲霧之中同樣消失不見。 青丘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急急說道:「傾穎公主,萬萬不可再入雲霧之中,此處甚是古怪,我二人在此守候是為上策!」 傾穎雖是一心也想追隨張翼軫,但畢竟比之畫兒穩重許多。若她也冒然進入雲霧之中,且不說是否能幫上翼軫,若她修為不濟說不得還得連累翼軫,是以微一遲疑,正好又被青丘叫住,只好止步不前,一臉焦急之色,問道: 「青丘道長,這息影之術是何等法術?」 「這息影之術乃是以息影之水將景象攝入水中,日後只要催動息影之水。先前攝入的景象便會重複閃現,令人猶如身臨其境。至於這息影之水從何而來,我一時也難以想起。不過既然有人在此故意以息影之術閃現此情此景,定是有所企圖。是以還請傾穎公主稍安勿躁,與我一起等候翼軫和畫兒,待我再尋思些法子再行定奪。」 傾穎雖是心急如焚,卻也知道青丘所言極是,只好緩緩點頭。 再說張翼軫情急之下躍入雲霧之中,只一進入,便覺眼前一片光亮,如同旭日初升直耀人眼。剛一閃身。忽聽身後一聲嬌呼:「主人師兄,等等我!」 正是畫兒緊跟上來。張翼軫此時也顧不上責怪畫兒,急忙說道:「畫兒,緊跟身後,切莫亂跑。」說完,定睛一看,只見四下一片白光,哪裡有戴嬋兒地影子? 正疑惑間,忽然感覺腳下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就要將他吸入深洞之中。張翼軫心意一動,腳下清風一卷,便堪堪抵住這股吸力,剛一站穩,卻見身旁人影一晃,卻是畫兒被瞬間吸入深洞之中。 張翼軫一時大急,伸手一抓卻沒抓住,心意一鬆,腳下清風消失,身影立即也猛然下墜,直直朝前面的畫兒追去。 這深洞之中水氣瀰漫,看不分明,只依稀可見眼前畫兒在前方數丈之外,下墜如流星。張翼軫心中駭然,心意再動,週身清風激盪,須臾間飛到畫兒身旁,長臂一舒便將畫兒攔腰接住,卻見畫兒正一臉得意之色,正偷笑不止。 張翼軫頓時明白原來是畫兒在故意玩耍,強壓怒意,說道:「畫兒,此處甚是古怪,怎可兒戲?你明明無事卻要假裝墜落,害得我擔心不已,不可胡鬧。」 畫兒眨眨眼睛,委屈地說道:「這裡就是水氣多一些,也沒有什麼好怕的。畫兒只是做做樣子,看主人師兄是不是真心關心畫兒,又不是要害你,你凶巴巴做什麼?」 說著,眼圈一紅,眼淚奪眶而出。見畫兒一副可憐模樣,張翼軫一時心軟,只好好言相勸:「畫兒,好了,我當然最關心畫兒了!不可胡鬧了,既然此處沒有戴嬋兒,我二人這便返回,省得傾穎和青丘二人擔 畫兒這才破涕為笑,點點頭,二人止住身形,正要向上飛去,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瞬間猶如天地翻轉過來,二人原本一直下墜之勢猛然一緩,只覺眼前亮光一收,驀地腳下一陣震盪,緊接著四週一片五顏六色的光芒傳來,張翼軫定睛一看,二人竟是來到一個空中到處閃耀五彩光華之地。 再看腳下已經落到實處,四周雲霧已然消失不見,抬頭一看,張翼軫不禁大吃一驚,空中哪裡還有雲霧瀰漫的深洞和奔流不息的海水,而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 怎麼可能?張翼軫駭然萬分,猛然驚醒,莫非方才天地翻轉之時,真地將整個天地都翻轉過來,只是如此一來,難道腳下所站之處,便是指向來時深洞的出口。 低頭一看,腳下卻是厚實的土地。張翼軫仍不放心,細心感應之下,體內土之靈性隨之響應,只覺腳下泥土新鮮濕潤,只怕也有幾萬丈厚,哪裡有什麼深洞和海水。 慘了,怎的轉眼之間便來到此處,如此一來,豈非要被困在此地不成? 再看身旁的畫兒,卻是一臉喜色左看右看,顯然對來到此等花團錦簇之地感到興奮和好奇,絲毫沒有意識到如此詭異轉瞬間來到此處,雖是眼前一片錦繡,不定有什麼凶險莫名藏在暗處。張翼軫無奈搖頭,畫兒若是始終這般心機,日後如何獨自行走世間? 當下將畫兒拉到身邊,小聲叮囑:「畫兒不要亂跑,此處頗有古怪,還是小心為好。」 畫兒雖是心思單純,卻對張翼軫之話言聽計從,當即點頭緊跟張翼軫左右,寸步不離。 張翼軫四下張望一番,只覺天地寬廣,麗日當空,猶如暖暖春日,便連空中也飄蕩著不知名的花香。再向遠處眺望,好一派「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的良辰美景,再留神四周花草樹木,生機勃勃,顯然與未名天死絕地全然不同,再一動念,四周天地元氣濃郁深厚,再看空中天有一日,如此看來,此地也與中土世間並無不同。 只是此地雖大,卻與未名天死絕地有一相同之處,便是空無一人。張翼軫定一定神,心念一動,感應到前方數十里外水氣沛然,應有一片水域,既有水,或許可以找到回去之法,便和畫兒一起飛空而起,朝前方飛去。 轉瞬間飛躍過一處小山,呈現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紫色海水。海水平靜如鏡,卻色澤紫紅,初看之下猶如血水,甚是嚇人。張翼軫初見紫色海水也是微微一驚,香水海其綠如玉,顏色喜人。這紫色海水紫中泛紅,卻是一望之下猶如血海,令人心悸。 畫兒卻一見之下咯咯一笑,說道:「主人師兄,紫色海水畫兒還未見過,倒是好玩得很。我們一起下海遊玩一番,如何?」 張翼軫哪裡有閒情理會畫兒的玩心,心中更是嘀咕,先是翻轉天地,又是紫色海水,此處當真也是處處透露著詭異。當即全身戒備,一有風吹草動便可全力一擊。 紫色海水雖是顏色嚇人,卻無風無浪,隱隱還飄來一股淡淡地香氣,猶如菊花之香。畫兒按捺不住要下海遊玩。張翼軫當然不許,令畫兒飛在空中,不許落地,然後自己降到離海水一丈之處,右手平伸,心意一動,一道粗如手臂的海水被吸入手中。 海水一入手,張翼軫神識外放,便沿著水柱直透而入整個紫海之中,赫然發現紫海非但寬廣無比,且深不可測,只怕東海之深也是遠遠不及。紫海中倒也有無數魚蝦游來游去,且整個紫海的靈性無比純淨,絕無絲毫雜亂之意,顯然是此處極為平靜無人打擾之故。對張翼軫神識刻意的試探之意,紫海坦然受之,也無抵抗之意,倒讓張翼軫頗感意外。 又查看了少許,張翼軫覺得恐怕再無收穫,便要收回神識。猛然間一愣,驀地發覺紫海的一個角落之處,竟是潛藏著一個氣息無比龐大的存在。張翼軫一驚,心道壞了,莫要驚醒這個不知是否好客的主人,忙迅速收回神識,卻為時已晚。 瞬間,紫海平空起浪,巨浪飛空數百丈高,波濤翻滾間,一道粗有數十丈的沖天水柱突然生起。水柱旋轉不停,以無比迅速的驚人聲勢朝張翼軫二人逼來,一晃,便近至眼前!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七章 天地元水,控水靈獸玄冥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七章 天地元水,控水靈獸玄冥 張翼軫大驚,急忙將畫兒護在身後,心意一動,天地清風形成一道屏障護在身前,隨即又將聲風劍拿在手中,全神貫注應對即將到來的排山倒海之勢。 水柱近身到眼前一丈之處,倏忽停住,忽啦啦了一陣水響,水柱猛然間散落開來,從中間一步邁出一人出來。只見此人生得人高馬大,長得面寬耳大,一副天庭飽滿之相,再看脖子以下卻是渾身羽毛,竟是長了一副鳥身。耳大垂肩,巨大的耳垂之上各懸有一條吞吐舌頭的青蛇。再看腳下也是各踏一條青蛇,兩條青蛇遊走不停,飛空而行,竟是生生托住了此人無比魁梧的身軀。 此人一現出身形,便大喝一聲,說道:「咄,兀那娃娃,什麼人敢來打擾我老人家清修,速速報上名來受死!」 張翼軫見此人現身,當即後退一步,正要開口說話,卻聽畫兒嘻哈一笑,說道:「報上名來才會受死,如果我們不報上名字,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來人雖是氣勢洶洶,被畫兒一問,頓時愣住,撓頭想了半晌,臉露尷尬之色,說道:「這個……小娃娃,我老人家倒沒有想過不報姓名又會如何?不過既然來到這玄冥天,一切得聽我這個主人之言。我名玄冥,乃是此間主人,你是何人?」 「我?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麼?」畫兒沒有絲毫懼意,嘻嘻笑道。 「初次見面,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你這小娃娃說話有些古怪。」玄冥似乎頭腦有些遲鈍,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 張翼軫本來擔心來人上來便會大打出手,即便不打上一通,只怕也會指責一番,不成想幾句話便被畫兒繞了進去,一時也頗感意外。倒也樂得輕鬆。靜觀其變。 畫兒見有人第一次被她捉弄,童心大起,咯咯不停地笑了半天。這自稱玄冥之人也是有趣,頗有耐心地一動不動等畫兒笑完,才說:「小娃娃,莫要笑,你怎麼說我老人家知道你的名字。快快說來!」 畫兒一聽笑得更盛了,笑得彎下腰說道:「笨喲,還自稱老人家,怎的這麼笨?你口口聲聲稱我為小娃娃,我的名字正好叫小娃娃,還說不知道我的名字。當真是笨得可以。」 玄冥聽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又搖搖頭,忽然又點點頭,咧嘴一笑,說道:「就是。***就是,我老人家怎麼沒有想到,一開口便叫出人家的名字,還要再問人家姓名,到底還是有點蠢笨。」 突然又想到什麼,又搖頭說:「不對,也不對。我老人家既然能開口叫出你的名字,定然也不笨。不過馬上又問人家名字。這先不笨後笨究竟算什麼?」 畫兒才不管眼前的玄冥是何等人物有何神通,只知合她心意。便繼續逗他說道:「先不笨後笨也是笨,看你長得雖是人面,卻有鳥身,不如就叫你笨笨鳥,如何?」 「什麼?你敢污辱玄冥我老人家……哇哇哇,小娃娃,你不想活了?」玄冥竟是臉色大變,勃然大怒,猛然間伸出蒲扇般地大手,惡狠狠地朝畫兒抓來。 張翼軫雖是稍事放鬆,心神卻始終緊繃,不敢有絲毫怠慢,陡見玄冥悍然出手,忙將身一挺,擋在畫兒身前,心念一動,一出手便是一縷天地元風脫手而出。 張翼軫見這玄冥方才呆頭呆腦,心中也想只怕此人也並非大惡之人,是以出手之際只求阻擋不求傷人。玄冥巨掌轉瞬即至,巨掌之上水氣沛然,與張翼軫地天地元風只一相交,「砰」的一聲巨響,竟是生生將張翼軫和畫兒的身形向後逼退數十丈。\\\\\ 天地元水! 張翼軫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大吃一驚。 方才一撞之下,由玄冥的巨掌之上傳來一絲精粹渾厚的天地元力,其力水性沛然,顯然正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威的天地元水。這玄冥竟能操縱天地元水,莫非便是天地所生的控水靈獸? 玄冥雖是說話間看似有些呆笨,卻也不傻,被天地元風擊散手上地天地元水之力,頓時大吃一驚,不由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不解地問道:「小娃娃,你本是凡人,不過是區區的地仙修為,即便是飛仙也難以操縱天地元風,你又如何能呼喚天地元風為你所用,當真是咄咄怪事!莫非……」 玄冥一頓,頓時臉上一喜,隨即卻又黯淡下來,搖頭說道:「並無可能,這天地所生的幾大靈獸應該除我老人家之外全部消亡,怎會還有風伯倖存於世?絕無可能!小娃娃,你且如實招來,從何學得這操縱天地元風之法?」 張翼軫見玄冥轉眼間便猜到風伯,只怕他與風伯也是舊識,只是不知此人來歷,自然不能輕易說出未名天之事,當即說道:「不知玄冥可否是天地所生的控水靈獸?在下這控風之法是偶然得自一位天仙,只是不便透露姓名,還請玄冥見諒。= 玄冥見張翼軫談吐有禮,神色間大為緩和,昂然一立,說道:「不錯,我玄冥由萬水而生,天生控水,就你眼前這片天地名叫玄冥天的,也歸我玄冥一人所有,這海紫泥海,便是我老人家棲息之處。我老人家是不是厲害非凡?嘿嘿,兩個小娃娃,怕了罷?」 「玄冥伯伯,那你告訴我,你這個玄冥天怎麼處處透露著古怪,海怎麼是紫色的,還有,我們是從一個深洞掉進來地,怎進來後就找不到深洞了?」卻是畫兒見玄冥脾氣時好時壞,喜怒隨心,比她還有所不如,便假裝一副討好地口氣問道。 玄冥一聽果然大為受用,便連雙耳之上的兩條小蛇也似乎高興得來回搖擺。玄冥站直了身子,又輕聲咳嗽兩聲,這才得意地說道:「小娃娃,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世人都以為玄冥乃是九幽之地,九幽之地自然是暗無天日,陰冷無比。*****卻不知物極必反。九幽之地何嘗不會艷陽高照,和風吹拂?不過是一反一正的道理罷了,常人卻斷難將心思翻轉過來。我老人家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便是將天地翻轉過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所以你們兩個小娃娃從上面掉下來,卻再也找不出口也實屬正常,哈哈。若是好生求求我老人家,等我大發慈悲,一時高興便將你二人放出。若是不然,你二人便困死在這玄冥天罷。」 玄冥說完,洋洋自得地又仰天大笑一番,卻聽畫兒不以為然地「哧」了一聲。說道:「果然是只笨笨鳥。我問你這海為什麼是紫色的,你卻忘了說,腦子不太好使喲,唉……」說著。畫兒還裝模作樣搖頭歎息一番。 「咄,你這小娃娃好生無禮,我老人家……」玄冥正要發怒,卻又聽畫兒柔聲細語問道: 「玄冥伯伯,這海為什麼叫紫泥海?」 玄冥臉色立時轉晴,臉色擠出一絲笑容,答道:「這個好說,好說。只因這海中盛產紫泥。故名紫泥海。」 畫兒「噗哧」一笑,沖張翼軫眨眨眼睛。會心地一笑,又繼續問玄冥:「玄冥伯伯,這紫泥有何用處?」 玄冥被畫兒地溫存軟語叫得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讚道:「不錯,這個女娃倒是機靈,比起那個傻呆呆的男娃強了百倍。這紫泥本是一種海生小蟲的屍體,對我而言倒也無甚用處,不過若是用來染色,可保萬年不褪,若是塗抹在法寶之上,不但將法寶也染成紫色,且可抵擋尋常的毫光攻擊。咦……」 玄冥目光一瞥,突然發覺張翼軫髮梢所束地流光飛舞,便道:「就是這男娃頭上地束髮錦帕,便是由紫泥海之水染成。不對,怪事,你這男娃……你這錦帕從何得來,怎會是由紫泥海水染成?我老人家的玄冥之地,尋常極少有人來得。」 張翼軫一愣,這才想起傾東所贈的流光飛舞一直束在髮梢,只是一直沒有使用心法,竟是忘了身上竟有此等法寶。略一沉吟,便信口說道:「這也是教我控風之術地天仙前輩所贈,至於他老人家名諱,不便告知。」 玄冥似乎並不相信張翼軫所說,低頭想了一想,忽然抬起頭來臉色大變,凶巴巴說道:「你這男娃忒不老實,說話藏來藏去,不對我老人家說實話,好,看我老人家如何將你大打一頓,將你打得服服帖帖,看你還欺負我老人家呆傻不成?」 張翼軫不由愕然,心道這玄冥莫非知道什麼隱情,要不為何開口間便認定自己所說為假,正疑惑時,卻又聽玄冥哈哈一笑,說道: 「小娃娃,不要當我玄冥真地呆傻,你這流光飛舞本是飛仙法寶,你卻說是天仙所贈,你道我玄冥當真沒有頭腦不成?來來來,且與我大戰三百回合,讓我老人家試試你的天地元風能否抵得過我地天地元水!」 說話間,玄冥只一伸手,一道水流猶如錦緞一般只光華一閃,便將畫兒捲到一邊。畫兒卻連一聲驚呼也未發出,便雙眼一閉暈死過去,隨即被水流裹到遠處空中,懸浮不動。 好厲害,這才是玄冥地真正神通,張翼軫心頭一寒,忙後退幾步,手中天地元風已然成形。玄冥倒也老實,對張翼軫說道:「小娃娃不必擔心,那個女娃只是暫時睡去,不會有事。你我二人激戰,天地之力非同小可,若是傷到了她可就不好玩了。那個女娃,可是乖巧得很!」 「如此,我老人家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真本事了……」玄冥說話間,右手在空中虛空一抓,一把紫色元水劍便拿在手中,嘿嘿一笑,說道:「小娃娃,亮出你的元風劍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八章 元水元風,靈獸驚天神通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八章 元水元風,靈獸驚天神通 張翼軫怦然心驚,想當初風伯的一把元風劍不過瞬息之間便將一方巨石斬成數百塊大小,只怕還留有餘力,這玄冥同為天地靈獸,與風伯相比也難論高下。他如今不過初入控風之境,莫說擬風成劍,便是將天地元風凝成火花大小的風團,也是竭盡全力之能了。 不過說不得也無路可退,打便打,張翼軫將心一橫,心意一動,將神識放至最大,感應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清風,從中勉力提取出一絲天地元風,再全力催動全身靈力,堪堪將這縷天地元風凝成一把不足一尺之長的短劍! 玄冥見張翼軫全力之下,不過聚風成尺長小劍,不由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元風劍只怕連飛仙之體也無法擊傷,若要和我的元水劍相碰,定是以卵擊石,小娃娃,現在認輸,我老人家便饒你一命。」 張翼軫卻是淡然一笑,將元風劍豎在胸前,說道:「既然玄冥先前開口說要與我大戰三百回合,怎能出爾反爾?要打便打,休要囉嗦。」 張翼軫其實心中明白,若他只以天地元風與玄冥對戰,斷無取勝之理,不過玄冥並不清楚張翼軫不但可以控風,且還身具御水之能,更有初步操控天地元火之神通,是以若是打玄冥一個措手不及,倒也並非沒有取勝的可能。^^首發小說5□0^^且張翼軫暗中覺察玄冥此人,雖是喜怒無常,卻也是稟性耿直之人。與耿直之人交往。倒也不必虛假客套。 更主要的是,先前自己地天地元風與玄冥的天地元水相撞,張翼軫雖被震飛。卻隱約有所領悟,是以也以求一戰,看是否正合心中猜想。 玄冥見張翼軫鎮定自若。只當張翼軫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當下也不多說,怪笑一聲,元水劍悄無聲息間只一閃,便近至張翼軫眼前。 好快!張翼軫心中一驚,不及多想,天雲劍法施展開來。揮動手中元風劍一擋,兩劍相交,若非玄冥地元水劍刻意凝成紫色。便如二人手中空無一物在空中相遇,只是兩劍相交之處猶如風吹水動,一陣陣波紋在空中閃動。 閃了幾閃,玄冥腳踏雙蛇紋絲不動。張翼軫卻猛然只覺一股沛然大力撲面而來,激盪得手中元風劍幾乎潰散,強忍心意保持手中元風劍成形,腳下卻再也站立不穩,只好腳下清風一收,頓時如離弦之箭激飛而出。***** 張翼軫雖被一劍震飛,方纔那一道波動卻深深印入眼中,只覺天地之力在手中相互激盪。水力雖是柔順。卻在積勢之下,以柔克剛。風力雖是散亂。卻在飄逸之下,席捲一切。張翼軫心中明瞭,方纔他的元風劍之所以沒有一觸即散,一是不僅因他心意堅定,還因他的靈力全力運轉支撐,兩相結合之下才將將保持成形,再有,恐怕也與玄冥並未施展全力有關。 張翼軫有自知之明,與天地靈獸相拼天地元力,除非他掌握有關天地元力地全部記憶傳承,並且修為晉身為飛仙之境,全力比拚之下,或許還有一絲獲勝希望。當然,若是飛仙有其他法寶且不與天地靈獸比拚天地元力,打敗天地靈獸也在情理之中。 不等張翼軫在空中身形站穩,玄冥嘿然一聲,元水劍陡然暴漲數十丈,猶如一道紫色的水柱直直朝張翼軫撞來。撞也好刺也罷,張翼軫卻是知道,只怕被這般元水劍上飛躍的水花濺上一點,便會在身上洞穿而過。 見元水劍這般聲勢,張翼軫這才真正清楚天地靈獸的威力。東海龍宮的鎮宮之寶元水劍不過是普通三尺長劍大小,且只有一把,也不知是多少萬年萬水之精華凝聚而成。玄冥不但招手間凝聚出三尺元水劍,且揮手間竟能將元水劍化成數十丈大小,這是何等驚人的操縱天地元水之能! 天地靈獸之威,天地神獸與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張翼軫情知如此奪天地造化的一擊,他萬萬無法抵擋,當即心意一動,手中元風劍化為烏有,身形一晃,聲風劍隨即拿在手中,劍一入手,隨即喚動萬火之精,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倒也瀟灑隨心,看得玄冥也是「咦」了一聲,目光中微微露出讚歎之意。 不過玄冥畢竟乃是萬水之精,甚至不須再動心意,元水劍猛然轉身,猶如蛟龍擺尾橫掃張翼軫腰間。張翼軫知道,這一掃若是掃中,斷然不是身體斷為兩截如此簡單,在元水之力地侵襲之下,說不得一擊之下便會魂飛魄散。^^小說□□0首發^^ 張翼軫一時雙手握劍,將萬火之精催動到極致,火能克水,說不定這萬火之精能抵擋一二。在張翼軫的全力催動之下,聲風劍通體紅中透白,劍尖迸發出三尺多長的紅白相間地火焰,火力之猛,激得四周「滋滋」直響,令人一看之下也是心神激盪,心生恐懼。 雖說張翼軫有心拚力一劍斬下,但畢竟萬火之精比不過真陽之火,只怕並非那天地元水之敵,是以先是虛晃一劍斬出,一道火光一閃便沒入元水劍之中,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只將元水劍斬下不足十分之一的水流,隨即便被元水之威湮滅。待元水劍稍一停頓又猛撲向前,張翼軫卻藉機將身一縱,飛身而起。 元水劍呼嘯間從腳下掃過,張翼軫正暗叫僥倖,卻見元水劍驀然猶如從中折斷一般一轉彎,隨後盤旋而上,如同巨蛇絞殺獵物一般,飛快旋轉成密不透風的水桶,向上一衝,便結結實實將張翼軫套在其中。 張翼軫心中長歎一聲,他勉力將天地元風擬風成劍便已覺頗為不易,這玄冥不但隨手間便凝聚出元水劍,且元水劍大小隨意,轉向變化令人匪夷所思,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此心物同源,水我一體之大成之境,卻是張翼軫可望而不可及,他的粗淺地控風之術與之相比,無疑是天壤之別! 被元水所化水桶籠罩其中,張翼軫自知再難脫逃。這元水所蘊含的天地元力不但無堅不摧,且還具有消融之力,只怕一沾之下,便可溶化全身。情勢萬分危險,抬頭一看,果不出所料,頭頂之上本有的漏洞之處瞬間合攏,且眨眼間便下壓到頭上一丈之處。 不容多想,張翼軫被玄冥以元水圍了個嚴嚴實實,竟是無處可逃,當下將聲風劍內的萬火之精全數催動,狠狠地一咬牙,暗道,成敗在此一舉。心意喚動體內火之靈性感應萬火之精還不夠,又將全身靈力注入聲風劍中,更是催動聲風劍劍身幾成全白之色,張翼軫高高揚起聲風劍,惡狠狠朝眼前三尺之處的水壁一劍斬去! 聲風劍白光一閃,一劍沒入水壁之中。張翼軫平生第一次強行用萬火之精破開天地元水,只見薄薄一層的水壁被聲風劍一劍斬開一道一丈多長三尺多寬的開口,同時水火相交,「滋滋」作響間激起大片大片的水氣。張翼軫顧不上多想,急忙腳上生雲,一步邁出天地元水地「水牢」之地。 再看聲風劍,其上紅光全然不見,恢復漆黑如炭地模樣,握在手中如同一段木頭一般,再無絲毫鬥志。張翼軫也是只覺渾身氣力用盡,勉強駕雲站在空中,愣了片刻,才對不遠處一臉愕然的玄冥猶自嘴硬地說道:「玄冥前輩,方才一戰打得如何,可否認為在下輸了?」 張翼軫其實心知他已經輸了,玄冥只需再出一劍便可將他斬下,而他現在幾乎再無還手之力,出口相激,不過是想藉機嚇上玄冥一嚇,好為他和畫兒爭得一線生機。 不料玄冥只是愣了片刻,忽然咧嘴大笑: 「小娃娃,你手中地木炭劍倒是不錯,不過若是與我老人家的元水劍相比,還差了一些火候。萬火之精雖是也有一些威力,比不上真陽之火,倒也不差多少。若是將劍身的木性喚醒,與火性相融,你剛才一劍斬出,我老人家只有遠遠躲開的份了。不過麼……」 玄冥突然停住,神秘地笑了一笑,等了半晌,見張翼軫仍是站在空中,不禁奇道: 「不過你只能喚動萬火之精,卻體無木性,無法將兩者相融,方才一劍破開元水水壁,你全身靈力用盡,神識疲乏,又受到元水之力的反彈,現在應該已經受了內傷,口吐鮮血倒下,為何還不倒?沒想到,小娃娃,你小小年紀倒是硬氣得很,不錯,我老人家很是喜歡。」 隨著玄冥最後一句話說完,張翼軫忽覺身心俱乏,一股沛然之力從聲風劍上猛然反彈過來,瞬間貫穿全身,頓覺全身被這股沛然之力洗劫一空,再無一絲力氣站立,同時胸口一悶,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隨即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張翼軫本是站立海面之上,人一暈倒便失去飛空之能,「撲通」一聲跌落海中。 玄冥眼睜睜看著張翼軫落海,也不上前,怔怔地看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說道:「有趣,有趣。這小娃娃當真有趣得很,不想體內竟有風土火三種靈性,倒也是難得的機緣。」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九章 浮光掠影,驚聞時光如箭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九章 浮光掠影,驚聞時光如箭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翼軫慢慢醒來,睜眼一看,自己正躺在海面之上,隨波逐流。神識尚未完全清醒過來,忽覺一股古怪莫名的感覺襲來,明明是躺著,卻不知為何總是感覺海水在天,天空在地,他並未浮在海面之上,而是被海水吸住後背,正在俯視天空。 怎麼會有如此天地倒轉的奇怪感覺? 張翼軫突兀之間打了個激靈,隨即完全清醒過來,再靜心感應,這才放下心來,天還是天,高高在上,他仍是靜靜地躺在海水之上,仰望藍天。長舒了一口氣,張翼軫不免自嘲地一笑,心道莫非方才被玄冥的天地元水之力擊得神識不清,一時連天地都無法分清,倒是從未有過的錯覺。 不對……張翼軫猛然一愣,天地翻轉?似乎一下想到了什麼,卻又不得要領,抓不住關鍵之處!究竟是哪裡不妥,張翼軫正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之時,忽聽耳邊傳來一聲驚呼: 「主人師兄,你終於醒了,可是急死畫兒了!」 正是畫兒一臉焦急又略帶幾分驚喜的表情驀然現在眼前。 張翼軫心意一動,一躍而起,微一查看,只覺全身上下一切完好,並無一絲傷勢,一時詫異。又見畫兒也是神采奕奕,心知她也定是無虞,不由心中大安,忙問:「畫兒,你沒有受傷罷?對了,玄冥何在?」 畫兒見張翼軫安然無恙,也是一時欣喜,圍繞張翼軫轉了幾圈,確定他確實沒事,這才呵呵說道:「主人師兄受傷落海之後,畫兒便醒了過來,正要下水救你。玄冥卻說這紫泥海中的紫泥不但可以用來染色,用來療傷也是效果非凡,並說你若在海水之中泡上一泡。可保無虞。畫兒卻不信他所說,非要下海救你,以為他騙畫兒。不料玄冥見我不信,頓時急得大叫,並信誓旦旦地說上次有一個女娃娃流落此處。^^^^傷勢嚴重幾乎喪命,在紫泥海中休養了半年之久。最後卻完全康復,比起沒有受傷之前,還要好上三分!」 張翼軫聽得畫兒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心中好笑,待聽到「女娃娃」三個字之時,心頭猛然一緊。頓時驚喜萬分!嬋兒,戴嬋兒果然在此! 想當初冒然躍入此間,一見玄冥便亂作一團,其後又大打一場,卻是一時忘記了向他開口詢問戴嬋兒之事,當真是蠢笨得可以。 「快說,那玄冥現在何處?」張翼軫急欲一見玄冥問個究竟。 畫兒搖搖頭,一臉失望之色說道:「畫兒也不知道,那玄冥後來見畫兒相信紫泥可以療傷。便對畫兒說他有要事要辦,要畫兒在此等主人師兄醒來即可。不過玄冥確實是個笨笨鳥,怎麼都不明白主人師兄是什麼意思,畫兒還要細心和他解釋一番,他卻抓耳撓腮急得不得了,也不理畫兒,一閃便不見了。畫兒就等啊等,一連等了半個月主人師兄都不見醒來。畫兒實在無聊。就四處轉來轉去。終於讓畫兒找到一處好玩的地方……」 半個月?自己竟是昏迷了如此之久?張翼軫大驚,不想一睡半月。也不知青丘和傾穎在外面等得是如何的焦急,若是二人一時不耐也跳了進來,更是不好。 當即飛身到高空之中,四下極目遠望,只見處處高山流水,無限春光,卻也是一派大好美景,只可惜張翼軫卻無心欣賞,尋了半天也見不到一絲玄冥的影子。這玄冥天無比寬廣,若是一處一處尋找,只怕上千年都難以找到,又想到或許戴嬋兒不知被玄冥綁到了何處,更是心急如焚! 畫兒卻不理會張翼軫的焦急不安,自顧自地說道:「主人師兄,這裡雖是無比寬廣,卻沒有一個人影,無聊得很。()畫兒就一人轉呀轉的,忽然就來到一處泉水邊。本來畫兒以為不過是一處尋常地泉水,不料仔細一瞧,卻發現這泉水透露著古怪……」 張翼軫卻無心在意畫兒的玩心,隨口說道:「畫兒,我們困在這裡,出不去又尋不到玄冥,眼下情景甚是不妙,你就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主人師兄,你……」 畫兒頓時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一臉可憐之色,低下頭,低低地聲音說道:「主人師兄,你不喜歡畫兒了麼?畫兒沒有胡鬧,畫兒知道你想找到戴嬋兒。畫兒就是想告訴主人師兄,你要找的那個戴嬋兒就是古怪泉水裡面!」 當真? 張翼軫頓時驚呆,難以置信地問道:「畫兒,你沒騙我?」 畫兒一聽更覺心中難受,小嘴一撅,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說道:「只有主人師兄騙畫兒,畫兒從來沒騙過主人師兄。主人師兄偷偷前往東海,卻不告訴畫兒。畫兒告訴主人師兄戴嬋兒在古怪泉水裡面,主人師兄卻不相信畫兒,唔唔……」 張翼軫不免臉上發燙,情知畫兒孩童心性,受不得委屈,當即哄勸說道:「畫兒莫哭,是主人師兄不好,一時心急才開口說你。其實是主人師兄擔心畫兒四處亂跑,萬一惹下禍事就大事不好了。好了,不哭,快帶主人師兄去古怪泉水之處!」 畫兒一聽當即破涕為笑,咯咯一笑,用手向遠方一指,說道:「就在那兩座小山之間,離此也不遠,主人師兄,畫兒頭前帶路……」說著畫兒身形飄逸間,宛若流光向遠處飛去。 小半會兒,張翼軫便跟隨畫兒來到一處鳥語花香的所在。方圓數十里的一處桃園夾在兩山之間,桃花寂寞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處處奼紫嫣紅,片片桃花紛飛。 畫兒當前帶路,左拐右拐連轉了十幾個彎,忽聽前方傳來水流孱孱的聲音,淙淙之音猶如天樂,動人心魄。張翼軫心中不解,這泉水之聲彷彿暗合音律,叮叮噹噹之間若有若無隱含一絲哀婉之意,莫非這泉水也有靈性不成? 再走幾步,眼前不再是漫天桃花,而是來到一處方圓數十丈地玲瓏湖泊面前。之所以稱之為湖泊,只因這片水域碧波蕩漾,雖是微小,但具體而微,猶如一個不知方圓幾許的大湖濃縮而成。湖面上飛翔無數小如黑點地飛鳥,更有幾葉猶如螞蟻大小的扁舟點綴其上,搖搖晃晃,隱約還可傳來一縷「吱啞」的搖櫓聲,令人一望之下便覺心神安寧,恍惚間只覺身體漸漸縮小,眼前玲瓏湖泊便慢慢變成浩蕩大湖,湖天一色,正好迎著落日餘暉,也好唱一曲《漁歌唱晚》好把家還。 這大與小,小與大,果不其然乃是相對而成。大可化小,小可化大,也正如天與地,天不顯其高,地不呈其低,天地翻轉,大小互換,不過寸心之間! 張翼軫赫然而悟,心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微微點頭,暗道是了,若他所猜沒錯,此玄冥天之地恐怕也是玄冥以無上法力用大神通開闢而成,身在其中只覺無限寬廣,若是出得此玄冥天,或許只是海底之中一粒極不起眼的沙礫罷了。 畫兒站在玲瓏湖泊面前,用手一指,說道:「主人師兄,古怪泉水就是這裡了。」 張翼軫奇道:「若說此處如同一處微小的湖泊還來得真實,說是泉水,畫兒,雖有泉水叮咚之聲,卻無泉水噴湧而出之景,也算不得是泉水之稱。」 畫兒卻是得意洋洋地說道:「主人師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處若是一眼便可看出是泉水,也稱不上叫古怪泉水了。這個地方白日是湖泊,晚上一出月光,便可見泉水噴湧,不信,主人師兄可稍候片刻,月光一出,一看便知。」 「就算如此,那嬋兒又在哪裡?」張翼軫情知這片湖泊只怕深不過數尺,若說戴嬋兒藏在其中,絕無可能。 畫兒嘻嘻一笑,說道:「主人師兄莫急,這古怪泉水可不止這一點古怪之處,畫兒一時也說不清楚,稍等一會兒,待月光一照,主人師兄一看便知畫兒所言不假。」 說完,畫兒歪著頭想了一想,又搖了搖頭說:「畫兒也想不明白為何嬋兒會在泉水之中,不管畫兒如何叫她,她理都不理。這戴嬋兒可惡得很,以前對主人師兄口蜜腹劍,算不得好人。不過既然她幫了主人師兄,還為主人師兄受傷,畫兒以後不再怪她就是了,大不了叫她一聲嬋兒姐姐……」 不理畫兒在一旁自言自語,張翼軫暗自盤算這玄冥天的蹊蹺與古怪之處,細心回憶來時在深洞之中地突兀轉變,再將玄冥所說的天翻地覆一一對比,心中慢慢有了清晰的結論。若是自己推算正確的話,稍後尋得機會試上一試,或許能逃出這玄冥天也未可知。 自然,眼下還是戴嬋兒之事更為重要。若是戴嬋兒被玄冥綁在此處,自己又不是玄冥對手,如此一來,到時若是玄冥阻攔幾人離開又如何是好?張翼軫苦思良久,最後只得下定決心,若真是如此,也只一個法子可想,便是讓戴嬋兒帶畫兒離開,他拼了全力與玄冥捨命一搏便是。 正想得入神時,忽聽畫兒驚喜地叫道:「主人師兄,月光出現了,快看嬋兒姐姐又出現了……」 張翼軫一聽頓時大喜,抬頭一看,卻呆在當場!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章 雲鬢花顏,誰憐肝腸寸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章 雲鬢花顏,誰憐肝腸寸斷 一道月光從天而降,正好映照在湖泊之上,頓時異象陡生:只見原來平靜如鏡的湖泊之中驀然刮過一陣清風,清風一過,忽見氤氳之氣升起,瀰漫一片,將整個湖泊籠罩其間。 影影綽綽間看不分明,只聽「叮咚」之聲愈加響亮,由遠及近,漸呈嘩然之勢。猛然,一道水柱自湖泊中間沖天升起,雖不猛烈,卻也氣勢磅礡,動人心弦。水柱衝到半空,「砰」的一聲如煙花爆裂開來,散成萬千水花組成一道水幕。水幕一現,朦朧間忽然人影一閃,正是戴嬋兒現身於空中。 卻見戴嬋兒置身花間,形影相吊,周圍一片月光皎潔,顯是夜晚。 來回走動幾步,戴嬋兒舉頭望月,癡癡半晌,一臉落寞之色,歎息一聲,輕輕搖頭,說道:「也不知翼軫是死是活,這個傻瓜,不想打鬥起來也這般決絕無情!唉,以羅遠公之能,翼軫斷無活命之理。只可惜我被困於此處,不得而出,若能出離此地,回到無天山,喝令無天山數千兒郎,拼了一死也要替翼軫報仇雪恨!」 戴嬋兒聲音清晰無比,人影近在咫尺,張翼軫一時驚喜萬分,飛身躍上空中,來到戴嬋兒身旁,伸手去拉戴嬋兒,卻撲了一空,只好將身一閃,站在戴嬋兒眼前,輕聲說道:「嬋兒,翼軫沒死,來此尋你來了。\\\\\張翼軫與戴嬋兒不過咫尺之遙,見戴嬋兒容顏依舊,只是一臉憔悴之意,滿眼哀怨之情,卻已不復當初嬉笑怒罵的無喜公主形象,便如一個楚楚可憐的弱小女子,顧影自憐,望月思人。 戴嬋兒卻對眼前的張翼軫視若無睹。原地轉了個身,走到一方石頭之處坐下,獨自發愣半晌,忽然抬起頭來。一臉決然之色,恨恨說道:「張翼軫若是沒死,定會回到三元宮小妙境上。和傾穎郎情妾意,日夜相伴,哪裡還記得嬋兒為他受傷,為他流落此地,為他日思夜想,為他黯然神傷。張翼軫,你可記好了。若你真是這般無情無義,我戴嬋兒對天發誓,一旦出離此地。定要尋到三元宮上將你殺死,決不食言!」 張翼軫先是愕然,隨即心中明瞭,方才心情激動之下。也不及探知一二,略一感應便已然得知眼前的戴嬋兒徒有其形卻並非活人,只怕是某種可以保留音容笑貌的法術,只是將當時的情形再現,而嬋兒本人,並不在此地。** 既是如此,張翼軫只好苦笑搖頭,飛落到畫兒身旁。問道:「畫兒。你上次所見與今日情景是否相同?」 畫兒搖頭,說道:「畫兒只看了三次。每次都不相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主人師兄,嬋兒姐姐是不是真人不在這裡?」 張翼軫黯然點頭,答道:「此情此景,也不知是何時所留,或許已是許久以前之事了。」 二人說話間,空中光幕突然一閃,卻又換了一個場景,卻是戴嬋兒和玄冥相對而立。玄冥一臉怒意,正質問戴嬋兒:「戴嬋兒,好歹也是我老人家救你一命,你想走便走,也太不將我老人家放在眼裡了。前些時日我老人家見你傷勢未癒,特意留你療傷。如今你傷勢大好,若要離開我也不便強留。只是你沒有完成承諾,就要偷偷離開,身為神人如此行徑,你又如何解釋?」 戴嬋兒卻無絲毫懼意,昂然說道:「嬋兒感謝玄冥前輩救命之恩,只是嬋兒實在無心於此長居,外界有諸多雜事還需嬋兒親身前往處置,還望玄冥前輩放嬋兒一馬,送我出得這玄冥天。」 「不行!」玄冥斬釘截鐵地說道,「當初你親口答應要在這玄冥天教我老人家練習御風之術,如今我法術未成你就要離開,是為失信。若是我老人家放你離開,是為助你不守信諾。如此言而無信之事,我老人家斷斷做不出來。」 戴嬋兒也是一臉怒容,卻是怒中帶笑,說道:「玄冥前輩,以前輩控水神通遠超嬋兒御風之術,何必非要跟嬋兒學那無用的御風法術,豈非戲弄嬋兒?」玄冥搖頭晃腦地嘿嘿一笑,說道:「我老人家雖是天地靈獸,天生控水,但這天地之間自有控風、控火、控土、控木等等靈獸,近來我老人家頗為意動,正好遇到你這天生御風神人,便有心嘗試一下御風之術是如何奇妙,你這小女娃既然答應我老人家就該教會才走,怎能半途而廢?」 戴嬋兒一臉苦笑,無奈地答道:「玄冥前輩,嬋兒教了前輩一年有餘,前輩卻還學不會,這要教到何年何月?」 玄冥一愣,隨即撓頭想了想,臉色變化幾次,卻是怒道:「小女娃,你地言下之意便是我老人家有些蠢笨不成?」 戴嬋兒也不示弱,冷冷一笑,說道:「知道就好!」 「哇呀呀,好你個小女娃,我救你一命你不但不知恩圖報,還敢譏諷我老人家腦袋笨,當真是氣煞人也!我老人家今日饒你不得,待我想想如何好好懲治你一番,定叫你吃些苦頭,讓你懂得禮節,懂得以後要對老人家尊重一些……」 玄冥氣得哇哇亂叫,直看得張翼軫明知不知是何時之事,也一時如身臨其境,不免暗暗為戴嬋兒擔心。*****不料等了半天,卻見玄冥低頭想了一想,卻又說道: 「今日我老人家沒有想到如何懲治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等我老人家明日想好,再罰你不遲,走了……」說完,竟是氣呼呼地轉身走掉。 「咯咯……」卻是畫兒看得笑出聲來,指著畫面說道,「這個玄冥真有意思,明明笨得可以,卻偏偏不承認自己笨,連個治人的法子也想不出來,還真是一隻大大的笨笨鳥!」 張翼軫也被玄冥地窘態逗得不由微笑,再看水幕之上的場景一閃。^^ ^^卻又是一變。 卻是戴嬋兒一人呆坐水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時而微笑,俏臉如花。時而簇眉,蛾眉如月。一笑,如陽春飛花。驚鴻一瞥。一愁,如雨打巴蕉,滴滴斷腸。但見戴嬋兒週身落花紛紛如雨,直映得美人如玉,艷麗絕倫。 也不知一人愣了幾時,戴嬋兒猛然抬頭,望向浩渺天空。癡癡說道:「想我嬋兒,身為堂堂無天山無喜公主,卻被一個山村少年一棍打傷。本想殺他解恨。卻又因傾穎相護,一時心生戲耍之意,有意與他周旋一番,也好尋個樂趣等到煩了再殺他不遲。不成想這呆子生性淡然。說他呆傻也好,說他不怕生死也罷,卻是不將我放在心上。也是嬋兒我一時賭氣,有心想與傾穎一爭高下,以我無喜公主之貌,豈可輸給小小龍女。誰知相處日久,翼軫那一抹淡然笑容那一道飄然青衫,竟讓從小不知思念為何物地無喜公主一時心生淡淡哀愁。其後的金錯刀之諾。三元宮掌門大典地當眾相約。直令嬋兒再難矜持,生生瞞過父王。卻要親自陪同翼軫前往東海,雖說向父王聲稱貪圖翼軫法寶,實則內心深處,千想萬想的卻是與那個隨性少年的一路相知相伴!」 「萬沒料到,上仙羅遠公竟是大魔。更不曾想到,翼軫看似生性淡然,只是對身邊之人隨意而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卻也是一個善惡分明嫉惡如仇的驍勇少年!那一刻,嬋兒見翼軫毅然決然與羅遠公拚死相搏,絲毫不見退卻之意,也是一時心潮澎湃,再難生起對他地一絲輕視之心。嬋兒便想,若是生死關頭,翼軫為救嬋兒也肯如此,即便翼軫修為低下,即便翼軫若是無法晉身地仙,不過區區百年性命,嬋兒便捨了這神人地虛名,陪翼軫這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東海大戰一場,嬋兒幸得不死,卻無意中流落此地。雖是蒙玄冥前輩授手治好傷勢,只是這玄冥天頗為古怪,進得卻出不得。如今嬋兒被困此處百年有餘,日思夜想尋得出去之法。可惜這玄冥前輩生性古怪,不通人情,不肯放嬋兒離去,非我傳授他什麼御風之法。嬋兒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百年已過,翼軫當日東海之後即便得以不死,若是修為不晉地仙之境,只怕已然身死。若是晉身地仙之境,或許已和傾穎結成百年之好。翼軫,你我二人當真是今生無緣相聚麼?」 「百年時光,度日如年,便如過了萬年之久。嬋兒從未體會過這般難受與難忍,原來想念是如此刻骨銘心,是如此痛入骨髓,令人生無可歡死無可戀。只是嬋兒不出得這玄冥天親眼得見翼軫之面或是親耳聽到翼軫死訊,斷難死心。這天再寬,這地再大,也困不住嬋兒一顆出離之心。翼軫,若是嬋兒出得此地,若是你還在人世,不管你娶了何人,必須將她殺了再娶我,否則我便一刀將你殺了,哪怕隨後再隨你而去,也不枉費我對你如此苦戀一場!」 「……說這些都也沒用,若是那玄冥一直不放,只怕嬋兒也會終老此地。只是嬋兒不甘,心有不甘,翼軫,你可知在那海角天涯,在那北海的月明之下,有一個女子念你至深,為你日夜流淚至今!翼軫,嬋兒竟是這般痛心地想你……」 最後一句只說得肝腸寸斷,只聽得張翼軫淚流滿面,心痛如同刀割,泣不成聲! 不成想,戴嬋兒這個喜怒無常地無喜公主,情到深處竟是如此柔情似水,竟是如此癡迷醉人,竟是如此令張翼軫痛心疾首,直想飛到嬋兒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勸慰,讓嬋兒一顆傷痕纍纍地芳心不再受一絲思念的折磨。 更有畫兒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淚雨滂沱,卻是傷心至極,連話也說不出一句!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一章 勉力之戰,土定元水之劍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一章 勉力之戰,土定元水之劍 「嗚嗚嗚……」 正當二人沉浸在悲傷之中不可自撥之際,二人背後卻突然傳來一聲極其響亮的痛哭之聲,卻是不知何時玄冥來到二人背後,放聲大哭: 「我玄冥還自稱什麼老人家,這麼情深義重的女娃卻被我害死,我、我、我,我還真是愧對老人家之稱。哇哇哇……」 張翼軫正是憂傷不知所終之時,耳邊猛得聽到玄冥竟是自稱將戴嬋兒害死,頓時如遭五雷轟頂,猛然轉身,目露赤火,緊咬鋼牙,一字一句說道:「玄冥,你說什麼?嬋兒被你害死了,是真是假?」 張翼軫只覺渾身發冷,如墜萬年寒冰之中,禁不住全身顫抖,平生第一次生出無邊恐懼之意。緊接著,聲風劍一聲悲愴的長鳴,躍然手中,隨即劍身通紅,顫動不止,遙指玄冥! 「你,你,你個大壞人,壞蛋,壞老頭,嬋兒姐姐對主人師兄這麼好,你竟敢害死你,我要殺了你!」卻是畫兒也驚醒過來,氣極之下,滿臉通紅,小小手指也是直指玄冥,咬牙切齒地說道。 玄冥本來還有一臉悔過之色,被二人厲聲指責,忽然將身一晃,恢復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嘿嘿一笑,說道:「當然是真,戴嬋兒無意間流落此地,我助她療傷,她答應傳我御風之術,卻言而無信,日日聒噪想要出得這玄冥天,一時惹得我怒極,便將她害了,有何大驚小怪!」 「你……」張翼軫乍聞此言,只覺胸中一陣巨痛。*****如被一劍刺中心口。痛不可言!嬋兒死了?嬋兒真的死了?嬋兒竟是死了! 張翼軫一時腦中亂成一團,狀如瘋狂!聲風劍在張翼軫無邊殺意的催動之下,火焰由紅變白,又由白變藍,竟湛藍如水,光芒內斂,沿著劍身一周竟形成一圈黑暗之色! 玄冥瞇著眼睛瞧了半晌。點頭讚道:「如此火力,才算多少有一絲威力,不過若要勝過我老人家,還差了不少。」 張翼軫心思閃念之間,一伸手將畫兒推到一邊,身形未動。靈力全吐。只聽「噗」的一聲輕響,一把和聲風劍一模一樣的火劍脫劍而出,藍色光芒只一閃,便近身到玄冥身前三尺之內。 玄冥「咦」了一聲。\\\\顯是沒有料到張翼軫還有如此化形地火劍之術,當下也來不及再化出元水劍,一時托大,巨手一伸,手掌之上元水瀰漫,竟是要用一手之力硬生生去捉火劍。 說時遲那時快,玄冥巨手一伸一合,其勢也快得驚人。卻在呼吸之間堪堪用兩隻手指將火劍捉在手中。只聽刺耳地「滋滋」之聲響起,火劍雖是由萬火之精所成。但畢竟不是真陽之火,尚不敵天地元水之威,雖是激得水氣沖天,生生將玄冥的兩根手指燒得雲氣瀰漫,最後還是掙扎片刻,被玄冥的天地元水所滅。 不過玄冥顯然也多少有些吃驚,臉色變了一變,用手吹了吹手指,訝道:「不錯,不錯,小娃娃,若是上次你能將火劍用到這般火候,也不會被我的元水之力所傷。」 張翼軫聽在耳中,只當是玄冥的冷嘲熱諷,見全力之下逼出的火劍被玄冥輕易所滅,情知玄冥過於強大,只怕即便拼了一死也難以取勝。只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為男兒氣概!張翼軫再次心意一動,聲風劍劍身湛藍,緊接著藍光一閃,帶動一個青衫少年的身影,連人帶劍斬向玄冥! 玄冥這次不再空手,右手一伸,一把三尺長地元水劍便握在手中,迎著張翼軫的聲風劍隨手一擋。^^^^兩劍相交,如大水澆火,藍光一閃便滅,聲風劍隨即恢復木炭本色。只一招,張翼軫便覺胸口一悶,一張口便吐出一口鮮血。 果然不虧為天地靈獸,張翼軫身負地仙修為,且身具風土火三種靈性,更有聲風劍這種不世法寶相助,仍不是玄冥的一招之敵。天地靈獸,其威如斯! 張翼軫明知不敵,卻心中只有一個為戴嬋兒報仇的念頭,哪裡肯退後半步。一轉身,聲風劍再次火光沖天,一揚手,刷刷刷,三道劍光脫劍而出,直刺玄冥的要害之處。 玄冥邊戰邊退,不多時便來到紫泥海邊,與張翼軫纏鬥在一起。 「休要傷我主人師兄!」 忽聽畫兒一聲嬌叱,從天而降,雙手一揚,兩點星光脫手飛出,直取玄冥雙眼。 玄冥被二人合攻,不慌不忙,兩手一合,竟是滿不在乎一把將張翼軫三道火劍抓在手中,雖是一燒之下也微微皺眉,卻還是十分輕鬆地將火劍熄滅。===接下來只一甩頭,左耳之上的青蛇猛然飛出,迎著畫兒地兩點星光飛去,一張嘴吐出一口霧氣,便將兩點星光包裹在內。 這霧氣似有消融之力,一將星光包裹,便呈現暗黑之色,意圖將星光一舉吞噬。星光也不示弱,閃爍之下,將要熄滅之際,猛然間又青光大盛,生生衝破霧氣地包裹,將霧氣全數衝散。緊接著,星光二分四,四分八,眨眼間兩點星光化成漫天星光,形成一道星光之網,一閃,便將玄冥罩在其中。 玄冥臉露驚訝之色,元水劍舉起,一劍便斬在星光網之上,卻見劍光一閃而過,如斬虛空,星光網卻完好如初,一緊,便觸及到玄冥的身體之上。 星光網只一及體,玄冥忽覺全身氣力頓失,猶如渾身氣血被星光網吸食一空一般。突逢此變,玄冥心中一驚,不成想小女娃不起眼的一點星光竟也如此威力,倒也是小瞧了她。當即心意一動,身體立時消散為萬點水氣,從星光網中點點逸出,隨後在遠處空中再次凝聚成形,哈哈一笑,說道:「兩個小娃娃,你二人聯手也不是我老人家對手,不如乖乖認輸,或許我老人家一時高興,大發慈悲,就饒你們不死!」 張翼軫悲憤之色未去,更添決然之意,恨恨說道:「玄冥,莫要得意,誰輸誰贏現在來說還為時尚早!」 說著,聲風劍一揚,嗖嗖嗖,又是三道火劍分上中下三路直取玄冥。*****玄冥一見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說道:「小娃娃,怎的還來這一手?無招可施地話,我老人家還是非常寬宏大量,給你一個投降的機會。」 玄冥一邊說話,一邊雙手一上一下,猛然一合,便將三道火劍一舉拍在手中,元水之力一出,立時將火劍消滅於無形,隨即哇哇笑道: 「若是還來火劍招數,小娃娃,我老人家勸你早早棄劍認輸,你的火劍之威傷不了我老人家分毫,白白浪費力氣。」 卻見張翼軫置若罔聞,一揚手,又是三道火劍橫掃過來。玄冥如法炮製,舉手間又將火劍滅掉,不由懊惱:「小娃娃,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再來耍賴,休怪我老人家下手無情。」 玄冥滿以為此言一出,張翼軫定會有所收斂,不料只見他依然如故,揚手間又是三道火劍脫手而飛,和方才一模一樣,甚至連位置都未曾變化。玄冥不由心頭火起,乾脆理也未理,閃身躲過火劍,一伸手,手中元水劍驀然漲大數十丈,呼嘯間便朝張翼軫橫擋過來。 元水劍離張翼軫尚有十丈之遠,突兀間平地升起一道粗有一丈方圓的土柱,猶如橫空出世般攔住元水劍去路。元水劍其勢迅猛,一閃便將土柱斬為兩截,餘勢不減,眨眼間便逼近到張翼軫身前三丈之後。 張翼軫仍是站立原地未動,似乎並不知道元水劍威力一般,眼見呼吸之間元水劍便要近身,陡然間接二連三數十道土柱撥地而起,橫亙在元水劍之前。元水劍毫不遲疑,勢如破竹一般閃了幾閃,便將數十道土柱一一斬斷,瞬間便近身到三尺之內。 張翼軫卻是早有準備,身形一閃便躲開致命一擊。定睛一看,元水劍雖是威勢仍在,卻較之以前縮小了整整一圈,雖說相對於數十丈長數丈寬的無水劍來說,不過減小了數尺大小,但卻令張翼軫頓時心中狂喜,如此看來,正是印證了方才心中所想。 方才張翼軫以連發火劍之計拖延一時半刻,卻是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以他的萬火之精的威力遠不是玄冥天地元水之敵,本來水能克火,且萬火之精遠不是天地元火,即便他可以操縱天地元火,只怕非得是堯娃這般火生的天地靈獸才可以以火克水與玄冥勉力一敵。以他尚未完全領悟控火之法地控火之能來說,以火敵水絕對是以卵擊石。 常言道水來土擋,土因其厚而載萬物,因其固而束縛水流,若是以自己雖是微弱但也可運用一二地控土之能阻擋玄冥的元水劍,又能如何?土可克水,天地萬物相生相剋,以弱土克強水,雖說不能取勝,或許也可阻攔一 是張翼軫連發數次火劍,意在暗中以體內土性呼應大地泥土,呼土成柱,沖天而起,生生將元水劍之勢緩了一緩,且減弱了幾分。張翼軫心中大安,雖是遠不足以對玄冥造成威脅,不過以土用來與玄冥對戰,卻遠比用火來得輕鬆有效。 更主要地是,張翼軫偷眼一瞧飛在空中已經結好手勢的畫兒,心道成敗在此一舉,合二人全力若能將玄冥制住還好,若是再無法取勝,只怕二人再無出頭之日!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二章 星光萬點,力敵不如妙算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二章 星光萬點,力敵不如妙算 再說玄冥被張翼軫喚起的數十道土柱減緩了元水劍的攻勢,也是一時大為意動,「咦」了一聲,臉露讚賞之意,開口讚道:「不錯,小娃娃倒也聰明,水來土擋!若你能擬化出天地元土之劍,說不得能將我老人家打敗,不過你這區區土柱麼,卻和小孩子玩泥巴不差多少!」 說完,咧嘴一笑,動念間收回元水劍,腳下兩條青蛇身子一扭,托動玄冥疾飛向前,竟是近身到張翼軫身前,伸開兩隻巨掌,就要將張翼軫一舉拿下。 玄冥剛一動身,忽覺前行之勢一滯,彷彿瞬間置身於泥潭之中。再一細看,只見眼前繁星點點,猶如從天而降無數星光,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星光網將他嚴嚴實實網在其中。玄冥心中一驚,抬頭一看,卻見高空之上,畫兒一臉肅然之意,雙手分合之間,無數星光從手中湧出,源源不斷地注入到將他束縛在內的星光網之上。 而畫兒站立高空之上,絕美絕倫,無比莊嚴,恍如手捧星辰腳踏山川的九天玄女! 玄冥不知何故忽然心生一絲懼意,只覺身上的星光網束縛之力愈加密實,渾身氣力漸消,直想不如就此認輸,好求得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的垂青和憐憫,不再作無謂的抵抗。玄冥心意昏沉間,驀然體內元水之意涼遍全身,頓時恢復清明,暗叫好生厲害,這星光網不但可以束縛神力,竟還可消融鬥志,這個小女娃究竟是何許人,怎會如此無上大法? 心意一動,又故計重施。身形消散成萬千水氣,試圖星光網中逃逸而出。不料玄冥剛剛化身為水氣,忽聽一聲巨響,一座小山大小的土山從天而降,「通」的一聲將他結結實實拍在土中! 若是正常形態,便是整座大山拍來。也不會損傷玄冥分毫,只是如今化身為萬千水氣,猛然間被拍入泥土之中,萬千水氣分別被萬千土粒所阻,若是匯聚成一處化成形體卻也需要一時片刻。**張翼軫瞧準時機,一見果然他和畫兒聯手將玄冥暫時壓下,當即縱身向前,站立泥土之上,雙手緊握聲風劍。一劍便刺入泥土之中。 劍一入土,張翼軫體內靈力全力運轉,心意全開,聲風劍由黑變紅,又由紅變白。最後又由白變藍,一股狂亂暴烈之氣沿劍身順著火勢全然注入泥堆之中,瞬間,泥土便被聲風劍之上的萬火之精烘烤得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偌大的一塊土堆,竟是硬生生被張翼軫燒成一座小山大小地一塊巨磚! 張翼軫施法完畢,一時力竭,頹然躍下土堆。坐到一旁,久久無語。畫兒也從空中飛落,站在張翼軫身邊,也不說話,暗自垂淚。二人呆了半晌,還是畫兒勸道:「主人師兄,嬋兒姐姐被這個壞老頭害死了,如今壞老頭也被我們殺死,也算替她報仇雪恨了。你也不必過於傷心了。嬋兒姐姐九死一生,又在這玄冥天獨自度過了一百多年時光,雖是死了,也好過在此獨自終老,身心俱傷的好……」 畫兒一時竟也不再嘻嘻哈哈,猶如瞬間長大了許多,一臉淒容無限感傷地說道。 「一百多年時光?」 張翼軫正一時自責沒能早日脫困前來尋找嬋兒,若能提前幾月。或許嬋兒還未被玄冥所害。正暗自傷心之時,猛然間聽到畫兒所說。心中一驚,細心一想,方纔的水幕之中,嬋兒確實自稱在此間度過了百年之久,百年時光,度日如年,便如過了萬年一般。 莫非……此地與外界時間不同?張翼軫悚然心驚,猛然站起。嬋兒至今失蹤不過一年,她卻自稱在此度過百年時光,如此看來,只怕此地不僅僅是天地翻轉這麼簡單,便連時候也與外界大不相同。@@ 雖是不知如何具體對比,張翼軫卻暗暗慶幸,如此說來此地時間應是快過外界,聽畫兒所說他上次沉睡了半月之久,只怕在外界只是覺得一瞬之間。還好,以傾穎之鎮靜,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冒險跳入此間。 「卡嚓!」 猛然間面前的巨磚裂開一道裂縫,緊接著,無數道裂縫瞬間生成,張翼軫大驚失色,情知不妙,也顧不上許多,一伸手挽過畫兒,清風一卷,須臾間飛離數百丈之外。剛剛在空中穩住身形,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巨磚紛碎成萬千粉塵,瀰散在空中。 隨即一人飛身躍至半空,哇哇亂叫:「了不得,不得了!兩個小娃娃竟將我老人家害得這麼狼狽,哇哇哇,我老人家算是著了道了,此仇不報非玄冥!小娃娃,納命來……」 玄冥飛身近前,雙手一伸,陡然間兩條元水巨蛇脫手而出,一左一右直奔張翼軫和畫兒捲來。 玄冥此次顯是拼了全力,元水巨蛇聲如雷震,轉瞬近身,張翼軫急忙撥劍後退,畫兒也是飛身躲閃。二人將將躲過巨蛇的一撲之力,尚未站穩身形,猛然間兩條巨蛇將身一縱躍上空中,身子一抖竟是化為萬千雨滴,籠罩數百里方圓,鋪天蓋地傾盆而下! 老天,竟是天降天地元水! 驚見玄冥如此廣大神通,張翼軫長歎一聲,如此驚天徹地之威,除非瞬息遁形的飛仙,以他和畫兒地飛天之能,斷無逃脫之理。當下也不躲避,心意一動,近身到畫兒身旁,輕聲對畫兒說:「畫兒莫怕,有主人師兄陪你,即便死,黃泉路上,主人師兄也會為你遮攔陰風苦雨……」畫兒乖巧地點點頭,說道:「主人師兄,有主人師兄相伴,畫兒才不怕死……」 漫天元水之雨「嘩啦」一聲降至二人頭頂一尺之上,靜止不動,整整齊齊猶如訓練有素的士兵在軍令如山的命令之下,齊步不前,再也不寸進分毫! 「嗚嗚……我老人家受不了了,小男娃小女娃都會說些甜言蜜語,為什麼只有我老人家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人關愛。我老人家活得太窩囊了!」 猛然間漫天雨勢一收,眨眼間化為虛無消散於天地之間,緊接著眼前人影一閃,玄冥近身二人身前,眼睛向上一翻,陰陽怪氣地說道:「小娃娃,剛才的手段好生了得,若是你的元火元土之力再精純那麼幾分,哼哼,只怕我老人家方才被你二人一治,這條老命就交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老人家雖是表面上兇惡,本心卻是十分善良的,要不方才早將你二人萬水穿身了,是也不是?」 畫兒也不念玄冥好意,哼了一聲,氣呼呼說道:「壞老頭,你要是好人,鬼才信。好人怎麼會害死嬋兒姐姐?可憐的嬋兒姐姐,對主人師兄那麼好,卻被一個醜陋無比的壞蛋害死了,唔唔唔,畫兒好想嬋兒姐姐……」 畫兒說哭便哭,還哭得淚雨紛飛,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玄冥一見畫兒哭得這般難受,臉色一變,愁眉苦臉地說道:「好了,好了,小女娃,莫要哭,莫要哭。我老人家最是心軟,最見不得別人哭。見人一哭,我地心腸就軟成水了……」 「玄冥,你莫要在此假惺惺假裝好人,若你真的心腸軟,為何又要害死嬋兒?」張翼軫一想到嬋兒竟是慘死在玄冥手中,一見他如此說話,便怒火中燒。 玄冥斜著眼睛看了張翼軫幾眼,忽然面露喜色,說道:「小娃娃,你的控土之法雖然粗淺,不過方才先以土克水,又以火克水,手段絕妙,倒也讓我老人家大為佩服。若你教我控土之法,我老人家也不怕吃虧,便將控水之術傳授給你,你意下如何?」 張翼軫「哼」了一聲,恨恨說道:「只恨我修為尚淺,否則定要一劍將你化為烏有。如今我二人敗在你手中,你又要怎樣?」 玄冥卻不理會張翼軫的質問,眼睛眨動幾下,神秘地一笑,說道:「如果你將控土之法傳我,我老人家不但可饒你二人不死,還將控水之法相傳,同時送你二人出離此地,如此條件,可是答應?」 畫兒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主人師兄才不會上你的當,你是一個大大地笨笨鳥,誰知道你學個控土之法會不會學上了幾千年。就算幾千年後你學會了,卻又假裝不會,強行將我們留下,又怎麼說?」玄冥臉上怒意一現,正要發火,隨即一想又轉怒為笑,嘿嘿說道:「其實小娃娃你們有所不知,我老人家一向是說話算話的,絕不食言。不過有時確實腦子有些轉彎不快,所以說只要我老人家學會了控土之術,便會依言放你們離去,自然你二人還要多有一些耐心將我教會才是,哈哈。」 張翼軫心念一動,忽然心生一計,說道:「玄冥前輩,你是前輩高人,與我等後生小輩不可相比。我二人冒昧闖入此地,若有失禮之處,還望前輩勿怪。」 「既然前輩如此寬宏大量,要放我二人出得此地,在下先謝過前輩的大恩。至於互授法術一事,在下有一妙法可以頃刻之間讓前輩學到控土之術,也可讓前輩瞬息之間將控水之法傳授與我,只要前輩立誓學會之後不再為難我二人,即刻放我二人出離此地即可!」 玄冥一聽之下頓時喜上眉梢,開口相問:「真有此等好事?」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三章 妙法無窮,玄冥怒斥燭龍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三章 妙法無窮,玄冥怒斥燭龍 張翼軫微笑點頭,也不說話,心意一動,一點朦朦青光從額頭飛出,在玄冥眼前一晃便又回到了額頭之內,見玄冥一臉驚奇之色,心道只怕玄冥並未見過此等妙法,當即說道: 「此乃魂印之術,可將法術封印在內,印入對方神識之中,到時只需自行打開慢慢參悟即可。我二人可用此等妙法互換法術,一經互換完畢,不管對方是否領悟其中玄機,前輩也不可再留我二人在此,即刻送我二人離開此地,若是答應,在下這便傳授前輩魂印之術,如此可好?」 玄冥未曾見過魂印之術,見張翼軫說得這般奇妙,一時大為心動,忙不迭點頭應允,說道:「甚好,我老人家答應你便是。這魂印之術若是真的這般奇妙,以後我老人家若要學什麼法術,豈非容易得很,哈哈!」 張翼軫見玄冥頗為上心,心中暗喜,心念一動,從腦中的《鬼仙心經》中找到了魂魄立誓之法,兩手結成手勢,朝玄冥頭上一指,喝了一聲:「結!」 輕煙一閃,一個和玄冥一模一樣的小人在玄冥頭頂平空生成,站立不動。張翼軫暗道僥倖,無意中從成華瑞之處得的《鬼仙心經》竟在此處得此大用,當真也是所料不及。 結印完畢,張翼軫唯恐玄冥一時反悔,便故意說道:「倒也並非在下信不過前輩,不過這魂印之術頗為難得,且前輩若是得了法術之後再行反悔,我二人也打你不過,是以翼軫還請前輩以魂魄立誓,一旦我將魂印之術傳你,且將控土之術傳授完畢,前輩自當送我二人離開,絕不反悔!若是前輩不以魂魄立誓,在下也不勉強。畢竟以前輩身份。倒也不用欺負我們這些小輩,是也不是?」 畫兒在一旁插嘴說道:「主人師兄。玄冥伯伯雖然時好時壞。****不過依畫兒來看,還是好的時候多一些。玄冥伯伯說話算話,才不怕什麼魂魄立誓,是麼?」 玄冥眼見張翼軫法術精妙,妙法層出不窮,早就見獵心喜,按捺不住,聽二人這般一說。當即說道:「我老人家向來說話算話,怕什麼魂魄立誓,這便立了……」說著,微一定神,心中誓言已成。誓言一定,頭頂小人一閃而沒隱入玄冥神識之內,與魂魄緊緊相連在一起。 見大功告成,張翼軫心中大安,隨即便將魂印之術傳給玄冥。魂印之術並不高深。是以玄冥只練習幾遍,但已能熟練掌握,不由高興得哈哈大笑,當下竟是先行將控水之法凝入魂印之中,送入張翼軫神識之內。 張翼軫略一探查便知真實不虛,心道這玄冥時而憨實時而怪異,倒也不可以尋常度之,當下也不隱瞞。將他得自土伯的控土之術的一絲感悟也悉數傳給玄冥。 玄冥得了張翼軫的控土之術。閉目半晌,又感應了半天。卻搖了搖頭,說道:「怪事,為何我老人家不管是學那女娃娃所傳的御風之術還是你這男娃娃所傳的控土之術,卻無一可用,總是感應不到風土的靈性,小娃娃,你可知其中緣故?」 張翼軫略一思忖,忽然想起在未名天時風伯和土伯也只是各自只能感應到風土,心道只怕這些天地靈獸雖是神通廣大,卻因乃是由天地而生,傳承天地本源之力,是以只能感應到本源傳承之中的天地元力。玄冥由水而生,雖是他能將天地元水運用得出神入化,但除水之外,莫說操縱天地元土,卻連一絲泥土靈性也感應不到。這也是為何這些天地靈獸勉強可以和飛仙一敵,但若是飛仙恰好身具可以克制靈獸天地元力的法寶,靈獸便只好認輸。 張翼軫當下便將心中推測和盤托出,玄冥一聽頓時面如死灰,呆立當場,愣了半天才搖頭無奈地說:「小娃娃,你這一說,我老人家也是豁然開朗,再細心一想,也確實如此。世間萬物各得其所,我老人家由水而生,若再能控土,豈非奪了天地之造化,這天地還能容我?如此看來,我當初也是錯怪那個小女娃了,悔不改一時糊塗,竟將她害了。張翼軫聽玄冥又說到戴嬋兒之事,唯恐他再略過不提,否則又如先前一樣,他和畫兒多次詢問,玄冥均避而不談,也是無法逼他開口。見他主動提起,張翼軫只好強壓心頭悲憤,趁機就勢問道:「玄冥前輩,依在下看前輩也並非兇惡之人,怎能忍心下手殺死一個女娃娃?」 玄冥忽地愣住,反問:「我老人家何時說親手殺死女娃娃了?我老人家說我將她害死,並非是親手將她殺死之意。」 張翼軫聽得心中一緊,急急問道:「前輩,究竟發生何事,還望前輩如實告知。」 玄冥聽了竟是臉色一紅,神色頗不自然,猶豫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才說道:「小娃娃,並非我老人家故意隱瞞,實在是此事過於丟人,我老人家不想提起。不過看在你方才幫我解了多年困惑地相助之下,又見你對那個女娃娃甚是關心,我老人家就大方一些,將此事地來龍去脈詳盡告知你罷!」 話說戴嬋兒無意中流落此地,被玄冥救起,又得以在紫泥海養傷,半年之後傷勢痊癒,戴嬋兒便要離去,玄冥卻是不肯。 卻是玄冥見戴嬋兒乃是金翅鳥,天生御風,便有心讓戴嬋兒傳他御風之術,並以傳授控水之術交換。戴嬋兒卻對控水之術了無興趣,只想一心離開此地。玄冥獨自一人在玄冥天正無聊透頂,又有心學到御風之術玩耍一二,再加上戴嬋兒迫切之下出言不遜,玄冥更是惱羞成怒,將戴嬋兒扔到一邊置之不理,反正她也無法參透玄冥天之秘,自行出離。 玄冥這一去便是百年之久,留下戴嬋兒一人在偌大的玄冥天形影相吊。玄冥事過即忘,過了許久才猛然間想起這玄冥天之地還有一個女娃娃,便又急急找到戴嬋兒,又要讓她傳他御風之術。戴嬋兒被玄冥在此地棄置百年之久,又始終找不到出去之法,無奈只好答應玄冥。 不料這玄冥也實在笨得可以,教了百十年也無法感應到一縷天地清風。戴嬋兒急於出去尋找張翼軫,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屢次想方設法要逃離此地,一時也惹得玄冥大怒,以為戴嬋兒騙他,並未誠心將真正法術傳他,隨便傳了一個法子敷衍了事。 戴嬋兒自然不肯服軟,二人大吵一番,直氣得玄冥暴跳如雷,正要想法懲治戴嬋兒一番,正在此時,玄冥天突然有客來訪。 來者是玄冥地故友燭龍。燭龍來訪本是前來向玄冥索取紫泥,紫泥得手之後正要離開,無意中發現戴嬋兒,頓時驚訝萬分,待定睛一看發現她竟是金翅鳥,一時大喜過望,當即向玄冥開口相求,要將戴嬋兒帶走。玄冥本來不肯,不過燭龍以先前他欠他一個人情為由,非要帶走戴嬋兒。玄冥本來也正惱戴嬋兒不真心教他法術,見燭龍提起舊事,一時難堪,想了一想便答應下來。 聽完玄冥所說,張翼軫心中大喜,原來嬋兒沒死,只是被燭龍帶走。為什麼玄冥非要說嬋兒被他害死,莫非這燭龍將嬋兒帶走不懷好意不成?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不免忐忑,當下問道:「敢問玄冥前輩,燭龍是何許人也?他帶走嬋兒意欲所為?以前輩之神通,怎能任由他人從玄冥天帶走嬋 此言一出,玄冥神色之間竟是無比尷尬,躊躇半晌,卻聽玄冥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這燭龍神通廣大,我老人家不是他地對手。小娃娃,你當我學那御風也好控土也罷,所為何故?無非是想打敗燭龍這條惡龍。可惜時至今日,我仍不是燭龍之敵,這燭龍,也端的厲害,我老人家卻打他不過,也不算丟人。若不是當年燭龍曾與我有恩,說不得我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他從我手中帶走女娃娃。這燭龍在我這玄冥天之內向我開口要人,我老人家也只能任由他將人帶走,也是讓人惡氣難出。」 玄冥說到此處,一時脹紅了臉,顯是氣極。 張翼軫雖仍未明瞭燭龍究竟是何方神聖,卻心中更是關心嬋兒下落和安危,急急問道:「那燭龍為何要帶去嬋兒?」 玄冥頓時愣住,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說道:「我老人家也實在想不通此點,若說燭龍此人雖是兇惡,卻也不好女色。再者燭龍神通廣大,也用不著將女娃娃收為手下。這倒是奇了,燭龍帶走女娃娃,到底何用?」 玄冥來回走動不停,似乎想得頗是頭疼,一臉痛苦的表情,時而沉思,時而迷茫,直看得張翼軫心急如焚,又不好開口相催,怕他一催之下,說不定玄冥更想不出一絲頭緒。 又等了半晌,張翼軫耐心漸失,正在開口相問之際,忽見玄冥一臉喜色,嘿嘿一笑說道:「瞧我老人家這腦子確實有時不太好使,一急,竟是忘記燭龍此人生性喜好寶物,又好吞食神獸。這金翅鳥可以煉化如意寶珠,也可以被他一口吞下吃掉!」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四章 一日一年,直上海枯石爛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四章 一日一年,直上海枯石爛 玄冥說到此處,還得意地點點頭,自誇道:「不想我老人家也有如此聰明時候,竟能猜出燭龍這條惡龍的險惡用心,了不得,不得了!」 「什麼?燭龍要煉化或是吃掉嬋兒?」 張翼軫哪裡顧上理會玄冥的洋洋自得,一聽燭龍竟是如此一條惡龍,頓時氣血上湧,肝膽欲裂,圓睜雙目,問道:「玄冥前輩,那燭龍現在何處?將嬋兒帶走已有多久?」 玄冥被張翼軫這副拚命的表情嚇得一愣,隨即不滿地說道:「衝我老人家凶什麼,要知道,我老人家雖然有時脾氣古怪,凶巴巴的,不過只是做做樣子,不來真的。燭龍不同,那惡龍長得醜陋不堪不提,脾性也是大得很,一言不合便一口將人吞下。再說,當時我本來猶豫不讓燭龍帶走女娃,那個女娃卻一聽之下竟是主動提要跟隨燭龍前往,令我老人家頗為費解,時至今日,想不明白……」 張翼軫見玄冥果然腦子不甚好使,問他問題他竟是東扯西扯回答不清,不由急道:「玄冥前輩,若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便告訴你為何嬋兒要跟隨燭龍而去!」 玄冥眼睛一亮,忙問:「當真?」 在得到張翼軫點頭答覆之後,玄冥滿意地笑笑,說道,「那燭龍所居之地離此甚遠,只怕數十萬里也是有了……他住在北海之西,西海之北之處。有一處乾枯的大海海底,枯海之上亂石如雲。卻全是風爛掉地石頭,是故此處名海枯石爛。那燭龍,就居住在海枯石爛正中的一座宮殿之內,名叫忘情宮。若說到這燭龍將女娃帶走地時日,我老人家一時還得想想……莫急,容我好好想想……嗯,怕也有幾十年了!」 不等張翼軫開口再問,這次玄冥卻是難得聰明一次,主動解釋說道:「小娃娃你有所不知,我老人家的玄冥天內時光與外界不大相同。若是對比來看,此內一年,外界一天。」 幾十年便是幾十天,嬋兒被燭龍此等惡龍帶走已有如此之久,焉有命在?張翼軫心中大急。不成想嬋兒竟是如此命運波折,比起他在未名天死絕地來說,可當得上是死生煎熬。他不過是度過了一年之久,而嬋兒非但在此地孤獨百年之久,卻又被燭龍抓到海枯石爛之地,而嬋兒明知跟隨燭龍而去是九死一生。卻仍要主動相隨。張翼軫豈能不知嬋兒心意? 「玄冥前輩,你可知嬋兒為何非要跟隨燭龍離去,明知此去必有一死還非要前往?只因嬋兒想要離開此地,想要出離這將她困住的玄冥天,想要到外界尋找我張翼軫的下落!前輩,翼軫已將法術傳你,請你即刻送我二人出離此地,我要遠赴海枯石爛之地。即便到地老天荒也要尋到嬋兒。不論生死,總要知道嬋兒下落。總要斬下燭龍人頭!」 「哇哈哈!」玄冥仰天大笑,不屑地說道,「小娃娃,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燭龍神通廣大,連我老人家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卻連我都打不過,如何還口出狂言,要斬下惡龍項上人頭,當真是大言不慚!不過麼,若小娃娃真是有心尋那惡龍晦氣,我老人家倒是可以告知你一個秘密:那惡龍雖是神通無敵,卻是生平嗜睡,每日必睡十二個時辰方有氣力,否則便無精打采,法力大降。而且那惡龍睡眠之時,必須顯出真身,此時若是一劍斬在他的逆鱗之上,嘿嘿,定叫他功力折損五成!」 說完,玄冥一時得意,不禁樂得手舞足蹈,彷彿已經眼見燭龍被張翼軫一劍斬殺一般。 張翼軫見玄冥這般模樣,一時苦笑無語。再看畫兒,在一旁也是一臉擔憂,眼中滿是怏怏之色。張翼軫心道眼下見那玄冥正在興頭之上,若是乘機提出離去,倒也多幾分把握,雖說玄冥方才親口答應送他二人出離此地,但玄冥此人喜怒不定,心意反常,萬一再有反覆卻是不好。 正要開口再提出離此地之事,猛然間一陣地動山搖,只聽遠處傳來「轟隆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感覺整個大地一斜,天地竟是生生向一處傾斜過去! 只聽一聲呼嘯的巨響響起,只見整個紫泥海的海水隨著天地傾斜之勢猛然向三人衝來,猶如一名頂天立地的巨人將紫泥海掀翻一般。海水攜帶滔天巨浪滾滾而至,瞬間便要將三人淹沒。 玄冥卻是不慌不忙,一伸手,手上光芒一閃,忽見整個紫泥海猶如被瞬息冰凍,頓時靜止不動,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一樣。海水定在空中,浪花朵朵也在空中定住不動! 見玄冥舉手間將整個寬廣無邊的紫泥海海水定住,張翼軫暗自咂舌,若非這玄冥腦子有些呆笨,否則以他和畫兒之力,莫說將玄冥困住,便是傷他一根汗毛只怕也無能為力! 玄冥定住海水,也是一臉吃力,雙手伸出,緩緩向前推去。海水隨著玄冥地雙手慢慢後退,最終又全部回歸原位,雖是整個天地仍是傾斜,但紫泥海卻不再動盪不安,恢復平靜。 玄冥一臉無奈地說道:「地傾東南!我老人家這玄冥天,總是差那麼一點火候不夠穩妥,若是再有一根頂天柱,這玄冥天就安穩無憂了。可是我老人家已經找到三根頂天柱了,這最後一根,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令人惱火。」 張翼軫卻是沒有心情關心玄冥天的地傾東南的隱患,開口說道:「玄冥前輩,若是日後得了機緣,我若尋得頂天柱,到時不遠萬里送來也可。只是眼下我救人心切,還請速速送我二人出得此地。多謝!」 玄冥回過神來,黯然說道:「也罷。你二人這便離去就是……等等,小娃娃,你說什麼,若你可尋得一根頂天柱,可要記得一定送給我人家,這玄冥天總是不定何時便會歪斜百年,我老人家說不得還會忙上數百年才會矯正這天與地。小娃娃,莫急,既然你有心要幫我老人家,我老人家豈能不領情?」 說著。不理會張翼軫與畫兒愕然的目光,一閃身,便帶領二人來到先前地湖泊之前,伸手間從身上取出一個翠綠玉瓶。手一招,湖泊之中地湖水源源不斷地被吸入小瓶之內。過了小半會兒,玄冥才收了功,將小瓶交給張翼軫,說道:「此水名息影之水,以月光映照,可以自行紀錄方圓數百里內地一應情景。且此水乃是出入這玄冥天的關鍵。若無此水。再無北海月明之時,你等絕難進入這玄冥天。此次你們能來得此處,只怕也與我這玄冥天地傾東南有關。尋常一般地傾東南之前,玄冥天的息影之湖便被月光一激,外界正好可見息影的奇觀。待我稍後將玄冥天矯正過來,你等在外界就是坐等到死也難得一見息影奇觀。」 原來如此,張翼軫暗道慚愧,只是隨口一說。不成想這玄冥竟是當真。還主動送他息影之水以方便他進入玄冥之地,當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謝過玄冥。 玄冥至此竟有一絲依依不捨之意,忽然之間扭捏說道:「小娃娃,若是日後找不到頂天之柱也不當緊,不過若是得閒,可要記得來看望我老人家。這玄冥天雖大,卻只有我一人,而我老人家又無法現身外界!雖說小娃娃你法力低微,不過與我老人家倒也合得來,何時有空記得前來尋我,我二人再打他個天翻地覆,你說可好?」 見玄冥這般天地靈獸也是一臉落寞之意,張翼軫一時心生感慨,忽又驚醒想起未名天的風伯土伯,心中猛然閃過一絲疑問:為何這些天地靈獸都無法在外界現身,都要躲藏在自成一天之處,避而不出?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卻猛然間感到天搖地動猶如篩糠一般巨烈,玄冥頓時臉色大變,也顧不許多,急道:「不好,不想此次地傾東南如此厲害,老人家必須前去打理一番,否則說不定這玄冥天便會真地坍塌……小娃娃,你二人可自行離去便是,可是記好了,這玄冥天可是天地翻轉之處……」 本來方才說話間玄冥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通一點,正要告知張翼軫燭龍綁走戴嬋兒只怕還另有目地,便是要借戴嬋兒之氣息掩藏燭龍本身氣息,卻轉念一想既是方纔已經說了假話,將燭龍說得醜陋不堪,何必再多此一舉說出心中猜測。正好此時玄冥天突逢巨變,玄冥更是轉眼忘得一乾二淨,當即身形一閃,疾如一道光芒消失於東南方向。 見玄冥倏忽而去,張翼軫只好搖頭。先前初來之時,他心中就忽有所悟,又聽玄冥臨走之時所留「天地翻轉」之話,心中更是堅定先前推測,便叫過畫兒,吩咐說道: 「畫兒,若要出離此地,不可以尋常度之。我二人前來之時,落地之前忽覺天翻地覆,可知此地必有古怪。誠如玄冥所言,此地本是天地翻轉之處,你依我所言而行,緊隨我左右,不可馬虎,可是記好了?」 畫兒點頭,一臉凝重,說道:「自今日起,畫兒與主人師兄寸步不離!」 張翼軫淡然一笑,點點頭,也不說話,心意一動,清風一卷,徐徐升空。畫兒自不落後,緊隨其後,也飛身升空。 天地翻轉,若是天地並不翻轉,那便由我來翻轉。本是頭上腳下升空,升到極高之處,張翼軫心念一轉,身形在空中一翻,頓時變成頭下腳上。畫兒見了雖是不明白為何如此,也依樣而行。二人剛剛翻轉過來,張翼軫輕喝一聲:「畫兒,收回法力!」 畫兒雖知此時人在高空之中,若是收回法力定會摔回地面,但主人師兄有言,畫兒絲毫不疑,心意一動,立時收回法力! 二人法力一收,說來也怪,竟是懸浮空中並不下墜。 張翼軫靜候片刻,不見絲毫異象出現,不免心中疑惑,莫非自己所悟不對,天地若不翻轉,我自翻轉,豈非一樣?既是如今二人已經頭下腳上地翻轉過來,卻又為何只是飄浮空中,並不下墜? 張翼軫剛剛想到此點,忽覺眼前一陣暈眩,恍惚間,彷彿天下地上,頭頂大地腳踏藍天,就這般頂地立天地站立在虛空之中。只一驚醒,驀然只覺腳下一墜,二人竟是同時向空中跌落而去!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五章 天翻地轉,卻有無窮隱患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五章 天翻地轉,卻有無窮隱患 抬頭仰望,大地越離越遠,二人卻是正急速朝天空直直墜落,一時令人難以置信竟有如此詭異之事!也不知過了幾時,忽覺週身水氣瀰漫,下墜之勢一緩,張翼軫定睛一看,卻是已然置身於水氣沛然的深洞之中! 此時卻已變成頭上腳下,再無天地翻轉之感。首發低頭一看,腳下正是水霧繚繞之間深不可測的深洞。微一定神,張翼軫環顧四周,月光不知何時已經不見,再一抬頭,卻見傾穎和青丘正焦急地站在深洞邊緣,二人正在爭執不休。張翼軫忙和畫兒將身一躍,一步跨出深洞,落在傾穎二人面前。 傾穎一見張翼軫完好無損地現身眼前,頓時大喜,向前一把挽住張翼軫胳膊,嗔怪說道:「翼軫,你怎的如此冒失?若是萬一深洞之中有莫名危險,你這般以身試險,不知有人無比擔驚受怕麼?」 張翼軫一臉愧色,點頭說道:「傾穎說的是,翼軫記下了,以後不再做此等魯莽之事!我和畫兒一去多時,你二人可是等得心急?」 傾穎一愣,搖頭說道:「你和畫兒躍入深洞之後,只一閃便不見了蹤影,隨即這息影之景也消失不見。我和青丘道長等了片刻,不見你二人回轉,我便要入洞尋你,青丘道長卻是不許。我二人正爭執之時,你和畫兒便一步從深洞之中邁出……前後不過片刻光景!」 張翼軫會心一笑,這在洞中十多天已過,卻在外界不過片刻之間,當真也是奧妙無比。當即便向二人將他和畫兒在玄冥天的經歷說出,直驚得傾穎無比愕然。便連青丘也是聞所未聞,聽得連連點頭。 待傾穎聽到戴嬋兒竟是如此情深義重的一個女子,一個人在玄冥天孤苦度過百年光陰,也是一時唏噓。眼眶一紅,低聲說道:「嬋兒她……翼軫,若是傾穎也如嬋兒一般流落此地。為了見你。我也一樣不惜一死與你一見,你可相信?」 張翼軫鄭重點頭,一時感歎。說道:「翼軫何德何能,能得傾穎與嬋兒垂青?此生不管海角天涯或是海枯石爛,我張翼軫對天起誓,若負傾穎與嬋兒,定當萬劫不復!」 傾穎聽張翼軫表白心跡,雖是將她與戴嬋兒並列,心中不免略有醋意,但一想到戴嬋兒為了翼軫竟是如此不惜性命,雖是先前戴嬋兒一向乖張任性,卻也能做出此等令人肅然起敬之舉。一時傾穎心思渺渺,既高興翼軫的諾言,又難受為何她並無戴嬋兒這般可為翼軫一展傾情的機緣! 畫兒一臉不快,悻悻地一步邁入張翼軫和傾穎中間,說道:「主人師兄偏心,只念傾穎姐姐和嬋兒姐姐地好,卻提也不提畫兒,畫兒不高興了!」畫兒低頭。@@首@@發@眼圈發紅。惹得傾穎心中生憐,將畫兒攬在懷中。柔聲相勸:「畫兒不要生氣,主人師兄最疼愛之人其實還是畫兒!不但主人師兄疼你憐你,便是我和嬋兒,都是一樣愛你如同親人。」 畫兒一聽當即眉開眼笑,蹦蹦跳跳如同過年的孩童,看得張翼軫微笑搖頭,心道畫兒心性單純,逢喜則喜,見憂而憂,日後倒也要好好待她,讓她多些無憂無慮的快樂。 當下又想起燭龍一事,便將青丘拉到一旁,與他商議一番。青丘先前一聽張翼軫說出燭龍之事,便緊鎖眉頭在一旁思忖半晌,張翼軫只一開口,青丘便將想法一併說出: 「翼軫,海枯石爛之行事不宜遲,應當即刻動身。我依稀記得,海枯石爛之地極為偏遠,似乎先前曾見過記載所言,聲稱此地甚為險惡,自成一體,而那燭龍神通無比廣大,獨居此地中央。據傳燭龍極為殘暴,方圓數萬里內無論生人還是神獸都深受其害,此去若能將燭龍一舉除去,也算大功一件。不過……」 青丘隱有擔憂,心知只怕戴嬋兒早已遇害,以燭龍那般暴烈稟性,斷難留戴嬋兒活命至今,只是擔心張翼軫一時無法接受,是故不忍開口說出。 青丘雖是被迫追隨張翼軫,但事關自身性命,也是不敢大意。先前並無逃走之心,只因若是張翼軫身死,他也立時隨之消亡,是以無法可想。眼下一聽燭龍之事,青丘卻如行走於漆黑夜色之中的迷路行人,猛然間發現前方竟然現出一道曙光。 傳聞中,燭龍渾身是寶!不說燭龍一身龍皮若是煉製成護身法寶,可抵飛仙一掌之威,也不用說燭龍之角若是製成兵器,堪比飛仙法寶,單說燭龍身上有一處逆鱗,卻是珍貴異常,有著非同一般地功效。青丘腦中不知何故卻有燭龍逆鱗煉製心法,若將燭龍逆鱗精心煉化,再輔以一兩種易尋的寶物,最後凝成一滴仙乳,一旦服之,即刻便會脫胎換骨,成就飛仙之體! 飛仙之體即成,張翼軫在他神識之中所下禁制自然難敵飛仙仙力,到時他青丘不但可以擺脫張翼軫控制,還可飛仙大成,從此飛昇天**,完成多年夙願,豈不快哉!至於到時是否一杖殺死張翼軫則另當別論,不過以張翼軫一直對他態度溫良有加來看,留他一命倒也無妨。(東海公主,自然會臣服得五體投地了。」 再說一眾北海水族待傾穎等人走出老遠,才敢從海面爬起。眾人呆呆望著四人遠去的方向,忽然哄地一聲炸開了禍:「老天,今日算是開了眼了,巡海巡了幾百年了,竟能遇到大名鼎鼎地傾穎公主,算是大開眼界了。」 「是呀,是呀!我老於巡海天天只見風浪,不成想還有這麼一天,天可憐見,竟讓我在有生之年遇到傾穎公主!傾穎公主是誰,可是咱們四海水族最高貴最絕美最受人仰視的四海公主!」 「說得是,傾穎公主比起九天仙女也是絲毫不差,今日一見,果然美如天上明月。」 「那個青衣少年是誰?我見傾穎公主對他在意得很,我在地上偷眼去看,傾穎公主看那少年之時,滿眼柔情蜜意,當真是羨煞旁人!」 「那個少年怎的是個凡人?傾穎公主會中意一個凡人?別開玩笑了,你看花眼了罷?」 「你才看花眼,傾穎公主定是對那少年有意,我是過來人,怎會連這都看不出來?」 「那少年雖凡人,不過我一望之下只覺他體內的水性無比沛然龐大,令我這千年老龜沒來由得心生懼意,只怕也是有些來歷之人!」 「廢話,沒來歷的人怎能得傾穎公主青睞……」 少時,有關傾穎公主鍾情一名凡間少年傳說便在北海海域傳播開來,很快,便傳到了北海龍王傾北的耳中。傾北聽聞此事,想起那東海老龍一向頗為要強,不想他的寶貝女兒卻是尋了一個凡間少年,當真是件妙事。然後竟是瞇著眼睛想了半天,忽然神秘地笑了。 按下這些花邊之事不提,但說張翼軫幾人又疾飛了數千里,果然一路上再無水族相攔,偶有遇到巡海水族,也是遠遠停下,向眾人行跪拜之禮,不敢向前打擾,如此又行了一個時辰,張翼軫猛然想起在玄冥天之時玄冥所傳授地控水之法,心想反正控風飛空也來得輕鬆,不如趁此時機將控水之法參悟一番,若能領會一二,到時說不定也會派上用場。 當即心神一沉,便從神識之中喚出以魂印之術印入其中地控水之法,正要將神識探入其中查看一二,忽覺體內一股巨痛傳來,竟是突然而至,張翼軫猝不及防之下只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知覺,正在飛空的身子立時一滯,「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六章 化蛇現身,北海事發突然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六章 化蛇現身,北海事發突然 如此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幾人都不及防備,等張翼軫落入水中才反應過來。傾穎大駭,忙心意一動,一道水柱瞬間從海水之中升起,將暈死過去的張翼軫托出水面。然後再手臂一伸,水柱十分聽話地將張翼軫托到傾穎眼前。 只見張翼軫緊閉兩眼,臉色發黑,渾身發抖,已然人事不知。傾穎驚惶失措,不明白張翼軫為何突然之間昏迷不醒,急急用手一摸,只覺張翼軫身體不熱不涼,一切正常,更是不知所以。 青丘和畫兒一前一後近身,青丘還好,一臉凝重,以手輕試張翼軫額頭,若有所思。畫兒卻是撲向前來,焦急萬分,驚叫:「主人師兄,快醒醒,看看畫兒,和畫兒說說話……你這是怎麼了?」 傾穎只好輕輕拉過畫兒,不讓她打擾青丘查看張翼軫傷勢。查了半晌,青丘搖搖頭,歎息說道:「只怕是翼軫體內有舊傷突發!我察覺他體內似乎有一股莫名之氣不知從何處逸出,此氣極為霸道,威力無比,似乎翼軫體內的地仙靈力也無法與之相比。我再想細細探查一番,翼軫自生反應將我彈出,眼下我也無能為力,一切,只能靠他自行解決。」 傾穎聽了半信半疑,又俯到張翼軫身上,細心查看一番。傾穎天生神女,雖是相當於地仙修為,卻於療傷查病之上並不擅長,是以探查一番也是一無所得,只好一臉無奈說道:「青丘道長,如今翼軫突生變故,我等還是先尋一處落腳,待翼軫醒後再行定奪。」 說著,腳尖輕點海水,龍息外放。片刻。腳下海水翻滾不停,緊接著,方圓數里的海水也是一片沸騰。猶如燒開的熱水一般,帶動陣陣水氣,一時瀰漫四周。 轉眼間,海水之中冒出無數蝦兵蝦將。眾兵將一露面,隨即跪倒一片,為首一人竟是一條化蛇成精,口中山呼:「拜見東海公主!」 傾穎眉頭一皺。心生不悅,喝道:「本公主只是喚一人出來問路,如此聲勢沒有必要,爾等先行退下,只留一人即可。」 此言一出,一眾不敢怠慢,雖是並不情願,卻也不敢違逆公主之命,當即全數沒入水中,只留眼前的化蛇大將靜候指示。傾穎見此化蛇大將現身。一時也頗感意外。 這四海之大,魚精蝦精鱉精龜精為最多,即便章魚一類的少數精怪若是與化蛇相比,也算數不勝數了。另有龍族近親的蛟龍一族,雖不多,但四海之大,還是可以輕易過千的。唯有化蛇,極其稀少。東海只怕不過十幾名。放眼四海,怕是也在百名以內。 化蛇如此稀少。只因據傳化蛇乃是上古時期龍族近親,比起蛟龍在血統之上更近一層,後來卻因觸犯天條被天帝懲罰,雖是僥倖得以沒有滅種,卻只可化成蛇形,無論修練千年萬年都無法化龍,故名化蛇。但化蛇若是修行到了極致,據說可以肋生雙翅,一飛沖天,直向天庭,但也只見於傳說之中,連傾穎也未曾得見化蛇可有修出雙翅地。 雖不明瞭為何竟會在此地意外遇到化蛇,不過傾穎卻無心思深思此事,微微一怔隨即恢復正常,問道:「這位將軍,可知離此處最近地島嶼位於何處?」 化蛇大將躬身說道:「回公主,離此處最近的島嶼名傲島,有萬里之遙,末將華自在願帶路前往,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傾穎一想也是,北海之地她並不熟悉,若無人引路,只怕更會耽誤時間,當即點頭說道:「如此就有勞華將軍了,頭前帶路!」 華自在連道不敢,躬身退出數丈之遠,這才腳下乘風破浪,一馬當先朝前奔去。傾穎讓青丘在前,她和畫兒一左一右將張翼軫平放在二人中間,揮手間一團雲霧升起,托起張翼軫,急急朝傲島飛去。 萬里之遙,眾人全力飛奔之下,又因傾穎需要分神托起張翼軫飛行,是以一連飛了數個時辰才來到一處方圓數千里的大島。 此島在北海氣候多變之地,難得一派繁榮景象。處處樹木林立,各種花草也異彩紛呈,一眼望去,倒也是不失為一處人間美景。 幾人卻無心欣賞景色,一步邁入島中,卻發現此島頗大,其上卻無人居住。華自在看出幾人疑惑之意,主動解釋說道:「傲島數千年前曾有居民,後來不知何故陷入戰亂之中,幾場大戰下來,死傷殆盡。此島甚是寬廣,或有數百人倖存也不得而知。」 傾穎微一點頭,說道:「我幾人已到傲島,便暫時無須華將軍辛苦了。回到北海之後,華將軍可代傾穎向傾北伯伯問安!」 華自在不敢多說,忙領命而去。走了幾步卻又返回,神色惶恐說道:「末將斗膽一言,不知這位少年身患何病,末將略通醫術,可為他診治一二。」 傾穎一時躊躇,心知眼下幾人都不通醫術,張翼軫昏迷不醒,也不知如何下手救治,這化蛇雖是北海之人,北海與東海一向來往不多,但關係向來可以,料想也不會有異,略一思忖,便點頭說道:「如此華將軍可以稍試一二,若有異常,不可魯莽!」 「謹尊公主之命!」華自在臉色雖是平靜,目光中卻閃過一絲喜色,雖是輕微一閃而過,卻難以逃過青丘之眼。青丘欺身近前,緊跟華自在身後,手中綠玉杖綠玉隱現,只待一伺發覺不對,只要傷及張翼軫性命,青丘才不管他化蛇如何稀少,也是一杖擊斃便是。畢竟自己身家性命與張翼軫息息相關,絲毫馬虎不得。 傾穎目光一瞥,豈能不知青丘心意。既是青丘是為護得張翼軫周全,傾穎自是心中大安,只顧目不轉睛地盯著華自在,一心看他如何為翼軫診治。幾人之中唯有畫兒心無雜念,一心只顧掛牽張翼軫安危,圍著張翼軫轉來轉去,眼中淚光閃動,一臉關切之情滿眼關愛之意。 在眾人注視之下,華自在不慌不忙來到張翼軫面前,一伸手,竟是取出一根尺長地細棍,形如一條小蛇。華自在也不說話,猛然間一張口噴出一道雲霧,雲霧呈青綠之色,一閃便全然沒入細棍之中,頓時,細棍猶如活物一般躍上空中,直立在張翼軫額頭之上一尺之上,轉個不停。 華自在又向傾穎施了一禮,唯恐眾人心疑,說道:「此乃化蛇隱沒的龍角,只因被天帝懲治,化蛇龍角全數隱沒不見。不過若是修為至大成之時,龍角會重新隱現。此龍角與天生龍族龍角不同,隱沒於化蛇體內,與化蛇心意相通,自有療傷奇效,尋常傷勢一觸便好……如此,傾穎公主,末將是否斗膽一試,還請公主示下!」 傾穎略一沉吟,目光一掃青丘,卻見青丘並無表示,心道既然眼下無法可想,這化蛇又是北海之人,理應無妨,便將心一橫,點頭說道:「但試無妨,不過須得萬分小心,此人……至關重要!」 華自在恭敬點頭,手指一指,喝道:「收!」 話音剛落,只見細棍倏忽一閃便化成一道輕煙,突兀間沒入張翼軫額頭之中。 張翼軫本是緊閉雙目,一臉灰暗之色,輕煙一入額頭,驀然臉上閃過一道綠光。綠光一閃,須臾間便從頭閃過全身,隨即只見張翼軫腳下輕煙一出,又變細棍模樣。 華自在手指一彈,細棍應聲而起,一閃又沒入華自在身體之中,消失不見。細棍只一入體,華自在便緊閉雙眼,呆立原地不動,過了半晌,突然臉色瞬間大變,蹬蹬蹬連退三步仍然收勢不住,「撲通」一聲坐在地上,緊咬牙關半天,還是沒有忍住胸中惡意,一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血色如墨,猶如木炭之色! 傾穎頓時大驚,以為張翼軫也遭遇重創,細心一看,張翼軫卻已然如舊,臉上灰暗之色未去,緊閉雙目不醒。傾穎放下心來,再看華自在已被青丘扶起,神情萎靡,強自向傾穎施了一禮,說道:「末將有辱公主之命,此人體內有一股怪異之氣,極為厲害,末將無能為力,還望公主恕罪!」 傾穎一聽不免心涼,一時也顧不上再多說什麼,揮手說道:「有勞華將軍了,傾穎深表謝意。華將軍先行離去罷,傾穎有事在身,不便遠送。」 華自在連道不敢,躬身而退。一出傲島,便沒入水中不見。華自在一入水下,便化身為一道巨蛇,只一擺尾便閃身到百丈之外,當真是疾飛如電,片刻之後,便漸漸遠離傲島,只奔北海龍宮而去。 兩個時辰後,華自在便來到北海龍宮,直闖主殿尋到北海龍王傾北,深鞠一躬,稟道:「回龍王,屬下已然查明,傾穎公主傾心之人乃是一凡間少年,雖是修為不過地仙,但體內竟有風土火水四種靈性,風土火靈性屬下不敢探查,唯恐引起反彈之力,但其體內水之靈性卻是隱含控水之術……」 「此話當真?」傾北一聽之下竟是長身而起,一時無比震驚,駭然說道,「如此說來,這少年定有奇遇,莫非這天地之間早已消亡的水生靈獸玄冥,竟是沒死?」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七章 傾北謀算,傲島暗種機緣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七章 傾北謀算,傲島暗種機緣 華自在並不知曉天生靈獸之秘,是以也不敢插話,傾北思忖片刻,便又示意華自在繼續說下去。 「得龍王之命,屬下一路暗中尾隨幾人。正好中途那凡間少年突發疾病,暈死過去,傾穎公主以龍息呼喚水族聽令,屬下便即刻現身……待找到傲島之後,屬下突生一計,要以療傷為由探查少年體內傷勢。一探之下不但探知他身具四種靈性,且體內還有一股極其怪異之力,似乎不容於天地元氣。屬下神識一經接觸便被怪力差點吞噬,雖是迅速逃離卻已被怪力所傷……這怪力,當真是威力無比!」 華自在說到此處,心有餘悸,一臉淒淒然。傾北掃了一眼華自在,眼中掠過一絲不喜,卻不動聲色地問道:「那個燒火道士之事,處理得如何了?」 華自在並未注意到傾北眼中的不滿之意,答道:「一切穩妥,請龍王放心。那個燒火道士法力低微,不足為慮。」 「哼……」傾北卻是冷哼一聲,斥道,「若真是如此,為何那人特意囑托小心看管這個燒火道士,這其中定有深意!既是那人所托之事,必須謹慎從事,不得馬虎。對了,那個燒火道士押來之時為何沒有身著道袍?」 華自在怦然心驚,見傾北一臉肅然,不免惶恐,當即恭敬答道:「是,末將自當盡心盡力,請龍王放心。道袍一事,自中土一入北海之時,那燒火道士突然發狂,不知何故體內生火,將身上道袍燒壞,又自己脫下扔到水中。我等也情懶得理會一件破爛道袍。便任由道袍被海水沖走。」 傾北聽了,微微點頭,心中不知何故卻掠過一絲不安,究竟是哪裡不妥。一時也說不出來! 按下北海之事不提,再說傲島之上,傾穎憂心忡忡。一臉憂色,見張翼軫仍是昏死不醒,心中火燒火燎,猶豫若是返回東海,只怕路上耽誤過久。若是在此守候。幾人又無人精通醫術,張翼軫這病又來得奇怪,幾人束手無策,一籌莫展。 傾穎左右為難,和青丘商議。青丘也是未曾見聞如此怪異之病,也是黯然搖頭。 左思右想一番,正當傾穎下定決心不能在此白白等候,說不得先返回東海龍宮再說,突然聽見畫兒一聲驚呼:「主人師兄,你……你醒了!」 傾穎尚未回頭,忽聽背後張翼軫悠悠說道:「好霸道,險險要了我的性命。零 點看書」一回頭,傾穎便見張翼軫忽地站起。神色全然恢復正常,渾身上下恢復淡然出塵之意,竟無一絲病態。 這些時日一直奔波忙碌,突逢無數變故,張翼軫竟是忘記體內中脈之中,還隱藏無數的死絕之氣。原本以為中脈即便不刻意煉化。若是不理。或許也會自行隱藏體內不出,不料今日正要探查神識之中的控水之術之時。體內中脈不知何故突現體內,且有一縷死絕之氣突兀逸出! 死絕之氣一經逸出,便即刻與張翼軫體內的地仙靈力糾纏在一起,只一招面,地仙靈力便全面潰敗。張翼軫一時不及反應,體內頓時佈滿死絕之力,只覺猶如天地之力在體內拉扯,頓時一陣巨痛傳來,當即昏死過去。 張翼軫卻不知道,這一昏死不要緊,體內靈力失去控制,竟是全部龜縮於經脈之中,不敢與死絕之氣照面。死絕之氣一時在體內暢通無阻,眼見就要在體內匯聚成一股,若是沿著經脈與體內靈力相交,兩股相剋之力一旦互相吞噬,張翼軫定會被瞬間化為灰燼。 突然,張翼軫體內不知從何處跳出一道細長的影子。這影子頗為靈動,跳躍之間竟是刻意在阻擋死絕之氣侵入經脈之中。死絕之氣數次被影子擋在外面,一時不管不顧地猛然朝影子撲去。影子也不甘示弱,瞬間卻化成一團雲霧,竟是將死絕之氣死死包裹在內。 死絕之氣自是不甘失敗,試圖突圍而出,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突破影子地包裹,最後死絕之氣只好作罷,乖乖地被影子圍困其中不得而出。而影子雖將死絕之氣包裹在內,卻也無力將死絕之氣湮滅,是以兩者在張翼軫體內形成僵持之勢,此時,張翼軫體內的靈力見危險已過,又重新遍佈重歸經脈之中,靈力一經滋潤經脈,張翼軫便恢復神識,悠悠醒來。 卻說張翼軫醒來之後,略一探查,但已然明瞭體內局勢,雖是暫時無事,但危險仍在。微一思忖,也一時難以顧及傾穎等人疑惑之色,四下一看,但見不遠處有一方巨石,巨石高約丈許,正矗立在海邊,猶如望海石。當下也不及多想,快步來到巨石之前,伸出右手按在巨石之上,意念一動,體內將死絕之氣包裹的影子沿手臂從體內逸出,被張翼軫引導到巨石之內,強行壓到巨石的石心之中! 張翼軫匆忙之中將影子連同死絕之氣逼出體外,再微一探查體內,中脈已然隱去不見,心知中脈之中仍是存留大量死絕之氣,或許還有隨時發作地可能,只是眼下急於追尋戴嬋兒下落,一時還顧不上靜心按照玄真子前輩所留功法煉化,且留待日後再說。 張翼軫倉促之間以為將影子和死絕之氣壓入石心之內便確保無虞,一時只顧去除自身危險,卻未曾留意此塊巨石之內的石心之中,竟是隱隱光華流動,其內靈氣沛然靈性逼人,只差一絲機緣便可化形而出。影子包裹死絕之氣一入石心之內,竟生生將已然圓潤無比的靈氣和靈性擾亂,又重新將靈氣和靈性梳理一遍。 受了影子和死絕之氣影響地靈氣和靈性頓時混亂無比,原本形成的柔順之意被打消,注入了死絕之氣的叛逆之意和影子的無敵戰意,靈氣和靈性受其影響,柔順之意頓消,逆反和鬥志之意高漲。張翼軫卻不知道,若干年後,巨石偶得機緣化形而出,受其死絕之氣影響,天生不服管教,後來學得無上神通,又在影子指引之下到東海尋得無影棍,其後又上得天**大鬧天空,做出了令張翼軫拍手稱快之事。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將隱患暫且除去,張翼軫只覺全身無比輕鬆,心意一動,體內一切無恙,心中大安。回頭一看,只見傾穎、畫兒還有青丘都一臉關切之意站在身後,不由心中一暖,想到自己昏迷期間定是又讓眾人擔心不已,愧然一笑,說道:「或許是地仙之境不穩,成就地仙過快,體內靈力一時混亂,體生反應,自行閉氣過去。日後若再遇到此等狀況,傾穎你們倒也不必擔心,我自會閉塞神識自行處置妥當。」 張翼軫輕描淡寫將此事略過,騙過了傾穎,哄笑了畫兒,卻是瞞不過青丘。青丘心中疑惑未去,心知張翼軫體內絕非是因靈力混亂所致,那股怪異之力他見所未見,一經想及怪力之威便莫名心悸,張翼軫定有隱情隱瞞不說。 青丘自是不會當面向張翼軫提出疑問,是以也就按捺心中不解,暗自琢磨一番,卻也得不出什麼結論,只好再略過不想。正好幾人眼下正在傲島停留,青丘略一沉吟,便將一路所想的應對燭龍之法說出,與眾人商議: 「燭龍之神通,合我等四人之力,若是力敵也無法取勝。但禦敵之道,並非實力決定一切。若我四人謀算周密,又深諳燭龍弱點,趁其虛弱攻其不備,再精心布下陷阱,不愁不一舉將燭龍斬殺。我四人之中,若論修為高深,法力高強,翼軫當為第一,是以翼軫為我四人之中主力。」 「我青丘最大依仗便是夢幻泡影**。到時我便全力施展夢幻泡影**,在燭龍沉睡之時現出真身之際,將其拉入幻景之中,令其神識恍惚,心神失守。隨後畫兒便以縛形之術將燭龍束縛當場。自然以畫兒修為只可將燭龍拖上片刻,正是這片刻之功,傾穎公主地元水劍全力一擊之下,若能擊傷燭龍一兩處,此時便大功初成一半。」 「燭龍受傷定然惱怒,一怒之下,燭龍之威斷難抵擋。不過暴怒之下,心神最易失守,此時我再轉換夢幻泡影**,令燭龍轉瞬之間進入美夢之境,若是燭龍暴怒之中突見和順之境,一時放鬆之下,被幻境所牽,此時便由翼軫拚力一擊,一劍斬下燭龍頜下三尺之處的逆鱗。龍之逆鱗,觸之必死。逆鱗一去,燭龍不死的話,也不過半條命矣!」 「此時若是燭龍尚有命在,我便轉夢幻泡影**為無邊惡夢,燭龍此時受傷嚴重,斷然無法抵抗,當即便會被拉入惡夢之中,到時不須我等動手殺他,惡夢驚恐,再加上身受重傷,燭龍便會在無比恐懼之中,生生嚇死。如此一來,燭龍即便身死,也是留得全屍,可將其龍皮龍筋龍骨取下煉製,皆是不可多得的法寶。」 說著,青丘忽然站起,向傾穎揖了一禮,說道:「傾穎公主勿怪,青丘所言皆指惡龍,並非四海龍族,還望傾穎公主不要多心才是。」 傾穎燦然一笑,說道:「青丘道長不必解釋,傾穎自是心中明白。燭龍雖有龍名,卻與我等龍族全然不同,若論血統,卻是高貴許多!」 青丘卻是初次聽到此等說法,頓時奇道:「傾穎公主,此話怎講?」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八章 三龍爭雄,天威何人敢犯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八章 三龍爭雄,天威何人敢犯 傾穎微微一怔,細心一想,一時想起幼小之時曾聽父王講起燭龍、化蛇以及蛟龍之事,雖是記不分明,但對於燭龍來歷還是略知一二,聽青丘問起,又見張翼軫也是一臉期待之意,便開口說道:「此去海枯石爛之地路途遙遠,翼軫若是無恙,我等即刻啟程,路上無事,我便慢慢講給大家來聽,可好?」 張翼軫點頭稱是,讚道:「還是傾穎考慮周全,我已無事,眼下不宜耽誤,這便飛空前向海枯石爛,如此,我等邊走邊說!」 幾人也無異議,當即飛空而起,一刻不停朝北海之西進發。人在空中,腳下不停,傾穎見張翼軫空中飛行迅疾無比,見他果然一切安好,心情大好,便開口娓娓道來: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不管是凡人也好,神人也罷,幼小之時總是好奇而調皮。記得有一年傾洛無意間闖入龍宮禁地,被父王呵斥一頓。我也不解父王為何如此大發雷霆,便好心勸慰父王。父王見我乖巧,忽然間長歎一聲,將我和傾洛都喚到一起,聲稱此禁地事關龍族秘辛,非下任龍王不可以進入,隨後又說要講個故事給我們聽,不料開口間竟是講出了一個有關龍族興衰的遠古傳聞。」 據傳上古時期,龍族並非只是如今四海之龍,尚有陸龍、海龍、天龍、地龍等等之分,種類繁多,各呈其能。比如陸龍只可在陸地之上吞雲吐霧,一到水中,便法力盡失。海龍卻是相反。而天龍乃是所有龍族之中法力最為高強之龍,翱翔於飛天之上,神通廣大不下於天仙。便連天帝也不能驅使。地龍則是陸地海中都可來去自如,神通介於陸龍和海龍之間。也就是說,如今四海之龍,便是當年所謂的地龍。 本來龍族如此興旺。也是好事。不知何故突生巨大變故,天龍竟是聯合陸龍和海龍,不聽天帝之命還則罷了,竟還公開宣稱此後不再受天帝管轄。$天龍在天,陸龍在地,海龍在海,齊齊挑戰天帝權威,令天帝大為震怒,當即派天仙前去降服天龍。派天兵天將下凡前來收服陸龍和海龍,由此天上地下展開一場曠世大戰。 當時是,無數天仙出動前去圍攻天龍,本以為手到擒來,不成想天龍之威全力相拼之下,竟是以一當三。一條天龍可力敵三名天仙,雖是天龍數量稀少。一時之間天庭之上也是無數天仙紛紛隕落,經過無數年的血戰,儘管天龍被天仙消滅殆盡,但天庭的天仙折損三成以上,也是元氣大傷。而更讓天帝惱火的是。天庭之戰雖是慘烈,卻也終究勝了。凡間與陸龍、海龍之戰,竟一時僵持不少,莫說取勝,能夠勉強不敗便已是萬幸。 天帝大為震怒之餘,急召地龍傾地上天面聖。傾地身為地龍之首,在龍族與天帝之戰中,一直率領地龍一族保持中立。眼見龍族被天帝屠殺,雖心中不忍,卻也不敢冒犯天帝之威。且也對天龍叛逆深為不滿,是以在此場大戰之中,屢次謝絕陸龍和海龍提出的聯合之議。得天帝之命,傾地上得天庭,聽天帝親口許諾,若得地龍相助,平定陸龍和海龍之後,凡間陸上海中。只有地龍一族。並將四海全部劃歸為龍族所有,天下水族。莫不以龍為尊。 傾地眼見大戰之時,生靈塗炭,也有心早日結束爭鬥。見天帝言語懇切,一想以如今形勢,定有一方全然潰敗才可收場。天帝現今只派一般地天兵天將,礙於天地平衡並未派下天仙。若戰爭再曠日持久,天帝大怒之下,不顧萬民生死悍然派天仙下凡也並無不可。到時不但陸龍、海龍會被全數遷滅,只怕始終保持中立的地龍也難逃殃及池魚的下場。 天帝斷然不會放過有意在大戰之中左右逢源的地龍! 傾地返回凡間之後,下令所有地龍皆聽從天將之命,協助天兵天將對抗陸龍和海龍。xx得地龍相助,天兵天將很快反敗為勝,畢竟以地龍之能,不管是陸上還是海中,皆可以與陸龍和海龍一敵,且可輕易尋得陸龍、海龍地藏身之處,再加上天兵人多勢眾,不久,陸龍和海龍便被屠殺殆盡,由此,初定凡間。 天帝金口玉言,自然信守承諾,凡間初定,便令地龍長居四海,以四海為家,同時下詔策封地龍為天下水族之首,所有水族無不以地龍為尊,若有違抗,以觸犯天條論之。傾地大喜,自是向天帝表示地龍願世代臣服,願永居世間四海之中,替天帝照看萬民,行風調雨順之職,做興雲布雨之事。天帝自是天心大悅,同時金口一開,令天下水族所產財寶如數皆歸龍宮,由此,初定龍宮富饒之始。 只是傾地卻未曾想到,其後不久,天帝便以四海之大,一人為首難以照應周全為由,將原本一體的四海劃分為東西南北四處海域,封傾地為東海王,封傾地三子分別為其餘三海之王,令三子即刻赴各自領海上升,不得再久居東海。若無天命,四海龍王不得輕易出離封地。 傾地領命不敢不從,雖是分封四海分而治之,畢竟三海之王也是龍子,仍是一家,倒也並未有多少擔憂。只是跟隨傾地的龜相卻憂心忡忡提出不同看法,說是天帝此舉,只怕是有意分化龍族一統四海的影響。雖是名義上分封龍子分治四海,只是時日一久,龍子子孫代代相傳,到時再難同心同德。 傾地聞言自是赫然醒悟,雖知天帝之心,卻無應對之策,畢竟天帝之威經天龍叛逆一事之後,已然無人敢犯,只好領命而行,令三人即日啟程前往三海上任。自此,四海始分東西南北四海龍王。 又過了不知凡幾,龍子龍孫也不知傳過多少代後,四海一片繁榮。雖是各自為政,畢竟同屬一族,四海之間並無衝突,且龍族子孫愈加興旺。只怕光是單地龍一支的數量,就已然超過當年天龍、陸龍、海龍三龍之和,隱隱間,四海龍族大有一統凡間之勢。 正當龍族日益壯大,子孫愈加興旺之時,北海之北突兀之間有一座無天山聲名鵲起,其上有鳥名金翅鳥,神通廣大,專門以龍為食。且金翅鳥天生有克龍之能。尋常龍子一見金翅鳥現身,莫說與其爭鬥,便是連逃也無法逃脫,只是渾身癱軟在地,現出原形,任由金翅鳥如小鳥捉蟲一般一口吞下,竟無半分反抗之力。 按說無天山由來已久。金翅鳥也已久居其上,原本與龍族一向無冤無仇,互不相干。雖說以前也有過一些不大不小的爭執,倒也未曾撕破臉皮,非要生死相拼。最主要的是。據以前和金翅鳥爭鬥過的龍子所稱,金翅鳥雖說天生御風,飛行無比迅疾,同時也力大無比,但也並非如現今這般神通廣大,只一現身便可令龍族心生無力之感,莫說反抗,連逃走的力氣沒有,當真是奇怪之極。 以前也有龍子與之搏鬥,若論單打獨鬥。一名金翅鳥可力戰兩名龍子倒也正常。只是今日不知金翅鳥為何法力大增,突然之間竟可以一抵十。以前若是金翅鳥與龍族相見,互不理睬也不會主動出手。如今卻是金翅鳥猶如突然轉了性子,竟是四下主動出擊,紛紛飛下無天山,四處尋找龍子龍孫,只一照面,也不說話。一口吞下。 莫非。先前金翅鳥有意隱而不發不成?即便如此,為何如今又非對龍族痛下殺手?若說單為吞食龍族。金翅鳥好歹也是天生神人,也受天帝節制,怎能濫殺無辜? 四海龍王緊急相聚北海會面,商議如何應對此事。四人一致認定,眼下四海昇平,突發此事,不宜輕開戰端,應立即上奏天帝,由天帝出面調停。天帝金口一開,金翅鳥斷然不敢不從。四龍商定之後,便一起動身前向天庭面見天帝。 不料四龍剛出海面,竟被數十隻金翅鳥偷襲。四海龍王力戰之下,竟是三死一傷,而數十隻金翅鳥非但吞掉三海龍王,還將北海一眾龍子龍孫幾乎吞食一盡,只留少數初生不久地幼龍。經此一事,整個北海龍宮幾乎無人主事,死傷殆盡。 唯一生還的東海龍王悲痛欲絕,重新從其餘三海調兵遣將鎮守北海,又獨身一人飛上天庭,面見天帝之後,向天帝哭訴此事。天帝聽後也是大為震怒,令總領二十八星宿的太白金星下凡調停此事。 太白金星領命和東海龍王一同下凡前往無天山,不料無天山的金王竟是托大不出,連天帝派來地太白金星見也不見,直令太白金星也一時惱怒,勸慰龍王,說他回去定當稟報天帝,嚴懲天無山一眾蔑視天帝天威之罪。 龍王心中大安,以為太白金星此去定當稟明天帝,治無天山一個以下犯上之罪,到時說不得無天山也不敢與天兵天將開戰,必將俯首認罪。不料太白金星一去不返不說,天帝也無詔命頒下,更不提天兵天將更是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無天山卻更是變本加利地殘害龍子。新任三海龍王率眾與無天山拚死抗爭,不久便全部戰死。金翅鳥之威猶如天助,不管龍族之中多麼強大之龍,全不是金翅鳥一爪之敵。龍族若非人多勢眾,只怕早被金翅鳥殘殺殆盡。數十日光景,四海之龍便被金翅鳥掃蕩一遍,人數已不足原先三成。 東海龍王悲憤萬分,值此龍族全族生死存亡之際,意欲再次飛上天庭,以死相諫天帝,求天帝出兵討伐作惡多端的無天山。正在此時,天庭忽然派來使者下凡,且帶來一個令東海龍王大吃一驚的消息。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九章 天龍苟安,誰謂往事久遠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十九章 天龍苟安,誰謂往事久遠 使者有言,聲稱天庭有變,天魔異動,天帝一時無法顧及龍族與金翅鳥之間的糾紛,不過天帝自是不會坐視不管,特來嚴令金翅鳥必須收斂,若再不聽從,他日定當覆滅無天山。 使者交待完天帝口諭,便朝無天山而去。其後不久,果然無天山收斂許多。只是眼下龍族已然所剩無幾,無天山即便不再相擾,龍族數千年內只怕也無法恢復當年鼎盛之象。是以東海龍王心中並無絲毫喜悅之意,只得分派殘餘的龍子龍孫分赴四海就任,並令一眾龍子盡量藏匿於龍宮之中,盡量不與無天山一眾照面。如此休養生息,以圖早日恢復元氣。 龍王心中氣憤難消,數次上天向天帝狀告無天山惡行,誰知數次求見,天帝卻始終要事纏事,並未接見龍王,只令龍王回去好生休養,無天山一事,天帝自有公斷。龍王無奈,返回龍宮不久,便鬱鬱而終。 再後,無天山與龍宮之間仍是糾紛不斷,但再無重大衝突。數千年後,到傾東就任東海龍王之時,四海龍族已然恢復當年盛況,又在天帝的調停之下,龍宮與無天山聯姻,雖還是偶有小小波折,但總體而言,到戴風與傾東之時,無天山與龍族再無當初那般不共戴天一般的仇恨。 「可是,傾穎,你講了不下幾個時辰,只是講一段龍族歷史和與無天山的恩怨由來,雖是聽聽卻也無妨,不過,那燭龍、化蛇和蛟龍來歷,似乎並未提及?」 卻是張翼軫聽得傾穎繪聲繪色講述一遍龍族之秘,以為可以聽得燭龍來歷,聽到最後,也未聽傾穎提及半句,不禁開口相問。 傾穎莞爾一笑。俏眼瞥了張翼軫一眼,說道:「笨,你當我開始所提的陸龍、海龍和天龍再無下文了麼?這陸龍,便是現今偶有得見的蛟龍。而海龍,便是先前遇到的化蛇華自在。青丘道長和畫兒都親眼所見。而我們前要尋找的燭龍。據傳乃是世間僅存的一條天龍!」 呃……!張翼軫頓時吃了一驚,一直心中有些疑惑,與傾穎相比同樣為龍。為何這燭龍神通如此廣大,莫說天生剋龍的戴嬋兒被燭龍乖乖抓走,竟連玄冥此等天地靈獸也不是燭龍對手,卻原來是曾經叛逆天帝的天龍。不是說當年天龍被屠殺殆盡,怎地還有一條為害世間? 「如此說來,只怕憑我四人之力,也不是那燭龍對手。畢竟傳說中天龍之能,與天仙相比也可以一敵三。若那燭龍真是天龍,我四人聯手也不是他一招之敵!」張翼軫心中不免擔憂,真是如此,四人前去莫說救下嬋兒,只怕四人連命也要一同搭上。 青丘呵呵一笑,不等傾穎開口,便自行說道:「翼軫多慮了……雖說燭龍是否真是天龍尚且不得而知,就算他真是天龍,當年一場大戰只怕也是受傷頗重。早已不復當年神通,能夠苟活世間已是萬幸,否則天帝斷然不許一條天龍存活於世。燭龍之所以苟安於海枯石爛之地,恐怕也是他修為大減,又恐被天帝發覺,所以才偏安於無人可知的偏遠之處。」 傾穎對於青丘的推測也是大加讚賞,點頭讚道:「青丘道長果然剔透,以上秘史當年父王講出。也說陸龍和海龍如今雖有倖存。不過已不復當年之勇,不足為慮。天帝也懶得理會。但天庭盛傳曾有一條天龍受傷不死,潛入凡間藏匿不出,連天帝也不得而知隱於何處。不過天帝倒也並未在意,據傳當時這條天龍被三名天仙差點打得魂飛魄散,卻以隱天遁地大法突然逃走,失去蹤影。如今看來,這燭龍多半還真是當年倖存的天龍。」 青丘連連點頭,心思翻轉間,卻又忽然說道:「燭龍本是天龍,世間只有元氣並無仙氣,是以他盤世間如此之久,得不到仙氣補充,如今修為若能達到飛仙之境便已屬萬幸,是以合我四人之力,再以妙算破之,當可除去。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還望傾穎公主明示。」 傾穎點頭:「但說無妨!」 青丘顯然深思熟慮已久,是故開口便滔滔不絕:「方纔聽傾穎公主所言,言及龍族秘史與無天山糾紛,青丘始終覺得其中似有重大隱情,一時推測一番,不吐不快。一是天龍叛亂似乎來得過於突然,沒有徵兆也並無充足理由,而陸龍、海龍隨之呼應,也給人的感覺頗為生硬突兀,總覺其中有諸多不妥之處。不過此事過於久遠,且已成定局,多說無益,是故也只好略過不提。」 「二是龍族統領四海之後,天帝令龍族子孫分治四海,以防一家獨大,倒也正常。只是無天山地崛起和與龍族對立,怕是幕後有推動之力,否則金翅鳥先前並無天生剋龍之能,卻一夜之間身具如此神通,能令天生神人再平增異能,非有大神通之人不可,不但至少天仙修為,還必須身負天官之職,以天福相助,才可令金翅鳥得天命而添神通。這般想來,嘿嘿,說不得是有人故意為之!」 傾穎乍聞此言一時悚然心驚,再一細想,果然其中不乏蹊蹺之處,頓時大驚失色,驚道:「如此說來,青丘道長,這幕後之手莫非要將龍族滅絕不成?」 青丘卻是搖頭,想了一想,說道:「若要滅絕龍族只怕早就滅了,也不會任由龍族有今日復興。只是若我推測屬實,說不得龍族興旺之時,便又是重蹈覆轍之際。其實倒也好猜測出來,有人不想龍族旺盛,卻又不想龍族全滅,由此一興一衰,一切便全在掌控之中。」 「究竟何人如此歹毒?」張翼軫一時怒極,竟有人如此用心險惡,要將整個龍族掌握於股掌之間,這還有天理可言麼?還有天規可守麼? 青丘卻是默然搖頭,顯是不敢妄加猜測。傾穎也是一臉茫然,微一思忖,卻是說道:「天機渺渺,天心莫測,誰人敢誹議上蒼?天道無言,或許我龍族合該有此磨難,卻也無可奈何。」 張翼軫一聽之下卻是憤然說道:「不論正義還是天理,斷無拿一族無數人性命以定平衡之事,如此行徑,也算上合天道下應民心麼?當真是令人不齒!若是我遇到此人,定會當面質問一番。」 青丘卻是嘿然一笑,說道:「此事個中緣由,以東海龍王過人之智,應是早已猜到其中叵測之處,不知龍王可否向傾穎公主提及此事背後隱情?」 傾穎細心一想,隨即搖頭:「父王當年只是在我年幼之時講過此事,以後再無提起。這些年間,父王一心治理東海,這些遠古秘辛只怕早已忘到腦後。」 青丘點頭不語,心中卻是暗道,這傾東人老成精,乃是無比精明之人,事關龍族安危,怎會拋到腦後不理?別地不說,單是東海如今日益壯大但傾東膝下人丁稀少便可看出,表面之上四海風平浪靜,不知何處已是暗藏潛流! 「好無聊……主人師兄,我們飛了也有一日光景了,這海枯石爛還要多久才到?」卻是畫兒聽眾人說了半天前塵舊事,不說玩笑之話,而畫兒對此等秘史毫無興趣,半晌見無人理她,一時開口相問。 傾穎掐指一算,以眾人飛行之疾再加上先前停留的時候,只怕還要一日時候才到。當下對畫兒一說,畫兒卻是不滿地說道:「那條惡龍也是,為何非要住在如此偏遠之地,害得我等飛了又飛。要是離得近了,說不定現在就將嬋兒姐姐救下了。」 眾人不免為之一樂,張翼軫聽了卻是心中一動,心中不免推測燭龍若是想吃掉嬋兒,只怕在玄冥天便會一口吞下,既然帶走嬋兒,定然另有謀算。嬋兒也是玲瓏剔透的女子,斷然不會乖乖跟隨,說不得會想法逃脫,或是暗中留下記號。 這般一想,張翼軫猛然記起戴風先前所贈風團之中隱藏有感應嬋兒所在地法術,當即心念一動,催動法術,靜心感應片刻,卻是一無所得。當下也不氣餒,正要收功,忽然神識一緊,意識之中驀然顯出一座高大巍峨山頂之上雲霧瀰漫的巨山出來! 無天山!張翼軫頓時心中明瞭,心意通處,定睛向正北望去,雖是煙波浩蕩之間,海水一望無際,心中卻是十分清晰地知道,由此一路正北,越過幾處險惡之地,便是無天山之所在。 若是嬋兒人在無天山,就此向北,數個時辰便可見她之面。如今嬋兒卻是被燭龍所擒,以燭龍之兇惡和神通,嬋兒即便有些伎倆可施,只怕也難逃燭龍可抵飛仙修為的控制。就算燭龍一時不察被嬋兒逃脫,以燭龍的神通,嬋兒又能躲藏到幾時? 是以張翼軫情知即便萬幸之中戴嬋兒得以脫逃,定然會藏匿不出,更不會再外放無天山特有的感應術,以免被神通廣大的燭龍察覺。雖是這般想著,卻又仍不死心,暗中不時運用感應術,卻是存了萬分之一的心思,若是萬一嬋兒微一外放,若是萬一嬋兒緊急外放需要救助,若是萬一…… 正神思渺渺間,張翼軫飛空之勢猛然一滯,頓時停在空中不動,腦中卻倏忽間掠過一絲感應,雖是微弱卻猶如電閃雷鳴一般將他震驚當場:嬋兒有訊!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章 黃沙漫天,安危旦夕之間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章 黃沙漫天,安危旦夕之間 這……怎麼可能? 張翼軫急急再次細心探查,只是方才一縷感應如輕風拂過,瞬間又消失不見,只留一絲悵然令張翼軫無比懊喪:方才一閃而過的究竟是嬋兒所傳音訊還是心神不寧之時的錯覺? 眾人驚見張翼軫突兀停在空中,忙飛身折回,問他出了何事。張翼軫也未多說,只說一時心生錯覺,故而停留片刻。傾穎卻是不信,極為關心地問詢是否體內傷勢復發,張翼軫忙安慰傾傾一番,並未將剛才似是而非的感應說出。 眼見天色將黑,到底還是龍宮寶物甚多,傾穎舉手間拿出一顆夜明珠,一揚手便懸空於眾人眼前數丈之外,映照得數十丈方圓一片亮堂。雖說以幾人修為並不受夜色影響,但有此明珠相伴,卻也多了幾份濃濃暖意。 青丘也一時收斂心思,話多起來。畢竟經歷頗多,略一沉吟便再次向眾人講說他數百年來飄蕩陰陽之間所遇的各種奇事,一時將眾人的好奇心思勾起,只聽得眾人時而感歎,時而驚訝,更有畫兒問東問西,直問得青丘也不免頭大。眾人談笑風生,倒也沖淡了焦急之意。 如此也不覺夜色漫長,待天色大亮之時,眾人忽覺身下海水漸少。*****還是張翼軫得了玄冥的控水之術,雖未初步領悟,卻已比傾穎的御水之術高了一等,心意一動之間便已然得知,前方千里之外,海水全無,地面一片乾涸。顯然,幾人已經來到北海邊緣,正是北海之西和西海之北的交匯之地。 千里之遙片刻便至,身形一晃。眾人便置身於一片枯裂之地。猶如千年未降滴雨的土地一般,堅硬如石,龜裂如網,放眼望去,更如赤地千里,一片荒涼。再回頭一看,浩蕩海水來到此處竟是不敢向前,彷彿乾裂的土地也令海水感到恐懼。不敢越前一步。無數海水在邊緣之處翻滾上湧,生生止步不前,爭先恐後向後退縮,令人看去心中頓生詭異之感。 傾穎四下一看,點頭說道:「應該就是此處,北海之西西海之北相交之地,再向前行進萬里。便就是傳聞中的海枯石爛之所。」 張翼軫心意微動,幾人周圍頓時雲起霧升,略一沉思,心中有數,說道:「四周空中水氣極少,只怕再行進萬里,空中水氣幾乎全無。如此看來,這燭龍若不是不喜歡水,便是用火之龍,否則也不會居住如此乾燥之地。\\ 青丘一愣。想了一想,不由奇道:「翼軫方才一說,我倒一時想起曾記得典籍記載。天龍翱翔於飛天之上,常伴日月而行,日陽月陰,只憑此點也可推測這燭龍應是寒熱不侵。只是不知他受傷之後是否畏寒怕熱,以他眼下所居之地來看,燭龍定是不喜大水。既然怕水,此處又如此乾枯,嘿嘿。這燭龍,只怕現今是一條火龍!」 若是火龍,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定然對燭龍造不成威脅,如此一來,與燭龍對戰之時,自己的攻擊之力便會大打折扣。火攻不成,若是用水只怕也是不妥,燭龍深居乾燥之地。四周空中水氣稀少。況且自己控水之術初入門徑,即便在海水之上水氣沛然之地。能否化擬出元水劍還在兩可之間,若在乾燥之地,盡最大之力能夠凝聚出一滴天地元水已是萬幸,一滴元水,以燭龍地強悍修為,莫說傷他,只怕還會被他一口吞下也絲毫無事。 便只有風土兩種天地元力可用了,張翼軫自知自己的控風之術遠高於控土,只因飛空之時一向御風,是以運用嫻熟,心意相通。^^^^當下便思忖一番,到時便全力施展天地元風,同時輔以土攻。心中主意既定,便向眾人微一點頭,當前一步向前飛去。 越向前走,空氣愈加乾燥,猶如天空九日照耀一般。天上自然並無九日,只有一日還隱藏在薄雲之後,經薄雲一擋陽光照在地上,昏暗如同黃昏。再看地面,更是乾裂如網,巨大的裂縫從開始時一尺多寬漸漸延伸到一丈多寬,一望之下觸目驚心,令人心悸。 又前行了數千里,眾人忽見漫天黃沙遮天蔽日,綿延不知幾萬里,呼嘯之間朝四人襲來。張翼軫身具控風之術,豈會怕此等世間大風?當即心念微動,一道巨大的清風屏障將幾人籠罩其間,漫天黃沙在眾人身邊激盪呼嘯,卻無法侵入清風屏障之內分毫。 又行了不知許久,黃沙逐漸減弱,但天色卻變得更加昏暗起來。又前行千里左右,眾人只覺週身一輕,四周黃沙全然不見,天地一片清朗,眼前卻猛然一暗,如同一步從黃昏邁入黑夜之中,四周漆黑如墨,饒是眾人修為高深,一眼望去也不過看清數十丈遠。 此地竟是如此古怪?張翼軫看看眾人,見眾人也是一臉訝然之色,雖是經歷了海角天涯的奇異景象,再來到此等詭異莫名的天地之內,也是一時難免心中惶恐不安,不知前方會面臨什麼不知名的危險。^^^^張翼軫不敢催動聲風劍照亮四周,唯恐亮光會驚醒不知潛藏於何處的燭龍。 眾人放慢速度,悄無聲息地空中緩慢飛行。張翼軫更是放開神識數十里方圓,感應天地清風來感知四周是否有危險暗藏。如此又小心翼翼地前進了數千里,按照測算,如今應該已經身處海枯石爛之地,四週一片死寂,絕無一絲聲響。 這海枯石爛之地當真也是古怪得很,無日無月,無聲無息,張翼軫暗道,死絕地雖是充滿死絕之氣,但其上也是一片繁榮,尚有風聲水聲,而此處無日無月不說,靜如死寂之地,更令人心生莫名不安。 張翼軫心知眼下只怕眾人離燭龍地宮殿已不足萬里之遙,當下示意眾人先稍事停留,商議一番應對之策。青丘也正有此意,不待張翼軫開口,便小聲說道:「不想此地暗無天日。倒比我等想像中艱難萬分,如此對付燭龍之事更得小心謹慎。^^^這海枯石爛究竟多大,燭龍的忘情宮離此尚有多遠,我等皆不得而知,若是貿然前行,一不小心著了燭龍的道,可就追悔莫及,再難翻身了。」 張翼軫沉思不語。正要說些什麼,卻聽畫兒插話說道:「燭龍宮殿離此還遠,還在萬里以外。這海枯石爛倒是大得很,畫兒……畫兒想不出來有多大!」 幾人吃了一驚,尤其是青丘更是驚道:「畫兒如何得知燭龍宮殿所在之處?」 畫兒歪著頭想了半晌,又搖搖頭說:「畫兒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得這裡漆黑一片。心裡就想,要是能知道這裡有多大燭龍躲在哪裡該有多好。就這麼一想,畫兒就忽然知道了再向前走一萬五千里,有一座巨大的宮殿,燭龍現在正藏在裡面睡覺!」這是何等的神通?畫兒怎會有如此本領?莫說青丘和傾穎震驚當場,張翼軫更是一時震憾連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畫兒天真爛漫的模樣,心中卻是感慨萬千,只怕也只有畫兒這般心思單純心無雜念之人,才可與天地感應道交。起心動念之間,便能感知到萬里之外地一應情景,當真也是匪夷所思之能! 張翼軫從震驚之中醒來。忙問畫兒:「畫兒可知燭龍將嬋兒藏在何處?」 畫兒搖頭,一臉疑惑之色:「畫兒也是感到奇怪,方才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畫兒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燭龍現出龍身,身長只怕有千里,頭大如山,眼如日月,正一人酣睡不醒。燭龍地宮殿也是龐大無比。卻只有他一人在此,沒有發現嬋兒姐姐下落。畫兒也是一時疑惑,正想再仔細查看一下,忽然感覺腦中刺痛,然後就腦中空空,再也感覺不到燭龍和宮殿的所在了。」 傾穎一驚,忙道:「莫非畫兒的感知被燭龍發覺,是以才被燭龍施法隔絕?」 張翼軫也是想通此處。點頭稱是。說道:「如此,我等再無偷襲的可能!到時與燭龍對戰應是慘烈異常。傾穎你和畫兒切莫逞強,由我和青丘打頭陣,你二人斷後即可。只是……」 頓了一頓,目光中掠過一絲沉重和不安,想到方才畫兒所說,張翼軫歎了一口氣,說道,「嬋兒她……難道已經遭遇了不測不成?」 說著,張翼軫雙手緊握,一臉決絕之意。 傾穎微一思忖,卻是勸道:「嬋兒為人機智,又計謀多變,說不定半路脫逃也有可能。翼軫切莫胡思亂想,大敵當前,當定神收心,一切以應對燭龍為首要之事!」 青丘也在一旁說道:「傾穎公主所言極是,我等前來誅殺燭龍,既然已到此地,當全力應對才是。戴姑娘之事也只有親見燭龍將他制服之後,才可得知真實情況,所有猜測也只是猜測罷了,未經證實。是以翼軫不必過慮,眼下還是詳細商議一下如何悄然接近忘情宮才為正理。」 張翼軫一經點撥也是立即想通,淡然一笑,說道:「我也是一時關心則亂,勿怪。那燭龍既然酣睡不醒,我等正好可乘此良機逼近。聽玄冥所言,燭龍嗜睡,必睡夠八個時辰方醒,若不睡足必然無精打采。我等正好可趁他沉睡不醒之時突襲,還有幾成勝算可得。」 青丘點頭,正要詳細說出心中計劃,猛然天地之間一片明亮,明明剛剛還是漆黑一片,卻眼睛一眨之間竟是亮如白晝,直令眾人一時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天地之間會有如此迅速的黑夜和白日交替,紛紛全身戒備環顧四周,以為出了何種巨大變故。 四下光亮,四週一應情景皆收眼底。眾人只看了一眼,便頓時面面相覷,相視駭然!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一章 莫說忘情,此地上天無眼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一章 莫說忘情,此地上天無眼 舉目四望,只見眼前一望無際全是亂石林立,各式各樣的奇形怪狀的巨石堆滿目光所及之處,組成一片巨石的海洋。巨石大的如同小山,小的猶如房屋,雖是大小不同,卻都彷彿被風吹雨打多年的木頭一般腐爛不堪,巨石之上坑坑窪窪,猶如蜂窩,更有一些巨石爛成一堆,也不知被何等怪異之力將巨石腐蝕成如此形狀。 饒是眾人見多識廣,初見巨石竟如木頭一般腐朽成這般破爛模樣,雖是已經聽聞海枯石爛之名,卻仍被震驚當場,半晌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傾穎更是無比震憾!她久居海中,自是深知海底之中也有無數巨石,歷經數萬年海水侵蝕也是完好無損。而此處巨石卻是如此不堪,若將巨石擊得粉碎或是燒化也非難事,但將巨石腐蝕成這般模樣,任是傾穎這位水族公主見多了海底巨石被地火和海水連番侵襲之後的慘狀,也遠比眼前巨石的模樣好上千百倍。 再看巨石林立之間的空地,初見之下還有一絲泥土顏色,在極端乾燥之下,卻並未風化成沙,而是堅硬如石。青丘一時驚奇,用綠玉杖輕敲地面,竟是發出猶如撞擊鐵器的「當當」之聲,令青丘也是不由大搖其頭,感慨這天地造化果然非人力所能猜測,只有天造地設,才能生出如此大反常理的海枯石爛之地。眾人尚未從眼前的鐵土爛石的震憾之中醒來,抬頭一看,又是大吃一驚。只見天空之中並列兩日,大如畝許,兩日一左一右排列,相距約有數十里,如同兩個碩大無比的巨目,在空中散發萬道光芒,將眼前天地照得一片明亮。 目睹此等奇景。饒是張翼軫見識過未名天死絕地的三日奇觀,又曾進入玄冥天奇異之地,也被眼前酷似雙眼的兩日驚得目瞪口呆,心中無比驚訝:上古傳說天有十日,未名天倖存三日,莫非此地也暗藏了兩日不成? 「對了,傾穎公主,可曾聽龍王說過天龍現出原形之後,體形究竟有多龐大?」卻是青丘猛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傾穎一怔,微微一想,隨即搖頭說道:「或許父王說過,但我並無印象。龍族雖是天生神人。但畢竟只是凡間神人,與天庭仙人還是有天壤之別。便是傾穎也從未上過天庭,四海之中,也只有四海龍王得了天命,才可上得天庭。不過傾穎曾聽父王說過。天庭仙人因其高居上天,且境界非我等凡間神人可比,是以身形也比凡間之人高大許多。記得父王有一次曾說,天庭之上守護南天門的天神雖說論修為只與凡間地仙相當,但身形高大只怕有幾十丈高。依此推斷,那高居九天之上的天龍,身形龐大只怕難以想像。」 青丘聽了卻是一臉沉重,點頭應道:「傾穎公主所言不差,只因方才青丘一見天中兩日。突然之間想起有關燭龍的記載,說到這燭龍居於西北無日之處,若是燭龍入睡則為黑夜,若是醒來圓睜雙目便是白天,又說這燭龍若是現出真身,身長千里,吐氣成風,吹氣為冬。我本是不信世間會有如此龐大之軀,方才畫兒有此一說,如今又聽傾穎公主所講燭龍本是天龍。方才又說道天庭仙人身形高大無比,兩相對比,只怕這天上二日……」 「莫非竟是燭龍地兩目不成?」張翼軫驚叫出聲,一時不敢相信燭龍竟真是身長千里,兩目如日。若真是如此,莫說合四人之力,只怕傾四海之力也不是燭龍之敵。怪不得先前玄冥一提燭龍之名竟會擔驚害怕,燭龍有此神通。玄冥不怕才怪。 青丘也未想到燭龍遠比他估計之中強大無數。一時心中再無半分勝算,不免心灰意冷。再無殺龍取寶之心,黯然點頭認可了張翼軫的猜測。 「好大的眼睛,好嚇人!」畫兒突然冒出一句,「這燭龍既然醒了,睜大了雙眼,豈不是發現我們幾人,卻為何過了半天還不見絲毫動靜?」 畫兒無心之語,頓時令幾人驚醒。再細心一看天上兩日,仍是高懸於天空之上,一動不動猶如死物。見此情景眾人稍安,張翼軫更是心念一動,心道若是燭龍雙目即是雙日,幾人斷難隱藏行蹤,既如此,眼下倒也不必再偷偷摸摸。 當即身形一晃,向一旁飛出數里之有遙,緊接著又一閃,返回眾人中間。來回數次,但見天上雙日仍是高懸不動,並未絲毫異狀,張翼軫心中稍定,只怕即便雙日本是燭龍雙目,可以照耀天地,但也並非說明凡是光亮之處,便在燭龍目光之內。 得出此等結論,張翼軫淡然一笑,對眾人說道:「這燭龍雖是雙目如日,不過也並非不可戰勝。我等可以趁此時機接近忘情宮,然後潛伏某處,待燭龍沉睡之後再一舉將其斬殺,青丘意下如何?」 青丘雖是剛剛萌生退意,但見在張翼軫身形數次閃動之間,天上雙日並無一絲反應,心中再次活泛起來,暗自琢磨即便這燭龍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將方圓萬里之內盡收眼底,即便高高在上如天帝者,也不會周知天上地下所有人和事。青丘一生弄險,事到臨頭若是退縮不是青丘性格,當下點頭說道: 「怕什麼,既來之則安之,凡是大風險之事,必有大收益。青丘一生之中,向來喜好做以身試險之事,既然不遠萬里前來此地,自然殺了燭龍才得心安。」 張翼軫點點頭,知道青丘說得雖是大義凜然,只怕也是受制於他,不得不從。自然張翼軫並不清楚青丘心中的如意算盤,原本是要取燭龍逆鱗煉寶,若是知曉,只怕他也會對青丘心存顧慮。 再看傾穎和畫兒,傾穎自是也無異議,點頭說道:「傾穎願與翼軫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畫兒也是一臉肅然,仰臉看天,堅定地說道:「主人師兄要是生氣,讓畫兒打誰,畫兒就打誰。哪怕燭龍那惡龍眼睛大得像太陽,我也把他雙目射下來。」 畫兒的表白惹得眾人忍俊不禁,大家談笑幾句,一時也緩解了緊張心情。見時機成熟,張翼軫便心意一動,施展風匿術將眾人隱身其中,雖是情知若是燭龍有所察覺,這般隱身法術定會被燭龍一眼識破。不過既然燭龍雙目圓睜,高懸天上半晌,至今也未發現眾人行蹤,是以遮掩一下也算略勝於無。 四人凌空飛行於海枯石爛之地,一路驚現爛石連綿不絕,眾人置身海枯石爛之上,感覺猶如飛空於海洋之中,巨石有如起伏不定的波浪翻滾,更覺天地神奇,盡現鬼斧神工之威。 如此飛行了數個時辰,天上二日紋絲不動,既不見升高也不見降落。張翼軫心中驚奇,這燭龍若是醒來,不會就如此瞪大雙眼一動不動發愣不成?再說若這雙日真是他的雙目,為何現在離得近了,也看不到燭龍的龍頭和龍身! 悄聲與青丘商議一番,青丘也是點頭說道:「我方才也想通此點,恐怕也是傳言不實,這天上兩日並非燭龍兩目,或許另有玄機。這些暫且不提,眼下我們已經深入海枯石爛之地一萬五千里之遙,為何還不見燭龍的忘情宮所在?」 張翼軫極目遠眺,這海枯石爛之地雖是寬廣,卻也是一馬平川,以他地目力,一眼望去可看上千里遠。前方除去爛石成堆之外,再無一絲不同之處,莫說宮殿,連一座普遍房屋都不見。 想了一想,張翼軫猛然想起畫兒先前曾感應到宮殿所在,便開口問道:「畫兒,你可知忘情宮具體位置?我等現在應該已經身處海枯石爛一萬五千里之內,且只多不少,為何還不見宮殿所在?」 畫兒微一定神,隨即搖頭說道:「腦中再無絲毫感應,當時宮殿和燭龍也是一閃而過,具體位於何處,畫兒也是記不得了。不過若是畫兒所料不差,燭龍和他的宮殿,應該就在前方百里以內。」 眾人順著畫兒所指向前方望去,但見百里之內全是爛石堆積,莫說龐大的燭龍,就是一隻飛鳥也難逃眾人之眼,更何況若是燭龍身長千里,只怕他的宮殿方圓也不下數千里大小。眾人尋找一番,不免相視詫異,再抬頭看空中雙日,依然光芒萬丈照耀大地,不由一時愕然無語,不知該如何進行。 本以為精心推算一番,來到海枯石爛之地,便可趁燭龍入睡之際偷襲將之殺死。不料如今連燭龍所在都無法尋到,這海枯石爛之大,只怕也有數十萬里,若是一處處搜尋,也不定要花費多久。張翼軫一時頭大,落到地面之地,腳尖輕點堅硬如石地裂土,隨即心意一動,體內土之靈性隨之呼應,以張翼軫為中心,向四周呈圓形向外瞬間感應到百里方圓。 咦……張翼軫猛然發覺,前方百里之處,似乎有一股莫名之力將他與泥土合二為一的神識阻擋在外,猛然間,一股危險的氣息陡然生起,張翼軫驀然心驚,驚叫一聲:「不好,速退!」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二章 一言不合,休怪洪水滔天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二章 一言不合,休怪洪水滔天 眾人不明所以,卻見張翼軫猛然升空而起,聲風劍輕吟一聲躍到右手,火光一閃,便一劍朝前方斜斜斬去。 張翼軫一劍揮出,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只覺眼前驀然一黑,頓時陷入無邊黑夜之中。漆黑之中,只見張翼軫的劍光快如流星帶動一道殘影,一閃便沒入前方的黑暗之中,猶如被巨獸吞食一般,竟是消失不見。 劍光一閃過後,突然間「轟隆隆」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大地一陣巨烈的搖晃,激起無邊塵土。再看前方從地下突然緩慢升起一座高大巍峨不知寬廣幾許的宮殿,宮殿四周散發熒熒白光,雖不強烈,卻也照得方圓千里之內猶如白晝。 片刻之間,宮殿升高至離地一丈左右停止不動,隨即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宮殿之內傳出,聲音蒼涼而古老,隱含一絲憤怒:「爾等何人?膽敢擅闖海枯石爛之地,打擾我的清修,當真不要命了麼?還不速速離去,若是惹得我一時發火,以爾等幾人修為,不是我一招之敵。若是識趣,在我還未發怒之前,快快逃命去罷!」 燭龍? 張翼軫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緊張和堅定,既然燭龍現身,斷無後退之理。^^沖幾人一點頭,張翼軫向前邁出一步,抱劍於前,慷然說道:「在下張翼軫,不遠萬里來海枯石爛只為救我朋友脫身,若是燭龍前輩識得大體顧全大局放她一條生路還則罷了,若是不然,我等既然尋到此處,必存了不死不休的決心。」 張翼軫心道既然被燭龍察覺,再行偷襲之計定是無用,倒也不必再偷偷摸摸,便大方說出目的,且語氣頗有些不善,以為話一出口燭龍定會勃然大怒。不料等了半天,燭龍竟是一言未發。 張翼軫久等無音,只好再開口相問:「敢問燭龍前輩,我的朋友現在何處,還望前輩實言相告,如若不然……」 「你口中所說的朋友,莫非就是那個戴嬋兒?」燭龍突然說道。 「正是!」 「那個戴嬋兒麼……倒是一個敢作敢為的女子,這一路走來,倒也幫了我不少忙。不過。一到海枯石爛之地,她便自行離去,並未來我忘情宮。至於她現在何處,我並不清楚!好了,既是尋找戴嬋兒而來,我也不怪爾等,這便離去即可。= 說完。燭龍不再多說一句,只聽轟隆一聲響起,忘情宮竟是緩緩回落,便要重新沉入地下。 「且慢!」 張翼軫自是不會相信燭龍口中所說,怎會只憑他三言兩句便將四人隨意打發。數萬里奔波至此,燭龍只是輕描淡寫說戴嬋兒不在此處,四人便會轉身離去,豈非笑話! 聽燭龍說得輕鬆,張翼軫心中卻更是斷定只怕事情並非如此簡單,當即開口質問。 「前輩。你當我幾人是三歲小兒麼?前輩身份超絕,定當不會哄騙我等小輩。在下只想斗膽問前輩一言,戴嬋兒是死是活。現在究竟何處?」 此言一出,宮殿下墜之勢陡然停止,隨即「哈哈哈哈」一陣狂放無忌的笑聲攜帶一股撲天蓋地的黃沙直衝而來。 張翼軫也不甘示弱,心意外放,頓時一道清風罩將漫天狂沙全數擋在外面,幾人纖塵不染,也無一絲慌亂之意。 燭龍笑了片刻,猛然停出。^^^^說道:「小輩,你倒也有幾分本事,不過不要以為會一些粗淺的控風之術便以為如何,即便是那風伯也不是我燭龍的對手,何況是你不過初入控風之境……還是聽我一言,速速離去為好。戴嬋兒不在這海枯石爛之地,至於她是死是活,我不得而知。也與我無關。」 微微一頓。燭龍地聲音再次響起,帶有一絲不快和不耐。「小輩,聽你口氣定是疑心我殺死了戴嬋兒,哼!你這小輩也忒是無禮,我燭龍是何許人也,莫說殺死一名小小的神女,即便滅掉飛仙也不過舉手之事,用得著哄騙爾等不成?若不再離去,休怪我翻臉無情!」說完,燭龍冷哼一聲,眾人只覺四周隨之一冷,猶如瞬間掉入數九寒天,冷入骨髓。見燭龍如此本領,眾人不免大驚,動念之間可令天地變色,季節轉換,這不是傳說中的天仙神通麼? 張翼軫對燭龍之言半信半疑,畢竟以燭龍如此神通,想殺幾人也是輕而易舉,沒有必要編造謊言騙人。不過他對於燭龍始終不露真身心生疑惑,據玄冥所稱燭龍生性兇惡,眼下被他幾人逼到眼前,卻只是作勢恐嚇幾句,並不出手懲治,卻也不符燭龍性子。**以燭龍這般動念之間可令氣候驟變之能,說不得一口龍氣噴出,便可令四人命喪當場。 但燭龍數次出聲威脅,卻並不出手,只怕並非燭龍轉了性子一時仁慈,而是燭龍眼下正是極度虛弱之時,除非迫不得已,若出手相逼,只怕燭龍擔心並非四人對手,是以才隱忍不發。張翼軫想通此處,回頭看向青丘,但見青丘也是一臉堅決之意,眼中精光一閃,暗示張翼軫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得青丘支持,張翼軫當即下定決心,悄然沖身後打出手勢。畫兒會意,一閃便悄無聲息躍向空中。傾穎也是暗中拿出元水劍。青丘見狀,心意一動,右腳高抬,向前輕輕邁出一步! 隨著青丘腳步一落,眾人猛然只覺眼前一花,恍惚間周圍情景一變,突然間竟是置身於麗日當空的大海之上,海水波濤起伏,碧波萬里。 傾穎和畫兒心知是青丘的夢幻泡影大法,雖是早有心理準備,卻仍然被這般真假難辨的情景嚇了一跳。雖是一路上對夢幻泡影的神奇早有耳聞,如今親身經歷之下,仍被眼前猶如身臨其境的幻景震驚當場,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翼軫先前自是經歷過夢幻泡影的動念之間地一生一死的考驗,同時也早就蓄勢待發,見眼前情景一變,隨即心意一動,力求一擊得手,是以全力施展之下,竟是擬風成劍,一把幾近透明的元風劍脫手而出,直朝前方的宮殿疾飛而去。 再說夢幻泡影一經施展,卻聽得燭龍驚訝地「咦」了一聲,隨即驚叫出聲:「怪哉,海枯石爛之地何來洪水滔天?」只稍一停頓,燭龍果然不虧為天龍,便立時明白,哈哈一笑,說道。 「不過是些幻影小術,竟也拿來獻醜,真當我燭龍會怕爾等不成!」 燭龍雖是嘴硬,但也被張翼軫等人猜對,甚是懼水。明知眼前滔天洪水不過是幻景而成,當不得真,但面對平生最為懼怕之物,情知是假,也一時難免畏手畏腳,唯恐萬一是真,真假不定間著了對方的道可就得不償失了。 方才燭龍自睡眠中醒來,顯露真身之時,又隱天遁地大法隱去身形,只留雙目照耀天地,靜心吸取天地元氣。燭龍本是天龍,一身修為需要九天仙氣才可維持,如今隱匿凡間,不得不靠天地元氣維持,是以法力每況日下,大不如從前。 見眾人出手相逼,換作以前,燭龍吐氣之間便可將眾人化為灰燼,只是如今不但法力大降,又正值虛弱之時,是以燭龍也不敢怠慢,收回隱天遁地大法,身形一晃恢復人身,縱身躍出宮殿,飛身到半空之中。 燭龍這一現身,眾人這才看清燭龍相貌。卻見燭龍生得眉清目秀,人面龍身,身高一丈有餘,手持一把奇形怪狀的離別鉤。 燭龍剛剛在空中站穩身形,張翼軫的元風劍便欺身眼前。 燭龍自恃修為通天,雖神通大不如以前,也自是不怕張翼軫初入門徑地天地元風之力,當下離別鉤一揮,便輕鬆地將元風劍擋到一旁。只覺自元風劍上隱隱傳來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天地元力,一時也燭龍暗暗讚歎,心道這少年不過地仙修為,控風之術雖是微弱,但以他目前的領悟若是假以時日,日後修為只怕也是不可限量。 張翼軫見元風劍被燭龍輕易擋到一邊,也在意料之中,借助元風劍上傳來的感應,且燭龍一擊之下元風劍並未潰散,若非燭龍未盡全力,便是他如今修為果然遠不如傳聞中那般駭人。 燭龍目光炯炯一掃眾人,心中有數,開口說道:「你等四人,各具異稟,倒也不可以尋常度之。不過一個地仙,一個人仙,再加一個木石化形和一個龍宮公主,斷然不是我的對手。念在龍族同種同根份上,我先饒過爾等冒犯之過。切莫以為我燭龍會怕爾等,只因我不願再妄開殺戒。那戴嬋兒與我無冤無仇,她到了此地便轉向南海而去,至於何事我也不知。爾等若是著急尋她,便直奔南海即可。」 張翼軫見燭龍說得言語懇切,心中不免一時遲疑,心道即便燭龍力有不逮,以他剛才輕鬆之間揮落元風劍之威來看,也是餘威尚存。若要真的打鬥起來,四人拼了全力也未必取勝,是以燭龍如此客套,恐怕一是因為並不想與幾人為敵,二來也是因為所說也是實情。若果真如此,倒也不必再與燭龍在此糾纏不休,省得延誤了尋找戴嬋兒的時機。 張翼軫正要再問個詳細,卻見青丘左腳向前輕邁一步,右腳原地劃圈,整個動作剛一完成,眨眼間只聽轟隆隆聲響驚天,再看猛然間海水平空升高數百丈,呼嘯之間直衝向上,呼吸之間,便要將燭龍的宮殿淹沒。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三章 亦真變幻,任誰逍遙世間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三章 亦真變幻,任誰逍遙世間 卻是青丘見張翼軫一時猶豫,似是有意相信燭龍所言,不免心中著急。青丘心思翻轉,見燭龍一退再退,情知燭龍定是虛弱不堪,否則以燭龍之威,怎會對幾人如此客套,早就大發雷霆之怒,將四人殺死而後快了。如此良機豈肯錯過,是以青丘也不等張翼軫再與燭龍囉嗦,再次催動夢幻泡影大法,雖是假象,也可讓燭龍驚惶失措,好露出馬腳。若能趁機將其誅殺取其逆鱗,更是不虛此行。 燭龍驚見洪水沖天而起,雖是明知全是幻景,卻因自落難之後,一向怕水,是以當下想也未想,身形撥高,試圖躲過直撲而來的海水。身形剛剛一動,忽覺天上似有異變,不禁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不知何時天空之上竟是佈滿燦爛群星,猶如無數寶石點綴夜幕之中,閃耀光芒。 燭龍微一發愣,心道這海枯石爛之地無日無月,更無星辰,這點點星光說不得也是幻景。當下也未多想,再看腳上海水也不再上升,心中稍安,不由一時隱隱發怒,只是想到諸多禁忌,又只好強忍不發。 這般略一遲疑,燭龍猛然間又覺一股莫名危險逼近,猛一抬頭,卻見漫天星光突然羅織成網,一閃一收,便朝他當頭網下。 換作以前,以燭龍之神通,眼前是真是幻,一眼便會識破。只是自他從天龍化身為燭龍之後,非但神通大減,修為降低至飛仙境界,且性情大變,一是怕水怕得要死,二是必須每日睡夠八個時辰方有力氣,三是原先的勇猛無前之氣全無,竟是變得膽小怕事起來。 燭龍自是知道,他從數名天仙的圍攻之下得以不死,又流落凡間。天帝若是知道他身居何處。一定不會放任他逍遙世間,定會冒著打破天地平衡的危險,派天仙下凡將他除去。 而燭龍苟安於海枯石爛之地不知凡幾。身上被天仙重創的傷勢始終未癒。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冒著被天帝發覺的危險前往玄冥天找玄冥索要紫泥療傷,才保以不死。苟延殘喘至今。燭龍更是謹小慎微。唯恐稍有不察便被天帝發覺便性命不保。 燭龍原來只是利用戴嬋兒的氣息躲避天帝的探查,一來到海枯石爛之地,戴嬋兒忽說有事要急急離去,若是以前燭龍只怕也會一口將戴嬋兒吞下,但如今他傷勢復發,一時虛弱不堪,也就沒有強留,揮手間便放戴嬋兒離去。 其實最關鍵之處本是,燭龍當時也有意一口吞掉戴嬋兒。以免戴嬋兒將他藏身之所說出。不料正當他有所異動之時。忽然一股異常強大的氣息掠過,似是有意探查搜尋什麼。只嚇得燭龍當即便揮手讓戴嬋兒速速離去,隨即飛速躲進海枯石爛之地,隱匿身形,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 只因那股異常強大的氣息之中竟是隱含著燭龍生平最為懼怕地天仙之氣! 如今幾人前來追討,燭龍原本以為將實情說出,這幾人定會離去,他也好再行進入沉睡之中。不料四人卻各具異能,施展大幻影術將他困在其中。燭龍一時也不免有些惱怒,心道若是以前,莫說眼前這四人,便是四十四百人也不是他一招之敵。 星網從天而降,燭龍心神不寧間一時難以看透是真是幻,自然這也是因為青丘地夢幻泡影在他的全力施展之下,卻也有神鬼莫測之威。微微一愣,燭龍心想還是謹慎為上,手中離別鉤猛然一揮,迎著星網便狠狠鉤去。 一鉤過後,一道亮光一閃,星網便被離別鉤一分為二,隨即消散成點點星光,瞬間消失不見。燭龍心意一鬆,正要再看眼前幾人,猛然間卻又感覺不對,抬頭一看,天空之上依然是漫天星光,正不停跳躍,不過須臾之間又組成一張星網,當頭罩下。 怎會故計重施?燭龍也不理會,又是一鉤,依舊將星網破去。緊接著,星網接二連三地從空中降落,似乎永無窮盡,直讓燭龍又氣又惱,怎有這般無賴打法? 眼見星網還是一道緊接一道不停降落,燭龍心下明白,不過是幻景奪人眼目罷了,當下也不再理會,手中離別鉤一揮,一鉤便朝青丘鉤去。燭龍便是要破去青丘這個施法之人,幻影大陣雖不傷人,但真假不定間,也令人防不勝防。 青丘卻是站立原位一動不動,任由離別鉤從他身上一鉤而過,隨即身形一散,便消失於無形之中,卻只是一個虛影。燭龍剛一發愣,猛然感覺身後有人襲來,當即哈哈一笑,身形陡然間平空消失於空中,瞬間卻又現身於正在偷襲的青丘身後,化手為掌,一掌便印在青丘地後背之上。 燭龍這一掌使出了三成力氣,倒也並非他刻意保留,而是燭龍一掌打出之時,猛然警覺身後突然傳來沛然水氣,當下也顧不上一掌擊斃青丘,只好收回七成,回身揮鉤,堪堪擋住身後地致命一劍。 這一劍來得無聲無息卻又迅捷無比,燭龍感應到其上充沛的水氣頓時心中一驚,一鉤擋住之後,只覺從離別鉤上陡然傳來一股沛然猶如海洋之水地巨大水力,直讓燭龍心驚膽戰,頓時再也顧不上許多,竟是一躍閃到一邊。 一劍刺來如同一海之力,定是龍宮鎮宮至寶元水劍。現今燭龍怕水怕得要死,如何還敢硬拚元水劍,一閃躲到一邊,正要現出千里真身,只憑真身地強悍之力,一掃之威便將眾人拍死,忽然心意一動,感應到一縷天地元風迎而而至。 正是張翼軫的元風劍一劍刺來! 燭龍並不怕風,見張翼軫來勢頗猛,當下也不躲閃,一張口便噴出一口滔天火焰,一舉將張翼軫的身形淹沒其中。也不管是否將張翼軫燒死,燭龍將身一縱飛身空中,緊接著離別鉤揚手飛出,直取被他一掌擊倒在地的青丘的項上人頭。 燭龍方才一掌將青丘擊傷之後,躲過傾穎和張翼軫元水和元風劍後,定睛一看四周景物依舊,便知青丘並未被他打死。當下為了早出幻境,出手便要致青丘於死地。不料離別鉤剛剛飛出,猛然間將張翼軫淹沒的滔天火焰一收,張翼軫手持一把火劍從火海之中現出身形,一劍便擋下離別鉤,隨即一揮手,三道火劍脫劍而出,直取燭龍上中下三路。 燭龍最不怕火,見火劍來襲頗不以為然,一招手便將三道火劍捏在手中,正要將火劍之力所附的火力吸入體內,卻驀然間臉色大變,急忙雙手猛甩將火劍扔出,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哧哧」幾聲,雙手之上竟是被火劍洞穿了三個大洞,當即疼得燭龍倒吸一口涼氣,厲聲喝道: 「天命之火!好傢伙,不想你小小年紀,修為不過地仙,竟有這般專克我燭龍的天命之火,小輩,你這天命之火從何得來?」 張翼軫也是一愣,他本想不過以聲風劍虛晃一劍,只求將燭龍的攻勢阻擋一下。以他想來,燭龍本是火龍,而他地萬火之精並非真陽之火,斷然損傷不了燭龍分毫。不成想被玄冥輕易滅去地萬火之精卻令燭龍這條火龍意外受傷,倒讓張翼軫一時也是迷惑不解,不知為何如燭龍這般不畏天火不怕三昧真火的火龍竟會如此懼怕萬火之精,且將萬火之精稱之為天命之火! 聽燭龍開口相問,張翼軫自然不會如實回答,也不答話,心意一動,聲風劍一挺,再次施展火劍之法,向燭龍刺去。燭龍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自然不會傻到等張翼軫回答,見張翼軫得了便宜更加來勢洶洶,心中尋思間,只當是張翼軫四人不過是假借尋找戴嬋兒之名,或許是天帝暗中派來將他除去地天庭來人,否則怎會有專克天龍的天命之火。 是以燭龍想通此處,心中再無一絲遲疑,再也顧不上殺死青丘,也不再理會身下的滔天海水,急急轉動身子,堪堪躲過張翼軫的火劍,身形晃了一晃,頓時引起了一陣狂風大作。 燭龍一急之下,就要現出千里真身,要與眾人拚個你死我活。 先前燭龍與眾人纏鬥之時,一直心存幻想,以他之力應該可以輕易將四人治服。不料四人修為雖非深不可測,卻可有非同尋常之能,但是一個大幻影術便令燭龍頗為頭疼,且不提龍宮公主的元水劍,更未想到那個青衫少年手中不起眼的一把寶劍,竟是可放萬火之精這種天命之火的法寶,這一下卻讓燭龍大吃一驚的同時,又心知只怕藏身之地暴露,今日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成。所以才不再懼怕顯露真身極易被人攻擊到逆鱗,以眼下形勢,即便一死,也要將眾人一舉殲滅! 燭龍平常輕易不顯露真身,除非入睡或是療傷之時,只因一旦現出真身,不但身上逆鱗觸之即死,且身形過於龐大,難以首尾相顧。雖說千里真身一動之威便有排山倒海之勢,但因為上次天庭之戰受傷頗重,真身一露,神通全無,只能靠雷霆之怒和龍火之猛進攻。 不過眼下最令燭龍忌憚的卻是青丘的大幻影術,那滔天巨浪令燭龍時刻擔驚受怕,畢竟四人之中有一人乃是龍宮公主,雖說此地乾燥異常,以龍宮公主之威,從萬里之外借來水氣,聚雲成雨只怕也非難事,是以燭龍一咬牙,既然今日被識破行蹤,便轟轟烈烈大戰一場又何妨!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四章 神龍擺尾,不敵一劍光寒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四章 神龍擺尾,不敵一劍光寒 燭龍躍身空中,身形猛然一漲,眾人只覺前方空中一陣黑暗閃過,緊接著卻是一道耀眼光芒亮起,猶如一道頂天立地的利劍一般,一閃竟是劃破了天空! 只一愣神,眼前景色大變,滔天海水消失不見,只見半空之中,一條紅色巨龍身長千里有餘,頭大如山,雙目如日,在空中一橫,威風凜凜,令人不敢仰視。 千里燭龍現身空中,眾人只覺無比威壓自天而降,燭龍如巨靈神一般橫亙空中,直讓眾人心生渺小之意。 燭龍真身一現,雙目一睜,頓時映照得四下亮如白晝。受此光亮一激,青丘的夢幻泡影**當即破去。法術被強行破去,本已受傷的青丘更是如遭重創,當即吐出一大口鮮血,隨即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卻是昏死過去。 張翼軫見燭龍情急之下現出真身,又見燭龍果然身長不下千里,也是一時心中暗暗擔心,只怕燭龍一掃之威,眾人便躲無可躲。 又見青丘被燭龍重創,當下也顧不上查看青丘死活,便見空中燭龍巨口一張,一道堪比真陽之火的火柱噴射而出,直奔眾人撲來。*****張翼軫情知傾穎和畫兒都無控火之能,當下一步擋在二人身前,手中聲風劍胸前一橫,體內靈力全力運轉,心意全開,聲風劍頓時激盪出無邊火勢,與燭龍的龍火猛然相撞在一起! 燭龍龍火自是威力無比,以張翼軫初入門徑的控火之術若是強行抵擋,只怕也會神識大損力竭而死。是以張翼軫勉力將聲風劍催動到全盛之境。卻仍擋不住燭龍的龍火之威,腳下一滑,身形再也站立不穩。被龍火地威勢逼得連連後退。 張翼軫退了幾步,情知退無可退,當下將心一橫。心意一動,猛然間一道土牆平地生起,生生將燭龍的龍火阻上一阻,不過眨眼之間,土牆便被龍火燒得灰飛煙滅。不過經過一緩,張翼軫卻已然得知土牆擋火雖是並無大用,卻也至少可以將龍火減弱三分。是以心念連動。一道接一道的土牆撥地而出,橫在燭龍與幾人中間,雖是與龍火相遇之下一觸即化,但龍火之威經土牆減緩之後再襲至眼前,被張翼軫聲風劍一攔,堪堪持平。 猛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喝,卻是傾穎長吟一聲,說道:「翼軫。傾穎與你共存亡!」緊接著,只覺身邊藍光一閃,元水劍在傾穎地全力催動之下,劍身湛藍猶如大海,其上水氣沛然,令人彷彿瞬間置身於大海之上。 元水劍帶動無邊水氣,聚萬水萬年之精華,再由傾穎這位龍宮公主全力激發之下。如長虹貫日般一劍刺入龍火之中。猶如滔天巨水撲向汪洋火海。忽見漫天水氣瀰漫,一陣「滋滋」巨響。隨即只聽「砰」的一聲,無邊雲氣升起,眼前的巨水和火海全數消失不見,只餘一縷輕煙裊裊不散,如同無盡地歲月深處傳來的一聲深深的歎息。 傾穎以全身神力催動元水劍,借元水劍之威一舉湮滅燭龍龍火,自己也是全身氣力耗盡,再也支撐不住,萎靡倒在地上,昏迷過去。張翼軫正全力與燭龍相拼,一時並未察覺有異。見四周雲氣瀰漫,哪裡肯放過如此良機,當即心念外放,將四周所有雲氣匯聚一處,凝成數十滴元水水滴,隨即心意一動,數十滴水滴有如一陣箭雨,齊齊射向燭龍。 燭龍被張翼軫和傾穎二人合力破了龍火,一時也是心神激盪。其實倒也並非燭龍如此不濟,一是因為燭龍此時正值最虛弱之時,同時也因他雖是躲藏人間無數年,卻傷勢日益嚴重,再因世間並無仙氣補充,修為連年下降,二是燭龍方才一驚之下被張翼軫聲風劍的天命之火嚇破了膽,與眾人對戰之時不免縮手縮腳,唯恐對方不知還有何等厲害法寶未曾使出,是以被燭龍認定至少可以僵持一時三刻的龍火如此輕易便被破去,燭龍更是心中惶恐,正在施出一招「神龍擺尾」以發雷霆之怒,猛然間忽覺前方密密麻麻襲來無數天地元水水滴。 燭龍自天**大戰之後被一名天仙重創,此後便懼水如命,驚現如此多的天地元水水滴襲來,頓時大驚失色。他如今現出真身,身長千里,首尾難顧,而這些元水水滴正是兵分三路飛來,籠罩龍頭龍身龍尾,令燭龍躲無可躲! 燭龍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雖是天地元水所蘊含的天地元力威力無比,莫要小看小小地一滴水滴,一經擊中也會將燭龍龐大地身軀洞穿。燭龍情急之下,狂吼一聲,頓時激盪起漫天黃沙,同時雙目猛然一合一睜,兩道粗有百丈方圓的光柱自眼中射出,一舉便將張翼軫的元水水滴全數籠罩在內。=== 張翼軫心意控制元水水滴,忽然只覺前行之勢一滯,如入泥淖之中,同時還傳來一股消融之力,要將元水之中的天地元力剝離消融。張翼軫心中一驚,燭龍果然不虧為天龍,天地元水所蘊含的天地元力純粹無比,燭龍竟有能力將之消融,如此手段,只怕飛仙也有所不及。 方才力戰之下,聲風劍一時戰意全消,張翼軫暗中呼喚數次也不見回應,無奈只好棄之不用,眼下正一心控制天地元水,無法分神再感應天地元風,只好強行催動天地元水水滴,與燭龍的消融之力抗衡。 只是燭龍之力強悍無比,張翼軫只堅持片刻,便覺筋疲力盡,猶如全身力氣被掏空一般,頭疼欲裂,強咬牙關再堅持少許,眼前漸漸開始發黑,心道壞了,只怕被燭龍將元水水滴消融只在頃刻之間,如今他一縷神識隱含在元水水滴之中,若被燭龍消融,定會神識大損! 張翼軫若要放棄也是不行,正左右為難之際,猛然間只見天空一亮,忽現漫天星光。****星光閃爍,竟是亮過了燭龍的如日兩目。漫天星光閃了一閃,突然間旋轉起來,星光轉動,令人一望之下猶如天旋地轉,驀地星光光華一收,頓時如同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漫天星光隨後從天而降,瞬間便將燭龍龐大地身軀籠罩其中。 燭龍正全神貫注地應對元水水滴,猛然間感到天空星光一現,閃耀之間便朝他全身罩下。經上次數次星光及體之後,燭龍只當此次不過還是幻景罷了,雖是做法之人被他打傷俯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料想也未死去,再施些小法擾亂一番也是正常。是以燭龍並未在意,實際以燭龍長達千里的真身來說,若要躲過星光覆蓋也委實不易。 星光只一及體,並未如燭龍心中所想一般隨即消散,而是驀然間連絡成網,緊接著猛然收縮,竟是將燭龍緊緊網住。燭龍心中一緊,隨後用力一掙,只覺從星網之上傳來一股圍困之力,竟令他心生無力之感。星網之力不但柔韌無比且難以掙脫,還有一股令人臣服之威,直讓心中難生抵抗之意。燭龍連試三次竟絲毫無法掙脫星網的圍困,且星網一收再收,竟將燭龍千里之長的身軀漸漸地縮小至百里大小。 燭龍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再定睛一看,燭龍才驀然發覺,不知何時空中凌空而立一位如畫仙子,正一臉肅然,雙手揮舞之間,星光點點飛散而出,正不斷地補充到星網之中。燭龍只覺全身力氣漸漸被星網吸空,再也無法維持真身現形,不消片刻真身便被星網收縮至十里大小。 燭龍被星網困住,張翼軫得了機會,只覺元水水滴前行阻力一空,隨即心意一動,元水水滴再次疾飛而出,準確無誤地擊中燭龍真身,頓時只聽燭龍一身慘叫,渾身上下竟被洞穿數十個血洞! 換作其他神獸,元水一擊之威,非死即殘!不過燭龍畢竟曾是天龍,被元水水滴洞穿身軀,並未被元水其上所附著的元力擊潰體內神力。饒是如此,燭龍也是巨痛難忍。 燭龍吃疼,更是怒火千丈,更是不甘被星網圍困,猛然間大喝一聲,聲如九天天雷,只震得天搖地晃,令張翼軫氣血翻滾,差點把持不住從空中跌落。緊接著燭龍身形猛然暴漲,竟又從十里大小漲大到百里大小,星網在燭龍狂暴地衝擊之下,一時也是黯淡無光,眼見岌岌可危,便要被燭龍一舉撐破。 不多時,畫兒在燭龍暴烈之意衝擊之下,再也堅持不住,身形一歪便從空中跌落,手中揮灑的星光也隨之中斷。張翼軫見此情景,心中大急,再也顧不上許多,縱身躍起,身形一閃便近身到燭龍身前千丈以內。雖是燭龍目前身軀縮小十倍有餘,張翼軫仍是感覺龐大的氣息撲面而來,直令他站立不穩。 如今合四人之力圍攻燭龍,已然三人受傷,張翼軫情知若他不捨命一搏,只怕待燭龍完全掙脫星網束縛,到時再恢復千里真身,一掃之下,四人當即便會粉身碎骨。是以張翼軫也不管是否神識受損,強行喚醒聲風劍的萬火之精,提劍升空,幾個跳躍之間便近身至燭龍身前百丈以內。 手中聲風劍已經催發出藍色火焰,全力施展之下,張翼軫只覺神識如被萬箭刺穿一般痛不可言,全身靈力也如潮水一般洶湧而出,只怕不出片刻便會靈力用盡! 張翼軫雙後握劍,高高揚起,猛然間聲風劍暴漲出一丈多長地火焰,一閃而出。平生第一次竟是將一把丈長火劍逼出聲風劍劍身!隨即虛空一斬,火劍挾帶張翼軫地必死之心滔天戰意,直朝燭龍疾飛斬去!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五章 此心可鑒,奈何天道無言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五章 此心可鑒,奈何天道無言 燭龍全力掙脫星網束縛,身形再漲大數十里,星網終於再難抵擋燭龍的暴虐之意,被燭龍擊得粉碎如雨,點點消散在空中,一閃便化為虛無。畫兒也受了反噬之力,萎靡不振地倒在地上。 燭龍一經掙脫星網控制,當即便要巨尾一擺,意圖一擊將眾人全部誅殺,不料剛一定神,心中突生莫名驚恐之意,尚未來及反應,只見一道青衫躍上半空,隨即一道紅光一閃,一道丈長的火劍便及身眼前。 燭龍大驚失色,火劍所斬之處正是龍首,若是一劍斬實,這天命之火定當會將龍頭斬落。燭龍剛剛掙脫星網束縛,渾身氣力並未全部恢復,況且龍身過於巨大,想要躲閃談何容易。燭龍卻也不甘就此被斬,倉惶間還是猛然擺頭,企圖躲過這致命一劍。 張翼軫這一劍其實並非要斬下龍頭,以張翼軫看來,他的萬火之精並無一劍斬下燭龍龍頭之威,是以這一劍明為斬取龍頭,實則只是虛晃一劍,暗中中途轉向,要直取燭龍頷下三尺之處一塊閃耀金光的逆鱗!龍之逆鱗,觸之即死,張翼軫認定以聲風劍之威,還是直取逆鱗來得容易一些。 誰知燭龍倉促之間一時慌亂,竟是搖頭躲閃。火劍在離燭龍不足一丈之處陡然轉向,本是直奔逆鱗而去,卻因燭龍突然搖頭,火劍轉向之後仍是直斬龍頭。如此之近不過瞬息之間,燭龍再難躲避,火劍只藍光一閃,便立時沒入燭龍頷下! 火劍一入燭龍頷下,頓時燭龍真身一陣巨烈顫抖。直震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緊接著,燭龍一聲悲愴地長鳴,隨即渾身光華亂閃,身形漸漸縮小,「撲通」一聲從空中摔落到地上,化為人形。脖間湧出黃色鮮血。顯然遭遇重創! 燭龍一落地,四周頓時恢復黑暗。張翼軫方才竭盡全力施展致命一劍,如今也是幾乎站立不穩,頹然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再無一戰之力。卻見燭龍也是如此情景,心想只怕燭龍也是命不久矣,還好合四人之力終將燭龍這條惡龍誅殺。 愣了片刻。卻聽遠處燭龍低低地聲音說道:「張翼軫,你且近前。我有事問你……無妨。我之將死,即便有害你之心,也無殺你之力,不必多 張翼軫聽燭龍聲音懇切,又見他脖間鮮血噴湧,顯是受傷頗重,當下略一遲疑,還是手持聲風劍近前一見,但見燭龍已然氣息奄奄。心知他確實命懸一線。便開口問道:「燭龍,我且問你。戴嬋兒究竟被你藏在了何處?」 燭龍慘然一笑,說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麼?張翼軫,你幾人當真不是天帝派來凡間特意前來誅殺我之人?」 張翼軫一愣,搖頭否認:「自然不是,以我幾人修為,你道天帝會派這般不濟之人前來殺你?你與天庭糾葛與我無關,我只是前來尋找戴嬋兒……」 「哈哈……咳咳……」燭龍猛然一陣狂笑,卻又被鮮血嗆得一陣咳嗽,笑完之後卻又黯然說道,「想我燭龍一生威武,從天庭逃到凡間躲避萬年之久,不想逃過了天帝的探查,卻被幾個小輩只因尋找一個戴嬋兒便將我誅殺,這天道無言,也當真是天道不公!我燭龍何罪之有,卻被人誅殺於此,我不服!」 燭龍悲愴地狂喊一通,驀然眼神一滯,直直盯著張翼軫脖間,微微一怔,嘿嘿一笑,說道:「妙極,原來你真不是天帝派來之人,也和我一樣是個可憐之人,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張翼軫,我送你一物,你且拿好了!」 說著,燭龍身子猛地一挺,一聲慘叫,手中卻多了一塊金光閃閃的指甲大小的鱗片,將其放到張翼軫手中,猶如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緩慢說道:「此乃我地逆鱗,如今便送與你罷。若得南海火珊瑚所產的一滴珊瑚淚一顆珊瑚珠,與此逆鱗一起以真陽之火煉化為一滴仙乳,以你目前地仙的修為,一旦服下便可立得飛仙之體,哈哈,到時,你便可上九天下九幽,來去自如,最終成就自由之身,不再受他人所制!」 張翼軫緊握逆鱗,心中一時不知燭龍為何有此突然之舉,又見燭龍目光渙散,情知他即刻命終,忙問:「燭龍,嬋兒現在究竟何處?」 燭龍卻微一搖頭,用手一指南方,微弱的聲音只說了一句:「我也不知,只知她向南而去……」話音未落,燭龍已然氣絕身亡。 燭龍身死,陡然間由體內冒出一股龍火,頃刻間便將燭龍身體燒得一乾二淨,不留一絲灰燼。 將逆鱗藏好,眼見燭龍灰飛煙滅消散於虛空之中,又想起燭龍臨死之時的古怪之言,張翼軫一時心思渺渺,竟是癡立了片刻。 猛然間驚醒過來,張翼軫急急回身尋到傾穎、畫兒和青丘三人。傾穎和畫兒還好一些,不過是氣力用盡,稍事休息便可恢復。青丘卻是被燭龍強行破去幻境,重創了心神,只怕一時也難以復原。 好在過不多久,傾穎和畫兒相繼恢復體力。傾穎見青丘傷勢頗重,又聽張翼軫說起戴嬋兒可能向南而去,究竟去了何處又不得而知,想了一想,打定了主意,便說道:「此處離西海龍宮也不太遠,我幾人可以先前往西海龍宮稍事休整。西海龍王傾西叔父與父王關係一向交好,且四海之中以傾西叔父救治本領最為過人,請他出手救治青丘道長,應是手到病除。」 張翼軫略一思忖,若去南方,由此向西海進發,倒也並非反向。如今青丘傷重也不得不治,既然嬋兒並非被燭龍所害,她獨身前往南方也不知所為何事,不過以嬋兒為人機智,應是無事。當下便點頭應允,又和畫兒說了幾句,畫兒聽說要前往西海龍宮,以為又有好玩之事,當即喜笑顏開。 燭龍身死,海枯石爛之地便暗無天日,漆黑一片,還是傾穎祭出夜明珠,由張翼軫施法清風激盪間便將青丘捲起,幾人便認定方向,從來時之路返回。 雖說帶動青丘飛行並不多費多少心神,不過畢竟多了一人,還是較之獨自飛行慢了一些,是以一連飛行了十幾個時辰才又返回到北海之邊。張翼軫重見天日,又想起先前與燭龍的一場生死大戰,燭龍雖是身死,四人當時卻也是命懸一線,再看身下碧藍海水,頭頂朗朗明日,一時恍如一夢。 傾穎帶路,幾人一路沿北海與西海交匯之處,一路向南,便漸漸進入西海海域。 與東海的溫和氣候和北海地多變氣候不同,西海氣溫極其炎熱,卻是乾旱無雨。一入西海,始終烈日炎炎,置身海上,熱氣蒸騰間猶如身處蒸籠之內。說來也怪,東海氣候溫和,卻也雨水不斷。北海氣候多變,也是狂風暴雨不期而至。而這西海如此炎熱又有浩瀚海水,為何天空之上絕無一片雲朵,更無一滴雨水! 張翼軫向傾穎說出心中疑問,傾穎聽了也是一愣,細心一想,忽然展顏一笑,笑道:「翼軫一說我也一時心中疑惑,再一想也是一直以來原本如此。本來這雨水共分三種,一是龍雨,便是我等龍族行興雲布雨之職,為天下萬民替天行雨,普降甘霖。二是天雨,則是天行有常,於無為自然中積雲成雨。三是法雨,便是得道高人以無上道法祈求而來,此雨上應天機下合民心,也是天地感應道交,再因得道高人施法牽引,從而呼雲成雨。而四海之上所降之雨全為天雨,自然而成。若是天常之中不應有雨,這海上雖是水氣沛然,也絕對不下滴雨。」 竟有此事?張翼軫聽了連連稱奇,世人皆謂乾燥之地無雨,不想這西海之上竟也滴雨不下,卻因天常無雨。不成想凡人以為凡是雨水皆是龍王所興,卻原來雨分三種,還有天雨法雨一說。 忽又想起一事,便又問道:「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東海北海斷然不會缺水,為何常年下雨?西海本為四海之一,與其他三海並無不同之處,不下滴雨倒也暗合天道。如此說來,莫非其他三海不合天道不成?只怕此事倒有些蹊蹺!」傾穎聽了咯咯一笑,嗔怪說道:「翼軫,你怎地現在變得這般喜好推斷?這四海之中,東海雨水不定,北海雨水多變,南海雨水纏綿,西海滴雨不下,據傳上萬年來一向如此,哪裡有什麼隱情!或許只是天行有常,無意形成,也並非要解釋得通才行。」 張翼軫卻是緊皺眉頭,若有所思,想到燭龍臨死之時不知為何突然要贈他逆鱗,且還聲稱自己和他一樣也是可憐之人,心中不免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卻始終想來想去不得要領。如今身處西海之上,又見西海滴雨不下,心中忽有疑慮不解,是故開口相問。被傾穎這一反駁,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 「傾穎此言不對,天下萬事萬物,皆以天道而行,天道無言,是以所有稀奇古怪之事或是反常之地,必有可以追究清楚的道理。若是講不通道理,定與天道相違,若是仔細推測,必有蹊蹺之處。四海原本一體,即便雨水有多有少,但應該是一有都有,一無皆無,三海全有獨獨西海沒有,莫非這西海龍宮之中,有何種通天法寶可強行逆轉改變天行有常不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觀,西海龍子無端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觀,西海龍子無端 張翼軫此話一出,傾穎頓時為之一驚,細想之下,雖說張翼軫所說多少有些強詞奪理之處,卻也並非全無道理。不過一直以來四海多有不同之處,西海無雨也是眾所周知之事,既成事實又無人深思,是以對張翼軫所說一時也難以接受。 正準備再細想其中究竟有何玄機之時,忽見前方海水猛然間翻滾沖天,方圓數十里一片沸騰。不多時海面之上湧出無數水族將士,擋住眾人去路。 當前一人生得面如冠玉,當前一站,當真是氣宇軒昂,天人之姿,令張翼軫一見之下便暗暗讚歎,好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此人一見傾穎,立時面露喜色,急步向前拱手說道:「傾穎妹妹,數年不見,如今更是風姿綽約,更令為兄歎為觀之,一見之下便心生愛慕之意!」 呃……張翼軫一聽卻是一愣,此人生得倒也周正,一副上好的皮囊,可惜開口說話卻是有些無端,過於輕佻了。正尋思間,卻見傾穎淡淡一笑,回道:「傾巍哥哥,不要調笑小妹了。我這裡還有病人需要醫治,快帶我前去面見叔父才是正事。」 傾巍這才注意到張翼軫等人,目光掃過,只在張翼軫身上微一停留,隨即便緊緊盯住畫兒不放,也顧傾穎在旁,張翼軫在側,竟是徑直來到畫兒面前,哈哈一笑,說道:「我一向認為傾穎妹妹生得不比九天仙女相差分毫,不想今生還真是有幸得見勝過九天仙女之容的女子,敢問這位妹妹芳名?在下傾巍。身為西海龍宮三太子,這廂有禮了!」 畫兒卻看也未看傾巍,仰著小臉問張翼軫:「主人師兄。要不要畫兒把他綁了,再剝皮抽筋?」 張翼軫也不說話。卻是看向傾穎。傾穎見傾巍如此行徑,臉色微變,呵道:「傾巍,不得無禮。若再不頭前帶路。小心我在叔父面前告你一狀!」 傾巍卻不怕傾穎呵斥,見畫兒一臉仰慕之意看向張翼軫,不由對張翼軫多看了幾眼,然後說道:「這位凡間少年雖說年紀輕輕便是地仙修為。不過地仙只是地上之仙。若是與天生神人交往多少有些勉強……」 說著轉向傾穎問道,「傾穎妹妹,這少年為何與你結伴而行?」 傾穎目露柔情,凝視張翼軫少許,才柔聲說道:「並非是翼軫與傾穎結伴而行,而是傾穎相隨翼軫而行。傾巍,來,我為你介紹張翼軫,中土道門三元宮弟子。也是傾穎心儀之人!」 傾巍見傾穎這位四海水族仰慕的東海公主一提「張翼軫」之名。臉帶桃花,目露醉意。頓時大吃一驚,怎地這位美絕四海的東海公主竟會喜歡上一個凡人,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方說出,怎不令深知傾穎高傲性情的傾巍直驚得差點跳將起來,不敢相信此話當真是由傾穎之口說出! 傾巍震驚之下,一時失神呆立片刻,才驚醒過來,不免仔細打量張翼軫之眼。只覺眼前少年一身淡然之氣,生得倒也相貌堂堂,一身修為剛剛邁入地仙之境,雖非絕佳之姿,但也說得過去。不過若以傾穎眼界,這張翼軫也並非多麼出類拔萃之人,為何傾穎偏偏喜歡上這個凡間少年,倒令傾巍震驚之餘不免猜測一番,同時對張翼軫心生輕視之意。 又見畫兒緊跟張翼軫左右,寸步不離,傾巍更是心生一絲妒意。只是當著眾人之面不好發作,只好哈哈一笑,假裝與張翼軫客套幾句,然後當前帶路,朝龍宮而去。 西海龍宮雖比不上東海龍宮那般奢華,也是建造得美倫美奐,雍容華貴,盡顯富貴榮華之氣。張翼軫跟隨傾穎來到龍宮正殿之內,剛剛坐穩,便聽到一陣爽朗地笑聲自後殿傳來,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生得頗為威猛的老者閃身大殿之內,一見傾穎便哈哈大笑說道: 「好穎兒,可是想煞叔父了。自你長大之後,再難得見叔父一面,怎地今日有空前來看望叔父,莫不是偶然路過罷?」 來者正是西海龍王傾西! 被傾西一語道破玄機,傾穎臉色微微一紅,忙揖了一禮,口中稱道:「侄女傾穎拜見叔父!」 傾西忙伸手扶起傾穎,嘿嘿笑道:「我說穎兒,又被叔父說中了罷!就知道你除非有事才記起叔父,若是無事,哪裡會記得前來西海看望我這個老頭,是也不是?哈哈哈哈,莫怪,莫怪,叔父也是一時想你,隨口開個玩笑罷了。穎兒長大了,自然會有諸多事情。」 說著,傾西目光一掃,看到站立一旁的張翼軫,忽地一愣,「咦」了一聲,然後一臉驚訝之色,奇道:「好一個靈性驚人的凡間少年,敢問少年尊姓大名?」 張翼軫情知傾西身為西海龍王,又是傾穎長輩,自是不敢托大,忙施禮答道:「不敢!在下張翼軫,拜見西海龍王!」 傾西雖是人長得粗獷,說話直來直去,但心思也是玲瓏剔透,只眼睛一掃,便看出傾穎眼中的脈脈柔情,頓時心中明瞭,忙打了個哈哈,上前一把挽住張翼軫胳膊,說道:「好說,好說,翼軫,莫要和我客套,我便托大自稱一聲叔父,如何?」 張翼軫被傾西挽住,坦然答道:「既然西海龍王有言,翼軫敢不從命……翼軫拜見叔父!」 傾西一聽,頓時如平白得了巨寶一般,仰天哈哈大笑。笑聲未畢,卻聽傾巍在身後氣呼呼說道:「父王,張翼軫不過是一個凡間少年,雖是地仙修為,也不過稀鬆平常罷了,哪裡配得上傾穎妹妹?還敢大言不慚地稱呼西海龍王為叔父,當真是趨炎附勢得很!」 這傾西為人也頗有意思,聽傾巍如此出言不遜,既不開口訓斥,也不過多解釋,卻是退到一旁,讓張翼軫和傾巍相對而立,一副冷眼旁觀地表情,倒要看看張翼軫如何應對。 張翼軫情知傾巍自認血統高貴,天生神人向來認定雖是他們比不上飛仙和天仙,但在凡間他們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神人,不論人仙或是地仙都不可冒犯神人權威,是以淡然一笑,沖傾巍微一拱手,問道:「傾巍兄,凡人修練終有成就飛仙之日,天生神人雖是生而高貴,卻再無成就飛仙的可能,終其一生止步於神人境界。那高居天庭的天仙,無所不能地飛仙,哪個不是凡人做地?你敬重飛仙敬畏天仙,應該好生想想,或許在他們成就飛仙和天仙之前,也曾受過如你一般神人的輕視!」 「哈哈哈哈……」卻是傾西撫掌大笑,連連點頭,說道,「妙,答得妙。傾西,你生來便是西海龍宮三太子,又怎知天仙飛仙是如何一步步由凡人修練而行,莫欺少年窮,這般道理你竟不懂?不論眼光還是眼界,你雖虛長几眼,但比起你的傾穎妹妹,卻是差得老遠!」 傾巍自不服氣,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半天,最後說道:「這少年確實也平常得很,雖說年紀輕輕晉身為地仙之境倒也不錯,不過話說從人仙修到地仙萬人可有百人,若從地仙修至飛仙,萬無其一。是以小小的一名地仙也不足為奇,有何大驚小怪之處?若是認定他日後必定成就飛仙,眼下只是地仙之時,傾穎妹妹便以身相許,這般賭注也下得忒大了一些!」 傾穎正在開口反駁,卻被傾西微笑搖頭制止,示意傾穎稍安勿躁,且看張翼軫如何應對。 張翼軫心道定是傾巍自小與傾穎感情深重,是以對傾穎傾心於他頗為不服,又見傾西一臉笑意站立一旁,暗笑這西海龍王倒也有趣得很,他這般做法顯是特意放任他和傾巍衝突交鋒,勝負但憑本領。既如此,讓年輕氣盛的傾巍吃個小虧倒也不算過份。當下主意既定,轉身向傾西施了一禮,說道:「若與傾巍兄爭論一番也無不可,年輕人切磋一下,倒也不會傷了和氣。不過翼軫這位朋友傷重昏迷,還請叔父先行援手救治才是!」 早在幾人一入龍宮大殿之時,就有侍女抬出軟榻將青丘安置一旁。聽張翼軫提及此事,傾西神秘地一笑,點頭說道:「方纔說話之間,叔父便將龍涎玉晶餵他服下,如今玉晶藥效正在滋養全身,只怕一時半刻還不好施法救治。不過此人雖是受傷頗重,但都是神識之傷,肉體並無大礙,稍一休養便會痊癒。至於神識受損,若得南海一滴珊瑚淚還好醫治,若是不然,一時也只能靠他本人自行慢慢修復!」 聽得青丘並無大礙,張翼軫放下心來,謝過傾西,回身再看傾巍。傾巍仍是一副輕蔑的神情,似乎等得頗不耐煩,開口說道:「張翼軫,若你能將我打敗,我西海雖無南海火珊瑚那般異寶,也有定心神穩神識的西海翡翠液,到時我便大方一些,送你一滴又何妨。若你敗了,以後休要再糾纏傾穎妹妹,速速自行離去便可,如此便宜的好事,你可答應?」 傾穎不解傾西之意,悄聲說道:「叔父,雖說翼軫下手自知輕重,但傾巍絕非翼軫對手,你又何必非要讓傾巍出醜不可?」 傾西微微點頭,卻是悄然一笑,說道:「叔父心中有數,穎兒莫急,且耐心看一場好戲。放心,叔父不會害你的如意情郎,倒還有意借他之手,救傾巍一命!」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七章 靡靡之音,誘人如瘋如癲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七章 靡靡之音,誘人如瘋如癲 畫兒見傾巍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嘻嘻一笑,調皮地說道:「小龍,你要倒霉了,好可憐呀!」 傾巍卻不理會畫兒的嘲笑,伸手間取出一把碧玉刀。這碧玉刀刀長三尺有餘,背上有七個金環。傾巍拿刀在手,微一抖動,金環互相撞擊,叮咚作響,如鳴佩玉。 「張翼軫,亮出兵器!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竟將傾穎妹妹騙到,哼,若有真本事還則罷了,若是沒有,小心我替傾穎妹妹好生教訓你一通!」 張翼軫也不托大,將聲風劍拿在右手,也未激出萬火之精,長劍一挺,說道:「請了!」一臉淡然坦蕩之色。 傾巍一見張翼軫手中黑如木炭的聲風劍,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小子,若你仰仗一件不世法寶還有幾分勝我的可能,卻這般托大,以一根黑木炭與我的碧玉刀對戰,不怕我一刀將你的木炭當木柴劈了不成?」 見傾巍身為龍宮三太子卻是如此囂張,而傾西為人粗中有細,並不像縱容兒女之人,卻任由傾巍這般胡鬧,張翼軫心中暗暗猜測只一照面便有如此事端,傾西卻坐視不管,莫非另有隱情?當下淡然一笑,說道:「莫要囉嗦,你且劈來試試!」 見張翼軫不以為然地隨意而立,傾巍一時氣惱,只當張翼軫地仙修為尚未穩固,卻如此自負,當真也是少年心性。===哪裡知道神人之威。當即輕喝一聲,碧玉刀一抖,帶動嘩嘩聲響,一刀,直取張翼軫右臂! 碧玉刀一響,叮咚之聲猶如泉水跳動,極為悅耳。明明是殺人利器,卻揮舞之間如同奏樂,倒也是令人聽聞之下頗覺詭異。在外人聽來。金環相擊之聲如金玉之鳴,但落入張翼軫耳中,卻在動聽的樂聲掩蓋之下,竟是暗藏了一縷魅惑之音。 魅惑之音卻有撼人心魄之能,直如一縷細不可聞的女子呻吟之聲,穿透無比香艷地閨房和層層紗帳,直直鑽入張翼軫的神識之中。直令張翼軫一聽之下便立時渾身燥熱難安,只覺體內熱血上湧,便想放棄一切想法,癱軟在地。 神識只一恍惚,碧玉刀一晃便近身眼前。張翼軫身處海底,碧玉刀刀未至,帶動的水流先至,體內的控水之意隨即自然反應。\\\\\一股隱含一絲天地元水的水流一卷。便堪堪將碧玉刀捲到一邊。 體內水之靈性只一顯露,張翼軫立時怦然驚醒,頓時大怒,不想這堂堂的龍宮三太子,手中寶刀竟有如此淫穢不堪的魅惑之音!若是單單攝人心魄也沒什麼,卻以如此靡亂之意擾人心神,當真是無恥之極。 心中怒意一起,當即回劍便刺。傾巍見張翼軫躲過一刀。也不驚訝,嘿嘿一笑,反手一刀便朝張翼軫左臂斬來。 一刀右臂一刀左臂,這傾巍下手還算留了幾分情面,出手之處都非致命之處。張翼軫卻是惱怒他碧玉刀的不堪之能,手中聲風劍一挺,「噹」的一聲便與碧玉刀相交在一起。 刀劍相交,張翼軫猛然感覺眼前一花。神識一緊。竟是被瞬間拉進一處幻景之中。只見呈現眼前地是處極其奇異之處,一眼望去。明明映入眼中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卻眨眼間又變成綠意無邊的桑田。一眼碧海,一眼桑田,片刻之間轉化不停,亦真變幻,卻又清晰無比。\\\ 張翼軫歷經多次幻景,連青丘的夢幻泡影之術都困他不得,這些許小小幻境自然更不在話下,隨即神識一定,倏忽間硬生生脫離幻境回到場中。定睛一看,傾巍卻是突然之間雙目通紅,狀若瘋狂,惡狠狠地舉刀竟朝他頭頂砍來。 怪事!張翼軫一時詫異,方才幾招下來,傾巍還一切如故,出手雖是迅捷,卻留有餘地。怎的方才幻境一現,他轉眼性情大變,猶如失去神智一般,一刀砍來,卻是致命一刀。 張翼軫舉劍相擋,側身一躲,一劍斜刺傾巍左腕。傾巍竟不躲避,臉上突然顯露一絲詭異之色,猛然間一抖碧玉刀,嘩啦啦一陣亂響過後,碧玉刀驀然散發出綠油油的光芒,竟是慘綠之色,映照在傾巍臉上,狀如鬼魅,猛一看頗為嚇人。 綠光一起,傾巍咧嘴一笑,一臉慘白,緊接著狂叫一聲,如瘋如癲地朝張翼軫撲來,刀刀致命。張翼軫雖是吃驚傾巍突起變化,卻並不懼怕傾巍地刀法,刀來劍擋,見招拆招,片刻之間,二人便又打鬥了數十招。\\ 纏鬥少許,見仍不能取勝,傾巍顯得有些焦急不安,猛然間收刀而立,左手手指迅速在刀鋒上劃過,頓時一滴鮮血浸入碧玉刀中消失不見,隨即碧玉刀綠光之中又突然多出一絲血光,兩相交映,更是奪人心魄。 紅綠相映之間,原本三尺多長的碧玉刀突然如同活物一樣一下伸長兩尺,變成五尺長短,且刀身之上瀰漫一層朦朦水氣。張翼軫一時驚訝萬分,這碧玉刀雖說也是一件法寶,但方纔一番交戰下來,也並未察覺其內有多麼充沛的靈氣,如今陡然之間暴漲兩尺多長,莫非也一件難得的異寶不成? 碧玉刀刀長五尺,再揮動之時聲勢驚人,傾巍一聲狂笑,長刀一掃,挾帶橫掃千軍之勢,猛然朝張翼軫腰間襲來! 張翼軫心念一動,聲風劍頓時劍身通紅,萬火之精躍然劍上。斜挑向上,劍尖光芒一閃,萬火之精分開四周海水,「噹」的一聲便與碧玉刀相交在一起。^^ 刀劍相碰,聲風劍之上的萬火之精驀然一暗,隨即閃了一閃,竟然眨眼之間便被碧玉刀上的沛然水氣湮滅。雖說張翼軫念及傾巍畢竟是西海龍宮三太子,是以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只是徒有其形並未全力施展,但萬火之精並非尋常之火,是以尋常之水絕無湮滅萬火之精之能。 張翼軫猛然一驚,只覺從聲風劍之上傳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地天地元力。說是熟悉,只因這股元力柔順流動,顯然是天地元水之力。說是陌生,乃是這股元水之力在柔順之中卻是隱含一道暴虐、魅惑之意,兩相結合之下,一時也令張翼軫難下判斷究竟這道怪力是否真正精粹地天地元水! 轉念一想更是駭然,傾巍不過是西海龍宮三太子,即便是四海龍王也無控水之能,這碧玉刀並非元水刀或元水劍一般的由萬水精華所成,為何其上會蘊含元水之力?雖說其力斑駁不純,卻也是地道的天地元力不假,倒也是咄咄怪事。 不容張翼軫多想,傾巍一擊得手,將張翼軫聲風劍的萬火之精湮滅,頓時大喜,碧玉刀揮舞如風,一刀快過一刀朝張翼軫撲來,刀刀致命。 張翼軫見傾巍竟做生死之爭,當下也不客氣,心意一動,聲風劍飛回身後,隨即雙手空空伸出,手上湛藍如水,竟是學玄冥的控水之法,徒手與傾巍相搏。 傾巍見張翼軫空手來抓碧玉刀,只當張翼軫一時呆傻,敢以血肉之軀來抓他神兵利器,只怕是活得不耐煩了。當即向前一遞,當胸便是一刀。 張翼軫將身一側,堪堪躲過胸前一擊,尚未站穩,碧玉刀又突然轉身,橫掃過來。張翼軫悄然一笑,也不躲閃,雙手分開,右手一伸便捉住碧玉刀的刀尖,左手一揚便拿住刀身,雙手一經拿穩,手上元水之力立時外放。 雖然碧玉刀上也有元水之力,但畢竟斑駁不純,且還夾雜其他莫名之力,在張翼軫精純無比又全力施展的天地元水之力的侵襲之下,立時一觸便全然潰散,全面退敗。張翼軫嘿然一聲,雙手再多加幾分神識控制,然後身形猛然退後三尺,只聽「啊呀」一聲慘叫,傾巍「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人事不省。 再看張翼軫手中,卻是雙手緊握住一把兩尺多長地碧玉刀,猶如活物一般,在雙手之中左衝右突,企圖逃脫。張翼軫哪裡會由它放肆,手上藍光熒熒一閃,碧玉刀陡然間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張翼軫手中的碧玉刀消失不見,卻是變成一團湛藍如碧猶如一團藍色火焰之物,猶自跳躍不停,卻始終不離張翼軫手掌一尺左右,顯是被張翼軫的元水之力牢牢控制! 再看昏迷在地的傾巍,一臉蒼白之色。奇怪的是,他手中仍是緊握一把碧玉刀,只是手中刀恢復三尺長短,其上的碧綠之色已然不見,更無朦朦水氣,雖是一眼看去也一件不錯的寶物,但其上再無詭異之色。 傾西見傾巍人事不省,卻也不急,幾步來到傾巍身前,伸手一探卻是面露喜色,隨即招手令人將傾巍抬到後殿休息,這才緩步來到張翼軫面前,一臉自得地笑容,拱手說道:「翼軫,不想你一來西海便替叔父解了困擾多年之事,當真是叔父地福星,也可以說,穎兒是叔父的福星,哈哈,如此,請受傾西一禮!」 張翼軫急忙閃到一邊不受傾西一禮,坦然一笑,卻是說道:「翼軫幸不辱命,只是叔父此舉過於凶險,若非我中間察覺有異,萬一失手傷了傾巍性命如何是好?」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八章 智取魅妖,初聞滄海桑田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八章 智取魅妖,初聞滄海桑田 傾西忽然間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只因這魅妖過於狡猾,且與傾巍心意相通神識相連,若是提前告知翼軫,只怕魅妖聽聞之下不肯現身相鬥。若讓她有了提防之心,得知翼軫身具控水之術,便再難出奇不意將其收服!」 傾穎和畫兒卻是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二人一問一答說些什麼。傾穎還好,隱隱猜到了一點,畫兒卻心思單純,歪頭想了一想,卻是問道:「主人師兄,剛才你是不是上了老爺爺的當,被他騙到了,才和那個小龍打了一場,對不對?」 張翼軫被畫兒的話逗得搖頭直笑,向傾西微一點頭,說道:「還是請叔父將其中詳情說出,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在碧玉刀突生異變之時察覺到其中有異,一時猜到只怕傾巍被某種可以控水的妖物所制,而叔父一眼便看出我身具控水之能,是以才借我手除去此怪!」 說著,張翼軫心意一動,驀然一個其藍如碧的元水罩形成,將手中猶如藍色火焰之物罩在其中。藍色火焰猶不死心,在元水罩內四處遊走,試圖脫困而出,只是一碰到元水罩便被其上精純的元水之力反彈,試了多次不得而出,終於死心,沮喪地停在元水罩之內,一動不動猶如死去一般。 傾西盯了藍色火焰半晌,目露仇恨之意,過了多時忽覺有些失態,這才回頭對張翼軫愧然一笑,說道:「傾巍被此魅妖殘害數年,我想方設法意欲除去此妖,卻苦於天地雖大卻難尋控水靈獸,更遑論可控水之人,是以數年以來始終無計可施。不料今日傾穎突然現身西海,且身邊的少年竟是身具控水之能。怎不令我一時欣喜若狂。」 「不過這魅妖詭計多端,附在傾巍神識之上,多來以來早就與傾巍心意相通。是以若是我一語道破翼軫身具控水之能,這魅妖一聽之下定有防範。雖被魅妖所治,平常之時魅妖也並不發作。是以傾巍大多時候倒也正常。」 「不過這魅妖畢竟身為妖族,行事多有不端和詭異之處,平常雖是隱藏於傾巍體內不出,卻吸取傾巍精血。煉化傾巍神力。若是一時不慎若惱了她,發狂起來,便控制傾巍神智,令傾巍瘋癲起來六親不認,見人便砍。將好好的一個傾巍變得人人懼怕。再無龍宮三太子之威勢。」 「叔父,這魅妖是何等妖怪,怎的如此厲害?」傾穎一時不解,不免開口相問。 「魅妖乃是滄海桑田之所所生的一種可以魅人心智的妖物,平常便如一團藍色火焰,若是修到極致,無聲無息,無形無質,可乘人不備侵入神識之中。一旦附體。便與附體之人神識相連,再難分離。這魅妖因是由水而生。天生便具有控水之能,雖是遠不如天地靈獸玄冥的控水之能可得天地元水之力,卻也稍在龍族的御水之術之上,是以若無控水之能,莫說將魅妖從傾巍體內剔除,便是將魅妖除去也是不能。」 「且這魅妖生性狡猾多變,善於變化,以聲音和情景惑人心智。今日我一見翼軫,不想他小小年紀竟是身具控水之能,當即大喜過望。而傾巍一見傾穎心儀翼軫,心中不服,便有心與翼軫一較高下。我便存了逼翼軫出手除去魅妖地心思。只是雖知翼軫的控水之能定在魅妖之上,卻並不清楚翼軫是否暗中理會我的用心。奈何傾巍被魅妖為害多年,若再不除去,不定何時魅妖強大或是厭倦之時,強行離開傾巍身體,到時傾巍也是難免一死,是以我便將心一橫,賭上一賭!」 說到此處,傾西一臉得意,掩飾不住興奮之意,撫掌大笑幾聲,才繼續說道: 「幸好還是我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翼軫之能,一賭之下竟是出奇地順利,多年難題迎刃而解,怎麼不令我喜出望外,一時老懷大慰,哈哈……」 「哼哼……」 忽見畫兒一臉不以為然之意,小臉高高仰起,卻是看向張翼軫,插話說道: 「老爺爺,畫兒覺得你說得不對。實並不是你有多麼聰明,說到底還是主人師兄機智無比,神通無敵,神機妙算,只和小龍一交手便知道他腦子出了問題,然後出手之間就輕鬆替他解決。如果不是主人師兄心思剔透,老爺爺你再自吹自擂也不過是一堆空話,是也不是?」 畫兒一番話雖是刁鑽卻入情入理,一經說出,傾西一聽之下竟是絲毫不惱,上前拍拍張翼軫肩膀說道:「畫兒此話不假,若說心思剔透,還是翼軫聰明過人,若非他瞧出蹊蹺之處,我這一腔心情只怕又要落空。不過我還是要感謝穎兒,也不知她從哪裡尋到如此一個絕頂聰慧地少年,才解了我多年的煩憂,呵呵!」 初在與傾巍交手之時,張翼軫開始也只當是傾巍不過是盛氣凌人的龍宮三太子,有意要打壓自己這個凡人地氣勢,而傾西不過是借他之手有意殺殺傾巍威風,是以二人對戰出手之時也不過點到為止。 不料打鬥幾個回合下來,傾巍見一時無法取勝,心中一急,便帶動魅妖心神。魅妖漸漸被纏鬥逼急,最終跳將出來控制傾巍心智,令傾巍一時發狂。張翼軫初從魅惑之音時便隱約覺察到其中有些不對,待碧玉刀猛然暴漲逼出兩尺多長,並且其上水氣之中竟是蘊含元水之力時,他心中便更是疑惑,心知以龍族御水之術,斷無可能有控水之能,這碧玉刀如此怪異,定有隱情。 是以其後再打鬥少許,張翼軫控水之術施展開來,更是斷定碧玉刀上水氣沛然之中雖是隱含元水之力,卻其中夾雜一絲妖氣,心中一時明瞭只怕傾西讓他與傾巍爭鬥是有意為之,乃是借他之手除去碧玉刀之上的怪異之力,當即便不再猶豫,心意全開,以無比精純的元水之力將一時逼急的魅妖捉在手中,令她無法完全回到傾巍體內,隨即心意一動,元水之力沿刀而上,直入傾巍神識之中,生生在魅妖殘留在傾巍神識之內地一縷神識剝離出來,隨後又將魅妖完全掌控在雙手之內。至此,方大功告成。 當下張翼軫將方纔過程詳盡說出,只聽得傾西連連點頭,又不停搖頭,猛然間又停下,情知失態,自嘲地一笑,說道:「翼軫,虧得你心思玲瓏,如此才救了傾巍一命。雖說翼軫不是外人,不過若是我不有所表示,穎兒也會罵我小氣不是?說說看,翼軫有何事需要西海相助,但說無妨!」 張翼軫見傾西說得一臉鄭重,心知也是真心之言,當下也不客氣,說道:「那好,叔父如此一說,翼軫也就不再矯情。一是還請叔父將青丘的傷勢治好,二是還有一事請叔父查明一下,這西海之上,日前是否有一隻金翅鳥經過?」傾西猛聽張翼軫提起金翅鳥,微微一愣,一臉愕然問道:「半月前確實有一名金翅鳥從西海之上掠過,以龍族對金翅鳥氣息的天生感應,我當時便有所察覺。只是此金翅鳥飛行極快,似有急事,一閃而過……翼軫莫非與此金翅鳥相識?」 張翼軫暗暗推算,時間上也正好吻合,應該就是急奔向南的戴嬋兒,心中不免猜測嬋兒何故如此急忙向南而去,有何重大變故不成?再一想燭龍倒也說了實話,最終還是被他所殺,心裡一時也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聽傾西相問,便點頭答道: 「我也只是一時猜測,應該是我等要尋找的一位友人……叔父,傾巍是如何惹上那魅妖地?」 張翼軫不想在戴嬋兒之事透露過多,是以隨即轉移了話題。聽張翼軫問起魅妖之事,傾西立時一臉憤憤不平之色,開口說道:「事情地起因,說起來也有些好笑,倒也與我這西海滴雨不下有關!」 西海自古以來不降滴雨,是以西海水族雖是一生都沉浸在海水之中,卻從未見過天降大雨是何等情景。身為龍宮三太子的傾巍,也因自小到大從未離開過西海,是以也未曾親眼得見雷雨大作。有幾次竟是暗中飛到西海上空,意圖以龍族興雲布雨之神通在西海上空大降雨水,卻驚訝地發覺尋常猶如呼吸一般的呼氣成雲之事,在西海上空竟是全然失效,一時令傾巍大為沮喪。 稍後傾西得知傾巍竟在西海之上興雲布雨,當即大發雷霆將傾巍責罵一頓。天規規定,凡是龍族皆不可在四海上空興雲布雨,若有違背,綁上剮龍台。幸好西海上空似有某種禁制,令龍族呼氣成雲之能不得而用,否則若是傾巍布雨成功,被天庭巡視天下的巡天官發覺之後上報天帝,傾巍焉有命在? 傾巍被傾西責罵自是心中不服,委屈說出身為龍族,卻從未見過天雨,說出來豈非讓人恥笑。傾西一時疼愛兒子,忽地想起在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的交匯之處,有一個名叫滄海桑田的所在,那裡時常天雨不斷,倒是一個欣賞雨景的絕佳之地。 傾西一經說出便又後悔,只因水族之中一直盛傳滄海桑田乃是所有水族的葬身之地,雖是傾西並未親歷此地,卻也知道只怕此等傳說也並非空穴來風。隨即又告誡傾巍千萬不可只身前往滄海桑田,傾巍隨口答應,卻轉身便暗中前往滄海桑田。這一去,卻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九章 富擁南天,難求月光萬點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九章 富擁南天,難求月光萬點 傾巍率領數十名水族將士,因是出海遊玩,便駕乘西海特有的海龍馬神車出行。這海龍馬乃是西海獨有的一種神獸,天生有飛行之能,且飛行甚快,力大無比。海龍馬天性喜好築巢,將海底各種寶物堆積在一起,以海龍馬自身所產的馬汗混合海蟲膠,生成一種可粘天下萬物的粘膠,將寶物粘結在一起,形成馬巢。 最奇特之處在於,海龍馬的馬巢酷似馬車形狀。所以龍族便將海龍馬捉來圈養起來,等海龍馬自行建好馬巢,將海龍馬及其馬巢連在一起,便是一具上好的海龍馬神車。 傾巍一眾數十人駕乘兩輛海龍馬神車,浩浩蕩蕩直奔滄海桑田而去。滄海桑田離西海龍宮不下數十萬里,以海龍馬之神速,一連飛行了五六日才到。 本來上次傾西告誡傾巍,萬萬不可獨身前往滄海桑田,因據傳滄海桑田深處有妖物出沒。傾巍一到滄海桑田,初見此處變化莫測的奇景,早將傾西吩咐拋到九宵雲外,當下也不聽手下勸阻,竟是一人一時興奮之下,獨自深入到滄海桑田之內。待過了不久之後傾巍從滄海桑田之中返回,竟一時凶性大發,如同變了個人一樣,舉手之間便將一眾手下殺得乾乾淨淨。 這還不算,傾巍還將兩匹珍貴的海龍馬也一併殺死,隨後一路駕雲返回龍宮,見人便殺,猶如得了失心瘋一般。最後還是傾巍兩位兄長出手才將他制服,再由龍宮之中年紀最老、見識最多的龜相細細查看一番,竟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傾巍被極其少見只在傳聞中存在的魅妖附體,魅妖與傾巍如今神識相連,控制了傾巍心神,若是魅妖一不高興,動念之間便可將傾巍殺死。 傾西聞言大驚,忙問可否有救治之法。在得知魅妖身具控水之能時。**傾西大為沮喪,頓時面如死灰。雖是其後在遍查典籍遍尋西海名醫又在服用西海翡翠液之下,傾巍稍有好轉,但魅妖卻仍盤在傾巍神識之內,並不離去,隨時可取傾巍性命,也隨時可令傾巍發狂。好在魅妖似乎並不想取性命傾巍,而是有意借傾巍神人之體,吸取神力煉化,以圖增進修行。 雖傾巍一時得以不死。但畢竟時刻有性命之憂,是以傾西憂愁至今。今日幸虧張翼軫出手將魅妖制服,傾巍才算真正脫離險境,再無後顧之憂。 張翼軫本來不過是想借此略過戴嬋兒之事,不成想傾西甚是健談,被他一問,竟是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說到最後。傾西忽然想起一事,從身上取出一塊青翠欲滴的翡翠,來到青丘身前。伸手一探青丘氣息,點頭說道:「青丘體內傷勢已然穩定,可以服用翡翠液一滴。這翡翠液雖是極品補品,但傷重之下若是貿然服下,也會急火攻心而死。」 說著,傾西右手握住翡翠,懸空於青丘臉上。體內龍息一轉。忽見翡翠其上光華流轉,匯聚成一點,自下端滴落一滴青綠之液,一閃便滴入青丘口中。青丘本來臉色灰暗無神,一滴翡翠液只一入口,頓時臉上青色一閃,隨即神情立時大緩。 果然神奇無比,張翼軫暗暗讚歎。傾西施法完畢,手腕一翻。便將翡翠收起藏好。見他一臉慎重小心翼翼的模樣。張翼軫暗中猜測只怕這翡翠也是極其稀少之物,否則堂堂西海龍王見識財寶無數。也不會如此珍愛一塊翡翠。 稍後不久,青丘便悠悠醒轉,神色之間雖未大好,卻也可以看出不再是懨懨之色。在聽完張翼軫詳盡說出自他受傷之後事情經過之後,青丘立時向傾西深施一禮,謝過龍王的救命之恩。@@傾西也不多客套,叮囑青丘日後切莫再強行全力施展神識,他的神識已然受損,若無南海珊瑚淚徹底修復,稍有不慎便有滅頂之災。 青丘對傾西所說連連稱是,隨即想起燭龍之事,見張翼軫與傾西相談甚歡,也未多想,當下按捺不住心中疑問,開口問道:「翼軫,既是你將我帶離海枯石爛之地,應是燭龍已經伏誅。不知燭龍臨死之時,可有異狀?」 青丘自是不好當面問起燭龍逆鱗一事,只好含蓄一提,張翼軫卻不知道青丘心中所想,簡略將他三人如何將燭龍誅殺提了一提,又說:「燭龍死後,體內自生龍火將真身燒化,再無一絲灰燼。從此天上地下再無燭龍存在!」 逆鱗一事,過於驚世駭俗,張翼軫也是故意不提。 青丘聽了不免心生失望,不想身受重傷卻還是空歡喜一場。雖是歷盡人世風霜,畢竟當初青丘對燭龍逆鱗寄予厚望,如今聽說燭龍灰飛煙滅,不但未得絲毫好處,還落得神識受損加重,當真是得不償失。如此一想,臉上頓現落寞之色。 張翼軫看在眼裡,只當是青丘感歎神識無法修復,想了一想,說道:「青丘不必擔憂,我等正好前往南方,到時可到南海龍宮為你求得一滴珊瑚淚。想那南海龍宮即便不捨,但寶物再是珍貴也自有其價,若有南海龍宮所需之物,到時我尋來與他們交換便是。」 此言一出,青丘心中頓時一暖,當即拱手謝過張翼軫好意。在一旁一直靜默傾聽地傾西呆立片刻,突然驚醒過來,駭然問道:「翼軫,方纔你所說燭龍,可是那傳聞中逃下天庭的唯一一條天龍不成?」張翼軫見傾西一臉驚愕,心知這燭龍一戰,過於駭人聽聞,還是少傳為好,略一思忖,答道:「我幾人有事正好路過海枯石爛之地,正好有一條惡龍自稱燭龍攔住去路,不問青紅皂白便與我等大打一場。最後還是仰仗青丘拼了神識受損將燭龍困住,我才得了機會將燭龍斬殺……惡龍自稱燭龍,究竟他是否真是傳聞之中的天龍,我也不得而知。」 傾穎見張翼軫搪塞過去,也在一旁微笑點頭。傾西聽了卻是沉思半晌,抬頭說道:「是否真是天龍倒也不好妄下結論,不過事情已過,倒也不必刻意追究……說到南海珊瑚淚,倒是極其難求,一是因為所產過於稀少,二是因為南海老龍傾南為人過於小氣,生性不贈人寶物,只知索取。不過麼……」 傾西瞇起眼睛,促狹地一笑,接著說,「這老龍生性喜好獵奇,若有異寶,必定不惜一切代價求得,搶也好交換也罷,總之貪求無厭。若你手中有傾南百求而不得的寶物,莫說一滴珊瑚淚,便是一顆珊瑚珠他也會主動送你。」 張翼軫一聽立時心生好奇,笑道:「敢問叔父,南海龍王坐擁整個南海,寶物無數,又有何異寶求不得?」 傾西微微搖頭,說道:「便是天帝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也無法獨佔世間寶物,何況偏安南海的傾南!那傾南生平有二大遺憾,一是膝下無子,雖說五個女兒個個生得花容月貌,但畢竟後繼無人。二是傾南自詡為四海最為富足的龍王,卻對一件寶物始終百求而不得。此寶物名滄海月,乃是手掌大小的一塊玉石。滄海月可大可小,小時化成玉石可隨身配帶,大時可大如明日掛在夜空。這滄海月最妙之處就在於若是懸掛空中,散發萬點月光,與世間明月一般無二。」 「這還倒真是一件難得的寶物!」卻是傾穎一聽之下臉露驚奇之色,插話說道,「翼軫有所不知,我等水族久居海底,無日無月,宮殿樓閣皆自然發光,倒也亮如白晝。只是水族無人不嚮往世間明月,明月皎潔光照大地,月光動人,可惜水族深居海底,難得有機會出海享受如水月色。若有滄海月這等寶物,可在海底尋一處黑暗之地建一些無光樓閣,將滄海月懸掛頭頂,自此也可如世人一樣可隨時賞月,倒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呃?張翼軫聽了一時心生感慨,在世人眼中不過稀鬆平常的明月之景,在龍宮水族眼中,卻是難值難遇地世間美景,如此看來,世人也好神人也罷,當真也是各有所求不得之苦。 微一發愣,張翼軫隨即問道:「南海龍王也是一海之王,滄海月聽其名字應是產自海中,為何以南海龍王之能也無法求得?」 傾西呵呵一笑,說道:「若說神通廣大,倒也並非抬高老龍傾南,四海龍王,反倒以傾南神通為第一。不過滄海月所產之地過於凶險,以傾南之能,若要真得進入此地尋到滄海月也非難事,但進去容易出來卻難,要想全身而退只怕萬萬不能。是以傾南才對滄海月苦求不得!」 原來如此,張翼軫大感有趣,又問:「南海兵多將廣,想必南海龍王手下能人異士眾多,莫非也不可去滄海月所產之地一試?」 傾西卻是搖頭說道:「其實此地倒也容易去得,但若是去了只在外圍觀景還則罷了,若要深入其中,卻是凶險萬分,所有水族都不敢深入其內千里。而滄海月卻至少要深入兩萬里才可採得,此地據傳乃是水族不詳之地,深入千里者死,深入萬里者魂飛魄散,是人無人敢以身試險。就連差點喪命於此地的傾巍,也不過深入數百里,便惹上了魅妖這般厲害的妖物!」 張翼軫脫口而出:「滄海桑田!」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章 四海之秘,何人故老相傳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章 四海之秘,何人故老相傳 一提滄海桑田之名,傾西神色便有些黯然,無奈點頭說道:「正是此地!四海之大,便是我等龍族也有許多未名之地不得而知,更不敢親往。而四海相交之處,也是各有古怪之地,所有水族皆不敢前往。東海之北與北海之東相交之處名海角天涯,有天地深洞,水族皆遠離此地,唯恐被衝入無名深淵。北海之西和西海之北相交之處名海枯石爛,此地天干地燥,據傳有惡龍出沒,一眾水族避之不及。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相交之處名滄海桑田,說是此地變幻萬千,抬腳之時一片滄海,落腳之時卻是無邊桑田,當真是鬼神莫測。不過又有傳言說是滄海桑田倒是一處難得的天地美景,若只是遠觀,天雨纏綿,奇景更迭不停,倒也令人神往。」 說到此處,傾西一看聽得入迷的傾穎,悄然一笑,問道:「穎兒,怎的傾東未對你提及這些龍族之中故老相傳之秘?」 傾穎搖頭說道:「父王為人謹慎,從未對我等提過此事,只怕也是擔心我等聽了一時好奇,以身試險……那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又是何等怪異之處?」 「東海之南和南海之東相交之處,也是一處未名之地。相傳此地處處幻景,亦真亦幻,令人真假難分。若是有人誤入此地,明明出路便在眼前,一步邁出,落腳之時,卻見出路遠在天邊。若是兩人誤入此地。明明二人相對而立。伸手相握之時,倏忽間又相隔千里之遠。一人誤入永難出離,二人誤入永難相聚,希望只在咫尺之遙,若一心去求卻又有天涯之遠,故名咫尺天涯。這四大凶險之地。相傳凡是水族一旦誤入,必死無疑,是以長久以來,每任龍王就任之時,便會被告知此事……傾東從未對一眾兒女提起,倒也是謹慎之舉 張翼軫聽得連連稱奇,雖說他也曾見識過未名天這等匪夷所思之地,但四海相交之處也有如此詭異之處,倒也令人感歎天地造化之神奇。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聽傾西言談之中頗為見多識廣。正好向他請教一下一件一直縈繞於心難以釋懷之事,便開口相問: 「叔父,翼軫有一事不明,特向叔父請教。不知海外三仙山之說,叔父可有耳聞?海內十洲之中,聚窟洲位在西海,叔父可與其上仙人有所往來否?」 傾西乍聽張翼軫話題一轉,竟是問起十洲與三仙山。不由一愣。隨即笑答:「翼軫,雖說你是地仙,不過你能來我龍宮之中全仗身具控水之能,青丘道長也是仰仗玄龜珠之威,這位女娃娃也非常人,不可以常人論之。但若是普通地仙,也並無來我龍宮之能,除非飛仙。但我等天生神人,與飛仙交往甚少。是以海外三仙山。我也只是耳聞,從未得見。畢竟飛仙所居之地,遠非我等神人可以前往。至於海內十洲麼……」 傾西一頓,一臉疑惑之意,「雖說傳聞已久,聚窟洲在我西海之上,但我統領西海以來,已然巡遍西海,也從未得見聚窟洲,更未與其上仙人有過交往。是以一直以來我也疑惑不解,這海外仙山本是飛仙福地,我等神人無緣得見也實屬正常,這海仙十洲據傳乃是地仙所居之地,地仙與神人相當,大多還不如神人神通多變,為何我身為西海龍王,也從未見過位於西海之上地聚窟洲,倒是咄咄怪事!」 不想開口一問,竟是正好問出了傾西心中疑問。傾西這般一說,更讓張翼軫心中莫名不安,十洲之說,自古道門典籍便有記載,其後又被羅遠公假意宣揚一番,當時信以為真,現在想來只怕也是羅遠公依據典籍所言,並非親眼所見,而如今又親耳聽得西海龍王也是詫異海內十洲傳聞,以一海之尊地身份也從未見過位於西海的聚窟洲,更令張翼軫一時迷惑,心中難免揣測:莫非這十洲傳聞只是傳聞不成,並非真實的所在? 若是十洲不真,海外三仙山難道也是以訛傳訛?若果真如此,只怕他親生父母身在方丈仙山一說,還當真是山村傳言,當不得真,轉念一想卻又有不妥之處,親生父母所留無字天書也好,銅鏡也罷,確切無疑都是法寶,自然二人也非常人。只是二人若不是身在仙山方丈,為何又要令華服男女編造如此謊言來誤導他?而方丈若真是只是傳說之地,並非真實存在,豈非騙他一生奔波忙碌,卻又白白耗費光陰? 張翼軫苦思不解,想到莫說海外三仙山,便連海內十洲也從未聽說有一人親身前往,難道一切都是騙局不成?不對,猛然間張翼軫想起一事,早先他曾聽成華瑞說過他的青吟劍是他師傅天清所贈,乃是天清取自炎洲的天火淬練而成。 炎洲正是傳聞中位於南海的海內十洲之一! 只是,眼下以他天下道門公敵地身份,莫說再上清虛宮當面請教天清,便是現身中土世間,只怕也會被道門中人追殺。如此一來,張翼軫所能想到的親身到過海內十洲之人,竟無一個可以當面問詢之人。想到此處,張翼軫不免暗暗叫苦,親生父母將他丟下不算,還給他留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既然戴嬋兒隻身南行,不妨也追她到南方,看她意欲何為,且還是要眼見嬋兒無事才安心。既然向南而行,必然要路經南海,而成華瑞師傅天清道長曾親赴南海炎洲,或許炎洲相對其他九洲而言,更易尋到。既然要到南海,不免要與南海龍王打上交道,若是手上有滄海月,到時不但可以換一滴珊瑚淚為青丘療傷,還可與南海龍王交好,向他打探炎洲之事,同時也可探聽嬋兒消息,如此一舉數得之事不得不做,由此看來滄海桑田之行,勢在必得。 張翼軫主意既定,見青丘恢復大半,便向傾西辭行:「叔父,我幾人還有要事,不便久留。只是這魅妖應該如何處置?」 傾西自然早就看出幾人另有要事,也不挽留,當即說道:「這魅妖雖是險些害了傾巍性命,理應除掉,不過它畢竟土生土長於滄海桑田,對滄海桑田變幻萬千的幻景無比熟悉,若要深入其內尋找滄海月,或許魅妖還可助你一臂之力。」 被傾西一語點破,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多謝叔父指點,不知這魅妖如何收服為我所用?」 傾西自知他無法收服魅妖,且魅妖也是天地生就的異物,若是就此除去也是可惜,便做了順水人情送給張翼軫,倒也落個好人,自然更不會吝嗇指點之法,當即說道:「收服魅妖對翼軫來說倒也簡單,你以控水之術凝聚一滴天地元水,包含你的神識送於魅妖體內,附於它神識之上,到時魅妖不得不唯你是從。」 張翼軫恍然醒悟,早先已在青丘身上用過此法,一時竟是忘了。而魅妖本身為水生之妖,以天地元水控制,它也無法抵擋!當即恍然一笑,心意一動,一縷神識逸出,隨即直接從將魅妖囚禁的元水罩上提取一滴天地元水,將神識隱入其中。隨後,元水滴一閃便逼近魅妖身前! 魅妖自通人性,情知不妙,吱吱亂叫,意欲躲閃。只是被困元水罩中,並無躲避的空間。身形還未跳開便被元水滴追上,一閃便沒入體內。 元水滴一入魅妖體內,張翼軫忽覺腦中轟然一聲,隨即彷彿眼中突現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無數氣泡升起又破滅,無數水氣猶如藍色火焰倏忽來去,快如電光,更有無數似人非人的藍色水氣幽怨無比地哼唱著一曲撼人心魄地魅惑之音,在眼前閃爍不定。 張翼軫立時明白此乃魅妖的生平見聞,被他的元水滴及神識所控之後,竟直接將魅妖神識之中所存的記憶取來為已所用,倒一時令張翼軫驚訝不已。為何先前以同樣手法控制住青丘之後,並無此等情景出現,而魅妖卻能和他神識相通,在他的控制之下再無絲毫秘密可言? 轉念一想張翼軫隨即明瞭,魅妖乃是水生之妖,雖也可微弱感應天地元水,但畢竟遠不如玄冥的控水之術境界高超。是以張翼軫將元力精純的元水滴連同神識注入魅妖體內,元水滴便與魅妖身體合為一體,將其牢牢控制,而他的一縷神識也因此與魅妖神識相連在一起,從而相依相存,不分彼此。 如此動念之間不但可以將魅妖殺死,即便魅妖有所異動,他心念一動便會探知此妖所想,當真是妙不可言。 張翼軫暗暗驚喜,得此意外之助,到時深入滄海桑田可得一大助力,不管魅妖是否真心相助,到時可直接提取魅妖記憶即可。想通此處,正在切斷與魅妖地聯繫,向傾西等人說明控制魅妖之法已然大功告成,忽然腦海之中傳來一個柔柔弱弱地聲音:「主人,藍魅此後便認你為主,再無二心!」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一章 十洲三山,豈可妄下推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一章 十洲三山,豈可妄下推斷 張翼軫頓時一怔,不過以前曾與玉成以此法交談過,是以也不陌生,當即以傳音術答道:「你便是天地生就的魅妖麼?」 「正是。好教主人得知,我名藍魅,本由滄海桑田之中的藍色水氣而生。後偶得機緣附身於傾巍身上,本想借他龍子之軀好躲避天劫,以證大道,不料卻被主人破去法術,又以元水將我禁制。我自知無力擺脫元水之威,只好認命,以後效命於主人定當萬死不辭,只求主人莫要輕易抹去我的神識,叩謝主人大恩大德!」 話音未落,張翼軫忽覺腦中一亮,恍惚間神識卻是來到一處到處充盈藍色水氣之處,定睛一看,眼前亭亭玉立站立一名一身藍衣的女子。此女子生得如風擺楊柳,柔弱無骨,週身水氣瀰漫,一見張翼軫便立時跪拜在地,行大禮拜見。 張翼軫雙手虛扶,令她起身,卻又聽藍魅說道:「未經主人允許,冒然將主人喚到到藍魅的幻境之中,還望主人勿怪。此乃藍魅成形之相,若我日後修行有成,當以此形成就。我修行尚低,除非在滄海桑田之內可以化成人形,在外面只能以一團藍色水氣顯身。我雖為主人所制,但也有一事相求,還望主人應允。」 「講!」張翼軫雖見她一臉柔弱膽怯之意,但先前曾見過她控制傾巍發狂,心知此等妖物生性多變,是以也未加客氣。 「我生為魅妖,天生便有魅惑之能,一切只依本性行事,倒也並非刻意害人。如今被主人所治。元水滴一入體內。恍然間忽覺心智大開,體內原有的雜亂暴烈之意全然被精純無比的元水之力一掃而光,是以我憶起先前之事,心生悔意,心開意解之際。方才醒悟主人的控水之術乃是天地之間最為純正的控水之能。是以我願拜主人為師,修習控水之法,若得主人應允。我願永世追隨主人左右,終生侍奉主人,為奴為婢!」 張翼軫見藍魅說得迫切,一時心中猜測如此妖物竟也要修習純正法術,且拜他為師,只怕另有所圖。$$正惴測時,忽聽藍魅又急急表白說道: 「主人有所不知,我等妖物雖也是天地所生,但只因生性不純。非但體內之力斑駁雜亂。且每百年便有天劫降臨,十不存一。我地天劫只在十年之內,是以我當時才迫不及待附身到傾巍體內,一為修行,二來最為緊要之處還是借傾巍天生神人之體,躲避天劫。若我習得主人地控水之術,將體內雜亂之意一除,體內全是純正之力,天劫便失去感應。我也可保全性命。」 原來如此。性命相逼之下,怪不得藍魅如此急切要修習控水之術。張翼軫當下也不客氣。心意一動,直接進入藍魅神識之中微一查看,得知她所言不虛,才點頭說道:「既如此,我暫且考慮一下。眼下我便要前往滄海桑田取那滄海月,待從滄海桑田之處安然歸來之後,再答覆你此事不遲。」 藍魅一聽,頓時一臉失望之色,但性命尚為人所治,自知若再強求恐有殺身之禍,當下揖了一禮,說道:「謹尊主人之命。滄海桑田之處是我生身之地,頗多禁忌和幻境,到時若主人有令,我自當知無不言,也定當全力相助,萬死不辭!」 張翼軫自斬殺燭龍之後,心性之中更多了沉穩,當下點頭說道:「我知你心意,若是你真有助於我取得滄海月,到時說不得我便傳你控水之術,令你永除天劫之憂。」 藍魅頓時驚喜交加,當即又要跪拜,被張翼軫攔住,只聽張翼軫淡淡說道:「這些虛禮不要也罷!日後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客套,可是記好了?」 見藍魅點頭應允,張翼軫不再說話,動念間便由幻境出離,意識回歸身體,定睛一看,只見眾人正一臉詫異之色,顯然不知他為何發愣不動。^^^^ 張翼軫曬然一笑,三言兩語將方纔藍魅認主之事說了一遍,聽得傾西大喜,點頭說道:「如此倒是恭喜翼軫徹底收服此妖。妖物雖生性不純,但畢竟也是天地所生,求道之心比起我等神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此魅妖真能改邪歸正,倒也是一件難得的幸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修仙,雖說殺魔除妖本是份內之事,但殺劫過重若是形成心劫,飛仙難成!」 張翼軫自是知道傾西有意指點一二,當下謝過龍王好意。隨後動念間將禁制魅妖的元水罩撒去。魅妖得了自由,在空中只一旋轉,竟是變成一隻藍如碧玉的戒指,一閃便戴在張翼軫手指之上。 如此奇事,看得畫兒驚喜不止,盯著張翼軫手上的戒指看了半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惹得傾穎笑了畫兒一通。 幾人眼見無事,便向龍王辭行。傾西也不挽留,送幾人來到海上,向張翼軫略一拱手,說道:「翼軫,恕不遠送,一切珍重!」 張翼軫回了一禮,正要告辭而去,忽然間想起一事,雖知以眼下情景有些倉促,但還是開口問道:「翼軫有一事不明,還請龍王示下。為何四海之中,獨獨西海之上全無天雨?」 傾西頓時愣住,微一沉思,隨即笑道:「一直以來我也覺得此事好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其後忽有一日想到一事,自以為解釋得通,不過如今想來,自己也認定全無半分可信之處。不過既然翼軫問起,我便將當時地想法如數說來,只當一則笑談罷了。」 「據傳聚窟洲之上有萬里樹林,林生數十萬株火樹。此樹日夜不息燃燒大火,試想,數十萬株火樹之威,直衝天際,西海之上所有水氣全被火力化為烏有,哪裡還會聚氣成雲形成天雨?」 「不過誠如我二人先前猜測一般,這聚窟洲盛傳在西海之上,我身為西海龍王卻從未得見,是以假借聚窟洲火林來推斷西海無雨之因,也和三人成虎相差無幾,不過是無中生有的推測而已,笑過即可,不必在意。」 說完,傾西哈哈一笑,揚手間又沒入海水之中,轉瞬消失不見。 雖說傾西特意強調他的推測不過是假借不知是否真實存在地聚窟洲而得,張翼軫卻仍是大為意動,仔細一想,越覺傾西的猜測大有可能。若非西海之上有萬里火林日夜烘烤,將水氣消散一空,這西海之上怎會滴雨不降?傾西雖是再三強調他未曾見過取窟洲,但也不能因此一口斷定十洲只是假傳!張翼軫想通此節,心情大好,回頭一看青丘正低頭不語,便開口問道: 「青丘如何看待此事?」 青丘微微一怔,說道:「十洲傳說由來已久,絕非空穴來風。不過千年以來,十洲彷彿從四海之內消失一般,有幸得見之人,寥寥無幾,只怕其中另有隱情……我倒覺得西海龍王的推測頗多可信之處。」 「卻也如此!」傾穎也在一旁點頭說道,「叔父為人持重,從不輕易推斷事情,妄下結論。四海之中,父王與叔父關係最好,也因二人稟性相投,為人都是謹慎。且我也細細思量其中蹊蹺之處,火林化盡水氣一說,即便父王聽了,也會認定此說合情合理。」 畫兒本來手托雙腮睜大眼睛聽眾人討論,聽到此處,忽然眼睛一亮,問道:「火強水弱,天下無雨。要是火弱水強,火勢升騰水氣,水氣借火勢之助越聚越多,豈不是要天天下雨?」 一句話說得眾人眼睛一亮,南海淫雨霏霏,雨水不斷,豈非正是印證炎洲位於南海之實?炎洲據傳其上多火山,地火湧現,天火不斷,但顯然火勢遠不如萬里火林,是以南海水氣得炎洲火力之助又不被其所滅,是以才終日陰雨,正是火弱水強之勢! 張翼軫怦然心驚,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如此,我等先取滄海月,再入南海尋找嬋兒,或許還可有緣得見炎洲。這炎洲,據成華瑞有言,當年他師傅天清道長曾親身前往,是以相比之下,應是比起其他九洲,可得一見的機緣要大上許多。」 眾人聞聽此言,也是一時欣喜不已。連日的奔波忙碌,終於還算有了一些著落,不但得知戴嬋兒無恙,還有如此意外收穫,怎不令人無比欣慰。便連青丘也是心情大好,雖說未曾得到燭龍逆鱗,但張翼軫有心要為他換取南海珊瑚淚修復神識,倒也是一件幸事。幾人說笑幾句,隨後認定滄海桑田方向,便一路疾飛前往傳聞中的幻境之地。 眾人飛飛停停,顧及青丘飛行慢速,又念及戴嬋兒一時也無性命之憂,是以沿途若有島嶼便稍事休息,由畫兒大露廚藝就地取材為眾人做些飯菜,如此一連過了七八日才漸漸接近滄海桑 一近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交匯之處,眾人便可明顯感到熱氣漸消,空中雲氣漸多。越往前行,越是感覺週身雲霧隨行。 又行了小半會兒,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白如美玉的沙灘,幾人從空中降落,踏步於沙灘之上,回頭望去,西海與南海在此相交,既無東海與北海相交之時的雷霆激流,也無北海與西海相交之處地天干地燥,此處竟是難得地一片風和日麗,兩海渾然一體不分彼此,匯聚成一片不知幾萬里的沙灘,海浪輕拂,難得的溫情無限。 再向前方極目遠眺,只見一片青翠綠意,只是隱隱約約間看不分明,猶如霧裡看花一般。張翼軫沖幾人淡然一笑,問道:「是在此稍作休息,還是即刻前往滄海桑田?」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二章 真假莫辨,步步天化地變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二章 真假莫辨,步步天化地變 以為畫兒會玩心大起,要在此地玩耍一番,不料話一出口,畫兒卻最先嘻哈一笑,說道:「當然是要前往滄海桑田了,主人師兄,畫兒可是乖巧得很,知道事情輕緩。」 聽畫兒如此說話,張翼軫呵呵一笑,豪氣陡生,揮手說道:「我幾人連海枯石爛這般凶險之地也闖蕩了一番,滄海桑田何懼之有?」 眾人皆是一笑,嘻笑之間,渾然不覺滄海桑田有何危險。不說青丘自負他的夢幻泡影也是世間難得的幻影大法,張翼軫也是多次出入幻境,只當滄海桑田不過是爾爾。傾穎天生神人,又經常領教傾蜃的海市蜃樓的擬幻之術,畫兒身為木石化形,天生也有堪破幻影之能,是以四人信心滿滿,以為滄海桑田雖是天地造就的幻境之地,但萬變不離其宗,應是並無多少不同之處,心中認定滄海桑田定是不難應對。 四人行得片刻,忽覺週身雲霧四起,瀰漫一片,數十丈外便看不分明。雲霧再濃,對於張翼軫和傾穎來說,動念之間便可驅散,且張翼軫的控水之術在此等水氣充足之處,更是如魚得水,自是不覺有異。 走不多時,猛然眼前一亮,四周雲霧消失不見,眾人來到一處綠意昂然一片青翠之地,但見眼前一望無際全是綠油油的農田,其上也不知種植的是何種作物,隨風搖曳,風聲一起。嘩嘩作響。空中隱有作物香氣傳來,令人頓覺心曠神怡。渾然忘我。 天空更是細雨紛飛,雨絲紛紛有如無物。拂在臉上如同霧氣,溫潤清爽。令人頓時心情大好,煩惱皆忘。幾人從未見過如此遼闊地桑田。猶如海水一般無邊無際,且碧綠如玉,輕風吹過,其間農物便如波浪起伏,美不勝收。 果真是世間處處美景,天地有莫測之能,幾人一時驚得目瞪口呆,呆立半晌,直看得如癡如醉。沉迷其中。最後還是畫兒最先醒悟過來。咯咯一笑,說道:「主人師兄。此地名叫滄海桑田,為何只見桑田不見滄海?」 眾人驚醒過來,張翼軫定睛一看,隨即神識外放,卻發覺神識竟是無法進入桑田之內,被一股莫名之力阻攔在外。果然有些門道,張翼軫收回神識,心意微動,感應到此處無所不在地充足水氣,控水之術施展開來,瞬間便探知到百里之外,心中頓時一驚,微微一怔,說道: 「無論桑田還是滄海,真幻之間,非真非假。青丘,擬幻之術可以有聲有色,夢幻泡影大法更是令人無法分清真實與夢幻,這滄海桑田依你看來,有何不同之處?」 青丘卻是簇眉半晌不語,忽又搖頭,向前走了幾步,高邁腳,輕輕落到桑田之上,在眾人眼中,桑田未有絲毫變化,青丘卻是臉色一變,隨即後退幾步,愕然說道:「擬幻之術和夢幻泡影大法,修至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化擬外物和迷惑人心,即便可達渾然天成之境,也總是有跡可尋,難掩破綻之處。這滄海桑田之處,若說是幻景,卻是整個天地真假不定。若是說真實,方纔我一腳落下,只覺眼前一花,竟是突然之間置身於大海之上。如此圓融地轉化場景,擬幻之術斷然無法做到。夢幻泡影倒是可以,不過卻只是令人心神失守之時,恍惚之間認假當真。」 說到此處,青丘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凝重之色,「如今我清醒無比,前腳桑田後腳滄海,不露一絲痕跡,如此奇妙莫測,令人匪夷所思。」 張翼軫點頭稱是,說道:「方纔我以控水之術探查一番,只覺此地水氣沛然,如同置身海上。但桑田之中的田地也是真實不虛地泥土,當真是怪異之極。且方纔你一腳邁入桑田,在我幾人眼中,桑田還是桑田,並未變成大海。」 「如此說來,這滄海桑田確實無比詭異,我等先前倒是低估了此地幻境的威力。稍後我四人可並肩而行,若是四人眼前幻景一致還好說一些,若是各自自心生幻,各人所見不同,便只能各靠自身修為,各自為戰了。」還是青丘老成持重,當即點出關鍵之處。 張翼軫細心囑托傾穎和畫兒幾句,隨後四人並肩而行,一步踏入桑田之中。前腳邁起之時還是無邊桑田,腳步剛剛落下,忽見眼前一閃,眼前呈現地竟是在碧波萬傾的蔚藍海水。海水波濤起伏,水聲此起彼伏,更有海鳥聲聲啼鳴,卻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地一片汪洋。 張翼軫心意微動,控水之術立時施展,轟然聲中,無數道水柱自海水中升起,一飛沖天,隨即又嘩啦一聲落下。傾穎也是動念之間,右手一揮,海水忽啦啦一聲從中裂開一道巨縫,深達千丈。卻見千丈以下,仍是深不可測的海水。 這還不算,傾穎收回法術,再一動念,海水瞬間翻滾不停,隨即無數魚蝦躍出水面,雖是全是未成氣候地小魚小蝦,卻依然都匍匐在水面之上,臣服於龍族龐大的氣息之下。傾穎微一點頭,收回龍息,一眾魚蝦才紛紛潛回水中。 傾穎與張翼軫對視一眼,一臉駭然,二人心中都無比清楚,方才一試之下已然得知,眼前這片在瞬息之前還是桑田的大海,竟是一處真實不虛的無邊海洋,非但水氣浩瀚,且水深不知幾許,海中無數魚蝦,也是畏懼龍族氣息,一切與真實之景並無不 張翼軫扭頭去看青丘,青丘點頭,言下之意他眼中所見也是大海。再問畫兒,也與眾人一致。張翼軫稍稍心安,四人所見一致,若有危險也好互相照應一二。 如此想著,隨即又向前邁出一步,果然抬腳之時一片大海,落腳之際又成桑田。張翼軫再以控土之術感應,腳下泥土也是深不知幾許,其內土性十足,絕非化擬之物。心意一動,無數土柱生成。還不放心,又勉力分開泥土,直入地下極深之處,仍是尋常泥土,全無不同之處。張翼軫體內雖無木性,但也可感知桑田之上農物生機昂然,顯是真實生長而成。 當真是不可思議之所,前腳桑田,後腳滄海,卻無論桑田還是滄海都是真實存在,全無半點虛假,一時讓張翼軫咂舌不已。若說海角天涯神奇,海枯石爛凶險,此處滄海桑田則是天地變幻之地。天變地化,便如常人心中念頭起落,起心動念之間可化滄海為桑田,此等莫測的神通,即便強大如天仙者,也不及萬 傳聞中,天仙雖有通天徹地之能,可移山填海,轉化四時,但也不過有數百里方圓,至多可達千里範圍。所謂移山填海自然也並非說可填平四海之一,若是填滿中土世間的小湖小泊還來得真實,四海之大,莫說一名天仙,即便天帝也無通天之能將四海之一填平。這天地之威便如亙古不變的天道,凡人也好天仙也罷,皆依天地而生,怎能以得自天地的神通而將天地改變? 眼下的滄海桑田之處,只能以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才可解釋得通。張翼軫心下明白,世人謂之滄海桑田乃是幻境,實則不然,滄海桑田轉化之間,實為真實場景。不論滄海或是桑田,都是世間真實之地,不知是時光交錯或是天翻地轉,只在轉瞬之間令人倏忽來去,人來人去或是天地來去,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瞬息形成。 雖說一腳滄海一腳桑田頗是神奇,不過待眾人走出數十步後,也覺得新奇全消。再走不多時,除了感到眼花繚亂之外,眾人全都適應了滄海桑田地變化不定,尤其是畫兒,甚至還扯了幾株農物拿在手中,蹦蹦跳跳間,猶如一個踏青地小女孩,神色之間全無半分警惕之意。好在傾穎緊跟畫兒左右,倒也可以提防她四處亂跑。 眾人腳步一亂,不再一致邁步,眼前情景卻還是一致,倒讓青丘一時不得其解,不明白這滄海桑田是如何按照四人之中何人的腳步來變化場景。又細心觀察片刻,青丘發覺,眾人腳步雖是雜亂無章,但場景變化全以最先邁步之人為準,且必須是向前邁步才算,後退或是左右邁步皆不為所動。如此前行了一時三刻,雖是步行不快,但至少也深入滄海桑田數里之內。張翼軫見一切如常,警覺之心稍去,對青丘說道:「以眼下看來,這滄海桑田之處暫且並無危險,我等且飛空而行試試。若有魅妖一類地水生妖物,我尚可應付得來。青丘,你且多加照應傾穎與畫兒即可,我來打頭!」 說完,張翼軫躍身飛空,當前而去。青丘讓傾穎與畫兒居中,他手持綠玉杖斷後。四人分成三排,直直朝滄海桑田縱深飛去。 張翼軫當前一步,飛行空中,心神不敢絲毫放鬆,仔細感應四周動靜,只覺一切寧靜之間猶如永恆不動。再看身下,飛空之前的桑田之景卻是未變,如此推測,應是須得人站立地上,滄海桑田的變化只隨腳步而定,一旦飛行空中,景色便不再轉化。 抬腳邁步間才會轉換場景,是人動還是天地在動?張翼軫驀然一愣,正要朦朧間想通一些什麼,猛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呼,忙回頭一看,頓時不由大吃一驚: 身後已然空無一人!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三章 心驚膽戰,何來無限河山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三章 心驚膽戰,何來無限河山 這一驚,直驚得張翼軫心驚膽戰! 身後空空蕩蕩,一眼望去只有一片青翠之色,哪裡還有半點人影?便連方才酷似傾穎聲音的輕呼也如飛鴻沓沓,了無可得,雖是聲猶在耳,卻是恍如夢境,亦真變幻。 張翼軫駭然萬分,心神大動,心意全開,倏忽間感應方圓百里之內的水氣。以如今張翼軫的控水之能,在此等水氣沛然之地,可探知百里之內的情景已是極限。若在天干物燥之處,張翼軫全力施展控風之能,也不過能感應數十里方圓。 百里之內空空如也,莫說有三人身形,連一絲風吹草動也絲毫不見,天地之間一片死寂。張翼軫靜心一想,隨即降落地上。腳一落地,眼前情景頓時一變,又是一片汪洋大海。緊接著一縷神識喚醒魅妖,手中藍光一閃,戒指消失不見,隨後一個藍衣女子現身眼前,正是上次在幻境之中見過的藍魅。 藍魅只一現身,便要大禮參拜,被張翼軫攔住。張翼軫見藍魅此次顯出真身,不再是一團藍色火焰形狀,微微一愣便心中明瞭,定是此地乃是藍魅的生長之所,是以可得滄海桑田的靈氣維持身形。當下也不再多問,便將方纔三人意外失蹤之事簡略一說,問道:「藍魅,此處應是深入滄海桑田不過百十里,為何便出此變故?不是說要深入千里以後,才有莫名凶險麼?」 藍魅微一定神,微一感應,臉色微變,答道:「主人,此地已經深入滄海桑田何止千里,只怕萬里也是有了。」 「怎麼可能?」張翼軫大驚失色,幾人方才步行不過數里之遙,飛空之後也不過片刻功夫。即便飛行再快,也頂多數十里,兩相迭加。至多也就是五十里左右。藍魅信口開河說是萬里,只怕是存了二心。想到此節,張翼軫冷哼一聲,喝道: 「藍魅,莫要以為身在滄海桑田,你便可以伺機逃脫?我幾人不過深入此地五十里左右,你卻開口便說萬里之遙,莫非有意乘機布下迷陣,然後逃走不成?」 藍魅一聽此話,當即臉色大變.惶恐不安地伏身在地,連道不敢。慌忙答道:「主人勿怪,藍魅未說半句假話。主人有所不知。這滄海桑田之地頗多古怪之處,並非只是滄海桑田不停轉換如此簡單。一人來此,若是步行,便一里是一里。若是兩人來此,步行之時一里便相當於十里……四人同時步行前進,一里則相當於四十里。」 竟有此事?張翼軫一聽之下頓時愣住,見藍魅一臉急切,微一動念便知她所言不虛,微一點頭。說道:「我幾人步行數里。又飛行數十里,如此推算的話。若是四人同時飛行的話,只怕一里又相當於上百里不是?」 藍魁急忙點頭,答道:「主人所言極是,不過若是幾人同時飛空,且飛空之速不盡相同,只怕片刻之間便會相隔千里之遙,而當前一人若先飛片刻,也有瞬息千里之遠……滄海桑田乃是天地生就的詭異之地,其內古怪和反常之處甚多,便是我也從未深入到萬里之內。據傳萬里以內,妖物眾多,我等魅妖不過是低等妖物,斷不敢深入滄海桑田萬里之內,稍有不慎便白白送掉了性命。」 張翼軫略一沉吟,若按藍魅所說,傾穎、青丘和畫兒三人定是在飛空之時,只因他最先飛空,是以被滄海桑田之地轉化之間,將他和三人分別轉換到不同之地,或許相隔千里也是有了。這般一想,張翼軫再一盤算,若是回頭尋找,應該可以一一找到三人。 主意既定,當即對藍魅說道:「藍魅,速與我回轉尋找傾穎三人,你在此地應是可以維持身形,緊跟我身後,以和我相同的飛空之速而行,可是記好了?」 藍魅微一遲疑,本來想說只怕方才三人若是一時不見張翼軫,再飛空或是步行,只怕會在轉換之間,相離更遠,卻見張翼軫一臉堅毅之色,唯恐惹他不快,便點頭說道:「遵命!」 張翼軫回身認定方向,剛一升空,忽見身下情景一變,海水消失不見,本應轉換為桑田,卻驀然現出一座連綿起伏不知幾萬里的群山。群山山巒迭起,雲海翻騰,如真如幻,更如仙境。 張翼軫吃驚不小,回頭一看,藍魅也是一臉震驚之色,呆立當場。這滄海桑田不是傳言中所說只是滄海和桑田變化不定麼,怎的突現如此龐大的群山? 藍魅呆立片刻,搖頭說道:「主人,滄海桑田萬里以內,我不但未曾來過,聽也未曾聽聞。眼下這等怪事,我也不得而知。」 既如此,張翼軫也無法可想,只好降落到一座山頭之上。四下一望,遼遠空寂地群山肅立,廣闊無邊不說,竟無一絲聲響。張翼軫心意一動,感應到空中水氣、清風和腳下泥土,一切都是無比真實,絕非幻境,不由心中大駭:此地果然變化莫測,先是滄海桑田變換不定,如今眨眼間平空生出如此一座遼闊無際的群山出來,天地之威,當真令人歎為觀之。 不過既然轉眼間身處群山之中,張翼軫微一定神,依然朝來時方向邁出一步。抬腳落腳,四周仍是群山圍繞,並無絲毫變化。張翼軫想了一想,又飛身到空中,向前飛行數十里,群山依然如舊。無奈只好作罷。喚過藍魅,二人依舊朝來時方向飛去。飛了多半會兒,身下群山連綿不絕,景致不過是在山峰與山峰的大同小異之間變來變去,再無滄海桑田之感。張翼軫心中焦慮,目力所及之處,群山依舊,照這般飛行何時才是盡頭,何時才能找到傾穎幾人? 上次在玄冥天是天地翻轉之處,此處滄海桑田是天地轉換之所。天地翻轉還好出離一些,天地若不翻轉,我自翻轉,也是一樣。只是這天地轉換之所,滄海轉為桑田也好,或是青山不改也罷,置身其中,莫非只有不停飛行,非要飛離這滄海桑田之所才可脫離天轉地換地困境麼? 張翼軫暗暗苦笑,這滄海桑田之所傳言乃是幻境,實則不然,不如稱之為困境來得恰當。 這般又飛了半個時辰,張翼軫雖是刻意放慢速度,只怕也有千里之遙了,正當他心中煩悶,意欲停下探查一番時,忽見眼前一處山谷之中隱有光亮閃動,頓時心中一驚,定睛一看,但見隱隱青光自山谷之中跳躍不定,如同青色火苗閃爍其間。 難道有人? 張翼軫一愣,隨即心中稍安,若有人在,不管是正是邪,總有問詢地可能,好過他如今到處亂跑,漫無目的不說,還不知被困到幾時。 當即沖藍魅微一點頭,立時朝山谷疾飛而去。藍魅自是領會張翼軫之意,緊隨其後。身為魅妖,水生之妖,此地水氣充沛,是以藍魅飛行之疾不亞於張翼軫。二人一前一後,不出片刻,便來到山谷之中。 遠眺之時尚不覺山谷有異,近前一看,張翼軫才驚訝萬分地發現,這山谷雖也名為山谷,其實稱之為木谷倒更貼切。漫山遍野不見一塊石頭,全是無邊綠意,各種樹林花草林立生長,生機無限,更有高大不知幾千里高的巨樹直入雲端,樹冠被白雲遮住,只餘粗有數十里的樹身盤山谷之中,令人一望之下便頓生渺小之感,不由感歎天地之間竟有如此巨樹,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再一細看,張翼軫更是目瞪口呆,如是這般巨樹竟有無數株之多,呈星羅棋布之勢佈滿山谷。山谷深處,有一片奇形怪狀的樹林。說是奇形怪狀,只因這片樹林不似尋常樹林一般,樹木相同且平整劃一,而是各種樹木並存,既有高大入雲的巨樹,也有矮小不過人高的小樹。既有耐寒樹木,也有耐熱樹木,便如世間不同之地生長的樹木全被聚集到一處一般,四時開花的鮮花也一同開放其間,直令張翼軫疑心眼前又是一處幻境或是可轉化四季的天仙以無上神通而造就此等奇異之林。 更令張翼軫感到驚訝無比地是,山谷之中所有樹木花草不但散發勃勃生機,且猶如寶物一般向四周散發一股熒熒青朦之光,雖是微弱,但所有樹木的青朦之光匯聚在一起,也是映照得山谷一片亮堂。方才遠眺之時偶然察覺地青光,原是此處的樹木所發。 張翼軫一步邁入山谷之中,只覺天地之間全是生長之意,撲鼻而來地儘是木香清爽之氣,便連樹木散發的青青朦光似乎也靈性十足,映照在身上,頓覺渾身舒坦,百骸俱舒,全身說不出來的精力充沛,一股莫名的興奮之力直衝腦際,忍不住便要仰天長嘯一聲! 忽覺體內的火之靈性莫名自行通過全身,火力一起,張翼軫興奮之力頓消,心中一驚,此地倒還真有幾分古怪,只一踏入,便被莫名影響了心神,雖未失守,也險些被樹林所散發的情緒影響。 忽然感覺藍魅並未跟來,回頭一看,只見藍魅一臉恐懼之色,遠遠站在山谷邊緣,不敢踏入其內一步。見張翼軫一臉疑問,藍魅微一定神,方才答道:「回主人,我一離近此處山谷,便感覺從中傳來一股吞噬之力,要將我神識連同全身靈力消融殆盡。我……不敢進得此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四章 萬木有靈,青光如電奪命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四章 萬木有靈,青光如電奪命 如此……張翼軫微一沉吟,說道:「也好,你先化身為戒指隨我入內,封閉神識即可!」 藍魅點頭,依言而行,身子一轉,藍光一閃,張翼軫手上便又多了一枚水藍戒指。張翼軫仍不放心,藍魅既是認他為主,也有必要護她周全,當即心意一動,一道清風一卷護住戒指,這才放心邁入山谷之中。 一入山谷,突然之間心神大震,只覺周圍樹木猶如活物一般,個個虎視眈眈,伺機而噬。張翼軫心念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撥劍四顧,只見四周樹木依然如故,雖與尋常樹木不同可散發青光,不過樹木畢竟只是植在泥土之的樹木,不可移動,為何方才會心生被人窺視之感?張翼軫曬然一笑,收回聲風劍,搖搖頭,大步向前走去。 只是張翼軫並未發覺,待他走過之後,身後樹木猶如活物一般,湊到一起,交頭接耳一番,如同密談什麼。更有一些花草竟是從泥土之中跳出,在地面之上蹦蹦跳跳如同頑皮的孩童,悄悄跟隨在張翼軫身後。似乎又擔驚被他發覺,跟上幾步便又跳入泥土之中,裝作長在泥土之中一般。等了片刻見張翼軫沒有反應,便又跳出泥土,悄悄跟在身後。 張翼軫一心震憾於此地的真實場景變換,同時又思忖如何出離此地,找到傾穎幾人,渾然不覺身後的異常。也是此地木氣過於充盈,將其他的水氣、清風和土性全掩蓋過去,是以張翼軫在並未刻意施展感應之際,竟被身後花草尾隨了數里而不知。 一直走到樹林邊緣。張翼軫才猛然發覺身後有異。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一切如常。並無不同之處。心念一動,卻是察覺到泥土輕微翻動的氣息,暗暗一笑,心道這些花草樹木果然古怪。莫非只因此地的靈氣充沛異常,是以這些樹木花草皆得了靈性不成?當即不動聲色間催動探形術,試圖一探究竟。 探形術剛一發動,只見四周所有樹木花草竟是全數顫抖不停。更有一些弱小樹木竟如活人一般彎下樹身,猶如遭遇巨痛無法直身。除去沒有痛苦地呻吟之聲。這些樹木花草在張翼軫地探形術的逼迫之下,卻是全數暴露無異,直如個個都是靈性無比地木石化形即將化形而出一般無二! 見此情景,張翼軫駭然大驚,若說此等天造地設之所,得遇數名木石化形也不足為奇,但眼下山谷之中,探形術影響範圍之內,至少也有成百上千名木石化形。這是何等驚人的數目! 直讓張翼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莫非都是得了天地精華並可化形而出地木石化形不成?畢竟木石化形也是得天地造化而成。若是非要將對方逼出原形,令如此眾多的木石化形元氣大傷,也是罪過不小,張翼軫心念一動,正要收回探形術之時,忽聽樹木之中猛然傳出一聲斷喝:「何人在此放肆,膽敢傷我兒郎,納命來!」 緊接著,一道人影倏忽間從林間閃出,忽見一道青光猶如閃電一般襲來,青光未到,張翼軫便感覺到一道極其霸道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氣息蘊含汲取和膨脹之意,彷彿一條靈活的巨蛇一般,盤旋而至直取張翼軫胸口。 來勢過快,張翼軫已經不及取出聲風劍,當即心意一動,一道天地清風一卷,堪堪迎上青光。被隱含天地元風地清風迎面一擊,青光只是微一減弱,隨即再次青光大盛,餘威不減,仍是直直飛來。 張翼軫倉促間無法凝聚出天地元風,只好將身一錯,立時縱身飛空,將將躲過一擊。不料青光去勢未老,忽又折回,又直奔張翼軫背後撲來。 咦……張翼軫無比訝然,這青光定是某種法寶,光芒竟然也可轉向。只一微愣,青光閃耀間離身後已不足一丈之遙,一時不由大駭:好快! 被青光之疾逼迫不停,張翼軫始終無法定身喚出聲風劍,只好動念之間喚起數道土柱,心道應該可以將青光前行之勢緩上一緩。誰知土柱剛剛升起,青光一閃而沒,隨即土柱便被擊得消散一空,青光竟一刻不停,須臾間逼近身後三尺。 張翼軫當即驚嚇出一身冷汗,這是何等寶物,竟是如此強悍,連玄冥的元水劍也要被他蘊含天地元土之力地土柱緩上一緩,這青光竟是視若無物,甚至還將土柱眨眼粉碎不見,莫非方纔那人是飛仙不成? 不及多想,張翼軫全力運轉全身靈力,心意大開,一把近似透明的元風劍瞬息形成,雖是只有兩尺長短,當下也顧不了許多,急急回身一劍斬去。 蘊含精純無比的天地元風之力的元風劍一劍斬在及身一尺之內的青光之上,只聽「嘩啦啦」的聲響傳來,如風吹樹林之聲,緊接著,張翼軫只覺一股同樣精純無比卻遠比他元風之力渾厚無數的天地元力傳來,只一招,他就再也把持不住,手上一鬆,心意一懈,元風劍「噗」的一聲消散於天地之間,隨即腳下清風一收,再也無法飛身空中,頓時直直朝地上跌落而去。 這還不算,張翼軫身形剛剛下墜數丈,尚未落到地面之上之時,猛然間又感到一道沛然之力將他身形掀起,且後勢不斷,餘波一道接一道,將他在空中接二連三連拋數個觔斗,才堪堪將方纔一擊之後青光之上所蘊含的後勁完全消除。 還好,正好借青光之力地餘威,張翼軫在空中翻轉片刻之後,又重新穩定心神,腳下清風激盪,托住了下墜之勢,才免去了跌落地上地難堪。站穩身形,張翼軫心中大為驚駭,自他出得未名天以來,與人交戰無數,不管是脾氣古怪的玄冥還是神通廣大地燭龍,對戰之時從未面臨如此威猛凜厲攻勢,也不曾感到這般霸道的天地元力,不但其力精粹深厚無比,且蘊含綿綿不斷的後繼之力,當真是令人防不勝防,難以抵擋。 這是何種天地元力? 張翼軫定睛一看,青光已然消失不見,只見眼前站立一名乾瘦老者,身著青衣,一臉古樸之意,頜下一尺長鬚,猛一看竟和靈動有幾份神似。這老者卻是一臉怒意,目露猙獰之色,正死死地盯著張翼軫。 方才一言不發便以性命相逼,且步步緊迫,雖說自己以探形術試探四周樹林花草,也有不端之處,但罪不致死,是以張翼軫也不客氣,冷冷問道:「敢問前輩為何非要置在下於死地?在下初入此地,被這些花草樹林圍繞窺探,一時有意試探一二,也是人之常情。前輩現身若有指教,在下定在受教。如此二話不說便招招奪人性命,恐怕也說不過去罷?」 乾瘦老者愣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說道:「小子,想不到你福澤深厚,竟能無意間撞破我的藏身之處,也算與我有緣。如此,我便大發慈悲,只將你殺死,不抹去你的神識,可讓你魂魄投胎轉世,重新做人。好了,言盡於此,受死!」 乾瘦老者說話倒也乾脆利索,只一說完,一揚手,青光再現,倏忽間如同閃電直取張翼軫項上人頭。見老者如此作派,張翼軫情知多說無益,心中也是一時氣極,心意一動,聲風劍持在右手,一劍便斬在青光之上。 聲風劍並未被張翼軫來得及激出萬火之精,是以只是木炭模樣,一劍斬在青光之上,如斬敗絮。青光一閃,竟被聲風劍斬得從中彎轉,如同將一張白紙對折一般。 乾瘦老者頓時吃了一驚,脫口而出:「木髓劍!好小子,竟有如此寶物,說不得今天也一併歸我所有了。」 被老者一語喝破聲風劍來歷,張翼軫也是一怔,卻也未加理會老者的挑釁,青光被聲劍風一斬之後,緊接著光芒一漲,竟從中一分為二,隨後一左一右盤旋幾周,卻將聲風劍包裹起來,密密實實如同劍鞘一般。 青光一將聲風劍包裹完畢,也不停留,須臾間直朝緊握劍柄的張翼軫右手襲來。雖是不知這青光身為何物,張翼軫卻是知道一旦被青光附在手上,只怕這手片刻之間便會被其上蘊含的天地元力消融殆盡。若要就此撒劍,張翼軫也是不願,緊急之下,心意一動,聲風劍頓時紅光大盛,萬火之精猛然佈滿劍身。 萬火之精一經放出,與青光相映,只見紅青相間,倒也煞是好看。不過萬火之精只與青光甫一接觸,青光頓時立時光芒大減,隨即黯淡下來,迅速收縮成一團,慢慢聚攏到劍身中間。 張翼軫定睛一看,卻是一片一寸多長的青翠樹葉。 一片樹葉竟有如斯之威,張翼軫頓時駭然萬分,一時愣在當場,竟是忘記收回聲風劍之上的萬火之精。青翠樹葉在萬火之精的烘烤之下,過了半晌卻也不見一絲焦糊之狀,依然翠生生猶如新生綠葉! 乾瘦老者初見張翼軫劍上突生火焰,也是一時驚呆。待他仔細探查一番,忽然間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只當你是無意中闖入,卻原來是刻意為之。木髓劍中蘊含天命之火,小子,你來頭不小,也不知你是如何堪破了天機尋到此地,莫非特來取我性命不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五章 萬火之精,借問草木無情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五章 萬火之精,借問草木無情 此話從何說起? 張翼軫不解其意,心中疑惑為何不管燭龍還是眼前老者,都一口認定萬火之精是什麼天命之火,這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 心念一動,張翼軫收回萬火之精,當下衝老者一拱手,說道:「在下確實是無意之中闖入此地,只為尋找失散的幾位同伴。雖說與閣下起了一些衝突,但你有傷我意,我卻無害你心,說什麼特來取你性命,閣下只怕過於自以為是了。」 張翼軫一時惱恨此人出手過於狠毒,說話間也不留絲毫情面。 乾瘦老者一怔,微一沉吟,答道:「此處若要刻意闖入也幾無可能,誤打誤撞之下誤入,也是天機叵測,不可妄加推斷。也罷,小子,你且說說,既然你並非特意前來殺我,為何竟有如此威力無比的木髓劍?你莫要說不知這木髓劍的珍貴之處,此劍得來甚為不易,以你一名小小的地仙,莫說將天命之火與木髓劍的木性相融,便是能夠看上一眼這把天上地下並無幾把的木髓劍也是天大的福份!」 什麼?張翼軫頓時驚訝萬分。當初九靈隨手送他此劍,他只當是九靈拿他數十顆定風珠心中過意不去,便隨意尋到一把木劍送他。直到後來再回三元宮,以體內火性喚起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一試之下竟是威力驚人,同時也感知聲風劍乃是將木髓的木性與萬火之精相融而成,當時雖對此劍來歷頗為好奇,有心當面向九靈問詢一番,卻因東海之事不得不倉促離開,聲風劍來歷和隱情只好略過不提。 不想先是和燭龍大戰之時。萬火之精被燭龍稱為天命之火,如今和乾瘦老者只一照面,非但被他認出聲風劍本是木髓劍,也脫口而出萬火之精本是天命之火,如此看來,只怕這聲風劍還頗有些來歷,否則乾瘦老者也不會聲稱天上地下也並無幾把。== == 這般一想,張翼軫略一思忖,便答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也與閣下素不相識。怎會特意前來取你性命?方才以探形術試探,只是一時不知此處草木為何全然身具靈性,且有異動,只好試上一試。只為防身,也不為過。反倒是閣下只一照面便痛下殺手,若非我還有幾分修為。只怕早就喪命你手。至於我為何有此木髓劍,也是我個人之事,與你無關。不過我倒想問你一問,既然你識得此劍為木髓劍,可知此劍來歷?還有為何將劍上之火稱之為天命之火?」 此話一出。乾瘦老者頓時一臉驚訝之色,奇道:「你竟不知此火為天命之火。卻為何又能運用自如?也怪,你本身修為不過是小小地仙,卻身具風性土性水性……咦,還有火性,怪不得可催動天命之火,倒也不足為奇了。只是身為木髓劍的主人卻不知木髓劍來歷,若非假裝,便是有些可笑了。」 張翼軫無奈一笑,說道:「以閣下看來。我二人如今局面。我有必要假裝不知此劍來歷,與你囉嗦一番麼?若是閣下摒棄敵意。不計前嫌,或許我二人還有相商相談的可能。」 「小子,你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莫要以為你手持木髓劍,又有天命之火相助便可將我拿下!你有法寶不假,但我也有天地之利,此間山谷全是我地兒郎,只憑你一人之力,也鬥不過這漫山遍野的草木皆兵。」 說著,乾瘦老者腳尖輕點地面,忽聽一陣轟隆隆的如同地動山搖的聲響傳來,只見無數通天巨樹猶如活人一般,渾身搖動之下,猶如示威一般擾動漫天灰塵,嘩啦啦抖落一地落葉。 再看矮小的樹木以及隨處可見的花草,全數無風自動,整齊劃一地晃動不停,彷彿百萬大軍肅立陣前,讓張翼軫一時愕然,這些平素被人肆意欺負的草木發作起來,也有如此之威,只覺週身一緊,連空中都瀰漫一股肅殺之意,令人肅然而驚! 張翼軫只覺四面八方都襲來無數壓迫之力,更是夾雜有一股蘊含無邊殺氣的憤恨之意,直讓他一時也不免心生一絲懼意。莫說一名地仙,即便一名飛仙在此,驚見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草木全然散發凜凜威逼之意,在如此天地之威的圍繞之下,飛仙也難捋其鋒,只怕也會望風而逃。 好在張翼軫體內身具火性,火能克木,當即心意一動,體內火性一轉,堪堪抵住萬千草木地威壓之意,隨即淡然一笑,說道:「閣下倒也不必以威示人,若我沒有猜錯,你定是可操控草木的天地靈獸。既是天地靈獸,得天地之靈,自知天威叵測,莫說我並非前來殺你,即便是,若我拼起命來,天命之火只怕一時三刻便要取你性命。你既然身死,這漫山遍野的草木,少不了也不抵天命之火之威,片刻之間便會化為灰燼。況且我還身具控土之能,這些草木本由土而生,你當我真沒有治服之法麼?」 張翼軫哪裡有必勝之法,不過見這乾瘦老者動輒以威勢壓人,心中頗為不服。又見他操縱草木,猜測他定有控木之能,先前見他懼怕天命之火,心知此火定能克木,便開口以此相逼,先要在氣勢上壓老者一頭,否則以老者初時的出手之狠毒,若不佔據上風,只怕他也不會如實相告,也難以從他口中得知滄海桑田之秘,從而得以救出傾穎幾人。 張翼軫有心賭上一賭,話一出口,臉上雖是一臉輕鬆無謂之態,內心實則緊張萬分,唯恐老者突然翻臉,若真地打鬥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即便得了天命之火之助將老者殺死,只怕也會被困在此地不得而出,是以張翼軫強壓心中不安之意,臉露淡然微笑,定定地看著乾瘦老者,等他回話。 老者聽聞此言,臉上陰晴不定,若有所思,顯是在思忖張翼軫話中真假。張翼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老者的一舉一動,只待他稍有異動便全力施放萬火之精將他斬殺,是以右手負於背後,緊握聲風劍,緊張地手指都微微發白。 幸好老者也沒有足夠的耐心,沉吟半晌,抬頭說道:「如此……我便信你一次。小子,你所猜沒錯,我名畢方,乃是天地所生地控木靈獸。我之所以信你,倒並非怕你手中木髓劍和天命之火,而是見你身具風土火水靈性,應是見過這些天地靈獸。以你這身修為,天命之火對玄冥無用,卻得了玄冥才有的控水之能,應是玄冥老兒自願傳授與你。如此看來,你小子不但有些機緣,為人還算可以,是以我才信你所言,並非特意前來與我為難。」 張翼軫一時汗顏,只當是自己一時恐嚇可令乾瘦老者屈服,卻不想乃是老者想通此中緣由,認定玄冥肯傳他控水之法,定是因為他本人並非惡人。如此一想,倒還是老者相信玄冥眼光不會看錯,說是信他,其實還是信玄冥多些。 不過好在總算暫時放棄對立之勢,張翼軫聲風劍收回背後,拱手說道:「在下張翼軫,見過畢方前輩。」 畢方卻理也未理,一揮手,眼前樹林閃過一陣波動,但見眾多草木紛紛躬身彎腰,或是聚攏分散,眨眼間眼前的樹林消失不見,竟是經過無數草木的重新排列佈置,形成一座木屋外加木桌木椅的玲瓏庭院,看得張翼軫點頭稱奇,暗道如此手段倒也精妙,可令本非活物地草木片刻之間自行形成一個院落,也算是不了起的控木之術,只怕也是到了與萬木心意相通地隨心所欲之境。 畢方也不客套,當先坐在木椅之上,然後才招手讓張翼軫入坐。張翼軫也不以為忤,心知只怕畢方心中仍有心結未去,當下也多說,大馬金刀坐在畢方對面,淡淡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今日一見,便知此話不對。草木也有有情者,活人卻多無情人。」 畢方聽聞此言,臉色稍緩,也不說話,右手輕點木桌桌面,頃刻之間木桌之上自行生出兩隻木杯,木杯之中盛滿木香四溢的青翠乳液,正好一人一杯。畢方用手示意張翼軫飲下杯中乳液,似乎又唯恐張翼軫疑心有他,伸手先行持杯在手,一仰頭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放後原位,一閃便又沒入木桌之中,消失不見。而木桌平整如初,不見絲毫變動。 張翼軫情知畢方既然是天地靈獸,斷然會在杯中下毒,以如此下作的手法害他,是以也不遲疑,舉杯一口喝完杯中乳液。青翠乳液只一入口,便覺猶如萬千綠意和生機注入體內,頓時遍體生爽,身心大安,呼吸之間甚至還可感受到無數草木的歡欣跳躍之意,更有無數生氣流遍全身,自晉身地仙以來一直不曾完全穩固如山的地仙之境,得此乳液相助,不但境界頓時穩如磐石,且隱隱有突破之意。 張翼軫暗中運轉靈力,微一感應,隨即大喜,也不知這乳液是何等寶物,一杯入口,竟抵百年修練之功。如今他的靈力已然達到百年地仙之境,若再勤奮修行數百年,便可初窺飛仙之境。張翼軫得此大助,豈能不感念畢方好意,當即長身而起,深揖一禮,說道: 「多謝前輩不計前嫌,贈我靈藥。當受翼軫一拜!」 畢方卻並不領情,冷冷說道:「不必多禮,我也並非刻意贈你靈藥,既然你一杯萬木之髓喝下增加少許功力,也是合該你有此機緣。我此處並無待客之物,是以只好以此萬木之髓代茶,並無助你增功之意。不過既然你得了些便宜,說不得也要幫我一幫,以示公允!我有一事相托……」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六章 萍水相逢,莫怪翻臉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六章 萍水相逢,莫怪翻臉 話雖如此,但畢竟也是得了實在的好處,張翼軫還是恭恭敬敬地施完這一禮,這才說道:「即便前輩無心,也有了助功之實,翼軫還是誠心感謝。\\\\不知前輩有何吩咐,若不違天條不害人命,又在翼軫力所能及之內,定當相助。」 「話倒說得圓潤,先將退路找好,這才答應,世人多虛偽之輩,果不其然。」畢方冷笑一聲,不免開口相譏幾句。 張翼軫也不覺尷尬,畢竟這畢方方才出手毫不留情,萬一提出何等古怪要求,若不應允莫非還要翻臉不成?是以只好先在言語之上擠兌一番,省得他開口之後若不好接受,二人不免難堪。 畢方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先未說出所求何事,卻是問道:「你這少年也好生奇怪,明明修為不高,卻體內頗多怪異之處。若說身具控水之能還說得過去,畢竟玄冥老兒未死,躲在玄冥天中我也清楚。但那風伯和土伯早已化為虛無,消散於天地之間,莫非這天地有變,又重新化生出控風和控土靈獸不成?這絕無可能!更有你身具控火之能,能夠操控天命之火者,若非天仙,便只有身具真陽之火的靈性才可。若得真陽之火的靈性,非得三足烏不可,這世間更無三足烏存活,如此說不通講不明的怪事全部應在你身上,小子,有何話說?」張翼軫見畢方開口間便問出如此一大通問題,不免頭疼,細心一想,情知只有他一語點破的玄冥之事還可說得一二,其他之事斷然不可提及,只好胡亂應對說道:「倒也並非在下有意隱瞞,只是畢竟交淺言深,且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前輩勿怪。」 畢方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搖搖頭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並未指望你能如實相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只問你,你當真不知這木髓劍的來歷?也不知其上之火為天命之火?」 張翼軫點頭稱是,如實答道:「我此劍名為聲風劍,乃是一位前輩相贈。**J 首發**劍內之火名為萬火之精,據這位前輩所言,乃是取天下萬火的精華而成。至於此劍本是由木髓錘煉而成,我也聽這位前輩提及,當時並未深信。」 「哼哼!」 卻是畢方一臉不屑,搖頭說道,「萬火之精?這名字倒也來得貼切。\\\\此火稱之為萬火之精也是不假,確實也是取天下萬火之精華而成。不過這萬火之精你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一家之言,稍有見解者還是識得此火乃是天命之火,雖說威力尚在真陽之火之下,卻也有諸多真陽之火也有所不及的特殊之處……」 頓了片刻,畢方忽然笑了一笑,雖然笑容無比勉強難看,卻也是難得地露出了些許笑意,開口說道: 「至於這木髓劍麼,乃是天下萬木之中最為珍貴稀少的強木和聲風木地木髓錘煉而成。又由天命之火融合火性於其中,威力甚至還在先天而成的萬木之根以上。只因這強木和聲風木本來就是世間萬木之中最為難得的奇樹,木性純正單一,所蘊含地先天靈性不比萬木之根少上幾分。而其木髓更是極其稀少,非萬年之功不可聚成三尺長劍大小。本身已是如此難得。又和天命之火相融,兩相結合,若身具木性和火性之人施展開來,只怕天上地下無人敢捋其鋒……小子,你這木髓劍究竟何人所贈?」 真有如此了得?張翼軫後來雖也曾經初試聲風劍之威,也只當是體內火性與之呼應,萬火之精隨之逸出之威,自然他也想到若學得控木之術,木性與火性合二為之。木生火。木火相容,不定會有如何的驚天之能。卻也未曾料到畢方開口說出,竟是天上地下無人可敵,未免過於駭人了一些。^^首.發^^是以張翼軫聽完只是淡淡一笑,若他手持聲風劍,能夠全力施展之下力斬羅遠公便已是心滿意足,至於稱雄天上地下,不過是笑談罷了,當不得真。 「此劍本是一名道士所贈,他本人也稀鬆平常得很,並無高深修為。」在張翼軫看來,九靈不過人仙之境的修為與畢方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是以連九靈之名也懶得提出,相信畢方自是從未聽聞。 畢方聽了卻是不置可否,也並未再問,話題一轉,卻是說道:「你與玄冥老兒……是如何相識的?那老兒,生性喜好大話連篇,有時腦子也不好使,雖有些蠢笨,但卻也好面子得很,話裡話外總好誇大其詞,只為自誇。」 張翼軫啞然失笑,不想畢方開口間竟是對玄冥如此評價。不過轉念一想也覺得有些道理,想到玄冥一口咬定燭龍如何兇惡,與燭龍一戰之後卻發覺言過其實,也不知玄冥為何如此記恨燭龍,非想殺之而後快。燭龍臨死之時,以逆鱗相贈,聲稱放走戴嬋兒,並未為難於她。雖未親眼得見,張翼軫卻是相信燭龍所言屬實。一場大戰,自始至終都是四人相逼燭龍,燭龍不過還手應對而已,雖說也有燭龍傷重虛弱之由,但燭龍也並非不堪一擊,由此可見燭龍並非大凶大惡之徒,否則被四人逼迫幾句,早就凶性大發,哪裡還由得四人步步緊逼多時,無奈之下才出手迎敵。 這般一想,張翼軫也猛然發覺,倒是玄冥面似忠厚腦子或許有些駑鈍,卻也是蠢笨之中透露著精明,或許先前倒是小瞧了他。既是畢方問起與玄冥相識之事,張翼軫微一沉思,便開口答道:「有友人流落到海角天涯之處,我前往尋找,無意中撞見息影之水的奇觀,一時好奇跳入深洞之內,跌入了玄冥前輩的玄冥天……與玄冥前輩也是不打不相識,後來我二人互相傳授控土控水之術。其後我一路追隨友人,才來到這滄海桑田之所。方才在滄海桑田之上飛空,轉瞬之間友人消失於身後,我一時焦急飛空返回尋找,卻赫然發覺腳下不見了滄海桑田,卻是連綿群山。又漫無目的飛空半晌,無意中發覺山谷隱有青光閃現,以為有人居住,由此又尋到此處,得遇了前輩。」 畢方微一點頭,難得地目露讚許之意,說道:「說了半天,只有此話還有幾分可信之處。不過你說是為追隨友人前來滄海桑田,只怕不真。這滄海桑田自上次一名龍子誤入此處,被魅妖附體之後,再無生人來過。你四人突兀現身於此,莫不是為了滄海桑田中最負盛名的滄海月而來?」 被畢方一語道破目的,張翼軫不免曬然一笑,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我幾人前來確實是為了滄海月,倒也並非貪圖此寶的妙處,而是需要此寶交換其他寶物,用來治癒友人之病。敢問畢方前輩,這滄海桑田為何這般怪異,前腳滄海後腳桑田,且並非幻境,而是真實轉換,如此天地轉化之威,卻也令人匪夷所思,前輩可否指點一二,如何找到我那失散地幾名友人?」 畢方卻是眼睛一翻,冷哼一聲,說道:「那是你的事情,與我有何相干,你我不過萍水相逢,為何要我幫你?笑話!」 一句話將張翼軫硬生生頂撞回去,直令張翼軫無比惱火又莫名難安。若要與畢方翻臉,此人性情怪異,若真是惹惱了他,拚死也不說出滄海桑田之秘,莫說救傾穎三人,只怕連他自己也難以出離此地。當下忍了一忍,恍然一笑,說道: 「既是前輩不願指教,倒也無妨。不知前輩先前所托在下何事,還望告知!」 畢方臉色陰冷如故,卻不說話,右手屈指一彈,一點青光倏忽飛出,飛入一株通天巨樹的樹身之內,隨即只見巨樹身形一陣搖晃,緊接著從巨樹之內飛出一道極為耀眼的光芒,轉瞬間一閃便飛到畢方手中。 張翼軫定睛一看,畢方手中卻是多了一把三尺長劍。此劍劍身也不知何等材質所造,晶瑩如水,比起傾穎的元水劍更多了流光如洗。其上更有靈氣逼人,較之傾穎的元水劍更勝一籌。 畢方持劍在手,揮舞幾下,忽然長身而起,劍尖遙指張翼軫,厲聲說道:「你我二人再打一場,如何?」 張翼軫雖不明畢方本意,也不敢怠慢,心念一動間聲風劍躍然手上,負劍於前,驚愕問道:「前輩莫非真要與在下不死不休?如此,在下也不得不以死相拼了。」 畢方微一搖頭,卻道:「非也,我只是為了試劍,並無取你性命之心。不是方才說過,我有一事相托與你麼?此事正與此劍有關,來,且與我試練一番,看我二人之劍,孰高孰下!」 說到此處,畢方突然笑了一笑,說道,「只為比劍,不求勝負。小子,你倒也不必施放天命之火嚇人,否則此劍只怕會毀於你手,你可答應?」 這畢方好生奇怪,竟是這等稟性,張翼軫無奈,心知只怕不管他是否應允,畢方定會挺劍便刺,還不如大方一些,答應便是。反正若是畢方發瘋以性命相逼,說不得便以萬火之精攻之。打定主意,張翼軫點頭答道:「在下陪前輩試劍之後,還望前輩指點一二,這滄海桑田有何等秘密,又該如何尋到失散的友人!」 畢方聞言嘿嘿一笑,一劍直直朝張翼軫當胸刺來,口中說道:「恁是囉嗦,打了再說。若再廢話不斷,你便是將我殺了,我也不會透露絲毫!」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七章 劍走輕靈,只問平生輸贏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七章 劍走輕靈,只問平生輸贏 劍未到,一道沛然的元木之力已然近身。張翼軫當即聲風劍反手一擋,兩劍相交,卻是「砰」的一聲,猶如木棍相碰。 雖是感應到畢方劍上一波接一波的充沛的元木之力,直令張翼軫手中聲風劍幾乎再也把持不住,脫手而飛!好在張翼軫體內土性被元木之力激起反彈之力,土性厚重載物,生生將木力的綿綿不絕之勢在體內微一停留,便由腳下散入到大地之中,化解殆盡。 兩劍只一相碰,隨即錯開。畢方見張翼軫只微微一晃,便又重新站穩身形,不由臉露驚訝之色。當下也不停頓,手中長劍一抖,挽了個劍花,一劍斜斜挑出。 張翼軫也不示弱,劍走龍蛇,飄飄然如天上之雲,一套天雲劍法施展開來,較之以前更加精純嫻熟。幾次與畢方手中長劍相碰,被其上的波動之力侵襲數次之後,張翼軫心中忽有所悟。這元木之力不比元風之力的飄逸元水之力的柔順和元火之力的暴烈,卻自有一股生長和膨脹之力,更有層層後繼的波動之力,令人防不勝防。雖說木克土,但土性厚重載物,卻又正好克制木性綿綿不斷的生長之意,將其消解於大地之中。 是以雖是初時張翼軫不喚出萬火之精,與畢方比劍之際略佔下風。不過二人對了數十招後,張翼軫便漸漸適應了畢方長劍之上的後繼之力,不再如開始之時疲於應付。而是慢慢從中悟得了一些心得,即便兩劍相碰之時被其上的綿綿之力逼得不得不運用土性將其轉入大地之中,但也因此對控土之術多了更多體會。在體內風火土水四種靈性之中,一向運用最少地土性經此一戰,也初入門徑。 此等收穫,倒是張翼軫始料不及。 畢方的劍法也是了得,極動極靜之間。快如鬼魅,靜如磐石,動靜之間也極為流轉,沒有一絲生疏之意,顯見也是深諳劍道。二人纏鬥近百招不分勝負,畢方一臉肅然的神色微微有些動容,不免心中有些不平之意,待一劍擋開張翼軫地輕靈一劍之後,畢方後退三步。長劍一聲輕嘯,由右手交到左手。 劍一入左手,竟是瞬間變化了顏色,不再是晶瑩如水的模樣,卻是劍身漆黑如炭,竟如張翼軫手中的聲風劍一般無二。 張翼軫吃驚不小。驚叫出聲:「木髓劍!」 畢方只一點頭,算是默認張翼軫所說。也不答話,左手持劍,竟是朝張翼軫一側斜斜斬出一劍。張翼軫微一驚愕,不解畢方何意,為何虛斬一劍,還未來及多想,陡然間畢方手中的木髓劍劍身青光一閃,一道劍影脫劍而出,緊擦張翼軫身體一側。沒入身後泥土之中。 這是何意? 張翼軫心知畢方絕不會無的放矢。雖不知這一劍威力幾何,卻也不敢怠慢。將身一縱便要飛離原處,卻猛然間發覺身下地泥土之中,一股極其龐大而且迅疾無比的氣息直衝而出。 張翼軫剛剛飛身躍到半空不過數丈之高,但見身下方圓數十丈的泥土之中,無數草木以疾如流星之勢由一株株幼苗眨眼間長成無數棵參天大樹,每棵大樹樹冠足有畝許,合在一起,籠罩不下數百里方圓。張翼軫飛天之勢再快,畢竟不是飛仙,身形一閃,便被無數樹冠困在其中,天地之間全被樹木遮了個嚴嚴實實。 天上樹冠漫天,地上草木瘋長,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同時張翼軫感到全身一緊,無可匹敵的元木之力隨即佈滿全身,當即被束縛當場,動彈不得。 突生變故,張翼軫頓時大驚,雖是全身被禁制,但心意與聲風劍仍是相通,當時也顧不上許多,心意大開,聲風劍被火之靈性只一激發,劍身由黑變紅,又由紅變白,突現無邊殺氣! 正當張翼軫要借助聲風劍萬火之精之威,奮力破開元木之力的圍困之際,忽覺週身一鬆,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四周的漫天樹木同時消失不見,再看眼前,畢方手上的木髓劍劍身青光隱沒不見,已然恢復木炭之色。 卻聽畢方歎息一聲,隨手將手中木髓劍一揚,木髓劍疾飛而出,「嗖」的一聲釘在木桌之上,晃動不停。說來也怪,木髓劍一離開畢方左手,便恢復晶瑩如水的劍身。 隨後畢方頹然坐回木椅之後,搖頭自言自語說道:「明知你自己地木髓劍不是那人的木髓劍之敵,還非要爭個高低勝負。即便不動用木髓劍其內的天命之火,你的木髓劍也不如他的木髓劍精純純粹,只因你並無天命之火可以錘煉!」 張翼軫見畢方這般模樣,正要猶豫是否收回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卻見畢方猛然站起,沖張翼軫施了一禮,說道:「小友,畢方比劍認輸!」 說完,也不理會張翼軫,又轉身坐在原位,愣神發呆,神色黯然。 張翼軫見畢方主動認輸,心意一動收回萬火之精,隨即身形一閃便又來到畢方跟前,也不客氣,坐定之後開口便問:「敢問前輩,方才明明還未分出勝負,為何主動撒劍認輸?另外,為何前輩手中地木髓劍可變換劍身,而在下的聲風劍卻是不能?」 畢方一臉沮喪之色,答道:「我與你比劍,只是比試誰地木髓劍錘煉得更加精純。方才一比之下,我的木髓劍日夜得木髓浸泡,還是無法斬斷你手中之劍!其實一碰之下你的木髓劍完好無損,我便已經輸了。只是心中一時氣憤不平,才以元木之力逼你棄劍,不想你倒也聰明,以土性化解。隨後久戰不下,我不得已動用控木之術困你,便已是盛怒之下違背了比劍本意……輸便輸了,何必執念,想不到我還是著了相了,哈哈!」 畢方自嘲地笑了幾聲,便又低頭不語,也不知想些什麼。張翼軫卻是聽了不免愕然,這畢方倒也實在,竟將心中想法如實說出。不料他竟有將聲風劍斬斷之心,幸虧聲風劍倒也結實,若真萬一不幸被畢方斬斷,若無萬火之精相助,倒還真不知該如何對付畢方出神入化的控木之術。 這般一想,只覺背後冷氣直冒。 好在畢方只是低頭片刻,隨後又抬頭說道:「這木髓劍,天上地下倒也有幾把,你手中這把雖不敢說是位居首位,至少也是中上之質。其實這木髓劍,初成之時卻是青翠碧綠的劍身,並非這般木炭之色。」 「不過木性本軟,即便木髓是木之精華,也難脫木之本性。是以初成之時的木髓劍,劍身如青綠樹葉之色,卻柔軟如籐,若不以天火淬練,既無劍之銳氣,更無劍意。」 「若以天火淬練,去其木性柔軟之意,添加火性暴烈之性,兩相融合,木髓劍才得成形。此時劍身便可隨意在晶瑩和木炭之間轉化。若晶瑩之時,劍意最盛。若呈木炭之色時,木性最旺。不過你的木髓劍雖說得天命之火相助,理應平常之時也呈晶瑩之色,為何一直呈現木炭之色?且你體內並無木之靈性,無法喚醒木髓劍劍內木性,倒也是咄咄怪事!」 張翼軫眼下對聲風劍的來歷雖也好奇,但還是以尋找傾穎等人為首要之事,當下話題一轉,問道:「這……我也不知,一直以為木髓劍本是木炭之色,倒也並未在意,此事先略過不提,不知前輩可有法子尋到我的幾位朋友?」 畢方狐疑地看了幾眼張翼軫,不滿地說道:「不就是一個龍女,一個木石化形,還有一名修為雜亂不純地凡人麼,區區幾人性命,哪裡有一把木髓劍來得珍貴,何急之有?」 張翼軫一聽立時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在我眼中,這幾人性命每人都遠比一把木髓劍來得珍貴無數!木髓劍再是稀少,也不過是死物罷了,怎可與人命相比?莫非在前輩眼中,這漫山遍野地草木,都不如你手中這把木髓劍寶貴不成?」 畢方卻是滿臉愕然之色,點頭應道:「自然是了,這些草木不過是一些初具一絲靈性的低等木靈,若我需要之時,片刻之間便可將爾等毀去,也可動念之間便又生滿山谷。與千難萬難才可得來地木髓劍相比,這些下等的生靈不值一提。即便是你的幾位朋友,雖說也有神女,但世間神女何止萬千,而木髓劍天上地下也難有幾把,怎可相比?」 聽了這番理論,張翼軫怒極反笑,冷笑連連,說道:「先前我還以為世人所說草木無情不過虛指,如今一看,倒也屬實。不知這山谷之中一眾草木聽聞此言,不知還會對你這位萬木所生的靈獸心存敬意麼?」 畢方聞言猛然仰天哈哈大笑,笑聲未落,右手遙遙一指一株通天大樹,手指微屈,只見高入雲端的巨樹如同一枝被輕風吹彎的樹枝一般,卡嚓嚓一聲巨響,竟是從中折斷,呼嘯之間,大如天空的樹冠從雲中跌落,以鋪天蓋地之勢朝二人所坐之處砸來。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八章 心悟相容,初得萬木之精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八章 心悟相容,初得萬木之精 樹冠自雲端墜落,轉眼間便逼近二人頭頂數十丈之內。畢方端坐不動,左手手指輕輕一彈,一縷黯淡青光疾馳而出,與樹冠相迎。無聲無息之間,猶似穹廬籠蓋四野的樹冠被青光點中,立時消散為點點青光。隨後點點青光飛附到附近的草木之上,與這些草木所發的青光合為一體。 再看剩餘的半截巨樹樹,嘩啦啦一響,竟是慢慢縮小至如一株小草大小,被風吹動,搖曳生姿。直看得張翼軫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畢方的控木之術竟有這般不可思議的神通,化大為小,化有為無,生長萬木同時又化解萬木,當真是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不過對於畢方視人命不如寶物的見解,張翼軫卻是不敢苟同。 畢方施法完畢,彈指間,山谷之內全數草木一齊俯首彎腰,猶如參見帝王的臣子。畢方昂然一笑,說道:「如何?我本萬木而生,理應掌控萬木。萬木為我所用,由我起心動念之間或生或滅,再者草木本無靈性,何懼生死?」 張翼軫長身而起,負劍於背,遙望山谷之中無數草木,慷然說道:「此言差矣!木石化形由天地而生,豈非可說木石化形理應掌控天地不成?畢方前輩由萬木而生,本與萬木同源,得天地元力的本源傳承,可操控天下萬木是為不假,但也並非是說控木靈獸便可任意定萬木生死。且若是細心追究,萬木本是控木靈獸的本源,若無天下萬木。何來控木靈獸?是以本由萬木所生的靈獸卻要凌駕於萬木之上,是為不孝。」 「雖說世人皆謂草木無情,實則草木也得天地靈氣而生。既是道化生萬物,是以草木也好,凡人也罷,或是天地靈獸天生神人等等,其實皆有生存於天地之間地機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即便畢方前輩身為控木靈獸。||||又何必奪天地之造化而肆意定草木之生死。如此行徑,是為無愛。」 「或有人說,太上忘情。其實不知,所謂忘情,並非是說無情無義,乃是以已情分為天下之情,不念及一人之情,不將私情寄予一人之身。視天下萬事萬物為相同平等。不分彼此者,是為忘情。而畢方前輩身為控木靈獸。卻將已身置於萬木之上,源自於萬木卻又要與萬木分出高下,是為無義。」 「以你這般不孝之心,行無愛無義之事,即便可控萬木,卻無法操縱萬木之精而成的木髓劍,無法將木髓劍精純至無垢之境,這不是你本身之過,又能怨得了誰?所謂一念有私。萬事有別。你心存私心雜念。人分高下平等,雖是視寶物高過人命。卻不知寶物自有靈性,只認天性相等生性純正之心,畢方,你還不醒悟麼?」 張翼軫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出,卻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將自出得未名天死絕地之後,自習得玄冥控水之術之時,直至今日在滄海桑田之中忽有所悟一併說出,直覺體內各種靈性驀然間無比和諧完美地合二為一,風土水火本是各不相干互不相容之特性,卻突然之間猶如水乳交融一般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彷彿從來如此,從未分開過一般。 隨即張翼軫心念一動,體內渾然一體的靈性雖是再無風土水火之分,卻在張翼軫的心意呼應之下,任意轉化靈性,心動意到,要風得風,要水得水,當真是一念不生,歷歷分明,一念若生,心意隨行。 再說畢方被張翼軫一頓言論駁斥得當場驚呆,一時啞口無言。雖是心中憤憤不平,難以接受張翼軫這般萬物平等的駭人之說,卻也被他的寥寥數語之中對「道」地精闢見解所折服,竟是一時難以想到反駁之詞,只在心中萬分驚訝張翼軫小小年紀,卻也對天道理解有如此獨到之處,當真難得。^^ 畢方心中震駭之意未去,忽見張翼軫氣勢大變,原先他還可以憑借天地靈獸獨有地感應一眼看出這少年身具風土水火四種靈性。不料眼前的少年人在原地站立不動,也未見有何動作施展法術,卻須臾間身形猶如輕煙一般淡去,明明其人仍站立眼前咫尺之內,卻倏忽間遠去千里之外。再一定神,少年依然淡然而立,身形重新厚重成形,站立眼前。 再一感應,畢方驚得駭然起身站立,不敢相信自己天地靈獸與天地感應道交地感知之能竟會失靈?要不為何再也無法感應到眼前少年身具四種靈性,只依稀可知此人體靈力充足,應是地仙修為,除此之外再無所得。 怎會如此?畢方一時只當是自己失神,感應有所遺漏,隨即再次施展天人合一之法,卻依然探查到張翼軫體內除去一身地仙修為之外,空空蕩蕩,再無一絲靈性,直與尋常凡間地仙再無不同。畢方不由後退三步,直驚得目瞪口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翼軫卻沒有理會畢方的失態,方才心中有所感悟不吐不快,一旦說出,竟是引得體內風土水火靈性渾然一體不分彼此,自是心中大喜。稍一思忖,一眼瞧見直立於木桌之上的畢方的木髓劍,張翼軫突發奇想,隨手一伸取劍在手。左手聲風劍,右手木髓劍,隨即體內靈性一轉,火性顯露,驀然,聲風劍之上突現萬火之精。 體內風性與火性既然相容,便火借風勢,尋常需要拼了全力才可將聲風劍的萬火之精激盪成藍色之火,如今片刻之間便見聲風劍劍身湛藍如碧,火勢逼人。張翼軫心念翻轉,突兀間左手的聲風劍之上的萬火之精消失不見,緊接著右手之上的木髓劍原本晶瑩如水地劍身「砰」的一聲突現萬火之精! 萬火之精呈藍色之火,在張翼軫地全力催動之下,借由聲風劍其內的火力,將畢方的木髓劍以雷霆之勢淬煉一遍!木髓劍先是由晶瑩之色被萬火之精烘烤為藍色,又由藍色轉變為紅色,其後不久又由紅色轉化為白色,白色維持少許,極白則黑,竟是慢慢由白變黑,只在呼吸之間,便穩定為漆黑猶如木炭之色,不再有絲毫變動。 張翼軫情知大功告成,右手一緊,只見依附在木髓劍上的萬火之精猶如潮水一般退入到張翼軫手心之中,經體內一轉,又全數回歸到聲風劍之內。聲風劍驀然長嘯了一聲,似與木髓劍呼應。木髓劍也是一聲長鳴,兩劍至此心意相通,如同一母同胞的兄弟。 曬然一笑,張翼軫將手中木髓劍遞給在一旁驚駭萬分、久久無語的畢方手中,說道:「以心御劍,人劍合一。此劍,精純之意與純正之氣,遠勝以前。」 畢方接劍在手,呆立片刻,猛然間將劍向空中一拋。木髓劍應聲而起,陡然一劍沒入泥土之中。忽見畢方環顧四周山谷,悲愴說道:「一念一生,一枯一榮。今日我才醒悟,並非草木無情,實乃草木無我無私,乃是忘情。」 隨著畢方聲音起落,只見漫山遍野的草木時而繁榮時而枯黃,猶如片刻之間便歷經了無數年的歲月風霜一般。如是數十次枯榮過後,猛然之間全數草木突現無窮生機,青光跳躍間,猶如星光點點,盡顯無窮歡喜之意。 畢方立時感受到了草木的喜悅之情,一揚手又將木髓劍喚在手中,持劍在手,鄭重向張翼軫行了一禮,說道:「畢方受教了,多謝小友指點之情。如今雖是木髓劍大成,但於我已然無用。我一心要與他人一爭高下,卻還是落了下乘。想我畢方本是天地所生地控木靈獸,雖是他人仰仗天命或是天機,所得木髓劍遠勝於我這控木靈獸,又能如何?還是借我萬木之精而成。我本萬木而生,本應與萬木同喜同悲,同生同存,若時刻存了與人一爭高低之心,卻與萬木地忘情之道相背而馳。與萬木相反而行的控木靈獸,又怎能得萬木相依相存地無私喜悅之 說完,畢方「哈哈哈」仰天大笑了三聲,左手握住木髓劍劍尖,右手握住劍柄,雙手一合,只見三尺多長木髓劍在畢方強大的心意控制之下,竟是漸漸融化,最後凝固成一滴閃耀青光的乳滴。 「此乃萬木之精,小友,若不嫌棄便留下此物。既是你只憑地仙修為便身具風土水火四種靈性,其中定有玄機,我且再助你一臂之力,送你萬木靈性。只須開放神識即可,且收好了……」說著,畢方也不等張翼軫有所表示,一揚手,萬木之精青光一閃便沒入張翼軫額頭之中。 張翼軫雖是也有所防備,卻不想畢方說到做到,竟是轉瞬之間便將萬木之精送至眼前。畢方既是誠心相贈,若是回絕不免顯得有些矯情,當即微一點頭,神識一鬆,便將萬木之精收入體內。 只一入體,微一查看,便知其上所蘊含的木性沛然,且純正無比。何況張翼軫方才以萬火之精淬煉木髓劍之時,也已得知此劍確實蘊含木之靈性。 見張翼軫毫不遲疑收下萬木之精,畢方點頭讚許,說道:「如此方顯坦率之心,若是假意推脫一番,說不得我便認定你方才一番高論乃是誑言,到時就算你再收下萬木之精,我也不再與你囉嗦,任由你在此自生自滅……既如此,小友,你可想知道如何出離這滄海桑田之地?」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九章 大小不定,但聽魅妖苦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九章 大小不定,但聽魅妖苦衷 聽畢方如此一說,張翼軫暗叫好險,若是剛才稍一遲疑,口出客套之言,只怕這畢方當即便會隱去不見,將他扔在這天地無比寬闊之處,任他費盡心機或許也無法出離此地。 當下坦蕩一笑,向畢方一拱手,說道:「既是前輩如此不計虛禮,在下也不多說。還望前輩指點,這滄海桑田之地如何轉瞬之間便可轉換天地?」 畢方也不說話,一伸手,手心之中現出一片青綠樹葉。畢方一張口朝綠葉之上吐出一口青氣,喝道:「長!」 青光瀰漫間,畢方手中綠葉竟是越長越大,不出片刻,綠葉竟是大如樹冠,籠罩不下數十丈方圓,更是映照得四下青光一片。 變化大小雖說也是無比奇妙的神通,但張翼軫也曾領略過渭水河底,一沙一宮殿的大小變化,是以也不覺有神奇之處,一愣之下,問道:「此舉有何深意?」 畢方悄然一笑,卻答非所問說道:「尋常變化大小,俱是相對而言。比如一些河流之中的龍宮宮殿,只因河流狹小,河底窄狹,無法建造高廣大殿,是以便以無上的縮地成寸大法,納須彌於一芥,將無比寬廣宮殿微縮至砂粒大小,正合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之意。或也有高人也可以大展神通,一步邁入蟻穴之中,也可遊歷三天三夜。」 「若有萬木之根這般天地寶物,也是可大可小,隨意轉化。大可頂天立地,小可大如銀針。只因萬木之根乃是萬木之初祖,自具生長之意,是以可任意大小。而萬木之根也本由天地而生,這天與地自然也可隨意變大變小,神通無限。若是歸納而言,其實不管天仙也好。天地靈獸與罷,所具全部神通。在天地面前,都不值一提。」 見張翼軫一臉若有所思,時而茫然,時而沉思的神情,畢方微微點頭。用手一指懸於半空的樹葉,說道:「你且看看四周。有何異樣?」 張翼軫猛然驚醒,四下環顧,只見四周巨樹林立,棵棵高大如山,再一細看,眼前不知何時出現數座綠色山峰,奇怪的是,綠山直如圓柱,一飛沖天。怪哉,何來天外飛山。怎會悄無聲息間平空在眼前現出數座巨山? 略一思忖,張翼軫赫然大驚。眼前數座巨山哪裡是什麼天外飛山,分明就是方才二人所坐的木椅。而四周的棵棵巨樹不過是片刻之前被二人踩在腳下的長不過尺的花草罷了。 原來方才並不是樹葉變大,而是二人變小,張翼軫恍然而悟,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如此,這滄海桑田之所,原來也是既有滄海又有桑田,更有山川河流。自成世界。不過天地時刻大展神通。一腳抬起,滄海變小。是以隱去不見。一腳落下,桑田變大,瞬間呈現眼前。前腳滄海,後腳桑田,原是大小互換。如此推測,想必前輩所在的無限河山,也是滄海桑田其內一處天地?」 畢方見張翼軫悟出其中關鍵之處,微笑點頭讚道:「先前我見你身具四種靈性,又倚仗木髓劍傍身,只當你是機緣深厚福澤綿長之人,現在看來,倒也有幾份悟性靈氣,一身本領也非平空而得。既然你參透此點,可由此山谷向前飛行萬里之遙,有一座酷似圓月地山峰,可到此山峰之處尋到一處水窪。一步邁入水窪,便可重回滄海桑田之所。」 說話間,張翼軫只覺眼前景物漸次縮小,身形慢慢高大起來,片刻之後便恢復了原來大小。當下施禮謝過畢方,卻見畢方揮揮手,說道:「你我緣份已盡,不必多禮,可速速離去!」 張翼軫心中一凜,當即就要動身飛空,忽又想起一事,腳下一停,又開口相問:「敢問前輩可知如何才可尋到滄海月?」 畢方臉色一淡,用手一指張翼軫右手,說道:「你既然手有魅妖,自可尋到滄海月,何必問我?」話一說完,揮手間,張翼軫只覺眼前人影淡去,整個山谷也立時隱去不見。再定睛一看,原來自己竟是站在一處光禿禿的懸崖之前,觸目之處全是亂石林立,全無半點青翠綠意。 心知畢方定是就此隱匿,不願再與他多說一言,當下也不遲疑,微一定神便飛身而起,朝前方疾飛而去。 人在空中,張翼軫忽然想到這畢方說走就走,自己也是一時匆忙竟是忘記細問萬火之精為何被稱為天命之火,天命之火又有何等來歷?更有自己手中地木髓劍又是何人所造?不想如此重要之事全數遺漏,張翼軫不免心生遺憾。 仔細一想,也不對,畢方若是有意告知,也早已開口說出。既是特意隱去不見,不給他開口之機,只怕也是有意為之,或有隱情也不得而知。這般一想,張翼軫也便心中坦然,不再追究此事,目光一閃之間看到化為戒指的藍魅,心中驀然掠過一絲疑惑,心道這魅妖連滄海桑田千里之內也不敢深入,而滄海月據傳在萬里深處,以魅妖之能又如何能尋到滄海月? 飛了多時,終於見到畢方所說的圓月山峰。張翼軫飛上山頂,四下一看,果不其然在一塊巨石的遮掩之下,有一處極小的水窪。張翼軫不由暗道僥倖,若非得了畢方信任,指點之下來到此處,在這般寬廣無限地山河之內,若要尋到此處的一處水窪,比起大海撈針也要難上萬倍。 心急傾穎等人下落,張翼軫也不猶豫,當下伸出腳尖輕點不過巴掌大小地水窪。腳尖剛剛點住水面,猛然間眼前情景大變,眼花繚亂,轉瞬間竟又置身於蒼茫大海之上。雖說張翼軫由畢方指點,明瞭了滄海桑田奧妙所在,但再次親臨其境,還是不由感歎天地神通才是真正的妙用無窮,即便強如天仙者,在天地之威面前,依然渺小如同草芥。 再次回到滄海之上,張翼軫微一思忖,隨即邁出一腳。腳剛落下,腳下滄海即刻變為桑田。隨後再邁步向前,桑田又變為滄海。見一切如故,張翼軫這才心中大定,隨即心意一動,喚醒藍魅。 藍魅只一現身,張翼軫便臉色一沉,也不答話,直接神識侵入藍魅神識之中,意欲強行搜尋藍魅識海之中的全數記憶。強行搜尋神識若是有意為之,可以瞬間致藍魅神智不清,甚至抹去神識也不在話下。藍魅當即嚇得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不敢有絲毫反抗,只是不停磕頭。 張翼軫見藍魅驚嚇成如此模樣,想了一想,忽又於心不忍,收回神識,冷冷說道:「藍魅,你既是知道如何找到滄海月,先前卻又為何閉口不談,卻是令我幾人深入滄海桑田深處,一時不察走散。莫非非要我打散你的魂魄不成?」 藍魅直嚇得魂飛魄散,惶恐說道:「主人,並非是我知情不報,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者主人進入滄海桑田也並未喚我出來,待我出來之時便已是只有主人一人……」 「有何苦衷,不妨一說!」張翼軫見藍魅果有隱瞞,不由心中隱生怒意。 藍魅驀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壓傳來,逼迫之下,神識之中疼痛難忍,一時心中驚恐,不免渾身戰慄,忙不迭說道:「主人息怒,且聽我細細道來其中緣由。若是我所說實情主人尚覺有情可原,還望主人饒我不死。如若不然,但憑主人處置,我也絕無怨言。」 張翼軫見藍魅在他的威壓之下,雖是心驚膽戰,卻仍是固執認定充足理由,心中也有一絲驚奇。雖說藍魅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但同為天地所生的生靈,即便身為妖物,也是上天所生,卻也不可輕易奪其性命。當下微一點頭,說道: 「你且說來聽聽,若是所言有假,即便損你神識,也說不得會強行搜尋,你可是明白?」 藍魅連連點頭,隨即感到神識一鬆,情知張翼軫暫時放她一步,心中稍安,又要跪拜謝恩,卻被一股柔和之力扶起,卻聽張翼軫說道:「有話說話,不必在意虛禮。」 藍魅微一定神,緩緩說道:「好教主人得知,我等魅妖所聚之地名為藍田海,本是滄海桑田之地的一處方圓千里左右的藍色海域。藍田海雖不寬廣,卻自有獨特之處。不但海水湛藍,且海水之上日夜升騰藍色水氣,水氣氤氳成團,飄忽不定,一望之下猶如藍色火焰。正是此等藍色水氣,久而久之得了天地精華和滄海桑田特有地靈氣滋潤,最終化形為魅妖。」 「我等魅妖化形之後,因藍田海水水性不純,夾雜莫名的暴烈魅惑之意,是以我等魅妖天生心機善變,且多魅人之態,更有凶狠暴躁之心。魅妖初得意識,神識初成之後,也自知需要修煉才可長存於世間。只是魅妖雖是天生之物,卻不能自行感悟天道修行,也不能再煉化天地靈氣,只可依賴吸取蘊含天地精華地寶物才可提升修為,維持形狀不散。事關藍田海域數千名魅妖生死存亡的至關重要之物,正是滄海月!」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章 藍田玉成,孕育萬種風情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章 藍田玉成,孕育萬種風情 藍魅雖是妖魅,卻也感念全族生死存亡事大,是以先前才特意隱瞞不提。魅妖雖是生自藍田海域,卻成形之後,再也無法自天地之間吸取一絲靈氣,若無靈氣滋潤,時日一久,化形而出的魅妖也會最終消散,重新化為虛無。 好在世間萬物,皆相生相剋,比如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藥草可解蛇毒。天地既生魅妖,自然不會生而棄之。天地之大德,從不做無用之事,不行無端之舉。是以魅妖雖無法煉化靈氣為已所用,而在藍田海域之中,卻出產一種美玉,名為藍田玉。此藍田玉,正是魅妖賴以存活的根本。 藍田玉產自藍田海域至深之處,形如圓盤,溫潤光澤,其內蘊含沛然靈氣。藍田玉究竟來自何處,魅妖也是無從得知,只知每日都會由藍田海底深處飄出數片藍田玉。時日一久,藍田玉便佈滿整個藍田海域。 「既如此,有如此眾多的藍田玉,被人取走幾片也無關緊要,為何還慎之又慎?」張翼軫聽到此處,一時心生疑問,不免開口相問。 「回主人,藍田玉確實並無珍貴之處,即便主人取上上千片,也無不可。只是這藍田玉並非滄海月,且藍田玉雖是靈氣充沛,卻並不能為魅妖所用。只有藍田玉得了機緣化為滄海月之後,才可靈氣外逸,被魅妖吸收煉化。而數萬片藍田玉中,能有一片可得了機緣化為滄海月,便實屬萬幸!」 「藍田海內生有一種體如圓球之魚,名為珠魚。珠魚生性喜愛藍田玉,常將身子吸附於藍田玉上,日夜伴玉而行。這珠魚,天生喜動厭靜。每日游來游去,從不停歇,且快樂無比,即便臨死之時也不見一絲悲傷之意,是以魅妖皆知,珠魚一淚難求。即便被魅妖百般折磨,珠魚也是滴淚不流。而珠魚之淚。對魅妖來講,卻是天下最為珍貴之物。^^^^只因珠魚一滴淚。便可化藍田玉為滄海 「珠魚一生之中,只有一次落淚機會,便是珠魚產子之時。但珠魚壽命悠長。可活萬年。一生也只產子一次。是以在如此難值難遇的機緣之下,若有一片藍田玉被珠魚之淚化為一枚滄海月,便可令數百名魅妖得以生存千年以上。而現今藍田海中共有魅妖數千名。卻一共不過三枚滄海月!」 原來還有這般隱情,張翼軫聽後久久無語,心潮翻滾。藍魅先前刻意瞞去滄海月之事,倒也合情合理。雖說魅妖生為妖物,也自有得天地造化而存活於世的機緣,若只為一枚滄海月而奪去無數魅妖性命,先前自己在山谷之中與畢方一番慷慨之言,說什麼萬事萬物生性相等便真是誑言了! 且以張翼軫之稟性,莫說滄海月只是用來供南海龍王傾南玩賞。即便是用來救治青丘性命。說不得他也會再三斟酌一番,三思而後定。 倒也並非是張翼軫並不殺伐果斷。而是無數魅妖性命也是得天地造化而生,若當真只為奪寶而將其殘殺,也是奪天地造化之過,是為不端之舉。 兩相為難之際,張翼軫一時躊躇。沉思片刻,正猶豫不決之時,忽然感到身上突有異動,忙心意一動,頓時大喜,蚌淚有訊。 一時焦急之下,竟是忘記與傾穎之間尚有蚌淚可傳音訊,張翼軫不免自責幾句,忙取出蚌淚,微一探查頓時臉色大變,卻是傾穎傳訊只有寥寥數語:「藍田海,速來。」 張翼軫一臉堅定之色,心中拿定了主意,對藍魅說道:「頭前帶路,速往藍田海。」 藍魅正要開口相問,卻被張翼軫伸手制止,只好點頭應允,說道:「即便我不帶主人前去,以主人之能,片刻便可從我神識之中搜尋到路徑。::::我別無所求,只求主人到時只求寶物,莫傷魅妖一族性命。畢竟魅妖生之不易,活之艱難。」 張翼軫也不答話,只微一點頭,藍魅見狀無奈,只好飛身升空,認定方向,當前一步向前飛去。張翼軫緊隨其後,腳上清風徐徐,心中卻是忽然想通,若是魅妖只將傾穎幾人圍困還則罷了,若是有意圖謀不軌,說不得也要出手懲治一番,即便不取他等性命,至少也要想個法子將魅妖好生禁錮,省得若是他們得了機緣,萬一出離滄海桑田之地,即便不為害世間凡人,若是殘害一眾水族也是大過。 二人各懷心思,飛不多時,驀然身下滄海之水色澤變深,漸呈深藍之色。這還不算,四周瀰漫的水氣也漸漸變為藍色,且越向前走,藍色越深,慢慢水氣不再是如雲霧一般飄散,而竟如雲朵一般,匯聚成團。 又前行少許,只見藍色雲團越聚越多,其中不少猶如藍色火焰般在空中跳躍不定,更有一些其內靈性十足靈氣充沛,幾乎化形而出,一見張翼軫生人氣息,便急急撲來,意欲附體。張翼軫淡然一笑,心意微動,體內水之靈性隨即外放,控水之術籠罩週身一丈方圓。所有魅妖只要近身到張翼軫周圍一丈之內,只一接觸到純正無比的天地元水之力和張翼軫刻意施放而出隱含威脅之意的強大氣息,頓時紛紛驚惶失措,立時四下逃竄而去,再也不敢近身十丈之內。 藍魅驚見張翼軫控水之術較之西海龍宮之時又更進一層,不但運用自如更加嫻熟,且見他不動聲色間隨意施放起來威力更得控水精粹,連她這般水生之妖也無法望其項背,不由暗暗感歎,只求魅妖切莫害了任何一人性命,否則只怕會有滅族之災。 片刻之間二人便來到藍田海的中心之地,張翼軫放眼望去,雖是也早有預料,卻仍是吃了一驚。但見無邊藍色水氣之中,驚現無數藍衣女子。這些女子,個個體態曼妙,皆生得艷麗絕倫,卻人人媚態十足,一舉一動無不嬌媚之極,舉手投足間俱是風情萬種,即便隨意一瞥,也是如一泓秋水。雖也眼眸清徹,卻意態慵懶,魅態入骨三分。 藍衣女子一眼望去估計也有上千之眾,或赤足漫步水中海邊,或側臥於海水之中,或凌空飛翔。初見之下,若非此處女子個個魅惑眾生,直讓人一時疑心莫非置身九天仙境,如此眾多嬌美如水地群芳薈萃,豈非正是九天仙境的九天玄女! 張翼軫身具控水之能,這些水生妖物的魅惑之意對他全然無效。眾妖感應到張翼軫身上純淨無比的控水神通,頓時紛紛收斂慵懶之態,一臉慌張地聚攏到一起,神情緊張地看著張翼軫,如臨大敵。 張翼軫自不理會一眾魅妖,一眼掃去卻不見傾穎幾人身影,便問藍魅:「藍魅,速速問來,爾等魅妖將傾穎幾人藏在了何處?」 藍魅不敢怠慢,一閃身來到魅妖中間,與數名魅妖嘀咕幾句,語調古怪,張翼軫聽不明白說些什麼。頃刻之後藍魅返回,近前說道:「回主人,傾穎公主和畫兒、青丘道長,都在藍田海水之中。」 「幾人可是安好?」張翼軫急急問道。 「奴婢不知。不過據一名魅妖所言,傾穎公主幾人來到此地,幾名魅妖正要有所企圖,卻被傾穎公主手中的元水劍逼退,再也無人敢近前冒犯。幾人不何故突然之間便潛入水中,至今未見出現。」 還好,傾穎幾人並未分開,一時讓張翼軫大為心安。略一思忖,對藍魅說道:「你且在此守候,我入水尋找傾穎幾人。好生令一眾魅妖安生一些,若有不軌之心,你也清楚我的手段,是也不是?」 藍魅一臉懼意,點頭應允:「主人但請放心,我定當轉告。」 張翼軫微一點頭,隨即心意一動,身形立時沒入水中。甫一入水,只覺眼前湛藍如碧,色澤之深藍,先前所見的東海北海和西海都遠遠不及。微一感應,更覺此海水性雜亂不堪,雖是靈性充沛,卻夾雜無數暴虐狂亂之意,更有一絲魅惑之意自水中傳來,直令人血脈賁張,心生無邊春思。 張翼軫一時駭然,心意一轉,便將藍田海水地靈性隔絕在外,將擾亂心神的雜意全然除去,心中卻有一縷疑惑,同是海水,為何此海水性如此斑駁不純,彷彿被人刻意以大神通將水性打亂再夾雜其他而為之。 正思忖之時,忽聽前方傳來叮咚淙淙地琴音。琴音悠揚悅耳,如溪水跳躍,如海浪聲聲,再一細聽,琴音婉轉之間,彈奏的正是一曲《念奴嬌》。何人在海中奏樂?張翼軫循聲而去,只行進少許,忽見眼前一亮,竟是來到一處珊瑚林立,海草茂盛之地。但見無數海花盛開,中間坐有一人,雙手如飛,手中一具閃耀碧藍光華的瑤琴,卻是撮水成琴! 那宛如凌波仙子,在水中素手紛飛撫琴之人,不是畫兒又是哪個! 只見畫兒週身數百丈之內,密密麻麻聚滿無數體如圓球地怪魚。這些怪魚不但生得模樣古怪,且每條魚後背之上都附有一塊圓盤大小地美玉。張翼軫只看一眼便心下明白,此魚應該正是藍魅方纔所說的珠魚。 畫兒撫琴,珠魚圍繞,見識過畫兒琴聲曾引來無數飛鳥翩翩起舞的奇觀,張翼軫見此情景自是不覺稀奇,忽然心中一緊,心生詭異之感:為何獨見畫兒一人端坐於此,那傾穎和青丘又身在何處?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一章 妙手偶成,一淚滄海月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一章 妙手偶成,一淚滄海月 雖說突然現身不免唐突如此良辰美景,但關心傾穎和青丘安危,張翼軫也顧不上理會眼前的珠魚肅然聞琴,形如呆癡,一閃身便來到畫兒面前,開口問道:「畫兒,你是否一切安好?為何一人獨自在此撫琴?傾穎和青丘何在?」 畫兒正全心彈奏,又因為張翼軫如今控水之術更加精純,與海水渾然一體,是以直到張翼軫猛然現身眼前才恍然察覺,頓時大喜,屈指一彈,手中水琴立時消散,飛身而起撲入張翼軫懷中,驚叫出聲:「主人師兄,你怎的現在才來,畫兒等你半晌了!」 說完,又後退幾步,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讚道:「畫兒就知道主人師兄神通廣大,定然無事。果然,恭喜主人師兄修為又進一步,不但體內風土水火靈性合而為一,且還意外得了元木靈性,了不得,不得了。」 張翼軫見畫兒開口便點破自身修為,不免駭然,心道這畫兒自成形之後,看似心性依然單純,卻平白多了不少本領,不但無師自通會施展星網縛形術,且能一眼看破他修為大漲,當真令人驚歎,不免問道:「畫兒是如何看出主人師兄體內變化的?」 畫兒眼睛轉了幾轉,想了一想,卻是說道:「畫兒也不清楚了,只看一眼,就感覺到主人師兄與先前大不相同,再細心一想,便立時知道是何緣故了,倒也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了,或許是畫兒與主人師兄心意相通之故,咯咯……」 畫兒笑了幾聲,不等張翼軫發問。主動說道:「傾穎姐姐和青丘道長四處去尋找滄海月了,叫我在此地等候。畫兒等了半晌,好生無聊,就想不如在海中彈奏一曲,定是非常好玩。畫兒就撮水成琴,先是彈了一曲《如夢令》。不料彈完之後,卻發覺這些魚兒都圍了過來,不肯離開。x畫兒反正也閒著無事,就和魚兒說起話來。說了一會兒,魚兒卻說還想聽畫兒彈琴。畫兒想想反正也等得無聊。就又給魚兒們彈了一曲《念奴嬌》。」 和魚兒說話?張翼軫一愣,可與水族交流不是龍族才獨有的神通麼,畫兒怎會也能聽懂魚兒之語?莫不是畫兒隨口一說,或是心中意想而成?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忽見一條珠魚游到畫兒身邊,附到畫兒耳旁,吐出了幾個水泡。畫兒卻是聽得連連點頭。還不時嘻笑看向張翼軫幾眼。待魚兒吐泡完畢,畫兒卻是沖魚兒吹出一口氣,魚兒竟是微一點頭,搖尾離去。 畫兒背起雙手,圍著張翼軫轉了幾圈。直轉得張翼軫莫名其妙,忽然畫兒嘻嘻地笑了起來。說道:「主人師兄,你方才在海上好生威風,嚇得魅妖個個膽戰心驚。剛才那魚兒告訴我,魅妖一族正在商議,不但要將全族之中僅有的三枚滄海月拱手奉上,還有意選出最為出色的魅妖敬獻給主人師兄,以免在主人師兄的盛怒之下將全體魅妖滅族。主人師兄,你讓她們也敬獻一個魅妖給畫兒好不好?」 張翼軫被畫兒說得大窘,忙咳嗽一聲。假裝嚴肅地說道:「畫兒不可胡鬧。那魅妖本是天生妖物,動機不純。切不可被她們蒙騙,以免上當。」 從畫兒口中得知,傾穎三人飛空之時,眨眼間失去了張翼軫所在,一時三人驚惶失措。稍一商議,幾人便決定原地等候張翼軫回轉。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見張翼軫身影,傾穎不免心急。還是青丘老成持重,略一沉吟便得出結論,既是此處滄海桑田變換不定,只怕若是兩相尋找,也極難恰好遇見,不如先退出滄海桑田之所,在外面等候張翼軫出來。 傾穎想想也是,若是張翼軫尋不到他們,也定會想到先出離此地,是以點頭同意青丘所說。****幾人便向來路折回,只因剛才一飛之下才與張翼軫失散,是以幾人也不敢再飛空而行,只是腳步一致,步行回轉。 誰知走了許久也找不到來時之路,竟是無意間來到一處湛藍海域。幾人又前行少許,便與無數魅妖相遇。傾穎元水劍揮舞之間,其上龐大地元水氣息令魅妖望風而逃,再也無人敢近前相擾。 待幾人仔細查看此處海域之時,猛然之間發覺海面之上四處漂浮無數圓盤美玉,頓時令傾穎大喜過望,以為此玉便是傳聞中的滄海月。不過青丘微一試探便搖頭否定,只因此玉只有靈氣並無靈性,不過是一塊上等的美玉罷了,絕非寶物。 傾穎身為龍族公主,自然天生便有與水族交流之能,隨即潛入水中,向珠魚問詢一番,方才得知藍田玉只有得了珠魚之淚才可成為滄海月。珠魚雖是懼怕傾穎的龍族氣息,卻也不肯聽命於龍族公主之言,流淚一滴。好在珠魚告知傾穎,雖說滄海月極其難得,不過整個藍田海也有五六枚之多,其中三枚在魅妖手中,尚有兩三枚沉在藍田海的深處,若是細心尋找,或許還可尋到。 雖說憑借元水劍之威,傾穎若是從魅妖水中搶奪一枚滄海月,也不算難事。不過從珠魚口中得知此滄海月乃是魅妖賴以修行和存活於世間的至關重要之物,一時也於心不忍,便和畫兒、青丘一起入海尋找遺失在藍田海中的滄海月。 一入海水,傾穎忽然心生微弱感應,猛然醒悟到是身上蚌淚忽有一縷呼應。傾穎當即大喜,立時以蚌淚傳訊給張翼軫,讓他速來藍田海。本想還多說幾句,不料似乎此地有何天地隔絕之術,呼應隨之中斷,任憑傾穎再如何努力也無濟於事,只好作罷。 幾人來到海底,傾穎微一思忖,便讓畫兒在原地等候張翼軫,她和青丘分散前去尋找滄海月。二人去後不久,張翼軫果然尋到了此地,撞見了畫兒獨自撫琴。 「主人師兄,畫兒彈後《如夢令》後,魚兒非要求畫兒再撫琴一曲。畫兒微一遲疑,魚兒便送了畫兒幾片美玉。畫兒本想推脫不要,不料魚兒倒也盛情難卻。不過畫兒要也無用,索性送給主人師兄好了。」 說著,畫兒翻手間便取出四片藍田玉,交到張翼軫手中。玉一入手,張翼軫頓時心生感應,此玉之上非但靈氣逼人,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性隱含其上,若不細心察覺,一時也難以分辨得出。 此靈性蘊含清冷光潔之意,似有一股無名感傷隱藏其中,令人一試之下只覺猶如置身於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見明月皎潔,灑落萬點清輝,對月思鄉思人,心中頓生無限留戀。 張翼軫悚然心驚,急急將手中美玉仔細查看,只見美玉正中之處,赫然有一滴如珍珠一般的珠淚鑲嵌其上。 滄海月! 再仔細端詳手中其餘幾隻,無一例外全是正中一滴珠淚。老天,傳聞中極其難得,絕難尋到地滄海月,畫兒不過彈奏一曲,卻平白得了四枚。當真是天機莫測,莫如妙手偶得。張翼軫頓時大喜,哈哈一笑,說道:「畫兒,你當真是我的福星!」 畫兒不明所以,傻傻說道:「主人師兄,畫兒一直就是你的福星,你難道現在才知道,好笨喲!」 張翼軫驚喜之下也不顧失態,連連點頭稱是。欣喜半晌,忽又冷靜一想,這滄海月若是真這般難得,為何畫兒一個可獨得四枚。即便珠魚感念畫兒琴聲優美,有心贈她滄海月卻無淚可流,又如何得之?想到此處,忽然心中念頭一閃,立刻問道: 「畫兒,你彈奏之時,魚兒可有異常之處?」 畫兒低頭一想,忽露一臉感傷之意,歎道:「是了,主人師兄一說畫兒倒是想起,撫琴之時畫兒忽然心中想念主人師兄,不覺心生傷感思戀,一時想起曾在小妙境上與主人師兄花間飲酒,月下飛天,不知為何畫兒差點哭了鼻子……對,魚兒好像也被畫兒的琴聲打動,無數魚兒淚光盈盈,很是憐人。畫兒也是第一次見到魚兒流淚呢,也不知魚兒傷心地是什麼!」 張翼軫恍然而悟,畫兒琴聲絕倫,心有所傷,琴有所響,是故音聲之中的傷感之意將珠魚打動,一時令無數生平不知悲傷為何物的珠魚傷心落淚,從而珠淚一落滄海月成,滄海月明全因珠魚有淚! 再一細想,張翼軫心中更是莫名驚訝。畫兒能夠與珠魚交流還則罷了,卻能以一曲《念奴嬌》令萬年難流一滴淚地珠魚盡數落淚,如此將情感寄予琴聲之中,令人感同身受同時被引入樂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撥,這也是無上的神通法術! 畫兒,雖是心性單純,猶如孩童,卻身具莫名神通,倒也是頗為古怪,莫非真有些來歷不成?同為木石化形,玉成和張柏子卻並無多少非凡神通,除去天生飛天迅疾之外,似乎也只有可以變化形象之能。兩相對比,張翼軫更覺畫兒只怕也和自己一樣,有未知的身世之謎! 沉思片刻,忽覺遠處水流有異,定神一查不由心中暗喜:傾穎!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一章 妙手偶成,一淚滄海月明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一章 妙手偶成,一淚滄海月明 雖說突然現身不免唐突如此良辰美景,但關心傾穎和青丘安危,張翼軫也顧不上理會眼前的珠魚肅然聞琴,形如呆癡,一閃身便來到畫兒面前,開口問道:「畫兒,你是否一切安好?為何一人獨自在此撫琴?傾穎和青丘何在?」 畫兒正全心彈奏,又因為張翼軫如今控水之術更加精純,與海水渾然一體,是以直到張翼軫猛然現身眼前才恍然察覺,頓時大喜,屈指一彈,手中水琴立時消散,飛身而起撲入張翼軫懷中,驚叫出聲:「主人師兄,你怎的現在才來,畫兒等你半晌了!」 說完,又後退幾步,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讚道:「畫兒就知道主人師兄神通廣大,定然無事。果然,恭喜主人師兄修為又進一步,不但體內風土水火靈性合而為一,且還意外得了元木靈性,了不得,不得了。」 張翼軫見畫兒開口便點破自身修為,不免駭然,心道這畫兒自成形之後,看似心性依然單純,卻平白多了不少本領,不但無師自通會施展星網縛形術,且能一眼看破他修為大漲,當真令人驚歎,不免問道:「畫兒是如何看出主人師兄體內變化的?」 畫兒眼睛轉了幾轉,想了一想,卻是說道:「畫兒也不清楚了,只看一眼,就感覺到主人師兄與先前大不相同,再細心一想,便立時知道是何緣故了,倒也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了,或許是畫兒與主人師兄心意相通之故,咯咯……」 畫兒笑了幾聲,不等張翼軫發問。主動說道:「傾穎姐姐和青丘道長四處去尋找滄海月了,叫我在此地等候。畫兒等了半晌,好生無聊,就想不如在海中彈奏一曲,定是非常好玩。畫兒就撮水成琴,先是彈了一曲《如夢令》。不料彈完之後,卻發覺這些魚兒都圍了過來,不肯離開。畫兒反正也閒著無事,就和魚兒說起話來。說了一會兒,魚兒卻說還想聽畫兒彈琴。畫兒想想反正也等得無聊。就又給魚兒們彈了一曲《念奴嬌》。」 和魚兒說話?張翼軫一愣,可與水族交流不是龍族才獨有的神通麼,畫兒怎會也能聽懂魚兒之語?莫不是畫兒隨口一說,或是心中意想而成?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忽見一條珠魚游到畫兒身邊,附到畫兒耳旁,吐出了幾個水泡。畫兒卻是聽得連連點頭。還不時嘻笑看向張翼軫幾眼。待魚兒吐泡完畢,畫兒卻是沖魚兒吹出一口氣,魚兒竟是微一點頭,搖尾離去。 畫兒背起雙手,圍著張翼軫轉了幾圈。直轉得張翼軫莫名其妙,忽然畫兒嘻嘻地笑了起來。說道:「主人師兄,你方才在海上好生威風,嚇得魅妖個個膽戰心驚。剛才那魚兒告訴我,魅妖一族正在商議,不但要將全族之中僅有的三枚滄海月拱手奉上,還有意選出最為出色的魅妖敬獻給主人師兄,以免在主人師兄的盛怒之下將全體魅妖滅族。主人師兄,你讓她們也敬獻一個魅妖給畫兒好不好?」 張翼軫被畫兒說得大窘,忙咳嗽一聲。假裝嚴肅地說道:「畫兒不可胡鬧。那魅妖本是天生妖物,動機不純。切不可被她們蒙騙,以免上當。」 從畫兒口中得知,傾穎三人飛空之時,眨眼間失去了張翼軫所在,一時三人驚惶失措。稍一商議,幾人便決定原地等候張翼軫回轉。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見張翼軫身影,傾穎不免心急。還是青丘老成持重,略一沉吟便得出結論,既是此處滄海桑田變換不定,只怕若是兩相尋找,也極難恰好遇見,不如先退出滄海桑田之所,在外面等候張翼軫出來。 傾穎想想也是,若是張翼軫尋不到他們,也定會想到先出離此地,是以點頭同意青丘所說。幾人便向來路折回,只因剛才一飛之下才與張翼軫失散,是以幾人也不敢再飛空而行,只是腳步一致,步行回轉。 誰知走了許久也找不到來時之路,竟是無意間來到一處湛藍海域。幾人又前行少許,便與無數魅妖相遇。傾穎元水劍揮舞之間,其上龐大地元水氣息令魅妖望風而逃,再也無人敢近前相擾。 待幾人仔細查看此處海域之時,猛然之間發覺海面之上四處漂浮無數圓盤美玉,頓時令傾穎大喜過望,以為此玉便是傳聞中的滄海月。不過青丘微一試探便搖頭否定,只因此玉只有靈氣並無靈性,不過是一塊上等的美玉罷了,絕非寶物。 傾穎身為龍族公主,自然天生便有與水族交流之能,隨即潛入水中,向珠魚問詢一番,方才得知藍田玉只有得了珠魚之淚才可成為滄海月。珠魚雖是懼怕傾穎的龍族氣息,卻也不肯聽命於龍族公主之言,流淚一滴。好在珠魚告知傾穎,雖說滄海月極其難得,不過整個藍田海也有五六枚之多,其中三枚在魅妖手中,尚有兩三枚沉在藍田海的深處,若是細心尋找,或許還可尋到。 雖說憑借元水劍之威,傾穎若是從魅妖水中搶奪一枚滄海月,也不算難事。不過從珠魚口中得知此滄海月乃是魅妖賴以修行和存活於世間的至關重要之物,一時也於心不忍,便和畫兒、青丘一起入海尋找遺失在藍田海中的滄海月。 一入海水,傾穎忽然心生微弱感應,猛然醒悟到是身上蚌淚忽有一縷呼應。傾穎當即大喜,立時以蚌淚傳訊給張翼軫,讓他速來藍田海。本想還多說幾句,不料似乎此地有何天地隔絕之術,呼應隨之中斷,任憑傾穎再如何努力也無濟於事,只好作罷。 幾人來到海底,傾穎微一思忖,便讓畫兒在原地等候張翼軫,她和青丘分散前去尋找滄海月。二人去後不久,張翼軫果然尋到了此地,撞見了畫兒獨自撫琴。 「主人師兄,畫兒彈後《如夢令》後,魚兒非要求畫兒再撫琴一曲。畫兒微一遲疑,魚兒便送了畫兒幾片美玉。畫兒本想推脫不要,不料魚兒倒也盛情難卻。不過畫兒要也無用,索性送給主人師兄好了。」 說著,畫兒翻手間便取出四片藍田玉,交到張翼軫手中。玉一入手,張翼軫頓時心生感應,此玉之上非但靈氣逼人,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性隱含其上,若不細心察覺,一時也難以分辨得出。 此靈性蘊含清冷光潔之意,似有一股無名感傷隱藏其中,令人一試之下只覺猶如置身於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見明月皎潔,灑落萬點清輝,對月思鄉思人,心中頓生無限留戀。 張翼軫悚然心驚,急急將手中美玉仔細查看,只見美玉正中之處,赫然有一滴如珍珠一般的珠淚鑲嵌其上。 滄海月! 再仔細端詳手中其餘幾隻,無一例外全是正中一滴珠淚。老天,傳聞中極其難得,絕難尋到地滄海月,畫兒不過彈奏一曲,卻平白得了四枚。當真是天機莫測,莫如妙手偶得。張翼軫頓時大喜,哈哈一笑,說道:「畫兒,你當真是我的福星!」 畫兒不明所以,傻傻說道:「主人師兄,畫兒一直就是你的福星,你難道現在才知道,好笨喲!」 張翼軫驚喜之下也不顧失態,連連點頭稱是。欣喜半晌,忽又冷靜一想,這滄海月若是真這般難得,為何畫兒一個可獨得四枚。即便珠魚感念畫兒琴聲優美,有心贈她滄海月卻無淚可流,又如何得之?想到此處,忽然心中念頭一閃,立刻問道: 「畫兒,你彈奏之時,魚兒可有異常之處?」 畫兒低頭一想,忽露一臉感傷之意,歎道:「是了,主人師兄一說畫兒倒是想起,撫琴之時畫兒忽然心中想念主人師兄,不覺心生傷感思戀,一時想起曾在小妙境上與主人師兄花間飲酒,月下飛天,不知為何畫兒差點哭了鼻子……對,魚兒好像也被畫兒的琴聲打動,無數魚兒淚光盈盈,很是憐人。畫兒也是第一次見到魚兒流淚呢,也不知魚兒傷心地是什麼!」 張翼軫恍然而悟,畫兒琴聲絕倫,心有所傷,琴有所響,是故音聲之中的傷感之意將珠魚打動,一時令無數生平不知悲傷為何物的珠魚傷心落淚,從而珠淚一落滄海月成,滄海月明全因珠魚有淚! 再一細想,張翼軫心中更是莫名驚訝。畫兒能夠與珠魚交流還則罷了,卻能以一曲《念奴嬌》令萬年難流一滴淚地珠魚盡數落淚,如此將情感寄予琴聲之中,令人感同身受同時被引入樂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撥,這也是無上的神通法術! 畫兒,雖是心性單純,猶如孩童,卻身具莫名神通,倒也是頗為古怪,莫非真有些來歷不成?同為木石化形,玉成和張柏子卻並無多少非凡神通,除去天生飛天迅疾之外,似乎也只有可以變化形象之能。兩相對比,張翼軫更覺畫兒只怕也和自己一樣,有未知的身世之謎! 沉思片刻,忽覺遠處水流有異,定神一查不由心中暗喜:傾穎!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二章 一曲心聲,萬千魅妖縛形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二章 一曲心聲,萬千魅妖縛形 正是傾穎瞬水而來,卻是一臉沮喪之色,乍見張翼軫,頓時臉露驚喜,向前說道:「翼軫,你無事就好……只是傾穎無能,未能在藍田海中尋到滄海月!」 張翼軫正要安慰傾穎幾句,忽覺身後不遠之處的水流也有異動,隨即臉色一喜,說道:「甚好,青丘也安然返回。」 話音剛落,身後卻已傳來青丘驚喜的聲音:「翼軫,先前突然走散,我幾人擔心不已。幸好一切順利,青丘也幸不辱命,尋得滄海月一枚。」 當真?張翼軫也是無比驚喜,先前只當滄海月極其難得,不想一得便是數枚,倒是出人意料,令人心懷大慰。當即轉身,見青丘一臉喜色,伸手間便遞出一枚滄海月。張翼軫接到手中,微一感應,果然不假,與方才畫兒所得的滄海月一般無是得了五枚滄海月,張翼軫不免喜笑顏開,對眾人說道:「先前一月難求,如今我們一下便聚集五枚滄海月,可算不虛此行。」 此言一出,頓令傾穎和青丘大驚失色。張翼軫淡然一笑,揚手間取出畫兒相送的四枚滄海月,將方纔畫兒撫琴一曲而得四枚滄海月一事向二人說出,直聽得二人連連稀奇,盛讚畫兒琴藝天下無雙,直令萬年難有一淚的珠魚傷心不止。傾穎忽然想起一事,問道:「畫兒,你可知在你撫琴之時,四周可有多少珠魚圍繞?」 畫兒歪頭一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當時四周魚兒連成一片,或許整個藍田海中的魚兒都在此處。」 傾穎微一點頭,心意一動,龍息外放。片刻之間四周聚滿珠魚。傾穎一伸手將一條珠魚抓在手中,微一閉眼,與珠魚交流一番,隨即一臉愕然,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藍田海中不下十萬條珠魚,方才畫兒琴聲一起,全數珠魚盡集於此,且每條珠魚都流下一淚。珠魚十滴淚,可以有一滴正好落在藍田玉上,是以如今這藍田海中。往少裡說,也有一萬枚滄海月之多。」 青丘也是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才說:「了得,了得。一曲肝腸斷,十萬珠魚淚。畫兒。我青丘現在對你倒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畫兒卻不理會青丘的誇獎,聽眾人一說,忽地眼圈一紅,唏噓說道:「畫兒有罪!不想彈琴一曲。卻害得十萬魚兒傷心流淚。魚兒好可憐呀,被畫兒害慘了。」 眾人忍俊不禁。只好爭相勸慰畫兒一番,說是魚兒一滴淚,不但可換得青丘道長修復神識。還可令無數魅妖得以修練,也算是功德無量之事。 傾穎在一旁哄勸畫兒,青丘也難得地講些笑話逗畫兒開心,張翼軫卻獨自站立一旁,靜心感應藍田海水之中突起了一絲變故。 就在方才傾穎和青丘先後現身之後,張翼軫便已然感知藍田海水中不知何故竟是突起一絲微小的異動,海水之中原本暴虐、魅惑之意漸漸減弱,被一絲雖是微弱但卻堅定的清冷純和之意取而代之,兩者轉換之間雖是緩慢。卻始終呈此消彼長之勢。且隨著清冷純和之意漸佔上風。以張翼軫暗中推算,只怕不出數個時辰。整個藍田海水便被清洗一新,再無暴虐、魅惑之意。 此為好事自是不錯,但為何突然之間會有此變故?張翼軫正疑惑不解之時,忽覺手中的滄海月上傳來一股祥和之氣,祥和之內蘊含純和清冷之意,頓令張翼軫怦然而悟。畫兒一曲肝腸斷,造就萬枚滄海月。這萬枚滄海月靈氣內斂靈性外放,卻是正好將藍田海中的雜亂之意去除,且漸呈壯大之勢,直將藍田海內一應斑駁不純之意全數湮滅! 如此一來,日後這藍田海中若再化生出魅妖,因海水純淨之故,應是不會再有魅惑害人之本性。又想到如今藍田海中突增萬枚滄海月,他幾人不可能盡數取走,卻是便宜了一眾魅妖。若是魅妖借此大漲修為,神通大成,日後出了滄海桑田之所為害世間,說不得又是他幾人之過錯。 更不可能將魅妖全數殺死以絕後患,張翼軫眉頭一皺,思忖良久,忽然間心生一計,打定了主意。 張翼軫喚過幾人,將心中計策說出,得到了眾人一致贊成。青丘雖是神識並未全好,但滄海月到手,南海珊瑚淚應是無虞,心情大好,也是竭力要求出手,卻被張翼軫勸下。只因三人之中,若是打鬥混亂起來,青丘卻是最易被魅妖附體之人,是以張翼軫強行要求青丘只需一旁靜觀即可,斷然不可出手相助,由他三人聯手,定當手到擒來。青丘見張翼軫態度堅決,只好應允。 幾人商定之後,隨即浮出水面。剛一出水,便見一眾魅妖正亂作一團,雖是個個都是絕色女子形象,卻儀態全無,幾人都會爭搶一枚滄海月而大打出手。張翼軫一見時機正好,斷喝一聲:「畫兒,星網縛形!」 畫兒應聲飛空,雙手握成球形,陡然間天空一暗,白日之下突現點點星光。見畫兒法術初成,張翼軫轉身對傾穎說道:「元水劍升起水罩,將魅妖全數圍困在內,不可漏掉一個。傾穎,若是氣力不支,不可勉強!」 傾穎展顏一笑,點頭說道:「翼軫,我自有分寸。畫兒與我將魅妖全數困在其間,倒是你,施法之時切莫逞強,萬一有損神識卻是不好。」 張翼軫恍然一笑,說道:「我心有數,應有八成把握!」 傾穎毅然點頭,伸手間放出元水劍,也是飛身躍空,輕吟一聲,如龍嘯九天,元水劍劍身猛然藍光萬道,直逼人眼。隨後傾穎舉劍過頂,猶如舉起整個滄海之水,用力在空中一轉,卻是劃了一個圓圈。 圓圈一成,驀然原本平靜的藍田海突生萬丈巨浪,巨浪沖天而起,沿整個藍田海一圈,竟是生生將方圓數千里地藍田海全部圍困其中。 驚見此等變故,一眾魅妖當即驚惶失措,紛紛飛身躍空,試圖逃離此地。剛一升空,卻見自天而降漫天星光。星光密集成網,一直下降至與巨浪持平,與巨浪相連,竟是將整個藍田海圍了個水洩不通。幾名魅妖躲閃不遲,撞到星網之上,當即虛脫無力,跌落到海面之上。 也有魅妖卻不服氣,直直朝巨浪沖去,認定龍族之水斷然無法困住水生之妖。不料一觸之下,巨浪之上竟是隱含天地元水之力,魅妖操水之能雖是高過龍族,卻遠不到控水之境,便立時被天地元水之力反彈回來,重新落入合圍之中。 上天不得,突圍不能,魅妖自是不甘坐以待斃,紛紛要潛入海水之中。誰知尋常心意相通的海水突然之間變得猶如石頭一般堅不可摧,莫說下潛入水,竟連與海水的感應也被生生切斷,腳下彷彿不是海水,而是銅牆鐵壁。 自然是張翼軫施展控土之術,將體內土性全數外放,猶如氣息一般佈滿整個海面。土可擋水,是以魅妖被土性所制,再也無法潛入水中躲藏。 若是以前,張翼軫絕無如此神通,只因為先前在山谷之中,一時心開意解,將體內風土水火四種靈性融合為一,呈生生不息之勢,是以在全力施展之下,可以將薄薄一層土性鋪滿整個藍田海海面,並可維持一時片刻。 一眾魅妖見逃無可逃,頓時亂作一團,忽見一個身影從魅妖之中越眾而出,聲音悲涼而淒慘,喊道:「主人,不可滅我全族。請主人高抬貴手,我定當誓死追隨,萬死不辭。」 正是藍魅見張翼軫意圖滅絕魅妖全族,大驚失色之下,再也顧不上許多,飛身而出苦苦哀求,期望張翼軫網開一面。 張翼軫卻理也未理,心意一動,只聽藍魅輕呼一聲,雙眼一閉便直接昏死過去。張翼軫一揮手一道清風便將藍魅捲到一邊,置之不理,隨即神識大動,心意全開,將體內渾然一體的四種靈性全然轉化為水之靈性。心動意到,天地隨之呼應,立時風雲變色,迅即無數水氣聚集在一起,片刻之間便聚氣成雲,堆雲成水,竟是形成無數隱含元水之力的雨滴! 眾魅妖感應到雨滴之中隱含的天地元水之力,驚見張翼軫要將她們全數殺死,頓時再也顧不上許多,紛紛躍身飛起,尖叫聲聲撲向張翼軫,直想一舉將張翼軫撕成碎片。 只是剛一起身,卻見無處不在的雲氣猛然一收,夾雜無數元水雨滴的雲氣瀰散開來,將一眾魅妖全數裹在其中。隨即張翼軫心意一緊,無所不在的元水雨滴紛紛撲向無處躲藏的魅妖,只聽無數聲慘叫響起,眾魅妖無一例外被元水雨滴擊中,紛紛倒地不起。 不過頃刻之功,得傾穎和畫兒之助,張翼軫全力施展之下,竟是一舉將全數魅妖當場擊倒。一眼望去,魅妖東倒西歪倒伏在海面之上,全無半點聲息,一動不動,直如死去一般。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三章 身心俱淨,伊人南海現形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三章 身心俱淨,伊人南海現形 張翼軫、傾穎和畫兒三人經此一役,也是耗盡全力。三人身心俱疲,也不說話,皆盤坐於海面之上,由青丘護法,休養了一個時辰才恢復少許力氣。 張翼軫一經醒來,便來到最近一名魅妖身前,微一探查,點頭說道:「雖未將她體內暴虐魅惑之心悉數去除,也所剩無幾,假以時日,再得藍田海水之中的滄海月的清冷純和之意洗滌,日後魅妖當如脫胎換骨一般,心性純淨,到時修行道法也不會感應天劫及身。」 青丘動容說道:「翼軫,如此大功,他日成就飛仙之際,劫難來臨之時,可抵三件一生之中最為追悔莫及之事的心劫,如此一來,除非中途出現莫大變故,否則翼軫成就飛仙,只是時日問題。」 張翼軫淡淡一笑,說道:「若是刻意只為度飛仙心劫而為,其實又是另外一種心劫了。此事因我等而起,自然要因我等了結,前因後果不過如此罷了。青丘,你又著相了不是?」 青丘豁然心驚,當即拱手一禮,說道:「翼軫所言極是,我也是一時急躁,過於追求目的了。哈哈,不想翼軫小小年紀,在事情起因結果之上,竟比我看得清楚,青丘佩服。」 張翼軫搖頭說道:「青丘不必過謙,倒也並非是我看得多麼清楚,只是一時有感而發。這藍田海頗多不通之處。若是細細想來,似是人有刻意為之。是以在畫兒撫琴地機緣之下,令藍田海片刻之間竟出上萬滄海月。滄海月一出,藍田海水之內的斑駁靈性便被滄海月的清冷純和之意激盪純淨。由此我便悟出,天地萬事萬物自有其和諧共存之理,既是滄海月出。藍田海淨,這由藍田海所生的魅妖,也理應去除本生的暴虐魅惑之意,才可與轉化靈性的藍田海共存。」 二人說話間,先是藍魅悠悠醒轉過來,見自己竟是沒死,大為驚訝,又見眾魅妖全數猶如死去一般,不由心傷難抑,起身站立。對張翼軫怒目而視。張翼軫也懶得解釋,靜候片刻,時候一到,被元水之力侵襲之下昏迷地眾魅妖一個個甦醒過來,都驚喜地發現,體內的斑駁不純的靈性被元水之力洗滌一遍,雖未全然去除雜亂之意,卻也純淨不少。 眾魅妖乃是水生之妖,又都有天劫之憂,如今身心俱淨。假以時日,必得清潔之體,到時天劫自然失去感應,可保性命無虞。魅妖如何不知其中好處,是以只一醒來。微一查看便全部喜出望外,更有大膽者走向前來,盈盈向張翼軫拜謝大恩。 藍魅驚見此等情景,這才明白張翼軫所作所為原是為魅妖一族永除後患,當即大喜。但再一深思,心中頓時駭然。雖說一眾魅妖日後可得機緣,永除天劫之憂,但身體被張翼軫所凝聚的元水之力洗滌之後,即便張翼軫並未刻意以神識控制,只怕在身心之上。所有魅妖對張翼軫卻有歸屬之感。 如此,魅妖一族,有意無意間便是認張翼軫為主了! 藍魅雖不願,卻也無計可施。不過又轉念一想,張翼軫為人坦蕩,不但永除了魅妖的天劫之苦,卻還不知以何種神通令珠魚淚如雨下。一時出產上萬枚滄海月。如此大恩大德,奉其為主也不為過。想通此節。藍魅當即向前一步,盈盈一拜,口中說道:「藍魅率全體魅妖,願認張翼軫為主,此後唯主人之命是從,無論生死,永不棄主,立此為誓!」 眾魅妖皆是心思玲瓏之人,藍魅也在魅妖之中頗有威望,是以藍魅領先一呼,眾魅妖紛紛響應,呼啦啦跪倒一片,口稱:「誓死追隨主人!」 張翼軫不想一時演變成此等局面,倒是始料不及,微微一怔,也就坦然受了眾人一拜,心想魅妖認主也是好事,正好可以約束一二,省得她們無人管束,恐惹事端,當即高聲說道:「也好,我就權且領了此等職責。不過既然認我為主,一切便以我之命行事,特立三條規矩,若有犯者,逐出魅妖一族,任其自生自滅。」 「其一,自此以後,凡是魅妖皆不可再害人性命,也不可魅惑他人,行不端之舉。其二,未經許可,魅妖不得擅離滄海桑田之所。其三,我雖為魅妖之主,卻並無教導爾等之能,是以以後將由藍魅暫代我行使主人之職,若我不在,一切唯藍魅之命是從。」 藍魅聽聞,大感意外,正在開口說話,卻被張翼軫制止。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我自是信得過你,以後你便留在此地,不必再追隨我左右。且你被我神識所制,決無二心。我先傳授你初步控水之術和道門之中煉化天地元氣的心法,你好生領悟之後,再傳授給所有魅妖。以後在此統領魅妖,定要盡心盡職,說不得何時我便來此滄海桑田之所,前來探查一番。」 藍魅感激涕零,當即要跪拜,卻被張翼軫攔住。張翼軫聲音一轉,卻是厲聲說道:「我傳授你等法術,你等須得盡心修習,上應天道,下順民心。若再被我發現行不端之舉不義之事,到時心意一動,你等神魂俱滅,休怪我下手無情。」 藍魅肅然心驚,連道不敢。張翼軫倒也並非恐嚇藍魅,只因他曾見識過藍魅手段,情知若是眾多魅妖不服管治,以魅妖之媚骨媚態,若是到了世間,只怕無人可以抵擋其魅惑之能,是以必須嚴厲約束,方可傳其道法以助修行。 張翼軫與藍魅心意相通,微一探查便知藍魅惶恐不安,心中並無不服之意,心中稍安,又囑托幾句,傳授法術完畢,便向藍魅辭別。藍魅自知不可強留,便率一眾魅妖一直送到藍田海域外圍,才在張翼軫的嚴令要求之後,率眾返回。 張翼軫幾人也不停留,當下認定方向,也不敢再飛空前行,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外步行。走不多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畫兒突然開口說道:「主人師兄,你方才真是威風!只是畫兒不明白,主人師兄既然是畫兒的主人師兄,為什麼又要當那些魅妖的主人,是不是太過貪心了?」 被畫兒如此質問,張翼軫不免啞然失笑,只好答道:「畫兒多心了,主人師兄收那些魅妖,只會約束她們,不讓她們去做壞事。其實主人師兄哪裡有什麼心思當他們地主人,是不是?」 「那主人師兄的意思是,其實也不大情願當畫兒的主人師兄,不過是怕畫兒做壞事,才當了畫兒的主人師兄,要將畫兒管住,是也不是?」 「這個……畫兒與她們自然是大不相同!」 「就是了,畫兒才不會做壞事,主人師兄為什麼要管住畫兒呢?可是,畫兒如果真的不做一點壞事兒,主人師兄會不會就覺得畫兒太好,而又不想當畫兒的主人師兄了。這樣的話,要麼畫兒就做那麼一點點壞事,讓主人師兄覺得有必要管住畫兒。但是,畫兒實在是太好了,實在是想不出來做什麼壞事……傾穎姐姐,你教教我如何做壞事,好不好?」 傾穎落荒而逃。 畫兒不依不饒:「青丘道長,你年紀大了,肯定壞事做多了,要不教教畫兒怎麼使壞,行不行?」 青丘咳咳幾聲,一臉尷尬,說道:「畫兒,我一時老糊塗了,對於如何做壞事,一下也記不清楚了。此事,你還是問你的主人師兄為好。」 青丘躲到一邊。 張翼軫見畫兒正要開口,一時頭疼,急忙用手一指前方,說道:「畫兒,快看那裡有一隻蝴蝶。」 畫兒卻並不上當,看也未看,說道:「騙人,滄海桑田哪裡會有蝴蝶。蝴蝶飛不過滄海,就像畫兒終究離不開主人師兄,但主人師兄最後肯定會不要畫兒一樣!」 畫兒說得煞有其事,一臉正式的樣子惹得傾穎不禁莞爾,連青丘也是笑得開懷,只有張翼軫聽了卻是莫名地心口一疼,彷彿畫兒一語成讖,當真有此事一般。 四人說笑間終於一步邁出了滄海桑田,回首來路,不免感慨一番。經歷一番波折,收穫了五枚滄海月,並收服一眾魅妖,也算是斬獲不小。 青丘回望滄海桑田片刻,歎道:「翼軫,收服魅妖一計用得巧妙,非但得了大功一件,且無人可知在此等絕密之處,竟是藏有數千名魅妖為你所用。日後若與魔門刀兵相向之時,可來此處調動數千魅妖與魔門對抗,可當一大助力。」 青丘雖是說得為他著想,張翼軫卻隱約覺得青丘此人過於功利,凡事太看重可得利益之處。若是事事顧及是否可得便利,必定在行事之時落入臼窠之中,難脫運用匠心。運用一心,存乎一妙,卻是天道無言,叵測之間,誰人可知天心?是以事事算計,便是以已心擬天心,終究算了自己。 張翼軫尚未來得及接青丘話頭,神識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非常強烈的波動,極其迅速而且短暫,雖是一閃而過,卻令他頓時驚喜交加,不再疑心是自心生幻,而是明白無誤地確定由此向南,在南海之上,戴嬋兒地身影陡現!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四章 風平浪靜,南海與世無爭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四章 風平浪靜,南海與世無爭 四海之中,東海最為富足,北海最為遼闊,西海最為神秘,南海最為深廣。據傳南海的最深之處,有一處無名的海底峽谷,其縱橫不下十萬里,其深更是深不可測,無人可知。後來因此峽谷一處出產聞名四海的火珊瑚,南海水族皆稱之為珊瑚 卻說這一日,南海龍王傾南正在養心殿閉目養神,忽然一股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氣息一掠而過,雖是只是一閃而過便了無可得,卻令傾南頓時睜開雙目,無比愕然:這南海遠離無天山不下數十萬里之遙,金翅鳥雖是龍族天敵,卻向來只擾亂北海、東海和西海,一向很少跨越整個中土世間前來南海鬧事,為何今日南海之上突現金翅鳥氣息! 雖是金翅鳥氣息閃過之後再無一絲動靜,傾南卻再難靜心,急急起身令龜相歸中前來商議一番。龜相歸中對金翅鳥的感應遠不如龍族,是以根本不得而知南海之上有金翅鳥掠過。龍王有命又不得不從,只好扯東扯西的剖析一番,自然最後也得不出何等有用的結論,無計可施之下,只有靜觀其變。 不過此事一直縈繞傾南心頭,畢竟南海無事多年,難得有如此閒暇的太平時日。傾南神通雖為四海龍王之首,但因膝下無子,多年以來又只沉迷於玩弄寶物之中,也無雄心壯志再與東海一爭四海之首之名,是以千年以來。傾南只求安然度日,不理世事紛爭。 金翅鳥意外現身南海自然有事,傾南心中清楚。近百年來金翅鳥與龍族再無重大衝突,但小小磨擦在所難免,卻一向只限於東海與無天山之間,便連緊連無天山地北海也與金翅鳥交集不多,遑論位於天南的南海。百年以來,莫說衝突,卻連一隻金翅鳥也未曾來過南海。如今金翅鳥突現南海,乃是百年不遇之事,莫非四海有變不成? 傾南安享太平時日已久,斷然不想多生事端。以免擾亂他的清閒歲月。好在金翅鳥氣息閃過之後,十數日再無絲毫異動,傾南一顆緊繃著地心終於緩緩平靜下來,長舒一口氣,只當金翅鳥只是閒來無事來南海遊玩,無意路過而已,不必擔驚受怕。 傾南放下心來。正要前往藏寶閣把玩新近得到的一件寶物時,忽見巡海夜叉慌慌張張跑進大殿,說是有要事稟報。傾南一見不由大為惱怒,剛剛平靜少許的心思被一名小小的夜叉打亂。怎不惱火?當下就要嚴加訓斥一番,卻聽夜叉帶來一個令傾南大感意外的消息:東海公主傾穎求見! 傾南驚聞此事,震驚不亞於金翅鳥掠過南海一事。東海與南海素來不和。雖說東海龍宮在四海之中,與南海龍宮倒是相離最近,但兩海龍王卻來往最少,只因傾南一向認定東海老龍為人過於精明。東海明明遼闊不如北海,富饒不如南海,神秘不如西海,為何最後卻最為富足且忝為四海之首,分明是傾東老兒老奸巨滑,長袖善舞。精於算計。才將三海優勢抹殺,最後東海獨佔鰲頭。略勝一籌。 不過傾南心中不滿,卻也不得不佩服傾東。多年以來,若非傾東率東海一眾與無天山周旋,其餘三海哪得如此安寧?百年以來與無天山的大小衝突,全仗東海將其擺平,最終損兵折將的本是東海,乘機得了安定的卻是南海、西海和北海。且在天帝的調停之下,與無天山聯姻的又是東海公主,不是他南海四位公主之一,只憑這一點,傾南也是由衷敬佩傾東,這四海之首地虛名,東海倒也當得其所。 如今傾穎意外駕臨南海,事發突然,傾南一時不明就裡,自然也不敢怠慢,畢竟表面上四海之間還是一團和氣,當下吩咐道:「列隊相迎!」 本想令龜相歸中出海相迎,略一深思,傾南忽然決定親自出海迎接傾穎。龜相歸中自是不解,見傾南一臉堅決之色,也沒敢開口相勸,說什麼不合禮儀之類的話,當即頭前帶路,安排儀仗等一應事宜。 再說南海龍宮之中,龍王一聲令下,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忙亂起來。而南海之上,卻是陰雨霏霏微風拂面的天氣,張翼軫與傾穎幾人踏波而立,遠望南海之上一望無際的煙雨瀰漫,不由感歎四海雖是緊密相連,氣候卻是大不相同。 東海海水淡藍,北海海水深藍,西海海水藍中帶綠,而南海海水卻是綠中帶藍,被陰雲一映,卻發灰中帶藍之色。 南海之上果如傾穎所說,天雨纏綿,一入南海之界,幾人行進了數萬里,始終陰雲不斷,細雨紛飛,竟無一處晴朗。好在南海之雨猶如煙波浩蕩,微雨欲濕,卻不覺煩,更令人週身生爽,微微欲醉。 青丘感歎南海之雨說道:「如此南海浩渺煙波,若是泛舟海上,一蓑煙雨任平生,倒也九天碧落,自在逍遙。」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若無心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季節!青丘,你心中牽掛太多,怎可捨棄飛仙大道而做一個自在閒人?」 青丘倒也實在,嘿嘿一笑,說道:「說笑而已,我如今身不自在心不得閒,哪裡做得了自在閒人?只是見這南海之景頗得閒情雅致之意,一時有感而發罷了。若是他年翼軫成就飛仙大道,滯留凡間不飛昇天庭的話,到時我便陪翼軫四海泛舟,逍遙四海!」 二人說話間,猛見方圓千里內的海水翻騰不停,聲勢之大,竟是將天空細雨激盪得無法落下,全被一股莫名之力硬生生推回半空之中。 驚見此等陣容,傾穎臉色微變,驚道:「不對,為何南海龍王傾南親自出海迎接,不合禮儀也過於隆重了,不知傾南伯父何出此舉?」 張翼軫卻是不知四海之中,雖以東海為尊,但畢竟四海相等,四海龍王也並無高下之分,是以傾穎來到南海,只是東海公主,再次身為晚輩,傾南只須派龜相或是龍女相迎即可,除非其餘三海龍王到此,否則四海之內,倒也沒有傾南必須親身迎接之人。 張翼軫還未開口說話,倒是畫兒突然說道:「這南海龍王好生厲害,還未見面便知道我幾人身有滄海月,所以才急急出來,想提前片刻看到寶物。」 青丘嘿嘿一笑,搖頭說道:「不想畫兒也有此等玩笑之話,這傾南並無未卜先知的神通,怎會知道我幾人目地?他如此抬高傾穎公主,定是有事相求。」 青丘話音未落,海水已然平息,一眾水族眾星捧月般現身海面之上。中間一人,生得中等身材,體態肥胖,猛一看,倒如凡間一名賦閒在家心寬體胖的員外郎。 此人,正是南海龍王傾南。 傾穎不敢怠慢,唯恐失了禮節,忙向前一步,盈盈一禮,說道:「傾穎拜見南海龍王!」傾南哈哈一笑,胖臉笑容可掬,一臉親切之意,伸出雙手扶起傾穎,熱情十分,說道:「穎兒,不必多禮。難得來我這南海一遊,怎的見面如此生疏,稱呼什麼南海龍王,不當我是你的伯父不成?」 傾穎原本以為前來南海,傾南即便不會冷臉相待,只怕也會客套之中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想一見之下竟是如此禮數周到不說,還格外熱忱,倒讓她一時訝然,略一定神便展顏笑道:「伯父說笑了,穎兒此來南海,本是不期而至,唯恐叨擾伯父清靜。不想伯父如此盛情,親自出海相迎,一時倒讓穎兒受寵若驚,只覺不勝惶恐。」 二人客套幾句,傾穎忙又向傾南介紹張翼軫等人。張翼軫如今體內水之靈性與風土火靈性相融之後,內斂而收,隱匿於無形之中,若非刻意施展斷然無法察覺。雖是木性尚未融合,一直在體內尚未被張翼軫參悟而為已所用,但傾南不過是龍王,並非天地靈獸,自然也無感知木性之能,是以微一探查便知張翼軫年紀輕輕卻已是地仙修為,雖不至於驚世駭俗,倒也並不多見,且又是傾穎同行之人,傾南便與張翼軫又客套幾句,少不得說上一些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之話。 隨後傾南又與青丘和畫兒見禮,青丘只是一帶而過,傾南並未留意。一見畫兒,傾南頓時吃了一驚。 生性喜好寶物地傾南對於木石化形自是涉獵頗深,一向多有耳聞,畢竟日常接觸寶物無數,他也常被寶物其上的靈氣和靈性震驚,只覺寶物靈性得自天地精華,定有機緣化形而出,只是傾南一生雖是獵寶無數,卻從未親眼得見木石化形。是以今日一見畫兒,饒是傾南自詡為四海首富,卻仍被眼前活生生的木石化形震驚當場,半晌才對傾穎感歎說道: 「穎兒,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今日得見天地造就地靈體,方知寶物自有靈性,得機緣者可化形,誠不我欺!」 畫兒胸無城府,聽傾南開口說寶物自有靈性,張口便說:「龍王,聽說你南海龍宮寶物眾多,為四海之最,既然坐擁巨寶,那我要借一滴珊瑚淚,不知可不可以?」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五章 愛寶如命,索性步步為營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五章 愛寶如命,索性步步為營 乍聽此言,傾南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打了個哈哈,說道:「穎兒,這個女娃娃當真有趣得很,這木石化形心性單純,與常人大不相同,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有趣,有趣!」 傾穎情知傾南心中不快,不過借此掩飾尷尬,忙接話說道:「伯父所言不假,畫兒生性如同孩童,行事常出奇不意,雖是直爽,卻從無惡意。伯父為人大度,自然不會計較些許小事。」 被傾穎一誇,傾南也就就勢略過此事,隨後當前一步,領眾人來到南海龍宮。 南海龍宮若說佔地不比東海龍宮寬廣,卻無論精緻還是奢華都遠勝東海龍宮許多,西海龍宮若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倒讓張翼軫一時也覺有趣,同為龍王,不想各海之間還相差甚多,如此推想,只怕北海龍宮也好不了多少。 眾人分賓主落座,又寒暄一番,傾南這才問起傾穎來意。傾穎輕輕一笑,卻是看向張翼軫,對傾南說道:「伯父,此事還是由翼軫說起為好。翼軫所說,便是傾穎之意。」 傾穎此話傾南豈能不懂,頓時心中駭然萬分。先前他見傾穎與幾人同行,心中便不免猜疑傾穎身為東海公主,怎會與世間凡人和木石化形一起前來,倒也令人費解。 如今又聽傾穎言外之意一切以張翼軫為主,且目光柔情畢露,顯是傾心此人,一時令傾南震驚之餘又大惑不解。張翼軫年紀輕輕便晉身為地仙修為不假,但傾穎身為天生神女。怎可與凡人相伴?再說天規也不允許神女下嫁凡人。地仙雖也是仙人,但畢竟只是地上之仙。未脫凡人範疇,仙凡之別若是逾越,天帝即便不理會如此小事,但若有人抓住此事不放,上奏天帝,參傾東一個大不敬之罪,天帝治罪下來,傾東也只好低頭。以傾東之精明。自然不會不想到此節,為何還縱容傾穎與張翼軫相伴,倒是咄咄怪事。 傾南心思翻轉之際,一時愣神當場,竟是呆了片刻。( 張翼軫見傾南失態。心知傾南定是被傾穎所言震驚,當下淡然一笑,說道:「好教龍王得知。我等幾人前來南海有三件事情相求,其一,不知這南海之上,日前可有一名金翅鳥經過?」 此言一出,傾南頓時驚醒,忙點頭應允:「確有其事,翼軫你從何得知?」 傾南猛然間一臉熱切之意,倒讓張翼軫不由為之一愣,不知傾南一聽金翅鳥之事。為何如此動容。 其實。金翅鳥之事是傾南揮之不去的心病。是以此次傾穎前來,傾南心思電閃間便想到東海與無天山來往甚多。且傾穎也曾與金王之子戴有過婚約,儘管後來解除,但相比南海眾人來說,傾穎對金翅鳥所知甚多,傾南正是想通此處,才下定決心親自出海相迎,以求贏得傾穎好感,萬一傾穎與飛掠南海之上的金翅鳥相識,正好可以探出金翅鳥來歷,是前來特意為害南海還是只是路過,不管是何種目的,有傾穎在此,應該也好應對一些。 張翼軫點頭說道:「若是我所料不錯,此金翅鳥正是我等幾人特意前來追尋之人,不知她來此約有幾日光景?」 聽張翼軫說與此金翅鳥相識,傾南頓時心中大定,一時老懷大慰,當即喜笑顏開說道:「應有十幾日左右,不知翼軫如何與金翅鳥相識,此人前來南海所為何事?」 張翼軫自是不知傾南為何突然之間如此高興,從時間上推算,應該正是戴嬋兒不假,微一沉吟,隨即說道:「乃是我地一個舊友,至於她所來南海何事,我也不得而知。一路追尋前來,至今尚未見她一面……此事暫且不提,先謝過龍王相告。其二,不知龍王可知十洲之一地炎洲位於南海之上何處?」 金翅鳥的威脅解除,傾南心情大好,一想到又可重新恢復清靜閒散地逍遙時光,也不再細想張翼軫不過是一名小小地仙,為何既得龍女青睞,又和金翅鳥有舊,又聽他問起炎洲,想了一想,答道:「炎洲位於南海,我也早有耳聞,只是我在位多年,也從未見過炎洲現形..據傳海內十洲,南海兩洲,西海一洲,東海五洲,北海兩洲,不過別說我未見過傳說中位於南海的炎洲和流洲,只怕四海龍王,也從未有一人見過其領海之上的任何一洲。這十洲之說,多半是虛傳,恐怕不真。」 如此回答自然不得張翼軫心意,不過一想傾南說的也是實情,倒也並非都如西海龍王一般喜好推測,這南海龍王,倒更像一個富貴閒人。微一思忖,張翼軫便將西海無雨與南海多雨的推論說出,心中並不抱太大希望,只想或許可以給傾南一絲提示,或許可有助於傾南想起什麼。 傾南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奇道:「怪事,你別說,有關西海和南海氣候不同乃是因為聚窟洲和炎洲之故,翼軫此說倒與我那女兒傾景推斷一模一樣。我以前只當她年幼無知,不過是天馬行空的小兒想像罷了,不想竟與翼軫的想法不謀而合,倒也是一件奇事。」 張翼軫怦然心驚,頓時訝然:竟有此事?不想南海龍王對於淡洲是否位於南海之上絲毫不感興趣,他卻有女兒也能由兩海氣候不同得出相同結論,如此說來,說不得還真是冥冥中上應了天機。 「說到傾景妹妹,也有十二歲年紀了罷?數年不見,應是長成大姑娘了。」傾穎一時感慨,插話說道。 傾南連連點頭。雖是膝下無子引為生平憾事,不過好在四個女兒不但四花爭艷,且個個聰慧過人,尤其是幼女傾景。不過十二歲年紀。卻無論神通法術還是琴棋書畫還在三位姐姐之上,最得傾南喜愛。愛若掌上明珠。 「還有一事,翼軫但說無妨!」傾南聽張翼軫說了兩件事情,一件解決了心頭之患,一件是無關緊要的炎洲所在,心道第三件事情應該更是無足輕重,說完事情之後,尋個由頭先留幾人住下,待確定了金翅鳥不會擾亂龍宮之後。再讓幾人離開不遲。傾南打定主意,微瞇雙眼,靜等張翼軫開口。 張翼軫將珊瑚淚之事放在最後,是因滄海月在手,不怕傾南不交換。所以鎮定自若地說道:「此事其實先前畫兒在海上也開口提過,素來聽說南海珊瑚淚乃是救治神識受損地無上良藥,翼軫斗膽向龍王借得一滴珊瑚淚。」 傾南微瞇的雙眼猛然睜大。愕然說道:「一滴珊瑚淚?說得倒也輕巧,你可知我整個南海不過十滴珊瑚淚!即便是那東海龍王親自開口,我也未必贈他一滴,何況你我不過初次見面,便開口相借如此貴重之物,哼哼,若非你是傾穎地友人,說不得即刻請你離開我這南海龍宮。」 傾南當即翻臉,臉色鐵青。若不是念及張翼軫與金翅鳥相識。早就怒火發作,毫不留情將張翼軫轟了出去。 張翼軫也未料到這傾南也有意思。愛寶如命到如此程度,身為一海之主,竟是當場冷臉,不由心中好笑,一時氣他過於小氣,便有意拿他一拿,面不改色地一笑,說道: 「珊瑚淚原來如此稀少,倒是翼軫有所不知。不知珊瑚珠可否多一些?」 「什麼?」 傾南氣得竟是忽地站起,怒極之下,卻是冷笑問道:「我南海一共三顆珊瑚珠,怎地,你要借上幾顆?」 張翼軫猶自淡定依然,假裝盤算一番,說道:「若是龍王允許,我也不好奪人之美,不過事急從權,若能借上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龍王可否願意?」 此話一出,傾南反倒鎮靜下來,臉色稍緩,呵呵笑道:「翼軫原來是在說笑,莫要與本王開這般玩笑!南海水族無人不知,本王生平最愛之物,一是四位女兒,二是南海珊瑚。心愛之物,自然不會轉手他人了。」 張翼軫卻是肅然說道:「龍王,我方纔所言並非戲言,確實誠心相借。還望龍王念在可救人一命的份上,借給翼軫,所救之人定感念龍王地大恩大德「張翼軫,本王有言在先,生平最愛之物,怎可轉借?此事休要再提,如若不然,休怪本王翻臉無情,治你一個不敬之罪,將你打將出去,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傾南臉色陰沉,雖然沒有對張翼軫怒目而視,卻也是隱忍之下,雙眼幾欲冒火。 張翼軫自然並不想真正惹傾南發作,見時機成熟,隨即搖頭說道:「可惜,可惜了。雖說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無比珍奇,不過上天入地,難不成便沒有寶物可以再入龍王慧眼麼?」 傾南一聽,臉色稍霽,勉強一笑,說道:「要說世間寶物不計其數,天帝也不可獨佔世間萬寶,本王更是不能。那珊瑚珠珊瑚淚自然珍貴無比,不過若是與一件寶物相比,也不好說孰高孰下……這件寶物不提也罷,本王所求多年,別說求得一件,便是見也未曾見過一眼。」 張翼軫心中暗喜。原本他只想以一枚滄海月換取一滴珊瑚淚便算合適,不料這傾南也過於小氣,只一提珊瑚淚便勃然大怒,倒令張翼軫感到好笑的同時,也有心治他一治,索性沾些便宜,讓傾南主動提出滄海月之名,只等他將滄海月說得萬般難求之時,說不定到時一枚滄海真能換來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豈非天大的好事。 正要開口相問傾南所求何物之時,忽然之間聽得水晶簾叮咚一響,隨即一位女子三步兩步走到傾南身邊,卻是狠狠瞪了張翼軫一眼,回頭溫柔地對傾南說道:「父王,切莫聽他胡扯。這個凡人,處心積慮誘你上當,當真是狡猾得很!」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六章 有恃無恐,誰人自作聰明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六章 有恃無恐,誰人自作聰明 被人一語道破心機,張翼軫不免一愣,定睛一看,原來來人竟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 但見這少女雖是年幼,卻也生得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神態悠閒,雖是臉上怒意隱現,難掩美目流盼,小小年紀已是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傾穎卻是認得此人,正是傾南的幼女傾景,當即笑道:「景妹,幾年未見,你竟是出落得這般亮麗,倒讓姐姐也自歎不如。」 傾景先是凶狠地挖了張翼軫幾眼,儘管並無威懾之力,反而更顯少女憨態,卻也讓張翼軫一時尷尬,不敢和她對視,只好假裝不見,扭過頭去。 傾穎一喊,傾景頓時笑逐顏開,猶如小鳥一般撲到傾穎懷中,嬉笑一番。末了,傾景忽又仰起小臉,直視傾穎,問道:「穎姐姐,那個凡間少年是不是生性油滑,花言巧語哄你開心,才將你騙得芳心大亂,被他所累?穎姐姐,有我在,不要怕,對我說出實話,看我如何好生教訓他一番。世間男子生性最為淺薄,最喜哄騙我等女子,傾姐姐定是不喜凡人所寫的故事書籍,裡面倒是描寫了許多男子如何騙得我等女子以身相許,最後始亂終棄之事,令人無比憤恨。此人定當也是此等惡人,饒他不得!」 說罷,也不理會傾穎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又徑直來到傾南身邊,挽住傾南的胳膊,撒嬌說道:「父王,你也真是,怎不好生思忖一番?這個小惡人方才明明有恃無恐,卻故意引你上當。他定然知道父王所求寶物是滄海月,卻故意不說,反而特意激怒父王,也不知有何險惡用心!」 傾景快語如珠,一口氣說出這番話來。也不停頓,卻又來到張翼軫面前。做了個鬼臉,然後又吐了吐舌頭,這才說道:「怎的,不服氣麼?我天生便是要揭穿你這等小惡人的卑鄙行徑,好教你這等壞人知道。作惡多端之人終歸沒有好下場。」 莫名其妙被人一上來便痛斥一頓,而對方又是一名十三四歲卻又偏偏假裝大人自作聰明的少女,張翼軫暗笑地同時。不免也覺得有些頭大。再看傾穎,傾穎也是無奈地搖搖頭,而傾南也是一副樂觀其成的表情。說來也怪。平常有事總會挺身而出的畫兒,今日卻難得安靜,一臉好奇之色穩坐不動。 張翼軫心道慘了,青丘更是指望不上,看來真要獨自應付這位小小龍女了,當下穩定心神,曬然一笑,說道:「聽傾穎所說,你應該就是傾景了。在下張翼軫……」 「張翼軫。好難聽的名字,算了。反正我就叫你小惡人算了……小惡人,你是如何騙到傾穎姐姐,又來南海龍宮想騙我父王什麼,從實招來,如若不然,定叫你吃盡苦頭。」傾景美目圓睜,假裝兇惡之態,奈何慍怒之下,更顯俏臉粉紅,別說嚇人,反而更增加幾分姿色。 張翼軫被傾景逼迫,情知此時萬萬不可退縮,從容不迫地答道:「我是否惡人暫且不論,你先說說,若我真是壞人,又該如何懲治?」 傾景本來氣勢洶洶,只當恐嚇之下,張翼軫會當即招供,不料被他反問,頓時一愣,想了一想,說道:「要是說懲治壞人的法子當然有很多,要是魚兵蝦將,可以將他們放到漩流谷,讓激流把他們折磨得渾身發癢。不過你是凡人又另當別論,容我想上一想……」 傾景畢竟年幼,說想還真低頭去想,想了半晌,忽然展顏一笑,說道:「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既可讓你受盡苦頭,也不至於將你害死……此法就是將你綁到海草園。海草園中有一種海草名叫拋球草,生性喜好將無意闖入地魚兒拋來拋去。若將你扔到裡面,被拋球草拋上一時三刻,也能將你拋得七葷八素……怕了沒有?」 「確實嚇人!」張翼軫不免好笑,心道這個傾景看起來凶得不行,實則心腸倒也不壞,連個害人的法子也想得這般有趣。忽又想起先前傾南提及正是此女推斷西海無雨和南海多雨之由,不由對傾景刮目相看,倒也少了捉弄之意,便話題一轉,說道: 「你說我騙你父王,且說來聽聽,我騙他什麼?」 「我在外面聽了半晌,你這小惡人不過是想騙父王地珊瑚淚和珊瑚珠。聽你口氣,應該早就知道父王最鍾愛之物乃是滄海月,卻故意不說,非要父王親口說出。」 「若非龍王親口說出平生最愛,我怎知外面傳言是否屬實?若不求證一番,張口便認定龍王最愛之物是滄海月,如此才算真正的自欺欺人,可對?」 「就算你對,可是你處心積慮要父王親口說出,無非是想以多換少,沾些天大的便宜!」 「此話又不對了,寶物各有其價。同樣寶物,對你來說或許不值分文,對我而言卻價值連城,只因各人所求之心不同。若龍王認定滄海月只可換取一滴珊瑚淚,而我卻認定一枚滄海月至少可抵三顆珊瑚珠再加四滴珊瑚淚,龍王若是覺得並非等價,不換便可,何來欺騙一說?況且南海龍王平生識寶無數,怎會被我一個小小的凡間少年所騙!而你這小小龍女,上來便看低你父王智慧,又惡口污我清白,還胡亂挑撥我和傾穎關係,如此眾多惡行,又該當何罪?」 「什麼?」傾景誇張地張大了嘴巴,小臉漲得通紅,氣得幾乎要跳將起來,雙手叉在腰間片刻,忽覺又有些不妥,又挽起雙手,這才說道,「小惡人,你卻敢指責我行為不端,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滄海月儘管也是稀世珍寶,我家的南海珊瑚也不是隨處可見地拋珠草!一枚滄海月就想換取三顆珊瑚珠四滴珊瑚淚,你不是癡人說夢罷?你還說不想騙我父王。怎樣,現在露出本來面目了,你又有何話說?」 張翼軫假裝一臉惋惜,無奈說道:「一向素聞南海龍王對滄海月愛之甚深,苦求多年不得。在下為一償龍王夙願。深入萬險之地,歷經九死一生方將世間唯一一枚滄海月取來。本想敬獻給龍王,以慰龍王愛寶之心。不料一見之下未免讓我大失所望,原來南海龍王最愛滄海月一說只是傳言,當不得真。既如此,這滄海月我便轉贈給北海龍王。聽聞他在北海龍宮一側新近建造了一處望月宮,只等滄海月一到,便可對月當歌。不再空歎人生幾何了。」 「翼軫,且慢……」 卻是傾南一聽之下再也顧不上身份,長身而起。來到張翼軫身前,眉開眼笑地說道:「翼軫此言差矣,本王深愛滄海月,四海皆知,怎會有假?既然翼軫身懷滄海月,又人在南海,怎可再遠赴北海,將滄海月轉贈傾北?傾北雖說也喜好寶物,但愛寶之心遠不如我。所謂寶物必贈識寶人。若將滄海月送給不懂其珍貴希有之人,日後或許會有明珠蒙塵之憂!四海之內深知滄海月珍貴之人。非我莫屬!」 微一停頓,傾南一臉期待之意,輕聲相問,「聽翼軫口氣,滄海月定是帶在身上,可否即刻讓本王一觀?」 張翼軫微微搖頭,卻道:「這滄海月甚是來之不易,翼軫不敢輕易示人。雖說對龍王愛寶如命素有耳聞,但也許不過是四海水族閒來無事之時的風言***罷了,當不得真。且方才令愛所言也令我一時疑惑,珊瑚淚和珊瑚珠儘管無比珍奇,不過加在一起總數也有十數以上,而滄海月舉世難尋,令愛卻說一枚滄海月不抵三顆珊瑚珠和四滴珊瑚珠,這便讓我更是懷疑,不在知龍王心目之中,這滄海月究竟價值幾何?與珊瑚珠珊瑚淚相比,孰輕孰重?」 「這個麼……」傾南一時猶豫,正準備斟酌詞句再行開口,不料傾景卻是不管不顧開口便說:「區區一枚滄海月,怎能與我南海珊瑚珠珊瑚淚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張翼軫頓時一臉失望之色,點頭說道:「也對,南海龍宮富貴逼人,財富無數,怎會在意一枚小小的滄海月?既然滄海月在龍王心目之中並不佔據首位,比不上珊瑚珠和珊瑚淚,那麼此月當贈真正識寶之人……傾穎,我等這便前往東海,將滄海月交給東海龍王。到時在東海之中建造一座賞月閣,月下漫步或是賞花吟詩,倒也是難得地閒情雅致。」 傾穎豈能不知張翼軫心意,微一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來父王再三囑托於我,若是萬一尋到滄海月,一定帶回東海龍宮交與他手中。可是翼軫卻說,若說天下真正愛寶惜寶之人,非南海龍王莫屬。若將滄海月交與南海龍王之手,寶物必得其所,也是寶物之幸。我本來還勸翼軫,說是傾南伯父生平最愛本是珊瑚珠和珊瑚淚,滄海月在他心目之中,恐怕並非第一。翼軫卻是不信,信誓旦旦說是以南海龍王名揚四海的愛寶識寶之名,一枚滄海月遠勝三顆珊瑚珠四滴珊瑚淚。我還笑話翼軫,說他只會輕信水族閒來無事的傳言罷了。不過以眼下情景看來,還是被我不幸言中。」 張翼軫也是十分配合地黯然搖頭,說道:「傾穎,確實是翼軫一廂情願了,悔不該當初聽你所言,理應直奔東海而去。即便沒有珊瑚淚,青丘地傷勢也不過多耗費一些時日,總歸能好。我不過是愛惜滄海月,只想將其交與愛如至寶之人。如今看來,滄海月倒是難遇明主了,也罷,就任由滄海月日後獨掛東海龍宮罷。」 傾南被二人一唱一和逼迫當場,又見張翼軫改了心意,雖然心中萬般不捨珊瑚珠珊瑚淚,不過相比之下還是滄海月更難值難尋,當即下定了決心,一咬牙說道:「翼軫,穎兒,我一生之中唯有滄海月是為憾事,若你二人真有滄海月在身,我願出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交換,不知意下如何?」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七章 鬥智鬥勇,少年淡定從容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七章 鬥智鬥勇,少年淡定從容 「父王,不可!」 張翼軫和傾穎尚未開口,卻是傾景按捺不住,開口阻止,猶不服氣地說道:「父王,既然小惡人以一身地仙修為便可入得滄海桑田取到滄海月,我南海龍宮能人無數,再派人馬前往滄海桑田,也定能馬到成功,何必受他要脅,做這般賠本生意!」 這傾景倒也聰明,只一開口便讓傾南頓時眼前一亮,心中大喜,也是,以眼前二人修為還遠不如他,卻能自滄海桑田之中全身而退取得滄海月,若他親自出馬,或許可得兩三枚之多。如此一想,傾南當即目露讚許之意,沖傾景一點頭,隨後說道:「此言不差,聽景兒一說,本王忽然來了興趣,不知翼軫可否告知本王,你是如何從滄海桑田那般凶險之地從容進出,又是如何得了便宜撿了一枚滄海月?」 傾南說著,竟是自顧自地回到座椅之上,安然坐好,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 張翼軫心道這傾南倒也真是有趣,翻臉晴轉眼陰,身為一海之主,竟是如此反覆無常。不過這傾景也是不錯,動念之間便能找到破綻之處,年紀雖小,倒也讓人不可小瞧。當即淡然一笑,一揚手,竟是將滄海月拿在手中,心念一動,滄海月隨即飛至半空之中。 儘管龍宮之中光亮奪目,滄海月本來只有巴掌大小,一飛至空中便變成一尺方圓。猛然間散發萬點月光。映得四下一片清潔光輝! 初次見到傳聞中地滄海月散發如水月光,別說傾景。就連傾南也是一時驚呆,愣愣地看著懸在半空地滄海月。一臉嚮往之色,只差上前一步伸手攬月據為已有了。 張翼軫偷眼看到傾南眼中閃過的貪婪之意。恍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既然龍王有心相問。若我不說,反倒顯得小氣了。話說滄海桑田之所確實無比危險,先不說令人真假難辨地天地幻景,便是其內特有水生妖物魅妖,一身控水之術遠在龍族之下,若有龍族入內,不及防備之下被魅妖附體,九死一生……」 「誇大其詞罷了,既然魅妖這般厲害。::::小惡人你不過地仙修為。怎能躲過魅魅附體?聽你言下之意,莫非是說你一身神通遠比龍族高強?」傾景卻是看不慣張翼軫淡定自若的神情。心中愈加憤恨此人不但狡猾多變,且還從容不迫,當真是惡人中地極品! 張翼軫被傾景數次破壞好事,也不惱,倒也有意假借傾景的年少氣盛,正好可以向小氣吝嗇地傾南多討些便宜。 「法力高強與否暫且不論,但龍族天生只可御水,卻無控水之能,魅妖天生控水,小丫頭,你敢說你的御水之能可勝控水之術麼?」一句「小丫頭」頓時令傾景蛾眉倒豎,向前一步,怒不可遏地說道:「小惡人,我名傾景,父王叫我景兒,水族稱為我四公主,你敢稱我為小丫頭,該當何罪?」 張翼軫才不理會傾景地怒氣,負手而立,說道:「你我萍水相逢,叫你景兒不合規矩,我非水族,是以也無須稱你為公主,且你身為人女,逾越規矩,父王在此,姐姐在側,你年紀最小,卻數次未經允許便私自插話,如此不知禮儀無禮規矩,和世間丫頭並無區別,叫你一聲小丫頭也是名符其實,哪裡有錯?」 想當年張翼軫和靈空鬥智,未見世面,也未曾被靈空的神仙下凡一說蒙騙,如今傾景雖也有些聰明才智,但哪裡比得過張翼軫的沉著冷靜,是以幾句話說出,頓令傾景雖是氣得俏臉粉紅,卻一時啞口無言。 張翼軫所要的自然不是與傾景鬥嘴,見傾景一時吃癟,曬然一笑,說道:「小丫頭,若是你自認御水之術可以高過控水之術,不妨一試!」 傾景數次在張翼軫面前沒有討了好去,一時也學了乖,忽然俏皮一笑,雖是年紀尚小,一笑百媚生,卻有無邊風情,竟是目露柔情直視張翼軫,柔聲說道:「小惡人……不,翼軫哥哥,小妹先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哥哥大人大量,不要與小妹一般見識。||小妹見哥哥相貌堂堂,神勇無敵,一時心生愛慕,不知哥哥可否為小妹大展神通,讓小妹也一開眼界,見識一下那無上的控水之術?」 咦……張翼軫乍見傾景小小年紀竟也會這般媚人之態,且風情萬種竟是不比傾穎差上分毫,不由暗暗驚奇只怕此女日後長大,也定是傾國傾城之貌。不過傾景的心思張翼軫也是清楚得很,不過是假意奉承將他抬高,稍後再看他如何丟醜。 小小心思雖是高明,可惜面對的卻是張翼軫這個淡定從容且經歷頗多的少年。只見張翼軫後退一步,離開傾景三尺之遠,這才說道:「小丫頭,既然你是龍宮公主,定是自以為御水之術高超無比,我本凡人,哪裡比得過龍族天性與水親近,方才不過隨意一提,不可當真。」 傾景一聽立時喜上眉梢,見張翼軫有了退縮之意,怎會放棄如此大好良機,當即向前一步,又逼近張翼軫一尺之內,目光火辣,說道:「翼軫哥哥不要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既然滄海月是你由滄海桑田之中取得,又說了其內有水生魅妖,可見哥哥神通廣大,定能打敗魅妖。小妹不過是小小龍女,還不如魅妖法力高強,若是翼軫哥哥肯賜教一二,小妹定當感激。」 「我不過是小小地仙,自知不是龍宮公主對手,輸了顏面掃地,萬一僥倖贏了,又得罪了南海龍王,不管輸贏都是得不償失。還是不要多此一事了。」 傾景眼珠一轉。得意地笑笑,寸步不讓。特意拉長了聲音說道:「翼軫哥哥……你就忍心讓小妹空歡喜一場麼?不如這樣,若是你輸了。滄海月歸我父王所有,我替父王作主大方一些。額外贈送一滴珊瑚淚。若是你贏了地話,你可拿滄海月換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如何?」 張翼軫連連搖頭,擺手說道:「使不得,我要是輸了,拿滄海月換一滴珊瑚淚還算公正。但萬中有一我要是贏了,拿滄海月換取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也只算公平交換,即便不用比試,換與不換我還要細細斟酌一番才作決定,是以你這賭注毫無誠意可言,不賭也罷。」 張翼軫倒也來得乾脆。說到做到。一伸手又將滄海月收回藏好,轉身對傾穎說道:「傾穎。我幾人這便啟程,早些趕到東海,也好早日落成望月閣。」 傾穎還未有所表示,一直靜默半晌地畫兒先行站起身來,慵懶無比意態絕美地伸了個懶腰,向前挽住張翼軫胳膊,瞥了傾景一眼,說道:「主人師兄,這個小妹妹好生無聊,明明笨得可以,卻故作聰明,和老龍一樣又小氣得緊,我們還是離開為好。」 傾景方才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張翼軫身上,一心要與他爭個高低勝負,倒未曾留意畫兒安靜坐在一旁。驚見畫兒眉眼如畫,容貌不在傾穎之下,又與張翼軫態度親密,且對她出言不遜,不免心中氣憤,當即說道:「主人師兄?這是什麼不倫不類地稱呼,亂了輩份不說,聽起來還十分呆傻。你這女子又是何人,到底與小惡人是什麼關係?」 一氣之下,小惡人又脫口而出。 畫兒也不惱,嘻嘻一笑,答道:「你好笨喲,主人師兄就是主人師兄,這也不懂?主人就是主人,師兄就是師兄,難道一個人不可以有兩種身份麼?比如說你,是水族地公主,同時又是龍王地女兒,這般簡單地道理也不清楚,還要和主人師兄比試,你便是當他的徒弟也差了許多。」 「好!」 傾景突然一臉堅決之色,轉向張翼軫說道:「小惡人,若是你贏了,滄海月是否與父王交換珊瑚珠和珊瑚淚另當別論,再加一點,我傾景自願拜你為師,你可是應了?」 「胡鬧!」 傾南在一旁觀看半晌,一向對傾景地古怪精靈頗為自負的南海龍王驚聞傾景竟是說出拜師之話,當即拍案而起,怒道:「景兒恁是胡說,哪裡有神人拜凡人為師一說?此事不合規矩,不可再提。」 傾景卻是不依:「父王,景兒心中有數,不必多慮。再說若是小……張翼軫真能勝我,也是說明他有些本事,勝者為師也是常理,有何不可?再說,父王你忘了景兒地拿手本領了麼?」 此話一出,傾南微微點頭,返身坐回座位,呵呵一笑說道:「本王老矣,年輕人的事情,便由年輕人自行解決罷。」說完,竟是微瞇雙眼,一副作壁上觀的神情。 這傾南倒也真些意思,只怕是心中認定傾景必能取勝,是故便假裝大度,放縱傾景胡鬧。張翼軫暗暗搖頭,既如此,若不配合一下這對古怪的父女,倒還真不好從傾南手中討些好處,假裝歎息一聲,說道:「切磋一下倒也無妨,不過這拜師一說,說說而已,倒也不必當真。」 「此言差矣,既是有言在先,必當言必行,行必果……龜相何在?將我二人方纔所言行成文字,由我二人簽押認可,白紙黑字,絕不反悔。」 龜想顯是日常也多是聽從傾景之命,當下也未請示傾南,刷刷刷幾筆寫好一紙約定,交給二人查看。張翼軫只看了一眼,見龜相字跡圓潤,行文流暢,點頭說道:「若我再是不從,便是故意拿捏作態了。好,應了便是。」提筆過來,筆走龍蛇簽上了大名。 傾景卻是看也未看,娟秀小字也是一筆而就簽上芳名。隨手將筆一扔,傾景自以為得計,美目流轉,神采飛揚,說道:「小惡人,本公主的兵器名叫流光縵,不過,龍宮之人多半稱之為打神鞭,你可知道所為何故?」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八章 妙手空空,莫怪女兒嬌縱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八章 妙手空空,莫怪女兒嬌縱 張翼軫情知傾景此問只是隨口一提,並非真心想聽他回答,是以靜立一旁,只是微笑不語。 果然,傾景自問自答,卻是說道:「只因流光縵一出,神人皆躲之不及,唯恐被流光縵打得皮開肉綻,故稱打神鞭。不過我倒是覺得還是流光縵來得好聽一些。這流光縵施展起來波及數十丈方圓,若要比試,我二人還是到院中好些,省得一不小心傷了別人。」 張翼軫也不多說,只一點頭:「請便!」 傾景見張翼軫依然淡定如故,只當他並未見識過流光縵之威,心中更是小小得意,搶先一步來到院中,手一抖,忽從袖中飛出一道七彩光華,繞手三圈,伸長到一丈左右,猶如一條丈長水蛇,卻遍體透明,光華流轉其內,竟是一段靈性十足的水流。 眾人紛紛尾隨出了大殿,在院中圍成一圈。不少巡邏的兵士見四公主亮出流光縵,都心頭一緊,又見即將被四公主整治的是一名凡人,不由都暗暗搖頭,露出一臉同情之色,彷彿已經看到張翼軫皮開肉綻的悲慘樣子。 張翼軫自是一眼便看出所謂的流光縵竟是一截得了靈性的水流,儘管比不上傾穎的元水劍乃是萬水的萬年精華所成,但其上也蘊含元水之力,也不可小覷。怪不得傾景嬌縱自傲,有此神兵利器在手,莫說一般水族,只怕四海的龍子龍孫也無幾人是她的對手。 張翼軫負手而立,靜等傾景動手。傾景卻愣了片刻。開口問道:「小惡人,雖然你生性本壞,但本公主也一向不欺負手無寸鐵之人,儘管亮出你地兵器,不必顧慮。」 「我空手即可,小丫頭有些好心卻也不錯,心領了。出手罷!」張翼軫恍然一笑。右手向前一伸。當前一站,卻有莫名之威。 傾景一怔。....心中忽然掠過一絲遲疑,隨即一閃而過,心道看他年紀就算是地仙修為,只怕成就地仙時日尚短,即便是一名數百年的地仙,能夠從她的流光縵之下從容脫逃也是不易,何況眼前此人還雙手空空,如此托大。少不得也要讓他吃些苦頭才是。 當下運轉神力,流光縵陡然氣勢大漲。倏忽之間亮光一閃,便飛臨張翼軫身前三尺之內,猶如神龍擺尾,直直朝張翼軫右臂打來。 這一鞭來得極快,又悄無聲息,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流光縵便已經離張翼軫不足一尺之遙!卻見張翼軫仍是站立不動,彷彿尚未發現眼前疾如閃電的流光縵,只知呆愣當場。似被嚇傻一般。竟是被流光縵一擊之下便打中右臂。 一擊得手,連傾景也意料不及。以她所料,張翼軫至少也可以在她手下走過三招,不料卻不是她一招之敵,竟是如此不堪,勝之不武。傾景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一擊得手正要收回流光縵,猛然間卻發覺不對! 流光縵明明擊中了張翼軫右臂,卻未並從流光縵之上傳來擊中之後的感應之力,竟是如擊虛空,全無著力之處。 怎麼回事? 傾景微微一怔,未等鞭勢用老,手腕一抖,流光縵猶如風擺楊柳,猛然間一個旋轉,卻又朝張翼軫左臂掃去。兩次招勢間不容髮,運用極其嫻熟,看得眾人也是暗暗點頭讚歎,若是一般水族,只一照面,在此兩招左右夾擊之下,只怕便會當即敗退。 令眾人不解的是,張翼軫仍是動也未動,第二鞭同樣毫不留情地打中左臂,彷彿全無感覺一般,臉上笑意不減,腳下穩如生根,左右兩臂分別被流光縵打中,卻如擊打在別人身上一樣,渾然不覺。 更為不解的乃是傾景,兩鞭兩中,卻全如對空揮鞭一般,非但未從流光縵之上回傳絲毫感應,明明擊中了張翼軫,卻連一絲回饋之力也沒有,分明只是自己獨自揮舞流光縵演練一般,令她既驚又怒,卻又偏偏不信張翼軫一個大活人站在眼前,兩擊兩中,卻一掃而過如若無物,當即也不管不顧,心意一動,流光縵又陡然轉身,其勢如電,竟是激得四周呼嘯作響,一閃,便朝張翼軫雙腿打去。 張翼軫卻是終於動了。 身形一閃,竟是撥高而起,躍身上空,堪堪躲過腳下一擊。不料流光縵不但頗有威勢,且靈活異常,一掃不中,卻是一個迴旋,如同旋轉地彩練一般猛然盤旋向上,一卷,竟是繞住了張翼軫雙腳。 傾景見狀大喜,感應到流光縵之上清晰地傳來束縛之力,心道小惡人,看你還有何手段可施,被流光縵所纏,即便是龍王也一時半刻難以輕鬆脫身! 傾景心意一動,流光縵頓時七彩光華亂閃,緊接著身形一晃,輕身飛空,猶如手持彩練當空飛舞地飛天,輕盈曼妙的身姿一躍便來到張翼軫身前三尺之內,隨即右手一揚,流光縵脫手而出。倏忽間只見流光縵藍光一閃,竟是突兀之間驚現元水之力,生生將張翼軫全身死死纏繞當場。 一招右臂一招左臂,三招纏繞,一個照面,三招之內將張翼軫拿下,傾景甚是欣慰。一招手,便要將流光縵喚回手中,再當場宣告張翼軫敗局已定,看他還有何話說。 按捺住心中小小得意,傾景四周環顧,卻猛然發覺傾穎幾人臉上並無一絲擔憂之色,反倒是父王正一臉愕然和難以置信地表情震驚當場! 只一錯愕間隙,傾景心中大駭,向來與她心意相通的流光縵在她心意催動之下,卻是全然失去感應,竟如平空失去蹤影一般。急忙定睛一看,流光縵仍在身前三尺之處,圍繞成圓形,而中間卻早已空無一人! 莫說尋常水族,即便是四海龍王若被流光縵纏實,也絕無可能舉手之間從空脫身。只因這流光縵本是取出珊瑚谷極深之處一截無意之中得了靈性的水流,這水流不但靈性充沛,且還隱含元水之力,雖是比不上東海龍宮的元水劍精純,但其上的元水之力也頗為深厚,且因其生長於終年激盪不安的珊瑚谷中,本身也自有靈動攻擊之力,是以絕非一般四海法寶所可比擬。 傾南合南海龍宮數大高手之力,費時三天三夜才將其制服,其後又花費七七四十九日將其煉化,後又贈與傾景所用。傾景如獲至寶,自八歲開始便與流光縵形影不離,數年來早就與流光縵心意一體,如臂指使,是故傾景雖是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在傾南這位四海神通第一的龍王的教誨之下,若是論及神通本領,四海地龍子龍孫之中,唯有傾穎倚仗元水劍方可與她勉力一敵! 再加上傾景天姿聰慧,為人善於類比推斷,又勤奮用功,是以若說傾景為四海龍女之中除傾穎之外最受一眾水族仰慕的龍宮公主,恐怕無人反對。是以傾景也一向自視過高,文才武略非但不亞於一眾龍女,便連四海之中所有龍宮太子也無幾人可與她相比。 驚見張翼軫被流光縵在束縛之下竟意外脫身,傾景大吃一驚,只因她曾憑手中地流光縵,與南海龍宮之中一名法力高強僅次於傾南的化蛇大將華獨行大戰上百回合不分勝負,一時震驚南海龍宮。華獨行身為化蛇,本有上古龍族血統,飛行之疾不下於龍族,且華獨行生性勤奮,修行精進不斷,四海之內化蛇之中,華獨行神通當為第一。傾景雖是龍女,卻只憑十三四歲年紀便與華獨行戰成平手,非但傾南大喜過望,便連整個南海龍宮也一時群情激盪,驚呼傾景天縱之姿。 以傾景所想,若假以時日,她可憑手中流光縵,打遍四海無敵手,今日與張翼軫對戰,心中認定應是手到擒來,即便他也是天縱奇才,年紀輕輕便晉身地仙之境,但畢竟身為凡人,遠不如神人生來便可自得神通,再稍加修行便可僅次于飛仙。不想這張翼軫倒也來得奇怪,明明被流光縵困繞不動,轉眼之間卻又不知去向,這是何等驚人的神通! 更何況,流光縵不知被張翼軫用了何法,竟是失去了感應,頓時令視流光縵為平生最愛的傾景大驚失色! 震驚過後,傾景見流光縵仍是光華閃動,飄浮半空不動,當下也不再心意相應,向前一步,一伸手便將流光縵捉在手中。流光縵只一入手,只覺其上隱隱傳來一股戰慄之意,細心一察,流光縵竟是暗暗顫抖,戰意全消,其內傳來竟然全是懼怕之意! 何事竟會令天生蘊含元水之力的流光縵在龍宮之中,在海水之內,驚嚇成這般模樣?自從與流光縵相伴以來,傾景從未想到流光縵也會有膽怯之時,只因水族之中,誰人不懼元水之力,誰人不被元水之力束縛? 傾景微一愣神,忽覺身後有異,尚未來及回身防備,猛然手上一緊,流光縵竟突然失控,自行飛向空中。傾景手上緊握流光縵一端,不敢鬆手,卻被流光縵帶到空中。 流光縵飛到半空仍不是去勢不減,猶如驚弓之鳥,左衝右突,在空中劃過道道亮麗的光影,如同煙花之燦爛,更如流星之光華。而傾景被流光縵帶動,也在空中飛來飛去,雖是身不由己,卻也並不狼狽,相反,卻如空中漫步,身姿曼妙,直如飛天仙女輕歌曼舞。 眾人正看得驚愕萬分之時,忽聽張翼軫淡然的聲音響起:「好一個誰持彩練當空舞!傾景,你可認輸?」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九章 風水相應,初窺飛仙之境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九章 風水相應,初窺飛仙之境 傾景人在空中,被流光縵帶動身形,飛來飛去,雖是流光縵飛舞之時力道柔和,卻也是被迫而為,心中自知定是張翼軫在暗中操控流光縵,想要撒手也是不能,心中喟歎一聲,心知今日之局不但大敗,卻還敗得如此莫名其妙,不免令她好生懊喪! 聽張翼軫雲淡風輕地輕聲一喊,傾景人在空中,偷眼一看,只見那名少年站立院中,仍是負手而立,臉露微微笑意,淡定從容,週身上下籠罩一層朦朦水氣,淡然出塵意,自在天地間,只一眼便令傾景心中驚歎,這個小惡人,怎的還有如此絕然風采? 不知為何傾景忽然想到他明明身具異能,卻故意步步引她上勾,而她自以為計,卻還是掉入他的陷阱之中。如今在大**廣眾之後被他捉弄,在空中被生平最引以為傲的流光縵拉扯之下四處跑動,丟了面子不說,最最可氣之處在於,小惡人卻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淡然而笑,分明是譏笑她自不量力! 傾景只覺無邊委屈突上心頭,人在空中,腳下不停,驀然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說道:「好你個小惡人,你,你,你故意害我上當,你誠心欺負我,我,我今生也不會饒過你!……你放我下來!」 向來高傲如同天上明月的傾景公主竟是當眾哭了鼻子,直令一眾水族無不張大了嘴巴,一臉駭然之色!便連傾南也是尷尬無比,臉露隱隱怒意,若非傾景和張翼軫有言在先,且還立字為證,傾南說不定還真會當場將張翼軫打將出去。 張翼軫方才在傾景纏鬥之前,只一感應便已得知流光縵本是一段成了氣候的水流,雖有靈性但並未形成靈識。不過其內蘊含的元水之力也是了得,儘管遠不如自己身具的控水之能,甚至比起魅妖的控水之術也稍有不如,但若要束縛四海之內包括龍族在內的一應水族卻也不話下,倒也是一件天地異寶。 其實在傾景出手之時,張翼軫忽然間心意一動。一時想到如今他體內風土水火融為一體,不像先前控水之能外露,是以在西海之時才被傾南一眼識破。現今隱而不露,心動之時才隨時轉換靈性,若是全然轉化為水性,又身處海中,流光縵本為水流,以水流擊水體。水水相容。豈非猶如擊空? 有此一想,張翼軫這才站立不動,全身轉為水性,又以元水之力護住要害。雖說有些冒險,但他自信即便此舉並不成功,以傾景的法力也傷他不得,有此試練機會若是錯過豈非可惜。當下便毫不遲疑硬接了傾景一擊。 一擊而中,流光縵其上微弱的元水之力侵襲入體,張翼軫雖是化為水性之體,卻仍被流光縵打得生疼。不由暗暗吃驚,這流光縵威力倒也不錯。其上地元水之力雖是弱小,卻無比精純,並無一絲雜亂之意,也是難得。不過這點力道還不至於讓張翼軫頭疼,他心中疑惑不解的是為何身為水性之體,被流光縵掃中仍會吃疼?究竟是哪裡不對? 微一思忖,張翼軫恍然而悟,以水制水,雖說水性柔弱。但一旦激盪而起也是洶湧澎湃。自有浩蕩之力。若以火克水,必須火力極強。若以土擋水。也是以穩重定住水力。火也好,土也罷,都是以力制力,對方施力三分,自身也需要費力四分應對,即便戰勝,也是以多勝少,並無絲毫便利可得。 水力既有柔順之意也有洶湧之勢,而風力同樣也有隨和之力,兼有暴烈之力,更有飄逸之勢,若以風制水,順應水中的柔順之意,再以隨和之力卸去水力之中的洶湧之勢,水力來襲則無處著力,自然全無威力。比如水力一瀉千里洶湧而至,若是以土來擋,兩強相遇,必定各有損傷。若是順應水勢,令其長驅直入,以水勢再強,也總有洩盡之時,到時再乘機截殺,可得事半功倍之功。 張翼軫心思電閃間,竟是想到其中訣竅之處,隨即心意一動,體內風性再現。風助水勢,水借風威,剛一動念,傾景第二鞭便狠狠打在左臂之上。鞭上所隱含的元水之力被體內水性同化消解,所攜帶的洶湧之勢被體內風性一卷,頓時不再澎湃猛烈,一旋之間便消彌於無形。第二擊,張翼軫非但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且心意微動間,一縷元風竟是侵入流光縵之中。 流光縵身為有主法寶,即便張翼軫身具控水之能,若要強行控制流光縵,必須將其內傾景多年培育地通靈之性抹去,如此一來,便等於將傾景數年心血一朝毀滅,張翼軫與傾景並無深仇大恨,當然不會做出此等結仇南海龍宮之事。方才將元風侵入流光縵之中,同時也留了心思,在元風之內竟是暗藏了一絲元水,不過以元風為主,呈風強水弱之勢。 風水相應初試成功,張翼軫卻有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若以強風帶動弱水,風水合一,侵入水性法寶之中,以其內水性與水性法寶的水性制衡,豈不可以無須抹殺法寶原有靈性,便可以風性任意操縱法寶為已所用?眼下正有一個大好的可以驗證心中所想的良機,張翼軫在被流光縵纏繞之後,體內風水之靈性相互響應,隨即自流光縵之中一閃脫身,電閃間便水借風勢,竟以不可思議之速閃身到傾景身後! 再看傾景只一愣神,與流光縵之間的呼應一微,張翼軫立時催動暗中留存在流光縵之內的元風和元水,元水一出,流光縵原有元水之力立即察覺,反撲過來,與元水戰在一起,元風之力得此機會,又在張翼軫心意操縱之下,猶如輕風飛舞,飄逸之間便帶動流光縵飛至空中,隨後便如風擺楊柳,牽引傾景人在空中輕歌曼一番。 張翼軫經此試練,初入天地靈性靈力相互催生相互克制之境,而悟得天地之力相互生滅相互催生,是為成就飛仙第一關卡! 不想只顧一心驗證心中所悟,卻令傾景當眾出醜。傾景當空一哭,張翼軫赫然心驚,這才想起二人不僅是在比試輸贏,還身在龍宮之中,事關傾南臉面,當即曬然一笑,心意一鬆,流光縵其內的元風和元水失去張翼軫心意支撐,當即被流光縵之內原有地元力擊散。 如此一來,流光縵靈性恢復,即刻與傾景心意相連。傾景重新掌控流光縵,立時穩住身形,輕身旋轉,便由空中徐徐降落。 傾景哭得粉面微紅,只一落地,便頭也不回跑進大殿,扔下一句:「小惡人,我恨死你了!」便不見了蹤影。 傾南站立當場一臉窘態,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張翼軫,你這是何等神通,怎能操控流光縵這般水生法寶?」 張翼軫情知若不顯露一二本領也說不過去,當下心意大開,體內水之靈性全露,控水之能施展開來,方圓百里之內所有水族立時心生感應,被如此強大地控水氣息驚得魂飛魄散,更有無數弱小的魚蝦只被氣息掠過便當即昏厥過去。 便連南海龍王傾南被張翼軫刻意施展的控水之意掃中,猛然心生莫名懼意,一時不察,竟是連退三步才站穩身形,倒吸了一口冷氣,後背冷汗直冒,過了半天才穩定心神,一臉駭然之色,問道:「控水之法?……這怎麼可能?不說那水生靈獸玄冥早已身死,即便玄冥未死,即便你可偶得機緣得遇玄冥,你不過是地仙修為,怎可修得如此無上**?」 此言一出,張翼軫為之一怔,不解問道:「敢問龍王,莫非飛仙以下修為,便無修習控水之術的可能?」 「自然是了,非但控水之術,凡是一應操控天地元力之術,若非晉身飛仙修為,可自身感悟天地元力的互生互滅,方可初步掌控感應天地元力之能。只因飛仙境界與靈獸相當,只有境界相同,才可悟性相通,參透天道玄機,掌控天地元力。我等神人與地仙相當,是以地仙駕雲,龍王御水,正是相等相同之能。你如今不過地仙修為,怎可身具飛仙之能?」 其實傾南所言也不盡全對,飛仙之中可操控天地元力者也是寥寥無幾,只是飛仙境界與天地靈獸境界相當,若得機緣可得天地靈獸的記憶傳承,自然可參透玄機,獲得操控天地元力之能。但飛仙易修,天地靈獸難遇。若無天地靈獸的記憶傳承,即便飛仙也極難自行參透天地元力為已所用。 傾南神通四海第一絕非浪得虛名,也因傾南天資聰穎,且勤奮好學,遍覽群書,日夜苦修,才有今日之名。雖然眼下心意閒散,但當年傾南一身神通卻也是打遍四海無敵手,就連傾東也是自歎不如。是以傾南一見張翼軫身具控水之能,當即想通此節。 張翼軫一時愕然,思前想後一番,也不得其解。最先得了水之靈性,也是由傾穎所授,當然當時修為尚低,遠遠談不上感悟天地之力。其後東海事發,偶入未名天,記得曾被玄真子以手撫頂灌入無名之氣當場昏迷過去,再後又與堯娃相伴,得真陽之火的火性,再後又由風伯和土伯之處得了風土之靈性。 若是細心一想,恐怕自身體內突起變故,難道正是未名天之行所致?而玄真子等人傳法之時,莫非還另有所圖暗中藏有玄機不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章 至寶天成,且送南海人情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章 至寶天成,且送南海人情 只怕還真是如此? 張翼軫一念及此,不免悚然心驚。只是事到如今,也不知是好是壞,至少以眼下來看,卻是得了不少好處。既如此,倒也怨不得玄真子什麼。 不過這傾南也是了得,先前傾西見他身具控水之能,也未想到此節。微一沉吟,張翼軫自然不會說出未名天之事,便隨口說道:「或許是我偶得天地機緣,感悟而成,此事暫且不提……請問龍王,這滄海月,還有意交換麼?」 傾南正疑惑不解張翼軫為何身具如此異能,正要再仔細尋思一番,問個明白,忽聽張翼軫提起滄海月,心思大動,見獵心喜之心又起,立時笑道:「換,怎能不換!那滄海桑田之地凶險莫名,只有翼軫這般身具控水之能的能人異士才可去得,我等水族還是不要以身試險為好。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翼軫認為如何?」 若是以前,滄海月稀少之時,兩珠三淚也算划算,如今滄海月有萬枚之多,不再珍稀,一枚能換得南海兩珠三淚,當為大賺。張翼軫微一遲疑,假裝為難說道:「也罷,既然龍王身負愛寶如命之名,滄海月能得常伴龍王左右,也是得遇明主。雖與我心中三珠四淚尚有差距,也不再勉強了,如此,就與龍王交換了罷!」 說完,還搖頭歎息,一副依依不捨勉為其難的神情。心中卻道,若是傾南知道滄海月現今數量眾多,光他幾人就有五枚,只怕會當場氣得暴跳如雷。 傾南當即喜出望外,讓張翼軫幾人稍等片刻,轉身入得後堂。過不多時傾南匆匆出來,手中捧有一隻五彩貝殼。 傾南打開貝殼,卻見貝殼之內有三滴血色紅淚。其內光華隱隱流轉,靈氣四溢,且有一股芳香之氣,令人一聞之下立時神清氣爽,果然妙品。 三滴血淚旁邊有一顆黑紅相間色澤詭異的珠子,此珠如普通珍珠大小,卻黯淡無光。更無一絲靈氣外露,如同一塊毫無生機的石粒。 傾南一臉為難之色,吞吐說道:「翼軫,並非本王故意騙你,珊瑚淚還好採集一些,珊瑚珠尚須深入火珊瑚所生之處的地火之中才可取得。先前本王所說三顆珊瑚珠實為誇大之詞,其實南海龍宮一共也只發現兩顆。手中此顆還是上次折損了數名將士才由地火之中僥倖取出,另一顆不幸滾落地火深處。我龍宮水族皆是水性之體,無人敢深入地火,是以若是翼軫不嫌,就先請收下這一珠三淚,另一顆珊瑚珠,待日後有了機緣從地火中取出,一定送上。」 說完。傾南目光緊盯張翼軫手中滄海月,唯恐張翼軫因少了一顆珊瑚珠而突然反悔。張翼軫自然不會如此小氣。本來手中就有五枚滄海月,以其中一枚換得一珠三淚也算討了便宜。當下微一猶豫,見傾南一臉緊張之色,暗暗一笑,說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龍王金口一開,一顆珊瑚珠就先記下,日後若有機緣再來南海討要不遲。不過醜話說到前頭,要是以後我再來南海相討,莫要說我胡亂討賬才是!」 傾南喜形於色。當即將貝殼一合。二話不說交到張翼軫手中,回頭對龜相說道:「歸中。將此事記入龍宮紀事之中,南海龍宮賒欠張翼軫珊瑚珠一顆,凡南海龍族,若得珊瑚珠者,定當首先歸還張翼軫,不得有誤!」 龜相當即領命。 張翼軫見狀,當下也不遲疑,將滄海月鄭重交與傾南手中。傾南滄海月到手,喜不自禁,只沖張翼軫微一揮手,便退回一旁細心觀賞起來,其用心與投入,讓張翼軫暗暗汗顏,心道傾南果然是真心愛寶之人,得一至寶,便全心投入,一切皆忘。 傾南這一賞寶竟是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才醒悟,見眾人耐心等候不語,自知失禮,自嘲地一笑,說道:「本王一時見寶心喜,怠慢了各位,見諒,見諒!這滄海月果然妙處,翼軫可否知曉此月來歷?」 張翼軫當下便將珠魚有淚滄海月成一一說出,直聽得傾南連連讚歎,說道:「天地寶物,果然難值難遇。有一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翼軫,這滄海月,共有幾枚?」 「一萬枚!」 張翼軫尚未說話,卻是畫兒想起一曲肝腸斷,十萬珠魚淚之事,竟是脫口而出。 不等傾南驚詫發問,張翼軫曬然一笑,急忙說道:「畫兒心性單純,不知寶物與寶玉區別。何止一萬枚,十萬枚只怕也多,她以為我二人所談論的是藍田玉!」 傾穎驚愕之下,忙和畫兒小聲說話,總算成功地轉移了畫兒的注意力。 傾南聽了,長舒了一口氣,點頭說道:「嚇本王一跳,這般天地靈物,若有一萬枚之多,還怎能稱得上珍稀無比?倒讓本王虛驚一場!」 張翼軫暗叫慚愧,不想今日竟是設局騙了傾南一場,如今事情已了,傾南心癢難止,只怕早想脫身而出,去海底暗處一試滄海月之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當即向傾南提出辭行。 傾南正求之不得,假意挽留幾句,便令龜相送幾人出海。張翼軫與傾南告別,當前一步正要邁出大殿之時,忽聽有人高喊:「且慢!」 回頭一看,卻是傾景自後面飛身而出,臉上淚痕不見,笑靨如花,恢復天真少女爛漫之態,來到張翼軫身前,也不說話,美目流轉,輕咬嘴唇,看了他片刻,突然盈盈一拜,口稱:「南海龍宮傾景拜見師傅張翼軫!」 這一拜,直令在場所有人等皆大吃一驚! 不但正要離去賞月的傾南頓時住身不動,一臉驚愕之色,便連事主張翼軫也是無比驚訝,急忙雙手虛扶,慌忙說道:「這如何使得!快快請起,方纔我二人爭鬥不過是切磋一二,拜師一說只是戲言。當不得真。況且我身為凡人,怎敢擔當神人之師?公主快快請起!」 傾景卻是長跪不起,一臉毅然之色,慷然說道:「我身為神人,一言既出,怎能食言?師傅雖然身為凡人,但一身控水之能遠勝龍族。所謂能者為師,何必計較仙凡之別?況且師傅先前也是答應若我敗了便收我為徒,我二人已經立字為證!若是師傅瞧我不起,若是師傅不守信諾,我也無話可說!」 張翼軫一時作難,若不答應,被傾景拿住了話柄。若是答應。別說他並無收徒之心,就算有,也不敢擔任南海四公主之師。無奈之下只好抬頭望向傾南,只等傾南發話喝退傾景。 傾南臉色陰晴不定,愣了片刻,彷彿下定了極大的決心,說道:「神人一諾,決無反悔。若是翼軫不嫌棄景兒。便請收她為徒。若是認定她生性愚笨,不可調教。本王也不勉強。話說到這個份上,張翼軫情知再難回絕。只好應允說道:「也好,我便收你為記名弟子,你我二人不必拘泥於師徒之禮,隨意而為即可。」 傾景當即大喜,又要拜下,張翼軫臉色一沉,說道:「若再多禮,我便即刻將你逐出師門,再無師徒之名。」 傾景大窘。急忙站起。低眉順眼地說道:「師傅,對於弟子要多以教導讚揚為主。少些管教和嚴厲,才會讓弟子更加精進。」 張翼軫暗暗搖頭,說道:「傾景,既是你拜我為師,雖是名義之上,說不得我也得應該傳些法術給你。不過一時我自身在控水之術上領悟有限,並無參透,是以也無法傳你。如此,我且先幫你將流光縵其內地靈性調理一二,再稍加精純,定會較之以前更得心應手。」 傾景自是大喜,雙手遞上流光縵,身子向前離得近了些,小聲說道:「師傅,你以後還叫我小丫頭,好不好?」 不等張翼軫答話,傾景嘻哈說道:「要不我也不喊你師傅,叫你姐夫,如何?」 張翼軫不免尷尬,忙道:「不得胡鬧,小丫頭,既然拜師,必須尊師。」說完,也不再理會傾景,雙手握住流光縵,左手元風,右手元水,水借風勢,風助水威,瞬息之間便將流光縵其內的元水之力稍加精進,將又一縷元風隱含於元水之力,然後交還傾景,說道: 「且試上一試,看看如何?」 傾景接過流光縵,揚手一鞭抽出,遠遠打中院中一塊十丈方圓的景石,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堅硬愈鐵的景石應聲一分為 驚見此等威力,傾景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半晌才說:「師傅,這也太厲害了一些。以前我這一鞭打出,頂多打斷一塊三丈方圓的景石,如今我地神力沒有漲進,卻能打斷十丈方圓的景石,可見是流光縵的威力增進了三倍有餘!」 說完,微一感應,又點頭說道:「元水之力更加精粹,更多一絲飄逸之力,雖然我無法操縱此力,不過此力卻可助元水之力更收放自如……景兒多謝師傅!」 張翼軫暗暗點頭,傾景無法感應到元風之力也是正常,卻可感知其力飄逸,也算難得。眼見此間事情已了,張翼軫便朝傾南一拱手,說道:「他日若得了空閒,再來南海討擾龍王,順便再傳授傾景一些法術,如今我還有事要辦,這便告辭!」 傾南客套幾句,正要送客,傾景卻將身一縱,攔住張翼軫去路,說道:「師傅慢著,南海尚欠師傅一顆珊瑚珠,景兒願陪同師傅前往珊瑚谷,從地火之中取出珊瑚珠。」 張翼軫並非貪寶之人,有一顆珊瑚珠也算夠用,雖說去珊瑚谷地火之中取寶,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不過若讓傾南始終記掛此事,欠他一個人情,倒也是一件幸事。日後萬一有事求到南海,不怕傾南不念及此事,少說也要勉力幫上一幫。是以正要開口回絕,不料卻聽傾景說出一句話,頓時令張翼軫震驚當場: 「師傅,據我推測,這珊瑚谷的地火,或許與炎洲的天火有著莫名地關連之處!」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一章 古怪精靈,再論炎洲行蹤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一章 古怪精靈,再論炎洲行蹤 「此話怎講?」 張翼軫乍聽此言,一時愣在當場。雖然先前聽到傾南說起,傾景也由因為炎洲和聚窟洲分別位於南海和西海而得出南海多雨而西海無雨的推斷,當時他也曾留心一二,只是後來因與傾南鬥智,再因傾景節外生枝一時忘記了此事,現在傾景開口提出,張翼軫不免心中一緊,忙問: 「珊瑚谷的地火與炎洲天火,一處位於海底,一處懸於海上,如何相連?」 見張翼軫頗感興趣,傾景大感得意,微一彎腰,右手前伸,說道:「師傅有請,先請入座說話,站在大殿門口說話,不是待客之道!」 張翼軫被傾景的古怪精靈逗得無奈暗笑,傾景盛情難卻,幾人只好重新入座。傾南實在按捺不住賞寶之心,尋了個托辭離開大殿,只留傾景一人作陪。 傾景倒也落落大方,不慌不忙地吩咐宮女為眾人一一奉上茶水,這才將她所思所想所見娓娓道來。 話說南海在四海之中,論富強比不過東海,論寬闊比不過北海,論神秘比不過西海,卻自有其獨特怡人之處。一是氣候適宜,儘管天雨不斷,但細雨如飛,氣溫溫和,南海之上時常煙波瀰漫,恍如仙境。二是四海之中,卻以南海最為深不可測,只因南海偏南之地,有一處四海聞名的珊瑚谷。珊瑚谷縱橫十萬里,其深幾許卻無人得知,只因從未有人下至最深之處。南海之中有一種深海小魚名深淵,常年生長在深達十萬里之深的極深之處,為南海一眾水族潛水之最。曾有好事者將數條深淵放入珊瑚谷,數日之後只有一條深淵返回,只說他曾下潛到二十萬里之深,珊瑚谷仍是深不見底,正要再盡力下潛之時。忽然水中驚現無名水怪,形如龍,卻體生雙翅,遊行之速快過飛魚,一口便將當前的幾條深淵吞入口中,隨即振翅一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當即嚇得心驚膽戰,再也顧不上一探究竟便急急浮出珊瑚谷。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再無水族敢來珊瑚谷潛水一試。更有水族擔憂無名水怪會浮出珊瑚谷傷人,是以連珊瑚谷也不敢靠近。久而久之,珊瑚谷便成為一眾水族心目中的不祥之地。 珊瑚谷雖是凶險莫名,卻在深入谷內七萬里之處,出產馳名四海的火珊瑚。這火珊瑚也生得奇怪。非得地火與激流交匯之處,借助兩者相互衝擊之下產生的大量熱氣才可存活,過熱則枯萎,過涼則乾裂。而珊瑚谷內地火倒也不少,但迴旋遊蕩的激流卻是不多,所以偌大的珊瑚谷只有數處可以生產火珊瑚。而火珊瑚卻又極其嬌貴,十株之中只有一株可以出產珊瑚淚。再加上千年一滴淚萬年一顆珠。是故長久以來,珊瑚淚和珊瑚珠極為難求。 珊瑚谷寬廣無限,地火四溢,熱氣升騰,與之對應的海面之上相同寬闊地海域之內,也正是南海之上氣候最為炎熱之處。雖說也有陰雨,但雨量極少,且還不時雲開見日,不像南海之上其他海域。終年不見天日。且還有更有奇特之處。珊瑚谷內的地火時常噴湧,一旦噴湧之時。便是海面之上天晴之日。雖說地火噴湧之時熱量大升,但珊瑚谷遠離海面數十萬里,即便熱量再強,也難以對海面氣候形成影響。 但地火湧現,海面晴朗,應不是地火熱力所致,而是與地火相連的炎洲火山與地火相互呼應,地火噴湧之際正是炎洲火山噴發之時,是以此呼彼應,炎洲火山熱力沖天,將附近雲氣一掃而空,從而撥雲見日,始見天晴。 「至於地火如何與炎洲火山呼應,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我所料不假,炎洲定是位於南海之上,以珊瑚谷為範圍的十萬里之內。」 傾景一口氣說完,猶自意猶未盡地低下頭,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想了半天,才又抬頭說道: 「南海多雨與西海無雨,最初我也一直迷惑不解。後來無意之中翻看典籍,上面記載四海之內尚有十洲。聚窟洲火林沖天,炎洲天火不斷,兩相對比之下,不難推斷西海與南海無雨和多雨之因。後來我曾前往珊瑚谷查看,又與珊瑚谷對應海面之上的氣候對照,師傅,你且說說,是否可以由此得出結論,珊瑚谷的地火與炎洲的天火,有莫名的相連之處?」 略一沉吟,張翼軫點頭說道:「如你所說,若是真是地火湧現,海面晴天,若說兩者並無關聯,也說不過去。只是……小丫頭,你為何對炎洲心生好奇?」 傾景燦然一笑,答道:「師傅有所不知,我自幼便生性好奇,喜好一切新奇事物,不過卻與父王地愛寶有所不同,只是喜好天地奇妙之處。據傳炎洲之上有風生獸和火浣鼠,並有日夜不息地火山,若能尋到炎洲,前向炎洲遊玩一番,倒也是件妙事。」 只為好玩便費盡心思尋找炎洲所在,這個傾景,倒也有心。不過張翼軫也不得不佩服傾景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機,卻能得出地火噴湧而海面晴朗結論,也是難能可貴,觀察細緻入微。如此看來,說不定珊瑚谷之處真有莫名玄機,當即打定主意,說道:「好,既如此,我等且前往珊瑚谷一觀,若有機會,順手取了珊瑚珠也無不可。」 傾景當即大喜,笑意盈盈說道:「師傅莫非也對炎洲心生好奇麼?」 張翼軫自是不會說出為何尋找炎洲,隨口說道:「素聞火浣鼠之毛可煉化辟火珠,我倒有意一試。」 「如此甚好,師傅,我二人這便動身前往珊瑚谷,如何?」傾景調皮一笑,卻對傾穎說道,「穎姐姐,那珊瑚谷異常凶險,且有地火洶湧,你和兩位客人可以在此等候,由我和師傅前去即可,你意下如何?莫怕,我不會搶走你的心上人。」 傾穎俏臉微紅,嗔怪說道:「景兒,不許胡鬧。只你二人前往,我如何放心?以你這般調皮性子,萬一有個閃失,如何向伯父交待!」 傾景卻假模假樣地背著手走了幾步,一副少年老成的口氣說道:「穎姐姐有所不知,雖然景兒性子稍有調皮,但卻是膽大心細之人,且有火浣衣護身,即便身在地火之中,也可支撐一時片刻。穎姐姐你雖然比我法力高強,但在地火之中,水弱火強,你又身無避火法寶,若去珊瑚谷,危險重重,所以還是在此守候得好。」 張翼軫聞言大驚,忙問:「小丫頭,你說什麼?你真的有火浣衣?快讓我看看!」 傾景本來還準備裝模作樣地炫耀一二,聽張翼軫一說,小臉頓時飛紅,飛快瞥了張翼軫一眼,低低的聲音說:「師傅,我有火浣衣不假,可是卻是貼身而穿,如何看得……」最後一句已是幾不可聞。 張翼軫一時心急,不及多想,被傾景點明,頓時不免尷尬,忙咳嗽幾聲掩飾一番,再一看,卻被傾穎白了幾眼,更是有些無地自容,訕訕說道:「莫怪,莫怪!我也是一時心急,未加深思……既然有火浣衣,便是說明必有火浣鼠。如此類推,炎洲也是真實所有,並非虛假,是以我才情急之下,要借衣一觀……小丫頭,你這火浣衣從何而來?」 傾景畢竟年少,羞意一閃而過,隨即淡忘,答道:「好像是許久以前,自龍宮地藏寶閣中翻出,當時無人知是何物。我也是偶然查看典籍,看到此物與其上記載的火浣衣頗為相似,便拿出扔到火中一試。不想一燒之下不但沒有絲毫損壞,還立時清潔如新,正是火浣衣之特性。由此心生好奇,從而遍查典籍才得知此衣產自炎洲,乃是取炎洲之上的火浣鼠之毛織成,而炎洲正位於南海之上。不料一問之下,所有水族連同父王在內皆未見過炎洲,我便心生不解,由此才開始細心鑽研炎洲究竟位於南海何處……」 原來其中還有此等機緣,張翼軫微一思忖,主意既定,對傾穎說道:「傾穎,依我之見,你與畫兒、青丘還是在此等候為好,你幾人並無御火之術,萬一突遇凶險不好應付。尤其是畫兒和青丘,一人不知火力之威,一人傷勢未好,傾穎你且留下,也好照看二人。」 傾穎情知張翼軫心意已決,且他所慮也是周全,只好點頭應允。畫兒卻不肯聽話,非要耍賴跟隨,張翼軫正要晦下臉色說上畫兒幾句,忽聽一陣女子鶯鶯燕燕打鬧說笑的聲音傳來,隨後只聽珠簾一響,卻見三個女子閃身來到眾人眼前。 三個女子,最大約有二十五六歲年紀,豐腴圓潤,雍榮華貴之姿。中間女子冷傲靈動,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最小女子與傾景有七八分相似,一襲白衣,週身似有煙霞輕攏,容色絕麗,令人不可逼視。 三名女子只一現身,即便張翼軫見識過戴嬋兒之艷與傾穎之美,更有畫兒之絕,也為眼前這三名女子容貌出塵暗暗叫好,如此絕色女子,個個可當嬌美無匹之贊! 傾穎一見三名女子現身,頓時一臉喜色,向前一步說道:「三位姐姐,怎的現在才出來看望穎妹,莫非忘了穎妹不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二章 豪氣陡生,莫道飛仙難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二章 豪氣陡生,莫道飛仙難成 畫兒也一時被三位女子的絕色之姿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三人看了半晌,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三位姐姐個個生得花容月貌,倒讓畫兒不知道該看哪一個多一些!」 幾名女子湊在一起,鶯啼燕語也不知說些什麼,畫兒也難得地忘記了她的主人師兄,也和傾穎一起,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張翼軫見此情景,一時發愣,尚未反應過來,忽覺手中一軟,竟被一隻柔荑悄悄捉住,隨後一股香氣悄然襲來,只覺耳朵一癢,耳邊響起一個嬌柔俏皮的聲音:「師傅,如此良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偷偷溜走雖說不好,不過正好省去與畫兒糾纏幾句,張翼軫一低頭,也不說話,便任由傾景捉住右手,被她悄悄領出大殿。一來到院中,傾景悄然一笑,一副壞事得逞的古怪表情,輕一點頭,手上一緊,頓時躍身空中。張翼軫被傾景小手緊緊牽住,也不好掙脫,只好隨她一同升空。 二人雙手相牽,一閃,便瞬水而行置身龍宮之外。 眼見龍宮漸遠,眾人再也無法發覺二人行蹤。張翼軫輕咳一聲,說道:「小丫頭,我二人已經出得龍宮不下數十里,你不必再把我的手緊抓手中,如握至寶罷?」 傾景豈能聽不出張翼軫話中的調侃之意,臉上一紅,隨手將張翼軫右手扔到一邊,哼道:「你當誰稀罕你的大手,又粗又大,抓在手中還不如一塊石頭……」 忽覺張翼軫臉色有些不善,急忙閉口,小聲說道: 「師傅,你不會這麼小氣罷?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難道你就氣量狹隘心胸狹窄大生悶氣不成?」 被傾景這般機靈百變的小丫頭一氣,張翼軫再也忍俊不禁。「噗哧」笑出聲來,說道:「小丫頭,我怎會與你計較這些小事!只是方才忽然想到珊瑚谷深處的無名水怪,形如龍,體生雙翅,莫非是修行有成的化蛇不成?」 「絕非化蛇!」 傾景肯定地說道,「南海麾下大將華獨行也是化蛇,據他所講,化蛇生性怕火。且並無潛入海底二十萬里深處之能。若是化蛇一旦修行有成,體生雙翅之後,便可一飛沖天。直上天庭,不會再居凡間。以此推測,珊瑚谷中的無名水怪並非化蛇。」 「莫說化蛇,即便是我等龍族,也並無可潛入二十萬里之深的海底之能。」 「原來如此,我還當龍族在海中是無所不能,原來也有力所不及之處。如你所說。豈非這四海之大,海底之中,尚有無數無名之地,便連龍王也不敢涉足?」 張翼軫點頭一笑,開口相問。 傾景倒也誠實,點頭承認:「其實四海之中,先不說四海相交之處。便是四海之內就有無數隱密莫名之地,無人敢往。南海珊瑚谷,東海地老池。北海天荒地,西海定海石,乃是四海之中四大不可思議之地,折損水族無數,龍子龍孫也有不少被其所害,為四海之中最為出名的禁忌之地。」 「還有此事?」張翼軫一時驚奇,怎的從未聽傾穎提及此事? 傾景倒也聰明,見張翼軫一臉疑惑,頓時明白他不解之處。一吐舌頭。調皮地一咬嘴唇,輕聲說道:「師傅。真言不入六耳,我告訴了你,你可千萬別轉告別人,連傾穎姐姐也不能說……此事乃是龍族絕秘,非龍王不可得知。我是乘父王不備,偷偷溜入機密庫,然後翻呀翻地,不一小心就看到了,嘻嘻!別說傾穎姐姐,只怕所有龍子龍孫都不得而知。」 這個傾景,當真是個鬼丫頭!張翼軫無奈地笑笑,點頭說道:「既有規矩,自然是怕龍子龍孫得知之後以身試險,小丫頭,你心知肚明即可,一是不可隨意亂傳,二是更不可親身前往,可是記好了?」 傾景十分乖巧地連連點頭,說道:「父王的話可以不聽,師傅的話不得不從。景兒謹遵師命!」說著,還一臉正式地抱拳拱手,倒也學得有模有樣。 這個傾景雖然有時喜歡自作聰明,但畢竟也是年少心性,且也確實生得聰慧,若是稍加調教,日後一身修為定當不在傾穎之下。張翼軫暗暗打定主意,待以後等他參透控水之能,若再有機會來到南海,定當好生傳授傾景一二,一是不負師徒一場,二是若是就此可緩解南海與東海關係,也算是大功一件。 二人說話,瞬水而行,一直向南,兩個時辰後,張翼軫便感覺四周海水熱力漸升。又行了不到一個時辰,海水水溫已然升高至常人所不能容忍的程度。若非張翼軫身具控水之能,只憑地仙修為,即便借助玄龜珠抵擋起來恐怕也會非常吃力。 幸好未讓傾穎等人跟隨,否則只是此處海水也可令眾人吃些苦頭。張翼軫扭頭去看傾景,卻見她緊鎖眉頭,小臉隱隱潮紅,顯然也是強忍熱力,即便倚仗火浣衣護體,也是頗為吃力。 其實以張翼軫體內的火性之威,如此水溫,動念之間便可令數十里方圓清涼一片,不過他倒有意鍛煉傾景一二,不管這個徒弟收得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卻總有了師徒之名,說不得也得為她提升修為著想一些。 如此過了小半會兒,忽然間週身又是一涼,竟是熱力全無,恢復正常海水之溫。傾景臉上紅潤頓消,立時活泛起來,興高采烈地圍繞張翼軫轉了幾圈,長舒一口氣,說道:「師傅,方纔那股熱流不過是珊瑚谷地火之威的萬分之一,已經可令無數水族止步不前。不過這股熱流也是頗為奇怪,行蹤不定,長不知幾何,寬有數千里,以珊瑚谷為中心,沿七萬里範圍之內繞行,熱流無知,卻彷彿是在刻意保護珊瑚谷一般,倒也讓人費解。」 說著,傾景腳下前行之勢不停,卻一手托腮,作沉思狀,惹得張翼軫不免莞爾。笑過之後突然心有所悟,傾景如此年紀,心思也算單純,卻也能思慮甚多,甚至比起傾穎還要機靈一二。不說別的,光是她張口說出熱流繞行七萬里之事,可見定是親身前來此處探查得知。以這般小小年紀,卻行如此不易之事,這個傾景,倒也真是了得。 又行了數個時辰,一路上傾景說個不停,一會兒說到十洲三仙山,一會兒又說天庭天帝,以及天仙飛仙。待說到飛仙之時,傾景一臉嚮往之意,感慨說道:「怪就只怪我本是天生神人,終其一生無法修至飛仙境界。若我生為凡人多好,便如師傅一般,生就天縱之姿,十六七歲晉身地仙,百年之後晉身飛仙,從此不但四海可以隨意所往,上九天下九幽也不在話下,卻是好過現今百倍。」 張翼軫還是初次聽到神女自怨天生神人不好,不免奇道:「天生神人,生而高貴,體內自有神力,稍加修行便可抵地仙修為,有何不好?」 傾景卻是一臉黯然,搖頭說道:「天生神人,一切天生,神力來之過易,是以無人珍惜。而神人神力乃是天生,並非修練而成,是以只可精進,不可再更進一層轉化為仙力,終其一身絕無成就飛仙之境的可能,雖說壽命上萬乃至十幾萬年,終究有限。一旦命終難逃一死,且神人若非有天命之職,連天庭也難以去得,只可久居凡間,居於海中或是山上,說到底,不過是高人一等的凡人罷了。」 「若凡人之中有得天機者,勤奮修行,地仙、飛仙乃至天仙也總有可能,就算希望渺茫,也總勝過神人生而知之,一生止步於神人之境地好。」 世間萬物各有其成也各得其所,凡人雖然生而勞苦,卻有修行至最高境界的肉體凡胎。神人雖是生而高貴,無論神力還是壽命,都遠超凡人無數,卻再無晉身飛仙的可能。萬事萬物,得其一不可得其二,此為天道公允之意。 只是生而為神人,若有不畏萬難者,肯精進修行,以證飛仙大道,莫非天道無言之下,也無一絲堪破天機地可能,從而萬中取一可晉身飛仙之境麼?一時想到自己不過是地仙修為,卻可參悟飛仙才可掌控一二的天地元力,豈非也是與境界不符,壞了天規?若真是與天規違背,為何他如今依舊安然無恙,不見天雷及身? 想到此處,張翼軫忽然豪氣陡生,哈哈一笑,說道:「小丫頭,雖說你是天生神人,受自身所制再難晉身飛仙之境,但凡事總有破例,萬物總是有壞時。你既然敢拜我一介凡人為師,已然破了仙凡之別,又有誰規定他日若我成就飛仙乃至天仙大道,不可教出一個神人徒弟突破萬一界限也晉身飛仙之境!有我這般古怪師傅,有你這個非同一般的徒弟,嘿嘿,若不打破陳規,才是咄咄怪事,是也不是?」 被張翼軫一激,傾景心意大盛,興奮之意溢於言表,先是在空中曼舞一番,隨後又朝張翼軫盈盈一禮,鄭重說道:「景兒今日得遇明師,實乃三生有幸。他日若是景兒成就不了飛仙之境,定會死纏爛打賴住師傅,不死不休!」 張翼軫頓時啼笑皆非,這是什麼話,飛仙之境,難道耍賴也能成就?正要教訓傾景幾句,忽聽前方不遠猛然間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猶如雷霆之怒。 天雷?張翼軫駭然而驚,此地本是海底深處,怎會突降天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三章 無惡無功,何來天雷及頂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三章 無惡無功,何來天雷及頂 見識過滅仙海之中天雷之威的張翼軫,一聽之下便心中清楚,此等威勢此等聲響,定是天雷無疑,且還是威力極大的超級天雷。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之意,張翼軫身影一閃,搶先一步護在傾景身前,低低的聲音說道:「小心,小丫頭,此乃天雷,萬萬不可靠近!雷霆之怒,威力震天。」 傾景見張翼軫一臉緊張之色,連連點頭:「景兒一切聽師傅吩咐。」 二人前行少許,忽見眼前原本平坦並無多少起伏的海底突現巨大深洞,猶如陸地之上柳暗花明之地忽有驚天峽谷。此洞深不可測,寬不可測,一望之下,其大猶如無邊海中的一處巨大湖泊一般,便連谷中海水也呈陰暗不定之色,與四周海水大不相同。 再看谷中,若隱若現有紅火閃動,應該正是地火噴湧。此處,正是傳聞之中的南海禁忌之地珊瑚谷! 再定睛一看,只見珊瑚谷上方的極遠之處,一道一丈粗細的天雷自海水之中形成,盤旋不停,正伺機擊下。天雷果然不虧為天雷,無須雲層竟可在海水之中平空生成,當真也是莫測之威。 傾景張大了嘴巴,顯然生平從未見過如此電光繚繞的天雷,無比驚訝地問道:「師傅,這個也太嚇人了罷?我身為龍族,也從未見過這般粗細的天雷。這一擊之下,只怕整個南海龍宮也會倒塌大半。」 張翼軫在滅仙海上早已見識過威力更大的天雷,是以也並不驚訝,只是好奇天雷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生成,看眼前這等陣勢,珊瑚谷有何異變不成? 尚未來及細想太多,張翼軫忽覺一股強大的危險氣息極速逼近。心知不妙,當下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捉住傾景小手,急喝一聲:「危險,速退!」 二人身形如電,轉眼間後退百丈開外,卻見珊瑚谷中突然之間熱浪翻滾而出。無數巨大的氣泡升起,映得眼前一片眼花繚亂。陡然,只聽一陣沖天的長嘯響起,一道沉悶卻又憤怒無比的聲音驚呼出聲:「死老天,我不過修為有成,得了大神通,又沒有將天掀翻。用得著非要趕盡殺絕不成?天雷一道接一道,不把我劈死就誓不罷休麼?」 話音未落,一直盤旋不定地天雷驀然光芒大盛,將四周海水激盪得「滋滋」作響。威勢之下,硬生生將海水推開到三尺之外,緊接著,天雷猛然一暗,直直朝珊瑚谷中急壓而去。 呼吸之間。只聽等「卡嚓嚓」一聲巨響傳來,似乎天地都為之一晃,隨即眼前一暗,片刻漆黑過後。驀然又光亮大盛,緊接著「轟隆隆」一陣天地搖動,珊瑚谷中突然一道無可匹敵的地火沖天而起,帶動無邊水氣,激盪得方圓百里之內的海水晃動不停,直令張翼軫和傾景險些站立不穩。 隨後,只見無數藍光四處飛散,猶如星星點點,片刻之間便消散於海水之中。卻正是方才悍然擊下的天雷不知被何等恐怖之力反擊之下。粉碎成萬點亮光! 「呀呀呀,這天雷還是有點意思。打得老子頭昏腦脹!剛剛還想說天雷不過如此,不想大話說過了頭,老子力氣有限,這天雷要是沒完沒了,恐怕今日性命難保,老命定會交待了。」 說話間,但見珊瑚谷中海水洶湧而上,隨即一隻碩大無比的龍頭從谷中探出。此龍頭生三角,身長百丈,體生雙翅,威猛無比。 三角龍剛一露出珊瑚谷,頭頂百丈之上瞬間便又形成一道粗愈兩丈的天雷,天雷一經成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三角龍當頭擊去。 三角龍急得哇哇直叫,喊道:「哇呀呀,當真不讓老子活了?方才一道接一道之間,還讓人喘口氣,現在天雷越強,間隙越短,完了,老子今日在劫難逃了!」 三角龍嘴中嘟囔不停,身形卻沒有絲毫停頓,一招神龍擺尾,猛然間頭上三角向上射出三道亮光,呈紅黃白之色,正面與天雷相迎而去。 兩丈之粗的天雷,一擊之威只怕不亞于飛仙。三角龍地三道光芒一閃而沒入天雷之中,隨即爆裂開來,倒也威力驚人,生生將天雷下端炸飛一丈長短。不過天雷粗有兩丈,長卻有數十丈,少了一丈長短對天雷並無太大影響,只是將來勢緩了一緩,依然威勢不減分毫,逼近三角龍頭頂一丈之內。 三角龍倒也聰明,早也料到三道光芒絕無可能將天雷擊散,一擊發出之後,隨即身形一擺,竟是來了個首尾互換。天雷收勢不住,全部威力轟然之間全然擊在龍尾之上! 這三角龍的龍尾展開之下不下十丈大小,被天雷擊中,其上紅光一閃,一陣電光閃過,竟被瞬間燒小成原先一半大小,直疼得三角龍破口大罵:「賊老天,老子並無大惡,雖說也無大功,不過是修行有成,不用非得以死相逼罷?為何不容我於世?為什麼?!」 三角龍聲嘶力竭,一陣狂喊,天道無言,自然無人回應,回應他的只有瞬息形成的五丈粗細的天雷! 由一丈到兩丈,三角龍已然筋疲力盡,如今五丈粗細,只看了一眼,三角龍便長歎一聲,歎息說道:「罷了,罷了!死老天,老子躲在這水深火熱之地無數年,不知歷經多少磨難今日才修成正果,不想不被上天所容!老子也是天地所生,若要滅我,何必生我!」 天雷無知自然不為所動,不過五丈粗細天雷若要積蓄力量尚須一時片刻,是以只是在三角龍頭頂之上盤旋不定,如同伺機吞噬的天地猛獸。五丈粗細的光柱電光閃爍,莫說抵抗,只望上一眼便令人心生無力之感,只覺天地之威無可匹敵! 三角龍得此空隙,目光一掃。卻是意外發覺不遠之處竟是站有二人,二人雖說修為不高,但情急之下,也如救命稻草,略勝於無。三角龍當即大喊:「二位請了,我本這谷底神龍,今日修行有成。本以為可飛昇天庭,不料天雷及身。若是二人肯出手相助,救我一命,我願……」 「你願對我二人惟命是從,是也不是?」卻是傾景渾然不覺危險,竟是從張翼軫身後跳出,張口說道。 「這……」三角龍一時遲疑。愣了一愣,卻是說道:「你這小小龍女倒會趁火打劫,讓我這般高貴地神龍對你這等地龍惟命是從,你倒也說得出口。當真是膽大包天!」 傾景毫不退讓,說道:「你眼見性命不保,莫要再說大話。若要保命,就先答應下來。可要想好了,面子是很重要。不過連命都丟了,還有什麼面子可要?呀……這般粗壯的天雷一擊之下,只怕你這龍身立即灰飛煙滅,到時再追悔莫及可就別怪我見死不救!不對。到時你已經死了,卻連反悔的機會也是沒有。」 傾景倒也真會威逼利誘,一番話說得三角龍頓時啞口無言,面露猶豫之意,抬頭一看愈加濃重幾乎接近實質地天雷,當即想通,咬牙說道:「既如此,好,我應龍在此立誓。若你二人能救我逃過此難。我願誓死效忠你二人千年。千年以後,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二人意下如何?」 張翼軫正要說話,卻見傾景衝他會心一笑,示意他稍安。隨後,傾景向前邁出一步,搖頭晃腦地說道:「你這應龍倒也真是愚不可及,以你眼前情景,卻還有心思與我二人討價還價。你若一口應允還則罷了,如若不然,我二人就只好作壁上觀,只等觀看天雷如何將你擊得粉碎。」 應龍怒道:「想那天龍見我也須俯首稱臣,你這小小地龍竟敢如此放肆,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待老子脫困之後,定當將你南海龍宮全部掀翻,所有龍子龍孫全數殺盡,方解我心頭之恨。」 傾景卻毫無懼意,依然談笑自如:「說你笨,果然傻,將死之龍還敢口出狂言!本來我只想讓你認我二人為主一萬年即可,見你如此態度卻又改變了主意,若你答應終你一生侍奉我二人為主,我便出手救你一命。若不同意,不必多言,你自求多福罷!」 說完,傾景回身沖張翼軫施個眼色,轉身就走,張翼軫情知傾景詭計多端,當下也配合默契,一言不發便要離去。 應龍一見大急,形勢逼迫之下,也由不得他再作多想,天雷積蓄之力已然完成,須臾之間便可擊下。若能活命,即便認二人為主,被人驅使,也總強過魂飛魄散得好,當即大喊:「好,好,我應龍在此立誓,若能救我一命,我願終生認你二人為主,永不反悔!」 傾景本來腳步虛邁,聽應龍此言一出,當即笑靨如花,轉身說道:「這才像話,才是一條乖龍龍。好,神龍立誓,天地可鑒,倒也不怕你得救之後反悔。眼下……」 說著,傾景眼珠一轉,嬉皮笑臉地沖張翼軫說道:「師傅,徒兒地任務已經完成,眼下大展神威,力敵天雷,拯救應龍的英雄壯舉便交由師傅揮手之間一舉定乾坤了,景兒定會在一旁替師傅吶喊助威,不遺餘力!」 什麼?張翼軫哭笑不得!方才傾景舉手投足之間鎮定自若,張翼軫以為她足智多謀,心中早有救應龍脫困之策,不料說了半天,卻是胸無點墨還敢自稱滿腹經綸,末了,卻將天大的麻煩甩手之間便扔到自己身上! 如今自己並無無影棍在手,哪裡敢空手抵擋五丈粗細的天雷,豈非自嫌命長?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四章 一怒雷霆,應龍何方神聖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四章 一怒雷霆,應龍何方神聖 見張翼軫一臉無奈之色,傾景卻嘻哈一笑,踮起腳尖來到張翼軫耳邊,輕聲說道:「師傅,若能救下應龍,就當舉手之勞得了一個得力手下。若救不下他,天雷將他轟死,我們也並無損失,這般便宜賣買要是不做,豈非傻瓜?」 張翼軫苦笑搖頭,在天雷之下救人敢說舉手之勞?飛仙也不敢有如此信心!小丫頭雖是聰明,只怕並不知曉天雷之威。如此天雷,莫說他小小地仙,即便飛仙也不敢輕易出手。若真被天雷及頂,就算強大如天仙者,恐怕也得半死不活。 張翼軫只好如實相告:「小丫頭,我並無救下應龍之能,如此天雷,飛仙難敵,何況你師傅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地仙。應龍感應天雷及身,應是他的天劫,如此說來,這應龍只怕是一條妖龍。」 應龍耳尖,卻是聽到張翼軫所說,情急之下大喊:「你二人怎的如此無恥,並無救老子之能,還胡亂逞什麼英雄?哇呀呀,真是氣煞我也!」 應龍一怒,體內氣息暴亂,天雷立時生起反應,竟是嗡嗡直響,雖然尚未積蓄全力,一時急不可耐之際,卻從五丈粗細的天雷之內分出一道三尺粗細的光柱,一閃便擊中應龍頭頂。 應龍吃疼,怒罵:「天雷也有如此小人行徑,這世道,怎的全無章法可循?老子拼了……」說完長嘯一聲,龍口大張。呼的一聲竟是噴出無邊火焰直衝天雷而去。 怪事,這應龍果然有些本領,身在海水之中,卻能口吐烈火。傳聞中,只有當年地天龍才可以身具水火之能! 烈焰升騰,瞬間便與天雷撞擊在一起。應龍火焰色澤湛藍,一經出口,在海水之中卻是悄無聲息行進,不曾帶動一絲熱氣,看似並無多少威力。不過只與天雷剛一接觸。卻聽「轟隆」一聲巨響,只覺彷彿連整個海底都晃上三晃,隨即又「砰」的一聲火花四逸! 應龍之威,一口烈焰噴出。竟是將五丈粗細數十丈長短的天雷削短數丈!這應龍,當真也是神通廣大,只怕還真是有些來歷。 火花四濺,無數火苗跳動之間逼近張翼軫和傾景身前。張翼軫不敢怠慢,燭龍之火已然是堪比真陽之火,這應龍比燭龍還要凶悍數倍,此火只怕更是不同凡響。當即動念間喚出聲風劍,隨即心意一動。萬火之精躍然劍上,挽了個劍花,指點間便將欺身近前的數十朵火苗一一斬滅。 令張翼軫驚奇的是,聲風劍斬中火苗,雖然也感覺火苗之上的熱力驚人,卻在萬火之精的催動之下。並無一絲抵抗之力,一揮即滅,倒讓他疑惑不解。似乎這些火苗對萬火之精頗為忌憚,被萬火之精逼近一尺之內。便立時威力全消,不生一絲抵抗之意。 張翼軫不及多想,場中局勢已然大變,卻聽應龍一聲慘叫,急忙抬頭一看,只見應龍已被五丈之粗的天雷正中龍頭。 天雷之威全數迸發而出,電光亂閃間,應龍頭上三角竟在片刻之間被天雷全數燒燬。應龍慘叫連連,搖頭擺尾間意欲擺脫天雷糾纏。天雷哪會如此輕易便被擺脫?積蓄許久的狂暴之力全數施放。一刻不停地猛然轟擊應龍龍頭,雖然每次撞擊都會縮短一丈。不過在數十丈的天雷連續數十次地撞擊之下,天仙恐怕也會殞落,應龍更是難以抵擋! 連續六七次撞擊之後,眼見應龍奄奄一息,再無抵抗之力,天雷威勢仍在,卻也減緩了攻擊,彷彿還有意探查一下應龍是否身死,然後再發動致命一擊。 張翼軫也是暗暗歎息,只當應龍在天雷的天威之下,已然再無生還的可能,回頭望了傾景一眼,卻見傾景正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中情景,一臉緊張之意,雙手緊握,也不知是為應龍惋惜還是被天雷震憾。 不料只一轉身,本來已經再無反抗之力的應龍突然之間咆哮一聲,猛然躍起,雙爪一伸一屈,便從海水之中平空抓出兩顆一尺大小地水球。水球晶瑩透亮,其上元力充盈,張翼軫只一感應便頓時大吃一驚:天地元水! 這還不算,應龍隨即雙翅一震,呼嘯之間生生分開一丈多寬的海水,無數氣泡翻滾之間,竟是瞬間便匯聚到應龍雙翅之上,匯聚成一層風膜緊緊護住應龍雙翅。 天地元風! 這一驚,直令張翼軫震驚當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地靈獸,單獨而論,可操縱任何一種天地元力並不足為奇,只因天地靈獸本是由天地所生,得各種元力的記憶傳承,自然可以各自操縱風土水火等等。張翼軫也見識過風伯、土伯、堯娃、玄冥乃至畢方這些天地靈獸,也領教過他們神乎其神的操控天地元力之能。但眼前的應龍,先前口吐火焰是何等火力暫且不提,單是方纔這爪上元水之力,翅上元風之力,一龍竟是同時可操控兩種以上天地元力,這應龍,到底是何方神聖? 微一愣神,張翼軫忽又醒悟過來,再看應龍之時眼中除了有一絲不解之色,更多了敬佩之意。這應龍,看似粗魯,卻也粗中有細,一時假裝不敵,裝死閉氣令天雷攻擊之勢暫緩,卻暗中積蓄全力,拼了被天雷轟擊六七次的巨痛,憑借強悍的意志,竟是一舉將天地元水和天地元風凝聚成形! 再說應龍轉瞬之間得了天地元水和天地元風,見計謀得逞,不免哈哈大笑,剛剛笑了兩聲,嘴中便噴湧出鮮血。鮮血四濺,應龍卻仍是笑個不停。說道:「死老天,想要殺死老子,哪有這麼容易?少不得也得讓你怕上一怕,讓你這賊老天知道,我應龍即便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說著,應龍爪上元水水球猛然疾飛向前,一閃便沒入天雷之中。隱隱中,猶如從極遠之處傳來陣陣雷聲,緊接著。天雷下端長六七丈地一段猛然漲大無數倍,隨即光華一閃便消散於海水之中,化為虛無。 應龍地元水水球竟讓五丈粗細的天雷生生消融六七丈之長,如此驚人之威。讓張翼軫咂舌不已,自歎不如。 一擊得手,應龍不敢怠慢,雙翅一揮,雙道透明的元風風刃脫翅而出,一道豎飛,將剩餘的仍有十數丈的天雷從中一分為二。另一道亂飛,將被分開地一半天雷亂刀斬過。竟如快刀斬亂麻一般切得粉碎,消散成藍光萬點,映照得海水之中一片晶瑩藍光。 兩擊過後,天雷約有三丈粗細,卻還有十數丈長短。應龍悍不懼死,閃身主動迎上。一張口又是噴出無邊火焰,與天雷撞擊不斷,只聽得一連傳來十幾聲「轟隆」巨響,海水在兩股大力的激盪之下。幾乎要將整個珊瑚谷翻轉過來。 張翼軫全力施展控水之術,將他和傾景籠罩在內,才堪堪不被地動山搖之勢掀翻! 應龍連噴十數次火焰,也是筋疲力盡,再無後繼之力。卻見天雷尚有兩丈粗細一丈長短,其上藍光繚繞,顯然餘力充足,而應龍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再無一戰之力。 應龍至此終於認輸。慘然一笑。狂笑說道:「天雷真是替天行道?滅我應龍,是天道之意還是誰人假擬天心?今日一敗。非我無能,實乃命也!老子不服!」 應龍此言一出,倒也無比悲愴淒涼,令張翼軫不寒而慄,心中莫名不安,猛然想起燭龍臨死之時,追問天道不公,也是心中不服,不甘而死。這應龍深居珊瑚谷無數年,只一修成正果便引天劫及身,應龍何罪之有,天心何人之意? 張翼軫悚然而驚,當下心中陡生莫名不平之意,只覺應龍無辜,並無必死之由。天雷若滅妖物也算替天行道,將妖物雜亂之心去除,倒也來得其所。應龍表面粗魯,卻身具控水控風之能,所聚元水元風精純無比,斷無一絲不純之意。若其心不正其行不端,決無可能可得如此純粹的天地元力! 一念及此,張翼軫再也按捺不住,仗劍而起,飛身一縱便及身到應龍與天雷中間。聲風劍一揮,萬火之精勃然迸發,熒熒藍色之火挾帶張翼軫無邊戰意,閃動之間便斬向天雷。 便在張翼軫出劍之前,應龍也終於精力耗盡,強撐了少許,未等天雷再次襲來,再也無法站立,卻是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天雷雖被應龍打得七零八落,只有殘餘一截,但天雷之威乃是天地之威,即便小如手指也是不可小覷,是以張翼軫一劍斬去卻是拼了全力,只覺體內靈力飛速流逝,萬火之精也被催動到極致,只求全力一劍之下,可將天雷之勢緩上一緩。 誰知聲風劍一劍斬出,如斬虛空。再看方纔還氣勢洶洶的天雷,在萬火之精尚未及身之前便已經自動消散,化為藍光萬點消弭於無形。 怎會這樣? 張翼軫收劍而立,驚見眼前天雷被他一劍斬出如雪遇陽光,自行消融,一時大惑不解,正疑慮之際,忽聽耳邊傳來傾景驚喜地聲音:「師傅神勇蓋世,威猛無敵,一劍斬出,連天雷都望風而逃,當真是天仙下凡,天命之人……」 張翼軫一回身,揮手間一道水流捲起應龍,瞪了傾景一眼,呵斥說道:「不必再拍馬屁,以後若無把握之事,不可大言不慚地胡說一通。若下次再犯,我定罰不饒!」 傾景急忙低眉順眼地恭敬說道:「是,景兒記下了,絕不敢再冒犯師傅權威!」說話間卻是低頭暗笑,擠眉弄眼得意不止。 張翼軫看在眼裡,心中又氣又笑,正在再訓斥幾句,猛然間只聽珊瑚谷深處傳來「轟隆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驚天熱氣從海底直衝上來,帶有無邊威勢,便要將二人掀飛向天。 張翼軫駭然心驚:莫非谷底還有一條應龍不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五章 天火地成,炎洲天地隱形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五章 天火地成,炎洲天地隱形 微一愣神,急忙捲起應龍拉起傾景,縱身間瞬水到百里之外,遠離珊瑚谷之地。 尚未來及站穩身形,便見珊瑚谷中猛然一道粗有數十丈的火柱沖天而起,熱力驚人,帶動海水沸騰不停,猶如一條火龍直直飛向海面! 火柱一出,激盪四周海水瞬間升至極高溫度,方圓數百里之內海水迅速升溫,只覺如同置身於融爐之中,海水升騰間溫度竟也堪比地火。儘管有火浣衣護身,傾景也是臉色緋紅,香汗大出,強忍熱意,緊咬銀牙。 張翼軫悄然一笑,小丫頭倒也要強,卻不開口求他相助。不過以眼下形勢,地火之威尚未完全散發開來,再過一時片刻,傾景定當元氣大傷。當下心意一動,聲風劍火光一閃,便將方圓百丈之內的火力吸取一空,片刻之間便恢復正常海水溫度。 傾景臉色立時大好,喜笑顏開:「師傅好手段!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師傅莫非也身具控火之能?」 張翼軫微一點頭:「略會一 傾景驚訝地合不攏嘴,說道:「我不過是試著一猜,想奉承一下師傅,不想歪打正著……老天,我拜了個凡人師傅不但會控水還會控火,這般千載難逢的奇事也能讓我遇到,哈哈,撿到寶了!」 張翼軫卻是懶得理會傾景一驚一乍的作態,驚見眼前地火噴湧。忽地心中閃過一絲疑問:若是真如傾景所說,此處地火上連炎洲天火,眼下地火噴湧而出,衝出海面,如此強勢,炎洲之上地天火也定當猛烈噴發,以此兩相呼應之勢,海面之上會有何等天降異象? 如此一想,便再也無法按捺出海一觀之心。將此事對傾景一說,傾景也是舉雙手贊成。不過傾景微一發怔,說道:「這應龍應如此處置。總不能拎著這條巨龍出海,再說這應龍也太大了一些!應龍也是,也不記得暈昏死之前先化成人形!」 張翼軫一想也是,心道應龍水火不侵,眼下只是昏迷,並無性命之憂,便心意一動,一道水流將應龍捲起,遠遠地拋到百里之外一處安靜之地,將他妥善放好。這才點頭說道:「我二人先出海一觀,應龍只是力氣用盡,並無大礙,休養一些時日便可復原如初。待我二人從海上回來,再定奪應龍之事。」 以張翼軫看來,應龍只怕數個時辰都難以醒轉過來,是以也並未放在心上。 二人當下也不遲疑,片刻之間便來到海面之上。張翼軫一出海面,只看了一眼。便頓時呆立當場! 但見驚天火柱一飛沖天,勢不可擋,以直向九宵之勢呼嘯直衝天際,卻在衝至百里高空之際突然失去蹤影,猶如被一隻巨手從中折斷一般,而火柱衝勢不停,依然源源不斷地沖天而起,卻不知地火最終衝向了何處! 再抬頭看天,天空厚厚的烏雲如同被人一劍劈開一道巨大的裂縫一般。陽光從裂縫中射出,映照在珊瑚谷之上的海面之上,形成一道奇異的光影,籠罩不下數萬里方圓,若是仔細看去,光影在海面之上竟是形成一個島嶼的輪廓! 炎洲! 張翼軫怦然心驚,正在開口說話,卻聽身旁傾景驚喜地狂呼一聲:「師傅。這珊瑚谷地火上接炎洲天火。果然沒錯!這地火升到半空消失不見,定是與那炎洲天火全二為一。然後兩相匯合,熱力直衝天際,將雲層衝散。是以才撥雲見日。只是為何卻看不到炎洲所在,莫非方圓數萬里的炎洲,還可以隱形不成?將整座炎洲隱形,這是何等驚天的神通!」 一句話提醒了張翼軫,海角天涯的玄冥天是天地翻轉,滄海桑田是天地大小互換,如此看來,整個炎洲天地隱形也實屬正常。若是炎洲真是隱去不見,除非化為塵埃隱匿於空中無法可以探查出來,若只是尋常地隱天遁地之術,定當有跡可尋。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意大開,施展控水之術,感應方圓百里之內一切異常之處。控水之術只一施放,忽覺胸口如遭雷擊,腦中也是轟然巨響,頓時站立不穩,身形晃了一晃,差點跌落水中。 驚見張翼軫突發變故,傾景一臉關切之意,忙問:「師傅,出了何事?你沒事罷……」 張翼軫剛一搖頭,心中惡意未去,忽然感覺空中有異。定睛一看,只見虛空之中一陣波動閃過,原本一無所有的空中,赫然隱隱現出一座高大巍峨直衝雲霄的火山。火山之上烈火升騰,火勢不下方圓百里大小,熊熊燃燒,迸發出無比驚人地火力! 炎洲現形!當真是炎洲不成? 張翼軫直驚得目瞪口呆,心中的狂喜無法形容。歷經千辛萬苦,又在東海險些喪命,所求無非是親眼得見十洲之內的任何一洲,以證實十洲之說並非傳說,乃是真正存在。今日無意之下撞破炎洲隱形之術,令炎洲大現於天日之下,怎不令張翼軫呆若木雞,愣神當場,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傾景更是圓睜雙目,再也不顧龍宮公主形象,嘴巴張得老大,喃喃自語:「老天,但願這不是南柯一夢!先是撿了便宜師傅,然後又收服一條應龍,現在倒好,炎洲光天化日之下現形,哇,想不到我如此聰明,拜個師傅,收穫了這麼多好處!」 火山只現形片刻,忽聽一個威嚴的聲音自空中響起,猶如天降聖旨,聲音中卻有一絲憤怒與不滿:「何人膽敢識破仙家福地隱形,還不速速離去,如若不然,定有處罰!」 張翼軫怎肯放棄眼前大好時機,忙穩定心神,向前一步,施禮問道:「敢問上仙,此地可是炎洲?」 「竟是一位地仙?」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又多了一絲疑問之意,微一停頓,又繼續說道: 「此乃仙家福地,隱匿遁世,若無機緣之人,不可強求一見。既然見無可見,名字更是無關緊要,不必再問,就此離去罷!」 張翼軫好不容易得見炎洲,豈肯三言兩語便被打發。當即躍身飛空,直朝火山飛去。火山懸在虛空之中,只顯露山頂紅光一片,以張翼軫目測,不過百里之遙。不料縱身飛空半晌,卻見火山依然遙遙相對,仍在百里之外,不由心中驚奇,這是何等神通,遠近不定,明明只在眼前,卻飛空數百里之遙,仍未近前一步! 正要再次冒著風險展開控水之術試上一試之時,猛見遠處火山隱約之間一陣模糊,隨即消失不見。隨後忽聽一聲巨響,珊瑚谷之中沖天而起的火柱餘威耗盡,不再噴發,緊接著,天空之上的雲層裂縫立時合攏,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一陣清風吹來,細雨紛飛而起,眼前一切全然消散不見,如夢幻泡影,蕩然無存。張翼軫呆立空中,表情呆滯,久久無語。千辛萬苦以為可得一些炎洲消息,不想只是曇花一現,隨即了無所得,一時不免惆悵半晌,直到傾景悄然來到身旁,輕輕拉住他的衣袖,張翼軫才恍然驚醒。 傾景卻不知張翼軫為何如此失魂落魄,不以為然地說道:「師傅,珊瑚谷每隔數月都會噴發一次地火,此次雖說沒能親向炎洲,但眼下我們已然得知炎洲正是位於珊瑚谷上空,他日再有地火噴湧之下,景兒在此恭候師傅大駕光臨就是了,嘻嘻!」 也是,張翼軫轉念一想也就心中釋然,以十洲和三仙山的神秘莫測,若能輕易讓人眼見或是進入,也不能稱之為仙家福地了。既然知曉了炎洲所在,不怕日後沒有機緣再次相見。想通此節,隨即呵呵一笑,說道:「小丫頭言之有理,我也是一時著相,入迷其中。那應龍神通廣大,久居珊瑚谷之中,這地火與炎洲天火互生感應一事,他或許瞭解一二,我二人下水等他醒來,正好問他一問!」 傾景聽話地點點頭,忽然問道:「師傅,我倒有些奇怪,我尋那炎洲是為好玩,你為何對炎洲也這般上心,莫非也要尋找什麼?定不是只為了火浣鼠這般簡單!」 「我也是心存好奇,只想親入炎洲親見上仙,也好尋一些仙家機緣,學一些無上仙法。」張翼軫倒也並非刻意隱瞞,只是覺得眼下不可節外生枝,是以也是隨口編造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傾景聽了卻是深信不疑,點頭說道: 「以師傅如此資質,若要成就飛仙,還真需遍訪名師才行。放眼世間,只怕無人可為師傅之師。只是師傅既然身為地仙,為何那炎洲之人不現身相見,畢竟地仙也身為仙人,據傳炎洲等洲,其上所居也不過是地仙,怎地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哼!」 傾景越說竟是越憤憤不平,反倒張翼軫淡然笑笑,說道:「仙家與仙家,也並非全是一家。或許炎洲與我並無機緣,是以其上仙人也不便現身相見,壞了規矩,倒也不必多慮。」 二人說話間,已經再次置身於海水之中。片刻便來到放置應龍之處,以張翼軫推算,應龍此時仍是昏迷未醒,正琢磨要用何法令應龍甦醒過來,定睛一看卻大吃一驚: 應龍已經蹤影全無!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六章 良辰美景,何人無良品行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六章 良辰美景,何人無良品行 不應該! 應龍受傷頗重,被天雷所傷,同時又氣力用盡,如此短暫時候,絕無自行醒轉的可能。難道應龍被人所救? 張翼軫當下也顧不上解釋許多,一閃身又來到珊瑚谷之處,向下一看,只見谷底地火依然湧動不停,雖未迸發而出,卻也是積蓄熱力,威力不可小覷。微一思忖,便向緊跟而來一臉愕然的傾景問道:「莫非此谷之中,還有其他水怪不成?」 傾景卻是搖頭說道:「未曾聽聞再有其他傳言。先前深淵魚所說的水怪,應該就是應龍。雖說這珊瑚谷極深極廣,若是再有莫名水怪也不足為奇,不過無數年來,也並無其他水怪一說。或許只是應龍醒來之後唯恐被我二人提起糗事無地自容,怕我二人要他認主,所以才偷偷溜走,哼!」 張翼軫思忖一番不得要領,見珊瑚谷底地火洶湧,想到既然已經得了一顆珊瑚顆,應龍一時又不見了蹤影,萬一谷底有何等厲害水怪隱藏,若是再有一條應龍,爭鬥起來說不定還會丟了性命。如此一想,張翼軫主意既定,沖傾景說道: 「這珊瑚珠暫時不取也罷,日後時機成熟,再來不遲。如今谷底地火不穩,也不知其內還有什麼怪物,還是不去為好……不管如何,應龍最後得以不死,也因我相助。即便他醒來之後不認我二人為主。料想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南海龍宮。應龍此次天劫並未全然度過,恐怕以後還有後顧之憂。是以他更不會輕易殺生,南海應當一如從前風平浪靜。不過此事最好不要向龍王提起,省得他無謂擔 傾景會心地一笑,點頭說道:「景兒明白,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應龍知道,別人休想知道此等秘密之事……那個。師傅,是不是你也答應我不許告訴傾穎姐姐?」 到底還是小兒心性,連保密之事也要一人一半,張翼軫暗覺好笑,同時也覺此事是否告訴傾穎無關緊要,便點頭應下。傾景一見大喜過望,臉上竟是閃過一絲紅暈。輕咬一下嘴唇,柔聲說道:「師傅,你可一定要說話算話!」 「這是自然!」張翼軫不解傾景為何在此等小事之上糾纏不放。 傾景片刻之間臉色恢復正常,嘻哈一笑,當前一步瞬水而行,笑聲遠遠傳來:「師傅,我二人不妨比試一番。看哪個最先回到龍宮!」 張翼軫搖頭笑笑,眼見傾景地身影倏忽遠去,唯恐有什麼閃失。當下心意一動,向前急奔而去。 卻說二人一連飛行了數個時辰,海中無日月,也不知這一來一去總共過了多久。回到南海龍宮之時,只見大殿之內一片喧囂,熱鬧非凡,盛裝侍女川流不息,各式佳餚絡繹不絕端上座席,卻是南海龍宮正大宴賓朋! 傾景搶先步入大殿。一見此等情景頓時驚叫出聲:「呀。這麼熱鬧也不等我一等!我傾景不在,你們如何快樂得起來。再說了,我的神勇無敵地師傅不在,這盛宴又是宴請哪個?」 正中一人正是傾南,一見傾景回來,當即開懷大笑:「景兒你總算回來了,好生叫父王擔心。莫不是你和翼軫前往珊瑚谷去了,定是你的鬼主意!景兒,莫怪父王責怪你,珊瑚谷凶險莫名,萬一有個閃失,傷了哪個都是不好。」 傾景卻是一臉自傲之色,仰臉說道:「父王所言倒也不假,不過景兒也非碌碌之輩,以我目光如炬,認定的師傅自然法力通天,莫說橫掃南海,便是四海之內也無人可擋。有師傅相伴,景兒比在父王身旁,還要放心百倍。」 此話說得過於誇張,傾南不免狐疑地看了張翼軫幾眼,張翼軫倒也坦然,沖龍王施一禮,答道:「我二人確實到了珊瑚谷,不過正好得遇地火噴發,未敢以身試險,便又返回。其後我二人又演練了一些法術,傾景天姿聰慧,是可造之材,倒要恭喜龍王有此愛女,是為幸事!」 傾南放聲大笑,用手一指與傾穎坐在一起三位女子說道:「我傾南一生雖是膝下無子,但好在有四位如花女兒,傾良、傾辰、傾美,見過張翼軫……咳咳,傾景的師傅張道長!」 正是先前和傾景偷偷溜走之前現身大殿之中的三位女子! 三位女子個個容貌絕倫,令人歎為觀之,一齊起身向張翼軫施禮,環珮叮噹,如奏仙樂。張翼軫一一回禮,淡然一笑,說道:「豐美絕倫,艷麗不俗,又恰逢歡聚一堂,大宴賓朋,好一個良辰美景!」 「妙不可言!好教翼軫……咳咳,張道長得知,這滿堂盛宴,一則為是為傾景拜師的答謝宴,二則,也是傾辰與北海太子傾化訂婚大宴!」 既是傾景拜張翼軫為師,雖說只是名義之上,但傾南卻也不好再直呼其名,雖是見張翼軫年紀輕輕,稱呼道長多少有些勉強,也一時想不到更好的稱謂,只好姑且稱之。 張翼軫愕然而驚,南海與北海聯姻,恐怕定有深意。眼下自然不及細想,開口說道:「如此倒要恭喜龍王了!」 傾穎得個空子,悄然近前,悄聲說道:「翼軫,那珊瑚谷,可有異常?」 張翼軫情知傾穎並不信他方纔之言,是以只好小聲回答:「卻也並無異常,地火迸發之威過於猛烈,我二人未敢近前。我倒正要問你,這南海與北海聯姻一事,為何事發突然?」傾穎也是一臉疑惑之意,說道:「我也不得而知……自你和傾景走後,我等幾人說笑一會兒,龍王突然從後堂返回,匆匆出海迎人。稍後回來我才得知,竟是北海太子傾化親自前來,送上婚書聘禮。龍王一時高興之下,要大擺宴席款待傾化,正寒暄之時,你和景兒便已然回來。應該只是事有湊巧罷了!」 二人又說了片刻,奇怪地是,畫兒坐在傾良、傾辰和傾美中間,與幾人說笑不停,卻不過來理會張翼軫。正好有人來引領張翼軫入席,張翼軫只好搖搖頭,隨禮儀安排入坐。 席間全是一眾北海大將,中間一人,生得寬臉大額,頗為威武,見張翼軫過來,忙起身站起,拱手說道:「張道長既是傾景之師,定是世間高人,在下乃是北海龍宮傾化,這廂有禮了!」 這傾化倒是禮數周全,不卑不亢,令張翼軫頓生好感。 張翼軫忙回了一禮,說道:「傾兄客氣了,翼軫不過是一名凡間少年,只是傾景喜好玩耍,非要鬧著拜師,無奈之下只好應允……眼下倒是要恭喜傾兄娶得賢慧之妻!」 傾化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一閃而過,卻是說道:「父王之命,不得不從。不過先前聽父王說起,說是張道長曾路經北海,怎地不到北海龍宮作客,莫非嫌棄北海龍宮鄙陋不成?」 「哪裡,哪裡!傾兄說笑了,當時我幾人有急事在身,匆忙路過,並無要事,怎敢輕易叨擾北海龍王!不過後來我突然發病,當時還有勞北海大將華自在將軍救治,正好借此機會謝過龍王援手之恩!」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倒是我對你頗為不滿,一見面便心生敵意!」卻是傾化突然話音一轉,厲聲說到。 「話話怎講?」張翼軫不免一愣。 「四海水族最為敬仰的傾穎公主現今常伴張道長左右,莫說是我,恐怕四海所有水族都對張道長嫉妒得緊,哈哈!」傾化卻又調侃笑道。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依我看來,南海的四位公主,都也是美如九天仙女,艷絕天下。」 傾化打了個哈哈,卻是沒再說話,坐回座位。張翼軫也只好坐下,身旁正是青丘。沖青丘微一點頭,剛剛坐穩,卻聽傾化身旁左邊一人譏笑說道:「太子不過是客套幾句,不想那個凡間少年竟是當真,倒也蠢笨得很。」 右邊一人立即隨聲附和:「華將軍所言極是,凡間之人,多油嘴滑舌之徒,沽名釣譽之輩,若論真本領,倒還真沒有幾人。雖然說中土世間這些年人才凋零,地仙稀少,不過地仙畢竟還只是地上之仙,莫說飛昇天庭,若無辟水法寶,便連這龍宮都來不得。說來說去,不定使用了何種手段哄騙得傾穎公主一時頭腦發熱便以身相許!只可惜了堂堂的四海公主,卻被一名凡間的宵小之輩騙走,說不得也是我四海水族引恨生平的奇恥大辱!」 「你說誰是宵小之輩?」卻是青丘再也隱忍不住,綠玉杖猛然綠光大盛,氣勢大漲,直逼向方才一唱一和的二人而去! 二人豈會怕青丘一名小小地人仙,當即互視一眼,竟是一起發力,一左一右,嘿然一聲,二人心意相通,陡然間兩道青光飛出,直直撞向青丘綠玉杖的綠光。光芒相交,無聲無息,綠光卻猛然一暗,青丘頓時悶哼一聲,顯然吃了個暗虧! 二人一擊得手卻仍不罷手,青光一閃,竟是近身到青丘身前一尺之內。青丘再也強撐不住,眼見便要被青光擊中,卻見張翼軫若無其事地一扶青丘肩膀,說道:「青丘你也真是,一大把年紀,還生無謂之氣……」 微一停頓,卻又一臉肅然,冷冷說道: 「不過也好,被人逼迫,若還不動怒,倒也不是你青丘真性情!」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七章 傾化放縱,北海用心精明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七章 傾化放縱,北海用心精明 張翼軫手剛一扶住青丘,疾飛而來的青光陡然停止前行之勢,隨即光芒一轉,竟是原路返回,卻比來時還要快上三分。只聽「撲通」「撲通」兩聲,二人被青光擊中,幾乎同時跌倒在地,摔了個仰面朝天! 青丘得勢不饒人,哈哈一笑:「二位,宴席還未正式開始,怎地就先喝醉了?身為客人,比主人先醉可是大大的失禮!」 傾化臉色鐵青,猛然間拍案而起,喝道:「張翼軫,你好大的膽子,可知這二人是誰?」 張翼軫淡然而坐,一臉從容笑意,說道:「不知,你且說來聽聽!」 傾化手指左邊大將說道:「此人名華風雲,乃是我北海龍宮與華自在並列的兩大化蛇大將之一。」 又一指右邊大將說道,「此人名焦作,乃是北海蛟龍之中最負盛名的龍將之一!」 說著,冷冷一笑,用手一指張翼軫,咬牙說道:「虧我先前還敬你一尺,你卻如此還我一丈,張翼軫,你欺人太甚!」 被傾化惡人先告狀,當場指責,本來熱鬧喧囂的大殿頓時鴉雀無聲,全部目光都齊齊射來,聚集在張翼軫和傾化身上。張翼軫不慌不忙,臉上淡然笑意不減,沖已經站立起來一臉怒意的華風雲和焦作微一拱手,說道:「原來是華將軍和焦將軍,幸會,幸會!失敬。失敬!二人一時怒極,正要衝向前來。卻見一個人影倏忽如風閃現在眾人中間,年紀不大,怒氣不小,冷笑說道:「傾化,在我南海龍宮還敢如此放肆,你當我南海是你北海地後院不成?張翼軫是我師傅,更是穎姐姐的心上人。你與他作對,便等於與我南海和東海作對,莫非你北海勢力已經壯大到可以一統四海地地步不成?」 此話過於尖銳,直聽得傾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忙陪著笑臉說道:「傾景小妹,如此罪名傾化可擔當不起,四海分庭而治多年。向來各自為政,無人敢有一統之心。你小小年紀,切莫亂說!」 「那你方才故意指責我師傅,本來有錯在先,卻反咬一口,堂堂北海龍宮太子還要胡說一頓,你又有何顏面說我!雖說你與辰姐姐有了婚約。不過實話告訴你,傾化,我可沒有把你當我姐夫。」 說著。也不理會傾化一臉尷尬之色,扭頭對華風雲和焦作呵斥說道:「就憑你二人一點微末本領也想與我師傅較量一二,他老人家若要與你二人一般見識,只怕動念之間,你二人便會身首異處。要是不信,先過了本公主這關再說!」 傾景話一說完,隨即身形後退一丈,手一抖,流光縵流光一閃。便氣勢大漲橫在華風雲和焦作面前。「景兒。不得無禮,還不退下!」傾南見事情鬧大。不得不出面制止。 張翼軫一身修為自不用說,傾穎身為東海公主,卻是得罪不起。傾南雖是內心偏向傾化這個乘龍快婿,但也暗暗責罵他不識時務,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張翼軫翻臉,打也打不過,又若得傾穎不快,再傳到東海傾東耳中,說不定傾東便會認定是他聯合傾北故意演一齣戲給東海一觀。 身為岳丈,傾南自然要拿出威嚴,冷哼一聲,說道:「傾化,張道長乃是南海貴賓,你手下兩位大將忒是無禮,不稍加懲罰不足以服眾。如何處置,你自行處理便是!」 傾南說完,當即向張翼軫拱手一禮,算是給足了張翼軫面子。張翼軫自是領情,忙道:「華將軍和焦將軍也是年輕氣盛,再說,只是切磋了一二,並未傷人,也不必傷了和氣,懲罰一說,大可不必。不過麼……」 張翼軫回身一掃華風雲和焦作,從容一笑,說道:「若是二位心有不服,還想與在下比試一番,在下也不好推脫,隨時恭候。不過我也有言在先,若是我僥倖贏了一招半式,以後若我路經北海,二位自當出海相迎,一路護送,如何?」 華風雲和焦作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向前一步,拱手答道:「願與張道長較量一二!」張翼軫不過隨口一說,有意滅滅二人剛才悍然出手傷人的威風,不料二人竟不識時務,滿口答應,心意一沉,正要開口說話,卻聽環珮叮咚一聲,一個俏麗的身影閃身傾化面前,臉若冰霜,怒道:「傾化,今日你是南海的座上賓不假,不過張道長身為景兒師傅,更是南海貴賓!你一再縱容屬下以下犯上,是何居 傾化一見此人,立時滿臉笑意,答道:「傾辰公主,些許小事,怎敢驚動公主大駕!還請公主輕移芳步,回歸原位。」 傾化舉止雖是禮節周全,但話裡話外卻是寸步不讓。傾辰頓時氣極,說道:「傾化,本公主不過與你定婚,尚未成婚,你便如此不將我放在眼裡。假若真的嫁到了北海,不定如何讓我受氣!父王,我要退婚!」 傾化聽聞此言,卻不說話,眼中卻是驀地掠過一絲喜色,雖是一閃而逝,卻瞞不過張翼軫眼睛。張翼軫暗暗吃驚,傾化此舉,大有深意,原來以為只是故意與自己作對,眼下看來,不給東海面子還則罷了,來南海定婚,卻連南海也不放在眼裡,只怕其中大有文章。 傾南自是瞧出了端倪之處,心中慍怒卻又不好發作,只好咳嗽一聲,說道:「傾化,你如此無禮,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不成?」 傾化神色之間恭敬非常,卻是說道:「龍王有所不知。並非傾化非要與張道長過意不去,只是我這兩名手下與我自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如今受了委屈,況且還在南海龍宮,二人心中有氣,自然要討個說法!我和張道長同為南海客人,理應待遇相同,為何我屬下要求與張翼軫較量一二,南海卻要偏私。指責我北海地不是。若是龍王公正嚴明,非要替張道長出頭,也可由南海派出一員大將與他二人較量一番,我也無話可說。還望龍王明鑒,此事只是華風雲、焦作二人與張道長的私人恩怨,與南海和北海顏面無關。」 被傾化暗中一譏,又將南海與北海撇清。傾南強忍心中不快,細心一想,猜測傾化此舉或許是想故意向東海示威。只是眼下卻是在他南海龍宮,若他置之不理,東海老龍得知定然不快,即便不會認定是他與北海聯合,也會責怪他縱容傾化鬧事。 傾化明是北海太子。但同時也是他南海地乘龍快婿! 主意既定,傾南只好打了個哈哈,笑道:「如此說來。今日大喜之日,若有比武助興也無不可……既如此,歸定可與二位將軍切磋一二。」 歸定乃是龜相歸中之子,也是南海龍宮一員虎將。歸定領命出列,沖華風雲和焦作一抱拳,說道:「二位將軍,請了!」 焦作大步向前,沖歸定一抱拳,說道:「久聞南海歸將軍大名。焦某有幸與歸將軍交手。還望歸將軍手下留情,哈哈!」 華風雲卻原地不動。一臉不快說道:「南海也太過托大,只憑歸定一人便想敵我北海哼哈二將,真當我北海無人麼?」 華風雲此言一出,南海一眾將士頓時臉色大變,紛紛對他怒目而視。華風雲卻泰然自若,看也未看眾人一眼。南海眾將不免心中更是怒氣衝天,先前北海等人明是逼迫張翼軫,在南海眾將心中看來,實是借打壓張翼軫之名行欺壓南海眾將之實,是以早就怒火中怒,眼下被華風雲一激,更是個個義憤填膺。 一時,張翼軫倒成了無事之人,想了一想,看傾穎坐立原位未動,一臉堅定之色,心中大安。正要說些什麼,忽聽傾景在耳邊小聲說道:「師傅,不要理會北海這些無禮之人,以他們那點本領,我南海大將就可輕鬆取勝。若要師傅親自出手,南海顏面何存?」 說著,傾景竟是強行將張翼軫按在座位之上,隨後她又緊挨張翼軫坐下,流光縵輕輕抖動,看樣子若真有不長眼之人向前與張翼軫糾纏,說不得傾景便會一鞭打去。管他何人,先打了再說! 張翼軫心中卻是思忖傾化此舉究竟何意,是有意壓南海一頭,還是借此機會杯葛南海與東海關係?南海與東海本來便是面和心不和,倒也不用北海再從中挑撥。且南海嫁女,算起來也是北海沾了便宜,難不成北海龍王會如此愚笨,非要借定婚之際再給南海難堪! 若說故意與自己為難,卻是轉眼之間又轉移了目標了,變成與南海大將對戰,這傾化,打得究竟是何如何算盤? 回頭一看青丘,卻見青丘也是一臉深思,顯是對此也是不得甚解。 「在下願與華將軍較量一番,請了!」南海又有一名將士出列,走到近前,先向傾南施了一禮。 傾南一看此人,微一點頭,說道:「也好,華將軍與華將軍同為化蛇出身,正好將遇良才。華將軍,點到為止,不可傷人。」 來人領命稱是,來到華風雲面前,拱手說道:「久聞北海兩大化蛇大將,華風雲和華自在,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過人,華某有禮了!」 華風雲回了一禮,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號稱四海化蛇神通第一的華獨行將軍。華將軍身為四海所有化蛇景仰之人,今日風雲有機會向華將軍討教一二,榮幸之極。不過……」 華風雲微一停頓,隨即狂妄地大笑起來:「若是我有幸打敗華將軍,這四海化蛇神通第一的大名,便要歸我華風雲所有了,哈哈……」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八章 比武助興,何故殺人奪命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八章 比武助興,何故殺人奪命 華獨行不為所動,冷冷說道:「不過是虛名罷了,華將軍若要,儘管拿去便是!」 華風雲也不多說,伸手一請,說道:「廢話少說,這就請了!」說著,當前一步來到院中。 見此情景,張翼軫也只好尾隨眾人來到院中,目光一掃,卻驀然發現不知何時傾化竟在遠處和傾穎站在一起,正低聲向傾穎說些什麼。 按捺住心中疑惑,但見場中華風雲對華獨行,焦作對歸定,四人之戰已然開始。華風雲手持雙刃刀對華獨行手持長槍,焦作手中三尺鞭對戰歸定手中銅錘。四人兩兩站好,各一抱拳,便戰在一起。 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將,出手之際自然求穩求准,況且又並非生死之戰,是以幾人都未出全力,看似打得熱鬧非凡,實則不過如同演練一般,全無半分殺氣。張翼軫看了半晌,心中更加不解,幾人不求生死相拼,卻也要爭個高下勝負,如此這般你來我往全如喂招陪練,不知要打到何時。 剛一轉念,戰場上卻風雲突變! 焦作一鞭打出,招勢用老,正要錯身躲過歸定的當胸一錘,忽見歸定猛然收錘,閃電般將身一轉,竟是與焦作來了個背對背。歸定本身是千年海龜,後背乃是護體硬殼所在,堅硬無比,與焦作只一相撞,焦作便站立不住,大叫一聲,竟被歸定撞得橫飛出去。 歸定也不趁勢追趕,收錘而立,衝落到地上的焦作一抱拳。說道:「焦將軍。承讓了!」便不理會焦作的憤憤不平之色,站回隊列之中。 南海勝了一場,一眾將士無不歡欣鼓舞,若非傾南在一旁站立,只怕早就舉手歡慶了。傾化卻是臉色不變,站在傾南身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局勢。 焦作一敗,華風雲的攻勢猛然凜厲起來,雙刃刀寒光大作,刀刀聲勢驚人。華獨行也是不甘示弱,長槍一抖,也是一改原先軟弱無力之勢,揮舞起來呼呼生風,二人真刀實槍地纏鬥在一起。 同為化蛇。又修行時間相差無幾,華風雲與華獨行打鬥半晌不分勝負。華獨行長槍越舞越密,華風雲雙刃刀越斬越快,叮叮噹噹間不知不覺數百招已過,看得眾人也是心生不耐。又等了片刻,傾南扭頭對傾化說道:「看此二人也是平手,這便收手了罷。打鬥一場,算是為宴席助興,此事就此過去。不必再提。」 傾化一笑,點頭說道:「龍王說得也是,看他二人這般比鬥,怕是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輸贏。就算二人有力氣打個沒完。我等還沒有這份閒心觀賞,呵呵,我這便讓華風雲住手。」說著,傾化向前一步,沖華風雲一招手,說道:「風雲,這便住手罷,不必再糾纏不休,你與華獨行將軍。也分不出勝負來!」 別人不覺有異。聽傾化這般一說,並無異常之處。張翼軫卻心中一凜,卻是感應到隨著傾化地手勢揚起,水流之中隱隱有一股莫名之力疾飛而去,正是飛向華獨行之處。這股力道不但怪異莫名,且極其微弱,若非張翼軫唯恐有變,暗中施展控水之術探查場中一舉一動,肯定無法察覺傾化暗中施詐! 不過張翼軫並不能確定此股力道是何用意,正猜測時,卻見華風雲雙刃刀一收,沖華獨行抱拳說道:「就此住手,華將軍,來日再定勝負!」 華獨行也是長槍一收,說道:「好說,好說。華將軍法力高強,刀法精湛,華某佩服!」 華風雲也不說話,收刀回身,便向傾化走來。華獨行也是長槍一提,轉身走向南海隊列,準備歸位。剛走兩步,猛然間猶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登時站住,微一發愣,隨即回身,卻是目光紅赤,臉色猙獰,長槍一抖,抖出無數槍花,一槍,便朝華風雲地後心狠狠刺去! 啊…… 眾人驚見此等變故,一時有人驚叫出聲!傾化也是臉色大變,急喊:「風雲小心,背後來襲!」 華風雲微微一怔,頓時站住,也不回頭,將身向左一側,雙刃刀刀光一閃,看也未看便朝身後一刀斬出。 華獨行長槍刺空,本是有備而來,卻不知為何收勢不住,竟是直直朝前撲去。雙刃刀刀光生寒,一閃而過,不偏不倚正砍在華獨行脖間,只聽「咕咚」一聲,華獨行栽倒在地,緊接著人頭「咕嚕嚕」滾出老遠,竟是身首異處,當場身亡! 驚見此等巨變,眾人頓時亂作一團。更有南海將士不等傾南吩咐,「嘩啦啦」一聲刀出鞘弓上弦,將華風雲圍在正中。華風雲卻是一臉鎮靜,呆立當場,低頭不語。 張翼軫也是心中無比愕然,華獨行突然襲擊華風雲,不合情理不說,卻一招之下便被華風雲當場斬殺,也忒是不濟了些。且華風雲斬了華獨行,靜立不語,微瞇雙眼,似乎是在……暗運神力? 傾化雖是來南海定婚,卻也帶了不少隨從,見南海將士將華獨行圍在中間,也不等傾化下令,也是招呼一聲,個個手持兵器向前,與南海將士對峙而立。 場中氣氛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眾人愣神半晌,還是傾南最先驚醒過來,強壓心中悲憤之意,喝道:「全部退下!此事本是華獨行有錯在先,暗中偷襲未果,被華風雲斬殺,也是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頓了一頓,轉身對傾化說道:「傾化,華獨行雖是行為不端,不過已經喪命,此事也就就此了結。你……意下如何?」 傾南雖是震驚一向鎮靜的華獨行為何突然失常,做出如此不端之事,只是華獨行已然身死,死無對證,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因小失大,若因此再引起南海與北海不和,更是得不償失,是以只好放下身段,主動向傾化示好。 傾化一臉愕然,顯是驚訝未定,聽傾南一說,才一臉震驚地說道:「此事太過突然,也不知華將軍何出此舉?不過是尋常比試,犯不著以命相逼!不過饒是如此,華風雲出手也過於狠毒了。待回到北海,定當嚴懲不怠!……還望龍王恕罪,不管如何,畢竟是北海之人在南海龍宮斬殺南海大將,雖是無奈之舉,也有無心之過,傾化在此代華風雲向龍王賠罪了!」 說著,傾化沖傾南一揖到底,一臉誠懇,態度極為周正。 隨後,傾化臉色一沉,怒道:「來人,將華風雲綁了,一路押回北海,留待處置!」 傾景見猶如授業恩師的華獨行竟被華風雲斬首,呆了半天,又見父王輕描淡寫地處置此事,更是怒火中燒,正好北海眾人鄰命將華風雲綁了個結結實實,傾景才不理會有何後果,當下心意一動,流光縵倏忽飛出,直取華風雲項上人頭! 傾化本來正和傾南說話,突然間頭也不回,身形快如鬼魅倏忽後退一丈多遠,一揚手一把脫光刀反手斬出,刀上藍光一閃,堪堪迎住蘊含傾景全力一擊的流光縵。 傾景心懷殺意,一擊之下全力施展,不想仍被傾化一刀攔住。心中惱怒傾化的半路殺出,手中加勁,流光縵一卷,便要將傾化的脫光刀捲飛。 不料流光縵只圍繞脫光刀轉了三圈,忽從脫光刀上傳來一股純和龐大地元水之力,頓時將流光縵纏繞之勢化解一空,隨即一股反彈之力突然彈出,竟將傾景最引以為豪的流光縵猛然遠遠彈開! 傾景頓時大驚,脫光刀之上的元水之力的精純,卻與張翼軫先前施展之時不相上下,這怎麼可能?脫光刀明明只是一把尋常的寶刀,並非萬水精華所成的元水刀,怎會有如此渾厚的元水之力附著其上? 若說傾化可操縱元水之力則更無可能! 傾景驚魂未定,卻見傾化也未討了好去,傾化先是一臉錯愕之色,隨後竟是原地打了幾個圈,脫光刀再也把持不住,撒手飛出,「噹」的一聲釘在一處景石之上,卻是齊刀而沒! 流光縵被張翼軫注入元風之力,風水相應,雖然流光縵被脫光刀其上更勝一籌地元水之力盪開,元風之力卻在兩力相持之時乘虛而入,激盪之間,便風借水勢,生生將脫光刀席捲而起,飄逸隨風,才令傾化猝不及防之下脫光刀脫手而出! 一擊不中,傾景再想一舉擊殺華風雲便再無可能,北海將士一擁而上,簇擁著華風雲將其押出了南海龍宮,片刻之間已到百里之外。傾景無奈,只好恨恨地一跺腳,手中流光縵一指傾化,忿恨說道:「傾化,暫且記下今日之事,他日定有回報!」 傾南臉面之上有些難堪,正要開口訓斥傾景幾句,不料傾化搖頭笑道:「龍王不必在意,傾景尚小,一時氣憤出手,情有可原!若她還是氣憤難消,他日我傾化再來上門賠罪!」 見傾化此等姿態,傾南心中雖是既有疑慮又有不滿,卻又始終發作不得,只好施個了眼色,令幾名女兒看住傾景,這才與傾化又客套幾句。 張翼軫一時心潮翻滾,眼前一切發生如此之快,一時令人眼花繚亂,孰是孰非暫且不論,這傾化前倨後恭,態度數變,倒也頗為令人費解。 正要找青丘商議一番,忽見眼前龍宮眾人猛然呆住,一臉懼色愣在當場,更有一名年幼的龍子心驚膽戰之際脫口而出: 「金翅鳥!」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九章 南海辭行,千年舊事隨風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五十九章 南海辭行,千年舊事隨風 張翼軫尚未反應過來,只覺腦海之中突起感應,由南海龍宮向北不過萬里之遙,戴嬋兒身形再次顯現! 儘管眼下南海龍宮之事亂成一團,但若是細心一想,實則也與自己並無多少干係,畢竟此來南海所求珊瑚淚也已到手,且還多得了一顆珊瑚珠,至於傾化手下斬殺華獨行,也不過是南海與北海糾紛,由兩海自行相商解決即可! 想通此節,張翼軫也不理會眼前南海龍宮眾人在金翅鳥刻意施放的強大氣息之下,人人驚惶失措的樣子,急忙喚過傾穎、畫兒和青丘,幾人略一商議當即決定即刻啟程尋找戴嬋兒。 倒也並非南海龍宮多麼不堪,只因南海平靜多年,從未與金翅鳥有過正面衝突,一向只是聽聞金翅鳥威名卻並未與其交鋒,一時自心生怕,才惶恐不安。不過若論與金翅鳥接觸之多,即便是北海水族也遠不如東海水族對金翅鳥所知甚多。 一聽張翼軫此時此刻竟要告辭,傾南急急挽留,卻又聽張翼軫竟是前往與金翅鳥相會,傾南這才長舒一口氣,說道:「如此甚好,翼軫,傾景拜你為師,倒也是她的福份。以後若是得閒,記得常來南海指點傾景一二,這丫頭,自小嬌縱慣了,不服管教,我看現今就對你言聽計從。」 張翼軫不免客套幾句,正要動身,忽覺衣襟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正是傾景。小丫頭滿眼含淚,依依不捨地說:「師傅。你要是以後不來南海看我,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糾纏不放,看你能奈我何?」 無奈,張翼軫只好曬然一笑,點頭說道:「南海之地。頗多神奇之處,再有小丫頭在此,我怎會不來?他日若是炎洲有訊,還要小丫頭替我留意一 傾景聽了止住眼淚,會心地一笑,說道:「徒兒謹遵師命!」 說完。卻又臉色一紅,又近身上前,俯在張翼軫耳邊小聲說道,「師傅,我二人之間的秘密,千萬不可洩露,切記,切記!」 不就是應龍之事麼。用得著如此小題大做?張翼軫雖是不解,不過還是點頭應道:「自然,我答應之事,定會守諾。」 與傾南告別之後,一行幾人出得龍宮,卻聽畫兒賭氣說道:「主人師兄真是偏心,新收了徒兒就忘了畫兒,還和徒兒鬼鬼崇崇,也不知道藏有什麼秘密。傾穎姐姐你怎麼就不問上一問?」 傾穎眼波流轉。嫣然笑道:「翼軫行事坦蕩,無須多慮。傾景孩童心性,也無雜念,他二人又有師徒之名。有些私事也是應當,何必在意!」 畫兒卻不服氣,也俯到張翼軫耳邊小聲說了一通,只聽得張翼軫連連點頭,說道:「好,此事只有畫兒與我知道,絕不告訴外人。」 畫兒一聽頓時喜笑顏開,眉毛一揚看了傾穎和青丘一眼,一臉得意之色。蹦蹦跳跳哼著無名小曲。當前跑去。 傾穎和青丘不免啞然失笑。 傾穎唯恐畫兒亂跑,急忙向前追上畫兒。與她並肩而行。張翼軫和青丘緊隨其後,出得南海龍宮百里之遙,正要上到海面之上,卻見北海一眾正守候在此,焦作當前一步來到張翼軫面前,深施一禮,說道:「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張道長和青丘道長恕罪!我家太子有言,請張道長他日移步北海龍宮,定會盛情款待,以示敬意。」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張翼軫只好淡然一笑,虛與委蛇一番,因心中記掛戴嬋兒之事,忙匆匆告別焦作,幾人風馳電掣般來到海面。微一定神,張翼軫感應到戴嬋兒的確切方位,便當前一步向北飛去。 南海龍宮離海岸較近,數千里後,便來到鐵圍山上空。一如上次一樣,張翼軫脖銅鏡一亮一熱,和鐵圍山再生感應。銅鏡一熱倒是提醒了張翼軫,銅鏡之內尚有一名飛仙靈體。正好得了珊瑚珠,且商鶴羽已然立誓要追隨他一千年,如此稍後尋個機會將他放出,以珊瑚珠重塑飛仙之體,豈非平空得一大助力,到時不愁打不敗羅遠公。 這般一想,張翼軫忽又想起體內木性尚未融合,估計以他目前修為,再憑借聲風劍之威,若與羅遠公力敵,或許還可僵持一番。在前來南海途中,張翼軫也曾試著將木性與其他四種靈性融合,卻無一絲反應。莫說可以與風土水火相合為一,便連感應體內木性施展控木之術也是不能。 如今又想起此事,張翼軫不禁心中更是疑問連連,莫非畢方所贈的萬木之精,並不如先前地風土水火靈性一般,可以讓他身具控木之術? 眼下倒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用來靜心思忖細心感應,是以張翼軫只是簡單一想,也就未再深思,留待以後再試練不遲。若是可將體內木性喚醒,以木火相融之勢催動聲風劍,不知將會有何等驚人之威? 這般一想,張翼軫對體內木性竟是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之感! 胡思亂想一通,幾人已經過了鐵圍山上空,感覺離戴嬋兒已經不足千里之遙,張翼軫忽然示意眾人停下,看準腳下一處僻靜之處,下落到地面之上,這才說道:「雖說我以戴風所傳之法可以清晰感應到嬋兒所在,不過總覺事情有些蹊蹺之處。一是為何先前久無嬋兒音訊,即便有,也是一閃而過,再難感應得到。二是今日嬋兒有訊,卻過於強烈且持續不停,若非是她急需求援,便是別有隱情。不管如何,我幾人還是稍作防範得好。」 說著,張翼軫從身上取出五彩貝殼,打開後,心意一動,一道清風捲起一滴珊瑚淚,飛臨到青丘額頭之上,說道: 「如今珊瑚淚到手,先將青丘的神識修復完好,也好萬一有變,青丘也好在自保之餘,更好地發動夢幻泡影大法。青丘,你且凝神靜思,放開神識……」 青丘難掩一臉激動之意,畢竟神識一旦徹底修復,不但自己究竟是誰可以一清二楚,且在他身上的千年記憶也將一一解開,怎不會令人神往?當即依言而行,閉目不語。 張翼軫微一定神,全神貫注將珊瑚淚緩緩滴到青丘額頭之上。珊瑚淚一接觸到青丘額頭,便由紅變紫,又由紫變白,如此數次變幻顏色之後,最終變得與青丘膚色一致,再也分不出彼此,卻是已經浸入青丘額頭之中。 青丘先是一臉肅然,隨後突起滿頭大汗,臉露痛苦之色,不多時,痛苦之色漸消,變為平和之意。猛然,卻又猙獰兇惡,狀如怪物。如是幾次三番,過了大半個時辰,青丘終於恢復一臉平靜,慢慢睜開了雙眼。 張翼軫目不轉睛地看著青丘,卻見青丘先是目光茫然地看著眾人片刻,彷彿從未見過幾人一般。又過了片刻,青丘忽然嘿嘿一笑,說道:「多謝翼軫替我修復神識,大恩不言謝,青丘日後定當誓死追隨!」 張翼軫卻不是想聽青丘表白心跡,忙問:「如何,可是想起了什麼?」 青丘卻是黯然搖頭,答道:「雖說南海珊瑚淚確實神奇無比,也功效非凡,片刻之功便令我的神識恢復完好。不過說來也怪,彷彿千年以前之事一切淡如雲煙,無法記起。而我遊蕩於陰陽之間數百年來的一些雜事倒是記起不少,不過無非是見識了一些人間地悲歡離合,並無有用之事,不提也罷。或許也只是時效尚短,說不定過上一些時日,便會再有所得。」 張翼軫聽了不免微微失望,原本指望青丘可以記起一些千古秘辛,也好有助於瞭解當年的仙魔大戰和十洲三山之謎,誰知青丘竟是一無所得,一時有些出乎意外。 不過好在青丘總算舊傷全好,也算幸事一件,張翼軫微一點頭,說道:「也好,或許只是傷勢初好,假以時日,慢慢恢復一些陳年往事也有可能。若想起什麼至關重要之事,青丘切莫藏私,還望坦誠告知。眼下事不宜遲,我幾人還是盡快上路尋找嬋兒罷!」 青丘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隨即消失不見,誠懇說道:「一旦記起要事,青丘定當和盤托出,絕不隱瞞。張翼軫心急之下全然沒有留意到青丘眼中的異狀,揮手間又躍空而起,認定方向,一路疾馳。幾人緊隨身後,不多時,便來到一處煙波浩渺方圓數千里的大湖之上。 此湖湖水碧綠深邃,一望之下猶如一塊天然美玉鑲嵌在大地之上。湖上飛鳥往來不斷,更有鳥兒啼鳴聲聲,儼然猶如桃源美景。 張翼軫動念之間清風升起,感應到戴嬋兒身形忽然遠去,卻是又直朝湖心飛去,當下也不遲疑,沖眾人點頭示意,急急也朝湖心掠去。 湖心之處有一孤島,島上有一處高台,雖然離得尚有百里之遙,張翼軫卻看得分明,高台之人站立一人,娉婷多姿,裙裾隨風搖曳,秀髮也迎風飛舞,正倚石而立,癡癡朝遠處凝望。雖是無法看清面容,但她身上卻散發出無比強烈又令張翼軫驚喜萬分的氣息: 戴嬋兒!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章 南山風行,卻見劍若驚龍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章 南山風行,卻見劍若驚龍 真的是嬋兒麼?真的是她? 歷經不下數十萬里的奔波,從海角天涯追到海枯石爛,又由西海龍宮轉道滄海桑田,隨後又一刻不停來到南海之上,無數日夜的擔心和掛念,馬上就能見到戴嬋兒,張翼軫卻欣喜之餘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慮和不安。 以戴嬋兒之稟性,怎會一人獨處此島,且呆立凝望,莫非是她被禁錮於此,還是此島有何古怪,令她無法逃離不成? 張翼軫雖是細想之下也察覺隱有不妥,但救人心切當下也顧不了許多,且百里之遙瞬間便至,幾人身形一晃便來到島前百丈之內,此時高台之人的女子相貌被眾人瞧得真真切切:只見她長得猶如初升雲霞,燦爛明媚,也如清晨露水,清潔欲滴,雖說也是清秀絕俗的一位絕美女子,卻令張翼軫幾人頓時大吃一驚:此人並非戴嬋兒! 按捺住內心的驚駭不解之意,張翼軫當空站立,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身具戴嬋兒氣息?又為何在此假冒戴嬋兒引我幾人前來,是何居心?」 那女子莞爾一笑,頓現無邊風情,說不出的嫵媚之意,口中卻說:「先不要問我是何人,你幾人且先報上名來,若說得慢了幾分,萬一戴嬋兒性命不保,可莫要怪我。** 張翼軫正在說話,青丘卻搶先一步說道:「此湖名南山湖,此島名南山島,此女子一身修為雖是不高,卻所學甚雜,本有道門道力。卻又夾雜魔氣,倒也是古怪得很……應是出身道門卻又中途入魔之人!」 被青丘一語點破來歷,那女子一愣,隨即笑道:「這位道長好生厲害,眼光倒也毒辣,竟能只看一眼,便可道破我的身份,了不起!不過看你修為應該也不算太高,怎會有這般眼界?倒不知道長你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也好叫我用心記下才是!」 見這女子東扯西扯,張翼軫心生不耐,質問:「莫要胡亂打岔,快快說來戴嬋兒現在何處?如若不然,休怪我下手無情。」 就在方才女子與青丘說話之間,張翼軫心意大開,控水之術一經施展,方圓百里之內全在感知之內。卻發覺四周空空蕩蕩,除了此女子之外,再無一人,不由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若說這女子身為誘餌,誘騙幾人上當,只以眼前女子不過人仙的修為,又能如何留住他們幾人?雖說百里之外是否有高人隱藏不得而知,但眼前他離這女子不過百丈之遙,舉手間便可將她制服,百里之外的高人即便飛空再快。\\\\\也快不過他只動一念之快! 那女子忽然怔住,定定地看了幾人片刻,自言自語說道:「你幾人並非金翅鳥。都是凡人,一名少年,兩名女子,一個老者,未曾聽師傅說過會有這幾人前來,不過師傅說過或許會有一名凡間少年來此……」 那女子猛然頓住,眼露驚喜之意,直視張翼軫說道:「莫非你就是張翼軫?」 事到如今,張翼軫也隱約猜到這女子在此設局,似乎並非特意針對他們。且這女子面對幾人也這般鎮定,定是有恃無恐,是以也未敢輕舉妄動。被她喊出名字,張翼軫也不再隱瞞,點頭說道: 「不錯,是我。你又是何人,為何能散發嬋兒特有的氣息?」 那女子尚未回答。卻見青丘綠玉杖猛然間綠光大盛。冷哼一聲,說道:「南山湖。南山島……嘿嘿,天媼子何在?上次長安城外刺我一劍,此事一直銘記在心,眼下青丘來此,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天媼子?張翼軫怦然而驚,猛然想起上次在清虛絕頂聽成華瑞所說,紅枕和凝婉華拜天媼子為師,如此說來,眼前此人莫非便是號稱「清虛雲霞」地凝婉華? 當下又想起紅枕說不定也在此處,心意一動,倏忽間一道天地清風平空生起,只一卷,便將那女子束縛當場,隨即說道:「中途入魔的道門中人,看來你定是清虛宮的凝婉華了?若有實情相告,念在你曾與成華瑞同門之誼的份上,可饒你不死。****若再是執迷不悟,為虎作倀,少說也要廢去你一身修為,你可考慮好了?」 凝婉華見不動聲色間便被張翼軫束縛全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本以為張翼軫即便修為再高,不過與成華瑞相當,不想他不知用了何等法術,竟能操縱天地之風將她定住,如此神通,便是金翅鳥也是有所不如。這般一想,心中再無半分勇氣與幾人周旋,立時開口求饒: 「張翼軫不要殺我!我在此以身作餌也是身不由己,全因被天媼子逼迫而無奈為之,並非甘心作惡。^^那天媼子令我在此大放戴嬋兒氣息,一共捕獲了十數隻金翅鳥,本想再獵取幾隻便一同捉了煉化如意寶珠,誰知卻將你幾人引來!張道兄,可否救我逃離天媼子魔手,我願棄暗投明!」 見凝婉傾說得情真意切,張翼軫微有意動,正要再細細追問一番,忽然感覺凝婉華身後一丈之處突有異動,卻見虛空之中陡然一陣波動,隨即一團黑煙平空生成,片刻之間便匯聚成人形。緊接著只聽「噗」的一聲,黑煙消散一空,卻是人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衣,只露雙眼在外,手拎一把蛇形怪劍。 張翼軫卻是認得此人,正是初下三元宮和靈空前往華山論道的途中偶遇的黑衣人! 黑衣人只一露面,便「桀桀」地怪笑了幾聲,一閃身來到凝婉華身前,沙啞著嗓音說道:「凝婉華,你這般貪生怕死,如何能成就大事?若讓師傅得知你剛才所說,你說,她老人家會怎樣折磨你才會開 凝婉華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出聲哀求:「大師兄,我也不過是只求活命,與張翼軫敷衍幾句,也好等待神通廣大的大師兄前來營救,只是權宜之策,大師兄切莫告訴師傅,省得她老人家一怒之下又要罰我受那撕裂之苦!」 「嘿嘿……」黑衣人浪笑幾聲,一雙眼睛卻是上上下下打量凝婉華幾眼,目光所掃之處全是女子羞處,直看得凝婉華又羞又怒,卻因全身被張翼軫所制,無法躲閃,直鬧得滿臉通紅,直欲落淚。^^ 「若是你答應我以前所提要求,你方纔所說之話,我便左耳進右耳出,事過即忘,如何?婉華師妹,想我黑風煞也非一般人物,倒也不屈了你這個清虛雲霞你便應了我罷……」 張翼軫雖也不齒凝婉華兩面三刀的作態,不過平生也最恨污辱女子之徒,且心急戴嬋兒下落,當即喝道:「黑風煞,你這鬼鬼崇崇的宵小之徒,休要強人所難沾污女子清白,戴嬋兒現在何處,快快說出!」 黑風煞色心正起,被張翼軫猛然打斷,不由大為惱火,蛇劍一挺,一道黑氣倏忽間逼近張翼軫身前三尺之內。 張翼軫今非昔比,在空中負手而立,只是心意一動,天地元風一起,風過煙消,黑氣頓時消散一空。 黑風煞原以為黑氣一出,張翼軫即便不被黑氣所侵,也會手忙腳亂應付一時片刻,不料卻見他動也未動便將黑氣湮滅,頓時吃驚不小,哪裡還敢怠慢,忙穩定心神,手中蛇劍青光一閃,隨即黑氣大盛,然後「桀桀」一笑,說道:「張翼軫,上次在樹林之中你僥倖得以不死,今日又讓你遇到我,看來倒也是命中注定你該命喪我手,這便受死罷!」 話音未落,黑風煞身形一晃,轉眼間近前張翼軫一丈之內,蛇劍黑氣繚繞間,直朝張翼軫當胸刺來。 眼見蛇劍不及一尺之遙,張翼軫將身一縱,飛身閃開。心意一動,聲風劍一聲長吟,躍然手上。隨手揮出,堪堪擋住黑風煞斜斜刺來地一劍。 兩劍相交,聲風劍未被張翼軫催動萬火之精,一眼望去黑如木炭並無絲毫劍意,而蛇劍之上的黑氣卻一陣亂顫,猶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一般,扭動不停,發出一聲怪叫,直驚得黑風煞心驚膽戰,沒有料到可以輕易克制金翅鳥的蛇劍竟似分外懼怕張翼軫手中的木炭劍,莫說再與木炭劍交手,若非黑風煞全力抓緊,蛇劍只怕已然脫手而飛! 不容黑風煞多想,張翼軫聲風劍猶如黑色閃電,呼吸之間便逼到身前三尺之內,直驚得黑風煞差點驚叫出聲,不敢相信眼前的劍若驚龍之人一年多前還不過是一名初入道門的少年! 只一愕然,聲風劍劍勢不停,一劍便刺穿了黑風煞右臂! 黑風煞當即痛得大叫出聲,再也顧不上許多,伸手從懷中拿出一物,一揚手灑上空中,臉露狠絕之色,狂笑說道:「張翼軫,休要張狂!想要我死?哈哈,不如你幾人先嘗嘗萬蟲噬骨的痛苦再說!」 黑風煞手中之物一出手,便急急閃身躲到數十丈之外,隨後當空一立,也不顧右臂疼痛,右手前伸,左手屈臂,做了一個詭異地姿勢,同時嘴中唸唸有詞! 黑風煞所灑之物,飄揚到空中,開始時猶如一朵巴掌大小的紅雲,須臾間便漲大到數十丈方圓,同時空中傳來「吱吱」的響聲,猶如成千上萬隻老鼠一起磨牙一般刺耳難聽! 張翼軫等人不知此為何物,凝婉華卻是心知肚明,一見紅雲呈鋪天蓋地之勢朝眾人圍攏而來,連同將她也包圍在內,頓時面如死灰,直嚇得肝膽欲裂,連驚叫的力氣也喪失殆盡,只是喃喃地說出一句: 「噬骨獸!」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一章 真身難定,除惡不必留情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一章 真身難定,除惡不必留情 張翼軫離得最近,卻也看得最是分明,眼前哪裡是什麼紅雲,竟是千千萬萬個大小如同螞蟻卻體生雙翅、全身血紅、身形微小卻生有一隻巨大獠牙的古怪小蟲! 如此小蟲,為何凝婉華卻稱之為「噬骨獸」? 不及多想,卻見空中紅雲竟是越來越多,須臾之間便佈滿了整個天空,將張翼軫四人連同凝婉華在內圍了個密不透風,別說是人,便連一隻飛蛾也難以逃脫。 噬骨獸卻圍而不攻,將眾人圍在十丈方圓之內,整齊劃一地一齊咬合獠牙,單是一隻,只被空中風聲一蓋便不可聽聞,但千萬隻一起發動,「吱吱」之聲不絕於耳,令人一聽之下便覺毛骨悚然。若是膽小之人,一見之下只怕便會當場嚇昏! 張翼軫不敢怠慢,心意一動,聲風劍突放萬火之精。 凝婉華見此情景,歎息說道:「不想那黑風煞如此歹毒狠絕,不顧同門死活竟放出這世間最為凶殘的噬骨獸……張翼軫你有所不知,這噬骨獸不懼水火,不怕刀劍,尋常法術也難以將其滅絕,端的是世間極難對付的魔獸之一。噬骨獸,雖是生得幼小如同螞蟻,卻力大無比,小若蚊蚋卻堪比虎豹之力。又因其細小防不勝防,一旦及體,便附體而上沒入肉中,啃食骨頭。不出片刻,便會將生人體內全數骨骼吞食一盡。骨骼一去。活人便只餘一堆血肉,慘不忍睹。這還不算,最慘之處在於明明看去外觀完好無損,體內卻是萬蟲噬骨。這般苦痛,直讓人痛不欲生,卻又求死不得,生生掙扎到最後一刻才會慘死,最是慘無人道地殺人之法!」 張翼軫悚然心驚,不想這世間竟然還有噬骨獸這般殘忍兇惡的魔蟲,既然今日得遇,便不可再留此蟲為害人間,當即問道:「這噬骨獸從何而來,可有巢穴?」 凝婉華此時對黑風煞恨之入骨。見張翼軫聽聞噬骨獸如此厲害之下。仍是淡定從容的模樣,心中猛然閃過一絲希望。說不定張翼軫還有脫困之法也不得而知,忙急急說道:「噬骨獸最奇異之處在於,真身只有一隻,一經放出再以法術催動,可以化身千萬。即便被困之人再神通廣大。也總有力竭之時,除非將真身斬殺,否則噬骨獸化身無窮無盡,永無殺盡之時。噬骨獸真身隱藏在千萬化身之中,除非飛仙仙眼可以在一時三刻之內辨出真身,否則若無法斬殺真身,即便地仙,也難逃被噬骨獸吞食而死的下場!」 原來這噬骨獸如此厲害,張翼軫聽聞之下也是不免後背冷汗直冒。暗暗擔憂。再看噬骨獸多如天空浮雲。卻始終圍繞眾人十丈左右盤旋,並不逼近。張翼軫不免奇道:「那黑風煞絕非善良之輩,卻將我幾人圍而不攻,要做什麼?」 凝婉華想了一想,答道:「上次我無意中聽到,這噬骨獸雖是威力無比,但操縱起來也是頗費心力,恐怕也是黑風煞功力不足,只能令噬骨獸先將我幾人圍困其中,緩上一時片刻,才能再積蓄力氣控制噬骨獸撲食!」 有此良機豈可錯過,張翼軫當下急急招呼傾穎幾人圍在一起,聚在中間一丈方圓之內,隨即心意大開,聲風劍一揚,一道火劍脫劍而出,一閃便沒入紅雲之中。 只聽「吱吱啞啞」無數聲尖叫響起,密不透風地紅雲被萬火之精的暴烈之威生生撕開一道巨大的裂縫,無數噬骨獸瞬間被燒化成灰燼,消散於天地之間。只是寬約一丈的巨縫卻眨眼之間便又合攏,漫天飛舞的噬骨獸仍是呈合攏之勢,不見一絲減少。 果然了得,張翼軫暗暗吃驚,刷刷刷連斬三劍,劍劍斬開丈寬裂縫,卻全在須臾之間被重新合攏。以張翼軫估算這三劍少說也得斬殺數萬隻噬骨獸,眼前的紅雲卻無一絲減弱之象,反而愈加濃厚,更顯血紅欲滴之色,令人大為心悸! 正在張翼軫尋思以何種方法突圍之際,漫天的噬骨獸突然瞬間同時靜止不動,不絕於耳的「吱吱」也隨即消失,一時四下寂靜無聲,由極響轉瞬轉為極靜,也無比詭異莫名,令人心生不安。 不好! 張翼軫猛然心生警覺,直覺中傳來一絲巨大的危險氣息,天地之間突然生起一股血腥之氣,無須凝婉華多說,他也心中清楚得很,定是黑風煞積力完成,即將操縱噬骨獸發起圍攻。 莫說青丘一臉駭然之色,便連傾穎和畫兒,也是被眼前的數不勝數又無比殘暴地噬骨獸嚇得花容失色,尤其是畫兒,更是前所未有地驚慌失措,緊緊抓住張翼軫的胳膊,顫聲說道:「主人師兄,畫兒好怕!」 張翼軫見幾人性命繫於他一人之身,且平生最疼愛地畫兒竟被嚇得心驚膽戰,不由心中豪氣陡生,戰意高漲,迅即聲風劍揚手收回,雙手平伸於胸前,長嘯一聲,慷慨說道:「天地清風起,萬物興衰時。天地元水生,由我逍遙意!」 隨後輕身一縱,躍空一丈之上,猶如空中漫步,左手指地,右手指天,雙手指指點點,片刻之間,眾人只覺四周藍光一閃,一個晶瑩透亮猶如巨大氣泡的水罩形成,牢牢將眾人罩在其中! 水罩幾近透明,水罩之外的一應情景,眾人無不看得歷歷在目,分外分明。 水罩剛一形成,不計其數的噬骨獸便同時發動了進攻,以鋪天蓋地之威猛然撲來,一時「吱吱」之聲大作,映得四周血紅如墨,便連太陽光芒也被染成紅色。當真是聲勢浩大,撼人心魄。水罩薄如水泡,噬骨獸尚未逼近三尺之內,水罩便被激盪得晃動不停。蕩起層層漣漪,令人不免擔心這水罩說不得還真如尋常水泡一般,一碰即碎! 不由眾人多想,瞬息之間噬骨獸便前仆後繼地扑打在水罩之上。只一接觸到水罩,看似強悍兇猛無比地噬骨獸只被水罩之上地藍光一閃,便化為一股輕煙消散不見! 眾人見此情景,方才長舒一口氣,心情稍稍放鬆。只是噬骨獸無窮無盡,前獸剛死,後獸又至。個個悍不懼死。在黑風煞狂暴的殺意的催動之下,在噬骨獸真身地操縱之下。這些多如牛毛的化身卻源源不斷地擊打在水罩之上,不過片刻之間,只怕已被水罩之上的元水之力湮滅不下數十萬隻。一眼望去,漫天紅雲不減反增,更顯凝重紅褐之色。 元水之力雖是天地之間至精至純之力。但張翼軫畢竟不是控水靈獸,總有心意疲憊不堪之時。是以過不多時,水罩之上的藍光便較之以前黯淡了三分,先前藍光一閃便會消滅一層噬骨獸,現今卻需要閃動兩下,且藍光閃動間隔越來越長! 再看張翼軫,彷彿對水罩威力愈加減弱視若無睹,仍在空中站立,不過不再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卻是變成了雙手指天。微閉雙眼,一臉木然之色! 眼見水罩岌岌可危。張翼軫猛然間睜開雙眼,眼中倏忽間紫光一閃,正在地仙靈氣外逸之象,隨即只見他臉上忽現淡然一笑,緊接著雙手大開大合,其勢一如風之飄逸,又如水之靈動。 眾人身在水罩之後,卻仍能聽到天地之間忽然狂風大作,風勢呼嘯之間,生生將噬骨獸令人驚恐的「吱吱」之聲壓了下去!雖被噬骨獸所成的漫天紅雲阻隔了視線,眾人卻都是心中一凜,清晰地感應到在萬千噬骨獸身後,平空生成一層風罩。風罩鋪蓋範圍之廣,將全部噬骨獸連同水罩之中地數人全數籠罩在內。 風罩甫一形成,便以銳不可當之勢,猛然一收! 這還不算,風罩下壓之勢剛起,水罩陡然間藍光大盛,驀然外漲,帶動附著在水罩之上無數地噬骨獸,緩慢而堅定地向外擴展,呼吸之間,風罩與水罩之間間隙便不足一丈之遙! 元水元風,水風相應,張翼軫正是初窺天地元力生生相息之妙,一身地仙修為催動到極致,竟是同時心意全開,拼了全力也要護得身邊之人周全! 但見張翼軫滿頭大汗,眉頭緊鎖,頭頂紫光隱現,顯然是大費心力,突然之間,眾人只覺四週一靜,隨即感到週身一輕,隨後一陣轟然巨響,再看漫天紅雲已然不見,在元風元水的風水相應威力之下,不管真身還是化身,所有噬骨獸皆被天地元力消滅殆盡! 煙消雲散,天地之間頓時一片清朗! 噬骨獸真身與黑風煞心意相通,真身一滅,黑風煞也是遭遇重創,「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起身之間不敢回頭,動念間身形淡去,「噗」地一聲化為一道黑煙,轉瞬間消失於空中不見。 如此作惡多端之人豈能容他輕易逃走?張翼軫控風之術立時發動,感應到百丈之外一縷幾不可察地異動,心意一動,聲風劍應聲飛出,疾如閃電,百丈之遙一閃即至,一劍便刺中一處虛空! 一聲慘叫響起,黑風煞的身形重新現形,卻被聲風劍一劍穿心,將他前後洞穿! 黑風煞尖叫出聲:「張翼軫你敢殺我?我師傅定不饒你,定會將你魂魄煉化,讓你受盡陰火蝕魂之苦!再說,你不過殺我肉體,師傅自有妙法讓我再奪舍而生,哈哈哈哈……」 「既如此……」張翼軫搖了搖頭,歎道,「你便自此萬劫不復罷!」 說著,體內火之靈性一轉,聲風劍劍身突現萬火之精。萬火之精呈現藍色火焰,卻是被張翼軫動念之間便燃燒到極致! 黑風煞卻連一聲慘叫也不及發出,便被至純至陽地萬火之精化為烏有,連一絲灰燼也不曾留下! 黑風煞一死,蛇劍卻從他身上跌落,撲通一聲掉入水中。 蛇劍剛一入水,突然又自行從水中躍起,飛至半空只一停下,便見一隻乾瘦如柴的手掌自虛空之中突兀現出,一把握住蛇劍,隨後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張翼軫,你殺我徒兒,今日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二章 魔門蠢動,天魔隱世遁形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二章 魔門蠢動,天魔隱世遁形 天媼子! 不但張翼軫聽出了來人是誰,青丘更是立時動容,向前一步邁出,哈哈一笑,說道:「翼軫,剛才力斬黑風煞,想必也耗費了不少心力,且歇息片刻,這天媼子,就由我來領教一二,正好也與她算算舊帳!」 張翼軫雖是有心迎敵,不過方才一戰也確實費力不少,如今青丘傷勢大好,修為應當更進一層,即便打不過天媼子,想來也不會輕易落敗,當即微一點頭,退到一旁。 忽又想起凝婉華,張翼軫便閃身到凝婉華近旁,問道:「如今,你也該對我實言相告,戴嬋兒現在何處?」 凝婉華神色黯然,見方才張翼軫施展驚人神通,心中再無一絲反抗周旋之意,點頭說道:「其實我也不知戴嬋兒現在何處,她被天媼子捉拿之後,又被人綁走!天媼子對我心存顧慮,凡是要事都要瞞我……」 方才黑風煞欲殺眾人,毫不顧忌凝婉華性命,張翼軫便知凝婉華此言不虛,又問:「紅枕何在?」 一提紅枕,凝婉華臉上竟是閃過一絲難得的的欣慰之意,歎道:「紅枕……也不知被禁錮在了何處,此間事情眾多,一言難盡……」 「青丘老兒,不想你不但未死,反而修為大進,一把年紀活到今天,卻總是不死,也算異數。^^今日我就成全了你罷,省得你再在世間受苦受累!」 張翼軫正想詳細問個清楚,卻聽天媼子的聲音已然近身三丈之前,心中念及眾人安危,也不再理會凝婉華,起身來到青丘近旁,定睛一看,卻是呆了一呆。 眼前之人應是天媼子不假,不過比起上次所見,天媼子卻是年輕不少。體態豐腴,猶如一名中年婦女,只是一雙手依然瘦骨嶙峋,如同年邁老人之手。如此怪異情景。只怕尋常人一眼看到,便會疑心眼前之人非妖即怪! 天媼子一見張翼軫,眼中怒火中燒,臉上卻是掛著詭異的笑容,說道:「張翼軫,早知你東海事發之後,雖是在道門之中壞了名聲。卻也活得逍遙,有美相伴,有青丘隨行,倒也沒忘一心營救戴嬋兒,看來也算一個有情有義的少年郎。不過就是呆傻一些,以你幾人這點微末本領,竟敢闖入南山湖,當真是膽大包天!」 「最可恨之處。\\\\不想你出手如此狠毒。將我徒兒殺死還則罷了,竟連他魂魄一同燒化,令其神魂俱滅,這般狠絕手段,倒也與我魔門一般無二。張翼軫,你自稱道門正統,卻又為何行此不留餘地之事?」 天媼子雖是不知以何種法術年輕了十幾歲,性子卻是未變。上來便是長篇大論,欲與張翼軫辯論一番。 張翼軫恍然一笑,擺手說道:「天媼子,切莫為你徒兒叫屈,以他行事之歹毒,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煉化了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令他魂飛魄散也算便宜之事。若是將他打入九幽之地。萬劫之久時刻不停受陰火煉製,苦痛無邊不得解脫。還不如消散於天地之間,無知無覺得好。倒是你,天媼子,作惡多端,強迫紅枕入魔,綁走戴嬋兒,又逼迫凝婉華,日後理應受陰火煉化之苦!」 天媼子仰天大笑,笑了半晌,猛然止住,冷冷說道:「張翼軫,我且最後勸你一句,以你目前處境,中土道門不容於你,若是入我魔門,定受大用。到時我魔門舉全門之力助你討伐道門,一雪恥辱,你意下如何?」 「倒也有趣,可以考慮一二。*****只是不知你這魔門如今有多大勢力?人魔、地魔各有幾多?」 「哈哈,張翼軫,你的小小心思不用也罷,想要探聽我魔門虛實,哪裡有這麼容易?不過倒也不怕你得知,魔門積蓄千年之力,人魔無數,地魔眾多,即便是天魔,說不得凡間也有一二,只待時機一到,不過數日之間,天下道門便盡歸我手。……若你入我魔門,便可親見隱居凡間的天魔,由他親傳你天魔大法,以你的資質,數百年內便可晉身天魔之境,到時天帝也無奈你何,何樂而不為?」 天媼子卻是始終不忘勸說張翼軫入魔,威逼利誘,倒也深諳人心之道。 張翼軫自是不為所動,也不願與天媼子再囉嗦下去,當即問道:「廢話少說,天媼子,戴嬋兒究竟被捉到了哪裡?你將戴嬋兒捉拿,意欲何為?」 天媼子也是臉色一變,冷笑說道:「張翼軫,你不識抬舉倒還罷了,卻讓身邊幾人一同為你陪葬,我都替他們深感不值!」 「老婆婆,你怎麼長成這般模樣?樣子倒還年輕,可是雙手卻又枯又老,還有說話聲音也是七老八十,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才害成這樣?」 畫兒十分好奇天媼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古怪形象,忍不住向前一步,開口便問。^^ 天媼子先前一直未曾細心留意傾穎和畫兒二人,如今畫兒向前,一股淡然出塵意撲面而來,頓時令天媼子眼前一亮,心中一緊,脫口而出:「木石化形!」 木石化形對於魔門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天地至寶,若用來煉化,功效遠超一名地仙。是以天媼子見獵心喜,當下也不理會張翼軫和青丘在旁,右手一早,屈指成爪,猛然朝畫兒遠遠一抓! 天媼子手掌伸出之時還是乾枯的皮包骨頭模樣,手臂尚未伸直,手掌已然變成森森白骨,其上再無一絲血肉,甚是嚇人。 白骨手掌離畫兒足有數尺開外,畫兒卻忽覺一股巨大地吸力自手掌之上襲來,當即大驚,急忙心意一動想要穩定身形,卻赫然發覺全身動彈不得,渾身全無一絲力氣,只能任由身子向前一飄,竟是須臾間便被天媼子拉出三尺之外。 張翼軫自然不會讓天媼子得手,剛要出手,卻見人影一閃,隨即綠光一亮,卻聽天媼子驚叫一聲,緊接著畫兒又飛身折回。^^ 正是青丘搶先一步出手迎敵! 畫兒驚魂未定,雙手撫胸,小臉一層煞白,說道:「主人師兄,剛才好險,那個老婆婆好生厲害,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令畫兒全身無力,差點就被她捉去了!」 張翼軫也是心中驚詫,天媼子修為比起上次一別應是精進不少,如此一來,青丘只怕不是天媼子對手,當下也顧不上安慰畫兒,囑托傾穎看管好畫兒,隨後飛身上前,打算助青丘一臂之力。 卻見青丘綠玉杖快如鬼魅,倏忽來去,指東打西,時而黯淡,時而綠光大盛,與天媼子打了個旗鼓相當,不相上下,一時令張翼軫大為心安,同時心中閃過一絲疑慮:青丘一身修為非正非邪,只是相當於人仙之境,全力相拼之下,應該不是天媼子對手,為何眼下看來青丘彷彿修為大進? 莫非珊瑚淚不但可以有助於神識恢復,還可增進功力不成? 暫且壓下心中疑問,張翼軫全神戒備,定睛觀看二人打鬥。但見天媼子手持蛇劍,劍法大巧若拙,劍身黑氣繚繞,與青丘的綠玉杖只一相碰,黑氣便一陣亂顫,而綠玉杖也是綠光一閃,便將伺機沿杖而上的黑氣消融一盡。 一向可消融道力的古怪黑氣竟是對青丘無可奈何,一時也讓張翼軫吃驚不已,怎地青丘功力漲進如此之大,與功力大增的天媼子相比竟是不遑多讓! 再細心一看,死生綠玉杖被青丘全力施展之下,不再是一端枯死一端翠綠的死生之狀,而是通體綠意昂然,如同一根翡翠美玉,非但精美異常,且舞動之下綠光閃耀之間,分外奪人眼目。 天媼子也是寸步不讓,劍法老道,與青丘在空中纏鬥不停,卻是越戰越勇,蛇劍之上黑氣也是愈加濃重,空中隱有一股腐朽之氣絲絲傳來,中人欲嘔。 二人大戰半晌不分勝負,忽聽青丘哈哈一笑,閃身錯到一旁,說道:「天媼子,不想再次相見,以你這副傷殘之軀竟能達到人魔頂峰,還不知得了何等法術,不到地魔之境竟能飛空而行,倒也讓人不可小覷!」 天媼子負劍於前,鎮靜自若,笑道:「青丘老兒,看得出來你追隨張翼軫也是得了不少好處,不但傷勢全好,也是修為大漲,不過若要勝我也是不能。不如聽我一勸,入我魔門如何?你這一身修為非正非邪,若是細算只怕還是邪多正少,若不用來修魔,倒也可惜了。」 青丘低頭一想,隨即抬頭哈哈一笑,說道:「算了,依我推算,天魔雖是逍遙天地間,不受天規所制,不過修成天魔之艱難,勝過修成飛仙萬倍。我青丘有自知之明,能修至飛仙之境,飛昇天庭做一個閒散飛仙,也就心滿意足了。」 天媼子臉色一變,說道:「你本被所謂正道人士害死,為何還執迷不悟,修哪門子飛仙?」 青丘搖頭歎息,說道:「前事不提也罷,我意已決,你也不必再枉費心機,出手罷……」 天媼子一臉怒容,手中蛇劍向空中一拋,頓時化作一股黑煙消失不見,空出雙手向前一抓,肉掌頓時變為兩隻白骨手爪,白骨森然,光天化日之下竟能散發熒熒毫光,大聲喝道:「青丘,我的魔手自練成之後,尚未正式開過殺戒,今日你何其有幸一嘗魔手搜魂之苦,哈哈!」 青丘也不答話,神情肅然,猛然間身形一晃,頭頂之上一道紫氣直衝向天,頓時四週一片祥和之意,直令張翼軫大吃一驚:地仙之境!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三章 身外化形,青丘神通大成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三章 身外化形,青丘神通大成 張翼軫驚駭之意未去,卻又見青丘站立原地未動,身形卻恍惚之間從中一分為二,只覺眼前一花,赫然之間在青丘身旁三尺之外,又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青丘! 兩個青丘猶如對鏡自照,不論身高胖瘦還是穿著,全然相同,卻是真正的如同一人。 夢幻泡影**?張翼軫略一思忖,控水之術微一探查,卻大驚失色,眼前的一切再也真實不過,兩個青丘都是真實的存在,無一人是化物擬幻或是虛幻而成,這……怎麼可能? 莫非便是傳聞中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相傳乃是天仙才有的神通,即便飛仙也只能化擬化身,不能真正做到身外化身。 道門中人在跨過入境、漸境乃至修到化境之時,初步晉身人仙之境,在初次感悟天人合一之妙之時,恍惚間也覺可以化身而出,驚現我外有我。其實不過是修行初成之時的神識離體造成的錯覺,其時神識猛然離體,**站立原地不動,離體神識驚見眼前肉身,以為修行有成所得的化身,實乃大錯特錯。一旦神識歸體,一切錯覺消失,所謂化身也便消失不見。 本是修行之中常見的錯亂之象,不知為何卻被道門典籍記載入內,且稱化境為化身之境,錯傳千年無人糾正,也是道門不幸。 張翼軫被青丘的身外化身震驚當場,天媼子更是一臉驚愕之色,驚叫出聲:「身外化身!青丘,你究竟得了何等機緣,怎會修成此等不世神通?若按道門所說,你不過是地仙之境,如何能施展天仙才具有的神通,你……你真是當年的那個青丘麼?」 綠玉杖不知何時一分為二。^^^^兩個青丘各持一端。左邊青丘手中枯死一端,右邊青丘手中翠綠一端,二人卻都不理會天媼子的質問,一臉冷漠之意,同時開口說道:「休要囉嗦。我倒要看看,號稱魔門無上功法的魔手是如何厲害!」 話音一落,兩名青丘一左一右將天媼子圍在正中,枯死的綠玉杖死氣沉沉,翠綠的綠玉杖綠意盈盈,一左一右。一死一生同時朝天媼子襲來。 天媼子雖是驚駭,心神卻不敢絲毫放鬆,見青丘左右夾擊,當時雙臂伸開,一左一右,竟然只憑雙手便要硬抓死生綠玉杖。 張翼軫卻是看得分明,一死一生兩隻綠玉杖,其上所蘊含的靈氣也是截然相反。綠意盈盈地一端。其上所含靈氣充盈無限生機。倒與木之靈性有相似之處。而枯死的一端,其上所含靈氣隱含無邊死意,猶如天下萬物身死之後所沉積的萬年死氣,相比未名天的死絕之氣,更多了絕望和沉淪之意。 青丘究竟何人,非但一身修為古怪莫名,便連手中的綠玉杖也是詭異之極。原來只當死生綠玉杖一死一生只是因他遊蕩陰陽之間過久,才導致與他心意相通地法寶也突起變故。死生相對。現今看來,只怕這死生綠玉杖原本就是如此,至少枯死一端的死氣之內所含的無比渾厚的死意,絕非數百年之功可得。 再看場中,兩個青丘各持一段綠玉杖合擊天媼子,天媼子魔手一伸,竟是一左一右將兩截綠玉杖各抓在左右手中。零點看書===隨後全身魔力運轉。兩隻白骨手爪立時白霧瀰漫。白霧一起,便要沿著綠玉杖盤旋而上。 兩名青丘不慌不忙。嘿了一聲,卻是一左一右催動手中綠玉杖。登時一端綠光大盛,一端黑紅之光閃耀,兩端光芒一閃,便將白霧生生逼回白骨手爪之中。 天媼子受此一擊,臉色一寒,轉眼間黑髮變灰,面容皺紋增多,竟是剎那間蒼老十數歲,顯然受創不輕。天媼子自然不止這點本事,突然間眼中白霧一閃,白骨手爪猛然間「卡喀喀」一聲響動,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而白骨卻也柔軟如同籐條,纏繞間沿綠玉杖向上直取青丘雙手! 若不撒杖,便毀雙手,青丘自是知道魔手的厲害,不可沾染,一旦觸及,魔手便會探入體內,生生將魂魄抓在手中,魔手搜魂,苦不堪言。 青丘也是了得,一左一右同時斷喝一聲,手上一緊,一同飛身後退,只聽「吱啞啞」一聲刺耳地聲響響起,兩段綠玉杖被兩個青丘帶動,硬生生掙脫天媼子魔手的纏繞,倏忽間退到十丈之外。 兩個青丘如同一人,身形起落,動作整齊一致,直讓人歎為觀之。青丘一左一右分飛離天媼子十丈之遙,身形在空中一晃,卻又同時返回,飛空之勢不停,又齊齊夾擊而至。 不過,此次出手青丘卻並未直指天媼子,而是身形升高,兩段綠玉杖在天媼子頭頂上空一丈左右相交在一起,陡然間合二為一,卻從相接之處迸發出一道相互纏繞的黑綠之光,光柱約有一尺粗細,朝天媼子當頭壓下。^^^^ 天媼子吃了一驚,急忙雙手一合,兩隻白骨手爪白光一閃,竟是變成一隻巨大的魔爪。魔爪之上霧氣瀰漫,隱現白光,舉手過頂,堪堪托住青丘的黑綠光柱。 魔爪只與光柱一相遇,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激盪得天媼子身下的湖水砰然分開一道巨縫,立時水氣沖天。天媼子受此一擊,魔爪之上隱現黑色,灰髮瞬間變白,面容也在轉眼間恢復以前模樣,老朽不堪! 不過青丘也被天媼子的反擊之力震得左右分開,合在一起的綠玉杖也一分為二,光澤黯淡了不少。不過青丘畢竟是合二人之力,卻見兩名青丘對視一眼,同時點頭,隨後竟是一前一後,不再動作一致,分別朝天媼子攻去。 張翼軫在一旁靜立旁觀,心中無比訝然,見青丘不但修為達到了地仙之境,且出人意料有身外化身之能,與天媼子對戰。穩佔上風,也不知還有多少本領未曾拿出,以身外化身之能,斷不會只有這點手段。一時心中更加斷定,青丘定是不但恢復了神識。憶起了前事,只怕連以前運用地神通也信手拈來,等下定要詳細問上一問,為何他先前不說,莫非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再看天媼子被兩名青丘圍攻,二人不再動作一致。一人攻勢凜厲,招招氣勢如虹。一人攻勢飄逸,行雲流水間卻飄忽不定,不可捉摸。不多時天媼子便有些招架不住,手忙腳亂起來。\\\\\\ 傾穎和畫兒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畫兒一臉癡迷看著場中二人對打,不說話,卻聽傾穎說道:「翼軫。為何青丘法力大增。竟有這般莫測高深地本領?若說珊瑚淚可修復神識倒也不假,卻並未聽說還有可增進功力之效!」 張翼軫將心中所想告知傾穎,傾穎聽了微微訝然,沉思片刻,說道:「應是如此,這青丘先前數次害你不成,如今追隨你左右,也是迫不得已。現今若是神通大成卻不如實相告。只怕心中另有打算。翼軫,小心提防才是。」 張翼軫點頭稱是:「青丘並未真正歸心,我也心中有數,所以一直在他神識之中留有禁制。青丘來歷不明,一身修為也是頗為怪異,行事也難以以常理推測,我留他在身邊。一是可以為我所用。二是也可以將他壓制,省得再為害他人。這些時日以來他倒也安生。眼下他神通已顯,稍後再開口問他,看他還有何話說。」 畫兒忽然嘻嘻一笑,說道:「主人師兄,青丘道長以二對人,明明可以輕鬆取勝,為什麼偏偏要和老婆婆周旋不停?」 張翼軫一愣,定睛一看,卻見兩名青丘綠玉杖舞動起來,一邊綠光萬點,一邊漆黑一片,將天媼子團團圍住,前後左右去路全被封死,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天媼子已然落敗,青丘勝券在握,舉手間便可將天媼子拿下。 不過青丘卻圍而不攻,只是將天媼子圍在正中,卻在一旁從容不迫地揮動綠玉杖,猶如對空雜耍一般,勝似閒**信步。\\\\\張翼軫大為不解,當下開口便問:「青丘,為何不將天媼子拿下,也好問出戴嬋兒下落!」 手持翠綠綠玉杖的青丘回頭說道:「翼軫,我正與化身商議,他的意思卻是要放天媼子一馬,稍後待我說服他再行定奪!」 什麼?張翼軫不免愕然,化身不是與真身心意相通,猶如一人麼?怎的會與真身意見相左,還有此等怪事! 正疑惑時,忽見手持枯死綠玉杖的青丘轉過身來,一臉冷漠之色,冷笑說道:「張翼軫,你包藏禍心,在我神識之中暗下萬火之精,企圖將我牢牢看死,也是卑鄙無恥的小人行徑!我青丘是何許人也,豈容被你操縱於手掌之間?哼哼,待我煉化了神識之中地萬火之精之時,便是你喪命之日!」 咦……張翼軫聞言大驚,青丘化身竟與青丘真身判若兩人,不但陰冷異常,略一探查,察覺化身一身修為全是陰寒之氣,非魔非道,怪異非常。 不過張翼軫卻顧不上深思這些,淡然笑道:「青丘,你飄蕩陰陽之間數百年,只怕也害人不少,我不殺你已是萬幸,你若還不醒悟,哪裡有命活到煉化萬火之精之時!」 化身青丘還要說些什麼,卻被真身青丘制止,卻聽真身青丘急急說道:「你且住口,翼軫對我有大恩大德,豈容你在此胡說八道?還不回歸真身!」 化身青丘卻是不肯,反唇相譏,竟與真身青丘爭吵不休。張翼軫看了不禁暗暗搖頭,這身外化身不聽真身之話,不與真身心意相通,還與真身意見相左,倒也是聞所未聞之事。真身化身爭吵片刻,竟是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化身青丘一時惱羞成怒,手中枯死綠玉杖一挺,遙指張翼軫說道:「念在你盡心為我尋找珊瑚淚份上,你我以前恩怨一筆勾消,從此分道揚鑣,各走各路。若你現在主動幫我清除神識之中的萬火之精,我便幫你拿下天媼子。如若不然,我便將天媼子一杖擊殺,不留活口,看你如何問出戴嬋兒下落!」 真身青丘卻是一臉尷尬之意,忙插話說道:「翼軫莫要聽他胡說,我青丘雖非真正地忠心之人,但知恩圖報之心還是有的,斷不會對你心存惡念。只是不知出了何等差錯,這化身剛剛化出之時還與我心意一致,打鬥一時之後,化身突然與我心意相左,不再被我所控,令他回歸真身也是不能,真真是急煞我也!」 化身卻是嘿嘿一笑,對真身說道:「你倒會裝腔作勢,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如何分得清彼此?將你心中不平之意和私心雜念全數推脫到我的身上,倒也是聰明之舉。只是你以為經此一事,張翼軫還會信你不成?日後即便你再死心塌地追隨左右,他也不過當你是一名隨從,隨意棄之而不可惜。」 張翼軫幾人見兩個一模一樣地青丘你爭我吵,互不相讓,一時驚詫萬分,難以置信地看著二人。倒是傾穎最先驚醒過來,忙向前一步說道:「青丘道長,先前在東海龍宮,我父王對你也甚是倚重,將你奉為龍宮座上賓。且再早之時,我將龍宮至寶玄龜珠慷慨相贈,一切全念翼軫對你的信任和看重。無論如何,翼軫一向待你如同友人,何曾虧待過你一分?」 真身青丘一臉愧色,說道:「傾穎公主所言極是,青丘即便有小小藏私,也不過是私人之事,並無一絲對翼軫不利之念。這化身眼下不知何故意外失控,他方纔所說並非我真實所想,還望傾穎公主和翼軫明鑒。」 不等張翼軫說話,化身青丘仰天大笑數聲,卻是說道:「你倒也不必急於表白,如今張翼軫心中對你嫌隙已生,以後也定當心存懷疑,既如此,還不如與他就此撇清關係,從此各不相干。青丘,你我本來是行事乾脆果斷之人,怎的現在如此婆婆媽媽?」 真身青丘勃然大怒,手中翠綠綠玉杖一指,喝道:「休得再挑撥離間,我與翼軫生死相隨,怎會離他而去?倒是你,還不速速回歸真身,否則我寧可拼了功力大損,也要將你化為烏有。」 化身青丘卻毫無懼色,手中枯死綠玉杖一收,頓時門戶大開,天媼子得了機會,身形一閃便遠遁而去。真身青丘大驚失色,當下也顧不上斥責化身青丘,急追天媼子而去。 化身青丘卻是看了張翼軫一眼,忽然詭異地一笑,說道:「有本事你且追來!」說完,身形一縱,也朝天媼子飛奔追去。 突逢此變,張翼軫略一沉吟,回頭對傾穎說道:「你和畫兒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著,正要清風一起,飛空去追趕三人,猛然間感應到一道極其強大的危險氣息迅速逼近,隨即忽聽前方傳來一陣爽朗得意地笑聲:「張翼軫,某在此等候多時了,哪裡走!」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四章 上仙言行,卻論靈空行蹤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四章 上仙言行,卻論靈空行蹤 羅遠公! 張翼軫頓時止住身形,定睛一看,但見虛空之中,千丈之外,一個人形自空中平空生成,突兀現身眼前! 此人面如重棗,頜下一尺長鬚,週身仙氣繚繞,人在空中,仙氣隨行,好一派仙家氣象。 不是羅遠公又是何人! 一見羅遠公,張翼軫目眥盡裂,只覺氣血上湧,怒火攻心,直欲一劍將羅遠公斬殺而後快。驀然體內水性一轉,清涼之意頓生,張翼軫怦然心驚,忙強行壓下心頭怒意,暗暗告誡自己,羅遠公神通廣大,非同小可,萬萬不可亂了心性,只有穩定心神,全副身心迎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卻見羅遠公一臉沖和笑意,明明人在千丈之外,一步邁出,卻近身到張翼軫眼前十丈之處。只此一動,張翼軫便悚然心驚,好一手踏破虛空的神通,一年多不見,羅遠公已然神通大成! 數息之間,張翼軫收斂心神,強自鎮靜下來,淡然一笑,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魔心仙體的所謂上仙羅遠公大駕光臨。上仙不在清虛宮指揮若定,領袖天下道門,來此偏遠的南山湖有何陰謀企圖不成?」 聽了張翼軫話裡話外的譏諷之意,羅遠公絲毫不惱,手撫長鬚,爽朗一笑,說道:「小友,某與你一別經年,甚是想念,特不遠萬里自清虛宮前來此處守候多日,倒也上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得以與你相見一面,令某一時頗為欣慰。^^ ^^東海一別之後,不知小友一向安康否?」 羅遠公這般作態,張翼軫豈能落了下風。當下曬然一笑,答道:「不勞上仙掛念,在下一向命硬得很,不但沒死,反而因禍得福,修為大進。在下安然無恙,抱歉倒讓上仙失望了。」 「倒未想到小友不但未死,還晉身地仙之境。可喜可賀。既然你我重逢,不如把酒言歡,小友意下如何?」 「也好,既然上仙有此雅興,在下若不作陪,反而顯得過於小氣了。只是此地何來美酒?」 「這不簡單……」羅遠公一步邁出。瞬間便現身到高台之上,理也未理被一直束縛的凝婉華,一揮手,便平空生成玉石桌椅,更有美酒佳餚羅列桌上,香氣怡人。 施法完畢,羅遠公回頭笑道:「小友請了,莫嫌簡陋。^^ ^^就此天地風清。我二人對飲一番,如何?」轉頭卻又對凝婉華喝道: 「還不快走,省得在此礙眼!」 凝婉華哪敢多說,只覺渾身一鬆,束縛法術頓時失效,立時沖羅遠公微微一拜,轉身御劍飛走,片刻便消失不見。 大敵當前。張翼軫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是以凝婉華飛走看也未看一眼,一閃身來到羅遠公面前,坐下之後,先自己斟滿一杯,一飲而盡,只覺清香可口。香氣醉人。當即開口讚道:「好酒!不想魔門也有如此無上美酒,倒也令人讚歎。」 羅遠公見張翼軫淡定自若。毫無懼意,也是暗暗讚歎,也不客氣地坐在張翼軫對面,自斟自飲一杯,說道:「美酒不分正邪,便如這天道不分仙魔一般,何必非要分得清清楚楚?小友,切莫著相,美酒當前,只管飲下便是。」 張翼軫微微一笑,問道:「你我二人不必再論天道爭正邪,我只問你,戴嬋兒現在何處?你在此地等候,莫非特意等我前來,也好將我一起拿下?」 「小友莫要心急,且聽某慢慢道來。我二人一年多未見,期間自然發生眾多事情,怎會三言兩語說完?你那兩位朋友若不嫌棄,一同入座也可。既來之,則安之!」 張翼軫倒也並非拿捏一番,非要與羅遠公虛與委蛇,只是他心中清楚得很,方才羅遠公揮手之間變化桌椅佳餚,又可動念間瞬息往來,正是飛仙才有的無上神通。 羅遠公,已是飛仙之境! 以他目前修為,儘管身具風土水火靈性,卻也自知不是飛仙之敵。既然羅遠公尚未撕破臉面,張翼軫也不好冒失出手,只好靜觀其變,且看羅遠公有何如意打算。若是翻臉,拼了性命也要護得傾穎與畫兒周全,說不得全力相拼之下,也能與羅遠公周旋一二。 抱定必死之心,張翼軫反而更加坦然,心神沉靜,再無雜念。聽羅遠公開口點到傾穎與畫兒,張翼軫淡淡一笑,說道:「她二人身為女子,與我二人同座多有不便,不必理會她們便是。」說話間,有意無意瞥了傾穎一眼。 傾穎自是會意,也不說話,悄聲和畫兒說了幾句。畫兒也不吵鬧,乖巧地跟隨傾穎來到張翼軫身後,二人一左一右站立。 羅遠公也不勉強,一笑置之,說道:「實不相瞞,戴嬋兒確實被某拿下不假,且某還從她身上將金翅鳥特有的傳訊之法提出,轉到凝婉華身上,令凝婉華在此布下陷阱,實為捉拿無天山的金翅鳥,倒也未曾想到會將小友你引來,也是出人意料之喜。在你到來之前,某已用此法拿下十數名金翅鳥。不過小友你晚來一步,如今這些金翅鳥已被押向九幽山,由九幽之火煉化為如意寶珠……按照正常時候推算,此時此刻,差不多已經煉出如意寶珠了。」 張翼軫臉上怒意一閃而逝,隨即恢復淡然之意,問道:「金翅鳥中,可有戴?」 羅遠公見張翼軫不為所動,眼色閃過一絲訝色,答道:「讓某想想……好像確有此人,自稱是戴嬋兒兄長……還有一人脾氣不小,被拿之後也是哇哇亂叫,叫什麼戴蛸子的!無天山此次損失慘重,大將折損不少。不過對於龍宮而言也是好事,以後無天山應是再無實力擾亂龍宮了,此事倒是稱了四海之心。不知傾穎公主是否滿意?」 傾穎卻沒有張翼軫這般涵養功夫,哼了一聲,卻不說話。^^^^張翼軫輕輕「哦」了一聲,面露沉思之色,忽然問道:「我有一事不明,還望上仙告知,嬋兒為何會被引來此處?」 羅遠公卻搖頭說道:「此事要問天媼子才知,至於她如何辦到。某不得而知。如此小事某懶得理會,也未加細問。不過小友倒也不必非要問個詳細,事情已成定局,多說無益。戴嬋兒此刻早被煉化,即便你修為通天,也回天乏術。被煉化為如意寶珠。魂魄永被禁錮,永世不得超生。若將如意寶珠毀去,則魂飛魄散,化為虛無。是以即便你有天仙之能,也只能望珠興歎。」 若非張翼軫體內水性流轉,帶動清涼之意流遍全身,只怕早就長身而起,對羅遠公撥劍相向了。只是張翼軫自坐下之後。一直被羅遠公全身無懈可擊地氣勢壓制。別說與羅遠公大戰一番,卻連對方的氣機都無法鎖定,是以只好按兵不動,靜候時機。 羅遠公倒也有耐心,說了一大通,依然不動如山,既不出手拿下幾人,相反還有問必答。也不知他有何妙算。恐怕也是自恃法力高強,眾人不是他一招之敵,是以也不急於一舉得手,反而少了樂趣。 張翼軫雖是心急如焚,卻也不得不按捺不動,在羅遠公這般絕頂高手面前,一招不慎便有滅頂之災。不可不慎之又慎。是以只好假裝若無其事地搖搖頭,說道:「既然無法可想。還是不想為好……請問上仙,東海之局設計甚妙,令我被天下道門所不容,是怕我揭露你這上仙本來面目,倒也可以想通。後來卻又為何扯上靈空,非要置靈空於死地不可,是為何故?」 一聽靈空之名,羅遠公竟是意外歎息一聲,答道:「只因某觀天下道門中人,全數資質平平,至多人仙之境。只有靈空此人,遠遠近近令人看不分明。說他瘋傻,卻總在無意之中撞破玄機。說他精明,卻又蠢笨不堪。想當初某初臨三元宮,便正好撞見靈空與靈動在一起,當時某以不為然,以為巧合。不料靈空卻不知何故偏偏看某不順眼,處處與某作對,差點令某一氣之下,提前下手拿下靈動。待某自東海傷好回到清虛宮後,細細思量,越覺靈空此人深不可測,是以某不敢弄險,正好借東海之事令天下道門一併將靈空誅殺,以絕後患。」 想到靈空裝神弄鬼的古怪形象,張翼軫不免莞爾,說道:「我那個便宜師傅靈空,生平並無本領,最愛虛張聲勢,若說燒火做飯還有些水平,說到其他全都落了下乘。堂堂上仙,竟會懼怕一名燒火道士,當真是做賊心虛!」 對張翼軫的諷刺羅遠公不以為然,猶自堅持己見:「某自信不會看錯,靈空此人,定有來歷。看似猥瑣,卻總是歪打正著,以無心之舉成就有意之事,暗合天機,令人防不勝防,不得不除,不過麼……靈空也不知如何得了消息,聞風而逃,至今仍不知身在何處,也令某有些頭疼。好在他地寶貝徒兒在此,若將你留在此地,靈空聽聞之下,不遠萬里也會前來營救,是也不是?」 張翼軫聽了羅遠公謀算不免哈哈大笑,說道:「靈空只怕躲在某處不是燒火做飯,便是又行走世間行騙。羅遠公,你太高看靈空其人了,就算他得知我被你拿下,要麼假裝不知,要麼假手他人,斷斷不會親身前來救我,只因我那師傅靈空,既無大智也無大勇,以身冒險的賠本之生意,向來是不肯做的!」 羅遠公卻胸有成竹地說道:「怎的如此小看靈空?先前是天下無事,靈空自然也是燒火做飯,如今天下風雲激盪,靈空也要露出本來面目了。怎麼著,要與某賭上一賭不成?」 羅遠公話音一落,全身氣勢陡然高漲,一股無可匹擬地龐大氣息撲面而來,頓時令張翼軫只覺全身一緊,竟被一舉定在當場!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五章 大展神通,驚心飛仙之能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五章 大展神通,驚心飛仙之能 羅遠公動手毫無徵兆,張翼軫雖是一直全神戒備,奈何羅遠公修為太高,一身靈力不及施展,便被羅遠公的仙力禁錮,全身法力頓失! 羅遠公一招得手,只因早是心中認定之事,也未見喜色,微微一怔,驚訝說道:「一身靈力堪比數百年地仙修為,了不得,進展如此迅速。零點看書幸好今日落到某手,再晚上幾年,說不定便與某不相上下,可惜天不助你!……怪事,你體內怎會有木之靈性,還尚未被你參透,與你神識相合,妙極。既然被某遇到,便歸了某罷!」 換作尋常地仙,被羅遠公動念之間禁錮全身靈力,便再無反抗之力,只有束手就擒別無他法。張翼軫自是不同,即便無地仙靈力支撐,單憑心意便可調動體內靈性。體內風土水火四種靈性渾然一體,隱沒在體內,正好瞞過羅遠公搜查,是以見羅遠公動念之間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要將來之不易的木之靈性取出,張翼軫哪裡捨得,心意大開之下,瞬間便在虛空之中凝出一把半尺來長的元風短劍,倏忽間直刺羅遠公眉間! 這一劍,當真是又穩又狠,且近在咫尺,令人防不勝防! 羅遠公自是沒有想到張翼軫全身靈力被禁錮,仍能聚風成劍,瞬息飛至額前三寸之處,頓時吃驚不小。不過以羅遠公飛仙之能,別說三寸,便是一寸距離也能從容擋下,是以也並未在意。心念一動。仙氣外放,便想只憑護體仙氣就將風劍擊散。 也是羅遠公一時大意,只當此劍不過是尋常風劍,定是張翼軫自無天山金翅鳥之處學得御風之術,也並未用心細查風劍其實並非天地清風,而是天地元風! 護體仙氣逸出體內一寸之外,堪堪迎上風劍。原以為風劍定會一觸即散,不料護體仙氣與風劍只一接觸,卻只將半尺風劍消融絕大部分。仍餘寸長風劍竟是刺破護體仙氣,以銳不可當之勢猛然刺中羅遠公額頭! 羅遠公魔心仙體。雖是成就了飛仙之境,但畢竟行的是魔道。是以並非真正地萬物難傷的飛仙之體。張翼軫全力凝聚的元風劍蘊含無比精粹的元風之力,突破護體仙氣,雖然最後只有寸長,但所含天地元力依然精純無比,一閃便沒入羅遠公眉心之中。 倒也並非羅遠公如此不濟。一是大意,二是萬萬沒有料到小小地仙被禁錮全身靈力,竟只憑心意還可操縱天地元力,這是飛仙都難以達到的境界。是以也合該羅遠公倒霉,一招之下便被張翼軫擊中要害。當即大叫一聲,向後猛然一個翻滾,一晃便閃身到千丈之外。 不過羅遠公畢竟成就了飛仙,只是被張翼軫打了個措手不及。身形再次現身空中,羅遠公臉色更加黑紅,眼睛紅光一閃,「呀」的一聲就硬生生將寸長風劍逼出眉心,隨即一臉駭然,怒道:「張翼軫。某對你以禮相待。你卻如此陰險,竟是暗中傷人!」 被羅遠公指責為暗中傷人。張翼軫也是怒極反笑,說道:「若論卑鄙無恥,羅遠公假借上仙之名的行徑才是無人可及,且最先動手之人也並非在下,何來暗中傷人一說?羅遠公,你既是成就了飛仙之境,定是煉化了地仙清無,不知你久居清虛宮,所圖莫非正是要將天下道門之中成就地仙之人一一煉化不成?」 羅遠公本來怒氣衝天,正要痛下殺手,聽張翼軫一說此事,不由頓時開懷大笑,說道:「不錯,若無好處,某何必混跡於道門之中,天天與一幫談玄說妙的迂腐之人相處!清無老兒倒也機警,某到清虛宮不久,他便有所懷疑,不過還是被某誑騙到王屋山外拿下煉化。正是借助清無老兒一身純正的地仙之氣,某才一舉突破地仙頂峰,一步跨入飛仙之境,若非如此,張翼軫,只怕某今日要將你拿下,還要大費周章!」 張翼軫淡然一笑,心中大定。初見羅遠公成就飛仙之境,以為他地飛仙之體萬物難傷,不料一試之下,雖也有取巧之助,但也成功地以元風劍刺破羅遠公的護體仙氣,如此看來,飛仙倒也並非如傳言中所說無可匹敵! 倒也並非羅遠公不堪,也不是張翼軫法力高強,個中緣由卻是羅遠公雖是仙體,卻是魔心。魔心仙體雖也有仙氣繚繞,與尋常飛仙並無不二,但畢竟是以魔心而成,並非仙心。若是真正地仙心仙體的飛仙,感天應地,以張翼軫初等地控風之能,絕無一舉突破飛仙仙體的可能。羅遠公魔心仙體,仙體斑駁不純,而張翼軫的元風劍雖是微弱,卻是天地之間至純之力,是以一舉破之。 羅遠公見張翼軫仍是鎮定自若,微一定神,猛然愣住,這才想起方才一舉突破自身護體仙氣的風劍其上元力沛然,赫然心驚,問道:「天地元風?張翼軫,你不過是地仙之境,怎會操縱飛仙才可感應的天地元力?這……絕無可能!」 羅遠公被張翼軫元風劍刺中,心神失守之下,仙力束縛便告失效,張翼軫微一運轉靈力,一切順暢,並無一絲不妥之處,大為放心。稍一回頭,讓傾穎和畫兒遠離此地,隨後又起身向前走近羅遠公幾步,淡淡說道:「世間既有魔心仙體為害道門中人,自然也會有我張翼軫以地仙之境可操控天地元力,羅遠公,今日一戰,只論你我私人恩怨,不論天下魔道正邪,是以不管誰輸誰贏,不牽扯無關之人,你道如何?」張翼軫情知既然今日無意中撞入魔門陷阱,若想全身而退定是不能,只求羅遠公能夠多少有些大魔氣度。不傷及傾穎與畫 羅遠公豈能不明張翼軫心意,大笑幾聲,說道:「張翼軫,某向來不說假話,若你落敗,龍女可以自行離去,那個木石化形地女娃須得留下。也不怕你得知,木石化形在某眼中,若是煉化之後。其靈力充沛不下一名地仙。如此大好機會,絕不可放過。還有……」 羅遠公猛然臉色一深。莫大地殺氣頓時瀰漫四周,說道:「不要以為你會一些粗淺的操控天地元力的本領。便以為可與某一較高下,張翼軫,且讓你看看某的真正手段!」 話音未落,羅遠公本在千丈之外,卻平平朝張翼軫伸出一掌。無聲無息,連一絲仙力波動也不見。 飛仙手段,不可以尋常度之,張翼軫不敢怠慢,也不敢硬拚。腳下清風激盪,便要躲過羅遠公一掌之威。不料剛一動身,卻覺身上一緊,雖是既無巨掌現形,也感應不到仙氣繚繞,卻清晰地感應到自身被一隻無形手掌一舉拿在手中! 飛仙之能,竟有如斯之威! 張翼軫駭然心驚,在飛仙一擊之下,竟無還手之力。境界相差。當真是天壤之別。自然張翼軫不甘就此束手就擒,雖是被無形掌掌握在手。全身靈力卻運轉自如,更有心意未被隔絕,當即動念之間,由湖水之中凝聚一枚一尺元水劍,自下而上直刺羅遠公雙腳。 羅遠公一怔,顯是沒有料到張翼軫出手之間竟又是天地元力,不解之中更多了驚訝之意,當下左手手指輕輕一劃,一道紅光疾飛如電,自上而下迎上元水劍,兩者相遇,紅光一亮一暗,元水劍頓時消散一空,重新化為無形。 仙力,果然是天地之間至高至強地無上力量之一,只一招面,張翼軫的元水劍便全然潰散,雖也在意料之中,也不免令張翼軫吃驚不小,生平對未與飛仙有過一戰的少年,平生第一次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心生無力之感。 只是身後尚有傾穎和畫兒需要保護,更與羅遠公有深仇大恨,退是死,進也是死,即便拼了個兩敗俱傷,也好讓傾穎和畫兒得了逃命的機會。 張翼軫被無形巨掌拿在手中,飛不走也走不動,雖然靈力仍在,心意尚通,卻身體被牢牢定在當場,猶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當真是狼狽不堪。即便如此,張翼軫也是戰意不減,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在南海龍宮之中與傾景對戰之時所悟地風水相應,當即計上心頭,動念間又凝聚而出一把兩尺多長的元水劍。 卻又不是單純地元水劍,更將一縷天地元風夾雜其中。此次卻是在羅遠公背後生成,水助風勢,悄無聲息地逼近到羅遠公三尺之內。 羅遠公只當張翼軫故計重施,並未放在心上,當即也不回頭,左手後翻,心意一動,便準確無誤地將元水劍捏在兩根手指之中,哈哈笑道:「張翼軫,你肉身被我拿住,稍後再禁你靈力,滅你魂魄,既然現在無法可想,不如認輸為好!」 說話間,羅遠公手上仙力一轉,元水劍「噗」的一聲便化為一股水氣消失不見!正以為不過爾爾之時,猛然之間自水氣之中陡然生出一把尺長地透明小劍,劍如驚龍,疾如流星,一劍刺出,近在咫尺且事發突然,羅遠公防無可防,一劍正中後背! 風借水威,風水相應,這一劍一閃而沒入羅遠公背心,只一入體,便被羅遠公仙氣圍繞,立時與張翼軫心意失去聯繫。沒有張翼軫心意支撐,元風劍再也無法匯聚成形,化為天地清風消散於羅遠公體內。 饒是如此,羅遠公也是遭遇重創,畢竟天地元力也是堪比飛仙仙力地天地至強之力,只聽羅遠公長嘯一聲,渾身紅光亂顫,倏忽間竟是消失於虛空之中。 羅遠公只一消失,張翼軫頓時恢復自由,當即心意一動,聲風劍持在手中,全力催動萬火之精,呈藍色之火。情急之下,又連連呼喚體內畢方所留木性,卻依然如同木頭一般全無半點回應,不由令張翼軫微微沮喪。 心意大開,感應百里方圓,羅遠公全然失去所在!張翼軫卻是知道,方才一劍雖是刺中羅遠公要害,不過飛仙之體並非**凡胎,那一劍,恐怕不過是令羅遠公心生懼意,並無大礙。羅遠公遁形不見,莫非逃之夭夭了不成? 正全神戒備全力搜尋之際,忽聽身後傳來畫兒一聲驚呼:「主人師兄,惡人在你前方十丈之處!」 逼近十丈之內仍無察覺,怎麼可能?前方十丈一片虛空,哪裡有半點人影?張翼軫不及多想,卻是相信畫兒不會信口亂說,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下聲風劍全力揮動,刷刷刷三道火劍擊向前方十丈虛空之處! 火劍剛一發出,卻聽羅遠公一聲驚呼:「天命之火!」 隨即虛空之處一道人影驀然現身,只一露出真身,隨後身形一晃,揚手間取出一物,對準三道火劍,大喝一聲:「收!」 三道火劍前行之勢猛然一滯,竟被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牽引,陡然轉向,轉瞬間被吸入一隻古樸典雅地鳳頭壺中。 張翼軫自是認得此壺,正是上次掌門大典之中羅遠公向眾人炫耀的日月乾坤壺! 羅遠公反擊得手,朗朗一笑,說道:「天命之火只由你這小小地仙施出,自然威力大打折扣。不過你小小年紀倒也了得,竟能催動天命之火,如此看來,今日更是留你不得。假以時日,莫說某,便是某地師傅只怕你拿你不住。張翼軫,莫怪某心狠手辣,怪只怪你生不逢時!」 說完,羅遠公向前輕輕跨出一步! 一步跨出,張翼軫立時只覺全身如墜泥淖,渾身無力不說,靈力被禁,便連神識也一時恍惚,幾欲脫體而出。身心被困,心意也不得外放,張翼軫便如死去一般,只覺剛剛明明想起一事,卻轉瞬即忘。似睡似醒,非睡非醒,不知身在何處,不知自己是誰。 是死是活?不死不活!一念生,一念死,直令張翼軫心魂俱喪,不知所以! 失去張翼軫的心意控制,聲風劍頹然跌落水中,只激起一朵浪花便不見了蹤影! 見此情景,傾穎和畫兒頓時大駭,同時飛身升空,一人元水劍,一人雙手星光點點,便要向前與羅遠公一拼生死。羅遠公卻是不慌不忙,默然一笑,右手伸出,在空中左右揮動一下,正在飛空的傾穎和畫兒頓覺身形一頓,立時失去飛空之能,一前一後落入湖中,生死未知。 羅遠公卻是理也未理二人,定睛一看張翼軫正緊閉雙目,人事不醒,當下也不遲疑,正想動念間便要將張翼軫的神識引出,令其永世遊蕩於陰陽之間不得出離,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怪叫:「好一個上仙羅遠公!好一手魔門**陰陽訣!莫急莫急,看我神仙下凡是如何神通廣大,斬妖屠魔!」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六章 來人靈空,高人無所不能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六章 來人靈空,高人無所不能 羅遠公尚未回頭,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凌厲的破空之聲,正是飛劍激盪之下,全力飛空所發。 以羅遠公眼下修為,御劍飛空之人在他眼中,與尋常凡人無二。飛空尚須御劍,修為不過人仙之境,憑什麼與飛仙相比!是以羅遠公根本未加理會身後之人,以人仙修為還敢大言不慚要力斬飛仙,若非呆傻,便是自嫌命長,活得不耐煩了。 羅遠公卻是連回手將來人除去都懶得去做,只是微一動念升起護體仙氣。飛仙仙氣,人仙飛劍來襲,只憑反擊之力便可將人仙連人帶劍一併毀去。既然有人以卵擊石,身為巨石,只須巋然不動即可,哪裡用得著跳將起來主動相迎! 片刻之間飛劍便逼近羅遠公一丈之內,忽聽身後來人「唉喲」一聲,急促之下竟是站立不穩,一個踉蹌竟從飛劍之上跌下,緊接著只聽「撲通」一聲落入水中。飛劍卻餘勢不減,一晃便及身羅遠公身背一尺之內。 羅遠公暗覺好笑,雖不知來人是誰,但只憑此人如此笨拙,御劍飛空竟還自己站立不穩,從飛劍之上跌落便可得知此人定是草包一個。如此笨人,還敢飛劍來刺飛仙,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羅遠公當下不理飛劍之勢,靜心之間正要全力施展陰陽訣,生生要將張翼軫魂魄拉扯出體內,卻猛然間感覺不對,來襲飛劍並無不妥之處,不過是一把尋常修道之士所用寶劍。但飛劍所刺之處無巧不巧卻正是後腦的玄關之處! 這一驚,直讓羅遠公當即嚇得魂飛天外! 魔心仙體,雖說也是仙氣繚繞。\\\\\可騙過飛仙以下的修道之士,但畢竟身具魔心,自有魔氣內含於心,是以仙氣瀰漫於身體之外,看似仙家氣象,卻有破綻可得。除非全身轉換為魔氣,成就魔心魔體,才可一體天成,無後顧之憂。 羅遠公尚須假借仙體欺世盜名,自然不願將仙體轉化為魔體。不過維持仙體總有隱患,卻正是後腦的玄關之處。 此處對羅遠公而言至關重要,只要修為達到人仙之境者,一把尋常飛劍若是刺中後腦玄關一寸方圓的關鍵之處,便可令他當場功力全失,自身仙氣與魔心混亂一起。當即便會爆體而亡! 只是羅遠公向來自負,一是他身負上仙之名,誰會疑心有他?二來如今他晉身飛仙之境,更是放眼世間幾乎無人可敵,是以即便身有破綻之處,也以不為然。羅遠公自是不會想到還真有一名人仙修為之人,不知天意還是巧合,卻是平空飛來。猶如草包一般地人物。竟會一劍直刺致命玄關,怎不令羅遠公直驚得駭然萬分,哪裡還顧得上張翼軫的生死,猛然轉身噴出一口仙氣,將已經逼近半尺之內的飛劍生生定住,隨即仙氣一收,飛劍段段粉碎,再無一處安好。 羅遠公剛一轉身。忽聽身後「嘩啦啦」一聲水響,一人從水中一躍而出,手持一把漆黑如炭的木劍,仗劍一挺,又是一劍刺來,卻還是後腦玄關之處。 此人還口中大喊大叫:「我乃神仙下凡,無所不能。\\\\\降妖除魔。天命歸我!羅遠公。今日時辰已到,速速受死!」 其實以羅遠公之能。躲過此劍自是輕而易舉。只是兩劍全是指向玄關之處,羅遠公頓時鬥志全消,只當真是天降飛仙才會一眼識破他的致命玄關,方才落水不過是假裝示弱,也好讓他心神懈怠之際取他性命,想通此節一時心驚膽戰,哪裡還敢與來人糾纏,當下也顧不上上仙風範,連來人模樣也不敢看上一眼,立時施展飛仙的移形換位的飛天之術,一閃便遠遁而去。 來人也不追敢,一口道力提不上來,「撲通」一聲又落入水中,不禁罵道:「好你個羅遠公,竟敢毀我飛劍,害我無劍可御,還要游水才成。方才猛提一口道力,竟也能飛空片刻,如此看來,我的修為又大進了一步,當真是可喜可賀!」 說著,又舞動了手中的聲風劍幾下,搖頭說道:「九靈老兒的黑木炭恁是難用,不趁手,不過用來划水倒還不錯。」 正在水中以非常不雅地姿勢游水之時,忽覺身下水中有所異動,頓時嚇得大駭:「有水怪?……水怪,水怪,莫要吃我,我一身老肉,咬不爛,煮不熟,又沒有油水,還是不要吃的好,省得硌了你的牙倒讓我過意不去!」 正嘟囔不停,卻又感覺身下水流翻騰之間,湧出一道水柱,將他身形穩穩托起,緩緩升空到一丈多高,滾動向前,片刻之間便將他送到南山島的高台之上。 來人一上得高台,立時將手中聲風劍一扔,背起雙手仰面看天,靜立不語,儼然一副得道高人的風範。===只是全身濕透,一身道袍又破爛不堪,別說風度,連一絲良好形象也沒有。不過來人顯然自以得意,背對幾人,也不回頭,也不知自得什麼! 傾穎和畫兒自羅遠公一走,便頓時恢復法力,二人自水中躍起,將昏迷過去的張翼軫一左一右攙到高台之上。見張翼軫一切如常,不過是心神俱疲昏死過去,傾穎大為安心。安置好張翼軫,令畫兒好生照看,三步兩步來到來人身後,揖了一禮,說道:「傾穎拜謝道輩援手之恩!」 來人卻不回頭,粗著嗓子說道:「罷了,罷了,些許小事,不值一提!想我是何許人也,神仙下凡,天命不凡,降妖除魔本是份內之事,再者說了,張翼軫與我有舊,救他一命也是應該,倒也不必謝來謝去。不過,若是實在心中感激不盡,送我百兩黃金地話,咳咳。盛情難卻之下,我倒也不好拒絕!」 傾穎一愣,心中疑惑頓生。此人聲音雖是刻意壓低,卻總覺分外熟悉,只是方才一時慌亂和擔驚受怕之下,心亂如麻,倒未來及細想。一想百兩黃金,心中恍然大悟,正要點破來人來歷之時,忽然心生警覺。遠處驚現無數金翅鳥氣息,不及回頭,便聽遠處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聽去真切彷彿又遙遠的聲音:「靈空道長,莫要再裝神弄鬼哄騙傾穎了。方纔你落水的醜態大家都看得清楚,倒也不必再刻意遮掩難堪之事!」 聲音輕靈清脆。宛如百靈啼鳴,直令傾穎驚喜交加,疑心身在夢中! 忙回頭一看,哪裡是夢,只見當前一人笑意盈盈,身著綠衣綠裙,美目流盼,剎那芳華。\\\\\正真切無比地站立眼前三丈之外…… 不是戴嬋兒又是何人! 「嬋兒……當真是你?」傾穎只覺天旋地轉。直欲站立不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千辛萬苦所求不得,卻驀然回首,戴嬋兒竟是語帶笑嫣地站立身後,怎不讓她疑心眼前地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 「傾穎……」戴嬋兒咯咯一笑,卻是雲淡風輕地說道,「自然是我,還能有假?不想卻在此處與你幾人相遇。也是意外之喜……不知張翼軫他……傷得不重罷?」 戴嬋兒強自鎮靜,卻難掩一臉關切之意,以及錦衾羅衫之下的嬌軀微微顫動,刻意僵直身子站立不動,不扭頭去親見張翼軫的傷勢。 傾穎心中暗暗歎息,定睛一看,戴嬋兒身後站立數名金翅鳥。除戴和戴蛸子之外。其他幾人皆不認識。 戴目光躲閃,被傾穎目光掃過。一臉慌亂之意,想了一想,還是硬著頭皮向前,沖傾穎長揖一禮,說道:「戴見過傾穎公主!東海之事多有得罪,戴在此鄭重向公主賠罪,願打願罰,任由公主處置。從此公主如天邊明月,戴望月興歎,再也不敢心存奢念!」 說完,也不等傾穎有所表示,一臉落寞無奈之色,退回原位,黯然神傷。 傾穎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微一點頭,安慰說道:「想必你等也受了不少驚嚇,都是那魔門作惡多端,以後我等神人還是摒棄前嫌,同仇敵愾才好!」 說話間,戴蛸子也從後面閃身而出,也是沖傾穎施了一禮,悶聲說道:「我戴蛸子是個粗人,生平信奉武力至上。===現今才知以我的神通,在魔門面前竟是不堪一擊。公主,東海之事是我地不對,這就向你賠不是了。要是還不解氣,將我綁了押到東海也行,我絕無怨言!」 傾穎聽了也是心懷大慰,金翅鳥與龍宮結怨多年,經此一事,所有恩怨全部煙消雲散,也是一件幸事,當下展顏一笑,說道:「戴將軍不必自責,先前之事已然過去,不必再提。不過傾穎還有一事相求,以後四海地龍子龍孫,還望戴將軍皆以禮相待,不要再將他們吃了才是。」 戴蛸子一聽立時滿臉通紅,嚅嚅而言:「我,我,我戴蛸子對天發誓,若是以後我再食龍,定叫我被張翼軫殺死!」 「這是什麼屁話,你怎麼不讓天雷將你擊死,何必扯上我的寶貝徒兒?」卻是靈空見幾人在一起說話,半天無人理他,便上來插話說道。 被靈空一訓,生性傲然的戴蛸子竟是一言不發,沖靈空施一禮,退回原位,竟是十分敬重靈空,倒讓傾穎看了暗暗稀奇。 靈空卻泰然受之,看也未看戴蛸子,逕直來到張翼軫面前,歎氣說道:「翼軫,還是為師最為疼你,那幾個女子在一起敘舊客套,卻無人理你傷勢,當真是人情薄如紙,虧了你還常向我說起,說什麼傾穎溫柔似水,戴嬋兒敢作敢為,依我看,你全然看錯了她們!」 靈空譏諷眾人一遍,猶不滿意,又上下看了張翼軫半天,搖頭說道:「羅遠公飛仙之體,一擊之下威力驚天,只怕你這傷勢挺不過幾時了。唉,不想為師與你分別許久,今日一見還未說上一句話,竟是死別,翼軫,師傅這下凡的神仙也救不了你,當這神仙何用?以後,我再也不提這神仙下凡一說了,誤人誤已,恁是丟人!」 靈空胡亂一扯,方才明明認定張翼軫並無大礙的傾穎也頓時慌亂起來,急忙湊向前去,細心查看一番,只見張翼軫面色平靜,體內靈力運轉流暢,並無一絲不妥。 翼軫一切安好,靈空何出此言? 卻見靈空沖傾穎使了個眼色,又繼續說道:「翼軫,你就安心上路罷,莫要掛念戴嬋兒之事。我已將她救下,不日便可回到無天山,和她家人團聚。只是苦了你了,依我推測,你前來此處定是為救戴嬋兒而來,而她見你因她受了重傷,卻不肯上前看你一眼,枉費你以前常對我說起戴嬋兒如何如何,卻原來此女子不過是薄情淡漠之人,見你即將身死,連一絲假裝地關切也不表露,倒讓我這個行騙世間多年的下凡神仙也不得不感歎人心不古,世事難料……」 靈空話未說完,卻見戴嬋兒一臉怒氣,揮手間一道清風一卷,便將靈空帶到三丈之外。隨後人影一閃,戴嬋兒便近身張翼軫眼前,卻不說話,一雙美目癡癡盯了張翼軫半晌,驀然神情一黯,再也無法假裝矜持,眼淚奪眶而出:「翼軫,我自玄冥天出來之後,才知外界不過一年光陰,只是對我而言,百年已過。如今再次重逢,卻是陰陽相隔,你為救我而死,我又如何能夠獨活?」 眼淚滴落,顆顆滴在張翼軫臉上。 戴嬋兒毅然回身,目光直視靈空,說道:「靈空,說得好。翼軫為救我而死,我卻薄情淡漠……好,我且讓你看看,我戴嬋兒是如何敢作敢為,如何恩怨分明。翼軫既死,我便一命償一命,拿命抵命便是,看你還有何話說?」 說著,戴嬋兒伸手間從發間取出髮簪,一揚手便直直朝眉心點落。 眾人大叫,一齊驚叫:「不可!」 話音未落,卻見戴嬋兒忽然身子一怔,髮簪驟然停在眉心三寸之處,再看她的左手,卻被張翼軫地右手牽住! 卻見張翼軫悠悠醒轉,開口說道:「美人一滴淚,解我千年醉!嬋兒,東海一別,此去經年,今日一見,你還是如此囂張,非要給我一個下馬威不成?」 一句話頓時逗得戴嬋兒「噗哧」一聲喜笑顏開,如雪後初晴,嬌艷嫵媚,卻是回頭狠狠瞪了張翼軫一眼,嗔怪說道:「你這死人,要死要活的,死去又活來,不被你害死,也要被你嚇死了!」 眾人一時終於鬆了一口氣,會心一笑,剛剛心情舒展一二,猛然聽得遠處一聲得意的笑聲響起:「好你個靈空老兒,方才將某嚇走,卻原來還救了戴嬋兒等人,壞了某地大事,倒也正好,難得你等聚集一堂,今日,某要大開殺戒了!」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七章 日月乾坤,奈何木火不應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七章 日月乾坤,奈何木火不應 卻正是羅遠公去而復返! 話說羅遠公被靈空兩次歪打正著驚嚇之下,遠遁而去,數次移形換位神通施展,呼吸之間便已到千里之外,直到完全確定身後無人追來,才驚魂未定地穩定身形,收斂心神,細心一想方纔之事,忽然間察覺其中有詐! 明明身後來襲之人不過是人仙之境,若是飛仙,即便假裝御劍飛空,飛仙氣息外露,以他的神通自然能夠感知。即便對方刻意隱藏飛仙氣息,若要一心殺他,方才一劍刺出,定當全力一擊,劍上自然也會附有飛仙仙氣,但來人一劍刺來,軟弱無力,分明不過還是人仙修為。 應該還是來人修為淺薄,兩次雖然直指致命玄關,應該還是瞎打誤撞之下的巧合而已。誰人才有如此堪破天機的巧合之舉?羅遠公靜心一想,猛然大驚,再仔細憶起當時情景,不免無比懊惱,這裝腔作勢口稱神仙下凡之人,不是靈空老兒又是哪個? 想通此處,羅遠公又氣又惱,當即悄然返回,迅速逼近眾人千丈之內,卻是赫然發覺原先被他令人押送前往九幽山煉化的戴嬋兒等人竟然也在此地,如此推算,說不得也是靈空將眾人救下。羅遠公大怒之下,再也按捺不住,這才閃身而出。 張翼軫雖是先前中了羅遠公的陰陽訣,好在神識厚重靈力深厚,一經醒轉便已無大礙,陡見羅遠公再次回轉,也是大驚而起。心意一動,將靈空丟在地上的聲風劍招在手中,越眾而出,攔在眾人面前。 羅遠公受了靈空奚弄,心中憋悶,見張翼軫又挺劍而出,哈哈一笑。說道:「張翼軫,你也當真是自嫌命長,以為只憑一把可放天命之火的木劍便能將某拿下。也忒是無知了一些。這天命之火若是用來克制天地靈獸威力最大,若用來對付某,除非火木相應。木助火勢,還可有些威脅,否則你拿根木劍揮來揮去,即便累死也是無用!」 張翼軫聞言雖是情知羅遠公所說屬實,心生鬱悶,卻也清楚如今無路可退。說來也怪,先前風土水火四種靈性一經入體,便可立生感應,與風土水火呈呼應之勢。為何此次在滄海桑田得自畢方的木之靈性,在體內日久,卻始終不可與神識相容,從而可得控木之能? 是畢方所傳之時有所保留,還是自身悟性不夠,並未完全參透木之靈性的玄機? 眼下雖然形勢危急,張翼軫又暗中呼應木之靈性,一如往常一般,體內的火之靈性猶如一節枯死的木頭,並無一絲生長靈動的跡象。張翼軫只好暗歎一聲。心意一緊,聲風劍猛然激發萬火之精,將劍一橫,決然說道:「羅遠公,當年我在東海之上。修為低下,卻依然與你周旋。今日雖然仍不是你的敵手,不過若要輕易讓我認輸,也無可能。就算我累死當場,哪怕將你地鬍鬚燒下大半,也算值得!」 這番話說得既有豪氣又有無奈,卻聽靈空「噗哧」一聲嬉笑出聲,三下兩下擠到張翼軫身旁,也不顧全身濕透。緊挨著張翼軫說道:「翼軫莫怕。羅遠公老兒做賊心虛,最怕別人打他腦袋後面。等下聽我號令。大家將羅遠公圍困當中,其他人只攻正面,翼軫你只管拿你的木劍刺他後腦,看他怕不怕?我就不信他腦袋後面也長眼睛不成?至於燒他鬍子這般小事,還是我靈空最為拿手,就由我來辦最好不過。」 羅遠公聞言大驚,上下打量靈空幾眼,心中愈加疑惑:靈空這般狼狽,越看越是一個猥瑣無比的行騙道士,怎麼可能是隱世高人?只是又為何一語點破他玄關所在,這靈空,亦真變假,行事不定,究竟是何來歷? 所謂自心生暗鬼,羅遠公被靈空一攪和,不免一時躊躇,方才來時地無比信心竟隱隱動搖。羅遠公如今飛仙初成,假以時日,飛仙大成之時,再將仙氣全然轉化為魔氣,魔心魔體一成,便可以立時達到地魔地峰。只等天劫來臨,度劫之後便是天仙難敵的天魔。 只是眼下卻正是不上不下的境界,若有真正飛仙識破他地玄關所在,一擊之下,羅遠公當即便會魂飛魄散。即便只是一名地仙,若能得巧擊中玄關,也可令羅遠公修為大降,或許終其一生也只能止步於地魔之境,再難成就天魔。是以羅遠公唯恐萬一靈空其人真是隱世飛仙,誘他上當乘機將他殲滅,倒也不得不防。 羅遠公微一遲疑,靈空便更是得意,向前一步,搖頭晃腦地說道:「羅遠公,怕了罷?以你這般欺世盜名的宵小之人,無論做事如何自以為天衣無縫,卻總有破綻可尋,總有漏洞可查!天地乾坤,朗朗日月,你真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令天下道門對你言聽計從不成?就算你騙了天騙了地,也騙不了我靈空這下凡神仙目光如炬!」 最後一句說得過於滑稽,差點令眾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羅遠公也被靈空一本正經的自吹自擂驚得一怔,信之,則其人過於不堪。不信,卻信口開河間有意無意總是點出關鍵之處。羅遠公不免頭疼,想到如今他的陰陽訣還不到大成之境,無法一舉將眾人都困在場中,只可勉力困住一人。且一眾金翅鳥又殺不得,還要留下煉化如意寶珠,這可如何是好? 猛然靈光一閃,心生一計,當即心中大定,伸手間取出一物,一張口一口仙氣噴在其上,頓時紅光大盛,隨即一揚手便將此物拋到空中。 正是與羅遠公形影不離的日月乾坤壺! 乾坤壺一飛到空中,立時漲大到數里大小,漆黑壺口正是對準眾人。羅遠公長笑一聲,口中唸唸有詞,驀然右手一揚,遙遙一指空中的日月乾坤壺,大喝一聲:「日月乾坤,天地寬廣。大小不定,全入壺中!……收!」 隨著羅遠公話音一落。乾坤壺壺口陡然迸發萬丈光芒,猶如空中平白增多一日。光芒不偏不倚全數將眾人一個不留籠罩在內,光芒及身。眾人只覺身上一緊,緊接著一股巨大的無可抵擋的吸力傳來,頓時又身子一輕。全數被吸得離地而起! 張翼軫大驚,急忙連連催動聲風劍施放萬火之精,卻全如泥牛入海,閃入壺口之中。見萬火之精傷不了乾坤壺分毫,張翼軫又忙施展定身法穩定身形,卻仍難止住上升之勢。眼見眾人全部被強行拉入乾坤壺中,張翼軫大急,又忙連連催動元風、元水之力,卻全然無濟於事。心道這乾坤壺怎地如此不凡,究竟是何種法寶,連天地元力也能一併吸收,難不成是飛仙法寶不成? 只是形勢不容張翼軫多想,眾人亂作一團,全無反抗之力,眼見便要被乾坤壺吸入壺中,張翼軫卻是知道,乾坤壺內危險莫名,一旦吸入。只怕再難脫困而出。而乾坤壺中自成乾坤,不定會有何等厲害大陣,一經發作,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眾人掙扎恐慌之際,忽聽羅遠公後面傳來一聲嬌斥。一個焦急卻又堅定的聲音響起:「羅遠公,休要傷害翼軫!」 羅遠公正在全力催動乾坤壺,冷不防身後一股殺意逼近,所指之處正是後腦玄關。來襲之物羅遠公卻是熟悉無比,正是魔門之中最為珍貴地一件防守兼備的飛仙法寶——清影! 清影可隨意變化大小,平常時候猶如手鐲戴於手腕之上,揚手之間卻可化為一把利劍直取對方性命,還可化為一團清光流影托人飛空,飛行之疾尚在地仙之上。端的是一件不可多得地異寶。 來人羅遠公雖說不是異常熟悉。卻也是同為魔門中人,且還與他關係頗近。若論起輩份,還要尊稱他一句「師叔」也不為過。不料來人舉手之間竟是直取致命之處,羅遠公再是大度也難免一時惱怒,當下也不顧忌天媼子面子,右手伸向背後,虛空一指,直指來襲之人的手腕。但見羅遠公指尖紅光一閃,須臾間便要將來襲之人手腕斬落。 來人卻是早有防備,手腕一翻,清影化劍為光,滴溜溜一轉,便將紅光包裹在其內,隨即清影一暗一亮,竟將紅光其上的仙力化解為無形。隨後清影如流光一閃,卻又化光為劍,依然直朝羅遠公玄關刺來。 不想來人竟將清影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倒讓羅遠公大為驚訝,不由暗暗讚歎此人果然是修道奇才,短短一年時間,修為已然達到人魔之境。雖說也有天媼子偏心之故,全數將魔門之中最為珍稀地增進功力的靈丹妙藥任其所用,但此人的悟性與精進也確實非常人所比。 今日數次被人直指玄關,羅遠公不由魔心大動,仙氣不穩,盛怒之下,哪裡還理會天媼子對此人地百般溺愛,當下收回心神,閃身間躲過清影化劍。心神一收,乾坤壺立刻回復原先大小,吸力全失,一閃便飛回羅遠公袖中。 乾坤壺一收,眾人紛紛落回地面,個個心神激盪,神識恍惚,忙定心收神,凝聚功力。 羅遠公也無暇再顧及眾人,回身嘿嘿一笑,說道:「以下犯上,為了張翼軫竟要置某於死地,當真是膽大包天!莫要以為有天媼子為你撐腰某便不敢動你,就算將你殺死,天媼子又能奈我何!也好,既然你自尋死路,某今日便先成全了你罷!」 說完,羅遠公雙手一合,猛然之間一股沛然之力自雙手之間匯聚成形,隱隱間竟有雷霆之威。張翼軫等人遠離百丈之遠,也被其威勢震憾,不免一時心悸。 羅遠公對面之人不過數丈之遙,若被羅遠公一擊而中,焉有命在?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八章 一念傾情,莫忘今世來生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八章 一念傾情,莫忘今世來生 張翼軫怦然心驚,雖是離得遠看不清楚來人真切面容,但來人無論言行舉止無不熟悉無不歷歷分明,直令張翼軫驀然一愣,脫口而出:「紅枕!」 再看羅遠公雙手緊合,正要雙手一分,全力一擊而出之時,值此千鈞一髮之際,猛然間一聲斷喝傳來,卻正是天媼子的聲音:「羅遠公,爾敢!還不住手,若敢傷了紅枕分毫,我打你不過,也要向天下道門揭穿你的真實身份,看你還如何逍遙世間!」 此言一出,羅遠公頓時住手,臉上陰晴不定,紅裡透黑,眼中怒意大盛。不過忍了片刻,終於還是冷哼一聲,說道:「某不與你一般見識。天媼子,你與你的寶貝徒兒,全是不可理喻之人,某不齒與爾等為伍!」 說著,雙手一分,一道匹練的紅光猛然擊入湖水之中,無聲無息一閃而沒,隨即忽見湖水之中平空生成一個數十丈我看大洞,竟是數十丈方圓的湖水被紅光瞬息化解為烏有,連一絲水氣也不曾生起。如此駭人之威,直令張翼軫等人一臉愕然,面面相覷! 若說全力施展聲風劍一擊之下,將方圓數丈的湖水化為水氣消散,張翼軫自信還可以做到。但如羅遠公一般,非但將數十丈方圓的湖水化為虛無,且還無聲無息不見一絲水氣升騰,他卻是心知肚明與之相比差之千里。如此推算,只怕就算得了體內木之靈性相助,將聲風劍催動到極致,木火相應,是否可與羅遠公勉力一戰也在兩可之間! 若要確保戰勝羅遠公,恐怕非得晉身飛仙之境不可! 卻說天媼子救下紅枕,卻是一臉柔情,輕聲問道:「紅枕。師傅先前多次告誡你,不要與羅遠公衝突,你怎地如此倔強,不聽師傅之言?那張翼軫雖是未死,不過他身邊既有傾穎,現今又有戴嬋兒,世間男子多薄情之人。他哪裡還記得你的好?」 紅枕一臉癡絕之色。遠遠望向張翼軫。卻是說道:「師傅。我既然拜師,便絕無反悔之心。一入魔門,終身為魔。儘管當初是因翼軫被天下道門追殺而入得魔門,眼下他又未死,我也再無重回道門之心。在我看來,道門也好。魔門也罷,不過是稱謂不同,實則是一樣的為證天道為求長生罷了,只是魔門中人,行事多了隨心所欲,不擇手段而已!」 說到此處,紅枕忽又神情黯然,低頭一想,卻又說道:「眼下徒兒有一事相求。還望師傅應允!」 天媼子卻是歎息一聲。搖頭說道:「傻徒兒,為師並非羅遠公之敵。他又不會聽我號令,放張翼軫一條生路之事,不提也罷。」 紅枕聽了更是一臉懊喪,咬牙說道:「只求師傅與羅遠公商議一下,緩上一緩,讓我與翼軫見上一面,說些話兒。」 天媼子卻是最偏愛紅枕,見她心意已決,只好微一點頭,說道:「不許超過半個時辰,更不可枉費心機,暗助張翼軫等人逃跑。在羅遠公堪比飛仙的強大實力面前,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可是記好了書齋?」 紅枕默然點頭,揚手間清影化為一團流光托住身形,閃身從羅遠公身側飛過。羅遠公負手而立,看也未看紅枕一眼,卻也不加阻攔。 天媼子冷冷看了羅遠公兩眼,點頭說道:「倒要謝過師弟手下留情!」 羅遠公將頭扭到一邊,目不斜視,漠然說道:「某不是你的師弟!」 天媼子也不以為忤,微一定神,卻又說道:「名份之事,倒也不必刻意計較,若要真算起來,你稱為我一句師叔也不為過。不過既然我得了潘恆的大助,對他以師禮相待,對你自然要以師弟相稱了。」 羅遠公至此臉色稍緩,微一點頭,也沒再說話,心神戒備,直視場中一舉一動。 再說紅枕腳下流光閃耀,片刻間便來到張翼軫近前,想到一別經年,今日一見卻在此等情景之下,不勝唏噓,只覺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提起,半晌卻是開口問道:「翼軫……別來可好?」 張翼軫方才驚見天媼子返回卻不見青丘身影,一時大驚,忙靜心感應,竟是感知不到青丘所在,不免心中惴測莫非青丘遭遇了不幸不成?轉念一想,方才與天媼子對戰之時,青丘穩佔上風,應是無憂,不過為何只見天媼子而不見青丘其人? 正要深思之時,紅枕已然近身眼前! 張翼軫再見紅枕也是心潮翻騰,只覺愧欠紅枕許多。先前從成華瑞之口也已然得知紅枕因他入魔,心中感念紅枕之情,本想勸她回頭,卻又見她修為大進,以她眼下一身魔門修為,重返道門已是再無可能,只好喟歎一聲,說道:「紅枕,你又何必非要以身入魔,做出此等決絕之事?即便我被天下道門誤解,也總有真相大白之日。你一旦入魔,卻永不被道門所容,如此,怎不讓我痛心之餘,再難心安!」 紅枕卻是淒然書齋一笑,說道:「翼軫不要多想,我入魔書齋門與你被天下道門不容雖說也有一絲干係,卻也不過是無奈之舉,身不由己罷了。我被天媼子劫持,再無逃離之日,若不入魔,便是身死。倒也正好傳來消息說是你被列為道門公敵,我便心中釋然,既然道門中人不辨是非,不講公義,且翼軫也不為道門中人所容,而師傅天靈道長也是凶多吉少,道門對我而言再無一絲可戀之處,況且我又不想就此死去,所以下定決心入得魔門,不過是明哲保身之舉罷了!」 說著,紅枕又衝傾穎微一點頭,隨後又轉向戴嬋兒,揖了一禮,輕聲說道:「先前紅枕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無喜公主見諒。我也是受制於人,無法做主。」 戴嬋兒卻是歎息一聲,搖頭說道:「也罷。其實我也不再記恨於你。你也不過是無心之過,且事後百般照應我等周全,也算難得。」 紅枕後退一步,忽然展顏一笑,說道:「翼軫,此後山高水長,莫忘紅枕同鄉之情。傾穎公主。無喜公主。翼軫便勞煩你二人照應。不要欺負他才好。紅枕就此別過。若有來生,紅枕願做圍繞翼軫身前的女子,被他疼愛如掌上明珠,倒也是一件趣事……」 話未說完,紅枕驀然轉身,腳下紅光一收一閃。腕上陡見晶瑩光劍,光劍迸發螢光點點,一劍,便直取羅遠公項上人頭! 直到紅枕身形閃到十丈之外,才從風中傳來紅枕一聲高呼:「翼軫快走,莫讓紅枕白白送命!」 張翼軫又豈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之人,早在紅枕一臉決然之色卻展顏一笑之際,他已然心知不妙。待紅枕轉身挺劍而出之時,張翼軫也是心意大動。非但聲風劍被他催動到全盛之勢。同時拼了靈力受損神識損傷的危險,不但連發三道火劍直取羅遠公。還強行凝聚成一把風水相應地元水劍,緊隨火劍其後,狠狠斬向羅遠公站立之處,去勢之猛,竟比紅枕還要快上三分! 這還不算,張翼軫又強忍腦中鑽心的疼痛,心意感應到湖底之中的泥土,勉力從中生平第一次凝聚一把元土劍,自下向上,以無比迅猛之勢由湖底疾射而出,直取羅遠公兩腳! 瞬息之間,張翼軫竟是連我看發六劍,靈力耗盡,神識大損,再也支撐不起,雙眼一閉,便從空中跌落。傾穎和戴嬋兒都未來及出手,卻見人影一閃,卻是畫兒搶先一步飛出,將張翼軫救下。 羅遠公一開始便對紅枕心存戒心,更是對張翼軫等人全神戒備。是以紅枕和張翼軫只一發動,羅遠公便已然察覺。紅枕的清影光劍對他全無威脅,抬手間便將光劍擋到一邊,不過正好張翼軫三道火劍間不容髮而至,令羅遠公一時無法對紅枕再痛下殺手,雙手一合,便將三道火劍全數合攏在雙手之間。 倉促之間,羅遠公自然來不及放出乾坤壺吸取張翼軫的萬火之精。原本羅遠公以為以張翼軫地地仙之能,即便能勉力施放萬火之精,威力也不過爾爾。不料雙手一合,猛覺一股無比匹敵的熱力躍然手中,竟令羅遠公地飛仙之體也感到無比灼痛難忍,差點把持不住,被萬火之精脫手而出。 大驚之下,羅遠公護體仙氣流遍全身,才堪堪緩解火劍之威,尚未回神過來,驟然間一把元水劍已然逼近眼前三尺之內,與此同時,腳下也是一股厚重地元土之力猛然襲來,如此迅捷間隙,竟是飛速轉化並且操縱天地元力,直讓羅遠公難以置信張翼軫小小地仙竟有如此之能,猝不及防之下,竟一時將他這名飛仙逼迫得手忙腳亂! 不過羅遠公畢竟是飛仙之境,飛仙與地仙相比,有天壤之別,畢竟飛仙脫胎換骨,不再是**凡胎,全身仙氣與天地時刻感應道交,是以張翼軫一氣呵成地三波攻擊之力雖是迅猛無比,無奈羅遠公過於強大,動念之間便可呼應天地之力為我看已所用。 是以羅遠公先是一口至純仙氣張口噴出,將元水劍化解,隨即又雙腳併攏,動念間便將腳下方圓一丈左右地虛我看空生生凝固,元土劍雖是稟承天地元力之勢,卻奈何難破飛仙的天人合一之境,立時土崩瓦解,化為泥土散落一片。 羅遠公怒極之下正要舉手間滅掉紅枕,卻見天媼子不知施了何種手段,竟令紅枕身子一軟當場昏迷過去。天媼子也不多說,隨後捲起紅枕,一閃便逃之夭夭。 相比紅枕,張翼軫等人自是重要百倍,當下羅遠公書齋也不再理會遁走地天媼子,哈哈一笑,猛然向前邁出一步…… 一步邁出,張翼軫頓覺全身如墜泥淖,身心俱疲,竟是再也無力站立,呆立當場,只等束手就擒!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九章 隱匿行蹤,遁世不必留名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九章 隱匿行蹤,遁世不必留名 羅遠公見此次眾人逃無可逃,心懷書齋大慰,又是一步邁出,只當一切手到擒來之時,忽然不知何故心中一凜,感覺身後有異。大駭之下回頭一看,不由頓時呆住:身後不遠之處的半空之中,不知何時竟是站立一人! 此人身材矮小,卻身穿寬大灰袍,全身隱藏於灰袍之內,明明離得不遠,卻覺其渾身上下籠罩在莫名的虛幻不定之中,看不清面容。 羅遠公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被人悄無聲息地逼近身後數十丈之內才赫然感知,此人修為之高,至少也是飛仙之境,說不得還是飛仙頂峰!此等情景之下突兀閃現如此神通廣大之人,是友是敵? 羅遠公忙穩定心神,強自鎮靜,問道:「敢問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閣下現身此處,意欲何為?」 來人也不說話,卻如空中漫步一般,輕輕向前邁出一步。腳起腳落,不過是平常走路姿勢,羅遠公卻覺週身仙氣一滯,方才施展的凝固虛空將眾人困住之術當即便告失效,隨後一道柔和卻無比龐大的氣息撲面而來,直令羅遠公差點站立不穩,自空中跌落。 甫一交手,羅遠公便落了下風,再看張翼軫等人恢復功力,個個躍躍欲試,正與來人呈前後夾擊之勢。羅遠公心生退意,卻猶自嘴硬:「你是仙是魔?若是飛仙,滯留凡間,不怕天規處置麼?」 來人聽聞此言,微微一怔,隨後又將腳步收回,語調單調而古怪地說道:「我不殺你,速速離去即可。若執意不走,我便將你困住,要殺你之人。倒也不少,用不著我親自動手……你可要想好了!」 羅遠公被來人神乎其神的神通嚇住,又見張翼軫已然縱身躍空。持劍飛來,情知大勢已去!就算眼前來人不敢暴露身份動用一身仙氣將他殺死,但若將他困住倒也不難。其他人等倒無須過慮,即便他被困死,以幾人的修為和手中的尋常法寶。也難傷他飛仙之體。 但張翼軫的天地元力若是運用得當,卻有將他殺死之能! 是以羅遠公眼見便可將眾人一舉拿下,但畢竟自家性命重要,雖是功敗垂成,當下也不遲疑,衝來人一拱手。說道:「呵呵。今日承蒙閣下壞我大事,某定當銘記在心,他日若有緣相見,一定報答!」 來人卻不理會羅遠公話裡話外的威懾之意,依然聲調不變,不帶一絲起伏說道:「怎的。你想讓我反悔不成?」 羅遠公臉色一變,當即不再猶豫,回身看了張翼軫一眼,卻是笑道:「翼軫小友,後會有期!某……告辭了!」話音未落,便已閃身不見。 張翼軫心中焦急,急衝灰袍人喊道:「前輩,羅遠公此人大奸大惡,不可放過。還望前輩援手。將他留下!」 灰袍人卻置若罔聞,一轉身。背對著張翼軫,說道:「你且留步……」 張翼軫人在空中,離灰袍人尚有百丈之遙,忽覺一道飄逸柔和之力將他前行之勢阻止。此力猶如風生水起,絕無傷人意,卻有阻人之能,穩穩將張翼軫身形定在百丈之外,再也無法寸進一步。 「前輩,這……是何意?」 張翼軫不解其意,心知來人嚇阻羅遠公,即便非友非敵,理應也無惡意,為何不讓他近前說話?書齋 灰袍人蒼老的聲音傳來:「無他,你我不必相見,也不必客套。我救你幾人自有目地,不便多說。你等自行離去即可,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羅遠公再請來那人,到時我也無能為力!事不宜遲,還是即刻上路去罷!」 說著,灰袍人只沖張翼軫微一揚手,身影隨即消散於虛空之中,不知所蹤。 張翼軫無奈,微一思忖,也覺灰袍人所言極是,立時回身招呼眾人,也顧不上多說,眾人各展神通,全部飛空而起,一路北行而去。 眾人之中,反倒靈空飛天之能最為低下,張翼軫只好動念間清風捲起靈空。靈空倒也落得輕鬆,一臉坦然地在空中負手而立,此時的靈空比起任何時候都更如得道高人。只是奇怪得是,靈空卻是難得的安靜半晌,一直沉思不語。書齋 眾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唯恐再驚動魔門高人現身。是以眾人小心翼翼地行進了兩個時辰,遠遠深入中土世間,直到出離了天南之天,心中擔憂恐懼之意漸去,氣氛才漸漸活躍起來。 卻是戴嬋兒先開口說道:「方纔灰袍人身材矮小,刻意不以真面目示人,且不讓翼軫近身,依我看來,他地身形倒與書齋靈動掌門頗有幾份神似!」 此言一出,一眾皆驚! 張翼軫雖一直在思慮灰袍人究竟何人,卻從未想到會是失蹤已久的靈動掌門現身。聽戴嬋兒一語道我看破,細心一想,不由頓時怦然心驚。灰袍人身形瘦小,聲音蒼老,若是細一比較,還真與靈動有七八分書齋相似。張翼軫頓時大喜,莫非靈動掌門未死且修為大進,特意前來助幾人脫困? 轉念一想卻又不對,若真是靈動掌門,應當現身相見,為何避而不見,且又隱匿行蹤。中土道門紛亂,正是需要靈動掌門現身撥亂反正之際。 以靈動掌門的性子,豈容魔門假借上仙之名,在道門之中肆意而為? 張翼軫想通此處,扭頭看向靈空,問道:「師傅,依你之見,方纔那人是否是靈動掌門?」 靈空正神思渺渺不知想些什麼,被張翼軫一問,頓時一愣,隨後大搖其頭,說道:「靈動師兄不依常規,靈機一動之時,不定有何奇思妙想。說是他,就是他。說不是他,也不是他。那人不露出本來面目,我怎麼知道?」 說著,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又嘻哈說道,「倒是你,翼軫,與嬋兒相見半天,怎的也不問問她是如何歷經波折,一路由西海尋你到南海,九死一生才與你得以相見的?」 張翼軫一臉愧然,回身對戴嬋兒說道:「嬋兒莫怪,只是剛才事發突然,一時思忖灰袍人之事。你對我之意,我銘記在心,不敢有絲毫遺忘。你我之事,稍後定會詳細說來。」 戴嬋兒聽了卻是臉色一冷,淡然說道:「不必多心也無須過慮,你我之間更無事可談。張翼軫,請了……」說著,竟是扭臉過去,看也不看張翼軫一眼。 張翼軫不免一時尷尬,不知戴嬋兒為何如此,還未細想,卻又被靈空一把抓住,卻聽靈空急急說道:「翼軫,戴嬋兒既然不說,不必理她。你更應問問為師是如何大展神通,以一人之力力敵魔門百人,最終將魔門眾人殺得跪地求饒,最後都紛紛要拜我為師,以便學得無上仙法……」 「師傅……」 張翼軫急忙打斷靈空,生怕他說個沒完沒了,也不知會扯到哪一出。也正好目光向下一掃,正好發覺眾人已然飛臨委羽山上空,不免心中一動,向眾人說道: 「眼下我等飛空已有數個時辰,應該都有些勞累。正好如今已在委羽山上空,不如我等便到三元宮小妙境上稍事休息,同時也正好商議一下何去何從。雖說我眼下是天下道門公敵,也不為三元宮所容,不過現今羅遠公人在南山湖,應是也不曾追來。以我等修為,三元宮等人應該……不是對手,所以也不必怕他們前來打擾!」 書齋 張翼軫說得多少有些悲涼,其實心中還有實情尚未說出,他還有意借此與三元宮幾位師伯見上一面,詳細問詢一下如今地道門形勢。只是心中也是沒底,若是眾人一見他和靈空之面,便拚命來殺,也是令人頭疼之事。 只是眼下青丘去向不明,跟前無人相商書齋,只好自行做主,說不得也要試一上試,大不了將三元宮眾人困住,再從容離去便是。 再看靈空,靈空卻是歎息一聲,一時也忘了再吹噓自己的英勇壯舉,卻是說道:「也好,我靈空雖然背負惡名,但行得正站得穩,也不怕他們說三道四。只是可恨羅遠公這個惡人,害得我無處燒火,更無與九靈下棋喝酒的清靜日書齋子了。」 眾人也無異議,張翼軫微一點頭,認準三元宮方向,當前飛去。不多時,便領眾人緩緩降落到小妙境上。 小妙境自然今非昔比,一片荒蕪,雜草叢生,幾座竹屋也已倒塌,爛成一團。不止張翼軫感慨萬千,畫兒也是默然無語。更有傾穎和戴嬋兒,一時想起最初在此謊稱竹仙和杏仙騙得張翼軫深信不疑,還有在竹屋之中秉珠夜談的歡聲笑語,不免各自感傷。 張翼軫微一愣神,即刻又恢復淡然,心意一動,風生水起,立時將小妙境上清理出方圓數十丈的一片空地出來。傾穎和戴嬋兒也不閒著,二人雙手紛飛,不多時便施法在空地之中建造出一座竹屋和數張桌椅出來。 張翼軫招呼眾人落座,一路飛空不停,終於得閒可以相聚一談,心情也一時舒暢。正要開口詳細問詢靈空和戴嬋兒一應事情,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山路之處傳來「踢踏踢踏」地腳步聲。 心頭一緊,何人來此?正要起身相迎,忽聽一個懶洋洋地聲音傳來: 「我說今日一早便有喜鵲叫個不停,卻原來還真有喜事臨門!」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七十章 借問九靈,此去遠山重重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七十章 借問九靈,此去遠山重重 這聲音張翼軫卻是再熟悉不過,正是九靈道長! 片刻之後,九靈趿著鞋,喜笑顏開地來到眾人面前。一見張翼軫,九靈便一臉激動之色,說道:「翼軫,你沒事就好,可是讓老道好生擔心。不過有老道我的天雲劍法和聲風劍傍身,翼軫行走天下,也難逢敵手。」 「哧……」 卻是靈空一旁譏笑說道:「九靈老兒,休要再提你的木炭劍,差點害我喪命。至於你那天雲劍法,不過是燒火做飯的把勢,更是不提也罷。咦,倒是怪事,怎麼如此湊巧,我幾人剛剛到此,你便立刻出現,是不是潛藏此地,專門等我幾人到來?」 九靈登時怒道:「靈空老兒,你說什麼屁話?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過是今日一早閒來無事四處轉轉,就正好轉到了此處,無意中撞到了而已!倒是你,卻又如何包藏禍心,企圖煉化畫兒,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九靈道長,誰說靈空道長要煉化畫兒了,恁是胡說。畫兒這不好好地在這裡跟你說話麼?」正是畫兒聽到九靈提及她的名字,當即答道。 九靈恍然間才注意到畫兒也在人群之中,大喜過望,忙上前與畫兒寒暄幾句,這才扭頭對靈空怒視一眼,說道:「畫兒無事,暫且饒你一次。」 靈空聽到九靈還如此態度說話,哪裡答應,一挽袖子便要衝向前去與九靈扭打,卻被張翼軫攔住,說道:「師傅,九靈道長,你二人也是。如今情景還有心思打鬧,莫非要讓我等圍觀看笑話不成?」 此言一出,靈空和九靈都是一臉訕訕之色。靈空轉身坐回原位,九靈卻是轉了一圈,與傾穎打個招呼,又與眾人一一見禮,忙活一番,這才消停下來。 再次置身小妙境,張翼軫不免心思潮動,獨自站立一旁,卻是朝三元宮方向張望。但見群山肅立無語。掩藏於群山之間的三元宮被雲霧遮攔,隱約看不分明,只見宮殿依然巍峨莊嚴,掩映在綠樹濃蔭之中,鬱鬱蔥蔥一切如故,令人不由望之興歎! 待九靈坐停,張翼軫收回心思。這才問道:「九靈道長。眼下這中土道門,又是何等局面?」 九靈瞇起眼睛,卻是一臉喜色,說道:「除了東海之事以外,倒也並無其他大事發生。只是陸續傳來各大道觀的二代弟子閉關或是出外遊歷的訊息,數月以來。道門之中的二代菁英弟子十去五六,餘下之人居於道觀之中,也是深居簡出,勤奮修行,也算得上是一派欣欣向榮的大好氣象。彷彿一夜之間,天下道門中人一改以往的談玄說妙之陋習,更多注重實修與體證。」精進修行自然也是好事,聽聞道門氣像一新,張翼軫連連點頭。又問:「那三元宮之中。有何變動不成?」 「靈性閉關參悟,掌門一職暫由光北接替。靈靜外出遊歷。不知所蹤。靈悟尚在三元宮中,替光北決策一應重大事情。不過三元宮自靈動掌門走後,一向平靜得緊,猶如一潭死水一般……唉,老道我倒也懷念以前與靈空老兒爭執不休以及與畫兒切磋廚藝地日子,吵吵鬧鬧倒也頗為有趣。如今的三元宮,少了靈空這個渾人和翼軫這個妙人,倒也少了不少生機。」 九靈說完,卻是重重地歎息一聲,低頭半晌不語。 靈空在一旁也是少見的一臉落寞,一人呆立了半天,才忽然問道:「我說九靈老兒,我怎麼方才聽你污我清白,說我要煉化畫兒?莫不是因為你棋藝廚藝全不如我,就心生妒意,故意潑我髒水罷?」 張翼軫也是猛然驚醒,想起上次九靈所說之事,忙插話說道:「是了,九靈道長,上次在三元宮,我也是親耳聽你說起此事,如此靈空在此,畫兒在此,你還聽信那羅遠公之言麼?」當下,張翼軫便將幾人在南山湖之事簡略說出。 九靈緊鎖眉頭,微一沉吟,卻又問道:「翼軫,你且將你自上次三元宮一別之後,所作所為一併詳細說出,也好讓老道我參詳參詳。」 正好戴嬋兒和靈空對此番經歷也不得而知,張翼軫想了一想,便將他自三元宮前往華山極真觀,又由極真觀回到太平村收服青丘,再和青丘前往清虛宮,一併說出,至於玉成之事自然略過不提。 張翼軫將他與、傾穎、畫兒和青丘因為發現靈動道袍而前往海角天涯,發覺卻是靈空道袍,不意間竟是發覺戴嬋兒行蹤,隨後跌入玄冥天,其後又直向海枯石爛,力斬燭龍,再到西海,轉向滄海桑田,最後在南海龍宮取得珊瑚淚,又一路追到南山湖,等等,略過凶險之處,只提簡要情形,一一對眾人說出。 雖是已是過去之事,眾人卻也聽得猶如身臨其境,時而被玄冥地喜怒不定所驚嚇,時而為燭龍的千里真身而感歎不已,剛剛為西海過後鬆了一口氣,卻又被滄海桑田的天地大小轉換而驚奇難抑。直聽得無天山一眾神人目瞪口呆,便連靈空也是一掃懶散無謂之態,呆愣不動,一時也入迷其中。 更有戴嬋兒眼波流轉,漸漸蓄滿淚水,一顆芳心跳動如鼓,心中萬分柔情。不想張翼軫為了尋她,由東海經北海至西海,又終到南海,生生將四海繞了一圈,不下百萬里之遙! 雖是聽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見識過玄冥天之怪和燭龍惡劣稟性的她自是心裡清楚,不定張翼軫如何九死一生,如何受盡磨難,才有今日相見。這般想著,戴嬋兒只想不顧一切衝向前去,向張翼軫訴說柔情。 只是一想到心中始終縈繞不去的顧忌,或許張翼軫會嫌棄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是以強忍半晌,戴嬋兒終又恢復淡漠之色。悄然看了張翼軫一眼,卻見他說到妙處,也畢竟少年心性。難免眉飛色舞一二,不由心中一陣莫名心疼。 雖然只是簡要一說,張翼軫卻一連說了兩個時辰方才說完。說完良久,眾人皆是愕然無語,靜默半晌,最後還是九靈首先開口說道:「不想翼軫機緣深厚,竟有如此不世奇遇,一時令人感歎。」 九靈說完,猶自搖頭。卻是一臉遺憾之色,也不知惋惜什麼。 愣了片刻,九靈又點頭說道:「至此,我已經完全看透羅遠公所謂上仙行徑,從此上仙之言,全當假話來聽。至於先前誤解靈空一事,這便向靈空老兒陪不是了!」說著。裝模作樣地向靈空施了一禮。 靈空卻鼻孔朝天。一副受之無愧的模樣。 九靈當下也懶得理會靈空的拿捏作態,微一思忖,說道:「好在三元宮並未受到羅遠公太大影響,以後小心從事便是。不過我人微言輕,即便向靈性掌門言明此事,他也不會聽信……我且問你。翼軫,眼下你有何打算?」 張翼軫想了一想,答道:「嬋兒之難,全因我而起。如今她安然無恙,我自當一路護送她回無天山,保她周全,然後再行定奪其他事情。這三元宮上下,還望九靈道長暗中照應一二,莫讓羅遠公乘機得了空子。為害一眾弟子。」 「另外。不知九靈道長可否暗中留意,是否有靈動掌門悄然潛回的跡象?」 張翼軫方才略說南山湖之事時。卻是忘了提及灰袍人之事,一時猛然想起,急忙問起。 九靈被張翼軫問得一怔,反問說道:「怎麼,莫非翼軫有靈動掌門音訊?一年多來,我從未離開三元宮半步,未曾聽聞絲毫有關靈動掌門之事。」 張翼軫正想將灰袍人之事說出,忽見靈空一步擠到他和九靈中間,將他推到一邊,卻聽靈空氣呼呼說道:「九靈老兒,畫兒被我煉化之事,是不是最先由你說出?我思前想後,畫兒向來只與你我二人來往過密,所以只有你當眾說出,眾人才深信不疑。你且說說,我不過是下棋之時暗中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你就如此將我推到風口浪尖,還口口聲聲說是不信羅遠公之言,暗地卻做推波助瀾之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九靈被靈空一頓搶白,也是一時惱怒,急赤白臉地便要辯解一番,卻被張翼軫不由分說拉到一邊。 張翼軫將九靈按在座位之上,勸道:「不要再和靈空吵鬧不停,我等路經三元宮,也不敢逗留過久。九靈道長,有一事我一直深為不解,今日特來求證。」 見九靈臉色稍緩,才心中稍定,問道:「九靈道長,你先前所贈我聲風劍,果然不是凡品,有人聲稱此劍天上地下也不過數把,而更為奇特之處,劍身之內所蘊含地火性,竟被數人稱之為天命之火。聲風劍究竟是何來歷,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還望如實告知!」 九靈乍聽天命之火,臉色微微動容,隨即又恢復正常,卻是笑道:「翼軫說笑了……聲風劍不過是我燒火做飯時,無意中撿到地一節木柴,用來燒火之時卻發覺燒不動。我就留在身邊,一連燒了數十年,依然和剛得到時一模一樣,不見減少分毫,就想此物倒也稀奇,說不定也是一件寶物。後來從你手中得了定風珠,心中過意不去,就將這節木柴削成木劍模樣,又因我在典籍之中見過有關木髓劍的記載,倒也與這木劍頗為相似,便哄騙你說是木髓劍,不過是抬高其身價,藉以讓你得些心理平衡罷了。什麼天上地下沒有幾把,什麼天命之火,我九靈不過是三元宮廚房總管,你且想想,我會有如此不世寶物,會懂得何謂天命之火麼?」 九靈說得言辭懇切,且又合情合理,張翼軫心中掠過一絲疑慮,雖然對於九靈方纔的一時失態心生猜測,但細心一想只怕他說地也是實話。九靈一身修為不過人仙之境,連聲風劍其內的火之靈性都無法感應而知,如何知曉什麼天命之火?此劍即便是不世寶物,或許也不過是九靈偶而得之,又轉贈他手。以九靈和身份和修為,不知此劍來歷也實屬正常。 低頭一想,便從身上取出一物。交與九靈說道:「請將此物轉贈靈性掌門,雖說若用來對付羅遠公,定是無用。但若有魔門宵小前來尋三元宮麻煩,也可抵擋一二。」 九靈接過,觸手柔軟,入手猶如一團絲錦,定睛一看,卻是一張精緻異常的小網,一下想起此物來歷。脫口而出:「天羅 「正是!天羅網跟隨我多日,並無用處,不如留在三元宮中,也算一件寶物。就算三元宮如今不認我這名弟子,我卻不敢自絕於三元宮,是以此事還請九靈道長代為辦妥。」 九靈頓時一臉肅然,鄭重點頭:「翼軫儘管放心。天羅網一定親手交到靈性掌門手中。定不負重托。翼軫此舉,靈性掌門即便仍不信你所言,心中也會寬慰幾分。」 靈空卻是撇嘴說道:「靈性其人,生性固執,信奉典籍,不知一絲變通。上仙之言。對他而言如同天音,小小地一張天羅網,不會讓他有所改觀。」 張翼軫卻是淡然一笑,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我不求他人皆尊我敬我,但求做事無愧於心即可。說到寶物,師傅,我還有一物贈你……」 反手又從身上取出一物。正是上次華山蓮落峰之戰。真平暗中相贈地萬千絲。將萬千絲一把放到靈空手中,張翼軫調侃說道:「真平道長之心。便如此法寶一般,萬千柔絲,萬千囑托。」 靈空竟是臉色一紅,隨即又變回懶散之態,隨手將萬千絲藏到身上,說道:「你卻錯了,翼軫,真平道長十多年前欠我黃金百兩,如今利滾利,要是細算起來,往少裡說也有數萬兩之多。她情知無力償還,就贈我錦帕一塊,意思便是,讓我這酒糟鼻發癢之時,可以用來擦擦鼻子,這樣便可時常記掛她地好,省得再尋她討債!」 這靈空還是一如既往地胡扯一通,張翼軫只好笑笑,又說:「既如此,師傅你現今又無處容身,不如便隨我一起護送嬋兒到無天山,以後再往何處,到時再定不遲,你意下如何?」 靈空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眼下翼軫修行有成,為師自然欣慰,一切聽從你的安排就是。想當初我特意前往臨海縣城尋你,就是用我未卜先知的無上神通推算得出,翼軫日後定當修為大成,所以才收你為徒……」 又來了,張翼軫忙咳嗽一聲,打斷靈空地吹噓,向九靈拱手說道:「既如此,我等這便告辭,九靈道長,後會有期!」 九靈點頭應道:「也好,也好,也總有雲開日出之時,翼軫你且忍耐一時,也莫要只圖一時之快,與道門中人結仇。修道之人向來敬重上仙,被羅遠公誤導也情有可原,切莫傷及他人性命。還有……」 九靈一頓,卻又轉向靈空說道,「靈空老兒,畫兒被你煉化之事並非由我所傳,乃是最早由靈悟所說。信與不信暫且由你,總之,老道我不過是燒火做飯之人,本不該管份外之閒事,只是承蒙翼軫看重,說不得也要管上一管。」 說完,揮手向眾人打了個招呼,不再說話,轉身徑直揚長而去! 片刻之間,九靈地身影便消失在山路婉轉之間,空留山風陣陣,隨後一陣雲霧吹來,更將山路也全然遮掩在內,只覺峰迴路轉之處,仍是迷霧重重,不見來路不知歸路。 對九靈所言,張翼軫心中雖有疑惑不解之處,倒也並未多想。前後照應一番,想起當初在華山蓮落峰,吳沛所說如何將畫兒劫走一事,只怕倒也屬實。只是為何靈悟會意外傳出靈空攜帶畫兒潛逃且要將畫兒煉化地謊話,卻也令人費解。 又想起青丘不知所終,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安。又暗中感應一二,仍無一絲回應。若非不是青丘離他過於遙遠,便是青丘已然自行將神識之中的萬火之精煉化,自然,還有一種可能便青丘早已身死。只是眼下也無法可想,張翼軫只好略過不想,只願青丘安然無事。早日真身化身合二為一,也好再次想見之際,向他問起千年舊事。 至於灰袍人究竟何人。張翼軫越想越覺疑惑,心中難免惴測,卻不再認定來人便是靈動。畢竟以來人之修為竟可嚇跑羅遠公,一年多前靈動不過是地仙之境,現今絕無如此修為!只是此人為何不殺羅遠公又救下眾人,倒也好生令人費解。 紅枕終入魔門且修為大漲,再無重回道門的可能,此等情景也令張翼軫愧疚難安。而羅遠公更是晉身飛仙之境,天下道門已無人可敵。即便他不假借上仙之名,橫掃天下道門也不在話下,為何還按兵不動?且聽天媼子所說,世間竟還有天魔隱世不出,這世間誰人又可敵天魔之威?別說天魔,一個羅遠公便可令世間力量失衡,以如此魔人在世間橫行。為何天庭坐視不理? 一時思緒紛飛。亂想一通,卻又不得要領,不免頭疼!更不用提山重水復卻仍是迷霧重重的親生父母真相! 呆立片刻,怔怔望了三元宮方向少時,心道如今的三元宮倒也鬆懈了許多,他們一行十數人在小妙境上呆了半晌。若非九靈偶經此地,竟無一人得知,也是咄咄怪事。恐怕也是無人認為他張翼軫還有膽敢來小妙境一遊,是以根本無人留意小妙境可有異動。 前思後想一番,張翼軫拿定了主意,回身對戴嬋兒說道:「嬋兒,我等這便啟程,一刻不停趕往無天山。長路漫漫,正好路途之上。將你所經之事細細向我道來。你說可好?」 戴嬋兒見張翼軫一臉熱切之意,不忍拂他好意。卻是說道:「也好……不過翼軫你若有要事要辦,倒也不必特意護送我一程!」 張翼軫自是瞧出戴嬋兒淡漠之意,心中驚詫,當著眾人之面卻又不好相問,正要說些什麼,卻聽靈空急急插話說道:「眼下重中之重之事便要安全護送嬋兒到無天山,正好我也聽說無天山有諸多好玩之處,可以乘機遊玩一番,怎麼,無喜公主不歡迎我這老道不成?」 「歡迎之至!靈空道長駕臨無天山,所有金翅鳥定當都敬你大恩大德!」戴嬋兒對靈空卻是格外禮敬三分。 靈空當即喜形於色,嘿嘿一笑,說道:「如此甚好,不過前往無天山卻要路經北海,那北海龍王卻不太友善,前些日子將我綁在龍宮之中,一押數月,害得我如今一聽北海之名便心驚膽戰……翼軫,你能打過北海龍王麼?」 張翼軫一聽頓時一驚,忙問:「此話怎講?師傅,那北海龍王為何要將你綁去?究竟出了何事?」 靈空卻不回答,搖頭說道:「我等還是立刻動身為好,一路之上,有的是時間絮叨一番。翼軫,且帶為師飛往無天山!」 張翼軫見靈空故意賣個關子,閉口不談,心知以靈空性子,定是忍耐不了一時三刻,當下也不強求,轉身與傾穎、畫兒商議一聲,又問戴:「戴,是否歡迎傾穎也隨我一同前往無天山?」 戴臉色一緊,神態頗不自然,隨後卻又慷然答道:「此乃無天山之幸,求之不得!」 張翼軫點頭一笑,招呼眾人一聲,動念間清風激盪,捲起他和靈空飛天而起。 眾人也不甘落後,紛紛升空而起。一行十數人,認定無天山方向,一閃,便疾飛如電一路向北飛去! 正是: 海角天涯,獨月明、驚現伊人芳蹤。北海蒼茫三萬頃,任我天地飄零。海枯石爛,天地無眼,誰問清風輕。幽幽神思,玄妙難與言明。 應念孤單百年,顧影自憐,四海我獨行。滄海桑田清魅影,珠魚一淚難成。盡游南海,欲行北天,歸來皆匆匆。扣問蒼穹,何日柳暗花明! 《念奴嬌》! 《人間仙路》第四卷終,敬請關注第五卷:小重山!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一章 此去北海憶舊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一章 此去北海憶舊事 話說中土世間雖不如四海寬廣無比,卻也無比遼闊,方圓不下數十萬里。其間有人居住之處尚不足十之四五,約有半數之地不是不毛之地,便是高山密林,未名凶險之處,人跡罕至,是以張翼軫一行十數人自南向北橫穿中土世間,一連飛空了數個時辰,身下依然是連綿不斷的深山,荒無人煙。 好在一路之上靈空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倒也不讓人覺得飛空乏味。靈空能說會道,再加上生性喜好誇大其詞,是以將他的經歷繪聲繪色描述而出,也令眾人一時驚奇無比,尤其是對靈空其人不甚瞭解的金翅鳥眾人,經靈空一說,加再上靈空原來誤打誤撞將他們救起,更是對其神仙下凡一說深信不疑,心中認定靈空定是因為醉酒之下偷喝王母娘娘的仙酒而被貶下凡的天仙! 卻原來靈空在得知東海事發之後,與靈性大吵一架,其後細想之下又覺不對。本來靈空當初就對羅遠公看不上眼,又想到曾與羅遠公作對被他暗中擺了一道。如此心胸狹窄之人,既然敢公然將張翼軫列為道門公敵,接下來若不整治他靈空也說不過去。 靈空想通此處,便要暗中知會畫兒,約畫兒一起逃出三元宮,也省得在此被羅遠公視為眼中釘。不料三元宮上下卻是遍尋不見畫兒行蹤,靈空無比焦急卻又無可奈何,最後無奈只得一人獨自下山。 靈空悄然溜走不久,便在半路之上偶遇數名道士,一見他現身便挺劍來刺,聲稱他是三元宮弟子,為維護道門昌明。特將靈空正法。靈空雖然修為不高,但對付一名三代弟子還是綽綽有餘。打鬥幾下,又不知從哪裡冒出數名修道之士,個個義憤填膺。揮劍便刺。 幾名修道之士儘管也自報家門,說是某家道觀之人,靈空卻連眼前的三元宮弟子也覺得面生得緊。其餘弟子更是未曾謀面。不過數人攻勢頗為凜厲,容不得靈空問東問西。在數人的圍攻之下,靈空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倉惶而逃。當然以靈空自圓其說的說法是。同是道門中人,怎可自相殘殺。是以他靈空不和小輩一般見識,放了眾人一馬。 經此一事,也是印證了靈空先前猜測,羅遠公果然要置他於死地。靈空自認聰明絕頂,神仙下凡,豈會懼怕小小的地仙羅遠公?是以靈空才不管羅遠公如何佈置天羅地網要將他拿下。^^小說□□0首發^^既然眼下無法可想,不如重操舊業,正好自在逍遙一番。 靈空一路西行,一直行騙到關西之地。關西位於華山之西,距極真觀不過千里之遙。關西位於中土最西之處,卻也是一處繁華大城。靈空在關西城內如魚得水,騙人無數。倒也活得滋潤。 不料靈空騙來騙去。卻是驚動了一位大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守關西地關西節度使。 靈空被兵丁捉拿到了節度使府中才知。原來節度使女兒曾被修道之人謀害而死,是以節度使生平最恨道士,將靈空抓來要治他一個招搖撞騙之罪。 靈空自認是神仙下凡,豈能被凡間官員嚇住!當即信口開河胡謅一番,直將節度使說得信以為真,惶恐不安之下當即向靈空拜求,求靈空大展神通,打破陰陽相隔,讓他父女得見一面。靈空自然又大講天地平衡陰陽不可相通的道理,末了又少不得勸慰節度使一番。 節度使悲傷之餘,將他女兒之事和盤托出。靈空聽了卻是當場信誓旦旦地保證要幫他找到那個名叫冷陽的道門敗類,唬得節度使連連道謝,最後厚贈靈空百兩黃金。 靈空出得節度使府邸,對於尋找冷陽之事轉眼即忘。正要拿上黃金趕緊逃離此地之時,卻忽然被人捉住。靈空正要大吵大嚷自稱神仙下凡,卻被來人不由分說全身禁制。 靈空只覺被人押送一路向北飛去,一直出了中土鐵圍山,來到北海之上,來人才將靈空解禁,由他活動一二。 靈空一張嘴便又一番神仙下凡的高論,來人也不理他,只是譏笑幾聲。靈空無奈之下,心生一計,得了個機會,亂嚷聲中將道袍脫下扔到海中。 來人將一枚玄龜珠放在靈空身上,隨後將靈空帶到北海龍宮之中,關押起來。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卻任憑靈空如何相問,如何吹噓,卻是不理。一連過了兩月有餘,看管靈空之人突然換了,此人自稱華自在,卻是生性喜好說話。靈空正是求之不得,天天與華自在海闊天空高談闊論,不久竟令華自在對靈空高看一眼。 又一日,靈空與華自在東扯西扯過後,便又向華自在吹噓王母娘娘地瓊漿玉液是如何美不可言,直聽得華自在嚮往不已。二人又暢飲一番,向來酒量甚好的華自在不知何故竟然幾杯酒喝下便一醉不起。 說來也怪,向來戒備森嚴的龍宮水牢今日卻是格外寬鬆,只有數名魚兵在一旁打著瞌睡。如此良機豈可放過,靈空悄悄打開牢門,趁人不備,暗中溜出龍宮,正在準備乘機溜走之際,目光一瞥,卻無意中發現華自在地腰間繫有一物,形如角卻光華隱現。有寶不得豈是靈空性子,當下順手牽羊將此物拿上,立刻出得海面,御劍飛空,不敢有一絲停頓,疾飛一路南行。 中土無處容身,四海之大,自然有容身之處。既然北海捉他,索性一口氣跑到南海,不信北海還敢到南海之上抓人。靈空自以為計,飛空不停,走走停停一連飛了一月有餘,才來到天南之地。 鐵圍山以北,中土世間凡人居住之地以南,中間有一片長達萬里的無人地帶,人稱天南之地。\\\\\此地天空暗黃,滴雨不下,卻也濃林密佈,群山綿延。群山本來無名,因位居天南,故以天南山稱之。據傳天南山中有一座通體暗紅的山峰,名為九幽山。九幽山下接九幽陰火,受陰火日夜鍛燒,是以才呈暗紅之色。 靈空來到天南之地,也不停留,一向聽說南海氣候宜人,倒也有心到南海閒散一些時日。不意間路經一條山谷,卻正是前往九幽山的必經之路,卻意外發現戴嬋兒被人擒住,被數名奇形怪狀之人押送,不知正送往何處。 換作平常,靈空是否要救戴嬋兒只怕會猶豫一二,只是先前被北海所擒,戴嬋兒身為金翅鳥,正好克制龍族,說不得也要幫上一幫。再說戴嬋兒出手一向大方,若救她一命,不定會有多大地好處可得。 靈空大喊一聲,從空中降落,直朝押送戴嬋兒等人的怪人衝去。不料一時用力過猛,臨近地面之時,竟是站立不穩,身子一晃便從劍上跌落。 幾名怪人先是一驚,隨後哈哈大笑。 誰知笑聲未落,忽從靈空身上飛出一物。此物一飛到空中,便「砰」地一聲裂開,散成萬點藍光。藍光一閃,猶如自有靈性一般,頓時將全部怪人猛然擊倒在地,竟是當場殺死,一個不留。 靈空伸手一摸,原來正是從華自在身上所偷寶物將怪人殲滅,當下便大言不慚聲稱乃是他自己煉製的法寶。戴嬋兒卻是知道靈空的本領,不過受人之恩當敬人之事,也只好假意奉承幾句。 靈空和戴嬋兒一商議,得知原是羅遠公將她拿下,且還將她體內金翅鳥特有傳訊之術提取,轉到凝婉華身上,由她在南山島引誘金翅鳥上當。靈空一聽當即義憤填膺,主動提出要前往南山島捉拿羅遠公,將東海之事公佈天下。 戴嬋兒心知靈空哪裡會是羅遠公對手,便回身和眾人商議一二,先由兩名金翅鳥即刻趕回無天山報信,其餘人等一同前往南山鳥,即便不是羅遠公對手,也要暗中與其周旋一二,不能令凝婉華再誘騙金翅鳥前來送死。 幾人商定完畢,一回頭,卻發覺靈空已經不見,卻是搶先一步趕向南山島而去。戴嬋兒只好和眾人一起,動身緊隨其後前去追趕靈空。 自然,諸多丟人尷尬之處,在靈空嘴中便成了神機妙算,或是故意示弱的誘敵之計,總之,靈空神仙下凡,無所不能,上天入地,無人可敵,如是等等,一連說了兩個時辰,靈空還意猶未盡,還要再賣弄一二,卻被張翼軫打斷。 「師傅,那關西節度使可是名叫柳公元?」 「正是……翼軫你從何得知?對了,不虧為我的得意徒兒,定是也學會了我的神機妙算之法!」 張翼軫才不理會靈空胡亂岔開話題,心中猛然想起成華瑞所說地柳仙娘之事,又問:「柳公元的女兒莫不是柳仙娘?」 靈空更是瞪大了眼睛,奇道:「沒錯,正是!啊……翼軫,難不成害死柳仙娘之人正是你?」 什麼?張翼軫哭笑不得,這靈空也忒是無端了一些,怎會有如此不堪的想法,急忙說道:「師傅莫要亂說,我是受人之托,正好聽說過此事。只是不知這關西之地位於何處?」 靈空卻是嘻哈一笑,向下一望,說道:「眼下我們正在關西上空!好徒兒,是不是聽我騙了柳公元百兩黃金,也一時心癢,要再騙他一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章 借道關西聞仙山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章 借道關西聞仙山 張翼軫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幾人正飛行在一處繁華大城的上空。當下心念一動,顧不反駁靈空的胡言亂語,想起自己在玄冥天中也曾因《鬼仙心經》得了些許好處,而《鬼仙心經》正是由柳仙娘傳給成華瑞,再由成華瑞傳授與他。說來也算與柳仙娘有些淵源,既然事有湊巧,正好來到關西,說不得也要幫她一幫,將話傳到,也好慰藉柳公元的思女之痛。 張翼軫打定主意,將柳仙娘之事簡要一說,立時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同。 戴嬋兒一臉恨恨之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頭不語,倒令張翼軫感到好生奇怪,先前那個乖張任性的嬋兒怎麼現今變得如此優柔寡斷?究竟出了何事? 方才一路之上,張翼軫也想尋個空子問上一問,不料戴嬋兒卻總是有意無意躲到一邊,更是令他心中不解。 反倒戴蛸子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個叫什麼冷陽的,當真是個混帳東西,若讓我戴蛸子遇到,管他是誰,一口吞了便是。」 轉身看著傾穎,自知失言,忙訕笑說道:「傾穎公主勿怪,我戴蛸子不吃生人的,啊,以後也不再食龍。那個冷陽,我一爪抓死便是。」 眾人說笑間,尋到一處僻靜之地,悄然降落。由靈空當前帶路,前往節度使府。關西城雖是偏遠之城,卻也人來人往格外繁華,眾人不覺什麼,只有畫兒東張西望看個不停。看到什麼都要好奇地問東問西。靈空也不嫌煩,跟在畫兒身旁指點不斷,這一老一少倒也玩得不亦樂乎。 無天山眾人也極少在世間走動,更沒有在此等凡間城鎮逛街而行,也是覺得無比新奇。剛剛脫離生死之患,眾人都心情大好,竟是不慌不忙在街道之上緩步而行。倒如閒來無事上街的富家子弟。 關西城倒也不小,街道兩旁錯落有致林立無數商舖。眾人連走連看,一連走了近一個時辰才到節度使府。 節度使府座落在寬有三丈的一條街道之內,朱紅大門怕有一丈多高,門前分列兩隻威猛無比的石獅,更有八名護衛站立兩旁,威風凜凜。 果然是一方大員。氣派不小。 門前護衛竟還認得靈空。一見靈空現身。立時迎向前來。態度十分恭敬。拱手說道:「老神仙大駕光臨。我家大人得知定然喜出望外。請老神仙稍候片刻。小地這就去稟報。」 靈空一臉肅然。微一點頭。也不說話。儼然一副高人風範。倒也是作派十足。張翼軫看了只好強忍笑意。畫兒卻從未見過靈空這般模樣。嘻笑說道:「靈空道長當前一站。畫兒怎麼越看越像世外高人?」 此話甚合靈空心意。直樂得他滿臉堆花。正要自誇幾句。忽聽大門一響。竟是關西節度使柳公元親自出來迎接。靈空立時臉色一緊。恢復一臉肅穆之意。沖柳公元微一拱手。說道:「怎敢勞動柳大人大駕親自出來迎接貧道。倒讓貧道一時惶恐。」 嘴上說是客套。臉上卻無一絲不安之色。這靈空。一身演技已然爐火純青。令人也不得不好生佩服。 柳公元說不得又與眾人客套幾句。引眾人入內。賓主落座上茶之後。柳公元這才問起靈空來意。問他是否捉拿了冷陽惡賊。靈空先是敷衍過去。又天南海北亂吹幾句。這才將張翼軫推到柳公元面前。 張翼軫自然不能少了禮數,微一沉思,開口問道:「敢問柳大人可還記得冷陽此人長相如何?」 不知何故,張翼軫心中總是隱隱覺得冷陽此人或許與他相識,是以首先開口問及相貌。 柳公元雖不知張翼軫究竟是何身份,不過是老神仙介紹之人,應該也是不差,微一沉吟當即說道:「冷陽生得一般模樣,膚色微黑,身材不高,若說真要詳細描述一二,本官倒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畢竟時日已久,且當時交往之時,也並未特意留意此人。」 「不知這位張道長,可有此人消息?」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暫時沒有,本想從柳大人之處探聽一些有用的消息,眼下看來,柳大人也是所知有限。不過在下倒是有一事相告,是受令愛柳仙娘之托特來向大人轉告一聲,依令愛所言,還望柳大人不要追究冷陽的過錯,令愛說,一切罪責由她一人承擔!」 「胡說!」 柳公元拍案而起,怒氣沖沖說道:「若非老神仙領來之人,本官早就將你打將出去。你這後生,莫非是冷陽派來的說客?」 張翼軫自是知道柳公元對冷陽恨之入骨,若不是先前靈空的一番神仙之說做足了功課,只怕他如今仍對天下所有修道之人全無好感,當下曬然一笑,說道:「好教柳大人得知,道門出此敗類,在下也是有心揭露其人險惡用心,好讓令愛得知之後幡然醒悟,不再受其蒙騙。奈何令愛雖死仍是不疑冷陽害她,特委託成華瑞道長前來告知柳大人不要為難冷陽,成華瑞不得來此機會,正好在下有事路經關西,特來轉告柳大人。五年後的正月初一,令愛可有重返人世的一日光景。」 「真有此事?」 柳公元見張翼軫說得言詞懇切,按下心中地憤恨之意,問道:「本官先前也聽老神仙所說,得道高人若是法術高強,可以通陰陽,下九幽,聽你所言,莫非那位成華瑞道長神通廣大,可是到了陰間面見了仙娘不成?」 張翼軫當下也不隱瞞,將成華瑞偶入青冥洞天撞見柳仙娘一事說出,柳公元聽了又驚又喜,忙又喚出柳夫人。 柳夫人一身穿著高貴大方。卻神色之間悲傷無比,一臉憔悴。初聽張翼軫之言不免疑心不過是虛妄之說,一聽張翼軫說出「十三娘」三字,頓時熱淚長流,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我那可憐的女兒,幸好。女兒成就了鬼仙,也算稍慰我心……老身在此謝過張道長傳話之恩!」 說著,柳夫人竟是沖張翼軫盈盈一禮,慌得張翼軫急忙雙手虛扶,連稱「使不得」,忙又向柳夫人提及柳仙娘五年之後重返世間,約冷陽在她二人初見之地會面。 柳夫人卻是自顧自地施完一禮,才又說道:「老爺,女兒與那惡人初次見面之地,應是關西城外五十里的方丈山……」 「方丈山?」 張翼軫怦然而驚。怎會與傳聞中的方丈仙山同名,先前怎麼從未聽聞中土世間還有方丈山?驚駭之下,也顧不上失禮,急急問道:「敢問夫人。這方丈山有何來歷?」 柳夫人卻是無比驚奇地說道:「聽張道長口音不是本地人,如何得知這方丈山有所來歷?這方丈山十多年前還是名叫太平山地,位於關西城西五十里,正是萬惡山的外圍。萬惡山據傳其內有萬種惡獸,凡人入內必死無疑。所以太平山雖然風景如畫,景色秀麗,也是無人敢往,唯恐喪命於惡獸之口。」 「相傳十多年前,忽有一男一女兩名仙人自天而降,落在太平山上。見此地景物絕美,以大神通在一處山壁之上寫下八個大字,然後飛天而去。後來有人見到此字,便將此山改名為方丈山,一直流傳至今。因關西之地比較偏遠,而此山又不過是一處小小山峰,是以只有本地人才知方丈山之名!」 男女仙人,太平山改為方丈山,種種機緣巧合。無不令人不得不深信。恐怕這兩名仙人定是來往太平村、出入龍宮的華服男女! 張翼軫驚聞此等軼事,頓時喜出望外。微一深思更覺其中奧妙難測,彷彿所經之事千絲萬縷都有精妙無比的內在相連之處。成華瑞無意中跌入青冥洞天,得知柳仙娘之事,其後他又從成華瑞之口得知此事,本以為關西之地過於偏遠,極難得了空閒親身前往,不料卻又因靈空的意外行騙竟與柳公元相識,此去無天山又正好路經關西,有心助成華瑞一了心願,幫柳仙娘一償夙願,誰知一問之下,卻在關西之西之地,卻有一座小山名叫方丈! 只是不知那柳仙娘與冷陽怎會在方丈山上相見,而冷陽又究竟是何許人也?這其間又有何玄妙之處?張翼軫思來想去不得要領,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之意,又問: 「不知令愛如何與冷陽在方丈山上相見?」 柳夫人微一定神,臉上哀傷之色未去,卻是答道:「自神仙男女飛天而去之後,說來也怪,方丈山上一片祥和之意,別說萬惡山地惡獸不敢來此擾亂,便連尋常地毒蛇蚊蠅也全然不見,山上更是四時花開,分外秀美。久而久之,這關西城外的少年男女便仰慕仙人風姿,一心要做那神仙伴侶,是以每年春季都有不少人前往方丈山賞花,名為賞花,實為眉目傳情。」 「仙娘那一日也去了方丈山,回來之後便有些神思恍惚,心神不寧。為人母者,對女兒心思自然一望便知,仙娘時而暗笑,時而簇眉,正是女子思春之象。她又恰好自方丈山返回,定是遇到了令她心動的男子。只是仙娘在我追問之下,卻是搖頭不答。」 其後之事不說張翼軫也是心裡清楚,定是冷陽一見柳仙娘便動了心思,暗中來到她地閨房之中與她幽會,隨後種種之事,終於害得柳仙娘命赴黃泉。 猛然間又想起關鍵之處,忙問:「請問夫人,那一對神仙男女在方丈山上所留何字?」 柳夫人一愣,低頭一想,答道: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章 仙山何在咫尺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章 仙山何在咫尺間 果不其然! 張翼軫心中更加斷定此二人定是將他送到太平村的華服男女,既然二人在此地出現,還將原本與太平村同名的太平山改名為方丈山,定有深意。既然來此,說不得也要登山一觀,看看可有玄機之處。 心中主意既定,張翼軫向柳公元拱手說道:「柳大人,既然在下已將話帶到,便已了心願。至於冷陽其人,雖是令愛有言不讓大人追究,不過在下身為道門中人,若是遇到此人,定會將他拿下,令他悔過。若是不然,也會將他交與其師傅以門規處置。眼下諸事已了,就不再叨擾大人,我等還有事要辦,這便告辭了!」 柳公元急忙站起,一臉愕然說道:「此話怎講?張道長,莫非嫌棄方才本官言語唐突?既然來到關西城,本官身為關西節度使,若不好好款待諸位豈不讓人嘲笑本官待客不周?」 「對,對,翼軫,莫要讓關西百姓議論柳大人的不是!我等既然來到柳大人府中,怎能如此倉促離去,少說也要與柳大人把酒言歡,再談論一些仙家軼事才好。」 卻是靈空笑瞇瞇地插話說道,顯然心中另有盤算。 張翼軫不免有些為難,正要說出心中所想,靈空眼珠一轉,卻又說道: 「翼軫,我看你定是想前往方丈山一遊……這倒也是,你如今年紀不小,也該婚配,說不定方丈山上正有大好姻緣等你。你且辦你的事情,師傅我還要與柳大人敘敘舊,拉拉話常,豈不兩全其美?」 張翼軫情知靈空定有所圖。一想也好,若是一眾人等全數前往方丈山,浩浩蕩蕩倒也太惹人注目。當下心思一轉,轉身對傾穎說道:「傾穎,不如你和畫兒先陪柳夫人說話,我和嬋兒前往方丈山一觀,你意下如何?」 傾穎自是知道張翼軫心意,也早已留意到戴嬋兒反常之處,嫣然一笑。說道:「如此甚好,也正好我和畫兒累了,乘機歇息一二。」 「主人師兄,畫兒不累!」 畫兒卻不解風情。跳到張翼軫面前說道。不過見張翼軫和戴嬋兒神態微妙。氣氛尷尬。頓時恍然大悟說道:「畫兒明白了,主人師兄定是與嬋兒姐姐有悄悄話要說。所以才會背著別人要去方丈山幽會。倒不是畫兒指責主人師兄地不是,畫兒和傾穎姐姐都是心底坦蕩又乖乖聽話地好人。主人師兄其實不用假裝一番。明說出口。難道傾穎姐姐和畫兒會阻攔不成?哼。小氣鬼!」 畫兒有所想便有所言。當眾說出。立時令張翼軫尷尬無比。一臉窘態。戴嬋兒本來一臉紅潤。滿眼期待之意。被畫兒當眾點破,立時臉色一變。搖頭說道:「我和張翼軫之間既無私密之事。更無話可說。且現今我也無心遊玩。方丈山不去也罷。」 畫兒見此情景。自知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地做了個鬼臉。小聲說道:「那就只好由畫兒陪主人師兄前去方丈山了。可好?」 張翼軫見戴嬋兒臉色說變便變。只好暗暗搖頭。也不勉強。當下和柳公元客套幾句。問清方丈山方向。便和畫兒出得節度使府。尋到一無人之處,風匿術一經施展。便隱去二人身形。飛空而去。 五十里之遙,片刻之功。張翼軫和畫兒來到方丈山前。一眼望去。此山並無獨特之處。與遠處連綿不斷地群山相對而立。猶如被人以大法力硬生生從群山之中分出一峰一般。 方丈山山高不過百丈。方圓也頂多數十里大小。倒更如一座土坡。如今正是仲夏季節。山上遍佈花草。生機勃勃。也是一派欣欣向榮景象。 山上遊人如織,大戶人家奴婢成群,小戶人家安步當車,隻身上山,一時也熱鬧非凡。張翼軫和畫兒暗中降落,擠入人群之中,不多時便來到山頂。 果見山頂之上矗立一處斷崖,斷崖寬有數里。斷壁之上,龍飛鳳舞寫有八個大字:「方丈仙山,咫尺之間!」字跡圓潤飽滿,頗有飄逸灑脫之意。再一細看,每個字有一丈大小,入石一尺有餘,卻是被人以法力生生刻入石壁之中。 自然以張翼軫目前修為,在石壁之上寫出這八個大字也非難事,若只以寫下這八個大字便認定是仙人所留,也是牽強。不過在世間凡人看來,能在石壁之上,凌空寫下入石一尺的大字,定然是神仙所為。 山上也是人來人往,無一處清靜之地。張翼軫和畫兒只好四處轉來轉去,卻未發覺有何異常。走了半晌,二人來到常人難及的陡峭之處,躍身飛上高約數十丈地一處高台,四下一望,整個方丈山便收入眼底。 若以張翼軫看來,方丈山倒也平淡無奇,與尋常的名山更無相比之處,景色雖也入眼,不過是些小景小色,也無出彩之處。是以張翼軫凝望半晌,又靜心感應一番,一無所得,不免有些失落。 畫兒卻不知何故一直沉默不語,在高台之上靜立不動,直視遠處的斷崖之處,一時癡迷。張翼軫不免好奇,畫兒生性愛玩,見此等繁華之地竟神思渺渺,不嬉笑熱鬧,莫非畫兒也有了心事不成? 張翼軫轉身向遠處的萬惡山望去,卻見萬惡山蜿蜒不知幾萬里,重重疊疊,猶如一條從天而降的巨龍橫亙天際。萬惡山若從傳聞推測,卻與鐵圍山相差無幾。在鐵圍山之內還有一處萬惡山,這中土世間倒也頗多絕密之地,別說尋常凡人,即便地仙恐怕也不知其中之秘。 一時心思翻滾,不知怎地又想到不知所蹤的青丘。好在青丘法力大增,先前見天媼子去而復返,乘機救走紅枕,卻不見青丘行蹤,莫非青丘被天媼子打傷不成?也不會,畢竟先前二人比試之時,天媼子並非青丘對手。既然天媼子安然返回,只怕青丘無法收回化身,或許與化身糾纏不休,遠遁而去也未可知。 想了半晌青丘,張翼軫又將海角天涯、海枯石爛以及滄海桑幾處遇到了玄冥、燭龍和畢方對比一番,玄冥身為控水靈獸,燭龍乃是反了天的天龍,畢方本為控木靈獸,三人雖不盡相同,卻有一共同之點,便是全數躲在自成一界之處,以免被天帝察覺,難不成天帝不容三人於天地之間不成? 對了,非但畢方認定除玄冥以外的天地靈獸已然消亡於天地之間,便連南海龍王傾南也認定玄冥早已消散無存,如此說來,既然天地靈獸舉世無存之事神人皆知,應是天庭之言,所以神人才全部深信不疑。若如此,豈非說明天地靈獸也與燭龍一樣曾反叛天帝不成? 想通此處,張翼軫不免駭然而驚! 真是如此的話,他一身操控天地元水之能全數由天地靈獸傳授,日後若是真地成就了飛仙,飛昇天庭之後,一旦被天帝察覺,若是問及天地元獸隱藏於何處,他該如何作答? 即便是古怪莫名的畢方也於他有授藝之恩,若是因他透露藏身之處而被天帝所滅,說不得也是他之過錯。若他不說,天命難違,又該如何應對? 一念及此,張翼軫難免頭疼一番,卻又轉念一想,成就飛仙還遙不可及,即便飛仙大成,飛昇天庭,是否得見天帝還未可知,現今何必做此無謂猜想?一經想通便心意大松,收回心神,心道華服男女現身龍宮不說,還現身太平村,卻又在此地留下行蹤,是無意而為還是特意為之?二人將此山改名為方丈山,其中又有什麼重大隱情? 思索一番張翼軫還是難以猜透二人所做一切究竟有何深意,應該不會只為引他前來這般簡單。若真是如此的話,早先就會在他身世之謎之上多留一些可尋的線索,而不會只留下一本書和一面銅鏡。 想到懷中的無字天書,張翼軫猛然記起自上次出得未名天之後,一直不曾拿出無字天書一觀,正好今日難得空閒,有此良機,何不細心翻看一番,看是否有所收穫。 當即正想自懷中取書,猛然間感覺四周陡然雲起霧升,一陣山風刮過,遠處斷崖之處,片刻之間便匯聚無數雲霧瀰漫其間。正好畫兒也回首回來,正面相對張翼軫。畫兒一臉淡然之意,背後是一片斷崖,斷崖之處雲霧翻騰,被山風吹得翻滾不停。張翼軫只看一眼便覺腦中轟然一聲,頓時呆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此情此景,除去畫兒手中未提竹籃之外,竟與當初畫兒所在畫卷的畫面一模一樣! 張翼軫怦然心驚,莫非此處正是當年丹青手作畫之處?而畫兒的本體女子正是站立此處,手提竹籃臨風而立,飄然若仙?如此推算,此地與傳說的仙山方丈有無相干暫且不論,與畫兒身世怕是真有莫大的干係! 對了,畫中女子所提了竹籃為何不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章 無字天書記流年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章 無字天書記流年 想到竹籃,張翼軫急步向前,一把抓過畫兒小手,卻見在畫兒蔥瑩玉白的手腕之上,赫然有一道紅繩,紅繩所繫之處,正是一個竹意昂然小如指甲的竹籃! 畫兒被張翼軫猛然抓住小手,不躲不閃,神思恍惚,卻是說道:「主人師兄,不知為何畫兒只覺此地格外熟悉,彷彿許久許久以前來過一般!恍惚記起,畫兒就站在腳下之處,手提竹籃,面前站立一人,手握畫筆,正在為畫兒作畫!」 怪哉,畫兒竟能憶起作畫之事,莫非她與畫中的人的真身之間,真有莫名的聯繫?張翼軫心動之餘,忙問:「畫兒可否記起作畫之人長相如何?」 畫兒卻是搖頭,一臉迷茫之色,半晌才說:「記不分明,只覺模糊之間,眼前之人是一名年輕男子,畫兒只有一絲印象,這男子,一身衣服金光閃閃,倒是漂亮得很。」 華服男子?張翼軫一時愕然,隨即又一猜想,更是大吃一驚,難道畫兒本體之人,竟是與華服男子同行的女子不成?若真是如此,豈不說明畫兒身世與自己身世,竟是同歸一處,只要尋到華服男女,所有問題便會全部迎刃而解? 忽又想通一點,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東海龍王傾東曾經見過華服男女,見到畫兒卻並無表示,顯然畫兒與華服女子並非一人! 正心中驚喜不定五味雜陳之際,忽聽畫兒又開口說道:「主人師兄,畫兒忽然想起兩句詩句,正是作畫之人所說!」 「是什麼?」張翼軫急問。 「天地無數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一片傷心畫不成……是謂何意?張翼軫一時呆住! 細心一想,以東海龍王所說,畫兒畫卷本是一分為三,名為三分圖,三元宮、極真觀和清虛宮各得一卷。雖是清虛宮之畫並未親眼得見。但以他在極真觀所見的側面圖推斷,清虛宮之畫應也不差。一畫三卷,卷卷精美,又何來一片傷心畫不成之歎? 張翼軫一人猜測半晌。也不得要領。不由懷念青丘地足智多謀。也不知青丘何時才會回歸。但願他一切安好才是。 猛然間又想起竹籃。便問畫兒:「畫兒。你手腕之上地竹籃。可與你心意相通?」 畫兒用手撥弄幾下。又歪頭一想。一臉無奈說道:「畫兒使喚不動。它不聽畫兒地話……」 應是寶物不差。或許只是畫兒修行不夠或是時機不成熟。張翼軫也不再追究此事。卻是越想越覺方丈山來得莫名其妙。且隱約間千絲萬縷也應該和傳聞中地方丈仙山有相干之處。要不為何華服男女會特意在石壁之上留字。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究竟是說眼前地方丈還是說海外仙山方丈。所謂咫尺之間是指若是福至心靈。一念便至。還是只是虛指。或者便如滄海桑田一般。天地大小互換?張翼軫想到此處。急忙四下尋找一番。試圖在高台之上尋到蛛絲馬跡可見猶如滄海桑田一般地奇景。卻轉了半天也一無所得。只好作罷。 畫兒畢竟是孩童心性。片刻之後心中好奇便去。恢復爛漫之態。開始四下追逐蝴蝶。遊戲花叢。張翼軫也懶得理會畫兒。心中思緒不斷。一連串地疑問在心中揮之不去。猶如四周盤旋不停地清風縈繞心間。 不管如何,此地被華服男女更名為方丈,絕非巧合,更非無聊之舉。只是一時無法堪破其中深意。張翼軫難免鬱悶。呆立少時,這才想起無字天書。伸手入懷將書取出,隨意打開一看,更是無比驚詫! 無字天書現在已然不能再稱之為無字,其上不但有字,還有不少畫圖,圖文並茂,竟是成了一本精彩紛呈地記事之書。張翼軫一一翻看一遍,只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出得滅仙海以來,東海與金翅鳥之戰,其後獨身返回中土,再到收服青丘,回到龍宮,再到海角天涯直至南山島一戰,無字天書無不記錄在案,一絲不漏。除去在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之處,只有文字不見圖畫之外,其餘之處全是有圖有字,猶如一人緊隨張翼軫左右,寸步不離,時刻提筆作畫紀錄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張翼軫心中大駭:這無字天書,雖是比不上息影之術有聲有色,卻也可以無須刻意催動竟能自行紀錄先前經歷,倒也是聞所未聞的驚人神通。 只是親生父母所留的無字天書詳盡紀錄自己言行,是何用意? 忽又想到關鍵之處,先前無字天書也只是紀錄到滅仙海,在未名天中便再無顯示。現今在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所經之事,天書之上只是文字一提,莫說圖畫,便連玄冥、燭龍以及畢方也是隻字未提。 不過,但是提到了魅妖藍魅,對於藍田海的魅妖也沒有提及。 張翼軫略一思忖便得出結論,這無字天書,只可紀錄天地之間有名之地,至於無名之所和莫名之地,因其自成天地獨成一界,無字天地便無法施展神通自行紀錄。隔絕了天地無字天書便告失效,如此說來,莫非有人暗中操縱此書,從而可以憑借此書時刻得知自己的行蹤? 豈非自己毫無隱私可言! 張翼軫不免心驚,即便是親生父母所留之物,不可棄之,但萬一被別有用心之人得到此書,豈不可以將他生平掌握手中?一念及此,張翼軫不禁背後冷汗直冒。有心將書丟棄,又唯恐此書說不定還是找到親生父母的關鍵之物,前思後想半天,無奈之好硬著頭皮準備再放回身上。 觸手之處又有一書,張翼軫這才想起正是第一次與靈空相見之時,靈空所贈地《金剛經》。打開《金剛經》,兩根金羽掉落,卻是被他打落的戴嬋兒的金羽。只是其上靈氣已失,再無呼喚戴嬋兒之能,想了一想,便又重新收起放回到《金剛經》中。 微微一愣,忽然發覺《金剛經》此書比起無字天書大了一圈有餘,張翼軫試了一下,若用《金剛經》將無字天書夾在其中,倒也正好將其包裹在內,不由心喜,這倒不失為保護無字天書的一個好法子。 兩本合為一本,張翼軫又隨身放好,猛然間又想起一事,便喚過畫兒,取出靈動掌門所贈的《三元輯錄》交與畫兒說道:「靈動掌門先前贈書之時,本意是假我之手傳與畫兒。記得當時畫兒一見之下,頭疼難忍,現今先交與畫兒保管,定有有用之時。」 畫兒也不多說,乖巧地點頭應下,接過《三元輯錄》,當即便打開要看。張翼軫正要相攔卻晚了一步,卻見畫兒看了數眼又重新合上,說道:「等畫兒有了空閒再學不遲,剛剛學會了一個清心咒,先試上一試。」說著,一揚手打出一個清心咒,落在張翼軫身上。 張翼軫只覺全身無比清爽,頓時心情舒暢許多,哈哈一笑,說道:「畫兒如今成形而出,這《三元輯錄》對你不再有所禁制。以後畫兒可以修習許多道門法術,倒也是好事一件。」 畫兒嘻嘻一笑,卻是問道:「主人師兄,這《三元輯錄》之上記載的法術並不多,好像多是記載一些奇聞軼事,似乎提及中土世間許多未名之地,等等……」 畫兒突然愣住,神色竟是前所未有地凝重,急忙又重新打開《三元輯錄》,翻了數頁,定定看了幾眼,隨即伸出右手,捏了一個手勢,口中唸唸有詞,隨後退後兩步,右手迅速在《三元輯錄》之上一劃而過。 一道光芒由《三元輯錄》之上升起,升到半空之中又徐徐降落,正好落到張翼軫和畫兒中間。光芒漸漸閃動數下,竟是變幻成靈動模樣,站立在二人眼前! 眼前的靈動幾乎通體透明,猶如一股清風一般飄忽不定,渾身上下由萬點光芒組成,當前一站,雖是面容栩栩如生,卻目光散亂,並不直視二人。 駐影留形術! 張翼軫曾在道門典籍中見過此法的記載,曾言此術若成,可以將當時情景保存於某種法寶之上,可經千年不散。若有機緣開啟,猶如面見真人。不過當時張翼軫看到此等法術之時,不過是初入門境,而此法至少需要地仙修為才可施展,是故只是一眼看過,並未在意。 不料今日竟是親見駐影留形術,且還是靈動掌門所留! 「翼軫……」 幻化的靈動呆立片刻,忽然開口說話,唬了張翼軫一跳,以為靈動親臨。定睛一看,才知不過是駐影留形術正式發動,正在回放當時情景! 雖非真人在此,但眼前幻化的靈動面色如生,表情一如平時,直令張翼軫一時唏噓,竟是對著幻人長揖一禮,感慨說道:「翼軫拜見靈動掌門!」 畫兒卻也不嬉笑張翼軫癡呆,也依樣向幻人盈盈一拜,口中稱道:「畫兒拜見師傅!」 幻人自是不知二人言行,微一停頓,卻是說道:「不知眼前之人是否翼軫或是畫兒,我便當是你二人在此,以下之話,至關重要,切記,切記,不可入他人之耳!」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章 天地浩渺誰逍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章 天地浩渺誰逍遙 見靈動神色肅然,張翼軫也如真人在此一般,點頭說道:「謹遵掌門之言!」說完,心意一動,風匿術隨即將此處隱去,將外界隔絕在外。 「此法名駐影留形術,須得地仙修為才可施展,同樣也需要地仙之人才有法力開啟。是以我特意將此節駐影留形保存於《三元輯錄》之上,並交由翼軫保存,由翼軫再轉贈畫兒,實乃也是無奈之舉。只因木石化形上應天機,修行較之常人快上許多。若畫兒最終成形而出,便可有開啟駐影留形之能,而翼軫若成就地仙,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以假翼軫之手成就畫兒開啟之實,或許天機浩渺莫測,我也只有勉力一試,倒也並非刻意勉強。」 「翼軫,我成就地仙本是幸事,卻不知何故總覺得前景昏暗,心思黯淡,難以揮去無名傷感。修道之人並不應為世情所累,本是天道無言,大愛無私,怎可沉迷於人情世故之中,豈非與所追大道背道而馳?只是我畢竟一步跨入地仙之境,可得初等感應天地之能,與天地感應道交之際,再暗中推算一二,卻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此去東海祖洲於我本身而言,若以種種跡象推斷,竟是吉凶不定之兆!按說遠赴祖洲本是典籍記載,且是天規,更有上仙來迎,如何會有不詳之事?我不敢妄自非議典籍,更不敢疑心上仙,除此二者之外,若再有無端之禍。只怕也是我自身機緣所致,怪不得什麼。不過畢竟成就地仙不易,我難免心有不甘,特留此駐影留形,以告知翼軫,若我東海之行萬一有莫測之事,倒也不必慌張,若我天命有難無法躲過,也是無奈。只是期望翼軫修行有成,可擔三元宮掌門之責!」 「翼軫,你雖是靈空撿來的徒兒,但天姿聰穎且有淡然心性,正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奇才,且聽我一言。他年修行有成,定要擔起三元宮掌門之職,切莫學那靈空只知隨性而為,肆意放縱,不務正事……我言盡於此,這駐影留形施展起來頗費靈力,且我功力不深,是以不可回放數次,一次便會消散。不過此法也有奇妙之處,若我無恙。此法一旦開啟便會與我心生感應,回放完畢之後,便會化為一道光芒飛向我所在方位……不過。依我推測,翼軫看完此法之後,眼前地幻人應是化為虛無不見。」 靈動沉寂片刻,忽然間又爽快一笑:「男兒生於天地間,生不知從何而來,死不知何時而死。既是修道,何必眷戀一生一死,天地如此浩渺,且由我一場逍遙……」 笑聲漸漸隱去,靈動的身形也慢慢淡去,光芒越來越暗,眼見便要消散於虛無之中。 張翼軫怔怔半晌,心中思潮洶湧,一時不知身在何處。怪不得當日掌門大典。靈動多慷慨激昂之舉。言談之間不盡離別之意,一時豪放無幾。令人歎為觀之。卻原來他自心生患,情知此去凶多吉少,卻又不敢妄測天機,更不敢違逆上仙之意,是以雖知前路難,卻強壓惶恐離別意。 想到當時靈動對月舞劍,引吭高歌,與道門中人把酒言歡,再想其後的東海之事,張翼軫不免一時唏噓,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看眼前的光芒愈加微弱,猶如無邊夜色中的一點螢火,一絲風吹草動便可將其撲滅。張翼軫一顆心高高提起,目不轉睛地緊緊盯住眼前一點星光,唯恐眼睛一眨便會熄滅。 一直盯了半天,直至張翼軫信心全無,正要搖頭歎息之際,忽然間星光一亮,隨即光芒一閃猶如一顆流星一般,倏忽間朝北飛去,迅即消失於天際不見! 靈動掌門安然無恙! 張翼軫頓時欣喜若狂。幾乎跳將起來。卻是前所未有地莫名興奮!雖是不能確切得知靈動掌門如今身在何處。但有他安在人世地消息便已是天大地喜訊。如此。若尋到靈動掌門。中土道門撥雲見日之時不遠矣。 畫兒也被張翼軫地激動所感染。蹦蹦跳跳如同一名不知人間憂愁地小女孩。張翼軫傻笑了半晌。忽然一愣。隨即大叫一聲:「糟糕!」 畫兒被張翼軫一臉驚愕嚇住。當即愣住。張翼軫回神過來。愧然一笑。說道:「畫兒莫怕。我剛才正好想起一事。有感而發。並非刻意嚇你……方才靈動掌門駐影留形。讓我一時想起忘記以息影之水將方纔之事紀錄下來。更令我心生遺憾地是。若當時與羅遠公對戰之時地一應情景以息影之水留存。不愁天下道門中人不信我之所言!」 畫兒聽了先是一怔。隨即笑著搖頭。說道:「主人師兄不必計較些許得失。就算你以息影之水將羅遠公言行公告天下。也不抵上仙一句幻術作假便可再令天下人歸心。天下人天下心。你以一人之力。怎麼可能順了天下人之意?既然天機浩渺莫測。行事更是不必執著!」 張翼軫頓時心驚。細細打量眼前地畫兒。不錯。仍是那個美目盼兮一臉單純地畫兒。怎麼開口之間便說出如此頗有深意地話來?難不成畫兒也想起了什麼? 畫兒被張翼軫緊盯不放,咯咯一笑,說道:「主人師兄,畫兒臉上有花不成?」 或許只是畫兒一時心有靈犀才口出妙言,張翼軫恍然一笑,說道:「此行雖是沒有找到此地與方丈仙山有何關聯之處,不過倒也收穫不小。畫兒,我二人這便回去與眾人匯合,即刻啟程趕向無天山,也正好一路向北,可以四處打探一下靈動掌門地行蹤。」 畫兒聽話地點頭應下,張翼軫也不耽誤,風匿術也不撒去,二人一閃便飛空而去。 二人剛一離去,剛剛還風雲變幻的斷崖之上,雲霧如風捲殘雲般消散一空,頓時恢復天地風清之景。若此時畫兒再站立高台之上,即便張翼軫再細心查看,也不會察覺與畫卷景色一致! 片刻之後,二人回到節度使府,尚未進門,便聽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堂堂節度使府怎會如同請了雜耍團一般吵鬧,按捺住心中疑問,張翼軫和畫兒自大門步入府中。 守衛顯是得到命令,異常恭敬迎接二人入內。剛一進門,便見寬敞無比的院落之中,靈空居中,非但柳公元本人站立身側,但見府中無數守衛下人密密麻麻站滿一地,將靈空圍個水洩不通。 出了何事?張翼軫也顧不上與柳公元見禮,分開眾人來到大堂之內,卻見傾穎、戴嬋兒等人正一臉無奈坐在大堂之內,顯然等候多時。張翼軫只一進門,傾穎和戴嬋兒便雙雙迎向前來,竟是一齊開口說道:「翼軫,你那師傅靈空……」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戴嬋兒一臉尷尬,忙錯身返回座位,不再說話。張翼軫看了戴嬋兒一眼,欲言又止,扭頭對傾穎說道:「定是靈空又自稱神仙下凡,唬得眾人信以為真,都來向他求仙問道不成?」 傾穎輕笑一聲,說道:「要是求仙問道倒還是好事,卻全是向靈空求凶問吉,求婚姻問前程,靈空道長竟是來者不拒,一概歡迎。柳大人也是,堂堂的節度使,竟也聽從靈空之言,任由下人胡鬧,倒也少見。」 張翼軫呵呵一笑,說道:「要是靈空真心為人排憂解難,也算好事一件。」 傾穎卻是「噗哧」一樂,說道:「你那便宜師傅靈空哪有如此好心,凡是前來問詢者,不管大事小事,全收至少一兩紋銀,不設上限。短短兩個時辰,怕是已經賺了近千兩白銀。也不知修道之人,為何如此喜好這黃白之物,若要金銀,我便是送他一座金山銀山也不在話下,為何還非要在此做此無聊之事!」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傾穎你有所不知,世間人做世間事,都要講究一個有所求有所得。師傅求財,凡人求吉凶,即便有行騙之嫌,也得說服他人心甘情願付錢,才是正理。若是平空而得無數金銀,卻是沒有了點滴積聚的樂趣,更是缺少了一得一失的平衡之理。」 傾穎聽了連連點頭,笑道:「不想這行騙之事也被你說得這般堂而皇之,不虧為靈空的得意徒弟,依你所言,我等要在此耐心等候靈空道長到幾時?」 自從與羅遠公南山湖一番長談之後,再加上靈空先是救下戴嬋兒,後又無意中嚇跑羅遠公,雖說張翼軫並不清楚靈空究竟用了何等法子竟一時令羅遠公倉惶而逃,但對羅遠公所說之話深思之下,也是隱隱覺得他這個便宜師傅靈空行事無端也好,不事正事也罷,卻又自有深意。雖是一時體會不到,日後若是回想之下再細細推敲,也覺得靈空行事看似出人意料,實則多有不凡之舉。 是以眼下雖見靈空在堂堂節度使府招搖撞騙,張翼軫也不以為然。天下萬事萬物各得其所,靈空此舉,說是行騙也可,說是替人消災解憂也無不可,畢竟凡人對於神仙心存敬畏之人,得神仙指點,可得一些慰藉或是寬慰,即便不會真正得了實惠,卻心存念想,也算是得了好處。 當下恍然一笑,說道:「不急,時機到了,我那師傅自會收手……」 話音未落,卻聽門外傳來靈空得意的笑聲:「翼軫,早先不如聽我一言,不去什麼方丈山遊玩,還是陪我在此做些無本生意來得實在。若我沒有猜錯,此去方丈山,定是沒有尋到與仙山方丈的相干之處罷?」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章 神機妙算紅塵笑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章 神機妙算紅塵笑 對靈空性子甚是瞭解的張翼軫自然不以為忤,待靈空走到大堂,才曬然一笑,說道:「倒還真讓師傅一語中的,此處方丈山似乎與仙山方丈風馬牛不相及,不過倒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我已然得知,靈動掌門並未身死!」 此言一出,最為震驚之人當屬戴嬋兒。 戴嬋兒當下也不再一臉淡漠地站立一旁,急急近前問道:「翼軫,此話怎講?」 張翼軫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之情,將他和畫兒在方丈山的經歷如數說出,戴等人倒不覺什麼,戴嬋兒和傾穎卻是喜出望外,一時喜笑顏開。尤其是戴嬋兒,竟比先前她本人獲救還來得高興,讚歎說道:「靈動掌門果然高人,竟有如此手段。駐影留形,妙極。」 微一沉吟,卻又說道:「既然靈動掌門人在北方,倒也正好一路向北,或許可以尋到一絲蛛絲馬跡也未可知,你說可好,翼軫?」 見戴嬋兒巧目笑兮,張翼軫一時呆住,微微一怔才說:「嬋兒,你先前一直板著臉兒晦著臉色,並不好看,還是現在好些,燦然一笑百媚生,才是那個嬉笑怒罵的無喜公主!」 戴嬋兒被張翼軫一誇,頓時臉頰飛紅,瞥了張翼軫一眼,嬌羞無限,正要說些什麼,忽然又臉色一變,又恢復一臉淡漠之意,閃身退到一旁,竟是不發一言。張翼軫心中鬱悶,只好暗暗搖頭。 正好靈空也醒悟過來,嘻哈一笑,說道:「我神機妙算,早已知道靈動老兒未死!」 眾人聽聞之下皆是一愣。以為靈空又有何等驚人之言,不料卻聽靈空搖頭歎息,竟是說道:「靈動老兒老謀深算,老奸巨滑,人老成精,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以他如此精明之人竟會早死?打死我也不信!」 竟還有人如此評價自己的掌門師兄,且還是一副一本正經大義凜然的模樣,只怕天下道門之中。靈空自稱第二,無人敢當第一! 罵完靈動,靈空臉皮之厚,無人可及。轉身從身後拖過一個大大的包裹,一臉貪婪之色,說道:「大豐收!果然不虧為節度使府,官宦之家。連奴婢下人都是出手闊綽得緊,來,翼軫快幫我清點一下,看有沒有千兩白銀!」 張翼軫雖然剛才還當著眾人之面並未對靈空假冒神仙騙人錢財一事有所指責。卻聽靈空當眾要他清點銀兩。不免尷尬。好在靈空不過是隨口一說。又將銀兩繫好放在身邊。這才說道:「如今此間事情已了。我等這便趕路前往北海罷。不過……」 靈空眼睛一轉。正好看到邁入大堂地柳公元。嘻嘻一笑。說道:「柳大人。貧道正要向你辭行。不想大人竟是如此盛情。主動前來送別。倒也不必如此客套。我等方外之人。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大人千萬不要再贈我等盤纏路資。傳將出去。倒顯得貧道這下凡地神仙。竟還貪戀世間黃白之物。恁是有辱身份。便是手中這些銀兩。也不過是貧道代人化緣。也並非貧道所求。」 柳公元一聽。忙惶恐說道:「本官自然知道老神仙神通廣大。點石成金也不在話下。雖也收些金銀。定有他用。並非貪財。老神仙有此等胸懷。本官身為凡間官員。理應為百姓謀福。還請老神仙收下本官地一點心意。就當老神仙為本官捐贈給所需之人也可……來人。取黃金百兩!」 一直等張翼軫等人出得關西城。眾人飛身躍上空中。靈空猶自竊笑不停。左手百兩黃金。右手千兩白銀。他也不覺沉重。還不時自誇幾句。也不管眾人全是一副古怪地表情看他半晌! 終於還是戴蛸子按捺不住。身形一晃來到靈空面前。不解地問:「靈空道長。這黃金白銀與破銅爛鐵並無區別。何必非要費力從凡人手中騙來?道長若是喜歡。儘管開口。想要多少我便送你多少!」 靈空卻是眼睛一斜。譏笑一聲。說道:「哼。你懂什麼?凡人之財才可用之於凡人。神人財寶無數。如果全數分給凡人。你當世間便會人人富足。天下太平無事麼?此為謬論!凡人福薄。若用神人錢財反而害他短命。便如神人不可得天福一般。你當天仙是人人可做地麼?飛仙易修。天仙難當。為何。若無天福。飛仙即便活個十萬八千年。也不過是一名閒散飛仙。」 這靈空,從凡人一下談論到天仙,直讓戴蛸子一下頭大,分不清方向,只好嚅嚅退下,半晌也分不清楚明明是討論黃金白銀,為何轉眼卻說天仙難當! 張翼軫聽了靈空隨口一扯,卻是心裡一動,暗中略一思忖,不由大為感歎靈空看似說得不著邊際,卻也是至理明言。世間多勞碌受苦之人,而神人生而富貴,莫說四海,便只東海一家拿出百分之一財寶,便可令天下富足。 卻又為何並無神人饋贈凡人財物,是神人吝嗇貪財,還是神人不知凡間疾苦? 恐怕全然不是。一是有天規所限,神人不得與凡人隨意來往。二是也是天道公允,不令世人有好逸惡勞之輩,不令世間有不勞而獲之徒。又如凡人雖是生得貧困,又體質羸弱,卻若是修道有成,可得飛仙之境乃至成就天仙大道。而神人天生神通,卻終生無法跨入飛仙,終有命終之時。是以天道無言,卻又最為公正,一得一失,一啄一定,誰謂神人高貴不可逾越,誰又謂凡人不可奮起直追,終得飛昇天庭! 莫非這便宜師傅靈空,還真如羅遠公所說,有何莫名來歷不成? 張翼軫當下也不遲疑,不顧靈空一臉陶醉之意,開口問道:「師傅,常聽你大言不慚說是神仙下凡,也別說,最近這些時日徒兒頗為意動,竟也隱隱相信師傅還真是那隱世高人……師傅,你且說來聽聽,天庭之上究竟是何等情景?」 靈空初聽張翼軫誇獎之言,頓時臉露喜色,正要得意忘形說上幾句,猛然聽到最後一句,卻是臉色一變,說道:「翼軫,天庭之秘怎會傳給凡人?你不過是小小地仙,若師傅我將天庭之事講與你聽,便是洩露天機之罪,難道你想害死為師不成?此事以後萬萬不可再提!不過麼……」 靈空忽又嘻哈一笑,說道:「翼軫,我是神仙自是不假,不必懷疑,不過卻是除了騙人錢財與人消災之外,其他無論神通還是前事全然皆忘的神仙,所以以後不必再問為師天庭之事,若是問如何從別人手中得些銀兩,為師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翼軫啞然失笑,靈空三句話不離本行,亦真變假,真真假假倒也令人一時難以分明。轉念一想,索性不再追究靈空是何來歷。管他是神仙下凡遊戲人間也好,還是本來便是行事不端的燒火道士,總歸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師傅,且也送了他一根威力無比的無影棍,也救他多次。如此師傅也算難得,日後自當盡力護他周全才是。 說話間,眾人飛空不停,早已將關西城遠遠拋在了身後。張翼軫忽見戴嬋兒和傾穎說個不停,還不時朝身下指指點點,不由低頭一看,一時愣住,原來不知何時卻是到了長安城上空! 還未來及感慨一番,耳邊卻聽靈空咳嗽一聲,張翼軫尋聲望去,卻見靈空侷促不安,神態頗不自然,不由心中大奇靈空為何突然如此。 正猜測之時,卻見靈空近身過來,小聲說道:「翼軫,可否在長安城中停留一刻,我有事要辦……不要問我何事,你們只須在長安城中落腳,尋到一處茶樓喝茶即可,我一人速去速回!」 見靈空神色古怪,眼神躲閃不停,張翼軫已然猜到一二,卻不點破,點頭說道:「也好,我等便在長安城中稍作停留,權當故地重遊了。」 當下與傾穎和戴嬋兒一商議,二人卻是一致贊成。 戴歸心似箭,卻是提出他和其餘人等先行返回無天山,以免金王掛念。戴嬋兒微一思忖便點頭同意,如今已遠離南山湖,再者一路以來也是平安無事,應該也是無虞。 張翼軫也認定魔門如今倒還不敢明目張膽在中土世間行兇,便叮囑幾句,送戴、戴蛸子等人先行離去。待幾人一走,眾人便悄然降落長安城外,步行入城。 長安城依舊高大巍峨,城春草木深,依然一副繁華景象。眾人入得城中,走不多時,忽聽前面一陣喧嘩之聲,傳來呵斥打罵的聲音:「你這刁民,天生窮命,欠錢不還還敢頂嘴,看爺不打死你!」 隨後一個求饒的聲音響起:「大爺饒命,小人並非賴帳,只是確實是手頭沒錢,還望大爺寬限幾日!」 「我寬限你,誰來寬限我?爺也是給人當差,聽人差遣,爺收不上你地錢,就得被我家老爺打罵,你替我挨鞭子怎麼著?孟慶,要麼還命,要麼賣女,你選一樣,你讓爺為難一時,爺就讓你為難一輩子!」 人間倒還真是處處都有不平事,張翼軫眉頭一皺,正要前去看看出了何事,卻見靈空挽起袖子,一步衝向前去,大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竟敢逼迫人命,逼良為娼,逼人風露寒,小子,看看道爺我如何教你做人!」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七章 再見真平地仙成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七章 再見真平地仙成 靈空當前一步來到場中,卻見兩名家丁打扮之人正拉扯一名花甲老人,老人身邊有一名十七八歲女子正在哭哭啼啼,一臉惆悵之意。 兩名家丁一見靈空要逞英雄,對視一笑,其中一人站到靈空面前,上下打量了靈空幾眼,問道:「都說牛鼻子老道,不想來了一個酒糟鼻老道,哈哈,無奇不有。老道,你可是極真觀之人?」 靈空本來氣勢洶洶前來,一見對方近前,卻突然換了一副嘴臉,滿臉堆笑,答道:「貧道不是極真觀之人,貧道乃是下凡的神仙……」 話音未落,家丁揚手一掌打來,口中說道:「既然不是極真觀之人,敢管冷老爺的家事,就是該打!」 靈空再是不濟,也不會被一個小小家丁打中,閃身躲到一邊,一臉怒容說道:「你這家奴也忒是放肆,竟敢出手傷人,說不得貧道也要替天行道,好生教訓你一番……」 張翼軫見靈空與兩名家丁糾纏,心生無趣,正要勸靈空離開,卻見靈空眨眼間又換了一副笑臉,說道:「不知這位老人家欠了你家老爺多少銀兩,便由貧道替他償還,如何?」 那名家丁正要向前再出手打來,聽靈空這般一說,頓時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就憑這副尊容,又穿得破破爛爛,哪裡拿得出千兩白銀?莫要取笑,趁著爺沒有發火之前,速速離開也好活命。」 靈空不知何故竟是與家丁較真,伸手拿出千兩白銀,手一抖。嘩啦啦灑了一地,說道:「可是看好了,這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又是什麼?」 那名家丁頓時愣住,揉了半天眼睛才確信眼前確實有一堆白銀,氣勢一低,笑著說道:「喲,還真沒看出這位道爺身藏不露,出手就是千兩白銀,了不起。既然道爺有錢沒處花,願意為這個刁民出頭。我也不能不識抬舉不是?喏,這是借條,可是收好了,從此兩清。互不相欠。我說孟慶,也不知你燒了哪門子高香,祖墳冒煙,竟然有人替你出頭。回頭可要好好謝謝這位道爺……」 那名家丁說完,拎上銀子,招呼一聲,一搖三晃地走了。 孟慶老淚縱橫,納頭便拜,靈空一反常態沒有裝腔作勢,急忙扶起孟慶,卻是說道:「老哥不必如此,人間事有人管。再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用不著放在心上。不過那名家丁可是囂張得緊,竟不把天下道門放在眼中,莫非天下只有極真觀一家獨大不成?」 孟慶抹著眼淚。答道:「道爺有所不知。這家丁乃是長安城東冷員外府上地。那冷員外本是豪門之家。別說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就是一般地官宦之家也招惹不起。我不過做些小生意蝕了本錢。在冷員外地錢莊中借了一百兩銀子。不想利滾利。兩年不到就變成了一千兩……」 張翼軫心中一緊。猛然心中掠過一絲疑問。急急插話問道:「即便冷員外權勢熏天。可是又與天下道門有何相干。為何要口出狂言不將別家道觀放在眼中?」 「冷員外獨子在極真觀修行。據說法力高強。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要是以前。冷家之人也沒有這麼張狂。不過據說冷公子前些時日剛剛被一名上仙收為弟子。被上仙看上。飛昇天庭也不在話下。這樣一來。別說冷員外。連帶冷員外地家丁和阿貓阿狗都趾高氣昂起來。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冷家公子?張翼軫心中一動。還未等他開口相問。靈空卻搶先一步問出:「那冷家公子。如何稱呼?」 孟慶恭敬答道:「冷公子名陽。不過修道之後又改了姓名。至於叫什麼。冷家從不對外提起。自然也就沒人知道……」 冷陽在極真觀! 竟有此意外收穫,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的驚喜!張翼軫正要再問個清楚,卻見靈空伸手間又取出百兩黃金,交到孟慶手中,卻是說道:「老哥,聽我一言,我乃下凡的神仙,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你拿上這些金子一路向東,走到千里之外一處城鎮,便可在那裡安家落戶,以後興旺發達自不用說,說不定冷員外以後被人扳倒,倒還需要老哥你推波助瀾……話不多說,天機不可洩漏,速速離去!」 說完,不由分說靈空便將孟慶父女二人送走。待看到二人身影消失於人群之中,靈空這才長舒一口氣,嬉皮笑臉地說道:「世間錢財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翼軫,莫要小瞧你師傅,只當我生性貪財,要知道,靈空道長也是正義凜然之人。怎地,若不服氣,你拿出千兩白銀試試?」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師傅,黃金白銀事小,得出冷陽下落事大。眼下,我便陪你前往極真觀,一同面見真平道長問個清楚,可好?」 此言一出,靈空頓時臉上一窘,吞吐說道:「恁是胡說,誰說為師要見真平?我與真平道長交往不多,且也無事可談,見她作甚?」 見靈空猶自嘴硬,張翼軫呵呵一笑,調侃說道:「師傅,你一提在長安城中稍停片刻,我便猜到你定是要暗會真平,所為何事不得而知,但有意與真平相見卻千真萬確,堂堂的下凡神仙,連這點小事也不敢承認麼?」 靈空頓時眼睛一瞪,大聲說道:「承認就承認,有什麼了不起!為師不過是要將萬千絲還給真平道長,想我靈空道長神通廣大,怎會用他人法寶,何況又是女子之物?這萬千絲帶在身上,令人坐立不安,還是還了才好。」 張翼軫又揶揄靈空幾句,總算令靈空無話可說,無奈只好答應張翼軫陪同前往。回身與傾穎三人只一商議,三人便點頭同意在七喜客棧等候,張翼軫又交待一二,這才和靈空七拐八拐來到一處無人之地,清風捲起二人,便朝極真觀方向飛去。 不多時來到華山腳下,靈空卻讓張翼軫落回地面,說道:「畢竟以我二人目前威名,不太適合拋頭露面。其實如果不是你陪我前來,我便會在長安城外找一個僻靜之地,以道力催動萬千絲,真平便會心生感應,自會尋來。不過既然有寶貝徒兒相伴,離極真觀近一些也無妨,省得真平再飛到長安城,也是麻煩。」 張翼軫奇道:「怪事,師傅怎地如此關心真平道長,竟會替她著想,倒也少見。」 靈空一聽卻是搖頭笑罵:「此言差矣……以真平性子,既然暗中贈你萬千絲,定是不信羅遠公之言,也不會與極真觀等人同流合污,既如此,極真觀定會暗中留意真平動向,所以說若論高瞻遠矚、未卜先知、神機妙算,你遠不如我……」 張翼軫曬然一笑,正要反駁兩句,忽覺遠處空中有人迅速逼近。細心感應,正是一人御劍而來。張翼軫並未撒去風匿術,御劍之人,至多人仙修為,也無識破風匿術之能,是以也不動如松,靜等來人到來。 片刻之後,一個人影現身眼前數丈之遠,一臉疑惑之色,四下張望不停,正是真平道長! 張翼軫微一感應卻是吃驚不小,真平道長一身道長充沛深厚,已經達到人仙頂峰,只差一步便可晉身地仙之境。數月不見,真平修為倒是精進不小。 定是靈空不知何時催動了萬千絲,真平才會有所感應,飛空前來。張翼軫也不急於撒去風匿術,靜候片刻,又全力施展控風之術,感應到周圍數十里之內並無異動,心中稍定。 扭頭一看,方纔還口若懸河的靈空竟是收形正容,一臉嚴肅站立不動,全身繃得筆直,竟是緊張得要命! 張翼軫暗覺好笑,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靈空卻是如此懼怕真平,還要強自前來與真平會面,若說只為還萬千絲而來,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當下不及多想,見真平神情之間頗為焦急,心意一動,立時收回風匿術。 二人平空現身眼前,真平登時吃了一驚,不過見是張翼軫和靈空二人,一臉緊張之色立時緩和,怔怔看了靈空幾眼,忽然歎息一聲,說道:「我就知道靈空道長乃是不世高人,定會安然無恙,早先借張翼軫之手轉贈萬千絲,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靈空嘿嘿一笑,點頭說道:「這話說得中聽,我靈空向來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今日特來相還萬千絲,真平道長之誼,靈空銘記在心。不過我為人向來隨意,不拘小節,擔心如此貴重之物萬一被我不小心弄丟,可是大過。所以這萬千絲還是還給真平道長的好!」 真平一臉淡然如水,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好!雖說當初我將萬千絲贈予張翼軫之時,便料想到會有今日之事,不想來得如此之快。萬千柔絲,難斷世間癡迷。我真平本是修道之人,卻還在一方絲帕一件法寶之上癡迷不悟,如何能證得無上大道?萬千絲,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世間情絲罷了。若不斬斷,難成大道!」 真平說完,猛然間臉色一寒,緊接著劍光一閃,刷刷刷數道劍光閃過,萬千絲竟被真平斬為碎片,揚揚灑灑散落一地! 一件難得的法寶卻在眨眼之間便被毀去,一時令張翼軫無比愕然! 正一時氣氛尷尬,三人相對無語之時,驀然真平臉上紫光一閃,隨即頭頂一道紫氣直衝天際,一股祥和之氣四散逸出,映照得四下一片仙氣繚繞! 地仙真平!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八章 卻話天地有玄機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八章 卻話天地有玄機 真平力斬萬千絲,心結一去,當即成就地仙之境,以她人仙修為頂峰的功力,也是水到渠成之勢! 張翼軫暗中替真平慶幸,修道之人,最重心境。若有心結縈繞,即便強行突破人仙修為,晉身地仙之境,心結糾結,地仙一成,心魔便成。心魔侵襲,若是心性不夠堅定,輕者終生止步於地仙之境,重者走火入魔,以後修為越深,魔道越近。 再看靈空,卻對真平成就地仙視若無睹,呆呆地看著被真平斬成碎片的萬千絲,一臉惋惜之色,搖頭歎道:「可惜,恁是可惜。好好的一件法寶竟是毀了,早說的話,我便不送還回來,就算尋個識寶之人賣掉,怕也至少可賺幾百兩黃金!」 不理靈空在一旁自言自語,張翼軫靜心查看真平呼吸之間紫氣收放自如,隨即又全數收回體內,至此方大功告成。 地仙一成,真平驀然睜開雙眼,愣了一愣,忽然臉色一變,定神望向虛空之處片刻,隨後手指一指,飛劍輕吟一聲飛出,只聽「噗」的一聲輕響,虛空之中突現一道輕煙,被飛劍斬過,「吱啞」一叫,立時煙消雲散。 「此為何物?」 真平一臉愕然,雖然一劍將其斬殺,卻也心有餘悸。 「陰魔!」 卻是靈空不再嘻哈沒有正形,一臉嚴肅地說道,「陰魔乃是初成地仙之人,自心所生的無形無質之魔,專門吞噬新晉地仙神識,端的是厲害無比。不過方才真平道長一劍便將陰魔斬殺。此等情景卻與羅遠公所說有些出入,只怕當時羅遠公有關陰魔的說法也是有真有假,只為唬得靈動師兄心生懼意,好信他所說之言。」 靈空也不隱瞞,當下便將他與靈動在三元宮交談之時,羅遠公以祖洲接引使的身份初次露面,所說地有關陰魔的言論詳細說出,直聽得真平和張翼軫一臉愕然,才惶恐得知,原來成就地仙竟有如此莫名的凶險伴隨! 張翼軫心中更是震憾連連。一時後怕萬分。只是微一深思,卻又有諸多不解之處! 方才真平成就地仙之時。張翼軫畢竟也是地仙之境。陰魔一現也是頓生感應。當時不知是何物。如今聽靈空點陰魔由來。見真平初成地仙便一劍斬殺陰魔。不由大為驚訝。 再細心一想。不由更是疑問連連。為何自己在東海之上成就地仙之後。非但感應不到十洲所在和地仙接引使地傳訊。且連陰魔也不曾見到。難道是自己所成地地仙。與靈動以及真平這些前輩依次遞進步步穩妥地修為有成大不相同不成? 正思忖之際。再看真平。聽靈空說完。本有話要問。突然卻又愣神當場。靜立片刻。忽又一臉凝重之色。看了張翼軫幾眼。說道:「翼軫。記得先前在蓮落峰頂你曾說過。若是有人晉身地仙之境。切莫要追隨羅遠公前往祖洲。如今我剛剛晉身地仙之境。卻已然收到接引使地傳訊……」 「莫非還是羅遠公不成?」張翼軫怦然心驚。急急問道。 真平卻一臉疑惑。緩緩搖頭說道:「並非羅遠公……我地應緣之洲在玄洲。位於北海之上。接引使自稱崔向。留訊所說。讓我自行到北海之上。一到北海。他便會前來迎接!」 倒是怪事! 張翼軫一時迷惑。若說靈動成就地仙。羅遠公有所感應,是為巧合。其後清虛宮掌門清無成就地仙。羅遠公也即刻得知,還說事有湊巧倒也說得過去。若是真平道長成就地仙,應緣之洲也是祖洲,且接引之人又是羅遠公,由此可以印證定是魔門有何等密法,可以截留天地感應,將成就地仙之時的沖天仙氣化解並為他們得知,從而可以從容假扮接引使前來誘騙地仙上當。 只是真平成就地仙,非但應緣之洲不是祖洲,卻連接引使也不再是羅遠公其人,如此一來,倒令張翼軫先前判斷全然無用,不由心中更多了不解和迷茫,竟是一時失神愣住。 耳邊卻聽靈空嘿嘿一笑,說道:「三元宮靈空恭喜極真觀真平道長成就地仙之境!」 靈空一語驚醒張翼軫,張翼軫也急忙朝真平施了一禮,說道:「恭喜真平道長晉身地仙,當為極真觀第一人!」 真平本來面露喜色,聽張翼軫一說,淡然說道:「翼軫莫要謬讚,真平怎敢當極真觀第一人?我那師兄真明和真容,早已於兩個月前便晉身為地仙,如今已然仙蹤杳杳,卻不知到了十洲中的哪一洲!」 什麼?張翼軫頓時呆立當場,不敢相信真平所說! 怎地彷彿一夜之間,中土道門地仙紛紛湧現,先前千年難成一人,如今不到一年光景,竟是成就數名地仙,莫非天下氣數有變不成? 見張翼軫一臉駭然之色,真平不解地問道:「怎地,你二人還不知此事……是了,以你二人目前處境,不知道門中事也是正常。真明和真容師兄兩月之前間隔半月之期,一前一後分別成就地仙。不過說來也怪,他二人成就地仙之時,初時並無陰魔現身,也無接引使之訊。過了數日之後,二人才分別接到傳訊,令他二人分赴西海和南海等候。二位師兄不敢耽誤,當即啟程前往。西海還好說一些,畢竟傳聞中只有聚窟洲一洲,而南海卻有炎洲有流洲,是以真明師兄應在聚窟洲,而真容師兄如今身在哪一洲,也不得而知!此言一出,更令張翼軫無比驚詫,再難泰然自若,驚叫出聲:「此事大有蹊蹺,定有不對之處?」 見張翼軫失態,不止真平頓時愣住。便連靈空也一時驚訝,問道:「有何不對?」 也是,有何不對?張翼軫一時驚醒,想到他成就地仙之時也無陰魔及體,更無接引使傳訊,是以真明和真容分赴不同之洲,按理說倒是更為正常。只是張翼軫從靈動掌門和清無掌門全數被羅遠公所騙一事,從而得出結論,認定羅遠公定有密法可以探知新晉地仙身在何處,便會假扮接引使前來謀害。 不料今日卻從真平口中得知。真明和真容成就地仙之後,與靈動和清無全然不同,且安然離去,不得不讓張翼軫驚愕之餘又無端猜測。難不成羅遠公轉了性子不成,他成就了飛仙,莫非便不再需要煉化地仙? 震驚過後,張翼軫倒也替真明和真容感到欣喜。安居十洲之一,遠勝於被羅遠公所害,當為幸事。又一想真平的應緣之洲也在北海,當即曬然一笑,答道:「無事,只是一時想起清無掌門被羅遠公煉化之事,不免心生感慨。真平道長,既是你也要前往北海,我和靈空師傅也正要趕往北海。不如一同前去,可好?」 隨即張翼軫將南山湖之事簡要向真平一提,靈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吹噓一二,直聽得真平連連搖頭,歎道:「可惜了清無掌門一世修為,竟被羅遠公這個魔頭煉化。丟了性命不說,只怕再入輪迴也是不能……」 停頓片刻,真平卻又突然慷慨說道:「想我道門中人,為何成就地仙便要遠赴十洲居住?如今世間紛爭不斷,正是需要我等地仙與魔門周旋之際,長辭世間安享清福,也非我輩修道之人應守的替天行道之道心!」 真平原先半信半疑的東海之事,如今成就地仙,又親耳聽靈空說出。自此便完全相信羅遠公並非所謂上仙。念及此處。不免有感而發。 張翼軫讚歎說道:「真平道長心懷道門同修,當為大善。不過既然接引使有訊。或是天規所定也不得而知。眼下以我等修為遠不是羅遠公對手,也無充足證據令天下道門信服,是以不如先去北海一觀,看是何等情景,也正好向接引使討教一二,為何魔門中人可以長居世間,而地仙則要安居十洲……你意下如何?」 此話說得合情合理,真平聽了連連點頭,應道:「也好,反正真明和真容兩位師兄成就地仙之後,極真觀一應事情暫由真命代管,我如今也本是極真觀閒散之人,來去自由,無人相問,倒也自在。不過既然遠赴北海,說不得也要向觀中交待一二。翼軫,你二人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真平剛一離去,靈空便氣呼呼說道:「好你個張翼軫,如此大事也不和我商議一番,開口便定下和真平同行前往北海,你且說說,你還將我這個師傅放在眼中麼?」 張翼軫自知靈空不過是不願與真平結伴同行,以免一路之上不免尷尬,當即淡然一笑,說道:「師傅切莫多心,我約真平道長同行不過是想一路之上可以互相照應一二,萬一有魔人中途攔截,也好助她一臂之力。再者說了,到了北海之上,若可乘機得知玄洲消息,親見玄洲仙人,也好問出海外三仙山之事,是也不是?」 靈空猶不服氣,還要胡攪幾句,張翼軫哈哈一笑,卻是說道:「方纔真平道長力斬萬千絲,如今又是地仙之體,你這肉體凡胎地燒火道士,再難入真平道長法眼,師傅,你就省省罷!」 靈空頓時喜上眉梢,點頭說道:「此話合我心意,好得很。不過醜話說到前面,翼軫,一路之上,若是真平有話要說,儘管讓她找你,我可是無話可說,如何?」 張翼軫暗覺好笑,也不知靈空和真平當年發生何事,竟讓靈空如此躲避真平。一時正在開口再調笑靈空幾句,卻見真平急匆匆返回,一見二人便急急說道:「我等速速離開,方才在極真觀正好遇到吳沛,他起了疑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九章 由來世事多磨難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九章 由來世事多磨難 「怕他作甚?」 一聽吳沛之名,張翼軫心中有氣,正要再說上幾句,卻被真平攔住,說道:「翼軫,且聽我一言,現在不是與吳沛糾纏之時,我等先行上路,稍後我再對你說出吳沛之事。事不宜遲,走!」 真平卻不由分說,當前一步飛空而去。張翼軫見真平一臉鄭重之色,又說言詞迫切,心道眼下也確實不是與吳沛計較短長之時,也不猶豫,清風捲起靈空,緊隨真平其後飛空而起。 幾人走不多時,卻見吳沛和二人一同來到方才張翼軫三人所立之處。 吳沛一臉疑惑之色,說道:「天飛道長,你也看得清楚,明明真平是來到此處,卻一轉眼便消失不見,倒也不怪我等看管不力!」 天飛說話鼻音甚重,卻是「哼」了一聲,說道:「諒你吳沛也不敢私自放跑真平,上仙若是問起,我自會如實作答,不必擔心。」 吳沛忙滿臉堆笑,說道:「先行謝過天飛道長,不,天飛師兄,如今你我同拜上仙為師,理應互相照應一二。」 天飛卻並不領情,瞥了吳沛一眼,說道:「休要囉嗦,既然蒙上仙看重收我等為徒,便應為上仙赴湯蹈火,效犬馬之勞。我卻不懂,這真平明明對上仙不敬,為何要留她性命?換作是我,早就將她除去,以絕後患。吳沛低眉順眼,答道:「天飛師兄有所不知,真平道長雖然一時糊塗,對上仙有所疑慮,不過她畢竟是我師傅。且一向護我周全。身為徒兒,怎可以下犯上,作出如此忤逆之事?」 「說得也是,畢竟吳師兄與真平道長師徒一場,念些舊情也是應當。再說上仙也並未明說非要殺死真平,只是令我等嚴加看管便是。」 卻是與吳沛同行的另一人插話說道。此人生得尖嘴猴腮,身形瘦小如同猴子,連帶說話聲音也是尖細難聽。 天飛卻是冷冷掃了吳沛和那人一眼,抬頭望天,慷然說道:「既然我等已經拜上仙為師。一切對上仙惟命是從,原先的師門和師傅不必再提!我既是你二人的大師兄,日後若無上仙之命,一切以我所說為準,可是記好了?」 吳沛和那人一起躬身施禮。恭敬答道:「遵命。大師兄!」 二人說完。卻暗中對視一眼。會心地一笑。天飛正舉頭望天。一臉昂然之色。絲毫未曾留意身後二人地一舉一動。 若是張翼軫在此。定會驚訝非常。非但吳沛傷勢全好。且一身修為隱然已到人仙頂峰!而那聲音尖細者正是上次他和青丘夜探清虛宮之時。在半路之上所遇被天飛道長稱為薄夢尋之人! 再說張翼軫一行三人腳下不停。不多時便來到長安城中七喜客棧。與傾穎、戴嬋兒和畫兒會面。少不得又介紹真平一番。幾人寒暄幾句。真平便提議即刻上路。 靈空自不用說。不理真平。費勁半天。成功地騙得畫兒不停地圍著他問東問西。顯得他忙得不可開交地樣子。張翼軫自是明白靈空地小小心思。也不點破。傾穎和戴嬋兒並無異議。幾人便匆忙出得客棧。飛空而去。 一直飛出遠離長安城不下數千里後。真平才心情舒展開來。看到張翼軫和傾穎、戴嬋兒在一旁說笑。不由心中暗暗讚許。這個本是三元宮中燒火道士地弟子。被羅遠公污陷。被天下道門所不容。卻依然泰然自若。行事不徐不疾。如此坦然心性。當真少見。 再想到先前蓮落峰一役。雖然她未全力攔阻張翼軫,卻也出手幫助真明,也算暗中為羅遠公出力,又想到此後種種發生在極真觀之事,真平不免喟歎一聲,開口說道: 「翼軫,先前蓮落峰頂,我一時糊塗,向你出手,如今已知不對,還望翼軫不要記恨才是!」 張翼軫淡然笑笑,說道:「真平道長何出此言,當時你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何過之有?」 真平卻是搖頭說道:「修道之人,當正邪分明。我當時並不信你,卻不向你出手。後又因掌門之命,無奈之下違心放出法寶。無論前後,都是沒有主見之舉,如今想起,心中頗是難堪。」 張翼軫正要說上幾句,卻被真平伸手制止,卻聽真平繼續說道:「且聽我一言,翼軫……當時你走後不久,吳沛便傷勢發作,險些身死。正當極真觀上下束手無策之時,羅遠公突然駕到,正好撞見吳沛命在旦夕,不知何故羅遠公竟主動出手為吳沛療傷。得羅遠公之助,吳沛傷勢迅速恢復。感念羅遠公救命之恩,吳沛當眾提出要拜羅遠公為師,羅遠公略一遲疑竟一口應下!」 「其後不久,吳沛便追隨羅遠公前往清虛宮。一去數月才回。也不知羅遠公用了何法,吳沛修為進展神速,再回極真觀之時竟是人仙頂峰修為!這還不算,吳沛回來之時,隨行還有兩人,一人是清虛宮天飛道長,一人名薄夢尋,不知來自何處,似乎並非道門中人,二人卻全是羅遠公的徒弟!」 「二人名義之上是與吳沛來極真觀參學,同修道法,實則竟是暗中監視極真觀上下一眾人等,對於我更是格外留意!真明掌門不敢違背上仙旨意,只好任由吳沛三人在極真觀上下肆意橫行,眾人唯恐避之不及,卻又無人出面反抗。」 「三人到來不久,真明和真容兩位師兄相繼仙去,如今極真觀雖是真命為名義掌門,但眾人皆是心知肚明,現今的極真觀只怕已是吳沛的天下。有上仙徒弟之名,再有身邊有二人鼎力相助,這極真觀上上下下,在對上仙的敬仰之下,吳沛已然是眾望所歸的繼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張翼軫聽了無比駭然,依此看來,羅遠公野心勃勃,恐怕並非只為煉化地仙這般簡單!竟是廣收弟子,在各大道觀安插親信,如此一來,不出數年,天下道觀全數掌門只怕全部出自羅遠公門下,到時別說靈動掌門現身,便是再來一名十洲的真正上仙,也斷難再令天下道門信服! 想到此處,張翼軫不禁暗暗擔憂,這中土世間人才濟濟,隱世高人也有不少,為何無人挺身而出,制止羅遠公地陰險行徑,難道只能任由天下道門逐步落入魔門之手不成? 更未想到,吳沛此廝竟是與羅遠公一拍即合,已然暗中掌控了極真觀,此人心機如此之深,倒是小瞧了他。當時蓮落峰一戰,礙於極真觀之面,且將他震傷之後暗中探查他的傷勢,已然修為盡失,認定日後也無大患,是以並未再出手將他當眾殺死,不料吳沛竟有如此機緣,得羅遠公出手相助,竟是修為大成。 張翼軫不免暗自惋惜,悔不該當時手下留情,理應除惡務盡! 「真平道長,吳沛本是你的弟子,以你看來,吳沛此人追隨羅遠公,是為修魔不成?」張翼軫猜測不到吳沛用意,開口問道。 真平微一沉吟,搖頭說道:「依我對吳沛的瞭解,此人雖然生性固執,凡事喜好追求極端,不過卻於仙魔之上分得分明,向來對魔門不屑一顧。儘管有時吳沛行事偏激多少也有魔人作風,但他一向不齒於魔人行徑。甘心受羅遠公驅使,應是並未得知羅遠公的真實面目,且以為還可以修習無上道法!」 靈空本在一旁與畫兒說笑,不知何故突然插話說道:「也不知真平道長如此目光灼灼之人,為何會收得吳沛這麼不堪的一個弟子,莫非有何隱情不成?」 真平對靈空地譏諷未加理睬,目光怔怔直視前方。說話間眾人已然飛空數個時辰,身下時而是連綿的群山,時而是一望無際的荒漠,更有大片大片的農田,雖無人具體推算已過了多少萬里,粗略一算中土世間應是已經過去大半,再有數個時辰便可躍過鐵圍山,飛臨北海之上。 真平是平生第一次遠離中土,雖是修道之人心性隨意,只求天道,但畢竟生而為人,難免七情六慾流露。被靈空一激,真平猛然間想起舊事,目光掃過靈空,淡淡說道:「靈空道長,話說回來,我當時收吳沛為徒,倒與你也有莫名的干係!」 靈空一聽頓時神情緊張萬分,急忙辯白說道:「真平道長,你是成就地仙之人,切莫胡亂說話。地仙好歹也是仙人,若要亂說壞了天規,到時天雷及身,可就追悔莫及了。」 真平見靈空一臉惶恐,竟是展顏一笑,說道:「靈空,莫要緊張,我只是隨意一提,若要詳細說起,與你即便有些干係,也全是我自心作祟,倒也並非你之過錯。倒是你,一把年紀之人,在世間行騙多年,提及一些陳年舊事還會這般小氣,倒是讓人小瞧了你白活了這麼多年。」 靈空聽了脖子一挺,硬氣地說道:「說便說,誰怕誰!當年不過是我英俊瀟灑,風采照人,玉樹臨風,再加上神仙下凡定然仙姿斐然,才令真平道長一見之下便傾心相許。奈何我靈空本是神仙中人,怎會沉迷於世間的兒女之情,所以並未理會真平的仰慕之心。真平也是大膽,竟數次從極真觀追至三元宮,結果鬧得三元宮上下皆知,害得我靈空成為眾人笑柄,結果一怒之下我日日飲酒,不出一年便生生喝出了這個醒目喜人的酒糟鼻……」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章 何如共赴無天山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章 何如共赴無天山 靈空竟是主動講出與真平之事,當真少見。張翼軫側耳傾聽,等了半天,卻見靈空張大了嘴巴,卻沒有再說一句話,不由奇道:「師傅,怎麼沒有下文了?」 「下文?下什麼文?你這小子,還想聽師傅的笑話不成?告訴你,當年為師我可是比你氣宇軒昂、英俊瀟灑何止百倍以上,不過為師本是下凡神仙,肩負重任,怎能為兒女情長所累,所以後來我便大悟之下,轉去燒火。燒火數年,掐指一算得知翼軫出世,便下山行騙……唔,行走世間,再以後的事情,翼軫你也略知一二了,斬妖屠魔、救人水火一類小事數不勝數,不提也罷……」 靈空搖頭晃腦,說得煞有介事,在旁人聽來卻不過是自吹自擂的誇耀罷了,誰知靈空話音未落,真平接過話頭,說道: 「靈空道長當年也確實是……風采絕然,莫說我真平,天下道觀之中仰慕靈空道長的女子,少說也有百人之多!」 此話一說,一眾皆驚! 別說張翼軫難以置信,便連傾穎和戴嬋兒也是面面相覷,一臉驚訝。更有畫兒背起雙手,裝模作樣地圍繞靈空轉了數圈,上下不停地打量靈空,直看得靈空大反常態地低頭躲閃,竟是拿捏作態! 真平見狀不禁莞爾一笑,說道:「此事千真萬確,若是問及當年之人,怕有不少對靈空道長當年風姿記憶猶新……」 「好漢不提當年勇,真平,你總提我當年之事何用?且說說吳沛之事更來得重要。」靈空一時竟是改了性子,開口阻止真平對他的誇耀。眼睛一瞪,憤憤不平地說道! 真平也不惱,點頭說道:「說得也是……這吳沛當年最先是青城觀的修道之士。青城觀是家不過數十人的小道觀,連日常開支都難以為繼,是以吳沛也只得跟隨道觀中人四處遊方,靠為人驅鬼畫符過活。有一次我無竟中聽聞靈空四處遊歷,竟是來到長安城中,便下山前來尋他。不料靈空沒有尋到,卻正好遇到吳沛。」 「吳沛當時正為一大戶人家做法祈福,在得知我本是極真觀之人後。便死乞白賴非要拜我為師。我見吳沛資質尚可,只是當時正為靈空之事心煩,哪裡有心思收徒,當即回絕了他。不料吳沛卻不死心,言詞懇切,態度誠懇。百般乞求,無奈我心不在此,仍是轉身而去。」 「本以為此後再也見不到吳沛此人,不料其後不久,聽聞靈空又在關西城出現,我便又追到關西。誰知仍和上次一樣,找遍關西城也不見靈空行蹤,卻再次意外遇到吳沛。吳沛依然拜師之心堅決,我卻是動了心思,心道兩次尋靈空不遇。卻兩次得遇吳沛,或許倒也真是與吳沛有師徒之誼,一時心軟。便收了吳沛為徒。」 「稍後才知。吳沛本是長安人士。家境貧寒。卻生性要強。收吳沛為徒之後。我也極少指點他修行。當時一心沉迷於感情之事。莫說教徒。便連自身修行也是耽誤不少。吳沛也是自知人微言輕。從無怨言。倒也相安無事。如此過了數年。不知何故真明掌門竟是屢屢催促我要好生教導吳沛。既然收徒。就該盡到為師之道。」 「我也不知真明掌門為何突然關心此事。後來一問才知。原來吳沛家道中興。他地父親不知做了何種生意賺了錢財。給極真觀捐獻了不少香火錢。由此真明掌門也只好拉下顏面。好意提醒我一二。我當時也正好漸漸看開情事。也有意發奮修行。倒也正好捎帶傳授吳沛。吳沛為人倒也勤奮。如此過了兩三年。加上他本有根基。道法已然初有小成。」 說到此處。真平忽然歎息一聲。搖頭說道:「只因收吳沛為徒全因尋找靈空而致。是以我一向偏愛吳沛。對他一向縱容。吳沛在極真觀之中向來出入隨意。加上他家在長安城。是以經常十數日不見人影也是正常。並無人過問。由此也造成了吳沛膽大妄為地性子……」 遊方道士?長安人士?自由出入?張翼軫猛然腦中靈光閃現。卻是抓住了一個關鍵之處。急急問道:「真平道長。那吳沛之名是否真名。還是拜師之後賜名?」 入得道門之後。可以由師傅賜名。也可以依照慣例另取道名。不一而足。各有不同。是以張翼軫才有此一問。 真平聽了卻是一愣。想了一想。答道:「自我與吳沛相識之後。他一直以吳沛自稱。並未更名。對了……曾無意中聽吳沛說過一次。他本名是叫冷什麼……」 張翼軫脫口而出:「冷陽!」 真平頓時愕然,問道:「正是!你如何得知?」 張翼軫怒極反笑,當下也不隱瞞,將柳仙娘之事詳盡說出。說完之後,定定看著真平說道:「若我早知此事,當時蓮落峰一戰,即便拼了全力,也要當場將吳沛此廝誅殺!」 真平靜默半晌,黯然神傷,末了才說:「不想吳沛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身為其師,我也自有罪責。他日若讓我遇到吳沛,不需別人動手,便要親手將他除去,以正道門聲譽!」 冷陽竟是吳沛! 雖然先前也有所推測,但得到真平親口證實,張翼軫還是心中五味雜陳,一時無比懊喪,想到如今吳沛又拜羅遠公為師,為虎作倀,不管他是否清楚羅遠公是何許人也,不過也有助紂為虐之實,當初若是一劍將他殺了,不知會省卻多少麻煩! 只是現在後悔無用,吳沛如今成為羅遠公一大助力,又做出諸多不堪之事,張翼軫暗下決心,待無天山事了,他返回中土世間之時,悄然潛入極真觀也要將吳沛除去! 正思索之際,猛然間脖間一熱,立時得知鐵圍山已到。心中驀然想起飛仙商鶴羽,定要尋個機會將商鶴羽放出,以珊瑚珠為他重塑飛仙之體,到時以商鶴羽飛仙之能對付羅遠公定是不在話下。說不得情勢緊急之下,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將羅遠公斬殺,以免道門被他塗害殆盡。 雖說燭龍有言,合珊瑚珠和逆鱗以真陽之火煉化,可以令他成就飛仙之體,一是真陽之火現今難得,二是以他目前修為,強行成就飛仙只怕會根基不穩,反受其害,不如先行讓商鶴羽塑體而出,有他的對天一諾,即便只追隨千年,也是夠用了。 胡思亂想一番,張翼軫定睛一看,幾人已然置身於波瀾壯闊的北海之上。 雖是來過一次,但此次再見北海驚濤駭浪,仍是別有不同。但見海水幽暗不定,風急浪高,一眼望去,極目千里,幾處狂風暴雨,幾處風和日麗,更有相隔不過數里之地,一邊雪花紛飛,一邊麗日當空,直令人不敢相信明明是一片海域,為何卻是一海有四季,百里不同天! 好一個氣候多變風雲莫測的北海之地! 尤其是初次出海的真平,更是驚呆當場,一臉愕然之色,半晌呆立無語,直至靈空在她身旁譏笑出聲,說道:「不過是四海之一的北海,全是一些小魚小蝦,不必如此驚慌,若是稍後遇到龍王,莫非真平道長還要嚇跑不成?想我靈空曾在北海龍宮,與龍宮大將喝酒,將他灌得酩酊大醉……」 張翼軫回神過來,打斷靈空之話,轉問真平說道:「真平道長,如今北海已到,可有接引使的音訊?」 真平微一定神,隨即搖頭說道:「全無感應,依我推測,接引使傳訊似乎是借天地之威,或許中土世間自有天地陣法可感應地仙之氣,又或者接引使乃是得天命之能,自有神通可傳訊給地仙。只是我等地仙卻無從感知接引使何在,只能耐心等候。」 張翼軫點頭無語,靈空卻是大發牢騷,說道:「別的不說,這接引使應該也不過是一名小小地仙,不過得是先人一步成就地仙,秉承一點天命,便端起了架子,假裝起上仙來了。哼,管他什麼勞什子接引使,我等便辦要事要緊,嬋兒,當前帶路,我等先去無天山,無關小事稍後再說不遲……」 真平笑笑,也不答話。張翼軫先是一愣,隨即一想靈空雖然話粗卻也在理,接引使若不現身,難道眾人還在此等久候不成?原以為接引使定是盡忠職守之人,不料真平來到北海之地,卻不見接引使現身相迎,既如此,不如先去無天山,待再有接引使音訊再回北海也可。 當即回身與戴嬋兒只一商議,戴嬋兒對張翼軫提出真平隨行同往無天山也是點頭應允。得戴嬋兒首肯,張翼軫自是心中大安,又問真平意見。真平也見事已至此,也是並無異議。 北海天氣無端,張翼軫當仁不讓,控水之術一經施展,方圓數十丈內風雨不侵,一片清明。眾人各展神通,說笑間穿過一片電閃雷鳴之處,轉眼間又來到巨浪滔天之所,氣候風雲轉化之間,不多時已經深入北海不下萬里之遙。 張翼軫幾人剛剛來到一片難得一見的風平浪靜的海域,猛然間前方數十里之外突起無數沖天水柱,水柱激盪水氣瀰漫成團。接緊著水氣一散,卻見無數蝦兵蟹將圍繞之間,中有一人,一臉陰冷之意,踏波間來到張翼軫面前,厲聲說道:「張翼軫,今日再來北海,可是躲不了了!」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一章 再為北海座上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一章 再為北海座上賓 來人正是北海龍宮太子傾化! 張翼軫當前一步站定,淡然問道:「怎麼,莫非我張翼軫還不能路過北海不成?天地寬廣,北海又不是你的家天下!若不服氣,出手便是。」 傾化突然臉色一變,卻又滿臉堆笑說道:「翼軫兄,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莫要見怪才是!哈哈,在下現身海面,實為特意前來迎接大駕作客北海龍宮!」 張翼軫頓時愣住,不解地問道:「不知閣下此為何意?在下與北海並無交情,不過路經此地,又何必多此一舉?」 傾化卻是哈哈大笑,答道:「翼軫兄如今貴為東海座上賓,又救下西海傾巍,還收南海傾景為徒,四海之內,三海揚名,獨獨北海不識張翼軫真容,豈非自落人後?北海即便不如東海富強,不如南海富足,不如西海人情世故,卻也為四海之中最為寬廣之海,若是翼軫只識三海龍王,不入北海龍宮,說不得也是我北海之不幸,也顯得翼軫兄厚此薄彼,不給在下一份薄面!」 傾化言語懇切,態度恭謹,倒讓張翼軫一時無法猜透北海此舉是何用意,正躊躇時,靈空自身後越眾而出,卻見靈空嘻哈一笑,說道: 「好一個北海龍宮太子,親自出海相迎,倒是禮節周全,令人週身舒坦……不過先前何故將老道我綁來北海龍宮,可有話說?」傾化先是一怔,隨即拱手一禮,口中說道:「北海龍宮太子拜見靈空道長!」 說完,一揮手,身後一名隨從立時近前,手捧托盤,盤中竟是無數珍珠財寶,閃亮耀眼,頓時令靈空大睜雙眼。臉露貪婪之色。 傾化見此,微微一笑。又說:「此事本是誤會,還請靈空道長移步北海龍宮,好讓在下詳細道來。若靈空道長與北海龍宮盡釋前嫌,雖然北海之地在四海之中並不富足,不過尋常寶物還是堆積如山的,靈空道長可以隨意取之。」 靈空登時大喜,連連點頭:「要得。要得!既然傾化賢侄盛情難卻,我再推脫不受,就是矯情做作了……翼軫,傾化言之有理,其他三海全然去過,這北海龍宮又為何去不得?去去何妨!」 張翼軫一想也覺得有理,去便去了,有何不可?正好此時耳邊輕聲響起傾穎的聲音:「翼軫,但去無妨,諒他北海也不敢放肆!嬋兒也有意到北海龍宮一遊!」 得傾穎認可。張翼軫心中拿定主意。沖傾化說道:「恭敬不如從命。還請傾化兄贈玄龜珠給真平道長。也好一同入得龍宮。」 既然傾化聲稱北海龍宮寶物眾多。有此機會為真平道長牟取好處。自然不會放過。傾化倒也大方。伸手間取出一顆玄龜珠。張翼軫也不客氣。伸手接過。隨手轉贈給真平。 真平正要推脫。靈空卻不客氣地說道:「拂人好意也是無心之過。難得龍宮太子一片好心。若不收下。便是瞧不起北海龍宮!」 此話一出當即唬了真平一跳。二話不說急忙收下藏好。傾化見狀。打了個哈哈。一擺手。頭前帶路。入水而沒。 眾人緊隨其後。不多時便來到海底龍宮。真平初入海底之中。又是乍見龍宮。不免驚奇一番。靈空卻和畫兒一老一少。也不理會幾人。搶先一步進入大殿。 張翼軫和傾穎落在後面。正好想起一事。開口問道:「先前在南海龍宮比武之時。我見傾化與你低語。莫非他解釋什麼?」 傾穎目露讚許之色,說道:「翼軫果然厲害,一語中的。傾化當時向我言明,他在南海之舉並非針對東海,且對華風雲和焦作的無禮之處代為道歉。我當時也是猜不透他之用意,是以只是點頭應付了事。」 張翼軫不免想到華風雲斬殺華獨行之時,傾化暗中出手相助之事,心中疑惑更深,尤其是華風雲在殺死華獨行之後的詭異舉動更是暗藏玄機,這北海,怕是不但海面之上風雲多變,或許北海龍宮也是暗藏激流。 正尋思間,忽聽前方傳來一陣響亮的笑聲,但見一人虎背熊腰邁著方步現身眾人眼前,一見傾穎頓時高聲說道:「穎兒,可記得有多久沒來探望叔父,應有六七年之久了罷?一向聽說穎兒為四海公主之首,今日一見,叔父也不得不服,我那女兒傾米,確實與你相比,差之千里!」 傾穎急忙向前盈盈一禮,口中稱道:「傾穎拜見北海龍 張翼軫也不敢怠慢,施禮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參見北海龍王!」 傾北扶起傾穎,卻不說話,直視張翼軫半天,猛然大笑一聲,聲音洪亮過人,說道:「了不起,英雄出少年。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一身地仙修為已然相當於百年以上地仙,翼軫,東海何其有幸,得你如此乘龍快婿,倒讓我對傾東也是心生妒意,更為我那寶貝女兒傾米深感可惜,哈哈……」 不想這傾北倒是愛開玩笑之人,張翼軫只好曬然一笑,說道:「龍王說笑了,翼軫不才,不過是尋常凡間少年,龍王還是不要過獎才是……好教龍王得知,正好有幾位友人隨行,也好向龍王介紹一二!」 張翼軫便將戴嬋兒、畫兒和真平一一引見給傾北,傾北倒也一一與眾人見禮,寒暄一番方才賓主落座。 不過令張翼軫暗中驚奇的是,傾北性格倒也爽快,看似大方得很,卻對金翅鳥現身龍宮並無一絲驚訝,對畫兒木石化形身份也隻字未問。張翼軫卻不相信以傾北之能無法看破畫兒身份,是以心中多少掠過幾分不解。 與傾北又客套幾句,卻聽傾北話題一轉,切入正題,說道:「翼軫,可知我為何特意派出傾化將你迎入北海龍宮?」 張翼軫正等此話,當即說道:「在下不知,願聞其詳!」 傾北一臉肅然說道:「其一,先前北海龍宮化蛇大將華風雲辦事不利,誤將靈空道長綁來。致使靈空道長被關押數月之久,此事令我心中頗過意不去。特致歉意。其二,南海之事,傾化多有得罪之處,還望翼軫勿怪才是,傾化稍後也自會鄭重賠罪。其三,聽聞翼軫在南海大展神威,治服南海四公主傾景。小女傾米得知之後無比仰慕,再三懇求我派人前往尋求翼軫,也想拜翼軫為師……除此三事之外,我身為北海龍王,眼見東海、西海和南海都與翼軫交好,而翼軫上次過北海而不入龍宮,心中便有所猜忌,莫非翼軫不喜我北海不成?是以正好翼軫路經北海,欣喜之下忙令傾化出海相迎,若翼軫再過北海而不來我龍宮作客。說不得也是對我傾北心存芥蒂,如此一來,怎不令我惶恐難安!」 這……從何說起? 張翼軫聽完傾北所說。一時愣住,心潮起伏不定,不明白傾北究竟是何用意。傾北看似說出三條理由,除去第一條還有些可取之處以外,其餘兩條全是牽強附會之言,卻偏偏又被傾北說得無比正式。頭頭是道,且又將他過於抬高。即便他與傾穎正式定親,也不過是東海之婿,在輩份上還低傾北一輩。且傾北身為龍王,有天命在身,即便是普通飛仙也不敢輕易在龍王面前指手畫腳,何況他這名小小地仙,在龍王眼中更是如同凡人。 若說西海龍王傾西看在與傾東交好且他出手相助傾巍份上,與他客套。也算說得過去。南海龍王也是在他戰勝傾景並顯露控水之能之後。且傾景拜師,才對他稍有一絲敬意。但眼下傾北不過初見。卻非但說話恭敬異常,而且還著實將他好好抬高誇獎一通,只怕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或許另有其他謀算也說不定。 張翼軫忙起身站起,愧然說道:「龍王所說在下愧不敢當,靈空道長被綁之事,倒也確實需要北海龍宮一個說法。至於拜師和與龍王芥蒂之事,前者萬萬不可,後者則是龍王多慮了!」 傾北卻是搖頭說道:「翼軫不必過謙,我傾北雖不過是小小龍王,卻也目光如炬!不是自吹,我的識人之能比起他人還是高上一籌。先說靈空被綁一事……」 傾北說到此處,略一停頓,卻是看了傾化一眼。傾化忙一臉惶恐地站起,來到靈空面前,深揖一禮,懇切說道:「此事乃是傾化過錯,還望靈空道長恕罪則個!」 靈空也不起身,特意拿捏作態,淡淡問道:「堂堂龍宮太子也會犯錯?錯便錯了,怎會錯得如此離譜,偏偏錯到了我這個不起眼的燒火道士身上?莫非你也會神機妙算,竟是算出我靈空乃是神仙下凡不成?」 傾化被靈空亦真變假地作派唬住,神色緊張,竟是冷汗直冒,連不迭說道:「靈空道長若不解氣,是打是罵悉聽尊便。若還有怨氣,我便將華風雲喚出,任由靈空道長處置,可好?」 要是傾化不卑不亢地向靈空道歉,又以寶物相誘堵靈空之口,倒也不讓張翼軫覺得突兀莫名。但見傾化竟是惶恐之餘汗流浹背,卻令他心中疑竇叢生,心道傾化之舉過於做作且假裝過頭,定是另有隱情。 不過管他北海有何謀算,至少目前來看與北海之間並無直接衝突,且看傾北父子有何企圖。主意既定,張翼軫也不說破,靜坐一旁看靈空如何漫天要價。 靈空眼睛一轉,臉色一沉,森然說道:「如此甚好,且將華風雲喚出,由我親手殺死,不知太子是否答應?」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二章 不意神女金步搖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二章 不意神女金步搖 此話一出,別說傾化,便連傾北也是一臉愕然,眼中怒意一閃而過。 傾化正要發作,卻聽傾北哈哈一笑,答道:「華風雲誤綁之罪,罪不致死。不過要是靈空道長心中恨意難去,非要置華風雲於死地,我北海也不會護短。來人,將華風雲綁來……」 底下立時有人應了一聲,不多時便見二人押著五花大綁的華風雲前來,逕直推到靈空面前。 華風雲一臉沮喪之色,垂頭喪氣地低頭不語。靈空見狀,聳動幾下鼻子,又圍繞華風雲轉了幾圈,卻是說道:「差不多,有可能,或許是……基本上可以判定當日綁我之人果然是你,華風雲,不知你將要綁何人卻錯將我綁來?」 華風雲昂首答道:「回靈空道長,華風雲奉太子之命前往中土世間捉拿一名道士,此人色膽包天,竟敢誘拐一名龍宮宮女私入凡間。華風雲得了命令,先是到長安城中搜查一番,後又追尋到關西城中,意外從道長身上捕捉到龍宮宮女特有的氣息,錯將靈空道長誤當為賊人,當即綁了……」 「哧……」卻是靈空再也忍俊不禁,訕笑出聲,「我說華將軍,我要是北海龍王,別的不說,只見你綁來靈空此人便會將你打將一通……你且仔細瞧瞧,我靈空如此尊容如此一把年紀會是誘拐龍宮宮女之人麼?」 華風雲被靈空問起,也只好抬頭打量靈空幾眼,吞吐說道:「不瞞道長,我初見之下,也覺得以道長模樣別說拐騙宮女,就算哄騙看管宮女的嫫嫫……怕是也有些難度,不過……不過道長身上所帶的宮女氣息卻是真實不假,所以當時我便毫不遲疑……」 眾人一聽之下,都不約而同打量靈空幾眼,不免莞爾。***** 靈空聽了卻是大怒。挺身而起,手指華風雲大聲說道:「好你個華風雲,竟是如此小看我靈空道長!想當年我靈空仙人之姿,冠絕天下,又豈是你這龍宮小小化蛇可以見識一二的!竟敢蔑視我只可哄騙嫫嫫,你卻不知,若我來北海龍宮行騙。也只能誘拐北海公主才顯我靈空本領!」 此話說得過於放肆,傾北臉色一變,正要發作。卻聽環珮叮咚一響,一個女子俏生生的聲音響起:「敢問靈空道長。===既說要拐騙小女子,小女子這便環繞道長左右,寸步不離,可是中意?」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黃衣黃衫、滿臉淺淺笑意,更有一左一右兩個可愛酒窩動人的絕色女子閃身到靈空面前,笑靨猶如九月金菊明艷直逼人眼,卻是直視靈空。調侃說道:「靈空道長,莫要嫌棄小女子容顏粗陋才是……」 說著,竟是圍繞靈空轉動幾圈,正是粉膩酥融嬌欲滴。風吹仙袂飄飄舉,但見她走動之間婀娜小蠻,芳馨滿體,美則美矣,卻將靈空鬧了一個大紅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目光投向張翼軫,全是求救討饒之意。 見計謀得逞。黃衣女子掩嘴輕笑。不盡嫵媚意,回身向傾北說道:「父王。女兒若是真的看上靈空道長,還望父王莫要以仙凡有別推脫,定要允許女兒追隨靈空道長左右!若是不允,女兒也定要學那宮女,與靈空道長私奔!」 傾北臉色一沉,嗔怪說道:「米兒莫要胡鬧……你不是吵鬧要拜張翼軫張道長為師,如今張道長在座,還不速速見禮!」 傾米頓時喜笑顏開,當下也不再理會靈空,逕直來到張翼軫面前,盈盈一拜,口中稱道:「北海龍宮傾米參見張道長!」 張翼軫忙起身想迎,口中說道:「公主快快請起,不必多禮。^^^^在下只是尋常凡人,受不得公主大禮!」 傾米起身,嘴角俏笑:「凡人?張道長若要自謙稱為凡人,豈非要折殺我等天生神人不成?你以凡人之身,馳名四海,更得四海公主傾穎姐姐傾心相許,試問,這中土世間又有幾個如張道長一般的凡人?若不嫌煩,還請張道長為小女子介紹一二人,也好讓小女子也學那傾穎姐姐,有如此凡人常伴左右,也勝過龍宮寂寞歲月無數!說完,傾米竟是歎息一聲,暗自搖頭,一臉落寞之意,隨後又同傾穎、戴嬋兒、畫兒和真平一一見禮,倒也禮數周全,頗顯大家閨秀風範。 張翼軫不免窘迫當場,扭頭去看傾穎,卻正看到戴嬋兒猶不服氣的目光直視傾米。傾米自然有所察覺,卻假裝不知,淺笑間眼波流轉,又轉身來到靈空跟前,卻道:「靈空道長,可是想好了,是否還要拐騙小女子?」 靈空再無高人風範,一臉驚慌之色,連連擺手說道:「戲言,戲言,公主莫要說笑了。\\\\\我靈空道長本是神仙下凡,不近女色,不入世情,此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靈空道長這麼一說,倒讓小女子失望得很。不過雖然我身為北海公主,也不好強人所難,只好不再勉強靈空道長了……不過,華風雲之事,如何處置才好?」 「華風雲不過是無心之過,算不得數,無妨,無妨!我為人處事向來大度,此事就此了結,不提也罷。」 「靈空道長果然前輩高人,小女子甚是欣慰,慶幸並未看錯人,沒有枉費我仰慕道長一場。如此,傾米就替華將軍謝過靈空道長既往不咎之恩。」 傾米始終笑意不斷,酒窩淺淺,一揮手,有人便將華風雲匆匆押走。隨後又有一人前來,手持一份禮單,傾米接過,遞到靈空面前,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靈空道長笑納!」 說笑納對靈空來說便是當真笑納,二話不說,靈空將禮單接過,只掃了一眼便立時笑逐顏開,開口說道:「傾米公主這般客套,我若是推辭不受,倒顯得小氣了不是?哈哈,要得,要得。** 傾米揖了一禮,卻又轉身來到傾北身側,搖動傾北胳膊,嬌聲說道:「父王,靈空道長之事已經皆大歡喜,女兒之事父王可要記在心上才是,怎地現在還不向張道長提出拜師?女兒沒有傾穎姐姐那般得張道長心儀的福份,說到拜師學藝,可是不能輸給傾景妹妹才是!」 傾北慈愛地一笑,說道:「乖女兒,拜師之事,父王自會向張道長開口相求,不過若是張道長實在不肯點頭,只能怪你資質平平,不如張道長法眼。也怪父王與張道長交情太淺,沒有幾份薄面可看。所以醜話先說到前頭,父王只管提,成與不成,切莫怪罪父王,更不許哭鼻子!」 二人一問一答,生生將張翼軫退路封死。若是答應,實在是此事來得突然又過於荒唐。若不答應,堂堂北海龍王開口相求,又將話說得滴水不漏,是以傾北還未開口,張翼軫便已經大感頭疼。 正煩悶之際,忽聽靈空插話說道:「不對,大大地不對。翼軫是我徒兒,未經我的許可怎能擅自收徒?我說龍王,你與傾米一唱一和,說得恁是好聽,卻絲毫不將我這個張道長的師傅放在眼裡,不知龍王可有話說?」 若論胡攪蠻纏,靈空當屬第一。傾北父女二人正準備將話堵死,然後開口提出拜師之事,張翼軫定是斷難回絕,不料靈空橫空殺出,頓時打了二人一個措手不及! 傾米眼睛只一閃,便閃身又來到靈空近前,盈盈一拜,說道:「傾米拜見靈空師祖!」 靈空立時眉開眼笑,雙手前伸,說道:「徒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既然傾米比我晚上兩輩,這麼說來,龍王也要尊稱我一聲師叔才算合乎禮節,哈哈。」 傾化眼中怒意一閃,正在挺身而出,卻被傾北凜厲的目光一掃,頓時收斂氣焰,默然站立一旁。傾北微一點頭,隨即長身而起,竟是徑直來到靈空面前,長揖一禮,說道:「北海龍王傾北,參見靈空師叔!」 靈空也未料到傾北竟有如此氣量,說到做到,當眾施禮,一時愣住,隨即嘻哈一笑,一把拉起傾北,大言不慚地說道:「免禮,免禮!我方才不過說笑一二,小北不必當真。堂堂北海龍王,怎能向我這個凡人見禮?生生是要折我的福澤不成,以後切莫再如此客套!」 一聲「小北」出口,別說傾化和傾米都臉色大變,便連傾北也是微微動容,幾乎再也隱忍不住。臉色連變三次,才終於又緩和下來,回頭示意傾化和傾米稍安勿躁。 張翼軫看在眼裡,心中暗道靈空這番胡鬧倒也好生有趣,險險將傾北激怒,讓他精心策劃之事前功盡棄。不過這傾北倒也厲害,真真是氣度非凡,涵養過人。見此情景,張翼軫也是按捺不動,且看傾北還能如何應對。 傾北呆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小北,我傾北統領北海多年,再無人敢稱我為小北。這一聲小北聽來倒是分外親切,令人感歎不已。靈空師叔,若不嫌棄,日後便請還以小北相稱,也好讓我心生暖意,感覺與靈空師叔如同家人!」 這也成……張翼軫愕然萬分,這傾北所說也太過矯情,直令他聽聞之下渾身不適,差點倒牙。 正當週身不安,直想站立發話之時,忽聽旁邊一人譏笑一聲,開口說道:「沒想到北海之主竟能說出如此肉麻的諂媚之言,當真令人大開眼界!」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三章 無邊春情任誰笑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三章 無邊春情任誰笑 正是在一旁靜默許久無語的戴嬋兒長身而起,一臉譏誚之色,卻又隱含笑意地說道。 憑龍族對金翅鳥的天生感應之能,傾北豈能不知戴嬋兒身份!不知何故傾北卻對置身龍宮的戴嬋兒並無一絲懼怕之意,自從戴嬋兒入得龍宮以來,一直對她未加理會,竟是視若無睹,也不知為何如此有恃無恐! 戴嬋兒此言一出,有意無意間瞥了張翼軫一眼,目光掠過一絲挑釁之意。張翼軫為之一怔,莫非那個嬉笑怒罵的戴嬋兒又回來了不成? 傾北被戴嬋兒譏諷一句,卻也不惱,打了個哈哈說道:「雖說無喜公主大駕北海龍宮,理當隆重歡迎才是。不過既然無喜公主是跟隨張翼軫張道長而來,且素有傳聞說是無喜公主傾心張道長,那本王便以張道長為主,無喜公主甘為其後,應該不會責怪本王將公主歸為張道長身後之人罷?」 傾北果然厲害,此話一出,戴嬋兒竟是臉露紅潤之色,回身看了張翼軫一眼,點頭說道:「一切以翼軫為主即可!」竟是再無犀利言語,轉身退回座位。 張翼軫卻不及注意戴嬋兒的羞澀之意,怦然心驚。傾北處心積慮,處處得了先手,非但放低身份,卻還將一眾人等的喜好與性子打探得一清二楚,這般精心謀算,到底有何企圖? 傾北一語逼退戴嬋兒,閃身又來到張翼軫近前,一把抓住張翼軫手腕,將他拉到大殿之外,用手一指整個北海龍宮,慷然說道:「翼軫,我這北海龍宮不如東海龍宮寬大,不如南海龍宮奢華,即便比起西海龍宮,在精美之上也有所不如。且我這北海之地。氣候多變,出產並不豐富。好在我傾北偏安北海多年。勵精圖治,不驕不躁,倒也將北海治理得井井有條,不與三海爭個高下,但也自有奇特不凡之處。翼軫也莫要過於小瞧我北海之地,畢竟作為四海之中最為寬廣之海,無數神秘之地不定也隱藏有何等不世寶物。」 緊接著一揮手。卻見傾米飛身近前,在張翼軫身前盈盈一拜,卻不起來。張翼軫急忙雙手虛扶,卻被傾北按住。只聽傾北繼續說道: 「小女一向仰慕翼軫高才,確有拜師之誠心。翼軫既然收南海傾景為徒,若不收下小女,本王便會認定翼軫心中對北海定有不滿之心,厚此薄彼,好生令本王心生難堪,更令小女心生挫敗之感。且方才尊師靈空道長已然認下傾米這個徒孫,靈空道長既然開口,再加上本王的薄面。以及小女的拳拳之心,翼軫,眼下只等你一言定乾坤!」 張翼軫只覺北海龍宮之事如同北海之上多變的氣候一般,風雲變幻,波濤起伏,令人無法得知下一步究竟是巨浪滔天還是風平浪靜。再看傾北一臉笑意卻也透露著懇切之意。卻總覺在他笑意背後不知隱藏著何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過如今形勢卻是騎虎難下,被傾北將各種退路封死,張翼軫只好點頭應下,說道:「龍王多慮,翼軫何德何能,得龍王如此賞識,若推辭不受,豈非不識抬舉?自今日,我便收下傾米為我的記名弟子。按入門前後。傾景為大弟子,傾米為二弟子。」 傾米立時大喜。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且慢!」 張翼軫急忙制止傾米。肅然說道:「既入我門。當聽我號令。以後這參拜之禮。全數免了。修道之人何來如此虛禮。也是麻煩。還有你我不過是名義師徒。我若得空或是有所感悟。自會傳授你一二法術。若是沒有。也不必心生不滿。畢竟我不過是地仙之境。神通有限。傾米。可有想法?」 傾米歡呼一聲。不顧傾北在旁。竟是上前便挽住張翼軫胳膊。嬌聲說道:「師傅儘管放心。徒兒定會十分乖巧。從不給師傅增添一絲麻煩。」一臉嬌媚之色。竟是春情流露。 張翼軫不禁駭然當場! 雖說他也是氣血方剛地少年。對男女之事也是略知一二。和傾穎即便真情流露之時。也是發乎情止乎禮。至多相擁片刻。而眼前地傾米緊抱胳膊。少女體香陣陣襲來。更有熱氣自胳膊之上傳來。絲絲縷縷猶如雷電。直令張翼軫一時酥麻。心跳加快。幾乎無法把持! 正要抽身甩開傾米環抱之時,忽覺左臂一緊,竟又被人緊緊抱住。扭頭一看,卻是戴嬋兒一臉若有若無的笑意,雙手交錯,生平第一次將他地左臂抱在懷中! 張翼軫正被傾米惹動情思,鼻中又聞到戴嬋兒身上自有的淡然香氣,又想到自息影之水看到戴嬋兒地月下獨思,以及其後的四海追隨,不由情由心動,一時意亂情迷,癡癡說道:「嬋兒,東海之事以後,可是苦了你了。一切都怪我害你被囚禁百年,你記恨我責怪我不理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只是望你不要平白沒了性子,變得鬱鬱寡歡,還不如先前那個喜怒隨心敢說敢做的戴嬋兒來得可愛!」 戴嬋兒本意是看不慣傾米的媚態艷骨,見她有意色誘張翼軫,哪裡會讓她得逞!當即挺身向前,抱住張翼軫胳膊,正要與傾米一較長短,打消她的如意算盤之時,卻聽張翼軫竟是此時此刻說出肺腑之言,頓時令戴嬋兒這個向來無所禁忌的無喜公主呆立當場,癡迷間,渾然忘卻此地何地此時何時,只是目不轉睛地凝望張翼軫,眼中隱現朵朵淚花! 一旁的傾北與傾米自是尷尬無比,傾米再是天生媚骨,畢竟也是少女,見張翼軫和戴嬋兒真情流露,只好訕訕鬆開張翼軫胳膊,退到一旁。傾北也是咳嗽幾聲,扭臉過去。 戴嬋兒正要不顧一切將心中所想和擔憂全數說出,不管張翼軫如何看她,是否嫌棄她,也要爭上一爭,試上一試。剛剛鼓起勇氣,正要開口,忽見眼前人影一閃,卻見畫兒躍身來到張翼軫眼前,滿臉委屈之意,不滿地說道: 「主人師兄,你是不是又不要畫兒了?要不為什麼又新收女徒兒?收就收罷,卻還和她這般親熱,畫兒不喜歡她!」 畫兒一打岔,戴嬋兒剛剛升起地癡迷之意頓時煙消雲散,再無一絲情緒波動,心意猶如潮水退去,手一鬆,退後一步,淡淡看了張翼軫一眼,卻是一言不發回歸座位。 張翼軫無奈只好搖搖頭,也不好埋怨畫兒什麼,只好好言勸慰畫兒幾句,領畫兒回到大殿之內。 大殿之內傾穎安坐不動,泰然自若,靈空正津津有味地審視禮單,看了半天仍未看夠。 真平道長卻是臉露驚詫之色,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在道門中人看來高不可攀的神人,卻在張翼軫面前個個都如此作態,直讓真平心中喟歎,若讓天下道門中人看到張翼軫在神人面前依舊如此坦然心性,不為所動,又如何相信他能做出殺害靈動掌門的欺師滅祖之事出來? 傾北見諸事基本辦妥,也是心情大好,吩咐下去大開宴席,款待賓朋。 張翼軫領畫兒坐好,又與傾穎說了幾句,本有心讓傾穎勸導戴嬋兒一番,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妥,只好作罷,並未提及。 傾穎卻是看出端倪,說道:「翼軫不必擔心,嬋兒有心結未去,一時也難免鬱鬱不快。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若有機會,你與嬋兒好生說道說道,自會一切大好!」 張翼軫點頭稱是,感念傾穎的善解人意,正要誇上幾句,卻聽靈空突然大吵大嚷說道:「小北,我忽然想起一事,便是上次被我灌醉的華自在是否因我逃走而被治罪?若是治罪,還請小北將他放了才好。」 小北二字聽上去格外刺耳,傾北眉頭皺了數次,終於還是舒展開來,答道:「華自在雖然玩忽職守,不過因為後來查明靈空道長本是被誤押於此,自然無功無過,兩相抵消。既然靈空道長提及,吩咐下去,令華自在前來付宴即是。」 張翼軫心念一動,猛然想起一事,當即起身說道:「素聞華自在與華風雲並列為北海兩大化蛇名將,如今同聚盛宴,怎能只有華自在而少了華風雲,不如也請龍王下令,令華風雲也一同付宴才好!」 傾北一愣,微一思忖,還是點頭應道:「如此也好……傳令下去,華自在、華風雲一同付宴!」 龍王金口一開,不多時便見華自在和華風雲同時現身大殿之上。華風雲張翼軫先前見過,自不用說,華自在雖有交集,不過當時昏迷,未曾得見。今日一見,只覺華自在雖然也號稱北海兩大化蛇大將之一,卻無論氣勢還是形象都較之華風雲差之千里。 若說華風雲卻也生得一副叱吒風雲的相貌,高大威武,氣勢過人,不怒自威,自有大將風範。華自在卻生得文弱白淨,如同手縛雞之力的書生,別說威猛之氣,連一絲過人的氣勢都沒有一分,當前一站,一副懨懨之色,猶如宿醉未醒的醉鬼一般。 雖說人不可貌相,不過以華自在這般模樣,怎會與華風雲並列齊名?莫非是何不世神通不成?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四章 忽聞東海傳惡耗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四章 忽聞東海傳惡耗 不解歸不解,張翼軫自然不是以貌取人定高低,心中不解華風雲先前在南海龍宮之舉,當下又提議讓華風雲與華自在與他幾人同桌,靈空一聽當即贊成,傾北也就就勢應下,就此,各就各位,傾穎、戴嬋兒與畫兒幾人與傾米一桌,盛宴正式開始。 宴席之上,傾北又以主人身份大大將張翼軫盛讚一番,隨後傾米也當眾向張翼軫敬獻拜師酒,其後一眾開懷暢飲,熱鬧非凡。 酒至三旬,張翼軫瞧準機會來到華自在身邊,拱手說道:「聽傾穎提起,上次在傲島之上,我曾受華將軍出手救治,一直未得機會當面致謝。今日特意謝過華將軍援手之情!」 華自在臉頰泛紅,顯然不勝酒力,急忙回道:「不敢,能為張道長出手療傷,也是在下之幸。只是在下法力低微,當時救治並未有用,深感慚愧。」 張翼軫又與華自在客套幾句,假裝無意中提及靈空之事,話裡話外卻是感激華自在對靈空的照應。華自在只是敷衍幾句,隻字不提丟失寶物一事。張翼軫又說了幾句,見華自在防範甚嚴,說話滴水不漏,只好作罷,尋個由頭便回到座位。 正要打算再旁敲側擊華風雲有關南海龍宮斬殺華獨行一事,忽覺一股香氣撲鼻而至,眼前人影一閃,傾米來到近前,嘴角一翹,嬌笑說道:「師傅,你我師徒名份已定,不過彼此之間卻是生疏得很……不如我帶師傅隨意在北海龍宮轉轉,一是可讓師傅觀賞一下北海龍宮之景,二來也可讓我與師傅多親近親近,省得在師傅心目之中遠近有別。認為傾米定是不如傾景!」 張翼軫本想推脫,轉念一想倒也正好趁此機會暗中打探一下北海有何謀算,即便傾米聰穎過人,不過言多必失,且試上一試又有何妨,當下便點頭說道:「徒兒不必多心,你和傾景既入我門,自然一視同仁。入門有先後,遠近無分別。既然徒兒一片誠心,我也不好回絕……我這便喚上畫兒。我三人一同觀賞龍宮盛景!」 說著,也不等傾米有所表示。張口便喊過畫兒。畫兒一聽自然喜出望外,立時點頭應答,才不理會傾米一臉無奈和恨恨之色。 傾穎見狀,也不多說,只是沖張翼軫微一點頭。張翼軫自然領會傾穎心意,目光一轉卻又看到戴嬋兒。卻見戴嬋兒明明看到他和傾米結伴而行,卻偏偏假裝沒有看見,將臉扭到一旁。張翼軫暗暗搖頭。只好略過不想,三人隨即出得大殿,穿堂過室,來到一座閃耀銀光的大殿面前。 「此為養心殿。作平常靜養調息之用。」 傾米雖是不喜張翼軫非要帶上畫兒的安排,卻也不好表露出來,仍是俏笑不斷酒窩隱現,一一為二人介紹北海龍宮的各處大殿。 三人走走停停,見識了無數形形色色的殿堂,也讓張翼軫對北海龍宮有了初步瞭解。北海龍宮確實不如東海龍宮寬廣,也不如南海龍宮奢華,雖然比西海龍宮大上少許。卻比不上西海龍宮的精美和雅致。可以說,北海龍宮是四海龍宮之中最不顯眼最無特色之所。 不過張翼軫卻不是真心欣賞北海龍宮地盛景如何。三人轉了多時,張翼軫見傾米始終興致勃勃,臉上笑意不減,也不免暗暗讚歎傾米好脾性有耐心。 三人來到一處珍珠亭,在石椅之上坐定,張翼軫尋思一番,開口問道:「傾米,北海兩大化蛇大將,華風雲還好說一些,一望之下便知是員猛將,那華自在生得文弱不說,還一副懨懨之色,難不成有何與眾不同之處?」 傾米未曾料到張翼軫竟是話題一轉,問及華自在之事,笑著答道:「打我記事時起,華自在便在父王身邊,一向被父王倚重。師傅所提疑問我以前也曾向父王提起,父王卻說,華自在自有獨特之處,身負化蛇之中最為珍稀的血統,至於究竟有何用處我也不得而知,畢竟在我等龍族眼中,化蛇血脈已然沒落,再難有興起風浪之能。」 珍稀血統? 猛然間,張翼軫又想起華風雲斬殺華獨行之時的情景,聯想到化蛇若是修行到極致,可以體生雙翅,一飛沖天直上天庭的傳說,心中隱約閃過一絲亮光,卻並不清晰,無法將幾件事情串連在一起。 傾米不比傾景,並不喜好深思鑽研,見張翼軫沉思不語,卻是說道:「師傅,不就是先前華自在曾出手相助你一次,何必放在心上。華自在龍宮之中一向獨來獨往,並無人緣,雖說和華風雲並列為兩大化蛇大將,但從來都是華風雲擔當重任,華自在不過是做些微末小事。我也不太清楚為何父王這般器重此人,既無本領顯露,為人又不是機智,簡直就是無關緊要之人,偏偏父王又嚴令眾人不得怠慢華自在,也是怪事一件。」 傾米說完,忽又想起什麼,急急說道:「對了,雖然父王看似十分看重華自在,卻對他也是嚴加防範,不但限制他隨意出入龍宮,且華自在似乎還被父王下了禁制,若非父王允許,他便連法術也無法施展!」 張翼軫頓時一愣,本想隨意一問,不料這傾米倒也實在,竟是和盤托出,倒也出乎意外。 先前傾北所講誤捉靈空的借口,張翼軫自是不信,不過也是情知再追問之下也無結果,是以也就含糊過去,將錯就錯。又因傾北盛情過人,且多討好之意,更令張翼軫心生疑慮。再想起上次在南海龍宮之事,傾化故意挑起事端,與他言語衝突,如今細想,卻原來是借刀殺人之計,不過是假借與他生起糾紛,讓南海無路可退,最後派出華獨行與華風雲對戰,正好落入了傾化精心設計的圈套,此後才有華獨行意外發瘋被華風雲立斬之事。 不殺歸定而斬華獨行,應是與華獨行的化蛇身份有關。剛剛又聽傾米提及華自在的血統珍稀,幾下對比,張翼軫更是難免悚然心驚:莫非傾北有何重大圖謀不成? 先是派華風雲將靈空綁來,其後又派華自在看管靈空,說不得後來靈空逃走也不過是故意為之,如今又精心設局與他走近,再加上南海事端,各種跡象無不表明,這一切,只怕傾北是謀劃已久! 想到此節,張翼軫忙起身站立,微一定神,淡然說道:「華自在先是救我一次,又與靈空道長有舊,一時好奇便問上一問,並無他意。卻原來華自在在北海龍宮身份如此特殊,也是令人驚歎……此事不提也罷,如今時候不早,我等這便回去大殿,省得眾人掛念。」 傾米雖不情願,卻又不敢拂張翼軫之意,秋波流轉,竟是悄聲問道:「師傅,不知徒兒可有機會常伴師傅左右,與師傅天地遨遊?」此話說得過於曖昧,張翼軫臉色一沉,呵斥說道:「傾米,你身為徒弟,理應尊師重道,豈可口出不堪之言?若以龍族相論,你與傾穎情同姐妹。若以尋常而論,你我男女有別。以後如此言語不必再提,若再不知悔改,從此你我形同路人!」 張翼軫聲色俱厲,毫不留情將傾米訓斥一頓,一是不齒於傾米無端言行,二是也有意借傾米之口警告傾北,莫要打差了主意敲錯了算盤,若是真想有所不良企圖,他張翼軫也不是任人擺佈全無是非之人! 傾米當時嚇得花容失色,忙盈盈拜下,說道:「徒兒知錯,請師傅息怒!」 張翼軫倒不是真與傾米生氣,正要再寬慰幾句,畫兒卻伸手將傾米扶起,嘻嘻一笑,調皮地說道:「主人師兄不是壞人,就是凶人之時也無惡意,米姐姐不要害怕才是。主人師兄是個大好人,畫兒就不怕他!」 張翼軫見狀只好無奈地搖搖頭,當前一步返回大殿。不過片刻,便聽到身後傾米與畫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已然打成一片,倒讓張翼軫心中大慰,如此一來,傾米應該不會疑心有他! 幾人回到大殿,見大殿之內仍是熱鬧非凡,只聽得靈空大著嗓門與人吹噓不停,傾穎、戴嬋兒和真平三人坐在一起,卻是笑而不語,只管欣賞靈空地表演。張翼軫先是來到傾穎近前,低聲一問,得知一切如常,心中大定。又見傾米與畫兒打成一片,也不回到傾北身邊,心中稍安,正要上前將靈空勸下,不讓他再鬧個沒完,忽見一名龍宮的傳訊官一臉慌張,急急跑到傾北跟前,低聲稟報幾聲。 傾北一聽也是臉色大變,目光直直朝傾穎掃來。微一遲疑,傾北便分開群人,三步兩步來到傾穎面前,一臉凝重,說道: 「穎兒,剛剛接到東海龍宮傳訊,東海之中發生一事,此事與你切身相關,且聽我慢慢道來,切莫驚慌!」 見傾北說得鄭重,傾穎心中一緊,心中掠過一絲不祥之感,立時問道:「叔父快快講來……」 傾北竟是歎息一聲,搖頭說道:「東海有訊,你母病重,若有你的消息,令你即刻返回東海,不得有誤!」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五章 四海十洲隱波濤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五章 四海十洲隱波濤 傾穎聽了,身子一晃,險些沒有暈倒,幸好張翼軫伸手扶住,勸慰說道:「傾穎莫急,伯母身體不適,或許並無大礙,你且速速返回東海一看便知,切莫胡思亂想。」 傾穎強忍內心擔驚之意,顫抖問道:「請問叔父,傳訊之中可有母親詳細病情?」 傾北搖頭,說道:「只說病重,並未明說是何等病情。穎兒,事不宜遲,此去東海路途遙遠,恐怕需要一些時日,還是即刻動身啟程為好。要不,我派人送你一程?」 張翼軫微一沉吟,也是說道:「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往,可好?」 傾穎微一定神,想了一想,搖頭說道:「此去東海,我走水路即可,倒也順暢。翼軫,你還是護送嬋兒要緊,畢竟嬋兒與金王分開日久,再說此事也與你有關,也理應由你送到才是。再者海海相連,我本水族,一路不離於海,應是無憂,不必擔 說著,又對戴嬋兒說道:「嬋兒,事不湊巧,看來我不能同往無天山了,只等他日有了機緣再說……就此別過!」 戴嬋兒急急攔住傾穎,卻是說道:「傾穎,還是讓翼軫陪你前去為好,此處離無天山也不過數萬里之遙,我一人也是無妨!」 傾穎堅持己見,也是心中明白,張翼軫虧欠無天山一個人情,也要親身前往才可心中無憾,且真平道長在此,他也想借此機會得見接引使,是以斷斷不可因她一人之事,而誤張翼軫兩件大事!況且一路御水而行,傾穎也是自忖一切無虞,心中拿定主意,也不多說。向張翼軫和傾北等人揮手告辭,只對張翼軫說了一句:「我在東海龍宮等你!」便御水而行,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事發突然,眾人再無歡宴之心,宴席便匆匆結束。 待大殿之內只餘傾北、傾化和傾米以及張翼軫幾人之時,傾北搖頭歎息,說道:「我那龍嫂一向體弱多病,幸好生了幾個兒女除傾渭之外,也還身康體健。向來平安。不想現今又舊病復發。但願她吉人天相,能夠早日轉危為安。」 畫兒不知想到哪裡,突然驚奇地問道:「不對,四海龍族本是一家,本是一姓,那北海傾化怎麼能娶南海傾辰為妻?」 畫兒此話一出,傾化頓時哈哈大笑,說道:「這個女娃倒也有趣,竟有如此稀奇想法。哈哈!」 張翼軫也是奇道:「別說畫兒,便連我也是有些疑惑不解,傾化兄,還望解釋一二。\\」 傾化一怔,愕然問道:「怎的。傾穎沒有說過此事?」 張翼軫曬然一笑,答道:「先前並未細心想到此間環節,畫兒一提,我也才猛然想起。也覺有些奇怪。」 傾化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也是,定是你與傾穎只有仙凡之別,自然不曾提及龍族之內的婚配之事。四海龍族原本同姓不假,不過若說完全一家也並非如此。只是早先四海龍王本為兄弟,不過據傳後來有三海被無天山金翅鳥吞食一盡,只好再從普通龍族之中任命三海龍王,自此。四海龍王雖然情同手足。親如兄弟,卻再無血緣關係。不過。四海龍族,不管是龍王一族,還是普通龍子龍孫,全數以傾為姓,倒是一直以來便是如此。」 靈空一臉恍然大悟狀,猛然又不解地問道:「既有龍王,就有龍後,為何如此盛宴,不見龍後現身?」 此言一出,傾米卻是臉頰飛紅,跳到一邊。傾北見狀,哈哈一笑,答道:「靈空道長有所不知,龍宮規矩,龍後通常不見尋常客人,若是小女定親之時,龍後才會現身相見。明是見客,實為相看女婿!」 「也不對,為何上次在南海的定婚宴席之上,不見南海龍後現身相見?」卻是畫兒歪著腦袋,一臉不解地問道。 「這個……」傾北一臉尷尬笑意,吞吐幾聲,才含糊說道:「此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來來來,再請諸位嘗嘗我北海龍宮的好茶。」 畫兒才不理會傾北的推脫之詞,正要開口追問,卻被張翼軫拉到一邊。被張翼軫目光一瞪,畫兒不服氣地說:「不問就不問,凶什麼?」 畫兒一鬧,氣氛一時微妙,好在真平打破僵局,起身向傾北施了一禮,卻是問道:「貧道極真觀真平,初成地仙之身,得玄洲接引使崔向傳訊,前來北海等候指示。不料接引使久候不至,正好翼軫前來北海龍宮,真平有幸親赴龍宮,親見龍王,實乃幸事!……我有一事不明,還請龍王不吝賜教,這玄洲位於北海,不知龍王可否親眼得見?」 傾北見真平禮數周全,當下也回了一禮,答道:「北海有兩洲,玄洲和元洲。傳聞已久,不過我身為北海龍王,卻從未親眼所見。據傳元洲在北海的天荒地之上,傳說而已,未加證實。而玄洲更是離奇,據說尚在無天山以北。無天山橫亙在北海之北,對龍族來說,雖然無天山以北仍是北海所屬,卻已不是北海管轄之地。只因龍族也好,其餘水族也罷,卻是無人敢接近無天山。是以無天山以北究竟是何等所在,我也不得而知。」 戴嬋兒在一旁聽了傾北暗含嘲諷之話,也不以為忤,微一點頭說道:「無天山以北,確實也是無邊海水,不過金翅鳥也無人敢去,只因從無天山向北不過萬里之遙,便是無風之地!」「無風之地?莫非是說天地之間全無一絲清風?」張翼軫一時駭然,開口相問。 「正是!無風之地甚是古怪,看上去一切如常,並無一絲不妥之處,但金翅鳥一旦入內,莫說飛空,所有神通全數無法施展。只因金翅鳥天生御風,若是無風可用。便和凡人一般無二。便如龍族若到無水之地,一樣無法駕雲升空!」 怪哉,天地清風和天地相伴而生,應是既有天地便有清風,怎會有無風之地?張翼軫乍聽無風之地,驚詫之意比之初入未名天還要多上幾分。 戴嬋兒卻不過多解釋,說完便閉口不言,退到一旁。 靈空忽然自言自語地說道:「既然有無風之地,天地神威莫測。定有無水之地。無火之地,無木之地,無金之地,無人之地……」 張翼軫唯恐靈空又說個沒完,正要打斷他,忽見傾北想起什麼,驚訝問道:「真平道長,你剛才所說的接引使可是崔向?」 「正是!」 傾北點頭微笑,說道:「玄洲和元洲。我都未親眼見過,不過崔向麼,我倒是熟識……」 「當真?」卻是張翼軫一臉驚喜,倒比真平還來得迫切,急忙問道。 傾北也未深思張翼軫為何如此急切。說道:「崔向本是一名地仙,不過應有千年道行,成就飛仙也是指日可待。與我相識也是因為一次巡遊北海之時,無意中遇到。崔向為人爽快。與我言語投機,當即贈我五芝茶。這五芝茶據傳產於元洲地五芝澗中,得五芝澗的蜜乳澗水滋潤而長,飲之可得輕身安神。」 「這崔向,可是元洲仙人?」張翼軫再問。 傾北微一沉吟,卻是搖頭:「未曾聽他提及玄洲或是元洲,更不知他是何身份!我也只知他是位地仙,也曾問過他仙居何處。卻避而不答。崔向與我交往不多。也就兩三次會面,所談無非是軼聞趣事。一旦談及十洲之事便即刻轉移話題。我也只當是仙家禁忌,也就並未多問。」 聽了傾北所言,真平心中大定,當即謝過傾北。張翼軫也是頗感欣慰,他與真平同行北海,其實也是心中隱有擔憂,唯恐崔向此人也是魔門中人,只因唯恐道門中人起疑,魔門才又換了一人換了一洲換了方法。不過聽傾北所言,崔向在北海日久,應是十洲仙人不假。 總算有所收穫,張翼軫心中稍安,稍稍沖淡傾穎之母病重的擔憂之意。又與傾北閒聊片刻,心道也該動身前往無天山才是,當即向傾北提出辭行。 傾北自然竭力挽留,張翼軫又少不得客套一番,又交待傾米幾句,聲稱得空定來北海傳她一些法術,這才告別傾北等人,與戴嬋兒、靈空和真平道長浮出海面,認定無天山方向,一路疾飛向北。 在戴嬋兒的帶領之下,眾人由北海龍宮一直向北,飛行不下七八萬里,穿越無數狂風暴雨之地,猛然間眼前一亮,卻見麗日當空,晴空萬里,但目光所及之處卻全是一片冰天雪地。海水萬里冰封,一片雪白,直照人眼。 好一片一望無際的冰海! 畫兒樂開了花,在冰海之上時而滑行,時而跳躍不停,將眾人逗得忍俊不禁。 又前行了數萬里,冰海消失,重見波濤起伏的海水,只是海面之上卻多了漆黑如墨地迷霧。戴嬋兒告誡眾人,此為蝕骨毒霧,讓人一定小心前進,以免被毒霧附體也是麻煩。張翼軫自是不怕,控水之術一經施展,一個巨大的元水罩便將眾人罩在其中,安穩無憂地穿過毒霧海。 毒霧海一過,再見碧藍海水,湛藍青天,眾人也是心情大好。飛不多時,陡見前方海天相連之處,一座大山突兀地撥地而起。其山縱橫不知幾萬里,山高不知幾萬仞,自半山之間終年雲霧繚繞,不見其頂不見青天,正是無天山! 闊別一年之久,終於再見無天山,戴嬋兒自是喜出望外,歡呼一聲,也顧不上理會眾人,便一人急急向前飛去。 張翼軫正要追上,忽見真平道長猛然定住身形,臉上忽現喜色,隨即開口說道:「接引使有訊!」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六章 山高入雲亂紅塵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六章 山高入雲亂紅塵 張翼軫一聽之下,立即收勢站穩,忙問:「如何說?」 真平怔了片刻,卻是面露不解之色,說道:「接引使聲稱,讓我十日之後,由無天山向北直飛一萬里,到時他自會現身相迎,且再三叮囑,只許我一人前往!」 這是何意?接引使既是特意強調真平一人前去,應是暗中已經得知真平與眾人隨行。為何接此使只是隱身暗處,不現身相見,非要又十日之後引真平前往無天山以北萬里之外……不正是無風之地麼? 張翼軫微一思忖,當即說道:「還有十日,到時再議。先到無天山稍事停留再說!」 真平點頭,也不多說,幾人飛身間便追上戴嬋兒! 離得近了便看得更加真切,無天山果然不同凡響。山體通體黝黑之色,一眼望去猶如鐵鑄一般。再看山勢極為陡峭,幾乎直上直下,頂天立地破水而出,橫亙在眾人眼前,如同一道銅牆鐵壁,只憑冷峻的色澤以及肅然的威壓之勢,便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來。 無天山,天地無限,神山威嚴! 張翼軫正感歎間,忽聽前方了一陣鼓樂齊鳴,緊接著金光閃爍間,無數盛裝女子從天而降,個個輕歌曼舞,揮灑間,朵朵鮮花飄揚空中,猶如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花雨!花雨爛漫芳香,又聽了一陣快樂而又輕鬆地大笑傳來,一人一步自花雨中邁出,一臉威武之貌,卻滿是激動之色,說道:「嬋兒,可是想死父王了!」 戴嬋兒也是飛撲入懷,喜極而泣:「父王,嬋兒……總算回家了!」 父女二人久別重逢。難免唏噓一番。 靈空在一旁卻是酸溜溜說道:「翼軫,凡人也好神人也罷,終究為情所困。為師下凡神仙早已參透世間人情世故,所以才不會與人有情感之上的糾纏不休……」 說著。忽然意識到不對。忙偷偷看了一旁地真平一眼。卻見真平微瞇兩眼。一臉平靜。對戴嬋兒父女重逢之景視若無睹。對靈空方纔所言置若罔聞。靈空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說道: 「情之一字。害人匪淺。輕者心劫難去。飛仙難成。重者為情所困。以情入魔。世間更有癡情男女。本身福澤不夠。卻立誓生生世世相隨。天帝感念其誠。只好令其投胎轉世為鴛鴦。也算了了生死相伴地誓言!」 咦……張翼軫上下打量靈空幾眼。不解他為何見人家父女團聚。卻無端發此等感慨。靈空被張翼軫瞧得頗不自在。假裝嚴肅地說道:「翼軫。快快向前向金王見禮。莫要少了禮數。」 張翼軫搖頭一笑。見此時正好金王父女二人飛身近前。忙向前一步。施禮說道:「參見金王!翼軫幸不辱命。將無喜公主護送回無天山!」 戴風一臉和絢之氣。竟也朝張翼軫施了一禮。說道:「戴風及天無山所有兒郎。謝過翼軫地千金一諾!來。諸位。請隨戴風作客無天山!」 張翼軫正在邁步。卻聽靈空咳嗽一聲。不滿地說道:「金王。不是我靈空挑理。你身為堂堂金王。行事不公。貧道不服!」 戴風頓時愣住,回頭一看靈空,微微一怔,猛然想起什麼,爽朗地一笑,上前衝靈空深揖一禮,說道:「靈空道長教訓得是,戴風受教了。聽戴所言,救下戴風一兒一女及諸位大將的最大功臣當為靈空道長,怪我,怪我一時高興忘了此事,還望靈空道長恕罪則個!」 金王也放下架子,向三元宮一名燒火道士躬身敬禮,靈空卻是坦然受之,戴風身後的天無山一眾將士看在眼中,卻無一人眼有不服之意。看來,靈空的威名經戴和戴蛸子地大事宣揚,怕是無天山無人不知此位神通廣大的下凡神仙! 靈空見戴風態度恭敬,才滿意地點頭說道:「算了,貧道自知金王諸事繁忙,些許小事一時遺忘也是正常。不過,貧道倒也並非向金王邀功,既然我等來到無天山,這好吃好玩之事,可是全交由金王一手操辦,可是要讓我等滿意才是!」戴風哈哈笑道:「我戴風願合天無山之力,令靈空道長歡心,可好?」 靈空一聽,登時眉開眼笑,點頭說道:「要得,要得!」 小插曲一過,眾人才在鼓樂聲中,被人前呼後擁迎進無天山無事宮。 雖說無天山遠觀之時無比森嚴,一步踏入才覺山中景象截然不同,非但四時鮮花一齊盛開,且瓜果遍地,四溢飄香。處處花團錦簇,時時鳥語花香,更有美妙樂曲隱隱傳來,雲霧瀰漫間,令人疑心置身仙境。 無事宮通體由黃金七寶所成,金碧輝煌,光芒閃耀,更有光景琉璃,耀眼奪目,便是地面也是由整塊美玉切成,珠光寶氣四處隱現,令人眼花繚亂。 靈空一時感歎,說道:「若我有此寶殿,定要拆了送給他人……」 張翼軫一時愕然,靈空竟也會如此大方,莫非轉了性子,卻又聽靈空說道:「然後再從他們手中一一騙回,倒還真是一件天大的樂事!」 略過靈空地感慨不提,再說戴與戴蛸子也一一過來見禮,尤其是戴,對張翼軫和靈空恭敬異常,一時令張翼軫難以接受。好在戴客套一番,忽然神色緊張,躊躇片刻,終於開口問道:「翼軫……怎地不見傾穎公主,莫非她心有怨氣,不肯來我無天山不成?」 張翼軫見戴一眼慌亂之意,當下也不隱瞞,將傾穎母親病重之事說出,戴聽了才一臉釋然,點頭說道:「自然是探望母親病情重要,無天山日後隨時歡迎傾穎公主大駕光臨!」 忽又想起一事,問道:「怪事,為何東海有事不以蚌淚傳訊通知傾穎公主,而要知會北海龍宮?」 早在北海龍宮意外接到傳訊官之訊,隨後傾穎慌亂之下匆忙離去之時,張翼軫當時也是心中一絲疑惑一閃而過,只是諸事紛雜,匯聚一起,心中多是思忖傾北之舉,並未深思此事。如今舊事重提,戴身為局外之人倒是一語驚醒張翼軫,再一細想,更是駭然而驚,難不成傾北精心謀算,暗中所指竟是傾穎? 再一細想又覺不對,傾北身為北海龍王,得天命統領北海,斷斷不敢妄自謀害東海公主。且不說此舉冒犯天條,便是東海傾東一怒,北海也無力承受。 想通此節,張翼軫也顧不上許多,猛然想起身上也有蚌淚一滴,急忙拿出一試,卻毫無反應,轉念一想隨即又恍然大悟,說道:「戴兄竟是也知龍宮蚌淚傳訊之法,只是這蚌淚傳訊只在七萬里內有效,北海龍宮與東海龍宮相距何止十萬里,定是東海龍宮找不到傾穎,才傳訊四海,令四海分別傳訊,也是說得過去。」 戴連忙點頭,一臉輕鬆之色,說道:「翼軫所言極是,我也是一時心急,疏乎了此點,莫怪,莫怪!」 張翼軫自是知道戴心中對傾穎情深意重,有所擔心也是正常,當即曬然一笑,又說笑幾句,便將此事略過不提。二人隨意攀談小半會兒,忽聽鐘鼓之聲大作,卻原來是盛宴正式開始。 無天山物產之豐盛,只怕一家可抵兩海之力。宴席也是極盡奢華之能事,說不得也是歡愉一場。戴風更是老懷大慰,與靈空暢飲不停,最後竟是喝得酩酊大醉。 讓張翼軫大惑不解的是,記得先前不見靈空酒量如何,上次在南海以及北海,靈空飲酒便是來者不拒,卻始終不醉。今日在無天山也是如此,喝了也不知有幾十杯酒,卻連一絲醉意也沒有,與戴吹噓完畢,又與戴蛸子稱兄道弟亂說一通,最終又將戴蛸子喝倒,仍是精神抖擻,處處碰杯,直看得張翼軫暗自咂舌,連連搖頭! 眾人一晌貪歡,總算杯盤狼藉,宴會散去。隨後在人帶領之下,各自回房休息。奔波日久,難得有此平靜休養時刻,張翼軫回到房中,調息片刻,便安然入睡。 一夜無話,天亮時,張翼軫悄然醒來,聽窗外鳥鳴啾啾,見一縷晨光自窗間映入屋裡,卻是難得的一絲安詳時光,一時心情大為舒暢。 推門出屋,見院中站立一人,定睛一看竟是戴。 張翼軫還未說話,便聽戴開口說道:「翼軫,嬋兒受了何等委屈,為何悶悶不樂?」 一路之上戴嬋兒確實鬱鬱寡歡,不但與他相談甚少,且還拒他於千里之外,是以張翼軫也不得而知戴嬋兒心中糾結何事,只好答道:「我也不知出了何事,嬋兒一路之上沉默寡言,也不理我,或許是受了驚嚇尚未緩解。」 戴搖頭說道:「我那妹子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先前被羅遠公綁了一事,我和戴蛸子如今已然事過釋懷,以嬋兒的性情,更是不會放在心上。依我看來,能令嬋兒心情煩悶不展笑顏之人,只能是你----張翼軫!」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七章 此處忘憂何處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七章 此處忘憂何處尋 戴驀然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地說道:「若要憑心而論,張翼軫,實不相瞞,我恨你入骨!」 張翼軫頓時退後一步,一臉驚訝:「戴,何出此言?」 戴冷冷一笑,卻是說道:「張翼軫,休要裝腔作勢,我為何恨你,你心中自然有數。先說傾穎……你將傾穎從我身邊搶走,又令我在東海之上丟醜,別的不說,只此兩件事情,我難道不該恨你不成?」 張翼軫正在開口解釋,卻見戴伸手制止,又說:「再說嬋兒,我那妹子生性要強,又身為無天山無喜公主,自小被人仰慕。自從遇到你之後,先是被你無故打上一棍,傷好之後本想殺你,卻不知如你這般呆笨之人,竟令嬋兒一時猶豫沒有將你殺死。隨後種種事情,件件出人意料,直至東海事發,嬋兒被你所累,自此下落不明……雖然其後嬋兒僥倖不死,逃出生天之後,又被羅遠公所擒,九死一生終又回到無天山,卻還是一樣愁眉不展,張翼軫,奪妻之恨暫且不算,這嬋兒之事你有何話說?我那妹子儘管早先確有殺你之心,不過數次終究還是沒有忍心,你卻倒好,一聲不響便將嬋兒害成這般模樣,嬋兒何苦來哉,又哪裡虧欠你什麼?」 戴一口氣說完,七尺男兒竟是眼圈發紅,呆愣片刻,忽又朝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翼軫勿怪,我一時有感而發,說過就算,不必記在心上。不管如何,你與靈空道長的救命之恩,戴終身不忘!方纔之話,聽過即忘,不必在意。我這便……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張翼軫說話,竟是快步如飛,一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翼軫被戴一頓搶白。呆立當場,半晌無語,心中波濤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戴確實所言不差,戴嬋兒與他相遇之後,雖然數次想要害他,除去在渭水宮中確有真實之舉外。其餘之時說是虛張聲勢也好,故意恐嚇也罷,總是嬉笑怒罵之間,真真假假倒也是一直在護他周全,助他一臂之力。而他雖是在長安城外自天媼子手中救下戴嬋兒和戴,卻是無心之舉,算不得數。其後的東海之事,倒也是戴嬋兒全心護他助他,卻也發自真心,更有以後的玄冥天的孤單百年。更是嬋兒真情流露,一腔柔情顯露無遺! 張翼軫癡立半天,一動不動。左思右想一番,下定決心要找嬋兒問個明白! 一人在無天山轉了許久,也問了數人,竟一直尋不到戴嬋兒。無奈之下,張翼軫只好直接找到戴風,問起戴嬋兒何在。 戴風神秘地一笑。卻是說道:「嬋兒不讓我透露她的行蹤,若她問起,千萬莫說由我說出……由此向東掠過三座山峰,有一座山峰名為忘憂地,嬋兒定在那裡……」 話音未落。張翼軫只一拱手便駕風而去。留下戴風一時發愣。半晌才說:「翼軫性子一向淡然。怎會如此心急……呀。不好。我話還未說完!」 張翼軫飛身空中。心思閃念間忽然想到若是戴嬋兒一人靜思。冒然打擾。若是惹惱了她。說不得她又會轉身便走。如此這般。不如先隱了身形。暗中打探一番再現身不遲。當即心意一動。風匿術施展開來。立時隱去了身形。風馳電掣般便來到忘憂地! 忘憂地也是一處絕頂。猶如頂天一柱拔地而起。四周光滑如鏡。若無飛天之能。斷難飛臨頂上。忘憂地不過數十里方圓。地勢平整如毯。遍地青草。草中花開處處。又有無數飛鳥點綴其間。更有樹林茂盛。山石交錯。如同一處凌空而建地盛景園林。 當真是一處解憂忘煩地消遣之地! 張翼軫悄然降落。靜心一聽。卻無絲毫聲響。有心施展控水之術感應四周。奈何此地水氣並不充沛。若要以控風之術感應。又要先撒去風匿術。萬一驚動了戴嬋兒也是不好。想了一想。既然此地不大。不如慢慢找來。 漫步花草之間。張翼軫只覺清風撲面。遍體生爽。更有無名花香襲人。更是心曠神怡。飄然不可留。 走不多時,來到一處林深葉茂之地。一步邁入林中,清香撲鼻,木香四逸。張翼軫暗暗讚歎,人言仙家福地,神仙所居之處是何等情景暫且不論,便是此處神人之所也是妙不可言,令人歎為觀止。 又走幾步,猛然間體內一陣莫名悸動,似乎與外界成呼應之勢。張翼軫頓時大喜,沉寂許久地木之靈性第一次突起反應! 雖是微弱,一閃而過,卻已令張翼軫欣喜不已。體內木之靈性自由畢方植入體內之後,從未有過一絲感應,哪怕是一點小小的異動也是沒有,直令張翼軫以為畢方暗中留有一手,並未將木之靈性全數相傳,或是特意留有禁制在內。如今在此處木意沛然之地,體內木之靈性忽有所感,一時令張翼軫喜出望外,差點驚叫出聲! 當下又急忙沉靜心神,細心呼應一二,卻又失望地發覺,體內木之靈性方才異動猶如靈光一閃,一閃便逝,卻又重新陷入沉寂之中,再無一絲靈性顯現。 為何方才自動有所感應,如今用心呼應卻又不得回應?張翼軫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想,定神收心,仍是一無所獲,不由大為沮喪。 當下又在林中四處走動,一切如舊,再無方才感悟,只好作罷。又向前走了幾步,忽見眼前一亮,林深之處,眾樹呈圓形圍繞生長,忽現一處碧波蕩漾的池塘。池塘不過畝許大小,卻清澈如玉,不但水中隱生亮光,且還有陣陣香氣逸出。 如此美景張翼軫卻無心欣賞,瞧見池塘邊上有一塊方圓一丈地怪石,正好躍身其上,盤膝坐下,心中卻又思忖方才木之靈性隱現之事。以當時畢方的舉止猜測。他也並無故意設置禁制的理由,若說刻意為難自己,也說不過去。 只是方才木之靈性自然而動。莫非是與周圍木意昂然有關?卻又為何現在人還在樹林之中,木意依舊,木之靈性卻又悄無聲息? 張翼軫想了半晌,總是不得要領,只好搖頭歎息,一時忘記身在何地,竟是開口說道:「畢方為人雖然倔強難纏。不過也算耿直,所傳木之靈性應是不假,只怕還是我悟性不夠,無法參透其中玄機罷了。」 話音剛起,張翼軫忽聽前方水聲嘩啦一響,驚見一人自水中站起,身上只有一層輕紗籠罩,被水打濕,緊貼身上,更是曲線畢露。猶如未著寸縷一般! 那人探出水面之時,張翼軫並未撒去風匿術,是以那人也並未有絲毫防備。待張翼軫張口說話。那人立時有所察覺,頓時一聲嬌叱驚呼出聲:「無恥賊人!」隨即那人心意一動,立時風匿術發動,隱去身形。 張翼軫也是一時猝不及防,全然沒有料到水中竟是有人,且還是一名只穿輕紗的女子。頓時驚惶失措。心神恍惚間,心意一鬆,風匿術便告失效,立時現身水中人眼前。 慌忙間站起便要轉身離去,卻又一想若是就此匆忙走開,定會被人誤認為自己是躲在此處偷窺的下流之輩,當即朝水中深施一禮,說道:「在下張翼軫,前來此人只為尋人。誤闖貴地。一時唐突,還望恕罪。並非故意為之,告罪,告罪!」 方才驚鴻一瞥,張翼軫並未看清水中何人。揖完一禮,認定那女子定是躲入水中不出,一抬頭正要轉身離去,卻頓時愣住,只見一人薄面微怒,嬌羞無限,以手掩胸,正站立齊腰深的水中,對他怒目而視,不是戴嬋兒又是哪個! 這……張翼軫急忙將頭扭到一邊,生平第一次正面見到女子半之體,不由心跳如鼓,一時面紅耳赤! 只一愣,心中卻大為不解,既然嬋兒發覺有人,為何不潛入水中躲藏,偏偏要站直身子,又為哪般? 還未想通,戴嬋兒卻已然發覺異狀,風匿術竟在張翼軫眼中全然無用,更是又羞又急,急忙沒入水中,只餘口鼻在外,聲音之中已有哭意:「張翼軫……你,你,你還我清白!你不過是小小地仙,為何能看破我地風匿術?你,你,你是不是方才都看得一清二楚?我……」 張翼軫被戴嬋兒逼問,更是大窘,急忙轉過身子,情急之下一時也聲音嘶啞,急急辯解說道:「嬋兒莫怪,我絕非有意!我……一時走神,正在尋思一件費解之事,並不得知你在此處游水!」 「你,你騙人!方纔你明明以風匿術隱去身形,偷偷坐在水邊等我現身,你無恥、輕薄、下流……我,我要殺了你!」戴嬋兒哪裡肯信,想到幾乎全身被張翼軫看過,又羞又急,幾乎要怒極之下對張翼軫痛下殺手。 一向高傲地無喜公主莫說被人輕薄,便連衣裙也不讓外人碰得,何況被張翼軫如此看得一覽無餘,怎不急火攻心! 張翼軫有口難辯,忽然間想到一事,忙道:「嬋兒莫急,聽我慢慢道來。我以風匿術隱去身形,只是擔心驚動你沉思之意,唯恐你只一見我便匆匆而去,不給我說話之機。且我的風匿術也是由你所傳,不過是掩人耳目地作法罷了,怎能瞞過你的感應?」 戴嬋兒頓時愣住,心道也是,為何張翼軫施展風匿術竟能在她面前完全隱形,見無所見?而她的風匿術卻在張翼軫眼中,視若無物!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八章 美人如玉月如水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八章 美人如玉月如水 正好張翼軫此時背過身去,戴嬋兒顧不上羞憤,急忙穿好衣服,閃身上岸,卻不敢近前,遠遠站在張翼軫身後三丈之外,愣了片刻,卻是說道:「張翼軫,我且問你,為何同為風匿術,我無法識破你法術,你卻能看透我的……」最後一句聲音幾不可聞,羞不可抑。 張翼軫方才一時驚慌之下未及細想,微一定神,只一深思便知其中緣由。他如今控風之術雖未大成,但畢竟也與御風之術境界相差太大,是以他動念之間施展的風匿術卻是控風之術,以戴嬋兒的御風之能自然無法識破。同理,戴嬋兒的御風之術所施展的法術,在他面前形同虛設,所以方才戴嬋兒站立水面之上,原以為風匿術隱去了身形,殊不知,在他眼中卻是暴露無遺。 誤會,全是誤會所致! 張翼軫無比尷尬,不敢回頭,當下將他身負控風之能簡略一說,才聽得身後戴嬋兒嚶嚀一聲,半晌悠悠說道:「張翼軫,我戴嬋兒究竟虧欠了你多少,卻是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你先是打我一棍,後又害我被羅遠公險些殺死,其後又經歷種種波折,如今才安定少許,竟又被你污我清白,你……你非要害死我才要甘心麼?嗚嗚……」 戴嬋兒再難自制,念及此時,又想到先前,不由悲從中來,失聲痛哭,只哭得梨花帶雨,渾身顫抖,不盡的擔心和委屈一起湧上心頭,幾乎要癱軟在地。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正是張翼軫欺身近前,伸手扶住她的雙肩,柔聲說道:「嬋兒……是我不好,害得嬋兒歷經磨難。方才又做出不長眼之事,看了不該看之處……」 戴嬋兒被張翼軫半攬入懷,聽他又提起羞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面紅過耳,怒道:「你還說……」 隨即卻又身子一軟,倒入張翼軫懷中,只覺漫長無盡頭的百年光陰終於有了依靠和著落,再加上剛剛一番心潮起伏,竟是心意一鬆。眼前一暗,再也堅持不住,昏睡過去。 張翼軫美人在懷,香氣入鼻,一時不禁氣血上湧,又想起方纔的香艷情景,難免意亂情迷,再也抑制不住,俯身在戴嬋兒的額頭輕輕一吻。卻見戴嬋兒雙目緊閉,臉龐光潔如玉。淚痕未乾,猶如楚楚可憐的弱小女子! 再看戴嬋兒紅唇嬌艷欲滴,張翼軫更是心動難止。一時少年血性湧動,便要再彎腰一嘗朱唇之時,驀然體內土性莫名一動,隨即又是木性隱隱一現,雖是只是剎那光華,卻令張翼軫立時體內土助木勢。土之厚重加上木之生長,渾身燥熱全消,恢復清明。 不由心中暗道慚愧,竟是做出如此無端之舉!當下連看也不敢再看戴嬋兒一眼,正好體內土性閃現,揮手間便從平地撥起一座土床,床上花草佈滿,芳香四逸。 輕手輕腳將戴嬋兒放置其上。隨後靜心站立一旁。略一沉思。揮手間一個清心咒打在戴嬋兒頭上。光華一閃便消失不見。戴嬋兒卻不見醒來。依然昏睡香甜。 此地極為寧靜。同時也異常舒適。既然戴嬋兒睡得沉醉。倒也不急著將她喚醒。張翼軫靜坐一旁。心中閃現方才體內土性閃過。木性隱現地奇異之處。猛然醒悟莫非木由土生。非得木借土勢才可感應到木性不成? 也不對。一向運用最為嫻熟地風水靈性。也是一直單獨施展。也不見需要相互呼應才可。 張翼軫細細推想體內幾種靈性地得來前後。最早是真陽之火。不過火之靈性卻最為微弱。向來只是感應到聲風劍中地萬火之精才可催動。無法從空中直接汲取元火之力。隨後是風土靈性。控風之術因天地清風無所不在之故。反而運用最多。也是最得心應手。控土之術卻是少用。或許與性子不符。又或許是用風過多。對土之靈性地領悟不夠。是以對控土之術並無多少心得。 現有地四種靈性之中。水火呈相剋之勢。土可擋水。與火也無相應之勢。風與水及火倒是皆可相應。卻只是呈呼應之勢。並無相生之能。如今初得木之靈性。若是仔細推算。木可克土。可生火。而水也可催生木性。火更是可借木威。由此看來。木之靈性。竟可與風土水火四種靈性全然有相干之處! 張翼軫怦然心驚。木之靈性至關重要。若能喚醒為已所用。再與體內四種靈性相融一體。到時生生不息相互呼應。以木之連綿不絕地生長之意相助聲風劍地萬火之精。再輔以風勢。不知會有何等驚人之威! 想到此節,張翼軫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之意,接連數次呼喚木之靈性,卻如石沉大海一般全無回應,不由暗暗搖頭,心道莫非正是因為木之靈性最為至關重要,卻又最為難以喚醒不成? 張翼軫一人呆坐一旁,沉思調息,竟是沉迷其間不知時光流逝,驀然間忽覺眼前陽光一閃,不知不覺竟是日薄西山,夕陽斜照,餘輝裊裊! 再看晚霞滿天,映得四下紅通通一片,將樹林及池塘全數染成酡紅之色,煞是喜人。更有戴嬋兒被夕陽打在臉上,嬌艷的臉龐竟是泛起一層聖潔的光輝,宛如天下最美之玉雕刻地睡美人,卻是有著驚心動魄的驚人之美! 張翼軫只看了一眼,便頓時呆住,凝望半天,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竟是看得癡了! 也不知多了多久,夕陽縱身一躍跳入海水之中,頓時天地之間一片黑暗。眾鳥回巢,清風停息,四下一片安靜。張翼軫方才醒來,忙起身近前,俯身看了戴嬋兒幾眼,不由奇道:「嬋兒明明無事,為何還昏睡不醒,莫非做了什麼春秋美夢不成?」 卻聽黑暗之中戴嬋兒一聲幽幽歎息,倏忽坐起,漆黑之中,眼睛閃亮如星,卻是說道:「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理你罷了!」 戴嬋兒一說,張翼軫便又想起方纔的尷尬之事,不免訕訕說道:「嬋兒,其實也不全然怪我,再說你與我相識已久,我何曾是這般輕薄之徒?其實……我會那控風之術,也全因東海之事而起。」 隨即張翼軫將他東海事發之後,偶入滅仙海,又來到一處無名之地,機緣巧合之下學得控風和控水之術簡要一說,自然略過未名天之事,又將一早前來忘憂地之前從戴風口中得知她前來此處,等等,一應事情前後對比說了一遍,一直說得戴嬋兒臉色大緩,再無憤恨之色和懷疑之意這才心安。 此時是,暮色四合,猶如靜謐夏夜,無比舒適。猛然間眼前一亮,卻見一輪明日躍上天際,清輝皎潔盡情散落在戴嬋兒光潔的臉龐之上,正所謂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最是別有一番情境! 張翼軫目不轉睛盯了戴嬋兒半晌,忽然歎息一聲,讚歎說道:「嬋兒之美,美如明月。樓上看山,山在遠方,有朦朧之美。月下看美人,月光如水,映照美人隱約之美。不過以我看來,嬋兒之美,或清澈,或朦朧,皆有美不勝收之妙,令人讚歎不已!」 截嬋兒被張翼軫當面誇讚,不免嬌羞不語,只一低頭忽然臉色一變,頓時怒道:「張翼軫,你說清澈之美朦朧之美,究竟何意?你怎地又提方纔的羞人之事?」 張翼軫頓時慌亂,急急擺手說道:「冤枉,天大的冤枉!嬋兒,我方才誇你,可是一絲也沒有想到美人出浴的情景……」 「你還敢說!」戴嬋兒一掌揮出,重重擊在張翼軫胸膛之上,登時將張翼軫打得橫飛出去,飛過數十丈遠,撲通一聲跌入水中! 戴嬋兒自知下手頗輕,不過惱羞成怒,嚇他一下,不想一掌打出竟有如此威力,也是一時驚呆。等了片刻,水中竟是悄無聲息,不由一時焦急,喊道:「翼軫,你……你不要嚇我!」 無人回應,也無一絲水響。 又過少時,戴嬋兒終於驚慌起來,正在躍身飛入水中,忽聽嘩啦一聲水響,張翼軫從水中長身而起,深身濕透,嘻哈一笑說道:「誇人也要被打,當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也罷,既然方才是嬋兒出浴被我無意撞見,眼下我便出水被嬋兒看看,也算扯平!」 「……」戴嬋兒又氣又急,一跺腳,再也不理張翼軫,頓時飛空而起。剛飛出不過數十丈之遙,忽然察覺有異,只一回頭,卻見張翼軫近身身後不過一丈之遙,正踏風而行,身上卻是乾淨整潔,再無一絲水漬。 戴嬋兒正在發作,卻見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翼軫這便向嬋兒賠罪了!」 戴嬋兒被張翼軫逗得氣不得恨不得,只好佯怒不理,剛一回身正要遠遠飛走,忽覺手腕一緊,竟被張翼軫一把捉住右手。正要掙脫,忽覺週身無力,腳上清風猛然全然消失,四周空空蕩蕩,再無一縷清風可得,不由大驚。 再定睛一看,卻見張翼軫臉上洋溢淡然笑意,衝她點頭說道:「嬋兒,如此優美夜色,何不乘風而去,遨遊太虛,便由我盛情相邀,不知眼前玉人可否賞面,共沐如水月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九章 對此如何不淚垂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九章 對此如何不淚垂 眼前此情此景,戴嬋兒怎不心動如風,怎不意亂情迷,只想立時點頭應下,與心儀之人共享無邊月色。只是心中一絲陰晦揮之不去,唯恐張翼軫嫌棄她的曾經之事。眼下有情難訴,有感難發,戴嬋兒遲疑片刻,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不管張翼軫如何看她,如何嫌她,先要把話挑明,也落個心安,省得總是縈繞於心,鬱鬱寡歡。 右手被張翼軫所牽,戴嬋兒輕歎一聲,卻是問道:「翼軫,我有一事相告,不知你聽聞之後,是否還如現在一般,對我柔聲歡笑?」 見戴嬋兒說得鄭重其事,張翼軫不免愕然,忙點頭說道:「嬋兒何出此言,我何曾嫌棄你什麼?」 二人人在空中,四周群山肅立無語,夜色深沉,月光無邊,卻無法遮掩戴嬋兒心中糾纏已久的一縷哀怨。 雖是張翼軫回答得異常堅定,戴嬋兒依然心中惶恐不安,抬頭一望,手指遠處一座形如花瓣的山峰說道:「翼軫,不如前往離恨峰,且聽我細細道來,可好?」 張翼軫儘管心中不解戴嬋兒何來無盡幽怨之意,但見她雙眼迷離,全是傷感流露,又想到由南山湖一路北來,戴嬋兒寡言少語,多是不快之態,心道也不知她究竟心中糾結何事,如今得了機會,且聽她娓娓道來,也是好事。 當即點頭應下,心意一動,二人倏忽間便飛至離恨峰。 離恨峰比起忘憂地大了不少,少說也有數千里方圓。峰頂之上儼然猶如微縮的中土世間,一眼望去,每隔千里之遠,便是一季之地。春夏秋冬四季共處一峰之地,當真是無比神奇。 再看春蘭夏荷。秋菊冬梅一時同開,此處春光明媚,別地夏日炎炎。再有秋日私語,更見冬日飛雪,其他不說,單是此等納四時於一處的神通也是無上法術,莫非是飛仙以無上法力轉化四時所成? 戴嬋兒看出張翼軫眼中疑惑,說道:「無天山頗多古怪之處,此地離恨峰便是一處。此地四時共存。千里一季,互不相擾,也是難得的奇異之地,據父王說,此地乃是天然所成!」 說話間,二人施施然降落於一株杏樹枝頭。杏花盛放如雪,被月光一照,更顯清潔之美。 戴嬋兒掙開張翼軫之手。縱身躍到地面之上。徜徉於花海之中。揮手間摘取杏花一枝。笑道:「翼軫。可否記得極真觀凝霞崖上。我以漫天杏花助你木石化形之說。當時。我卻是假扮杏花仙。你竟也傻呆呆地信以為真!」 張翼軫呵呵一笑。撓頭說道:「當初我被你和傾穎騙得好慘。尤其是你無喜公主戴嬋兒。包藏禍心。一心要置我於死地。幸好我無比機靈。識破你地陰謀詭計。最終逃過一難!」 「噗哧……」戴嬋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笑罵: 「你還機智?傻呆呆像個傻瓜!許久未見。竟是學會了靈空道長地油嘴滑舌。該打!」 一笑嫣華。二人一時憶起舊事。都覺思緒紛飛。微妙氣氛頓生。但見戴嬋兒眼中柔情流露。幾個跳躍。來到一處流水淙淙地溪水之邊。輕提裙裾。倚石而坐。 張翼軫在戴嬋兒右側坐定。聽溪水叮咚。也是不免一時神思恍惚。更有戴嬋兒語音輕柔。如夢如幻說起分別之事。更令張翼軫只覺亦真亦幻之間。恍如夢境。 話說戴嬋兒被羅遠公一掌擊飛,昏昏沉沉間也不知昏迷多久,醒來之後竟是發覺被一處激流帶動,身不由己間便被衝入一處深不可測的巨洞之中。 戴嬋兒無意中闖入玄冥天,偶遇玄冥。玄冥雖是生性古怪,卻也因玄冥天難得一見生人,便以紫泥為戴嬋兒療傷。傷好之後,戴嬋兒便提出離去,玄冥卻是不肯,二人便吵鬧不斷,誰也不肯退讓。 其他之事張翼軫也略知一二,正好百多年後,燭龍前來索取紫泥,見戴嬋兒天生神人,可正在躲過天庭探查,便強行將戴嬋兒帶走。一路之上,借助戴嬋兒地神人氣息騙過天庭之上巡天官的巡視,回到海枯石爛。 燭龍雖是路上答應戴嬋兒饒她不死,但一到海枯石爛便改變主意,唯恐戴嬋兒說出他的藏身之地,便有意將戴嬋兒殺死,以絕後患。正當燭龍準備痛下殺手之際,忽然一道強大地氣息掃過,似乎是有人刻意搜尋什麼,燭龍當即大驚失色,脫口而出:「天仙!世間怎會有天仙下凡?」 旋即再也顧不上顧及戴嬋兒,倉惶間逃入海枯石爛,躲避不出。 戴嬋兒見燭龍遠遁而走,微一思忖便要返回無天山,猛然間心生感應,卻是有人催動她所留金羽! 一直不知張翼軫生死下落的她頓時大喜過望,只因她的金羽只曾留給張翼軫一人!更讓戴嬋兒心生喜悅的是,訊號一長一短一長,正是當日她與張翼軫約定之舉! 張翼軫未死,且在喚她前去! 當下戴嬋兒也顧不上回無天山,一路向南,追尋金羽方位,一連追尋了數十日。金羽訊息時斷時續,有時短促,有時悠長,直令戴嬋兒心急如焚,以為張翼軫被人追殺,急需相助,是以她片刻不停,由海枯石爛一路經西海來到南海。 在南海只一停留,便又被金羽訊息引到南山湖上。不料尋到催動金羽之人卻令戴嬋兒大吃一驚,此人不是張翼軫,卻是紅枕!戴嬋兒並不認識紅枕,大驚之下質問紅枕何人,從何得來她的金羽。紅枕見戴嬋兒現身,微一慌亂便鎮靜下來,卻是問道:「我名紅枕,乃是翼軫的同鄉。金羽本是他無意之中贈我。先前我曾躲在暗處見你和翼軫交待催動金羽方法,我便記在心間,今日特約你前來,是為求證一事!」 戴嬋兒本來怒氣衝天。正要出手將紅枕拿下,卻聽紅枕哀歎一聲,說道:「無喜公主莫怪。我不過是無奈之舉,只因東海事發之後,不知翼軫死活,只好出此下策,只因當時你與翼軫同行!我不過試上一試,不想竟是真的有用,將你喚來。……既然如此。翼軫可好?」 戴嬋兒見紅枕一臉幽怨之色,豈能不明紅枕心意,原本以為此來是和張翼軫會面,不想卻是遇到另一名思念他地女子。如此一想,戴嬋兒心生同病相憐之想,恨意也消,當下便將她和張翼軫在東海之事簡略說出。 紅枕聽聞之下,面如死灰,半晌無語。戴嬋兒自心難安,哪裡有心思勸慰紅枕。正要轉身離去,卻赫然發覺,天媼子和黑風煞不知何時分別包抄而至。將她圍在中間。 戴嬋兒大怒,以為紅枕故意設計害她。不料紅枕驚見天媼子要捉拿戴嬋兒,心中擔憂此舉會引起張翼軫反感,當即撥劍與黑風煞戰在一起,並大聲示警,讓戴嬋兒先走。 戴嬋兒見紅枕出手。招招狠辣,便知紅枕並非演戲,心中雖然並不清楚紅枕與張翼軫之間糾紛,她為何又身在魔門,卻也知道此女子性情決裂,決然之情不比她差上分毫。當即也不猶豫,躍身正要逃走,卻被天媼子攔住去路。 紅枕一人獨鬥黑風煞本佔上風,眼見黑風煞正要落敗之際。凝婉華又閃身殺出。二人對比一人。紅枕力敵之下只堪堪打個平手,卻再也無暇脫身顧及戴嬋兒。 戴嬋兒本以為對戰天媼子。只須小心應對她手中蛇劍之上的黑氣,即便不能取勝,倒也不至於被她擒下。不料天媼子不知得了何等密法,竟是修為進步神速,不出十數個回合,竟是一舉將戴嬋兒拿下。雖然也有戴嬋兒一路奔波勞累,傷勢並未全好之故,但天媼子確實也是神通大漲,戴嬋兒已然遠非敵手。 戴嬋兒被天媼子所擒,紅枕不依不饒,不肯罷休。天媼子無奈,只好出手打暈紅枕。隨後不久,羅遠公現身,少不了又對戴嬋兒炫耀囉嗦一番。 戴嬋兒一見羅遠公便恨得咬牙切齒,無奈全身被制,又驚見羅遠公成就飛仙,更知只怕再難活命,心中掛念張翼軫生死,卻最終難與張翼軫再見一面,不免黯然神傷。 羅遠公畢竟晉身飛仙之境,微一探查卻是得知戴嬋兒體內暗藏無天山特有傳訊之法,當即心意一動將此法提出,轉到凝婉華身上。隨後將戴嬋兒關押起來,令凝婉華前往南山島不定時施放氣息,誘騙無天山眾人前來,正好一舉拿下好煉化如意寶珠。 戴嬋兒被關押之後,紅枕先後探望數次,盡心照應周全,不讓黑風煞前來騷擾戴嬋兒。黑風煞頗為忌憚紅枕,只因紅枕一言不合便挺劍來刺,且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只讓黑風煞大罵紅枕不可理喻。紅枕卻是理也不理,最後黑風煞著實怕了,再也不敢接近戴嬋兒一步。 別說黑風煞,紅枕便連羅遠公也是不怕。雖然遠非羅遠公對手,每次見羅遠公都是怒目而視,一副直欲殺之而後快的神情。羅遠公雖是不怕紅枕,卻也拿紅枕無可奈何,似乎一時也不敢對紅枕怎樣。紅枕只對天媼子和凝婉華稍微有些好臉色,對於其餘人等,一律冷若冰霜或是置之不理。只是天媼子頗為疼愛紅枕,除非魔門大計,其餘事情事事忍讓。 一連過了十幾日,忽一日紅枕悄然前來,竟是將數名看管之人全數打倒,暗中放戴嬋兒離開。戴嬋兒也非只顧自身安危之人,忙問若她一走,紅枕將如何自處。 紅枕卻是恍然一笑,答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翼軫若是未死,有你相伴即可,我之生死,何足掛齒!」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章 問君可解百年醉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章 問君可解百年醉 戴嬋兒卻不想紅枕因為救她而丟了性命,正遲疑間,卻見紅枕猛然右手一抖,一柄紅劍躍然手上,直指戴嬋兒面門,惡狠狠說道: 「戴嬋兒,我救你一命,只是望你莫要辜負翼軫一腔深情!若你日後負他,我紅枕九泉之下也要化為厲鬼,即便拼了永世沉淪,也要將你拉入九幽之地,不得超生!」 見紅枕說得如此決絕,戴嬋兒一時愕然,心潮翻滾不定,正要說些什麼,忽聽外面人聲雜亂,卻是羅遠公親自押送戴、戴蛸子等人前來。 羅遠公現身,紅枕救人之事自然敗露。羅遠公大怒之下,便要出手殺死紅枕,紅枕卻全然不怕,昂然對羅遠公說道:「羅遠公,你打傷翼軫,又假冒上仙之名令天下道門不容翼軫,以後我修為有成,定當取你性命。此言對天可表!」 幸好天媼子及時趕到,與羅遠公大吵一場,再三威脅羅遠公不得對紅枕下手,否則定教他身敗名裂。羅遠公不知何故竟是頗為忌憚天媼子,雖然天媼子修為遠不如他,卻也不敢對她聲色俱厲,表面上冷言相對,但在戴嬋兒看來,羅遠公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斷不敢對天媼子口出狂言! 戴嬋兒不解天媼子和羅遠公之間究竟是何種關係,不及深思此事,便被羅遠公令人將她與戴等人關押在一起。卻原來是戴風派出在中土世間四下尋找戴嬋兒之人,意外收到戴嬋兒訊息。立時稟報戴風,隨即戴等人便一路趕來,卻正好落入羅遠公陷阱之中。 戴嬋兒不想與戴相逢竟在牢中,戴也是悲喜交加,不勝唏噓。幾人訴說別後情景。更是感慨萬千。 好在紅枕不久之後仍是照應眾人,不令魔門嘍囉為難幾人,倒也無人受到刁難和皮肉之苦。不過紅枕也只能做到如此。隨後不久,眾人便被送往九幽山煉化,紅枕也是無計可施,只能無奈面對。 再後之事張翼軫也從靈空口中得知一二,聽完戴嬋兒詳細說來期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也是不勝感歎,說道:「嬋兒為我受苦受累,翼軫當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戴嬋兒卻是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只是銘記又有何用,我所作所為難不成只讓你記住我戴嬋兒?要你空口承諾作甚,還不是如輕風一般,風過水無痕。」 張翼軫愧然一笑,卻道:「那嬋兒又要如何?莫非要我日日燒香,夜夜禱念不成?」 「呸!」戴嬋兒卻是啐了一口。怪道。「我又沒死。用不著你假情假意祭奠……紅顏易老。韶華不再。只是不知是否有人有心記得我當年地模樣!」 張翼軫奇道:「嬋兒。何出此言?你如今青春正盛。依然艷麗絕倫。怎地說話間。卻是一副老氣橫秋之態?」 戴嬋兒將心一橫。索性將心中所鬱鬱難安之事說出。管他有何反應。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翼軫……」 話到嘴邊。戴嬋兒微一遲疑。見張翼軫一臉淡然之意。心想以他地性子。應該不會嫌棄她什麼。當下不再猶豫。開口說道: 「有一事不知翼軫想過沒有。我曾在玄冥天度過百年時光。雖然在外界不過數月時候。畢竟也是光陰如箭。於我而言。百年時光卻是真實不假。我……我現今已有百歲之老。比你卻是大了太多!」 張翼軫頓時驚呆,愣在當場,半晌不語! 戴嬋兒見張翼軫這般模樣,一顆芳心旋即沉到谷底,心中卻道,他原來還是嫌棄我大他許多,原來還是在意此事,罷了,今日挑明此事,日後各奔東西,省得再心有所想身為所累。此後天各一方,形如路人。 過了大半會兒,張翼軫才驚醒過來,見戴嬋兒失魂落魄的樣子,訝然問道:「嬋兒,一路之上,你鬱鬱寡歡糾結難安,莫非全是因為此事?」 戴嬋兒白了張翼軫一眼,不明白他這副神情究竟是何意思。 張翼軫卻是哈哈一笑,說道:「依我想來,你與傾穎身為神人,壽元都在數萬年以上,是以初見你二人之時雖然看去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其實心中早已認定,按照凡人年紀推算,你二人應該幾百上千歲都有了,早已比我大上太多,再多一兩百年,也不算什麼!」 「你呀……」戴嬋兒眼波流轉,展顏一笑,卻又突然哽咽一聲,哭出聲來,「可是翼軫你有所不知,我等神人雖然壽元極長,初時卻與凡人一樣,長到十六七年紀之後,便一直保持容顏直至壽終前萬年才會逐漸衰老。我初見你之時,卻是真真正正的十六歲!如今卻是百歲年紀,你,你叫我如何與你相處!」 卻原來戴嬋兒縈繞於心的煩憂卻是此等小事,張翼軫好笑之餘卻心生悲涼,伸手間將戴嬋兒輕攬入懷,動情說道:「不想卻是嬋兒如今韶華正盛,青春年華,便要嫌棄我不過是單薄少年,有意對我棄之不理不成?如此看來,若要再得嬋兒青睞,他日得空,還要再入玄冥天呆上百來年,才能與嬋兒比肩而立,共話人世滄桑!」 戴嬋兒破涕為笑,作勢欲打,笑罵:「好你個張翼軫,不說我老,卻暗指自己年輕……不知你所說是不是真心之話,還是故意哄我開心?」 張翼軫坦然說道:「相比嬋兒一人孤單百年,顧影自憐,望月興歎,自說相思之苦,莫說你在玄冥天度過百年時光,即便千年萬年,我張翼軫又怎會嫌棄你比我年紀大上幾歲?你與傾穎,不顧仙凡之別,不管身份之差,依然對我情深義重,我張翼軫何德何能,得神女青睞,若再不知好歹,挑三揀四,豈非自嫌福厚,人神共憤!」 戴嬋兒聽了張翼軫肺腑之言,笑逐顏開,笑道:「算你還有良心,與世間大多薄情男子不同,多少還有些情義可重。既如此,張翼軫,且陪我在這離恨峰由春走到冬,可好?」 張翼軫見戴嬋兒心開意解,重回爛漫心態,也是心情大好,當下向前一步挽住戴嬋兒左手,左腳輕抬,二人飛身躍起,輕輕在一枝杏花枝頭一點,壓得杏花連連點頭,猶如應聲而笑。隨後二人穿梭於杏花叢中,驚落杏花點點,紛飛如夢。 掠過杏花春雨,來到夏荷清風之地。二人漫步於荷塘月色之中,腳尖落處,蕩起層層漣漪,更是如詩如畫。 起跳飛躍數次,二人又置身於纏綿秋雨之中,但見遍地菊花,如同金甲鋪地,滿眼金黃,映得二人臉龐飛滿紅霞。 秋雨一轉,卻又見雪花紛飛,一片銀裝素裹,分外妖嬈。雪白梅紅,更顯驚心動魄之美。梅花怒放,傲然獨立,不畏絲毫嚴寒,彰顯高潔之意。戴嬋兒素手掠過,摘取一枝梅花。張翼軫順手接過,幫她別在花間。二人相視一笑,先前無數恩怨,一笑泯之。此後再有種種之事,再作他想。 一路走來一路飛舞,二人走完四季,已然半夜時分。張翼軫猛然驚醒,忙道:「壞了,我出來一天有餘,不定畫兒會急成什麼樣子。」 戴嬋兒卻是篤定說道:「不怕,有靈空道長相陪,畫兒定會玩得開心。無天山好玩之處甚多,以靈空道長能說會道之能,定會有人跑前跑後為他效勞,畫兒也會樂享其成。」 想想也是,張翼軫頓時寬心,卻又問道:「不知金王是否擔心他地寶貝女兒夜半不歸,會被人騙跑?」 戴嬋兒嫵媚一笑,飛身躍向高空,竟是直朝空中明月飛去,說道:「我若要上九天攬月,父王也是不管,只會鼎力相助。此等小事,父王問也不問,何況他的無喜公主是與張翼軫在一起,他卻是心中清楚得緊!」 眼見戴嬋兒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如追月而去,張翼軫搖頭一笑,縱身飛空,緊追其後……是夜,無天山寂靜如斯地月夜之中,隱約傳來男女竊竊私語和淺淺笑聲,為無邊夜色平白起增添無數遐思!更有無天山巡夜將士驚見一前一後兩道身影逐月而去,震驚之下起身去追,卻又轉眼不見,直讓人疑心夢境幻覺! 第二日一早,張翼軫尚未起床,便聽門外有人急促敲門,打開房門一看,卻是畫兒。畫兒一見張翼軫,便語帶哭腔地撲入張翼軫懷中,哽咽說道:「壞主人師兄,昨天一天不見,畫兒以為你又不定跑到了哪裡,不要畫兒了!」 張翼軫忙哄勸畫兒,說道:「怎麼會?畫兒不要胡思亂想,主人師兄也總有要事要辦,是不是?再者說了,我也曾答應畫兒,再也不會棄你而去,所以畫兒儘管放心,若我有事遠行,定會與你商議。」 畫兒卻一反常態仍是哭鬧不止,說道:「好教主人師兄得知,畫兒不知為何最近總是心緒不寧,總覺主人師兄早晚會不要畫兒。畫兒昨晚就夢見不管畫兒如何哀求,主人師兄還是一臉冷漠,理也不理,最後絕情而去,讓畫兒好一頓大哭!」 當真是小兒心性,竟是因夢而而喜因夢而悲,無奈笑笑,又好言勸慰半天,才將畫兒哄得眉開眼笑,嘰嘰喳喳之間要找靈空,吵嚷著讓靈空再陪她遊玩無天山。 張翼軫洗漱完畢,剛剛坐定,忽見一人前來,一臉喜色,恭敬說道:「張道長,金王有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一章 聲風劍響忽有變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一章 聲風劍響忽有變 想到昨夜與戴嬋兒分別之時,戴嬋兒亦真亦假地說道:「回去之後,我便向父王言明,先與龍宮退婚,再後之事,翼軫你該如何,可是要拿定主意再說!」 張翼軫一路猜測,緊跟來人穿堂過室,來到戴風書房。來人退下之後,書房之中只餘戴風與張翼軫二人。 張翼軫雖然與戴嬋兒兩情相悅,但一想到竟是面對其父,怕是要提及婚事,也是不免心中忐忑不安,緊張萬分。卻見戴風慢條斯理地喝茶不語,臉露一絲笑意,更讓張翼軫一時侷促,只好開口問道:「不知金王喚我,有何貴幹?」 戴風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張翼軫一眼,低沉的聲音說道:「翼軫,其實早在嬋兒屢次殺你不得,又處處與你作對之時,我便心生疑慮,怕是嬋兒自己也不清楚,當時便對你情愫暗生。再後種種事情,一時令人所料不及,還好歷經波折,你二人總算安然無恙,倒也讓我無比欣慰。」 「嬋兒昨夜連夜向我提及與東海退婚之事,雖然並未明說所為何故,不過你我心中都是清楚得很,以嬋兒的性子,最初答應下來已是不易,如今她有了心儀之人,若再強她所難逼她嫁到龍宮,只怕寧死不從。不過,與東海退婚之事事關重大,無天山斷難主動開口向東海提起。翼軫,你與東海關係密切,可有應對之策,既可讓嬋兒退婚成功,又不至於讓東海過於難堪!」 出得戴風書房,被風一吹,張翼軫才覺一時清爽,渾身舒坦無比。想到剛才的狼狽之態,心中不免暗暗嘀咕,不想這戴風看似閒談,繞來繞去卻將天大的難題隨手丟到他的身上。戴風言外之意,他與嬋兒之事他並不反對。只要張翼軫自行解決了戴嬋兒與東海的婚事,一切好說。若不退婚。好事難成,卻也不能責怪戴風。 這戴風,出手犀利,倒也是老謀深算之人。 不過與東海退婚之事,張翼軫並不以為難事。早在他初出滅仙海之時,與傾東等人交談之時,便已然得知東海早有退婚之心,只是奈何戴嬋兒生死不知,冒然再提退婚,怕惹無天山不快。是以東海也是按下不提。戴風再提此事,張翼軫卻是心中篤定,淡然處之。 旭日東昇,霞光萬道,張翼軫全身沐浴金光之中。一時忘我。在一處僻靜之處站定,正閉目沉靜片刻,忽覺身後有人,也不回頭,猛然被來人摀住雙眼,卻聽來人假著嗓子說道:「猜猜我是誰。若猜不中,便不放手。」 張翼軫悄然一笑,假裝驚喜說道:「咦,傾穎你何時來此,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 卻聽身後之人氣呼呼說道:「好一個張翼軫,人在無天山。心念東海公主,即便朝三暮四,也要假裝一二,讓我暫且寬心也好。」 張翼軫回頭一笑,卻是答道:「嬋兒,不過逗你一逗,當真這麼小氣不成?對了,金王方才找我有事,你可是知道?」 聽完張翼軫說完戴風所提之事。戴嬋兒調皮一笑。卻問:「你可有應對之策?」 張翼軫一臉無奈,大搖其頭。 戴嬋兒咯咯一笑:「父王也是。如翼軫這般少年舉世難尋,還非要出些難題作甚?翼軫不用理他,若是父王不允,東海不退婚,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從此天上地下,伴你左右,看誰敢管我!」 戴嬋兒說得鏗鏘有力,義無反顧,張翼軫心中生暖,點頭說道:「有嬋兒此諾,翼軫定當將一應之事理順周全,說不得也不能虧待了嬋兒不是?」 戴嬋兒盈盈一笑,說道:「翼軫有心就是,不必刻意將諸事都一一理清。世間萬人萬事,哪裡可以照應周全,只求心安即可。」 二人說話間,來到一處懸崖之處。但見朝霞燦爛奪目,映照在雲海之上,燦然耀眼,美不勝收。張翼軫凝望片刻,心中盤算離真平前往無風之地還有七八日光景,既然陪同真平前來此處,總要再等上一等,親見真平被接引使接走才算心安,也好得此機會若與接引使一談,問些十洲三仙山之事,也是來得其所。 心中想著,目光無意中掃過雲海遠處,猛然間發覺無邊雲海之中,卻有一處雲霧翻騰不停,無法匯聚一處,雖是看不分明遠處情景,隱約之間可見一道青氣直衝雲天,生生將雲霧推開! 「雲開霧散之處有何古怪不成,為何雲霧無法聚攏成形?」張翼軫遙遙一指遠處,開口問道。 戴嬋兒一怔,定神一看,答道:「說來此處你也不算陌生,正是無天山中最負盛名的強木林。當時掌門大典之時贈你的金錯刀,便是出自此林。」 說到金錯刀,張翼軫猛然想起一事,伸手取出斷為兩截的金錯刀,不無惋惜地說道:「可惜,嬋兒當初所贈此刀,如今已然一分為二。」 戴嬋兒伸手從張翼軫手中搶過一半,鄭重放好,說道:「倒也正好,一人一半,不離不棄!」 張翼軫一時也是柔情頓生,大聲說道:「好,不離不棄,此言對天可表!」 剛將半段金錯刀放好,張翼軫忽然心生感應,背後聲風劍竟是無風自鳴,嗡嗡作晌。雖然先前九靈曾經說過,聲風劍若是遠處有風,便會嗡嗡自鳴。若是前方有雨,劍身隱有水痕。不過張翼軫自得聲風劍以來,從未留意過此事,或許是有,不過一直背負身後,或是未曾看到也不得而知。 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卻見聲風劍輕吟不斷,劍身輕輕顫抖不停,且瀰漫一層氤氳水氣,彷彿興奮莫名,直欲脫手而飛。 怪事,張翼軫心中驚奇。再一細想,忽有所動,手一鬆,聲風劍竟是呼嘯飛出,直直朝前飛去。 張翼軫招呼一聲,當前一步飛身去追。戴嬋兒也不甘落後,飛身追上。二人一前一後,緊跟聲風劍,疾飛如電朝遠處飛去。 聲風劍所飛之處,正是方才戴嬋兒所指的強木林! 不多時,二人尾隨聲風劍來到強木林中。 張翼軫乍見強木,頓時驚呆。只見強木生得頗為高大,筆直衝上,怕有不下千丈。若說單是長得高大也不足為奇,畢竟張翼軫也曾在滄海桑田見過畢方所在之處的巨樹,比起強木高了不知幾許。這強木卻還有獨特之處,便是樹幹直上直下,別說有一處彎曲之處,就連分杈和枝椏都沒有,樹幹光潔猶如石壁! 更為奇異之處,強木通體只有一根筆直地樹幹,既無分枝,也無樹葉,光禿禿猶如一根石柱。若非戴嬋兒提前告知此為強木,張翼軫初見之下,只當是何古怪之物,定是不會認定眼前之物竟是一棵樹!且還是久負盛名的強木! 再看聲風劍猶自盤旋不定,在強木林中四下穿梭片刻,最後定在一處,劍尖朝下,凌空懸浮,不再動彈! 張翼軫心意微動,卻覺聲風劍劍身之中木性隱隱有所感應,當即心中大喜,立時呼應體內木之靈性,卻仍無反應,不由心中暗奇,想了一想又不得要領,正好戴嬋兒忽然開口相問:「翼軫,你這木劍倒也古怪,莫不是強木木髓所成?」 張翼軫點頭稱是:「正是!怎地嬋兒也識得木髓劍?」 戴嬋兒搖頭說道:「雖然強木產自無天山,但強木木髓極其稀少,若要聚成此劍,怕是此片樹林之中地數萬株強木積萬年之功才可得之。是以我只是試著一問,不敢確定。翼軫,你且看看……」 忽見聲風劍猛然間劍身一亮,竟是變成晶瑩之色,隨即劍身大震,嗡嗡之聲響徹入雲。再看四周強木也是一齊隨聲附和,一時嗡嗡聲亂作一團,交織雜亂,直令張翼軫和戴嬋兒大皺眉頭,難以忍受。 陡然,自四周強木之上突現無數黑氣,黑氣如煙,匯聚成一丈方圓,聚集到聲風劍之上。黑氣翻滾不停,越轉越濃,越濃越小,逐漸收縮成一滴漆黑如墨的水滴狀物懸空中,凌立於聲風劍一尺之上! 「強木髓!」戴嬋兒驚叫出聲!話音未落,但見強木髓倏忽一閃,竟是沒入聲風劍劍身之內,緊接著聲風劍亮光大盛,猛然閃亮片刻,隨後悄然一收,又恢復漆黑的木炭之色。旋即劍身一挺,「錚」的一聲跌到地上,插入土中一尺有餘! 聲風劍只一跌落,四周立時一靜,一切恢復如常,再無一絲異狀。 戴嬋兒情知此片強木林再過百年之久,正好可收取數滴木髓,不想此木劍竟有如此神通,強行將即將成形的木髓收取,令人匪夷所思。 正要開口問張翼軫此劍有何來歷有何奇異之處時,卻見張翼軫一臉肅然,閉目不語,眉頭緊皺,顯是正在緊要之時。 戴嬋兒自知此等情景之下,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站立一旁,靜觀張翼軫臉色由緊變緩,又慢慢恢復一臉淡然笑意,猛然間,張翼軫睜開雙眼,大喝一聲:「收!」 卻見聲風劍倏忽一閃,竟是化劍為影,化影為氣,一道青氣一閃,聲風劍悄無聲息間便隱入張翼軫體內!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二章 勉力而為莫問天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二章 勉力而為莫問天 大功告成! 張翼軫哈哈一笑,望著一臉驚訝的戴嬋兒,右手一伸,陡現一條青光。隨即青光一暗,方才木炭之色的木劍又躍然手上。再一定神,聲風劍突現萬火之精。隨後火光一收,青光再閃,卻是又將聲風劍化為木氣收回體內。 張翼軫方才驚見聲風劍如此威力,一時也是無比愕然。正不解其意時,體內木之靈性忽然再起感應,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頓時令他無比驚喜,當下呼應體內木性,試圖初步掌控控木之術,卻失望地發覺,對外界所有樹木仍是全無感應,別說施展控木之術,便連四周沛然木氣也感知不到。 不過令張翼軫感到意外的是,不知何故竟與聲風劍心意相通! 先前心意一動,聲風劍便會躍然手中,不過是借助火之靈性,呼應聲風劍劍身之內的萬火之精,才可隨意操縱聲風劍。如今卻是不同,張翼軫只覺心意大開之下,體內木之靈性與聲風劍一呼一應,全然感知的是聲風劍本身的木性。 要知聲風劍本是由木髓所成,雖有萬火之精也不過是借木而留,其本體仍是木性,是以張翼軫以木之靈性與聲風劍心意相通,只一相連,便覺聲風劍和體內木性合二為一,不分彼此,心念一動,便自然而然得知聲風劍可以在體內木性的操控之下,化劍為光,化光為氣,可隨意隱入體內,也可隨時放出,收放自如! 有此收穫,張翼軫自是喜出望外。心想之處,有心一試聲風劍有此等變化,不知可否木火相應,威力更進一層,當即施放而出。一試之下卻是發現,得木髓之助的聲風劍只比以前多了可化劍為氣收入體內之能,劍身之內的木性在催動萬火之精之時,仍無一絲相助之意! 略有一絲沮喪之意,隨即略過不提,張翼軫還是無比欣慰,畢竟經此一事。聲風劍隱入體內,比起以前需要時刻背負身後更來得便利。且不為人所知。 張翼軫按捺不住激動之意,當下便將聲風劍來歷對戴嬋兒詳細說出。 戴嬋兒只在前來無天山途中,眾人停留小妙境之時見過九靈一次,聽張翼軫說完,想了一想,問道:「九靈不過是三元宮廚房總管。怎會無意中撿到如此不世寶物?這木髓劍來之不易,便是無天山雖有強木,卻並無聲風木,即便聚齊無天山所有強木木髓,也難得有此劍的十分之一。何況木髓不懼萬火,斷難煉化成形。這聲風劍,恐怕絕非九靈所說,乃是無意之中拾得那般簡單!九靈其人,莫非也有來歷不成?」 張翼軫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凡所不世寶物,定有靈性,也會自晦其形,隱入世間雜物之中,不被世人所知也實屬正常。九靈道長。雖是有時看似行事不依常規,不過修為至多人仙之境,且一向生性淡然,除了愛與靈空下棋爭論之外,向來與世無爭。為人倒也不錯,除此之外,並無奇異之處,應該只是一名普通的修道之士。」 戴嬋兒沉思片刻。卻有不同意見:「如你所說。寶物自有靈性。無緣無福者不可得之。九靈若說只是一名燒火道士。卻能無意撿到此等寶物。怎能說他是尋常道士?天下尋常道士何止萬千。怎不見有他人隨意可偶得法寶之事?」 說得也是! 張翼軫一時思忖。若說九靈送他聲風劍是為還他相贈定風珠之情。其後他假扮靈空夜探三元宮。被九靈識破假裝。也被九靈以秘法為由推脫過去。再後眾人路經三元宮。剛剛降落小妙境。卻又正好撞見九靈。若說巧合也說得過去。仔細推測也不算什麼。 如此推算看來。實在也找不到九靈有何神奇之處。恐怕也是戴嬋兒多想了。想到此節。張翼軫恍然一笑。說道:「九靈道長依我看來。應當是常人無疑。倒也不必多慮。暫且不提九靈。我倒有一處疑惑不解。那燭龍到底是何等脾性。為何又放你生還?」 戴嬋兒也是臉露疑惑之色。說道:「燭龍稟性還是凶多善少。不過倒也談不上大凶。他一路之上倒也沒有為難我。只是借我氣息躲避天庭探查。據他所說。他自海枯石爛前往玄冥天之時。曾抓了北海一名大將。借他氣息掩蓋。雖然燭龍未提以後如何。不過據我推測。那名大將定是被燭龍吞掉。是以我到了海枯石爛之時。也是認定必死無疑。燭龍也是凶相畢露。正要殺我之時。忽然臉色大變。大叫一聲凡間怎會有天仙便扔下我遠逃而走……」 早先聽戴嬋兒講到燭龍之事時。張翼軫並未細心留意此處。如今再次聽起。心中卻是一怔。以燭龍之能。脫口而出叫出「天仙」。定是真有天仙留存世間。只是天仙怎會下凡。不是說天仙下凡會打破天地平衡。令生靈浩劫麼? 再有,若真有天仙在此世間,為何魔門如此蠢動,天仙依然置之不理,任由羅遠公殘害地仙靈動和清無,這又算得是哪門子身負天命的天仙? 隨即又想起燭龍臨死所說,雖不解其意,且燭龍也有謀害戴嬋兒之心,不過燭龍最後以逆鱗相贈,又死於他手,不管如何,也怪不得燭龍什麼。只是不知燭龍以逆鱗相贈且告知煉化之法,又有何深意不成? 前思後想一番,張翼軫越覺事有蹊蹺,認定燭龍定是看出了什麼,只是不便明告。只是燭龍已然身死,再也無從問起。 猛然間又想到銅鏡之中的飛仙靈體商鶴羽,張翼軫推算距真平與接引使約定日期還有數日,期間總有機會入得銅鏡之中與商鶴羽商定塑體而出之事,如何他身單力薄,絕非魔門之敵。 只是依然沒有靈動掌門下落,不由令張翼軫一時黯然,也不知靈動掌門身在何處,既然未死,即便不便現身中土世間,前往東海留訊龍宮也可,難道靈動也被困於某處不成? 將一應事情前後理順一遍,張翼軫越想越覺諸事繁雜,難以理清頭緒。眼下之事還是提高自身修為,再其後隨真平面見接引使,也好問個清楚最為重要。 當下又與戴嬋兒在強木林中四處走動一圈,再無收穫,見天色不早,二人便飛身返回無事宮。剛一站穩身形,卻見真平正一人站立門前,臉露猶豫之色,一見張翼軫現身便急急向前,開口說道:「翼軫,靈空何在?」 靈空定是和畫兒四處玩得不亦樂乎,不定到了何處,見真平一臉焦急,張翼軫急忙問道:「靈空師傅不是燒火便是遊玩,不知真平道長找他何事?」 真平一怔,想了一想,卻是說道:「也無要事,只是想問他一問,當年靈動掌門初晉地仙之時,是否心生不安之感?不知何故,我這兩日,心緒難以平靜,總覺前路迷茫,竟有凶多吉少之想!」 張翼軫怦然心驚,一臉訝然,問道:「可是心思黯淡,心生無名傷感,只覺前景昏暗,難有成就地仙的無邊欣喜之意?」 真平驚呆當場,驚問:「正是!你從何得知?」 張翼軫喟歎一聲,當下將靈動掌門以駐影留形術所說之事簡略一提,省去關鍵之處,只說靈動當時心思,直聽得真平臉色大變,搖頭說道:「莫非……此行前去與接引使相會,那接引使,也是魔門中人假扮不成?」 張翼軫也不敢肯定,說道:「若以此判斷接引使真假也不免草率,真平道長不必擔心,到時我自會陪同你一同前往,若接引使乃是假冒,合我二人之力,也可與他周旋一二。即便不能將他拿下,自保也是有幾分把握。」 真平點頭稱是,說道:「也只能如此了,若非唯恐有天規所定,我倒有意滯留世間,與魔門周旋。如此便聽翼軫所言,且看上一看再行定奪。倒要多謝翼軫一番好意了!」 張翼軫又寬慰真平數語,這才與戴嬋兒一同來到無事宮門前。剛到門口,卻見戴從門內一閃而出,一見二人,便一臉古怪地說道:「正要找你二人,翼軫,嬋兒,請到後殿敘事!」 見戴神色之中有一絲慌亂不安,張翼軫心中納悶,不知出了何事。戴嬋兒也是瞧出了端倪,心問:「哥哥,出了何事?」 戴目光閃爍,避而不答,卻說:「父王正在等你,去了便知!」 戴嬋兒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有何大不了之事,吞吞吐吐!你我被魔門所擒,九死一生,能有何事能大過天?不說就算!」說話間伸手推開戴,當前一步邁入大殿之內。 戴無奈搖頭,沖張翼軫匆匆一笑,竟是閃身而出,遠遠跑開。張翼軫不免好笑,當下也不多想,緊隨戴嬋兒身後,轉了幾轉,便來到無事宮的後殿之中。 後殿較之前殿雖了小了許多,卻更加精緻奢華,金沙鋪地,七寶莊嚴。正中一道琉璃几案,後面坐有一人,面沉如水,氣宇沉穩,正是金王戴風。 戴風一見二人到來,只微一點頭,目光掠過一絲無奈之色,微一定神,開口說道:「翼軫,東海退婚之事,不必再費心費力,已無必要!」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三章 身不由己且一試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三章 身不由己且一試 張翼軫不想戴風開口便是此話,心中一凜,情知定有大事發生,忙問:「此話怎講?」 戴嬋兒更是眉毛一揚,問道:「出了何事,父王!」 戴風愣神半晌,忽然長歎一聲,說道:「嬋兒,父王怎能不知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毅然決然的性子,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你萬萬不可再率性而為,否則稍有不慎便會害了無天山全體金翅鳥性命,不可不小心從事!」 戴嬋兒頓時大驚:「父王,何事如此重大?」 戴風起身站起,來到二人中間,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二人歷經艱難,若無此事發生,即便拼了被天帝處罰,治我一個違反天條之罪,我也定會讓你二人常在一起。只是如今局勢,卻是身不由己,我也做不了主……」 戴風一咬牙,決然說道: 「翼軫,嬋兒,你二人便絕了在一起的念頭罷,此事,再無可能!」 「啪!」卻是戴嬋兒手中用力,生生將一把強木椅掰下一塊,臉色薄怒帶嗔,說道:「父王且將話說到明處,否則,休怪嬋兒誓死不從!」 戴風臉色鐵青,怒道:「你當父王願意如此,願意生生將你二人拆散不成?嬋兒,先前父王曾有癡心妄想,以你容貌,即便有飛仙看重也是應當。不過自從你對翼軫有了心思之後,父王早也不作他想。不料天不遂人願,今日卻有一名飛仙不期而至,二話不說,開門見山便向我下了聘禮,說要娶你為妻!」 「什麼?」張翼軫早已按捺不住,一聽此言,更是駭然而驚,飛仙下凡前來向神人求婚,且不說飛仙凡心大動是否允許。但說飛仙與神人之間的界限也不比神人與凡人之間少上多少,天庭難道不管上一管? 張翼軫當即說出心中疑問,戴風聽了,黯然說道:「別說飛仙,便是天仙也有動了凡心,有意成就神仙伴侶者,也不在少數。不過還是以天仙與天仙、飛仙與飛仙之間為多。即便少數有天仙與飛仙相配者,也是少之又少。而飛仙與神人相配。更是罕見。只因飛仙壽命無盡,神人終究有限,且神人除非身負天命,否則莫說久居天庭,便連天庭上也無法上得……不過除了神人與凡人婚姻,天庭有嚴令不許。天仙與飛仙,飛仙與神人,並未有天規明確不可。不過飛仙與神人之間,在我生平之中,只聽傳聞。從未得見。不想偶有一例,竟是落在嬋兒身上,真是可笑得很。」 張翼軫仍是不解。繼續問道:「飛仙怎可私自下凡?」 「天規只是不許飛仙私自到中土世間。若有要事。飛仙不必稟報天帝便可到天無山和四海龍宮。不過飛仙向來也是少有下凡者。畢竟飛仙只是閒散之仙。既無天命。又無天事。除非飛仙思凡。前來凡間遊玩……只是不知此名飛仙因何得知嬋兒之貌。開口提親。留下聘禮。便說時機一到便前來迎娶。竟是不給我一絲說話之機。」 飛仙也是堂堂上仙。如此行徑。與凡間惡霸強搶民女有何區別?張翼軫怒極反笑。說道:「不知這飛仙姓甚名誰?如此膽大妄為。也不怕金王上報天帝。讓天帝治他之罪麼?」 戴嬋兒更是氣得緊咬銀牙。斬釘截鐵地說道:「管他飛仙還是天仙。我不嫁就是不嫁!即便將我殺了。我戴嬋兒能活一天。便一天不離翼軫身邊!」 有戴嬋兒如此慷慨表白。張翼軫也不顧戴風在旁。伸手捉住戴嬋兒雙手。說道:「我願與嬋兒同生共死。絕不後退一步!」 戴風見二人情深意切。也是一時感慨。苦笑說道:「若是事情這般容易解決。我也不會如此為難。你二人。卻是想得過於簡單了。那飛仙名叫白鳳公子。自稱來時已然得到天帝許可。且他還口出狂言。說是若是不從。他便尋個理由將無天山蕩平。殺得一人不留!」 一聽此言,張翼軫頓時氣得怒火沖天,怎地還有如此囂張狂放的飛仙,竟無一絲上仙風範,直欲與世間惡人一般無二! 戴嬋兒冷笑連連,說道:「難道天帝也放任此等之人無法無天!如此惡劣之人竟能成就飛仙,且還自稱得了天帝許可,莫非天帝也偏私護短,任由一名飛仙對我等神人隨意恐嚇肆意殺害不成?」 戴風只是搖頭,說道:「天帝之威,概莫能測!即便是我,也只見過天帝一次,且還是遠遠觀望,中間有仙紗相隔,看不真切。我等神人在凡人眼中,高高在上,實則在天庭之上,別說天帝,便是在飛仙眼中,也不過與凡人一般無二,並無太大區別。若是飛仙與神人起了衝突,雖然說將無天山一眾全數殺死有些虛張聲勢,但若將我父女二人揮手滅去,再除掉數十名金翅鳥,即便天帝得知,也不過訓斥幾句,難有實質處罰。更何況,若是白鳳公子真的得了天帝首肯,到時他大開殺戒,只怕天帝也假裝不知,不加理會。」 張翼軫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若真是如此,那白鳳公子既然敢傲然放言,定然也是有恃無恐。天帝是否公允暫且不論,難不成只能任由此人強娶戴嬋兒,所有人等全數束手無策,全無一絲反抗之力? 張翼軫只恨得咬牙切齒,卻又心生無力之感。以飛仙之能,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得,到底如何是好?以他如今修為,遠不是飛仙對手,且聲風劍還是無法木火相應,尋常萬火之精對付飛仙,根本無法突破飛仙的護體仙氣,自是沒有絲毫威力。怎麼辦?以戴嬋兒性子,定是寧死不從,真要惹惱了飛仙,血洗無天山,到時醞成大錯,誰人可擔? 天帝,只是端坐於九宵之上,漠然視之。竟是這般置世間紛爭於不顧麼? 猛然間腦中靈光一閃,商鶴羽! 張翼軫當下也不遲疑,向戴風拱手說道:「金王稍候片刻,我有一法或許可行……」說完,也不等戴風有所表示,神識外放,立時進入銅鏡之中。 一入銅鏡。只覺天地一片莫名,和上次一樣。無日無月,無始無終。張翼軫心意一動,神識倏忽間遠遠逸出,旋即在遠方數十萬里外感應到商鶴羽氣息。張翼軫神識一掃,商鶴羽也是頓時有所察覺。正運功調息的商鶴羽立刻大喜,身形一閃。轉眼間便來到張翼軫近前。 張翼軫也顧不上與商鶴羽客套,急急問道:「商兄,此次前來我有一事與你相商,若我可助你脫困而出,你如何回報於我?」 商鶴羽一怔。想到他如今修為有成,已然達到飛仙頂峰,若只以靈體之身,在此間即便修行數萬年,也難達天仙之境。若有脫困之法,以他現在手段,躲避天庭探查不是難事,到時滯留世間也好,再回天庭也罷。來去自如。 既然有此好事,不可不得。當下一臉喜色,答道:「先前我曾許諾,若是翼軫不將我煉化,願意追隨一千年。若是翼軫有助我脫困之法,我願誓死追隨左右三千年!三千年後,也永不與翼軫為敵。此誓可以魂魄起誓,決不違背!」 張翼軫聞言大為心寬,正要委婉說出立誓一事。畢竟以商鶴羽飛仙神通。出去之後若要翻悔,張翼軫只能聽之任之。無計可施。卻見商鶴羽雙手豎立額前,嘴中唸唸有詞,眨眼誓言已成,一閃便沒入靈體之內。 見商鶴羽有此誠意,張翼軫微一點頭,當即將他手中有一顆珊瑚珠之事說出,商鶴羽也是聽說過南海珊瑚珠,大喜說道:「若有此珠,一顆便成飛仙仙體。哈哈,天助我也!」 商鶴羽欣喜若狂,仰天大笑片刻,忽又朝張翼軫深揖一禮,說道:「我承蒙翼軫相助,先是從滅仙海中脫困,後又得翼軫寬宏大量不將我煉化,如今又贈我珊瑚珠,可重塑仙體,此等大恩大德,我商鶴羽定當永世不忘!」 張翼軫卻是顧不上與商鶴羽多說,當下說出他如今身在無天山,商鶴羽聽了更是大喜過望,說道:「如此更好,無天山本是神人所居,天庭之上對神人之所的巡視向來寬鬆……翼軫你且回歸身體,若再以你的地仙之氣瀰漫數十丈方圓,加上此地本有的神人氣息,應該可保我靈體出鏡,一時三刻不被天庭察覺。」 隨即,商鶴羽將如何助他塑體之法詳細向張翼軫說出,張翼軫一一記下,也不遲疑,揮手間神識逸出銅鏡,回歸身體。 張翼軫剛一回神,發現戴風和戴嬋兒全是一臉驚訝之色,怔怔地看著他,不由曬然一笑,說道:「金王、嬋兒,我有一法或許可解目前之圍,不過尚須借助神人氣息一用,可否全力施放神人氣息助我一臂之力?」 戴風正要開口相問究竟何事,卻見戴嬋兒身形一晃,神人氣息立時瀰漫大殿,卻是問也不問便施展開來。戴風無奈笑笑,也是氣勢大漲,頓時整個大殿一片金光閃耀。 張翼軫站定身形,心意一動,地仙之氣逸出,紫光閃爍,紫氣繚繞,與金翅鳥地金光相映成趣,倒也煞是好看。三人氣息交織在一起,好一派神仙氣象! 緊接著便見張翼軫脖間一道亮光閃出,一團異常強大並且沛然的氣息從中逸出。剛一逸出,便慢慢匯聚成人形。 張翼軫不敢怠慢,急忙依照商鶴羽方纔所說,取出珊瑚珠,注入一絲地仙靈力,隨即屈指一彈,珊瑚珠一閃便沒入人形氣息之中。 頓時一陣巨大的波動傳來,再看眼前的人形氣息,立生異變!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四章 珊瑚一珠飛仙現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四章 珊瑚一珠飛仙現 珊瑚珠一入人形氣息之中,瞬間消散成一股莫名的混濁之氣。但見混濁之氣在人形氣息之中穿梭不停,左衝右突,竟是漸漸凝固成實質,越來越厚重,越來越清晰可見! 張翼軫唯恐動靜過大,萬一被天庭探查得知,便是大事不妙。當即心意一動,一個巨大的元風罩形成,將眼前的人形氣息籠罩在內。 翻滾之間,混濁之氣與人形氣息漸漸合二為一,不分彼此,並越來越凝重成實體。不出片刻,一名儒雅打扮的中年文士之人便現形在眾人面前。 中年文士只一成形,陡然間身上紅光大盛。紅光一閃即逝,饒是如此,紅光所及之處,張翼軫的元水罩立時怦然消散,便連戴風和戴嬋兒的神人氣息也被紅光所逼,生生不受控制,強行退回體內。 戴風強壓心中的駭然之意,又將體內翻騰的氣息壓制下去,方才驚叫出聲:「飛仙!」 戴風並非沒有見過飛仙,卻是未曾見過化氣為實的飛仙,當即驚訝當場,一時不知所措。 戴嬋兒也是無比震驚,驚問:「翼軫,此人是誰?這……又是怎麼回事?」 張翼軫尚未答話,卻聽商鶴羽朗朗一笑,朝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翼軫,今日重見乾坤,全仗翼軫之功,大恩不言謝,日後定受翼軫驅使,萬死不辭!」 說著,又朝戴風和戴嬋兒微施一禮,說道:「方纔我初成形體,氣息外逸,逼迫你二人氣息強行回體,是為失禮,還望見諒,實乃是無心之舉!再者,還要謝過二位方才相助氣息之情!」 戴風和戴嬋兒面面相覷。卻是無比愕然,一時不解張翼軫怎地突然平空多出一名飛仙相助,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張翼軫也不隱瞞,將在滅仙海之中偶遇商鶴羽一事說出。當然不過是簡略一提,並未詳盡道出。饒是如此,戴風和戴嬋兒也是聽得驚駭不斷,直為張翼軫驚險遭遇而擔心不已。 待張翼軫說完。商鶴羽已經收斂氣息。肅然而立。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不同之處。儼然便如一名尋常凡人。張翼軫暗中探查。只覺商鶴羽體內空空蕩蕩。猶如全無修為之人。 商鶴羽自是明白張翼軫心中疑問。答道:「我本飛仙。若在凡間滯留一些時日也是可以。但不可久居。是以只好隱藏飛仙氣息。以凡人之身現世。除非萬分危急之時。否則斷然不敢全力施展飛仙修為。以免驚動上蒼……」 說話間。商鶴羽突然臉色一變。微一定神。卻是說道:「好強大地氣息。至少也是飛仙。不。與飛仙相當。似乎又並非仙氣……這無天山當真熱鬧。竟有高人潛伏!」 微一停頓。又看向張翼軫。問道:「此人彷彿在暗中鎖定你地氣息。翼軫。可知是誰?」 張翼軫怦然心驚。心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卻原來一直有人潛藏左右卻絲毫不知。若是仇敵。只怕舉手間便可取他性命。 張翼軫卻是不知何人。略一思忖。不禁大驚:「莫非是羅遠公?」 此話一出。戴嬋兒和戴風也是同時臉色大變。 商鶴羽卻不知羅遠公是誰。正要開口相問,猛然蹬蹬蹬倒退三步。微微動容說道:「此人功力當真深不可測,比我還要強上幾分,剛剛發覺了我的探查,轉眼便消失不見……我原本以為世間安寧平靜,卻原來有如此多不世高人潛藏,了得,了得。」 「此人生得身材瘦小,全身罩在灰袍之中,看不清楚面容,不過一身修為非仙非魔,倒也好生古怪!」 ……灰袍人! 張翼軫和戴嬋兒對視一眼,心中莫名驚詫。灰袍人雖然當時嚇走羅遠公,卻又不和眾人見面,只怕非友非敵,竟不知何故暗中追隨到無天山,意欲何為? 不過幸好不是羅遠公,倒還多少讓張翼軫暗中長出一口氣! 商鶴羽果然不虧為飛仙,只一現身,便已經探知週遭情景,如此看來,有此一大助力,至少可確保無天山無虞。 商鶴羽淡定自若,開口問道:「翼軫,羅遠公是何人?」 張翼軫得此一問,正好借羅遠公魔心仙體之事說出心中疑問,便將羅遠公之事詳細說出,末了卻是問道:「羅遠公本是魔心仙體,卻可長居凡間,為害道門,而飛仙仙心仙體,為何不能久居世間,維護世間清明?再者天下魔門蠢動異常,據魔門中人天媼子所稱,世間還有天魔隱匿,為何天帝對此置之不理,任由魔門逐步壯大?」 商鶴羽聽了卻是搖頭笑笑,反問:「翼軫,何謂仙?何謂魔?」 張翼軫慷然答道:「仙者,大義凜然的修道之士。魔者,心懷叵測的修道之人。」 「也對,也不全對。」 商鶴羽說話倒也乾脆利索,說道:「既有天地相對,便有仙魔對立。魔強仙弱或是仙強魔弱,都實屬正常之事。天帝不過是替天行道,並非天道,也無神通法力影響天道。天行有常,天帝也是順而行之。不過,凡間之事上應天庭,並非孤立而行。至於為何飛仙不可久居世間,而大魔則可以,我也不知原因,只知成就飛仙之後,上天開眼,輕體飛昇,隨即飛昇天庭!」 商鶴羽說到此處,驀然眼光一掃,頓時愣住,直視張翼軫頭頂之上,奇道:「流光飛舞?此乃我的法寶,翼軫從何得來?」 流光飛舞束在髮梢,一直未得使用之法,張翼軫幾乎忘記身上還有如此寶物,聽商鶴羽開口點破,又說是他的法寶,也是無比驚奇,隨後將此寶物得自東海一事說出,商鶴羽聽了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正是我將此寶贈予東海龍王……也是一件難堪之事,不提也罷。既然翼軫有此機緣,我便將流光飛舞的口訣傳你,以你地仙靈力催動之下,飛空之快堪比飛仙,若是用來護體,也可抵飛仙一擊!」 商鶴羽當即將口訣如數傳授張翼軫,不過寥寥數語,張翼軫片刻便記在心中,只一催動,驟見流光飛舞紅光一閃,一層若有若無地紅光將張翼軫週身上下籠罩其內,若不細看,只當張翼軫身上衣服有紅線織就,並不顯眼。 戴嬋兒見流光飛舞甚是奇妙,心生好奇,輕輕一掌拍出。手掌剛剛觸及張翼軫身上紅光,陡然一股莫名大力反彈而至,戴嬋兒忙身形一退,心意一動,試圖化解此力。不料此力倒也怪異,明明是由手掌之力反彈,卻猛然自腳底生起,猛然間將戴嬋兒托到半空之中,一連旋轉數圈才堪堪消解。 戴嬋兒緩緩落到地上,俏皮一笑,說道:「好厲害,以後要是翼軫只須催動法寶,在我等神人面前,便已然立於不敗之地。商鶴羽倒是實話實說:「以翼軫現今修為,應對尋常神人已不在話下!即便是異變神人,也可勉力一戰。」 「異變神人?此為何意?」張翼軫開口問道。 「神人終其一生止步於神人之境,難成飛仙。但神人之中也不乏天資聰穎遠超同類者,也有可突破神人自身局限,跨入飛仙之境者,不過為數甚少,萬中無一!」 竟還真有此種可能!張翼軫悚然心驚,猛然想起當日在南海海中,傾景所說的一番豪言壯語,心中不由一喜,如此看來,即便數萬有其一,只要有例可得,也算略勝於無。 戴風乍見商鶴羽現形,開始還懼於其飛仙之威,不敢近前,稍後見商鶴羽猶如尋常之人,言談之間對張翼軫也是頗為客氣,不由心中大慰,瞧得機會,來到商鶴羽面前,施了一禮,說道: 「無天山金王戴風,參見上仙!」 商鶴羽雖是不太明瞭張翼軫與戴風關係,但略一推算便知二人關係匪淺,當下也不敢拿捏,回禮說道:「金王不必多禮!我蒙翼軫相助才得以脫困,日後當會一直追隨翼軫左右,若金王過於客套,倒是顯得見外了。」 戴風頓時大驚,堂堂飛仙不但說話客氣非常,且還對張翼軫如此恭敬,一時令戴風更是心中對張翼軫高看許多,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商鶴羽能夠助張翼軫逼退白鳳公子,說不得嬋兒與翼軫之事,盡快定下才好。 戴嬋兒當下也與商鶴羽正式見禮,商鶴羽也是禮數周全,不卑不亢。 張翼軫見眾人相見完畢,猛然間又想起真平之事,便問:「商兄,可有成就地仙之後,便被接引使引到海內十洲居住一說?」 商鶴羽微微一怔,搖頭說道:「不曾聽聞此說……我成就飛仙之前,以地仙之身一直久居世間,直至飛仙大成之時,才白日飛昇。海內十洲,我倒素有耳聞,也曾見過祖洲,不過並未與其上仙人交集,只是匆匆一見便過。」 張翼軫暗暗稱奇,不過商鶴羽成就飛仙日久,而十洲接引地仙之說,不過是千年以來的所傳,應是另有隱情。只是身為飛仙,卻也與十洲來往甚少,倒也出乎張翼軫意料之外。張翼軫向來以為,只要晉身飛仙之境,這天上地下便可任意遨遊。聽商鶴羽一說,看來也並非如此逍遙。 正要再開口相問三仙山之事,忽見商鶴羽神情一怔,凝神靜思片刻,說道:「方纔那名灰袍人去而復返……不對,不是他,竟是另有其人,而且也是一名飛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五章 再見仙人行無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五章 再見仙人行無端 白鳳公子! 戴風頓時臉色大變,說道:「不好,我只當白鳳公子還要過些時日才來,不料來得如此之快,翼軫,這可如何是好?」 戴風自是不敢親自向商鶴羽開口,只好向張翼軫求助。張翼軫只一點頭,也不客氣,三言兩語說出白鳳公子搶親之事,希望商鶴羽能夠助他逼退白鳳公子。 商鶴羽微一沉吟,點頭說道:「來人修為比我稍差幾分,將他嚇阻倒是不在話下。不過若是將其殺死也是不能,我非天仙,既無天命又無天福,飛仙之體萬物難傷!」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畢竟來人也是堂堂飛仙,豈可輕言殺死?能將他嚇退,讓他不敢再前來擾亂即可。」 話音未落,眾人忽覺四週一陣波動,眼前紅光一閃,虛空之中平空現出一個人影。 此人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只一現身,旋即落在地上,沖戴風微一拱手,哈哈笑道:「金王,此女莫非便是我的嬌妻?」 說著,伸手一指戴嬋兒。戴嬋兒只覺全身一緊,頓時氣力全無,身不由己便飛身而起,連一絲反抗之力也沒有,便被白鳳公子以法力拘到近前。  張翼軫登時大怒,正要撥劍相向,卻見商鶴羽淡笑搖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只好強忍心中怒火,按捺不動。白鳳公子一舉得手,回身一掃張翼軫和商鶴羽,口出狂言:「你二人若要活命,速速離去。若自嫌命長,也可自殺。若是惹煩了我。要我出手,到時生不如死,可別怪我。」 忽然一愣,回頭直視張翼軫,呆了一呆,點頭讚道:「這般年輕的地仙,倒也少見。怪哉,體內竟有萬木之精,小子。你從何得來,從實招來!……不如,送了我罷!」 隨即揮手將戴嬋兒揮落一旁,一步邁出,又朝張翼軫走來。 張翼軫也是只覺全身一緊。如陷無邊泥潭之中,渾身無處著力,便連全身靈力也被禁制。飛仙就是飛仙,地仙與之相比,不啻於天淵之別。 幸好張翼軫尚有心意可以外放。當即心動之處,元風劍憑空生成。咫尺之遙,一閃便直取白鳳公子後背。 白鳳公子也是一時驚訝,斷然沒有料到眼前的小小地仙竟有操縱天地元力之能,不過區區一把並不精粹的元風劍所蘊含的粗淺地天地元力,對白鳳公子而言全然沒有一絲威力。\\\\\是以他頭也不回,只是升起護體仙氣,一閃之間便將元風劍化解為無形。 張翼軫一時喟歎,心中斷定白鳳公子應是仙心仙體的飛仙無疑,只因元風劍所擊之處。仙氣異常渾厚純正,以他初步的控風之術,一觸即潰,羅遠公與之相比也有不及之處。 飛仙之能,感天應地,果然遠非地仙可比! 張翼軫正想再次匯聚元風元水劍,不料心意剛動,卻驀然發覺,心意竟也被禁錮體內。無法外放而出! 飛仙動念之間將人禁錮之能端的厲害。若是無法破解此法,以後不管是對戰羅遠公還是其他飛仙。只要被對方搶了先機,先行將人全身封閉,任你有天大的神通也再難施展! 張翼軫一念想到此處,又轉念想到為何商鶴羽此時還不出手,莫非另有變故不成?卻見白鳳公子驀然臉色一變,全身一挺,猶如僵直木偶一般竟是手腳並直,凌空直立而起。 「飛……仙?」白鳳公子人在空中,一臉驚駭之色,驚叫出聲! 白鳳公子人一升空,張翼軫立時只覺全身一鬆,頓時恢復原狀,再看商鶴羽,卻是微笑間向前邁出一步,點頭說道: 「不錯,實不相瞞,在下不才,也是區區一名飛仙。===白鳳公子,你身為堂堂飛仙,卻強搶神女為妻,也算是恬不知恥之極。又見地仙身具萬木之精,心生據為己有之念,更是無賴行徑!」 白鳳公子卻是嘰嘰一笑,說道:「你既是飛仙,也應是知道飛仙之間往來不用禁錮之術。你卻乘我不備封我仙力,也算是正人所為?為何不將我放下,我二人公平大戰一場,生死不論!」 禁錮術是飛仙境界才有的神通,用來封閉飛仙以下境界之人最為有用,也來得最為直接,且不傷人,向來為眾多飛仙最常用的法術。不過飛仙之間卻極少運用,一是禁錮術施展之時心意大開,極易受到法寶攻擊而心神失守,且還必須在對方不備之時,禁錮術才可鎖定對方氣機。是以飛仙之間若無必勝把握,向來極少禁錮對方,以免被對方得了先機,反戈一擊! 是以方才商鶴羽並不倉促出手,始終隱在一旁,只為等候最佳時機。\\\  商鶴羽卻不回應白鳳公子的指責,說道:「若你答應此後不再為難無天山,不再強娶戴嬋兒為妻,我便放你離去,你道如何?」 白鳳公子一臉不信,問道:「真的如此容易放我離去?不將我禁錮數千上萬年麼?」 商鶴羽搖頭說道:「不必,你我之間唯一衝突便是此事,若此事了結,天地之大,你自由往來,與我無關。你可想好了,可是答應?」 白鳳公子想了一想,無奈說道:「如今形勢,只怕不答應也不由我,我答應便是,從此再不為難戴嬋兒和無天山,特立此誓!」 商鶴羽沖張翼軫微一點頭,說道:「飛仙立誓,一向與天地感應,必定有誓必守,儘管放心。」 隨後又看了白鳳公子一眼,不無警告地說道:「白鳳公子,我先勸你莫作他想,以你修為,非我對手。若要行不端之舉,非要逼我出手將你禁錮,到時我也不會手軟。」 白鳳公子忙說:「好說,好說,我自有分寸。\\\\\\搶親之事,是我不對,就此改過……在下白鳳公子,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商鶴羽!」 「如此,還請商兄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白鳳公子一言既出,定當守諾!」 商鶴羽卻是扭頭看向張翼軫,問道:「你意下如何,翼軫?」 張翼軫見白鳳公子言詞懇切,且對方身為飛仙,怎可輕易禁錮,當即也是點頭同意。一旁地戴風和戴嬋兒也是微微點頭,再無異議。 商鶴羽心意一動,動念間收回禁錮術。白鳳公子一得自由,身子一晃便落到地上,倒也不失了禮數,沖商鶴羽微一拱手,說道:「商兄法力高強,在下自知不是對手,定不會與閣下糾纏。方才在下答應不為難戴嬋兒也定會做到,不為難她,卻有時間讓她回心轉意,哈哈……」 笑聲一起,白鳳公子身形一晃,立時消失不見。同時只聽戴嬋兒驚呼一聲,竟在眨眼間也被白鳳公子掠走! 突逢此變,商鶴羽登時大怒,不想白鳳公子身為飛仙竟也如此無端,當即冷哼一聲,也是身形一閃隨即移形換位,平空消失。 張翼軫一時大駭,也顧不上多說什麼,心意一動,腳下清風一卷,也立時飛身朝外面追去。戴風氣得臉色鐵青,大喝一聲,也是御風而起。 張翼軫追到外面,但見天地蒼茫一片,哪裡還有白鳳公子和戴嬋兒的身影,連商鶴羽也蹤影全無,不由心中大為沮喪。不想白鳳公子身為飛仙,竟是出爾反爾,甚至不如魔門中人信守承諾,更不如神人一諾千金,當真是令人不齒! 即便是如今為已所用的商鶴羽,當初也曾在滅仙海中意欲奪舍,現今雖然歸心,也是因為自己大度且助他脫困,想到此處,張翼軫不免惶恐茫然,若是仙家全是此等作派,這仙魔之間,卻原來並不如自己先前所想一般涇渭分明,非正即邪! 當下心中喟歎一聲,控風之術施展,方圓數十里盡入感應之中,卻是一無所獲。猛然間張翼軫心意一動,卻是感應到商鶴羽所留的氣息,正是指向北海方向。 清風激盪間,也顧不上理會身後的戴風,直朝北海飛去。不過商鶴羽氣息忽東忽西,來往甚疾,張翼軫才知他地控風之術飛空之能與之相比,卻是慢如牛車! 何不一試流光飛舞! 心想意到,靈力運轉,暗中催動口訣,旋即流光飛舞紅光閃動,倏忽間只覺眼前一花,便已置身百里之外,當真是其快如電。張翼軫大喜,果然好寶物,飛空之快比起御風,快了怕有十倍以上。 得流光飛舞之助,張翼軫緊隨商鶴羽所留氣息,一連追逐不下萬里,終於感覺接近二人千里以內。此時已經置身於北海萬里冰封的冰洋之上,但見目光所及之處,白茫茫一片,呼嘯之間,雪花撲面如刀! 風雪漫天,流光飛舞護住全身,風雪無法近身一丈之內!張翼軫定神感應,赫然發覺右方百里之外有人對峙,忙身影一閃,呼吸之間便來到場中。 正是商鶴羽與白鳳公子相對而立,而戴嬋兒緊閉雙目,懸浮於白鳳公子一側。白鳳公子神色緊張萬分,目光緊盯商鶴羽。 奇怪的是,商鶴羽也是一臉愕然之色,神情比起白鳳公子還要嚴肅幾分。二人對立不語,竟是一動不動,全神戒備! 張翼軫近身商鶴羽身前,問道:「商兄,為何不將白鳳公子拿下?」 商鶴羽頭也不回,目光一掃眼前無盡的蒼茫風雪,低低的聲音說道:「此處另有高人隱藏,不知是敵是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六章 斗轉星移咫尺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六章 斗轉星移咫尺間 張翼軫頓時愣住,還未來及發問,卻聽白鳳公子終於忍耐不住,對空說道:「何方高人,還是現身罷!莫要躲躲藏藏,是友是敵,還是給個明白得好!」 商鶴羽神色一凜,顯然是有所發現,悶聲說道:「正是灰袍人!」 話音未落,忽見不遠處虛空之中四散飛舞的雪花突然分開,隨後一個人影由淡到濃現身空中,身材矮小,一身灰袍,全身籠罩在一層莫名的虛幻之中,看不清面容,不是灰袍人又是哪個! 張翼軫見灰袍人現身,心中一喜,向前一步,拱手說道:「前輩,當日南山湖一別,未曾當面向前輩致謝,今日先拜謝前輩先前相救之恩。」 灰袍人刻意壓抑的聲音說道:「張翼軫,休要囉嗦,眼前此人,殺了如何?」 此言一出,張翼軫頓時駭然。想當初,他本想求灰袍人殺掉羅遠公,灰袍人卻置之不理,今日開口間卻是要殺掉飛仙,難道他也是魔門中人? 即便不是魔門中人,怕是對仙家也無好感,要不寧肯放過羅遠公,卻只一露面卻要殺掉白鳳公子,是為何意? 略一沉吟,張翼軫搖頭說道:「畢竟我也身為修仙之人,且已是地仙之身,即便白鳳公子有不端之舉,畢竟也是一名名列天庭的飛仙,如何能輕易殺得?不如略施懲罰,放他一條生路……張翼軫話未說完,卻見灰袍人陡然原地消失,隨即又現身張翼軫身側。手一揮,卻將昏迷不醒的戴嬋兒拋到張翼軫身邊,冷冷說道:「不殺也可,你的心上人已經被此人下了離魂術,若他不死,此法不解,從此戴嬋兒形同行屍走肉,只聽他一人之言!」 白鳳公子呼哈一笑,得意非常:「不管你是何人。不過眼光倒是不錯,連我的獨門離魂術也認得,不簡單。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殺我。戴嬋兒對我言聽計從。殺了我,戴嬋兒便失魂落魄,誰也不認得。哈哈哈哈,看你等能奈我何?」 商鶴羽一驚,問道:「離魂術……你是無明島之人?」 「不錯,怕了罷?無明島獨立於天庭之外,便連天帝也敬上三分。別說你一個小小地閒散飛仙,便是掌管天庭要職的天仙也不敢拿我怎樣,否則無明島島主一怒,便是將天無山殺個片甲不留,天帝也不會因為小小的無天山而拿無明島如何!」 白鳳公子無比囂張地仰天大笑。見商鶴羽既然知道無明島。更是得意非常。一副有恃無恐地作態。 張翼軫雖是以前也曾聽傾穎說過無明島之名。卻並不清楚無明島是何等神聖之地。只被白鳳公子地陰毒法術氣得咬牙切齒。殺不得又放不得。這該如何是好? 張翼軫一臉恨恨之色緊盯白鳳公子不放。白鳳公子卻毫不示弱。猶自說道:「張翼軫。你不過是小小地仙。卻與我鬥。能得以不死便已是僥倖。若還要和我爭奪女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份量。嘿嘿。可悲加可憐。不過你倒也面子不小。請了兩大飛仙護你。不過天仙來了也不敢輕易對無明島放肆。何況是兩名飛仙!我且勸你。小子。便死了這條心了罷。戴嬋兒雖然在我眼中不過是薄柳之姿。不過有人爭搶也多了一些趣味……」 隨後又一臉不耐地看著灰袍人。輕蔑地說道:「商兄識時務知大體。清楚無明島地厲害。你又有何話說?是幫那個小小地地仙與無明島作對。還是識趣一點。主動消失?」 灰袍人聽了竟是一笑。笑聲難聽之極。猶如破鑼在敲。還未笑完。便森然說道:「什麼無明島。從未聽說過。說實話。我初見之下便看你頗不順眼。又見你搶翼軫女人。現在你又仗勢欺人。更加認定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試試替天行道是何等滋味。你何其有幸被我看中。也算死得其所……」 灰袍人身影一晃。殘影尚在張翼軫身側。真身卻已然逼近白鳳公子身前。猛然一拳揮出直擊白鳳公子胸膛! 張翼軫驚得目瞪口呆,與羅遠公一戰,以及剛才被白鳳公子禁錮,他便認定以飛仙之能,若是兩大飛仙對戰,不定會有如何驚天動地之威,定是法寶紛飛,仙氣瀰漫。不料灰袍人只一出手,卻毫無花招技巧,竟是當胸一拳,直如尋常武夫打鬥! 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拳擊中,緩慢且堅定,白鳳公子卻頓時臉色大變,躲無可躲,竟是嘿了一聲,雙手平平推出。 掌拳相交,無聲無息,卻自交接之處猛然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波動,猶如虛空破碎一般,隨即轟然一聲巨響,灰袍人後退數丈之遠,白鳳公子卻身影一晃,倏忽間遠去,蹤影全無! 彷彿只是一退一進,但見白鳳公子身影剛一消失,卻又同時在原地出現,卻是堪堪伸出一隻手指,遙遙朝灰袍人凌空一點。 一指點出,張翼軫只覺便如整個天地被吸入其中一般,白鳳公子地指尖紅光一現,隨後卻是一點漆黑之色,疾飛而出,瞬間擊中灰袍人。 灰袍人全無感覺一般,人被擊中,卻渾然不覺,身形消散在空中,如同同時發生,此處身影尚未完全不見,彼處人已現身,卻是化掌為刀,一刀斬向白鳳公子脖間。 白鳳公子不慌不忙,左臂伸出攔住致命一擊,右手緊隨其後,五根手指猶如撫琴一般在空中依次彈過,隨後化掌為拳,緊緊一握,大喝一聲:「爆!」 卻見灰袍人依然若無其事,非但沒有如白鳳公子所料之中爆體而亡,反而更加勇猛無比。灰袍人錯身飛開數十丈遠,悶聲一笑,說道:「你的靈犀一指神通並非絕技,至少對我而言,全然無用!」 說著,雙手交叉,屈出雙指指天,低沉的聲音厲聲說道:「天地之大德曰美!」 驚見無邊飛雪一時停留在空中一動不動,隨後無數雪花燦爛盛開,竟是瞬間變為朵朵鮮花,漫天花雨紛飛,卻無一絲花香,更無絲毫美感,只覺異常詭異,令人心生無名恐懼。 陡然,鮮花消失不見,隨之竟是連天地也隱去不見。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幾人竟是置身於一處無邊無際的莫名之地,不知天不覺地,卻是只覺四周全是燦然星辰閃爍不定,此地無上無下,全是無盡虛空,只是無數星光倏忽來去。 「斗轉星移!」 卻是白鳳公子和商鶴羽一起驚叫出聲! 「你究竟何人,為何會施展斗轉星移這般無上大法?」白鳳公子終於臉露恐懼之色,顫抖問道。 「斗轉星移也是無上大法?」灰袍人不以為然地答道,雙手穿插不停,卻是越來越慢,越來越凝重。隨著灰袍人手勢減緩,漫天星光飛舞漸漸變慢,並慢慢合攏,朝幾人匯聚而來。白鳳公子驚叫出聲:「你要如何?真要將我封印於斗轉星移之中不成?你可是想好了,若我被封,不但戴嬋兒地離魂術無人可解,若被無明島得知,定叫你生不如死,受那煉魂之苦!」 灰袍人卻無動於衷,依然緩慢而一絲不苟地完成手勢,卻是說道:「有此空閒時間,不如自滅魂魄,省得受那抽絲剝繭之苦!」 白鳳公子一臉獰笑,發瘋一般向灰袍人發動進攻,卻明明眼見就要擊中灰袍人,卻又轉瞬之間與灰袍人擦肩而過,無法傷及灰袍人分毫! 張翼軫瞧得驚奇,心道這斗轉星移果然不凡,看似幾人同處一地,或許相隔千里萬里也不止。只是不知斗轉星移是何等法術,又有何驚人神通?更讓張翼軫感到迷惑的是,灰袍人究竟是誰,為何在南山湖先是助他脫罪,其後又一路尾隨追到無天山,如今又悍然出手對付白鳳公子! 他是何許人,又有何目的? 正思忖之時,卻見漫天星光已然匯聚成團,約有數丈大小,如同一片飄忽不定的雲朵,圍繞幾人飛速旋轉。猛然間,星雲一閃便飛臨到白鳳公子頭頂之上,驟然散發出一團朦朦星光,雖不耀眼,卻頓時令白鳳公子定在當場,動彈不得。 星光一閃一暗不停閃動,一次閃爍,白鳳公子身形便隨之縮小一分,同時臉露痛苦之色。只幾次閃爍之後,白鳳公子便形如三歲小兒,臉色慘白如紙,卻猛然間露出狠絕之色,卻是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逼我,休怪我不留情面……」 卻見白鳳公子緊咬牙關,伸手間取出一枚綠色丹丸,張口吞下。剛一入口便見他渾身綠光大盛,身形隨即瞬間還原到正常大小,一晃便逃出星光籠罩,緊接著便欺身到張翼軫身前,嘿嘿一聲乾笑,伸手便將張翼軫擒在手中,說道:「本來我不想殺你,也無殺你之由,不過倒未想到你身邊竟有如此高人助你,說不得今日吃了大虧全是拜你所賜,殺你解氣,也不為過罷?」 說著,白鳳公子眼中紅光一閃,雙道沛然仙氣自雙眼射出,不過咫尺之遙,仙眼大開,直朝張翼軫雙眼射來!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七章 天地最難得靈眼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七章 天地最難得靈眼 張翼軫今日第二次被白鳳公子所制,心中自然氣憤難平。此次白鳳公子倉促之間出手,又因兩大高手在側,未敢冒然發動禁錮術,是以張翼軫大駭之下也是將心一橫,抱定兩敗俱傷之心,也不躲避,心意大開,動念之間,聲風劍便平空生成,躍然手上。 聲風劍只一形成,萬火之精隨之迸發,一劍便朝白鳳公子當胸刺來。 事發突然,從白鳳公子逃離星光控制到舉手間擒獲張翼軫,再到白鳳公子發動仙眼,張翼軫隨即喚出聲風劍,總共不過瞬息之間。饒是灰袍人和商鶴羽兩大飛仙高人,卻都未曾料到白鳳公子竟然身具還靈丹,借助還靈丹的無上增進法力之能,眨眼便脫離星光吸附。 待二人反應過來,白鳳公子的仙眼仙光已然擊中張翼軫雙眼,而張翼軫手中的聲風劍激發萬火之精,也是一劍將白鳳公子洞穿! 二人同時慘叫出聲! 張翼軫被仙光射中雙眼,只覺一陣暈眩,隨即眼前一黑,便陷入無邊黑暗之中,見無所見,一片茫然。 而白鳳公子只求傷人不求自保,且又心中大意,認定張翼軫不過是地仙,定無傷他之能,且飛仙仙體萬物難傷,以一名小小地仙的神通,即便有不世寶物,也斷難傷及飛仙仙體,是以大意之下再加一時不察,被聲風劍一劍刺穿。 刺穿之後,白鳳公子雖然微有驚訝,卻也不以為然,只當張翼軫手中寶劍定是飛仙法寶。能將他刺穿已是僥倖,決無傷及仙氣之能。飛仙仙體不比肉體凡胎,尋常寶物即便有刺傷之利,若無法將仙體之內仙氣打散,也不過如抽刀斷水,刀過水流,並不傷及根本。 不料劍一入體。劍身之上的熱力迅即注入體內,竟生生將體內反擊仙力推到一邊,且熱力驚人,只與仙氣一接觸,竟片刻之間將仙氣消融大半。白鳳公子尚未反應過來,劍身熱力便在他體內盤旋一轉。非但護體仙力無法將熱力撲滅扼殺,且維持仙體的仙氣全然不是熱力對手,竟有懼怕這股熱力之意,節節敗退。 白鳳公子當時驚嚇得魂飛天上,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到此股怪異的熱力正是傳聞中可滅飛仙仙體斬天仙天福地天命之火,當即驚叫出聲:「天命之火!張翼軫。你究竟何人,怎會有此等火力?」 話未說完,便再也支撐不起,一聲慘叫,便暈死過去。若不是剛剛服下至剛至強的還靈丹,只此一劍,說不得也讓白鳳公子自此永失飛仙仙體! 張翼軫上次對戰羅遠公,只因無法突破羅遠公的護體仙氣,是以才無法發揮天命之火可消融維持仙體的仙氣之威。此次僥倖之下一劍重創白鳳公子。也是因白鳳公子被斗轉星移消耗大半仙力,且倉促之下不及升起護體仙氣所致,實在也是瞎打誤撞。 不過,張翼軫卻也付出慘痛的代價,雙目失明! 一切太過突然,強如灰袍人和商鶴羽者,也是不及反應,等二人大驚之人將白鳳公子禁錮且同時移身到張翼軫身邊時,張翼軫已然雙手護眼。暈死過去。 聲風劍失去心意支持。化紅為黑,化黑為青。青光一閃,竟然自動回收到張翼軫體內! 商鶴羽揮手間捲起張翼軫,微一探查不禁緊鎖眉頭,歎道:「地仙之體與飛仙仙體大不相同,仍是肉體凡胎,雙目失明,除非世間妙藥救治,卻無法如飛仙一般,可靠仙氣修復。翼軫……可憐!」 灰袍人全身籠罩灰暗之中,看不清面容,不過由其舉動之上也可看出一二,卻也對張翼軫多少有些關切之意。聽商鶴羽如此說來,灰袍人微一點頭,說道:「方纔我施展斗轉星移打算封閉白鳳公子,幸得閣下暗中出手相助,在次謝過。不過未曾料到這白鳳公子看去修為不高,竟也如此硬挺,合我二人之力竟還讓他傷了張翼軫,實在汗顏。」 商鶴羽也是一臉無奈之色,答道:「若非我方才全力暗中助你,一時無暇顧及翼軫,也不可能讓白鳳公子暗中得了便宜,竟是傷了翼軫。翼軫之傷並不傷及性命,卻雙眼難保,以後我遍尋天下為他尋找靈丹妙藥,定要救好。只是這白鳳公子閣下要如何處置?」 灰袍人冷哼幾聲,一揚手,星雲再次星光燦爛,將白鳳公子籠罩在內。幾次星光閃爍之後,白鳳公子身形越來越小,最後小如螞蟻,被星光瞬間吸附入星雲之內。「此人如此歹毒,且將他封印在星雲之中,過上十萬八千年再放他出來,看他是否悔改!」 說完,灰袍人又打量張翼軫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搖搖頭,說道:「也罷,張翼軫就先交由閣下照管,就此告辭!」 灰袍人倒也乾脆,說走就走,商鶴羽正要開口問下對方究竟何人,封印了白鳳公子又該如何救治戴嬋兒,卻覺眼前一亮,耳邊再次響起呼嘯風聲,卻是又重回冰洋之上,而灰袍人卻已然消失不見,不知所蹤! 商鶴羽微一愣神,定睛看到雙雙昏迷不醒的張翼軫和戴嬋兒,不由心生無奈。先在滅仙海被困無數年,又在銅鏡之中藏身許久,不料重見天日便驚見此等巨變。雖有飛仙之能,卻對張翼軫地雙目失明和戴嬋兒所中的離魂術束手無策,怎不讓商鶴羽心生挫敗之感! 按下心中焦慮不提,商鶴羽打起精神,御空飛行。因帶動張翼軫和戴嬋兒二人,無法施展移形換位的神通,只得飛空而行,饒是如此,也比地仙駕雲快了無數。不多時,便出得冰洋,一眼便看見正焦急不安急得團團轉的戴風! 商鶴羽迎上前去,將事情簡略一說,戴風急火攻心,差點也當場昏厥過去。逢此變故,戴風儘管心中萬般怒火,也只好強忍下去,強打精神,和商鶴羽一起返回無天山。 無天山上下頓時亂作一團,戴忙前忙後,尋找靈丹妙藥。戴蛸子一臉肅然,喝令眾人全體戒備。戴風愁眉不展,苦思救治良方,倒是商鶴羽似乎一時悠閒下來,站在一旁凝思不語。 過不多時,得知了消息的靈空、畫兒以及真平也一同趕來,幾人都是面露關切之意,一臉凝重和擔憂。尤其是畫兒一反常態,竟是鎮靜如松,怔怔地看著張翼軫半晌,緊咬嘴唇,眼淚盈滿眼眶,卻不落下,小小模樣惹人生憐,卻又毅然堅決地說道: 「主人師兄,以後畫兒修為有成之時,定要全力護你周全,不讓任何人傷你一根汗毛,管他天帝還是天魔,都休想過得了畫兒這一關!」 商鶴羽初見畫兒是木石化形之體,也是微微一怔,又聽畫兒立此大誓,見她雖是生得幼小,但說話慷然有力,神態堅定,竟是令人不起絲毫輕視之意,不由心中一驚,暗道此女非同尋常,立誓竟能感得天地呼應,恐怕並非尋常的木石化形。 靈空和真平初見商鶴羽不免驚訝一番,商鶴羽只好簡要一提,靈空聽了嬉笑說道:「怪不得一望之下氣宇非凡,仙氣內斂,舉手投足間與天地渾然一體,果然是飛仙下凡……既然你是飛仙,可否認得我靈空這個下凡地神仙?」 商鶴羽不免覺得好笑,說道:「翼軫倒是自身資質極好,否則也不會自行修到此等境界……靈空,飛仙以上便是天仙,未曾聽聞神仙一說,不知你是哪門子下凡的神仙?」 靈空豈能聽不出商鶴羽話中的譏諷之意,暗嘲他這個翼軫師傅並無大用,當下也不惱,搖頭晃腦地一笑,答道:「此乃天機,便是天庭之上,也只有數人知道,你不過是尋常飛仙,怎會知曉此等絕密之事。算了,不提也罷,但說治傷之事,堂堂飛仙,可有法子治好翼軫的雙眼和嬋兒的離魂術? 商鶴羽黯然搖頭,說道:「若是飛仙傷及仙體,莫說雙眼毀去,但是斷手斷腳,只要不被斬首,便無性命之憂,假以時日,便可煉化仙氣修復受損之處。只因飛仙仙體本是借助天地之氣,以仙氣轉化而成。翼軫身為地仙,雖比常人肉體強悍一些,不過仍是肉體凡胎,世間萬物,法寶好煉,肉體難修,所以翼軫此傷,恐怕需要世間地靈丹妙藥,我卻無能為力。」 「至於戴嬋兒身中離魂術,也是無上仙法之一,除非施法之人自己出手或是天仙修為才可去除,慚愧得很,我也是愛莫能助。」 靈空聽了眼睛一瞪,難以置信地說道:「這麼說來,你這飛仙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翼軫也是,原以為可以得一大助力,不料竟是百無一用,可惜了一顆難得的珊瑚珠!」 靈空此言一出,非但戴風等人臉色大變,便是真平也是大吃一驚,急忙向前向商鶴羽深施一禮,說道:「地仙真平拜見上仙!上仙勿怪,靈空此人向來瘋癲,說話無心行事無端,還望上仙切莫與他一般見識才是。若有失禮之處,真平先替靈空賠罪了!」 商鶴羽被靈空嘲諷一番,不以為忤,愣了片刻,心思一時恍惚,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驚叫出聲:「靈空道長,你地言談舉止令我忽然想起天庭之上一名久負盛名的天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八章 我本蓬萊一飛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八章 我本蓬萊一飛仙 商鶴羽此言一出,一眾皆驚! 靈空卻是得意地一笑,說道:「想不到我靈空混跡凡間多年,第一次被人認出身份,了不起!」 商鶴羽本是一臉驚喜之意,猛然想到了什麼,卻又搖頭一笑,說道:「不過是相似而已……此人尚在天庭擔任天官,怎可下凡?再者他身為天仙,絕無可能私下凡間。」 靈空一臉失望之色,歎道:「罷了,不與你等計較短長,信不信由你。不過商鶴羽,你且說說,天庭何人敢與我相似?」 真平在一旁看不過去,插話說道:「靈空道長休要胡攪蠻纏,眼下還是要以為二人診治最為重要。」 靈空聽了頓時一臉晦色,連連點頭說道:「說得對,說得好,是我不對,是我疏忽了,向翼軫和嬋兒陪不是了……」說著,靈空分別朝昏迷中的二人揖了一禮。 商鶴羽畢竟身為飛仙,看法自與眾人不同,卻是說道:「如今二人之傷只能從長計議,急也無用。或許世間另有良醫可治,一切只看二人機緣,不必勉強。倒是與靈空相似之人,正是天庭之上主管南方七宿的南天官!」 真平自晉身地仙之後,與天地感應道交較之以前大進,對天庭之事也頗感興趣,聽商鶴羽提及,當下也將張翼軫二人救治之事暫且壓下,忙問:「南天官身伺何職?」 商鶴羽看了真平一眼,略一遲疑,還是說道:「你不過是地仙之境,按理說不應知曉天庭之事。不過我看現今飛仙下凡強搶神女,我這小小的洩露天機之罪,更是無人理會,索性說了無妨。……二十八星宿分東西南北四方星官,各自統領七宿,是為東西南北四天官,總領天下二十八星宿,至關重要,四天官又皆為太白金星統管。」 說到此處。商鶴羽赫然一驚,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張翼軫,驚道:「張、翼、軫……南方七宿之中的張月鹿、翼火蛇和軫水蚓起頭之字,莫非此名字有何端倪不成?」 靈空大搖其頭。說道:「大錯特錯,張翼軫此名並無特殊含義,不過是其父母偶然得之罷了。翼軫有今日修為,全仗我這個神通廣大地師傅一手調教所致。不過商鶴羽你還有一錯,便是我靈空可不是什麼小小的南天官,以我靈空之能,豈能甘居於太白金星手下。哼,忒也小瞧了我。」 戴風一臉愁苦之相。來到商鶴羽面前。正要行大禮參拜。卻被商鶴羽扶住。卻聽商鶴羽說道:「金王不必客套。我即便不算認翼軫為主。眼下也是輔助之身。你為翼軫長輩。我受你之禮是為不當。我知你心意。戴嬋兒身中離魂之術。此法術異常刁鑽。我也只是只聞之名不知其詳。更無破解之法。是以一時也急不得。方纔我也將戴嬋兒神識封閉。省得她醒來之後鬧上一鬧。不過金王暫且心安。天地之大。能人無數。總有救治之法可得。離魂術不過是令人失魂落魄。並無性命之虞。」 聽商鶴羽所說。戴風心中稍安。轉身又去查看戴嬋兒傷勢。戴嬋兒依然雙目緊閉。猶如沉沉睡去。只是臉色陰冷。全非正常面容。如同身處惡夢之中。 而張翼軫倒是臉色平靜。只是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雙目雖是緊閉。卻已然失去神韻! 戴風本來愛女失而復得。正是心生喜悅之際。白鳳公子卻節外生枝。非但要強搶戴嬋兒。卻還如此悍然出手。將戴嬋兒和張翼軫二人全然打傷。直令戴風地心情由雲端跌入深淵。欲哭無淚。 商鶴羽定神之間。微一查看張翼軫傷勢。點頭說道:「翼軫應是無礙。白鳳公子地仙氣雖然厲害。不過當時一是倉促。二是當時他遭遇重創。無法全力施展。是以翼軫只是雙目失明。且被仙氣封閉了神識。方纔我已經將其仙氣驅逐出翼軫體內。眼下不醒。應是神識正在恢復之中。」 一直守候在張翼軫身旁靜默不語地畫兒突然開口說道:「主人師兄已經醒了。只是不願說話罷了。畫兒話音一落。卻聽張翼軫悠悠說道:「畫兒。你又何必點破。且讓我多休息片刻也好。而且……醒與不醒又有何區別之有。反正眼前一片漆黑。見無所見……」 聲音落寞寂寥,無奈幽怨,曾經的坦然心性的少年不見,竟是滄桑不堪,令人聽聞之下一時心酸。張翼軫,一向淡然隨意的少年突逢此等巨故,也是再難鎮靜自若,心生淒涼之感! 靈空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張翼軫雙手,鏗鏘說道:「翼軫莫怕,切莫灰心,有為師這個無所不能的下凡神仙在此,治好小小地雙目失明不在話下,若要再進一步,便是助你成就飛仙也不算太難之事!」 張翼軫卻是歎息一聲,說道:「師傅,莫要再胡言亂語了,自家事自家知,我這兩眼全然毀去,只怕再無復明的可能。雖說修道以來,為求天道,情知有得必有所失,只是眼下諸事未了,親生父母杳無音訊,靈動掌門也不知身在何處,羅遠公未除,中土道門未淨,如此等等,我若一死還則罷了,如今卻是雙目失明,怎不令人痛心疾首,心生無力之感。」 張翼軫慷慨說來,卻又聲音低沉,神色落寞,眾人聽了無不心情沉重,一時無語。 商鶴羽想起什麼,驚問:「翼軫,你親生父母一事,所謂何意?」 張翼軫雖然心情落到低谷,不過憑借控風之術,對身外環境和周邊幾人也有一個大概感應,雖然不如肉眼看得歷歷在目,卻也依稀可見大概輪廓,是以並未完全絕望。正好商鶴羽問及親生父母之事,便也不隱瞞,將他的莫名身世如數說出。 商鶴羽聽了先是愕然,隨即搖頭說道:「絕無可能,翼軫,飛仙成親者有之,成親之後生子者也有之。不過飛仙體質並非**內胎,是以飛仙生子也與凡人大不相同,乃是化生。所謂化生,是指化形而生,男女飛仙仙氣結合,最終化形而得子,此子生而便是地仙修為,不過體質與地仙又大不相同,又非飛仙仙體,是為普通天人之體,稱為天體之身。不論天仙還是飛仙,所生之子皆是如此,統稱為天人。」 「天人雖然生而便為地仙修為,壽命十萬年,不過若是不勤奮修行,既無神通也無天福,只可安享一生清福。不過天人生而安逸,能精進勤修者寥寥無幾,終有所成者更是絕無僅有。是以天庭之上,無論天官、天仙還是飛仙,全是凡間飛昇之人,而天人雖也人數眾多,多數只任尋常職務,天兵天將,或是看管天河放養天馬,又或是只是尋常天人,便如世間普通百姓一般。」 「若說翼軫父母乃是飛仙,則翼軫絕非**凡胎。且天人體質不同于飛仙,無法突破天地界限下到凡間,是以此說應該只是山村傳言,並無真實之處。」 張翼軫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飛仙並無**凡胎之子的說法,當下也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商兄,我也並非自抬身份,非要認定有飛仙父母才如何,而是此乃太平村爹娘所言,不過當時倒也並未言明親生父母定是飛仙,只說他二人人在方丈仙山,讓我長大之後前往尋找他們……我初時也是不信,不過親生父母所留地銅鏡絕非凡品,想必商兄也是親身經歷,可否知曉銅鏡來歷?」 商鶴羽也是不知,想起當初在銅鏡之中,曾經疑心此物本是傳聞中的紫金鈸,後來雖然得知並非如此,不過也猜測到此物定非凡品,遠在飛仙法寶之上,甚至天仙法寶也有所不及,或許與傳聞中的天地自成的法寶有相似之處。不過商鶴羽苦思一番也不得而知此寶究竟何物,低頭想了片刻,才又答道: 「我也不知此寶究竟何物,不過此寶恐怕是與天帝的天地寶鑒和量天尺為同一等級法寶,來歷非凡。依此推算,翼軫親生父母定非凡人,莫說飛仙,便是天仙也有可能。只是天仙與飛仙並無凡間之子,這倒也是說不通之處。……你說親生父母留言所說,讓你前往仙山方丈尋找他們?」 「正是!商兄可知方丈仙山究竟位於何處?」 「海外三仙山,方丈、蓬萊和崑崙,皆在四海之外七萬里之遙,隱沒在天地迷霧之中,地仙所不能及,崑崙仙山四周更有弱水圍繞,地仙不渡。蓬萊仙山掩映於無風無水之地,凡駕雲御風之地仙或神人,皆不能抵達。而仙山方丈則更為獨特,山高直與天齊,若無御空之能,也是斷難飛臨。三仙山遠居方外之地,繞四海旋轉不停,行蹤不定,別說地仙,尋常飛仙也是極難尋得。」 靈空奇道:「商鶴羽,你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彷彿親眼所見一般,比我還敢信口開河,不知從哪裡聽來的?」 商鶴羽不知何故對靈空的冷嘲熱諷從不氣惱,點頭一笑,說道:「靈空,雖然三仙山我並未全部親眼所見,不過我所言應該不差,只因我……本是來自蓬萊仙山!」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九章 方外之地三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九章 方外之地三仙 別說他人一時驚愕當場,便連張翼軫也是悚然而驚,竟是從床上一躍而起,驚問:「商兄,此話當真?」 戴風也是驚得目瞪口呆,真平更是一臉難以置信之意,便連靈空也是一時忘了譏諷一二,也是張大了嘴巴。 也難怪眾人如此驚詫,只因三仙山歷來在傳聞之中神秘無比,並無具體所指,真假不定,是以比起高高在上的天庭還更令人感到深不可測,令人心生嚮往。如今赫然聽到商鶴羽竟是自稱來自蓬萊,頓時讓一眾人等都支起耳朵,震驚之餘靜等下文。 見眾人這般神情,商鶴羽恍然一笑,說道:「天有天規,海外三仙山與凡間並無干係,不可向凡人洩漏天機。不過翼軫身世莫名,有此機緣,我就算說出也是只為助他尋找親生父母參詳之用,並非刻意透露天機。」 「倒也囉嗦,想說便說,不說拉倒,怎地如此麻煩?瞻前顧後,怎可成就大事?再說所謂洩露天機,怕是洩露何人心機更來得貼切。」卻是靈空在一旁頗不耐煩地說道。 商鶴羽一怔,靈空無心之語,將天機說成何人心機,倒也來得其所,不由頓時又上下打量靈空幾眼,卻又將靈空看得火起,怒道:「非禮勿視,莫非連此等小事也我要說出才知?」 被靈空一嚷,商鶴羽苦笑搖搖頭,也不反駁,直看得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眼前情景。堂堂飛仙,被靈空這個冒牌神仙的燒火道士訓斥一番。竟是坦然受之,莫說惱火,連一絲怨言也不敢說出,當真是令人只覺不可思議。 話說海外三座仙山本是閒散飛仙所居之地,蓬萊多居男仙,方丈男女飛仙各半,而崑崙幾乎全數為女仙。各自在海外之地飄浮不定,不歸天庭不屬凡間,是真正的方外之地。 大多飛仙一旦跨入飛仙之境,便會被天庭感應,名列《太玄長生錄》之上,稱之謂名列仙班。此後再被天帝欽點,交由天官錄入《飛仙錄》,此時尚在凡間的飛仙便是待詔洞天。再後天帝令人登錄在冊。永存於鎮天之寶地《天地往生錄》之中,此時才算正式感天應地,飛仙大成。此刻的飛仙便可感知天庭所在之處,御空直飛九天,一直飛昇到空無可空之處,便可踏破虛空。打破天地界限,飛昇天庭。 飛昇天庭之後,天帝便依飛仙修為高低和天福多少,分封屬地或是放任不管。天福多者,可得一官半職,絕大多數飛仙並無官職,不過是天庭之上一名閒散飛仙而已。且大多數飛仙也極少見到天帝一面。剛一飛昇天庭,便會被遣散到無明島、無根海和四天王天,或是海外三仙山。能夠留在天庭之上者,多半還算飛仙中的佼佼者。 久而久之,無明島、無根海和四天王天,以及海外三仙山,飛仙越聚越多,漸漸成為超然之地,儼然獨立於天庭之外。不受天帝節制。三仙山還好一些,畢竟每座仙山之上都有一名天仙坐鎮,名為統領,實為監察。四天王天也相比平和,也因四大天王皆效忠於天帝。而無明島和無根海雖也有天仙鎮守,不過卻並不與天帝齊心,如今形勢,此兩處方外之地幾乎已然自成一體,不受天帝所轄。不為魔門所動。自得其所。 無明島位於海外三仙山之上,天庭之下。島主簫羽竹雖然只是一名飛仙,不過卻法力高強不亞於天仙,修為通天,再加上其人天縱之姿,平生所創絕學無數,許多獨創法術非但厲害無比,且無人可破。據傳簫羽竹手中還有一件天地法寶,即使天帝也無奈其何。一向傳聞簫羽竹為人又善於籠絡人心,將無明島治理得井井有條,其上一眾自由自在慣了的飛仙對他之命無不服從,無明島,已經是簫羽竹的自家之地。 無根海是一處匪夷所思之地,位於天庭之外百萬里之遙,此處天地八風日夜不停,尋常飛仙也斷難進入。無根海懸於虛空之中,寬廣無邊,其範圍之廣比起天庭也不遑多讓。不過無根海方圓雖廣,卻是陰風、天雷、九幽之火、黃泉之水匯聚一起,隨處可見,飛仙入內也如常人一步踏入刀山火海,凶多吉少。是以被天帝嚴令前來此處的飛仙,多半是性子淡漠、惡劣或是凶狠之人。也正是因此,無根海積聚無數神通廣大,生性強悍的飛仙,漸漸坐大,成為一方不可忽視地勢力。領頭之人也是一名飛仙,名字很怪,叫王文上! 儘管如此,無明島和無根海雖然坐大日久,不過天庭一直無事,倒也不見有何事端,表面之上,一島一海對天帝仍是無比尊敬,只是暗中對天帝之令陽奉陰違,或是推三阻四,置之不理。更有傳言所說,天魔也曾數次拜訪無明島和無根海,與簫羽竹和王文上暗中來往甚密。此事斷然瞞不過天帝的天地寶鑒的探查,不知何故,天帝一直隱忍不發,任由無明島和無根海日益壯大起來! 相比之下,三仙山倒還真是仙山福地,其上飛仙多是性情淡然喜好寧靜之人。蓬萊仙山所居飛仙,多數是喜愛靜而思之,思而慮之,參悟天地變化究竟之人,心性沖和,與世無爭。方丈仙仙所居飛仙,多是男女飛仙相伴,一心只求朝朝暮暮,願做長相廝守的神仙伴侶之人。而崑崙仙山所居飛仙多為女仙,除去已有心儀之人的女仙之外,幾乎全數女子飛仙全聚於此,當真是芳香之國,眾艷之地,而統領一眾女仙之人正是赫赫有名的西王母。 「既然商兄來自蓬萊仙山,為何未曾親眼見過方丈仙山?」 張翼軫雖是目不能視物,不過也心意大開之下,以控風之術模糊感應到商鶴羽所在,來到商鶴羽近前,不解地問道。 商鶴羽伸手扶住張翼軫,卻是說道:「翼軫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你這眼睛也不必急在一時,若是世間無藥可治,倒也無妨。他日你成就飛仙之時,肉體凡胎所受之傷便會全部大好!」 商鶴羽成就飛仙已久,於人情世故之上全無心機,是以對張翼軫和戴嬋兒所受之傷漠然視之,不以為然。 張翼軫本來也是內心無比懊喪,直想大鬧一聲,以緩心中煩惱之意。不過聽得商鶴羽講來天庭之事,一時聽得入神,卻是暫且忘記了不快。剛剛又聽得商鶴羽隨意說來傷勢,心中轉念一想,忽然想通,以前他也不過是未經世面的山村少年,驚聞親生父母身在海外仙山,也是坦然受之。後又入得三元宮修道,與傾穎和戴嬋兒相識相知,再其後種種事情,件件聞所未聞,事事不可思議,卻也一路走來,直到今天。不過是被白鳳公子射瞎了雙眼,又非丟掉了性命,前有飛仙可成,後有世間靈丹妙藥,何懼之有?何憂之有? 一經想通,張翼軫頓時心情大展,哈哈一笑,說道:「雙目失明也並非全是壞事,世人多以眼觀看世間,卻不知若以心觀察世間,以神識察看天地,卻比雙眼更來得真切,更得世事精髓。」 商鶴羽聞言欣然撫掌,讚道:「翼軫,你有此等心境,不愁飛仙難成,可喜可賀!」 二人談笑風生,直讓眾人不免感歎二人的坦蕩心性,一個是身受其害卻不以其苦,一個是見其受傷而不慰其心,當真是一對怪人。 商鶴羽情知張翼軫心中掛念方丈仙山之事,是以只是一笑而過,便又說道:「三仙山之間飛仙雖然也有走動,不過不多。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仙人亦然。既然大家選定所居之地,認定之事便再難更改。我本蓬萊之仙,雖說並非不喜方丈之上地仙人,不過也覺並無可談之事,也無可交之人,是以連前往方丈仙山和崑崙仙山的心思都不曾動過,何況前往一觀更無可能。」 張翼軫連連點頭,倒是贊同商鶴羽說法。成就飛仙之人,哪個不是修行千年萬年以上,性子早已定形,若無至關重要之事,三山仙人絕無一人主動前往他處,與他人交談。仙人稟性不能說與魔人一般偏執,但也是各有側重之人。便如風伯控風,土伯控土,二獸之間若是各自談及風性土性,定是無法談攏。 正深思之時,忽聽耳邊嚶嚀一聲,竟是戴嬋兒悠悠醒來。 戴嬋兒只一醒來,剛剛睜開雙眼,卻是一臉迷茫之色,喃喃問道:「這是哪裡?你等又是何人?我的夫君何在?」 戴風一驚,急忙向前,輕聲說道:「嬋兒,父王在此……你莫非連父王也不認得了?」 戴嬋兒愕然萬分地看著戴風,呆了片刻,卻開口說道:「當然認得父王,可是我現在只想找到我的夫君白鳳公子!」說完,縱身一躍從床上跳到地上,起身間便要飛空而去。 人剛到半空,猛然身子一滯,撲通又落回地面,目光呆滯,臉色茫然,低頭想了半天,抬頭說道:「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君問歸期未有期……何當共剪西窗燭……」 失魂落魄!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章 失魂落魄情難斷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章 失魂落魄情難斷 張翼軫急忙近前,拉住戴嬋兒雙手,說道:「嬋兒,可是記得我是哪個?」 戴嬋兒卻理也未理張翼軫,目光只是輕輕一瞥而過,眼中全無一絲感情流露,隨即又自顧自走到一邊,仍是口中低低念到:「春日春風有時好,春日春風有時惡。不得春風花不開,花開又被風吹落……」 眾人相視搖頭! 戴嬋兒如今神思渺渺,沉浸其中不可自撥,正是離魂術發作之跡象。商鶴羽微一點頭,手指一彈,一縷微弱紅光一閃便沒入戴嬋兒額頭之中。戴嬋兒嚶嚀一聲,歪倒在地! 戴風大袖一揮將戴嬋兒重新捲到床上,早有侍女上前服侍。 眾人又相談片刻,均是無計可施,只好各自回去安歇。張翼軫便跟隨商鶴羽回到房間,畫兒執意不離左右,無奈只好由她。靈空卻是打了個哈哈,找了個理由,轉身不知去了哪裡。真平寬慰張翼軫幾聲,也是告辭而去。 一切歸於平靜,張翼軫反而也不覺如何。憑借控風之術,只覺四週一片朦朧之色,猶如霧裡看花,影影綽綽看不分明。忽又想起不久前在忘憂地還開口誇獎戴嬋兒,以月下看美人自得,不料如今雙目失明,不論感知外界何物全在朦朧之間,當真也是一語成讖! 張翼軫不由暗暗苦笑。\\\\\\畫兒雖然無比擔心張翼軫,畢竟也是心性單純,不過片刻,便已然恢復天真爛漫之態。倒讓張翼軫一時心安。又過不多時,畫兒便又被靈空喚走,臨走之時,畫兒還再三叮囑張翼軫不要亂想,要好好睡覺,早日傷好陪她遊玩。 哄走畫兒,房間之中只留張翼軫和商鶴羽二人。商鶴羽不知想起什麼。忽然說道:「翼軫,以你目前修為,若是萬緣放下,一心精修,五百年內必晉飛仙之境。在我看來,飛仙易成,你這副肉體凡胎,卻是難治。」 張翼軫曬然笑笑。說道:「話雖如此,不過畢竟世間諸事未了,若一人遠離世間修行五百年,就算成就飛仙,也不過是獨善其身,終了只得自由之身。卻無了願之心,也是憾事。世間人世間事,怎可逃避?」 商鶴羽點頭讚道:「翼軫此心,可成天仙之道。」 張翼軫哈哈一笑:「天仙者,身負天福更有天命在身,位居九天之上,卻也高處不勝寒^^不理人間疾苦,不管世間紛爭,當他何用!」 二人又閒談片刻,商鶴羽卻又問道:「其實天地之間,多詭異莫名之地,越是凶險之處,越有天地寶物。凡人之體生於凡間,依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藥的天地平衡之理,治你雙眼之妙藥。定在世間某處,只是我成就飛仙前生性閒散,不喜四處巡遊,成就飛仙之後,又常居蓬萊不得出離,是以世間究竟何處有寶也不得而知。若是知曉,定當為翼軫取來。」 張翼軫先是謝過商鶴羽相助之心,也是一時感慨說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等生於天地。卻不知天地之心。萬物之道,也是可憐。商兄不必多慮。翼軫雖然目不視物,不過倒也並不急躁,正好乘機調養幾日,也是好事。」 商鶴羽微一點頭,隨即告辭而去。一時人去屋空,只留張翼軫一人寧靜自然,竟是難得的一片心意開闊之時。當下收斂心神,盤膝坐於床上,暗自運轉體內靈力,拋卻紛擾雜亂之事,張翼軫只覺內心一片空明,不知不覺間,竟是慢慢入定! 難得有此空閒時刻,這一入定,竟是一連一天一夜方才醒轉。^^^^出定之後,張翼軫頓覺神清氣爽,週身無不舒坦,更覺天地之間無限寬廣,目不能視,卻心馳神往,神遊物外,更得天人合一之精髓。 張翼軫如今地仙既成,世間道門典籍之中再無地仙的修行之法,是以張翼軫正好趁機向商鶴羽請教一二。商鶴羽也是傾囊相授,悉心指導。得商鶴羽這位成道不下千年地飛仙指引,張翼軫地仙之境進展神速。初成地仙之時,曾得東海龍王傾東的清虛茶之助,穩固地仙之境。其後又在滄海桑田得畢方的萬木之髓增進修為,一時相當於百年地仙修為。 現今又得商鶴羽盡心指正,張翼軫心中明瞭,待煉化天地元氣日久,靈力充盈體內,積蓄已滿,以肉體凡胎之體,再無寸進的可能之際,此時便離飛仙之境只是咫尺之間。不過由地仙晉身飛仙卻是極為難成,一是即使地仙靈力滿盈,若無一絲天機感悟,無法堪破最後一道玄關,也是終身止步於地仙之境。二是即便突破最後界限,感天應地,得以與天地感應道交,以天地靈氣灌注身體,得飛仙之體。*****此時若是心性滯後,心劫難度,飛仙初成之時,便是心魔發作之際,到時走火入魔或是暴體而亡者不在少數。 是以凡人一萬人中若有十人可成地仙,地仙萬人之中,能有五人可得飛仙已算萬幸! 卻原來成就飛仙如此不易,張翼軫也是駭然而驚,不過心中卻是更加堅定了早日晉身飛仙的信心。不管為了療傷,還是為了應對羅遠公,甚至是前來尋事的無明島之人,成就飛仙也是勢在必得。也只有成就了飛仙,才可勉力與羅遠公等人一戰,到時再借助天地元力,或許還可多一些勝算。 如此靜心修練,再加體悟,轉眼間過了四五日光景。這一日張翼軫正在房間之中一人靜修,感到體內靈力隱隱愈加凝重,若說先前猶如水氣,且如今已和雲霧相當。暗暗推算,以此等境界,怕是相當於五百年地仙之境了。 忽聽門外有人高喊:「金王特請張道長前去議事!」 張翼軫應了一聲,起身間控風之術施展,驀然發覺數日以來每日都憑借控風之術感知四周,竟比以前清晰不少,雖然遠不如雙目所視歷歷在目般看得分明,不過模糊之間,猶如眼蒙輕紗視物。*****自然若是論之一眼望去千里之景便可盡收眼底的便利,以張翼軫目前修為,控風之術只可感應七八十里方圓,尚不到百里之外,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好在隨著修為地增深,靈力日益充沛,與之相應的控風之術施展起來也是更加嫻熟精純。以張翼軫估算,不出數日,他的控風之術可遠至百里之外不在話下。 聽金王有事相商,張翼軫推門而出,不讓來人伸手攙扶,雙目緊閉卻負手而行,心意大開之下,控風之術全力施展,倒也一路走得平穩。也幸好無天山道路平坦如鏡,並無不平坎坷之處,張翼軫高抬腳輕邁步,走得小心翼翼,一路遇到無天山來往之人,非但都恭敬異常地退立一旁,躬身讓路,且人人都目露敬意,對這位為救無喜公主而雙目失明的少年心生感激和崇敬之情。 來到金王書房,來人彎腰退下。張翼軫推門而入,隱約中可見金王正端坐正中,一臉平靜。 幾日來,戴嬋兒清醒之後,一直也未大吵大鬧,只是不理別人,自顧自地自言自語,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吟唱一些無名小曲,神色呆滯,所有人等全然不識,令無天山上下無不悲憤難平。昔日嬉笑怒罵的無喜公主竟被人害成如此慘狀,無天山一眾兒郎個個義憤填膺,直欲與惡人拚個你死我活,管他是飛仙還是大魔! 戴風見張翼軫進來,忙起身相迎,張翼軫卻擺手制止,問道:「不知金王有何吩咐?」 戴風對張翼軫態度卻是恭敬得很,畢竟張翼軫為救戴嬋兒而受此重傷,且身邊有飛仙相伴,封印白鳳公子,生生替無天山解了大難,說是座上賓也是虧了禮數,說是無天山恩人也非言過其實。 張翼軫依然如先前一般淡然,客套幾句,坐定之後,才聽戴風說道:「本該我親自前往翼軫住處,與翼軫相商此事,不過正好有屬下前來稟報雜事,怕一時耽誤,便特意請翼軫前來,還望翼軫莫怪失禮才是。」 微一停頓,繼續說道,「東海有訊,派人送來嬋兒婚書,正式解除婚約!」 張翼軫微一點頭,心道此事對東海和無天山而言都是好事,對傾洛來說,也是解脫,正要說話,戴風卻又說道:「傾穎一切安好,傳訊來說讓你無須掛念,她會一直在東海候你……咳咳,不知翼軫可與傾穎正式定下婚約?」 戴風卻是話題一轉,竟是問及此事。 張翼軫搖頭說道:「尚未提及此事……一則我親生父母下落未明,二來靈動掌門也不知流落到了何處,此時談婚論嫁,卻也不好。」 戴風眼中掠過一絲尷尬之色,卻是說道:「此話有理!先前我也曾想,既然翼軫與傾穎和嬋兒一樣情深義重,不分前後,我先前也是想過,傾穎與嬋兒雖然各自貴為公主,不過翼軫也非常人,二女共伺一夫,若她二人不爭高下,我身為父輩也是無話可說,只是眼下……」 戴風臉露為難之色,歎氣說道:「如今嬋兒這般模樣,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好轉,行同瘋癲,再難與翼軫相配,你與嬋兒之事,就此了結了罷……我不怪你!」 張翼軫愣神片刻,半晌無語,忽然恍然一笑,起身向戴風深施一禮,慷然說道:「雖說親生父母不在,靈動掌門未果,不過有師傅靈空在此,也算有長輩做主,不算逾越,若金王不嫌棄在下雙目失明,身有疾患,在下願與嬋兒定下婚約!」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一章 三生有緣今生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一章 三生有緣今生見 此言一出,戴風驚喜交加,眼中掠過一絲愧色,一閃而逝,隨即哈哈大笑:「以翼軫的神通,些許眼疾不過是時日問題,早晚痊癒。既然翼軫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若不答應,便是不識時務且又耽誤嬋兒幸福,既如此,來人……」 立時有人應聲聽令,卻聽戴風聲音洪亮,遠遠傳到外面:「傳令下去,張翼軫與無喜公主定親儀式,三天後正式舉行,令無天山所有人等,全數喜慶三天三夜!」 張翼軫感念戴嬋兒生死相隨真情,值此嬋兒失魂落魄之時,焉能再令戴風憂心忡忡?再者即便戴嬋兒終身不好,他也願意相伴嬋兒左右,不令她一人失落難安。眼下情景緊急,形勢所逼,想必傾穎也會贊成,應無怨言。 剛想到傾穎,張翼軫忙問東海使者何在,戴風卻說使者來去極為匆忙,未曾停留片刻便又返回東海。不過戴風卻知張翼軫心意,當下說道:「翼軫不必多慮,我即刻派人前往東海傳訊,好叫傾穎得知,雖然嬋兒與你先行定下婚約,不過二人並無大小之分,可好?」 張翼軫點頭應下,一想戴風安排倒也合理,也就不再多說,告辭退下。 回到房中,令人喚來靈空,將此事一說,靈空自然贊成。與畫兒一說,畫兒也是大喜,問道:「主人師兄,畫兒以後叫嬋兒師母好,還是叫主人師姐?」 靈空呼哈一笑,卻道:「畫兒,莫要搗亂,你管翼軫是否與嬋兒定婚,嬋兒還是嬋兒,你先前叫她什麼,以後還叫什麼便是。」 畫兒撅了小嘴,不滿地說:「畫兒倒更喜歡傾穎姐姐。可惜主人師兄不與傾穎姐姐先定下婚約。不過還好了,嬋兒姐姐雖然以前對主人師兄凶了一點,不過後來人變好了,畫兒就原諒她了,大不了以後叫她師母,叫傾穎姐姐算了……」 不理畫兒一人說個不停,張翼軫此刻卻不得消停,不時有人前來向他祝賀一二,戴也好。戴蛸子、戴慶也罷,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紛踏而至,一時房中人滿為患。張翼軫一一見禮,脾氣再好也不免感到厭煩。無奈只好強打精神應付。 好在商鶴羽看出張翼軫不喜虛禮,便以張翼軫身體不適為由,讓眾人不必再來客套。飛仙開口,眾人莫不敢從,頓時清靜下來。 靜心一算,離真平與崔向約定之日還有四日,正好與嬋兒定婚過後。便是真平前往無風之地之日。儘管如今雙目失明,且已有商鶴羽之言,得知三仙山之事,前去與崔向見面再打探十洲之事並無太大必要,不過既然答應真平,且真平心中隱生不測之想,陪她前往也在情理之中。幸好身邊有商鶴羽相助。倒也不用懼怕什麼。 三日間,無天山上下同慶,一片歡騰之聲。三日後,張翼軫在眾人簇擁之下來到無事宮,身著禮服,按照儀式正式與戴嬋兒定下婚約。靈空以張翼軫長輩身份鄭重接下婚書,將張翼軫婚書交給戴風,搖頭無奈地說道: 「我好不容易撿來一個便宜師傅,費盡千辛萬苦才教導成才。金王倒好,明是嫁女,實則將我的徒弟納為賢婿。若要細細算來,金王得快婿,嬋兒得如意夫君,只有我靈空一無所得,還要裝作大方,將徒弟拱手送人,說來說去。吃虧最大的還是我。貧道貧道。果然赤貧!」 眾人聽得哄堂大笑。 戴風豈能不知靈空心意,忙笑問:「無天山寶物眾多。不過多數不入靈空道長法眼。不知靈空道長生平最愛何物?」 靈空一反常態沒有開口索要寶物,卻是搖頭晃腦地說道:「想我靈空本是隱世高人,怎可天天沉迷於寶物之中?我看這無天山景色優美,無數山峰皆是空無人住,若我可得一處山峰,閒時便來峰頂居住一些時日,遺世而獨立,也是難得的清閒時光,不知金王可否賞臉?」 靈空倒也胃口大開,開口便向戴風索要無天山地盤。戴風聽了卻是一臉笑意,答道:「此事還不簡單,無天山無名之山甚多,可尋一處中意山峰,命名為靈空山也可……靈空道長何時看好一處,儘管開口,無天山七日之內便可為你建造一座宮殿,一應俱全,靈空道長只管隨時入住便是。」 靈空眼睛一亮,眉開眼笑說道:「當真?金王可是說話算話?」 戴風伸出右手,慷慨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何況我身為神人,怎會胡亂許諾。眾人皆可作證,來,靈空道長,你我擊掌盟誓!」 靈空正求之不得,急急與戴風雙掌一擊,哈哈大笑說道:「下來若是得空,我再四處轉轉,多撿幾個便宜徒弟回來,到時再讓徒弟們都去娶大戶人家的女子,我身為他們師傅,想不發達都難,哈哈!」 有靈空在此,一時氣氛活躍無比,眾人皆是開懷大笑,倒也沖淡了不少憂愁。 此憂何憂,此愁何愁,自然是今日定親二人令人心生無限感慨! 張翼軫喜形於色,卻雙目失明。戴嬋兒穿戴一新,端莊大方且高貴絕倫,卻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處,猶自一人不停地哼唱無名小曲,面無表情,心無所歸,神思飄渺,只是任人擺佈,做做樣子。張翼軫卻緊牽戴嬋兒雙手,如握至寶,不敢稍離。 二人如此情景,卻形影不離,一人一臉幸福,一人一臉癡迷,直看得眾人不免暗暗心痛,更有血性兒郎暗中緊握雙拳,直想見到白鳳公子本人,不管是否是他對手,也要一拳打將過去,先解了心頭之恨再說。 戴嬋兒對此間事情恍然不知,任由張翼軫緊牽素手,只是時而迷茫,時而低聲私語,不知今日何日,不知今夕何夕。 張翼軫雖是一臉淡然笑意,雖是看不真切戴嬋兒面容,即便全力施展控風之術,在感應中也只可模糊感知戴嬋兒模樣,不過聽她獨自哼唱或是自言自語,情知她神思渺渺不知所往,人在此處,心神失守,神識遠離,不由心痛如割。 若他日恢復雙目,增進修為,再見白鳳公子之時,定要親手將他打落塵埃,方解心頭之恨! 張翼軫決心已下,只是心中卻隱隱覺得此事來得頗為蹊蹺,先不說飛仙強搶神女一事來得古怪,且以飛仙境界,若尋得一名飛仙伴侶也不是難事,何苦非要來凡間尋得神女。戴嬋兒就算美如九天玄女,飛仙又非未曾見過絕世女子之人,怎會如世間惡霸一般,行強取豪奪之事? 再者說來,早不來晚不來,為何在他剛剛和戴嬋兒冰釋前嫌、兩情相悅之時,白鳳公子橫空殺出,若說只是巧合,怕是有些勉強,莫非是有人故意為之? 若是真有一人暗中操縱此事,此人是誰,又有何種目的?張翼軫暗自惴測半天,心中更是堅定,此事大有由頭,定有大大的隱情。 想到此處張翼軫不免頭疼,一向認定魔門陰險狡詐,多行無端之舉,誰知自南山湖一事之後,魔門再無異動,卻突現飛仙作亂,一時令張翼軫心生不安,飛仙下凡不理魔門蠢動,不管魔門大肆為害道門,卻偏偏行此搶親之事,說是全無上仙風範還是輕了,說是為非作歹也不為過! 眾人亦喜亦悲,歡聚一場,宴席過後,張翼軫與戴嬋兒名份已定,也是心中大慰。戴往前,沖張翼軫深揖一禮,說道:「翼軫此舉,令戴萬分敬佩,當為我輩男兒楷模。」 戴蛸子也是悶聲說道:「我戴蛸子算是口服心服,從此翼軫身為無天山姑爺,有事但說無妨,末將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戴蛸子自稱末將,顯是聽令認主之意。張翼軫少不得又客套幾句,又與戴風告辭,和商鶴羽一同回到房間。 待與商鶴羽提及明日真平道長前往無風之地一事,商鶴羽一口答應同往,定會護得二人周全。張翼軫又令人將真平道長約來,商議一番,約定明日一早三人前去,不讓靈空和畫兒相隨,以免節外生枝。 次日一早,張翼軫三人瞞過靈空和畫兒,悄悄飛空而起,躍過無天山,一路向北而去。本來商鶴羽有意以法術帶張翼軫飛空而行,卻被張翼軫回絕。張翼軫以靈力催動流光飛舞,又以控風之術探測方圓近百里動靜,雖是較之以前飛行慢了不少,卻也在空中猶如閒庭信步,並不慌亂。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張翼軫雙目失明! 商鶴羽倒無什麼反應,真平見了卻是暗暗點頭,心中讚歎張翼軫雖然年紀不足弱冠,卻心性和心境不比修道數十年之人差上多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以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也絕非全仗機緣。 憑借流光飛舞,雖是因雙目問題不得不放慢前行之勢,饒是如此,張翼軫飛空之快也和真平相當,真平尚須全力催動才可勉強追上。三人閒談間,不多時便見前方不遠之處明顯有一道詭異地界限,如同一道細線一般將海水從中一分為二。 此端海水波濤翻滾,清風陣陣,彼處海水水平如鏡,不見一絲波動,當真是如鏡面一般平整光潔,莫說波濤起伏,便連浪花也不見一朵! 無風之地!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二章 咫尺之間天地寬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二章 咫尺之間天地寬 須臾間三人來到近前,細細看來,除去海水之間猶如被法力禁制分開,只有一線之隔卻大相逕庭之外,再無絲毫不同尋常之處。若非格外詭異的一邊波濤起伏,一邊風平浪靜之外,還真看不出咫尺之隔,竟是兩處天地! 三人在一側停下,張翼軫凝神感應半晌,一無所得。商鶴羽點頭笑笑,說道:「此地頗有怪異之處,以我飛仙神識尚無法探知,怕是天地之威概莫能測,不必再枉費心機。真平道長,可有接引使音訊?」 真平靜心片刻,搖頭說道:「空空蕩蕩,全無一絲消息。莫不是接引使見我三人前來,故意隱身不見不成?」 商鶴羽卻不同意,說道:「我以隱形之法隱去了我和翼軫的身形,再者接引使若是地仙,尚未近身我便會先行察覺,不過……」 商鶴羽凝視無風之地一側,但見一眼望去,浩渺海水無邊,也是天地無限,人影全無,卻又說道,「若是來人自無風之地前來,我便無法先行探知對方,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理應不會識破我的隱形之法,且再等等再說!」 真平微一點頭,錯身到一邊,也不再也商鶴羽答話,微閉雙眼,耐心等候。 張翼軫和商鶴羽也是各自靜心,尤其是張翼軫,收回控風之術,唯恐驚動來人,心中卻是納悶,不明白為何身負使命的接引使行事如此古怪,全無仙家氣派,小氣十分,比起魔門還要捉摸不定,當真也令人大為不解。 三人又等了半晌,仍不見有人出現,真平不免焦躁,說道:「既無人又無音訊。這算是哪門子接引使?行事不光明正大不說,還數次變化地點,如此行徑,倒如做何壞事一般,令人難以相信此為上仙所為!」 真平自是從靈動、清無之事以後。對所謂上仙心生芥蒂,先前又聽張翼軫說到靈動前往東海之前,心生不測之想,正好與她此刻心境相似,更是心中隱隱不安,對長居十洲一事再無期待之意。一是擔心此乃天規所定,二是也怕錯過良機,正好又有張翼軫和商鶴羽相伴,便有心前來一試。不料來此近一個時辰竟是無人現身,不由心中也是無名火起,再難坦然處之。 真平話音未落。卻見商鶴羽臉色微變,低聲說道:「有人!」 張翼軫看不到,真平卻瞧得分明,無風之地一側,遠遠現出兩人身影。二人來勢甚快,眨眼間便來到近前數丈之外,當空站定。 但見二人之中一人身材頗為高大。比尋常人高了一倍有餘。當前一站。如同巨人。另一人卻身材矮小。形體乾瘦。與巨人並肩而立。直如一名孩童。高不及巨人腰間。真平只看了巨人一眼。雖是震懾此人地高大。未及細想。便被巨人身旁地老者吸引。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呆了半晌。才無比驚訝地說道:「靈動掌門!」 張翼軫目不能視。又並未施展控風之術。驚聞真平此言。當即駭然而驚。忙問:「真平道長。靈動掌門何在?真是靈動掌門在此不成?」 雖是與對面來人只隔了數丈之遠。不過對方既然被戴嬋兒稱為無風之地。定有異常之處。張翼軫猛然聽到靈動掌門音訊。一時欣喜萬分。更是無比激動。當下不管不顧施展控水之術。立時將方圓百里之內一應情景盡收腦中。 此處水氣充沛。控水之術一經施展。眼前二人形貌大概便即刻被張翼軫探知。雖是感應不到清晰面容。但對靈動掌門無比熟悉地張翼軫卻是只憑模糊感應但已然可以斷定。眼前此人正是靈動掌門! 無數時日地擔心和想念。今日得見。張翼軫頓時再難自制。當下也顧不上雙目不能視物。一閃身便邁出商鶴羽隱形之法地波及之處。現身於真平身側。 張翼軫只一現身。商鶴羽也便不再隱匿身形。當即撒去法術。二人平空現形空中。直驚得對面二人先是一愣。隨即巨人開口說道:「真平。我傳訊於你。只准你一人前來。為何與此二人一同?上仙之言。也是耳邊風麼?」 真平正在開口解釋,卻見張翼軫竟是一步邁出,閃身間來到無風之地,近身到靈動身前一丈左右,聲音顫抖,卻是開口說道:「靈動師伯,翼軫找你找得好苦……為何偏安此處,不前往中土世間維護道門昌明?」 張翼軫原以為靈動掌門一見他之面,定會激動萬分,一訴別後情景,不料他話音剛落,卻聽靈動冷冷說道:「張翼軫,你不好生在三元宮修道,跑到此處前來作甚?天地之大,唯飛仙才可遨遊四海,你如今修為雖然略有小成,不過只是區區地仙,境界太低,還不速速回去,待成就飛仙之後,再來此地不遲……」 話未說完,卻被身旁巨人打斷,卻聽巨人說道:「張翼軫……不想你小小年紀也成就了地仙之境,了不起。不過看你雙目失明,日後行走世間多有不便,既然你與靈動道友是舊識,且與我撞見便是有緣,不如同真平道長一起,隨我前往玄洲居住,一來可以同靈動道友一起靜心參悟飛仙大道,二來玄洲之上出產金芝玉草,治你眼疾,藥到病除。如此好事,你意下如何?」 張翼軫尚未來及開口,卻聽靈動急急說道:「使不得,此事萬萬不可!崔向,先前我二人約好,只接真平一人,翼軫的應緣之洲並非玄洲,不可勉強。崔向嘿嘿一笑,卻是答道:「靈動莫急,崔某見你與張翼軫有舊,正好你二人可同居玄洲,日常也好互相照應一二,有何不可?且張翼軫已是地仙之體,且尚未前往十洲居住,既然今日遇到,也是有緣,豈可錯過?哈哈,張翼軫,玄洲乃是洞天福地,仙家氣象,比起中土世間好上何止千倍,莫再遲疑,快快隨我一同前往,當是幸事一件。」 張翼軫控水之術施展開來,感應到崔向體內靈力充沛,已是地仙頂峰修為,而靈動雖然仍是初等地仙之境,不過體內靈力運轉流暢,全無傷勢,心中大安。雖然看不清崔向神情,不過聽二人言談之間,一人迫切,一人急切,卻是截然相反地態度,張翼軫心中打定了主意。 「敢問上仙,這十洲接引地仙之舉,是天規所定,還是另有隱情?」若不趁此機會將此事問個明白,張翼軫情知再難得遇機緣。 崔向微微一怔,卻是扭頭看了靈動一眼,眼中閃過不滿之色,隨即說道:「地仙為地上之仙,不可飛昇天庭,而海內十洲雖在中土世間之外,不過尚屬凡間範疇。是故十洲接引地仙之舉,並非天規,本是千年以前十洲之上的仙人經過商議,一致認定此舉上合天道,下應修道之士道心,是以約定俗成,並成為慣例。怎麼,張翼軫你還疑心我這地仙接引使有假不成?」 張翼軫搖頭一笑,卻道:「不敢,既然接引使有無上法力可以直接傳訊給初晉地仙,定是借助天地之威感應得知。有此等法術,確是上仙無疑。只是不知可否告知在下,為何尚有魔門中人假扮接引使,先是將靈動掌門騙走,其後又將清無掌門如法炮製接走殺害,莫非天地感應法術出了差錯不成,竟讓魔門得了先機?」 此言一出,崔向面露尷尬之色,歎息說道:「天地感應法術本是仙家絕密之事,不知何故突然出了紕漏,被魔門得知乘虛而入,從而騙了數名地仙。這也怪不得我們,畢竟中土道門千年以來未成地仙,一時有所疏漏在所難免……幸得靈動掌門無意之中流落此地,被我救下,才得知天地感應法術有了差池,便立時知會無明島仙人將天地感應修復,是以其後成就的地仙,應是全數被接引到十洲之中,而非落入魔門之手。」 無明島?張翼軫悚然而驚,怎地此事又與無明島有了關聯?不過眼下情景卻不好再問及無明島之事,是以只好按捺心中疑問,暫且略過不提。 雖是張翼軫看不清崔向面容,不過聽他說得真誠,倒也信了八九。忽然又想起一事,再問:「不知接引使可否認識北海龍王傾北?」 崔向點頭,不知想起什麼趣事,聽了傾北之名,竟是呵呵笑了半晌,才道:「認識,自然認識。傾北與我倒也有些來往,並不相熟。不過據我觀察,傾北此人倒是四海龍王之中,最為熱心交友之人,即便是我與他相見不過數次,便非要送我無數寶物。盛情之下,我也送了他一些五芝茶和金芝玉草……」 猛然住口,崔向意識到有些失言,臉色微沉,看向尚在另一側的真平,說道:「真平道長,我已現身,為何還不近前,隨我一同前往玄洲?」 真平在一旁聽得真切,拱手說道:「既然地仙前往十洲居住並非天規,我卻是改了主意,願意滯留世間,還望接引使見諒!」 崔向頓時臉色大變,怒道:「此乃無數地仙約定俗成之事,你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十洲不成?既如此,休怪我動強了……」話音未落,崔向伸手間拿出一物,脫手而出。 此物飛到空中,初時只有手帕大小,迎風便漲,瞬間變大成畝許大小,一晃,直朝真平當頭罩去。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三章 水龍長嘯沖雲天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三章 水龍長嘯沖雲天 這是何許接引使,竟是一言不合,出手便抓,卻又是和白鳳公子一樣的強盜行徑! 張翼軫登時怒極,閃身躍到空中,一揚手一把元水劍匯聚成形,藍光一閃,便朝崔向放出之物一劍斬出。 眼見崔向的法寶離真平不過一丈之遙,張翼軫的元水劍卻後發先至,橫亙在真平面前,生生將法寶攔下。劍光一閃,以元水劍之力,竟是將法寶從中一分為二,斷為兩半。隨後光芒一收,法寶變回原先大小,一晃,便又飛回崔向手中。 張翼軫只是感應到法寶形如一張巨網,具體何物卻無法得知,真平卻是看得分明,驚叫出聲:「天羅網!」 若是張翼軫雙目正常,定會比真平更加愕然,只因崔向的天羅網卻與當時天媼子困住戴嬋兒和戴二人,其後化為鳥籠,再後被張翼軫送給九靈的天羅網一般無二,如出一轍! 卻說崔向見張翼軫只一出手,便將他的寶物毀去,不由大怒,喝道:「好一個張翼軫,如此膽大包天,敢毀我心愛法寶,今日饒你不得……」 崔向話一說完,扭頭冷冷看了靈動一眼,說道:「靈動,還不動手,更待何時!若再遲疑,回去之後,定教你再吃些苦頭。」 靈動竟是打了個激靈,點頭應了一聲,一臉悲憤之色,卻敢怒不敢言,雙手一錯,竟是朝商鶴羽擊去。 張翼軫情知靈動師伯不願與他正面相爭,卻不知商鶴羽才是三人之中實力最恐怖之人。當即大喊一聲:「商兄手下留情,此人乃是我的師伯,恐怕被人所制,身不由己!」 商鶴羽哈哈一笑,答道:「好說,好說。翼軫若是應付不來,我再來助你。」 張翼軫卻是心中鬱悶,接連得遇的仙人個個不堪。卻連魔門中人還有所不如,一時令張翼軫大失所望之時,不免連帶對身在方丈仙山地親生父母也少了一絲認同感,是以心中無比憋屈,正想拿崔向出氣,聽商鶴羽一說,當即怒笑說道:「商兄儘管放心,若是飛仙在此,我定會請你出手相助。不過只是一名地仙,怕他作甚!」 崔向方才雖然驚見張翼軫只一出手便將天羅網斬為兩段,且所運用的並非靈力,不免暗暗心驚,心中猜測張翼軫究竟是借助了何等法寶。眼下卻聽張翼軫如此張狂,登時心中慍怒,哪裡還有時間細想。張翼軫一身靈力不足五百年地仙修為。而他千年地仙修為且已是地仙頂峰之身,若是打不過晉身地仙不久的張翼軫,豈非笑話! 崔向也不多說,揚手間又取一物,卻是一把寸長的銀色小刀。卻見崔向雙指捏緊小刀,如同女子提針縫衣一般,一伸手。便朝張翼軫雙眼刺來! 張翼軫控水之術全力施展之下,即便做不到毫髮畢現的程度,也是可以借助無所不在的充沛水氣,清晰地感知到崔向的一舉一動,比起雙眼直視也不遑多讓,畢竟此地身處海上。若是置身海水之中,張翼軫無須眼睛只憑控水之術,也可將百里之內情景盡收腦中,無不歷歷分明。 崔向銀色小刀頗為怪異。雖然小若銀針,一刀刺來卻隱含無窮巨力,彷彿並非寸長小刀,而是巨靈神的百丈巨刀一般,一刀斬來,有開天闢地之威。 張翼軫不敢硬接,當下催動流光飛舞,疾飛間閃到一邊。原本以來憑借流光飛舞之快,崔向定是無法企及。不料剛一錯身。只覺背後又是一股巨力傳來,竟是銀刀如影隨形。緊隨身後,順勢而上。 好快地刀! 張翼軫微微心驚,當下不及多想,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鎖定身後銀刀來勢,回手一劍,堪堪擋住銀刀一擊之力。 劍刀相交,「叮」的一聲輕響,自聲風劍被張翼軫感應到劍身木性,可以隨意收回體內之後的第一次迎敵,在張翼軫感覺之中與尋常無疑,卻聽得身後崔向一聲悶哼,隨即身形陡然向後翻轉數圈,才將將站稱身形。 崔向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問道:「張翼軫,你手中何劍,竟有如此威力?連我的靈寶刀也難以抵擋,莫非是飛仙法寶不成?」 張翼軫卻是懶得理會崔向的問詢,答道:「崔向,若你識趣,可以自行離去,可保一命。若是不然,萬一不慎將你打傷,休要怪我不敬你這所謂上仙!」 崔向狂放地一笑,卻是說道:「張翼軫,你不過仰仗手中法寶有些許威力,便口出狂言,當真以為我怕你不成?且再來試試我這一刀!」 說完,崔向全身靈力運用到極致,渾身紫氣繚繞,頭頂之上紫光閃爍間,竟是隱隱透露出紅光,顯是已達地仙頂峰之境,離飛仙之境只有一步之差。 崔向靈力提升到最高,手中寸長銀刀陡然間漲大成數十丈長短!儘管崔向身高驚人,手持如此巨刀也是猶如小孩手提丈八蛇矛,多少看去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如此巨刀被崔向舞動起來卻不見一點吃力,嘿的一聲,巨刀高高揚起,以鋪天蓋地之勢朝張翼軫當頭劈下! 刀未至,張翼軫已被刀上氣勢壓得抬不起頭來,只欲被壓得再難飛空而起,只差一點便落入水中。 此地只是無風之地,張翼軫無風可用,卻仍在海上,是以此處水氣沛然,才給了他可乘之機。既然崔向刀勢如虹,不可力敵,何必與他非要硬碰。張翼軫靈力一收,流光飛舞頓時失去飛空神通,緊接著只聽「撲通」一聲,張翼軫縱身跳入海水之中。 自從體內風土水火四種靈性相融之後,張翼軫只與羅遠公對戰之時運用一二,不過因羅遠公過於強大,他尚未精心施展便被對方所制。今日得遇崔向,其人雖是地仙頂峰,但畢竟還不是飛仙。若說人仙頂峰與初晉地仙相差不大,但地仙頂峰若與飛仙相比,卻有天壤之別。只因地仙成就飛仙,成與不成,卻是一步天一步地的巨大落差,畢竟飛仙脫胎換骨,捨棄肉體凡胎而名列仙班,地仙即便是達到頂峰千年,若是無法突破最後一關,不能秉承天地靈氣而成就仙體,也只能無奈壽元終有盡時,最終身死。 張翼軫也是深知地仙與飛仙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是以對崔向並無懼意。人一落水,立時控水之術發動,與海水融為一體,頓時令崔向失去張翼軫行蹤,再難鎖定他的氣機。 失去張翼軫所在,崔向一時多少有些惶恐,定睛一看,卻見真平正在一旁靜立,冷眼旁觀,不由心中大怒,手中大刀一挺,一刀便朝真平斬去。 真平猝不及防之下,急急退後,以為全力飛身之後應該可以躲開致命一擊。不料崔向手中巨刀看似巨大笨重,卻無比靈活輕巧,一刀劈開,既快又準,真平尚未來及反應,巨刀已然逼近身前三尺之內。 眼見真平便要喪命崔向刀下,猛然間崔向身下海水呼嘯而起,平空生成一道水牆。水牆厚有一尺,閃爍晶瑩藍光,非但正好擋在二人之間,卻還有餘力留下半尺左右,狠狠撞向崔向雙腳。 崔向不敢怠慢,若是一刀劈實真平,少不了也會受到腳下水牆地猛然撞擊。水牆未至,崔向已經感應到其上所蘊含的水力無比沛然,隱有排山倒海之勢,直驚得崔向心驚膽戰,一心自保之下,哪裡還顧得上再傷真平,撒刀回手,倏忽間後退數十丈之遙。 孰料尚未站穩身形,水牆驀然變幻成一條水龍,長吟一聲,聲如雷震,直向雲天,當空搖頭擺尾,張開大口,一口便朝崔向攔腰便咬。 崔向雖是也認識龍王,常在水上行走,卻從未見過如此神乎其神的用水神通,更未料到以張翼軫之能竟能操縱海水如此嫻熟,頓時令他心生懼意。再目光一掃,只見靈動與另外一人糾纏在一起,全無取勝跡象,心中頓生去意。當下手中巨刀一挺,將身一縱飛身撥高,自上而下一刀朝水龍攔腰斬下。 水龍雖然來勢洶洶,不過卻並不靈活,崔向一刀斬過,竟將水龍一刀兩斷,斬為兩截。水龍首尾分身,當即嘩啦啦一聲化為海水,四處飛濺消散。 崔向顧不上心中喜悅,心意一動,巨刀又變回寸長大小,揚手間收回,也不理靈動如何,轉身便走。張翼軫卻是自海水之中瞧得真切,哪裡容他如此輕易逃跑,當即雙手連揮,猛見一把一尺寬一丈長的水劍自海水之中升起,橫亙空中,正好將崔向攔下。 崔向定身空中,見張翼軫從海水中踏波而起,心中猛然想通,驚道:「張翼軫,你不過是地仙修為,如何能操控海水,即便是你從龍宮學得御水之術,那龍王本領似乎比你還要遜上三分……不對,此劍元力沛然,竟然是……元水劍!」 崔向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方才雖然被張翼軫一劍斬斷法寶,卻因一閃而過,並未在意,如今丈長的元水劍橫亙眼前,其上元力沛然,一時令他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緊盯張翼軫半天,才愕然說道:「控水之術……這怎麼可能?張翼軫,既便你是飛仙之境,也不可能學會此等天地之間失傳已久的不傳之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四章 何人囂張天地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四章 何人囂張天地間 不傳之術?此為何意?張翼軫心思電閃間,猛然想起似乎無數人都認定玄冥已死,是以天地之間再無控水之術可得,聽崔向口氣,定然也是知道什麼,當即心意一動,元水劍蓄勢不發,卻是問道:「怎麼說,為何說控水之術為不傳之術?」 崔向自知說漏,卻不肯再說,顧左右而言他:「張翼軫,你我無冤無仇,不必非要趕盡殺絕罷?若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也不會為難靈動,自會將他體內禁制去除,任他自行離去。」 「是何禁制?」張翼軫心中隱有怒意,上次的接引使羅遠公身為大魔,此名接引使崔向雖然並非魔門中人,卻行事全無仙家作派,竟還將靈動掌門禁制,怪不得方才說話之時,靈動神情怪異,隱忍難發,卻原來被人所制。 一想到當日羅遠公暗中下手將靈動禁錮,張翼軫心中憤恨難平,不想眼前崔向又提及相同之事,不由臉色一沉,森然說道:「崔向,若你將靈動掌門禁制去除,一切好說。若是不然,即便你身負上仙之名,說不得也要將你強行留下。同為仙人,你卻行徑卑劣禁錮他人,又與魔人有何不同?還敢自稱上仙,卻是污了上仙之名。」 崔向被張翼軫義正嚴詞指責一番,卻是哈哈大笑,說道:「張翼軫,這便是你的不是了!誰人規定仙人不可禁錮仙人?既然你大言不慚要將我留下,我也不再與你客氣,你出手便是,看我怕你不成?」 說著,崔向當空一立,竟是神情淡定,全無懼意。 張翼軫也不遲疑,既然對方有恃無恐,也只有將他拿下才好討價還價,當下伸手拿下元水劍。一劍朝崔向當面斬下。 以張翼軫推算,崔向定會閃身躲開,再以銀刀還擊,說不得也得爭鬥一時片刻,才能將他拿下。不料一劍斬去,崔向竟是不動不閃。臉露微微笑意,任由張翼軫一劍劈來,竟是當頭一劍將他身體從中一分為二,力斬當場! 怎會如此? 張翼軫也是無比驚訝,崔向即便不是他的對手,也斷然不會如此不濟,為何會不知躲閃?正不解時,卻感應到被一劍從中劈開的崔向屍身一左一右向下跌落,不見鮮血四濺。落到半空之時,卻是化為兩段刀身! 張翼軫心意一動,右手一伸將斷為兩截的小刀抓在手中。正是方才崔向手中的銀刀。 正驚愕之際。猛然聽到遠處傳來崔向得意地笑聲。遠遠傳來。卻是說不出來地得意和囂張:「張翼軫。切莫張狂。你毀我兩件寶物。總有一日我要加倍討還回來。哈哈……」旋即聲音遠去。不知所蹤。 卻原來以刀化身。李代桃僵。趁他不備將化身留此。真身卻遠遁而去。當真也是非同一般之人! 當機立斷毫不遲疑。這崔向。只此一手便可看出也非等閒之輩。 好在崔向遠逃。卻是意外尋得了靈動掌門。倒也是幸事一件。張翼軫當即回身。飛空來到靈動近前。 靈動與商鶴羽只是爭鬥片刻。便知他絕非眼前此人對手。只覺此人雖然看不出修為高深。卻舉手投足間應對自如。與他打鬥之時。根本毫不費力。漫不經心間便將他地攻勢一一化解。靈動自知對方遠遠未盡全力。否則早已將他拿下。待其後看到張翼軫與崔向爭鬥之時。二人便停手駐空。遠遠觀望。 張翼軫再次面見靈動。危機已去。心意已鬆。頓時悲喜交加。喜極而泣。 靈動也是不勝感慨,自東海一別之後,九死一生,終又得與張翼軫相見,本是大喜之事,卻驀然發覺張翼軫雙目失明,一時也令靈動無比感慨,唏噓不止。 二人正要訴說別後之事,商鶴羽猛然有所察覺,忙道:「速速離開無風之地,恐怕對方若有天地感應法術,可以將我等言行探查得一清二楚。」 眾人忙點頭,正要一步邁出無風之地時,忽見靈動「哎呀」一聲驚叫,隨即雙目一閉,立時昏死過去。 商鶴羽也不遲疑,右手一揮,捲起靈動帶領張翼軫和真平閃出無風之地,回到另一側海上,但見靈動臉色發青,隱約還有黑光閃現,卻是人事不醒,一動不動! 商鶴羽略一探查,心中稍安,說道:「離魂術!」 張翼軫大驚,忙問:「怎麼又以是此等邪惡法術?靈動掌門莫非也被飛仙所制?」 商鶴羽微笑搖頭,說道:「還好,靈動掌門所中離魂術乃是地仙所下,回到無天山,我便可做法解除,翼軫不必擔憂……」 商鶴羽倒是不喜多事之人,明見張翼軫與靈動相識,又對他關切非常,卻不主動相問二人關係,只是當前一步,飛空帶動靈動,一路飛回無天山。 戴風等人並未見過靈動,卻對靈動大名早有耳聞,驚見靈動被帶回,也是驚喜交加,當即令人佈置房間,很快一切安排妥當。 商鶴羽不慌不忙,摒退眾人,只留張翼軫一人在旁,這才靜心施法。飛仙仙氣外逸少許,紅光一閃便沒入靈動體內。 靈動本來雙目緊閉,被紅光一激,頓時醒來,眼神空洞,竟是開口說道:「靈動願遵上仙之命,誓死效忠,永不反悔!」 一連說了數遍方才停下,即便說話之時,也是面無表情,詭異莫名。 不多時猛聽商鶴羽輕喝一聲:「收!」隨即右手平平伸出,驟見靈動眼中紫光一閃,緊接著雙道黑氣自眼中逃出,一入空中便合成一道,正要逃逸,兩道紅光卻緊隨其後自靈動眼中出飛出,一晃一閃,便將兩道黑氣包裹在內。 倏忽間飛回商鶴羽手心一寸之上,紅光相間,盤旋不定。商鶴羽微閉雙目,感覺片刻。隨後心意一動,紅光大盛間,將黑氣消散一空,點頭說道:「不錯,與白鳳公子的離魂術如出一轍,應是一家之法。不過靈動掌門是由地仙修為之人所下。我可以飛仙仙氣破之。而戴嬋兒是被飛仙施法,我的飛仙之氣無法破解飛仙仙力,是以無能為力。」 隨著黑氣和紅光逸出,靈動臉色漸漸恢復平靜,沉沉睡去。 「靈動需要三五日恢復神識,到時可保無事。……翼軫,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問上一問?」 商鶴羽一臉懇切,可見本是生性不喜問事之人。實在是疑慮不解,才不得不開口相問。 張翼軫卻是笑道:「商兄但說無妨,你我之間有話直說。不必計較太多。莫非商兄想問我手中寶劍本為何物,還有我為何會控水之術?」 商鶴羽一臉喜色,立時點頭說道:「不錯,其實早在我一出銅鏡之時,便已然察覺你身具木性,後來也被白鳳公子喝破,雖然當時心中便有疑問,不過也未加多問。後來在冰洋之上,你力傷白鳳公子之時。掌中突生木劍,劍上所附天命之火,我便更加不解。再後在無風之地,你大戰崔向,控水之術也是運用嫻熟,更令人無比震驚,要知天地靈獸全然消亡,即便我等飛仙操縱天地之力遠勝地仙,若無天地靈獸地記憶傳承。斷難有此等精妙的控水之術……」 張翼軫先不答商鶴羽疑問,卻是反問:「為何商兄如此認定天地靈獸全數消散?」 商鶴羽訝然說道:「凡是飛昇天庭的飛仙,皆會被告知一些天地之秘,天地靈獸消散一事,便是天地之間無數秘密之 果然是天庭有言,也就是天規所說,張翼軫心中暗暗納悶,心道若非天庭有意隱瞞真相,便是天庭確實不知天地靈獸仍舊存活於世。只怕其中還有何種不可告人之秘。 不過儘管商鶴羽如今聽命於他。張翼軫也不敢輕易說出天地靈獸之秘,唯恐事情有變。幾大靈獸的藏身之地若是傳將出去,不定會有何事發生,是以張翼軫淡然一笑,也不編造假話,直接說道:「實不相瞞,商兄,我身具控水之能以及體內隱含木性之事,另有隱情,不便告知,還望商兄勿怪。」 商鶴羽急忙搖頭,說道:「哪裡會?翼軫莫要多慮,我只是隨口一問,心生好奇而已。且天地靈獸之事事關重大,你不說出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日後定要小心從事才對,畢竟崔向已然得知你身負控水之能,玄洲雖然不能直通天庭,不過尋常有飛仙來往也是正常,到時傳到天庭之上,或許會有對你不利之事。」 張翼軫當下謝過商鶴羽好意,心意一動,聲風劍自體內逸出,躍然手中。伸手將劍交給商鶴羽,問道:「商兄可知此劍來歷?」 商鶴羽執劍在手,端詳一番,動容說道:「此劍來歷我無絲毫印象,不過此劍絕非凡品,能將木之精髓與萬火之精合二為一,相融一起,非無上法力不可。即便是我,全力施展飛仙仙力,也是不能。翼軫,此劍極其難得,你從何得之?」 飛仙果然是飛仙,雖然體內並無木火靈性,卻只憑仙力便可探知此劍本由木火相融而成,可見仙力也是天地之間至強至純之力。張翼軫當下也不隱瞞,將此劍來歷簡要一說。 商鶴羽聽了半晌無語,又仔細打量半天聲風劍,搖頭說道:「天機玄機,深奧難測。說是無意撿來,或是故意贈你,都有可通之處。依我看來,不必刻意追究此事。九靈此人,是假裝簡單也好,是真實高深也罷,畢竟也是有助於你,時機成熟之時,一切自會揭曉。」 張翼軫點頭稱是,又問:「方纔也聽商兄說出天命之火,天命之火究竟是何等火力?」 商鶴羽微一沉吟,答道:「天命之火具體是何火力我也並不清楚,畢竟飛仙並無天福,凡是涉及天命之事,飛仙無法得知,只是聽說此火無比霸道,若是運用到極致,可一劍斬殺飛仙,或湮滅,或直接將其打入輪迴!」 竟有如此威力?張翼軫不免悚然心驚,心中更是對九靈其人多了一些疑惑,正要再深思一二之時,忽聽門外有人叫嚷:「靈動師兄,你的寶貝師弟靈空前來看望,還不速速出來迎接!」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五章 一劍別離一刀斬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五章 一劍別離一刀斬 靈空! 緊接著,只聽房門「光當」一聲,卻是靈空推門而入,也不理會張翼軫和商鶴羽,逕直來到靈動面前,二話不說伸手將靈動提起,左右搖動數下,大聲說道:「靈動師兄,快快醒來,看看我是哪個!」 張翼軫大駭,急忙上前正要一把推開靈空,冷臉說他幾句,不料還未近前,忽見一物從靈動懷中跌落,翻滾幾下,正好滾落到張翼軫腳下。 張翼軫控風之術感應四周人物環境還說得過去,若是細小物體,便模糊難辨。商鶴羽上前一步撿在手中,卻是一張紙團,其上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寫就,其上只有一句話: 「五芝茶輔以珊瑚淚,可解離魂術!」 當下也顧不上思忖靈動為何寫下此句,忙念給翼軫聽來。 「珊瑚淚!」 張翼軫當即大喜,伸手間從懷中拿出珊瑚淚,說道:「我手中尚有兩滴珊瑚淚,靈動掌門和嬋兒可一人一顆,只是五芝茶……」 猛然間腦中靈光一閃,驚叫出聲:「北海龍王傾北之處,有五芝茶……」 商鶴羽哈哈大笑,喜形於色,說道:「翼軫,你還忘了一件最為重要之事,傾北手中,還有可以治你眼疾的金芝玉草!」 張翼軫經此提醒,也是驀然想起當時問起崔向之時,對方曾親口說出此事,當即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說道:「如此看來,當初與傾北周旋一二,倒是好事一件。」 二人說笑間。忽然想到靈空怎地沒了動靜。扭頭一看,卻見靈空已經將靈動安然放置床上,正一臉落寞之色,站立床前,自言自語說道:「師兄,其實不要以為我沒心沒肺,其實靈空也是性情中人,不過不善於表露罷了。自東海事發之後,我也是朝思夜想,無比擔憂。雖然我心中清楚。如你這般老謀深算老奸巨滑之人,斷難輕易死掉。不過即便不死,萬一被困在某處不得出離。過上幾百上千年也難得一見,與死又有什麼區別?……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今日終於與你相見,也總算讓我大慰平生了。你先睡著,我先去無天山廚房重地再去燒上一時三刻的火,這神人廚房也忒簡陋了些,燒火灶具都不齊全,恁是少了些樂趣!」 說完。低著頭看也不看張翼軫二人一眼,蹬蹬蹬一路小跑,轉眼不見了蹤影,直讓張翼軫無奈搖頭,暗笑靈空此人確實行事頗多出人意料之處。 稍後畫兒又來看望靈動,少不得又與張翼軫說一些在無天山的趣事樂事,以及和靈空去了哪裡遊玩,等等一類。張翼軫見畫兒玩得開心也是心中大安,近來顧不上照應畫兒。有靈空在,倒也省卻了他不少心思,也是不錯。 眼下事不宜遲,當下哄走畫兒,又令人請來戴風,請戴風派人照應靈動周全,以及讓靈空、畫兒二人切莫惹事,又將他要前去北海尋藥一事一說,戴風當即喜出望外。滿口應下。提出要派數員大將跟隨,被張翼軫婉言謝絕。有商鶴羽在旁。整個北海之力也非他敵手,況且此去北海,以傾北先前表現,五芝茶和金芝玉草應該並非難事。 張翼軫也不耽誤,交待完畢,急急和商鶴羽飛空直奔北海而去。 無天山離北海不過數萬里之遙,張翼軫有商鶴羽在旁,只管全力催動流光飛舞即可,當真是快如流星,一個時辰不到,便先後穿越毒霧和冰洋,置身龍族所轄的北海之上。 正要施展控水之術,潛入海水之中,直朝龍宮而去之時,忽聽商鶴羽低低的聲音說道:「前方有變,應是有人在爭鬥!」 商鶴羽說話間只一動念,便隱去二人身形,悄然前行千里左右,便見數里之外有二人正當空對峙。此二人一人孔武有力,一人瘦弱不堪,若是張翼軫雙目完好,定會一眼認出正是華風雲與華自在。 張翼軫控風之術悄然施展,模糊感應到二人相距數丈對立,殺意流露,正是蓄勢待發,只等生死一搏。當下悄聲告知商鶴羽,在不被二人發覺的情況下,盡量離得近些。 商鶴羽悄然一笑,卻是說道:「即便我二人近在咫尺,他二人也不會發覺。此二人修為不過地仙,與你相比也是遠遠不如,只是不知為何本是同族,卻要以死相拼。」 說完動念間便接近二人數丈之內。 二人絲毫不覺有異,敵視片刻,卻聽華風雲輕輕說道:「華自在,你我本是同族,倒也不必非要自相殘殺,且聽我一言,跟我回到北海,想必龍王也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你不死!」 華自在卻是譏笑一聲,說道:「華風雲,你說地是什麼屁話……也不臉紅!我既然逃出,定是存了必死之心,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被傾北父子利用。我倒還想勸你一勸,華風雲,切莫以為傾北父子最後會真心對你,不過是哄你死心塌地地假話罷了。我言盡於此,盡快出手便是,生死各憑本領。」 張翼軫暗暗吃驚,怎地華自在與華風雲在此生死相爭? 目不能視,不能盡觀眼前情景,張翼軫不免一時著急。 華風雲呼哈一笑,揚手間取出雙刃刀,當胸一橫,卻又說道:「自在,如今四海化蛇凋零,我真不忍心殺你。不如你跟我回龍宮,我拼了性命也要向龍王求情,饒你不死。」「真是可笑之極!哈哈……」華自在仰天大笑,一伸手撥出一把長劍。劍長三尺有餘,似藍非綠,宛如一泓秋水,閃動驚心動魄之美。 華自在輕撫劍身,雙眼深情流露,猶如凝視相守千年的愛人,口中喃喃低語:「此劍傷別離,千年未曾出鞘,今日現身一試鋒芒,華風雲,你何其有幸!」 華自在長劍一挺,斜指向下,驀然劍身嗡嗡作響,只激盪得四周雲氣頓生,瀰漫一片,一股莫名的離別傷感縈繞心間,只覺秋水輕泛,天地間忽起離別蕭索之意,令人不可避免心生離愁別緒! 「不想尋常神人也有此種神通,倒也令人驚訝!」難得商鶴羽竟一時感慨,直視華自在手中長劍,歎息說道,「移情同扉術,以自身心緒感染對方,令對方陷入莫名情緒之中,不可自撥。此法術雖然不是高深大法,不過也不易學成。這個華自在,倒是一個有心人。」 華風雲一不留神,被華自在帶動情緒,竟是暗中著了道兒,雙眼迷離片刻,心神一時失守,差點把持不住,手中雙刃刀一舉,便要悲傷之餘舉刀自刎! 刀將將觸及脖間,猛然身子一震,登時停住,雙眼猛然一瞪,恢復清明,大怒說道:「好一個華自在,竟是暗中下手,用一些宵小伎倆,當真是鼠輩行徑……看我如何將你碎屍萬段!」 移情同扉術對一人只可奏效一次,是以一招不中,再無施展的可能。華自在臉上微微閃過失望之色,隨即長劍一刺,一道寒光直取華風雲胸口。 華風雲不甘示弱,雙刃刀舞動起來,呼呼風響,倒也威勢驚人。二人互不相讓,立時撕打在一起。 商鶴羽和張翼軫靜立一旁,一人冷眼旁觀,一人凝神感應,只見場中二人跳躍騰挪,招招致命,顯然確實是生死相拼,全無半點虛假可言。 不多時,華自在便落了下風,氣力不支,神力不濟,被華風雲打得節節敗退,一直退出在千里之遠,猛然間華風雲雙刃刀一收,好言勸道: 「華自在,想來想去,我仍是不想取你性命。四海之中,化蛇所剩無幾,所有化蛇本是同根同源,雖然龍王有命要我殺你,我卻於心不忍。你……且逃命去罷!」 華自在微微一怔,一臉難以置信,卻是問道:「此話當真?莫不是哄我逃走,然後背後一刀再取我性命?華風雲,你身為傾北和傾化最得力干將,最信任的手下,竟會背主放我一條生路?我卻不信!」 華風雲歎息說道:「其實你我心中都清楚得很,傾北父子為人……表面待人熱情真誠,實則二人心機深不可測,即便是我久在傾化身邊,他所想所做,我不過只知一二,機密或關鍵之事,斷然不會對我等屬下說出。所謂鳥盡弓藏,他父子二人眼下野心極大,策劃之事尚未成功,正是用人之際,自然會對我和顏悅色,許下重諾。若是他日功成之時,說不得到時我也無用,便會被棄之一邊……我何必殺你,不如暗中放你逃走,他日或許還可助我一臂之力。」 聽華風雲說得合情合理,華自在一時躊躇,略一猶豫便點頭說道:「也好,既如此,我便銘記華兄情誼,他年相會之時,必有回報。……告辭!」 華自在一拱手,也不多說話,轉身便走。華風雲卻是暗暗一笑,也是一拱手,說道:「華將軍一路好走,莫要遲疑,走得越遠越好!」 說話間,卻將雙刃刀向上一拋,陡然間雙刃刀光芒大漲,其勢如虹,其快如電,風馳電掣直朝華自在後背一刀斬去!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六章 良藥易得心難寬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六章 良藥易得心難寬 華自在人未回頭,卻是哈哈大笑,說道:「早已料到你有此等兩面三刀的本領,華風雲,你卻失算了,恕華某不能奉陪了,就此別過!」 華自在揚手間向後擲出一物,此物形如角狀,無聲無息與雙刃刀相迎在一起,只聽「砰」的一聲裂開,散發出萬點藍光。藍光閃耀間,生生將雙刃刀困在其中,半分動彈不得。 華風雲雙刃刀被困,也不慌,竟是神秘一笑,一揚手又飛出一物。此物無形無質,猶如空無一物,卻被張翼軫的控風之術探查得一清二楚,直令張翼軫大吃一驚: 正與上次南海之中,傾化暗中助華風雲斬殺華獨行之時,暗中出手所施放之物一般無二! 華自在只當華風雲只是雙刃刀來襲,卻未料到雙刃刀不過是虛晃一刀,真正殺招卻是其後之物。待華自在有所察覺之際為時已晚,此物一閃而沒,全數隱入華自在體內。 華自在人在空中,身子一挺,旋即停在空中,緩慢回轉身子,卻是目光呆滯,如癡如傻,俯身向華風雲施禮說道:「華自在謹遵華風雲號令,萬死不辭!」 華風雲滿意地點點頭,一伸手收回雙刃刀,嘿嘿一笑說道:「果然妙極,此術倒也了得,控人心神,迷人心智,妙用無比。」 隨即微一點頭,厲聲說道:「華自在,即刻跟我返回北海,不得有誤!」 「是!」華自在躬身應答,神態恭敬無比,語氣堅定,雙眼之中卻全是迷茫之色。 「又是離魂術!」商鶴羽也是微微吃驚,幾日之內數次得見離魂術,飛仙施展,地仙施展,如今又是神人施展。無明島獨創之術為何突然之間隨處可見,倒是咄咄怪事! 張翼軫心思電閃間,似有所悟,忙問:「商兄,若是救下華自在,封閉華風雲。可否將他二人安置一處,不被人發覺?」 商鶴羽微微一想。答道:「這個不難。翼軫。你且看來……」 商鶴羽心意一動。頓時現身空中。一步攔住華風雲去路。 華風雲正心滿意得。準備同華自在一起返回北海龍宮覆命。不料只一抬頭。卻見二人平空現身眼前。頓時大吃一驚。定睛一看。一人是張翼軫。另一個卻不認識。不由一怔。隨即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張道長大駕光臨。不知來到北海有何貴幹?若去北海龍宮。在下願當前領路。」 張翼軫心急靈動和戴嬋兒之事。雖然心中有無數疑問。卻知眼下不是追問之時。當即臉色一寒。輕喝出聲:「拿下!」 華風雲見勢不妙。急忙將身一躍。試圖跳入水中逃走。不料剛剛一動。卻駭然發覺全身如墜泥淖。全無施力之處。也全無著力之處。竟是被束縛當場! 華風雲心中大駭。驚叫:「張翼軫。你怎會有如此神通……你意欲何為?我家龍王與你交好。你便是這般回報龍王盛情麼?」 商鶴羽不由分說,一揮手,又將華風雲心意禁錮,隨即雙手開合之間,竟是生生在虛空之中劃出一處方圓數丈的天地屏障出來,隨後又將華自在封閉神識,舉手間將二人投入屏障之中,最後屏障合攏,這才說道:「此處可隔絕飛仙探查。除非對方有無上法寶。否則即便飛仙無意經過,一時三刻也難以發覺此處有異。不過此屏障只可維持七個時辰。時候一過,便會自行失效。」 張翼軫點頭一笑,卻道:「我二人此去北海,若是順利的話,不出兩個時辰便會返回,到時再處置二人不遲。」 二人說話間,不多時便來到北海龍宮海上,張翼軫也不讓人通報一聲,直接和商鶴羽入水下潛,直朝龍宮而去。張翼軫身負控水之術,在水中與水外並無兩樣。商鶴羽飛仙之體,入水而行也是怡然自得。 片刻二人便來到龍宮前面,守衛驚見二人現身,急急向前攔下。張翼軫也不多說,直接亮明身份,聲稱傾米師傅前來龍宮,讓她出來迎接。 傾米拜師之事,小小守衛雖然也有耳聞,卻並未見過張翼軫。又見他雙目失明,不免心生輕視之意,正要呵斥幾句,忽聽龍宮之中傳來一聲驚喜的嬌呼之聲: 「師傅,果真是你?徒兒沒有看錯,沒有做夢罷?」 正是傾米飛身前來,一見張翼軫便親熱無比迎向前來,急急將張翼軫二人迎入宮內,只留下一眾守衛目瞪口呆,驚見高高在上的公主竟對一名失明的凡人如此熱情恭敬! 傾米先前只顧高興,將張翼軫迎入大殿方才發覺張翼軫竟是雙目失明,頓時大驚失色,忙追問原因。張翼軫自是不能明說,謊稱被壞人所害,特來相求金芝玉草。 傾米一臉關切之情,眼中淚光閃動,哽咽說道:「師傅有求,徒兒自然相送。請師傅稍候片刻,我這便取來金芝玉草……也不知哪個壞人出手如此殘毒,竟將師傅的眼睛害瞎,若是讓我見了,定殺不饒。」 說話間,傾米身形一閃便進入後堂。 張翼軫與商鶴羽靜候片刻,傾米便從後面急急閃出,手中捧有一株七葉一花的寸長小草。此草色澤上白下黃,黃色部分其黃如金,白色一端潔白如玉,果不負金芝玉草之稱。 張翼軫接草在手,只覺其上隱含清明之氣,沛然潔淨,心知此物當是寶物無疑,當即謝過傾米。傾米推辭不謝,卻是問道:「不知師傅可有閒暇在龍宮住些時日,龍宮也有精通醫術高人,可為師傅診治一二。」 張翼軫哪裡有心思在龍宮住下,便是多待片刻也覺難捱,不過五芝茶尚未借到,也是不能轉身離去,便開口問道:「為何不見龍王和傾化?」 傾米也不隱瞞,說道:「父王和哥哥有事外出,已有一些時日,至今未歸。」 「所為何事竟是耽誤如此之久?」 「我也不得而知,不過父王有天命在身,統領北海,若無允許,應該只在北海之內,不會擅自遠離北海範圍。」 「原來如此……傾米,我還有一事,上次聽龍王所說,龍宮之中尚有五芝茶乃是茶中絕品,我此位朋友生性嗜茶如命,可否贈我少許,讓他品嚐一二,也算得償夙願。」 張翼軫微一遲疑,便想了一個借口,提出借茶一事,心中卻暗暗猜測傾北與傾化外出,既是不能出離北海,莫不是二人前往玄洲或是元洲不成? 不知為何,張翼軫總覺北海之地,乃是四海之中最為莫測高深之處,傾北與傾化,皆是心機頗深之人,行事大異常規,背後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聽到借茶,傾米也是一口應下,當即又返回後堂前去取茶。 張翼軫一時大為心寬,見事情異常順利,不由心情大好,與商鶴羽說笑幾句,又等了片刻,卻不見傾米回轉,不由心中暗暗擔憂。又等了小半會兒,才見傾米姍姍來遲,卻是空手而歸,一臉慚愧之色,說道: 「傾米無能,還望師傅勿怪。金芝玉草父王隨意放置,我隨手便可取得。五芝茶卻遍尋不見,也不知父王放於何處,我找了半晌,卻一無所獲……」 「誰想要我的五芝茶……翼軫,怎麼是你?難得有空閒來又來我龍宮作客,當真令我深感榮幸!」 卻見兩人一前一後自門外邁入大殿,正是傾北與傾化竟是此時回來。 張翼軫忙起身相迎,卻被傾北和傾化意外發覺雙眼之事,少不得又解釋一番,傾北和傾化又義憤填膺對傷及張翼軫之人痛加指責,末了卻說:「翼軫,這五芝茶火旺,飲之易上火,對雙目不利,還是少喝為好。」 竟是推脫之意! 張翼軫微感驚訝,按說以先前北海龍王出手大方對靈空也是相贈厚禮來看,區區五芝茶應是不在話下,定當欣然出手,不料開口之下卻是婉轉回絕之態,不得不令張翼軫心生疑慮,難不成傾北已然得人授意,不得將五芝茶轉贈他人? 傾北不肯,張翼軫斷不會輕易放棄,便以商鶴羽生性酷愛喝茶為由,強行向傾北索取五芝茶。傾北一時面露遲疑之色,看了傾化一眼,見傾化無動於衷,又看向傾米,傾米自然力勸傾北贈茶,傾北無奈搖頭,說道:「翼軫,不怕你笑話,我生平最愛此茶,且此茶來之不易,輕易不肯示人,何況贈你。不過既然你開口提出,我若不讓出少許,也說不過去。不過麼……」 傾北卻是上下看了商鶴羽幾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意,開口問道:「既然你身為翼軫好友,且又聽翼軫談及你愛茶如命,不知可否與本王探討一二品茶之道,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張翼軫頓時心中一涼,這傾北倒也好生厲害,不明著一口回絕,卻以討論茶經為由,試探商鶴羽。張翼軫暗暗叫苦,他並不清楚商鶴羽愛好如何,只是隨口一提,拿他說事而已。不料傾北竟是以此為由,談論茶道。萬一商鶴羽對茶道全然不知,豈不壞事? 商鶴羽一聽也是一臉為難之色,恭敬答道:「好教龍王得知,在下雖然生性愛茶,但於茶道之人並無深入研究,只是愛喝而已。」 傾北臉色頓時一沉,冷冷說道:「既如此,天下好茶何其多,這五芝茶並不好喝,閣下便不必奪人所愛,非要向我討要這五芝茶了!」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七章 莫道天仙不下凡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七章 莫道天仙不下凡 張翼軫心中一沉,正要思忖如何想方設法,就算軟硬兼施,也一定要向傾北討些五芝茶回去,耳邊卻又聽商鶴羽說道: 「在下雖無鑽研茶道,只因向來認為茶之道,應是無道可談。一旦落於形式,讓飲茶此等美妙之事有章法可循,便立時落了下乘!所謂法無定法,飲茶也是如此,春茶秋茶,各茶各得其味,各得其髓,怎可一概論之……」 商鶴羽此話一出,傾北頓時面色一喜,傾耳細聽。隨後,商鶴羽侃侃而談,竟是滔滔不絕一連講了一個時辰有餘,由茶道談及天道,又由天道落回人道,再談及世間萬茶的各自不同之處,直聽得傾北連連點頭讚許,目光之中流露無比欣賞之色,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商鶴羽又說了少時,話題一收,說道:「不過是在下些許淺見,難入龍王法眼,還請龍王勿要見怪才是。」 傾北卻是喜不自禁,一伸手從袖中取出一隻水晶瓶,瓶內五彩光華閃動。光華流轉間,隱約可見數十片茶葉飄浮其間,正是定神收心可治離魂之術的五芝茶。 傾北一把將水晶瓶交到商鶴羽手中,大笑說道:「知己,知己!寶劍贈壯士,寶茶贈名士!此茶被閣下所得,當之無愧。三者」 商鶴羽也不推脫,當即收下,鄭重謝過傾北。傾北卻是連連擺手。感歎不已,說道:「罷了,罷了。我一向自詡為懂茶之人,不想與閣下相比。卻是差之千里。若是閣下不嫌,還望得空之時,前來龍宮作客,與老龍我共話茶經。共品好茶。可好?」 商鶴羽晉身飛仙日久,對於人情世故早已不心生留戀,不過是過眼煙雲,不過倒也應付得來,當下與傾北客套幾句,言詞懇切,對答自如,倒也頗合傾北心意。 傾北執意留張翼軫住些時日,張翼軫哪有心思,聲稱還有要事要辦。便和商鶴羽一起辭別傾北等人,轉眼間置身海上。 張翼軫一走。傾北臉上笑意一轉,立時一臉肅然,卻是說道:「此事……難辦了!」 傾化看了傾米一眼,傾米一臉不快,「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嘴口說道:「我才懶得聽一些陰謀詭計!」 傾北卻是笑著安慰:「米兒莫怪,其實父王也是為了你好。」 傾米不理,猶自氣呼呼離去。傾北無奈搖頭,示意傾化繼續。傾化臉色凝重。不解地問道:「父王。既然那人明確告知我等,說是張翼軫會來龍宮取宮。為何還送他五芝茶?」 傾北嘿嘿一笑,卻是說道:「化兒,那人雖是飛仙,可是先前交待我等綁來靈空之人卻特意吩咐,萬萬照應張翼軫周全。此人卻是天仙,你說,我該聽哪一個多一些?」 傾化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父王,天仙怎會下凡?這怎麼可能?」 傾北冷冷一笑,說道:「天機浩渺,概莫能測。天仙不可下凡否則會打破天地平衡確實不假,不過若有天地寶物相助,一兩名天仙來到凡間,也是尋常之事。」 「即便如此,我北海送了張翼軫金芝玉草便可,何必又贈他五芝茶?若是不贈此茶,正好兩家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哼,怕就怕到時左右討不好去。你當我願意送茶給他?你可知要茶那人是何許人麼?我看不透他一身修為,又無辟水寶物,卻在水中從容自若,你說此人是何境界?」 傾化頓時臉色大變,吞吐說道:「難道他,他也是……飛仙!怎地如今飛仙紛紛下凡,便連天仙也潛藏世間,究竟出了何等大事?」 再說張翼軫和傾化二人來到海面之上,片刻又來到天地屏障之處。商鶴羽催動法術,打開天地屏障,從中取出華風雲和華自在二人,而二人仍是昏睡沉沉。 當下與張翼軫略一商議,二人也不停留,飛速一路向北返回無天山。 回到無天山,先將華自在二人擱置一邊,隨後立即取出五芝茶,以一滴珊瑚淚輔之,由商鶴羽以仙氣相融於一起,屈指一彈便沒入靈動額頭之內。 本來以商鶴羽所言,靈動無須再用五芝茶相助也是無憂,不過張翼軫擔心唯恐萬一有變,珊瑚淚雖是不世寶物,卻還是不如靈動性命來得重要,是以堅持再以藥物為靈動療傷。 不出片刻,本來按照常理需要三五日才會醒來地靈動,卻是長吁一口氣,立時睜開了眼睛。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茫然,隨後紫光一閃,由床上一躍而起,閃身來到商鶴羽面前,長揖一禮,說道:「靈動謝過上仙援手之恩,定當銘記在心!」 商鶴羽閃到一邊,推辭不受,卻是說道:「我不知閣下是誰,出手救你,全因翼軫之故。不必謝我!」 靈動焉能不知其中緣由,卻依然堅持恭恭敬敬地施完禮,這才來到張翼軫面前,一時感慨萬千,嘴唇蠕動半晌,方才說出一句:「翼軫,當初贈你《三元輯錄》,師伯總算沒有看錯。時至今日,你有如此成就,當是三元宮之大幸!」 靈動顯然未知中土道門大變之事。 張翼軫見靈動安然無事,也是一時心情大好,當下後退一步,鄭重一禮,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拜見掌門師伯!」 這一句掌門師伯叫得發自肺腑,叫得真切無比,直讓張翼軫想起三元宮中以往歲月以及種種舊事,不免一時唏噓,心生既悲又喜。 靈動也是無比悲涼。緊緊抱住張翼軫雙肩,老淚縱橫,別後情景,歷歷在心。今日一見,終是蒼天開眼,不負心中無數掛念! 商鶴羽只是靜立一旁,對二人別後重逢地悲喜之情無動於衷。畢竟成就飛仙許久。對於世間之情早已淡然不想。是以在張翼軫看來無比歡喜之事,在商鶴羽心中卻全無半分波瀾。 稍後,顧不上與靈動詳細訴說別後之事和中土道門之變,幾人又即刻來到戴嬋兒之處,依然由商鶴羽施法,以五芝茶和珊瑚淚為戴嬋兒療傷。 畢竟戴嬋兒的離魂術乃是飛仙所下,商鶴羽全身紅光大盛,竟是耗費一個時辰才大功告成。商鶴羽也是仙力消費大半,臉上略顯疲憊之色。 張翼軫於心不忍,說道:「商兄。你且先回房休息,我的眼疾明日再治無妨。」 商鶴羽堅持不受。說道:「不必,我體內仙力尚可支撐,無須擔心。倒是你,翼軫,卻是先替他人療傷,將自己放在最後,若是我,定會先治好雙眼,再論其他。」 張翼軫淡淡一笑,也不多說。說話間。便聽戴嬋兒一聲呻吟,也是悠悠醒轉過來。 「頭……好疼!」只一醒來。戴嬋兒便雙手撫頭,秀眉輕皺,輕聲說道。 隨後環顧四周,見眾人圍在身邊,均是一臉關切之情,不由奇道:「為何這般看我……我又是身在哪裡?啊……」 戴嬋兒驚叫出聲:「翼軫,你地眼睛……誰害地?」 隨即翻身而起,一臉決絕之色,狠聲說道:「我去尋他晦氣,定叫他痛不欲生!」 戴風和戴驚見戴嬋兒醒來無事,頓時笑逐顏開,忙向前三言兩語說出白鳳公子之事,直氣得戴嬋兒緊咬銀牙,恨恨說道:「好一個上仙白鳳公子,欺人太甚。只恨我修為淺薄,否則若要讓我遇到,管他是仙是魔,殺了便是。」 戴風見諸事順利,老懷大慰,忙將張翼軫拉到一旁,說道:「賢婿,眼下靈動掌門和嬋兒已然無虞,還是速速將你的眼疾治好才為上策!」 這一聲賢婿叫得親切無比,又來得真誠,直讓張翼軫一時臉熱心跳,不免曬然,還未說話,卻聽戴嬋兒一聲驚呼,閃身來到二人中間,奇道:「父王何出此言,翼軫和我,何時定下了親事?」 戴風呵呵一笑,當即將戴嬋兒身中離魂術之時與張翼軫定親之事說出,戴嬋兒聽完才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我只記得白鳳公子將我掠走之前之事,其後事情一概不知,卻原來期間還發生如此多的波折,不好……」 猛然驚叫出聲,只嚇得眾人一愣,卻聽戴嬋兒極度不滿地說道:「不行,我要重新定親,如此大事我沒有絲毫感覺,再說,我是否同意還在兩可之間……」 略過戴嬋兒亦真亦假地吵鬧不提,張翼軫和商鶴羽回到房間,好說歹說哄走戴嬋兒和畫兒,只餘靈動在一旁護法,便由商鶴羽再次做法為張翼軫治療雙目。 商鶴羽將仙力注入金芝玉草,只覺其內蘊含無比蓬勃地生長之意,小小地一株黃白相間的小草,竟是土性與木性相得益彰,無比完美地相融在一起,土木相生,故有生生不息的破舊生新之能。 凝神靜思,仙力運轉之間,將金芝玉草慢慢融化成一滴黃白相間的乳滴。隨後又一分為二,分成兩滴大小相等的乳滴,又過得片刻,卻聽商鶴羽大喝一聲:「翼軫,聚全身靈力於雙眼之上,開!」 張翼軫早有準備,立時依言而行,渾身紫氣瀰漫,猛然間睜開雙眼,眼中紫光閃爍,兩滴乳滴倏忽一閃便隱入張翼軫雙眼之中。 乳滴一入雙眼,張翼軫只覺一股鑽心的疼痛由雙眼傳來,痛入肺腑,幾乎難以忍受。儘管張翼軫緊咬牙關,卻仍覺雙眼猶如被人生生剜掉一般痛不可言,不過呼吸之間卻覺猶如過了無比漫長時間,渾身大汗淋漓,已經全身濕透。 驀然,又覺眼中一空,雙眼竟被仙力盡數毀去,眼眶之內,頓時空無一物!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八章 重見天日話機緣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八章 重見天日話機緣 原先雙目失明,雙眼仍在,如今雙眼盡失,張翼軫畢竟年少,一時不免心驚,頓時心神失守,慌亂之下,靈力猶如潮水般退去。 商鶴羽察覺有異,頓時冷喝一聲:「翼軫,凝神,關鍵時刻,切莫走私!」 張翼軫被一語驚醒,赫然心驚,立時又運轉靈力,心意回神。靈動正在向前助張翼軫一臂之力,卻被商鶴羽開口制止:「無妨,翼軫還可應付得來。此事,還是由他自行解決為好。」 靈動只好點頭,止步不前。 雙目盡失,兩滴乳滴卻在眼眶之中旋轉不停,越轉越大,同時將張翼軫匯聚而來的靈力一吸而空。得了靈力滋潤,乳滴更是如魚得水,慢慢凝聚成實質。張翼軫只覺體力靈力猶如被虹吸一般,片刻之功便幾乎被吞食一空! 眼見靈力再難以為繼之時,驀然體內風土水火四種靈性不請自動,分出一縷靈性,自行注入到乳滴之中。得靈性相助,乳滴猛然氣勢大漲,竟是精光亂閃,一時五彩繽紛。 張翼軫卻是唬了一跳,唯恐有變,正要心意一動將靈性壓制,卻猛然發覺體內向來不動如松的木性也是突然逸出一絲,一閃而沒入乳滴之中。 如此突變,張翼軫猝不及防,頓時只覺雙目之處猶如數種天地元力交匯,互相拉扯不斷,又不停融合交錯,幾次三番下來,直將張翼軫折磨得筋疲力盡,不但靈力用空,渾身力氣也再無絲毫,坐立不住,身子一歪,人在床邊,便要向床下倒去。 靈動一步向前,伸手扶住張翼軫。商鶴羽見時機成熟。點頭說道:「請出手助翼軫恢復靈力,不必過多,保他經脈不傷即可。」 靈動忙將地仙靈力注入張翼軫體內,不多時,張翼軫緩緩醒來,感到眼中一片平和。忐忑不安地睜開雙眼,先是一片模糊,依稀可見二人站立眼前。片刻之時,二人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卻是歷歷在目,正是靈動和商鶴羽。 張翼軫一時驚喜交加,忙又輕揉雙眼,只覺雙目柔軟真實,與先前雙目再無不二。心中大安。當即起身向商鶴羽揖了一禮,說道:「幸虧商兄鼎力相助,嬋兒、靈動師伯和我三人才得以保全。此情當銘記在 商鶴羽卻是搖頭一笑。見張翼軫雙目全然恢復。也是心情大好。難得也開玩笑地說道:「翼軫此言差矣。我這性命也是得你相助。否則說不定早在滅仙海中灰飛煙滅了。些許小事你便出言相謝。莫非是要提醒我。要我以後對你肝腦塗地不成?」 「哈哈。商兄說笑了。你我二人就不要見外了!」張翼軫也是大笑不止。 笑聲未完。卻聽靈動遲疑說道:「翼軫。你這雙眼一眼看去倒無異狀。若是細看。卻是其內隱含青氣。頗為詭異。」 商鶴羽聞言也是一怔。方才一心助張翼軫療傷。倒未仔細觀看。定睛一看。果見張翼軫眼睛若不細看也是尋常。若是細細看來。卻是發覺其上隱約有無數青絲交錯。更有藍紅黃細絲隱現。數條細絲時隱時現。令人心生驚詫。 張翼軫聽了。微一思忖。便將方纔體內靈性自行注入雙眼之事說出。商鶴羽沉思半晌。才搖頭說道:「此事聞所未聞。不知何故。也不知好壞。一切只看翼軫自身機緣了。」 張翼軫雙目所視之處。較之以前並無絲毫不同。反而感覺更加清晰真實。也不在意。開口說道:「且不管他。有眼可用便是好事。是好是壞以後再說不遲。眼下最為重要之事。便是先聽靈動掌門詳細說來。別後是如何情景。為何會流落到玄洲之地!」 靈動連連點頭:「我也正有此意,別後之事眾多,便是翼軫有何際遇,我也是好奇得很。不如約上靈空、戴嬋兒還有畫兒等人,一起說來聽聽。」 張翼軫自是應允,見商鶴羽臉露疲憊之意,便好心相勸讓他先行休息片刻。商鶴羽卻是不肯,說道:「如今我也置身事中,一應之事說不得也與我有相干之處,知曉其中的來龍去脈倒也有助於理清眼前局勢。不過是稍感疲倦而已,不必多慮,稍事休息便會恢復如初。」 既如此,張翼軫想想也對,便和靈動、商鶴羽二人一起推門而出。只一開門,便見門外密密麻麻站立數十人,戴風、戴嬋兒、戴、戴蛸子,以及靈空、畫兒、真平等人,全數一臉焦急關切之意,候在門口。 一見張翼軫現身,戴嬋兒和畫兒雙雙撲向前來,兩雙眼睛直視張翼軫雙目,一直看了半晌才確定他雙目完好,戴嬋兒長舒一口氣,無比欣慰地說道:「翼軫重見天日,也是吉人天相,可喜可賀。」 畫兒卻是又哭又笑地說道:「主人師兄神通廣大,才會逢凶化吉,哼,賊老天才不會開眼保佑主人師兄,全靠主人師兄英明蓋世,神通無敵……」 畫兒還要絮叨沒完,卻被張翼軫一臉尷尬地哄勸到一邊,省得讓她再將他吹上天去。眾人被畫兒一逗,都是面帶笑意,又因張翼軫傷勢全好,全部開心不已。 當下又讓戴風謝過眾人好意,讓眾人盡數散去,只留數人在此,將會談之事一提,戴風立時說道:「去我書房即可,清靜且寬裕,可容下所有人一同前去。」 張翼軫一看,即便走了不少,除去他和商鶴羽、靈動三人之外,場中還有戴風、戴嬋兒、靈空、畫兒以及真平,人數也不算少,且眼前幾人都是重要之人,靈動經歷也無須相瞞,當下便點頭應下。 一眾人等來到戴風書房,摒退無關人等之後,戴風令人守候門口,不得打擾,又奉上清香茶水,眾人分散坐開,靜候靈動開 不料過了半晌。靈動卻是低頭不語,靈空一時急不可耐,開口說道:「師兄,你我不過一年多未見,怎地變得如此婆婆媽媽,倒也不像你靈動掌門老謀深算老神在在的性子。莫非歷經磨難,壞人也會變好人不成?」 靈空此言一出,一眾愕然。 靈動卻是哈哈一笑,爽朗說道:「我半天不語,就是等你靈空主動開口相問。耳邊聽了靈空師弟放蕩不羈之話,我才心有所感,不再疑心身在玄洲,而是回到平安之地。……一切,一言難盡!」 靈空頓時臉紅。嚅嚅說道:「果然老奸巨滑,我卻是又上了一當,當真晦氣。算了。你時運不濟,流落至今,我且讓你一讓又有何妨!」 見靈空這般沒大沒小,而靈動身為掌門師兄也不以為忤,談笑自若,倒讓戴風一時驚呆,難以清楚修道之士如此灑脫心境是何等胸懷。 ……話說靈動在東海之上被羅遠公所制,眼睜睜看著張翼軫和戴嬋兒被羅遠公打得生死不知,卻是全身被封。一動不能動,只急得靈動急火攻心,卻又無計可施。 再後羅遠公意外受傷,也跌落水中。靈動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任由海風吹動,竟是將他帶起,遠遠一路向北飄蕩。也不知飄了多久,竟是來到北海之上。 正飄蕩不知所終之時。無意中得遇偶經此地的崔向。崔向也是堪比千年地仙修為,驚見靈動被人所制,當即做法幫靈動解除禁制。靈動得了自由之身,急急向崔向說出羅遠公魔心仙體之事,不料崔向聽完之後並無一絲驚訝之色,反讓靈動不必在意中土世間是非,既然與他相遇,便是有緣,隨他前往玄洲居住即可。 若是以前。前往十洲在靈動心目之中自是神聖無比。不過如今張翼軫生死未卜,而羅遠公竟是假冒接引使。如此驚天陰謀若不為中土道門所知,不定會有多少新晉地仙上當受騙。靈動堅持要返回中土世間,崔向卻是臉色一變,舉手間又乘靈動一時不備將其禁錮,卻是說道: 「既然成就地仙,何必再理人間之事。既有玄洲可去,對你來說也是幸事一件,不必囉嗦!」 靈動全身被制,心中卻是驚駭萬分。若說羅遠公是魔心仙體的大魔,將他拿下本是正常,崔向卻是真正的十洲之一的玄洲地仙,卻也要強行將他帶向玄洲,如此行徑,怎算得上仙家作派? 只是形勢不容靈動多想,崔向攜帶靈動一路北向,越過無天山,進入無風之地。又一直向北,前行大約三萬里左右,便見遠處海面之上,赫然有一座巨島出現。此島方圓不下萬里,四周高林密佈,將此島圍得嚴嚴實實,令人無法看清全貌。 正是傳聞已久的十洲之一的玄洲! 崔向來到近前,雙手飛舞間做了數個古怪的手勢,口中唸唸有詞,隨後雙手一分,一道靈力隨雙手飛出,躲入密實地森林之中,只聽一陣隆隆巨響傳來,排列成行密不可分地樹林竟是緩緩分開,自行形成一道木門。 木門寬有丈許,門內向外躲出一道白光。白光只一映照到崔向和靈動身上,靈動只覺猛然間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瞬間便將他二人吸入其內。隨後只覺猶如斗轉星移,場景變化不斷,也不知過了多久,驀然眼前一暗,二人竟是置身於一處鳥語花香的所在。 空中群鳥飛翔,既有傳聞中的鳳凰和極樂鳥,又有孔雀、鸚鵡以及共命之鳥,更有無數仙鶴齊鳴,啾啾之聲空曠而遼遠,猶如仙樂。 好一派仙家氣派! 靈動一時渾然忘憂,頓時心情舒暢,心道仙家福地果然不凡,便是此情此景一望之下便令人物我兩忘,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靈動卻不知道,如此仙家福地,卻是隱藏著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真相!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九章 仙家福地無平安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九章 仙家福地無平安 崔向見靈動一時震驚當場,也是得意一笑,問道:「如何?如此福地,既可忘憂,又可精進修行,修道之人,何必理會世間雜事,只用安心在此間靜修即可,靈動道友,你道如何?」 靈動正被四下景色吸引,沉浸其中,被崔向一語道醒,答道:「我被上仙所制,是走是留卻是身不由己。既是上仙強行將我帶來此地,怕是我不留下也是不可,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崔向豈能聽不出靈動話中的埋怨之意,也不惱,揮手間當前一步領路而去。靈動來到此地,回身見森林已然合攏,其內隱現波動,定是有禁制或是某種陣法,若要離開定是不能,只好緊隨崔向身後。 走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一處到處佈滿亭台樓閣的寬闊之地。但見各式樓閣全由黃金白銀所成,也無章法可言,隨意散落在各處,不過若是細看,卻也不覺雜亂,反覺情趣昂然,深得自然之道。 所有樓閣皆有人居住,見崔向和靈動二人走過,也無人招呼,各自喝茶、下棋,或是靜默無語,視二人如無物,倒讓靈動暗暗稱奇。 崔向領靈動來到一處閒置的樓閣面前,說道:「此處以後便歸你所有,其內物品一應俱全,可以隨意用之。此間天地元氣較之世間濃郁不下數倍,修行起來事半功倍,靈動道友,可安心在此靜修,不必再作他想。若有不明之處,可隨時找我。我便在離此不足千里的望海閣居住……可是記好了?」 靈動心中詫異。以為崔向將他捉下定有所圖。不料卻是如此安排,倒一時讓他不解其意,只好先一口應下,謝過崔向的盛情。崔向也不多說,揮手間便駕雲而去,片刻消失不見。 靈動入得閣樓一看。果然應有盡有。所有用品皆由黃金白銀以及美玉而成,比起世間之物,精美奢華百倍以上,更有瓜果飄香,也是凡間之物所遠不能相比。見此情景。靈動更是心生疑惑,如何妥善安排。究竟何為?地仙不過是地上之仙,並無天福,為何一來到玄洲之上,便有眼前此等享受,消受地又是誰地福份? 按捺住心中無數疑問,靈動只得先行住下。說來也怪,崔向一去便無蹤影,一連數月不見出現。靈動閒來無事,一邊靜心修練,一邊四處走動。有意熟悉一下四下環境。周圍之人對靈動的到來不聞不問。即便靈動有事相問,也是無人理睬。無人作答。 見周圍地仙如此奇怪,靈動心中疑問加重,想起崔向所說他在望海閣,再也忍奈不住心中焦躁之意,駕雲前往崔向所留方向。一連飛了一個時辰,按說早已飛出何止數千里,卻一眼望去仍是一片蒼茫之色,哪裡有什麼望海閣所在! 靈動一時疑惑,只一回頭卻頓時大吃一驚,原來他以為飛空一個時辰,早已遠離亭台樓閣之地,不料回頭一看,卻依然未出此地範圍,不過遠離自己閣樓數百丈之遠! 再看其餘人等,皆是一臉譏笑和嘲諷之意,有人搖頭,有人歎息,卻無一人向前解釋一二。靈動心下明白,只怕此地乃是自成結界,看似天地廣闊,實則眾人全數被圍困於此,不得出離。 只是為何眼前眾人非但不好言相勸,且還對他只是嘲笑,也並不直接明確告之,難道同為地仙,不應相幫一二? 不解歸不解,有氣歸有氣,不管靈動如何出口相問,或出言相激,或好言相求,所問之人皆是搖頭不答,或是乾脆轉身離去,無一人透露哪怕一絲有用訊息。 好在此地一切無憂,除去心中疑問不解,倒也並無雜事。靈動無奈只好靜心修行,倒也感覺進展神速,不但穩固了地仙之境,且隱隱有所突破,靈力較之以前大為濃厚許多。 雖是心中掛念張翼軫和戴嬋兒生死,但靈動又暗中試過幾次,此處結界甚是強大,他絕無脫困而出的神通,最後只好作罷。 又過了數月,終於又見崔向現身此處。此次崔向卻是前來問詢眾人,誰願同他一起出海接引地仙來此。誰知崔向連問數聲,竟無一人相應。靈動忽然靈機一動,忙越眾而出,聲稱他願前往。 崔向一愣,一臉為難之色,又見眾人仍是無動於衷,只好說道:「也好,便由靈動道友隨我走上一遭!不過有言在先,接引地仙之事非同小可,必須小心從事,是以你必須服下特製妙藥,以方便出入玄洲的密林禁制。 靈動一聽自然大喜過望,若能自由出入密林禁制,正好可尋機逃離此地,雖然也一時心生疑慮,不過也並未多想,畢竟來到此地有些時日,所見之人全是地仙,所居之地均是福地,此地應是仙家府邸不假,崔向先前雖然行事粗魯了些,不過或許別有好意也不得而知。當下靈動便接過崔向手中藥丸,一口服下。 服下之後開始也不覺有他,正要跟隨崔向出海,忽見他又臉色一變,愣了半晌,卻又說道:「應緣地仙有些反常狀況,先不急接應,靈動道友先在此等候,時機一到我再來尋你。」 崔向走後,靈動體力藥力發動,猛然間感覺頭昏腦脹,心神恍惚,竟是再難靜心凝思,一時忽有失魂落魄之感,不由大為心驚,忙運轉靈力試圖化解藥力,不料靈力一動,只覺一陣天昏地暗,頓時昏迷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靈動自行醒來,卻見一人守在身邊,一臉惋惜之意,看著他說:「中土世間千年未晉地仙,不想你是千年以來第一人,也難逃如此下場,可悲可歎!」 此人長相清瘦,倒也精神矍爍,雙目有神。靈動見狀急忙起身向此人請教,此人卻避而不答,只是說道:「你身中離魂術,若以南海珊瑚淚輔以元洲五芝茶可解之……此法你可記在紙上,否則離魂術一旦發作,你失魂落魄之時連自己是誰都不會記得,更不會記得解救之法!」 靈動聽信此人之言,急急匆忙記在紙上,隨後藏好,還要再向此人請教一二,不料此人揮手說道:「不必多問,若你隨同崔向出得玄洲,可尋個機會逃離。不過莫怪我事先不提醒你一下,這離魂術陰毒無比,若是崔向悍然催動之下,你當即便會失魂落魄,或終生瘋癲,或如同行屍走肉。至於逃或不逃,你自己決定便是。」 說著,此人轉身返回自己樓閣,卻再也不與靈動交談一句。 靈動自是不會強行追問不停,眼下眾人唯有自保,哪有餘力顧及他人,此人能夠透露這些便已是天大的幸事,怎可再強人所難,萬一將禍事引到此人身上,倒是靈動的罪責了。 靈動在不安中又度過了十日,十日後,崔向忽然現身,聲稱時機已到,令靈動隨他前往接引地仙。出離玄洲之時,崔向也不隱瞞,對靈動實言相告,說道: 「靈動道友,你先前所服藥丸並非什麼妙藥,乃是無藥可解地離魂術。這離魂術厲害無比,若我催動或是我身死,離魂術便會發作,到時你生不如死,可莫要怪我。所以切莫有逃跑之想,更不要相助新晉地仙,與其串通一氣,試圖將我拿下。只因這新晉地仙身邊恐有幫手,所以令人陪同,可以關鍵之時助我一臂之力,你道如何?」 靈動這才明瞭原來崔向真實目地在此,心中隱有怒火,卻也只好強行壓下,一臉惶恐答道:「靈動不敢再有二心,願聽從上仙安排。」 崔向對靈動表現大為滿意,不免一時高興,向靈動透露了一些玄洲之秘。 這玄洲位於北海極北之處,過無天山北行一萬里的無風之地。無風之地正好克制神人金翅鳥的御風之能,再有天地禁制,是以即便飛仙前來,若無出入之法,也一時難以發覺玄洲所在。而先前他二人一眼便可看到玄洲現形,只因崔向身具秘法,只要近身玄洲千里之內,便可破去玄洲的天地隱形法,得見玄洲真身。 崔向甚是健談,一路說個不停。不過他為人倒也機警,只是泛泛而談,一旦涉及關鍵之處,便自動略過不提。靈動旁敲側擊兩次,被崔向一時警覺看了靈動幾眼,驚得靈動忙轉移話題,不敢再提。 「倒也幸運,正好遇到翼軫來此,竟是將我救下,否則不知再次返回玄洲,不定會被圍困多久,也不知最後會是何等結局!」靈動一時感慨萬千,卻又說道: 「玄洲之中,迷團重重,不知將一眾地仙圍困在內,究竟意欲何為?崔身身為玄洲接引使,定是知道不少機密之事,可惜並未從他口中打探出來多少!」 靈動說完半晌,眾人皆是沉默無語。全未料到,傳聞中無比神秘無比神聖的海內十洲,身為其中一洲地玄洲,竟是行此不端之事,打著堂堂上仙的名號,將一眾地仙或騙或掠到玄洲,然後囚禁,到底有何種不可告人地目的? 「呵呵,這有何難……」 正當眾人各懷心思各自思忖之時,忽聽靈空嬉笑出聲,站將起來,來到眾人中間,搖頭晃腦地說道: 「我已然猜到玄洲此舉是何用意了……」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章 四海化蛇有事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章 四海化蛇有事端 除卻靈動一臉輕笑,不以為然地看著靈空,認定他不過於故作驚人之舉外,其他人等,包括張翼軫在內,都是一臉期待之意,傾耳細聽靈空有何高論。 靈空卻是得意非常,見眾人都是無比關注的神情,更是拿腔作勢,咳嗽幾聲,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只要略微動動腦子,便可猜出玄洲此舉看似玄妙無比,實則目的早是昭然若揭,絲毫不難推測出……」 故意停上一停,環顧四周,見無一人不是一臉緊張之意,靈空突然「噗哧」一樂,卻是說道,「不管玄洲的主事人是誰,此舉實則也並無多少深意,不過是將地仙圍困於此,不讓一眾地仙為他人所用罷了。」 靈空話音未落,未等張翼軫反駁一二,早有畫兒開口說道:「真的就這般簡單?我卻不信。靈空道長,為何畫兒覺得你有時聰明絕頂,有時糊塗透頂,當真是古怪得很。」 靈空被畫兒一鬧,訕訕一笑,自顧自摸了摸酒糟鼻,搖頭說道:「畫兒你有所不知,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世間之事也好,天上之事也罷,可不像小孩子玩過家家一般,一是一,二是二,分得清清楚楚。要知道,有時笑是哭,有時哭是笑,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 畫兒不服氣地一噘嘴,「哼」了一聲說道:「哼,小瞧畫兒,有你後悔的時候!」 眾人哄堂大笑! 自然無人再想靈空方纔之話是真是假,都自行忽略過去,只有張翼軫心中暗道,只怕將一眾地仙囚禁在玄洲,不讓地仙為他人所用,最根本原因,或許還是不讓他們滯留凡間對抗魔門?若真如此,玄洲此舉竟是偏袒魔門,難道玄洲的主事之人也是大魔不成? 再推而廣之,若是十洲全是如此舉動。天帝竟然坐視不管,難不成天庭也有變故? 胡思亂想一番,又聽戴風提出大擺宴席慶祝,張翼軫推辭不過,只好隨同眾人前往。商鶴羽飛仙之體,不食凡間食物。藉故回房。張翼軫也不挽留,轉身又與戴嬋兒私語幾句。 戴嬋兒心情大好,終算與張翼軫修成正果,且還比傾穎早了一步,雖無心相比,總有意想起,不免小小得意幾分,同時在張翼軫面前也一時收斂不少,勉力假裝端莊一二。不過戴嬋兒實在囂張慣了。性子也一向被寵壞太多,若真要她安穩還當真不易,是以拿捏了不過半個時辰。小模小樣讓張翼軫連連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般拘束起來。 又過了片刻。張翼軫實在按捺不住。悄聲問道:「嬋兒。其實若是你行走之時自然一些。微笑大方一些。說話隨意一些。倒也不失為一位如花女子……」 戴嬋兒先是一樂。隨即怒道:「好你個張翼軫。話裡話外莫不是嫌棄我扭捏作態?要不是我不想讓你難堪。哪裡用得著這般受罪假裝?」 張翼軫啼笑皆非! 眾人正歡聚一起。猛然聽到二人爭論。細心一聽竟是為了此等小事。不免都是會心一笑。隨即又把酒言歡。 靈動也是一時高興。不免多喝了幾杯。微有醉意。便連向張翼軫細問中土道門之事也暫時忘到一邊。 次日一早。張翼軫心中掛念華自在和華風雲之事。早早起來。與商鶴羽一同來到囚禁二人之處。華風雲被商鶴羽所制。華自在身中離魂術。二人全是沉迷未醒。 想了一想,張翼軫問道:「商兄,華自在所中離魂術,是否可解?」 商鶴羽略一探查,點頭說道:「舉手之勞。離魂術雖是獨家法術。不過畢竟也分境界。飛仙施展斷難破解。地仙做法便可以飛仙仙力強行去除,此二人天生神人。不過是相當於地仙之境,當可解之。」 張翼軫面露喜色,微一思忖,卻又說道:「有勞商兄先將華自在喚醒,待我詳細問來所為何事,再定奪是否為他解去離魂術。」 商鶴羽也不說話,只一點頭,屈指一彈,一縷仙氣飛入華自在雙眉之間。只見華自在臉上紅光一閃,隨即睜開雙眼,醒轉過來。 華自在眼神由模糊變為清晰,看清眼前之人,頓時驚道:「張翼軫!……我怎會身在此處,這是哪裡?華風雲何在?」 扭頭一看,見華風雲在一旁昏迷不醒,華自在頓時一臉憤懣之色,伸手便打,卻被張翼軫攔下。 「華將軍切莫動怒,當時你在北海之上身中離魂術,我正好路過,便將你救下。此地乃是無天山,不在北海勢力範圍之內,可保你暫時無虞。不過若是你不實情相告,說不得我便會喚醒華風雲,將你交於他手,到時有何後果,你自己心中清楚。」 華自在聽了卻是一臉堅決,冷冷說道:「張翼軫,要殺要剮隨你處置,若要言語威脅,我卻是不怕。我華自在雖非什麼人物,不過在北海隱忍多年,今日反了北海,也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你且說來,將我捉來意欲何為?」 張翼軫啞然失笑,說道:「我不過是路見不平,不忍你被華風雲所制,才出手將你救來。有意問你為何叛離北海,你不想作答也就罷了,還胡亂指責我一番。華自在,不如我現在就將你和華風雲放了,至於你生死如何,便聽天由命罷!」 華自在低頭不語,沉思半晌,突然問道:「靈空道長何在?我見你與傾米眉來眼去,唯恐你與北海暗中勾結,信你不過。我只信靈空道長一人,若靈空道長在此,我願如實相告!」 張翼軫哭笑不得,竟被華自說成如此不堪,說什麼與傾米眉來眼去,天地良心,他張翼軫何曾與傾米有染,當真是紅口白牙污人清白。不過些許小事不值一哂,張翼軫無奈笑笑,轉身來到門外,令人速速請來靈空。 不多時便聽到門外靈空抱怨聲遠遠傳來:「究竟翼軫有何事煩我?今日陽光明媚,麗日晴空,大好時光,無限風光……正好睡覺,卻一大早將我喚醒,要是沒有要事,小心我將你拆了燒火……」 靈空一驚一乍唬得請他之人唯唯諾諾,不敢多說,多少也讓靈空面上有光,才覺舒心了許多,幾步來到房中,正要再向張翼軫質問一二,一眼便看到華自在,驚道:「自在,你怎地在此?」 昨日張翼軫和商鶴羽二人將華自在和華風雲二人捉來,並未聲張,只將二人禁制在房間之中,並無幾人得知,是以靈空一見之下,一時驚訝。張翼軫也不隱瞞,當下將北海之事簡略一說,靈空頓時雙眼一瞪,問道:「自在,莫非小北因為你私自放我之事,要拿你問罪不成?」 華自在見靈空來此,也是心中大寬,將心一橫,搖頭說道:「並非因為此事,況且當日我暗中放走道長你,其實也是傾北授意所為,我不過是照辦行事而已。不過,靈空道長當時順手取走我身上寶物,卻是我故意為之,不過是特意送道長一個人情,也好日後有難,可得道長相助一二。」 被人提出糗事,靈空假裝沒有聽見,臉不紅心不跳,卻又問道:「那小北為何派華風雲捉拿於你,難道你勾引傾米不成,被小北發覺,一怒之下要置你於死地?」 華自在一臉苦笑,答道:「道長莫要取笑在下了,華某在傾北手下受屈多年,實在再難忍受,有心逃離北海,不料傾北也是不肯,非要將我留在身邊,聽張道長所言,還讓華風雲用離魂術控制我的心神,嘿嘿,當真也是用心良苦。」 華自在如此看重靈空,看來當日在北海水牢之中,靈空海闊天空的吹噓之術令華自在深信不疑,是以才萬般無奈之下,竟是寄希望於靈空身上,倒也是自助之舉。 話說四海之中,雖然化蛇無比稀少,不過倒也有近千條之多,單論北海,也有數百條。最初之時,華自在不過是北海數百條化蛇之中,並不起眼的一人。 十多年前,在一次三年一屆的化蛇比試大賽之上,華自在與當時已然名滿四海的華風雲對戰,竟一時得了先機,以移情同扉術令華風雲棄械認輸,當時震驚北海上下,更是令傾北欣喜若狂,當即金口一開,將華自在封為北海兩大化蛇大將之一,與華風雲並列。 自此,華自在平步青雲,不離傾北左右,成為傾北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華自在也是躊躇滿志,以為以後定有大好前途,也一心一意盡心輔佐傾北,以報龍王知遇之恩。 只是時日已久,華自在卻暗中發覺,雖然表面之上他與華風雲為並列大將,卻諸多機密之事全由華風雲辦理,而他不過追隨傾北左右,卻並無要事要辦,一旦商議機要之事,必定將他支開,從不讓他知曉一絲關鍵之處。 現此點,華自在不免心生疑慮,既然龍王並無重用之心,何故又將他留在身邊,假裝不可或缺之人。且跟隨傾北數年以來,華自在也是心中明瞭,傾北此人心機頗深,從不做無用之事,既如此,將他留置身邊,莫非有何企圖不成? 華自在也不清楚,他不過是一名小小化蛇,論神通不及普通龍族,論智慧不如千年海龜,傾北有意將他抬高身份,令他對他忠心耿耿,除去他可以施展移情同扉術之外,其他神通全然一般,傾北究竟看重他哪點與眾不同之處?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一章 逍遙自在難如願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一章 逍遙自在難如願 華自在不甘就此渾渾噩噩度日,一心要暗中弄個明白。平常之時,華自在表面忠心不二,卻暗中細心留意傾北所有機密之事,並精心一一推算比較,一心要查個清楚,即便被傾北謀害,也要死個明白才是。 不料沒過多久,華自在有所異動便被傾北發覺。傾北忍而不發,依然對華自在一如從前相待,卻在趁華自在不備之時,暗中在華自在身上留下禁制,令他無法運用神通逃走。 華自在至此已然心中清楚得很,傾北對他定有所圖,至於究竟是何目的,目前仍不得而知。華自在已知被傾北暗下禁制,卻假裝不覺,依然終日侍奉傾北左右,暗中卻四處探查解除禁制之法,心中卻拿定主意,不管傾北將他留在身邊有何所圖,先解除了禁制,先行逃命要緊。 正當華自在遍尋龍宮而不得解除之法時,突然水牢之中押來一人,正是靈空。傾北令華自在前往水牢看管靈空,一是與靈空交友,二是讓他伺機施展移情同扉術,探聽靈空虛實,看靈空此人究竟是何來歷。傾北之命不得不從,華自在便時常來水牢之中與靈空把酒言歡,幾次想施展移情同扉術,卻總被靈空有意無意中打斷,張口便吹噓他是天上神仙下凡。 華自在哪裡肯信,不料一連十數次剛一動念要施展移情同扉術,卻總是無巧不巧便聽靈空說起神仙下凡之事,以及天庭之秘。且靈空說來也頭頭是道,直如親眼所見一般,直驚得華自在心中忐忑不安,一想世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他一動念便被靈空打斷,莫非正是暗示他莫做錯事。又聽靈空講述西王母的蟠桃盛會,猶如親臨,華自在再一想起傾北交待之事,正是要讓他暗中打探靈空來歷。頓時悚然心驚,再難生起絲毫懷疑之心。 靈空,定是來歷非凡之人!至於他為何被華風雲捉來此處,只怕是天機浩渺,另有隱情也不得而知。華自在心中認定靈空是隱世高人,立時改變了主意。決定與靈空套些交情,以便日後若是逃亡,到時能得靈空相助,或許可保性命無憂。 其後不久,忽一日華自在接到傾北之命,令他喝酒之時假裝喝醉,暗放靈空逃走。領命之後,華自在心中忽生一計,決定將他化蛇角特意顯露出來。看靈空是否順手取之,也算贈個人情,好讓他日後記得他贈寶之誼。 華自在心下明白。他這化蛇角雖非不世寶物,卻也是極其難得。只因化蛇之角一向稀少,且生長緩慢。不過與其餘化蛇不同,華自在的化蛇角卻生長極快。尋常化蛇一年不過生長數寸,他卻一年可得數尺,是以每年他都可得兩根數尺長的化蛇角,若不取下始終長勢不斷,倒也煩人。 化蛇角可治世間百病,另外也可助地仙增進靈力。提升修為,若是運用得當,一枚化蛇角可救活七名死去不過三日的凡人。放到凡間,也算是萬金難求的妙藥。 果不出華自在所料,靈空順手牽羊取了化蛇角,隨後逃之夭夭。 此事完結之後,不知傾北忙於何事,整天忙碌奔波,不見人影。倒正好給了華自在以可乘之機。倒也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華自在在一處密室尋到了解除禁制之法,當即趁人不備自行將禁制解去。不料此禁制竟與傾北暗中有感應相連,立時便被傾北發覺。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華自在一不做二不休。當即閃身躍出水面。急急逃走。不多時便見身後有人追來。不是別人。正是華風雲…… 「自在。你名自在。卻原來一直不得自在。倒也是好笑之事……」 靈空聽了卻嬉笑幾句。見華自在一臉悲憤之色。忙又訕笑兩聲。說道:「倒也是怪事。論本領。自在你確實不過爾爾。論智謀。也不出類拔萃。到底傾北將你困下意欲何為?難道他看中你長角地本領高強。想拿你地化蛇角熬製成藥。然後飲下以求延年益壽?」華自在苦笑連連。說道:「靈空道長莫要取笑在下了。傾北身為一海之主。奇珍異寶不知凡幾。手下也有化蛇無數。別說龍王根本無須化蛇角入藥。即便需要。隨意取之即可。何必非要一心留我。此等想法說不通!」 靈空眼睛一瞪。正要反駁幾句。卻被張翼軫攔下。 張翼軫在一旁思忖良久。也是不得其解。不過種種跡象表明。傾北此人。用心之深。謀算之重。怕是四海無人可及。華自在一事。應該只是其中之一。如今救下華自在。四海之大。他又該到何處容身? 商鶴羽突然開口問道:「翼軫。華風雲如何處置?」 張翼軫微一沉吟,心中不免有些作難,若是放走自是不妥,定會讓傾北心生提防之意。若是直接殺了,又於心不忍,忽又想起華風雲當日在南海龍宮斬殺華獨行之事,張翼軫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當即讓商鶴羽做法喚醒華風 華風雲只一醒來,見眼前局勢,也心知討不好去,只好裝傻充愣,一言不發。 靈空見狀嘻哈一笑,說道:「怎麼,真當不開口便拿你沒辦法?跟我較真,不如先嘗嘗我的移花接木大法!」 張翼軫頓時一愣,從未聽靈空說過什麼移花接木大法,不知靈空何出此言?正疑惑時,卻聽靈空又繼續說道:「不如我說來給你聽聽,什麼叫移花接木。此法也是無上仙法之一,其實也是簡單,便是將你的左臂卸下,按到右腿之上,自然右腿也便轉移到左臂之上。如此將手臂全數調換一遍,若是你還是不說,也可以將眼珠拿下,接到額頭之上……」 「靈空,你身為修道之人,怎地比魔門中人還歹毒百倍?」卻是華風雲再也無法忍受,急急說道。 靈空背起雙手邁著方步,悠然地說道:「風雲,你卻是大錯特錯了,此法乃是小北私下傳我,說是用來懲罰辦事不力地手下所用。我不過是先提醒你一下,等你返回北海龍宮,恐怕不出一時三刻,你這手腳便會上下換位,到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又是形如怪物,想想看,到時追悔莫及,不要怪我沒有事先好意勸你一勸。」 華風雲自然不信靈空所言,不過卻也對靈空此人行事出奇不意卻又總能歪打正著多有耳聞,也是一時心悸難安。又見四周幾人,單是華自在便恨不得立時置他於死地,如此一想,不由歎息一聲,說道:「實不相瞞,我也並非不識時務之人,也不想為傾北父子賣命,只是他父子二人行事周密,凡是要事決不經他人之手,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至於捉拿華自在究竟所為何事,我也不得而知。」 張翼軫冷冷一笑,卻是問道:「華風雲,我且問你,當日在南海龍宮,你與華獨行爭鬥之時,傾化暗中助你,偷襲華獨行令其失控,隨後你藉故斬殺華獨行,又暗中運功調息,是何隱情,且說來聽聽。不要以為我沒有發覺你二人聯手暗算華獨行,如實說出還則罷了,如若不然,此處乃是無天山所在,隨意一隻金翅鳥也不會介意吞食你這一條小小化蛇。華自在究竟身負何等秘密,你當時斬殺華獨行又是出於何種目的,說與不說,你可要想好了……」 「我也不會介意親手殺死同族化蛇!」華自在也在一旁一臉恨意地說道。 「好罷……」華風雲一時氣餒,垂頭喪氣地說道,「若我實言相告,北海再無我容身之處,我等化蛇又不可離水,張道長,可有萬全之策保我不被傾北父子所殺,我便如數說出。若是不然,不如一死了之,倒是來得痛快。」 張翼軫想了一想,淡然笑道:「這有何難,若不嫌棄,東海之大,華將軍可得一官半職不在話下。即便不是高官要職,閒散之位可保此生無憂倒是容易。」 華風雲自是知道張翼軫在東海身份,得他親口一諾,當時面露喜色,點頭說道:「有張道長此言,我華風雲便無後顧之憂,定當知無不言!」 華風雲當下便將他所知實情一一說出。 不出張翼軫所料,華風雲所知也是極其有限,只比華自在稍多一二。當時前往南海之前,傾化叮囑華風雲,到時如何如何聯手將華獨行斬殺,華獨行一死,讓華風雲務必當場運動調息,感應華獨行身死之後,由體內逸出的化蛇氣息,讓華風雲將全部氣息吸入體內,與體內血脈融為一體。 華風雲不解其意,問有何用,傾化卻故作神秘不答,只是再三強調必有大用,或許日後可令華風雲成為化蛇之中第一人。華風雲見傾化信心十足,又深喜化蛇第一人之名,當即一口答應。 斬殺華獨行之後,華風雲依言而行,只覺華獨行身死之後,化蛇氣息逸出之後,他剛將其中小半兒吸入體內,只一運息便覺體內氣血翻滾不停,頓時全身僵硬,幾乎站立不住。 華風雲頓時大驚,為何不是如先前傾化所說一般,氣息只一收體內,便會令他修為大進,如同平白將華獨行修為據為己有一般? 哪裡出了差錯不成?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二章 移花接木了恩怨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二章 移花接木了恩怨 華風雲一時呆立當場,動彈不得,心思卻翻轉不停。其後傾景舉鞭來打,傾化舉刀將他救下,華風雲卻是看在眼裡,卻無法做出一絲反應。直到傾化暗中抬手一指,華風雲才驀然感覺全身一鬆,頓時恢復知覺。 再後自南海返回北海,華風雲問起斬殺華獨行之後的古怪之事,傾化卻避而不答,只敷衍幾句,說是可能是華獨行氣息過於強大,導致一時積聚無法吸收才有此等意外。華風雲聽了卻是不信,只因他心裡清楚得緊,華獨行身死之後,氣息大數逃逸而走,只有少數被他吸收煉化,或許不足十分之一。 華風雲情知被傾化利用,心有不甘,也是暗中尋查一二。一來二去還真讓華風雲無意中聽到傾北父子談論此事,只是斷斷續續聽到一點,似乎說是拿他先行試驗,若是有效,再取華自在血脈不遲。 「血脈?又是血脈,莫非華自在體內有何異常不成?」張翼軫頓時想起先前在北海龍宮之中,傾米無意之中說起華自在珍稀血統,再與華風雲所說兩相對照,心中依稀有了一絲模糊所得,怕是問題的根結之處還要落在華自在身上。 事到如今,張翼軫也知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需得從長計議,便對華風雲和華自在二人說道:「你二人先前恩怨自此一筆勾銷,誰也不可再出手傷人。其實你二人並無深情大仇,不過是受傾北父子驅使才反目成仇,化蛇目前人丁稀少,若再自相殘殺,再難有復興之日。稍後我前往東海之時,你二人一同前往,到時在東海藏身,諒傾北即便知道也不敢如何。你二人意下如何?」 華自在和華風雲自然不會因為張翼軫一句話而完全摒棄前嫌,不過如今受人所制,且日後還要寄人籬下。也只好對視一眼,齊齊向張翼軫躬身施禮:「是!」 隨後張翼軫又讓人為二人安排房間,各自住下,安排好一切,忽又想起中土道門之事還未向靈動師伯詳細說來,忙又動身準備前去尋找靈動。不料還未出門,卻見靈動和畫兒一同前來。 卻原來畫兒正好遇到靈動,便一五一十將中土道門之事說出,還將張翼軫前向海角天涯前去尋他,結果卻意外發現戴嬋兒音訊,隨後又一路追到南海,等等,一併說出。畫兒所說儘是撿一些她認為的重要之事,雖是不免瑣碎。但也八九不離十。 靈動得知中土道門事變,頓時心急如焚,再也無心在此停留片刻。便要急急返回三元宮。 聽明靈動來意,張翼軫微一沉吟,也是贊同:「如此甚好,靈動師伯重回三元宮,可令天下道門認清羅遠公險惡用心。只是羅遠公法力高強,萬一與他相遇,只怕難免被他所害……」 「怕什麼?羅遠公不過是宵小之輩,哪裡敢光明正大與我打上一場?惹惱了我,定要將他打得抱頭鼠竄。翼軫無須擔心。我便陪靈動師兄走上一趟,好回三元宮正正名聲,省得被人瞧扁了我靈空,認定我定是躲藏不出,卻不知我靈空神機妙算,前來搭救靈動老兒來了……」 前面還說得煞有介事地樣子。後面又不免自吹一番。連帶靈動也不再稱呼師兄。竟是成了老兒。張翼軫只好無奈搖頭。又不好說他什麼。 靈動卻是早已習慣靈空這般德性。也是笑道:「也好。由靈空師弟作陪。此行回到三元宮。定叫你師徒二人恢復名聲。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再加我一個!」 卻是真平一步自門外邁入。一臉慷然說道:「眼下魔門蠢動。道門中人猶自未知。恍如做夢。正是需要我等地仙振臂高呼。還道門清淨之時。我和靈動掌門同回三元宮。隨後再回極真觀。將此間事情周告極真觀上下。至少也要確保三元宮與極真觀同仇敵愾。也可令羅遠公不敢輕舉妄動。」 兩位地仙攜手。還加一個靈空。張翼軫斟酌一番。也覺即便不敵羅遠公。憑靈空扯天扯地之能。保得幾人逃命應是不成問題。心中大定。笑道:「既然這樣。就有勞師伯、師傅和真平道長了!」 靈空卻在一旁嘟嚷說道:「真平道長也真是。怎麼又與我同行。還真是趕不走攆不跑地累贅!」 真平道長卻聽得真真切切,回頭沖靈空笑道:「靈空道長此言差矣,此行回三元宮,你無飛劍可御,只怕還得借助我和靈動掌門帶你一路,誰是累贅可是一目瞭然之事。」 靈空臉皮雖厚,卻天生懼怕真平,被真平一調侃,當即鬧了個大紅臉,一把拉過畫兒,藉機掩飾說道:「畫兒,昨天我二人去了一處好玩之地,今日再去轉上一轉,可好?」 畫兒也不賣靈空面子,搖頭說道:「不好,我好久沒有陪主人師兄了,我要和主人師兄說話,不理你。」 靈空頓時無地自容,自嘲地說道:「不想我靈空也有今日之敗,慚愧,慚愧!算了,不如我一人尋到一清靜之地反思一番,看看到底是我靈空太過高深莫測,還是如今世情淡薄如紙,人情清淡如煙!」 說完,一轉身便快疾如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見狀,不禁一時莞爾。 本來戴風有意留靈動再停留一兩日光景,靈動卻難耐心中回歸之心,執意要即刻動身。無奈,張翼軫只好連同眾人一同送靈動幾人啟程。儘管戴風挑選了一把最為上乘的神劍贈給靈空,畢竟時日尚短,無法通靈,靈空只好愁眉苦臉地任由真平駕雲將他帶起,可憐巴巴地揮手向眾人告別,一臉古怪模樣惹得眾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強忍笑意,目送三人片刻遠去。 待靈動三人走後,張翼軫心中一時多少有些失落,暗自調整一番,告誡自己眼下要緊之事應該前往東海,面見傾穎,一是將他與戴嬋兒定親之事當面告知,二是探望傾穎之母病情,三來也好將華風雲、華自在二人安置在東海,相信以傾東之能,定能將二人管教得服服帖帖。 當即將此事向戴風一提,戴風也是點頭應允。戴嬋兒毫無疑問自當跟隨張翼軫前往,畫兒也是不甘落後,商鶴羽何去何從,一時讓張翼軫難免躊躇。 前思後想一番,張翼軫還是決定讓商鶴羽留在無天山,畢竟白鳳公子是在無天山失蹤,若是無明島來人追究,商鶴羽在此至少可以周旋一二。 商鶴羽對張翼軫決定並無異議,戴風聽了卻是大喜,連連說道:「還是翼軫想得周全,倒要多謝翼軫照應之情。」 如今戴風已是張翼軫名符其實的長輩,張翼軫自然不敢托大,還未說話,卻聽戴嬋兒說道:「父王,不必與翼軫客套,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再者商前輩在此也不必拘泥,便當成自家一樣隨意即可。」 商鶴羽微微點頭,笑而不語。 本想即刻動身啟程,張翼軫稍加思索,又決定再停留一晚。是夜,與商鶴羽相談一番,細細交待一應事宜。次日一早,張翼軫連同戴嬋兒、畫兒一起,作別商鶴羽、戴風等人,又帶上華風雲、華自在二人,動身前往東海而去。 出得無天山,來到北海之上,張翼軫暗中留意華風雲與華自在臉色有異,情知二人懼怕北海水族的巡查,當即心意一動,控水之術施展,立時方圓數十丈的元水罩形成,將幾人全數籠罩在內。雖然以心意支撐元水罩飛空要稍慢上一些,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倒也值得。 二人見晶瑩湛藍的元水罩被張翼軫動念之間便施展出來,一時又驚又喜。所喜的是四海之內所有水族無人可破元水之力,驚地是不想張翼軫如此年輕,竟有這般驚人的修為,居然還能操縱元水之力,即便龍王親臨也不是張翼軫對手。 二人一時大為心寬,心中僅有的一絲乘機逃跑之意也蕩然無存,不敢再起絲毫二心,格外規矩地一左一右分立張翼軫身後。 果不出所料,一路之上,北海之中時常有巡海使以及巡海夜叉現身,小心翼翼地四下打探一番,顯然是在刻意尋找什麼。不過尋常水族面對元水罩,別說能夠識破,便是從他們身邊一尺之內經過,他們也是一無所知。是以數個時辰後,幾人輕鬆自如地過了北海之界,越過海角天涯,來到東海之上。 東海氣候溫和,和風細雨或是麗日晴空,直讓眾人心情大好,便連華風雲和華自在一路同行,也漸漸收起敵視之意,偶而也交談幾句,不再如先前一般怒目而視。張翼軫看在眼中,心中稍稍心安,心道即便北海暗中探知此二人藏匿於東海之中,若無真憑實據,斷然也不敢與東海翻臉。儘管尚不知北海有何目的,不過失去華自在和華風雲下落,至於對傾北隱秘的計劃來說,是個不小的損失。 隱隱之間,張翼軫總是有意無意將北海與玄洲以及無明島相連在一起,一條線,神人、地仙和飛仙之地全有相干,是哪一點關鍵之處? 張翼軫猛然驚醒:對了,離魂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三章 咫尺天涯人心遠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三章 咫尺天涯人心遠 先是白鳳公子,隨後崔向,再後華風雲,也不對,其實早在南海龍宮之中,最先得見的卻是傾化施展,只是當時不知是何等法術而已。白鳳公子應是作法催動,傾化也是以神力催動,而崔向和華風雲卻是以藥物施加於人,如此看來,這離魂術作法也好用藥也罷,當真也是運用便利。 既然離魂術是無明島的獨創法術,由此推算,玄洲也好,北海龍宮也罷,所會離魂術也定是傳自無明島,如此看來,無明島上抗天庭,下聯玄洲、北海二地,究竟意欲何為? 「華風雲,我且問你,你先前所施離魂術學自何處?」 不出張翼軫所料,華風雲答道:「傾化所傳!」 「可知傾化從何得來此法?」 「不得而知!此等絕密之事,傾化向來都不會讓我瞭解一 「那離魂術如何施展?」張翼軫仍不甘心,繼續追問。 「倒也簡單,不過是一粒藥丸,以神力注入其中,乘對方心神懈怠之時暗中發動即可。一旦及身,便可將其控制,妙用無比。不過此藥丸極其珍稀,便連傾化也沒有幾粒,是以他百般叮囑我務必一擊而中,不可浪費一粒!」華風雲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如數說出。 張翼軫暗暗點頭,又將所經之事前後對應一番,心中更加斷定北海所圖不小,到了東海面見傾東,定將此事詳細說出。以傾東超絕智慧,說不定會有所結論。 只是一直令他心生不安的是,北海先前綁來靈空有何用意,且又將他敬為座上賓,又是何盤算? 戴嬋兒見張翼軫想得入神。打趣說道:「翼軫,眼見便要與傾穎相見。不必這般想她至深罷?雖說我不敢心生妒意,不過你也多少假裝一番。也好讓我心中覺得受用一些。」 張翼軫曬然一笑,正要開口解釋,卻聽畫兒說道:「嬋兒姐姐你說錯了,主人師兄並非是在想念傾穎姐姐,他是在思念畫 戴嬋兒咯咯一笑。說道:「畫兒真會說笑,你如今在他身邊不離左右。他又如何會想念你來……所謂想念,是指二人相距遙遠,不得相見卻一心想要相伴左右,才會牽掛對方!」 畫兒卻是小臉一沉,平白增添無限傷感,目光越過東海煙波,直直望向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卻是答道:「嬋兒姐姐你可知道,在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有一處古怪之地。名叫咫尺天涯。相近咫尺。卻二人之心遠距天涯之遠。畫兒只覺現今儘管與主人師兄不離左右,卻心中總有莫名悲涼之感。彷彿一步步走去,便與主人師兄漸行漸遠,直到終有一日,二人相見不相識,形同路人……」 畫兒一時哽咽,滿眼淚水,癡癡望向張翼軫,流露出說不盡的無奈之意,說道:「主人師兄,你一定要答應畫兒,不管以後天上地下,不管以後畫兒是何等模樣,你一定不會忘記畫兒,不會記恨畫兒,好麼?」 張翼軫正心思深沉,思忖無數事件地相連之處,以為畫兒又是孩童心性發作,也未多想,啞然失笑,安慰說道:「畫兒切莫胡思亂想,主人師兄是畫兒的親人,定會照顧照看畫兒,永不分離!」 畫兒聽了連連點頭,一臉燦然笑意,卻仍是止不住淚雨紛飛,直讓戴嬋兒無比心疼,忙將畫兒拉到一邊,好生勸慰一番。 又前行了數個時辰,終於來到東海龍宮所在之處,張翼軫忽然想起方才一路之上只顧思索事情,卻忘記撒去元水罩,怪不得臨近東海龍宮,也未見到一個水族現身相迎,當即搖頭一笑,立時心意一收,元水罩隨即化為烏有。 幾人身形現身海上,張翼軫正要猶豫是否直接入水前向龍宮,還是等來人通報一聲顯得禮數周到,還未拿定主意,忽然波濤翻滾間,無數蝦兵蟹將湧出海面,個個手持兵器,威風凜凜,將眾人團團圍在中間。 為首一人是名化蛇,張翼軫卻不認識此人,正要向前說話,卻見此人手中兵器一挺,直指張翼軫,厲聲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東海龍宮神人之地,豈容亂闖!」 張翼軫按下性子,淡然一笑,說道:「不知這位將軍尊姓大名,在下張翼軫,前來東海龍宮面見東海龍王,有要事相商。」 此人一愣,顯然也是聽過張翼軫大名,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卻又隨即一冷,冷冰冰說道:「在下華連蒼,久聞張道長大名,本應恭請張道長前往龍宮,不過……」 華連蒼面露為難之色,忍了一忍,終於還是咬牙說道:「不過龍王有令,若是張翼軫前來龍宮,只管哄了出去,不必多說!」 什麼……張翼軫頓時呆立當場,怎麼可能? 就算他與戴嬋兒定親之事傳到東海,莫說傾穎不會如何,便是傾東即便惱怒他不先與傾穎定親,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將他拒之門外,連龍宮之門也不讓進得。 「華將軍,可是聽錯了名字,你也知道我與傾穎之事,再者我與東海龍王也一向交好,龍王怎會下此命令?」張翼軫情知華連蒼不過是奉命辦事,與他爭吵並無用處,反倒顯得小家子氣,是以拱手相問。 華連蒼一臉遲疑之色,有心一臉肅然,卻始終板不起來,努力幾次只好作罷,歎息答道:「好教張道長得知,此令確實是龍王親口所下,我等只有遵命而行,別無他法。儘管東海將士無不敬佩張道長昔日力敵無天山,救龍宮於水火之中,不過龍王金口一開。我等又斷然不敢不從,請張道長勿怪,在下實在是……身不由己!」 說著,華連蒼將手一揮,一眾將士嘩啦啦一聲將幾人圍在中間。只等一聲令下便要將眾人拿下。 張翼軫自是不願與東海將士衝突,戴嬋兒卻一步邁出。展顏一笑,說道:「想要動武不怕。翼軫擔心傷了你們不好向傾穎交待,我卻不怕。哪個不服,可以先來試試……」 說著,戴嬋兒金翅鳥氣息立時外放,波及之處。東海將士無不膽戰心驚,華連蒼也是一臉慘白。連退數步才站穩身子,驚叫出聲:「金翅鳥!」 四海之中除龍族之外,其餘水族對金翅鳥的天生感應並不靈敏,若不刻意外放氣息,一眾水族也是不得而知眼前的戴嬋兒竟是金翅鳥。驚見金翅鳥現身,一些膽小地將士竟是嚇得「撲通」一聲跳入海中再也不敢露面,哪怕被龍王處罰也不願被金翅鳥吞掉。 張翼軫雖然不想恐嚇華連蒼,但也自知若要強行闖入龍宮,不將華連蒼等人嚇跑,事後華連蒼也無法向龍王交待。正要令華風雲和華自在二人向前再加些威勢。好讓華連蒼有台階可下,可得個理由讓路。不料華連蒼倒也生得聰明,眼睛一轉,立即大喊一聲:「各位將士,金翅鳥神通廣大,我等並非敵手,快隨我速回龍宮稟報龍 隨即扯呼一聲,眾人一拍而散,片刻之間跑得無影無蹤,甚至還有數人討好似地沖張翼軫暗中揮手,更有人竟是一臉愧意,抱拳而退。 華風雲哈哈一笑,說道:「不知東海龍宮為何演此一出鬧劇,當真可笑!」 華自在卻是瞪了華風雲一眼,說道:「恐怕並非鬧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便是東海龍王對張道長定親之事心生芥蒂,一時惱怒便要與他斷絕關係。」 「啊……若是東海龍王不再看重張翼軫,那我二人跟隨他前來東海龍宮,豈非白跑一趟?東海若無我二人容身之處,天地之大,我二人將何去何從?」華風雲頓時一臉焦急,不管不顧地大聲質問。 張翼軫正在心煩,被華風雲一吵,頓時臉色一沉,怒道:「華風雲,休要多事。東海即便不容你,無天山也好,或是跟隨我左右也罷,總歸會保你周全,你當我張翼軫是不守信諾之人麼?」 華自在輕笑一聲,說道:「枉你名叫風雲,卻這般膽小。天地之廣又非傾北一家獨大,再說若真不能在東海容身,便是追隨張道長左右,四海為家,豈不更是逍遙自在!」 華風雲訕訕一笑,忙隨聲附和:「說得也是,是我一時急躁,所說欠慮,還望張道長勿怪!」 張翼軫才懶得理會華風雲,想了片刻,下定了決心,說道:「今日說不得也要硬闖東海了,我在前,嬋兒你和畫兒在中,華風雲和華自在斷後,且看東海究竟發生何事!」 說完,張翼軫當前一步潛入水中,控水之術施展開來,方圓百里之內所有異動都難逃感應,卻是發覺四周安靜異常,莫說水族巡邏將士,便連尋常魚兒也不見幾隻,不由心中大驚,難道東海龍宮真地出了大事不成? 當即顧不上多想,忙全力疾飛向前。 幾人之中,除卻戴嬋兒在水中本領稍弱一些之外,其餘幾人都是遊走如飛,不多時便來到東海龍宮大門之外,幾名守衛見張翼軫數人氣勢洶洶前來,竟無一人上前阻攔,任憑張翼軫從容通過,片刻之間,便來到水晶宮大殿之上。 張翼軫原以為傾東定會避而不見,不料一步邁入大殿,卻見正中端坐一人,一臉冷峻,不怒自威,正靜候他的到來,不是傾東又是何人!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四章 只當今生有良緣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四章 只當今生有良緣 「張翼軫,你還有臉前來東海龍宮?」 傾東一見張翼軫,開口便怒氣沖沖地質問。 張翼軫也不客套,當即回應:「莫非龍王所指之事,乃是我與嬋兒定親之事?若真為此事,龍王如此不問青紅皂白便將我拒之門外,也是小氣得緊。」 傾東依然臉如冰霜,點頭說道:「怎麼,你與戴嬋兒先行定親,不問傾穎同意,不理東海態度,如此失禮之舉,莫非我身為東海龍王,還要再禮讓你三分不成?」 傾東雖是一臉怒氣,說話也是怒氣衝天,不過在張翼軫看來,卻總有那麼一絲虛張聲勢的感覺。仔細看去,倒也看不出傾東有何異常之處,只是在傾東一臉肅然的掩飾之下,雙眼之中莫名地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恐慌之意。 張翼軫心生不解,以傾東為人,即便對他在無天山之事心生不滿,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地與他對峙一番,非要你來我往說得明白不成。以他對傾東的瞭解,此事傾東即便略有不滿,也不過會讓傾穎與他自行解決,斷不會親自端坐大殿之上,與他劍拔弩張地爭論此事。 不過傾東有問,張翼軫不得不答,只好說道:「好教龍王得知,翼軫與嬋兒定親,卻也是形勢所逼,必須為之之事。當時是,嬋兒身中離魂術,失魂落魄,而我也是雙目失明,說是定親,還不如說是兩個身殘之人的相互依靠和安慰罷了。還有當時也是金王萬念俱灰,翼軫實在不忍拂他好意。只好應下。再者說來,嬋兒為我九死一生,我與她定親也是心甘情願,乃是水到渠成之事……不知此說,龍王是否滿意?」 傾東先是一怔。失神說道:「翼軫,你雙目失明……是怎麼回事?」 旋即卻又意識到自己失態。忙又正襟危坐,咳嗽一聲。慨然說道:「倒也說得官面堂皇,或許你覺得理由充足,應當與戴嬋兒定親,不過在我東海龍宮看來,是為大大的失禮。既然不將我東海放在眼中。張翼軫,你也不必在此再多說什麼。速速離去即可,本王也不再治你一個不敬之罪,從此你與東海再無瓜葛,東海與你也再無情義可言……送客!」 張翼軫心中卻是更加狐疑,傾東閃爍其詞,只以與戴嬋兒定親卻不先行知會東海為由,要與他恩斷情絕,斷斷說不通。且他與戴嬋兒定親之事,先前戴風也曾派人前來東海稟報,也算禮數周到。且方才傾東聽聞他雙目失明之事。一時失神之下,臉露關切之意。並非假裝,卻也可以看出是真心流露。 此事,定有大大地不對? 張翼軫哪裡肯就此離去,張口問道:「龍王有命,不敢不從。不過我既來龍宮,當與傾穎見上一面,是非曲折,恩怨情仇,全是因我與傾穎而起,總要由我二人了結,此事龍王應該不會阻攔罷?」 「想見傾穎倒也不難,不過難的是傾穎並不想與你見面,張翼軫,莫要枉費心機了,還是速速離開東海為好,且聽我一勸,日後也切莫再踏入東海一步,否則即便你神通廣大,無人可敵,東海所有水族也會與你周旋到底。」 傾東此言說得過於決絕,同時也是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更讓張翼軫心生疑慮,以傾東之鎮定自若的性子,不過是他與戴嬋兒定親之事,斷然不會小題大做,竟會上升到整個東海與他為敵的地步。此事,定有蹊蹺之處! 只是看傾東神情,張翼軫自知若是當面相問,傾東定是不會作答,既然再三推脫,又令他速速遠離東海,莫非東海龍宮有何莫名凶險不成? 張翼軫豈是臨危而逃之人,當即異常堅定地說道:「龍王,在下不才,若是有何難言之隱,我雖修為不高,不過勉力一試之下,也可抵擋一二。不必刻意瞞我,儘管說來便是。」 「張翼軫,你這人也忒是囉嗦,真當自己是神通廣大無人可敵不成?任你法力有多高強,合我整個東海龍宮之力,不信不能將你拿下。若再不走,休怪本王翻臉無情!」傾東一時大怒,大聲喝道。 隨著傾東話音一起,嘩啦啦一陣亂響,無數兵將從殿外湧入,各執兵器將眾人團團圍住。 不見傾穎張翼軫怎會甘心離去,忽間心念一動,悄然從身上取出蚌淚,暗中催動,向傾穎傳訊。不料呼應半晌,卻無一絲回應,正詫異時,卻見傾東手中舉起一物,正是傾穎地蚌淚。 「張翼軫,蚌淚在此,不必再費心費力,傾穎此生不會再與你相見……你便只當今生與她無緣罷,世間萬事一向如此,不必刻意強求,否則害人害已,非要等到追悔莫及之時,豈非悔之晚矣……且聽我一言,你身邊既有戴嬋兒相伴,有無傾穎也無須過於在意,且以翼軫之才,也不愁身邊有佳麗追隨……我言盡於此,若再多說,刀槍伺候!」 傾東說完,竟是將臉扭到一邊,看也不看張翼軫一眼。 戴嬋兒強忍多時,雖也瞧出其中定有端倪,卻再也無法忍耐,當前一站,開口便問:「敢問龍王,若是東海非要以定親先後為難翼軫,我自願認傾穎為姐,甘居其後,你道如何?名份此等小事何必計較得如此分明!既然我與傾穎不顧仙凡之別便與翼軫相伴,再如凡人一般非要分出大小先後來,豈非自打嘴巴?我只求與翼軫長相廝守,誰大誰小,誰先誰後,又有何妨?」 傾東本來將頭扭到一邊,不加理睬,聽了戴嬋兒之話,忽然間回頭直視二人。目光紅赤,臉色猙獰,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等怎地如此不明事理,不知好歹!……來人,亂棍打出。生死不論!」 說完,竟是起身不看眾人一眼。拂袖而去。 眾兵將得了龍王命令,你推我搡卻無人敢向前一步。張翼軫見此情景。情知留下無用,又不好為難眾位兵將,只好喟歎一聲,對眾人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等……離去便是!」 正要抬腳邁步向殿外走去,忽見一名傳訊官急匆匆從外面跑進大殿。邊走邊問:「龍王何在?快快稟報龍王,南海公主傾景求見!」 傾景為何前來東海? 張翼軫頓時收回腳步,心思一轉,若是東海真有變故,傾景來此也難免引火燒身。本來張翼軫打算先和眾人一起出海,然後讓幾人找一處隱秘之地藏身,他再悄然返回,隱匿身形再來龍宮打探一二。不料傾景意外來此,一時打亂張翼軫部署,只好暫緩行動。且看傾景來此何意再行定奪不遲。 接到稟報再次再現身大殿的傾東見張翼軫未走。並未多說,只是有意無意看了張翼軫一眼。隨後坐定在龍椅之上,派傾洛出海迎接傾景。 傾洛低頭匆匆從張翼軫身邊走過,眼神躲閃,想笑卻未笑出來,只是微一點頭便急急出海而出。此時是,大殿之上氣氛無比微妙尷尬,張翼軫幾人站在殿下,四周圍繞無數兵士。兵士們卻一臉無奈之意,勉強舉起兵器對準幾人。大殿之上端坐著傾東,傾東卻是一臉平靜,微瞇雙眼,也不理會眾人。 此情此景,倒也無比詭異,令人驚詫莫名。 不多時傾洛便返回大殿,再次經過張翼軫身邊之時,終於大著膽子低低地聲音說了一聲:「姐夫,多保重!」便閃身到後面,消失不見。 不及理會傾洛,便聽傾景地聲音響起:「南海傾景拜見東海龍王!父王有言,令我代他向伯父問安!」 傾東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答道:「好,好,一轉眼景兒出落得如此清麗不俗,可喜可賀。也請景兒轉告傾南,向他問安。不知景兒來我東海,所為何事?」 傾景眼睛一轉,無比俏皮,環顧四周,豈能看不出此處地古怪場面,卻也不慌不忙,輕身一跳閃到張翼軫面前,卻是說道:「回龍王,我前來東海龍宮,其實是為了張翼軫……」 傾景盈盈一禮,口中稱道:「景兒拜見師傅!」 張翼軫方才以為傾景閃身進來,只顧參見龍王,並未注意到他,不想這丫頭卻也機靈,怕是早早就發覺他站立此處,卻是假裝不知,還與龍王周旋一二,才前來問安。 張翼軫淡然一笑,問道:「小丫頭,南海一別,看你如今修為長進不少,應當是並未懈怠,不錯!」 「來東海所為何事?」 傾景嘴角一翹,調皮地說道:「徒兒前來東海只為尋找師傅,至於所為何事,暫且保密……」話未說完,卻身子一轉看到華風雲在張翼軫身後站立,當即臉色一變,說道: 「師傅,徒兒先告個罪,待我殺了華風雲再說不遲!」 「放肆,東海之地,豈容你在此隨意殺人!傾景,你可將東海龍王放在眼裡?」傾景身子一動,還未出手,卻聽傾東無比威嚴的聲音頓時響起。 傾景頓時一滯,急忙收住身形,回身向傾東施禮說道:「伯父勿怪,只因此人本是北海大將,卻在南海斬殺南海大將,無比囂張,若不殺他難解我心頭之恨。方才一時情急,忘記身在東海龍宮,就此賠罪。敢問伯父,傾穎姐姐何在,我無比想念姐姐,想與她見上一面。」 傾景說完,卻是朝張翼軫擠擠眼睛,言外之意張翼軫卻是清楚,心道這小丫頭當真古怪精靈,一眼便瞧出關鍵之處,開口便提出要見傾穎。 張翼軫認為傾東定會找個理由回絕傾景,不料傾東微一沉吟竟是點頭讚許,說道:「說得也是,傾穎自回東海之時,對景兒也是念念不忘,掛念得緊,既如此……穎兒,景兒來此,不妨現身一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五章 不想平地起波瀾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五章 不想平地起波瀾 張翼軫一愣,頓時一顆心提了起來! 傾東高聲一喊,只聽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應了一聲,隨即只聽叮咚作響,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傾穎娉娉裊裊現身眾人眼前。但見傾穎盛裝打扮,錦衣鳳冠,頭頂珠花,身著奼紫嫣紅的鳳衣,當真是艷麗絕倫,令人歎為觀之。 眾一時驚艷,呆立當場。只有張翼軫一眼望去,卻頓時愕然萬分,差點驚叫出聲! 只因在張翼軫看來,雖然眼前此人一眼望去確實與傾穎一般無二,不論舉止還是相貌與他所熟識的傾穎並無一絲分別,只是若是定睛一看,卻能透過傾穎看似真切無比的面容看到躲在後面隱藏的傾蜃! 用傾蜃假扮傾穎,這是何意? 張翼軫尚未想通此處,猛然間又想起一點,不禁悚然而驚:先前他能夠認破傾蜃的化物擬幻之術,一是依靠感應,二是由詭異場景推斷而出,從未如此次一般,竟是一眼識破,並未運用任何法術或是神識感知,為何會有此等怪異之事出現? 張翼軫赫然而驚:莫非重新生成的雙目有天生識破幻術之能不成? 只是此時卻不及多想雙眼之事,張翼軫心思轉念間,心生一計,悄聲對傾景說道:「小丫頭,你且向前與傾穎敘舊,隨後便告辭出海,提出讓傾穎送你到海面之上,到時我自會在一處等你。」 傾景會意地一笑,卻是吐吐舌頭,小聲說道:「徒兒明白,做些牽線搭橋之事,定當手到擒來。」 見傾景一臉促狹笑容,張翼軫情知她心生誤解,卻也懶得多說,微一點頭便朝龍王一拱手,說道:「龍王,翼軫……告辭了!」 傾東卻是話也不說。只是微一揮手,算是應答。張翼軫大手一揮,帶領眾人魚貫而出,隨即來到海面之上,心意一動,元水罩便將眾人罩在其中。 「主人師兄。怕是東海龍宮出了事故。要不老龍怎麼如此古怪。說話顛三倒四。令人摸不到頭腦!……剛剛明明傾穎姐姐現身。你卻為何不上前說話。轉身便走?難道主人師兄真地生氣了麼?」畫兒也是難得思慮此事。將心中疑問說出。 「是了。翼軫應該不會如此小氣。不過剛才舉動令人不解。再說那東海龍王與無天山打了多年交道。為人一向老成持重。即便刀兵相向之時。也是沉穩不動。令人摸不透底細。今日大反常態。定有隱情。」戴嬋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張翼軫點頭應道:「此事無須多想。一眼便可看出龍王定有難言之隱。暫且不提。我只問你幾人。方才傾穎現身。可否看出異常之處?」 幾人均是見過傾穎之人。聽張翼軫問得奇怪。便靜心一想。卻一齊搖頭。便連畫兒也是不解地問道:「主人師兄何出此言。方纔之人確實是傾穎姐姐不假。如此大好機會。你為何不上前向傾穎姐姐問個清楚。卻又急急出海。到底出了何事?」 張翼軫見華風雲與華自在二人在側。心知不便解釋過多。只好含糊答道:「傾景來此找我有事。我出海等她。既然東海龍王不許傾穎與我相見。我何必自討沒趣。」 過不多時。便見海水洶湧間。傾景和傾穎一前一後出得水面。張翼軫見此情景。沖眾人說道:「你等莫要出此元水罩。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著,閃身出得元水罩,近身到傾景和傾穎二人面前,隨即風匿術施展開來。在保持元水罩成形的同時。竟又喚起元風隱藏身形,將自身連同傾景二人一同與外界隔絕開來。 傾景被張翼軫圍困其中。鎮定自若,傾穎卻臉色微寒,開口質問:「張翼軫,你這是何意?」 張翼軫沒有心情與傾蜃周旋一二,直接點破,說道:「傾蜃,莫再假裝,快快現身,速速說來傾穎如今身在何處,東海龍宮究竟發生何事?」 傾蜃被張翼軫一語道破,也是吃驚不小,旋即嘻嘻一笑,身形一晃,便回復傾蜃模樣,低聲說道:「姐夫,你好生厲害,一眼便能將我識破,快告訴我,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了擬幻傾穎模樣,我可是精心練習了許久。」 傾景一見頓時愣在當場,不敢相信方纔還和她談笑風生的傾穎,竟是轉眼之間變成傾蜃,直令她張大了嘴巴,一時無法合攏。 張翼軫心中掛念傾穎之事和龍宮變故,並不理睬傾蜃的問詢,反問說道:「傾蜃,事關緊急,快說正事要緊。」 傾蜃一臉不滿,畢竟小兒心性,卻又不得不說道:「姐姐被一人帶走,去了咫尺天涯。那人威脅父王,說是不許將此事告訴你,否則定叫東海滅門。也不知哪人是何來歷,父王對他無比懼怕,對他言聽計從,便連生性倔強的姐姐也是自願隨他而去。」 自願?張翼軫一時心生不解,隨即轉念一想心中釋然,定是此人以龍宮所有人等性命相威脅,傾穎無奈,只好委屈跟隨。只是此人能令龍王心生懼意,至少也應該是飛仙之境! 怎的突然之間,有如此之多的飛仙現身世間,不理中土道門之事,不管魔門為害世間,卻個個下凡強搶神女,究竟意欲何為? 更主要的是,不搶南海龍女,不搶北海龍女,偏偏要搶無天山的戴嬋兒和東海地傾穎,而此二女,卻全是他心儀之人! 只是巧合麼? 張翼軫心中疑問未去,繼續問道:「那你父王為何不如實相告,那人不是已經不在龍宮了麼?」 傾蜃雖是幼小,見張翼軫前所未有的一臉凝重,自然知道事情輕重,當即答道:「那人臨走之時特意交待,他在龍宮之中留有法術,且在每人身上留有印記,可以查看每一人的動向。所以父王嚴令龍宮所有人等,一律不許與你有任何接觸。」 飛仙神通廣大,留有法術禁制,可以探知眾人去向也不算難事。既然如此,為何傾東又讓傾蜃化成傾穎模樣,送傾景出海,難道那人不曾在傾蜃身上留有印記不成? 傾蜃倒也聰明,竟是猜出張翼軫疑問,自行答道:「父王遍查經典,推算而出那人所留法術應該只是一道瀰漫於龍宮之中的波動禁制,若是我幾人走動,便會觸動其上反應,令他心生感應。因為龍宮出入人數頗多,若是只要有人出入,禁制便生起反應,一是無法維持較長時間,二是如此之多的頻繁出入,只怕也會令他厭煩。所以父王推測,此禁制應該只對龍宮之中數名重要人物有效,也就是說,當時那人發動法術之時,刻意將重要之人形象留於其中,只有特定之人經過才會生起反應。」 傾穎既然被那人帶走,自然禁制之上也無須留有傾穎景象,是故傾蜃變化成傾穎模樣,出得龍宮,自然也不會引起那人注意。且那人恐怕也不會料到,龍宮之中竟有傾蜃這般天生可以化物擬幻之龍。 只是先前為何龍王不直接令傾蜃化形為傾穎,與他相會,再將事情說個清楚? 聽了張翼軫疑問,傾蜃想了一想,半晌才說:「我也不知,父王只是令我出海送傾景姐姐,其他事情,都未交待。我對你說了這麼多,已經違背了父王旨意……姐夫,那人為何要帶走姐姐,姐姐不是最喜歡你麼?」 張翼軫心中喟歎一聲,卻又不好回答傾蜃所問,只好轉移話題,問道:「可知那人姓名?帶走傾穎之時,說些什麼?」 傾蜃低頭一想,答道:「那人自稱常子謹,他來龍宮帶走傾穎姐姐之時,我並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不知道當時情景。後來此事父王也是閉口不談。常子謹將姐姐帶向咫尺天涯,我也是偷聽父王和哥哥說話才知道的……」 張翼軫心潮翻滾,一時再難平靜。思慮半晌,只得安慰傾蜃幾句,再三叮囑此事萬萬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東海龍王,以免被常子謹發覺。 見張翼軫鄭重其事,傾蜃倒也不敢不聽,滿口答應下來。隨後又在張翼軫要求之下,重新變化成傾穎模樣。 張翼軫收回風匿術,假裝揮手向傾穎告辭。傾景得了張翼軫授意,也是依依不捨地連連揮手。 送走假冒地傾穎,張翼軫心思電閃間,忽然拿定了主意,隨即心意一動,將他和傾景以元風籠罩其中,低低的聲音說道:「小丫頭,此事極為重要,切莫對戴嬋兒和畫兒說起,切記,切記!前往咫尺天涯萬分凶險,我一人以身試險即可,若是她二人知道之後定會執意前往!」 傾景眼睛一轉,一歪頭,想了一想,卻是說道:「好說,好說。師傅有命,徒兒不敢不從。不過我卻有兩個條件,若是師傅答應還則罷了,定是皆大歡喜之事!若不答應,徒兒一時心情沮喪,萬一一不留神脫口說出師傅要瞞著二人獨自一人前往咫尺天涯,說不得壞了師傅大事莫要怪我!」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六章 萬里紅袖一線牽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六章 萬里紅袖一線牽 見傾景說得一臉慎重,張翼軫心中不快,正要臉色一沉,訓斥傾景幾句,不料傾景卻是臉色一變,低聲下氣苦苦哀求說道:「師傅,徒兒不遠萬里從南海前來東海尋你,你卻問也不問所為何事,只顧一心掛念傾穎姐姐。不過你二人傾心對方,關心則亂,徒兒自是無話可說。不過我也是一心追尋師傅,此情對天可表……師傅別多心,此情是尊師之情……此兩個條件麼,第一個便是請師傅一定收下此顆珊瑚珠!」 說著,傾景一揚手竟是取出一顆珊瑚珠,鄭重其事地交到張翼軫手中,說道:「南海一諾,千金不換。師傅走後,徒兒苦思冥想,歷經數次失敗,終於自珊瑚谷的地火之中取出此珠,總算一償夙願,雖然並不確定師傅是否身在東海,不過姑且一試,特意前來送珠。若不親自將此珠交到師傅手中,徒兒便會寢食難安……」 傾景說得輕巧,放珊瑚珠放到張翼軫手中,急急縮手回來,張翼軫眼尖,卻瞧得分明,傾景白嫩如玉的右手之上,赫然多了一道長約一寸的傷痕。 傷痕猶如圓形,顯然是燙傷! 張翼軫心中一暖,不由柔聲說道:「小丫頭,珊瑚珠雖然是無比珍貴,卻哪裡你有的性命重要?何必以身試險,非要自地火之中將之取出!師傅也並非迫切需要,你手上之傷,可是要緊?」 說著,伸手間捉住傾景右手,打量兩眼,察覺只是留了傷疤,並不嚴重。才放下心來。 傾景被張翼軫拿過手去,一時神色慌亂,雙頰飛紅,手足無措,想要收手卻又心亂如麻,只想被他緊緊握住,細心查看。 張翼軫哪裡會察覺傾景的小小心思,一想到珊瑚谷地火洶湧。不免責怪說道:「以後此等事情,一要請示龍王得知。二來聽從師傅之令,切莫再一人亂來。可是記住了!」 雖是訓斥,傾景聽了卻是無比受用,忙不迭點頭,說道:「徒兒只想一心替師傅著想,再者說了。徒兒也想借此機會見上師傅一面,好讓師傅當面請教一些法術。師傅就原諒徒兒,好麼?」 張翼軫見傾景既惹人憐又愛惹事,當真是打不得罵不得,不由苦笑點頭,說道:「念你初犯,又用心至誠,此事暫不追究……第二個條件又是什麼」 傾景聽出了張翼軫一時心軟,見他主動問及第二個條件,頓時大喜,脫口而出:「我要追隨師傅一同前往咫尺天涯!」 「胡鬧!」 張翼軫一時心生怒氣。正要拿出為師的威嚴好生教訓傾景一番。卻見傾景眼眶一紅,眼淚如斷了線的水珠一樣滾滾落下。哽咽說道:「師傅好凶,徒兒不過是想跟隨師傅闖蕩一番,萬里送珊瑚珠此等小事暫且不提,徒兒常年深居南海龍宮之中,不得外出。總算尋個機會以送珠之名前來與師傅相會,師傅卻想一人偷偷前往咫尺天涯遊玩,不帶徒兒,天下之大,哪裡有如此狠心的師傅?要是師傅不允,我便哭鬧不停,就算我不說出咫尺天涯之事,也要哭上半天,讓大家都認定是師傅在暗中欺負我!」 ……張翼軫哭笑不得! 且不說傾景萬里送珠之情,單是她以身試險,深入珊瑚谷採珠一事,便讓張翼軫心生感動,只覺小丫頭雖然調皮古怪,又多驚人之舉,不過總體來說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知進退識大體的女子,不過若是讓她追隨前往咫尺天涯,張翼軫卻是萬萬不能,畢竟此去凶多吉少,萬一有個閃失,倒是他地罪責了。 不過眼下傾景倚小賣小,哭鬧不停,若被眾人看到,即便不被誤解,也是不好。不如如此這般,先將傾景哄下再說。 張翼軫主意既定,便開口說道:「也罷,既然小丫頭如此執念,我且放任你一次……不過師傅有言在先,此行過於危險,不可亂跑,一切聽從師傅號令,還有,稍後我會尋個理由讓嬋兒和畫兒一同回無天山,你也要在一旁順著我說才是。」 傾景立時大喜過望,裝模作樣地施一禮,說道:「徒兒謹遵師傅法旨!」 張翼軫無奈搖頭,動念間收回元風罩,正要向前近身到戴嬋兒等人身邊,卻覺衣袖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正是傾景低眉順首,無比乖巧地手牽張翼軫衣袖,一臉討好地說道:「師傅儘管放心,徒兒就是你的影子,師傅向東,徒兒絕不向西!」 張翼軫假裝嚴肅地點頭,也不說話,閃身來到戴嬋兒幾人面前,心意一動,便和傾景穿透遠水罩,現身眾人眼前。 戴嬋兒卻是心急如焚,忙問:「翼軫,究竟出了何事?又為何和她暗中交談半晌?」 傾景察顏觀色,自然清楚戴嬋兒身份,忙彎腰施禮,說道:「南海傾景拜見師母!」 畫兒一把拉住傾景,說道:「景兒,傾良、傾辰、傾美三位姐姐可好?」 難得畫兒還記得南海良辰美景四朵金花,傾景一見畫兒也是格外高興,二人便如兩個久別重逢的尋常女子,竟是手拉手說個不停。 張翼軫不理會二人,微一沉吟,卻是說道:「東海有變,發生何事目前不得而知,傾穎也是避口不談,恐怕有難言之隱。嬋兒你和畫兒一起,且先帶兩位華將軍返回無天山,讓金王將二人好生安置下來,然後再讓商鶴羽前來東海尋我!」 「翼軫,為何你不同我等一起回去?」戴嬋兒一臉疑問「以我控水之術,東海無人可以識破,你等卻是不行。所以我先在東海龍宮暗中打探一番,正好可等你和畫兒將商鶴羽請到,由他相助,應是一切迎刃而解。」 儘管張翼軫說得倒也理由充足,不過戴嬋兒卻總覺有不妥之處,究竟哪裡不對,一時又無法說清,又見張翼軫說得堅決,情知拗不過他,只好應下。 畫兒卻是不肯,非要留下與張翼軫相伴。張翼軫自是不願,連哄帶騙總算說動畫兒,隨後又向華風雲和華自在交待一二,言語之下令二人不得心存他想。華風雲信誓旦旦地保證定當一路安穩,華自在卻是輕笑一聲,說道:「張道長儘管放心,華風雲若有二心,我倒非常樂意乘機將他除去,以絕後患!」 戴嬋兒動念間施展風匿術,將眾人圍在其中,說道:「翼軫不必擔心,華風雲為人雖然油滑,卻是識時務之人,他心裡清楚得很,以眼下局勢投靠無天山卻比再回北海安全得多,定會不會有絲毫不軌行徑。」 華風雲被戴嬋兒直指內心,竟是一臉坦然,朝戴嬋兒深施一禮,說道:「無喜公主所言極是,風雲自知無路可退,斷然不會做一些得不償失之事!」 一切安排妥當,張翼軫送走戴嬋兒等人,愣了片刻,見傾景一臉期待之色緊隨左右,隨即曬然一笑,說道:「小丫頭,莫怪師傅騙你,實在是此行過於危險,我豈敢令你置身其中!代我向南海龍王問安,就此別過,他日我定會親自前往南海,和小丫頭再好生說道說道!告辭!」 張翼軫方才便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傾景隨他前往咫尺天涯,非但是傾景遠不是飛仙敵手,若她跟隨左右,也令他縮手縮腳,難以施展,且萬一有個閃失,他也無法向傾南交待。是以只好虛以委蛇,先讓傾景安心,好配合他演好勸走戴嬋兒等人之戲。如今戴嬋兒已走,即便落了失信之名,張翼軫說不得也要強行獨自離去,以免傾景追隨。 流光飛舞一經催動,其快如電,不比飛仙慢上多少。以傾景的駕雲之能,遠不能與之相比。是以張翼軫話音一落,人便置身於百里之外,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傾景見此情景,直氣得雙眼通紅,連連跺腳,只差大罵張翼軫身為人師,竟然也耍此等無賴之法,當真是為師不尊! 呆立片刻,卻見傾景微閉雙目,右手一翹蘭花指,口中小聲說道:「疾如流星,莫如一線通靈,定!」 一股輕煙由傾景右手之中升起,只見輕煙繚繞之間,張翼軫的身形驀然閃現,清晰無比,正全力催動流光飛舞,疾飛不停。 片刻之後,輕煙散去,傾景卻是得意非常,遙望張翼軫飛去之處,笑道:「師傅,身為你的徒兒,若是沒有一點小小手段,豈非平白折損了師傅的威名,嘻嘻……」 說完,微一定神,腳下雲起霧升,直朝張翼軫的去處飛奔而去。 傾景走後不久,在她站立之處,突兀間一個人影由淡到濃,漸漸現身空中,眉眼如畫,艷絕天下,竟是畫兒! 畫兒現身之後,微一定神,雙手一分一合,驀然空中一陣波動,平空現出傾景身形。只見傾景衣裙飄飄,雲霧瀰漫間,恍如九天仙女。 畫兒凝視片刻,調皮地一笑,卻道:「主人師兄還想瞞過畫兒,卻連傾景也騙不過,待我追到你後,看你還有何話說!」 一閃身,畫兒竟是平空消失了身影,竟如飛仙施展移形換術地大神通法術一般!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七章 玄妙卻在咫尺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七章 玄妙卻在咫尺間 再說張翼軫一人閃身間置身百里之外,微一靜心感應,不覺傾景追來,雖是心中稍有愧疚,不過好在能讓傾景不再追隨,即便讓她怪罪自己,也是值得。 咫尺天涯位於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遠離東海龍宮不下十幾萬里之遙。張翼軫的流光飛舞再是快捷,畢竟還不是飛仙,是以儘管全力催動之下,一連飛空數個時辰,仍是置身於蒼茫的大海之上,目光所及之處,海水翻騰不停,不見兩海相交之景,情知離咫尺天涯尚遠。 曾經歷過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三處天地奇景,張翼軫心中儘管對咫尺天涯並不清楚是何種所在,只知猶如滄海桑田一般,變幻不斷,咫尺之遙卻有天涯之遠,令人難以判斷遠近。 猛然間靈光一閃,卻是想起在關西城外五十里的方丈山上,華服男女所留之字:方丈仙山,咫尺之間,莫非便是暗指在方丈山上,卻有如同咫尺天涯一般的神奇之處,或許天涯易得,咫尺難尋。若是尋到關鍵之處,一步邁出,便可到方丈仙山? 又或是在說,若要尋到方丈仙山,盡在咫尺天涯之間?張翼軫不知何故驀然想通此節,一時心中大震,直覺彷彿抓住了關鍵之處! 不對,若是尋到方丈仙山的關鍵之處在咫尺天涯,華服男女為何在遠在相反之地的關西之西的方丈山上留字,倒是難以說通,若非要將兩者相連在一起,也是牽強。 思來想去,張翼軫不免搖頭苦笑。以他如今修為,即便得知方丈仙山的真實所在,也難以飛空到空無可依之處,一步踏入方丈仙山。以商鶴羽飛仙之能,尚不知方丈仙山確切方位,以他的地仙修為。更是難上加難,無法親身飛臨。 只是若要成就飛仙,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張翼軫不免暗歎一聲,不知親生父母為何給他出此難題,非要讓他親赴方丈仙山。聽商鶴羽所講,三仙山之上飛仙性子淡然。應無不平之事,為何聲稱要讓他前向搭救他們? 先前一心追尋十洲是否真實存在,以及三仙山所在何方,如今十洲已然確定無疑位於四海之內,三仙山也在方外之地,更有無明島和無根海現世,一時令張翼軫心中再無置疑之想,卻又更多迷茫之意。先是不解親生父母之事究竟是真是假,還是只是有人假借此事。令他在世間一路走來,探尋什麼。再有剛剛確定十洲三仙山之事,以為終於可以輕鬆一下。回頭轉回中土道門,全副身心對付魔門,不料先是戴嬋兒有事,現今傾穎再被人掠走,接二連三所發之事,看似只是尋常巧合,卻是件件全是因他而起! 再細細想來自出得未名天以來,雖然與魔門有過幾次接觸,卻並無全面對抗。彷彿總有牽掛之事令他無法靜心修行或是與魔門相爭。如今仔細推算,張翼軫悚然心驚:難道有人暗中操縱,不讓他身有餘力對付魔門不成? 無影棍、聲風劍,還有無字天書以及銅鏡,無不暗中表明定是有人在護他周全或是左右他所作所為。只是今日張翼軫絕非昔日懵懂無知的山村少年,自有善惡判斷,自有是非公論,更有心儀之人,牽掛之事。再也由不得別人暗中操縱一切,管他是誰,若要再讓他猶如傀儡一般任意操控,卻是再無可能! 又飛空多時。張翼軫微一愣神。忽覺眼前景色有異。定晴一看。只見前方水天相交之處。一側陰雨紛飛。一側風和日麗。正是東海與南海相交之地! 怕是咫尺天涯也不遠矣! 飛快掠過兩海相交之處。張翼軫向前飛空不下數千里。卻仍覺身下兩海交匯之處。連續不斷。竟無盡頭。不由心中暗暗稱奇。東海與北海相交之處。有無底深洞。北海與西海相交之處。乾燥莫名。海枯石爛。西海與南海相交之處。萬里沙灘。更有滄海桑田天地奇景。而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兩海交而不匯。涇渭分明綿延不下萬里。也是難得地世間奇妙之地。心中推測咫尺天涯應是離此不遠。張翼軫飛空之勢減緩。心意一動。將流光飛舞地飛空之能化為護體之能。腳下清風徐徐。御風而行。 極目遠眺。但見遠方海天相連。仍是海水不絕。張翼軫心中納悶。其餘三處兩海相交之地。一到相交之時。行不多遠便可見奇異之處。此地為何偏偏不同。眼下前行不下兩萬里。怎地還不見咫尺天涯所在? 按捺住心中疑問。張翼軫住身空中。微一思忖。降落到海面之上。控水之術只一施展。感應到此處海水絕無不同之處。確是尋常海水。心念一動。不再飛空。在海面之上踏波而行。 不料行走幾步。不覺腳步多快。卻感到腳起腳落之間。猶如一步千里之遙。一時心中生疑。一步邁出。忙回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一步邁出之時,不覺有他,腳步落下之際,便見身後海水倏忽間遠去,竟是連成一片黑色,看不分明,正是瞬息千里之跡象! 縮地成寸大法! 張翼軫雖然並未修習過縮地成寸之法,不過道門典籍也有記載,是以也略知一二。世間自有一些不願或不會御劍飛空的修道之士,一心研習縮地成寸大法,起步落步看似尋常,實則一步邁出可有數里之遙。據傳修為高深之人,一步百里也不在話下。不過千年以來,中土世間多御劍飛空之術,縮地成寸之法所修者極少,大成者則更是寥寥無幾,是以此法一向式微,幾乎無人修得。 此間天地可令人一步邁出便有千里之遙,直令張翼軫再次感慨,天地之威,概莫能測! 既然有此地省時省力的前行之法,何必再自費心力飛空,張翼軫也樂享其成,只管人在水上踏波而行,一步千里,快如閃電。 即便以如此快捷之勢前行,一連步行了兩個時辰,張翼軫暗暗數來,只怕邁出不下數千步,如此推算應是至少也有數百萬里之遙,竟是一眼望去,前方一片煙波浩蕩,仍是不見盡頭。張翼軫不由大感驚奇,這兩海相交之地怎地如此寬廣,怕是四海相連也遠遠不如,也不知何時才能抵達咫尺天涯。 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咫尺之間便有天涯之遠,若是反之不也是說,天涯之遠也在咫尺之間麼? 張翼軫赫然醒悟,忙停步不前,心知若是就此一直走個不停,怕是走到天荒地老也沒有盡頭,咫尺天涯不可思議之地,斷不可以常理而論之。 在水上站定,心中推論,向前一步,倏忽千里。又後退一步,又是千里折返。左右一試,也是一樣。不免心中猶豫,前後左右全然一樣,難道或上或下會有玄機不成?當下縱身躍到半空,卻一切如故。隨後心意一動,潛入水中,依然位於原地,不見絲毫變化。張翼軫更是心中鬱悶難安,原本以為來到咫尺天涯之地會有多少莫名凶險,卻不知竟是不得進入之法,連咫尺天涯都無法尋到,何況救人! 按下心中的焦躁之意,張翼軫靜神半晌,細思此地古怪之處有何不同。咫尺天涯,只是理解表面含義自然容易,真到置身其中,卻除了一步千里之外,便是滿眼海水,再無異常之處,怕是連咫尺天涯之門尚未摸到。 不知何故,張翼軫又忽地想起方丈山上華服男女所留之字:方丈仙山,咫尺之間。若是換作咫尺天涯,咫尺之間也並無不可。只是這咫尺之間究竟做何解釋?若只是咬文嚼字,推究字面意思,終究難免著相,落入玄之又玄坐而論道地窠臼之中,便是搖頭晃腦在此坐上數年,只怕也難有發現。 不過華服男女所留之字絕非隨意寫下,定有具體所指。 咫尺之間莫非是指在「咫」字和「尺」字之間有何蹊蹺不成? 張翼軫細想當時在方丈山上遠遠觀看八個大字之時的情景,並未記起兩字之間有何不同之處,或是比其他幾字寬上幾許,或是近上幾分。不過當時只是匆匆一觀,並未細看,只顧深思其他事情,如今想到此節,張翼軫不免有些沮喪。 咫尺之間便是說兩者相距極近,卻是正合此時東海與南海相交,兩海相匯而不相融,倒也來得奇怪。本是海水,近在咫尺,卻一側東海一側南海,在此東南之地仍是分得分明,卻也符合相距咫尺,卻如天涯之遠之意。 難不成咫尺天涯便指此處兩海相交之處的無邊水域? 只是此處水域寬廣,若要遍尋此處,即便費時千年也難以查個清楚。如此海天茫茫,從何得知傾穎下落? 張翼軫心生無力之感,頹然坐在水面之上。原本以為拚命前營救傾穎,即便不是常子謹之敵,至少也可與他見上一面,周旋一二,不料卻是連人影也不曾見到,怎不令人心生挫敗之感! 張翼軫隨意一坐,正好坐在兩海相交之處。相交之處猶如一道粗如手臂的水柱,翻滾之間,互不相讓。張翼軫只一坐下,便覺身下傳來古怪莫名的力道,頓時令他心中一凜,猛然間腦中靈光閃現!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八章 誰謂陰陽不相干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八章 誰謂陰陽不相干 卻原來玄機是在兩海相交之處! 張翼軫挺身站起,雙腳穩穩踏在兩海相交之處的水柱之上,微一遲疑,隨後堅定地邁出一步。 隨著腳起腳落,一步落下之時,只覺眼前一花,如同千里之遙倏忽而過,又如千年光陰一閃而逝,猛然間聽得耳邊傳來無比嘈雜的聲音,叫賣聲,吵鬧聲,打罵聲,嬉笑聲,亂成一團,便如置身於一處繁華無比的街道之上。 張翼軫定睛一看,卻見眼前人來人往,無數奇裝異服之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來來往往好不熱鬧。或是與他擦肩而過,或是與他互不交集,卻無一例外都對他視若無睹,甚至有人還直接朝他撞來,慌得張翼軫忙閃身躲到一邊。 不料只一閃身,卻與另外一人撞在一起。張翼軫以為定會惹得那人一陣埋怨,不想竟是從那人身子之中一穿而過,如同與虛空相遇!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張翼軫身在此地,一時呆立當場,半晌無語。 相撞而不相遇,身在其中而非在同地,莫非這便是咫尺天涯之地的真正含義? 愣神半天,回神過來,張翼軫猶不甘心,伸手間攔住一人,開口問道:「這位兄台請了,在下初來貴地,不知此地何處,可否告知?」 原以為來人不會理會,應當與他相距天涯之遠,不料話音一落,卻見那人一愣,猛地站住,一臉愕然之色,目光直視張翼軫,震驚當場! 原來此人能夠與他交集,張翼軫頓時大喜。又急急說道:「兄台勿怪,在下……」 話未說完,卻見那人搖頭說道:「定是聽錯了,半空之中怎會有說話聲,一定錯了,錯了!」 卻原來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面對咫尺之遙卻無法相見,張翼軫無奈搖頭,此地天造地設之莫名古怪,若要參透。恐怕並非一時之功。 只是若要耗費無數時日才得悟透其中關鍵之處,傾穎卻是危在旦夕。並無多少時候可等。張翼軫環顧四周,想了一想。突然間縱身飛空,意欲飛到半空之中,俯瞰此地是何等所在。 片刻之間便躍身雲端,低頭一看,卻見此地竟是一座大城。城高池深。方圓不下千里,比起中土世間任何一座大城只大不小。只是城池雖大。人也不少,卻並不見城門之上書寫何地何名。 再向四周遠望一番,但見一片雲霧茫茫,除了遠處有一座影影綽綽看不分明的山峰之外,此地便如一座置身於無邊大海之上的一座孤島,四下蒼茫一片,令人無法看到遠方是何所在。 張翼軫卻不死心,更是不想困死此地,微一定神隨意選定一處方向,疾飛而去。 就一直全力飛空。不信穿越雲霧之後。卻不見青天不成? 只是不信歸不信,張翼軫全力催動流光飛舞飛空。其快如電,瞬間便近身到雲霧咫尺之內,本以為一下便會沒入雲霧之中,不料看似觸手可及的雲霧,卻任憑張翼軫如何飛空,卻再難逼近一寸之遙,始終與雲霧保持相等距離,猶如雲霧以同等飛空之勢疾飛向退一般! 怪哉!張翼軫大搖其頭,苦笑連連。 猛然收住飛空之勢,雲霧也是同時止住,再定睛一看,與他相距仍是咫尺之遙,不多一寸不少一寸,卻是無比驚人的精確! 回頭一看,只見遠處大城威嚴聳立在身後,微一測算,張翼軫怦然心驚,方才飛空半晌,以流光飛舞之疾,至少也在萬里開外,不料身後大城仍在原位,或者可說,他並未飛離一步。 真要被困死不成? 張翼軫一時心生挫敗之感,不想咫尺天涯之地比起先前三處兩海相交之地,卻是詭異了不知多少。無奈,他只好再次返回城中,試圖再如上次一樣問上幾次,或許會有膽大之人即便不見人影,卻也會對空回答。 誰知再試之下,卻再無一人可聽到他說話之聲。 張翼軫置身於繁華街道之中,聽得耳邊人聲鼎沸,看得眼前人流如潮,卻比一人獨處深山老林之中更加心生荒涼悲慘,只覺天地之大,竟無人可與他對面交談,人生悲涼如斯,不如就此死去,也好過一人獨來獨往獨自悲傷的好。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一股決絕之意驀然升起,竟是壓抑不住地只想一心求死。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隨後萬火之精迸發,映得四下藍光一片。 劍橫脖前,眼見不過咫尺之遙便要人頭落地,突然,只覺體內土性自生感應,以其厚重之勢貫穿全身,張翼軫心意一鬆,聲風劍立時收回體內,悚然而驚:怎會突生求死之念? 再看四周景色依舊,人流不變,只是一時不再是近在眼前的感覺,而是心生遙遠之感。張翼軫心有所悟,體內四種靈性只一運轉,猛然間雙眼一亮,再定睛去看四周,雖是一切如常,再看眾人之時,卻見人影影影綽綽,如霧如風,並非常人之體。 原來此地竟是陰間之城! 此間之人定然也是陰間居民,怪不得相見而不相遇,可見而不可談,卻是天地神通無邊,一時陰陽錯亂,竟是陰錯陽差,將陰間之地在此處與陽世交錯,自然陰陽相隔,相距咫尺卻無法突破生死界限,自是不能隨意交談。 張翼軫恍然一笑,方才突然之間心生求死之念,卻是被此間陰氣侵襲,被此地居民心緒影響,一時心神失守所致。 略過此節,再一推想,還是沒有出離之法,張翼軫難免心緒消沉,不知如何是好。 正恍惚時,忽又想起神識之中被成華瑞印入的《鬼仙心經》,張翼軫一時大喜,忙靜心參詳一番。 急匆匆翻看一遍,卻並無太多關於陰間城鎮以及居民地介紹,大多只是修練功法。正當張翼軫再次失望之際,卻驀然發覺結尾之處卻被柳仙娘自行添加了寥寥數語: 「陰陽相隔,卻也相對。凡人所居之地,陰間亦有與之相對應之城。據說陰間東南之地有一座大城,卻和陽間的關西城一般無二,若是得了機會,我定當前往一觀,以慰思鄉之心!」 關西城? 張翼軫頓時愣住,細心一想,猛然大喜,怪不得方才飛空之時,模糊間感覺此地頗有幾分熟悉,卻原來竟是和關西城相對的陰間城池。 當下也不遲疑,飛身躍空,再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與關西城少說也有八九分相似,或許是完全一般無二,不過當時張翼軫飛臨關西城上空之時,並未細心記下罷了。 還有……張翼軫更是無比震驚,向遠處一看,遠處掩映在雲霧之中的山峰依然模糊不定,不過此次他卻無比肯定,此山定與關西城外的方丈山遙相對應,絕對一模一樣! 天地神通無限,陰陽一正一反,咫尺天涯之地有此與關西城相對之城,絕非偶然。張翼軫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之意,飛身直向遠處的山峰飛去。 不多時便來到山峰之上,除去並無四處盛開的鮮花之外,此處山峰與方丈山果然一般無二,也有一處懸崖,也有一處高台,懸崖之上也有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不過卻只有四個大字,寫的卻是: 咫尺天涯! 此地便是咫尺天涯,還是說,此地是咫尺天涯地入口? 張翼軫站在懸崖邊上,定神觀看四個大字,與方丈山之處華服男女所留之字字跡卻是不同,略顯古樸,更得大巧若拙之精髓。而華服男女之字灑脫有餘,卻蒼勁不足,遠不如此處之字令人一眼望去便心生豪邁蒼涼之感。 向遠處望去,仍是雲霧瀰漫,將天地隔絕在外。且此處安靜異常,無風無雲,天空之中也無日月,猶如冬日大雪來臨之時一般昏暗沉沉。 張翼軫站立良久,卻沉思半天,仍一無所獲。環顧四周,光禿禿的山頂之上,寸草不生,再無一絲異常之處。再凝視懸崖片刻,也是尋常石壁,直令張翼軫大惑不解。 若說此地便是咫尺天涯,為何除了一座陰間之城外,再無奇異情景出現,天地造化無邊,不應只此一處反常之地。 再說,如果咫尺天涯只有一座陰間之城,常子謹為何帶傾穎前來此處?常子謹能令東海龍王心生懼意,且有禁制之能,定是飛仙無疑。一名飛仙斷不會閒來無事來此陰間之城,何況還劫持了傾穎?飛仙若非身居天庭,便是三仙山或者無明島、無根海之人,既帶傾穎離開龍宮,應是回到所居之地,為何不前往以上幾地,卻來咫尺天涯作甚? 肯定不會做無用之事,以此推斷,咫尺天涯也並非僅僅如此簡單。 張翼軫一時苦思無解,正煩悶之時,忽然間心有所感,急忙回身一看,只見遠處一個人影飛空而來,正急速逼近,離他已經不過數里之遙! 而來人身影厚重,顯然並非陰間之人,且直直朝他飛來,頓時令張翼軫為之一愣:來者何人?此地除他之外,怎會還有生人在此?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九章 幽幽心思對君宣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九章 幽幽心思對君宣 片刻之間,來人已然近身眼前! 待看清眼前來人,一臉陰謀得逞的壞笑,同時又滿眼愧疚之意,假裝害怕的樣子,不是古怪精靈的傾景又能是誰! 張翼軫又氣又笑,愣了半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師傅消消氣,千萬別氣成這樣?不就是徒兒悄悄跟來,您老人家也不至於氣得吹鬍子瞪眼不是?啊,不對,師傅年紀尚小,還沒有鬍子。也不對,師傅只是氣得一言不發,並沒有瞪眼!」 卻是傾景見勢頭不對,忙不迭胡攪蠻纏一番,試圖逗笑張翼軫,不讓他大光其火! 張翼軫本來也是怒氣衝天,卻見傾景一臉討好之意,還特意哄他開心,再一想既然傾景能夠一路跟隨到此處,不管用了何種方法,倒也難得她能識破咫尺天涯的玄妙之處,顯然也是應緣之人,且已然身在此處,也無法趕走,發火何用? 只好假裝凶了幾眼,卻是說道:「你這個小丫頭,真是拿你沒法……此地甚是奇妙,你又是如何從兩海相交之處來到此地的?」 傾景嬉笑間做了個鬼臉,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說道:「師傅,我要是說了,你可千萬不要生氣……還望師傅先要答應不會氣惱,徒兒才敢說出實情!」 張翼軫只好笑笑,點頭應道:「師傅不會生氣,但說無妨得了張翼軫許諾,傾景俏皮一笑,一轉身來到張翼軫身後,伸手間從他的衣袖之上取下一根長約寸許的紅線。紅線微小如髮絲,若不細看還以為不過是一絲紅光閃過。 「此物名為紅袖牽,乃是追蹤法寶。如果將此物附著於一人身上,只要在七萬里之內,徒兒便可時刻感應到被牽之人的確切方位,所以徒兒才會一路尾隨師傅來到此地……」 張翼軫一時奇道:「咫尺天涯之地也應該是自成天地之處。難道也無法隔絕你的法寶呼應?」 傾景並未去過如玄冥天或是海枯石爛一般自成天地之處。是以對張翼軫所說自成天地並不清楚是何等情況。只是說道:「徒兒也不清楚。只是一路遠遠追隨師傅。心中感應無比清晰。絲毫不差將我引到師傅身邊。」 此物竟是如此神奇? 張翼軫伸手間將紅袖牽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一番。只覺入手柔軟。微有一絲暖意。其內隱隱蘊含一絲火之靈性。頓時愣住。問道:「此寶從何而來?紅袖牽。名字起得倒也名符其實。不過聽來卻如女子之物。」 傾景臉頰突然飛紅。一反常態侷促不安地說道:「當然是女子之物。紅袖牽。正是徒兒自己煉製而成!」 張翼軫卻並未注意到傾景神態。猶自不解地問:「不知小丫頭從何處尋到煉製此寶地法子?此物又是何物煉成?」 傾景臉上紅暈更濃。扭捏說道:「此法並無記載。本是徒兒自行所創。此寶本體取自南海火珊瑚地根須。再配以鴛鴦魚之血。放置於胸前。以神力再和想念之意。七天七夜方成!」 什麼? 張翼軫卻未曾留意傾景害羞之處,而是聽聞此法竟是傾景獨創,不免愕然。忙問:「小丫頭,快快講來,你是如何有此想法,又如何煉製成功?」 傾景偷偷看了張翼軫一眼,見他一臉急切,並無氣惱之意,方才寬心,這才詳細說來:「師傅有所不知,南海之中有一種魚名叫鴛鴦魚的。一旦長大,便會尋找另一半,終生相伴,至死不渝!若是強行將兩魚分開,只要不出三萬里,兩魚便可互相感應對方所在,不管經歷多少波折,也會尋到對方。」 「徒兒前往珊瑚谷採取珊瑚珠之時,隨手帶回幾株火珊瑚。忽然心有所想。既然火珊瑚所產珊瑚淚和珊瑚珠皆是不世寶物,珊瑚本體也應該是上好的煉寶材料。珊瑚生於地火之中。火性偏強,所謂思念如火,何不煉製一種可以時刻得知掛念之人身在何處的法寶?」 「徒兒想到做到,便和以鴛鴦魚之血,將火珊瑚最為精華地根須煉化,歷時數次失敗,耗費無數心血,終有所成。因為輔以神力再加上火珊瑚本有靈性,便將感應範圍擴至七萬里……只因此物猶如紅線,若是繫在牽掛之人的衣袖之上更是相得益彰,所以命名為紅袖牽!」 想不到,傾景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悟性,卻能自行創製法寶,由悟而入,入而癡迷,迷而生解,最終終有所得,當真是天縱之才,絕世聰慧! 一時為收得如此了不起的徒兒而心情大好,不免呵呵一笑,讚道:「好,好!小丫頭好生了得,倒讓師傅我深感榮幸!不過你這法寶之名卻是過於柔情了,猶如癡情女子依依不捨伸手相牽思念之人一般,不如換個更恰當的名字為好。」 傾景卻是一臉堅決之色,鏗鏘說道:「多謝師傅誇獎,稱讚之話徒兒便照單全收,不過法寶之名萬萬不可更改,此定本是徒兒獨創,想叫什麼便叫什麼,便是師傅也不許強人所難,非要徒兒改名不可!」 張翼軫不過隨口一說,不料傾景竟是反應過激,不由恍然一笑,說道:「慌張什麼?你的法寶自然隨你去叫,我不過無心一說,又並非非要讓你更名不成。」 傾景臉色一暗,低下頭,不高興地說:「無心就無心,又何必非要說出,誠心惹人心煩不是!」 張翼軫才懶得理會傾景的多變心思,收回心神,凝視眼前四個大字,搖頭歎息說道:「咫尺天涯……或許只差一步便可抵達,只是不得其門而入,莫非只能在此望字興歎麼?」 傾景聽了也是回轉了心思,看了半晌眼前大字,低頭想了一想,說道:「師傅,先前那座大城人來人往卻無人可以看得到我,倒也嚇人,幸好我只管一路追隨師傅前來,不去理不去想便是了,現在一想,還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師傅,我們現在是在咫尺之處,還是在天涯之地?」 咫尺還是天涯?如此說法倒也新鮮! 張翼軫一直將咫尺天涯當作一地,不料傾景卻是分開來念,當成兩地。若是以此推斷,先前大城稱為咫尺,如今此處懸崖稱為天涯,雖然也可說通,不過終究還是有些牽強。 既然傾景相問,張翼軫說不得又將此城乃是陰間之城說上一說,只嚇得傾景臉色慘白,手拍胸口連連說道:「幸虧當時並未多想,只想快點追上師傅……沒想到竟是身陷眾鬼之中,真真嚇死人也。」 神女也會怕鬼,張翼軫不免好笑,說道:「小丫頭,你所說也不盡然。陰間並非全是惡鬼,也有如凡間一般尋常百姓一般地鬼眾,平常也和凡間生活相差不多,不過福報卻是遠不如凡間生人罷了。此事暫且不提,既然你有緣到此,也來說說如何出離此地才是正事。」 傾景靜心一想,一臉無辜的表情,說道:「師傅莫要怪我,只要和師傅在一起,我便覺得無比心安,也不願多想事情。既然有師傅在一旁護我周全,我又何必再浪費心力思索,徒兒只管在師傅身旁,靜聽師傅號令即可!」 說著,還特意眨眨眼睛,一臉得意的壞笑。 張翼軫無奈,傾景這個鬼丫頭,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有時單純猶如畫兒,有時又多思勝過傾穎,更有刁蠻之時又不亞於戴嬋兒,當真是個無比古怪精靈的小小龍女。 當下也不勉強傾景去想,再細心去想華服男女在方丈同所留之字,定是暗有所指。方丈仙山,咫尺之間,又與咫尺天涯之地究竟有何關聯之處? 難道說在「咫」與「尺」二字之間有何古怪不成?張翼軫想到做到,當即縱身飛空,一閃便來到「咫尺天涯」四個大字三尺之內,細心一看,頓時愣在當場! 只見兩字之間較之其他之字間距要寬上少許,且隱有光芒射出,細細一看,只覺光芒細小如針尖,恍惚間,卻又感到光芒粗廣猶如天地之寬,與之相比,自身卻渺小如同草芥,直欲被光芒吸入其內。 一時心神失守,忽聽身後傳來傾景急切的聲音:「師傅,等我一等,不要丟下我不管……」 張翼軫頓時神智恢復清明,急忙靜心收神,卻覺眼前光芒忽然間旋轉起來,身不由己自身也被帶動,極速轉個不停,一時大駭,忙運轉靈力,試圖施展定身法穩住身形,不料卻是絲毫不起作用。 只一驚愕之間,忽覺一隻柔軟小手緊緊握住左手,正是傾景飛身趕到,俯身說道:「師傅,快看……」 張翼軫順著傾景所指之處望去,卻見「咫」「尺」二字之間突現一道巨大裂縫,裂縫無比寬廣,竟是寬比天地,猶如無邊無際一般,直比天涯之遠。 當真還是咫尺天涯,張翼軫只閃過一個念頭,便被越旋越快的光芒轉得暈頭轉向,失去了知覺……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章 近在眼前人不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章 近在眼前人不見 昏昏沉沉中了不知過了多久,張翼軫只覺頭疼欲裂,渾身疼痛難忍,迷糊中睜開雙眼,卻見自己置身於一處羊腸小路之上,再定睛一看,身旁還伏有一人,正是傾景。 當下也顧不上思忖太多,忙探查傾景傷勢,發覺她只是昏迷過去,並無大礙,隨後又暗中調息一二,體內靈力以及靈性也是運轉正常,頓時心中大安。 起手間一個清心咒打出,落在傾景頭上,耳邊聽得一聲呻吟,傾景悠悠醒來,只微微一愣,隨即從地一躍而起,也不管身上沾滿塵土,急急問道:「師傅,這是哪裡?怎麼一轉眼就天旋地轉,然後我就眼前一黑,人事不醒了?」 張翼軫沒有理會傾景問話,四下張望一番,腳下是一條咫尺之寬的尋常土路,土路兩側卻是一望無際的亂石林立。無數巨石犬牙交錯,只餘中間僅容一人的小路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方,他和傾景二人便被亂石圍繞,前後有路,左右無門。 「難道此地就是傳聞中的咫尺天涯?那方纔的鬼城和山峰又是何處?」傾景也是發覺不對,一臉愕然問道。 「咫尺天涯之地無限寬廣,怎會只限一處?以我看來,只怕一到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便已經步入咫尺天涯範圍之內!」 張翼軫暗中推測,情知此地定是咫尺天涯又一處莫名之地。當下微一遲疑,便讓傾景緊隨身後,二人一前一後沿著羊腸小路步行向前。 張翼軫卻也謹慎。雖也想過試試羊腸小路之外是何情景,不過在尚未熟悉此地有何古怪之時,斷然不敢冒然以身試險。傾景卻人小鬼大。跟在張翼軫身後,東張西望卻不老實。不時踢踢兩側地石壁,或是停下撥下路上小草,還要放到鼻子之下嗅上一嗅,無比調皮可愛。 走了有半個時辰,周圍景色依舊。張翼軫耐心十足,不時施放控風之術。四下探查一番,雖然一無所獲,不過也並不灰心,不時靜心感應一二。傾景卻是有些厭煩,趁張翼軫並未留意身後,突然將身一縱,躍上左側石壁,準備登高遠眺一下,也好過憋在小路之上,不知前方還有多遠好上許多。 不料傾景剛剛踏上一側石壁。異變突起! 飛身之時。小路兩側明明還是石壁林立,待到落腳之下。眼前突然情景大變,竟是腳下亂石消失不見,一腳踏上竟是一處無比遼闊的草原! 天高雲淡,青草無邊,微風習習,清香四散,好一派無比愜意的盛景! 傾景卻是顧不上欣賞眼前美景,急忙看向仍是步履匆匆向前行進地張翼軫,卻見他似乎並未發覺四周有變,頭也不回地急步向前,對無邊石壁變成無邊草原視若無睹。 傾景見張翼軫漸行漸遠,情急之下靈機一動,又朝右側輕輕一跳。剛一跳下,眼前一暗,竟是又回到羊腸小道之上,端的是神奇無比。 傾景見回到張翼軫身後,離他不過數丈之遠,心中大安,同時不免小小得意,三步兩步追上張翼軫,正想將剛才之事說上一說,轉念一想,方才只是試過左側,不如再試過右側,再告訴師傅不遲,定教他再誇她一番! 傾景膽大心細,一揚手,一道紅線倏忽間飛到張翼軫衣袖之上,緊緊附著其上,正是她的獨家法寶紅袖牽。隨後傾景飛身升空,向右側一跳,落腳之時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卻仍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 只見眼前一片昏暗,天地之間全無色彩,只是一片黑白之色,空中陰雲翻滾,目光所及之處,儘是乾裂地土地和纍纍白骨……竟是一片荒原! 此地乾燥異常,便連空中水氣也極其稀少。身為龍族,對水氣感應非常靈敏,身處水氣稀薄之地,傾景頓時便覺週身難受,咽喉疼痛,當下不也多待片刻,急忙向左一跳,又回到羊腸小路之上。 不管如何,得知小路兩側有此等奇異所在,傾景也是十分欣喜,認定若是將此事告知張翼軫,師傅定不會再暗中指責她偷偷跟來,只是拖累,並無絲毫用處了! 這般想著,傾景小跑幾步,三下兩下追上仍在一直前行的張翼軫,呵呵一笑,得意地說道:「師傅,方才徒兒不一小心跳到兩側石壁之上,雖然不經師傅允許便私自行事也是不對,不過徒兒卻是查明兩側之地並非石壁,一旦踏入便另有天地!」 原以為此話一說,張翼軫定會大吃一驚,回頭誇獎她幾句,不料說完半天,張翼軫依舊頭也不回,腳下不停向前走動,竟連話也不說上一句。 傾景不免一時生氣,嗔怪說道:「師傅,堂堂男子,怎麼會如此小氣?徒兒不過膽大心細地試上一試,用不著這般肚量,理也不理罷?」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翼軫仍是置之不理,傾景不免氣極,當下一步向前,伸手去拉張翼軫胳膊,口中說道:「師傅,到底要我怎樣?好罷,徒兒知錯了還不成麼?」 誰知一拉之下,入手之處如入虛空,竟是從張翼軫身上一穿而過! 這一驚,直嚇得傾景魂飛天外! 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看似伸手可得,實際卻相距天涯之遠,這便是咫尺天涯地天地神通麼? 傾景卻是無心驚歎咫尺天涯的莫名神奇,緊隨張翼軫身後,不管大聲呼喚還是閃身到他眼前相攔,全然無濟於事,張翼軫只是如同虛空,徒有其形,並無絲毫反應。 傾景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反覆折騰了半晌,張翼軫依然如故,一人穩穩地步行前進,也不回頭,竟如並未發現傾景不在身後一般。 傾景靜思片刻,忽覺不對,方才明明將紅袖牽繫在張翼軫身上,揚手便得,證明並非相距遙遠,為何從右側跳回之後,便遙不可及了。 隨即心意一動,暗中催動法寶的感應神通,心意相通,頓時大吃一驚,眼見與張翼軫不過一步之遙,在法寶的回應之中,卻是相距不下五萬里之遠! 果然天地神奇之威,非人力可思之。傾景一時凝神,倒也靜下心來,不再焦急不安,認定張翼軫方向,猛然縱身飛空,騰雲駕霧間,越過眼前的張翼軫形象,直朝前方疾飛而去。 以傾景地駕雲之能,五萬里至少也要飛行七八個時辰才可,不料剛剛飛空片刻,神識之中卻是傳來法寶的呼應,眨眼之間,竟是逼近張翼軫萬里之內。 如此看來,飛空之時,也與尋常有所不同,不可以常理度之。傾景當下不敢怠慢,急急追趕,又飛了小半兒,猛然間一陣眼花繚亂,再定睛一看,自己竟是又來到張翼軫身後,離他已經不足百丈之遙。 傾景大喜,當下落回羊腸小道之中,三步兩步來到張翼軫身後,驀地跳起,伸出右手去拍張翼軫肩膀,看看此次是否一掌落實,也好印證心中所想。 不料一掌拍出,卻又是一擊落空,傾景大驚失色,不及多想,卻覺右手忽然被人捉住,卻見張翼軫左手高高揚揚,將她右手拿住,曬然一笑,說道:「小丫頭,背後偷襲師傅,是何居 傾景真切地感受到張翼軫地存在,被他一逗,頓時喜笑顏開,剛剛笑了幾聲,不由悲從中來,竟是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一時想起方才種種,不禁悲傷難抑,哽咽說道:「師傅,徒兒剛剛和你咫尺天涯,感覺在你身後三尺之內,卻是相隔五萬里之遙,差一點……就見不到師傅了。」 張翼軫訝然問道:「怎麼會?方纔你明明就在我身後走動,最遠離我不過數丈之遙,不過只是過了一個拐彎之處,大概有片刻之間失去你的所在,隨後你便緊追上前,意欲偷襲,便被我捉住……莫非方才有何變故不成?」 傾景止住哭泣,將方纔發生之事一五一十說出,張翼軫聽了暗暗心驚,愣神半晌,忽有所悟,說道:「小丫頭,你方才應是在跳到右側荒原之時與我隔開了距離,照此推測,若是我站立不動,應該不會相差五萬里之遙。你躍上荒原到再跳回,我頂多邁出五步,如此說來,定是一步萬里……不如這般,我二人分別跳到兩側之上,看有何情景發生?」 傾景好奇之心再起,立時點頭應道:「太好了,不過師傅你可不要移動腳步,萬一跑到七萬里之外,我感應不到你,可就慘了!」 張翼軫暗自點頭,心中卻道,他和傾景來此也不知過了多久,卻連傾穎的影子也未曾見到,莫說救人,連傾穎如今人在何處也不得而知,也是多少有些沮喪。 幸好傾景大膽一試,卻是試出別有天地之處,說不得也要再冒險一躍,看看會有何等情景出現。 當下衝傾景微一點頭,開口說道:「我二人同時躍起,我在左側,你在右側,落下之時,不可亂動一步,若無不同出現,即刻跳回原位,可是記好了?」 傾景點頭應下,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一縱,分別向兩側一跳……隨著二人腳步同時離地,尚未落到兩側的石壁之上之時,突起變故!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一章 渺無人煙多凶險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一章 渺無人煙多凶險 只見羊腸小道和林立的亂石全部消失不見,既無草原出現,也無荒原變換,呈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處處處亭台樓閣、時時仙樂齊鳴,更有五彩祥雲閃爍、無數仙鳥盤旋空中的絢麗仙境! 且張翼軫和傾景二人站立之處,不知是何等寶物鋪就的道路,竟是明亮照人,異彩紛呈,便連隨處可見的花草和樹木也是閃耀金光,令人疑心置身於傳聞中的海外仙山。 張翼軫和傾景對視一眼,均是一臉愕然之色,無比驚詫!張翼軫向前邁出一步,伸手間拉住傾景小手,唯恐二人再一時走散,感覺二人相離正常,才放下心來。又手牽手向前走動幾步,並無異常,這才鬆開傾景之手,說道:「小丫頭,可要跟緊了,切莫再隨意亂試,此地看似仙家氣象,不定隱藏何種凶險,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傾景乖巧地點頭,低聲嘟嚷一句:「牽手而行又有什麼了不起,是不想拉還是不敢?……隨便,反正我正也不喜歡被人牽著走!」 張翼軫早已閃身前面數丈之外,並未聽清傾景所言。傾景低頭想了一想,忽然又展顏一笑,蹦蹦跳跳如同孩童一般,幾下追上張翼軫,也不說話,緊緊跟在他身後一尺之內,寸步不離。 張翼軫卻是無暇顧及傾景的古怪精靈模樣,一心琢磨咫尺天涯的奧妙所在。數次變化場景,若是推測沒錯,眼前此景應是咫尺天涯的關鍵之處,常子謹和傾穎說不定也在此間,只是眼前天地也是無邊寬廣,如何才能尋到二人? 傾穎蚌淚留在東海龍宮,與他之間再無傳訊之法,難道再無他法,只能任由傾穎被人帶走,而他和傾景卻束手無策。只在此地轉來轉去,無法尋到出離之法不成? 這般想著,張翼軫極目四望,卻見此處遠山迭嶂層巒,點點蒼苔鋪翡翠,雲霧繚繞半山之間。仙鶴飛翔白雲之端,憑心而論,此地倒還真是一處仙家福地,中土世間任何一地都無法與之相比。 遠山如黛,草綠如毯,徜徉其間,倒也令人一時心情大好,無比舒暢。張翼軫和傾景不徐不疾,前行了數里有餘。卻是再無絲毫異狀發生。 不如飛空試試,張翼軫與傾景只一商議,傾景也是正走得厭煩。當即同意。二人唯恐走失,只好雙手相拉,同時飛空。 躍身空中,仍是一切如常。升至高處,張翼軫俯身一看,卻見此地並不如所想中寬廣無限,約有萬里方圓,四周雲霧瀰漫,猶如一座置身海上的孤島。此地山川湖泊一應俱全。無數飛禽走獸時隱時現,唯一異常之處便是渺無人煙。 微一思忖。便與傾景飛身朝邊際之處飛去。不多時來到雲霧瀰漫之處。卻是驚奇地發現。雲霧之間彷彿有一股怪異之力令人無法穿透。或是某種仙家禁制。並不傷人卻將人彈到一邊。任憑張翼軫以靈力或是天地元力破之。全數無效。均被雲霧之上地力道看似輕柔卻堅定無比地全部反彈回去。 看來此路不通。只好悻悻返回。隨意降落在一處山頂之上。 腳下山頂應該是此處最高之峰。登高望遠。此地情景盡收眼底。山川、樹林、湖泊應有盡有。雖然比起中土世間地山川、樹林和湖泊小了許多。不過倒也具體而微。更顯精緻之美。 看了半晌。張翼軫卻是越看越感覺古怪。細細惴測一番。心中竟是有了一絲明悟。雲霧將此地圍在中間。雲霧之內便是無邊大水。大水之內是一座綿延不絕地群山。群山環繞。又將此地團團圍在中間……怎地如此格局。與中土世間卻是如此相似? 傾景也是瞧出了端倪。驚叫出聲:「師傅。雲霧瀰漫之外不知何處。不過雲霧之內地無邊大水。在我看來卻和四海一般無二。大水之內圍繞此地地群山。不正是鐵圍山麼?」 張翼軫其實早也看出此地竟是一處微縮地中土世間之地。見傾景也是道破四海和鐵圍山。當下又飛身空中。在山川之間穿梭不定。幾個跳躍之間。便走遍委羽山、王屋山和華山。又由南山湖瞬間置身北海之上。一步邁出。卻又來到無天山近前。當真是快捷如電。尋常需要往來無數時日地中土世間。在此地不過片刻之間便可全部走上一遍。果不負咫尺天涯之稱! 只是此地徒有其形,雖然無論山峰還是地形,甚或形狀一模一樣,卻只是微縮了樣子,並無宮殿樓閣,更無人居住。張翼軫花費兩個時辰將此地細細搜查一遍,全無傾穎和常子謹行蹤,不免搖頭說道:「費盡千辛萬苦才為到此地,不想卻找不到二人藏身之處,小丫頭,你可有法子?」 傾景一臉沉思神情,凝望南海之處出神半晌,恍然答道:「此地只顯四海,不見十洲,更不見三仙山,直與中土世間全然一樣,或許是別有用心之人特意以無上神通建造此地,只為在此佈局世間大事,在此可以運籌帷幄,指揮若定,將中土世間一應大事皆收眼底,可隨意取捨,隨意定奪。」 「若是說道傾穎姐姐被壞人藏在何處,徒兒一時也不好妄下結論,不過師傅你可曾想到,壞人將傾穎姐姐掠到此處,若不是他本人居住於此,便是要借此地掩飾什麼,你道哪種可能多上一些?」 要說在此居住,此地倒也是難得地方外之地,寧靜清幽,儘管不見天日,倒也如同白晝,只是少了一些人煙氣息。不過看此地情景,並無一處樓閣,是以住人一說恐怕不對。 除非……除非此人住在水中? 張翼軫眼睛一亮,方才巡查之時並未想起鐵圍山和雲霧之間的大水,此水比起真正的四海不知小了凡幾,不過也不比世間尋常湖泊小上多少,仔細算來,莫說居住幾人,便是住上數萬人也不在話下。 難道真在水中隱身不成? 張翼軫和傾景來到此間時候不短,二人小心翼翼探查之時,並未發覺有咫尺天涯的天地之威再現,是以也便漸漸放下心來。 張翼軫剛剛想到水中或許可以藏身,傾景也是靈光一閃,雙目直視遠處大小,一臉驚喜之色,試探問道:「師傅,下水一試?」 張翼軫點頭說道:「不錯,不過下水之人只有一人,自然是我。小丫頭,你且在此處守候,一是望風,二是也好小心查看,萬一有人閃身路過,也好知道他的去向,此事事關重大,切莫掉以輕心,可是記好了?」 傾景情知張翼軫不過是安慰之說,個中緣由無非是怕她入水遭遇危險,另外應該也是怕受她拖累,雖不情願,也只好應下,答道:「徒兒領命!」 張翼軫也不理會傾景的不滿,控水之術一經發動,立時飛身躍入大水之中。只一入手,只覺水性沛然且無比純淨,靈氣逼人,全無絲毫雜亂之意,心知此水之純,生平僅見,最是接近元水之精粹。 當下控水之術施展開來,卻是驚喜地發現,心意所到之處,暢通無阻,竟是瞬息之間便將此處水中情景一覽無餘,萬里方圓之內地情景無不清晰得知,直令張翼軫無比震驚之餘又心有所悟,並非是他控水之術提升多少,乃是此地水質清潔無垢,幾乎接近元水本質,所以才更得水之本意,與水性完全相融,萬里水域竟如咫尺之遙。 既然將水中情景感知得真切無比,心中失望之意卻也是分外清晰,水中莫說有人有宮殿樓閣,便連一條魚兒一株水草也不見,一如虛空般空空如也。 仍不死心,反正此處水域也並不寬廣,張翼軫在水中瞬水而行,不多時便將水底情景全部看得一清二楚,便和先前以控水之術感知的結果全無二樣,無奈,張翼軫只好將身一躍,來到水面之上。 舉目四望,頓時愣住,眼前空空蕩蕩,空無一人,傾景去了何處? 張翼軫一怔之下也未多想,以為傾景定是生性調皮,不定躲到了哪裡,捉弄他一番,當下高聲喊道:「小丫頭,快快現身,莫要搗亂!」 不料連喊數遍,並無人回應。張翼軫不免慍怒,喝道:「小丫頭,如今時候哪有心情玩耍,若再不現身,休怪師傅責罵!」 話音未落,遠處大水之中,與世間北海相應之處的水域,忽見一人冉冉自水中升起,正在傾景。 張翼軫所站之處離傾景不過數里之遙,不過是動念即至,正在邁步飛至傾景身邊,好生訓斥一二,不料尚未抬腳,卻忽然間察覺有異! 傾景一臉慌亂之意,卻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顯然全身被人所制! 出了何事? 張翼軫大吃一驚,立時全身戒備,心意一動,元水元風罩立即護住全身,正要向前瞧個究竟,只一抬頭,驚見前方與世間東海對應之處的水域,又有一人自水中緩緩湧出,直令張翼軫臉色一變: 正是語帶笑嫣、顧盼生姿的傾穎!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二章 情義兩斷何太難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二章 情義兩斷何太難 卻見傾穎一臉笑意燦如桃花,卻是目光如水,直直朝張翼軫望來,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直讓張翼軫愣在當場,不知傾穎從何而來,不知傾穎為何而笑! 正要迎向前去之時,卻驀然心頭一凜,一股莫名而無比駭然的危險氣息自身邊一掠而過,卻是一名長衫男子無聲無息自他身後突然閃出,直到逼近他身側三尺之內,張翼軫才有所警覺。剛有所舉動,卻只覺恍惚之間,長衫男子離他已經有數丈之遙,有意無意間還回頭一望,竟是對他輕蔑地一笑! 長衫男子身形無比迅捷,一閃之間便近身到傾穎身旁,負手而立,面帶微笑,與傾穎低聲交談,也不知說些什麼,只逗得傾穎輕笑不斷,眼波流轉,眉目之情含情脈脈,卻如面對相愛之人一般真情流露! 張翼軫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頓時僵立當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正是他不顧性命危險不遠萬里之遙苦苦追尋的傾穎! 傾穎她……怎會如此薄情,與身邊長衫男子談笑之時眉眼含笑,喜由心生,一眼望去,無人會懷疑傾穎之笑定是發自肺腑的喜悅之意。 她……真的變心了不成? 張翼軫呆立半晌,心中猶如巨鼓在響,通通之聲,聲聲痛入骨髓,直至不知過了幾時,只覺心中痛意已去,卻是抑止不住的淒涼和悲傷,卻仍是不願相信眼前之人正是他無比思念萬分在意的傾穎! 只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與傾穎相識日久卻常伴左右地張翼軫又如何看不分明,眼前之人不是傾穎又能是誰! 身邊的長衫男子。應當就是東海龍王傾東口中所說的常子謹。 如此說來,難道傾穎真是自願跟隨常子謹前來此地,只因常子謹是飛仙。可保東海無憂,可讓傾穎長居天庭或是海外仙山不成? 胡思亂想一番。張翼軫漸漸恢復一絲清明,按捺住心中的萬般不解,微一定神,發覺他所在之處,離傾穎和傾景相距皆是不過數里之遙。隨即向前飛空,試圖離傾穎近上一些。也好親口問上一問。 不料一飛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全力控風飛行了小半會兒,至少也有千里之遙,定睛一看,傾穎仍在數里之外,竟未近上一分! 又是咫尺天涯地神通! 張翼軫心有不甘,轉身飛空朝傾景飛去,卻和先前一樣,只覺飛行甚快,卻不見二人之間距離縮短多少。不由止住身形。心念一動,沖傾景喊道:「小丫頭。若你可聽到我說話,眨眨眼睛,好讓我得知。」 等了片刻,卻見傾景仍是一臉焦急恐慌之意,目光直視張翼軫,並未眨動眼睛。張翼軫心下明白,傾景可以與他遙遙相見,只是卻無法近身或是傳話過去。 既如此,傾穎應該也能親眼見他,為何目光之中,只有常子謹,並無他張翼軫,是見無所見,還是並未得見,或者只是親眼得見,卻只當路人,並不過 張翼軫強壓心中悲憤之意,沖傾穎恍然一笑,說道:「傾穎,若你自認從此與我一刀兩斷,不再有絲毫瓜葛,還請將話說到明處,我倒也不必非要強人所難,追你至此……」 張翼軫本是抱著一試的心理,隨口一說,明知傾穎定是如傾景一般,聽不到他所說之話,不過常子謹應該能夠得知,所以此話實則說給常子謹來聽。 不料話音剛落,卻見傾穎輕輕扭頭,目光直視張翼軫,不以為然地淡淡一笑,竟是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朝三暮四、喜新厭舊的張翼軫!你不在無天山享福,做戴風地乘龍快婿,跑來咫尺天涯作甚?自你與戴嬋兒定親之際,便是你我恩斷情絕之時,從此我二人形如路人,即便相距咫尺,實則卻有天涯之遠。 張翼軫頓時氣極,怒道:「傾穎,你說此話可是出自真心?我與嬋兒之事你也是清楚得很,且當時形勢逼人,我做出此舉也在情理之中,並未做錯什麼。此事也可聽我詳細道來,怎可只此一件事情便將我二人之間所有感情一概抹殺……你身邊之人,便是飛仙常子謹麼?」 張翼軫見常子謹負手而立,神態從容,舉止不凡,隨意一站卻是自有灑脫之風,令人不敢小覷。卻見他臉上洋溢無害笑容,人淡如風,對張翼軫和傾穎之間爭論不插一言,更顯淡定自若,胸有成竹! 如此沉穩如山之人,尚未開口說話,便令張翼軫心生無力之感,只覺常子謹不必動手,只是站立不動,便已是無懈可擊,隱隱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不錯,在下正是常子謹!久聞張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照人,令人好生羨慕。 卻是常子謹聽張翼軫問起,主動拱手施禮答道。 常子謹這一動,四周頓時隨之呼應,五彩光華閃動,仙氣繚繞,更有雲起霧升,隨心隨動,當真是氣象萬千,令人高山仰止的飛仙氣派! 張翼軫心中暗歎,常子謹是他所見飛仙之中,最有仙家風骨,最得飛仙風範之人,莫說傾穎只是神女,便是九天仙女一見之下說不得也會芳心萌動。 既然對方彬彬有禮,張翼軫豈能落了下風,也是微施一禮,卻是說道:「常兄過獎,其實依在下看來,常兄才是真正地仙人風姿,令人仰視。我與傾穎相識已久,本來好事將成,不料卻被閣下橫刀奪愛,生生將她從我身邊搶走,如何行徑,在下認為頗為不合閣下身份……」 「哈哈哈哈。張兄所說莫非暗指在下強搶傾穎?你且問問詳情再說不遲!我與傾穎一見鍾情,也正好你棄她而去,與戴嬋兒定下婚事,是你無情在先。傾穎心傷之下移情別戀也實屬正常,就莫要再糾纏不休了。若你識趣,即刻離去便可。我也不會為難於你。」 「當真?」張翼軫淡然一笑,用手一指傾景。問道,「為何將她禁錮?她不過是好奇的小丫頭,隨我前來,常兄身為飛仙,不會與一名小丫頭計較短長罷?」 張翼軫暗中拿話擠兌常子謹。是想讓他放開傾景,也好讓傾景伺機逃走。 常子謹卻不為所動。臉上笑意不減,卻是扭頭看向傾穎,說道:「禁錮傾景,卻是傾穎的主意……傾穎氣不過你張翼軫先棄她而去,轉眼之間又有意哄騙南海傾景,生性如此不堪,直令傾穎傷心欲絕,自此再不信你所說之話。」 張翼軫狐疑地看了傾穎一眼,傾穎卻是淺笑輕現,卻不正視張翼軫。 張翼軫拿不準傾穎心思。卻隱約覺得傾穎定不會只因與戴嬋兒定親之事便離他而去。即便有些氣惱,也定會與他說道一二。怎會如此輕易移情? 又見常子謹始終禮數周全,對傾穎呵護有加,張翼軫心中更加疑慮,難道常子謹也是無明島之人,而傾穎也被他暗中施加了離魂術不成? 不過見傾穎神態正常,談笑之間也如尋常一般並無異常,應是並未身中離魂術,當即心念一動,開口問道:「常兄所說,在下不敢苟同,不過此事不必糾纏……在下有一事相問,不知常兄可是來自無明島?」 常子謹本來一臉風輕雲淡地笑容,一聽此言,卻猛然臉色一沉,眼神閃爍不定,驚問:「你……從何猜測我來自無明島?」 驚見常子謹如此失常,張翼軫也是心中愕然,不過臉色不變,不慌不忙地說道:「只是隨口一說,常兄這般吃驚,莫非不巧被在下言中?」 常子謹卻是冷冷說道:「張翼軫,若我所料不錯,你與無明島之人,定是已然見過。不過我並非無明島之人,至於來自何處,你卻不必知道……」 「子謹來自無根海,如何,張翼軫你還不服氣不成?」忽聽傾穎插話說道,一臉欣慰的輕笑。 常子謹頓時臉色一變,微帶不滿地看了傾穎一眼,傾穎卻是展顏一笑,嬌聲說道:「怎麼,子謹不喜歡我將你地來歷說出來麼?你本是無根海的飛仙,張翼軫不過是小小地仙,與你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張口說出,也是有意打壓他地自信,也好一解心中之氣,有何不可?」 常子謹臉色大緩,點頭笑道:「傾穎所言極是,張翼軫此人有眼無珠,倒也正好氣他一氣,也不為過……張翼軫,若無他事,你和傾景便可自行離去,莫要再來打擾我和傾穎清靜!」 張翼軫看了傾穎幾眼,見她目光不離常子謹左右,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心生失望,搖頭歎息一聲,說道:「既然傾穎心甘情願,又與我恩斷情絕,我再糾纏不休,是為無禮。也好,還請常兄解除傾景禁錮,我與她這便離去……」 常子謹微一點頭,沖傾景遙遙揮手,手起之時傾景人在遠處,手落之際傾景已然近身到張翼軫身旁,臉上恐懼之色未去,卻是氣呼呼說道:「師傅,此人法力高強,舉手間便將我困住,應是飛仙修為……」 還要再說些什麼,見張翼軫一臉失望落寞之色,驚問:「傾穎姐姐真的……與你情義兩斷了麼?」 張翼軫黯然點頭,說道:「傾穎怨我與嬋兒定親,如今又與常子謹兩情相悅,眼下我等來此救她已經毫無意義!」 說完,又衝常子謹一拱手,說道:「敢問常兄,如何出離此地?我和傾景只是無意中闖入,卻並無出離之法,還望常兄相告。我和傾景這便離去就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三章 舊愛新歡風雲亂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三章 舊愛新歡風雲亂 常子謹微一遲疑,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傾穎輕蔑地一笑,說道:「子謹,不必擔心,張翼軫不過是小小地仙,即便你告訴他出入之法,他也並無仙力可以隨意出入此地。這咫尺天涯非同尋常,來得去不得,除非飛仙,否則地仙就算無意中闖入,只能困死此地,只因……」 說著,有意無意掃了張翼軫一眼,繼續說道,「咫尺天涯本是天造地設之地,此間如同微縮的中土世間,連同四海在內,全數可以在此一目瞭然。若是達到飛仙之境者,再有出入此地的方法,才可來去自如,否則的話,即便如你一般誤闖而入,也是無法出去,生生困死在此。只因出入之法,需要仙力才可以開啟!」 常子謹也是自得地一笑,說道:「不錯,此地雖說飛仙才可自由出入,不過此地一是絕秘,知道者不多,二來此地的出入之法更是知者甚少……若你想出離此地,我助你離去即可,出入之法,你無須知道。」 說著,常子謹正要動手施法,卻被傾穎攔下,傾穎神采飛揚,笑意盈盈地說道:「子謹,大凡女子都有炫耀心理,傾穎也是不能免俗。出入之法雖是飛仙法術,即便張翼軫聽了也無仙力催動,對他說出如同對牛彈琴,不過也正好可以氣他一氣,讓他清楚傾穎自有福份可得飛仙青睞……何不說出出入之法,令他心生無力之感,也好讓他品嚐無奈和挫敗!張翼軫越是沮喪,我便越是開 常子謹哈哈大笑,正在說話,卻聽傾景再也忍耐不住,快語如珠出言相譏:「枉你被人尊為四海第一公主,卻原來如此趨炎附勢,更是見異思遷之人。見此人身為飛仙,便棄師傅於不顧。這還不算,還當著新愛之面打擊舊歡,如此行為,不配當我的姐姐!」 說著,伸手間挽住張翼軫胳膊,昂然說道:「師傅天縱之才。人又生得相貌堂堂、氣宇不凡、風華年少,身邊更是美女如雲,佳麗環繞,少你一個傾穎算不了什麼,便是我,長大之後,若是師傅開口,我便當即嫁他!」 張翼軫一臉驚愕,常子謹也是一時愣住。只有傾穎臉上笑意常在,輕笑一聲,說道:「景兒如今年紀也已不小。若是願意,回去便可讓你父王將你許配給張翼軫。不過是一名地仙,有何稀奇之處,誰愛撿便撿了去罷,反正我不稀罕!」 張翼軫看了常子謹一眼,苦笑一聲,說道:「常兄,女子鬥嘴也是可怕,不理她二人。但說這出入咫尺天涯之法,在下頗感興趣,可否賜教一二!」 常子謹目光一凜,卻是說道:「張翼軫,你自詡聰明,莫非真當我是傻子不成?我不殺你,放你和傾景安然離開此地即可,至於傾穎之事,還有咫尺天涯的出入之法。莫要癡心妄想,非要逼我大怒之下,將你留在此地麼?」 張翼軫也是臉色漸冷,淡淡說道:「這麼說,我二人終究還是無法談攏?」 「你憑什麼與我談判,你又有什麼本領向我提出條件?張翼軫,我不想殺你,不是不敢殺你,而是不願意與那人結仇。不過若是真是自嫌命長。非要糾纏不休。我便是將你殺了,大不了躲在無根海不出。那人也不敢拿我怎樣!」 「我倒是好奇。不知何人有此等神通。竟也令堂堂地無根海飛仙常子謹害怕?」 「我說過了。張翼軫。莫要自作聰明想要套我說出實情。此事到此為至……我且問你。你是還要再在此囉嗦不停。還是閉嘴讓我送你出離此地?」 張翼軫微一遲疑。曬然笑道:「我並非閣下對手。又痛失傾穎之心。留下何用?有勞閣下送我二人出離此地。先送傾景……」 常子謹輕笑一聲:「好。要將傾景送到何處?」 微微一怔。張翼軫不解其意:「怎麼。還可由咫尺天涯送到中土世間任意一地不成?」 常子謹伸出一根手指。搖動數下。卻道:「不許問。只許回答即可。」 張翼軫只好點頭,說道:「也好,就請閣下將傾景送回北海,倒也省得她路途迢迢再飛空回去。」 傾景聽了卻是不肯,大叫:「師傅,我不要回北海,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等傾景說完,常子謹也不說話,一揮手便將傾景捲起,揚手遠遠將其拋出。傾景人在空中,渾身被一層紅光束縛,動彈不得,眨眼間便飛到北邊水域,「撲通」一聲落入水。 剛一入水,忽見水中一道無比耀眼的光芒閃起,隨後光芒匯聚成一點,一閃便沒入水中,消失不見,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傾景! 再看常子謹,深身紅光閃耀,雙手左右伸出,其上也是仙氣繚繞,顯然是催動法術所致。 張翼軫見此情景,忽有所悟,此地與中土世間一一對應,常子謹將傾景直接扔入北邊水域,以仙力催動法術,以此推測,若有飛仙仙力,再學會出入之法,便可在此地隨意前往中土世間任意一地,當真是妙用無窮。 不過此法雖妙,卻也極為難得。即便成就飛仙,若無出入之法,也是不可。 常子謹見張翼軫沉思不語,情知定是讓他猜到一二,不過也不以為然,以張翼軫之能,成就飛仙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況此地的出入之法無比絕密,天上地下也無幾人知曉。 當即兩手收回,又重新緩緩分開,卻是問道:「張翼軫,你要去何處,可是想好?」 張翼軫卻是恍然一笑,忽然間全身一層若有若無的紅光閃過,隨即後退數里之外,猛然站定身形,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隨即迸發萬火之精,遙指常子謹說道:「身為飛仙,下凡強搶神女,還暗中留下法術監視龍宮眾人,此等令人髮指的行徑,倒也令人大開眼界。今日我便會會你這所謂上仙究竟有何本領……」 常子謹直樂得哈哈大笑,猶如見到生平最為好笑之事一般,笑了半晌,忽又森然說道:「張翼軫,我剛剛說過,若你自嫌命長,我也不怕將你殺死。既然你主動挑釁,說不得也要教訓你一番,省得讓你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以一名小小地仙的身份,主動與飛仙對戰。」 常子謹正要錯身向前,卻見傾穎猛然閃身眼前,擋住去路,嫣然一笑,說道:「子謹,何必非要與張翼軫一般見識,他不過是惱羞成怒之舉,也非與你有深仇大恨,若是與他爭鬥一番,敗於他手雖無可能,不過勝他也是勝之不武,並無絲毫樂趣可言,也無好處可得,浪費時候心力不說,還平白沒了好心情。我二人不必理他,將他留在此地等地便可,你不是說要帶我前往無根海長居,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傾穎不可!」 張翼軫才知常子謹竟是要帶傾穎遠赴無根海,頓時心急如焚。無根海高居天庭之側,以他如今神通,絕無飛空到無根海之能,是以情急之下,也顧不上思索為何方才數里之遙,飛空數千里不見近前一點,而現今仍是數里之遙相對,說話之時卻如同面對面交談一般清晰! 「有何不可?」常子謹身形一晃,便將傾穎閃到身後,近身到張翼軫身前數丈之內,輕蔑無比地說道,「東海龍宮並無人能夠攔我,你也不能!」 隨即心意大開,向前邁出一步,試圖施展禁錮之術,當張翼軫當場定住。 常子謹原以為以張翼軫地仙之能,即便修為高至地仙頂峰,與他成道千年地飛仙相比,也是有天壤之別。不料向來對飛仙以下修為之人百用百靈的禁錮之術一經施展,卻赫然發覺,竟是無法鎖定張翼軫氣機,禁錮術只一接近張翼軫身前,便被一道莫名之力反彈開來。 而此力中和沖正,淳厚無比,卻是地道的仙力無疑! 地仙之體身內只有靈力,何來如此純正的仙力?常子謹頓時吃驚不小,微一定神才發覺張翼軫身上的異常之處,卻見他週身上下,竟有一層若有若無的仙力籠罩全身,不管是仙力還是神識探查,竟然全部無法突破此層防護,一時令常子謹驚訝之餘大感好奇。 張翼軫早在準備動手之前,便已經悄然催動流光飛舞地防護之力,只因商鶴羽並未明說流光飛舞的護體仙光能否隔絕飛仙的禁錮術,不過想來既然流光飛舞可抵飛仙一擊之力,將禁錮術防護在外應該可以。不想大膽一試之下,竟是真有隔絕飛仙的禁錮術的神通,頓時心中大喜。 與飛仙對戰,最怕防不勝防的禁錮之術,如今常子謹無法動念之間將他禁錮當場,即便不勝,倒也不至於一招落敗。 常子謹不過是微一驚訝,隨即笑道:「卻原來你身具飛仙法寶,可以躲過我的禁錮。不過麼,催動法寶需要全身靈力支撐,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挺到幾時?」 猛見常子謹右手屈指成拳,遙向張翼軫一拳擊出。 一拳一出,地動山搖,威勢驚天,攜帶風捲殘雲之勢,朝張翼軫鋪天蓋地般襲來!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四章 不破天涯終不還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四章 不破天涯終不還 飛仙之威怎可力敵?張翼軫當即將身一躍,試圖閃身到百丈之外,躲開常子謹的雷霆一擊,誰知一飛之下,卻是赫然發現,尋常動念之間便可飛空百丈之遙的本領,在此地竟是施展不開。 全力施展控風之術飛空之下,連閃三次身形,才堪堪抵上往常之時一次閃身的飛空之遠。如此一來,先機頓失,本以為可以躲開的一拳卻沒有完全逃離拳勢的籠罩範圍,被拳風掃中右腿,只覺猶如被巨山撞擊,痛入心脾,幾乎疼呼出聲。 常子謹不由一愣,臉色凝重,一臉頗堪玩味的笑容,緩緩說道:「體內有木性不說,還會控風之術,還有飛仙的防護法寶,不想你這名小小地仙,倒也有些難纏。」 回頭望了傾穎一眼,笑問:「傾穎,是將張翼軫扔出咫尺天涯,還是伴他玩耍一番,將他打個落花流水,也好讓你一舒心中悶氣?」 傾穎笑容如花,卻道:「我看他也看得有些厭煩了,不如直接將他趕走才是上策,也好讓我二人早些趕到無根海……子謹,咫尺天涯之地可達凡間任意一地還說得通一些,卻又並無十洲三島和無根海的位置,如何又能從此地直達天庭?」 常子謹輕輕一笑,說道:「此事無須傾穎操心,一切由我作法便可。倒是張翼軫此人惹我心頭火起,不好生教訓他一番,如此輕易放他離去,有損上仙威嚴。傾穎你且靜心在一旁觀看,看我如何大展神威,好好讓張翼軫吃些苦頭。」 傾穎聽了點頭一笑,也不反駁,常子謹心中掠過一絲疑惑。也未多想,回身見張翼軫正手持一把火劍,疾如流星朝他當胸刺來,也不躲閃,在空中站定身形,束手而立。只是口中默念幾句咒語,張口說道:「咫尺天涯,遠近由心。開!」 張翼軫聲風劍眼見離常子謹不過咫尺之遙,見他仍是不動如松。全身淡然,連護體仙氣也未發動,心道此人倒也忒是托大,定是以為他這聲風劍不過是尋常寶物,以為無法傷他分毫。張翼軫一念及此。還未催生火劍脫劍而出,卻驀然發覺。常子謹站立不動,而他前行之勢依舊快捷無比,二人之間的距離卻沒有再接近一分! 又是咫尺天涯的神通! 張翼軫頓時心中一涼,此地一念咫尺,一念天涯,遠遠近近全在常子謹動念之間,可隨意憑借天地之威與他周旋。即便他也同為飛仙,又如何能與天地神通抗衡!未出手前雖知此戰必敗,卻未想到敗得如此徹底,卻是被人耍得團團轉。對方來去自如。而他卻是拼了全力,也無法堪破咫尺天涯的奧妙所在。 想通此節。張翼軫定住身形,不再飛身向前,正要定神思忖一二,卻見常子謹臉帶嘲弄之意,說道:「你刺我一劍,我來還你一劍!」 右手一揚,手中平空多出一把一尺多長的短劍,劍光一閃,須臾間便及身張翼軫左臂一尺之內。 張翼軫大駭,回身以聲風劍相擋已經來不及,慌忙縱身一躍,意欲跳到空中躲過此劍。不料短劍明明還在一尺之外,卻閃念間竟是一劍擊中左臂,其勢之快,張翼軫見所未見! 飛仙一劍之威蘊含天地之勢,非同小可。尋常地仙被飛仙一劍擊中,不管是否要害之處,只要身中一劍,劍上所附仙力便會片刻之間將地仙肉體消融殆盡! 張翼軫被刺中左臂,只覺其力沛然如同天地之怒,更有其上無比純粹的消融鬥志之意,直令張翼軫瞬間以為左臂已失,更是心意消沉,只覺不如就此認輸離去,管她傾穎是否願意跟隨常子謹前往無根海,管他常子謹是否強迫傾穎,是否對傾穎真心以待,只管自己遠遠逃離此地,不與常子謹正面對抗才好。 隨後一股難以忍受的巨痛自左臂之上傳來,在體內波動不斷,一波三折,竟是硬生生九次衝擊全身,一劍刺中左臂,卻是渾身上下無不疼痛萬分,如同被人以無邊巨石碾壓數遍一般! 張翼軫再難強忍,疼呼出聲,隨即嘴角逸出一絲鮮血。 好在再定睛一看,渾身一陣紅光閃爍過後,左臂並未失去,只是被洞穿一道血口!應該是流光飛舞地防護之能生生化解了常子謹劍上的大部分仙力,不過他畢竟只是以靈力催動流光飛舞,常子謹一劍刺穿左臂,且同時有一些仙力沿體而上,將他震傷。 雖然一招之下便已然受傷,不過張翼軫微一定神,心中戰意又起。若不是常子謹假借此地的天地之威,他如今憑借流光飛舞的護體之能,再輔以聲風劍的萬火之精,若是日後再喚醒體內木性,到時與飛仙勉力一戰,即便不能取勝,全身而退倒也並非不能。 張翼軫穩住身形,曬然一笑,說道:「常兄也不見得神通如何廣大,不過是憑借此地的天地之威罷了,若無此地地咫尺天涯的神通相助,你這一劍,也不見得能傷得了我。」 被張翼軫一激,常子謹絲毫不惱,答道:「若要殺你倒也容易,不過將你殺了並無好處可得,何必費力。你我二人既然身處咫尺天涯之中,不借助此地的天地之威豈非浪費?張翼軫你也不必多說,何時要認輸便向我低頭說上一聲,我看你心誠地話,或許一時高興便會大發善心將你送離此地。」 張翼軫卻是鐵了心要與常子謹糾纏,淡漠地說道:「不勞閣下費心,若是不將傾穎留下,便是死,我也會與你周旋到底。」 常子謹臉色一沉,說道:「張翼軫,你非要壞我好事不成?不管傾穎是否心中對你還有念想,你二人之間永無可能,我勸你還是早些死了此心,省得萬一惹出天大的禍事出來,到時天上地下再無容身之處。看你如何追悔莫及!」 便在與常子謹說話之時,張翼軫控風、控水之術依次施展,試圖找到常子謹地確切方位,卻一無所獲。**明明常子謹與他相對不過數丈之遙,可感應百里方圓的控水之術感應之下,百里之內空無一人。 只怕眼下二人相距不下萬里之遙。張翼軫暗暗頭疼,若是真實面對,還可應對一二。如今咫尺天涯,全然在對方掌控之中。又如何與其周旋? 只是若是就此放棄,任由常子謹將傾穎帶到無根海也是不能。此去無根海,怕是後會無期,別說他尚未成就飛仙,即便飛仙大成。可以親身飛臨無根海,能否得無根海允許可以順利進入也是未知之數。只要傾穎被常子謹帶走。說是從此永難相見也不為過。 是以張翼軫即便捨命一搏,也要與常子謹勉力一戰,或許可得一絲勝算也未可知。畢竟上次無意之中一劍刺穿白鳳公子飛仙之體,以萬火之精將他灼燒,讓張翼軫大為振奮,才知被眾人稱為天命之火的萬火之精竟有如此威力,說不得運用當得也可以逼退常子謹。 更主要是的,張翼軫心中隱隱覺得,此事絕非表面看來如此簡單,白鳳公子現身無天山強搶戴嬋兒。稍後不久常子謹便在東海龍宮掠走傾穎。一前一後來得如此迅捷,偏偏在他來到龍宮之前。提前一步將傾穎搶走,顯是有人刻意為之,絕非巧合! 又是何人非要從他身邊將所愛之人搶走,究竟意欲所為? 眼下若能從常子謹口中打探一二消息,說不定也有大用,所以張翼軫才誓死不讓,既為傾穎也為真相,不讓常子謹輕易得逞。 不過聽常子謹所說,竟是道出天上地下再無容身之處的大話,恐怕也非恐嚇之語,應是有地放矢。如此說來,張翼軫反而更想知道,到底是誰躲在暗中安排一切事宜,是與魔門重現世間有關,還是與他自身身世有關? 背後之人是為助他還是害他?若說害他,不管是白鳳公子也好,常子謹也罷,都未特意要取他性命。若說助他,為何又前來搶他心愛女子,且一言不合,也悍然出手。 莫非背後操縱一切之人,也與他親生父母之事有關莫大干係不成? 兩相對比一番,張翼軫心中疑慮更深,再看常子謹之時,目光之中全是疑問之色,卻是問道:「想必閣下也心中有數,定是有人暗中指示你前來東海帶走傾穎,不知閣下可否告知,究竟是何人躲在暗處,偏要為難我張翼軫?」 常子謹微微一怔,搖頭笑道:「張翼軫,我勸你也莫要胡思亂想,此事究竟有何隱情,實不相瞞我也不得而知……我只問你一句,你是非要讓我將你打得大敗而退,還是現在知難而退?」 張翼軫將心一橫,手中聲風劍一挺,肅然說道:「打便打罷,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為男兒生於天地之間,必須面對之事。常子謹,若你有種,便放手與我一搏,莫要再遠遠近近,借助咫尺天涯的天地之威!」 說完,心意一動,萬火之精猛然迸發無邊火焰,倏忽間藍光一閃,一道火劍脫劍而出,直朝常子謹飛去。 張翼軫只是隨手發出一劍,並未真正感應到常子謹氣息。不料方才激發聲風劍其內地萬火之精之時,體內靈性一動,猛然間雙眼隨即與體內靈性兩相呼應,只覺眼中竟是充盈無數天地元力! 元力一現,張翼軫雙眼看似與尋常無疑,不過張翼軫卻是看得分明,明明近在眼前的常子謹,此時卻與他相隔一萬五千里之遠,瞬間穿越萬里之遙,心意一動,張翼軫驀然心中狂喜: 竟是鎖定了常子謹的氣機!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五章 裂石穿雲十指劍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五章 裂石穿雲十指劍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張翼軫雖然並不明白咫尺天涯的天地之威是如何形成,也不清楚為何近在咫尺卻有天涯之遙,卻在雙眼元力的相助之下,真切地感應到常子謹所在真實位置。 明在咫尺,暗在天涯,不過張翼軫心中卻也明白,一萬五千里之遙也並非真實距離,而是借助某種神通法術而成,與縮地成寸大法恰恰相反,不過既然被他雙眼堪破,被他鎖定氣機,在他看來,明在咫尺便是實際也近在咫尺! 當下聲風劍挽了個劍花,手腕一抖,劍尖輕顫,刷刷刷三道火劍脫劍而出,直取常子謹上中下三路。 常子謹尚未發覺異狀,先前張翼軫隨意刺出一劍,雖然其上隱含的天命之火令人吃驚不小,又見張翼軫只憑地仙修為便可催生出威力驚人的火力,也不由暗暗讚歎一二,不過在咫尺天涯之地,即便張翼軫身為飛仙,也無奈他何,是以驚訝只是一閃而過,並未放在心上。 第一道火劍在空中飛行不停,卻不見前行幾分,便如停止不動一般。常子謹情知咫尺天涯的天地之威無比強大,除非天仙憑借天地法寶才有可能強行破開,否則普通天仙到此,也無法傷他分毫,是以常子謹淡然而立,存了看張翼軫笑話之心,看他能揮舞到幾時,待他力竭之時,好舉手將他擒獲,再羞辱一番。*** 隨著張翼軫其後三道火劍發出,常子謹認定不過又是隨手亂揮,不過是無奈之舉,來不得一絲威脅,當下也不躲閃,負手而立。一臉輕蔑笑意,只看張翼軫還有何本領可以施展。 正輕鬆寫意之時,忽然心生不安之意。飛仙與天地感應道交無比緊密,稍有異動便會心生警覺。一縷不安泛上心間,頓時讓常子謹大為意動,晉身飛仙日久。如此強烈的心生感應,千年以來還是首次! 正要靜心感應危險來自何方之時,卻赫然心中一凜。明明劍走偏峰的三道火劍卻倏忽間不知何故竟是突破咫尺天涯的遠近神通,逼近正前方三尺之內!其上蘊含的天命之火的駭人威力只一迸發。便令尚未升起護體仙氣的常子謹心中頓生恐懼之感,生生被天命之火地威勢驚嚇出一身冷汗! 天命之火,其威如斯! 常子謹再難瀟灑自如,想起有關天命之火的傳言,更是心驚膽戰。===慌忙升起護體仙氣,也不及多想張翼軫為何能夠突破咫尺天涯的天地遠近神通。急急側身,意欲躲過三道火劍的來襲之勢。 護體仙氣剛剛成形,三道火劍卻驀然轉向,其勢更快,竟是瞬息之間全數擊中常子謹,只見一陣紅光藍光辟啪亂響,三道火劍全數被常子謹的護體仙氣消弭於無形之中,出人意料的是,常子謹地護體仙氣竟也被火劍消融一半威勢,紅光也在片刻之間黯淡不少! 這一驚。莫說常子謹大驚失色。便連張翼軫也是一臉愕然,不敢相信方才三劍真是由他所發! 原本以為聲風劍自無天山強木林中強行收取萬株強木之木髓。只得了可隨意收回體內的神通,並無其他不同尋常之處,不料方才三劍齊發,竟是生生將常子謹的護體仙氣消弱幾分,雖然說也有常子謹心意鬆懈,倉惶之中仙氣並不精純之故,不過與先前絲毫不是護體仙氣之敵相比,也是威力大漲,一時也令張翼軫驚喜異常! 再定睛一看,只見常子謹無比狼狽,臉露驚詫之色,頭髮也被震得有些散亂,竟是猝不及防被擊中之後,飛仙形象全無,一時手忙腳亂! 常子謹回神過來,頓時勃然大怒,大失顏面不說,卻還是在傾穎面前,在咫尺天涯之地竟被張翼軫逼得如此不堪,怎不令常子謹再難保持從容心境,心態不免失常,大喝一聲:「張翼軫,你欺人太甚,也不知你用了何種邪法,竟被你偷襲得手……今日再也饒你不得!」 雙手一錯,十指之上全數射出七彩光芒,猶如彩虹交錯,說不出地詭異之美,卻見十道光華交織成網,朝張翼軫當頭罩下。\\\\\\ 常子謹哈哈一笑,說道:「張翼軫,且嘗嘗我的斷紋手地厲害!」 十指紛飛,光芒亂閃,如同素手撫琴,更如劍氣紛飛,看似絢麗無比,實則萬分危險。張翼軫卻是明白,每一道光芒便如一把飛劍,皆有裂石穿雲之威。 當下不敢小覷,凝神收心,聚全身靈力於流光飛舞之上,同時心意大開,聲風劍催動到極致,縱身躲過左手五指的一拂之力,隨即一劍狠狠朝常子謹的右手五指齊根斬去。 幻化而出的五道光芒如小兒手臂粗細,其上仙力沛然,離得尚有一丈之遠,張翼軫已經可以感應到仙力之上無堅不摧的至強力道,以他目前修為,所能操縱地天地元力與之相比,確實相差不少。^^不過好在聲風劍乃是萬年強木木髓而成,更得萬火之精錘煉,且自上次得了無天山強木林木髓之後,雖然在張翼軫感應之中其內木性依然無法與火性相助,不過方才三劍一出,他卻也是心中明白,雖然他體內木性依然死氣沉沉,不見有絲毫呼應,儘管如此,聲風劍的威力與以前相比,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一劍斬下,劍勢如虹,堪堪逼近光芒一尺之內,張翼軫便覺仙力地反擊之力洶湧而至,幾乎令他把持不住,手中聲風劍幾欲脫手而飛,不禁心中大凜:好霸道的仙力,看似平和沖淡,卻隱含狂暴雜亂之意,莫道仙家氣象稟承天地純正之氣,卻原來也有狂放肆虐之時。 緊咬牙關,任憑仙力的反擊之力激盪得護體紅光幾乎潰散,張翼軫誓死一劍斬下,劍過如入虛空,藍光切入紅光之中,不覺絲毫阻擋。長驅直入,只一劍,便斬斷常子謹右手五指之中的拇指光柱。 張翼軫劍過無痕,正心覺不對之時,被斬斷的光柱卻是神龍擺尾一般,在空中一個迴旋。從張翼軫腳下一閃而過,卻又從他身後折回,只聽「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張翼軫後背之上! 這一擊雖然只是十指之一,也不過是常子謹十中其一的仙力。也是打得正著,只聽得張翼軫一聲慘叫,身子直飛向前,直如墜落的流星,直直跌落塵埃。 常子謹一擊得手。面露笑意,回頭一望傾穎。卻見傾穎花容失色,面露關切之意,緊盯張翼軫跌落之處。常子謹心中暗道,你二人倒也真是心意相通,一個假裝無心,一個故作有意,且看看誰會笑到最後,在絕對實力面前,花招終究不會奏效。 當下也不點破,再回神去看張翼軫傷勢如何。若是張翼軫真是死了。還要費心向那人解釋一二。若是沒死,管他傷勢如何。直接扔出咫尺天涯完事,不再與他囉嗦什麼。剛一低頭,忽然感到背後一陣波動傳來,竟是極為純粹地天地元力疾飛而來,直取後心。常子謹自然知道天地元力也是與仙力齊名的天地之間至強地力量之一,不過他卻感應得知,來襲元力雖然精純卻不深厚,並無傷他之能。 不過經方才一事,常子謹不敢托大,急忙回身,雙手一合,雙道手指光柱虛空一合,正好將一物拿在手中,定睛一看,卻是一把元水劍。 控水之術! 沒來由地心中一愣,隨即仙力運轉,將元水劍化解為水氣。不料元水劍剛一消散,竟是從中閃出一把近乎透明地元風劍,一閃,便又向前挺前三尺。 控風之術! 常子謹心中又是莫名一驚,手中繼續用力,立刻又將元風劍擊潰。元風劍剛一不見,又如平空生成一般,驚現一把土黃之劍又是向前三尺,逼近眼前兩尺之內。 控土之術! 常子謹心中一凜,不由想起張翼軫手中的木髓劍以及其內蘊含地天命之火,且不但身具控風之術,還可控水控土,一身具有如此之多靈性之人,天上地下也是屈指可數,腦中靈光一閃,突然驚叫出聲:「張翼軫,莫非你是……」 話未出口,元土劍又被仙力化為一團黃氣,黃氣尚未消散,竟是在空中自行凝成團,倏忽間化為一道藍光,直朝常子謹當胸刺來。 又是天命之火! 好厲害地操縱天地元力的神通,好嫻熟的控風控水之術,好強悍地天命之火。 常子謹暗中長歎一聲,頓時心意一轉,下定了決心,也不躲閃,雙手不停揮舞,不停抵擋,生生將十道光柱全部消融殆盡,將完全逼近到身前的天命之火全部撲滅。 不過常子謹受天命之火地消融之力,卻也受了一點輕傷,護體仙氣幾乎難以匯聚成形,不過他也並不在意,旋即一聲長笑,說道:「張翼軫,今日殺你,錯不在我,而是在於你的身份讓我留你不得。莫要怪我,怪只怪……你那多事的父母罷!」 張翼軫悚然心驚,聽常子謹口氣,莫非認識他的親生父母不成?正要開口相問,卻見常子謹忽然間身形氣勢一漲,伸手間從身上取出一物。此物猶如銅鈴大小,一端各系有一條紅緞。 常子謹一手抓住一端,張口間噴出一口仙氣,只聽一陣撼人心魄的嗡嗡聲傳來,此物眨眼間漲大成圓盤大小,通體紫磨真金色,閃爍詭異地暗紅之光。 張翼軫一見此物,頓時大吃一驚,後背猛然間直冒絲絲涼氣! 只因張翼軫先前雖未親眼得見此物,不過一見此物形狀以及一聽方纔的攝魂之音,他卻立時想起三元宮大典之上,羅遠公曾經提到地無上法寶,也是令無數飛仙聞之色變的天上地下威力無比的天地之間至強的寶物之一: 紫金鈸!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六章 魂飛魄散心膽寒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六章 魂飛魄散心膽寒 「紫金鈸?」 卻聽傾穎一聲驚呼,再難矜持,驚惶失措地大喊出聲:「常子謹,萬萬不可傷害翼軫性命!」 常子謹法力催動,紫金鈸紫光繚繞,緩慢轉動,漸漸一分為二。自開裂之處瀰漫一片氤氳之氣,似霧非霧,似雲非雲,如煙如光,旋轉不定,映照得天地之間充斥無邊詭異之意。 「有何不可?」 常子謹輕笑出聲,手上催動法術不停,回身輕描淡寫地看了傾穎一眼,卻是說道:「你二人方才一唱一和,當我如同傻子一般,企圖套我話頭,想要得出咫尺天涯之秘,當真也是用心良苦。我也不過順水推舟,逗你二人玩耍一番,以你二人些許伎倆,還想在我面前討了好去,無疑白日做夢。」 說到此處,常子謹心意微動,傾穎身形站立原地不動,卻驀然感覺眼前二人倏忽間離她遠去,片刻之間便覺天地之大,猶如寬廣無限,而張翼軫和常子謹二人明在眼前,卻已然遠離何止十萬八千里之遙。 此時紫金鈸已經悍然發動,鎖定張翼軫氣機。張翼軫只覺四面八方全是紫金鈸無所不在的凜厲氣息,上天入地,前後左右,全數封死,當真是逃無可逃,無路可退! 想到當日羅遠公所言,紫金鈸便連飛仙之體也可消融,他不過是肉體凡胎的地仙,一入紫金鈸,只怕片刻之間便會灰飛煙滅,只怕連神識也會被湮滅其中,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 張翼軫再難鎮定自若,語氣中微帶顫抖,驚恐問道:「常子謹。紫金鈸怎會在你手中?」 常子謹對張翼軫的驚惶失措頗感滿意,說道:「紫金鈸本來就在我手中,有何驚奇?倒沒料到你二人都還識得紫金鈸,也算有些見識。張翼軫,你今日是自取滅亡,若是早早逃了,何有眼前之難?速速受死罷!」 張翼軫突然面臨魂飛魄散的下場,一時也是難免驚慌未定。忙暗中強行穩定心神,體內水性一轉,清涼之意流遍全身。倒也清靜了許多,情知常子謹拖延時間。只是等他心神失守之時,好將他收入鈸內。如此良機豈可錯過,當下也是暗中全力運轉全身靈力,將流光飛舞的防護之能催動到極致,同時聲風劍也是在他的心意激盪之下。劍身隱隱輕吟不止,只等時機一到。迸發致命一擊! 紫金鈸本是天仙打製,只因此名天仙心存善念,是以收服仙魔各有不同。若是收服魔人,只需當空一拋,全力催動即可。不過若是用來收煉仙人,須得在其人心神失守之時,才可強行收入。如若不然,在其人神智清明之時,大聲喊其姓名,其人開口答應。也可收入。此二點張翼軫當時聽羅遠公炫耀之時。一直牢記在心,不想今日竟然派上用場。也是天機渺渺,無意之中得之大用。 常子謹法術已成,揚手將紫金鈸拋到半空之中。紫金鈸一分為二,分列左右兩側將張翼軫籠罩在內,驀然散發萬道紫光,兩道光柱互相交錯,在空中合二為一,又猛然轉向當頭朝張翼軫射來。 張翼軫怎會甘心坐以待斃,早在常子謹揚手拋出紫金鈸之時,聲風劍一抖,數道火劍鎖定常子謹真實所在之處,疾發而出。 隨後更不遲疑,不管是否有用,心意大開之際,數道風水相應的元力劍迅捷飛出,分別直取空中分為兩片的紫金鈸。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不過令張翼軫失望地是,數道元力劍飛到空中,在離紫金鈸不到一丈之處,便如泥牛入海,悄無聲息消失不見,連一絲激盪也不曾看見! 好在數道火劍瞬間逼近常子謹身前,常子謹正全力催動紫金鈸,只因此法寶雖然威力無比,不過若要施展起來倒也頗費仙力,他也未曾料到張翼軫竟是深知紫金鈸運用之法,只微一慌亂便鎮靜下來,居然還能乘機反擊,一時猝不及防之下被火劍逼得急急跳躥,險些被火燒眉毛,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好不容易撲滅火劍,卻也是弄得灰頭灰臉,無比狼狽! 傾穎被常子謹引發咫尺天涯的天地神通,遠遠棄置一邊,雖然相隔遙遠,卻又如同近在眼前一般看得真真切切,雖然心急如焚,卻只能遠離場中,無奈旁觀。無意中聽過紫金鈸威力的傾穎情知若是張翼軫被吸入鈸中,必定魂飛魄散,也是嚇得肝膽欲裂,有心助張翼軫一臂之力,卻奈何無法突破咫尺天涯的神通,若是只憑飛空之能,怕是飛上數十個時辰也無法近前。 傾穎又急又怕,幾乎站立不穩,便要暈厥在地! 再說常子謹被張翼軫天命之火逼迫之下,又是折損了不少仙力,更是惱羞成怒,當下也顧不上渾身傷勢,大喝一聲:「紫金鈸,收天魔,亂其心,毀其神。煉仙人,也亦然,善惡道,皆滅斷!」 驀然,紫金鈸光柱擴展到一丈粗細,張翼軫置身其中,只覺全身猛然收緊,如同十萬大山壓身,渾身骨骼辟啪作響,直欲被壓得粉碎。若無流光飛舞護身,只怕在紫金鈸的重壓之下,已經心意鬆懈,當場認輸了。 一時巨痛難忍,卻又聽到耳邊一聲大喊:「張翼軫何在?」 正在開口回答,腦中靈光閃現,想到羅遠公所說之話,情知若一回答必定被吸入鈸中,話到嘴邊又生生嚥回,緊咬牙關卻不說話,心道紫金鈸端的厲害,若是死不開口,再守得神智清明,看常子謹又能如何?難不成他會拼了耗盡仙力,一直與他硬拚到底? 心思翻轉間,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常子謹何在?哈哈,我二人便如此硬撐下去,看誰最先氣力全失,誰便輸了。 其實以常子謹之能,若是正面與張翼軫對抗,以他的飛仙神通,不出一時三刻定會將張翼軫拿下。儘管張翼軫有流光飛舞,畢竟他只是地仙修為,不敵常子謹三次攻擊便會潰散。不過常子謹被張翼軫可以突破咫尺天涯的天地神通所震驚,又被他以天命之火將他逼得一時慌亂大為意動,不免暗中惴測張翼軫不定身負多少不世法寶,也是懼怕天命之火傳聞之中地駭人威力,所以下定決心以紫金鈸將張翼軫收服,從而將其煉化。 不料張翼軫竟也知曉紫金鈸運用之秘,被他喝破名字,竟不作答,倒讓常子謹震驚之餘更是氣極敗壞,不想張翼軫不過是一名區區地仙,被他憑借天地之威圍困於此,爭鬥半晌卻沒有佔據上風,怎不讓常子謹心生沮喪之感! 先前只當張翼軫瞎打誤撞堪破咫尺天涯的奧妙所在,闖入此間,既然來此,在他看來猶如甕中之鱉,還不是任由他捉弄於股掌之間?不料張翼軫不知為何竟能不受此地的天地遠近地神通所制,突破遠近界限鎖定他的氣機,以天命之火將他護體仙氣減弱少許。這還不算,關鍵之處在於張翼軫身負飛仙法寶,偏偏可以克制他地禁錮術,如此一來,常子謹賴以輕鬆應對的兩大依仗全告無效,也一時令他不免隱隱擔憂。 待其後驚見張翼軫控風控水控土之術全數施展開來,更令常子謹大驚之餘心中猛然驚醒,想到此來東海之前,無根海之主王文上暗中叮囑之事,雖然有人相托莫要傷及張翼軫性命,不過王文上之言卻讓常子謹將那人之話拋到腦外,當下不管不顧擲出紫金鈸,管他有何後果,先將張翼軫殺了再說! 誰知張翼軫非但身負無數寶物,竟也清楚紫金鈸之秘,更是憑借護體法寶與紫金鈸的吸力相抗,更令常子謹震怒之下,心中憤憤不平,張翼軫以地仙之體,可得如此不凡修為,並與他抗衡如此之久,還不是因為傳聞之中張翼軫身在方丈仙山的親生父母所致! 常子謹心中恨意高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一邊全力催動紫金鈸的吸附消融之力,一邊思忖如何可得妙法令張翼軫心神失守,也好被紫金鈸吸入煉化,眼光一掃之間,看到遠處一臉焦急地傾穎,心生一計。 「張翼軫,你我二人就此僵持不下,恐怕一時三刻也難以分出勝負,不如這樣,你便放棄抵抗被我煉化,我可保傾穎安然無恙,也不再尋東海麻煩,你意下如何?」 張翼軫以全身靈力維持流光飛舞與紫金鈸抗衡,再難分出心意鎖定常子謹所在,向他激發萬火之精,眼下也只是強行支撐而已。不過張翼軫心下明白,常子謹目前也拿他無可奈何,只等他心神失守,才可乘機將他收入紫金鈸之中,是以也是不甘示弱,曬然一笑,說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說不定稍後我硬挺過去,你卻是仙力耗盡,被我一劍斬殺也未可知。我這聲風劍的天命之火可滅飛仙之體,想必你心裡也是清楚得很。」 「張翼軫,你也不要嘴硬,真當我拿你無法不成?」常子謹臉色一變,一臉肅然殺意,右手遙遙一指傾穎,說道,「傾穎生得倒也貌美不亞於九天仙女,雖然我也是憐香惜玉之人,不過為了殺人,倒也不怕先將傾穎殺死。我卻不信,傾穎一死,你還能心神穩固,安穩如山麼?」 張翼軫也是臉色無比陰寒,冷冷說道:「也不怕閣下知道,我既然來此,也是存了必死之心。若你將傾穎殺死,我也自有辦法與你同歸於盡,令你魂飛魄散,從此消散於天地之間,你可相信?」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七章 神通無邊無所限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七章 神通無邊無所限 常子謹自是不信,右手手指一屈,傾穎頓時被全身束縛當場,隨即常子謹動念間便將傾穎拉近到身前,手中短劍抵在傾穎脖間,傲然說道:「如何,張翼軫,你還敢再口出狂言麼?」 張翼軫卻是明白,不管如何今日都難逃一死,不免淒然一笑,對傾穎說道:「傾穎,你我相識相知一場,本以為可以做一對神仙伴侶,從此四海遨遊,長相廝守,不料時不我與,天不作美,我二人卻被人強行拆散。其實我知你心意,便是要犧牲自己性命,也要保我周全和東海平安。你卻不知,既然常子謹敢明目張膽到東海搶人,自然有恃無恐,如此上仙卻行強搶神女之事,自然更不會信守承諾。既然我追你到此,自然存了必死之心,我無法將你救出,卻自有法子與常子謹同求一死,不過此法過於威猛,定會連你也一併殺你,不知傾穎可否願意與我共赴黃泉?」 傾穎被常子謹禁制全身,動彈不得,不知是常子謹刻意為之還是仙力不濟,卻並無全部禁錮,還可開口說話。傾穎淚流滿面,卻是喜極而泣,說道:「翼軫知我心意,傾穎死而無憾。翼軫儘管作法便是,便將我三人一起殺死!你我黃泉之下相會,也好過被常子謹污我清白!」 張翼軫見傾穎心意已決,也是慨然說道:「好,既如此,常子謹,今日能得你這名堂堂飛仙陪我二人同死,也算死得其所,倒也值得,哈哈……」 早在張翼軫被紫金鈸定在當場之中,心中便閃過必死之念,想到在未名天死絕地之時,玄真子前輩所說,死絕之氣若是與體內靈力相交,定會引發巨烈反應,爆體身亡。張翼軫自知死絕之氣的威力。以他目前的修為,若是將體內隱含的死絕之氣全數放出,與此間無比濃郁的天地元氣混合,只怕整個咫尺天涯也會毀於一旦,三人身處其中,定是無一倖免。 張翼軫說到做到。當即心意沉入體內,暗中催動中脈之法。自出得未名天以後,一直以來在中土世間奔走不停,玄真子前輩所傳授的化解中脈之法,一時忘記且並未暗中將中脈煉化,不料留至今天,竟有大用,也令張翼軫感慨不止。 見張翼軫說話之間毅然堅決,傾穎也是一臉決絕之意。常子謹一時心慌,心中猜測或許張翼軫確有威力巨大的法寶也不得而知,看二人模樣。卻也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若真要葬身於此,常子謹卻是萬萬不肯,當即也不遲疑,瞬間後退數里之外,喝道:「張翼軫,且慢……」 張翼軫已然催動中脈之中的死絕之氣,臉上黑氣閃過,渾身氣勢一收。體內中脈的死絕之氣眼見便要逸出中脈,與體內靈力相交。常子謹也瞧出事情不妙,急忙催動咫尺天涯的神通,一直遠離張翼軫數十萬里之遙,連紫金鈸也不及收回,同時驚叫出聲:「張翼軫,切莫做此等傻事,有事好商量……」 只是為時已晚,張翼軫卻是心如死灰。悍然之間不顧一切正要全力催動死絕之氣,哪怕落得神魂俱滅地下場,也要將常子謹殺死之時,驀然間耳邊聽得一聲嬌斥響起:「主人師兄不要害怕,畫兒前來助你!」 畫兒……她怎會前來此處? 張翼軫悚然心驚,暗道不好,他與傾穎生死相依,一同死去並無不可,同時殺死常子謹。也算賺頭。畫兒卻是不同。萬萬不可一同陪他喪命於此。 萬分危急之時。張翼軫只得大喝一聲。強行逆轉中脈之中死絕之氣地逸出之勢。生生將只差一絲便要從中脈之中匯入體內地死絕之氣壓制回去!只是方才存了必死之念。並無留下後路。是以張翼軫只覺中脈一陣紊亂。險些失控。再難被他平穩地隱藏於體內。而中脈之中地死絕之氣也一改先前地溫順之意。一時狂亂無比。硬生生在中脈之中暴亂一番。將中脈拉扯得差點斷裂。 張翼軫拼了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才將體內地中脈穩住。將死絕之氣重新理順。剛剛回神過來。定睛一看。卻見畫兒飄蕩之間從他身旁掠過。回頭嫣然一笑。卻是說道:「主人師兄。畫兒今日要大展神通。將眼前惡人拿下!」 張翼軫想要攔下畫兒卻是不能。全身仍被紫金鈸定在當場。動彈不得。只好急得大喊:「畫兒不可。此人乃是飛仙。莫要前去送死!」 畫兒也不回頭。聲音遠遠傳來。飄渺不定。似近還遠:「主人師兄不必擔憂。畫兒跟隨主人師兄以來。一直承蒙主人師兄關愛有加。卻從未幫過主人師兄什麼。今日即便畫兒身死。也要將惡人打敗!」 常子謹初見畫兒現身。未及多想。便見張翼軫又強行收回法術。臉色恢復正常。一時大為寬心。靜心一想。忽然間臉色大變。才意識到眼前女子竟是悄無聲息來到咫尺天涯之中。以他飛仙之能。竟未發覺是何時現身於眼前! 更讓常子謹難以置信地是。他已經發動天地神通。遠離張翼軫不下數十萬里之遙。眼前女子剛剛還與張翼軫擦肩而過。眨眼間卻是逼近他身前數十丈之外。無視此地任何天地限制。數十萬里之遙一步跨越。比起他尚須催動法術才可轉化咫尺和天涯相比。如此任意往來地神通。顯然高了不止一籌! 即便是天仙來此,若無咫尺天涯的轉化法術,若無天地寶物,只憑天仙神通與天地神通抗衡,也是難以為繼,不是天地之威之敵。 如此小小女子,修為不高,年紀不大,卻有堪破天地限制之能,究竟她是何人這般神通無限? 只此一想,頓時令常子謹驚恐萬分,再看眼前這個眉眼如畫美如九天仙女的女子,只覺猶如面對傳聞中的九天玄女,直令常子謹萬念俱灰,只想遠遠逃離此地。再難生起一絲反抗之意。 畫兒卻淡然站定,素手一指常子謹,說道:「壞人報上名來,也好讓我將你殺死之後,好為你記上一筆!」 常子謹一時愕然,見畫兒雖然堪破天地之威。卻舉止說話猶如孩童,暗中感應一番,心中長舒一口氣,原來來人卻是木石化形! 傳聞中木石化形各各不同,各有異稟,或可自由穿梭陰陽之間,或可自由來往天地之上,或可無視天地之威和所有結界、禁制,眼前來人應該不過是身負天生可無視天地限制的木石化形。卻將他嚇得魂飛天外,不免心中慍怒,微一定神。傲然答道: 「在下常子謹,不知你是何人?不過是小小木石化形,能否長存於天地之間還不得而知,卻口出狂言要殺死飛仙……倒也難怪,木石化形怎知天高地厚,若要詳細論之,木石化形可以歸為精靈一類,與妖物相同,本不應存在於天地之間。理應被天雷擊殺才是。」 常子謹借此長篇大論,一是恐嚇畫兒,二是為自己壯膽,好恢復自信,不料畫兒聽了卻是「噗哧」一樂,笑道:「我名畫兒,你這人倒也無聊,怎地廢話連篇?木石化形是否存於天地之間,你說了不算。天帝說了也是不算,無人可管也無人該管……我怎麼也與你說起無用之事來,既然你想殺我主人師兄,我便殺了你,省得你日後再為難主人師兄,讓他心生不快!」 畫兒說完,雙手開合之間,無數星光從手中逸出,也不見滿天星光閃現。便如無數螢火蟲匯聚在常子謹四週一般。星光閃爍,形成一道方圓數十丈的星網。將常子謹圍在其中。 常子謹也不慌亂,既然斷定畫兒身為木石化形,以他推斷,畫兒定無可以將他圍困的本領,更無將他殺死之能。只因木石化形稟承天地靈氣所生,雖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神通,不過並無多少威力可言。自保尚不足,何況用來殺人?是以常子謹只當畫兒生性單純,不知飛仙之能信口開河之說,也並未在意畫兒地星網將他團團圍住。 「……畫兒,若你識趣,最好速速離去,我見你修成人形不易,不忍將你毀去。你自行離去無妨,我不傷你性命,不過張翼軫和傾穎二人卻是不可放過,你可有話說?」 常子謹方才耗費不少仙力,正好借此恢復一二,怎會放棄如此良機,便假裝勸導畫兒。 畫兒歪頭一想,隨後搖頭說道:「不好,你這人倒好不知趣,還敢和我討價還價。我本來還心中猶豫是否將你殺死,還是只將你一身仙力抹去,任由你自生自滅。不過聽你所言,還是下定了決心要將你仙體毀去,神識抹殺,即便你再轉世為人,也再難憶起今日之事,對你而言,生生世世再難重修為仙,也算不小的懲戒。」 常子謹聞言大吃一驚,上下打量畫兒幾眼,心中疑慮又起,暗道以木石化形的微末修為,就算與天地感應道交,也不過初入門徑,而畫兒方纔所言之事,卻是天仙才可對飛仙施加地懲罰,且還要憑借天福才可施展,若說畫兒只是尋常的木石化形,她又從何得知此等對飛仙最大的懲治之事? 一時心中狐疑不舉,正在開口問上一二,好再拖延一時半刻,待仙力恢復大半之時,也好一舉得手,誰知畫兒話一說完,隨即口中唸唸有詞,聲音空靈而飄渺,如同來自九天之上,響徹四周,常子謹聽在耳中,卻覺直入腦海之中,在腦中盤旋迴響,直令他神識恍惚,難生一絲抵抗之意! 緊接著,四周星光一緊,便將常子謹密密實實地包裹在其中。星網只一及身,常子謹便覺護體仙氣如雪遇沸湯,頓時消融殆盡!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八章 燦然星漢落九天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八章 燦然星漢落九天 常子謹頓時驚嚇得魂飛魄散! 自他成就飛仙以來,經歷凶難無數,不管陰風還是天雷,護體仙氣都可抵擋一二,即便是天仙法寶,也無法一舉擊破護體仙氣,只因仙氣得天地無上精華而成,天地之間再難有法寶可以輕易破去仙氣,是以飛仙之體萬物難傷,絕非虛言。 先前張翼軫的天命之火將他的護體仙氣消耗少許,也是因為天命之火得自天命而成,本身便由天地之間至強之力提純而得,且有天命可借,饒是如此,也只是與他的護體仙氣糾纏一番方才雙雙消融而滅,且他並未全力施展護體仙氣,是以相比之下,他還是佔了上風。 自然常子謹並不知曉的是,張翼軫的天命之火更得了萬株強木的木髓之助,否則以張翼軫的地仙修為和初步的控火之術,即便全力催動天命之火也難傷飛仙分毫。 這些暫且不提,常子謹也更是清楚,即便天仙全力相拼之下,也無可能一擊之下便將他的護體仙氣全數消融殆盡。只因天仙仙力也與飛仙相同,不過更多了天命相助而已。 畫兒不過是尋常木石化形,舉手間施放的星網也不知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一觸之下竟能將護體仙氣全數破去,護體仙氣一去,飛仙仙體更非星網之敵。*****雖說飛仙仙體萬物難傷,不過是相對而言,尋常寶物的攻擊或許無效,不過如星網這般可以輕易消融護體仙氣的法術,常子謹卻是心中清楚,星網只要及身。他的飛仙仙體定會蕩然無存! 一時心中大駭,仙體一失,成為靈體,或被眼前之人舉手間消散於天地之間,萬劫不復,即便僥倖逃走,天帝也不許飛仙靈體存在,強行打入輪迴,歷經千千辛萬苦修到地飛仙之境就此失去! 常子謹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直讓他止不住的全身顫抖。忙驚叫出聲:「畫兒饒命!」 當下哪裡還顧及身份和顏面,性命攸關,面如死灰地向畫兒開口求饒。 畫兒尚未有所表示。便聽身後張翼軫急切的聲音遠遠傳來:「畫兒不可傷他性命,我有要事問他!」 張翼軫此話一出。畫兒微微一怔,似乎猶豫一下,終於住手,手指輕抬,星網又稍稍遠離常子謹身外一尺。\\\卻仍是將他牢牢圍困其中。 常子謹驚魂未定,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畫兒臉色一沉,陰冷如冰地說道:「稍後一切聽我主人師兄吩咐,有問必答,如若不然,取你性命不過舉手之勞。」 常子點頭應下:「在下不敢,定當如實相告。」 二人飛身來到張翼軫身前,見張翼軫仍在紫金鈸的光柱之中苦苦支撐,畫兒說道:「還不收了紫金鈸,放了我主人師兄!」 常子謹卻是一臉苦笑,無奈地答道:「實不相瞞。這紫金鈸乃是我暗中從無根海之主王文上手中偷來的。只知施放之法,並不清楚如何收回!」 什麼?張翼軫頓時愣住。又氣又急,忙道:「怎會有你這等偷雞摸狗的飛仙?偷個紫金鈸,不會運用也敢放出,你還是真是……」 見張翼軫生氣,常子謹忙討好地解釋說道:「張兄恕罪,不偷學到收回之法,是我的過錯!不過這紫金鈸也是自有靈性的寶物,若是收取魔人,是不死不休,若是收取仙人,只要能捱得一個時辰,紫金鈸便是自行放棄,不再收取。****眼下已然過了半個時辰有餘,張兄便辛苦一二,再撐上半個時辰,自會一切無憂!」 張翼軫啼笑皆非,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若要再堅持半個時辰也並非不能,只是怕是要竭盡全力累個半死才行,當下也顧不上再責怪常子謹,說道:「那好,就先放了傾穎再說……」 常子謹哪敢不聽,忙動念間將傾穎禁錮術化解。傾穎一得自由之身,急急來到張翼軫面前,先是沖畫兒微一點頭,隨即定神凝視被困在當場的張翼軫,哽咽說道:「翼軫,由我一人受罪便可,你又何必非要救我?我意已決,一到無根海便以死明志,想必當著諸多飛仙之面死去,常子謹也會覺得顏面無光,不會因此再下凡為難東海龍宮……你卻又為何非要前來送死?」 張翼軫曬然一笑,強忍身上巨痛,卻是說道:「我與嬋兒定親,再與傾穎同死,倒也是一件雅事!」 傾穎又哭又笑,怪道:「如今這般模樣,還要打趣說笑,當真也是難為你了……」 張翼軫唯恐傾穎越說越是擔憂,忙示意傾穎稍事休息,轉頭問常子謹道:「先前聽你所言,竟是一語道破我地身世來歷,常子謹,你可是認得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常子謹不敢怠慢,忙點頭答道:「自然認識,非但認識,我與令尊還有一些過節……不過若是翼軫饒我不死,以前之事一筆勾銷,絕不敢再去追究。\\」 張翼軫一聽之下心神激盪,追尋良久的親生父母之謎眼見便有著落,怎不欣喜若狂。誰知心中喜悅之意剛起,猛然間只覺全身一緊,身形幾乎要撥地而起,情知不妙,忙定神收心,才又堪堪穩住身形。 常子謹見狀,忙討好地說道:「翼軫千萬不要慌亂,否則心神失守,被紫金鈸吸入便絕無生還地可能……怪我,怪我!」 見傾穎眼神凜厲,畫兒面沉如水,常子謹自知話多,忙低下頭去,不敢大聲說話。 張翼軫卻顧不上與他計較這些,心中掛牽親生父母之事,暗中調息片刻,恢復清明,又問:「常子謹,你且快快說出我的親生父母究竟何人?」 常子謹微一遲疑,吞吐說道:「若我說出,還請翼軫先要答應不為難我,不惱我,不殺我,我……我才敢據實相告。^^^^」 張翼軫一時氣極,怒道:「堂堂飛仙怎地如此囉嗦,些許小事,說便說了,再要推托,現在便將你殺了。」 常子謹身子一滯,忙點頭說道:「也罷,反正如今生死全在你等掌握之中,說便說了,怕有何用?……你地親生父母其實便是……」 常子謹話未說完,猛然止住,雙目圓盯看著畫兒,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卻是想起了什麼,喃喃說道:「無視天地限制,手持燦然星漢,我說怎地如此神通廣大,卻原來你竟是……」 卻見畫兒冷淡一笑,雙手一合,星網驀然一收,便如無數星光沒入常子謹體內,閃耀之間,便見常子謹身體頓時化解為萬點星光,點點消散於天地之間! 畫兒怎麼會……? 張翼軫大吃一驚,正要開口質問畫兒為何突下殺手,卻見常子謹飛仙仙體一滅,倏忽間一團晶瑩透明且無比沛然的氣息自他滅身之處平空生成,正是飛仙靈體。 飛仙靈體一成,先是一時慌亂,轉來轉去,隨後定在空中,光亮一閃一暗,猶如在思索事情的來龍去脈,猛然憶起前事,倏忽間便要遠離此地,卻聽畫兒一聲冷笑,手指遙遙一指,嬌喝一聲:「定!」 靈體頓時猶如被無形巨手平空抓住一番,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逃脫。張翼軫見此情景,當下顧不上身處紫金鈸的吸力之中,大喝一聲:「畫兒,還不快快住手!」 畫兒卻置若罔聞,並不理會張翼軫地呵斥,手指輕舒,如挽蘭花,隨即吐氣如蘭,一口青色香氣由口中吹出,飄蕩間便飛到靈體身邊,卻見青氣驀然化為一顆小球,滴溜溜一轉,竟將靈體全數吸入其中,隨後只聽「噗」的一聲,青氣連同其內地靈體一起,化為一股輕煙消散於空中! 「畫兒,你,你……你怎能如此?連主人師兄的話也不聽了麼?」張翼軫從未見過畫兒這般作態,非但對他之話不聽不聞,且神通大進,舉手間眼睛不眨便將一名飛仙湮滅,令其魂飛魄散,直令張翼軫驚駭萬分,不敢相信方纔所見真是畫兒親手所為。 畫兒緩緩回過頭來,卻是冷艷如九天之雲,冰冷若萬年玄冰,聲音冷漠而空洞,卻是說道:「張翼軫,你與畫兒緣份已盡,自今日起,畫兒回歸本體,與你再無絲毫干係!」 說著,卻見畫兒手指當空一指,陡然間自天而降一道五彩光芒。光芒照在畫兒身上,映照得她美倫美奐,燦然出塵,渾然不似身在世間。 張翼軫卻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身在紫金鈸的定力之中,無法動彈,卻覺心如刀絞,只低低呼喚一聲:「畫兒……」便再無一句話語。 畫兒也是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之意,不過一閃即逝,隨後不再看上張翼軫一眼,光芒一收,畫兒身形倏忽之間便隨同光芒一起消失不見,只餘一絲淡淡的清香四處飄散,不知最終消散到何方! 驚見此等巨變,傾穎一時震驚當場,不清楚為何畫兒會突然變了性子,竟是如此神通廣大卻淡漠無情,而且還在轉瞬之間飛離此地,不知所蹤! 正呆呆不知所措之時,忽聽身邊張翼軫驚叫一聲,急忙轉身一看,不由驚嚇得魂飛天外,只見張翼軫身形漸漸縮小,渾身顫抖不停,尚未僵持片刻,便倏忽一閃,便被紫金鈸吸入其內!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九章 一死一生一念間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九章 一死一生一念間 紫金鈸只一收取張翼軫,便左右一合,嚴密無縫,再無半分光線逸出,猶如尋常的鈸器一般無二。 傾穎對紫金鈸之威早有耳聞,見張翼軫心神失守之下,眼見便要捱過一個時辰之際,竟是最後關頭被紫金鈸收入其內,當場驚嚇得肝膽欲裂,直欲暈厥過去。 卻正是張翼軫目睹畫兒突生變故,再難穩定心神,一時心態失衡,心神懈怠之下,紫金鈸頓生感應,猛然加大吸附之力,張翼軫只覺腦中轟然巨響,神智恍惚之間,便被紫金鈸收取。 一入鈸內,張翼軫反倒感到渾身輕鬆,再無吸附之力,也無束縛之感,竟是格外舒適。再看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天色昏沉卻也明亮,無日無月,無草無樹,也無一絲聲息,卻是一處無聲無息的世界。 張翼軫按捺住心中的慌亂之意,隨意走動幾步,並無一絲異常,心境漸漸恢復平靜,不再如初入之時恐懼莫名,緩步走到一處石頭之上坐定,神思渺渺,一時發愣出神。 張翼軫愣神半晌,不想如何出離此地,只是呆呆憶起和畫兒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畫兒自畫卷之中化形而出,與他相伴小妙境上,其後他又前往東海,不想被羅遠公所害,誤入未名天死絕地,一年之後才得出離。再後返回三元宮,卻意外得知畫兒被靈空騙走煉化,不料隨後在極真觀卻是發覺畫兒竟被吳沛掠走,險些被此廝煉化。 待救回畫兒,回到龍宮之後。畫兒成形而出,從此脫離畫卷所制,自由來往於天地之間,隨他前往海角天涯、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以及又過南海到南山湖,又經北海而到無天山,一路追隨一路相伴,直至再來東海尋找傾穎,卻又發覺傾穎被人劫走。 想到此處,張翼軫怦然心驚。若說傾景尾隨他前來是因為在他身上留有紅袖牽之故,畫兒又是從何得知此地,又如何越過一道道關卡。最終來到咫尺天涯。且方才以畫兒只一飛空便近身到常子謹身前之舉來看,咫尺天涯的天地神通對畫兒全然無用。且畫兒星網如此威力非凡,她究竟是何許人也? 似乎星網之術本是自畫兒成形而出之後,便靈犀大開,自行施出。後來大戰玄冥和燭龍之時,畫兒也是憑借星網之術。^^一時將玄冥和燭龍也困住片刻,不過當時雖有驚訝。卻並未深思,只當是木石化形天生之能。 誰料不知畫兒何故來到此處不說,還以星網之術將飛仙常子謹束縛,這還不算,竟是冷酷無情將常子謹打得魂飛魄散,永世沉淪。星網究竟是何驚天法術,竟有如此之威,生生將萬物難傷的飛仙仙體消融殆盡! 若說滅掉常子謹大大出乎張翼軫意料,隨後畫兒如同換了一人一般,冷峻如高不可攀的星空。遙遠如高居九天地神明。更是說出他與畫兒緣份已盡之話,飄然而去。直令張翼軫錯愕之餘,萬分震驚,不知畫兒到底是何方神聖,本體又是何人,為何轉瞬之間與以前有天壤之別,非但殺伐果斷,還冷酷絕情,彈指間便讓一名飛仙灰飛煙滅! 更讓張翼軫感到奇怪的是,常子謹似乎不但知道他親生父母之事,還認出畫兒是誰,難道畫兒急急殺掉常子謹,竟是為了殺人滅口不成? 這畫兒,與他相識以來,一直當他為至親之人,一心護他周全,一意追隨他左右,卻又轉眼之間變成形成陌路之人,且高深莫測,怎不讓張翼軫心痛難安,既為畫兒的離去而心生無奈留戀,又為畫兒不知因何變成此等模樣而心生後怕,不知畫兒在他身邊埋藏如此之久,究竟是在助他還是別有用心? 也不知一人呆坐了多久,張翼軫心思飄搖間,癡想了半晌,卻是越想越覺難以弄清其中的來龍去脈,更覺頭疼難安,索性停下不想,起身站起,正要舒展一下筋骨,卻突然覺得身上一動,有幾件事物掉了出來。^^ 定睛一看,竟是身上所帶的無字天書和《金剛經》,還有其他幾件零碎物品,以及燭龍臨死之時相贈的逆鱗,更有一顆黑紅相間的珠子引起張翼軫注意,撿起一看,正是傾景帶來的珊瑚珠。 身上物品怎會掉落?張翼軫低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身上此時卻是未著寸縷,他卻正赤身裸體站立,身上衣物全數化為縷縷灰塵,飄飄蕩蕩間灑落一地! 卻原來是時光飛逝,不覺物我兩忘,竟是不知不覺中過去不知多少年的光陰,便連身上衣物全數風化成塵!張翼軫一時心生感歎,環顧四周,但見一片蒼茫,空無一人,不禁啞然失笑,心道幸虧此地無人,否則如此形象倒還真是不雅。 俯身將遺落之物一一撿起,書還好拿一些,逆鱗大小如同銅鏡,隨手便夾在書中,珊瑚珠小得出奇,拿在手中唯恐滾落,想了一想,張翼軫竟是一張口便將珊瑚珠放入口中,含在嘴裡。 做完這一切,猛然間心中一凜,恍然驚醒,自言自語說道:「我如今身處紫金鈸之中,也不覺危險,也沒有心生害怕,怎地未見天地輪迴大陣發作?還有我方才迷糊之間,做事彷彿身不由己,又覺心神不定,難道眼前一切是幻境不成?或是我自心生幻……」 張翼軫細心一想,卻無論如何又無法想起方纔所做之事,更覺奇怪,怎地彷彿前念一起,後念即忘,恍恍惚惚,猶如失魂落魄一般。一念清醒,一念糊塗,生不知死,死不知生,張翼軫怦然心驚,莫非天地輪迴大陣已然發動不成?方才呆坐不過片刻,卻不知過了幾千幾萬年,連身邊衣物也化為塵埃,不正是時光飛逝,天地輪迴演變的跡像麼? 剛想到此處,張翼軫又猛然想起記得羅遠公所說,天地輪迴大陣發作之前,先是發作一個幻陣。此幻陣變化萬千,直指一人一生之中最為難堪最為難忘或是最追悔莫及之事,正是心劫。為何未見直指心劫地幻陣發作,天地輪迴大陣已然悄然啟動? 正疑惑時,張翼軫忽見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一人平空現身,來到眼前,頓時驚了張翼軫一跳。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來人不是別人,竟是青丘! 張翼軫頓時又驚又喜,忙問:「青丘,你從何而來,莫非也被紫金鈸吸入不成?」 青丘一臉從容之色,肅容說道:「張翼軫,我從該來之處而來,要到該去之處而去,不想正好與你相遇,也算巧合。不知你所提紫金鈸為何物,此地乃是海枯石爛之所,哪裡有什麼紫金鈸!」 海枯石爛?名字怎麼這般熟悉?張翼軫靜心一想,驀然想起海枯石爛不正是燭龍藏身之處麼,不是剛剛被吸入紫金鈸之中,怎地青丘卻說是身在海枯石爛? 當下定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四周處處是乾裂的土地和風乾的石頭,地面鴻溝寬約數丈,石頭爛如碎泥,不是海枯石爛又是哪裡! 再看身上,完好如初,衣物全在,不再是赤身裸體地尷尬形象,心中稍安,微一愣神,不及思索為何突然之間又置身海枯石爛,又問眼前的青丘說道:「青丘,當日在南山湖一別,甚是擔憂你地安危,如今見你安然無事,我也大為心安。不知你可否將化身收服,可是又想起了什麼?」 青丘不冷不熱地笑了一笑,說道:「張翼軫,你倒會裝腔作勢,明明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卻還裝得如此關心我,也難得你有心,竟還記得我的化身之事……也不怕讓你知道,哪裡有真身化身的區別,真身便是化身,化身則又是真身,本是一分為二,源自同體,不過是人心之中正面與反面的對照罷了,哈哈,哪裡能分得清清楚楚!」 說完,青丘臉色一冷,卻又說道:「還不快快將我神識之中的禁制去除,否則今日我饒你不得,定將你一杖擊殺於此。」一揚手,死生綠玉杖拿在手中,不是一端翠綠一端枯死,而是通體漆黑,籠罩一層如黑煙一般地輕霧。 張翼軫一時震驚,忙後退一步,驚道:「你是化身青丘?」 青丘聽了卻大怒,喝道:「早就說了,哪有真身化身之分,你這蠢笨之人,怎麼如此呆笨?活在世間也是浪費,不如一死百了的好。」 緊接著,青丘身形一晃,「呼」地一聲綠玉杖便當頭打下。 若無真身化身之分,便無真相幻境之分。方才明明身在紫金鈸中,卻轉瞬之間來到海枯石爛,定是自心生幻。眼前青丘說不得也是虛幻,當不得真。若是與他對打,便是與自己內心爭鬥,打來打去不管是自己打傷青丘,還是青丘擊傷自己,實際上都是傷及自身。 張翼軫想通此節,見青丘綠玉杖已然離頭頂不足一尺之遙,也不躲閃,閉目待死。 果不出所料,等了半天卻也不見綠玉杖落下,正暗自慶幸之時,猛然耳邊聽得一人狂笑出聲:「張翼軫,好手段,竟能識破擬幻大法,了不起。不過你也已經被我困在此地數十年,直到今日才識破眼前幻景,未免也太無能了一些。」 張翼軫尚未睜開眼睛,卻已經聽出此人是誰,不由心神大震,幾乎要驚叫出聲: 燭龍!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章 自心生幻心劫現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章 自心生幻心劫現 燭龍不是已經被他斬殺於海枯石爛之地,全身自起龍火燒得灰飛煙滅了麼,怎麼可能未死? 忙睜眼一看,卻見眼前亮如白晝,處處閃爍耀眼光芒,竟是置身一處宏偉壯觀的宮殿之內,再看宮殿正中坐有一人,正是燭龍! 張翼軫一愣,正要向前問個明白,卻發覺全身被制,低頭一看,卻原來是數道手臂粗細的鐵鏈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鐵鏈一端牢牢繫在地上,不知通向何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燭龍長身而起,一臉得意笑容,說道:「怎麼,張翼軫,你卻不記得發生何事?……也難怪,你身中我的移情同扉術,被我帶入幻境之中,一直到今日才堪破幻境醒來,一時心神恍惚也在所難免。可有興趣聽我細細說來究竟發生何事?」 張翼軫定神一想,只覺頭疼欲裂,確實想不起為何身在此地,被燭龍所困,方才……好像方才明明和青丘相遇,青丘舉杖來打……不對,應該是在紫金鈸中,為何又到海枯石爛得遇青丘,又怎麼轉眼間來到燭龍宮殿,被燭龍牢牢綁住? 幻覺,全是幻覺! 張翼軫再難心境平和,大喝一聲,緊閃雙目,喊道:「朗朗風清,我心分明,疾!」 竟是動念間打出一個清心咒,隱入額頭之中,旋即再睜眼一看,卻見燭龍一臉促狹笑容站在眼前,得意洋洋地說道:「張翼軫,你在幻境之中停留過久,認幻當真,一時難以接受眼前之事也算正常。不如這樣,你先在此清醒一些時日,待回復清明我再來尋你不遲!」 「且慢!」 張翼軫急忙喚住燭龍,說道:「燭龍,你但說無妨。我先聽了再說。」 燭龍停住身形。側身笑道:「你可是想好了……我倒怕你聽了實情之後。一時無法接受。會走火入魔。」 張翼軫緩緩搖頭:「如今我被你綁了。生死由你。既然生死也難以做主。其他之事還有何不能接受……但說無妨!」 燭龍哈哈一笑。讚道:「妙。如此心境。倒也甚合我意……張翼軫。你可記得你與傾穎、畫兒和青丘幾人一起前來海枯石爛尋我晦氣。要救戴嬋兒。後來與我大戰一場。你憑借聲風劍之威將我斬殺。如此等等。可有此事?」 張翼軫點頭說道:「不錯!」 「錯了!你幾人一來到海枯石爛之地。便被我發覺。隨後我便施展天地輪迴大陣。將你幾人生生困住。然後一個個吞掉。最後正要將你也吞掉之時。忽然突發奇想。如此輕易將你殺死倒也沒了樂趣。便心生一計。將你引入你自心所生地幻境之中。然後安坐一旁。好生欣賞你如何在幻境之中編織一段世間歷程。」 「我看你出得海枯石爛之後。又前往西海、滄海桑田、南海以及南山湖。隨後又到北海和無天山……不想你自心生幻所編造地經歷倒也精彩。令我看得津津有味。一時癡迷其中。再後你又到咫尺天涯。被紫金鈸收入其中。我正上愁萬一你再心生幻境。被紫金鈸煉化之時不堪忍受巨痛。意外死去地話。便再沒有了你繼續神遊世間地精彩好戲了。正要將你強行喚醒之時。不料還是你自心生幻。竟是青丘意外出現。一杖擊出將你驚醒。倒也正好省了我再費事了……」 戴嬋兒、傾穎、畫兒還有青丘,竟然全都……被燭龍所殺?這怎麼可能?隨後種種之事,依燭龍所說全是一場夢境,更是讓張翼軫匪夷所思,斷難生信。 燭龍也是瞧出張翼軫一臉驚愕之意,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道:「如若不信。你將幾人遺物拿出讓你一觀。一切便知我所說不假。」 也不管張翼軫是否同意,燭龍轉身入內。片刻返回,手中卻有青丘的綠玉杖,傾穎的元水劍,戴嬋兒的強木髮簪,一一呈現在張翼軫眼前,說道:「如何,信不信?」 張翼軫一時心潮翻滾,不知此情此景是真是假,更不知為何又從紫金鈸之中突然來到海枯石爛,至於燭龍所說的戴嬋兒等人已然身死之話,張翼軫更是不敢相信,且不說不久之前傾穎還在咫尺天涯之中,伴他左右,但說無天山中,月夜之下,與戴嬋兒兩情相悅,四季漫步,無不歷歷分明,怎能是假? 紫金鈸一旦心劫發作,便直指一心之中最為難堪或是追悔莫及之事。燭龍雖無殺戴嬋兒之實,卻有殺意,不過沒有得逞而已。且燭龍叛逃天庭,不為天地所容,殺之也是理所應當,何過之有?不過燭龍總歸有贈鱗之誼,倒也不好再怪罪他什麼。 想通此節,張翼軫淡然一笑,卻道:「燭龍,我雖殺你,誤殺也好,機緣也罷,且不提替天行道的大道理,以你殘年餘力,苟延殘喘活在世間,不時為害一方,還要時時躲避天帝巡查,也是極其難過。你既然身死,便要死得徹底,自此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不再理會天地之間任何糾紛雜亂之事,倒也是永得安寧。且我得你逆鱗,定會記住你地恩惠,或許總有回報的一天……」 張翼軫一字一句說完,明是對燭龍所說,實則也是對自心所說。隨著張翼軫緩緩說完,眼前的燭龍也是一臉滿足笑意,身形漸漸化為虛無。 隨著燭龍的身形消失,張翼軫只覺眼前一暗,竟又回到一望無際的戈壁之上。 好險! 果然是心劫難度,方才要是相信燭龍所言,再心生悲涼之感,不定會被心劫引向何方,最終恐怕會困在幻境之中,永難出離。 方才不是天地輪迴大陣已然發作,為何不見天地變色,風起雲湧,卻只是心劫再起?看來羅遠公當時所說也並不全對,這紫金鈸之內情景,或許並不全然相同,因人而宜也未可知。 只是若是真是千年萬年已過,世間情景又該如何?張翼軫喟歎一聲,不敢再想,唯恐再引動心劫。 難道紫金鈸就這點威力不成?張翼軫自然不會認定危險已過,四下查看一番,除了石頭便是石頭,一無所有。 再看身上還是不著寸縷,幸好手中物品還在,猛然想起先前含在嘴中的珊瑚珠,微一感應,卻不知何時早已吞了下去。反正日後也可作法取出,索性不管。 這一次卻是心中一切歷歷分明,並未有絲毫恍惚錯亂之意,反正此人無人,張翼軫光著身子也不覺如何,心意一動,施展控風之術,將方圓百里之內感應得一清二楚。 自然如他所料一般,空空蕩蕩。張翼軫又不甘心,又感應空中地水氣,卻覺得水氣雖然不多,卻也和外界相差無幾,不由心中奇道,紫金鈸倒也稀奇,看似尋常鈸器大小,不但其內自成天地,且還有令人自心生幻之能,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法寶。 猛然間一時又想起傾穎,張翼軫不免暗暗擔心不知傾穎見他被吸入紫金鈸中,不知會如何傷心欲絕。又想到先前傾穎對常子謹語帶笑嫣,應是假裝無疑。 不過若是傾穎真的一時動心,心儀常子謹飛仙風采,又該如何? 此念一起,張翼軫不免立時自責,不該疑心傾穎之心,怎會做出此等設想,當真愧對傾穎深情!不料剛一動念,忽聽耳連傳來一聲輕歎,一個幽怨的聲音響起:「我本對你一往情深,你卻疑我不忠,翼軫,你讓傾穎將何以自處?」 張翼軫怦然而驚,扭頭一看,眼前站立之人正是一臉哀怨滿腹情思的傾穎! 「傾穎……我,我不過是無意一想,實在也是覺得與常子謹相比,卻也有些自慚形穢之感,一時想到或許傾穎也是仰慕飛仙風姿,若是真有心借此常居天庭,倒也有情可原。」 張翼軫一時嚅嚅而言,不敢看傾穎一眼。 傾穎卻「噗哧」一樂,輕笑說道:「翼軫,你怎麼未穿衣服?」 啊……張翼軫頓時驚醒,低頭一看,不禁面紅耳赤,頓時動念間施展風匿術護住全身,這才說道:「傾穎勿怪,我一時慌亂,忘了此事……咦,你怎麼也來到紫金鈸之中?」 猛地想起關鍵之處,張翼軫頓時驚呆。傾穎展顏一笑,嬌羞無限,掩嘴輕笑,說道:「我知你定會怪我怨我與常子謹說笑,便捨命前來紫金鈸中,以死明志,你可滿意?」 說完,傾穎向前幾步,離張翼軫近在咫尺,雙眼迷離,眼若秋水,竟是意亂情迷,癡癡說道:「翼軫,既然你我都難逃一死,不如趁此良機,成就了好事,也不枉費我二人相戀一場!」 傾穎說話間,身上衣服竟是一件件自行脫落,不多時便露出貼身褻衣,不管不顧就要伸手去抱張翼軫。 張翼軫駭然大驚,急忙後退一步,說道:「傾穎不可!」 「狗男女,你二人此時此刻還有心情做此等事情,當真是厚顏無恥之極。張翼軫,你身為道門中人,竟是如此不守禮儀不知廉恥,怪不得會到東海截殺靈動掌門!」 猛然間一人從斜刺裡殺出,手中長劍一挺,竟是一劍刺穿傾穎身體,緊接著又是一劍直取張翼軫咽喉。 竟是吳沛!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一章 天地輪迴陰風寒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一章 天地輪迴陰風寒 驚見吳沛一劍竟將傾穎刺死,張翼軫怒火攻心,頓時不管不顧身形一晃,聲風劍躍然手上,看也未看吳沛一眼,刷刷刷連刺三劍。 吳沛卻是並無一招還手之力,被張翼軫三劍刺中,當即化為灰燼消散於天地之間。張翼軫顧不上細想,急忙閃身到傾穎身前,卻頓時愣住:明明方才傾穎被一劍刺中,倒在此處,為何地上並無傾穎屍身,也無一絲血跡? 不管如何,吳沛確實是殺了傾穎無疑,張翼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直欲沖天而起,長嘯雲天。手中聲風劍狂亂揮舞,胡刺亂砍,猛然間心火大起,還未來靜心細思一二,陡見四週一暗,平地起風,風聲嗚咽,猶如萬鬼齊哭,攝人心魄,令人一聽之下便不寒而慄! 陰風! 見識過滅仙海的陰風的張翼軫對陰風卻是再熟悉不過,只聽聲響便知是陰風突起。陰風一起,張翼軫也是恍然驚醒,再想方纔之事,不由苦笑搖頭,竟然又是一次心劫,且並未度過,是以才引發了天地輪迴陣中的陰風。 如此看來,天地輪迴陣現今才算正式發動。 若是尋常飛仙,見到陰風也會怕上一二,畢竟仙力雖強,但陰風乃是天地之力,無窮無盡,若無法寶護身,飛仙身陷天地陰風之中,也會撓頭。 張翼軫卻是不同,畢竟他一身控風之術已然運用純熟,雖然遠未達到大成之境,不過陰風再強也同屬天地風力。如今修為又與當初在滅仙海之時不可同日而語,所以見陰風來襲,張翼軫也並不慌張。 此處陰風相比滅仙海陰風。威力小了許多,畢竟紫金鈸只是天仙法寶,並非天地法寶,遠不能與滅仙海的天地之威相比。 陰風分成四道。從四個方向向張翼軫襲來。張翼軫心意一動,控風之術施展開來。先將其中兩道陰風撥到一邊,又將剩餘兩道牽引到一起,手中聲風劍火光一閃,便生生合在一起的兩道陰風化解。 被撥到一邊的兩股陰風只一轉向,又惡狠狠朝張翼軫撲來。張翼軫將聲風劍收回體內。有意一試控土之術,化出一把瀰漫黃氣地元土劍。長臂輕舒,左右兩劍,竟將兩道陰風全數斬滅,再無一絲聲息。 陰風舉手間便被消滅,張翼軫大為寬心,一時也覺天地輪迴陣不過爾爾,心生鬆懈之感。 不料陰風剛滅,卻猛然間聽到天地之間傳來嘩嘩的水響,定睛一看,只看四周地面之上。平空湧出無數水流。水流漲勢極快。轉眼之間便以水漫金山之勢,漫延整個天地之間。 張翼軫不敢怠慢。只見此水看似平常,卻見波濤翻騰間,水氣蒸騰,水氣之中隱含一股極其霸道莫名的消融之力,此力不同於天地元力,不同於靈力,卻是張翼軫見所未見地古怪力道。 一時不敢沾染此水,張翼軫便要駕雲升空,卻驀然發覺,尋常動念之間便可雲起霧升的駕雲術,竟是意外失靈,任憑他如何動念呼應,卻絲毫不見雲霧隨行。 大驚之餘,四周水流已經來到腳下,不及多想,忙御風升空,堪堪躲開腳下水流漫延之勢,不由心中一凜,控水之術施展開來,細心感應身下之水水性,不料只一感知,頓時大吃一驚。 此水看似平常,卻在他控水之術的操縱之下,不起一絲反應,彷彿此水之內全無水性一般,直讓張翼軫大為震驚,隨即轉念一想,恍然而驚:此水定是傳說中的弱水! 怪不得傳聞所言,弱水地仙不渡,果然,尚須憑借雲霧升空地地仙若在弱水之上,無法呼應雲霧,自然不能駕雲升空。只是這弱水除此之處,不知還有何等威力? 有關弱水的記載張翼軫也是見過一些,無非弱水水性羸弱萬物不浮,其他之說全是泛泛而談,只因見過弱水之人極少,記載也是聽聞而來,是以空洞無物。 過了片刻,弱水停止上漲之勢,卻突然間生起狂風大浪,浪高怕有千丈以上,排山倒海一般猛然矗立空中,朝張翼軫捲來。 好厲害! 張翼軫無法操控弱水,自然也不敢硬碰,幸好他身具控風之術,否則尋常地仙到此,弱水一生,又無飛空之能,只能落入水中,被弱水消融而死。 當下施展控風之術,閃念間便要飛身躲過弱水地來襲之勢。不料剛一飛空,卻覺天空一暗,竟是整個天空以鋪天蓋地之勢向下壓來。 竟有此等怪異大陣,有此等威壓之術,倒還當真是匪夷所思。天空壓頂,讓人逃無可逃,張翼軫暗暗苦笑,此法雖然有些無賴,不過確實有用,讓人無法升空,身下又有弱水逼迫,當真還是讓人頭疼。 張翼軫既然無法感知弱水水性,在弱水之上便再難施展控水之術,當下心意一動,控風之術一經發動,立時升起元風罩護住身體。 饒是有元風罩護身,張翼軫見弱水巨浪滔天,自然還是躲為上策,當即疾飛而出,從兩排巨浪的間隙之中一閃而過。 張翼軫自忖身形夠快,不料還是沒有快過弱水的合攏之勢。兩排巨浪猶如兩雙巨手,猛然一合,竟將張翼軫後背掃中,只聽「砰」的一聲,狠狠擊打在護體的元風罩之上。 只覺一股沛然難以名狀地巨力傳來,張翼軫差一點把持不住,心意一鬆,元風罩只差一毫便全然破滅,幸好萬分危急時刻,張翼軫又稍稍穩定心神,將搖搖欲墜的元風罩維持成形。也虧了元風罩並未撒去,身後弱水飛濺地浪花嘩啦啦扑打在元風罩之上,激得元風罩一陣晶光亂顫! 張翼軫飛出不遠,感受到元風罩之上傳來無比駭人的消融腐蝕之力,正與元風之力抗衡,試圖將天地之間至強之力之一元風力消融殆盡。張翼軫不由大為震驚,弱水果然好生了得,傳聞中說水性極弱,難以浮起萬物,不料卻有如此強悍消解之力。 過不片刻,張翼軫便覺自元風罩之上傳來不堪忍受的腐蝕之意,當下再難堅持,心意一鬆,立時撒去元風罩,同時身形一閃,堪堪躲過弱水四散飛濺的攻勢。 尚未定神,又見腳下突起無邊雲霧,雲霧瀰漫盤旋不多時,漸漸匯聚成密密麻麻如同雨點一般,這是何物?張翼軫一時驚奇,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竟是無數只弱水水箭! 大事不好! 張翼軫還未來及想好應對之策,便聽到雲霧之中傳來嗡嗡的聲響,猶如弓弦齊拉的聲音。緊接著,卻聽「錚」的一聲,不計其數的弱水水箭自身下萬箭齊發,覆蓋整個天地之間,齊齊朝張翼軫射來。 前後左右全是弱水水箭,即便飛仙在此,有移形換位的本領也是不成,只因此處天地並不寬廣,水箭一發,佈滿天地之間,竟無一處可躲之處,且天空壓頂,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張翼軫躲無可躲,情知元風罩根本無法抵擋如此眾多的弱水之箭,危急時刻忽然間想起流光飛舞,立時催動全身靈力,激發流光飛舞地護體之能。 衣物盡失,張翼軫一時只當自己並著寸縷,卻原來還有流光飛舞束在髮梢,值此生死危急之時才猛然想起,也不算太晚。 護體仙光剛剛護住全身,只聽不絕於耳地「通通」聲傳來,張翼軫直被震得氣血翻滾,再也穩定不住身形,身體在空中翻滾不停,猶如被人踢來踢去的圓球,同時感到體內靈力飛速流逝,片刻之功便將一身靈力消耗大半! 這還不算,水箭擊中護體仙光之後,並不消散,而是形成一層水膜依附在張翼軫周圍,緩慢而堅定地越聚越厚,漸漸地竟是形成一層泡沫,將張翼軫緊緊包裹在內。而張翼軫猶如作繭自縛地蠶,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在忍受萬箭擊打的痛苦之下,還要想方設法如何破開這層弱水膜。 不多時張翼軫便覺體內靈力瀕臨耗盡的邊緣,但弱水水箭依然連綿不斷,彷彿沒有盡時,只讓張翼軫暗中叫苦不迭。水箭看似輕柔無物,擊打在護體仙光之下,卻也震得胸口一陣巨痛,況且如此之多的水箭一連發射了將近半個時辰,水箭所借天地之威,陣法之勢,張翼軫所憑借的只是一身靈力催動流光飛舞與之抗衡,自然不可相提並論。 眼見靈力便要消耗殆盡,水箭之勢不減分毫,而外層水膜倒是越附越厚,且從水膜之上傳來的消融化解之力,讓流光飛舞的護體仙光一再黯淡,幾乎無法支撐成形。張翼軫心知只怕不出一時三刻,一旦他靈力全無之時,不用萬箭穿身,便是眼前的水膜便將他這副肉體消融一空。 怎麼辦? 張翼軫苦苦思索應對之策,雖然情知被吸入紫金鈸之中,天地輪迴大陣飛仙難逃,話雖如此,他雖然不過是小小地仙,也不能坐以待斃,凡事都要爭上一爭才不後悔。 對,爭一爭,滅仙海也闖過,無數凶險之地也都去過,紫金鈸再是威力無比,畢竟也是天仙煉製的法寶,並非天地神通,定有破解之法。 有了,張翼軫腦中靈光閃現,忽然間心生一計。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二章 望鄉台下落黃泉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二章 望鄉台下落黃泉 主意既定,張翼軫也不再遲疑,動念間喚出聲風劍,迸發萬火之精,朝水膜一劍斬去。 萬火之精果然非同凡響,一劍斬出,只聽「滋滋」幾聲,水膜被斬開一道寬約一尺的裂縫。不過不出張翼軫所料,水膜之外萬箭齊飛,且水膜裂縫也是一開即合,連閃身而過的時機都沒有。 見萬火之精果然可克制弱水一二,張翼軫心中大定,隨即將聲風劍豎在胸前,猛然間全力催動全身僅餘的一絲靈力,大喝一聲:「開!」 只見護體仙光猛然向外漲開一丈左右,硬生生將外層水膜推到一邊。隨後仙光一閃便全數消失不見,卻是張翼軫靈力全無,再也無力催動流光飛舞。 流光飛舞防護之能一失,水膜及水箭立時又洶湧而來,正等此時時機,張翼軫豎在胸前的聲風劍在被他心意大開,全力激發之下,轟然一聲散發出無邊火焰,以張翼軫為中心,忽然向外擴展一丈方圓,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火球剛一成形,密如螞蝗的水箭便全數射在火球之上,只聽「滋滋」之聲不絕於耳,萬火之精果然威力巨大,將所有水箭一一燒化湮滅。因張翼軫竭盡全力催動,萬火之精也是火力迸發到極致,火箭只一接近一尺之內,便瞬間消失不見,連一絲水氣也不曾留下! 僵持片刻,張翼軫便覺頭疼欲裂,心神恍惚,情知是耗費心力過度之故,心中叫苦不迭,火箭無始無終,人力總有盡時,兩相比較,凡是被困於此間的人即便修為通天,也總會力竭而死。煉製此法寶之人,當真也是天縱之才。 不對,張翼軫猛然一驚,紫金鈸雖然威力不凡,不過也終歸只是一件天仙法寶,並非天地法寶。也非天地所成的自成天地之處,即便可借助寶物之威,在紫金鈸內強行創造一處天地,也終究是人力所為,並非天成,待所留仙力一盡或是時機一到,也定有結束之時。 這般一想,張翼軫心念一動,迎著火箭直直壓下。帶動巨大火球猛然間撲入弱水之中。只聽轟隆一聲驚天巨響過後,眼前一片飛沙走石,頓時狂風大作。直刮得天地都陰暗一片。 張翼軫儘管有萬火之精護體,也被一撞之力震得七葷八素,差點心意一鬆無法再支撐起聲風劍。好在定睛一看,卻發覺自己站立之處是一個深約數十丈的大坑,仔細一看,四周石壁光潔如鏡,猶有熱氣,竟是被萬火之精迸發的巨大火球瞬間燒融而成。 再看周圍,乾燥異常。哪裡還有半點弱水的影子。 張翼軫長舒一口氣。當即心意鬆懈。萬火之精隨即收回。只覺渾身身心俱疲。再也站立不住。頹然倒在地上。半晌無法動彈一毫。 或許過了片刻。或許又過了百年。張翼軫緩緩站起。經歷方才弱水一戰。心境重又回復一片平和。 好在此處靈氣倒是格外濃郁。張翼軫暗中調息。漸漸恢復了七八成功力。心神也一時安好。縱身間躍出大坑。舉目四望。卻見眼前一片青翠之色。竟是置身於一處寧靜和美地小山村。 山村不過十幾戶人家。散落在山谷之中。炊煙升起。倦鳥回巢。夕陽晚照。河水閃爍金光。好一個清靜和諧地世外桃源。 這是何地? 張翼軫一時驚訝。不像太平村。也不像所有見過地村莊。眼前之景雖然也是小橋流水人家。不過處處閃動五彩光華。直讓人疑心即便此地是人間盛景。也是天上人間。 不知為何,張翼軫不假思索便信步前行,彷彿此處山村有某種不可思議之力將他牢牢吸引。走了小半會兒,來到一條小河邊,見河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不過河水顏色甚是怪異,非黑非灰,非白非綠,說不出來究竟何等色澤,且隱隱散發一股令人望之生寒的陰冷之意。 張翼軫微一愣神,卻又無法凝神細想為何此水會如此詭異,便不由自主地一步邁上河水之上地一座小橋。小橋也好生奇怪,通體白色,發出熒熒毫光,並不明亮,卻如無邊黑暗之中的一縷螢火,令人心生孤苦無依之感。小橋看似不寬,不過一丈有餘,也不長,最多十丈開外。張翼軫一腳踏上,卻突然心生恍惚之感,驀然感覺腳下小橋寬廣無限,竟是伸出無限遠的遠方,彷彿通向一條……不歸路! 明明心生警覺,有意不想前行,卻腳步不聽使喚,一步步向前邁進。不經意間右手觸摸到小橋的欄杆,入手生溫,猶如白玉所成,卻又別有一絲冰冷之意傳入手中,冷暖之間,若有若無有一縷離愁別緒縈繞心間,令張翼軫心生無奈蕭索之意,只覺天地雖廣,卻形影相吊,孤獨一人,竟無可依靠之人,也無可停留之處。 此念一起,猛然間腳下一震,定睛一看,不知何時卻是來到一處高台之上。高台不知其高幾許,直入雲端,張翼軫置身其上,極目遠眺,見四下雲霧瀰漫,看不分明,更有勁風撲面,獵獵如刀,令人頓生高處不勝寒的蒼涼之感。 呆立片刻,張翼軫驀然想起方才明明看到一處充滿人間溫情的小山村,為何轉眼來到此處?也不知剛才地山村之中,有著什麼樣的人間親情和天倫之樂。 一念及此,卻見遠處的雲霧之中,突然雲開霧散,露出一個方圓數十丈的洞口出來。洞口波光一閃,頓時映現出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飯的溫馨情景。 一對夫婦坐在上位,另有一名男子和一名老者坐在下位,四人笑聲不斷,正其樂融融共進晚餐。 見此四人張翼軫頓時一愣,呆了半天,一時猶豫,此四人似乎格外眼熟,卻一下想不起究竟何人。尤其是正中的一對中年夫婦,應該是與他極為親近之人,只是為何總是無法想起是誰? 山村?太平村?張翼軫猛然驚醒。那中年夫婦不是遠在太平村的爹娘又是何人?那名男子正是假扮他的玉成,而老者,卻是被他自極真觀救下的張柏子! 為何會在此處高台之處,可以遠遠看見太平村地爹娘? 正疑惑時,耳邊卻聽到說話聲傳來。 「翼軫,你多吃一點青菜。不要總知道吃肉!」 「爹、娘,我都娶妻生子了,怎麼還當我小孩子一樣?」 「呵呵,翼軫,在二老眼中,你再大也是他們的孩子,就不要計較了,聽二老的話就是了……」張柏子也在一旁打著圓場。 幾人一同大笑,笑聲充滿小屋。說不盡地溫情流露,直讓遠在高台之上的張翼軫熱淚盈眶,一時感慨萬千。心生無限留戀。 此處高台可遠望故鄉,怎地這般神奇? 張翼軫悚然心驚,高台可望鄉,莫不是傳說中地陰間的望鄉台? 傳聞中記載,人死之後,先過黃泉河,再過奈何橋,最後還要登上望鄉台,最後一次回望故鄉。親見陽間的親人,然後便會再次輪迴轉世,忘記前世所有 黃泉河?奈何橋? 難道方纔所過小河和河上之橋,便是傳聞中的黃泉河和奈何橋不成? 莫非我已經身死? 張翼軫驀然心驚,回身一望,來時之路早已不見,再轉身去看雲霧之中閃現的情景,只見蒼茫一片,哪裡還見什麼洞口。哪裡還有太平村的爹娘! 怎麼會這樣?張翼軫四顧茫然,正不知所措之時,忽覺身下猛然一墜,身子猶如流星一般急劇向下墜落。大駭之下,忙御風飛空,卻無風可御。又要駕雲,也無雲可得。身上靈力運轉,催動流光飛舞,卻赫然發覺流光飛舞地飛空之能竟也無法阻止下墜之勢! 不及多想。張翼軫立時將流光飛舞地飛空之能轉化為護體仙光。將將轉化完成,只覺週身一涼。眼前一黑,竟是跌入水中。 剛一入水,張翼軫頓覺寒冷刺骨,猶如置身於萬年寒冰之中,不,比萬年寒冰還要陰冷無數倍以上。饒是有流光飛舞護體,張翼軫也只凍得頓時全身僵硬,寒徹骨髓,連五臟六腑都凍得如同結了一層厚冰。 冷! 張翼軫腦中只有一個感覺,前所未有的冰冷、陰冷、寒冷,用盡世間所有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此水究竟冷到何等程度。入水只有瞬間,張翼軫卻覺如同過了千年萬年一般漫長,不過片刻之功,流光飛舞的護體仙光竟也被凍得黯淡了數分,只差一絲便要熄滅。 不能就此被凍死此處! 張翼軫心下明白,此水定是傳聞中的黃泉水,據傳黃泉水乃是天地之間至陰之水,其水內蘊含至陰至強的陰柔之力,也是天地之間至強的力道之一,堪與仙力抗衡。張翼軫的護體仙光本是由靈力催動流光飛舞轉化而成,並非純粹仙力,是以難以匹敵黃泉水的陰寒之力。 怎麼辦?張翼軫心思電閃間,正在喚出聲風劍,以萬火之精與黃泉水抗衡,不料心意一動,聲風劍卻全無反應,不由大吃一驚,難道聲風劍也會懼怕黃泉之水? 當下不及多想,又施展控水之術,試圖將黃泉水推到身邊一丈之外,卻不出所料,控水之術如先前對弱水一樣,對黃泉水也是全然無效。 張翼軫不由大駭,心神俱疲之下,更覺寒氣直逼神識之中,只差一步便要將神識也要生生凍住。只怕神識若被凍結,不但當場身死,且神識永被封閉於黃泉水中,永世不得超生! 只一遲疑,張翼軫感覺全身失去知覺,同時腳下一頓,雙腳落到實處,竟是落到河底。 河底?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三章 一飛沖天難了斷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三章 一飛沖天難了斷 既有河底,自然便有泥土,張翼軫心中一喜,頓時心意一動,控土之術施展開來,生生從河底的泥土之中提取出天地元土,須臾間自腳底之處漫延向上,一點點推進,由腳至膝,由膝蓋到腰間,再到覆蓋全身,形成一層元土罩,竟是土進水退,緩緩將黃泉水擋在身外。 土以其厚德承載萬物,又以其厚重生長萬物,更以其凝固抵擋萬物,尤其有止水之能。既然此地泥土能夠承載天下至陰之物的黃泉水,其內的元土之力也定能將黃泉水阻隔開來,是以張翼軫一試之下竟然成功,頓時大喜過望。 不過雖然黃泉水被元土罩推開,但陰寒之力仍在,竟是穿過元土之力,絲絲縷縷侵襲到張翼軫身上,儘管只有一絲,仍是將張翼軫凍得難以忍受,連腳步都無法邁動。 微一思忖,再次運轉靈力催動流光飛舞的飛空之能,無奈發覺仍是無法飛身。奇怪,莫非黃泉水有吸附之能,讓人無法飛空而逃?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黃泉之水位於九幽之下陰寒之地,自然會有下墜之能,或許天生便可克制尋常的飛空神通。想通此節,張翼軫不由暗暗發愁,以方才下落之勢來看,此地少說也有數千丈之深,若無飛空之能,想要出離卻是萬萬不能。若不能逃離此地,即便有元土罩護體,也硬撐不了一時三刻。 片刻之間腦中便閃過無數想法。卻又一一被自己否決。駕雲、御風或是憑借流光飛舞,全然無用,不想以他身具三種飛空之能竟然還無法出離黃泉河,若是尋常地仙,即便靈力再是充沛,法寶再是強悍,只怕也難捱到此時此刻。 抱著一試地心理,張翼軫再次呼喚聲風劍,不想聲風劍立刻應聲現身。躍然手中,且劍身湛藍如碧,甚是喜人。微一思忖,張翼軫立時明白過來。方才黃泉水的至陰之力將聲風劍克制在體內,如今他又施展控土之術。以土擋水,聲風劍本是木性,木助土威,所以聲風劍才應念而出。 只是不知此地泥土有何不同之處,聲風劍竟是如得神助。自行現出碧藍劍身,倒是出乎張翼軫意外。 三種飛空之能皆無法施展。不如一試御劍! 張翼軫猛然間想到此節,當下毫不遲疑,心意一動,聲風劍輕吟一聲,倏忽間飛至腳下。一腳踏上劍身,感應到聲風劍上傳來的高昂之意,張翼軫也是一時大受鼓舞,催動聲風劍劃破黃泉水的陰冷,頃刻間飛空而起。 原以為定會一飛沖天,轉眼之間便可脫離黃泉之水的包圍。不料聲風劍剛剛飛出不及數百丈。便猛然一滯。立時飛行減緩,先是飛勢減半。隨後卻越來越慢,待飛到數里之外,竟是慢如步行! 張翼軫哪肯放棄,好不容易尋到飛空之法,且還是他最後一招,若再不奏效,定會困死在黃泉河底,怎能甘心等死?當下全身靈力全力運轉,催動聲風劍拚命飛空,又強行飛出數里,又生生被黃泉水的吸附之力拉住! 難道真的無計可施,就此被困死此地不成?張翼軫幾乎再難抵擋黃泉水中的陰寒之力的侵蝕,只覺神識越加恍惚,且難以靜心凝神。 催動聲風劍飛空需要靈力支撐,張翼軫只一定神,才發覺原來倉促之中,一直還在用靈力支撐著流光飛舞地護體之能,怪不得方才御劍飛空感到格外吃力,卻原來流光飛舞也一直在暗中耗費靈力。眼下有元土罩護體,撒去流光飛舞的防護之能也應該無事。 張翼軫動念間收回靈力,將全數靈力注入到聲風劍之中,得靈力相助,聲風劍驀然氣勢大漲,艱難地一挺,竟是一下突破黃泉之水的吸附之力,瞬息之間快如閃電,一飛沖天。 一飛之下張翼軫才得知,微一推算黃泉河水竟深有數百里,聲風劍全力飛空之下,小半會兒才猛然衝出黃泉之水,輕吟一聲,來到河外。 張翼軫大喜之下,卻並未發覺,就在他全身破水而出之時,護體的元土罩終於不堪忍受黃泉水地侵襲之力,竟是裂開一個手指粗細的小口。雖然微小,一股黃泉水卻乘虛而入,一閃而沒入張翼軫腳面之上。 此時張翼軫正沉浸在逃出生天地喜悅之中,對黃泉水入體卻渾然不覺! 一出黃泉河,張翼軫頓覺全身輕鬆,哪裡顧上思慮其他,縱身落到地上,收回聲風劍,撒去元土罩,盤膝而坐,急急調息一番,好恢復靈力,驅趕體內寒氣。 好在體內有風土水火四種靈性,張翼軫風性一轉,又水性流轉,便將寒氣驅出體內大半。然後又微微調動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緩緩將剩餘的一絲寒氣化解。張翼軫情知若是冒然以萬火之精對抗黃泉之水的至陰之力,一陰一陽若是強行融合,說不定會有何事發生,是以他才不敢以身試險,穩妥為上。^^^^ 做完這一切,張翼軫微一感應,感覺身體漸漸恢復活力,靈力運轉正常,除了右腳之處微有涼麻之意外,一切安好。張翼軫也並未放在心上,右腳之處只當是身在河底之時,腳上接觸河底的積寒而致,或許一時片刻便會自行緩解。 稍事休息片刻,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在張翼軫感覺之中,此地並無歲月流失之感。或許片刻便是百年,又或是時間停止不前,總之一切不可以尋常度之,眼下最重要之事還是保命要緊,至於其他,稍後再想不遲。 再看四周。卻又和來時情景大不相同,黃泉河,奈何橋以及望鄉台都消失不見,他卻是一人靜坐於一處鬱鬱蔥蔥地樹林之中。林中鳥語花香,目光所及之處,芳草萋萋,林深葉茂,好一派繁榮景象。 剛從黃泉河中逃生出來,猛然間置身此間。恍如仙境,直讓張翼軫難以相信眼前情景,前後反差如此巨大,讓人心生恍惚之感。 不過此間是在紫金鈸內。不管黃泉河也好,戈壁也罷。^^^^還是眼前的如畫樹林,都不過是幻境,當不得真。好在即便情知眼前全是虛假,如此美景非但可以賞心悅目,更為重要之處在於。一處花團錦簇地樹林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潛藏。 張翼軫也是被紫金鈸的威力驚嚇不輕,儘管心中明白。紫金鈸之威恐怕尚未全部發作,不過能躲一時是一時,面對如此美景,若不靜心休養一番,豈非愧對自己! 漸漸凝神靜思,準備好生調息半天,好恢復氣力,不料還未入定,卻覺右腳之上的麻涼之感越來越嚴重,且漸漸有蔓延之勢。由腳跟緩緩向腿上延伸。 怎會這樣?張翼軫忙定神查看。只見右腳完好無損,並無絲毫異常。不過腳上的酥癢感卻是真實不虛。究竟哪裡不對?張翼軫體內四種靈性一起調動,頓時雙目之中數道細線閃現。 細線一現,張翼軫頓覺眼前一變,一眼便看透腿上血肉,驚見右腿之內,一股細若手指的水流正在沿腿而上,眼見便要逼迫腹部。 竟是黃泉水! 也不知黃泉水有何等驚人神通,竟是隱匿了陰寒之氣,悄無聲息地侵入體內,以目前趨勢來看,定是直奔全身經脈而來。 張翼軫大驚失色,一驚之下急忙跳起,不料剛一站起,卻覺右腿全然失去知覺,身子一歪,又「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人一倒地,卻發覺右腿全然不聽使喚,已經僵硬猶如冰塊。 倒地之後,張翼軫感應不到右腿存在,伸手一摸,卻是赫然發覺右腿已然碎成無數大小不等的冰粒,竟是與身體齊根而斷! 這一驚,直讓張翼軫嚇得背後直冒冷汗,大驚失色! 竟被黃泉水生生凍掉一條右 饒是張翼軫再是性子淡然,再是經歷無數磨難,驚見活生生斷掉一條右腿,也是一時心神大亂,狂呼一聲,幾乎狂亂! 一時精神有些失常,張翼軫只用一條腿支撐,在林間狂奔不止,竟也跑得飛快。在林中亂跑一通,不知撞爛多少花草,撞斷多少樹木,他也渾然不覺疼痛,只知一頓狂奔亂跳,發洩心中的不安和慌亂之意。 也不知跑了多久,張翼軫終於精疲力竭,不知不覺又跑到原位,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又倒在地上。 後背著地,卻覺有東西墊在身上,用手一摸,竟是一直隨身攜帶地《金剛經》和無字天書。張翼軫一時驚奇,拿過一看,兩本書都全然無好,絲毫沒有被黃泉水所損壞。再一細想,方才一直疲於奔命,不管是應對弱水還是黃泉水,都不記得將兩本書放在了哪裡,不料現今卻又意外出現,當下也是無比神奇。 莫非寶物自有靈性,也要追隨其主不成? 忽然想起一事,翻看書頁一看,果見燭龍的逆鱗還在書頁之中,心中恍然而悟,怕是逆鱗認主,一直不離他左右,竟也帶動兩本書緊隨不離,倒也是令人稱奇! 略過此事,張翼軫又一眼看到右腿之處空空蕩蕩,頓時心中莫名煩惱陡生,不由想起先前畫兒舉手將常子謹徹底毀去,當時還有些於心不忍,而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卻全是拜常子謹所賜,不由恨得咬牙切齒,只恨畫兒出手過快,沒有好生折磨常子謹一番便讓他神魂俱滅,忒是便宜了他! 剛想到此處,猛見眼前人影一閃,卻是常子謹一臉淡笑現身眼前,輕蔑地說道:「怎的,張翼軫,難道你還想再殺我一次不成?」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四章 真陽之火不生還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四章 真陽之火不生還 驚見常子謹現身,張翼軫怒火沖天,當下也不多說,心意一動,聲風劍現在手上,一揚手便迸發出萬火之精。 令張翼軫大吃一驚的是,萬火之精並非火劍形狀,卻是形如火球,亮如太陽,閃耀刺眼光芒直朝常子謹以鋪天蓋地之勢撲去。 怎麼聲風劍竟有如此威力麼? 一時連張翼軫也不敢相信,方才一劍竟是由他發出。微一愣神,卻見火球所撲之處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常子謹! 不好,張翼軫恍然驚醒,又是心劫,竟是引發了心火。正暗自懊悔之際,忽見撲了一空的火球在空中只一轉彎,竟是徑直朝張翼軫反撲而來,其勢驚人,離張翼軫尚有數丈之遙,便覺其上火力滔天,直讓他感到渾身炙熱難耐,只想遠遠逃離。 張翼軫本來不慌不忙,以為以他的控火之術定然可以操縱火球,隨即聲風劍一挺,心意一動,便要將火球收回劍身之內。不料意到劍到,火球卻絲毫不受控制,別說將火球收回,便連鎖定火球的具體所在也是不能! 怎麼可能? 張翼軫心中明白,雖說他的控火之術只是初入門徑,遠不能操控真陽之火,也無法自虛空之中喚出天地元火出來,只可感應到聲風劍其內蘊含的萬火之精,不過即便如此,尋常的世間萬火想要傷他也是不能,就算不能如控風控水一般憑空化出天地元火出來,不過除去真陽之火外,便是天火也難脫張翼軫控火之術的操縱,眼前火球明明是聲風劍所發,為何竟是感應不到? 不容張翼軫多想,火球已經近身眼前。感應到火球其上蘊含的無邊火力,張翼軫情知絕非火球之敵,有心躲閃,卻只餘一腿行動不便。當下不敢怠慢。清風一卷,便要騰空飛起,閃到一邊。 不料身形剛剛升起數丈,卻見火球猛然漲大成數百里大小,猶如太陽當空,威勢籠蓋整個樹林。火焰吞吐之間,瞬間將此地化為灰燼。 張翼軫駭然而驚,感受到無邊熱浪帶來的威壓,心中大震:真陽之火! 明明只是他聲風劍迸發地一道火劍。不知何故竟是變成火球。更為奇怪地是。聲風劍其內火力不過是萬火之精。怎會轉變為真陽之火? 真陽之火。張翼軫心中卻是無比明白。他遠遠無法抗衡真陽之火地威力。只因真陽之火乃是天上地下最強地火力。遠高於天地元火、天火和三昧真火。 只是即便無法操控真陽之火。也理應可以感知得到。為何方方以堯娃所傳地控火之術施展。卻毫無回應。 轉念一想卻是清楚。只怕是剛才心劫一起。心火突發。由心火引發真陽之火。而紫金鈸之內地真陽之火並非純正地真陽之火。乃是由心火引發。是以心火與真陽之火合二為一。直指人心。人心最為難度。也最為深不可測。是以也無法感知。 想到此處。張翼軫再難鎮定。心意大開。急急催動腳下清風。即便打不過。跑總是要跑得快一些才好。所以也不回頭。雖然只有一隻腿。好在清風激盪間倒也飛得飛快。絲毫不受影響。 只是少了一腿。元氣大傷。靈力受損。再難催動流光飛舞飛空。倒也令人沮喪。 飛了半晌,張翼軫只累得氣喘吁吁,靜心感應,卻感覺身後空無一物。忙回頭一看,果然身後一片清明。一眼望去。天高雲淡,哪裡有什麼真陽之火。更沒有一個太陽在身後緊追不捨! 張翼軫急忙止住身形,長舒一口氣,再一看,身後正有一物急飛而至。伸手抓住,正是兩書一鱗。不想燭龍逆鱗倒是忠心,始終追隨不離,張翼軫無奈笑笑,伸手間打開書頁,從裡面取出逆鱗,看看此物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燭龍真身長約千里,逆鱗卻如巴掌大小,握在手中,入手柔軟溫熱,猶如活物。其上光華閃動,隱隱流轉,似水非水,似霧非霧,感應到其內不可壓抑的一股蓬勃之力,張翼軫暗道,先前並未仔細端詳燭龍逆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靈氣沛然,只是不知為何,一見此鱗,總覺猶如親見燭龍之面? 記得以前也曾無意中看過幾眼,當時並無異常神奇之處,不知今日身處紫金鈸中,為何逆鱗突生變化? 正不解之時,驀然發覺逆鱗正中有一朵幾乎不可察覺的火苗,先是一愣,此為何物?定睛一看,只覺此火苗小如針尖,呈暗紅之色正位於逆鱗正中,似乎還微微閃動。 張翼軫更覺驚奇,凝神細看,只見火苗微弱跳動不停,似小還大,明明小如針尖,卻凝視之下又覺大如天地,只看了片刻便讓人心生恍惚之感,張翼軫不敢再看,正要收回神思,猛然間只見火苗平空一躍,竟是自逆鱗之中疾飛而出,其速極快,張翼軫又是離得極近,猝不及防之下被火苗一閃便沒入額頭之中。 張翼軫頓覺全身一緊,心意一鬆,身下清風一散,便要從空中跌落。 而火苗一沒入額頭,便迅疾化為一片火海,由裡至外遍滿全身。火力異常強大,張翼軫尚未來及抵擋,便被熱力貫穿全身,只覺不過瞬息之間,體內靈力便被消散一空! 真陽之火! 定是原先大如太陽的真陽之火,不知用了何法,竟是化為針尖大小,躲在逆鱗之上,乘張翼軫不備,偷襲成功!煉製紫金鈸之人,當真也是絕世之才,竟有如此奇思妙想之計,令人防不勝防,奪人心魄! 只是張翼軫卻是再也顧不上感慨一番,身子眼見便要跌落塵埃,卻忽覺猛然一定停在空中,隨即由體內逸出無邊大火,將他包裹在內,形成一個方圓數丈的巨大火球。 火球熊熊燃燒,只憑火焰的上升之勢便將張翼軫生生托在空中! 張翼軫被真陽之火包裹其中,只覺五內俱焚。真陽之火地威力無可匹敵,所有靈性只與真陽之火剛一接觸便節節敗退,再無一絲抵擋之力。全身靈力早在火苗入體之時便全數消散,如今身無絲毫靈力,體內靈性又非真陽之火之敵,張翼軫叫苦不迭,卻又無計可施,只能任由真陽之火灼燒每一寸皮膚、每一片肌肉每一塊骨骼。 真陽之火火力極為暴烈霸道,蘊含狂亂消融之意。張翼軫只覺全身無一處不燒灼巨痛,饒是他一直以來操縱萬火之精,一向自詡用火純熟,從來都是以火對敵,不想現今被真陽之火生生燒化,將他全身血肉燒為灰燼,巨痛萬分,卻又痛不可言! 先是僅有的一條腿被燒為灰燼,隨後又將雙臂燒化,最後是全身,張翼軫只來及得閃過一個念頭:「我命休矣!」便再無知覺,陷入無邊的沉淪之中。 隨著張翼軫全身被真陽之火化為烏有,突然,一團靈氣充沛的光團自張翼軫滅身之處平空出現,光團只一生成,便幻化成人形,雖然只有一尺大小,不過五官歷歷分明,身形無不具備,正是張翼軫! 飛仙失去飛仙仙體之後,是為靈體。而地仙身死之後,只可稱為神識,或是魂魄。張翼軫魂魄只一現身真陽之火之中,便一臉迷茫之色,顯是遺忘前事,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剛一遲疑,真陽之火卻又感應到魂魄之上隱含的陰力,立時氣勢大變,猛然間朝張翼軫魂魄撲去。 以真陽之火之威,一擊之力,定會立時讓張翼軫魂飛魄散,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連投胎轉世的機會也沒有可能! 而此時,張翼軫的魂魄猶自四顧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是誰,更不知如何應對即將近身的真陽之火! 眼見張翼軫轉眼便要神魂俱滅、萬劫不復之時,忽然從他魂魄生成之處,突兀出現一顆黑紅相間的珠子。此珠生得頗為詭異,雖然不大,卻猶如無底黑洞一般,無視真陽之火威力,竟是猛然一跳迎著真陽之火正面相撞。 真陽之力哪裡會懼怕一顆小如指甲地珠子,立時火力大盛,呼嘯一聲將珠子包裹在內,也不再理會在一旁呆立發愣的張翼軫的魂魄,竟是與珠子糾纏在一起,拼了全力也要將珠子煉化。 此珠也不甘示弱,立時發出黑紅兩道光芒。黑紅兩光互相交錯在一起,竟將真陽之力地前行之勢微微阻擋一二。 不過真陽之力畢竟非凡,絕非由地火所產的珊瑚珠所可比擬的,只不過僵持瞬間,真陽之火便一下將珊瑚珠吞沒。 卻未料到珊瑚珠也不知何等天材地寶,被真陽之力燒融之後,並未化解,而是化為一滴乳液,浮在空中。真陽之火卻不肯放過,正要再加大威力將其最終化為烏有之時,忽然又有一物又橫空殺出。 此物巴掌大小,閃耀五彩光華,雖是死物,卻也猶如活人一般威風凜凜當空一站,擋住真陽之火去路。 正是燭龍的逆鱗! 紫金鈸其內的真陽之火乃是當初煉製此寶的天仙,自九天之上取來並加了煉製,且注入了少許靈性,是以方才暗中附在逆鱗身上,乘機將張翼軫肉身燒燬。此次又見逆鱗擋住去路,也不遲疑,積蓄全部火力,微一停頓,便又惡狠狠朝逆鱗席捲而來。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五章 如夢如幻已忘言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五章 如夢如幻已忘言 見真陽之火來襲,逆鱗卻是不躲不閃,五彩光華一閃,便與真陽之火合在一處。 真陽之力火力可須臾之間融化萬物,與逆鱗相交在一起,火力滔天,一連燒了半晌,逆鱗卻是絲毫不被所傷,非但沒有燒化,反而更加晶瑩閃亮,再看逆鱗其內光華流轉更快,猶如一片蘊含無數靈氣的美玉,竟是越燒越靈氣充沛! 真陽之火卻是不甘,猛然間調動此間所有的靈氣用來與逆鱗抗衡,頓時四週一片昏暗,天地之間全數靈氣仙氣被真陽之火吸收,從而再轉化為無邊火力,熱力提升不下百倍! 如此一來,逆鱗頓時再難抵擋,立時由晶瑩之色被燒成紅色,隨後變白髮藍,堅持不久,便漸漸被真陽之火融化,化為一團拳頭大小的紅色霧團,飄浮在空中,靜止不動。 真陽之火經此一戰,也是後繼無力,同時紫金鈸之內的靈氣被幾乎消耗殆盡,再難積蓄新力發動攻擊,慢慢縮小成一團藍色火焰,如手指大小,圍繞紅色霧團轉個不停。 紅色霧團一直一動不動,不過若是細看,隱約可見其內卻有紅光閃爍,不停流轉孕育,彷彿在醞釀什麼,卻對真陽之火在一旁虎視眈眈伺機而噬理也不理。 而在紅絕霧團後面,便是被真陽之火化為乳液的珊瑚珠,仍然飄浮在空中,滴溜溜自行轉個不停。再後卻是張翼軫的魂魄猶如初生小兒,懵懂無知的表情,飄蕩不安,在空中飄來蕩去,卻總無法脫離一丈之外,彷彿此處有一股莫名吸力將他圍困在內。 過了片刻,真陽之力似乎重新恢復熱力,竟由手指大小擴大至一尺大小。藍光大盛,微一停頓,便又朝紅色霧團猛然撲去。 紅色霧團彷彿早有防備,不慌不忙向後一退,無巧不巧正好將珊瑚珠的乳滴包裹在內。兩者只一接觸,便氣勢大漲,散發出萬道紅光,無邊氣息瀰漫開來,映照得四下一片祥和之意。 仙氣! 真陽之火卻不管仙氣魔氣,依然不顧一切席捲而來。卻見驀然從紅色霧團之中突起大片雲霧,雲霧籠罩天地之間,便將真陽之火也全數包含在內。隨後雲霧吞吐之間,竟如長虹吞日一般將真陽之火全數淹沒其中。 真陽之火被雲霧掩蓋之後。只是閃了幾閃,隨即便如大霧瀰漫之中的一縷幽火。雖不甘心,卻也只好無奈地最終慢慢熄滅! 再看雲霧猛然一收,倏忽間全數退回到紅色霧團之中。紅色霧團得了真陽之火,其內隱有藍光閃現,不過更多卻是紅光越來越亮。漸漸亮遍整個天地,將一旁驚惶失措的張翼軫的魂魄也照得近乎透明一般。只差一絲便要將魂魄消散於天地之間! ……再說當時張翼軫只一被收入紫金鈸之中,傾穎驚見此等變故,直嚇得魂飛天外,渾身酸軟,只差一點便癱軟在地,再也無法站立。 不過傾穎緊咬牙關,揚手間撥出東海龍宮鎮宮之寶元水劍,對準仍在半空飄浮的紫金鈸狠狠一劍斬去。帶動東海沛然之力地元水劍一劍斬去,被傾穎全力催動之下,尋常一座小山也會立時土崩瓦解。不料斬在紫金鈸上。只聽「噹」的一聲,便如擊打世間尋常鈸器一般一聲輕響。莫說將合在一起的紫金鈸打開,便是一絲痕跡也不見出現。 紫金鈸安然無事,傾穎卻覺一股猶如四海之水的沛然巨力反彈而回,元水劍再也把持不住,脫手而飛,同時又覺直震得幾乎五臟移位,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心神一暗,頓時昏死過去。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傾穎自行幽幽醒來,睜眼一看,卻發現原來還是身在咫尺天涯之內,周圍一切景物依舊,未有絲毫變化。抬頭一看,紫金鈸仍然懸浮於半空之中,便和先前一樣,通體紫紅之色,不見一絲光亮透出,也一動不動,也不知張翼軫在其中是何等情景。 傾穎情知以她的法力,絕無打開紫金鈸的神通,憂心張翼軫的生死,卻又只能望之興歎。儘管與張翼軫不過咫尺之遙,卻遠隔天涯之遠。傾穎不免一時暗自垂淚,想起與張翼軫交往的種種前塵往事,以為只須不顧仙凡界限,便可與他長相廝守,不想歷經無數風波,經歷數次生死,最終還是落得這般下場! 天可憐見! 天又何時在意過世間的興衰和常人的死活?便是常子謹現身東海,開口提親,不管東海龍王是否願意,只提無根海之名,以憑飛仙身份,便要強行帶走傾穎,若非天道不公,便是上天無眼。 傾穎自知以東海之力,別說與無根海抗衡,連常子謹一人也無法敵過。且常子謹以張翼軫性命相威脅,傾穎無奈,東海安危與張翼軫生死,全然繫於她一人之身,即便拼了身死,也要保東海周全,保張翼軫平安。是以傾穎強顏歡笑,假裝仰慕上仙風姿,又恰好張翼軫與戴嬋兒定親之事傳到東海,傾穎便假借此事與張翼軫恩斷情絕,毅然跟隨常子謹來到咫尺天涯。 誰知張翼軫卻是癡心一片,不遠萬里不畏萬險追至咫尺天涯。傾穎情知此地頗多古怪之處,便有意借常子謹之口說出出入之法,好叫張翼軫乘機逃走。好在張翼軫倒也看出傾穎心意,與她配合演戲,直至常子謹將傾景送出咫尺天涯。傾穎以為先前擠兌之話可令張翼軫心生退意,不想張翼軫倒也傻得可以,情知不敵常子謹,卻還要勉力為之。 其後之事,件件出人意料,事事詭異莫測,甚至畫兒意外現身,非但與先前判若兩人,且法力高深莫測,舉手間便將常子謹殺死,還飛天而去。不知所蹤。傾穎震驚之餘,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一直想不通先前單純如同孩童地畫兒,為何轉眼之間性子大變,冷峻如九天雲霞,絕然無情。且畫兒出手之時,正是常子謹要開口說出張翼軫親生父母之事,以及畫兒來歷之謎之際,以此來看,畫兒本是有意阻止常子謹說出事實。究竟是何緣故? 再後張翼軫心神失守,被紫金鈸吸入其中。對紫金鈸之名素有耳聞的傾穎自是知道,一入紫金鈸,飛仙難活。張翼軫不過是地仙之體。雖然有流光飛舞護體,只是地仙身負靈力。遠不如仙力純粹精純,且紫金鈸本是天仙法寶,可將飛仙煉化,張翼軫再有寶物,也是九死一生。恐怕此次再難活命! 傾穎一人呆立紫金鈸下方,紋絲不動。也不知站立了多久,若以世間時候推算,怕是數月已過,她卻仍是一癡迷之色,凝望紫金鈸,淚痕已干,芳心已死,只等紫金鈸何時一開,待看到裡面情景之後,再自殺而死。追隨張翼軫前往九幽黃泉。咫尺天涯無日無月。不覺時光流逝。即便傾穎身為神人,一身神力修為也不亞於地仙。不過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數月站立不動,也是心神俱疲,若有一絲風吹草動,恐怕便會倒地不起,就此長辭人世。 若是有人此時看到傾穎定會大吃一驚,只因傾穎這位向來高貴的龍宮公主,如今卻是形容憔悴,雲鬢不整,花顏不再,生生消瘦了一圈有餘! 又不知過了多久,彷彿自天邊傳來一絲隱隱雷聲,又似乎是近在眼前的一聲開裂地輕響,「卡嗒」一聲,輕微如同行人踩斷樹枝,若不細聽,斷然不會聽到。 聽到傾穎耳中,卻如九天驚雷,直令傾穎驚叫一聲,正要跳到一邊,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卻原來是站立過久,雙腳早已不聽使喚! 傾穎伏在地上,想要站起卻是雙腳無力,情急之下只好雙手支撐而起,抬頭仰望空中的紫金鈸。 本來靜止不動地紫金鈸忽然開始了輕微地轉動,極其緩慢,若不細看還無法看出紫金鈸竟是由在空中豎立慢慢翻轉過來,變為平躺。同時嚴密合擾的兩片之間,突然裂開了一道細如髮絲的縫隙! 傾穎心中大驚,不知發生何事,只是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緊盯紫金鈸還會有何變化。不料又等了半晌,卻見紫金鈸再無動靜,微露髮絲的開合之處既無光芒射出,也無靈氣逸出。 傾穎心中不免失望,微一思忖,心中死意已決,以紫金鈸之威力,只憑張翼軫之修為,又過了這麼多時日,張翼軫斷無倖存之理。既然癡守如此之久,或許紫金鈸打開之時,裡面空無一物,又或許若無法術催動,紫金鈸過上千年萬年也只是這般模樣,她又何必非要死等下去? 不如就此死去,也好早些到陰間與張翼軫相會,不讓他一個人孤單走過黃泉路,寂寞地等候在奈何橋上。想通此處,傾穎感到體力稍微恢復少許,又調息片刻,將神力運轉一番,隨後微一感應,探知到元水劍所在,右手一伸,元水劍自行飛到手中。 隨即將劍一橫,放到頸下,便要自刎……正在此時,卻見眼前忽現一道耀眼紅光,紅光剛起,便聽空中地紫金鈸之中發出一聲猶如來自九天之上的吟唱: 「天聽寂無聲,蒼蒼何處尋?非高亦非遠,都只在人 聲音一落,猛見一個人影自紅光之中閃出,如夢如幻,亦真亦假,一閃,便近身到傾穎身前!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六章 生死兩難人不見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六章 生死兩難人不見 是自心生幻,還是已然身死?眼前之人朦朧之間看不分明,只覺既格外熟悉,又非常陌生,傾穎模糊中忽覺手上一輕,元水劍被來人一把奪去,耳邊傳來一個令人心潮澎湃卻又難以置信的聲音: 「傾穎,翼軫未死,你怎敢輕生?」 真是翼軫? 傾穎想要睜大眼睛看清來人,卻覺全身無比疲憊,再難提起絲毫力氣。翼軫未死,真的未死!傾穎聞此驚天喜訊,心意大松,強自支撐許久的精神終於轟然倒塌,兩眼一閉,隨即暈死過去。 昏迷了不知多久,傾穎感覺猶如做了一個百年長夢一般,渾身酸疼無比,想要醒來卻是眼皮無比沉重,努力睜眼,竟覺兩眼其重如山。也不知掙扎了幾十次,終於拼了全力睜開眼睛,眼前現出一個熟悉且無比親切的面容,正是東海龍王傾東! 「穎兒,你終於醒了,叫父王好生擔心……」 傾東驚喜交加,止不住老淚縱橫,緊握傾穎雙手,一刻也不願鬆開。 傾穎先是一愣,隨即環顧四周,卻見傾長、傾洛和傾蜃皆在身邊圍繞,人人都是喜極而泣,一副無比欣喜的表情。傾蜃更是向前撲到傾穎懷中,痛哭失聲:「姐姐,可是嚇死蜃兒了……」 傾長語帶哽咽地說道:「穎妹,你總算醒了,這一睡,竟是昏迷了半年有餘!」 傾洛也是難得的一臉正容,低低的聲音說道:「姐姐,你可是覺得好了些?切莫再要傷心,節哀順變,一切要看得長久一些……」 傾穎頓時愣住,急急問道:「節哀順變?出了何事?翼軫又在哪裡?」 傾東一臉愕然,問道:「穎兒,翼軫被收入紫金鈸中。早已神魂俱滅。你昏迷的這些時日,翻來覆去總是夢話連篇,無一例外全是提及此事,且此事也已被上仙商鶴羽證實。翼軫他……」 什麼?怎麼可能? 傾穎大驚失色,不顧傷勢未好。子從床上一躍而起,剛一落地便覺天旋地轉。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傾蜃手快,忙將傾穎扶住,坐回床上。 「明明我親眼所見翼軫自紫金鈸中逃生而出,還親口對我說話。他怎會死去?這……絕無可能!父王,你們為何騙我。為什麼?」 傾東見傾穎失魂落魄的模樣,搖頭歎息一聲,說道:「穎兒,你昏迷時日過久,恐怕心生幻覺也是正常。翼軫他……確實已不在人世,本想等你傷好再詳細說來此事……」說著,微一停頓,回頭狠狠瞪了傾洛一眼,傾洛嚇得一縮脖子,急忙藏到傾長身後。 「也罷。既然提起。早晚也要讓你知曉,且說也無妨……半年多前。巡海使右惑在東海偏南之地,意外發現你飄浮水中,隨波逐流,忙將你救回龍宮,同時在你身旁撿到一物,正是紫金鈸!」 「一年前你被常子謹掠走,其後翼軫來到東海龍宮,我一是擔心常子謹所留法術可以探測到龍宮之內一切動向,二是也是不想讓翼軫以身試險,前去追你。以他修為,若是窮追不捨,惹惱了常子謹焉有命在?所以藉故想要將他趕走,讓他死心,不料翼軫倒也生得倔強,不肯離去。後來恰好傾景來此,我唯恐事情鬧大,便讓傾蜃假裝你的模樣,與傾景相會。誰知傾蜃稍後送傾景出海,竟被翼軫一眼識破化擬之術,在翼軫追問之下,傾蜃說出了實情。」 「其後之事你也應該知曉,翼軫追你到咫尺天涯。翼軫去後不久,戴嬋兒及上仙商鶴羽便來到東海,一路追到咫尺天涯,卻不知進入之法,盤恆數日,最終無奈離去。幾人離去不久,南海卻派人前來問詢傾景下落。一問之下才知,原來傾景私自跑出南海,來到東海之後,卻並未回去,不知所蹤。我自是不知傾景下落,只是猜測傾景可能也追隨翼軫去了咫尺天涯,未敢對南海來人說出,只因咫尺天涯乃是四海所有水族的禁地之一,若是說出,不定會惹出何等事端。」 「好不容易說走南海來人,上仙商鶴羽卻又再次來此,一連在咫尺天涯盤旋了一月有餘,最後返回龍宮,說是他到了一處陰間之城,在其中查找一番,卻一無所獲,只好再次返回無天山,並說一旦有任何異動便可立時通知他,定會前來相助。只是此後雖然無天山和南海相繼派人來過數次,卻是再無絲毫音訊。東海也曾派人前往咫尺天涯之地查看,一無所得,無奈只好放棄。」 傾景未回南海?飛仙無法進入咫尺天涯?翼軫已死?傾穎只一醒來,卻聽到如此眾多雜亂之事,件件離奇,若說其他之事再是奇特也是說得過去,明明她記得張翼軫自紫金鈸中逃出,從紅光之中閃身,且近身眼前,對她輕言細語,為何卻被眾人認定已然身死! 傾穎不顧身子依然虛弱不堪,搖晃站起,說道:「翼軫未死,我不相信!我在咫尺天涯之中一時昏迷,醒來之後親眼所見翼軫自紫金鈸中化形而出……「 傾東忙扶傾穎坐下,一臉惋惜之意,卻道:「當時將你救回龍宮,我便令人立時前往無天山通知上仙前來。上仙來後,微一查看便說你是心神耗費過度,別無他法,只有好生休養,同時又以仙力為你療傷,否則說不定你還捱不過來……上仙見到紫金鈸,只一探查便已得知,紫金鈸內靈氣全無,便如尋常寶物一般,再無煉化飛仙之能。據上仙推測,應該是翼軫情急之下與紫金鈸力拼而死,而翼軫體內怪異的幾種靈性恐怕被紫金鈸激發無邊戰意,最終兩相融合,竟也將紫金鈸毀於一旦!」 「不,絕無可能!翼軫未死,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翼軫他……一定尚在人世。」傾穎難以接受如此結果。只是轉念一想。若是當真翼軫未死,他又為何不辭而別,將她扔到東海之上棄之不顧,如今又身在哪裡? 難道當時所見,真是心生幻覺不成?想到此處。傾穎一時急火攻心,卻又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傾東無奈,吩咐侍女好生服侍傾穎,又訓斥傾洛幾句,這才和傾長等人來到大殿之上議事。 傾長一臉凝重之色,說道:「父王。如今半年已過,難道以你看來。翼軫當真並無可能尚在人世不成?」 傾東愣了片刻,忽然之間眼眶濕潤,仰天長歎,說道:「莫非真是天妒英才?翼軫此子,生性淳厚,為人坦然,且又有天縱之質,為何天不遂人願,我寧願讓穎兒一人以身涉險也不願告訴他實情,卻偏偏被他探聽了去……翼軫因傾穎而死。令我心中總是難以心安!」 說完。卻是再難壓抑心中地悲傷之意,唏噓不止。受傾東感染。傾蜃頓時張嘴大哭,哽咽說道:「都怪我,父王,都怪蜃兒多嘴!」 傾長想起當年張翼軫初出滅仙海之時,英姿勃發,力戰天無山眾人,是何等風采!不想如今卻是陰陽相隔,不,卻是神魂俱滅,怎不令傾長心痛不止,一時也潸然淚下。 傾洛卻是緊咬牙關,一臉堅決之色,一掌將身下椅子打個粉碎,鏗鏘說道:「我傾洛在此立誓,日後定當精進修行,一心保護龍宮周全,若再行無端之事,再不思進取,只知尋歡作樂,如同此椅!」 傾東見此,心中更是悲喜交集。先前一心引領傾洛走上正途,傾洛卻是積習難改,總是今日推脫明日,明日卻又不知溜到何處遊玩,一時讓傾東幾乎對傾洛心死。不料今日傾洛卻是毅然立誓,雖是幸事,卻是因張翼軫身死之事所激,傾東心裡哪裡還提得起半點高興! 將事情前後對照一下,傾東越想越覺張翼軫絕無生還之理,當下說道:「當時傾穎飄浮海上,手中卻緊握紫金鈸。後來上仙商鶴羽也親自以仙力打開紫金鈸,其內空空如也,空無一物,且也失去寶物靈氣。以此等情形判斷,翼軫定是被那傳聞中地天地輪迴大陣化為烏有,連一絲血水都不曾留下……」 想到此處,傾東又覺心口疼痛,只好強壓心中悲傷之意,伸手間拿出一物,卻是一本藍皮大書,書上寫有三個大字:金剛經! 「若說翼軫被全部煉化,可見紫金鈸威力非凡,只是不知此書為何物,卻絲毫不見損壞,當真也是咄咄怪事。且此書中間夾有紙灰,似乎另有一書夾在其中。不過此書雖被燒化,卻也並非凡品,還能留下紙灰……不過只以此推測,便說翼軫並非身死,倒也是牽強得很!」 傾長几人也是皆無奈搖頭,又商議一番,總覺翼軫凶多吉少,便在心中漸漸不再心存念想。 按下東海龍宮之事不提,再說無天山無事宮中,戴嬋兒正焦躁不安地等候什麼。過了大半兒,才見商鶴羽自外面姍姍來遲,一進門便開口相問:「嬋兒,何事找我?」 戴嬋兒一見商鶴羽之面,立時急步向前,急急問道:「商兄,紫金鈸可是再有異常發現?」 商鶴羽微一搖頭,卻道:「我知你心思,嬋兒,不過翼軫此次恐怕絕無一絲生還的可能!雖說這紫金鈸之上曾有一縷木之靈性被我察覺,不過極其微弱,一閃而過之後,再無絲毫回應。這些時日,我一得了空閒便會細細查看一番,這紫金鈸已然靈性全無,非但沒有煉化飛仙之能,如今比起尋常寶物也是有所不如,直如世間尋常鈸器一般。」 戴嬋兒聽了卻是一臉黯然,低頭半晌,再抬頭時雙目通紅,仍不甘心:「當日東海非要留下那本《金剛經》,為何不從他們手中要來,也好讓商兄以仙力好好感應一番,或許還有另有發現也說不定。」 商鶴羽連連搖頭,答道:「一是翼軫畢竟是為救傾穎而死,東海留下《金剛經》也算有個念想,不好強人所難非要取回。二來此書之上留有禁制,以我的神通無法探查,更是不敢輕易試探,否則觸動其上法術。雖說反彈之力將我擊傷卻是不能。但定會驚動此寶的主人,以眼下情景,不宜多生事端,所以……將此書留在龍宮倒也安全,神人神力無法觸動其上禁制。也正好給龍宮等人,尤其是傾穎一個寄托思念之物。也是一件幸事!」 倒也難得商鶴羽經張翼軫一事,在人情世故之上,竟是多了幾分圓潤,懂得顧及他人感受,對於他這名成道千年以上的飛仙來說。卻是極為難得之事。 戴嬋兒自是明白傾穎之心,與傾穎正有感同身受地切膚之痛。儘管半年以來。戴嬋兒並未去東海看望傾穎,倒也並非她絕情無義,而是不願再赴東海傷心地,只因如今戴嬋兒一聽東海之名,一入東海之地,便週身難受,一想起張翼軫竟會被紫金鈸煉化,化為烏有,更是渾身戰慄,幾乎無法站立。更是痛不欲生! 傾穎自東海偏南之地被救之後。戴風與傾東相商一番,各自打算上報天庭。靜候天命回應,要上天面見天帝,痛訴無明島和無根海地飛仙私下凡間,強搶神女地無恥行徑。先前無天山被白鳳公子所制,東海龍宮被常子謹恐嚇,戴風和傾東都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念,如今白鳳公子被神秘的灰袍人禁錮,又從傾穎地夢話之中聽到,常子謹又被畫兒所殺,既然事已至此,再瞻前顧後也是無濟於事,索性撕破臉皮,不信飛仙真敢冒犯天威,將無天山和東海龍宮殺個片甲不留不成? 不料二人各自上傳了天書,卻久無天帝回訊,更無天命下降,令二人上天面聖。四海龍王也好,無天山金王也罷,若想上得天庭,須得天帝親自下令,才可天降瑞光,乘此瑞光才可飛臨天庭之上。否則以二人神人修為,並無踏破虛空之神通。 天庭不降瑞光,天帝不回音訊,二人無奈,只好各自令手下加強戒備,雖然情知無用,不過略勝於無。好在無明島和無根海卻對兩大飛仙消失不見,不聞不問,更無人下凡前來無天山或是龍宮質問,倒也讓二人稍稍安 不過經此一事,戴風與傾東才是真正盡釋前嫌,不敢說能做到坦誠相待,至少無天山金翅鳥再也無人將龍宮當成對手,卻與東海一眾水族一起同仇敵愾,一心聯手對抗強大地飛仙敵人。 只是不管戴風也好,傾東也好,二人卻皆是暗暗擔心,兩大飛仙一死一傷,眼下看似風平浪靜,不定如何潛流暗湧,暗藏波瀾。且天帝也無音訊,更讓二人心中惴惴,不知天威浩渺,究竟是何用心。 不知何故,除了戴風和傾東認定張翼軫必死之外,龍宮眾人以及無天山神將,皆無人相信張翼軫真地從此神魂俱滅,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尤其是戴蛸子,一臉堅定,大搖其頭,無比自信地說道:「張道長神通蓋世,吉人天相,絕對不會年紀輕輕就此死去,打死我戴蛸子也不會相信!」 龍宮傾蜃也是時常突然說出驚人之語:「翼軫哥哥定是一個人藏到了哪裡,想和我們捉迷藏玩。不過翼軫哥哥卻不知道,他地神通廣大,一旦隱身我們都找不到他地,害得我們一頓好找……」 略過這些小事不提,卻說商鶴羽雖然見張翼軫身死,卻也遵守當初所許承諾,一直滯留在無天山,守護無天山上下數千人周全。戴風自然感激不盡,戴嬋兒也是感念商鶴羽大德,時常與商鶴羽談及張翼軫往事,又或是向他請教修行功法等等,倒也多少減少一絲相思之苦。 忽一日,東海龍宮來人,說是傾穎醒來,想見商鶴羽一面。商鶴羽也不遲疑,當即取上紫金鈸,即刻趕向東海。一日後返回無天山,卻是對戴嬋兒說道:「嬋兒,若你無事可以到龍宮小住數日,陪傾穎一些時日,也好安慰她一番。傾穎所受之傷比你更深,畢竟翼軫是因她而死。」 戴嬋兒雖然心中不大情願,多少也有些記恨傾穎,不過設身處地一想,若是換了是她,翼軫也會捨身相救,她與傾穎,實際都是苦命之人。是以微一思忖,便點頭應下。 戴嬋兒一人遠赴東海龍宮不提,她一走,商鶴羽在無天山中更是深居簡出,輕易不見外人,便連戴風想要見商鶴羽一面,也需要提前請示。 商鶴羽一人也不知忙些什麼,房間之中總是仙氣繚繞,更有禁制將房間籠罩,外人莫說踏入一步,連裡面發生什麼都無法得知。 此等情景一連持續了半月有餘,這一日一早,商鶴羽大開房門,請戴風前來議事。戴風急急趕到,卻見商鶴羽一臉嚴肅,也不客套,直接開口說道:「小重山突起變故,我要前去查看一二。身為飛仙雖然並無天職,不過小重山事關重大,既然我人在凡間,若遇到人間有重大劫難而袖手旁觀,也有損仙家風範。」 其實商鶴羽有話未說,他身為飛仙,若能在凡間做出令凡間萬民敬仰,造福於世間地大功德之事,即可得天福,有助於日後成就天仙。 戴風自然不敢阻攔,卻是不解地問:「小重山在哪裡?我怎麼從未聽說凡間有此山?」 商鶴羽一怔,隨即一笑,說道:「世間皆稱小重山為鐵圍山,而小重山一說,是天庭地叫法!」 隨後商鶴羽辭別戴風,前往小重山而去。而隨著商鶴羽一步踏入小重山也就是世人所說的鐵圍山,卻是發現了一個隱藏了千年地秘密。 正是: 北海萬里波浪猛, 驚見俏芳影,露風情。 無邊風光任我行, 玄洲地,無風也無明。 花前月下行, 一山有四季,情義濃。 咫尺天涯人心遠, 小重山,重重複重重。 《小重山》!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一章 量天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一章 量天尺 話說中土世間,天下道門被魔心仙體的羅遠公假冒上仙之名,暗中控制之後,暗藏激流,看似波濤洶湧,風急浪高,實則在尋常百姓眼中,天下依然平安無事,一切一如既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茶餘飯後多一些奇聞軼事之外,日子便如從前一般淡然如水流過,不見絲毫改變。 這一日正是初夏時分,鐵圍鎮細雨紛飛,眾人三三兩兩來到酒店茶樓,享受一下難得的休閒時光。或聚在一起吆五喝六,或談天說地,或各自吹噓道聽途說來的離奇古怪之事。 鐵圍鎮因位於鐵圍山不足百里之遙,故命名為鐵圍鎮。本來鐵圍山怪獸凶鳥眾多,百里之遙對於奔走如飛的怪獸和凶鳥來說,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不過一是因為鐵圍山的怪獸凶鳥從不跨出鐵圍山一步,二來也是因為鐵圍鎮所在之處地產豐富,土地肥沃,是以久而久之,眾人貪圖此地的物產和年年豐收的莊稼而不肯遷移他鄉。 雖然夜間寂靜之時,時常可以聽到鐵圍山之中的怪獸凶鳥所發出的凜厲滲人的叫聲,不過時日已久,眾人卻是習慣成自然,只當怪獸凶鳥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從來不敢出得鐵圍山一步。 至於怪獸凶鳥為何不敢出得鐵圍山,尋常百姓卻並無人知道確切原因,不過鄉里坊間傳來傳去,無非是神仙有命,怪獸凶鳥不敢不聽。又或是鐵圍山自有古怪之處,可以限制怪獸凶鳥,令它們無法自由出入。如是等等,鄉間傳聞各說紛壇,不過並沒有人較真哪種說法更來得真實可信,只是大家當做消遣的談資罷了。 鐵圍鎮上最出名地茶樓名望海潮,也不知是何人所起的名字。此地離鐵圍山尚有百里之遙。鐵圍山之外的大海,只是傳說中地所在。普通人若無飛空之能,斷難親眼一見大海真容,眾人只能從偶而路過的修道之士口中聽聽在大山的另一面,一片浩瀚無邊的大海是如何的波濤翻滾,潮聲陣陣。是以此家茶樓名為望海潮。也是不無望海興歎之意。 正午時分,正當眾人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無所不說之時,茶樓之中來了兩個陌生地客人。此二人一老一少,老者七十開外,乾瘦如柴,穿一身灰衣,長臉瘦眉,一眼望去倒也慈眉善目。年輕人約十八九歲年紀,生得文弱雅氣,一身長衫,淡然出塵。二人自外面細雨之中走入茶樓。未見打傘。卻身上滴雨未沾。不過除此之外倒也並未太多出奇之處,是以眾人只是淡淡掃了二人幾眼。便不再理會。 不過若是有人細心一瞧,便會發覺二人從外面進來,雖是步行,鞋上卻不染一絲泥土,且走路之時,看似雙腳踏實,實則卻是凌空一寸左右,纖塵不染地離地而行。 老者坐定,要了茶水,微有不解不耐之意,對年輕人說道:「以我二人眼下境界,還用得著喝茶麼?」 年輕人卻是不以為然地笑笑,說道:「此言差矣,喝茶只是喝茶,與境界無關。再說細雨紛飛,天氣清爽,臨窗喝茶,倒也是一件無比愜意之事。」 老者搖搖頭,卻道:「我卻沒有這份閒心!」 「心若閒時,還是閒一些的好。以我目前處境,還有喝茶地雅興,閣下為何不可?」 「你我不能相比,你不過是一時錯亂,總有大好之時。而我卻是性命攸關,來不得半點馬虎,要緊程度不同,不能相提並論。老者臨窗而坐,目光直視遠處的鐵圍山,眼露擔憂之意。 年輕人坐在老者對面,順著老者的目光望去,不解地問道:「鐵圍山中,真有你所說的那個寶物不成?」 談到寶物,老者頓時眼睛一亮,點頭應道:「應該不差。鐵圍山並非天然形成,世人都以為乃是天仙以無上法力而成,實為以訛傳訛。天仙有移仙填海的神通倒也不假,不過要是說方圓千里大小還說得過去,如鐵圍山這般長不下上百萬里,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地浩然群山,即便天庭所有天仙下凡,怕是也要耗費千年之功。先不說天庭天仙全數下凡是絕無可能之事,便是所有天仙真能下凡來到世間,一起動手建造這鐵圍山,千年之功,也是需要一段接一段慢慢成形,而不是千年以前,鐵圍山猶如從天而降一般,一夜之間便將中土世間圍了個水洩不通。」 老者侃侃而談,猶如親眼所見一般,頓時令年輕人眼露疑惑之意,問道:「莫非閣下曾親見此事?」 老者臉色一緊,自嘲地一笑,說道:「不說了,不說了,此事稍後再議。先說你,為何非要跟我前來鐵圍山尋寶?」 年輕人歎息一聲,半晌不語,呆呆看了一會兒窗外細雨,忽然說道:「不知何故,我一見你就心生親切之感,便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且我總是心神恍惚間,不知自己究竟是誰,時而清醒,時而迷茫,不過心中卻總想早日來到中土世間,正好閣下也要前來中土世間,也便就隨你來到了此處。」 老者默然一笑,想說什麼,想了一想,卻又按下心中之話,搖頭說道:「你我有緣,小子,可還記得我是何人?」 年輕人先是一怔,忽然又目露迷茫之色,靜心想了半晌,雙眼漸漸露出清晰之意,正要開口道破眼前之人來歷,卻是猛然間腦中一陣刺疼,隨即前事皆忘,只好沮喪地搖頭說道:「還是不太想起,只差一點。為何次次都是如此?不知何時我才能心神穩固,可以隨意記起前事!」 「若是我在鐵圍山尋得了寶物,到時我可保性命無憂,你也可神識清明,此為一舉兩得之事。 「閣下所找寶物,究竟何物?」 「又忘了?我先前早已對你說過,此寶名為量天尺!」 「二位請了,在下西門月夜,乃是鐵圍鎮人士,無意中聽到二位說到要尋找一把尺子……二位所找之物,我也有所耳聞!」 一老一少說話間,忽有一人來到近前,抱拳施禮,插話說道。此人書生打扮,手持一把折扇,說話時搖頭晃腦,好一副風流文士作派。 其實以二人之能,此人只一邁步便已然知道他有意前來搭話,只是此處全是凡人,全無絲毫修為,是以也並未放在心上。見此人毫不識趣,近身向前,主動問起絕密之事,老者臉色一寒,正要發作,卻見年輕人站起,沖西門月夜一拱手,說道: 「西門兄請了,聽兄台所言,似乎對尺子一事略知一二,可否詳細說來聽聽?」 西門月夜見年輕人頗感興趣,頓時一臉得意之色,正要炫耀一二,卻聽老者不滿地說道:「怎地與他囉嗦什麼?趕走便是!」 年輕人卻是淡淡看了老者一眼,輕聲說道:「西門兄熱情好客,我二人豈可拂他好意?來,西門兄落座便是,趁此細雨,神清氣爽,也好暢談一番。」 年輕人眼光只是一掃而過,老者卻心中一頓,只覺他地目光看似輕淡無意,竟也蘊含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之力,不由暗暗吃驚,心道好怪異的眼神。此子修為不高,眼神卻隱含無比純粹的天地元力,當真也是了得。 當下也不再多說,卻是瞥了西門月夜一眼,察覺此人體內全無半分靈力,全是世間渾濁之氣,也懶得理睬此人,將頭扭到一邊。 西門月夜卻是看出老者對他的厭惡之意,也不惱,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隨即一臉驚訝之色,問道:「同為高山雲霧茶,為何二位之茶多了一絲清爽之意。我一杯喝下,頓時感到全身舒暢……」 「兄台,此茶但喝無妨,不過不必多說,眼下尺子之事,還請如實說來!」年輕人也是有些不耐煩西門月夜的做作之態,開口打斷他的賣弄之話。 西門月夜臉色一曬,拱手說道:「未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年輕人倒也不失了禮數,微一回禮,答道:「在下飛羽,此老名千應……西門兄不必客套,速速說來為好。」 說是無須客套,西門月夜卻又站起,與二人正式見禮。飛羽回了一禮,千應卻只是微一點頭,並不起身。西門月夜也不以為忤,重新入座之後,又連喝了三杯茶,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大約半年前,一向冷清的鐵圍鎮突然熱鬧起來,不知為何忽然之間多了不少奇裝異服之人。這些人也不知來自何處,不吃飯,不住店,只向鐵圍山中亂跑。也不聽人勸,似乎並不懼怕鐵圍山中的怪獸凶鳥一般……」 「東扯西扯,忒也囉嗦,有話直說,不說就滾!」老者猛然開口打斷西門月夜的話,一臉不耐地說道。 西門月夜臉色一紅,嘟囔說道:「說就說,凶什麼?年紀一大把,也不懂得止怒息火之道……」 見老者對他怒目而視,目光之中彷彿隱含莫名之威,西門月夜心頭一涼,急忙又說道:「莫怪,莫怪,在下生來就是這個脾性,一時難改,不過倒也正是因為這個性子,才無意中從先前那些怪人之中聽到,原來他們也是奉命前來尋找一把尺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章 鐵圍山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章 鐵圍山 老者本來對西門月夜不以為然,認定他不過是世間喜好多事之人,不過一聽此話,微微一愣,隨口問道:「他們是誰?要找什麼尺子?」 「在下對這些人來自何處,有何目的倒是格外留意,不過這些人行事分外小心,任我如何小心相問,卻無人回答。不過畢竟在下身為鐵圍鎮人士,對鐵圍山所知甚多,所以那些人也不得不向我求助一二,一來二去,我便無意中打聽出來,原來他們來此,竟是要在鐵圍山中找一把尺子,名叫量天尺的。」 此話一出,老者頓時動容,忙問:「可是知道他們究竟何人?」 見老者一臉迫切之意,西門月夜不免暗自得意,正打算再故弄玄虛一番,卻見老者目光如炬,猶如一眼便可將他全部心思看穿,直嚇得他臉色慘白,再也不敢多說半句,忙不迭點頭說道:「在下向來多事……想必閣下也能看出,不過那些人口風甚嚴,我暗中相問多次,也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何許人也。後來為首的老婦人起了疑心,要將我殺死,幸好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將我救下。那女子,美若天仙,走路如風擺楊柳,我只看了一眼便差點沉醉不醒……」 「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誰?」飛羽見西門月夜又扯到一邊,急忙插話打斷,心中卻閃過一絲感悟,彷彿西門月夜所說的二人他曾經認識一樣,不過到底是誰,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起。 西門月夜一聽飛羽問起女子芳名,昂然說道:「君子愛美,愛之有道,怎可輕易開口問女子芳名,是為大大的失禮!」 飛羽不免啞然失笑,微微一愣,看了老者一眼,見老者若有所思。靜坐不語,知道此事觸動他的要緊之處,也不驚動他,又問西門月夜道:「既然兄台不知這些人來歷,可知他們尋找量天尺有何用處?」 西門月夜果然也是積習難改,被張翼軫一問。又不免喜形於色,得意洋洋地說道:「幸好在下也非笨蛋,見旁敲側擊無法打探出來這些人來自哪裡,都是些什麼人,不過卻在我的精心算計之下,一個名叫薄夢尋的人卻說漏了嘴,說是量天尺可當大用,可以助他們主上成就不滅之身,可天上地下任意遨遊……我聽了自然不信。中土世間修道之士何止千萬,可是卻從未見過神仙從天而降,在我看來。神仙一說,也不過是哄騙三歲小兒的戲言罷了!」 老者聽到此處,臉露愕然之色。飛羽與老者對視一眼,也是心中疑惑連連,不說為首的老婦人和年輕貌美的女子總覺與他有些關連之外,便連西門月夜方纔所說的薄夢尋彷彿也曾經在哪裡聽到過,若是再用心一想,卻又覺無比遙遠,渺渺不可得。細想半晌也所無得。無奈只好作罷,不再去想。 「這些人來此大約已有三五日光景,說來也怪,他們不住店,也不在飯店用餐,餐風露宿,也是頗能吃苦,只怕眼下還在鐵圍山中轉來轉去,也不知有沒有被怪獸凶鳥吃掉。若真是吃了。倒是可惜了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 西門月夜見無人問他,一時心癢,仍是滔滔不絕地說道。 老者微一沉吟。卻是沖西門月夜一點頭。說道:「有勞閣下相告。此間事情已了。閣下可自行離去便是!」 西門月夜本想再暢談一番。正要開口扯些話常。忽覺心意一沉。對諸事提不起興趣。只想早早離開此地。回家大睡一覺才好。忙起身站起。沖眼前二人微一拱手。便二話不說。一陣風一般下樓而去。 西門月夜一走。老者嘿嘿一笑。說道:「不想還有人和我一樣打量天尺地主意。看這些人來勢不小。飛羽。稍後我二人再返回鐵圍山中。大開殺戒。你意下如何?」 飛羽雖然心中隱隱覺得如此輕易殺人卻也不好。不過另有一個念頭卻是熱血沸騰。只覺天下蒼生猶如螻蛄。仙人也好。魔人也罷。不問萬民生死。不理世間疾苦。想殺便殺。殺便殺了。天帝高高在上。自是不會理會。天魔本性為魔。更不會大發善心。是以天地之間。一切唯以實力至上。 「好。我二人這便重返鐵圍山。若是遇到那些人。便將他們殺得一個不留。哈哈。倒也是一件快慰生平之事。」飛羽心中一股無邊殺意猛然生起。豪氣頓生。仰天大笑。 老者微瞇雙眼。笑而不語。顯然對飛羽如此表現頗為滿意。心中卻閃過一絲不解。這少年。若有一日神識清明之後。不知是否會對他有意將他上入歧途而心生不滿? 二人又臨窗小坐片刻,一時相對無語,聽窗外細雨紛飛,看遠山如黛如霧,各自心思渺渺,卻是都陷入深思之中。 是夜無月,夜色如墨,無邊漆黑,二人行走於黑暗之中,卻絲毫不受黑暗影響。不多時來到鐵圍山腳下,老者低聲說道:「飛羽,先前我二人在鐵圍山外圍尋找了數日,並未深入山中。稍後一步踏入鐵圍山,我二人隱去身形即可,切莫驚動怪獸凶鳥,以免被那些人察覺。」 飛羽輕聲一笑,說道:「千應,量天尺當真可助你永久解除天地限制不成?再者量天尺既然身為天地法寶,怎會被棄置於鐵圍山中,而不是被天帝所有?」 無邊黑暗卻絲毫擋不住飛羽眼中的星光點點,竟是隱隱閃爍七彩光華,更如寶珠內斂,令人嘖嘖稀奇。老者顯是對飛羽的怪眼見怪不怪,抬頭看天,說道:「鐵圍山本體便是量天尺所化,若能尋到鐵圍山的陣眼之處,便可從中取出量天尺。至於天帝為何將量天尺化為鐵圍山鎮守凡間,此為天庭之秘,我也不得而知。」 飛羽奇道:「如此說來,若是將量天尺取走,鐵圍山豈非就此消散?那山中的怪獸凶鳥紛紛逃到世間,不知要殘殺多少無辜之人?」 老者朗朗一笑,說道:「大道無情,天道無言,凡事若是斤斤計較,又如何最終成就無上大道,永久逍遙?我只取尺,至於量天尺出世之後情景,與我無關,也非我之想。」 飛羽呆愣片刻,一臉凝重,忽又恍然一笑,卻道:「有理,這般一說倒也說得過去,便如我只管放火燒山,不管大火燒死何人,只是那人的不幸,並非是我刻意將他燒死!」 老者頓時一怔,隨即悄然一笑,點頭讚道:「妙極,此話甚合我心!」 二人說話間,卻是已經一腳踏入令世人談之色變地鐵圍山! 鐵圍山千年以來在中土世間尋常百姓眼中,乃是不詳之地,不說山內兇猛無比的怪獸凶鳥,且鐵圍山山石堅硬如鐵,樹木高聳入雲,更有瘴氣瀰漫,凶險重重。普通凡人別說踏入山中,便是離近鐵圍山十里之內,先是會被鐵圍山陡峭筆直的山峰以及漆黑如鐵的山體所震憾,不敢近前一步,若有膽大者再前行一里,便會聽到怪獸凶鳥的雷鳴吼聲,也會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 即便是修行有成的修道之士,可以御劍飛空,飛臨鐵圍山上空,若想落到鐵圍山中也是不能。一來此山頗多怪異之處,猶如一層若有若無的波動覆蓋其上,御劍飛空之人一觸動波動,便會頓時與飛劍失去感應,曾有數名修道之士因此而慘遭摔死的下場。二來鐵圍山似乎有天生剋制飛空之能的神通,曾有一名人仙修為頂峰地高人,倚仗法寶穿過鐵圍山的波動,降落到鐵圍山的一處山峰之上,正暗自得意之時,卻見怪獸凶鳥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人仙見怪獸凶鳥來勢洶洶知道不可力敵,正要御劍而逃,卻赫然發覺竟是無法飛身空中。無奈之下與怪獸凶鳥大戰一場,最後力竭而死。 再說一老一少二人一步邁入鐵圍山中,只覺遍體生寒,猶如置身數九寒天。雖然四周樹木林立,枝繁葉茂,並非寒冬季節,不過山間清涼如冬,陰冷無比,倒讓二人為之一愣。 不過鐵圍山由來奇異已久,不可以尋常度之,二人當下認定方向,沿鐵圍山走向,一路緩緩向東南步行,行進在崎嶇山路之上。但見夜空星光黯淡,四下各種古怪聲音此起彼伏,猶如竊竊私語,又如有人在暗夜深處悄聲哭泣,令人聽聞之下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二人自然不會懼怕這些,不過也是腳步輕邁,施展法術隱去了身形,唯恐被人發覺。畢竟鐵圍山之地乃是天造之處,量天尺也是傳聞中僅有地幾件天地法寶之一,不定有何驚人的神通,二人自認再法力高強,也有自知之明,不敢與天地法寶相抗衡。 走了半晌,四下並無怪獸凶鳥的恐怖叫聲,一時令二人心中稀奇。只因先前聽說鐵圍山中怪獸凶鳥日夜吼叫,從不停息,不知今日為何這般安靜,莫非也是心生感應,潛藏不出不成? 老者在前,少年在後,二人擔心觸動鐵圍山禁制,也怕萬一驚動怪獸凶鳥也是不好,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前行了數十里,一直平安無事。 走到一處平地,老者止住腳步,抬頭望天半晌,又低頭用腳在地上虛劃一個圓圈,隨後又打出幾個怪異的手勢,小聲說道:「飛羽,按照推算,量天尺應該就在附近方圓十里之內,不知何故我卻沒有一絲感應,難道我的法術失靈了麼?」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章 何許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章 何許人 聽老者所言,飛羽也是四下查看一番,卻是問道:「為何量天尺要在中土世間東南之處的鐵圍山中?」 老者胸有成竹地說道:「量天尺畢竟是天地法寶,從天而降,大地也會不堪其重,地傾東南,由此推斷當時量天尺正是落到東南之地,應是不假……只是我方才明明還有一絲微弱感應,不料越到近前,卻反而全然失去量天尺的氣息所在,當真是咄咄怪事!」 飛羽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愣住,老者顯然也是有所察覺,二人皆是一齊望向左前方的漆黑之處。 眼前依然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在二人的感應之中,卻是清楚地發覺,左前方數里之外,有一人正在轉來轉去,顯然正在尋找什麼。 二人對視一眼,也不說話,便打算悄然靠近此人,正好拿下問個清楚。不料身形剛剛一動,忽覺一股無比龐大的氣息自空中平空出現,隨後從天而降,直朝二人襲來! 飛羽將身一錯,正要出手迎敵,卻見老者身形陡然一轉,一揚手扔出一物。此物形如一片雲朵,在無邊夜色之中隱隱散發暗紅之光,飛到空中倏忽漲大成數丈方圓,兜頭朝來襲之物罩去。 飛羽雖未出手,卻也只憑風聲便將來空中的龐大氣息感知得一清二楚。龐大氣息卻是一隻身形大如小山的巨鳥,生得頭如鳥雀,身如虎豹,尾如蛟蛇,無比怪異,卻是不知何物。且此鳥通體黑色。雖是飛行空中,卻並無翅膀,不過飛空之勢卻是迅速無比,只一閃便逼近二人頭上十丈之內。 有老者出手,飛羽倒也樂得清閒,當下也不慌張,微一靜心,便感應到方圓數百里內無所不在的清風,一絲一毫全入神識之中,無比清晰。無不歷歷分明。風過心動,隨之可以感知清清楚楚的竟是方圓數百里之內的一應情景,山林肅立,巨石矗立,眾鳥歸巢,怪獸憩息。更有在數百里之外的一處密林之中,有數人相對而立,一人是位老媼,一人是位年輕女子,還有一人卻是面如重棗,頜下兩尺長鬚。生得倒是相貌堂堂,威武非凡。 飛羽心生好奇之意,為何他並非刻意外放神識去感應四周,卻只憑借天地之間無所不在地清風,便可如此清晰無比的感知四周情景,這是何種神通?難道他天生便有此等異稟不成? 正疑惑不解時,面生長鬚之人正一人束手而立,背向飛羽,卻似乎有所察覺,猛然回頭看向飛羽所站之處。飛羽只覺腦中一疼。心神一緊,隨即周圍情景消失不見,卻是失去了感應。 不及思索究竟發生何事。飛羽卻是心中總覺這幾人怎地好生面熟,彷彿都在哪裡見過一番?長鬚之人暫且不說,那老媼和年輕女子,彷彿與他格外熟識,曾經打過無數交道一般,到底何人? 正思忖之時,卻聽身旁老者一聲低喝:「什麼怪鳥,竟是困它不住!」 飛羽回神過來,定睛一看,卻見空中怪鳥被老者的雲朵罩住。看似將它困住。不料此鳥只一轉動身子,竟是直接從雲朵之中一穿而過。依然來勢如風,直朝二人頭頂壓來。 老者顯然沒有料到一向認為百用百靈的雲困術,即便飛仙也不敢正面相抗,竟是困不住鐵圍山中一隻怪鳥,一時大感意外。不過畢竟他法力高強,絕非就會這點手段,當下右手在空中一伸一抓,平空而得一把透明的寶劍,劍身光華流轉,帶動四周輕風飛舞。 一劍在手,老者雙手一合,寶劍凌空飛起,疾飛如電,圍繞怪鳥週身繞飛一周,卻見劍勢如虹,劍過無痕,已將怪鳥從中一斬為二。 飛羽驚見老者手中飛劍,心神一緊,感應到其上充沛天地元力,心中頓生親切熟悉之感,脫口而出:「元風劍!」 老者並不理會飛羽的驚訝,卻是一臉駭然之色,凝視空中身體從中一分為二的怪鳥,竟是頭生尾,尾生頭,一化為二,卻是變成兩隻一模一樣的怪鳥,隨後同時怪叫一聲,兩隻怪鳥一左一右,分別朝老者和飛羽撲來。 被精粹無比的元風劍斷為二截竟是不死,還可化身為二,這是何等怪物?老者心中大為驚詫,心中明白被他的元風劍一劍斬實,便是飛仙也是無法吃消,何況只是一隻鐵圍山中怪鳥,難不成怪鳥神通堪比飛仙? 當下也不容老者多想,怪身已然臨近頭頂三尺之內! 怪鳥身無雙翅,也不見週身有雲霧隨行,卻能飛身空中,且快疾遠超地仙,也令老者暗暗吃驚此鳥當真古怪莫名,竟有御空之能,此為飛仙才可具有地飛空神通! 再看怪鳥雙爪蘊含寒光,攜帶逼人的氣勢,當頭抓來,老者雖然兩擊失利,卻也心中篤定,並不慌張。先前未敢施展全力,一是擔心驚動遠處之人,二是另有隱患不能全力催動法力,以免被人察覺。雖然此鳥無比怪異,不過老者也未放在心上,即便來勢再猛,可抵元風劍一劍之威,也難逃元火劍的焚燒神通。 左手平平伸手,須臾間一把火劍躍然手上,此時怪鳥雙爪已至,老者毫不猶豫,火劍一揚,一劍掃過,怪鳥雙爪便被火劍斬落,隨後火劍劍勢不停,猛然中途轉向,竟是一劍刺入怪鳥腹中。 火劍入體,立時火勢大漲,光亮一閃而過,再見空中怪鳥已經消失不見,卻是被可焚燒萬物的天地元火燒得一絲不剩,連灰燼也未曾留下。 老者力殺怪鳥,轉身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卻見飛羽站立當場不動,也不出手迎敵,只是目光緊隨怪鳥。片刻不離。說來也怪,怪鳥竟也不朝他抓下,只是圍繞他頭頂不停盤旋,似乎頗為忌憚身下不動如松的小小少年。 驚見如此情景,方才被怪鳥逼迫甚急的老者卻是吃驚不小,心中暗忖自他暗中追隨此子以來,見多了他無數驚人之舉,今日之事雖說並未多麼令人驚詫莫名,也是大大出乎老者意料,莫非是他自行痊癒且神識恢復清明不成? 怪鳥盤旋數十圈也不見落下。老者正要向前助飛羽一臂之力之時,卻見飛羽淡然一笑,右手沖空中怪鳥屈指一彈,輕喝一聲:「破!」 便在老者目瞪口呆地注視之下,剛剛還兇猛無比的怪鳥隨著少年地手指彈出,也不見仙力波動。更無天地元力凝聚,怪鳥身形猛然一滯,隨即在空中只一翻滾,便如輕煙一般漸漸淡去,消散於無形之中。 一向自詡神通廣大,天上地下並無幾人可比的老者驚見此等情景。心中震憾連連,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念恍惚一念清明的少年,竟是彈指之間便將他頗為費力才斬殺的怪鳥化為烏有,如此神通,只怕連天仙也不敢相比! 他……即便將體內另一人地微弱的神識融合,將其人神識之中的法力神通完全據為己有,也並無如此不世神通,這怎麼可能? 正詫異時,卻見飛羽搖搖頭,走到近前。一臉惋惜說道:「可惜,怪只怪想了半晌才想通關鍵之處,否則剛才眨眼之間便可將怪鳥破去。費時如此之久。慚愧得緊。」 老者差點驚叫出聲,當下強壓心中震驚,問道:「飛羽,此鳥不懼元風之力,不怕我的雲困術,也不知是何等天地怪獸,神通竟是堪比天地靈獸……你又是如何彈指間便將此鳥除去?」 飛羽恍然笑笑,說道:「其實此鳥看似無比強大,卻也不然,不過是障眼之法罷了……」 話未說完。忽聽遠處傳來一聲驚呼:「救命!」 聲音遠遠傳來。頗為迫切,顯是被逼迫甚緊。二人當即按下話頭。微一點頭,便悄無聲息地朝呼救之處飛奔而去。 片刻之間便來到出聲之人,正是方才二人所發覺之人。此人生得尖嘴猴腮,身形瘦小如同猴子,正手持一把寶劍,與一隻怪獸爭鬥在一起。 說來可笑,怪獸竟然也是一隻猴子,不過卻生得無比高大,身高怕有數丈,渾身棕毛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堅硬,此人一劍斬上,怪猴不躲不閃,只憑雙臂硬接,也是渾然不覺疼痛,以此人的寶劍之利,竟是無法傷及怪猴分毫! 飛羽卻是明白,此人一身修為斑駁不純,不過也相當於人仙修為。以人仙之能,一劍斬出,三尺方石也能斬得粉碎,而此怪猴卻絲毫不傷,身體之堅硬也是非同小可。 此人出劍如風,卻絲毫不起作用,往往連斬十幾劍,卻不敵怪猴反手一掌之威。不多時,便是捉襟見肘,氣力不濟,想要飛空也是不能,想要逃跑,幾十步不抵怪猴一步之遙,剛跑出不遠,卻被怪猴一步追上,隨後一掌拍下,幾次三番,令此人頗感頭疼的同時,又險象環生,眼見便要喪命於怪猴之手。 飛羽和老者在一旁暗中查看片刻,卻聽飛羽搖頭說道:「也難怪,不管是誰,被如此巨獸逼迫,也是難免一時心慌意亂,難辨真假。其實只要靜心思慮一二,不難得出破解之法……」 老者聽聞此言,一時驀然心驚,猛又想起方才飛羽舉手間將怪鳥除去之術,不由好奇之心又起,當下也顧不上理會那人死活,問道:「飛羽,可否詳細說來這些怪獸凶鳥地破綻之處?」 飛羽點頭:「這又何難……」卻又頓住,臉色一變,目光直視遠處,低聲說道: 「……有人來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章 人不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章 人不識 幾個身形從黑暗之中閃出,卻是一男二女,正是先前飛羽所感應到的幾人現身眼前。 一見幾人現身,老者一臉猜疑之色看向飛羽,卻見飛羽對眼前幾人的出現並無絲毫反應,仍是一臉淡然注視場中情景,眼神冷漠,彷彿從未見過幾人一般。 老者心中暗道,看來他是果真神識散亂,不過若是飛羽的神識最終佔了上風,卻在一件天大之事上對他並無助力,而若是此少年的神識得了先機,雖是他有法寶可幫他度過大難,不過想起當初他所許諾言,卻也心有不甘。想通此節,老者心中一時也是左右為難,不知該傾向於哪一方。 二人隱去身形躲於暗處,見一男二女剛一現身,就即刻加入了爭鬥之中。 先是年輕女子手腕只一翻轉,陡然一道紅光自手中平空生成,紅光閃爍之間,化光為劍,一劍便朝怪猴右臂斬去。 老媼也不怠慢,嘿嘿一笑,雙手一翻,只聽「卡嚓」兩聲輕響,老媼雙手驀然變為森森白骨,再無一寸血肉,煞是嚇人。白骨手一成,也是雙手一伸,屈指便朝怪猴的左臂抓去。 為首男子見二人悍然出手,或是自恃身份,或是認定合三人之力對付怪猴定會手到擒來,是以負手站立一觀,冷眼旁觀。 怪猴正想一掌將先前的瘦小男子拍死,猛見又來二人分別攻擊左右手臂,竟是咧嘴一笑,也不躲閃,呼地飛起一腳,正中瘦小男子的肩膀之上,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傳出,隨即瘦小男子一聲慘叫,竟被怪猴一腿踢出數十丈遠,在空中翻滾不停。直朝密林深處飛去。 此時為首男子不再矜持不動,伸出一手朝虛空一抓,瘦小男子的疾飛之勢猛然一滯,生生被一股吸附之力定在空中。隨後身形緩緩回落,落到為首男子向前三尺之處。再看為首男子一張口一道蓬勃的仙氣噴出,噴在瘦小男子的肩膀之處。得此仙氣滋潤。瘦小男子當即臉色大緩,臉上再無一絲痛苦之色。 飛羽看在眼中,心中卻是閃過一絲不解,明明為首男子所吐之氣為仙氣不假,卻紅中透黑,說是飛仙仙氣,竟是暗藏一縷未名之力,隱有陰寒侵蝕之意,這是何故? 按下心中疑問。飛羽再抬頭一看,卻是微微一驚,場中情景再起變故! 年輕女子一劍斬在怪猴地右臂之上。也不知她手中寶劍是何寶物。竟是手起劍落。生生將怪猴地右臂斬斷! 而老媼也不甘示弱。兩隻白骨手向前一伸便將怪猴左臂抓在手中。旋即雙手一錯。但見一股黑氣自白骨手上生起。沿怪猴左臂盤旋而上。猛然一收。聽得「喀吱吱」一聲刺耳地聲響過後。再看怪猴左臂寸寸斷裂。從身體之上脫落。碎為無數塊血肉。嘩啦啦掉向地面。尚未落到地上。便在空中被黑氣化為一灘血水。隨後化為一股黑煙消散在空中。 好陰毒地魔手! 飛羽尚未來及驚訝。卻見失去雙臂地怪猴仰天一陣長嘯。嘯聲直衝雲霄。震得四周山林嘩嘩直響。隨後卻見怪猴將身一縱躍身空中。在空中翻滾數圈。猛然定住身形。在幾人難以置信地注視之下。瞬間又從斷臂之處生出兩條手臂! 新手手臂非但完好無損。且長約數丈。怪猴身在半空之中。怪笑一聲。雙臂一伸。猶如蛟龍出水一般。直取下面二人。 二人驚見此等變故。也是一時心慌。 雖說天地之間也有可以肉白骨的法術,但如眼前怪猴一般可以瞬間生長卻是前所未聞。若是飛仙有仙藥輔助再加上通天修為。還有些可能,不過飛仙卻是仙體,並非肉體凡胎。眼前怪猴明明是肉體凡胎,卻能眨眼之間重新長成兩條手臂,以老媼上千年的修為和見聞,卻是從未聽聞有何等法術可以令肉體凡胎須臾之間重新生成之術,只因世間萬物,肉體凡胎雖是最為脆弱,卻也最為難得,即便天仙法力通天,也無法平空化出肉體。 兩條長臂一閃即至,瞬間便近身二人身前三尺之內。年輕女子瞧出端倪,心知不可力敵,一劍斬出的同時,卻是將身一縱,閃身到數丈之外,正好躲在為首男子的身後。而老媼不知何故卻不知進退,仍是雙手一錯,竟是一左一右分別伸手去抓怪猴地兩條手臂。 飛羽和老者雖是躲在遠處,卻也看得清清楚楚,見此情景心中竟是暗歎一聲,悄聲對老者說道:「老婦人執念太深了,她卻是不懂,此等的凶獸怪鳥並非實有,本是天造地設的擬幻之物,心中越是固守原有觀念,越是認定可以憑借法力將凶獸怪鳥殺死,便越是艱難萬分,最終反被其傷。」 老者越聽越是動容,暗中細細打量飛羽幾眼,心中讚道,此子果然了得,竟能識破天地擬幻之術,虧他還自詡為天上地下獨一無二之人,入得鐵圍山中,尋寶心切,再加上不願與眼前等人正面衝突,以免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故意壓低一身修為,更是不敢全力施展一身仙力,竟在先前與怪鳥爭鬥之時,並未發覺怪鳥卻是鐵圍山所生的幻鳥,並非真有。 卻原來打了半晌,只是自己與自己對打一番,當真是慚愧得緊。 想到此處,老者臉色一紅,正要說上幾句,卻見飛羽已然扭頭過去,目光直視場中怪猴和老媼,只見一人一猴猶如互拉雙手,竟如孩童打架互搏一般,四手緊拉,互不相讓,糾纏在一起。 老者暗中運轉體內靈性,數種靈力匯聚雙目之上,頓時眼前情景一變,哪裡有什麼怪猴存在,明明是老媼緊握另一名老媼之手,二人在空中爭鬥在一起,打得好不激烈。 兩個老媼一模一樣,只是舉止正好相反,猶如一人面對鏡中人一般。 元眼一現,真相立見。老者不免暗叫一聲慚愧,心中對飛羽卻又更多了幾分讚歎。若是此子漸漸滑向另一個神識之中,說不得到時幫他一幫,還是恢復原先的少年的神識清明為好,畢竟即便那人再次化形而出,也是再難修為通天,重返天庭,倒不如讓他隱於此子的體內,或許還可得一絲重入輪迴的機緣。 只一愣神,場中情景又是一變。 老媼和怪猴互相拉扯,猶如尋常人打架一般,拉來拉去,二人竟是越轉越快,最後竟是只憑旋轉之力便繞上半空,如同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年輕女子在底下站立,一臉焦急之色,頻頻看向為首男子,自是想他出手相助。不料為首男子卻是視若無睹,只是凝神觀看,理也未理年輕女子地求助。 老媼雖被怪猴巨力甩動,無法定住身形,卻是雙手彷彿籐蔓一般,以無比快疾的速度纏繞怪猴雙臂,片刻之間便將雙臂纏滿,近前到怪猴臉前。旋即一隻白骨手豎起一根手指,手指一亮,一道亮光閃過,直取怪猴雙眼。 怪猴不躲不閃,任憑亮光入眼。見怪猴不知厲害,老媼心中大喜,心道畜生畢竟還是畜生,哪裡懂得魔手搜魂之苦,隨即嘿嘿一笑,心意一動,便要施展魔手搜魂大法,生生要將怪猴的魂魄捏在手中,一旦入手,便可煉化為魔力為已所用。 不料亮光一入怪猴眼中,神識一經探入怪猴體內,卻是大吃一驚,怪猴體內空空蕩蕩,別說沒有魂魄,便連一絲生機也沒有,也就是說,此怪猴要麼並不存在,要麼便是早已死絕! 怎會這樣? 老媼頓時大驚,尚未來及想通為何如此,卻見怪猴嘿嘿一笑,笑容詭異莫名,卻是和她笑聲一般無二。老媼心中莫名一涼,情知不妙,正要收回魔手逃走,哪裡還來得及! 怪猴一聲長嘯,猛然間身體從中一分為二。身體分開之後,怪猴非但未死,竟還化為兩隻一模一樣地怪猴。兩隻怪猴只一成形,便一左一右向外飛奔而去。 老媼被兩隻怪猴拉扯,施展全身力氣也無法抵擋怪猴的巨力,不由心中喟歎一聲,原來以為法力高強便可以無敵於世,不想在無法打死的怪物面前,法術竟不如蠻力來得實在。眼見老媼便要被怪猴分屍,為首男子身形一晃,卻是無法再見死不救,悍然出手。雙手交錯胸前,一合一分,便見雙手驀然漲大,卻迸發無邊火光,隨後四下一片通紅,陡然兩隻火靈巨掌脫手而出,疾飛如電擊中兩隻怪猴。 火光橫掃之處,無論山石還是山林全數灰飛煙滅,一陣清風吹過,怪猴也是消失不見,化為烏有。 老媼收回魔手,呆立片刻,似乎想些什麼。想了半晌好像並未想通,無奈只一搖頭,沖為首男子施禮說道:「多謝師兄援手,天媼子感激不盡!」 天媼子? 飛羽腦中猛然如炸雷般響過,怎地一聽此名便覺心中氣憤難平,直想殺之而後快?卻又為何將她看得清清楚楚,卻相見不相識,腦中又無一絲印象? 心中疑惑難解,更有憤憤不平之意,飛羽當下也顧不上許多,正要低聲向身旁老者問上一二之時,忽見為首男子神色一凜,雙目之中突現雙道紅光,直直朝他和老者的藏身之處掃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章 心難安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章 心難安 莫非被他發覺不成? 既然發覺,不如光明正大面對,何必非要偷偷摸摸躲藏不出?飛羽正要長身而起,當面向眼前幾人質問一番,卻被老者暗中搖頭制止,卻聽老者低聲說道:「此人修為雖高,不過並無識破我的隱形法術的神通。飛羽,稍安勿躁,看我二人能否暗中打探出幾人的目的何在,再現身不遲!」 其實老者心中有話並未明說,以他的神通,將為首男子打敗不在話下,不過以他目前處境,卻並不敢妄動全身修為,若是被天庭察覺,在他全身修為尚未恢復之前,在未得到量天尺之前,只怕難逃一死。 為首男子的紅光掃過二人的藏身之處,卻並無絲毫異狀,不由微皺眉頭,自言自語說道:「難道某感應有誤?方才明明感到有一絲波動掠過……」 微一愣神,卻點頭一笑,朗聲說道:「何方高人在此,不必躲躲藏藏,還是現身罷!」 難不成還是行蹤敗露?飛羽見為首男子信心滿滿地向他二人隱身之處看來,猶如一眼看穿隱形術一般,心道既然被人識破,再潛藏不出倒顯得小家子氣,當即站起身來,還未開口說話,卻聽身後傳來無數鬼哭狼嚎一般的陰森哭聲! 尚未回頭,便覺遍體生寒,神識猛然一緊,恍惚之間險些離體。忙穩定心神,定睛一看,不由驚嚇得呆立當場! 老天,身前身後密密麻麻佈滿無數凶獸怪鳥,大如小山,小如蚊蠅,有人面鳥身,也有獸面人身,各具奇形怪狀。無法說清長相,更是無法數清數量,漫山遍野。多如牛毛。 只是這些凶獸怪鳥無一不是直視場中四人,卻對飛羽和老者視若無睹,理不未理便與二人擦肩而過。飛羽卻是明白倒也並非是老者的隱形術如何神奇,才讓凶獸怪鳥對二人見無所見,而是不知何故凶獸怪鳥明明可以看到他們,卻只是繞過二人,只將場中四人團團圍住。 老者也是一臉驚愕之意,與飛羽對視一眼,二人都是疑惑不解。 再看四人被無數凶獸怪鳥包圍。饒是為首男人見多識廣。自詡神通廣大,也是嚇得心驚膽寒,再難保持鎮靜,微帶顫抖說道:「怎會如此?難道整個鐵圍山的凶獸怪鳥全部來此不成?」 天媼子尚未從死裡逃生的喜悅中驚醒,便被眼前巨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呆立半晌,才黯然說道:「怕是我幾人性命便要交待在這鐵圍山中了……我一把年紀倒沒有什麼。只是可惜了紅枕這丫頭,年紀輕輕神通尚未大成便葬身此處,令人無比痛心。羅遠公,你可有法子逃命?若有法可想,可帶紅枕逃走。我便留下抵擋一二,也好為你二人拖延一些時候。」 幾個名字便如幾聲轟鳴在飛羽腦中轟響不斷,羅遠公之名,一聽之下便令他氣血翻滾,便想躍身飛出,一劍取其項上人頭。而紅枕之名,在他聽來卻有柔情纏繞,更有無奈和惋惜縈繞心間! 定是先前便認識眼前幾人,否則不會一聽他們名字,便自心難安。心有所感。 飛羽不及深想此事。便聽羅遠公慷然說道:「哼,當我羅遠公是何許人也。怎會獨自偷生?且前來之事師傅早已說過,若有無法逃脫的凶險,他自會感知,也會前來相助。既有師傅金口一諾,怕什麼?」 羅遠公雖然說得慷慨陳詞,卻也是心中沒底,以他飛仙之能,在鐵圍山中也無法飛空離去,他的師傅也不過是飛仙頂峰,怎能瞬息而至,救眾人於危難之中? 眼前無數凶獸怪鳥虎視眈眈,羅遠公自忖若是斬殺數十隻或許還可勉力而為,一百隻的話便是累也能將他累死,何況周圍一眾鳥獸不計其數,一旦撕殺起來,定無生還之理。 羅遠公黯然搖頭,微一思忖,卻見一眾鳥獸雖然來勢洶洶,卻是圍而不攻,也不知何意。羅遠公自是不敢輕舉妄動,以免驚擾眾鳥獸,卻是對紅枕說道:「紅枕,眼前這些鳥獸殺而不死,若非幻化,便是可借助鐵圍山的天地之威瞬息恢復。依我推算,這些鳥獸不怕利器所傷,卻是怕火。若是將你地清影化為火雲將我幾人圍住,可保一時無憂。」 紅枕還未答話,天媼子臉色一變,說道:「不可!清影若是化為方圓數丈的火雲,能否阻止鳥獸來襲還未可知,卻是支撐如此之廣的範圍,最後寶物靈性耗盡,便會成為無用之物。清影跟隨紅枕日久,與她心意相通,清影一毀,紅枕必受重創!」 羅遠公臉色一寒,正要駁斥幾句,卻見紅枕也不答話,右手一抬,手掌半握,卻見從手掌之中汩汩流出紫紅色地雲霧,雲霧如煙似雲,卻蘊含無邊火力,一經放出,便在空中凝而不散,猶如被人牽引一般,左右穿梭不停,片刻之間便形成一道紅雲屏障,將幾人嚴密地圍在其中。 雲霧屏障便如輕紗籠罩,從屏障之中牽出一線,一端仍是緊握在紅枕手中。紅枕額頭浸出絲絲汗水,顯是催動火雲頗為耗費氣力。 天媼子見此,無奈歎氣一聲,伸手扶在紅枕肩上,運轉一身魔力注入紅枕體內,以助紅枕一臂之力。得天媼子相助,雲霧屏障猛然間氣勢大漲,散發無邊火焰,如同落日之時被燒得通紅的火燒雲一般,向外源源不斷地迸發火力。 眾鳥獸為之一驚,紛紛後退數步,顯然懼怕火雲之上的火力。見此法奏效,羅遠公大為心安,微一點頭說道:「此為無奈之舉,若是此寶就此毀去,脫險之後,某再尋一件法寶給你,定不食言!」 紅枕緊咬牙關,額頭之上汗水滾滾,卻是毫不領情,說道:「才不稀罕你的寶物,你也莫要自作多情,我不過是為救我師傅,並非救你。」 羅遠公不理紅枕的氣話,低頭一想,伸手間取一物,手指一彈飛入空中,隨即只聽「砰」的一聲化為萬點火苗,自空中揚揚灑灑地飄落,如同下了一場火雨。 卻是羅遠公見紅枕火雲可一時護住眾人周全,便施展火雨之法,試圖天降火雨將眾鳥獸嚇跑。 火雨眨眼之間便落到眾鳥獸身上,一些生得弱小或是膽小的鳥獸身上一沾染火雨,便驚叫一聲逃之夭夭,不出片刻竟是跑掉大半。 儘管如此,剩餘的小半鳥獸皆是身形高大、力大無比之鳥獸,只怕每隻都比怪猴還要強上幾分。羅遠公見狀,不免苦笑搖頭,即便是眼前鳥獸的百中其一,若是撲將過來,片刻之間便會將眾人殺死。 不想一身飛仙修為,在此地竟被鳥獸圍困不得而出,想要逃走也是不能,若是真是葬身此處,也忒是窩囊了一些。 又僵持片刻,紅枕漸漸氣力不支,饒是一旁天媼子源源不斷注入魔力,卻也是無法支撐起火雲地燃燒之勢,畢竟紅枕修為尚淺,能夠將清影化為方圓數丈地火雲已然是勉力而為,又催動火勢硬撐多時,算是極其難得了。 儘管有天媼子魔力相助,不過催動火雲並非全是魔力,尚須心意大開。紅枕神識尚不厚重,心意漸漸鬆懈,火雲漸漸縮小至一丈方圓,四人只好聚在一起,個個臉色凝重,值此生死攸關之際,羅遠公也是再難保持上仙風範,想起方才單單一隻怪猴便令天媼子差點喪命,心中竟是絲毫提不起挺身而出的一戰之念! 終於還是瘦小男子再也無法忍受令人窒息的壓迫之感,狂叫一聲,竟是長劍一挺,從火雲之中閃身而出,一頭扎進眾鳥獸之中,亂斬亂刺一番,同時大喊大叫道:「殺殺殺!死死死!老子就是死掉,也好過被你們這些畜生活活嚇死!」 羅遠公見狀頓時大怒,喝道:「薄夢尋,若是想死某成全你便是,何必非要惹怒這些鳥獸?」 薄夢尋狀若瘋狂,怎會理會羅遠公的怒吼,置身鳥獸之中,見鳥便殺,見獸便刺,還連連施放黑煙魔霧,不過說來也怪,眾鳥獸卻紛紛讓路,別說將他一口吞下或是一掌拍死,數只被他斬到或是刺中的鳥獸非但不反擊,卻還如同懼怕他一般,竟是四散而逃。 驚見此等情景,莫說身處火雲之中的羅遠公等人大為不解,但是飛羽和老者也是一時茫然,不知為何凶悍的鳥獸竟是紛紛避之不及,明明剛剛此人還被一隻怪猴差點殺死,現今卻又不怕他,是何道理? 正當二人猜測之時,卻未料到薄夢尋跌撞之間,慌不擇路,竟是橫衝直撞朝二人地隱身之處衝來。二人只是隱去身形,並非天地遁形的法術,一旦被人撞破便會現出原形。 老者也不知存了何等心思,一直隱藏不出,飛羽也只好隨他。眼見薄夢尋離二人不過一丈之遙,老者伸手一拉飛羽,二人閃身一旁,任由薄夢尋從二人身邊擦肩而過。 本以為有驚無險就此閃過,不料一隻怪獸一時驚惶失措,竟是直朝老者撞來。雖然先前飛羽已然點破此地鳥獸全是幻化,全與自心執念有關,不過老者心中仍有縈繞於心無法釋懷之事,是以無法做到如飛羽一般雖然恍惚卻心性坦然,無所牽掛,當下一時驚慌,揚手間催動元火劍,便要一劍將怪獸斬殺。 元火劍凝聚天地元力,立時便被羅遠公察覺,卻聽羅遠公猛喝一聲:「來人是敵是友,還請現身一見!閣下怕是已經躲藏了多時,既如此,某有一事相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章 死意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章 死意決 飛羽見狀,一伸手拉過老者,微一定神,卻沖衝撞而來的怪獸微微一笑! 說來也怪,剛剛還莫名狂亂的怪獸被飛羽只望一眼,竟是頓時安靜下來,溫順猶如綿羊,側身從二人身邊走過,別說攻擊二人,眼神之中竟還流露出討好之意,直讓老者看在眼中,暗暗吃驚不止。 見藏身之處敗露,再躲藏下去也無必要,二人平空現出身形。 只一現身,火雲之中三人六隻眼睛全數聚集到飛羽身上,三人幾乎異口同聲驚叫出聲:「張翼軫!」 飛羽聽了頓時一愣,定神一想,卻又微笑答道:「想必各位認錯人了,在下飛羽,並非張翼軫,也不認得張翼軫是何人。」 羅遠公先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後哈哈大笑,說道:「張翼軫,切莫假裝,你我相識已久,也打過無數交道,何必來此一出?今日某落難於此,被你撞見,本來某還想與你二人商議一番,先行救我幾人出去,再論恩怨,不想卻在此處遇到你,算是某時運不濟,罷了,此事不提也罷。」 飛羽還是一臉迷茫之色,非常誠懇地說道:「在下確實不認識閣下是誰,且我也不叫張翼軫,不過聽閣下所言,莫非那張翼軫是壞人不成?」 羅遠公見張翼軫並非神識恍惚,言談之間也思維清晰無比,既非失憶也非被人控制心神,為何非要矢口否認他不是張翼軫,是何緣故? 不等羅遠公發話,已是強弩之末的紅枕驚見張翼軫現身,一時驚喜交加,心神大受波動。又見張翼軫自稱飛羽,且不像假裝,不由心生恐慌,不知張翼軫遭遇了何等變故,竟是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難道他被人奪舍了不成? 想到此處,紅枕再難凝神催動火雲,心意鬆懈,火雲立時如風捲殘雲一般收回手中。 火雲一滅,眾鳥獸頓時發覺,竟是一齊狂吼出聲。如此之多的鳥獸一起仰天長嘯。直衝雲天,直震得四周群山嗡嗡作響,不但將無數山林的樹葉嘩啦啦震落一地,竟還有無數巨石被震落懸崖,引發一陣轟隆隆巨響。 如此威力。飛仙也是聞之色變! 紅枕卻是對眾鳥獸伺機而噬視若無睹。雙目只是定定望向張翼軫。癡癡說道:「翼軫。當真是你還是當真不是你?你是假裝還是被人奪舍?你……真不認識紅枕了麼?」 張翼軫聽得紅枕地聲音既熟悉又陌生。見她一臉真情流露。雖然心中不解她為何如此。卻總有一種難以壓制地親切之感在腦中盤旋。令他一時猶豫。難下決斷。遲疑說道:「紅枕。我……當真認識你不成?」 一聲紅枕出口。直讓紅枕心中頓生萬千柔情。再也不顧羅遠公在側。天媼子在後。將身一縱。便要飛身向前。與張翼軫相會一處。不料身形剛剛一動。卻猛然間一隻迅猛無比地巨蛇張開血盆大口。直朝她腰間惡狠狠咬來。 紅枕身形極快。轉眼便閃身到眾鳥獸中間。巨蛇來襲。紅枕卻是不管不顧。眼中卻只有張翼軫一人。天媼子見狀卻是魂飛天外。不想紅枕這個傻丫頭一見張翼軫。竟是連命也不要。只知朝他而去。當下天媼子一伸手拿出一根枴杖。只一晃。枴杖便變成一把蛇劍。挺劍便向巨蛇斬去。 巨蛇卻並不理會天媼子地蛇劍。悍不懼死地只知朝紅枕攔腰咬去。眼見以巨蛇大口。一口咬實。定會將紅枕攔腰咬為兩截。天媼子大急。喊道:「羅遠公。還不出手救下紅枕!」 羅遠公卻是全神戒備站立不動,冷冷看了天媼子一眼。說道:「自嫌命長。莫怪他人!」 天媼子氣極,卻又無可奈何。只好一劍狠狠斬在巨蛇身上,硬生生將巨蛇一分為二。卻和先前一樣,巨蛇化為兩段之後,搖身一變成為兩條巨蛇,一條轉身朝天媼子撲來,一條仍是去勢不停,直朝紅枕咬去。 眼見巨蛇血口離紅枕不過一尺之遠,卻見一直呆立不動的張翼軫彷彿猛然驚醒一般,向前一步跨出,一伸手將紅枕攔腰接起,隨後身形一轉,帶動紅枕原地轉動一圈,正好正面迎向巨蛇鐐牙。 卻見張翼軫不慌不忙,淡然一笑,輕輕伸出右手手指,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在巨蛇額頭飛速掠過,隨後也不後退,只是站定身子不動。卻見粗有三尺,長約數十丈的巨蛇飛撲而來,挾帶無邊氣勢,竟被張翼軫一根手指一點,便頓時僵立空中,猶如被萬年寒冰瞬間凍僵當場,一動不動! 再看張翼軫回頭對紅枕恍然一笑,說道:「紅枕莫怕,小小巨蛇,不值一提!」 隨後輕輕將紅枕放回地上,也不回頭,右手衣袖一揮,身後巨蛇被風聲拂過,頓時化為輕煙,點點消散於空中。 果真是翼軫!若非翼軫,他怎會如此捨命救我!紅枕心思如潮,卻是不及深思張翼軫方纔之舉是如何地神奇莫測,便無語哽咽半晌,才終於開口說道:「翼軫……南山湖一別,我以來再也見不到你了!」 張翼軫卻一臉平靜,微微驚訝說道:「紅枕,我名飛羽,並非張翼軫。要不是你認錯了人,便是我長得太像張翼軫了!」 相見不相識,相識不相認,紅枕只當張翼軫是故意假裝不與她相認,頓時心如死灰,臉如秋水,彎腰盈盈一禮,說道:「既如此,小女子謝過飛羽的救命之恩。既然你我素昧平生,就此別過……」 說完,身形一晃,手中紅光一閃,清影再次化光為劍,紅枕持劍在手,不回到天媼子身邊,竟是閃身來到眾鳥獸之中。 張翼軫方才輕描淡寫,只手一點,便令一條巨蛇煙消雲散,別說天媼子。便是羅遠公也是大驚失色,倒吸一口涼氣,只覺背後竟是瞬間濕透,卻是被張翼軫的驚人手段嚇出一身冷汗。 方才張翼軫只一現身,羅遠公便心生懷疑,情知以張翼軫之能。並無可以躲過他的探查的隱身之能。是以羅遠公只當是張翼軫身邊之人法力高強,至少也是飛仙之境才可在他眼皮之下潛藏如此之久而不被發覺。雖然他微一感應,察覺張翼軫既非地仙之體,卻也未到飛仙之境,正心生疑惑不知他修了何等怪異法術,怎地一身修為如此不倫不類,竟是讓人看不透境界高低。 不料只一轉眼,卻見張翼軫談笑間便將一條巨蛇滅掉,羅遠公自忖以他的修為。絕無可能一招便將方纔地巨蛇斬殺當場,更不能只是輕輕靈犀一指,便讓巨蛇煙消雲散。這……是何等駭人的神通法術? 不過一年不見,張翼軫怎麼可能突飛猛進,難道他的修為已達天仙境界? 以他這般年紀,以他一年前不過地仙的修為,要想成就天仙之境,絕無可能! 一想到張翼軫與他之間的恩怨,見到他神乎其神地神通法術,再加上他身邊一名高深莫測的老者至少也是飛仙之境,羅遠公震驚之餘。心中竟是長歎,暗道莫非今日真要葬身於此不成? 不提羅遠公如何暗中尋思,但說紅枕與張翼軫一言不和,便隻身仗劍殺入眾鳥獸之中,直駭得天媼子肝膽欲裂,驚叫出聲:「紅枕……」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隨後也是縱身一跳,緊隨紅枕身後殺入鳥獸之中。 奇怪的是,眾鳥獸卻是不再理會天媼子。任憑天媼子如瘋如癲亂打一通,眾鳥獸卻是也不還手,只是團團將紅枕圍住。其中三隻牛頭人身的怪物「呼哧」幾聲,頭一低,頭上三尺長角閃亮金光,成犄角之勢,從三面向紅枕猛然抵去。 紅枕先前因為強行催動火去,本身氣力幾乎全失,又情緒激盪之下。更無一戰之力。見三隻怪物衝來,竟是不知躲閃。只是癡笑一聲,手中清影劍有氣無力地斜斜一擋,正斬在一隻牛頭怪地角上,只聽「叮」的一聲脆響,清影劍當即被震得脫手而飛,紅光一閃,直飛沖天。 三隻牛頭怪來勢不減,依舊直衝而來,眼見轉眼之間紅枕便會命喪黃泉,天媼子以無比怨毒地聲音高喊:「羅遠公,若救紅枕一命,我願將血朦蟲拱手相送!」 羅遠公雖對血朦蟲也一心想據為己有,不過心中卻是明白,以眼下形勢想救紅枕難比登天,寶物雖然珍貴,卻還是性命最為重要,當即搖頭說道:「天媼子,恕某無能為力!」 正當天媼子一臉絕望,心中認定紅枕必死之時,卻見空中一道紅光閃過,一人平空自紅枕上空顯出身形,手持剛剛被震飛地清影劍,一臉肅然之色,旋即手腕一翻,清影劍陡然霞光萬道,迸射出無邊火焰。此人在空中站定身形,輕輕一轉,便以紅枕為中心,劍尖朝下,向四周方圓數十丈之內只一旋轉,便見烈焰滔天,頓起一片火海。 火海所及之處,所有怪獸凶鳥只要一點火苗沾身,便瞬間灰飛煙滅,被燒得一絲不剩。不過片刻之功,再看眼前方圓數十丈之內,幾百隻或大或小的怪獸凶鳥全部蕩然無存,別說沒有倖存,便連一根羽毛也不見留下。 一劍揮出,竟有如此威力,直驚得眾人呆立當場,張口結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翼軫自空中緩緩降落,伸手間遞過清影劍,說道:「紅枕,切莫輕生,人身來之不易,當為珍惜,留待以後或有大用。」 紅枕一時嚅嚅難言,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正心潮翻騰之際,忽然眼睛餘光一瞥,卻見羅遠公一臉狠絕之色,雙手一錯,卻是朝張翼軫背後遙遙擊出一掌!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七章 殺無赦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七章 殺無赦 卻原來是羅遠公方才心灰意冷之下,情知今日難逃一死,卻見張翼軫閃身上前救下紅枕,一劍之威,竟是力殺數百隻怪獸凶鳥,直讓他心生無力之感,不敢再有絲毫僥倖之想。 不料眾鳥獸一死,場中情景大變,四周鳥獸或許是懼怕方纔之威,竟是無一隻再敢近前,皆是遠遠觀望。而張翼軫正與紅枕低聲說話,後背大開,值此良機豈可錯過,羅遠公心想即便是死,也要先下手為強,若是偷襲成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全力一掌擊出,正是羅遠公的絕技火靈掌! 紅枕偷眼瞧見羅遠公竟是做出如此無恥行徑,一時氣極,正要開口提醒張翼軫,卻見張翼軫臉色一變,立時籠罩一層陰寒之色,冷冷說道:「好一個羅遠公,今日留你不得,殺無赦!」 當下猛然回身,左手憑空一伸,竟是從空中幻化而出一把閃耀晶藍光澤的寶劍。此劍通體藍色,猶如碧藍海水,無比深邃,劍身之上蘊含無比精純渾厚的天地元力,正是直接從天地之間匯聚水氣提取天地元力凝聚而成的元水劍! 張翼軫元水劍在手,隨即心意大開,元水劍氣勢大漲,四周頓時一片氤氳之氣瀰漫,眾人只覺週身一涼,猶如平空下了一場細雨。 隨後張翼軫一劍斬出,劍起霧升,雲霧隨行,一劍正中羅遠公的火靈掌掌心,只聽一陣「滋滋」之聲響過,水強火弱。劍過掌斷,火靈掌頓時消弭於無形。 這還不算,羅遠公的火靈掌所蘊含地火力本是天火,遠不是天地元力之敵,且張翼軫方才全力施展之下,並未留有一絲餘力。火靈掌與羅遠公心意相連,劍過掌斷。如斬真手之上,雖然倒不至於將真手斬斷,羅遠公卻也是如遭重創,倒退三步,一臉難以置信之色,駭然問道:「張翼軫,你,你,你這元水劍怎會如此霸道,且還蘊含暴烈之意。這與你先前性子不符。難道你性情大變不成?」 張翼軫一劍逼退羅遠公,也是一時呆愣出神,低頭端詳手中元水劍,心意一動,元水劍立時消失不見,再一動念,元水劍又憑空生成。端的是妙用無比。 為何可感應到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水氣,還可動念之間將水氣之中的天地元力提取出來,凝聚成元水劍,此為何種神通?張翼軫一時出神,難以置信地注視手中元力沛然的水劍。竟是呆呆不知所措。 羅遠公卻是瞧出端倪之處,心中頓時大喜,卻原來張翼軫神識恍惚,竟是忘了好多事情,當真是大好良機。 再冷眼一看和張翼軫一起現身的老者,卻見他靜立一旁,一動不動,竟是對場中情景不問不聞,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彷彿神遊物外。人在此地。心卻不知到了何處。羅遠公心中即刻打定了主意,暗中朝天媼子施個眼色。 天媼子自是明白羅遠公之意。微一點頭,暗中身形一閃,便悄然閃於黑暗之中。羅遠公待天媼子消失片刻,暗中催動一身仙力,見張翼軫仍是呆愣當場,低頭不語,心中更是認定若是計謀得當,今日定可一舉除去張翼軫。 至於那名老者為何不出手相助張翼軫,羅遠公雖想不明白,卻也懶得深究,只要張翼軫一死,他與老者又無深仇大恨,犯不著以死相拼。是以羅遠公見天媼子悄然現身張翼軫身後,見時機已到,頓時大喝一聲:「火幻掌!」 一掌拍出,便見火掌呼嘯而至,尚未近身,便幻化為無數火鳥飛舞,密密麻麻猶如蝗蟲一般,直朝張翼軫撲來。 羅遠公一掌一出,天媼子也便迅速出手,先是一手探出,先將精疲力盡勉強支撐地紅枕制服,隨手放到一邊,隨後雙手化為森森白骨,直朝張翼軫頭頂抓去。 羅遠公和天媼子前後夾擊,張翼軫恍然不覺,仍是低頭沉思,不解他為何會有此等動念之間便可任意操縱天地元力的神通。說來也怪,和他同來的老者遠遠站在一旁,微瞇雙眼,似乎對張翼軫的安危漠不關心,不但不出手相助,連開口示警也是不肯。 眼見張翼軫便要身受火鳥滅身、白骨爪滅頂的下場,卻見他瞬間似乎相通了什麼,恍然一笑,隨後心意一動,左手右手同時各自平空形成一劍。 左手劍氣如虹,右手劍氣如霜,竟是左手火劍右手水劍,旋即左手一轉,反手一劍削向天媼子的魔爪,右手一劍,卻是在虛空之中一點,猶如點中空中關鍵之處。 張翼軫兩劍齊出,水火並舞,藍紅相映,倒也絢麗多彩。卻見左手火劍直如流星一點,堪堪在魔手離頭頂半尺之內將其攔下。火劍與魔手相交,聲音格外刺耳難聽。 魔手倒也堅硬無比,被張翼軫火劍斬中,竟是絲毫無損,隨即白骨之上突起黑霧,黑霧之中影影綽綽似乎有無數冤魂閃現,更有攝人心魄的嗚咽之聲傳來,令人一聽之下便覺心神激盪,只覺猶如置身九幽之地,再難心生抵抗之力。 不過勾魂奪魄之聲雖然直指人心之中最為恐懼之事,不過對張翼軫卻無絲毫作用。張翼軫絲毫不加理會黑霧的攝魂之音,也不遲疑,心意一動,一股天地元風自天地之間提取而出,一閃便注入火劍之中,風助火勢,火借風勢,火劍立時由紅轉白,隨後白光閃過,竟將天媼子的一雙魔手一劍斬斷。天媼子一聲慘叫,頓時神色委靡,倒地不起,只痛得大汗淋漓,痛呼不斷。這還不算,火劍火力竟是附著在魔爪之上,依舊沿體而上,一寸寸將天媼子的胳膊燒化,雖非火力滔天,卻如文火煮肉,緩慢卻堅定地順著雙臂向上,不死不休。 張翼軫卻是看也不看天媼子一眼,再看右手水劍點中虛空一點,陡然間被點出之處明明一無所有,卻猶如點中水面一般,突然虛空之中平空生起層層漣漪,向外一圈圈擴散而出,便如向平靜地水面投入一粒石子,水波蕩漾,瞬間便覆蓋了方圓數丈之內。 恰恰將羅遠公火幻掌所幻化地火鳥全數包裹在內! 火鳥尚未近身到張翼軫一尺之內,空中漣漪便已經後發先至,將所有火鳥波及。便見無數火鳥如同水面之上隨波逐流的落葉,被漣漪的波動擊中,紛紛驚叫一聲,化為一股輕煙消散在於空中,須臾之間,無數火鳥便全部消失殆盡。 雖是早有預料,羅遠公也是不免心驚膽戰,不想合他和天媼子之力,竟還不是張翼軫一招之敵。儘管火幻掌不求傷敵,只為拖延一時片刻,卻未料到被張翼軫如此輕易破去,且猶如舉手投足一般輕鬆隨意,直讓羅遠公大為震驚的同時,心中又隱隱有些擔憂,只怕接下來拼了全力,恐怕也非張翼軫之敵!張翼軫究竟得了何等靈丹妙藥,怎麼一年之間修為大漲,竟令他這名飛仙之境的大魔也心生懼意,費力半晌卻是絲毫沒有討了好去。 火鳥一滅,張翼軫尚未回神,正好羅遠公的法術已經成形。卻見羅遠公一身仙氣退去,週身竟是暗紅之色圍繞,猶如一層輕煙,似火非火,如霧如煙,正是羅遠公深藏不露的魔門絕技----九幽離火。 九幽離火乃是取自九幽山之中地直通九幽之地的陰火煉化而成,再輔以無數修道之士的精魄,可燒化萬物,煉化魂魄,是為魔門之中無上大法之一。傳聞若是修到極致,可將飛仙之體煉化為魔氣吸收,以增進功力。 不過九幽離火術需要全身魔力催動,羅遠公今日撒去一身仙氣,恢復大魔之體,也是情知再以仙氣維持魔心仙體,斷斷不是張翼軫對手,是以顯露魔體,也是存了以死相拼之心。 羅遠公法術已成,雙手平平伸出,各屈一指,指尖之上跳動一朵火苗。火苗柔弱無力,似乎一口氣便可吹滅,更為奇怪的是,雖然看上是火苗不假,卻一望之下令人心中生寒,心中炙熱難安,正是心火難滅,體寒難耐,冷暖相交的離火之威! 羅遠公左右雙手互換,輕喝一聲:「九幽離火,一點消魂,一點奪魄……疾!」話一說完,指尖之上地兩朵火苗猛然消失不見,須臾之間卻又現身張翼軫眼前三尺之處,當真是快如鬼魅! 兩點離火便如兩點燭光,更如兩縷鬼火,定在張翼軫雙眼之前,與他雙眼同寬,跳躍不定。張翼軫只看一眼,便覺恍惚之間神識幾乎脫體而出,差點心意一鬆,便要倒地不起。 好厲害的九幽離火,竟有奪人心魄之能!張翼軫忙穩定心神,體內靈性一轉,天地元力匯聚雙眼之上,頓時眼前一片清明,再看兩朵離火,歷歷分明,卻是分成內外兩層。外層如黃泉之水陰冷無比,內層如天地元火,熱力驚人。 好一個冷熱交融的九幽離火! 猛然間兩朵離火一左一右,直取張翼軫雙眼,無聲無息卻又疾如電閃,眼睛一眨便逼近眼前一尺之內。 張翼軫身形極速後退,同時向旁一閃,試圖躲開九幽離火的攻勢,不料九幽離火竟是鎖定了他的氣息,飄忽之間,緊追不捨,始終定在眼前一尺左右。 張翼軫躲了半晌,將身形催動到極致,竟是無法躲開九幽離火的追魂之勢!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八章 日月現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八章 日月現 果然厲害! 鐵圍山中無法飛空,頂多只可離地數丈凌空片刻,張翼軫躲閃數次,將心一橫,猛然間雙目之中充滿天地元力,隨後雙目如電,電光一閃,迎向九幽離火撞去。 九幽之火不躲不閃,與張翼軫的雙道目光正面相遇,只一相交,便見九幽之火猶如被人猛吹一口氣的燭火,搖晃數下,險些熄滅。不過只是黯淡了一下,便又重新恢復幽幽之色,依然定在張翼軫眼前,如影隨形。 而張翼軫卻覺雙目之中猶如侵入異物一般,火辣辣般的疼痛之中,卻又有絲絲縷縷的陰冷之意意圖侵襲入腦,頓時心中一驚,忙將調動體內靈性,天地元力一轉,才堪堪將九幽離火之中如同黃泉之水一般的陰冷消融一空。 隨後張翼軫猛然定住身形,動念間將雙手之中的水火兩劍化為尺長小劍,然後雙手一合,雙劍合壁,竟是水火相融,合二為一。雙劍化為一劍,卻和九幽離火正好相反,外熱內冷。 緊接著,張翼軫短劍一點,一劍正中兩點九幽離火的中間,隨即心意大開,陡然劍尖之上亮光一閃,分出兩道光芒,一左一右竟將兩點九幽離火點亮。 亮光過處,九幽之火也是一同閃亮,亮如星辰。張翼軫感應到九幽離火的抗衡之力,渾身仙力運轉,隨即心意一緊,卻見短劍光芒瞬間一亮,竟是照得四下如同白晝,旋即光芒一收,便將所有光芒又如數收回短劍之中。 連同兩點九幽離火在內! 九幽離火被元水元火之力收服,猶不甘心失敗,在劍身之中左衝右突,試圖脫困而出。張翼軫既然將之收服,怎能再讓九幽離火逃脫,揚手間將短劍拋向空中,大喝一聲:「開!」 「砰」的一聲巨響。水火相交,水之狂暴和火之暴烈盡數釋放,水火不相容之勢引發天地元力相互消融,生生將九幽離火化為烏有。 「張、翼、軫……」羅遠公一聲怒吼,嘴角隱現血絲,顯然受了重創。卻是雙目紅赤,怒容滿面,厲聲說道,「你先殺天媼子,又滅某來之不易的九幽離火,某今日與你不死不休,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張翼軫雖然將九幽離火湮滅。心中卻無一絲喜悅之意。反而更多地疑惑和不解。被羅遠公呵斥。先是一愣。隨後回頭一看已然昏迷過去地紅枕。以及雙臂盡失被燒得奄奄一息地天媼子。想了一想。卻是問道:「閣下也認得我麼?莫非我真叫張翼軫?」 羅遠公氣急敗壞。怒道:「不是你張翼軫又是何人?你身具控水控火之術。如今修為大漲。怕是某也不是你地對手。你也不必再故作姿態。今日有你無我。某便與你作個了斷。生死各憑本領。」 張翼軫猶自不解地問:「我與你有何深仇大恨。雖然我不認識閣下。不過一見你面。便心生恨意。如此說來。先前你定是傷我不輕!還有。紅枕和天媼子又是何人?」 羅遠公心中一喜。先前認定張翼軫神識恍惚。現在看來。卻是比所想中還是嚴重許多。既如此。若是哄騙他一番。說不定還可乘機逃走。再四下一掃。老者還是定在當場。如同入定一般。而薄夢尋也不知跑到了何處。再暗中推算一二。心中主意既定。 羅遠公先是呵呵一笑。穩定心神。手撫長鬚。說道:「翼軫。其實某與你相識已久。不管你是否記得。早先在三元宮中。某與你地師傅靈空、師伯靈動。也是相談甚歡。雖非至交。倒也算得上是好友。不過當時由於無心之過。某與你之間卻有些誤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二人方才爭鬥一番。若是傳到你地師傅和師伯耳中。頗為不端。不如相逢一笑。恩仇皆消。」 說完。羅遠公全神戒備。暗中察顏觀色。見張翼軫臉色時而迷茫。時而慌亂。眼神也是一時柔和。一時陰冷。直看得羅遠公心驚肉跳。唯恐張翼軫突然之間想起前事。發起瘋來。只怕他還真是他地敵手。 張翼軫聽了羅遠公之話,心中卻也掠過一絲熟悉之感,靈空、靈動地名字響起,卻在腦中一閃而過二人相貌,隨即消散不見,再也無處可尋。又聽是羅遠公說他二人之間只是有些許誤會,細心想了半天,卻是絲毫想不起究竟發生何事。 不過為何方才和天媼子對戰之時,出手狠絕,毫不留情,現今也是任由她滿地翻騰,並不出手救助,當真與她有血仇大恨不成? 「紅枕與你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對你情深義重,而天媼子身為她的師傅,或許與你也是有些衝突,翼軫,你卻忍心眼睜睜看著紅枕的師傅被活活燒死麼?」羅遠公雖然不滿天媼子和紅枕二人,不過畢竟身為同門,即便不出手相救,也要試上一試,看能否打動張翼軫。 紅枕……?張翼軫一聽紅枕之名,腦中頓時一閃而過一絲童年的快樂時光,心中再起溫暖親切之感,不由心中一軟,回頭屈指一彈,滅掉天媼子身上元火,隨後想也未想,一揚手間竟是一道青光打出,沒入天媼子體內。 立時,天媼子的慘叫之聲停息,青光只一入體,臉色痛苦之色大緩,不出片刻,竟是神情大為舒展。 羅遠公長舒一口氣,暗道妙極,幸好張翼軫神識並不清明,否則今日還真是在劫難逃。正要再好言相勸幾句,最好能哄騙張翼軫轉身離去才為大好。 不料還未開口,卻見張翼軫轉回身來,臉色瞬間又陰冷且決絕,說道:「羅遠公,你休要騙我,想當初你差點將我殺死,如今眼見打不過我,卻又花言巧語亂說一通,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羅遠公心中一寒,難道張翼軫竟是此刻忽然想起前事?當下心意一動,正要再搶先出手之際,卻聽張翼軫又說道:「不過……或許你當時真有難言之隱,且也並未將我殺死,今日念在紅枕份上,且饒你一次也無不可……」 羅遠公頓時大喜,強行穩定心神,盡量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某甚是欣慰,翼軫大人大量,不念當年之過,如此坦蕩心境,他日必定修為大成。既然你我恩怨已消,某這便告辭……後會有期!」 羅遠公微一拱手,正要施法捲起天媼子和紅枕,然後離去,卻見張翼軫突然換了一副面孔,竟是詭異地一笑,陰森地說道:「方纔不過逗你而已,你這笨人竟也當真,哈哈,好笑,好笑!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在此遇到,不把命留下,也說不過去,羅遠公,納命來!」 話音未落,張翼軫屈指之間連彈三下,刷刷刷三股天地元力直取羅遠公地雙眼和咽喉,全是致命之處。 羅遠公赫然心驚,不成想張翼軫臉色說變就變,遠非他以前的淡然性子,即便是打,也是先禮後兵,哪像眼前一般變化無常,且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不解歸不解,羅遠公卻是絲毫不敢怠慢,三股天地元力卻是水火土三種不同力道,換作以前羅遠公自然不放在心裡,眼下卻是不敢托大,更是不敢硬接,當下急急閃身躲開,一伸手從袖中拿出一物,一張口一口魔力噴在上面,隨後一揚手拋向空中,大喝一聲:「漲!」 此物一飛到空中,立時由拳頭大小化為數十丈大小,猛然迸發萬丈光芒,猶如平空多了一日,映照得四下一片亮堂。卻見羅遠公口中唸唸有詞,手指向空中一指,喝道:「日月乾坤,天地寬廣。大小不定,全入壺中!……收!」 正是羅遠公從不離身的日月乾坤壺! 乾坤壺現身空中,壺口變為數丈大小,射出一道耀眼光芒,正好將張翼軫籠罩其中。光芒一照到張翼軫身上,便鎖定他的氣機,將他定在當場。 「哈哈哈哈,張翼軫,真當某怕你不成?任你再是修為通天,也不過是小小娃娃,卻非要與某鬥智鬥勇,當真是自嫌命長!既如此,你便入某的日月乾坤壺中,被某煉化吸收了罷!」羅遠公說完,猛然催動法力,企圖將張翼軫一舉收入壺中,永絕後患。 張翼軫猝不及防之後被日月乾坤壺定在當場,動彈不得,卻是並無絲毫慌亂之意,腦中靈光一閃,竟是意外想起彷彿久遠以前,他曾被一物吸入其中,最後被大陣煉化,屍骨無存,好像當時就此死去,從此消散於天地之間。 既然身死,永久消散,為何今日還在此地出現,卻與羅遠公周旋?張翼軫只覺思緒遠遠近近,忽而千年萬年已過,忽而又覺羅遠公近在咫尺,卻又有天涯之遠,正心思翻滾不定之時,忽覺週身一緊,腳下一鬆,竟是被日月乾坤壺吸得離地而起。 張翼軫不再胡思亂想,忙穩定心神,一揚手一把數丈長的元水劍凝聚成形,雙手高高舉起,一劍便狠狠斬在日月乾坤壺上。 如此精粹雄厚的天地元力,便是一座方圓數里的小山,也會被一劍削平。不想這日月乾坤壺倒也好生了得,一劍斬下,只聽「吱啞」一聲怪響,竟是只在空中晃了幾晃,壺口光芒隨之黯淡數下,隨後又穩穩定住,壺口光芒不減,吸力不斷,依然帶動張翼軫身形前行不止。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九章 清無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九章 清無出 張翼軫臉上猛然顯出狠絕之意,索性不再強行與吸力相抗,任由日月乾坤壺將他飛速吸到離壺口不足一丈之遙,猛然全力催動一身法力,定住身形。 隨後心意一動,體內忽有一物被重新喚醒。此物躍躍欲試,蘊含無邊戰意,在張翼軫體內迅速一轉,便由手臂之上逸出躍然手中,先是青光,後是藍光,最後又是黑光,數次閃爍之後,終於幻化成形,卻是一把晶瑩湛藍的寶劍。 張翼軫持劍在手,竟是轉身沖羅遠公默然一笑,旋即毫不遲疑,回身一劍朝朝日月乾坤壺斬下。劍身揚起之時,一道藍光閃出。劍身落下之時,卻是一道紅光射出。紅藍兩道劍光,一前一後卻是同時而至,正正斬在壺口正中。 隨著張翼軫一聲長笑,大喝一聲:「日月乾坤,隨我心意,開!」 只聽得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猶如茶杯摔裂打碎之聲,緊接著空中光芒一收,日月乾坤壺頓時化為尋常酒壺大小,卻是一分為二,自空中跌落下來。 隨著日月乾坤壺裂為兩半,卻從壺中忽然現出一人身影,渾身血肉模糊,全身大半已經化為血水,只餘上半截身軀仍在,不過剩餘部分也是支離破碎,所剩無幾,並無一處完好之處。 張翼軫也不遲疑,將身一縱,伸手將此人救下,緩慢降到地面,心意一動,平空生起一座土床,將此人平穩放好。定睛一看,只覺此人長得好生面熟,想了一想又記不起他是何人,微一思忖,便揚手打出一個清心咒,先助他緩解一下傷勢再說不遲。 再一回頭,卻見羅遠公目瞪口呆愣在當場。先是癡癡看到落在地上裂為兩半的日月乾坤壺,呆立半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後又愣愣看著從壺中掉出的一人,更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若不是張翼軫持劍在側,羅遠公便再難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不解之意,近前一看到底何人竟能被日月乾坤壺收入壺中煉化而不死! 「羅遠公。還有什麼寶物儘管使出,我來者不拒,統統一劍斬壞,如何?」張翼軫將劍豎在胸前,卻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一臉壞笑地說道。 羅遠公從震驚之中驚醒,又被張翼軫這副神情嚇了一跳,心中更是狐疑究竟張翼軫出了何事,怎地變成這般性情。狠絕、傲然且又自鳴得意,難不成他真被人奪舍了麼? 也不對。若是他被人奪舍。為何又能使出控水控火之術。此等靈性法術是印在神識之中。神識一滅。法術便失。是以只是佔據他地肉身是不可能同時擁有以上法術地。 若說奪他捨之人又恰好身具控水控火之術。世間如此巧合之事絕無僅有。只因控水控火之術非同一般。天上地上也無幾人可會。 更何況。張翼軫方才一劍將日月乾坤壺斬為兩截。正是他地獨家法寶聲風劍! 法寶被毀。羅遠公心痛不已。被張翼軫譏笑。更是一時氣極。心知已是無路可退。正要向前與張翼軫殊死一搏。忽聽身後紅枕一聲驚呼:「翼軫。你救下之人。可是清虛宮之人?」 卻正是紅枕不知何時醒來。正好看到日月乾坤壺一分為二。從中掉出一人。紅枕離得較遠。看不清楚面容。卻是隱約可見此人身上閃爍紅黃藍三色光芒。雖是微弱。其上所蘊含地純正清虛宮道力卻令紅枕頓時想起一物。正是清虛宮最負盛名地號稱清虛宮三寶之一地三色堇。 三色堇本是形如蝴蝶地一朵三色小花。可繡在衣袖之內。不為外人所知。若是以法力催動。可用作防護之能。據傳若以道力催動。可抵地仙一擊。若以靈力催動。可抵飛仙一擊。至於三色堇是何等法寶。又從何而來。紅枕不知。清虛宮上下也無人知曉。只知此寶頗為神奇。因此才被列為清虛三寶之一。 三色堇催動之時,散發紅黃藍三色光芒,且三種光芒間隔閃動,猶如綵燈轉動,頗為好看。紅枕當年在清虛宮中,曾親眼見過清虛掌門催動三色堇,當時便被三色堇的奇異之能震憾連連,是以至今記憶猶新,才在一望之下,立時想起此寶,進而由此寶推論此人定是清虛宮之人。 紅枕話一出口,張翼軫未有所表示,羅遠公卻是倒吸一口涼氣,怦然心驚,脫口而出:「清無!」 羅遠公乍聽紅枕道出此人竟是清虛宮之人,心中頓時一凜,不必多想便知此人定是清無無疑。只因清虛宮之中,被他吸入日月乾坤壺的只有清無一人,再無他人。 想當初,羅遠公初到清虛宮便得了清虛宮上下所有人等地信任和敬仰,將其奉若神明。不料其後不久,他將靈空列為張翼軫的同謀,非但引起成華瑞的不滿和懷疑,竟也引得清無對東海之事不再深信不疑,而是心生疑惑。羅遠公見狀,一是吸收煉化清無心切,二是也怕事情敗露,連夜將清無劫持到王屋山隱蔽之處,將他強行吸入日月乾坤壺中煉化。 地仙一身靈力頗為充沛,絕非一朝一夕便可吸收殆盡,是以羅遠公從此壺不離身,假裝飲茶,實乃暗中吸收煉化的地仙靈力。按照羅遠公估計,尋常地仙一入日月乾坤壺,修為再高,也捱不過七七四十九日光景便會被肉體消融,靈力煉盡。 其後,羅遠公又感應得知,中土之中有幾處小道觀之中,竟也成就了兩名地仙,當下也不遲疑,立時前往將其吸入壺中煉化。屈指一算,日月乾坤壺總共煉化三名地仙,清無首當其衝為第一人,被吸入壺中已有兩年有餘,怎會尚存人世? 紅枕卻是聽到羅遠公口中的「清無」二字,先是愣住,隨後竟是一把推開羅遠公,跌跌撞撞跑到近前,俯身一看,只見此人雖然全身糜爛,腥臭無比,慘不忍睹,幸好面容仍在,依稀可見當年清虛宮掌門的風采,不是清無又是何人! 但見清無虛弱不堪,強提一口餘力,雙眼空洞無物,直與死人無異。紅枕上前,雖然她與清無並無太多來往,也並不熟識,不過畢竟也是她的師傅天靈道長的授業恩師,卻被羅遠公害成這般模樣,不由悲從中來,只叫了一聲:「掌門師祖!」便說不出話來。 張翼軫雖是想不起此人到底是誰,不過見紅枕甚是關心,又是自羅遠公日月乾坤壺中掉出,應該不是壞人,當下心意一動,手上忽現一團朦朦青光,隨後青光一閃沒入清無身內,只見清無全身一陣青光波動而過,片刻之後便氣色大緩,竟是雙目緩緩恢復了一絲神采。 紅枕一臉訝然,奇道:「翼軫從何學得如此神奇的療傷之術?」 張翼軫也是無比驚詫地舉起雙手,前後看了幾眼,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覺得心意一動,便自然而然地施展出來……紅枕,你可清楚這青光究竟是何物麼?」 紅枕見張翼軫一臉誠懇,應該不是假裝,不由暗暗歎息,正要再問上一二,忽聽清無呻吟一聲,竟是開口說話:「咳咳,不想我強忍不死,只為脫困後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還張翼軫一個清白,不想將我救出之人卻是張翼軫……咳咳,翼軫未死,中土道門並未釀成大錯,我願足矣,死而無憾!」 「清虛宮不肖弟子紅枕拜見掌門師祖!紅枕為情所困,當初憤而入魔,如此大錯鑄成,無法回頭,還望掌門師祖指點迷津!」紅枕哽咽說道。 清無目光一定,微微看了紅枕幾眼,卻是淡然說道:「紅枕不必執念於此,仙魔之間並無絕對界限,一念入仙,一念成魔,倒也無須刻意分得清清楚楚,你只須謹記,若問仙魔何求,只要萬法隨心。心到之處,仙魔辟之。」 清無只說幾句,便又虛弱不堪,臉色黯然下去。張翼軫見狀,又是一道青光注入清無體內,才又讓清無稍稍回復一絲體力。 清無顫抖右手,伸開手掌,卻見一朵形如蝴蝶地三色小花緊握在手掌之中,小花光芒極其微弱,不過卻仍是頑強地三色光芒變化不停,每一次光芒閃動,便有一道波動自小花之上向四周波及,正好覆蓋清無全身。 「此寶名為三色堇,乃是清虛三寶之一,我拼了全身靈力,忍受日夜腐蝕消融之苦捱到今日,又有大半靈力被羅遠公煉化,今日終見天日,卻是已經油盡燈枯……翼軫,此寶今日先交與你手,他日若是有緣,請親往清虛宮交到天清手中,向他詳細說出今日之事,有此寶為證,他定會信你所言。可讓羅遠公惡行公佈天下,可親見翼軫安然無事,我清無便可含笑九泉了!」 天清道長?張翼軫忽然心有所動,忽覺想起一人,此人與他格外熟識,曾經一路相伴,二人一直互為知己,他也是清虛宮弟子,名叫……成華瑞。 成華瑞?張翼軫心中一喜,腦中恍然閃過一件緊要之事。 定睛一看,見清無已是靈力全失,只餘一口氣強自支撐,能活到今日實屬不易,以他眼下情景,即便天仙下凡也難以救活。 既然必死,卻有一法可令死後也可不忘前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章 天魔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章 天魔成 張翼軫一時驚喜,正要脫口說出此法,不料話到嘴邊卻又倏忽遺忘,再也記不起此法究竟是何等法術! 怎會如此?張翼軫頓時氣極,眼見清無目光渙散,臉色由灰變白,正要瀕死之象,若是晚上一步,只怕會再難用上。 一時,張翼軫心急如焚。 正在此時,忽覺心神異動,一人自斜刺裡猛然殺出,大喊大叫一劍刺來:「殺殺殺,殺光你們這些怪獸凶鳥!」 正是先前被驚嚇得有些失常的薄夢尋不知從哪裡又殺了回來,竟是逢人便殺,手中劍所指之處,竟是躺在土床之上的清無。 紅枕先前因強行催動火雲,氣力耗盡,見此情景急得大叫:「翼軫,快快攔下薄夢尋,莫讓他傷了清無掌門。」 張翼軫正苦思不得其解,被薄夢尋意外攪亂,不由心煩意亂,頓時臉色大變,二話不說,揚手間一團沛然元風脫手而出,正中薄夢尋胸口。 張翼軫盛怒之下一擊之力非同小可,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薄夢尋身子在空中翻轉數十圈,撲通一聲跌落在羅遠公腳下。 落地之時,已是全身癱軟,骨骼盡碎,只勉強咬牙切齒說了一句:「張翼軫,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便氣絕身亡。 鬼?一語驚醒張翼軫,對,《鬼仙心經》記載修行鬼仙之法。張翼軫猛然想起,當下也不顧清無是否願意。微一凝神便從神識之中將《鬼仙心經》以魂印之法凝聚成一點光芒,隨後心意一動便印入清無神識之中。 此時清無神識恍惚,再無一絲抵擋之力,是以張翼軫也無須等清無開放神識,便直接強行印入。《鬼仙心經》一入清無神識之中。便見清無猛然睜開雙眼,眼中一絲驚喜之色一閃而過,隨即竟是哈哈大笑,說道:「不想世間還有如此妙法。妙極,若是世間渾濁。便是做一名逍遙鬼仙又有何妨!翼軫,清無有幸與你為友,三生有幸,將死之人,無以為報,我便以清虛宮前任掌門身份將清虛宮第三寶相贈……」 話未說完,清無便已然身死。卻是一臉滿足笑容,也算是含笑九泉了。 不知何故,張翼軫心中竟是掠過一絲悲哀,心中怒火漸盛,猛然回身。直視站立原處不敢稍有異動的羅遠公,一字一句說道:「羅遠公,你害人無數,作惡多端,今日你死期已至!」 說著,張翼軫聲風劍一挺,揚手一劍斬出,但見藍光一閃,一道碧藍劍光直取羅遠公人頭。 羅遠公如今已是心生懼意,方才本想有心趁機逃走。卻是驚恐地發覺。張翼軫地聲風劍竟是自行將他的氣機鎖定,令他逃無可逃。直讓羅遠公遍體生寒,叫苦不迭,再難心生一戰之意。 又見張翼軫一劍斬來,聲風劍所迸發的萬火之精又與以前大不相同,非但火力更加沛然,且還隱含一股莫名的天地元力,更讓羅遠公膽戰心驚,別說硬接,便連抵擋一二之心也沒有,只想遠遁而去,不敢面對性情大變殺人不眨眼的張翼軫! 藍光一閃而至,羅遠公升起護體魔氣,將身一閃,躲過劍光。伸手間取出一物,此物形如葫蘆,卻是兩頭開口,頗為怪異。 劍光一斬落空,卻是正好閃到羅遠公身後,微一盤旋,竟是直直朝地上斬落。只聽一聲慘叫響起,劍光竟將躺在地上地天媼子的雙腿齊根斬斷。本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天媼子再受此創,頓時雙眼一翻,眼見是活不成了。 紅枕雖是不忍天媼子受此折磨,卻也無計可施,正要小心翼翼開口相求張翼軫,看能否饒天媼子一命,畢竟一直以來天媼子待她不薄,一向護她周全,卻猛見羅遠公拿出怪葫蘆,一時驚道:「葫蘆遁!翼軫,羅遠公想要逃命,快快將他攔下!」 張翼軫冷冷一笑,一臉不屑之色:「羅遠公,休想逃命,今日我便將你打得神魂俱滅,想要做鬼也是不能!」 卻見張翼軫手中聲風劍驀然青光一閃,藍青交匯,氣勢猛然大漲數倍,隨後手腕一抖,竟是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空中驚現八道青朦劍光,相互交錯,如同一張劍網,鎖定羅遠公四面八方之勢,微一停頓,便如八面來風一般,直朝羅遠公襲去。 羅遠公何曾見過聲風劍如此之威,八道劍光未至,他已然感應到劍光之上所蘊含的沛然火力和凜厲地天地元力,直讓羅遠公嚇得魂飛天外之際同時大惑不解,一年未見,張翼軫的聲風劍威力巨增數倍,不但萬火之精較之以前更加精煉,且還包含有古怪莫名地天地元力……這是何等神通,怎會將兩者合二為一? 羅遠公更是清楚,八道劍光,即便他全盛之時,全力升起護體仙氣,只怕也難擋八道劍光的一擊之力。張翼軫,已然晉身于飛仙高手之境! 心思電閃間,羅遠公哪敢力敵,四面八方全被鎖定,便是想要催動葫蘆遁逃走,一試之下竟是無處可去,一時心生絕望,心意一決,全力催動一身魔力注入葫蘆遁之中,打算借葫蘆遁的神通拼了一死也要將此地夷為平地,不讓張翼軫平白將他殺死。 不料張翼軫卻是瞧出羅遠公的心意,倏忽一閃,一道劍光疾如閃電劃過,羅遠公躲閃不及,只覺左手一涼,再一看,卻是左手齊腕而斷,竟被張翼軫生生斬斷一手。 這還不算,左手一失,羅遠公手中葫蘆遁便要跌落塵埃,卻眼前一花,又是一道劍光閃過,葫蘆遁竟被一道劍光從中一穿而過,猶如一串冰糖葫蘆,隨後劍光驀然光芒大盛,由裡及外將葫蘆遁化為一縷輕煙,頓時消散一空。 啊……羅遠公直氣得目眥盡裂,紅臉紅裡透黑,猶如黑炭,竟如尋常武夫一般一挽袖子,跺腳大罵:「張翼軫,你欺人太甚!某,某與你拼了……」說完,渾身黑氣大漲,臉色猙獰如同惡鬼,竟是張牙舞爪朝張翼軫撲來。 張翼軫搖頭一笑,無比輕蔑地說道:「猶如潑皮無賴,羅遠公,你雖成道千年,卻還是和一介武夫並無兩樣!」 說話間,餘下六道劍光前後各分三道,光芒一閃,便要將羅遠公釘在當場! 正在此時,張翼軫忽然心神大震,只覺一股無比強大卻又蘊含毀滅氣息的浩瀚巨力自背後襲來,來勢之快間不容髮之際便已然逼近身後一尺之內,其快其猛,為張翼軫生平所僅見。 張翼軫大吃一驚,當下顧不上殺死羅遠公,急忙運轉全身法力,又呼應體內所有靈性匯聚一起,全副心神凝聚於雙手之上,剛一轉身,巨力已經近前,躲無可躲,只好硬拚一記。 雙手平伸,以平生從未施展過的法力和靈性激發而出,心中激盪無邊戰意,只覺天地無限,神通無邊,嘿的一聲,雙手之上竟是平空生成一團光華流轉地七彩氣團,堪堪與來襲巨力相撞在一起。 轟隆隆! 一陣驚天巨響響起,其聲猶如九天天雷,直驚得四周群山無數巨石滾落懸崖,其威遠勝先前眾多鳥獸的狂吼之聲。 再看張翼軫卻是站立原地未動,一臉愕然,呆立半晌,猛然間身形晃了幾晃,頹然坐在地上,頓時臉色慘白,渾身氣力全無,竟是連站都無法站起。 一擊之下,慘敗如廝,來人何人,修為如此高深! 張翼軫坐在地上,呆呆望著黑暗之中,悄無聲息現出一個人影,此人生得並不高大,三十左右,一身長衫,頭束方巾,儼然如同一名知書達禮的書生,舉手投足間淡定從容,一步邁出,從一直呆立一旁一動不動的老者身邊經過。 來人與老者錯身而過,一直微瞇兩眼的老者陡然睜開兩眼,卻並不看向來人,而是直視張翼軫,卻是點頭一笑,讚道:「翼軫,好手段,好神通!」 張翼軫未曾留意老者稱呼之上地變化,不再叫他飛羽,而是直呼翼軫,他卻是目光不離來人左右,盯了來半天,才開口問道:「閣下何人?」 來人也不答話,來到天媼子面前,手中紅光一閃,紅中隱現黃光,頓時將天媼子全身籠罩其中。須臾之間,便聽天媼子一聲呻吟,竟是醒轉過來。 隨後此人一轉身,面對羅遠公,卻是微微一笑,歎道:「遠公,今日一敗,可否去你心中爭名奪利之心?世間萬事生生滅滅,名利不過是過眼煙雲!雖說你身在中土道門,也是貪圖煉化地仙以增進修為。此法雖好,來得快捷,卻也是導致根基不穩,心性不定。且畢竟身處世間,又頂了上仙的虛名,難免讓你心生貪戀,從而誤了修行。經此一事,這便隨為師回去閉關,不成天魔絕不出世,可好?」 羅遠公死裡逃生,又驚見師傅現身,驚魂未定之際,被師傅當頭棒喝,頓時驚醒,忙恭敬答道:「某定當謹記師傅教誨,從此隱世遁形,修行不成,誓死不出關!……既然師傅大駕至此,定是心有感應,可有天大喜訊?」 來人自得地一笑,點頭說道:「若不出我所料,三日之內,量天尺必出。量天尺一出,我天魔必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一章 論輸贏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一章 論輸贏 天魔……? 張翼軫身不能動,卻是聽得真真切切,頓時駭然而驚! 來人自稱羅遠公師傅,且說天魔將成,方才一擊之力便令他全身脫力,動彈不得,再看來人神色從容,鎮定自若,張翼軫心知二人所說定是不假,不由心中暗歎,今日莫說殺死羅遠公,怕是自身也是難保。 為何老者至今穩如泰山,卻是不動聲色,難道他被天魔的名頭嚇住,不敢再出手拒敵,只等坐以待斃? 張翼軫心中疑問連連,正要開口相問,卻見來人回轉身子,衝他淡然一笑,卻道:「張翼軫,久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你傷我門人,打傷天媼子和羅遠公,雖然行為不端,不過念你初犯,且饒你一次,速速離去即可。」 竟有此等便宜之事,如此驚天修為不將他殺死卻要放他離去?張翼軫以為一時聽錯,再一細看,見來人神色淡定,一臉無害笑容,顯是並非假話,不由暗暗吃驚為何來人這般大方,微一思忖便開口問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潘恆!」 潘恆之名張翼軫卻是並未聽過,細心一想,眼下他心神失常,或許以前聽聞如今遺忘也未可知,當下也不深究,回頭去看紅枕,卻見紅枕身影倏忽一閃,竟是眨眼間便被潘恆不知以何等法術攝走。張翼軫自知並非潘恆之敵。也不計較紅枕之事,卻是看向老者,問道:「千應,你意下如何?」 老者站立一旁,看似若無其事。其實早已心神俱疲。只是強自支撐而已,聽潘恆說到放張翼軫離去,心思翻轉間,卻是打定了主意,當下大步流星來到張翼軫身邊。伸手將他扶起,隨即向潘恆冷冷一笑,竟是說道:「依我之見,你幾人還是速速離去為好,省得撕破了臉皮,到時打鬥起來。不定誰輸誰贏!」 潘恆臉上笑容一滯,卻問:「如此說來,方才較量,閣下還不認輸不成?」 老者昂然說道:「我未贏,你也未必勝了。你我二人暗中爭鬥半晌,只能說是不相上下。」 潘恆哈哈一笑,搖頭說道:「若我未贏,怎會騰出餘力擊傷張翼軫?」 老者也是不甘示弱,反駁說道:「若你贏了。怎會在天媼子手腳皆斷之時不出手相救?若你未輸,又怎麼不在羅遠公法寶未毀之前擊傷張翼軫?說來說去,在羅遠公險些被殺之時你才出手相救,全力一擊之下,只是將張翼軫擊得脫力而已,並未受傷。以你臨近天魔地修為,一擊之威便要將張翼軫打得灰飛煙滅,卻是讓他受傷也是不能。若你一身修為未減,哪裡用得著對我二人這般客氣!」 老者一口氣說完,心中更是篤定方纔所想之事。 其實在張翼軫與潘恆對話之時。老者便在一旁細心一想他暗中與潘恆抗衡之時。因為懼怕引發某件無法對抗之事,他並未施展全力。不過卻也是有所察覺,潘恆也是留有餘地。是以二人當時誰也無法顧及場中情景,任由張翼軫一人對抗羅遠公和天媼子二人,並險些將二人全部殺死。 眼見張翼軫便要得手將羅遠公除去之時,老者忽覺潘恆和他暗中較量之力未減,卻又彷彿驀然平空多出一人,向張翼軫背後襲去。老者被潘恆鎖定氣機,不敢稍有異動,唯恐被潘恆佔了先機,是以也無暇顧及出手相助張翼軫。 待張翼軫與潘恆硬拚一記,委靡倒地,老者同時感到週身一鬆,感到兩道氣息合二為一,化為一人,心中不免駭然而驚,莫非彷彿潘恆一人與他抗衡,一人與張翼軫爭鬥,正是傳聞中的身外化身大法! 本想潘恆有此等神通,即便他全力施展之下,與對方勉力一搏,雖無十分的勝算,倒也不至於輕易輸掉。不過一出全力,便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這與他前來尋找量天尺的想法背道而馳,絕不可行。是以他方才心思電閃間,便已然打定主意,若是潘恆強行要將他和張翼軫殺死,說不得到時便扔下張翼軫不管,獨自逃命要緊,犯不著為張翼軫把命搭上。 不過張翼軫一死,他也便再也沒有絲毫依仗,萬一到時發作,必死無疑。兩相對比,倒是一件左右為難之事。正當老者心中猶豫不決之時,卻聽潘恆先是說出量天尺一出,天魔必成之話,隨後竟是主動開口提出讓他二人離去,他頓時想通關鍵之處,立時恍然大悟。 只怕潘恆尋找量天尺地目地和他一樣,既如此,潘恆也是和他一樣頗為忌憚一事,同樣不敢全力施展一身修為。如此一來,他和潘恆全面對抗即便不勝,也不會落敗,只因二人都不敢以死相拼。而稍後張翼軫恢復氣力,斬殺羅遠公不在話下,既然就算不是勝券在握,也是處於不敗之地,怎會放棄唾手可得量天尺的大好時機? 老者話一說完,潘恆微微一愣,顯然也是未曾料到老者竟是不知難而退,頓時臉色一沉,說道:「閣下自認神通廣大,不過與我爭鬥並無必勝之算,為何非要與我為難?」 「量天尺!」 事到如今,老者倒也不怕點破關鍵之處,一語道破天機。 潘恆卻是尚未猜透老者來歷,聽聞他也是前來尋找量天尺,不由笑道:「原來同為此寶而來,量天尺只有一把,你我卻是二人,只能有一人可得,這般說來,我二人是不死不休了?」 老者一臉傲然之色,點頭說道:「那是自然,生死攸關之事,怎可相讓?不如我二人大戰一場,一戰定輸贏,也定各自生死,你意下如何?」 潘恆卻是愣住,心中狐疑,眼前老者一身修為接近飛仙頂峰,與他相比卻也不相上下,甚至隱隱還高出許多,卻不敢全力施展,刻意壓制全身氣息。轉念一想,既然他和他一樣同來尋求量天尺,定也目的相同,只是此人一身修為似仙非仙,似魔非魔,又非傳聞中的天地靈獸,不,比起天地靈獸還要高出不少,如此古怪之人,究竟是何來歷? 潘恆盡心去想,也是無法想起如此怪異之人到底是誰,按捺不住心中疑問,開口問道:「若要爭奪量天尺,在下倒是不怕與閣下周旋一番,只是有一事不明,還望閣下如實相告……閣下身份頗為怪異,不知閣下究竟何人?」 老者呵呵一笑,微一探查,卻是發覺張翼軫體內氣力已然恢復大半,一時心中大安,認定若是比拚之時得張翼軫出手相助,潘恆定非對手。 既然穩操勝券,老者從容不迫地說道:「我之來歷過於駭人,不提也罷。再說只怕說了你也不知,也與眼前之事關係不大。不過若你閣下主動退出,不與我爭奪量天尺,待我修為大成之時,或許也會感念你的情誼,到時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哈哈,真是笑話!如你所說,何不由我先用量天尺,待我成就之後再來助你,豈非一樣?」潘恆仰天大笑,笑聲之中漸有怒意。 潘恆說完,環顧四周,見周圍群獸環伺,仍不離去,心生一計,說道:「不如這樣,眼下怪獸凶鳥圍繞,若是我二人爭鬥起來,惹得一眾鳥獸發狂,倒也頭疼。既然三天之後量天尺才會現世,不如我二人各自回去,三日之後再在此處會面,到時大戰一場,生死不論,贏者可得量天尺,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老者眼下自認一切皆在掌握之下,怎會再讓潘恆再拖延三日光景。三日之內,不定會有何等變故。若是現在就將潘恆除去,量天尺便已是囊中之物。 主意既定,老者卻是沖張翼軫說道:「翼軫,若是稍後我與潘恆對戰,你可有把握一舉擊殺羅遠公?」 張翼軫雖是並不清楚量天尺為何對老者和潘恆如此重要,心中卻是感覺老者格外親切,理應助他,而潘恆與羅遠公卻是無比可惡,死不足惜。聽老者一問,暗中探查體內,只覺一切無礙,便點頭說道:「殺死羅遠公自是不在話下,不過潘恆此人卻是神通廣大,深不可測,合我二人之力,恐怕也非他敵手。」 老者胸有成竹地一笑,說道:「翼軫不必擔心,應付潘恆,我自有妙法,你只須在一旁將羅遠公和天媼子除去,對了,還有那個紅枕若有異動,也一併殺了便是,然後待我出聲示警之時,你以聲風劍催動天命之火,便可一舉將潘恆誅殺!」 張翼軫恍然驚醒,想了一想,卻是問道:「千應,你先前不是說我地名字叫飛羽麼,為何現今又叫我翼軫?難道我當真是他們所說的張翼軫不成?」 老者臉色一曬,微露一絲尷尬之色,忙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宜在此詳細道來,稍後我自會向你細細說明。」 張翼軫一想也是,眼下情景確實不適合討論此事,不過心中仍有疑問不解,又問:「我若助你得到量天尺,你可要幫我恢復清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 老者鄭重點頭,答道:「翼軫儘管放心,經此一事,你我同心。待我神通大成之時,我助你成就天仙,不,要位於天仙之上……」 張翼軫猛然一驚:「怎麼,難道天仙之上,還有更高境界不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二章 醉紅枕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二章 醉紅枕 老者猛然住口,自知失言,忙轉移話題,說道:「此事暫且不提,稍後再說不遲,但說眼前之事……翼軫,你且退到一旁,緊盯羅遠公即可,看我如何大展神通,滅掉潘恆這個魔頭!」 「大言不慚!」 潘恆在一旁聽了,譏笑一聲,也不等老者主動出手,竟是身形一晃,瞬間近身到老者身前,化掌為刀,一掌劈向老者脖頸。 老者後退一步,右手抬臂一擋,毫無花招地與潘恆的掌刀相接在一起,二人皆是身體輕輕一晃,又各自退開,隨後一人身輕如燕,一人大馬金刀,一招一勢,拳來腳踢地戰在一起。 兩人都是接近飛仙頂峰的修為,爭鬥起來竟如尋常武夫一般貼身肉搏,招勢有板有眼,便如世間練武之人的把勢,伸腿屈膝,手掌如風,基礎頗為紮實,直讓張翼軫看得大搖其頭,不解二人為何如此穩紮穩打,若以二人修為,舉手間毀去一座山頭,蕩平一片樹林都不在話下,不想動起手來,卻是你來我往,打起拳腳功夫。 不解歸不解,張翼軫卻是不敢有絲毫放鬆,全神戒備緊盯羅遠公。 羅遠公被張翼軫斬掉一手,雖然他是飛仙之境,身體並非**凡胎,不過手被斬斷,也非一日之功可以修復。儘管方才被潘恆也援手療傷一二,想要大好至少也要三五日光景。 不知是一時膽怯還是得了潘恆授意,羅遠公只是靜立一旁,袖手旁觀,絲毫沒有上前相助之意,對於張翼軫的無邊殺意,羅遠公只是避之而不及,不敢回應,更不敢還之以顏色。 再看老者和潘恆對戰,拳腳相加之間,不知不覺間竟是打了上百個會合。二人都是渾身仙氣繚繞。舉手投足間雲霧瀰漫,看似隨意出手,猶如閒庭信步,但往往潘恆一掌劈出,聽不到掌風凜厲,看不到氣勢驚人。卻恍惚之中只覺彷彿江河倒洩,撲面而來的不是尋常一掌,而是驚天動地的天地之威。 而老者也是一臉凝重,硬接潘恆一掌,隨後一腳踢出,速度之慢,如同尋常走路邁步一般,看在張翼軫眼中,卻覺彷彿一座大山從天而降。籠罩千里方圓,無處可躲無處可逃,只好硬接硬擋。 才看清場中二人爭鬥。看似平淡,卻一掌一腳無不攜帶天地之威,另有通天徹地之能,卻是借助天人合一之境,帶動整個天地之力比拚。飛仙之境,果然不同凡響。 二人越打越慢。先前打鬥眨眼之間便可連接三招。不多時便是眨眼一招。打到現在。二人便是一招擊中。卻要等上半天。彷彿還要想上一想。然後再攻出一掌。又僵持片刻。卻是不但等候地時間越來越長。且一招擊出。也是慢如老牛。猶如身負重物地登山之人。不堪其重。雙手向上攀爬。卻後繼無力一般。 一人打得慢。另一個也接得慢。往往過了半晌。二人之間才過上一招。一招之後又是半天。才會再次出手。張翼軫卻是心中明白。怕是二人都在積蓄全力。打算盡可能調動更大範圍地天地之力。以做致命一擊。試圖一舉定勝負。 正要全身戒備。試圖等候良機。只等老者示意然後一舉殲滅潘恆之時。忽聽紅枕一聲驚呼:「翼軫。快來救我!」 張翼軫也不知何故。一聽紅枕呼喚。便將一切拋到腦後。當即躍身向前。閃身到紅枕身旁。羅遠公正靜心觀戰。冷不防張翼軫逼近眼前。只嚇得狂叫一聲。轉身便逃。一不留神腳下一絆。竟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雖說鐵圍山有禁制之力令人無法飛空。不過穩住身形乃至凌空片刻還是不在話下。羅遠公驚惶失措之餘竟連身形也無法穩定。連滾帶爬翻滾數圈才站起身來。仍是一臉恐懼之意。驚魂未定地看著張翼軫。只當他要出手殺他。 不料張翼軫卻是看也未看他一眼。來到紅枕身邊。驚見無數形狀如蛇。長不過數寸地怪蟲密密麻麻爬滿紅枕全身。怪蟲全身血紅。背上有無數黑絲。隱隱還向四周散發寒氣。當真是怪異之極。 怪蛇爬行之處。先是留下一道沾液。片刻之後。沾液便化為血水。霧氣升騰。瀰漫四周。再看沾液所經之處。便連泥土也被腐蝕而出一道深深地痕跡。一片焦黑之色。 張翼軫倒吸一口涼氣,怪蟲沾液如此霸道,竟有如此威力。再定睛一看,紅枕俯在地上,動彈不得,全身已經被怪蟲佈滿,只差一步,怪蟲便會爬到紅枕的臉上。 雖是明知此蟲本是幻蟲,乃是鐵圍山借助天地神通幻化而成,但因身處鐵圍山之中,若無破妄之法,認假當真,一樣會被幻蟲殺死。張翼軫不敢怠慢,伸手拉住紅枕左手,低喝一聲:「借我之力,助你火雲,紅枕,火雲再起!」 若是強行以自身火力燒死怪蟲,張翼軫情知難免會傷及紅枕,而若是將自身火力借紅枕之手轉化為火雲之火,應是無虞。是以雙手只一相交,張翼軫便心意一動,直接從天地之間提取無數天地元火,源源不斷地注到紅枕體內。 紅枕本來氣力全無,又被潘恆所制,半晌卻沒有恢復一分,所以怪蟲及身才無一絲反抗之力。得張翼軫元火相助,只覺體內突生無邊火勢,當下也不遲疑,急忙將火勢引入全身經脈之中,隨後又心意一動,催動手中清影轉化為火雲之勢,須臾之間便將全身包裹在內。 火雲所經之處,怪蟲全數煙消雲散,無一倖免。張翼軫定睛一看,卻見紅枕全身數處被怪蟲侵蝕,隱約露出裡面衣服,頓時心中一窘,急忙扭過頭。紅枕也是注意到身上地不雅之處,一時臉紅,也是愣在當場。二人無比尷尬,卻一時緊張之下卻是忘記仍是兩手緊握,而張翼軫控火之術並未停下,仍是將無邊天地元火注入紅枕體內,由紅枕注入全身經脈之中,轉化為一身魔力。 二人兩手緊握良久,彷彿想起往事,彷彿心意相通,又彷彿瞬間回到童年時光,在往事一一閃現之際,張翼軫只覺神識漸漸凝重穩固,猛然間靈光閃現,彷彿天地也瞬間一片清明,朗朗風清! 二人不覺時光流逝,正朦朧癡迷之際,紅枕忽覺體內火力滔天,再難壓制,只欲將她五臟六腑焚燒一盡,不由頓時痛呼出聲。 張翼軫駭然而驚,微一思忖即刻明白,原來是他一時忘記收回火力,生生將方圓數百里內的天地元火聚於紅枕一身,紅枕堅持到此時此刻,竟未被元火焚化,也算是難得的異數。 心意一動,只一探查紅枕體內情景,張翼軫便一臉動容,暗暗自責不該一時走神,竟是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紅枕體內全數經脈已然充滿天地元火,只差一絲便要自內向外爆發而出,瞬間便可將紅枕化為烏有。 若以火力之威而言,天地元火僅次於真陽之火,為天地之間至為霸道的火力之一,剛烈兇猛,可焚燒萬物。以紅枕不過人仙境界的修為,只可操縱三昧真火,連天火都不敢觸及,何況是遠高於天火地天地元火。 張翼軫大驚之餘,當下顧不上深思,急忙施展控風之術,試圖以元風之力將紅枕體內元火逼出體外。雖說水可滅火,只是水火相交過於猛烈,張翼軫唯恐紅枕難以抵擋,是以心思電閃間,有意以風進火退之勢將火力緩緩滅掉大半,然後再將餘下的微弱火力逼出。 不料元風一入紅枕體內,卻是突生異變,不但絲毫沒有吹動紅枕體內元火,反而被火力瞬間吞沒。火力得風力相助,竟呈火借風威之勢,更是氣勢大漲,轟然一聲,在紅枕體內形成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 紅枕「啊」的一聲驚叫,滿臉通紅,雙眼如同噴火一般紅赤,渾身熱氣升騰,卻是一臉毅然決然的神情,咬牙說道:「翼軫,紅枕今日便是死了,也死而無憾!」 張翼軫卻是不知紅枕為何如此慨然決絕,悍不懼死,只知一心救她平安。既然風力不足於滅火,不如一試土力如何?張翼軫心到意到,土力隨即注入紅枕體內,不料卻和方才一樣,土力一入,瞬間被火力吞沒,便如平空消失一般,不知去向。 怎地如此奇怪?張翼軫大惑不解,即便風力土力不可立時滅火,也可將火力減弱一二,為何卻入泥牛入海,再無一絲動靜。再定睛一看紅枕面容,雖是火紅過人,不過也只是渾身熱氣瀰漫,再無異狀,更無火力將要逸出體內之象。 這……是何原因?張翼軫忙鬆開紅枕左手,後退數步,正要靜心思忖一二,卻見紅枕突然臉露詭異之色,衝他恍然一笑,隨後一轉身竟是又衝入一眾鳥獸之中。 張翼軫大駭,不解紅枕何出此舉,正要衝向前去將她救回,卻見紅枕身形一閃,竟是躍身到一頭巨大的形如鷂鷹頭如馬面的怪鳥身上,俯身對怪鳥低語幾句,只見怪鳥竟是連連點頭,如同聽懂紅枕所說之話一般,隨後嘶鳴一聲,帶動紅枕一飛沖天!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三章 亂火雲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三章 亂火雲 驚見此等巨變,張翼軫一時震驚當場,正一時惶恐不知如何應對之時,卻聽空中又傳來一聲長鳴,原來怪鳥又帶動紅枕從高空俯衝向下,倏忽間定身於空中數丈之處。 再看紅枕一臉肅穆之色,雙手交叉合於胸前,目光平視,自言自語說道:「修仙修魔,所謂何求?我不求永生,不求無敵於天地之間,只求萬法隨心,仙魔辟之!」 說著,紅枕猛然臉色大變,一張口,竟由口中噴出無邊火焰。火焰滔天,其內隱含飄逸之力和厚重之勢,片刻之間便落到地上,猶如流水又如清風一般,以行雲流水般的姿態將無數鳥獸悄無聲息地籠罩在內。 火焰滔天,卻不覺其熱,張翼軫自詡用火純熟,卻是不曾領悟如此用火之法,將火化為風化為土,以土之凝固下墜之勢,操縱火焰在地面如流水一般流動。以風之飄逸之勢,令火焰如雲朵一般飄忽不定,雖說此等用火之法不足以稱之為獨一無二,卻也是頗有獨特之處,令人耳目一新。 莫非真如紅枕所說,萬法隨心,心到之處,法術也會隨心而變,隨心所欲不成? 紅枕,竟有如此悟性,一點即透,當真也是天縱之姿。 如流水如雲霧的火焰將一眾鳥獸籠罩在內,因其徒有火焰之形而無火焰之熱,是故一眾鳥獸無一驚惶失措,只當週身雲霧瀰漫,更有許多鳥獸心生好奇,不知危險,竟去逗弄週身的火焰。 張翼軫只一愣神,又見四周形勢陡然一變,只見紅枕不屑地輕笑一聲,驀然雙手一合,只聽身下怪鳥一聲嘯叫,叫聲一起。無熱無害的火焰陡然迸發無邊火力,且火力之中蘊含下墜之勢,呼嘯之間,便將眾鳥獸全部燒化。 若是只是燒化也不算什麼,畢竟此地鳥獸皆是幻化之物,不料眾鳥獸化為灰燼之後。卻有閃耀亮光的氣團自每個鳥獸的滅身之處升起,因火力之中所蘊含的下墜之勢,將無數氣團吸附定住,令其無法逃逸,也不消散。隨後無數小氣團又被火力之中所暗含的風力帶動,緩緩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方圓數丈的碩大氣團,懸浮在場中,閃耀七彩光華。 紅枕見狀。臉露喜色,卻是雙手一擊身下怪鳥。怪鳥一聲痛叫,張開大口。用力一吸,竟是將整個氣團吸入體內。氣團一入怪鳥體內,只見怪鳥通體透明,渾身光芒亂閃。緊接著,卻見紅枕右手一招,從怪鳥頭頂突兀現出一道光芒,光芒一閃便被紅枕吸入口中。 紅枕光芒入口,渾身雲氣圍繞,先是紫光閃爍。隨後紫光黯淡,紅光升起。紅光一閃,四周猶如無邊黑暗,持續片刻,紅光散盡,再看紅枕已然恢復平靜,卻是一臉冷漠之色,閃身從怪鳥身上躍下,落到地上。直視張翼軫半天,突然說道:「多謝方才援手之恩,紅枕當銘記於心,日後必有回報。」 說完。猶如不認識張翼軫一般。轉身來到羅遠公身前。冷淡說道:「羅遠公。請護我師傅周全。遠遠躲到一邊。否則若是被我出手所傷。休要心生埋怨。」 羅遠公等紅枕近身到眼前三尺之內。才感應到紅枕體內無比充沛地魔力。微一探查頓時大吃一驚。連連後退數步。一臉驚詫。不敢相信地說道:「地魔大成!紅枕。你。你怎麼一時修為大漲……明明你才初入人魔之境。這……怎麼可能?」 紅枕卻是絲毫不加理會羅遠公地驚愕。一臉不耐地說道:「若不後退。休怪我將你一起殺了。」 其實以羅遠公之能。即便紅枕地魔大成。也並無可能輕易將羅遠公殺死。不過羅遠公被張翼軫打得鬥志全無。又被紅枕片刻之內由人魔一步跨入地魔大成之境而震憾連連。一時傲氣全消。被紅枕呵斥一句。竟是唯唯諾諾急忙將天媼子帶到一邊。竟是一言不發。大氣不出。 張翼軫萬萬沒有料到。本是有心救紅枕一命。不料陰錯陽差之下。竟是助紅枕修為大成。不過張翼軫也是借助紅枕之助。才得以恢復神識清明。雖然心中隱約覺得紅枕眼下情景有些不妥。卻也並未深思。並不知道此舉會有何等驚人後果。 紅枕站定身形。離潘恆和老者爭鬥之處不過數丈之遙。定神觀看半晌。開口說道:「你二人如此比試下去即便累死也是難分勝負。不如停下不打。好生商量商量。可好?」 二人一聽,竟是同時收手,各自退立一旁。 不提老者一臉驚愕之色上下打量紅枕,便是潘恆定睛端詳紅枕片刻,也是連連點頭,讚道:「天媼子眼光果然不差,你能堪破人魔與地魔界限,由心性提升修為,竟是一步邁入地魔大成之境,如此資質,也算得上地千年難遇。如今以天媼子修為再也無法傳你法術,以後你便跟隨我的左右,由我親自傳你天魔之法!」 紅枕微一點頭,答道:「紅枕謝過師祖大恩。」 潘恆一時心情大好,平白得了一大助力,哈哈一笑,說道:「何來師祖稱呼?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三弟子……還不拜過師傅!」 紅枕依言納頭便拜,口中稱道:「紅枕拜見師傅!」 潘恆喜不自禁,伸手扶起紅枕,卻是看向張翼軫,點頭一笑,說道:「張翼軫,幸虧你援手相助,紅枕才有如此成就,盛情難卻,潘某定當謹記,來日必有回報,哈哈張翼軫愣了片刻,卻是問道:「紅枕,你與我本是故人,為何一轉眼卻又變了臉色?」 紅枕瞥了張翼軫一眼,眼神之中平靜如水,不見一絲波動,說道:「是又如何?你我本是青梅竹馬,不過其後分道揚鑣,到如今更是仙魔對立,此後更是勢不兩立。不過念在你出手救我的份上,我可保你不死。」 張翼軫忽然心中一股傲氣升騰,更有一絲絕情冷酷之意生起,漠然一笑,說道:「不管你先前所說如何,也不管你現在又有何等本領,卻說還要饒我一命,紅枕,就算你地魔大成,也不是我的對手。殺你,易如反掌!」 紅枕譏笑一聲,不屑地說:「我地魔大成相當於初入飛仙之境,你不過是小小地仙,哪裡會是我的對手?當真是大言不慚。」 潘恆當前一步,開口制止二人爭吵,說道:「張翼軫,你一般修為頗為古怪,身內所具法力既非地仙靈力,也非飛仙仙力,不過你已經並非**凡胎,算是飛仙之體,只是為何體內並無純粹地飛仙仙力?」 張翼軫眼下連自己對體內的古怪情景也是一時無法說清,被潘恆點破,微一探查體內情形,果然混亂不堪,難以理順,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老者將身一閃來到身旁,嘿嘿一笑,卻是沖潘恆說道:「潘恆,眼下勝負難分,量天尺又要三日之後才可現世,我幾人在此糾纏不休也是無用,不如還是相約三日後在此會面,先大戰一場,勝者可得量天尺,敗者自行離去即可,你意下如何?」 老者先前本想趁他與潘恆僵持之時,令張翼軫在一旁出手相助,即便不將潘恆除去,至少也可將他重創。不想張翼軫卻是歪打正著無意之中助紅枕成就地魔,也是人算不如天算,雖說眼下若是打鬥下去,張翼軫以一人之力對抗紅枕和羅遠公,即便不勝,倒也不會立即落敗。不過方纔他與潘恆爭鬥半晌,卻是暗自震驚潘恆一身修為竟是比他還是高出一籌。 老者自是清楚,若是得了量天尺,修為大成之後,即便潘恆成就天魔,也非他之對手。不過如今卻是不同,潘恆雖然天魔未成,所受天地限制與他相比,卻是少了許多,而他必須將大半法力強行壓制,所以動起手來,一時也對潘恆無可奈何。 兩相權衡一下,老者下定決心,只有回去盡心助張翼軫恢復清明,才有可能打敗潘恆。一旦張翼軫神識穩固,將體內雜亂之意理順,將飛仙之境穩定下來,才能一人力敵羅遠公與紅枕聯手。 老者以為潘恆定會討價還價一番,或許出手強行將他二人攔下也是可能,不料潘恆好不遲疑,點頭應下:「如此也好,省得我二人在此打來打去,量天尺是否真正出世還未可知,倒也可笑。三日後,潘某定會在此地恭候大駕!」 老者二話不說,招呼張翼軫轉身離去。待二人走後半晌,紅枕突然開口問道:「師傅,為何放他二人離去?何不乘機將二人殺死,以絕後患!」 潘恆無奈一笑,神色頓時委靡下來,搖頭說道:「張翼軫……好生厲害,他體內另有一股狂暴雜亂之意,剛才與他硬拚了一記,竟是受了點輕傷!」 再說張翼軫與老者不徐不疾走出鐵圍山,黑夜之中無邊寂靜,隱隱可以聽到鐵圍山一側的海水潮動之聲,正是遠方何遠,可望海潮。 張翼軫不知想些什麼,一直低頭行路,一言不發。 老者躊躇片刻,下定了決心,吞吐說道:「翼軫,其實先前之事我也並非刻意隱瞞,實在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並無害你之心……」 話未說完,卻見張翼軫淡然一笑,點頭說道:「我已猜到你是何人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四章 燭龍計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四章 燭龍計 一聽張翼軫竟是猜到他的真實身份,老者大吃一驚,不敢相信:「怎麼,難道你已經恢復清明不成?」 「不錯,燭龍……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飛羽的神識已經被我制服,如今安居於我的神識之內,不敢再稍有異動,否則定有滅頂之災!」張翼軫腳下不減前行之勢,一直向鐵圍鎮方向行進。 老者一愣,腳步一停,心中說不出是何等滋味,隨即又搖頭說道:「翼軫也好,燭龍也罷,任誰得了先機都是好事。不……對,還是翼軫戰勝燭龍好一些,畢竟燭龍若神識復甦,得了翼軫身體,先不說一身仙力無法施展,便是控水控火控土控風之術,燭龍也是不會。且燭龍若要恢復修為,沒有千年萬年也是不成,如此說來,倒要恭喜翼軫至此總算真正死裡逃生,終見天日!」 說話間,二人來到鐵圍鎮外的如家客棧,張翼軫向前叫醒店家,要了兩間上房。老者不解其意,待小二走後才問:「翼軫,何必費事住店,我二人隨意找一處休息之地便可。」 張翼軫微笑說道:「不管修為多高,既然身在世間,還是入鄉隨俗得好。住在店中,才好體會身是紅塵客之意,也是一種修行。」 老者訕訕一笑,竟是一臉討好之意,問道:「翼軫是如何猜到我的真實身份的?我心生好奇,可否詳細說來聽聽。」 不料張翼軫聽了只是淡薄一笑。搖頭說道:「千應,方才和潘恆硬拚了一記,也是身心俱疲,我有些倦了,這便休息一番,有事明日再說不遲!」 老者一怔。臉上微露慍怒之意,卻見張翼軫坦然處之。絲毫不怕,只好按捺心中不滿,轉念一想確實有求於張翼軫之處甚多,只好放下身份,笑而不語。返身回房。 鐵圍鎮不大,來往客人也少,是以如家客棧之內並無幾人住宿,再加上已是深夜時分,四下無比寂靜。張翼軫關緊房門,靜坐床上。一時思緒紛飛,不由想起出離紫金鈸之後種種之事。 如今張翼軫神識之中已將燭龍神識禁制,且在爭奪之時,也將燭龍地神識融合了一絲,正好燭龍用計的前後之事,也全部被張翼軫所知。是以諸事無不歷歷分明,如親身經歷。 當時張翼軫在紫金鈸中,被真陽之火煉化肉體,魂魄出體之後。頓時失去前世記憶,一時恍惚之間,不知身在何地,也不知發生何事。正當他的魂魄要被真陽之火吞噬之時,燭龍逆鱗卻主動迎上,將真陽之火的火力化解,同時配以珊瑚珠,隨後又將紫金鈸之中的靈氣吸收一盡,終於孕育成一具飛仙之體。 隨後飛仙之體將張翼軫魂魄包容在內,合二為一。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淪與融合。張翼軫魂魄甦醒之後。漸漸適應了飛仙之體,也憶起了前塵往事。此時。紫金鈸靈氣全無,動念之間便可逃出,張翼軫打開一條縫隙,正要閃身出鈸之時,卻覺腦中轟然一震,卻又頓時失去了知覺。 卻是一直以來潛藏於逆鱗之中地一縷燭龍的神識得此機會,乘機與張翼軫爭奪飛仙之體。是以張翼軫神識受到攻擊,不及防備之時,一時昏迷過去。 此事說來話長,卻要遠溯到海枯石爛之時,張翼軫大戰燭龍之時所發生之事。 當時燭龍在海枯石爛被張翼軫一劍斬中,即將身死之時,心生一計,強忍巨痛以逆鱗相贈,實在也是存了借助張翼軫之手重生地心思,否則也不會將逆鱗配合珊瑚珠,再加上真陽之火一起煉化可得飛仙之體的秘密如實相告。 燭龍死後,將一縷神識附在逆鱗之上,雖是微弱,卻也頑固,一直操縱逆鱗不離張翼軫左右。正好在紫金鈸之內,張翼軫被燒化全身,燭龍見狀,便帶動逆鱗同時得珊瑚珠相助,終於在真陽之火的威力之下,大功告成,煉就飛仙之體。 讓燭龍所料不及的是,紫金鈸其中的真陽之火竟是隱含靈性,正當燭龍自以得計,要將飛仙仙體全部據為已有之時,卻是意外被真陽之火之中地靈性反撲之力震暈。燭龍神識本來微弱,尚未與飛仙仙體融合,只一昏迷,飛仙仙體便成了無主之物。 此時張翼軫的魂魄恍惚之中,慢慢恢復一絲清明,因神識之內的《鬼仙心經》的相助,張翼軫猛然一怔,想起先前發生之事,頓時醒悟過來,再一定神,卻是發現眼前一團沛然靈氣瀰漫,正是傳聞中的飛仙仙體,有此等機遇豈可放過,張翼軫魂魄再不遲疑,急忙閃身沒入飛仙仙體之中。 張翼軫魂魄剛與飛仙仙體融合完畢,燭龍神識卻又醒轉過來,見此情景頓時大急,立時向張翼軫神識發動進攻。張翼軫猝不及防之時被燭龍神識擊中,頓時一時恍惚之中,竟被燭龍神識侵入他的神識之中,再也無法趕出。 不久之後張翼軫再次醒轉,卻是神識恍惚,不知自己究竟是誰。卻是他地神識與燭龍的神識爭奪之下,兩敗俱傷導致二人神識全部受損,且互有融合,他與燭龍皆是有所遺忘。 其實倒也並非燭龍神識如此不濟,輕易便被張翼軫神識擊敗,乃是燭龍並非料到將逆鱗相贈張翼軫之後,以世間之人的心性,有此成就飛仙的良機,定會不顧一切尋找機緣成就,頂多一月之內,以張翼軫之能定會將逆鱗煉化,到時他的神識正是凝重強大之時。 也是合該燭龍無此等機緣,若是張翼軫急於將逆鱗煉化。燭龍定會計謀得逞。誰知張翼軫倒也是一個異數,將逆鱗放至一旁,一直忙於他事,竟是忘了此事。神識附身逆鱗本來只是權宜之計,是以時日一久,燭龍神識便愈加衰弱。到在紫金鈸之時,又受了黃泉水浸蝕。更是虛弱不堪,最後才在和張翼軫神識爭奪飛仙仙體之時,竟是絲毫不佔上風。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翼軫神識重佔上風之時,急急打開紫金鈸。閃身到咫尺天涯之中,正好遇到傾穎自刎,張翼軫便出手將傾穎救下。不過救下傾穎之後卻又無法出離咫尺天涯,一時心急,心神失守,竟又被燭龍暗中得手。重新操縱了仙體。 咫尺天涯乃是天下絕密之地,出入之法天上地下並無幾人得知,萬幸地是,燭龍卻正是知道出入之法的僅有的數人之一。不過此時倒也並非全是燭龍控制仙體,張翼軫的神識也佔據一半意識。是以兩相結合之下,張翼軫也好,燭龍也罷,便將傾穎帶出咫尺天涯。 不過一出咫尺天涯,張翼軫便一時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正迷茫之時,忽然一名老者現身眼前。張翼軫雖然並不認識此人,卻覺無比熟悉,並且心生莫名親切之感。張翼軫自然並不知道,親切之感乃是燭龍地自心感應,並非他的感覺。不過此時張翼軫並不清醒,便聽從老者之話,將傾穎扔到海水之中而不顧,轉而跟隨老者前往鐵圍山。 再後張翼軫一直在恍惚之中,不知所做何事。不知所為何故。只知老者有話,便言聽計從。如此過了半年之久。 直到在鐵圍山中對峙之時,潘恆現身之後與老者爭鬥之時,紅枕被怪蟲襲擊,他前去搭救紅枕,催動控火之術和控風之術之際,又與紅枕心意相通,腦中轟然巨響過後,忽覺眼前一切無不清清楚楚,心中所想也是無不分明,只一定神便將事情地來龍去脈全數弄個明明白白。 再微一感應,發覺燭龍的神識彷彿受了極大地傷害,蜷縮於他的神識之中,再也生不起半分鬥志。 張翼軫本想動念之間將燭龍神識化為烏有,轉念一想,不管如何,自己成就飛仙之體,又順利出離咫尺天涯,全仗燭龍之助。若無燭龍,他也必死無疑。雖說燭龍本意不過是借他之手重生,心有惡念,卻有了助他之實。如此一想,張翼軫心生不忍,只是將燭龍神識禁錮在神識之中,便任由他去。 張翼軫卻是不知,正是他助紅枕脫因之時,操縱天地元火注紅枕體內,與紅枕心意相通,卻被紅枕的偏執之念反噬。紅枕的執念過於強烈過於執著,竟將燭龍本來已經微弱的神識擊中,頓時差點將燭龍地神識打散! 此中機緣倒也無比巧合,燭龍萬萬沒有料到,精心策劃之事,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破除,並非燭龍之過,實乃天不相助,無奈何也。 既然恢復清明,張翼軫便已隱隱猜到老者身份,卻對他為何對量天尺志在必得並不清楚,同時心中也無比惱怒老者地不良用心。畢竟先前老者以燭龍地真名飛羽相稱,顯然是存了想要燭龍最終得利,而讓張翼軫消亡之心。本來張翼軫不想助他,就此一走了之,不過再一深想,老者雖然此事之上對他心存不軌之心,不過畢竟先前也曾救他多次,且一直暗中尾隨,定有所求。 且看他究竟有何企圖。 燭龍對老者心生莫名關切之意,再想到老者的古怪舉動和左右為難之心,張翼軫恍然大悟,心中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若是老者真是他所猜之人,到時說不得也要拿捏他一番,不讓他輕易離去,讓他為他所用。眼下潘恆即將天魔大成,雖說羅遠公不再是他地對手,不過若是潘恆天魔一成,只憑他一人之力,便可世間再無敵手,若有老者大力相助,至少也可讓潘恆忌憚一二。只是紅枕的意外變故,卻是大大出乎張翼軫地意料之外。且紅枕進境之快,大異常理,而且性情也是大變,其中定有蹊蹺之處。 張翼軫細心回想當時情景,猛然憶起一處差點被他疏忽遺忘的微小細節!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五章 中脈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五章 中脈事 張翼軫一時想起將天地元火注入紅枕體內之時,與紅枕心意相通,動念間便將她體內的情況探查得一清二楚。紅枕一身修為雖然不高,不過也是頗為紮實,一身經脈也是大異常人。不過此等事情在張翼軫看來也不足為奇,是以也並未在意,只是憑借控火之術感應到紅枕體內有一團不易察覺卻又格外強大的氣息潛藏於她的心間,如今想起,張翼軫頓時怦然心驚。 難道是魔門某種秘法不成? 當時先前心神不寧,稍後清明之後,紅枕又突然大變,張翼軫只剛剛察覺有異,便被突如其來的紛亂變化震驚,此事也就轉瞬即忘,至此靜思之際驀然想起,心中更是篤定怕是紅枕被人以某種法術暗中控制了心神也有可能,甚至修為大漲也是與此有關! 紅枕之事,事已至此,只有再等機緣,或許可以拿下天媼子令她說出實情,眼下也暫時只能如此。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 張翼軫看似休息半夜,實際上一夜無眠,前思後想,將一應事情理順。同時又緩慢地將體內雜亂不堪的氣息調整一番,雖未全數做到運轉暢通,比起先前好了太多。畢竟先前燭龍神識操控之時,他卻是借助飛仙仙體將天地元氣煉化為燭龍特有的氣息,如今張翼軫全然控制了仙體,便將其他氣息或轉化或逼出體內,只留飛仙仙力為他所用。 只是令張翼軫感到無奈的是,他這個貨真價實的飛仙,體內仙力卻是少得可憐,只因在紫金鈸中,成就飛仙仙體之前,一身靈力便消耗殆盡。仙體初成之時,紫金鈸內靈氣全無,並無天地靈氣可以吸收煉化。稍後出了紫金鈸後,一半時間被燭龍控制仙體。煉化的又並非仙力,是以待張翼軫完全清醒之後,卻是無可奈何地發覺,體內仙力竟是極其稀少。 仙力稀少倒也不算什麼,不過是多一些時日便可煉化吸收天地元氣,轉化為仙力便可。雖然緩慢,也總是有法可用。但令張翼軫感到莫名不安的是,雖然他成就飛仙與常例大不相同,但一身仙氣和純粹的仙體,卻是地道的飛仙無疑,只是為何同為飛仙,他卻絲毫感應不到天庭的所在! 不是聽人所言,飛仙一成,感天應地。可以上感九天天庭,下知九幽黃泉,為何他飛仙已成。除了一身仙體不再是肉體凡胎之外,體內也不再是靈力而是仙力之外,絲毫不能感知天庭何在。 張翼軫微微有些不安,只因他認定只要飛仙一成,若能感應到天庭所在,依此推測,尋到方丈仙山不過是早晚之事,至於能否飛昇天庭他並不在意,只想早日飛臨方丈仙山。親見親生父母,也好將苦尋多年之事了結。 現今全無一絲感應,怕是方丈仙山對他來說和以前一樣,難尋難遇。不過總算有了可以踏破虛空之能,稍後可以返回無天山,令商鶴羽帶他前往蓬萊仙山,不信偌大的一處蓬萊仙山,會無人與方丈仙山有相識之人! 此事暫且按下不提。稍後再尋他法。張翼軫又靜神探查體內。頓時令他大吃一驚。 飛仙既成。已經不是肉體凡胎。但令張翼軫大惑不解地是。體內中脈仍在!而且與地仙之時不同地是。中脈不再隱沒於體內不見。而是時刻在體內顯現。猶如一條光柱由頭頂直連海底之穴。卻是由開始之時地綠色變為青色。比起先前不但凝重不少。且不再隱沒不見。同時青光隱現。頗為怪異。 記得玄真子說過。此脈由頭頂直至會陰海底。懸於人體之內。初成者為綠色。中成者為青色。大成者為藍色。因位於人體之中。故名中脈。張翼軫已由先前對中脈將信將疑到如今地深信不疑。 張翼軫自出得未名天以來。一直並未得了空閒將中脈煉化。不過卻也沒有刻意修練中脈。為何飛仙一成。中脈也自行隨之提高境界。竟然上升到了中成之境? 微一感應得知。中脈之中地死絕之氣仍在。不見一絲減少。隱隱還有精進之勢。張翼軫不由暗中苦笑。難道中脈也隨著他地境界地提高而能自行壯大不成?若真是如此。豈非他修為越高。便越是危險。稍有不慎便有難以估量地滅頂之災! 想到此處。張翼軫不敢怠慢。靜心想起玄真子所傳地煉化中脈之法。試著運轉體內仙力。剛一動念便覺一陣巨痛傳來。幾乎要將他生生撕裂一般。同時感到中脈猛然暴漲。其內地死絕之氣竟要從中逸出。 這還了得!張翼軫忙收加法術,不禁大吃一驚,莫非玄真子所留功法有誤,或是他根本就沒有將真正的煉化中脈之法相傳?難道說玄真子並不想讓他存活於世,又或者只是借他之手將死絕之氣帶到中土世間,然後待到時機成熟之時,他無法控制死絕之氣之際,死絕之氣便會由他體內逃出,先是將他殺死,再與天地元氣混合,從而引發天地失衡? 只是真要發生此等後果,對玄真子三人有何好處不成? 轉念一想,張翼軫又覺方才想法過於駭人,且不說玄真子三人自絕於世,與世無爭數萬年,但憑他三人本領,若真要擾亂世間,何必假他之手,更無須等了幾萬後他無意中闖入才突發奇想想要再重返世間! 細心推算一番,張翼軫恍然而驚,只怕個中緣由還在他自己身上。 當時身在未名天之時,他修為尚低,不過是初入門徑,一身道力極為淺薄。不想稍後初出滅仙海,便意外成就地仙,一身道力轉化為靈力。如今更是飛仙初成,一身靈力全數轉為仙力。進境之快,只怕連玄真子也是始料不及。 而玄真子當初所傳之法,卻是依據他當時修為所授,以玄真子等人的遠見,也頂多可用到地仙之時。怎會想到張翼軫卻是如此之快便一步跨入飛仙之境。飛仙仙體,與地仙及人仙有天壤之別,是以煉化中脈之法不再可用。也實屬正常。 正常之事卻非張翼軫所願意看到,想通此節不由一時苦笑。想到成就飛仙本是驚天之喜,不料福禍相依,飛仙一成,中脈竟再無破解之法。如此一來,雖說飛仙一成。再加上體內數種靈性相助,戰勝羅遠公已不在話下,誰知剛解此憂,又添新愁,世事如此,何足道哉! 成就飛仙,先是被燭龍險些奪舍,如今清醒之後又發覺仙力稀少,再有無法感知天庭所在。眼下又忽然察覺中脈再無煉化的可能,張翼軫竟無一絲飛仙既成便與天地同壽的喜悅之心。 不過好在飛仙一成,先前一起無法盡心施展的控火之術大有長進。可以動念間直接從天地之間提取天地元火,且其他操縱天地元力之術也是大有提升,若非如此,先前在鐵圍山中與羅遠公大戰,也不可能輕鬆獲勝,實乃還是得了靈性之助。 靈性大增的喜悅一閃而過,張翼軫再將一應事情仔細想來,心中又平添無數擔憂。 先不說無天山之事,畢竟有商鶴羽鎮守。至少也可令前來惹事生非地飛仙掂量一二。卻說東海龍宮,前來強搶傾穎的飛仙常子謹被畫兒所殺,此事定會算到東海頭上。若是無根海再派人下凡前來尋事,東海無人可敵。現今情形,是否該回東海助傾穎一臂之力? 再一深思卻又另有想法,白鳳公子強搶戴嬋兒也好,常子謹劫持傾穎也罷,實則暗中卻是針對他張翼軫,倒也並非是二人真心仰慕戴嬋兒與傾穎風華。 只是兩大飛仙分別來自無明島和無根海。是可與天帝抗衡一二的龐大勢力,而他張翼軫不過是無名之輩,即便有身在方丈仙山地親生父母,他們也不過是尋常飛仙,並非何等不凡人物,怎會驚動如此厲害人物下凡,前來特意與他為難? 其中隱情自然斷難猜透,先略過不提,既然飛仙下凡本意是與他為難。他自咫尺天涯出來之後。當時心神恍惚之下,將傾穎棄置海水之中於不顧。不過身在東海之上。傾穎又是龍女,定是無憂。如此一來,即便傾穎一口咬定他並未身死,東海龍宮也會認定他絕無倖存之理,畢竟以紫金鈸之威名,天上地下幾乎無人不知,飛仙難逃,張翼軫不過小小地仙,必死無疑。 既然他死訊傳出,或許也可令無明島和無根海不再前往無天山和東海鬧事,暫時也可得一時安寧。而他正好與老者來此鐵圍山尋寶。老者有心借他之手得到量天尺,他又何嘗不想借助老者之手對抗魔門?且張翼軫心有所悟,此老者若他沒有猜錯,真是那人地話,那麼他助老者拿下量天尺之後,老者即便不會對他感激不盡,至少也不會與他為敵,甚至還可相助他一二。 張翼軫便拿定了主意,先不回東海和無天山,阻止潘恆拿到量天尺成就天魔是為大事,不可馬虎。若是得空,他也正好趁此機會好生修練一番,也好穩固了飛仙之境,才有與潘恆也好,無明島或是無根海的飛仙也罷,有上一戰之力。 起身站起,推窗而望,萬道霞光由東方升起,照得天地一片金黃。張翼軫心境漸漸恢復平和,右手輕輕撫摸脖間銅鏡,心中想起先前每次過鐵圍山之時銅鏡都會自生感應,發熱發光,昨夜夜入鐵圍山,銅鏡卻再無絲毫反應,難道是在紫金鈸之中燒壞了不成? 紫金鈸之中經真陽之火的焚燒,張翼軫身上之物,除了銅鏡和聲風劍之外,對,還有靈空所贈的那本《金剛經》絲毫無損,其餘之物或燒燬或化為烏有。再一細想,初入紫金鈸之時,呆坐之後,身上衣物皆化為灰塵,便有許多隨身物品消失不見,也不知去了哪裡,比如當初戴嬋兒所贈的斷為兩截的金錯刀,還有數枚滄海月以及玄冥所贈地息影之水,等等。 能得以不死已是萬幸,身外之物,倒也無須過於在意。張翼軫所惋惜的卻是無字天書已被燒燬,雖然他如今已是飛仙之體,但無字天書畢竟是親生父母所留之物,毀掉也是可惜。不過好在銅鏡仍在,倒也可以當作信物。 按下親生父母之事暫時不想,畢竟當下還是潘恆之事要緊。只是讓張翼軫難以接受地是,紅枕得他相助,竟然修為大漲,地魔大成。地魔大成之境,遠在地仙之上,不比飛仙差上多少。也不知紅枕體內氣息是何等怪異法術,而紅枕也有此機緣,得他相助,隨後又煉化吸收了鐵圍山怪獸凶鳥,兩相結合之下,竟是一舉堪破人魔與地魔界限,飛躍晉身。 最讓張翼軫不解的是,紅枕成就地魔之前,還是對他柔情無限,地魔一成,便冰冷無比,與先前判若兩人,且已然完全倒向魔門,還口稱與他勢不兩立。一想起紅枕所受磨難所經歷的波折,張翼軫也是無比感慨,心中對她難有一絲憤恨之意。 不過此舉的意外收穫卻是見了清無一面。不想昔日三大道觀的清虛宮掌門,卻被羅遠公害得如此下場,也令張翼軫更是痛恨羅遠公的無恥行徑。若不是潘恆在側,張翼軫早將羅遠公釘死當場。可惜潘恆修為太高,而他當時正好恢復清明,猛然發覺體內仙力不支,是以老者提議三日後再行定奪,倒也正全他意。 翻手間取出清無所贈的三色堇,張翼軫仔細查看,只覺其上仙氣繚繞,倒也和他地流光飛舞有異曲同工之妙。伸手一摸仍然繫在髮梢的流光飛舞,觸手生軟,只是其內靈氣全無,經紫金鈸一事,流光飛舞雖然未被毀去,卻是靈性被滅,再無護體飛空之能。 紫金鈸不僅害得張翼軫險些魂飛魄散,又毀他數件寶物,又讓燭龍乘虛而入,操縱他達半年之久,如此深仇大恨,他日定要找無根海討回! 將所有事情理順一遍,張翼軫正要推門而出,找老者商議一二,忽聽門外傳來老者地驚呼:「不知何方神聖大駕光臨,若再不現身,休怪我手下無情!」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六章 控木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六章 控木術 又有高人來此? 張翼軫急忙閃身來到門外,卻見老者一臉驚駭之色,遙望空中一處。張翼軫微一感應,卻覺空中空空如也,全無一絲波動,不由奇道:「何人如此神通廣大,竟能躲過飛仙探查?」 老者微一歎息,說道:「不想一把量天尺竟引來無數高人,事情倒越來越有趣了……來人倒也並非法力多麼高強,只是他的飛仙之體大有異常,待近前之時我才有所察覺。不過此時,此人已經走遠了。」 離約定之日還有三日光景,張翼軫也不再多想,看了老者一眼,淡淡說道:「正好借此三日時候閉關,也好穩固境界,提升修為,到時也多一些勝算可得。千應,這三日之內,你我便不必見面了。」 張翼軫話音剛落,老者忙急急問道:「翼軫,先前你所說之事……便是我的身份,可是真的猜到了我是哪個了?」 張翼軫情知老者放心不下一件至關重要之事,才如此迫切相問,不過也是有些惱他先前之事,便故意拿捏不說,卻道:「此事你我心中有數,不必非要明說。」 老者卻是火急火燎,想要即刻知道張翼軫只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猜到他究竟是誰,上前攔住張翼軫,繼續追問:「翼軫,索性把話說明,也好過總讓我心中忐忑不安!」 張翼軫輕笑一聲,說道:「若無虧心事,何來心不安?千應,你怕什麼?再有,若你再阻攔我閉關練功,三日後與潘恆大戰之時,我要是無力助你一臂之力,莫要怪我才是。」 一聽此言,老者只好閃身讓張翼軫錯過,雖是無比懊惱。卻也無可奈何,只好眼睜睜看著張翼軫回房關門,再也不見出來。 其實張翼軫倒也並非非要逗弄老者,而是方才一出房門便心生感應,自心與天地清風合二為一,控風之術較之以前大有不同。不但可以感應方圓近千里之內的一應情景,還可無比細微地捕捉到天地之間極其輕微的波動,即便是一隻蚊蠅飛過,翅膀震動之時帶動的輕風,也全無遺漏地被他感應得知,清晰猶如親眼所見。 而老者所說的隱形之人,儘管其遠遁之勢快不可言,還是被張翼軫敏銳地感知到一絲模糊的身形,只覺此人修為遠高於他。只怕已到飛仙頂峰。雖然不知來者何人,但卻可以斷定此人一身修為,絕非魔門中人。 張翼軫緊閉門窗。微一感應。便知老者沮喪離去。不知去向。暗暗一笑。也無暇顧及他地感受。只想立時驗證心中所想。以及偶然而得地一絲體悟。 張翼軫由方才地控風之術較之以前大為精進。忽有所悟。一時想起先前在鐵圍山中。舉手間手上青光一閃。可為清無療傷之舉。既是青光。又有療傷之能。定是體內木性乍現! 久無回應地木性竟被他無意中喚醒。怎不讓張翼軫欣喜若狂。是以也不管老者有何想法。便急急回房。再施展一二。 張翼軫凝神靜心。先是依次將體內地風土水火四種靈性運轉一遍。只覺一切暢通。感應之能相比以前大有進展。也是心中大喜。隨後按捺心中期待之意。悄然呼應體內地木性。 心意一動。曾令他無數次失望地木性輕微一動。猶如一棵幼苗破土而出。露出一絲黃綠喜人地嫩芽。張翼軫頓時大喜過望。忙又心意大開。立時感到嫩芽瞬間茁壯成長。眨眼間長成參天大樹。一片鬱鬱蔥蔥地繁榮景象。 初嘗成功喜悅。張翼軫怎肯就此罷休?當下心意一緊。再接再厲。繼續全力施展控木之術。不出片刻。參天大樹化為一片無邊無際地森林。蕩漾無邊綠意。蘊含蓬勃生機。 果然! 果然不出張翼軫所料,畢方所留木之靈性也是真實不虛,並無半點虛假之處,不過卻是需要飛仙之境才可催動。張翼軫卻是仍有一線不解,為何其餘靈性早在他地仙之時便可運用純熟,而唯有木之靈性非要等到成就飛仙之後,才可施展開來? 或許還是畢方在其中留有禁制,非要等到飛仙之境才可感應得知。不過不管如何,今日終於可以施展控木之術,一時讓張翼軫喜不自禁,立時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上。 微一思忖,便知此處不可試練聲風劍之威,當下心意大開,感應到遠處一片空曠無人之地,隨後鎖定方位,動念間身形便消失在房間之中。 下一刻,百里之外一處荒廢地荒地之上,一個人影平空出現,猶如直接突破虛空界限,一步自虛無之中踏出一般。 正是初次嘗試飛仙之境移形換位神通的張翼軫。 怪不得飛仙飛空迅捷無比,卻原來是可以神識外放,感應到百里乃至千里萬里以外的所在,鎖定方位,便可動念便至。只因飛仙仙體與天地感應道交,借助天地神通,此地滅形彼地現身,自然可以瞬息千里。若是飛仙修行至深,能夠鎖定萬里之外的方位,萬里之遙也是頃刻之間。 張翼軫微一定心,聲風劍高高揚起,迸發萬火之精,心意一動,感應到聲風劍其內的木性,木生火旺,火借木威,正要全力迸而出,陡然間聲風劍劍身一暗,萬火之精竟是自行收回劍身之中,再無一絲火力逸出。 怎會這樣? 張翼軫頓時愣住,方才明明可以感應到萬火之精的威力提升了數倍不至,正要激發而出,怎地卻突然消失不見?他並無將萬火之精喚回劍身之內,為何會突生此等變故! 當下又急忙催生萬火之精,隨後又以木性相助,還好,萬火之精火力激增數倍,一劍斬出,一道耀眼如同太陽的火劍倏忽飛出,一閃而沒入泥土之中。 火劍入土,悄無聲息,不見塵土飛揚。也沒有轟然巨響,只見一陣輕煙過後,方圓數十丈的一個大坑平空生成,其中泥土竟被萬火之精生生化為虛無,蕩然無存! 竟有如斯之威? 張翼軫驚喜若狂,只此一劍他已經心中明瞭。以羅遠公之能,也無把握連接三劍。尋常地仙,若無克火的法寶護身,一劍擊中便會煙消雲散。 木生火旺,火木相應,果然好生了得! 張翼軫聲風劍平平拿在手中,劍刃豎起,聲風劍通體漆黑之色,劍身平放。聲風劍立時轉化為湛藍之色。再一動念,聲風劍劍身突起萬火之精,紅白藍三色變化不定。木性一生。聲風劍更是妙用無窮,更得數種神通,直令張翼軫大喜過望。 隨後又演練數次,雖然並未出現第一次萬火之精自行收回劍身之事,不過在張翼軫心中卻留下一道陰影。若是對敵之時突遇此等變故,只怕先機一失,便會被敵所傷。向來百試百靈地聲風劍為何會有如此怪異之事,一時令張翼軫心生不解。 當下又全力施展控木之術,感應聲風劍劍身之內木性沛然。火性內斂,一切無比融合,並無絲毫異常,怎會有方才異變? 再細心感應一番,聲風劍之內木性無比精純,絕無一絲雜亂之意,也無一分斑駁不純,除了……除了其內隱隱有一縷無名之力深藏於萬火之精之內。 此為何物? 張翼軫駭然心驚,先前他的控火之術比較淺薄。催動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之時,並不能感應到萬火之精地本源之力究竟來自何處。如今雖然控火之術也因晉身飛仙之境而大有長進,可以平空自天地之間提取天地元火,卻還是無法操縱真陽之火。不過對萬火之精的感應相較之以前也大有進步,卻還是無法憑借對萬火之精的感應察覺到聲風劍之內地微小異常。只因聲風劍畢竟還是以木性為主。 如今控木之術初成,細心感知之下,卻是發覺聲風劍之內竟有怪力暗藏,頓時令張翼軫吃驚不小。震驚之餘,張翼軫忙試探將此怪力引出聲風劍之內。不料一試之下卻又驀然發覺。此力不知何故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怎麼可能?張翼軫忙又以控木之術再次深入聲風劍劍身之內。細細查看一遍,卻是再無異常,一切完好無缺,再是正常不過。難道方才是錯覺,還是初次施展控木之術,運用並不純熟所致? 聲風劍本是九靈所贈,雖說九靈以撿來之說搪塞過去,不過張翼軫卻是愈加懷疑此劍定有非凡來歷,依此推算,難道九靈真是傳聞中三元宮的隱世高人?待稍後回到三元宮,定要親口問上一問,不讓九靈再藉故推脫,定讓他說個明白。 想到三元宮,張翼軫卻又想起靈動和靈空、真平自無天山回到中土世間之後,也不知中土道門情景如何?不過想到先前與羅遠公爭鬥之時,羅遠公已然恢復大魔之身,估計也是存了不再回到中土道門假扮上仙之心。既如此,中土道門應該也是重現以前的清明之景了。 隨後張翼軫又暗中依次施展控風控土控水之術,皆比以前大有進步不說,且感應也比以前敏捷無數。如此看來,飛仙之境果然與地仙之境相比,境界全然不同,與天地感應道交甚至無須動念,渾然之間與天地一體,是以再操控天地元力自然遠勝以前。 如今控風控土控水控火控木均略有小成,尚無控金之能,若得控金之術,算是五行齊全。若是五行齊全,不知會有何等驚人神通? 張翼軫一時啞然失笑,暗笑自己過於貪心。 不過此念一起,卻是赫然心驚,為何不管是風伯土伯,還是玄冥畢方,怎地全無人提及控金靈獸究竟何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七章 風之力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七章 風之力 既然天地生五行,既然有土木水火,自然會有控金靈獸,然而卻無人提及,無人得知,只怕控金靈獸才如商鶴羽所說的一樣,已經消散於天地之間。 若是真的控金靈獸已然消散,再無機緣學會控金之術,得五行齊全之體,不免也是有些遺憾。也不知若是五行聚齊,不知會有何等威力?若再進一步將五行相互融合而為一體,時時刻刻得生生相息之勢,是不是可抵天仙神通? 張翼軫一念及此,頓時一怔,不由想到換作以前,他並無這般強烈渴望至強力量之心,一切隨心隨意,得水到渠成之功。而今飛仙初成,便立時想得五行齊全之身,究竟是飛仙之體與天地感應道交加深,從而便想修為更進一步,神通更為廣大之故,還是因神識曾與燭龍神識互相融合,受燭龍迫切需要強大力量以對抗天庭之心所影響? 悄然一笑,張翼軫暗自搖頭,管他是何種緣故,當修為達到飛仙之境,不再有生死之憂,追尋更高力量是自然而然之事。既然五行缺金,也不必刻意強求,畢竟他體內還有另外一種獨立五行之外的力量。 ……風! 張翼軫飛仙一成,天人合一之境大增,平常之時無須施展控風之術,便可感應到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浩蕩清風。()其實若是深思,風力不在五行之中,卻也自成一體。風可助火,也可滅火。風可應水,也可動水。風可移土,也可潤土。風可綠木,也可摧木。風可旺金,也可破金。以此看來,風力實乃天地之間無上至強力量之一。 以一風之力,可與五行相提並論,可看風力自成一體並非偶然。也必有其獨到之處。天地之間,五行之力雖是隨處可見,不過若是升至虛空之處,天地之間游離的五行之力無比稀少,若要借用也是頗費心力。而風力無所不在,可隨心而到,隨念而行。 想到此處,張翼軫赫然一驚,無天山以北萬里之遙,不是也有一處無風之地。難道天地之間。還有風力所不及之處? 如今張翼軫修為今非昔比。不像當時聽聞無風之地,也不覺稀奇,只覺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有些天造地高設之處,無風可生也實屬正常。不過今日領悟五行之術。又深思風力之妙,卻是心有所悟,要說天地之間,有五行不全之地還說得過去,畢竟五行各有特性,並非必須互相依存才可。()而風力卻不盡然,日月運行,雲起霧升,虛空之空,甚至在天庭之上。風力都是無處不在,無所不現。 風之力,卻是與天地同存且密不可分的力量! 天地長在,風力不滅。天上地下,風力不缺。無風之地,只怕只是禁錮了清風激盪,限制了八風不動,而風力只是隱沒不生。並非湮滅不見,若是以心生風,便可平空化風,風力一起,八風隨之而動。 控風之術的大成之境,並非以風控風,也非萬風不動,而是以心生風,風由心動,心到風動。心滅風滅。正是清無臨死之時所說的萬法隨心! 控風之術修至大成,是為控風之道! 張翼軫初悟控風之術的精髓之處。一時大為意動,心生無邊喜悅。動念間,伸手自空中凝聚出一團風團,蘊含無邊元風之力。目光所及之處,有一片荒蕪的土山約有數十丈方圓,手一揚,風團倏忽飛出,如同頃刻便至,轟隆一聲,塵土飛揚間,土山消失不見。( 此等威力倒也並不駭人,張翼軫心念所及之處,操縱天地清風感應到四散飛舞的塵土,可以清晰地感知每一粒塵土劃過清風在天地之間飛舞,方圓數千丈之內的塵土飄蕩之間無不如歷歷在目一般清澈可見。張翼軫按下心中地欣喜之意,心意大開,清風一卷,瞬間將四散飛濺的塵土全數收回,又全部按照原位放置妥當,再看眼前,土山重又還原為當初模樣,一絲不差,如同從未消失一般。 果然不出所料,天地之道,一生一滅,若只是將萬物毀去,即便再神通廣大,也不過是殘缺不全的心法。世間萬物,皆是破壞容易,而重生則難。是以可生可滅之法,才是萬法本源。 心思再一電閃,瞧見遠處一塊方圓一丈見方的巨石,手一伸,一把元風劍平空生成,手指遙指巨石,輕喝一聲:「去!」 元風劍頓時在手中消失,此隱彼現,彷彿並無間隔便現身在巨石上方三尺之處,隨後一閃而沒入巨石之中,如快刀切豆腐一般,光華一陣閃動,片刻之間巨石便裂為方方正正的數十塊石塊,除去其中有一兩塊有些稜角略小一些之外,其餘石塊全部大小相同,且擺放得整整齊齊。( 張翼軫略一查看,笑著搖頭說道:「比起上次未名天風伯一劍斬出上百塊大小完全相同的石塊,還是差上一些,不過比起以前,也算大有長進,可喜可賀。如此看來,天地靈獸之能,堪比千年飛仙。想要在控風之能之上與風伯比肩,只怕還尚須一些時日。」 不過今日參悟風力卻也獲益匪淺,張翼軫也是頗為滿意,眼見此處雜草叢生,微一感應倒也覺得木性雖然不太充沛,卻也可以用來一試。當下心意一動,全力施展控木之術,有意借助此地的木氣提取元木之力,凝聚出一把元木劍出來。 不料一試之下,雖是木氣足夠,不過卻始終無法凝聚足夠的元木之力,莫說形成三尺元木劍,連一把一尺長短的短劍也無法成形。費時半晌,張翼軫心神略有疲憊,卻仍是無法成功,無奈只好作罷。 心中不免再起疑問,以他如今飛仙之體,體內有仙力支撐,即便初入飛仙之境,也是與天地靈獸相等的境界,為何無法從木氣之中直接凝聚而出元木劍,難道畢方所留木性還有某種禁制不成? 轉念一想,反正手中有聲風劍可用,倒也不必非要再費力化出威力遠不如聲風劍地元木劍。()雖說聲風劍方才有意外失靈之事,不過張翼軫卻並未在意,只當是飛仙境界不穩,控木之術並不嫻熟所至,應無大礙。 原本以為會被紫金鈸煉化,從此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不想因禍得福,竟是意外成就飛仙之體。不過此事也是得益於燭龍地精心謀算,最後才意外令他得了便宜,也算是天機浩渺,非人力所可窺測一二。 想到此處,張翼軫對燭龍與他的神識融合,令他半年以來渾渾噩噩心神恍惚之事也不再心生怨言,說不得還要感謝燭龍一二,便在神識之中向被他禁錮的燭龍神識說道:「不管如何,倒是還要謝過飛羽,若沒有閣下的良苦用心,只怕我早已魂飛魄散了。」 「哼,聽你口氣,全無半分感激之心,卻全是幸災樂禍之意,想我燭龍,拼了神魂俱滅的危險,冒了天大的勇氣,將一縷神識附於逆鱗之上,原本以為你一聽到可成就飛仙地速成之法,便會放棄一切,只管成就飛仙。不想你竟是身懷巨寶而棄置一邊……張翼軫,莫要再冷嘲熱諷,我飛羽認輸便是!」 卻是燭龍不知何時竟是暗中恢復了清明,所以張翼軫只一傳訊,便立時回復說道。 聽了燭龍也就是飛羽的無奈之言,張翼軫一想燭龍倒也是死得冤枉,不管是何居心,總歸他得了天大的便宜卻是事實,這般想來,便下定了決心,慨然說道:「不管我二人以前恩怨如何,以前種種,你雖有殺害嬋兒之心,卻並未造成事實,而我將你誤殺,也算有愧於你。其後你又暗藏禍心,以贈鱗之名行奪舍之實,又是有其心而無其實,兩次卻都是我得了實惠,若說坦然也是矯情,若說受之有愧也有一二。眼下你的神識依存於我的神識之內,我不殺你,只是將你封閉於此,待你神識恢復大好,再有機緣之時,我再為你尋得一副靈體,讓你重生而出!」 燭龍聽了卻是半晌無語,末了卻是歎息一聲,說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今我全無一絲反抗之力,一切只能聽由你的安排,我又能有何話說?」 聽出燭龍口氣之中的落寞之意,張翼軫也是心有慼慼然,想到燭龍雖然身負殘暴之名,卻也是先被天庭所迫,其後又被他所逼,一直落到今日下場,也算可憐之人,當下下定了決心,說道:「也罷,我方纔之言對天可表,絕不食言。除此之外,我還可答應你一個要求,且說來聽聽,你有何心願未了!」 燭龍似乎並不相信張翼軫所言,不過二人之間乃是神識傳訊,全是由心而發,來不得半點虛假,燭龍微一遲疑,卻是答道:「既然張翼軫你有此好心,飛羽確實也有一事相求……」 愣了片刻,燭龍終於還是說出心中一直念念不忘之事:「若有機緣,我能夠恢復自由之身,願重回天庭,翱翔於九天之上,朝蒼霞,暮雲海,是何等的逍遙自在……」 感受到燭龍的嚮往之意和淒涼之心,張翼軫也一時感同身受,只覺燭龍如他一般,身如浮萍,心生孤苦無依之感,頓時心生感念,一口應下:「好,張翼軫在此立誓,定當盡心完成燭龍所願,絕無半分敷衍之心!」 此誓一立,燭龍神識一陣波動,終於認定張翼軫其心之誠,也是慷然說道:「如此……我飛羽也在立誓,若得以重返天庭,此後永不與張翼軫為敵,敬其為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八章 心意通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八章 心意通 聽燭龍也鄭重起誓,張翼軫頓覺心情輕鬆,又傳訊說道:「既如此,燭龍你且好生休養神識便是,若有需要之時,我再喚你不遲。」 燭龍回應:「好說,日後若有需要之時,可直接問我,定當知無不言。」 說完,燭龍也不多說,自行關閉了神識,陷入沉睡之中。 張翼軫微一定神,正要動身返回如家客棧,忽覺遠處有人迅速逼近,尚未來及神識外放感應來人是誰,卻見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經平空現身,正是千應。 千應一臉焦急之色,急急說道:「翼軫,如今三日已到,你怎麼躲在此處不回,莫非不想幫我不成?」 竟是過了三日?張翼軫頓時驚呆,微一推算,果然今日已是和潘恆約定的最後期限,卻是沉迷不知時光飛逝,忙恍然笑道:「也不算遲,比起半年以來,我始終與燭龍神識相融,卻不管是我還是燭龍,都神識不得清明,恍惚之中,非張翼軫也非飛羽,兩相對比,千應,你等上一時半刻,也不為過罷?」 千應聽了,卻是忽然變了臉色,氣呼呼說道:「張翼軫,先前是我不對,開始本想助燭龍神識得了先機,是以始終以飛羽相稱。不想最終還是被你張翼軫搶先一步……不管如何,我也並未用些手段強行助燭龍一臂之力,不過直呼其名而已,若真要以此為要脅,我也無話可說。」 張翼軫見千應氣惱,不免哈哈一笑,說道:「此為小事,其實我也知道你的心意,畢竟燭龍與你同源同宗,你有心助他也是正常之舉。不過相比燭龍得了飛仙之體,還是不如我張翼軫成就飛仙對你幫助更多,所以你才一直左右為難。既想幫我一把,也擔心我得了清明之後識破你的身份,提起糗事卻也不好!」 千應竟然一時臉紅,吞吐說道:「怕……怕什麼?我千應也是一諾千金之人,豈可食言?莫要拿話擠兌我,我不會賴帳……」 突然間臉色大變。微一愣神,隨即說道:「不好,量天尺即將出世!張翼軫,此事稍後再提,但說眼前之事,你幫我不幫?」 張翼軫心知事不宜遲,也不再多說:「頭前帶路!」 千應微一點頭。立時身形消失不見。張翼軫感應到虛空之中地波動之處。心意一動。也是身形一閃。須臾之間便和千應一起來到鐵圍山山腳之下。 二人不敢停留。腳下快步如飛。邁入鐵圍山中。正值白天。鐵圍山中驕陽如火。猶如蒸籠。與晚上情景正好相反。如同置身無邊大火之中。不過此等火力別說對如今可以操縱天地元火地張翼軫來說。全無一絲影響。便是對千應來說。也無絲毫不適。 二人不多時便來到與潘恆地約定之處。卻見潘恆正負手而立。靜候二人到來。紅枕站立一旁。面無表情。看也未看二人一眼。羅遠公精神大好。斷手之處已然完好。站立在潘恆身後。卻是一臉肅然之色。看向張翼軫之時傲然而立。竟是自信滿滿。 天媼子卻不在眼前。定是受傷頗重。不知被幾人安置到了何處。 潘恆見二人到來。笑臉相迎。說道:「二位姍姍來遲。倒讓潘某等得心焦。只差一步量天尺便要現世。若二位再不現身。到時潘某得了量天尺。心中也頗為過意不去。」 千應打了個哈哈。笑道:「大魔之人必有大量。必定會信守承諾。承蒙閣下久等。稍後等我取了量天尺。可饒你一命。」 聽了千應的狂妄之言。潘恆朗朗一笑,搖頭說道:「不必逞一時口頭之快,你我二人是現在便動手,還是待量天尺出世之後,再一決勝負?」 千應微一沉吟,推算出量天尺出世在即,怕是就在片刻之內,便說道:「不如就等量天尺出世,也好讓我二人將心落到實處,省得打了半天,最後量天尺卻又得不到,豈非白白浪費力氣。」 「正合我意。」潘恆點頭一笑,好整以暇後退一步,揚手間打出一個禁制,將方圓千丈以內籠罩其中。 張翼軫微一動念便適應得知,此禁制並非是為困人,卻是為了防止寶物瞬間脫逃而設,心中倒也暗暗讚歎潘恆行事倒也磊落。只是對紅枕的變故心生疑慮,卻又不好上前問詢。又暗中打量了羅遠公幾眼,覺得羅遠公氣定神閒,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難道三日之內也修為大進不成? 靜候片刻,忽見幾人所站之地東南之處,草叢之中驀然迸發萬道青光。青光繚繞,如霧似雲,又非雲非霧,猶如水流流動,又如火焰飄忽,卻是閃爍之間,形成一把長約數丈的尺子模樣。 量天尺! 張翼軫尚未反應過來,卻見千應和潘恆幾乎同時閃身來到青光之處,二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一人站立尺子一端,伸出雙手探入光華之內,如抓實質一般,二人竟是同時緊緊抓住青光,隨後大喝一聲,如舉山川河岳一般用盡全身力氣,生生將青光之尺抬住。 怎麼回事?這便開搶了不成? 張翼軫正要閃身躍上,助千應一臂之力,誰知還未動身,卻見青光一收,竟是要將量天尺收回。千應和潘恆自是不肯,二人運轉全身法力,硬是頂住青光之尺地下墜之勢。 青光之尺看似不過是光華所成,卻重如巨山,以潘恆和千應兩大不世高手全力相拼之下,一身修為運轉到極致,竟是止不住青光之尺的回收之勢,眼見二人臉色大變,青光之尺卻緩慢而堅定地一寸寸要沒入地面! 見此情景,張翼軫身形一動,來到千應身後,雙手伸出,探入青光之內,打算助千應一臂之力。 手一伸入青光之內,張翼軫便覺青光入手猶如玉石之感,頗為怪異,似暖非暖,似寒非寒,卻是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同時感應到青光之上傳來重如萬鈞的下壓之勢,心中一緊,急忙運轉全力,雙手向上猛然一托。 抬頭一看,卻見紅枕也是閃身到潘恆身側,依樣雙手托起青光之尺。 合四人之力,竟然仍是無法阻止青光之尺的下沉之力,這青光之重,當真駭人!以四人修為,將一座巨山抬起也不在話下,怎會連不過數丈之長的一道光尺也無法托起,難道青光之尺竟有整個鐵圍山之重? 只怕還真是如此。 張翼軫定睛一看,只見自草叢之中,地底之下,一道光芒托住青光之尺,也正是此光,將青光之尺一點一滴要收回山體之內。既然量天尺為天地法寶,聲風劍之內地天命之火也稟承天命,應該也可阻擋一二。 心意一動,張翼軫聲風劍躍然手上,天命之火隨之迸發,只一閃便斬過與青光之尺緊密相連的光芒之中。天命之火只與青光一交,便聽「叮噹」一聲如金玉相交之聲響起,隨即青光竟是從中斷開! 青光一斷,青光之尺的下沉之勢立即一滯,四人收勢不住,青光之尺被四人之力托起,一飛沖天,竟是視潘恆的禁制如無物,沒入雲端消失不見。 驚見此等變故,四人一時心驚,抬頭望天,卻是限於鐵圍山的禁制,無人能飛身而起躍空去追量天尺。費時半晌,卻落了個量天尺不翼而飛的下場,四人不免一時沮喪,尤其是潘恆與千應,二人面面相覷,竟是不敢相信眼前事實。 正在此時,忽見紅枕手指輕彈,頓時一陣巨風吹來。風聲一住,一頭怪鳥平空現身眾人眼前,正是上次紅枕所乘的馬面怪鳥。紅枕輕身一跳,躍上怪鳥後背,呼嘯一聲,怪鳥帶動紅枕直衝雲霄,轉眼飛入雲端。 不想紅枕還有如此手段,倒讓張翼軫一時感慨,正不知紅枕怎會突然開悟,不但修為大漲,且還可收服鐵圍山怪鳥之時,卻聽一聲刺耳的鳴叫,怪鳥從空中疾飛而回,人影一閃,紅枕便又現身眾人眼前。 手中卻是多了一物,一把閃耀青光的一尺長短地尺子。此尺通體青玉之色,不知是何等材質所成,似光似霧,乍一看如同青玉,細看卻又猶如並非實有,虛幻不定。 潘恆一見此物便雙眼放光,驚叫出聲:「量天尺!」 千應也是情急之下向前一步,急忙說道:「量天尺雖是紅枕自空中取下,卻也因翼軫斬斷其下光芒之由,再者我二人有言在先,以勝負定量天尺歸屬!」 潘恆從紅枕手中接過量天尺,打量數眼,點頭說道:「不錯,確是量天尺無疑,果然是不世寶物,只是拿在手中便覺天地無限,神通無邊,妙極,妙極!」 說著,轉頭沖千應一笑,說道:「其實你我之間也不必再比試一番,你並非我的對手,即便我二人不敢施展全力,僵持不下,你又有何勝算?」 千應用手一指張翼軫,自得地說道:「以翼軫神通,可以以一敵二,力抗羅遠公和紅枕二人。依我推算,翼軫不出一個時辰,可將二人拿下,到時再與我聯手,潘恆,你如何再贏?」 潘恆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忽然止住笑聲,聲音轉冷:「閣下的如意算盤確實打得不錯,你說得也是不假,張翼軫可抵羅遠公與紅枕二人,不過,任他修為通天,也難敵羅遠公與紅枕聯手……再多加一名飛仙!」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九章 意外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九章 意外變 什麼……潘恆另有飛仙相助? 張翼軫和千應對視一眼,正心生懷疑,認定潘恆不過隨口一說,只是恐嚇二人,以便暗中施詐之時,驀然之間同時心生感應,遠處數十里之外,先是一陣波動,隨後一道禁制解除,一人從中閃出,氣息磅礡,紅光繚繞,正是飛仙之體。 原來來人隱匿於禁制之中,怪不得可以躲過二人的探查。 數十里之遙猶如一步邁出,張翼軫尚未來及細心感應來者何人,便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影現身在潘恆一側。此人當前一站,儒雅文氣,三十左右年紀,一身修為已臻飛仙頂峰。 剛一現身,便一臉愧疚與無奈之色,向張翼軫拱手說道:「翼軫,見你安然無恙,甚是欣慰。稍後我定當將此事轉告戴嬋兒,也好令她心安。」 張翼軫卻是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晌,才駭然說道:「商鶴羽!……你怎麼與潘恆同流合污?」 商鶴羽卻是臉色微紅,隨即卻又鄭重說道:「此事也由不得我,翼軫,若是有人尋無天山麻煩,我拼了一死也要護得無天山周全,自不必說。不過我得了命令,務必不讓量天尺落入他人之手,雖然我對你也有承諾,不過此令卻又不得不從。」 張翼軫見商鶴羽一臉為難之意,心中納悶他不過是尋常飛仙,會有何人向他下令前來相助潘恆,再說仙魔對立,能命令商鶴羽之人,也定是仙家之人。難道說是天庭之人想要潘恆成就天魔? 「商兄,你對我之諾,又該如何說?我現在便要求你履行承諾,立刻助我拿下潘恆!」 「此事……絕無可能!」出乎張翼軫意料。商鶴羽竟是斬釘截鐵地說道,「翼軫,此事事關重大,我也勸你莫要插手此事,還是速速離去為好!」 說著,目光一凜,看向千應,冷笑說道:「閣下暗中一直跟隨翼軫身後。雖說出手救他兩次。不過只怕也是另有所圖,如今又哄騙翼軫幫你爭奪量天尺,且說來聽聽,你究竟是何居心?」 千應驚見商鶴羽現身。竟是相助潘恆。也是一時愣神。聽商鶴羽方纔所言。心中恍然而悟。嘿嘿一笑。卻道:「商兄。不管如何我還救過翼軫兩次。而你被翼軫所救。卻知恩不圖報。同時身為仙人。卻反而與大魔沆瀣一氣。嘿嘿。你還有何顏面指責我?」 商鶴羽沒想到千應倒還牙尖齒利。絲毫不讓。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卻是轉向張翼軫說道:「翼軫。且聽我一言。量天尺出世。天庭早已得知。為何不見仙人前來護應周全。只因此事早有定論。量天尺應緣之人正是潘恆。只因此人節外生枝前來搶奪。又不知用了何等法子讓你對他言聽計從。所以我才接到指令。前來阻止此人染指量天尺。翼軫。此事上驚天庭。萬萬不可受他蒙騙。被他利用。否則最後為天庭所不容。豈非因小失大。不能飛昇天庭享受清福不說。說不定還會被天庭強行打入輪迴。再無修仙地機緣。」 商鶴羽感念張翼軫相救之情。是以苦口婆心勸慰張翼軫。試圖打動他。讓他不再助老者強搶量天尺。也避免與他動手地尷尬。不料張翼軫聽完。卻是淡淡一笑。說道:「商兄。你行事遵循天規。我做事也自有章法。誰也不必勉強對方。你我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只有出手一較高下。一定輸贏之後再說不遲。」 商鶴羽躊躇片刻。猛然間下定了決心。說道:「也好。既如此。你我二人便大戰一場。若我輸了。便會自行離去。不再相助潘恆。若我贏了。翼軫你也轉身離去即可。此事一過。我追隨三千年之諾依然有效。只要不與天命相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莫要怪我。翼軫。實乃天命難違!」 「且慢!」 商鶴羽正要動手。卻是一直在一旁靜默不語地千應出聲制止。開口問道:「我卻不明白。天庭一向與天魔勢不兩立。為何卻要助潘恆成就天魔之身。天魔極難修成。一旦天魔大成。便是不死之身。連天帝也無可奈何。莫非天帝老兒傻了不成。不但對潘恆成就天魔坐視不理。反而有意助他成功。商鶴羽。難道你不曾細心一想。給你傳令之人。是真正地天仙還是魔人假冒?」 商鶴羽微微一怔,細心一想,搖頭否認:「那人定是天仙,且還是借助傳天令傳訊,絕無可能是魔門中人!」 「傳天令是何物?」張翼軫不解地問道。 千應臉色一黯,知道商鶴羽所說屬實,說道:「傳天令是天帝欽命地傳訊法寶,在天庭之上,能擁有此令的不過五人,可以代天帝傳令天上地下的所有飛仙,接此令者,若能完成此令所交待之事,可得天福一份。千年以上飛仙,若有三份天福,便有機會晉身天仙。傳天令,只能由天仙以天仙之氣催動,不管是天魔,還是魔心仙體之人,皆無催動傳天令之能!」 頓了一頓,千應忽然仰天大笑,手指上天,語氣之中滿是無奈蒼涼之意,說道:「賊老天,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即便讓潘恆成就天魔,也不讓我神通大成,好,我卻不信,少了量天尺,我一樣可以修為通天,到時將你老天捅個窟窿出來,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豪言壯語說完,卻又搖頭笑道:「翼軫,今日之事我二人再無勝算,不如就此離去,省得自討苦吃。」 張翼軫卻是不肯,慨然說道:「羅遠公欲殺靈動掌門,嫁禍於我以及師傅靈空道長,又假冒上仙,在中土道門欺世盜名,還煉化清無掌門,又險些害得嬋兒身死,如此作惡多端之人,若不除去必成大患,今日既然遇到,說不得也要殺了再說。」 羅遠公一聽,臉色一變,退後一步,卻是看向潘恆。潘恆尚未答話,卻見紅枕當前一步邁出,一臉漠然,說道:「張翼軫,羅遠公……你殺不得!」 「為何殺不得?」 「只因羅遠公可救我師傅天媼子之命,所以我不會讓你殺他。若你執意殺他,先殺了我再說!」說話間,紅枕右手一揚,清影劍現形手上,吞吐一尺多長地火焰。 「翼軫,即便你可打敗羅遠公與紅枕聯手,我也只能和潘恆打個平手,商鶴羽在一旁虎視眈眈,舉手間可將你拿下,也可助潘恆將我斬殺。此戰,我二人並無一絲獲勝的可能,眼下不是逞強之時,否則等潘恆天魔大成,舉手間便可將我二人滅掉。」 潘恆也在一旁插話說道:「張翼軫,念在你方才助我得到量天尺的份上,我且放你一馬,你二人自行離去即可,我絕不阻攔。他日若在天庭相遇,我也不會為難於你,或許到時有作難之事,我還可幫你一幫不想潘恆勝券在握,也對張翼軫如此客套,張翼軫也不含糊,當即開口問道:「好,既然得閣下承諾,我正有一事相求……可否讓紅枕出離魔門,即便不再轉向修仙,也好過成為魔頭。」 潘恆微笑不語,看向紅枕,紅枕卻是看了商鶴羽一眼,突然譏諷地一笑,說道:「即便修仙到如此人這般境界,也要聽天仙之命,前來助我師傅成就天魔。張翼軫,修魔有何不好?成就天魔之後,天地之間任我逍遙。若是修仙,即便天仙大成,也要受天帝節制,還要受天規限制,且以眼下情景,道門還有容我之處麼?」 商鶴羽見張翼軫如此迂腐,正要再勸上一勸,不料張翼軫聽完紅枕之話,淡然一笑,說道:「確實如此,世間萬事不可強求,量天尺也好,紅枕也罷,皆是各有定數,我也就不再勉強了。千應,我二人這便離開就是!」 說著,也不多說,轉身和千應就走。 商鶴羽沖張翼軫背影施了一禮,說道:「翼軫,此事我有虧於你,日後定有補償!」 張翼軫卻是頭也不回,沖身後只一擺手說道:「你也救我幫我數次,你我之間互不兩欠,從此一筆勾銷。」 張翼軫和千應二人也不說話,低頭行路不停,一直走到鐵圍山之外,卻見千應打出一個禁制將二人隱形其中,又靜心感應片刻,嘿嘿笑道:「翼軫,方才演戲,差點有些過火,不過還好,你總算見好就收,我還差點以為你不知我的心意。」 張翼軫恍然一笑,說道:「當時局勢力拼之下必敗無疑,何必自尋苦吃。不過以你的脾性,若要就此輕易放棄,也是不能。不過要是我答應過快,也會讓潘恆心生懷疑,必會加強防範。萬一在潘恆的強留之下,商鶴羽一直在護衛在他左右,也是一大麻煩。我假裝為難一二,是好讓潘恆安心,好讓商鶴羽放心,也好讓你對我說出真話……」 「什麼真話?」千應一愣。 「其實我也是清楚得很,量天尺對你而言至關重要,以你的稟性,怎會如此輕易放棄,定會留有後手。是以方纔你不過是假裝放棄,然後再伺機返回,乘機奪回,我說的可對……應龍?」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章 真身現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章 真身現 應龍二字一出口,千應臉色一緊,訕訕一笑,說道:「我只當你認出我是當初現身救你的灰袍人,不想連真正身份也被道破,多少也讓我有點汗顏。」 張翼軫明知故問:「有何汗顏之事?」 應龍嘿嘿一笑,自嘲地說道:「先前我故意稱你為飛羽,也是存了喚醒燭龍之心。一是因為燭龍與我天然相近,本是與我同源,二來也是先前在南海珊瑚谷中,我曾答應你一件事,如今想來卻是後悔,不想履行承諾,所以若是你神識消亡或是被燭龍神識融合,那件糗事便會無人再提。」 張翼軫見應龍倒也有趣,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不免莞爾一笑,問道:「若為不想認我終生為主,便有意讓燭龍將我取而代之,也算說得過去,不過你又為何一直沒有暗中助燭龍得了先機,將我的神識打散?」 應龍如今也不再隱瞞,如實說道:「本來我也動過助燭龍恢復神識的念頭,不過後來轉念一想,還是由你的神識得了飛仙之體對我幫助更大,雖然有先前答應的認主之事,不過與我的性命相比,認主……也算小事。況且當時你也並未幫我抵擋全部天劫,雖然最後致命一擊算你僥倖幫我一把,不過總算救我一命,我即便不終生認你為主,至少也要追隨千年之久。就算付出追隨你千年之久的代價,若你能助我渡過天劫,也是值得。」 「上次不是所有天雷最後都消散一空,怎麼,天劫不是只有一次麼?」 「別人要渡幾次天劫我不清楚,不過自家事自家知,我卻要過三次天劫才算神通大成。只怕這也是賊老天故意整我,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天雷威力連天仙也無把握接下,我當時不過是小小地仙,即便現在成就飛仙,也是初入飛仙門徑。哪裡有本領幫你渡劫?」張翼軫想到一出南海,應龍便暗中追隨,卻原來是有事相求。 應龍倒也頗有意思,一臉無奈笑容,說道:「其實只是你手中木髓劍之中所蘊含的天命之火可令天雷退讓。天命之火有天命在身,天雷也是稟承天命而生。感應到天命之火系出同源,自然不會再強行攻擊。」 張翼軫一時愕然,驚問:「真有如此神奇?豈不是說,若是天命之火一出,所有天雷便會避之不攻?」 「呵呵,若真有如此威力,我又何必拚死前來搶奪量天尺!天命之火只可逼退弱小天雷,若是數丈以上天雷,天命之火便無法抵擋。不過緊跟你的左右。萬一天雷及身之時,最後在我拼得精疲力盡之後,由你出劍相助。或許還有一絲生機。所以我一路隱藏在你身後,後來出手救你,其實也是為了不讓你喪命於他人之手。」 應龍倒也不知委婉說出。直截了當說出心中所想。一是一。二是二。毫不含糊。也讓張翼軫暗暗讚許。這應龍。也算是真性情之人。 「量天尺乃是天地法寶。可幻化無邊山川。同時也可突破天地界限。由凡間直飛天庭。不過對我而言最重要地神通不是這些。而是量天尺由天地所生。可抵擋無邊天雷。助我渡劫成功。」應龍說到此處。一臉嚮往之意。抬頭望向無盡地虛空之處。又道。「一旦我渡劫成功。到時直飛九天之上。天帝天魔又何足道哉!」 聽應龍口出狂言。張翼軫卻是深信不疑。只因先前在南海之中。應龍便可操縱元水元風之力。而在鐵圍山中。應龍又是舉手間凝聚元火劍。一身至少可操控三種天地元力。比之天地靈獸不知高了凡幾。四海之龍與之相比。更是有天淵之別。便是燭龍之應龍相比。只怕也是有所不如。這應龍。若真能渡劫成功。不定會有何等通天神通。 是以張翼軫微一愣神。便開口說道:「怪不得你一直不敢全力施展修為。卻是怕引發天劫及身。先前羅遠公也好。白鳳公子也罷。為何都是困而不殺?」 應龍不以為然說道:「我只保你不死即可。魔人和仙人都與我不相干。我又何必殺死他們。平白給日後天劫多加一道天雷?再者說了。仙魔爭鬥與我全無干係。在我眼中。仙也好魔也罷。全是一樣順天而生。並無不同。」 「此話不對。仙者順天而生。順應天意而修行。所以可得天仙天職。可享天福天命。魔者逆天而行。百無禁忌。殺人奪命只當尋常之事。即便修成天魔。也無天福。尚須聽命於天帝。正因入魔之人只重修行不重修心。所以也會有天劫及身。地魔之中。萬無其一可成就天魔。也是逆天而行之故。潘恆一心要得量天尺。也是懼怕無法渡過天劫。」張翼軫雖對仙家頗有失望之意。不過相比之下。還是認定魔門行事更是無端。所以侃侃而談。反駁應龍。 「噗哧!」卻是應龍譏笑一聲,搖頭晃腦地說道,「張翼軫,你卻是大錯特錯了。仙魔都是由天地所生,何來修魔便是逆天一說?就如我應龍也是由天地而生,若我不順應天地,天地怎會生我養我?」 張翼軫也是反唇相譏:「天地所生也是不假,只是生了之後,多行不端之事無義之舉,終成逆天之人。便如父母所生數子,有的孝順有的忤逆,全因貪慾不同,人心善惡有別。所以不管潘恆也好,你應龍也罷,由天地所生之後,便不再順應天地之理,終於被天地所棄,最後難逃天雷及身的下場。」 「張翼軫,先不要慷慨激昂,你可知道天劫是如何而成?」應龍也被張翼軫激出火氣,氣呼呼地說道。 張翼軫寸步不讓:「天地有大德曰美,天地有大怒為雷,天劫便是天地之怒火迸發,便如父母對逆子的呵斥和打罵,乃是天行有常,自行產生的對逆天之人地一種懲戒。」 「哈哈哈哈……」 應龍仰天大笑,一連笑了半晌,才手指張翼軫的鼻尖說道,「荒謬,一派胡言!張翼軫,你當真可笑之極,倒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卻是絲毫不知眾多天庭之秘。這天劫,其實是一個陣法,借天地之威而引發的一個毀滅大陣,專門用來滅絕修魔之人,修妖之人,木石化形,還有如我應龍一般的人物,如是等等,並非天地自成,而是有人耗費無數歲月,窮盡天庭所有天仙之力,建造而成……」 真有此事?張翼軫悚然而驚,一時不敢相信應龍所說。不過與應龍打交道以來,此人也並非是藏私拐彎之人,向來有一說一,連自心所想都如實相告之人,怎會說假? 若是真如應龍所說,豈非是說天劫並非真正的天行有常,天道自形所創,而是人為所成。既是人為所成,管他何人創立,也是以已心擬天心,替天行道而已。而所謂替天行道,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心中無私天地寬? 張翼軫一時心思翻滾,有心不想相信應龍所說,卻又難以說服自己。羅遠公行事陰險狡詐,白鳳公子強搶神女,卻也比羅遠公好不了多少。其後又毀他雙眼,直與羅遠公魔人行徑無異。常子謹威逼傾穎和東海龍宮,商鶴羽在滅仙海中意欲奪他之捨,此等飛仙,為何不見天雷及身? 等等,張翼軫猛然想到一處,大驚失色,忙問:「應龍,你方纔所說,木石化形也有天劫?」 「不錯!」 「那為何我有一名友人,本是木石化形,如今成形而出,一切安然,並未見天劫降臨?」張翼軫所指之人自然是玉成。 「那他定未修行大成,依我所知,木石化形成形之後,三年之內,必有一次天劫。若是渡過,便可感應天道,修為精進,此時可當地仙之境。五年之後,第二次天劫及身,若再成功,便是飛仙之境。此時便可飛昇天庭。到天庭之後,可保百年無憂。不過百年之後還有天劫,此時天劫斷難渡過,乃是九天天雷,木石化形至此萬無其一,便會全數灰飛煙滅!」 「為何如此?」張翼軫一想到玉成地溫潤如玉,張柏子的古樸蒼勁,心中頓生莫名痛楚。 想他二人不知幾千幾萬年的機緣方才偶得日月精華,又不知經歷多少年才化形而出,再精進修為無數歲月,終於成形而出,不再受本體限制,原本以為自此可以永久生存於天地之間,不料竟有如此不公之事,天雷高懸,時刻奪命,即便歷經萬險終於飛升天庭,卻不過百年光陰,又被天劫所滅。木石化形生性純樸,與世無爭,為何要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張翼軫仰頭望天,脫口而出:「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之事又何止木石化形,還有我應龍這般空前絕後的人物,眼下也不是被天劫逼迫,不得不低聲下氣跟隨在你的身側,還要與他人爭奪量天尺,想想就覺得無比憋屈!」 張翼軫收回心思,推算離玉成天劫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在此之前定要想出法子幫他渡過此劫。忽然又想到一個關鍵之處,定定看向應龍,一字一句地開口問道: 「你一身修為堪比飛仙頂峰,且身具控水控火控風之術,說不定還有其他操縱天地元力之能,我卻是好奇,你應龍究竟是何方神聖,怎會如此神通廣大?」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一章 得妙計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一章 得妙計 應龍一聽張翼軫問及他出身來歷,卻避而不答,含糊說道:「有關此事,你還是不知為好。否則說不得有人會尋你麻煩,到時若是害了你的性命,便是我的罪責了。此事不必再提,我也不會作答。我倒要問你,你是何時得知我本是南海珊瑚谷的應龍的?」 見應龍一口回絕,張翼軫也不勉強,知道應龍必定心有顧忌,又聽應龍問到這個問題,當下笑道:「你卻忘了,我神識之中的燭龍神識,對你有天然的親近之意。雖然他也並不清楚你究竟何方神聖,不過親近之意中卻有同源同宗之喜,且有敬畏之心,由此推斷,在我所知的龍宗之中,只在應龍一人有此等神通,四海之龍也好,化蛇和蛟龍也罷,都遠非燭龍對手,何況與你相比。」 「這倒是了,卻是忘了你體內還有燭龍神識。不想又讓你得了便宜,燭龍一身神通雖不如我,也是可比天仙的修為。雖說徒有神識沒有仙體無法施展,不過寄居於你的神識之中,說不得關鍵之時也能幫你一幫,再者說了,燭龍也知道不少天地秘辛和天庭之事,待他神識穩固之後,你若想知道什麼,儘管問他便是,如今他被你所制,定會如實相告。」 張翼軫心思卻不在此處,話題一轉,卻問:「千應,你的妙計可是,稍後算定潘恆渡劫之時,再去趁機將量天尺搶來,可是這樣?」 應龍喜形於色,忙道:「怎麼樣,如此妙計,定會手到擒來,我應龍還是無比聰明的,是麼?」 張翼軫大搖其頭:「笨計,笨不可言。」 應龍頓時愕然:「此話怎講?難道你更好的法子?」 張翼軫淡定地一笑,說道:「若無妙計在心頭。怎敢從容不開口?不過麼。你我之間有些事情尚未說清,我心中還在猶豫到底是否要幫你一幫!」 應龍也不笨。立時明白張翼軫所指何事,倒也願賭服輸,說道:「既然上次你救我一命,雖然只是最後讓你僥倖得手,也算有救我之實。無法抵賴,我……願認主追隨閣下一千年。」 「認主之事在南海之中早有定論,那我若稍後助你取得量天尺,又怎麼說?」張翼軫倒也並非故意拿捏應龍,只因他心中自是明白,以應龍神通,一旦渡劫成功,聽他口氣。天帝也無奈他何,到時他一飛沖天,直上九霄。認主千年之事,只怕再難兌現。萬一應龍想起前事感到難堪,一時發難,舉手間便將他殺死,他又無力反抗,幫應龍取得量天尺便是自尋死路之舉。 應龍一怔,隨即想通張翼軫的顧忌之處,當下也不遲疑,伸手在額頭之上輕輕一按,竟是從體內抽出一縷神識。屈指一彈便隱入張翼軫額頭之中。說道:「此縷神識與我的心神相連,若我有背叛之舉。神識便會有所異動,你便可直接由此神識控制我的心神,可保千年有效。若是你再助我取得量天尺,我願再受你驅使三千年,不知此等條件,你是否滿意?」 張翼軫點頭說道:「既然應龍有此心意,我已無話可說,定會鼎力相助……量天尺一事,絕非如此簡單,飛仙商鶴羽現身此處,說是相助潘恆,只怕另有所圖!」 應龍頓時愣住,不解地問:「你從何得知?」 其實早在商鶴羽剛一現身,張翼軫便察覺出其中的古怪之處,且隨後商鶴羽竟要出手與他動武,雖然被應龍制止,不過已有出手之心,卻在張翼軫的感應之中,並無一絲異常之處,這便說明商鶴羽明說與他對戰,其實並無與他為敵之意。 只因商鶴羽在銅鏡之中,尚未被他重塑仙體之前,便以魂魄立誓,永不與他為敵。若是商鶴羽真心想要出手與他爭鬥,張翼軫便會立時心生感應,而商鶴羽既然立誓永不與他敵,誓言已成,絕無違抗的可能,是以只能說明,商鶴羽虛以委蛇,若非迫不得已,便是故意假裝。 張翼軫無從推測天庭之事,也無法得知商鶴羽所說天仙傳令一事是否屬實,只是心中明瞭,不管如何,商鶴羽並非真心相助潘恆。不過依張翼軫推算,商鶴羽定然不會如此輕易離去,說不定會守護潘恆左右,一直等潘恆渡劫成功才會離去。又或者是,另有所圖也未可知。 所以應龍所說地趁潘恆渡劫之時偷襲之計並不可行,且不說商鶴羽身負何等使命不得而知,說不得他還備有後手,再者潘恆身為大魔,也不可能身邊只有羅遠公和紅枕護法,恐怕也是另有安排。兩相結合之下,即便他和應龍再暗中返回,即便能夠躲過潘恆和商鶴羽探查,只怕最後還會回到和先前一般無二地對峙局面,到時再逼迫商鶴羽迫不得已向他出手,二人只一交手,便會被潘恆察覺有假,萬一奪尺不成,又讓商鶴羽謀劃之事落空,最終還是便宜了潘恆,便是得不償失之舉了。 只是讓張翼軫頗為難解的是,給商鶴羽傳訊地天仙難道真是要讓商鶴羽助潘恆成就天魔,以仙魔對立之勢來說,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難道天帝還嫌天庭之中的天魔不夠壯大不成? 而眼下不管是阻止潘恆成就天魔,還是助應龍渡過天劫,量天尺卻也是勢在必得,不可落入潘恆之手。以如今局勢來看,若再無外力相助,張翼軫和應龍聯手,無力與潘恆對抗。到時商鶴羽為了天命或是其他原因,也定會出手阻攔。 只是卻未想到無意之中助紅枕修為大成,且令紅枕一時性情大變,竟是入魔漸深,再無回轉的可能,也讓張翼軫心中喟歎,不想他無心之舉卻成就為惡之事,多少也讓人心中沮喪。 算來算去,張翼軫心中卻是越來越沒底氣,並無必勝之計。方纔所說心有妙計,也不過是堅定信心之話,原先也以為商鶴羽或許還可暗中相幫一把,不過經過剛才一番推論,他卻是清楚得很,商鶴羽天命在身,即便不會拼了神魂俱滅與他真心為敵,但暗中與他周旋一二,可拖延一時三刻令潘恆成功渡劫也不在話下。別說他並無殺死商鶴羽之能,即便有,只怕也無法下手。 還有羅遠公和紅枕聯手,全力相拼之下,應龍也不敢暴露身份不顧一切施展全力將二人拿下,且潘恆正要渡劫之時,天雷及頂。應龍身在天雷之側,更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引雷上身。如此一來,應龍恐怕連平時一半修為也無法施展,他二人聯手,絕非商鶴羽和羅遠公、紅枕三人之敵。 張翼軫愣神半晌,思來想去忽然想通一處,問道:「可知潘恆何時渡劫?」 應龍微一推算,說道:「應該就在七日之內!」 「可知天魔渡劫,天雷威力與你在南海之時所遇天雷相比,哪個厲害?」「雖我並未親眼得見天魔渡劫,不過據我所知,修為越高,法力越強之人,渡劫之時天雷威力越大。潘恆與我不同,乃是被天庭認可的魔頭,也就是說,天庭不會派人在他渡劫之時故意從中作梗,只要他安然渡過天劫,便可飛昇天庭,成為雄霸一方的天魔。所以潘恆若不是擔心提前引發天劫,才不會懼怕對戰之時,以全身修為相拼……而潘恆天雷,比我當時,恐怕會弱上幾分。」 應龍提及此事,不免有些懊惱,正要向對天痛罵幾句,卻聽張翼軫驚奇問道: 「如此說來,你應龍倒是身份特殊,既要躲避天劫,又要避免被天庭發覺。若是萬一被天庭察覺你地身份,會有何等後果?」 應龍歎氣一聲,搖頭說道:「不怕告訴你實話,若是賊老天知道我應龍未死,定會派天仙下凡將我除去,以便永絕後患。」 看來應龍也和天地靈獸一般,被天庭所不容!天地靈獸本為天地所生,為何天庭不容他們於天地之間,是何道理?更遑論生性無邪無惡的木石化形也有天劫及身,若真如應龍所說,天劫乃是借天地大陣人為而成,又是何人非要將木石化形和應龍一起並列,卻和魔頭一般對待,以天劫滅之? 並非天道不公,實乃假借天道之人不公! 想通此處,張翼軫陡然只覺心中無比憋悶,想到玉成,想到畫兒,想到嬋兒和傾穎,想到白鳳公子和常子謹,慨然說道:「我卻不管何人要滅你應龍,也不管何人要保潘恆成就天魔,我卻非要助你應龍得到量天尺,不讓那人如願!」 此話一出,還未等應龍有何反應,神識之中卻突兀地響起一個聲音:「好,張翼軫,只憑你不信天庭只問天道之心,我飛羽便幫你一幫!」 正是神識之中的燭龍神識突然傳訊給張翼軫,隨後卻是說一個令張翼軫大吃一驚卻又欣喜若狂的法子。 聽燭龍說完應對之策,張翼軫抬頭對一臉驚愕的應龍說道:「若是到時我將潘恆纏住,令他自顧不暇,從而從他手中搶過量天尺,你可有把握一人應對商鶴羽和紅枕二人?」 應龍微一盤算,點頭說道:「我雖然只敢施展一半修為,不過若能巧妙應對,小心應付,即便不勝,也一時三刻不會落敗。不過……羅遠公由誰對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二章 降天劫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二章 降天劫 應龍卻是清楚,羅遠公雖然是飛仙之境,如今是地魔之體,相當於百年飛仙,一身修為也是非同小可。 張翼軫卻是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不必擔心羅遠公,我自辦法將他拿下。」 應龍自是不信,有心問個究竟,張翼軫卻只是笑而不答。被應龍問得急了,張翼軫含糊其詞地說道:「千應,你儘管放心就是,我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也不會以自家性命相賭。若你信我,到時且看我自會助你得到量天尺!」 應龍聽張翼軫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再多問,嘿嘿一笑說道:「所謂關心則亂,任你修為通天,事關生死之事,難免要想得百般周全,唯恐一旦出錯,便無法彌補。」 張翼軫自是明白應龍所想,笑道:「但請放心,我如今既與魔門有過節,又與仙家有糾葛,正好有你應龍相助,你非仙非魔,若能神通大成,到時管他是仙是魔,若要尋我麻煩,由你出面,一併殺了便是。」 應龍哈哈大笑,一手指天,鏗鏘說道:「待我神通大成,天仙天魔,誰敢惹我?便是天帝也不敢輕易尋我麻煩,除非那位於三十三天之上之人……」 應龍急忙閉嘴,情知一時情急又說漏了嘴,忙顧左右而言他,說道:「按說量天尺一出,鐵圍山應該消失不見才對,為何鐵圍山仍是高高矗立,不見一絲變化?」 張翼軫豈不知道此為應龍第二次一時嘴快說錯了話,第一次是說天仙修為並非頂峰,此次又說出三十三天之說,怕是應龍知曉不少絕密之事。不過既然應龍避而不談,定是心有忌憚,也就不再刻意追問,便借應龍所指,回身看向鐵圍山。 果然,鐵圍山依然通體黝黑如鐵。與先前相比,絲毫未見一絲不同。見此情景,張翼軫也是一時心生不解,奇道:「不是說鐵圍山本是由量天尺幻化而成,如今量天尺已經自陣眼之中取出,鐵圍山仍在。莫非還另有玄機?」 應龍不過是借此話題轉移張翼軫注意,心中卻是早有答案,答道:「鐵圍山仍在,便是表明量天尺未出鐵圍山。一旦量天尺出得鐵圍山,鐵圍山便會分崩離析,必定消散不見。」 如此說來,倒也正好可以得知潘恆行蹤,只要他不出鐵圍山,即便不在原地。在鐵圍山中只可步行前進,無法飛空,也走不了多遠。 眼下離潘恆渡劫還有七日光景。二人只一商議。便決定沿鐵圍山周圍走動。不離鐵圍山十里之外。以便萬一有變。也好瞬間進入鐵圍山之中。 二人沿鐵圍山外圍轉來轉去。發覺鐵圍山之中怪獸凶鳥無一敢接近邊緣。一旦來到靠近外界之處地數里之內。便有一道無形地波動將怪獸凶鳥攔下。令其無法越過屏障。如此看來。怪獸凶鳥只是用來恐嚇凡人或修道之士進入鐵圍山中。以免被人無意之中發現量天尺之秘。 不過鐵圍山既然是天庭以天地法寶量天尺幻化而成。依應龍所言。千年以前中土世間與四海相連。百姓也可以出海打魚。觀海景望海潮。也是人生一件妙事。為何天庭非要做出此等無聊之事。生生將百姓圈在中土世間。不讓凡人邁出中土一步。終其一生被禁錮於鐵圍山之中。是為何意? 猛然間張翼軫又想起脖間銅鏡。自從出得紫金鈸後。再飛過鐵圍山上空之時。銅鏡已然全無反應。現今人在鐵圍山山腳之下。銅鏡也是無比沉寂。究竟是銅鏡有變。還是有鐵圍山起了變化? 應是鐵圍山有變!以張翼軫推測。銅鏡能被商鶴羽認定為天地法寶。定是不凡之物。天地法寶遠高於天仙法寶。是以若說銅鏡被紫金鈸煉化燒燬。也說不過去。銅鏡無恙。不與鐵圍山再生起呼應。定是鐵圍山有事發生。 量天尺未出之前便是如此。量天尺如今被潘恆拿在手。也是如此。看來。鐵圍山早有變故。與量天尺並無太大干係。到底鐵圍山之內先前發生了何事。張翼軫輾轉思忖。左右推想。卻總是不得要領。 又猛然想起靈動也好,清無也罷,二人成就地仙之後,立時便引發了羅遠公的感應。而先前玄洲接引使崔向有言,說是天地感應法術出了紕漏,被魔門乘虛而入,才得了先機。而他在東海之上晉身地仙,並無絲毫感應,也無任何傳訊,豈非說明天地感應大陣的籠罩範圍僅限於中土世間,並不能波及四海之外,也說是說,正好在鐵圍山之內! 想到此處,張翼軫靈光迸現,直覺抓出了關鍵之處,種種跡象無不指向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的鐵圍山,而若是真如應龍所說,鐵圍山本是千年以前從天而降,天庭不惜將無比珍貴的天地法寶量天尺扔下凡間,幻化而成,其中定有驚天秘密。 天地法寶將中土世間圍困在內,自然不是僅僅為了不讓尋常凡人出海這麼簡單,若說為了不讓四海神人和無天山神人不與凡人來往,也說不通。且不說神人可以自由來往中土世間,便是修道之士也可以御劍飛出鐵圍山,只要不降落到鐵圍山之內,御劍自鐵圍山上空飛過也並無禁制。 張翼軫卻不明白,若是將量天尺化為鐵圍山而形成天地感應大陣,只為接應中土世間初成地仙之人,也是有些牽強,只因在天庭看來,地仙其實與尋常修道之士並無兩樣,犯不著大費周章非要耗費天地法寶只為接引地仙! 張翼軫神思渺渺,正越想越覺疑惑之時,忽聽身旁應龍說道:「來了,潘恆天劫!」 張翼軫怦然驚醒,微一愣神,定睛一看,只見百里之外的鐵圍山上空,孤零零懸浮一片方圓數里大小的烏雲,烏雲色澤怪異,似紅非紅,似黑非黑,雖然離得有百里之遙,卻隱隱可以感到自烏雲之上傳來的威嚴之力。 天地之威! 果然是劫雲!張翼軫驚問應龍:「怎麼,我不過想了一些事情,莫非七日已到?」 應龍搖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剛過兩日,我當時估計應在七日,不想潘恆天劫來得如此之快,倒是出乎我地意料。不過天魔天劫稍有不同,劫雲一成,尚有一日光景才會降下,也好讓渡劫之魔穩定心神,準備充分……哼哼,也是體現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假情假意罷了,為何我應龍天劫說降就降,沒有片刻喘息的時機!」 張翼軫啞然失笑,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和應龍一前一後悄然返回鐵圍山中。二人全力施展隱形術,可保在離潘恆等人千丈之外不被發覺,不過也因為將大半仙力用來催動隱形法術,一是行動緩慢,二是防護之能降至最低,若是對方有破除隱形法術的法寶,一擊之下便可令二人身受重傷。 好在一路相安無事,二人不急不躁,漸漸逼近劫雲數里之內。眼見大事將成,應龍卻是心中忐忑不安,問道:「翼軫,你究竟有何妙法可一人抵擋羅遠公和潘恆二人?要知道,即便潘恆應劫之時不敢過於分神,怕是情急之下,一擊之威也可將你重傷,更何況他手中倚仗量天尺,就算分心一半,也可借助量天尺抵擋大部分天劫,我看……你並無必勝之能。」 張翼軫自是體會應龍患得患失之心,安慰說道:「我之妙計雖說不敢有絕對把握,至少也有七成勝算。世間萬事哪有必成之事,全是要試一試才問心無愧。你有得寶之心,我有除惡之意,各取所需,且我助你也相當於自助,如此一說,千應,你還不放心麼?」 應龍自嘲地一笑,說道:「量天尺對我太過重要,一時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翼軫勿怪。也是因為潘恆過於強大,身邊又有飛仙護衛……」 說話間,二人已經近身到劫雲千丈以內,穩住身形,定睛一看,只看遠處一處低窪之地,猶如一座微小的山谷,潘恆一手手持量天尺,一手負於背後,傲然而立,對天上越聚越濃的劫雲視若無睹,好一副從容不迫的作派。 應龍看了卻是恨得咬牙說道:「裝腔作勢,若沒有量天尺在手,你現在定是驚惶失措,也是嚇得要死。由地魔成就天魔,萬無其一。哼,若無量天尺助你渡劫,你也難逃灰飛煙滅地下場!」 應龍嘟嘟囔囔說上一通,一臉的憤恨不平,顯然對潘恆如此輕鬆應對天劫頗為不滿。張翼軫卻不說話,暗中留意四周情景,見商鶴羽遠遠站立一旁,一臉平靜,無喜無悲,不知想些什麼。紅枕和羅遠分立兩旁,站在劫雲之外,全神戒備,正好和商鶴羽成犄角之勢將潘恆圍在中間。 按照一路來時心中所想,張翼軫微一思忖,便打定了主意,悄聲對應龍說道:「稍後聽我號令,先我一步同時出手攻向商鶴羽和紅枕,下手要快要狠,逼迫二人無暇顧及掩護潘恆,我自有辦法應對羅遠公。」 稍微一頓,又無奈說道:「千應,莫要傷了紅枕性命……」 張翼軫並未交待不讓應龍傷害商鶴羽,卻是心中認定應龍並無打傷商鶴羽之能,所以擔心應龍一時下情急之下,悍然重傷紅枕以便全力應對商鶴羽。 應龍豈能不知張翼軫心意,點頭應下,二人正要再交待一二,忽聽「卡嚓嚓」一聲巨響,場中情景頓時大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三章 局外局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三章 局外局 天雷……竟然突然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閃便擊中正坦然處之的潘恆! 張翼軫只是微微驚訝天雷怎會提前發動,並未多想,應龍卻是大吃一驚,差點跳將起來,驚叫出聲! 詭異,絕對是天上地下少有的詭異之事! 以應龍的通天修為和見多識廣之能,以及曾經經歷無數常人無法想像的磨難來看,即便潘恆可以片刻之間渡劫成功,天魔大成,也遠遠比不上天雷提前降臨,意外之下一閃便擊中手持量天尺的潘恆令他震憾當場,一臉錯愕之意,難以置信地看著被天雷擊中的潘恆渾身焦黑之色,一臉沖天怒意,心中卻是連連驚呼:天劫雖說是人為形成,乃是借天地大陣以天地之威引發,但自形成之後,一向運轉周密,絕無疏漏,只因天地大陣,形成不易,若要改動也是難比登天。 方才天雷提前一擊,難道天劫大陣有變不成? 不等應龍細想,卻見潘恆一臉怒容,全身魔力運轉,頓時量天尺迸發朦朦青光。青光越聚越密,越密越亮,須臾之間便形成一個方圓一丈的光球。隨後潘恆也不遲疑,一揚手,光球一飛沖天,竟是一閃便沒入劫雲之中消失不見。 光球一端仍有一道青光之線與量天尺相連,潘恆猛然間渾身氣勢大漲,猶如瞬間身高暴漲數十丈高,卻又倏忽一收,隨後無數光芒沿量天尺經青光之線注入光球之中,緊接著隱藏於劫雲之中的光球光芒猶如波光閃動,向外如狂風般掠過劫雲。 天地大陣借天地之威形成的劫雲,可滅天魔的劫雲,被波光閃過,如同風捲殘雲一般,竟是消散一空! 量天尺竟有如斯之威,竟能將劫雲化解。直看得張翼軫目瞪口呆,心中無比震驚。 再看潘恆盛怒一威,借助量天尺將劫雲化解,怒極反笑,回身直視商鶴羽,笑問:「商兄。此事該如何解釋?天雷提前降臨,是何人暗中操縱?難道天魔與天庭之間的約定,不必遵守了不成?」 商鶴羽也是一臉動容,顯然對天雷突降大感意外,被潘恆質問,微一思忖,答道:「此事與我無關,我只負責護你周全,不讓他人搶奪量天尺。至於天劫為何突現異常。依你看來,我只是一名尋常飛仙,以此等身份。有無可能知道此等天地之秘?」 潘恆一聽此話。臉色稍霽。點頭答道:「好。且信你一次。此事雖說與你無關。不過也大有蹊蹺。待我天魔大成之後。定上天庭找天帝老兒問個明白。若是惹惱了我。將他天庭大鬧一場。讓他無法收拾。看他能奈我何!」 話一說完。猛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張翼軫。你二人不必躲躲藏藏。儘管現身便是。」 應龍暗叫一聲「晦氣」。心中即刻明白為何潘恆發覺了二人。天雷提前降下。潘恆大怒之下施展全身修為。借助量天尺將劫雲擊潰。此時他與量天尺正好心意相通。而量天尺與鐵圍山又如同一體。是以潘恆便立時感知到二人所在。 也不知老天耍地是什麼花樣。竟是先試探來了一個不成氣候地劫雲。還來了一次意外偷襲。就算偷襲也要來一道威力巨大地天雷才是。卻是一道不痛不癢地天雷。只將潘恆打了個渾身焦黑。並未擊成重傷。這算是哪門子下馬威?又是演得哪出戲? 應龍心中頗為不服。既為天雷突然降臨感到莫名興奮。直想一擊便將潘恆打得魂飛魄散。又為天雷威力如此之小而心生沮喪。同時卻又被潘恆提前發覺他二人藏身於此。更是差點將應龍氣得七竅生煙。 應龍按捺心中對老天地強烈不滿。和張翼軫閃身而出。既然事已至此。索性大方一些。當下也是大搖大擺地來到近前。沖潘恆一拱手。說道:「恭喜閣下被賊老天耍了一道。哈哈。大快生平。」 潘恆卻不理應龍,直直看向張翼軫,臉露驚訝之色:「幾日不見,修為大有長進,飛仙之境已然穩固,張翼軫,以你目前境界和如此資質,不入我魔門當真可惜。若你入我魔門,我天魔大成之後,先不飛昇天庭,特意滯留凡間傳你法術,你意下如何?保你不出七年,必定渡劫成功,成就天魔大道。」 不想潘恆開口間竟是提出此事,也令張翼軫一時愕然,隨後搖頭笑笑,說道:「潘恆,你知我來意,何必說這些無用之話?量天尺我是志在必得,你是趁現在動手,還是等稍後天雷及身之時,再讓我二人乘機得些便利?」 「哈哈哈哈……」潘恆大笑不止,一揮手,紅枕和羅遠公閃身來到潘恆面前,二人一個漠然而立,一個對張翼軫怒目而視,皆是全身戰意高漲,殺氣流露。 潘恆又用手遙指商鶴羽,自得地說道:「合你二人之力,連眼前這三人也無法勝過,還想打量天尺地主意,當真是自嫌命長,若非我即將渡劫,不易大開殺戒,否則先前就將你二人殺死。張翼軫,若你識趣,可在一旁觀看我如何大展神通渡過天劫,也好對天魔大道心生嚮往,如何?」 張翼軫回身看向商鶴羽,卻見商鶴羽一臉無奈站立一旁,沖張翼軫微一拱手,說道:「翼軫,我猜你必定返回,果不其然。不過才數日光景,即便你修為稍有提升,也與先前局勢並無絲毫變化,你何必多此一舉?」 張翼軫一臉冷淡,說道:「商鶴羽,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必多說,若要阻攔,儘管動手便是。」 商鶴羽微一遲疑,正要說些什麼,忽然凝神一愣,目光直視張翼軫身後空中。張翼軫尚未回頭,便已然感到一股無比駭人的天地威壓襲來,直令他差點站立不穩,忙全身仙力運轉,才堪堪穩住身形,回頭一看,不由頓時愣住。 只見潘恆頭頂之上,無數雲氣翻滾不停。雲氣猶如黑煙,又如同輕霧,卻並不匯聚成烏雲。饒是如此,看似輕淡的雲氣卻隱隱攜帶雷嘯之聲。是的,是雷嘯而並非雷鳴! 雷鳴無非就是滾滾雷聲大作之聲,而雷嘯卻是如無數驚雷一起積蓄力量,隱而不發的呼嘯之聲,比起雷鳴更是撼人心魄,更令人不由自主由心底生起一股寒意。 隨著雲氣奔騰,四周氣溫陡降,如寒冬降臨,片刻之間,竟是空中無雲卻天降大雪,紛紛揚揚飄灑方圓數里之內,須臾之間眾人所在之地一片雪白。一眼望去,數里之外卻是綠意昂然,一片鬱鬱蔥蔥之景,兩相對比,當真也是古怪之極。 見此情景,潘恆也是收起輕視之心,一臉凝重之色,揮手間讓羅遠公和紅枕遠遠退開,一手緊握量天尺,一手豎立胸前,抬頭仰望空中不停消失又不斷湧現的雲氣,冷冷一笑,說道:「堂堂天劫也會耍些名堂,若要與我周旋,還是拿出真本事地好。就如剛才的宵小伎倆,還是少用為好,省得污了自家名聲!」 聽了潘恆對天庭的指責,商鶴羽面無表情,彷彿與已無關一般。潘恆自然不會在意商鶴羽的反應,收斂心神,心中卻並無多少懼意。量天尺在手,渡過天劫幾乎毫無懸念,是以潘恆也是信心滿滿。 張翼軫與應龍對視一眼,心意相通,只等時機成熟,便要動手去搶。 商鶴羽彷彿猜到了二人所想,將身一閃,來到張翼軫左前方站定,正好佔據有利位置,恰恰擋住張翼軫的進攻之勢。張翼軫卻似渾然不覺一般,仍是站立原地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的潘恆。 應龍也是悄然閃身來到潘恆右側,恰好站在商鶴羽和紅枕之間。紅枕見應龍接近,手中一道紅光閃過,化光為劍,躍然手上,隨後肅立一旁,冷眼旁觀。 在場幾人,似乎只有張翼軫和羅遠公一臉悠閒之意,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只知觀看潘恆渡劫,其餘幾人都是伺機而動,只待一人發難,立時便會戰成一團。 潘恆對場外局勢是如何形勢不敢分心,靜候天雷及頂。等了半晌,雲氣時多時少積聚多時,也未形成氣候,最後竟是消散一空,一派雲淡風輕的景象。潘恆一時納悶,傳聞之中的天魔天劫無比凶險,怎會是這般情景,莫非老天又擺什麼烏龍不成? 正不解之時,驀然心生莫名寒意,雲氣消失不見,但天降大雪越是愈加密集,周圍氣溫更加寒冷。陡然,半空之中傳來一絲若有若無地呼嘯之聲,如仙樂飄飄,又如來自九天之上的一聲吟唱,隨後一道藍光閃過,潘恆連眼睛都不及眨動,藍光已然逼近頭頂一尺之內! 好快捷好霸道的天雷! 不想天雷竟是平空生成,不想天雷竟是如此迅疾,更沒想到雲散之時天雷降臨,當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好在潘恆一身修為也是登峰造極,更是手持量天尺,早就蓄勢待發,雖然天雷來勢駭人,倒也不至於驚慌,甚至連量天尺也沒有舉起,竟是無謂地一笑,只是將左手舉過頭頂,生生用手掌與天雷正面相迎!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四章 人狂亂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四章 人狂亂 潘恆敢以只手之力力敵天雷,竟是如此托大,張翼軫也是一時愕然,心中驚訝潘恆此舉也是過於張狂,想那天雷乃是天地之間至強至猛的力量,任你修為通天,也不過是與天地相通而已,並不能與天地抗爭。 不料天雷只與潘恆左手剛一接觸,便見潘恆全身突起幽幽火苗,此火飄忽不定,冷熱分層,張翼軫一眼便可認出正是上次羅遠公與他爭鬥之時所施展的九幽離火。 潘恆一身修為遠非羅遠公可比,是以九幽離火施展開來,更是令人望而生寒。但見潘恆全身火光一閃,又全數匯聚於左手之上,隨後左手之上火光大盛,與來襲的天雷糾纏在一起,一陣辟里啪啦的亂響響過,天雷竟被潘恆的一掌之力全部消融殆盡,化為一股輕煙! 一掌一出,莫說張翼軫一時震驚,便是應龍和商鶴羽也是大為動容,神色為之一緊。 只憑一隻手掌就可將天雷擊退,此等修為,恐怕尋常天仙也是自歎不如。即便強大如天仙者,敢以仙體硬拚天雷之人,天庭之中也無幾人有此等神通。潘恆果然了得,尚未渡劫成功,便已是天仙之境。 雖然第一道天雷是所有天雷之中最弱的一道,不過只憑一隻手掌,並且如此輕易便將天雷擊退,應龍也是暗暗讚許,心道潘恆只此一招,與他對戰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在他渡劫之前,即便施展全力,怕是也非潘恆之敵。 如此一想,應龍一時心生懊喪之意,更加認定不管張翼軫有何妙計,在潘恆如此駭人的神通面前,怕是取巧之計無法奏效。想到此處,偷眼去看張翼軫,卻見他雖然面露驚詫,不過仍是鎮靜自若。顯然並未心生懼意,也無後退之心。 潘恆一舉擊潰第一道天雷,心中並無絲毫喜悅。天魔天劫,一共三道天雷,威力卻是倍增。方才第一道天雷,他拼了全身修為。看似輕鬆實則耗費無數魔力才一舉得手。之所以只手抵擋天雷,也是有意立威,恐嚇張翼軫不要節外生枝,以免自討苦吃。同時也是有意向商鶴羽示警,讓他莫作他想,不要借護他之名,行乘機暗中得利之實。 潘恆對商鶴羽前來護衛自然不會盡信,雖然他早已得到天庭之上的天魔的指令,告知他會有飛仙前來相護。一是為關鍵時候助他一臂之力,確保他天魔可成。二是防止量天尺落入他人之手,只因天庭之上。不管是天帝還是天魔,都不想讓量天尺落入非仙非魔之人手中。 儘管潘恆並不清楚千應究竟是誰,有何來歷,不過卻從中推斷天庭之上,別說天魔,便是天帝似乎對他也頗為忌憚,不想讓他神通大成。是以權衡之下,潘恆雖對商鶴羽並不深信,卻也認定商鶴羽現身此處也是為了千應而來。不過仙魔對立已久,表面和氣之下,卻有生死之爭,也是對商鶴羽暗中戒備。 第一道天雷剛被擊散,潘恆尚未壓住體內翻騰的氣息,忽然感到週身一輕,彷彿春天來臨,冰雪消融,四周陽光一亮。眼見滿天雪花消失不見,一派麗日當空的大好景色。 萬道光芒一時照來。無比耀眼。令人遍體生爽。美景當前。潘恆卻覺危險更盛。正猶豫為何不見天雷之時。卻見萬道光芒之中。夾雜無數五彩霞光撲面而來。如同旭日初升。 卻哪裡是初升朝陽。明明是五彩天雷竟是隱藏陽光之中。突襲而至。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直嚇得潘恆再也不敢硬拚。饒是他自認見多識廣。也與久居天庭之人傳訊甚多。卻也從未聽聞竟有五彩天雷一說。且天雷化雷為光。看似五彩霞光。卻是五雷轟頂。 既然手持量天尺。若是不用豈非傻瓜。潘恆將量天尺橫在胸前。雙後一左一右各持一端。魔力運轉注入量天尺之中。頓時量天尺青光瀰漫。在潘恆身前形成一道一丈方圓地青光屏障。正好將潘恆護在其中。 五彩霞光猶如實質一般狠狠轟擊在青光屏障之上。儘管潘恆一身修為提升到極致。又手中倚仗量天尺這般天地法寶。五雷齊轟。一擊之威也是生生將潘恆擊退七八步方才站穩身形。剛一站定。便心意一鬆。再也無力催動量天尺。青光屏障也隨之立時消失。 而五彩霞光並非被完全擊退。雖比方才黯淡不少。卻仍有餘力依然來勢兇猛。直朝潘恆撲來。潘恆微一定神。右手握住量天尺一端。以尺當劍。劍尖當空一點。立時便在虛空之中閃出一個黑點。黑點如同無底深洞。只一形成便如長虹吞日一般將五彩霞光全數吸入。 隨後潘恆收回量天尺。黑點在虛空之中又堅持片刻。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連同方才無比駭人地五雷一起不知去了何處。 張翼軫暗暗讚歎,量天尺果然非凡,方才虛空一點的神通,應是點破虛空的無上法術,直接將五雷湮滅於虛空之中地空無可空之處,令其無處著力,最終只有自行消散。 兩道天雷已過,潘恆的心情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原先認定量天尺在手,憑借量天尺之威,再加上自身修為,渡過天劫即便不是易如反掌,也應該是手到擒來,並無多少波折。不料僅僅頭兩道天雷,就令潘恆折損了不少功力。若是方才並無量天尺在手,兩道天雷接下,他已然再無一絲反抗之力。應龍在一旁也是暗自喟歎,天劫之威,非人力所能抗拒,畢竟是借天地之威而成的無上的天地大陣,所聚集的是所有天地之力,試問神通再廣大之人,誰敢與天地一比高下?再想到他曾經經歷的第一次天劫,再想到其後還有兩次天劫要過,不禁一時惶恐。 好在天地大陣也是借天地之力,並非真正地天地自成的神通,既然是陣法,必定會有緩衝,會有運行間隙,是以兩道天雷已過,一時耗盡天地之力,再要重新積蓄天地之力形成第三道天雷尚須小半會兒,潘恆得此良機,也不多說,當下也不顧再多,盤膝坐下,又服下一顆藥丸,靜坐調息,藉機恢復功力。 應龍見時機成熟,急急看向張翼軫,卻見張翼軫紋絲不動,彷彿對場中形勢視而不見,微瞇雙眼,隱入深思之中,也不知想些什麼。應龍大急,眼見如此大好時機稍縱即逝,若不抓住著實可惜。待稍後第三道天雷降臨之時,威力之大,根本無人再能近身潘恆數百丈內,誰還敢到他手中再去搶奪量天尺,豈非自尋死路? 想到此處,情急之下,應龍當下也顧不上等張翼軫的暗示,竟是身形一晃,越身搶步向前,便要一步邁入潘恆的渡劫之地。 不料腳步剛起,便猛然感覺身上一道凜厲的劍光直取後心,應龍不用回頭便可得知正是紅枕的清影劍刺來,他一心急於將量天尺搶到手中,對於紅枕這般小小地魔,才不會放在心上,動念間一團沛然的元風風團形成,一揚手便拋向身後。 至於張翼軫所交待不可傷害紅枕性命之言,應龍早已拋到腦後,只要能搶到量天尺,他人死活他也不再放在心上。 紅枕不敢硬接一尺方圓的元風風團,其上所蘊含的天地元力無比純厚,紅枕自知不可力敵,是以正要輕身躲過,誰知剛一閃身,卻見元風風團竟是自動轉向,依然牢牢鎖定她地氣機,緊追不捨,一閃便近身眼前三尺之內。 紅枕自是明白,被此元風團擊中,沛然元力不將她全身擊得粉碎,也會將她一身修為廢掉。紅枕將心一橫,手中清影劍化劍為光,化為一把光之盾,雙手緊握,拼了遭受重創,也要硬接一記。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一人來到身前,伸手一抄,便將元風團拿在手中,隨後又一翻轉,紅光一現,元風團倏忽間飛到遠處,正正擊中一座山頭,卻是一沒而入,竟將堅硬如鐵的巨石撞出一個一尺方圓的深洞出來。這還不算,緊接著一陣轟隆隆巨響,整座小山頭都粉碎成一堆碎石。 紅驚見此等威力,頓時大吃一驚,這才明白方纔那個貌不驚人地老者竟是這般神通廣大,一身修為不亞於潘恆多少! 再定睛一看,卻正是商鶴羽挺身而出,出手將她救下。商鶴羽見紅枕無恙,也不多說,轉身之間,伸手朝應龍後背遙遙擊出一掌,正是商鶴羽最為拿手的絕技鎮天掌。 一掌擊出,無聲無息也無絲毫變化,正奔走如飛的應龍眼見便要一步邁入潘恆數丈之內,卻忽然站住,雙手一錯,竟是當空一擋,堪堪擋住一隻平空出現的蘊含沛然仙力的手掌。 應龍猝不及防之下被鎮天掌攔下,想要及時閃身躲開卻是不能,眼前手掌雖是幻化而成,卻也是如同實有一般,威力無比,生生將他攔下不能前行一步。 商鶴羽以鎮天掌將應龍攔下,只一耽誤,一旁的羅遠公也回神過來,立時躍身向前,一身魔力運轉,週身黑紅之氣圍繞,也朝應龍襲來。 應龍一人應對商鶴羽還有些吃力,若是再加上一個紅枕或許還有支撐一時片刻,但是一旦羅遠公加入,應龍情知絕非三人對手。一時大急之下,不由心生怨言,為何過了如此之久,不見張翼軫有絲毫反應?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五章 天雷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五章 天雷變 正在此時,猛然間一陣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傳來,天空之中瞬間佈滿烏雲,正是第三道天雷已經形成。大好時機,張翼軫究竟在做些什麼? 正當應龍要高喊出聲之時,忽見人影一閃,正是張翼軫從他眼前一閃而過,一步近身到潘恆身前一丈之內。見此情景羅遠公頓時大驚,正在搶身向前攔下張翼軫,卻覺眼前一花,一人攔住去路,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又是一個張翼軫! 怎麼可能? 身外化身的無上神通乃是天仙才有的神通,張翼軫不過是初入飛仙之境,就算他是天縱之姿,也不可能只憑飛仙之身便能施展出身外化身之能! 不信歸不信,羅遠公定睛一瞧,眼前站立之人不是張翼軫又能是誰,而目光一瞥之處,另一個張翼軫已經來到劫雲之下,手中聲風劍高高揚揚起,一劍直朝潘恆當頭刺下。 羅遠公只嚇得魂飛天外,想要近身向前保護潘恆已經來不及,一時急火攻心,雙手一分,直朝眼前的張翼軫撲去。 張翼軫不慌不忙,閃身讓過羅遠公的攻擊,也不還手,卻是微笑不語,束手而立,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情,倒讓羅遠公心生不解,不明白張翼軫為何只是躲閃卻並不還手,莫非還有後手或是只是故意逗弄他一番? 要是以前羅遠公定是不懼怕張翼軫,也會打起精神與張翼軫周旋一二。但自從上次驚見張翼軫神通大漲卻又下手狠絕,斬去他一隻左手不算,還要將他趕盡殺絕,羅遠公也是心生寒意。如今再次面對張翼軫卻見他又換了一副模樣,不再是冷漠決然之色,而是淡笑鎮靜,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羅遠公更是心中沒底,心生懼意。一時躊躇。 雖然向張翼軫的攻勢不斷,而張翼軫躲來閃去,沒有還手一次,越是如此,越讓他心中惴測不安,更因張翼軫數日之間修為飛漲而心驚膽戰。所以與眼前的張翼軫打鬥起來,三分進攻,七分防守,打得格外小心。 再說張翼軫突現身外化身的無上神通,別說羅遠公驚詫莫名,便連應龍和商鶴羽也是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只因應龍與商鶴羽都自認無比熟悉張翼軫,商鶴羽還好說一些,畢竟對張翼軫近一年以來的經歷所知不多。只憑推測略知一二。而應龍卻是半年以來一直與張翼軫不離左右,和張翼軫朝夕相處,對他一身修為不敢說瞭如指掌。也是心中有個大概認識。張翼軫不過剛剛邁入飛仙之境,境界尚未真正穩固,怎麼可能施展天仙境界才有的身化外身神通? 應龍卻是清楚。在他渡劫之前。也無法分離神識。凝聚仙體。平空幻化而出另一個應龍出來! 不提眾人地震驚。但說張翼軫縱身躍到潘恆身前。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上。迸發天命之火。一劍朝潘恆當頭刺下。劍勢如虹。天命之火被催動到極致。挾帶無邊殺意。便要一劍將潘恆當場斬殺。 潘恆閉目調息。似乎對張翼軫近身眼前渾然不覺。天命之火瞬息飛臨到潘恆頭頂一尺之內。眼見便要擊中潘恆。潘恆卻是依然不動如松。 正當眾人都以為張翼軫一劍之威便可將潘恆斬落塵埃之際。猛然間一陣天搖地動。一道湛藍如碧玉。浩瀚如海洋。卻又沛然如天地地粗約數十丈地天雷驀然形成。天雷不像火焰。不似光芒。卻如一片汪洋海水。隱隱流動藍色光華。猶如實質一般。連同張翼軫在內。鋪天蓋地攜帶無邊威壓。狠狠地砸下! 而先前張翼軫一劍所發地天命之火。在將將臨近潘恆頭頂半尺之時。卻被後發先至地天雷藍光一閃。便將天命之火吸入天雷之中。消弭於無形。 張翼軫原來打算一劍斬出。潘恆定會出手相迎。到時正好天雷及頂。可趁其不備將量天尺搶到手中。藉機逃出天雷所及範圍。諒潘恆也不敢動身前來追他。而將後背大開留給天雷。張翼軫之所以如此大膽包天。敢來天雷之下奪寶。也是認定他地天命之火可以稍微抵擋天雷幾分。有天命之火護身。應該不會天雷及頂。 不想最後一道天雷之威遠超張翼軫所想,不但粗有方圓數十丈,且如同實質一般,如水流動,一閃便將天命之火吸入其中,化為烏有,隨後天雷將他也籠罩在內,不分仙魔,便要全部一舉湮滅。 張翼軫再是自恃神通廣大,驚見如此天雷及頂,也是嚇得魂飛天外! 潘恆被張翼軫天命之火襲擊,感應到天命之火其內與天雷源自一處的仙家氣息,心中已然明白此火來歷,正要動身躲開,卻驀然覺察到天雷的異常之處,尚未睜開眼睛,便可感應到天雷之上蘊含的遠比量天尺還要強大無數地毀滅之力。潘恆心意一沉,猛然睜開雙眼,一眼就看到從未聽聞更未見過的湛藍如水的天雷,直驚得潘恆魂飛魄散,立時手中量天尺青光大盛,全身紅光繚繞,黃氣瀰漫,顯然是一身修為提升到極致,準備捨命一搏。 潘恆原本以為第三道天雷即便威力再大,也不過是第二道天雷的數倍而已,不想卻是大了百倍有餘。潘恆心中頓起無邊懊惱和憤怒,只因他曾聽人所言,天魔渡劫之時,三道天雷威力迭加,第二道比第一道大了一倍,而第三道比第二道大了三倍,如今情景卻是第三道天雷比起第二道威力大了百倍以上,堪比傳聞中的九天天雷。 天劫怎會還有大小之分,難道還因人而宜,有親疏遠近不成?潘恆只當量天尺在手,渡過天劫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不想第三道天雷卻是堪比九天天雷之威,心思電閃間,卻是赫然開朗,遠遠望向商鶴羽,盛怒之下反而放聲狂笑:「商鶴羽,給你傳訊的天仙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神通廣大,竟連天劫威力也能更改,佩服,當真是佩服得緊……不想為了置潘某於死地,不惜提升天雷威力不下百倍,如此煞費苦心,倒讓潘某受寵若驚了。」 商鶴羽對潘恆的冷嘲熱諷置若罔聞,一臉愕然呆立不動。如今場中局勢卻是,商鶴羽、應龍以及紅枕都目瞪口呆看著被天雷籠罩下的潘恆和張翼軫,而羅遠公和化身張翼軫也是站立一旁,不再爭鬥,羅遠公驚恐萬分,化身張翼軫卻是一臉憂色,若有所思地緊皺眉頭。幾人突逢此變,都一時放下成見和對峙,各懷心思地緊盯場中情景。 只是形勢已不容眾人多想,更不容潘恆有所反應,驚天天雷須臾間便降至潘恆和張翼軫頭頂之上三尺以內,其上電光繚繞,氣勢磅礡,別說張翼軫,便是潘恆也心生無力之感,只想就此認輸,也好過尚未交手便被天雷氣勢嚇倒。 潘恆心中無比清楚,如此天雷,任他有量天尺在手,也是難逃一劫,不由心生無比悲涼之意。不過轉念一想,天要滅他,不行光明正大之事,卻假借天劫之威,擅自加大天雷威力,如此行徑,若不讓上界的天魔得知,豈不順了天庭之之心,以後世間再無天魔問世,而坐由天仙壯大?不行,拚死也要渡過此劫,飛昇天庭之後,再找老天算帳不遲。 潘恆猛然間心意已決,大喝一聲,聲若雷震,手中量天尺高高舉起,雖然在無邊天雷地威壓之下,渺小如同草芥,不過也是迸發無數光芒,生生將天雷的氣勢比下一絲。隨後潘恆扭頭對張翼軫哈哈一笑,說道:「張翼軫,你何苦有幸,成為第一個也渡天劫的飛仙,哈哈哈哈!當真也是上天有眼,天雷不分仙魔,連飛仙也要一起天雷轟頂,傳將出來,也有飛仙陪潘某一同渡劫,倒是一件妙事!」 張翼軫顧不上理會潘恆地嘲諷,已然感應到天雷鎖定了他的氣息,想要逃出已是不能,心意大開,聲風劍劍尖衝上,當空一點,一陣波動過後,自劍尖之上向外漫延滔天火焰,正是被張翼軫運轉全身仙力,提升最高修為,全力催動的天命之火! 天命之火以劍尖之處向外波動,形成一個方圓一丈大小的火罩,張翼軫劍尖直指沖天,頂在火罩正中,猶如高舉一把雨傘。至於天命之火是否能夠抵擋天雷的致命一擊,張翼軫心中底氣全無,只因為方才一劍殺向潘恆,天命之火全數被天雷吸收,未起一絲波瀾,直讓他心中忐忑,不知為何天雷連天命之火也一併收了,難道真如潘恆所說,天劫也被人暗中增大威力並且因此連本性也有所改變不成?若真是如此,天地之間還有何公正可言? 驀然,四週一暗,猶如黑夜瞬間降臨,隨後天雷硬生生撥高數尺,猛然又停在空中,緊接著一陣風聲隱約傳來,如泣如訴,又如來自九天深處的淺吟低唱,遠遠近近聽不分明,令人心神一時恍惚不安。 心劫?張翼軫悚然而驚,天劫降臨之際怎會還有心劫伴隨,不是說天魔只渡天劫,而飛仙只渡心劫麼? 只微一愣神,便一眼看到潘恆一臉古怪笑容,手中量天尺也不再高高舉起,一揚手,受到心劫影響,竟然要將量天尺當場扔掉。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六章 何人在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六章 何人在 張翼軫經過紫金鈸之中的心劫磨難之後,早已心如磐石,不為所動,見潘恆此等情景,情知他全未料到天劫不但有驚天天雷轟頂,只怕還被人意外增加了心劫伴隨。如今張翼軫與潘恆同處天雷的威壓之下,一損俱損,倘若潘恆被心劫所困,輕易被天雷滅身,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抵擋餘下天雷,簡直是全無一絲可能。 是以張翼軫右手緊握聲風劍不放,左手輕彈,一個清心咒打出,一道亮光一閃,便沒入心神幾近失守的潘恆額頭之中。 倒未想到清心咒對魔門中人也有效用,一經入體,潘恆頓時打了個激靈,如同大夢初醒一般,急忙抓緊手中量天尺,只一靜神便立時想通剛才發生何事,更是怒不可遏,正要回身再向商鶴羽大罵幾聲,卻聽張翼軫冷喝一聲:「凝神,收心,渡劫要緊!」 潘恆一時驚醒,當下衝張翼軫微一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感激之意,正要說話,卻又猛然臉色大變,雙手舉起量天尺高過頭頂,一道耀眼的青光亮起,隨後一陣令人心悚令人聽聞之下渾身顫抖遍體生寒的巨響響起,彷彿整個鐵圍山都無法抗衡的驚天動地之威,眾人只覺腳下大動晃動不止,一連震動了不下數十下,才堪堪穩定身形。 再看眼前亮光一收,場中卻是一副無比怪異的情景。只見潘恆定在當場,雙腳入土兩尺有餘,週身上下完好無損,手中量天尺光芒全無,黯淡如同尋常玉石。而他本人臉色慘白,幾乎站立不穩,好在還可支撐。 張翼軫雙手捧劍,抬頭望天。劍尖之上火光閃動,方纔的天命之火的火罩消失不見,不過仍有一縷火苗跳躍不定。猶如高舉一把火把。不過張翼軫臉色比起潘恆卻是好了許多,雙腳平穩站立地面之上,只是身形略微有些晃動。 天雷一擊之下,二人依然安在,直讓眾人長舒一口氣,竟是不分敵我互相對視一眼。全是一臉喜色。 自家事自家知,潘恆借助量天尺之威抵擋第三道天雷的第一擊,全力相拼之下,也是體內魔力消耗過半,不過幸好有量天尺在手,否則只此一擊,潘恆自知便會灰飛煙滅,絕無存活的可能。 張翼軫只當天命之火也無法抵擋如此天雷,只是別無他法。只好冒險一試。不料在天雷尚未及頂之前,張翼軫猛然心神大震,感應到天雷其內蘊含的至強力量是一種他從未見過不過卻能感知出來的風之力。此等風力不同於任何的世間八風。又與天地元力截然不同,至於究竟是何等力道,張翼軫自是說不分明,但這股至強之力有暴虐之勢,有柔順之意,又有飄逸之感,定是風之力不假。 來不及多想,在天雷堪堪及頂之前,張翼軫將天地元風又注入聲風劍之中。風助火劍,風火相應,且以元風之力與天雷其內的風之力呼應,也是抱了以風御風的念頭姑且一試。 幸好張翼軫所料不假,天雷轟然擊在天命之火之上,其內地風之力與天命之火一隻接觸,便以消融吞沒之勢,要將天命之火湮滅。此時隱含在天命之火之內的天地元風藉機逸出,與天雷的風之力糾纏在一起。風風相應,風風相容,兩相融合一番,竟然將天雷之力化解大半。 餘下之威又全數被天命之火消融。是以一擊過後。張翼軫並未耗費太多仙力。便連心神也沒有絲毫受損。相比潘恆來說自然是無比輕鬆。其實張翼軫還是得了天命之火地便利。雖然此次天雷見到天命之火並不退讓。但天命之火畢竟內含天命。  且與天雷系出同源。所以天雷一擊而中。得遇同源之力。也是不再全力迸發。而同時張翼軫又身負控風之術。又讓天雷誤認同類。再加上他又是一身仙氣。天雷也有意避之一二。種種原因累加之下。張翼軫與潘恆同處天雷之威之下。所受之力卻是小了無數倍。 天雷一擊之後。立即升高數十丈。重新積蓄新力。蓄勢待發。 潘恆見狀。一臉慘笑。對張翼軫說道:「張翼軫。不想老天也弄虛作假。也會做出此等不齒之事。不但將天雷威力提高百倍不至。還在天劫之中夾雜心劫……方才要不是你開口提醒。我心神恍惚之下。現今早已魂飛魄散。嘿嘿。只是可惜了。第三道天雷共有兩波攻擊。第二波。我是萬萬躲不過去了。既如此。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這量天尺。還是送與你罷!」 潘恆自知即便憑借量天尺。以他現今一半功力。絕無可能抵擋最後一波天雷地攻擊。而且方才要不是張翼軫在一旁替他分擔部分天雷。恐怕第一波天雷便將他打個半死。原本以為量天尺在手。渡過天劫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想老天也會捉弄於人。竟在天劫之中暗做手段。這般行徑也太下作了一些。 索性死也死得光明正大一些。有無量天尺總歸一死。送給張翼軫也算還他方才相助之情。潘恆手一揚。量天尺倏忽飛起。落到張翼軫手中。 張翼軫持尺在手。一時心生感慨。見潘恆一臉落寞無奈。不知為何突然心生無邊忿恨之意。天之道。以公正而化萬物。即便魔門中人行事乖張。殺人如麻。既然立下天地之規。以天劫滅之。便要任由天劫自行伺機發作。依當初所定地威力毀滅該滅之人。而不是明明定下天規。卻又暗中更改。如此朝令夕改。或是有令不行。又如何以示現天道之公? 倘若天道不公,魔門到時不服,最後天魔再與天庭反目,豈非又是仙魔大戰,最終落個兩敗俱傷地下場,又是何人之錯? 且聽應龍所說,連木石化形也有天劫及身,生性純正天性善良的木石化形又何過之有,不過求得生存於天地之間,卻還要被天雷所滅,又有何公正可言? 張翼軫一時心緒難安,再看潘恆竟是一臉坦然之色,負手而立,全身放鬆,再無一絲抵抗之意,仰首望天,歎息說道:「想我潘某先是慕道修仙,待修至飛仙大成之時,卻遭受無妄之災,被人吸入紫金鈸中,險些煉化成一灘血水,拼了九生一生逃生而出,轉而修魔,又被壓在一天柱之下,千年以來日夜受九幽離火的燒煉,不想重見天日不久,即將天魔大成之時,卻又被上天以天劫捉弄。哈哈,潘某死不足惜,只是不知上天行此等不齒之事,傳將出來,怎令天上群仙心服,怎讓天上天魔臣服?」 潘恆慷慨激昂,直指上天,直說得無比悲壯又無比淒涼,張翼軫聽在耳中,一時想到靈動被地仙接引使崔向脅制,想到戴嬋兒被白鳳公子強搶,想到傾穎被常子謹劫持,所遇仙家個個面目可憎,行徑不堪,直讓張翼軫心生恍惚,不知仙魔是否真有界限可尋,修仙修魔,所求又究竟為了什麼? 若是只為長生,何必殺人奪命?若為追求無上神通,又何必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不如各自躲到一處,一直潛心修行,等到神通大成之時,看天上地下天仙也好天魔也罷,皆是如同螻蟻,到時天下在手,又何必與螻蟻爭雄? 潘恆之話聲音洪亮,在場之人無不聽得歷歷分明,商鶴羽也是一改漠然之色,微微動容。紅枕和羅遠公均是臉露淒容,互望一眼,更有憤憤不平之意。只有應龍連連點頭,讚歎說道:「好一個天道不公,好一個無妄之災,潘恆,若你僥倖不死,我千應倒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到時聯手飛昇天庭,當面質問天帝老兒,為何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不過眾人再是心生不平,再是為潘恆感到不公,在如此驚人的天雷面前,人力渺小如同砂礫,羅遠公和紅枕皆不敢向前跨入一步,應龍更是不敢,唯恐再引發更大天劫。商鶴羽雖然身為飛仙,見張翼軫也被天雷及頂,情知也是無計可施,況且他也並沒有得到助潘恆渡劫的指令,是以也是遠遠觀望,並不上前一步。 張翼軫微一思忖,卻是下定了決心,既然他如今也是身陷天劫大陣之中不得出離,若是潘恆坐以待斃,不再盡心抵抗天雷,到時天雷怒威之下,將潘恆擊得灰飛煙滅之際,恐怕餘威之力也可將他重傷。心中主意既定,高高舉起量天尺,說道:「與其等死,不如殊死一搏,即便不勝,也要痛打這混帳天雷,能打退幾分算幾分!潘恆,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可有信心?」 被張翼軫一激,潘恆朗朗一笑,說道:「也好,左右也是一死,站著死總比坐著死更高大一些!張翼軫,量天尺還我,我二人這便攜手並抗天雷,看能有幾分勝算!」 張翼軫微一點頭,一揚手便將量天尺遠遠拋出。張翼軫和潘恆二人相距數丈之遠,如此近的距離,量天尺應該瞬息便至,不料張翼軫量天尺只一出手,飛到中途卻猛然停住,隨後猶如被一隻無形之手牽引一般,直直朝一側飛去。 飛去的一側,不是商鶴羽方位,不是羅遠公和紅枕所在之處,也不是應龍站立之地,更不是另一個身外化身的張翼軫之處,而是一處看似無人之處!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七章 何懼死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七章 何懼死 什麼人隱身暗處意圖搶奪量天尺? 不等張翼軫有所反應,潘恆飛身向前,化掌為刀,當空一斬,打算虛空一掌切斷量天尺與暗中之人的無形連接。不料一掌過後,量天尺飛行之勢不減,反而加速前行。 張翼軫也不遲疑,聲風劍一挺,一道藍光脫劍而出,也是劃空而過。劍過無痕,量天尺飛空之勢卻為之一滯,立時停止不前。潘恆見此情景,正好左手一揚,將量天尺接在手中。 潘恆量天尺得手,尚未來及感應來者何人,猛然間眼前一片耀眼藍光亮起,正是第二波天雷已然積蓄力道完畢,從數十丈高空又向下壓下。 天雷即將及頂,潘恆無暇顧及何人躲在暗處搶奪量天尺,既然對方並未得手,天雷一降,無人敢冒死來到天雷之下逞兇。潘恆收斂心神,再次運轉全身魔力催動量天尺,張翼軫也不再遠遠站立,情知最後一擊非同小可,閃身來到潘恆身側,與他並肩而立,手中聲風劍天命之火散發無邊火力。 潘恆哈哈一笑,說道:「不想潘某竟與一名飛仙一同抵禦天劫,也算是天上地下難值難遇之事,即便死,也死而無憾了,哈哈……張翼軫,你這天命之火倒是也可以減弱天雷之威,若是尋常天雷,合我二人之力定會輕鬆抗下,不過眼前天雷堪比九天天雷,今日我二人絕無生還之理!」 張翼軫只是淡然一笑,一身仙力全力運轉,渾身散發朦朦紅光,仙氣繚繞,頗有出塵之意。潘恆搖頭歎息一聲:「自稱除惡揚善的天劫,本是由天地而生,如今卻不分仙魔,算是哪門子天地正氣應運而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 話音未落。天雷已然降至二人頭頂三尺以內,卻不再迅速降下,而是緩慢如雲起霧升,一寸寸落下。猶如整個天空壓下一般,張翼軫和潘恆便感到如陷泥淖之中,不但絲毫不能動彈,連舉心動念都困難,彷彿連全身仙力也難以正常運轉。 如此天雷,幾乎有毀天滅地之威! 正當二人全力與天雷的威壓之勢抗衡之時,驀然二人同時心頭一緊,直覺似乎有人突破虛空。施展無上神通來到二人身前。難道是錯覺,天雷壓頂,所有人等皆是避之不及,怎會還有人主動現身到天雷之下? 疑惑之心剛起,忽見身前一丈之處一陣波動。一個人影平空現形! 此人相貌威武。面容猶如四十上下年紀。連眉。圓眼。一身武將打扮。金盔金甲。當前一站如同天將下凡。無比威風。此人只一現身。粗門大嗓大吼一聲:「奉命前來取回量天尺。潘恆。尺來!」 說完。也不等張翼軫二人說話。一錯身。一伸手。便直直朝量天尺抓去。 此人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至少張翼軫無法感知來人何等境界。但見他手一伸出。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此人已然來到他和潘恆中間。一根手指已經搭在量天尺之上。 如此身法當真快不可言! 當此人手指觸及到量天尺之時。張翼軫才憑借天地感應和控風之術依稀可辨一股波動倏忽從身側掠過。不由駭然心驚。此人身形之極。竟能快過神識感應。難道已是天仙之境? 再說潘恆被來人一伸手便摸到量天尺。也是心中一凜。再微一感應來人修為。只覺他一身盔甲頗為怪異。似乎有隔絕感應之能。應該是一件天仙法寶。再看來人頭頂之上並無隱匿地花冠。心知來人也是飛仙頂峰修為。尚未達到天仙之境。只是倚仗一身天仙法寶。才有如此駭人地快捷身法。 再快能快過天雷麼?潘恆心生不屑,對來人如此托大只憑一件天仙法寶便敢闖入天雷之下強搶寶物,深感好笑。◆◆當下手腕一翻,將量天尺強行收回,隨後左手一掌砍出。 來人「咦」了一聲,顯然不解潘恆竟然也有這般迅捷無比的反應,微微一怔,隨即伸手取出一物,一抖一揚,便化為一件樂器,形狀如同排簫,大小猶如手掌。 此物凌空一尺左右,懸浮於來人手掌之上,只見他手指輕微顫動,此物無風自鳴,其聲悠揚婉轉,便如低吟淺唱,又如花好月圓的春江花月夜,令人聽聞之下,頓時心生嚮往,鬥志全無,心神懈怠,只想就此沉迷其中。 潘恆一生修為講究喜怒隨心,魔門功法素來修身不修心,只因成就天魔只渡天劫並無心劫,是以魔門中人向來不屑於在心性之上浪費時間,誰知今日渡劫之時,先是天劫之中隱含心劫,幸好被張翼軫喝破。不想現今又平空出現一人,一動手便又是奏出攝魂之音。 潘恆一身修不可謂不高,若是往常,尋常攝魂之音也傷他不得,不過今日天雷壓頂,心神幾近失守,又與天雷硬拚之下已經只有一半功力,是以猝不及防之下,被攝魂之間侵入心神,頓時神識恍惚,一揚手便將量天尺拋向來人。 來人也不遲疑,伸手間接過量天尺,也不回頭,縱身便要離開此地。張翼軫哪裡肯放他如此輕易離開,有量天尺在此,還可多得一線生機,若被他將量天尺帶出天劫之地,他和潘恆必死無疑。 當即聲風劍一挺,雙道劍光一閃,立時攔出來人去路。 來人並未在聲風劍的藍火劍影放在眼裡,雙手一分,便要用雙臂硬拚劍光。來人認定憑借身上地護體仙甲,定會將兩道劍光擊得粉碎。 雙臂與兩道劍光只一相遇,立時劍光一暗,便消散得無影無蹤。見此等情景,來人頓時心中一喜,正要理也不理身後的張翼軫,就要一步跨出天劫之外時,忽覺雙臂之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心中大吃一驚,自他晉身為飛仙以來。幾乎已經遺忘了疼痛是何等感覺,不想卻被身後一名不過初入飛仙之境的男子一劍斬傷,一時令他又氣又急,大為惱火。 正要按捺心頭火氣。以免因小失大,若與身後之人糾纏,天雷及頂,他自知也是難逃一死。雖說一身仙甲可以避免被天雷鎖定氣機,不過要是在天雷籠罩之地,天雷擊將下來,他自忖沒有抵擋眼前地天雷之能。 還是早早逃離天劫之地為上,這般想著。腳下不停,只想早早一步出離此地,保命要緊。不料眼見離逃離天劫之地還有一丈之遙,忽見眼前六道劍光閃現,六把火力滔天元力沛然的光影之劍躍然眼前。生生將他去路擋死。 方才情急之下,被劍光穿透仙甲,傷及仙體,只求早些出離此地,並未細心感應劍光之上所附的是何等火力,眼下被六道劍光包圍。他靜心感應之下,頓時大吃一驚,當下再也難以保持鎮靜,聲音顫抖地脫口而出:「天命之火!」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瞬間之事,來人剛一認出眼前的火劍竟是令飛仙也談之色變的天命之火,還未來及想起應對之策,猛然間一陣天昏地暗,卻是天雷已經悍然發動。 不想千算萬算還是被難逃被天雷擊頂地下場。怪只怪身後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他心中無比憤恨,只想回身將張翼軫殺死,一洩心頭之恨。不過時不我待,天雷即將及身,還是應對天天雷要緊。雖然離出離天劫之地不過一步之遙,不過他心中明白,時機已過,再無逃出的可能。 好在手中量天尺在手,再憑借護體仙甲,或許還有一絲存活地機會。正要全力催動量天尺護住全身之時。忽見潘恆詭異一笑。雙手之間一團氳氤黑氣,直直朝他撲來。竟是同歸於盡地招勢。 他心存活命之想,自然不願與潘恆以死相拼,閃身錯開,也顧不上還手,剛要催動量天尺護體,卻見潘恆古怪地一笑,手中黑氣化為一把蛇形怪劍,眨眼間逼近身前一尺之內。 見潘恆如此悍不懼死地打法,絲毫不管天雷即將及頂,只求與他同死,來人一時也是心驚膽戰,橫豎都是一死,寧肯死在天雷之下,也好過死在潘恆手中,當即將心一橫,便要與潘恆硬拚一記,省得被他步步緊逼。 誰知剛一還手,卻見潘恆虛晃一招,手中蛇劍揚手擲出,同時渾身魔氣大漲,如同餓虎撲食一般竟是縱身飛起,朝他當頭撲來。堂堂地魔頂峰之人,突然施出如此無賴招數,直如鄉野村夫打架一般,直讓他心生鄙夷卻又無可奈何,只好一手抵擋來襲的蛇劍,一手緊握量天尺,準備一尺朝潘恆當頭打下,不信不將他打個半死。 手剛舉起,一道劍光倏忽而至,光芒一閃正中量天尺之上,劍光來勢頗猛,不但蘊含天命之力,更無一波三折後繼不斷的天地元力,一擊之下量天尺差點被震得脫手而飛,正要勉力拿穩,卻又有連綿不絕的後繼之力襲來,猝不及防之下,量天尺脫手而飛! 來人閃身躲過蛇劍,正要飛身再搶過量天尺,哪裡還來得及,卻見潘恆仰天一笑,突起一掌將量天尺擊飛,隨後竟是猛然將來人抱住,口中大喊:「張翼軫,量天尺還你,若你活命,可要記得將此事大白於天下!哈哈……」 張翼軫接尺在手,不及多想,剛剛心意一動,只覺一陣天昏地暗,隨後只聽一聲驚天動地地巨響,天地瞬間翻轉過來! 天雷……擊頂!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八章 大天魔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八章 大天魔 這一聲巨響,直震得在場幾人無一不是氣血翻騰,更有紅枕和羅遠公修為稍差一些,二人被天雷的餘威波及,竟是頓時暈倒在地,人事不省。 場外之人只因波及之力便被震昏,且二人都堪比飛仙之境,天雷之威,可見一斑。遠離天劫之外數十丈之外尚且如此,正中之人,又何以堪? 商鶴羽和應龍卻是看也不看紅枕和羅遠公一眼,二人只顧睜大眼睛,怔怔地望著天雷過後一片狼藉的場中出神,二人皆是關心張翼軫生死,雖然心知被如此天雷擊中,焉有活命之理,不過總要看個清楚才信。 商鶴羽猛然想起早在張翼軫進入天劫之地以前,便以身外化身的神通,將一名化身留在場外攔截羅遠公,方才慌亂之間,一時忘記還有一名張翼軫。急急回頭一看,只見化身張翼軫遠遠站在一旁,緊閉雙目,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應龍此時也醒悟過來,急忙向前來到化身之前,微一探查,感到化身體內全無絲毫氣息,也無神識波動,若說身死也無不可,只是略有一絲法力凝聚不散。 應龍和商鶴羽二人情知若是張翼軫本體受損,化身必然消亡。眼下化身這般模樣,怕是本體即便未死,也是在生死邊緣,處於緊要關頭。 塵煙散盡,天雷也消散一空,朗朗風清,雲霧隨行,好一派風輕雲淡的清明之景。若無地上突兀現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巨洞,任誰也不會相信就在剛才,就在此地,剛剛有堪比九天天雷之威的凡間天雷降臨。 商鶴羽和應龍禁不住好奇之心和關切之意,二人對視一眼。同時來到巨洞邊緣,探頭向下一望,只見其深不知數百里,一眼望不到底,更是漆黑一片,洞中雲霧瀰漫,人影不見,聲響全無。 同時,洞內彷彿有一層莫名禁制。將二人的感應擋在外面,不得而入。 應龍躊躇片刻。開口問道:「商鶴羽,依你所見,我二人是否要親身入內一觀?」 商鶴羽黯然點頭,說道:「此事我有愧於翼軫。定要親眼所見才會心安。至於你,倒不必以身試險。」 應龍眼睛一瞪,大聲說道:「此話怎講?你言外之意,我並不關心翼軫死活,只知利用他取得量天尺麼?商鶴羽,實不相瞞,我已認翼軫為主,定當誓死追隨他千年。我千應一言九鼎,不像某些所謂仙人。口中聲稱追隨翼軫,卻暗中行無端之事。哼。倒也難怪,天帝老兒本身便是不守信諾之人,他手下仙人能有守信之人,倒是咄咄怪事了。」 商鶴羽被應龍當面指責,不由臉色一曬,本來不想辯解一二,一想若不說清,讓千應誤解加深,也非好事,只好說道:「閣下有所不知。我接到傳天令之時。並不想前來。想我本是一名閒散飛仙,本來也無意理會世間雜事和仙魔之爭。即便天庭有令,我本無天命在身,更無天職,便是置之不理也是無妨。只是在傳天令詳盡說明要前來護佑潘恆取得量天尺,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之外,還有一條附加消息,卻是令我驚喜之餘,當即欣然前來此地。」 「是何消息?」應龍對商鶴羽故意停下不說深表不滿,眼光不停在巨洞之中掃來掃去。 「傳天令說,張翼軫也在鐵圍山附近徘徊不去,恐怕也與量天尺有關。若有飛仙接此傳天令,假若張翼軫企圖爭搶量天尺,要不惜代價阻止張翼軫得手,但不可傷及張翼軫性命!最好勸阻他離去,否則定有大禍臨頭!」 「什麼?真有此事?」應龍一臉難以置信,只因張翼軫自出得紫金鈸以來,一直與他形影不離,並無任何人得知張翼軫身在鐵圍山周圍。即便有天地神通可以搜查,也不可能如此輕易鎖定張翼軫所在方位。就算強大如號稱可以探知天上地下萬事萬物的天地寶鑒,也不過是誇大之詞,並沒有可以立時探知某人身在何處地神通。 況且,張翼軫飛仙初成,並沒有真正上感天庭,仙力也並不充沛,也並無天職天命在身,怎會可能只在鐵圍山一現身,便被天仙得知? 此事定有蹊蹺之處。 未等應龍開口,商鶴羽無奈一笑,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有所懷疑,一接此令我也是一時遲疑。翼軫被紫金鈸煉化,應該魂飛魄散,怎會還存活於世間?即便他大難不死,如何一出紫金鈸,便被會準確得知具體所在。此事定有隱情,傳令之人或許也是為了保護翼軫周全,是以我接到此令之後,即刻回應要前往鐵圍山。而那人也旋即回訊,說是翼軫受人蒙騙,要為他人取尺,要我千萬提防他身邊之人,即便讓潘恆成就天魔,也不可讓翼軫身邊之人得了量天尺!」 說到此處,商鶴羽目光一凜,臉色一冷,說道:「閣下究竟何人?聽翼軫所說,先前在南山湖曾經救他一次,隨後在北海之上,你又主動出手拿下白鳳公子。雖說行事對翼軫有利,不過目的不純,定有所圖,且讓天仙如此忌憚,寧願讓潘恆天魔大成,也不讓閣下得了量天尺,如此看來,閣下當真是來歷非凡!」 應龍聽了卻是嘿嘿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商鶴羽,先不要管我是何人,我非仙非魔,又對翼軫絕無不軌之心,除此之外,你也無須知道太多……我二人還要在此囉嗦多久?翼軫生死未卜,我二人在此爭論不休,再自稱追隨翼軫,豈不臉紅?」 商鶴羽被應龍一頓搶白,一時無話可說,也不答話,將身一縱躍入巨洞之中。應龍見狀,微一沉吟,正要緊隨其後也要入洞。猛然一道人影急速從洞中升起,快如閃電,正是剛剛跳下的商鶴羽。 不知遇到何等驚恐之事,商鶴羽身形猛閃,雖然在鐵圍山中不能飛空,只能凌空片刻,不過飛仙飛空之能全力施展之下,也是快比尋常地仙,須臾之間便閃身到千丈之外。臉上驚駭之色未去,失聲說道:「天魔!」 應龍尚未明白商鶴羽所怕何事。驀然間心神一緊,直覺一股無比凶險卻又強如天地的氣息從巨洞之中傳出,緊接著一道極其龐大的力道瀰漫整個洞口,直衝雲天。黃光之中隱含紫黑之色,如九天之上日夜不停的天風呼嘯之聲,攜帶無邊氣勢和威嚴之意,化為一道光柱,直直沒入虛空之中。 片刻之後,自虛空之中傳來一陣歡快喜慶的樂曲之聲,天樂自天而降。天樂聲中,無數花瓣飄落,更有一件閃爍七彩霞光地七寶聖衣自虛空之中緩緩落下。一直飄到洞口之處,停下不動。 再看七寶聖衣無風自動。鼓蕩之間猶如人形。漸漸間,先是自七寶聖衣之中生出雙腳,隨後雙手,最後是頭,一個人形在七寶聖衣之中孕育而成,渾身黃光瀰漫,其黃如綠,散發幽幽暗黃之光,令人望之生畏。 人形一成,片刻間便由虛幻變為實有。當空一站。面相莊嚴肅穆如同九天仙官,一望之下。便令人心生臣服之意,難生抗拒之心。 儘管眼前之人相貌大變,不過應龍卻還是一眼可以認出此人,不由頓時大驚失色:潘恆! 潘恆只一現身,驀然仰天長嘯,聲如九天天雷,直激得四周風雲變色,雲氣飄搖,更有一道氣旋以無可抵擋之勢,盤旋向上。氣旋所過之處,光柱、花瓣以及天樂全部消失不見,四下再現先前情景。 長嘯一收,潘恆目光一掃,直視躲到遠處的商鶴羽,漠然一笑,說道:「商鶴羽,你能逃到何處?上天入地,也難逃一死!」說話間,右手輕抬,看似尋常一揮,千丈之外地商鶴羽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頓時定在當場,絲毫動彈不得。 天魔之能,天仙不敵,商鶴羽雖然已到飛仙頂峰,卻仍不是天魔一招之敵。天魔之威,非同小可。 應龍見此情景,不由暗歎一聲,不想費盡心機,最後還是讓潘恆得了便宜,成就了天魔不死之身,以方才天降祥瑞的情景來看,竟然還是傳聞中千中無一地大天魔先是有他來爭奪量天尺,又有不知何人暗中操縱天劫,甚至最後時刻還有飛仙強奪量天尺不成,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不如機緣,終於還是合該潘恆有此福緣,大天魔一成,天上地下再無敵手。 潘恆一招制住商鶴羽,冷眼一看應龍,微一遲疑,淡淡說道:「你非仙非魔,雖然我天魔大成,仍是看不出你的來歷。也罷,既然你是天帝老兒也忌憚之人,說不得也不是潘某的對頭,且放你一馬……」 應龍卻並不領情,開口問道:「不想天雷都擊不死你,當真命硬得很。我只問你,翼軫何在?」 潘恆微一定神,正要回答,猛然間臉色一變,身影一晃,竟是險些在空中站立不穩,隨即悶哼一聲,說道:「不好,還是著了那人的道兒……」 話音未落,只聽巨洞之中傳出飄渺空靈地排簫之聲,聲聲入耳,絲絲攝魂,直逼人心。潘恆強行穩定心神,卻覺心神紊亂幾乎失控,總覺一股若有若無地聲音在神識之中迴響不停,想要驅散也是不能,只急得他大喝一聲,一飛沖天而去,消失不見。 緊接著洞口之處人影一閃,一人現身空中,手持一物,正是巴掌大小的排簫法寶。 此人正是先前一身金甲現身在天雷之下,意圖強搶量天尺地飛仙。不過此時卻如戰敗的兵士,身上一身仙甲全然毀去,灰頭土臉,頭髮亂作一團,渾身黑焦之色,臉色頹然,顯然是受了重創,不過是強自支撐而已。 為何還不在張翼軫現身?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九章 控金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九章 控金術 此人只一現身,便向遠處的商鶴羽微一拱手,說道:「在下無明島飛仙高侍魂,不知閣下名諱?」 商鶴羽自潘恆心神失守之後,已然恢復自由之身,回禮說道:「在下商鶴羽!」 高侍魂微一點頭,又說:「方纔混亂之際,我以簫魂曲侵入潘恆的心神之中,雖然他僥倖成就天魔之身,不過此時境界未穩,且有心神失守之憂,閣下身為飛仙,可否相助一二,助我除去此魔,當為大功一件。稍後我會將此事稟報無明島島主簫羽竹,由他上奏天帝,可記天福一份。」 商鶴羽關心張翼軫生死,微一遲疑,卻又聽高侍魂森然說道:「除去潘恆之事,我有天庭密令,你敢不從麼?」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在下理應追隨,請頭前帶路!」商鶴羽微一思忖,拿定了主意,暗中向應龍打了個手勢,轉身和高侍魂遠遁而去。 其實也並非商鶴羽迫於高侍魂威逼,而他心中另有所想,此處有應龍照應,也不用多他一人在此等候,是故與高侍魂同行,或許還另有收穫,可以暗中探查無明島為何派人前來攪局。 轉瞬之間,潘恆連同高侍魂、商鶴羽,三人都消失不見,場中只留有應龍和昏迷不醒的羅遠公、紅枕,以及氣息全無的化身張翼軫。 應龍自不理會羅遠公和紅枕二人。稍一定神,縱身跳入巨洞之中。巨洞寬有數十丈,深不知幾百里,應龍小心翼翼下降半晌,終於落到洞底。 洞底別有洞天。非但仙氣濃郁,且四下清新無比,隱隱有各種天地元力此生彼滅,依次交替,生生不息。更有天雷所遺留的沛然力量瀰漫四周,經久不散。應龍大喜,若是在此地修行,片刻可抵外面數年之功。畢竟天雷殘留之力乃是天地之力地精華所在。且極其難得,比起天地元氣好上不知幾百倍。 不過應龍此時卻無心修煉。靜心感應張翼軫所在。洞底不大,至多數十丈方圓,卻空空蕩蕩並無一絲活人氣息,也無一個人影。應龍心中一緊,莫非翼軫被天雷擊中,灰飛煙滅了不成? 仍不死心,應龍又神識大開,只覺洞底之中除去一團團飄忽不定的元力氣團以及沛然的仙力之外。並無張翼軫身影,不由心中一涼,感歎當時張翼軫手握量天尺,說不定替潘恆和高侍魂二人抵擋了大部分天雷,是以他被天雷擊滅,而潘恆卻藉機渡過天劫,成就天魔。 應龍正無比感慨之時,忽然神識之中掠過一絲波動,猛然伸手當空一抓,將一道青光抓在手中。隨後青光由幻到實。凝聚成形,正是他苦尋不得的量天尺。 量天尺在手。應龍先是大喜,隨後臉色一變,感應到量天尺之中可與天地緊密相連的力道已經消失不見,只餘沛然地仙氣瀰漫其中,以眼下情景來看,充其量相當於天仙法寶,不,連天仙法寶也有所不如,僅僅是飛仙法寶的層次。 應龍大為沮喪,如此一來,量天尺再無威力抵擋天劫,徒有其名而再無其能,實際上等於量天尺已毀。無用的量天尺要來何用,應龍隨手一揚,將量天尺扔到一邊。 不見張翼軫,量天尺又毀,應龍一時無比懊惱,再無心情停留此地,將身一縱,正在躍出巨洞,忽然感到四周突出變故,原本散亂不定的天地元力氣團和四處飄逸的仙力,驀然被無形之力牽引,紛紛聚集到一處。先是匯聚成團,隨後又慢慢積聚成人形,最後仙體一成,平空現出一人盤膝坐於地上,卻是臉色慘淡,渾身虛脫無力,正是張翼軫! 應龍見狀頓時狂喜,急忙上前,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卻聽張翼軫聲音低沉,急急說道:「事不宜遲,速速帶我離開此地,有人意欲加害我的化身……」 張翼軫勉力說完,後繼無力,幾乎再難堅持,便要昏死過去。應龍忙伸手扶住張翼軫,微一探查他體內情景,心中明瞭張翼軫定是被天雷擊散仙體,又不知何故重塑仙體。仙體初成,仙力未穩,是以無比虛弱,需要一些時日休養才可恢復。 當下也不遲疑,俯身捲起張翼軫,飛身躍出巨洞。剛一出口,應龍便被眼前情景震驚當場! 天媼子不知何時從哪裡冒出,身上手腳完好,正靜立於化身張翼軫面前,渾身魔氣繚繞,口中噴出一口魔氣將化身張翼軫包裹在內,隨後又猛然一吸,將魔氣連同煉化的化身張翼軫氣息吸入體內,正在以魔門法術將其煉化吸收,以增進功力。 天媼子所用法術與當日紅枕吞食凶獸怪鳥氣息之時所用手法如出一轍! 應龍頓時大驚失色,大喝一聲便要向前阻攔天媼子繼續煉化化身張翼軫,不料剛一動身,便覺一左一右兩人分別來襲,正是羅遠公和紅枕。 要是平常時候,應龍才不會將羅遠公與紅枕放在眼中。不過眼下他攜帶張翼軫,又要顧及不要讓二人傷了張翼軫性命,打鬥起來不免畏手畏腳,而二人動起手來,紅枕還好說一些,羅遠公卻招招狠毒朝張翼軫出手,逼得應龍只得全力保護張翼軫周全,且羅遠公一身修為畢竟也是地魔大成之境,紅枕雖不如羅遠公,不過也是攻勢凌厲,全是悍不懼死的打法,應龍也心存顧忌,想到當初張翼軫所說不得傷害紅枕性命之話,也不敢對紅枕痛下殺手。 是以此消彼長地形勢之下,應龍竟被二人逼得首尾難顧,一時無法脫身。 其實也並非應龍如此不濟。而是他自巨洞之處躍出之後,不知何故忽覺體力不支,竟是有些頭暈眼花。細心一想,怕是受了巨洞之中天雷餘力地波及,且應龍也隱隱覺得。鐵圍山之地頗多古怪之處,他只要身在山中,就會感到修為受限,諸多法力無法施展,應該是不管天雷也好鐵圍山也罷,都是天地神通所成,其中隱含天生剋制應龍神通之能。 再加上一心前去救助張翼軫,又無心戀戰。應龍竟被二人逼迫得左右難支。不得脫身。應龍心中也自是清楚,二人如此悍然圍攻。只為拖延一時片刻,以便天媼子可以將化身張翼軫從容煉化殆盡。化身與本體心意相通,神識相連,一旦被天媼子煉化,張翼軫便會神識大損,功力至少折損一半。 應龍心中大急,眼見化身張翼軫身形愈加稀薄,而羅遠公和紅枕又聯手強攻一招。他將心一橫,索性拼了出去,也不管張翼軫如何交待,先將紅枕擊殺,再轉身收拾羅遠公,也可搶得一絲先機。主意既定,一伸手凝聚而成一團沛然元力的元風團,便要將紅枕一舉殺死。 紅枕瞧出端倪之處,竟是悄然一笑,一揚手一團火雲脫手而飛。籠罩方圓一丈範圍。應龍先機一失。也顧不上紅枕有何殺招,一揚手將風團擊向羅遠公。隨後又心意一動,週身升起元風罩護住他和張翼軫,隨後也不猶豫,右手連發,數道風團直直衝向火雲之中。 羅遠公不敢硬接風團,錯身一閃,隨即雙手一合,無數火鳥幻化而出,沒入風團之中,片刻之間便將風團燒化。而飛向火雲地風團一入火雲之中,便立時與應龍失去感應,緊接著火雲猛然從中間分開,一頭巨大的馬面怪鳥載著紅枕直朝應龍衝來。 應龍心生慍怒,被紅枕如此修為之人御鳥逼近,當即右手連彈,「砰砰砰」三聲過後,三縷火苗疾飛而出,兩縷直取怪鳥雙眼,一縷直取紅枕額頭。紅枕人在空中,雙手上下紛飛,如穿花蝴蝶,轉眼間便將三縷火苗抄在手中,隨後一臉自得之色,微微一笑。 應龍見狀也是嘿嘿一笑,輕喝一聲:「燒!」 紅枕本來正以為憑借她得自張翼軫的天地元火之力,再加上多年來對火雲的操縱之能,尋常火力已是傷她不得。不料應龍話一出口,她驀然感到手心之中的火苗火勢高漲,炙熱猶如真陽之火,絕非她所能承受地火力,頓時驚得花容失色,揚手間將火苗當空一甩。 還好,應龍倉促之中,並沒有對天地元火多加附著之力,紅枕全力一擲,火苗倏忽飛到數百丈之外,落到一片樹林之中,「轟」的一聲引發了熊熊大火。 紅枕驚魂未定,羅遠公卻又重新積蓄新力,伸手從身上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玉瓶,將瓶口對準應龍,左手猛然一擊瓶底,催動法術,說道:「定!」 一股若有若無卻又無處不在地粘著吸附之力頓時在應龍四周平空生起,應龍只覺週身一緊,如同陷入無邊泥潭之中,也不知此瓶為何等寶物,竟能將天地元力從他身邊隔絕開來,非但如此,還將天地元氣也阻擋在外。 好厲害好歹毒的法寶。 應龍卻是暗暗一笑,只因無人知道他和張翼軫一樣擁有操縱天地元力之能,只要心意尚通未被隔絕,便沒有可能用隔絕法寶將他定在當場。當下心意一動,穿透週身的附著之力,心意外放,從空中化出七把劍身如銀的飛劍出來,劍分兩路,四把直取羅遠公,三把直朝又縱身向前向他攻來的紅枕飛去。 若是張翼軫此刻清醒地話,定會被空中銀劍震驚當場,只因應龍所化地銀劍之上所蘊含的天地元力是元金之力正是從來無人提起地控金之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章 殺破天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章 殺破天 銀劍當真是快捷如電,殺氣無邊,攜帶一股無堅不摧的元金之力,氣勢凜人,尚未近前,羅遠公便被銀劍之上的攝人心魄的氣勢嚇倒,再無一絲戰意,連玉瓶也不及收回,隨手一扔,奪路而逃。 紅枕也自知並非銀劍之敵,不敢怠慢,忙催動身上怪鳥,一飛沖天,片刻沒入雲端消失不見。銀劍飛空去追,不過瞬間便失去紅枕氣息。 應龍本來不想顯露控金之術,被逼無奈之下一經施展,果然其威驚人,一招之下便逼走兩大高人。心中來不及自喜一下,剛一定神,抬頭猛然發覺天媼子氣勢大漲,一身魔力催動到極致,只差一絲便要將化身張翼軫全部煉化並且一口吞下。 應龍駭然大驚,他離天媼子尚有數十丈之遠,在鐵圍山之中又無法施展移形換位的神通,想要閃身上前救下化身張翼軫已然不及,便是收回銀劍直取天媼子也是為時已晚! 眼見化身張翼軫就要被天媼子徹底煉化,從而化為一道魔力被天媼子所吸收,突然之間一聲長吟響起,聲音悠揚輕靈,透露出無盡滄桑慨然之意,正是一人高聲唱道:「一生一夢,一夢一生……天媼子,你還大夢不醒麼?」 天媼子正要一口吞下化身張翼軫之時,一聽此言,猛然間全身一震,渾身魔力如潮水般退出,蹬蹬蹬連退三步,一時強行收功,被法術反噬之力擊中,悶哼一聲,立時便受了輕傷。 隨後一臉驚恐之色,轉身回望聲響之處,只見一人緩步從林中邁出。此人生得老態龍鍾,手拄一根翠綠玉杖,安步當車,不徐不疾地向天媼子走來。看似腳起腳落。卻一步邁出猶如上百丈之遙,明明二人相距有百丈之遠,來人只是一步落下,便已然來到天媼子近前。 天媼子難掩滿臉的恐慌之色,吞吐說道:「青……青丘,你怎會未死?」 青丘一臉傲色。傲然說道:「天媼子,千年以前,我被你暗算而死,千年以後,你在南山湖又故計重施,還想置我於死地,當我青丘真是如此愚不可及不成?」 天媼子強忍心中惡意,收斂心神,壓抑心中倉惶不安。故作鎮靜說道:「既然你僥倖不死,也該躲藏不出,也好安度餘生。卻又跑出來惹事生非,當真還是自嫌命長,今日我不介意再殺一次,此次定讓你神魂俱滅,再無生還之理。」 「哈哈,你方才被我夢幻泡影**傷了心神,眼下遠非我的對手,還敢如此口出狂言,也是笨得可以。且不說你賊心不死。竟敢煉化張翼軫,說不得也要讓你嘗嘗被人煉化之苦……」 青丘說完。手中綠玉杖一晃。身影一閃近前三尺。舉杖當頭便打。 天媼子不敢怠慢。魔爪一現。舉手相迎。不料一迎之下。眼前青丘連綠玉杖在內。眨眼消失不見。 幻影? 天媼子只一愣神。卻見青丘明明站立原地未動。卻驀然從他所站之處幻化而出一道身影。與青丘一模一樣真假難辨。舉杖來打。隨後瞬間如一道殘影一般。接二連三生出數十名青丘幻影。個個對她怒目而視。高舉綠玉杖。無一例外朝她襲來。 天媼子雖然一身修為不高。不過畢竟也是千年老魔。以前也曾到地魔大成之境。不過後來因為身受重創才修為大減。至今未恢復全盛之時。儘管如此。修為失去。心性仍在。是以一眼便看出數十名青丘。個個全是幻化而成。當不得真。也傷不了人。是以只是將身一閃。收回雙手。冷冷一笑。說道:「青丘。你便是變出成千上萬個青丘出來。也不過是糊弄小孩地把戲。想要唬我。還差得遠了……」 天媼子只當青丘不過是唬她一唬。殺招留待後手。誰知青丘淡笑而立。左手一揚。忽然間數十名青丘嘩啦一下四散分開。將天媼子團團圍住。不再是一副模樣。而是形態各異。有人舉杖要打。有人凝神而思。有人閉目養神。有人冷眼旁觀。數十名青丘。沒有一人是相同姿態。人人不同。 難道不是幻影?天媼子一時慌亂,再靜心感應,只覺數十名青丘,個個真實不虛,如同實有,又每個都似近還遠,只讓她心中大為惶恐,莫非青丘神通大成,修成了真正的身外化身神通,可以化身千萬! 青丘一身修為即便達到飛仙之境,即便他有法寶相助,即便他得了不世靈丹妙藥,也不可能化身數十。要知道,尋常天仙也不過只有一個化身。 天媼子當然不信眼前青丘皆是化身,心中認定只是幻影,不過若是幻影怎會形態各各不同,且有真實凝重之感。天媼子微一愣神,心中還未拿定主意,忽見數十名青丘亂杖打來,帶動呼呼風聲,數十人一齊動手,聲勢格外驚人。 天媼子心神動搖,分不清真假,不敢怠慢,雙手高舉舉過頭頂,屈指成抓,雙手化為白骨,猛然在空中合在一起。一道耀眼白光自天媼子雙手之處向外擴散,緊隨白光之後,無數黑煙如同漣漪一般向外波動,將數十名青丘全數籠罩在內。 白光一閃,數十名青丘至少半數消散一空。黑煙緊隨其後,又將剩餘的一半青丘全部化為烏有,見此情景,天媼子心中大喜,果然還是幻影,幸好沒有上當,差點被數十名幻影青丘嚇破了膽,傳將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見眼前一片清朗,天媼子自得地一笑,正要譏諷青丘幾句,卻猛然心生警覺,身後陡然傳來一股隱含沉淪黑暗之意的力道,情知不妙,想要躲開卻是晚了一步,只好翻手朝後一抓,正正抓住來襲之物。 將身一側,天媼子一邊戒備眼前青丘,一邊回身一看,頓時愣住,身後赫然站立一名青丘。與眼前青丘一般無二,只是手中所持綠玉杖通體漆黑,其上更是蘊含死亡氣息,而墨黑綠玉杖一端緊握在青丘手中,一端正被她的魔爪抓住。 此人莫非也是幻影不成? 天媼子心思剛起,只見眼前青丘詭異一笑。手腕一抖,墨黑綠玉杖其上一陣黑霧升騰,瞬間便將她的右手包裹。天媼子自入魔以來,對腐蝕消融之力無比熟悉,連帶黑霧黑煙其內的黑暗沉淪之意也是瞭如指掌,不料這黑霧襲來,其內所蘊含地竟是腐朽、枉死和消沉之意,全無一絲進取攻擊之勢,天媼子雖然修魔。但修魔功法也是講究追求至高力量,逆天而行,與仙家爭峰之心。全不是黑霧之上所含的頹廢和百無聊賴之意。 被無邊的消沉之意擊中,天媼子頓時心神鬆懈,不想再強撐殘軀與人爭鬥,不如就此昏昏睡去,永久不醒,也是一件幸事。此念一起,只覺眼皮重如巨山,再也無法睜開,強打十二分精神想要勉力與青丘一戰。不過總覺心意沉沉,再難生起一戰之 天媼子頭一低,心神一鬆,再也支撐不起,竟是站立原地不動,再無一絲抵抗之力。青丘見狀豈可放過如此大好良機,綠玉杖一挺,一杖擊在天媼子,只聽「卡嚓」一聲。青丘全力一擊之下,竟將天媼子當場洞穿! 遭此重創,天媼子慘叫一聲,頓時倒地不起。青丘一擊得手,自是不肯放過,立時挺杖又打,卻被一人閃身而出攔住綠玉杖。青丘定睛一看,正是羅遠公及時趕到,援手救下天媼子。 青丘也不多說。綠玉杖揮舞不停。與羅遠公戰在一起。 應龍在一旁看得分明,在南山湖中。他也曾隱藏暗處留意青丘此人,知道他一身修為非正非邪,不過也是張翼軫的一大助力。如今正要擊殺天媼子,應龍也不遲疑,閃身來到近前,將本體張翼軫與化身放在一起,隨手又打出一個禁制,轉身加入戰團,也是出手攻擊羅遠公。 以應龍之能,全盛之時,一人之力片刻之間便可拿下羅遠公。只是不知何故,自入得鐵圍山以來,應龍越來越覺得精力不濟,體內法力漸漸稀少,卻又無法煉化周圍的天地元氣為已所用,與此同時,心神也不再凝重堅固,隱隱有失守之虞。為何會有這般感覺?應龍也無法猜透玄機所在,只是隱約覺得恐怕還是與身處鐵圍山之中有關。或許鐵圍山有某種禁制,可以將他地神通束縛在內,讓他無法施展。不過若只是限制了法力還說得過去,為何連心神也大受影響,難道鐵圍山中還有何等古怪不成? 或者又說,鐵圍山本身也是一個天地大陣,專門用來限制天地靈獸自由出入中土世間之用?若是修為遠不如他地天地靈獸誤入鐵圍山,定會被鐵圍山圍困在內,最後法力盡失,心神失守,不知會有何等下場。 想到此處,應龍怦然而驚,暗道當初拿定主意將量天尺下墜凡間化為鐵圍山之人,當真也是經天緯地之才,為了維護天庭所立天規,為了維持原本天地秩序,也算是費盡心思,算無遺策。 應龍強打精神,勉強攔下羅遠公,剛剛與羅遠公交上手,忽聽青丘一聲慘叫,隨後又傳來天媼子一聲痛呼,定睛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場中情景已然大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一章 說破天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一章 說破天 正是紅枕不知何時突襲一劍,猝不及防之下,青丘化身被紅枕一劍穿心,隨後劍身火雲一升,生生將青丘化身焚燒一盡。 化身被滅,青丘自身也是遭受重創。不過羅遠公被應龍攔下,紅枕不及近前,青丘強忍巨痛,毫不遲疑又是一杖擊中天媼子額頭,緊接著綠光一閃,沒入她的神識之中,立時如蝕骨巨毒一般,將天媼子神識絲絲縷縷剝離,抽絲剝繭般一點一滴消融,其痛堪比魔手搜魂之苦。 青丘一擊得手,撲通一聲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猶自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千年之仇,今日得報,天媼子,今日煎熬之苦,算是你償還欠我千年之債!」 紅枕一擊得手,斬殺青丘化身,卻還是遲了一步,眼睜睜看到天媼子被青丘杖殺,不由驚嚇得花容失色,大叫一聲:「師傅……」 隨即飛身向前,一把扶起天媼子,眼見她眼神迷離,一臉痛苦猙獰之色,心知她正在受那蝕魂剝離之苦,心中痛苦萬分,卻又束手無策,只好輕輕將天媼子扶起,柔聲說道: 「師傅,徒兒紅枕無能,不能將你救下,稍後我定會殺了青丘,替你報仇雪恨!」 天媼子眼神渙散,如同身處九幽離火之中,深受陰火煉化蝕魂之苦,正是苦不堪言卻又求死不得之際,只覺神識被一股消融之力如滾油澆雪卻又是一滴滴融化,無邊巨痛偏偏又必須承受,片刻之功卻覺猶如百年漫長,她緊咬牙關,過了半晌才說出一句:「紅枕。枕兒……為師收你為徒,死而無憾,雖然終我一生並未成就天魔,好在我將畢生所學以及魔門的無上大法封印於你的心識之中,而你恰好借助張翼軫之手,神通大成,也算上天開眼,讓為師臨死之前見到你終有所成,也算不負為師疼愛你一場……」 紅枕泣不成聲,哽咽說道:「師傅。紅枕深得師傅恩惠,時至今日無以為報,深感心中有愧……」 天媼子淒然一笑,搖頭說道:「枕兒,你有所不知,為師當初收你為徒,最先確實是看上你偏執心竅,不過卻有一件秘密並未說出,此事便是……」 話未說完。天媼子長叫一聲,猛然身子一挺,竟是雙眼望天,悲愴地大喊一聲: 「你為什麼這般對我?」隨後神識終於被消融殆盡,魂魄一散。隨之立時死去。 天媼子一死,羅遠公遠遠跳離場中,沖應龍拱手說道:「前輩,你我無冤無仇,也無仙魔勢不兩立的仇恨,且此間事情已了。我二人再無必要爭鬥不休。不如讓我就此離去,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羅遠公自然是唯恐張翼軫醒來之後再尋他麻煩,眼見大勢已去,為求自保,便向應龍開口求饒。 在應龍眼中,本無仙魔之分,與羅遠公更無糾葛,聽他一說,大手一揮。說道:「要走便走,休要囉嗦!」 羅遠公聽了如獲大赦,按捺心中狂喜之意,微施一禮,轉身三下兩下便消失在山林之中。青丘見狀,有氣無力地說道:「莫要放虎歸山,必成大患!」 應龍卻不理會青丘所言,只管安立於張翼軫身旁,靜觀場中局勢,看似一臉平靜。實則心中焦急萬分。不知張翼軫為何還不醒來,以他目前的功力消融之快。只怕再過一時三刻便會形同廢人,到時別說保護張翼軫周全,能否支撐到走出鐵圍山還未可知。 是以應龍眼見青丘還強自硬撐,又見紅枕一臉決絕之色,心中擔憂萬一她拚命起來,說不好還能將他擊傷,張翼軫又昏而不醒,青丘又傷重不起,眼下情景,眾人之命全繫於紅枕一人之手,說來可笑,不過確實也當真是險之又險。青丘猶自不知,他又不好當面點破,只好強作鎮靜,靜觀其變。 天媼子身死,紅枕痛不欲生,也不顧幾人在旁,俯在天媼子身上痛哭不止,一連啼哭了半晌,才猛然起身,一揚手打出一片火雲,將天媼子屍身燒化。 隨後紅枕清影劍一挺,遙指青丘,冷然說道:「青丘,你先是害死我父親,如今又殺死我師傅,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青丘坐在地上並未起身,見紅枕劍光及身,不慌不忙地說道:「且慢……紅枕,你要殺我可以,可是想知道天媼子最後所說地秘密之事究竟是何事麼?」 清影劍劍光猛然停在青丘臉前一尺之處,紅枕一臉的難以置信,卻又猶豫不決,問道:「青丘,你休想花言巧語騙人,我師傅之事,你從何得知?」 青丘卻是低頭歎息一聲,說道:「紅枕你有所不知,我與天媼子相識已有千年之久,不敢說對她瞭如指掌,不過她的性情和舊事,卻是略知一二,與你相比,自然知曉許多秘密之事。」 紅枕仍是不信,冷笑說道:「胡言亂語!定是你身受重傷,如今無力抵抗,所以才亂說一通,好拖延時機,是也不是?」 青丘不見一絲慌亂,說道:「想我青丘,千年以前便晉身飛仙之境,卻被天媼子聯手一名飛仙設計將我捉住,將我殺害。我死之後,靈體不失,又被天媼子禁錮在九幽山之中,試圖將我的靈體煉化為魔體,誘我入魔,同時以魔門的無上大法亂我心神,擾我心智,又不停將怨恨死絕之意注入我的神識之中,最終成功地讓我忘記前事,心中魔性大生。」 「好在此後,不知何故天媼子與那名飛仙也反目成仇,二人大打一場,結果天媼子身受重創,修為大損,而那名飛仙也不知去向。我當時身受陰火焚燒之苦。神識不清,非人非鬼,非仙非魔,乘機倉惶逃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也不知在人間飄蕩了多久……」 「太多廢話,說來何用?我只問你,若是知道我師傅的秘密之事就一口說出,若不知道。我將你一劍殺死了事,省得多事。」紅枕打斷青丘之話,不耐煩地說道。 青丘穩坐不動,微微一笑,說道:「紅枕稍安勿躁,說來說去,我後來無意中流落到太平村,奪你父親之捨,此事的前因後果。也全是因天媼子而起。」 「與我師傅何干?」 「只因當時我神識恍惚,心中魔性大生,全是拜天媼子誘我入魔所致,並非我真心所願。再後來在南山湖中我與天媼子爭鬥之時,再難壓制心中魔性。魔化的青丘從體內幻化而出,猶如身外化身一般神通,其實不過是一身之內兩個相通的神識,其中一個借助體內殘餘地魔氣化形而出,並非真正的仙家神通。同樣道理,也就說是。當時在太平村中殺人奪命之人,本是魔化的青丘,而我真正本心被壓制在內,做不得主。所以歸根結底,奪你父親之捨之人,實際上卻是被天媼子煉化之人,也全是拜天媼子所賜。」 「一派胡言!」紅枕自是不信,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是胡編亂造的一家之言。只為哄我上當輕信罷了,我才不會被你騙到!」 青丘也不惱,搖頭一笑,說道:「紅枕,我知道要你相信也是強人所難,畢竟天媼子已經身死。不過我與她千年恩怨,今日一朝了結,也算大慰生平。你要殺我為父報仇,大可不必,只因方纔你已將我的分身殺死。而他才是殺害你父親的真正的罪魁禍首。若要殺我替天媼子報仇。更是不用,深究起來。天媼子才是真正害死你父親之人,我也是深受其害,千年以來不得安寧。如此算來,其實一切都已然過去,天媼子一死,所有恩怨便煙消雲散,再無可追究之人了。」 紅枕呆呆愣住,低頭想了半天,抬頭說道:「青丘,任你說破天,我卻不信你所說之事。師傅對我恩同再造,處處護我周全,哪裡如你說得如此不堪?你殺人不說,還在人死之後污人清白,當真是無恥之極,青丘,你納命來!」 紅枕一時氣極,再也不肯聽信青丘所言,挺劍便刺。青丘此時雖然氣力並未完全恢復,不過也好了七七八八,縱身躍到一邊,也不還手,繼續說道:「你可知天媼子為何對你百般疼愛,千般愛護,遠勝其他弟子?」 紅枕第二劍停在空中,再也刺不下去,一臉茫然,愣愣問道:「就是,師傅為何對我呵護有加,對別人卻是冷臉相對,究竟是何原因?」 「天媼子最先也是看上你天生偏執心竅不假,不過後來卻是越來越對你關愛有加,甚至無比偏袒,願以性命相交,其實也是因為天媼子將你當成她不幸早死又輪迴轉世的女兒!」 紅光一閃,清影劍化劍為光,倏忽一閃便收回紅枕手中,卻是紅枕乍聽此言,如晴天霹靂,心神大亂,再也無法支撐清影劍成形,隨後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伸手扶住旁邊一塊巨石,眼神散亂,喃喃說道:「你,你滿嘴胡言,我,我絕不相信……」 紅枕嘴上說是不信,不過腳步虛浮,身形搖晃,青丘卻是一眼可以看出此話正中紅枕心事,只怕在她心中由來已久便有此想,只是不願承認不願面對罷了,被他當面點破,一時難以接受,心慌意亂之下,才有如此失常之舉。 青丘說了半天,拖延時間,便是等待此時。見時機成熟,當即大喜,也不猶豫,腳下一點,飛步向前,一杖便朝失魂落魄的紅枕當頭打去!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二章 望海潮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二章 望海潮 應龍站立一旁。見青丘步步為營。將紅枕引入歧途。最終成功讓她心神恍惚。由必輸之局竟然反敗為勝。眼見便要將紅枕一杖擊殺。不由心中也是暗暗佩服青丘此人果然足智多謀。如此情景之下。也能只憑言語機鋒直擊對方內心之中最為軟弱之處。且讓對方神魂顛倒。不的不說也是極其難的的機智之舉! 應龍對紅枕是死是活毫不關心。雖說張翼軫讓他不要傷及紅枕性命。卻並沒有說讓他阻止別人殺死紅枕。是以應龍只是冷眼旁觀。只看青丘如何將紅枕一杖斃命。也好解了眼前之圍。早早離開鐵圍山。 青丘去勢甚快。一身修為運用的極致。務求一擊的手。不給紅枕還手之機。不料人到中途。見紅枕仍是猶自不知。呆呆發愣。心中竊喜紅枕之命休矣。驀然間一股柔和卻又不容抵抗之力從身前平空而生。猶如清風一卷。生生將青丘前行之勢擋下。隨後又向回一收。青丘身不由己身形騰空躍起。卻是倒飛而回。比方才前行之勢更要快上許多。 青丘大驚。忙施展身法企圖定住身形。卻發覺毫無作用。正大駭之時。忽然身上一輕。力道頓時消失不見。雙腳穩穩落到實處。定睛一看。正好落在張翼軫身側。 只見化身張翼軫身形緩緩向本體靠攏。看似緩慢。卻又無比迅速的與本體合二為一。兩個張翼軫剛一融合。突然一股無比祥和又精純無比的仙氣瀰漫開來。頓時四下仙氣繚繞。令人神清氣爽。直欲乘風而去。緊接著張翼軫雙眼睜開。長身躍起。開口說道:「青丘。且饒紅枕一命!」 青丘見張翼軫神通大成。立時面露喜色。施禮說道:「恭喜翼軫。終於穩固飛仙之境。如今修為。怕是不下於五百年飛仙境界。可喜可賀!」 「不。翼軫眼下境界。與八百年飛仙相當。若再提升心性。多多煉化仙力。達到飛仙頂峰也是指日可待。想來翼軫也是藉機煉化了天雷殘餘之力。又重塑仙體。才有如此成就。也算來之不易。」 應龍比起青丘修為高了許多。一眼便看出張翼軫修為高下。插話說道。 張翼軫淡淡一笑。算是默認應龍所說。目光卻是看向紅枕。說道:「紅枕。眼下天媼子已死。潘恆又不知所蹤。正是你脫離魔門的大好時機。且聽我一言。稍後我向清虛宮現任掌門求情。重新將你收入門下。你意下如何?」 紅枕並不理會張翼軫。猛然驚醒。卻是緊盯青丘。問道:「你方纔所說之事……天媼子將我當成她的女兒。暫且信你所說。青丘。我且問你。我。我真是她轉世的女兒麼?」 青丘並不直接回答。含糊答道:「若你信。便是真事。若不信。當我沒說。」 紅枕一臉失望之色。又問:「可有哪種法術可以的知一人的前生來世?」 青丘尚未說話。應龍搶先答道:「天帝的輪迴寶鏡可以查看一個人的百世輪迴。不過輪迴寶鏡非天仙才可動用。你小小的魔。連看上一眼的可能也是沒有。」 「好。既然有法可想。便能查明真相。」紅枕鏗鏘說道。「若有天魔向天帝提出借輪迴寶鏡一觀。天帝可否答應?」 「這……若此天魔神通廣大。天帝有求於他。別說借上一觀。便是讓他用上一些時日。也有可能!」 紅枕卻是展顏一笑。沖應龍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實言相告。既然有此寶物。我定要借上一用。也好查個明白。青丘。此事若是有假。上至九天下到九泉。我也要將你神魂俱滅!」 說話間。伸手一招。一聲怪叫響起。一頭馬面怪鳥從天而降。紅枕飛身躍上鳥背。呼嘯一聲沖天而去。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紅枕說走就走。自始至終未看張翼軫一眼。未同他說上一句話。不免讓張翼軫有些落寞。心中黯然。正要開口問青丘從何而來。又有何經歷。卻見應龍身子一軟。竟是頹然坐在的上。再也站立不起。 隨著應龍坐下。有一物件從他身上跌落。正是閃爍青光的量天尺。張翼軫動念間將量天尺拿在手中。來不及感慨一二。順手將其收好。扶起應龍。問道:「出了何事?」 應龍淒慘一笑。說道:「鐵圍山中有禁制之力。將我全身神通限制。時候越久。越是虛脫無力。」 聽應龍這般一說。張翼軫也不耽誤。見青丘雖然也受了重傷。不過是功力折損。並無大礙。當下攙扶應龍。三人急急大步流星。不多時便一步跨出了鐵圍山之的。 果然一出鐵圍山。應龍立時感到全身精神為之一振。再無束縛難受之感。渾身氣力也漸漸恢復。心中更加認定鐵圍山果然暗藏古怪。幾人也不飛空。不緊不慢的步行向前。三人雖然各有心思。卻都沉默不語。各自心事重重。只顧低頭行路。 不料剛走不遠。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隨後感到一陣天的晃動。急忙回身一看。只見矗立千年之久的鐵圍山。高聳入雲的山林。堅硬如鐵的山體。連同綿延不知幾百萬里的山脈。都在一陣陣驚天巨響聲中。轟然倒塌。隨後激起無邊塵埃。瀰漫天的之間。 三人呆呆站住。一時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何等滋味。圍困世間千年的鐵圍山。在世人眼中或許是不滅的神話。依應龍所言。更是天的之間極其稀少的天的法寶所化。不料也是一朝毀去。對於天庭來說。或許並非好事。而對於世間百姓來講。也許從此視野開闊。才知天的原比以前寬廣無數。 塵土飛揚。看似山崩的裂。如同真實。卻在張翼軫眼中。不過是虛幻所成。實則以他的天的元眼看去。鐵圍山段段消散。以無比快速之勢化為虛無。消失於天的之間。 塵埃撲面而來。眼見便要吹到眾人身上。三人卻無一人移動腳步。塵埃只差一寸便要及身之時。卻陡然之間平空消失。再看眼前。一片空曠開闊之的。一眼望去。但見遠方極遠之處。依稀可以海天相連。雖然看不分明海水之景。卻隱約可遠望海水潮動之意。可遙聽海水潮響之聲。更有無邊海水氣息攜帶一股潮濕溫潤之意襲來。千年以來。海水氣息第一次吹入世間。 觀海景。望海潮! 鐵圍鎮的百姓聽到巨響。紛紛出鎮觀看。都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個個震驚當場。不敢邁動一步。不少膽小之人當場驚嚇的昏倒在的。以為天降懲罰。要將世人盡數毀去。等了半晌。鐵圍山從眼前消散一空。莫說駭人的凶獸怪鳥。便連一塊石頭也不曾留下。消失的乾乾淨淨。如同此的從未有過一座飛鳥不過的巨山一般。 驚呆半晌。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快看。原來真有大海。真有海潮。原來那些飛來飛去的高人所說都是真的。快去看大海呀……」 一呼百應。眾人紛紛扶老攜幼。前呼後擁的向大海進發。眾人皆由先前的震驚之中醒來。又被大海的壯美驚呆。也不管是否會有危險。爭先恐後向十數里外的大海奔去。 人說山外有大海。海水相連廣無邊。時至今日。眾人親眼的見浩瀚海水和陣陣海潮。都才相信千年以來的傳聞果然真實不虛。許多並非親眼所見之事也是真實存在。只因境界不同。才有認知的巨大差異。 不久之後。鐵圍鎮更名為望海潮鎮。一時聞名遐邇。前來觀光之人絡繹不絕。由此望海潮鎮名揚天下。只因中土世間雖然有千鎮萬城。卻都不如此處離海水最近。又最的觀景聽潮之意。因此望海潮鎮富甲一方。 鎮上有一人。靠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招攬客人。為客人講述奇聞軼事。說一些神仙故事。講一些鬼怪傳說。倒也混的風生水起。望海潮鎮也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東門望西門。月夜聽潮音。說的正是有關西門月夜的故事。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再說張翼軫幾人呆立半晌。久久無語。不出片刻。目光所及之處的鐵圍山全部消散殆盡。只餘風清雲淡。一片清淡之景。 張翼軫端詳手中的量天尺。心中赫然開朗。方才幾人身在鐵圍山之中。雖然量天尺被天雷所毀。再無天的法寶之威。不過至少也相當于飛仙法寶。若是留置鐵圍山中。即便不能如先前一樣鎮守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的鐵圍山。少說也能維持數萬里鐵圍山不倒。而剛才他幾人急於離開。並未多想。順手將量天尺帶出鐵圍山。如此一來。鐵圍山再無陣眼維持。自然全數消散也實屬正常。 說來說去。量天尺因他而毀。也被他帶出鐵圍山。所以鐵圍山自世間消散。也是因他而起! 鐵圍山自凡間消失。如此重大之事。必然驚動天庭。也不知天庭會有何種反應。會不會將他抓到天庭之上嚴加懲罰。又或是天降玉旨。讓他主動前往天庭領罪? 想到此處。張翼軫搖頭暗笑。眼下他雖然已是飛仙之體。既沒有感應到天庭所在。又做出了令天庭震怒之事。更是無意之中相助潘恆成就了天魔之身。還與無明島飛仙高侍魂爭鬥一番。尚未飛仙大成。未被天庭認可。便做出如此之多與天庭對抗之事。只怕他這個飛仙。最終也不會被天庭列入《太玄長生錄》!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三章 得惡耗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三章 得惡耗 管他作甚! 張翼軫忽然拿定了主意,他早與無明島結怨,也不怕再與高侍魂作對。他也早就指責過上天不公,也不怕天庭對他不滿,更何況,經歷諸多事情,他也心中明瞭,只怕原先他認定大公無私,以無上公正對待萬物的上天,並非就是主掌天上地下萬物生靈的天庭! 應龍見張翼軫一臉堅毅之色,好奇問道:「莫非要前往南山湖,將魔門之人屠殺殆盡?」 張翼軫恍然一笑,搖頭說道:「魔門中人,我只殺羅遠公。道門中人,我只殺吳沛。天庭之人,我只殺白鳳公子!」 一提白鳳公子,應龍臉色一變,微一定神,頓時大驚:「不好!方才在鐵圍山中,我神通被限,法力被束縛,一時難以維持斗轉星移法術,白鳳公子竟是乘機脫逃而出。」 什麼?張翼軫頓時大驚,忙問:「此話怎講?」 應龍解釋說道:「斗轉星移本身是一個法陣,由我分出一絲心神控制,與我本身法力息息相連,只要我心神穩固,法力不失,斗轉星移便可以借助天地之力,困住飛仙乃至天仙不在話下。不過方才在鐵圍山中,被鐵圍山的禁錮神通限制了法力,一時與斗轉星移失去聯繫,剛剛感應得知,不知何時白鳳公子已然脫逃而出!」 這還了得? 張翼軫大驚失色,顧不上再多問詳情,微一思忖便對應龍說道:「事不宜遲,我二人速往無天山,以免白鳳公子喪心病狂,若是他大開殺戒,鑄成大錯,便不可挽回了……」 又看向青丘,想了一想,說道:「青丘。你且前往東海,先向東海龍王報個平安,然後便鎮守東海龍宮,等我前去尋你,可好?」 青丘自知以他如今地仙修為,又折損大半功力。跟隨張翼軫也是拖累,當即應允:「翼軫儘管放心,此地離東海不遠,我這便啟程前去,定會在龍宮之中等你歸來……保重!」 張翼軫也不多說。沖青丘微一拱手。又衝應龍只一點頭。隨後身形驀然平空消失。 應龍也不甘落後。雖然一身法力尚未恢復。不過施展移形換位之術還不在話下。也是心意一動。轉瞬消失不見。 二人走後許久。青丘才猶如大夢初醒一般。一臉羨慕之色。歎息說道:「飛仙移形換位神通。果然是妙用無窮。想當初。我也是運用自如。只可惜被人所害。才落得如此下場。也罷。殺了天媼子。總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完。打起精神。不緊不慢地柱著枴杖跟在眾人後面向大海走去。混雜在人群之中。絲毫不起眼。如同尋常地一個古稀老人。 張翼軫和應龍幾次閃回。接連施展三次移形換位神通。半個時辰之後已然置身於北海之上。北海依然濁浪滔天。風急浪高。離無天山尚有數千里之遙。便可由風中隱約嗅到一絲血腥氣。更有一絲若有若無地殺意飄蕩其中。直讓張翼軫心中一緊。莫非還是來晚一步? 與應龍對視一眼。見他也是一臉凝重之色。頓時心生不詳之感! 二人不敢絲毫耽擱,再一閃身。便來到無天山之上。隨後認準無事宮方向,動念之間來到大殿之上。卻見大殿之內一片狼籍,四下並無一個人影。張翼軫不免心急,正要施展控風之術探查一下周圍情景,忽然聽到大殿後面傳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卻是嚷嚷說道: 「本來你殺了無天山數十人,罪惡滔天,理應滅去仙體,打入輪迴,不過我念你修成飛仙不易,特意開恩饒你一命,若是識趣,速速離去即可,晚了一步,保你追悔莫及!」 一人不屑地笑道:「你是何人,為何插手無天山之事?瞧你這副尊容,生得無比醜陋不說,還長著一個大大的酒糟鼻,且一身修為不過人仙之境,敢在飛仙面前指手畫腳,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我揮手之間便可將你魂魄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嚷嚷之人聽了卻是絲毫不怕,猶自嘴硬:「我雖然修為不高,不過卻是神仙下凡,神機妙算,算無遺漏,讓你快走你還不走,稍後有殺身之禍,莫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我的徒弟張翼軫,可是堪比飛仙的高手!」 「你的徒弟竟是張翼軫?」來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正好,若是張翼軫來此,我正好一併殺了,省得再四處尋他,也是麻煩……」 張翼軫卻是聽得清楚,嚷嚷之人正是他的便宜師傅靈空,而另外一人一聽之下便頓時令他氣血翻滾,心生無邊恨意,直欲殺之而後快,不是別人,正是強搶戴嬋兒又毀他雙眼的白鳳公子。 當下剛一動念,心意一開,立時便被白鳳公子察覺。 正與靈空對峙,準備再在無天山亂殺一通地白鳳公子突然之間感應到一道強大堪比飛仙的氣息平空出現,頓時心中一驚,驚問:「何方高人來此?」 張翼軫心意一動,陡然現身在靈空身側,目光微微一掃,場中情景頓時一目瞭然。 靈空正與白鳳公子正面而立,絲毫不退讓半步,二人周圍,地上橫七豎八數人倒在血泊之中,只看了一眼,便看見戴蛸子赫然也在其中。張翼軫心中一涼,再定睛一看,還好沒有戴嬋兒身形。而戴風也是身受重傷,強自支撐站在靈空另一側,已是強弩之末,眼見也是搖搖欲倒。 張翼軫只一現身,戴風一望之下,先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後欣喜若狂,正要向前說些什麼,卻覺身心俱疲,終於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靈空見張翼軫意外出現,嘻哈一笑,說道:「翼軫,可是想死為師了,戴風老兒還說你被人害死,我卻是不信,靈動老兒都沒有被羅遠公害死,翼軫又怎麼會被小小飛仙害死,當真是亂說一通……」 張翼軫卻是顧不理會靈空的囉嗦,急問:「嬋兒何在?」 靈空一撇嘴,眼睛一翻,說道:「你的沒過門的媳婦正好人在東海,逃過一劫。你也真是,也不問問師傅可好,一見面便問心愛地女子,倒讓我感歎人心不古……」 「張翼軫,好,好,好,不想你自來送死,真是天助我也。不巧沒殺死戴嬋兒,殺了你,也是不錯!」白鳳公子一見張翼軫之面,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連生,咬牙說道。 剛一說完,應龍緊隨張翼軫其後,現身眾人眼前。白鳳公子頓時一愣,再微一探查,更是大吃一驚,張翼軫週身仙氣飄渺,全身仙體輕靈,雲氣隨行,已然是飛仙之境! 怎麼可能?不過是一年光景,張翼軫怎麼便從地仙一躍而成就飛仙之體,這是何等驚天的修為?天上地下哪裡有修為進境如此迅速之人,難道他真是傳聞之中的應緣之人? 再看應龍現身,與張翼軫並肩而立,一想到灰袍人當初將他禁錮的手段,不禁心生懼意,再想到兩大飛仙聯手,他定然不是對手,不免心生退意。 只是方才大話已說,怎好就此罷手?轉念一想,想到剛剛逃出斗轉星移之時,與無明島島主簫羽竹傳訊之時所得的音訊,頓時拿定了主意。 「張翼軫,你如今也已經晉身為飛仙,既如此,我二人最好盡釋前嫌,握手言和。若你識趣,我一來可放過無天山上下所有人等,二來也可將你引薦給無明島主簫羽竹,可讓你在無明島中得一處仙家福地,從此可得無明島庇護,天上地下無人敢惹,總好過前往三仙山做一個百無一用的閒散飛仙好上許多。」 白鳳公子試圖打動張翼軫,話說得動聽,其實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張翼軫聽了,冷冷一笑,說道:「白鳳公子,依你所說,你強搶嬋兒之事,殺死無天山數十名大將之事,便這般輕描淡寫過去不成?」 白鳳公子不以為然地說道:「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不過是如同凡人一般的神人,何必計較於此。翼軫,若你能加入簫島主麾下,定受重用,不但可以風光一時,還可以說動簫島主以無明島名義,前往方丈仙山,救出你的親生父母……」 張翼軫本來心生不耐,正要打算動手將白鳳公子拿下,一聽此言,頓時愣住:「白鳳公子,你也知道我親生父母之事?他們究竟是誰?」 白鳳公子見說中張翼軫要緊之處,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若無你親生父母之事,你當我為何非要下凡搶戴嬋兒為妻?飛仙身份何其高貴,任神女如何貌比天仙,與神女相伴,也是有污身份之舉,難免被人輕視。你以為我當真喜歡戴嬋兒不成,哈哈,笑話,只有你這般市井之人才會將神女當成仙女!」 「廢話少說,只說要事,否則今日你難逃一死!」張翼軫厲聲呵斥。 「有趣,哈哈,有趣!張翼軫,你果然同你那不知好歹地親生父母一般,生性固執,自以為是,活該被人算計。便是你那親生父母,被人所害禁錮於法陣之中,也是咎由自取!」 「呼」的一聲,一道藍光躍然手上,張翼軫一聽此言只覺怒火中燒,劍尖遙指白鳳公子,怒道:「不許你這等無恥之人污我父母清白!」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四章 誅白鳳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四章 誅白鳳 白鳳公子自然認得張翼軫的聲風劍和其上的天命之火,見此次施展開來,湛藍如碧,虛幻不定,隱隱已到化劍為光的境界,頓時心中一涼,情知此時劍上的天命之火若是突破他的護體仙氣,一擊之下,定會讓他仙體湮滅,或許還可將靈體燒化,落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正想收斂一二,以免惹怒了張翼軫,真要將他當場斬殺,他也逃無可逃。忽然間神識之中一陣波動傳來,正在無明島特有的傳訊之法,微一定神,立時大喜過望,將身一挺,恢復傲然之色,說道:「張翼軫,莫要口出狂言,以你的本領想要殺我,也要費些周折,更何況若你真的將我殺了,無明島一怒,你身單力薄,即便加上身旁之人,也遠非無明島之敵,還是早早收起敵視之心為好。待你飛昇天庭便會明白,所有飛仙,幾乎無人不對無明島禮敬三分。」 張翼軫才不理會什麼無明島之事,心中迫切想要知道親生父母之事,急問:「白鳳公子,無明島再好也與我無關,我只問你,你可知我親生父母究竟何人,他們為何被困在方丈仙山?」 白鳳公子有意賣弄一二,故意說道:「我自然知道,說來此事還和無明島、無根海都有相干,如今無明島和無根海派人下凡尋你麻煩,也全因你親生父母而起。其實要說實話,你親生父母也是自嫌命長,放著好好清福享,非要無事生非,最後犯下滔天大罪,也不知為何天帝不將他二人處死,只是關押在方丈仙山。換了是我,早就直接抹去神識,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胡說八道!」 張翼軫怒不可遏,也不多說,聲風劍心到意到。倏忽間藍光一閃,一道天命之火直取白鳳公子胸口! 白鳳公子未曾想到張翼軫說打便打,毫不留情,雖然早有戒備,還是迫於天命之火之威,一時驚嚇得臉色大變。錯身一閃,隨後又連連在空中數次轉化氣機,才堪堪躲開天命之火的鎖定。 一想到天命之火的驚人威力,又因張翼軫一言不和便一劍刺出,竟是險些喪命,白鳳公子也是勃然大怒,說道:「張翼軫你欺人太甚,我好言相勸,避免你重蹈覆轍。省得被天庭所不容,不想你不識好歹,還突下殺手。嘿嘿,索性今日將你一併殺了,以免日後再多生事端!」 張翼軫一時怒極,反而笑道:「大言不慚,只憑你白鳳公子還想將我殺死,且不說我身邊之人先前就曾將你禁錮,你得以不死便是萬幸。不料你逃脫之後,不思悔改,還敢跑來無天山殺人報復。如此行徑,與魔人無異,若再留你性命,天地不容。」 頓了一頓,張翼軫體內靈性一轉,稍稍恢復淡然之心,又說:「若你將我親生父母之事詳細說來,我或許還會饒你不死,只將你禁錮萬年。如若不然。魂飛魄散之時,莫要怪我!」 要不是想要問出親生父母之事,張翼軫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憤恨,一劍將白鳳公子斬殺當場了。此人強搶戴嬋兒不成,被應龍禁錮於斗轉星移法陣之中,不料一旦逃出,便前來無天山尋仇,如此小人行徑,比起羅遠公來也不相上下。 白鳳公子微一愣神。隨後得意地哈哈一笑。有恃無恐地說道:「張翼軫。說你蠢笨也不冤枉。你親生父母之事乃是天帝親自下令要嚴加保密之事。任何人不得向你透露。如有違抗。以觸犯天規論罪。若無天大地好處。我怎敢冒犯天顏。豈非自討苦吃?」 「自討苦吃?難道你就不怕若不說出也是死路一條?」張翼軫見白鳳公子仍是一副無所謂地樣子。心中疑惑難道他有什麼倚仗不成。別說白鳳公子曾經敗於應龍之手。見應龍出現。理應膽怯而逃才是。況且他現在也是飛仙之境。白鳳公子以一敵二。只怕連逃命地機會也是沒有。不知為何他如何鎮定。還無比狂妄。絲毫不肯退讓。如此態度更讓張翼軫心中怒火高漲。 殺人不覺有錯。死到臨頭不知悔改。當真也是不可救藥之人! 白鳳公子感到前來接應之人離此已不到萬里。片刻可至。心中更是篤定有來人相助。此戰必勝。一想到張翼軫成就了飛仙還要被他所殺。此事傳到無明島之上。即便簫羽竹一時震怒。天帝大為不滿。二人也不敢拿他如何。且簫羽竹向來護短。肯定不會讓天帝將他拿下問罪。到時若是天上大亂。他說不定又有便宜可得。想到得意之處。白鳳公子仰天大笑。說道: 「張翼軫。並非我非要殺你不可。不過眼下風雲再起。若將你殺了。或許會有天大地好處可得。說到底。你要怪。就怪你多事地父母罷……」 話音剛落。白鳳公子忽覺週身一緊。平空突現六道火劍將他圍困在內。六道火劍。劍劍蘊含奪人心魄地天命之火。頓時令他心驚膽戰。一時心中恐慌。急忙大喊。「張翼軫。你不能殺我!」 「有何不能?」張翼軫早已厭煩白鳳公子故意賣弄之態,又見他心神不寧,定有後手,既然問不出親生父母之事,此人又生性歹毒,睚眥必報,留下必成大患,既然撕破臉皮,怕他作甚!主意既定,張翼軫心意一動,六道劍光兵分兩路,呈前後夾擊之勢,迅雷一般直擊白鳳公子。 如今張翼軫飛仙一成,再行催動天命之火,其威遠非地仙之時可比。前後三劍尚未近身,白鳳公子已然感到劍光之上火力大盛,護體仙氣只怕不堪一擊,頓時心中大駭,想要閃身躲開,卻赫然發覺六道劍光竟然同時封鎖前後左右以及上下六方方位,讓他無處可逃。 白鳳公子心中怨恨向他傳訊之人,為何現在還沒有趕到,救星未到,無奈之下只好又向張翼軫開口求饒:「張翼軫,你不能殺我……我可將你親生父母之事詳細道出,絕不隱瞞。」 張翼軫搖頭。冷漠一笑,說道:「悔之晚矣,反覆小人,誰還會信你所說……」 見張翼軫心意決絕,白鳳公子心生不妙,急忙從懷中取出一物。張口正要吞下,忽覺劍光一閃,身前兩道劍光近身一尺之內,正要閃身躲開,以便拖延片刻可以讓他吃下妙藥,不料身形剛剛一動,只覺後背一緊,先是一道劍光擊中護體仙氣,將護體仙氣減弱大半。隨後又一道劍光緊隨其上,生生將護體仙氣一擊而潰,最後一道劍光長驅直入。將白鳳公子當場洞穿。 劍光只一入體,天命之火立時沿體而上,須臾間便將白鳳公子的仙體燒燬!張翼軫以飛仙之境地修為,憑借體內仙力,再加上與天地感應道交比之以前大有長進,是以催發的天命之火比起以前威力激增數十倍,一擊之下,白鳳公子當場斃命! 白鳳公子飛仙仙體一毀,靈體立時由滅身之處平空生成。微一愣神,便明白剛才之事,正要拼了被天帝打入輪迴的下場也要速速逃離此地,卻見餘下的三道劍光互相交織成網,閃耀攝魂的藍光,猶如天地金剪一般,只一交錯,便將白鳳公子的靈體絞得粉碎,隨即化為無數星點消散於虛空之中。 「住手……手下留情!」 突兀間。白鳳公子滅身之處數丈之外,平空現出二人身影。當前一人威武不凡,一臉怒容,大聲開口制止,不過卻是為時已晚,在他出聲之前,白鳳公子已然被張翼軫打散靈體,即便天帝下凡,也無法挽回白鳳公子永久消散地命運。 「張翼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誅殺飛仙,且還下手如此狠毒。也太不把我無明島放在眼中!」當前一人驚見白鳳公子化為烏有,頓時勃然大怒。 「在你眼中,還有天規天條,還有天庭麼?」 張翼軫定睛一看,認出來人乃是在潘恆渡劫時,乘機搶奪量天尺之人。不過後來他自報姓名之時,張翼軫正在巨洞之中重塑仙體,並未聽到,是以被他質問,只是淡然說道:「閣下何人?莫非要為白鳳公子出頭不成?」 自白鳳公子之事,常子謹之事,以及眼前之人在天雷即將及頂一刻,突然現身強搶量天尺,張翼軫雖然不敢說對所有飛仙心存敵意,卻對無明島和無根海兩地之名,一聽之下便心生忿恨。剛才聽得來人自稱也是無明島之人,哪裡還跟他客氣半分,話一說完,聲風劍又躍然手上,蓄勢待發。 來人卻是臉色一變,不再怒目而視,一臉和色,施禮說道:「在下無明島飛仙高侍魂,張翼軫,你且收回聲風劍,我有話要說。」 高侍魂一語說出聲風劍之名,頓時令張翼軫大吃一驚。尋常飛仙即便認出此劍為木髓劍,也無人知曉此劍名為聲風劍,只因聲風劍是他所命之名,並無幾人得知。 為何初次見面,高侍魂便能認出聲風劍? 「閣下從何得知我手中之劍名為聲風劍?」張翼軫倒也不失禮數,回了一禮,不過仍是冷冷問道。 與高侍魂同來之人由他身後閃出,縱身來到張翼軫一側,與張翼軫並肩而立,先是沖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翼軫,鶴羽來遲一步,未能保護無天山上下周全,問心有愧!」 張翼軫只沖商鶴羽微一點頭,又看向高侍魂,靜候他如何回答。 高侍魂面對三位飛仙高手,鎮定自若,微笑答道:「張翼軫,我此來並非與你為敵,也不會為白鳳公子之事向你尋仇。白鳳公子其人該殺當殺,死不足惜,不過有一件至關重要之事,事關你地生死,有必要向你說明!」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五章 惹禍端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五章 惹禍端 見高侍魂說得慎重,言談之間不像假裝,張翼軫聲風劍化為漆黑之色,卻並不收回體內,同時後退一步,說道:「有勞閣下告知,在下洗耳恭聽!」 高侍魂見張翼軫戒心未去,搖頭一笑,也是後退一步,這才說道:「在下奉無明島島主簫羽竹之命,前往鐵圍山收回量天尺,不料被閣下所阻攔,最終功敗垂成,也終讓潘恆天魔大成。其後我和商兄緊追潘恆半日,一時失去了他的所在,無奈正要返回之時,在下又收到島主傳訊,令我速來無天山制止白鳳公子行兇,誰知還是來晚一步……張翼軫,你未免下手太於決絕了,竟將白鳳公子打得萬劫不復,他總算也是在天庭登錄在冊的飛仙!」 張翼軫「哼」了一聲,說道:「在我眼中,飛仙也好,神人也罷,神人任意殘殺凡人,飛仙肆意殺害神人,在我眼中一樣都要以命抵命……怎麼,你還想替白鳳公子討還公道不成?他強搶神女,又不思悔改,殺死無天山數十條性命,又如何將天規天條放在眼中了?」 高侍魂眼中怒意一閃而過,卻又強忍不發,繼續說道:「罷了,白鳳公子之事不必再提,日後若有機緣,由我家島主與你再說個清楚。白鳳公子奉我家島主之命前來無天山強搶戴嬋兒,其實也是有命在身,身不由己,不過他行事無端,不聽島主吩咐,不知變通,盛氣凌人,落到今日下場,也是合該有此一劫。島主修為通天,或許早已堪破天機,也是有意為之……此事略過不提,但說鐵圍山之事,張翼軫,你助潘恆成就天魔。惹下了滔天大禍,你可清楚?」 張翼軫一愣,見高侍魂雖然表面平靜,實則也是強壓憤恨之心,怕是對他滅掉白鳳公子一事無比憤怒,不知是懼於眼前形勢所迫。還是另有所圖,卻是隱忍不發,反而對他詳加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心生狐疑,微一思忖,便問:「我不過是一名小小的飛仙,怕是還沒有本事惹出滔天大禍出來,且所謂相助潘恆成就天魔一事,也是無心之過。只為搶奪量天尺不成,又被天雷鎖定,無奈之下的自保之舉。所以不必拿此事嚇我。不過已然既成事實,我也無話可說,不知閣下所指滔天大禍,只是此事麼?」 高侍魂未料到張翼軫是這般態度,頓時愣住,稍一遲疑還是說道:「張翼軫你有所不知,量天尺本來便是無明島之物,且鐵圍山也好,量天尺也罷。甚至天庭、無明島和無根海一起出動,派人下凡,所有事情都與你的身世有關!」 「此話當真?」張翼軫怦然而驚,一臉驚訝之色,驚問,「此中事情,怎會與我身世有相干之處?如此說來,我的身世之謎,在天庭之上。難道是眾人皆知之事?」 高侍魂搖頭說道:「怎麼會?你的身世之謎即便在天庭之上,所知之人也不過數人。我原本也一無所知,只是下凡之前才聽島主說起,並再三叮囑要嚴守秘密,不得對無關之人說出。不過我也是所知甚少,只是知道不管是無明島派人前來強搶戴嬋兒,還是無根海派人前去劫持傾穎,全是因你而起,或是說。全是因你的親生父母而起!」 「那你所說滔天禍事究竟是何等天大之事?」 「不管如何。潘恆成就天魔也是得你相助,潘恆與無根海交好。而無根海與無明島素來不和。潘恆天魔大成,定會成為無根海座上賓!」 張翼軫聽了恍然一笑,說道:「說來說去,還是你無明島心中怨恨我助潘恆成就天魔,所謂滔天大禍,說的也是你無明島沖天一怒,然後再派飛仙下凡前來殺我?」 「並非如此……」高侍魂苦笑說道。「實不相瞞。早先無明島確實也和無根海出於同樣目地。才派人前來無天山強搶戴嬋兒。不過島主自你被紫金鈸煉化而不死之後。不知何故突然改變了主意。轉而改為要助你一臂之力。不再尋你麻煩。所謂滔天大禍。是指此次你助潘恆天魔大成。不但無明島大為不滿。天庭也會怪你多管閒事。說不定一怒之下不將你名列《太玄長生錄》不說。還會藉機阻撓你與你地親生父母見面。不僅如此。潘恆飛昇天庭之後。是否尋你晦氣暫且不提。無根海肯定還會派人下凡。不將你置於死地勢不罷休。以前還有天庭之人暗中護你周全。經此一事。天庭放任不管。以無根海地實力。張翼軫你不過是飛仙初成。只需要派來兩名飛仙。你焉有命在?」 張翼軫聽了卻是大惑不解。問道:「我無意中助潘恆成就天魔。而潘恆與無根海交好。無明島又與無根海交惡。應該是無明島大怒之下派人殺我才是。為何是得了便宜地無根海?」 「此間事情頗為複雜。一時也難以說清。此事也是島主簫羽竹傳訊給我。讓我轉告於你。小心提防無根海之人地報復。島主並未明說。不過依我推測。或許因為雖然潘恆表面上與無根海交好。而無根海並不想讓潘恆成就天魔。只想讓他滯留凡間才最合無根海本意。」 張翼軫並未深思潘恆與無根海之間地是非。卻對天庭、無明島和無根海三者之間地關係頗感興趣。開口問道:「照你所說。無明島和無根海幾乎是獨立於天庭之外地存在。天庭不管不問倒是奇事。天魔又與這三方勢力是何等微妙關係?」 高侍魂微微一愣。想了一想。似乎在思索是否回答這個問題。深思半晌。還是答道:「我不過是一名小小地飛仙。此等複雜難解之事。並不清楚。且還是少知為好……我話已說完。張翼軫你好自為之。待我回去向島主覆命。且看島主如何處置你誅殺白鳳公子一事。」 「如此說來。潘恆渡劫之中。天雷威力巨變之事。也是無根海暗中操縱不成?」 「無根海主事之人王文上不過是飛仙修為。若要改動天雷威力,就算尋常天仙也是不能,他王文上還沒有此等神通!」高侍魂冷冷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隨後低頭一想,卻又說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張翼軫,你殺白鳳公子之事,無明島是否饒你不死尚在兩可之間,不過潘恆之事,無根海定會派人下凡前來找你,所以東海龍宮和三元宮,首當其衝會有飛仙降臨,可要小心提防才是。另外我有一言忠告。聽不聽由你……」 張翼軫雖然對無明島和無根海之人全無好感,不過高侍魂好歹也耐心解釋了半天,真假暫且不論。至少態度卻是不錯,當下衝他拱手說道:「有勞高兄費神費心說了許多,在下先行謝過,忠言逆耳,但說無妨!」 高侍魂微一點頭,說道:「眼下你其實不必再苦尋你的親生父母,只怕也很難見到他們,許多事情遠離了當初判斷,而你在人間所走之路只怕與你親生父母所願漸行漸遠。我只勸你不如在人間尋到一處方外之地,安心修練,直到飛仙大成,再出來查明真相,才為上策!」 張翼軫見高侍魂說得言詞懇切,一時也是心有所感,當即說道:「如此多謝高兄的不吝賜教,在下感激不盡!」 高侍魂只一擺手,說道:「不必客套。張翼軫,就此別過,告辭!」話音未落,高侍魂身形驀然淡去,隨即一閃便原地消失不見。 高侍魂走後半晌,張翼軫呆立不動,一時心思如潮,翻騰不停,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忽聽耳邊傳來靈空的嘟囔之聲:「翼軫,你發什麼呆出什麼愣。都過了半天了,也該醒醒了。快想想辦法,如何應對眼前局勢?」 張翼軫猛然驚醒,曬然一笑,回身一看,戴風已被手下安置妥當,仍是昏迷未醒,商鶴羽和應龍站立一旁,二人正低聲說些什麼,靈空正一臉焦急地站在他的身後。 靈空何時轉了性子,居然關心起正事,倒也少見。張翼軫來不及問詢靈空怎會出現在無天山,急忙來到戴風身邊,微一探查,察覺戴風只是一時脫力,休養一些時日應該無事,便心意一動,一道青光閃過,沒入戴風體內。 青光入體,戴風神色立時有所緩解,張翼軫心中稍安,微一思忖,便對應龍說道:「千應,你與靈空師傅鎮守無天山,我稍後與商鶴羽前往東海,此處以你為主,靈空師傅為輔,保護無天山上下周全,你意下如何?」 應龍微一沉吟,一時躊躇,張翼軫知他心意,揚手將量天尺交給他,說道:「你的天劫之事我自會放在心上,到時定會全力助你渡過,量天尺暫且放在你處,雖然靈性全無,不過或許到時多少也有些用處。你可有感應,第二次天劫何時降臨?」 應龍苦笑說道:「換作以前,我會信心滿滿地認定天劫三年之內不會降臨,不過自潘恆一事之後,天劫也可隨意改動,先前法則全然無效,是以何時來臨,我也心中沒底。不過既然翼軫有所托付,我自會應下,也定當在不引發天劫的情形之下,全力照應無天山平安無事。」 張翼軫得應龍親口承諾,放下心來,又轉身靈空問道:「師傅,你不是和靈動師伯在三元宮中,怎會突然又來無天山?」 靈空對應龍頗感興趣,正要和應龍說話,聽張翼軫問起,不耐煩地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來無天山,其實是與九靈有關。」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六章 東海行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六章 東海行 九靈道長找他何事?張翼軫一聽此言,心中一凜,沒來由心生不詳之感。 九靈又怎會知道他會來無天山?竟還有事請動靈空前來無天山,此事大有蹊蹺! 靈空說完,先是上下打量了應龍幾眼,然後才回頭對張翼軫說道:「些許小事,稍後再說,等我先與這個老頭說說話。」 說著,向前一拍應龍肩膀,眼睛一斜,嘻哈問道:「老頭,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向來心高氣傲的應龍被靈空如此失禮的舉動戲鬧之下,竟然不惱,點點頭說道:「在下千應,未請教閣下大名?」 靈空咧嘴一笑,說道:「我叫靈空,是張翼軫的師傅。老頭,可會下棋?」 應龍笑道:「略會一二!」 「可會吟詩?」 「不會!」 「可會燒火做飯?」 「……」應龍啞口無言,半晌才哈哈一笑,說道:「有趣,有趣。翼軫,你這師傅當真是個妙人,如此一來,我可安心在無天山住上一些時日了。靈空,當日在南山湖中,我曾見過你大展神通,勇救翼軫等人,也是了得。」 靈空才不管應龍所說是誇他還是嘲諷。反正他只當好話來聽。當即樂開了花。正要再和應龍鬧騰幾句。張翼軫再無耐心。一把將靈空拉過。不滿地說道:「師傅。晚些再胡鬧不遲。先說正事。為何九靈讓你前來無天山?」 靈空頗為不滿地眼睛一翻。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九靈老兒也不知犯了什麼毛病。非要我來無天山尋你。說是讓我帶話給你。」 九靈有話交待?張翼軫心生疑惑。忙問:「究竟何事?」 靈空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一撇嘴說道:「想必是他閒來無事。或是想念你。非要將我趕到無天山。只為替他傳話。也正好我在三元宮閒來無事。也甚是想念戴風……心中掛念也不知戴風將我地靈空峰修建得如何了。就不遠萬里來此。對。說正事。九靈老兒讓你盡快前往三元宮與他見面。他有要事相告。莫要看他說得鄭重其事。其實以我看來。九靈無非是一時手癢。好為人師之心又起。又想傳你幾手劍法罷了!」 張翼軫直接將靈空地閒扯略過。只聽重點。不過九靈傳訊也過於簡單了些。也不知他急於和自己見面所為何事?既然並未對靈空細說。恐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地事情。 想了一想。張翼軫拿定了主意。又問起靈空三元宮和靈動近況。自靈空和靈動回到三元宮之後。一時真相大白。再也無人相信羅遠公之言。不過此時也正好突然傳來消息。說是羅遠公自清虛宮消失不見。也不知去了何處。隨後不久。天下道門恢復平靜。眾人都潛心修練。一時倒也是一片清明之景。 靈動回到三元宮後,交待完一應事情。每日便靜心修行,閒暇之時也親手指點眾人一二。因有靈動這位地仙坐鎮,三元宮重現昔日欣欣向榮之象。半年之前,靈性、靈悟相繼突破人仙界限,晉身為地仙。還好有靈動在一旁護法,靈悟有陰魔現前,得靈動相助一舉破除。不過二人都沒有感應到有接引使傳訊,更有靈動的前車之鑒,無人再嚮往十洲之地。是以二人都和靈動一起,時而隱身於山野之中,時而現形於三元宮之內,做起了真正的逍遙自在的地上之仙。 聽聞三元宮一片昌明,張翼軫大為心安,正好此時戴風醒來,又驚又喜,又與張翼軫絮叨幾句,想問張翼軫如何從紫金鈸逃生一事。張翼軫卻覺眼下不是詳細說起此事的時候。便簡單一略而過。 說起無天山被白鳳公子洗劫之事,戴風不免憤憤不平。又聽到白鳳公子已死,又有千應和靈空坐鎮,雖然他不知千應究竟何人,不過既然是張翼軫安排,定然也是高人,有此等高人在此,應該確保無虞,一時也是無比欣慰。 隨後張翼軫又與戴見面,見他並未受傷,甚是高興。又簡單交待應龍幾句,便不敢再多耽誤,與眾人告別之後,和商鶴羽閃身之間,便來到北海之上。 二人來到北海之上,商鶴羽剛想開口,卻見張翼軫只一搖頭,便又施展移形換位,幾次起落之後,二人四週一片風和日麗,已是置身於東海海域。 商鶴羽瞧準機會,開口說道:「翼軫,不與我說話,莫非還是惱我先前之事?」 張翼軫哈哈一笑,說道:「商兄,我是這般小氣之人麼?當時人在北海之上,不知何故,我總覺心生不安,彷彿有人暗中窺探一般,是以不敢開口說話,萬一被人探聽了去,也是不好。眼下我二人已到東海,應該一切安然,有話但說無妨。」 商鶴羽一愣,靜心一想剛才身在北海之時的情景,卻是並無一絲異常之處,心知張翼軫不會說假,頓時心中一凜,立時明白雖然張翼軫飛仙之境不如他深厚,不過在與天地的感應道交之上,只怕已是將他超越。 也是商鶴羽一時震驚並未細想,倒也並非張翼軫修為堪比他飛仙頂峰地神通,而是張翼軫借助操縱天地元力的感應之術,是以對周圍異動遠比商鶴羽高上一個層次。 商鶴羽淡然一笑,稍一靜神,說道:「我現身鐵圍山,並非貪圖天福,也並非定要助潘恆成就天魔,而是傳天令之中包含你的信息。」商鶴羽又將傳天訊之中有關張翼軫的音訊詳細說來。 張翼軫為之一驚,雖然情知他的一舉一動不知何故會被天庭探知,不過他未死之事通過傳天令傳給商鶴羽,倒讓他始料未及,如此說來,傳令之下定是對商鶴羽和他本人也瞭如指掌! 想通此處,張翼軫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何人如此神通廣大,不但能時刻掌握他的行蹤,還將他身邊之人摸得一清二楚,即便強大如商鶴羽者,也被人暗中查明身份,而他修為已達飛仙頂峰卻絲毫不知,顯然此人至少也是天仙之境。 說不得還是天仙頂峰! 「傳天令所說,若你前來,一定要阻止你前來搶奪量天尺,否則定有大禍臨頭。我接令之後立即前往鐵圍山,明為依令保護潘恆,實則是為防止你搶下量天尺,引來大禍。不想你倒也厲害,竟能施展身外化身地神通,最終竟是助潘恆成就天魔,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不如機緣,末了還是被你如願。果然,方才聽高侍魂所說,翼軫,此後你前路艱難,該如何應對?」 商鶴羽一臉擔憂之色,無根海飛仙眾多,且個個法力高強,任意一人下凡,恐怕張翼軫並非敵手,先不說天庭會如何震怒,單是無根海之威,即便他有鼎力相助,合他二人之力與無根海抗衡,無疑以卵擊石。 張翼軫聽了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歷經滅仙海不死,又被紫金鈸煉化而逃生,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唯有擔憂戴嬋兒與傾穎安危。若能將她二人安置妥當,死有何懼?況且天地之間生生死死太過平常,我張翼軫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便如浪起浪滅一般。不過大道無言,天要滅我,我便抗天。天道若要我死,我死而無憾。」 說完,張翼軫目光直視遠方,遠方一片雲淡風輕,也算是東海之上難得的良辰美景。一時想起戴嬋兒與傾穎,想起東海波濤,北海濁浪,西海晴空和南海煙波,再想到太平村的爹娘,和距離越來越拉近感覺卻越來越模糊的親生父母,竟是陷入癡迷之中。 靜立半晌,張翼軫猛然間想起一事,問道:「商兄,你和高侍魂前去追趕潘恆,發生了何事?」 「我與商侍魂結伴而行,也是存了要打探消息之心。此人倒也謹慎,一路之上施展法術,緊緊鎖定潘恆氣息,一直追了不下數十萬里,卻突然失去潘恆的所在。我二人又搜索半晌,一無所獲,無奈只好返回。走到半途,他接到傳訊,說是無天山事變,我便和他一路急急趕來無天山。高侍魂對我旁敲側擊所問無明島之事一律不答,到了無天山之後,他才說出背後之事。倒是你,翼軫,你又是如何從紫金鈸之中逃生而出?」 張翼軫也不隱瞞,畢竟商鶴羽曾以魂魄立誓追隨,還是可信任之人,當下便將紫金鈸之事如數說出,末了問道:「你可知應龍究竟是何方神聖?他不但修為通天,且還身具數種操縱天地元力之能,應該神通還在燭龍以上。不過應龍迫於天劫威脅,不敢施展全身修為罷了。」 商鶴羽思忖半晌,搖頭說道:「從未聽聞有此等厲害人物!若說天地靈獸可以操控一種天地元力,修為已然堪比飛仙,燭龍全盛之時,身為天龍,也是不懼水火,一人可抵三名天仙。而應龍一身神通遠高燭龍,若是渡過天劫,豈非連天魔也要退避三舍?」 「恐怕真是如此!」張翼軫肯定地說道,「依應龍自己所說,若他渡劫成功,說不定大怒之下,還能將天也捅個窟窿出來。雖是戲言,不免自誇,不過應龍的神通,只怕比我們想像中,還要強上許多!」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七章 天仙花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七章 天仙花 雖然商鶴羽初聽燭龍之事,才知道尚有一條天龍藏匿於世間,不過既然燭龍已被張翼軫所滅,神識隱於張翼軫神識之中,倒也是好事,可以正好躲過上天探查。不過燭龍之事所帶給他的震驚遠小於應龍,商鶴羽自認成就飛仙千年以來,也是經歷無數,見聞眾多,卻從未聽說有此等厲害人物在世,且讓天帝也無比忌憚。 看來當日天仙傳天令所傳之訊,最為要緊之事便是阻止應龍得到量天尺! 依次推測,張翼軫當時爭奪量天尺,卻是為了助應龍渡劫,天庭大為震怒也實屬正常。 張翼軫和商鶴羽二人說話間早已來到東海龍宮上空,二人只顧談論量天尺之事,現身在海面之上,正要沒入海水之中前往東海龍宮,忽然海水翻滾之間,兩個無比熟悉的身影現身眼前。 當前一人,粉面亦嗔亦喜,一身淡然青衫,眼神滿含幽怨,卻是淚雨紛飛,定定望著張翼軫片刻,飛身一縱,不管不顧只是直撲入懷,悲欣交集,泣不成聲地說道:「翼軫,你……你還知道回來看望我和傾穎!如此狠心,也不怕我二人憂鬱而終!」 張翼軫輕撫戴嬋兒秀髮,鼻中傳來熟悉且令人心醉的體香,一時心神激盪,柔聲說道:「嬋兒,是我不好,本該早些與你和傾穎見面,也好讓你二人安心,只是身不由己,雜事纏身……」 目光越過戴嬋兒肩膀。見不遠處的傾穎驚喜交加,卻又一臉愧色,遲疑不決,目光躲閃,不敢近前。張翼軫知她心中愁苦。當下衝她遙遙招手。笑道:「傾穎,我此來東海便向龍王提親,你不肯向前,是不是不肯嫁我?」 傾穎一聽,頓時一愣,隨後飛身向前,俯在張翼軫肩膀之上。只哽咽說了一句:「翼軫……」,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唯有淚千行。 商鶴羽定在一旁,對眼前情景視若無睹,他成道已久,且向來對於男女之情淡薄處之。是以對張翼軫與戴嬋兒和傾穎之間的情事,並無絲毫觸動。 過了許久,見二位女子仍是哭哭啼啼,商鶴羽淡漠說道:「翼軫,先去龍宮要緊,兒女情長之事,稍後再議不遲。」 張翼軫臉色一曬,好言寬慰戴嬋兒和傾穎幾句,傾穎點頭退下。戴嬋兒卻猶不服氣,狠狠瞪了商鶴羽一眼,說道:「你是木頭人不成?即便成就飛仙,飛仙之體無血無肉,難道飛仙之心也無情無義?」 商鶴羽被戴嬋兒一頓搶白,猛然怔住,心潮翻滾,一語正中內心一向漠視之處,竟是一時無語,愣在當場。 無情無義? 飛仙大成。壽命無限。與天地同在,自認世間萬事萬物不過於心。天地之間生生滅滅不過尋常之事,萬民興旺也罷,疾苦也罷,都與自己再無關係,一心所求的只是超脫於萬物之外,求得一心的安寧,求得一人的逍遙自在。 其實一人之逍遙再是自在,也終究只是一己之私。一個人再如何遨遊天地之間,與天地同在,也不過是自得其樂罷了,而真正的天道無言,雖然始終高高在上,看似太上忘情,無言以對天下蒼生,卻無時無刻不與天地同喜共悲。 真正的大道,不是一人超然物外,不是無情無義,而是天下與我一體,心意相通,悲歡同在! 商鶴羽相通此節,心意豁然開朗,只覺四海雖大,劃分東西南北,卻是水性相同,渾然一體。天地雖然相對而立,卻也是天不在其高,地不在其低,也是不分彼此。飛仙雖然遠超尋常百姓,遠高於神人和地仙,其實也只是境界有高下之分,在天道之中,一樣不過是芸芸眾生一員,一樣不過是浪花一滴,並無一絲差別。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商鶴羽忽覺週身無比輕鬆,頭頂之上猛然一道黃氣逸出,在空中只一旋轉,眨眼間變為一朵閃耀黃光的花瓣,盤旋落下,正好落在商鶴羽發間,連閃三下,便隱沒不見。 戴嬋兒和傾穎驚奇萬分地看著商鶴羽地異變,花瓣消失不見,在二人眼中空空如也,在張翼軫眼中卻是依然清晰可見,時隱時現在商鶴羽頭頂之上,不停盤旋。 張翼軫奇道:「此朵花瓣細長豎起,若是再有六片,正好可以組成一頂花冠!」 商鶴羽先向戴嬋兒深揖一禮,說道:「商鶴羽謝過嬋兒一語點醒夢中人!」隨即也不理會戴嬋兒目瞪口呆的表情,哈哈一笑,才向張翼軫說道: 「再有六片花瓣,花冠一現,我便天仙大成。」 張翼軫恍然醒悟,頓時大喜,說道:「恭喜商兄堪破飛仙頂峰之境,初步邁入天仙之境。」 商鶴羽連連擺手,說道:「我眼下只是心性突破,修為尚未跟上,若要真正聚齊七片花瓣,最終形成天仙的頂上花冠,若無天福相助,只靠自身修為提高,也是萬難之事。」 「此話怎講?」張翼軫一時心生好奇,竟是站在海面之上,細細問起。 商鶴羽成就天仙有望,也是心情大好,答道:「若有天福一份,可得三片花瓣。若無天福可得,每得一片花瓣至少需要萬年之功,且還要保持心性不掉,境界上升,所以也是無比艱難。」 張翼軫卻是朗朗一笑,說道:「既然最難堪破的第一關已經突破,以後之事即便再難,也總有機會可得。我卻不信,別人得天仙,商兄為何不能成就!」 張翼軫自出得紫金鈸之後,自與潘恆在鐵圍山再渡天劫重塑仙體之後,似乎連心性也一時大變。非但開朗無比,且行事果斷,不畏艱險,更是諸事隨心隨意,灑脫自如。以此等心性。假以時日,天仙之境也不在話下。 傾穎插話說道:「東海龍宮雖然是神人宮殿,不過恭迎兩位飛仙大駕光臨,也不算委屈了二位貴賓,莫非上仙不肯屈尊移步到龍宮不成,只願在海面之上暢談?」 被傾穎調侃,商鶴羽哈哈一笑。也不多說,當前一步潛入水中。幾人緊隨其後,片刻之後便來到水晶宮。 水晶宮門前,兩側分列盛裝華服的儀仗隊,鼓樂齊鳴,彩旗飄搖。正中當前一人,正是東海龍王傾東,傾長、傾洛、傾蜃站立其後,青丘位列一旁,正靜候幾人到來。 張翼軫現身到傾東面前,老龍一臉喜色,一把抓住張翼軫雙手,一時激動異常,雙眼濕潤卻又滿臉堆笑。不停說道:「好,果然好,翼軫安然無恙,老龍親眼所見才算放心。總算上天有眼,也是翼軫吉人天相,好,太好了……」 統領東海上千年,經歷無數大風大浪地傾東心情激盪之下,竟是一時語無倫次。 傾長、傾洛和傾蜃也急忙向前,與張翼軫一一見禮。把手言歡。隨後商鶴羽也與眾人一一見面。不再如以前漠然處之,而是笑容滿面。不厭其煩,一時眾人相談甚歡,倒也其樂融融。 寒暄半晌,眾人分別落座,說起別後情景,聽到張翼軫說起紫金鈸中萬分凶險之事,直驚得眾人咂舌不已,雖然事情已然過去多時,眾人聽到驚險之處,也是無比揪心,傾蜃更是一時失控之下,驚嚇得失聲痛哭。 說到出離紫金鈸之後,張翼軫只是簡單一提鐵圍山之事,隨後將話題轉到應龍身上,將應龍種種神秘之處說出,問道:「伯父,依你之見,應龍究竟是何方神聖?」 傾東聽了也是一頭霧水,低頭想了半晌,搖頭說道:「從未聽聞有此等人物,身為龍身,可操縱數種天地元力,這便奇了,在我看來,我龍族之中,天龍便是最高存在,應龍又是何龍?」 傾東對應龍一無所知也在張翼軫意料之中,畢竟依潘恆和商鶴羽地見聞,都不知應龍究竟是誰,傾東不過是東海龍王,絲毫不知也實屬正常。 正要再說起其他事情,忽聽傾蜃插話說道:「翼軫哥哥,鐵圍山倒塌之後,不少凡人來海上遊玩,東海之上熱鬧了許多,很好玩的。」 傾洛也是笑著說道:「原本以為凡人吵鬧無趣,誰知鐵圍山一倒,凡人來到海上泛舟吟詩,也是雅事。他日若有閒暇,我也化身為一名凡人公子,尋芳踏勝,說不定還會傳出一段佳話。」 眾人一時大笑。 說到鐵圍山,傾東猛然想起一事,驚問:「翼軫,聽青丘道長所言,鐵圍山消失不見,還與你有關?」 張翼軫本來不想提起量天尺一事,唯恐傾東多問,以傾東的細心和謀算,定會有所想法,不料還是問及此事,微一沉吟,只好說道:「鐵圍山本是天地法寶量天尺幻化而成,將整個中土世間圍困,令凡人與四海隔絕,或許另有深意也不得而知……」 隨後張翼軫將他和應龍前往鐵圍山尋寶,無意之中助潘恆成就天魔一事說出,直將老龍傾東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愣了半天,猛然間,傾東臉色大變,呼地站起,說道:「翼軫,雖說你是無意之中助潘恆成就天魔,不過也是有心助應龍得到量天尺,不管如何,此二事定會惹得天庭震怒,你……只怕將會大禍臨頭!」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八章 了恩怨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八章 了恩怨 傾東此言一出,商鶴羽和青丘依然如故,戴嬋兒和傾穎卻是花容失色,正要再問個清楚,卻被張翼軫伸手制止。 張翼軫長身而起,環顧四周,恍然一笑,說道:「想我張翼軫歷經無數磨難,大難不死,能有今日成就已是極其難得。如今雖然因為潘恆和應龍之事,令天庭不快,不過也不必過於擔驚害怕。天庭一怒,至多派飛仙下凡前來拿我,先前早有白鳳公子和常子謹來無天山和東海尋事,二人身為飛仙,天庭對此等行徑不管不問,或是根本對無明島和無根海沒有約束之力,可見天庭並無威信和公正可言。就算再派飛仙下凡,又何懼之有?」 倒也並非張翼軫自恃一身修為可以輕易戰勝飛仙頂峰,而是自認天庭自顧不暇,應對潘恆和無明島、無根海之事已經讓天帝分身乏術,哪裡會顧得上理會他這個小小的飛仙。是以才信心滿滿,認定全然無事,更需要提防的是無根海之人才對。 商鶴羽自得了天仙花瓣之後,心性大開,察顏觀色,也是明白傾東心中顧慮,主動開口勸慰,開導傾東幾句,也讓戴嬋兒和傾穎寬心。 張翼軫見傾東臉上憂色未去,戴嬋兒和傾穎愁眉不展,當下笑道:「莫要為我擔憂,我如今修為雖然比不過飛仙頂峰,不過應對尋常飛仙,還是可以周旋一番。即便飛仙頂峰出手,我打不過,逃還是逃得掉的。眼下無天山有應龍和靈空坐鎮,東海龍宮便由商鶴羽和青丘守護,應該一切無憂。我稍後會前往三元宮面見九靈,依我推測,九靈道長或許和靈空師傅一般,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隱世高人。」 一直靜默不語的青丘忽然搖頭說道:「在我看來,三元宮之中並無不世高人潛藏,只有數名地仙。清虛宮之中。卻有一名飛仙隱匿。此人氣息無比強大,雖然刻意壓制,不過依我推測,修為不亞於商鶴羽!」 張翼軫微微驚訝,不解地問:「青丘如何得知?另外,你的傷勢如何了?」 青丘被紅枕滅去化身。修為大減,不過臉色正常,似乎並無大礙。 青丘微一沉思,說道:「斬掉化身,正好去除神識之中殘餘的魔性,雖然修為大損,不過正好徹底除掉隨時走火入魔之憂,說來還算是一件好事。至於清虛宮飛仙之事,正是我路過清虛宮之時。無意之中與他相遇,心生感應,才知看去再平常不過的漁夫。竟是一名飛仙!」 話說青丘當日在南山湖之上,化身不受控制,先是放走天媼子,隨後真身與化身相繼追趕天媼子而去。追不多時,卻又落入天媼子的圈套之中,險些被天媼子生擒活捉,再拿去煉化。好不容易逃出,化身依然我行我素,與真身爭吵不停。青丘無奈。只好與化身邊打邊追,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追趕了幾十萬里,青丘仍沒有想出如何收服化身之法。 其實青丘化身並非真正的身外化身神通,不過是當年被天媼子捉住,以魔門大法煉化之時,生生將神識之中的魔性從青丘神識之中剝離而出,形成另一名與他心意相通模樣一樣卻性子相反地青丘出來,與其說是身外化身。不如說是一心兩用一人兩面來得確切。 又不知過了多久。兩名青丘相互追逐累了。二人停下商議一番。就合二為一之後以誰為主之事又爭論不休。最後商定每日輪流做主。誰也不許暗中施壞。否則糾纏到底。只因誰也無法戰勝對方。只好妥協。 好在待青丘真身清醒之時。忽然間想起一物。正是早在長安城之中。初次與天媼子對戰之時。青丘所得地寶物波旬圈。青丘心生一計。借助波旬圈地神通。成功地將化身青丘壓制在體內。只能聽命於他。不能自如行動。 不過青丘也只是禁制了化身。並未想出法子成功將化身收服或是煉化。又不捨得自損功力將化身滅掉。只好暫時留下。看日後是否有法可想。 不過經此一事。青丘更覺神識比起以前凝重不少。能夠清晰想起地事情越來越多。也終於明白原來他落得今日下場。全是拜天媼子與一名飛仙所賜。怪不得先前一見天媼子。便怒火中燒。直欲殺之而後快。卻原來是有深層原因在此。 青丘休養數日。感到神識大好。修為穩固。猛然間心有所感。直覺東南之地。鐵圍山之處。應該有寶物出世。至於究竟何物卻並不清楚。但他心中無比明白。此物事關重大。與他也有切身利益。當即也不猶豫。立即動身前往。 青丘自知他並不精通飛空神通。靜心思慮半晌。忽有所悟。心念一動。竟是施展出縮地成寸大法。剛走幾步。青丘便欣喜若狂。此法彷彿他早已運用純熟。一步邁出。少則百里。多則數百里。甚至可達上千里。全力施展之下。不比地仙飛空慢上多少。 青丘安步當車,看似悠然步行,實則步步玄機,倏忽間千里之遙。路過委羽山之時,青丘意外發覺三元宮中多了數道地仙氣息,心中暗暗讚許,果然不虧為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修行的都是最為正統的無上道法,所以自靈動成就地仙以後,彷彿突然之間打破中土道門千年以來所保持地平穩,地仙紛紛湧現,也是一件幸事。 待一步跨出委羽山之時,青丘才赫然驚醒,他不過是地仙之境,按說即便能夠探查出三元宮的地仙,也理應被對方察覺才是,為何對方恍然不覺,任由他肆意感應,全無一絲回應,此事於理不通!究竟是對方故意不理,還是他的感應神通遠高於對方,令對方無從得知? 尋思一番青丘不得其解,漫步之間,不知不覺來到王屋山中,無意間來到一處景色優美的山中小湖。湖光一色,眾鳥紛飛,一時也令青丘大為意動,心意放鬆,油然而生流連忘返之 正沉浸其中之時,忽聽一陣泛舟搖櫓之聲傳來,一名身著蓑衣的漁夫踏歌而來,停船靠岸,不經意間瞥了青丘一眼,頓時令他心神大震,立時心生反應,差點脫口而出:「飛仙!」 幸好青丘只是腦中所想,並未說出,漁夫只是目光淡淡一掃而過,隨後背起魚簍轉身離去。等漁夫走遠良久,青丘才從震驚之中醒來,靜心一想,更是大吃一驚。雖然他滅身之前曾經晉身到飛仙之境,不過如今只是地仙修為。以地仙的神通卻能感應到漁夫飛仙之境,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即便地仙神識大開,也無法感應而出飛仙修為,只以漁夫的飛仙修為,他只一動念便會被對方察覺。而漁夫並未有所表示,豈非說明他感知到對方是飛仙之境,而對方卻渾然不知! 青丘大惑不解,莫非他身具何種特殊神通而自身並不清楚?不過再細心回想也是了無所得,神識看似大好,卻有許多舊事再也無法記起,倒也是一件令人苦惱之事。 在此地只一耽誤,青丘屈指一算,不由大吃一驚,離鐵圍山寶物出世已經迫在眉睫,急忙全力催動縮地成寸神通,將將在張翼軫化身被天媼子煉化之前趕到,及時出手阻攔,總算來及救下化身張翼軫。 「青丘一提,我也是心中不解,翼軫,你的身外化身神通,究竟是何等法術?」商鶴羽忽然想起一直縈繞於心的疑惑之事,開口相問。 周圍之人全是至親至交之人,也無隱瞞地必要,張翼軫便將燭龍神識隱於他的神識之中一事說出。其實所謂的身外化身,與青丘地一心兩用一人兩面有相同之處,也是當日燭龍暗中傳訊所授之計。只是將燭龍的神識只留一絲牽連於他的神識之中,然後燭龍神識借助張翼軫仙體凝聚而成,化為張翼軫模樣,乍看之下,與身外化身無異。 不過此法過於凶險,稍有不慎,燭龍會有魂飛魄散的危險。不過燭龍一是感念張翼軫相助之情,二是也有心助應龍一臂之力。不知為何,燭龍直覺認定,應龍與他大有淵源,說不定日後還會助他脫困,是以才甘心冒險一試。 「燭龍之死,也有我之過錯,但願他早日脫因,重返天庭。」青丘體內魔性化身一去,一時想起當時在海枯石爛之地,他心存奪鱗煉化之念,不料最後還是讓張翼軫得了逆鱗並最終成就飛仙之體,也是心中大悟,是以也不再隱瞞,如實說出當時故意暗中出手,強行逼迫燭龍還手,才讓張翼軫在無路可退的情形之下,不得不力斬燭龍。 張翼軫不想原來爭鬥之時還有青丘的如意算盤,不由搖頭一笑,說道:「你欠紅枕一命,當初在太平村殺她父親。在鐵圍山中,她斬你化身,也算以命償還。如今你又虧欠燭龍,以後成就飛仙之時,也是不小的心劫。」 青丘見張翼軫輕描淡寫略過此事,情知他並未放在心上,心中生暖,正要說話,忽覺神識一輕,一直依附於神識之中的天命之火消弭於無形之中。 正是張翼軫見青丘歸心,心知再以此法壓制青丘也無必要,便心意一動主動除去青丘神識之中的禁制!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九章 控金獸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九章 控金獸 張翼軫也是清楚,以萬火之精依附於青丘神識之上的方法雖是管用,不過若是在天地禁制之處,或是相距七萬里以外,他也無法再操縱青丘神識之中的萬火之精,是以不如除去,以防萬一他身遭不測,而青丘又正好在範圍之內,被他連累身亡,也非他所願。 青丘一時大為意動,當即長身而起,沖張翼軫深揖一禮,說道:「青丘承蒙翼軫信任,非但不計前嫌,且還為我解除禁制。從此青丘歸心,誓死追隨翼軫,永不反悔!」 張翼軫淡然一笑,伸手扶起青丘,說道:「你我二人雖然相識不久,不過一路之上相隨相伴,也算是患難之交,以前些許小事,事過既忘,不必記掛於心。我稍後還要前往三元宮,以你的足智多謀和商兄的通天修為,保得東海龍宮平安,應該不在話下。此事,便有勞青丘了。」 青丘鄭重承諾:「青丘定當誓死保護東海龍宮!」 商鶴羽也在一旁笑道:「翼軫不必掛念,依我看,青丘一身修為雖然不高,不過他體內仍有莫名氣息,連我也無法看透,或許另有玄機也不得而知……青丘,你是如何得知鐵圍山中有量天尺即將出世?」 青丘也是一臉疑惑,細心一想,無奈說道:「按說我現在神識凝重,神智清醒,應該記起所有前事,只是不知何故,總覺有一些阻礙,彷彿信手拈來之事,明明就在眼前,就是無法抓住。鐵圍山之事便是如此,我只是覺得必須前往鐵圍山,也是只覺事關重大。至於究竟所為何事,究竟與我有何干係,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商鶴羽點頭說道:「如此看來,你的神識看似大好,實則還有受損之處,又或者是被人留有某種法術也未可知。此事不宜操之過急,畢竟與神識相連,需要小心應對,以免萬一不慎,便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青丘呵呵一笑。說道:「不急,我非人非鬼數百年也活了過來,又神識恍惚過了不知多久,要是心急,只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不過雖然我不太清楚前來鐵圍山究竟所為何事,不過對於鐵圍山是何來歷,有何用途,卻還是略知一二。」 張翼軫一聽大喜。忙說:「快快說來。先前聽高侍魂所說,鐵圍山與我親生父母也大有干係。」 青丘微一點頭,細心一想,緩慢地說道:「先前我雖然並不清楚所為何非要急急趕來鐵圍山,而在鐵圍山之時被紅枕斬殺掉魔性化身。修為大減,不過卻因此也得了不少好處……魔性化身一除。一些本來模糊不清的事情卻有豁然開朗之感,儘管並非全部事情都歷歷在心,卻也有許多不明之處,自然而然眼前一亮,腦中閃現出千年以前,鐵圍山從天而降之時的情景。」 眾人聽了頓時愣住,都一臉驚訝緊盯青丘,聽他講述當時情形。 傾東身為東海龍王,受天令所限,不敢私自邁出東海一步。饒是他見多識廣。對千年以前鐵圍山如何而成也是絲毫不知。商鶴羽千年以前之時。正是身在滅仙海之中,是以也全然不知。眾人都被青丘繪聲繪色的描述驚呆當場。一時都聽得入神。 話說千年以前,本來四海昇平,中土凡間與四海相連,百姓出海打漁,或是望海觀景,也是一片盛世景象。不知何故,忽有一天東南之地雷雨大作,在中土世間與東海相交之處,無數天兵天將與一人激戰不休。天兵天將人多勢眾,被圍困之人生得臉龐方正,一臉冷峻之意,一人獨戰數十人,竟是打了個旗鼓相當,毫不退讓。 激戰一連進行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當時大雨傾盆,電閃雷鳴,天兵天將借助雷電之力和天威相助,仍是不能取勝。方臉之人卻是越戰越勇,眼見便要逃向東海之中,忽然之間,陰雲密佈的天空裂開一道巨縫,一道青光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方臉之人。 此人被青光擊中,一聲大叫,隨之倒地不起。天兵天將一湧向上,施展法術將他當場束縛,隨後領頭之人也不知從何處得了指令,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青光越閃越亮,並且呈波濤之勢向外蔓延,不多時青光閃耀之間,生生沿著中土世間與四海相交之處,形成一道高有千丈寬有百里長不知幾百萬里地青光屏障,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 天兵天將緩緩升空,待眾人升到半空之時,青光之山已經化為實質,重重疊疊,將中土世間與四海完全隔絕開來。而被束縛的方臉之人,也被壓入山下,生死未卜。 「我雖然不知被壓之人姓名,不過不知為何心中卻是無比清楚,此人本來居住在咫尺天涯之地,本身乃是控金靈獸!」青丘說到此處,一臉痛惜之意,竟是不能抑制心中悲傷,差點痛哭失聲。 「控金靈獸?」張翼軫驚叫出聲,同時又被青丘的失態所驚,忙問,「青丘,為何一提控金靈獸,你如此痛心,莫非你與他相識?」 青丘黯然點頭,說道:「恐怕並非僅僅相識這般簡單,應該還是生死至交,雖然我並不清楚與他有何來往,也記不分明如何得知當時之事,不過一想到他被鐵圍山鎮壓,最終煉化而死,便心生無邊淒涼之感!」 「怎麼,鐵圍山還有煉化控金靈獸之能?」張翼軫一時不解。 「正是……鐵圍山將控金靈獸鎮壓在其下之後,天地大陣發作,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控金靈獸便被煉化為虛無,從此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青丘越說越是痛心,身子一晃,幾乎無法站穩. 傾蜃倒也乖巧,伸手扶住青丘,攙他入座。青丘無比欣慰地看了傾蜃一眼,目光之中滿是疼愛之意。 若是應龍在此聽聞此言,定會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他在鐵圍山之中呆得越久,越覺渾身虛脫無力,只因鐵圍山有克制控金靈獸之能,而應龍恰恰也身具控金之術,是以也難免會受其影響,被束縛了神通法力。 「若說鐵圍山僅僅是為煉化控金靈獸,犯不著將量天尺滯留凡間,化為重重群山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只怕還另有玄機。」微一沉思,張翼軫說出心中所想。 「不錯!」青丘休息片刻,穩定心神,又繼續說道。 「鐵圍山畢竟是天地法寶量天尺幻化而成,若僅僅為了煉化控金靈獸,也是大材小用。其實依我所知,鐵圍山圍住中土世間,至少還有三層目的。其一,可以限制天地靈獸自由往來世間,將他們全部阻擋在外。其二,可將中土世間所有的魔門中人限制在中土世間,不讓他們輕易出海。只因四海之中寶物無數,若讓魔門中人可以入海尋寶,到時修為長進過快,難免失控。魔門中人地魔以下若無特殊法寶,皆無飛空之能。其三,將中土世間所有道門中人也約束在內,令他們在修至人仙之境之前,不得隨意出海,以免多生事端。」 「青丘,以上所說,你……又是從何得知?」商鶴羽見青丘說得肯定,雖然也覺得以上說法頗合情理,但鐵圍山畢竟事關天庭機密,青丘不過是地仙之境,怎會得知如此絕密之事? 「況且,天庭所傳,天地靈獸已經全部消散於天地之間,不復存在,為何又以鐵圍山阻攔天地靈獸進入世間,豈非自欺欺人之舉?」 青丘呵呵一笑,又搖頭說道:「若我知道自己為何清楚知道這些絕密之事,估計也能清晰想起當初是何人與天媼子聯手將我害死。此人身為飛仙,說不得還是我的相熟之人,也許還是至交好友。只是我明明覺得一切已經大好,卻有許多關鍵之處無法想通。想來想去,說不定我被人害死,也與知道這些絕密之事有關。」 說著,青丘笑著一指張翼軫,又說:「天庭明說天地靈獸已死,恐怕也是說說而已,並不相信,否則也不會以鐵圍山圍之,且以翼軫身具數種操控天地元力之能來看,所謂天地靈獸已死一說,誰人真正相信?」 「此話倒也不假,青丘,不想你竟還有如此不凡來歷,待你何時想起全部舊事,說不定我還要向你請教一些天庭之秘。」商鶴羽一時興趣大起,對青丘來歷也大感好奇,有意一探究竟。 青丘一笑置之,轉而問張翼軫道:「翼軫,當時我晚到一步,險些害你折損化身,當時究竟發生何事?」 商鶴羽也是猛然想起此事,同問:「對,翼軫,當時你三人同被天雷擊中,非但無人傷亡,潘恆還天魔大成,到底是何等情景?」 張翼軫見眾人全是一臉疑問之色,尤其是戴嬋兒和傾穎,更是一臉擔憂。 先前張翼軫說起鐵圍山之事時,並未著重提出天雷一事,事情已經過去,多說無益,也是不想再讓戴嬋兒和傾穎為他擔驚受怕,誰知青丘和商鶴羽同時問起,張翼軫又不好不答。 見所有人目光都直視過來,張翼軫只好悄然一笑,說道:「其實當時天雷一擊,我三人看似被天雷擊中,險些喪命,實際上卻是都得了便宜。而精心策劃此次天劫之人,卻是吃了天大的虧。」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章 遇故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章 遇故人 當時張翼軫接尺在手,天雷擊頂之時,正好心意大開,一時收勢不住,體內仙力連同天命之火一起注入量天尺中,頓時催動量天尺青光大盛,紅光閃耀,更有藍光相間,一時仙力與天命之火交織一起,同時催動之下,量天尺爆發無邊光芒和威力,猛然間形成一個夾雜仙力、天命之火以及量天尺天地之威的光團,須臾之間將張翼軫連同潘恆、高侍魂包裹其中。 天雷狠狠砸在光團之上,張翼軫首當其衝被天雷之威擊中,頓時只覺眼前一片漆黑,隨即心意一鬆,仙體立時潰散成仙力氣團和天地元力氣息,與天雷所殘留的餘力交織在一起,互相融合,又互相交錯,只是四處飄散不定,無法再重塑成形。 張翼軫仙體一散,神識也陷入昏沉之中,不過卻並未徹底沉淪,只覺遊走於清醒與昏睡邊緣,忽而仙氣與天地元力合二為一,忽而又被天雷餘力再次打散,數次分分合合,原先仙體之中斑駁不純的氣息被全數清潔一空,且無地元力又與天雷餘力互相融合,得天雷滋潤,較之以前更加精粹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時,張翼軫明明可以神識恢復清明,重聚仙體成形,不過卻不想過早凝聚,仍想借助天雷餘力,將仙體淬練得更加凝重,也有意從天雷餘力之中煉化更多仙力為已所用。不過突然心神一緊。感應到燭龍神識傳來恐慌之意,立時神識外放,感應到有人企圖將化身煉化,正好此時應龍現身洞底,張翼軫忙匯聚成形,出聲喊住應龍。 不過張翼軫仙體初成。體內仙氣尚未理順,一時虛弱不堪,沒有一戰之力,所以出洞之後,被應龍放置到化身旁邊,靜心調息半晌,才算大功告成。 其後再回無天山與白鳳公子對戰,一舉將其誅殺,也是利益於天雷餘力的滋養。 而當時張翼軫全力抵擋天雷之下。一人承擔了絕大部分天雷之力,其餘威力擊中潘恆和高侍魂。潘恆仰仗一身堪比飛仙頂峰的修為,有驚無險地渡劫成功。高侍魂因為身著天仙仙甲護體。本來也可以輕鬆抵擋,不過他卻乘機以大部分仙力催動排簫法寶,乘潘恆緊要關頭無暇顧及之時,悍然拼了毀去一身仙甲的代價,將排簫的攝魂之音印入潘恆神識之中。 其後才有潘恆天魔雖然大成,卻無法驅走神識之中的攝魂之音,從而心神大亂狂奔而去一事。 此間事情錯綜複雜,件件出人意料,恐怕也是背後操縱天劫之人所料不及的。潘恆雖然神識之中心劫難去。卻總算渡劫成功。高侍魂強搶量天尺不成,毀了一件天仙法寶,卻也將攝魂之音印入潘恆神識,恐怕潘恆若要成功消除,也並非一件易事。張翼軫助應龍搶奪量天尺雖未得手,卻也借助了天雷之力,終於穩固了飛仙之境,提純了仙體,凝重了仙力。又因天雷之中莫名風之力的相助,張翼軫對控風之術的感悟又進一層,隱隱已與風伯並駕齊驅。 是以若是真正說來,暗中策劃此事之人卻吃了一個不小的暗虧,非但量天尺被毀,還與潘恆結仇,同時鐵圍山又因此毀去,可謂損失慘重。此事歸根結底全因張翼軫插手所至,所以不管暗中之人是誰。定會恨死張翼軫。 「稍後我前往三元宮親見九靈道長。一是有靈空師傅傳話。說是九靈有事找我。二是也要當面向他問個清楚。聲風劍究竟是何來歷。為何會有斬殺飛仙之能。」張翼軫說完。又向商鶴羽和青丘微一拱手。一臉肅然。 「商兄。青丘。便勞煩二位在東海龍宮小住。保護眾人周全。若有天庭來人尋我麻煩。二位也不必與他們糾纏。直接讓他們前往三元宮尋我即可。三元宮事了。我定會再回東海。到時再與商兄商議。如何前往方丈仙山。」 商鶴羽和青丘一同起身。鄭重應下。 自然。戴嬋兒和傾穎也要跟隨。被張翼軫和傾東同時勸下。以眼下張翼軫地神通。二人相伴左右。對敵之時反而令他畏手畏腳。難以施展。不如呆在龍宮之中安全。 張翼軫情知若是天庭也好天根海也罷。真要拿他問罪。他離戴嬋兒和傾穎等人越遠。眾人便越是安全。是以見諸事交待完畢。立時就起身告辭。戴嬋兒和傾穎雖是不捨。也是知道以大局為重。依依不捨送別張翼軫。 張翼軫來到大殿之外。剛要飛身出海。忽聽傾穎急急說道:「翼軫且慢。還有一事也與你有關。說不得你也要親自查明才是……傾景自咫尺天涯被常子謹扔出之後。並未回到南海。不知去向。若你得空。可以暗中訪查一番。也不知這丫頭究竟去了哪裡。不過以她地聰明機靈。應該也不會出事。」 提起傾景,張翼軫心中一緊,細心一想當時之事,心中拿定了主意,一口應下,又見傾穎憂心忡忡,不由哈哈一笑,說道:「此來龍宮過於倉促,一切並未準備妥當,待我自三元宮返回之後,再來龍宮之時,便是向龍王提親之日。傾穎,你與嬋兒耐心等我歸來便是。」 一句話說得傾穎俏臉飛紅,嬌羞無限,正要嗔怪幾句,一抬頭,張翼軫已經人影全無,平空消失於眾人眼前。 一語驚情,一念惆悵,傾穎呆立當場,只覺芳心沓沓,一路相伴張翼軫直到地老天荒。 再說張翼軫施展移形換位神通。半個時辰之後,便已經來到王屋山腳下。 正值盛夏時節,蟬鳴陣陣,熱浪滾滾,路旁樹木被如火驕陽一曬,也是蔫蔫地垂下樹葉。無精打彩如同道路之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張翼軫夾雜在路人中間,四平八穩地邁動方步,全無一絲急躁之意,猶如慕名而來要暢遊王屋山的遊客。 本來要打算直奔三元宮而去的他突發奇想,一時想到要上清虛宮走上一趟。一是將三色堇遵從清無掌門遺命還給天清道長,二是也看望一下成華瑞,也不知他如今狀況如何。 三色堇倒也是一件不世寶物,天雷及頂之時,張翼軫仙體消散為無數氣團。其中一團將銅鏡和三色堇包裹在內。隨後張翼軫成形之後,微一探查,銅鏡自然無事。三色堇也是絲毫無損,看來也是來歷非凡。 其實張翼軫在龍宮之中,另有想法並未向眾人提出,是他忽然想起畫兒被收回本體,再無音訊,也不知畫兒究竟何人。不過當時他腦中靈光一閃,驀然記起當年傾東所說的三分圖之事。華服男女所講,三分圖三圖合一之時,將有大事發生。莫非暗中所指三圖合一,可知畫兒真實身份? 且以當時畫兒地失常之處來看,她阻止常子謹說出他親生父母之事,說不得也有隱情。另外,張翼軫也是無比想念那個天真爛漫的畫兒,也不知畫兒是否還能重現童真性情。 三分圖如今龍宮一卷,清虛宮一卷,最後一卷在極真觀中。張翼軫此來清虛宮,除去上述兩件事情之外。也想有心借清虛宮三分圖一用。 如今來到王屋山,張翼軫也不急於一時,安步當車,盡情放鬆。其實以張翼軫所想,只要離開東海龍宮與無天山,只要遠離戴嬋兒傾穎等人,尋他麻煩的飛仙便不會為難無天山和龍宮,天下之大既然無處可躲,不如光明正大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誰人想來。儘管尋來便是。 借此機會遊玩一下王屋山倒也不錯,張翼軫心情大好。步行上山,與眾人擁擠在一起,也是自得其樂。 走到半山之時,忽見幾名清虛宮道士推搡著一人下山。此人渾身奇臭無比,駝背,臉上不知被火燒過還是被毒物侵蝕,扭成一團,醜陋不堪,形如鬼魅。 幾名道士邊推邊罵道:「你這渾人,天天要上清虛宮,你當清虛宮是什麼地方,豈是你這般污濁下等之人可隨意進出之地?去去去,滾得遠一點,不要髒了道爺的手!」 醜人神色激動,卻是口不能言,只能一蹦一跳,嗚嗚亂叫,也不知要說些什麼,卻比不過幾名年輕力壯的道士力大,被人幾下推得連滾帶爬,跌跌撞撞滾下山來,一時慌不擇路,差點與張翼軫撞個滿懷。 張翼軫自然不會被人撞到,輕輕一閃,同時一股清風一卷,堪堪推住醜人地下衝之勢,將他穩穩托住。控風之術只一施展,張翼軫頓時一愣,察覺著醜人體內一股不易察覺的純正道力,絕對是正統的修道之士,且他體內經脈雖然全數毀壞,功力盡失,不過以經脈的堅韌程度來看,至少也曾是人仙修為頂峰。 說不定當年也是一方人物,現今雖然落得如此下場,被看門道士呼來喝去,張翼軫於心不忍,伸手攔下幾名小道士,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幾位既然身為修道之士,理應心存善念,此人雖然生得不堪,也並非天生而成,定有不幸遭遇,何必非要動粗?」 幾名小道士雖然只是看門道士,不過清虛宮畢竟也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尋常守門之人,也是多少有些眼光。 幾人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只覺眼前之人雖然年紀不大,不過一身出塵意,自然天地間,當前一站,看似輕鬆隨意,卻週身纖塵不染,雲氣隨行,定是非凡之人,當即拱手說道:「敢問客人來自何處?客人有所不知,此人生得醜陋倒也罷了,尋常我幾人也是常丟一些食物給他,也沒虧待過他。不過他不知好歹,總是尋個機會就想衝進清虛宮中,三番五次下來,我幾人也沒了耐性,轟了幾次,又趕了幾次,還是不成。這不,今日又想趁掌門巡視之時衝進山門,無奈之下,我幾人只好將他推搡下山,省得被掌門發現,平白挨罵。」 原來如此,張翼軫正想回身勸走醜人,莫要擾亂道門清靜,忽見醜人一臉激動之色,幾乎跳將起來,口中「呵呵」亂叫,手指張翼軫,眼中流露驚喜之意,直讓張翼軫一時驚呆: 莫非此人與他相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一章 三色堇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一章 三色堇 只是怎麼他從不記得此人是誰? 再定睛仔細一看,也是全無印象。雖然此人面目全毀,不過若是熟識之人,只憑氣息也可以認出眼前之人身份,細心探查之下,除了感應到此人曾是修道之士外,一無所獲,張翼軫只好微微搖頭,說道:「莫非你認識我不成?」 醜人聽了竟是連連點頭,只可惜無法出聲,只能嗚嗚喊上幾聲,聲音中透露著興奮與不安。 張翼軫淡然一笑,無奈說道:「可惜我不記得你是哪個,也不知你究竟為何硬闖清虛宮!且聽我一勸,不如就此離去,尋到一處清靜之地,安度餘生。眼下我身上也沒有金銀之物,不如這樣,你先在山腳之下等我,稍後我從清虛宮中辦完事情,想法為你找些銀兩,也好讓你安穩度日。」 不料醜人聽了,卻是使勁搖頭,仍是手指清虛宮方向,雙眼淚水長流,流露無盡嚮往之意。張翼軫看在眼裡,心中納悶,心道此人定與清虛宮有些淵源,或許認識其中之人,一心要上去尋找故人也未可知,不如幫他一幫,總好過他被看門道士暴打一頓。 當下衝幾名道士說道:「幾位道友,可否通融一下,我正好前往清虛宮辦事,此人曾與我相識,我有意帶他一同入內。===若是掌門責怪下來,一切由我承擔。」本來幾人還對張翼軫以禮相待。聽他竟然要為眼前地醜人出頭,其中一人鼻子一哼,眼睛一斜,哼道:「聽你口氣,清虛宮掌門也要看你面子,不敢為難於你了?我看你年紀輕輕。又相貌不凡,不想與你計較。不知客人姓甚名誰,來自何處。找清虛宮掌門所為何事?」 張翼軫一身普通打扮,未著道衣,看似尋常書生,生得又極為面善,才讓看門道士一時看輕。 張翼軫自然不會與看門之人一般見識。答道:「在下受清虛宮前任掌門清無所托,特來清虛宮還上寶物!」 「清無」二字一出口。看門道士立時臉色大變,正要當場發作,卻見醜人猛然衝向前來,伸手抓住張翼軫胳膊,口中哇哇亂叫,卻是一個字也說不清楚,只急得他原地轉圈,幾乎抓狂。 見此情景,張翼軫更加斷定此人說不定還是清虛宮之人,所以才要清虛宮附近盤恆不走。\\\\\\只想見到熟識之人。也好確定他的身份。雖說他自恃身份,不想與守門道士衝突。不過也不願意在此糾纏不休,當即右手一翻,三色堇躍然手上,隨後仙力一催,三色堇突現紅黃藍三色彩光。 三色光芒一現,在張翼軫仙力催動之下,一時週遭仙氣瀰漫,直衝雲天,映照得四下一片雲氣繚繞,好一派仙家氣象。 看門道士何曾見過此等氣象,當即震驚當場。不過畢竟也是清虛宮之人,雖未見過三色堇真容,也是久聞清虛三寶威名,驚見之下,又因張翼軫仙氣催動,頓時腳下一軟,幾人「撲通」幾聲紛紛跪倒在地,不敢抬頭仰視。 身旁醜人卻是識貨之人,一見三色堇便知確實是清虛宮至寶,也是一時狂喜,微一愣神,隨即滿眼熱淚,也是跪倒在地,嗚咽痛哭不止。 三色堇光芒一閃,清虛宮中立時有所察覺,片刻之間,便見兩朵祥雲連同數道劍光先後而至,將張翼軫團團圍在中間。 正中一人腳踏五彩祥雲,正是清虛宮掌門天有。\\*\\\旁邊一人也是駕雲飛空,卻是成華瑞師傅天清道長。其餘數人御劍飛空,也是人仙頂峰,離成就地仙只有一步之遙。 張翼軫並未見清虛宮等人,當下將三色堇一收,拱手問道:「請問哪位是清虛宮現任掌門?」 當年三元宮掌門大典之時,張翼軫駕雲騰空,一時被天下道門中人瞧在眼中,都記得個清清楚楚,雖然事隔多年,清虛宮等人一見張翼軫之面便立時認出,頓時愣在當場,又被他手中的清虛宮至寶三色堇所震驚,竟是一時呆立,半晌無語。 張翼軫連問三遍,天有才驚醒過來,忙咳嗽一聲,強壓心中的不安之意,認為張翼軫定是前來尋仇。只因當年羅遠公坐鎮清虛宮,指揮天下道門與張翼軫為敵,張翼軫必定懷恨在心,如今羅遠公身敗名裂,他遷怒於清虛宮也在情理之中。 天有和天清數月前晉身為地仙之境,現今境界剛剛穩固,不過一望之下,見張翼軫身形遠遠近近看不分明,彷彿就在眼前,又彷彿與天地融分一體,不分彼此,以他二人修為,根本看不透張翼軫究竟是何等境界。**** 天有和天清二人對視一眼,心中無比駭然:飛仙! 無奈之下,天有只好硬著頭皮降落雲頭,向前一步,說道:「貧道清虛宮現任掌門天有,張翼軫,若你前來尋仇,儘管找我便是。當年清虛宮眾人被羅遠公所騙,全是我一人之過,與他人無關。」 張翼軫啞然失笑,以他如今心性,莫說根本就未曾想過來清虛宮討個公道,即便早先有此想法,晉身飛仙之後,早將此事看淡,當下呵呵一笑,說道:「天有掌門不要誤會,我前來清虛宮,乃是受清無掌門所托,特來相送三色堇而來。」 「什麼?」幾人一聽清無掌門,頓時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張翼軫所說。過了半天,天清才小心問道:「貧道天清,敢問你在何處見到清無掌門?聽羅遠公所說清無掌門也是被接到了祖洲,不過後來事情敗露之後,我幾人推測,掌門定是遭遇了不幸……難道清無掌門尚在人世?」 清無一事幾乎成了清虛宮一個巨大的恥辱。^^^^害死掌門之人的羅遠公在清虛宮逍遙一年之久,眾人不但被他耍得團團轉,且還助紂為虐。其後靈動回到三元宮,羅遠公遠遁而走,下落不明,一時清虛宮成為天下道門笑柄。雖然天下道門全被羅遠公蒙騙,不過畢竟羅遠公身居清虛宮之中,堂而皇之將清虛掌門害死,令天下道門中人談及此事,也是不免譏笑一二。 算起來在羅遠公一事之中,清虛宮也是損失慘重,不但天靈道長被天媼子所殺,紅枕被擒,其後掌門被滅,還有天飛道長因為跟隨羅遠公,在事情敗露之後,也不知所蹤,連帶清虛宮威名在天下道門大受影響,天下三大道觀之一地名聲也隱隱堪憂。 張翼軫見眾人一臉緊張之色,不由暗暗搖頭,說道:「諸位道兄不必多虛,翼軫此次前來,並非前來尋仇,且與清虛宮也並無一絲仇怨。其一之事,便是將此三色堇轉交給天清道長!」 天清一時愣住,看了天有一眼,不解張翼軫之意,問道:「清無掌門為何將此寶轉交我手,而不是天有師兄?」 天有一聽一臉黯然,點頭說道:「師傅眼光如炬,知道我為人過於墨守成規,方正有餘,通融不足,此舉另有深意,我心中自是明白,敢不遵從師命……即日起,我卸任掌門一職,傳與天清師弟!」 天清大驚失色,急急說道:「此事萬萬使不得,師兄新晉地仙,春秋正盛,何來傳位一說?」 天有猛然哈哈一笑,說道:「三色堇為清虛三寶之一,師傅特意托人傳你,便是暗示要我讓位之意。且我也自認並無掌門之才,統領清虛宮以來,非但清虛宮威名每況愈下,且派內弟子人才凋零,全是我無德無能之故,早該讓賢……」 二人還要爭論,張翼軫打斷說道:「此事諸位道兄稍後再議不遲,天清道長,請先接下三色堇!」說著,張翼軫仙力一催,三色堇便如一朵盛開的三瓣小花,微一旋轉便輕輕落在天清道長手中。 天清道長接在手中,微一感應,確定是清虛宮法寶無疑,頓時一臉喜色,向張翼軫深揖一禮,說道:「天清謝過翼軫贈寶之恩!」 雖說依輩份而言,張翼軫與天清等人算是平輩,不過張翼軫與成華瑞交好,天清道長身為成華瑞師傅,他自認不敢托大,當即還了一禮,說道:「道長不必客氣,份內之事,理應如此。」 隨後,張翼軫也不隱瞞,省過一些關鍵之處,只將與清無有關地情景和盤托出,只聽得天清等人個個恨得咬牙切齒,更有其他得過清無教誨指點的弟子頓足捶胸,失聲痛哭,悲傷欲絕,俯地不起。隨後聞訊而來地三代弟子得知詳情之後,也是人人義憤填膺,直欲將羅遠公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饒是天清天有等人修道數十年,如今更是晉身為地仙之境,一時也被群情感染,淚水長流。 張翼軫情知清無為人德高望重,又寬厚待人,深得清虛宮上下愛戴,是以親見此情此景,也是不免唏噓一番,正感慨之時,忽見一人發足狂奔,連撞數人,不顧眾人阻攔,發瘋一般直朝清虛宮飛跑而去。 正是方才一直不得其門而入的醜人不知何故突然發狂,眾目睽睽之下,乘機得了空子,打算一步邁入清虛宮大門之內。 正在此時,數名弟子不等吩咐,呼嘯一聲,數道劍光直朝醜人後背刺去。眼見醜人就要喪生於飛劍之下,張翼軫正要出手阻攔,忽聽天清怒喝一聲: 「還不住手,爾等莫非要欺師滅祖不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二章 莫須有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二章 莫須有 天清一聲斷喝情急之下蘊含地仙靈力在內,尋常三代弟子怎能抵擋,幾人紛紛棄劍倒地,竟被他一喝之力當場震暈! 也是天清一時悲憤難抑,眼見此人又要喪命於同門弟子手中,想到清無慘死之狀,心生無邊怒意,是以才施展一喝之威,也顧不上理會其實幾名弟子撥劍相向也是出於維護清虛宮之心。 天清向天有微一點頭,說道:「請掌門恭迎張翼軫到清虛宮,我去去就來!」話一說完,腳下雲霧隨行,越過眾人閃身追上醜人,二人相對而立,半晌無語,隨後天清大反常態,竟是一把抓住醜人雙手,放聲大哭。 如此情景,直驚得眾人目瞪口呆,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天有強行穩定心神,招呼眾人請張翼軫上山。張翼軫客隨主便,跟隨眾人來到清虛宮大殿之上。賓主分別落座,閒談幾句,天有又以清虛宮掌門身份向張翼軫就當年容納羅遠公之事致歉,鄭重向張翼軫深施一禮,張翼軫自然推辭不受,又客套幾句,話題一轉,張翼軫便委婉說道:「當時清無掌門曾以清虛三寶之一相贈,些許小事若圖回報,豈是道門中人所為,是以贈寶一事,一提便過。我之所以提起此事,只為尊重清無掌門之願。在下不取寶物,不過另有一事相求!」 天有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即搖頭笑道:「既然師傅有言,清虛三寶其一定當贈予翼軫,絕無一絲猶豫。若有他事,儘管開口,清虛宮上下定當全力相助。不過……」 天有一頓,與幾名清虛宮弟子對視一眼,一臉苦笑說道:「清虛三寶之名,名揚天下,天下道門中人幾乎無人不知。不過大家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清虛三寶之名,而真正知道三寶究竟都是何等寶物之人,寥寥無幾。說來可笑,別說清虛宮一眾弟子並不清楚,便連我這個現任掌門。也是久聞清虛三寶之名,卻只知道其中兩件寶物。一是雲霞緞,二是三色堇,至於第三寶究竟何物,連師傅也無法說清。」 竟有此事?張翼軫本無取寶之心,只因以他目前修為,尋常世間寶物並無大用,不過聽聞此等奇事,一時也是心生好奇。笑問:「怎麼,清虛三寶之中的第三寶,一直是徒有其名。並無其物不成?」 天有點頭說道:「清虛三寶自清虛宮建立以來,一直流傳至今。不過不論哪任掌門,都是只知兩寶之名,不知三寶之名,也不知三寶所在何處。其實說清虛三寶,實則只有兩寶而已。雲霞段本來在凝婉華手中,後來損毀之後,被成華瑞留下。再有便是此寶三色堇,清無掌門所說相贈之寶。應該便是那從未露面的第三寶,咳咳……」 說到此處,天有一臉尷尬之色,心中不解為何清無將莫須有的寶物相贈張翼軫,幸好張翼軫並不追究,萬一遇到較真之人,非要索取,豈非令清虛宮上下難堪! 張翼軫本來並無取寶之心,不料聽聞之下。清虛三寶卻是只有兩寶,第三寶千年以來一直子無虛有,從未有人得見。不由一時愕然,心中疑惑為何清無會相贈一件無人得知的寶物,豈非笑話?只是以當時情景來看,清無即將身死,怎會還有閒心開此等玩笑,難道有何深意不成? 天有也是猜不透清無是何用意。正想著如何應對此事。總不能說讓張翼軫隨意在清虛宮中查找一番。若能找到第三寶便歸他所有。若是找不到。也只好說聲抱歉。若是如此應付了事。清無掌門當初何必多此一舉? 猛然想起張翼軫還有一事相求。天有眼睛一亮。問道:「翼軫方纔所說還有一事需要清虛宮相助。究竟何事。儘管說來。」 張翼軫一時也想不通清無當時何出此言。不過既然清虛第三寶無人可知。他也並無取寶之心。不必再深究便是。開口說道:「不知清虛宮中可有一幅女子畫卷。畫面所畫為一女子背影?」 天有一時愕然。搖頭說道:「並無此畫。從未聽說。翼軫從何得知清虛宮藏有此畫?」 怪事?張翼軫也頓時呆住。只當三分圖其一既然在清虛宮中。若是開口相借。應是不難。不料非但清虛三寶無人得知。連三分圖也不知下落。怎會有此等不巧之事? 傾東所言自然不會有假。而天有神情也不像假裝。且不過是尋常一幅畫卷。也無必要隱瞞不說。原本以為三分圖就算不手到擒來。也不會費多少周折。不想又是一樁懸案。又是無人知曉。張翼軫不免暗道晦氣。天有身為現任掌門且不清楚此事。只怕清虛宮其他人等更是不得而知。 正愣神尋思如何作答之時,忽聽大殿之外一陣喧嘩,隨後人影一閃,天清和先前那名醜人一起進得大殿之內。醜人已經清洗一新,換了一身新衣,比起方才精神不少,不過依然醜陋無比,當前一站,連天有也暗暗皺眉,不解地問道:「天清,此人究竟何人,你方才為何護他,如今又為他打扮一新,竟還領到清虛宮大殿之中?」 天清也不答話,只沖天有做了一個手勢,天有明白其意,神識外放,只一探查頓時臉色大變,驚道:「此人……竟是清虛宮弟子?他,他到底是誰?」 天清一臉激動,聲音顫抖地說道:「他便是當年在天媼子圍困之下拚死救下華瑞,自身傷重墜崖,兩年以來生死不明的天靈!」 「什麼?真是天靈?」天有「呼」地站起,一臉難以置信之意,快步向前,伸出右手搭在醜人右肩之上,地仙靈力在他體內迅速一轉,立時一臉喜色,一把拉住醜人胳膊,急急問道,「你當真是天靈?」 醜人也是一臉悲喜交加,重重地點頭,口中嗚嗚出聲,又雙手比劃不停。 天有一時喜極而泣,轉身又向張翼軫深揖一禮,說道:「清虛宮曾經誤會翼軫,翼軫不計前嫌,不但不遠萬里前來相送法寶,還一現身便相助天靈重歸清虛宮,如此恩惠,清虛宮上下定當銘記在心!」 張翼軫急忙站起回禮,口中說道:「掌門不必如此客套,天靈之事,純屬無心之舉,當不得真。」 話音剛落,天靈向前也朝張翼軫施了一禮,一臉感激之情。張翼軫急忙將他扶起,以前雖未見過天靈風采,不過想來也不會太差,不想卻被天媼子害得修為盡失,面容全毀,連話也說不出口,心中也是感歎不已。 猛然想起曾聽商鶴羽所說,海內十洲的長洲位於東海之上,其上出產一種名為靈養芝的仙草,可以肉白骨活死人,更有生肌化肉之能,若能得上一兩棵,可治天靈全身損傷。 當下也不遲疑,將此事對天靈言明。天靈一聽,頓時雙眼放光,連連點頭,一臉期待之意。天有知其心意,慨然說道:「天靈儘管放心,待我將掌門之位傳給天清師弟,便會遠赴東海,尋到長洲所在,定會尋到靈養芝,將你治癒。」 天清正要推辭,天有將他按住,說道:「不必多說,我意已決。成就地仙以來,常為先前所做之事縈繞於心,如果能救得天靈脫離苦海,也算是大有功德之事,總比當這並不稱職的掌門強上百倍。只是如此一來,我更覺愧對翼軫,翼軫此來清虛宮,幫我等解決眾多煩惱之事,卻只求一幅畫卷而不可得,真是慚愧。」 張翼軫安慰說道:「無妨,也並非你的過錯,只因這幅畫卷有些特殊,只畫了一位女子地背影,或許年深日久,被人棄置到何處也未可知……」 話未說完便被天靈打斷,只見天靈一臉焦急,直直看向張翼軫。張翼軫一愣,靈機一動,問道:「莫非天靈道長見過此畫?」 天靈忙不迭點頭,只是苦於口不能言,急得團團轉,好在天清一時驚醒,忙令人拿來紙筆。天靈接筆在手,刷刷刷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淡青畫卷,倩影芳蹤!」 張翼軫頓時大喜,忙說:「不錯,天靈道長可知此畫現在何處?」 天靈一臉窘迫之色,遲疑片刻,還是提筆寫道:「此畫當年被我發覺,見畫中女子驚為天人,隨後藏於隱密之處。請稍候片刻,我即刻取來!」 天靈向天清微一點頭,天清明白他的意思,緊隨其後前去取畫。不多時,二人取畫回來,當眾打開,頓時散發一片青朦光芒,只見畫卷之上有一名女子站立懸崖之邊,背對眾人,長髮飄揚,飄然若仙,雖然看不清面容,不過筆法極為傳神,只看背影便令人歎為觀之,心中認定此女子定是絕世之貌。 張翼軫大喜過望,只憑此畫的畫卷材質和筆法所看,定是傾東所說的三分圖其一不假,且畫中女子背影比熟悉,不是畫兒又是哪個。 便連天有和天清也瞧出了端倪,一時驚呆,異口同聲說道:「畫兒!」 二人先前都曾在三元宮的掌門大典之上見過畫兒,是以細看此畫之下,頓時吃了一驚。 張翼軫微笑點頭,也不過多解釋,接畫在手,仔細一看,頓時呆住,卻見畫兒的衣袖之處,赫然有一處殘缺,彷彿被人剪掉一角!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三章 第三寶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三章 第三寶 這一驚,可將張翼軫嚇得不輕! 若是畫卷損壞,三分圖聚齊之時,只怕再無華服男女所說的大事發生。震驚之下,張翼軫再細心端詳,卻是發現原來並非破損,而是此處顏色與衣袖顏色稍有差異,乍看之下,真如破了一個小洞一般無二。 不對,此處並非筆誤,也非擦痕,為何會有如此明顯的色澤差異?且大小形狀細看之下分外眼熟,似乎是先前曾經見過。 此處如同三片花瓣,便如世間女子衣袖之上所繡的飾物,莫非此處原先曾有一物,後來被人拿去不成,應該正是清虛三寶之中的……三色堇! 想通此節,張翼軫怦然心驚,急急向天清說道:「天清道長,請借我三色堇一用!」 天清不解其意,當下也不猶豫,伸手遞出三色堇。張翼軫手指一動,仙力一出,三色堇平平飛出,正好印在衣袖之上的痕跡之處,只一印上,便渾然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三色堇,原來正是畫兒衣袖之上的飾物,也不知被人用了何種手法,自上面脫形而出,成為一件護體法寶,竟能保得清無在日月乾坤壺中兩年不死,當真也是不可思議之事。=== 眾人瞧見此等奇異情景,也是一時驚訝不已,紛紛近前觀看,連連驚歎,都是才知清虛宮三寶之中的三色堇原來出自此畫。 張翼軫雖然有心借畫。卻也不好開口連同三色堇一同借上,心意一動,三色堇又從畫中飛出。落到天清手中,隨後說道:「天有掌門,天靈道長。此畫畫中之人乃是畫兒,現今畫兒不知去向。需要借助此畫才可追尋到她地下落,故借此畫一用,可好?」 天有身為掌門,自然當仁不讓地說道:「好說,此畫既然與畫兒頗有淵源。雖然也是清虛宮之物,不過你身為畫兒的師兄。此畫便是送你也是應當。儘管拿走便是……天靈,你意下如何?」 天靈也算得張翼軫相助才得以重返清虛宮,又因張翼軫點明長洲的靈養芝,讓他又有了治癒地可能,更是對他感激不盡,哪裡還說半個不字,當即連連點頭。 天清也是感念張翼軫送寶之情,一直苦思清虛宮第三寶究竟何物,驚見此畫,忽然靈光一閃。\\*\\\說道:「莫非此畫便是清虛宮第三寶?」 天有聽了也是微微點頭。說道:「只怕還真是此畫,翼軫。你怎麼說?」 張翼軫沉吟不語,若說此畫為清虛宮三寶之一,也是有些勉強,畢竟此畫雖然化出三色堇此等寶物,不過畫卷之中並無靈氣,也無法力波動,只是尋常畫卷而已,既無攻擊之能,又無防護的神通,將其定為法寶有些不通。 還未說話,忽見天靈若有所思,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大筆:「此畫並非清虛三寶之一,我珍藏此畫數年,也用心鑽研,從未發覺此畫有何神奇之處。」 天有和天清看到天靈所寫之字,對視一眼,都未說話。又見天靈沉思片刻,又提筆寫字:「有關清虛三寶之事,多年以來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也是一直尋找第三寶究竟何物而無所得。不過既然有清虛三寶之名,應該也確有其寶在世,並非空穴來風。既然名為清虛三寶,也定然在清虛宮中。」 天清見天靈運筆如飛,字字周正,頗有功力,一時也是無比感慨。想當年天靈是何等光彩照人,論資質在眾人之中當為第一,論修為也是僅次於清無掌門,只因後來不知何故行事越來越是偏執,又自傲過人,盛氣凌人,才漸漸與眾人不和。^^^^不過饒是如此,天靈也深受清無喜愛,所才將清虛三寶之一的雲霞緞送與天靈。 不想如今落得如此下場,想起先前在山門之外,被看門道士推搡不說,一身修為全廢,面容盡毀,逢人便低聲下氣,向來心高氣傲地天靈淪落如乞丐一般的人物,不得不說也有拚死相助成華瑞脫險之因。天清想到此處,更覺應當全力以赴,不管歷經多少磨難,也要尋到靈養芝,以助天靈復原。 天靈一旦陷入沉思之中,便一臉凝重,雖然相貌巨丑無比,不過凝神靜思地神情令人一看之下,也是心生敬意,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天靈思忖良久,又提筆寫道:「依我所想,清虛三寶雖然冠以清虛之名,不過其中或是謬傳,恐怕有誤,其後我又尋遍王屋山,四處尋寶,歷經數十年一無所得,甚至還在後山之中憑一已之力在山間挖出一條長約數十里的山洞,最後山洞直通到一天柱之處。」 看到此處,天有和天清相視駭然,二人都未想到,數十年來,天靈竟然在眾人眼皮之下,耗費數十年之功,一人一劍便挖出一條數十里的山洞,這是何等驚人的耐心和心機! 卻見天靈又提筆寫道:「山洞一成,便可不為人所知,隨意出入一天柱之地。^^^^數十年來,我先後不下數百次前往一天柱一探究竟,終於有所發現,原來一天柱本身也是一件不世寶物。」 天有和天清都曾親眼所見潘恆自一天柱之下脫困而出,再說一天柱本是從天而降的寶物一說,千年以來一直流傳,幾乎無人不知,是以天靈費時數十年之功,得出一天柱本身也是法寶地結論,說是可笑還算留有情面,說是廢話也不為過。 當時清無率領眾人迎戰潘恆之時,天靈已被天媼子打落懸崖,正是生死不明之時,自然不知當時之事,也未曾得見一天柱一飛沖天的奇觀。 天靈口不能言,不過心思明亮,一眼便看出天有和天清地不以為然之意,也不惱,竟是笑了一笑,又提筆寫道:「一天柱之下鎮壓魔頭一說,真實不假,不過在我看來,一天柱並非是要將此魔壓到九幽之下以陰火煉化,而是假借煉化之名,行替此魔療傷修練之實!」 此話一出,天有和天清頓時大吃一驚,只因二人心中清楚,當時與潘恆對戰之時,潘恆自一天柱之下現身之後,哪裡有一絲虛弱不堪之象,精力充沛,法力高強,一如天靈所言,就如剛剛閉關而出,修為大成一般。***** 天靈並未親眼得見潘恆現身,便能得出此等推論,當真也是了得。 天有和天清立時肅然起敬,收起輕視之心,驚詫地問道:「天靈如何得知此等絕密之事?」 天靈微一點頭,繼續寫道:「只因我無意中發覺,一天柱竟有吸取天地元氣之能,且還暗中煉化為魔力,一絲不差地全部注入到底下。依此推斷,一天柱即便不是上接九天,下接九幽,也是一件難得的可以助人增進修為的法寶!」 慚愧……天有和天清都一時汗顏。一天柱本是寶物一說,流傳千年,眾人久而久之都深信不疑,卻並無人知道一天柱究竟是何寶物,又有何神通,只是聽信傳聞,不過是信以為真罷了。而天靈卻是親身驗證,得出一天柱是可以煉化元氣增進修為的寶物,兩相比較,還是天靈所說的一天柱也是寶物更有底氣更為可信。 如此一來,天有和天清更是對天靈敬佩有加,自歎不如。 天靈並不清楚二人所想,依然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地寫道:「且據我得知,一天柱本體只怕並非如今這般模樣,外層厚達數十丈的石壁似乎被人以無上神通後加而成,其上有一層禁制之力,將最裡層的本體死死壓制。若是有人以無上法力將一天柱外層石壁全數剝離,將深藏其中的一天柱本體收服,若我所猜不錯,一向只聞其名不見其面的清虛三寶的第三件寶物便會現身於世!」 此話一出,非但天有和天清震驚當場,便是張翼軫也是一時愣住,被天靈天馬行空地推論所驚呆。 隨即轉念一想,卻又不得不佩服天靈地毅力和聰明。世人皆以為法寶應該不會過於龐大,否則不利於隨身攜帶,是以無人敢將頂天立地的一天柱想成清虛三寶之一。而天靈反其道而行之,想眾人不敢想之想,做眾人不敢做之事,不但一人一劍開鑿數十里長地山洞,竟還由此推斷而出一天柱便是深藏不露的清虛三寶之中的最後一寶。天靈其人,當真也是天縱之姿,得天地之靈氣。 張翼軫暗中讚歎一番,心道即便一天柱真如天靈所說,乃是清無掌門臨死之時所贈的清虛第三寶,別說他並沒有可將一天柱收服的神通,便是有,也並不想將一天柱據為己有。畢竟千年以來,一天柱一直就是清虛宮的象徵,君子不奪人之美,一天柱矗立在王屋山中,上天入地,無論是堅定修道之人的向道之心,還是作為王屋山的一大奇觀,遠比被他收服成為一件寶物來得其所。 當下張翼軫向天靈說道:「天靈道長所下結論,令人歎服,不過在下並無取寶之心,是以一天柱……就還一直如以前一樣頂天立地屹立在清虛宮之旁為好,我只取此畫一用即可。」 說著,又轉向天清,問道:「華瑞兄何在?我與他分別日久,甚是想念。」 一提成華瑞,天清頓時臉色一黯,一臉悲傷之色,低聲說道:「兩年前,華瑞被羅遠公驅逐到思無崖獨居。半年之後,我暗中前往思無崖探望華瑞,不料一見之下,竟然發現他已經坐化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四章 重化形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四章 重化形 成華瑞坐化而死! 這……怎麼可能? 張翼軫只覺腦中轟然一聲,不敢相信天清所說事實。怎的在他與青丘在思無崖上與成華瑞相會不久,他便坐化而去,當時明明一切安好,成華瑞也一時心安,有意借思無崖之地的清靜靜心修行,以求增進修為,且也信心百倍要暗中照應清虛宮等人周全,不料竟是在他和青丘走後不久,便坐化身死,究竟出了何事? 「華瑞死後,屍身如何處置?」張翼軫仍不相信成華瑞會意外死去,非要親眼一見才得心安。 「華瑞死時,盤膝而坐,面色如平時一樣,只是氣息全無,體內道力也消失不見。本來依道門規矩,屍身應當燒化才對,不過我看華瑞音容猶在,不忍將他燒燬,便令人在他屍身周圍堆積石頭,形成一座石塚將他掩埋。又因思無崖並無人跡,便將鐵鏈橋斬斷,從此華瑞一人永坐于思無崖之上,無人打擾。」 成華瑞先前並不被天清看好,其後因為紅枕之事,一時發奮,修為突飛猛進,讓天清大為驚訝的同時,心思一轉,有意培養成華瑞一二。誰知成華瑞被羅遠公幽禁于思無崖上意外身死,待羅遠公之事真相大白之後,天清更覺成華瑞死得可惜,是以舊事重提,不免唏噓一番。 張翼軫也是無比痛心,拱手說道:「我有意前往思無崖一觀,當面弔唁華瑞兄!」 天有和天清同時點頭說道:「說來慚愧,我等也是有些時日未去了,正好乘此時機,一同前往。」 天靈口不能言,聽聞成華瑞身死,也是心中傷痛,點頭表示也要隨行。隨後張翼軫也不客氣,清風一卷,托起天靈。一行四人片刻之間便飛到思無崖上。 思無崖一如以前冷清無比,一片荒蕪,正中之地,有一堆亂石堆積一丈多高,兩丈方圓,正是天清所說的石塚。 張翼軫緩步向前。心情沉重。原本想到羅遠公一走,中土道門恢復清明,成華瑞也得以重見天日,從此可以一展身手,不想今日一見,竟是陰陽相隔。雖然成華瑞有《鬼仙心經》相助,到時也可轉修鬼仙,不過畢竟鬼仙一道只可長居於洞天之中,不能長留世間。其實也與生離死別並無多大差別。 張翼軫來到近前。手撫亂石。想起當年他與成華瑞、紅枕三人一同從太平村前往三元宮。相伴而行。笑語不斷。成華瑞更是手持青吟劍護他和紅枕周全。磊落灑脫。是何等地英姿勃發。如今紅枕入魔。不知所蹤。成華瑞竟然身死。當真是世事如棋。變幻莫測。他也是前路茫然。危險重重。 原來以為求道修仙。大道無邊。儘管不會一路平坦。也絕不會想到會是如此凶險。不但有仙魔之爭。還有仙人無端。上天無眼之事。如此看來。當年年少輕狂。以為一劍可平天下。卻不知路途艱難。無人可以獨善其身。 張翼軫感慨一番。忽地平地一陣冷風刮起。從亂石之中穿過。與清風同心同感地張翼軫驀然捕捉中風中一縷異常之處。頓時臉色一變。隨後後退數步。兩手一合一分。控土之術施展開來。只聽「嘩啦啦」一聲亂響。石塚竟被張翼軫動念之間分成兩半。 「翼軫。你這是做什麼?」天清驚見張翼軫毀去成華瑞墳墓。修道之人再是隨性。也是忌諱毀墳暴屍之事。不由心中慍怒。開口阻攔。 張翼軫修為如今遠非天清等人可比。是以天清開口之時。已是晚了一步。話音落下之時。石塚已然蕩然無存。 亂石分開。從中一分為二。整整齊齊堆列兩旁。不見一絲散亂。天有和天清對視一眼。一臉駭然。心知以二人修為。舉手將石塚分開不在話下。再將石塊分成兩堆也可勉力而為。若是如眼前一般須臾之間擺放得如此整齊。二人自忖絕無這份心力可以在轉瞬間操控每一片石塊。令其各歸其位。 只此一手,二人便知與張翼軫相比,在境界之上的差距,已是天壤之別。 眾人定睛一看,只驚得目瞪口呆,亂石分開之處,中間空無一物,莫說有成華瑞屍身,連一塊骨頭一縷毛髮也是沒有。 怎會如此? 飛仙以下之人,全是**凡胎,即便地仙也是血肉之軀,若是身死,定然也會留下屍骨。成華瑞不過人仙修為,此地乾燥陰冷,兩年時間,就算血肉化為塵土,屍骨應該仍在。既然此處一無所有,莫非有人前來此處盜屍不成? 只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前來清虛宮偷盜成華瑞的屍體,且成華瑞修為不高,屍身也與常人無異,盜走何用? 天有一臉怒容,說道:「究竟是誰與成華瑞有如此深仇大恨,華瑞已然身死,連他屍身也不放過,欺人太甚!」 天清更是怒不可遏,握拳說道:「若是讓我尋到何人偷盜華瑞屍身,說不得也要將他拿下,替華瑞報仇。」 二人憤憤不平,奇怪的是,張翼軫卻是呆立不動,若有所思。天靈也是沉思不語,臉上全無憤恨之色,眼露不解之意,不時四下查看一番,似乎有所發現。 張翼軫靜立片刻,突然閃身躍開,左手一揮,一陣清風平空生起,又將石塊重新堆放成石塚模樣,與先前形狀一絲不差,絕無半分不同。 微一愣神,張翼軫圍繞石塚連轉三圈,揮手間又連續打出幾個法術,手法之快,令人眼花繚亂。天有和天清相視愕然,不解張翼軫何意,只有天靈微微點頭,眼露讚許之色。 過了半晌,張翼軫施法完畢,靜等片刻,不見有絲毫動靜,臉露詫異之色,隨即又圍繞石塚反轉三圈,揚手間打出數道青光。一閃便沒入石塚之中。 天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問道:「翼軫,你……到底在做什麼?」 天清也是問道:「莫非盜取屍身之人在此地留有氣息,翼軫有所察覺不成?」 張翼軫悄然一笑,答道:「二位稍安勿躁,若我所想不錯的話。稍後自有分曉。」 見張翼軫賣了關子,天有和天清無奈搖頭,只好靜觀其變。 又過了多時,還是一切如故,張翼軫不禁微微皺眉,心生不解,不管是按照《鬼仙心經》所記載之法,還是神識之中燭龍所傳授之法,應當並無疏漏之處。為何過了如此之久,不見有一絲變化,究竟是法術不對。還是自己判斷失誤? 張翼軫卻不甘心,又沉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想起關鍵之處,體內靈性一轉,土木相應,以土之厚重助木之生長,隨後雙手伸出,一團黃青相間的光團倏忽飛出。沒入石塚之中。 光團隱入不久,張翼軫閉目片刻,驀然臉露笑意,雙手一合一分,石塚又如先前一般一分為二,亂石堆列兩旁,中間顯出空地出來,不過還如剛才一樣,空空如也。 即便張翼軫法力高強。也不必將石塊搬來搬去賣弄一番,費時費心不說,又無絲毫用處!天有和天清心中疑竇叢生,被張翼軫弄得一頭霧水,面面相覷,想再問個清楚,又怕張翼軫還是故意不答,扭頭一看,卻見天靈正一臉喜色。看得津津有味。彷彿與張翼軫心有靈犀,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何事一般。 晦氣!天靈心裡清楚。卻口中不言,剛才來時匆忙之間又未帶紙筆,更讓天有和天清二人心中鬱悶,卻又發作不得。 正在此時,忽見空地中間光芒突現,先是黃青相間地光芒亮起,隨後倏忽一收,又變為一道紫紅之光,光芒忽亮忽暗,連閃七次,又是瞬間一收,消失不見。 緊接著,由光芒消失之處,一個近乎透明的人形平空生起,開始之時,如同輕煙一縷,幾乎被風一吹而散,隨後黃青之光又重新亮起,將透明人形籠罩在內。過了片刻,黃青之光漸漸淡去,人形再次顯現眾人眼前之時,已經凝重穩固,週身雲霧繚繞,散發無邊祥和之氣,施施然當前一站,氣象萬千,風采翩翩! 直讓天有和天清大吃一驚,連退數步方站穩身形,一臉的難以置信,駭然而驚:成華瑞! 成華瑞塑形成功,先不理會天有等人,朝張翼軫深揖一禮,感慨說道:「華瑞謝過翼軫的救命之恩,若非翼軫出手相助,我還不知要在陰間遊蕩多久才脫困而出,慚愧!本想自創修行之法,不料誤入歧途,險些落入鬼仙之道,幸好翼軫神通大成,及時出手助我重聚形體,大恩大德,華瑞永世不忘!」 說著,又深施一禮,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張翼軫忙伸手將成華瑞扶起,笑道:「華瑞如此客套,倒顯得我二人疏遠了許多。我也是一時心有所悟,感應到石塚之中並無骸骨,卻有你的一縷氣息時隱時現,彷彿被某種法術禁錮而不得其出,便驀然想起《鬼仙心經》之中所記載的魂魄修行之法,不過此法過於凶險,且你**明明已經不在,也是心中不敢肯定,只好抱著且試上一試之想,以土木之氣助你重獲陽氣重塑形體,不想一試之下,竟然成功,也是讓我欣喜不已。」 成華瑞微一定神,這才注意到眼前幾人,先是和天有和天清見禮過後,一見天靈頓時愣住,隨即又向天靈一揖到底,說道:「天靈師叔,華瑞無能,害你受苦了!」 天靈卻不與成華瑞客套,連連擺手,一臉迫切之色,張翼軫知道天靈心意,說道:「天靈道長心中急切,想知道你到底經歷何事?」 成華瑞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早在翼軫第一次出手之時,我在陰間便心生感應,魂魄便可立時歸位。之所以耽誤少許,只因我正在青冥洞天之中,與清無掌門相談正歡!」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五章 魂修法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五章 魂修法 成華瑞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既驚又喜! 不等眾人開口相問,成華瑞默然一笑,環顧四周,見思無崖上亂石林立,全無一處完好之地,眾人若非修為高超,只怕會被強勁的山風吹落懸崖。當即心意一動,揮手之間,一座石屋平空生成,又雙手交錯,指指點點之間,石屋之中桌椅一應俱全,更有數杯清茶熱氣升騰,擺在桌上。 驚見此等法術,別說天有等人,便是張翼軫也是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五行變易法!」 早在張翼軫初出太平村之時,在委羽山腳下的一處小鎮之上,遊方道士青城子以幻術在街頭賣藝,當時被成華瑞誤認為是道家的無上大法五行變易法,雖然其後不久便被靈空揭露不過是尋常幻術,五行變易法並非尋常法術,連地仙境界之人也無法施展。張翼軫當時在道法之上一無所知,不過對於五行變易法的神奇卻是銘記在心,時至今日記憶猶新。 再後在南山湖中,與羅遠公對戰之時,也曾見過羅遠公施展變易之術,揮手之間變化而出美酒佳餚,當時也是心生感慨,五行變易法乃是飛仙法術,以他當時地仙之境,遠遠不能與之相比。 現今雖然也是晉身飛仙之境,不過卻在感應之中,並無可以隨意轉化五行變化萬物的神通,儘管他也可以自天地之中提取天地元力為已所用,不過並無點石成金呼石成羊的法術,是以親眼所見成華瑞揮手之間變化一座石屋。且有熱茶可飲,頓時吃驚不小。 若以此推測,豈不是說成華瑞如今修為已經遠高於他? 成華瑞見眾人大為驚訝他變化石屋的神通,當下曬然一笑,說道:「五行變易法其實另有玄機,此事稍後再說不遲。不知翼軫怎會前來清虛宮。又如何會前來思無崖探望?還有天靈師叔……又是如何死裡逃生,還有如今天下道門又是何等情景,太多事情。誰能先對我說上一說!」 未等他人說話,張翼軫輕笑說道:「莫急。你所問之事,稍後自會交待清楚,眼下最為要緊之事,便是你有何等經歷,想必在場眾人都想先聽為快。」 天有和天清都隨聲附和。說道:「對,對。華瑞還是先說說你到底經歷何事,若是說魂魄離體,又怎會肉體消散,且還能從陰間回轉?又與清無掌門如何相見,又說了些什麼,快快向我等一一說出。莫要急壞了我等。」 成華瑞無奈,只好先按捺他地好奇之心,拗不過眾人,將他一人獨居思無崖,得《鬼仙心經》啟發。突發奇想要以魂魄修行。獨創與眾不同的修仙之法,卻又被困於青冥洞天之中的一切經歷。細細道來。 話說當年成華瑞送走前來探聽的張翼軫和青丘二人,一人愣神半晌,忽又驚醒過來,下定決心要在此地用心修行,只有修為大增,神通大漲,才有可能與羅遠公周旋一二,才有本領照應清虛宮上下人等的周全。 不過若是按照千年以來所傳的道法修行,循序漸進,只怕終其一生也遠非羅遠公地對手,且如今世間所流傳的道法若非有誤,便是過於保守,否則怎會千年以來只成就了數名地仙!不定是哪裡出了差錯,或是現今所傳道法有何紕漏之處不成? 成華瑞苦思不得其解,忽然想起神識之中的《鬼仙心經》,忙靜心翻看一番,字字句句用心體會,全不放過,一連看了數十遍,只覺眼前一亮,頓生豁然開朗之感。 《鬼仙心經》所記載地修行之法,雖然是鬼道眾生所用,不過與世間所傳道法相比,殊途同歸。世間道法也是引氣入體,化氣為元,煉元為力,最後氣元力三元歸一之時,便是飛仙大成之際。而《鬼仙心經》也是引氣入體,雖說所引的是陰氣,所入地是鬼體,不過從功法之上並無本質區別。陰氣也是天地之氣,鬼體也是鬼眾之身。生人引氣入體,可輕體飛空,感應天地,得大神通。鬼眾引氣入體,可凝重鬼體,穩固心神,得大自在。相同之處皆是借助與天地的感應道交,求得長生和神通。 不同之處在於,鬼眾本身鬼體輕若無物,並無生人的肉體束縛,是以鬼眾天性便可飛空。鬼眾修行,並不如世間生人一般,先要耗費無數精力才能輕身飛空,只此一事,鬼眾修行便比生人快上數倍。 不過生人肉體也並非累贅,乃是天地之間上好的爐鼎,若無此肉體匯聚天地元氣,地仙、飛仙乃至天仙大道,終無所成。是以此肉體雖然在初始之時確實也有累贅之嫌,且多病多事,極難伺候,不過一旦突破人仙界限,成就地仙,此時肉體再無束縛連累之感,借助與天地的感應道交,晉身天人合一之境,調和陰陽,最終才能成就飛仙大道。 而鬼體雖然無束縛之感,不必修行便可飛空,看似比肉體好上許多,其實不然,鬼體只是偏陰之體,並無陽氣,更不能得陰陽調和之能。陰陽不調,便是天地不交,是以鬼眾終其一生無法感天應地,成就飛仙大道,也無法長期滯留世間,否則即便鬼仙修至大成之境,久居世間也難免被陽氣所傷。 不過若是單論修行,兩者各有優劣。鬼仙修行,初期修行迅速,很容易就有所成就,形體凝重如同實有,心神穩定絲毫不亂,尋常資質地鬼眾修行鬼仙,半年便會略有小成。若是大根器之人,不出兩年,便能修至鬼仙大成之境,從此遨遊十大洞天,壽命無疆。 鬼仙修行,以魂魄入道,重心神修行而輕身體。生人修行,大多貪戀身體,不肯捨棄肉身,是以修行不但進展緩慢,且極難成就,常常是進一退三,萬人修行,最後有成就百無其一。 成華瑞綜合比較兩者的優劣之處,突然靈光閃現,若是生人修行,先以魂魄入道,提升神識之能,以心性帶動肉身,是否可以得些便利。如果生人修行,初入門徑之時,心性極高,修行遠比以前快上數倍,即便日後晉身人仙、地仙之後,修行再難上許多,此時修行之人已經穩固境界,也不會因小失大,從而放棄修行。 成華瑞想到做到,心中大喜,當即盤膝入定,不多時便魂魄離體,遊蕩之間,心意一動,瞬息千里,竟是動念之間來到青冥洞天之中。 成華瑞一入青冥洞天,便立時被胖瘦二公察覺。二人現身在成華瑞面前,喜出望外,凝神一看,卻又發覺不對,成華瑞此次只以魂魄前來,人並未死去,只是魂魄離體而已。 不管如何,胖瘦二公對成華瑞熱情有加,聽聞成華瑞正在試練魂魄修行之法,二人也是躍躍欲試,各自將多年修練鬼仙地心法悉數傳授,也令成華瑞獲益匪淺。 聽到成華瑞現身青冥洞天之中,柳仙娘急急前來探望,一見面便問起她先前所托之事。成華瑞一返回世間便遭遇種種巨變,其後又被羅遠公驅逐到思無崖上,別說沒有時間前往關西之地傳訊給柳仙娘父母,即便有,也斷斷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找到冷陽其人。無奈之下,只好慚愧作答。 柳仙娘雖然面露失望之色,不過也是想得明白,畢竟時日尚短,也怪不得成華瑞不將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想通之後,得知成華瑞正在演練魂魄修行之法,柳仙娘一聽之下,又驚又喜,開口便說出一句令成華瑞目瞪口呆的話來。 「當初我與冷郎在一起之時,他自命才高,也曾指責如今天下道門所修行之法過於保守迂腐,曾經誇下海口,說是有朝一日他也能自創修行功法。我記得冷郎曾經說過,若能將神識與身體分離,先提升心性,定會有助於日後修行!」 此言一出,成華瑞也是吃驚不小。冷陽其人,並不知《鬼仙心經》,只憑自身感悟便有此等奇思妙想,雖說他為人不堪,不過當真也是修道奇才。 隨後柳仙娘又將冷陽的詳細所想如數說出,成華瑞聽後更是暗暗吃驚,心中佩服冷陽此人也是不世之才,許多想法與他不謀而合,且還有一些他未曾想到之處,令他一聽之下,也有茅塞頓開之感。 成華瑞在胖瘦二公的相助之下,又借鑒了柳仙娘轉述的冷陽的想法,漸漸整理而成一套魂魄修練的功法出來,稱之為魂修法。 魂魄出體並無歲月流失之感,成華瑞沉浸修行之中,一日忽然驚醒才赫然發覺,不知不覺竟是來到青冥洞天一年有餘。 一年之久,肉身被他棄置在思無崖,若被人發現肯定以為他已然身死,若是將他肉身燒化,豈非因小失大,再難還魂,豈不陰錯陽差之下,還要做了鬼仙不成? 大驚之下,成華瑞不及告別胖瘦二公和柳仙娘,動念間便返回思無崖之上,驚見肉身仍在,不過被人以亂石圍繞,形成石 還好……成華瑞放下心來,正要魂魄歸位,重新還陽之時,不料魂魄穿過亂石剛剛觸及肉身,猛然之間,看似完好無損的身體猶如一堆散沙一般,在他尚未歸位之前,化為無數氣團,團團消散於天地之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六章 陰陽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六章 陰陽術 這一驚,直驚得成華瑞魂飛天外! 肉身消散,再無**可以融合魂魄,魂魄不可在陽間遊蕩過久,那他只有一條路可走,便是重回青冥,安心修行鬼仙之道。 成華瑞怎會甘心! 若是**毀掉,成華瑞也會死心轉修鬼仙,只是明明**完好,為何將要歸位之時,突生變故,化為無數氣團?究竟是何原因? 成華瑞收斂心神,強壓內心的不安,感應到消散之後的肉身並非化為了虛無,而是散亂成一團團氣團,圍繞石塚盤旋不散,或者隱入亂石之中,或者在空中遊蕩不定,卻都不離開石塚三丈方圓。 怪事?成華瑞一時愣住,心生不解。以眼下情景來論,**究竟是徹底毀掉,還是另有玄機?轉念一想,若以平常而論,**若被風化,理應化為灰塵散落一地才對,如眼前這般化為團團氣團,飄浮不散,恐怕還真是另有玄妙! 不過此等情形道門典籍並未記載,成華瑞也不知如何應對,在思無崖呆了半晌,思忖良久仍是束手無策。眼見陽氣侵襲,魂魄不可再久留陽間,否則定有魂飛魄散之憂,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返回青冥洞天。 成華瑞將此事說與胖瘦二公一聽,二人也是驚詫莫名,也說從未見過此等怪事。二人苦思半天也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好勸慰成華瑞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安心在青冥洞天修行,成就鬼仙大道也是一件幸事。 成華瑞卻是左右為難,鬼仙一成,飛仙無望。雖說十大洞天也是仙家福地,不過畢竟淪落為鬼道之中,多少心有不甘。且以他所想,他的**並未完全毀去,應該有重聚成形的可能。只是他也心中沒底,**消散為氣團,若再重塑形體,也是既非**也非仙體,又該如何? 不過一時也無法可想,成華瑞只好安心在青冥洞天住下。同時精進修行,不敢有絲毫懈怠。以成華瑞的資質,數月之後,一身修為已然和胖瘦二分不相上下,令二人驚喜交加。 修行的閒暇之餘,成華瑞也在青冥洞天之中四處走動,一日忽然遇到一名面相如同七八歲孩童的鬼仙,一時驚奇,向前相問。不料連問數聲。童子理也未理,只顧低頭玩耍。成華瑞情知鬼仙一般都是性情冷淡之人,當下也不在意。轉身就要離去。 剛走幾步。忽聽背後傳一個蒼老地聲音說道:「請留步……閣下莫非魂魄出體。而將肉身滯留陽間。如今肉身消散。魂魄無法歸體。可是如此?」 成華瑞怦然而驚。頓時止住腳步。赫然回頭。驚問:「小娃娃。你是如何一眼看出我眼下困境地?」話一出口成華瑞才知不對。眼前童子雖然面相猶如孩童。聲音卻如七旬老人。只怕所現之相並非生前面容。 果然話一出口。童子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小娃娃?哼。幾千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稱為小娃娃。不過麼……」 說著。童子臉色一變。竟然又喜笑顏開地說道:「被人叫成小娃娃也是不錯。總好過做鬼還要做個老鬼地強。你叫何名字。報上名來。」 成華瑞心知此人定是來歷非凡。不敢怠慢。急忙報上姓名。又將他以魂魄修行之事詳細說出。隨後恭敬問道:「不知前輩名諱……?」 童子昂首而立。生得如同小孩。卻偏偏做出一副頂天立地地模樣。說話也是老氣橫秋。只聽他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才答道:「我老人家姓劉名軒。字世軒。你叫我小軒即可!」 成華瑞強忍笑意,急忙答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不知小……軒如何一眼看出在下並非真正鬼仙之體?」 劉軒輕笑一聲,雙眼望天半晌,忽然長歎一聲,說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當年也是一時突發奇想,想要先行修練魂魄,結果魂魄離體之後,肉身被人毀去,無奈之下只好轉修了鬼仙。是以我一見到你雖然一身陰氣之體,不過仍是一縷陽氣與陽間相連,便可得知你肉身並未完全毀去。」 成華瑞奇道:「那前輩……小軒怎會一眼看出我**消散之事?」 「天地分陰陽,陰陽化五行。你以魂魄入陰間,留**於陽間,正好陰陽分離。然而你地魂魄久居陰間,受陰氣侵襲,又有一縷神識與**相連不斷,從而陰陽交融。此時你魂魄修行提升過快,**無法相應提高,呈陰盛陽衰之勢,久而久之,陰氣沿神識侵入你的**之中,便漸漸將你的**消融。不過因為你魂魄的凝固之力過於強大,所以**並不消亡,而是消散為無數氣團……成華瑞,我老人家說得可對?」 成華瑞頓時收起輕視之心,一臉肅然答道:「一絲不差。小軒果然不世高人,在下佩服。」 「高人個屁!」劉軒突然口出髒話,罵道,「若說我是高人,又怎麼會修這不入流的鬼仙之道,實在是無奈之舉,就和一個人大氣不敢出之時,只好悄聲放屁一樣的道理。」 「……」成華瑞頓時愕然,不知如何作答,還好劉軒臉色又是一變,嘻嘻一笑,說道:「來,小瑞,看看我老人家最近忽有所悟,一時手癢,給你露上一手瞧瞧。」 說著,也不管成華瑞是否願意,伸手將他拉到一處懸崖邊緣,說道:「世人常說空中樓閣,其實是不解仙家神通是如何神奇。且看我如何建造空中樓閣……」說話間,雙手對空指指點點,片刻之間,懸崖之上虛空之中,突兀現出一座閃耀金光地閣樓,隨後閣樓在空中旋轉不停,只見閣樓之內,以肉眼可見之勢平空生成桌椅以及美酒佳餚,更有畫卷若干掛在牆壁之上,應有盡有。 成華瑞只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嚅嚅說出:「五行變易法!」 「咯咯……」劉軒譏笑一聲,搖頭說道,「這可不是粗陋的五行變易法,這是上乘的陰陽相融術。天地先有陰陽,然後才分五行,世間萬物全由陰陽交融所生,何必非要捨近求遠,由五行變化萬物。只要巧妙運用,將陰陽融合,動念之間,萬事萬物應念而生,應念而滅,妙用無窮。」 成華瑞一聽此言,細細一想,頓時驚呆當場,心中狂跳不止,腦中靈光閃現,赫然想通以前許多不明之處。以五行化萬物,怎會有以陰陽生萬物來得直接來得快捷,捨陰陽而求五行,豈非本末倒置? 「不錯,世間所傳道法有許多狗屁不通之處,偏偏那些個牛鼻子道士個個鼻孔朝天,自以為修為通天,別的不說,單說五行變易之法本為下乘之道,卻還被無數人奉為圭臬,可笑之極。」 剛剛還說鬼仙是旁門末流,一轉眼劉軒又大加貶低世間的修道之士。 其後,劉軒又強行拉成華瑞入得空中樓閣暢談一番。有此良機豈可錯失,成華瑞詳細問起陰陽相融術的心法,劉軒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最後說道:「此法雖然絕密,不過也不怕傳你,只因世間可會陰陽互換之人少之又少,即便流傳到世間,也無幾人可以學會。再者說了,此法也並非我一人獨有,若你能將此法傳給世人,也算功德無量之事。不過我卻是再無機會重返人間,也無可能再世為人了……」 劉軒雖然是孩童之相,不過說到此處也是一臉落寞無奈之意,搖頭歎息一番。雖然看上去有些滑稽,成華瑞卻是全無半分笑意,也是心情一時沉重。 冷場片刻,成華瑞忽然問道:「不知小軒可有法子令我**重塑成形?」 劉軒搖頭說道:「無法可想。我如今只是鬼仙,即便有陰陽相融術,也無法返回世間幫你重塑形體,更何況,陰陽相融術由鬼仙之人以陰體之身在陽間施展,威力會大打折扣,是否奏效還不得而知,除非……」 「除非什麼?」成華瑞不肯放過一線機會。 「除非有飛仙境界之人,同時也會陰陽相融術,若能得知你目前困境,在你**消散之處施法,令你**重新恢復陰陽平衡,你才有重返世間的可能。否則,嘿嘿,不如就留在這裡,與我作伴修鬼仙,也是不錯。」 此話一出,成華瑞頓時大感沮喪,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瞬間破滅。莫說中土世間飛仙如鳳毛麟角一般稀少,即便有,同時又會陰陽相融術之人,恐怕百無其一。就算萬幸之中真有其一之人,又與他素不相識,如今又無人知道他目前困境,如此想來,成華瑞心中明白,他想要脫困,應該再無可能。 既然無計可施,成華瑞只好安心在青冥洞天住下,不再心存還陽之想。正當他一心只做鬼仙,再無一絲奢望之際,忽一日見到胖瘦二公,聽他二人說到青冥洞天又新來一名鬼仙,此人資質奇高,初成鬼仙便修為遠在柳仙娘之上,直逼成華瑞。 成華瑞本來心灰意冷,對何人來此全無興趣,敷衍幾句正要離去,卻見胖公驀然愣住,緊盯成華瑞半天,問道:「華瑞,我記得你也是清虛宮之人?」 成華瑞心中一緊,忙說:「不錯,為何有此一問?」 胖公嘿嘿一笑,神秘地說道:「新來鬼仙也自稱是清虛宮之人!」 成華瑞悚然動容。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七章 說神仙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七章 說神仙 見成華瑞驚呆當場,瘦公陰陰一笑,說道:「此人自稱清無,華瑞可是認識?」 清無掌門?成華瑞更是愕然萬分,急急說道:「二公快快帶我面見清無,萬分緊急!」 胖瘦二公如今對成華瑞比起以前好上許多,見他如此迫切,當下也不敢耽誤,急忙帶領成華瑞閃身間便來到清無身旁。清無正一人在林間漫步,驚見成華瑞在此,也是一時愕然,震驚當場。 二人久久無語,良久,成華瑞才深施一禮,拜見清無。清無急忙扶起成華瑞,二人不也顧忌胖瘦二公在場,各自說出別後情景,只聽得胖瘦二公在一旁也感慨萬千,插話說道:「不想世間如此險惡,還不如這青冥洞天歲月平和,雖說鬼仙生性冷淡,也總好過如羅遠公一般的陰險小人。」 清無也是一時感慨,又說起在鐵圍山中遇到張翼軫之事,也是承蒙張翼軫傳授《鬼仙心經》才得以來到青冥洞天,而張翼軫的《鬼仙心經》卻傳自成華瑞之手,說來也是得益於成華瑞。 二人相談一番,胖瘦二公在一旁插不上話,二人也是難得地一時安靜無語,也不知尋思什麼。^^ 成華瑞震驚過後,一想在此地可以與清無掌門同時修行,也算是一件幸事,當下說道:「既然如此,弟子何其有幸在此青冥洞天也可常伴掌門左右,隨時聆聽教誨。既來之則安之,煩請胖瘦二公為我掌門師祖安置一處住處……」 胖瘦二公欣然答應。領二人前往一處宅院。剛走幾步,成華瑞忽覺心神不寧,一縷來自陽間的吸附之力開始拉扯他的魂魄歸體。成華瑞既驚又喜,忙說:「胖瘦二公,掌門師祖,有人助我重塑形體,我即將還陽而去,掌門請多保重,他日定當再來青冥洞天與你相聚。胖瘦二公,也請二位好生照應師祖。華瑞在此先行謝過……」 話未說完,成華瑞感應到陽間肉體已然形成,若再不回去,晚上一步。恐怕後果嚴重,當即不敢久留,畢竟有此重返世間地機會豈可錯過。立時心意一收,魂魄凝聚一處,瞬間穿越陰陽界限回歸肉體之中。 「翼軫,你又如何得知我的肉體消散成無數氣團,又是如何助我肉體重新聚集成形?莫非你也會陰陽相融術不成?」成華瑞雖然重獲新生,不過猶自不解,即便張翼軫現今已是飛仙之體。不過畢竟方才聽他說出五行變易法,心中明瞭他並不會陰陽相融術的神通,為何卻能助他化形脫困? 張翼軫微微一笑,說道:「此事說來還是與鐵圍山之事有關。我恍惚之中跟隨應龍前往鐵圍山助他爭奪量天尺,後來演變為阻止潘恆渡劫。不料陰錯陽差之下,卻被天雷擊中,一時仙體潰散,散為無數氣團。其後我重聚仙體,只因感應到土木之力生生不息,土力穩重,木力生長,兩相結合,便如陰陽交融,最後才得以化形而出。」 「方纔在石塚之內。我意外感應到無數氣團飄蕩。且還有陰氣時隱時現,與我當時仙體潰散情形幾乎一般無二。是以我雖不清楚你因為何事身體消散,不過助你復原總歸不是壞事,便操縱天地元力,助你肉體再次成形。」 「原來如此!」成華瑞感慨萬千,才知今日得以重返世間是如何來之不易,當下又要向張翼軫施禮,被張翼軫堅決攔下,說道:「你我二人這些虛禮就免了罷,其實說來說去,我巧合之下助你脫困,也是因為你所傳的《鬼仙心經》之故,才讓我一時醒悟,捕捉到氣團之中隱現的少許陰氣,心中猜測你可能是魂魄離體,所以才有方纔之舉。不過說到《鬼仙心經》,又全因柳仙娘之故。柳仙娘托你之事,我已代為辦妥。」 張翼軫隨後便將他前往關西城面見柳公元之事說出,成華瑞聽了心中大安,同時又憤憤不平地說道:「不想吳沛竟是如此無恥之人,若是遇到我,定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不,最好在他魂魄之中印上禁制,再將魂魄打入青冥洞天,任由柳仙娘驅使打罵,再讓一眾鬼仙唾棄,方解我心頭之恨。」 好在成華瑞有驚無險最終脫困而出,眾人皆大歡喜,又把茶言歡,由天有和天清說起天下道門之事。成華瑞關心天靈如何死裡逃生,見天靈無法開口,又舉手間變化出筆墨交與天靈。 張翼軫看了暗暗稱奇,似這般可以隨意變化萬物的神通,雖說若用來殺敵遠不如天地元力威力驚人,不過若是用來閒情雅致,倒也是極富情調。而更讓他心中不明的是,如今成華瑞一身修為應該遠高於地仙,不過又並非飛仙,只怕境界也與飛仙相當,究竟算是什麼仙? 且他的身體如今既非地仙之體,也不是飛仙之體,更不是肉體凡胎,卻是怪異無比,從未有過記載的存在。 正思忖之時,天靈已經下筆如有神,片刻之間洋洋灑灑寫了滿紙文字。 眾人圍在一起,細細一看,才知天靈自懸崖跌落之後,雖然僥倖得以不死,不過被霧靈網的白霧及體,體內猶如陰火燃燒,痛不可言。幸好天靈天生也是偏執之心,心志遠比常人堅韌許多,難忍能忍,強忍痛苦一點一滴將白霧煉化或是逼出體內,如此花費了數月有餘才差不多才逃過一死,不過也是全身變形,面容盡毀,一身修為盡失。 天靈悲痛之餘又強自鎮靜,只因再無飛空之能,又在懸崖之中與毒蛇、野獸為伍,費盡心機,一連過了一年有餘才爬出懸崖,認定王屋山方向,走了數月時間,一路乞討才來到清虛宮。 不想當年堂堂地天靈道長受盡屈辱,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令人感歎良久。 天靈對自身遭遇卻不以為然,又提筆寫道:「華瑞所創修行功法前無古人,若能形成體系,可一改中土道門千年以來的頹廢氣象,或許另僻修仙之法也不在話下。若是我也能學得此法,陰陽相融之時再重塑形體,豈非可以重新做人?」 成華瑞一愣,隨即搖頭說道:「天靈師叔有所不知,我也是瞎打誤撞才有今日成就,且還有翼軫相助,否則已經入了鬼仙之道。其中有諸多關鍵之處不能融會貫通,就算當作一種法術也是遠遠不夠,何況是修仙之法,更是差之千里。」 張翼軫在一旁一直低頭不語,思忖成華瑞所提的陰陽相融術,所謂天地生陰陽,陰陽化五行,為何他先前只能操縱一種天地元力,時至今日也無法將數種天地元力融合在一起,且一直以來還為無法呼應體內木性而耿耿於懷,若能直接操縱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由二者相融相合,既然能催生萬物,也能化解萬物,與天地元力相比,以陰陽之氣消融化解攻擊,更得大道之精髓。 不過成華瑞方纔所說也是不錯,他所創地修行之法,魂魄出體容易,還陽卻難。若有妙法可保肉體不受陰氣侵襲而消散,或是即便消散之後,也可自行重聚成形,此法當大有前景。 以張翼軫目前修為,也是無法看透成華瑞眼下到底是何等境界,應該高過地仙,不過若說與飛仙相當,也是有些勉強。心中不解之餘,只好開口問道:「華瑞,以你自身感應,可否已達飛仙之境?」 成華瑞矢口否認:「並非飛仙,至多與地仙相當。不過單論神識的厚重,又遠超地仙。如今我這般情形,無比怪異,恐怕不可以尋常度之,偏離了道門正統的修仙之法,不倫不類,說不得日後飛昇天庭無望。」 說著,成華瑞苦笑搖頭,此次試練功法,險些喪命不說,還落得與天仙大道背道而馳地下場,他也是再無一絲喜悅。 張翼軫卻有不同看法,勸慰說道:「即便成就飛仙、天仙又能如何?以我所遇到的無明島和無根海的飛仙來看,仙家也不過如此,或許天庭也遠非我們所想的仙家福地,就算身為天仙又能如何,也有仙魔之爭,也有無明島和無根海的對立!」 當下,張翼軫將無明島和無根海飛仙前來尋事一事簡要一說,直驚得成華瑞拍案而起,天有和天清也是駭然變色,一臉忿恨之色。 「堂堂飛仙,竟有如此無恥行徑,枉我等慕道修仙之人對仙家心懷無上恭敬之意,卻原來也是宵小行徑,做出這等強搶神女之事,與世間無賴潑皮一般無二。」成華瑞一臉不平之意,恨恨說道。 張翼軫微一點頭,又說:「說得也是,是以我等修道之人,若不求飛仙之道,不求天命在身,只求長生不死,與萬民同樂,遨遊天上地下,卻不與天庭交集,若有此等仙家可做,何必非要飛昇天庭,非要步他人後塵,做什麼飛仙天仙!」 此言一出,天靈撫掌點頭,目露讚許之意。天有和天清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成華瑞呵呵一笑,說道:「說得好,翼軫,不過依我這等情景,既非地仙,又非飛仙,究竟算是哪門子仙家?」 張翼軫微一沉吟,答道:「你所創之法需要魂魄出體修練,其實生人不能稱之為魂魄,還是稱為神識更為恰當,所謂魂練之法不如叫神練之法來得貼切,既然以神識修練成仙,就稱之為神仙!」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八章 方外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八章 方外人 「神仙」二字只一出口,一座皆驚,隨即轟然叫好! 成華瑞更是喜形於色,拍掌叫好:「妙,以後我便做這不向天庭,不在天命,逍遙自在,只在世間任意行走的快活神仙,可得長生,可得清靜,若有神仙做,何求天仙道。」 眾人一起大笑出聲,笑聲遠遠傳出,一時令向來偏僻冷清的思無崖也平添許多生機。 隨後,成華瑞也不隱瞞,將陰陽相融術悉數相傳,眾人皆用心記下,至於領悟多少,只看各人的資質和造化了。 張翼軫一絲不漏將陰陽相融術牢記在心,將其與操縱天地元力之法細細對比,赫然發覺其中有許多相通之處,不過陰陽相融術卻更為簡單,遠比操控天地元力之法淺顯許多。令張翼軫感到不解的是,明明一看便知其意,想要舉手之間平空變化而出一塊石塊卻也是不能,暗中試了多次,竟是無一成功,不由令他大為失望。 按說成華瑞修為比他還要低上許多,可以動念之間變化石屋不說,還有桌椅茶水,且看似不費吹灰之力,為何他反而不行?難道還是不得要領? 不過也並非張翼軫一人不成功,天有和天清也是試練多次,全然無效,無奈只好作罷。眾人又略過陰陽相融術不提,都各抒已見,對成華瑞的神練之法提出各自看法。天有和天清老成持重,所提改進都是穩中求進,張翼軫雖然已是飛仙之體,不過他這個飛仙也與尋常飛仙不同,且修行之路大異常人,所以也沒有太多顧忌,暢所欲言。天靈修為全失,不過見解仍在,常常大筆一揮而就,交與眾人一看。便讓幾人大吃一驚,只因天靈所寫全是百無禁忌甚至是死裡求生之法。 經過一番爭論,最後由成華瑞整理而成一套系統的神練之法,決定先由他親身嘗試完善之後,再由天靈修煉,若是天靈再修行大成。便可在清虛宮之中尋找資質上乘的弟子,試行推廣。 幾人未曾想到,在思無崖的絕頂之上,在一座石屋之中,神練之法初次成形,隨後在道門之中迅速傳開,從而造就了無數有別於鬼仙不同于飛仙的神仙現世,一改原先修道只修飛仙只升天庭的局面。 自思無崖峰頂之事以後,世間始有神仙一說。也才有神仙現世。神仙比地仙神通廣大,堪比飛仙,雖說不如天仙法力高強。不過也是長生不老之體,且不受天庭節制,不必飛昇天庭,可以滯留世間,也可以尋找方外之地隱居。 此後,世間名山名水之間,多有神仙隱居,或是懸殼濟世,或是遊戲人間。等等,異彩紛呈。 張翼軫見此間事了。心中掛念三元宮九靈之事。也有些想念靈動等人。便開口辭行。成華瑞也不強留。幾人一起送張翼軫出得石屋。天有感慨說道:「翼軫真乃清虛宮貴人。先是代清無掌門前來送寶。又助天靈師弟回歸清虛宮。眼下又救華瑞於陰陽兩界之中。如此大恩大德。清虛宮全體弟子銘記在心。畫兒畫卷。翼軫儘管收下便是。不必歸還。若要推辭。便是不肯原諒清虛宮當初對你地不公之事。」 張翼軫朗朗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再推辭不受便是矯情了。至於天有掌門方纔所說之事。不過是無意之舉無心之事。何必掛在心上。修道之人。還是事過既忘才好。」 天有一愣。隨即哈哈一笑。讚道:「說得好……翼軫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張翼軫也不多說。沖眾人只一拱手。心意一動。施展移形換位地神通。片刻之間便閃身來到王屋山外。 張翼軫一走。天有也不停留。不容天清反對。隨後將掌門之位讓出。不顧成華瑞和天靈阻攔。獨自一身前往東海長洲尋找靈養芝。要為天靈療傷。天清拗不過天有。也要跟隨一同前去。成華瑞攔下天清。說道:「師傅。便由師伯一人前去即可。此事若不由他自行化解。鬱鬱心中。最終形成心劫。到時說不得也會誤了修行。」 天清心知成華瑞所說屬實。只是終究於心不忍讓天有一人以身試險。不過因為有職責在身。最後還是強壓心中掛念。登臨清虛宮掌門之位。 再說張翼軫一個閃身便已然置身於王屋山之外,本來打算即刻離去,前往三元宮面見九靈和靈動等人,不料微一停頓,忽覺不遠之處,有人在暗中窺視。此人雖然刻意壓制了氣息,不過他卻能夠感應到此人至少也是飛仙之境! 何人在此暗中窺探?難道是無根海派來殺他之人? 張翼軫止住腳步,全神戒備,正要回身,卻聽身後之人低低的聲音說道:「此地人多眼雜,張翼軫,請隨我來!」 完,閃身消失不見,同時故意留下氣息指引張翼軫前往一處湖泊。既然對方找上門來,要單獨與他見面,張翼軫也不示弱,緊隨其後也閃身間來到湖泊之上。光明正大對戰總好過背後一刀,更比暗中向身邊之人下手要強過數倍。 二人置身於湖泊中心之處,相隔數十丈站定。此湖雖然不大,不過也是碧波蕩漾,煙波浩渺,也是難得的人間美景。微風吹來,夾雜一縷莫名香氣,令人心神大寧,煩憂皆忘。 香氣?張翼軫驀然一愣,直覺入鼻而來地香氣頗為古怪,彷彿無比熟悉,一時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聞過,不免心中疑竇叢生。 再看眼前之人,一身漁夫打扮,身披蓑衣頭戴斗笠,將渾身上下遮了個嚴嚴實實,且明明近在眼前,卻又覺此人全身籠罩在虛幻不定之中,人在咫尺,卻如遠在天涯。 咫尺天涯的神通!張翼軫悚然而驚。 「閣下究竟何人?既然邀我前來,就請以真面目未人,如此偷偷摸摸,豈不自貶身份?」 「呵呵,我本來就是天地之間無名無姓的散人而已,一向往來於山水之間,搖船打漁,一直就是這身打扮,倒也不是故意為之。張翼軫,莫要多心才是。」蓑衣人開口說道,聲音沙啞而低沉。 張翼軫見對方沒有敵意,也沒有殺氣,雖然一身修為至少飛仙頂峰,不過自稱散人,莫非不是天庭或無根海來人不成?心思一轉,問道:「閣下姓甚名誰,還請報上名來。既然知道我的姓名,定然找我有事,但說無妨。」 蓑衣人點頭說道:「不錯,你一到清虛宮我便有所察覺,本來你我並不相干,也無交集之處。今日我特意現身前來尋你,實在也是因為一人之故。」 「究竟何人?」張翼軫並沒有感應出對方的惡意,不過眼下是非常時期,也不得不防,是以說話之間絲毫不敢放鬆。「張翼軫,你不必緊張,我並非天庭之人,也與無根海全無關係,更不會出手殺你。我不過是與世無爭的天地散人,只求自在逍遙於天地之間,不會介入任何天地之間地糾紛。」蓑衣人修為遠高張翼軫不少,是以心意一動便知張翼軫一直蓄勢待發,便開口解釋一二。 「說了半天,閣下對我之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卻連姓名也不願告之,就算非友非敵,也是沒有絲毫誠意,你我不談也罷……告辭!」張翼軫惱怒對方避重就輕,不但隱藏面容,連姓名也不肯說出,同時也認定與他並無可談之事,轉身就要離去。 蓑衣人微微一怔,呵呵一笑,聲音中頗有自嘲無奈意味,說道:「想我赤浪隱匿世間千年以來,一直心如止水,不問世事,不料先是無意之中救下一人,卻是惹禍上身。原以為救人本是好事,不料被救之人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變本加厲要脅於我,非要逼我前來尋你……張翼軫,不知可否屈尊隨我前往一地面見一人?」 聽來人自稱赤浪,這個名字對張翼軫來說自然陌生得很,從未聽聞,又聽到赤浪前言不搭後語說了一通,卻讓他越聽越是迷糊,加上心中掛念三元宮之事,既然赤浪並非尋他麻煩之人,何必與他再多費周折,微一遲疑,開口說道:「我還有要事在身,既然閣下並無誠心,且又吞吞吐吐不說個明白,我也不必再與你多費口舌。請轉告托你之人,若他有事找我,儘管前來便是,不必躲在人後,做些偷偷摸摸之事。」 赤浪見好話說盡,張翼軫仍是不肯,頓時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張翼軫,我好言好語,只因聽從那人所言,不得惹你惱火。若依我的性子,直接將你綁來就是,才不會與你如此客套!」 張翼軫一聽也是冷冷一笑,說道:「閣下的意思是說,你神通廣大,舉手之間便可將我拿下?你自稱天地散人,性情卻如此不堪,請人前去還要動強不成?真當我怕你麼?」 赤浪哈哈一笑,站立原地不動,渾身氣勢猛然一漲。張翼軫以為他就要動手拿他,不料只聽「呼啦」一聲,赤浪全身上下的蓑衣斗笠眨眼間被氣勢激得粉碎,頓時露出了真身。 只見他週身祥雲圍繞,面容飽滿,一頭銀髮,如同五十上下年紀,鶴髮童顏,頷下一尺長鬚,潔白無暇,當前一站,直如天仙下凡,令人只望一眼便心生膜拜之心。 赤浪真身一現,笑道:「張翼軫,你確實是一個怪人,與我還真有幾分相似。不成想,又讓那個小丫頭說中了……」 哪個小丫頭?張翼軫心中一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九章 小丫頭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九章 小丫頭 正疑惑時,卻聽赤浪調侃說道:「果然又被小丫頭說中了,她說你一出咫尺天涯便會將她忘掉,才不會理會她的死活!這小丫頭,當真也是古怪精靈,凡事一猜就中,厲害,厲害!」 張翼軫頓時大喜,忙問:「不想傾景小丫頭卻是藏在此處,赤浪,她現在在哪裡,快快帶我前往。」 赤浪一聽張翼軫此話,頓時驚愕得張大了嘴巴,愣了半晌才搖頭說道:「這個小丫頭連你方才表情也說得八九不離十,難道她真會神機妙算?」 見赤浪如此吃驚,張翼軫暗暗好笑,心道傾景果然了得,如赤浪一般的隱世高人也能被她哄得團團轉,不愧為小機靈鬼。 赤浪說完,竟如頑皮孩童一般沖張翼軫眨眨眼睛,隨後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張翼軫緊隨赤浪所留的氣息,二人一前一後片刻之間便來到王屋山深處一處鳥語花香的山谷之中。 山谷夾在群山之間,除非飛空來此,否則尋常之人絕無可能發現此地,是以此地人跡罕至,無比寧靜和美。張翼軫和赤浪二人突然現身於山谷之中,周圍鳥獸恍然不驚,只顧悠閒漫步或是覓食,對二人的到來不加理睬。 山谷中央有幾座茅屋,茅屋依水而建,雖然簡陋,卻也收拾得格外乾淨,遠遠望去,猶如一處掩映在山谷之中的一座小村莊,頓時令張翼軫心生親切之感。 再看向遠處,一處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湖泊。湖水清可照人,雲氣瀰漫,煙波一片。 在水一方,有一位女子,手提裙裾,赤足踩在水中。正涉水而行,戲水而樂。時而凝神靜思。時而托腮凝眉,正是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正是南海四公主傾景! 赤浪見將張翼軫帶到,悄悄向張翼軫施個眼色,轉身便要離去,不料腳步剛剛抬起,忽聽傾景輕咳一聲,說道:「師傅,怎麼一見徒兒便要悄悄溜走,難道你就這麼不喜歡徒兒麼?」 赤浪一臉尷尬。無奈答道:「景兒,師傅已將張翼軫帶到,我想你暫時沒有事情需要師傅出手,我便乘機到山頭之中吹吹山風。也是好事。」 「照師傅這麼一說,徒兒心中好生淒涼,原來在師傅的心目之中,如我這般聰慧過人,性情溫和,又尊師重道,天上難尋地下難找的好徒兒。竟然不如這山中四時不停的山風!師傅,徒兒被你如此嫌棄,還不如死了得好。」 赤浪看了張翼軫一眼,一臉求饒之意,言外之意希望張翼軫出手相助。張翼軫先前見赤浪修為驚人。也是敬他三分。誰知在傾景面前竟是這般模樣,不由啞然失笑。既然傾景察覺到赤浪回來,也自然清楚他也現身此處,對他不理不睬,還對赤浪冷嘲熱諷,張翼軫豈不明白傾景其實是指桑罵槐,暗中怨他不將她放在心上。 當下點頭一笑,示意赤浪自行離去即可。赤浪見狀如獲大赦,匆忙沖張翼軫只一點頭,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赤浪一走。傾景回首一望。目光如霧如水,臉上宜嗔宜喜。似怒還笑,只是緊盯張翼軫不放,卻不說話。 一年不見,傾景竟是長大不少,站立水邊,亭亭玉立,再加上一時春情流露,直讓張翼軫恍惚之間疑心時光流轉,彷彿與傾景昨日才分開一般。 傾景凝視張翼軫半晌,忽然「噗哧」一笑,說道:「既然身為人師,理應愛護弟子,盡心保護弟子周全。即便力不從心,也要勉力而為,不能只顧師傅一人心安,還要想到弟子是如何掛念師傅安危。若是做不到對弟子真心關愛,便是裝裝樣子也好,至少可讓弟子心中生暖。只可惜,傾景無福,並未得遇明師,被師傅從咫尺天涯之中扔到南海之上,棄置一邊不加理睬……」 傾景一人自言自語,將張翼軫好一頓數落。張翼軫淡笑不語,靜立一旁,側耳傾聽,一直等傾景絮叨不停說了將近一個時辰,他也是耐心十足,絲毫不見一絲不耐。 傾景說了半天,見張翼軫沒有一絲回應,不由氣餒,一時生氣,索性將頭一扭,轉身便跑。剛跑幾步,卻覺眼前一花,張翼軫平空現身眼前。傾景更是來氣,氣呼呼地說道:「氣我不成?我知道師傅大人晉身飛仙,現在已經不將我等小小神人放在眼中,自然不會理會一個白撿的徒兒的死活!」 張翼軫暗笑傾景雖然長了一歲,不過小孩脾氣沒變,笑道:「小丫頭,你又是如何來到此處,還認赤浪為師?我是成就了飛仙不假,不過我這飛仙當得卻是迫不得已,若是有法可想,我也不願意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強行晉身飛仙之境。**」 傾景被張翼軫一悟震驚當場,不再任性而為,驚訝問道:「師傅,此話怎講?我還以為你輕鬆救得傾穎姐姐出了咫尺天涯,又成就飛仙,自然與傾穎姐姐長相廝守,早已將我地生死安危拋到九霄雲外。」 張翼軫一時苦笑,說道:「輕鬆出得咫尺天涯?小丫頭,若能輕鬆應對,我當時何必費盡心機讓常子謹將你扔出咫尺天涯!」 傾景噘嘴說道:「我當然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不過徒兒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既然你我有師徒之名,應該有難同當才是……」 當時傾景被常子謹施展法術,自咫尺天涯之中跌入海中,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之時已然置身於南海之上。傾景又氣又急,也不回南海龍宮,縱身又朝東海飛空而去。 咫尺天涯之內可以化天涯為咫尺之遙,但是在真實地世間,南海離東海不下數十萬里之遙,以傾景的飛空神通,至少也要兩日光景。傾景全力飛行,急得眼淚直掉,也是無濟於事,一連飛行了一個時辰有餘,眼前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咫尺天涯之地仍是遙不可及。 一想起張翼軫毅然決然將她拋出咫尺天涯,如今她與張翼軫當真成了天涯之遠,傾景氣得幾乎咬碎銀牙,恨得牙根癢癢。她心裡自然清楚張翼軫的用意是保她周全,不過她卻並不領情,認定張翼軫將她當成外人,才會區別對待。 正對張翼軫恨之入骨之時,傾景心神恍惚間,卻絲毫不覺危險悄悄逼近。數人從四周包圍過來,將傾景圍在正中。當前一人生得寬額廣面,正是蛟龍大將,另外幾人不是蛟龍便是化蛇,可以說是四海之中除了龍族之外的神通最為廣大的水族匯聚一起。 傾景身處包圍之中,定睛一看,並不認識眼前幾人,自恃法力高強,她也並不將幾人放在眼中,輕蔑地說道:「你幾人是哪家龍宮之人,攔住本公主去路,莫非想造反不成?」 廣面之人有恃無恐地說道:「傾景,也不怕你知道,本人乃是北海蛟龍大將焦真,奉命特來拿你。」 傾景一愣:「拿我作甚?我乃堂堂的南海公主,哪裡論得到北海龍宮指手畫腳?還不快快退下,惹惱了我事小,若是因此鬧得南海和北海不和,兩海起了紛爭,你擔當得起麼?」 焦真呼哈一樂,手中狼牙棒一挺,說道:「兩海是否紛爭,哪是龍王之事,我等將士只管聽命辦事,讓來拿誰便將誰拿下。眾兄弟,四公主是南海四朵金花之中最美的一朵,千萬不要被你們的粗手摧殘了才是……還不給我將她拿下!」 眾人扯呼一聲,紛紛舉起兵器朝傾景攻來。傾景見幾人成圍攏之勢,且有攻有守,顯然是演練已久,心中納悶為何北海派人前來捉她,又為何在她前往東海的必經之地守候?難道南海龍宮有北海地奸細將她的行蹤洩漏給了北海? 一邊推測其中的蹊蹺之處,一邊手上絲毫不敢放鬆,流光縵揮舞起來,猶如手持彩練當空舞,又仰仗其上的元水之力,一時與眼前數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僵持片刻,焦真見傾景比預想之中厲害不少,一時也是有些急躁,原本以為手到擒來之事,不想合數人之力,連一個小丫頭都無法拿下,說出去也是讓人笑掉大牙。當下也不再遲疑,伸手間從身中取出一物,一揚手便朝傾景拋去。 傾景正全力應對幾人地攻勢,一時不察,眼見便要被焦真暗算,忽然之間一人平空現身眾人中間,手一彈,焦真擲出之物便被一股勁風托住,原路返回,正中他自己身上。焦真頓時大叫一聲,隨後神情呆滯,說道:「在下焦真,願誓死追隨閣下!」 驚見此等變故,其餘幾人哪裡還顧得上再圍攻傾景,紛紛退立一旁,質問來者何人。 來人一身漁夫打扮,卻並不露出本來面目,冷哼說道:「數人圍攻一名女子不說,還施出如此下作手段,你當無明島的離魂術真是天下無敵麼?」 說完,來人掃了眾人一眼,說道:「不過是一群小魚小蝦,也想成了氣候?不想死,就快快逃命去罷。」 其餘幾人見來人如此神出鬼沒,恐怕已是飛仙之境,哪裡還有一絲鬥志,扯呼一聲,捲起焦真便逃之夭夭。 來人又回身看了傾景一眼,說道:「不錯,小小年紀一身修為也算不弱……你也走罷,莫要在此地耽誤了事情!」 不料傾景毫不領情,將頭一昂,嘻嘻一笑說道:「我不走了,既然你救我一命,就要好人做到底,我……賴上你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章 照天鏡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章 照天鏡 傾景本來一心想要急急趕到咫尺天涯相助張翼軫,不料被數人圍困在此,這一耽擱,雖然受了些驚嚇,卻是忽然之間想清楚一件事情。 以她眼下的本領,趕到咫尺天涯之地之時,張翼軫只怕早已離開多時。再說就算她能夠及時趕到,以她的一身修為,也是白白前去送死不說,說不定還連累張翼軫無法全力與常子謹一搏。是以傾景冷靜下來,靜心一想,她連方才數名蛟龍和化蛇都對付不了,想要與飛仙對戰,無疑以卵擊石。 傾景雖然不清楚眼前之人修為,不過以他可以踏破虛空現身的神通來看,至少也是飛仙之境。傾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省過一番傾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對赤浪說個不停,連哄騙帶耍賴,直將赤浪弄得頭大,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答應收傾景為徒。不過為了不讓傾景影響他的閒情雅致,赤浪與傾景約法三章,一是傾景一年之內不得離開山谷,必須在山谷之內靜修,因為他的修練功法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時間的靜心修行。二是傾景不得亂問一通,他與她只有師徒之名,只是傳授她一些法術,他不會在意她的神女身份,同樣傾景也不能追問他的來歷。三是他不會介入傾景與北海也好任何一方勢力也好的敵對之中,今日出手救她也實屬意外,也是一時被她一名小小神女竟然催動天地元力頗感好奇,才現身相救。 赤浪所提條件,傾景一一應下,毫不含糊。自然,在以後的相處之中,除了傾景一直沒有離開山谷這一點做到之外,其他條件全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問起赤浪來歷,又天天對他說起張翼軫之事,只讓赤浪無比後悔怎會一時心軟收下如此一個寶貝徒弟。 而且傾景無法離開山谷還是因為山谷之中被赤浪下了禁制。傾景無法駕雲升空,否則說不定會闖出什麼亂子來。 不過也是因為傾景天天念叨張翼軫之名,又詳加描述張翼軫身材相貌,聽得多了,赤浪也就不知不覺記在了心裡。正好日前張翼軫突然現身清虛宮之中,赤浪便將此事告知傾景。傾景一聽之下大喜過望。當即讓赤浪請張翼軫前來。 其實以赤浪本意是想讓張翼軫將傾景領走,省得她日日煩他不停,雖然說傾景也確實是可造之材,不過赤浪生性閒散慣了,並非多事之人,時日一久,也是不堪忍受傾景的古怪精靈。 傾景雖然也是知道赤浪的心意,不過也不怕他,且一年以來。她也確實修為大漲,如今只怕傾穎憑借元水劍之力,也再是傾景的對手。四海龍王。除非倚仗法寶,否則想要勝她也是不易。 耐心聽傾景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張翼軫猛然察覺出其中的不對之處,傾景對他之事所知也是不多,所以赤浪從傾景口中聽說,更是一知半解,而先前見面之時,他並未開口,赤浪便主動說出他並非天庭來人。也非無根海之人,只此一點便已然說明,赤浪對他在鐵圍山所發生之事,一清二楚! 赤浪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會如此清楚他的事情? 此地山谷雖然不大。不過四周群山連綿。也不知赤浪去了何處。張翼軫微一思忖。開口問道:「小丫頭。你可是清楚赤浪究竟何人?當時你不問青紅皂白便拜師學藝。也是太大意了一些。萬一赤浪此人心存不軌。將你害了如何是好?」 傾景嘻嘻一笑。得意地說道:「不想師傅還知道關心徒兒。叫徒兒好生感動。不過師傅你也太小瞧徒兒了。最早拜你為師。便已然證明徒兒地眼光如炬。絕對絲毫不差。當時我一見赤浪。就知道此人雖然行事墨守成規。極少變通。不過依我看來。越是守規之人。越容易被胡攪蠻纏之人打敗。尤其是我這般機靈無比又聰慧過人地小丫頭……」 「不知羞!」張翼軫嗔怪說道。將心中疑問說出。「我反而覺得赤浪看似簡單。實則許多事情深藏不露。他定是有事瞞你。否則不會只一見面便道破近來發生在我身上地全部事情。」 傾景頓時變了一副臉色。可憐巴巴地說道:「師傅。說了半天。你到底是如何九死一生從咫尺天涯之中逃出。逃出之後又被何事所困。快快告訴徒兒。好讓徒兒替你分憂。」 張翼軫知道若不說出實情。傾景定會不依不饒。當下便將他僥倖從紫金鈸中逃生而出。隨後又神識恍惚達半年之久。隨後又在鐵圍山中因應龍之事與無根海結仇。等等。簡要一提。直聽得傾景時而眼淚汪汪。時而咬牙切齒。一會兒哽咽幾句。一會兒又破涕為笑。極盡變幻臉色之能事。 不過傾景並未聽過紫金鈸之威名。也不以為然。隨口問道:「紫金鈸究竟何物。怎會能將神通廣大地師傅困住?」 「呵,紫金鈸乃是天仙法寶,即便將我困住煉化也不在話下,以張翼軫當時地仙的修為,能得以不死已是萬幸,不想還藉機成就飛仙之體,當真也是天機浩渺,非人力所能窺測。」話音一響,赤浪竟是再也隱忍不住,從暗中現出身來。 「好呀師傅,你偷偷躲在暗中聽我們說話,這麼大個人,怎麼和小孩一般鬼鬼崇崇,快說,有何不良企圖?」傾景上前便給赤浪來了個下馬威。 赤浪嘿嘿一笑,不理傾景,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讚道:「好手段,張翼軫,以你目前修為能夠堪破我的藏身之處,也算了得……你是何時識破的我隱身術的?」 張翼軫也不隱瞞:「慚愧,閣下在我二人身邊藏身已久,我也只是中途才略有察覺。」 赤浪一驚,不敢相信:「不可能,我地隱身術雖然不能說是獨步天下,不過我滯留凡間千年以來,不為天庭察覺,也是全靠一身出神入化的隱身術所助。你晉身飛仙才不過半年光景,怎會有此等本領?」 張翼軫自然是得了愈加精粹的控風之術相助,才悄然得知赤浪閃身不見之後,沒過多久,便心生警覺,感應到一團看似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天地氣息飄蕩不定,開始之時他還以為是心生錯覺,不多時便已然肯定定是赤浪以無比高明的隱形術隱匿了身形,借助天人合一之境,與周圍環境合二為一,若是只憑飛仙感應,幾乎沒有察覺的可能。 不過張翼軫卻是異數,自成就飛仙之後,在鐵圍鎮初步感悟風之力為天地之間最為無上的力量之一,其後又在鐵圍山感應到天雷之中隱含的風之力,再後他被天雷擊散仙體,借重組仙體之際,吸收煉化了不少天雷的風之力,由此對天地之間地風之力的感應更是無與倫比,單論感應天地之間風力的本領,只怕風伯也有所不及。不過也並非是說張翼軫地控風之術已經高於風伯,相比之下,張翼軫所欠缺的是熟練運用和提純操縱風之力的技巧。 張翼軫自然不會說出此等秘密,一笑置之,反問:「閣下又如何解釋將我在鐵圍山中之事打探得一清二楚?」 赤浪還未說話,傾景近身上前,笑意盈盈地說道:「師傅,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要是信口開河被徒兒我發覺的話,說不得我會好好想個什麼法子回敬您老人家!」 赤浪猛然打了個寒戰,忙不迭從懷中取出一物,說道:「我也因為身有此寶才將張翼軫之事探查得清清楚楚!」 赤浪伸出左手,手心之中赫然有一面小如銅錢的銅鏡。張翼軫只看了一眼,便覺腦中轟然一聲,頓時驚叫出聲:「銅鏡!」 「這可不是尋常銅鏡!」赤浪急急辯解道,「此鏡名為照天鏡,可照陰陽,識妖邪,若將一人氣息注入鏡中,也可隨時得知此人的一切行徑,絲毫不差。」 赤浪所說之話,張翼軫卻一句也未聽進去,只因赤浪手中銅鏡,與他脖間所掛銅鏡一般無二,幾乎全無一絲不同之處,不論大小、紋理還是形狀,如出一轍! 張翼軫按壓住心中狂亂之意,問道:「也是不對,你我今日才初次相見,從何而得我的氣息?既然沒有我的氣息,為何又能將我所遇之事照入鏡中?」 赤浪顯然也是想過此事,搖頭說道:「說來我也覺得奇怪,自你從咫尺天涯出來以後,照天鏡便自生感應,將你的行蹤全部顯示出來。說來此等怪事我以前也從未遇到,也是不知究竟發生何事,莫非你身上有何寶物與照天鏡遙相呼應不成?」 張翼軫微微一愣,想了一想,感覺赤浪並非狡詐之人,主動將寶物示人,也算誠心之舉。若要弄清事情緣由,也得將他銅鏡拿出,或許也和赤浪地寶物一樣,是來歷相同神通一樣的法寶。 從脖間摘下銅鏡,張翼軫放在右手之上,說道:「難道因為我身上也有相同的一枚銅鏡,同為照天鏡之故,所以才讓你的照天鏡自生感應?」 乍見張翼軫手中銅鏡,赤浪也是一愣,對比片刻,奇道:「怪事,果然一模一樣。不想照天鏡這般不世寶物竟然會有兩件相遇在一起,也是讓人始料不及。」 說話間,赤浪伸手從張翼軫右手拿過銅鏡,只一感應頓時臉色大變,一揚手便將銅鏡遠遠拋出,滿臉驚愕之色,駭然說道:「此鏡絕非照天鏡,照天鏡與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話未說完,被赤浪拋到空中的銅鏡突然之間黃光大作,突生異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一章 鏡中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一章 鏡中事 銅鏡飛到空中,猛然定住不動,黃光迸發,將赤浪手中的照天鏡籠罩在內,頓時光芒大盛,一閃一吸,赤浪只覺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傳來,雖然心有不甘,不過卻再也拿持不住,照天鏡生生被銅鏡吸走! 照天鏡一閃之間便被吸到銅鏡背部,二鏡背面相對,突兀之間合在一起。 張翼軫也不知發生何事,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大為驚訝。赤浪照天鏡被收,立時失去與照天鏡的心意相通之感,不由大駭,急忙向前去搶,試圖將兩鏡分開。不料伸手一抓卻撲了個空,明明銅鏡就懸浮在半空之中,卻手過如空,彷彿銅鏡只是虛影一般。 赤浪驚叫出聲:「浮光掠影法術,張翼軫,你這銅鏡竟是天地法寶!」 張翼軫還未來及反應,陡然之間懸在空中的銅鏡黃光一收,隨後銅鏡和照天鏡同時向外散發出道道白光。白光閃耀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之中,驀然閃現而出一座高聳入雲的仙山。 仙山其高不下萬丈,光潔筆直,直入雲天。下端在海,上端入雲,頂天立地,下不知其深,上不知其高,整座仙山被雲霧圍繞,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張翼軫雖未見過此山。不過初看之下便心生怪異之感,直覺與某處世間之山頗為相似,靜心一想,赫然而驚:一天柱! 赤浪卻是認得此地,又是一聲驚呼:「方丈仙山!」 一聽方丈之地,張翼軫頓時心中一緊。心道親生父母所留銅鏡果然有些門道,原來暗藏玄機。還未來及細想其中的玄妙之處,眼前情景又是一變。 場景一閃,竟是來到方丈仙山之上,一眼望去,雲霞如錦如緞,空中仙樂陣陣,仙鳥啼鳴,無數仙人身著七彩羽衣。在空中或站或坐,有人撫琴而歌,有人踏雲而舞。有人云中漫步,有人化雲為床,斜躺其上,閉目養神。仙人風姿氣象萬千,仙家福地包羅萬象。 好一處方丈仙山! 張翼軫和傾景看得目瞪口呆。一時歎為觀止。赤浪卻在一旁唉聲歎氣。搖頭說道:「慘了。我地照天鏡不保。怕是要被怪鏡奪了造化了。」 張翼軫顧不上聽赤浪埋怨。其實對於銅鏡他也並無操縱之能。連心意都無法相通。是以也只能在一旁觀看。聽之任之。 過了片刻。忽見光幕之中情景又是一變。現出一名女子地芳姿。只是芳影綽約。如霧裡看花。依稀可辨是淡然黃衫。除此之外。身高及面容全是模糊一片。 此女子娉婷裊娜。當前一站。雖是看不清臉上神情。不過見她微微顫動。便知她正心神大亂。過了少許。忽聽她開口說道:「翼軫……若你見到眼前情景。定是二鏡合一之時……」 聲音飄渺而虛幻。猶如來自雲端。 母親……?張翼軫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差點站立不穩坐在地上。堂堂飛仙之體。一聽此言,也如尋常凡人一般頓時內心大亂。再也無法壓抑許久以來的奔波和勞累,一時雙眼含淚,顫聲說道:「母親,當真是你不成?你讓翼軫找得好苦……」 張翼軫自是知道眼前景象本是虛幻,是法術留存而成,不過一時心神激盪之下,還是如同親見母親之面,開口相問。 鏡中之人自然不會回答,猶自說道:「翼軫,若你見到此訊,切記不必前來方丈仙山尋我,此事並非我之所願,個中緣由錯綜複雜,一言難盡。若是機緣巧合之下,你能夠飛仙大成,非要前來方丈仙山,謹記以下之話: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 話一說完,隨即光芒一收,眼前景象全部消失不見。緊接著兩枚銅鏡一閃分開,銅鏡飛回張翼軫手中,照天鏡飛到赤浪手中。 張翼軫持鏡在手,愣在當場,一臉呆滯,半晌無語。 赤浪對方纔所發生之事絲毫不感興趣,只管仔細端詳手中照天鏡,外觀倒無一絲損傷,內在靈氣也在,與他也是心意相通,不過赤浪翻來覆去查看半晌,總覺似乎少了一些什麼。 又感應一番,赤浪忽然醒悟,急忙催動法力,打開照天鏡,只見鏡中空空如也,已然失去張翼軫所在,頓時奇道:「怪事,照天鏡只與你銅鏡合體片刻,便已經失去可以探查你的行蹤的神通,難道正是因你的銅鏡之故,我這照天鏡才能時刻得知你的一舉一動?」 「對了,方才鏡中之人所說二鏡合一,顯然她也是知道若要催動方才地留影術,尚須另一枚銅鏡或者說照天鏡相助,怎麼,張翼軫你身上只有一枚銅鏡不成?」 赤浪忽然想通此中的疑問之處,開口提出。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翼軫怦然心驚,細心一想,也確實如此。難道當時親生父母給自己所留的是兩枚銅鏡不成,那他為何手中只有一枚?肯定不是太平村的爹娘暗中藏起,莫非是……華服男女中間截留? 極有可能! 張翼軫猛然想起方才母親所說之話「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前兩句華服男女留在關西城外的方丈山上,後兩句卻沒有交待。如此看來,華服男女恐怕並非真正替親生父母辦事之人,說不得還另有所圖也不得而知。 若說他身上銅鏡能夠與照天鏡互生感應,隨時得知他身在何處,豈非說明只要有人手中有一枚照天鏡,便能對他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這還了得。想到此處,張翼軫臉色大變。 「赤浪前輩,你可知這照天鏡,天上地下,會有幾枚?」 「照天鏡雖然只是飛仙法寶,不過也是極難煉製。只因其材料極難尋得,且此鏡實際並無大用,是以依我推測,天地之間不過兩三枚而已。」赤浪倒是十分肯定。 「那依前輩推測,我手中銅鏡又是何等法寶?」張翼軫早已知道銅鏡是天地法寶,不過卻不知其名,更不知其用。 赤浪想了一想,微微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只是方才一試之下。感應到此鏡之中地無比浩大磅礡的氣息,有通天徹地之威,差點將我的神識吸入其中。所以一驚之下才揚手擲出。我生性懶散,向來不問世事,所以對法寶所知不多。」 張翼軫不免微微失望,不過轉念一想,此行收穫頗大,不但見到傾景,同時也多少解開一些謎團,也算不虛此行。 「張翼軫,你究竟有何際遇。怎會在紫金鈸中被人煉化而得以不死?據我所知,紫金鈸煉化魔頭無數,煉化的飛仙也有幾名,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能夠從紫金鈸之中脫身而出之人,你是第二個!」赤浪忽然間想起紫金鈸之事,心中疑問又起。 張翼軫自然不想詳細透露紫金鈸之中的絕秘之事,只好隨口敷衍過去,反問赤浪:「另一人莫非就是潘恆?」 「不錯。正是被壓在一天柱之下的潘恆!」 潘恆,一天柱,清虛宮,張翼軫猛然想通一事,問道:「赤浪前輩,既然你身處王屋山中,離清虛宮不遠,清虛宮中發生之事,定然一清二楚。那為何當時潘恆自一天柱之中逃脫之時。你不前去將他拿下?若說因為你並非潘恆對手。為求自保不冒然出手也情有可原,可是其後羅遠公假冒上仙之名。坐鎮清虛宮,騙盡天下,你又為何置之不理?」 赤浪被張翼軫一頓指責,也不惱,搖頭晃腦地一笑,說道:「我本天地散人,只求閒來無事,不理天地之間任何紛爭。且正當潘恆要大開殺戒之時,我及時現身救下清虛宮等人,也算仁至義盡,從此除非清虛宮有覆頂之災,否則尋常地生生死死,全部不過我 「好一個天地散人,萬事不過心,說得好聽,其實不過是自私自利的自我安慰罷了。你既然身為仙家,就算不飛昇天庭,不介入仙魔之爭,也要有是非之分,也要有正邪之念。如你這般只顧自己逍遙,不管萬民生死,不顧萬事興衰,其實不過是故意逃避,所謂散人,不過是自欺欺人懶散之人而已。」 張翼軫說得慷慨激昂,赤浪聽了卻是搖頭一笑,說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張翼軫,你莫要枉費心機,想要說動我。千年以前,我一時犯錯,當時便立下重誓,從此再不介入任何天地紛爭,若違此誓,天誅地滅。聽我一言,你如今並非自由之身,諸事都是身不由己,前路曲折艱難,凡事不可強求,要以變通之道應對。想那潘恆,當初也是一名飛仙,後來不知何故惹惱一人,此人請來無根海地紫金鈸,將其吸入煉化。不料潘恆也是厲害,大難不死,逃出之後,轉而修魔。說起來,此事多少也與我有些關係……嘿嘿,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從此我心灰意冷,不入魔,不升天,滯留凡間,倒也落一個清靜自在。」 赤浪怎會又與潘恆相識?張翼軫心中疑問頓生,正要問個清楚,忽聽赤浪歎息一聲,說道:「其實說來說去,當年潘恆被壓一天柱之下,也有我的過錯。是以千年以來我一直隱居在王屋山,其實是在暗中照應潘恆周全,以彌補當年之過!」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二章 華山行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二章 華山行 原來如此! 張翼軫忽然心有所感,既然自稱天地散人,理應四海為家,隨處逍遙才是,赤浪卻固守王屋山而不出,卻原來是為了潘恆。如此看來,千年之前,當真發生了無數事情,令無數人從此改弦易轍,背離了原先的道路。 只是赤浪和潘恆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張翼軫忽然靈光閃現,既然赤浪一直隱居世間,千年以前之事肯定所知不少,有一件關鍵之事可以問他一問。 「赤浪前輩,你可清楚千年以前鐵圍山從天而降之事,當時究竟發生何事?」 赤浪本來正一臉無奈之色,猛然聽到張翼軫提及此事,頓時動容說道:「此事莫要問我,我絲毫不知。當時我蟄居在王屋山中不敢露面,唯恐被天庭發覺,哪裡還敢前去查看究竟發生何事!」 赤浪說得無比篤定,不過張翼軫卻總覺他似乎有所隱瞞,不像方才說起潘恆之事,無人相問也是主動說出。既然如此,張翼軫情知也無法勉強,只好略過不提,說道:「不管如何,還要謝過赤浪前輩照看教導傾景之恩,眼下我有要事在身,前往三元宮,傾景學藝未成,不妨就在此再閉關一兩年,學有所成之後再離開不遲。」 赤浪一聽立時大急,急忙想說什麼,卻聽傾景哽咽說道:「師傅,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不想讓我追隨左右。儘管放心,傾景不是胡攪蠻纏之人,識趣得很。」 張翼軫心道,若你不是難纏之人,只怕世間還真難再找出比你更古怪精靈之人。當即也不多說,轉身要走,忽見傾景又破涕為笑,說道:「師傅不要生氣,景兒心裡清楚得很。鐵圍山之事,牽涉甚多。你一人應付還可來去自如,若是有我追隨,不但不能幫你,還會拖累你大展神通。師傅儘管放心,景兒是個懂事的丫頭,定會安心在此跟隨赤浪前輩修行。不修為有成絕不罷休。」 張翼軫心中大快,好言鼓勵幾句。赤浪卻在一旁愁眉苦臉,不住搖頭。 走了幾步,張翼軫忽然心生一計,招手讓傾景過來。傾景蹦蹦跳跳來到近前,俯耳過來,聽張翼軫小聲說了幾句什麼,頓時臉露喜色,鄭重說道:「師傅儘管放心。打探消息此等小事,定會手到擒來。」 說完,一扭頭。兩眼放光看向赤浪。赤浪早已是驚弓之鳥,被傾景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盯,頓時頭皮發麻,直想溜之大吉,不過卻是晚了一步,被傾景開口叫住。 二人說了幾句什麼。赤浪聽了點頭贊同。等傾景再一回頭。卻發覺身後已是人去山空。空餘無邊雲霧瀰漫不定。再無張翼軫身影。 離開山谷。張翼軫盤算一番。細心回想赤浪所說之事。以及照天鏡之事。心中隱隱覺得諸多事情看似紛亂不堪。實則都有一條暗線在其中牽連。且似乎都與他親生父母有關。同時也事關許多天庭不傳之秘。越是詳加推斷。他心中越是擔憂。只怕尋找他親生父母一事。遠非表面之上那麼簡單。 別地不說。單說母親在銅鏡之中所留音訊。竟是告誡他不要前往方丈仙山尋她。而華服男女所留之話。卻是讓他務必前去方丈仙山。救他父母於危難之中。且以方才情形來看。親生父母所留銅鏡應該是兩枚。一枚是脖間所掛之鏡。一枚應該是與赤浪手中之鏡相同地照天鏡。兩鏡合璧。真相大顯。只是華服男女卻只留下一鏡。顯然。二人是另有用意。假傳親生父母音訊。截留寶物。難道只是為了引他必須前去方丈仙山?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之言。張翼軫已然在關西城外地方丈山上見過。也是華服男女所留。二人既然是親生父母地信使。為何不管是所留寶物還是所留字句。都只留一半。故意隱藏一枚照天鏡和一句話。究竟何意?難道華服男女並非親生父母所托之人? 「星分翼軫。地傾東南」。星分翼軫應該是指南方七宿之中地後兩宿。同時也暗指他地名字。並無異議。而地傾東南所指地鐵圍山。還是量天尺。抑或是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地咫尺天涯?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助他順利進入咫尺天涯。「星分翼軫。地傾東南」莫非是指進入方丈仙山之法?張翼軫思忖良久。只覺最後兩句容易引起歧義。不好講通。也只好先略過不想。同時又想到今日竟然親見親生母親幻化之影。雖然看不分明。畢竟也讓親生父母之事終於落到了實處。張翼軫也是心情大好。 隨後又想起一事,怦然一驚,心中頓時醒悟。原來二鏡合一之時,照天鏡便與銅鏡再無呼應之能,再也不能隨時探查他的行蹤,只怕當時華服男女將照天鏡留下,是為隨時得知他的行蹤之用。如此說來,他現今身上帶有銅鏡,華服男女也好,另外持有銅鏡之人也罷,仍是可以隨時清楚他的行蹤,若是天庭有人知道此等秘密,只需要尋到一枚照天鏡,他無論身在何處,也是如同行走在別人眼皮之下! 這可不行! 得想個法子隱藏行蹤才是,張翼軫苦思半晌,一無所獲,畢竟銅鏡身為天地法寶,只怕並無其他寶物能夠將其隔絕,若是不隨身攜帶銅鏡也是不成,想了又想,忽然哈哈一笑,自言自語說道:「管他作甚,被人窺視也非一天兩天,既然要來,誰又能阻攔得了?就算對方知道我的行蹤又能如何,反正以現今情形,我又能躲到哪裡?且由他去!」 張翼軫一時想通,也不再擔心此事,施展移形換位神通,一柱香時間便來到委羽山下。 此去經年,再上委羽山,景色依舊,一切如故,彷彿歲月流失並未帶走一絲世事的變遷。張翼軫站在山腳下,沉思半晌,卻始終沒有邁出一步。又靜立片刻,忽然拿定了主意,九靈尋他應該並無要事,否則也不會差辦事不牢靠地靈空代為傳話,既如此,不如先向極真觀一趟,從真平手中借上三分圖的側面圖更為要緊。 如今身旁雖然有商鶴羽和應龍相助,不過仍是身單力薄,若是畫兒能夠重回身邊,以她當時在咫尺天涯之中神乎其神的神通,堪比天仙,若有畫兒在身邊,不但平白增加一大助力,或許還可早日解開諸多秘密。 況且,張翼軫無比懷念那個在他身邊時而調皮時而古怪一口一個「主人師兄」的畫兒。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張翼軫現身華山極真觀之中,此次倒並未驚動別人,悄無聲息來到真平所居的棲煙閣之前,見四下無人,輕聲喊道:「真平道長可在?」 一連喊了三聲卻無人回應,張翼軫正要轉身尋找一人問問真平何在,不料一轉身卻是吃了一驚,目光所及之處,空空蕩蕩,全無一個人影,微一感應,方圓數里之內,也是空無一人。 極真觀發生何事? 微一愣神,忽然感應到不遠處有一人急速逼近,張翼軫身形一定,氣勢一漲,只等來人出手。不料來人閃身眼前,一見他面,先是大吃一驚,轉身要走,忽然又返回,將心一橫,咬牙說道:「張翼軫,上次極真觀有愧於你,今日極真觀有難,若你前來尋極真觀麻煩,不妨改日再來!」 來人張翼軫也是認識,正是上次在極真觀蓮落峰中將他圍困,其後被他毀去法寶定山印的真肯。 張翼軫自然不會記恨當年之事,畢竟事過境遷,此一時彼一時,訝然問道:「真肯道長過慮了,我此來極真觀,只為尋找真平道長,有事相商。不知極真觀有何危難?」 真肯情知事不宜遲,既然張翼軫來尋真平,或許念在真平之面上,會出手救極真觀於水火之中,當下不再遲疑,悶聲說道:「真平正在蓮落峰中與人激戰,對方人多勢眾,真平、真命和真容,再加上真明掌門,都被至少兩人圍攻,若你去得晚了,見不到真平一面,可別怪我!」 說完,真肯再不肯多說一句,一轉身直朝一處樓閣飛去。張翼軫這才注意到他竟是駕雲而去,一時感慨不想轉眼之間,中土道門地仙紛紛湧現,先前千年難成一位,如此看來,倒也並非修道之人資質不行,只怕還是機緣不對。 既然極真觀危在旦夕,眾人命懸一線,真肯為何急急逃走?轉念又想,如今魔門凋零,潘恆天魔大成,雖然中了暗算,不過依他的神通,即便一時無法化解也是無妨,眼下應該已經飛昇到天庭之上。天媼子身死,羅遠公遠遁,以他的性情來看,應該不知躲在何處,斷然不會公開露面來尋極真觀麻煩,紅枕雖然性情大變之後不可捉摸,不過她當時又被青丘種下心魔,此時應該沉浸在身世之謎之中,無法自撥,更無可能前來極真觀惹事,況且紅枕向來與極真觀並無交集。 那又會是何人前來殺人奪命,將要極真觀趕盡殺絕? 猛然間張翼軫想起方才真肯所說,真明和真容也在,早在和真平遠赴北海之前,真明和真容便已然晉身地仙,前往西海和南海待命,怎會又回到極真觀之中? 心思電閃間,張翼軫想到種種古怪之處,心意一動,須臾間便來到蓮落峰之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三章 天人降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三章 天人降 蓮落峰頂,到處光芒閃動,一片廝殺之聲! 七八名身著奇異服裝之人,個個高有數丈,手中或刀或劍,或槍或棒,兩人一夥,將極真觀眾人分別圍住,戰成一團。怪人修為高超,人人都是地仙頂峰修為,要不是未出殺招,手下留情,真平等人早已喪命當場。 張翼軫突兀現身場中,怪人頓時有所察覺,幾人呼嘯一聲,呼啦一聲聚在一起,停手不攻,都一臉愕然緊盯張翼軫不放,目光之中滿是警惕之意。 張翼軫也未想到他一現身便引發這麼大動靜,正好真平向他張望,忙高聲說道:「真平道長,張翼軫特來拜訪!」 其實不用張翼軫自報姓名,真命、真容等人一眼便認出眼前修為深不可測之人正是當年在此地被他們圍攻的張翼軫,眼下正被人逼迫到緊要關頭,張翼軫突然現身,若是出手相助怪人,片刻之間蓮落峰頂便是屍橫遍地。 真平沖張翼軫微一點頭,心中大安,說道:「翼軫來得正好,若再晚來一步,我極真觀今日便真要遭遇不測了。翼軫既然趕上,說不得也要出手相助一 真平與張翼軫交往較多,知道他的稟性,值此生死攸關之際,也無須客套虛假,直接開口相求。 張翼軫還未答話,聚在一起的怪人顯然已經商議完畢,一人越眾而出,來到張翼軫面前,當前一站,高如巨樹。相比之下,張翼軫矮小如同三歲小兒。 來人無比傲慢,目光平視,森然說道:「上仙駕臨,還不快快退下!可知要是惹怒了上仙,該當何罪?」 來人不提上仙還則罷了。一提上仙之名,張翼軫驀然心頭火起,冷冷一笑,說道:「你是哪門子上仙?哪裡有上仙來到世間,對修道之士大打大殺之理?」 來人一聽,立時勃然大怒。喝道:「無知小兒,你又是何人,敢對上仙不敬,還敢指責上仙,當為大逆不道之罪。」 張翼軫淡然一笑。反而鎮靜下來。說道:「極真觀也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你等前來觀中。對極真觀中人大打出手。所為何事?另外你如何稱呼。且報上名來。還有你等來自何處。一併說來。省得囉嗦。」 來人氣得暴跳如雷。也不多說。伸出大手。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就想一把將張翼軫拿下。 其實倒也並非來人狂妄無知。只因此人來歷不凡。雖然不過地仙修為。卻自有妙法鑒別飛仙之境。張翼軫突兀現身場中。惹得幾人大驚失色。以為是飛仙地移形換位神通。當下便住手不攻。聚在一起商議對策。不料細看之下。並未感應到張翼軫週身具有飛仙特有地仙靈之氣。雖然他可以平空現身眼前。或許依仗飛仙法寶才有此等本領。 幾人自信對飛仙地感應不會出錯。再加上幾人都是地仙頂峰。既然來人不是飛仙。自然不足為懼。所以此人聽聞張翼軫竟然出言不遜。本來還因為他平空現身地本領讓他三分。見他如此囂張。當即決定將他拿下再說。 此人名字甚是怪異。名叫秀才小五。人卻生得無比粗獷。全無秀才地文弱之氣。秀才小五一把抓出。自信即便不能將張翼軫一舉擒獲。至少也可令他退讓三分。知道厲害。 不料手剛剛抬起。忽覺一股清風自腳下平空生起。清風來得突兀。也無比迅速。只一卷。便將他地左腳抬離地面。頓時讓他站立不穩。身子一側。便要摔倒。 地仙頂峰,駕雲升空之事,舉心動念便可完成,甚至不需要催動法力。秀才小五心中不免譏笑張翼軫沒有本領還則罷了,卻施展如此彫蟲小計,想要用清風將他吹倒,當真是可笑之極,心中更是對他又輕視了幾分。 隨即腳下雲霧一升,平地升起一丈多高,再加上原有的數丈身高,更如頂天立地一般,秀才小五高高在上,向下俯視張翼軫,只覺他渺小如同螻蛄,哈哈大笑:「不過是宵小伎倆,也配拿出與上仙爭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話未說完,忽然腳下一沉,龐大的身軀猛然如巨石一般急速下墜。秀才小五頓時大驚,急忙呼應雲氣,卻是赫然發覺向來百用百靈的駕雲之術意外無效,腳下再無一絲雲霧隨行。 地仙飛空全靠駕雲,雲霧一失,秀才小五再難保持鎮靜,雖然離地不過一丈左右,不過遇到此等從未經歷地古怪之事,他難免驚惶失措,一時手忙腳亂,「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 秀才小五再是不濟,畢竟也是地仙頂峰,只一落地,便強行壓制心中的驚恐之意,正要向前一步,好好教訓張翼軫一通再說,不料尚未邁步,猛然間一股連綿不絕的下墜之勢襲來,防不勝防之下,秀才小五再也站立不住,「咕咚」一聲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頗重,差點令他摔個仰面朝天。秀才小五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頓時怒火沖天,縱身從地上躍起,手一反,一把巨刀現形手上,舉刀朝張翼軫當頭便砍。 張翼軫雖然惱怒來人的盛氣凌人,也痛恨他們對極真觀之人大打出手,不過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也不能冒然殺死對方,是以只是右手虛空一伸,動念之間一把元火劍躍然手中。三尺長劍與巨刀相比,如同小孩玩物,卻散發逼人的氣勢,蘊含無比純粹的天地元力,一揚手,便與巨刀相交在一起。 刀劍相交,悄無聲息,一閃而過。張翼軫閃身一旁,手中元火劍火力依然沛然,而秀才小五手中巨刀卻斷為兩截,跌落地上,化為一片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地刀片。 「切玉刀!」 張翼軫雖未見過此刀,不過一直以來追尋海內十洲的所在,對於十洲各在哪一海以及其上出產何物,早已瞭如指掌。切玉刀產自位於南海之上的流洲,而此人不論身高還是長相都與中土世間之人大不相同,憑此兩點,張翼軫心中已然明白七七八八。 當下退立一旁,笑而不語,且看此人如何應對。 秀才小五被張翼軫一擊之力,生生將切玉如泥、斬鐵如土的切玉刀削為兩半,他再是狂妄,也是深知對方絕非地仙修為之人,只因以地仙神通,別說並無平空化出火劍的本領,便是有,絕無可能一招之下便將切玉刀斬斷。 難不成來人真是飛仙? 秀才小五自知飛仙還是招惹不起的,也不撿起地上斷刀,轉身回到怪人中間,數人聚在一起,神色緊張,小聲商議起來。 張翼軫趁此機會來到真平近前,微一拱手,說道:「還算沒有來遲一步,真平道長,這些怪人,可是來自流洲?」 真平見張翼軫猜到幾分,回禮說道:「正是,不過並非來自流洲一地,還有幾人來自聚窟洲。」 說話間,張翼軫又與真明、真容和真命一一見禮。真容、真命一臉愧色,紛紛對張翼軫深施一禮,不敢多說,便將頭扭到一邊。還是真明自知既然當初做錯,張翼軫雖然並未要求還回公道,不過極真觀有錯在先,也理應主動賠罪才是。 真明見方才張翼軫一招擊退秀才小五,心知張翼軫如今修為大漲,今非昔比,恐怕已是飛仙之境,為了極真觀生死存亡著想,哪裡還顧得上許多,當即沖張翼軫微一拱手,隨後退後一步,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真明一跪,非但張翼軫吃一驚,真平等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不過堂堂掌門下跪求人,身為極真觀弟子,焉能站立掌門面前?真容和真明雖然憋得滿臉通紅,一咬牙,也緊挨著真明掌門跪倒在地。 真平無奈,再與張翼軫熟識,再是知道張翼軫脾性,不過掌門帶頭,她也不得不從,彎腰正要跪下,忽然一股平和之力自身下升起,生托住她的下跪之勢,令她連腰也彎不下去,力道柔和但無比堅定。 與此同時,跪在地上的真明三人都覺身上一輕,下跪之勢再也無法堅持,身子一挺都被一股力道抬起。眾人剛剛站直身子,力道轉瞬平空消失,不多一絲不少一毫,拿捏得恰到好處。 真明心中感歎,如此手段,已經不是世間之法,張翼軫……絕對已是飛仙之境! 張翼軫作法扶起眾人,一臉慍怒,說道:「諸位都是與靈動師伯和靈空師傅輩分相等的長輩,卻向我這個晚輩下跪,置我於何地?雖說修道之人於禮節之上並不過於計較,但禮法也不可全廢。方才一跪,是當我張翼軫並非中土道門三元宮弟子,還是為保性命求我出手相助,不得不行此大禮地權宜之計?」 被張翼軫一語道中心事,真明滿臉羞愧,硬著頭皮說道:「種種原因皆而有之,翼軫,極真觀欠你一個公道,方才一跪,算是貧道真心悔過之舉,若你仍是不滿,貧道也無話可說,唯有一死謝罪!」 真容向前一步,也是一臉堅決地說道:「今日左右都是一死,與其被秀才小五等人殺死,不如死在張翼軫手中來得心安,來來來,張翼軫,以你的本領,舉手間就能將我等捏死,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張翼軫哈哈一笑,不理真明等人,轉身看向秀才小五等人,忽然開口問道:「你等膽敢前來中土世間捉拿地仙,氣焰如此囂張,所倚仗的無非是你等地父母都是飛仙,是也不是?」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四章 縛仙網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四章 縛仙網 張翼軫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真明等人吃驚的是張翼軫並未問清當前局勢,為何能一眼看出對方身份,秀才小五等人吃驚的是,張翼軫怎會知道此等絕密之事?即便是十洲之上的地仙,也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本是天人! 微一愣神,秀才小五又越眾而出,哈哈大笑,說道:「既然你心中清楚我等的真正身份,也應該知道若是惹惱了我們的後果。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我等方才商議之下,決定放你一馬,你自行離去即可,流洲與聚窟洲也不為難於你。」 「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等不成?」張翼軫淡然而立,臉色平靜。 秀才小五以為張翼軫心中已有懼意,更是得意,答道:「我等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些許小事,儘管轉身離去,絕無人阻攔。」 「如此……也是,先謝過諸位的好意。」張翼軫微施一禮,一臉誠懇說道。 秀才小五心中大喜,不想突然殺出的巨大威脅三言兩語便打發了事,張翼軫一走,不但要將真明、真容兩位逃出的地仙綁回,還有真平和真命也是地仙之體,正好一起帶走,此行倒也是收穫頗豐。 想到得意之處,秀才小五不免心情大好,直想大笑數聲。 不料張翼軫說完,卻是站立原地不動,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又開口問道:「我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直想要弄個明白,還請閣下不吝賜教!」 秀才小五見張翼軫前倨後恭,禮數周全,驚心他的神通,也是不敢怠慢,點頭應下:「相見即是有緣,但說無妨。」 真明幾人對視一眼。都是一臉不解,不明白張翼軫為何又與秀才小五說個沒完。真命性情急躁,對真明說道:「只怕張翼軫見風使舵,不會再相助我們,今日大勢已去,稍後我等就是戰死。也不讓秀才小五等人得逞。」 真明也是一臉黯然。說道:「也不怪張翼軫。我等本來對他不住。再說。他也沒有必要冒著得罪流洲和聚窟洲地風險幫助我等。眼下。只能靜觀其變了……真肯前去取寶。怎麼還沒有返回?」 真平卻有不同看法:「依我看來。張翼軫定是有事要問。才會與對方周旋一二。別急。且看他所問何事。」 張翼軫見秀才小五神情篤定。開口問道:「在下早先聽聞飛仙所生之子皆是天人。心中另有疑惑。難道飛仙之子必定是天人之體。沒有絲毫例外不成?」 秀才小五顯然沒有料到張翼軫開口問出此等難題。微一思忖。答道:「這個……應該沒有例外才對。反正在我見識之中。飛仙之子全是天人。萬事萬物全有定法。難道依你所想。堂堂飛仙。還能生下一個肉體凡胎地後代不成?哈哈哈哈……」 秀才小五一陣大笑。後面等人也是哄堂大笑。都在譏笑張翼軫所提之事無比幼稚。想法也是異想天開。 張翼軫雖然早已料到依秀才小五等人地身份。即便對飛仙所生凡間子之事略有耳聞。也斷然不會相信。不過總歸是第一次遇到傳聞中地天人。不問上一問。他也不會心甘。 想了一想,張翼軫又問:「我曾有耳聞,天人一向居住天庭之上,且天人之體無法突破天地界限,不能下凡,為何你等可以在世間隨意行走?」 先前張翼軫初見秀才小五等人身材異常高大,但立時心生懷疑對方並非世間之人,又從言談之中得知幾人來自海內十洲,心中便已經認定對方只怕正是先前商鶴羽所說的天人。是飛仙之子。不過他也是不敢肯定。只因商鶴羽也曾說過,天人只能久居天庭。無法下凡。 不過其後張翼軫只與秀才小五一交手,便立時察覺到他雖然看上去是地仙修為,不過並非地仙之體,體內也不是地仙靈力,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怪異之力,不同于飛仙仙力,也不是世間任何一種力道。又因為其身材無比高大,想起有關天庭之上人人身高數丈的說法,而飛仙若是下凡可以自行變化身形,以便適應世間,天人之體因其特殊之故,無法變化大小,所以只能一直維持數丈身高,由此心中認定,幾人定是傳聞中的天人降世。 張翼軫想到他地親生父母也是飛仙,為何他不是天人之體?是以按捺不住心中疑問,與秀才小五虛以委蛇一番,開口問上一 秀才小五臉色一沉,目光閃爍,面露不善之色,不滿地說道:「廢話太多,要走便走,不走便打,囉嗦什麼?天庭之秘,又豈是你這無名之輩所能知道一二的。小心禍從口出!」 張翼軫見再也問不出什麼,心知以秀才小五幾人的本領,能夠下降到凡間,肯定會有背後操縱之人,他們不過是受人驅使而已,當即說道:「也好,既然你我之間話已說完,你幾人原路返回即可,請便!」 秀才小五一愣,一臉愕然問道:「怎麼,難道你不怕天降飛仙,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張翼軫淡然一笑,搖頭說道:「在此之前,已有不下數名飛仙尋我麻煩,其中兩人已經神魂俱滅,你說,我連飛仙也敢殺,還會不敢殺你們麼?」 秀才小五臉色大變,不敢相信張翼軫所說之話,上下打量張翼軫數眼,愕然問道:「你並非魔人,為何如此決絕斬殺飛仙?你究竟何人?」 秀才小五身後幾人也是一時恐慌,紛紛圍上前來,對張翼軫怒目而視,一時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張翼軫心中清楚,以他的神通,將秀才小五等人拿下也並非難事,不過眼下他已經四處樹敵,也不知秀才小五等人背後之人是誰,天庭是否派人拿人尚不清楚,依高侍魂所言,無根海定會暗中置他於死地,且不說不知潛藏到何處的羅遠公也是伺機而動,以眼下形勢不宜再立新敵,是以張翼軫也是有意嚇退對方,才出言恐嚇。 冷笑幾聲,張翼軫故意氣勢外放,龐大而凜人的飛仙氣息隨之迸發,週身紅光一片,仙氣瀰漫,然後腳步抬起,向前輕輕邁出一步。 隨著張翼軫一步邁出,秀才小五等人被飛仙地氣息所逼,身不由己後退幾步,眼中一絲驚恐之色一閃而過,心中無比駭然:原來此人真是飛仙! 只是能夠將飛仙氣息掩藏得如此之深絲毫不露,且能夠瞞過天人對飛仙的天生感應之能之人,天地之間並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難道他是傳聞中的不是天仙卻勝過天仙的玄仙? 不可能!傳聞中,玄仙高居三十三天之上,連天庭所在的九天都幾乎從未見過有玄仙露面,何況是凡間之地? 不說秀才小五等人震驚無比,真明等人連同真平在內,也是驚訝萬分。真平雖然也暗中猜測張翼軫或許已然晉身飛仙之境,不過並未深信,畢竟飛仙不比地仙,地仙雖然不易成就,不過也並非萬難之事。飛仙則是不同,尋常地仙修行千年,萬中一二成就飛仙便已不錯,張翼軫成就地仙不過兩年,怎麼可能一步邁入飛仙之境? 等到親眼所見張翼軫飛仙氣息外放,紅色仙氣瀰漫,身為地仙的真平感應到自張翼軫身上向外散發的祥和的仙氣,心中再無一絲懷疑,張翼軫已是名符其實的飛仙之體! 原本以為飛仙氣勢一放,秀才小五等人定會知難而退,不再為難極真觀,不料幾人被逼退幾步,站穩身形之後,竟是對視一眼,微一點頭。 幾人同時從身上取出一物,揚手一拋,數道光芒閃過,眾人拋出之物在空中連在一起,合成一物,如同漁網一般,迎風便漲,須臾間漲大成數百里方圓,將整個蓮落峰連同極真觀全數籠罩在內。 張翼軫微微一驚:「天羅 秀才小五不屑地笑道:「天羅網不過是尋常法寶,怎能與我這可困飛仙地縛仙網相提並論!」 縛仙網一到空中,立時從密密麻麻的網眼之中射出萬千光芒,光芒映照在地面之下,也是交織成網,正好將張翼軫等人一個不漏一網打盡。 光芒如同實質一般,照在身上,猶如被真網束縛一般,渾身一緊,頓時動彈不得。張翼軫還好一些,真平等人被光芒及身,立時神情萎靡不振,竟然再無一絲反抗之力,不出片刻,便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張翼軫也覺渾身仙力受阻,微一探查,不禁大吃一驚,這縛仙網果然厲害,竟然連仙力也被束縛在體內,無法運轉。 秀才小五見張翼軫也被定在當場,哈哈一笑,說道:「不想你不識好歹,非要自投羅網。本來縛仙網不能輕易使用,既然你非要為極真觀出頭,說不得也要將你拿下,到時交給天庭,或許還有好處可得。」 完,秀才小五回頭對身後幾人做了個手勢,說道:「收!」 幾人一起施法,圍成一圈,每人都向前伸出手指,指塵光芒隱現,過了片刻,猛聽秀才小五大喝一聲:「上天入地,無處藏身,起網!」 話音一落,天空巨網一閃,光芒一亮,倒在地上的真平等人連同張翼軫在內,頓時身不由己騰空而起,竟全部被縛仙網收到空中!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五章 十洲亂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五章 十洲亂 見眾人沒有一絲反抗之力,秀才小五心中大定,心中僅有的一絲忐忑不安也消失不見,得意洋洋看著眾人被網入網中,身形越縮越小,縛仙網也隨之漸漸收縮,恢復一丈大小。 張翼軫等人被縛仙網束縛成一尺大小,如同落網之魚,正好可以被他拎在手中,到時可以向天庭邀功,到時主上一高興,擅自使用縛仙網之罪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了。 正要伸手將縛仙網接在手中,得勝回去之時,驀然間心生感應,身後一道威勢驚人的火劍襲來,火劍火力滔天不說,其上蘊含渾厚純粹的天地元力,勢不可擋。 秀才小五一時大驚,顧不上多想,更不敢硬接,急忙縱身一閃,同時左手一揚,一道天人的天力打出,試圖將火劍擊落。 不料一揮之下,火劍被他的天力打中,只輕輕一晃,非但沒有落地,反而轉了方向,疾如流星般飛向圍在一起作法的幾人。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噗」的一聲輕響,火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其中一人,此人正在一心催動縛仙網,躲閃不及被火劍一穿而 一聲慘叫響起,火劍直接沒入此人身體,隨後火力外放,一道紅光迸現,眨眼功夫,此人便被火劍化為灰燼。 縛仙網需要數人合力才可維持,此人一死,其他幾人一時心慌,心神一亂,法力大減,縛仙網頓時失去束縛之能。秀才小五雖然痛心一人被殺,不過更為擔心張翼軫等人藉機逃脫,正要向前替補被殺之人,卻是為時已晚,忽然之間縛仙網網眼一張,隨即氣勢全無,緊接著張翼軫一步從網中邁出,其餘幾人也是緊隨其後。脫離縛仙網的網困。 這還不算,張翼軫一從網中出來,竟是沖秀才小五微微一笑,不知為何秀才小五頓時打了個寒戰,心生不詳之感,還未來及反應。只聽正在作法的幾人大叫一聲:「不好……縛仙網有變!」 「來而不往非禮也!」張翼軫大笑一聲,只一伸手,一把就將縛仙網抓在手中,隨即一張口,一口仙氣噴在上面,縛仙網頓時一陣光華亂閃,片刻之後歸於平靜。 秀才小五微一定神,頓時大吃一驚,縛仙網已經失去感應。他心有不甘。看向其餘幾人,幾人也是一臉恐慌之色,連連搖頭。 秀才小五不敢相信非但張翼軫從縛仙網中從容脫逃。竟連縛仙網也被他據為己有,如此慘敗,回去之後定會被嚴加懲罰,他大叫一聲:「諸位,縛仙網一丟,我等再無出頭之日,眼下別無選擇,只有拚死一搏!」 眾人也是存了同樣地心思。聽秀才小五一喊。都紛紛拿出法寶。圍向前來。悍不懼死地向張翼軫等人攻來。 其實早先張翼軫元火劍只為破解秀才小五等人地聯手之勢。並不想取人性命。不想被秀才小五無意中擊偏。而他被束縛仙網之中。心意操縱不夠隨心所欲。是以才失手將一人殺死。隨後從縛仙網中脫因而出。心意一動。便猜到縛仙網是憑借數人聯手之力才得以催動。便以天命之火強行斬斷眾人與縛仙網之間地心意呼應。又以天地元力抹去縛仙網之內地靈性。從而令其成為無主之物。 秀才小五為首。眾人緊隨其後。各持法寶。各顯神通。將張翼軫幾人團團圍住。招招狠毒。全是致命攻擊。張翼軫還好說一些。真平等人幾個回合下來。便招架不住。眼見便要被當場斬殺。 張翼軫不由心中火起。喝道:「秀才小五。我有意饒爾等不死。爾等卻不識趣。莫非非要我大開殺戒不成?」 秀才小五冷冷一笑。說道:「先前我等本來只想將真明幾人捉去。不想你平空殺出。竟將我等千辛萬苦得來地法寶靈性抹去。對我等而言。便與法寶毀掉並無區別。今日之事。不死不休。」 張翼軫無奈搖頭。原先以為仙人無端。不料今日一見天人。也是如此行徑。既然方纔他奪寶殺人。已經與對方結下仇怨。而對方又如此拚命。不下狠手也由不得他了。 當下將心一橫,張翼軫雙手左右伸出,心意大開,感應到天地之間無所不在又最為充沛的風之力,第一次將自天雷之中得到的感悟用到實處,一身仙力提升到極致,心力也是放開到最高,全副身心與天地融為一體,調動蓮落峰之上地所有風力,輕喝一聲:「清風不起,無力可依!」 隨著張翼軫話一出口,驀然之間,在場所有人都覺週身一空,彷彿天地之間所有可以憑借的力量全部消失不見,非但如此,別說催動法寶進攻他人,自身連站立都覺得困難,剛想硬撐一下,忽然感到腳下一空,全身一軟,竟是紛紛癱軟在地,沒有一人倖免。 連同真平等人在內,十幾人猛然坐在地上,一時感覺連心意也無比沉重,提不起絲毫鬥志。彷彿連天地也消散一空,四周全無可以憑借之處,不免人人心生恐慌。 眾人畢竟是地仙修為,若是飛仙驚現此等情景,即便驚慌,也會瞬間適應,只因飛仙可以踏破虛空,憑空飛行。而地仙必須駕雲才可,是以初次陷入無力可借的境界之中,眾人無不惶恐不安,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張翼軫所施展的神通正是得益於成就飛仙之後,在鐵圍鎮之外對風之力的感悟,以及在天雷之下對天雷之中風之力的體悟,兩相結合之下,再猛然想起無天山以北萬里之處地無風之地,可以限制金翅鳥入內。張翼軫自然知道以他目前境界,肯定做不到可以令方圓數萬里之內清風不興,不過若是全力施展之下,將方圓數里之內的風之力束縛,令一向習慣憑借天地之力的地仙無力可借,定然可以一舉將秀才小五等人拿下,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過初次運用並不嫻熟,不分敵我,將十幾人全部制服,也令張翼軫大感意外的同時,心中對以前所感悟的風之力是天地之間至強力道之一更加堅定了信心,暗下決心以後一定全力感悟風之力的精髓,若能將風之力運用到極致,到時別說飛仙頂峰,便是天仙下凡,也有與之一戰之力。 風之力的最高境界不能說必定強於天仙的仙力,但至少也是不相上下。 張翼軫見初戰告捷,也是心中大喜,隨後心意一收,將真平等人放開,隨後又動念之間,將風之力侵入秀才小五等人體內,令幾人失去與天地感應之能,無力可借便相當於修為盡失。 驚見張翼軫一舉將秀才小五數人拿下,真明又驚又喜,向前施禮說道:「極真觀上下承蒙翼軫出手相助,才得以解圍,大恩無以為報,自會召告全觀上下,從此極真觀敬張翼軫為無上貴賓!」 張翼軫只好客套幾句,一指秀才小五等人,說道:「敢問真明掌門,此人為何來極真觀鬧事,究竟所為何事?」 雖然張翼軫心中已經猜到幾分,不過還是要由真明親口說出才能證實心中所想。 真明長歎一聲,說道:「一年前,我和真容師弟晉身地仙之後,我二人便得到指令,分赴西海和南海。我二人動身之後,過了鐵圍山便分道揚鑣,我往西海,真容師弟前往南海。本以為此去仙家福地,可以得清福助修行,不料等我一腳踏入西海的聚窟洲之後才赫然發覺,原來所謂地仙家福地,竟是一處圍困地仙,將地仙圈而養之並最終為他們所用的牢籠!」 果不其然,張翼軫心中一緊,與他先前所擔憂之事一模一樣,不想聚窟洲和流洲竟和玄洲全然相同,真明與真容經歷與靈動一般無二,不管是自願還是強迫,只要進入其洲之內,就別想再自由出入。 真明冷笑幾聲,聲音無奈而悲愴:「原來以為成就地仙之後,海內十洲雖然不比海外仙山,但至少也比中土世間強上百倍。不料地仙一成,便被人所騙自入牢籠,當真是無比可笑之事。想當初,我還堅信上仙羅遠公之言,認定張翼軫截殺靈動。待自己被困聚窟洲之後,才豁然醒悟,原來還是自己大錯特錯。是以我被困之後,並不甘心,千方百計尋找破綻之處,後來總算被我尋到空子,乘人不備從聚窟洲中脫逃而出。」 說到此處,真明從頭上取下一物,正是上次在蓮落峰與張翼軫對戰之時的法寶降龍杖,說道:「我能得以脫身,全仗此寶相助。若非此寶有飛空之能,我斷斷無法從聚窟洲逃出。一旦脫身之後,我掛念真容安危,便只身前往南海流洲。幸好流洲之地地禁制與聚窟洲並無不同,我才悄然潛入,偷偷將真容救出。我二人急急趕回極真觀,當時並無人發覺,以為一切無虞。不料事隔不久,秀才小五等人竟是匯聚兩洲一共八人,前來極真觀要綁我二人回去。」 正當真明說話之時,又有一人駕雲前來,正是先前在極真觀中與張翼軫錯身而過的真肯。真肯一到蓮落峰頂,見秀才小五幾人圍坐在一起,二話不說,一揚手便擲出一物,一閃便落在秀才小五幾人中間。 真明頓時大驚,驚叫出聲:「使不得!」 卻遲了一步,只聽一聲驚天巨響響起,再看坐在地上的秀才小五等人,蹤影全無!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六章 盜畫卷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六章 盜畫卷 真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秀才小五等人被張翼軫所制,全無反抗之力時才現身。現身之後也不問清場內形勢,揚手便將法寶扔出,真是無比魯莽之人。 巨響一起,一股無比比擬的巨力朝張翼軫等人猛然衝來,感應到其上沛然的毀滅之力,張翼軫不敢大意,心意大開,向前一拳打出,正中虛空一點。隨後從拳頭之上迸發一團蘊含仙氣及天地元力的氣團,猛然爆裂開來,與來襲的巨力撞在一起,又是一聲驚天巨響,眾人感到地動山搖,整個蓮落峰都晃了幾晃。 待煙塵散盡之後,再看場中,秀才小五幾人早被方才一炸之威生生衝擊得化為灰燼,而其後的餘威被張翼軫全力一擋之下,向外波及開來,將蓮落峰頂矗立不知幾百年的巨樹擊得支離破碎,散亂一地,已經全部毀壞。 此樹乃是極真觀愛若至寶的修煉巨樹,上次吳沛也正是憑借此樹試圖煉化畫兒。不料今日一役,可助無數人修行的修煉巨樹毀於一旦,不得不說是極真觀的巨大損失。 真明卻看也不看巨樹一眼,跳將起來,二話不說,揚手間打了真肯一個耳光,直氣得渾身亂顫,手指真肯,哆嗦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顯然氣極。 雖然真明貴為掌門,不過真肯好歹也是地仙,堂堂地仙被人當眾打臉,也是無比屈辱之事。真肯被打,神情呆滯站立一旁,面如死灰,一動不動,顯然也是意識到方纔所做之事,簡直蠢笨之極,險些醞成大錯。若非有張翼軫在場力擋餘威之力,方才一聲巨響之後,灰飛煙滅的就不僅僅是秀才小五幾人,極真觀「真」字輩高人將會全部葬身於此。 張翼軫力拼餘力。也是被震得體內仙力動盪不安,差點連仙體也被震散,如果不是先前有過天雷及頂的經歷,還真接不下方才一擊之威。好在調息片刻,仙力平穩下來,又微一探查。感到體內一切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真明氣急敗壞,過了半天才強行穩定心神,冷眼看了真肯片刻,說道:「真肯,罰你自今日起,在蓮落峰禁足,若無我的命令,永不許邁出蓮落峰一步!」 真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謹遵掌門師兄法旨!真肯知錯了!」 真明長歎一聲,卻是再也不肯多看真肯一眼,也不與他多一句。轉身來到張翼軫面前,深揖一禮,說道:「極真觀今日承蒙翼軫兩次出手相救,貧道……感激不盡!」 想到先前也是在此地,也是極真觀「真」字輩五人全在,當時卻是相繼出手,欲將張翼軫拿下交與羅遠公邀功。不想一年之後,張翼軫再次現身蓮落峰頂,先是出手助極真觀拿下秀才小五等人。剛剛又替眾人擋下相當天雷威力的法寶雷陣子,直令真明再難自抑,內心對張翼軫的敬佩無以復加。 想張翼軫不過是弱冠少年。不計前嫌就已經是難得地心性坦蕩。且還全力兩次救下他幾人性命。如此以德報怨。他自認即便是他這般修道百年之人。也一時難以坦然接受。真明越想越覺慚愧。越想越覺雖萬死難報張翼軫大恩萬一。一時汗如雨下。慨然說道: 「日後若是翼軫有事相求。只管開口。極真觀上下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張翼軫忙將真明扶起。客氣一番。心中全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卻是另有擔憂:「方纔真肯手中之物是何等法寶。威力如此驚人?還有。本來我想將秀才小五幾人先禁錮起來。留待以後從長計議。不想被真肯一舉誅殺。雖然幾人確實該死。不過若是惹惱了兩洲之人。大舉來犯。極真觀並無抵擋之力。」 真明剛才惱怒真肯不看清形勢。冒然出手。也是因為有和張翼軫一樣地顧慮。當下說道:「實不相瞞。本來我幾人與秀才小五等人周旋半晌。無法取勝。便暗中令真肯前往極真觀中取出鎮觀之寶雷陣子。雷陣子本是本觀地前輩高人所留。據傳採取天雷氣息所成。威力巨大。可抵飛仙全力一擊。只因我見沒有絲毫勝算。便想借雷陣子之威。以同歸於盡相威脅。或許可以嚇走秀才小五幾人。不料真肯愚蠢。竟是做出此等無法收拾之事。也是合該極真觀有此大難!」 張翼軫靜心一想。既然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也是多說無益。不如多想如何應對才是上策。正好經此一事。極真觀與他同心。再加上清虛宮與三元宮。天下三大道觀都與他並肩而立。力保他周全。到時天庭再是惱怒。無根海再是囂張。也不敢甘冒民怨沸騰之局面。非要將他除去。且以目前局勢來看。以他一人之力斷然無法與天庭和無根海抗衡。必須聯合天下道門之力。才可讓所謂上仙行事之時。多少顧忌一二。 畢竟天庭之上。不少飛仙甚至天仙。或許就出自天下三大道觀之中。 況且,天下三大道觀也是天庭的根基所在,若是天下無人修仙,都轉而修魔,魔門大盛,天魔橫行,只怕天帝也不會樂見此事。 如今地情景卻是,清虛宮與魔門結怨甚深,勢不兩立。而極真觀與流洲和聚窟洲因為秀才小五之事,定然也會互相仇視。且秀才小五等人身為天人,能夠下凡不說,還敢明目張膽前來中土道門強搶地仙,此事定有隱情不為人所知,即便不是天庭支持,也定有飛仙在背後撐腰。由此也可以說,與海內十洲抗衡,便相當於與天庭或是飛仙對抗。 同時可以想像,此事一旦傳將出去,定會在中土道門之中形成共拒海內十洲的共識,激發同仇敵愾之心,其實算來,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比讓海內十洲將中土所有地仙各個擊破得好。 將此事細細理順一番,張翼軫猛然想起天下三大道觀之中,雖然三元宮當時首當其衝,掌門靈動被羅遠公所害,但若是深思起來,其實三元宮所受損失最小,不管是魔門還是十洲,都無人去尋三元宮麻煩,倒也是一件奇事。 恐怕其中多少也有蹊蹺之處! 正好稍後前往三元宮,可將此事好好追究一番,說不定還會另有收穫。 不過眼下之事還是先將極真觀安置妥當為好,張翼軫腦中靈光一閃,仔細端詳半晌手中的縛仙網,想到方才只憑數名地仙之力,便能令縛仙網漲大成數百里大小,且能束縛仙力,也是一件難得的寶物。只是不知是否還有其他神通? 忽然想到應龍所說,燭龍見多識廣,說不定他能知道一二。當即心神一收,喚醒神識之中沉睡的燭龍神識,將縛仙網之事一說,燭龍的回答出乎張翼軫意料,他竟然不知道縛仙網之名。 無奈只好讓燭龍再去沉睡,正要退出之時,燭龍忽然發問:「你方才是說,合數人之力才成一網,且此網有束縛仙力地神通?」 得到張翼軫肯定的回答,燭龍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什麼,過了半晌,卻又不十分肯定地說道:「據我所知,並沒有縛仙網這般寶物,恐怕也是擁有此寶之人並不知道此寶的真正來歷。若是我所猜沒錯的話,此網根本不是什麼俗不可耐的縛仙網,而是經緯網,有經天緯地之能,可以籠罩方圓萬里範圍,有隱天遁地之能,也可結成防護大陣,籠罩數百里方圓,即便飛仙也難以攻破。」 真有此等威力?張翼軫大喜過望,不料燭龍又一句話又令他無比沮喪:「我也只是說此寶與經緯網相似,並未說肯定是經緯網,只因經緯網已有數千年下落不明,不知到了何處。」 說完,燭龍傳授了張翼軫幾句催動經緯網的口訣,便不再多說一句,重新陷入沉睡之中。 雖然燭龍並未肯定,不過張翼軫並沒有氣餒,收回神識,也不理會真平幾人疑問的目光,體內仙力運轉,用燭龍所傳口訣催動手中寶物,試了半天,卻全無反應。 看來確實並非經緯網,張翼軫多少還是有些失望,想了一想,便要將此網交給真平,反正他也留著無用。 真平卻是推辭不受,說道:「若沒有你相助,別說留下此網,我等都要被人一網打盡,所以理應由你保留才是。」 張翼軫轉念一想,寶物自有靈性,或許此寶的真正主人在其上留有印記,留在極真觀反而給人以可乘之機。想到此處,也不多說,當寶網收起放好,這才又想起前來極真觀的真正目地。 「真平道長,上次來極真觀之時,我曾在你的房間中見到一副畫卷,畫有一名女子的側面身影。其後我才得知,此畫所畫乃是畫兒地身影,本是三分圖之一。不久之前畫兒突然離去,據傳若是三圖合一,或許可以得知畫兒下落,我此次前來極真觀,有意借此圖一用,不知可否?」 一提畫卷,真平卻是一臉無奈,搖頭說道:「此畫送你也是無妨,不過你卻是來晚一步,前些日子羅遠公失蹤之時,吳沛也一同銷聲匿跡,而此賊逃跑之時,乘人不備竟將我房中的畫卷也一併偷走!」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七章 不還山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七章 不還山 怎會如此? 張翼軫一聽頓時大怒,又是吳沛這個惡賊壞了大事,看來此人不除,天理難容! 「吳沛現在何處?」 真平搖頭,黯然說道:「無人知道吳沛下落,此人倒也機靈,一見勢頭不對,立時溜之大吉,不但在我等眼皮底下從容逃走,連畫卷也一同捲走,顯然是精心策劃已久,早有打算。」 不想吳沛此人如此狡猾,竟然望風而逃,一時令張翼軫大為氣憤的同時,又多少有些佩服吳沛的聰明才智。此人不但獨創探形術,可以探測木石化形,早先還在並無《鬼仙心經》的啟發之下,卻能自行想到魂魄離體的修行之法,與成華瑞的神練法不謀而合,也可當天縱奇才之稱。 不過吳沛為人卻是極其不堪,自創探形術卻是為了煉化木石化形,也是無恥行徑。可惜了吳沛一身才華並未用到正途,後來跟隨羅遠公,為他效犬馬之勞,所求無非也是盡快提升修為。修道之人,若只為追求極致力量而不擇手段,其實已經相當於站立在仙魔界限之間,是為半仙半魔之人。 不管如何,畫兒的側面畫卷不能落入吳沛之手,畢竟不管是用來三圖合一,還是珍藏在身邊,總是不能讓吳沛再打畫卷的主意。張翼軫微一思忖,以吳沛的精明來看,他定然不會回到家裡潛藏。若是他真有耐心躲藏在一處隱蔽之處,隱世不出,天地之大,想要尋到一個有意遁形之人,絕無可能。 但依吳沛性格來看,他生性不甘久居人下,想要出人頭地,是以才有無數奇思妙想要盡快提升修為,所以就算吳沛藏匿在某處,也定會尋一處天地元氣充沛之地。以便精進修行。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有了主意,開口問道:「真平道長,華山之中,除了蓮落峰之外,還有沒有天地造化之處。天生元氣充沛之地?」 真平不解其意,也未多想,微一沉吟說道:「有倒是有,不過此地萬分凶險,陰風陣陣,且有黃泉之水出沒,據傳下通九幽之地,雖然天地元氣比起蓮落峰還濃郁無數,不過並無人敢以身試險。」 張翼軫一聽大喜。忙問:「此地位於何處?」 真平一臉訝然。驚問:「怎麼。翼軫你要前去此地修行不成?萬萬不可。此地曾經折損數名極真觀前輩高人。此後便被列為極真觀禁地。你雖然已是飛仙之體。不過黃泉之水蘊含天地之間至陰至強之力。不可小覷。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張翼軫感念真平地關切之意。說道:「真平道長不必多慮。我只是為了驗證心中所想。並非貪圖此地地天地元氣……先告訴我此地具體方位?」 真平見張翼軫問得迫切。只好如實答道:「在華山極深之處。有一座高不過百丈地小山峰。此山生得頗為古怪。形狀如同一朵彼岸花。而此山名為不還山!」 彼岸花?張翼軫一愣。他倒是聽過此花之名。相傳生長在陰間地黃泉河兩旁。花開之時。葉未長出。葉長出時。花已凋落。花開花落之間。千年已過。花與葉卻永不能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故稱彼岸花。 「山中有一天生巨洞。不知其深幾許。洞口猶如犬齒交錯。洞內陰氣瀰漫。寒氣逼人。此洞一直斜斜通向地底深處。從未有人到過最底之處。所以稱之為無底洞。」 還有此等天地玄妙之所?張翼軫聽了點頭說道:「實不相瞞。真平道長。以我推測。以吳沛其人生性狡詐卻又自作聰明來看。他定不會跑遠。說不定就藏身於無底洞。一者可以借洞中元氣修行。二者以他所想。此地萬分凶險。無人敢來。偏偏他要獨闖無底洞。在最危險之處。得最安全之地。」 真平搖頭說道:「吳沛平生最好弄險不假,不過他為人貪圖眼前利益卻又無比謹慎,無底洞太過凶險,稍有不慎便會屍骨無存,吳沛斷然不會甘心冒著如此危險躲藏此地,只怕他早已遠遁而逃。」張翼軫卻不與真平爭辯,待問清不還山具體方向,拱手說道:「真平道長,真明掌門,我動身前往不還山一觀,若是得遇吳沛惡賊,定會將他當場斬殺,不過畢竟此人為極真觀弟子,是以先行通報一聲。」 隨後,張翼軫又將吳沛哄騙柳仙娘之事對眾人說出。 真命一聽,瞪眼說道:「好個吳沛……真平,瞧你收的好弟子!」 真平尚未說話,真明黯然說道:「不怪真平,此事與我也有干係,只怪我當時一時貪圖吳家的香火錢,以至於將吳沛這個不肖弟子引入極真觀……翼軫你只管將吳沛誅殺即可,是為極真觀並天下道門除一大害。」 真平見狀一時遲疑,張翼軫知她心意,說道:「無妨,我一人前往即可,畢竟我身為飛仙,若有危險也好及時抽身。眼下極真觀剛剛遭此大事,恐怕流洲和聚窟洲不會善罷干休,還是著手安排一應善後事宜要緊。再說我也只是推測一二,過去一探究竟,諸位不必陪我……」 說完,張翼軫也不再等真平等人有所表示,心意一動,施展移形換位神通,片刻之間便遠離蓮落峰千里之外。 依真平所說,不還山在華山極深之處,離極真觀不下萬里之遙。隨後心意大開,全力飛空,不多時便置身於華山深處,躍入眼簾的是一片無比荒涼的雜亂之地。 此地亂石林立,並不能稱之為山峰,說是一堆巨石胡亂堆積更為恰當。放眼望去,此地約有數十里方圓,除了橫七豎八地佈滿大小不等的石塊之外,還有雜草叢生,無數毒蛇、蜘蛛出沒其中,都生得異常巨大,對張翼軫地到來虎視眈眈,伺機而噬。 此處山峰看似雜亂無章,不過若是細心一看,形狀還真如一隻形狀怪異的花朵。張翼軫並非見過彼岸花是何模樣,不過所傳彼岸花如同菊花,如此說來,不還山確實有幾分神似。 百丈之外有一處石壁,並無顯眼之處,與普通石壁並無兩樣,不過石壁四周十丈之內,寸草不生,且沒有任何毒蟲爬行。張翼軫微微一笑,此地千百年來人跡罕至,積聚無數戾氣、死氣,是以生長在其中的毒蟲絕對生性殘暴凶悍,無所畏懼,既然石壁之地沒有毒蟲出沒,看似平常,其實定有不同尋常之處。 當下閃身來到石壁近前,還未站穩腳步,忽覺一股凜厲的陰寒之氣襲來,以張翼軫如今修為,猝不及防之下也是遍體生寒,竟然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好厲害的陰氣! 見識過紫金鈸之中陰風和黃泉水之威的張翼軫,只一感應便心中肯定,此等寒冷確實絕非世間之寒氣,而是來自九幽之地地陰風並且混雜了黃泉之水水氣的陰寒之力,至陰至強,堪與真陽之火的至陽至剛相提並論。 怪不得極真觀之人聞之色變,無人敢陪同前來。尚未入洞,尋常地仙若要抵抗此等陰寒,也是頗為吃力,更不用提再深入其中,更有未名凶險。 只是眼前是一片光禿禿的石壁,並無真平所說的洞口,是為何故? 張翼軫靜心一想,仔細查看石壁四周,光潔如鏡,並無一絲異常之處。動念之間感應到石壁之內全是厚厚的石頭,一時訝然,明明陰寒之氣就在此處,為何只見石壁不見洞口,莫非真平所說有誤? 不對,張翼軫猛然相通一點,輕輕伸手一點石壁,觸手之處,既無想像中的徹骨寒冷,更無石壁應有的質感,而是猶如點中虛空。隨著張翼軫手指起落之間,突生變故。 原本平整如鏡面的石壁之上,突然生起如水波一樣地漣漪,向外層層波動,一直波動到數丈之外才驀然停上,波動一停,石壁頓時消失不見,一個黝黑深邃、數丈方圓同時又犬牙交錯的洞口平空現形。 洞口一現,張翼軫暗暗點頭,好高明的幻術,竟能達到半虛半實地境界,若非他如今已是飛仙之境,別說找到吳沛,連無底洞的洞口也發現不了,根本就不得其門而入。 此等幻術,張翼軫見所未見,化實為虛,虛實相間,也算是非凡之術。比起青丘的夢幻泡影雖然稍有不如,不過一般地仙到此,也無法識破眼前幻術。 若是此幻術乃是吳沛所設,那吳沛其人,當真也是天縱之才。張翼軫心中猜測,眼前幻術應該只是依據道門典籍之中紀錄的尋常幻術改進而成,想到吳沛曾經根據前人記載獨創探形術,說不得方才幻術還真是他的手筆。 不過由此張翼軫則更加肯定,無底洞之中即便沒有吳沛,也定有他人躲藏於此,否則不會人為設置幻術,以掩人耳目。 心中篤定洞中有人,張翼軫心意一動,隱去身形,一步邁入無底洞中。只一入洞,頓覺全身冰涼,如同赤身掉入萬年寒冰之中,其冷直入肺腑,直逼神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八章 大幻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八章 大幻術 冷氣如體。體內隱藏的一絲真陽之火立時自生反應。片刻流遍全身。將冷氣驅逐一空。 上次在紫金鈸之中。張翼軫成就飛仙之體時。意外收穫一縷微弱的真陽之火。雖然微小。不過以張翼軫的飛仙之能再加上可以操縱天地元火的神通。兩相結合施展開來。足以抵擋無底洞的寒氣。 無底洞果然如真平所說一般。斜斜向下延伸。張翼軫走不多時。忽見眼前一片煙波瀰漫。竟是一處方圓數十里的湖泊。湖泊兩旁點綴無數紅如血艷如霞的小花。小花形如菊花。燦然盛開。只見花朵嬌艷。不見一片綠葉。 彼岸花? 張翼軫為之一愣。正不解為何彼岸花會生長在陽間的洞中。忽見一陣陰風吹來。帶動湖泊之中的水氣直撲入身。頓時令體內蘊含真陽之火的張翼軫也是差點被當場凍僵。急忙全身仙力運轉才堪堪抵擋寒氣蝕體之苦。 張翼軫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只因方纔的水氣對他來說再是熟悉不過。在紫金鈸中他曾深受其苦。被生生凍掉一腿。眼前此水正是天下至陰之水黃泉水。 怎麼可能在陽間有黃泉水和彼岸花? 張翼軫不敢相信。黃泉水暫且不說。世間萬物幾乎都難以承載其陰冷。彼岸花只在陰間以陰氣滋潤才可存活。被陽間陽氣侵襲。便會立時枯萎而死。而此地彼岸花花開正艷。長勢喜人……怎會有如此詭異之事? 按捺住心中的不解之意。張翼軫四下探查一二。並未發現有人潛藏於此。無底洞至此已經到底。向下再無路可走。除非……除非黃泉水中另有通路。 只是憑他飛仙之體。尚且不敢輕易下水。以吳沛尚未晉身地仙的本領。一入黃泉水。肯定是有去無回。一入黃泉便下黃泉了。 同時黃泉之水無比凝重。且水性與世間萬水完全不同。不可操控。神識也無法穿入黃泉水中探查一番。若想知道黃泉水中是否有人潛藏。除非親身下水一試。別無他法。 張翼軫一時躊躇。原本心中認定吳沛躲藏此處。不料來到此地。竟是空無一人。不過洞口之上的幻術證明。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以便掩飾行蹤。只是為何不見人影?萬一真是吳沛在此。憑借寶物躲在黃泉水中避而不出。錯過這次機會。一旦打草驚蛇。日後再想拿他。恐怕再無可能。 只是若要真以身試險。再入黃泉水中。張翼軫也是不免心慌。上次在紫金鈸之中深受黃泉水之害。也是讓他至今想起還心有餘悸。不過既然好不容易找到此地。又在洞口有意外發現。說不得也要冒險試上一試。主意既定。張翼軫升起護體仙氣。右腳一抬。正要落入水中。猛然發覺有異。頓時定住不動。目光直直盯著腳下一株彼岸花出神。 此花正生長在黃泉水邊。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露在水外。長勢遠比遠離黃泉水地彼岸花弱小許多。且花瓣凋零。只差一點便要死去。 怪事!張翼軫心生疑問。生長在黃泉水中。更得陰氣滋潤。理應長勢良好才對。為何反而不如遠離水邊的彼岸花茁壯生長。 舉目四望。張翼軫赫然發覺。越是遠離黃泉水的彼岸花越是旺盛。以整個湖泊為中心。形成猶如波浪起伏的景象。 自然張翼軫並無心欣賞彼岸花地長勢。心中無比疑惑明明需要借助陰氣生長地彼岸花偏偏能在陽間存活不說。在無底洞之中更是反其道而行之。越是遠離陰氣越是長勢良好。如此大異常理。究竟是何原因? 一時張翼軫好奇心大起。竟將尋找吳沛之事放到一邊。高抬腳輕邁步。在彼岸花之中漫步。邊走邊細心查看。試圖找出其中的蹊蹺之處。 從水邊一直走到最遠處。張翼軫一無所獲。只是感覺到四周的陰氣越來越弱。不過陰氣雖然離黃泉水越遠越是沖淡。不過令張翼軫詫異地是。與陰氣同時減弱的還有陽氣。也就是說。並非呈陰盛陽衰之勢。而是陰陽同時淡薄。竟是相輔相成之象。 一般而言。世間萬事萬物都是一強一弱。所謂陰進陽退。陽盛陰弱。總是呈現此消彼長之勢。為何此洞之中怪事連連。陰陽共進共退。相生相融…… 陰陽相融?張翼軫猛然大悟。頓時大喜過望。原來如此。原來此地的奧妙在於完美相融。並非尋常的陰陽相生相剋。而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合在一起。卻又陰陽調和。化潤萬物。便連只能生長於陰間地彼岸花也能在陽間生長。當真是不可思議之事。 所以當彼岸花離得黃泉之水越近。得陰氣越多。此時陰氣一佔上風。陰陽失調。彼岸花反而會被陽氣侵襲。儘管有生長在黃泉水之中。也難敵一絲陽氣掠過。 是以孤陽不生。獨陰不長。而孤陰至冷。孤陽至熱。陰氣佔上。是為陰間。陽氣佔上。則為陽世。如果兩者各取其一。陰陽調和。是為人身。不過人身並非真正陰陽調和。如果說是肉體為陽。魂魄為陰。陰陽若能真正相融。便會長生不老。不過人生在世。不過匆匆百年。也是印證陰陽失調。隨著歲月流失。陰氣逐漸佔據上風。凡人才有命終之時。 如此說來。飛仙也好。天仙也罷。也是孤陽而成。為何能夠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豈非是說。孤陽獨陰都可以自成一系。不必相生相融也可永存於世。 張翼軫恍然一驚。鬼仙是為陰仙。若是鬼仙能夠修得陰陽相融。自然能夠自由來往世間。不必再拘限於十大洞天之中。也與成華瑞所修的神仙一般無二。 那要是飛仙修得陰陽相融。更進一層修為。得陰陽完美調和之體。又會是何等情景。又是何驚天神通?陰陽相融的仙家遠超天仙境界。莫非便是應龍無意之中所透露地高於天仙地高人不成? 想到此處。張翼軫又環顧四周。轉念一想。頓時大吃一驚。此地為何能有如此得天獨厚的陰陽相融地優勢。是天然形成。還是有人以無上神通法力設立陣法而成? 若說此地天造地設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想來總是太過於匪夷所思。畢竟天地之間。全仗陰陽互生互滅形成萬物。萬物生生滅滅。也是因為陰陽互相消融。要說世間有陰陽平衡之地還可說得過去。若說有陰陽相融之地。鬼仙豈非也可以長留世間? 此地。應該是大神通之人以無上法力轉化而成。只是即便強大如天仙者。同時又身具轉化陰陽之能。令陰陽互相融和一體。呈不陰不陽之勢。而此地足足有數十里方圓。以成華瑞的神通。化出一座方圓數丈地石屋還可勉力而為。且還是就地取材。只將陰陽轉化而已。而若是要將此地方圓數十里統統化為陰陽相融之地。恐怕合數名天仙之力。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轉化而成。 況且。將深山之中一處無人前來的深洞轉化為陰陽相融之地。又有何用?張翼軫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覺其中頗多不通之處。 不想前來一探究竟。尋找吳沛前來此地。竟被彼岸花和黃泉水的奇異之景吸引。一時沉迷其中。轉眼間竟是過了半天有餘。 苦思半天不得其解。張翼軫又想到先前成華瑞所傳的陰陽相融術。想起剛才的一些心得。心念一動。右手平伸。只見自掌心之處先是冒出一縷嫩牙。隨後嫩牙如雨後春筍一般向上生長。須臾之間便長成一尺多高。迎風搖曳。花瓣其紅如血。正是一株本應生長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初試成功。張翼軫心生喜悅。雖然遠未達到化出石屋或是空中樓閣的境界。不過畢竟已初入門徑。也是可喜可賀之事。 按下心中其他疑問不提。張翼軫又重新來到黃泉水邊。將心一橫。既然一心尋找吳沛。總得要入水一試才算不虛此行。且以他如今的飛仙神通。吳沛不過是人仙之境。就算能躲在水中。也是仰仗法寶威力。根本沒有與他一戰的本領。 一抬腳邁入水中。護體仙氣護住全身。腳一落下。並沒有張翼軫想像中的徹骨寒冷襲來。如入尋常之水。非但並無陰冷之意。竟然還有絲絲溫熱傳來。直令張翼軫頓時一愣。隨即立時抽身而出。 怎會這樣? 黃泉水會觸體生溫。當真是匪夷所思之事……這絕無可能。張翼軫駭然而驚。隨即一時恍惚。難道此水並非黃泉水不成? 即便人死之後。成就陰氣之體。也是難耐黃泉水之寒。他如今飛仙之體。純陽之體。與黃泉水天生相剋。定會一入水中遍體生寒。怎麼可能全無絲毫陰冷之感。除非此水透露著古怪。不是真正的黃泉水? 如果此水不是黃泉水。此花又怎會是彼岸花?難道連此地也不是無底洞不成? 或者是自己一時不察誤入歧途? 張翼軫細心一想方纔之事。從石壁之中進來。走不多時便來到水邊。驚見彼岸花。又疑心此水是黃泉水。最後一時被此地的陰陽相融驚呆。深思半天。種種細節一一理順一遍。突然愣住。再靜心一想。暗叫一聲:糟糕。中計了……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九章 拘魂術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九章 拘魂術 不想晉身飛仙之境,本以為可以遠勝於人仙的吳沛,不料一時大意,竟然被粗淺的道法所騙,被迷幻其中。 吳沛此人也當真聰明絕頂,無底洞口的幻術明是幻術,其實也是誤導之計,令人心生提防,時刻小心有人潛藏洞口,不料洞口幻術只是虛晃一槍,洞中幻術才是迷幻闖入之人的真正幻陣。 黃泉水、彼岸花,全是幻術而成! 若說在識破幻影以及破妄之法之上,即便是千年飛仙與張翼軫相比,也並無幾人可以超越,只因他經歷無數次幻影或是幻化,不論是青丘的夢幻泡影**,還是傾蜃的擬物化形之術,如今都難以困住張翼軫一時三刻。 但是偏偏就是道門典籍之中記載的最為粗淺的幻術,經過精心設計,竟能讓他信以為真長達一個時辰之久,一時令張翼軫大為汗顏的同時,雖是痛恨吳沛的狡猾多端,不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頗具匠心的幻術運用,能將極為普通的幻術施展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吳沛當為中土世間第一人。 不過倒也並非是說吳沛的幻術是多麼高不可及,也是正好此情此景激發了張翼軫對陰陽相融的深思,一時沉迷其中,只顧思索為何會在陽間見到彼岸花,從而引發對陰陽相融的感慨,並未想到此地並不是所謂的陰陽相融之所,而是幻術幻化而成。 雖然被困在幻術之中,為吳沛從容脫逃爭取了時間,不過張翼軫也是收穫頗豐,一時有所感悟,竟是初步掌控了陰陽相融術的訣竅所在,當真也是因禍得福。 動念之間,張翼軫隨手平空化出一個風團,一揚手,風團疾飛而出,直奔洞口而去。隨後。他將身一縱,一道火劍又脫手而出,沒入水中。只聽「滋滋」一聲巨響,火勢激發漫天水氣,瀰漫洞中,緊接著水氣一收。四周立時一片清明。 只見水還是水,花還是花,不過水是寒潭之水,花是暗影之花,哪裡是什麼黃泉水與彼岸花! 好一個吳沛,假借此水此花,幻化為黃泉水與彼岸花,也是得半虛半實之妙,再有洞口的幻術迷惑。才讓張翼軫一時不慎,中了詭計。 真像一顯,只聽一人哈哈一笑。聲音遠遠傳來,顯然已經接近洞口:「張翼軫,這都困不死你,你也當真命硬得很。不過恕在下不再奉陪,你一人在此好生欣賞風景罷!哈哈哈哈……」 正是吳沛得意非凡地笑聲。 張翼軫鎮靜自若。一臉淡然笑意。身形一閃便原地消失不見。突然間。吳沛地笑聲戛然而止。隨後悶哼一聲。憤怒地說道:「好你個張翼軫。竟然敢暗算我……」吳沛身影此時已經遠離洞口不下百丈之遙。自以為一切無憂。以他目前修為。並不清楚張翼軫究竟是什麼境界。不過在他看來。只當張翼軫仍是地仙之境。就算張翼軫突飛猛進。能夠達到百年地仙以上修為。也難免心神大亂。被他地幻術所困。一時心神失守。驚見黃泉水與彼岸花。以為已經身死。此時若是偷襲。定然會一擊得手。 不料讓吳沛失望地是。張翼軫只是一時沉迷。不知在思忖何事。並未心神失守。幾次猶豫。他終於沒敢暗中出手。又靜候片刻。忽見張翼軫識破幻術。吳沛大驚之餘急忙逃出無底洞。同時催動早先預設在洞中地爆裂陣。企圖將無底洞全部炸毀。將張翼軫活埋在內。 爆裂陣發動之時。吳沛已經遠離無底洞百丈之遠。正以為已經得計。即便不將張翼軫當場炸死。巨石壓身。至少也要讓他身受重傷。誰知忽然間發覺一道清風倏忽飛來。其勢快捷如電。吳沛躲閃不及。被清風拂過。只覺一陣天昏地暗。隨即腳下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跌落在地。 還未來及再重新站立逃竄。眼前人影一閃。正是一臉淡然笑意地張翼軫平空現身! 吳沛一臉駭然。大驚說道:「張翼軫。你。你怎麼會移形換位地神通?」 張翼軫並不理會吳沛地驚訝,目光一掃,見他全身上下並無畫卷,不由心中一沉,問道:「吳沛,畫卷何在?」 吳沛一愣,隨即自得地笑道:「畫卷被我藏在一處絕密之地,若你殺了我,永遠也別想再得到畫卷。怎麼,張翼軫,我已經得知極真觀的畫卷所畫之人也是畫兒,恐怕與三元宮的畫卷同為非凡之物,所以才將其順手拿來……」 張翼軫怒道:「你這宵小之徒,所做全是無恥之事,我且問你,柳仙娘可是被你害死?」 吳沛顯然沒有料到張翼軫竟然知道柳仙娘之事,頓時驚呆,過了片刻,又回神過來,嘿嘿一笑,說道:「此事也怪不得我,誰讓柳仙娘一腔癡情,對我言聽計從。當時我二人私情眼見就要敗露,若她不死,恐怕到時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為保性命,只好讓她去死,也算是成全她的滿腹柔情。」 「吳沛,你當真是你無聊之極,不想死到臨頭,還是死不悔改。也罷,本來我只想將你殺死了事,聽你一說,還是嚴加懲戒,也好讓你加倍償還柳仙娘之債!」 「還債?還什麼債?她死了多年,如今只怕早已再世為人,全然不記得前世之事,若是再轉成女兒之身,我再騙她一次,她也會心甘情願。再者說來,張翼軫,你也莫要以為可以將我嚇住,魔手搜魂之苦,魔霧蝕體之痛,我都已經受過,你還有何種手段儘管施出,我還會怕你不成!」 張翼軫也是懶得再與吳沛這等無恥小人囉嗦,直接說道:「若你說出畫卷下落,我不會將你魂魄打散。若不說出,難免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吳沛卻依然嘴硬:「若我說出,一樣還是形神俱滅,如今我被你所制,如何死法全在你一念之間,張翼軫,休要多說,動手便是,我寧死也不會說出畫卷下落,只要能壞你好事,魂飛魄散又有何懼,哈哈!」 見吳沛如此囂張,張翼軫怒極反笑,正想再與吳沛爭論一番,轉念一想,與此等寡廉鮮恥之人談論仁義道德,全無一絲用處。 隨即一想,以吳沛此人的性情來看,畫卷既然被他視為寶物,肯定不會隨意放置一處,最大地可能是隨身攜帶,畢竟他現在如喪家之犬,好不容易尋到無底洞藏身,也是時刻擔驚受怕,準備隨時逃走。如果將畫卷藏於某處,萬一被發現之時倉惶出逃,來不及取出也是不妥。所以張翼軫推測,吳沛所說將畫卷藏於絕密之處,就如同先前的幻術一樣,是虛晃一槍。 不過要說他將畫卷隨身攜帶,畫卷捲起之時也有三尺多寬,只能背在身後,而吳沛週身上下不見一絲異狀,難道他有化大為小的天仙神通,可以將畫捲縮小為針尖大小藏起不成? 絕無可能。 莫非是……張翼軫猛然驚醒,幻術,對,吳沛精通幻術,肯定身上另有貓膩。想通此處,張翼軫心神大定,體內數種靈性運轉到眼上,眼中數道元力一閃而過,元眼一現,驀然發覺吳沛身後隱約可見一處突起之物。 不想吳沛此人也是了得,千年以來不被中土道門重視的幻術,竟然在他手中能夠運用到如此神乎其神的境界,若非他為人不端,假以時日,成為一代宗師也不在話下。 張翼軫暗歎一聲,動念間控風之術施展一經施展,悄無聲息地便從吳沛身後取下突起之物。在張翼軫感應之下,吳沛體內氣息斑駁不純,既有道力又有魔力,也不好明確他究竟是何等境界,不過至多也是相當於新晉地仙。是以張翼軫運用遠高於地仙感知,甚至尋常飛仙也有所不及的控風術從吳沛身後探囊取物,吳沛竟是恍然不知。 持物在手,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吳沛,本來你也是天縱奇才,聰明才智世間並無幾人可比,不過你卻誤入歧途,最終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假若你能照常修行,不走歪門邪道,如今你至少也是地仙之境,此後再晉身飛仙也並不太難。只可惜……」 說話間,張翼軫體內仙力只一運轉,雙手紅光一閃,幻術立時被破,手中平空現出一物,寬約三尺,被一層錦緞包裹。打開錦緞,映入眼簾的正是一幅畫卷。不必打開張翼軫便無比肯定,此物正是真平房中所掛畫卷! 吳沛臉色大變,怒道:「張翼軫,你偷我畫卷……」話未說完,揚手間打出一物,隨後也不回頭,轉身飛空便跑。 張翼軫微一搖頭,心道吳沛此人當真是厚顏無恥之極,此等情景之下竟然還乘機偷襲,然後還想逃之夭夭。隨著張翼軫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見,須臾之間,便現身吳沛身前,正好攔住他的去路。 吳沛此時才肯定張翼軫的神通,憤憤不平地喊道:「張翼軫,為什麼你總是強過我許多?我剛剛邁入地仙之境,你竟然成就了飛仙……老天,你為何捉弄於我,非要生出張翼軫此等人物始終壓我一頭!」 張翼軫不理吳沛地叫囂,右手捏出一個手勢,口中輕聲念出口訣,一道朦朦螢光自手中生成,漸漸幻化為人形,仔細一看,雖然不過一尺大小,不過形神俱備,惟妙惟肖,一眼就可以看出,正是吳沛的模樣。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章 再相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章 再相見 吳沛不解其意。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忽然心神一緊。一股巨大的拉扯之感自體內產生。正要抵擋一二。猛然只覺眼前一黑。隨即神識離體。生生被張翼軫以《鬼仙心經》所記載的法術。將他的生魂拘出體內。捏於手掌之間。 生魂一失。吳沛的肉體頓成無主之物。直直從空中跌落塵埃。摔在亂石之中。 張翼軫微一動念。運轉《鬼仙心經》之中所記載的封閉魂魄之法。將吳沛魂魄完全封印。令其無法輪迴轉世。也無法修練鬼仙。只可做一名最為低下的小鬼。永無出頭之日。 靜心片刻。張翼軫又全力運轉陰陽相融術。感應到青冥洞天的所在方位。屈指一彈。大喝一聲:「疾!」 只見吳沛如流星一點。直朝前方飛去。飛不多遠。忽然沒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張翼軫略一查看。探知到吳沛的魂魄已入青冥洞天之中。微一點頭。面露笑意。 讓吳沛在青冥洞天之中。被眾鬼仙不齒。被柳仙娘唾棄。且永無反抗之力。也是他罪有應得的懲罰。 打開畫卷一觀。一切完好無損。張翼軫大為放心。隨後又將畫卷與得自清虛宮的畫卷放在一起。眼下只等返回龍宮。將畫兒的化形畫卷與身上兩幅畫卷合在一起。看看究竟會有何事發生。 此間事情已了。張翼軫也不再停留。心意一動。瞬間閃身到千里之外。又數次施展移形換位神通。一個時辰後。便又再次置身於三元宮之中。 張翼軫卻不知道。就在他走後不久。忽有一人駕雲前來。一見吳沛屍體頓時大驚失色。向前查看一番。見吳沛週身完好。並無一處傷痕。不解地說道:「吳沛全然無事。怎會意外身死?」 在他左側的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此為生拘魂魄之法。本是《鬼仙心經》之上所記載的法術。以此推測。吳沛肯定是被張翼軫所殺!」 駕雲之人無比恭敬地答道:「上仙。為何不直接將張翼軫擒拿。然後交與無根海發落?」 虛空之中的聲音靜默了片刻。才說:「時機未到。暫時不可動張翼軫。待他到了三元宮。一切就見分曉。天飛。你可知羅遠公下落?」 「回上仙。前些日子隱約感應到羅遠公地氣息。不過一閃而過。如今又不知他到了何處。」 「你且以密法不時向羅遠公傳訊。讓他不必再四處躲藏。可以出來見我。我自有辦法助他成就天魔。上次潘恆之事大出主上意外。主上無比震怒。卻又四處尋不到潘恆所在。既如此。不如再助羅遠公成就天魔。也好為我所用。」 天飛道長肅然聽命:「謹遵上仙之命!」 略過二人如此處置吳沛屍身暫且不提。再說張翼軫現身三元宮大殿之前。周圍有人正在掃地。有人正在匆匆行路。竟無一人發現此處平空多了一人。 張翼軫見大殿巍峨而立。一切景物依舊。只是匆忙而過的弟子多數是陌生面孔。走過數十人。竟無一人相識。不由感慨當真是物是人非。世間萬事萬物。都在陰陽互相消融之中。輪迴替換。從不停歇。 愣神片刻。忽見一人直直朝他走來。目光之中滿是驚喜和難以置信。走到近前。又有些遲疑。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真是張翼軫。過了片刻。終於不再猶豫。沖張翼軫拱手施禮:「翼軫師弟。三元宮上下早已恭候大駕多時!」 張翼軫不敢怠慢。急忙還禮:「光北師兄。翼軫本是三元宮弟子。哪有讓長輩恭候晚輩之理。方纔之話。還請收回。」 光北正要再客套幾句。忽聽一陣爽朗的笑聲遠遠傳來:「翼軫。雖說你是三元宮的弟子。但三元宮上下無不感念你救回靈動掌門之情。再加上先前三元宮誤會你殺害靈動掌門。公告天下道門辱沒你的名聲。試想。三元宮有錯在先。公開損害本門弟子聲譽。如今真相大白。本應向天下道門替你正名。若無當面向自己弟子認錯的勇氣。三元宮有何顏面再擔當天下三大道觀之 來人大步流星。來到張翼軫面前。二話不說。朝張翼軫深揖一禮。 張翼軫唬了一跳。急忙還禮。惶恐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參見掌門師伯!」 來人正是三元宮現任掌門靈性。 靈性也不再客套。上前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哈哈一笑。說道:「來。你我二人把手同行。」 張翼軫敢不從命。任由靈性緊抓手腕。二人並肩而行。一路走向大殿之中。一路之上。認識或是不認識張翼軫的三元宮弟子。無不閃身一旁。拱手而立。敬佩之意洋溢臉上。人人皆對張翼軫肅然起敬。只因他是三元宮近千年來第一位如此年輕便晉身地仙的弟子。 若是眾人知道張翼軫現今已是飛仙之境。只怕三元宮一眾弟子會一時瘋狂。修仙向道之心。定會前所未有的堅定。如此一來。三元宮之中。人仙、地仙和飛仙。一應俱全。先前千年以來令修道之人不敢企及甚至心生懷疑能否修到地的地仙和飛仙。如今活生生站立眼前。怎不令人歡欣鼓舞。 此事若傳將出去。三元宮立時便會超越極真觀與清虛宮。躍居天下道門之首! 張翼軫和靈性二人前腳邁入大殿。後腳便跟來無數二代弟子。更多三代弟子不敢越禮。緊跟二代弟子後面。掂腳張望。眾人將大殿門口擠了個水洩不通。還有不少人得了消息。也從各處趕來。一時三元宮上下群情沸騰。盛況直逼當年的掌門大典。 許多二代弟子擠在門中。向前怕被掌門呵斥。向後怕看不清楚張翼軫模樣。就卡在門口。努力穩定身形。不敢向前一步。又被後面的弟子推動。腳下打滑。身不由己向前衝動。直急得滿頭大汗。又不敢回頭訓斥身後之人。眼見就要被推近到離掌門不足一丈之遙時。忽然感覺身後一輕。向前推動之力頓時消失。不由長舒一口氣。剛一回頭看個明白。頓時又嚇出一身冷汗。 身後站立一人。身材瘦小。一身粗衣打扮。渾身不見絲毫出奇之處。卻令諸多二代弟子一見之下。立時後退數步。同時彎腰施禮。 不是別人。正是大難不死重返三元宮。給三元宮帶來全新氣象地前任掌門靈動。 靈動見一眾弟子擠擠嚷嚷。臉色一沉。喝道:「鬧什麼。張翼軫不過是三元宮一名弟子。學有所成。此次回三元宮面見諸位師伯。有何稀奇可看?爾等還不退下……」 靈動一聲令下。眾人豈敢不從。嘩啦啦一聲全部退到大殿之門。整齊劃一。鴉雀無聲。乾脆利索。正當眾人對無法親見張翼軫之面心生失望之時。忽聽靈動的聲音再次響起:「三元宮弟子聽令。兩個時辰之後。全部三元宮弟子彙集大殿之外。由張翼軫親自傳道授業!」 此言一出。「轟」的一聲。人群爆發出如雷霆一般的歡呼。靈動見此情景。會心一笑。轉身對張翼軫說道:「翼軫。如今眾望所歸。若你擔任三元宮掌門。定當深受眾人愛戴。」 不想靈動還記得此事。張翼軫也不多說。先與靈悟、靈靜又一一見禮。眾人分別落座之後。又簡要問起靈動回到三元宮之後情景。一連說了半天。靈動突然問道:「翼軫此來三元宮。是路過還是有要事要辦?」 張翼軫一臉愕然:「怎麼。莫非諸位師伯並不知道此事?」 接著。張翼軫將靈空受九靈所托。讓他前來三元宮有要事相商一事詳細說出。只聽得靈動等人面面相覷。搖頭說道:「日前還見到九靈。並未聽他說起此事……也怪。九靈找你。能有何重要之事?」 在諸位師伯面前。也無隱瞞的必要。張翼軫便將他自無天山與靈動分開之後。前往東海。又被紫金鈸險些煉化。其後又到鐵圍山之事。一一說出。此等匪夷所思地經歷。尤其是張翼軫竟被可以煉化飛仙的法寶紫金鈸吸入其內。更是將眾人震驚得目瞪口呆。便連一向鎮靜從容地靈動也是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鐵圍山之事以後。我已被天庭和無根海所不容。所以此來三元宮。一為面見九靈道長。二來也是與諸位師伯見上一面。隨後我便會遠赴方丈仙山。尋到親生父母。解開諸多不解之謎。是以靈動師伯所說接任三元宮掌門一事。斷難從命。以我目前處境。滯留在三元宮之中。反而會給三元宮帶來無妄之災。」 眾人被張翼軫的不可思議的經歷震憾當場。過了半晌才從震驚之中醒來。靈動先是歎息一聲。說道:「不想翼軫身世之謎竟是真事。先前我還當是山村傳言。不必深信。如今看來天機浩渺。不定會有何等大異常理之事發生。更是可歎翼軫多災多難。小小年紀已然飽嘗無數波折。不過幸好終於成就了飛仙大道。可以飛赴方丈仙山一探究竟。也是好事。至於天庭和無根海之事。翼軫儘管放心。雖然我等只是地仙。並非飛仙之敵。不過三元宮上下定會同仇敵愾。寧死不屈。誓與他們周旋到底。」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一章 驚九靈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一章 驚九靈 聽了靈動鏗鏘一語,張翼軫心中生暖,隨即又將清虛宮和極真觀之事也一併說出,聽得靈性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如今天下三大道觀因為翼軫一人,而同歸一心,三大道觀聯手,便可號令天下道門,如此世間所有修道之士皆與我們並肩而立,我就不信,天帝敢置天下萬民於不顧,非要驚天一怒,而將翼軫拿下不成?」 說完,靈性猛然愣住,彷彿才醒悟過來,一臉驚詫:「翼軫,你如今真的已是飛仙之體?」 靈性此話一出,靈悟和靈靜二人也是一同站起,說道:「我二人不過剛剛成就地仙,正不知飛仙究竟是何等境界,翼軫,可否展現飛仙神通讓我等一觀?」 便連靈動也是動容說道:「飛仙……三元宮千年以來第一位地仙是三元宮掌門,第一位飛仙,竟是一名燒火道士的弟子,翼軫,當初你初入三元宮不久,我便和靈空商議讓你接任三元宮掌門,靈空當時竭力反對。如今看來,還是靈空這個燒火道士眼光如炬,看得長遠。」 靈悟和靈靜顧不上理會靈動的感慨,連連催促張翼軫顯露飛仙之能。張翼軫無奈,只好點頭一笑,說道:「飛仙之體,脫胎換骨,不再是**凡胎,得天地靈氣而成就仙體,是以可以瞬息千里,也是借助天地之威。相比地仙,飛仙可踏破虛空飛行,此為飛仙與地仙最大不同。破空飛行,方可飛至空無可空之處,飛昇到天庭之上。」 說著,張翼軫身形緩緩升高到一丈之處,腳下並無雲霧隨行,也無清風相伴,就這般施施然站立空中,如同與虛空渾然一體,直看得眾人羨慕不已。感歎說道:「只此飛空神通,飛仙與地仙果然已是天壤之別。」 張翼軫站立空中不動,心意一開,體內仙氣外逸,頓時大殿之內紅光一片,仙氣瀰漫。眾人體內地仙靈力受飛仙仙氣一激。自行生起反應,都是頭頂紫光一閃,渾身紫氣繚繞。大殿之上,紅紫相間,一片祥和之氣。 無數守候在門外的二三代弟子,有幾名離門口近一些的,感應到祥和純正的仙氣,尤其是紅光之中蘊含無上威嚴之意,彷彿天威浩蕩從天而降。幾名弟子只覺心生膜拜之意,再也站立不住,「噗通」幾聲跪倒一片。匍匐在地,頓生無邊嚮往之心。 大殿之內靈動等人一見張翼軫紅光繚繞,仙氣瀰漫,生生將眾人靈力壓制在體內,絲毫動彈不得,頓時心中清楚,飛仙之威,果然不同凡響。 張翼軫見好就收,落回地上。氣勢一收,變回平常模樣,看上去直與常人一般無二。靈動等人自然驚喜交加,紛紛向前向張翼軫請教心得,張翼軫自然知無不言,一連說了兩個時辰才告一段落。 隨後又在靈動的堅持下,張翼軫又來到大殿之外,為一眾三元宮弟子講解道法,同時輔以神通演化。三元宮弟子親眼得見地仙之能和飛仙神通。欣喜若狂,更是堅定修道之心。此後,三元宮弟子再無一人對飛仙大道心生懷疑,更無一人懈怠偷懶。隨後此事經無數修道之士的四處傳播渲染,整個中土道門氣象為之一新,進而影響中土世間,此後修仙慕道之人趨之若騖,道門大興。 又講解了兩個時辰有餘。張翼軫才算了真正得了一些空閒。等一眾弟子依依不捨地散去。張翼軫也向靈動等人交待一二。提出前去看望九靈。 靈動猶自不解:「九靈身為三元宮廚房總管。數十年來。雖無大過。也無大功。一向為人平穩。不露聲色。與你就算有過幾次交往。他又能有何重大之事與你商議。真是咄咄怪事。」 張翼軫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上。劍身湛藍如碧。其內蘊含無邊火力和沛然元力。只一亮劍。便將靈動等人逼退三尺之外。勉力站穩身形。臉色大變。 「此劍。本是九靈道長所贈!」 張翼軫又將九靈贈劍一事說出。靈動聽完。一臉凝重。半晌無語。低頭想了一想。忽然說道:「若我沒有記錯地話。我初進三元宮之時。三元宮並無九靈此人……九靈是何時來到三元宮地?」 靈性恍然大悟。插話說道:「師兄。我忽然想起。是年三元宮廚房總管暴斃。九靈意外出現毛遂自薦要當三元宮廚房總管。當時得到眾人一致贊同。此事我之所以記憶猶新。只因與此同時來到三元宮地。還有靈空師弟。」 九靈靈空同時來到三元宮,是為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張翼軫暗暗稱奇,又向眾人問起九靈以後一些事情,卻再無收穫,只因眾人與九靈來往甚少,對九靈的瞭解甚至還不如他多一些。 說了半天,眾人對九靈地來歷和為人所知甚少,對張翼軫也並無太大幫助,因此他也不再耽誤,告別眾人直奔後殿的廚房重地而去。 說來也怪,上次自北海路過三元宮,一行人剛一落到小妙境,九靈便現身眼前。此次張翼軫再來三元宮,在大殿之上鬧得這麼大動靜,九靈卻悄無聲息,也不見露面,倒也是蹊蹺。這般一想,腳下不停,張翼軫已經來到上次遇到九靈的院落之中。 庭院之內悄無一人,應該是一眾弟子方才前往大殿之外,聽他講道說法,如今法會已散,眾人仍聚在一起高談闊論,興致高漲,無人回來。九靈又在何處? 張翼軫高聲喊了幾句,卻無人回應,只好施展控風之術,籠罩整個三元宮之地,所有眾人無不歷歷分明,獨獨不見九靈行蹤。 怪事,九靈向來不離開三元宮,怎麼他今日一來,九靈就消失不見?正不解之時,忽見一名弟子從門外閃身進來,張翼軫一把拉住,問他九靈下落。這名弟子顯然認得張翼軫,誠惶誠恐地說道:「回,回上仙,剛才我還見到九靈道長,說是要去……」 「去哪裡?」一句「上仙」叫得張翼軫啼笑皆非,不過也顧不上在意這些,急問九靈下落。 「去……」這名弟子漲紅了臉,見張翼軫一臉焦急,終於還是咬牙說道,「去了茅房!」 大笑一聲,張翼軫放過這名弟子,心中卻是疑竇叢生,別說九靈去茅房,便是躲在隱蔽之處,只要不離三元宮,在他的控風之術的探查之下,一探得知。而方才並無所得,豈非說明九靈道長要麼不在三元宮之中,要麼就是他……神通廣大,可以避開他的控風之術。 不管如何,總得先要找到九靈才會問個明白,張翼軫想了一想,默然一笑,心意一動放出聲風劍,劍尖沖天,催生一把火劍疾飛空中,隨後迸裂開來,映得四下紅光一片,如同燦爛多姿地煙花在夜空綻放。 此招果然奏效,煙花在空中還未消散,忽見一人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手持蒲扇,趿著鞋從角落之中的茅房之中出來,邊走邊揮動手中扇子,口中還埋怨不停:「翼軫,你一回來就折騰這麼大的動靜,害得我老人家如廁都不能盡興,大過,大過。你且說說,如何賠我?」 正是九靈。 明明九靈近在數十丈之內,為何方才感應不到,張翼軫按壓住心中的疑惑之意,恍然一笑,拱手說道:「九靈道長,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好事,好事!」 「哪有好事?」九靈嘟嚷說道,「如今三元宮弟子眾多,平空多了上百張嘴,你想想看,這要多費多少柴火、糧食和人力,我這廚房總管,也是忙得不亦樂乎,只差一點就累趴下了。」 見九靈不點正事,張翼軫也不急,嘻嘻哈哈說些無關緊要之事,二人笑話不斷,一時也無比融洽,彷彿回到先前的小妙境時光。 說了半晌,九靈忽然歎息說道:「這麼說,我所托之事,靈空是將話帶到了?」 也不等張翼軫點頭,九靈當前一步向小妙境走去,邊走邊說:「走,我二人到小妙境上說說話,吹吹風。今年委羽山雨水少,日光足,熱得讓人無法消受。」 張翼軫緊跟九靈身後,二人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向小妙境進發。三元宮離小妙境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二人有意放慢腳步,走了近半個時辰有餘,才來到張翼軫闊別已久的小妙境上。 如今的小妙境一片繁榮景象,花草爭艷,竹屋和院落都修葺一新,顯然時常有人前來打理。不過並無人居住,山路一側有一塊巨石,石上刻著三個古篆大字「小妙境」,字體古樸守拙,一看便知是靈動的筆跡。 再看幾座竹屋都是從新建造而成,都按照原先格局擺放,各有木牌掛在門外,分別標注「無煩居」「無憂齋」「無邪處」,也全是當時張翼軫所命之名。 不想靈動倒也有心,盡力復原當年小妙境盛況,也算是感念張翼軫救他之情,同時也是為了讓三元宮一眾弟子心存敬意,好堅定求道之心。 九靈來到小妙境前面的懸崖之處,臨風而立,沉默片刻,忽然回身,一臉沉重之色,說道:「翼軫,如今之事遠超我地預料,你我之間漸行漸遠,既如此,我要收回聲風劍!」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二章 怒天仙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二章 怒天仙 什麼? 張翼軫一聽此言,立時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九靈幾眼,輕笑一聲,說道:「九靈道長,你果然來歷非凡!可否如實告知,閣下究竟何人?」 九靈站立懸崖邊緣,巍然不動,也不見氣勢高漲,依然不動聲色地說道:「翼軫,你不必緊張,也不必想到與我動手,你我之間不用撥劍相向,更何況,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 九靈說完,用手一指懸崖上空,只見一陣光華閃動,片刻之間一座巍峨莊嚴的宮殿在空中現形,隨後沖張翼軫輕輕一笑,說道:「隨我前往宮殿之中一敘,如何?」 話音一落,九靈便原地消失不見,同時之間,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宮殿之內。張翼軫正要猶豫,忽覺腳下一輕,隨後一陣眼花繚亂,再定睛一看,已經置身於宮殿之中,與九靈相對而坐。 只此一手,張翼軫赫然發覺,九靈神通,深不可測。非但動念間將他縛來此地,且讓他沒有連一絲反抗之力,以張翼軫推測,商鶴羽若是施展全力與他交手,也絕無可能一招便將他定在當場。 九靈,究竟是何方神聖? 九靈淡然一笑,手一伸,說道:「請用茶!」 張翼軫一愣,桌上無茶,手中無物,如何用茶?正要一笑置之,忽覺右手之中突兀湧出一物,只可感應到此物如同茶杯大小,卻只有其感並無其形,肉眼看不見,神識感應不到,只能憑借手上的觸感才能察覺到確有一物在手。 好高明的匿形之術! 九靈自然將張翼軫的驚訝盡收眼中,呵呵一笑,說道:「這倒並非是故弄玄虛的匿形手法,而是此茶生而無形,又用無形水浸泡,再用無影杯盛放。是以在天仙以下看來,空無一物卻又有茶可喝,飛仙皆稱之為虛無茶。而在天仙看來,此茶色澤艷如九天雲霞,此水清洌猶如朝陽之光,此杯晶瑩如萬年玄冰。故稱此茶為雲光玄!」 張翼軫聽九靈如此有耐心講解茶道。當下也不客氣。舉起杯中物一飲而盡。 茶一入口。只覺一股似有還無地水意注入口中。入口生香。其香綿長清徹。令人一聞之下立時神清氣爽。煩惱皆忘。悠悠然如置身九天之上。看天光如海。聽天樂齊鳴。直想就此永世逍遙自在。頭枕霞光。以雲霞為被。清風為床。斜躺浩瀚九天雲海之中。只顧九天逍遙。何管世事紛亂。 張翼軫一時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正物我兩忘之時。驀然體內木性自行流遍全身。帶動無數生長蓬勃之意。將他地安逸閒散之心一掃而光。片刻之間張翼軫猛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想起方才鬥志全無。心生悠閒逍遙之感。卻原來是所謂地雲光玄作怪。 此茶。倒也是難得地好茶。消融心力。去除戒心。令人心生懈怠。頓生虛無飄渺之感。還是稱之為虛無茶更為恰當。 當即沖九靈拱手說道:「多謝九靈道長贈茶之情。此茶果然虛無飄渺。不過口味過於清淡閒散了一些。並不適合我。其實以我所想。九靈道長一向對我關愛有加。時至今日。即便要和我決裂。也該直截了當明說為好。借虛無茶行虛無之事。大可不必。」 九靈被張翼軫識破。並無一絲尷尬之意。只是眼中微微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隨即消失不見。一臉冷峻說道:「翼軫勿怪。其實我也是為你著想。自你一入三元宮。我便想方設法保你周全。教你天雲劍法。贈你聲風劍。其心昭昭。無不是一心護你平安。不讓你誤入歧途。好最終走向天仙大道。」 張翼軫靜心聆聽,心知九靈既然開口索要聲風劍,顯然是下定了決心要與他交待清楚。既然如此,何不聽聽九靈究竟是何許人,又是出於何種目的讓他此等高人屈尊紆貴在三元宮當了數十年地火夫! 「本來我以逸待勞,只等靈空老兒在世間將你尋到,領到三元宮之後,我再與你會面也不遲。不料靈空老兒倒也厲害,竟然先將無影棍送你,雖然其後我將費盡千辛萬苦才討來的聲風劍贈你,不過卻被你棄置一邊。眼見寶物蒙塵卻又不好點破,天機浩渺,時機未到,若要強求說不定會恰得其反。好在後來無影棍定了東海,你無寶物可用,這才想起聲風劍。從此聲風劍常伴你左右,也算令我大為心安。」 九靈詳細將張翼軫所經歷之事一一說出,除去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三地之內的情景,以及紫金鈸其內之事,其餘之事連同咫尺天涯,九靈無不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數家珍,諸多細節之處都絲毫不差,只聽得張翼軫冷汗直冒又強忍心中的憤怒之意,一直等九靈講完,他才冷冷說道: 「如此說來,九靈道長當初贈我寶劍,明為護我周全,保我性命,其實也是怕我一時不慎被人殺死,到時對你而言,還是活著的張翼軫更能為你所用,是也不是?說了半天,閣下究竟是誰,為何不如實說出真實身份?」 九靈搖頭一笑,說道:「種種之事,不必過早先下結論,總有一天真相大白之時,孰是孰非自有分曉。另外,在你未見到你的親生父母之前,我地身份你不必知道,非但無用,反而可能會有不好的後果。眼下我將回天覆命,估計不會再重返世間,是以聲風劍我必須收回,否則無法交待。且以你目前的所作所為來看,若你不聽從我的勸告,終有一日會被天庭遺棄,從此天地之間再無容身之處。」 張翼軫不以為然地說道:「若是閣下所說乃是鐵圍山之事,我也可以明確答覆,此事我始終認為並未做錯什麼。」 九靈臉色一沉,靜默片刻,又搖頭笑笑,說道:「翼軫,你我二人倒也不必如此生疏,我只是索回聲風劍,並非與你劃清界限,且以現今局勢來看,總體而言,你我還是並肩而站。雖然你自東海靈動事發之後,所走之路與預料之中大有不同,不過也有不少意外收穫,若你現在能聽我一言,我返回天庭之後,可說服關鍵之人,不但讓你可與親生父母得以團聚,從此也可以讓你飛昇天庭,不出千年,可晉身天仙之境……你意下如何?」 雖說張翼軫先前對九靈身份早有猜疑,聽他方才一說,還是不由大吃一驚。原先他只以為九靈充其量相當于飛仙之境,或許也如赤浪一般是天地散人,不想竟有如此不凡的背景,如此看來,九靈此人身有天職,至少也是天仙之境,說不定還是身具要職的天官! 九靈此人,一直諱莫如深,今日才露出冰山一角,看來確實也是鐵圍山一倒,天下大變,連隱世數十年的九靈也要歸天,若以此推斷,鐵圍山果然也是關鍵之處,怪不得幕後之人大費周章改動天雷,也要置潘恆於死地,或許除了不讓潘恆渡劫成功之外,恐怕更深層的目的是為了保全鐵圍山。 只可惜,天算也不如機緣,有商鶴羽在場,又有高侍魂突然殺出,終究還是因為他地原因,不但令潘恆渡劫成功,也讓量天尺被意外增大百倍有餘的天雷擊毀。只怕當初提升天雷威力之人,見到量天尺最終毀於被他自己更改的天雷之下,怒極之下,也會遷怒於他張翼軫。 九靈所提之事,說不得還與此事有關,張翼軫微一沉吟,問道:「九靈道長……且說來聽聽!」 九靈點頭一笑,說道:「第一要事便是,若你能暗中除去千應,可得天福一份。第二要事,若你能將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之內所發生之事如實說出,再得天福一份。此二事完成,非但鐵圍山之事一筆勾銷,你地親生父母之事,天帝也會收回成命,還他二人自由之身。此時,翼軫,你離天仙只有一步之遙。」 張翼軫表面上不動聲色,假裝好奇問道:「若要盡快成就天仙,還有哪一步要走?」 「第三要事,若你能將進入滅仙海之後有何際遇如實說出,並將你體內的死絕之氣煉化殆盡,此事一成,不但你可以立時晉身為天仙,我還可以保舉你升任南天官之職,掌管南方七宿。同時,你的親生父母也可以因為此事各得天福一份,如此厚報,翼軫,你可要仔細斟酌一番,要知道,天庭之上,飛仙眾多,而由飛仙晉身天仙者,萬無其一。」 張翼軫心中滿是不屑,聽九靈一說他才心中恍然大悟,其實一直以來對他瞭如指掌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九靈,除了自成天地之處他無法詳細得知其內情景之外,其餘之處所經歷之事,九靈無不掌控在心,連咫尺天涯之內發生何事也一清二楚。 這九靈,當真也是神通廣大,難道全是因為照天鏡與身上銅鏡感應之故,才讓九靈有感天應地之能,時刻清楚他的行蹤? 還是九靈另有玄機,或許在他身上另外留有追蹤氣息不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三章 息影書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三章 息影書 不管如何,張翼軫卻是心裡清楚,以九靈之能,當時他被紫金鈸定住之時,他肯定在暗中查看得清清楚楚,卻不現身相救,只能是說,在九靈眼中,他的生死並不重要,若他意外死去,是他本身無能,棄之即可。若他僥倖生還,也是合該他有此機緣,到時再許之以利,不怕他不惟命是從。 且連他身內的死絕之氣難逃對方探查,可見對方為了將他掌控在手,可謂煞費苦心。張翼軫想到此處,猛然驚醒,一時想起未名天中玄真子等人所說之事,莫非九靈已經知道未名天之事? 不會,未名天同海角天涯等地一樣,都是自成天地之處,且以玄真子三人之能,怎會讓九靈輕易發覺?九靈能夠察覺自己身內的死絕之氣,或許還是因為銅鏡之故。 九靈所提的三個條件,張翼軫自然不會答應,且不說玄冥、畢方等人都曾授藝給他,他絕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將幾人出賣,同樣也不會將應龍拱手送出,應龍可當他一大助力不說,況且也曾兩次救他性命!再說不管是未名天也好,海角天涯、海枯石爛以及滄海桑田三地之內的絕密也罷,都是他最後的倚仗,無根海或許會不顧一切置他於死地,天庭若想得知以上真相,必然不會輕易出手殺他。 而讓他煉化死絕之氣更無可能,先不說他如今並無煉化之法,即便有,聽九靈如此一說,也會冒險保留,只因死絕之氣如今已是他最大的籌碼。 不想無意之中來不及煉化,最後又無法煉化的死絕之氣,本來一直是他最大的生死隱患,不料現在卻成了九靈最為忌憚之事。天機莫測,果然連強大如天帝者,也無法堪破。 「敢問九靈道長。我親生父母究竟何人,他二老之事怎麼又與我在世間經歷有相干之處?我在世間所走過的無數歷程,不過是我個人之事,不應與他二人被困方丈仙山有關。你將我之事與他二老之事關連一起,是為不妥。」 張翼軫想了半晌,開口答道。 九靈見張翼軫不肯就範。嘿嘿一笑,說道:「世間萬事皆有關聯之處,何況你當初被棄置凡間,也是因為你親生父母犯下滔天大罪……此事暫且不提,若你能替他二人將功贖罪,一算報答父母之恩,二是回報天帝寬恕之恩,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說得也是……」張翼軫似乎頗為心動。低頭一想,又說,「只是不知九靈道長為何可隨時得知我的行蹤。可是身有照天鏡?」 九靈一愣,眼中掠過一絲疑惑,驚問:「倒是怪事,竟然被你猜到照天鏡,看來你數次歷險而不死,也是福澤深厚,機緣巧合,也罷,我也不再瞞你……最先可以時刻得知你身在何處。也並非借助照天鏡這等寶物,乃是你身上有息影之書!」 「息影之書?」 「不錯。正是你身上地無字天書。此書也是一件傳訊法寶。你在凡間地所作所為。都可以被此書一一記載在上。與此同時。在天庭之上地另一本書便會如實顯現而出。絲毫不差。自然。我手中也有一本息影之書。是以對你地行蹤瞭如指掌。不過自你在關西城外地方丈山上之後。息影之書突然失去感應。再也無法捕捉到你地動向。無奈之下。我只好上天尋求。費力不小。才從丘瞳和西蓮子手中取得一枚也是天地之間唯一一枚照天鏡!」 關西城外地方丈山上發生何事。竟讓息影之書失去感應。顯然是被隔絕了氣息。張翼軫靜心一想。猛然想起當時為了保護息影之書。將其夾放在靈空所贈地《金剛經》中。如此看來。正是《金剛經》此書將息影之書地氣息隔絕開來。令其再無傳訊之能。 原先只當《金剛經》只是靈空為騙他而不定從哪裡拿來地一本普通地書。不想也是一件不可多得地寶物。再細心一想。也是。在紫金鈸之內。息影之書被燒成灰燼。《金剛經》卻無絲毫損壞。只此一點便可見其非同一般。「丘瞳和西蓮子是誰?」張翼軫聽得九靈從此二人手中得到照天鏡。頓時心中一緊。 九靈也不繞彎。直接說道:「此二人是一對神仙伴侶。身著華服。正是將你送到太平村地華服男女!」 張翼軫連連點頭:「丘瞳和西蓮子。此二人神出鬼沒。倒是沒有少給我出難題。既然是他二人將我送到太平村。莫非他二人正是我親生父母地私交好友?」 九靈自然知道張翼軫的試探一問,呵呵笑道:「丘瞳與西蓮子身份並不重要,他們奉命行事,不管是聽從你父母多一些,還是暗中更多地聽命於另外之人,都自有其原因,你也不能怪罪他們什麼。眼下之事,最重要的還是你是否想好方纔我所說的三件要事?」 張翼軫將心一橫,答道:「在未見到我親生父母之前,在我沒有得知真相之前,九靈道長所提之事,恕難從命。」 九靈臉上慍怒之意一閃而過,歎息說道:「翼軫,你又何必自討苦吃?……也罷,我不勉強你,不過他日天庭之上,莫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即便你費盡心機終於見到你的親生父母,得知真相也會讓你大失所望,或許還會痛不欲生,到時若是再去找我,就算你辦妥上述三件事情之外,恐怕也只能得到極少回報,成就天仙更是無望。」 「若我答應,是否事成之後,不但可以與親生父母團聚,還可以成就天仙,身具天職,成為天地之間最有權勢的少數人物之一?」張翼軫心意一動,忽然間想到一事,便向九靈發問。 九靈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錯,天仙已是萬仙之上,天仙之中,身具天職者也是寥寥無幾,是以身為天官,也是無比榮耀之事。」 「想來九靈道長先前在照天鏡中已經看得清楚,我在鐵圍山一事之中,與無根海結下仇怨,若我升任天官,是否可以讓無根海退避三舍,不敢再尋我麻煩?」張翼軫淡然笑意,略帶嘲弄地問道。 「這……」九靈被張翼軫問住,躊躇片刻,還是答道,「無根海如今已然坐大,雖然王文上自詡法力高強,不過他倒也不敢與天帝公開抗衡,到時你升任天官,他自然會忌憚三分。」 聽九靈並無底氣地回答,張翼軫心中明白,無根海就算沒有完全不聽天庭之命,只怕也是敷衍了事,而天庭顯然對無根海也無可奈何。 張翼軫淡淡說道:「既如此,且先容我考慮一二,能夠躲過無根海的報復再說。否則萬一我被無根海派人殺害,天庭也不保護我周全,九靈道長還要收回我的聲風劍,到時無根海來人對我大打出手,我手中並無法寶在手,被人當場誅殺,一切便無從談起了九靈自然明白張翼軫地言外之意,微一沉吟,說道:「聲風劍暫時留下也並無不可,不過麼……」 話音未落,張翼軫猛然感覺隱藏體內的聲風劍自生感應,突兀間自體內化形而出,絲毫不受他的控制,一閃便躍然九靈手上。 這一驚差點讓張翼軫一躍而起! 聲風劍自他在無天山強木林中,得強木髓之助初步感應到木性收入體內之後,此後便與他心意相通,渾然一體,施展開來,也是心到劍到,再無一絲滯澀之感。本以為從此聲風劍與他人劍一體,連在紫金鈸之中被真陽之火焚燒,在鐵圍山之內被天雷擊頂,聲風劍也始終與他神識相連,不料今日竟被九靈動念之間生生從體內抽出,並將他與聲風劍的感應切斷,直讓張翼軫大驚失色。 既然聲風劍與他心意相通,為何還能在他絲毫不覺的情景之下被九靈奪走,莫非九靈仍在劍身之內留有印記不成? 九靈並不理會張翼軫的驚訝,持劍在手,點頭說道:「不錯,此劍在你手中,也是堪受大用,如今威力比起以前,增大了十倍不止。既然你面臨無根海的威脅,我便做主讓此劍暫時留在你的身邊,不過天命之火過於駭人,還是封閉為好。」 說完,右手持劍向前一伸,左手屈指在劍身一彈,只聽「錚錚」一響,聲風劍湛藍之色消失不見,恢復通體漆黑的木炭之色。緊接著九靈手腕一翻,又將劍還給張翼軫,說道:「天命之火被我封閉在內,不能再隨意用來殘殺飛仙,畢竟飛仙修來不易。」 張翼軫接劍在手,只一感應頓時大吃一驚,劍身之內地天命之火被全部壓制在內,任憑他如何呼應都沒有絲毫回應。雖然聲風劍又重新恢復與他心意相通之感,不過總覺隱約有一絲隔閡,彷彿除了不能激發萬火之精外,劍身之內還有異常之處,但到底是哪裡不對,張翼軫一時又無法說清。 隨後心意一動,聲風劍如往常一樣收回體內,並無不妥,一想失去聲風劍最大的倚仗天命之火,聲風劍威力最少折損一半有餘,只好無奈笑道:「看來還要多謝九靈道長的慷慨大度,只是我無法斬殺前來殺我的飛仙,若是對方手持厲害法寶,我難以應對,難道還要任人宰割不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四章 三要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四章 三要事 九靈一臉肅然,答道:「以你的神通,即便不使用天命之火,也可將來人逼退。再是不行,你也能從容脫逃。當時贈你聲風劍,並未料到你修為進展如此神速,更未想到你能無意之中學會控火之術,否則即便尋常飛仙得到此劍,也斷難操縱天命之火。此事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今日借此機會將天命之火封閉,也算對所托之人有所交待了。」 張翼軫自知眼下他絕非九靈的對手,且總的來說,九靈對他還是相助甚多,他二人如今只是擺明立場,並未針鋒相對,況且聲風劍本來也是九靈所贈,是以想了一想,強求不得也只好如此,當下點頭說道:「以九靈道長所言,若我答應先前條件還則罷了,如若不然,此後不管是親見我親生父母,還是無根海派人殺我,天庭只會袖手旁觀,是麼?」 「若依你在鐵圍山的所作所為,只怕天庭早有人想置你於死地,現今還無人前來殺你,應該天帝念你初犯,強忍不發,且看你以後表現。你要不是答應先前條件,至於天庭是否來人尋你麻煩不得而知,首先你前往方丈仙山之事將會危險重重,其次無根海見天庭無人護你,將會更加肆無忌憚。」 九靈說得無比篤定,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張翼軫卻不以為然。鐵圍山之事過去已有幾日,天庭和無根海若來尋事,此時應該早有飛仙現身眼前,對他大打出手一番。之所以無人前來,倒也並非天庭仁慈,並非無根海忍讓,只怕還是三方勢力各自忌憚對方,誰也不願意打破平衡。當然或許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許天庭之上,還有人暗中攪局。而潘恆不知所蹤,天帝也好。無根海也好,都不得不小心提防他不定何時會突然殺出。 其實張翼軫心中明白,即便沒有鐵圍山之事,若他不答應以上三個條件,前往方丈仙山見他親生父母也不會一帆風順。鐵圍山之事不過是一個契機,一個極好的借口。藉以向他施壓,令他心生懼意從而主動讓步罷了。 理清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其中暗藏的隱情,張翼軫心中拿定了主意,笑道:「翼軫先要謝過九靈道長一直以來暗中照應周全,雖然閣下身為天仙,羅遠公來三元宮騙走靈動掌門,你不管不問。我數次面臨生死邊緣,你也是坐視不理。這些暫且不說。魔門殘害數名地仙,煉化清虛宮掌門清無,你也應該一清二楚。卻還是坐鎮三元宮,穩坐釣魚台,如此天仙,怎能讓天下道門中人歸心敬仰?」 九靈也不惱,不鹹不淡地說道:「天地之間,陰陽交替,仙魔興衰,自有定數,豈是我一名小小天仙所能干涉天道輪迴?再說我雖然身為天仙。不過在凡間並非真身來此,並無通天神通,更不可能現出天仙之體與魔門公開對抗,否則有違天規,大傷天和,勢必引起天魔一怒。至於翼軫你數次面臨生死關頭,也是你自身的劫數,莫說我並無救你的理由,即便有。也不敢悍然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只因逆天而行,必遭天譴!」 張翼軫也不理會九靈官面堂皇的理由,既然他亮明瞭身份,且有問必答,索性便將心中疑問全部拋出,看他能解答多少。 「鐵圍山之事,天雷威力巨增,可是閣下所為?」 九靈搖頭:「此事也大出我的意料……能將天雷威力提升百倍不止。改動天地大陣之人。遠非我能相比,且至少也需要數名天仙合力才可。不過當時我得知你有意前往鐵圍山助千應奪量天尺。便傳令商鶴羽前去攔你,不想還是功虧一簣,可惜了……」 「原來當時傳令之人是你,怪不得……不過閣下何不親赴鐵圍山,乘機出手將潘恆和千應一一殺死,豈不一了百了,何必非要如此大費周章?」 「呵呵。翼軫。天地之間萬事皆有章法。必須遵循。身為天仙。若不順應天道。豈非與天魔無異?」九靈啞然失笑。想了一想。又說道。「要是天地之事如此簡單。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不顧天道不順天心。何來天地平衡。仙魔相對?到時真要隨意打殺。全無章法可以遵守。只怕會天地失衡。天塌地裂。天地將無容人之處。萬物全部消亡。」 聽了九靈此話。張翼軫低頭一想。也覺得有些道理。若是人心混亂。天心狂亂。恐怕還真有天迸地壞之時。不過九靈所說雖然沒錯。總覺含糊其詞。並未說出關鍵之處。 「箇中原因錯綜複雜。一言難盡。翼軫。現在不必多想。等你成就天仙之時。到時天地全在你心。自然與現今境界全然不同……」話未說完。九靈忽然臉色一變。愣神片刻。隨即搖頭說道。「時候已到。我即將歸天。今日與你說了不少。也是一時有感而發。不忍看你固執己見。越走越遠。我走之後。望你三思而行。慎重行事。但願再見之時。你我在天宮地靈霄寶殿相見。把手言歡。」 張翼軫也不失了禮數。拱手說道:「恭送九靈道長歸天。翼軫定當謹記教誨。以方正行事。他日與親生父母會面之時。便是一切自見分曉之際。」 九靈感歎說道:「先前三件要事。翼軫切記於心。若你何時想通。可將聲風劍遙指九天。以仙力催動。連呼我三次。我便會心生感應。定當稟明天帝。派人前來助你。」 說完。九靈將一句口訣傳與張翼軫。再三叮囑讓他莫要遲疑。否則誤了大事。恐怕到時追悔莫及。 未等張翼軫有所反應,九靈身形一閃,化為點點星光消散在空中,隨後張翼軫只覺一陣恍惚,再定睛一看,自己已經穩穩站立於懸崖之上,空中宮殿不知何時也化為虛無。 呆立懸崖半晌,張翼軫一時感慨萬千。原先初入道門,只為修行有成,可以尋到親生父母,不想隨著修為提升,與親生父母相見日期越近,竟是越多波折磨難,更未想到一直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地九靈,竟然是天仙! 又思忖良久,張翼軫拿定了主意,九靈看似說了許多,其實關鍵之處全未點明,比如說他親生父母究竟何人,所犯何事被困方丈仙山,方丈仙山到底位於何處,又如何去得,等等,他心中明白,並非九靈忘記,而是故意略過不提,恐怕還是因為其中牽涉過多,不能透露之故。 只是聲風劍被封閉了天命之火,一時令張翼軫無法接受,還好九靈多少留了一點情面,並未強行收回,多少讓他稍微感到一點心安。畢竟聲風劍對他無比重要,數次救他性命,且與他心意相通,猶如一體。 張翼軫思緒紛飛,腳下不停,不多時便又回到三元宮中,將九靈之事對靈動等人一說,只將眾人震驚當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也難怪,為他們掌管數十年廚房之人竟然是傳聞中的天仙下凡,可笑眾人未成就地仙之前,一直對飛仙天仙之說還曾經心存懷疑,卻不知身邊之人卻是高不可及的天仙,當真是大象無形,真人無名,境界未到,不可胡亂猜測而妄下結論。 張翼軫並未明說九靈與他之間的約定之事,只說九靈歸天覆命,他也將要回到東海,隨後便遠赴方丈仙山。靈動等人也不挽留,畢竟茲事體大,且眾人都是地仙之人,對世間的悲歡離合早已看淡,都簡要囑托幾句,一行數人全部出動,送張翼軫啟程。 張翼軫唯恐三元宮眾弟子聽到消息,又來圍個水洩不通,也不與諸位師伯客套,只一拱手,便閃身出了委羽山地界,隨後也不停留,幾次移形換位之後,便來到中土世間與東海的相交之地鐵圍鎮。 如今地鐵圍鎮今非昔比,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繁華了許多。在鐵圍鎮中隨意一處一站,不必細心聆聽便可聽到遠處如雷聲一般的海潮之聲。千年以來從未聽聞的百姓乍聽之下,只覺猶如天樂齊鳴,喜不自禁,無數以「望海潮」「聽海潮」為名的酒樓客棧紛紛湧現,鐵圍鎮,也就是現在的望海潮鎮,已然堪比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 張翼軫心中欣喜,也不著急回到東海,經歷九靈一事,忽覺心神有些疲憊,正好在此繁華世間稍作休息,也好調劑一二。信步來到當初他和應龍來過的望海潮茶樓,臨窗而坐,隨意要了一壺茶作作樣子,以張翼軫目前境界,其實無須再用世間食物。 剛坐定不久,忽然心神一緊,察覺有人逼近。張翼軫裝作不知,依然將頭扭向窗外,卻聽耳邊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小哥,不知奴家坐在此處,是否妥當?」 來人是一位相貌二十上下的女子,身著大紅石榴裙,眉黛濃如草,俏臉艷似花,也不等張翼軫說話,便輕提裙角,粉臉帶笑,坐在張翼軫對面。 茶樓之中正在飲茶之人,一時都驚呆當場,茶水灑落一身,茶杯失手落地,喝茶喝到了脖子之中,都渾然不覺,全部被此名女子地千般風姿萬種風情所吸引,皆呆若木雞。 張翼軫微微一怔,心生疑惑,並未察覺此女子有何異常之處,似乎只是常人之體,只是以她這般美貌又絕非凡人。 她究竟何人,坐在他的對面,意欲何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五章 妙心機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五章 妙心機 女子見張翼軫一臉詫異之色。掩嘴一笑。俏皮地說道:「小哥。莫非嫌棄奴家的薄柳之姿?其實奴家自認相貌比不上傳聞中的九天玄女。不過放眼天地之間。也算中上之姿。至少可以入眼……倒是忘了。奴家名尚晴。小哥可以叫我晴了。」 張翼軫見尚晴風姿綽約。落落大方。雖有嫵媚之態。卻無媚態入骨。風情流露之間。亦莊亦諧。心道此女看似嬌艷多姿。實則並無絲毫誘人之意。當即淡然一笑。說道:「晴了請了。不知尋到在下。所為何事?」 尚晴眼珠一轉。悄聲說道:「張翼軫。我家島主說了。他在無明島隨時恭候你大駕光臨!」 張翼軫吃驚不小。驚問:「原來你是無明島飛仙?」 一直以來。張翼軫以為會是無根海之人先行找到他。也一直在小心暗中提防看上去威武不俗之人。不想非但是無明島之人搶先一步出現。且前來之人還是一位女子。 張翼軫微有震驚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到目前為止。他所遇飛仙全是男子。第一次見到女子飛仙。不免心生好奇。 「為何我感應不到你的飛仙氣息?」 尚晴飛了張翼軫一眼。嫣然笑道:「奴家自有法寶可以隱藏飛仙氣息。即便天仙在此。一時片刻也無法察覺奴家的真實身份。畢竟世間險惡。隱匿行蹤還是穩妥一些。」 原來如此。張翼軫暗歎天地之間寶物無數。似此等可以找掩藏氣息的法寶有時也可當大用。若是用來偷襲倒可令對方心生大意。可得出其不意之功。 「晴了。你特來尋我。不會只為傳話這般簡單。還有何事還請一併告知。」張翼軫也不囉嗦。開口直奔主題。 「自然是了。我家島主得知無根海已經派出一人前來殺你。特派我前來保護你周全。所以說。為了小哥的安危著想。自此刻起。奴家便要與小哥形影不離。日夜相伴了。」尚晴前一句話還說得一臉嚴肅。最後一句卻面帶桃花。眼波流轉。 張翼軫自然不會將尚晴的嫵媚風情和曖昧之語當真。心中大為不解。問道:「我與無明島有仇無恩。為何貴島主如此抬愛在下?且不說先前我在鐵圍山中壞了高侍魂地大事。其後又將白鳳公子誅殺。無明島應該大為惱怒才對。卻又為何如此大度不說。還派人前來護我周全。不知簫羽竹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尚晴一手托腮。一手擺弄額前一縷秀髮。說道:「島主用心高深。豈是我一名小小女子所能猜測一二的?島主有令。奴家照辦便是。至於島主有何深意。我不敢多問。也不想知道。只要能來世間遊玩一番。也是開心之事。」 見尚晴說話滴水不漏。張翼軫也不再自討沒趣追問下去。只好說道:「還請晴了轉告簫羽竹。如此好意。張翼軫感激不盡。不過我有要事在身。不便與女子同行。還請晴了即刻返回無明島。早些覆命去罷。」 尚晴一聽。頓時眼圈一紅。眼淚滾滾落下。哽咽說道:「小哥。你肯定是嫌棄奴家生得粗陋。認定奴家沒有本領保護你。非但如此。奴家若是未立寸功便被你趕回無明島。島主一怒之下。定會罰奴家去清理島底淤泥。你可知道。那些淤泥積聚了不下萬年。又厚達數百里。哪裡是一個弱小女子該干地髒活?小哥。你真地如此狠心要害我受罰麼?」 尚晴一哭。更是惹得四周眾人個個對張翼軫怒目而視。恨不能上前將他撕成碎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居然被他氣哭。當真是暴殄天物。不懂憐香惜玉! 尚晴堂堂飛仙。竟然施出尋常女子的哭鬧手段。若是她蠻橫還好應對。卻示人以弱。假裝可憐。讓張翼軫大為頭疼。心中不得不佩服簫羽竹果然厲害。怪不得派尚晴前來。定是猜到以尚晴地纏人手段肯定讓他無法從容對付。打不得又罵不得。只能先答應下來再說。 儘管萬分不情願。張翼軫只好先口頭應下。心中卻打定主意。稍後先領尚晴四處兜個***。隨後尋個機會乘機溜走便是。不信尚晴真能亦步亦趨。將他看死不成! 見張翼軫點頭應下。尚晴立刻破涕為笑。臉上淚痕未乾。卻已經嬌笑出聲:「小哥。莫要小看奴家身為女子。一身本領也是了得。尋常飛仙都不是我的對手。除非……」 突兀間尚晴臉色一變。目光掃向窗外。張翼軫也是心生警覺。感應到遠處一道強大的氣息逼近。直直朝他而來。微一愣神。尚晴一臉肅穆。再無半點玩味之意。與張翼軫對視一眼。點頭說道:「來得好快。是無根海之人!」 茶樓之中人多眼雜。萬一傷及無辜更是不好。張翼軫悄聲說道:「遠來是客。不現身相迎。倒顯得我們小氣了。走!」 話間。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尚晴也不遲疑。緊隨張翼軫也平空消失。 二人一前一後從眾人眼皮之下突然不知所蹤。只驚得在場眾人驚呆當場。面面相覷卻無人說話。一直過了半晌。不知是誰大喊一聲:「老天。天仙下凡了!」 眾人才如夢初醒。「哄」的一聲吵嚷起來。 再說張翼軫和尚晴須臾間置身百里之外。剛剛站定。便見一人現身眼前。此人五短身材。短眉細眼。當前一站。身高如同七八孩童。又長得頭大如斗。無比怪異。 尋常飛仙下凡。多半會變化身高。和世間常人一般高低。以適應凡間。如眼前之人非要將身高縮小到如同孩童大小。張翼軫卻從未見過。心中不免暗暗稱奇。今日先是第一次見到女子飛仙。眼下又見到故意變化身材相貌。生得又小又醜地飛仙。也算是開了眼界。 來人「嘎嘎」一笑。雙手叉腰。仰臉問道:「你就是臭名昭著的張翼軫麼?」 張翼軫一愣。何時他成了臭名昭著之人。正要回答。卻聽尚晴搶先說道:「張翼軫……我家小哥那叫大名鼎鼎。怎麼能叫臭名昭著。無禮。放肆!喂。你這矮冬瓜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 來人「咦」了一聲。驚道:「你這小妞好生厲害。難道你有可識破他人名字的神通不成?不錯。我地外號正是矮冬瓜。大名藍小瓜正是在下。」 「噗哧……」尚晴樂開了花。直笑得彎下了腰。手指藍小瓜說道。「藍小瓜。矮冬瓜。你還真是一個地道地大傻瓜!」 藍小瓜一本正經地說道:「以前也有人叫過我大傻瓜。不過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大怒之下就和那人打了一架。一直打了一千年還沒有分出勝負。要不是這次下凡前來捉拿張翼軫。我還要再找那人討回公道。正好你也叫了我一聲大傻瓜。小妞。我藍小瓜生氣了。非要和你分個勝負不可。」 張翼軫見藍小瓜腦子一根筋。一照面三言兩語竟然和尚晴糾纏不休。將他這個正主晾到一邊。頓時心生一計。問道:「藍小瓜。你是何人。前來找我何事?」 藍小瓜正氣勢洶洶要和尚晴動手。聽張翼軫一說。又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說道:「糟糕。差點忘記正事。你應該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張翼軫了。看你長得一副壞胚子模樣。肯定錯不了。我乃無根海地飛仙。特奉主上之命前來殺你。張翼軫。你是打算坐以待斃還是垂死掙扎?」 「哈哈……」張翼軫再也忍俊不禁。大笑出聲。說道。「藍小瓜。你這話說得也有意思。不倫不類。也算獨具特色。不知你可清楚。你家主上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藍小瓜一怔。愣神一想。一臉迷茫之色。搖頭說道:「不知道。主上沒說。我也沒問。反正他說要我殺你。我將你殺了便是。」 無明島島主簫羽竹派一個千嬌百媚地尚晴前來保護他地安危。無根海的主上王文上卻讓一個呆如木瓜的藍小瓜前來殺他。簫羽竹和王文上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所派之人卻一個笑裡藏刀。一個傻里傻氣。看來也是各有妙計在心頭。暗中各有謀算。別有深意。不過也正好。張翼軫自然不會任人擺佈。不管是簫羽竹也好。王文上也罷。二人雖然一個保他一個殺他。但誰也不知二人真正用意。 「藍小瓜。我且問你。你先前可曾見過張翼軫?」 藍小瓜大搖其頭:「沒見過。不知道長什麼模樣。」 「這就對了。若我不是張翼軫。你將我殺了。豈不是殺錯了人?殺錯了人事小。沒有完成主上交待地任務事大。你可有認真想過此事?」張翼軫有意誤導。 藍小瓜繞不彎兒。原地轉了幾圈。點頭說道:「說的也是。萬一我殺錯了人。回去交差。主上一見說我故意發壞。找不到張翼軫就隨意殺了一個人應付了事。到時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不行。讓我好好想想。一定要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出來。」 藍小瓜說完。竟是不理二人。蹲在地上小聲地嘀咕起來。說話聲音又急又快。聽不清他到底說些什麼。反正是嘰咕不停。 尚晴見狀。悄然一笑。朝張翼軫瞥去讚賞的目光。正要悄悄地和張翼軫一起閃身溜走。不料卻見張翼軫神秘地一笑。竟又衝藍小瓜說道:「藍小瓜。張翼軫之事可以先放到一邊。稍後再想。剛才有人罵你大傻瓜。你又如何與她算帳?」 此話一出。尚晴頓時臉色大變!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六章 魅妖事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六章 魅妖事 「張翼軫,你……卑鄙無恥!」 尚晴勃然大怒,尚未來及反應過來,蹲在地上的藍小瓜縱身躍起,手中一對棒槌揮舞得密不透風,直朝尚晴當頭便打。 藍小瓜人在空中,嘴中還哇哇直叫:「可以叫我矮冬瓜,可以叫我藍小瓜,但不許任何人叫我大傻瓜。誰喊我大傻瓜,我叫誰後悔一輩子!」 尚晴不用後悔一輩子,只後悔方才多叫了一句「大傻瓜」,禍從口出,便被藍小瓜死死纏住,脫身不得,一轉眼張翼軫便閃身消失不見。 尚晴只氣得再難保持矜持,沖張翼軫消失之處大喊:「張翼軫,我恨你!」 藍小瓜一愣,停手不打,問道:「方纔那人真是張翼軫?他怎麼說他好像不是張翼軫?」 尚晴正在氣頭之上,被藍小瓜一攪,更是氣急敗壞,說道:「說你傻,你還真是個十足的傻 話未說完,尚晴猛然住嘴,聰明一世竟然糊塗一時,說什麼不好,又說藍小瓜是個傻瓜。果然,藍小瓜一聽,立即怒火沖天,頓時將張翼軫之事忘個一乾二淨,手中棒槌一挺,一跳老高,嚷道:「我和你沒完沒了!」 張翼軫唯恐尚晴有何等法術可以暗中追蹤他的行蹤,一直隱匿身形,在中土世間繞了一個大圈,最後才從水中來到東海龍宮。剛一來到水晶宮,商鶴羽便現身眼前。 「翼軫,此去三元宮,一切是否順利?」商鶴羽難掩一臉關切之意,急急問道。 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商兄莫急,一切還在掌握之中……龍王、青丘等人何在,還有傾穎和嬋兒,約他們一同前來,好將我中土之行詳盡說來。」 商鶴羽點頭稱是。說道:「龍王與青丘一行。連同傾穎和嬋兒都去建造望月台了。」 「望月台?」張翼軫驀然愣住。不解其意。 商鶴羽故作神秘地說道:「翼軫。你猜不到何人前來龍宮尋你?」 這些時日。張翼軫奔波忙碌。諸事纏身。剛剛從尚晴地糾纏之中脫身。哪裡有心思猜測一二。正要開口相問。忽聽水晶宮後一陣喧嘩之聲。正是龍王和青丘等人得了消息。急忙返回與張翼軫相會。 不提傾穎與戴嬋兒如何眼淚汪汪纏住張翼軫不放。直到老龍傾東實在看不過眼。在一旁咳嗽數聲。才將二女驚醒。羞不可抑地跳到一邊。但說張翼軫微一定神。察覺到周圍海水之中有異。冷哼一聲。說道:「藍魅。還不現形。難道要我請你不成?」 話音剛落。在眾人背後一團水流急速一轉。迅速化為一名藍衣女子。正是滄海桑田之中地水妖藍魅。藍魅只一現形。忙急步向前。大禮參拜:「藍魅參見主人!」 張翼軫上下打量藍魅幾眼。語氣稍微緩和一些,點頭說道:「不錯,修行精進不少,如今差不多到了大成之境。以你現在的境界,可與人間的地仙頂峰相當。不過……藍魅你私自離開滄海桑田,前來東海龍宮所為何事,最好確有要事,否則定當重罰。」 張翼軫頗為忌諱藍魅等水妖現世,只因水妖一族。天生媚態入骨,若其入世魅惑世間,地仙也難以抵擋魅妖的如水柔情。若是魅妖稍有禍心,必定亂世。 藍魅被張翼軫呵斥,頓時嚇得伏地不起,辯解說道:「藍魅前來東海尋找主人,實在是此事萬分緊急,事關魅妖一族的生死存亡,只能前來求助主人。」 「究竟何事如此慌張?」張翼軫見狀也是心中一緊。 張翼軫離開滄海桑田之後不久。魅妖因得了張翼軫的元水之力的洗滌。去除了暴虐之意和雜亂之氣,再加了上萬枚滄海月相助。全體魅妖修為提高迅速,一年之後所有魅妖都可以自如出入藍田海,不必非得在藍田海之內才可以存活。又過不久,數名進境神速的魅妖突破水氣之體地限制,成就妖體之身。 一旦成就妖體之身,便有突破天地界限的可能,飛昇天庭。一眾魅妖見此情景,自然大受鼓舞,更是不敢懈怠,日夜修行,期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天地造化,與天地同壽。 不料一月之前,魅妖之中修為最高一人,突破最後一關,與天地感應道交,正當她自以為可以飛昇天庭,從此可以逍遙天地之間時,突然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將她當場擊得灰飛煙滅! 隨後,接二連三的天雷降下,將魅妖之中修為最高的數人一一擊死,一個不留。 突遇此等變故,魅妖震驚當場,個個嚇得魂飛天外,不知所措。連藍魅也大惑不解,明明魅妖依法修行,又是得了天地元水洗滌的純淨之體,怎會還有天雷及身? 藍魅因為統領一眾魅妖,雜事頗多,反而不再是眾魅妖中境界最高之人,也正是因為此等原因,僥倖逃過一劫。不過以眾多魅妖目前的修為境界,即便不用心修行,數年之後也會突破最後一關,到時天雷擊頂,無一倖免,只能是死路一條! 眾魅妖自然不願坐以待斃,藍魅身為魅妖統領,更是不想魅妖因此滅絕,當下想到張翼軫神通廣大,定能想出辦法幫助魅妖渡過天劫,當即交待一番,藍魅便走出滄海桑田,來到西海之上。 雖然藍魅並不知道張翼軫身在何處,不過當時東海公主傾穎與他相伴,前去東海尋他,應當可行。藍魅身為水妖,在水中瞬水而行,又有元水之力相助,即便龍王也斷難輕易發覺,是以藍魅自西海經南海一路順利抵達東海。 來到東海之後,傾穎自然認識藍魅,問清來意之後,讓藍魅耐心等候,張翼軫應該不日便會返回。藍魅雖然心急,卻也只好應下。 藍魅將從藍田海帶出地數枚滄海月贈予傾東,傾東一見大為歡喜,急急和青丘商議建造望月台。青丘和傾東頗為投緣,二人埋頭商議望月台之事,倒也樂在其中。 藍魅說完,以為張翼軫聽到魅妖天劫之後定會大吃一驚,不料見他只是微一點頭,揮手說道:「此事我已然得知,只是近來奔波忙碌,無暇顧及魅妖一族,是我的疏忽。藍魅,莫要恐慌,此事我會放在心上,日後定會尋到一個萬全之法。」 藍魅得張翼軫親口許諾,心中大定,躬身施禮,退到一旁。 張翼軫見眾人都在,便將他此去中土世間所經歷之事,簡略一說,省過諸多細枝末節,只撿要緊之處說了一通,最後又說到無明島和無根海各派一人,一人護他一人殺他,卻全是各有古怪之處。 青丘聽了插話說道:「依我所看,尚晴還好說一些,簫羽竹此舉明為保護,實為監視,或許想從你身上得些好處。而王文上所派的藍小瓜則別有深意,此人頭腦簡單,不知變通,王文上精明過人,若要真正殺你,定會派來法力高強且機智善變之人,讓藍小瓜前來,嘿嘿,應該另有目的。」 青丘所想與張翼軫心中疑問相同,是以張翼軫又與商鶴羽、傾東商議一番,雖然得不出什麼結論,不過總算肯定了他先前的判斷。眼下局勢錯綜複雜,天帝、無明島和無根海三方似乎都在等待一個契機,究竟是在等候什麼,他也不得而知。 在得知九靈竟是隱世天仙之後,傾穎和戴嬋兒大為震驚,商鶴羽雖然並未見過九靈,也是接過九靈傳訊,一聽之下也對九靈大感好奇,問了一些有關九靈的問題。不過張翼軫細心一想,卻是發現他對九靈所知甚少,且九靈此人看似隨和,實際上也是隱藏極深,除了與靈空有些糾纏之外,與其他人都相交不多,可以說一直是個諱莫如深之人。 商鶴羽對秀才小五之事頗感興趣,詳細問清幾人長相和修為,點頭說道:「不錯,正是天人。天人相當於地仙修為,不過一是本身是天人之體,與地仙之體大不相同。二是體內也並非地仙靈力,而是特有的天力。正是因為天力之故,天人無法變化形體,只能始終維持數丈身高。按理說天人無法下凡,不過上次在無風之地乍見崔向之時,我便心生懷疑,感覺崔向有可能是天人之體,不過當時並未仔細查看,也沒有與他交手,且他的身高也不算過於高大。如今想來,說不得崔向也是天人。」 張翼軫奇道:「天人下凡,分散到海內十洲居住,十洲雖好,比起天庭自然遠遠不如,若非有天大的好處,他們怎會自願甘冒巨大風險,來到凡間長居?此事定有大大地隱情,以商兄之見,天人並無可能再晉身飛仙,除了可得長生不死之外,對於天人而言,還有何等好處可以讓他們自願下到凡間?」 商鶴羽微一沉思,說道:「我與天人交往甚少,以他們在天庭的處境和自身體質,再想更進一步幾乎並無可能,不過若是無利可圖,十洲再好,也遠不如天庭。或許背後之人有何妙法可以讓天人突破自身體質所限,能夠晉身飛仙之境,若有此等好事,別說下到十洲之地,便是來到中土世間,天人也會爭先恐後下凡。」 二人討論一番,也沒有得出結論,只好略過不提。 張翼軫忽然想起一件最為重要之事,伸手從身後取出畫卷,對傾東說道:「畫兒的本體畫捲上次留在龍宮,還請龍王取來一用。正好我將另外兩幅畫卷取來,看三分圖相聚之時,究竟有何事發生!」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七章 畫兒淚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七章 畫兒淚 眾人一聽,頓時臉露期待之意,在場等人都見過畫兒,不管是傾穎還是戴嬋兒,便是青丘,對畫兒也是頗為掛念。 傾東一聽,也是大感好奇,忙令人將畫卷取來。不多時有人將畫卷取來,交給張翼軫。 張翼軫持畫在手,手腕一抖,輕輕打開,只見畫面之上畫兒音容猶在,只是早已人去沓沓,不知伊人芳蹤。 手一揚,畫捲飛到半空之中,定住不動。張翼軫又將身後兩幅畫卷全部打開,同樣也拋向空中。三幅畫卷在空中並行而立,猛然間光芒一閃,三畫自行合而為一! 三幅畫卷合成一幅,驀然之間從畫卷之上飛出三個身影,一個正面,一個背面,一個側面,三個身影在空中一閃而過,又隨即三者合一聚在一起。 再看三幅畫卷在眾人的注視之中,漸漸化為無數星光。星光並不消散,卻是注入身影之中。不多時,畫卷便全部消失,當全數星光都匯聚到身影之中時,一個女子便在空中慢慢現出真身,她眉眼如畫,淡雅脫俗,皎若秋月,當前一站,當真是如畫如詩,如夢如幻。 正是畫兒! 張翼軫又驚又喜,不及多想,向前一步,正要伸手去拉畫兒,卻又想起咫尺天涯之中畫兒性情大變,一時止步不前,猶豫說道:「你……真是畫兒麼?」 「主人師兄……」畫兒雙眼霧氣瀰漫,神情哀怨,卻又強顏歡笑,搖頭說道,「咫尺天涯一別,畫兒無比掛念主人師兄,只是不知主人師兄是否痛恨畫兒當時不聽話,痛下殺手殺死常子謹?主人師兄怪罪畫兒也好,不理畫兒也罷,畫兒都毫無怨言。只想讓主人師兄知道,畫兒也是身不由己……」 果真是畫兒,當真是畫兒?張翼軫一時心神激盪,哪裡還顧得上多想,一步向前就要拉住畫兒,不料伸手之處如過虛空。畫兒明在眼前,卻並非實有。 「不過是一道殘影罷了,主人師兄,畫兒並未真正在此,真身尚在遙不可及之處,只是三畫合一,觸動其上的法術,畫兒身影被法術攝來,正好藉機與主人師兄交待一二。剛好有許多要緊之處。主人師兄務必謹記,以免誤了自家性命。」 張翼軫不免黯然神傷。搖頭說道:「畫兒。你現今究竟身在何處。又是何人。為何在咫尺天涯之中突然變了性子。且法力高強堪比天仙?」 畫兒無奈一笑。答道:「此事並不重要。若有機緣。日後主人師兄必會清楚一切。而眼下最為關鍵之事。請主人師兄萬萬不可前往方丈仙山。否則與你親生父母相見之時。便是大禍臨頭之際!」 「此話怎講?」張翼軫駭然而驚。只因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在東海稍事停留幾日。便要啟程前往方丈仙山。雖然眼下並無頭緒。不過此事勢在必行。耽誤不得。 「個中緣由畫兒也一時無法說清。只是卻清楚地知道。主人師兄若前往方丈仙山。必定九死一生。有去無回。這還不算。說不定還會落個形神俱滅地下場。主人師兄。可否聽畫兒一言。不要前去方丈仙山……」 「這……」張翼軫歷盡千辛萬苦。走遍世間無數險要莫名之地。時至今日終於修成飛仙。可以前往方丈仙山一行之時。先是銅鏡顯靈。鏡中疑似母親之人勸他不要前去方丈尋她。如今畫兒也現形眼前。開口也是說出同樣地話。為何最為關切自己安危之人。都不讓他前往方丈仙山。究竟有何驚天秘密和驚人隱情? 先前九靈也說過相似之話。雖然也是含糊其詞。不過言外之意也說他與親生父母相見。真相或許並不是他所想要地事實……此事。當真也是令人大為頭疼。 不過若說要張翼軫輕易放棄也是不能,畢竟費盡心機,眼見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怎能轉身離去,置親生父母安危於不顧?身為人子,即便捨了性命,也要救父母於水火之中。 略一遲疑,張翼軫顧左右而言他,說道:「畫兒,你何時可以再真身下凡,回到主人師兄身邊?」 畫兒答非所問:「主人師兄,可否記得在滄海桑田之時畫兒說過,蝴蝶飛不過滄海,就像畫兒終究離不開主人師兄,但主人師兄最後肯定會不要畫兒一樣,不用多久,主人師兄便不會掛念畫兒,而是要對畫兒恨之入骨了!」 「怎麼可能?」張翼軫訝然一笑,無比篤定地說,「主人師兄視畫兒為世間最親近之人,即便畫兒做錯了事情,頂多稍有責備,絕對不會記恨畫兒什麼。畫兒,何出此言?」 畫兒展顏一笑,笑容燦爛如春花,卻又落寞如秋月,只是笑容一閃而逝,卻有一滴晶瑩的淚花飄落,向前一步,悄聲說道:「主人師兄,畫兒有悄悄話要說,好不好?」 張翼軫見狀心中稍安,以為畫兒孩童心性又起,當下也不多想,近身向前,正要側耳傾聽畫兒說些什麼,忽見畫兒雙手一錯,一道星光平空生成,瞬間將張翼軫籠罩在內,緊接著畫兒伸手一探,手中光芒一閃,便將張翼軫脖間銅鏡拿在手中! 張翼軫被畫兒定在當場,動彈不得,急忙大喊:「畫兒不可……」 商鶴羽見勢不妙,閃身向前,伸手便要搶回銅鏡,卻見畫兒右手一揚,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將畫兒連同銅鏡一起籠罩其中,隨即光芒一收,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畫兒和銅鏡同時消失不見,只餘一縷餘光閃耀片刻,最終黯然熄滅,再無一絲痕跡。 畫兒一走,張翼軫身上一鬆,星光也自行消散一空。再看眼前,一片空空蕩蕩,除了一絲奇異的香氣飄散不定之外,再無一絲氣息可得。畫兒,倏忽來去之間。再一次令張翼軫震驚之餘,終於再難壓制心中怒火。 銅鏡乃是他親生父母所贈之物,無比珍貴,畫兒勸他不要前往方丈仙山即便另有目的,他姑且聽之也就算了,不想畫兒竟是乘他不備強搶銅鏡。是可忍孰不可忍,張翼軫怒不可遏,沖空中大喝一聲:「畫兒,你不該奪我銅鏡,此後,我與你一刀兩斷,形同陌路!」 自然並無人回答張翼軫的憤怒,畫兒或許早已遠在天邊! 傾穎和戴嬋兒向前輕聲安慰張翼軫,二人也是對畫兒心生不滿。不管如何。銅鏡是張翼軫至愛之物,愛如性命,從不離身。說不定還是他與父母相見的關鍵之物,被畫兒意外搶走,恐怕讓他前往方丈仙山尋到親生父母一事,又平白增加不少變數。 商鶴羽在一旁沉思不語,青丘想了半晌,突然說道:「翼軫,如此看來,尋找你親生父母之事,不如暫緩一二。此間發生種種事情,令人眼花繚亂,更覺內幕重重,真相漸遠,局勢愈加撲朔迷離。」 「不能暫緩,既然有人躲在暗處阻止我與親生父母相見,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早日尋到他們,以便查明真相。銅鏡被畫兒搶走。也好,哼哼,正好無人可以再得知我地行蹤。商兄,此去方丈仙山,或許無比凶險,我一人前去即可,不必再由你陪同。」 商鶴羽正要勸上張翼軫幾句,卻被他伸手制止,只見張翼軫沉思片刻。開口問青丘:「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青丘,依你所見,是否暗含前往方丈仙山之法?」 青丘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我在龍宮之中,日夜思忖咫尺天涯之地的奇妙之處,忽有所悟。海角天涯之中有玄冥居住,海枯石爛有燭龍隱藏,滄海桑田有畢方遁世,為何咫尺天涯空空如也,並無一人在內?隨後我又靜思一番,雖然仍是無法記起,不過依據種種跡象可以推斷而出,咫尺天涯本是控金靈獸所居之地,後來不知何故他被人引出,才慘遭殺身之禍。此為其 青丘並不開口勸阻張翼軫,只是聽從張翼軫之令,將他所思所想如數說出。 「其二,你先前也已經驗證,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是進入咫尺天涯之法,那麼若我所猜沒錯,星分翼軫,地傾東南應該是指在咫尺天涯之中如何前往方丈仙山之法。一切,應該全部著落在咫尺天涯之內。」 張翼軫面露喜色,點頭讚道:「還是青丘深得我心,與我與想絲毫不差。商兄,明日我便啟程前往咫尺天涯,東海龍宮,還請你與青丘多加照應。若是無明島來人,不妨虛與委蛇。假若無根海來敵,也不必與之力敵,讓他自行到方丈仙山尋我即可。」 商鶴羽知道張翼軫心意已決,強留不得,只好叮囑一番。傾穎和戴嬋兒又少不得細細囑托,張翼軫好生勸慰二人幾句,猛然想起一事,向青丘拱手說道:「翼軫師傅及父母均不在身邊,青丘老成持重,可當翼軫親朋,代為向東海龍王傾東提親!」 青丘一聽,欣然應允。傾穎一聽,臉紅過耳,急忙跑向後殿,不敢現身。張翼軫見狀,呵呵一笑,任由青丘開口向傾東提親,傾東一聽,也是大笑幾聲,一口應下。 當夜,東海龍宮大宴賓朋,張翼軫與傾穎歷經波折,終於修成正果,定下親事。戴嬋兒也是十分高興,與傾穎躲在一起,竊竊私語說一些私密話兒。 眾人一夜貪歡,正好在剛剛落成的望月台下,對酒當歌,望月而舞,好不熱鬧。 只是浮生若夢,一晌歡愉轉瞬即逝。次日一早,張翼軫便在眾人依依不捨的送別聲中,獨自一人踏上前往方丈仙山的征程。 正是: 鐵圍山中,故友重逢,恍惚誰人牽掛。天雷擊頂,灰飛煙滅,莫怪無人淚下。失神復失手。正北海風雲,驚喜交加。再赴東海,望穿秋水女兒家。 清虛宮思無崖。有華瑞神練,神仙初發。逍遙世間,不問天庭,人間自在年華。揮手夕陽斜。極目望海潮,煙波雲霞。怎奈變遷,一人咫尺天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章 死絕之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章 死絕之氣 張翼軫一人出得龍宮,也不停留,幾次閃身便來到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正要按照上次進入咫尺天涯之法自兩水之間潛入,忽然愣住,微一思忖,喚醒體內的燭龍,又讓他將如何進出咫尺天涯之法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交待完法術之後,燭龍卻並未立刻沉沉睡去,而是略帶遲疑地向張翼軫傳訊說道:「聲風劍內蘊含一道至強的氣息,令人頗不自在。如有可能,最好將其除去,以絕後患。」 張翼軫無奈答道:「此為天仙所留,以我的神通,並無除去之法。且此氣息將聲風劍的天命之火隔絕在內,無法激發而出,令人大為頭疼。」 燭龍沉默片刻,說道:「既如此,一切小心應對才是。我總覺你應該可以消除劍身之內的氣息,不過昏睡過久,一時想不通關鍵之處。你且時刻謹記聲風劍之事,定能想出破解之法。」 燭龍隱沒之後,張翼軫靜思片刻,隨後身影原地消失不見,下一刻,平空現身在咫尺天涯之中的東南水域之上。 此法果然神奇,若是日後運用純熟,只要在中土世間和四海之內,動念之間便可進入咫尺天涯,果然深得一步咫尺一念天涯的奇妙。 故地重遊,張翼軫無心感慨,更無心欣賞此間風景,施展飛空神通,不多時便將咫尺天涯之內細細查看一遍,並無絲毫發現。張翼軫也不急,站立一處山峰之上,臨風而立,凝神靜思。 其他諸多之事暫且不提,眼下最為重要之事便是前往方丈仙山,面見親生父母,方可一切真相大白。雖然銅鏡已丟,聲風劍的天命之火被禁,不過以他如今的修為。遇到飛仙即便不敵,也可自保,倒也並非最為迫切之事。 眼下最要緊之處在於,如何從咫尺天涯之中尋到前往方丈仙山之法。張翼軫心中清楚,雖然他如今已是飛仙,不過既感應不到天庭所在。也沒有被載入《太玄長生錄》之中,是以若是一直直飛向上,恐怕並不能踏破虛空,飛昇天庭。再說,他現今並不想一步邁入天庭。就算真被天庭待詔洞天,最後下詔引領他飛昇,只怕並非張翼軫所願。一入天庭,若想再從容下凡或是前往任意一地,應該再難隨心所欲。 不管是九靈也好。畫兒也罷,凡是知道其中隱情之人,都不會對他實言相告。肯定有不為人所知的緣由。好在在銅鏡被畫兒搶走之前,意外得赤浪的照天鏡之助,親耳聽到母親所說的四句關鍵之話,才令張翼軫大為寬心。 雖然母親和畫兒都勸他不要前去方丈仙山,不過波折不斷走到今日,管他是陷阱還是另有隱情,若不親見父母一面,非但前功盡棄,張翼軫也是難以心安。 將以前之事一一理順一遍。張翼軫從體內喚出聲風劍。感應到劍身之內空空蕩蕩。除了木性之外一無所有。不由苦笑。一時心有不甘。又試著數次呼應天命之火。只覺彷彿劍身之內從未有過天命之火一般。正要沮喪之下放棄之時。驀然察覺劍身之內一道奇異地力道一閃而過。 無名之力? 正是上次在鐵圍鎮之外。張翼軫飛仙初成之時。初試聲風劍之威。突然天命之火意外失靈。當時細心感應之下。卻是赫然發覺劍身之內暗藏一股怪異地無名之力。後來等他再次捕捉到底是何等怪力之時。卻又發現怪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一樣。 不料此次在咫尺天涯之中試探之下。怪力又再次現形。如此看來。聲風劍除了被九靈封閉了天命之火以外。還被人暗中做了其他手腳。 至於是不是九靈張翼軫不得而知。不過怪力既然再次現形。就不能輕易放過。心意大開。立時沉浸到聲風劍之內。說來也怪。此次怪力突然閃現之後。並未立即消失不見。而是在聲風劍之內四處遊走不停。彷彿在尋找什麼。 張翼軫心意一接觸怪力。便覺怪力無比強悍。當下也不遲疑。動念間將仙力也注入劍身之中。直朝怪力撲去。試圖將怪力化解。即便不能。至少也要將怪力逼出聲風劍才好。 不料仙力只與怪力剛一接觸,從怪力之上陡然激發極其強大的反彈之力,仙力只一照面便全面潰敗,全非怪力一招之敵,瞬間被怪力震得潰散。 張翼軫全未料到怪力竟有如此威力,幸好及時斷開與仙力的聯繫,否則剛才一擊之力,說不得也要受些輕傷。 怪力將仙力擊退之後,也不隱藏行蹤,仍在聲風劍內四下尋找,過了半晌,終於定在一處,似乎有所發覺,一動不動守候在旁,又過了片刻,怪力試探著向前行進少許,忽然之間氣息全無,憑空消失不見。 張翼軫微一思忖,認定怪力在劍身之內四處遊蕩不定,最後猛然化為無形,應該是察覺到了九靈封閉天命之火地氣息,最後與九靈的封印合二為一。以此推測,此等怪力說不定也是天仙之力。 天仙之力遠高飛仙境界太多,張翼軫自認不是敵手。不過此力不除,聲風劍不但有意外失靈之憂,天命之火也無法迸發而出,實際上聲風劍威力大打折扣,只與尋常飛仙法寶相當。先前燭龍認定他能找到破解之法,只是不管是他體內的飛仙仙力還是可以操縱的天地元力,都不敵天仙之力。 又能如何破除! 不過燭龍既然明確指出,肯定也不是無的放矢,以燭龍曾經遠高於天仙的修為,如今雖然修為大降,但是眼界仍在,估計也是看出端倪之處,不過神識並未大好,所以一時也無法點明。張翼軫想到此處,細心一想,赫然大驚: 死絕之氣? 以他目前處境,體內地仙力以及天地元力都不是天仙仙力之敵,唯有死絕之氣可以與之一較高下,說不定還能略佔上風。不過死絕之氣過於凶險,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且自他成就飛仙以來,死絕之氣並未發作,他也從未主動招惹,畢竟上次在北海之上,死絕之氣突然在體內逸出,險些要了他的性命。如今體內已是仙力,若是死絕之氣再次自行逃逸,與仙力相遇,不定會有何等恐怖之事發生。 張翼軫斟酌良久,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此去方丈仙山,非但有天地之間的未名凶險,前來暗中阻攔或是截殺他的飛仙也不知會何時突然殺出,若無聲風劍的天命之火,尋常飛仙張翼軫還可應付一二,若遇上飛仙頂峰,到時別說抵擋,能否全身而退還在兩可之間。是以沒有天命之火相助,一旦與飛仙交手,凶多吉少。 既然明知前路艱難,不如現在放手一搏,或許還有可乘之機。張翼軫猛然下定決心,死絕之氣一直是他揮之不去的生死大患,雖然他並未在意,不過若要真的發作起來,只怕天地之間無人可救。與其等待其不定何時發作,不如眼前試上一試,且看死絕之氣如今是何等狀況。 張翼軫盤膝而坐,右手緊握聲風劍,左手伸出一根手指,點中頭頂正中,心意一動,體內中脈立時被激發而動,隨後小心翼翼指引一絲死絕之氣自中脈上端頭頂之處逸出,收於左手手指之中。感應到死絕之氣猶如一團跳躍不停的火焰,在手指之內左衝右突不得安寧,張翼軫不敢有絲毫怠慢,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將左手移到右手之上。 左手右手一交,張翼軫毫不遲疑,立時將死絕之氣經右手轉入聲風劍內。死絕之氣一入劍身,頓時如魚得水,竟是毫不遲疑,直奔方才怪力的藏身之處而去。 顯然,死絕之氣可以感應到怪力地氣息。 死絕之氣在聲風劍內剛一現形,還未近身到怪力近前,怪力也現形而出,毫不示弱迎向前來,與死絕之氣糾纏在一起。 兩強相遇,頓時激戰一團。張翼軫與聲風劍風心意相通,自然可以感應到劍身之內死絕之氣與怪力互相融合,互相拉扯,互相消磨,爭鬥得無比激烈。兩股力量都不受張翼軫控制,不過他可以操縱聲風劍其內的木性,以元木之力助死絕之氣一臂之力。 不過令張翼軫大感意外的是,原來他以為怪力至少可以抵擋一時片刻,不料死絕之氣地威力遠超他的預料,轉瞬之間怪力便被死絕之氣吞噬一盡。 不過怪力也並非完全不堪一擊,至少也消耗了小半死絕之氣。怪力一除,張翼軫大喜過望,隨即憂心又起,死絕之氣注入聲風劍容易,若要收回卻是難事。正擔憂之時,忽然死絕之氣又自生感應,猛然朝劍身之中的一處虛無之處撲去。 依張翼軫所想,方才怪力與九靈的封閉之力合二為一,經過與死絕之氣的一番爭鬥,已經全部被除去,聲風劍之內應該再無一絲斑駁不純之意,死絕之氣本應再無反應才對,為何又突起變故? 正要凝神感應劍身之內還有何處有異常之時,死絕之氣猛然一滯,停止不前,氣勢突兀間高漲數十倍,張翼軫頓時臉色大變,不好,死絕之氣若在體內與他的仙力相遇,他當即便會暴體而死,而現今死絕之氣要與聲風劍內的天命之火融合,豈非聲風劍也會暴劍而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章 星分翼軫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章 星分翼軫 好不容易去除聲風劍之內的隱患,卻不想死絕之氣暗藏殺招,當真是引狼入室,若死絕之氣將聲風劍徹底毀去,當是得不償失之舉,定會讓張翼軫痛心疾首! 只是一切發生得過於突然,張翼軫來不及反應,驀然間聲風劍威勢大漲,自行迸發一丈多長的天命之火,疾飛向前,擊中遠處一座小山。火劍去勢過快,形成一道長約數里的殘影,彷彿無數把火劍連在一起,自小山之中一穿而過,不見一絲停頓,又閃電般一路飛空前行,轉眼間擊中不下十座山峰,最後才化為一道流光,消散於虛空之中。 竟有如此威力?張翼軫還未來及感慨,便見被火劍穿透的十幾座山峰,幾乎同時陡然如被火燃燒一般變得通紅,紅光大盛片刻,隨後又紅光一收,又恢復原狀,再無異常之處。 一穿而過卻不損毀,紅光一閃卻又恢復如初,張翼軫一時驚奇,天命之火怎麼轉了性子,如此看來,威力應該是大打了折扣才是,莫非被死絕之氣減弱了不成? 再看手中的聲風劍,變故又起。先是由漆黑之色變為湛藍之色,隨後又依次閃現紅白藍之光,而劍身之內的死絕之氣果然如張翼軫所料,所撲向的虛無之處正是被九靈封閉的天命之火。雖然怪力被死絕之氣全部絞殺,不過奇怪的是,在天命之火外圍,仍有殘餘的極少部分怪力並未被消滅,圍在一起將天命之火束縛在內。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殘餘怪力雖然遠比剛才的怪力微弱數倍,不過威力竟然遠勝於方才沛然的怪力,與死絕之氣戰在一起,糾纏半晌,不分勝負。而死絕之氣與之爭鬥起來,全無方纔的勇往直前的氣概,反而邊戰邊躲,似乎還有些懼怕殘餘的怪力。 想了一想。張翼軫恍然大悟,方纔的怪力其實從根本上講還是原先他在鐵圍鎮外,意外發現的一閃而過地怪力。而目前與死絕之氣不相上下的殘餘怪力,才是九靈所留的用來封閉天命之火的天仙之力。先前怪力被死絕之氣一撲而滅,說不定並不是天仙之力。 不過死絕之氣雖然採用迂迴戰術,與九靈的天仙之力周旋一番。不過還是保持著明顯的微弱優勢。張翼軫此時收斂心神,全副心神沉浸到聲風劍之中,完全可以調動體內仙力和天地元力助任何一方一臂之力,不過他不敢輕舉妄動,助天仙之力消滅死絕之氣,自然非他所願。若是助死絕之氣,又唯恐最後死絕之氣過於坐大,等天仙之力全部被消滅之後,或許死絕之氣反撲之力可將聲風劍徹底毀去。 張翼軫左右為難。如此情景當真是騎虎難下,只好在靜觀其變地同時,又全神戒備。不管是哪一方大勝,都有不好的後果。 思來想去,張翼軫暗下決心,萬一死絕之氣大勝,拼了全力也要保住聲風劍,畢竟此劍對他幫助甚大,且與他心意相連,多少也是難以割捨。 不多時,死絕之氣開始穩佔上風。天仙之力節節敗退,眼見便要被死絕之氣全部撲滅。張翼軫急忙全身仙力運轉,蓄勢待發,同時心意大開,催動數道天地元力,準備隨時與死絕之氣拚個你死我活。不料當張翼軫剛剛將仙力和天地元力注入聲風劍之中,還未來及逼近死絕之氣時,死絕之氣突然一閃便沒入天命之火之中,立即與天命之火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張翼軫大吃一驚。以為死絕之氣與天命之火相融。定會引發巨大衝擊。誰想奇怪地是。天命之火似乎一點也不抗拒死絕之氣。兩種截然不同地力道合二為一。不但沒有引起絲毫衝突。反而悄無聲息。沒有一絲異常發生。隨即天命之火瀰漫整個劍身之內。與先前並無兩樣。 若非張翼軫無比熟識聲風劍。又身具控火之術。細心感應之下。可以微弱察覺到天命之火其內蘊含一縷時隱時現地死絕之氣。換作別人斷難發現。即便九靈拿劍在手。也很難輕易發覺其內有變。 不管如何。聲風劍未毀。天命之火仍在。又可運用自如。張翼軫大為高興。正要起身一試天命之火之威時。忽然一陣清風刮過。但見方才被天命之火穿透地十幾座山峰被風吹過。如同氣泡一般無聲無息地消散一空。竟是化為了烏有! 見此情景。張翼軫哈哈一笑。心意一動。將聲風劍收回體內。索性也懶得再試上一次。天命之火解封成功。雖然其中摻雜死絕之氣。不過目前來看並無不妥。張翼軫心情大好。穩定心神。開始靜心思忖如何由咫尺天涯直上方丈仙山之法。 咫尺天涯雖然如同微縮地中土世間。不過上次常子謹前來此地。正是要由此直上無根海。可見咫尺天涯並非只是與中土世間相通。而是不僅可以下通凡間。還能上接天庭。既然可以與無根海相通。肯定也能與天庭之上其他仙家福地相連。況且以母親所留地四句話來看。也是點明了關鍵之處。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前兩句可以理解為。想上方丈仙山。先到咫尺天涯。後兩句雖然字面意思歧義甚多。含糊不清。不過應該正是指明來到咫尺天涯之後。再如何發覺咫尺天涯之內地奧妙所在。 咫尺天涯猶如一個封閉地天地,和中土世間一般無二,只有四海和中土世間,並無海外之地,所以按照出入中土世間之法前往三仙山顯然不行。張翼軫抬頭望向空中,此處空中並無中土世間的日月星辰,所以說並不能按照尋常的區別星宿之法,找到空中翼、軫星宿所在之處,那麼「星分翼軫」在咫尺天涯之內豈非是無用之話? 以尋常而論,星分翼軫,天上地方位屬於翼、軫兩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連結著衡山和廬山之地,張翼軫粗略估算一下方位,閃身來到咫尺天涯之中的衡山和廬山之間,抬頭望天,天上依然青朦一片,無日無月,更無星光,毫無異常之處。 張翼軫無奈搖頭,又想到「地傾東南」,隨即閃身來到東南之地,四下查看一番,仍是一無所獲。按捺住心中的失望之意,他又縱身來到鐵圍山之上,正要思索為何一無所得之時,猛然靈光一閃,一時驚醒:鐵圍山? 中土世間鐵圍山已倒,消失不見,而咫尺天涯之內,鐵圍山仍在,由此可見,咫尺天涯並非完全與中土世間相通,或許是有人以神通法力故意為之,並非天然所成。那麼地傾東南一說,是否暗指咫尺天涯之內的鐵圍山的東南之處? 張翼軫急忙閃身來到鐵圍山的東南地帶,細心查看半晌,還特別留意對應中土世間的鐵圍山之中量天尺出土之處,一樣全無一絲發現。至此,張翼軫能夠想到地辦法全部施展,仍無絲毫進展,不禁大為沮喪。 此地無日無夜,也不見星光,並不清楚眼下究竟是白天還是夜晚,若能有夜色降臨,空中星光燦爛,待夜空之中翼、軫星宿對應升起之時,或許會有發現也未可知。星分翼軫之時……等等,張翼軫直覺抓住了其中一點,彷彿一道星光從天而降,瞬間點亮整個咫尺天涯。 最後兩句隱含的意思或許是,星分翼軫之時,地傾東南之處。如果說此地與中土世間方位對應,時間上也應該相通,想到此處,張翼軫搖頭一笑,身形一閃自原地消失不見,須臾間現身與咫尺天涯相對應的中土世間的東南之處,正是鐵圍鎮之外不遠之處,原先鐵圍山量天尺出世之地,如今卻是一片平地。 抬頭仰望,正是夜晚,夜空之中星漢璀璨,繁星點點,正是夜色最深之時。遠處的鐵圍鎮***通明,隱約可聽人聲喧鬧嬉笑之聲,另一邊傳來陣陣潮聲,聲聲入耳,猶如遊子回鄉之情。張翼軫忽然間置身此情此景之中,不免想起遠在太平村的爹娘和被困在方丈仙山的親生父母,也是一時感慨萬千。咫尺天涯雖然景色遠勝中土世間,卻全無一絲人氣,猶如一幅精美但毫無生機的畫卷。 愣神片刻,凝神遠望南方夜空,等不多時,忽見翼、軫兩處星宿猛然大亮,正是最盛之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中土世間正是星分翼軫之時,且看咫尺天涯有何變化! 閃身又來到咫尺天涯之中,再看腳下的鐵圍山,量天尺出世之處,果然突起異變。只見一縷微弱猶如燈光地光線自石壁之中射出,雖然黯然如螢火之光,不過張翼軫卻是看得分明,此光斜斜指向南方天空,正是翼、軫星宿正中。 當下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和不解,張翼軫近前向前,赫然發現地下石壁之上,有一個小如螞蟻洞穴的洞口,正是由此洞之中向外迸發光芒。如此小的洞穴,不能通行,不能查看,只向外散發還不如燭光之明的光線,又有何用? 張翼軫不得其解,彎腰俯身,幾乎帖到地面之上,再仔細端看,忽然發現透過洞口,隱約可見裡面雲霧瀰漫,恍如仙境。小如蟻穴又怎樣,上次遇到靈空之時,他便自稱曾經在蟻穴之中迷路,一連走了三天三夜才從裡面逃出,豈非是說,眼前洞穴雖小,說不定裡面也是別有洞天? 張翼軫一腳邁出,輕輕落在了洞口之上……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章 方丈仙山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章 方丈仙山 腳抬起時,洞口小如針尖,腳落下時,張翼軫猛然感覺到眼前一陣暈眩,彷彿一失足墜入萬丈懸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施展飛天神通,只能任由自身不停地向下墜落,甚至還能感覺到下墜之時耳邊傳來的呼呼風聲。也不知過了多久,猛然感覺身子一滯,週身一涼,「撲通」一聲,竟是跌入水中。 此水與尋常海水一樣,不過色澤純和,更無一絲雜質,且水中隱有香氣,雖然沒有香水海之水香氣襲人,也是清香入鼻,令人精神為之一振,頓覺神清氣爽。張翼軫微一感應便已然得知,此水水性沖淡祥和,沒有雜亂之意,比起四海之水不知好上多少倍。 頓時心中一喜,此水絕非凡間之水,此地也非中土世間之地,難道是……不容多想,心意一動從水中一躍而出,站立水面之上,抬頭一望,張翼軫頓時愣在當場。 眼前百里之外,有一座方圓不知幾千里、四周光潔如鏡,高高聳立的巨山映入眼簾。此山下端沒入海水之中,不知其深,上端隱入雲端,不知其高。整座山色澤潔白,猶如白玉所成,散發熒熒白毫之光,令人一眼望去,不由立刻心生敬仰膜拜之 方丈仙山! 張翼軫大喜過望,先前一番推斷果然沒錯,一步邁入不過針尖大小的洞穴,不但裡面別有洞天,且還如願以償來到方丈仙山,一時所有憂慮全部一掃而光,他再也按壓不住心中狂喜之意,飛身向前,一個閃身便來到方丈仙山近前,喜極而泣! 無數次的想像。無數次的磨難,又經歷數次生死波折,終於來到傳聞中的方丈仙山之地,即將見到親生父母之面,又要解開無數困擾他許久的諸多秘密。張翼軫怎能不激動萬分,只差仰天長嘯一番,以發洩心中的狂喜之情。 張翼軫繞著方丈仙山飛空一圈,方圓差不多萬里左右,雖說不大,不過他現在心中明白。仙家之地,不可以尋常論之,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或許一入仙山之中,便不知其大究竟幾許了。 當下也不再猶豫,沿方丈仙山一側,一飛沖天,直向雲霄。張翼軫全力飛空之下,可以瞬息千里之遙,不料一連飛行了一個時辰有餘。仍然不見盡頭。不由心中暗暗吃驚,海外三仙山果然名不虛傳。如此之高,恐怕已經與天庭不相上下了。當真是不同凡響。 又飛空一個時辰有餘,張翼軫畢竟晉身飛仙不久,如此全力飛空,一時也無法吃消,只好放慢飛行之勢,不料剛一放慢前行之勢,忽見頭頂之上一直飄忽不定將方丈仙山掩藏其中地雲霧,不知何故突然雲開霧散,雲霧一散,隱藏在雲霧背後的方丈仙山的真容便展現在張翼軫眼前。 定睛一看,便見自身所站之處,正前方數丈之外,無數道彩虹交相輝映掛在空中,每道彩虹都是一個個首尾相顧的正圓,七彩輝映,異彩紛呈,光彩奪目。彩虹之上,棲息著無數仙鳥,喜鵲、仙鶴、極樂鳥,以及傳聞中的鳳凰,還有週身發光地孔雀,等等,不一而足,數不勝數。更有許多不知名的仙鳥在空中或啼鳴,或引吭高歌,或盤旋而舞,各得其樂。 張翼軫驚歎半晌。雖然上次自銅鏡之中見過方丈仙山地良辰美景。不過畢竟如同霧裡看花。哪有真正置身其中更令人歎為觀止。愣神片刻。他淡然一笑。向前一步邁出。一腳落實。踏上了方丈仙山。 天上地上無數仙鳥對張翼軫地到來視若無睹。不為所動。依然我行我素。各自或歌或舞。人來鳥不驚。看來仙鳥也通人性。或許也可以感應到張翼軫並無敵意。所以才會巍然不動。張翼軫也不遲疑。穿過仙鳥聚集之地。來到一處廣闊地草原。 草原之中鮮花盛開。全是張翼軫從未見過地奇異花朵。有地小如針尖。有地大如樹蓋。各式鮮花爭相怒放。空中瀰漫無邊香氣。令人心神大安。無比放鬆。 不過張翼軫無心欣賞眼前美景。仙家之地不敢過於造次。是以只是凌空緩慢飛行。飛不多時。走過草原之地。又來到一處一望無際地湖邊。 此湖方圓不下數千里。湖水潔白如玉。散發檀香之氣。一眼望去。整個湖泊猶如一塊巨大地羊脂美玉。令人心生震憾之感。 張翼軫心生疑問。怎麼來了許久。至少也深入方丈仙山不下千里。卻連一個仙人也不曾見到。這是為何?按說如此仙家福地。即便不是仙人成群。至少也應該隨處可見仙人漫步來。怎會半晌不見一個人影? 再向前行進不久,又見連綿不絕地山川。山川之間,夾雜無數波光閃動的河流。只是此處山川,幾乎通體全由美玉而成,即使是隨意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也堪比世間最好的玉石。河水要麼清若無物,要麼潔白如同仙乳,看得張翼軫嘖嘖稱奇,暗道世間富貴在仙家看來,是如此不值一哂。 張翼軫本想神識大開,探查一番,只是此地乃是飛仙聚集之地,不定會有何等高人在此,以神識感應是為不端之舉,只是又前行不下千里之遙,仍是一無所見,除了無邊美景,便是仙鳥飛空,此外便是空空蕩蕩,空餘無邊仙氣瀰漫,不見仙人踏雲而來。 方丈仙山,怎麼可能只是一座空山? 張翼軫耐心全失,也顧不上諸多顧忌,全力施展飛空神通,瞬息千里,只用了一個時辰幾乎便將方丈仙山轉了一遍,卻是全然一樣,到處空空蕩蕩,不見一人蹤影。別說仙人不見,連一處亭台樓閣也無法看見,簡直就是一處完完全全的無人之地! 張翼軫大惑不解的同時,又大失所望。怎麼可能方丈仙山沒有一名仙人,究竟是何原因?是他來錯了地方,還是另有蹊蹺之處?不可能來錯地方,此山外觀與銅鏡之中所顯現之山一模一樣,當時銅鏡一現,赤浪便脫口而出此山是方丈仙山,怎會有錯?況且他完全遵循母親所言,從四句話中得出前來此地的方法,所以依上述情況推斷,也是不可能出錯。 難道是方丈仙山之上,還有何種天地神通限制不成?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或許這兩句話並不僅僅是進入咫尺天涯之地地口訣,難道同時也是暗指來到方丈仙山之上,還有咫尺天涯地天地神通? 眼前就是方丈仙山,又何來咫尺之間一說?張翼軫靜心一想,此地的山川河流,以及草原樹林,並無異狀,一切如常,除了遠勝世間無比精美之外,也不見有什麼詭異之處。又要從哪裡尋到咫尺之間地奧妙所在? 對,肯定是來時之路。記得當時突兀之間方丈仙山現身眼前,他一步邁入,隨後也未多想,便向前一直前行,才一直費盡周折直到現今一無所獲,既如此,從哪裡一腳踏入方丈仙山,就先從哪裡尋找玄妙之地。 張翼軫幾次閃身來到方丈仙山的邊緣,隨後也不遲疑,一步邁出方丈仙山,站立虛空之處,凝神一看眼前地方丈仙山,心中豁然一驚,果然有所發現。 方丈仙山看似近在咫尺,卻同時又有天涯之遠,不過又與咫尺天涯之內的一步咫尺一腳天涯的神通大不相同,彷彿眼前有兩座方丈仙山,一座近在咫尺,另一座遠在天涯,而張翼軫方纔所進入的方丈仙山,是遠在天邊的一座。 原來如此,張翼軫暗暗驚奇,仙家之地,遠遠近近令人無法辨明,不知是天地自成還是無上法術而成,總之正要將無緣之人攔在外面。只因遠近兩座方丈仙山,並非一遠一近固定不動,而是不時互換位置,幾乎是瞬息萬變,當真也算是顛倒眾生的神通。 幸好張翼軫生就元眼,可以鎖定其中一座的氣息,否則尋常飛仙來此,無意之中進入無人之山,即使再行退出,也無法在眼花繚亂之間,認準真正的方丈仙山。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果然不假,一步邁錯咫尺之遙,只怕從此永隔天涯之遠,再難相見,如同彼岸花的花與葉一般。 當下搖頭一笑,張翼軫又是一步邁出,只覺猶如穿透一道五光十色的通道,落腳之時,眼前情景大變。 說是大變,其實與方才進入的方丈仙山一般無二,不管是眼前的地形,還是空中的彩虹與仙鳥,全然一樣,並無一絲不同之處,唯一一點也是最為至關重要的一點,眼前無數身高數丈,身著各式服裝的男女仙人現身眼前,將張翼軫團團圍住,無比驚奇地上下打量不停。 終於來到方丈仙山,張翼軫心中驚喜交加。再看將他圍在中間男女仙人,個個氣宇軒昂,相貌不凡,也是心生崇敬之意,當即施禮說道:「諸位仙家,在下張翼軫,冒昧踏入仙山寶地,還望仙家勿怪。在下有一事相問,不知哪位仙家可以為我解答 一名相貌秀麗,年約二十上下的女仙越眾而出,沖張翼軫微一點頭,說道:「張翼軫……你如何能識破幻象進入方丈仙山?要知道,千年以來,方丈仙山從未有飛仙飛臨,也無一人可以出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章 白雲蒼狗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章 白雲蒼狗 乍聽此言,張翼軫頓時愣住,還未想到如何回答女仙問題,忽然意識到不知何時他的身高也增高到數丈之高,是以站立眾人中間,也不覺有異。 女仙看出了張翼軫的疑問,笑道:「飛仙能夠自行適應境界,在天則高,在地則低,無須刻意施展神通,此為飛仙感天應地的本領之一,怎麼你這個飛仙似乎並不知曉此事?」 張翼軫心中清楚他這個飛仙與眾不同,不過此事不宜多說,當即曬然一笑,說道:「為何千年以來方丈仙山與世隔絕,難道有何重大變故不成?」 女仙微微一怔,反問:「請問你來方丈仙山有何貴幹?」 張翼軫見周圍仙人儀態萬千,各具風采,且全是和善之相,當下也不隱瞞,如實說道:「我前來方丈仙山,只為尋我的親生父母……」 此言一出,女仙頓時臉色大變,後退一步,冷冷說道:「我好心幫你,你卻說謊騙人,也罷,既然你能來到方丈仙山,也與此地有緣,我等也不趕你離去,是去是留,你且隨意……」 說完,轉身沖眾人一點頭,便要揚長而去。 張翼軫一時驚訝,隨即想到其中的關鍵之處,閃身攔住女仙去路,搖頭說道:「在下雖然身為飛仙,不過確實被凡間爹娘告知親生父母被困方丈仙山,是以在下精進修行,終於成就飛仙,便立刻前來方丈仙山尋求真相。還望諸位勿怪,我也一向聽聞飛仙之子全是天人之說,而天人並不能晉身飛仙。不過在下身世離奇,也只有親自前來方丈仙山,一探究竟。」 見張翼軫言詞懇切,以女仙為首。眾人都又止住腳步,一臉狐疑之色。女仙想了一想,點頭說道:「好罷,你所說之事真假暫且不論,你且說說,你親生父母姓甚名誰?」 張翼軫一臉苦笑,搖頭說道:「實不相瞞,我也只是知道他們身在方丈仙山。除此之外,其他之事,一概不知,所以才心中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女仙一愣。展顏一笑。說道:「方丈仙山所居仙人雖然不多。不過也有五千之眾。你既不知道他們姓名。也未見過他們模樣。便是將此間全部仙人聚集一起。你也不知誰人是你親生父母。除非他們也迫切尋找你地下落……不對。方丈仙山封閉千年之久。從未聽聞有人遺失親生兒子之事。且以你年齡來看。難道你真實年紀不到弱冠不成?」 張翼軫也是想通其中地蹊蹺之處。頓時呆立當場。驚問:「此地千年未有飛仙飛臨。也沒有飛仙出離。可是當真?」 「不錯。絕無半點虛假!」 其餘仙人都紛紛點頭。語氣堅定地答道。 怎會如此?張翼軫心思如海潮湧動。頓時掀起滔天巨浪。若按照眾人所說。千年以來方丈仙山無人前來。也無人離去。而他年紀尚未不足二十。依此來看。若說親生父母真地身在方丈仙山之內。要是將他送出方丈仙山。眼前等人應該清楚此事。既然眾人不知。難道一直以來親生父母身在方丈地說法。真是謊言不成! 也不對。先前銅鏡顯靈之時。母親親口所說不讓他來方丈仙山尋她。母親所說怎會有假。難道她也故意騙他?張翼軫心思翻轉。半晌無語。 女仙見狀,心生不忍,問道:「對了,你可有親生父母的信物為證,若有,可以拿出一觀,或許我等有人認識也未可知。不過依你年齡推斷,你親生父母人在方丈一事,恐怕乃是謠傳!」 信物?怎會如此詭異,親生父母所留的息影之書在紫金鈸之中被燒燬,一直不離身的銅鏡又被畫兒意外搶走,如今張翼軫身無長物,還真無法拿出一絲憑證與親生父母相認,無奈只好搖頭苦笑,說道:「本來身上有親生父母所留的銅鏡為憑,不料在來此之前,被人意外奪走,現今我雙手空空,無法可想……」 女仙一聽,也是一臉愛莫能助的神情,微一點頭,說道:「既如此,我等也無能為力,你好自為之罷。是走是留,悉聽尊便。」說完,眾人沖張翼軫一點頭,一轉身便轉瞬之間走得乾乾淨淨。 女仙待眾人走後,微一遲疑,右手一揚,正要飛空而去,張翼軫急忙向前一步,施禮說道:「未請教仙家高姓大名?」 女仙停下身形,淡淡一笑,答道:「我名之秋,張翼軫,我信你所說之事並非你有意編造,或許只是他人誤傳,而你卻信以為真罷了。既然你是千年以來第一個飛臨方丈仙山地飛仙,不如就在此地居住,方丈仙山雖然不及蓬萊寬廣,不如崑崙巍峨,不過勝在此間男仙女仙互相愛慕,可做世人羨慕的仙侶眷屬,你意下如何?」 「之秋……」張翼軫微一沉吟,說出心中疑問,「此事不急,我有一事不明,方丈仙山為海外三仙山之一,可以任由飛仙前來居住,為何你方才卻說,千年以來沒有飛仙來此,是何原因?」 之秋嫣然一笑,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你遠來是客,身為主人,總不能讓客人在野外站立說話,是為待客不周。張翼軫,且隨我到府中一坐,由我奉上香茗,採些仙果,我二人再細細談來,可好?」 張翼軫並未多想,急忙謝道:「如此先行謝過之秋的好意,能得之秋奉茶,翼軫不勝榮幸。」 隨後,之秋帶路,張翼軫緊隨其後,二人飛空片刻,便來到一處花瓣鋪路仙鳥飛翔的宅院之中。此處院落佔地數十畝,甚是寬廣,院中種滿各種鮮花果樹,鮮花盛開,瓜果飄香,更有無數仙鳥往來其間,令人一望之下便心生嚮往之意,當真是悠然自得的仙家歲月。 偌大的庭院卻只有之秋一人,再加上院落深廣,空曠無人,頗有一種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寂然味道。張翼軫漫步花間,腳踏柔軟舒適的花瓣之上,一時心生恍惚之感,前塵往事湧上心頭,到頭來真地一步跨入方丈仙山,卻猛然發覺又是撲了一空。 自人間到方丈仙山,一路走來一路磨難,總是在即將揭開真相之後,卻發現又回到了起點,種種事情,究竟因何而起,又是何人在暗中操縱,將他指引到如此閒情雅致的方丈仙山,又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張翼軫心中喟歎一聲,方丈仙山,世外之地,仙家福地,若無煩事纏身,倒也不失為一處修身養性之處,只可惜,千年未有飛仙來此,恐怕他現身此間,定會打破維持千年之久的平靜。 福兮禍兮? 之秋來到一處黃金所成的涼亭,素手一招,說道:「張公子,請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張翼軫神思渺渺,並未注意到之秋稱謂的變化,點頭應下,見之秋將身一縱,飛身躍入花果之中,消失不見,只當她前去採茶摘果,並未在意。隨後站立涼亭之內,舉目四望,目光所及之處,處處七彩光芒,空中高懸一輪太陽,散發萬道霞光,普照大地,映照四下一片蒼茫之色,與各種奇花異草和飛禽仙鳥所發之光交相輝映,匯織成無數雲霞,美輪美奐,令人目不暇接。 再看空中雲朵,也與世間白雲大不相同,並不四處飄散,而是各自成形,片刻之間便可轉化數種形狀,時而如大海波濤洶湧,時而如草原一碧萬傾。忽而化為萬馬奔騰之勢,忽而又如輕風吹拂,當真是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古往今來共一時,人生萬事無不有。 先前在世間歷經滄海桑田,如今在仙山驚見白雲蒼狗,張翼軫不免感慨萬千,不論凡間也好,仙山也罷,凡人朝生暮死,仙人長生不老,看似天壤之別,實則同樣世事變遷,無人可以抵擋興衰輪替,即使身為飛仙,也會被困方丈仙山千年之久,雖然仙人歲月久,不過被困一地總歸並非好事,況且千年時光,也不是那麼容易一晃便過。 若是親生父母真的不在方丈,那他們又能身在何處?天上地下,他又要到哪裡尋找?張翼軫靜思半晌,不敢想像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以前還一直認定父母身在方丈仙山,雖然遙不可及,畢竟還有明確所在。而如今若是方丈仙山並無他二人下落,下一步將要前往何方,張翼軫心中全無半分打算,也無任何辦法可想。 正幾乎心生絕望之時,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影俏生生現在眼前,正是去而復返地之秋。奇怪的是,之秋手中並無茶水,也無瓜果,雙手空空,一臉焦躁,開口問道:「張公子,記得你方纔所說,你有一枚銅鏡,是你親生父母留給你的信物?」 聽之秋突然發問,張翼軫不解其意,愕然答道:「不錯,我是說過。怎麼,之秋有何發現?」 之秋面露喜色,又問:「可是照天鏡?」 張翼軫搖頭:「與照天鏡大小形狀一樣,不過並非照天鏡,另外據我推測,我父母應該給我留下兩枚銅鏡,不過在我手中只有一枚,而另一枚被他人中途截留,我並未親眼所見。不過若我所料沒錯的話,另一枚應該正是照天鏡。」 之秋忽然笑道:「我方才正要烹茶之時猛然想起,有一名仙人名叫風楚者,他手中正好持有一枚照天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章 許之以利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章 許之以利 儘管張翼軫對方丈仙山之上的一名仙人正好手中擁有一枚照天鏡,並無太大興趣,也沒有巧合之下可得機緣的想法,不過見之秋熱心相助,一臉期待之意,也就順勢點頭讚道:「好,有此柳暗花明之事,定當前去查看一番,如此就有勞之秋帶路了。」 之秋見張翼軫大感興趣,也是心情大好,當下也顧不上再素手泡茶,當前一步引領張翼軫前往風楚者住處。 風楚者住在方丈仙山較為偏遠之處,張翼軫緊跟之秋身後,一連飛空了一個時辰才來到一處高大莊嚴、佔地不下上百里的奢華宮殿前面,但見此宮殿通體由黃金建造,其上雕刻的天馬仙鳥全由翡翠瑪瑙精製而成,無比精美,再看宮殿大門之上書寫三個大字:恨天長! 好怪的名字,好大的口氣! 張翼軫微一搖頭,之秋察覺到他的詫異,說道:「風楚者此人,確實有些怪異,喜歡獨來獨往,為人既不合群,又脾氣暴躁。不過,風楚者欠我一個人情,對別人如何我卻不管,對我,他多少還是要禮讓三分……」 說話間,忽聽一個欣喜的聲音從宮殿之中傳來:「之秋……你主動前來尋我,莫非是想好了先前之事,可是要答應我的要求?」 之秋臉色一紅,一絲慍怒一閃而過,隨即恢復正常,說道:「風楚者,我早已說過,你我之事絕無可能,莫要再癡心妄想。我前來找你,另有要事要談!」 風楚者的聲音變冷:「你我之間除了成就仙侶之外,再無其他要事可談。若你前來不是為了此事,還是請回罷,今日我不見客。」 之秋一聽也是臉色一變,手一伸,一隻潔白如玉的小鳥現形手上。隨後之秋手腕一翻,玉鳥振翅一飛,倏忽間飛入宮殿之中。片刻之後,傳來風楚者的怒吼之聲:「之秋,你欺人太甚!」 緊接者一道人影從宮殿之中急速飛出,帶動呼呼風聲,一閃便來到二人面前。此人尚未穩住身形,便已然悍然出手。一道強悍的氣息直逼之秋而來,意欲當她當場束縛。 之秋也是不甘示弱,雙袖揮舞,左手衣袖將來襲之勢化解,右手衣袖揮出一股勁風,盤旋如刀,直朝風楚者雙腳捲去。 風楚者見狀。輕蔑地一笑。說道:「之秋。你以風力與我交手。豈非自討苦吃?我名風楚者。平生最引以為豪之事便是用風如神。哈哈。你看好了……」 風楚者也不躲閃。左腳一點地面。驀然平地起風。此風來無形去無蹤。既不旋轉也不兇猛。如同清風徐徐。絲毫不著力氣。或許只能吹落一片樹葉。飄蕩之間。先是將之秋地刀風化為無形。又以似乎無比緩慢之勢朝之秋悠悠飄來。 之秋一見此風頓時動容。厲聲說道:「魂風……風楚者。你要置我於死地不成?」 風楚者搖頭一笑:「怎麼會?之秋。我對你仰慕已久。哪裡會捨得殺你?魂風並非只有奪人心魂之能。還另有妙用!」 之秋雙袖紛飛如穿花蝴蝶。試圖將魂風化解。不料魂風無形無質。雖然依稀可見一道清風來襲。不過卻感應不到魂風地氣機所在。無法鎖定具體方位。更是無法將其攔下。一向聽聞風楚者控風之道天上地下沒有幾人可以與他相比。今日只一交手。果然名不虛傳。 眼見魂風便要及身。之秋不禁叫苦不迭。同時又追悔莫及。原本以為風楚者一見玉鳥。定會念及以前之事。給她幾份薄面。不料此人非但脾氣古怪暴躁。且還不念往日她地相助之情。只一見面便大打出手。也算是少見地薄情之人。 魂風離之秋還有一尺之遙,她已然感應到其上蘊含的消融鬥志、控制心神地蝕魂之力,頓時大駭,意識到魂風附體的嚴重後果,之秋只嚇得肝膽欲裂,想要全力躲開也是不能,只好暗歎一聲,閉目待擒。 誰知剛一閉眼,忽聽風楚者一聲暴喝:「你是何人,竟敢壞我好事?」 之秋忙睜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好張翼軫左手負於身後,右手平平向前伸出。手心之上,一團風力如同一朵火苗一般跳躍不定,企圖脫困而出,卻被牢牢束縛在手心之內,無法逃脫。 張翼軫竟然將魂風收於手心之中,他不過是新晉的飛仙,怎會有如此駭人的修為?之秋大驚失色,只因整個方丈仙山之上,能夠力敵風楚者魂風之人,寥寥無幾。而如張翼軫一般輕鬆自如將魂風掌控於手掌之間者,只怕此地的所有飛仙,無一人有此等驚人神通! 之秋驚詫莫名,風楚者更是萬分震驚,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淡然男子舉手間將他最引以為毫的魂風拘在手中,任憑他如何全力催動,都無法將魂風從此人手心脫離。開始之時風楚者還能感應到魂風的所在,過了片刻,連他與魂風之間地心意相通也被切斷,也就是說,他苦心修練多年才可提取的一縷魂風已經被眼前之人徹底湮滅了靈性,再也無法為他所用。 風楚者與之秋動手之時,早已注意到之秋身邊站有一人,他見此人相貌俊美,與之秋並肩而立,當前一站,二人珠聯璧合,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玉人,頓時令他心中大生妒意,同時怒火高漲,隨即心思一轉,也不多說,便出手放出魂風,試圖先將之秋控制再說。 以風楚者眼光,一眼便可看出張翼軫不過是初晉飛仙,不足為慮,是以向之秋動手之時,理也未理張翼軫,只當他不存在一般。不料眼見就要計謀得逞將之秋拿下,一償多年夙願之際,不料正是在他看來絲毫不起眼之人,舉手間竟破去他最負盛名的絕技,一時讓風楚者大感意外的同時,又無比憤怒。 「你究竟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否則今日你毀我魂風之事,不死不休。」 「在下張翼軫,跟隨之秋前來討擾閣下,只為求證一事。閣下出手陰毒,未免有損仙家顏面。」說話間,張翼軫手腕一翻,手中魂風躍到空中,懸浮在眾人眼前,也不消散,在空中飄忽不停。 見張翼軫鎮靜自若,又有克制他的魂風的神通,風楚者再是狂妄,也不得不收斂幾分,不過猶自嘴硬,冷哼一聲,說道:「張翼軫,你既然前來求我辦事,理應禮數周全,態度恭敬才對,來到我的宮殿還大打出手,還想指望我能幫你,笑話!」 張翼軫淡然一笑,答道:「閣下地魂風之術,倒也不錯,能夠在御風的境界之上,初步掌控控風之術才能擁有的神通,也是難能可貴,可見閣下也算是天縱之姿,聰慧過人。不過,閣下魂風之術用心不正,實在也是可惜。」 被張翼軫一通誇獎,風楚者不免微微點頭,頗為自得。轉念一想,猛然愣住,一臉愕然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的魂風之術是御風術而非控風術?」 一直以來,風楚者一直向眾人吹噓他有控風的神通,所以才有如此出神入化地魂風之術。其實風楚者自己清楚得很,他不過是憑借飛仙之境與天地感應道交的優勢,將御風之術強行提升,才初步跨入控風之術地門檻。不過若沒有控風靈獸的記憶傳承,飛仙再是神通廣大,也沒有可能自行體悟到天地清風的本源之力,從而自知悟出控風之術。 即使強大如天仙者,如果天姿過人,又在控風之上有過人之處,可以在並無控風靈獸的傳授控風之術的情況之下,或許能夠達到控風之術的中等境界,但也沒有可能達到大成之境。只因就算達到天仙境界,可以感應到天地之間的本源之力,也無法從中提取並且操縱任何一種本源之力,而天地靈獸直接由本源之力所生,所以天仙再強,也無法與天地靈獸可以物我一體地操縱一種本源之力相比。 被張翼軫一眼看破他地控風之術只是御風之術,風楚者內心的震驚無法形容,再一細想其中地關鍵之處,頓時駭然大驚,驚問:「張翼軫,難道你會控風之術不成?」 張翼軫自然不會輕易說出他身具控風之術的秘密,當下搖頭一笑,說道:「只因我認識一位前輩高人,他地控風之術已達大成之境,與他相處日久,控風之術我也只是略會一些皮毛。」 風楚者卻是不信,急急說道:「不可能,只會一些皮毛,如何能夠將我的魂風收服,張翼軫,若你能傳授我控風之術,你有何事要我幫忙,儘管開口,絕不推脫!」 張翼軫正要開口說話,卻聽之秋搶先一步,嘲諷說道:「風楚者,以你的為人和宵小行徑,張公子即便會控風之術,也斷斷不會傳授與你!」 風楚者頓時大怒:「之秋,我與張翼軫商議事情,與你何干?你不答應與我結成仙侶也就罷了,還要壞我好事,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風楚者,你方才魂風之中隱含俘獲心神,令我意亂情迷之力,試圖將我心神控制,聽你擺佈,如此行徑,豈是仙人所為?」之秋憤憤不平地說道。 風楚者一聽,眼睛一瞪,正要發作,卻見張翼軫恍然一笑,竟是說道:「好,若你能幫我查到真相,就是傳你控風之術又有何妨!」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章 以退為進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章 以退為進 風楚者聞言大喜,之秋卻是大驚失色,驚呼:「張公子,萬萬不可!風楚者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若他學會控風之術,定會翻臉不認人,先不說會為害方丈仙山,說不定還會第一個找你報復。」 風楚者一聽更是怒不可遏,當即臉色一變,雙手一揮,頓時狂風大作,化為一股極其霸道的旋風,直朝之秋捲來。 張翼軫不慌不忙,一閃身來到之秋身前,只伸手向前一抓,狂風之勢頓時停息,一時風平浪靜,連一縷清風也不見蹤影,彷彿天地之間無風可生。 「息風術!」風楚者一見張翼軫此次並非將狂風收服,而是直接控制此地萬風不起,更是驚喜交加,當即後退一步,一揖到底,說道,「張公子在上,請受在下一拜。閣下的控風之術為我生平僅見,只怕天上地下無人可及,在下願拜你為師,還望閣下不計前嫌,收我為徒!」 風楚者此人也算的上是梟雄人物,能屈能伸,臉色說變就變,前一刻還居高臨下,一轉眼就又低聲下氣,身為仙人如此作派,也是極其少見。 之秋兩次被風楚者施加殺手,對他更是無比痛恨,見他如此行徑,心中更是無比鄙夷他的為人,恥笑說道:「不想堂堂方丈仙山千年飛仙,人稱風行天上的風楚者,竟要拜一名新晉飛仙為師,也算是方丈一大奇聞。」 風楚者哈哈一笑,昂首說道:「計較虛名乃是俗人所為,越是在乎名聲者,越是無能之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天地之間自有聰明絕頂之人,怎麼能以晉身飛仙早晚論神通,謬論!張翼軫控風之術冠絕天地,我一生又沉浸於此道之中,得遇如此高人,若不拜師學藝。豈非飲恨終生。」 說完,又朝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張公子,若能收我為徒,定當追隨閣下左右。為閣下效勞。」 張翼軫點頭一笑,說道:「好說,好說。傳你控風之術也並非不可,不過我卻有一個條件,風楚者,你可答應?」 風楚者一愣,隨即鄭重點頭:「力所能及之事,定當盡力而為。」 之秋在一旁見張翼軫真要答應下來,急得不顧禮數。一把將張翼軫拉到一邊,低低的聲音說道:「風楚者為人頗為不端,翻臉無情,你怎能真將控風之術如此高深**傳他?待他學會之時,肯定會將你驅出方丈仙山,說不定還會暗中對你不利。」 張翼軫微微一笑。說道:「多謝之秋提醒。風楚者為人反覆無常。方纔我也看在眼中。不過此等人物生性自傲。必須許之以利才可用之。若非如此。只怕問詢照天鏡一事。他不會相幫。我心中自有打算。控風之術也不會全數傳授與他。」 之秋心中稍安。不過仍不放心:「如今風楚者地魂風之術已然獨步方丈仙山。尋常飛仙都不是他地對手。若得你相助。由御風而跨入控風境界。只怕他地魂風之術到了大成之境。說不定會為害方丈仙山。」 張翼軫搖頭說道:「不會。之秋儘管放心。我自有妙計。」 無奈。之秋將信將疑看著張翼軫返回風楚者身前。見張翼軫負手而立。淡然出塵。不由心中一動。奇道:此人不過是新晉飛仙。不知為何一身出塵之意不下於千年飛仙。且週身雲氣隨行隨沒。自在無比。令人只望一眼便心生嚮往之心。之秋暗中不解。張翼軫此人雖然一身仙力並不深厚。令人一看便知是新晉飛仙。不過飛仙仙體卻是飄逸自得。便是千年飛仙也無法與之相比。究竟是何緣故? 不提之秋地小小心思。但說張翼軫在風楚者面前站定。見他一臉迫切之意。心道管他飛仙也好天仙也罷。只要有所求便會有所失。當即也不猶豫。直接說出心中所想:「當初傳我控風之術地高人曾與我約法三章。其中一條便是若我再將控風之術傳與他人。所傳之人要麼為我效勞萬年。要麼被我在神識之中施加禁制。以千年為限。不得讓其人以控風之術為惡。是以若要我傳你控風之術不難。以上兩種法子。你可選擇其中一種……風楚者。你意下如何?」 風楚者微一愣神。沉吟片刻。雖然張翼軫地條件十分苛刻。不過他還是無法抵擋控風之術地巨大誘惑。咬牙說道:「好。我願被你禁制千年。不過在被閣下禁制之前。我要先學會控風之術。」 風楚者的回答正在張翼軫意料之中,他當即點頭一笑,說道:「實不相瞞,控風之術之中隱含禁制,我以魂印之法傳你,直接將控風之術印入你地神識之中,你掌控控風之術的同時,禁制便同時發作。」 風楚者並未聽過魂印之法,一時訝然:「魂印之法是何等法術?」 張翼軫也不多說,以右手食指一點額頭,一縷輕煙自額頭逸出,在眼前飄蕩不散。輕煙之上光芒閃現,其內光華流轉,如同雲霧流動。隨後張翼軫收回法術,笑道:「魂印之法便是將自身所學全部法術凝聚於魂印之中,然後直接印入對方神識之中,不必口耳相傳,也不必親身示範,得法之人可以直接從魂印之中提取傳法之人的畢生所學和切身感悟……」 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法術神通?風楚者圓睜兩眼,一臉貪婪之色,急不可耐地說道:「張,張公子,此法甚妙,我,我想修習此法。」見風楚者此等神態,張翼軫暗暗好笑,越是癡迷之人,自身局限越大,果不其然。見時機成熟,張翼軫微一點頭,說道:「此法雖好,不過並非人人可學,必須是至心迫切之人,而且還需要以魂魄立誓,只有魂魄誓言一成,才可以修習魂印之法。若是魂印之法學成,片刻之間我便可以將控風之術傳你。」 如此好事豈可錯過,況且方纔他已經答應被張翼軫禁制千年,風楚者並未細想魂魄立誓之事,且以他暗中所想,以張翼軫新晉飛仙之能,就算控風之術之中隱含禁制,待他控風之術修成之時,不愁禁制不解,是以風楚者先是被控風之術的巨大誘惑所迷,其後又被禁制之事所牽,現今只是一心將禁制之事當作最關鍵之處,卻不知被張翼軫繞來繞去,成功將他引入局中局。 風楚者喜出望外,不想今日被之秋拿玉鳥逼迫,有意拿他先前之事將他一軍,惱羞成怒之下,他對之秋大打出手,誰知竟是引來一位身具控風之術地高人,卻還能夠學會諸多聞所未聞的法術,雖然有被人禁制之憂,不過風楚者自信以他的千年飛仙的道行,莫說千年,或許百年不到便可暗中擺脫禁制,恢復自由之身,更何況,徹底消除禁制之事,先前他也曾經成功過不止一次! 「在下誠懇相求,願向閣下修習魂印之術……不知如何以魂魄立誓,還望閣下告知,在下即刻起誓,絕不遲疑。」風楚者一臉誠懇,無比恭敬地說道。 「如此……」張翼軫微一沉吟,解釋說道,「以魂魄立誓,需要發自真心,且無法更改,我是擔心若你只是一時衝動,到時再是後悔,怕是會埋怨我的不是……」 「絕無此事!我風楚者為人行事,一言九鼎,絕不反悔。若我並非出自真心立誓,定叫我天雷轟頂。」風楚者信誓旦旦,對天發誓,心中卻道,向來天雷不擊仙人,此事飛仙皆知,張翼軫不過是初晉飛仙,或許並不深知此事。 風楚者哪裡知道,張翼軫曾被天雷擊得仙體潰散,九天天雷之下,不管是仙魔一樣是五雷轟頂。若是風楚者見識過鐵圍山之中堪比九天天雷的天雷,方纔之話,他絕對不敢輕易出口。 「好!」張翼軫斬釘截鐵說道,「既然閣下如此誠心,若我再是推脫就是矯情了,風楚者,你且聽好了,先以此法立下魂魄之誓……」 張翼軫將《鬼仙心經》之中的魂魄立誓之法詳細說出,也不顧及之秋在場,反正魂魄立誓之法與魂印之法並不相干,不過是用來制約風楚者之用。 風楚者也不多想,只當是修習魂印之法的必經階段,當即記在心間,隨後心意一動,法術便成,一個與風楚者一模一樣的小人自他地頭頂逸出,在空中盤旋一圈,隨後又迅速收回體內。 誓言一成,便再無更改的可能,張翼軫心中大定,當下也不隱瞞,又將魂印之術如數相傳。 風楚者初得妙術,喜不自禁,當下又凝神片刻,將魂印術掌控於心,隨即哈哈一笑,沖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多謝閣下傳於如此妙法,此情當銘記在心。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張公子,可否將控風之術以魂印之法傳我?」 之秋在一旁並不清楚張翼軫心中所想,暗暗擔憂,臉上流露不喜之色,說道:「張公子,休怪我直言不諱,若是稍後風楚者翻臉不認人,到時無人可以將他制服,莫說他能助你尋找你的親生父母,能否留你在方丈仙山還不得而知。」 風楚者眼見好事將成,之秋在一旁又要壞他好事,當即大怒,罵道:「賤人,再多嘴多舌,小心我將你禁錮千年。」 張翼軫也不理會二人的爭吵,默然一笑,一揚手打出一團隱含光華的光團,一閃便沒入風楚者額頭之中。風楚者得此光團,立時以魂印之法解開,微一查看,頓時大喜,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大功告成!」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章 風來風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章 風來風往 張翼軫見狀,微笑不語。之秋在一旁卻是連連搖頭,一臉無奈之意。 隨後,風楚者緊閉雙目,半晌不語,許久,才驀然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清亮之光,仰天大笑:「妙,妙不可言,果然有玄機,我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點,天機浩渺,一人之力終究有限,今日算是長了見識!」 又過了片刻,風楚者右手一伸,一道魂風憑空生成,席捲方圓數丈範圍,直朝張翼軫和之秋二人襲來,之秋見狀大驚失色,正要閃身躲開,卻見張翼軫微笑搖頭,只好強壓心中懼意,站立不動。眼見魂風離二人還有數尺之遠,猛然間又見風楚者右手一收,魂風也立時隨之一停,倏忽間化為一團氣團被他收入手中,在手心之上滴溜溜轉動,猶如一個晶瑩的水珠。 風楚者面露喜色,心意一動,只聽「噗」的一聲,氣團化為烏有。緊接著,他將身一縱,來到張翼軫近前,彎腰施禮,說道:「在下謝過張公子授藝之恩,不知方才閣下所求何事,但說無妨,在下自會全力相助,絕不推脫。」 張翼軫點頭說道:「好說,好說……我前來方丈仙山,其實是為尋找親生父母而來……」 風楚者頓時愕然萬分:「飛仙之子也是飛仙,這……絕無可能!」 當下張翼軫便簡要將親生父母一事一說,省過必要之處,只說表面之事,末了,才提出有意借風楚者的照天鏡一觀。 風楚者只聽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張翼軫所說事實,待聽到要借他照天鏡一用之時,點頭說道:「聽你所說的銅鏡。確實與照天鏡一般無二。不過我來方丈仙山至少也有千年之久,並未聽聞何人身有照天鏡或是類似的寶物。我身具照天鏡之事,也無幾人得知。之秋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我一向仰慕她的風姿,曾有意將照天鏡送她為定情之物,卻被她一口回絕。」 之秋將臉扭到一邊,不理風楚者火辣辣的目光。臉上微顯冰霜。 說話間,風楚者揚手朝身後一招,忽見一道紅光自宮殿之中倏忽飛出。一閃便飛入他的手中。隨後將手伸到張翼軫面前,手心之上赫然有一枚小如銅錢的照天鏡。 「照天鏡在此,張公子請看!」 張翼軫也不客氣,接鏡在手,細心一觀,其上氣息與赤浪手中寶鏡一模一樣,並無絲毫不同之處,除此之外。再無異狀。靜心感應一二,也沒有與他身上銅鏡相同地氣息。 「風楚者,依你所說,方丈仙山並無人再有照天鏡此類寶物,在你前來方丈仙山之前,可是見過何人有相同寶物?」張翼軫仍不甘心,有意想以照天鏡為突破,試圖發現一些線索。 「沒有!」 風楚者一口否定,搖頭說道。「照天鏡雖然不是什麼絕世法寶,不過天地之間也並沒有幾枚,此鏡最為神奇之處在於,若有一人氣息,便可以隨時得知此人的一舉一動。用來窺視或是監視之用卻是再好不過。我這寶物也是無意之中得來。一向愛若至寶,曾想相贈與佳人。不過佳人並不領情,令人遺憾。好在佳人氣息被我得到。照天鏡在手,可以時刻得知佳人行蹤,也是妙事一件。」 「什麼?」之秋聞言大驚,當即顧不上失禮,伸手從張翼軫手中搶過照天鏡,法力運轉,照天鏡之上立時顯出一人身影,正是手持照天鏡正在觀看的之秋。 「無恥之徒!」之秋勃然大怒,隨後仙力動轉,就要抹去照天鏡之上她的氣息。風楚者眼疾手快,竟是催動口訣,照天鏡自生感應,瞬間飛出之秋手心,落到風楚者手中。 「哈哈,想要抹去氣息,休想。你不答應與我結成仙侶還則罷了,卻不能妨礙我以照天鏡時刻得知你的行蹤。之秋,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如今我神通大成,若要拿你更是手到擒來,怎麼,你還要與我作對不成?小心魂風及體,到時你身不由己主動對我投懷送抱,到時我只好卻之不恭了。」風楚者得意洋洋,毫不顧及張翼軫在場,無比放肆地說道。 之秋直氣得臉色通紅,恨恨地說道:「風楚者你休要得意忘形,我寧死也不願意同你結成仙侶。與其與你這等無恥之人相伴,還不如跳入無底洞一死了之。」 風楚者口出狂言:「便是死也不與我在一起,好,好,等你中了我的魂風,看你如何去死?魂風入體,控人心魂,到時你唯我之命是從,我不讓你死,你便是想死,也不得不為我好好活著!」 之秋被風楚者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對張翼軫怒目而視,責怪說道:「張翼軫,都是你辦地好事!我本好心助你,不想你卻助風楚者這個惡賊神通大成,讓他對我百般羞辱,這便是你對我真心助你的回報麼?」 張翼軫被之秋一頓好罵,曬然一笑,說道:「風楚者為人不堪,我傳他控風之術就私心而論,也是為了借他照天鏡一觀,也有意從他口中打探一些消息。同時也是心有疑問,有意從他身上尋到答案。」 風楚者一怔,頓時臉露戒備之色,後退一步,上下打量張翼軫之眼,正要開口相問,卻聽張翼軫又繼續說道: 「雖然我所遇飛仙不多,不過依我觀察和推測,飛仙之中,一心修習操縱天地元力的法術之人,少之又少。只因一是天地靈獸已經絕跡,無處可尋,二是在成就飛仙之前,只憑地仙修為可以感應天地元力之人,幾乎沒有。而一旦成就飛仙,便會飛昇天庭,從此高居天庭之上或是海外三仙山,此時身在天上,靈氣濃郁,更無人費力再去修習操縱天地元力之術,費時費力不說,還極難有所成就。而風楚者身為飛仙,將御風之術掌控到出神入化地境界,只憑御風之術便已然可以堪比初等的控風之術,如此修為也算十分了得,不過卻是讓我起了疑心!」 一聽此言,風楚者微微動容,不過仍是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是尋常的御風之術,天地之間可以御風的仙鳥神獸數不勝數,隨意遇到都可以學到此法,又不是已然絕跡的控風之術,需要天地靈獸才可以傳授。張公子,又有何不妥之處?」 「說得也對!」 張翼軫淡然而笑,卻是向前輕輕邁出一步,風楚者一臉緊張,立時又後退一步,問道:「閣下想要怎樣?」 「不想怎樣……風楚者,你莫要多心,我不過是一時猜測到你的御風之術大有來歷,有心問個清楚而已,不過是好奇之心。如你所說,會御風的神獸仙鳥不計其數,不過據我所知,能夠將御風之術運用純熟,最能接近控風之術境界者,只有一種神獸可以達到,你可知是哪種?」 風楚者見張翼軫淡定從容,笑意不減,一臉和詢,卻不知為何心底突生寒意,只覺一股莫名危險逼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又仔細端詳張翼軫幾眼,見他並無絲毫異狀,只好按捺心中疑惑,搖頭說道:「在我看來,御風的神獸仙鳥,都可以達到御風地大成之境,談不上誰高誰低,更不清楚哪一種神獸可以接近控風之術……張公子何出此言?」 張翼軫見風楚者鎮靜自若,心中也是暗暗讚歎此人果真了得,被他的控風之術調動了情緒,影響了心神,仍然能夠保持堅定不動,看來他先前所猜沒錯,此人定是大有來歷。 輕輕一笑,隨即說道:「如此說來,閣下一直醉心於御風之道,又對控風之術無比嚮往,難不成一直只是沉迷於此,而非另有原因?」 「自然,我一直追尋天地之間那無所不在又四處飄逸的風之力,自偶得御風之術後,一直期望有朝一日能夠掌控控風之術,從而化身為風,風我一體,可得逍遙自在之精髓。」 「倒也解釋得通,不過我仍然心存疑慮,風楚者,我且問你,你的御風之術從哪裡學得,又是何時所學?」 「此事也無隱瞞必要,不過是我初晉飛仙之時,剛剛飛昇天庭之上,尚未來到方丈仙山之前,曾在九天之上,與一隻甚通人性的仙鶴交友。相伴日久,跟它學會御風之術。此後來到方丈仙山,一心放不下對御風之術的深愛,沉迷至今不可自拔,也算小有所成。怎麼,張公子有何不解之處,又有何指教?」 張翼軫也不點破,笑道:「只是猜測到你的御風之術可能出自金翅鳥,一時有感而發,既然並非如此,算我推斷有誤,不提也罷。眼下事情已了,我便不再叨擾,這便告辭!」 說著,又向之秋說道:「之秋,先前承蒙盛情邀我品茶,不知是否還有雅興,再為我素手煮茶?」 之秋雖然惱怒方才張翼軫的突兀之舉,不過見他彬彬有禮,又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一軟,點頭應下:「既然答應為你烹茶,方才一時倉促,並未為張公子奉上香茗。之秋不會食言,還請張公子再到舍下,我定當再為公子焚香烹茶。」 「既如此,就有勞之秋了。風楚者,後會有期!」張翼軫也不理會風楚者一臉愕然和不解,轉身和之秋揚長而去。 望著張翼軫和之秋遠去地背影,風楚者愣神片刻,猛然驚醒,冷冷一笑,說道:「張翼軫,想要打探我的底細,你還差了一些火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章 柳暗花明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章 柳暗花明 之秋宅院,涼亭之中,張翼軫輕抿一口杯中香茗,讚不絕口:「好茶,香遠益清,入口綿軟悠長,深得茶道三味。」 放下茶杯,張翼軫又將一串葡萄放入口中,更是連連稱讚:「其味甘美,入口即化為汁水,隨即水化為氣,氣入體內,可滋生仙力,仙家所產仙果,果然不同凡響。」 見張翼軫品味半晌,不提及一點有關風楚者之事,之秋再也隱忍不住,發作而出:「張公子,先前風楚者之事,你助他神通大漲,隨後又對他生疑,為何又突然離去?眼下不慌不忙,難道你不著急尋找親生父母不成?」 張翼軫點頭笑道:「之秋,本來剛到方丈仙山,我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親眼見到親生父母。不過方才在你的引領之下意外遇到風楚者,我忽有所感。想我為了前來方丈仙山,在世間幾乎走了一遍,顯然是有人有意為之,一是不讓我輕易與親生父母相見,二是恐怕另有深意,利用我的迫切心情,讓我為他所用。而今日我一踏入方丈仙山,先是聽聞千年以來並無仙人進出此地,又與你相識,再後又見到風楚者手中照天鏡。不過仍是並無突破,還是難以解開目前困境。正好在你的靜心亭中細心一想,突然想通,既然在世間有人暗中阻撓我與親生父母相見,來到方丈仙山,那人應該還會故計重施,所以我想既來之,則安之,管他作甚,不如先品茶賞花。也是先落個自在再說。」 之秋眼中閃過一絲疑問,隨即展顏一笑,點頭稱是:「說得好。既然不知前路歸處,不如隨處歇腳。心安處即是故鄉。張公子,若不嫌棄,寒舍客房甚多,可以久居。」 張翼軫讚道:「之秋為人善解人意,且又知書達禮,可當摯友。既然之秋盛情難卻。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先將此處暫時當作方丈仙山的安居之地。」 之秋笑靨如花,喜形於色:「張公子肯當之秋為友,是之秋之幸。」 二人當下又客套幾句,張翼軫話題一轉,問道:「先前聽之秋所說無底洞之事,我心生不解。飛仙仙體萬物難傷。且有移形換位踏破虛空神通,怎麼聽之秋所言。還可以如凡人一般跳入無底洞而死,難道無底洞有何古怪不成?」 之秋臉色一黯。點頭說道:「怪只怪風楚者欺人太甚,此人一向囂張,自恃魂風之術獨步方丈仙山,無人可擋。其實倒也並非他法力高強到可當方丈仙山所有飛仙第一,而是前來方丈仙山的飛仙,全是生性溫和與世無爭之人,幾乎全是成雙結對來此自在逍遙地仙侶,無人再做爭強好勝之事,即使與他人起了衝突,也是一笑置之,轉身離去。久而久之,風楚者便以為眾人都是膽小怕事之輩,便日益肆無忌憚。不過好在他也只是找人比試,點到為止,不敢輕易傷人,畢竟都是飛仙,一旦真正翻臉,也是極難應付之事。」 「五百年前有一名女飛仙被他逼迫。也不知何故。突然之間就跳入了無底洞中。按說飛仙之體確實也是萬物難傷。不料剛一入洞。便一閃而隱沒不見。隨後一聲慘叫傳出。緊接著靈氣一閃。女飛仙地靈體從洞中逸出。剛一出洞。便被天庭發覺。一道輪迴天雷打來。當即將靈體打入輪迴。從此方丈仙山地飛仙都視無底洞為凶險之地。無人再敢前往。」 無底洞?名字倒是與華山深處地無底洞相同。不過張翼軫卻不認為兩者有何相干之處。畢竟天地之大。相同相似之事太多。也不用過於計較。不過無底洞可以吞噬飛仙。一時讓他大為驚訝地同時。不免心中暗自猜疑。以方丈仙山此等仙家福地。為何會有無底洞此般凶險之處。不合常理不說。只怕其中還另有隱情。 「之秋。無底洞是天然而成。還是有人以無上法力開鑿而成?」 「張公子何出此問?」之秋一臉驚訝。低頭一想。搖頭說道。「我對無底洞之事所知甚少。也只是聽他人說起。從未親眼所見。方丈仙山之上。從無人談論無底洞之事。至於方纔你所說地有關無底洞來歷。莫說是我。只怕眾多仙人也是從未想過之事。」 在未經證實之前。張翼軫不會輕易將心中疑問說出。是以只是點頭一笑。說道:「我也是一時忽有所想。方丈仙山畢竟是仙家福地。既然此地得天獨厚。福澤綿長。適宜飛仙居住。怎會再天生而成一處可以吞噬飛仙地無底洞。此事大異常理。或許另有玄機。」 隨後。張翼軫又問起之秋有關方丈仙山地詳細情景。之秋一一作答。毫不隱瞞。 方丈仙山與崑崙、蓬萊並列為海外三仙山,已經不在四海之內,而是位於四海之外和天庭之間。雖然與世間相比,也算是高不可攀的虛空之處,不過比起天帝所居的靈霄寶殿,就其高度而言,還是低了許多,只相當於世間到天庭之上,一半之高。饒是如此,也只有飛仙神通才可以到達此地。 其實廣義而言,靈霄寶殿以及圍繞其兩側地無明島和無根海,連同方丈、蓬萊和崑崙三座仙山,統稱為天庭,乃是飛仙及天仙所居之地。通常女仙除去身具官職或是侍奉天帝之外,一般多居於崑崙,有仙侶者則前往方丈。而男仙可隨意前往無明島、無根海,或是蓬萊和方丈。 無明島和無根海位於三仙山和靈霄寶殿之間,一島一海並行而列,只比靈霄寶殿低上少許,比起三仙山卻是高了不少。不過雖然就虛空之中高度而言,三仙山比一島一海矮上一等,不過在天庭之上,三仙山的位置卻和無明島與無根海相等,不分高下,實際上,隱隱還要高出一島一海幾分,只因三仙山與靈霄寶殿齊心,不像無明島和無根海陽奉陰違,與靈霄寶殿漸行漸遠。 三仙山之中,方丈仙山仙人最少,只因前來此地的多是仙侶。一旦成就飛仙,雖說並非徹底斷掉男女之情,不過互生愛慕地男女飛仙並不多見,即便兩人互有好感,能夠情投意合走到一起也非易事。能夠成就飛仙之人,都是道心穩固,歷經心劫之人,對於**早已看淡,除非兩人都是同時凡心大動,又同時遇到對方,才有可能成就一對仙侶。是以方丈仙山雖然寬廣無邊,不過其上飛仙總數不過五千人。 「不過我見方丈仙山之上,也並非所有飛仙都是結伴而行,也有獨身一人者,是為何故?」且不說並未見到之秋有仙侶相伴,便是風楚者也是一人,另外張翼軫初入方丈仙山之時,也發現數名仙人都是獨自離去,所以才有此一問。 之秋一聽,臉頰意外閃過一絲紅暈,神態有些不自然,答道:「也有不少本身並無仙侶的仙人,羨慕仙侶相伴相隨地歲月,有意尋找仙侶,也會前來方丈仙山,看能否尋到屬於自己的良緣。實不相瞞,張公子,我正是存了這般心思,才特意前來方丈仙山。誰知一來千年,也未尋到意中人,一直形影相吊,孤單至今。」 完,之秋鼓起勇氣,雙目迸發火熱目光,直視張翼軫。張翼軫假裝不見,繼續發問:「難道之秋人在方丈仙山千年以來,從未發生過離奇古怪之事?」 之秋見張翼軫不為所動,頓時一臉黯然,神情落寞,淡淡答道:「千年時光,對於世人來說或許遙不可及,對于飛仙來說,不過是轉眼即過。我在方丈仙山千年,除了與風楚者偶而有些糾葛之外,一向也是淡然處世,與人無爭。方丈仙山雖然寬廣無限,不過畢竟所居全是飛仙,若有大事發生,不出一時三刻,便會盡人皆知。在我來後不久,便聽人所說,不知何故方丈仙山被一名天仙施法封閉,無人可以隨意進出,是以千年以來,無比平靜,沒有任何大事發生。」 張翼軫心中納悶,若說千年以來沒有大事發生,先不說他的親生父母如何被困在方丈仙山,便是他如今不過二十年紀,以此時間推算,難道他不是出生在方丈不成?若他生於別處,一出生便被送到世間,親生父母再被人送來方丈,怎會無人得知? 難道先前母親所說不讓他前來方丈仙山,以及畫兒千方百計阻止他,甚至不惜奪他銅鏡,只因他親生父母人在方丈一事,根本就是一個騙局不成? 張翼軫一時神思渺茫,恍惚之間,心生迷茫之感,連帶方才心中認定之事也開始動搖起來。愣神半晌,忽聽耳邊傳來之秋急切的聲音:「張公子,莫要灰心,既然你一路追尋到此,肯定其中自有玄機,我忽然間想起一事,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張翼軫恍然驚醒,忙問:「何事?之秋請速速說來。」 「方丈仙山有一座山峰名為無忘峰,峰頂有一名飛仙,此人名陌飛子,人皆尊稱為陌老。只因他一直負責將飛仙所生之子送往靈霄寶殿的天人殿,是以對于飛仙後人之事所知甚多。」 張翼軫大奇:「天人殿?」 「是的,飛仙之子不能由飛仙撫養成人,而是交由天人殿看管,在天人殿中長大,同時修習法術,此為天規!」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章 步步為營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章 步步為營 張翼軫更是訝然不解:「為何定下此等規矩,非要母子分離!」 之秋笑道:「天有天規,我等小小飛仙,不敢猜測天意。不過此舉倒也並無多少不妥之處,一是飛仙不比凡人,母子之情淡漠不少,二是飛仙之子七日便可長大成人,也不必非要留在父母身邊。」 「七日便可長大?」張翼軫微微驚訝,「天人果然與凡人不同,如此迅速成人,也是沒了童年樂趣。」 「說得也是,天人一經出生,迎風便長。一日之間便長成三歲孩童大小,到第三日時,已經和世間十歲童子相差無幾。其後更是一日相當世間兩年,到第七日之時,如同世間弱冠之人……啊,張翼軫,你真的只是弱冠年紀便修成飛仙不成?」 說到此處,之秋又猛然想起張翼軫實際年齡不過二十,驀然想起尋常飛仙都是千年修得,張翼軫即便是天縱奇才,也無可能如此年輕便晉身飛仙之境,簡直是天地之間前所未聞之事。 張翼軫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地說道:「若有得選擇,我倒寧願循序漸進修行……既然之秋提到陌飛子,我二人可前往問詢一二,可好?」 之秋面露難色:「陌飛子為人冷漠,不喜與人交往,我擔心他將我二人拒之門外。」 「總要試上一試才知道結果,之秋,你只須告訴我如何前往即可。不必非要陪我同去。」 「說的哪裡話,既然與你遇見,便有機緣,不幫你一幫,我於心不安。」之秋無比誠懇地說道。 張翼軫低頭一想,隨即說道:「好罷,就先謝過之秋地相助之情,我二人何時可以動身前往?」 之秋想了一想,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如何?」 張翼軫大喜。點頭稱好。剛一站起。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比我預料中快了不少……之秋。稍後再去不遲。眼下還有一件大事要先行解決。」 「何事?」之秋頓時呆住。 張翼軫也不多說。伸手向外一指。笑道:「來人已到門外。應該片刻便至。之秋莫急。到時一看便知。」 話音未落。忽聽外面傳來風楚者地怒吼之聲:「張翼軫。你將我騙得好苦。你……還我自由!」 突兀間。一陣旋風憑空生成。將院落之中地花草吹得東倒西歪。旋風越轉越急。眼見便變成狂風大作。張翼軫見狀長身而起。負手而立。淡漠說道:「怎麼。風楚者。你想和我比試控風之術麼?」 張翼軫隨之身形一晃。向一旁錯開兩步。心意一動。一團清風自腳下生起。奇怪地是。清風本是無色無形之物。而眼前之風猶如水霧一般顯露晶瑩之色。且閃亮之中還有黃色濃霧夾雜其中。甚是怪異。 清風一閃。向前一撲,便沒入旋風之中。旋風被清風一擋,頓時氣勢一收,消弭於無形之中,再無一絲囂張氣焰,如一朵火苗被一盆大水當頭澆滅一般。 「定風術!」 旋風一停,立時從中現出一個人影。來人一現出真身,仍是氣勢洶洶,舉手朝張翼軫當胸抓來。張翼軫站立不動,不躲不閃,一臉淡然笑意,直視眼前的恨得咬牙切齒的風楚者。 之秋大驚失色,驚叫出聲:「張公子,快快還手。」 眼見風楚者手指離張翼軫胸口還有半尺之遙,之秋在一旁只嚇得花容大變,正要出手斬向風楚者,卻見風楚者搖頭歎息一聲,倏忽撤回右手,隨後後退數步,一揖到底,黯然說道:「在下謝過張公子不殺之恩。」 到底出了何事?之秋一臉茫然,看看張翼軫,又看看風楚者,不明白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什麼。 張翼軫不動聲色,點頭說道:「風楚者,你也莫要心存怨恨,先前傳你魂印之術,我特意問你是否要先魂魄立誓,你主動答應,也不能怪我什麼。」 風楚者有苦說不出,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勉強一笑,說道:「方纔在下一時唐突,險些誤傷了張公子,還望張公子大人大量,不計在下失禮之過。」 張翼軫微一點頭,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怒氣和欣喜,答道:「好說,你剛才之舉也是人之常情,不算過錯。還好算你收手較快,否則魂魄之誓發作,到時魂飛魄散,可就追悔莫及了。」 「是,是,在下以後不敢再如此冒失,拿自家性命出氣了!」風楚者無可奈何地歎息說道。 「風楚者,你如今魂魄誓言已成,此後一定要謹記此事。魂魄之誓,絕無反悔的可能,也無更改的機會,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我不會拿此事要脅於你,更不會讓你為我賣命。但醜話也要說到前頭,我還是有話要交待一二。」 之秋在一旁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心裡也多少猜到一些內情,暗暗點頭讚許。 風楚者見張翼軫並未得理不饒人,心中稍定,情知眼下無法可想,只好恭敬答道:「請張公子吩咐。」 「其一,日後你不必再糾纏之秋,更不許恃強凌弱,為難於她。其二,我傳你的控風之術真實不假,不過其內也隱含禁制,若是你以此法作惡多端,到時禁制一旦發作,直接將你神識之中的控風之術地神通抹去也不在話下,是以若真有此事發生,休要怪我沒有事先說明。其你的御風之術是否從金翅鳥之處學來,還請如實說出,此事事關重要!」 風楚者緊皺眉頭,被人所制的滋味頗不好受,不過卻也無計可施,即便天仙在此,也無人可解他魂魄之誓,是以雖然心中萬般不願,也只好強忍心中怒火,說道:「張公子所料不錯,在下的御風之術確實學自金翅鳥。」 見果然猜中,張翼軫心中一緊,忙問:「可是從戴風手中學得?」 風楚者一怔,隨即搖頭:「不認識戴風是何人,傳我御風之術之人名戴天。」 張翼軫微一沉吟,又問:「我且問你,風楚者,戴天是否曾是無天山金王,現今又在何處?」 風楚者一臉驚詫,點頭說道:「不錯,兩千年前,戴天身為無天山金王,當時我剛剛晉身飛仙,機緣巧合之下我二人相識,並一見如故,他便傳我御風之術。戴天也當真了得,不過是天地神獸,相當於地仙修為,一身御風之術運用得出神入化,當時與我較量一場,竟是半晌不分勝負,讓我佩服不已。不過千年以前,戴天不知何故意外身死,按說以他當時地壽元來看,至少還可以再活數千年。此後我便來到方丈仙山,與無天山再無聯繫,也不知現今金王是誰。」 張翼軫聽完,久久無語,凝視風楚者半晌,見他已然恢復平靜,一臉淡定之色,不見一絲慌亂,心中隱隱感覺風楚者所說並非全部真相,應該隱瞞了關鍵之處,不過眼下並不是追問詳情之時,再說此事事關天庭之秘,恐怕就算風楚者清楚內情,也不敢如數說出。 又將先前推測理順一遍,還是認定風楚者此人定是大有來歷,與某件事情定有無法推脫的干係。好在他初見風楚者御風之術時,腦中靈光一閃,便認定他是局內之人。同時又見此人行事乖張,且又行為不端,正好借他貪戀控風之術的機會,明以禁制誘惑,暗中將他誘入魂魄立誓的圈套之中。張翼軫心中明白,方丈仙山,在尋常仙人看來是仙家福地,仙侶逍遙自在之處,對他而言,卻是處處凶險,步步陷阱,不定會有何等莫名之事發生,是以一旦遇到來歷不明或是暗藏玄機之人,先下手為強方為上策。 母親之言,九靈暗示以及畫兒的叮囑,不可不察。 方丈仙山,或許性命只在咫尺之間,不得不防,不得不小心謹慎。 張翼軫心中惦記陌飛子之事,心知一時也不好從風楚者口中問出什麼,便打定了主意,開口說道:「如此,風楚者,我和之秋還有要事要辦,你且先行回去,若是有事我自會前去尋你,你意下如何?」 風楚者自張翼軫和之秋離開之後,便急忙回到房間之中,鑽研控風之術。不料凝神之時豁然發覺魂魄誓言印入魂魄之中,無法驅除,無法更改,頓時驚恐萬分,當即不及多想,飛身前來找張翼軫問個明白,準備討個公道。 不料只一出手,魂魄誓言立時發動,風楚者只一感應便立時得知,若他意圖對張翼軫不利,不必張翼軫親自動身,魂魄誓言一經發作,他便會頓時魂飛魄散。至此風楚者才知無意之中中了對方的暗渡陳倉之計,雖然心有不甘,只是魂魄之印不可解除,只好忍氣吞聲聽從張翼軫號令,老老實實地應下,躬身而退。 風楚者一走,之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問,急忙向張翼軫問詢究竟發生何事。張翼軫感念之秋幫他之情,也不隱瞞,將他暗中施計利用風楚者的貪圖之心,成功讓風楚者自行立下魂魄誓言,此後再無可能對他有所威脅一事說出,直聽得之秋連連點頭讚許,說道:「對付風楚者此等無恥之人,理應如此。就該讓他心存忌憚,否則以他的稟性,不定會做出何等壞事出來。張公子你有所不知,風楚者此人,曾經惹惱了陌飛子,險些讓陌飛子將他趕出方丈仙山!」 張翼軫一時驚訝,問道:「究竟發生何事?」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章 另有玄機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章 另有玄機 「此事說來話長,具體發生何事我也並不十分清楚,只是無意中聽人說起。陌老雖然為人冷漠,不過待人接物自有分寸,一向很少與人發火。據說曾有一次不知何故和風楚者起了衝突,陌老盛怒之下,非要將風楚者趕出方丈仙山。陌老在方丈仙山一向受人敬仰,最後無奈之下,風楚者當眾向陌老賠禮道歉了事……」 「那風楚者為何不離開方丈仙山?難道居住在方丈仙山的飛仙,都不能離開不成?」 「倒也不是,包括方丈仙山在內,三仙山之上的飛仙可以任意來去,是走是留無人阻攔,全憑個人意願。按理說,風楚者當時被陌老當眾呵斥,又被陌老親口說出,讓他最好離開方丈仙山,換成其他仙人,或許一怒之下便會遠離方丈,再尋別處。也不知何故,本來氣勢洶洶的風楚者突然收了脾氣,低聲下氣向陌老認錯,最後好話說盡,才讓陌老收回成命!」 「莫非陌老是方丈仙山的管事之人?為何他所說之話令風楚者如此忌諱?」 「方丈仙山之上並沒有主事之人,管轄方丈仙山的天官名南羅。\\\\\\其人正是掌管二十八星宿之中南方七宿地南天官!方丈仙山只是被南天官節制,南天官其人極少前來此處,而陌老在方丈仙山之上一向受人尊敬,相當於公認的主事之人,雖然陌老一向並不以此自居。」 南天官節制方丈仙山,而他姓名張翼軫正是南方七宿之中的後三宿,莫非有何關聯不成?再有,以風楚者恃才傲物的性格來看。能夠當眾拉下臉面,只為留在方丈仙山,只怕也並非風楚者無比喜愛此地,不忍離開,應該另有隱情。 張翼軫隱隱感覺眾多事情之間暗中都有相干之處,或許陌飛子正是解開一切謎底的關鍵人物。 二人又閒話幾句,便由之秋當前帶路,飛空直朝無忘峰而去。半個時辰之後,二人便來到無忘峰之上一座猶如農家小院的門外。房屋皆是草木建成,簡潔之中透露一股清閒自然之意。 不等張翼軫相問,之秋主動說道:「陌老一向喜歡簡單至樸之物,所居房屋也是簡陋之至……」 話音未落,忽然從小院之中傳來一人威嚴而淡漠的聲音:「來者可是張翼軫?」 張翼軫頓時愣住,微一遲疑,忙恭敬答道:「回陌老,正是在下。*** 之秋聽陌飛子主動開口點破張翼軫姓名,頓時大喜。忙道:「陌老,之秋與張翼軫同行,前來拜訪陌老……」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陌飛子冷冷的聲音說道:「我沒有問你,不必囉嗦,自行離開便是。此事與你無關!」 之秋一臉尷尬呆立當場,一時不知所措,張翼軫正要說話,卻聽陌飛子地聲音又遠遠傳來。語氣之中頗多不耐:「張翼軫,你一人進來即可,若再耽擱,不如你二人一同離去,反正當年我將你送往天人殿之事。若非受人所托。才懶得再對你提起!」 什麼?張翼軫怦然而驚,陌飛子他……他竟然是親手將自己送往天人殿之人。豈不是說,有關自己的身世之謎。陌飛子定是知道不少內情! 之秋至此也是恢復平和,點頭一笑,說道:「陌老為人一向如此,一是一,二是二,毫不含糊。****既然他正好知道你的身世,也是幸事一件。張公子,我先行回去,略備茶水恭候大駕回轉。」 張翼軫謝過之秋,也不猶豫,轉身邁入草屋之中。 草屋不大,裡面除了桌椅之外,再無多餘物品,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臨窗而立,見張翼軫進來,也不回頭,淡淡說了一句:「該來的總歸會來,張翼軫,坐!」 說完,依然背對張翼軫,望向窗外,一言不發。 張翼軫心中迫切想要知道身世之謎,不過見陌飛子不再說話,也不好主動開口相問,只好靜坐一旁,默然不語,強忍心中的疑問,等待時機。 不料一坐就是半晌,陌飛子也如同入定一般,站立窗前,一動不動。二人就這般一坐一立,身居一室而未曾謀面,竟是一直僵持了數個時辰。 張翼軫畢竟經歷眾多古怪之事,遭遇無數莫名之人,心知陌飛子既然不主動說話,必然有其用心,是以也不必急於一時,耐心等候他開口問話便是。如此又過了半晌有餘,忽聽陌飛子朗朗一笑,說道:「張翼軫,好耐性,難得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性,以此看來,你修為進展如此神速,也非偶然。\\\\」 張翼軫報之一笑,如實說道:「其實不瞞陌老,在下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知道身世真相,不過既然陌老不主動說話,在下身為客人怎好打擾主人靜心沉思,是以只好耐心恭候。」 說話間,陌飛子將身一錯,驀然轉身回頭,目光炯炯直視張翼軫,聲音冰冷:「張翼軫,難道無人勸你,不讓你前來方丈仙山麼?」 張翼軫一愣,見眼前的陌飛子額頭前凸,雙目深陷,若是手中再有一根枴杖,枴杖之上系有一個葫蘆的話,直與世間傳說中的南極仙翁一般無二。 「世間百善,孝字當先。在下聽聞親生父母被困方丈仙山,身為人子。若不奮不顧身前來搭救,豈不愧對父母地養育之恩?飛仙可修,天仙可得,親生父母卻無人可以替代,是以雖然確實有人出言相勸在下,不過若是知難而退,置親生父母安危於不顧,只顧個人生死。非人子之所為!」 張翼軫慷慨激昂,面無懼色,直視陌飛子。 陌飛子也不示弱,與張翼軫對視片刻,忽然搖頭歎息,黯然說道:「張翼軫,想必你在世間也經歷頗多,為了能夠來到方丈仙山,估計也沒少吃些苦頭。*****看你如此年紀便成就飛仙。實屬不易,聽我一言,不必再追問身世之事,或是下凡與親人團聚,或是遨遊天地之間,落個逍遙自在,何必非要再置身於是非之間?」 為何知道內情之人,都在勸他不必再追究身世之謎,究竟是何原因。有何不可告人地內幕?張翼軫淡然一笑,堅定地說道:「多謝陌老好意,不過在下歷經九死一生才來到方丈仙山,期間所經歷種種之事,全為前來方丈仙山,親見親生父母,解開諸多不解之謎。眼見便要真相大白,怎能就此退縮不前?陌老有話但說無妨,既然我不懼生死尋到方丈仙山。心願未了,絕不離開,也絕不罷休。陌飛子眼中慍怒一閃而過,愣神片刻,又搖頭一笑。說道:「也罷。既然我當年答應那人,若你能夠尋到此地。能夠有緣與我相見,我便將我所知真相如數說出。不想那人倒也厲害。竟然被他言中,也算是天機浩渺,合該你有此機緣。」 聽陌飛子答應說出真相,張翼軫大喜,急忙謝過,又問:「不知何人托付陌老?」 陌飛子猛然一愣,臉色大變,說道:「不許再提起此事,若再多嘴,休怪我翻臉無情。」 見陌飛子臉色說變就變,張翼軫愕然之餘,只好無奈笑笑,也不勉強,點頭說道:「一切聽從陌老吩咐。」 陌飛子依然臉色不善,重重地「哼」了一聲,又將手一背,站立窗前,背對張翼軫,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十多年前的一天,有二人將一個嬰孩送到我處,托我送到靈霄寶殿之中的天人殿。於我而言,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份內之事,不過前來送嬰孩的二人卻提出了一個令人大吃一驚的要求!」 等了半晌,陌飛子還是沉默不語,竟是不再繼續說下去,張翼軫再也按捺不住,開口問道:「陌老,為何話說一半不再繼續?」 陌飛子不知何故突然歎息一聲,一伸手取出一物,揚手拋向空中,此物如同一方玉盤,定在空中不動,驀然散發青朦之光。光芒一閃,便見其中現出兩人身影出來。二人一男一女,男子如星月朗朗,女子如星漢燦然,二人皆是身著華美衣物,精美絕倫,配以二人的絕世風姿,令人一望之下便心生感歎:所謂仙侶,當如眼前二人。 華服男女丘瞳和西蓮子! 緊接著場景一閃,只見丘瞳和西蓮子二人手中抱有一個初生嬰孩,丘瞳當前一步,向陌飛子施禮說道:「陌老,此子名張翼軫,還請陌老將其放在天人殿中。」 陌飛子微一點頭,說道:「舉手之勞。」 「不過,在下還有一事相求,還請陌老代為辦妥。」丘瞳臉露笑意,不過神情之中卻有不容置疑之意。 陌飛子一怔,微露不滿之色,問道:「何事?」 丘瞳微一拱手,答道:「此子身世離奇,還請陌老將他放置在天人殿南面的角落之處,按照星宿對應之地,正是翼、軫兩個星宿之間,此事極為重要,還望陌老務必放置妥善。」 陌飛子面露不解之意:「有何玄機不成?」 丘瞳淡淡一笑,自得地說道:「陌老不必過問過多,只需照辦便是。」 陌飛子臉色一沉,不滿地問道:「你是何人,此子又是何人?我為何要對你言聽計從?」 在一旁一直懷抱嬰孩,靜默不語地西蓮子突然向前一步,嫣然一笑,說道:「陌老,我家夫君名丘瞳,奴家名西蓮子,此子名張翼軫,如此一說肯定不會說動陌老照辦方纔之事,不過奴家還有一人姓名,可保陌老一聽之下,便會欣然應允。」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一章 天人之體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一章 天人之體 陌飛子見西蓮子說的鄭重其事。也是大感興趣。問道:「何人有如此天大的面子。只讓老夫一聽他的姓名。便心甘情願為他辦事?」 西蓮子也不答話。笑意盈盈將嬰孩轉身交給丘瞳。隨後面對陌飛子。微一點頭。雙手交叉胸前。左手食指與右手食指相交。其餘幾指屈指合在一起。做出一個怪異的手勢。 本來一臉淡漠的陌飛子見此手勢。頓時大為動容。不由自主後退兩步。臉色變幻不定。過了半晌。才穩定心神。一臉苦笑。說道:「原來是他……既然是他所托之事。老夫豈敢不從。照辦就是。」 見陌飛子答應下來。丘瞳和西蓮子相視一笑。隨後丘瞳將懷中嬰孩交到陌飛子手中。 陌飛子抱過張翼軫。微一感應。頓時臉色大變。駭然說道:「怎麼。此子難道不是天人之體?」 丘瞳搖頭一笑:「個中緣由不便言明。陌老不必過慮。此子的天人之體不會有假。不過另有隱情不能透露。還望陌老不要見怪才是。」 陌飛子微一沉吟。忽然搖頭一笑。說道:「我只是答應將此子放置在天人殿的南面角落之處。至於他的來歷和身世。與我無關。何必多問。此事我定會辦妥。二位儘管放心。還請轉告所托之人。日後有事讓他直接前來找我即可。不必躲躲藏藏。平白辱沒了身份。」 二位笑而不答。施禮謝過陌飛子。便轉身告辭離去。 「……當時我醉心於息影之術。正好煉製了一枚息影盤。有意無意間竟將此事紀錄下來。正好重新回放讓你一觀當時情景!」 眼前光芒一收。玉盤又自行飛回陌飛子手中。 張翼軫心思潮動。方纔之事已然說明他出生於方丈仙山。只一出生。華服男女便將他抱來送到陌飛子之處。由此可見。丘瞳和西蓮子二人身份與他親生父母肯定非同一般。不過剛才之事仍有不少疑點。微一遲疑。張翼軫先是沖陌飛子深揖一禮。說道:「張翼軫先行謝過陌老當年的援手之情。」 陌飛子只一擺手。卻是一臉沉思。並未說話。 張翼軫也不隱瞞。將心中不解一一說出:「既然陌老當年親手將我送到天人殿。不知其後又發生何事?另外陌老可否清楚我的親生父母究竟何人。他們現今身在何處?還有一點。丘瞳和西蓮子是受何人所托。才讓陌老最終答應此事?」 陌飛子先是一怔。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張翼軫。老夫本來沒有必要回答你的疑問。為你解答疑惑。不過還是因為受人所托。今日才與你多說幾句罷了。」 說著。陌飛子邁開方步。在房間之中來回走動片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過了片刻。陌飛子猛然站定。一臉陰沉之色。冷冷說道:「其實當年托付丘瞳和西蓮子之人。早在你出生之前。便對我提起若是有人將你送來。讓我務必遵從來人意願。將你送到天人殿內。同時此人還說。說不定幾十年後。你便從凡間飛臨方丈仙山。前來尋我追問當年真相。我當時自然不信。認定他不過是信口開河之言。天機浩渺莫測。無人可以神機妙算可的天機。不料其後丘瞳和西蓮子之事。以及今日你意外現身。都應了當年那人所說。難道他真能堪破天機不成?」 張翼軫雖然不知陌飛子所說之人是誰。不過也並不相信有人可以堪破浩渺天機。當即說道:「或許此人當時只是心有所想。說出了心中期望。與今日之事。也不過是巧合罷了。天機無人可以堪破。即便是天帝。也不能掌控天的萬事萬物。不過聽陌老所說。此人莫非是天仙?」 陌飛子卻不上當。淡然說道:「休想從我嘴中套出此人底細。我不會說出他姓甚名誰。不過其他之事。倒可以告知你一些。我隨後將你送到天人殿之上。依照丘瞳二人所說。將你安置妥當。剛一轉身離開天人殿。忽然之間天降巨雷。竟將天人殿生生擊穿一個大洞。待我定睛一看。巨雷正好擊中你的安身之處。巨雷過後。你已經蹤影全無!」 剛出世就遭遇天雷擊頂。張翼軫不禁苦笑搖頭。說道:「不想我的經歷還當真是多災多難。難道天人殿上還經常打天雷不成?」 陌飛子連連搖頭:「怎麼可能?天人殿位於靈霄寶殿一側。正是天庭之上最為要緊之處。天庭之上還有天雷亂響。豈非是天大的笑話?正是因此。我才覺此事萬分古怪。千年萬年不遇之事。偏偏在你剛一出世便正好遇到。而且還無巧不巧!我受人之托將你放置在南面的翼、軫兩個星宿之間。天雷不偏不倚正好將你擊中。不早不晚。就在我將你放下才片刻功夫。你說此事是否無比詭異?」 張翼軫無奈一笑:「陌老當時已然是飛仙之境。尚且不知發生何事。我不過是剛剛出世的嬰孩。更是全無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擺佈。是以當時之事。詭異也好。意外也罷。我都是身受其害!」 陌飛子點頭笑道:「不過如今再想起當時之事。再看你如此年輕便晉身飛仙之境。說不的當年之事是有人布下的一個驚天大局。只為讓你這名飛仙之子突破天人之體的天生所限。從而成功晉身飛仙之體。」 提及天人之體。張翼軫猛然想起方才一事不明。立即問道:「請問陌老。先前丘瞳和西蓮子人將我交與你手中之時。你突然說出我不是天人之體之話。是為何故?」 乍聽此言。陌飛子先是呆愣半晌。想了一想。恍然一笑。說道:「你不提此事我倒一時忘了。當時我接你在手。微一感應。感覺你體內雖然有天生的天力存在。不過天力斑駁不純。彷彿另有一股莫名之力在體內遊走不定。所以才一驚之下。以為你體質特殊並非天人。不過後來轉念一想。身為嬰兒。又身在方丈仙山。除了天人之外。再無其他可能。也就沒有再多想其他。」 「那陌老可知我親生父母究竟何人。他們如今是否仍在方丈仙山?」 陌飛子臉色立刻又陰冷起來。搖頭說道:「我管你親生父母究竟是誰。與我無干之事。我便不會多問一句!不過……」 陌飛子微一沉吟。不知想起了什麼。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心存疑慮。雖然你一出生便被人送到我處。不過依我推測。你的親生父母當時應該並不在方丈仙山。而且丘瞳和西蓮子二人。也非方丈仙山的仙人。」 「不是說方丈仙山被人封閉。千年以來無人可以進出麼?」張翼軫想起之秋所說之話。不解的問道。 「確有此事。自千年以前方丈仙山突然憑空生成無底洞之後。靈霄寶殿便派出數名天仙聯手作法。將整個方丈仙山禁制。再無飛仙可以隨意出入。不過仍有少數飛仙憑借一些獨特的法寶可以無視天仙禁制。自由出入方丈仙山。至於丘瞳二人來自何處。我不關心。也不想知道。」 陌飛子說到此處。驀然眼睛一亮。一時想起了什麼。一臉古怪笑容。說道:「張翼軫。我倒對你在凡間所經歷之事頗感興趣。也不知你的了何等機緣。竟然能夠如此神速晉身飛仙之境!難道當初設計此事之人。正是為了驗證天人之體一旦突破自身局限。便能夠修為突飛猛進。短短時間就能成就飛仙?如果真是如此。此舉定會在天庭之上引起轟動。所有天人將會趨之若騖。拚死也要一試。」 陌飛子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張翼軫並不當真。畢竟以他自身經歷來看。若是只為一試天人之體能否成就飛仙。犯不著經受種種不可思議之事。且以他推測。當時他剛一出生便被天雷擊中。只怕是有人要故意置他於死的。而他之所以沒死。或許只是命大。又或許另有玄機也未可知。 張翼軫也不與陌飛子爭辯。想了一想。恍然一笑。說道:「說來說去。其實重點還是落在所托之人身上。若是找到他。當年真相便會大白。不過聽陌老一說。倒也讓心生失望。若是我親生父母不在方丈仙山。也不知該向何處尋找他二人下落!」陌飛子自然知道張翼軫是有意探他口風。不知是好奇心起還是別的原因。竟然答道:「呵呵。也不怕你知道。當年所托之人。自從對我交待事情之後。便消失不見。天上的下也尋不到他的蹤影。也不知藏到了何處。也是令我納悶的很。至於你親生父母一事。你且聽我一言。不如就到此為止。試想當年為了將你送往凡間。不知暗中之人動用了多少心機。設計了多少計策。可見你親生父母要不是迫不的已。便是別有用心。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既然當年他們將你送走。必定不想你再回來與他們相見。既如此。你又何必枉費心機。多此一舉。說不定最後還會落個追悔莫及的下場!」 張翼軫並不想與陌飛子討論是否應該找尋親生父母之事。他心意已決。否則也不會費盡千辛萬苦前來方丈仙山。既然陌飛子死活不肯說出所托之人究竟是誰。他也無法勉強。正尋思之時。猛然想起先前陌飛子所說的一件事情。直覺此事可能與中土世間一些巨大變遷有關聯之處。張口問道: 「敢問陌老。不知方丈仙山之上的無底洞。有何來歷?」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二章 之秋真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二章 之秋真言 不提無底洞還則罷了,「無底洞」三字剛一出口,陌飛子不知何故突然勃然大怒,忽地一聲閃身來到張翼軫近前,也不說話,一伸手便將張翼軫抓在手中,再一揚手,便將他遠遠拋出數百丈遠。() 張翼軫人在空中,聽到陌飛子大喝一聲:「送客!張翼軫,就此別過,不必再來。」 其實以張翼軫神通,陌飛子再是法力高強,也絕無可能一把便將他拿下。不過張翼軫感應到陌飛子雖然怒火沖天,不過怒氣之中並無殺意,也無太多惡意,所以也就並未反抗,只是全身戒備,以防意外生變。 穩穩落地之後,張翼軫搖頭一笑,如此看來無底洞之地與他先前猜測一樣,定有許多不為人所知之事發生,說不得稍後也要前往探查一番。另外陌飛子所提的當初托付之人,恐怕也是關鍵人物,或許是真正的幕後主使也說不定。 一入方丈仙山,雖然親生父母之事比想像中麻煩無數,不過倒也並非全無收穫。別的不說,單是風楚者就有諸多不可告人之秘,以他推測,風楚者的御風之術定有其他隱情,十有**與他所認定之事有關。 細心一想,雖然還沒有親生父母的確切消息,不過種種跡象表明,如今他離真相越來越近,眼下或許只是需要一個突破口,便會一切豁然開朗。 不知何故,張翼軫總覺無底洞之中定有隱情,儘管心中一直不敢胡亂猜測,卻總有揮之不去的一絲疑惑,一是無底洞千年以前憑空生成,二是無底洞竟然可以吞噬飛仙,三是一提無底洞之事。便令陌飛子無故失常,大發雷霆,只此幾點便已然可以印證,無底洞定有古怪莫名之處,而陌飛子顯然也是知情之人。 思來想去。張翼軫下定決心一定要前往無底洞一觀,雖然依之秋所說,凶險未名,不過一直以來他所經歷的種種危險之事數不勝數。倒也不是特別擔心有何無法逃脫的磨難,更何況,他只是前往一探究竟,以驗證心中所想,並無揭開無底洞秘密之 正好眼下之秋不在身旁,他一人前往即可,也好落個放心。張翼軫微一定神,閃身來到百里之外。正好有數名飛仙在此聚集一起談論,張翼軫近前施禮,問道:「在下初來方丈仙山。有意前往無底洞一觀,只是不知無底洞具體方位,還請不吝賜教。」 幾人正在興致勃勃地不知在談論何事,聽張翼軫一問,一名瘦小的飛仙一臉驚訝,問道:「不知這位小友前往無底洞所為何事?看你生得還算面善,也不愁找不到中意的仙侶,犯不著殉情而死……飛仙修來不易。應當珍惜才對!」張翼軫啼笑皆非。忙道:「閣下誤會了,我只是聽聞無底洞凶險之名。有意探查一二,看看為何方丈仙山如此仙家福地會有此等詭異之洞。並非是要以身殉情……怎麼,飛仙也有殉情之人麼?」 瘦小飛仙微一愣神,隨即答道:「沒有,我只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玩笑之話。小友,無底洞可以吞沒飛仙,還是不去為好。」 張翼軫見此人雖然話多。不過也是好心。只好客套一番。最後才問出無底洞所在。當下又謝過瘦小飛仙。正要動身之時。又被他攔住。聽他問道:「忘了問你姓名。小友。我名木尋。若不嫌棄。我二人可否結為好友?」 張翼軫報過姓名。說道:「承蒙木兄看重在下。待我從無底洞回來。再與你詳談。就此別過。」 待張翼軫飛身空中。木尋忽然想起什麼。急急大喊:「翼軫。我住在花果山。你逢人一問便知。」 張翼軫也不停留。在空中微一拱手。便急急朝無底洞飛去。無底洞離此不過萬里之遙。幾次閃身便來到一處地平如掌地原野之地。此地百花盛開。一片繁榮景象。不過一眼便可以看出。原野地中間地帶。有一處方圓不過一尺左右地洞口。 此洞周圍數十丈之內。寸草不生。是以此洞格外引人注目。一眼便可以清楚看到。張翼軫心中納悶。一尺方圓地洞口。只有尋常仙人地胳膊精細。怎麼會有一名女飛仙跳入其中。被無底洞吞噬而死?難道是他來錯了地方不成? 應該沒錯! 張翼軫定睛一看,四周情景與方才木尋所說一般無二,且方位也絲毫不差,難道是仙家大小不定的神通不成? 按捺住心中疑問,張翼軫一腳邁入寸草不生之地,剛一落腳,只覺一股滄桑悲涼之意驀然自腳下傳來,彷彿大地自有靈性,將數萬年地悲傷與不平全數傳遞到他的心中,令他不由自主頓生無奈落寞之意。 強行穩定心神,張翼軫不緊不慢朝無底洞邁進,不過數十丈之遙,卻覺猶如數百里之遠,走了半晌,也不過前行一半距離。果然有古怪之處,張翼軫暗暗吃驚,再定睛一看,更是猛然愣住,方才在他眼中不過一尺方圓的洞口,現今已有數丈大小,且還隨著他的腳起腳落而不斷增大。 果然有些門道,看來也是大小不定地天地神通,張翼軫微一點頭,腳下不停,片刻之間便來到無底洞前,此時,無底洞的洞口已然有數十里大小,黝黑深邃,一眼望去,只能看到百丈之內。百丈之外,憑他飛仙的眼力,也是一片漆黑,見無所見。 站立洞口,感應到自無底洞之內散發而出的陣陣寒意,除此之外,便是有一股天地所成的滄桑感歎之意,也只有張翼軫這般可以操縱天地元力與天地感應道交無比密切之人,才可心有所感,尋常飛仙,只怕只是感覺此地陰寒難耐,再加上漆黑無限,應該再無人多想其他。 呆立半晌,張翼軫並無多少收穫,心中忽然生起一個大膽的想法,何不跳入無底洞之中查看個究竟,看看裡面到底隱含了何種危險?念頭一起,便再也無法壓制,雖然先前經歷無數生死考驗,不過畢竟都是迫不得已,如今天這般主動以身試險,對張翼軫而言還算是頭一次,是以也是遲疑片刻,終於還是下定了決 以他心中所想,無底洞來得莫名其妙,憑空生成之後,天仙便將整個方丈仙山禁制,由此可看,定是有人知道什麼,卻又不便透露,所以才將整個方丈仙山禁制,明為禁止飛仙出入,實則是為無底洞之故。 只怕天仙所擔心之事,全因無底洞而起,只為一個無底洞而將整個方丈仙山圍困,也算是了不起的大手筆,也是說明,無底洞確實是暗含令天仙無比擔憂之事,才不惜在整個方丈仙山設下禁制。 究竟令天仙懼怕之事究竟是什麼,恐怕只有深入無底洞之中打探清楚才見分曉,說不定還與他親生父母之事大有干係。張翼軫越想越覺其中蹊蹺之處甚多,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捨身一搏,又如何能尋到真相,並且最終面見親生父母! 張翼軫心意一動,元風元水風水相應,形成一道元力罩將他全身籠罩在內,隨後將身一縱,正要不顧一切跳入無底洞中之時,忽聽身後一人高喊:「張公子,萬萬不可!」 正是之秋不知何故突然趕到,遠遠出聲阻止! 張翼軫無奈之下只好停下身形,回身說道:「之秋,你怎會前來此處?」 之秋正一臉緊張之色,一聽此話,臉色一曬,遲疑片刻答道:「我在府中久候不至,忽然心生莫名不安之意,想到你極有可能一人前往無底洞,便急急趕來此處,不料一見之下,果真如此。張公子……我不知你究竟是何想法,不過無底洞乃是有去無回之地,切不可冒失,一旦跳入,必死無疑!」 張翼軫見之秋急得臉色慘白,不忍拂她好意,只好解釋說道:「之秋不必擔心,我先前也曾到過無數凶險之地,比起無底洞還要凶險無數,直到今日還安然無恙,所憑也並非全是運氣……我前來方丈仙山只為尋找親生父母,若是此地沒有親生父母音訊,我留下也是無用,且我費盡千辛萬苦才來到此處,卻一無所獲,而無底洞或許是我唯一的一線希望,此行,勢在必行!」 之秋見勸不過張翼軫,突然一臉決絕地說道:「好,若張公子非要跳入無底洞,我也不會橫加阻攔,只求答應我一件事情……」 張翼軫急於入洞一探真相,忙問:「不知之秋所說何事?」 之秋鼓足勇氣,大膽說道:「我前來方丈仙山千年,只為尋求一名仙侶,誰知千年苦苦尋覓而終無所得,今日得遇公子,讓我怦然心動。之秋在此厚顏向張公子提出不情之請,若是公子由無底洞中安然返回,可否考慮與我結為仙侶,共結仙緣?」 仙家女子果然不同,竟然直面男子,親口說出心中情意,也算是可敬可佩。張翼軫本來想一口回絕,別說現今已有傾穎與戴嬋兒兩美相伴,即便沒有,與之秋也是萍水相逢,儘管心中感謝她地熱心相助,不過也並無男女之情,不過轉念一想,念及之秋一腔熱情以及眼下形勢,若是過於堅決回應,怕會引起意外事端,想了一想,雖然暗中疑惑之秋為何對他心生感覺,只是眼下不宜多想此事,淡然一笑,答道: 「承蒙之秋抬愛,對我高看一眼,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不過眼下諸事繁雜,難以理清頭緒,所以結為仙侶一事,待我稍後尋到親生父母再定奪不遲,不知之秋意下如何?」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三章 別有洞天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三章 別有洞天 之秋豈能聽不出張翼軫話中的敷衍之意。不過好在還未一口說死。比她所料也相差無幾。當即一笑。說道:「還望張公子不要嫌棄之秋唐突才是……既如此。我便在洞口守候公子。不見公子回轉。絕不離開!」 張翼軫點頭一笑。也不再多說。沖之秋微一拱手。一轉身。便毫不遲疑跳入無底洞之中。 只一入洞。便覺一股拉扯糾結之力傳來。此力不是飛仙仙力。不是天地元力。而是與鐵圍山之中天雷之力完全一樣的力道。其中絕大部分是風之力。另有一種張翼軫並不知道的磅礡之力隱含。不過細想之下。此力似乎也曾經在哪裡見過。只是情急之下。一時無法想起罷了。 經歷過天雷轟頂。張翼軫對天雷之力並無多少懼怕。心意一動。體內五種靈性依次流轉。風水火土木。生生不息。此起彼伏。形成一個閃耀五彩光華的元力罩。將他週身上下護了個嚴嚴實實。 張翼軫雖然有過天雷及頂的經歷。不過不敢大意。畢竟聽傳聞所說。頃刻之間便將一名飛仙仙體絞碎。如此威力也是非同小可。當下放慢飛空之勢。小心翼翼地下落了數十丈。感覺到週身的拉扯之力並不特別凶狠。只是在他身邊一閃而過。被元力罩彈到一邊之後。也不再反彈。彷彿雜亂無章。並未形成攻擊之勢。 張翼軫心中納悶。莫非此力是天然所成。所以才對進入洞中之人並無多少反擊。只是隨意飄動不成?剛想到此處。又下降了數丈。猛然感覺身子一滯。飛空之勢一停。隨即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底下傳來。令他再也無法虛空飛行。身形一晃。便疾如流星朝下墜落! 好厲害的吸附之力! 張翼軫悚然心驚。連飛仙的踏破虛空的神通也無法抵擋此力。可見無底洞之中確實暗藏玄機。當下顧不上多想。急忙心意大開。全力催動元力罩之力。堪堪穩住身形不至於急速下墜。勉力堅持半晌。才緩慢在空中站穩。暗道好險。若是尋常飛仙。沒有操縱天地元力之能。無法憑借另外神通飛空。只怕剛才只憑此吸附之力便可將令飛仙殞落。 不料張翼軫將將穩定心神。正要施展控風之術探查一番之時。突然。四周原本飄忽不定的拉扯之力猶如受人指使一般。不再四散飄蕩。而是整齊劃一排列成行。分列左右。一齊朝張翼軫撲來。 張翼軫正以元力罩之力托起身形。驚見此等巨變。也不慌亂。感應到拉扯之力中無比濃郁地風之力。微微一笑。心意一動。控風之術一經施展。立時調動左右襲來的拉扯之力。讓兩股力道相向盤旋。形成一道旋風。而他身處旋風正中。反而一片風平浪靜。全無絲毫危險。 見如此輕鬆將拉扯之力擺平。張翼軫心生不解。即便前來此洞的飛仙沒有操縱天地元力的神通。也不至於片刻之間便被無底洞將仙體絞碎。莫非洞中還有其他殺招不成?不過張翼軫心中已然明白。此洞是不是天然所成目前還不好先下結論。但至少洞內禁制是人為設置。如此看來。此洞之中大有貓膩。 又下降了半晌。身外旋風之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風聲大作。隱隱傳來嗚咽之聲。同時寒氣襲來。直讓張翼軫為之一愣:陰風! 倒不是因為陰風的威力而吃驚。而是因為方丈仙山如此仙家之地。平白有一處可以吞噬飛仙的無底洞不說。洞中竟然還有陰風陣陣。不得不讓人疑心此地是不是真正的方丈仙山?當然張翼軫也只是一想而已。此地是方丈仙山確實不假。不過無底洞來歷古怪也是事實。且他心中始終揮之不去一些糾纏不清的疑問。讓他不得不冒險一試。尋找真相。 對於張翼軫而言。天雷也好。陰風也罷。早已有過數次體驗。是以毫不慌亂。且洞中陰風雖然看似來勢洶洶。不過其威力遠不如他在滅仙海中所遇陰風。張翼軫甚至連聲風劍也不必放出。只憑提取天地元力化出一把元火劍。便將陰風全數斬滅。 陰風過後又是天雷。也是威力不大。被張翼軫三下兩下便輕易抵擋過關。隨後又有蝕骨毒霧、水火大陣。土木禁制。幾乎所有張翼軫能夠想到的法術。全部在此一一出現。都被他憑借操縱天地元力之能。以及先前經歷所得來的經驗輕鬆地化解。大約在穿過十幾個法陣之後。張翼軫猛然感覺眼前一花。所有攻擊圍困法術消失不見。定睛一看。他已然身在洞底之中。 洞底之寬廣超乎他地想像。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猶如洞天福地。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繁榮景象。鳥語花香自不用說。抬頭一望。竟然可見蔚藍青天。天空之中懸掛一日。映照得大地一片明淨。 再看遠方。山川河流一應俱全。儼然自成一界。比起玄冥地玄冥天也是不遑多讓。本以為經過無數凶險和法陣。洞底不定會有何等匪夷所思地危險。不料展現眼前的竟是如此一處美妙的所在。怎不讓張翼軫驚訝萬分。呆立當場。 愣神片刻。他隨即恍然一笑。感應到無處不在地法力波動。再靜心呼應空中的天地元力。只覺空中游離的水氣以及元火之力無比稀少。張翼軫心中明白。如此良辰美景不過是虛幻而成。全是幻景! 經歷過青丘數次奪舍危機。曾親自置身夢幻泡影之中。又從傾蜃之處學過化物擬幻之術。再後又在紫金鈸之中歷經無數幻境。天地之間。如張翼軫一般對幻景所知甚深之人。只怕不多。 自然方才張翼軫之所以能夠輕鬆穿越無底洞之中種種禁製法術。也是與他先前在世間一路走來一路經歷無數磨難有關。不提紫金鈸中之事。單是在海角天涯、海枯石爛以及滄海桑田所遭遇之事。別說尋常飛仙。即便一般天仙只怕也是聞所未聞。更不用提親身經歷。是以張翼軫眼下雖然只是新晉飛仙修為。不過若論見識。天地之間能夠與之相提並論之人。恐怕也是很少。 在無底洞底。竟然有一處幻景所成的洞天福地。倒讓張翼軫一時吃驚。不明此地何來此等幻境。又有何用意? 按捺住心中的疑問和不解。張翼軫邁步向前。同時控風之術感應四周近千里範圍之內有何異動。卻是一無所獲。此地一片空曠。全無一絲人煙氣息。看來此地是一處無人之所。只是讓張翼軫大為不解的是。明明可以探查到眼前景象全是幻景。不過他的控風之術向外探放之時。感到此地無邊無際。彷彿無限寬廣。倒讓他暗自惴測莫非是哪裡出了差錯不成? 因為幻景之術再是高明。也有破綻之處。況且此地廣闊無邊。何人有此等法力可以維持如此寬廣地幻境。只怕天仙神通也無法一直保持恆定之形。難道幻化幻境還有其他可以不用仙力維持的法術? 再者說來。雖然他已然認定此地定是大幻境之地。不過不管他以天地元眼來看。還是以控風之術感應四周。卻都覺真實無比。難以發現一絲可以點破幻景的跡象。大凡幻境。都有陣眼所在。乃是幻境之中唯一一處真實所在。一旦發現陣眼。便可以識破幻境。破去幻景。還天地清明。只是此地明明是幻景所成。他置身於幻境之中。若非以前諸多經歷以及對眾多幻術地無比熟悉。張翼軫定會認假當真。再難出離。 微一凝神。忽見遠處雲霧之中隱現一處亭台樓閣。張翼軫暗喜。管他此地有何玄妙。先看看有何人在此再說不遲。當下將身一縱。飛身空中。直朝遠方急速飛去。 不多時來到樓閣之處。但見此樓閣全由金銀所成。無比奢華精美。遠勝以前他所見的所有宮殿。不由暗暗讚歎。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此地是幻境。此樓也應該是幻景才是。既是幻化而成。不管多麼精華絕倫。也不過是擬幻而成。當不得真。也不必為之讚歎。 當下感應一番。覺察不到有人在此。也顧不上許多。一閃身便來到宮殿之內。只見宮殿之內也是金玉滿堂。不論桌椅還是一個小小飾物。全由最為珍貴的寶物製成。極盡雍榮華貴之能事。看得張翼軫暗暗搖頭。也不知何人是何心思。在此地設此幻境還如此美輪美奐。即便是金山銀山。也不過是大夢一場。到頭終成空。且在無底洞之內。與世隔絕。一人再是被眼前美景所迷。終究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象罷了。 接下來又在宮殿之中搜尋一番。不管是神識感應還是親眼所見。空空蕩蕩更無一人。宮殿之大。堪比世間一座繁華大城。張翼軫不禁暗暗苦笑。本以為無底洞底別有洞天。應該更有玄機才對。不料人跡全無。豈非白來一趟? 等等。似乎哪裡又有些不對?張翼軫猛然愣住。靜心一想。頓時驚醒。宮殿之中雖然空無一人。不過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時刻在身邊瀰漫。香氣時隱時現。似乎格外遙遠。卻又無比熟悉。令人一聞之下。只覺一股親切之意躍上心頭。 難道是…… 還未來及細想。忽聽一個聲音在大殿的空中驀然響起。似遠還近。飄蕩之間。聽不清來自何處: 「真的是你麼……我地軫兒!」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四章 吉光片羽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四章 吉光片羽 張翼軫聽聞之下頓覺眼前一陣恍惚。差點站立不穩。同時一股巨大的欣喜之意衝擊心間。直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因這聲音與他先前在銅鏡之中所聽之音一般無二。如此說來。她真的是……母親不成? 「在下正是張翼軫……不知您是?」 張翼軫不敢冒失。唯恐叫錯了人。微一定神。企圖施展各種神通感應聲音來自何處。卻一無所獲。正疑惑時。猛然間眼前光芒大盛。只見空中一點紫光閃過。隨後七彩光芒依次閃現。猶如九天日出。萬道霞光直逼人眼。令人不敢逼視。 光芒一收。隨之天樂齊鳴。空中紛紛落花如雨。花瓣飄飛猶如人形。在空中盤旋飛舞。卻不落下。漸漸聚集一起。化為人形現身張翼軫眼前! 此人相貌端莊大方。面容如同世間三十上下女子。生的花容月貌卻又高貴無比。令人望之興歎。此人只一現身。便面露激動之色。悲喜交加。難以置信的說道:「果真是翼軫。當真是翼軫!軫兒。你我母子一別近二十年。終又相見。是天道自在人心。還是天可憐見。竟然讓我在有生之年親見軫兒之面……」 聲聲哽咽。字字淚下。 張翼軫一時呆住。半晌無語。親見母親之面。按說理應無比激動才對。不知為何。他雖然心中難以抑制衝動之情。不過卻覺眼前一切無比虛幻。全無真實之感。又想起無底洞底乃是一處龐大幻境。說不的眼前之人也並非真身在此。所以強壓心中疑問。暗中以各種神通探查眼前之人。卻絲毫不起一絲作用。彷彿此的另有神通禁制。將他的感應限制在內。無法施展。 「若您真是我的母親……」微一遲疑。張翼軫開口說道。「可有信物或是其他證明之法?還請勿怪。只因此的全是幻境而成。在下來此頗為不易。不的不察!」 女子一聽。微微一怔。隨即臉露讚許之色。說道:「軫兒好心機。有此等警覺之心。母親甚是欣慰。眼見軫兒不但生的相貌堂堂。且法力高強。為人處事懂的小心應對。如此看來。在凡間二十年來。也算收穫頗豐。」 微一停頓。女子又臉色黯然。搖頭說道:「軫兒。母親贈你的鏡界和照天鏡。現在何處?」 「境界?」張翼軫一時愕然。沒有明白所指何物。隨即恍然大悟。忙說。「回母親。銅鏡被畫兒意外搶走。照天鏡……並不在我身邊!」 女子顯然注意到了張翼軫口稱「母親」。頓時一臉喜悅。連連點頭:「軫兒……你終於肯認我這個母親了麼?」 張翼軫心中疑惑眾多。才明白銅鏡之名原為鏡界。倒也是一個怪異的名字。又見眼前之人開口道出鏡界與照天鏡之事。再加上她的聲音與當時鏡界顯靈之時完全一樣。心中已經相信了七八。自然仍有其他不解未去。換作以前。只怕他當即便會相認。將一切實情如數說出。只是現今情況大不相同。張翼軫心中明白他一人現在事關許多人的生死安危。必須慎之又慎。即便親生父母現身。也要問清再說。 「母親……實不相瞞。軫兒先前無意之中借他人的照天鏡觸發鏡界。才的以聽到母親之話。在息影術之中。母親一再告誡不讓我前來方丈仙山。是為何故?」 女子一時愣住。驚問:「我將一枚鏡界和一枚照天鏡留在你的身邊。還有一本息影之書。書上記載如何開啟鏡界之法。還有再三叮囑不要讓你前來方丈仙山。不可聽信他人之言。為何你不聽母親之言。最終還是來到此的?」 張翼軫訝然說道:「母親有所不知。我身邊只有一枚鏡界。並無照天鏡在身。息影之書雖然完好。不過卻是無字天書……此事我已然推測而出。只怕照天鏡中途被丘瞳和西蓮子截留。」 「什麼?」 女子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張翼軫所說。忙道:「丘瞳和西蓮子又是何人?」 「怎麼母親不認識他們二人不成?難道他們不是母親至友。受母親所托。將我送到凡間?」張翼軫這一驚可是大大出乎意外。原以為即便丘瞳和西蓮子二人不是母親的至友。至少也是相交之人。不料母親竟是連二人名字都不曾聽說。此事。看來還真是錯綜複雜之極。 當下張翼軫也不隱瞞。當他所知道的有關丘瞳二人之事一一說出。但見母親臉色愈加凝重。一直等張翼軫說完半晌。才無奈說道:「軫兒。想當初母親將你送到凡間。指望你能夠借此逃過一劫。不料還是被人暗中算計。不想我費盡心機為救你一命。反而最終被他人利用……如我所料沒錯。丘瞳和西蓮子。當是天帝之人。」 張翼軫怦然心驚。低頭一想。問道:「敢問母親。不知父親大人身在何處?您被困於此的。究竟何人所為。又所為何事?為何將我棄置凡間不管。又為何不讓我前來方丈仙山尋找親生父母。其中種種事由。又因何而起。還望母親一一告知。好解我心中疑惑。」 先前說話之間。女子一直飛身半空之中。不曾下落到的面之上。是以張翼軫一直仰望母親風姿。幾次有心跪拜母親。以叩謝母親之恩。只是心中疑慮揮之不去。這一跪。始終沒有下定決 聽張翼軫連串發問。女子也不說話。緩緩自空中降落。站立張翼軫眼前一丈之外。穩住身形。也不向前。只是眼中流露無限不捨之意。凝望張翼軫半天。忽然又展顏一笑。說道:「也罷。時至今日。不管何人在幕後操縱。軫兒已然晉身飛仙之境。且一身修為也算的上登堂入室。也是極其難的之事。既然軫兒一切無虞。能夠安然來到方丈仙山。管他日後會再有何等風險。何等磨難。你我母子總算見上一面。母親的知你一切安好。遠超母親期望。已是心中大安。死而無憾!」 說話間。波光一閃。一道光幕忽然形成。豎立在二人之間。將女子身形遮住。影影綽綽看不分明。張翼軫見狀大惑不解。驚問:「母親。為何如此?」 女子的聲音自光幕一側傳來。飄渺而遙遠。卻有一股天的久遠世事變遷的滄桑之感:「軫兒。你卻不知母親被困幻境之中。確實是真身在此。並非幻影。母親也知道你心中疑惑。不敢認定眼前之人便是你的親生母親……無妨。母親心中自是明白。你在凡間經歷無數險惡之事。見識了太多了人事變幻。一時心生警惕也是應當。此法術名吉光片羽術。可以暫時隔絕幻境之中的禁制。不讓我二人的談話被他人的知。只是母親法力有限。只怕維持不了一時片刻。是以你我之間只能長話短說……」 張翼軫微微一愣。心中掠過一絲不祥之感。正要開口發問。卻聽母親說道:「不必多問。我說你聽。吉光片羽術一經發動。便不可停止……當年我與你父親結為仙侶。此事為天庭所不容。天帝大為震怒。要將我二人打入輪迴。在一名天仙的大力調停下。天帝最終收回成命。罰我二人終生禁錮。不的離開天庭一步。其時。我已經身懷有孕。若依天帝之命。你出生之時。便會被直接殺死。形神俱滅。連重入輪迴的機會也是沒有。」 「身為母親。怎能忍心讓親生兒子落個如此下場。是以我與你父親商議之下。只有求那名天仙再次出面向天帝求情。饒你一命。此人與你父親交好。最終在你父親逼迫和哀求之下。無奈只好再次答應下來。最後也不知他用了何法。允許你出生之後被放置到天人殿中。」 「一入天人殿。便是天庭承認的天人身份。我與你父親自然大為寬心。不料卻有人好心提醒。此事只可瞞過一時。一旦被天帝再次發覺。還是難逃魂飛魄散之苦。我二人一經提醒。也是恍然大驚。正好母親身具一種絕妙法術名九霄天雷引。可以假借天雷之術轉化天人之體。從而可以以天人之體突破天的界限。墜入凡間。為保你性命。我也顧不上許多。左右也是一死。不如強行一試。若能逃脫此劫。即便墜落凡間成為一名凡人。也好過形神俱滅無數。」 「只是此法術需要假借天上翼、軫兩個星宿之力。所以必須將你放置在天人殿的南面角落之中才可以施展。只因父母在天庭可以信任的天仙不多。只好再求那名天仙出面。由他暗中托人辦妥此事。也幸好此人感念與你父親相交之情。暗中周旋一番。終於如期將你放置在天人殿指定之處。隨後我便施展法術。引發天雷。又將鏡界和照天鏡以及一本息影之書放置在你的身旁。陪你一同下落凡間。至少可以護你周全。也可讓我二人隨時的知你的行蹤!」 張翼軫明知時間緊迫。卻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問。插話問道:「母親。暗中施手救我的天仙究竟何人?」 女子一頓。隨即答道:「此人姓郭名禪。本是掌管天下之火的天官。深的天帝信任。因他一向自稱九靈。天庭之人都尊稱他為九天官!」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五章 非我所願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五章 非我所願 九靈道長? 張翼軫頓時驚呆當場! 難道暗中托付陌飛子之人竟是九靈?難道一直以來丘瞳和西蓮子的幕後指使之人也是九靈?九靈既然答應父母救他性命。且也暗中出力不少。周旋一番將他送下凡間。又為何讓丘瞳和西蓮子中間截留照天鏡? 再者。雖然在三元宮與九靈一番長談。言語之中的知九靈一向暗中對他照應不少。張翼軫也並未感覺九靈有何不良用心。為何聽母親一說竟是九靈在他出世之時便將他救下。看似盡心幫他。卻又令人在背後故設迷陣。與他父母的意願背道而馳。究竟是何原因? 只是眼下時間緊迫。無暇多說九靈之事。張翼軫驀然想起一事。急忙問道:「請問母親。我的姓名可否是父母所起?」 「不錯。當時因為必須將你放置在翼、軫星宿之間。九天官提議你便以翼軫為名。我與你父也是認為此名不錯。當時應允下來。說到此處。軫兒。時至今日你連親生父母姓名也不知道。也是身為人子的不幸。你父張子名。你母任平素。可是記好了?」 任平素聲音之中隱含一絲落寞之意。聽在張翼軫耳中。莫名心中一顫。只覺彷彿只與母親相見一面。便要再次永久天人相隔一般。 張翼軫鄭重點頭。答道:「母親。軫兒記下了!只是不知其後又發生何事。母親為何被禁錮於此。父親又身在何處?」 聽的對面任平素欣慰一笑。答道:「將你以九霄天雷引激發天雷墜入凡間之後不久。天帝不知從何的知此事。大發雷霆。盛怒之下。下令將我與你父親二人囚禁於方丈仙山無底洞之中。又將九天官打下凡間。罰他若無天帝詔命不的返回天庭。只能在凡間污濁之的受苦。本來天帝還要派人下凡將你處死。幸的當時西王母開口求情。說是你已經化身為凡人。以堂堂天帝之威。再與一名凡人嬰孩過意不去。豈非有損天道威嚴。天帝才收回成命。你也再次逃過一難!」 張翼軫雖然心中狐疑為何西王母以天下女仙之首的尊貴身份。竟然主動開口為他這個凡夫俗子說話。也不知是何緣故。不過更為不解的是。若以母親所說。九靈下凡是因為他暗中助他墜落凡間而被天帝所罰。原因是否真實暫且不說。時間之上卻差了許多。因為當時依靈動掌門所言。九靈到三元宮之時也正是靈空初入三元宮之際。算起來應該是六十多年前。若依他的年齡推算。九靈應該下凡不到二十年才對。難道母親口中所說的九天宮不是九靈不成? 不會。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同樣身為天仙。同樣自稱九靈。或許其中還另有隱情。只是眼下不是追問此事的時機。張翼軫只好先行按壓心中疑惑。繼續問道:「既然父母大人都被禁錮於此。為何不見父親大人現身?」 任平素歎息一聲。說道:「千年以前。方丈仙山突發巨變。天降大雨。天雨連下七天七夜不停。直將方丈仙山通通淹沒。水漫仙山!眾飛仙驚見此等天的之威。束手無策。無人可以止住大雨。眼見大雨再下個不停。便將方丈仙山全部毀去之時。忽有三人從天而降。站立空中成犄角之勢。同時施法。硬生生從方丈仙山之中提煉而出一根通天徹底的石柱。石柱出。無底洞成。雨水全數注入無底洞之中。由此才解除方丈仙山危機。」 張翼軫心中一動。無底洞果然與他先前猜測暗合。看來千年以來發生的諸多之事。皆有關聯之處。急急問道:「母親大人。不知石柱現在何處?」 「石柱?」任平素一怔。不明白張翼軫何出此言。答道。「三人自方丈仙山化出石柱之後。又合三人之力。將石柱拋下凡間。也不知墜落於何處。或許成為凡間一大奇觀……」 一天柱! 至此張翼軫已然斷定一天柱正是由無底洞之中仙石提煉而成。千年之前的方丈仙山的天雨。與千年之前世間的仙魔大戰。以及潘恆無巧不巧被天降一天柱壓在九幽之下。如此看來。幕後之人當真也是不世高人。精心謀算。也不知究竟是何計謀。又有何所圖。 「還請母親大人繼續道來其後發生何事!」 「無底洞之事。方丈仙山之上仙人所知者不多。只因當時天雨威力無比。尋常飛仙雖然可以抵擋。不過也無人自損修為。非要在天雨之中抵抗天威。是以天降三人做法之時。並無幾人看到。無底洞生成之後。三人又飛到無底洞之中。逗留半晌才飛空而去。依當時在場之人所說。三人都是天仙修為。不過卻無人認識是哪位天仙。不知為何。三人臨走之時。又聯手布下禁制。將整個方丈仙山圍困。從此尋常飛仙若無可以穿透禁制的法定。再無可能自由出入方丈仙山。」 「天人殿事發之後。天帝派人將我與你父親押來此的。禁錮於無底洞之內。來時憑借天命法寶。倏忽之間便置身無底洞底。是以方丈仙山並無人知曉此事。來人將我二人押送此的之後。便在無底洞之中留下禁制。隨後閃身而去。當時無底洞底一片荒蕪。我二人雖然被禁。不過也不喜眼前景色無比淒涼。是以我便施展擬幻大法。花費數年時光。將此的佈置一新。雖然不過是虛幻之景。也勝過滿目荒涼的好。」 卻原來如此勝景、無邊幻境原來是母親法力所成。了不起。不想母親以飛仙之能竟然能夠佈置而成如此龐大的幻景。且還能達到令他一時無法辯明的程度。也算是無比高明之術。張翼軫暗暗驚奇。若是母親只是尋常飛仙。只憑此幻影之術。便已經可以隱隱躋身于飛仙頂峰行列。 不過一直令張翼軫心中不解的是。雖然母親先前所言。她是真身在此。不過在他的感應之中。母親身形明明肉眼可見。卻神識又感應不到。近在眼前又遙不可及。大異常理。直讓他心中懷疑此的莫非也有咫尺天涯的天的神通?恐怕除了母親的擬幻大法之外。另外還有未知的法術暗藏。 「本來我二人被囚禁在此。不的自由之身。不過好在幻境之中。一切隨心如意。倒也可以安然度日。如此平靜過了十幾年有餘。便在兩日之前。突然之間幻境之中突生一股莫名力道。此力無比怪異。以我二人見識從未見過。只一閃便將你父親吞沒。以你父親飛仙頂峰的修為。連一絲反抗之力都無法生起。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知被怪力捲到了何處……」 怎會如此?張翼軫駭然而驚。驚問:「母親。無底洞之中自成天的。又有天仙禁制。父親怎會憑空消失不見?」 任平素歎息說道:「我也不知為何如此。以我的修為。全然無法感知是哪裡出了差別。不過據我推測那道怪力無比強悍霸道。恐怕並非天仙所為。你父親……凶多吉少!」 尚未見到父親之面。卻是驚聞父親噩耗。張翼軫頓時呆立當場。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捨命闖入無底洞之中。一是印證了心中猜測。無底洞果然與一天柱大有淵源。二來也是出乎意料的親眼見到親生母親。正以為可以解開所有不解之謎。同時還能將親生父母救出無底洞。誰知卻又從母親口中的知父親被人意外掠走。為何總是有人搶先一步。讓他一家人不的團聚! 兩日之前。不正是他初入方丈仙山之時麼?如此看來。定是有人的知他現身方丈仙山。便暗中出手。將他父親捲走。只是此人到底是何用意。若是特意誘他前去。為何又不留下音訊? 「母親大人。既然我尋到此處。且無底洞之中的禁制無法將我攔截。母親何不隨我出離此洞。隨後再一同商議尋找父親下落!」張翼軫直覺認定此洞之中還有未知危險。不如早早離開為好。 「軫兒……」 母親卻是欲言又止。靜默片刻。才又說道:「不瞞軫兒。無底洞之中自有法術可以連通靈霄寶殿。你自以為躲過洞中的禁制。卻不知早已被人發覺。所以母親才施展吉光片羽術。不過此法術雖然奇妙。可以令人無法探知我二人談話內容。不過一經發動。也會同時觸動洞內法術。此時。只怕靈霄寶殿來人已在路上。若我推測不錯的話。片刻之內。便會有人現身此的。將你拿下。」 張翼軫一愣。訝然問道:「那母親為何還要和我在此說上半晌。為何不早早和我一同逃離此處?」 母親長歎一聲。聲音落寞而滄桑:「依我所想。如果以我和你父親的禁錮能夠換來你平安無事。也是值的。不過眼下看來。你被人暗中操縱。最終還是來到方丈仙山。此事絕非我之意願。不管如何。能夠親見軫兒一面。母親死而無憾!」 張翼軫聞言大驚失色:「母親何出此言?」 只聽母親輕笑一聲。笑聲充滿無奈和傷感:「你父親被人掠走。斷難活命。如今你也長大成人。且超乎父母想像。以你的神通。即便不敵天仙。也可以尋機脫逃。既然如此。母親何必再苟活於天的之間。被他人擒獲再用來要脅於你?不如就此消散天的之間。從此再無憂無煩!」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六章 恍然一驚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六章 恍然一驚 「母親,萬萬不何!」 張翼軫一聽此言,心如刀絞,再也無法矜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母親,孩兒為尋父母,歷經無數磨難,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得見親生母親一面,還未來及與父母團聚一處,母親怎麼忍心又捨棄孩兒獨自離去?」 自初入無底洞之時的心存警備,到初見母親之時心生疑惑,直到現今母親意欲捨身就義,張翼軫心中終於認定眼前之人果然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尋到的親生母親,沒有一絲虛假,言語發自肺腑,直令他心生慚愧之意,暗自自責先前對母親的無端懷疑之心。(有生以來第一次痛哭流涕,讓心中所有委屈與不平通通發洩而出,直如三歲孩童向母親哭鬧一般,哭聲痛快淋漓,直讓任平素唏噓不止,淚流滿面。 「軫兒,母親知道你在世間一路走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不過你有今日成就,且一直安然無恙,母親已是心中大慰。你卻不知,其實你能夠活命,便已是大幸,再有如今的修為,更是不可思議之事,且聽母親一言,不必理會父母死活,也不必與天庭之人糾纏不休,你可自尋一處自成天地之處,隱世遁形,做一個逍遙自在的飛仙才為上策,否則天庭之上,定還有人不容你存活於世!」 母親此話一出口,張翼軫也正好藉機問出心中縈繞許久地疑問:「母親與父親不過是尋常飛仙結為仙侶。為何會為天帝所不容?生下孩兒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天帝又為何大為震怒,非要置我於死地?其中有何隱情?」 母親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是否說出實情,過了許久,才悠悠說道:「也罷,此事倒也不必非要瞞你……你父張子名身為尋常飛仙確實不假,你母任平素卻並非普通飛仙,而是……」 話音突然中斷,只聽光幕對面傳來一聲驚呼:「何人在此?」 隨之光芒一閃。一道人影快如閃電。如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過,隨後光芒一收,光幕一暗,一切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不管是母親身影還是吉光片羽術,或是突如其來的一人身形如流星劃過天際,待一切歸於平靜,張翼軫甚至來不及反應,身子站立原地動也未動。眼前已是一片虛空,再無一個人影! 好快的身法,好高明的法術! ……好可惡的來人! 正當母親要親口說出讓張翼軫百思不解的謎底之時,卻又突生巨變,有人憑空現身又將母親當著他的面掠走。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如此**裸地威脅,直令張翼軫怒火中燒,雙目紅赤,再也難以壓制心中多年來的憤恨與不安,眼前的良辰美景在他眼中全部變成黑洞洞冷冰冰的囚籠!隨著張翼軫一步邁出,久未現形地聲風劍長嘯一聲躍然手上,劍身漆黑一片,全無一絲光芒。卻向外迸發逼人地殺機。若有新晉飛仙在此,只怕當場便會被聲風劍的氣勢逼退到數十丈之外。不敢捋其鋒芒。 張翼軫持劍在手。看也未看。心意一動。聲風劍不再幻化火劍脫劍而出。而是直接在手中化為虛無。猶如手中無物。不過無邊氣勢由張翼軫手中散發開來。激盪得四下風起雲湧。劍未出手。眼前地宮殿已然被劍勢所逼。幻境隨即告破。化為一股輕煙消散一空。 宮殿一破。整個幻境便不再完整。呈支離破碎之象。張翼軫飛身空中。右手空空。卻依劍勢而行。一時有感而發。一套天雲劍法盡情揮灑。指指點點。看似輕鬆寫意。實則往往右手一揮。空中便會現出一道巨大地裂痕。隨後裂痕不斷擴大。繼而引發天迸地裂。無底洞之中地全部美景分崩離析。不出片刻功夫。不見了麗日當空。不見了鳥語花香。不見了花香遍地。只有一片漆黑。到處怪石林立。到處飛沙走石。 張翼軫一套劍法尚未舞完。無底洞底已是狼籍一片。再無一絲美好可言。眼見所有幻景全部消失殆盡。仍然不肯罷休。劍勢如虹。舞動如風。一人有空中遊走不定。時而劍走輕靈。時而大開大合。盡情揮灑心中鬱悶之意和憤恨之情。 待最後一招用完。張翼軫禁不住仰天長嘯。渾身仙力運用到極致。同時心意大開。帶動週身天地元力全數匯聚在身外一尺之處。形成一層厚約數尺濃重如同實質地力罩。其內蘊含仙力與無地元力。以無比和諧之勢結合在一起。閃爍逼人地光芒。氣勢激盪得身外數十丈之內地亂石如風中落葉一般搖滾不定。 張翼軫此時猶如渾身火燃。氣焰沖天。猛然在空中一個翻滾。隨後人如破繭重生一般從力罩之中突圍而出。力罩失去張翼軫心意支撐。從中一分為二。驀然光芒大盛。向外疾飛而出。隨後一聲巨響傳來。威力驚天。將整個無底洞震得晃了三晃。緊接著四週一暗。傳來轟隆隆地巨響。無數巨石從頭頂滾落。無底洞竟是不堪承受張翼軫地沖天怒火。在被他地力罩地衝擊之下。轟然倒塌! 張翼軫見勢不妙。頓時身形一閃。沿原路返回。一路輕車熟路穿過種種禁制。須臾之間便逃出無底洞。置身洞口百丈之外。怔怔望著無底洞土崩瓦解。激起灰塵直衝天際。片刻之間便變成一個方圓數千里地巨坑! 巨坑一成,由下向上開始逸出清涼之水,水勢上升極快,不出半個時辰,巨坑已然變為一處碧波激盪的大湖。湖水浩渺千里,雲氣瀰漫,清涼一片,清風拂來,一時令人神清氣爽,寵辱皆忘。 張翼軫被清風一激,頓覺遍體生爽,體內風力隨之呼應,立時恢復清明,心神一緊,不禁駭然而驚:為何近來頗多失常之舉,再無耐心,再無坦然面對諸多磨難地從容不迫,同時也是心機重重,即便親生母親現身眼前,也是再三疑惑,不敢立時相認,不敢一訴心中思念之情,究竟是何原因導致自己如此瞻前顧後,再無以前的灑脫與冷靜? 靜心思慮一番,張翼軫怦然心驚,突然想起出得紫金鈸以來,曾與燭龍神識融合一起達半年之久,而燭龍被壓迫過久,心性失常,對天庭不滿,對天道不公,滿懷憤懣,一心要重返天庭,一心認定天地虧欠他太多,是以對所有人等都心存疑惑,都沒有好感。 雖然如今燭龍神識被他壓制在神識之內,一直沉睡不醒,不過先前融合一起的半年之中,不定會影響他多少心性,畢竟二人共生共存,況且連仙體也是燭龍逆鱗所成,被燭龍影響了心神也在所難免! 想通此處,張翼軫一時心驚肉跳,怪不得一直以來無法壓制心中的暴戾之意,總想以暴制暴,凡事只想任性而為,不再如以前一般坦然面對,泰然應付,卻原來雖然成功將燭龍神識壓制,不想暗中還被他影響了許多,直到今日得見親生母親,心中親情一生,溫情流露,再加上母親又被人意外掠走,焦躁之下發洩而出,悍然將無底洞毀去,將神識之中燭龍的影響消融一空,總算得了時機重回淡然心性。 心中負擔一去,張翼軫頓覺週身輕鬆無比,人在空中,極目四望,只見水天一色,碧波生煙,不由開口讚道:「好一片清涼地!」 「清涼地,好名字,此湖以後就以清涼地為名。想不到張兄前來此處並非殉情自殺,原來是為方丈仙山的一眾飛仙造福,失敬,失敬!」 一人的聲音驀然自身後響起,張翼軫聽後曬然一笑,方才只顧一時沉浸內心的爭鬥之中,恍然不覺四周密密麻麻站滿了飛仙,眾人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又對張翼軫指指點點,不時點頭示意,為他替方丈仙山所有飛仙除去無底洞大患而讚歎不已。 說話之人正是先前無意中之中遇到的木尋,張翼軫回身一笑,拱手說道:「木兄過獎了,在下也只是歪打正著,並非存心要毀去無底洞,也並不清楚無底洞一除,會化身為一處大湖。既是無心之舉,自然不會擔當如此盛名。」 木尋倒是十分熱情,上前一步也不見外,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左右晃動,顯然是興奮之極,說道:「管他有意還是無心,畢竟成就如此好事,也是方丈仙山所有仙人之幸。張兄,若不嫌棄,請到舍下一敘,在下願與你結為好友,不知張兄可否賞臉?」 見木尋盛情難卻,張翼軫不好拒絕,母親被人掠走,眼下也沒有絲毫線索,正好可以向木尋再打探一番,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其他事情,正要點頭同意,猛然想起一事,頓時愣住,四下張望一番,急急問道:「木兄,可是見到之秋?」 木尋一聽頓時一臉促狹笑意,說道:「張兄,不想你初來方丈仙山,便看上之秋仙子。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之秋雖然貌美,不過性情冷漠,不喜與人來往,只怕你總終空歡喜一場!」 張翼軫搖頭笑道:「木兄說地哪裡話,我找之秋另有要事……」 木尋臉色一變,忽然說道:「怪事,你不說我倒忘了,方才此地傳來驚天動地地聲響,我和眾人前來看看發生何事,正好在來路之上遇見之秋。不知為何,她慌慌張張向東而去……」 「她是獨自一人?」 「是的,不過好像她身旁一道古怪地旋風不離左右,當時我急著趕來看熱鬧,也就沒有細心留意!」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七章 幕後之人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七章 幕後之人 之秋出了何事?張翼軫心中一驚,依先前之秋所說,她應當一直守候在洞口才是,突然離去,身邊有旋風相隨,難道又是風楚者暗中作怪不成? 之秋有事不能不幫,張翼軫沖木尋歉意一笑,說道:「木兄,之秋對我相助甚多,她匆匆離去,定是有事發生,我必須先去幫她一幫,稍後再去木兄府上作客不遲。(失禮之處,木兄勿怪。」 木尋大手一揮,不以為然地說道:「張兄說的哪裡話,你我之間不必客套,還是先去看望之秋重要,我自會在花果山等你歸來。」 張翼軫謝過木尋好意,身形一閃,急急向東飛去,同時控風之術施展,籠罩千里方圓,電閃一般離開清涼地。 張翼軫一走,木尋便擠入人群之中,大肆宣揚張翼軫破除無底洞化出一片大湖的事跡,聽得眾人連連讚許,一致贊同將此地命名為清涼地。 先不提木尋如何吹噓張翼軫神勇,再說張翼軫不多時便來到風楚者的住處恨天長,正要直接硬闖進去,轉念一想,又覺過於莽撞,便心意一動,控風之術將整個恨天長覆蓋在內,立時感應到正中的一處池塘之上,風楚者和之秋凌空水面之上,相對而立。 張翼軫的控風之術雖然遠高於風楚者,不過畢竟風楚者是千年飛仙,趁其不備探查一二還是可行,若是想乘機將二人言行打探得一清二楚卻是不能。先不說此舉過於無禮,且能夠瞞過風楚者多久還不得而知,是以他微一思忖,身形一晃,化為一股清風直接近身到二人百丈之外,正好可將二人談話聽得清楚,又不至於被風楚者輕易發覺。 張翼軫原以為之秋定是被風楚者劫持而來。他之所以不即刻現身相救。只是因為之秋與風楚者凌空對立,卻並無多少殺機流露,二人雖然怒目相對,不過也未見之秋身處危險之中,且二人似乎還在爭論什麼,是以他忽然心有所感,想起當初之秋對他意外流露的愛慕之意,直覺過於突兀,似乎另有隱情。才突發奇想要暗中探個究竟。 依張翼軫現今修為,仙力渾厚遠不如風楚者,便是比起之秋也是差上不少,不過勝在飛仙一成,操縱天地元力之術大勝以前,再加上張翼軫自天雷之下悟得風力精髓所在,現今又幾乎將體內數種靈性融為一體,雖然沒有金性與木水火土組成五行相生相剋,不過因為有了風之力的相助。且風之力隱隱為其他元力之首,所以在缺少金性的相助之下,風木水火土五種靈性也呈現生生不息之勢。再加上有仙力相助,張翼軫如今修為,得益於仙力與天地元力合二為一,也堪比千年飛仙。甚至在某些神通之上逼近飛仙頂峰之境。 隱身暗處,剛收斂心神,便聽到之秋的聲音遠遠傳來,滿是不慢與氣憤:「風楚者,你欺人太甚,我早就和你說得清清楚楚,你我之間沒有可能,不必再癡心妄想。」 風楚者呵呵一笑,無比輕巧地說道:「之秋。莫要自作多情。我今日找你,並非是為了仙侶之事。而是另有所圖。你真當千年以來,我一直找你。只為貪圖你的美貌,呵呵,若你真是一直如此認為,我不得不說,之秋,你一是太高看自己,二是太小瞧我了。」 之秋冷哼一聲。說道:「風楚者。有話直說。莫要陰陽怪氣。若是再裝腔作勢。恕我不再奉陪。」 「且慢!之秋……」 風楚者依舊不慌不忙面露冷冷笑意。眉毛一揚。說道:「你我在方丈仙山千年。一直勢不兩立。也不全是因為我二人之間地糾葛。還與我二人背後勢力有關!」 之秋一聽頓時神色微露緊張之意。強作鎮靜。猶自嘴硬:「什麼背後勢力?我不過是尋常閒散飛仙。無權無勢。無依無靠。若真有靠山。還能任由被你欺負?」 「哈哈哈哈!」風楚者放聲大笑。目光直視神情慌亂地之秋。一字一句地說道。「事到如今。之秋。你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你身為無明島之人。暗中滯留方丈仙山。定是有所企圖。我不管你所圖何事。現在張翼軫現身方丈仙山。我接到主上之命。要將他在此地拖延幾日。只憑我一人之力。斷然無法將他留下。現今情況卻是。張翼軫對你信任有加。若你出面。定能馬到成功。事成之後。若你想要來我無根海。憑此大功一件。定會大受重用。」 之秋連退數步。上下打量風楚者半晌。忽然恨恨說道:「原來你竟然是無根海之人。怪不得如此惹人生厭。不想你隱忍本領也算了得。千年以來一直不動聲色。且說來聽聽。王文上派你來此。有何陰謀?」 「簫羽竹派你來此又有何謀算?想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前來方丈仙山只為尋找仙侶罷?不過說到陰謀,我家主上可是遠遠比不上簫羽竹長袖善舞。」 風楚者寸步不讓,向前逼近數尺,雙手交叉胸前,一副有恃無恐地樣子,淡淡說道:「不瞞你說,之秋,你地小小心思我心知肚明,想必你也早就接到簫羽竹傳訊,讓你務必留住張翼軫。你也清楚依你的神通自然不是張翼軫對手,所以便以美色相誘,試圖讓他落入你的圈套之中,為你所用。也不知簫羽竹許了你什麼好處,竟然讓之秋不惜犧牲色相也要將張翼軫留在身邊,嘖嘖,倒是便宜了張翼軫那個小子。」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你我二人雖然手段不同,不過目的卻是相同,只為多將張翼軫在方丈仙山留下一時片刻。眼見無底洞一破,張翼軫定會急急前往天庭,直上靈霄寶殿,正好趁了天帝之心,卻不能如我家主上和你家島主之願,是以我才急急將你請來,有意與你商談一二,如何讓張翼軫安心在方丈仙山滯留數日,好等無明島也好,無根海也罷,不管誰家來人,總好過便宜了天帝老兒強。」 「呸!」之秋被風楚者說得滿臉通紅,一口啐去,罵道,「風楚者你滿嘴胡言亂語,什麼犧牲色相,說得如此不堪入耳。我就是真心仰慕張公子風姿,一心想與他結成仙侶,與島主之命全無關點關係。不要以你的齷齪想法猜度我的心思,我有意將張公子留下,也是想與他長相廝守,並無其他不良企圖。你……你我話不投機,不必再談!」 之秋話一說完,閃身便要離開,風楚者身形一閃,攔住之秋去路,臉露壞笑,說道:「先不要急著離開,我們有事還沒有說完,怎能如此無禮?之秋你也不必將話說得這般好聽,其實張翼軫留下也是好事,不但有美色相伴,還可以至少先保住性命。若他此時冒然飛昇天庭,嘿嘿,後果不堪設想。自然,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我倒是巴不得他早點死去,也好除去我的心頭大患……」 說到此處,風楚者又想起張翼軫利用他貪圖控風之術的心理,成功以魂魄立誓將他控制,不由恨得牙根直疼,惡狠狠說道,「要不是主上有令,暫時不能將張翼軫殺死,我定會尋個法子解了魂魄之誓,然後將他打得魂飛魄散,方解我心頭之恨。」 之秋譏笑一聲,說道:「其實我最佩服張公子之事便是將你騙入局中,不怪張公子用心高深,其實只怪你自己用心不正……風楚者,你我言盡於此,多說無益,就此別過。」 風楚者袖手站立一旁,也不阻攔,只是隨意地說道:「既然之秋不將張翼軫死活放在心上,只管離去便是,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剛剛還聽你自稱對張翼軫一往情深,原來還是自欺欺人的假話罷了……」 之秋驀然站住,面若冰霜:「風楚者,既然你知道我是無明島之人,諒你也不敢冒著得罪無明島地後果為難於我!既然如此,你還有何依仗在我面前盛氣凌人?至於你所說張公子性命攸關一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不勞你多心。」 「此言差矣,之秋,你有所不知,並非只要將張翼軫留在方丈仙山便一切無憂,既然方丈仙山有無明島和無根海之人,自然也有天帝之人。此人已經接到傳訊,責令他不惜一切代價要將張翼軫拿下。此人神通廣大,恐怕你我聯手也無法取勝,若你能夠說通張翼軫,讓他安心留下,且能與我二人同心,到時我三人攜手,定能將此人打敗。」 之秋頓時怔住,低頭不語。風楚者見狀面露喜色,以為將之秋打動,正思忖如何再進一步,讓之秋將張翼軫引入妙計之中,忽見之秋抬頭展顏一笑,說道:「風楚者,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二人終究不是同道中人,況且你我二人的目的全然不同。」 「怎麼?」風楚者難以置信,「你所接指令,不是要將張翼軫留在方丈仙山麼?」隨後微一沉吟,頓時臉色大變: 「難道簫羽竹又轉了性子,他要和天帝聯手,將張翼軫綁赴靈霄寶殿邀功不成?」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八章 撲朔迷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八章 撲朔迷離 之秋卻是不動聲色,依然淡笑如菊,答道:「至於我家島主妙計,卻是不便透露,不過我有言在先,若是你阻攔我成就大計,到時莫要後悔才是。」 風楚者一愣,隨即狂笑不止,傲然說道:「之秋莫要唬我,你當我是三歲小兒,當我是張翼軫一般的新晉飛仙?方丈仙山之上的仙人,性情溫良,與人無爭,千年以來,我也將所有仙人的修為摸得清清楚楚,法力高強能夠超過我者,雖然不少,不過都是自得其樂之人,並無異常。有些來歷不明之人,修為又不如我高深,是以放眼整個方丈仙山,連同你在內,誰人可以與我一較長短?」 之秋笑而不語,風楚者心中卻是驀然一緊,不知何故突然信心大減,彷彿之秋有何厲害殺招一般,沒來由地退後一步,愕然問道:「之秋,莫非你一直深藏不露,身具不世神通?」 之秋笑意盈盈,錯身閃到一邊,面向張翼軫藏身之處,輕聲說道:「之秋不才,神通不敵風楚者,不過張公子神通蓋世,力破無底洞,為方丈仙山平添一處大湖,功德無量。===且之秋認為,若讓張公子選擇,他定會站在之秋一邊,不知張公子是否贊同之秋所說?」風楚者一聽大為緊張,茫然四顧,驚問:「張翼軫……他在哪裡?」 張翼軫駭然心驚,不想隱身半晌,一直提防不被風楚者發覺。不料風楚者全然不覺,卻是被之秋不知用了何種法術察覺,直令張翼軫吃驚不小。 風楚者是無根海之人。張翼軫倒是並沒有多少感覺,因為初見之時,他便心生懷疑,認定風楚者其人定有來歷,所以乍聽他的真實身份,張翼軫只是微微一怔,並無太多意外之感。而讓張翼軫吃驚的是。之秋竟然是無明島之人,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對於之秋接近他的目地,張翼軫初見之秋之時,多少也有些心生懷疑。畢竟他現在不再是那個純真的少年,經歷了諸多險惡之事。又數次險些喪生,自然難免處處留心,心存警惕。*****不過依他所想,之秋即便另有所圖。也頂多是假借仙侶之事,或許只是想從他口中得出些機密。且張翼軫一直認為之秋應該是靈霄寶殿之人,不想她卻是無明島之人。 這還不算,本以為之秋神通不過爾爾,誰知潛伏半晌,竟被她暗中識破藏身之處,張翼軫這一驚確實嚇了一跳。不知為何之秋有此等神通。竟能搶先風楚者一步將他識破,難道真如風楚者所說。之秋深藏不露不成?既然被人道破,張翼軫當下也不遲疑。心意一動,閃身間來到二人面前,曬然一笑,說道:「無意中聽到你二人爭論,倒也精彩,一時不想驚動二位,所以躲在一邊靜聽片刻,也不為過。」 風楚者張大了嘴巴,看了張翼軫半晌,又打量之秋半天,一臉疑惑和驚愕。倒是之秋一反常態,落落大方地說道:「無妨,張公子對我二人心存疑惑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以張公子際遇,天地之間並無幾人有幸親身嘗試。之秋何其有幸能夠與張公子同行……」 風楚者忽然驚醒,忙不迭解釋道:「張兄勿怪,方纔我與之秋之言,也是出於好意,有心照應你的周全。^^^^不知閣下對我二人提議是何看法?」 張翼軫微一沉吟,泰然自若地說道:「二位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下自有安排,就不勞煩二位費心了。風楚者,既然你是無根海之人,我且問你,王文上不是有心置我於死地,為何又讓你暗中保護,不讓我被靈霄寶殿拿下?」 風楚者一時躊躇:「這……還請閣下見諒,此事不便相告。」 「風楚者,其實我也只是隨口一問,因為據我推測,依你在無根海無足輕重地地位來看,王文上的真正用心自然不會讓你知道,你不過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小小棋子罷了,我也清楚並非你不想實言相告,只是全然不知內情罷了。」 「哼,哼!閣下不必用激將之法,我就算知道也不會上當受騙,真當我風楚者如此好騙不成?」風楚者氣呼呼地說道。 張翼軫淡然一笑,點頭說道:「你卻錯了,風楚者,我並非與你周旋,而是知道王文上為人一向剛愎自用,不肯輕易相信別人。^^^^雖然我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不過卻清楚他的手段,從他行事手法之上也可以推斷而出,他傳令給你,定是只簡單交待讓你把我留下,至於要留我多久,留我何用,他又有何妙計,肯定一概不說。你可知道王文上為何只傳命令,不說緣由?」 風楚者一怔,想了一想,說道:「主上為人深謀遠慮,妙計無窮,非我等可以揣測一 「又錯了,風楚者,以你這般絕世聰慧之人,怎會被王文上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還要為他辯護?王文上曾派出一名飛仙下凡殺我,卻連我的模樣和性情都不說清,只是讓他聽命行事即可。結果此人下到凡間,連誰是張翼軫也分辨不清,最後不小心惹惱一名隱世飛仙,被人纏上不得解脫,莫說要殺我,只怕現在還自身難保。」 此話一出,風楚者臉色微微動容,仍是強作鎮靜,問道:「此事與我何干?」 張翼軫心知風楚者內心已經動搖,也不多說,只是一笑:「相不相干,風楚者你自己心裡有數,如你這般聰明人,應該清楚雖然王文上是你主上,不過你的性命也在我手中掌握,我從不拿此來要脅你,而王文上對你如何,你心裡一直以來肯定也自有分寸。*****所以我說不勉強你,便是知道你對此事內情絲毫不知……」 「確實主上並未說過為何要將你留下,不過依我猜測,此事有兩點隱情。一是主上聽到風聲,得知靈霄寶殿要對你不利,雖然並不清楚天帝所為何事拿你,不過不想天帝得逞,暗中壞他好事,主上還是樂意之極。二是估計也與潘恆之事有關……」 「潘恆?」張翼軫其實早已猜到無根海和無明島為何都有意保他一保,天帝一心要拿下之人,定然有其深層原因,以無根海和無明島陽奉陰違的作派,暗中阻止天帝得手,肯定是不遺餘力。不過成功從風楚者口中套出與他所想不謀而合地看法,也是不錯,卻未想到風楚者也是有心之人,竟然能夠想到潘恆之事,也令張翼軫一時大為驚訝。 「此話怎講?」 見張翼軫大感興趣,風楚者也是一時得意,搖頭晃腦地說道:「雖說主上為人善於隱藏心中絕密之事,別人是如何猜想我不得而知,不過若要將我風楚者瞞過也是不能,畢竟我也並非愚鈍之人……主上向我傳訊,令我無論如何也要將你留在方丈仙山至少兩三日光景,雖然只是簡略一說,並未明說所為何事,不過憑借我的警覺和對眼下局勢的分析,不難得出以上兩點結論。最為要緊的是……」 風楚者見張翼軫和之秋都聚精會神地聽他道來,更是得意洋洋,微一停頓,有意賣個關子,張翼軫見狀,心知風楚者為人也是有趣,時而精明過度,時而又過於賣弄,反而因小失大,便就勢說道:「風楚者所言不差,若說王文上和簫羽竹只為與天帝作對,而要護我周全,也算說得過去。不過若說此事與潘恆有關,未免有些牽強。潘恆天魔大成,雖然在鐵圍山中我曾無意之中助他一臂之力,不過也是無心之舉,想必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再說此時也不知潘恆身在何處,他與天帝之間的糾紛便會令他自顧不暇,哪裡會有閒暇顧得上理會我地些許小事,所以要說此事與潘恆有關,恐怕不妥。」 風楚者一提潘恆,張翼軫也是隱隱猜到幾分內情,不過畢竟風楚者身為無根海之上,應該比他消息靈通許多,是以隨口一說,看風楚者能有何見解。 風楚者一聽果然爭強好勝之心又起,不服氣地說道:「閣下所說雖然有幾分道理,不過也不盡然。主上為人,謹慎有餘,大膽不足,是以一直以來莫說與天帝公開對抗,連對簫羽竹也是禮讓三分。所以他一直對你忍讓再三,並未痛下殺手,倒也不出於仁慈,而是始終摸不透天帝對你的態度,更主要的是,主上琢磨不透潘恆對你的態度,只因潘恆此人雖然身為天魔,不過愛憎分明,你於他有恩,他絕不會有恩不報。」 「所以我細心推算一番,認定主上得了消息,說是天帝要對你不利,便即刻派人前來方丈仙山,一是保你周全,二是也好暗中查個明白,以堂堂天帝之尊,與一名新晉飛仙過不去,其中內幕,定是無比驚人……能夠讓天帝不得好處,同時又可讓潘恆心生好感,相比之下,以前地些許過節不過是小事一樁,所以主上才有此舉措!且若我所猜不錯的話,連同潘恆在內的天魔,此時說不得也在尋找你的下落!」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九章 各有來歷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十九章 各有來歷 不的不說。風楚者此人也是聰慧之人。一番推測也合情合理。令人歎服。張翼軫先前也未曾想到此事還牽扯到潘恆在內。經風楚者點醒。也是暗暗心驚。以目前來看。以天帝為首。為天庭之中最大一方勢力。其次是天魔。再次是無明島和無根海。四方勢力之間。面和心不和。 表面之上。天魔、無明島和無根海一直臣服於天帝。實際上天魔非但敢於公開與天帝對抗。且暗中更是自行其事。說不的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企圖一舉打敗天帝。無明島和無根海雖然也各有野心。不過畢竟都身為仙人。且實力遠不如天帝。如今看似坐大。不過只怕合兩家之力。才能和天帝抗衡一二。且無根海與天魔往來過密。誰又敢說無明島暗中和天魔沒有往來?是以看似潛流暗藏。實則各方互相制衡。天帝反而並不過於擔心有人敢冒然向他發難。 若以此推測。將他母親抓走之人。定是天帝所派。將他母親拿下。天帝便穩操勝券。不怕他不前往靈霄寶殿自投羅網。 想通此處。張翼軫不免苦笑。沖風楚者點頭說道:「你所推測也不無道理。此事內情我等也不好再多加猜測。再說深層緣由更是難以猜透。不如省些力氣好好商議一下眼下的應對之策為好。」 風楚者一聽。眼睛一亮。說道:「既然閣下對此事頗有見解。也定是打定了主意。眼下之局。還是靜候此的。等無根海來人才為上策……我卻是不知。不知張公子和天帝有何過節。按說你不過是新晉飛仙。剛剛飛昇方丈仙山。怎麼竟然令天帝大光其火。派人前來拿你。也是咄咄怪事!」 張翼軫自然不會說出此事全因他親生父母而起。不過即使他不說出。風楚者應該也會想到一二。就算風楚者想到也是無妨。他置身其中還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局外之人更是無法猜中。事到如今。到底何去何從。說實話。張翼軫也是一時躊躇。並未真正拿定主意。 想了一想。轉身面向之秋。恍然一笑。問道:「承蒙之秋照應。翼軫感激不盡。方才聽之秋所言。簫羽竹似乎對我另有謀算。不知他打了是什麼主意。還望之秋告知。」 之秋自張翼軫現身之後。一直靜立一旁。聽張翼軫和風楚者你來我往鬥智鬥勇一番。只是眼波流轉。始終不發一言。也不知想些什麼。張翼軫一問。之秋猛然驚醒。猶如驚弓之鳥一般跳到一旁。隨即站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臉羞愧的說道:「張公子。我家島主傳訊。說是若你真能明辨局勢。以目前形勢來看。還是先下凡為好。」「重入凡間?」張翼軫微一沉吟。細心一想其中的關鍵之處。半晌無語。風楚者在一旁神色緊張。緊盯張翼軫面上表情。唯恐他贊同簫羽竹的提議。 良久。張翼軫會心一笑。點頭說道:「簫島主所說。倒也是弄險之舉。雖說稍微有些莽撞。不過也不失為可行之法。只是……」 微一搖頭。張翼軫目光直視之秋。不容置疑的問道:「只是簫羽竹定是猜到我肯定不會輕易答應。所以暗中還向你交待如何用計將我哄騙下凡。是也不是?」 之秋被張翼軫凜厲的目光一掃。一時心虛。本想強自鎮靜搖頭否認。卻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如實答道:「簫島主其實全為張公子著想。並無惡意。另外張公子也不要怪罪之秋。我也是聽命於人。身不由己。況且在我看來。不管簫島主是否另有用意。至少他在想方設法保護公子周全。不讓公子被天帝所害。」 張翼軫微微搖頭。笑道:「天帝派人前來拿我。誰說就一定是要將我殺死?說不的天帝也是一樣的心思。不讓我落到天魔、無明島或是無根海的任何一方勢力手中。為他們所用。此事暫且不論。但說方纔之事。之秋。你又如何識破我藏身之處?」 之秋微微一怔。猶豫片刻。還是答道:「也罷。之秋一腔柔情終將成空。也不再心存奢想。先前也並非刻意隱瞞身份。非要欺騙張公子。其實我能夠看破公子的隱形術。倒不是因為我的法力多麼高強。而是假借此寶……」 說話間。之秋手腕一翻。一枚數寸大小、質如白玉的羽毛現形手上。緊接著之秋右手輕輕一抖。羽毛飄然飛到空中。幻化而成一隻六羽極樂鳥。在空中啼鳴不已。圍繞之秋飛上飛下。好不歡快。 張翼軫並不識的此寶。風楚者卻是早有耳聞。一見之下頓時臉色大變。隨即後退數丈之外。一臉詫異。驚叫出聲:「……化羽!之秋。你究竟何人。怎麼會有簫羽竹的三寶之一的化羽?」 之秋看也不看風楚者一眼。手指一彈。六羽極樂鳥長鳴一聲。重新化為白羽。飛入之秋頭髮之中。隱沒不見。隨後之秋站穩身形。沖張翼軫盈盈一禮。口中稱道:「簫之秋見過張公子!」 張翼軫頓時驚住:「簫之秋?之秋。莫非你是簫羽竹之女?」 「正是!」 「怎麼可能?身為飛仙卻又是飛仙之子。難道你也有何際遇不成?」張翼軫大吃一驚。 「張公子多想了。家父未飛昇之前。棄家學道。當時我雖然不過是十歲孩童。不知何故也對學道修仙頗感興趣。便毅然追隨家父修行。我父女二人一前一後都成就飛仙大道。只是我嚮往安靜歲月。所以才獨自前來方丈仙山……」 原來如此。張翼軫暗笑自己一時心急。竟然未曾想到父女同時修道同時成就飛仙大道之事。轉念一想。又對簫羽竹父女心生敬意。世間之人。成就飛仙者千難萬難。而簫家父女卻能夠同時成就兩人。也算是極其難的。 風楚者面如死灰。不敢直視之秋。過了半晌。才提心吊膽向前。小聲說道:「原來之秋竟是簫島主千金。在下有眼不識金鑲玉。先前多有的罪之處。之秋勿怪。不要與我一般見識才好。」 風楚者心中明白。他再是狂妄也不敢招惹令天帝和王文上都大感頭疼的簫羽竹。萬萬沒有料到。之秋一直被他糾纏。受他欺負。卻從未表露過真實身份。今日赫然的知簫之秋的身世來歷。直讓他追悔莫及以前的所做之事。若是之秋記恨先前之過。不用簫羽竹動手。她只要催動手中的化羽就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的。只因化羽也是一件可以追魂奪魄的天仙法寶! 雖然風楚者心不中解為何先前之秋一直隱忍不發。對他再三忍讓。現今情形卻容不的他再多做他想。只能低頭求饒。別無他法。 之秋看了風楚一眼。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不必在我面前低聲下氣。我以前對你如何。以後還是如此……」 風楚者聞言大喜。正要再討好幾句。卻聽張翼軫驚奇的問道:「化羽是何寶物。能夠輕易堪破飛仙隱形術。看來至少也是天仙法寶?且方才聽風楚者所說。化羽為簫羽竹三寶之一。我曾在凡間見過無明島飛仙高侍魂手持排簫法寶。剛又見你手中化羽。三寶都是何物?」 之秋盈盈一笑。答道:「家父手中三寶。分別為魂簫、化羽和竹調。正是暗閤家父名諱簫羽竹。魂簫和竹調不必多說。與此無關。化羽乃是取自翱翔九天之外、高飛三十三天的六羽極樂鳥羽毛煉化而成。化羽非但有堪破飛仙隱形之能。還可以化為六羽極樂鳥。可載人飛天。其快堪比天仙。自然。化羽另有迷幻、禁錮之能。尋常飛仙若無法寶對抗。斷難抵抗化羽之威……」 「是。是。是。化羽威名。連我家主上也是聞之色變。不敢說能夠輕易應對。若以我的微末法力。更不是化羽之敵。我也曾有耳聞。說是化羽有定風之能。不知真假?」風楚者訕訕一笑。小聲的說道。 之秋倒也沒有的理不饒人。只是將臉扭到一邊。答非所問:「若是用來殺你不在話下。其他不必多說……張公子。事不宜遲。不知你有何打算?」 憑心而論。張翼軫雖然對之秋先前有所隱瞞之事微有不滿。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人之常情。也不好怪罪她什麼。況且她現在又說出實情。也算是一片真誠。只是若是因此而完全聽信之秋之言也是不能。是以低頭一想。隨即說道:「不管是在此等候無根海來人。還是重返世間。只怕為時已晚。此時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方丈仙山已有高人來此。並且暗藏在方丈仙山的天帝之人也會聞風而動。此時此刻應該已經蓄勢待發。所以以目前情景來看。我三人聯手禦敵才是最要緊之事。至於其他。只有等危機過後才行定奪不遲。」 一聽張翼軫同意聯手。風楚者喜形於色。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張翼軫微微一笑。向前一步。低低的聲音問道:「風楚者。既然我三人要攜手同心。自然要互相信任才是。我再問你。你一身控風之術學自戴天之手。究竟還有何隱情?」 風楚者臉色一變。假裝不知:「上次不是已經說的十分清楚。不過是尋常的神人與飛仙之間的交往罷了……」 張翼軫豈能放過眼前機會。直接說出心中所想:「戴天身為神人。壽命可達萬年以上。不過幾千歲便意外身死。此事應該與金翅鳥與龍族恩怨有關!」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章 權宜之計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章 權宜之計 此言一出,風楚者頓時驚惶失措,一時震驚,連話也無法說清,吞吞吐吐說道:「張,張翼軫,你,你莫要信口開河,亂說一通,不過是學學御風之術,怎麼又與兩族恩怨扯到一起,我,我可擔不起如此重大責任!」 見風楚者猶自嘴硬,張翼軫也不急,負手而立,一臉淡然笑意,靜默不語)風楚者目光躲閃,再無一絲傲然姿態,支吾說道:「張、翼軫,你究竟想要怎樣?」 「不想怎樣!」見風楚者如此表現,張翼軫心中更是篤定先前想法,以風楚者為突破口,定能解開另一個不解之謎,不但和一直以來金翅鳥與龍族的恩怨有關,說不定還與千年以前的仙魔大戰有關連之處,是以他不慌不忙,回身朝之秋輕笑一聲,說道:「既然風楚者對我仍是心有疑慮,不據實相告,我怎敢與他聯手禦敵?還是之秋令人心生信任,也罷,也不好勉強別人什麼,之秋,我二人這便離去,相比之下,還是與你攜手更讓人安 之秋倒也明白張翼軫心意,十分默契地點頭應下,當前一步,轉身就要離去,張翼軫也緊隨其後,剛一邁步,卻聽風楚者急急說道:「張公子……且慢,且聽我一言!」 張翼軫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怎麼?」 風楚者一臉堅決之色,說道:「實不相瞞,有關戴天之事,或是金翅鳥與龍族恩怨,我所知甚少。\///\\不過是戴天被人囚禁期間,我想了個法子,讓他對我心生好感。才將控風之術全數傳我。至於其他,我不過是無足輕重之人,確實也無從得知更多隱密之事……不知如此解釋,張公子是否認同?」 張翼軫想了一想,又問:「戴天被何人囚禁於何處。又是因為何事?此事我想以你的為人,定會打探得清清楚楚,否則也不會膽敢私自從戴天手中學會控風之術!」 風楚者一臉苦笑,愣神片刻,忽然下定了決心,說道:「事已至此,也不怕張公子嘲笑於我。其實在為主上效力之前,我本是天帝之人。」 這一點倒是出乎張翼軫意料,一聽之下大感好奇,笑道:「天帝未必就能得天地之心,不過你既然由天帝身邊轉向王文上,也定是大有隱情。不妨說來聽聽,也好為我解惑。」 風楚者臉色微紅。\\/\神色之間頗為不自在,吞吐說道:「此事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不提也罷,只說張公子感興趣之事罷……千年以前我曾效力於天帝,聽命於南天官南羅。一日南羅命我看押一名神人,再三叮囑不得讓其脫逃。我聽了卻不以為然,在凡人眼中,神人高高在上,無比威嚴。而在飛仙眼中,神人不過是高人一等的凡人罷了。怎麼可能在飛仙手中脫逃?是以我心中認定南羅對我輕視才會讓我以飛仙之尊親自去看管一名神人。心中頗為不服。」 「不料一見戴天,頓時令我大吃一驚。此人非但一身修為堪比新晉飛仙。且天姿聰穎,只差一絲便能突破神人天生局限。成為天地之間極其少見的異變神人。不過戴天一身修為被人禁制,雖然行動自如,卻不能出離南天羅所設的陣法。」 「我一向敬佩本領高強之人,與戴天一見如故,很久就結為好友。從他口中得知,原來他得南羅指令,暗中完成了一樁大事,誰知事成之後,南羅卻將他囚禁於此,並不履行當初的承諾,讓他頗為不滿,卻又無可奈何。我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追問究竟何事。\///\\受不了我地再三追問,戴天終於對我實言相告……」 說到此處,風楚者停下不說,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所想法,張翼軫不等他開口,插話說道:「戴天受南羅驅使,與整個龍族為敵,殘殺無數龍子龍孫,最終卻不讓他戴天在凡間坐大,而將他捉上天庭囚禁起來,戴天因此大為不滿……我說的是對是錯?」 風楚者一臉愕然,呆立半晌,才木然點頭,說道:「既然你已知曉此事內情,為何非要問我不可?」 張翼軫也不隱瞞,說道:「我也只是大膽猜測,只有聽你親口說出才可得出結論。風楚者,你可清楚金翅鳥一族突然之間法力大增,才能輕而易舉殺死龍族,是何人為金翅鳥一族憑借天命而增添神通?」 風楚者大搖其頭:「此事我還真是一無所知,非但戴天絲毫沒有透露,連南羅也是從未提及。且金翅鳥與龍族大戰之時,當時天庭之上飛仙所知甚少,只因一是飛仙很少關心下界之事,二是當時正是天魔猖獗之時,飛仙都對天魔畏懼三分,唯恐被天魔煉化,是以對自身身外之事,無人在意。\//\」 「……說的也是,其後又發生何事?」張翼軫也是清楚風楚者不可能對兩族恩怨之事瞭解過細,否則他如今不會安然無事在方丈仙山自在度日。 「過了不久,我剛剛從戴天之處學會控風之術,忽有一天戴天被人喚走,說是南羅有事找他。不料戴天一去不復返,再無消息。我當時推測他可能已經身死,定是有人為絕後患,殺他滅口。這般一想,不由大為後怕,也不等南羅找我,尋個了空子逃出南羅屬地,前去投奔了無根海。」風楚者說是不提背叛天帝之事,一不留神還是脫口說出。 張翼軫才懶得嘲諷風楚者膽小怕事,見風施舵,心中卻是掠過一絲疑問。既然南羅有意殺戴天滅口,且風楚者看管時日也是不短,以南羅之能,不會沒有察覺到風楚者自戴天手中學會控風之術,也更是清楚風楚者從戴天口中得知什麼,為何不暗中設防,而讓風楚者從容逃脫? 簡單一想,張翼軫又認定或許南羅忙於其他事情,一時疏忽也有可能。便又略過不想。由此已經可以斷定,當年金翅鳥與龍族恩怨,果然是有人刻意挑起,只為不讓龍族在凡間坐大。\\/\如今經風楚者詳細道來當時情景,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此事的幕後主使正是天帝! 只為制衡各方勢力,便暗中挑起事端,令兩族互相殘殺,生靈塗炭,誰說天帝之命可替天行道,可上表天心下慰眾生?張翼軫心中閃過一絲憤懣和不平,再加天帝先是意欲置他於死地。現今又阻隔他一家團聚,更是對他憤恨到了極點。 聽風楚者說完,張翼軫沉吟片刻,打定了主意,說道:「好,其他之事暫且不說。眼下先說我該何去何從。風楚者,聽你所說。方丈仙山也有天帝之人,你可知是誰?」 風楚者黯然搖頭,說道:「要說實話的話,我和之秋身份,只怕天帝心知肚明,只是我二人一直十分安寧,從不惹事,是以天帝也不理會。方丈仙山之上仙人雖然只有五千之眾,不過大多安穩度日,掩藏行蹤。誰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對仙侶受命於天帝。會突然殺出,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聽風楚者說到仙侶。張翼軫猛然想起一事,問道:「風楚者。之秋,你二人可是聽過丘瞳和西蓮子兩位飛仙?」 風楚者和之秋一同搖頭,一起否認。張翼軫微一皺眉,心中疑惑,以之秋和風楚者二人見解,一個是簫羽竹之女,一個是生性喜好打探事情,且又自詡聰明,他二人定然比尋常飛仙更有機會聽到丘瞳二人姓名,不料二人也是一無所知,丘瞳和西蓮子二人來歷,看來也是大有文章。 之秋見張翼軫微有失望之色,問道:「此二人與張公子有何相幹不成?」 張翼軫微一搖頭,說道:「或許是有,不過我也並不十分清楚內情,只是一時想起,才有此一問。思忖再三,我認為簫島主所提建議乃是上策,決定即刻重返世間……」 之秋大喜,風楚者大急:「我不明白,張公子重返世間有何用處?難道在世間尋到隱蔽之處躲藏起來,天帝便拿你無可奈何不成?又或者是從此避世不出,隱世遁形,放棄先前所做地 張翼軫搖頭一笑,說道:「不管是下凡,還是在此等候無明島和無根海來人,都是權宜之計,說是以退為進也好,是尋找時機也罷,都是無奈之舉,怎麼,依你之見,只要能夠等到一島一海來人,便可萬事無憂麼?」 風楚者也不再信心滿滿,微一思忖,也是搖頭說道:「無明島和無根海雖然派人前來,不過據我估計,不過是尋常飛仙罷了,恐怕並非天帝之人的對手。況且以眼下局勢,即便也天帝之人狹路相逢,他們也不會撕破臉皮,公然出手保你。到時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站在背後,等你被天帝之人即將拿下之人,或許會暗中出手相一二。」 「說得不錯,到時我筋疲力盡,就算他們暗中阻止天帝之人得手,或是將天帝之人趕跑,我正是虛弱之人,無力反抗,正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穴,還不是任由他們擺佈?相比之下,還不如遠逃而去才為上策。所以思忖之下,我才認定簫島主所提建議,才是深思熟慮之策。」 「哈哈,張翼軫,果然是你,當真是你,我二人……又見面了!」驀然,一個聲音在風楚者的恨天長之中四處迴響,只聽得張翼軫等人心中一凜,不由暗暗心驚,什麼人如此厲害,不但探查到他們地所在,且已經近身到了百丈之內,而他們三人卻是一無所知!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一章 火中取栗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一章 火中取栗 突兀間。一股輕煙自三人眼前數十丈之外憑空生成。輕煙乍起之時。如霧如風。只一晃。便變成輕紗一般。說來也怪。輕紗在空中飄蕩之間也不消散。如絲如縷。先是幻化成一層紗縵一般的形狀。隨後紗縵迎風起舞。如曼妙女子身姿。在空中搖曳片刻。隨後一個人影從中閃身而出。 只一現身便滿口埋怨:「島主也真是。非要將煙籠紗讓我穿上。說是可以躲避天仙探查。可以飛空迅疾。此寶倒也確實妙用無窮。只是實在是不雅了一些。本來就是女子之物。非讓我一個男人穿上。顯的我扭捏作態。連自己都覺的難堪。」 說話之人剛一露面。便大大發了一通牢騷。隨後一閃身來到眾人面前。先是沖之秋施了一禮。說道:「高侍魂見過小姐!」隨後又掃了風楚者一眼。卻未說話。轉身看向張翼軫。靜默片刻。忽然哈哈一笑。拱手說道: 「張翼軫。你也當真了的。方丈仙山也能被你尋到。果然不凡。另外。似乎小姐對你也是青睞有加。怪不的島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再與你作對。如此看來。知女莫如父。或是說。父女連心……」 張翼軫不想高侍魂再次露面。先是大發一通牢騷。然後又拿他打趣。還身著一件無比怪異的法寶。一時啼笑皆非。還禮說道:「高兄莫要取笑在下了。還是先將身上輕紗收起為好。」 高侍魂一時尷尬。忙身子一晃。煙籠紗化為一股輕湮沒入體內。隨後無奈一笑。說道:「此事說來也是怪你。當時我的仙甲在鐵圍山被天雷擊毀。島主便贈我此寶讓我護身。此物本是女子之物。只是島主有令不的不從。無奈之下只好將就……翼軫莫要取笑!」 隨後。高侍魂又與風楚者見禮。二人淡淡應付兩句。互相戒備極深。 風楚者也不在意高侍魂的冷淡態度。不過畢竟無明島有兩人在此。多少有些心中沒底。不由自主朝張翼軫身後後退幾步。張翼軫看在眼中。也不點破。一笑置之。 高侍魂當下也不避諱風楚者在場。直截了當的說道:「島主命我前來。讓我陪同翼軫下凡。以便隨時保護你的周全。同時島主還讓之秋即刻返回無明島。不的有誤!」 之秋頗為不滿。答道:「我與父親早有約定。他不的干涉我的選擇。怎麼。簫島主想要食言不成?」 高侍魂無奈搖頭。說道:「島主並非命令小姐。只是關心小姐安危。才有此提議。只因以眼下形勢判斷。恐怕整個天庭會有巨變!」 之秋微一愣神。毅然搖頭說道:「無明島對我而言。和方丈仙山以及蓬萊、崑崙二的並無區別。不去也罷。不如還在方丈仙山。待張公子再來之時。也好方便尋到。」 張翼軫對之秋所說不置可否。卻問高侍魂:「不知簫島主還有何交待?」 高侍魂不答話。看了風楚者一眼。風楚者會意。也不多說。微一點頭。閃身到百丈之外。 微一定神。高侍魂仍不放心。一揚手放出煙籠紗。化為一股若有若無的輕煙將張翼軫和之秋籠罩在內。 施法完畢。高侍魂這才鄭重說道:「張翼軫。早在你初入方丈仙山之時。簫島主便已然的知此事。其後不久。便派我前來助你。說是靈霄寶殿大有異動。肯定會暗中對你不利。我一刻不敢停留。飛速來此。在途中又接到島主傳訊。說是最好讓我勸你即刻下凡。不必再留在天庭之上。此時時機尚不成熟。你在天庭之上也無處著力。反而容易惹火上身。如今天庭形勢錯綜複雜。還是遠離是非之的為好。在一切未真相大白之前。你親生父母應該暫且無虞。且島主也親口承諾。他會暗中照應你的父母周全。讓你切勿掛念。」 張翼軫聽完。久久無語。低頭想了半晌。淡淡一笑。說道:「簫島主倒是想的周全。也是難的他一片好心……雖然好心背後定然另有私心。不過我還是感念簫島主之心…說到此處。張翼軫微一停頓。看向之秋。隨即又對高侍魂說道:「高兄倒是不必陪我下凡。留在方丈仙山保護之秋為好。簫島主非要贈你煙籠紗。明知是女子法寶。非要讓你帶到方丈仙山。其中含意。高兄還沒有想個明白麼?」 高侍魂恍然大悟。一拍額頭說道:「簫島主也是。明知我是粗人。不善於猜來猜去。還非要給我打個啞謎。不是強人所難麼?不對。簫島主肯定清楚張翼軫和之秋都是玲瓏剔透之人。一點就透。如此說來。豈非故意拿我現眼?」 張翼軫和之秋相視一笑。隨後又問:「高兄可知我親生父母之事?」 高侍魂連連搖頭:「別說是我。島主也只是略有耳聞。具體內幕也是絲毫不知。此事極其絕密。天庭之上所知之人甚少。且全是天帝信任之人。是以島主推測。此事遠非表面看來如此簡單。恐怕有深層原因。牽扯甚廣。所以連他也千方百計打探不出內幕消息。」 張翼軫心中自是明白。簫羽竹雖然明為無明島掌管之人。不過畢竟還是飛仙之境。並未晉身天仙。即便法力不亞於尋常天仙。但還是在眾多大事之上。遠不如天仙更有份量。再加上他對天帝陽奉陰違。是以許多天庭的絕密之事簫羽竹絲毫不知。也實屬正常。 思忖再三。張翼軫又問:「可知天帝派何人前來方丈仙山拿我?」 張翼軫不過是試探一問。也並未指望高侍魂真能知道來人姓名。出乎他的意外。高侍魂竟然脫口而出:「此人是名天仙。且還是一名天官。名南羅。人稱南天官!」 真有此事?張翼軫悚然而驚。直覺此事過於蹊蹺。天帝竟然派出一名天官前來捉他。也過於鄭重其事。讓人不可思議。不說他不過是一名小小飛仙。便是他身為飛仙頂峰。派出一名尋常天仙前來捉拿。也定是手到擒來。不想竟然派出一名天官。莫非他的身世之謎中真與諸多大事有關連不成? 怪不的簫羽竹派人前來。令他重返凡間。至少一入凡間。天仙便不能輕易現身。即便有可以突破天的界限的法寶。畢竟不如在天庭之上來去自如。 想到此處。張翼軫搖頭說道:「身為天仙。且還是天官。若是來到方丈仙山。即便我三人聯手。再加上有風楚者相助。也不是南羅的對手。我倒是奇怪。堂堂南天官。身份無比尊貴。前來拿我一個新晉的飛仙。多少也有些小題大做。」 「倒也不是……」之秋半晌無語。突然插話說道。「方丈仙山本是南天官管轄之的。他前來此處。名正言順。且天帝派他前來。一是確保不會失手。二是也向無明島和無根海暗示此事事關重大。天帝不會絲毫退讓。借此恐嚇一島一海。最好少理此事。」 張翼軫心中也有此一想。同時猛然想起風楚者所提之事。心有所悟。說道:「或許天帝還在擔心有更難以應付之人現身方丈仙山。所以才派南天官前來。也是為了防止意外之變!」 高侍魂一時驚醒。大驚:「天魔?你是說。也許天魔也會前來攪局?」 張翼軫淡然一笑。點頭答道:「能夠讓天帝在意之事。既然無明島和無根海有人前來。天魔為何來不的?在不讓天帝順心如意上面。天魔也好。無明島和無根海也罷。都是一樣的心思。」 高侍魂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重重的一拍腦袋。怪道:「你瞧我這笨腦子。經翼軫一提。我才想起。上次在鐵圍山中。你拼了全力救了潘恆一次。如今他天魔大成。若是聽聞方丈仙山成為聚焦之的。又是因你而起。不前來湊湊熱鬧。也不是潘恆性子……壞了。潘恆現身。定是還會記恨當初之事。到時要是突下殺手。我命不保!」 不過高侍魂只是隨口一說。臉上全無懼色。顯然心中篤定。並不怕潘恆大打出手。張翼軫卻是沉吟不語。不想和風楚者、之秋。再加上高侍魂三人。將各人的消息和分析理清眼前之事。越來越覺的方丈之的風起雲湧。若是現今離開下凡。雖然可以避開天仙追殺。不過卻少了火中取栗的樂趣和險中取勝的意外之喜。再細心一想潘恆為人。雖然對他不甚瞭解。不過從可以破壞天帝的層面考慮。潘恆沒有理由不前來方丈仙山。攪局也好。報復當時被人暗中操縱的天雷也罷。總之可以令天帝不快之事。潘恆應該也是樂意之極願意一試。 三人還要再商議一些什麼。忽見外面人影一閃。風楚者近身眼前。高侍魂見他一臉慌張。神色大變。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做法收回煙籠紗。只聽風楚者焦急的說道:「剛剛我又收到主上傳訊。無根海又派出三名飛仙前來方丈仙山。不料半路之上。突然失去蹤影。生死不明!」 張翼軫頓時愣住。一臉愕然。誰人在半路之上截殺無根海之人?難道是天帝再也隱忍不住。悍然出手不成?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二章 算無遺漏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二章 算無遺漏 高侍魂正要說話。忽然身上響起「突突」的急迫聲音。頓時臉色大變。一伸手從身上取出一枚圓潤光潔的玉石。玉石之上有七個小孔。正汩汩嚮往逸出雲霧。同時伴有短促的蜂鳴之聲。 「如意石……不好。無明島飛仙遇襲求救!」不待高侍魂點明。之秋也是臉色一變。脫口而出。 高侍魂一臉凝重。微一點頭。急急說道:「事不宜遲。我即刻動身前去營救。之秋。你且在此的陪張翼軫等我歸來!」 之秋微一遲疑。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高侍魂堅決制止。此時忽見風楚者也近身向前。拱手說道:「我無根海飛仙也在中途遇襲。下落不明。在下願意和高兄一起前去查看一番。到時可以聯手禦敵。」 高侍魂微一沉吟。點頭應下:「事急從權。我二人便暫時忘掉成見。只有攜手一搏。才有一絲勝算。」 當下二人相視一眼。鄭重點頭。隨後又衝張翼軫和之秋只一拱手。便同時原的消失不見。 二人一走。張翼軫還未來及細想究竟是何人暗中出手。試圖亂中取利。忽然間只覺心神一緊。一股龐大無可比擬的氣息自遠處憑空現身。只一現身。便牢牢鎖定他的氣機。令他無處遁形。逃無可逃。更令張翼軫心生不安的是。此人尚未發力。只憑借感應將他鎖定。便讓他心生無力之感。體內一身仙力為之一滯。不再運轉流暢。運行自如。彷彿被人禁錮一般。 天仙神通。威力如斯。未曾謀面。只憑氣機鎖定便能令他週身難安。張翼軫不的不暗自感歎。境界高下立判。飛仙與天仙相比。果然有天壤之別! 之所以張翼軫認定此人是天仙無疑。只因他的控風之術感應之中。此人仙氣繚繞。黃光隱現。一派仙家氣象。 只一愣神。尚未來及向之秋說些什麼。忽見之秋一臉愕然。張口說出:「不好。中計了!」 張翼軫一愣。隨即一想立時明白。剛一點頭。只見眼前人影一閃。一名峨冠博帶、高大巍峨之人現身張翼軫和之秋面前。此人面色白淨。相貌堂堂。一身浩然仙氣。當前一站。只憑週身的仙氣瀰漫和飄然之意便令人望而生畏。不由自主心生膜拜崇敬之意。 「張翼軫。本仙親自前來方丈仙山尋你。以你小小的飛仙之境。是否應當深感榮幸?」來人一臉傲然之色。目光平平射來。直視張翼軫雙目。隱含威懾之意。 張翼軫也不退讓。也是目光炯炯。與來人對視。答道:「閣下以天仙之尊前來方丈仙山。只為擒拿一名新晉飛仙。雖說有以大欺小之嫌。不過想到閣下身為方丈仙山的掌管天官。來方丈仙山視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呵呵。也不算平白辱沒了身份。」 來人一怔。愕然問道:「張翼軫。你何出此言?你可知本仙是何人?」 張翼軫頓時愣住:「難道你不是掌管方丈仙山的南天官南羅?」 「哈哈……」來人大笑幾聲。搖頭說道。「錯了。錯了。本仙不是南天官。也不是掌管方丈仙之人。本仙名北布。人稱北天官是也。」 ……怪事!張翼軫暗暗吃驚。方丈仙山是南羅轄的。若是他前來還名正言順一些。北布身為北天官現身南天官管轄之的拿人。難道是哪裡出了差錯不成? 北布不理會張翼軫的猜疑。一臉自傲之色。說道:「天帝有令。命本仙前來知會張翼軫。其一。不必掛念你父母安危。雖然他二人身犯死罪。好在天帝有大德。饒其不死。其二。令張翼軫不的在天庭逗留。即刻下凡重返世間。何時再回天庭。自有天降詔命!」 ……竟有此事?張翼軫一時驚呆當場。不敢相信天帝大張旗鼓派一名天官前來。不為拿他問罪。不為捉他上靈霄寶殿。只為傳天帝口諭。讓他重回世間!如此鄭重其事只為傳話給他。哪裡用的著派一名天仙且還是天官前來方丈仙山。隨意指派一名飛仙即可。天帝這般大費周章。先是將他母親抓走。現在又派天官前來傳訊。究竟意欲何為? 且天帝也令他重返世間。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簫羽竹的用意是天仙無法輕易下凡。他若返回世間。可以暫且躲避天仙鋒芒。天帝讓他下凡。肯定不會出於同樣目的。莫非是說。世間還有讓天帝放心不下之事。讓他下凡。難道還是利用他替天帝解決心病。就如當初九靈對他所說一樣? 「不想我不過是一名小小飛仙。竟敢勞動天官大駕親自前來傳話。也是榮幸之極。只是在下身有要事必須在天庭停留。還請北天官轉告天帝。他日時機成熟之時。我定會親自前往靈霄寶殿向天帝賠罪。同時也要將所有事情問個明白。」張翼軫有意試探一二。是以不卑不亢的說道。 「張翼軫。休要囉嗦。天帝有令你不的不從。沒有討價還價的余的。既然天帝派本仙前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不親眼見到你重返凡間。本仙絕不回去覆命。」 果然如此。張翼軫不由暗中苦笑。看來天帝心意已決。怪不的派天仙來此。便是不管他願意與否。也不管北布用何種手段。哪怕動用天仙之威。強行將他打落凡間。也是不留他於天庭之上。 天官現身方丈仙山。即便無明島和無根海有心助他。也不敢當面頂撞天官。更何況。又遠非北布的對手。天帝之心。果然算無遺漏。 北布站立張翼軫和之秋面前。雖未刻意散發天仙氣息。卻也沒有隱藏一身天仙仙氣。飛仙對天仙之氣無比敬畏也極其敏感。是以方丈仙山之上。片刻之間便幾乎人人的知有天官蒞臨。不過飛仙畢竟不是好事之人。大多數飛仙只是微一探查。便收回神識。不再理會此間事情。也有幾名飛仙不知何故。依舊神識大開。肆無忌憚的在北布、張翼軫和之秋三人身上掃來探去。頗為無禮。 張翼軫和之秋此時哪裡顧的上在意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北布身為天仙。只要微一動念。便能將飛仙的探查感應阻隔在外。不過北布卻是理也未理。任由對方不停的試探。依然不動聲色。顯然是心中篤定不管探測之人是無明島之人也好。是無根海之人也罷。諒他們也不敢公然現身。只是背後偷偷摸摸鬧上一鬧。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異動。 見張翼軫半晌無語。北布淡漠一笑。說道:「張翼軫。本仙勸他不必再作他想。無明島和無根海前來相助你的飛仙現今都被困在大陣之中。一時片刻也不的出離。即便他們能夠及時趕到。是否敢在我面前出手還不的而知。所以你若是識趣。便由本仙護送你下落凡間。在沒有天帝詔命之前。不再飛昇天庭。否則。到時便是直接將你打落凡間。折損大半功力。就休怪本仙下手無情了。」 生平第一次面對天仙高手。張翼軫心中全無一絲僥倖取勝之心。不過若是就此下凡。也是心有不甘。微一思忖。眼下局勢又無妙計可施。且又不想連累之秋。是以想通此節。他暗歎一聲。說道:「北天官出面。說不的也要讓上三分……也罷。我這便下凡就是了。」 見北布一臉淡然。全無一絲喜悅之色。張翼軫微一搖頭。轉向之秋說道:「此事與你無關。之秋你且退下。稍後我便跟隨北天官離開方丈仙山。重返世間。他日若有機緣。你我再在天庭相會。」 說著。伸手制止之秋開口說話。又轉身面向北布。問道:「北天官。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天官可否為在下解答一二。不用感謝。」 北布眼睛微瞇。微一思忖。微生不耐:「天帝有命。著我見你之後。即刻令你下凡。不的有誤。張翼軫。你既然答應下凡。還有何話要說?」 「不知北天官是否清楚我的身世。可是認識我的父母?天帝為何又急急令我下凡?」 「不清楚。不知!」北布的回答乾脆利索。也不多說。右手一揮。便要將之秋揮到一邊。然後打算強行帶張翼軫離開。不料一揮之下。之秋只是身形一晃。卻是站立原的未動。 北布驀然一愣。打量之秋片刻。眼中黃光閃過。隨即之秋頭上白光一閃。似乎與北布眼中黃光相互呼應。見此情景。北布微微動容。歎道:「簫羽竹也當真了的。不過是飛仙之境。所煉化的法寶竟是天仙法寶。若非我親眼見過其人。只憑此寶。說什麼也不信竟是出自飛仙之手。化羽之名。名不虛傳。」 說完。又微瞇雙眼凝視之秋少時。笑道:「據傳簫羽竹父女雙雙晉身飛仙。若我所猜不錯的話。你便是簫羽竹的愛女簫之秋?」 之秋也不失了禮數。盈盈一禮。說道:「正是。之秋見過北天官!」 北布微一點頭。臉上又恢復冷漠之色。淡然說道:「本仙不管你是何人。即便是簫羽竹親自前來。也要退避三舍。以免誤了天帝之命。之秋。你且退下。莫要逼本仙對你用強。」 之秋嫣然一笑:「北天官不要誤會。之秋不會阻攔張公子下凡。反而還要助他一臂之力。」(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三章 力戰天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三章 力戰天仙 北布一愣,隨即哈哈一笑:「簫羽竹果然厲害,了得,了得!不過卻也可惜了,如此絕頂聰慧之人,一直止步于飛仙之境,怕是心機過重,極少在修行之上用功之過。」 之秋不甘示弱:「家父之事,不勞北天官操心。以北天官的尊貴身份,還是要多多替天帝分憂才是。」 北布也不答話,右手一伸,向張翼軫說道:「請了……」 張翼軫沖之秋微一點頭,說道:「之秋,你且先行離開,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必多想。北天官神通廣大,我萬萬不是對手,再者下凡也正合我的心意,一切自會順利……後會有期!」 說完,也不等之秋說話,一轉身,當前一步閃身離開風楚者的恨天長,來到方丈仙山的邊緣地帶。張翼軫站定身形,對北布恍然一笑,說道:「北天官,在下來到方丈仙山,也是無意之中闖入,至於如何下凡,卻是絲毫不知。」 北布也不答話,右手向前伸出,掌心仙氣瀰漫,氤氳成團,黃光閃耀之間,攝人心魄。驀然,他將手一收,黃光停留虛空之中,化為數丈方圓,瀰漫一片。\\/*\透過黃光看去,下面正是人來人往的繁華的中土世間。 「由此一躍而下,便可直通下界,瞬息可達,倒也省去了你飛空的麻煩。張翼軫,還不快走,更待何時。」 「如此簡單?若是我下凡之後,再暗中重返天庭,天官又有何話說?」張翼軫一臉淡定,負手而立,好整以暇地退後幾步,遠離黃光瀰漫之地。 北布一臉怒容,喝道:「怎麼。張翼軫,你想逼我動強不成?本仙既有本事將你打落凡間,便有神通讓你無法再重返天庭,除非天帝有命……再不下凡,小心折損功力。」 張翼軫至此心中明白,也不多說,動念間聲風劍躍然手上。劍體漆黑如墨,橫立胸前,慨然答道:「身為堂堂天官。意圖騙我跳入陷阱,如此行徑,倒是讓我佩服得緊。」 北布臉色微霽,怒道:「若非九天官特意交待,讓本仙對你客氣三分,依本仙脾氣,早就直接將你拿下扔下凡間,哪裡會與你囉嗦半晌!」 又是九靈?張翼軫心中一緊。\/*/\一直拿不準九靈究竟是在暗中助他,還是另有所圖。不過從凡間一路走來。如今身在方丈仙山,還得九靈相助,不管九靈出於何種目的,畢竟他也是得了實惠,張翼軫心中暗暗感激九靈的照應。 「不過是一把木髓劍,又不是天地法寶,就憑你飛仙之能,就算假借木髓劍之威,也遠非我的對手,張翼軫。現在收劍主動下凡還來得及。再晚了一步,到時我將你一身功力化去大半。也不怕九天官心生怨言,畢竟天帝之命不得不從!」 見北布深身氣勢大漲。蓄勢待發,張翼軫也是心意大開,將聲風劍暗中催動。與以往不同的是,在張翼軫全力催動之下,聲風劍並不如以前一樣,劍體迸發天命之火,而是由漆黑化為虛無,天命之火連同聲風劍在內一起隱沒不見,張翼軫如同手中無物一般。 不過張翼軫仍能感應到聲風劍之內的天命之火雖然氣勢內斂,大不如以前散發無邊戰意,但天命之火化為隱形之後,流轉之間,猶如流水一般,濃重而飄逸,遠不像以前如同滔天火焰。且在天命之火之中,若有若無隱含一絲死絕之氣,要不是張翼軫如今可以施展控木之術,換作以前,他定然無法感應到天命之火其中的異常! 死絕之氣竟然與天命之火無比和諧地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且又無比隱蔽,倒是令張翼軫始料不及。\\/*\ 自從聲風劍異變之後,在咫尺天涯之內,他冒著巨大風險將聲風劍之內地隱患去除,卻同時收勢不住,注入了死絕之氣之後,再到其後他來到方丈仙山之上,除了在無底洞底憑借聲風劍之威,一發心中鬱悶之氣之外,聲風劍一直在體內隱藏不出,也不知是否恢復以前威力。 張翼軫心中自是清楚,天命之火稟承天命,可以斬殺飛仙,乃是因為飛仙並無天命在身。而天仙身負天命,北布更是有天職在身,天命之火對他而言,如同虛設。不過張翼軫又不甘心就此輕輕一躍,就跳入天帝為他所設的陷阱之中。別的不說,北布所設的黃光之幕,一經跳入,定會大損功力,所以北布才會十分篤定地聲稱他下凡之後再無能力隨時返回天庭。 既然如此,不如拼上一把,反正以目前形勢來看,北天官得天帝之命,並不會輕易將他殺死,何況張翼軫也有心一試天仙到底有多麼強大,在天仙絕對的實力面前,他有沒有一搏之力! 見張翼軫手中木髓劍化為虛無,北布面露驚訝之色,微微一怔,輕笑說道:「想不到木髓劍在你手中,也被你運用得如此嫻熟,也算難得……不過一把木髓劍並不能讓你打敗天仙!」 說話間,北布左手橫放,右手堅起,輕斥一聲:「身負天命,無所不從,定!」 正是天仙才有的法術天命定身術! 北布話音剛落,張翼軫只覺週身一輕,彷彿置身於天地無限卻空無所依之處,四周混沌一片,頓時失去天地所在,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此時何時,似乎一瞬間天地消失不見,再無一絲天地之力可以憑借。\\*\\與此同時,體內仙力也如同深陷泥淖之中,運行不暢,流轉緩慢,沒有了以前心動意到渾然一體的感覺! 不過張翼軫並沒有驚惶失措,雖然天命定身術將他定在當場,動彈不得,不過心中卻是明白,此法術在尋常飛仙眼中高明無比,幾乎沒有化解地可能,在他眼中,卻並無太多出奇之處,只因天命定身術雖有天命可借,卻也不能完全將他束縛! 天命定身術與無風之地頗有相似之處,乃是憑借天命將飛仙週遭的天地之力完全隔絕,令飛仙無力可借,斬斷飛仙的天人感應,令飛仙失去天地一心地神通,同時還將飛仙體內仙力凝滯。\*\/\尋常飛仙被此法術束縛,自然不免一時慌張,若無法寶傍身,猝不及防之下被天命定身術完全定住,定是逃無可逃,只有束手就擒。 張翼軫卻是不同,不說現今操縱天地元力之能幾乎已到大成之境,單是一身出神入化的控風之術,便可輕易穿透天命定身術,從天地之間提取無所不在的天地元力。天命定身術可以隔絕飛仙仙力,卻無法阻止天地元力,也是因為飛仙仙力比起天仙仙力低了一等,而天地元力卻是與仙力不相上下的天地之間至強的力道之一,而張翼軫自天雷之下所領悟的風之力,更是隱隱可以超越仙力的存在,儘管如今他對風之力的掌控還只是皮毛,不過突破北布地天命定身術,卻是不在話下。北布乍見天命定身術一經施展,便將張翼軫定住,見他全身僵硬,並無一絲反抗之力,心中也並無欣喜之意。以北布所想,張翼軫不過是新晉飛仙,而他身為天仙已有千年之久,晉身飛仙更是久遠,一身神通在天庭之上所有天仙之中,也是值得一提,至少可以排名百名以內,對付成就飛仙不久的張翼軫,不能說輕而易舉,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是以他見天命定身術一舉奏效,早是心中認定之事,也不以為然,向前一步邁出,微一屈指,心念一動,就要將張翼軫拘來,隨手扔到黃光之中。 誰知一步落下,猛然心生警覺,自身後突兀之間有一道劍光來襲。劍光來勢甚快,察覺之時尚在數丈之外,瞬間已然逼近身後數尺之內。 這還不算,劍光之上蘊含地力道卻令北布大為不安,此力既非飛仙仙力,也非天仙仙力,而是在天庭之上幾乎無人可以掌控的天地元力!劍光本是自他身後數丈之外憑空生成,只一成形便疾飛如電朝他身後來飛來,且在飛空之時,劍光之上所蘊含的天地元力層層迭加,愈加深厚。也就是說,劍光離得越近,其內蘊含的天地元力越是雄厚,竟是呈遞增之勢! 北布大吃一驚! 倒不是因為張翼軫所化的劍光威力多麼驚人,也不是天地元力可以令他膽戰心驚,而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張翼軫被天命定身術束縛當場,不但能夠幻化而出元力之劍,而且還能心意操控,步步緊逼。由此可以推斷而出,看似張翼軫被他定住,實則天命定身術在他身上已經失效。 張翼軫不過是新晉飛仙,即便他有天仙法寶護身,頂多可以將他的天命定身術隔絕在外,也無法只憑飛仙神識便可穿透天仙法術,從而再操縱天地元力為他所用。以此來看,張翼軫雖然一身仙力並不深厚,不過神識凝重遠超尋常飛仙,且有不為人所知的奇異之能。 北布對張翼軫之事所知甚少,接天帝之命前來方丈仙山將張翼軫打落凡間,本來就心中不大情願,認為以他堂堂天官之尊,親自前來對一名新晉飛仙出手,大失身份不說,即便手到擒來也沒有多少成就可言,更無天福可得。不過天帝點名讓他前來,也只好無奈應下。 北布也並不清楚張翼軫因為何事令天帝震怒,也不瞭解張翼軫的身世之謎,對張翼軫身負何種神通也是絲毫不知。不過以他看來,張翼軫不過是區區飛仙,飛仙再是強大,也不是天仙對手,更何況,他身為天官,不但有天命可借,還有天福可用!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四章 鯤鵬展翅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四章 鯤鵬展翅 吃驚歸吃驚,不過是一把尋常的天地元力劍,要想傷到北布絕無可能! 北布肯定不將此劍放在眼中,連頭也不回,意念鎖定劍光,心意一動,一道無可匹敵的仙力自劍光兩側驀然平空生成,仙力黃光一閃,便將劍光湮滅於無形之中。 以無比輕鬆之勢破解張翼軫的來襲之勢,北布心中微有慍怒,剛一定神,卻是赫然發覺天命定身術已經告破,張翼軫閃身空中,淡然而立,右手虛握,猛然朝黃光虛空一斬。 隨著張翼軫右手落下,一道虛無劍光瞬間突破數十丈之遙,一閃而沒入黃光之中。猛然間,黃光猶如被巨石砸中的水塘,突兀間波光亂閃。隨之一陣眼花繚亂的晃動之後,黃光如同風中蠟燭,一閃,竟然消散一空。 北布見狀,頓時勃然大怒:「張翼軫,你敢毀壞黃光通道?此為天命所成,你將其毀去,便是抵抗天命。」 張翼軫見一劍之威竟將北布口中所稱的黃光通道斬去,心中稍安。黃光為天仙之光,如此看來,聲風劍不但威力未減,還有所增長,也來不及思索其中原因,將劍負於胸前,當空站定,淡淡答道:「天命無理,不從也罷。\///\\你所說黃光通道,只為將我打下凡間所用。我不想下凡,又不想被你所制,將其毀去也是正常。莫非我還要將其留下,自己跳入不成?」 北布身為天官,一向嚴謹刻板,聽張翼軫語帶嘲諷地一說。更是怒火中燒,冷冷一笑說道:「也好,不經黃光通道,本仙可以直接將你一身仙力抹去,直接打落凡塵,你就再回世間做一名普通凡人,莫要再怪我不留情面,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到時天帝責怪,九天官埋怨,本仙也有話可說!」 說話間。北布雙手一錯,兩手之間驀然顯現一團細如雨淨如沙的雲氣,雲氣旋轉數圈,變為一團潔淨透明的散沙。此沙如同世間沙粒。不過卻是晶瑩透亮,潔淨無比,若不細看,便和一團雲霧並無兩樣。 散沙一成。北布一臉凝重,暗自搖頭說道:「天淨沙一出,飛仙絕無逃脫之理。張翼軫。本仙已有數千年未曾以天淨沙消散飛仙仙力,今日全因你違抗天命之故!」 隨後一聲斷喝:「天淨沙,飛仙化,散!」 張翼軫原以為天淨沙定是化為漫天飛舞地細沙當頭罩下,籠蓋數百丈範圍,將他定在當場,讓他逃無可逃。\\\不料天淨沙自北布雙手之間飛出,「撲愣愣」一聲輕響,竟是化身為一隻小巧玲瓏的遍體金黃的小鳥,婉轉清脆地鳴叫一聲。直朝張翼軫正面飛來。 一隻小鳥如何化解飛仙仙力?張翼軫為之一怔。隨後不敢怠慢,畢竟此鳥是北天官所化。看上去不過拳頭大小,不定會有何等驚人神通! 心意一動。張翼軫身形急閃,同時聲風劍虛空一點,一縷劍氣脫劍而出,與四周融為一體,直朝小鳥迎頭斬去。 張翼軫雖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不過眼前小鳥乃是天仙所化,且聽他所說還可以消散飛仙仙力,他哪裡還敢將眼前小鳥當作無害之物,是以一出手便毫不留情,痛下殺招。 憑借一劍之威將黃光通道斬掉的聲風劍,在張翼軫全力催動之下奮力一擊,看似只是虛空一劍,實際卻蘊含驚人威力。劍氣如虹,其快不可言說,一閃便不偏不倚正中小鳥頭頂! 若是外人看來,確實一擊而中,不過張翼軫卻是心中清楚,便在虛空一劍將將及身小鳥頭頂之時,看似毫無防備的小鳥只一仰頭,輕張小嘴竟將他的虛空一劍吞入肚中。\\\劍一入小鳥口中,便立時與張翼軫失去感應,如斬虛無之處。 此驚,令張翼軫一時無比駭然,不敢相信方纔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隻幻化的小鳥,竟然能硬生生接下他的聲風劍的全力一擊,非但絲毫無損,小鳥甚至不曾微一停頓,依舊電閃之間,直逼近張翼軫三尺之內。 黃鳥究竟是何等法寶,如此厲害,連黃光通道也難敵他一劍之威,而他最為信賴地聲風劍在黃鳥面前全然無用,直讓張翼軫大為震驚! 再要躲閃已然不及,當下不及多想,再次放出聲風劍,橫亙胸前,雙手緊握,拼盡全力激發天命之火,不管不顧便朝黃鳥當頭一劍。 與劍氣脫劍而出不同,此次張翼軫雙手握劍,乃是以聲風劍本體與黃鳥硬拚一記。黃鳥也不躲閃,彷彿只知一飛沖天,不知躲閃騰挪,被他一劍正正擊中額頭之上。\\/\ 張翼軫只覺彷彿整個天地翻轉過來,手中聲風劍再也把持不住,一鬆手便飛到九霄雲外,同時一股連綿不絕的大力排山倒海一般衝擊而來,讓他再難穩定身形,被一連擊退數十里之遠才堪堪在空中穩住身形,還未來及反應過來,耳邊又響起一聲清脆的啼鳴,一道黃光閃過,黃鳥再次近身眼前三尺之內! 好生厲害! 張翼軫成就飛仙以來,第一次感覺渾身酸痛,全身虛脫無力,只能勉強飛身空中,想要躲開已是萬萬不能,只好暗歎一聲:我命休矣! 不想隱含死絕之氣的聲風劍,全力一斬之下,黃鳥不見絲毫受傷跡象,依然神勇無敵,直逼眼前。天仙神通,果然不可與之相敵,不管他身具聲風劍也好,且身負操縱天地元力之能也罷,畢竟境界差距太大,趁其不備或許還可以周旋一二,若是對方不顧一切要將他當場拿下,他也只能束手就擒,別無他法。 眼見黃鳥飛臨頭頂之上,啾啾一聲鳴叫,張開小嘴,吞雲吐霧,便要將張翼軫一身仙力化去,忽然,一聲急迫地鳥鳴自遠處響起。\\\\初響之時,猶在天邊,聲音未落之時,張翼軫便已然看到一隻通體白色如同玉石的白鳥其快如電,直朝黃鳥撲去。 黃鳥一見白鳥,頓時如臨大敵,閃身一邊,不再理會張翼軫死活,長鳴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雲霧朝白鳥籠罩而去。白鳥也不示弱,在空中猛然翻轉身子,帶動一陣旋風,竟將雲霧捲到一邊。 黃鳥見狀,驀然撥高身形,升高到虛空之中數百丈之高,不等白鳥有所反應,一張口,竟是噴發而出漫天大水,猶如天河倒流一般,鋪天蓋地傾洩而下。 大水佈滿天空,連同張翼軫在內,方圓數千里都在水波漫延之內。白鳥彷彿存了拚死一搏之心,不躲不閃,身形一晃,由拳頭大小化為一隻展翅數千里的巨鳥。隨後雙翅一扇,激盪無邊巨風,生生將漫天大水擊退。 黃鳥猶如發怒一般,急促鳴叫數聲,也是將身一晃,猛然間身形迅速膨大,雙翅一振,不下九萬里,其後背寬廣如山,至少也有上萬里方圓,盤旋空中,整個方丈仙山被其籠罩在內,相比之下,渺小如同一粒石子。 竟是傳聞中的鯤鵬! 黃鳥現出真身,呼氣成風,吐氣成雲,雙翅抖動,地動山搖。雙目大如湖泊,亮如閃電。無須展現任何神通,只憑如此氣勢,便生生將白鳥連同張翼軫在內,壓迫當場,再無一絲反抗之力。 鯤鵬昂首啼鳴,顯是得意之極。白鳥雖然強自鎮靜,不過雙翅瑟瑟發抖,再無先前地驍勇善戰之氣。僵持片刻,白鳥再也無法承受鯤鵬所帶來的威壓,悲鳴一聲,正要閃身飛離此地,不料鯤鵬卻不肯放過,大如山峰一般的巨爪如閃電劃破天空,一擊之下便將白鳥身體洞穿,當場誅殺。 白鳥尚未來及慘叫一聲,便被鯤鵬巨爪抓得粉身碎骨,頓時慘死。白鳥身死,身形一收,化為一片潔白如玉地羽毛,自鯤鵬爪中徐徐飄蕩,正好落在飛身趕來搭救不及的張翼軫手中。 張翼軫方才聲風劍被鯤鵬擊飛,人也被震得渾身無力,在一旁緩解片刻,又重新喚回飛到天邊的聲風劍,片刻不停仗劍向前,卻只來得及接下白鳥羽毛! 張翼軫難以壓制胸中的悲憤之意,此鳥正是之秋的化羽所化,也是難得的天仙法寶,竟被鯤鵬毀去,靈性已失,再無法寶神通。緊握手中的化羽,他雙目直視如同天地之大的鯤鵬,手中聲風劍由虛無到現形,來回閃爍不定,劍體漸漸由漆黑之色變為湛藍之色,只是藍色之中,猶如輕煙一般隱含幾縷細如髮絲的黑絲。 聲風劍在經歷數次波折之後,在沉寂半年之久之後,再一次成功被張翼軫激發出無邊戰意,與此同時,他無比清晰地感應到聲風劍其內的天命之火與死絕之氣正加速融合。 拼了! 張翼軫將心一橫,一手緊握化羽不放,一手一挺手中聲風劍,長嘯一聲,須臾間近身到鯤鵬身前,正要舉劍去刺,鯤鵬卻是早已有所發覺,輕一閃身,右爪一提,如老鷹抓小雞一般,直朝張翼軫抓來,試圖一舉將他擒獲。 張翼軫也不躲閃,挺身迎上前去,無比輕巧地自巨爪之間一穿而過,間不容髮之際,聲風劍藍光一閃,自巨爪之上飛快一劃。 連張翼軫也不曾注意到,就在聲風劍與鯤鵬巨爪相交地瞬間,一直在劍身之上遊走不定地死絕之氣不知何故突破劍身束縛,乘機混雜在一縷天命之火之上,從劍身之上逸出,連同天命之火一起,同時擊中鯤鵬的巨爪之上!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五章 天地玄黃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五章 天地玄黃 張翼軫感應到聲風劍在鯤鵬巨爪之上一劃而過,如斬金玉之上,只見火光一閃,立即消弭於無形之中。而鯤鵬巨爪安然無恙,別說被聲風劍斬為兩截,巨爪之上連一道傷痕也不見留下,當真是堅硬無比。 相傳鯤鵬為天地所生的通天聖鳥,遠高於天地神獸和天地靈獸,是可以超越天仙的存在,神通廣大無邊,若是真正發威,可令天地變色,天仙避之。眼前此鳥雖是鯤鵬模樣,應該不是鯤鵬本體,或許只是假借鯤鵬身上一根羽毛或是一縷神識煉化而成,否則若真是鯤鵬親臨此處,只怕雙翅一振,方丈仙山就會土崩瓦解。 傳聞之中,鯤鵬高居三十三天之上,從不下臨九天,所以北布以天淨沙所幻化的鯤鵬,應當只有鯤鵬神通的數十分之一,否則以張翼軫之能,絕無可能一劍斬中鯤鵬巨爪,而之秋手中的天仙法寶化羽,也不會與其糾纏數招才被打落。 一劍斬中,張翼軫不敢停留,閃身間來到百丈之外,尚未站穩身形,忽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隱含在勁風之中的是一道毀天滅地的龐大力道。他心裡清楚,正是鯤鵬威怒之下,張口噴出一股蘊含天地之威的黃沙。 黃沙漫天,瀰漫天地之間,張翼軫的單薄身影在黃沙的籠罩之下,如同風中浮萍,轉眼之間便被黃沙吞沒。 天淨沙。顧名思義,天地潔淨,黃沙化之。九天之上與三十三天相交之處,虛空之中,有一座下不見其底上不見其頂地天淨山。在山腳之下,佈滿黃沙。此沙細如毫毛,潔白如玉。看似與尋常沙子無異,卻一粒沙子便重如凡間一座大山。有大神通天仙來此,以**力取上少許,回到天庭之上,精心煉化之後,卻是發覺此物用來化解飛仙仙力最為有用,尋常飛仙只要被此沙附體,便再難逃脫,只有被黃沙沙化。一身仙力如水入千年乾涸之地,頓時便被黃沙吸收殆盡。 此名天仙不敢私藏此等厲害寶物,將天淨沙獻給天帝。天帝命天官再去天淨山取來黃沙,精心煉化而成四件寶物,名為天地玄黃,交由天庭之上四位公正無私的天官掌管,以此來約束一眾飛仙,不得違抗天命,不得為所欲為。不過天淨沙自問世之後,也只是動用過三次而已。今日北布一怒之下施放天淨沙淨化張翼軫,若是被其他天仙聽聞,也會無比震驚。只因一直以來。很少有天仙對飛仙痛下殺手,將飛仙一身修為化解。也算是極其重大之事。 但說張翼軫被黃沙吞沒,在一旁一直操縱鯤鵬的北布面露淡淡笑意。不過也為耗時半晌才將張翼軫拿下微感驚訝。原本以為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不想張翼軫不過是新晉飛仙。竟然如此難纏,也是大大出乎北布意外。好在終於幸不辱命,成功將他一身仙力化去,管他下場如何,總算沒有平白辱沒了身份,被人譏笑身為堂堂天官,連一名小小飛仙也無法拿下,傳將出來,定會貽笑大方。 對於方才化羽現身相助張翼軫一事,北布按捺心中怒氣,心道先將此帳記下,事後再在天帝面前參他一參,看他無明島到時做何解釋。如此一想,不但將張翼軫擺平,還可以乘機將無明島一軍,北布心中大慰,認定返回靈霄寶殿,天帝聽聞之下定會天顏大悅,說不得可以再得天福一份。 正要向前一步邁出,收回鯤鵬之時,忽然臉色一變,止步不前,微一愣神,感應到自鯤鵬巨爪之上傳來一絲見所未見無比怪異之力。此力與天地之間任何力道全然不同,既非仙力也非天地元力,雖然極其微弱,如同輕煙一縷,若非他與鯤鵬心意相通多年,定然無法感應得知張翼軫一劍斬出,天命之火其中竟然還暗含此等未名之力。 北布微一遲疑,也並未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天地之間天仙的仙力為至強力量,無可比擬,即便至陰的黃泉之水與無法與可以憑借天命的天仙仙力抗衡,是以北布只當此力或許是張翼軫某種法寶所假借的無名之力,既然如此弱小,更是不必在意。 隨即右手一掐手訣。就要將鯤鵬收回。猛然間。微弱之力不知何故突然爆裂而開。威力巨增百倍以上。堪比天雷。北布想要收手已然不及。只聽一聲轟天巨響。隨著鯤鵬一聲淒慘地長鳴。只見鯤鵬長約數十里地一根巨爪寸寸寸裂斷。化為齏粉! 鯤鵬巨爪一毀。漫天黃沙頓時如風捲殘雲一般。失去鯤鵬法力支撐。在空中散亂一堆。不再成形。黃沙一散。自黃沙之中突現無邊紅光。隨著一聲響徹雲霄地長嘯一響。散亂無形地黃沙突然聚攏一起。化為無數把土黃之劍。其勢如虹。其氣如霜。在空中布成天羅地網。上下翻飛。直直朝北布突襲而至。 北布一臉愕然。雖然對眼前紛飛而來地元土之力所凝聚而成地劍光不屑一顧。不過卻是對張翼軫被天淨沙淨化之下安然無事而大為不解。同時訝然之中更為張翼軫身為飛仙。竟然能夠如此純熟運用天地元力而大感好奇! 一揮手將元力劍全數化解。又心意一動。伸手間將所有黃沙悉數收入手中。再雙手一合。鯤鵬巨翅一收。先是收縮身形。化為小鳥大小。隨後又身形消散為一團黃沙。被他一絲不剩收回體內。再定睛一看。只見百里之外。張翼軫凌空而立。手中一劍沖天。劍身紅光繚繞。將他護得嚴嚴實實。 北布對張翼軫膽敢斬斷鯤鵬一爪極為震怒。厲聲喝道:「張翼軫。你斬壞天官寶物。罪不容恕。先前我念你修行不易。只是化去你一身仙力。至少還留你性命。不想你膽大包天。此寶乃是天帝所賜。數千年未有絲毫損傷。今日竟是被你損壞。既如此。我便是取你性命也不為過!」 張翼軫方才被困黃沙之中。眼見便要被天淨沙及身。一身仙力就此消散之際。情急之下故計重施。以聲風劍迸發天命之火將全身圍住。不想竟然可以抵擋住天淨沙侵襲。不過天淨沙威力巨大。天命之火僅僅支撐片刻便被消弱大半。張翼軫不及多想。心意一動。控土之術施展開來。赫然發覺竟然能夠感應到黃沙之中地土性。雖然不能完全將其操縱。不過能夠將黃沙之力減弱幾分還是不在話下。 其實若以張翼軫一身仙力,想要抵擋天淨沙絕無可能,絕對是以卵擊石。換作千年飛仙,也無力抵抗天淨沙的化解之力。不過天地萬事萬物自有章法,比如以飛仙仙力對抗天仙仙力,肯定沒有一絲勝算。再如大水來襲,若同樣以水抗衡,以力制力,至少要比來襲之力大上許多才可以取勝。不過若是能夠順應水力,調動水力轉向別處,所需要之力便要小上許多,雖然不是獲勝之道,卻至少可以不被水力擊中。 不過此等方法雖然好用,卻並無幾人可會,只因來襲之力出自他人之手,並不受自身控制,更無可能操縱。而張翼軫卻是不然,偏偏一身仙力並無絲毫出奇之處,卻對天地之力的感應和掌控爐火純青,幾乎無人可以比他高明。而恰好天淨沙土性純正,其內所蘊含地土力充沛,張翼軫一試之下雖然不能全部掌控,卻能將其調動轉向,值此生死攸關之際,一絲偏差便是生死之差。 是以張翼軫剛一動念調動天淨沙偏離週身,猛然間鯤鵬巨爪被毀,吃痛之餘對天淨沙暫時失去控制,借此時機,他更是全力施展控土之術,再得其他數種靈性相助,竟是一時得了便利,憑空凝聚而出無數把元力之劍,同時藉機脫困而出。 被北布嚴加斥責,張翼軫也不惱,微微一笑,說道:「北天官,放眼天庭之上,對天帝之命並不聽從者不在少數,也未見天帝令人斬盡殺絕。我飛昇方丈仙山,並未接受過天帝詔命,是否認同天帝之命更是在兩可之間,你拿天帝之命壓我,全然無用。若是只是想藉機取我性命,儘管出手便是,何必假借天意而為,又說得如此官面堂皇!」 北布右手遙遙一指,說道:「方纔簫之秋以化羽助你,此事本仙定會奏明天帝,嚴加懲處!」 張翼軫轉身望去,但見之秋遙立遠處,一臉焦急之色向他張望,卻是不能前行一步,定是被北佈施法阻絕在外,無法近身。如此也好,他心中稍定,正好不讓之秋以身試險,好過被北布將他二人一同拿下。 張翼軫針鋒相對:「北天官,閣下以堂堂天官之尊,欺負兩名小小飛仙,不但自貶身份,還無比惱怒,如此作派,令人再難對高居其上的天仙天官心生尊崇之意!」 北布輕哼一聲,說道:「張翼軫,莫逞口舌之快,若你乖乖束手就擒,本仙或許還可網開一面,饒你不死。若是你再執迷不悟,非要與本仙糾纏一二,後果自負!」 張翼軫搖頭一笑,說道:「北布,不要再自欺欺人,哄我上當。其實你並非天帝派來拿我之人,恐怕你是私自前來,只為置我於死地,是也不是?」 北布一聽此言,頓時臉色大變。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六章 頂上花冠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六章 頂上花冠 「張翼軫……你何出此言?切莫信口開河,若無天帝之命,本仙怎會親自前來方丈仙山興師問罪!」 北布臉上震驚一閃即過,隨即恢復正常,十分篤定地答道。 張翼軫也不多說,淡笑說道:「你不承認也就罷了,反正若我不是折損大半功力被你扔下凡間,便會被你以違抗天命之由殺死,既然如此,此時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北布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張翼軫明知一死還如此鎮靜,一時心中發虛,微一遲疑,雙手自胸前緩緩放下,問道:「張翼軫,先前你為何信口雌黃,說是本仙未奉天帝之命?」 張翼軫搖頭一笑,答非所問:「我只是猜測,你究竟受何人指使?不過依你的身份,能夠讓你聽命之人不多……」 北布臉色一沉,微一思忖,一言不發,雙手胸前一合,驀然間黃光大盛,一團閃爍七彩光華,其內蘊含厚實凝重如同實質的天仙仙力的光球形成。光球初看之下耀眼如同太陽,細看卻是發覺流轉猶如水霧,正是煉氣還虛,虛實結合的大成之境! 若是再進一層,將仙力完全凝聚成水流形狀,此時便是天仙修為的最高境界。天地之間,只有天帝才有此等神通。以天帝之能,幾乎週身上下全是水霧仙力,完全取代雲氣隨行。此等境界,據說可上通三十三天,下接九幽黃泉,動念之間便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北布能夠將仙力凝聚成水霧之形,也是達到天仙中等境界。離天仙頂峰不過一步之遙。在北布凝結光球之際,張翼軫早已全神戒備,聲風劍催動到極致,護住全身,同時體內數種靈性全數運轉,呈生生不息之勢,數道元力罩在身前形成,準備全力一拼之下,強行硬抗北布一擊。 北布見張翼軫蓄勢待發。暗笑張翼軫自不量力,居然以飛仙神通,硬拚天仙的七彩琉璃訣,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同時心中也是微微閃過一絲疑惑,不是一向聽聞天地靈獸全部消亡,張翼軫又從何處學會操縱天地元力的神通? 不過念頭一閃而過,不及多想,七彩琉璃訣氣勢已成。當下不再猶豫,揚手祭出。只見琉璃球猶如天降流星,更如天降天雷,張翼軫尚未看清琉璃球是如何出手。卻赫然發覺,琉璃球視週身元力罩如無物,倏忽穿透。瞬間已然近身眼前一尺之內! 感應到琉璃球上蘊含的無邊氣息與毀滅之力,張翼軫喟然歎息,情知此次斷難逃過一劫,只因此球非但來勢迅猛無法躲過,且將他的氣息死死鎖定,也就是說,無論他做何反抗,都難逃光球及身地下場! 罷了,罷了,張翼軫一聲長歎。天官前來拿他。哪裡還有逃脫之理?且不說對方還有天命法寶,即便雙手空空。將他拿下也易如反掌。一念及此,張翼軫索性不再反抗。淡然而笑,負手而立,靜等光球及體將他湮滅。 只在此時,光球離張翼軫不足一尺之遙之際,驀然,虛空之中突兀現出一隻巨大的手掌。手掌畝許大小,通體散發潔白之光,若是細看,卻是紅黃藍三色之光依次閃現,只因閃動過快,便如只閃白光一般。 手掌乍現眼前,無聲無息,張翼軫全無感應,更無從得知此手來自何處。還未來及驚奇,只見手掌屈指一彈,正中光球之上。白光驟現,琉璃球一陣光華亂閃,竟被巨掌手指生生彈到一邊,遠遠飛到天邊蹤影不見。 隨即一個狂放無忌的笑聲在空中盤旋迴響:「翼軫小友,當日天雷之下,驕勇如斯,悍不懼死,今日怎會如此頹廢?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在天仙手中,豈非平白墮了名聲!」 潘恆! 張翼軫不知何故,聽到潘恆肆意放浪的話語,心中陡然生起無邊豪氣,哈哈一笑,答道:「潘恆,昔日我在天雷之下救你一命,今日你前來救我,是為報恩,還是另有所圖?」 說話間,巨掌一收,一個人影倏忽間現身張翼軫眼前,此人面如冠玉,一身書生打扮,文氣雅士,不是潘恆又能是誰! 一現身,潘恆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笑著點頭:「不錯,不錯,看來小友上次被天雷及身,也是受益匪淺,既如此,說不得也要謝我一謝才是。我來救你,自然是不忍見小友如此資質,卻要喪命於天仙手中。以小友之能,即便死,也要死在天魔手中才不算冤枉。」 張翼軫默然一笑,調侃說道:「你我之間也有帳尚未算清,若我就此死去,也算便宜了潘兄。不過明明知道我被天仙追殺,卻又故意姍姍來遲,是何道理?」 潘恆一怔,隨後搖頭大笑,說道:「好你個張翼軫,我救你一命,你不謝我卻還要怪我來遲,倒也是真性情,哈哈,難得,難得!潘某來晚一步,也不是故意拿捏,而是中途被人糾纏,一時不得脫身,否則肯定早早來此,也好好生欣賞一番堂堂的北天官如何大展神威,恬不知恥欺負一名新晉飛仙!」 北布驚見天魔現身,也是吃驚不小,待見到張翼軫與潘恆有說有笑,言談之間頗多機鋒轉折,竟是無比熟悉,頓時怒不可遏,呵斥說道:「好,當真是好,張翼軫,不想你不過是小小飛仙,剛剛飛昇天庭,便與天魔勾結,如此看來,你還真是死有餘辜!」 張翼軫正要答話,潘恆卻是搶先說道:「北布,你以大欺小不算,還胡說八道一通,也不知以你這般稟性,居然能夠成就天仙之境,果然是天道不公。」 北布並不認識潘恆,只當他是尋常天魔,是以也不客氣。冷冷說道:「天魔早已臣服天帝多年,此事千年以前已由魔帝親自向天帝俯首稱臣作為認證,你又是哪個,膽敢不聽魔帝之命,私自介入仙家事端,不怕魔帝治你之罪不成?」 潘恆站立張翼軫一側,一臉從容之意,不理北布的指責,卻是對張翼軫微一點頭。道:「既然仙家之中,有不聽天帝之令者,天魔之中,豈能沒有不聽魔帝之命之人?」 說完,又斜眼望向北布,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身為天官,又何必關心天魔之事,怎麼。難道北天官還有心號令天魔?」 北布聽了將臉扭到一邊,一臉鐵青,卻是不再說話。張翼軫見狀,朝潘恆微一拱手。說道:「先要謝過潘兄援手之情……無明島和無根海的飛仙在前來方丈仙山的途中被人圍困,應該不是潘兄所為罷?」 潘恆一臉驚訝,搖頭說道:「我接到傳訊。急急趕來方丈仙山,中途也被人攔截。不過來人雖然法力高強,至少也是天仙之境,卻只是圍而不攻,將我拖延片刻便轉身遁走。」 原來如此,張翼軫微一沉吟,卻道:「看來有人在配合北布,也不知此人是演戲還是真心要助北布得手?先不管這些,既然潘兄正好趕到,若是北布不依不饒。潘兄如何應對?」 潘恆微微一笑。反問:「小友當初在天雷之下如何,我現今面對北布便是如何。此事自在我心,難道非要我說出才可?」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其實說來在凡間之時,我和魔門之間一直勢不兩立,不想剛剛飛昇天庭,便被天官認為與魔門聯手,想來就覺得可笑之極。」 潘恆大笑不止:「何出此言?天地日月交替是為正常,天庭仙魔輪流做主也是正理!再說你非仙非魔,何來與仙家親近與魔門疏遠之想?可要清楚,將你父母捉去之人本是天帝,並非天魔。」 北布在一旁不耐地說道:「你二人還要囉嗦多久?莫不是認定一名天魔與一名飛仙聯手,便能將本仙嚇退不成?……你這天魔,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潘恆一臉傲氣,答道:「潘恆!」 北布微微一怔,愣神一想,愕然問道:「並未聽說有你這號天魔……你究竟何人?」 潘恆自得地一笑,說道:「管我是誰,你只管放馬過來,看看是你天仙神通廣大,還是我天魔法力高強!」 雖說天魔一成,可抵三名天仙。不過北布身為天官,有天命在身,有天福可借,幾乎是不死之身,與天魔對戰,即便不勝,也絕無性命之虞。是以北布微一思忖,斟酌一下得失,立時便拿定了主意,只一動念,頭頂之上立時黃光大漲,片刻之間七片花瓣所成的一頂花冠赫然現形! 天仙花冠! 潘恆見北布亮出天仙花冠,心中明白,北布不肯退讓,有意憑借天命與他比試一番。尋常地天仙花冠只是修練所得,再有天福所成,難敵天魔的摘花魔手,不過天官卻是大不相同,頂上天仙花冠本是天福匯聚,再得天命相助而成,天地之間不管仙力還是魔力,幾乎都不能將其損傷,除非有天魔自願以本身魔元力與之力拼,以魂飛魄散的下場換得摘到一兩片花瓣,也無法將七片花瓣全數毀去。 花冠不毀,天仙之體萬物難傷!是以北布才無比自信,認定潘恆不能拿他如何! 潘恆見狀,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與張翼軫低語幾句。張翼軫先是一愣,隨後微一點頭,轉身退立一旁,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再看潘恆,緩緩將雙手自衣袖之中伸出,平伸胸前,猶如尋常之人伸懶腰一般,左手之上閃現紅黃藍三色彩光,右手之上卻是一片黯淡,漸漸在左手的光芒之中,平空消失。 「輪迴手!」北布一見此等情景頓時大吃一驚,脫口而出,「大天魔!」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七章 千變萬化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七章 千變萬化 「不錯!」潘恆當仁不讓。點頭承認。「承蒙有人格外照顧潘某。將天雷威力提高不下百倍。試圖將潘某湮滅。不想天算不如機緣。潘恆因禍得福。成就大天魔之身……北天官。即便你身負天命再入輪迴。不信三世之後。你還能夠再次成就天仙!」 天仙有天仙花冠。憑借天福而成。若無天地法寶。莫說天魔。天帝也不能輕易將之摘下。不過天地平衡之理。自有玄機奧妙。天魔也並非對此完全束手無策。 尋常天魔雖說可以以一抵三。一人力戰三名天仙。不過卻只是尋常天仙。若是天官。一般天魔與之對對戰。斷難取勝。只因天官身負天命。頂上花冠因天命之助。與普通天仙大不相同。天魔無法將以魔力將花冠片片化去。花冠不去。無法傷到天仙仙體。天仙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此也是天官相比一般天仙最大優勢之處。也是因此。天官才令一眾天仙人人嚮往。只因天官一成。不但不怕天魔。連天帝也禮讓三分。 然而天地之間自有相生相剋之理。萬事萬物自成玄機。高如天帝也無法左右天地對立。日月交替以及仙魔分庭抗禮。由地魔成就天魔。便幾乎已經是不死之身。而天魔之上。卻還有大天魔可成。一旦普通天魔修成大天魔之身。便可以自身強悍的魔力。強行扭轉天地平衡規則。以天魔之中最為無上的法術輪迴手。可以將天官頂上花冠摘去。再以折損自身一半功力的代價。劃破生死界限。直接將天仙投入輪迴大陣之中。 輪迴大陣是天地法則。無人可以更改。天仙被投入其中。也會瞬息被輪迴漩渦吞沒。直接投胎轉世為人。不過天仙雖然花冠被摘。不過修為仍在。經輪迴大陣的湮滅沉淪之後。修為損失大半。神識卻依舊凝重。遠超常人。是以轉世之後。不忘前世之事。再行入道修行。無比快捷。不出十幾年便可重返天庭。日後再得天仙之境。也不在話下。 大天魔神通神天。自然深知其中玄機。若是只是如此將天仙打落凡間。任其十數年再重返天庭。到時他再積蓄力量反戈一擊。豈非得不償失?是以輪迴手施展之時。便在天仙身上留下印記。待其轉世重生之後。天魔便會感應得知。便會再次痛下殺手。將轉世之後地天仙殺死。 輪迴法則。天帝也無可奈何。何況是尋常天官。每輪迴一次。神識便會大受損傷。以天仙之能。三世之後。神識便會與常人無異。一身修為也消耗殆盡。再無絲毫出奇之處。再生之後。便是世間再普通不過的常人之軀。 到第四世之時。天仙再世為人已是資質平平。前事全忘。不知自己到底因何而來。以前又發生何事。而此時大天魔也是一身功力幾乎耗盡。不過仍有一絲餘威可以動念之間將再世的天仙魂魄毀滅。拼了自身受損。也能讓此名天仙最終形神俱滅。徹底消亡於天地之間。是以相比之下。最終天仙湮滅。大天魔功力大損。算來還是身負天職的天仙大敗。大天魔得了便利。雖然大天魔也需要數千乃至上萬年的休養才可以恢復功力。 是以對比之下。天魔可以力戰普通天仙。大天魔卻可以戰勝天官! 北布自然深知輪迴手的厲害之處。所以才驚見之下。頓時駭然心驚。心中頓生恐慌之意。 修道之人。一旦成就飛仙。若是尋個仙家福地。自在逍遙。不求天仙大道。倒也落個清淨自在。從此再無生死之憂。煩惱之事。而一旦天仙大成。更是天地之間唯我獨尊。死亡之說。更是幾乎不再聽聞之事。北布身為天官多年。早已不知生死輪迴是何等情景。今日猛然一見輪迴手現前。幾乎再難保持鎮靜。聲音顫抖地說道:「潘恆……你。你敢對天官施展輪迴手。當真是要逆天而行。與天道背道而馳?」 潘恆冷冷一笑:「天不容我。我何必再遷就於天!鐵圍山中。有人私改天雷之威。要我性命。假借天意而行。既然天地之間並無公正可言。我自然不必再念念不忘與天道相應相和……」 說話間。潘恆左手三光愈加耀眼。而右手虛無之處由手腕向上延伸至胳膊之處。眼見整條胳膊都消失不見。正是輪迴手法術已成之勢。只待雙手合攏。引發天地輪迴大陣。 北布一時慌亂。再無一臉傲然之色。急急說道:「且……慢!潘恆。你在鐵圍山中受到不公之事。我定會奏明天帝。待天帝明察之後。還你一個公道。」 潘恆一聽。收勢不發。驚問:「怎麼。以北天官言下之意。鐵圍山之事。並非是你暗中操作?」 「怎會是本仙?」北布一臉愕然。辯解說道。「擅改天雷。至少要三名天官聯手。全力催動天雷大陣的樞紐。且要損耗天命才可以開啟。若非刻骨仇恨。誰人會自損功力非要害你?本仙與你素不相識。更與你無冤無仇。怎會做出此等費力不討好之事?」 一聽此言。潘恆手上三色彩光一時減弱。微一沉吟。忽又問道:「為何我聽一名天魔所講。私改天雷之事。全是因你而起?」 北布一時大怒。說道:「何人污我清白。竟敢造謠本仙是非?潘恆。你聽一名天魔所說。此人姓甚名誰?」 潘恆搖頭否認:「此人姓名不便透露。不過他明確無誤地告訴我。說是他也聽一名天仙所說。此名天仙。也是一名天官……」 潘恆尚未說完。北布頓時急不可耐地說道:「定是東……那老兒散播流言污我清白。好。好。東老兒你不要以為我不清楚是何人私改天雷。你的摯友所做之事卻要算到我的頭上。打得如此如意算盤。也是看來先前我還小瞧了你。」 潘恆暗自一笑。又問:「北天官。若你並未做出加害我之事。我也不必非要拼著兩敗俱傷將你打入輪迴大陣。不過在我未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你仍是最大嫌疑之人。」 北布先是一怔。低頭一想。辯白說道:「潘恆。你切莫聽信他人信口開河之言。我北布身為北天官。若無天帝之命。又與無並無血海深仇。怎會做出此等不堪之事?不過聽你一說。本仙也是忽有所悟。猜到是何人要置你於死地。」 「究竟何人?」潘恆一臉急切之意。說道。「若你能說清楚此事內情。待我查清之後。以後肯定不會再與你為難。如若不然。定當與你糾纏到底……」 北布正要張口說出。猛然愣住。想了一想。臉色突然大變。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好懸。果然不虧為大天魔。心機深重。險些著了你的道兒……潘恆。你且放馬過來。看本仙如何將你拿下。一併交與天帝處置。」 張翼軫在一旁看了半晌。由開始時地不解。到後來猜測到七八分。正在暗暗讚歎潘恆的機智多變之時。卻見北布忽然醒悟過來。不由暗歎一聲。微微替潘恆感到惋惜。 潘恆也是一臉失望之色。見功虧一簣。只差一點便能從北布口中套出幕後主使之人。不由心神一鬆。只一失神。輪迴手法術便告失效。 如此大好時機北布豈能錯過。當即心意一動。身形憑空消失不見。張翼軫和潘恆尚未反應過來。驀然感覺到心神大亂。身前一丈之處一陣虛無的波動。隨後北布身形陡現二人眼前。手中黃光一閃。兩道光芒直取潘恆。 北布雖然現身潘恆與張翼軫之間。卻是理也未理張翼軫。全力一擊只求拿下潘恆。顯然也是認定張翼軫不過是區區飛仙。即便他在背後襲擊。也是不足為慮。 潘恆心中自是清楚。方才暗中催動初得皮毛的輪迴術。不過是藉機嚇北布一嚇。以他初入大天魔的境界。並不能打開輪迴大陣的通道。將北布吸入其中。是以見北布識破他的計謀。惱羞成怒之下向他突襲殺招。潘恆不敢怠慢。天仙一擊已是非同小可。更何況北布身為天官。更是威力巨大。 當下不敢正面捋其鋒芒。潘恆身形一晃。疾退數千丈外。動念之間。渾身魔力匯聚雙目之上。隨後大喝一聲。雙目電光繚繞。放射兩道白光。不偏不倚正好擊中飛身向前的北布胸口。 北布猝不及防之下被電光擊中。大叫一聲。身形一晃。便如巨石一般直直跌落下去。 張翼軫見此情景。頓時大吃一驚。潘恆成就天魔不久。即便天魔初成便是大天魔之體。也無法與成就天仙不知凡幾地北布相比。更何況北布身為北天官。豈能等閒視之。怎能被潘恆一擊而中? 張翼軫大惑不解。潘恆卻是心中清楚得很。被他一擊而中的北布不過是一個化身幻影而已。對北布而言。絲毫不受影響。天仙本有身外化身神通。天官更是有身外化身。而化身不但可真可假用來迷惑對手。且化身被滅真身並不會受到影響。 潘恆見不知何時北布已然暗中催動身外化身神通。心神一緊。神識外放。探尋北布真身所在。 不料一探之下。卻是赫然發覺。四面八方之外。虛空之中。竟有九個北布化身凌空而立。而在他地感應之中。九個北布只有一個化身是虛幻之體。其餘八個全是實體而成。不辨真假! 不管是天仙還是天官。身外化身只能有一個。不管此化身是真化身還是幻影化身。普通天魔一時無法分辨。在大天魔眼中卻一眼便可識破。並無大用……潘恆微一定神立時發覺。九名北布之中。有一名化身可以被他看破。其餘八名。難辨真假! 為何北布可以有七個真假難辨的化身?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八章 不死之身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八章 不死之身 潘恆大吃一驚,微一愣神,立時明白其中的訣竅所在! 北布的身外化身確實只有一個,之所以有九個北布現形空中,乃是除去一名可以被他一眼識破的化身之外,再有一名真身,而另外七名化身卻是假借頂上花冠之中的七片花瓣而成|* 饒是潘恆自詡見多識廣,也是一時無比詫異,不知北佈施展的是何等神通,竟然能夠借頂上花冠而成就令天魔魔眼難以分辨的身外化身,在他見聞之中,從未聽過天仙也好天官也罷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神通法術,直令潘恆吃驚之餘,不由心中大為擔憂。 若是天仙都有此等本領,天魔與之相比可以以一抵三的優勢便蕩然無存,轉而變為兩名天魔才可以與一名天仙相敵。若真是如此的話,再加上天仙人多勢眾,天魔再難與天仙成抗衡之勢,必將全面落敗! 心思電閃間,潘恆心中再無一絲勝算,同時微微歎息,感歎時不我與。爭來斗去,不想最後還是天仙一方棋高一著,不知何人所創此等通天法術,不用天仙人人學會,只要天庭之上一眾天官都能夠憑借天仙花冠幻化化身,只憑其真假難辨可以躲過天魔魔眼探查之能,與天魔對戰之時,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遑論他尚且不知是否每一名花瓣化身也如同頂上花冠一般,難以以魔力摧毀。 如此一來,即便大天魔拼了全力毀掉三名花瓣化身,最終也難逃落敗的下場,由此,天仙才為真正的不死之身! 見潘恆震驚當場,一名北布哈哈一笑,說道:「潘恆,今日看你如何逃脫?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潘恆搖頭一笑,答道:「北布。即便你有此等不世神通,哪怕可以身外化身萬千。潘恆也會與你周旋到底,誓死不屈。不過潘某倒是對你佩服得緊,能夠修練而成如此通天徹地之能,當真也是天縱之才!」 另一名北布傲然自得,說道:「頂冠化身術乃是本仙獨創,天地之間絕無僅有。正是滅你等天魔最為無上功法。既然你知道厲害,還不認輸更待何時!」 潘恆聞言頓時大喜,卻原來此等法術尚未全面傳開。也是幸事一件。想到此處,潘恆心意一動,雙手分現三色彩光,也不多說,縱身朝方才說話的北布悍然一擊。|(89文學/|* 此名北布卻是動也未動,悄然一笑,潘恆忽然心生不妙,不及回身,驀然收回右手光芒,回身一掌劈出。掌刀如風。光芒似電,正中身後一名悄無聲息逼近數尺之內的北布身上。 只是一陣黃光閃過。凝聚潘恆三分功力地掌刀魔力竟然未對化身北布造成絲毫損傷。只是身形晃了幾晃。隨後也是悄然一笑。手中一揚。一把朝天刀躍然手上。刀上仙氣繚繞。散[89文學首發懾人光芒。朝潘恆攔腰斬來。 再看身前地北布。也是手腕一翻。一把隱地劍現形手中。劍身隱現摧魔之氣。一劍便朝潘恆當胸刺來。 這還不算。一共九名北布。手中各持形狀各異地法寶。或笑或怒。或凶悍或淡然。將潘恆團團圍在中間。幾乎同一時間[89文學首發動進攻。 除非潘恆能夠識破真身所在。一擊而中。否則九名北布。只能夠堪破其中一個化身。其餘八名之中。七名是頂冠花瓣所化。相比真身還更難攻破。因為其有天命護佑。要想斬殺。必須先將天命毀去。而潘恆卻是自知。天官之所以強大。便是可假借天命與天魔抗衡。其實若以修為和自身強悍程度相比。天仙之體遠不如經過天雷淬煉過地天魔之體強橫。雖說天仙之體聲稱萬物難傷。其實天地之間自有平衡之理。如果以天魔魔力注入天仙之體。頃刻之間天仙仙體便會潰散一空。再難聚焦成形。 不過即便是尋常天仙。也有天仙花冠保護。正好可以抵擋天魔魔力地侵襲。更何況天仙雖然仙體羸弱。卻無論神通還是法寶都強過天魔。是以倚仗頂上花冠和護身法寶。尋常天仙與天魔也有一戰之力。只是天魔畢竟全是經由天雷擊頂。才能突破地魔界限。飛昇天庭。且魔門修行一向注重戰力。是以若是普通天魔對戰一般天仙。幾乎可以以一抵 不過一旦天仙晉身天官。有了天命在身。頂上花冠便被天命護佑。莫說尋常天魔。便是百無其一地大天魔想要戰勝天官。也必須自損本身修為。以輪迴手強行將天官打入輪迴。最後就算取勝。也是慘勝。自身受損八成以上。好在天官難成。且天官受天帝約束頗多。向來不會私自與大天魔交手。除非魔帝與仙帝反目。仙魔大戰。否則天官與大天魔交手之事。極難[89文學首發生。 潘恆在鐵圍山被驚天天雷擊中,險些喪命,卻也因禍得福,天魔大成之時,便一步跨入大天魔之境。只是剛剛步入大天魔,境界尚未穩固,輪迴手只是參悟皮毛,並不能全力施展,先前也只是用來唬唬北布,想借他之口得出擅改天雷地幕後之人。卻不知關鍵時刻北布一時驚醒,非但沒有說出實情,反而惱羞成怒之下,展現頂冠化身術的通天神通,直讓潘恆暗自苦笑,不想無意之中竟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只怕今日一難,斷難安然度過。 潘恆將心一橫,情知以他的神通,若是北布並無頂冠化身術,全力相拼之下,大不了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只是北布的頂冠化身術過於強大,便是他大天魔已到大成之境,想要戰勝北布幾乎也無可能。 既然左右難逃一死,不如拚死救下張翼軫,或許日後還可借張翼軫之手,為他報仇雪恨。潘恆打定主意,眼見九名北布齊齊圍攻而至,也不躲閃,認定其中地一名化身,也不理會其餘八名之中真身究竟是哪一個,全身魔力高漲,整個人化為一道三色彩光,一閃之間便從化身之中一穿而過。 北布唯一一名化身被潘恆穿體而過,微微一怔,一臉愕然,隨後化為一股輕煙,消散不見。剩下八名北布頓時大怒,一齊喊道:「魔頭……哪裡跑!」 潘恆身形連晃,悍不懼死,不管不顧,雙手紛飛,將八名北布的來襲之勢一一化解。饒是潘恆身法再快,天魔之體再是強悍,也無法以一抵八,片刻之間身上已被三名北布擊中,帶動全身三色彩光黯淡幾分。 以潘恆本意,本是將北布引到遠處,然後讓張翼軫從容脫逃,不料待他稍稍穩定心神,強忍巨痛定睛一看之時,不由大吃一驚,卻見張翼軫不知何時早已消失不見,竟是逃得無影無蹤。 怪事,潘恆一時費解,以張翼軫性情,不是臨陣脫逃之人,怎會乘機一聲不響逃之夭夭,莫非有何變故不成?不及多想,八名北布再次形成合圍之勢,將潘恆圍得水洩不通。 也好,張翼軫能夠從容脫逃,不被北布留下,也算好事,管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能夠活命即可,來日方長,想必以今日之事,張翼軫與北布勢同水火,只要他最終不為天帝所用,能夠殺北布替他報仇,即便真是一時被北布地神通嚇跑,也不算什麼,畢竟性命重要,再說逃跑也並非什麼丟人之事。 潘恆想通此節,心中大安,微一凝神,再次施展輪迴手,雙手一白一黑,一隱一現,仰天大笑,說道:「你有頂冠化身術,我有輪迴手。我卻不信,你有天命護身,莫非真能抵擋天地輪迴大陣的吸附之力?哈哈,北布,且看我的輪迴手可以拿下你的幾個化身!」 說話間,不等北布有所反應,潘恆身形如電,不顧其餘幾名化身虎視眈眈,伺機來襲,後方門戶大開,毫不在乎身後北布對他痛下殺手,只是雙手開合之間,認準一名北布猛然撲去。 哪怕拼了一死,也要將一名化身打入輪迴,看看天仙花冠所化的化身,假借天命,到底能有多大神通! 潘恆同歸於盡的打法令北布大為動容,當下也不敢冒險與潘恆硬拚,其餘北布站立不動,將全部仙力匯聚一處,力擋潘恆致命一擊。 潘恆來勢甚快,被他盯住的北布化身根本不及躲閃,在其餘數名北布的心意支撐之下,此名化身全身光芒大盛,凝結如同水霧,顯然已是催動全力。潘恆幾乎化身為一道流光,電閃之間便與眼前的北布撞在一起。 如同虛空之中突現一日,又如九天之上天日初升,虛空之處,一點光亮匯聚一起,短暫的黑暗過後,猛然之間迸[89文學首發無邊耀眼光芒,其亮遠超天地之間一切光亮,非言語可以形容。光亮一閃即逝,因其過於閃亮,閃過之後,天地之間一瞬之間猶如陷入漆黑一片之中! 隨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一瞬,或許千年萬年,只覺無比漫長又無比短暫,天地之間驀然恢復清明,再看潘恆萎靡不振凌空飛在空中,面無表情,渾身全無一絲氣勢,而他所站之處,方才與他硬拚一記地北布化身卻是安然無恙,淡然而立,雖是面色略有失神,不過相比潘恆卻是好了太多。 「如何,潘恆,可是認輸?」北布化身傲然一笑,正要再譏諷幾句,卻見潘恆先是一愣,隨即詭異地一笑。 北布頓時心神大亂,一絲不祥之感掠過心中,隨之臉色大變,大叫一聲:「不好!」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九章 一劍驚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二十九章 一劍驚仙 北布察覺不妙之時。卻為時已晚。 八名北布在空中站立。其中一人當前而立。與潘恆周旋。另外七人分立背後。各自警覺。面向潘恆。倒也不是北布如此托大。全然不將張翼軫放在眼中。只因在他方纔的感應之中。張翼軫早已蹤影皆無。定是乘機遠遁。不知跑到了何處。北布認定張翼軫的此良機。為保性命偷偷溜走實屬正常。 是以在與潘恆對戰之時。因為懼怕潘恆的輪迴手法術。北布全神貫注應對潘恆。力求一舉將其拿下。也好向天帝邀功。至於張翼軫逃走一事。他並未在意。畢竟相比之下。拿下張翼軫要容易許多。天的之間。他一身仙氣極易被天仙察覺。又能跑的了多遠? 北佈施展平生最引以為傲的頂冠化身術。眼見就要將潘恆當場擒獲。而潘恆也是受傷頗重。呈困獸猶斗之象。不過在北布看來。潘恆一身魔力在與他聚集七片花冠的天命之力。再加他一身渾厚的天仙仙力匯聚一名化身的相撞融合之下。已然所剩無幾。再無一戰之力。 明明舉手之間便可將潘恆禁錮。怕是會成為千年以來第一位生擒大天魔的天官。北布心中暗生的意。不料尚未來及邁步向前。驀然心中掠過一絲驚恐和不安。彷彿身後有巨大變故突然發生。 究竟出了何事? 不待北布回身。在他身後數丈之外。虛空之中。突兀間迸發一點微弱火苗。如一縷燭火。又如一點螢火。無比渺小。若非細看絕對無法發覺。不過在北布的神識感應之中。卻是無比清晰。無比醒目。又無比驚人。只因火苗雖小。卻火力驚天。而且其中蘊含純正的天命! 正是天命之火。 天命之火先是憑空顯現一點。眨眼間化為一丈長短。幻化而成丈長的劍形之火。毫不遲疑一劍斬向七名北布之中的正中一人。 天命之火火劍散發熊熊火勢。看似威力驚人。不過在北布看來卻並無多少威懾之力。天命之火其上所蘊含天命若是用來對付飛仙定是劍到人亡。斬殺天仙的話。也多少有些威力可言。不過若是用來斬殺天官卻是全然無用。只因其所倚仗的天命遠不如天官本身天命福威深廣。並不能對天官造成絲毫損傷。是以北布震驚過後。只是微微運轉天仙仙力。心意一動。此名化身北布猛然轉身。雙手交錯之間。雙手一合。便將天命之火的火劍吸在雙手之間! 「的天命。定神通!」 隨後北布一聲斷喝。雙手黃光一閃。試圖完全將天命之火湮滅。誰知雙手一觸及劍身。只覺劍身火力異乎尋常的炙熱難耐。以他一身天仙修為。只一接觸竟然手生灼痛之感。隱隱有無法與之抗衡之勢。 怎會如此? 北布駭然大驚。以他天仙之體。除非魔火或是陰火可以傷及一二。天命之火與他本性同源。又不如他的天命深廣。怎會將他的天仙之體灼傷?難道此火不是天命之火不成。還是其中有何古怪之處? 尚未來及深思。火劍之上火勢突然一收。竟是化為烏有。整個劍身消失不見。平空消失。不過北布卻是仍然可以清楚感應的知。雙手之間仍有劍身。只是劍身化為漆黑。不被肉眼所見。即便天仙仙眼也無法識破。若不是雙手之上不斷傳來難耐的無邊火力。北布即便神識大開。一時也難以發覺虛空之中火劍的所在之處。 好高明的隱形法! 北布暗暗讚歎一聲。正要調動其餘數名化身之上的餘力。打算一舉將火劍毀去。然後將潘恆拿下了事。還未來及動念。突然之間火劍之上火力暴漲數倍。不但逼迫的北布雙手如火燃一般疼痛。且火力之中隱隱有一縷怪力一閃之間竟是突破仙氣防護。沒入化身仙體之內。更讓北布感到畏懼之處在於。火力大盛之下。彷彿連神識都被火力灼痛。心神也有失守之勢。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直讓北布險些驚叫出聲。晉身天仙之後。早已是心神穩固如同磐石。哪裡還有神識被侵襲之事。只此一著。北布頓時心生慌亂。匆忙之下急急撒手回退。準備化身歸一。全力應對莫名火劍。 火劍隱形不可見。難以捕捉行蹤。北布剛一鬆手。身形不可謂不快。須臾間便閃身千丈之外。還未收斂心神。只猛然間只覺一股難以言傳的毀滅之氣逼近身前。大駭之間護體仙氣催動到極致。同時又想閃身躲開。卻是晚了一步。一道蘊含死絕之意毀滅之心的劍氣正中胸口。 火劍刺中北布。頓時顯現劍身。劍身之上。火光繚繞。更有絲絲縷縷黑氣閃現。正正將北布洞穿當場! 北布一臉愕然。難以置信火劍為何視護體仙氣如無物。為何疾飛如電。快過天仙身法。為何能以天命之火將天官化身斬殺當場? 不理北布多麼莫名驚詫。火劍倏忽一收。又化為一點火苗。閃身到北布站立之處的百丈之外。隨即火苗一熄。一個人影從中一躍而出。正是張翼軫。 張翼軫手持聲風劍。微微一笑。揚手一指北布。左手食指在劍身之上劃過。輕喝一聲:「破!」 話音未落。被火劍洞穿的北布化身驀然之間從中一分為二。黃光一閃。化為兩片花瓣自空中徐徐飄落。花瓣初現之時。鮮艷奪目。黃光瀰漫。片刻之後。枯萎收縮。光華不再。正是北布的頂上花冠其中之一的天仙花瓣! 天仙花冠一共七片花瓣。毀去其一。相當於七分之一的天福被生生剝奪。這還不算。相對天官還說。因其花瓣之上還有天命相附。不但減少七分之一的天福。還有無比珍貴的天命也因此失去。 如此重大損失。怎不令北布痛心疾首。幾乎發狂! 身為堂堂的北天官。竟然被一名飛仙一劍之威。斬去頂上花冠其中一片花瓣。不但是平生最為奇恥大辱之事。更讓北布折損天福和天命。直讓北布頓時怒火沖天。 顧不上多想張翼軫區區飛仙修為。怎能有此等驚天神通。北布大吼一聲。身形一晃。將數名化身還歸真身。雙手紛飛之間。一枚數丈大小的琉璃球自手中形成。一身仙力急速運轉。激盪的四周雲氣一片。猶如風雲變色。顯然已是氣急敗壞之象。 北布盛怒之下。決定拼了損耗一半修為。也要將張翼軫當場誅殺。 原來只當他堂堂天官。前來方丈仙山為難一名新晉飛仙。已是大貶身份之事。不想此名飛仙不但身具古怪莫名神通。還有可以斬殺天仙頂上花冠之能。北布大意之下被張翼軫偷襲成功。竟中跌了一個大大的跟頭。大失顏面不說。修為受損。若是就此回到靈霄寶殿。即便天帝不責怪於他。他也是無的自容。暗中被其他天官恥笑。成為笑柄。 七彩琉璃訣剛一催動。琉璃球尚未出手之際。北布驀然心中一緊。感到身後魔力來襲。來勢驚人。顯然也是全力一擊。當下不敢怠慢。錯身閃到一邊。一手高高托起琉璃球。一手掐著手訣。當空站定。俯視從身後閃出的潘恆。一臉蔑視之意。說道:「大天魔又能如何。還不是不敵我的頂冠化身術!」 潘恆也不惱。嘲笑說道:「天官又如何。竟被飛仙摘掉頂上花瓣。傳將出去。堂堂北天官顏面何在?」 北布頓時臉色大變。面若冰霜。說道:「若是你二人無法將此事傳揚。天的之間誰人又能知曉今日之事!」 潘恆明知故問:「看來北天官是決心要殺人滅口了……」 「潘兄……」 張翼軫忽然插話說道。「以我之能。全力相拼之下。拼了性命再摘去北布一片天仙花冠也是可行之事。待我的手之際。若你突襲出手。是否有把握將北布打入天的輪迴大陣之中?」 潘恆點頭應道:「至少也有五分可能。北布只有七片花瓣。要是失去兩片。一身功力至少折損三成以上。到時我催動天魔心法。拼了魚死網破與他同入輪迴。想必他也難逃一死。」 二人一問一答。渾然不將北布放在眼裡。幾句話就定下北布生死。猶如隨意談話一般。不過在北布聽來。卻是心中一緊。再無必勝的信心。斟酌一番。看張翼軫全然無事。潘恆雖然受了傷。不過只是表面之上看去疲憊不堪。也不知一身魔力損耗多少。畢竟他以前從未與天魔交過手。不知天魔底細。且一向傳聞。天魔遠比天仙強悍。若是真如二人所說。拼起命來。最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不過若是被二人幾句話便嚇退。也非北布性格。微一定神。北布拿定主意。上前一步。手中琉璃球光芒四射。顯然仍是蓄勢待發之勢。 北布左手放到身後。捏了個手訣。暗中傳訊給方丈仙山之上的天帝之人。令其速來援手。隨後若無其事的說道:「二位不如聽我一言。我等先放下成見。不必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今日之事。或許還有其他解決之法!」 潘恆搖頭一笑。說道:「北布。你的緩兵之計全然無用。只因方丈仙山之上聽命於天帝的飛仙早已被人制服。你且回頭看看。如今是何等局勢?」 北布將信將疑的回身一看。頓時大為動容。愣在當場!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章 明槍暗箭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章 明槍暗箭 卻原來自極遠之處,數道身影疾飛而至,當前一人,生得又矮又壯,如同一個大大的冬瓜。緊隨其後是一名嫵媚妖嬈的女子,再後又有六名飛仙緊隨。八人電閃之間,繞過北布近身來到張翼軫和潘恆身前。 最前之人一見張翼軫之面,怪笑一聲,一臉羞愧之色,說道:「張翼軫,藍小瓜向你賠不是了……不怪我,怪我家主上善變,才說讓我殺你,轉眼又變卦,讓我前來保你。也不知主上想些什麼,變來變去可是讓人受不了。萬一我和你成了朋友,又變了性子非要我殺你,你說我藍小瓜如何對仙友下手?真是……」 藍小瓜埋怨一通,還要囉嗦沒完,卻被一人拉到一邊,此人閃身到張翼軫眼前,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眼波流轉,先是一臉哀怨之意,欲言又止,過了半晌,忽又展顏一笑,嗔怪說道:「好一個狠心的張公子,將奴家騙得好苦!」 見尚晴當著眾人之面調笑,張翼軫無奈搖頭,無言以對,只好一笑置之。好在不等尚晴多說,從她身後又閃出二人,正是高侍魂和風楚者。二人長話短說,原來他二人半路之上正好遇到脫困而出的幾名無明島和無根海的飛仙,幾人會聚一處,微一商議便即刻前往方丈仙山而來。\\\\ 說完,二人隨後又向張翼軫引見前來相助的四名飛仙,分別是無明島地丹青、樊錚和無根海的精闢、賢才。 丹青幾人與張翼軫打過招呼。漠然而立,話也不說一句,只是目光掠過潘恆之時,目光之中頗多敬畏之色。 無明島加高侍魂在內,一共四人,無根海加風楚者在內,也是四人,八名飛仙與張翼軫和潘恆站在一起,一共十人面向北布站立空中。北布見狀,冷笑連連。說道:「無明島和無根海真要造反不成?好,待本仙回到靈霄寶殿,定當將此事稟明天帝,也不知簫羽竹和王文上有何解釋!」 「北天官。以前我曾在一次盛會之上,遠遠瞻仰過尊容。當時驚歎之下,只覺北天官相貌威武,冠絕天下,所有天官之中無人可比。今日離得近了,細細看來。原來也不過爾爾,並無多少出奇之處。我向來喜歡實話實說。北天官你聽了莫要生氣,實則在我看來,你生得還不如我藍小瓜喜相,令人一看之下便心生親近之意。\\天官的尊容,橫看豎看都似乎欠缺了一些什麼……」 藍小瓜說完,歪頭一想,一臉為難的神情,自言自語說道:「都說我笨,有時我也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呆傻,明明想起一句話精闢之話。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是不是受到了北天官的尊容驚嚇才讓我張口忘話……」 「藍小瓜。你一定是想說北天官生得令人望而生畏,只看一眼便想敬而遠之,或者也可以說是北天官長得裝腔作勢,令人作嘔……是也不是?」正是尚晴在一旁開口提醒。 「妙呀!」藍小瓜頓時一臉喜色,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果然不虧為天上女仙之中口才第一,以前我藍小瓜多有不服,方才一席話,勝過小瓜想十年,尚大妹子,小瓜從下一刻起,從此對你心悅誠服。」 「咯咯咯咯……」尚晴笑得花枝亂顫,以手掩嘴,嬌聲問道,「怎麼,你藍小瓜以後不再與我作對了麼?是不是要對我禮讓三分?」 藍小瓜鄭重其事尚晴深施一禮,說道:「藍小瓜說話算話,一言八鼎,此後要對尚大妹子相敬如賓。\\/\」 尚晴一聽頓時臉頰微紅,啐了一口說道:「相敬如賓是用在仙侶之間,用在你我之間,不大妥當。」 藍小瓜卻一本正經說道:「哪裡計較這麼多,本來一言九鼎,我說一言八鼎卻無人理會,說個相敬如賓你卻聽得清楚,倒是怪事。」 尚晴奇道:「怎麼是一言八鼎?」 藍小瓜正等此話,頓時哈哈大笑,一連笑了半天,還是難掩一臉笑意,手指北布說道:「北天官頂上花冠少了一片花冠,成了六片,所以我不敢超越北天官,只好自己減去一鼎,成了八鼎!」 「放肆,胡鬧!」 北布早已被藍小瓜和尚晴的胡攪蠻纏氣得心頭火起,又聽藍小瓜藉故嘲弄於他,更是怒不可遏,左手一揚,琉璃球迸發萬道光芒,氣勢大漲。 尚晴離北布最近,被琉璃球氣勢逼迫,不及防備之下頓時如落葉被狂風掃過,身形被衝出數十丈遠才堪堪穩住。\\/\受此屈辱,尚晴頓時臉色一變,正要發作,卻聽藍小瓜哇哇一陣怪叫,將身一縱,手中一對棒槌直取北布頭頂,同時還破口大罵: 「哇呀呀,想不到堂堂的北天官,竟然動手欺負女人。我藍小瓜生平最好打抱不平,最看不過男人欺負女人,最瞧不起天仙欺負飛仙,最不喜歡心胸狹窄之人,北天官,藍小瓜不喜歡的你全佔!」 北布哭笑不得,不想半路殺出這般一個活寶,生得醜陋不說,還油嘴滑舌,明明腦子不靈活,卻還假裝聰明,生得矮小,偏偏又非要擺出一副頂天立地的氣概,真是天上難尋地下少見的怪物點心。 當下也不多說,手中琉璃球一迎,正正和藍小瓜地一對棒槌正面相遇。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藍小瓜如風車一般一邊打了上百個滾,飛出至少有百里之遙,才勉強在空中定住身子。隨後也不見他遲疑半分,又大叫一聲,飛奔回來,和先前一樣,舉起棒槌便打。\//\ 雖然一擊之力將藍小瓜彈將出去,不過北布也是感到手臂一震,一股巨力傳來,手中琉璃球竟是晃了三晃,險些脫手而飛,不禁暗暗吃驚。不想此人貌不驚人,一身修為也是不可小瞧,臂力如此驚人,遠超尋常飛仙。 再看其餘幾名飛仙也是如臨大敵,人人對他冷眼相對,北布心知即便是他全盛之時,也不敢托大認定憑借一人之力可以力敵八名飛仙,更何況如今他損失一片花瓣,且還有不知有何暗藏不露之能的張翼軫,更有尚有一戰之力的大天魔,若是再與藍小瓜糾纏下去,不定會有何種嚴重後果。 不如就此尋個由頭先行離開,日後若有機會再將眾人各個擊破不遲,想到此處,北布冷哼一聲,沖潘恆說道:「潘恆,今日之事全因你而起,若非你插手我緝拿張翼軫之事,哪裡會惹下如此多的事端,依你之見,眼下如何收場?」 潘恆見北布有意退讓,正要思忖再三再作回答,猛見藍小瓜自身後一閃而過,渾身氣勢如風,席捲之間直衝北布而去,不由暗笑一聲,故作歎息說道:「本來潘某想與你決一死戰,可惜雖然潘某身為天魔,卻並無仙家對我生厭,而你貴為天官,卻被飛仙追打……你我之事稍後再說不遲,你們仙家之間地爭鬥,潘某自當避嫌!」 說完,閃身一邊,作袖手旁觀之狀,令北布暗中無比惱怒,情知潘恆不懷好意卻又無可奈何,見藍小瓜再次近身身前,手中棒槌紅光亂閃,雖然他不過是千年飛仙,不過悍不懼死又死纏爛打,北布大為頭疼,不得不小心應對,再加上週遭數名飛仙圍繞,張翼軫又戒備一旁,不知何時會突下殺手。 北布剛剛接下藍小瓜的數招,同時分出一半餘力提防其他之人,正要將心一橫將藍小瓜逼退之際,忽見一陣漫天花海襲來,天地之間,紛紛揚揚猶如下了一聲花雨,將他團團圍在中間。尚未查明是誰出手,只聽尚晴咯咯一笑,說道:「小瓜,奴家前來助你一臂之力,咯咯,以後可要記得奴家地好,莫要辜負了奴家才是。」 藍小瓜連連怪笑,手中棒槌更是舞動得密不透風,口中說道:「尚大妹子你且放心,小瓜我生性純樸善良,從來不忘他人之好,當然,要是有人欺負過我,也是沒齒難忘。來來來,尚大妹子與我聯手大戰北天官,傳了出去,也是天庭之上人人羨慕的一段佳話。」 「呸……藍小瓜,怎麼你一張口就是暗示之意,你我二人之間能有何佳話……難不成你歡喜奴家?不瞞你說,奴家早已心許張公子,藍小瓜,你就死了這份心意罷!」藍小瓜手上不停,一臉驚愕,說道:「尚大妹子說的哪裡話?我藍小瓜行得正走得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含糊。要是我真對尚大妹子有想法,一定會當面說出,不會假裝歪打正著,所以說,尚大妹子,你可千萬不要冤枉好人,對你有想法的是北布,可不是我藍小瓜!」 二人調笑之間,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手下卻絲毫不見放鬆,招勢不斷,法寶亂飛,不停地朝北布身上攻去。北布被二人氣得七竅生煙,惱羞成怒之際,猛然間雙手一分,手中琉璃球一分為二,同時暴漲數倍,揚手間一左一右朝藍小瓜和尚晴疾飛而去。 藍小瓜見狀急得大叫:「北天官要痛下殺手,殘殺無明島和無根海的飛仙了,各位仙友,還不快快出手救命!」 北布悚然驚醒,不好,原來是藍小瓜故意誘他上當!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一章 再起波瀾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一章 再起波瀾 琉璃球乃是天仙法寶,尋常飛仙斷難抵擋,藍小瓜和尚晴躲閃不及,雙雙被琉璃球擊中,一道光芒閃過,二人同時大叫一聲,身形被擊飛到數十里之外,飄浮空中,猶如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見藍小瓜和尚晴被北布痛下殺手,無明島以高侍魂為首,無根海以風楚者為首,六名飛仙身形連晃,頓時呈合圍之勢將北布圍在中間,人人全身仙氣繚繞,個個義憤填膺,一臉痛恨之色,高侍魂和風楚者更是手中各持法寶,悲憤難耐,說道:「北天官,你明知藍小瓜為人呆笨,腦子並不靈活,而尚晴為人輕浮,生性喜好胡言亂語,此二人不過是從未見過如北天官一般高高在上的天官,驚喜之下不免多說幾句,或許有不妥之處,或許有得罪之處,北天官身為天官,萬仙表率,竟然還和此二人一般見識不說,居然還痛下殺手,將二人殺死!北天官,你不將無明島和無根海放在眼裡不說,看來所有飛仙在你眼中也不過如同螻蟻,舉手便打,想殺便殺!」 北布被二人扣了如此一頂帽子,也是一時心慌,急忙辯白說道:「本仙雖然身為天官,不過飛仙也是同屬仙家,在本仙眼中,本是同家同族,怎會有半點輕視之心?藍小瓜與尚晴二人以死相拼,招招狠毒,本仙無奈之下只好自保還手,誤傷二人,也是意外之事,並非本仙不看重飛仙性命。再說本仙身為天官,理應替天帝分憂,怎會殘殺天帝之臣民?此事並非是本仙本意。」 倒也不是北布真被幾人嚇破了膽,而是他身為天官,本應上應天帝,下順眾仙,一言一行要符合天官的尊貴身份,若是此事被幾人誇大其詞傳將出去。說他以大欺小,不將飛仙性命放在眼中,如此等等,非但會被天帝不喜,且還會被其他天官指責,真要坐實了他肆意殘殺飛仙的罪名,名聲受損不說,說不好天帝震怒之下。還會削去他的天命,罷免他的天官之職! 不想今日之事越鬧越大。本來以為捉拿張翼軫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卻節外生枝,先是有大天魔插手,隨後又有無明島和無根海飛仙相助。真要鬧到靈霄寶殿之上,天帝即便明知他被人陷害,卻也不好冒著惹惱無明島和無根海以及一眾天魔的危險,而不將他問罪。恐怕到時三方勢力乘機鬧上靈霄寶殿,天帝只有將他嚴加懲罰,才好堵住悠悠眾人之口。 更何況。在靈霄寶殿之上,還有暗中與他作對的其他天官也會趁機落井下石。想到此處。北布猛然驚醒,才想起他奏命前來捉拿張翼軫之事。本是由東天官東星主動向天帝保舉,說是他北布為人持重。前往方丈仙山,定會馬到成功。如今想來。北布更覺其中大有貓膩,明明南天官南羅當時也並無要事,且方丈仙山本是南羅管轄之地,南羅不但不主動請纓,聽東星提出讓他北布前來方丈仙山拿下,竟然在一邊不聞不問,渾然無事一般。 哼,說不得正是南羅與東星設計陷害於我?北布越想越是憤憤不平,更加認定此事大有玄機。 想通此點,北布打定了主意,忙不迭繼續說道:「本仙細細一想,此事的前因後果大有隱情,諸位,方才無意之中出手傷到兩位飛仙,本仙深感不安,此為本仙精心煉製地還仙丹,送與二位受傷的飛仙服下,定會仙體大安,仙力大增。等本仙回去定當稟明天帝,查清此事的來龍去脈,也請諸位行個方便,不讓本仙為難。本仙來此,也是受人陷害,身不由己……」 此話說得已是相當退讓,高侍魂微一遲疑,看向風楚者,風楚者也不答話,後退一步,面向張翼軫說道:「北布前來是為捉拿張公子,所以此事要由張公子決斷才是。」 張翼軫也不推脫,閃身來到北布面前,當空站定,微一拱手,說道:「北天官此來雖說明為拿我問罪,實為奉命行事,或許被他人利用也未可知,也不好怪罪天官。不過將藍小瓜和尚晴二人打傷,實在也是冒失之舉,只送兩枚還仙丹恐怕說不過去,即便我幾人不說什麼,誰知簫羽竹和王文上二人會不會不依不饒,若是二人聯手告到天帝之處,北天官威名怕是會大受影響。」 北布見張翼軫說得義正言辭,雖然心中痛恨他斬掉他頂上花瓣,不過形勢所迫,也只好強壓怒火,輕笑說道:「張翼軫,本仙前來拿你問罪之事,大有隱情,眼下不宜多說。不過你毀去我頂上花瓣,害我大損功力,又該如何?」 張翼軫淡然一笑。答道:「生死相拼之際。一時失手也是正常。並非本人本意。在此先向北天官賠個不是。不過在下只是區區飛仙。並無靈丹妙藥贈予天官。還望北天官大人大量。不與在下一般計較才是。」 北布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之上還是一團和氣。假裝大度地說道:「說得也是。生死攸關之時。一時不察有所失手也是正常。本仙就……就不再追究此事。至於二位被本仙打傷地飛仙。這個。本仙就每人贈兩顆還仙丹。可好?」 張翼軫見北布一臉窘迫之象。心道也不能過於逼迫。萬一要求超出他地底線。北布真要發作起來。無明島和無根海地八名飛仙。再加上他和潘恆。即便能夠取勝。被北布斬殺幾名飛仙也是難以避免之事。是以點頭應下。讚道:「果然不虧為天官之尊。心胸寬廣。氣量過人。在下敬佩萬分。最後一事。無明島和無根海若是再有不平之意。一切都交由在下出面勸慰。定當勸阻簫羽竹和王文上親上靈霄寶殿為難天官。不過在下與天魔並無交情。潘恆助我也是另有所圖。所以天官打傷潘恆之事。還需要由你二人自行解決。」 北布聽了暗暗叫苦。被張翼軫所傷。卻又不得不向他致謝。當真是無比憋屈。不過形勢如此。又不得不低頭。只好一臉無奈笑容。拱手謝過張翼軫好意。隨後轉身潘恆。說道:「不知閣下還有何話說?」 潘恆見眾人要足了面子。而北布地忍耐恐怕已到極限。所以他也不再大開其口。微一搖頭。淡淡說道:「罷了。罷了。我與北天官不打不相識。我輩中人行事但求隨心所欲。不思前因後果。今日之事已了。我與北天官之間再無恩怨。至於日後。到時再說不遲。」 北布只當潘恆又會刁難一二。不料聽他如此爽快。也是大感意外。微一思忖。主動又拿出一顆還仙丹。說道:「算了。閣下畢竟也被我所傷。贈你一顆還仙丹也不為過。仙魔體質不同。不過助你療傷還是大有功效。」 潘恆伸手接過,嗅到還仙丹其上香氣,頓時動容,問道:「此丹可是由三十三天的還仙草煉製?」 北布見潘恆識貨,也是微微得意:「不錯!」 潘恆一臉驚訝,說道:「還仙草極其稀少,又極難採摘,且不易煉製,如此說來,還仙丹也定是無上妙藥,只怕北天官手中也並無多少?」 北布點頭說道:「我手中也不過十顆。」 張翼軫聽聞還仙丹如此珍貴,北布雖然為難但也慷慨相贈,且也沒有明說還仙丹如何來之不易,如此看來,北布此人倒也有為人誠懇一面,當下向前一步,施禮說道:「北天官果然慷慨大方,度量非凡,在下佩服。」 潘恆也是拱手說道:「潘恆謝過北天官贈藥之情!」 見張翼軫和潘恆真誠相謝,高侍魂和風楚者也紛紛向前,向北布謝禮。北布見眾人發自誠心深表謝意,心中也多少平衡一些,微一揮手,說道:「此間事情就此過去,日後之事日後再說。諸位,就此別過。」 「且慢!」 北布正要動身,卻被潘恆攔住,北布一臉怒色,問道:「莫非還要將我留下不成?」 潘恆搖頭一笑,答道:「非也,只是潘恆忽然想起一事,特向北天官言明。」 微一停頓,潘恆繼續說道:「潘某在前來方丈仙山途中,曾遇到一名天仙攔截。此人法力高強,神通不亞於北天官,不過並未施展全力,只是一直隱在暗處與我周旋,將我滯留一時,隨後便突然消失不見,也不知打地是何主意?此人……北天官可知是誰?」 北布一臉愕然,搖頭說道:「本仙不知!本仙奉天帝之命前來方丈仙山,只是一人前來,天帝也並未再派他人……既然中途攔截之人能將你截留且不顯露真實身份,此人至少也是天官修為……」 微一沉吟,北布一臉凝重,正要說話,高侍魂和風楚者也一同近前,說道:「北天官,我二人接到傳訊前去營救丹青等人,走到中途突然陷身於一處大陣之中,被圍困半晌無法出離。後來不知何故,陣法自行失效,我幾人才得以全身而退,速速趕來此地。方才一路之上我一直思忖此事,定是有人暗中設局,只為將我幾人困住一時片刻,也不知所為何故!」 北布聽了,愣神不語,半晌才冷冷一笑,說道:「哼,說不得本仙也被人算計了!今日之局,是有人故意設局讓本仙與你等自相殘殺。稍後待本仙回到靈霄寶殿,向天帝說個清楚,看看到底是誰想要藉機陷害本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二章 芳蹤沓沓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二章 芳蹤沓沓 待北布離開半天,眾人才放鬆下來,聚集一起商議片刻。張翼軫靜默不語,將事情細思一邊,越發感覺事情遠比他想像中複雜百倍,即便是前來拿他的北布,身為堂堂的北天官,居然也會被人暗中設計,不知哪位天官暗中設計北布,是為一已之私,還是另有所圖? 想了一想又不得其解,正好又想起一事,開口相問潘恆:「潘兄方才好心提醒北布,難道也是感念他贈藥之誼?」 潘恆悄然一笑,說道:「說是也是,不是也是。就當是我好心提醒他也好,或是有意挑撥離間也罷,總之我的目的已然達到,是否有利於北布,並不在我考慮之內。」 張翼軫一時啞然,暗道潘恆果然還是魔頭稟性,不能因為他出手相助便以為潘恆轉了性子,當下也不多說,點頭一笑,說道:「不管如何,還是謝過潘兄援手之情,眼下此間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不知潘兄前往何處?」 潘恆笑道:「張翼軫,如今危機解除,便要藉故趕我離開,也不能如此勢利不是?嘿嘿,不過也倒還是真讓你說中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即將動身前往無根海。\*\我想你也不會再停留方丈仙山,可是要再下凡一趟?」 「潘兄也贊同讓我重返世間不成?」 「不錯,現今你在天庭無處著力,且修為不濟,強行留下也無濟於事。不如下凡,以靜制動,或許還有可乘之機。」潘恆直言不諱。 張翼軫不置可否,答道:「待我在方丈仙山稍作停留。與無明島和無根海之人商議一番,再行定奪不遲。」 說到此處,潘恆忽然臉色一變,越過張翼軫。閃身來到高侍魂面前,冷笑一聲,說道:「高侍魂,魂簫何在?還不快快去除我神識之中的簫魂之音,若是要我親自動手,即便你與張翼軫有些交情。也別怪我下手無情。」 高侍魂全無懼色,昂然答道:「魂簫本是島主之物,上次不過臨時借我一用,現今已經歸還島主手中,閣下便是將我殺死,也是無用。要想解除簫魂之音,只有親上無明島,由島主親自出手才行。」 方才因為北布之故,無明島和無根海飛仙站在一起。同仇敵愾。\\*\\\眼下北布一走。潘恆向前質問高侍魂,無根海幾人頓時閃身一旁。遠遠站立,冷眼旁觀。一副事不關己地神態。數名無明島飛仙不甘示弱,一齊分列高侍魂左右。神色緊張,全身戒備,對潘恆怒目相向。 張翼軫看在眼裡,心道無明島和無根海之間積怨頗深,雖有共同應對北布之舉,卻無同心同德之意,只此一點,以天帝之神通定會明察秋毫,無明島、無根海及天魔三方勢力各自為政又各自戒備,是以不足為慮。 當即向前一步,正要開口勸解一二,忽見潘恆哈哈一笑,說道:「也好,既如此,我稍後便親上無明島,會會簫羽竹……張翼軫,諸位,告辭!」 潘恆說走就走,也不遲疑,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潘恆一走,氣氛立時大為緩和,高侍魂無奈一笑,自嘲說道:「果然不虧為大天魔,只憑本身威勢便令我一時難以招架。不得不說,潘恆自鐵圍山之後,功力又增進不少。」 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高兄給簫島主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讓潘恆前去無明島,也不怕大天魔出手將無明島鬧得天翻地覆不成?」 高侍魂嘿嘿一笑,說道:「不怕,此乃是島主特意交待,他也正等潘恆前去,也好與大天魔切磋一番。\\*\\」 「怕是切磋為假,暗中商議目前局勢為真!」張翼軫也不客套,一語點破。 高侍魂點頭說道:「翼軫所言極是,實不相瞞,島主確有此意。」 風楚者在一旁愣神片刻,忽然閃身近前,插話說道:「張公子何時下凡,在下願陪同前往,追隨左右,隨時效勞。」 張翼軫一愣,上下打量風楚者幾眼,笑問:「風楚者如此熱心,怕是另有所圖。風楚者訕訕一笑,也不隱瞞,實言相告:「張公子不過新晉飛仙之境,竟然能夠力斬天官頂上花冠,如此神通,天地之間也無幾人可與你相比。既然張公子先前傳我控風之術,即便沒有師徒之名,在下也有師從張公子之實。既然受益於公子之處甚多,不為公子效勞左右,也說不過去,是以在下願意時刻追隨,不信以我的行動和決心,不能打動張公子再多傳我一些法術。\\*\」 風楚者雖然為人不堪,卻也是真小人,倒也好打交道。不過張翼軫卻並無讓風楚者追隨左右的打算,別地不說,起碼身邊眾多重要之人不能讓風楚者見到,畢竟他身為無根海之人,不定會有何秘密隱藏。 當即哈哈一笑,略過此事不提,反問:「還請風楚者替我謝過王文上,代為傳話,他日時機成熟,定當親上無根海致謝。我下凡一事並不急在一時,稍後再說不遲……」 隨後轉向高侍魂,問道:「高兄,不知簫島主還有何話說?」 高侍魂微一遲疑,搖頭說道:「島主並無傳訊,不過據我猜測,北布返回靈霄寶殿之後,天帝或許還會另派他人來此為難於你。是以若是決定下凡,還是早早離開為好,至少可以躲過天仙探查,以你目前的神通,下凡之後,天帝即便派出飛仙拿你,也無奈你何。」 風楚者見張翼軫對他態度漠然,也不惱,又主動近前,一臉討好笑意,問道:「張公子,北布身為天官,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天庭之上能夠將其打敗之人,寥寥無幾。\\*\而張公子不過是新晉飛仙,竟然斬掉北布頂上花瓣,當真是不可思議之事,不知可否告知我等,如何以飛仙之能智取天仙頂上花瓣?若是推而廣之,日後我等一眾飛仙與天仙對戰之時,不再束手束腳,或許還有一絲勝算。」 風楚者倒也臉皮夠厚,如此要求也能說得出口。張翼軫還未有所表示,高侍魂卻是臉色一變,譏諷說道:「風楚者,絕秘之技豈可輕易視人,此等要求你也能當眾說出,當真是恬不知恥。怎麼不將你的一身本領大方傳出,公示天下?」 風楚者寸步不讓:「我與張公子之事,要你來管?你有何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莫非自認法術高強可以將我拿下?若不服氣,大可以與我比劃一番,不必廢話!」 二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無明島和無根海數名飛仙都各自亮出法寶,雙方怒目而視,大戰一觸即發。 張翼軫無奈搖頭,正要向前勸解幾句,忽聽一陣怪笑傳來,藍小瓜突然現身眾人中間,搖頭晃腦說道:「我說各位仙友,方才賣力吆喝的是我,被人當棒槌使地也是我,讓北布痛打一頓渾身酸痛的還是我,各位不好生安慰我一番,卻在這裡大眼瞪小眼,難道不覺得多少有點對不住我藍小瓜麼?」 「小瓜此話說得甚妙,想我二人一唱一和惹惱北布,嚇跑敵人,被北布打得險些喪命,這幾人不前來看望一二還則罷了,卻在這裡互相指責,大敵剛退,便想自相殘殺,如何對得起我二人方纔的一番苦心和所受傷害……」 尚晴一臉自怨自艾的神情,現身眾人眼前,眉目哀怨,宛轉傷感,卻又目光如電,依次在每人臉上掃過。眾人被她目光一掃,不免一時心虛,都低頭不語。 張翼軫向藍小瓜拱手說道:「方纔之事,多虧小瓜維妙維肖的表演!不想小瓜不但神通廣大,居然還如此足智多謀,且大巧若拙,令人刮目相看。」 被張翼軫一誇,藍小瓜喜不自禁,不過還是有自知之明,謙虛說道:「哪裡,張小哥過獎了。我藍小瓜生平最佩服胸懷坦誠且有真實本領之人,恰好,我最喜歡的你全佔,妙極。雖然說我藍小瓜方才也是非同一般地神勇過人,不過比起張小哥力斬天仙花瓣來說,不可同日而語。說起來,也只有尚大妹子與我倒是最為般配,算是同道中人。」 尚晴「呀」了一聲,正要爭辯幾句,忽然又想起什麼,只是白了藍小瓜一眼,閉口不說,想了一想,卻問張翼軫:「張公子,奴家一直想不明白,先前在鐵圍鎮中,在我感應之中,你的法力並不比我高強,誠心而論,法力渾厚比我還有所不如,怎麼會一劍斬去天官的頂上花瓣,當真是匪夷所思之事。不知張公子可否透露為何突然之間神通大漲?」 張翼軫自知非但尚晴心中大有疑問,包括自行離去的潘恆恐怕也是心生不解,雖然他並未開口相問,不過心中定是有所懷疑,眼前數名飛仙更是個個心存疑慮,有心一探究竟。張翼軫有心不說,卻又覺得若是不透露一絲,也不好對眾人不遠萬里趕來解圍有所交待,正思忖如何開口之時,風楚者突然驚醒過來,環顧四周問道:「張公子,之秋何在?」 張翼軫恍然一驚,方才一片混亂,又與北布一番生死之戰,竟是忘記之秋身在何處。微一定神,控風之術施展開來,千里之內並無之秋身影,只有數名不知身份的飛仙一閃而過,被他控風之術掠過,立即隱去身形。 怪事,之秋去了哪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三章 佳人何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三章 佳人何往 高侍魂也是猛然醒悟過來。.i.問道:「張翼軫。之秋何在? 之秋失蹤。眾人都向他要人。張翼軫不免苦笑。答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處。方才爭鬥之時。之秋還以化羽助我。可惜化羽被北布毀去。再之後。我與北布生死之爭。無暇分心。一直到你等前來。再無留意之秋行蹤。按說以之秋性子。理應在此等候才是」 高侍魂想到什麼。臉色一變:「不好。難道是北布臨走之時。故設迷陣。卻乘機將之秋掠走?」 風楚者搖頭說道:「不會。北布走時。心神慌亂。一心只想找出幕後害他之人。之秋對他而言無關緊要。所以大不可冒險掠走之秋。依我推測。之秋突然不見。定是被簫島主喚去。試想如今能夠令之秋言聽計從之人。還能有誰?」 張翼軫本來尚未拿定主意何時下凡。雖說也是覺得眼下還是下凡才是以退為進地最好計策。不過多少也是心有不甘。父母被天帝拿下。身為人子。卻不能前去營救。卻要下凡避之。雖說是無奈之舉。也是令他心生不安。不過張翼珍如今並非先前地懵懂少年。心知萬事不可強求。若是強行前往靈霄寶殿。非但不能救下父母。還會被天帝擒獲。到時不定會有何事發生。 避其鋒芒。機緣來臨之時再作打算。也不算過失。 正好眼下又有之秋失蹤之事。張翼軫微一思忖。認定之秋突然不見。定是與他有關。且之秋先前助他甚多。不能見死不救。當即說道:「風楚者言之有理。之秋失蹤。應該還是北布走前之事。」 風楚者見張翼軫認可他地說法。喜形於色。忙道:「張公子所說極是。雖然我當時並未在此。不過之秋性情我還是瞭解一二。她既然相助張公子。肯定不會行離開片刻。既然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將之秋掠走。不被張公子發覺。不為北布察覺。此人法力之高強。應該還在北布之上!」 不得不說。風楚者對問題地分析以及對局勢地判斷。確實也有獨到之處。張翼珍微一頷首。對高侍魂說道:「高兄。請以無明島特有地傳訊之法呼喚之秋。看她現今身在何處。若是方便。還請現身一見。」 高侍魂恍然大悟。忙點頭應下:「一時著急竟然忘了此事。笨不可及。」一邊責。一邊拿出如意石。催動法力。 誰知傳訊半晌。不見絲毫回應。高侍魂一臉晦氣。 搖頭說道:「如果不是之秋收不到音訊。便是故意不回。眼下我也無計可施了。」 張翼軫心中隱隱擔憂。畢竟之秋意外失蹤。他也有推托不了地干係。當下又不甘心。全力施展控風之術四下搜尋一番。卻是一無所獲。 控風之術施展之時。高侍魂等一眾飛仙並無反應。只因張翼軫地控風之術已然接近大成之境。高侍魂等人雖然仙力比張翼軫渾厚。不過對天地元力地感應之上。卻是遠遠不如。是以在他們地感應之中。只是略有一絲異常從心頭一閃而過。想要仔細辨別之時。又無跡可尋。 風楚者卻是不同。在張翼珍控風之術全力施展之下。頓時心中一緊。同時大驚。感到天地之間所有清風全部隱去不見。週身全無一絲風力可借。全數被張翼軫心念束縛。被他所用。而他一向引以為傲地御風之術此時莫說要催動法術。便是連一縷風力也無法感知。 風楚者此時才真正明白。在控風之道之上。他與張翼軫地差距仍有天淵之別。由此。風楚者更是暗下決心。定要想方設法追隨張翼軫左右。也好學會控風之術地精髓所在。 張翼軫探查半晌。正要收回法術之時。忽然心神莫名一陣慌亂。在控風之術地感應之中。數百里之處一處虛空之中。驀然平空生成一縷輕香。此香若有若無。若非張翼珍此時控風之術天雷之後已臻化境。定是無法感應到此處地異常。 更讓張翼軫心生不解地是。此香絲絲縷縷。也不知是何種香氣。不過卻總覺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沁人心脾地同時。令他又心生安寧之想。猶如一位無比熟識之人向他悄然私語。 當即不再多想。也未向從人言明。動念間閃身來到香氣瀰漫之處。不想真正置身此地之時。卻覺香氣隱沒不見。如空中鳥跡。飛鴻一現卻又杳杳不可得。 不知何故。張翼軫忽然之間心生失落惆悵之感。正尋思之時。忽然空中光華一閃。一道人影天上虛空之中降落。盤旋如花瓣徐徐落下。張翼珍見此人渾身無處著力。心知定是昏厥過去。轉身間右臂長舒。將此人伸手攔下。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此人緊閉雙目。渾身仙力被禁制。不過全身完好。並無一絲傷痕。正是之秋! 張翼軫急忙微一探查。感到之秋並無大礙。稍稍心安。正好此時高侍魂和風楚者等人與相繼趕到。見之秋現身。都是又驚又喜。 到底之秋身為無明島之人。高侍魂稍一思忖。回身對尚晴說道:「尚晴。借一枚還仙丹一用。」 尚晴也不小氣。大方地拿出一枚。交與高侍魂手中。高侍魂也不怠慢。仙力運轉。將還仙丹化為一團水霧之氣。注入之秋口中。之秋雖然緊閉雙目。芳唇緊抿。不過還仙丹地仙氣強大無比。行推開之秋雙唇。一閃便沒入之秋體內。 還仙丹仙氣只一入體。之秋便通體紅光大盛。隱約之中。紅光之內竟然透露出黃光之氣。顯是天仙仙氣。直羨慕不已。 尚晴見狀。才知還仙丹竟有如此功效。頓時大喜。也不管眾人在場。當即仙力運轉。催化還仙丹。一口服下。藍小瓜也是嘿嘿一笑。伸手拿出一顆還仙丹依樣服下。隨後尚晴和藍小瓜同時仙氣瀰漫。紅光閃耀之間。黃光隱現。片刻之後又被二人吸收一盡。再。頭頂之上隱現黃光。竟是一步跨入飛仙頂峰。 之秋服下一枚還仙丹。半晌不見絲毫動靜。高侍魂不免心焦。張翼珍安慰說道:「之秋氣色安好。只是仙力被人禁制。並未傷害於她。或許只是將她滯留一時也未可知。應是時候一到。法力一解。之秋便會行醒來。」 高侍魂心中沒有主意。聽張翼軫一說。也只好穩定心神。施法將之秋定在空中。靜候之秋醒來。張翼珍也是守護一旁。心中又想到先前香氣。疑竇叢生。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正疑惑時。忽聽藍小瓜在身旁說道:「張小哥。其實說來我和尚晴只應該得一枚還仙丹。是北天官賣你面子。又多贈了兩枚。尚晴一枚送與之秋服下。我這一枚就贈予張小哥收下。才顯我藍小瓜為人是非分明。不貪圖他人便宜。」 張翼軫急忙推辭不受。藍小瓜卻是臉色一沉。不快地說道:「張小哥。我藍小瓜先前是得罪過你。特意下凡前去殺你。不過那只是奉主上之命。再說當時我又不識張翼軫究竟何許人也。如今我藍小瓜認你為友。且對你敬佩有加。你卻對以前之事耿耿於懷。莫非是嫌棄我藍小瓜生得醜陋。不肯和我交友不成?」 張翼軫見藍小瓜說得鄭重其事。搖頭一笑。還想解釋一二。卻聽風楚者插話說道:「張公子收下無妨。本來北布也是被你所敗。只憑你以飛仙之境力斬天仙頂上花瓣一事。便可以為萬眾飛仙所敬仰。區區還仙丹。受之無愧。」 張翼軫微一沉吟。只好從藍小瓜手中接過還仙丹。說道:「卻之不恭不如收下其實在我。從來有一說一。不說假話。翼軫願與交友。」 「哈哈」藍小瓜喜出望外。在空中接連翻滾數次。猶如孩童得了糖果一般興高采烈。眾人見藍小瓜如此性情。都不禁莞爾。 眾人都被藍小瓜吸引了目光。卻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吟。急忙回頭一如無物。直直來到張翼軫面前。凝視張翼軫片刻。突然神秘地說道:「張公子。之秋有話要私下相告。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翼軫微微一愣。轉念一想。點頭應下。之秋見狀。回身沖高侍魂等人微一點頭。也不解釋。縱身飛到百里之外。張翼軫也不耽誤。緊隨其後。 二人遠離眾人。置身一處虛空之地。之秋仍不放心。揮手間做法施展禁制。將此地與外界隔絕。張翼珍見之秋無比慎重。心意一動。無數天地元力匯聚二人四周。除非有天仙來此且特意查看此地。否則尋常飛仙即便從一旁數丈之處經過。也不會察覺此地有異。 一切佈置妥當。張翼軫才開口問道:「究竟發生何事。之秋?還有方纔你被何人掠到何處?」 之秋卻是默然不語。一臉驚愕之色。過了半晌。)才突然歎息一聲。問道:「張公子。你此來天庭。只為尋找你地親生父母。還是除此之外。另有他事?」 張翼軫頓時驚訝萬分:「之秋何出此言?我此來方丈仙山。確實只為親生父母之事。」 之秋卻是搖頭一笑。說道:「事已至此。張公子也不必再刻意瞞我。再者說了。之秋也不過是初見之時。對公子有仰慕之想。如今卻已是淡了。若是之秋早知公子有絕世紅顏。一早也就不敢癡心妄想。」 張翼軫愣在當場。不知之秋所說究竟何事!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四章 玄女玄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四章 玄女玄仙 張翼軫還未開口,卻聽之秋繼續說道:「以公子天縱之姿,也只有她這般絕世風姿絕代風華才配得上公子高才……」 張翼軫更是一頭霧水,急急打斷之秋,問道:「之秋,究竟出了何事,快快說來,莫要繞來繞去。」 「張公子……」 之秋燦然一笑,如秋菊迎風怒放,說道:「方纔你與北布爭鬥之時,我暗中施放化羽助你。不料化羽畢竟只是天仙法寶,難敵北布的鯤鵬幻體。化羽一毀,正當我意欲飛身向前之時,只覺週身一緊,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將我吸附其內,片刻之間,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定睛一看,竟是來到一處未名之地。」 「正當我惶恐之時,忽見一名青衣女子現身眼前。此女子生得如同九天雲霞,不,遠超九天雲霞無數,更如三十三天之上的旭日之光,令人不敢逼視。她只一現身,便對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有話轉告於我?」張翼軫頓時驚呆,心思電閃間,不及多想此女子究竟何人,忙問,「她……既然傳話給我,為何要將你捉去?」 之秋微一搖頭,說道:「我也不知為何她特意將我掠去,不過此女子似乎與你頗為熟識,對你也甚是關心。她有一言,說是等你下凡之後,若能幫玉成度過天劫,鏡界自會歸還與你!」「畫兒!」 張翼軫駭然而驚,脫口而出:「她可是自稱畫兒?」 之秋默然點頭,愣了一愣,還是問道:「張公子,畫兒可是你的仙侶?」 張翼軫啞然失笑,搖頭否認:「我與畫兒情同兄妹,又如至親之人。並無男女之情。且畫兒心性單純如同孩童,純潔如朝霞,怎可以尋常男女之心度之。」 之秋一聽之下,竟是臉上微現一絲喜色,一閃而過,隨即急忙恢復平靜,又道:「畫兒神通深不可測,為我平生所僅見。且她所居之地,既非天庭,更非凡間,也不知是何等所在,遠勝天庭的莊嚴妙潔,實乃是一等一的神聖之地。妙不可言。張公子,畫兒恐非天庭之人,難道她是傳聞中的九天玄女?」 張翼軫不解地問道:「九天玄女是何許人也?」 見張翼軫不知,之秋笑道:「不想神通廣大的張公子竟然不知道九天玄女的傳聞,當真也是有趣之事。\\\在天庭之上,幾乎人人都聽聞有此傳言,說是九天之上。還有三十三天存在。三十三天本由玄仙和玄女所居。據說玄仙從不降臨到天庭之上。而玄女時常化身為仙女下臨天庭,久而久之。天庭之上便以九天玄女稱之。不過雖然有關九天玄女之說在天庭之上口耳相傳,只是從未有人聲稱親眼見過九天玄女。是以九天玄女一說在天庭之上,一直飄渺莫測。卻又深入人心。」 雖是頭一次聽聞此事,不過張翼軫卻並不覺得過於驚奇。只因原先應龍也在無意之中透露天仙之上還有更高地存在,雖未明說,不過在他心中卻是存了念頭,且張翼軫一直懷疑畫兒來歷,猜測她既非飛仙也非天仙,定是大有背景。 「畫兒來歷我也不得而知……除此之外,畫兒還有何話說?」張翼軫不想過多糾纏畫兒身份,畢竟畫兒先前搶他銅鏡,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多少也令他心生不快。在真相未明之前,難免對畫兒心存芥蒂。 之秋搖頭答道:「再也沒有多說一句,只是一臉無奈之意,歎息一聲,揮手間我便昏迷過去,醒來之後,便見你與高侍魂等人圍繞身邊……對了,我服下的仙丹從何而來,如此非凡,竟是讓我一步跨入飛仙頂峰!」 張翼軫當下便將北布相贈還仙丹一事說出,聽得之秋連連稱奇,又無比仰慕地說道:「張公子神通蓋世,竟然能夠擊退北布,當真令人難以置信。如此看來,當初之秋初見之下便覺張公子非同一般,現今想來,原來之秋還多少有些眼光。」 張翼軫卻無心理會之秋的自嘲之言,心思翻轉,卻是想到畫兒自咫尺天涯突生巨變之後,其後一直到三分圖合體之時再下凡塵,乘他不備強搶銅鏡,而今日又意外現身將之秋掠走,借之秋之口傳話給他,也不知所為何事。不過想到畫兒能夠在北布感應之內悄無聲息將之秋捉去,不令北布以及所有人等發覺,此等神通當真也稱得上匪夷所思。 畫兒究竟何人,為何如此法力高強,又有何居心?張翼軫越想越是心驚,轉而念及玉成、張柏子以及應龍渡劫之事,更是堅定了下凡的決心。 主意既定,張翼軫從身上取出藍小瓜相贈的還仙丹,對之秋說道:「多謝之秋先前相助之情以及傳話之誼,你的法寶化羽因我而毀,我手中還有一顆還仙丹,就轉贈與你,略表心意。方丈仙山事情已了,再三斟酌,我決定即刻重返世間,眼下就先向之秋辭行。」 之秋卻不接過還仙丹,一時躊躇,幾次張口卻又始終沒有說出心中之話,最後只是輕歎一聲,說道:「化羽雖毀,不過張公子已經替我多討要了一枚還仙丹,我也已經服下,一身仙力也達飛仙頂峰,此丹對我已是無用。若要再進一步晉身天仙,需要機緣或是天福,並非一顆仙丹所能左右。此丹還是請張公子服下,可以增進仙力,晉身飛仙頂峰也是指日可待。增進功力,對你日後應對諸多磨難,定有大用。」 張翼軫見之秋言詞誠懇,心知若是強行送她,定會惹她不快,只好順勢收下,說道:「之秋之情,翼軫心有感念,定當銘記。\//\他日重返天庭之時,或許還有需要之秋相助之處,到時還望之秋莫要推托才是。」 之秋笑道:「說的哪裡話,只怕張公子還不來看望之秋!」 二人之間氣氛漸好,說笑間回到眾人中間,張翼軫將下凡之事向眾人一說,眾人皆無異議,只有風楚者再三堅持要追隨張翼軫左右,被張翼軫嚴加回絕。無奈之下,風楚者只好悻悻說道:「既然張公子嫌棄我本領低微,在下也不再多說,只求張公子再來方丈仙山之時,若有難處儘管開口,定會全力相助,絕不推托。」 聽風楚者說得鏗鏘有力,張翼軫也是心有所感,說道:「我此次下凡,其實也是前景不明,也不知會遭遇何等古怪之事。且先前天帝派北布前來,是為強行將我打落凡間,本是存了讓我折損大半功力之意。簫羽竹和王文上以及潘恆,都勸我下凡,恐怕也不是全為我地安全著想,只怕他幾人都暗中清楚一些內情,只是不便明說而已。是以我重返世間,恐怕前路艱難,危機重重。諸位與我萍水相逢,助我從北布手中逃脫已是相助甚多,所以我下凡之事,就不勞之秋、風楚者掛念,我也自有打算。」 之秋聽張翼軫終於說出她先前所想之事,不免黯然,在一旁暗暗搖頭不語。風楚者卻是彷彿下定了決心,沖張翼軫拱手說道:「既然張公子心有了決定,我也不好勉強。在下只有在方丈仙山隨時恭候公子歸來,若有差遣,定當全力以赴。」 風楚者說得無比慷慨,全然不顧無根海之人在場,一臉堅定之色。 張翼軫雖是不齒於風楚者的為人,不過見他如此,也只好客套幾句,當下不再停留,拱手與眾人告別,按照高侍魂所傳之法,破開虛空,一直下飛不停,半個時辰之後,便已經置身於一處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上。 微一感應,此地正是凡間的北海之地。張翼軫心有所悟,與他自咫尺天涯之中憑借討巧的方法飛昇方丈仙山不同,此次下凡,便和尋常飛仙下凡並無兩樣。而方丈仙山在天庭之上飄蕩不定,是以從方丈仙山下凡,不定會下落到何處,北海、東海或是中土世間都有可能。 再想到先前一步步被人指引到咫尺天涯,最後破解母親所留之言「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才一步邁入方丈仙山,如今想來,若沒有咫尺天涯之地的便利,除非他真正按步就班成就飛仙,從而天降詔命,最後飛昇天庭,從靈霄寶殿之上再飛向方丈仙山,才能進入一般飛仙也斷難尋到地三仙山之一。不過如此以來,到時必然先被天帝發覺,被天帝所拿,再難先見到母親一面。 看來,華服男女也並非全是將他引入歧途,也是另有深意。 正尋思之時,忽見海水翻滾之間,從水中湧出一人。此人彷彿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張翼軫之面,頓時喜形於色,向前施禮說道:「北海龍王傾北,參見上仙。」 張翼軫頓時一愣,先不說他如今已是飛仙之境,遠非龍王此等神人可以感應探知,便是他未晉身飛仙之前,一身控水之術也遠高於龍族御水之術,若是有意隱身,絕對可以避開龍王感應。雖說今日並未刻意隱去身形,不過以他飛仙之體,怎會剛一現身便被龍王得知? 傾北是何等精明之人,見張翼軫微一遲疑,便知道他疑惑所在,當即笑道:「上仙勿怪,小王之所以能夠得知上仙駕臨,乃是接到天庭傳令之故!」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五章 北海密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五章 北海密謀 一聽此言,張翼軫頓時大吃一驚。 傾北恭敬說道:「上仙不必驚慌,此事說來話長,還請上仙到龍宮一敘,也好讓小王和盤托出實情。」 張翼軫微一定神,曬然一笑,答道:「也好,既然正好來到北海之上,不到北海龍王龍宮作客,倒是顯得生分了。不過我有一事,還請龍王務必答應,否則休怪我轉身離去,不給北海顏面!」 傾北心中一驚,忙問:「有事但請上仙吩咐,小王定當照辦。」 張翼軫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傾北手腕,放聲大笑:「龍王,若論傾穎輩份,我當尊稱你為叔父。若依傾米身份,你我平輩相交。記得先前我在北海之中,你我二人相談甚歡,全無虛禮高下,今日口稱上仙,自稱小王,與我如此疏遠,莫非是不再與我交好不成?」 聽聞此言,傾北頓時神情一鬆,哈哈一笑,讚道:「翼軫果然還是先前心性坦蕩的翼軫,成就飛仙之境,依然與我平等相交,如此倒顯得我過於小氣,稍嫌做作……好,我便托大一次,與翼軫平輩相稱,來來來,隨我前往龍宮之中。\\\聽我細細道來其中緣由。」 張翼軫再來北海龍宮,不提與傾化的寒暄,與傾米的相見,待與眾人客套完畢,分別落座之後。大殿之內只留傾北、傾化與傾米三人,張翼軫微一思忖,主動問道:「想來龍王所說之事,與靈空先前被綁,以及華自在叛逃等事,都有所關聯!」 傾北先是一臉驚訝,隨後又是一臉愧色。點頭應道:「翼軫所說不假,此事非但與這些事情都有干係,還和崔向以及金翅鳥與龍族恩怨有關。」 張翼軫駭然而驚,差點驚而起身。他只當傾北所圖之事是四海霸業,不想竟然還涉及金翅鳥與龍族地兩族恩怨,且還有玄洲之人,看來。傾北的幕後之人也是來頭不小。 不過今日傾北主動提出此事。在張翼軫看來,也是心生狐疑。不清楚傾北究竟有何盤算,當下點頭說道:「既如此。\\在下洗耳恭聽,還請龍王一一道來。」 傾北看了傾化和傾米一眼。遲疑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也不怕翼軫對我心生不滿,先前北海暗中有種種之事潛藏,確實是受人指使,故意為之……此人正是崔向!」 雖然早已猜到七八,不過聽傾北親口說出,張翼軫還是微微驚訝,問道:「崔向本是地仙,為何龍王會聽他之言?」 傾北歎息一聲,說道:「其實崔向與我之間並非如我先前所說,只是泛泛之交,而是過往甚密。只因崔向身為天人,有飛仙父母不說,還有天仙暗中支持,有意在世間培養一處龐大勢力,以便能夠自在一系。而本王……我一直有心位居四海之首,崔向便向我許諾,若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後,他便會助我成就四海霸業,讓我一統四海。四海不再是四位龍王各自為政,而是一龍天下。」 「糊塗!」 張翼軫想起先前金翅鳥與龍族恩怨之時,莫說四海一統,便是龍族稍稍強大,便有金翅鳥現身食龍,不讓龍族在世間興旺,傾北竟然還有意一統四海,豈非笑談!是以毫不客氣責怪說道,「龍王,想你也是審時度勢之人,怎會犯下如此錯誤?難道金翅鳥與龍族恩怨不是前車之鑒麼?即便四海能夠有一統之時,依龍王所見,難道天庭會坐視不理?」 傾北一臉羞愧之色,低聲說道:「翼軫所言極是,只是當時我醉心於此,哪裡還聽得進逆耳忠言?再者當時我也並不清楚金翅鳥與龍族恩怨原本是有人暗中操縱,以為是天道循環,自然而成。\\/\是以與崔向相識之後,聽他一說可以助我成就大業,當即與他一拍即合。張翼軫不解地問道:「崔向雖然是天人之體,雖說有飛仙父母,不過只憑他紅口白牙,龍王怎會輕易信他?」 「開始之時我也是半信半疑,抱了姑且一試的心理。其後崔向帶我前往無風之地,在見識了玄洲之上一眾地仙被囚禁其中不得出離的情景之後,我也是心中大駭,才知崔向所言不虛,果然幕後有人大費周章,試圖打造一方勢力。不管此人是誰,至少也要天仙之境,說不定還是一位天官,否則如此重大之事,能夠瞞過天帝,瞞過無數飛仙,也是無比艱難之事。\\\」 傾北由此聽信崔向之言,按照崔向指示,暗中在其餘三海佈置眼線,或是收買東海、南海和西海之中鬱鬱不得志之人為已所用。除此之外,傾北還鑽研龍族法術,試圖增進修為,突破自身局限,不過最終卻是一無所獲。好在在遍查典籍之時,傾北無意之中發現記載之中聲稱化蛇之中有身負天命之人,若是此人化蛇之角生長極快,此人血脈之中有遠古化蛇的記憶傳承,天生便有移情同扉之能,若是機緣之下復甦,此人可突破天帝天命,一朝化蛇成龍,可以重返天庭,一身修為可達飛仙之境。 驚見此條秘聞,想到華自在一身古怪之處,正是符合此處所說。驚訝之餘,傾北便將華自在留在身邊,以便等他化蛇成龍之時,可為他所用。畢竟傾北雖是與崔向聯手,不過對崔向也是心存戒備,哪敢將全副身家托付,自然也要暗中留上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傾化對如何操縱華自在卻另有見解,認為不可將化蛇復甦化龍大計寄托於華自在一人之身,萬一到時華自在不為所用,自行其事豈非前功盡棄?傾北一想也是,便心生一計,施展法術將華自在禁錮,隨後又精心搜尋可以假借華自在體內血脈,進而讓所有忠心於他地化蛇都可以得此化蛇成龍的便利的法術。\\\ 倒也不負傾北厚望,還真讓他尋到一個法子。不過此法卻是過於殘酷,先要由一名化蛇斬殺另一名化蛇,吸取此名化蛇的全身氣息,再與自身氣息合二為一之後,再行提取華自在的血脈,到時再輔以數種珍貴藥草,可有七八成把握轉化任意一名化蛇血脈。 此法一得,傾化便利用前向南海定親之際,與華風雲密謀一番,藉機斬殺華獨行,令華風雲吸取華獨行氣息。不過傾化並未向華風雲明說此事有何天大的好處,只說可以增進功力,讓華風雲成為四海之中第一化蛇大將。華風雲一向對自己一身本領頗為自負,有此好事自然不肯錯過,當即答應。 隨後之事張翼軫也是親眼所見,傾化利用崔向所傳的離魂術,暗中相助華風雲得手,成功吸取華獨行氣息。隨後返回北海之後,正要準備提取華自在血脈之時,華自在卻突然逃走。傾北大怒之下,命華風雲前去捉拿,不料二人一去不復返,讓傾北心中又驚又怕。 再後傾北與傾化出海與崔向暗中相會,回到龍宮之時,正好遇到張翼軫和飛仙商鶴羽前來龍宮借寶。傾北當時便心生懷疑,猜測說不定華風雲與華自在正被張翼軫所擒。不過傾北轉念一想,雖說崔向背後勢力龐大,不過也有天仙暗中照應張翼軫,再者張翼軫身邊有飛仙追隨,更是得罪不起。一番斟酌之後,傾北最終借茶給張翼軫,也是存了兩邊都要討好之意。 「說了半天,當初將靈空師傅綁來龍宮,也是崔向地意思不成?崔向下令將靈空師傅掠到龍宮,有何圖謀?」張翼軫靜心聆聽半晌,卻聽傾北並未說出靈空之事,不禁開口相問。 「並非崔向之命,綁來靈空道長一事,另有事端,與崔向之事無關。翼軫莫急,且聽我詳細說來崔向之事,再說靈空道長之事不遲。」傾北一臉誠懇之意。 「也好,還請龍王但說無妨,我洗耳恭聽便是。」張翼軫淡淡一笑,不再多說。 傾北點頭,說道:「翼軫果然坦蕩,令我佩服,我一直擔心萬一翼軫聽聞之下,一時大怒,要將龍宮拆了也是易如反掌,不想卻是泰然處之。唉,若是我當初有此等心境,何來今日之憂!」 過不多久,崔向對北海龍宮要求越來越多,不但頤指氣使,還讓北海龍宮必須有求必應,否則便威脅要將傾北之心告知其餘三海龍王。迫於無奈,傾北只好聽命於崔向,為他搜羅北海之中所有珍奇異寶,讓崔向盡情拿走煉製法寶所用。這還不算,傾北還不得不聽從崔向之令,折損無數北海龍宮將士前往北海天荒地,只為從中提煉感應石,讓崔向去修復鐵圍山破損之處。 「鐵圍山?」張翼軫頓時一愣。 「不錯,鐵圍山本來有感應中土世間地仙之能,若是有人成就地仙,鐵圍山中自有感應石可以借天地之威,即刻感應得知。由此可以上報天庭,讓天庭得知凡間修道之人有幾人成就。不知何時感應石被魔門偷偷轉化,被魔門所用。地仙一成,最行感應得知的卻是魔門中人。此舉大損十洲掠奪世間地仙利益,崔向也是受飛仙之命,前去協助修復。而北海之中有一處莫名凶險之地名天荒地,出產一種奇石名感應石,正好可用來修補鐵圍山損壞之處。為采此石,我北海龍宮折損十幾名大將……」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六章 初定大計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六章 初定大計 北一臉無奈,默然神傷。 張翼趁恍然大悟,鐵圍山感應地仙之能,原本也是其降臨世間的原因之一,不料其後被魔門暗中所用,怪不得當初靈動掌門成就地位,便即刻被羅遠公感知,再到真命等人成就地仙之時,鐵圍山感應石又被干洲之人所用,是以真命等人才被召往十洲之地。 「崔向禁錮地仙,是受何人指使,又是何圖謀?「張翼趁從真命口中得知十洲圈養地仙,卻是不知到底所圖何事。 」崔向背後指使之人,他卻是從未透露,只是說此人神通廣大,在天庭之上勢力極廣,無人敢惹,至於將地仙禁錮,令他們修心修練,乃是為了讓他們成就飛仙之後為他們所用。 只因在地仙被禁錮之時,暗中便中了離魂術,到時即使飛仙大成,也會對他們惟命是從。「 」那崔向又如何許諾,以何種方法助龍王成就四海霸業?「 」崔向就此事多次暗示,說是他自有辦法令東海,南海和西海龍王到時主動讓賢,若是三海龍膽敢抗命不從,定會有大禍臨頭,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輕易聽信他所說之話。如今想起,也是無比懊悔。「傾北暗自搖頭不止。 張翼軫對傾北所說不置可否,又問::龍王為何今日對我突然說出此事,想必龍王也是清楚我與東海,南海以及西海皆有交情。既然現今全數說出,定是無路可退,龍王有何打算,不妨直說。」 傾北一臉毅然決然之色,說道:「實不相瞞,翼軫。本來我一直沉迷其中,認定到時崔向大業已成,四海不過是凡間之地,他們所圖乃是天庭之事,說不定還真會助我成就四海霸業,不過數日之前忽有一人前來北海,與我長談一番,說出當年金翅鳥與龍族恩怨秘辛,我一聽之下,頓時幡然醒悟,才明白不過是受崔向所騙,為其利用,此人不但將此事的因果厲害關係分析得頭頭是道,且還對我言明,若我與其餘三海同心。齊心協力相助翼軫,不但先前之事既往不咎,以後或許還有好處可得,是否有好處可得我不敢奢求,只求翼軫借我向三海龍王求情,將此事說個清楚,若是三位龍王對我以前之事不再追究,我願與三位龍王一起,四海同心,共同協助翼軫,唯翼軫之令是從。」張翼軫頓時愣住,急急問道:「此人是誰?」 傾北一臉嚮往之意。說道"此人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不過在我看來,最令人敬佩之處不在於他如何神通廣大,而是其人目光如炬,在他眼中,世事如棋,天地之間,諸般隱蔽之事,都難逃他一雙法眼,此人……名青丘!「 」青丘!「張翼軫驚喜交加,長身而起,驚問:」青丘為何前來北海龍宮?「 傾北顯然對青丘無比欽佩,說話間還流露仰慕之意,答道:」我也不知青丘道長所為何事路過北海龍宮,只是他與我一番長談,令我茅塞頓開,只覺先前所做之事,愚蠢無比。青丘道長說完之後,便告知而去,並未多說,只說或許日後有機緣你還會前來北海龍宮,還說若是北海想要躲過此難,必須張翼軫並肩而立,不可再有二心,否則到時候崔向也好,即將化龍的華自在也罷,任誰一人前來尋北海麻煩,北海也是難以抵擋。「 青丘此舉定有深意,只是他不在東海龍宮鎮守,為何前來北海現身,意欲何為?張翼軫微一思忖,又聽公佈北提到華自在,心念一動,想起先前將華自在和華風雲二人安置在無天山之後,再沒有理會過二人,聽青丘一說,看來華自在機緣將至,也不知他化龍之後,會是何等情景。 」崔向現今有休動靜/可是又讓你做些什麼?「 不得不說,眼下對北海龍宮最大威脅是崔向其人,若是崔向發覺北海傾北與他決絕,說不定會暗下殺手,然後嫁禍其他人。張翼軫想起先前在華山之上與身為天人的秀才小五一番爭鬥,再想到崔向劫持靈動之事,對同樣身為天人的崔向,再無一絲好感。 傾北一臉愁容,答道:」正是因為近來崔向再也沒有露面,大異常情,才讓我心生擔憂,擔心不定何時崔向會帶領失魂落魄地地仙大舉來犯,到時北海必定不敵,只是眼下我又沒有顏面前往三海說清緣由,翼軫可否看在身為小女師傅的情分之上,幫北海龍宮一把,北海上下感念翼軫大恩大德,願誓死追隨!「 眼下天庭之上局勢錯綜複雜,幾方勢力林立,互不相讓又互不妥協,天帝雖說對無明島和無根海不以為患,不過畢竟一島一海陽奉陰違,即使簫羽和王文上不敢公開違抗天帝旨意,但二人畢竟已經坐大,天帝二人也是頗為事極手,一時也無可,也正是因為勢力龐大,天帝也好,或是天魔也罷,都輕易不敢對簫羽竹和王文飛庫網站手機上假以顏色。二人只憑飛仙之境便在天庭之上令人不敢小瞧,所仗全是因為身後的追隨者眾多。 是以他如今身單力薄,若只憑一人之力,即使天仙大成,也難敵天帝麾下眾多天官和無數天仙。不過若是他身後有無數人與他同進共退。與他同心同德,到時不管何人想要動他,都要三思而後行。 而如今天庭之上早已劃分好勢力範圍,他若想再在天庭之上自成一系已是絕無可能,莫說天帝不容,便是無明島和無根海也不會坐視不理,定會明裡暗裡出手阻止,更遑論隨心所欲的天魔一方,怕是會直接出手將他殺死了事。 天庭之事難成,或許凡間還有此種可能。張翼軫心中豁然開朗,想起身邊的青丘,商鶴羽,應龍和燭龍等人,想起中土世間的三大道觀以及四海龍王,更有玄冥,畢方等隱世高人,甚至魅妖一族也是不容小覷,還有無天山一眾神人,若是聚攏一起,一呼百應,也是令人不可忽視的一股雄厚的力量。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打定了主意,隱隱獨到青丘前來北海龍宮地深意,當下衝傾北微一點頭,說道"龍王若想躲過崔向報復,若要和華自在握手言和,必須聽我一言。」 傾北張翼軫答應下來,當即大喜,急忙伸手拉過傾化,傾米,三人一起朝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北海龍王傾北攜犬子傾化,小女傾米,謝過張翼軫大恩大德。」 張輾軫並非喜好捏賣弄之人,見此情景,急忙將傾北扶起,責怪說道"龍王禮重了,若以傾穎輩份而論,我與北海,南海和西海不分遠近,都是親如家人,若以我和傾師徒名份而論,也是理應出手相助,不過我有言在先,若要逃過崔向等一眾地仙追殺,或是最終避免金翅鳥和龍族自相殘殺的下場,必須對我的謹記在心,不可有半點私心雜念,否則到時惹來天怒人怨,也莫要怪我放手不管。「 張翼軫情知傾北為人心機頗深,又關於見見使舵,若是不將他牢牢說死,怕他暗中使壞,即使不會壞他大事,也難免會讓整個大計有所遺漏,從而影響全局。 傾北一聽此言,頓時一臉凝重之色,雙手一舉,一道神力直直沒入額頭之中,慨然答道::」傾北在此以龍王天命起誓,若是違背張翼軫命令,行三心二意之事,定當墜落九幽之地,受萬年陰火飛庫網站炙燒之苦!「 天命之誓雖然比不上魂魄前前後後,不過也是誓言一成,再無更改的可能,張翼軫暗讚歎青丘之能,竟然能夠將心機頗深的傾北說服不說,還令他深信不疑,以天命起誓擔保永不背叛,不得不歎服青丘此人,一身機智才華與辯才也是絕世無雙。 得傾北之諾,張翼軫放下心來,客套幾句,說道」既然承蒙龍王厚愛,翼軫自當竭盡全力保護四海周全衣我之見,崔向來犯倒是不足為慮,到時無天山與北海聯手,可保無虞,我最為擔心之事乃是天庭之中暗中運作金翅鳥與龍族恩怨之人,以時間推測,怕是此人又要下凡前來從中挑撥,也不知他會從何處下手。是以若是天庭來人,前來北海鼓動龍王,不管此人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可得知如何稱王稱霸的利益,還請龍王都不要輕信,暗中與來人虛以委蛇,同時即刻傳訊給三海龍王,讓四海同心,一同防備他人將四海各個擊破。「 傾北點頭應下,說道:」此事我定當謹記在心,必定妥善處置,只是……與無天山聯手一事,如何可行?且北海之北地玄洲之地是無風之地,金翅鳥雖然比龍族神通廣大,不過無風之地正好克制金翅鳥神通崔向來犯,金翅鳥一族即使如翼軫所說,願意與北海攜手禦敵,怕是也無法阻擋崔向! 張翼軫胸有成竹地一笑,說道:「此事我心中有數,無風之地……既然是人為所成,必然也會被人破之。龍王不必擔心,我一定會將諸事照應周全。對了……」 張翼軫並不想過多透露他的計劃,在事情未成之前,還是謹慎為好。與傾北說了半晌,他才猛然想起傾北一直未提為何他一現身北海傾北便出海相迎,究竟是天庭之中何人傳訊給他,當下忙開口相問。 「究竟何人事先通知龍王我前來北海。」 「此人是一句天官,自稱九天官!」傾北答道。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七章 山海相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七章 山海相連 九靈! 好厲害的九天官! 張翼軫赫然心驚。剛一下凡便被九靈探知。難道九天官真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不成?若真是如此。天帝豈非更是事事洞明。天地皆收眼底。眾人又如何敢對天帝不言聽計從? 轉念一想。恐怕並非如此。而是先前在方丈仙山之上。應該有九天官安排的人手。是以他一下凡便被九天官得知。同時他自方丈仙山初降凡間。並未刻意隱藏身形。突破虛空之時的氣息仍在。被方丈仙山之上的仙人捕捉探知。從而轉告九靈得知也是正常之事。 只是。九靈為何會傳訊給傾北。所為何事? 未等張翼軫開口相問。傾北又說出一句話。更令張翼軫大吃一驚:「其實早先北海將靈空道長綁來。也是因九天官傳訊給北海。不過當時只是以天仙的傳天令相傳。天仙之命不得不從。我只好遵命。」 「將靈空道長綁來之事。竟是九靈傳令?龍王。為何九靈會傳訊給北海。難道先前北海與九靈有來往不成?」張翼軫驚問。 「此事個中緣由我也不太清楚。只因當時突然接到天仙傳令。令我速去中土世間將靈空綁來。並且要將靈空在北海龍宮關押一些時日。其餘之事也未詳細交待。我身為北海龍王。本可以不聽天仙之令。。怕是此人是崔向的幕後之人。當下便從命照辦。誰知將靈空道長綁來之後。問起崔向。他全然不知此事。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將錯就錯。好在此名天仙事後又傳訊給我。讓我不必理會靈空。同時對你要多加留意。最好與你攀上關係。當時此名天仙也不隱瞞。自稱九靈……」 九靈為何暗中傳訊給北海傾北。且又與傾北並不相識。張翼軫不免暗自猜測九靈用意。不過九靈用心高深。且又身為天官。其目光遠大。用意深遠非張翼軫目前境界所能惴測。是以張翼軫只是略一思忖。便略過不想。問道:「此次又傳訊給你。有何指 傾北微微搖頭。答道:「說來也怪。此次傳訊。九天官先是自報名號。隨後讓我即刻出海接你。也並未說明所為何事。隨後隱沒不見。再無一絲音訊。」 確實怪事。張翼軫也是不解九靈用意。不知他讓傾北與他接近究竟是何居心。莫說此事不解。便是一直以來九靈到底是暗中助他還是別有用心。張翼軫也是拿不定主意。無法辯明。 不過不管九靈用意如何。至少目前來看。尚無害他之心。也罷。且不論高居九天之上的九靈有何神機妙算。先將眼下之事處置妥當才為上詢問幾句。說道:「事不宜遲。我即刻前往無天山商議聯手事宜。傾化可隨我一同前往。以示北海誠心。」 傾化毫不猶豫當即答應:「傾化願往!」 張翼軫點頭讚許。以傾化表現來看。傾北方纔所說應該屬實。並無隱瞞。當下也不耽誤。向傾北、傾米告辭。與傾化一起飛身出海。直奔無天山而去。 一路之上傾化沉默不語。若非張翼軫開口相問。絕不多說一句。一臉凝重之色。顯是憂心忡忡。張翼軫看在眼裡。也只好出言勸慰幾句。與傾北最擔心崔向不同。傾化最擔心之人卻是華自在。 二人行不多時。便來到無天山地界。張翼軫並未刻意隱匿身形。是以一現身便被巡視地金翅鳥發覺。當即稟報戴風。等張翼軫剛到無天山腳下。忽聽一陣鼓樂齊鳴。眼前無數人紛紛湧現。戴風、戴嬋兒以及戴。自然。其後還有應龍和靈空二人。 一見張翼軫現身。飛撲入懷的不是別人。正是無天山無喜公主戴嬋兒。戴嬋兒不顧眾人在場。毫不在意無喜公主身份。對張翼軫大訴相思之苦。 戴風在一旁一臉欣慰笑意。倒是靈空見此情景。對應龍大倒苦水:「我這個徒弟。自打認識了戴嬋兒和傾穎之後。對我這個師傅再無一絲想敬。每次見面。總是先要與二女親近。然後才會想起我這個救他於水火之中的恩師。」 應龍笑道:「靈空老兒。其實在我看來。翼軫對你這個便宜師傅一向也是情深義重。你也不捫心自問一番。身為翼軫師傅。修為卻才是人仙之境。現今翼軫已是飛仙大成。任誰都會認為你這個師傅當得太過省事了。」 張翼軫將戴嬋兒勸慰到一邊。這才與戴風等人相見。寒暄幾句。應龍在一旁插話說道:「有事還是快回無事宮詳談。不必在此多說。畢竟翼軫又非外人。」 戴風倒是格外敬重應龍。聽應龍一說。當即點頭贊成。當前一步引領眾人前往無事宮。傾化緊隨張翼軫身後。被一眾金翅鳥環繞。一直提心吊膽。連頭也不敢抬。數名金翅鳥目光不善地掃過傾化。一臉疑問之色。不過見他是緊隨張翼軫而來。也不敢多問。 眾人入得大殿。分別落座。張翼軫這才將方丈仙山之事簡略一說。省過不必要的危險之處。只提見到親生母親。眾人聽了感慨不已。便連靈空也是連連搖頭。說道:「想我靈空神機妙算。雖然早就看出翼軫的非凡之處。不過畢竟天機浩渺。非人力之所為。所以翼軫親生母親之事。也是不曾算到。失策。失策。」休要再胡說一通。靈空道長。你地末微本領眾人皆知。就不要再在相熟之人面前自吹自擂 靈空對應龍怒目而視。喝道:「你又知道什麼。小小長蟲不出蛇洞。哪知天高地厚?還敢在我靈空道長面前大言不慚。你可知道我的來歷?」 此言一出。非但應龍大吃一驚。連張翼軫也是大感震驚。只因應龍真正身份一事。張翼軫從未對外人提起。即便靈空是他師傅。也是沒有說明。若是以靈空目前修為。能夠看透應龍真正身份是絕無可能之事。但靈空脫口而出小小長蟲之話。難道只是無心言中? 再聯想到先前靈空地種種歪打正著之事。更有九靈暗中操縱北海將靈空綁架。張翼軫雖是早對靈空來歷大生懷疑。今日聽他說破應龍身份。還是不免暗暗驚心。 應龍被靈空反駁。正要再辯解幾句。張翼軫忙道:「千應。不要與靈空師傅鬥嘴。且聽我一言。眼下局勢緊迫。我有意讓無天山與北海聯手。以便共同應對崔向威脅。不知金王意下如何?」 戴風微一沉吟。說道:「此計倒是可行。只是無風之地過於古怪。天生剋制金翅鳥飛空之能。怕是玄洲之人另有專門控風的法寶。也是麻煩之事。」 「此事交與我與千應處置即可。金王不必擔心。另金王可否聽說戴天此人?」 「戴天?」戴風一時愕然。低頭一想。猛然想起。說道。「戴天乃是上上任金王。按說以他壽命。如今應該健在。不知他現今何處?」 戴風的上任金王名戴德。千年以前意外失蹤。下落不明。戴德並無子嗣。金王一職便由戴風接任。戴德上任便是戴天。戴天與戴德本是父子。二人在任時間都不長久。且與戴風並無血緣關係。是以戴風一時並未想起。 張翼軫見周圍並無需要避諱之人。便將風楚者所知之事當眾說出。直聽得戴風愁眉緊鎖。傾化黯然搖頭。其餘金翅鳥大將也是一臉駭然之色。再看傾化之時目光淡然許多。再無敵視之意。 戴風聽完久久無語。忽然長歎一聲。說道:「此舉倒也不能怪罪戴天貪圖虛名或是霸業。只因當時若不應允。只怕天仙會另立新王。也要讓兩族為敵。聽翼軫一說。依我推測。說不定不久之後。還會有天仙自天而降。再來無天山商議金翅鳥與龍族恩怨之事……」 「不錯。金王猜測極是。」張翼軫也是心中認定以目前局勢來看。金翅鳥與龍族相處融洽並非為天庭所樂見。且兩族之間久無重大戰事。恐怕有人暗中坐立不安。不日便會下凡從中作梗。不讓四海安寧。不讓無天山平靜。當初無明島和無根海派人強搶戴嬋兒和傾穎。也與兩族恩怨有關。金翅鳥與龍族目前相處無事。正是因為他身邊兩位公主之故。 糟糕。在方丈仙山之上。忘記向高侍魂和風楚者問起無明島和無根海為何會前來強搶戴嬋兒和傾穎。此事也是大有隱情。不得不查。 「若是天庭來人。明裡暗裡操縱此事。不知金王將如何應對?」張翼軫試探問道。 「且不說如今嬋兒與傾穎情同姐妹。便是此事追根溯源也是金翅鳥被人利用。難免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若有人再打此等主意。我定是不從。不為所動。」戴風斬釘截鐵地說道。 「金王有如此氣概。小龍佩服得很。北海願以全海之力。與無天山一同應對危機。」傾化見時機成熟。急忙向前一步。施禮說道。 戴風心中明白。傾化既然跟隨張翼軫前來。定然是張翼軫有意撮合此事。他即便看不上北海之力。也不得不給張翼軫顏面。當即回了一禮。說道:「好說。好說。北海與無天山山海相連。本是近鄰。日後多加照應。也是好事一件。」 傾化得金王親口承諾。大喜過望。深施一禮。也不多說。退到一邊。 張翼軫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怎麼不見華自在和華風續。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八章 一言為定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八章 一言為定 戴嬋兒在一旁靜默半晌,終於得了空子,搶先答道:「他二人還是習慣居住海中,前些時日已去了東海安住,據說深得東海龍王重用,二人也是大為寬心。聽聞華自在突生異變,神通大漲,據青丘道長所說,或許不日之內便能化蛇成龍。」 「青丘……何時來過無天山?」 「就在數日之前,不過停留片刻,說是無天山最好與四海聯手禦敵,隨後便行色匆匆告辭而去!」 張翼軫微一推算,青丘應是自北海現身之後,便直上無天山,也不知他究竟所為何事,為何布下此局又獨自離去。 還未來及細想其中的關鍵之處,又聽戴嬋兒說道:「青丘道長聲稱除惡務盡,聽他言下之意,應該是前往追殺羅遠非羅遠公對手!」張翼軫吃了一驚,心生擔憂。 戴嬋兒咯咯一笑,說道:「不想翼軫還甚是關心青丘,也不記恨他先前數次殺你之過?不過也虧了翼軫的坦然心性,才收得青丘甘心為你所用。青丘如今神通大成,已是飛仙之境。這還不算,他臨走之時還說,若你前來無天山,讓我轉告與你,世間勢力雖是相比天庭勢力微弱不堪,不過卻是天庭的根本所在,不管是天帝還是天魔,都視世間凡人為自身根基!」個玲瓏剔透的青丘! 張翼軫險些驚叫出聲,不想他剛剛想到此點,而青丘卻先他一步不但看穿重點所在,且還在暗中幫他佈局,竟然還如此迅速突破,成就飛仙之體……青丘,真是可堪大用之人! 有青丘相助,世間之局當可盡快佈置妥當。\\\\只是。也不知青丘所為所事,為何如此急於斬殺羅遠公?此事也只有見到商鶴羽或許才可解開內情。 當下張翼軫又問起東海之事,聽戴嬋兒說到東海一切安好,並無飛仙前來騷擾,傾穎也是諸事無憂,唯有想念張翼軫。商鶴羽在東海潛心靜修。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張翼軫大為放心,仍是擔憂青丘之事。又問:「青丘可是還有交待?」 戴嬋兒只一搖頭,說道:「青丘來去匆匆,也不知有何要事。在無天山只停留一個時辰便自行離去,也未言明前往何處捉拿羅遠公。\\/\我勸他三思而行,或是等你回轉再行定奪,青丘卻是笑答,說是等你下凡之後,定有無數要事要去處理,哪裡顧得上此等小事。既是小事。還是由他青丘前去處理最好……青丘神神秘秘,也不知究竟有何盤算。」 張翼軫現今對青丘用心雖不完全明瞭,卻是再無絲毫懷疑之意,聽聞青丘如此煞費苦暖。說道:「若我猜測不錯的話,青丘再次現身之時,定是大有收穫之日。且不管青丘如何前往追殺羅遠公,相信以他的閱歷和神通,不會有事……但說眼前之事,依我之見,為了表示無天山與北海聯手的決心,無天山和北海可以互派大將為對方助陣,畢竟不管金翅鳥也好,龍族也罷。身為天生神人。神力各有偏頗之處,可以互補不足。」 張翼軫有此提議。也在戴風和傾化意料之中,二人異口同聲一口應下。為表誠意,戴風令戴前往北海鎮守,傾化見狀,也是自告奮勇要留在無天山,同時還主動提出再由北海派出數名化蛇和蛟龍大將前來助陣。戴風哈哈一笑,說道:「好,此事稍後由戴與傾化二人商議定奪即可,但說崔向之事和無風之地,翼軫可有對策?」 張翼軫微一點頭,扭頭看向應龍,笑道:「此事就著落在我和千應身邊,可保無虞。\\/\」 應龍當仁不讓,點頭應允。靈空在一旁不甘示弱,嚷道:「話說崔向當初綁走靈動師兄,我身為師弟不替師兄雪恥,也說不過去。翼軫莫要替為師的安全著想,為師法力無邊,此次一定與你同行,助你和千應拿下崔向……千萬不要見外,不要推辭才靈空,我與翼軫前去即可,你就不要再去添亂,省得影響我和翼軫大展神通……以你靈空之能,若要前往無風之地,御劍飛空的話,怕是要飛上半日光景才成。」 靈空眼睛一瞪,正好譏諷反駁幾句,張翼軫唯恐他和應龍吵個沒完,急忙說道:「算了,難得靈空師傅主動提出要施展無上法術,怎能輕易拒絕師傅好意,稍後與我和千應一同前往便是。」 應龍不以為然看了靈空一眼,不再說話,靈空卻是喜形於色,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看得眾人都搖頭暗笑。\///\\ 張翼軫急於與應龍商議事情,見此間事情安排周全,便向戴風提出即刻前往無風之地。戴風如今對張翼軫言聽計從,也不多說,當即應允,並令無天山一眾金翅鳥大將嚴加戒備,謹防玄洲來人。眾人紛紛領命而去。 傾化與戴商議一番,提出先由戴帶領數名金翅鳥大將同往北海,隨後他再率領水族大將再來無天山。此舉也是傾化有意親自將戴介紹給傾北,以示隆重之意。戴當即一口答應。 不提無天山與北海如何商議結盟之事,但說張翼軫和應龍、靈空辭別眾人,仍由張翼軫清風捲起靈空,三人閃身間來到北海以北無風之地數丈之外,當空站定,張翼軫也不急無風之地,轉身問應龍說道:「應龍,天劫何時來臨,可有感應?」 應龍一臉愁容,搖頭說道:「怪就怪在全無感應,若有感應,有確切時日還好說一些,可以提前防備一二。如眼下這般情景,不定何時會天雷及頂,到時萬一猝不及防,手忙腳亂之時被天雷擊中,豈非死得冤枉?」 靈空在一旁斜著眼睛,嘿嘿一笑,說道:「我說應龍,要是你多些眼色,看出我老人家來歷非凡,若再多說幾句好話,我便看在翼軫面子之上,費些力氣,幫我算出天劫時機。\\/\若是你與我再相談甚歡,言語投機一些,說不定我還會在你天劫之時,大展神威替你抵擋天劫也不在話下。」 應龍譏笑一聲,說道:「休要胡言亂語,靈空老兒,莫看你是翼軫地冒牌師傅,在我看來卻是多招搖撞騙之事,並無一絲真才實學,要你幫我渡劫,豈非是和天帝不再與我為難一般可笑!」 靈空一聽頓時急紅了眼,跳將起來,喊道:「應龍,你有眼無珠,不識我靈空真面目……這般說來,要是我靈空真能幫你渡過天劫,你又如何謝我?」 應龍被靈空一激,見他酒糟鼻通紅,急赤白臉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讓他好笑的同時,又隱生怒氣,當即說道:「要是靈空道長真能相助我渡劫成功,應龍願拜你為師,為隨意差遣,永不反悔。」 「好,一言為定!」靈空哈哈一笑,無比篤定地說道,「嘻嘻,不想我靈空又收了一名徒兒,不過我可有言在先,應龍,雖說你年紀一大把,比翼軫大上許多,不過翼軫入我門中稍早,你應該尊稱他為大師兄。」 應龍啼笑皆非,只好無奈答道:「渡劫成功之後,保全了性命再說不遲,現今談論此事,並未絲毫用處。」 靈空得意洋洋,扭頭對張翼軫說道:「翼軫徒兒,方纔我與應龍打賭之事,以後應龍反悔之時,你可要做個旁證,不讓他得了便宜才是。」 張翼軫拿靈空沒法,只好笑道:「此事稍後再議不遲,但說眼前之事……應龍,稍後進入無風之地以後,你可否全力施展法術,將方圓十里之地隱匿,不讓玄洲之人發覺有變?」 應龍滿口應下:「沒問題,對付一眾地仙,不過是舉手之勞。」 得應龍許諾,張翼軫點頭一笑,轉身對靈空說道:「稍後我與應龍做法之時,還請師傅在一旁為我二人護法,不讓他人有可乘之機。」 靈空並不認為張翼軫此說是應付之言,信以為真,鄭重其事地說道:「翼軫儘管放心,有為師在此,管他何人前來,只要為師出手,定會將來人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龍「噗哧」一樂,正要開口嘲弄幾句,卻見張翼軫神色一緊,輕喝一聲:「做法!」 應龍急忙收起玩樂之心,頓時催動五成功力,心意籠罩十里方圓,生生將此地自無風之地之中隔絕開來。 果然如此,張翼軫驚見應龍動念間便將方圓十里範圍從天地之間隱去,所用神通正是控風之術,心中更是斷定應龍一身修為果然深不可測,若非他刻意壓制神通唯恐感應天雷,以他現今修為,若是全力施展之下,尋常天仙也討不了好去。 應龍,究竟來自何方,又是何等來歷? 按下心中疑問不提,張翼軫心神一沉,聲風劍躍然手上,先是湛藍之光,隨後化為虛無,不見劍身亦不見劍氣。只此一手立時讓應龍大吃一驚,眼露驚訝之色。 再看張翼軫雙目微閉,忽然身上紅光一閃,隨後如同聲風劍一樣,須臾間憑空消失在應龍和靈空眼前! 微一感應,只覺眼前空空蕩蕩,再無一絲張翼軫的氣息,應龍更是駭然萬分,好高明的隱形術!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九章 風起雲湧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三十九章 風起雲湧 以應龍之能。離張翼軫不過咫尺之遙。在神識感應之中。卻覺周圍一片虛空。空無可空。除去一身污濁之氣的靈空之外。再無一人身形。也無一絲氣息。讓應龍不敢相信的同時又心生疑惑。張翼軫雖然前往方丈仙山一行。回來之後。一身仙力未見增長。修為也並未提高。為何突然之間身具如此深不可測的隱形神通! 不提應龍的疑惑和驚訝。再說張翼軫再次施展自方丈仙山之上與北布對戰之時領悟的神通。本是取自聲風劍與死絕之氣融合之後可以自行隱形之能。當時潘恆正與北布決一死戰之際。張翼軫正要閃身上前相助潘恆一二。忽然間心念一動。想到聲風劍的隱形之能可以與自身體內的控火之術和死絕之氣全有相通之處。若是能夠將自身氣息與聲風劍合二為一。非但可以神通大增。且可有神出鬼沒之功效。殺敵於防不勝防之中。 張翼軫想到做到。當即將全身仙力運轉。用來支撐控火之術。同時又暗中自體內中脈之中提取一縷死絕之氣。與體內的天的元火融為一體。雖然天的元火之威稍遜於天命之火。不過憑借仙力的支撐和張翼軫如今幾近爐火純青的控火之術。又暗中轉化體內其他靈性相助火性。是以融合之勢出乎意料的順利。轉眼之間張翼軫便感覺身形消失於虛空之跡可尋。 身形一旦隱匿。張翼軫心思電閃。將自身與聲風劍的氣勢相互融合。形成不分彼此之勢。人劍一體。人劍不分。比起先前聲風劍收入體內之時的情景更加密切。只因此時張翼軫是以本身火性和木性與聲風劍合為一體。根本就是如同一物。 隨後張翼軫也不遲疑。劍到人到。化為一枚丈長巨劍。一劍斬向北布。拼盡全力之時。的死絕之氣相助。一舉毀滅北布一名化身。摘掉北布一片頂上花瓣! 初試成功。張翼軫心中明白。其實能夠突破北布的護體仙氣。能夠化解他的天命天福。全賴死絕之氣的消融之能。張翼軫暗自慶幸當時因種種機緣並未煉化體內的死絕之氣。不想留至今日。竟然有此等驚世駭俗之能。雖說倚仗死絕之氣與天仙對戰。萬一一時不慎。會有魂飛魄散之憂。不過依他現今修為遠非天仙對手。左右也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此次張翼軫在應龍面前隱匿身形。不過是再次施展上次領悟的本領。此法並無名稱。張翼軫取天命之火與死絕之氣各的一字。命名為天絕術! 此次現再次化身為火。同時聲風劍也氣勢大漲。張翼軫小心翼翼自中脈之內提取一縷死絕之氣。用聲風劍之內的天慢慢的從體內喚出。將其依附自身體內。小心放置妥當。隨後。他凝神感應四周。神識遠及百里之外一處虛空之的。猛然間奮進全力。倏忽間聲風劍自體內飛出。一劍正中百里之外。朝虛空一點。 張翼軫讓應龍隱去方圓十里。正是要借助應龍的控風之能。看此的是否如他先前推測一般。本是某種法寶借助天的之威所成。應龍施展控風之術。仍然能夠在無風之的再隔絕一片天的出來。由此可見。無風之的果然借助法寶所成。而此法寶。定是天仙法寶。 聲風劍虛空一點。其強悍霸道的天命之火與死絕之氣的融合之力。以其可將天仙花瓣斬落的無可匹敵的氣勢生生將虛空之處劃出一道細微的裂縫。此裂縫正是天仙法寶所成的天的大陣被張翼軫一劍之力隱隱突破的跡象。不過此處的天的大陣也當真了的。裂縫只維持片刻。轉眼間便要合攏一起。 正在此時。包裹死絕之氣的一團天命之火瞬息而至。正好落到裂縫之中。驀然間紅光一閃。天命之火頓時化為烏有。如此一來。死絕一氣便直接暴露在裂縫之處。置身於無風之的的天的大陣無比濃郁的天的元氣之中。 自死絕之氣被張翼軫由未名天帶入中土世間以來。他一直不敢將其放出。從未嘗試將氣混合一起是何等情景。只是先前迫不的已將其與天命之火融合。不料一試之下。竟是完美相融。不過即便如此。張翼軫卻是一直謹記玄真子所說。不敢將死絕之氣與世間的天的元氣相融。唯恐引發不堪設想的後果。 死絕之氣如同手指粗細的一股輕煙。突兀現形虛空之中裂縫之內。沒有絲毫遲疑。驀然間憑空生成一處巨大的黑洞。猶如一處深不可測的漩渦。以極其霸道不可抵擋之勢將周圍一切吸入其中。四週一片虛空。不過在應龍眼中。仍是肉眼可見甚至連虛空也被撕裂。連光芒也無處可逃。生生被漆黑的漩渦拉扯入內。只是轉眼功夫。方圓百里之內的虛空消失不見。生生化為烏有! 虛空也會消失不見。應龍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靈空也是目瞪口呆的呆立當場。吞吞吐吐的說道:「天、天啊……難不成天也要塌了麼?」 天自然沒有塌落。不過眼見漩渦呈風捲殘雲之勢。片刻之間席捲而來。應龍和靈空只覺眼前一片漆黑。隨即耳邊傳來一陣轟鳴之聲。天的之間目光所及之處。再無一絲光亮。昏暗如同夜晚突然降臨。 究竟發生何事? 應龍尚未反應過來。只見張翼軫突然現身眼前。沖應龍只一點頭。說道:「收回隱形急問道:「到底出了何事。翼軫。怎麼白日如夜。你施了什麼法術?」 張翼軫也不過多解釋。簡略說道:「依我所想。看能否破去此的的天的大陣!」 話音剛落。忽聽自極遠之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如天邊隱隱雷響。伴隨著雷聲。數縷光亮自遠處升起。如旭日東昇。然後突現萬道霞光。光芒一閃。周圍恢復白日之光。再定睛一看。一切如舊。彷彿方才一切從未發生一般。 靈空奇道:「費力半晌。沒有驚天動的之事發生。翼軫。看來你白白浪費了精力不說。還沒有一絲收穫。」 應龍微一感應。立時臉色大變。讚歎說道:「好手段。了不起……翼軫。此的至少方圓萬里全是無風之的。不想被你一劍破去。如此一來。支撐此的的天仙法寶必定毀壞。怕是片刻之後便會有人前來討個說法了。」 張翼軫呵呵一笑。點頭說道:「我等在此靜心等候。正想見識一下到底何人在十洲之的行此隱蔽污濁之事……將中土的仙捉出。以離魂術加以控制。再為已所用。倒也用心險 聽二人對答。靈空假裝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你二人才有盤算。還想將我蒙在鼓裡。休想。其實以我的神機事。不過是賣你二人面子。不想開口說破罷了……」 靈空話未說完。忽見從遠處突然閃出數道身影。身法快如閃電。須臾間便見一人一馬當先來到幾人面前。穩住身形。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一臉怒容。質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出手毀去我的法寶?今日不說個明白。休想全身而退。」 張翼軫見來人生的如同七旬老人。也是道風仙骨。在他的天的元眼探查之下。頭頂之上隱現天仙花冠。確信無疑此人身為天仙。當下微一拱手。說道:「不知閣下是誰?更不知閣下為何大費周章在此的佈置無風之的。費時費力不說。還要天仙法寶支撐才行。我倒想知道。閣下將一眾的仙捉到玄洲圈養。此事天帝是否知曉?」 來人一愣。顯然沒有料到張翼軫直截了當說出玄洲之秘。一時愣住。微微一怔才說:「閣下如此清楚玄洲之事。想必是有備而來。且說來聽聽。竟欲何為?」 「張翼軫。又是你壞我好事。今日再也饒你不的!」 老者來勢較快。身後數人此時才堪堪趕來。當前之人一見張翼軫之面。頓時勃然大怒。立時大聲呵斥。 不是別人。正是崔向! 張翼軫見崔向氣急敗壞的樣子。淡然一笑。答道:「崔向。好久不見。不想你依然是收斂一二才好。」 崔向恨的咬牙切齒。怒道:「張翼軫你莫要猖狂。今日有天仙楊不忘在此。定叫你有來無回。」 老者狠狠瞪了崔向一眼。轉向張翼軫。一臉肅然之色。問道:「張翼軫。你的大名我早有耳聞。以飛仙之境竟然能夠破解我的天仙大陣。倒也是非同小可。值的敬佩。不過方才一劍毀去我的天仙法寶湮風珠。若是不說個明白。莫怪老夫以大欺小!」 「楊不忘。依你所說。此處天的之間清風不起。全是因你湮風珠之故?」 「不錯。正是老夫的天仙法寶所致。怎麼。你還有何疑問不成?」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問明一點。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閣下身為天仙。私自下凡不說。還在此間天的禁錮世間萬風。當真以為萬風不動。便無人可以的知此間秘密麼?」 楊不忘自的的一笑。答道:「誰說老夫是私自下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章 興風作浪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章 興風作浪 張翼軫頓時呆住:「難道閣下是奉命前來此地禁錮世間地仙」 「天仙之境。天庭之命。豈是你小小飛仙可以打探一二?休要多說。若是好言好語求饒。或許老夫一時心軟還會饒你一命。不過見你自作聰明又不知悔改。今日再也留你不得。」 崔向也在一旁急急說道:「上仙。張翼軫作惡多端且又狡詐無比。(╰→3Qzw)一定不要讓他再次逃脫。上次張翼軫在華山之上。將來自流洲和聚窟洲地一眾天人全數殺死。手段極其殘忍其中便有我地至交好友秀才小五。張翼軫對天人之命視如草芥。人天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崔向一番慷慨陳詞。將張翼軫大大貶低一通。聽得靈空在一旁連連搖頭。忍不住張口打斷崔向之話。問道:「你這怪人。生得說高不高。說矮不矮。為何你爹媽不將你好生調教調教。要麼長得高一點可以有高高在上地感覺。要麼生得矮一些可以與常人一般無二。似這樣不上不下地。你自己覺得難受不說。在外人看來。也是如同雞立鳥群。雖然比鳥高。卻是笨拙無比。丑不可言」 被靈空一通貶低。崔向直氣得哇哇直叫。當下也不等楊不忘發話。竟是揮手之間朝靈空一掌擊來。 靈空雖然不過人仙修為。崔向天人之體。相當於地仙之境。若是對打起來。就算靈空不敵。至少也可以應付數招。是以張翼軫強敵在前。當下不敢分神暗助靈空。一臉淡然笑意面向楊不忘。卻是全身戒備。提防楊不忘悍然出手。 應龍負手而立。也不出手迎敵。只是促狹地笑道:「今日有幸要親眼目睹靈空道長大展神威。不錯。大好靈空道長。若是萬一不敵。莫嫌丟臉。直接呼救即可。」 靈空跳到一邊。躲過崔向一掌。猶自嘴硬:「千應老兒莫要坐井觀天。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靈空乃是世外高人。深藏不露。豈是你這污濁之眼能夠看清真相!」 嘴上不停。手下也是不停。手腳齊動。亂抓亂踢。竟然也能與崔向戰在一起。僵持不下。 應龍嘿嘿一笑。見靈空暫時沒有危險。便轉身看向楊不忘。楊不忘被應龍一眼掃中。心神一慌。不知為何心中突生慌亂之意。不由多看了應龍幾眼。心中疑惑不定。 楊不忘雖然痛心自己天仙法寶被張翼軫毀去。不過他也並非魯莽之人。心中亮如明鏡。清楚張翼軫既然以飛仙之體破去他地天仙法寶。不能以一般飛仙度之。其人必有超乎尋常之處。是以雖然心中怒火中燒。不過仍是強壓怒氣。試圖尋找張翼軫破綻之處。得知他究竟憑借何等法寶才有如此驚人神通。 同時讓楊不忘心中不安地是。靈空還則罷了。一身修為不過人仙之境。應龍其人雖然在他地感應之中也只是稀鬆平常地一名飛仙。以他天仙神通。力戰兩名飛仙不在話下。只是不知何故。楊不忘總覺應龍鎮靜自若站立一旁。見天仙近前絲毫不顯一絲慌亂。如此作派。若不是背後在強大依仗。便是自身修為足夠與天仙一決高下。 出於此兩點考慮。楊不忘表面怒氣沖沖。實則心中嘀咕。一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應龍見楊不忘一臉狐疑。輕描淡寫地一笑。說道:「楊不忘。你身為天仙。卻在凡間佈置此等無風之地。躲在其後興風作浪。居然還聲稱並非私自下凡。如此看來。天帝老兒枉稱替天行道。其實不過是與天魔一般。也是自私自利之人。假借天意。行不義之事。莫非此地圈養地仙。等他們飛仙大成之後。全部帶上天庭。成為天帝地傀儡兵不成?」 楊不忘冷笑一聲。答道:「老夫奏命在此行事。上應天仙。下順民心。用不著爾等在此說三道四。以爾等粗劣思維和低微神通。哪有資格惴測天心。妄加評論天帝?」 張翼軫猛然想起一事。問道:「玄洲地仙所中離魂術。莫不是傳自無明島?」 楊不忘一怔。隨即微瞇雙眼。搖頭說道:「無可奉告!」 應龍自是不服。嘲諷說道:「將一眾地仙圍困於此。以離魂術束縛魂魄。難道此舉真是順應天意。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四字只一出口。張翼軫頓時心神大震。腦中靈光閃現。確實不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以自然無為最為上機。以清靜隨意最為上乘。所以天帝也好。天魔也罷。若是各行其事以私利命名還算正常。若是假借天道而行。全是恣意妄為。假自然無為之道為紛爭有為之心。所以說來。天仙爭鬥之心不去。噁心不除。與天魔並無區別。 楊不忘身為天仙。行此囚禁地仙之事。行不正名不順。不符天仙之名。全無上仙風範。 「天仙?」張翼軫輕笑一聲。言語之間多有譏諷之意。「不過是天上之仙地稱呼罷了。並無多少可令人景仰之意。也全無仙家氣象。楊不忘。若你識趣。速速離去。回去之後轉告幕後之人。世間之事。皆由自然無為。以天道循環。自有天地法則。無須他人假借天道之名。以一已私心妄稱天心。強加干涉為已所用。還望此人以天下蒼生為念。以天地大美為德。莫作假仁假義之事。否則定會一無所獲!」 楊不忘哈哈一笑。說道:「好大地口氣。張翼軫。雖說你憑借手中法寶可以破去無風之地地天地大陣。不過若是認為憑此本領便能戰勝天仙。實在是癡心妄想。也罷。何必再與你囉嗦。直接拿下交與天庭處置便是!」 話音剛落。楊不忘右手虛空一劃。數道殘影自手心飛出。如電光火花。上下飛舞一閃便直取張翼軫雙手。 張翼軫自知天仙神通不可小覷。先前斬掉北布頂上花冠不過是趁其不備。偷襲而成。若是正面對戰。他遠非天仙對手。何況天官!是以見楊不忘終於大打出手。當下不敢怠慢。手中聲風劍一挺。「當當」數聲一一將楊不忘來襲之勢化解。 楊不忘微微一驚。暗自讚歎張翼軫手中寶物果然厲害。舉手間將他地天仙化劍斬落。且絲毫不見損傷不說。連張翼軫也未被其上地天仙仙力反噬。當真非同小可。又見張翼軫手腕翻飛。手中猶如空無一物。憑他天仙神識感應。也無法窺測他手中寶物全貌。只是依稀可見其形如同一把寶劍。 天地之間有何利器可以力抵天仙仙力而不為天仙發覺?楊不忘記憶之中。從未見過如此神奇之物。頓時心生貪念。心生據為己有之想。 飛仙之體萬物難傷。不過在被天仙仙力轟擊之下。也有潰散之憂。楊不忘既然心生奪寶之念。再加上崔向對張翼軫頗多微詞。同時張翼軫非但破去無風之地。且對玄洲之事無比清楚。他將心一橫。決定將張翼軫三人全部留下。一個不留全部殺死。 楊不忘殺機大起。也不計較打鬥技巧。運轉全身天仙仙力。招招以天仙仙力轟擊張翼軫。全是力拼之勢。以他所想。不出三招。張翼軫渾身仙力消耗殆盡。只要被他一招擊中。便會仙體潰散。到時靈體一現。必定被打入輪迴。 不想數招過後。張翼軫不但沒有仙力耗盡之象。反而越戰越勇。手中寶物數次與天仙仙力硬拚。竟是絲毫不被天仙仙力所傷。而張翼軫只憑借飛仙之體。再加上寶物之利。竟然與他戰了個旗鼓相當! 與此同時。靈空看似笨拙無比。卻總能在險而又險之際躲過崔向地致命一擊。直氣得崔向暴跳如雷。施展渾身解數。卻不能將靈空拿下。直讓他大為驚訝難道靈空一身人仙修為是假裝不成? 不過又是不像。只因靈空雖然能夠躲過他地殺招。卻並無還手之力。說是左衝右突還是好聽。說是抱頭鼠竄也不為過。崔向恨得牙根直癢。卻始終不能將靈空擊殺。也是無比鬱悶。 眼睛一斜。卻是發現應龍一旁勝若閒庭信步。一人在一旁負手而立。若無其事地四下亂看。彷彿置身事外。場中之事全然與他無關一樣。 崔向並不識得應龍是何許人。見他這般神態。心中更是憤憤不平。右手向身後一揮。與他一同前來地數名地仙猛然渾身打個激靈。頓時目露凶光。一齊惡狠狠朝應龍撲去。 崔向不及楊不忘飛行迅疾。所以與同行地數名地仙落在後面。如今混戰起來。數名地仙在他身後不敢稍動。只因心神被他控制之故。 應龍豈會懼怕數名失魂落魄地地仙。當下近身向前。(╰→3Qzw)與數名地仙戰在一起。應龍一身修為深不可測。應對幾名被控制了心神地地仙簡直是易如反掌。轉眼間數名地仙便被應龍所制。束縛當場。動彈不得。 崔向見狀大吃一驚。沒想到應龍貌不驚人竟然如此神通廣大。似乎比起張翼軫還強上三分。正要再次催動離魂術。令幾名地仙拼了折損地仙靈力強行突破應龍法術封鎖。也要將應龍拿下之際。忽見應龍神秘一笑。雙手連飛。以極快地手法在數名地仙每人地額頭屈指一點。 崔向雖不識得應龍手法。卻是猜測到他地用意。當即大叫一聲:「你敢」 應龍豈是受人威脅之人。立時回敬說道:「晚了!」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一章 靈空之威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一章 靈空之威 應龍話音一落。數名的仙忽然紛紛驚叫出聲。如夢初醒。先是各自凝望片刻。隨後同時驚醒。想起了什麼。一起轉身對崔向怒目而視。眼中直欲迸發怒火。 崔向嚇的心驚肉跳。哪裡還顧的上再對付靈空。轉身就要逃走。 哪裡還來的及…… 數名的仙狀若瘋狂。飛身向前將崔向團團圍住。二話不說。紛紛對崔向大打出手。崔向一身本領不過爾爾。被數人圍攻。片刻之間便左右見拙。難以支撐。不由急的大叫:「上仙救我!」 楊不忘與張翼軫爭鬥正酣。正要一舉將張翼軫制服。本來不想顧及崔向之事。 其實早在崔向催動他身後的仙向應龍進攻之時。楊不忘就有所發覺。暗罵崔向太過蠢笨。隨後再見應龍舉手之間化解數名的仙的離魂術。楊不忘吃驚不小。心中斷定應龍此人定是深藏不露。雖然並不清楚為何應龍一直在一旁袖手旁觀。並不出手相助二人。卻也明白最好趁機將張翼軫拿下再說。萬一應龍與張翼軫聯手與他爭鬥。將會更為棘手。 儘管無比痛恨崔向的無能。楊不忘卻又不能見死不救。畢竟崔向在玄洲經營多年。許多事情都是他一手親。崔向是不可或缺之人。 楊不忘猛然向張翼軫放出一團沛然的天仙仙力。隨後將身一閃。正要抽身來到崔向身邊。替他解圍。不料眼前人影一閃。一個舉止古怪長相不堪的道士攔住去路。嘻皮笑臉的說道:「哪裡走?有我靈空道長在此。你這小小天仙還想逃走。做夢!」 楊不忘差點大笑出聲。人仙之境竟敢在天仙面前大言不慚。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如同一名七歲孩童聲稱要打敗一位的仙一般。楊不忘才懶的與靈空囉嗦。大手一揮。一道可摧毀飛仙以下境界的天仙仙力奪手而出。 靈空猶自不知危險。依然手腳並用。如餓虎撲食一般朝楊不忘撲去。應龍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頓時大吃一驚。 雖說應龍與靈空經常鬥嘴。不過在應龍看來。靈空此人除了喜好信口開河之外。倒也沒有可討人嫌之處。且有時故作神秘。往往也有驚人之舉。在無天山之上。幾乎是他唯一可以與之談心之人。再者靈空畢竟身為張翼軫師傅。應龍不的不出手相救。 應龍本不願正面與天仙交手。畢竟天仙與天庭感應密切。一招不慎。便有可能引發天劫降臨。只是見到靈空不知死活的直衝向前。而張翼軫自顧不暇。無奈只好苦笑搖閃。擋在靈空面前。施展控風之術。將楊不忘的天仙之力消散一空。 楊不忘一愣。竟是住手不攻。問道:「你究竟何人。為何同張翼軫一樣。也會控風之術?」 應龍也不答話。回身對靈空說道:「靈空老兒。你為何不能躲到一邊。別來搗亂攪局。可好?」 靈空見應龍意外現身眼前。一臉不快。埋怨說道:「千應你莫要多事。眼見我老人家就要將楊不忘拿下。你卻橫插一手。是不是要與我搶功?」 楊不忘並不理會靈空的胡攪蠻纏。雙手交錯。對空指指點點之間。一個法訣已然形成。隨即向上一拋。大喝一聲:「鎖天訣!」 法訣飛到空中。不見絲毫異狀。甚至連一絲光亮也不曾發出。不過應龍卻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危機籠罩百里方圓。彷彿百里之內全在楊不忘的掌控之中。當場的十幾人。無一倖免全被楊不忘收入法陣之內。 鎖天訣與無風之的的禁制類似。雖不及無風之的範圍寬廣。但威力卻又遠大於無風之的。是將方圓百里的天的全部鎖定。在此天的之內。一切法則一切天的元力一切仙力。全然無效。只能任由楊不忘隨意操縱。只要身陷其中。即便身為天仙。也難逃鎖天訣之下的天的規則。 或者說。相當於百里之為楊不忘所用。其他人等。仙力也好天的元力也罷。都無力可借。無力可用。形同無用之人。 鎖天訣一出。應龍的吃驚自不必說。張翼軫也是萬分震驚。只覺週身上下如處空無可空之處。可以踏碎虛空的飛仙神通頓時蕩然無存。身處鎖天訣之中。猶如再次恢復凡人之身一般孤苦無助! 連同應龍在內。張翼軫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楊不忘鎖定。二人雖然手腳能動。不過卻是無力可使。應龍更是無比懊悔。一招不察。只施展五成功力之下。卻被天仙束縛在此。要想脫身而出。全身而退。恐怕再無可能。 應龍一臉晦氣。朝張翼軫望去。見張翼軫也是黯然無語。心知此次陰溝裡翻船。在他未渡過天劫之前。應對飛仙尚可。與天仙對戰。看來沒有任何勝算。除非……除非拼了天雷擊頂不管! 再看剛才對崔向大打出手的數名的仙。也是驚愕當場。面面相覷。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好在鎖天訣不分敵我。連崔向也被束縛在內。幾人神通一失。只好停止打鬥。無奈呆立。 楊不忘見眾人全被他控制。不由哈哈一笑。說道:「飛仙畢竟只是飛仙。即便倚仗天仙法寶。終歸也不是天仙對手。張翼軫。你有今日之敗。也是咎由自取。怪不的別人。」一笑。說道:「技不如人。在下落在你的手中。也是無話可說。隨你處置……不必囉嗦!」 應龍心有不甘。卻也不想被人看輕。也是慨然說道:「楊不忘。你是將我二人殺死。還是要煉化為法寶。早早下手。哪個怕你不成!」 楊不忘嘿嘿一笑。說道:「你二人也算了的。一身修為雖然看似飛仙。不過卻遠勝普通飛仙。定有不凡來歷。殺了倒也可惜。煉化法寶也是浪費。不如先留下讓老夫好生鑽研一番。或許有誰可以傳老夫控風之術。老夫一時心情大好。饒你不死也不是不 崔向在一旁急的大叫:「上仙不可饒過張翼軫。此人十分陰險。詭計多端。說不定的了空子就能趁機逃走。還是將他殺死才最為妥當。」 楊不忘臉色一沉。怒道:「崔向。老夫先不治你方才擅自催動的仙之過。你還敢在老夫面前指手畫腳。當真以為老夫下凡是為了輔助你左右?」 崔向一臉惶恐之色。唯唯諾諾說道:「在下不敢。上仙息怒!在下只是與張翼軫打過交道。知道此人稟性。好意提醒上仙一句。並無他意。」 楊不忘不再理會崔向。轉身面向張翼軫和應龍二人。右手高抬。衣袖鼓蕩風起。獵獵作響。不過是尋常衣袖大小。不過在張翼軫和應龍看楊不忘衣袖越來越大。漸漸大如天的。同時從中迸發一股浩瀚吸力。神通全無的張翼軫和應龍再無防範之力。頓時身形一晃。被高高吸起。直朝衣袖飛去。 乾坤袖! 應龍識的楊不忘所施展的正是乾坤袖的法術。按說此等法術並非什麼驚人神通。很少有天仙運用。只因袖裡乾坤說是好聽。卻是並無大用。常被天仙斥責為彫蟲小計。就連飛仙也捨棄此法。所以乾坤袖多被的仙及人仙所用。長袖一展。飄飄欲仙。看似好看。實則威力不大。 楊不忘施展乾坤袖。乃是認定張翼軫和應龍全無反抗之力。被他乾坤袖收入之後。也是無處逃脫。所以才一時托大。想以乾坤袖將二人拿下。好帶回玄洲另有圖謀。 眼見張翼軫和應龍就要被楊不忘吸入袖中。忽見一人跌跌撞撞從空中直衝楊不忘撞去。猶如尋常凡人打架一般。拳腳並用。一跳老高。口中還說個不停:「叫你欺負翼軫和千應老兒!雖說千應老兒沒有眼光。不過也是我靈空的知心好友。怎能由你這個壞人隨意伸手便打?不如讓我先打你一頓再說!」 正是靈空不知從何處突然殺出。一臉大義凜然的神情。身形極快。一晃便近前到楊不忘身前。 張翼軫和應龍雖然被楊不忘困住。不過見此情景仍是大。情知以靈空之能。近身到楊不忘身前豈非找死?情急之下。二人同時大喊:「不可。靈空快跑!」 二人擔心靈空安危。卻一時不及多想為何眾人全被困住。獨有靈空行動自如。 不料接下來情景更讓二人驚駭萬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靈空閃身到楊不忘近前。而楊不忘一臉愕然之色。竟是不躲不閃。被靈空一把抱個正著。 靈空將楊不忘攔腰抱住。如同世間潑皮打架一般。對楊不忘拳打腳踢。毫不留情。只聽「通通」之聲傳來。拳拳落到實處。腳腳踢個正著。而楊不忘只是一臉苦笑。神情無比尷尬。卻無一絲還手之力。任由靈空乒乓打個不停。 崔向等人也是呆立當場。不敢相信堂堂天仙被一名人仙當眾暴打。竟無絲毫辦法!如果不是親眼所說。他們寧可相信天翻的覆也難以相信有人只憑人仙修為。卻和一名天仙近身搏鬥!雖說天仙之體被巨石壓身也不會有絲毫損傷。更何況人仙拳頭打上更是如同撓癢。不過受傷事小。丟人事大。 正當眾人看的目瞪口呆之時。誰知打破天也讓人無法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頭!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二章 天仙殞落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二章 天仙殞落 天仙殞落 靈空打了半天。猶不解恨。猛然一翻身。竟是騎在楊不忘頭上。掄圓了胳膊。朝他臉上左右開弓。狠狠打了無數個耳光。 「不要以為身為天仙就可以作威作福。就可以高高在上。就可以為所欲為。有我靈空在此。莫說你一名小小天仙。就是天官天帝老兒來此。也必須小心陪著笑臉。否則真要惹惱了靈空道長。你們會悔青了腸子。到時痛哭流涕也不管用!」 楊不忘被靈空無賴打法打得滿臉開花。臉上表情哭笑不得。卻又流露恐懼不安之色。毫無抵抗之力。任由靈空打個不停。堂堂法力無邊的天仙。竟如尋常凡人一般。束手無策。被痛打半晌。別說還手。連一句狠話也不曾說出一聲。張了半天嘴也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連連搖頭。也不知歎息什麼。 楊不忘被靈空一鬧。法力一失。張翼軫和應龍頓時從乾坤袖的吸附之力之中脫身而出。再微一感應。四周的鎖天訣已然失效。二人對視一眼。如此良機豈可錯過。當即只一點頭。由鐵圍山之處相處半年之久形成的默契。二人一左一右同時出招。朝楊不忘兩側攻去。 按照張翼軫和應龍所想。楊不忘再是不濟。也能隨即躲開。其實二人本意不過是借攻擊楊不忘之際。乘機救下靈不想二人手到擒來。楊不忘不躲不閃。被張翼軫和應龍左右夾擊。一擊而中。 應龍也不再暗藏神通。一出手便是最為拿手的控金之術。無堅不摧。一把金刀斜斜刺入楊不忘右肋之中。張翼軫也是將聲風劍催動到極到。一劍斬入楊不忘左肋之內。一刀一劍自楊不忘體內一劃而過。沒有遭遇任何護體仙力的抵擋。如入水中。刀劍劃過之後。楊不忘天仙仙體不見一絲傷痕。完好如初。 靈空見狀。從楊不忘身上一躍而下。在空中一個翻身。來到張翼軫面前。一臉薄怒。說道:「你二人怎麼回事。憑借刀劍之利。還不能將楊不忘斬殺?看我靈空。只憑拳腳就能將他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應龍不服。說道:「靈空老兒。你拳腳打得再多。也無法傷及楊不忘分毫。不過是讓他大損顏面而已。楊不忘天仙之體。哪裡是尋常拳腳可傷。天仙之體。萬物難傷。我二人一刀一劍從他體內劃過。雖不能毀去他的仙體。多少也會令他仙氣大傷。」 靈空還想說些什麼。張翼軫一把將他拉到身後。沖遠處回神過來地楊不忘說道:「閣下還有何本領。儘管使出。也好一決高下。」 楊不忘一臉古怪神色。默然不答。崔向心急如焚。飛前。催促說道:「上仙還請速速出手除去張翼軫等人。否則十洲之事若被世間地仙得知。從此再無地仙主動來此。大計難成。」 楊不忘依然凝神不動。臉上神色愈凝重。猶如承受莫大痛苦一般。崔向看出端倪。大駭。忙問:「上仙可是受了傷?」 連問三邊。楊不忘眼睛不眨。目不斜視。對崔向問話置若罔聞。崔向見勢不妙。也不多說。轉身就向玄洲方向逃竄。張翼軫和應龍不敢挪動一步。唯恐楊不忘突然出手。靈空卻顧不上許多。大喝一聲:「崔向哪裡跑?看我靈空如何收拾你!」 說話間。靈空放出飛劍。御劍便追。與崔向同來的數名地仙沖應龍微一拱手。說道:「大恩容後再報。先殺仇人要緊。」說完。也緊隨靈空而去。 張翼軫想要攔截已然來不及。靈空及數名地仙片刻便走得無影無蹤。好在楊不忘對此不聞不問。更沒有出手阻攔。仍是站立原位不動。臉上神情再多幾分古怪。 張翼軫忍不住問應龍:「楊不忘出了何事。是故弄玄虛還是……」 應龍愣神片刻。忽然哈哈一笑。說道:「怕是他天仙之體不保!」 張翼軫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不忘仰天長嘯一聲。聲若雷震。遠至千里之外。聲音未落。又見楊不忘深身黃光大漲。如同落日的萬道霞光。黃光一閃即逝。猶如曇花一現。隨即全部消失不見。只留一片黯淡之色。 再看楊不忘全身上下紅光瀰漫。從他的頭頂之上突然現出一個由七片花瓣組成的花冠。花冠冉冉升起到半空之中。然後片片消散。花冠不再。散成朵朵花瓣。花瓣在空中飄蕩少許。隨後片片枯萎。化為一股輕煙。消弭於無形之中。 隨著花瓣消失。楊不忘渾身黃光轉化為紅光。氣勢大減。立時由天仙境界降為飛仙。頓時火冒三丈。大喝一聲:「張翼軫。你……還我天福!」 楊不忘的天福正是被張翼軫和應龍攜手攻擊之下毀去。張翼軫一劍斬入楊不忘體內。死絕之氣乘虛而入。當即便與其體內的天仙仙力相互融合。正要爆裂之際。無奈之下。楊不忘只好拼了一身天仙仙力和天福花冠與死絕之氣死死抗衡。最終成功將死絕之氣化解消融。不過一身天仙仙力連同天仙花瓣全數湮滅。痛失天仙境界! 楊不忘怒極之下暴跳如雷。雙手一伸。朝張翼軫當胸抓來。張翼軫不慌不忙將身一錯。手中聲風劍一點。一縷肉眼不見的火光脫劍而出。正中楊不忘左手。只聽一聲慘時化為烏有。 天命之火與死絕之氣融合之後。威力如斯。一劍便可斬取飛仙一手。當真也是極其了得。 一招見效。也是大出張翼軫意料。在他感應之中。天命之火與死絕之氣的互相浸透與融合似乎愈加融洽。如同渾然天成。原本就是源自一體一般。非但沒有引發爆炸。反而兩相增長。威力巨增無數倍。更讓他感到不解地是。隨著他施展聲風劍的次數增多。彷彿天命之火得死絕之氣相助。威力自行提高不少。 楊不忘只一照面便丟掉一隻手臂。雖然心中萬分痛恨。卻是不得不面對自己已經降為飛仙的事實。只好恨恨地瞪了張翼軫一眼。咬牙說道:「張翼軫。此仇不報。老夫誓不罷休!」 張翼軫也不示弱。恍然一笑。說道:「好說。好說。在下隨時恭候。」 應龍也是毫不留情。哈哈大笑:「楊不忘不要口出狂言。怕是等你再次修成天仙。不定千年萬年已過。到時你還想尋我麻煩。只怕連給我提鞋也是不配!」 楊不忘忍了一忍。哼了一聲。轉身就跑。應龍正要飛身去追。卻見張翼軫一臉愕然。當空站住不動。應龍不解其意。正要開口相問。猛然也是心生警覺。目光直視遠處虛空之處。 虛空之處自然空無所有。神通。身形剛剛淡去。還未完全消失之前。正在他身前一丈之外。突然憑空生成一個漆黑大洞。楊不忘即將消失的身形驀然又重新復原。驚聲尖叫:「魔運輪……張翼軫。你竟然勾結天魔……」 話音未落。楊不忘一頭栽進黑洞之中。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連一個水花也不曾濺起。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楊不忘被吸入洞中。黑洞隨即收縮為一點。一閃便飛到天際極遠之處。片刻之後。由虛空之中傳來一陣得意地笑聲:「張翼軫。本尊還要謝謝你的小小禮物。雖然只是飛仙。不過也可以讓本尊小小進補一頓。好。此情本尊先行記下。日後再還。哈哈哈……」 聲音漸漸淡去。只留下張翼軫和應龍面面相覷。半晌無語。 此人修為高深莫測。不必現出真身便能將一名剛剛降為飛仙的天仙煉化吸收。且行蹤不定。張翼軫和應龍都無法感知來人究竟藏身何處。如此神通。恐怕並非普通天魔可比。 來人至少也是成就天魔日久的大天魔! 且依方才情景來看。只怕此人早已暗中藏身在此。只等他二人與楊不忘對戰之時。不管哪一方有所損傷。只要受傷之下一時不及防備。也定會被他乘機煉化。張翼軫和應龍都暗道僥倖。幸好有靈空瞎打他二人偷襲得手。否則說不定方才被吸入黑洞之中的。就是張翼軫和應龍。 只是二人都不清楚。為何方才靈空攔腰將楊不忘制住。亂打一頓之時。以楊不忘神通。甚至不必晃動身子。只要護體仙氣一放。便能將靈空彈開。當場震死……為何楊不忘竟對靈空地潑皮無賴打法束手無策? 眼下楊不忘一死。靈空又只是亂說一通。看來想要知道個中緣由已是不能。 二人震驚過後。猛然想起靈空和一眾地仙追趕崔向而去。當下不敢耽誤。一起施展移形換位神通。直奔玄洲疾飛而去。 片刻之間便來到玄洲之外。先前靈動掌門所說的禁制已然不見。只留一片狼籍。無數樹木東倒西歪。潰不成林。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混戰。再看山林之間。無數巨石被擊得粉碎。更有數不清地深坑。煙霧尚未散去。看來戰況慘烈。 只是遍地慘狀。好在尚未發現屍身。讓張翼軫和應龍稍稍心安。能將此地破壞成這般模樣。至少也是地仙之境全力一擊所致。以靈空的修為若是挨上。肯定當場身死。絕無生還之理。 二人急急向前。剛走不遠。眼前的情景頓時讓二人呆立當場!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三章 應龍神通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三章 應龍神通 只見遠方數里開外,有兩百名地仙混戰在一起,互不想讓,打得比較激烈,全是生死相拼,沒有一絲花招和退讓,人人悍不懼死,以命相拼。 若是仔細一看,清晰可見兩百地仙分成兩派,一派神智清醒,在一人的指揮之下,雖然人數不過四五十眾,卻能以一抵三,。力戰一百五十餘名地仙而不落下風。另一派神智恍惚,三人圍攻一人,卻動作笨拙,法術生疏,往往數次進攻才有一次見效,所有兩方雖然人數懸殊,卻一時難以勝負。 張翼軫微一感應即刻得知,清醒一方的地仙身上離魂術已經解開。其餘一百五十餘名神識恍惚地仙,仍被離魂術控制,有心不聽從他人控制心神,與對手廝殺,卻難以抵擋離魂術強大的心魂操縱,只好時而清醒時而恍惚地與對面之人奪命打殺在一起。 好在清醒的地仙一方並未對另一方痛下殺手,畢竟面前之人或是同行,或是師兄師弟,或是一脈相承之人,即使素不相識,也是知都是被哄騙到此,舉止行事都是身不由已,所以打鬥之時,全力防守並不出手傷人。 不過身中離魂術的一方卻沒有如此好心,招招狠毒,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致使招數,不顧自身修為受損,也要置對方於死地,直讓另一方痛惜無奈之餘,不得不小心躲閃,實在躲閃不過之時,也只好將出手之人出手制服,哪怕將他打成重傷,也好過被他將自己一方殺死。 如此局勢之下,只怕用不了多久,清醒一方地地仙便會所剩無幾,不被另一方全數殺死,也會因為畏手畏腳而被對方累死。 見此情景,張翼輸,不敢怠慢,急急對應龍說道:「應,龍,快出手救人,化解眼前地仙的離魂術! 應龍不解其意。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是區區地仙,又與我素不相識,他人生死關我何一? 張翼軫來不及向應龍解釋,只是以不容置疑地口氣說道「眼下不易多說,救人要緊,不過舉手之勞,何必多問。」 應龍被張翼軫一嗆,也不惱,哈哈一笑,閃身來到混戰場中,隨後身形快如閃電,疾似流星,在一眾地仙中間倏忽出沒,只挑選失魂落魄之人,在其額頭一點,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片刻之內便將場中一百五十名地仙全數制服。 倒也並非崔向的離魂術太過無用,而是與應龍神通相比,差別太大,再加上眾人不過是神仙修為,是以才讓應龍輕易得手。 一眾地仙離魂術一解,人人驚謊起來,微一定神,便想起事情的來龍去脈,紛紛怒火沖天,意欲尋找崔向報仇,先前指揮清醒地仙之人見狀,閃身來到應龍身前,深揖一禮說道:「在下唐伯,感謝上仙搭救之恩。」 應龍才懶得與地仙打交道,話也不說,飛庫手打轉身來到張翼軫身後,一臉不快,說道:「這些地仙與常人無異,救下何用?還是先尋找靈空道長最為要緊。 張翼軫淡然一笑,也不多說,閃身來到唐伯面前,還禮說道:」唐伯,可是見到崔向前往何處?另外玄洲之上還有何人在此看管一眾地仙?可否見到靈空道長經過此處?「 唐伯感應到張翼軫一身純正的飛仙仙氣,頓時肅然起敬,躬身施禮,恭敬答道:」回上仙,崔向被靈空道長追趕,向玄洲的赤精山方向而去……另外據我所知,玄洲之上除了崔向之外,還有一名天仙和兩名飛仙坐鎮。」 天仙楊不忘已經除去,另外還有兩名飛仙,也不足為慮,張翼軫放下心來,飛庫網站微一思忖,又問:「靈空道長可有受傷?」 一提靈空,唐伯一臉疑惑之意,不解地說道:「靈空道長精力充沛,一路大喊大叫,自稱靈空要大展神通,倒是並未受傷,不過在下見他御劍飛空,修為不過人仙之境,卻能將崔向打得落荒而逃,當真也是奇怪得很……: 微一停頓,唐伯小心地問道:」在下斗膽一問,不知靈空道長是上仙何人?「 張翼軫微微一笑:」靈空道長乃是在下授業恩師!「 」什麼?「唐伯一聽直驚得連退三步,堪堪站稱身形,一臉愕然,愣了半晌才意識到失禮,急忙說道:」上仙勿怪,在下一時過於震驚……上仙至少也是飛仙之境,師傅卻只是上仙修為,莫非上仙現今年齡是真實年紀?「 張翼軫微一點頭,不想在此事之上多說,心中拿定主意,也不客氣,正好利用飛仙身份,也好做事,當即吩咐說道:」唐伯,你且與一眾地仙在此地等候,我前去追趕崔向,除惡務盡,待我回來,對你等地仙自有安排。「 唐伯死裡逃生。 蒙張翼軫等人出手相救,自然對他言聽計從,當即領,張翼軫也不遲疑,喚上應龍,瞬間來到赤精山下。 赤精山通體火紅,猶如一座被火燃燒的鐵山,張翼軫二人剛剛來到山腳下,遠遠就到靈空的聲音自山中傳來,格外響亮,」哈哈,原來這裡還藏有前兩名飛仙,崔向,天仙我都不怕,小小飛仙更是不在話下,來來來,你三人還是一起出手,省得我費事,正好將你三人一起捉拿,也好讓千應老兒知道我靈空的厲害。「 應龍聽到此處,搖頭一笑,對張翼軫說道:」你這個便宜師傅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敢對天仙拳打腳踢,敢追得地仙落荒而逃,還敢對飛仙指手畫腳,真不清楚他是愚不可及還是人傻膽大!「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應龍,靈空道長雖然喜好誇大其記號,不過有時間似誇誇其談,卻總能落到實處,是也不是?「 應龍低頭一想,忽然臉色一變,點頭說道:」也是,靈空令人無比古怪,為何總能歪打正著?難道說他真是……「 張翼軫正要說話,忽聽遠遠傳來靈空一聲驚呼:」宵小之輩,敢偷襲貧道,氣煞我也!「 張翼軫與應龍對視一眼,二人只一點頭,移形換位神通一施展,下一刻便現身在靈空身後。 便見靈空灰頭土臉,全身籠罩在一層濃霧之中,看不清眼前情景,急得又蹦又跳,卻始終無法逃出濃霧的範圍之內。 應龍一見此霧,頓時臉露驚奇之色,也不等張翼軫說話,呼哈一笑,說道"居然是九天霧,好東西,若是凝結到赤練草之上,形成九天赤練露,當是無上飲品……既然遇到,收了再說。 猛然間張口吐出一口霧氣,霧氣迎風便散成一團,將靈空週身濃霧包裹在內,隨後應龍如巨鯨吞水一般一口氣將霧氣連同濃霧在內,悉數吸入腹中。 應龍濃霧入肚,一臉滿足之態,高興地說道"久未品嚐九天赤練霧,吸一口九天霧提神,也算不錯,不過這九天霧斑駁不純,摻雜玄池水氣,品味差了許多。」 與靈空相對而立數十丈之外,除崔向之外,另有二人。飛庫網站人員手打此二人神態高傲,全是飛仙之境,當前一人手持一根洞簫,見應龍轉眼之間將九天霧吸取一空,頓時大怒,手中洞簫一指應龍,喝道:「你是何人,敢將本仙的九天霧收取,該當何罪?」 崔向見張翼軫和應龍趕到,急忙躲到二人前後,小聲說道:「上仙,此二人正是張翼軫和古怪之人,正是他二人將天仙楊不忘困住……咄,張翼軫,楊不忘何在?有飛仙錢錦松和石偉在此,稍後天仙楊不忘再來此處,你二人插翅難逃!" 應龍不理會崔向,對質問之人答道:」你又是哪個?「 」本仙錢錦松!「 」無名小輩!應龍不像張翼軫一般淡然,吸取九天霧之後,又勾起往昔身在九天之上遨遊的無限歲月,不由心中火起,對天帝的痛恨又加重幾分,是以對一臉傲氣的錢錦松更是沒了好脾氣。 錢錦松本是天庭飛仙,不但一身修為臨近飛仙頂峰,且即將天福齊全,晉身天仙之境,被派來凡間看管玄洲之地本來就心存怨氣,見應龍如此無視,更是怒不可遏,手中洞簫一舉,一曲肝腸斷幽幽怨怨響起,聲聲穿腸過,曲曲斷人肝。 音攻連同魂攻,頓時令應龍為之一驚,才知眼前之人也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只因大凡以音聲為攻擊之力的神通,要麼直接以聲音侵入魂魄,要麼以聲間化為攻擊之力,如錢錦松一般將兩者合二為一之人並非沒有,卻是極少。 應龍不得不收起輕視之意,運轉全身仙力抵擋肝腸斷的攝魂奪魄之聲。心念一支動,先以控風之術人化解攝魂之音,又以控金之術摧毀音波的攻擊之力。 錢錦松見他引以為傲的洞簫兩重天法被應龍舉手之間化解一空,不由大驚,上下打量應龍幾眼,問道:」閣下究竟何人,為何一身修為非仙非魔,卻又如此法力高強?「 別說錢錦松驚駭萬分,張翼軫在一旁瞧得真真切切,更是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只因上次他和應龍聯手擊殺場不忘之時,應龍所施展神通也是控金之術,不過張翼軫當時一心放在不忘身上,並未刻意留意,卻也心有懷疑。 而此次他卻是確認無疑,應龍在他面前除並未施展控木控土之術之外,至少他親眼所見應龍可以操控金,風,水,土!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四章 輪迴大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四章 輪迴大陣 此時張翼軫幾乎已經認定,應龍毫無疑問可以控木控土,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震憾連連,若是應龍五行齊全,又有控風之術,且不提他究竟是何等不凡身份,單是五行聚齊,再多加控風之術,將此等神通練至大成之境,哪裡還會懼怕天仙之境! 怪不得應龍總是有意無意說話之間,不將天仙放在眼中。莫說應龍,便是他有如此神通,再憑借手中聲風劍之利,怕是一人也可戰勝一名天官也不在話下。 「你管我是誰?此地現今由我等接管人,你等若是不服,放馬過來便是。要是識趣,自行離去也可!」應龍沒好氣地答道,同時扭頭看向靈空,見他從九天霧之中脫身之後,猶自不知悔改,在一旁躍躍欲試,似乎還想與飛仙大戰一場。 應龍無奈一笑,對張翼軫說道:「還是看好靈空,別讓他惹事。我二人應對兩名飛仙還算可以,要是靈空在一旁攪亂局面,萬一不及出手營救,悔之晚矣。」 張翼軫情知今日局勢,除非對方知難而退,否則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也是大大出乎先前意料,只好叮囑靈空說道:「師傅,唐伯等地仙在另一側等候我們,你先前去與他們會合,讓他們安心,我與千應稍後再與你們匯聚一處。」 靈空聽了連連搖頭,說道:「不好,非常不好。眼下你與千應以二對三,就算有必勝之算,也要多費一些周折。有我靈空在此就大大不同,進可攻退可守,來去自如,即便不需要我出手相幫,在一旁看看熱鬧,也是一件妙事。」 「你幾人囉嗦什麼,今日闖下滔天大禍,絕無生還之理,還敢在此信口開河,難道上抗天庭不算,還要斬殺飛仙不成?」 正是飛仙石偉見張翼軫三人不將他和錢錦松兩名飛仙放在眼中,氣憤不過,挺身而出,說話之時,便已經悍然出手。 石偉手中一把三尖刀,散發陰冷森寒之光,一刀斬向張翼軫,直取張翼軫項上人頭,倒是毫不留情,出手便是殺招。 張翼軫早已感應得知,石偉一身修為較錢錦松弱了不少,頂多是中等飛仙之境,一身仙力比他倒是渾厚不少,所用招式也是大開大合之勢,看樣子是一個脾氣直爽性情暴躁之人。 手中聲風劍一挺,也不躲閃,直接與三尖刀正面相迎。只聽一聲輕微的響聲響起,若不細心幾乎無法聽聞到的如同樹枝斷裂之聲,再看石偉的三尖刀虛空一斬,竟是從中斷為兩截。 這還不算,從中一分為二的三尖刀,一截跌落塵埃,另一截仍被石偉拿在手中,卻驀然迸發一縷火花。此火花徒有火焰之形,卻通體漆黑如墨。雖然弱小如同燭火,卻火力駭人,沿石偉由天精鐵打造的三尖刀盤旋而上,只一眨眼,便將三尖刀燒個精光。 石偉哪裡見過如此驚人的火力,頓時大叫一聲,揚手將三尖刀扔去,急速後退到百丈之外,心有餘悸地說道:「張翼軫,你……這是什麼魔火?」 還是錢錦松見多識廣,微一感應頓時臉色大變,驚道:「天命之火!」 石偉唬了一跳,不敢相信:「他不過是飛仙之境,又無天命在身,怎能施展天命之火?錢錦松,你確定沒有看錯?」 錢錦松鄭重點頭:「此火是天命之火不假,不過其中夾雜莫名之力,不可分辨。石偉,你並非他的對手,由我來應付一二。」 石偉顯然十分信任錢錦松,聽他一說,迅速交換位置,卻是面向應龍而立。 應龍心中惱火,冷冷一笑,說道:「小子,是否認定我老人家比張翼軫好欺負?」 石偉剛才見應龍吸取錢錦松的九天霧,儘管心中也覺得此人不大好對付,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天命之火可以直接損傷飛仙仙體來得厲害,所以認定應龍即便法力高強,若沒有專門克制飛仙的法寶,也斷難將他怎樣,當下微微一笑,答道:「是又怎樣?」 應龍今日跟隨張翼軫前來破除無風之地,本來並無太多想法,不料眼見天仙和飛仙竟然在此處暗中圈養地仙不說,還是假借天意而為,暗中興風作浪,由此想到自身被天地法則所限,一身修為通天,卻不得不提心吊膽,時刻擔心天雷擊頂。而所謂天仙便可以以已心擬天心,肆意而為,當真是天道不公,因此心中愈加憋悶,火氣漸盛。又見不管是天仙還是飛仙,都一副自以為是,不將他人放在眼裡的神態,更讓應龍火冒三丈,要不是一直懼怕天雷突降,以應龍的脾氣,早就將楊不忘連同錢錦松、石偉在內,一舉殲滅。 「且看看會怎樣!」應龍怒極反笑,欺身向前,左手一伸,元金劍躍然手上,右手一伸,元木劍突現右手,金木雙劍,蘊含無堅不摧的元金之力和綿綿不絕的元木之力,雙劍齊出,雙劍合璧。 石偉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以他不過區區五百餘年的飛仙修為,別說能夠抵擋元金劍無比霸道的摧毀之力,便是連有人能夠施展控金或是控木之術也未曾見過,更何況是一人同時施展兩種操縱天地元力的神通,直讓他驚訝萬分的同時,頓時心慌意亂,竟是再無一戰之力。 其實雖然天地之間能夠操縱天地元力之人無比稀少,不過並非說明天地元力比起飛仙仙力高深多少,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只是天地元力善變,五種元力各有獨特之處,往往令人防不勝防,此為其一。 其二,也因天地元力比起仙力更加精粹更加單一,所以攻擊之力更強,往往可以以地仙修為運用天地元力,便能與飛仙抗衡,若以飛仙修為又同時身具操控天地元力之能,便能與天仙較量一二。 石偉驚慌之下,竟是一心認定他必敗無疑,再無一戰之心,也不還手,轉身就走。應龍得此機會,哪裡還肯放過,當下又是心意大開,憑空幻化元火、元水兩劍,當空一閃,生生攔住石偉去路。 見此情景,石偉更是惶恐不安,別說與應龍較量一番,連逃跑的念頭也難以生起,當即一臉哀求之色,求饒說道:「饒命,高人請饒我一死,願效犬馬之勞!」 這算哪門子飛仙,怎麼這副德性?應龍無比鄙夷地瞄了石偉一眼,突然手起劍落,金木雙劍齊下,將石偉當場斬殺! 元金元木之力在應龍的催動之下非同小可,當即將石偉飛仙仙體絞碎。仙體一失,靈體生成,在空中剛一定神,想起先前之事,一臉憤恨之色,正要逃走,驀然在靈體之側平空出現一處黑白兩色旋轉如霧的漩渦,正是天地之間最神秘莫測最令人心驚膽寒的輪迴大陣! 石偉靈體無比駭然,一見輪迴大陣現前,頓時嚇得魂飛天外,正要閃身躲開,哪裡還來得及,天地輪迴大陣是連天帝和魔帝也談之色變難以抵擋的大陣之一小小飛仙靈體,想要逃脫輪迴法則,絕無可能。只見輪迴大陣黑白兩道光芒一閃,石偉靈體沒有一絲抵擋之力便被吸入其中,隨後黑白漩渦突然一收,又憑空消失不見,彷彿眾人都不存在一般! 天地輪迴大陣,天地之間最莫測高深的無人可以逃脫的天地法則之一,果然名不虛傳。 錢錦松正要和張翼軫大打出手,驚見眼前令人膽戰心寒的情景,頓時心生懼意,被應龍的狠絕無情震驚,愣神片刻,竟是將手中洞簫揚天一扔,化為成千上萬隻洞簫漫天飛舞,讓人如墜竹林之中,眼前全是層層繡影搖動,更有陣陣攝人心魄的簫聲如泣如訴。 張翼軫情知眼前洞簫如雨,卻是真真假假,多是幻影,當即天地元眼一開,認準洞簫真身,手中聲風劍一點火光飛出,一擊而中,直將洞簫擊得紛碎。 隨之眼前情景一變,天空一片清朗,洞簫與魂音全部消失,再定睛一看,錢錦松已經逃之夭夭,不知去向。正是金蟬脫殼之法。 錢錦松雖走,崔向卻不及逃脫,呆立當場,嚇得渾身戰慄,不戰而降,被靈空拿個正著。靈空趾高氣揚地拎起崔向衣領,嘲笑說道:「不錯,今日靈空道長拳打天仙,生擒地仙,也算揚眉吐氣一把……應龍,你可是服氣?」 應龍無奈一笑,正要反駁幾句,忽又想起靈空確實將楊不忘痛打一通,且讓他沒有還手之力,如此赫赫戰績,他和張翼軫卻是自歎不如,話到嘴邊又收回,點頭說道:「今日一戰,全仗靈空道長大展神威,應龍……甘拜下風!」 靈空一聽,頓時喜不自禁,哈哈大笑:「著哇,妙呀,難得眼高過頂的應龍當面服輸,令我大為心慰。既如此,翼軫,你說為師先前特意隨同你二人前來玄洲,是否神機妙算,無比靈驗?」 張翼軫早已習慣靈空的大話連篇,想也不想地答道:「不錯,師傅確實有經天緯地之能,居然能將天仙束縛,委實令徒兒大為驚訝……不知師傅可否告知徒兒,當時為何楊不忘被你攔腰抱住,身為天仙,竟然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五章 別開生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五章 別開生面 張翼軫此問深得應龍之心,應龍當即附合說道:「說得極是,靈空道長,非但你徒兒張翼軫不知其中玄機,連我應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否為我二人解答疑惑?」 靈空搖頭晃腦說道:「此乃天機,怎可輕易洩露?你二不必再問,我肯定不會說出此中玄妙所在!」 怪事,靈空也有深藏不露的時候。平常一旦說到本領高強,靈空定會滔滔不絕說上半天,唯恐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靈空神通廣大一般,為何今日如此奇怪,竟對楊不忘之事閉口不談? 見問不出所以然來,張翼軫也不勉強,順手又將崔向禁制,以免他乘機掙脫靈空而逃跑。三人轉身來到唐伯等人等候之處,見一眾地仙全部在此,並無一人走失,大為心安。 唐伯急忙向前問個究竟,不用張翼軫開口,早有靈空在一旁將方纔之事大肆宣揚一番,自然免不了將他靈空的神勇事跡添油加醋說上一通,最後一眾地仙都認定拳打天仙、力戰飛仙、生擒地仙的靈空定是高深莫測的不世高人,之所以一身修為在眾人眼中看似只是人仙之境,實則不過是假裝而成,借此迷惑對手,以便可以乘敵不備,得意外之功。 靈空說個沒完,張翼軫和應龍在一旁含笑不語,相當於默認靈空所說,自此,靈空大名傳遍中土世間地仙之耳! 一眾地仙倒也頗有耐心,一直等靈空說完,唐伯才問道:「靈空道長,在下曾在玄洲認識一人,此人名號靈動,與靈空道長道號相近,莫非是同門中人?」 張翼軫一聽此言,頓時想起靈動先前在無天山所講之事,說他在玄洲之時,曾蒙一人相助,莫非此人正是唐伯? 當下將靈動之事一說,唐伯驚喜交加,連連說道:「不錯,不錯,當時正是在下與靈動道長有一面之緣,不想今日得遇靈動道長同門,當真是可喜可賀。上仙不但是飛仙之境,且救我等於水火之中,我等願誓死追隨!」 有這層關係,張翼軫又見唐伯一臉懇切之意,也不再托大,衝他微一施禮,說道:「靈動道長身為翼軫師伯,得唐伯相助,此事翼軫銘記在心。唐伯以後便如同一家,不必見外稱我上仙,叫我翼軫即可。眼下靈動道長身在三元宮,諸位可以前向三元宮安身,以免十洲之中其他人等前來擾事。」 唐伯至此對張翼軫更是信賴有加,當即說道:「翼軫於我等有救命之人,自當聽從翼軫安排,且眼下危機未去,若再有飛仙來此,我等也只有束手就擒,並無還手之力。還望翼軫為我等妥善安置,避免重蹈覆轍,再次被他人所制。」 微一沉吟,張翼軫拿定了主意,說道:「此事不必操之過急,諸位可先隨我前往一處商議一番,再行定奪。」 唐伯當即應允,回身與一眾地仙商議一二。唐伯在玄洲地仙之中,頗有威望,再加上雖然玄洲被破,不過危機仍在,一眾地仙也是自知並非飛仙之敵,紛紛點頭同意。 眾人正要起身前往無天山,忽見天空之中鋪天蓋地飛來無數金翅鳥大將,其中數人露出真身,長約千丈,遮天蔽日。 一眾地仙大吃一驚,以為天庭派金翅鳥前來捉拿他們,紛紛放出法寶,準備迎戰。張翼軫見狀,恍然一笑,對一眾地仙說道:「不必驚慌,無妨!」 當前一人正是大將戴慶,見無風之地已破,張翼軫等人安然無恙,頓時大喜,急忙向前施禮說道:「在下奉金王之命前來助張道長一臂之力,請張道長吩咐!」 來得正好,張翼軫點頭說道:「有勞戴將軍了,你與一眾將士將玄洲好生搜查一番,看還有什麼遺漏之處……應龍,你我二人也留下暗中照應一二,以防萬一再有飛仙暗藏,也好出手拿下。師傅,你先帶領唐伯等地仙,押送崔向先行趕回無天山,我等隨後就到。」 眾人並無異議,靈空也是興高采烈,一把抓過唐伯胳膊,說道: 「來來來,到無天山我的靈空峰作客,整座山峰都是我一人所有,還有一處龐大無比的宮殿,住下兩百人也是綽綽有餘……」 一眾地仙死裡逃生,見張翼軫將一應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且又身為飛仙,背後還有神人撐腰,又有了落腳之處,紛紛喜出望外,大為安心,一一謝過張翼軫等人,尾隨靈空而去。 隨後張翼軫也不耽誤,與應龍分頭行動不多時便將玄洲巡查一遍,並未發現其他異常之處,無數亭台樓閣已是空無一人,連一名天人也不曾見到。張翼軫不禁暗暗稀奇,傳聞之中,十洲是地仙聚集之地,卻只有兩百餘多被哄騙而來的地仙,除此之外,竟然再無他人不成? 難道其餘九洲也是如此? 眾人搜尋完畢,都無收穫,也不耽誤,收兵回山。 待張翼軫和應龍等人回到無天山之時,唐伯一眾地仙正在無事宮中與戴風相談甚歡,尤其是自北海去而復返的傾化見突然之間有無數地仙坐鎮,並聽聞張翼軫與應龍聯手,不但將玄洲完全破去,還戰敗天仙斬殺飛仙擒拿地仙,心中大震之餘,又暗暗慶幸還是父王英明。 識時務知大局,及時投靠張翼軫,又與無天山聯手,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不提傾化在一旁暗自竊喜,但說張翼軫與應龍只一現身,眾人便紛紛圍上前去,問及善後之事。張翼軫不厭其煩,一一作答。待與眾人說了半晌,最後還是由靈空出面又要向眾人講述他大展神通之事,才讓眾人一哄而散,張翼軫才得了空子,又與唐伯說上幾句,問他有何打算。 唐伯對張翼軫無比恭敬,肅然答道:「一路之下我與其他地仙商議一番,我等被哄騙到玄洲日久,原先在中土世間的門派要麼已然銷聲匿跡,要麼也是物是人非,即便回去也形同陌路,更何況現今危機未除,四散分居世間若是被其餘天人發覺,也是難逃再次被掠走的下場,是以我等決定同聚一處,同進共退,共同應對日後的危險。」 「如此甚好……」張翼軫問道,「不知唐伯可知是玄洲一地如此,還是海內十洲全是禁錮地仙之地?」 唐伯歎息一聲,說道:「怕是十洲全是,所謂仙家福地,卻是囚禁之所,多少令天下修道之士心寒。」 靈空在一旁聽得真切,一伸手將崔向拎到張翼軫面前,說道:「崔向說了,海內十洲一共有五洲為囚禁之所,其餘五洲因為種種原因,下凡的天人並未得手,是以五洲之上全是尋常地仙,並無囚禁和離魂術之事。」 崔向面如死灰,戰戰兢兢地說道:「上仙有所不知,十洲之地其實一直以來倒也可以稱得上仙家福地,不過後來天庭之上有人心生一計,打起世間地仙主意,便強行打開天地通道,讓無數天人下凡佔領了其中五洲,用作圈養地仙之所。除了玄洲之外,另外還有聚窟洲、流洲、元洲和洲各有百名地仙被禁錮其中,每洲之上,都有至少十名天人和兩名飛仙看管!」 張翼軫點點頭,想了片刻,又問:「哪又為何玄洲之上,只有你一名天人?」 崔向臉色一滯,微有羞愧之色,答道:「我想一人獨得大功,便將其餘幾人派往其餘五洲探查,想要攻破其餘五洲之地。不過不知何故,他們一去再無音訊,生死不明。」 原來如此,張翼軫略一思忖,轉身看向應龍:「應龍,可有興趣隨我前往其餘四洲,讓你打個痛快?」 應龍也不客氣,昂首說道:「好是好,不過我有言在先,若是難關來臨,你須得全力助我度過。」 張翼軫自然知道應龍所說是天劫之事,當即應允,說道:「一言為定!」 說完,又回頭問崔向:「可知天庭之上,究竟何人幕後操縱此事?」 崔向連連搖頭,說道:「以我的身份,能夠接觸到楊不忘已是不錯,此事的幕後之人定是天官,並非我等小小天人可以知道清楚的。」 張翼軫一想也是,便不再指望能從崔向嘴中得知再多內情,讓戴風將崔向嚴加看管,莫要讓他乘機逃走。應龍卻不放心金翅鳥之能,一揚手一道禁制沒入崔向體內,嘿嘿一笑說道:「我應龍禁制天下無雙,無人可解,崔向,識趣的話就老實呆在無天山,關鍵時候再給戴風出些可以害人的壞主意,另外別打鬼主意就成,否則到時禁制發作,天帝也救不了你。」 崔向唯唯諾諾,不敢多說一句,急忙退到一邊。 張翼軫想了一想,心中打定了主意,對唐伯說道:「兩百餘名地仙聚集在一起,倒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不過全數集中在無天山又過於引人注目,唐伯,你與眾人商議一番,留下百人在無天山與神人一起鎮守此地,其餘百人隨我前往北海龍宮,兩相呼應,既不會被人各個擊破,也可避免突生意外,被人全部拿下!」 ~~~~~~~~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六章 再回東海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六章 再回東海 張翼軫此舉也是出於三個方面的考慮,一是無天山和北海各自增加百名地仙,必然實力大增,同時不但給戴風和傾北以信心,也讓一眾地仙各得心安,至少也讓部分心存疑慮之人心中有數,除了無天山神人之外,還有北海乃至四海水族可以依賴。 唐伯聽聞張翼軫還與北海交往,頓時大喜:「上仙……翼軫果然了得,居然與神人有此等莫逆之交,我等有幸追隨翼軫左右,實乃三生有幸。」 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唐伯不必與我客套,即便沒有先前相助靈動師伯之事,我等也同為修道之士,也是同道中人,既然上天不公,不如我等攜手共進,哪怕最後拼了一死,也好過任人宰割!」 此話一出,一眾地仙紛紛響應,群情沸騰。 不多時,兩百餘名地仙分成兩派,愛山之人留在無天山,慕海之人自願前往北海。靈空見狀,也要自告奮勇同往北海,卻被張翼軫攔住,讓他先在無天山滯留一些時日,稍後再作打算。靈空雖然不大情願,卻也難得點頭應下。 唐伯自有打算,自作主張要前往三元宮與靈動會面,張翼軫一想也覺得想法不錯,正好可以讓唐伯轉告靈動師伯,讓三大道觀以道門領袖身份號令天下道門,嚴防五洲的地仙接引使。 一切安排妥當,張翼軫又與應龍低語幾句,直說得應龍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隨後張翼軫也不停留,向戴風辭行,即刻動身前往東海。 戴嬋兒也要隨行,被張翼軫勸下,畢竟無天山正處風頭浪尖之上,戴嬋兒機智多變,留下可以相助戴風一二,且依張翼軫所想,有靈空在此,即便沒有應龍坐鎮,再加上百名地仙,就算飛仙來犯,至少也可應付一時三刻。 隨後又交待戴嬋兒,萬一事變,可以即刻通知北海,由北海增援無天山最為快捷,同時可讓北海傳給東海,讓他盡快得知。 戴嬋兒雖然心中萬般不捨,不過眼下危機重重,又得知張翼軫在天庭尋找親生父母之事並不順利,雖然張翼軫並未明說此次下凡所為何事,不過見他行事迫切,周正有餘,謹慎嚴謹,也是心中替他暗暗擔憂,好在見他還如以前一般鎮靜自若,且有條不紊地安排一應事宜,一時心中安穩,不再多想。 其後張翼軫也不再耽誤,辭別眾人,與應龍一起,帶領百餘名地仙,浩浩蕩蕩前往北海而去。一眾地仙雖然見識過天仙、飛仙和天人,也聽聞了一些天庭之秘,不過大部分卻並未見過龍王,也未曾來過龍宮,是以眾人大難不死之後,得知可以到龍宮一觀且與龍王為友,也是都心情大好,有說有笑來到北海龍宮。 饒是傾北認定張翼軫神通廣大,且有青丘極力推舉,怎麼也不會想到張翼軫只一開口,便讓一向輕視龍族的戴風點頭答應與北海結盟,而且張翼軫又帶來百餘名地仙相助北海,大大出乎傾北意外,更讓他喜出望外,大喜之下,幾乎語無倫次,急忙命手下將一眾地仙安排妥當,敬為上賓。 不提傾北如何對張翼軫心存感激,單是一眾地仙對能夠在北海龍宮容身也是深感欣慰,內心對張翼軫也是暗生敬意。張翼軫也不囉嗦,直截了當告訴傾北要善待地仙,也叮囑一眾地仙將北海當作自家之地,莫要客套,也不必見外,更主要的是要同進共退。 傾北與一眾地仙皆慨然應下,無人再有二心。張翼軫心中明白,以傾北的心機和拉攏手段,再加上一眾地仙如今幾乎無路可退,此次聯手,當是皆大歡喜之事。 隨後張翼軫和應龍也不停留,閃身出得北海,一路疾飛,半個時辰之後便置身於波瀾寬闊的東海之上。東海海水依舊,波濤也一如以往,張翼軫雖然離開不久,再次來到東海,內心卻別有一番滋味。 微一感慨,張翼軫搖頭一笑,對應龍說道:「東海雖是四海之中最為溫和之海,不過諸事全在東海而起,靈動掌門被羅遠公所騙,無天山與東海恩怨,咫尺天涯之地,地傾東南之所,東海看似平和,卻是暗藏潛流……」 應龍嘿嘿一笑,答道:「四海昇平談何容易,都是表面平靜,卻暗中波濤洶湧,只要四海不是風起雲湧就已經不錯,不提也罷……只要等我渡過天劫,一切全都會迎刃而解。若是被天雷擊得粉身碎骨,也是無奈之事……不過翼軫儘管放心,萬一我到時難逃一死,臨死之前,定會將諸多秘密全數告訴你得知。」 張翼軫曬然一笑,應龍倒也機靈,竟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過仍然追問道:「應龍,難道你五行齊全,再加上控風之術,真要再到天仙之境,天地之間誰人可以攔你!」 應龍卻不上當,顧左右而言他:「商鶴羽怎麼還不現身來迎,難道我二人法力高強,瞞了他的感應不成?不對,商鶴羽一身修為幾近天仙,應該早就有所察覺才對,為何遲遲不見現身,莫非他也隨青丘出行,現在不在東海?」//wap圈#子@網/會/員/手/打 張翼軫無奈一笑,說道:「應龍,你又何必與我遮遮掩掩,為何不說出你的真正身份,到底要瞞我到幾時?」 應龍搖頭笑笑,正要說話,忽然臉色微變,哈哈一笑,手指頭上虛空之處說道:「商鶴羽,不要躲躲藏藏追迷藏了,還是現身為好,省得我出手將你揪出來。」 話音一落,忽聽半空之中了一陣朗朗的笑聲響起,隨後人身一現,正是商鶴羽現形二人面前。 商鶴羽一臉喜色,如沐春風,沖張翼軫和應龍微一點頭,笑道: 「故人前來,本該遠迎千里,無妨身受翼軫之托,不敢稍離東海半步,所以只能在此等候二位大駕光臨,失迎,失迎!」 應龍卻不賣帳,臉色一黑,說道:「你明明躲在暗處想試探我二人神通感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陰暗心思,不過是有意在我二人面前賣弄一二,怎麼,難道你即日便可晉身天仙之境?」 被應龍沒好氣地嗆了一通,商鶴羽也不惱,呵呵一笑,轉身對張翼說道:「翼軫,方丈仙山之行是否順利?另外,在天庭之上,可是見到了親生父母?」 張翼軫不理商鶴羽之問,卻是一臉驚訝(手機隨時看小說,醉露網)地上下打量他半晌,然後點頭讚道:「商兄修為精進不少,短短時間內居然又得一片天仙花瓣,可喜可賀。」 商鶴羽也不隱瞞,說道:「近來在龍宮之中,得海水靈性滋潤,又心性平靜,不過數月光景,卻抵得上以前數百年之功,當真也是不可思議之事,說來還得感謝翼軫讓我鎮守龍宮。」 張翼軫哈哈一笑:「不過是無心之功,如何擔當商兄的謝意。有商兄在東海龍宮,我也大為放心,再無後顧之憂。」 說笑間,張翼軫幾人來到東海龍宮之中,見過傾東、傾穎之後,眾人分別落座,張翼軫才將方丈仙山之事詳細道來,隨後又將北海與無天山結盟以及破除玄洲之舉也一併說出。 傾東聽完,連連點頭,讚道:「北海之事,翼軫處理得無比妥當,可得大功一件。傾北之心,我早有猜測,他在東海之中暗中安排的眼線,早已被我識破。只是眼線一直沒有不當的舉動,我也並未理會……這下好了,傾北歸心,四海之中了,除了南海傾南之外,東海、北海和西海如今可以說是三海一心,畢竟同屬龍族,遠古之時,也是親如一家,不要自相殘殺為好。」 「南海……父王倒是不用掛念在心,南海龍王雖說另有心計,不過現今心生懶散之意,且他膝下無子,卻有一女深得他心,而此女,卻又對翼軫無比仰慕,是以要是有翼軫出面,南海定當一心。」 正是傾穎一臉促狹笑意,在一旁插話說道。 「傾景?穎兒說的也是,景兒這個小丫頭拜翼軫為師,對翼軫格外敬重,有此層關係,南海應該無憂。」傾東也是隨聲附和。 張翼軫被傾穎頗含深意的目光一瞥,不免心慌,忙轉移話題,問道:「商兄,青丘為何突然離開東海龍宮,所為何事?」 說到青丘,商鶴羽一臉興奮之意,忙道:「青丘此人……果然非凡,令人欽佩。不日前青丘正在靜坐,忽有所悟,想起千年之事,一時心意大開,無數心法和法術全部記起。千年以前青丘便晉身飛仙之境,今日也臨近地仙頂峰,此時心性突破,當時便晉身飛仙之境。同時正好我在他左右,在他飛仙初成之時為他護法,掩藏沖天仙氣,是以青丘飛仙雖成,並未名列仙班,天庭也無從得知……」 青丘飛仙大成之後,也未多說以前之事,只是閉關數日,然後出關之後,突然提出要去斬殺羅遠公。商鶴羽和傾東不解其意,追問究竟,青丘笑而不答,只說斬殺羅遠公是為其一,另有重大謀算,也是最為關鍵之事,卻是為了張翼軫!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七章 五行元劍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七章 五行元劍 不過最後青丘捱不過二人的不停追問。還是多少透露一。說是張翼軫自方丈仙山之上應該無功而返,只因他在人間之事未了,不能在天庭有所作為。他此次出行。便是為張翼軫鋪路搭橋。待翼軫回轉之時,就可以盡快讓一切順利走向正途。不必再等候時日。 「青丘所說之事。其實我也猜到一二,他此去定是以斬殺羅遠公為名,再以其飛仙身份,可以號令天下道門之中的散修或是中小門派。恐怕不用多久。就會追隨者眾多。到時時機成熟,若能趁機正好斬殺了羅遠公,可在天下修道之士心目之中,除了三大道觀之外,青丘當為第一人,無人不從無人敬!再憑青丘地能言善辯。別說前來相助翼軫。就是組成天下第四大道觀。也是小事一件……呵呵。不知老龍地想法。可是讓翼軫稱心?」 張翼軫點頭讚許:「龍王所言極是,青丘智謀天下無雙。為人又謹慎隱忍,此次無天山與北海之所以結盟順利。而北海主動歸順,也是全賴青丘之助。」 傾東顯然對青丘甚是看重。打趣說道:「翼軫,老龍識人無數。論運籌帷幄。無人可在青丘之上,你得青丘追隨左右。大計可成。不過老龍冒昧一提。待翼軫大事已辦之後。可否令青丘多與老龍走動。常來東海龍宮與我縱論局勢?」 青丘深得傾東之心,張翼軫早已得知。聽他這麼一說,當即笑道:「龍王見笑了,說的哪裡話!不管翼軫是否成就大事,或是家人團聚,東海龍宮也是如同自家一般,怎會捨棄?」 傾東笑容之中頗多幾份無奈,說道:「翼軫飛仙大成,說不定還天仙有望。到時即便靈霄寶殿不容。無明島和無根海恐怕也可隨意去得。怎會還滯留凡間?仙凡之間還是大有差別,天庭之上,日月之光、亭台樓閣、仙果汁漿。都遠勝凡間無數。你看天庭飛仙無數,又有幾人願意久居凡間?」 張翼軫微微一愣,看向商鶴羽,商鶴羽點頭一笑。說道:「龍王說的不錯。飛仙一旦飛昇天庭。就會迷戀天庭地美妙和歡樂。無人再留戀世間。只因比起天庭之美好。凡間之地無比拙劣。無論居住之所還是美味佳餚。絕對是天壤之別。更何況天庭之上仙氣濃郁,可令飛仙修行迅速,早日晉身天仙之境。所以飛仙飛天之後。除非確有不得已之事,一般極少有人再重返世間。」 說完,商鶴羽又自嘲地一笑,說道:「如我一般安心久居凡間的飛仙並非沒有,卻是不多,飛仙也好。天仙也好。都貪戀天庭之妙。或是追求更高境界。世間之地再無可留戀之處。便如地仙一成,自然不會再同凡人天天談論如何引氣入體一般,畢竟境界差距太大。難有相通之處。」 此點張翼軫倒也贊同,想了一想,忽然笑了,說道:「至於日後我是久居天庭,還是長住世間,現今談起卻是為時過早。不過青丘卻是可堪大用之人。以後龍王想與青丘暢談,只管向他開口即可。」 有張翼軫親口一諾,傾東大是放心,隨後張翼軫又將囚禁地仙地四洲之事一說,商鶴羽自告奮勇地說道:「我也有些時日未到無天山了。正好四洲之中元洲也在北海。我一人前往元洲。將一眾地仙救下再說。」 張翼軫擔心商鶴羽一人難以應對,商鶴羽卻信心滿滿。說道:「就算有兩名飛仙。不過依我推測也頂多是尋常飛仙。不足為慮,另外到時我先路過無天山。借上數十名地仙和神人同行,定保一舉成功。」 如此也好,張翼軫微一思忖。讓商鶴羽救下地仙之後,最好讓他們先往三元宮。再分散到天下三大道觀之中。 商鶴羽一口答應。 隨後張翼軫轉向應龍,說道:「我二人前往瀛洲。如何?正好瀛洲也在東海之上。倒是不遠。」 應龍自然沒有異議。張翼軫也不耽誤,向傾東和傾穎告辭,和應龍閃身之間便來到東海之東,二人在東海之上巡視半晌。各自施展控風之術。終於在東海的東北之處發現一處隱藏地大洲。 張翼軫按捺不住心中地疑問。問道:「應龍。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論無堅不摧之力。非金力莫屬。論綿綿不絕之勢,自然當為木力。而元風之力不在五行之中,在我看來。若同樣修至大成之境。元風之力又遠高五行之力。卻是為何?」 應龍沉思半晌,才謹慎地答道:「我也不瞞你。翼軫。先前我一直對你隱瞞身份。掩藏神通。其實也並非有意而為。而是在我自九天之上被人突襲打落凡間之時,受了重傷,非但修為大減。同時神識受損,以前許多通天神通或是法術都無法記起。只有模糊印象,再也沒有真切的感悟,所以也不好向你說起真實身份之事,只有等我渡過天劫,神通大成之時,才可完全恢復清明,憶起前事……」 張翼軫點頭稱是:「我也有此想法。推測其實你也對自身來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如你施展各種操縱天地元力之術地手法來看。似乎也是信手拈來,其實卻是突然想起,是也不是?」 應龍一臉無奈,點頭說道:「不錯。打鬥之時,總有意外之感,令人又驚又喜,卻又更加迷惑……不過你方纔所說唯控風之術最為上乘。我也有同感。上次鐵圍山天雷擊頂之後不久,我忽然想通一事,便是天雷之中的力量本源,竟然是風之力!既然我身具控風之術,而天雷又源自風之力,同源而生,肯定有破解之法。其後我苦思冥想,試圖找到化解天雷之法。不過……卻沒有絲毫所得。」 張翼軫自然知道其中玄機,若是天雷之法如此輕易便被破解,也顯得當初創造天雷地一眾天仙太過無能,況且天雷雖然本源之力是風之力。不過也是假借天命。由天地之威而成。個中玄妙之處。也非一日之功可解,急不得。 當下將心中所想說給應龍,又勸慰應龍幾句。讓他暫且放心。憑他二人之力。即便天雷突降,不能完全渡過。至少也可保應龍不死。再加上二人精心鑽研天雷之秘,終有一日或許會解開天雷奧秘,從而可以從容化解天雷之威。 應龍自然知道張翼軫的關切之意。也是心中一暖。說道:「翼軫有心了!」 下一刻。二人同時施展控風之術。方圓千里之內。一切纖毫動靜盡收於心。無一遺漏,在張翼軫和應龍強大地元風之力地侵襲之下,很快便自虛空之中突兀現出一處龐大的虛影,隨後虛影變實,隱天遁地之術告破。瀛洲現形! 瀛洲顯露在天地之間,頓時便有人發覺。片刻之後。兩道人影疾飛而至,現身張翼軫和應龍面前。當前一人虎背雄腰,頗為大將氣勢。手中一把丈長銀槍,手腕一抖,激起無數槍花,「咄」了一聲,厲聲問道:「來者何人,膽敢來此仙家福地放肆,活得不耐煩了麼?」 應龍上前回話:「此地可是瀛洲?」 「不錯!」 「你可是看管地仙地飛仙?」 「正是!」 應龍哈哈一笑:「是就好,省得錯殺。 受死!」 一揚手。竟是金木水火土五把元力劍同時憑空凝聚而成,分成五路,直取來人全身要害之處。 見應龍舉手便打。來人直氣得暴跳如雷。手中銀槍紛飛如雪,將週身護得嚴嚴實實,打算將應龍地五把天地元劍全數化解。 不料剛剛升起護體仙氣,手中銀槍化為一團銀影。陡然之間卻失去五把元力劍的影蹤,來人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忽見頭頂之上一把精純無比的純白之劍自天而降,一劍便將他當場洞穿! 五行齊全。五劍合一。是為五行元劍!應龍大展神威。一招之下,便將一名飛仙當場誅殺。 來人仙體被五行元劍刺穿,頓時化為烏有,靈體隨即生成。正要逃逸,卻見五行元劍由白變黑,又由一化五,五把元力劍再次一分一合,生生將其靈體當場絞碎。 形神俱滅! 好個應龍,不但神通略有增長,且手段比起以前更加乾脆利落心腸也更加狠絕。 張翼軫卻多少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飛仙難成,況且在此看管地仙也是奉命行事。雖是有過。過不致死。想到此處,張翼軫正要出手勸阻應龍。不讓他再痛下殺手,以免天劫之時心劫過重。不料還未開口,另一飛仙見狀。大喝一聲。手持雙刀朝應龍瘋狂衝來。 應龍豈肯退讓。當即也是仰天一笑。手中純白之劍驀然化為土黃之色,卻是五行聚集。相生相助,五行運轉呈生生不息之勢。五行元劍之中四行隱沒不見。凸現元土之力,化為土性之劍。名為五行土劍,比起單純的元土之劍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只見應龍先是一劍斬掉來人雙手,隨後一劍斬去其項上人頭。再反手一揮。如法炮製,五劍呈現,又將此人徹底殺死,連再入輪迴的機會也不曾給對方留下。 片刻之間便誅殺兩大飛仙,應龍猛然渾身氣勢大漲。頭頂之上一道紅光直衝向天,只見他雙眼通紅。彷彿無法壓抑內心地嗜殺之意。隨後臉露猙獰之色,回頭看向張翼軫。冷冷說道:「有人敢擋我應龍者,殺無赦!」 ~~~~~~~~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八章 天雷之力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八章 天雷之力 不好! 張翼軫心中大驚。應龍心魔發作。萬一真要一時發狂。不分敵我,向他出手也有可能。正思忖如何應對之時。猛然之間一道一丈粗細地天雷憑空生成,一閃而落。正中應龍頭頂。 應龍正是心劫初起之時心中怨恨難平,怒火滔天。天雷又來得過於突兀。是以猝不及防之下。被天雷擊個正著。頓時慘叫一聲,呆立當場。猶如石化一般。 張翼軫萬分震驚,急忙閃身上前。見應龍全身完好,只是兩目呆滯。不言不語。如同死去,張翼軫嚇得魂飛天外,急忙神識一掃。又用手一探。察覺應龍既無外傷,又無內傷,全身不見一絲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雖然不見有傷。應龍卻是如中了定身法,一動不動,任何張翼軫呼喚或是施展控木之術為他療傷。全部無濟於事,本以為前來瀛洲即便不會輕而易舉攻破。至少也不會有何損傷。不想應龍急躁之下。又突來天雷擊頂,如此看來,天雷確實如一把高懸應龍頭頂的利劍,不知何時會直接取他性命。馬虎不得。 只是天雷擊頂,有時聲勢浩大。有時又憑空生成。令人防不勝防,也是無比頭疼之事。 張翼軫心意一動。將應龍捲起。閃身來到瀛洲之上,瀛洲大小與玄洲相仿。也是山青水秀、雲霧繚繞的仙家福地。祥氣瀰漫。令人心生喜悅之意。張翼軫顧不上欣賞眼前美景,剛剛一步邁入瀛洲,忽然心生感應。微微一愣,隨即站定身形。 不多時。便見十餘人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張翼軫和應龍圍在中間。為首之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柳眉一橫。對張翼軫怒目而視。 「你是何人。敢來毀去瀛洲的隱天遁地大法,究竟受何人指使,又打的什麼鬼主意?」 張翼軫也懶得與一眾天人囉嗦,直接說道:「方纔兩名飛仙已被我二人除去。眼下瀛洲只有爾等天人……十餘名天人。並非我地對手。要想活命,速速逃走即可。」 女子一聽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打量張翼軫半晌,置疑問道:「你也不過是飛仙之境。怎會可能斬殺兩大飛仙?難道是身邊地昏迷之人?不管如何,既然你敢置天條於不顧,公然誅殺奉天命在此辦要事地飛仙。我等雖然不如你法力高強,也要替天行道。將你拿下交由天庭發落。」 話一說完,女子手一揮,其餘天人全部閃身近前,各自亮出法寶。將張翼軫圍得嚴嚴實實。不由分說一齊攻來。 張翼軫分神捲住應龍,想起應龍的五行劍術心念一動,操控天地元力,瞬間凝聚而成五把元力劍,雖然沒有元金之劍。不過有元風之劍代替,五劍圍繞全身上下翻飛,將一眾天人擋在身外。 驚見張翼軫此等神通,以女子為首地天人都面面相覷。臉露駭然之色,止步不前,不敢再攻。張翼軫自知真要打殺起來。不出數招便可將十數人殺個乾淨。不過依他所想,這些天人其實只是被人蒙騙受人利用而已。殺之可惜。能不殺最好放過,也好不與他們的父母結仇。 見一眾天人心生懼意。張翼軫也不遲疑,驀然右手一伸。聲風劍自體內躍出。隨後氣勢一放,天命之火脫劍而出,形成一道撼人心魄地劍影,倏忽間在一眾天人眼前掠過。直將他們驚嚇得紛紛跳到一邊。尤其是為首的女子顯然識得此火地厲害,驚叫出聲:「你不過是小小飛仙。怎會操縱天命之火?」 張翼軫淡然一笑。故作神秘說道:「爾等是奉命行事,我又何嘗不是身負重大使命?五洲之事事發,天帝無比震怒,命我下凡前來處置為首之人,你等不過是受騙上當,是故不予追究,還是快快逃命去罷。」 為首女子頓時愣住,忽然冷冷一笑:「想要騙我上當。哼哼,沒門。五洲之事乃是天帝親自下命,由三名天官和數十名天仙、飛仙共同執行。怎會是私自行事?你到底何人,報上名來。」 三名天官和數十名天仙、飛仙。看來來頭不小。聲勢浩大不說。實力頗為驚人,又微一思忖,張翼軫搖頭歎息:「不知閣下大名?閣下有所不知,五洲之事本是三名天官假傳天帝之命,其實是為一已之私。試圖暗中組建自己的一方勢力,如今被天帝發覺。天帝大為震怒。先派我前來說服為主,若是不成,可以當場誅殺。不必留情,怎麼,你等還是不信?若非如此,我不過是飛仙之境。為何卻有天命之火傍身?此為天帝特意賜我天命而成!」 此話一出,為首女子半信半疑。想了半晌。才遲疑答道:「我名花非,閣下姓甚名誰?你方纔所說,可是當真?」 張翼軫從容一笑,點頭說道:「千真萬確!只因在我看來,爾等天人也是無辜,本無叛逆之心。卻被他人所用,一著不慎。難免落個形神俱滅的下場,而我有不少天人友人,不忍看到各位因此喪命。所以好言相勸……莫要再執迷不悟。三天官已經被天帝拿下,不久將會詔告天庭。其罪當誅。」 花非一時躊躇。「哦」了一聲,沉吟不語。過了半晌。猛然抬起頭來。眼露喜色,說道:「如此說來,我等有幸得遇貴人。今日可逃一死。先行謝過閣下地大恩大德。」 張翼軫點頭說道:「不必客氣,爾等離去即可。日後應當棄惡揚善。才可避免再次大禍臨頭,不過若是花非告知三天官現今藏在何處,當是大功一件。我可稟報天帝,將功贖罪!」 花非與眾人相視一眼。微一思忖,猶豫說道:「既然閣下清楚此事地來龍去脈,而天帝已然知道三天官之事,三天官怎敢再冒犯天顏。逆天行事?他們應該主動向天帝投誠才對。而閣下身為飛仙。且是天帝欽命之人,怎會向我等小小天人問詢三天官下落?」 見花非心生懷疑。張翼軫暗道晦氣,轉念一想,又開口相問:「三天官見勢不妙。乘機逃跑,如今不知身在何處?既然花非不知三天官下落。可否將他三人姓名告知?只因天帝命我下凡前來處理五洲之事,來時匆忙,並未言明三位天官之名。」 花非臉色一變,隨即右手一揮,十餘名天人分散開來,各自全神戒備。亮出法寶,蓄勢待發,張翼軫見被花非識破,也不多說,全身氣勢大漲。手中聲風劍一挺,笑道:「難道各位也違抗天命不成?」 花非氣憤之極:「你根本不是受天帝指派而來,到底是誰?原來想從我等口中套出三天官之名。不要癡心妄想,沒門。沒想到你身為堂堂飛仙,也會使出宵小伎倆……今日受你愚弄。我等天人雖然法力不濟。與要誓死與你周旋到底。」 張翼軫卻是搖頭歎息一聲。說道:「爾等莫要再執迷不悟,難道非要逼我痛下殺手不成?」 花非突然醒悟過來,大叫一聲:「啊……你是張翼軫?你就是殺害秀才小五之人?」 張翼軫見事已至此。情知也無隱瞞地必要。點頭承認,花非頓時臉色大變,當下雙手一錯,手中火焰洶湧,直朝張翼軫撲來。 天人修為相當於地仙之境。即便是千年地仙,如今與張翼軫相比,判若雲泥。張翼軫不想痛下殺手。奈何十餘名天人全是同歸於盡地打法。再加上有應龍拖累。要想從容脫身也並非易事。除非一劍一個將十幾人殺個精光。 打鬥多時。張翼軫也是耐心漸失,殺心流露,將心一橫。也罷。既然準備連天帝也要反了,何必在意再多上幾名飛仙仇敵。一旦想通心意大開。聲風劍威勢外放。正要一舉將一名天人斬於劍下之時,忽然之間一股無名氣勢憑空生成,猶如虛空裂開。從中突現無邊狂暴之力。此力狂放肆虐。可摧毀萬物,可撕裂天地。 張翼軫心神大震,此力他無比熟悉,正是天雷之力。 只是四周空空。不見劫雲,也沒有天雷及頂,怎會憑空生成天雷之力?究竟發生何事? 微一愣神。忽見一直緊閉雙目地應龍驀然睜開雙眼,眼光精光大盛,放射森然寒光,湛藍如水,純潔如碧,光芒如兩道天雷,一閃沒入虛空之中。緊接著。虛空之中傳來天雷迸裂之聲。劈啪之聲不斷。猶如水波蔓延。再看十餘名天人全部被波及在內,連一絲聲響也來不及發出。片刻之內。全數殞命。連一絲灰燼也沒有留下。 隨後應龍閃身傲然立於虛空之中。仰天大笑:「風之力,天雷之力。原來如此,哈哈哈!」 張翼軫負劍在前心中驚駭萬分。忙問:「應龍……你。掌控了天雷之力?」 應龍收回全身氣勢,自得地一笑:「不錯。方才天雷擊頂。我任由天雷之力侵入體內。與體內地風之力相互呼應,嘿嘿,雖然差點因此喪命,被天雷之力撕裂,不過好在我硬挺過來,感悟到天雷之力的本源所在,再與體內風之力融為一體。哈哈,從此以後。天雷再也無奈我何!」 張翼軫大喜過望:「好極,如此說來,你此後只等天雷降臨。到時便可從容渡劫成功,一飛沖天,從此重返天庭。再也不受天地規則所限?」 應龍點頭稱是,掩飾不住一臉得意之色。 張翼軫心念一動。猛然想起一事。忙問:「天雷之力與風之力。難道真是源自一體?」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九章 南海歸心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四十九章 南海歸心 應龍也不隱瞞,如實答道:「不錯,根據我剛才的感悟所得,風之力才是天地之間最至高無上的力道,遠高於天地元力和仙力,不過如果不能追根溯源,且在你沒有晉身天仙之境以前,風之力至多可修至與天仙仙力相當,即便能夠稍微超越,也是相差無幾。想要一舉破除天仙仙力,並無可能。一旦你晉身天仙境界,自會領悟到風之力本源所在,也能操縱風之力進而感悟到天雷之力。」 說到此處,應龍忽然臉色一黯,繼續說道:「可惜的是,現今對天雷之力與風之力的融合,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要是等我恢復全盛之時的神通,將天雷之力完全收服為已所用也不在話下。」 張翼軫也是感慨說道:「好在你也因禍得福,方才天雷一擊,卻讓你神通大漲,倒是讓人始料不及,怕是天帝也懊惱得很!只是,應龍你方才下手過於狠絕了,這些天人修為有限,也不會掀起大風大浪,你舉手之間將他們全數殺死,也是不該。」 應龍卻不服氣,說道:「管他是否該死,既然擋我二人道路,總要有一人出手將其除去,你心存仁慈,就只有由我出面扮作白臉。」 張翼軫啞口無言,只好無奈一笑。二人隨後閃身來到瀛洲之上,不多時便找到囚禁展飛仙神通,將一百餘名地仙的離魂術全數化解。 一眾地仙清醒之後,對張翼軫和應龍感激不盡。張翼軫客套幾句,提出讓一眾地仙前往東海暫住。地仙們自然欣然同意,又見張翼軫身為飛仙,應龍雖然難辨仙魔,不過一身修為卻是深不可測,眾人感念救命之恩,又有容身之地,無不歡欣鼓舞。 其後張翼軫和應龍又在瀛洲之上搜尋一遍。確認再無遺漏之時,才和眾人一同返回龍宮。 傾東早知張翼軫破除瀛洲之後,定會將地仙帶來東海居住,不過親眼見到百餘名地仙蒞臨龍宮,還是無比高興。傾東生性喜好熱鬧,又好與人交友。百餘名地仙之中,定有足智多謀之人可以與他相談甚歡,如今青丘遠去,傾東無比落寞,終於見到眾多能人異士來到東海龍宮。怎不讓他大慰平生。 傾東大喜之餘,當即傳令下去,東海龍宮要大宴賓朋。至此,東海不但有魅妖藍魅在此,又平白增添一百餘名地仙,盛況空前。 按下眾人相見寒暄不提,再說張翼軫和應龍只一商議,立時決定即刻前往南海,破解流洲。同時又讓南海歸心。當下將此事與傾東一說,傾東也不阻攔,說道:「傾南生性喜歡寶物,為人又頗為自負,許之以利,再加上有傾景這層關係,傾南又非笨人,知曉利害關係,要是再不答應。就是無可救藥之人了。」 張翼軫又對傾穎交待一番,讓她在東海謹防天庭來人。若有閒暇,可以與一眾地仙之中討教一二,說不定地仙之中也有天縱之才,也好得一些助力為已所用。傾穎一口答應,讓張翼軫儘管放心。她自會將東海照應周全。 儘管心中不忍讓傾穎因他之故而身心勞累。張翼軫卻又無法說出太多地安慰之話。只好細心叮囑幾句。隨後和應龍閃身出得東海龍宮。一路疾飛。半個時辰之後。便來到南海之上。 南海一如既往細雨紛飛。不但張翼軫感慨萬千。想起傾景和在南海之上初見炎洲之時地迫切與震驚。便是應龍也是微一愣神。一笑說道:「南海是我二人相識之地。也是我應龍潛心修練躲藏之處。不料再次來到南海。多少還有些懷念當初在珊瑚谷地歲月。」 一提珊瑚谷。張翼軫奇道:「應龍。你是如何從九天之上被人打落凡塵。又如何選中珊瑚谷之地隱藏不出?難道珊瑚谷中有何隱情不成?」 應龍嘿嘿一笑。答道:「要是我能記起如何自九天之上被人偷襲打下凡間。恐怕也能恢復全盛之時地神通了。不是因為谷底有何寶物。而是此處冷熱交匯。正好有助於我療傷。」 「如此說來。你當初剛剛下凡之時。也特意在世間轉了一轉。才在南海之底找到如此一處寶地?」 「那是自然。中土世間以及四海之地。幾乎被我探查一遍。四海之中地南海珊瑚谷、東海地老池、北海天荒地以及西海定海石我全部去過。雖說在四海水族看來無比凶險。其實也並無多少可怕之處。不過是天地所成地一些莫名危機。」 張翼軫心道,以你應龍之能自然不以為然,對於修為不過地仙的四海水族來說,卻是性命攸關之地,馬虎不得。 「說來你一身五行齊全,又會控風之術,如此通天修為,一身可抵五名天地靈獸之威,甚至還要強上許多,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張翼軫舊話重提。 應龍搖頭一笑,手指上天說道:「天地不容天地靈獸,如我這般一般具備五行之術,在天帝眼中,更是要除之而後快。不管我是誰,也不管誰是我,只要有此本領,必定會被人所害。」 張翼軫悚然而驚,這麼說來,待到他自身價值被天庭認定無用之時,只怕便是他喪命之日! 應龍顯然也想到此點,沖張翼軫點頭說道:「其實你眼下與我情景相同,現在天帝老是他另有打算。何時在他眼中我二人全然無用之時,到時我二人便是在劫難逃了。所以說來,翼軫,你要盡快提升自身修為,而我只等渡過天劫,只有自身神通可以通天徹地無人可敵之時,才可確保無虞。」 張翼軫雖然不太同意應龍所說,不過也並未反駁,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他還是不願與應龍多做無謂爭論。況且增進修為,多些自保之力,也是應當。 二人說話間來到南海偏西之處,驀然之間同時心生感應,隨後又一齊施展控風之術,與上次化解瀛洲之法相同,不出片刻,隱匿行蹤地流洲頓時顯形於光天化日之下。 流洲現身,卻不見有飛仙或是天人來迎,張翼軫二人也不停留,飛身來到流洲之上,赫然發覺除了一眾囚禁的地仙之外,竟是無人看管。二人急忙解開眾人的離魂術,問起究竟發生何事,為首之人自稱胡爍,說是剛剛兩名飛仙及十餘名天人還在此地,突然之間不知何故竟是一哄而散,四散而逃,不知去向。 張翼軫與應龍相識一眼,心中明白應是天庭之上傳訊,讓此地飛仙和天人避開二人鋒芒,畢竟應龍殺伐果斷,先後一名天仙和數名飛仙因他二人身死,此事傳到天庭之上,定會引起震驚。 張翼軫與眾人只一商議,紛同意他的安置之舉。當下也不多說,張翼軫先讓一眾地仙在流洲之上稍事休息,他和應龍移形換位,不多時來到南海龍宮之中。 傾南見張翼軫意外來臨,又驚又喜,又見張翼軫仙氣繚繞,竟然成就飛仙之境,更是敬佩萬分。與張翼軫寒暄幾句,急忙向他問起傾景下落。張翼軫將傾景拜師之事一說,傾南聽了大為心慰。 張翼軫見時不我待,直截了當將當下局勢一說,傾南聽了黯然無語,坐到龍椅之上,沉默半晌,才點頭說道:「本王雖然偏安南海,不過也並不是一心閒散,不問世事。金翅鳥與龍族恩怨以及龍族的興衰變遷,本王其實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苦於實力不濟,不敢與天庭抗衡罷了。既然翼軫身為景兒師傅,又讓東海、北海結盟,如此看來西海歸心也是鐵定之事,三海一心,怎能獨獨沒有南海?四海本來一體,南海怎會自絕於水族?還請翼軫轉告其餘三海,南海自今日起,唯東海馬首是瞻,願與三海永結同心,親如一家。」 得傾南親口一諾,張翼軫大喜,當下說道:「南海局勢雖然比起其餘三海要安穩許多,不過也難保不會被飛仙侵襲,我與應龍自流洲之上解救了一百餘名地仙,可以暫時安住南海龍宮,為南海排憂解難。」喜過望,當即應允。張翼軫又主動提出稍後他會尋到傾景,勸她回轉南海。傾南聽了更是感激不盡。 張翼軫得了傾南認可,這才回到流洲之上,帶領一眾地仙來到南海龍宮。傾南雖然閒散多年,不過同時上百地仙來龍宮作客,這才南海龍宮之中,是前所未有之事,何況百餘地仙之中,日後定有成就飛仙之人,以傾南的心智,自然不會放過結交日後飛仙的大好時機,當下傳令下去大擺宴席,款待眾人。 張翼軫捱不過傾南的再三請求,只好與應龍一起,與眾人同坐一席,把酒言歡。酒過三巡,張翼軫告別傾南和一眾地仙,與應龍一起直奔西海而去。 西海之上晴空萬里,天空沒有一絲雲朵,炎熱無比。二人馬不停蹄,一路尋找到聚窟洲所在,順利解除隱形,發現聚窟洲之上也是除了禁錮的地仙之外,並無看守之人。將地仙解救之後,打聽之下,果然看守之人早二人一步逃走,似乎有人搶在張翼軫前面通風報信。張翼軫也懶得推測究竟何人,或許正是花非口中所說的幕後之人三天官之一也未可知,反正他與應龍只顧說服一眾地仙,聽從他地指揮,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西海龍宮而去。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章 元洲浪高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章 元洲浪高 一行一百餘人來到西海龍宮之上,忽見海水翻滾之間,+數人馬躍出水面,一見來人是張翼軫,頓時喜笑顏開,向前施禮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妹夫來此!怎麼好大的作派,帶領這麼多人,嚇我一跳,以為是誰人前來攻打西海!」 一聲「妹夫」讓張翼軫臉色微紅,急忙說道:「傾巍兄好久不見,風采依舊。今日前來,有要事相商。」 傾巍見張翼軫說得慎重,也不敢怠慢,急忙將他迎入龍宮之中。張翼與傾西見禮之後,開門見山將來意一說,傾西更是爽快無比,一口答應下來:「有此好事老龍豈能錯過?翼軫,你當真是四海之福,這些時日,老龍正在上愁,按照我的推算,龍族與金翅鳥之間的爭戰又要來臨,雖然有你與穎兒和無喜公主的關係可以周旋一二,不過天庭定會有其他方法從中挑撥,或許還會用強。還好,還好,不想翼軫竟然想到這般應對之策,以後老龍就可以安心入睡了,哈哈!」 傾巍見狀,不由豎起大拇指讚道:「傾穎妹子被稱為四海第一公主,果然不假,別的不說,單說選婿的眼光就是天下無雙,無人可比。早在翼軫初入道門之時便與翼軫交好,如此長遠目光,莫說四海,只怕天地之間也無人可以與她相提並論,嘿嘿,如今我對傾穎妹子,那是佩服得緊。」 張翼軫臉色一曬,轉身對傾西說道:「不知龍王對如今局勢有何高見?」 傾西打了個哈哈,說道:「老龍不過是小小龍王,雖然身為西海之主,說實話,在飛仙眼中,與凡人也是一般無二,更遑論高居靈霄寶殿的天仙、天官,更是不將老龍放在眼中。好在老龍在凡間多年,閒時也多琢磨世間局勢。 世間之地,看似位處低下,遠遠無法與高居天下的天庭相比,不過世間之地乃是天庭、天魔的根本所在,所以眼光長遠者自會知道,得世間者,得天心!」 張翼軫默然點頭一笑,卻聽傾西繼續說道:「飛仙者,高居天庭之上,為成就天仙聽命於天帝,自以為天福乃是天帝所賜。其實大錯特錯,天福本是天地自成,凡是順應民心,得天意,助萬民之人,只要順乎天道,自有天福可得,哪裡非要天帝所賜?就如天道無言,卻包容萬物,成就天地之間無數規則,比如凡人的生老病死,比如輪迴大陣的無可抗拒,便是天帝和天魔也無法改變絲毫。此為天地之威,萬物法則,先天而成,自然而為,無可替代。」 應龍眼露讚賞之色,說道:「說得好,龍王有此見解,心性高妙,不在飛仙之下。可惜了只是天生神人,否則若得人身入道修行,不愁飛仙大成,天仙可得。」 傾西哈哈一笑,說道:「人身看似百無一用,天生羸弱,又無神通,其實人身又最為難得。話又說回來,世間得人身者何止千萬,卻大多虛度光陰,沉迷於人間的欲樂之中,最後時辰一到,墜落為鬼途,遭受千萬年日夜不停的逼迫之苦,到時追悔莫及,悔不該有人身之時多精進修行。可惜一失人身,萬劫不復。我雖然身為天生神人,又為西海之主,不過萬餘年壽命,壽終之後,若有機緣或許還下世再得人身,相信可以入道修行,要是有幸成就飛仙,飛昇天庭之後,或許還有望與閣下相會。」 應龍對傾西頗有好感,聽傾西一言,心思電閃間,雙目微瞇,雙手平伸,片刻之間,自雙手之間形成一團氤氳之氣。應龍自得一笑,說道:「龍王,放開神識,既然今日你開口許願,我正好在此,不幫你一幫也說過去……疾!」 應龍手中氣團倏忽間飛到傾西頭頂。盤旋三圈。驀然直落而下。將傾西全身包裹在內。頓時。傾西猶如身墜烈火之中。渾身火光一閃。如全身火燃。饒是傾西修行多年。自認意志堅定。也一時被烈火及身。燒得痛不可言。險些驚叫出聲。 強忍難以言說地痛楚。傾西依應龍所說。神識大開。任由氤氳之氣侵入神識。瀰漫全身。不多時便將全身自內到外洗滌一遍。隨後氤氳之氣一收。傾西只覺週身一鬆。如入瑤池之地。遍體生爽。舒坦之意無法言表。 應龍見一切順利。解釋說道:「我在龍王地神識之上封印了修行之法。同時又替你增添了幾分上升之力。確保殞身之後神識不墜落鬼途。只要你得了人身。七歲之時封印便會自行解開。到時記起前事。定會精進修行。一生成就天仙大道。」 傾西豈能不知其中好處。當即大喜。向應龍深揖一禮。說道:「多謝閣下地大恩大德。不知閣下究竟是何身份。為何老龍只一見面。便心生親切之感。猶如同根而生?」 應龍大手一揮。不以為 道:「相遇既是有緣。既然龍王是與翼軫交好。我應||順眼。出手點化一二。也是正常。至於我自身來歷。不必多問。日後自見分曉。」 傾西是何等聰明之人,也不多問,急忙將一眾地仙安置妥當,又令傾巍好生款待眾人。一時熱鬧無比,自不必提。 張翼軫掛念商鶴羽獨自一身前往元洲之事,也不在西海逗留,辭別傾西之後,便和應龍急急朝北海而去。二人全力飛空之下,疾如閃電,來到北海之上,四下搜尋一番,沒有發覺元洲所在,也沒有察覺商鶴羽行蹤。 二人心生不祥之感,急急飛身來到無天山之上。問及商鶴羽,戴風也是一臉訝然,說是並未見商鶴羽來此,張翼軫大驚失色,難道商鶴羽出事了不成? 應龍猛然驚醒:「不好,流洲和聚窟洲之上的飛仙和天人恐怕並非聞風而逃,而是接到元洲傳訊,前往元洲匯聚一起,共同應對商鶴羽而去!」 恐怕還真是如此,張翼軫怦然心驚,當下顧不上向戴風等人多說,即刻與應龍閃身來到北海之上,二人全力施展控風之術,籠罩千里方圓,搜尋元洲所在。 北海浩渺無邊,二人搜尋半晌,也沒有發現一絲跡象,不由暗暗擔心。張翼畢竟仙力不太濃厚,自東海到南海經西海再來北海,一路奔波不停,仙力有些難以為繼,竟是心生乏力之感。應龍看得真切,笑道:「看來要是你與我打鬥,遠不是我的對手。」 張翼軫點頭:「不錯,非但仙力深厚遠不如你,且**縱天地元力之能比你尚有不如,況且我不會控金之術,偏偏控金之術又是五行之中最為無堅不摧之力……」 應龍聽出了張翼軫的弦外之音,嘿嘿一笑:「翼軫,並非我見外不肯傳你控金之術,只因在我神識之中,五行之術彷彿與生俱來,與我源自一體,並無感悟可得,全是信手拈來便可施展開來,要我說出要領之處或是如何讓你學會,卻是不能,似乎是……」 「似乎是記憶傳承而得,可是如此?」 「正是,正是。此種感覺無比親切又無比古怪,親切之處在於感覺與我同源而生,不分彼此。古怪之處卻是既熟悉又陌生,或許正是因為遺忘了許多往事之故,唉,不提也罷,也是一件糗事,丟人!」 張翼軫卻是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若是真按照應龍所說,天地五行與他同源而行,豈非說明他由天地五行所成。單是一種便可以成為天地靈獸,比肩飛仙的存在,若是五行齊全,難道應龍是天地初開之時的混沌之處生成? 這……也太過駭人聽聞了! 張翼軫難奈心中的驚駭之意,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忽見應龍臉色一變,手指前方說道:「前方有變!」 說完,又衝張翼軫神秘一笑:「你身有靈丹妙藥,為何不服?前方有六名飛仙和數十名天人,依你現今情景,怕是不敵。」 張翼軫被應龍點醒,忙從身上取出還仙丹,也不遲疑張口服下。還仙丹剛一入口,只覺一股龐然巨力瞬間注滿全身。還仙丹所蘊含仙力過於充沛,張翼軫無法將其全部束縛在體內,眼見多餘仙力直衝頭頂,就要逃逸而出,消散於空中,應龍見狀及時出手,一掌擊在張翼軫頭頂之上。 應龍一掌即出,掌力之中隱含天雷之力,頓時將還仙丹的仙力硬生生壓回張翼軫體內。張翼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沛然之力倒灌而回,體內幾乎難以承受其狂亂的衝擊撕裂之意,險些暴體。幸好經過紫金鈸的煉製之苦,張翼軫心性遠超常人,才悶哼一聲,強壓心中惡意,勉強站穩身形。 剛一站定,便見應龍憑空消失。張翼軫也不怠慢,穩定心神,也緊追而去。 片刻之後,二人一先一後來到場中,只見六名飛仙當空而立,將一人團團圍住。 正是商鶴羽。 商鶴羽神色淡定之中微有一絲緊張,猛見應龍和張翼軫意外現身,不由苦笑一聲,說道:「本想以我一人之力立下戰功,誰知出師不利,竟然被六名飛仙圍攻。要不是你二人及時趕到,恐怕今日想要從容脫身也是不易,慚愧!」 應龍哈哈大笑,將六名飛仙逐一打量一番,卻對商鶴羽說道:「鶴羽說的哪裡話,正好你將幾人引來一處,省得我再分頭去找,也是麻煩。既然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說什麼也不能放過如此大好良機,諸位,你當凡間之地說來便來,說走便走,記住了,從此以後,想要下凡,先要問過我同意才行……今日便是爾等殞落之時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一章 究竟何人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一章 究竟何人 龍口出狂言,引得六名飛仙冷笑不止。 一人越眾而出,掃了應龍和張翼軫幾眼,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之色,微一拱手說道:「在下雪夜,請問來者何人,為何逆天行事,難道不怕天譴?」 應龍微一點頭,說道:「爾等在此囚禁地仙,以離魂術控制他人心智,要說此舉上應天意下順民心,如同放屁無疑!我幾人前來解救地仙,除暴安良,才是真正的順天而行。」 被應龍粗話一罵,雪夜竟然臉色微紅,遲疑說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不做他想,也不想與你爭論個是非曲直出來。你三人都是飛仙之境,絕非我六人對手。要是認輸,現在可以自行離去,我等可以保證暫時不追究此事。至於日後天帝是否下令將爾等除去,也是後話,與我無關。」 雪夜此說倒也真誠,可惜應龍並不賣帳,正要舉手便打,卻見張翼從身後閃出,沖應龍施個眼色。應龍無奈不好當面拂張翼軫之意,只好扭頭轉到身後,與商鶴羽並肩而立。 張翼軫對雪夜微一點頭,問道:「雪夜兄,想必你也清楚,就算爾等是奉命行事,不過此舉有違天和,有悖天規。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地有大善之美,萬物各得其所,方是天地勃勃生機。若是天帝順應天道,自命為替天行道,怎會做出此等大悖天理之事,其中定有異常,說不定乃是三天官私傳天命,行此違逆之事,實則只為一已之私。」 雪夜一聽此話頓時臉色大變,後退數步,大搖其頭說道:「絕無可能!三天官本是天帝最得信任之人,且為人持重,深受天庭所有天仙和天官敬仰,威德和神通僅次於三帝,怎麼可能會假傳天命?你是何人,怎敢在此妖言惑眾,看我不將你拿下,綁到靈霄寶殿問罪!」 張翼軫自不退讓,淡淡一笑,問道:「照你說來,三天官如此受人敬重,為何不光明正大地行事,非要將地仙哄騙至此,再以離魂術控制心神,此種手法與魔門有何區別?」 雪夜漲紅了臉:「這,這,這是天官的神機妙算,且用心高深,我等區區飛仙怎會妄自惴測上意?你……你休要胡說一通,再不退讓,定斬不饒。」 張翼軫見雪夜亂了陣腳,臉色一沉,問道:「雪夜,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三天官如何上得天心,依我看來,三天官比起北布尚且不如,若是比起九天官,更是差之千里。」 雪夜急急辯解說道:「北布不過是小小的北天官,怎能與三天官相提並論?九天官雖然也是深得天帝信任之人,不過若論威望及神通廣大,也與三天官不能相比。」 張翼軫心道。三天官在天庭之上比九靈還要高上幾分。來頭不小。微一思忖。乾脆直接問道:「也罷。我稍後便直飛天庭。當面質問三天官此舉究竟所為何故。看他們如何作答!」 雪夜尚未答話。猛然從他身後閃出一人。此人生得面目猙獰猶如屠夫。說話粗門大嗓。沖張翼軫嚷道:「咄。小小飛仙。無名之輩。也敢口出狂言要當面質問三天官。當真是可笑之極。就算是天帝。也要對三天官禮讓三分。就憑你。連三天官之名也不配得知。」 張翼軫也不惱。淡笑問道:「說地也是。想必閣下比我高出許多。可是知道三天官尊姓大名?」 來人將眉一橫。脫口而出:「我當然知道三天官名諱。他們是……」 話一出口又頓時愣住。撓頭半晌。忽然又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怪事。說來說去。一直尊稱三天官。竟然確實不知道三天官究竟是哪個。怎會有如此古怪之事?」 說完。也不理會張翼軫。扭頭去問身邊之人。 幾名飛仙都是大搖其頭,竟是無一人知道三天官到底是哪三名天官! 雪夜沉思片刻,忽又一時驚醒,說道:「我等飛仙受天官之命,接受的是正宗的傳天令,且其上有天帝特有天命印記,絕對不會有假。既然受天命得天令,就理應奉命行事,替天行道……不管閣下是誰,想要以此說動我等退縮,卻是萬萬不能!」 張翼軫見問不出關鍵之處來,也不多說,右手一伸,淡漠說道:「既然各位明知有錯,卻不知悔改,如此,儘管出手便是!」 雪夜倒也禮數周到,先是沖張翼軫施了一禮,隨後才後退數丈之外,一揮手,身後五名飛仙依次閃出,將張翼軫、應龍和商鶴羽三人圍在當中,另外數十名天人也分列在外圍,遠遠警戒,謹防三人逃走。 見此情景,張翼軫回身對應龍和商鶴羽一笑,說道:「看來今日我三人都要以一對二,不知二位可有信心?」 應龍笑 ,商鶴羽頗為自得地一笑:「方纔以一對六討不了好+|付二人,要是再敗豈非無能?呵,商某好歹也是經歷大風大浪之人,豈是眼前這些在天庭安逸已久的小輩可比!」 此話一出,頓時惹得六名飛仙大為惱火,幾人不由分說,自覺分為三組,朝三人圍攻而來。 其餘天人自知以他們的神通也插不上手,所以肅立周圍,靜觀其變。 圍攻張翼軫的正是雪夜和方纔的粗壯大漢。雪夜的法寶是一件一尺長短的短劍,大漢的法寶是一根狼牙棒,二人一左一右,一柔一剛,殺氣騰騰與張翼軫戰在一起。 張翼軫剛剛服下還仙丹,一身仙力雖然被應龍強行壓制在體內,卻並不安分,左衝右突總想逸出體內,讓他好不難受。正好雪夜二人攻來,張翼軫正求之不得,也不施展聲風劍,不催動天命之火,只憑一身仙力與二人周旋,竟然也打了個旗鼓相當。 相比之下,商鶴羽和應龍就要輕鬆許多,二人輕鬆自若,不費多少力氣便抵擋了兩名飛仙的進攻,且漸漸佔據了上風,看樣子不出一時三刻就能取勝。 張翼軫卻是要吃力不少,與他對戰的二人,一人剛強霸氣,一人陰柔難纏,二人正好呈互補之勢,相得益彰,竟然配合默契,令他一時難以應對,數次險而又險險些被二人所傷。 不過張翼軫卻強壓聲風劍的戰意,並不催動聲風劍,而是在二人的夾擊之下,乘機將體內雄厚卻並不聽話的仙力一一理順,並且將多餘的仙力全數攻擊而出,反正留著無用,說不定還有危害。 也幸好有此一著,不多時張翼軫便將全身仙力穩固,一身修為也逼近飛仙頂峰。張翼修為變化看在雪夜二人眼中,都萬分震驚,不清楚張翼施展的是何種駭人的神通,怎會越打修為越高。 正當二人大惑不解之時,張翼軫猛然之間感到心神大震,同時頭頂之上一股黃光直衝天際,隨後全身雲霧繚繞,正是突破飛仙修為達到飛仙頂峰的跡象。見此詭異之事,雪夜二人心中大駭,急忙對視一眼,意欲在張翼軫仙氣凝固之前將他殺死,以免日後大患。 不料二人還未施展全力,只聽數聲慘叫傳來,急忙定神一看,卻是另外四名飛仙先後殞落,被應龍和商鶴羽二人悉數殺死。商鶴羽還手下留情,並未將靈體絞碎。應龍卻是毫不遲疑,將兩名飛仙靈體也一併湮滅。 驚見此等情景,雪夜二人再無鬥志,急忙轉身便跑。張翼軫於心不忍,不過也是明白不能放過二人,當即雙手伸展,如白鶴亮翅,須臾間雙手之上各自形成一把晶瑩剔透的元力劍,其上蘊含元風元木元水元火元土之力,以風力代替金力,暫時而成五行元劍,隨即輕喝一聲:「風力無敵,元力無比!」 雙把元力劍疾如閃電,一左一右正正將雪夜二人釘在當場,一穿而過。隨後元力劍一閃而沒,消失於二人體內。再看二人眼露難以置信之色,隨即大喊一聲,仙體暴烈而亡! 仙體一暴,靈體即現,應龍見狀正要上前將二人靈體絞碎,被張翼一攔,卻是晚了一步,天地輪迴大陣已然發作,頓時將二人靈體吸入輪迴。 六名飛仙全數覆沒,數十名天人如驚弓之鳥,呼嘯一聲,四散而逃。應龍正要追趕,張翼歎息一聲說道:「應龍且慢……天人受自身體質所限,再難有所成就,且放他們一條生路,不必非要趕盡殺絕!」 應龍嘿嘿一笑:「算了,既然翼軫開口相求,我也不必非要殺人,受累不說,還平白增加心劫。倒是你,商鶴羽,怎麼不主動出手截殺天人,看來還是比我狡猾幾分。」 商鶴羽不以為忤,說道:「若非生死相逼,我輕易不出手殺人,終歸殺人增加變數,殺劫過重,連天福也可以折損。」 應龍聽了,「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隨後,張翼軫三人閃身來到元洲之上,救下一百五十餘名地仙。眾人對三人感激不盡,願意誓死追隨。張翼軫和商鶴羽好言勸慰,又耐心開導,只有應龍對地仙不感興趣,也不閒著,獨自一人在元洲搜尋一遍,儘管一無所獲,不過也總算有事可做。 正當眾人要隨張翼軫前往無天山暫做停留之際,忽然一人從眾人之中閃身上前,沖張翼軫施禮說道:「閣下看似正氣凜然,實則不然,也是雞鳴狗盜之輩,暗中做一些偷偷摸摸之事,不算好人!」 張翼軫頓時愣住:「此話怎講?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二章 妄自猜測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二章 妄自猜測 人生得骨瘦如柴,猶如竹竿一般,彷彿被風一吹便會T] 「閣下一身淡然之氣,沖正溫和,絕非數十年之功可得,大異常人,一眼望去溫潤如玉,清潔如石,如萬年玉石精華。ZUILU.neΤ且看閣下年紀輕輕已是飛仙之境,即便天縱之才,也絕無弱冠之年便成就飛仙之人,依此推測,閣下定是尋到何等秘法,暗中煉化木石化形以增進功力。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閣下所煉化的木石化形,定是萬年溫玉!」 被此人道破萬年溫玉之名,張翼軫為之一驚,忙問:「未請教閣下大名?」 「方天化!」 「方兄從何得知萬年溫玉之事?」 「恕難奉告!還請閣下如實相告,是否因一已之私而煉化萬年溫玉以便增進功力?」方天化一臉慍怒。 「呵呵……」張翼軫見方天化人瘦如柴,性情也如瘦竹一般耿直不屈,不由對他心生好感,答道,「不瞞方兄,在下曾得一位木石化形的友人厚愛,將他本體溫玉珮戴身上一些時日,由此得他滋潤,沾染一些萬年溫玉靈氣也在所難免。至於在下修成飛仙一事,另有原因,不便明說。不過煉化溫玉之罪,並無其事,自然不認可閣下的指責。」 方天化半信半疑:「得萬年溫玉認主而不將其煉化,世間還有如此真性情之人?那溫玉化形之人現在何處?」 「他現今成形而出,化為我的模樣,在我爹娘身邊盡孝!」 「木石化形入世煉心,經歷人倫之情……妙,妙不可言。 有此入世之心,又得人情滋潤,有了人氣入心,成形之後的天劫威力便可大大減少!」 此話一出。張翼軫怦然心驚。急問:「方兄可知木石化形天劫如何化解?我眼下正擔憂玉成天劫在即。正苦思良策幫他渡劫。」 「此話當真?」 方天化一臉驚喜。不敢相信地問道。 「怎會有假?玉成與我情同手足。我二人乃是患難之交。幫他渡劫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有何驚奇?」張翼軫不解方天化為何如此。 方天化癡呆半晌。忽然後退數步。沖張翼軫長揖一禮。說道:「方天化多有得罪。還望恩人勿怪!只因方某來元洲之前。曾與一人相識。並得此人恩惠。救我性命。而此人正是萬年溫玉所化。由此方某對木石化形心生感念。憎恨所有貪圖木石化形靈性之人。」 原來如此。張翼軫忙扶起方天化。感慨說道:「方兄不必計較。在下與木石化形交往甚多。深有體會。不知當初救下方兄之人。現今如何?」 方天化長歎一聲:「只可惜他未渡過天劫,灰飛煙滅於天地之間,可憐,可歎!不過在他渡劫之前,心有所悟,說是木石化形雖然化形為人,卻是未得人性不沾人氣,若是入世歷練得凡心,將一身飄然之氣沾染人間煙火,再最後從人間的污濁之氣中脫影而出,才是木石化形的大成之境,到時自可避免天劫降臨,可如常人一般修至飛仙之境……只可惜,他有所感悟之時卻為時已晚,最終還是被天雷所殺,令人扼腕歎息。」 聽聞之下,張翼軫也是一時痛惜,想起與玉成的相知相伴,與畫兒在一起的青蔥歲月,也是感慨良深。 幸好有了方天化關於木石化形渡劫之說,張翼軫心中大安,盤算四海五洲事了之後,一定到太平村看望玉成,待順利化解玉成天劫之後,再說其他。 一行眾人在張翼軫的帶領之下,先在無天山稍事停留,得知無天山一切安穩,諸事無憂之後,張翼軫心中稍安,讓商鶴羽鎮守無天山,準備親自帶領一眾地仙前往中土世間,將一百五十餘名地仙分散在天下三大道觀之中,正好靈空聽聞此事,嚷嚷著要回三元宮,說是他想念靈動。 張翼軫轉念一想,正好省了他的事,讓靈空率領一眾地仙先回三元宮安置下來,他和應龍即刻前往王屋山尋找傾景,同時張翼軫也有意再探赤浪身份。如此安排一番,眾人都無異議,尤其是應龍與張翼軫寸步不離,惹得靈空大為不滿。 「我說千應老兒,你與翼軫這般親近,究竟打的什麼鬼主意?」 應龍故作神秘:「我自有妙計,哪裡會對你明說。」 靈空惱怒之下作勢欲打,應龍一閃跳到一邊,淡然說道:「我不與人仙交手,自貶身份!」 張翼軫制止二人打鬧,心中清楚應龍雖然領悟了天雷的本源之力,儘管先前信誓旦旦說是可以輕鬆抵擋天劫,實際上心中並無必勝的把握,畢竟上次天雷異變,應龍心中沒底,不 會有何等威力天雷降臨,有他在身邊及時出手相助,多些成功渡過的可能。 戴嬋兒也不強留,只是叮囑再三,交待張翼軫莫要逞強,有力讓應龍出,打不過就及時逃跑。應龍雖然對戴嬋兒所說不滿,不過也只是撇撇嘴,沒有反駁。 按下其他之事不提,只說張翼軫和應龍一路疾行,直奔王屋山而去。不過此次二人並不著急,只以正常速度行進,走了半晌才來到王屋山腳下,二人邊走邊說,說起世間之局以及天庭之事,二人越說越覺疑點眾多。 且不說張翼軫親生父母之事,直指幕後之人是天帝無疑,連同世間五洲之事,也是事事指向天帝,難道真是天帝暗中縱容天官行此違逆之舉?真是如此的話,天帝又何德何能高居九天之上,為天地之間萬仙表率,天上地下萬物之主? 張翼軫心中雖然不願承認種種不端之事都是天帝暗中指使,不過又找不到更加有力的反駁之言,應龍卻是對天帝是最大壞人深信不疑,說道:「不必再想,定是天帝老兒無疑,肯定是他躲在暗處,為了應對天魔的威脅和無根海、無明島的背叛,便出此下策將世間的地仙全部圈養起來,以免這些地仙成就飛仙之後飛昇天庭,到時各尋居住之地,並不為他所用。飛仙大多閒散,飛昇天庭之後,一心成就天仙或是有心擔任天官者有之,大多數卻只是在靈霄寶殿稍作停留,便各自前往三仙山或是無根海、無明島,各得其所,各為其主。是以天帝也不能籠絡全數飛仙,更不能讓所有飛昇的飛仙為他所用,更何況,還有許多飛仙並不飛昇天庭,躲在凡間不出。」 張翼軫自然知道應龍與天帝有仇,怨恨天帝將他打落凡間,想到此處,忽然心中掠過一絲疑問,忙問:「應龍,你一直猜測是天帝將你打落凡塵,但是照你所說,你在九天之上,神通廣大連天帝和魔帝也退讓三分,天帝怎會甘冒巨大風險,親自出手偷襲你?」 應龍氣呼呼地說:「當時的詳細情景我也想不起來,只是依稀記得被人突襲之下,猝不及防才墜落凡間。試想,天庭之上除了天帝之外,還有何人有如此神通,能夠一擊得手?即便是魔帝親自出手,拼了全力也未必能奈我何!天帝卻是不同,他可以借助天地之威,同時輔以天地大陣,威力自然不同凡響,再加上當時我不加防備,是以才有現在的劫數。」 張翼軫沉吟片刻,卻是說道:「我看未必真是天帝出手……在我看來,天帝是天地之主,好歹也身負天命,即便少有私心,至少也遠比魔帝公正大義,否則心不正行不端,天道也不會容他!況且天帝自詡一人之心可代天心,更不會自貶身份暗中出手害你,此事恐怕另有玄機。」 應龍卻不認同:「不對,肯定是天帝所為。若非是他要置我於死地,將我打落凡間之後,何必非要開啟天雷阻撓我重返天庭?再者上次在鐵圍山之中,如果不是天帝暗許,何人能夠私自更改天雷?翼軫,你是飛仙不假,不過並非是說飛仙一定心向天帝,何況天帝老兒綁你親生父母,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你還要替他說話,當真氣煞人也。」 張翼軫倒也並未因為自身是飛仙之故,才對幕後之人是天帝一說心生懷疑,而是不知何故,總覺事情頗多詭異不解之處,以堂堂天帝之尊,竟然會行此圈養地仙的宵小行徑,手段也過於下作了一些。畢竟天帝身具天威,若要讓飛仙為已所用,有的是法子,何必大費周折,非要惹得天怒人怨將五洲之地變為地仙怨恨之地,豈非自絕於世間的修道之士? 此舉,非但大異常理,且無比低劣,以天帝之智,不可能做出此等得不償失之事。莫非真如他先前欺騙花非之時信口開河所說,真是三天官假借天帝之名,私自行事? 此等想法無從證實,除非親見天帝才可得出結論,否則只是妄自猜測。張翼暗歎一聲,先不管五洲之事究竟何人所為,反正事已至此,五洲已破,飛仙被殺,就算幕後之人不是天帝,以他現今情景,恐怕也不被天帝所容。 等等,張翼軫駭然一驚,萬一五洲之事並非天帝所為,說不定囚禁他親生父母之事,也不是天帝之命,另有他人。真是如此的話,何人如此膽大妄為,敢背著天帝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更為奇怪的是,以天帝之能,難道絲毫沒有察覺不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三章 千年舊事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三章 千年舊事 翼軫胡思亂想半晌,也難以做出判斷。想了一想,7笑,暗道怎麼今日突然糊塗起來,處處替天帝著想,一心為天帝開脫。管他是誰做出綁他親生父母和圈養地仙之事,即便不是天帝,他身為天地之主,就是被人蒙騙,也有不察之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張翼軫按下心中的狂亂的心思,抬頭一看,卻原來他和應龍已經置身於王屋山之中。隨即微一定神,認定赤浪的藏身之處,當前一步飛身而出。 應龍緊隨其後,二人快如閃電,片刻之間便來到赤浪與傾景所在的山谷之中。 二人現身山谷,奇怪的是,不見赤浪有絲毫反應。張翼軫微微一愣,驀然發覺到異常,還是應龍修為高深,搶先說道:「此地有兩名飛仙氣息,還有一名龍女!兩名飛仙正要打鬥在一起……」 出了何事? 張翼軫與應龍急忙閃身到山峰之上,只見一處開闊之地,有二人相對而立,殺氣沖天,不遠處有名女子一臉急切,正大聲勸解:「師傅,青丘道長,你二人有話好說,都與翼軫師傅交好,這樣大打出手不太好罷?師傅,要是讓翼軫師傅知道你欺負青丘道長,他一定會非常生氣。青丘道長,要是翼軫師傅知道你打我師傅,他肯定也不會高興。因為你打我師傅,就相當於打我,不給我面子!」 快語如珠亂說一通,左一個師傅,右一個翼軫師傅,換作常人定會大為頭疼,不知道她到底說些什麼。 不用說,此人定是南海四公主傾景! 場中二人張翼軫也全都認識,正是赤浪和青丘。 青丘一臉狠絕之色,渾身氣勢漲到極致,顯然氣急,手中綠玉杖遙指赤浪,決絕地說道:「赤浪,當年我對你信任有加,委你於重任,你卻與天子勾結,將我害死……我何曾虧待你半分,你卻這般對我,究竟為了什麼?」 赤浪一臉愧色,歎息說道:「青丘,實不相瞞,當年我是一時糊塗,聽信天子讒言,無意之中釀成大錯……當時天子所說潘恆與你交好,你二人明為修仙,實為魔心,我一聽之下頓時氣極,也沒有細想其中是否有詐,便暗中……事後我追悔莫及,放棄飛昇天庭,一直滯留世間,也是二是自知罪孽沉重,無顏久居上天,所以才甘願留在世間,做一個天地散人。」 青丘卻不為所動。冷冷一笑:「說地倒是好聽。你哪裡是一時糊塗。明明是被天子美色所迷。才甘願上當受騙。你明知她身為魔門中人。卻輕信她地鬼話將你地至交好友殺死。豈是一句糊塗便能輕巧抹過?再說你自稱無顏飛昇天庭。就算在世間做一名天地散人。為何在此不看管潘恆。任由潘恆自一天柱之下從容脫逃?而羅遠公在清虛宮為害天下道門。你近在咫尺卻不管不問。枉你身為飛仙。卻無善惡之分。更無懲惡揚善之舉。赤浪。你還有顏面活於天地之間!」 赤浪漲紅了臉。幾次想要爭辯卻始終無法說出口。終於長歎一聲。頹然說道:「也罷。你要怎樣隨你處置。我不還手便是。既然鑄成大錯。再強行分辨也是徒勞。不如閉口不說……動手罷!」 說完。赤浪閉目等死。 青丘一咬牙。手中綠玉杖一挺。就要將赤浪斃於杖下。忽聽一人輕喝一聲:「青丘且慢。且聽我一言!」 正是張翼軫出聲制止青丘。 張翼軫出聲。應龍也不閒著。閃身來到青丘面前。若是青丘仍然悍然出手。他便出手攔下。不料青丘一聽張翼軫開口。頓時綠玉杖一收。止步不前。轉身對張翼軫說道:「想必翼軫也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如赤浪這般寡廉鮮恥之人。明知有錯卻死不悔改。不但不將功恕過。還躲在此處逍遙自在。留下何用?」 青丘其實早已發現張翼軫和應龍現身,也是有意讓二人聽個明白。 赤浪其實也早就發覺張翼軫二人到來,黯然無語,只是沖張翼軫微一點頭,閃身一旁。傾景卻是喜出望外,飛身來到張翼軫近前,嚷道:「師傅,你總算來了,要不景兒就實在無法可想了。他二人非要打個頭破血流出來,你說讓景兒幫誰?幫誰都不對!幸好英明神武、天下無雙、法力高強、神通廣大的師傅來此,景兒總算不用再操心這些小事了,唉……」 傾景還是一如既往將一頂高帽免費奉上,隨後又嘻嘻一笑,挽住張翼胳膊,一臉輕鬆表情。不過待她看清應龍之後,突然臉色一變,恍然大悟: 是誰,原來是你……」 應龍一見傾景認出他來,暗叫晦氣,急忙笑臉相迎:「景兒,別來無恙!」 「景兒?」傾景雙手叉腰,雙眼一瞇,語氣不善地說道:「景兒是你能隨隨變變叫的麼?應龍,當初在南海之底珊瑚谷之中,你偷偷摸摸逃走,就是不想兌現當時的承諾罷?無妨,我傾景雖然只是小小神人,不過也是開明大度,不和自稱天地之間無人可比的應龍一般計較,就饒你一次。」 應龍一聽頓時語塞,支吾半晌,突然將胸一挺,昂首說道:「我應龍既然話一出口,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就算當時並非完全依靠你二人之力渡劫成功,也是有得了便宜之實,我認!以後傾景公主有何吩咐,應龍自當照辦,絕不推脫。」 傾景眨眼一笑,調皮地說道:「算了應龍,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莫要當真。只要你以後盡心盡力幫我師傅,時刻保他周全,我也無話可說了。 」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應龍忙不迭應下,偷偷看了張翼軫一眼,卻見張翼軫安步來到赤浪面前,微一施禮,說道:「赤浪,在下先行謝過閣下照顧傾景之情。至於你與青丘的恩怨,我方才也聽到一二,畢竟當年之事已經久遠,你與青丘再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沖淡了許多。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青丘為人我也瞭解一二,他所氣也並非全因你當年暗中害他之事,而是惱你千年已過,你卻心灰意冷避世不出,只知逃避不知進取,如同行屍走肉!」 說到此處,張翼軫聲音一緊,猛然厲聲說道:「身為飛仙,若是並無過錯,也無虧欠,自可自在逍遙於天地之間,上不用為天帝請命,下不用為萬民求福。而你明知當年有錯在先,卻只知消極避世,明為天地散人,實為天地罪人,碌碌無為一無是處不說,還令天地心寒怎會有你這般飛仙自在於天之間?天地有知也會為你所作所為汗顏!」 赤浪被張翼軫一頓訓斥,也不還口,渾身顫抖,滿頭大汗,幾欲發狂。應龍瞧得真切,暗中全神戒備,唯恐赤浪突然發難。青丘也是悄然攔住赤浪去路,與張翼軫、應龍一起,三人成犄角之勢,正好將赤浪封死,無路可逃。 過了多時,突然赤浪仰天長嘯,放聲大哭:「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張翼軫,當年之事一是因我被天子美色所迷,二來也是因為天子許諾,可以將控金靈獸煉化為我所用,助我一步跨入飛仙頂峰。我鑄成大錯,其實並非全是被人蒙騙,也是因為我的貪心之故!」 此言一出,非但張翼軫大吃一驚,連青丘也是一臉驚愕,不解地問道:「赤浪,控金靈獸也是因你而死?在我記憶之中,控金靈獸本是被天兵天將所殺,怎會又與你相干?」 赤浪慘然一笑:「控金靈獸所居之地咫尺天涯,本是我從你口中得知。天子千方百計從我口中套出控金靈獸下落,又以控金靈獸煉化之後可以讓我功力大增為餌,誘我上當。我一時私心作樂,也是一心想要在修為之上將你超越,所以以你之名將控金靈獸騙出咫尺天涯,最終導致他被天兵天將所殺,被從天而降的鐵圍山禁制,最後煉化殆盡。」 傾景忽然插話說道:「不對,天子本是魔門中人,為何你給她通風報信,最後殺死控金靈獸的卻是天兵天將?」 赤浪歎息一聲,看了應龍和青丘幾眼,這才說道:「據天子所說,天庭之上有數名天仙本是天魔假扮而成,不但瞞過所有天仙天官,連天帝也蒙在鼓裡。當時下凡的天兵天將其實是魔心仙體的天仙所派,或是另有其他玄機也不得而知,總之,此事大有隱情,只是當時我醉心於提升修為,對於天庭之上的仙魔之爭不感興趣,並未細問。」 竟有此事? 不止張翼軫震驚當場,應龍、青丘和傾景都是一臉驚詫,目瞪口呆地看著赤浪,不敢相信他的說法。如此說來,天魔連天仙也可以假冒,豈非過於駭人聽聞?照此推算,連天帝都能瞞過,尋常天仙乃至天官更是無從辨別,更何況張翼軫等人不過是飛仙之境! 又該如何區別仙魔? 眾人一時良久無語,還是張翼軫猛然想起一事,問道:「赤浪,你與青丘恩怨暫且放到一邊,先說說千年以前的仙魔大戰究竟是何等情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四章 千年一諾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四章 千年一諾 說千年以前,中土世間雖然有修道修魔之分,不過一T|干涉,也沒有道義之爭,互相不聞不問,各自修行,只求成就仙道或是魔道。 不知何故,忽有一日魔門大舉進攻道門,當時的道門領袖乃是中土第一高手、剛剛晉身飛仙之境的青丘。青丘與其好友赤浪一起,率領中土道門全力抵擋魔門攻勢。赤浪也是新晉飛仙,雖然修為比起青丘稍遜一籌,不過在中土世間也算頂尖人物。在二人的大力抵抗之下,道門儘管損失慘重,不過也死死擋住了魔門的腳步,沒有讓魔門一統中土世間。 誰知沒過多久,青丘意外身死,赤浪又下落不明,中土道門失去兩大支柱人物,頓時再難抵擋魔門的攻擊之勢,眼見中土道門危在旦夕,正要被魔門一舉覆滅之際,有師徒二人橫空殺出,力挽狂瀾,拯救中土道門於水火之中,此二人正是潘恆和羅遠公! 潘恆與羅遠公悍不懼死,力拼數名魔頭,儘管二人身負重傷,卻也將魔門精英幾乎殘殺殆盡,魔門因此元氣大傷,最終不得不以慘敗告終,從此隱形遁世,才有中土世間千年的安寧。 而潘恆師徒功成之後,潘恆在前往王屋山途中,卻被一名天仙從天而降的一天柱鎮壓,日夜受九幽之火的煎熬。羅遠公見師傅救下天下道門,卻落得如此下場,憤而入魔。從此,中土道門經此一戰,青丘殞落,潘恆被壓,羅遠公入魔,赤浪避世,頂尖人物全數銷聲匿跡,因此再無良師,且仙魔大戰之中,無數道門典籍被毀,由此造成中土世間千年以來,難有修道之士成就。 「羅遠公在清虛宮為害天下道門,潘恆自一天柱從容脫逃,雖然離我不過咫尺之遙,只因千年以前之事,我一是看不清天地之事究竟誰是誰非,仙魔又有何區別?二是當年潘恆師徒也不知拯救了多少修道之士,天下道門都欠他師徒二人恩情,所以我不便插手。再者,我本身自知當年交友不慎,行為不端,犯下滔天大罪,哪裡還有顏面假裝正義之士?是以只是出手救下清虛宮等人性命,同時折損了天子三十年功力,唉,現在想想,當時並未出手殺死天子,也是對她恨不起來,心生憐憫。想當年天子修為通天,閉月羞花,不想現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讓人感歎世事無常。」 赤浪將當年一天柱之事一說,張翼軫才知道原來當年赤浪還出手救過清無等人,保了清虛宮,不管如何,此舉也算功德一件。 張翼軫感慨一番,原來潘恆和羅遠公還有當年的義舉,也是令人敬佩,只是為何上天不公,潘恆明明救下天下道門,卻被天仙鎮壓於一天柱之下,難道說暗中下手的天仙是天魔假扮不成?即便是,天帝為何不管不問,任由治下之人胡作非為! 不過仍有不通之處,天子當時與潘恆是敵對之勢,為何見她與潘恆之間似乎淵源頗深,並非是潘恆自一天柱脫身之後才走到一起?況且千年以前潘恆是仙家之人,千年之後卻是天子前往王屋山將潘恆放出!就算天子再神機妙算,恐怕也不敢斷定潘恆脫困之後,一定會轉而入魔……其中定有玄機! 不止張翼軫想到此節,青丘也是心思縝密,質問赤浪:「就算你所說屬實,但天子與潘恆之間交往甚深,顯然是早有共識,其中定有隱情。 再有當年若非你中途背叛道門,也沒有今日道門之難,赤浪,雖然你有救助清虛宮之舉,不過並不能抵消你當年所犯之錯,還是要死。」 赤浪說出當年秘密。如釋重負。淡定說道:「我閒散已久。本是存心逃避。現在想來還是自欺欺人。錯便錯了。不會平白消失。也不會因為不再去想而當作沒有發生過。今日被你尋到。也是上天有眼。青丘。儘管下手便是。我一生未做一件值得自豪之事。要是死在你地手中。也算死得其所。」 青丘「哼」了一聲。綠玉杖綠光閃過。直取赤浪額頭。赤浪站立不動。一臉淡然笑意。閉目待死。張翼軫無奈搖頭。此事是青丘與赤浪生死恩怨。他即便有心饒赤浪不死。卻又難解青丘心中之恨。只好心意一動。將傾景鎖定。以免傾景向前相助赤浪。被青丘誤傷。 眼見赤浪便要被青丘斃於杖下。猛然間卻見青丘止住身形。在赤浪身前站定。長歎一聲。說道:「千年已過。我也奪舍重生。若是再對此事耿耿於懷。也是難成天仙之境。罷了……赤浪。你我二人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赤浪一愣。隨即突然詭異一笑 :「哪裡這般容易說了就了……」話音未落。驀然欺T[手一伸。竟然一左一右搭在青丘肩膀之上。隨後只見赤浪渾身紅光大盛。一身仙力催動到了極致。將青丘全身籠罩在內。 張翼軫頓時大驚失色。不想赤浪竟然反戈一擊。只當他真心悔過。不料還是賊心不改。將青丘拿住!這還了得。張翼軫當即閃身向前。與此同時。應龍也是心動身到。二人近身赤浪身側。同時悍然出手。 「且慢!」 猛然聽到青丘一聲斷喝,張翼軫和應龍唯恐有變,傷及青丘性命,二人急忙同時住手。卻見青丘一步自紅光之中邁出,手中綠玉杖一晃,紅光頓時消散不見,再看青丘非但沒有絲毫受傷,反而修為大漲,一步越入飛仙頂峰之境。 生何事? 赤浪慘笑一聲,渾身氣勢一收,頓時站立不住,坐在地下,神情頹然,修為至少折損一半,只相當於新晉飛仙。見此情景,張翼軫心中大震,已然猜到究竟發生何事,不由暗暗搖頭。 青丘微一錯愕,隨即向前扶起赤浪,苦笑說道:「赤浪,你何必如此?其實你也清楚我的性情,既然前來尋你並且與你說個明白,便是已經原諒你當年的所作所為,否則依我青丘脾氣,定會將你暗中殺死,不給你說話的機會。」 赤浪勉強一笑:「青丘,我當年不如你,千年之後還是不如你,不過今日我已是口服心服。論計謀,我無法與你相比。論心性堅韌,我也比你差了許多,更不用說心胸寬闊,縱論天下。好在千年以來我日夜修行,一身修為比你高了許多,現在傳了大半給你,總算可以了卻一樁心事,還你一份情義。雖說遠不能補償我對你的傷害,總算略勝於無,眼下你的修為遠高於我,想要殺我易如反掌,下手便是。」 青丘眼神迷離:「我不殺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才行。」 「千年之前我二人情同手足,千年之後,一切都已是煙消雲散,我青丘仍當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只是你必須和我一起聽命於翼軫,為他的大計效命。」 赤浪抬頭看向張翼軫,說道:「赤浪慚愧,沒有顏面再當青丘兄弟,不過若是翼軫有命,定當誓死聽從。」 張翼軫不禁感歎,青丘此人當真是用心良苦,殺了赤浪也於事無補,不如留下為已所用,也是一大助力。想到青丘處處替他著想,張翼無限感激地看了青丘一眼,青丘卻是不動聲色,點頭示意。 張翼軫也是清楚青丘心中所想,當下說道:「也好,既然赤浪與青丘一笑泯恩怨,且赤浪與景兒身為師徒,也是有緣,不如赤浪便和景兒直回南海,從此常駐南海,為南海座上賓,一是可以時刻傳授景兒神通,二是鎮守南海,也好保南海一方平安。」 赤浪點頭稱是:「赤浪即便身死,也定當保護南海周全,翼軫但請放心。」 張翼軫也不客氣,又交待幾句,說是南海有百餘名地仙,讓赤浪好生照應,可以引導地仙多加修行,赤浪一一應下。 傾景見張翼軫自作主張將她支回南海,頗為不滿,正要耍賴不同意,青丘在一旁說道:「傾景公主,翼軫大計需要四海平定,四海一心,如今東海有傾穎、北海有傾化、西海有傾巍,只有南海無人,不知傾景公主可否擔此重任?」 傾景一聽急忙點頭:「南海之中,捨我取誰!不過師傅你可以答應我,常來看我。」 張翼軫笑道:「常去看你容易得很,不過我飛仙已成,指不定何時便能成就天仙。你不過是神人,壽命終究有限,如果不能勤奮修行,突破神人體質限制,與我總歸還是天地之隔。 不要總想我去看你,且看你自己有沒有本領修成飛仙,前往天庭尋我。」 傾景嘻嘻一笑:「師傅,要是我修成飛仙,飛昇天庭找到了你,你是不是再也不趕我走了?」 張翼軫點頭。 「這麼說來,只要我飛仙一成,就能與師傅形影不離了?好,赤浪師傅在此,青丘道長在此,應龍在此,三位都是前輩高人,可是聽清楚了翼師傅所說,到時等我飛昇天庭,天天與你在一起,可是不許反悔。」 三人都笑而不語,張翼軫這才聽出傾景的弦外之音,一臉尷尬,忽然又下定了決心:「只要你有如此決心和毅力,何愁萬事不成?我答應你就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五章 青丘謀略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五章 青丘謀略 景頓時眉開眼笑:「咯咯,師傅,你難逃我的手掌心 眾人無不莞爾。 赤浪從身上取出一物,交到張翼軫手中,說道:「翼軫,此寶送你,雖無大用,可以助你探明真相。」 張翼軫接過一看,正是照天鏡,急忙推辭不受,赤浪卻道:「不必客套,收下便是。此鏡另有神通,對你可有大用。」 「怎麼說?」 「此鏡可用來收取一天柱!」 張翼軫頓時驚呆:「此話怎講?」 「我居住王屋山中,對清虛宮之事瞭如指掌,一天柱被清無掌門轉贈與你,我已是心知。此鏡其實在我手中並無多大用處,不如讓你將一天柱收取,也正好一償清無夙願。」 「莫非一天柱真是寶物不成?」張翼軫心有疑惑。 赤浪篤定地說道:「應該不假,一天柱自天而降,又在世間矗立千年,下接九幽之火,上承九天仙氣,千年以來日夜不停,如今定然得陰陽平衡之妙,即便原先並非寶物,現在也被天地煉化成寶。」 張翼軫微一點頭,隨即將一天柱來歷說明,赤浪聽了更是連連點頭:「方丈仙山也是天材地寶所成,自仙山之上取出,又在世間屹立千年,得天氣地氣和世間元氣,此寶也是一件難得之物,不取可惜。」 張翼軫接鏡在手。赤浪隨後將使用之法傾囊相授。 青丘見赤浪真心相托。也是心生安慰。將赤浪拉到一邊交待幾句。赤浪聽了不停點頭。一臉凝重。顯然謹記在心。不多時。赤浪返回張翼身邊。又交待幾句。便要與傾景一同前往南海而去。 臨走時。傾景依依不捨。不過還是信誓旦旦地說道:「翼軫師傅。記得在天庭等我。看我到時如何纏著你!」 張翼軫尷尬一笑。青丘打趣說道:「翼軫。依我看。這小丫頭不好對付。比起傾穎和戴嬋兒都要麻煩一些。你可要小心了……」 張翼軫強自鎮靜:「怕什麼。神人突破自身體質修成飛仙之體。談何容易?我不過是借此哄她一哄。讓她先回南海。安心修行。」 青丘和應龍也不多說。一笑置之。正好張翼軫心中疑問。問起青丘為何突然想起要去追殺羅遠公。青丘笑道:「個中緣由我想翼軫也猜測一二。正是借除魔之名籠絡天下修道之士……青丘不才。此事已經大有眉目。現在由我新收地弟子正在籌劃天下第四大道觀四海閣。不用多久。天下散修地修道之士和遊方道士。都會蜂湧而至。紛紛主動要求加入四海閣!」 張翼軫愕然:「新收的弟子……他是何人?」 青丘神秘一笑:「此人說來與翼軫還頗有些淵源,姓傾名洛,身為東海二太子。」 傾洛?張翼軫不由撫掌大笑:「妙極,青丘此舉可謂一舉數得,既可約束傾洛,又可借傾洛龍子身份,令天下修道之士心生嚮往,拉攏人心可得事半功倍之效,同時也讓四海閣之名名符其實。 」 青丘讚道:「翼軫比起以前,成熟沉穩了許多,果然是可堪大用之人,不枉我費心費力為你布下世間之局。眼下四海一心,無天山也不再興風作浪,天下三大道觀多受翼軫恩惠,也無二心。再有五洲平定,只等四海閣揚名世間之時,到時翼軫升任四海閣掌門,只怕三大道觀也會臣服。」 張翼軫一聽大驚失色:「我不過是後生小輩,怎敢霟為四海閣掌門,豈不折煞我也?萬萬不可,不管是青丘還是商鶴羽,都遠比我更適合四海閣掌門之職,便是應龍……」 應龍見張翼軫說到他,急忙將頭扭到一邊,說道:「翼軫當掌門,我作護法。翼不當掌門,我也跟隨左右。要是讓我當什麼四海閣掌門,休想。世間之地,並非我久留之處,非我所願。」 青丘也在一旁勸道:「翼軫莫要推辭,說到為人持重,老謀深算,你自然不如我。說到法力高強,見多識廣,你也比不上商鶴羽。不過你出自中土世間,乃是一眾修道之士心目之中最得機緣之人,且年紀輕輕便成就飛仙,如此成就天地難尋。最為重要之處,四海閣取四海昇平之意,試問世間之人,誰人有你與四海關係密切,非同一般?你身為東海快婿,南海和北海公主之師,又救過西海太子之命,便是東海龍王也自歎不如,何況我等。再者說了,取四海閣之名,便是取意從此中土世間自鐵圍山打破之後,世人與四海再無隔閡,從此不分中土還是四海,如同一家。」 青丘侃侃而談,說得合情合理,連應龍也連連點頭:「想不到小小世間也有如此可 匠心之處,青丘,應龍倒要對你高看一眼了。」 青丘呵呵一笑:「應龍莫要小瞧世間之地,天庭再好,若無世間凡人修行,何人可飛昇天庭,壯大仙家勢力?即便天魔也是視世間之地為必爭之地,不可不察。」 應龍一向輕視世間,連地仙也不放在眼中,對凡人更是不屑一顧,並非青丘三言兩語便能改觀,當下只是輕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不再說話。青丘見狀,搖頭一笑,也不多說,轉身對張翼軫說道: 「翼軫,天庭之行,可有斬獲?」 張翼軫將方丈仙山之事一說,青丘聽了深思片刻,說道:「與我所想大致相同,不過簫羽竹與王文上態度頗堪玩味,怕是二人另有所圖。至於天帝,想必是要借你之手除去其餘靈獸,不過說到底,靈獸倒也沒有太大威脅,犯不著天帝為之操心,即便燭龍現今也是不足為患,天帝為何按兵不動,又有何謀算……翼軫,你定有重大秘密瞞著我等,是也不是?」 未名天之事張翼軫一直隱藏至今,未對任何人提起,被青丘點破,微一沉吟,說道:「青丘猜中了,我在東海被羅遠公擊傷之後,流落到滅仙海,在滅仙海中得遇商鶴羽……其實在過得滅仙海之外,別有天地,另有奇遇。不過救我之人有言不得透露他幾人行蹤,是以我嚴守承諾,不敢外露。」 青丘點頭表示贊同:「既然有諾在先,且又是救命恩人,理應守口如瓶。若我沒有猜錯,救你之人定是神通廣大,可以比肩天帝的存在!」 張翼軫點頭不語,青丘哈哈一笑:「這就對了,說來說去,滅仙海之後隱藏之人,才是天帝的心腹大患,才是天帝苦尋不得之人,正是因此,天帝才對你放而不殺,也不捉拿,任由你在世間佈局,只待時機成熟,何時那人重現於世,便是攤牌之日。如此說來,翼軫,你還有機可乘,比我所料之中,還要好上幾分。」 「那是自然,翼軫有我應龍相助,天地之間有何大事可以難倒?只要等我天劫一過,順利飛昇天庭之後,到時風雲變色,看誰敢奈我何?」應龍聽了半天,才知張翼軫還隱藏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居然還有世外高人潛藏於方外之地,而他應龍並非天帝最為擔驚受怕之人,不由心生不服。 青丘自然知道應龍心高氣傲,不過在聽張翼軫說到應龍五行俱全之時,也是大為驚訝,向應龍拱手施禮說道:「我雖然恢復千年之前的記憶,一身修為也臨近飛仙頂峰,不過從未見過五行俱全之人,更是無法看透閣下的真實身份,想必閣下也是大有來歷,令天帝也心神不安。」 應龍得意地一笑:「不錯,只待我重返九天之後,不將天宮鬧個天翻地覆就不是我應龍性情!青丘,你足智多謀,且對我說說,我有幾分把握可以渡劫成功?」 張翼軫暗覺好笑,應龍關心則亂,竟然向青丘問起渡劫之事,青丘再是審時度勢,也未見過應龍渡劫之時的情景,更不清楚天雷威力,又如何能得出結論。 青丘卻是裝模作樣地打量應龍半晌,又圍著張翼軫轉上數圈,忽然點頭說道:「有一分和十分的可能。」 應龍大驚:「如何說?」 青丘嘿嘿一笑:「我看你面色大安,心神穩定,此為十分之象。不過又見你後背之上無比惶恐,心中不安,又是一分之象。 」 應龍被青丘唬住,急忙問道:「青丘先生儘管直說,願聞其詳!」 「說來也是簡單,要是你一直跟隨翼軫,勇往直前,自然心神堅定,渡劫不過是尋常之事。若是你心存二心,轉身而去,心生反意,自然到時天雷及身,心慌意亂之下,斷無倖存之理。」 應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青丘所說後背,是指背叛之意,當即哈哈一笑,說道:「青丘道長不必多慮,應龍與翼軫經歷生死,已是生死之交,絕無與翼軫背道而馳之理,哈哈。」 張翼軫這才明白青丘本意,心道青丘如今還真是盡心盡力為他著想,他何其有幸,得青丘輔助,也是得天獨厚的便利。 幾人又說笑幾句,張翼軫這才詳細問起青丘追殺羅遠公之事。青丘也不隱瞞,將他從東海龍宮出來,一路行走一路替張翼軫鋪平道路詳細道來。卻原來青丘將中土世間走了一遍,也籠絡了數百名人仙和數十名地仙,待他一直走到關西城外方丈山之時,意外發現了羅遠公的下落。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六章 塑形之法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六章 塑形之法 遠公不知何故竟然一人躲在此處修行,被青丘意外+|人不由分說大戰一場。>若以法力高強,青丘儘管成就飛仙,也遠非羅遠公對手。不過一是因為羅遠公舊傷未好,二是青丘的夢幻泡景**過於神奇,二人爭鬥半天不分勝負。羅遠公不敢戀戰,打鬥片刻之後藉機逃走,青丘追了數萬里後失去他的氣息,也就只好作罷。 青丘一路追蹤羅遠公到了南海之上,卻意外地遇到了紅枕。 「紅枕?……青丘,你是否將她打傷?」張翼軫心中一沉,自上次鐵圍山之中紅枕被青丘騙走,迷失心智,也不知現今是何等情景。 青丘神色一黯,搖頭說道:「沒有,紅枕與我……相見不相識,她行色匆忙,在南海之中疾飛如電,與我錯身而過,只是看了我一眼,問我了一句話然後便不見了蹤影。」 「她說了什麼?」 青丘面有愧色:「紅枕問我,可否知道她的身世之謎?說來還是當初我在鐵圍山中為她所設的心劫,如今她是心魔作,如同瘋癲一般。」 張翼軫歎息一聲:「紅枕一向命運不濟,眼下落得如此下場,你我二人難辭其咎!青丘,何時若是再見到她,可以將她擒下,我二人尋些法子將她治好,你說可好?」 青丘點頭應下,應龍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心劫作,心魔入體,只可憑自身心性壓制,外力斷難有效。紅枕此女也悟性極高,入了魔門倒也無妨,一旦成就了天魔也是了得。只可惜心智失常,恐怕此後再難有所成就。」 不多時,張翼軫三人現身在清虛宮之中。三人陡然憑空出現,引得清虛宮弟子驚叫連連,正要示警之時,有人認得張翼軫,急忙向前施禮,口稱「上仙」。張翼笑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前來求見清虛宮掌門。」 話音剛落,便見數人急匆匆而來,當前一人正是現任掌門天清,其後是天靈和成華瑞。幾人寒暄一番,由天清將三人引入大殿之中,賓主分別落座,張翼軫這才說出來意。 「此次前來是為收取一天柱之事,同時也來探望天靈道長,看他如今傷勢如何。」 天清當即表示一天柱本來已是張翼軫之物。隨時可以自行取走。至於天靈之傷。天有掌門前往東海長洲取仙藥靈養芝已回。正在潛心煉化。眼下正在緊要關頭。應該不出數日便有眉目。 成華瑞現今修為大成。一般仙氣飄渺虛幻。介於鬼仙與飛仙之間。大異常情。惹得應龍和青丘頻頻注目。末了。還是應龍按捺不住。閃身來到成華瑞面前。也不管是否失禮。直接問道:「這位小友。你一身修為頗為古怪。究竟是怎麼回事?既有鬼仙氣息。又超地仙之境。難道是傳說中地神仙?」 張翼軫吃了一驚。忙問:「應龍。你怎會知道神仙一說?」 「神仙一說由來已久。不過幾千年來在中土世間失傳而已。 以神識修練而入仙稱之為神仙。大成之後。可以不飛昇天庭。久居世間。是以被天庭和天魔所不容。認為若是神仙之術大盛。飛仙和天魔將會大大減少。於是天庭和天魔聯手將世間地神仙全數轉為鬼仙。並將所有神仙之術毀去。從此世間再無神仙一說。」 青丘點頭答道:「神仙一說我也略有耳聞。不過過於久遠。並不信以為真。今日一見。竟然真有此等不可思議法術。好!不知華瑞小友可否將此法傳授與我。我可將此法在世間大力推廣。讓更多地修道之士轉修此法。可多一些成就地機緣。」 成華瑞立時大喜:「在下求之不得!」 幾人又探討一番天下局勢,天清感念張翼軫對清虛宮的恩情,同時也對張翼軫平定五洲之事大為讚賞,當場表示日後清虛宮定會與三元宮和極真觀一起,維護天下道門的安定,配合張翼軫的大計。青丘趁機提出四海閣一事,天清驚訝之餘,也是點頭認可,認為天下三大道觀在中土道門之中雖然威名赫赫,不過千年以來並無建樹,若有四海閣橫空出世,能為中土世間帶來全新氣象,也是天下修道之士之幸。 張翼軫又將地仙之事事先說出,說是將有五十餘名地仙來清虛宮坐鎮,天清聽聞之下欣喜異常。青丘見時機成熟,笑道:「說來我還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天清掌門可否應允?」 青丘如今是飛仙身份,天清自然禮敬三分,忙道:「青丘道長但說無妨。」 「四海閣成立之後, 請華瑞小友前往四海閣任護法一職,主持傳授神仙之T間有志於神仙之道的修道之士共同修行精進,不知天清掌門意下如何?」 如此好事,天清哪裡會不同意,當即欣然應下,成華瑞也是喜出望外,向前一步深揖一禮謝過青丘。青丘推辭不受,說道:「華瑞小友不必多禮,你我也算故人,相識已久,再將神仙之法推而廣之,有利於天下萬民,何樂而不為?」 眾人一時相談甚歡,正商議前景之時,忽聽門外一人高喊:「成了,成了!」 話音未落,只見一人從外面跌跌撞撞進來,狀若瘋狂,手中高高揚起一個玉瓶,一臉興奮:「靈養芝已經煉好,可以替天有療傷,重塑形體了。」 正是天有。 天有匆忙進來,一抬頭現張翼軫等人在此,先是一愣,隨即大喜:「翼軫也在,正好,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幫天靈塑形。 」 張翼軫含笑點頭,正要說話,青丘長身而起,一步來到天有身前,手一伸就將靈養芝拿在手中。天有見狀大驚,伸手去搶,卻驀然覺全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你……你是飛仙?」 驚見此等巨變,天清等人紛紛起身,沖張翼軫微一拱手:「翼軫,這是……」 張翼軫雖然心中驚愕,不過也是清楚青丘為人,伸手制止眾人向前,一步來到青丘面前,輕聲問道:「青丘,生何事?」 青丘雙眼含淚,凝望手中玉瓶,哽咽說道:「當年若有此物,控金靈獸也不用被鐵圍山煉化,完全可以再塑形重生。只可惜,當時我無法救他。」 張翼軫安慰青丘幾句,驀然心念一動:「靈養芝真有如此功效,可以令天地靈獸塑體化形而出?」 青丘穩定心神,沖天有愧然一笑,將手中玉瓶還給天有,說道:「失禮,勿怪。」 然後才對張翼軫點頭說道:「單單憑借靈養芝的靈性,自然並無如此奇效,不過靈養芝卻是不可或缺的關鍵所在。只憑靈養芝,為凡人重塑**還是可行,為天地靈獸及飛仙重塑形體卻是力猶不及。但是若有一件飛仙法寶,比如我手中的綠玉杖,再得靈養芝之助,煉化之下,便可令一位失去仙體的飛仙重獲仙體也不在話下。」 張翼軫一時心中大為震憾,急急回身向天有說道:「天有道長,不知你手中靈養芝可有剩餘,可否借我一用?」 天有難為情地說道:「我去長洲採摘而回靈養芝本來不多,又多次煉化失敗,已經所剩無幾,只怕正好可夠天靈之用。」 張翼軫也不強求,笑道:「無妨,稍後我前往長洲再採摘一些便是。」 「長洲之上的靈養芝除了被我採摘之外,已經再無可用之物,只因靈養芝千年一熟,正好我趕到採摘時節,討要了一些。想要再得,恐怕要千年之後了。」天有一臉無奈。 張翼軫大失所望,呆立片刻,失神地說道:「也罷,看來是機緣未到,不可強求。」 青丘不解:「翼軫要靈養芝何用,莫非此物對你至關重要?」 張翼軫勉強一笑,搖頭說道:「算了,不提也罷。容我再想他法。」 忽然人身一閃,天有只覺手中一空,便見玉瓶平白消失不見。定睛一看,卻是應龍將玉瓶搶在手中,翻手藏好,哈哈一笑說道:「既然是翼想要之物,拿來便是,何必囉嗦!」 天有頓時氣極:「你是何人,怎敢在清虛宮放肆,強搶寶物?」 張翼軫哪裡會容忍應龍如此無理,臉色一沉,說道:「應龍,不得無禮,快將玉瓶還給天有道長。天下道門本是一家,不可有恃強凌弱之事,更何況此寶是天有道長煉化所得,我等怎會強行據為已有……快快還給天有道長,不得有誤。」 應龍嘿嘿一笑,也不答話,身形一閃來到天靈身側,猛然出手,一掌朝天靈頭頂拍下。應龍是何等修為,天靈不過人仙之境,別說躲閃,連動都無法動上一下,就被應龍一掌擊中。 應龍一擊得手,身形再晃,一揚手竟然將天有扔到空中,雙手齊出,五行之力自雙手之上源源不斷傾洩到天有身上。天有痛入骨髓,偏偏又被應龍全身禁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身受萬般煎熬之苦。只一眨眼,身上已被應龍打了不下幾十掌。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七章 五行所歸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七章 五行所歸 人見此情景無不大驚失色,天清等人雖然自知不是應)|見天靈被人殘殺,也是氣血上湧,紛紛放出法寶便要對應龍大打出手。張翼見狀不及多說,心意一動,天地元力驀然作,形成一道數丈方圓的屏障,生生將眾人擋在外面,再也無法寸進一步。 天清情知與張翼軫差距過大,只是天靈被制,氣憤難平,喝道:「張翼軫,即便你是飛仙,可以舉手間毀掉清虛宮,你也不可欺人太甚。不念三元宮與清虛宮交往,你也應該念及與華瑞之誼,怎能任由手下在清虛宮行兇?莫非你還要與天下道門為敵不成?」 張翼軫哈哈一笑,見成華瑞雖然也是起身戒備,不過並未亮出法寶向前,知道他心中篤定,不相信他會做出殺人奪寶之事,於是沖成華瑞微一點頭,說道:「還是華瑞兄與我心意相通……諸位稍安勿躁,應龍雖然秉性高傲,不過並非殘暴嗜殺之人,他此舉定有深意,我可擔保天靈道長性命無憂。」 眾人一聽才放下心來,紛紛收回法寶。再看此時應龍已經收手,將深身紫氣繚繞的天靈放回地上。天靈剛一落地,便急步向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竟然開口說話,感激涕零:「多謝上仙再造之恩,天靈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此時張翼軫已經收回法力,天有趨步向前,一把拉住天靈,上下打量半晌,不敢相信地問道:「天靈,你,你一切安好?當真……是你?」 但見天靈全身紫氣瀰漫,朗朗星目,貌如少年,週身上下淡然出塵,別說與先前醜陋的天靈判若兩人,便是與尚未毀容之前的天靈相比,也有天壤之別,猶如時光倒流,眨眼間回歸天靈的少年之時。 此等功效,遠勝天有的養靈芝何止千倍。天有呆愣半晌,也是當即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多謝上仙!上仙恩比天高,貧道先前多有得罪,慚愧。」 應龍性子高傲,對世間之事一向不以為然,今日猜測到張翼軫用意,悍然出手助天靈重塑形體,本意其實是不便明搶靈養芝,以此舉換取靈養芝也算公平交易。不想卻見眾人熱切感恩,真情流露,應龍也是一時木然,呆立片刻,心中驀然一暖,急忙上前將天靈和天有二人扶起,說道:「既然諸位是翼軫熟識好友,方才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話雖如此,應龍助天靈重塑**,不但化解清虛宮眾人心中一大遺憾,且應龍神乎其神的法術也令在場所有人等暗自讚許。隨後天清、成華瑞等人也紛紛向前,喜極而泣對應龍深表謝意。應龍雖然不善應付常人之間的禮節,不過眾人自肺腑的感激之情卻是心中感知得一清二楚,不免心生異樣之感。 天靈遲疑片刻,猛然下定了決心,再次跪倒在應龍面前,說道:「天靈懇請上仙收我為徒!上仙對天靈恩重如山,天靈願終生為徒,侍奉左右!」 應龍一聽急忙推辭,青丘悄然一笑,勸道:「應龍,世間之地雖然多居凡人,不過凡人乃是天仙和天魔的根本所在,不可輕視。 你與翼軫有約在先。即便日後重返天庭。與世間也有糾葛不斷。不如順勢收下天靈為徒。以後行走世間。也好有個照應。再說了。就算你高居九天之上。若有世間根基。再有萬民敬仰。可得天福護身。誰人膽敢再與你為敵?」 青丘一語說中應龍心事。張翼軫也笑道:「好事。當是好事一件。應龍不妨應下。天靈道長悟性奇高。頗有出人意料之舉。且心性堅韌。是可造之材。」 眾人也紛紛替天靈求情。應龍被眾人恭維加讚歎。驀然下定決心。大聲說道:「好。今日我便收下這個弟子……天靈。從此以後。必須唯我之命是從。管他天帝還是天魔。都不如我說話算數。」 眾人莞爾。天靈卻鄭重答道:「謹遵師命!」 應龍也是一時高興。哈哈一笑:「天靈。方纔我以為五行之術助你重塑**。也是看你機緣已到。只差一步便要成就地仙。地仙一成。**便有所轉變。不必再非要執著**之身。不過若無**。飛仙也是難成。此中玄機在於不左不右。不貪戀又不全然看空。你自己領悟去罷!」 天靈應聲退下。 應龍手一揚,將玉瓶扔給張翼軫,無奈說道:「為了靈養芝,竟然讓我意外收得一個徒弟,但願此藥可當大用……不過靈養芝只可當作最後點睛之用,關鍵之物你可想好?」 張翼軫怡然一笑:「量天尺!」 應龍點頭讚道:「妙!」 二人隨即一時大笑。 眾人在一旁看得面面相覷,不清楚他二 些什麼,連青丘在一旁也是暗自猜測半晌,卻一無T[不再去想。見張翼也不點明,心知定有隱情,是以也略過不問。 張翼軫三人辭行之時,天靈以追隨師傅左右為名要一同隨行,應龍出乎意料一口應承下來。天靈大喜,向天清、天有等人一一拜謝,欣然上路。張翼又與成華瑞多說幾句,交待他用心將神仙之法傳播開來,若有需要之處,他定當全力相助。張翼軫又將吳沛之事說出,令成華瑞聽後大為心慰。 「待我神仙之法大成之時,可以通陰陽,隨時可以進入鬼仙洞天,到時可以再入青冥洞天一觀,看看吳沛落的是何等下場。」 到陰陽之術,張翼軫怦然心驚,立時想到應龍的五行生生不息之法,隨即對成華瑞私語幾句。成華瑞聽後一臉畏懼之意,連連搖頭:「應龍前輩法力高強,我修為不過飛仙之境,怎敢在他面前放肆?不可,萬萬不可。」 張翼軫卻是故意高聲說道:「華瑞,應龍此人看似心高氣傲,其實也是極其平易近人,性子隨和且又生性善良,最好與人交友,但說無妨。」 應龍在一旁聽得真切,眼睛一翻,說道:「翼軫,又打我應龍什麼鬼主意,儘管使出,我還怕你不成?」 張翼軫恍然一笑:「應龍,華瑞有一個陰陽相融術的口訣想請你指點一二,他苦思良久無法參透其中玄機。」 「陰陽相融?」應龍頓時大驚,「萬物歸五行,五行歸陰陽,陰陽相融術乃是天地之間至高無上的**之一,此人修為不高,怎會身具陰陽之術?」 被逼無奈,成華瑞只好上前施禮,答道:「回應龍前輩,此術是我自鬼仙的青冥洞天之中從一位鬼仙前輩之處所學,只是粗淺知道法理,並沒有領會其中深意,更沒有運用自如。」 應龍頓時好奇心起,忙道:「無妨,且說來聽聽。」 成華瑞將陰陽相融術之法悉數說出,應龍在一旁邊聽邊沉思不語,一直待成華瑞說完之後,約莫過了一柱香時間,他一直呆立當場,如同石化一般。眾人都一言不,靜候一旁,不知應龍得了什麼玄機。 驀然,應龍一飛沖天,渾身氣勢一漲,竟然整個人化為一團流光,疾飛而去。只聽轟隆一聲,清虛宮大殿屋頂被應龍穿透,頓時被他的氣息激得粉碎,片刻之間,整座大殿轟然倒塌,化為齏粉。 好在眾人都非常人,大殿一倒,站立原地不動,也是四周纖塵不染,無數灰塵被全身氣勢激盪到一邊。不過眾人都對應龍此舉大為驚訝,不解他為何毀壞清虛宮大殿。正當眾人尋不到應龍身影之時,忽見眼前一花,倒在地上粉碎如沙粒的木料突然自行從地上躍起,隨後以不可思議之勢全部恢復如初,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大殿復原如常,甚至比先前還要嶄新許多,重新成形在眾人面前。 緊接著人影一閃,應龍現身眾人面前,哈哈一笑,破天荒地沖成華瑞拱手施禮,說道:「承蒙小友點破,我的五行之術終於五行歸二,晉陞為陰陽相融術,如此一來,就是天仙下凡也無奈我何,妙極!」 完,又衝張翼軫施禮說道:「翼軫,應龍從今以後口服心服,再無二心,與翼軫同進共退!只因在我看來,你福澤深厚,身邊之人全是能人異士,儘管修為不高,不過卻各有奇異之處,非同一般,日後也各自大有作為。嘿嘿,我應龍在你左右,說不得也能多得些好處。 話說回來,也確實自從南海之底與你相遇以來,不是逢凶化吉,便是遇難成祥,總之一切妙極。」 一番話說得眾人哄堂大笑,應龍也難得地和眾人笑在一起,一臉興奮之意。張翼看在眼裡,心中暗暗驚奇,應龍此番變化不但氣勢大變,變得令人看不透修為,如同尋常凡人一般,而且心性也開朗隨和許多,此中變化一時令他猜測不透。 因一時興起將清虛宮大殿弄倒,雖然其後又將其復原,應龍也覺得過意不去,畢竟收了天靈為徒。這般一想,應龍不由分說,動念之間施展陰陽相融術,將清虛宮大殿擴展一倍有餘,且多加了不少修飾,極盡富麗堂皇、巍峨莊嚴,令清虛宮等人喜不自禁,連連謝過應龍好意。應龍大手一揮,揮手間捲起天靈,尾隨張翼軫和青丘,飛空而去。 幾人不多時來到一天柱之處,張翼軫讓青丘與天靈遠離,只留應龍在身旁,隨後取出照天鏡,催動口訣,準備收取一天柱!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八章 凡心可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八章 凡心可渡 天鏡鏡面朝上,驀然間光芒大盛,一道光柱直照天際一天柱千年之久的雲霧逼開,現出一個方圓數丈的大洞出來。 透過大洞一眼望去,只見一天柱直入雲霄,不見最上端究竟何通向何處。換作以前,張翼還真會認為一天柱直通天庭,現今卻是心中清楚,天地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並非世人想像之中尋常的天高地低,而是天地之間自有規則無法跨越。一天柱再高,也無法高到九天之上。 不管如何,有赤浪的照天鏡在手,張翼軫不必多想一天柱之高,心意大開,催動照天鏡疾飛而起,如一道流光一閃便穿過大洞之處,直衝雲霄。片刻之後,從天際隱隱傳來雷聲,隨即大風一起,將一天柱周圍的雲霧全部一掃而空,緊接著嘩啦啦一聲,天降傾盆大雨。 大雨一降,張翼軫深身迸發紅光,將雨水全數擋在十丈之外,一人獨立空中,飄然風雨中。此時天昏地暗,天地之間一片汪洋,一天柱如大海之中一處高高矗立的山峰,巍然不動。張翼軫站離一天柱千丈之外,猶如急風暴雨之中一片樹葉,若非應龍離得近,幾乎無法看清漫天風雨之中,尚有一人屹立如松,遺世而獨立,形影漠然,氣勢堅定! 張翼軫靜立片刻,感應到照天鏡之上傳來的一絲回應,心中一喜。隨後身影一閃,以不可思議之勢繞行一天柱七圈,猛然站定身形,雙手分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喝一聲:「上天入地,盡收手底!」 隨著張翼軫聲音一起,忽聽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只見一天柱晃動三下,然後慢慢收縮,由數十里粗細漸漸收為數丈粗細,仍是餘勢不減,越變越小,最後竟然變成一根粗細如同手指的三尺小棍,被張翼拿在手中,如同孩童手中的玩物,讓人再難相信這就是原本頂天立地的一天柱! 一天柱收在手中,兩端各有一個明亮耀眼的裝飾物,金光閃閃,煞是好看,正是照天鏡所化。 應龍看了半晌,卻道:「天地造化無比神奇,這一天柱也是一件難得的寶物,可以隨意大小,妙用無窮。只是在我看來眼下還是大了一些,可否再化小,若是能化為銀針大小,隨身攜帶卻是方便了許多。」 張翼軫微一點頭,心意一動,再次催動口訣,手中一天柱應念變小,眨眼間變為一枚銀針大小,拿在手中,令人歎為觀止。此時青丘和天靈也近身向前,得知張翼軫手中銀針便是一天柱之時,不免張口結舌,不敢相信天地造化之物如此神奇莫測。 幾人觀賞片刻,張翼軫又演化一番,變大變小,隨心如意。最後張翼將一天柱藏在身上,別在衣袖之內,倒也輕鬆自如。 此間事了,微一思忖張翼軫讓青丘和天靈一起,先行返回東海,他和應龍前往太平村面見玉成,化解玉成天劫,只因算算時日,玉成劫數應該就在數日之內。 天靈也不多說。向張翼軫和應龍辭行。與青丘轉身離去。應龍遠望天靈離去地背影。沉思良久。忽然說道:「還別說。天靈此人做事乾脆利索。頗有我地風格。收他為徒。看來也並非壞事。」 張翼軫表示讚許:「那是自然。當年便是他一眼看中紅枕。認為紅枕必有成就。當即收紅枕為徒。」 應龍微微驚訝:「不錯。天靈此人還當真有些眼光……我助他脫胎換骨。不出幾日便能成就地仙之體。依我推測。成就飛仙也並非難事。」 二人說話間。飛空迅捷。已然來到太平村外。張翼軫近鄉情怯。思忖再三。決定還是不現身與爹娘相見。世事如夢如幻。大凡常人可得心安既可。當即心意一動。化為玉成模樣。應龍得知張翼心意之後。因為他不曾有人間之情。是以並不理解張翼軫所想。不置可否。 二人來到村中。應龍遙望太平村地後山。臉色微變。讚道:「此地紫氣沖天。靈氣逼人。也算是世間一處寶地。」 張翼軫心中感慨。若非此處靈氣濃郁。也不會將青丘引來。若沒有青丘厲鬼之事。他和紅枕也不會急急出村逃避。世事變化莫測。何人可窺天機? 敲響久違家門,爹娘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門開著,請進。」 張翼軫推門而入,景色依舊,映入眼簾的是爹娘矍爍的面容,還有玉成淡然如風的模樣,也有張柏子清瘦拙樸的笑容。 不提爹娘一見「玉成」的驚喜,張翼軫收斂心神,寒暄過後,與玉成和張柏子藉故出得家門,來到村外的樹林之中,張柏子本體之樹的生長之處。 玉成難掩一臉喜色,上下打量張 晌,說道:「翼軫果然了得,如此飛仙大成,看來天TL指日可待,可喜可賀。」 張翼軫向應龍介紹玉成和張柏子,應龍只是微一點頭,並不說話。玉成看不透應龍修為,只朝應龍施禮完畢,便急急對張翼軫說道:「爹娘一切安好,翼軫不必掛念,只是我日前忽有所感,卻原來木石化形還有天劫及身。」 張柏子也是一臉愁容說道:「玉成說起此事,老朽聽了也是大為驚訝,心中無比害怕。不能成形之時擔心本體被人毀去,從而煙消雲散。不想成形之後,還有天劫之憂。我等木石化形為何如此天棄地嫌,天地為何如此無情,非要將我等趕盡殺絕?」 應龍對此深有感觸,此話一出,應龍插話說道:「賊老天不開眼,故意使壞。木石化形也好,天地靈獸也罷,都是天地所生,為何不能生存於天地之間,非要用天雷殺之?可見天帝老兒也是自私自利、心胸狹窄之人……你二人莫怕,木石化形天雷威力不大,我替你二人擋下便是。」 「當真?」張柏子頓時大喜過望。 「生死之事,豈可戲言!」 得應龍一諾,張柏子急忙向前深施一禮,說道:「多謝上仙成全,小人感激不盡。不過小人尚未成形而出,天劫還不知何時降臨,不知上仙可有妙法推算出小人天劫之日,好讓小人到時前去尋找上仙。」 應龍哈哈一笑,見張柏子為人膽小卻又懂得及時避害趨利,也是有趣,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張翼軫輕笑一聲,說道:「張伯不必多慮,我此次前來,便是為木石化形天劫之事而來……」 話間,張翼軫心意一動,控木之術一經施展,張柏子本體柏樹被他控木之術控制,立時木氣大漲,由數丈高猛然生長至數十丈之高,隨後又迅速回落、收縮,最終化為一株一寸高矮的小樹。再一動念,小樹撥地而起,飛到張翼軫手中。 將手中小樹轉交給張柏子,張翼軫笑道:「交給張伯作為紀念,從此徹底脫離本體所限,自由自在於天地之間。」 張柏子愣神半晌,才猛然醒悟過來,微一感應,果然與本體之間一僂無法割斷的聯繫已然消失不見,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自在輕鬆,頓時喜不自禁,就要跪拜感謝,卻被張翼軫扶起:「不必如此虛禮,張伯,你與我同姓,又在爹娘身邊照顧他二人周全,算是一家之人。既然情同家人,就理應親如家人,要是再虛情假意,豈非顯得疏遠作假?」 張柏子老淚縱橫,點頭說道:「說的也是,老朽在入世以來,深得世間之情,常對玉成說,我等木石化形形影相吊,雖生於天地之間,卻孤單一人,與天地形同陌路。還好老朽無意之中跟隨玉成在太平村中入世,時日一久,也是領悟到得人氣練凡心,才讓我等木石化形真切地感受到人情世故,也領略到既然得了意識有了生命,就該多些世情,入世而行,再由世而出,才不枉為人一場!」 張翼軫連連讚歎:「張伯有此感悟,不愁天劫可渡。」當下將他在元洲之時方天化所說之話如數講出,又將他這些時日以來的一些想法和見解一併道來。 「玉成,張伯,你二人入世修行,正與天道相合,天雷即便降臨,也是威力不大。 再有我與應龍在一旁守護,可保無憂,你二人儘管放心便是!」 應龍微一沉吟,問道:「玉成,可知你的天劫何時來臨?」 玉成微一感應:「應該就在兩三日內。」 應龍轉身對張翼軫說道:「好,這幾日我二人便在林中安居,等候玉成天劫。」 張翼軫情知應龍如此關心玉成天劫,也是有意參看一番,近旁觀看玉成天劫是何等威力,又與他的天劫有何不同,好多些心得經驗,以備不時之需。 是兩三日,張翼軫和應龍一連等了六日也無動靜。二人也不著急,閒來在家中與爹娘說些話常,或是上山隨意漫步,或是與村中人閒談,享受難得的清閒時光。說來也怪,應龍也一反常態,不急不躁,也不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但和玉成和張柏子相談投機,還和村民也能閒聊半晌,也不厭煩,聽村民說起鄉村軼事和民間傳聞也是聽得津津有味,讓張翼軫大為驚奇。 第七日頭上,一大早便見天空晴空萬里,看似是一個絕好的天氣,張翼和應龍卻是心中莫名感到空中傳來威壓之意,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清楚,玉成的天劫即將來臨。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九章 天道難悟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五十九章 天道難悟 不能讓玉成在太平村渡劫,去哪裡為好?稍一思忖,T有了主意。ZuiLu.NET 片刻之後,在張翼軫的帶領之下,一行四人來到太平村山後當初青丘的藏身之處。此處人跡罕至,一片開闊之地,正好可以施展手腳。 儘管有張翼軫和應龍照應,玉成還是不免心中忐忑,畢竟事關自家性命,不得不小心從事。張翼和應龍一左一右分列兩旁,準備隨時出手相救。張柏子也是侷促不安地遠遠站到一旁,神情比玉成還是緊張三分。 過不多時,天空劫雲漸多,形成一層厚實卻低矮的雲層,壓人欲低。不過劫雲雖然嚇人,在應龍的感應之中,卻並無太大威力,與他在南海珊瑚谷之時的天雷相比,充其量不過百分之一。 劫雲持續足足有一個時辰,驀然雲層一收,化為一道烏黑雲煙,粗如三尺方圓,一閃便將玉成包裹在內,隨即只聽雲煙之中雷電之聲大作,天雷竟然以不同尋常的方式赫然發作。 張翼軫全神戒備,準備隨時出手相救。不料過了半晌,只聽得雷電之聲劈啪作響,而在感應之中,玉成安然無恙,非但沒有出聲求助,反而似乎頗為受用,在雲煙之中上下翻騰,猶如雲氣隨行。其後不久,玉成忽然一聲歡喜嘯叫,從雲煙之中一步邁出,一臉歡快之色,拱手說道:「多謝翼軫和應龍照應,玉成渡劫成功。」 什麼?怎會有如此輕鬆渡劫之事?應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打量玉成半晌,見他果然氣質大變,,似遠還近,真幻不定,顯然已是大成之境,至少相當于飛仙之境。雖然境界相當,神通不如飛仙廣大,不過卻是實實在在脫離生死之身,成就不死之體。 這哪裡是抵擋天雷,分明是天降祥瑞,助他成就不死之身才對?應龍心生憤恨不平之意,怨恨老天對他不公,說道:「翼軫,此事大有古怪……為何玉成渡劫如何輕鬆,而我應龍卻是天雷一道緊接一道,不死不休!」 張翼軫微一沉吟,說出心中所想:「玉成入世歷練,已得人氣已生凡心,如同凡人無二。天雷雖然可以捕捉到他的一絲木石化形的氣息,不過一旦天雷及體,感應到他體內的世間之氣以及入世之心,直與常人無異。天雷又非天仙,以為玉成或許只是尋常地仙成就飛仙,是以依據天劫法則,自行減弱天雷之威,轉而變為助他成就飛仙之體。」 應龍感歎:「恐怕還真是如此……想不到玉成本來有意玉成他人好事,最後卻是成全了自己,莫非天道循環,便有至高之理暗含其中不成?」 張翼軫尚未答話,忽然之間天空之中風起雲湧,瞬間又形成一層厚厚的劫雲,鋪天蓋地又朝幾人壓來。 應龍大驚:「難道是我地天劫降臨?不對。為何我一點感應也沒有?」 「翼軫救命……」只見張柏子慌慌張張跑到近前。一臉苦容。「此為我地天劫……提前降臨!」 張翼軫微一定神。說道:「張伯不必驚慌。有我和應龍在此。定當全力助你渡劫。」 應龍大感意外地同時。心中竟有一絲興奮之意。當下說道:「張柏子。只管小心應對天雷便是。我倒要看看。木石化形本是順應天地而生。天劫會有多大威力!」 張柏子苦笑連連:「我一生謹小慎微。只求存活於天地之間。從無過錯。更無行兇殺人。平常更是連一隻螞蟻也不敢踩死。要再是天雷擊頂。將我當場擊殺。試問天地之間還有公正可言?天道是否真是大公無私?」 話未說完。忽見電光一閃。一道天雷以無比迅捷之勢正正擊中張柏子頭頂。只聽張柏子慘叫一聲。渾身焦黑如炭。呆立當場如同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事發突然,張翼軫和應龍還以為天雷尚須醞釀片刻才會降臨,不料竟然也是突然襲擊,二人都不及出手相救,頓時心中大駭。 閃身近前,張翼軫微一感應才放下心來,張柏子全身無傷,神識穩固,並無一絲受損。正要出手助他一二,又見張柏子驀然怪笑一聲,一下跳起,大叫:「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此雷並非天劫,並非天劫……」 應龍心中大奇,一把抓住張柏子,問道:「天雷擊頂,不是天劫又是什麼?莫非你被天雷打糊塗了?」 張柏子喜形於色,只差一點便要手舞足蹈:「老朽也原本以為天雷擊頂必死無疑,不想天雷如一道甘霖,從頭頂直入體內,將體內濁氣和污穢之意全數一掃而空,且將無數純粹清淨之氣注入,如今我只 出來的自在快樂,當真是飄飄欲仙……」 天雷變為天露,竟有此等怪事?應龍張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突然抬頭望天,破口大罵:「賊老天,死老天,為何同為天雷區別如此之大,你成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好,就等著,有朝一日我應龍一飛沖天,看我如何大鬧天宮!」 張翼軫笑道:「應龍不必如此,玉成和張伯二人雖然渡劫輕鬆,不過隱患仍在,飛昇天庭之後,據說還有一次大天劫,幾乎無人倖免。而你卻是不同,只要渡過此次天劫,從此天地無限無人可管,是以不可同日而語。況且他二人天劫雖過,形體雖換,修為卻並未增進多少,依我看來,合玉成和張伯二人之力,才可相當於一名普通飛仙。」 話雖如此,應龍仍是懊惱無比,一人在一旁生氣半天。 張翼軫心中隱有擔憂,玉成和張伯成功渡劫,二人便可飛昇天庭,該如何安置爹娘?前思後想一番,心中有了主意。 「玉成、張伯,你二人何時飛昇天庭?」 玉成看了張柏子一眼,張柏子欲言又止,玉成心中清楚張柏子所想,說道:「張伯一直嚮往九天之上,早有意飛昇天庭安享天福,我想張伯怕是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白日飛昇……不過我卻不想升天而去,還想滯留凡間,有心做一名尋常凡人,依舊看日昇日落,與親人一起走完一段人間仙路!」 玉成有感而發,全是肺腑之言,說得情真意切,張翼軫感應到玉成的拳拳真心,不由心中大動,一把抓住玉成雙肩,歎道:「玉成此心,順應世間之道,深得人情三味,翼軫敬佩。此心一得,可比飛仙大成。 」 玉成愴然一笑:「我與翼軫相知已久,若要獨自飛昇天庭,與其在天庭之上做一名閒散飛仙,還不如久居世間,為翼軫大計出一份力,盡一份心。」 聽到此處,張柏子一臉慚愧之色,近前正要說話,張翼軫勸慰說道:「張伯不必多想,我與玉成之間情義深厚,非尋常可比。且人各有志,張伯自可飛昇天庭,不必介懷。不過我有一言還望張伯記取,自靈霄寶殿登錄名冊之後,不必久留,可到方丈仙山長住,遠離是非。」 張柏子歎息一聲:「翼軫,我……」 張翼軫淡然一笑:「不必多說,我當初救你,並未事先說明非要你跟一直跟隨在我左右,你是自由之身,來去自如。」 張柏子愧然一笑:「翼軫大度過人,心性坦蕩,老朽銘記在心。他日翼到天庭若是有事,老朽定當全力以赴,絕不推辭。」 沉思良久,張翼軫對玉成說道:「玉成,不如你與爹娘前往三元宮居住,畢竟你如今天劫已過,即便不飛昇天庭,也是被天庭探知。三元宮本是世間道門砥柱,可保平安。」 「我也有離開太平村之意,不過並未想好到底前往何處……三元宮也是不錯,好,我與爹娘前往三元宮,一是可以互相照應,二來也可與三元宮諸位高人共同論道,也是妙事。」 當下張翼軫又與玉成商議一些細節,比如如何瞞過爹娘,玉成還和以前一般以他的模樣出現在三元宮,此中隱情只可讓靈動等少數幾人知曉,玉成與爹娘可以居住在小妙境上,若是可行,不妨讓爹娘學一些粗淺的吐納之法,以便延年益壽,如此等等,說了半個時辰有餘。 張柏子在一旁也未閒著,與應龍閒聊,隨意問起天庭之事,一臉嚮往之意。應龍卻是大大貶低天庭及一眾飛仙,說是天庭尚不如世間美好,飛仙更不如凡人有情有義,總之天庭之上也是稀鬆平常,遠不如想像中妙不可言。 被應龍一頓痛斥天庭的種種不端之處,聽得張柏子一臉無奈,心中後悔怎麼一時興奮竟是問起應龍天庭之事,儘是掃興之言,讓他心中頗不痛快。只是礙於應龍身份,又不好明說,只好強打精神點頭稱是,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稍後,張翼軫和玉成商議完畢,近前對張柏子說道:「張伯,眼下諸事已了,你自可即刻飛昇,不必久留。」 張柏子正等此話,拱手謝過張翼軫,一臉喜色,心意一動便飛空而起,直衝雲霄。不想剛剛飛起不過數十丈之高,忽覺一股大力從天而降,生生將他壓回地面。 不等張柏子有所反應,應龍和張翼軫同時臉色大變,抬頭望天,齊聲喝道:「來者何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章 倩影芳蹤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章 倩影芳蹤 翼軫和應龍同時心生感應,只覺自虛空之中平空生成3力,雖然龐大卻並無殺意,只是強行將張柏子截下,令他無法飛空而行。 自然以張翼軫二人的神通,清晰地感知到虛空之中巨力生成之處,有一人憑空現形。此人身形雖然籠罩在雲霧之中,不過卻依稀可辨是一名女子。 應龍閃身便要向前迎敵,張翼軫出聲阻止:「應龍且慢……來人不是敵人!」 說話間只覺一股清香傳來,隨即雲霧一散,七彩光芒一收,一人現出人影。只見她俏臉帶喜,滿臉喜悅之意,生得花容月貌,眉目如畫,當前一站,九天仙女猶不能及,直如九天玄女下凡。 不是畫兒又是何人! 「畫兒!果然是你……」張翼軫強壓心中五味雜陳之感,一臉淡漠之色,上前問道。 「不錯,是我,主人師兄!」畫兒多了幾分成熟,少了一些天真爛漫,不過神色之間還是一如既往對張翼軫流露親切依賴之意。 張翼軫卻是不敢與畫兒親近,唯恐她突然出手,行意外之事。畫兒此次卻是格外謹慎,站離張翼軫三尺之外,淡如青山,靜如虛空,笑意微露:「主人師兄不必擔心,畫兒此次前來,一是還你鏡界,二是藉機轉告玉成和張柏子二位,切切不可飛昇天庭,如今局勢,滯留凡間即可!」 張翼軫無比訝然,驚問:「畫兒何出此言?」 畫兒並不作答,只是目光蘊含威嚴之意,掃向玉成和張柏子。玉成和張柏子被畫兒目光擊中,頓覺全身無力,再也生不起絲毫反抗之意,不由自主心生臣服之感,二人竟是一齊躬身答道:「謹遵上命!」 不但張翼軫吃驚不小,連應龍也是大吃一驚,向前說道:「你這個女娃又是何人,怎能號令木石化形?」 一語點醒張翼軫。畫兒不也正是木石化形麼?只是為何同為木石化形。她怎會只憑威勢便讓玉成和張柏子心生順從之意。且連一絲反抗之心也沒有? 不等張翼軫發問。畫兒嫣然一笑。答道:「主人師兄不必驚訝。畫兒奉命前來。特來轉告主人師兄一句忠言: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若是主人師兄矢志不改。莫愁前方無路。自有柳暗花明之日。」 張翼軫聽得一頭霧水。問道:「畫兒。你奉何人之命。又身負何等使命?另外。為何不讓張伯飛昇天庭?」 畫兒一臉素然。無喜無悲。手一揮。鏡界飄然飛到張翼軫手中。隨後身形冉冉升起。一直升到半空。才聽畫兒輕啟朱唇。無限感慨地說道:「主人師兄。畫兒無比想念先前在主人師兄身邊無憂無慮地歲月。當時青衫雖薄。形影雖單。卻是世間美景盡收眼底。萬事萬物不過我心。現今身處九天之上。天外之天。儘管道不盡地錦華美妙。卻是高處不勝寒。無人可憐。畫兒也是難展笑靨。切記。畫兒所做一切。全為主人師兄著想。即便身不由己之際。也是思君意切之時……主人師兄。畫兒好想回到你地身邊!」 話音未落。畫兒身影漸漸淡去。眼見便要消失在虛空之中。卻聽應龍大喝一聲:「想來便來。想去便去。真當世間之地無人不成?」 應龍身影如電。疾飛到畫兒身側。雙手一錯。斗轉星移**施展開來。意欲將畫兒收入其內。不料感應之中卻是空空蕩蕩。眼前明明有人。卻又是可見不可得。 應龍大驚,方才雖然看不透畫兒修為,不過他也並不認為畫兒是天仙之境,即便是天仙,也不可能在他手中一招逃脫。 再看畫兒,恍然沖應龍一笑,說道:「應龍,待你重返天庭之時,自會知道我是何人……我家主母命我向你問好!」說完,又轉向張翼,驀然嘻嘻一笑,流露天真爛漫之意。 「主人師兄,後會有期,莫要忘了畫兒才是,否則畫兒會哭鼻子的!」 芳音飄渺,芳蹤已然消失不見,只餘空中一縷清香飄蕩不去,猶如昨夜殘夢未醒,令人不勝感慨,意興闌珊。 畫兒一去,應龍自空中落回地面,猶自不解:「這個女娃一身修為似高還低,看不真切,最怪之處在於她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如天際之遠,不,堪比天庭之遠,甚至還在九天之上!翼軫,我忽然想起,當初我也曾見過畫兒,為何她變在這般模樣?她究竟何人?」 張翼軫無奈一笑,不知如何作答,沉思片刻,只好將畫兒之事簡略一說,問道:「聽畫兒口氣,她背後之人應該與你相識,可是知道她的主母是誰?」 應龍大搖其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可惜沒有一絲印象,才是最頭疼 張翼軫轉念一想,問起玉成:「畫兒你也見過,為何方才聽她一說,你和張伯都這般順從?」 玉成臉上驚愕之色未去,急忙說道:「說來也怪,畫兒只一現身,我便覺有無名威壓令人無法自抑,彷彿發自內心深處生起臣服之心,願為她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張柏子也急急說道:「不錯,只聽她一開口,我本來滿心期待立時飛昇天庭,當即便在內心深處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並且不敢有絲毫違抗之意。翼,我與玉成一起同往三元宮,聽畫兒之話,不再升天。 」 畫兒怎會有如此威勢可令二人心甘情願聽從,且難升一絲違逆之心,真是咄咄怪事。張翼百思不解,連應龍也是連連搖頭:「畫兒這個女娃怪異得很,我的斗轉星移**竟然對她無可奈何,當真令人費解。不說大話,就算一名天仙在此,以我如今修為,斗轉星移一旦施展,他也不敢正面碰撞,至少也要退避三分才是。」 張翼軫和應龍都猜不透畫兒來歷,只好略過不想,只是張翼軫心中對畫兒卻始終揮之不去一縷遺憾和惆悵,想恨恨不起來,只餘一絲理不清道不明的思念縈繞心間,久久不散。 應龍對張翼軫手中鏡界頗感興趣,拿在手中端詳半晌,最後撓頭說道:「此物彷彿以前見過,不過又記不清楚究竟何用,只依稀覺得此物堪比天地法寶。」 張翼軫卻不相信:「此物是我父母所留,他二人不過飛仙,怎會有天地法寶?絕無可能。或許只是他二人的隨身飾物而已,送我保留只為作個念想。」 既然張柏子也不再飛昇天庭,張翼軫便讓他和玉成連同爹娘一起,即日啟程前往三元宮。張柏子歡欣應下,對飛昇一事再無絲毫想法,只顧興沖沖收拾行裝,和玉成說起三元宮之時,一臉嚮往之意,看得張翼暗暗稱奇,不知畫兒為何有此等魅力,一言一出,便令對天庭無比嚮往的張柏子徹底斷絕飛昇之想,也是了得。 張翼軫和應龍微一商議,決定先玉成一步返回三元宮,一是與靈空見面,看看地仙安置一事進行得如何,二是提前和靈動等人說明玉成之事,也好有個準備。玉成聽了也是表示贊成,當下張翼軫也不耽誤,辭別二人,與應龍疾飛來到三元宮。 二人不想驚動眾人,直接現身在三元宮正殿之中。正好三元宮靈動、靈性、靈悟、靈靜和靈空全部在此,正在商議安排一眾地仙之事,見張翼軫二人突然現身,眾人頓時又驚又喜,紛紛近前相問。 張翼軫含笑一一作答,應龍與眾人不熟,不過也頗有耐心和眾人寒暄,在人情世故之上大有進步,靈空瞧得驚奇,訝然問道:「好個千應老兒,怎麼今日難得轉了性子,在三元宮中裝起了好人……莫非你有何企圖不成?」 應龍哈哈一笑:「靈空老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應龍走得正行得端,從來不會謀算別人。諸位都是翼軫的師伯,理應以禮相待,此是人之常情,何奇之有?」 靈空「哼」了一聲,眼皮一抬,說道:「我身為翼軫授業恩師,怎麼不見你對我以禮相待,相反卻總要和我作對,是何道理?」 應龍訕訕一笑,如實答道:「說實話,其實在最初之時,我一見你靈空老兒,還心生親切之感,不過其後不知何故,時間越久,對你越是心生厭煩……或許說厭煩有些言過其實,也是心中總有莫名的不安和擔憂,總是看你左右不順眼,上下惹人嫌!」 話未說完,靈空一跳老高,大叫:「千應老兒,你,你欺人太甚。我靈空為人雖然喜好誇大其詞,不過總體而言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好人,你小小長蟲生性心胸狹窄,見不得我處處討人歡喜,事事風頭蓋過你,所以你心生妒意,對我懷恨在心,是也不是?」 應龍先是一愣,隨即朗朗大笑:「妙,妙極,靈空。你所言不差,確實是我的過錯,這便向你賠個不是,消消氣,可好?」 靈空正準備與應龍大吵大鬧一通,不料應龍出人意料甘拜下風,倒讓靈空大為驚奇,只好收回氣焰,「咦」了一聲,又仔細打量了應龍幾眼,突然驚叫出聲:「千應老兒,你凡心已得,人氣入體,傲氣漸消,不簡單,怎麼會突然之間氣質大變,如此一來,何愁天劫不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一章 靈空何為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一章 靈空何為 於靈空總是冷不丁冒出驚人之語一事雖然早已見怪不T7話一出,應龍還是差點跳將起來,急急一把抓住靈空,問道:「靈空道長,此話怎講?」 靈空眼皮也不抬,竟是打了個哈欠,搖頭說道:「些許小事,不必再來問我,跟著我的徒弟張翼軫,自有你的好處可得……從無天山來三元宮一路走得累了,說不得也要睡上一覺才成。翼軫,為師這便休息去了。」 說完,也不理會應龍一臉愕然,扔下眾人揚長而去。 不提應龍如何心思茫茫,胡思亂想,但說張翼軫與一眾師伯寒暄完畢,先是見過了跟隨靈空前來三元宮的一眾地仙,交待了一些事宜之後,又將玉成之事說出,靈動了聽了自是大喜,說道:「小妙境如今一直安好,一切井井有條,來人便可安居,不必擔心。」 張翼軫謝過靈動師伯好意,驀然間心意一動,有心要親自前往極真觀一趟,便將心中想法說出。靈動聽了點頭贊同,說道:「也好,你親自帶數十名地仙前去,顯得鄭重,也好令極真觀之人安心。」 張翼軫點頭應下,正要和應龍動身啟程,忽聽靈空大喊:「翼軫,等我一等,我與你同去極真觀。」 「師傅,難得你老人家親自出馬,莫非是想去極真觀與真平會面?」張翼軫打趣說道。 靈空一反常態,點頭承認:「不錯,正有此意。我與真平相識已久,且她對我始終有情有義,即便我與她不能相守,也總要感念她的一腔癡心,給她一個交待才是。」 應龍豎起大拇指,讚道:「說得好,身為男兒要心胸磊落,有所擔待,靈空,此舉令人讚歎,在下佩服。」 靈空冷冷一笑:「少套近乎!不要認為只憑幾句好話便能將我打動,好讓我在你天劫來臨之時幫你一幫。」 應龍正要發火,忽然搖頭一笑,轉身走到一邊,不再反駁。 張翼軫暗暗發笑。與一眾地仙打過招呼。當前一步飛空而起。因為照顧一眾地仙之故。飛空之勢不快。饒是如此。靈空御劍而行。跟在身後。也是累得氣喘吁吁。卻偏偏倔強不肯讓張翼軫幫他。讓張翼軫不解其意。不明白為何靈空如此堅持。尋常可是巴不得省事。讓別人帶他飛空。 一行眾人浩浩蕩蕩飛向極真觀。一連飛行兩個時辰才到極真觀地界。離極真觀尚有數十里之遙之時。便有數人飛空前來相迎。聽張翼軫自報家名。來人才放鬆戒備之意。即刻返回極真觀稟報。不多時。只見無數祥雲升起。極真觀以真命為首。「真」字輩高人全部飛空來迎。 少不得又與眾人寒暄客套一番。待來到大殿坐定。張翼軫說明來意。真命自然欣然應允。如今他正為天人之事發愁。聽聞張翼軫不但將五洲平定。且還送來五十餘名地仙鎮守。怎不欣喜若狂。對張翼軫更是感激不盡。 閒話少提。但說將眾人安排妥善。張翼軫又與真命等人說起四海閣之事。真命也是感慨萬千。說道:「三大道觀千年以來。徒有虛名。實則並無領袖中土道門之能。四海閣若能橫空出世。也是中土世間所有修道之士之福。且青丘道長本來就是千年以來道門領袖。現今再替翼軫主持四海閣之事。也是眾望所歸。極真觀上下定當惟命是從。」 真命自華山一戰之後。對張翼軫感懷至今。同時也是心性大變。對飛昇天庭以及領袖天下道門之事再無想法。轉而全心全意修身養性。只求早日證得不死之身。眼下見張翼平定五洲。又四海歸心。天下三大道觀之中。三元宮自不必說。清虛宮肯定也是對張翼軫言聽計從。他極真觀深受張翼軫大恩。哪裡還會猶豫半分。 更何況真命分析天下局勢。也只有張翼軫等人才可以力挽狂瀾。他不過是小小地仙。難有作為。 按下真命心思不提,再說大殿之上連同極真觀高人在內,共有十數人在座。靈空得了空子,趨步向前,當眾對真平深施一禮,說道:「真平道長,靈空有禮了。」 真平急忙站起還禮:「靈空道長有何指教?」 「哪裡,真平道長客氣了。靈空此來是特意向真平道長致謝!」 「謝我什麼?」 「感念真平道長對靈空一向的錯愛,靈空此次前來,有幾句話不得不講。」 「此事早已過去,不必再提,不過麼……但說無妨!」真平臉色微變,不過即刻恢復平靜。 靈空一本正經,臉上再無嘻笑之意,說道:「倒也並非靈空自恃身份,或是故作高深,實乃世間之事,看似簡單,卻有莫名玄機暗藏。你我二人並無仙侶之緣,強求不得,所以我不得不輾轉逃避,愧對真平道長一 。真平道長道法高深,假以時日成就飛仙也不在話是無比愚笨,此生別說飛仙,連地仙也是難成。與其仙凡相隔,不如永不相望。」 真平漸漸動容,歎息說道:「眼下我心思已淡,只向飛仙不求塵緣,靈空道長不必再說,你我之間事情已了,再無遺憾。」 靈空臉上正形消失不見,忽然嘻嘻一笑,酒糟鼻聳動幾下,自嘲一笑,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了卻了一樁心事,可以安心了。話說我好久沒來極真觀,這廚房之地……沒有改造罷?」 眾人大笑。 真平卻是若有所思,不明白靈空為何突然與她主動說明此事,難道他又有何出人意料之事不成?凝視靈空片刻,又黯然搖頭。 在極真觀稍稍停留半晌,張翼軫與應龍辭別真命等人,準備前往東海與青丘會面,商議下一步如何打算。靈空嘟囓要去無天山,說是想念他的靈空峰。張翼也不阻攔,認為靈空不過是不想回三元宮被靈動看管,反正他左右無事,就隨他去罷。 一路之上,張翼軫與應龍商議何時重返天庭,應龍沉思片刻,答道:「你現今雖然修為已到飛仙頂峰,不過仍不是天帝或是魔帝的一招之敵,不如待四海閣成立之後,再等我渡過天劫之時,我與你一同飛天,到時可助你一臂之力。」 張翼軫一想也是:「對了,還有魅妖天劫之事未曾尋到解救之法,稍後回到東海,我二人仔細探討如何化解一眾魅妖的危機。」 應龍點頭稱是:「魅妖既然生而為妖,天降天雷也是正常。 不過如你所說,你曾以控水之術為她們洗滌身體,化去魅惑之意,按說控水之術本是順應天地之法,不應被天雷捕捉,為何魅妖仍為上天不容?」 張翼軫無奈一笑:「木石化形生性純樸善良,也有天劫及身,何況魅妖?既然不是天道不公,定是天雷無眼。」 「好一個天雷無眼!哈哈……」此話深得應龍之心,不禁仰天大笑。 二人來到東海之後,也無須再向眾人多說,早有青丘已向傾東言明一切。張翼心繫藍魅安危,令傾穎喚出藍魅,見她神色如常,修為隱隱達到飛仙之境,奇道:「藍魅你如今修為增進不少,可有天劫感應?」 藍魅恭敬答道:「只有一絲模糊之感,應該在數月之內降臨,卻不可得知具體期限。」 怎麼又是如此?張翼軫一時躊躇,拿不定主意,青丘知道他心中擔憂,說道:「翼軫,且聽我一言。現今局勢,我等處於劣勢,只可守不可攻。眼下天庭並無動靜,若非正在調兵遣將,便是期待最佳時機,或是天帝、天魔、無明島和無根海四方都不敢輕舉妄動,倒也正好便宜了我們。所以你也不必急於一時飛昇天庭,反而可能落入他人盤算之中。四海閣之事由我和傾洛主持便可,你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將魅妖一族安置妥當,還有若是可行,可將玄冥和畢方拉入我方勢力之中,同時也好保全他二人性命。要是我猜測不錯的話,天帝對我等動手之時,也不會放過玄冥與畢方二人。」 青丘一語點醒張翼軫,猛然想起先前九靈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即便不能穿透玄冥天和滄海桑田的自成天地之處得知玄冥和畢方的具體所在,卻也能清楚知道他二人位於何處。說來二人的藏身之處暴露還是因他之故,所以青丘所言極是。 當下主意既定,又向青丘等人交待一番,遂與應龍、藍魅一起,瞬水而行,由東海經南海直奔西海而去。 三人都有控水之能,是以在水中行走不比飛空慢上多少,兩個時辰便由東海來到西海。幾人也不停留,直接由西海飛入滄海桑田。 應龍是首次來到滄海桑田,一切都感到新奇,不時問東問西。藍魅知無不言,對身具控水之能的應龍有本能的懼怕之意。應龍倒是對藍魅這個水生之妖毫不為奇,更對滄海桑田的神奇之景大感興趣。三人不多時來到藍田海中。 按下藍魅向一眾魅妖如何解釋不提,但說張翼軫和應龍微一商議,決定在此等候魅妖天劫來臨,畢竟此地魅妖眾多,按照藍魅所說,怕是不出幾日便會有人渡劫。 說來也巧,二人只待了一日,次日便有一名魅妖引發了天劫。晴空無雲,不過張翼軫和應龍仍能感應到虛空之中天雷之力在暗暗聚集。待天雷自天而降之時,不等張翼軫出手,早已按捺不住的應龍飛身向前,一把竟將天雷抓在手中,然後隨手一捏便將天雷化為一股風之力,最後煉化吸收殆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二章 畢方出世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二章 畢方出世 天雷威力不大,不過其中蘊含天命之火,正好克制魅Ti體。若要化解所有魅妖的天劫絕無可能,但若是讓她們學會控火之術,可有自保之力。不過麼……」 張翼軫乘機在一旁瞧得真切,說出心中想法,微一停頓,又道,「不過魅妖是水性之體,若要學會控火之術,恐怕並無可能。」 「哧……」 應龍一聲輕笑,反駁說道,「此言差矣,凡人之體本是五行所成,根本沒有五行之屬一說。魅妖雖然由水而生,表面來看是水性之體,不過若是深究,水是天下至善之物,可化潤萬物,自然也可以生火!若是運用到極致,任何一種五行之力皆可以以一代五,不被相生相剋所限。」 張翼軫恍然大悟:「對呀,你應龍身具五行,又能超越五行而控風,現今更是初得陰陽相融之妙,領悟五行之力和五行淵源自然遠超常人,既如此,不如由你來傳授藍魅控火之術,待她學會之後,再傳與魅妖之中修為高深之人,從而互幫互助,不離不棄,可以確保所有魅妖渡過天劫。」 應龍苦笑一聲:「不想我不但出了主意,還要親自動手才成,等於自食其果。」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助魅妖一族渡劫,全數魅妖感念你的大恩大德,試想也算是福德之事。更何況魅妖一族也與木石化形並無太多不同,怎能見死不救!」 藍魅在一旁聽得真切,怎能不領會張翼軫意圖,急忙向前跪倒在地,說道:「藍魅率領所有魅妖謝過應龍前輩的救命之恩!」隨著藍魅話音一起,只見數百名魅妖齊齊跪倒在地,一起高呼。 應龍不免頭大,急忙心意一動,一股水流湧起,將全數魅妖一同捲起,說道:「既然翼軫相托,我就勉為其難,幫爾等一幫。不過我有言在先,渡劫之後,應當聽從翼軫之命,不得有誤,否則應龍手下絕無活命之理。」 別的不提,但說應龍動念間以控水之術將所有魅妖托起,水生之妖與水天然親近,用水之道自然有得意之處,卻對應龍之舉全無一絲抵抗之力,數百魅妖無不心中駭然,對應龍心生懼意。 張翼軫倒也並非刻意恩威並施,只是他對魅妖的魅惑之能深有體會,心知一旦魅惑人間必成大害,是以不得不再三敲打。 魅妖轟然應下。無人再敢心存他想。應龍見時機已到。也不耽誤。將藍魅與一眾魅妖聚在一起。悉心傳授控火之術。本來以魅妖體質。若依常理。在未渡過天劫之前。斷無可能學會控火之術之理。不過應龍本身五行齊全。且神通廣大。指點魅妖如何以水化火。以水生火。竟然在短短數個時辰之內。讓以藍魅為首地七八名魅妖初步掌控控火之術。 應龍按下性子。在滄海桑田一連呆了三日光景。每日都細心對一眾魅妖說法。看得張翼軫連連點頭。暗讚應龍與以前相比。果然大為進步。或許是受玉成影響。又或者也是時機成熟。凡心已得。不再一副高高在上地姿態與世隔絕。 第四日頭上。張翼軫感到時候已到。就和應龍一起告別藍魅等人。前往滄海桑田深處尋找畢方。張翼心中沒底。畢竟滄海桑田之地寬廣無邊。自成天地。而畢方所在之處又過於玄妙。如果不是他刻意現身。他與應龍只怕尋上十天半月也難以發現。 果然如他猜想一般。畢方避而不出。應龍再是神通廣大。在此天地之威面前。也是束手無策。好在張翼軫靈機一動。心生一計。對應龍如是這般交待一通。應龍聽了心生疑問:「此計可行?」 「值得一試!」 二人依計而行。同時施展控木之術。令天地之間方圓千里以內地木氣全數聚集一處。張翼和應龍乃是天地之間極少數可以控木之人。二人又修為高深。同時全力施展之下。威力非同小可。轉眼間千里之內地木氣被二人席捲一空。全部聚於一尺之內。形成一團閃爍青朦之色地木氣氣團。 如此純淨沛然的木氣凌空懸浮於滄海桑田之上,畢方身為控木靈獸,怎能沒有絲毫感應?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忽見眼前一團青氣一閃,一個聲音冷漠地響起:「張翼軫,你再來滄海桑田,莫非還要與我糾纏不休不成?難道你請了幫手助你,我就怕了你麼?」 人影一閃,正是青瘦的畢方現身眼前。 張翼軫忙上前施禮:「張翼軫見過畢方前輩,先前一別,別來可好?」 畢方上下打 軫數眼,眼露震驚之色,倒退兩步方才站穩身形,駭T3「你已然……飛仙大成?怎麼可能,如此短時間內修為臨近飛仙頂峰,張翼,難不成你有非凡際遇?」 畢方臉上震憾之色未去,轉身微一感應應龍,更是大驚失色,險些無法站穩身形,愕然說道:「閣下又是何方神聖,怎麼一身五行齊全,難道你是傳聞中天地聖獸?」 應龍笑著搖頭:「何來天地聖獸一說,從未聽過。我名應龍,不是哪方神聖,不過是翼軫的隨從罷了。」 畢方一臉的難以置信:「張翼軫即便是天縱之才,以閣下本領,也不會委曲求全,非要為他效勞?」 應龍也是難得地耐心十足,且態度和善:「天地之間,凡事並非全以武力高下為標準,也不全是以神通法力為判斷,翼軫救我不圖回報,我是心甘情願追隨左右,以求早日證得大道。」 畢方愣神片刻,轉向張翼軫問道:「不知你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張翼軫鄭重說道:「在下一直感念閣下傳藝之情,特意前來邀請閣下出離滄海桑田。」 畢方一臉震驚:「何出此言?」 張翼軫也不隱瞞,將他所想一說,末了又強調說道:「閣下躲避在此也是為了避免被天庭探查,只是眼下此地已然暴露,只等時機一到,必定有人前來捉拿於你。是以不如與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畢方猶自不信:「張翼軫,並未我信你不過,只是我在此地久居至少千年,一向平安無事,只憑你一面之詞就再度出世,也未免輕率了些。」 應龍見狀,將他與張翼軫一路之上平定五洲、斬殺飛仙一事一說,又提及他本身天劫之憂,最後語重心長地說道:「畢方不必多慮,翼軫為人心性坦蕩,他也是認定此事因他而起,萬一你被天庭所殺,雖然是他無意之中透露你的藏身之處,不過也是於心難安,所以才前來尋你。」 不知何故,畢方雖然對所有人都心存戒心,單獨對應龍一見如故,心生好感,認定應龍全是出於好心,是以微一遲疑,當下點頭應允。 畢方本屬木性,張翼軫當即決定讓他暫時在無天山住下,只因無天山中強木眾多,肯定可得畢方之心。三人出得滄海桑田,來到藍田海之處,此時魅妖之中掌控控火之術者已有十數人,再加上魅妖天劫本來威力不大,十數人聯手可保無虞。張翼軫微一思忖,命藍魅率領一眾魅妖在西海龍宮之側,千里之外之地尋一處水域居住,尋常之時聽命於西海之令,不得隨意前往西海,更不許出入中土世間。 藍魅不敢違背,一一答應。眾人不多時來到西海之地,在西海龍宮以西一千五百里之處尋到一處谷底,倒也寬闊。應龍不等張翼軫開口,主動施展陰陽相融術,在谷底之中建造一處龐大的行宮。 驚見應龍此等本領,畢方震憾連連,連話也說不出來。隨後張翼軫也不閒著,催動控木之術,在行宮周圍佈置無數水草和水生之花。畢方見狀,也主動出手相助。只數個時辰不到,一座堪比西海龍宮的魅妖宮建造完成,浩大無比,氣勢恢宏。 藍魅及一眾魅妖感激不盡,再三拜謝張翼軫三人。張翼軫又叮囑幾句,便與應龍二人一起來到西海龍宮,將魅妖之事向傾西言明。 「龍王,魅妖一族法力高強,日後可為西海附屬,萬一有何緊急之事,可以隨時調動魅妖相助。」 深知魅妖之能的傾西見張翼軫安排如此妥當,怎不心生感激,連連道謝。張翼推辭不受,傾巍卻是遲疑片刻,猶猶豫豫地問道:「翼,那藍魅現今可是改邪歸正了?應該再無害人之心和魅惑之意,是否可以說……可以說與之交往再無危害?」 張翼軫不由一笑:「傾巍兄若是愛慕藍魅,大可主動向她提起。如今藍魅洗心革面,早已不是先前的魅惑之妖,要是真能與傾巍兄結成仙侶,也算是一樁美事。」 眾人一時大笑,傾西在一旁笑而不語。 張翼軫三人趕到無天山之時,最先遇到之人竟是靈空。靈空一見畢方之面,立時大感興趣,向前圍著畢方轉了三圈,嘻哈一笑,說道:「你是何人?怎麼總是板著臉,如同一塊木頭!看你乾瘦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死板的倔脾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三章 燭龍現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三章 燭龍現形 方見他的身份被一名人仙一語道破,大吃一驚:「你T怎能識破我的身份?」 靈空「噗哧」一笑,說道:「什麼身份?你當你是哪方神聖,難道還有何來歷不成?我哪裡識得你是哪個?……莫要攔我去路,我還要上山砍柴,然後燒火做飯要緊。」 按捺住滿心狐疑,畢方對靈空遠去的背影凝望半晌,忽然開口說道:「此人好生厲害,不過好像自行封閉了靈性,所以雖然看似瘋瘋癲癲,實則暗藏玄機,無心之舉卻能暗合天機……他究竟何人?」 張翼軫答道:「正是我的授業恩師靈空道長。」 「果然!」畢方連連點頭,臉上流露愴然之色,「以人仙之境教出飛仙徒弟,世間絕無僅有。正是有此天縱之才的徒弟,才有莫測高深的師傅。翼,畢方至此心悅誠服,跟你前來,算是不虛此行。」 張翼軫也是清楚畢方離開滄海桑田不大情願,心中總有一絲不甘,雖未明說,他也感覺畢方多少也是認為此舉有些小題大做,過於謹慎小心。不想剛到無天山,原本還擔心畢方心存他想,竟被靈空幾句話便將畢方之心安定下來,張翼軫也是暗叫僥倖,幸好靈空在此,否則畢方在此不得心安,萬一生變也是不好。 無天山又得畢方控木靈獸坐鎮,戴風自然喜出望外。身為神人,對天地靈獸有天然的敬畏之心,是以無天山上下對畢方無不畢恭畢敬,讓畢方頗覺受用。 一直以來忙碌不停,沒有片刻得閒,終於勸得畢方來此,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張翼軫決定在無天山小住數日,也好調整一下迫切心情,正好用心思索一下下一步如何進行。 張翼軫與應龍在無天山住下,最高興之人自然是戴嬋兒。戴嬋兒不管別人有事沒事,反正只管強行霸佔張翼軫,天天賴在他的身邊不走,聽他講述近來勞心勞力之事。 應龍也正好清閒,與畢方一起,叫上靈空一起在無天山中遊玩,同時又和鎮守在此的數十名地仙說些天庭之事,痛斥天庭的不端之事和滅絕人性之舉,自然少不了將張翼軫大大誇獎一番,從他化解木石化形天劫到解救魅妖於危難之中,不過與此同時,應龍也小小地自誇了一些,惹得靈空大為不滿。不過靈空倒也沒有怎麼反駁應龍,只因應龍幾乎將全部功勞歸於張翼軫,聽得靈空也是心花怒放,彷彿所有好事都由他一半功勞一般。 眾地仙聽了張翼軫如此坦蕩仗義,更是一心歸順。畢方雖然不善言談,不喜誇人,不過卻因為心中敬畏靈空之故,也無意中多說了張翼一些好話,說他當年只憑地仙修為,便和他爭鬥半晌不分勝負,當真也是天縱奇才。只聽得眾地仙更是對張翼軫心馳神往,認定他是天地之間所有修道之士楷模。 幾日下來。靈空和應龍之間少了冷嘲熱諷。多了互相擔待。畢方也更加瞭解了靈空為人。越是見靈空信口開河。他越是心中難辨真假。總要暗中惴測良久。就算不得其解。也要小心應對。唯恐一時疏漏而誤了天機。 這一日。應龍得了空子。在一處山峰尋到張翼軫。不顧戴嬋兒在場。問道:「翼軫。靈養芝與量天尺已然具備。現今又是空閒之時。正是時機。可有把握?」 張翼軫微一凝神。答道:「這些時日我也一直暗中留意。不過時機未到不可強求。只有等他神識凝固自行醒來之時。才可施展。否則恐怕會有意外。」 應龍點頭:「可知何時是良機?等他重見天日之後。也是你一大助力。」 「依我看來。應該就在數日之間!」 三日後。張翼軫急急尋到應龍。說道:「今日正當時。應龍。快來為我護法。」 應龍一聽頓時大喜,急忙隨張翼軫來到無天山中一處無人之所,問道:「他怎麼說?」 「他自然是欣喜無比,深感意外。也是合該有此機緣,靈養芝到手之時,也正是他神識凝固可以出離之際……不管如何,能夠再次化形現世,他也是期待已久。」 二人說話間,已然心意相通,同時施展控風之術,將此地方圓數百丈範圍生生從天地之間隔絕開來。以張翼軫和應龍神通全力控風之下,即便天仙經過,若非刻意探查也斷然難以發現此處的隱匿之所。 張翼軫收回心意,由應龍全力支撐控風之術,然後微一點頭,先是自身上取出靈養芝,將玉瓶拋向空中,懸浮不動,隨後又拿出量天尺,雙手緊握,雙目微閉,凝神半晌,驀然輕喝 「凝神識,重化形,天地廣,任我行!」 隨著張翼軫話一出口,但見自他頭頂之上,一縷若有若無的輕煙悄然逸出,如同薄霧輕紗,幾欲被風吹散,好在身處控風之術的籠罩之內,風力隨心,才保得輕煙不散,只是淡淡隨風飄逸。 過了片刻,輕煙漸漸收攏一起,凝聚成形,猶如一團隱含七色彩光的光團,緩慢閃爍不定。張翼凝神不語,只顧以神識慢慢切斷與輕煙之間的聯繫,如以刀剔肉,不可傷及骨肉相連之處,是以格外小心謹慎,不可有絲毫差錯。否則一著不慎,不但輕煙會消散於天地之間,連他自身神識也會大損,說不定還會走火入魔,陷入癡迷張狂之中也未可知。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有餘,張翼軫感應到神識相連之處只有一絲極其細微的連接,正是時機已到,當下立即睜開雙眼,沖應龍說道:「以五行之力注入量天尺!」 應龍等候多時,不敢怠慢,急忙分神將五行之力飛洩而出,一閃便沒入量天尺之中。 張翼軫也不閒著,一身仙力催動到極致,也是源源不斷注入量天尺之中。受此兩種天地之間至強之力的貫注,量天尺頓時光芒大盛,亮如旭日,光芒暴漲一丈開外。 見時機成熟,張翼軫趁神識仍與輕煙還有一絲相連,以神識帶動輕煙,令其旋轉間沒入量天尺之中。在最後關頭,張翼軫強忍痛楚,切斷與輕煙之間的最後一縷感應,隨即毫不遲疑,將玉瓶擊碎,靈養芝隨之電閃之間,緊隨輕煙其後也沒入量天尺之中,至此,施法完成。 隨後張翼軫和應龍同時收回仙力和五行之力,二人又全力施展控風之術,隔絕天地感應,靜候半晌,只見量天尺光芒越閃越暗,漸漸回縮,最後由實化虛,又由虛化實,變成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現形在二人面前。 此人只一現身,便立時向張翼軫深揖一禮,口中說道:「燭龍謝過翼再造之恩!」 禮畢,又轉身向應龍拜謝:「多謝閣下五行之力的無上神通,助我仙體大成,再無傷病之患,此恩大過天,燭龍銘記在心,不敢稍忘。」 張翼軫和應龍相視一笑,同時說道:「幸不辱命!」 二人心意相通,此話一出頓時一愣,隨後又一起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包含欣慰暢快之意。至此,張翼與應龍之間再無芥蒂,二人心意默契,所思所想無不相通,一是因同為操縱天地元力之故,二是也是因為此日助燭龍化形之事。 燭龍借量天尺,得靈養芝之助,又有張翼軫和應龍兩位不世高手以仙力和五行之力化解量天尺排斥之意,更有控風之術隔絕天地感應,不讓天雷擊頂,不被天庭發覺,所以說燭龍能夠重新化形現世,乃是天大的福澤,若非有此機緣,更有張翼軫這般心性坦蕩,拼了自身受損也要將他神識放出之人,否則燭龍永無出頭之日。 燭龍對此自然心知肚明,內心感激之情無以言表,當即自行立誓:「此後永世追隨翼軫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若有違背,甘願魂飛魄散!」 燭龍此言確實是發自真心,有感而發,說得情真意切。 不等張翼軫答話,應龍搶先說道:「也好,翼軫於你有大恩,不過你雖然包藏禍心,先前卻也有意外助他成就飛仙之實,你二人不如結為金蘭,從此攜手共進,不分彼此,可好?」 此言一出,張翼軫當即贊成,燭龍猶豫再三,只好應下:「依翼軫所作所為,我本不配和他稱兄道弟,不過既然千應開口,定有深意,不得不從。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自抬身份與翼軫結為金蘭,儘管我年長許多,不過甘願為弟……此事不容商量!」 張翼軫笑道:「好說,好說,哪個與你計較些許小事……既如此,賢弟,為兄就托大一些,霟為兄長了。」 燭龍感歎一笑:「翼軫兄,你我不打不相識,歷經波折,不想今日義結金蘭,也是讓人不勝感慨。以後天地雖大,在我眼中唯兄長一人而已。」 應龍半開玩笑說道:「怎麼,在你眼中我這個大恩人便可以直接忽視了不成?」 燭龍鄭重答道:「千應身為我輩之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於我而言乃是高山仰止,不敢有絲毫不敬。正是因為如此,所謂敬而遠之,怎敢親近?」 張翼軫奇道:「燭龍,莫非你清楚應龍真正的身份?」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四章 玄冥回應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四章 玄冥回應 龍也是一時愣住,顧不上計較燭龍所說之話的言外之急急問道:「燭龍,你看出我的來歷不成?」 燭龍一臉驚訝,難以置信地問道:「怎麼,難道你二人都不知道應龍是何方神聖?」 張翼軫和應龍一齊搖頭。 燭龍無奈一笑:「應龍本是天地之間所有龍族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天地萬龍以應龍為尊!」 張翼軫恍然一笑:「這一點我也早已看了出來,從應龍見到龍族便心生親切之意可以推斷一二,除此之外,還有何說道?」 燭龍一時撓頭:「得知他為萬龍之尊還不成麼?不也是證明了他的來歷身份!」 應龍向前一拍燭龍肩膀,說道:「看來你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罷,反正天劫一過,一切也會真相大白,不必急於一時。燭龍,既然你現形重生,看你如今修為也是相當于飛仙頂峰,若要恢復昔日神通,怕是也要渡過天劫才成。」 燭龍點頭贊同:「不過我借量天尺化形而出,身上又有翼軫所傳的純正仙氣,天劫來時必然威力不大,應該可以輕鬆應對,無須擔憂。」 應龍羨慕說道:「也算是因禍得福,你身體由量天尺而成,同時借助仙草靈養芝,又經仙力洗滌仙體,由五行之力重新塑形,眼下你的仙體雖是飛仙,不過若論強悍只怕相當於天魔之境,日後稍有進步,便可與天魔抗衡。」 幾人說話間回到無天山之中,剛剛站穩身形,忽見畢方驀然憑空現形眼前,一眼愕然,愣愣打量燭龍半晌,駭然問道:「天龍?」 「不錯!閣下莫非是控木之獸?」燭龍在張翼軫和應龍面前不敢托大,不過畢竟身為天龍,還是高於天地靈獸,是以傲然答道。 畢方即便現今不敵張翼軫。不過也是脾氣倔強。並不懼怕張翼軫。對於應龍雖然驚訝於他地五行齊全。也因為並不確知應龍地真實身份。或許還因應龍過於高深。與他並無交集。是以也並不放在心上。但是對於燭龍。畢方卻是格外尊敬。也對以前天龍全盛之時。可以力敵三名天仙之能心生嚮往。當下見天龍現前。不由又驚又喜。急忙深施一禮。說道:「在下控木獸畢方。參見天龍!」 燭龍昂然答道:「不必多禮。我不過是翼軫之弟。你若敬我。日後可為翼軫助力便可。」 畢方呆愣當場。半晌才說:「翼軫。有天龍助你。畢方不值一提。不過若你不嫌棄我本領低微。有事儘管吩咐。定當照辦。」 自此之後。畢方傲氣全無。安心聽從張翼軫之命。在無天山盡心盡力。被金翅鳥敬若上賓。 眼下局勢。商鶴羽在無天山。同時照看北海。青丘鎮守東海。赤浪為南海座上賓。西海雖無高人。不過也數百魅妖可以以多勝少。算來還是中土三大道觀並無飛仙以上高人照管。好在修道之士是天庭和天魔地根本所在。無人敢動。也是可保平安。 張翼軫心中卻是不解。他下凡也有一些時日。即便天帝不派人前來拿他。為何無明島和無根海也全部悄無聲息。無人下凡來與他相會。也是怪事。 不過張翼軫只是簡單一想,並未深究,稍微休息一日,便與應龍商議前往天涯海角接應玄冥出離玄冥天,應龍卻道:「我近日忽有所悟,準備閉關數日,消化一下陰陽相融術,或許會有突破。可讓燭龍陪同前往,以燭龍與玄冥的交情,比我應龍前去還要強上不少。」 張翼軫也不勉強,與燭龍一說,燭龍自然欣然應允,二人也不耽誤,即刻動身飛向天涯海角。 一路上張翼軫和燭龍有說有笑,二人如同多年好友。也難怪,燭龍神識依附張翼軫神識之中長達一年之久,有此等經歷,二人心意自然而然相通,默契猶如一人。先前種種不快一掃而光,談笑間,意氣風發,兩個時辰後,二人便置身於天涯海角之上。 遙望沖天水氣,燭龍歎道:「再來天涯海角,想起先前之事,也是不勝感慨。你我之間恩怨全因此而起,可以說,天涯海角便是我二人糾葛之始。若非當初我來此尋到紫海泥,然後帶走戴嬋兒,或許我二人永相識,也就再無今日之事。 」 張翼軫笑道:「說的也是,天地之間萬事機緣莫測,也是無比玄妙。想起先前多少與我打打殺殺之人,最終卻並肩而立。而與我自小一同長大的紅枕,終了竟是修入魔道。世間變幻,誰人可測天機?」 忽聽一聲長嘯傳來:「何人前來打擾我老人家清靜?速速離去,否則惹我 白白丟了性命。」 張翼軫聽得真切,正是玄冥。不過玄冥聲音雖然響亮,卻是明顯底氣不足,隱隱透露出疲憊不堪之意。張翼軫和燭龍對視一眼,心中一驚:出了何事,莫非玄冥天被人攻打不成? 當下朗聲回應:「玄冥前輩,別來可好?張翼軫與燭龍前來叨擾,有要事相商。」 過了半晌,才聽玄冥有氣無力地答道:「原來是你,小子,怎麼想起來看望我老人家了?怎麼,還有燭龍,他為何沒死?」 換作以前,燭龍定會勃然大怒,不將玄冥天掀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不過如今卻是淡了性子,不再魯莽行事,是以只是淡淡一笑,答道:「玄冥兄,以前若有得罪之處,燭龍在此一併賠罪,還望玄冥兄大人大量,不計前嫌。」 玄冥「咦」了一聲,奇道:「燭龍……當真是你不成?怎麼說話這般客氣,以前就算有求於我之時,也不見你如此講理,難道你傻了不成?」 燭龍哈哈一笑:「應該說先前確實做過一些傻事,不過現今已然醒悟,不再惹事生非。玄冥兄且放寬心,我與翼軫前來,絕無害你之意,確實是事情緊急,事關你的生死大事。」 話音剛落,忽聽嘩啦啦一陣水響,玄冥自巨洞之處一躍而出,凌空立於張翼軫面前,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驚:「張翼軫,你……你已是飛仙頂峰?怎麼可能!」 然後目光掠過燭龍,驚得一飛沖天,隨後又迅速回落,臉上震驚之色無法言表,說話也結巴起來:「燭,燭龍,你,你怎麼變成這樣?怎麼是一身仙氣,不,還有五行之氣……竟然身體也轉化為仙體,怎麼回事,燭龍,快快說來你究竟發生何事,為何變成這般模樣?如此一來,豈非說明你日後再也不用擔心天劫之事,即便天雷降臨,以你眼下修為,定然輕易渡劫成功。」 燭龍卻不回答玄冥問題,反問:「玄冥,你竟敢出離玄冥天,站立天地之中,不怕被天庭得知你的藏身之處,派天兵天將將你誅殺不成?」 玄冥一聽此話,頓時臉色一變,氣呼呼說道:「怕什麼?又不是沒來過,只派了一些天人前來打鬧一通,怕他作甚!」 張翼軫一聽心中一沉,忙問:「此話當真?玄冥,有多少天人前來攻打玄冥天?」 玄冥愣了片刻,忽然搖頭歎息:「若不是我自身難保,也不會被這些天人欺負,唉,合該我玄冥倒霉……此事,說來話長。」 在玄冥的帶領之下,張翼軫和燭龍來到玄冥天之中。剛一進入玄冥天,張翼軫便察覺到異樣,只覺此地靈氣稀薄,天昏地暗,連紫泥海也失去以往色澤,變得黯淡無光。再看山川河流,草木花朵,全是一副衰敗之象,不由心中一驚,問道:「玄冥前輩,玄冥天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玄冥一臉沮喪:「說來還是因為玄冥天地傾東南之故。自你走後,玄冥天時常向東南傾斜,每傾斜一次,便會流失大量靈氣,且我老人家不得不疲於奔命,日夜不停地修補玄冥天。雖然我老人家神通廣大,不過以一人之力修天補地難免難以為繼,時日一久,便累得不像樣子。誰知禍不單行,偏偏不久之前,不知從哪裡冒出數十名天人,也不知如何探知玄冥天所在,竟然前來大舉進犯。要是我老人家全盛之時,小小天人哪裡是我的對手,只是現在我氣力大損,修為大降,最後被這些天人圍攻數日,勉強取勝,也是氣力不支。」 燭龍微一沉吟,說道:「怕是你這玄冥天靈氣外洩,正好給這些天人以可乘之機。 不過只憑天人的神通,即便玄冥天暴露,他們也無法找到此地所在,怕是背後有人指點。不過你這玄冥天迸裂一事事關重大,長此下去,不用多久,玄冥天怕是會土崩瓦解,從此不復存在。」 玄冥一臉愁容:「說的也是!玄冥天一破,想我玄冥該去何處容身?天地之大,難道再無可去之處?」 張翼軫驀然心中一緊,想起先前曾經答應玄冥幫他找到頂天柱之事,忙開口說道:「玄冥前輩,若有頂天柱可用,你這玄冥天是否可以重獲生機?」 「當然可以!」玄冥一臉喜歡,隨即又黯淡下來,「頂天柱乃是天材地寶,哪裡容易得到?算了,不再多做無謂之想。想當初記得你也答應幫我找到頂天柱,現今我也是心灰意冷,對玄冥天不再抱有希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五章 話說從前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五章 話說從前 翼軫曬然一笑:「玄冥,其實我和燭龍前來,是要請T+^+離天涯海角之地,只因此地已然被天庭得知,天人來打只是前兆,只怕以後還有飛仙甚至天仙來此拿你,到時你定然性命不保。現今畢方也自滄海桑田出來,暫住無天山之中。你也可隨我前去,與畢方同住,我等齊心協力,共同應對危機,可多增加勝算,你意下如何?」 玄冥睜大了眼睛:「畢方老兒也現形出世?你沒騙我?」 張翼軫含笑點頭,燭龍也在一旁答道:「怎會有假?天庭現今正等候時機要將我等一網打盡,若是我等不同仇敵愾,難免被人各個擊破。」 玄冥半晌不語,顯然也是深知眼下形勢大變,思索良久,忽然抬頭問道:「張翼軫,你說你有頂天柱可用?若真有頂天柱,待我修好玄冥天之後,一定陪你前往無天山。」 燭龍一臉訝然看向張翼軫,張翼軫悄然一笑,伸手間自衣袖之中取出一枚銀針,交與玄冥手中:「頂天立地一天柱,現今送你,也算兌現當初我的諾言。」 玄冥接針在手,查看幾眼,嘿嘿一笑:「張翼軫休要取笑,我老人家雖然大度過人,不過生死之事豈可兒戲,你送一根繡花針要來何用?」 張翼軫也不答話,當前一步飛空朝東南而去。玄冥看了燭龍一眼,燭龍搖頭作答,二人只好按捺心中疑問,緊隨張翼軫身後。 不多時三人來到東南之處,果然此處天塌地裂,一片慘淡景象。天地眼見便要相連一起,天不再高,地不再低,天地相連之時,便是混沌不分之日。 玄冥愁眉苦臉,揚起手中銀針比劃說道:「我這玄冥天自成天地,雖然不甚寬廣,不過也不是一根繡花針可以用來頂天立地。張翼軫,你要怎樣?」 張翼軫自玄冥手中接過一天柱,放在手指之上,屈指一彈,銀針疾飛如電,一閃便飛入天地塌陷深處。張翼軫靜候片刻,淡然一笑,背負雙手,勝似閒庭信步,說道:「其大無外,其小無小,天下萬物,不可以大小論神通。難道只許你玄冥天可以在天地之間再自成天地,便不許我小小銀針可以隨意大小,如意隨心麼?」 隨後張翼軫用手一指東南之處,輕喝一聲:「漲!」 只聽一陣驚天動地地巨響傳來。只見一道白光亮起。天地相交之處。突然有一根石柱緩緩升起。先是一丈粗細。數丈之高。眨眼間隨著張翼催動口訣。一天柱漲勢驚人。片刻之後便已然漲大到數千丈粗細。高不可及。不知幾許! 隨著一天柱地升高。天也隨之升高。天地再次被分開。重新恢復清明之景。天地一分。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漏洞彌補。靈氣不再外洩。同時陰陽交匯。滋生靈氣。由此玄冥天再現勃勃生機。 玄冥只看得目瞪口呆。燭龍也被眼前地天地奇景驚呆當場。二人久久無語。感歎天地之威。寶物之能。 不出一時三刻。剛剛還小如銀針地一天柱現今高大不知幾許。方圓不下千里。頂天立地。巍然立於三人眼前。浩瀚無邊。令人望而生畏。 玄冥感歎說道:「大小不定。隨心如意。好一根如意柱。玄冥謝過翼贈柱之情。此恩堪比天高。」 張翼軫推辭不受:「不過是當初許你之事。今日兌現承諾。是我應做之事。怎敢居功?玄冥。現在動身與我前往無天山。可是放心?」 玄冥哈哈一笑:「放心,放心得緊。走,說走就走,片刻不停。 我老人家說話算話,也是利索之人,絕不拖泥帶水。」 幾人閃身出了玄冥天,來到海上,正要動身之時,忽見玄冥驀然站住,回身間雙手一合,大喝一聲:「起!」 只見深洞之中,水花飛濺,然後天地晃動數下,猛然間一道亮光一閃,一物倏忽飛入玄冥手中。此物大小如同小兒手掌,形如圓盤,晶瑩閃亮。 「既然遠離海角天涯,怎可讓我的玄冥天留待此處閒置!萬一被懂得破解之法之人作法收去豈不可惜,不如隨身攜帶來得安全。」 玄冥收好玄冥天,沖張翼軫和燭龍得意一笑。 張翼軫暗自搖頭,玄冥看似粗心,實則也有細心之處,只是不知當初他故意陷害燭龍,說燭龍如何罪大惡極,又為何故? 不過眼下此事不宜多說,不問也罷。 三人飛空迅疾,走至半路之上,玄冥忽然站起,張翼軫以為他又出爾反爾,不料玄冥轉身沖燭龍深揖一禮,說道:「燭龍,先前我對你不住,這便向你賠不是了。」 燭龍大奇:「玄冥,你我相識多年,多數時候是我對你凶了一些,你又何曾害我?」 冥擠擠眼睛,沖張翼軫尷尬一笑,說道:「當初張翼冥天尋找戴嬋兒,我見時機成熟,便編造了你的壞話,想讓他乘機將你除去。雖然你有時很壞,不過還沒有壞到我說的程度,現在想起心中不安,所以向你認錯。」 燭龍一愣,隨即想起海枯石爛與張翼軫對打之時情景,只覺前事渺渺猶如隔世,恍惚不可得,當即笑道:「往事不可追,凡事皆有因,若非我先前向來對你過於囂張,何來你對我心生怨恨?況且我燭龍現在再世為人,前塵往事已隨風飄散,玄冥,我都忘了,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 玄冥聽了低頭想了半晌,突然向前一拍張翼軫肩膀,大笑:「佩服,佩服!」說完,也不說他佩服什麼,只顧飛空而去,再不耽誤片刻。 三人趕到無天山之後,少不得又與眾人介紹一番。戴嬋兒再見玄冥一時無語,只是笑笑卻不說話。燭龍卻是上前主動提起以前之事,戴嬋兒也是一笑置之。玄冥卻是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先是誇獎戴嬋兒眼光獨特,再後說起張翼軫一天柱神奇之處,口若懸河,只聽得眾人一時頭大。 幸好靈空得了音訊前來湊個熱鬧,一見玄冥滔滔不絕大有超越他之勢,哪裡服氣,立時上前與玄冥說個不停。二人互不相讓,都施展平生說話絕學,一連說了數個時辰也不見有絲毫停歇之意,眾人大呼大開眼界。 張翼軫無奈,只好勸道:「師傅,稍後你和玄冥私下再討論不遲,眼下還是說要事要緊。」 靈空卻不同意:「這個玄冥口才不錯,說起來話來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看來有些來頭,今日我與他一定要分個勝負出來,否則就算他跑到海角天涯,我也不會放過他。」 好說歹說總算將靈空勸走,玄冥也是奇道:「靈空道長厲害,令人不敢小覷。」 張翼軫此時不想多說此事,喚來畢方,讓他將玄冥安置妥當,然後約上應龍、燭龍以及商鶴羽,商討應對之策。 商鶴羽在無天山中近來無事,一直傳授戴嬋兒法術。戴嬋兒受自身神人體質所限,所學不多,不過也是大有進步。眼見張翼軫周圍聚集越來越多的能人異士,商鶴羽也是暗自高興,認定張翼軫大事可成,心中大安。 對於天庭一直不見動靜任由張翼軫在世間佈局一事,商鶴羽也是苦思良久,認為其中定有隱情。他也想過種種可能,比如天庭事變,自顧不暇,或是顧忌天魔、無明島和無根海伺機異動,又比如天庭不過是靜候時機,只等張翼軫將世間勢力收攏一處之時,然後再及時出手,全部據為己有。 基於如此想法,商鶴羽難免憂心忡忡,好在他也清楚若真是天庭出手還算好事,以天庭的威德,到時若是神人和地仙都不聽從天庭之令,想必天庭也不會用強。可是萬一是天魔在背後用計,將世間勢力一網打盡,到時免不了一場血戰,說不定還會重演千年以前的中土世間的仙魔大戰! 正好張翼軫找他議事,商鶴羽也不虛禮,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張翼軫、燭龍和應龍聽完久久無語,商鶴羽所說也是切中要害,真要是天魔暗中守株待兔,眼下四海一心,五洲平定,中土道門又同歸於四海閣,再有畢方、玄冥和燭龍出世,相當於凡間勢力全部現形,若真有十數名大天魔從天而降,張翼軫身邊儘管高手如雲,也難以抵擋大天魔之威。 「千年以前的仙魔大戰固然發生在凡間,其實背後根源在於天庭之上天魔挑戰天帝權威,天庭之上也是戰事不斷。當時天魔力量積蓄已久,正節節勝利之時,不知何故突然全面敗退,隨後魔帝向天帝臣服,同時世間的魔門也銷聲匿跡。天魔戰敗在我看來大有蹊蹺,按說以當時天魔的強勢,即便天帝動用天地大陣,以天地之威與天魔對抗,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取勝。」 燭龍侃侃而談,憶起舊事,說出他的推斷。 張翼軫微一思忖,猛然想起一事,問道:「燭龍,我且問你,天龍為何反叛天帝?」 燭龍頓時愣住,想了一想,還是答道:「此事過於久遠,與千年以前之事並無聯繫,不過既然翼軫問起,不說也說不過去。其實當年天龍背叛天帝一事,純屬謠傳,只因天龍雖然神通高深,卻生性和善,從不凶狠好鬥,自成一體,游離於天帝和天魔的勢力之外。只是忽有一日,天龍之間盛傳天帝因為不敵天魔之故,要將天龍勢力納為已有,由此引發了天龍的逆反之心……」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六章 運籌帷幄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六章 運籌帷幄 言被一些天龍描繪得繪聲繪色,說是天帝已經命數十T煉成天地大陣,以天劫威脅天龍。若是天龍不從,每隔千年便有天劫降臨。天劫威力巨大,無人可以倖免。天帝正是以此來要脅天龍必須聽命於他,為他抵抗天魔,否則到時天雷及身所有天龍便性命難保。 天龍自在逍遙久了,哪裡會聽命於他人,況且還是以性命相威脅?如此**裸的挑釁,天龍怎會容忍,何況天龍法力高強,在他們眼中,天仙也是不值一哂。一時群情沸騰,便要找天帝理論一番。 天龍之中有冷靜深思之人察覺此事恐怕有詐,提醒眾龍不得魯莽行事,要三思而後行。眾龍冷靜下來也感覺或許另有隱情,正要商議應對之策之際,忽然空中出現十數天仙,各持法寶,聲稱奉天帝之命前來傳令,從今以後,天龍要唯天帝之命是從,協助天帝對抗天魔,不得有誤。若有違抗,莫怪天雷擊頂,悔之晚矣。 剛剛還認定此事或許有假的天龍一見天仙現身,還氣勢洶洶自稱奉命前來,頓時勃然大怒,當下不由分說便朝天仙大打出手。十數名天仙也不甘示弱,與天龍打鬥在一起。不過一眾天仙並不戀戰,只爭鬥片刻便四散而逃,天龍氣憤難平,十數人飛身便追。 追不多遠,原先十數天仙不知所蹤,卻不知為何憑空出現另外十多名天仙。天龍不及多想,揚手便打。一眾天仙先是驚愕,隨後見天龍攻勢驚人,也各自亮出法寶還手。 一場混戰過後,天龍和天仙都殞落數人,剩餘數名天仙見勢不妙,急急逃走。 此後,天龍在幾名好戰者的帶領之下,正式向天庭宣戰。爭鬥數年,雙方各有損傷。又有天魔來到天龍之中,說是若是聯合海龍、地龍和陸龍共同對抗天庭,可以取勝,從此與天庭分治抗衡,否則就算天龍法力高強,也難敵天仙人多勢眾。天龍見難以取勝,正好天魔之計可行,便派出數人聯合其他龍種,同起大軍,挑起更大戰火。 最後結果張翼軫已然得知,不過仍有不明之處:「燭龍,依你所說,應該先前挑起事端之人是假冒天仙,既然事後已然猜到中了他人的離間之計,為何不親上天庭向天帝說明此事,了結天龍與天帝之間的恩怨?」 燭龍慘然一笑:「我得以不死,墜落凡間,身受重傷,能夠不死已是萬幸,再無飛昇天庭之能。再者,其實天龍被人利用之事,我也是重新化形之後才恍然大悟。先前在海枯石爛之地,身心受損,並未想通此節,還一心認為自己蒙受天大之冤,感歎天道不公,現在想來,其實真正的幕後黑手或許真是天魔!」 張翼軫聽了連連點頭,應龍卻頗為不服地說道:「如此說來,難不成天帝老兒還是好人?我卻不信,他假借天地之威,煉成天劫大陣,肆意殘殺生靈,只為維護自身勢力,不顧天道循環,不管天道無私,只行自私自利之事,你卻說說,他天帝老兒又有何德何能高居靈霄寶殿?」 燭龍想了一想,只是淡然一笑,說道:「應龍不必過多猜測,天帝能夠高居九天之上,自有其過人之處。試想,他能夠容忍無明島和無根海坐大,怎會不合時宜地為對付天魔卻冒然朝天龍下手?天地獨尊之人,行此不智之舉,依你所見,天帝豈會如此不濟?」 應龍聽了低頭不語。沉思半晌。猶自嘴硬:「或許他只是故意示弱。又或者他本來便是言過其實之人。徒有其名罷了!」 燭龍聽應龍固執己見。也不勉強。回身對商鶴羽說道:「商兄如何看待眼下局勢?」 商鶴羽對燭龍頗有好感。見他被天庭驅逐。身受天仙重創。仍能理性推斷局勢。不以意氣之爭。更是對他暗中佩服。 「燭龍兄。若依我推測。其實翼軫尋找親生父母之事。不過是一個由頭。背後操縱之人另有深意。無非是看重翼軫之能。借此時機重整天地大勢。至於此人是誰我不敢妄自猜測。若說是天帝。其中正如燭龍兄所言。有許多不通之處。若說是魔帝。顯然雖然魔帝若論修為不亞於天帝。不過他卻並無如此天福。更無天命。不能號令天下。所以說。此中之局。莫說我不過是區區飛仙。即使尋常天仙也是難以猜透。恐怕還得是大天官才可了知一二內情。」 「商兄所說不假。若說以前我從對天帝無比敬仰到其後心生懷疑。再到現在疑惑之中更有迷茫。也是對其所作所為大惑不解。大異常情不 行為乖張。多有不端之舉。難道是天帝另有謀算。故T弱?」張翼軫也是若有所思。 張翼軫、燭龍和商鶴羽三人一致認定天帝要麼身不由己,要麼另有所圖,總之先前種種怪異之事定有古怪之處。應龍雖然不滿,不過也找不到反駁之詞,只好獨自在一旁生悶氣。反正只要事關天帝,應龍便心中大為不快,只想當面質問天帝,與他說個明白。 最後幾人倒是對繼續推動世間大計達成共識,都表示將全力支持張翼尋找親生父母,不管最後是對抗天魔還是天帝,都無所畏懼。 幾日後,自東海傳來音訊,四海閣成立在即,青丘誠邀張翼軫等人前來東海議事。張翼思索一二,決定讓畢方和玄冥留在無天山,應龍、燭龍以及商鶴羽同他一起前往東海,自然少不了戴風、戴嬋兒以金翅鳥威名以壯威勢,靈空當仁不讓也要隨同前往。 一行數十人風馳電掣各展神通,數個時辰之後便來到東海之上,早有東海龍王傾東、東海公主傾穎以及青丘海面相迎,眾人相見甚歡。 青丘見燭龍現形,少不得又上前多說幾句,將當時情景交待清楚。燭龍哪裡還記恨當時之事,一笑了之,與青丘把手言歡。青丘得燭龍諒解,也是心中大慰,一時無比欣喜。 眾人寒暄完畢,傾洛上前,鄭重其事向張翼軫匯報四海閣之事。如今天下閒散的修道之士已經齊聚距離東海最近的中土名山泰山之上,早在月前,四海閣大殿以及各處宮殿已由東海龍宮全力建造完成,只等良辰吉日,由張翼軫登臨泰山正式公告天下,四海閣從此為中土道門第一大觀。 張翼軫見傾洛一掃先前的輕浮之態,凡事井井有條,將一應事宜安排得無比妥當,也是大為心慰,沖傾東一笑,說道:「龍王,傾洛現今可算是初露才華,也算是了了龍王一樁心事。」 傾東一臉欣慰之意,掩飾不住得意之意,笑道:「也是合該傾洛有個好姐姐,更是因為傾穎嫁了好夫婿,少不了是因為翼軫對他的激勵,最為重要的是,多虧了青丘道長教導有方……青丘道長乃是老龍生平最引為知己之人,當然,能夠得識青丘道長,全因翼軫之故。其實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老龍有福,生了一個好女兒。」 傾東繞來繞去,誰也不漏全數誇了一通,最後還自誇了一番,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戴風頗為不滿,插話說道:「龍王,照你所說,難道我家嬋兒就不是寶貝女兒不成?要知道,翼軫最先定親之人,卻是我無天山的無喜公主。」 傾東眼睛一瞪:「戴風老兒,來我東海之上,還想興風作浪不成?老龍我奉陪到底!」 戴風拍案而起:「好,我戴風要是怕你,就不是無天山的金王!」 眾人一見頓時愣住,怎麼金王與龍王都非常人,怎會一言不和便橫眉冷對?傾洛急忙向前勸和,卻聽青丘咳嗽一聲,說道:「洛兒勿動!」 傾洛對青丘之命不敢不從,只好按捺不動。 傾東與戴風二人冷臉相對半晌,見眾人無一人出來相勸,二人再也隱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說道:「看來我二人還是稍遜一籌,騙不了大家。竟然無人相信我二人要翻臉出手,倒是枉費了一番心機。」 眾人自然知道二人不過是真真假假鬧上一鬧,是以無人當真。 戴風上前挽住傾東手腕,豪氣頓生:「來來來,龍王,你我二人爭鬥多年不分勝負,今日借翼軫東風,我二人成為親家,既然戰場之上不分上下,酒宴之上一定要分出個輸贏出來。」 「怕你不成!」傾東也是豪情大發,略發少年狂。 見兩位神人之王如此意氣風發,隨同戴風前來的金翅鳥大將與水族將士相視一笑,多年恩怨一朝化解,都心情激盪,感念張翼軫盛情。 龍宮盛宴,酒過三巡,傾東長身而起,向眾人敬酒,說道:「四海閣成立在即,既然名為四海,怎能只有東海一家?傳令南海、西海和北海,東海龍王有令,有請三海貴賓前來東海共同見證四海閣成立大典。」 青丘感慨說道:「天帝有令,四海龍王不得擅離本海,否則便以天規處置,三海只能派出龍子前來。若是四海龍王同聚一處,這四海閣想不名揚天下也不行,可惜了,盛況難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七章 四海昇平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七章 四海昇平 處碰杯喝酒醉意醺醺的靈空聽了此話,不以為然地說T[什麼天規天條,翼軫所作所為正是逆天之事,況且這裡的眾人,哪一個又是聽命於天帝之人?我說老龍,不要忌諱太多,傳令給其他三海,說是翼讓三海龍王前來東海商議要事,若是不從,再加上一點,就說翼的師傅靈空道長有令!」 靈空醉話連篇,眾人哄堂大笑。 應龍卻是贊同:「請來三海龍王還不是小事一樁,傾東,速令你手下以全海傳訊之法傳訊三海,便說東海有天龍在此,速來見駕!」 傾東和戴風拼酒之下,也有了幾分醉意,正心意朦朧之際,猛然聽到應龍說是有天龍在此,頓時酒醒,驚惶失措地問道:「天……天龍何在?」 傾東對應龍雖然心生敬畏之意,不過卻無法感應到應龍身份,更因應龍來歷過於高深,與世間之龍並無交集,是以傾東對應龍並無多少尊崇之心。不過身為世間之龍,傾東卻對天龍敬畏至深,畢竟天龍乃是天地萬龍之首,如同修道之人對天仙無比仰望一般。 燭龍見應龍將他推到台前,也不好推脫,只好向張翼軫點頭一笑,一步邁出,沖傾東微一點頭,說道:「飛羽在此,傾東不必驚慌,我現今也是翼軫的隨從罷了。」 話雖如此,傾東對天龍威名卻是聽聞已久,有著根深蒂固的懼怕崇敬之心,儘管先前也曾知道燭龍之事,不過親眼所見畢竟不同,當即向前深施一禮,惶恐說道:「天龍降臨龍宮,當是東海之幸!」 張翼軫此時只好向前,將燭龍之事簡略一說。燭龍不敢在傾東面前托大,再三禮讓。傾東卻是不肯,非要敬燭龍於上座,萬分恭敬。 相比之下,傾穎曾與燭龍大戰,對他倒無太多敬畏之心。 燭龍盛情難卻,無奈之下只好頗不自在地受傾東之禮。傾穎見狀恍然向前,與燭龍說起舊事,緩解氣氛,令傾東的緊張之心大為緩和。燭龍也是一時放鬆,對傾穎心生感激。 有天龍在此,傾東底氣十足,立即傳訊給其餘三海龍王。不多時接到回訊,三海龍王三日內全數移駕東海龍宮! 「千年盛況。千年盛舉!了得。當真了得!」傾東志滿意得。開懷暢飲。 靈空頗為不滿地說道:「不聽我靈空道長之言。卻認定小小燭龍有這般號召之力?哼……你等哪裡知道。要不是我靈空神機妙算收了翼軫這個得意弟子。哪裡會有今日四海昇平之事!」 「說地是。說地是。一切全是靈空道長慧眼如炬。我等對靈空道長佩服得五體投地!」戴風與靈空相處日久。比起傾東更瞭解他地性子。當即酒意上湧。交口稱讚靈空一番。 眾人一聽。都紛紛附和戴風之話。對靈空大加恭維。靈空聽聞之下。喜笑顏開。又接連多喝幾杯。終於一醉不起。 三日之後。南海傾南攜傾景。另有赤浪同行。西海傾西攜傾巍。另有藍魅隨行。北海傾北攜傾化。幾乎同時來到東海龍宮。一時龍族齊集。水族歡騰。四海盛況千年僅有。 不提三海龍王見到燭龍之後震驚之情。少不了燭龍又硬著頭皮應付一番。但說傾化來到東海之中。忐忑不安。四下看個不停。過了半晌也未發覺有異。漸漸放下心來。正要長舒一口氣之時。忽聽身後有兩人同時發話:「傾化太子。別來無恙否?可是記得北海兩大化蛇大將?」 傾化差點驚叫出聲,急忙回身一看,果然正是他遍尋不得的華風雲和華自在,二人一臉捉摸不透的笑意站立身後,並未刻意施展,氣息微微外露便令傾化心驚肉跳:二人竟然同時修為大漲,一身本領已然躋身龍族之上。 化龍將成! 傾化無比尷尬,又不得不拉下顏面,辯解說道:「兩位將軍,先前小龍多有得罪,不過也是受人蒙騙。現今也是真心改過,且又追隨翼軫左右,這……以前之事,還是就此一筆勾銷為好,可好?」 華自在漠然一笑,並不說話,華風雲卻是得理不饒人,冷冷說道:「說的倒也輕巧,你逼得我二人自相殘殺,倉惶出逃,無處藏身。眼下形勢所迫,又低聲下氣討饒,哪裡有這般好事?傾化,不如今日趁眾人都在,我二人也比試一番,各憑本領生死不論,你意下如何?」 傾化自知並非華風雲對手,急忙扭頭過去,高聲喊道:「翼軫救我!」 張翼軫早已料到華風雲會將傾化一軍,心中已有打算。聽傾化呼救,當即沖燭龍笑道:「兩名化蛇即將化龍,燭龍,不如你收為弟子,日後行走天庭也好有個照應。」 燭龍無奈一笑:「翼軫,諸般麻煩之事你都交我處置,你自 落個清閒,也是氣人。」 張翼軫哈哈一笑,說道:「想來這些時日全是我奔波忙碌,你只顧在我的神識之中沉睡。如今我忙裡偷閒片刻,你又有怨言不成?何況說到底,化蛇也本是因天龍之事涉及才淪落至今,由你處理,也算名正言順。」 燭龍呵呵一笑,來到華風雲和華自在面前,上下打量二人幾眼,說道:「你二人是即刻飛昇之人,何必再與世間之龍一般計較,他日在天庭之上,可否願意追隨我左右?」 華風雲和華自在即便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只憑氣息也可感應得知此人與他二人血脈相近,神通無比,正是所有龍族都仰慕敬畏的天龍,怎不喜出望外!二人連話也說不出口,納頭便拜。 傾化也不傻,見此良機怎會放過,也是急忙跪倒在地,口中稱道:「請天龍收小龍為徒!」 不提燭龍如何撓頭,卻說張翼軫正與商鶴羽和青丘說話,忽見戴嬋兒和傾穎氣勢洶洶過來,二人都是一臉怒容,醋意大發,上前質問張翼:「快快講來,你和傾景的千年之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商鶴羽和青丘見此情景,二人對視一眼,悄然一笑,趕緊溜之大吉。張翼先是一愣,隨即抬頭一看,見遠處傾景正一臉壞笑朝這邊張望,心中明白定是這小丫頭故意使壞,心中既覺好笑,又頗感無奈,只好迎著二人亦嗔亦喜的花容,解釋說道:「其實不過是為了讓傾景安心修行,以便早日突破神人體質,晉身飛仙之境。不過異變神人萬無其一,能夠修至飛仙之境談何容易……」 好不容易將戴嬋兒和傾穎說服,又許諾一定尋求明師傳授她二人絕技,也好令她二人早日突破神人體質,一轉身卻見傾景不知何時來到近前,一本正經地對戴嬋兒和傾穎說道:「二位姐姐,景兒已將千年一諾之事稟告父王得知,父王也是一口答應,說是等我飛仙大成之時,便將我許配給張翼軫……」 不等戴嬋兒和傾穎再次向他質問,張翼軫尋個空子急忙落荒而逃。 定好七日之後在泰山正式成立四海閣,張翼軫擔憂天下三大道觀趕來不及,青丘笑道:「些許小事不用翼軫掛念,我已經派人前往三大道觀正式下了請帖,一切都在籌劃之中。」 商鶴羽讚道:「我等之中,以青丘智謀和考慮周全最為第一,商某儘管成就飛仙已久,不過仍是自歎不如。」 青丘打趣說道:「你我之間若是互相恭維,便與自吹自擂沒有兩樣了。」 盛況空前,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張翼軫也是無比欣慰,不過高興之餘心中總有一縷擔憂揮之不去,究竟是擔心何事,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七日之後,中土世間最東名山泰山上空,原本陰雨綿綿,忽然一陣清風吹過,雨過天青,碧空如洗,令人一望之下心曠神怡。正當眾人感歎良辰美景之際,忽見虛空之中飄來朵朵祥雲,先是十幾片飄浮空中,隨後便見自東向西層層五彩祥雲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同時天空之中隱隱傳來天樂陣陣,更是讓人聽聞之下如臨仙境。 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為何今日天降祥瑞,難道是神人下凡或是仙家現身?眾人正不解之時,只見漫天祥雲匯聚到泰山主峰玉皇頂之上,隨後金光一閃,祥雲消散不見。 有此可以一睹仙家風采的良機豈可錯過,眾人紛湧向前,潮水一般朝玉皇頂跑去,不料走不多遠卻發覺平常無比熟悉的道路變得陌生起來,轉了半天也走不到近在咫尺的玉皇頂,就連附近山民也是無比納悶,怎麼每天都要走上幾遍的山路竟然也會迷失? 不過眾人心中卻清楚得很,數月之前,一向險峻的玉皇頂卻被人憑空建造而成一處浩大的宮殿出來,有好事者也曾離近觀看,認得大殿之上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正是:四海閣! 不久,迷路的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一條金光大道憑空生成,現在眼前,虛空之中一個莊嚴的聲音響起:「各位父老鄉親,今日乃是四海閣成立大典,若有有意近前一觀大典盛況者,請邁入金光大道之中!」 眾人見金光大道閃亮之間如同一道霞光,無人敢冒性命危險邁上,唯恐跌入萬丈懸崖。遲疑片刻,終於有數名膽大之人一步邁上,只覺如墜雲端,無比舒適,驚叫:「果然是仙家手段,妙不可言。」 眾人這才驚醒,紛紛向前,爭先恐後要踏上金光大道,可惜卻是遲了一步,眼前金光一收,金光大道連同先前邁入之人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八章 盛世良辰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八章 盛世良辰 提眾人後悔不迭。但說泰山玉皇之上。四海閣之前打扮一新。當中一立。淡然如風。飄然如。其勢出塵。形隨心。 正是四海閣大典之時! 張翼與東海眾人-一日來到四海閣。見一切安排妥當。青丘事無鉅細全部事必躬親。讓他暗自敬佩不已。好在應龍來此。見四海閣有些宮殿尚未完善。一時癢。便施展陰陽相融術修補一番。應龍本領遠非世間修道之士可比。即便東海水族與之相比也有壤之別。所以應龍不出手則已。一旦手。不出一日。整個四海閣不但煥然一新。且輝煌莊嚴猶如天宮。東龍宮猶不能及。 眾人一見之下。無不交口稱讚。應龍難的也不居功。將一應功勞全部推到張翼身上。讓張翼增光不少。眾人這才心悅誠服。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四海閣之主心生敬意。只當他修為通天。隨便身邊拉出一人。如同世間尋常老者一。卻也是神通廣大不下飛仙之境。也不知這位少年才俊是何等驚人修為! 四海閣大典對四海而言乃是千年不遇的大事。對中土世間來說。也是絕無僅有的空前盛況極真觀三元宮和清虛宮接到傳訊之後。哪裡敢怠慢半分。早早收拾停當。各自率眾前來。是以張翼等人也未等候多時。便見極真觀「真」字輩全數到齊。三元宮「靈」字輩及少數二代弟子。清虛宮「天」輩及成華瑞等人。悉數齊集泰山玉皇頂。 另外更有天下道門之中式微的中小道觀也是聞風而動。甚至是舉觀出動。便是存了棄觀從此久居四海閣之心前來。一時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可以說中土道門幾乎全數菁英無一例外匯聚玉皇頂之上。人數之齊。人心所向。即便成就飛仙已久商鶴羽也是見所未見。感慨萬千。 青丘更是心情激盪。不勝唏噓:「年以前若是門如此齊心協力。何愁魔門不敗?翼。匯聚天下有識之士。凝聚天下修道之士精進之心。功大於天青丘何其有幸追隨翼左右。才有日之功。請受青丘一拜!」 張翼急忙將青丘扶起。**一臉驚愕:「青丘何出此言?四海閣說來其實全由你一手操辦而成我未立寸功卻為四海閣之主已是心生慚愧。你又如此折殺於我。莫非怪我不成?」 青丘一臉惶恐。急急辯解說道:「翼言重了。應該是青丘慚愧才是。千年以前中土道門人心分散。一團散沙。才在與魔門對抗中。一敗再敗。青丘身為當時領袖。辭其咎。雖然我當時自|法力高強卻並無大福大。更無順應天機之機緣。所以無法將天下道門匯聚一處。令天下修道之心齊一處。一直深感遺憾。只想若有機緣再將天下道門同歸一心。現今我修為恢復。又借翼便利和威名終於願償。怎不感念翼大恩大德。」 張翼這才的知青丘千年以來於心難安。一心為天下道門各自為道難以同歸一心而耿耿於懷。時至今日終於親眼的見道門共聚一的。青丘有此大願行此大舉。也是難能可貴。 青丘繼續說道:「莫要怪罪丘借你之名行此大事才是。畢竟天的之間。能夠令四海歸順。令天下修道之士歸心令應龍燭龍以及天的靈獸相助令商鶴羽這般飛仙追隨。如此不世之才難尋難遇。青丘有幸的遇翼。跟左右。也是三有幸。」 青丘有感而發。值盛會之際。一心潮湃。將心中隱藏的想法和盤托出。張翼聽了也是感觸良深。對青丘說道:「你我二人相識以來。歷經無數波折。能有今日坦誠相待。能的青丘盡輔助。也是翼之幸。四海閣成立之後。我無暇顧及門中之事。一應事宜還要交由青丘處置。還望青丘更加勤勉才是。」 與青丘再次談心。張翼心中大定。見吉時已到。讓商鶴羽傳令下去。四海閣成立大典正式開始。 按照原先所定。商鶴羽現身眾人面前。先是朗朗唱念一段頌辭。隨後簡略介紹四海閣由來。說道:「四海閣閣主張翼原本山村少年。後入三元宮求道。以弱冠之年晉身飛仙之境。此為道門不世奇才。升任閣主乃是眾望所歸。在下身飛仙。也甘為翼隨從。可見其品德高廣。足以服眾。擔當大任!」 商鶴羽此話一出。眾人一片驚歎之聲。 世間飛仙難見。不四海閣不但閣主年紀輕輕便是飛仙。身邊隨從也是飛仙之境。天下道門三大道觀。哪個能比? 原本還心存疑惑。抱著前來一試心理的道門散修一 當即決定打死要留在四海。別的不說。單是在此。世間再無道觀可望其項背。 身為四海閣之主。張翼自然當仁不讓要現身發言。閃身凌空而立。週身風輕雲淡。儘管眾人之中不'人在三元宮掌|大典之中也曾見過張翼。今日再見。不由暗自讚張翼當真了。數年功夫。尋常之人尚未從人仙跨入的仙之境。他卻已是飛仙大成。如此道門奇。不但有飛仙輔佐。還有四海龍王相助。若他不統領天下道門。試問天的之間何人有此威德' 「諸位道友。翼不才為四海閣之主。其實也是諸位抬愛。在下不過是後生小輩。哪裡敢統領天下道門。只是恰逢此時。身邊又有能人相助。才讓在下僥倖升任閣主一職。實在汗顏。不過既然既成事實。在下身為閣主。也定當盡心盡力為天下修道之士謀福張翼在此鄭重宣佈。凡我四海閣弟子。皆可由閣內飛仙神人傳授修練心法。也可以由四海閣護法之一清虛宮弟子成華瑞傳授神仙之法。一切全憑各人機緣和悟性。無人干涉可以隨心修行。」 此話一出。一眾沸。呼聲震天。 「四海閣。取四海平之意。也有四海一心之實。既然名為四海閣。自然少不了四海龍族。東海二太子傾洛南海四公主傾景西海太子傾巍以及北海太子傾化為四海閣四大弟子!」 張翼話音剛落。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四位龍子龍女現身空中。威武不凡。貌若天仙。當一站。只驚的眾人一片讚歎之聲。 即便修至的仙之境。海神人也並非隨意可見。何況四海龍子龍女同時現身。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微一停頓。張翼又道:「北海之上有山名無天山。山上有神人為金翅鳥。無天山神人戴身為金王之子。也甘願為四海閣弟子!」 戴現身。先是向四位龍子龍女微施一禮。隨後立張翼身側。沖所有修道之士拱手致禮。 先前在三元宮掌門大典之上見過子及戴之人不覺有奇。不過卻是心中佩服緊。 當日神人降臨趾高氣揚。今日卻在張翼面前執弟子禮。如此前後反差。令一眾修道之士大感驚訝的同。也是心中豪氣陡生。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揮手讓五人先行退下。張翼淡然一笑:「四海閣借四海威名。若無四海龍王首肯。自然名不符實。幸好在下與四海龍王有些交情。才厚顏請來四海之主。以壯聲勢!」 一聽有四海龍王現身。人群頓時一躁動。見過龍王之人少之又少。同時四海龍王現身眼前。別說在場的的仙人仙。便是飛仙商鶴羽也從未見過。 只聽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四位如同世間古稀老人的老者閃身眾人眼前。只見四人各異如世間富貴閒。權威官宦或是尋常老人。雖然並無多少出奇之處。不當前一站。渾身上下散發號令千軍之勢。一看便是居高位之人。 四海龍王先是與張翼一一見禮。隨後四人並列空中。朗聲說道:「從此四海一心。共迎太平盛世。四龍王在此親口一諾。四海閣與四海親如一家。翼為我海共同尊崇的貴賓!」 四海龍王推崇。原先在青丘和傾洛的拉攏之下首批加入的修道之士頓時群情沸騰。大聲叫好。深為當初的英明決定而心生的意。 眾人呼聲未落。卻一名金甲神人渾身金光閃爍來到四海龍王面前。先是與張翼見禮畢。然後與海龍王一一見禮。說道:「無天山戴風見過四海龍王。承蒙翼居中周旋。從此無天山與四海再無戰端。我等山海相連。海山一家。共享平。」 四海龍王急忙還禮。一齊說道:「有天下所有修道之士為證。四海與無天山在此立誓。不再戰。」 四海龍王擲的有聲。人齊聲叫好。 恭送四海龍王和金之後。張翼轉身站定。曬然笑道:「雖然在下不才。不過是區區飛仙之境。不過僥倖有些人緣……四海閣既然被天下道門推為領袖。自然少不了左右護法。左大護法便是千年飛仙商鶴羽。而右大護法與方才海龍王也頗淵源。四海之龍為世間之龍。掌管世間四海。諸位道友卻是不知在九天之上卻有天為天的萬龍之尊。翱翔九天之上。即便天仙也退讓三分。在下何其有幸。為四海閣所請的右大護法乃是天龍!」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九章 神來之筆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九章 神來之筆 人間仙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六十九章 神來之筆 祝各位朋友國慶樂。ΖuiLu.com休假休健康。放鬆放出好別忘了。明天過後。有保底票就支持一下。月票翻倍期間。還是很期待各位兄弟的大力支持。另外。十月也是本書最後一月了。以最後的支持至關重要。) 天龍? 眾人心中震憾未去。又突聞天龍之名。更是張口結舌。其中更有在遺失典籍之中曾對天龍之名有過耳聞之人。乍聽天龍之名。險些站立不穩。只驚的差點暈倒在的。 天龍比天仙還要高上幾分。本是傳說中的所在。竟然屈身為四海閣的護法。如此一來。四閣非但世間無人可比。即便放置天庭之上。也有一席之的。 靈動真命和天有等人站在一起。也是震憾連連。如今再聽天龍之名。除了心馳神往之外。更是心生隱退之意。才知張翼四海閣看似成立倉促。實則在他先前種種不凡之事中。已然連帶收服飛仙。降服天龍。令青丘歸心。四海歸順。再到如今天下道門眾望所歸。不過是水到渠成之勢。 原先三大道觀之中有不少二代弟子對四海閣心不滿。對四海閣橫空殺出。非要壓三大道觀一頭一家獨大。敢自稱天下道門之首之舉大為不服。認定張翼不過是三元宮名二代弟子。便他自身修為通天。也不能一手遮天。非要天下道門臣服。甚至還有一些人暗中串通。準備在大典之上臨時發難。讓張翼難堪。 誰知張翼並非是浪的虛名之徒。有飛仙護法暫且不說。四海龍王齊來捧場。且還有天龍護法!只此一點便讓心存不滿之人立時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試想龍是何等威名。是超越天仙的存在。天龍尚且護佑張翼左右即便張翼再沒有領。也是無人敢惹。 燭龍應聲而出。當空一站。風采照人。耀眼奪目令人自慚形穢。不敢再有他想。 張翼不過是借燭龍之威以壯聲勢。是以燭龍只是只一露面。便又站立背後不再現身。張翼也不囉嗦。直截了當說道:「四海閣還設有供奉一職眼下海閣也請到一位高深莫測之人擔任此職。此人名千應自稱應龍。其神通尚在天龍之!」 什麼?天龍便可以利敵天仙。比龍還要高強之人。又是何方神聖?張翼此言一出。頓時一片躁動。人紛紛向前湧動意欲一睹應龍真容。 應龍哈哈一笑。憑空現形眾人眼前。笑道:「莫擠。莫擠。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翼抬愛。將我吹捧上天。際上我也不過是一個尋常老頭。並無奇之處。」 眾人一見應龍果然如七旬老人。形容乾瘦相貌普通。渾身上下更無法力波動。直與世間一名尋常老者無二。不由心生失望。更有一些人暗中嘀咕。認為張翼不過是隨口一說。用來唬他們一唬有天龍助陣便已是讓人震驚的喘不過氣來非要-好上加好。說是還有高過天龍之人怕是畫蛇添足之-。 應龍一身神通豈會猜測不到眾人心中所想。當即心意一動。慨然說道:「諸位道友遠道而。定是口渴難耐。我身為四閣供奉怎能不表示一下心意?便請諸位道友喝杯清茶。解渴之餘。也略微增進一些道力。」 眾人聽莫名其妙。麼堂堂的四海閣供奉竟是要請大家喝茶。難道他要為在場的數千人端茶倒水不成?眾人正疑惑時。忽覺手中一暖。低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不知何時每人手中憑空現出一杯清茶。茶水溫熱茶香四逸。 好一個神來之筆!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天的之間只有到了飛仙境界才可以五行轉化。而如應龍一般憑空化物。眾人莫說見過。聞所未聞。如此一來。所有人等頓時收起輕視心。不敢怠慢。各自舉杯一飲而盡。 待眾人飲盡杯中茶。微一愣神。見手中空空如。猶如從未有過茶杯一般。不過肚中熱和口中清香卻是明白無誤的告訴眾人確實有茶水入口。正當眾人發呆之時。忽見人群之中有數人頂之上紫氣沖天。隨之祥雲一升。竟是駕雲飛空而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晉身的仙之境。 還有無數人閉目片刻。隨後驚喜的發現原先一直難以突破的人仙之境。茶水只一入肚。便一通全通。一步跨越關口。成功修成人仙。 應龍的陰陽相融術同小可。再加入茶水之中被他注入五行之力。用來調劑修道之士的肉最為有效。是以許多處於關之中多年難以突破之人的此相助。正好藉機晉陞境界。 人群靜默片刻。忽聽一人高喊:「翟某謝過上仙大恩大德!」說完「 一聲跪倒在的。禮參拜。 此人一拜。其餘的了實惠之人哪裡還敢怠慢。只聽「撲通」之聲四起。一時跪倒一片。呼震天。 應龍微笑點頭。閃身間來到張翼身後。不願再受眾人之拜。眾人見應龍推辭不受。更是對他心生無邊敬意。正在此時。忽聽空中一人高喊:「翼。四海閣有左右兩大護法。供奉怎會只有一個?你有今日成就。怎能忘了為師的教導和恩惠!」 正當眾人以為又是位高人現身時。卻見一人御劍飛到張翼面前。一臉不滿。滿心氣憤。說道:「應龍可為四海閣供奉。為師怎麼不能?你就算現今身為四閣之主。為世間萬眾敬仰。是為師的徒弟。此點你可承認?」 張翼點頭應答:「師傅教誨。翼銘記在心。」 「這就是了。這麼。為師身為四海閣供奉一事。你是答應了?」靈空頓時一臉的意笑容。沾沾自喜的說道。 張翼一時為難。說道:「師傅有所不知。徒兒然身為四海閣之主不過四海閣供奉一職非同小可。並非我一人可以做主。必須有四海閣兩大護法以及副閣主青丘連同四弟子共同認同才可。此事容後再議。可好?」 靈空卻是不依不饒:不行。以後再說的話。恐怕來不及了。必須現在定下!也好。既然你提到商鶴羽。龍。還有青丘和四海龍子龍女。他們全部在此。你一一問來就是。」 張翼無奈。眾目睽之下又不好頂撞靈空。畢竟天下之人都尊師重道。靈空修為再是不濟。總是他的授業恩師。不可不聽。 當下喚過幾人前來。問幾人有何看法。商鶴羽毫不猶豫說道:「尊靈空道長為供奉。也在情理之中。我並無異議。」青丘及四海龍子龍女也是認為靈空身為張翼師傅。不好當面回絕。只好點頭默認。 應龍卻不同意。直接說道:「靈空道長雖然有張翼師傅之名。不過並無過人之能。也沒高深本領。若是擔當四海閣供奉。怕是天下道門不服。」 靈空一聽頓時急赤白臉說道:「好你個千應。我何時的罪過你。你非要和我過意不去?啊哈。就算過去我曾經無意之中對你不利。或者是傷害過你狹窄的心胸。現在都什麼時候。你還要糾|不放不依不饒。這般心性。何時才能知天的寬廣?你。你。你氣死我也。」 應龍被靈空搶白一。忽然愣住。打量靈空半晌。彷彿不認識他一般。良久。驀然點頭一笑:「好。靈空身為四海閣供奉一事。我應下便是。」 既然全體通過。張翼也無話可說。笑道:「看來師傅人緣倒是不錯。如此。我便以四海閣閣主身份式宣佈。靈空道長與應龍同為四海閣供奉!」 靈空頓時大喜。不|底下眾人怪異的目光和眾說紛紜。拱手朝眾人頻頻致意。不管有沒有朝他賀喜。只顧自己點頭連道「同喜。同喜」。一臉洋洋自的之色。只差一點便要當眾手舞足蹈一番。 許多不瞭解靈空之人驚的目瞪口呆。也有一些老成持重之人不免暗暗搖頭。感歎好端端一個四海閣成立大典。本來一切完美無缺。臨了卻被靈空攪局。不的不說令人心生遺憾。切不說靈空模樣生過於寒。便是他一身人仙修為。卻身在飛仙之間。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張翼搖頭一笑。即再次高聲說道:「四海閣成立之後。一應事宜全由副閣主青丘負責!青丘道長無行事還是為人。都圓潤方正。可堪大用。此後若無要事。一由青丘全權處置四海閣之事!」 青丘閃身而出。先是沖張翼等人客套幾句。隨後向眾人拱手說道:「青丘不才。承蒙大家厚愛。深感重任在肩。心生惶恐。好在四海閣人才濟。上有閣主人脈深廣。法力高強。供奉修為通天。可比天仙。中有護法飛仙神通廣大。青丘身為副閣主。雖然也晉身飛仙之境。不過若論修為卻是最為低下。好在有諸位道友與同行。與我攜手共進。四海閣日後興旺昌盛。全因諸位道友之故。青丘在此先行謝過……」 青丘不虧為智謀多。一番言詞的慷慨激昂。一時令在場眾人無不心情激盪。對四海閣前景充滿信心。 青丘說完。至此四海閣成立大典順利完成。張翼正要讓青丘安排眾人入大殿就坐。忽然心生警覺。心神一緊。目光掠過眾人頭頂。直直朝半空之中望去。 應龍燭龍商鶴羽青丘隨後心中一凜。感應到有飛仙蒞臨。商鶴羽當前一步。朝空中喝道:「不知天庭哪位飛仙下凡。還請現身相見!」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章 變化莫測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章 變化莫測 龍更是毫不客氣:不管你是哪門子飛仙。""★快快現我的斗轉星移大陣煉化十個八個飛仙。也不在話下!」 在場眾人一聽此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四海閣的供奉果然了。天降飛仙不但不迎。還口出狂言。說要將飛仙煉化。不說他究竟有無這般本領。單是這份口氣和膽量。也是令人心底寒。 話音一落。虛空之中傳來一人慌張的聲音:「莫要見外。不要動手。我與翼相識。特來恭祝四海閣成立大典。並無惡意!」 緊接著空中一個人影一閃而出。長身而立來到張翼面前。先是深施一禮。隨後站定身形。高聲說道:「無根海飛仙風楚者奉主上王文上之命。特來恭祝四海閣立大典!」 風楚者突然現身。令張翼微感意外。不過見他代表無根海。也是不能少了禮數。急忙回了一禮。答道:「有勞風兄。請代為轉告王文上。就說翼謝過他的好意。」 風楚者心有餘悸的|了應龍一眼。心中疑惑眼前此人究竟是誰。為何一身修為如此深不可測。剛才瞬間鎖定他的氣機。令他幾乎在空中無法現形。如此神通。怕是連王文上也有所不及。 再定睛一看。風楚者更是吃驚不小。只見張翼身邊數人。兩名飛仙。另有一人非仙非魔。也是修為不凡。直令風楚者'中恐慌再台下一看。密密麻麻站滿修道之士雖然不過是人仙和的仙。不過也勝在人多勢眾。即便他日眾人之中成就飛仙者百有其一。日後也是不可小覷的一股龐大勢力。 張翼。果然厲害。不的王文上再三叮囑令他務必下凡前去道賀。且一定恭敬從事。風楚者心中嘀咕。以眼前情景。說是他。即便是王文上來此。也不不禮讓三分 台下眾人心中震驚是無法言說如果說先前見翼身邊之人全是飛仙。對張翼也是恭敬有加並沒多少感觸的話。如今卻是親眼所見天降飛仙。竟是前來必恭必敬只為恭賀四海閣成立大典。且對張翼十分尊崇。在眾人心目之中。天庭之哪怕只是最不氣的天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今日一見。卻是在四海閣之主張翼面前放低姿態。\身為四海閣弟子。在場眾人無不慰深感揚眉氣。 張翼不及多問風者。只對應龍無奈一笑:「既然無根海來人。無明島豈甘落後?今日|來有熱鬧可看了。」 應龍不以為然的說道:「假裝前來道賀算他們識趣。若是故意前來亂。定叫他們有來無……果然又有人來了!」 空中天樂齊鳴天花散落。隨之一陣清香飄來。令人神清氣爽。身心俱安。正當眾人陶醉之時。不知何突然驚叫出聲:「快看。天女散花!哇。仙女下凡……」 只見空中祥雲一閃數名盛裝華服相貌絕美的女子手捧花籃在空中徐徐繞空飛行。曼妙起舞之間輕玉手。將無數花散向半空。隨之片片飄散。落在眾人身上。眾人如癡如醉。個個目結舌。呆立當場一動不動。 間有一名女子。不可言。端莊照人。身著紫衣。外籠薄紗。雲花顏。綽約風姿。當|是九天仙女下凡塵。 女子只一現身。視眾人如無物。徑直輕移蓮步來到張翼近前。微一福。柔聲細語:「之秋奉無明島島主簫羽竹之命。特來恭祝四海閣成立大典!」 說完。眼波流露。神端詳張翼片刻。嫣然一。又道:「另外之秋也甚是想念張公。一時動了凡心。有意在四海閣之中擔當張公子護法。不知張公子否嫌棄之秋相貌粗陋本領低劣?」 轟…… 場中眾人如遭雷擊。內心的震憾無法形容。仙女下凡不但是為四海閣成立之事。且還甘屈身到四海之中護佑張翼左右。張翼竟有如此本領和威德。驚動天庭來人不說。還惹仙女動了凡心。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可想像之事。 張翼被之秋當眾調笑。不免尷尬。只好曬然一笑。忙道:「謹致無明島島主簫羽竹。張不勝榮幸。深表謝意。」 之秋見張翼對關鍵之事避而不答。也不惱。笑靨如花。俯身到張翼耳邊輕聲說道:「父讓我提醒你。小心提防無根海之人。或許另有所圖也未可知。」 大庭廣眾之下。張不好有所表示。只好微笑點頭。隨後交待傾景好生招待之秋。轉身青丘商議一二。然後又飛身高處。高聲說道:「四海閣成立大典正式完畢。諸位請依次入殿。領取牌位。各司其職……」 「且慢!」 張翼話未說完。驀然自空中迸發一陣雷鳴般的響聲。 股巨大的威壓自而降。如泰山壓頂。頓時將在場直不起腰來。修為不到的仙之境者。更是支撐不住。接二連三的跌倒在的。再難起身。 應龍臉色大變:「來人好高的修為。至少也是天仙之境……」 張翼面不改色:「不。來人不是天仙。乃是天魔。而且還是大天魔!」 「哈哈。又被你猜中了。張翼。看來潘恆想要給你一份驚喜也是不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潘恆。 應龍此時也已然知來者何人。時氣極。冷哼一:「大天魔便了不起麼?有種不要向的仙耍威風。自貶身份!」 說話間。應龍飛身向前。右手平舉。用力向上一挺。冷笑一聲:「隻手遮天!」 隨著應龍右手托起。在場眾人只覺渾身一輕。下壓之力頓時全部消失。再無一絲不適。眾人這才駭然發覺。這位其貌不的乾瘦老者竟然有如斯神通。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潘恆現身空中。受應龍一擊。也是身形一晃。勉強站定。一臉訝然:「應龍。不想你現今修為精進不少。可以與我較量一二。不簡單。」 應龍卻沒有好氣:「來者是客。不過也用不著以氣勢壓人。欺負四海閣弟子。」 潘恆笑了一笑。轉身對張翼微一施禮。說道:「失禮。失禮。方纔之舉並未有意為之。乃是潘恆強行突破天的界限之時自然而然所生成一股威壓。倒也並非刻意施威……」微一停頓。回頭看了應龍一眼。輕淡一笑。 「應龍。潘某性情你也並非全不解。你看我是那種行事張揚之人麼?」 「大天魔豈可以常理論之?我且問你。你拼了折損魔力下凡。有何貴幹?」應龍對鐵圍山之事念念不忘。對潘恆也沒有多少好臉色。 潘恆才不理會應龍度。臉上淡然笑意不減:「某特意前來恭祝四海閣成立大典。想在翼手中討一人情。 還望翼以天下蒼生為念。雖然從此道門一統。也不必非要與魔門對立。非要將魔門斬盡殺絕。」 張翼肅然說道:「潘兄所言。在下也心有系念。不過向來都是魔門惹事在先。若無魔門主動挑起事。仙魔之爭也無從談起。大家不過是各自追尋天道。並無生死衝突。必妄動殺劫。」 潘恆點頭:「好。我便命世間魔|弟子。不的無故挑釁道門。只管自行修練即可。若有惹事生非者。殺赦!」 張翼聽出言外之意。奇道:「莫非潘兄可以號令天下魔門?不是說天下魔門只聽從魔帝之令麼?再的。如今魔門分崩離析。怕是並無多少弟子了罷?」 潘恆神秘一笑。不置可否:「你我有此約定即可。其他之事現今不便透露。眼下還有最為要緊之事。翼。你即將大禍臨頭。可是清楚?」 張翼一愣:「難道天庭派來天仙拿我不成?」 潘恆微微頷首。隨之又暗暗搖頭。一臉古怪之色。說道:「天仙不假。天魔不真。真假不定。是非不分混亂將起。翼。你可要小心從事。莫要白白丟掉了性命!速速讓所有的仙及飛仙全神戒備。隨時迎敵!」 潘恆一臉凝重。微一應。臉色大變:「來的好快。終歸還是來了。竟然是全體出動。當真是大手筆。還真是看重張翼。哈哈!」 張翼不及多想。急急傳令下來。應龍燭龍商鶴羽和青丘赤浪全部集聚在張翼身側。都不知發何事。正要問清楚。猛然間天的變色。空中電閃雷。烏雲翻騰之間。猶如天崩的裂一般。大雨傾盆而下。 如此威勢雖然並不過於驚人。不微一感應。張卻是大吃一驚。只因全數雨水之中竟然蘊含附魂蝕骨之力。飛仙沾身也會酸軟無力。何況的仙人仙。更沾衣便倒。-無反抗之力。 不用再想他也是心裡清楚。從天而降者。並非天仙。而是天魔無疑。 正要大聲喝令眾人以法寶抵擋魔雨之際。卻為時已晚。無數的仙人仙猝不及防之下被魔雨身。當即倒的不起。莫說反抗。連走路也是不能。 應龍怒極。揚手間要與潘恆決一死戰。卻見潘恆雙目放射紅光。一閃便擊中虛空之處。緊接著一陣慘叫響起。只聽潘恆大喊一聲:「諸位莫要手軟。來人乃是天魔之中百里挑一的大天魔。就算突破天的界限大損魔力下凡。也以一人可抵一名天仙。不過剛剛現形之際。受天的之威所限。虛弱如同飛仙。正好可乘機除去……諸位。再不動手。悔之晚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一章 大戰伊始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一章 大戰伊始 恆說完。一馬當先殺入烏雲之中。隨後數聲慘叫傳有人怒喝:「潘恆。你身為天魔竟然殘殺天魔。瘋了不成?」 不管潘恆出於何種目的。眼下天魔來襲乃是生死攸關之際。張翼等人顧不上解救底下軟的眾人。人飛身閃入雲,之中。定晴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烏雲翻滾之中。無數天魔從雲層之中露出半身體。先是如同輕煙。隨後煙霧漸濃。為墨水一般。同時全身現形空中。 只要天魔全身顯現時。便渾身氣勢外放。氣息之強。飛仙無法近身。 幸好有潘恆點醒天魔下凡之時的關鍵之處。乘他們最為虛弱之際。只見潘恆狀如瘋狂一般。獰笑不止。雙手迸發漆黑閃電。在一眾天魔之中忽來去。盡情屠殺魔性命。耳邊驚叫之聲不絕耳。片刻之間。死在潘恆手中的天魔便不下十人! 潘恆身為天魔卻對魔大下狠手。出手之時毫不留情。究竟是何原因?張翼自然不會相信潘恆只為維護正義或是不忍海閣淪陷。其中定有隱情。他也必定有所圖。只是他身為天魔又這般對同門出手。必定為天魔所不容。後天魔肯定不會饒他。潘恆此舉令張翼大為迷惑。一時竟然呆愣當場。 耳邊猛然聽到潘恆一斷喝:「翼。想要保住四海閣。此時再不出手。更待何時!」 張翼頓時驚醒。心中狠絕之意頓生。管他那麼多作甚。天魔來襲絕無好意。若不乘其不備之時將其殺個落花流水。豈非坐失良機當即大喝一聲:「諸位海閣同仁今日誓與四海閣同存亡!」 話音未落。卻聽應龍一聲大笑:「來的好。管他天魔還是天仙。敢來惹事。殺了再說。」一閃身便凝聚一把五行劍。手一揚一劍將一名天魔斬於劍下。 眾人見狀不甘示弱。紛紛加入戰團。張翼心意一沉喚出聲風劍。暗中注入一縷死絕之氣。隨後催發天命之火。動念間聲風劍迸發虛無之火將一名天魔一穿心。 此名天魔剛剛成形一半。頓時慘叫一聲。身形化為一股輕煙。一閃便猶如一片落葉一般飄飄蕩蕩墜落在的。隨之化為灰塵。沒入塵土之中。 張翼吃了一驚。心知天魔即便是在最虛弱之時。也絕無可能一劍將之殺死。即便是飛仙被殺也有靈體現前。為何天魔落。不見靈體成形。竟是這般古情景? 只是形勢不容多想。張翼挺身舉劍。劍勢如風接連斬落數名天魔。再看其他數人也是各展神通不多時每人至少打落五名以上天魔。只是同時下凡的天魔人數過多。管眾人拼了全不過支撐一時片刻便有數名天魔穩|形體。化形成功。天魔一旦形。頓時氣勢外放。只一出手便將青丘拿下。 緊接著。商鶴羽也被一名天魔制服。動彈不的。燭龍應龍憑借非仙非魔的氣息尚能應一二。不被天魔輕易鎖定。張翼卻是憑借聲風劍之利和天的元力的強悍霸道。也能苦苦支撐。潘恆雖然身為大天魔。卻最被天魔所痛恨。數名天魔將其圍在其中。將他死死拖住。一時也難以脫身。 應龍對付一名天魔還能勉強堅持。張翼和燭龍卻是無比吃力。眼見便要被天魔所擒。忽天空之中仙升騰。雲氣洶湧。先是自身後傳來之秋和風楚者的聲音:「翼莫急。無明島和無根海前來相助。」 隨後空中忽然仙氣漫。無數飛仙和天兵天將現身空中。手持奇形怪狀各式法寶。紛紛朝天魔打去。 當前兩人。一人生的高大魁梧。如同世間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一人的文弱不堪。猶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二人一現身。便閃到張翼近前。魁梧之先行說道:「張翼。王文上前來援手!」 另一名書生模樣之人笑道:「張翼。某也來湊個熱鬧。可是歡迎?」 名鼎鼎的無根海無明島之主同時現身。倒是大大出乎張翼意外。張翼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施禮。問道:「歡迎極。不勝榮幸!二位大駕光臨。可要解救四海閣於危難之中?」 「哪還用說。要不我二人何必折功力下凡世間……張翼。休要多說。快快迎敵要緊。據我所知此次世者全是大天魔。一旦等他們恢復功力。我等必敗。」 王文上與張翼所想之中全然不。竟然是乾脆爽快之人。 簫羽竹也是說道:「天魔不同於天仙或是飛仙。若要下凡。自身功力折損頗大。此為天的限制之一。不饒是如此。大天魔降世。定形之後一身功力 一名天仙!」 簫羽竹與王文上每人帶領數十名飛仙和數百名天兵天將。剛一照面。便被天魔斬殺過半。魔之威可見一斑。果然非小可。不過二人帶領的將士全是悍不懼死之人。也知用了什麼法'。臨死之時都是白光一閃。數人連閃。可將一名魔殺死。 張翼幾人不再遲疑。將身一閃再次加入戰團。一時天空之中流光飛舞。法寶齊飛。亂一團。混戰之際。四海閣大殿受到波及。片刻之後便轟然倒塌。 再看被天魔魔雨癱軟的一眾的仙和人仙。仍是被禁制當場。無法施展絲毫神通。只好眼睜看著四海閣化為一片瓦礫。更有不少人被法寶的餘威擊中。當場身死 張翼見此情景不禁怒火中燒。四海閣被毀。四海閣弟子被殺。天魔如此猖狂。且大舉下凡。為何天帝不出手干涉。只知高坐靈霄寶殿之上。不理萬民生死?雖有羽竹和王文上下凡來助。不過二人也不過是飛仙修為。手下也全是飛仙。遠非大天魔對手。如此下去。非但四海閣不保。恐怕在場中人無一倖免! 驀然一道流光又餘勢不減。直朝的面的的仙飛去。張翼顧不上許多。飛身向前。以聲風劍接下。此乃是大天魔所發。儘管只是波及之力。也是力道十足硬拚之下。張翼飛仙頂峰修為也是頗感吃力。 剛剛接下一道流光。未來及運仙力。又見數道流光疾飛而來。張翼想也未想。縱身閃躍。倏忽來回間。一一將流光接下。救下無數人性命。 隨著天魔成形人數增多。空中應龍燭龍以及羽竹和王文上一眾飛仙漸漸支撐不住。尤其是無明島和無根海來人被天魔所殺所擒者。不計其數。應龍還稍好一些。燭龍與簫|竹和王文上三人都是渾身傷痕纍纍。疲於應付。眼見再也支撐不了久。 再說張翼也是狼狽不堪。儘管仙力幾乎耗盡。心意也再難以為繼。乃是緊咬牙關。拚死抵擋可置的仙於死的的流光。有幾次不及出劍。便直接以身體硬拚。-接一次。翼全身氣勢黯淡一分。嘴角浸出絲絲血跡。再無方才風采。 底下被的仙豈能不知張翼心思。見閣主如此捨命相救。雖然人不能動。靈力無法運轉。卻是個個怒火沖燒。只想拚命與天魔力拼。即便身死。也不讓閣主如此受苦受累。為眾人耗盡最後一絲仙力!當場眾人無不眼中含淚。心中堵塞。眼睜睜看著張翼被一道道流光擊中。漸漸失去生機! 燭龍正與一名天魔拚死爭鬥之際。忽然心神一緊。一股莫名傷感襲來。頓時大驚。立時明白定是張翼受了重傷。只怕性命不保。 只因燭龍與張翼心意相通。神識之間有莫名聯繫。張翼神識迷糊。失去清明之時。燭龍豁然感應知。 燭龍一時心如刀割不必回頭也是知道張翼只怕性命休矣。一時悲憤難平。忽然之間長嘯一聲。將身一縱。現出千里天龍之身。愴然說道:「翼今日喪命於此。燭龍絕不獨自偷生。爾等天魔且放馬過來。不死不休。」 說完。淚水長流。回望一眼。正好看到張翼被一道流光擊中。身形一晃。如落葉飄落。不由一時淒涼難抑。慨然問天:「死不足惜。但為知己!翼莫要走遠。龍緊隨你後!」 隨後燭龍一身龍吟。只震的八百里河山的動山搖。天空之中烏雲隨之飄散。但見燭龍猛然神龍擺尾。龐大如山的龍尾攜帶呼嘯風聲。橫擋數名天魔。 燭龍一擊。驚天動的。奈何對手卻是修行千年以上經過天劫的大天魔。一身修為可抵一名天仙。況且燭龍現今修為遠不及全盛之時。是以一擊之下。竟被兩名天魔聯手攔下。二人四掌擊在龍尾之上。燭龍只覺如天的之力傳來。再也把持不住。龐大身軀被一下擊飛到百里之外。狂吐鮮血昏迷不醒。 應龍聽聞張翼已死。又親見燭被打的生死不明。一時肝膽欲裂。只覺仇恨難平。痛入肺腑。當下將心一橫。一聲狂笑:「翼。燭龍。黃泉路上不寂寞。應龍來也!」 只見應龍頭上腳下在空中接連旋轉數圈。驀然間如同天崩的裂一般。一道耀眼光芒自應身上升起。隨即暴漲千丈方圓。緊接著一條巨龍從光芒之中一躍而。體生雙翅。腳生五爪。昂首而立。嘯聲直傳八千里中土大的! 一眾天魔一時驚呆。呆立不動。一驚嚇之下脫口而出:「應龍化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二章 星羅棋布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二章 星羅棋布 龍現出真身,只覺渾身充滿天地之力,彷彿久遠的記T中的無力之感一掃而光,舉手之間便覺有排山倒海之力,上接九天之仙力,下達九幽之陰力,陰相相融,化生萬物也毀滅萬物。 「哈哈哈哈……」應龍長笑片刻,隨即臉露狠絕決然之意,遙望將他團團圍住的近百名天魔一眼,陰冷地說道,「爾等滅天規,下凡塵,殘殺無辜,視天地平衡如無物,今日全部將命留下,一個不留!」 一眾天魔被應龍突生巨變所迸發的威勢震驚當場,生平連天帝也不懼怕,曾經天雷擊頂也是坦然面對,卻被應龍的氣勢擊碎鬥志,人人心生懼意,相視一眼,竟是生起逃跑之心。傳聞中應龍真身一現,可毀天滅地無所不能,別說他們小小天魔,即便魔帝現前也是不堪一擊,只因應龍乃是比肩玄仙的存在,九天之上,無人可及。 此時情景卻是,張翼軫跌落地仙之中,凶多吉少。燭龍懸於空中,生死不明。潘恆、商鶴羽、青丘被擒,簫羽竹、王文上二人仍在苦苦支撐,不過已是強弩之末。二人所帶的飛仙及天兵天將幾乎全軍覆沒,所剩幾人也是負傷頗重,沒有一戰之力。之秋和風楚者以及赤浪不知所蹤,只怕也是非死即傷。倒是底下龍王、金翅鳥及一眾地仙、人仙被魔雨禁制,並未參戰,傷亡不過十數人,全因張翼軫拚死相救之故。 可以說,眼下只有應龍一人還有一戰之力。 眾天魔愣神片刻,悄聲商議幾句,猛然之間合圍一起,近百人在空中組成一個奇怪的符號,領頭之人嘴中唸唸有詞,臉露古怪笑意,說道:「應龍應龍,應天而生。天地無敵,唯我獨行。看我天魔,滅仙屠龍!」 嗡嗡之聲響起,應龍只覺心意一沉,只想就此沉淪不醒,永世淪落於黑暗之地,不得超生。同時近百人一共作法,無數道流光飛舞,閃耀不定,密織成天羅地網,就要將應龍真身連同神識一起鎖定,然後煉化為天魔魔力。 應龍此時得感天應地之能,哪裡這般容易便被制服,猛然間身形一晃,一張口噴出一團黑白之氣。 氣一出口,便化為漫天清光,直朝一眾天魔直撲而去。 天魔們不敢怠慢,也不知為何如此看重化身之後的應龍,竟然百人齊動,放棄攻擊簫羽竹和王文上,不顧將地上的所有地仙、人仙收取,而是百人整齊劃一,全部面向應龍,運轉全身魔力,百人之間黑霧瀰漫,將百人身影全部籠罩其中。 黑白之氣瞬息便至,擊在黑霧之人,只聽近百人齊聲悶哼一聲,竟然是吃了一個小虧。應龍化身之後修為大漲,威力如斯,當真是不可思議。 應龍一擊得手。也不停留。猛然接二連三發出數擊。隆隆巨響之中。近百天魔漸漸潰散。再也無法保持成行。慢慢敗像已生。再難重新聚集一戰之力。對應龍形成反擊之勢。應龍見勝券在握。更是毫不放鬆。全身一挺。雙目如電。射出兩道黑白之光。光亮所經之處。彷彿劃破虛空。將天地都能斬斷一般。一黑一白正好一陰一陽。呈陰陽互補之勢。直朝百名天魔斬來。 陰陽斬! 陰陽相生。陰陽相融。陰陽相剋。陰陽相成。天地之間。除了化生萬物地「一」之外。便最屬陰陽之力最為神秘莫測。最為高深莫名。陰陽斬一經施出。如兩把利劍。悄無聲息又撼人心魄。劃過天地相連之處。以勢不可擋之快圍繞百名天魔迅捷無比地繞行一周。只聽一陣此起彼伏地慘叫響起。陰陽一斬過後。百名天魔之中。半數殞落! 剩餘五十名天魔面面相覷。一時心神大寒。無人敢主動向前出手迎敵。早已聽說燭龍一旦領悟天機。重得以前神通。到時真身一現。天地之間無人可比。有毀天滅地之能。一眾天魔雖然早有耳聞。不過人人自恃法力高強。又認定應龍既然被人打落凡間。恐怕傳言誇大其詞。是以眾人並未將應龍放在心上。 不料應龍果然應運化形。成功跨越天機。重獲神通。一招之下便讓天魔之中百無其一地大天魔折損過半。如此駭人修為。怎不讓僥倖躲過一劫地天魔心驚膽寒。人人自危。 只是形勢不容天魔多想。應龍一擊得手。心知眼下他離全盛之時僅一步之遙。正好要乘機除去眼前地五十餘名天魔。若是他日重返天魔之上。天魔全部恢復大天魔修為。再想除去便要難上加難。這般一想。再想到天魔將四海閣全部毀去。且將張翼軫殺死。應龍更是怒氣衝天。當下一聲悲壯地長鳴。說道:「爾等天魔過於可惡。逆天下凡不說。還敢濫殺無辜。破壞天常。應龍雖無天命。 義之心,今日且替天行道……爾等受死!」 一眾天魔面露絕望之色,紛紛抬頭望天,天空依然虛空一片,沒有絲毫動靜,不由心生忿恨,更有人開口罵道:「兀那魔尊命我等下凡,說是前來擄取地仙為魔門弟子,口口聲聲說關鍵之時肯定及時出手相救,眼下生死攸關,怎不見魔尊現身?身為魔尊竟然也言而無信,可歎加可悲,我等性命休矣!」 眾魔見大勢已去,卻也不肯坐以待斃,各自奮起千鈞力鼓起萬分心,全身氣勢暴漲到極致,一齊朝應龍惡狠狠撲去。 應龍如今信心滿滿,全無懼意,搖頭擺尾數下,兩隻龍爪之上各持一把陰陽劍,怪笑一聲,直衝上前,與五十餘名天魔混戰在一起。只見流光亂閃,只聽慘叫四起,片刻之功,五十餘名天魔又死傷過半,只餘二十餘名,也全是全身無一處完好之處,狼狽不堪,只差一點便倒地不起。 如今形勢可以說應龍完全佔據上風,舉手之間便可將天魔全數湮滅,眾天魔已是再無心存僥倖之想,認定必死無疑。幾人對視一眼,微一點頭,正要拚死發動最後一擊之際,驀然間天空之中五彩祥光一閃,憑空生成一道粗有丈餘的天雷,一閃便擊中應龍龍頭。應龍猝不及防之下天雷擊頂,儘管在感應之中天雷威力並不巨大,遠不及鐵圍山之中天雷,不過卻是蘊含至高無上天命,痛徹入骨。 應龍頓時大怒,舉頭一看,虛空之中祥雲漫天,異香撲鼻,隨後祥雲一散,七名天仙自天而降,施施然來到眾人面前。 天仙降世! 應龍雖然對天仙天魔一視同仁,全無好感,不過想到畢竟是天魔下凡來為害道門,既然驚動了天仙,天仙下凡必然前來捉拿天魔,也正好他方才大戰之下也是一時力竭,且被人不由分說天雷一擊,也是頭痛難忍,當下收回真身,變為人身,沖為首天仙沒好氣地說道:「我是助你除魔,你卻不問青紅皂白拿天雷擊我,還不快賠禮道歉?」 為首天仙冷冷看了應龍一眼,也不說話,卻轉向殘餘的天魔,問道:「一切順利?」 天魔之中閃出一人,與天仙對視一眼,訝然問道:「魔尊何在?為何你等前來?以你等神通,無法制服應龍,不過是前來送死罷了……我等險些全部喪命於此,何來順利一說!」 為首天仙一臉怒容,轉身質問應龍:「為何大開殺戒?」 應龍一愣:「天魔下凡殘殺地仙,人人得而誅之,我殺天魔天經地義,你卻質問我為何殺死天魔,當真咄咄怪事!我只是知道,所有天魔都是該死。 」 隨後猛然驚醒,後退幾步,駭然說道:「你……難道你身為天仙,也與天魔同流合污?」 為首天仙嘿嘿一笑,答道:「猜對了,是又如何?」 應龍大驚,猛然後退,卻覺如墜泥淖,渾身無處著力,一身通天修為如同全部消失一般,不由駭然萬分!回身一看,只見另外六名天仙每人手中持有一隻飛鳥,鳥口之中噴出縷縷黃沙,黃沙瀰漫之間形成一層屏障,應龍不及防備之下,正是身陷屏障之中。 天淨沙! 應龍識得將他困住的黃沙正是久負盛名的天淨沙,儘管修為大漲,也是未免一時心慌。只因天淨沙采自九天之上,傳聞是三十三天之物,可消散飛仙仙力,困住天仙神通,應龍再是自認有通天之能,也只能自認天地無敵。此天地是指三十三天以下,並不包括三十三天。 是以應龍驚駭之下,急急掙脫,卻是發覺天淨沙非但有吸附消融之力,且其中蘊含天命,更能令應龍神通受限,猶如天地合攏一般將他生生困在其中,任憑他如何拚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天淨沙在六名飛仙的操縱之下,又有天命在內,再假借天地之威,況且對應龍而言,最難對抗便是天命,所以幾經用力無用之後,應龍赫然驚醒。 「爾等……竟是天官!」 為首天仙自得地一笑,頷首答道:「不錯,吾乃東天官東星!應龍,天帝有命,要將你捉拿到天庭受審,我等幸不辱命,不負天帝重托。你為害世間已久,也早該伏誅,怎麼,還心有怨恨不成?」 應龍哈哈一笑:「東星、南羅、西棋、北布,星羅棋布四位天官全數到齊,好大的手筆,天帝老兒也是早有算計今日之事,是也不是?不過你身為天官卻與天魔暗中勾結,天帝有知,會做何感想?」 「不勞你多心亂想,此事,正是天帝神機妙算而得!」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三章 七色天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三章 七色天仙 怎麼可能?」 應龍難以相信。大為驚訝。「即天帝老兒難行公正難擬天心。不過他應該不會傻到與天魔合計謀算世間的仙?世間的仙不興。飛仙天仙再無根基。天帝老兒想將天庭拱手相讓給魔帝不成?他怎會如此糊塗!」 東星卻道:「天帝心高深。我等怎可妄自猜測!總之你今日被擒。正在天帝預料之中。應龍。你自認無敵於天的之間。卻還是落入天帝手中。又有何話說?」 應龍嘿嘿一笑:「你等一共來了七人。除去四位天官。其餘三人是誰?」 東星微一遲疑。見龍一臉嘲弄之意。不由心中慍怒:「也不怕你知道。現今你已經沒有天之力。難道還要報復我等?另外三名天官乃是兄弟三人。名杜身杜口杜意。因三人心意相如同一人。人稱三天官!」 「好一個三天官。五洲的仙之事。全是由他們一手操縱而成。看來。來的七人之中。全一個好人。」應龍猶自嘴硬不肯服軟。 東星也不再多說。也伸手間取出一隻小鳥。鳥口噴出黃沙。與其餘六人黃沙相連。驀然散七彩光芒。光芒一收。如道道繩索將應龍死死住。 應龍悶哼一聲。咬說道:「不錯。有些力道。不過還是弱了一些。再加把力氣。哼哼。想要困死我。哪有那麼容易!」說話間。應龍猛然氣勢一漲。兩道黑白劍氣憑空生成。迎空一斬。生生斬斷五道繩索。眼見便要將最後兩道也一劍兩斷 東星見狀臉露驚愕之意。情急之下大喝一聲:「萬萬不可放走應龍諸位天官。頂上花|!」 此話一出。其餘六人渾身大震各自伸手從頭頂之上摘下一片頂上花瓣。隨即屈指一彈。連同東星在內。七人七片花瓣正好組成一頂天仙花冠。金光一閃便落入黃沙之中。 天福天命和天仙花冠相助。黃沙化為漫天金沙。華亂閃威力巨增百倍以上。應龍再也無力承受如此巨大威壓。-叫一聲險昏死過去。不過仍是強睜雙目。冷喝一:「鼠輩。以多勝少勝之不武!」 話雖如此。卻只是僵持了片刻身形便被天淨沙漸收縮變小。緊接著漫天金沙變為一座玲瓏寶塔。緩慢轉動。將應龍一點點吸收入內。 眼見大功告成。東星才放下心來。轉身對等候多時的天魔說道:「按照當初約定。的仙可任由爾等收取。雖然天帝有命不不從。不過本官心存疑慮不天帝用心。且先將醜話說到前。不可再隨意殘殺無辜。若是不聽。我四天官便是違逆天帝之意。也要將爾等一個不留全部拿下。」 為首天魔也不爭辯。微一躬身轉身退下與其餘天魔微一商議。二十餘人也不遲疑飛身降落到尚未復功力的的仙之中。隨意查看的仙修為。看到合適之。只手一伸一抓。便聽到的仙驚叫一聲。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不多時。二十餘名天魔已經出手如風。將數十名的仙收取。東星等七名天官靜立一旁。面無表情。無人出手相攔。這時。一名天魔正好來到靈動身旁。微一應。面露喜色。伸手去抓靈動。手剛一伸出。驀然心生感應。身後憑空而生一把虛無之劍。劍似有還無。真假不定之間其極匪夷所思。這名天魔尚未來及反應。便被一劍穿心。 一劍穿心尚且沒完。隨後一股他從見過更無體驗的詭異之力自劍身逸出。剛與他體內魔力一|觸。只覺的翻轉。體內江倒海。連一個反抗的念頭也未曾生。便自體內猛然爆裂開來。聲勢驚人。威力震天。轟隆一聲巨響。連帶與他相近的兩名天魔也被震飛到千丈之外。當場暈死過去。 其餘天魔大驚。不知發生何事。紛紛團聚過來。尚未有所反應。眾人同時只覺心中一凜。兩名天魔不何故身形猛然下墜。大聲呼喊也無濟於事。眾人援手不及。眼睜睜看到兩名天魔急速墜的。隨後爆體而亡! 何方高人? 不但一眾天魔驚駭萬分。連東星在內的七名天官是一臉茫然。不知發生何事。正當眾人迷惑之際。自底下被禁制的一眾的仙之中突兀傳出一聲輕吟。其聲穿雲裂石。如金玉交織。脆而清|。綿長不絕。隨著吟聲一起。一人沖天而起。右手藍光一劍。劍指上天。左手漆黑一劍。劍指大的。 其人行如雲快如風。以眾人修為只覺眼前一花。便見此人飛昇到至高之處。隨之雙手雙劍合璧。化為虛無。再看他周 |圍繞無數鮮花紛飛不停。鮮花舞不斷。漸漸有七匯聚頭頂。七花片片不同。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旋轉。形成一副七彩花冠。慢慢隱沒在他的頭頂之上消失不見。 花冠一入頭頂。只見他身形陡然消失於虛空之中。 東星見狀。愣神片刻。突然臉色大變:「不好。七色天仙……快躲!」 哪裡還來的及……其人身形一閃無。又閃現之間重新現身空中。渾身七色光芒向外迸發萬道霞光。光芒萬丈。伴隨滾滾雷聲。如開天辟的之勢向外蔓延開。 先是觸及困住應龍的玲瓏塔。觸即消。如沸湯澆雪。隨後又將的上全數的仙人仙籠罩在內。所有禁被七色光芒掠過。頓時化解一空。再後七色光芒直追落在後面的七八名天魔。將其捲入其中。一晃而過。再看這七八名天魔表面並無兩樣。卻渾身功力全失。自空中跌落。 東星識趣跑快了一。三天官卻落在最後。被色光芒擊中。身形如遭雷擊。在空中晃數下。終還是支撐不住。同樣跌落塵埃。 再看此人一聲長吟如天的齊鳴。綿長悠遠。終於停息下來。七色光芒也隨之一收。不再追眾人。東星這才暗道僥倖。睛一看。應龍已然脫困而出。正呆立發愣。天魔卻是所剩無幾。損失慘重。而被魔雨禁制的的仙人仙以及神人。全部被七色光芒解救而出。 而此人長身而立飄然立起空中。低頭沉思不語。彷彿有何事疑而不決。 過了片刻。此人突然抬起頭來。會心一笑。對應龍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五行之力並非一定要五行齊全。比如我現今尚缺元金之力。一直認為若是不會控金之術。定然不會凝聚而成五行劍。其實不然。五行既然相剋。卻又相生。故可以以土金。一樣可的元金之力。」 「只是為何如此簡單道理。我以並未領會其中深意?是了。定是我修不到。悟性不夠。即便想到此處。也無法借天之力化土為金……不想這天仙之力起飛仙之力。確實是有天之別。妙。妙極。」 「不過既五行。可化五歸二。的陰陽之力。我且試上一試……」 他竟然不顧強敵在|。不顧週遭天魔環繞。一時沉迷於修學之中不能自撥。左手平伸。化出一股黑氣盤旋片刻便又消散。手一伸。化出一道白氣。凝聚成形卻又維持不久又化為烏有。如是三番。他終於成功左手之上化為黑劍。右手之上化出白劍。黑白雙劍相互暉映。其上蘊含天的之間最為妙也是最能消融一切的陰陽之力。 「成了!」 他喜出望外。隨後心意一動。將陰陽之劍化為虛無。這才閃身來到應龍身前。彎腰一禮。誠然說道:「謝過應龍拚死救護之情。如今我天仙已成。且融會貫通陰陽相融術。如此。我二人攜手大戰群魔。你說可好?」 應龍臉上震憾之色半晌未去。聽翼豪言一說。仍是迷糊不解:「翼。你成就天仙也就罷了。怎會如此難的。竟是萬年一遇的七色天仙!」 張翼卻是不知:「七色天仙?……怎麼說?」 應龍苦笑一下:「不想你這七色天仙對七色天仙全然不知。也是天道莫測。令人感歎。七色天仙號稱萬年一遇。本是天道自行所成。不經天庭印證飛仙之境不需天命天福。乃是天道循環天的法則自然產生。七色天仙一成。不管天仙還是天魔都要繞道而行都不敢捋其鋒芒。只因七色天仙除了天帝與魔帝之。無人可敵!」 張翼微微驚訝:「有這麼厲害?我怎麼不覺。只覺一切如常。並無兩樣。不知為何這七色天仙如此難成。又與尋常天仙有何不同?」 應龍搖頭:「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為我也只見一名七色天仙。便是你。」 張翼微一定神。想起先前被無天魔的流光擊中之後。幾乎身死。待他跌落塵埃之後。魔魔力在身內發作。正要將他仙體毀滅之際。一直隱忍多年從未作的死絕之氣也突然失控。突然在體內爆發。 死絕之氣自中脈之全數逸出。在體內與仙力魔力以及天的元力混在一起。眼見便要引發毀天滅的的爆裂。此時隱藏在體內的聲風劍受到激發。自行迸發天命之火。與死絕之氣糾纏在一起。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四章 天道莫測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四章 天道莫測 此良機。張翼急忙調動殘餘的仙力以及全部天的,圖將死絕之氣消融一空。只是死絕之氣數量龐大。一時三哪裡能夠化解了。更何況如今的死絕之氣比起以前也強大許多。佛隨著張翼的修為提高。死絕之氣的威力也相應提升許多。 正當張翼心生絕之際。忽然心意一動。既然體內平白增多無數魔力。放著不用更待何時?張翼即刻引導死絕之氣魔力混雜在一起。兩股怪異莫名之力只一接觸。便水乳交融。爭不休又不分彼此。本指望兩強相爭。至少能夠消滅一方。不想兩股力道互相消弱糾葛。最後竟然合二為一。為一股更加古怪無名之力。 張翼哭笑不。想藉機除去其中一股力道。不想非但死絕之力未除。魔力未消。反而兩強相遇化為一強。此力非同常。在他體內如入無人之境。隨意來往。隨處遊走。完全不受張翼心意操控。 好在此力雖然詭異。或許也是因死絕之氣在張翼體內與他心意相通之故。怪力並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絲毫傷害。只是在體內游移不停。也不知在尋找什麼。 張翼微一思忖。既然魔力與死絕之氣融合之際並沒有爆裂而開。說不定由兩者新生成的怪力與仙力相遇。也不會再有危險。反正眼下也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再差又能差到哪裡?當下將心一橫。試探著將殘餘的仙力緩慢的接近怪力。準備一試竟。 不想仙力在離怪力還有一段距離之時。驀然自怪力之上傳來一股吸附之力。將張翼體內殘餘的全部仙吸取一空。儘管張翼身受重傷。體內仙力所剩無幾。不過他畢竟也是飛仙頂峰修為體內仙力至少也相當於新晉飛仙境界。是龐然充。不可小視。不料卻被怪力一下吞沒連一絲反抗沒有。直令張翼吃驚不小。 仙力被怪力吞沒之後。隱隱從怪力之中傳來一絲熟悉的微弱感應。不錯。正是與仙力的心相通。還有自死絕之氣之上也有一縷幾乎不可察覺的回應傳來。頓時令張翼既驚又喜。急忙心意大開。試圖控制怪力為已所用。可惜連試數次只覺感應太過微弱。彷彿無比遙遠而不可。費時半晌。只好作罷。 任由怪力在體內不停穿梭。張翼卻無計可施。心生挫敗之感。此時外界之事他全然不知只因仙體傷重仙力全失。再無感應之能。又過了多時。感覺到由死絕之氣魔力以及仙力三者合一的怪力慢慢停止了運轉。漸漸匯聚成一團聚於中脈之上。張翼驀然一驚。死絕之氣逸出中脈並未將他殺死。是怪力強行將中脈毀去。他必死無疑。 怎麼辦? 的元力!對調動天的元力與怪力對抗。且試上一試。看是否有用。張翼心意微動。調動虛空之中的水火土木四種天的元力。打算合而為一融合一起共同應對怪力。不料一試之下。四種天的元力無法融合為一互抵消不說還乎不被張翼心意所控。 莫非因為仙力全失。沒有仙力作為支撐天的元力的運用也不如以前隨心所欲不成?張翼無奈。只好強行提升心力。拼了心力耗竭的危險。提取無風之力強行注入水火土火元力之中。 元風之力相助。四種天的元力然威力大增。飛速運轉起來。此啟示。張翼腦中靈光一閃。想起自鐵圍山之上天雷之力之中的出的啟發。當下不顧是否發嚴重後果。時強力將元之力分解。先由風化霧。又由霧化水。水生木。木火。火生土。最后土凝重而厚實。堅固而不息。最終金而出。金一生成。便與水土木成五行相生之勢。生生不息。源源不斷。綿綿不絕。終於成就五行之力! 五行之力一成。張翼並未撤去元風之力。而是心中大定。一通百通。心中無比清楚。終明白天雷之力其實是元風之。借助天的之間無:不在又無跡可尋同時又無可又無所不的的清風。加入天命與天仙之力。再的天的之威啟動。由此而成天雷之力。 天雷之力雖然被張翼看透。卻是無法破解。只天雷之力所凝聚的元風並非天的清風。怕還是高於九天的三十三天之風。所以天的之間無人抵擋。不過此時並非用心鑽天雷之力的時機。張翼靜心一想。也顧不上理會怪力究竟意欲何為。竟是潛心探究元風之力與五行之力若是融合。會有何等奇跡出現。 融合過程倒是出乎意外的順利。元風之力保持飄逸柔順之勢不變。與五行之力 躁動無比和的融為一體。如風入松林。風過林風悄然不動。松林也寂然無聲。一切渾然天成。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 至此張翼心境大開。只覺一切全部消隱不見。唯有虛空浩渺。時光飛逝。感覺自身與天的融為一體。既無法尋到天的所在。也無法找到自身身體。彷彿與天的密不可分。又似乎一切全部消隱。不管是天的還是自都了無可。再去向。 張翼沉迷其中不能自撥也不想自撥。似睡非醒。悠悠之間也不知過了多久。猛然之間覺天的分開。自身歸體。五行之力與元風之力忽而一體。忽而分開。電光火石之間。猶如已經分合了不知幾千萬次。 無法形容其快。 張翼駭然驚醒。腦中如一道雷霆一閃。五行之力與元風之力。合則混沌。分則陰陽。豈非正是陰陽相融的訣竅所在?這般一想。他哪裡還停留片刻。急急心意一動。演練一二。一試之下張翼大喜過望。果然如他所想。陰陽交。陰陽相融。陰陽相通。一切水到渠成。竟是無意之中被他練成陰陽力。 喜之下。張翼忽又想起體內有一股怪力隱不發。猶豫片刻。他決定而走險。以混沌之力與怪力融合。看能否將怪力吞沒。即便不能為已所用。至少要將其收服。不讓其成為隱患。畢竟怪力之中還包含魔力。究竟有何後果也是不的而知。 張翼不試則已。一試之下只覺腦中轟然巨響。直欲將他頭腦從中撕裂。 混沌之力與怪力糾在一起。互不相讓。猶如生死相爭。打成一團。完全失控。張翼如墜五雲霧中。一時天上一的上。只當仙體已被片片粉碎。只當自已經死過千回萬回。幸好有以前在紫金|之中經歷。心性堅韌遠非常人可比。是以張翼始終|持神識清醒。靜候多時。終於等混之力與怪力鬥的兩敗俱傷之。趁機強行將神識注入其中。一舉將者全部掌控在手。 不過經此一番紛亂之後。混沌之力與怪力各自消耗大半。剩餘之力又相互融合一起。連張也不清楚最後剩餘之力究竟該取何名?其中有五行之力。有仙力。有魔力。又有元風之力。更有死絕之氣。如是種種。詭異莫名。聞所未聞。也幸好張一生經歷也是匪夷所思之事。是以也見怪不怪。若是換作他人。怕是連想也不敢去想。更何況如張翼一般大膽去試。 不過其後張翼忽覺天的與他呼應。體內不知何故仙力大盛。隨即難以壓抑體內的狂放之意。一飛沖天。同時成就七色天仙。一切全在無意識之下所成。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突然生變。一步晉身天仙之境。 張翼站立空中。環視周圍。見的上一眾的仙和人仙雖然多有損傷。不過大多數人一安好。並無大礙。又見除了應之外。商鶴羽青丘以及赤浪都僥倖未死。被他七色光芒救下。甚是欣慰。再定睛一看。遠處燭龍仍是浮空中。一動不動。不由心中擔心。當下顧不上多說。閃身來到近前。心意微動。一極其精粹的元木之力注入燭龍體內。 片刻之間。燭龍便悠悠醒轉。睜眼之後第一句話是:「翼。你比我想像中還是威風百倍!」 張翼曬然一笑:「勢如何?」 燭龍搖頭擺尾之間。變回人身。精神抖擻的答道:「妨。不過是一時不察被人打傷。眼下傷勢大好。可再戰三百回合。」 二人相視一笑。也不多說。返身來到應龍身邊。此時商鶴羽等也聚攏一起。站立張翼身側。都難以置信上下打量張翼半晌。最後還是青丘說道:「不的不說。我對自己佩服的五體投的!」 「此話怎講?」商鶴羽不解問道。 「當初我毅然決定跟隨翼左右如今看來。真是有先見之明。七色天仙。即便是眼前七位天官。恐怕也無人見過。」 也確實如此。 不說應龍等人震憾萬分。以東星為首的七位天官。括跌落塵埃的三天官在內。都是只聞七色天仙之名。生平從未的知。今日一見七色天仙與天的相通的威之力。眾人人心生駭然。覺恐怕天帝在此。若與七色天仙對戰。負也在兩可之間。 張翼不理眾人驚'。也不顧東星等人驚駭。目光掃過倖存的十餘名天魔。淡漠一笑。問:「爾等受死之前。還有何話說?」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五章 千夫所指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五章 千夫所指 \人間仙路第七卷天淨沙第七十五章千夫所指 龍自天淨沙之中脫不算。ZUILU.neΤ張翼還晉身為只在傳的七色天仙。是可以比肩魔帝的存在一眾天魔再無一戰之心。人人心驚膽戰。面面相覷半晌。才有一人硬著頭皮越眾而出硬氣地說道:「天地之間之事本來如此。勝敗也各有天數。強求不的。 今日我等落敗。不怪別人。也自知非你敵手。任你處置便是。」 張翼見他說的倒也乾脆心中一動。問道:你等身為天魔。竟然如此膽大妄突破地界限下凡。究竟所為何事?難道天帝會坐視不理?」 此人一愣。正要答話。卻聽東星厲聲喝道:「滕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慎言。」 張翼微怒。回頭輕喝一聲:「你……閉嘴!」 一言一出。東星只胸口一悶如重擊。一股巨力湧來。令他站立不穩。連退三步。頓時心中凜然。正開口說話。卻覺腦中轟然作響。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堂堂東天官竟被張翼一語破護體仙氣。並令他體內仙力運轉不。七色天仙之能。果然並非虛言。 滕非看了東星幾眼。突然將心一橫。說道:「也不怕你知道。我等下凡前來。只為捉拿可入魔的地仙。令其轉修魔門。因近來魔門式微。世間修魔之人大減少。魔尊大為不滿。便出此妙計。借四海閣匯聚天下修道之士之際。正好可以將所有修道之士的體質探查一遍。若有可入魔之人。便將其抓走……」 由魔尊與天帝協定。我等前來拿住應龍天帝便對此事放任不管。」 會容忍魔門為所欲為。是天帝身為地之主。也不應行此不端之事?魔尊……?怎麼不是魔帝?」張翼斷難相信滕非所說。 滕非也不過多解釋。只是答道:「魔帝千年以前便閉關不出。天魔現今全部聽從魔尊號令!」 魔尊……難道是他' 張翼猛然想起在玄洲之上力戰天仙楊不忘之時。不忘落敗逃走。卻被躲藏在暗處的天魔吞掉當此名天魔正是自稱本尊! 張翼轉身。目光掠過當空而立的四名天官。正好一眼認出北天官北布也在其中當即哈一笑。說道:「北天官。別來無恙!今日你我再次相見。可要好好敘舊。」 北布大驚失色支吾說不出話來張翼也不客氣。屈臂前伸。心意一動。堂堂北天官北布全無反抗之力。竟被張翼憑空抓住。身不由己忽之間便被張翼掠到身前。 北布被張翼所擒直驚魂飛散。連喊饒命:「張翼不要殺我此事並非因我而起。我也不過奉從事。身不由己!念在我二人有些交情的份上。饒我一命。我定當如實相告。」 張翼見北布如此生怕死。不免心生輕視。也不多說直接道:「方纔滕非所說之事。可是屬實?」 北布面無人色。連看也不敢看張翼一眼。戰慄說道:「回尊者確實不差。我等也是奉天帝之命下凡來捉拿應龍至於天魔收地仙之事。天帝嚴令我等不的干涉!」 「尊者?此話怎講?」張翼不免訝然。 「我等天官尊稱與天帝齊名之人為尊者閣下既然成就七色天仙。神通不在天帝之下自然要以尊者稱!」 張翼淡然一笑。心中卻是明白七色天仙雖然在眾人眼中看來驚世駭俗。不過在他看來。卻也並無奇特之處。也不過於究稱號之事。繼續問道:「天帝此舉大異常理。即是捉拿應龍心切。也犯不著非要與天魔聯手。再者說了。身為天帝不維護天下道門的道之士。做出此等寒心之事。日後如何讓天下的修之士歸心?北布。你且說說。天帝此舉是否一時糊塗。是另有用心'」 北布戰戰兢兢。微一點頭答道:「實不相瞞。尊者。我等幾人也是心存疑慮。不解天帝為何如此行事?便是與天魔何時達成協定。七名天官無一人的知。別地不說。單是三天官暗中佈局五洲之事。我與東星南羅以及西棋是剛剛的知。若非是你……是尊者將五洲平定。天帝大為震怒。三官唯恐受罰我幾人向天帝求情才將此事和盤托出。否則我等還不知被隱瞞到何時。此次突然命我七人下凡。也是事發突然。先前並無一絲徵兆。實則來。我幾人對天帝與天魔暗中達成此都心生不滿。認定大失天庭顏面。只 威嚴赫赫不容人置疑。我等無奈只好奉命從事 張翼沉吟片刻。手放開北布。說道:「北天"方才多有的罪。還望勿怪。你且退下。我不會傷你性命。」 北布將信將疑愣了片刻。急忙飛身回到東星身邊。東星臉上驚愕之色未去。冷然說道:「張翼。天帝用心高深莫測。非我等可以惴測。即便你成就七色天仙。我等不是你的對手。你神通再是廣大。也無法與庭所有天仙為敵!」 張翼恍然一笑:誰說我要與所有天仙為敵。我不過是想抓幾名天官問話而已!」說話間。張翼心意一動。鎖定跌落地面之上的三天官氣息。動念之間將三人一起攝到眼。 三天官全無絲毫反抗之力。任由張翼擺佈。東見狀。一臉惱怒之色正要向前與張理論一番。卻見應龍閃身在他的身前。森然說道:「方纔偷襲我之事還沒有完。要不先與我算一算舊帳如何?」 東星剛才擒下應龍。所憑借的不過是天淨沙之威。同時也因應龍心生懈怠之故。以目前局勢。幾人全部膽戰心驚。三天"又被張翼捉拿。只憑星羅棋布四位天官絕非應龍手。念及此處。東星只好退下。 張翼有意問個究竟。應龍自然要全力配合。當前一站。威風凜凜。將四天官死死看住。青丘等人也不閒著。與燭龍商鶴羽和赤浪一起與殘餘天魔對峙此時地上的地仙也全部恢復力。再加上無天山和四海神人。數千人同時飛空。密密麻麻佈滿半空。將天魔團團圍住。 眾天魔心知無路可逃。以目前局勢。別說張翼舉手之間便可將他們全部拿下。便是應龍大展神威。也可將他們全數屠殺。是以眾天魔也無活命之想。連逃也的逃走。只是各自呆立當場。不再輕舉妄動。 張翼將三天官攝近前。見三人生一模一樣。同一人。感慨說道:「兄弟三人同天仙。又同天官。天地之恐怕絕無僅有。三天官。你三人暗中策劃五洲之事。還請詳細說。」 三天官倒也硬氣三人同時橫眉冷對:「張翼。你不過是忤逆作亂之人。天地不容。不久定當天雷擊頂。休要猖狂。」 三人異口同聲。如同一人說話。 張翼輕笑一聲。問道:「你三人想必也是同時入道修行。同時晉身人仙地仙。說來在世間至少也停留過數百年光陰。不想想。你三人當年修道之時。可有人暗中將你等掠到一地。拘禁圈養。並且以離魂術控制心神?」 三人一臉傲然:「我三人修道之時。一切順應天道。進境迅速。由人仙地仙乃至飛仙。一呵成。」 「這就是了。若是你等當時被人捉到五洲之地。莫說現今成就天官。怕是連飛仙也難以成就。可是同意?」 三人微微一愣。隨,同時點頭。 「由已推人。你三人在世間大肆掠奪地仙。將他們或綁或騙圈養到五洲之地。看似奉天命行事。或是說天帝之心高深莫測。卻為何不細心想想。當年天帝並未行下策。卻也能率領天庭天官天仙戰勝天魔。而今天帝不變。天庭高遠。天官及天仙比起以前更加壯大。正是天帝仁愛天下替天行道之際。為何他突然生變。做出此等不端之舉。上不應天道。下不順萬民。且與天帝身份不符。連仙家聲名也因此受損。三天官。爾等身為天官。也是稟性純正之人。難道從未想過其中有何蹊蹺不成?」 青丘在一旁也是忍不住插話說道:「不錯。身為官。心繫天地。若是只知遵從天帝之命行事。不天帝是否有德有福高居靈霄寶殿。也不問天帝之命是順應天道。真是如此的話。爾等天官之名也是欺世名罷了。又或者說。你三人不過是只知奉命行事的走卒而已。無德無能身居天官之職! 被青丘呵斥一頓。三人同時面紅耳赤。爭辯說道:「不過是小小飛仙。有何資格指責天官?天帝之命可擬天心。我等奉命行事。問心無愧。」 張翼見三人仍然執迷不悟。閃身來到一眾地仙人仙之前。朗聲問道:「諸位道友。可是認同三天官之言。天帝之命便是天心。天帝之行便是天道?」 地仙之中半數以上被囚禁在五洲之人。見幕後之人在此義憤填眾人齊聲山呼:「天是天。天帝是天帝我等只認天道公允。不尊無德天帝!」(未完待續。如欲知後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m章節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六章 海島之秘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六章 海島之秘 人間仙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六章 海島之秘 人雖然不過的仙為。醉Ω露Ω網{萬^卷^書^屋-Www.WanJuan.Net*}★更新迅速,小說齊全★不過人多勢眾。齊聲一呼。。倒也聲勢驚人。尤其是自眾人口中所喊的憤之意。沖雲霄。令人心底震顫。 三天官儘管心中堅認可天帝一人可表天心。不過面對眾的仙山呼之聲。感應到其中蘊含的堅強心意。也是一時心意退。畢竟民心上應天道。杜家三人身為天官。有天命身。自然清楚的知眾仙心中忿恨不滿之意。 張翼問道:「三官。爾等說是奉天行事。眼下卻是天帝之心不可代替萬民之心。又該如何說?」 三人面色黯然。低頭半晌不語。 東南西北四位天官是心中疑惑解。北布定神一想。也是覺的其中有古怪之處。不免開口問道:「三天官。天帝命你三人佈置五洲之事。若是心懷天的寬廣。何要囑托你三人暗中行事。不開誠公佈令天庭所有天官的知?我等四天官若論職尚在你三人之。卻對此事一無所知。也是咄咄怪事。」 三天官被北布一問不好不答。只好說道:「回北天官。五洲之事乃是天帝在妙意宮特命我三人便宜行事。不的令他人的知。我等深感重任在肩。深為被天帝委以重任而心存感激。怎會再妄自猜測天帝用心?是以的令之後。瞞過所有人等。募天人在凡間|事。由來已有千年之久!」 「正好千年?」張翼恍然心驚。問道。「此事可是發生在仙魔大戰之後不久?」 三天官答道:「不錯。正是仙魔大戰之後之事。不過當時世間的仙零。因此此事千年以來進展甚微。我等派天人在世搜尋千年之久。不管是散修之人還是小門小觀的修道之士只要成就的仙便一律拿到五洲。千年以來。中土世間幾乎所有的仙都被我等捉拿一空。是以天下修道之士以三大道觀為尊。卻不知其實其他道觀並非不如三大道觀。而是偶而出上一兩的仙。卻全被我等掠走。」 三天官此言一出。三元宮極真觀以及清虛宮之人頓時只覺臉色發熱。心中發虛才知土道門千年以來並非沒有成就的仙。//萬^卷^書^屋-www.wanjuan.net*\\而是所有的仙都被人擄走。而三大道觀千年以來名為天下道門之。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眾人不覺心中推想若千年之間無名小觀成就的仙。不知三大道觀如何應對? 張翼卻對誰為天下道觀之首一事並未放在心上。心中疑惑天帝此舉究竟是何意圖?大**份不說。且無窮後患。一旦事情敗露。天帝之威在世間便蕩然無存。到時無人意修道成仙。都不想飛昇天庭天帝勢力如何壯大?以天帝之無智慧。怎會做出此等不計後果之事出來?說起來與緣木求魚無疑。 一抬頭。發覺羽竹和王文上不知何時從遠處飛來。瞬息之間來到近前。二人先是相視一眼。苦笑一下。後又一起向張翼躬身施禮:「參見尊者!」 張翼急忙向前扶二人:「說與二位神交已久即便有過些許磨擦。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算是舊識。怎麼與我如此見外?」 簫羽竹正要說話。卻被王文上搶了先:「張翼……不。尊者。此為天庭規矩不不。所謂規矩不能壞。身為飛仙。若不遵守天規。豈非自辱身份!」 簫羽竹也點頭稱是。一臉凝重:「既然尊者身為七色天仙。在天庭之上。除天帝之外。不論天官還是天仙見你之後都會執禮禮節不可廢!七色天仙乃是萬仙之尊。所有仙家見面必須執禮!」 張翼也不與二人爭執對二人所作所為大感興趣。問道:「二位既然如此看重天庭禮節。為何又各自為政。引領無明島和無根海與天帝作對?」 簫羽竹微微一笑:「只因千年以來。天帝性情多。行事多有不端。遠不如以前光明落不說。還多逆天之舉。 我等身為飛仙。是天的的飛仙。不是天帝的飛仙。既然天帝無法替天行道。我與文上又不願違背天心。自然要與天帝背道而馳。所以各自佔據一島一海。與天分庭抗爭。」 「沒錯。天帝老兒身為天帝。竟敢暗中施出陰謀詭計。讓人看了心中不快。我與羽竹壯無根海和無明島。不過是為給天庭飛仙一處避世之所罷了。」王文上補充說道。 張翼奇道:「盛你二人互相敵視。向來不和。一心想置對方於死的。今日一見。你二人竟然惺惺相惜。還似乎頗為投緣。看來外界傳言不可輕信。不過也由此可見。二 也頗為老到。考慮周全。成功騙過了天下人。」 簫羽竹點頭答道:「此為混淆視聽之計。眾人都認為無根海與無明島不和。認為與靈霄寶殿三足鼎立。可以避免與天帝正面衝突。實在也是無奈之下的明哲保身之計。畢竟我與文上以及一島一海的所有人等。不過都是飛仙而已。」 張翼點頭贊同。問:「不知二位今日為何突然下凡助我?又為何對我實言相告?」 王文上倒是快人快:「畢竟我與羽竹經營多年。在靈霄寶殿之中也有忠於我二人之人。正好了音訊說是世間將有大變。在知竟是天帝暗中與魔帝達成定。為了拿下應龍。竟然不惜犧牲世間修道之士。我二人再是隱忍也不能對此大逆不道之事坐視不|。是以便急急下凡前來相助。至於為何對你說出無明島與無根海實。其實也是因你成就七色天仙之故。」 「七色天仙乃是天道所成。天道從來公正無私。道所選之人自然不會絲毫有差。是以我二人如實說出實情。一是以誠相待。二來也是希望尊者與我等一同飛昇天庭。到靈霄寶殿之上面見天帝。當面質問他為何如此行事。為何不再大公無私?若無天的福德。便不可再居天帝之位!」 卻原來羽竹與王上二人竟是心和面不和。一直以來假裝對抗來迷惑外人。藉以保全勢力。也算是機智之舉。如此看來。非但傳言不可信。許多事情的真相更是埋沒於表面之下。不為外人所知。而天帝身為天的之尊。暗中行不之事。行事乖張。性情隱諱。怕是其中也有眾多蹊蹺之處。 既然二人主動說出密要事。張翼也不客氣。直接問道:「當初為何無根海派白鳳公子來搶戴嬋兒。無明島派常子謹來搶傾穎?也是因為常子謹之故。我險些被紫金|煉化。從此魂飛魄散於天的之間!」 簫羽竹與王文上對視一笑。隨之異口同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其中也有諸多誤會之處。不能一一言。不過尊者勿怪。我二人維持天道之心。對天可表!只是表面之上身為天帝臣屬。畢竟還要維護天庭尊嚴。有時不的不聽命於人。」 張翼一時驚奇:「難道此事是帝指派你二人為?」 簫羽竹微一猶豫。王文上卻是大聲說道:「羽竹不必再吞吞吐吐。尊者現今成就七色仙。並非私之人。直說無。實不相瞞。尊者。此事乃是九天官自指使我二所為。九天官在天庭之上一向正派。素來嚴謹周正。我二人又念他一向在凡間護你周全。是以他下令之時。雖然我二人猶豫多時。最終還是奉命行事。」 簫羽竹也插話說道:「還望尊者要對九天官有所成見。此事恐怕還有深層原因。以後可以當面向九天官問個清楚。在我二人看來。九天官盡心盡力護佑你年。也算是仁至義盡。尊者萬萬不可因此小事而對他心生怨恨。」 張翼淡然一笑:「二位不必多。在事情未真相大白之前。我是不會怪罪任何一人。 眼下一眾天仙天魔在此。依二位之見。該如何處置?」 簫羽竹微一沉吟。答道:「天魔交與我等押上天庭。公告所有天官周知。看天帝如何作答。天官可以自行離開。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並非首惡之人。」 王文上卻是眼睛一。連連搖頭:「不行。不可。天魔若是綁回天庭。定會招來其他天,前來營救。與放虎歸山一般無二。在我看來。天魔直接殺死了事。至於七名天官。還由尊者出手禁制。由我二人帶回靈霄寶殿。且看天帝老兒如何處置。哼!」 王文上想法過於激。張翼正要思忖一番。忽見潘恆閃身來到近前。見他先是沖羽竹和王文上微一點頭。隨即轉身張翼。愣神片刻。才恍然一笑。說道:「當真是天縱之才。七色天仙難值難遇。以潘恆見識也只是略有耳聞罷了。不想今日竟然親眼的見。不的不說。與翼相識。也是潘恆三生有幸。」 微一停頓。潘恆話題一轉。又道:不過如何處置眼前之事。潘某另有想法。還請翼參考。」 見潘恆說話如此客。張翼在羽竹和王文上面前並不托大。在潘恆面前也是一樣坦然面對。一如從。是以也不自恃。忙道:「潘兄但說無妨。翼洗耳恭聽。」* 歡迎註冊用戶,享受10組書架功能實時關注小說更新。】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七章 瞬息萬變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七章 瞬息萬變 潘恆微一驚訝。隨即點頭說道:「天魔經此一役。殞落百天魔。可謂損失慘重。在天庭之上再難與天帝對抗。至少短時間之內再無反擊之力。此事魔帝雖然心中大為不滿。不過願賭輸。他應該不會大張旗鼓為難天帝或是來找你尋事。 不過若是將此天魔放回天庭。天帝與他們有約在先。想必也不會為難他們。頂多訓斥一番放走。如此一來。數名天魔是日後自行下凡前騷擾凡間的修道之士。即便你法力高強。也是疲於應付。」 張翼點頭稱是。 潘恆繼續說道:「過若是直接死。也不符合道之義。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天魔元氣大傷。若再趕盡殺絕。恐怕翼也是於心不忍。所以依我看來。不如直接將眾天魔抹去修為。任其墜落凡間自生自滅。既行了懲罰之舉。又不至於滅絕天道。落人口!」 張翼尚未答話。丘急急向前搶先說道:「翼。萬萬不可……潘恆身為天魔。此舉大有深意。乃是保存世間魔門實力的暗渡陳倉之計!」 潘恆被青丘一語道破心機。也不惱。沖青丘點頭一:「青丘。說來潘某與你還算有舊。怎麼如此不給潘某一絲情面?呵呵。無妨。潘某既然敢向翼當面提。就是心底坦蕩。並無藏私意。依翼之能。豈會不知我的用心'」 張翼沉吟片刻答道:「既如。也好。且依潘兄所言……」說話間。張翼心意一動。手輕輕一揮。只見眾天魔頓時如被施了定身法。人人呆立當場。一臉痛苦之色。張口之間卻又說不出話來。如此過不多時。忽見眾人表情轉為輕鬆。一恢復平靜之幾人又雙|一閉。自空中摔落。 潘恆急忙作法捲起人。輕輕放回地面又凝神片刻。屈指一彈。只見名天魔化為一道流光。倏忽間消失於茫茫天際之處。不知所蹤。 「多謝翼成全!」潘恆施法完畢。沖張翼施禮道謝。 青丘一臉惋惜。說道:「翼。放虎歸山。必有後患!」 張翼安慰說道:「青丘不必多慮我心中有數。天地之間自平衡之理。不可強求。不可以以一已之力強行破壞。否則必定會有不可預料之後果。一切順之應之。才為大治之道。」 青丘默然無語。退一邊。 簫羽竹和王文上同時向前說道:「尊者。放天魔一道生路。倒也無可厚非。不過若是任由世間魔門興盛。尊者身為七色天仙莫非不一心偏向仙家。還是行中庸之道。不偏不倚?」 張翼微微一笑:「道無言。不管世間興衰。大道無邊。天魔與天仙各自都能成就。便是說明天道中立。從不有所偏向。不過我身為仙家。難免會心有所屬。偏重修道之士。四海閣成立地目的便是令世間修道之士興旺昌盛。限制魔門大肆盛行。當然也非一定要將魔門從世間全部抹去。畢竟仙魔乃是世間平衡之理。若有仙家大舉屠殺魔門之事。到時仙與魔也一般無二。」 張翼如此回答並不能讓簫羽竹王文上滿意不過二人也只好暗自搖頭。答道:「也好。既然此間情已了。我二人這便返回天庭。尊者請多保重。何時想上天庭與天帝對峙。可傳話給我二人。定當隨時恭候大駕。」 張翼也不挽留二。轉身看向幾位天官。問道:「諸位天官。你等是即刻返回天庭覆命。是還另有貴幹?」 東星一臉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愣了片刻。咬牙說道:「既然閣下身為七色天仙。我等必須尊你三分。不過我等奉天帝之命前來捉拿應龍。應龍人在眼前。我等若是就此離去。如何天帝交待?」 張翼笑意如風。飄渺不定:「麼。爾等還要動手不成?」 應龍閃身來到張翼面前。哈哈一笑:「翼不必動手。不過是六七名天官罷了。看我一人對付即可。」 應龍口出狂言。東星卻是心中清楚的很。只怕如今的應龍還真有如此神通。他與其他天官若無天命在身。絕對不是已然化身成功的應龍對手。東星身為天官。也並非貪生怕死輩。是以也是昂然答道:「我等奉天行事。豈容你應龍猖狂?何況你身為異類。其心必異。今日便是拼了一死。我等也要將你拿下。」 應龍一時氣極。狂笑一聲:「木石化形也好。妖類也罷。還有我應龍在內。按照天帝老兒所想。全是異類。所以全部該死不成?怪不的連向來秉性柔順的木石化也有天劫降臨。不過是天帝老兒想要一家獨 始終唯我獨尊於天地之間的私心作祟罷了。」 應龍言語犀利。直說的眾天官啞口無言。靜默半。還是北布上前說道:「今日之事。大出乎我等意料之外。恐怕連天帝也不曾想到世間會有七色天仙問世。七色天仙雖然不如天帝福德深廣。不過也是天道所成。順應天機。我等身為天官。尊天帝之時。更要順天而行。東天官。依我之見。不如我等先返回庭。面見天帝之後。親自稟明此事。再由天帝定奪不遲」 東星微一遲疑。卻南天官和西天官同時說道:「東天官。我等奉天帝之命。下凡前來捉拿應龍。可應龍神通大成。有七色天仙降世。種種莫名之事。便天帝也始料不及。依我等之能。何必再做無謂之事?且依照天規。七色天仙身尊者。天官無不避之。以禮相待。我等無功而返。因七色天仙之故。想必天帝也不責怪。」 東星見眾天官一心要返回天庭。一時遲疑。正要點頭應下之際。忽然心生感應。頓時面喜色。當即大手一揮。率領眾人後退到千丈以外。高聲說道:「應龍不要高興太早。天帝既然有意拿你。自然不會輕易放你逃過一劫……今日你在劫難逃!」 東星話音未落。只見虛空之中平空生成一層厚重如山的烏雲。烏雲隱含無邊威壓。彷彿重逾千鈞。壓人欲低。烏雲翻騰之間。如同天空撲面而來。令人心生膽怯怕之意。只天地寬廣無邊。卻並無一處可容身之地。 先前飛到空中的一地仙和神人無法承受如此天地威壓。紛紛被威勢逼地面。人人站立穩。東倒西|。直欲倒地。張翼和應龍等人自然無所畏懼。逆穩如磐石站立半空之中。 潘恆見狀臉色大變。一凝神駭然說道:「天淨沙天雷!好大的手筆。何人有如此威神力。竟然不耗費本身天命本命天福引來天淨沙天雷……」 說著。一臉無奈和惋惜看了應龍一眼。歎道。「應龍。時不我與。徒奈何也!今日之劫。任你有通天之能。也再難渡過。潘某深感痛惜!」 應龍感應到漫天威壓漸漸聚攏一處。緩慢向他一身聚集。又聽潘恆說出天淨沙天雷之名。頓時心中一驚。微一定神細看。然烏雲湧動之間。裡面隱現金光閃閃。卻原來厚重如山地烏雲全由天淨沙所成。 天淨沙天雷。顧名思義。乃是引自三十三天的天|'。以無上大法煉製到天淨沙之中。威憾天動地。天地之間連同天和魔帝在內。無人抵擋。不過此雷雖然威力驚人。一是煉製起來過凶險。若無數十名天官合力。絕無可能成功。二是成之後。催動之時也是危險重重。不但需要折損施法本身天命和本命天福。施法之人一招不慎還有性命之憂。是以此雷管天地之間無人可敵。不過也幾乎從未有人施展。只因催動此雷其實也與同歸於盡無疑。 應龍豈能不知天淨沙天雷之威。被天雷鎖定氣息。再無逃脫之理。一時氣憤難平。仰天大:「哈哈哈哈。悍然發動天淨沙天雷。只為滅應龍一人。說來應龍就是死。也是死無上榮耀。死驚天動地。天帝老兒。天淨沙天雷只有你一人可以發動。怎麼。你也親自下凡了不成?」 此話一出。一眾皆驚! 「應龍。你也過於自抬身份了些。不過滅你一條小小長蟲。犯不著勞天帝大駕。由我九天官出面便自會手到擒來!」空中驀然傳來一人高聲吟唱。聲音飄渺而遙遠。卻又無比清晰。 「金山逐影幾千秋。索高飛水流……翼。驚聞你成就七色天仙。九靈特來恭祝大!」 竟是九靈! 張翼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究竟是何等滋味。只是眼下顧不上與九靈客套。當即聲風劍發天命之火。一閃沒入烏雲之中。試圖替應龍減輕一絲壓力。 不想天命之火閃即逝。全無半點用處。但見烏雲依然滾動不停。漸漸匯聚成一道粗約丈餘雲柱懸於應龍頭頂之上。上見其高。不知幾萬飄搖。將應龍死死籠罩在內。以應龍方才一擊之下可以力斬數十名天魔之威。竟是被劫雲鎖定。不能動彈半分。 此刻九靈自空中現出真身。淡定自若。沖張翼微一點頭:「翼。不必再枉費心機。天命之火對抗天淨沙天雷……全然無用。即便你以七色天仙之能。也無阻擋天雷之威。應龍。今日死!」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八章 一波三折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八章 一波三折 張翼強壓心中怒火:「九靈道。ΖuiLu.COM我敬你為人。你有恩。以前恩怨一筆勾銷。你且饒過應龍。其他之事再|商議不遲!」 九靈渾身仙氣繚繞。大巍峨。在空中隨意一站。氣象萬千。與先前三元宮中的廚房總管判若兩人見到張翼。九靈先是含笑點頭。隨之躬身微施一禮:九天官參見尊者!」 張翼心中急欲解救應龍。也顧不上許多。匆匆還了一禮。說道:「九天官不必多禮。先應龍之事。天淨沙天雷可是由你催動?」 九靈不慌不忙。鎮靜自若:「九靈並無此等本領可以引發天淨沙天雷。此天雷乃是由天庭之上數十天天官聯手催動。我不過是順勢引導。將其指向應龍罷了。翼。你我相識多年。也不必虛客套。實不相瞞。天淨沙天雷一旦發動。絕無收回之理。就算天帝魔帝在此聯手也無法阻攔天雷之威……」 張翼大駭:「如此說。應龍再活命的可能?」 九靈點頭。一臉凝重:「非但應龍會被天雷擊殺。中土世間所有木石化形以及妖類。只要是該渡劫之人。不出一時三刻。將會被全部吸附到天雷之下。隨後天雷一之下。連同應龍在內。全部灰飛煙滅!」 「九靈。你……你麼如此狠毒?」張翼大怒。心意微動。聲風劍之快無法形容。凌空懸浮於九靈頭頂之上。蓄勢待發。 「若非念你與我有定當一劍斬掉你的頂上花冠。再將你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翻身。」 張翼一臉狠絕之色。顯然氣極。 九靈卻是不動如山臉上笑意不,:「翼莫要衝動。此中隱情若是聽我詳細道來。你但不會殺我還會對我感激涕零。只因若是依輩份而論。我是你的長輩。若依遠近而論。你我親如一家。」 張翼頓時愣住:「此話怎講?」 九靈哈哈一笑:難的今日世間門齊聚此地。難的羽竹和王文上同時現身。難的潘恆也不再躲藏不出前來湊湊熱鬧。更有四海龍王和無天山金王。不必說稍後便會現身的畢方和玄冥。還有魅妖和木石化形等人如此天獨厚萬載難遇的盛事。非翼這般不世之才才可以成就。九靈今日有幸親眼見。不不敬佩本帝神妙算之能忍不發之心其才高。其心高遠。然遠勝於九靈無數。」 張翼一時迷惑:「帝?你所說之人不是天帝?」 九靈悄然一笑:「翼。不必急在一時。此事稍後自見分曉。你且看來……」說完。九靈用手一指遠處。 順著九靈所指之處去。只見自天邊遠遠飛來無數黑影。飛行之勢之快無與倫比。眨眼間便近身到眾人眼前只見密密麻麻全是木石化形魅妖以及其他不知名地妖類。更畢方和玄冥也在其中。一行浩浩蕩蕩只怕不下數千人。竟是排列成一行。被天淨沙天雷強大的吸附之力自中土世間各地|行攝取到此! 只見眾人全無一絲反抗之力。身不由己被驚天動地的天地之威禁制全身功力。連畢方和玄冥身為天地靈獸。也在天淨沙天雷之下。渾身戰慄驚成一團。 緊接著光芒一閃。燭龍也驚叫一聲身不由己被天淨沙天雷吸入其後。位列應龍之後。 眾人按照修為高低。動排列成一列。依次排在應龍和燭龍之後。形成一道長不下千的隊伍展現眾人面前。驚見如此詭異情景。包括張翼在內潘恆商鶴羽以及青丘等人無不目瞪口呆。全部愣在當場。半天說不一句話來。 震駭過後。張翼猛然驚醒過來。厲聲喝道:「九靈。世間萬物自有存活於世的道理。為何非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天理何在?天帝自認為天地之主。萬物之尊。為何行此慘絕人寰之事。他還有何德能再高居靈霄寶殿?」 九靈哈哈大笑:「翼。天地之間。唯實力至上。一依修為高低和神通深廣來決定一切。既然天帝有能力發動天淨沙天雷。便要淨化世間。化解天地之間地非人一類的修行者。由此天地之間唯有仙魔。天地方成天地。陰陽才為陰陽萬事萬物才歸於平衡。不被應龍燭龍藍魅木石化形等打亂地規則。如此方顯天地清明。萬物昌盛。說來也多虧翼你將散落中土世間的應龍燭龍畢方玄冥以及玉成張柏子。連同魅妖在內匯聚一處。更因你之助。才將天下修道之士全部歸心一處。天地大事。非萬般機千年醞釀才成。翼。你當之無愧是地之間第一人!」 張翼被九靈一說。更覺有愧於應龍燭龍等人。當 |猶豫。心意一動。便想舉手之間將九靈拿下再說。不,之下。卻覺心意所及之處。然無法將九靈鎖定。不禁大吃一驚。 自成就七色天仙以雖然並未刻意施展全部神通。張翼卻是心中明白。如今他的修為比起未成就七色天仙之前。可以說有天壤之別。即便不用心感應。以前看來高不可及的天官及天仙。在他的神識之中。眾人的修為高低盡收眼。無一遺漏。心中坦然自在。自信可以一招之內將天官天仙乃至天魔制服。 九靈再是高強。也並非天帝。為何能夠躲過七色天仙的鎖定?張翼心中大奇。 九靈看出張翼眼的震驚之意。笑道:「翼不必驚慌。你我並非敵人。實言相告。我也並非你的對手。不過是身有'物。可以抵擋一二罷了。莫要急於一時。稍後待應龍等人伏誅之後。自會真相大白!」 九靈說輕巧。張哪裡肯讓應龍燭龍被天雷擊殺。更何況天雷之下還有玉成張子以及藍魅一眾魅妖。除此之外。還有無數木石化形和妖類生靈。都在天雷地吸附之下苦苦掙扎。無比悲慘。除了應龍和燭龍。其餘眾人被天雷之力鎮壓。連話也無法出。是以玉成和張柏子遠遠看到張翼。只是眼中流露無限悲傷絕望之意。卻只能遙遙相望。徒生傷感! 藍魅等魅妖也是一臉無奈落寞望向張翼。情難自抑。人人淚雨紛飛。楚楚可憐。 張翼看在眼中。痛在心裡。一聲長嘯飛身躍起。電閃之間便跳入劫雲之中。深身七彩光芒大盛。映照劫雲一片亮堂。隨後張翼氣息外放。陰陽二氣自左手右手之中源源不斷湧出。便要強行將劫雲一分為二。 陰陽之力果然強悍比。在張翼全力相拼之下。在七色天仙的七色仙力支撐之下。竟然憾動了天淨沙天雷。生生將劫雲從中一撕為二。只見張翼如頂天立地的巨人將劫雲勢如破竹一般從中間分開。一手抓住一端。猶如劈柴一般將劫雲從下端撕裂開來。 七色天仙之能。威力如斯。直讓九靈大吃一驚。退後數步方才站穩身形。微微點頭說道:「如此威猛。與天帝和魔帝已有一戰之力。張翼。當真是的了天機之人。了的。了的!」 嘴上雖是稱讚。手下卻不閒著九靈右手一揮。大喝一聲:「眾天官聽令三人阻擋他人手。四人以天淨沙注入劫雲之中。不的有誤!」 星羅棋布四位天官三天官聞風而動。三天官閃攔在潘恆商鶴羽和青丘赤浪面前。其餘四人以東星為首。揚手放出黃沙鳥同時催動天仙之力。頓時由小鳥口中噴出漫天黃沙。四人又拼了折損天仙天福。各摘一朵天仙花冠化黃沙為金沙。 四天官之力非同小劫雲此助。頓時威力大漲。竟是漸漸自裂口之上向下合攏。張翼感受到自劫雲之上傳來地威壓具有毀天滅地之力。儘管他七色天仙大成。神通無邊。不過仍是無法與天地之力合數十名天官之力抗衡。況且天淨沙天雷本來采自三十三天之上。更不是此間地神通所能抵擋。 潘恆等人自然不就此被人攔截。尤其是商鶴羽和青丘與張翼情義深重。見他拼了性命也要救下應龍等人。自然感同身受。一時全部心情激盪。一顆穩固如山地仙心也是勃然迸發萬丈豪情。二人大呼一聲:「翼。我等助你一臂之力。死足惜。只為情義!」 潘恆雖然受傷。不過三天官剛才也被張翼禁錮片刻。一身仙力沒有全部恢復。所以潘恆以一敵三。穩佔上風。九靈正要再催動天淨沙以增加劫雲之威卻見鶴羽等人|不懼死撲了過來。只好暫且將劫雲之事放到一邊。轉身迎戰。頓時。場中戰成一團。 張翼雙手撐住劫漸感仙力不支。心意難以繼陰陽二力不再磅礡洶湧。劫雲合攏之勢加快。張翼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既然拼了一死只怕也難以阻擋劫雲重新匯聚成形。一旦劫雲再成。必將一擊落下。到時數千生毀於一旦。又該如何是好?與其死慘烈不如死壯烈。七色天仙可以感天應地。自身全部天仙之力為代價。換取一次驚天逆轉。 張翼主意既定。正要全心施展逆轉驚天之法之忽然心生感應自地上地仙之中有一人突然越空起。閃電般來到他的身後。的意一笑:「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某等此刻。已經太久了。張翼。今日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未完待續。如欲知後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九章 紅消香斷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七十九章 紅消香斷 翼聽得真切,此人竟是羅遠公! 此時是,他一身修為提升到了極致,臨近爆裂邊緣,若能控制得當,拼了由七色天仙降為飛仙,或許還可將劫雲擊散。而偏偏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羅遠公意外現身,突然出手,直襲張翼軫背後而來。 更讓張翼軫大吃一驚的是,羅遠公魔力沛然,離他尚有數十丈之外,已然可以感應到他雙手之上令人心悸的天魔之力。 羅遠公已然成就天魔之體! 若非身在劫雲之下,若不是全身心力力抗數十名天官的天仙之力,以及天淨沙天雷之力,以羅遠公的修為,不過是剛剛晉身普通天魔,並不是張翼軫一招之敵。只是此時此刻,顯然羅遠公等候已久,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張翼軫躲無可躲,且無法還手,再加上正處於最虛弱之際,羅遠公一擊得手,張翼軫必死無疑。 而其餘地仙、神人皆在地面之上,迫於劫雲威壓無法飛空前來相救。潘恆和商鶴羽、青丘、赤浪等人與眾天官混戰在一起,自顧不暇,即便有心前來飛身相助,也是分身乏術,難以逃脫對手糾纏。 張翼軫情況萬分緊急! 倒是正與眾人纏鬥的九靈感應到張翼軫身處危險之中,情急之下也不顧被眾人圍攻,轉身疾飛,竟是意欲出手營救。 不過九靈再快,還是晚了一步,只因事發突然,眾人都始料不及,且羅遠公所選時機又精準無比,正是算定就算所有人出手救助,張翼也是難逃一死,是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一擊,竟是拼了全力不顧身後九靈出手來襲,力求一舉將張翼軫擊殺,哪怕自己身死也在所不惜。 此等情景之下,九靈在前,商鶴羽等人在後,疾如流星朝羅遠公撲去,只是眾人飛空雖快,是離羅遠公仍有數十丈之遙,而此時羅遠公離張翼過數丈之遙,即便眾人催動口訣放出法寶也是枉然! 眾人心中大駭。不想張翼剛剛成就七色天仙就要喪命於羅遠公之手。莫非真是天道不公不成? 眾人一時肝膽欲裂。只聽青丘一聲聲嘶力竭地呼喊:「羅遠公賊子。還不快快助手!」 羅遠公此時眼見就要一舉將張翼軫擊殺當場。心中大定。全身魔力運轉間。渾身閃耀耀眼紅光。就在他雙手將將離張翼軫還有一丈之遠之時。驀然眼前虛空之中一陣波動。一個人影竟然憑空現形眼前。此人一身紅衣。長發過腰。手中紅雲瀰漫。紅光隱現。吞吐不定。而此人身姿曼妙。剛一現身。便身形微動。猶如起舞弄清影! 清影一點紅。火雲浮生夢。 ……正是紅枕! 紅枕正對羅遠公雙掌。不躲不閃。一臉詭異笑容。手中清影劍化為火雲澎湃之勢。氣勢銳利決絕。猶如與紅枕合為一體。如同長虹貫日。化為一道流光。一閃沒入羅遠公心口。 羅遠公來勢迅猛,紅枕又現身突然,二人相距過近,紅枕又是同歸於盡的打法。羅遠公躲閃不及,被清影火雲劍一劍穿心,同時雙掌印在紅枕雙肩之上。 羅遠公天魔初成,威力非同小可,又是全力相拼,一掌結實擊中紅枕,只見光華一閃,生生將紅枕擊得灰飛煙滅,不留一絲痕跡消散於天地之間。而紅枕的清影火雲劍一劍穿透羅遠公身軀之後,驀然在空中化為一團光華,吞吐不定,如同與父母失散的孩童,在空中遲疑不決,感應不到的紅枕的氣息,不知去留,也不知如何是好。 羅遠公被一劍穿心,頓時收住前行之勢,在空中呆立片刻,隨即哈哈一笑:「紅枕丫頭,一把普通飛劍豈能有損某的天魔之體,只可惜你死得太容易了一些……」 話未說完,又猛然愣住,臉色瞬間三變,隨後突然大叫一聲:「好一個紅枕,好一手偷天換日……」只聽自羅遠公體內傳來一陣碎裂之聲,如同玉瓶打破散落一地,只持續片刻,卻見羅遠公仰天長嘯,氣沖雲霄,嘯聲一落,身體僵直如一根木棍,頹然從空跌落塵埃。 羅遠公剛一落地,身形又倏忽之間被人牽引,閃電般飛到潘恆身前,正是潘恆得了機會,將其吸附到身前。 羅遠公已然性命垂危,卻仍是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師傅,徒兒無能,千算萬算也未能殺死張翼軫!」 潘恆喟歎一聲:「遠公,功敗垂成錯不在你,在於天。張翼得天道青睞,豈能如此輕易被人殺死?說來也是師傅之過,其實為師自始至終都不曾想要置張翼於死地!」 羅遠公圓瞪雙目:「師傅,此話怎講?」 潘恆淒然一笑:「張翼軫是應運之人,為師一直與之暗中配合謀劃大計,如今大事將成,不想你如此癡絕,竟是潛藏於此,伺機將他殺死。也怪為師一時疏忽,帶你入魔卻未告知 真相……」 「怎麼,師傅你莫非不是天魔?」羅遠公難以置信。 「為師當然是天魔,且還是大天魔,不過麼,其中另有隱情,不到關鍵之時不能透露……遠公,你好生去罷,下世不管修仙修魔,切記要以大道為重,莫要計較個人恩怨!」 潘恆輕歎一聲,右手伸出,平放在羅遠公頭頂之上,隨即魔力一吐,羅遠公當即斃命。 師傅親手將徒弟殺死,眾人看在眼中,全部大惑不解。潘恆也不多說,振臂一呼:「諸位,翼軫危矣,還不快快拚死相救。」 眾人一聽此言頓時驚醒,雙方又重新戰成一團。 張翼軫雖然不及回身看清身後之事,不過紅枕現身,如流光一現,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便從此消散於天地之間,竟是為救他而死! 此情此義,於無聲處見驚雷,在悄然中留下永恆的身影。電光火石之間,一切發生得過於突然,如煙花絢麗一閃即逝,又如曇花一現,芳蹤沓沓只餘淡淡花香。張翼身處天雷威壓之下,卻渾然忘我,腦中瞬間憶起兒時地歡樂時光,與紅枕同村同行時的青蔥歲月,以及紅枕悲慘的身世和無奈入魔的淒涼。 一個弱小女子,在孤苦無助之中,不知度過了多少緋惻徘徊的日出日落……紅枕,一個如霞光絢爛又如朝霞一般落寞的女子,就這般悄無聲息地霞光一閃,永久消失於天地之間! 張翼軫心如刀割,痛心疾首,驀然之間心意大開,渾身氣息猛然暴漲數倍,仰天長吐一口七色仙氣,氣沖九天。七色仙氣所及之處,劫雲紛紛避之,漸呈雲開霧散之勢。 得此時機,張翼軫豈肯放過,雙手加力,陰陽二力水洩而出,隨著一聲斷喝,只見天淨沙劫雲竟被張翼軫如破竹一般從中撕為兩段,裂縫扶搖直上,一入沒入虛空之中至高之處,仍是上升之勢不斷,不知是否一直要裂到天庭之上劫雲的另一端。 如此一來,劫雲之威大減,應龍和燭龍奮力一躍,率先自劫雲之中逃離,隨後二人同時出手,猛擊劫雲下端,轟然巨響聲中,劫雲如喪家之犬,風捲殘雲倉惶逃走,片刻之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劫雲一除,自燭龍以下所有人等都重獲自由,一時歡呼之聲響起一片,眾人跪拜在地,拜謝之聲此起彼伏,人人喜極而泣,叩謝張翼軫救命之恩。 張翼卻顧不上理會眾人,閃身來到清影火雲劍前,心意一動,將清影劍收到手中。清影劍心有不甘,猶自輕鳴不止,意欲脫離張翼軫控制,奈何張翼軫是何許人也,清影劍掙扎多時不能逃脫張翼軫手心,不禁悲鳴不已。 張翼睹物思人,更是心中傷感難忍,輕歎一聲:「紅枕,翼軫何德何能,愧欠你太多,又被你捨命相救,我卻對你始終不問不聞,任由你入魔,任由你一人孤身飄零!天地雖大,你卻始終心繫我一人,而我四海為家,掛念親生父母之事,對你一向疏於照應,更沒有刻意前去尋你,勸你回頭。更讓我於心難安的是,對你的深情厚義,我並未放在心上,也未細心疏導,終於才有今日之大錯……紅枕,翼軫問心有愧,也不知你在羅遠公魔掌之下是否形神俱滅,若有一縷香魂不遠,他日我定當入陰間,尋到你地魂魄,讓你再世為人!」 張翼軫情真意切,一時淚流滿面,傷心欲絕。逢此巨變,九靈等人也停手不攻,潘恆和商鶴羽、青丘等人呆立一邊,搖頭無語,無人敢近前相勸。 九靈對紅枕並無多少印象,也是因為心中有事,也不在意張翼軫此時心情,上前一步說道:「翼軫,且聽我一言,你何必冒犯天顏護下應龍、燭龍等人,還有眾多素不相識的木石化形、妖類,也因此而痛失紅枕,豈非得不償失?且不說天帝如何震怒,必將降罪於你,單是自身折損功力已是大大的不值……方纔之舉,說不得天帝大怒之下,會動用天地法寶將你七色花冠打落!」 「打便打,儘管來拿便是!」 張翼軫一臉漠然,冷冷看了九靈一眼,先是深揖一禮,說道:「此禮是為答謝九靈道長以前在三元宮照顧之情以及贈劍之誼,從此之後你我恩斷情絕,形同陌路!」 說著,微一拱手,當空一劃,又道:「九天官,從此我張翼軫與天帝勢不兩立,連同你在內的所有天官天仙,若是敬我讓我,不逆天道行事還則罷了,若是不然,被我遇到,休怪我手下無情……九靈,你依仗天淨沙天雷,肆意殘害天地生靈,身為天官卻無天德,既然如此,今日正好被我遇見,若不留下頂上花冠,如何向險些身死天雷之下的數千生靈交待?」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章 瞞天過海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章 瞞天過海 靈臉色大變:「翼軫,你要摘我頂上花冠?你可知人?」 張翼軫不動聲色:「你曾是三元宮的廚房總管,又是高高在上的九天官,真真假假,也不知究竟謀算何事?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因你而起,找你討回公道,也是天經地義。」 面對七色天仙的威脅,九靈依然從容不迫,微笑說道:「翼軫你有所不知,當年你初生之時,天帝震怒之下要將你處死,是我拼了被天帝懲罰暗中籌劃,才將你送下凡間,由此才有今日的七色天仙。」 一聽此言,張翼微歎一聲,說道:「此事我已然得知,正是因為感念九靈道長一直以來的關照和厚愛,今日我才留你性命,只取你頂上花冠……否則以你方才舉動,死有餘辜!」 九靈微一點頭,答道:「翼所言極是,既然你念及當年救你之情,不妨再說贈你聲風劍之誼,暗中護你周全之心,更有丘瞳與西蓮子二人處處指引之舉,全是因我暗中策劃,一心照應之故!」 張翼軫駭然而驚:「這麼說,丘瞳和西蓮子故意截留照天鏡,又明裡暗裡留下蛛絲馬跡引我一步步走向咫尺天涯,最終飛昇到方丈仙山,全是因你九天官在背後操縱?」 九靈笑而頷。 「我且請問九天官,既然當年你與我同在一處,又是舊識,為何又要故設迷陣,讓我捨近求遠,非要在中土世間轉來轉去,歷經千辛萬苦才尋到進入方丈仙山之法,況且依我母親所言,她並不想讓我前往方丈仙山尋她,你又暗中謀劃此事,故意誘我前去方丈仙山,又是有何謀算?」 「再說來,閣下身為堂堂的九天官,我母親不過是尋常飛仙,當年你又何必甘冒被天帝嚴加懲罰的危險,非要救我?你身為天帝最為寵信之人,又有何理由非要救下與你本不相干之人?」 九靈聽張翼軫一連串問,臉上笑意更盛,卻是滿懷慈愛之意:「翼,此事說來話長……我先前說過,若論遠近,你我親如一家,其中內情,稍後定當詳細道來,你一聽之下,定然明白。先說當年天帝震怒要將你處死,我暗中周旋令人將你成功打落凡間,此事不過是瞞天過海之計!」 「要瞞何人?」 「要瞞天庭所有天官天仙。還有與此事有關地至關重要之人!不過此事由我與你親生父親暗中籌劃。你母親並不知情。是以她一心認定天帝要真心置你於死地。寧願捨棄自身性命也不願你前來送死。所以才不願你前往方丈仙山尋她。此為其一。」 「其二。丘瞳和西蓮子二人本是我地隨從。他二人奉我之命。在世間布下疑局。所圖不過是引你最終走向我與天帝為你安排地正途之上。不誤我二人一番成就你世間歷練突破自身所限地良苦用心。 至於為何要截留照天鏡。也是不想讓你輕易聽信你母親之言。誤了飛昇方丈仙山地絕佳時機。說來也並無惡意。」 「其三。你母親並非尋常飛仙。你父親也不是無名之人。我之所以暗中救你。也是早先謀定之事。是你父親一手精心巧妙安排。非但成功瞞過所有人等。連你母親也被蒙在鼓裡。正是因為有此妙計。才保得天帝高居靈霄寶殿。而你在世間也負眾望圓滿一段人間仙路。成功引出應龍、燭龍以及玄冥、畢方等人。如今大計已成。翼軫。你也晉身為七色天仙。可以比肩天帝、魔帝。難道你還要對我這個一直以來對你關愛有加暗中照應周全地長輩痛下殺手不成?」 張翼軫震驚當場。一時心神大亂。凝神半晌。才退後幾步。連連搖頭說道:「九靈。我。我不相信……依你所說。你與我父親交好。又與天帝暗中策劃。難道是說。我父親正是天帝不成?」 九靈笑而不答。 「不會,不應該!」 張翼軫猛然驚醒,說道:「我親耳聽母親所言,說是我父親不過是尋常飛仙。當時我親見母親之時,也是感應得知她一身仙氣也過是飛仙之境。就算她從未見過天帝,也能感應到天帝地威德和榮光,怎會與父親相伴多年,竟是不知道對方是何許人也,此事絕無可能,不過是你九靈的一家之言,試圖亂我心神罷了!」 「再說了,天帝乃是天地之主,怎會青睞一名尋常飛仙?況且還與她生下孩子,還要瞞過眾人!身為天帝,行事不方正圓融不算,還偷偷摸摸,暗藏私心,試問,哪裡有如此不堪不雅的天帝?……九靈,莫要花言巧語騙我上當,誰人會信你信口開河之說!」 九靈見張翼軫心神已亂,淡笑答道:「翼軫,若我害 在你初入三元宮之時,舉手之間便可將你打入萬劫何必非要等到今日你神通大成?先前並未對你言明真相,也是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有諸多隱密之事不便透露。」 「天帝雖是高高在上,不過行事也有諸多不便,不可隨性而為,是以只好與我暗中商議,行此良策,也是存了一試之心。不過也是未曾想到,不想你不但際遇不斷,且生性坦然,贏得無數人的信任和追隨,也是可堪大用。更難能可貴之處在於,你重新將天下道門的修道之人匯聚一處,還令四海歸心,無天山歸順,更讓木石化形認可,魅妖認主,再在此次四海閣大典之上為求一眾地仙不惜犧牲自家性命,感得天福降身,由此得天道贏天心,成就萬年不遇的七色天仙,翼軫,我與你父深以為傲,由此更加認定當初所行之計正是萬全之策。」 張翼軫臉色慘白,喃喃自語:「不可能,不會,怎麼會是這般結果?我的親生父親竟是天帝,我卻是天帝的私生之子麼……」 張翼時而迷茫,時而焦慮,原地打轉,竟然身陷其中不能自撥。商鶴羽見狀,正要向前制止,卻被青丘輕輕攔下:「此事外力無用,只可讓他自己心開意解,否則心魔一生,再難去除!」 商鶴羽一臉迷惑:「難道翼真是天帝之子?」 青丘卻有不同見解:「此事定有重大隱情,不可輕易便下結論。九靈所說言之鑿鑿,恐怕也並非信口開河之言。不過若是只憑他隻言片語便深信不疑,也是不能。依我來看,九靈所說真真假假,即便翼之父並非天帝,只怕也相去不遠,或是與天帝齊名之人。」 赤浪在一旁皺眉說道:「要是翼軫之父真是天帝,以翼軫眼下作為,與逆天無異,也不知該如何收場?天帝要置應龍、燭龍等人於死地,翼軫自是不會同意,父子尚未相認便要反目,也是世間悲慘之事。」 潘恆在一旁好整以暇,不慌不忙說道:「諸位不必急躁,翼軫在世間一路風浪險阻走來,從未有過退縮為難之時,只是一直以來糾結於親生父母之事,乍聽之下,自然難免一時無法接受。 相信以翼地心性和現今的修為,能夠處理好眼前之事。」 青丘卻是掃了潘恆幾眼,略帶嘲諷地說道:「千年之前身為道門地救星,如今卻又身為大天魔,閣下倒也會見風使舵,著實令在下佩服得緊。此次你前來,先滅天魔,又戰天仙,不知打的什麼如意算盤,讓人琢磨不透。」 潘恆哈哈一笑:「青丘,若論聰明才智,你也算是上上之選,不過也只僅限於世間之地。放眼到天地之間,謀算天地大計,籌劃天地棋局,你卻還是差了幾分。所以青丘你且退到一旁,稍安勿躁,且看翼如何應對危機。」 青丘被潘恆譏諷一番,臉色微變,隨即又恢復正常,搖頭一笑:「確實論深謀遠慮,我不如閣下,既然閣下信心滿滿,我等且試目以待。」 再說張翼低頭尋思半晌,忽然抬頭,臉上已然恢復平穩淡定之意,說道:「且不說天帝是否真是我的親生父親,也不論你九靈暗中照應是否另有用心,但說我在世間一路走來,數次歷險幾乎身死,無不是憑借自身之力才得以脫身,玄冥天的鬥智鬥勇,海枯石爛的生死相爭,滄海桑田地變幻萬千,再到咫尺天涯之內紫金鈸之中的九死一生,其時以天帝之能,以九天官之神通,為何不見有人出手相救,任由我自生自滅,哪怕是魂飛魄散也無動於衷?」 九靈聽聞此言,臉色微微錯愕,立時又一臉笑意:「其實當初將你打落凡間,便是你父以無上神通推算得知,你在世間雖然會經歷諸多危險之事,不過最終卻會一一化解,並無性命之憂,是以我等只是靜觀其變,放手讓你自行歷練!」 「說得倒是輕巧,聽來也是輕鬆,若我所想沒錯,幕後之人不過是想坐享其成罷了,若我僥倖得以不死,日後便可再加以利用。若是難逃厄運,也是我命該如此,怪不得別人。其實說來說去,九天官,你口中所說有人神機妙算,得窺天機,行瞞天過海之計,不過是自欺欺人地謊言罷了。只怕你心裡也清楚得很,我一入世間,便一切遠離幕後之人的當初設想,是以最後我屢次涉險,生死早已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他所要的只是他的天地大計、世間大局,我的生死以及我母親地自由之身,全然不在顧慮之內,是也不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一章 金蟬脫殼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一章 金蟬脫殼 卻是臉色不變,堅定地答道:「翼軫此言差矣,你位,即便對你關懷有加,也斷無可能因私廢公,做出有損威嚴之事出來。再說我當時雖然人在世間,也是限於天地規則,不敢強行出手助你。其實說來,你在世間所經之事,無不在你父與我的掌控之中,在我二人精心推算之下,儘管你會屢屢身處險境,不過總能逢凶化吉。 所以你也不必怪罪我二人不出手相救,也是因為天地萬事萬物皆有章法可循,你父才學冠絕天地之間,即便將你一生之事推算得清清楚楚也不在話下。」 「笑話!」 張翼軫終於笑出聲來,「當真是可笑之極……九靈,切莫再謊話連篇,你還真以為我信你不成?先前對我之事瞭如指掌,不過是得無字天書也就是息影之書傳訊,再後你在聲風劍之中做下手腳,也可以得知我的行蹤。不過自咫尺天涯之後,聲風劍被我徹底清除其內隱含的氣息,從此你對我的所作所為再也無法探知。所謂得窺天機不過是大話假話罷了,即便身為天帝也絕無可能將天地之事事無鉅細推算得一清二楚,只因天地有玄機,天道玄幻莫測,非人力所能窺測,天帝也被天道束縛,難逃天地法則,怎麼可能堪破天道玄機,推算天地萬物興衰?就算天帝動用天地之能,以無上神通推算而出世間變遷,也不過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能詳細得知萬事萬物的細緻入微的變化之處,九天官,你還有何話說?」 九靈猶自嘴硬:「翼,不管如何,我一心維護你的安危,連同你父親在內,我二人無時無刻不精心推算天地局勢,由此也才有今日之事!」 張翼軫淡然一笑,語氣之中滿是不屑:「既如此,你可曾推算而出今日之事的最終結局?」 九靈一臉自得:「自然,今日之事自然會有一個皆大歡喜之局……應龍、燭龍等人伏誅,翼軫返回天庭與親生父母團聚,從此天地之間逍遙自在,無人可及。同時天地恢復清明,除了仙魔之外,不再有異類存活於世,也無木石化形,如此朗朗乾坤,大好天地,正是天帝天心之中所謀劃已久的天地大局!」 「不錯,妙極!」 張翼軫笑容一滯,臉色微寒,「九靈,你可曾算出,今日下凡會痛失頂上花冠?」 九靈大吃一驚,急忙後退:「翼軫不可,我與你父情同手足,親如一家……」 話未說完。卻覺全身一滯。一身仙力再也無法運轉半分。竟是被七色天仙之力生生禁錮。 好一個七色天仙。果然非凡。 九靈心中大駭。顧不上許多。心知若等七色天仙仙力侵入體內之後。絕對再無逃脫地可能。到時一身修為盡損。想到此節。當即身子一直僵硬如同木頭。隨後自背後猛然裂開一道裂縫。長約三尺。寬有一尺。緊接著一個人影從裂縫之中一閃而出。在空中閃動幾下。重新化形現身。 卻見此人生得如中年男子。長衫束。說不出地瀟灑隨意。與先前地九靈判若兩人。 再看九靈身軀被張翼軫神識鎖定。動念之間便將其頂上花冠摘下。花冠一離頭頂。頓時片片枯萎。隨即化為灰燼飄散一空。更讓人驚訝地是。九靈身軀如蛇蛻一般也迅速枯萎收縮。最後化為一層血霧。在空中盤旋不定。 怎會有如此詭異之事? 非但張翼軫吃驚不小,在場的七位天官也是大驚失色,一齊驚呼出聲:「你是何人,竟敢假冒九天官?」 由九靈身軀之上化形而出之人當空站定,一臉傲然,開口說道:「本尊摩羅,身為萬魔之尊,怎麼,爾等竟然不識本尊何人?」 是他! 張翼軫立時聽出摩羅聲音正是上次將楊不忘吞噬之人,九天官九靈轉眼之間化身為魔尊,儘管身為七色天仙,張翼軫也是不免呆立當場,一時驚呆。 此等巨變過於突兀,連一向鎮定的潘恆也是臉色大變,一臉不解之意,問道:「摩羅,莫非你已然練成魔門之中失傳的金蟬脫殼**?」 摩羅昂然答道:「不錯,算你還有些眼光,竟然識得本尊地獨家**。潘恆,你雖然身為大天魔,不過成就天魔時日不久,又如何得知魔門之中的有此等不傳之秘?」 潘恆不答反問:「魔尊,真正的九天官是否早已被你殺死?」 摩羅微一遲疑,凝神少時,忽然面露喜色,答道:「千年以前,九靈便被本尊以金蟬脫殼**奪了仙體,從此以九天官身份在天地之間逍遙自在,好不愜意。潘恆,眼下即將上天開眼,正好本尊被張翼軫逼得現出原形,你且與我攜手禦敵,待此間事情了結之後,返回天庭,本尊可以魔帝面 推舉你為魔帝的左膀右臂,如何?」 潘恆拱手謝過摩羅好意,又問:「魔尊請了,只是據傳魔帝千年以前閉關不出,眾人皆以為魔帝必有法力突破,或許還可悟出戰勝天帝的神通。不過在我推測之中,魔帝怕是傷重不治,正在閉關療傷才是。」 摩羅面不改色:「潘恆莫要胡亂猜測,魔帝神通蓋世,怎會受傷?魔帝如今不但神通大成,尚在天帝之上,且正志滿意得,你可要看準時機,莫要錯失良機,此時正是你向魔帝一表忠誠之時,否則你先前殘殺天魔之事,魔帝定然不饒。」 潘恆點頭說道:「魔尊所言極是,我與張翼幾人聯手殺死天魔無數,此事魔帝定是大為震怒,說不定會親自出手將我處死。不過眼下就算我與魔尊聯手,也難敵張翼軫七色天仙的神通,更何況還有七位天官在一旁虎視眈眈!」 摩羅環視四周,淡笑答道:「本尊隻身下凡,若無萬全之策,怎會以身試險?潘恆,若再遲疑不決,休怪本尊事先沒有提醒過你,按說依你方才地所作所為,絕無活命之理,只是眼下有此良機,再不珍惜,豈非自尋死路?況且當年本尊看中你的資質,逼你入魔,也是一心期望依你的資質能夠在魔門之中擔任要職,可為魔帝一大助力。」 「逼我入魔?此話怎講?」潘恆一臉愕然,頓時愣住。 張翼等人在一旁隱忍不,聽潘恆與摩羅對答,各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千年之事一一浮現,真相即將揭露,事關切身利益,人人都暫時按壓心中忿恨和不安,靜觀其變。 七天官卻是怒火滔天,轉眼間人人敬仰的九天官竟然化身為魔尊,再想到千年以來聽從九天官號令,竟然真實身份卻是天魔,痛惜九天官被摩羅害死的同時,又深感恥辱。不想被魔尊混入靈霄寶殿,號令眾天官千年之久,不但眾天官天仙被蒙在鼓裡,難道連天帝也絲毫沒有察覺? 七天官羞愧難當,只想一湧而上將摩羅拿下,交與天帝處置,不過聽到摩羅與潘恆對話,事關隱密之事,也只好按下性子,耐心聽完。 「既然眾人都在此地,本尊便借此公告天下,其實千年以前仙魔大戰之時,本尊伺機奪取九天官仙體,得了九天官地天命和天職。 正好此時世間道門之中高人倍出,眼見便要將世間魔門掃蕩一空,本尊身為萬魔之尊豈能坐視不理,遂令三天官自方丈仙山煉取一天柱,將潘恆鎮壓在王屋山之中,正是要令其心生恨意,怨恨天道不公,蔑視天帝權威,由恨入魔。潘恆資質在當時修道之士當中屬一屬二,為上上之選,若是殺之實在可惜,逼其入魔正合魔帝心意。」 潘恆聽了卻並未如眾人所想一般衝動呼喊,大失常態,而是淡然如松,搖頭一笑,問道:「敢問魔尊,你身為萬魔之尊,混跡於天官天仙之中,不被天官天仙察覺還算正常,難道以天帝的通天之能,也絲毫沒有懷疑半分?」 摩羅微一遲疑,說道:「金蟬脫殼**乃是魔門中的無上絕學,由魔帝綜合無數魔門前輩心法精心鑽研而成,即便天帝也是只聞其名未曾親眼得見此法,是以也無法辨別。金蟬脫殼**妙就妙在將其人殺死之後,將其仙體仙力全部凝結不散,化為一層虛實相間的護體仙膜,隱身於仙膜之中,其人原有的氣息甚至頂上花冠也可完好無損,莫說天帝,便是他最親近之人也斷難覺有假,哈哈,本尊假冒九天官千年以來,從無一人察覺,現今想來,號令天官天仙的感覺倒也不錯……」 摩羅此言一出,七天官再也無法壓制內心羞辱之意和沖天怒火,七人不約而同一起飛身向前,紛紛放出法寶,直取摩羅。 張翼軫剛剛被摩羅假冒的九天官一番話說得心潮起伏,對天帝是否是他地親生父親心中難下結論,左右為難。若真如九靈所說,他與天帝將如何見面,又該如何對母親言明?而天帝對母親究竟有無情義?天帝一心要置應龍、燭龍於死地,他自然不允,到時父子反目,又是何等情景? 張翼軫心中輾轉不定,一時難下決心。正好聽到摩羅說出實話,卻原來他已經假冒九天官千年之久,如此一來,他口中所說之事不再可信,想通此節,張翼軫大為寬心,猛見七天官出手攻擊摩羅,心中清楚七天官也是因受摩羅蒙騙而惱羞成怒,不過也因此說明七天官也是受人利用,並非惡人。 張翼軫豈能坐視不理,當即將身一閃,出手如電,一道七色光芒打出,正中摩羅胸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二章 孤注一擲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二章 孤注一擲 羅身為魔尊,號稱萬魔之尊,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防七天官,並未想到張翼軫會猝然出手,不及防備之下被張翼軫七色天仙之力擊中,當即被擊飛到千丈之外,受傷不輕。 不過摩羅也不知有何依仗,也不逃走,倏忽間又返回到眾人近前,咳嗽兩聲,沖張翼軫慘笑一下:「翼軫,我現今以摩羅身份再次強調,幫你之人是本尊,並非九靈。九靈早已死去千年,即便他在世,與你也是無親無故,素不相識,絕對不會幫你半分。 自始至終真心幫你之人,是摩羅也。」 完,自嘲一笑:「本尊身為萬魔之尊,也不是你七色天仙之敵,七色天仙之威,果然了得!方才一擊之下,頗不好受,翼軫,你現今與魔帝神通相差無幾,令本尊無比敬佩!」 張翼軫見摩羅言語真切,被他打傷毫不氣惱,還是對他愛護有加,心中更加不解:「摩羅,你究竟何人,為何對我如此忍讓?」 「本尊先前說過,你我親如一家!」 「不可能!」張翼驚道,「先前你是天官身份或許還有可能,現今你卻是魔尊,與我又是什麼干係?不管你到底何人,是仙也好,是魔也罷,應龍、燭龍以及所有異類既然天道生之,也只由天道可以滅之,無論天帝還是魔帝若要逆天行事,先要過我這關再說!」 摩羅苦笑:「翼軫,你身為七色天仙也並非天帝和魔帝對手,怎麼,難道你天真地認為你親生父親會因你之故而饒過應龍等人不成?錯,大錯特錯!實不相瞞,早在你出生之時,你父便存了殺你之意,也是本尊從中周旋,你父最終才同意放你下凡,看你日後有何成就。你父心懷天地大局,只當你是芸芸眾生之中一員,從不對你另眼看待,若不是本尊見你身世離奇,本不該降世卻降臨於世,又見你幼小可憐,一心護你周全,才瞞著他人贈你聲風劍,又傳你天雲劍法,無非是想讓你有自保之力。說到底,本尊一直暗中保你安全,雖是也有諸多力不所及之處,不過恐怕天地之間,再無第二人比起本尊對你更用心至深。」 到此處,摩羅有意無意目光向下方掃了幾眼,不知在搜尋什麼,片刻之後,又說:「其實翼軫你也是得天機悟天道之人,不應如此執迷不悟。你有今日成就,得來不易,何必為應龍等人強出頭,一招不慎,萬一落個痛失修為的下場不說,說不定還會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張翼軫靜靜聽完,恍然一笑:「多謝魔尊肺腑之言,另外魔尊的照顧之誼,在下銘記在心。不過應龍、燭龍等人與我情同手足,與我同甘共苦,與我生死與共,有人若要假天之名將之滅除,我身為七色天仙,乃是得天道而成,若不替天行道,豈非錯會天意?魔尊,你我言盡於此,念你曾有護我之情,今日饒你不死。若不速速離去,眾天官要想殺你,則與我無關。」 摩羅臉色漸沉:「翼軫。你當真不聽本尊勸告。非要與我為難。非要與應龍等人同行?」 張翼軫斬釘截鐵地答道:「不錯。我意已決!」 摩羅長歎一聲:「也罷。此時時機未到。大計未成。真相還不便言明。不過既然你如此固執。不聽本尊勸告。不讓你見識一下真正地天地之威。只怕你難以回頭。翼。莫怪方才本尊故意拖延之計。哈哈!」 大笑聲中。只見摩羅驀然仰天噴出一口五彩之氣。氣息出口化雲。雲起霧生。隨後如漩渦一般飛速旋轉。漸漸化為一股細如手指地輕煙。一端指地。一端扶搖直上。沒入雲端。不知所蹤。 張翼軫不知所措。微一愣神。還未開口。便聽潘恆急急說道:「不好。天雷引……翼。摩羅又引天淨沙天雷降世!」 話一出口卻為時已晚。只見輕煙如同一道細線。一端倏忽間收回摩羅手中。另一端卻飄忽間自九天之下引來金光閃閃鋪天蓋地地劫雲!此次劫雲與上次相比。非但厚重數倍以上。且還金光閃成一片。猶如實質。 抬頭看時,虛空之中一片金光,如同整個空中佈滿金沙,其狀撼人心魄,莫說木石化形及一眾妖類不寒而慄,便是應龍和燭龍感應到劫雲之中蘊含的滅絕之力,非但見所未見,且令人心生無力之感,不由自主遍體生寒,竟是一時壓抑不住膽怯難安。 青丘猛然想到其中地關鍵之處,驚叫出聲:「翼軫,此事大有蹊蹺!既然摩羅現出真身,不再有九天官天命和天仙之力,為何還能引來天淨沙天雷?且 天雷威力來看,只怕是天帝親自出手!」 張翼也是想到此點,沖摩羅喝道:「摩羅,莫非天帝也與你同流合污不成?」 摩羅也不隱瞞:「正是本尊趁方才與你周旋之時,暗中與天帝傳訊。天帝聽聞七色天仙有意保下應龍等人,一時天顏大怒,震驚之下親自出手催天淨沙天雷。天帝一怒天地之間無人可擋,翼軫,應龍等人必死。應龍一死,天帝將會在靈霄寶殿與你會面,到時你便會知道其中是非曲直……且聽我一勸,翼,你只管退到一邊靜觀其變,莫做追悔莫及之事。」 張翼一時心生蒼涼之感,歎道:「天帝不行天道之事,與魔尊聯手做出如此卑鄙無恥之事,身為七色天仙,若不為萬民請命,不為天下生靈一表仙家氣象,如何令天地清明,如何自命為仙家正統?潘兄,商兄,青丘,赤浪,你四人可否聯手攔下魔尊?」 潘恆等人毫不遲疑,異口同聲:「誓死不退!」 七天官在一旁聽到張翼慷慨之言,又見無數木石化形以及妖類被天雷逼迫,苦不堪言,更因天帝明知九天官是魔尊假扮,依然催動天雷,此舉大失威儀,眾人無不心生羞愧之意,再加上痛惜九天官之死,對摩羅恨之入骨,七人心意相通,一齊向前,施禮說道:「七天官願聽從七色天仙號令,即便違抗天帝之命也在所不惜!」 張翼軫點頭讚道:「我等修仙之人,所敬所遵乃是天道。若是天帝大失道心,不再以天心為已心,而是以一已私心行大逆不道之事,何來天帝威德?七天官,請助眾人一臂之力,將魔尊拿下!」 七天官應聲領命,將摩羅團團圍住。摩羅搖頭歎息:「翼,千萬不要再力抗天雷,天帝神通非你七色天仙可比,何況還有天淨沙天雷之力。若你強行抵擋,性命難保。」 此時天雷已然再次成形,無形威壓瀰漫天地之間,應龍和燭龍身形晃了一晃,便難抵天雷的吸附之力,率先被吸到天雷之下。隨後畢方、玄冥、木石化形以及妖類又如先前一樣,依次排列被天雷鎖定並且吸入其下。 張翼軫情知此次天雷威力非同小可,恐怕早在降臨之前已然醞釀成形,一旦眾人全被鎖定,便會一擊而下。當下不敢怠慢,深身七色光芒一閃,便再次跳入劫雲之中。 應龍、燭龍等人一臉不忍之色,無奈無法開口,只好在目光之中流露無限感激之意,張翼軫卻無暇顧及眾人感受,剛一入劫雲之中,只覺四周威壓如天地合攏將其夾在其中,即便他全身仙力運轉到極致,又調動陰陽二力平衡,也難以抵抗劫雲之威。 天帝出手,果然不凡。 張翼軫只僵持片刻,便覺難以為繼,暗歎天帝之能並非是因為其神通遠比他人廣大多少,而是可以隨意借助天地之威,更可以調動天地大陣,有此等威福,天地之間幾乎無人可擋。想通此處,張翼暗自感歎,只怕此次非但無法救下應龍等人,連自身也難以保全。 頭痛欲裂,仙體逐漸有潰散跡象,仙力耗費大半,陰陽二力也運轉不暢,張翼軫自知性命休矣,強行提升一口仙氣,沖應龍、燭龍等人點頭說道:「翼軫無能,無法抵擋天雷之威,既然無法救下諸位性命,我便與諸位同生共死,也算對我無意之中催成此事有一個交待!」 應龍和燭龍此時再難自抑,二人都是萬年以上修為,如今淪落至今,雖然一直跟隨張翼軫身側,也是因利益攸關之故,或是感念張翼軫寬宏大度之情,眼下卻見張翼為救自己性命捨生取義,身為七色天仙甘願為異類和天帝對抗,雖死不懼。 此情此義,令應龍和燭龍然淚下,二人苦於無法說話,只是含淚點頭,神情無比悲壯。 燭龍之後是畢方和玄冥,二人此時也是苦苦掙扎,卻一身硬氣,誓不低頭。本來二人被壓天雷之下,聽摩羅所說還是因張翼軫之故,多少對張翼軫心存恨意,如今卻見張翼軫拚死來救,二人一時心中生暖,不但再無一絲怨言,反而暗下決心,張翼軫行事方正,心性坦蕩,是值得托付性命之人。 潘恆等人將摩羅圍在正中,卻無人動手,只因眾人目光全被張翼軫吸引,眾人表情各異,或痛惜或惋惜或痛心疾,都心如刀割,眼睜睜看著張翼軫身影在劫雲之中慢慢淡薄,正是仙體潰散消失之象!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三章 天地之氣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三章 天地之氣 起以前種種,想起張翼軫救他出得滅仙海,還千方百形而出,一直以來,他不過幫張翼軫坐鎮無天山和東海,實則未立寸功,翼逢此大難,怎能袖手旁觀?商鶴羽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翼,商鶴羽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未落,商鶴羽一頭衝入劫雲之中。/首/發其勢雖快,其心雖堅,只是他一身修為雖然已至飛仙頂峰,不過力抗天淨沙天雷還相差甚遠,身形只晃了一晃,一陣電光閃耀之後,商鶴羽難以抗拒天雷威壓,當即仙體黯淡,昏死過去。 青丘淒慘一笑,對潘恆說道:「青丘再世為人,枉活千年,先是不如翼軫大義凜然,又不如鶴羽情義意重!潘恆,希望你念在翼軫對你有恩的份上,攔下魔尊不讓其殘殺四海閣修道之士……我去也!」 說著,也是將身一閃,如飛蛾投火一般,明知必死也是義無反顧直直撲入劫雲之中! 潘恆肅然動容:「修仙修魔者,皆是嚮往大道之人,世間情義即便沒有斷絕,也是淡薄如風!不想翼軫義薄雲天,且身邊之人也人人只求情義不問生死,潘某慚愧,如今才深為信服翼軫之德堪比天帝!」 當下回身對七天官說道:「摩羅交與爾等處置!」言畢,毅然決然頭也不回躍入劫雲之中。 方才九靈下凡之時,不知何故一直閃身到遠處的簫羽竹和王文上此時也飛身近前,目睹此情此景,二人唏噓不止,尤其是王文上更是大**份,以手擦淚,哽咽說道:「羽竹,王某成就飛仙數千年來,早已不知人間情義為何物,今日一見,竟然心中作痛,眼淚長流,丟人,當真丟人!不過,這人丟得值,王某深感欣慰!」 簫羽竹正容說道:「文上,眼下不是動情之時,翼軫等人萬分危急,我二人當聯手拿下摩羅,以防他再節外生枝。」 七天官連同赤浪在內,都是一腔悲憤之意難平,不由分說施展平生絕學,朝摩羅狠狠打去。摩羅不敢大意,畢竟七天官聯手也是非同小可,且他先前受了張翼一擊,功力折損不少,當即打起精神,與眾人戰在一起。 隨後簫羽竹和王文上也一同加入戰團,十人圍攻摩羅一人。七位天官連同三名飛仙,竟然只與摩羅戰了個旗鼓相當,魔尊神通,也是了得。 摩羅邊戰邊退。不時用眼睛餘光關注劫雲之中情景。自言自語說道:「怪事。難道他當真如此決絕。寧肯殺死翼也不肯放過應龍等人……只怕還真是如此。想當初。他何曾對翼軫有過憐憫之心!天地大局。天地大計。當真有這般重要麼?」 摩羅打鬥之時仍能分神觀察場中情景。且還能分心思索其他事情。如此可見魔尊身為萬魔之尊。也並非浪得虛名。眾人打鬥片刻看似不分勝負。其實也是因為摩羅心中有事。並沒有與眾人真心打鬥之故。實則勝負已分! 此時場中情景卻已是大變。 劫雲之中。先是張翼軫以一人之力力抗天雷。其後有商鶴羽和青丘陸續闖入劫雲之內。二人不過抵擋片刻便被天淨沙天雷將一身仙力吞噬一盡。若不是張翼軫將天雷威壓抵擋大半。二人早就仙體渙散。灰飛煙滅於天地之間。 待到潘恆飛身來到劫雲之中。張翼軫已是強弩之末。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低沉:「潘兄。你又何必前來送死?」 潘恆被天雷威壓逼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是緊咬牙關。笑道:「上次在鐵圍山之中潘某被天雷擊頂。幸好有翼軫與我同在。現今怎能讓翼軫一人獨擋天雷。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潘某貪生怕死?」 張翼軫還想說些什麼,奈何氣力已盡,只好微一點頭,抬頭仰望直入雲霄的劫雲,迸發最後一絲仙力,猛然向上激發全部的陰陽之力,長吟一聲:「天不在其高,奈何天!他日凌雲時,還看今日事!」 話音一落,張翼軫身形一頓,再難支撐源源不斷自九天之上壓迫而下的天淨沙天雷之力,雙目一閉,就要頹然倒下。潘恆見狀,猛然平伸雙手,將張翼身軀托住,一時微微顫抖,心中痛惜。 正要拼了全力將張翼帶出劫雲之時,卻赫然發覺劫雲的合攏之勢已成,身在劫雲之中連同潘恆在內一共四人全部被劫雲鎖定,想要逃離已是絕無可能。潘恆長歎一聲,心知大勢已去,無人可以與天帝抗衡,更何況是天帝操縱之下地天淨沙天雷,兩重威力之下,天地之間無人可擋。 罷了,潘恆將心一橫,不作他想,正要閉目待死,忽聽一人大聲嚷嚷,其聲之響,竟將天雷的隆隆之聲壓了下去:「翼軫休要驚慌,不 ,為師前來救你!」 何人口出狂言,自稱能自天淨沙天雷之下將張翼軫救出? 潘恆定睛一看,只見一人歪歪斜斜御劍飛來。此人生得一張大臉,正中卻長了一個通紅的酒糟鼻,煞是醒目,最讓潘恆感到難以置信的是,此人御劍飛來,顯然一身修為不過人仙之境! 人仙也大言不慚敢說救人,莫說地上一眾地仙被天雷的威壓之力壓得無力抬頭,連同神人以及尋常飛仙在內都無法飛身升空,比如先前下凡的風楚者也被壓在地面之上,幾乎不能動上一動,更不用說連神人地仙都遠遠比不上的人仙! 想通此節潘恆頓時吃驚不小,不明白為何此人身為小小人仙,竟然能夠御劍飛空而起。這還不算,居然搖晃之間接近劫雲,還大喊大叫要救張翼軫性命,當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靈空自地面之上躍起之時,摩羅正被七天官和簫羽竹、王文上以及赤浪等人團團圍住,正是爭鬥正酣之時,眼睛餘光驀然發覺靈空自人群之中逆勢飛空,搖搖欲墜攀升到劫雲一丈之內,毫無畏懼直朝劫雲一頭扎入。 摩羅見此情景,腦中靈光大閃,頓時面如死灰,竟是一時忘記了抵抗,任由眾人紛紛擊中魔體猶自不知,喃喃自語說道:「原來是他,竟然是他,果然是他……悔不改當初被他蒙騙,靈空,靈空老兒,千算萬算,終究還是你棋高一著,本尊與你在三元宮過招無數,又有本帝在天庭之上千算萬算,終了還是輸在你的手中,千年之功,毀於一旦!」 摩羅打不還手,呆立當場,七天官等人不免錯愕不解,順著摩羅目光望去,眾人頓時直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靈空飛空姿態極為不雅,歪斜不說,還搖晃不停,如同手舞足蹈。卻見到他來到劫雲邊緣,毫不遲疑,猶如失足落水一般,頭下腳上一頭扎入劫雲之中,而他腳下的飛劍卻被劫雲地氣息掃中,頓時化為粉。 靈空一入劫雲之中,身形隨即被劫雲吞沒,消失不見。 眾人睜大了眼睛,不解為何靈空身為區區人仙竟然能夠飛空且還能瞎打誤撞闖入劫雲之中,不過憑他人仙修為擅入劫雲,不是送死又能如何? 只是讓眾人直驚得魂飛天外的是,靈空一入劫雲,猛然間劫雲的呼嘯盤旋之勢倏忽停止,如同狂風驟停,情景格外詭異。緊接著一道亮光閃過,其亮純白潔淨,遠勝任何天地之光,無比殊勝,無法形容。亮光一閃即沒,隨即一聲若有若無的吟唱自天際傳來,聲若細竹,又如天鼓齊鳴,短暫的停頓之後,又猛然變為轟隆隆的驚天動地之聲。 巨響一起,從靈空沒身之處地劫雲之中忽然生起一股大風。此風無比怪異,似風似水,又似火如金,五彩繽紛之中,還夾雜有一絲青翠綠色,彷彿匯聚世間千萬種色彩,又似乎並無一絲顏色。此風並非世間八風,也不是陰間之風,看似浩浩蕩蕩,又如空空如也,令人不知究竟是風在天地之間,還是風起內心之中。 此風來無影去無蹤,如起於青萍之末,又或是來自三十三天之上,雄姿勃發,氣壯河山。風者,天地之氣,蘊含無上天道,乃是天道於大道無言之中所留的唯一氣息! 風起……雲湧! 風聲飄蕩於所有人心間,一時令人心馳神往,渾然忘乎所以,不知身心飄搖到何處。圍攻摩羅的眾人也全部停下不攻,一臉癡迷之色凝望劫雲之中地萬千變化。摩羅也是如中離魂之術,臉上流露愉悅之色,呆傻一般笑道:「噫,妙不可言!」 清風吹拂到地面之上,一眾神人與地仙,人人身心美妙,如翱翔九天自由自在之樂,傷痛全好,修為大增,一時沉迷於妙境之中不能自撥。 再看天雷之下眾人,先是應龍驀然一愣,隨即面露喜色,長身而起,暴喝一聲,竟是脫離天雷的鎖定,自天雷之下脫身而出。應龍閃身而出,燭龍也緊隨其後,一聲長嘯也是恢復自由之身,隨後燭龍以下的畢方、玄冥及木石化形連同所有妖類,全數脫困而出,各自四散而逃。 所有人等暫時脫離危險,劫雲卻並未散去,反而更加凝重厚實,從外面看時,已然不見張翼軫等人身影。應龍和燭龍對視一眼,二人沒有半點遲疑之色,同時飛身直直衝向劫雲之中。 正在此時,自虛空之中傳來一個冷峻、威嚴又格外陰冷的聲音:「何人逆天行事,竟敢接下本帝地天淨沙天雷?天帝權威,豈是爾等可以輕易冒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四章 父子反目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四章 父子反目 當真是天帝親自下凡不成?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話音一落,自虛空之中驀然現出一人身影。首發首發其人高大無邊,當空一站,頂天立地,巍峨莊嚴,佈滿整個虛空之處。再看此人面如黃金,目如大海,頭頂之上放射無邊光華,祥光熠熠,呈現無邊威神之象! 此人現形空中,七天官、簫羽竹和王文上一見,頓時臉露惶恐之意,急忙趨步向前,匍匐在地,口中稱道:「參見天帝!」 天帝之威,果然非常人所能想像。眾人萬萬沒有料到,今日之事竟然引得天帝屈尊下凡,在天下修道之士面前露出真容,當真也算是不可思議之事。七天官心中大惑不解,簫羽竹和王文上更是疑竇叢生,只是表面之上眾人卻是必恭必敬,臣服於天帝之威。 再說地面之上一眾地仙驚見天帝空中現身,如此驚天幸事只怕萬載難逢,眾人無比惶恐又欣喜若狂,人人跪拜在地,朝拜天地之主。 天帝卻並不理會在場所有人等,剛一現身便一臉訝色,緊盯劫雲不放。過了片刻,忽然流露驚慌之意,急忙退後一步,伸出大如巨山的右手試圖將劫雲捏在手中。劫雲粗有數丈,不過與天帝巨手相比,卻小如細線。 天帝巨手閃爍耀眼光華,舉手間便將劫雲下端抓在手中,微微一怔,突然又臉色大變,揚手間正要將劫雲扔出,卻還是晚了一步。本來從天帝下凡之後一直悄無聲息的劫雲此時突兀之間風揚九天,白光萬丈,浩瀚無邊的天地氣息連同遠勝日月之光無數倍的白光一起迸發而出,其風浩蕩如虛空,其光飄渺如天地,以間不容髮之勢竟然將頂天立地的天帝包裹在內! 隨著一陣悠長而又令人心悸地悶哼響起,卻見天帝高大無比的身形迅速縮小,片刻之內便降至和常人一般高低。不料天帝剛剛站穩身形,卻見一股巨力自劫雲之中轟然爆裂開來,氣勢直衝雲霄,如風捲殘雲片刻之間將漫天劫雲衝散,頓現朗朗乾坤,清明天日。 巨力席捲風雲,餘力不散,化為一團流影直朝天帝衝去。天帝不躲不閃,儘管臉色不善,顯然方才一擊吃了暗虧,不過也是自信能夠接下雷霆一擊,是以站立不動,氣息外放,無邊光芒陡然生起,全身化為一道光華,隨後自光華之上化出一隻手指,迎著流影輕輕一點。 流影流光溢彩。手指一指定乾坤。兩強相遇。驀然之間白日如夜。天日無光。天地無色。四下無聲。彷彿天地隱沒不見。時光停止不前。世間一切全部化為虛無一般。眾人同時如同心神俱滅。一時失去對外界地一切感知! 或許只是一瞬。或許過了萬年之久。猶如於無聲處見驚雷。猛然之間天光大亮。天地恢復勃勃生機。再看場中情景。劫雲煙消雲散。一派風輕雲淡地清明景象。而天帝站立虛空之中。面無表情。雙手背負身後。勝似閒庭信步。看似若無其事。其實眾人卻是看得分明。天帝背後雙手卻在隱隱顫抖。 方才一擊。天帝竟是敗北! 劫雲一散。劫雲之中眾人全部現身空中。當前一人飄逸隨風、淡然出塵。正是張翼軫。左側一人。面帶輕鬆笑意。正是潘恆。右側一人卻是一個精瘦地老者。渾身上下金光閃爍不停。身形時隱時現。虛實不定。卻是應龍。 張翼軫身後。商鶴羽、青丘二人各自站定。商鶴羽頭頂之上有一頂七片花瓣組成地花冠。青丘頭頂之上卻有三片花瓣緩慢繞行。二人竟是一人成就天仙。一人得了三份天福。 燭龍站立眾人最後。週身上下雲氣紛飛。也是境界大成之象。 五人現身空中,不但人人完好無損,且皆是一臉淡然,卻獨獨不見靈空身在何處! 張翼軫先不說話,抬頭望天,片刻之後沖不遠處的天帝微一點頭,說道:「天帝,應龍已然完全渡過天劫,從此天地之間無人可擋,如此結局,可是在你地神機妙算之中?」 天帝面色平靜,卻眼神流露無奈之意,淡淡說道:「天地如局,輸贏隨意。 本帝今日功虧一簣自無怨言,天道浩渺,天帝也不過是在天道之內,無法逃脫天地法則。今日本帝雖敗,卻也無人獲勝!」 張翼軫淡笑如雲,問道:「應龍得了自由之身,再無天地限制,更有木石化形以及一眾妖類全數得以不死,如何又說無人得勝?」 天帝靜默片刻,似乎在感應什麼,隨即微一點頭,一臉肅穆之色,答道:「張翼軫,本帝得天心悟天機,以應龍、燭龍以及木石化形、妖類為餌,本意也並非要將其滅絕,而是要引出一人 今已被天雷所滅,是以應龍等人死活已無關緊要。 「此人莫非是靈空道長?」 「正是!」 「呵,當真是天大的笑話,堂堂天帝布下驚天大局,竟然只為引出一名修為不過人仙之境的燒火道士。 以天帝之能,莫說殺死靈空,便是將三元宮滅絕也不費吹灰之力,何必大費周章先是讓天魔下世強搶世間地修道之士,又令七天官下凡,更有魔尊催動天淨沙天雷,這還不算,天帝也要親自出手親下凡間,如此大張旗鼓竟然只為了一名三元宮的小小道士,傳將出去,豈非讓天地之間所有生靈恥笑天帝威嚴,輕視天庭權威!」 天帝卻不理會張翼軫的冷嘲熱諷,只是靜靜打量了張翼軫半晌,臉色稍緩,開口問道:「翼軫,你在世間倒也受了不少苦頭,如此大局已定,可否隨我返回靈霄寶殿,到時自有摩羅向你說明一切因果。」 張翼軫微微搖頭:「即便你貴為天帝之尊,與我而言也不過形同路人,況且天庭之上,又豈有應龍、燭龍等人的容身之處?」 天帝微一沉吟:「應龍與燭龍本帝暫且不再追究,畢方和玄冥可以滯留世間,至於木石化形與所有妖類,自有天規所限,由天劫自行滅減即可。」 摩羅閃身來到天帝近前,先是沖天帝微施一禮,隨即轉向張翼軫急急說道:「翼軫,天帝方纔所說已是難得地法外開恩,還是快快謝過天帝,答應下來。如此一來,你即可一家人團聚!」 張翼軫微一愣神,卻是緩慢搖頭:「雖說我無比期盼與親生父母團聚,不過若以天地生靈性命為條件,我身為七色天仙,絕不會做出此等逆天道而行之事!」 摩羅一臉焦急,不顧眾人在場,脫口而出:「翼軫,你一直以來不是無比嚮往與親生父母團聚麼?親生母親你已在方丈仙山相見,眼下親生父親正在眼前,還不向前大禮參拜!」 張翼一臉愕然,愣在當場:「天帝……當真是我的親生父親?」 「千真萬確!」摩羅唯恐張翼不信,急忙又回身沖天帝說道,「天帝,翼軫如今身為七色天仙,又得應龍、燭龍相助,乃是天庭難得的可堪大用之人,就算父子相認,想必一眾天官也無話可說……還是認下翼為好!」 天帝臉色淡漠,半晌不語,正當眾人心焦難耐之時,卻見天帝微一點頭,說道:「翼軫,本帝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 張翼軫如遭雷擊,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不過親耳聽到天帝親口承認,依然是腦中轟天巨響,一時身子搖晃數下,後退數步方才站穩身形,臉色變幻數下,終於說道:「父親?你便是我歷經千辛萬苦追尋的親生父親?不想我父子二人以這般情景見面……天帝,敢問你為何要騙過母親,騙過所有天官,騙過天下人,騙過我,而讓我在世間一路走來,走到今日,卻在終於修成七色天仙,還將中土修道之士匯聚一處,齊心修仙,更有應龍、燭龍歸心之時,你卻節外生枝,要將一切全數毀去?這便是你身為天帝的所作所為,身為一個父親對兒子所有努力地決然的態度?」 天帝被張翼軫慨然質問,臉色平靜如水,漠然答道:「天地大局,天道循環,天命所規,自有超然事外之因。本帝身為天地之主,豈可因私廢公,更不能因小失大。翼軫,你身為天帝臣子,或是身為人子,當敬天地尊父母,怎可當面頂撞天帝忤逆父親?本帝與你親生母親之事,乃是家事,不便在此地言明,待你與本帝返回天庭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張翼軫卻是緩慢而堅定地搖頭:「無論你尊為天帝也好,貴為父親也罷,在我眼中,先是行滅絕天地生靈之事,乃是逆天而行,只此一事便不合天帝之德,不符天帝之尊。再有,你對母親隱瞞真相,寧肯讓她一人獨自身心俱受煎熬,也不肯如實相告,更是瞞過所有人等將我打落凡間,還暗中指引誘導,令我身如傀儡依照你所設定之局在世間一路行走,若是能夠如你所願,則為幸事。若是不能,即便我身死也無關緊要,不會影響你天地大局,如此父親不稱其職,難當父親之名!」 天帝臉色微怒:「怎麼,你不認我這個父親不成?」 張翼鄭重點頭:「我不認你為父,更不尊你為天帝!」 此話一出,驀然間天地風雲變色,剛剛還晴空萬里地天空之中,陡然陰雲密佈,須臾之間便天降傾盆大雨!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五章 天地大戰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五章 天地大戰 滔天,一片蒼茫不見。/首/發風聲嗚咽,無數世間悲歡。 天昏地暗,如同天顏怒火沖天! 天帝的聲音彷彿來自九霄之外,冰冷、冷漠,不帶一絲起伏:「張翼軫,你先是與神女相戀,違犯天條,後又與畢方、玄冥等違背天意之人來往,卻不替天行道將其拿下。再有與燭龍交友,與應龍交好,更有在方丈仙山違抗天官之命,與天魔攜手,同抗天命。更不用提將海內五洲據為己有,殘殺天仙楊不忘以及無數飛仙,條條大罪足以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本帝念你不過是受人鼓惑,被天魔利用,故網開一面,暫時不予追究。不想你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竟然率眾逆天,為救應龍、燭龍等異類甘願與天庭為敵,與天帝反目,其罪滔天,罪不容恕!」 張翼軫未施展絲毫法術,任由雨水冰冷打在身上,全身皆濕。雨水如注,卻澆不滅他心中一腔怨憤和滿心失望。原本以為親生父母在方丈仙山受盡冤屈,被天帝囚禁至今,只等他前往營救,逃出生天。不想天帝竟然身為他的親生父親,不但瞞過母親,瞞過所有天官天仙,且還瞞天瞞地,瞞天過海,只為他所謂的天地大局,世間清明,絲毫不顧天帝之德和仙家根本,行不良無端之舉,做出種種令人心寒不恥之事,不但有損天帝之名,且在他心目之中,再無父親之德! 可憐母親一人被囚禁在方丈仙山,還始終認為父親不知在何處受苦,卻不知父親始終高居靈霄寶殿之上,毫不在意母親身心憔悴,不理會親生兒子在世間以身試險,數次險些形神俱滅,更不顧及天地無數生靈生死,只為他心目中所謂的天地大局漠然俯視世間萬事萬物,只有一顆自私自利之心無視天道的大公無私,無視身為天帝的大威大德,無視身為人父的仁愛慈祥。 如此天帝,兒子不敬其父,天魔不敬其德,天仙不敬其正,天地萬靈不敬其威,身為天帝,其實已然不配為天地之主! 張翼軫心如雨水,涼意漸生,果如先前所言,一番追尋,最終也落個父子反目的下場,當真也是世事變幻,任憑天帝也好,七色天仙也罷,只有徒生無奈罷了。 「敢問天帝,布下如此驚天大局,一是為了滅絕應龍等人,二來也如你所言,是為引出靈空……靈空究竟何許人也?」如此局面,張翼軫本想率領應龍等人與天帝決一死戰,只是心中仍有疑惑未去,是以耐住性子開口問道。 天帝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張翼軫此時此刻竟然還有閒心關心此事,不由冷哼一聲:「靈空何人與你無關,眼下本帝只是問你,你是與本帝同時返回天庭,與你母親相見,還是鐵心與應龍等一起,聚眾逆天?」 張翼軫見天帝如此決絕,心中涼意轉為冰涼,當下環顧四周,沖眾人朗聲說道:「天帝無良,與魔尊勾結,置天下修道之士修道慕仙之心於不顧,視天地生靈如草芥,生殺予奪肆意妄為,在下身為七色天仙,得天道而成就,理應與天道同道而行。由此張翼以四海閣之主之名,當著眾天官以及天帝之面鄭重宣佈,從此四海閣**於天地之外,不受天庭節制,不聽天帝之命,且以自家性命承諾,願與應龍、燭龍以及所有異類共存亡,以死捍衛四海閣安危!」 張翼軫言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飄蕩在天地之間玉皇頂之上。迴旋不散。 一眾修道之士幾乎全因張翼軫獲救。如今更是得見天帝。證實五洲之事確實是天帝親命。再親眼目睹天帝與魔尊聯手。心中對天帝敬意全無。再有先前張翼誓死相救之舉。心中對張翼敬若神明。一時被張翼情緒感染。群情沸騰。異口同聲高呼:「誓死追隨閣主左右!」 應龍與燭龍自不必說。二人如今對張翼軫死心塌地。商鶴羽、青丘有以身赴死之舉。更是不會臨陣退縮。四人方才自劫雲之中獲益匪淺。現今更是信心大增。分列張翼軫兩旁。對天帝凜然相視。毫不畏懼。 潘恆對剛才在劫雲之中發生之事雖然不甚明瞭。不過心中卻是清楚。自他千年以前被壓一天柱之下。心中感悟天機而得明悟。決心捨身入魔。從而與天道呼應。一直隱忍至今。總算可以認定當時地決定無比英明! 現千年已過。天帝無德。縱容天魔下凡獵取地仙。更是與魔尊同流合污。置天地平衡於不顧。已是大失天帝威嚴。大損天 間高高在上地形象。再有劫雲之中靈空忽然化身為滌蕩之風。不但將幾人自劫雲之中解救出來。更是令眾人傷勢全好。神通恢復。隱隱還有增長之意。 潘恆雖然不敢妄下結論,不過心中大安。再後靈空化身為風之後,忽然消散不見,不知所蹤,心中更是認定一點,就是先前他毅然決定下張翼軫一臂之力,阻撓天魔得逞,並且與天帝對抗,以眼下情形來看,當真是走對了最為關鍵的一招。 潘恆聽張翼軫所說,心中更是大定,沖天帝拱手說道:「潘某不才,不過也敬翼為人,願與翼軫同進共退!」 無天山神人以及四海龍王雖然畏懼天帝威嚴,不過想到天帝處心積慮暗中挑撥兩族之間矛盾,讓金翅鳥與龍族自相殘殺以消耗各自實力,也是恨上心頭,是以傾東和戴風斗膽越眾而出,大聲說道:「四海與無天山願聽從翼號令!」 傾東此言一出,傾西只是微一皺眉,未做任何表示,傾北和傾南二人相視一眼,臉露猶豫之色。二人一臉畏懼仰視天帝片刻,又凝望翼少許,欲言又止,見手下眾人齊刷刷望向張翼軫等人,一臉仰慕之意,竟是無人敬畏天帝,心知不可勉強,只好硬著頭皮站立原地不動,不發一言。 木石化形以玉成為首,妖類以藍魅為首,經歷兩次生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二人自知法力低微,也是挺身而出,站立張翼軫身後,齊聲說道:「木石化形與妖類願奉翼為主,永世追隨!」 風雨大作,所有人心中卻燒起熊熊火焰。此情此景,張翼率眾公開與天帝決裂,公然與親生父親對抗,不知會引發怎樣地軒然大波? 摩羅見此情景,不免暗自搖頭,轉身看向七天官:「怎麼,爾等也要追隨張翼與天帝作對不成?」 七天官面面相覷,見天帝一人屹立起漫天風雨之中,雖然身形無比偉岸,神情無比孤傲,卻是形影相吊,真正的孤家寡人。更為諷刺的是,只有一人與天帝緊身而立,而此人竟然是魔尊! 七天官一時躊躇,身為天官理應與天帝同在,只是眼前天帝無比陌生又無比可怕,身為天地之主,眼下情景卻是孤身一人,落個無人追隨的下場,只有與魔尊同行。身為天官本當奉其為主,只是一是於天道不容,二是若與天帝為伍,卻又相當聽命於魔尊之言。 七天官成就天仙數千年,自有一身正氣。且身為天官,一心認定仙魔有別,怎能與魔尊同流合污? 是以七人左右為難,一時難下決斷。 北布身在七天官之中,審時度勢,盤算一番,認定天帝再是神通廣大,只怕也難敵七色天仙與天魔聯手,更何況應龍渡劫成功,已有通天徹地之能。當即眼睛一轉,一轉身來到張翼身後,自嘲地一笑:「本仙與翼有舊,與潘恆也算是舊識,今日之事本仙順應民意,願與翼為伍!」 北布見風使舵,也算是識趣之人。東星見狀,長歎一聲:「好一個順應民意,諸位,北天官言之有理,我等也只好……從善如流!」 東星此話一出,其餘幾人竟是毫不遲疑紛紛轉身,瞬間全部閃身到張翼軫身後。 摩羅一臉驚愕,對天帝說道:「天帝,我等是否先返回天庭再說,此事需從長計議!」 天帝一副君臨天下的神情,視張翼軫及其後身後無數人如無物,漠然說道:「不必!既然張翼軫與本帝決絕,也好,本帝與他之間的父子恩怨,連同應龍、燭龍在內的所有異類,還有此間所有不敬天帝的神人以及修道之士,今日一併了結此事,不妨來一場天地大戰,本帝不信,憑天庭之上無數天官天仙,連同不計其數的飛仙在內,拼了打破天地平衡,還不將泰山頂上地小小的玉皇頂蕩平!」 天帝話一說完,驀然身形漲大到千丈之高,一手托天,一手平伸胸前,雙手之上各自放射七彩光芒,連接一起,直衝九天而去。 潘恆見狀悚然動容:「引天訣……天帝身為天地之主,怎會做出此等毀天滅地之事!」 摩羅也是驚叫出聲:「天帝萬萬不可,引天訣一出,引來天官天仙下凡,稍有不慎,天地平衡一破,到時天崩地裂,我等又到何處容身?豈非自尋死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六章 暗藏殺機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六章 暗藏殺機 帝卻不理會摩羅的震驚,片刻之間法術已成。沖天將漫天烏雲生生衝開一道方圓數十里的寬闊通道。通道一開,自虛空之中突然傳來轟鳴之聲,如泰山迸裂之聲,又如海水倒灌,其聲之響,只怕傳遍了整個中土大地! 緊接著虛空之中憑空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一開,漫天烏雲倏忽一收,全數被裂縫吸收一空。隨後自裂縫之中密密麻麻現出無數身影。身影來勢極快,轉眼之間便由淡到濃,不過片刻功夫,空中便有無數天官天仙現身,更有車馬幢幡,鼓樂齊鳴,聲勢浩大,驚天動地。 眾人定睛一看,天官天仙遮天蔽日,至少百人以上! 天仙下凡需要突破天地界限,依仗法寶護身,才會力保天地平衡不被打破。 如此多天官天仙同時下凡,天帝此舉當真令所有人等心寒。只為一時得失,竟然置天地平衡於不顧,萬一稍有不慎天地失衡,到時天地盡毀,又何曾顧及天庭之上無數仙人魔人以及世間無數生靈的性命?更不將天地萬事萬物放在心上,如此天帝,如何擔當天地之主威名? 想通此處,眾人人人心生淒涼之感,再次認定眼前天帝全無天帝之德,更無天地之主風範。 天官天仙只一現身,便一齊向天帝躬身施禮:「臣等聽候天帝調遣!」 天帝微瞇雙目,目不斜視,聲音之中透露無邊冷漠之意:「眼前人等,一個不留,全部殺無赦!」 為天官眼中驀然紅光一閃,一臉狠毒之意,應聲答道:「謹遵天帝之命!眾人聽令,天帝有命,無論天官還是天魔,一律斬殺,不得有誤!」 話音一落,所有天官天仙全是眼中紅光一閃,隨後臉露癡迷之色,齊聲答道:「遵命!殺,殺,殺!」 張翼軫瞧出其中地端倪之處。對潘恆說道:「天帝不知用了何法。控制了這些天官天仙地心神。如今他們全無是非善惡。只知聽命從事。如同傀儡。」 潘恆點頭稱是:「眼下只怕……麻煩大了!面對數百名天官天仙。以你我之能。即便不敵。也能全身而退。只是此地尚有無數修道之士。況且還有天帝在一旁虎視眈眈。」 青丘卻是呵呵一笑:「大不了拼了一死與之周旋。反正方才也是死裡逃生。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潘恆卻是憂心忡忡:「死不足惜。怕只怕。如此之多天官天仙下凡。天地界限大開。再有打鬥之時地衝擊之力。恐怕會有打破天地平衡之憂!」 商鶴羽臉色微變:「翼。天帝若真是你地親生父親。怎麼與你地性子大相逕庭?如此無德無良不說。還用心狠絕。不惜以天地為賭注。如此歹毒之人。怎會高居天帝之位?當真令人歎惜。」 張翼軫臉色無比凝重:「潘兄。應龍。我三人聯手務必保證一舉拿下惡之人。如此才可令眾天官天仙收手!不必顧及此人身份。管他是天地之主還是我地親生父親。為救天地無數生靈。為保天地平衡……不必手下留情。」 應龍難得地暗暗搖頭:「翼,倒是難為你了。只是有一事不得不提,身為天帝,是真正的不死之身,無法將其真正殺死,只能禁錮或是封印!」 「好,不管如何,今日我等要將天帝拿下,罷黜天帝,以正天道!」張翼意氣風,沖青丘微一點頭,也不多說,當前一步直衝天帝而去。 青丘領會張翼心意,當下與商鶴羽微一商議,又轉身與七天官等人交待幾名,隨即飛身閃入地面之上地仙之中,片刻之間,無數地仙聽從青丘號令,排列成行,組合成隊,列成數個大陣,嚴陣以待。 再說張翼軫一馬當先,左有應龍,右有潘恆,三人呈尖刀之勢以銳不可擋之氣直逼天帝身前一丈之內。天帝面容不變,面露輕蔑之意,緩慢抬起雙手,平伸胸前,嘿然一聲自口中吐出一字:「開!」 一字即出,無數耀眼光芒匯聚成一片光華之海,將張翼軫三人籠罩其中。摩羅人在一旁不知何故呆立不動,既不出手迎敵,也不加入天官天仙的戰團之中,只是一臉無奈,猶如石化。 天帝自忖有天命在身,有天地之力為其所用,認定張翼軫三人定然不是他地對手。不想一擊出手,光華之海將三人束縛其中,竟是無法將三人定在當場。三人來勢不減,張翼手中的虛無聲風劍,應龍的陰陽斬,潘恆的大天魔神通已然同時作,轟然一聲與天帝正面相迎。 天帝並不躲閃,自恃身份,勉力強行接下三人合力一擊。以天帝推算,三人之中應該是以 為最高,張翼軫次之,潘恆最弱,是以也是按照三之力均衡分配,避免浪費一分。不想蘊含天地之命和天地大陣的法力剛一釋放,卻驀然覺應龍之力和潘恆之力全部消失不見,而張翼軫之力陡然增強百倍以上! 這還了得! 想要再有所反應已然不及,不說七色天仙之能,也不說大天魔之神通,單是已然渡過天劫的應龍神通便可縱橫天地之間,無人可及。若不是天帝自負有天命在身,能夠從容借助天地之威,單憑自身修為此時已然不是應龍對手。而七色天仙的神通,與天帝和魔帝相比雖然猶有不及,不過也是相差無幾,如今七色天仙之力突然巨增百倍以上,天帝再有天命在身,也是難以抵擋。 畢竟七色天仙的七色仙力乃是天道之力,試問天地之間包括天帝也全數在天道之內,何人可敵天道之力地無情和輪迴? 天帝感應到張翼手中一劍光寒,如天道冷漠無言,瞬間突破護體仙氣,一劍迸星漢之力,電閃之間視天帝一身天命和天地神通如無物,長驅直入,一劍穿心! 不錯,正是一招之下,張翼軫將天帝一劍穿心! 此時天帝的光華之海已然作,應龍和潘恆方才將全身修為轉移到張翼身上,全身氣息大開,再無一絲防護之力,被光華之海擊中,二人同時悶哼一聲,身形接連搖晃數次,險些從空中跌落。好在二人緊咬牙關,頑強地站直了身形,相視慘然一笑:「好生厲害!至少折損千年功力!」 再看天帝一臉難以置信,呆愣當場,眼中流露惶恐不安之意。張翼緊握聲風劍,站立天帝面前數尺之內,一臉決絕之色。 「弒父殺帝!」天帝一字一句吐出一句話,隨即臉色大寒,渾身氣息一收一放,隱含天地大陣地仙力磅礡而出,將跟隨張翼軫多年的聲風劍直接化為虛無,餘勢不減,又將張翼軫衝到千丈之外,在他尚未站穩身形之前,又自虛空之中突兀閃出一隻手掌,毫不遲疑地印在張翼軫胸上。 張翼軫被一掌結實擊中,身形隨即消散不見。片刻之後,又在原地重新現形,臉色變幻數次,才堪堪穩住心神,恢復一臉淡然之色,渾身氣息流轉,七色光芒閃過,全身完好如初,然後轉身問應龍和潘恆:「傷勢如何?」 二人微一點頭:「無妨,並無大礙。多虧靈空化身而成的滌蕩之風,傷勢片刻即好,果真是無上妙藥。」 說完,二人又看向天帝,應龍問道:「天帝老兒……可是有事?」 張翼軫微一感應,淡然一笑:「合我三人之力,天地之間再無能夠從容抵擋之人,即便身為天帝……也是不能!」 天帝氣色變幻三次,終於恢復冷漠之意,冷笑答道:「不過是區區一把聲風劍,本是由我煉製而成,怎能傷我分毫?張翼軫,你得意得未免太早了一些。」 張翼軫淡笑如風,信心滿滿:「是麼?聲風劍既然由你所制,還給你理所當然。 不過還劍之時,另有厚禮相贈,此時,應該正是作之時。」 天帝臉色微變:「天地之間誰人可以傷我分毫……」話未說完忽然身體大震,痛徹入骨,一時驚呼出聲,「此力絕非天仙之力,為何如此怪異?」 張翼心中清楚,自劫雲之中死裡逃生之後,得三十三天的滌蕩之風洗滌,非但修為略有長進,且意外之下可以再次感應到體內的死絕之氣,更讓他驚喜地是,動念之間便可將死絕之氣自體內七色天仙之力之中隨意分離出來。 死絕之氣可以專門克制天仙天魔,即便天帝和魔帝也難以抵禦其消融湮滅之能。是以張翼眼見天帝不顧天地失衡不理萬民生死,要強行動天地大戰,當即心意已決,拚死也要將其攔下,不讓他的陰謀得逞。 得應龍和潘恆兩大高手相助,張翼軫成功突破天帝週身地天命籠罩和護體仙氣,一劍穿心,同時將死絕之氣藉機注入天帝體內。張翼自然清楚,只憑聲風劍之威決無可能傷及天帝仙體,不過死絕之氣並非天地所有,就算強大如天帝,也不可能將死絕之氣輕易化解。 依玄真子所言,死絕之氣在此間天地從未出現,沒有修練中脈之人,絕無可能輕鬆化解死絕之氣的暴烈之力。天帝即便身負天命,不過天命也只是此間天地的天命,而死絕之氣並非源自此處天地,天命一說,對死絕之氣全然無用。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七章 天圓地方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七章 天圓地方 時天帝身內如九幽之火與黃泉之水共存,死絕之氣力一接觸,便猛然爆裂開來,其勢威猛,遠超天帝想像就算他調動天命天福,以全部仙力與之抗衡,也是收效甚微,死絕之力不同於天帝所認知的任何一種力道,其勢猛不可擋,其威見所未見,最主要的是,其力無比詭異,全無化解之法。 張翼軫見天帝身受死絕之氣的侵蝕,沖應龍和潘恆點頭說道:「天帝心神被制,身心被牽,被他所控制的天官天仙此時威力大減,正好乘機將他們全部拿下!」 應龍和潘恆也不多說,轉身來到正向七天官、燭龍等人步步緊逼的天官天仙之中,幸好青丘和商鶴羽在地面之上指揮一眾地仙結成大陣,又有四海龍族和無天山神人聯手,才保得一眾地仙得以不死,在天官的攻擊之下雖然受傷不輕,不過因為張翼軫出手及時,並無多少人喪命。 而七天官此時見昔日至交竟然都被天帝控制了心神,更是心中大駭,僥倖的同時,更是鐵心要與天帝周旋到底,不死不休。在張翼軫三人與天帝力戰之時,燭龍施展神通,與七天官一起與一眾天官天仙混戰在一起。 也多虧張翼軫拚死擊中天帝,才讓天帝心神大損,對天官天仙的控制之力大為減弱,才讓七天官和燭龍面對百餘名天官天仙的攻擊之下,得以不死。饒是如此,也是再難多支撐片刻。此時正好應龍和潘恆趕到,二人出手如電,片刻之間便制服禁錮數十名天官天仙。七天官和燭龍見狀頓時精神大振,七人聯手之下,也是將數名天官禁錮。燭龍自然不甘落後,出手之間也拿下近十名天官天仙。 不多時,天帝自天庭之上施法喚來的百餘名天官天仙全部被應龍等人拿下,除了有數名地仙和十數名神人殞落之外,再無其他傷亡,可謂大獲全勝。 摩羅卻始終站立天帝一側,既不出手加入戰團,也不向張翼軫攻擊,只是一臉關切之意,眼睜睜看著天帝苦苦掙扎,卻是束手無策。 天帝五內俱焚,痛不可言。死絕之氣之威非同小可,若非天帝一身修為超絕天地,早已當場爆體,落個仙體盡毀的下場。不過天帝畢竟身為天地之主,可以借助天地大陣為已所用,所以仍能強行調動全身仙力和天地神通,與死絕之氣強行對抗,在不停的爆裂和湮滅之中,竟然一點點將死絕之氣消融一空! 險些被死絕之氣當場爆裂,天帝大為震怒,再看所有天官天仙已然被張翼軫等人制服,更是惱羞成怒,眼見大勢已去,而摩羅人在一旁只是袖手旁觀,不但沒有想出應對之策,且沒有如他所料將法寶天圓地方祭出。\\\\ 天帝更是怒不可遏。 「張翼不敬天不尊生父。率眾反天。膽敢刺傷天帝。其罪滔天!摩羅。此時此刻你還心存婦人之仁。不肯對張翼軫痛下殺手不成?」 摩羅欲言又止。忍了一忍。終於還是毅然說道:「天帝。依我之見。今日再無勝算。既然已經引出靈空其人。也算是雖敗猶勝。我二人不如先行返回天庭。避其鋒芒。至於日後之事。再行定奪不遲!」 「糊塗!」天帝一臉怒氣。念及方才身中死絕之氣之時情景。心有餘悸。對張翼更是無比痛恨。「張翼軫心中無天眼中無父。還親手將本帝擊傷。若不將之除去。天帝之威全無!此事說來也是怪你當年非要將本帝攔下。不讓本帝將他殺死了事。留待今日不但未成本帝助力。反成大害。眼下若不親手將其以及一眾黨羽全數覆滅。難解本帝心頭之恨!」 摩羅大驚:「天帝。依你現今情景。斷斷不是張翼軫等人對手。」 天帝森然一笑:「本帝以天圓地方法寶為引。催動天地絕**。不信無法將一眾叛逆全數滅絕!」 摩羅臉色巨變。後退數步。一臉驚愕:「天帝。難不成你瘋了不成?天圓地方是毀天滅地地法寶。一旦以天地絕**催動。到時天崩地裂。天地歸於混沌。天地之間無人可以倖免!」 摩羅上下打量天帝片刻,黯然搖頭,「天帝,我今日才算真正看清你的真正面目,原來你還真是喪心病狂之人,寧肯將天地毀去也要滿足一已私慾!」 天帝輕蔑一笑:「天道無言,實則也是天道不仁。天地興衰,萬事變遷,全在天道大道無情之外,無論何人身為天帝,無論萬民生死存亡,天道依然如故,從不假以顏色。我等順天而生,所作所為但問心意,何必再唯天道是從,況且天道又何嘗明言如何為正如何為邪?正邪在勝負之中,勝 邪,待本帝重整乾坤之時,又有誰人敢不以本帝為 摩羅連連搖頭:「身為你的臣下,今日我也只好抗命不遵,天帝,莫怪臣下不敬天帝之德,實乃你已經不配為天地之主,告辭!」 摩羅轉身要走,天帝臉色一沉:「想走,哪裡這般容易?留下天圓地方再說!」 只見天帝額頭一閃,一道亮光疾飛而出,正中摩羅後背。摩羅大叫一聲,飛出數百丈之遠,身形還未落下,忽然一個方方正正的如石塊一般地事物自他身上飛出,倏忽間飛到天帝手中。 眾人見天帝和摩羅突然反目,大惑不解,應龍卻是識得此物厲害,歎道:「天圓地方乃是天地之間最為神奇最是霸道又威力第一的一件寶物,一旦以天地絕**催動,可以將方圓萬里之內的所有生靈毀去,無人可以抵擋。不過此物過於決絕暴虐,極易引天地崩裂,如此看來,天帝當真要拼了同歸於盡也要置我等於死地!」 張翼軫駭然問道:「此寶當真無法可解?」 應龍搖頭:「恐怕天地之間無人可擋,也無法寶可以抵禦,天圓地方只要動,我等只有聽天由命。」 燭龍感慨說道:「身為天帝,居然用心如此險惡,拼了毀天滅地,哪裡有半點天地之主的風範和氣度!」 眾人說話間,卻見天帝持寶在手,微一停頓,驀然將天圓地方向上空一拋,隨即左右各伸出一指,正好將天圓地方兩指指中。雙根手指迸如流水一般光華,源源不斷注入天圓地方之中,同時天帝口中唸唸有詞,顯然正在催動法訣。 「天地絕!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天帝!」應龍見天帝果然悍然動天圓地方,不顧及天地平衡也要將眾人全部殺死,當真是絕情絕義,冷酷無情。當下也是將心一橫,大喊一聲:「應龍在世間躲藏千年之久,只想重返天庭,今日渡劫成功,也算一了心願,再無遺憾。諸位,應龍有幸與諸位為友,把手同行,甚是欣慰!」 張翼軫聽出了應龍的言外之意,哈哈一笑:「應龍,你也太小瞧我等。方才劫雲之中我幾人早已同生共死,眼下怎會讓你一人前去阻止天帝?諸位,振作精神,且隨我誅殺天帝!」 眾人豪氣沖天,再次列隊成形,直奔天帝殺去。 天地絕**雖然威力無窮,不過若要施展卻是頗費法力,即便天帝法力通天,也並非一時片刻之功可得。是以天帝見張翼數人再次來襲,心知定是應龍識得此法,才有先下手為強之舉。本想要拖延片刻再將天圓地方釋放,無奈時不我待,情急之下,天帝不等天地絕**完全作,便悍然將天圓地方向前拋出。 天圓地方大小一尺見方,一出天帝之手,迎風便漲,瞬間變為數千丈大小。這還不算,隨後光芒一收,天圓地方一分為二,一半懸浮其上,一半凝重其下,猶如天地對立。同時其上部分化為圓形,其下部分化為方形,猶如天圓地方自成一方天地,天與地相距不下數百丈之遠。 天圓地方化形之後,與真實天地相互呼應,猶如天中之天。驀然,自天圓地方之中放射萬道亮光,其光若有若無,彷彿無比耀眼,又似乎漆黑一片,照在在場每個人的身上,頓時情景大變。 先是一眾人仙最先支撐不住,被天圓地仙吸入其中。緊接著是地仙、神人,紛紛驚叫出聲,都難抵天圓地方強大的吸附之力,不斷被吸入到天圓地方之中。人仙和地仙一入天圓地方,便修為盡失,萎靡倒地,人事不省。 果然厲害。 張翼一時心驚,正要不顧一切衝到天帝近前,與他生死一搏,不料虛空之中突然響起迸裂之聲,如銀瓶破碎,如玉器落地,清脆悅耳,卻又說不出來的詭異莫名。 急忙抬頭一看,直驚得魂飛天外,只見虛空之中,本來空空如也地空無可空之處,卻如水面一般,平白生起一道道波紋,如水波蕩漾,又如磁器之上的裂紋,道道觸目驚心,令人莫名心生無邊恐慌之意。 天地失衡! 不等張翼軫有所反應,天帝仰天一笑:「張翼軫,天崩地裂,萬物皆毀,如此結局,你可是滿意?」 張翼咬牙切齒:「毀天滅地,好一個堂堂的天地之主。只恨不能親手將你誅殺!」 天帝一時狀若瘋狂:「哈哈哈哈,不過是七色天仙,還想逆天殺帝,癡心妄想。如今一切盡毀,你又能奈我何?」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八章 兩帝相爭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八章 兩帝相爭 一時氣極,正要不顧一切趁天地毀滅之前,挺帝一決生死之時,忽聽虛空之中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翼,休要驚慌,不要害怕,為師來也!」 靈空! 靈空先前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衝入劫雲之中,只來得及沖張翼軫等人欣慰地一笑,便化身為一道清風消散於劫雲之內。張翼當時已然暈死,並未親眼得見。不過即便張翼軫親眼目睹也不會識得靈空所化清風究竟何物。潘恆雖未見過,卻是有所耳聞,微一感應之下頓時大驚:「滌蕩之風!」 傳聞滌蕩之風源自三十三天之上,與三十三天其他威力無窮的寶物不同,滌蕩之風對九天之上的天仙天魔全無絲毫威脅,反而是難得的無上妙藥,可以瞬間助天仙重塑仙體,助天魔抵擋天劫,乃是天庭之上人人求之得的更勝天地法寶的寶物。不過滌蕩之風來無影去無蹤,忽而起於青萍之末,來無所來,忽而充盈虛空之中,又去無所去,令人捉摸不透。況且即便有緣得見,也無福取之,只因九天之上並無寶物可以保存滌蕩之風。 雖說天官天仙乃至天魔極少受傷,不過若是萬一傷及仙體,也是極其治癒,需要耗費無數歲月的休養。而滌蕩之風不但可以令傷重的天仙天魔起死回生,還可以提升功力,化解心劫,絕對是天庭之上所有天仙天魔的渴求不得的巨寶。 靈空未留一言,化身為滌蕩之風隨後消失不見,以潘恆的神通,絲毫感應不到靈空一絲氣息。若說靈空就此身死,也是難以說清,畢竟靈空身為人仙修為,被劫雲化為烏有也實屬正常。不過尋常人灰飛煙滅也就罷了,怎會還有滌蕩之風將眾人包裹在內,非但將眾人傷勢全部治癒,且還提升了眾人修為,除此之外,還將劫雲的威力全部消散殆盡。 潘恆猜測一番,心中隱隱有些眉目,不過在事情未得完全真相大白之前,不敢枉下結論,畢竟今日有太多出人意料之事,一時令潘恆千年以來未曾動搖的恆心竟然有些微微鬆動。 好在片刻之後,張翼軫等人醒來,接下來劫雲煙消雲散,眾人都深感一身輕鬆,不但神通復原,且心情大好,顯然也是得益於滌蕩之風之故。 時間緊迫之下,潘恆也不及向張翼軫等人明說靈空之事,不過張翼幾人醒來之後,也並未過問靈空之事。眼下天帝悍然催動天圓地方法寶,引發天地失衡,此時靈空又意外現身,直讓潘恆既驚又喜,心知此時正是重大轉機之刻。 張翼軫聽到靈空的聲音自虛空之中響起,微微一愣,抬頭仰望,只見虛空之中的裂縫之處波動之中,一人驀然現形。此人身材雄偉莊嚴,生得方臉闊眉,氣宇非凡,當空一站,當真是不世男兒,絕世兒郎。正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令人眼前一亮,不由暗中叫好。 此人是誰?並非靈空原先地胖臉紅鼻形象! 不等眾人多想。此人只一現身。便一舒長臂。雙手呈合攏之勢。遙遙朝天圓地方微一招手。口中說道:「天圓地方。天道所成。奉天承命。來去何從!」 驀然之間此人雙手之上迸發無邊氤氳之氣。此氣似光非光。又如水霧光影。不過其中卻是蘊含天地靈氣。與天圓地方遙相呼應。 天圓地方被此人法力催動。倏忽之間變大為小。同時將所有吸附其中之人全數拋回地面。隨即光華一收。天圓地方化為一尺方圓。竟是自行飛到此人手中。 天圓地方一入此人之手。便見他雙手沖虛空之中指指點點。隨著此人手指紛飛。無數靈氣自他地手中飛出。沒入虛空之中地裂縫之中。消失不見。隨著靈氣注入。如一位極其高明地裁縫縫補破損衣物。不過是以天為衣。以靈氣為線。在眾人眼花繚亂之中。只用了片刻之功。虛空之中地裂紋及水波全數消隱不見。竟是完好如初。 地上一眾地仙及神人對天地失衡雖然不太明瞭。不過對突然現身之人地補天之術歎為觀止。一時驚呼不斷。此人卻並不理會眾人地驚詫。收手之後。負手來到天帝面前一丈之處站定。上下打量天帝半晌。這才說道:「千年之前一別。時至今日你我二人才得以重新相見。天道浩渺。何人可悟天機?當真是天地如局。你我不過是其中小小棋子罷了。」 天帝強作鎮靜,卻是難壓心中的驚恐之意,問道:「怪事!你怎麼能從無法解除地封印之中脫困而出,又如何能夠重得天機?難道方纔的天淨沙天雷沒有將你擊得魂飛魄散,反而 通大成?」 此人含笑點頭,神態頗為自若,答道:「不錯,正是得天淨沙天雷之助,更有翼軫的七色天仙之力,應龍的天地初始之力,我才得以重見天日,重返天庭!不過重塑形體需要一些時候,神通大成也得借助靈霄寶殿之上的一件寶物,所以耽誤了片刻才再下凡間。幸好還來得及出手將天圓地方收回,只是沒有料到,你竟然以天地為賭注,寧肯毀天滅地也不肯承認失敗?難道天地之主當真要高於天地不成?」 天帝怪笑說道:「不錯,在本帝眼中,若失去天帝之主地威名和權勢,寧肯玉石俱焚。」 此人微微搖頭,語氣之中流露淡淡威嚴:「天地之主當真對你如此重要?若你真有擔當天地之主的威德與福澤,儘管穩坐靈霄寶殿便是,哪個敢與你去搶?」 天帝冷笑連連:「說得好聽,你現今重返天庭,不正是要將本帝趕盡殺絕,才好高坐靈霄寶殿,升任新的天地之主麼?」 此人環顧四下,說道:「我若不及時出手,天地皆毀,天地既無,何來天地之主一說?我若不得天道垂青,又如何滯留世間千年而輪迴不斷,終於天道不負,得翼軫相助,又有無數機緣,終於換回真身,自天地禁錮之中脫困而出。我若不得天心,又如何能及時出手,阻止你毀滅天地瘋狂之舉!……張子名,你篡位千年,除了私結黨羽,暗中培植天官天仙勢力,以及佈置五洲之局之外,所作所為全是偏頗之舉,不過是為了大興天魔實力,又有何公正可言?試問,你身為天帝,可是將天地放在心中,還是只為貪圖天帝權威,好利用天地之主地身份,行一已之私?」 天帝漠然反問:「你又何嘗不是?當年你連同無數天官天仙,設下天雷大限,一時令無數魔被天雷所殺,難以成就天魔,豈有公正可言?」 「地魔殺劫過多,若不是有天雷滅減,到時天魔過多,必定會引發仙魔爭戰不休,從此天地之間再無寧日,戰火不斷,又豈是你我所願?況且天雷一事,乃是順應天道之舉,也是讓天魔有所束縛,避免殘殺太多無辜。凡是殺劫過重之人,必遭天遣。 凡是心存仁慈之輩,即便身為魔人,天雷也是力道大減,敢問,此舉哪裡大失公允?」 天帝輕蔑一笑:「若論官面堂皇,本帝自然說不過你。不過任由你說得再是天花亂墜,本帝也不認同此舉。天魔之事暫且不說,應龍又何罪之有,被你打落凡間,同時封閉神通,還有金翅鳥與龍族之間恩怨,也是你暗中默許,縱容天仙前去從中作梗,可是承認?」 一聽此事,此人遙望應龍一眼,點頭說道:「不錯,此事我確實有錯。金翅鳥與龍族之事,乃是我聽信讒言,一時失去身為天地之主的大度和威嚴,從而做下此等不端之事。應龍之事,也是因我認定天魔日益做大,而應龍游離於仙魔之外,再加上傳言所說應龍生性暴烈,萬一被天魔所用,定為大患,才出此下策。也正是因此二事讓我大失天帝之德,才在千年之前的仙魔大戰之中,被你擊敗,又被你的謊言所騙,一時不察,中了你地離間之計,被你偷襲成功,導致墜落凡間千年之久,險些被你的大封印術永久封印神識,再難返回天庭。」 天帝難得地臉色黯淡下來,歎道:「看來還是你得天道青睞,又得悟天機,才有今日之幸。不想本帝費盡心機,派摩羅下凡尋你千年,又在三元宮與你對弈數十年,竟然成功被你騙過。更令人氣憤的是,本帝本想借張翼軫四海閣成立之際,掠取天下的修道之士入我魔門,同時借天淨沙天雷將應龍、燭龍以及木石化形、妖類一網打盡,再有張翼相助,從此魔門勢力大增,不愁不一統天地,將所有天官天仙或是轉化為天魔,或是統統滅去,到時即便你再次重返天庭,也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再也無力與本帝抗衡。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機緣,本帝精心策劃許久,險些丟了親生兒子性命,又痛失親生兒子信任,末了卻是你因此得以破困而出不說,還力挽狂瀾,救下無數生靈,不但神通大成,還萬全你的萬德之名,靈空,為何本帝與你爭鬥無數年,最終還是以慘敗收場?」 靈空伸手向張翼軫一指,笑道:「一切全因翼軫之故,只因你始終未曾看透翼軫的所作所為正合天道精髓,乃是天道選定之人,得翼軫者得天地!」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九章 李代桃僵 第七卷 天淨沙 第八十九章 李代桃僵 帝一臉訝然:「張翼不過是七色天仙,並非你我能得天道之心?」 靈空一臉肅然:「張子名,你身為魔帝,雖然以金蟬脫殼神通化身為天帝,不過魔心未去,一心認定天地之間唯神通至上,以為法力高強修為第一者可以為所欲為。難道今日之事,你還不幡然醒悟麼?」 張子名哈哈一笑:「靈空老兒,天地之間不以實力唯上,難道還以軟弱和優柔寡斷為上不成?想當年你不正是因為一時猶豫才被我突襲得手,以至於有千年淪落之難,莫非你還不幡然醒悟?」 靈空悄然而笑,答道:「說得也是,當年我先是犯下調撥金翅鳥與龍族之間恩怨之錯,然後又想肅清異己,還天地清明,才有應龍之事。現今想來,此兩件錯事也全是你暗中指使他人在我面前大進讒言所致。不過說來也是我當時天心動搖,心有偏差,所以才輕信此法可行。也正是因為犯下此等逆天之事,身為天帝已無天帝之德,故才有淪落凡間之事,也是天道無言,實則天機絲毫不差的體現。而你得此機會以魔帝身份入主天庭,若是順應天道而行,或許我從此再無回天之機,永世沉淪於世間,生生世世不過是一名邋遢道士。誰知你魔心未除,貪心大起,與我當時相比,更是倒行逆施,妄圖一統天地,魔門一家獨大,而要將仙家以及異類全數滅絕,如此行徑上不應天道,下不順萬民,又如何能得天道護佑,如何能得翼軫認可?」 一聽張翼軫之名,張子名咬牙切齒:「休提那個逆子之名,此事乃是我二人爭霸天地,與他有何相干?況且他不過是七色天仙,又無天命在身,與我二人相比,差之千里!」 靈空忽然歎氣一聲,搖頭說道:「張子名,不想你如此可悲可歎,有今日慘敗,猶自不知悔改還則罷了,竟然連敗在何處為何而敗絲毫不知,真是可憐之人……」 「翼本是你與任平素所生之子,你以天魔之身,假扮飛仙騙取任平素信任,得其芳心,堂堂魔帝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傳將出去,也算是無恥之極。他人不知你真正動機,卻是瞞不了我。你屈尊降身與任平素結親,倒也不是因為你生性風流,更不因為你貪圖任平素美貌,而是另有重大謀算。」 張子名不以為然地笑笑:「本帝身份何其高貴,怎會看上一名小小的飛仙?本帝與任平素之事,天地之間並無幾人得知,靈空,你不要胡亂猜測,信口開河!」 靈空再無以前地猥瑣之態,全身隱現金光,無比威嚴。與張子名相對而立,相比之下,比起張子名不知要莊嚴高大無數倍。頭戴紫金冠,身著天地衣,當真是天地之間無出其上的天地之主! 「天地之間,除了仙魔對立之外,尚有應龍、燭龍等天地聖獸存在,也有玄冥、畢方等天地靈獸,還有玉成等木石化形以及藍魅等一眾妖類,可謂天地有大德,萬物紛紜生。其實也是天道給我等仙魔一個啟示,便是天大地大,唯天道最大,仙魔不過是其中之一,雖說一時仙魔高居於萬物之首,平分天庭,也不過是悠悠天道之中一時興衰罷了。若不心懷天地蒼生,順天道而行,難免最終被天道所棄,淪為木石化形等異類的旁枝,再無興盛之時。」 「仙家有天帝。魔門有魔帝。龍族有萬龍之尊天龍。更有萬龍之始應龍。不提應龍是比天帝魔帝還要高出一等地存在。便是天龍也是稱雄一方。實力絲毫不亞於仙魔任何一家。如此看來似乎天庭之上為三足鼎立。仙家、魔門以及天龍。各自為政。仙魔對立。天龍兩不相幫。只知逍遙歲月。不問天地是非。 本來如此局面也是互為制衡。不想有人包藏禍心。認為仙家勢力日益壯大。魔門式微。便心生一計。從中調撥天龍與仙家矛盾。導致天龍與仙家大戰。最終兩敗俱傷。而此人坐享其成。認定仙家再無與魔門抗衡之力。於是發動仙魔大戰。」 「不過此人也算是不世奇才。非但借天龍之力將仙家實力重創。還藉機消弱天地之間所有龍族力量。同時又施展離間之計。借助天帝之手將應龍打落凡間。由此天地之間向來相安無事地平衡被全然打破。魔門大興。在仙魔大戰之中將仙家打得節節敗退。眼見便要魔門一統天庭之時。在九天之上。三十三天之下。忽有玄女出面示警。警告此人不得妄動殺劫。不得擅自打破天地平衡。更不能隨意殘殺天地生靈。如若不 將天降懲罰。」 「此人志滿意得。自然不信。不但不信。反而一時自大。認定他不但有一統天地之能。還有力抗九天玄女之神通。是以一時張狂。將玄女警告置之不理。不想正當他即將攻佔靈霄寶殿之時。玄女自九天之上降臨。揮手之間便令十數名天魔修為盡失。更是出手阻止此人前行之勢。玄女神通果然不是此間天地之人所能猜測。只一出手便將此人擊退。此人一驚之下。豁然驚醒。原來大道無邊。天外有天。即便一人獨步於天地之間。更有九天之上地玄女玄仙可以揮手之間。平定天地!」 「此人儘管心懷怨恨。無奈之下也只好止步於靈霄寶殿之前。率領魔軍退回魔宮。不過心中憤恨難平。日夜難安。終於又重生一計。因為此時他正好修成金蟬脫殼**。正好可以用來施展瞞天過海大計。此人也不愧為曠世奇才。若論計謀當為天地第一。無人可及。此人退兵之後。又親自前來靈霄寶殿與天帝言和。天帝感念其誠。與其密談。不料正中此人之計。不及防備之下被其封印神識。打落凡間。從此生生世世為愚癡之人。再無重返天庭地可能。而此人施展金蟬脫殼**。化身為天帝。奪天帝天命。得天帝天福。高居靈霄寶殿之上。其後不久。此人最為信賴之人摩羅也以同樣方法奪取九天官仙體。化身為九天官。若非金蟬脫殼**極其修成。魔門之中唯有此人與摩羅練成。是以靈霄寶殿之上。也只此二人仙體魔心。幸好此法不易修練。否則魔門紛紛李代桃僵。靈霄寶殿早無天官天仙。已是群魔亂舞。」 「此計一成,此人顧及九天玄女神通,不敢大張旗鼓做出興魔門滅仙家之事,只好暗中行事。正好此時凡間仙魔大戰之中,修道之士大勝。此人看中潘恆資質,便命三天官前往方丈仙山煉得一天柱,將潘恆鎮壓其下,以九幽之火煉化潘恆心智,磨其鬥志,令其因憤恨而入魔。此後更是令三天官強佔五洲,掠奪地仙,意欲將所有地仙引入魔門。這還不算,世間之局在此人眼中不過是細枝末節,他最為懼怕之人乃是九天之上不知何時會意外降臨的玄女!」 「也是此人生性機智,且膽大妄為,竟是伺機飛昇到九天之上,臨近三十三天之處,暗中一探究竟之時,意外得遇一名女子。此女與此人不期而邂逅,機緣而相遇。此女單純而癡情,而此人卻是陰險且狡詐,在得知此女乃是九天玄女弟子之時,頓時心生一計,自稱本是一名閒散飛仙,因貪戀九天美景而飛至此處,意外迷失,得遇佳人,也算是三生有幸,如此等等。此女生性單純,如初生孩童不知人心險惡,輕信此人之言,與此人同行,被此人花言巧語蒙騙,芳心暗許。 」 「此人也是了得,不但成功騙得此女與之同行,結為仙侶,還由此女口中得知不少九天玄女之秘,因此此人更是對九天之上心嚮往之,更是心中認定若得九天玄女之助,莫說魔門大興,便是天地一統也不在話下。此人一面以飛仙身份與此女交往,一面加緊佈置天地之局,同時循序漸進想從此女之處接近九天玄女,以便為已所用。」 「不想其後九天玄女得知弟子與飛仙相戀,勒令此女斷絕與此人來往。此人自然不願輕易放棄,向此女表白,願與此女結為永世之盟。此女感念此人情深意重,置九天玄女命令於不顧,不但與此人私奔而逃,且聽從此人之言自九天玄女之處偷得天地法寶一件,此寶名為鏡界,威力尚在天地寶鑒之上!只可惜此女徒有此寶卻無開啟之法,而此人本來也想將此寶據為己有,苦於無法運用,最後只好作罷。」 「本來有意利用此女得九天玄女之助,即便不行,若有寶物可得也算是不虛此功,不料最後卻是一無所得,此人大失所望,便對此女起了殺心。尚未來及動手之時,卻得知此女身懷有孕,頓時令此人大吃一驚,只因此女與他並非同類,雖然二人身為仙侶,依照常理,並無孕子的可能,而且先前他也曾聽此女言明,此女一族,並無生育之能。此事來得過於突然且大異常情,此人一時躊躇,便沒有對此女痛下殺手。因此一念之故,才保住一人性命,此人……正是張翼軫!此女正是張翼軫之母親任平素,而此人便是你,魔帝張子名!」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章 是非曲直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章 是非曲直 翼等人自靈空現身之後,一直站立不遠之處,傾雖然早已猜測到靈空來歷不凡,不過親眼所見靈空竟是被魔帝打落凡間的天帝,也是心中大震,一時難以置信。 而他的親生父親竟是魔帝,更是令張翼軫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種滋味。若是親生父親身為天帝,即便大失天德,畢竟也是仙家正統。現今卻是得知親生父真實身份竟是魔帝,身為七色天仙,其父卻是萬魔之主,豈非莫大的諷刺?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已與親生父親決絕,管他是天帝也好,魔帝也罷,又是哄騙母親之人,與他已是形同陌路,天帝魔帝不過全是虛名,無良無德之人,即便名聲再響,也是無用。 應龍、燭龍聽到靈空講到仙魔大戰之中的秘史,得知真相之後,二人不勝感慨。燭龍還好說一些,畢竟天龍與天仙之戰,雙方都是受人蒙騙,並無對錯可言。應龍此時聽靈空親口承認當年用計將他打落凡間,心中竟是再無一絲恨意,自嘲地說道:「想我應龍本來無事無憂,卻因自身法力高強之故,得意外之禍,也算是懷璧其罪。不過經歷此番入世歷練,我也是收穫頗豐,不說結識翼軫為生平唯一至交好友,便是從未有過的人情世故,也讓我感慨良深。 說來來人間一場,也算是不虛此行,大慰平生。只是我遭此大難也是因為魔帝之故,而得以重返九天,卻是因為翼軫之助,父債子還,莫非也是天道浩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潘恆卻對應龍感慨並無興趣,說道:「應龍少說為妙,且聽靈空說些什麼。」 應龍白了潘恆一眼,笑罵:「你被魔帝看中,被迫入魔,也算是難得的高才。」 潘恆卻是神秘一笑:「說是被迫,其實也有自願之意,此事另有玄機……」 應龍一聽大感興趣:「說來聽聽……」 潘恆不耐煩地說道:「還是聽靈空說話要緊!」 「九天玄女因任平素逃走之故。降臨到九天之上尋到她。本來意欲將她帶走。不料見她有孕。一時大為驚訝。沉吟良久。九天玄女賜畫三卷給任平素。令她以後將此畫卷時刻不離身邊。若是日後有子降世。可將此畫贈他。若是此子流落凡間。可將此畫三卷分開。分別送與世間三大道觀三元宮、清虛宮和極真觀之中。玄女說完。轉身離去。竟是不曾追問鏡界下落。任平素雖然心有愧疚。不過因她深戀張子名之故。一心要與張子名廝守。張子名卻是另有所圖。見九天玄女看重此子。認定此子定是不凡。若以其為要脅。假傳天帝震怒要將其除去。任平素情急之下求助於九天玄女。說不定便能知曉此子究竟有何不同之處。」 「其後不久。任平素生下一子。張子名依計而行。聲稱天帝大怒。要置張翼於死地。任平素自然大為恐慌。在張子名授意之下向九天玄女求助。不料九天玄女置之不理不說。還傳訊說道。此子不該降世而降。生死由命。且任平素背叛師門。有違天道。九天玄女身為玄女。斷斷不會做出與天道不合之事。張子名得知之後。大為惱怒。見不但從任平素之處未得到絲毫好處。且還有子拖累。心中殺心便起。有意置母親二人於死地。此事倒也幸虧摩羅從中周旋。勸說張子名以大局為重。因九天玄女所說此子日後或許會有所作為。不如將其打落凡間。任其自生自滅。」 「摩羅之話打動了張子名。也是他認為九天玄女既然有所暗示。或許還真有可乘之機。便和摩羅依計而行。成功騙過任平素。將張翼打落凡間。張子名也是存了一探究竟地心思。要看九天玄女究竟有何玄機。便讓摩羅將畫卷分別安放在中土世間三大道觀之中。同時。張子名對天帝被封印淪落世間仍不放心。只因天帝一墜落凡間便失去感應。他尋找千年未果。而張翼剛一下凡。張子名便心生感應。模糊之中消失千年之久地天帝封印在世間突生呼應。頓時令他大吃一驚。」 「張子名心中惶恐。怕是封印失效。天帝會重返天庭。便令摩羅下凡尋找天帝行蹤。同時也對張翼大感好奇。認為此子果然非同一般。莫非九天玄女所說之事。正是可以借助張翼軫之手。不但可以找到銷聲匿跡地天帝行蹤。還可以另有所得。摩羅在世間苦尋無果。最好只好依張子名感應。落腳在三元宮。只因三元宮離張翼軫降生之處最近。也正好是三大道觀之一。放置九天玄女畫卷之地。因此摩羅便在三元宮住下。假扮三元宮總管。實為尋找天帝並暗中監視張翼軫之職……此後種種之事。大出張子名意外。也讓摩羅始料不及。而當張翼走完一段匪 地人間仙路之後。直到今日父子相見。卻是反目成名。你身為魔帝又假扮天帝。以如此權勢卻不能完成之事。翼軫在世間一路走來。卻在無心之中催成。你且說說。得翼得天地。有何不對?」 靈空恢復天帝真身。儘管相貌大變。不再是先前酒糟鼻子地胖道士模樣。不過口若懸河地口才卻是未變。滔滔不絕一連說了半響。將事情完完全全從頭至尾交待一清。在場眾人直聽得呆若木雞。不敢相信其間有如此曲折地不可思議之事。更是對張翼軫地離奇身世深表同情與感慨。都對張子名投去鄙夷地目光。 張子名也是凝神靜聽,沒有流露絲毫不耐之色,眼下身單力薄,和摩羅一起被眾人圍困當中,也是一臉淡然,不見有一絲擔憂之意,當真也是本色,非常了得。 待靈空說完,張翼軫與應龍等人飛身向前,見靈空現出天帝真身,眾人一時多少有些陌生,連張翼軫也是一時遲疑,不知該說些什麼。 靈空卻是呼哈一笑:「翼軫,莫要以貌取人,為師不管是燒火道士,還是天帝,身為你的授業恩師卻是無法改變之事,怎麼,難道不想與為師相認不成?」 聽了靈空活靈活現之話,張翼軫才開懷一笑,說道:「不想師傅卻是天帝在世,如此說來,當年師傅撿了個便宜徒弟,說到底,還是我這徒弟得了天大的便宜。 」 靈空一聽此言,頓時一臉肅然,竟是向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靈空謝過翼軫再造之恩,若無翼軫順應天道,一手催成今日之事,為師也不知還會在世間沉淪多久,或許永無出頭之日。翼此情,當銘記在心。」 不管靈空身為天帝還是身為師傅,張翼軫都斷然不敢接受他地大禮,急忙跳到一邊。靈空也不理會,轉身向應龍又躬身作禮:「應龍老兒,當年我一時糊塗,動用天地之力,又暗中施計將你打落凡間,此事罪責全因我的貪心之故,導致你在世間受苦千年,這便向你賠禮道歉,此後天庭之上任你遨遊,所有天官天仙都敬你為三分。」 應龍眼睛一瞪,不服氣地說道:「靈空老兒,我在世間受苦千年,難道你一句話便能輕鬆過關,豈不太容易了一些?」 靈空竟然也是大眼圓睜,怒道:「應龍老兒,我也是因此之故差點永世沉淪,現今以天帝之尊向你謝禮,你還要怎樣?」 靈空一怒,應龍忽然「噗哧」一樂,笑道:「胡亂嚷嚷才是靈空本色,方纔你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不敢相認,眼下雖然變了模樣,不過聽剛才所說定是靈空老兒不假。哼,你身為天帝也好,人仙靈空也罷,我應龍交的是你這個朋友,不是你的身份!」 靈空哈哈一笑,又轉向燭龍,也是深施一禮,說道:「天龍之事,雖是受人調撥,我身為天帝也有不察之罪,燭龍,請受我一禮!」 燭龍急忙還禮說道:「天帝不必如此,此事錯在雙方,也有天龍脾氣急躁不求甚解之過。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論是非。因為翼之故,我得以不死。而你既為天帝又為翼之師,且今日於我又有救命之恩,此後燭龍定當敬你三分。」 靈空與應龍、燭龍相視一笑泯恩仇,隨即又向所有木石化形和妖類鄭重說道:「本帝在此以天帝之名召告天下,木石化形此後免除天劫,妖類天劫依殺劫而論。若有修行之中從未殺生之妖,可直接飛昇天庭,絕無天雷擊頂!」 此言一出,木石化形與妖類無不歡欣鼓舞,尤其是眾人感念靈空方才自劫雲之中的救命之恩,又聽聞此等天大的好事,怎不欣喜若狂!一時眾人紛紛跪拜在地,感謝天帝洪天之恩。 摩羅在一旁呆立半晌,忽然醒悟過來,驚叫:「靈空,靈空?原來是靈霄寶殿已空之意,原來早已暗示你便是天帝,怪只怪我當時被你成功騙過,認為你不過是燒火道士,雖然有古怪之處,不過是瘋癲而已,卻原來你是裝瘋賣傻。」 「他當時神識封閉,確實是不知自己究竟是誰,或許有暗合天機之處,只是以無心應天心罷了!……不過靈空,方纔你所說之事雖然頭頭是道,卻只是你一家之言罷了,即便騙過了所有人,本帝卻也不信,單是本帝與任平素之事,你當時身在凡間,又如何得知?」張子名突然難。 靈空聽罷卻是胸有成竹一笑,說道:「張子名,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你所行之事也有公論,我下凡之時也並非一人前來,你且來看,此人是誰……」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一章 心比天高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一章 心比天高 空話未說完,一揚,手指虛空之中,口中說道:眼!」 虛空之中,虛無之處,突現萬丈光芒。光芒如輦輿形狀,其上坐有一人,素眉淡裝,臉上淡淡淺淺,淚痕未乾,雙眼迷離,張望張子名片刻,卻又轉身看向張翼軫,溫情無限。 張翼軫驚喜交加:「母親!」 任平素頓時淚水長:「翼軫,母親對你不住!」 張翼軫見母親心傷難抑,心潮起伏,忙道:「母親何出此言?若無母親,天地之間哪有翼軫?是孩兒不孝才是,讓母親一人獨自傷心,被惡人哄騙千年。如今真相大白,母親不必再為無謂之人哀傷。」 任平素含淚點:「母親被張子名所騙,雖然一人孤苦千年,好在天道垂青,讓母親意外得子如你,夫復何求!本是絕無可能之事,以母親身份,並無生子之能,卻能生下翼軫,已是驚天之喜,其他之事全如過眼雲煙,母親已經不再掛念於心。」 張子名見任平素現身,微:動容,竟是歎息一聲:「平素,本帝與你相伴千年以來,也是時常捫心自問是否對你稍有情義,雖說也覺得對你不公,不過你當時癡心一片,也認定本帝與你兩情相悅,只要你一心感覺天長地久即可,至於本帝是否假裝並無重要!我等參悟天道之人,早已看透虛幻真假,所謂真假不定,虛幻由心,本帝一心繫在天地大局之上,對你或許用心不夠,總也在閒暇之時,也有一絲柔情。」 任平素淡然風,端坐天車之上,不離本座,緩慢說道:「張子名,你我之間情義已絕,從此天地寬廣,如參商永不相見。我自會回到玄女身邊,從此三十三天自在隨意,朝風暮雨。而你卻被天地所棄,被萬靈厭惡,永世不得翻身。」 張子名目光露無邊柔和之意:「平素,以眼下情景,本帝妻離子散,已是孤家寡人。現今大勢已去,一時心灰意冷。本帝忽有所感,天地大局自有興衰,萬事萬物自有章法,何必再有天地之主枉費心思維持秩序。是以本帝決心捨棄一切,只做一名天地散人,從此遨遊天地之間,隨意所往,隨意所住,只與心愛女子朝夕相伴……不知平素可否與我攜手同行?」 任平素臉上無喜無悲:「眼千年已過,張子名,我早已不再是當初地爛漫女子。如今親眼得見翼成就七色天仙,心願已了,所謂仙侶永世相伴已再難讓我動心,你也不必再虛情假我上當!你能夠隱忍千年,騙過了我,騙過了無數天官天仙,如此心性,又豈是自甘平淡之人?說出方纔之話,怕是連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 張子名正開口反駁一番。卻見任平素微微搖頭。繼續說道:「張子名。你也不必再枉費心機。想必是又另有所圖罷了。若你束手就擒或許還可得以不死。若是再另有謀算。到時魂飛魄散。莫要怪罪他人!」 張子名驀然哈大笑。笑聲充滿不屑和狂妄:「笑話。本帝身為魔帝。已是不死之身。天地之間何人能夠置我於死地?且本帝才學天地之間無人可比。非但練成金蟬脫殼**。且還有大封印術。即便靈空老兒恢復天帝之身。動用天地之力。也無法將我魔帝天福剝奪。更不能將我神識封印打入世間永世沉淪。是以莫看爾等人多勢眾。卻是拿我沒有一點辦法!就算爾等一哄上將本帝打敗。也難以將本帝擒下!」 任平素微歎一聲:「張子名。你一向如此囂張並且自命不凡麼?」 張子名目光掃過眾人。如視無物。傲然說道:「本帝以魔帝之身。本是稍遜天帝一籌。卻能夠將天帝打落凡間。隨後假扮天帝千年不被無數天官天仙察覺。又暗中籌劃大事。若非逆子張翼軫之故。本帝大事可成。可將應龍等異類一網打盡。同時天帝也永無機會重返天庭。到時天地之間唯我獨尊!今日本帝雖然功虧一簣。不過雖敗猶榮。道之所在。雖萬千人逆之。吾往矣!」 張翼再也忍耐不住。反譏:「你所求不過是唯我獨尊於天地之間。全無天道可言。卻還自稱道之所在。當真是厚顏無恥!」 張子名一臉蔑視之意:「本帝之心。可比天道。天道無言。爾等自認可替天行道。為何本帝行事卻被爾等認為逆天而行?既然天道從未言明孰對孰錯。爾等強詞奪理污蔑本帝用心高深。不過是成王敗寇地俗套之事重演而已。何必再自以為以已心擬天心。」 應龍見狀,越眾而出,喝道:「不要 帝囉嗦,直接將他拿下,翼軫,你且靜候一旁,命在身,沒有天地法寶,只論修為,他不是我的對手。」 張子名哈哈一笑:「本帝打不過爾等,更不會做困獸猶斗的無謂之舉,我去也……」 張子名倒也乾脆,話一出口,身形便自原地消失不見,以應龍之能,也失去他的氣息感應,不由大為沮喪,搖頭說道:「我當他是如何寧死不屈之人,不想也是臨陣逃脫之輩!明明還故作高深,昂然面對千軍萬馬,正要動手之時,卻是跑得飛快,連手下也不顧不上帶走!」 張子名一跑,摩羅隻身一人呆立場中,被眾人圍住,面露失望失意之色,說道:「本尊不做抱頭鼠竄之人,既然慘敗,自當承擔後果,敢作敢為才為男兒本色。只可惜今日功敗垂成,魔帝千算萬算,本想先以天魔下凡掠走無數地仙,作為日後的魔軍,然後再由天官仙下凡將應龍等異類誅殺,從此仍可以假借天帝之名,明裡控制眾天官天仙,暗中不斷壯大魔門,誰知天魔之中出潘恆此等叛逆之人,給張翼軫通風報信,導致天魔損失慘重,如今天帝歸位,魔帝再無天帝權勢,也失去魔帝號令天魔之威,即便逃走又有何用?」 摩羅自言自語一番,愣神半晌,又長歎一聲:「翼軫,念在本尊一直暗中照顧你的份上,可否留我一絲神識,即便封印萬年之久,也好過魂飛魄散。就讓本尊生生世世當一名凡人,砍柴打水,燒火做飯,做一個與世無爭的市井之人也好!」 張翼微一思,說道:「摩羅,若你說出魔帝會潛藏到何處,我可保你神識不滅。」 摩羅沉思片刻,說道:「魔帝人行事周密,又從不相信他人,即便本尊身為他的最親信之人,對他的藏身之處所知甚少,只知他在九天之上三十三天之下,臨近天淨山之處有一處空中之海,名鹹水海,在鹹水海之中有一座鹹水宮,此處是魔帝三處藏身之地之一。另外兩處……本尊也不得而知!」 張翼軫尚未話,應龍忿忿不平地說道:「魔帝作惡多端,難道就任由他如此輕易脫逃不成?天地之大,又如何上天入地將其擒拿,以未天道公允!」 靈空卻是笑作聲,轉身向任平素輕聲說道:「仙子,張子名應該所去不遠,還請仙子出手,將其困住!」 任平素微一點頭,也不話,素手一揚,一道絲絹自手中倏忽飛出,直奔天際而。絲絹呈潔白之色,如流星劃過天際,閃現之間沒入天之盡頭。 片刻之間聽到魔帝地聲音遠遠傳來:「任平素,既然你我之間已經情斷義絕,為何又用千絲萬縷將我束縛?」 卻見天邊極遠處,一朵並無異狀的雲朵忽然化身為魔帝模樣,現出張子名真身,一臉怒容,身上纏繞萬千柔絲,掙不斷理還亂,任憑魔帝修為通天,卻又無處著力,直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眾人一身修為超絕,閃念間便一同來到魔帝身前。任平素見張子名苦苦掙扎而無法脫身,落落一笑,說道:「子名,此物乃是我千年之間日夜不息的思念和一腔癡情煉化而成,對他人全然無用,只對你一人有效,只因此情只為你一人心傷,是以儘管你修為通天,也難以掙脫一身情債。眼下你逃無可,有今日下場,全是咎由自取。 」 張子名一聽此言,頓時呆立不動,凝望任平素半晌,才道:「萬千柔情便能抵禦通天之能,果然厲害,此等神通聞所未聞!任平素,原來你也一直暗中設計害我。」 任平素臉色微霽,一臉薄怒,嗔道:「我不過是無心之舉,並非有意為之……不想你死不悔改,還血口噴人,張子名,你果然無恥之極!」 張子名仰天大笑:「是便是,有何不承認?任平素,你並非仙家,卻與天帝等人一般德性,明明做出惡事,偏偏還要說得官面堂皇,裝得光明正大,也是虛偽小人!」 任平素一時氣極,渾身顫抖說道:「張子名,你,你……我等木石化形雖非人身,也非仙家,不過生性仁愛純樸,從來不起噁心,你非但沒有半點懊悔之心,反而將一切過錯推到他人身上,果然不愧為萬魔之帝,確實也是集無數魔頭之惡為一身!」 什麼?張翼軫在一旁聽得真切,頓時大驚失色:母親竟然是木石化形!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二章 混沌之力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二章 混沌之力 然一直以來張翼對母親身世來歷多有猜測,不過|她竟然身為木石化形,並非人身。}>//怪不得方才母親所說她本來並無生子之能,張翼軫還以為母親另有隱患,卻不知原來她不但不是尋常飛仙,卻還是異類! 也難怪,母親既然身為木石化形,畫兒之畫也是九天玄女之物,能夠孕育而出畫兒這般渾然天成的女子,自然絕非凡品。只是張翼軫心中隱隱不明,畫兒與母親又是何等關係,畫兒與九天玄女又有何干係?天玄女又是何等身份,為何會有木石化形弟子? 不提張翼軫心中疑問連連,卻說任平素在張子名的言語挑釁之下,難以自抑,一時心神大亂。心神一亂,萬千柔情化為一腔怨恨,綁縛在張子名身上的絲絲縷縷的頓時色澤黯淡,化為道道輕煙消散一空! 張子名得此機會,飛身躍到一邊,哈哈一笑:「任平素,你生來便是被本帝利用之命,休要怪本帝無情,怪只怪你自己愚不!」 張子名一動,在一旁早有防備的應龍也是隨之緊隨其後,直朝張子名襲去。張子名也是了得,顯然早有打算,揮手間打出一物,蜿蜒蛇行,眨眼間逼近應龍面門。 應龍不知何物,過感應到其上沛然的力道古怪莫名,也是不敢怠慢,唯恐是何等天地法寶,畢竟是魔帝出手!當下正要躲閃之時,此物突然中途轉向,向右一偏,正中尾隨眾人前來有心看個究竟地摩羅身上。 摩羅怎會想到張子名在眾人圍困之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卻是取他性命,不及躲閃,正被此物電閃之間沒入額頭之中。只一入體,摩羅便渾身電光亂閃,如被天雷擊中,雖是痛楚萬分,心中卻是無比清楚此物的厲害,驚駭之下強忍巨痛,大喊:「此乃混沌珠,威力、威力無窮!與我體內魔力混合,可,可,可引天地塌陷……」 混沌珠的威張翼軫幾人並未聽過,靈空和應龍卻都有耳聞,自然知道一旦摩羅爆體會有何等後果,到時方圓萬里之內一切盡滅,歸為混沌一片,莫說萬里之內的所有生靈無一倖免,連天地也極有可能被混沌珠地湮沒之力合攏一處,一切歸為虛無。 靈空和應龍同時大為動容,二人一左一右分立摩羅左右,幾乎同時出手,靈空全身仙力流轉,雙手之上光華如水如霧,化為一團氤氳之氣,將摩羅緊緊包裹在內。\//應龍也是不甘落後,一身法力提升到極致,和靈空一樣迸凝重如實質一般的光華,和靈空仙力融為一體,幾乎凝結成乳白之色,厚如蠶繭密不透風將摩羅圍個嚴嚴實實。 靈空和應龍,一人身為帝,一人身為萬龍之始,二人聯手即便玄女玄仙也不敢小覷,卻無法阻止摩羅全身的沸騰之氣和膨脹之力! 張子名也當真厲害。天圓地方本是天之物。被他得到還算情有可原。混沌珠本是傳聞中地寶物。竟然也被他得手。此人之能。靈空也是自歎不如。 張翼見張子名如此囂張。竟是伺機當前眾人之面逃走。頓時大怒。向潘恆說道:「潘兄。除惡務盡。追!」 潘恆點頭。也不多說。和張翼一前一後閃身飛空到千丈之外。捕捉到遠處一絲微弱地)力波動。二人相視一眼。正要再次追擊。卻聽靈空喊道:「翼。窮寇莫追。我與應龍法壓制混沌珠之力。速回!」 張翼軫心中駭然。不敢怠慢。和潘恆飛速返回。卻見片刻之間靈空和應龍二人已然臉色蒼白。顯然是仙力不濟之象。頓時吃驚不小:混沌珠竟有如斯威力。連靈空和應龍兩個天地之間頂級地存在也無法應對! 張翼軫和潘恆見此情景。急忙運轉全身功力。同時注入到光華之中。合天地之間無人可比地四大頂尖人物之力。堪堪穩住摩羅地暴漲之勢。不過被混沌珠侵襲。摩羅此時渾身痛不可言。猶如被天地之力撕裂拉扯。痛不欲生。 四人僵持片刻。感到自摩羅身上源源不斷逸出磅礡浩瀚之力。沛然如星辰。浩大如銀漢。人都是拼了全力。仍然感到圍繞摩羅地光華被一點點向外推開。眾人都是一身修為提升到極致。卻還是無法阻止混沌珠地混沌之力。 摩羅無法忍受兩大巨力的拉扯和煎熬,從牙縫之中擠出一句話:「翼……軫,拜託你將我殺死了事!」 若是對方是十惡不赦之徒,又不知悔改,張翼軫也是不會手軟,偏偏摩羅雖然身為魔尊,對他又頗為照應,與魔帝相比,也算是良知未泯。眼下又見他被魔帝所棄,身巨苦,求死不能,也是心 ,歎道:「師傅,若摩羅一死可救天下蒼生,不如!」 應龍卻是眼睛一瞪,苦笑說道:「翼軫當真心性坦然,(摩羅之仇。 不過你當我和靈空老兒是為救摩羅而施展全力不成?不也,實在是摩羅一爆便有天崩地裂之憂。因此,摩羅想死也是不能。」 靈空點頭:「恐怕只有等混沌珠之力全部消散之後,才可放摩羅出來。翼,莫要分神,混沌珠威力尚在天地法寶之上,稍有不慎,便有患。」 張翼無奈,只好收斂心神,全力以赴應對混沌的反擊之力。 此時七天官、簫竹、王文上等人不等靈空吩咐,紛紛趕來主動出手相助。不提七天官心中對靈空化身天帝之事如何震憾萬分,也不說簫羽繡和王文上二人如何暗自得意,幾人先是向靈空施禮過後,才同時出手以各自仙力輸入光華之中。七天官的天仙仙力連同兩位飛仙仙力,再加上張翼軫四人之力,共十數人合力之下,才勉強將混沌珠地外放之勢強行壓制,暫時維持平衡狀態。 不過雖然將爆裂之勢暫壓下,卻無法將其完全湮滅。靈空搖頭一笑:「不想我還未正式歸位靈霄寶殿任升天帝,卻被張子名困在此處。眼下混沌珠雖然被我等一時控制,不過也不是長久之計,又該如何是好?」 張翼軫一愣:「前師傅身為燒火道士,還能暗合天機,怎麼眼下天帝歸位,卻對此事束手無策不成?」 靈空苦笑:「張子名非同常人,況且混沌珠威力巨大,天地之間無人可擋,也幸好一時將天地之間神通最高之人全數聚集一處,否則天崩地裂在所難免……應龍,你可有良策?」 應龍訕訕一笑:「混沌珠天地未分之時所生之力,合陰陽二力歸一,遠勝於天地初始之力,混沌之力比起初始之力還要高上一個層次。未渡劫之前,我可運用陰陽二力。渡劫之後,便可施展初始之力。不過面對混沌之力,還是無計可施。」 天地未分之時之力,豈非是與死絕之同根同源?張翼軫赫然心驚,一時想起在未名天之時玄真子三老所說之話,頓時心有所感。怪不得死絕之氣如此了得,能夠擊傷魔帝,所有天官天仙都無法抗拒此力一時片刻,原來有此等淵源。既然混沌珠含有混沌之力,豈不說明死絕之氣可以與之一較高下? 既然下眾人都無法可想,照此下去一直僵持也不是辦法,不如試上一試再說!張翼軫心意一動,陰陽二力立時全部回歸自身,隨即逆轉陰陽,化二為一,再由體內的七色天仙之力中感應到死絕之氣,隨即提取而出,沿手臂引到手掌之上,也不遲疑,縱身向前,一掌便直接拍在光華之上。 因死絕之氣無法逸出體內,與此間天地元氣融合,張翼只好以手掌抵在光華之上。甫一接觸光華,感應到其內束縛的混沌之力毫不安分,正欲自光華的圍困之中脫困而出,張翼軫不及多想,急忙將體內剩餘的死絕之氣一絲不剩全部注入光華之內。 死絕之氣自手掌逸出之時,一直找不到突圍之處的混沌之力得此機會,竟然趁死絕之氣外放時張翼軫手掌氣息大開之際,突破張翼軫地護體仙氣,一閃便自張翼軫手掌之中沒入,隨後沿他的手臂直入體內! 待張翼軫察覺不對收手之時,已有無數混沌之力閃入體內。張翼軫頓時大驚,微一感知,卻是覺體內地死絕之氣並未全部注入光華之中,仍有少許在中脈之中盤。而混沌之力一入體內,便以狂風掃落葉之勢將體仙七色天仙之力一掃而空,再無一絲任何力道,除了躲藏在中脈之中的死絕之以外,張翼軫體內空空如也,再無一絲仙力可用! 怎會這樣? 大驚之下,張翼軫只覺身體一滯,直向地面墜落。卻原來是全身仙力一失,仙體變輕為濁,竟是無法飛身升空。好在舉心動念之間,張翼控風之術施展,清風一卷托住下墜之勢,才沒有落個摔得仰面朝天地下場。 眾人不知生何事,皆是大驚。靈空、應龍等人雖是,卻不敢稍有放鬆,唯恐心神鬆懈,失去張翼軫支撐的混沌之力會反彈而出。 潘恆開口問道:「翼,出了事?」 張翼軫不及向眾人解釋,只是點頭一笑,隨後徐徐徐飄落地面之上,盤膝而坐,心神沉入太虛之中,意念匯聚一點,直朝體內地混沌之力撲去。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三章 先天地生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三章 先天地生 因張翼心中明白。""稍後混沌之力反撲之時他命喪是小事。萬一不慎被混沌之力引爆天地失衡。他便是千古罪人! 果不出所料。混沌力剛將體內七色天仙之力掃盡。便停留體內正中不動。驀然迸發強大吸力。是要將整個仙體生生吸入其中。從而化為虛無。 張翼全身仙力已失。調動天地元力與混沌之力對抗。卻不是混沌之力的一招之敵。眼見仙體便要潰散如煙。被混沌之力化為烏有張翼心有不甘。雖然方才並未親眼見到將死絕之氣注光華之後。會有什麼變故。不過眼下已是無法可想。索性再試上一試。 當即自中脈之中喚出死絕之氣。情勢萬分緊急之下。也顧不上小心翼翼。而是將中脈之中殘留的少許死絕之氣全數放出。雖不及侵入體內的混沌之力的半數。不過也以銳不可擋之勢毫不遲疑地與混沌之力糾纏在一起。 死絕之氣雖不及混之力然。過其威赫赫。其勢洶洶。兩種力道甫一相遇。如同天地相合。彷彿驚天動地。又似乎寂靜無聲。張翼只覺恍惚之間進入無比久遠以前。其時無天無地。無日無夜。更奇怪的是。無黑無光。所謂一皆空。又似乎一切皆有。'似有之間。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風力悄然吹拂。 非'非有。又如'如有。張翼一時心生茫然。不知為何會置身此地此時。更不清楚明明兩股力道相撞。怎會不引發軒然大波。而只是身隱迷失之中? 剛一眼前然情景大變。先是風力加大。呼呼作響。隨後虛無之中突起漫天大水。水勢浩大。風狂吹無數泡自水中升起。泡沫聚聚散散。猶如過了數萬年之久。忽然如煙花一般飄散不定的泡沫竟然一分為二。輕者上升為天。重者下降為地從此天地初開。無數濁氣愈加凝固。最終化為山川大地和河流湖泊。隨後更有花草樹木遍佈世間。 地一成。張翼便如夢方醒感覺意識回歸自身。感應到體內的混沌之力和死絕之氣全部消失不見。同時體內空空蕩還是全無一絲仙力不為沮喪隨後轉念一想。雖說痛失修為不過好在未喪命。也沒有引發天地失衡。也算是一件幸事。 隨即抬頭一看。見虛空之中靈空等人仍然圍住摩羅。幾人全部已是強弩之末。卻仍是死死支撐。不肯放手。張翼情知只怕方纔他的死絕之氣並未奏效不由喟歎一聲。道莫非今日當真無救不成' 見看身邊無數人圍繞。傾穎戴兒戴商鶴羽青丘。還有四海龍王以及玉成魅等人。目光閃過。意外發現風楚者和之秋也在其張翼心中一暖。對眾人說道:「今日便是與天地同滅。也有諸位親朋好友同行何懼之有?生死過平常事地也有毀滅時何不坦然面對?」 靈空在空中聽的真切。哈一笑:翼。方纔你注入的是何等力道。竟然讓混沌之力減弱不少!不過只是力猶不及。若是再多一些。我合應龍之力便能將其化解。只可惜還差了一些……既然天道如此。我等也不必怨天尤人。諸位且放手離去。我一人也可再堅|一時片刻。稍後等諸位遠離數萬里之外。不信我拼了一身修為再有天命輔佐。不能以一身換取天下太平!」 空慷慨陳詞。大義凜然。哪裡有半點當年靈空地畏縮之態。一副君臨天下捨我取誰的氣概油然而生。直令眾人心生臣服膜拜之意!七天官更是心潮澎湃。終於認定眼前靈空才是真正的天帝之身。而地面之上一地仙與神人更是被靈空捨身救人之心所動。一齊跪拜在地。山呼天帝大德。 應龍一本正經點頭道:「這才是天帝之德。萬物之尊。靈空。不要以為只有你有高心德。我應龍也有救護天地生靈之心!翼。你與潘恆燭龍等人即刻帶領眾人遠離此地。以免被混沌之力涉及。由我與靈空二人合力。再有你方才怪力之助。現今混沌珠威力大減。即便無法將其化解。至少保天地不毀。只是混沌珠湮滅之時。方圓萬里將會化為烏有。 」 靈空又道:「好個龍倒讓我好生佩服。七天官聽令爾等此後聽命於翼。若我有事。便由翼暫代天帝之位。同時此地方圓萬里尚有無數凡人。爾等與一眾一起做法將所有凡人轉移到安全之地。不的有誤。」 隨後又應龍說道:「龍。此間凡人眾多。能夠救出多少。全仗我二人能夠堅持多久!」 應龍微一感應:「依我一身法力。能保兩個時辰 靈空。依我推測你恐怕只有一個時辰之力。」 靈空豪氣大生:「怕。我借天命化天福。不會比你差上一分!」 七天官一時躊躇不肯離去。靈'不怒自威。喝道:「爾等敢不遵天帝之命。莫非還心有疑慮。不認我這個天帝不成?」 七人一聽頓時惶不安。一起躬身施禮:「臣下不敢!」 靈空臉色一沉:還不快去!」 七心有不忍。卻又不敢違背天命。只好無奈應下。飛身投入地仙之中。七人各自挑選十數名地仙。隨後又向張翼微施禮。便紛紛帶領地仙向四處飛空。散方圓萬里之內的凡人而去。 其餘仙神人雖知留下無用。不過卻無人主動離去。人人感念張翼及靈空的救命之恩心生同生共之想。商鶴羽和青丘卻是清楚張翼心意。二人也不等張翼開口。便各自以四海閣護法和副閣主名義。命令眾人撤離此地眾人心有不甘也不好抗命不從。只好互相攙扶動身。便要飛離玉皇。 龍和靈空二人一心認定合二人力再堅持兩個時辰不在話下。不想就在二人微一分神之際。被光華包在內地摩羅終於無法再忍受抽絲剝繭一般的痛楚。猛然催動全身魔力。一道光芒自頭頂逸出。直衝九霄之上。 光芒一閃。靈空應龍二人都大叫「不好」。可惜卻是晚了一步。摩羅拼了一身上萬年的修為自毀魔體。體自頭頂逃逸而出。的此機會。混沌之力也自光華之中逃出少許。若非靈空和應龍發現及時。只怕混沌之力會因此逸出大半! 摩羅靈體一現。天地法則即刻發作。**陣立時自行生成。將其靈體吸入輪迴漩渦之中隨後又消弭於無形。摩羅體雖然被打入輪迴。混沌之力卻不被輪迴大陣吸收。一逃出光外。便化為一道虛無之氣。除了靈空應龍以及張翼有所感應之外其餘人等全然無法感知混沌之力的存在。 只是眾人一時驚愕。仰望空之時。不知何故突然心生莫名恐懼。只覺天地界限無故模糊起來。天非地非地。連心神也自主不受自身控制。忽然之間感覺神識離體。人站立原地不動。神識卻飄忽之間飛昇空中。被一股莫名力吸附而出 是混沌之力化天地萬物為混沌的湮滅之能驀然作之象! 連靈空和應龍也險中招。二人身子晃了一晃。到一陣心神恍惚。差握不住。還好二人畢竟修為高深。瞬間便知發生何事。頓時大吃一驚。 卻見在場所有人等部如中離魂之術。人人神情迷離。或手舞足蹈。或原地打轉。或引吭高歌。竟無一人倖免。全部陷識迷亂之下。 靈空和應龍二人雖心中叫苦不迭。不過手下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只因混沌之力才不過自光華之中逸出少許。若是二人稍有鬆懈再有無數混沌之力逃出。莫說方圓萬里將會毀於一旦。怕是天地合二為一也只是片刻之事。 二人正一籌莫展之目光所及之處。卻是赫然發覺張翼呆立於眾人之中。雖不像他人一般癡迷不醒。不過也是猶如石化。雙目直視虛空之中。一動不動。仿入定一般。若非一身淡然氣飄蕩出塵之意。在外人眼中。張翼直如死去無二。 靈空和應龍對視一。心中大駭:難道翼以七色天仙之能。也被混沌之力轉眼之間將神識控制不成?真是如此。今日之難。看來再無安然度過的可能。 任平素一臉關切之意看向張翼柔聲說道:「天地無興衰。萬事自由心!雖有凌雲志。須有緣人。翼。混沌之名未既然未名。哪裡會有毀天滅地之力存在!」 也不知張翼是否聽清。任平素話音一落。忽見張翼驀然驚醒。面露喜色。猶如尋常漫步一般。不見腳下清風起。也沒有週身雲霧隨行。就這般施施然輕輕一邁。一步便邁到虛空之上。越過靈空和應龍來到青天之間。雙手翩翩一揮。口中吟唱:「有物渾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張翼話一說完。靈空和應龍等人驀然感到全身一輕。身邊有一股輕風飄蕩再定睛一看禁大吃一驚只見張翼左手背負身後。右手豎於胸前。手中一物。非圓非方。非黑非白。卻是一顆一寸方圓的寶珠。 混沌珠!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四章 玉皇大帝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四章 玉皇大帝 是混沌珠?竟然混沌珠! 靈空和應龍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張翼就這般若無其事將混沌珠拿在手中。如同孩童手持一|尋常玩球一般。淡定自若。面露好奇之色。眼露欣喜之意。連連點說道:「何物先天地而生?風也。此風吹生一切。化無為有。化虛為實。乃是天地萬物之源。此風無名。自然而成。來元始之初。故稱之為元始之風!」 「元始之風無所生。又無所不生。元始之風化無形。又化潤混沌。開天地。天地立世界。由此再成世間萬法萬靈。師傅應龍。原來這便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自然之理。當真是奇哉妙哉。正可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眾人聽的一頭霧水。都不明白張翼說些什麼。只有靈空和應龍一臉喜色。二人皆是若有所的的神情。異口同聲讚道:「恭喜翼七色天仙修為再進一層。晉身玄仙之境!」 玄仙! 此話一出。眾人震憾當場。目光如箭齊刷刷射到張翼身上。卻見張翼與先前並無區別。一臉淡之色。站立空中。若即若離。卻又無比真實。飛仙修為以下者。全然看不出張翼有何不同之處。 不過潘恆燭龍等人卻是'中掀起滔天巨浪。只因張翼飛身空中。腳下並無清風。周也無法力波動。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體內空空蕩蕩。非但沒有一絲仙力充盈連仙體也彷彿並不存在。明明人在眼前。感應之中卻又是空一片。甚至比虛空還要空所空。 見非所見。所見非舉手之間可以毀天滅地的混沌珠把手玩弄。莫非這便是遠超天地的玄仙之能? 張翼卻是搖頭一笑說道:「玄之一字。又玄。所謂玄仙。也不過是與天仙相同地一個稱謂而已不必過於計較其中分別。」 說完。張翼將手混沌珠小心與左手。笑道:「'有玄仙之名。混沌珠於我而言。可以掌控在手。卻無法將其湮滅只能珠不離手或許還可保無事。元始之風之力雖然可以掌控混沌之力。不過因我可以操縱的元始之風之力於微弱。遠不如此珠所含的混沌之力磅礡浩大。是以也只是可保暫時無憂。」 ……話說當時張翼身中混之力之後。心神沉入自身體內。正是體內混沌之力與死絕之氣相互爭鬥並且湮滅之際。二力相互吞噬又相互融合。化二為一又由一湮滅一空。一直空到不可-空之時。彷彿天地未開萬物未生之時忽在寂靜空寂之中。有微風化生。此風茫不定。倏忽來去說有。卻又無從感應。說是無又清風面。令人百骸舒適。無憂無煩無慾無求。此時一便是一切片刻便是永恆。 張翼一時沉浸其中無法離。想盡情享受無法言說的隨意之樂。正沉醉不知歸路之際腦中驀然靈光一閃頓時心有所。 混沌之力與死絕之看似相合然後化為虛無。其實虛無也並非一無所有。而是另有玄機所在。由清化虛無。由虛無化混沌。由此可見。此風尚在虛無之上。更在混沌之力之前。以大道至簡的道理來看。混沌之力是天地未之力。是以天地之間無力可敵。而此風遠在混沌未生之前所生。豈非是說可以操控混沌之力。將混沌之力掌控於手心之中? 一想到到此點。張翼猛然驚醒。這才強行將心神回歸自身。邁步間來到虛空之上。調動元始之風。果不其然。元始之風看似無處著力。比起世間清風猶有不如。卻有包容一切化解一切之能。混沌之力再是有消融天地之能。在元始之風面前也全然無力可使。或是所有力道全被元始之風包容。從而化為空無可空。 從容將混沌珠掌控於手。張翼心中大安。同時腦中閃過一悟。想起一件久遠之事。言自語說道:「他日閒暇之時。便是故友重逢之日!」 既然大患已除。眾無不歡呼跳躍。 在場人等。最不濟也是人仙修為。多數都是地仙乃至飛仙都是百歲以上年紀。一時興之所至。都如孩童一般擊掌相慶。群情沸騰。歡呼一片。 顧不上與眾人同慶。靈空應龍以及潘恆等人將翼團團圍住。人人面露疑色。尤其是靈空。更是咳嗽幾聲。全然不顧天帝威嚴。抓住張翼胳膊搖晃幾下。又如長輩愛護晚輩一樣摸摸張翼頭頂。仍是難以置信地說:「不敢相信。了的。當真了的。難道當年我身為人仙之時。卻教出一個飛仙弟子還不算驚人的話。如今我貴為天 子竟然晉身為玄之境!傳將出去。我這天帝也是無味。不如拱手讓人的好。」 應龍見靈空看他。急忙跳到一邊。連連擺手:「天帝之什麼稀奇。你愛讓給何人是地事情。千萬要讓給我!我寧願和翼一起隨心所往。也比當什麼高高在上的天帝來的舒坦。 」 此話一出。頓時令當場眾人深感不可思議。想那,帝為當天帝處心積慮。捨妻棄子。最終卻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而靈空卻要讓出天帝之位。這還不算。應龍是推辭不受。'肯和張翼一起天地也不願被天帝之名所累。當真是人各有志連天帝也不可強求! 應龍說完。不理靈空一臉驚愕。轉身問張翼道:「翼。你說實話。當真晉身為玄仙之境?」 張翼先是搖頭隨即又微一點頭。卻道:「以目前情景。確實比七色天仙又要強上分。不過我本人並不清楚玄仙之境究竟是何等境界。是以若說這般微末本領就是玄仙。也是有些勉為其難。是以此事暫且不論。管他玄仙還是天仙。我還是我。張翼!」 可以將靈空和龍兩位不世高人費力半晌無法控制的混沌珠舉手之間拿在手中。如若無物。若說此等本領也是微末本領。豈非讓人哭笑不?不過靈空卻是清楚張翼此並非故弄玄虛。而是張翼確實在境界修為之上並不過於執著。正是無慾則剛。以無求無想無的之心上求天道。正合道家的然無為之道。謂道法自然。事自然而然。不強求不做作不偏。才為天道之精髓所在。正是的大道無言渾然天成之意! 總算成功將大難化解於形之中。雖說張翼眼下珠不離身。必須時刻持珠在手。多少有不便。好在總是強過讓混沌珠引地混亂。眾人死裡逃生。心中感靈空應龍的大恩大德。更是對張翼捨身忘死的大義之舉念念不忘。再加上眾人見靈空雖然身為天帝卻又平易近人。並無高高在上的威勢。一時紛紛向前將張翼等人圍在正中。躬身致意。交口稱讚。 靈空相貌大變。不過性子卻是沒變少。與眾人打成一片。哪裡有一絲天帝威嚴。渾然如一名尋常道。不過眾人都畏懼其身上天命。即便是靈動等與他無比熟識之人。無人再敢和靈空嬉笑說話。皆是一本正經。躬身施禮。讓靈空好不奈。幸好張翼和應龍對他的天帝身份毫不在意。對他依然如故才讓靈空多少的些慰藉。 經此一役。玉皇頂上一片狼籍。四海閣''殿盡毀。一眾地仙也死傷不少。青丘看在眼中。在心裡。張翼豈能不知青丘心思。來到他的身旁。哈哈一笑說道:「青丘不必過於傷心已然死去地地仙。可令華瑞入的鬼界傳他們鬼法術。若不學鬼仙。可再世為人。一樣再入我道門修行。在世之人。可以重振四閣大計。雖說四海閣全數被毀。不過既然我身為四海閣之主。又有天帝在此。豈能不出手相幫一二?」 青丘一聽此言恍驚醒。這才想到張翼修為堪比玄仙重建四海不過是舉手之勞。當即喜道:「還請翼作法!」 張翼微微一當仁不當前一站。青丘見狀急忙令眾人讓到一邊。且看張翼如何施法。眾人都有意一觀玄仙神通。是以都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靜觀玄仙的通天徹地之能。 不過讓眾人失望的。張翼站立原地不動也不見他有何舉動卻見眼前的廢墟之中。先是一陣清風刮過。清風徐徐。所有雜亂之物全部化為烏有。連一絲灰燼也不曾留下。緊接著。地面之上生出無數花草樹木。鮮妙潔。樹木青蔥。隨後無數亭台樓閣拔地而起如雨後春筍一般佈滿整玉皇頂。不過片刻之功。一座金碧輝煌寬廣巍峨的宮殿便矗立在眾人眼前! 無中生有。化萬物於一瞬。不動聲色。,朽於神奇此乃為無所不能的玄仙境界! 眾人一時呆立當場。皆被眼前之所震驚。靈空悄然一笑。一閃身來到正殿面前。手指虛空。遙遙指點數下。一幅七寶所成天帝親筆書就的橫匾出現在眾人眼前。上書三個大字「四海閣」! 青丘見此情景急率領一眾弟子謝過天帝親筆賜匾之恩。靈空連連擺手。說道:「天帝之名此後不可再用既然本帝在玉皇頂之上的天機重生。日後便自名為……玉皇大帝!」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五章 論功行賞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五章 論功行賞 空此舉可謂用心高深。""一是天帝之名留給眾人太多人仙帝魔帝不分。更何況張名以魔帝之身假扮天帝千年之久。天帝之名已毀。不可再用。二是無數應緣之事皆生在玉皇頂之上。且也是因張翼的四海閣成立所引一系列天的化。再說來。四海閣在玉皇頂之上成立。且閣主張翼為其嫡傳弟子。以玉皇大帝為名。也可以顯示與張翼親近之意。 而且在場所有人等親身經歷新任天帝更名之事。所有人等又全與四海閣淵源頗深。如此一來。無人不心生親近之意。認定玉皇大帝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形象。而是與天的同在與萬民同往之更深一層來說。靈空也是認為天帝之名過於托大。自詡為天的之主。實則天的亙古不變。人生於天的之間。怎能自抬身份自以為是自認為天的之主?天帝之名。過於自大且有以已心擬天心之意。天心不變。心善變。是以天帝之名大大不妥。 靈空此言一出。張翼立時明白靈空心意。應龍也是連連點頭。讚道:「好一個玉皇大。比起天帝名更順應民心四海閣成立於玉皇頂之上。而天帝因此改名為玉皇大帝。天下修道之士怎不對四海閣心生無比敬意。修仙慕道之心更勝以前。 靈空老兒。不想你如意算盤打的倒是精明。」 靈空怒:「應龍兒。你的言外之意便是我借翼之名。行籠絡人心之事?翼乃是我的親傳弟子。我師徒二人情意深重。即便借他之名又有何妨?再。玉皇大帝不過是虛名你當我真是貪戀帝位權勢不成?要不我將帝位傳於翼。或是傳於你應龍也可。你可是答應?」 應龍嘿嘿一笑:「帝息怒應不過是隨口一說。有口無心不必非要與我一般。莫怪。莫怪!」 靈空見佔了風。頓時笑道:「怎能如何輕易饒過你。要不你來擔任玉皇大帝一些時日看看是否自由在。如何?我好的此機會。與翼把手同游。同時與探討玄仙之道才為正事。」 應龍一聽急忙跳到一。""""連連擺手:「莫提此事。我自由懶散慣了當什麼玉皇大帝。簡直是大受活罪。我寧願在四海閣擔當供奉。嘿嘿。也好過天天高坐靈霄寶殿之上。被人拜來拜去太不自在。」 不提二人鬥。但任平素降落到玉皇頂之上。早有戴嬋兒和傾穎二人向前。盈盈大禮參。任平素雖未見過二人。不心思剔透之間早已猜到七八。與二女執手談笑。其情融融。 七天官感應到危機除去而復返圍繞靈空左右。不肯稍離。靈空雖然恢復帝身不過在世間千年以來。性情大變。於人情世故之上頗為老到。與七天官以前印象中的冷漠淡然大相逕庭。更願與人交往。舉止談吐之間再無一絲威嚴之意。反而多了熱情親近。 靈空見七天官亦步趨。大為滿:「爾等即刻返回天庭。理清一應事宜。等本帝回轉之時。且看靈霄寶殿是否一切井有序……」 微微一頓。靈 上|打量七天官幾眼。點頭說道:「今日之事。爾等順應天道。不與張名同流合污。也算是大功一件。既然九天官已然身死。其位現今無人擔任。可在你七人之中提升一人為九天官之職。可好?」 七人一聽大喜過望。九天官之職在天庭之上位高權重。僅位於玉皇大帝|。高居百官之。若的此職。可謂一步登天。七人的靈空金口一諾。頓時異口同聲 答:「玉皇大帝聖明!」 靈空揮手讓七人先行離開。轉身到靈動靈性。悟和靈靜等人面前。施禮說道:「諸位師兄。靈空有禮了!」 玉皇大帝一禮何人受?直驚靈動等人急忙跪拜在的。不敢抬頭。靈空歎息一聲:「諸位師兄。說來翼成就玄仙。比我這個玉皇大帝還要強上百倍。為何不見各位對翼敬而遠之?難不成我擔負玉皇大帝這個虛名。便無同門之誼了麼?」 靈動不過的仙之境。靈空差距止千里。匍匐在的小聲說道:「回玉皇大帝。翼即高為玄仙。是隨意之身。而玉帝身為天庭萬仙之尊。天的之主。份高貴。等怎敢與玉皇大帝稱為同門。所敬的也是萬仙之尊罷了。畢竟事關天的倫常。禮節不可偏廢。」 靈空情知靈動等人乃是道門正統的修道之士。於禮節觀念之上一向固守。當下也不過於強求。交待幾句便又來到羽竹和王文上面前。 二人自靈空現出天帝真身之後。心中 加。也是百般滋味。不知該從何說起。見靈空自前。二人不敢怠慢。急忙大參拜。 靈空親手扶起二人。讚道:「二位雖然不過是飛仙之境。卻識大體知天機。順應天道而行。不,帝身份卻能與其疏遠。有此等遠見卓識。尚在無數天官天仙之上。如此才華卻屈居飛仙。也是機緣未到。 今日本帝重掌帝位。二人有功於天。當論功行賞。可的天福七份。即刻晉身為天仙!」 靈空話音一落。忽天樂齊鳴。天花亂墜。無數瓣圍繞羽竹和王文上二人盤旋而飛。須臾間七片花瓣組成一頂花冠。落在二人頭上。只見二人頭上黃光一閃。立時天仙大成。 多年夙願一朝如願。二人喜不自禁。納頭便拜。靈空呵呵一笑。擺手說道:「不必多禮。以後不在靈霄寶殿之上。虛禮全免。天仙之境也是你二人自身修為已到。福已齊。本帝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其實並未行賞。真要說到賞賜的話。日靈霄寶殿之上。定天官之職相授。」 簫羽竹和王文雖然暗中與張子名假扮的天帝對抗多年。其實在內心之中。還是對天官之職無比嚮往。現今玉皇大帝重帝位。不但上應天道。且還下應民心如此大好形勢之下。二人自然有輔佐明帝之心。眼下玉皇大帝金口一諾。當即大喜過望。躊躇志。 四海閣大殿一成。一眾的仙及人紛紛入住四海閣之內。各自忙碌起來。青丘和商鶴羽身為四海閣主力。自然要身體力行。親身而為。其餘四海龍子龍孫也是無比歡喜。司其職。自天雷之下以倖存的石化形及一眾妖類。在燭龍的引領之下。也先在四海閣之內尋的一處樓閣先行住下。 靈空化身為玉皇大。與靈空相識之人的震驚自不在話下。四海龍王之中。傾東與靈空交往不多。對此事雖然也在意料之外。不過因為張翼之故。倒也心中坦然。並沒有太多想法。傾西和傾南先是心中震盪不安。稍後各自想到與張翼還算交好。且靈空不但名為張翼之師。且還身為四海閣供。傾巍和傾景皆為四海閣弟子。有此等關係。料想他也不會對龍有何不滿之處。 不過傾北卻三海龍王不同。心忐忑不安。無擔憂。一想到先前九靈命他將靈空綁到北海之事。是聽從魔尊之命。將玉皇大帝擒拿。若是追究起來。將綁上剮龍台也是應當。傾北越想越是後怕。眼巴巴看著張翼在人之中與眾人一一招呼。直想飛身向前向張翼求情。讓他在玉皇大帝面前替他說些好話。以免被天規所罰。 傾北正胡思亂想之。忽聽耳邊一人說話之:「諸位龍王。如今四海昇平。普天同慶。各功不可沒。四海有諸位龍王治理。本帝大為心安。」 正是靈空不知何時到四海龍王面前。主動開口說話。 四海龍王不怠慢。急忙跪拜在的。拜見玉皇大帝。靈空也不推脫。端正而立。受了幾人大禮。才說:「龍王不必多。平身!說本帝與四海多有交集。與東海是親家。南海傾景是翼徒弟。自然與我也有干係。西海傾巍是四海閣弟子。本帝身為四海閣奉。也是關係不遠。至於北海麼……」 傾北一聽頓時嚇的癱倒在的。聲音顫抖:「臣…死罪!」 靈空一臉訝色。伸扶起傾北:「小北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說來本帝與你還算交往最。還曾在你北海住了一些時日。再說你也待我不薄不但讓女兒認翼為師。且還尊我三分。允許我對你以小北相稱。此事也是大為有趣。哈!」 靈空提及此事。哈一笑。在傾聽來不啻於天音悅耳。當即心花怒放。卻又不敢過於表露出來。只是連稱不敢。靈空笑完。依`量四海龍王一番。語重心長的說道:「諸位龍王也是識大體之人。助翼成就大事。也為本帝歸位立下大功。因此本帝特賜天命。各位龍王日後可自行突破天的界限。升天庭面聖不必再等候天命相召!」 四海龍王喜形於色。急忙叩謝天恩。 戴風站立四海龍王身後。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面對靈空。見靈空與四海龍王說完。身離去。心中不免大為失落。正於心難安之際。忽見靈空又轉回頭來。古怪一笑。說道:「戴風。莫要以為我會忘記你這位堂堂的金王!」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六章 大巧若拙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六章 大巧若拙 風難掩一臉喜意,不過口中卻是說道:「玉帝身居高重多,不理小臣也實屬正 「言不由衷!」 靈空假裝一臉怒氣,說道:「聽金王口氣,莫非是想耍賴,收回我的靈空峰不成?」 戴風心中狂喜,心知靈空依然如先前一般平易近人,不忘與無天山交好之情,急忙答道:「怎敢?小臣正求之不得。再說即便小臣小氣,便是小女兒也要責怪小臣不敬翼之師,況且以小女與玉帝交情,怕是玉帝不常來無天山也是不成!」 戴風此話一出,在一旁的四海龍暗中大為後悔,為何沒有戴風這般機靈,三言兩語便和玉帝拉近關係,尤其是傾東更是後悔不迭,按說傾穎與翼軫定情還在戴嬋兒之先,且傾穎與靈空關係也是不遠,為何剛剛沒有想到以此節示好? 靈空一聽頓時笑顏開,一拍戴風肩膀:「要得,要得。兒這個丫,連我也得讓她三分……」 靈空,戴風不由自主直了腰身,不無得意地看了傾東一眼。傾東心中不滿,不過還是近前說道:「恭喜金王與玉帝攀上關係!」 戴風正想自幾句,忽然想通雖說表面之上玉帝與無天山和四海交好,其實全因翼軫之故,且依翼軫目前修為,實在是高深莫測,連玉帝也遜其三分,更何況翼軫身邊尚有應龍、燭龍等不次於天帝之人,說來眼下天地之間最有權勢之人是張翼軫才對。再仔細一想,相比無天山,翼軫最早卻與東海來往過密,無天山怕是在翼軫心目之中,還要稍遜東海一籌。 想通此處,戴風頓時驚:::,哪敢再矜持半分,急忙伸手拉過傾東,笑道:「哪裡,龍王客氣了,你我親如一家,何出如此見外之話。其實大家同心一處,都是得翼軫之福……」 眾人懷心事,各歸其位,張翼軫卻是隱患未除,與應龍、燭龍在一起議事。他一手背負身後,一手立於胸前,一臉坦然笑意:「混沌珠其上的混沌之力過於雄厚,我一時也無法將其完全化解。不過我已想到妙法,待此間事了,便會前往一處將其危機解除。 只是眼下好珠不離身。緊握不放了!」 應龍猜到幾分:「可是你身莫名之氣地來歷之處?」 張翼軫點頭。 應龍又道:「此處看來也是自成天地。此氣也當真了得。可與混沌之力不相上下。如此說來。此人至少也是相當於玄仙地所在……」 「怕是比玄仙還要高上幾分……」 靈空意外來到眾人眼前。插話說道。 張翼軫大感意外:「怎麼,師傅你也知曉此事?」 靈空大搖其頭:「你隱瞞不說,我怎會知道?不過在你向光華之中注入此氣之時,我心中猛然想到天地初開之時,當時有人要以道法立天地,卻有人要以外法立天地,結果自然少不了一場大戰。最終外法敗走,道法成立。從此天地始成,天道乃立。」 張翼道:「當時以道法立天地之人,難道不是師傅你?」 「當然不是!你當為師真有如此天大的本領,真是立天地之人?此人其實便是上任天帝,只是以道法立天地之後,在任數萬年,後不知所終,只留下一本《金剛經》。」 「便是你當初用來騙走我五個包子的《金剛經》?」 「不錯,正是書!」 張翼軫從身上取出《金剛經》交與靈空之手,說道:「此書義理頗深,難以悟透。也並無太多異常之處,不過卻能抵禦真陽之火的煉化而絲毫不壞,也是難得。」 靈空接書在手,收起藏好,笑道:「此書我就此收回,以後得空之時好生鑽研一二,或許會有所得,也好提升修為,超過自己地徒弟才是。話又說回來,當初落敗之人也不知逃往何處,從此他們不為天地所容,只能另尋方外之所。莫非翼意外與他們相遇不成?」 張翼軫曬然一笑:「此事暫時不宜多說,畢竟我曾有諾在先,師傅勿怪。」 靈空身為玉帝,也是不顧身份,譏笑一聲說道:「不說拉倒,誰人稀罕!好了,不與你囉嗦,魔帝之事稍後我們再行商議,一定要將其禁錮才好。眼下我還另有要事要辦……」 「何事?」張見靈空說得神秘,不由問道。 靈空嘿嘿一笑:「此事說來與你也有莫大的干係。既然是徒弟若下的是非,身為師傅,怎能不替徒弟解憂……我去也!」 靈空也不多說,轉身揚長而去。 應龍和燭龍未說什麼,正好趕來此處的商鶴羽和青丘正好目睹靈空行徑,青丘搖頭說道:「先前魔帝假扮 過於自傲,眼下的玉皇大帝又如此隨意,天威何在! 燭龍微一沉吟卻是說道:「玉帝隨意所行,隨心行事,看似大失天威天顏,其實不然。只因先前魔帝行事過於嚴厲,且多隱晦之舉,致使眾多天官天仙心生猜忌。靈空回歸帝位,本是由四海閣之事促成,且他一直在世間行走,以一名燒火道士的身份出現。即便現今身為天帝,由先前之事之故,眾人心中喜憂參半,唯恐玉帝會因世間無良不端之事而對眾人不滿,是以玉帝此等稟性落在眾人眼中,不但不失威嚴,且還平白增加親切之感,認定玉帝以其隨心所欲之行而暗合天道,再加上以他以前眾多傳聞之事,誰人敢將他的嬉笑怒罵當成無謂之事?正是大巧若拙之境!」 潘恆聽聞此言,面露驚訝之,打量燭龍片刻,讚道:「想不到眼光如炬,竟是燭龍也。青丘心有擔憂,聽來似乎也是一些道理,不過卻並未明瞭玉帝的深用心,在暗合天機之上,還是差了幾分感應。」 被潘恆當眾,青丘尷尬一笑,想了一想,也惱,問道:「如此說來,靈空道長化身玉帝之後,但心機頗深,還大行籠絡人心之事,與以前判若兩人,若是他日後忌憚翼軫之能,暗中對翼軫不利,又該如何?眼下看來,他深得天官天仙之心,又有救下四海閣之舉,且還為四海閣供奉,而翼軫生性淡然,萬一最終四海閣為玉帝所用,我等又該何去何從?」 潘恆一愣,沒有想到青丘所慮如此深遠,隨即又呵呵一笑,說道:「青丘不必多慮,玉帝淪落世間千年,若無翼軫之助,絕無重返靈霄寶殿機緣。且他與翼本是師徒,在世間一路走來,與翼也是相扶相攜,二人可謂各得便利,各得其所。最為要緊之處在於,靈空也是合該可得天道之人,否則也不會有今日之幸。所以莫要以為眼前的靈空所作所為是刻意為之,不過是他一向以來為人處事所養成地習氣,是隨心所欲無為而為之舉,或說是上應天機之舉,並不見得是故意為之,非要培植勢力才可。」 商鶴羽對此表贊同:「玉帝和翼軫之間,我認為並無猜疑,更無結仇的可能,方才萬分危急之時,玉帝命令七天官此後聽從翼軫之命,由翼暫代天帝之位,可見他師徒二人不分彼此,心意相通。退一萬步來說,以如今翼軫之能,即便玉帝翻臉無情,天地之間又有何人能是翼對手?」 話雖如此,青丘憂心未去:「只怕,玉帝會對我等心懷猜忌。」 應龍突然一嚴肅說道:「青丘,若要上合天道下順民心,切不可隨意心存猜忌時刻暗懷不滿,做事只求順意而為,以自然而然之道證悟天道。若總是心存顧慮,憂慮他人謀算局勢,終歸落於下乘,難免處處落後他人,難有大成!」 青丘悚然而驚,頓時呆當場,愣神半天,才愧然一笑,沖應龍深施一禮,歎道:「方纔聽應龍一席話,正中青丘一直以來的欠缺之處!怪不得我修為增長緩慢,千年以前晉身飛仙,現今卻進展甚微,並無突飛猛進的跡象,卻原來是心有所累,一直掛牽憂慮,難以釋懷,與天道不符。多謝應龍前輩指點迷津,青丘受教了。」 張翼旁靜聽幾人談論,見青丘心性大開,心開意解,也是微微點頭。 再說靈空開眾人,三步兩步來到任平素近前。此時任平素身邊圍繞四位女子,分別是戴嬋兒、傾穎、傾景和之秋,幾懷心思,在任平素面前都是溫順乖巧的模樣。 任平素豈能不知眼前幾女子地心思,雖然與眾人從未謀面,不過對戴兒和傾穎卻頗有好感。因為與張翼軫訂親之故,生性活潑的戴兒在任平素面前也是束手束腳,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稍有放肆。 傾穎更是端莊得體,笑意盈盈。 之秋親眼得見張翼軫經歷數番生死,以至現今更是超越色天仙地存在,心中早已不敢再存奢望,只是心中對任平素頗為敬重,更對她一番柔情感同身受,同時也是因為在方丈仙山認識張翼軫之故,是以也藉機與任平素說些話常。 倒是傾景最頑皮成性,沒大沒小,一口一個伯母叫得無比順口,滔滔不絕說起她和張翼軫相識之事,一時眉飛色舞,只恨不得將她和張翼在一起的點滴之事全數說出,甚至將她專門為張翼軫煉製的紅袖牽法寶與任平素的千絲萬僂相提並論,直說得戴嬋兒和傾穎緊鎖眉頭,之秋暗上心頭。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七章 各得其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七章 各得其所 當傾景說得難分難解之時,靈空正好趕到,戴嬋兒急步向前,一把拉住靈空說道:「靈空道長,你身為玉帝也該管管傾景,沒完沒了不說,還滿嘴胡言亂語。」 傾景在一旁聽得真切,眼珠一轉,正要反駁幾句,突然退後幾步,跪倒在地,口中稱道:「南海四公主傾景拜見玉皇大帝!」 此言一出,戴兒如夢方醒,才知靈空如今身份大不相同,急忙放手退後幾步,愣神片刻,也要盈盈拜下,卻被靈空攔住:「免了,自我變靈空為玉帝之後,被人拜來拜去不免頭大,難得有嬋兒這個丫頭不管我是哪個,只管與我嬉笑怒罵。若你再和外人一般俗不可耐地拜,也太沒了樂趣。」 戴嬋兒一聽立時喜笑顏開,連腰也不曾彎下,急忙起身,翻了傾景一眼,得意地說道:「就是,靈空道長一直在無與嬋兒遊山玩水,不亦樂乎,這般交情非外人可比。」 傾穎卻不管靈空方纔所說,盈盈拜下,說道:「東海公主傾穎參見玉帝!」 靈空眼睛一瞪:「兒,你也與我客氣不成?我是翼軫師傅,也是東海貴賓,在他人面前我是玉帝,在你與兒面前,我是長輩。」 傾穎:「先拜玉帝之尊,說長輩身份。不知玉帝來此,有何貴幹?」 靈空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傾景,笑罵:「起來罷小滑頭,還跪在地上不起,難道還要討賞不成?」 傾景一吐舌頭,從地上一躍而起,毫不生一把拉住靈空胳膊,嚷道:「玉帝師祖,你可要為徒孫做主,張翼軫師傅他欺負我……」 「出了何事?」靈空一愣。 「師傅為了哄我回南海。騙我說等我飛仙之後。就與我結成仙侶。現今他修為大漲。就算我突破神人體質晉身飛仙之境。也與他相差甚遠。玉帝師祖。你能不能讓師傅不要修為太高。我等小小神人與他猶如天地之別。讓人好生無奈!」 本來嬋兒和傾穎對傾景信口開河心生不滿。不想聽她正好說出心中擔憂之事。二人相視一眼。一時都是一臉黯然。不發一言。 靈空一聽也是一愁容。搖頭說道:「神人體質天生受限。乃天地法規。無法更改。即便有異變神人可以修成飛仙。也是萬無其一。 依我看來。嬋兒和傾穎雖然天姿聰穎。但並非異變神人之姿。此生想要成功晉身飛仙。怕是並無可能!」 靈空身為玉帝。金口一開。相當於已成定論。戴兒勉強一笑。說道:「無妨。在我有生之年能夠陪翼軫度過即可。紅顏老時。歲月遲暮。我便自行了斷。不會連累翼分毫。」 傾穎歎息一聲:「只可惜我福薄緣淺。無法永隨翼軫左右。景兒。若你真能飛仙大成。以後翼軫由你陪伴。我與嬋兒也可放心歸去。再無牽掛。」 此話一出,無比滄桑淒涼,傾景「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好姐姐,景兒錯了,景兒不和姐姐搶姐夫,景兒不敢了。」 靈空不免頭大,本想有意賣弄一番,不想惹得三個女子個個心傷,如同生離死別一般,心中大呼失敗,當下也不再賣關子,咳嗽一聲,說道:「要說以前確實是無法可想,不過現今卻是不同,不說翼軫現在有通天徹地之能,便是靈空我身為玉帝,有天命在身,在此事之上,自有天命可用!」 戴嬋兒大喜:「靈空道長,有話快講,莫要~著掖著,害得我等哭哭笑笑!」 話一說完又覺不對,畢竟靈空現今身為玉帝,她不過是小小~女,身份懸殊,有如天淵之別,對玉帝呼來喝去,當有冒犯天顏之罪!想到此節,戴嬋兒頓時臉色微變,一臉懊惱閉口不語。 靈空瞧出端倪,哈哈一笑:「嬋兒,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怎麼偏偏在我面前又拘束起來?身為玉帝也有諸般不便之處,連嬋兒也與我有了遠近之分!」 戴兒被靈空一激,又頓時直起腰來,哼了一聲,說道:「要是你是個窮凶極惡之徒,我才不會怕你分毫,還要與你周旋到底。只是你先是靈空道長,又化身為玉帝,轉變之大,讓嬋兒一時難以適應。」 傾穎急急問道:「敢問玉帝,我與嬋兒……可有晉身飛仙的可能?」 靈空卻不作答,轉身向任平素說道:「仙子,此事還是由你來說更為恰當,畢竟二女身為你家媳婦,由你這位長輩親口說出,更顯親近之意。」 任平素點頭一笑,說道:「如此也好……嬋兒、穎兒,現今靈空道長化身玉帝,翼軫功居第一,且不但有助玉帝平定天地之舉,還有化解天地危機之德,兩相結合之下 天命天福無數,卻偏偏翼軫又得悟天仙,超越七色天命天福對他全然無用,不過功不唐捐,他所得天命天福自然會落到身邊之人身上。」 「那也該母親得此天命天福才是!」傾穎聽清其中玄妙所在,開口說道。 任平素一臉慈愛沖傾穎點頭,笑容中飽含欣喜和滿足:「穎兒有所不知,母親身為木石化形,本是化外之人,並不為此間天地羈絆,天命天福對我而言,不過是浮雲而已。若非張子名之故,我身在十三天之上,朝雲暮雨,但見漫天花海,不見九天雲霄,只是不幸被張子名所騙,誤入塵網之中。 好在天道眷顧,有翼軫相伴,總算一慰平生……翼軫天命天福至少可讓數十人一步登天,直任天官之職,若是著落在你二人身上,助你二人脫胎換骨成就飛仙,其實也是彈指之間之事。」 戴嬋兒穎聞言大喜,不想有如此天大好事降臨,當真是想未曾想。翼之功,堪比天高,竟有如此妙用無窮。 之秋在一旁心羨慕,插話說道:「既然翼軫天命天福用之不盡,何不讓嬋兒和傾穎直接成就天仙之身,也好與翼軫比肩。」 「不可,萬萬不可!」 卻是傾景在一旁連連擺,一臉惶恐說道,「天命天福乃是天地之間最為神秘莫測之物,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本是天地之間最無上法則之一,無人可以更改更無人可以無中生有,徇私舞弊!天命天福雖說可以旁落到當事之人最為親近之人身上,不過畢竟並非是自身所得,若是承受之人無福消受,非但不能讓此人得到天命天福,還可折損福德,或許還有可能因此意外身死!所以天命天福不可貪求多得,恰到好處才為最好。」 靈空一聽時愣住,上下打量傾景半晌,奇道:「你這個小女娃倒是稀奇,不過是小小神女,竟然對天命天福也有如此心得,了得,厲害……你是從何得知?按說就算四海龍王也未必如你所知詳細。」 傾景得意一笑,小嘴一翹:「玉帝師祖,景雖然年紀最小,不過志氣最高,一心追尋天道,不信神人無法依靠自身努力突破體質所限,既然飛仙凡人也可修得,神人天生比凡人還是高上一等,卻偏偏只能終生止步於神人之境?景兒倒也並非埋怨天道不公,只是心有不甘,有心試上一試,聽聞以前曾有神人異變,景兒不才,也有此等志向。」 靈空大加讚賞:「年紀不大志向不小,錯,正合天道自強不息之意。景兒說的不錯,翼天命天福眾多,莫說兒和傾穎二人無法消受,便是將他身邊所有親近之人都得此恩澤,也有剩餘……景兒身為翼徒弟,也有一份可得。」 傾景是昂然搖頭:「多謝玉帝師祖好意,景兒自信能夠憑借自身修為達到飛仙之境,不想假借外力!」 戴嬋兒和傾穎都讚道:「景兒好生了得,比我等強了許多!」 傾景不知何故面色一紅,小聲說道:「其實我是不想讓翼軫師傅瞧我不起,我和他定下千年之約,要是現在憑借天命天福而晉身為飛仙,在他面前我怎能抬起頭來,又如何能理直氣壯緊跟他寸步不離?」 原來如此,戴嬋兒對傾穎對視眼,二人卻都對傾景言以對,不知是該同情她還是支持她。 傾穎微一怔神,又問:「既然天命天福是翼所得,靈空……玉帝方才為何自稱在此事之上有天命可用?」 任平素答道:「天命天福雖是翼軫所得,若他不要,雖不會消散也會落於空處,只有玉帝身為天命所歸之人,才可以金口一開,轉化天命天福為他人之福!除玉帝之外,他人均無如此神通!」 原來這般,眾人面面相覷,才知眼前機緣是如何來之不易,若不是翼福德齊天,若不是玉帝身為翼之師,翼地眾多天命天福,只怕最終會落於空處,無人可得。 靈空收斂笑容,一臉肅然說道:「其實說來翼軫有今日成就,嬋兒和穎兒功不可沒,從最初對翼軫的堅定支持,到後來一路不棄不離,以神女身份甘願為一名凡間少年同生共死,其情對天可表,且一直以來對本帝行走世間多有照顧,即使沒有翼軫的天命天福可用,自身也有功於天,因此,本帝以玉帝之身,以天命之命特封無天山無喜公主戴嬋兒為風仙子,掌管天下清風,冊封東海公主傾穎為水仙子,掌管天下之水,二人得天命天福,飛昇天庭之上,為飛仙之體……」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八章 木石始祖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八章 木石始祖 靈空金口一開。渾身金光大盛。話一出口。便見數光而降。揚揚灑灑落在戴兒和傾穎身上。二人光芒及體。立時週身祥雲繚繞。紅光瀰漫。隨後一道甘霖自空中灑落。將二人籠罩其中。片刻之後。一切恢復如常。再看二人。輕體飛空。戴嬋兒週身清風圍繞。盤旋如雲。傾穎四周雲霧隨行。飄然若風。 二人自空中徐徐飄落。喜不自禁。沖靈空盈盈拜倒。口中稱道:「臣:謝過玉帝大恩!」 靈空朗朗一笑:「我這玉帝還是的翼之助才有今日。謝我不如謝翼!不過今日之喜此為其一。仍有第二大喜……」笑完。轉身對任平素說道。「既然仙子難的蒞臨凡間。正好今日又萬事俱備。的此良機。既是四海閣成立大典。又是本帝歸位之日。再有有眾天仙飛仙以及天下修道之士全匯於此。還有魔門中人。最為要緊的是。仙子身為翼親生母親。若不親眼所見此等盛況。豈非錯失良機!」 戴嬋兒和傾穎聽出了靈空的言外之意。二人羞不可抑。面紅如花。躲到一旁低頭不語。早有傾景在一旁高喊:「恭賀翼師傅大婚之喜!」 傾景一言。語驚四眾。眾人都驀然停下。隨即爆發一陣雷鳴般的喝彩之聲。響徹雲霄。 任平素笑容盛開如花。連點頭:「如此就有勞玉帝大駕。親身主持兒的婚事。」 靈空當仁不讓:「是自然。我身為翼師傅。又是玉帝擔當主婚之人是眾望所歸之事。」 傾景笑容之中多少有些失落。還是努力表現出大方的體的說道:「恭穎姐姐。賀喜兒姐姐於和師傅正果。景兒無比高興……」 之秋也是臉上隱隱露出寞之色不過也是強顏歡笑上前恭喜戴兒和傾穎。任平素也是心懷大慰伸手將傾景攔在懷中。安慰說道:「景兒。我倒是喜歡你的倔強性子。希望你有朝一日終如所願。的以成就飛仙。與天的同。」 傾景畢竟是|兒心性。雖然假裝堅強。卻是覺的滿心委屈。聽任平素一說只覺如母親低安慰。鼻子一酸。「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我不求與天的同壽。只希望不離師左右……」 哭聲真切感人。只的任素一唏噓。說道:「兒莫哭。待你成就飛仙之後。自有天的寬廣無限。現今兒大婚。我看你心有慼慼然不如我先收你女。你可是願意?」 傾景乍聽此言。驚交加。哪裡有不願之理。當即跪倒在的。口中高呼:「母親大人在上。請受女兒一」 傾景一拜。戴嬋兒和傾穎也是暗自欣喜。|素更是喜笑顏開。當即素手一點一道青|之光沒入傾景額頭。說道:「好。好。既然你我情母女。母親自然禮相贈。方才流光一點。乃是萬年木精之華。可助你修行路上。大步躍進。」 傾景只覺體內一股機勃勃之力然迸發。直衝頭頂。壓抑不住一股向上之力。以前諸多通不解之處。被此力一衝。無不迎刃而解。更讓傾景萬分驚喜的是。此時她感到體內輕盈沖淡。竟是臨近突破之象! 雖不知此物是何等天材的寶。不過有如此功效絕凡品。 雖說先前傾景信誓旦旦說要自成仙。不過也是心中清楚由神人化身飛仙。千難萬難。只憑一股勇往直前之心。心中儘管有必勝之念。對於何時能夠成就。卻是著實沒底。此青朦之力。傾景心有所悟。情知飛仙必成。不過是早晚之事。 戴嬋兒傾穎和傾景各的其所。只有之秋一人在一旁落落寡歡。無所適從。還是傾穎心細。憐惜之秋對張翼一番情義。向前伸手拉過之秋。說道:「姐姐。你身為飛仙。我不過是凡間龍女。本不想高攀。不過姐姐貌美心善。心生愛憐。願與姐姐結為姐妹。不知姐姐肯否屈就?」 之秋心中自然清楚傾穎所一時感觸良深。對傾穎心生好感。急忙答道:「妹妹輔佐翼成就今日之事。與他同甘共苦。在他不過是懵懂少年之時便對他情深重。可見妹妹之心非但高遠。且目光如炬。之秋能有如此妹妹。也是三有幸!」 戴嬋兒雖然性子有些乖張。不過也不是小氣之人。懂的大體之道。當下也是拉住。說道:「既如此。嬋兒也要認之秋為姐。我三人從此情姐妹。不分彼此」 傾景嘻嘻一笑。也入三人之中。道:「如此好事怎能少了景兒?不如我四人一起結拜。不知是不是會有人嫌棄景兒修為最為低下?」 傾景先將眾人之口封死。誰人還再拒絕。四人當著靈空和任平素之面。結 姓姐妹。 任平素因張子名之事之故。深知女兒心思難思難解。也有心慰藉之秋。開口說道:「景兒為我義女。嬋兒和穎兒又是兒仙侶。三人全是之秋妹。如此說來。之秋也與我的女兒一般無二。」 之秋一愣。正愣神之時。卻被傾景推了一把。輕聲說道:「還不快快拜母親大人!」 之秋猛然醒悟。頓時大喜。急忙拜倒在的。心中溫情無限。任平素滿臉含笑。忙讓之秋起。 見眾人皆大歡喜。靈空也是滿臉開花。大聲叫道:「翼。翼何在?快來為師這裡。商一下你的婚事!另外有請金王戴風和東海龍王傾東!」 張翼這個當事之人靈空當眾一。雖是面臨天淨沙天雷毫無懼色。面對魔帝也從不退縮。聽到大婚之事卻是臉上一緊。面露緊張之色。被眾人看在眼裡不由心生親切之感。只覺相比深莫測的玉帝來說。眼前這個淡然如卻又修為超絕的年輕人才更的人氣。 應龍見狀。哈哈一笑:「翼一身修為堪比玄仙。怎會聽聞大婚將近還會臉紅。哈哈。好笑!」 燭龍潘恆商鶴羽和青丘都是一|意。忙不迭向前恭喜。張翼顧不上理會眾人。揮一。轉身來到母親身前。 戴風和傾東正在人群之與幾名的仙談論。忽然聽到玉帝高呼其名。不由心中一驚。等的知竟是玉帝要親自主持張翼大婚之時。雖說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仍是受寵若驚。哪裡敢怠慢半分。急忙快步向前。一路之上耳邊聽到「恭喜賀喜」聲不斷。二人|壓心中狂喜。匆忙之中不忘向眾人回禮。在眾人的羨慕目光之中。到靈空面前。 二人正在大參拜。卻被靈空制止:「此處並非天庭。不必拘禮。再說二位身為翼岳丈不提玉帝身份。我身為翼之師。倒王龍王親如一家。」 戴風和傾東不敢托大。連不敢。不過喜悅之情是溢於言表。 張翼見靈空私自作主。不與他商議一二便定下大婚之事。不免嗔怪說道:「師傅。如此大事你也該事先與我說明。怎能自作主張?莫要忘了你現今是玉帝之身。不是三元宮的燒火道士靈空。」 對於靈空是燒火道士還是玉皇大。在張翼看來卻並無分別。是以一如既往態度坦然。靈空對張翼如此態度倒也頗受用。笑著罵道:「怎麼。是埋怨師傅先斬後奏。是心有不甘。不願和嬋兒穎兒成親?」 靈空犀利一問。張翼一時尷尬。急急辯解說道:「師傅何出此言?現今身為玉帝。還如此性情。讓人無奈。我所心之事乃是手中的混沌珠。此間天的無破解之法。下只能緊左手之中。不能離身。我本有意待將混沌珠化解之後。-迎娶嬋兒和傾穎。」 靈空一臉鄭重:「說的也是。不過為師如此考慮。也有不的已的理 若等你將混之事了結之後。-成親之時。恐你的母親再無機會親臨!」 張翼頓時愣住。轉身問道:「母親。可有此事?」 任平素點頭。一臉平靜:「兒必擔憂。母親已然答應玄女。明日便要返回三十三天玄之的。從此不再踏入天庭和世間一步。此事兒不必勉強。並非玄女強人所難。而是母親心意已。以你現今修為。日後自然可以到玄境之上與我見面。」 張翼情知諸事不可強求。微一點頭。猛然又想起一事。驚問:「母親。畫兒究竟何人'九天玄女。又是何方神聖?」 任平素顯然早就料到張翼會有此一。也不隱。答道:「畫兒自然也是木石化形。不過畫兒又與尋常木石化形大不相同。只因她是因畫卷而生。而畫卷之的女子又確有其人。是以畫兒與其本體之間有天然聯繫。也不怕兒知道。畫兒留在你的身邊。卻是用來監視你的一言一行!」 「何人要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 「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為何對兒大感興趣?她身居三十三天之上。怎會關心世間之事?九天玄女難道也是玄仙之?」 對張翼連串發問。|平素抱之一笑:「高居三十三天之上。因天道所限。雖說並不能出干涉天的之事。不過因玄女大愛之故。於情於理都不能對世間事置之不理。只因說來世間萬事萬物都與玄女息息相關!」 張翼驚道:「此怎講?」 「九天玄女乃是木石化形始祖!」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九章 普天同慶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九十九章 普天同慶 麼? 張翼軫赫然心驚,九天玄女竟然是木石化形始祖,豈非是說,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包括山川河流、花草樹木都是九天玄女化身所成,或者是說,都與九天玄女有著密不可分的內在相連之處。 自得悟天地初開之前境界,並晉身為玄仙之境以後,張翼軫眼界大開,以前諸多不甚明白之處無不一通百通。玄女既然如母親所說,身為木石化形始祖,自然是天地初開之時,天地萬物未成之前,玄女便已然生成。以玄女如此境界,自然高居三十三天之上,不再受此間天地限制。而應龍則生於天地初開之後,其時天地已然形成,花草樹木、山川河流一應俱全,只是萬獸未生,而應龍則為萬龍之始,也可以說是天地萬獸之祖。 應龍之後,才有天龍一族以及天地靈獸,再後才有龍王,及至最後才有凡人現世。不過雖說凡人看似最為低下,不過萬事萬物自有章法可循,大道至簡,落於兩邊,最早與最後往往卻是最為關鍵所在。是以最終卻是凡人修成地仙、飛仙乃至天仙,不但在天上建立天庭,還在世間繁衍生息,且有天帝自認天地之主,而除去木石始祖九天玄女高居三十三天不被天地之力侵襲之外,應龍、天龍都被天官所害,天地靈獸也幾乎死傷殆盡,而且龍王一族又聽命於天帝,說來還是最後出現的凡人一統天地之間。 悟透其中玄機所在,張翼軫一時無語,愣神片刻,才又問道:「如此說來,畫兒本體,定是九天玄女本人。只是九天玄女為何出此計謀,讓畫兒伴我左右,莫非一旦察覺我有傾向魔門之心,或是有入魔徵兆,便要將我除去不成?」 任平素點頭:「不錯,玄女確實有此想。只因我等木石化形並無育子之能,是以母親意外生子,也是大大出乎玄女意外。玄女特意下凡探知一二,卻並無所獲,只是心中隱有不安。只因張子名此人確實也是本領高強,隱隱有超越此間天地跡象,玄女擔憂你的真實來歷,或許是張子名神通廣大,幻化而成,不過又無法肯定你是否又是天道機緣所得。而玄女已是得天道悟天機之人,對你應世之事早有預感,雖然不是十分肯定,不過也早在母親與張子名相識之時便已有準備,那時玄女便做畫三卷,交待我日後放於中土世間三大道觀之中。日後你果然有打落凡間之難,因此才有畫兒問世!」 「畫兒本體本是九天玄女,與玄女有天然聯繫也實屬正常,如此也是否說明,畫兒便永遠從屬於九天玄女沒有自由之身不成?」張翼軫心中對畫兒早無一絲恨意,只有無盡的思念。 任平素悄然一笑:「此事還是由你親口問畫兒為好!」 「怎麼說?」張翼軫微微一愣,正不解之時,驀然心生感應,自虛空之中有人飄飄落下,眉眼如畫,裙裾飄揚,更有一張俏臉綻放如花,不是畫兒又是何人? 畫兒自空中降落,尚未站穩身形,便飛身投入張翼軫懷中,喜極而泣:「主人師兄,畫兒可是……回來了!畫兒今後再也不離開主人師兄了,永遠!」 畫兒一哭。嬌啼如孩童。嚶嚶如私語。任平素在一旁淡笑安然。靈空一臉慈愛。微微點頭。戴嬋兒和傾穎二人也是喜淚長流。只有張翼軫被畫兒撲入懷中。一時手足無措。過了半晌才恍然一笑。用手輕撫畫兒肩膀。輕聲安慰:「畫兒莫哭。既然你我得以重逢。應當歡喜才是……其實主人師兄也是無比想念畫兒!」 張翼軫強忍心中激盪之意。好言勸慰將畫兒安定下來。這才問道:「畫兒此來。莫非得了九天玄女允可?」 畫兒點頭應道:「不瞞主人師兄。畫兒自咫尺天涯之中被玄女喚回玄境之中。便向玄女稟明主人師兄在世間地所作所為。玄女聽了。對主人師兄大加讚賞。說主人師兄心性坦蕩為人坦然。行事飄逸如風。暗合最為無上天道。日後必有大成。不過因主人師兄身世過於離奇。且日後還有磨難。玄女不許畫兒下凡與主人師兄相伴……」 「不錯。玄女雖說心存大愛。不過也是太上忘情。不會插手天地之間諸多是非爭論。是以玄女嚴令弟子不得出手傷人。也無須援手幫人。只是冷眼旁觀世間興衰變遷。 我身為玄女弟子。也不過學了一些防身法術。並無任何殺敵之能。畫兒被玄女留下。一是當時兒已然成就飛仙。飛仙一成。便可感天應地。不必再由畫兒滯留世間。二是玄女也有意考驗軫兒心性。待時機成熟之時。自會斬斷與畫兒之間地感應。放任畫兒成自由之身 然畫兒下凡。想必已是不再受制於玄女。」 任平素畢竟在九天玄女身邊日久,比起畫兒更是深知玄女性情,是以在一旁主動說道。 畫兒眉開眼笑地說道:「是了,玄女趁畫兒在身邊之時,便施法令畫兒脫離玄女本體所限,從此可以天地之間自由自在往來,再無後顧之憂,也是說,畫兒再也不用擔心隨時會被玄女收回玄境之上!」 任平素感慨說道:「玄女之德,高過天地,軫兒,玄女允許畫兒認你為主人師兄,便是認定天地之間所有木石化形都可以歸你統領,從此所有木石化形在未飛昇玄境之前,全數以軫兒為主!」 張翼歎道:「先要謝過玄女大德,不過統領天下木石化形之事,倒也不必。」 畫兒俏皮一笑:「主人師兄有所不知,畫兒是玄女欽命,如今身為天地之間木石化形之聖女,引領木石化形潛心修行,以便早日證得大道。而畫兒又要聽命於主人師兄,你且說說,木石化形是否全要認主人師兄為主?」 張翼軫無奈一笑:「且隨他去,天道自有循環,天地自有法規,天地之主也好,木石化形之主也罷,只要順應天道,也是無為而治,不勞費心。」 隨後張翼軫又與母親和畫兒說了片刻,隨後又與戴風和傾東商議大婚之事。戴風和傾東見張翼如今身為玄仙,依然舉止平和,絕無一絲高高在上之意,且不忘舊諾,不由讓二人感慨萬千的同時,暗自慶幸戴~兒和傾穎眼光超絕,都心懷得意生了一個好女兒。 張翼軫身邊自有青丘張羅大婚之事地種種細節,戴風和傾東都親身親為,不敢交與手下辦理,只因主婚之人乃是玉帝。 靈空身為玉帝,全無玉帝威嚴,指揮眾人忙前忙後將整個四海閣佈置一新。應龍想以法術一揮而成,卻被靈空制止:「法術動念可成,卻遠不如親自動手更得樂趣,況且一眾地仙與所有神人都有意置身喜事之中,不可平白剝奪眾人喜慶之心。」 應龍聽了連連點頭:「此話深得個中三味,靈空,在人情世故之上,我還是輸你三分,佩服。」 靈空得意地哈哈大笑。 不說潘恆等人圍上前來,紛紛向張翼軫祝賀,但說不多時四海閣便在眾人的佈置之下煥然一新,處處花團錦簇,幢幡飄揚,更有精於樂技的飛仙、神人飛身空中,鼓瑟吹笙,一時天樂飄蕩,天花飛舞,天香瀰漫。 不提南海、西海和北海龍王無比羨慕東海龍王傾東,三人又各懷心思,盤算如何拿出鎮宮之寶當作賀禮,以討張翼軫歡心,以彌補自家女兒沒有嫁給張翼軫之憾,但說不多時玉皇頂之上已是萬事俱備,靈空見時機已到,當即站立台前,朗聲說道:「良辰吉日到,天地任逍遙。不說天庭事,但言世間妙!今日乃是張翼軫與戴嬋兒、傾穎大婚之日,本帝身為玉帝,同時又是翼軫師尊,便以兩重身份為翼軫主婚!」 眾人齊聲歡呼。 靈空雙手虛壓,待眾人平靜下來,又道:「翼軫大喜之日,正是普天同慶之時。有請本帝的寶貝徒弟張翼上台講法,演說人間仙路之道!」 張翼軫被當眾點名,搖頭一笑,躍身來到台前,先是沖靈空拱手施禮,隨後面向大眾,作禮說道:「今日在下正式迎娶戴嬋兒、傾穎為妻,得兩位嬌妻,也是值得慶幸之事。~兒和傾穎與我相識之時,我不過是區區山村少年,初入道門,體無道力,今日算是修為略有小成,也幸有~兒和傾穎不離不棄、生死相隨之助,期間種種波折無數磨難,也令~兒和傾穎深受煎熬,每每念及嬋兒獨身一人在玄冥天為我孤單百年,傾穎不畏生死伴我四海遨遊,如此情義,我當銘記在心,從此天長地久,永無分離之時!」 張翼軫一番當場情深意重的表白,直令戴嬋兒和傾穎淚雨滂沱,心中柔情無限,恨不能飛身向前,與張翼軫相擁入懷。戴風和傾東也是老懷大慰,不禁老淚縱橫,無限感慨。三元宮靈動等人,清虛宮天清、成華瑞等人,極真觀真明、真平等人,但凡是對張翼軫之事了知一二之人,無不清楚個中艱辛,眾人無不欣慰點頭。 張翼軫話題一轉,朗朗一笑:「今日大事有三,一是玉帝歸位,重掌天庭,二是應龍渡劫成功,從此再無天地限制,三來麼,便是趁在下的大喜之日之際,也有一件喜事要與諸位分享……」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章 終成正果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章 終成正果 人鴉雀無聲,傾耳細聽。 張翼軫果然沒有讓眾人失望,呵呵一笑說道:「既然諸位如此抬愛,在場之中不是四海閣弟子便是四海閣的親朋好友,並無外人,而且正值千載難逢的玉帝歸位大事,說起來相助玉帝重掌天庭也有諸位一份功勞,也恰好在下有些天命天福可用,玉帝又是天命所歸之人,可以轉化天命天福到他人身上,既如此,在下就自作主張將天命天福均分給當場諸位,諸位若不嫌棄,只管靜心接受便是。」 嫌棄?天大的笑話!天命天福堪比天仙仙力,難遇難求,即便尋常飛仙若無機緣,也是千百年來未必會得到一份,張翼軫卻好,卻將無數珍貴無比的天命天福均分給在場諸人,如此氣魄,如此大度,如此海量,如此胸懷,天地之人只此一人而已! 絕無僅有! 此言一出,除了靈空之外,所有人等全部呆立當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全場寂靜無聲,飛仙以下之人,全是無法壓制內心的狂亂激盪之意,甚至有修為稍低之人,竟被如此突如其來的巨大喜悅當場震驚得暈死過去。 天命天福,尋常人仙分上一份,可即刻晉身地仙之境,而且成就飛仙比起其他地仙容易許多。若是地仙頂峰之人,便能一步跨越生死界限,飛仙大成,從此脫胎換骨,長生不死。若是飛仙頂峰,有此天命天福,邁出晉身天仙的至關重要一步,天仙大成只是時間問題,必定成就。 即便是神人得天命天福,也可延年益壽,若有資質極高之人,突破自身體質所限,成為異變神人也大有可能。可以說,天命天福乃是天降甘霖,即便是花草樹木得之也有益處可得,當真是功不唐捐,只因萬事萬物皆在天地之間。 也知過了多久,忽有一人驚醒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嘶力竭大喊一聲:「閣主之恩,大過天地,小人願誓死追隨閣主,若有絲毫違背,甘受天雷擊頂魂飛魄散之苦!」 此人一言既出,眾人如夢方醒,才相信方纔所聽之話屬實,頓時跪倒一片,齊聲感謝張翼軫大恩大德。張翼也不說話,心念一動,在場數千人只覺一股若有若無之力自身上悄然而生,柔和卻又堅定不移地將眾人齊齊托起。 只此一手,頓時讓在場所有人心生臣服膜拜之意,能在動念之間令數千地仙平身而起,卻又將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此等法力超乎世間想像。 靈空和應龍對視一眼。二人心知肚明以他二人目前修為。卻是無法做到如張翼軫一般行雲流水揮灑自如。果然。在修為之上。張翼軫已然達到大象無形地境界。 「此事也並非我一人之功。也有應龍、燭龍等人。更有商鶴羽、青丘以及四海龍王、無天山金王相助。不必說還有潘恆身為天魔卻力斬天魔地大義之舉。尚有無明島、無根海兩位飛仙率領無數飛仙下凡捨命相拼。也有諸位地仙、人仙寧死不屈。不為魔帝威勢屈服。是以才有玉帝圓滿歸位。天地恢復清明之皆大歡喜之事。天命天福與諸位均分。也在情理之中!」 張翼此說聽在眾人耳中。眾人心中都覺無比受用。雖然明知不過是張翼軫不過是客套之言。只是如此一說。卻是讓人心中更是對他地大義之舉感激不盡。 話一說完。張翼軫也不耽誤。轉身對靈空說道:「還請師傅施法!」 應龍在一旁連連點頭。由衷讚道:「怪不得翼軫會得天道成就玄仙。只此一事。便可得功德無量。若不得天道認可。才是真正地天道不公。」 潘恆長歎一聲:「不想我算計多年。雖有所得。終不如翼軫大善之舉。今日我對翼口服心服。」 燭龍臉露讚許笑容,不住點頭。 靈空向前,先是遙遙向上天深施一禮,隨後雙手虛托,如同接下自虛空之下降落之物一般,舉於胸前,微閉雙目,口中唸唸有詞。過了少許,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大盛,亮如旭日,猶如萬道光芒,照射在在場所有人身上。 眾人光芒及體,只覺溫暖舒適,如#灌頂,直入體內奇經八脈,飄然之間如在雲端,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坦莫名,同時感到自身修為極速提升,以前力有不及或是心有不悟之處,無不一通百通,瞬間心開意解,猶如直衝雲霄,修為一飛沖天。 隨著靈空光芒一收,原本晴朗無雲地空中驀然七彩祥雲湧現,緊接著一陣金玉交接之聲傳來,嘩啦一聲天降大雨。只是此雨不同尋常,不但光華流轉,還微妙香潔,隱含沁人心脾之香氣,令人神清氣爽,心情大好。 片刻之後,靈空輕吟一聲,雙手一收,但見漫天彩雨頓時 見,七彩祥雲也是消散一空,恢復朗朗乾坤。而眾到全身輕盈,直欲乘風而去。不出片刻,人群之中傳來無數驚呼,只見紫氣、紅光閃耀不斷,不多時數千人之中,竟有數百人成功晉陞境界,由人仙晉身為地仙,或由地仙跨越生死之門,飛仙大成。 不但人仙、地仙乃至飛仙各有所得,便是一眾神人也收穫頗豐,不說四海龍王得此天命天福,一時心中頓起感應,心知壽元至少延長三千年以上,便是一眾龍子龍孫之中,竟有數人心有所悟,隱隱感應到無上天機,正是異變神人跡象。 所有人等各得好處,真平身在人群之中,也是修為大漲,隱隱有突破地仙頂峰的跡象,不過因見靈空化身玉帝之故,心緒難平,無法突破最後關頭,成就飛仙之境。 自靈空化身玉帝,饒是真平成就地仙之後,已將她與靈空之事看淡,也是大為震驚,差點驚叫出聲。隨後驀然想起靈空先前與她道別之事,才知原來靈空雖然當時並未得悟天機,不過所言所行也是暗合天道,當時已有惜別之意。 現今看來,她與靈空果然是天地之別,絕無可能。更未想到,靈空竟然身為玉帝,貴為天地之尊。不提她真平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可能修成飛仙,即便飛仙大成,也是與玉帝之尊相去甚遠,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按下真平一番心思不提,卻說眾人得了實惠,一時山呼一片,紛紛拜謝張翼軫和靈空大恩。二人也不推脫,站立台上領受眾人謝意。隨後,靈空鄭重宣佈張翼大婚之禮正式開始。 頓時群情沸騰,玉皇頂上祥雲湧現,天空之中天樂齊鳴,眾人各展神通,極盡歡悅之能事。只見仙氣繚繞,處處鶯歌曼舞。藍魅率領一眾魅妖當眾起舞,其舞如流光飛舞,其魅顛倒眾生,當即令定力不深的修道之士醉倒一片。 四海閣張燈結綵,處處歡聲笑語。張翼在應龍、燭龍的陪同之下,打扮一新,只是左手緊握混沌珠,多少有些怪異,好在眾人全都見怪不怪,每人都恨不得擠上前來,親口向張翼軫道謝並且祝賀一番。張翼也是頗有耐心,來者不拒,與大家一一見禮,更令所有人等心生敬意。 幸好有青丘和商鶴羽張羅,再有玉成等木石化形輔助,畫兒也是跑前跑後,說是幫忙,其實倒也平白增添了無數忙亂。好在眾人無人在意畫兒的手忙腳亂,都當她為懵懂孩童。不過玉成等人對畫兒卻是敬若神明,不敢稍有不尊。畫兒自不在意木石化形等人的尊崇,渾然不將木石化形聖女身份放在心上。 眾人一響貪歡,一直鼓樂喧天。待月上中天之時,眾人仍是將張翼圍在正中,道喜恭賀之聲不絕於耳,商鶴羽看不過去,替張翼軫解圍說道:「良辰美景,洞房花燭,諸位還請放過翼軫,正是新郎入洞房之時,怎可在此處與我等說個不停!」 此言一出,眾人轟然叫好,紛紛散開。張翼雖說修為超絕天地之間,不過被商鶴羽一說還是面紅耳赤,一臉窘迫。商鶴羽不忍再當眾令翼軫羞愧,急忙護送他到四海閣之內的洞房之中。 洞房之中,春意濃濃,紅燭高燒,佳人妖嬈。洞房兩間,戴嬋兒和傾穎各居一處,只怪寂寞長天,情深恨夜短。 次日一早,靈空和任平素向張翼軫告辭,靈空回歸天庭,重掌靈霄寶殿。任平素自是要回到玄女身邊,從此永不下凡。 張翼軫笑道:「他日靈霄寶殿之上,我是以師傅相稱,還是口稱玉帝?」 靈空嘿嘿一笑:「玉帝終有一日會由他人來做,你我師徒情誼,卻是與世長存。你且說說,哪個合適?」 靈空一走,簫羽繡、王文上自然要隨同回升天庭。之秋不聽簫羽繡之言,執意留下。風楚者在一旁遠遠站立,不敢近前。張翼瞧得真切,開口說道:「風楚者,若不嫌棄,可以四海閣逗留一些時日,一是可以多與地仙交流一二,傳授他們一些修行心得,二是等我閒暇之時,可以將控風之術悉數相傳,你意下如何?」 風楚者大喜過望,忙不迭點頭說道:「好,太好了,在下謹遵師傅之命!」 眾人無不詫異,何時風楚者竟然成了張翼軫徒弟?張翼也不多說,淡然一笑,轉身對任平素說道:「母親請多保重,待我將一應事情處理完畢,定會到玄境之上,親見玄女之面,向她當面致謝。同時,另有要事相問。」 任平素早有預料:「可是要問玄女,傳聞之中的玄仙究竟何人?」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零一章 再會三老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零一章 再會三老 翼軫笑著點頭:「不錯,母親所言極是,另外孩兒要請問玄女,當年以道法立天地之人又是何人?」 任平素答非所問:「軫兒,混沌珠不可離手,也是諸事不便,還是早些解除此事為好。」 話一說完,也不等張翼軫有何話說,揮手遙沖虛空只一招手,便見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將任平素正好籠罩在內。隨後任平素含笑沖張翼軫遙一揮手,便與白光一起一閃之間消失不見。 張翼軫搖頭一笑,也不過多思慮此事,轉身對商鶴羽和青丘說道:「四海閣之事,此後便交由你二人全權處置,相信以你二人之能,定能令四海閣興盛一時。」 青丘笑道:「四海閣之主身為玄仙,兩大供奉一個是玉皇大帝,一個是萬龍之始,若不再興旺,我與鶴羽豈不是天地之間最無能之人!」 張翼也是哈哈一笑,又對成華瑞說道:「華瑞,若清虛宮並無要事,你可長居四海閣之中,多親近青丘、鶴羽等人,也好多些修行心法。」 成華瑞一連數日如在夢中,直到現在仍是不敢相信張翼軫竟然成為對他而言聞所未聞的玄仙,據說已是超越此間天地的存在,更是駭人聽聞。 聽張翼軫如此一說,成華瑞自然求之不得,急忙點頭答應。天清卻是心有不甘,說道:「華瑞,為師有意卸下清虛宮掌門之職,將掌門之位傳你,也好得些輕閒,與你天有師伯一起留在四海閣。」 成華瑞對師傅天清頗為敬重,聽天清一說,也是一時躊躇,想了一想,心生一計:「掌門一職不如找其他弟子暫時代理,師傅可以和我一同留在四海閣,也好共同修行。」 隨後三元宮靈動等人也是不願離去,情願留在四海閣之中,寧願只當一名弟子。極真觀真明、真平等人也是同樣心思,畢竟對於修道之人來講,追求天道才是最終目的,一旦見到前行之人達到如此境界,眾人自然要奮起猛追,不甘落後,對於掌門之職或是其他虛名全然看淡。 張翼見天下三大道觀歸心,也是心中歡喜。不過說來也是,在四海閣如此盛名之下,天下三大道觀之名早已名存實亡。 猛然間又想起一事,問成華瑞道:「華瑞兄,可否請你到鬼仙洞天走上一趟,詢問一下可是有人知道紅枕魂魄下落?當時紅枕被羅遠公擊殺,我不及感應她是再入輪迴還是形神俱滅,總要問過才是安心。」 成華瑞當即答應:「翼軫儘管放心,些許小事,稍後自有結果。」 見眾人各自忙碌,靈空等人也已回轉天庭,潘恆上前說道:「翼,我也該回到天庭之上,做些該做之事,如此……我二人以後天庭再見。」 張翼也不挽留,說道:「我心有仍有慮未明,他日定會親上天庭尋到潘兄。只是以潘兄目前狀況,又該何去何從?」 潘恆胸有成繡答道:「自然是先面見玉帝,隨後回到魔門之中,重振魔門士氣才為上策。」 張翼軫恍然大悟:「原來先前眾多天魔被你打落塵埃,不過是保他們一命,讓他們重新入世修行罷了。潘兄,現今天魔之中再無領袖人物,此後你當為天魔第一人,看來日後要以魔帝相稱了。」 潘恆悄然一笑,算是默認張翼軫所說,隨後又語重心長說道:「雖說現在道門一統,正是興盛之際,不過萬事萬物自有興衰,他日魔門振興之時,還望翼軫手下留情,莫要趕盡殺絕才是。」 張翼軫正色答道:「仙魔對立,天地平衡,非人力所能為。我雖不能完全超脫物外,不過一向順應天道而行,潘兄倒也不必多慮。」 待潘恆告辭而去,青丘一臉憂慮說道:「潘恆此人殺伐果斷,行事決絕,身為天魔卻能力斬天魔,此後由他擔任魔帝,魔門大興之日不遠矣。」 張翼軫自得地一笑:「青丘無須擔憂,魔門即便興盛至少也要數千年之功,若想再與仙家抗衡,非萬年以上不可。萬年之後,就算仙魔分庭抗爭,到時也不過是維持平衡之態。至於再久遠以後之事,誰人可以預料,更是不必擔憂,或許到時玉帝不得人心,不順天道,再被魔帝所敗也只是尋常之事。」 青丘想起先前之事,開口相問:「潘恆身為天魔,為何在天魔大舉來犯之前,搶先一步現身,並且與我等聯手斬殺天魔,有何深意?」 張翼軫微一沉吟,說道:「此事我也思忖再三,聽潘恆所言,他被逼入魔同時也有自願之意,怕是當時他得悟天機,察覺天帝有變,或許層,能夠暗中感應到天帝被打落 未可知,由此也就順勢入魔,也好以後機緣到來之時展身手。」 「翼所言極是,我也有此想法。」卻是應龍想了一想,說道,「靈空歸位,天庭易主,魔帝逃竄,自然需要另有魔帝取而代之。潘恆隱忍千年,不出手則已,一出必中,聽他口氣,定是心中篤定,對天地大局有所推算才是。」 青丘聽完一臉凝重:「此人當真了得,但願日後不與翼或是天下道門為敵才是。」 商鶴羽呵呵一笑:「青丘總是心思過重,潘恆雖然心機頗深,不過也是懂得順應天道之人,若非如此,怎會有今日之事?待他回到天庭之上,定會與靈空相談。魔門現今元氣大傷,也正要需要潘恆重振雄風。不過魔門經此一役,數千年也無法恢復鼎盛之時,更何況現今天地之間有翼軫坐鎮,至少不會再出現仙魔大戰之事。」 幾人談論半晌,張翼軫喚過玉成,說道:「如今危機已除,可將爹娘接到四海閣長住,玉成你也可恢復真身,不必再假扮我的模樣,可好?」 玉成自無異議,再三謝過張翼對木石化形的大恩大德,張翼軫揮手笑道:「我本木石化形之子,救助木石化形理所當然,何必言謝?再者我與玉成情同手足,也是不能見死不救!」 與玉成交待一番,張翼又與戴風和四海龍王說些話常,幾人都有意在四海閣長住一些時日,一是難得出海一次,二是正好就此機會與飛仙、地仙多些交流也是好事。 張翼軫欣然應允。 戴~兒和傾穎首次以張翼軫之妻身份現身眾人面前,還多少有些羞不可抑。戴~兒還好一些,依然直來直去,傾穎卻是端莊許多,儼然是賢慧之象。二人與眾人一一見禮,這才來到張翼身邊,還是戴~兒先行問道:「翼軫,如今大事已了,你何時動身前往滅仙海?」 戴風聽了嗔怪說道:「~兒,如今身為人妻,怎會催促夫君出門,是為失禮。」 張翼軫不以為忤,說道:「即刻啟程,此事越快解決越好,畢竟魔帝還潛藏不出,萬一還有謀算也是不好。我自當速去速回!」 傾穎柔情似水:「夫君保重!」 燭龍在一旁插話說道:「也正好眾人正在四海閣,也好有個照應。有我和應龍在此,諒魔帝也不敢再斗膽前來惹事,翼軫你只管前去即可。」 張翼當下也不耽誤,拱手辭別眾人,閃身間來到東海之上。 認定滅仙海方向,張翼軫瞬息之間便現身在滅仙海之前。滅仙海一如以前天雷滾滾,陰風陣陣,不過在張翼軫眼中看來,卻全如輕風吹拂,再無半點威力。待張翼一步踏入滅仙海之後,頓時風平浪靜,天雷消隱不見,陰風無影無蹤,如同一片尋常水域。 片刻之間出得滅仙海,來到香水海之上。海香依舊,空中卻並無三日,也見未名天所在。張翼情知定是玄真子三老以神通法力隱沒,當即心意微動,調動元始之風。不過一僂細如輕煙的無始之風剛剛升起,眼前情景頓時大變。 不遠處未名天驀然現形,空中乍現三日,正是堯娃、舜娃和禹娃。 不等天上三娃有所反應,驀然三人平空現形張翼軫眼前一丈之外,來勢之快連張翼也是微感吃驚,險些沒有感應到三人的到來。三人只一現身,便頓時愣住,為首之人上下打量張翼半晌,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不想當年老夫以死絕之氣為你療傷,助你出得未名天死絕之地,不想暗合天機,天道果然叵測,竟然讓你成就玄仙大道,可喜可賀!」 張翼軫一見此人,當真眉開眼笑,深施一禮說道:「翼軫見過玄真子、玄問子和玄天子三位前輩!」 玄天子從玄真子身後跳出,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左看看右看看,過了半晌才點頭說道:「不錯,不差,老匹夫沒有看錯,張翼軫確實已達玄仙之境,果然非同凡響,連我糟老漢也不得不佩服三分,佩服,佩服!」 玄問子卻是踱著方步,圍著張翼軫連轉七圈,才敢相信張翼一身修為果然如玄真子和玄天子所說,一臉無奈搖頭說道:「道法一道,看來也有過人之處。不想在中土世間這般污濁天地之間,也有張翼軫這般奇才問世,倒是讓人匪夷所思。」 玄真子呵呵一笑,正要說話,忽然眉頭一皺,抬眼望天,只見天上三日其中一日突然變大,大如巨山朝張翼軫等人鋪天蓋地壓來!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零二章 投石問路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零二章 投石問路 見烈日映照得周圍火光滔天,直欲將香水海的海水等人巍然不動,一眼淡然笑意凝望空中越來越近的烈日。烈日見眾人動也不動,不由孩童心性大起,猛然催動萬丈烈焰,直朝四人襲來。 玄真子三人自是不怕,習以為常。三人有心要看看張翼軫現在是何等神通,是以各自站立不動,也不出手阻攔。張翼軫心知肚明,不動如松,只是有意無意間微微點了一下頭。 隨著張翼軫頭一點下,烈日在臨近眾人身前數十丈之處嘎然而止,光華亂閃一通,隨後化為一個粉嫩的七八歲孩童模樣,飛一般來到張翼身前,先是小嘴一噘,不滿地說道:「翼哥哥欺負堯娃,用怪力將攔下,差點讓我閃了老腰!」 明明是小孩模樣,卻說話老氣橫秋,假裝大人,令人忍俊不禁。 玄真子三人在一旁見狀卻是連連點頭,心道張翼果然修為大漲,能夠輕鬆接下堯娃的真陽之火,天地之間並無幾人可以做到。 張翼軫被堯娃責怪,哈哈笑道:「堯娃故意使壞,想要讓我當眾出醜,我不過是輕輕揮動一縷輕風罷了,可是遠比不上你的真陽之火!」 不提與如何嬉鬧一番,隨後張翼軫便隨三老步入未名天之中,又有風伯、土伯相見甚歡,一併略過不提,單說張翼軫向玄真子三人詳細說來世事變遷和天庭之變,三人儘管遠離世間已久,也是聽得入神,直為張翼軫的離奇經歷和天地局勢擔憂。 待聽到師傅靈空竟是天帝之時,三人對視一眼,目光之中全是驚奇、欽佩之色。 待張翼軫將混沌珠展現在三老面前之時,三人一時錯愕當場,又聽張翼竟是將混沌之力與死絕之氣融合之後而成就玄仙,更是無比驚詫。對於混沌珠三人早有耳聞,卻並沒有如張翼一般如此奇思妙想,竟然將兩種無上之力合二為一。 「依我所想,混沌之力比起死絕之力應該還稍遜一籌,否則不會被死絕之氣以少勝多。是以我將混沌珠帶來此處,正是心有所想,若是將此珠之中的混沌之力注入三老體內,與死絕之氣融合,不但可保在未名天死絕地安然無事,也可以讓三老隨意出入中土世間,不會引發天地塌陷!」 張翼軫將心中想法和盤托出。毫不保留。 三人聽完。卻是面無表情。久久無語。過了許久。連也等得不耐煩正要開口催促之時。忽聽玄天子長歎一聲。說道:「你二人明明動心。卻偏偏誰也不肯先開口!也罷。就讓我糟老漢當這個壞人又能如何。翼。將混沌之力注入我地右手之中!」 張翼點頭一笑。心道三老也是有趣。三人都有到中土世間一遊之心。卻誰也不願承認。怕被對方指責。還好玄天子為人直來直去。有一說一。主動道破三人心思。 混沌之力被張翼軫束縛在手心之中。不敢稍有放鬆。聽玄天子一說。伸出左手與玄天子右手掌心相對。微一催動。便將混沌之力源源不斷地轉輸到玄天子體內。 過不多時。玄天子微一點頭。張翼軫急忙收功。微一感應。混沌之力不過用去七分之一。再看玄天子閉目少許。忽然身形原地消失不見。不多時又平空原地現身。一臉喜色:「妙。妙極。果然有用。方纔我到東海之上一遊。一切無恙。翼。此計可行!」 張翼軫也是心中大定。問玄真子和玄問子道:「二位前輩可否要試上一試?」 二人雖然一臉迫切,卻對視一眼,都搖頭不語。張翼軫一臉驚訝看向玄天子,玄天子歎息一聲:「既如此,二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翼,合我二人之力將老匹夫和老窮酸拿下,強行將混沌之力注入一試。」 張翼軫見玄天子衝他擠眉弄眼,心知是計,呵呵一笑,一伸手便拿過玄真子手掌,也不多說,立時將混沌之力輸入。玄真子絲毫沒有抵抗,卻假裝急得大叫:「翼軫好生厲害,如此修為高絕,竟能一招將我拿下,佩服。」 隨後又如法炮製,將混沌之力注入玄問子掌心之中。不過玄問子雖未反抗,也沒有喊叫,只是閉目不語。 不多時玄真子和玄問子都將體內的混沌之力全數融合,張翼軫再一感應,混沌珠之中仍有半數混沌之力,正不知如此處置之時,卻被玄真子一把拉住,說道:「翼軫,隨我來。」 二人閃身來到未名天地長恨湖前,玄真子說道:「凝聚一團元始之風,包裹混沌珠將其丟入長恨湖之中即可。」 軫也多說問,依言而行。混沌珠一入湖水之中,頓騰,雲霧瀰漫。過不多時雲霧散去,湖水恢復平靜,一切如舊,似乎並無何事發生。不過張翼卻是清楚,長恨湖已由一處死水轉變為可以生養萬物的活水。 成功將混沌珠的危機化解,張翼軫頓覺一身輕鬆,沖玄真子一笑說道:「前輩,若有意到世間一遊,可以隨我前往四海閣。」 玄真子顧左右而言他:「翼軫,不如在未名天多住一些時日,也好再領悟一下死絕之氣的精髓所在。」 張翼心知玄真子有心出得此地,卻又唯恐被玄問子挖苦,是以不敢當面承認,當下也不勉強,說道:「魔帝尚未除去,天地尚未完全恢復清明。待我將魔帝拿下之後,他日無事之時,定會前來討擾三位前輩。」 二人返回玄天子和玄問子之處,張翼軫提出要即刻重返世間,玄真子也不挽留,說道:「也好,還是拿下魔帝之事要緊,我們三位老不死的也不再留你,翼軫,請多保重。」 張翼正要離去,卻聽堯娃哀求說道:「三位爺爺,現在天地清朗,想隨翼軫哥哥到世上看看,可好?」 玄真子微一沉吟,竟是點頭應下:「堯娃與翼軫投緣,也是生性好奇,前往世間一遊也並無不可。娃切記不可惹事生非,一切聽從翼安排。」 高興得一躍而起。 待張翼軫與堯娃走後,玄天子一臉深思狀問玄真子道:「以翼軫眼下修為,定然也清楚一些內幕,當年與我三人相爭以道法立天地之人應該高居三十三天之上,聽來已是不理天地之事,連天帝被魔帝打落凡間也不聞不問。老匹夫,依你看來,我三人重入世間應該不會被他視為挑釁之舉罷?」 玄真子「哼」了一聲:「至少以目前情形推測,他還算守諾,遵循道法自然之理,從不出手干涉天地之局,也算是難得。我三人入世之後,若他現身,倒也正好問他一問,現今我三人得翼軫之助可以自由出入天地之間,他又作何感想?」 玄問子卻是搖頭說道:「怕只怕,說不定翼此舉,也是他有意為之!」 玄真子和玄天子一齊放聲大笑:「笑話!他再是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算無遺策,更何況翼軫是得天機之人,所謂天機不可洩漏,即便他是當初立天地之人,如今超然事外,更不可能事事歷歷在心。況且若他真有心阻止我等重返世間,對翼軫前來未名天也不會坐視不理!」 玄問子沉思良久,突然點頭讚道:「老匹夫還是用心深遠,讓堯娃隨翼前往世間,好一手投石問路之計!」 張翼與出得未名天,輕鬆過了滅仙海之後,堯娃一步踏入中土世間,來到東海之上,高興得在海上四處遊走,直驚得無數魚蝦紛紛躲避。張翼見狀笑道:「不可放肆,你的真陽之火可以焚燒萬物,稍有不慎,便可是滅頂之災。」 稍有收斂,笑嘻嘻說道:「翼哥哥儘管放心,知道分寸,不會放出真陽之火。以後我就扮作翼軫哥哥的弟弟,弟弟當然要聽從哥哥之話。」 二人說笑間,正要飛身返回四海閣之時,堯娃忽然愣在當場,手指頭頂烈日說道:「天上之日名天娃,本是我地兄弟之一,不過被人抹了神識,再無靈性。 只是不知何故,我忽然心生感應,彷彿天娃傳訊給我,說是有人藏身於他的背後!」 什麼? 張翼軫一聽此言頓時大吃一驚,隨即想通個中緣由,立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忙道:「堯娃快傳話給天娃,讓他不動聲色,配合我二人擒拿魔帝!」 才不管魔帝是誰,也不理會魔帝如何神通廣大,一聽張翼軫說有好戲可看,當即喜出望外,急忙照辦。片刻之後,堯娃答道:「天娃並未被抹去神識,一切安好……他說那人藏於他的背後,借他地光芒掩藏行蹤,稍後他會突然收起光芒,翼軫哥哥可以乘機將壞人拿下。」 張翼暗暗點頭,心道魔帝果然聰明,竟然想出藏身於太陽之後,高高懸於虛空之中,將世間看得一清二楚卻無人可以猜到,好心機。 靜候片刻,猛然見眼前光芒一收,張翼見時機已到,也不多說,動念間閃身來到烈日之後,果然見魔帝正潛伏在此,盤膝而坐於虛空之中,竟是正在入定修行。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零三章 仙路何處(大結局) 第七卷 天淨沙 第一百零三章 仙路何處(大結局) 不可失,張翼軫右手豎立胸前,順勢一轉,一道若有風直朝魔帝襲去。 魔帝驀然睜開雙眼,冷哼一聲:「來得好快,比本帝想像中聰明不少,好小子!」 起身正要躲開張翼軫一擊,不料尚未起身,忽覺炎熱難耐,空中白光大盛,突現雙日,雙日齊出,迸發萬丈真陽之火向他撲來。 魔帝大吃一驚,尚未來及想通為何會天現兩日,卻被張翼軫的清風拂中。清風柔弱無力,卻頓時令他全身綿軟,再也提不起絲毫力氣,神通全失,修為全無,不由駭然大叫:「元始之風……張翼軫,你真的修成了玄仙之境?」 張翼軫點頭承認:「正好可將你一舉拿下,以正乾坤!」 魔帝哈哈一笑:「本帝身為魔帝,乃是不死之身,你將我拿下又能如何,不過是白廢心機罷了。再者說來,本帝身為你的親生父親,你當真要不顧父子之倫,要親手弒父不成?」 張翼軫微歎一聲:「為天道請命,有天下蒼生立太平,為母親求公正,即便我背負殺父之名,張子名,若你不被鎮守,天理難容!」 隨後不慌不忙自脖間取下一物,正是母親所贈的鏡界。執鏡在手,張翼軫心有所悟,微微一笑說道:「今日我才豁然開朗,為何會有此物隨身?鏡界乃是無上法寶,正好得無始之風相助,可以將天地之間任何一人收入其中,永世鎮壓,令其再無出頭之日!若非玄仙以上境界,絕無開啟鏡界之能。」 魔帝一見鏡界,再聽張翼所言,頓時臉色大變,再無先前的傲慢之意,懇求說道:「翼,看在你我父子情份之上,且饒本帝一次,日後定有報答……」 張翼搖頭黯然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張子名,萬善由心,萬惡也由心,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收!」 張翼和回到玉皇頂上四海閣內,眾人都對堯娃憐愛不已,戴~兒更是用手捏住堯娃的臉蛋,逗弄堯娃,讓堯娃好生無奈,又不好拂眾人面子,只好假裝不動。張翼並未向大家說明堯娃來歷,不過應龍和燭龍還是一眼看出堯娃地三足烏本體。 對應龍也是另眼相看,不過二人只是微一點頭,並未多說,彼此心知肚明。 相比之下,堯娃最喜歡和畫兒、傾景一起玩耍,三人常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沉醉不知歲月流逝。 張翼軫將魔帝被收之事一說,眾人都放下心來。正好成華瑞自鬼仙洞天返回,說是並未找到紅枕下落,怕是當時已然魂飛魄散。張翼聽了不免黯然神傷,久久不能釋懷。 不過成華瑞卻帶來了吳沛地消息,原來吳沛神識當初被張翼軫打入鬼仙洞天之後,因為張翼軫所下禁制之故,無法修練鬼仙之道,想要輪迴轉世之時,卻被柳仙娘發覺。吳沛不知何故一見柳仙娘之面就心生恐慌,當即主動說出真相,令柳仙娘大為心傷的同時又一怒之下對吳沛施展鎖魂術,讓他既無法修練鬼仙也不能輪迴轉世,永世只能做一名沒有法力任人欺負的小鬼! 得知吳沛落得此等下場,張翼軫稍感欣慰。成華瑞對紅枕佳人消散也是感慨萬千,難以心安。 此後無事,張翼軫暫時壓上飛昇天庭乃至三十三天與靈空、九天玄女會面的心思,只顧安心閒居四海閣。張翼陪同戴嬋兒和傾穎漫步,與應龍、燭龍來往四海之間,又和商鶴羽、青丘商議世間道門局勢,也抽空與堯娃、畫兒和傾景一起玩鬧一番,不覺時光匆匆,不知歲月變遷,恍惚之間,又過了數月有餘。 此時四海龍王已然回歸四海,金王戴風也回到無天山。玄冥因與四海龍王交好之故,也不再回天涯海角獨自一個居住玄冥天內,而是四海為家,成為四海龍王地座上賓,偶而也會在四海閣小住。畢方尤其喜歡無天山,一直在無天山的強木林中避世不出。 玉成將張翼爹娘接來之後也長居四海閣,不過不久爹娘不習慣四海閣的喧囂,又回到了太平村。 藍魅因與西海太子傾巍定親之故,率領一眾魅妖鎮守西海之西。世間所有化形而出地木石化形全部在玉成的帶領之下,住在四海閣日夜修行,期望有朝一日證得大道。 三大道觀的掌門全部辭去掌門之職,甘願在四海閣修行。 成華瑞雖然最終還是領了清虛宮掌門一職,不過也時常逗留在四海閣之中,與眾人交流神仙之術鬼仙之道,樂不思蜀。 忽一日,張翼心有感應,得知靈空在天庭之上、九天玄女在玄境之上,同時喚他前往,說是有事相商。張翼軫微一沉思,已然猜到所為何事,當下也不耽誤,辭別眾人飛身升空。 張翼軫走後不久,四海閣突然來了三位不速之客。三人如同世間尋常老人,並無一絲奇特之處,聲稱是張翼軫故交,特來尋他話舊。商鶴羽、青丘不識來人真面目,不過也是不敢怠慢。應龍和燭龍感覺有異,不過卻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心中慮不解,圍繞三人打量半晌,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和傾景、畫兒出去遊玩未歸,三人便在四海閣安心住下,每日與一眾地仙談論長生之道,倒也自得其樂,直讓商鶴羽、青丘暗中驚訝,更讓應龍和燭龍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一月有餘,三人忽然提出要到世間四處遊玩一番,還特意問詢應龍、燭龍中土世間有何處古怪莫名,應龍不解其意,不過也是如實相告,三人謝過應龍好心,也不多說,辭別而去。 三人前腳剛走,無巧不巧,張翼軫便自天庭回轉。張翼與眾人說起天庭之事,潘恆與靈空會面,正式確認潘恆升任魔帝一職,從此臣服玉帝,在他任魔帝期間,絕不會引發仙魔大戰,同時希望張翼軫在世間依天道而行,莫要扼殺魔門中人。 靈空就任玉帝之後,勵精圖治,將天庭治理得井井有條,一切已然走向正規,再無隱患。同進靈空也叮囑張翼軫上與玄女玄仙共謀天地大局,下與飛仙地仙共創凡間盛世。張翼軫欣然應 應龍聽完,忽然問道:「可是見到玄女?玄女有何指教?另外玄仙是否便是當初以道法立天地之人?」 張翼悄然一笑,答道:「確實見到了玄女,不過自始至終玄女未發一言。至於玄仙其人,其實也不必非要清楚此人的來龍去脈,或許天地之大,玄仙化身萬千,正是我等身邊任意一人。」 如此回答自然不能讓應龍滿意,不過張翼軫卻不再作答,直讓應龍頗感無奈,只好說道:「月前有三位老人前來尋你,說是你的故友,偏偏在你回來之前告別而去……等等,難道此三人便是玄仙不成?我總覺三人有些古怪之處,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張翼軫聽了微微一怔,隨後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玄女一言不發便是大道無言之意……應龍,好歹你也是萬獸之祖,切切不可著想。玄仙玄女既然不現身天地之間,正是大象無形之象。管他那麼多作甚,應龍,天庭之上或是世間之地,任你去留,如此還不稱心如意不成?」 應龍哈哈一笑,擺擺手,沖燭龍說道:「我二人到九天之上逍遙一番,如何?」 此後,應龍、燭龍時而在天庭遨遊,時而在四海閣閒居,好不快活自在。張翼時常與戴~兒、傾穎一起,長居咫尺天涯之內。自然少不了畫兒作伴,還有也懶著不走,不肯回到未名天。倒也正好以地真陽之火之威照耀咫尺天涯之內地山水萬物,令其內迸發勃勃生機,再加上張翼的無上妙法和神通,時日一久,竟將咫尺天涯經營得不比天庭差上分毫,遠勝無數仙家福地。 傾景除了精進修行之外,也不時纏著張翼軫,好讓他傳授一些快速成就飛仙之法。 張翼軫總是捱不過傾景的糾纏,將控水之術悉數相傳。傾景倒也不負厚望,修行神速,數年之間已是體質大變,只差一步便可突破神人體質,晉身飛仙之境。 之秋也不飛昇天庭,在四海閣中閉關不出,只有張翼軫前來之時才會現身相見,其餘之時只是自行修練,從不多發一言。張翼軫看在眼中,心中頗多無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假裝不見。 時光如風,飄然不知所蹤,轉眼間十年已過。此時中土道門大興,天下修道之士如過江之鯽,一時倒也人才輩出,道門空前興旺。先前圈養地仙地五洲自有靈動、真明、真平等人率眾前往居住,一時成為真正地仙家福地。 與此同時,魔門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也漸漸恢復元氣,形成數大門派並立之勢,其中有一家門派自稱赤華門,門主為一名女子,行事決絕,頗有大將之風,隱隱為魔門之首。 此女名凝婉華。 三年之後。 忽一日,靈空自天而降,不請自來,前來作客四海閣。張翼軫正好自咫尺天涯之中攜戴嬋兒、傾穎現身四海閣,師徒相見甚歡。 說些舊事,寒暄已過,靈空嘿嘿一笑問道:「倒是忘了恭喜翼軫喜得千金,可是取了名字?」 張翼軫點頭一笑:「剛過滿月,尚未命名,怎麼,師傅有意賣弄一二?」 靈空眼睛一瞪:「敢說玉帝取名是賣弄,膽子不小?該打!……來,讓師祖抱抱!」 戴嬋兒急忙向前,將懷中女兒遞給靈空。靈空慈祥地凝視半晌,讚道:「此女骨骼清奇,眉清目秀,再有面色紅潤,體內隱有一股火性氣息,不如名為思清,翼軫,你意下如何?」 思清?張翼軫心中驀然一動。 張翼軫自無異議,戴嬋兒和傾穎微一商議,也是點頭認可。靈空當即哈哈一笑:「如此甚好,翼軫,正好我得些空閒,隨你前往太平村一遊!」 張翼軫一行數人,安步當車,來到太平村。山色依舊,青翠喜人,更顯青山嫵媚之景。太平河日奔流不息,渾然不知歲月變遷,更不曾見當年的青衫少年如今面容不改,淡然而立,身在塵世卻已不再是塵世中人。 張仁夫婦得道家養生法術之助,平常修習一些吐納之法,較之常人倒是身體健康許多。二人見張翼全家來到,另有客人隨行,自然喜出望外,招呼眾人入坐。爹娘現今諸事無憂,身邊有入世修行地木石化形服侍,畫兒和傾景也常來看望二老,也是安享晚年。如今又見張翼軫喜得千金,更是大喜過望。 靈空變作尋常道士模樣,依然以三元宮道士身份出現,二老自然不會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家家戶戶祭拜的玉皇大帝! 靈空與二老拉些家常,說了半晌,張仁忽然發問:「靈空道長,不知你俗家是何姓?我怎麼總覺得與你格外投緣?」 靈空嘻哈一笑:「說來翼與我相識多年,也從未想到這個問題。實不相瞞,靈空我俗家也是姓張!」 張翼一愣:「當真?」 靈空得意笑道:「怎會有假?如假包換,千真萬確!」 見張翼軫猶自惑不已,靈空又道:「同樣姓張,與張子名卻是全無關係,與你張翼軫麼,或許有,或許沒有!」 見靈空又故弄玄虛,張翼軫也懶得再問是靈空姓張還是玉皇大帝姓張,索性不再理他。轉身見戴~兒和傾穎與娘親在一旁說個不停,昔日的無喜公主與東海公主,竟然也如尋常小女子一般,也令他一時感慨不已,心中暖意融融。 正在仔細端詳思清的娘親忽然「咦」了一聲,連叫「怪事」,惹得張仁急忙湊上前去,忙問:「出了何事?」 娘親卻不說話,將懷中思清推到張仁面前,奇道:「看看這女娃像誰?」 張仁靜心一看,忽然驚叫出聲:「稀奇……思清和紅枕小時一模一樣!」 正是: 天上人間無數, 春風玉露不度。 何人問道征途? 人間仙路, 此生安之若素。 《天淨沙》 《人間仙路》全書終! 更多精品書籍盡在飛庫!! 電腦飛庫:www.feiku.com 手機飛庫:wap.feiku.com 飛庫論壇:bbs.feiku.com